《生存:我乃梁山一匪兵》 第1章 梁山一匪兵 春寒料峭,阵阵寒风吹动着树叶哗哗作响,使得这个春寒乍暖的傍晚,更是平添了几分寒意。 山间的一座凉亭中,张枫肃穆而立,望着山下波涛滚滚的大河,面黄肌瘦的脸上满是木讷,双眼更是没有一丝焦距。 碧波荡漾的河水上,一轮红日西坠,漫天鲜红的晚霞与波涛滚滚的河水遥相呼应。 春风吹动河面,清澈的河水卷起层层水浪,不停的冲打着河岸。河水退去,金色的堤岸在余晖的映照下,显出别样的色彩。 金沙,碧水,芦草,晚霞,斜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绚丽壮观的画卷。 不过这等奇景,却丝毫没有引起张枫的注意。 抬起手来,看着那只粗糙蜡黄,满是老茧,手背上青筋暴起,曲张结虬如蚯蚓一般的手,张枫忍不住叹了口气。 快一天了,看来自己不是做梦,自己真的莫名其妙的来到北宋末年。 记忆中,张枫是在和队友们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的路上,坐在车上的张枫只是忍不住打了个瞌睡。谁知再比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里,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要不是自己身为特种兵,心理承受能力强,恐怕现在的自己早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二哥!…………” 就在张枫独自感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喊。 张枫转回身,就见山腰的关口处,跑出来一个低矮的汉子。 汉子年岁不大,看上去也就20来岁,一边跑一边不停的朝张枫招手,一张黝黑憨厚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张枫一看认识,这个年轻人正是自己的,……现在自己这具身体的同乡,冯六子。 现在张枫‘附身’的这个人,也叫作张枫。今年23岁,本是关西人士。老张家世居关西,历代老老实实种地为生,虽然清苦,但是本本分分倒也在这乱世混个温饱。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近些年,关西一带连年大旱,地里庄稼颗粒无收,两三年下来,张枫家也断了活路。 没有办法,张枫的父母只能带着一家人和乡亲们一起逃难。不想逃难路上一路艰辛,张枫的父母兄妹都死于饥饿,只有张枫一人幸运的活了下来。 本想着到了山东这等富饶的地方,好歹可以混口饱饭吃。却不想刚刚到了济州地界,就被下山打劫的梁山土匪撞见,张枫他们一队人,全都被土匪裹挟上山,做了梁山泊的一名小喽啰。 这里也能看出白衣秀士王伦,不愧是落第的秀才,到底是读书人,就是与那些只知道打家劫舍的山大王不一样。 张枫他们这些人,能够从关西一路走到山东,无一例外都是年轻力壮之辈。那些老弱病残,早就在路上饿死了。这倒是省了梁山土匪的事了,直接把张枫他们拉上梁山,就是一批精壮的劳动力。 怪不得水泊梁山,能在大宋朝众多的山匪中独树一帜呢,抛去梁山独特的地理位置不说,王伦这个半吊子读书人,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现在是政和二年,虽然张枫不熟悉历史,不知道政和二年是哪一年。 但是宋徽宗赵佶他知道啊,靖康之变他知道啊,金兵南下北宋灭国他知道啊,……。 就算不说这些历史事件,别忘了这里可是水浒世界,晁盖,宋江这可都是近在咫尺的人物。 虽然张枫不知道大乱发生的具体时间,但是知道现在距离晁盖,宋江他们上梁山的时间应该不远了。 要知道自从晁盖上了梁山后,这八百里水泊就从之前的籍籍无名变成了众矢之的,一直到宋江执掌梁山,这里的厮杀就没消停过。 直到宋江被朝廷招安,这水泊梁山可是在大宋朝打下了赫赫威名。 其他的张枫不清楚,但是打仗死人这事,张枫可是门清的很。 虽说一直到梁山被招安,梁山上的108位首领,也未曾伤亡过一位。但是首领是首领,张枫只是梁山上的一名小小匪兵,他可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张枫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活着,好好的活着。 “二哥,……你跑到这里作甚?喝风不成?” 冯六子跑到张枫身旁,呼呼的喘着粗气问道。 “你来干什么?” 张枫有些不明白,这小子这么急的找自己有什么事。 “啊?…………” 冯六子愣愣的看着张枫,他发现从今天早起张枫就有些怪怪的,直到现在,说话依旧透着一股怪异。 “我是说,你这么匆忙寻我作甚?” 见冯六子的样子,张枫只能把话重复了一遍。 “哦…………” 经过张枫这么一打岔,冯六子瞬间把刚刚的事抛之脑后了,急忙说道。 “二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的我一通好找。快走,三头领在找咱们呢。” “三头领……云里金刚宋万?” 张枫一愣,梁山泊这三位头领,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也只是在他们刚刚上山时,露过一次面。剩下的时候,他们一直跟着小头目训练,一个多月了,这次宋万突然找他们,难不成是要检验他们的训练成果。 “没错,就是宋头领。刚刚张哥哥来告诉咱们,让咱们去校场集合。” “呵……” 张枫听到冯六子的话,不由的咧嘴一笑。 冯六子口中的张哥哥,便是这些日子负责他们训练的梁山管事小头目张佐。只不过让张枫感到好笑的是,冯六子这小子原本和原主一样,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想这才上山几天啊,就学的开口哥哥长闭口哥哥短的。看来这土匪窝子里确实锻练人啊。 “得了,既然让咱们马上过去,你小子还磨蹭什么呢!” 张枫笑骂了一句,率先转身,朝山腰上的关口走去。 “啊!…………二哥等等俺!” 冯六子一愣,不明白刚刚还一脸愁容的张枫,怎么突然转变的这么快。不过看到已经走远了的张枫,冯六子急忙追了上去。 第2章 馋哭了 半山腰的山路上,雄立着一座大关。关前摆放着刀枪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 此时并非战时,所以关口的大门敞开着,几名守关的喽罗兵,松懒的站在关口两侧,看到跑进来的张枫两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二人风风火火的跑过三座关口,才跑到大寨的正门。穿过聚义厅,来到东面校场。 宽大的校场中,此时已经稀稀拉拉的站着6、70人了。张枫和冯六子对视一眼,缩着脖子跑到了人群后面站定。 校场里乱哄哄的,直到等了大概一刻钟。突然校场内一静,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张枫举目望去,来人身材高大,目测能有2米左右,身高1米7几的张枫,在此人面前,足足矮了一头。 来人头戴蓝色布巾,身穿淡紫色宽袍,腰悬丝绦,足蹬快靴。粗眉环眼,悬鼻阔口,颏下一部黑茬茬的钢髯。面色黑中透紫,站在高台上,活脱脱烟熏的金刚,火燎的罗汉。 “哈哈……,小的们,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宋万站在校场前的高台上,看着台下拘谨的新晋喽啰们,哈哈一笑道。 “还行!……” “好……” “好……” 宋万的声音开朗豪迈,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果然,宋万的刚刚出口,台下原本拘谨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那些本是农民的汉子,胆子也逐渐的大了起来,纷纷出声附和。 “直娘贼的世道,让咱们这些贫苦百姓根本没有活路!” “没错!……” “对……” “大王说的对……” 台下这些人都是被世道逼的,拖家带口逃难的走投无路之人,宋万的话算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哼!既然这狗屁世道不让咱们活,咱们就反他娘的狗屁世道!那些豪门富户不让咱们吃饱,咱们就抢他娘的豪门富户!” “对,对……” “抢他娘的!……” ………… 看着自己四周群情激愤的人群,张枫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宋万。真没想到,这个外表粗鄙的汉子,还懂煽动情绪这一套。 “好!……” 宋万看到群情激愤的人群,顿时大嘴一咧,手臂对着校场口挥了挥。 “上肉!” 立马校场口几名喽啰兵,抬着几个巨大的锅盆走了进来。 锅盆往校场上一放,一股浓烈的肉香自锅中飘出,瞬间布满了整个校场。 “咕嘟……” “咕嘟……” ………… 顿时,校场内响起了数十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说实在的张枫他们这些人,不少人早已忘了肉是什么滋味的了。 逃难的路上自不必说了,一周饿七天,那只是常态。 就算他们被裹挟到了山上,被逼落草后,每天的吃糠喝稀的,也只能混个半饱。至于荤腥那种东西,只有在梦中才可能见到一回。 现在整整几大锅肉汤摆在面前,即便是张枫,盯着校场上的几口肉锅,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至于他身边的冯六子更是不济,眼睛盯着肉锅,哈喇子都快淌到胸口了。 “哈哈……,弟兄们,这些肉汤和炊饼都是为你们准备的。吃,使劲吃!吃完了,洒家带着你们下山借粮!” 宋万看着台下窃窃私语的众喽啰,哈哈大笑,一摆手,想让这些人上前吃喝。 却不想自己一番话出口,校场里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看看肉锅,又扭头看了看宋万,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碰那些吃食。 ‘借粮’,这只是山上的遮掩说法。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下山借粮,就是下山抢劫。 虽然张枫他们都已经上了山,身份上已经从农民自动进化为土匪了。但是真让这些拿惯了锄头的人,拿起刀枪去抢劫。一时间,这些老实巴交半辈子的农民,还真没有人敢上前。 宋万冷眼看着台下的众人,没有再出声催促。因为他知道,这一关很难过,可是这一关又是他们必须要过的。至于能不能顺利过关,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呸!人死卵朝上,不死万万年。娘的!这狗屁世道,与其饿死,倒不如放开了搏一把。这肉汤,老子吃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观望的时候,突然一个大汉走出了人群,狠狠的向地上吐了口口水,一脸决然的朝肉锅走去。 “娘的!老子也拼了!……” “拼了!……” “干…………” …… 人就是这样,都有一种从众心理。一开始没有出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观望,可是一旦有人带头,立马一群人跳了出来,仿佛生怕那些肉汤被一个人吃完了一样。 “呵呵…………” 高台上的宋万见此情景,一张黝黑的大脸上,也不禁挂上了笑意。 “吸……,二哥,咱们怎么办?吸……” 人群中的冯六子捅了捅张枫,一边盯着肉锅,一边吸着口水。 没有办法,这冯六子眼睁睁看着人家吃着炊饼,喝着肉汤,嘴里的口水总是不争气的流出来。 如果不是张枫在身边,估计冯六子早就冲出去吃饼喝汤去了。 只因两家原本就是邻居,又是一起逃难到了山东。现在两家只剩下冯六子和张枫两人,张枫年长几岁,所以冯六子事事都以张枫为准。 “走!” 张枫也没有多做思考,事到如今,人已到了梁山,不是匪也是匪了。再考虑那么多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痛痛快快吃他个饱。 “好!” 冯六子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跟着张枫走到了校场前的肉锅旁。 肉锅旁早已有老喽啰把守,见到张枫二人,老喽啰一笑,拿出陶碗,舀了两碗肉汤递给了张枫二人。 张枫接过肉汤,又从旁边的木盆中拿起两张好似白面蒸饼的东西,也顾不得许多了,蹲在校场前面就吃了起来。 一口炊饼下去,张枫竟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打死张枫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会被一块白面蒸饼馋哭了。这一定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张枫心中坚定的认为。 第3章 借粮 “好!好!兄弟们慢点吃,等这次借粮回来,洒家定让伙房杀羊宰牛,大排筵宴,到时候定与兄弟们痛饮三百杯!哈哈…………” 这时校场上的人,已经都跑到前面吃饼喝汤去了。害的肉锅旁的喽啰兵,好一阵忙碌。 不过宋万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觉的有趣,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一顿风卷残云,不消一刻钟时间,宋万准备的几大锅肉汤,与几盆炊饼统统进了这些人的肚子。 张枫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站了一次,竟然没有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双手扶着膝盖,慢慢的蹭了起来,不由的羞得满脸通红。 “二……二哥,拉我一把,我……我站不起来了。” 正当张枫为自己的没出息感到羞愧的时候,突然身边多出了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张枫的衣服。 张枫转头看去,却见身旁的冯六子早已吃的肚子滚圆的跌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拉着自己的衣服,在地上哼哼呢。 “怎么这么没出息,别还没下山呢,你自己先把自己撑死了!” 张枫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冯六子,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嘿嘿……嘿嘿……” 冯六子被张枫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嘿嘿傻笑了两声。 “兄弟们,都吃饱了吗?” 宋万见到这群饿死鬼总算进餐完毕了,站在高台上笑呵呵的问道。 “饱了,娘的,自打俺生下来,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饱呢。……” “就是,肉汤炊饼随便吃,娘嘞,这种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饱……饱了…………” ………… 一顿肉汤炊饼,好像把宋万和张枫他们关系拉近了不少一样,刚刚见面时的拘束感,消减了不少。这时听到宋万的话,一些已经敢摸着肚皮,和宋万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了。 “哈哈哈,好,饱了就好。放心,这次借粮回来,洒家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哈哈,来人啊!……” 宋万站在高台上,见台下气氛热烈,也是十分的高兴,大手一挥,立刻有几名喽啰,抬着几筐武器走了进来。 “好,既然都吃饱了,下面就一人选一件兵器…………” 说着,宋万看了看已经落下一半的残阳,继续说道。 “……与我下山借粮。诸位放心,洒家已经让人备下牛羊鸡鸭,只等诸位大胜归来,大肆庆祝!” 如果一开始宋万就给这些人发放兵器,可能这些人还会有所顾忌。不过现在,这些人已经吃饱喝足了。俗话说得好,肚中有粮,心下不慌。人一旦吃饱喝足,胆气自然也就上来了。宋万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人奔着盛装武器的竹筐走去。 张枫也跟着众人来到了竹筐前,探头望去,竹筐里普遍都是刀,剑只有个两三把,还都是满身缺口的旧剑。 想想也是,你让这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使用剑这种高级玩意儿,不说他们会不会用,就是剑这种东西,上了战场,也确实没有刀用的方便。 再说了,刀这东西使用方便,就算再普通的人家,也会有一两把菜刀柴刀。所以刀,大部分人都会用着顺手,正是张枫这群菜鸟的不二之选。 张枫拎起一把鬼头钢刀,在手中试了试分量,摇了摇头,把鬼头刀递给了一旁的冯六子。 像鬼头刀这样的长大武器,向来是战场上的热门武器,不过张枫身为特种兵,练就了一身紧身搏击,一招制敌的杀招。像鬼头刀这样的长大武器,反而会影响他的攻击。 一旁的冯六子正在为选择什么武器抓耳挠腮呢,见张枫递来的鬼头刀,立马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拿在手中舞了两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二哥,你把刀给我了,你用什么啊?” 冯六子看着张枫道。 “没事,我这还有!” 张枫说着,低头看向竹筐。只见竹筐中早已空空如野,只在筐底下还剩着一把二尺来长的剔骨尖刀。 张枫眼前一亮,一把抓起这把没有人要的剔骨尖刀。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大小分量正合自己使用。 “二哥,要不咱们换换?” 冯六子看到张枫拿了把屠户用的剔骨刀,赶忙把自己手中的鬼头刀递了过来。 “嘿嘿,不用。” 张枫握住剔骨刀,挽了几个刀花,嘿嘿一笑拒绝道。 ~~~~~~~ 月黑风高夜 张枫他们是掌灯时下的山,行至到夜半时分,已经到了郓城县城东门外,现在张枫他们的前面横着一条大溪,队伍前面的宋万一摆手,队伍停在了大溪前。 宋万站在溪岸边,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才带着队伍向西面的庄子扎了进去。 此时天至半夜时分,庄子寂静非常,连声狗叫都没有。张枫他们在宋万的带领下,借着月光,直奔庄子里一户高门大院前。 队伍来到大门前站定,宋万对着自己的亲随喽啰使了个眼色,两名喽啰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谁啊?这三更半夜的,鬼叫门!报丧啊?……” 不多时,就听大门里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两名喽啰不加理会,继续把大门敲的山响。 “来了,来了。死命敲门作甚?把俺家大门敲坏,没有你们…………” 话音响着,便见朱红大门打开了一道缝,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头,刚要扒门探望,就被两名喽啰同时用力,大门立刻被打了开来。 开门的老头被吓了一跳,举着一个昏暗的灯笼,向外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五六十条大汉,各个手拿刀枪,顿时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速去禀报你家庄主,就说俺们乃梁山上的好汉,特来找你家庄主借粮!” 宋万当然不会难为一个看门的老头,只是沉声让他去禀报自家主人。 老头听到宋万的话,如蒙大赦。从地上弹了起来,飞也似的跑进了院子。 第4章 西溪村 “老朽不知各位大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等不多时,内宅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二三十名庄客家丁,各拿火把,分站大门两侧,顿时把大门处照的亮如白昼。 这时随着声音,才有一位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身团花员外服,花白的胡须洒满前胸,虽然脸上皱纹堆积,但是精神依旧健硕。 站在门口,不卑不亢的对着宋万拱了拱手。老人身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青色短衣打扮,手握一杆花枪,眼神不忿的看着宋万等人。 面对对方摆出的明火仗势,宋万没有丝毫诧异。 现在这种世道,哪个大户人家不豢养庄客。像眼下这位西溪村的刘保正,家里只有二三十名庄客,已实属寒酸了。 要说与西溪村一溪相隔的东溪村保正晁盖,人称托塔天王。那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手下庄客两三百,各个都是精壮之辈。那在这方圆百里内,也算一方大势力,等闲招惹不得。 “你这老儿便是西溪村保正刘财?” 宋万不及多想,看着面容白皙的老人问道。 刘财不叫一丝慌张,面带笑意的抱了抱拳。 “不错,正是小老儿,不知大王贵上?” “俺乃梁山好汉!” “哦,原来是梁山上的各位大王。” 刘财拱了拱手,虽然面皮上依旧一副笑意,其实心中早已起了惊涛骇浪。 早就听说济州一处八百里水洼,被一伙强人占据。却不想今日这伙强人,远驰百十余里,竟然摸到了自己的庄子上来了。 不过刘财已有万全之策,倒也不惧。 “来人啊!” 刘财突然冲门里招了招手。 便见两名家丁的仆人,托着两个木盘走了出来。两个木盘上分别放着两枚银锭以及几匹纻丝。 “各位大王劳途辛苦,小老儿这里特备纹银百两,纻丝八匹,权当诸位大王消遣之用。” 刘财依旧客气,笑咪咪的一指仆人手中的木盘,对着宋万说道。 “这………………” 宋万面色有些不悦了。 这百两银子和八匹纻丝,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说这次宋万只带了十几名喽啰下山,刘财献上的这些东西足矣。可是这次借粮算的上是梁山的一次大行动,光下山的喽啰就将近百十名,这点东西,宋万确实有些看不上眼。 “呔!杀不尽的毛贼草寇!…………” 宋万这边面色刚露阴沉,刘财身边站立的少年,突然大喝一声跳将出来,一摆手中花枪,枪尖直指宋万。 “大郎,作甚!还不快快回来!” 宋万还没反应过来,刘财却大吃一惊,连忙出声叫道。 原本跳出来这名少年,正是刘财的孙子刘富生。今年刚刚十七岁,自幼好使枪棒,刘家也曾花大价钱请过几名枪棒教师,这刘富生自认为经过了名师指点,再加年轻气盛,本就目中无人。早就看不惯爷爷这番委曲求全的模样,现在看到宋万面露不悦,哪里还受得了。 趁祖父一个不留意,便提枪跳了出来,想要杀杀这帮贼寇的威风。 “爷爷安心,孙儿自幼使弄枪棒,还能怕这等毛贼草寇!” “大胆!……” 刘富生左一声草寇右一声毛贼的,彻底激怒了宋万。大喝一声,跳了起来,朴刀一摆,直奔刘富生头顶劈来。 “来的好!” 刘富生也不怯战,见宋万朴刀劈来,大叫一声,向旁一闪,提花枪便着宋万胸前刺来。 宋万见状收刀横跳,避开了刘富生一枪,挺朴刀便与刘富生战到一处。 这二人打斗起来甚是好看,虽说刘富生用的是花枪,但是不知此人是学艺不精,还是没有访得名师,一杆花枪在他手中,如同一根哨棒一样,没有半分灵巧花哨之感,招式也尽是大开大合,没有半点精妙之处。 每每二人相斗,花枪打在朴刀上,总是发出“当,当”的金属声音,倒是热闹。 宋万和刘富生交上手,倒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二人相斗十余回合,竟然不分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双方人马各自为自己人加油呐喊的时候,东边大道上一阵人喊马嘶。 场下相斗的二人,也听到了这阵响动,急忙各收兵器,回归各自阵脚。 举目望去,却见东面大道上,一路烟尘,十数匹大马飞奔而来。 为首的白色战马上,端坐一名大汉。紫微微的一张面皮,剑眉环眼,鼻直口方,腮下一捧绒髯。身穿青色皂袍,腰系黑色丝绦,足下熟牛战靴,膀阔腰圆,手提一把青钢朴刀,好似下凡的天将一般。 一群人飞驰而来,到了近前,骑手们翻身下马,身后跟随的数十名步行庄客,“呼”的一声,把梁山人马围了起来。 宋万挺着朴刀,看到来人,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如果所认不错,来人应该是东溪村保正,托塔天王晁盖。虽然宋万没有见过晁盖,不过在这个地界,没有这么大排场的,除了晁盖,宋万真的想不起还有谁了。 只不过素闻东西两村各有龌龊,怎么这东溪村保正,来管西溪村的事了。 与宋万不同,刘财见到来人却面色狂喜,赶紧下了台阶,上前两步,服对着领头的大汉,抱拳拱手。 “多谢晁保正不计前嫌,前来驰援,老朽感激不尽。” 晁盖下了马,看着假意亲近的刘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街里街坊的,刘保正不必客气!” 其实晁盖心里,十分厌恶这个假模假样的刘财。 要说这东溪村和西溪村本就相邻,两村之间只有一条大溪相隔。两村村民素来交好,平日里也不曾有甚龌龊。 可是就在几年前,这西溪村却出了一件鬼事。大白天的常常有村民下水被淹,没有办法,这个刘财便请来了一名和尚,在溪边立了座青石凿成的宝塔,想要把西村的恶鬼,全部赶到东村来。 这下身为东溪村保正的晁盖不干了,只身一人来到西溪村,夺下宝塔,放置在了东溪村。这也是晁盖托塔天王名号的由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东西两村也产生了隔膜,西溪村保正刘财这样害人利己的小人行径,也被晁盖不喜。 第5章 晁盖 “晁保正,这些都是梁山贼寇,还请晁保正速速擒获,交予官府,也算小老儿送与晁保正的一场富贵。” 见晁盖等人到来,刘财的胆气明显大了起来,一指宋万等人叫嚣道。 其实早在知道山贼来的时候,刘财就已经派人前往东溪村求援了。 你道晁盖偌大的家资,手下百十名庄客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平日做些私商等绿林勾当,这种人刘财清楚,只要你给出的好处足够大,能够打动他,那么这种人比官府还要可靠的多。 “闭嘴!俺晁盖岂能坏了江湖道义!” 听到刘财的话,晁盖眉毛一皱喝道。 “是,是,是。小老儿多嘴了,晁保正恕罪!” 刘财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满脸带笑的拱了拱手。身子向后一撤,刘家大门前只剩下了晁盖和宋万的对峙。 “阁下就是托塔天王晁盖,晁天王。” 宋万挺着朴刀,看着眼前的晁盖,沉声问道。 “正是晁某,不知阁下是哪位?” “宋万!” “哦,原来是梁山三当家,云里金刚宋万兄弟,晁某有礼了。” 听到宋万的话,晁盖客气的抱了抱拳。 看得出,晁盖对自己身边的绿林势力十分熟悉,宋万一报名字,晁盖立马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晁天王这是何意?难不成想要与俺梁山火并一场!” “呵呵,三当家的误会了,晁某绝无此意。” 晁盖笑了笑,向身后挥了挥手。身后他带来的那些庄客,立刻向两边一闪,闪出了一条道路。 “三当家的,请!晁某绝不敢阻拦。” 宋万皱着眉,看着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晁盖。心中已经大致明白晁盖的意思了,不过看了看自己带来的百十名喽啰,如果自己被晁盖几句话随便打发了,恐怕以后都会成为山寨的笑柄。 紧了紧手中的朴刀,宋万咬了咬牙。 “今儿也是你晁天王,明儿也是你晁天王。你晁盖偌大的名号,俺宋万的耳朵都被灌满了。今天就让俺会会大名鼎鼎的托塔天王!” 宋万怪叫一声,抡起朴刀,直奔晁盖的头顶而来。 晁盖见宋万袭来,微微一笑,侧身避开。手腕一翻,一直垂着的朴刀,突然自下而上,直劈向宋万胸口。 宋万大惊,急忙收刀格挡。只听“当”的一声,两柄朴刀撞到一起。宋万只觉一股大力自朴刀上传来,震的自己双臂发麻,朴刀险些脱手而出。 晁盖绰号托塔天王,自然是力大无穷之辈。见自己的一刀被挡住,没有什么意外。手腕翻动,朴刀挂着风声,再次向着宋万的后脑而来。 不过这次晁盖明显高估宋万了,刚刚的一刀,宋万已经被晁盖震的不轻了,此时面对晁盖的朴刀,宋万虽然有心躲闪,但是体力已经跟不上了,明知晁盖的朴刀直奔自己后脑而来,也只能闭眼等死了。 “啊!……” 眼见宋万不可能避开自己一刀的晁盖,也是大吃一惊。说实话,他可是真没想要宋万的命。宋万可是梁山泊的三当家的,如果死在自己手里,那么自己和梁山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了。这可不是晁盖愿意看到的。 无奈事已至此,虽然晁盖有心收刀,不过刀势已成,晁盖也不可能轻易收回,只能勉强压了压手臂,把朴刀硬生生的压低了一尺。 不过这一刀虽然避开了宋万的后脑,可是如果实实在在劈到宋万身上,顾忌宋万这条小命,八成也会交代在这里。 “吾命休矣!” 就在宋万闭目等死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臂被人大力拉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右边跌去。虽然很不雅的摔到在地,不过也恰好避开了晁盖的朴刀。 张枫拉倒宋万,救了他一命后,手中剔骨钢刀一挺,脚下发力,人已向前冲去。 众人都没看清楚,张枫的剔骨刀,已经到了晁盖的胸前。 张枫这一刀不光快,而且角度刁钻,狠辣干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晁盖吓得亡魂丧胆,急忙身体向旁一侧,想要避开张枫的尖刀,却不料张枫得势不饶人,手腕横翻,刀尖顺势直奔晁盖肋下刺来。 刚刚张枫的一刀,已经吓得晁盖后背发凉了,现在看到张枫一刀快似一刀,晁盖完全来不及躲闪了,只能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死命的向后一跳。 只听到“刺啦”一声,晁盖向后飞出二米远,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庄主!……” 见晁盖负伤倒地,庄子上的庄客们不干了,“呼啦”一声,晁盖带来的那些庄客,就要闯上来动手。 这一下,两方的差距就明显的显露出来了。 晁盖带来的这些庄客,都是跟着晁盖多年的老人,见庄主受伤,众人立刻各拿刀枪,准备上来与梁山人马开干。 可是反观梁山泊这边,那些菜鸟喽啰们,见一群壮汉如狼似虎的朝自己扑来,全都吓傻了,不少人已经习惯性的向后退去。 “住手!……” 好在晁盖及时爬了起来,抬手阻止了这场血并。 晁盖低头看了看,自己肋下青袍被划开了一个一寸来长的口子。暗叫一声。 好悬! 如果自己再晚半刻,恐怕就命丧在这个小伙子的刀下了。 晁盖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前,握着把剔骨尖刀,气喘吁吁的张枫。 没有办法,张枫现在的这具身体,因为长期的劳累,以及营养不良,实在是太弱了,刚刚的两刀,已经用尽了张枫的体力。 “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晁盖心有余悸的抱了抱拳,问道。 “这位是俺梁山新晋头领…………” 张枫还未搭话,一旁的宋万却抢先答道。不过看了眼张枫,宋万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小子姓名。不过好在宋万瞬间起了个飞智。 “……玉饕餮……” “张枫。”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梁山头领,还多了一个蹩脚的绰号。但是张枫还是马上接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玉饕餮……,张枫兄弟好俊的身手,晁某佩服!” 晁盖喃喃自语的念叨着,张枫这个新得的绰号,仿佛要把这个名号记在心中。 随后冲着张枫抱拳拱手,起身后,对着自己得心腹庄客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把那匹白马牵了过来。 晁盖蹬鞍上马,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枫。 “张枫兄弟保重,晁某来日再无兄弟计较。” 说罢,一摆手调转马头,带着那些庄客,率先直向东面奔去。 第6章 打破刘家 “晁保正……,晁保正……,晁…………” 晁盖是潇洒的离开了,可是却把刘财坑惨了。 望着东溪村这群人的背影,刘财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如果一开始自己还能破财保平安的话,那么现在迎接自己的,恐怕就是这群山大王的怒火了。 “快,快去杀羊宰牛准备宴席,老朽要请众位大王,好好吃上几杯。快,快!” 眼看着晁盖等人越走越远,刘财仿佛才惊醒过来,立马吩咐左右道。 “不用了!…………” 宋万见刘财偌大的年岁了,还在为这些琐事操劳,于心不忍,十分贴心的赶了上去。 “腌臢老泼才!……” 宋万看着不断后退的刘财,突然暴起,朴刀直接劈向刘财的脑袋。 宋万虽然武艺稀松一些,但也是浪迹江湖多年的老油子了。刚刚晁盖为什么而来,哪里还能不明白。 想想刚才的险状,宋万到现在心有余悸的同时,身体里还有一股怒火在翻腾。 “爷爷!……” 多亏了刘富生就在刘财身后,看到宋万突然暴起伤人,刘富生赶忙抢上一步,把爷爷刘财推到一旁,自己挺枪接住了宋万的朴刀。 “杀啊!……” 这时候宋万带来的亲随耳目也反应过来了,大喊一声,提着刀直奔刘家大门冲去。 有人带头了,这帮子菜鸟喽啰胆气立刻大了起来,纷纷举着刀剑,跟着冲了过去。 张枫见此,也一摆剔骨刀,欺身上来,和宋万一起双斗刘富生。 其实不用张枫帮忙,现在的宋万正是满腔怒火尽情发泄的时候,所以宋万越打越猛。而刘富生呢,眼见山匪已经攻进了自家大门,哪里还有心争斗,胆气早已丧尽。 又见张枫这条猛虎挺刀攻来,直吓得丧胆亡魂,手忙脚乱之际,一个不注意,被宋万一刀劈在了脖颈处,直劈的刘富生大喊一声,脖颈鲜血迸溅,人倒在地上,双腿抽搐了两下,再无动静。 “大郎!……” 眼见自己孙子被土匪生生打死,被庄客护在当中的刘财惨叫一声,眼睛向上一翻,昏死了过去。 刘财这一昏倒,刘家庄客们一阵大乱,让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瞬间崩溃。 梁山喽啰士气大涨,一鼓作气,直接冲进了刘家大门。 中间不知道哪个好汉手快,一刀结果了躺在地上无人管的倒霉刘财。 刘财和刘富生这两位主家一死,刘家的庄客们更是无心恋战了,纷纷四散奔逃。 顷刻间,刘家大宅里一阵鸡飞狗跳。 张枫见状皱了皱眉,有心想管,可是这些本来很熟悉的同乡,见了血,仿佛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张枫亲眼看见,一个原本老实巴交,甚至有些窝囊的汉子,此时正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哇哇大叫的追着一个婆子,满院乱跑。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被鲜血刺激,所有人都撕下了本能的伪装,变成了嗜血的野兽。开启了一场另类的血与火的盛宴。 “兄弟端得好手段!” 就在张枫看着喊杀震天的刘家大院,愣愣发呆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扭头看去,却见宋万一脸亲近的站在自己身边。 “三头领!……” 张枫赶紧双手抱拳,想要躬身施礼。却不想被宋万托住双臂,张枫怎么也躬不下身去。 “兄弟名叫张枫?” 张枫被宋万抓着双臂,只能点了点头。 “张枫兄弟在上,请受俺宋万一拜!” 宋万突然松开张枫的双臂,双手抱拳,隆重的对着张枫躬身一礼,吓得张枫赶紧双手相扶。 “三头领,这是作甚,折煞小人了。” “救命大恩,俺老宋不敢相忘!” 宋万也是一股莽劲儿,任凭张枫怎样相扶,就是不肯起来。 “都是自家兄弟,三头领这是作甚?” 张枫这具身体,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气力还是不足,根本就拗不过人高马大的宋万。 “既然都是兄弟,张兄弟这声三头领未免太过生分了。” 宋万躬身到底,声音闷闷的说道。 “哥哥……” 张枫毕竟不傻,哪能不明白宋万的意思,急忙开口叫道。 “哈哈……,好!不成器的哥哥,就舔脸认下兄弟这个好汉了!哈哈哈…………” 果然,听到张枫这声哥哥,宋万哈哈大笑的直起身来,满脸欢喜的拍了拍张枫的肩膀。 “三头领,…………”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身旁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张枫转头看去,却见来人正是宋万的亲随耳目之一,好像唤作马五。 马五一脸欢喜的跑到宋万面前,刚想说话,不想看到宋万身旁的张枫,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一张长脸憋的通红,看上去煞是可笑。 “有甚话就说,张兄弟又不是外人,婆婆妈妈,却不爽利!” 见到马五的样子,宋万双眼一瞪,不耐烦的说道。 “是,是……” 马五当然不敢拂了宋万的意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张枫,便继续说道。 “三头领,您知道我捉住谁了吗?” “有话就说,哪个有功夫在这里和你闲扯!” 如果平日,宋万可能还有心情和马五闲扯两句,逗逗闷子。可是同着张枫的面,宋万怕被自己这位新认下的兄弟小瞧,认为自己也不是爽利之人。所以,哪里肯与马五闲扯,只是不耐烦的道。 “是。是……” 虽然不明白宋头领怎么突然转性了,不过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马五连个硬屁也不敢放啊。只得点头称是,随后朝身后摆了手。 “带上来!” 就见从房门里面,两名山寨的喽啰兵,拖着一个大胖子,走了出来。 没错,就是拖着。 那个胖子披头散发,被两名喽啰拖着,嘴里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身上的白缎小衣,此时已满是泥污。 第7章 祈活 两名喽啰把胖子拖到宋万面前,其中一个一脚把胖子踢到了地上。 宋万二人立刻闻到了一股茅厕才有的屎尿之味。 地上这个30多岁的胖子,人从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上一秒还在搂着美妾昏睡,谁想下一秒就落了个家破人亡。此时又被强人所擒,早已被吓得痴痴傻傻,屎尿齐流了。 “马五,你休要作妖!将这等腌臢之人带来,莫不是故意恶心于俺!” 宋万爆眼圆睁,看着马五呼呼的喘着粗气。 见宋万真的怒了,马五也害怕了,紧忙辩解道。 “三头领冤枉啊,小人狗胆,也不敢消遣您老人家啊。此人…………” 说着,马五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胖子的身上。 “此人乃是刘老儿之子,他说他知晓家中密宝所在,只求三头领能饶他一条狗命。” 也不知是被马五这一脚踢醒了,还是马五的话给了一丝活路。地上那个胖子在马五说完后,竟然一骨碌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地上的腌臢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冲宋万磕头。 “小的知道密宝所在,只求大王开恩,饶得小的一条狗命。求大王开恩……饶了小人的一条狗命!…………” 宋万看着眼前这个浑然不顾满身污渍,只是跪在自己面前祈求活命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你是刘财的儿子?” “是,是,刘财是俺阿爹,俺是他的独子刘征谷。” “这么说外面那个使枪的少年,便是你的儿子了?” “是,是……” “俺杀了你阿爹和儿子,你不想找俺报仇吗?” 谁知宋万的话一出口,跪在地上的刘征谷,立刻被吓得体如筛糠,磕头似鸡啄碎米一般。 “小人不敢,他们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到大王头上,怪不到各位大王头上啊!小人端不敢有报仇之心,求大王开恩,饶了小人一条狗命!……” 看着地上这个已经被吓得堆倒在地,却依旧不断向自己磕头的男人,宋万突然感觉兴致索然,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行了。马五,你和他去一趟,如果他所言不虚,就饶过他一条狗命。” 说罢,毫不掩饰的冲马五使了个眼色。只是这个眼色,跪在地上的刘征谷没有看到。听到宋万有意放过自己,刘征谷心中大喜,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拜谢。 “多谢大王开恩,多谢大王开恩…………” “得了,赶紧起来,你们两个拉着他,走。” 马五得到了宋万的命令,似乎也有些看不惯刘征谷的样子,不耐烦的踹了刘征谷一脚。挥了挥手,叫过来那两名喽啰,架着刘征谷,奔后院走去。 “兄弟,你都看到了?” 马五他们走后,宋万看着张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他对马五使的那个眼神,根本没有避讳张枫。只要不是傻子,都是知道那个眼神的意思,宋万根本没有放过刘征谷的意思。 “哥哥,不必多说,既然已经上山入伙,个中缘由,小弟自然省的。” 张枫自然明白宋万得意思,紧忙开口道。 “呵呵,兄弟聪慧磊落,倒是哥哥有些不爽利了。” 宋万看着战火已息的庭院,摇摇头道。 “若是依了道义,取不取刘征谷这等废人性命,本不打紧。可俺生平最是不惯这等自利小人,这等腌臢鸟人,落在俺手里,断不能让他逃出性命。” 张枫闻言点了点头,宋万的做法,他完全理解。 看着刘家大宅,粉墙黛瓦,三进的院子,想必家业不小,人口众多。只是这刘征谷祈活时,只顾自己一人,其余亲属只字未提,可见其薄凉性格。这样自私自利的人,难怪宋万哪怕坏了江湖道义,也要除之呢。 这时前院除了宋万二人,只有几名被留下来守门的喽啰,剩下的山寨兵卒,都去后院搜集战利品去了。 见气氛有些沉闷,宋万拉着张枫的手,继续问道。 “刚刚被马五那厮搅扰,忘记问兄弟了,兄弟这身本事着实俊俏,不知是在何处习来的?” “呵呵,哥哥过誉了,小弟这点粗浅功夫,上不得台面,不提也罢。” “呵,兄弟这是在羞煞哥哥面皮。如果你这还算粗浅功夫,那哥哥这点武艺,是不是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宋万苦笑的摇了摇头。说真的,今天如果不是张枫,自己小命难保。 难怪晁盖能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号,宋万之前一直以为,晁盖只是命好,生在了豪门大户,依靠着钱财,才能在江湖上立足。 今日一见,绝非如此。托塔天王果真不俗,手下功夫硬的很,反正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哥哥说笑了,几手粗鄙家传把式,当不得好汉,更值不得哥哥夸赞。” 张枫当然不可能把实情告诉宋万了,只能含糊其辞的敷衍过去。 “哦,原来兄弟家学渊源,怪不得手下如此利落。哈哈……,以兄弟的本领,不愁日后博不出个名声。哈哈…………” 果然宋万本就是个粗人,张枫的话,他根本没有仔细深究。只是拉着张枫的手,哈哈大笑,为自家山寨又多了一位好汉,欣喜不已。 “三……三头领,喜事,……大喜事…………” 宋万正和张枫聊得兴起,就见后院大门处,慌慌张张的跑来了一个人,一边跑还一边大呼小叫着, “鼓噪!成天咋咋呼呼,没有半点安稳!” 见到跑来的人,正是自己另一个亲随耳目贾青,宋万可能是感觉在张枫面前失了体统,故意沉下脸,对着贾青训斥道。 第8章 发利市 得宝剑 买人心 “三头领,大喜事,这番咱们可算大发利市了,大发啊!…………” 可是平日还算伶俐的贾青,这次好像根本就没看到自己顶头上司的脸色,一脸狂喜的跑到宋万面前,语无伦次的叫着。 宋万见到贾青这副模样,心知有大事发生,也顾不得张枫了,急忙正色道。 “甚事大发了,你倒是说啊!” “三头领,您知道俺们在后院搜出了多少粮草财帛吗?” 宋万皱眉看着自己这位亲随,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自己的这两个亲随,竟然如此相像啊。 “闲扯甚啊!有屁快放!” “三头领,小的们在刘家后院发现了一个大粮库,里面的粮草,据小的粗略估算,不下三千石。而且…………” “多少!三……三千石!……” 贾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万一声大喝打断了。甚至张枫还听到了,宋万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没错!这还是小的粗略估算。不过小的敢用人头担保,只多不少!” “三千石啊!” 现在宋万知道贾青为何如此失态,大喊大叫了。 三千石粮草啊!要知道现在山寨也就大概六七百人。这三千石粮草,足够山寨所有人两个月的吃喝了。一次借粮便有如此收获,难怪贾青大喊大发利市了。 “是啊,是啊。不是……,不是…………” 看着贾青又是点头,又是摆手的。宋万怒了,双眼一瞪,厉声喝道。 “大胆泼才,莫不是消遣洒家?” “不是的,不是的……” 宋万一发火,贾青差点吓得腿肚子抽筋。连忙摆手叫道。 “三头领容禀,小的天大胆子也不敢消遣三头领啊!此番小的们确实在刘家后院缴获粮草三千石,银两一千三百两,铜钱四千五百余贯,其他珠宝首饰不下千贯,牛马骡羊将近百头。其他纻丝布料不好估算,不过粗算应该也不下千贯。” “什么!” 听到贾青的话,宋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身子好悬没摔到地上。多亏了宋万乃是习武之人,下盘稳健,即便如此,宋万也是往后退了两三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这么多!” 宋万一脸震惊的看着贾青,这西溪村刘家,只是个乡下村野的保正,家中竟如此巨富。 这让宋万都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六七百人的梁山泊,在江湖上已经算的上是个大山寨了。可是据宋万所知,即便是梁山大寨中,粮草也不过五千余石,其余银两铜钱,并不比刘家多出多少。 可是梁山的这些家底,是他们弟兄几个拼死拼活,把脑袋别在裤带上,玩命几年打下来的基业。 宋万从没想过,一次普通的下山借粮,竟然能够借出梁山的大半家底,这让一贯习惯了小打小闹的宋万,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三头领……三头领,大喜……大喜啊!……” 这边,宋万还没从巨大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那边,马五抱着个小木箱子,一脸喜色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后面两个喽啰,抬着个大木箱子紧随在他的身后。 “说!” 这次宋万有了经验,也没和马五废话,而是言简意赅的只说了一个字。 “额…………” 虽然有些差异宋万的反应,不过此时急于邀功的马五,也没有心情计较许多了。三两步跑到宋万面前,直接打开了手中的小木箱子。 “吸……” 一道白光自箱子中发出,光亮瞬间盖过了四周火把。顿时,马五听到了一片吸气声。 “嘿嘿……” 马五嘿嘿一笑,“啪”的一声关上了箱子,一脸得意的看着众人。 宋万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抢过马五手中的箱子。迫不及待的打开,刹那间,白光乍现,映的整个院子都亮堂了不少。 “娘嘞!” 等宋万的眼睛适应了白光后,看到箱子里那颗鸡蛋大小,玲珑剔透的宝石,忍不住惊叫出声。 那颗宝石形似鸡卵,白如精冰,表面仿佛有丝丝仙气萦绕。躺在箱子里,晶莹剔透,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奇宝啊!” 宝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一望便挪不动视线,宋万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箱子重新盖上。 “马五不错,这次回寨,洒家定在寨主面前,为你请功。还有你们,尔等放心,这次回山,洒家定然不会亏待尔等。” 宋万一手抱着箱子,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道。 “多谢三头领!” 四下顿时响起一片感谢之声。 张枫撇了撇嘴,悄悄退了一步,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会发光的石头,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辐射。反正张枫是不敢离这玩意儿太近,也不知道宋万有什么可高兴的。 不过得到保证的马五,可不管张枫的想法,喜笑颜开的向身后挥挥手,他身后的两名喽啰立刻走上前来,把手中的箱子,放到了宋万面前。 “三头领,这里还有呢。” 马五趁热打铁,献宝似的一把打开了大箱子的盖子。 此时已经见识过奇宝的宋万,好奇心完全被调动了起来,见马五打开了箱子,立马探头望去。 这支大箱子里装的东西很多,除了十几块金锭,剩下的都是一些古董字画。虽然看上去价值不菲,不过有了夜明珠这等珠玉在前,宋万明显对这些东西,有些心不在焉。 随手翻动了两下,只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把短剑。 这把短剑两尺来长,剑柄处嵌着一刻蓝色宝石,整个剑身被鲨鱼皮鞘包裹,显得古朴又大气。 “仓啷!……” 宋万把手中的箱子,交给马五后,右手握住剑柄,抽出短剑,空中传来了一声龙吟之声。 “好剑!” 看着手中这柄剑气森森,寒光乍现的短剑,宋万忍不住赞叹道。 宋万随手舞了几下,只见数道寒光在半空交汇,凛凛寒意透过剑身,刮得宋万面皮生疼。 “好宝贝!兄弟,你的了。” 宋万把短剑还鞘后,直接把短剑扔给了张枫。 “啊?……” 张枫接住短剑,有些不知所措。 “三……哥哥,这如何使得?” “怎么,不合手?” 宋万皱了皱眉头。 “那倒不是,…………” 张枫摇了摇头,说实话,刚刚宋万试剑时,张枫就盯上了这把短剑,一尺多长的剑身,最适合张枫的灵巧搏击之术。再加上此剑寒气萦绕,一看就绝非凡物,张枫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不过张枫觉的,大庭广众之下,宋万就这么直接送给自己,有些不妥罢了。 “不是就好,这把短剑兄弟收了。寨子中,大哥一介文人,俺与二哥又都是粗鲁汉子,用不得这等小巧家什。有道是宝剑赠英雄,此剑不似凡物,与其让它落在仓库里吃灰,倒不如跟着兄弟。俺见兄弟偏好那种灵巧手段,跟着兄弟这等好汉,也不至埋没了此剑的灵性。” 见张枫并非不喜欢短剑,宋万欣慰的上前,拍了拍张枫的肩膀说道。 “这…………” 张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宋万摆手打断。 “诶,自家兄弟,如此婆婆妈妈,岂不遭人耻笑。俺既送出,兄弟安心收着便是。再说了,如果没有兄弟,俺们怎么可能攻破刘家,取得这些利市。对不对兄弟们?” “对……” “没错……” 四周顿时一片附和之声。虽然院中肯定会有人不乐意,不过当头儿的宋万都这么说了,即便再不愿意的人,也不敢说什么了。 “那好,既然哥哥如此盛情,小弟就愧领了。” 见宋万如此坚持,张枫也确实对此剑喜爱,便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 “哈哈,这就对了,自家兄弟,就该爽利些。哈哈…………” 看到张枫收了短剑,宋万仿佛比张枫还要高兴,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笑过一阵,宋万大手一挥,吩咐道。 “马五,贾青,你二人速速把这些粮草财物装车,护送回寨,其余不便携带的物件,不用理会,速速回寨,以免夜长梦多。” 虽然宋万知道,就算官府知道了消息,凭郓城县衙那几个捕快差役,根本不敢出城驰援。郓城县只能向州府求援,想来以大宋兵老爷那样的秉性,不到天光大亮,应该是赶不到郓城县的。 不过平白得了一场这么大的富贵,宋万也怕出了变故,所以才紧急安排马五他们快些运送,以免夜长梦多。 “是!” 马五二人也知道宋万的意思,急忙领命。 “等等!……” 见马五关上箱盖,想要把那只大木箱搬走,张枫急忙出声阻止道。 “慢!……” 宋万见张枫出声了,也急忙一摆手,阻止了上前搬箱子的两个喽啰,扭头看着张枫问道。 “兄弟可是还有什么心仪的宝贝?” 宋万没有明白张枫的意思,还以为他是看上了箱子里的什么宝贝呢。 张枫也来不及和宋万解释了,走到箱子前,打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了了一沓子纸,递给了宋万。 宋万接过张枫递来的东西,拿在手中看了看,不禁有些疑惑。 “兄弟,你要这些地契做什么?这些都是西溪村的地契,兄弟要来何用?” 宋万皱了皱眉问道。 “难不成兄弟还想在这西溪村,收租过活,过一过地主老爷的瘾。” 宋万说到这里,忍不住一笑。他以为张枫还是以前农民思绪,见了地契,就想据为己有呢。 “呵呵,哥哥说笑了。小弟又不痴傻,岂会干如此蠢事。” “哦,那不知兄弟,要这些废纸何用?” “既然哥哥也知是些废纸,不知哥哥打算如何处置呢?” “处置?” 宋万一时没有明白张枫的意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契。其实要说刘家最值钱的,就是这些大好地契,只不过这些在常人眼中价值万金的地契,在自己这等人手里,却形如废纸,想想也确实可笑。 “呵呵,还能如何处置,运回寨子,请寨主定夺,或封存或丢弃。总不能让寨子里的人,下山来打理这些田地。呵呵……” 宋万可能也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逗笑了,笑着摇了摇头。 “照啊,既然这些地契对着山寨无有半分用处,小弟以为,倒不如在此,一把火烧了干净。” 张枫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眼睛扫了扫刘家的院门。 “兄弟何意?倒不如与俺直说。” 宋万是真的被张枫搞糊涂了,根本不明白张枫的用意。 张枫见此,上前两步,来到宋万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哥哥以为这刘家外面,真就如此安静?” “呵呵,兄弟小瞧于俺了,俺虽是个直人,却不是憨货。咱们一伙明火执仗,没有半分遮掩,弄出好大动静,怎会没有引来村民窥探。哼!只是这些村民惧俺等雄威,不敢靠近罢了。” “哥哥英明!……” 张枫赤裸裸的拍了宋万一记马屁,接着道。 “以小弟看,与其把这些无用的废纸运回山寨,倒不如就地焚毁,也好让那些村民,见见咱们梁山大寨的仁义。” “哦!……” 宋万眼睛一亮,有些明白张枫的意思了。 虽然宋万已经落草为寇了,可是江湖人,哪个又不想落个好名声呢。要不然那些个山大王,怎么成天喊着‘劫富济贫’呢。 只不过想到张枫的法子,宋万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兄弟的意思俺明白了。不过兄弟的想法虽好,但根本行不通。你道那些个贪官污吏是好相与的,咱们这边地契毁去,他们那边就有办法把这些土地据为己有。咱们灭了刘家,这里还会有李家,赵家。这些田地,根本不会到了贫苦人家。” “呵呵,哥哥的意思小弟自然省的。可是这些地契于山寨废纸无疑,倒不如当众毁了,也让那些贫苦百姓,看看咱们这些山大王与那大宋朝廷,哪个更仁义。” “嗯!……,好,就依兄弟!” 宋万想了想便点头答应。张枫说的没错,这些地契山寨根本无用,与其运送回山寨,倒不如依了张枫,就算最后这些田地还是会被赃官霸占,也好让百姓知道梁山仁义。 “来人啊!这些地契都是刘财巧取豪夺而来,俺们梁山仁义,尔等把这些地契烧毁,就算还地于贫!” 宋万把自己手中的地契递给了马五,同时嘴里大声的吩咐道。 “是!” 马五也不是傻子,张枫的话听了个明白,自然知晓宋万的意思,故意大声应示。 不多时,那沓地契被焚烧一空。看着地上那些许纸灰,张枫笑了。 虽然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影响梁山。不过这一次,也算给梁山开了个好头,不是么。 第9章 抱怨 阳春三月,大地回春。虽然外面还常常刮起春风,不过相比于早春,现在的天气确实回暖了不少。 正值午饭时间,张枫刚想出门用饭,就见房门被人推开,宋万拎着一个食匣,一个粗陶坛子走了进来。 “哥哥,怎有时间来小弟这里?” 看到宋万,张枫诧异的问道。 自从上次梁山攻克西溪村刘家,得了场大富贵后,山上已经半月没有什么动作了。只不过这些日子下来,张枫倒是与宋万厮混熟了。宋万也会时不时的提些酒肉,与张枫喝上几杯。 “俺在寨子里烦闷,来找兄弟吃几碗酒。” 宋万也没客气,像自己家里一样,径直走到桌子旁,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要说宋万这些日子过的不错,自从那晚在西溪村取得一场大富贵后,现在山上哪个不对他客客气气的。 不过本该意气风发的宋万,这几天也确是为一件事闹的满心烦闷。 却说那日,自刘家取来的利市,足足运到天光大亮,才总算全部运回了山寨。 见到如此大的富贵,整个山寨自然震动。杀羊宰牛,大摆筵宴,自不在话下。 宴席间,宋万拉着张枫到王伦面前,好一顿夸奖。本想给张枫在山上讨个头领位置,不过王伦这人本是心胸狭窄,嫉贤妒能,生性多疑之人。如果宋万没有那么推崇张枫,可能王伦会看在宋万的面子上,给张枫个头领做做。 毕竟梁山上已经三个头领了,只要王伦把寨主位置牢牢抓住,剩下的,多张枫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是宋万一通夸,直把张枫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大名鼎鼎的托塔天王晁盖,在张枫手上走不上两合,那这梁山泊上的杜迁,宋万,更不可能是对手了。 想到这里,王伦便以张枫新入山寨,虽有功,但资历尚浅为由,驳了宋万的请求,只给了张枫一个头目的职位,这也是张枫能拥有自己住处的原因。 “哥哥说笑了,自从上次哥哥下山借粮,赚来了那等大的利市,寨子中的弟兄们,哪个见了哥哥不挑起大指,赞一声英雄了得。怎么,莫不成,哥哥这英雄当的烦闷了?” “嘿嘿,兄弟休要取笑洒家,哥哥算个鸟英雄啊!那晚的事,弟兄们有目共睹,哪个不知兄弟英雄了得。只是……,哎……!” 说到这里,宋万叹了口气。也没客气,自己打开酒坛,胡乱的往桌子上的杯子里倒了杯酒,也没让张枫,自己拿起杯子,一口灌了下去。 “舒坦……!” 一杯酒下肚,宋万的面色好了很多。这时,才招呼张枫坐了下来。 张枫坐下后,抓过宋万面前的酒坛子,笑着给宋万倒了杯酒。 “哎!兄弟……,哥哥对不起你啊!” 宋万看着给自己倒酒的张枫,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哥哥说的哪里话,哥哥的心意,小弟心中明了。” 张枫笑着举起了面前的酒杯,对着宋万示意了一下。 “什么也不说了,吃酒,吃酒。” “嗯!……,好!吃酒,吃酒!” 宋万重重的出了口气,随后端起杯子和张枫碰了一下,一扬脖,一口干了杯中酒。 张枫摇头笑了笑,也喝干了杯中酒后,又拿起酒坛子给宋万斟满。 杯酒下肚,张枫并不觉得怎么样,不过宋万已经面色微红,似有醉意,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哎!兄弟,要说以你的本事,在山寨中坐一把交椅,绰绰有余。就算你要哥哥的位置,哥哥也会拱手相让。……” “哥哥吃醉了。” “呵呵,洒家虽然酒量不如你,不过杯,还醉不倒洒家。” “兄弟你的本领,俺知晓。留你在山上做个头领,本就委屈了你。可谁知寨主…………,哎!” 得!这下张枫知道宋万为什么来找自己喝酒了,准是又被王伦驳了回来,心胸烦闷,他在山上也没个浑家亲人,这种事又不好对杜迁言明,可不就只能找自己来发发牢骚嘛。 不过宋万这人确实值得相交,这些日子,为了张枫的事,宋万没少往王伦那里跑。虽说每次都会被王伦驳回来,不过,宋万依旧如常,只要抓住机会,总会替张枫说上两句。 可是对这件事,张枫却不抱什么希望。王伦那人他了解,如果宋万不是这么卖力,可能这事还有一丝希望,可是如今宋万如此卖力,恐怕王伦这厮,心中早已绝了提拔张枫之心。 “哎!以前寨主哥哥也是爽利之人,虽是读书文人,但也颇具义气,如今怎么变的这般模样。俺老宋几次三番求他,却总被他找各种理由搪塞,真真叫人心寒。” 宋万此时已经喝醉了,也不用张枫倒酒了,抓过酒坛子,自斟自饮,话也逐渐放肆了起来。 不过张枫也从宋万的话中听出几分怨气,看来王伦这个寨主做的并不成功。 想想也是,林冲火并王伦后,梁山上的这些老人,不是连个屁都没放嘛。如果王伦真的得人心,就算当时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以宋万,杜迁这种江湖草莽的性格,恐怕也敢拔刀相向。如此一看,也能看出王伦在梁山上的声望如何了。 第10章 差事 “哥哥心急了,寨主也说了,小弟只是上山时日尚短,冒然提拔,唯恐手下兄弟不服。现在小弟已经是山中头目,王寨主又特意择小弟住处,小弟已然心满。旦过个七年,想必王寨主定会照拂小弟的。” 张枫笑了笑,倒也没对此事太过在意。他是熟悉剧情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王伦这个总辖大寨主,应该也当不了几天了。 “他!……,哼!……” 听到张枫的话,宋万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只化成了一声冷哼。 张枫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宋万已然喝醉,如果再继续下去,宋万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来。 “哥哥,不提这些烦心之事了。兄长这次前来,该不会只找小弟来吃酒?” “哎啊,兄弟要是不问,俺差点忘记了。” 张枫话音刚落,宋万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放下酒杯,拍拍脑门道。 “兄弟可还记得那刘家的宝物?” 张枫点点头,那颗会发光的珠子,张枫当然记的。听说这颗宝珠被王伦收了起来,贴身携带,日日把玩。搞的张枫担心了好一阵,生怕还没等到林冲动手呢,王伦就被这颗珠子玩死。不过现在看来,这颗珠子,应该没有什么放射性物质。 “哥哥说的可是那颗发光宝石。” “照啊!说起那颗珠子,确实是宝贝,夜间放出明光,可照亮整个房间。今日寨主和杜迁哥哥说起,想要他去一趟沧州横海郡,柴进柴大官人府上。” 说到这里,宋万看了一眼张枫。 “兄弟可能不知晓这柴大官人,却说这位柴大官人,沧州巨富,绰号小旋风,后周皇族后裔。为人最是仗义,喜交各方豪杰。寨主与杜迁哥哥落难之时,多得柴大官人周济,寨主时刻不敢忘。只因柴大官人本是一方巨富,祖上更是后周皇室。家中资财甚巨,珍宝无数,寨主哥哥虽心中一直记念着柴大官人的好,却一直没有寻得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 宋万吃了口牛肉,继续说道。 “这次得到的这颗宝珠,寨主哥哥原本喜欢的紧,不过念及柴大官人的好,哥哥还是准备把这颗宝珠送到大官人府上。” 张枫听到这里,笑着喝了口酒。 看来王伦是真喜欢这颗夜明珠啊,否则也不可能得宝半月有余了,才想起柴进这位大恩人来。 “寨主本是想差杜迁哥哥走一趟的,不过近些天,俺在山上待的烦闷,便向哥哥讨来了这个差事。怎样兄弟,陪哥哥走一遭?” 宋万说完,一脸期冀的看着张枫。 “去沧州?” 张枫听完宋万的话一愣。 “怎的,兄弟不愿去?” 宋万看到张枫没有开口,以为他不愿意去呢,急忙劝道。 “兄弟,上次咱们下山取来那些粮草财帛,足够寨子用上好一阵子了。这段时间,寨主恐怕没有什么差遣,与其在寨子里闷到发霉,倒不如和俺出去走一遭,也好散散心火。” “哥哥说甚呢,如此好事哥哥能想到小弟,小弟高兴还来不及呢,怎敢不愿意。呵呵,来小弟敬哥哥一杯。” 说着,张枫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好,好,,好……” 听到张枫同意,宋万大喜,忙不迭的拿起酒杯,和张枫碰了一下。 “既然兄弟答应了,那明日咱们就启程。此去沧州旅途遥远,可不敢耽搁寨主大事。” 宋万放下杯子,煞有其事的说道。 其实张枫知道,宋万这是在山寨憋坏了,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山放放风去。 “好,就依哥哥。” “哈哈,好,兄弟,吃酒,吃酒。哈哈…………” 竖日,天刚大亮,宋万领着张枫下得山来,金沙滩边早有个喽啰,撑着一条快船,等在那里。见宋万到来,自有喽啰引着三寨主登船,等宋万二人登船后,喽啰们摇动撸浆,快船如飞一样,直奔对岸而去。 不多时,快船已划过水泊,来到了一处水亭下。 此处却有一位身材高大得汉子,看到下船得宋万,急忙上前行礼。 “属下朱贵,拜见三头领。” “朱兄弟见外了,自家兄弟何须客气。” 宋万笑着摆了摆手,随后一拉张枫,笑着道。 “来,来,来,兄弟,俺与你引荐一位好汉。” 说着,宋万一指朱贵道。 “这位兄弟也是山上好汉,姓朱名贵,在此专营酒店,为山寨打探消息。因为为人义气,江湖上的好汉都尊一声‘旱地忽律’便是。” “来,来,来,朱兄弟,俺与你见过一位英雄。……” “呵呵,哪里用哥哥介绍,这位想必就是山上新进的好汉,‘玉饕鬄’张枫兄弟?” “额!……” 许久没有听到自己绰号的张枫,猛然听到这个倒霉的绰号,忍不住一愣,不由的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绰号的始作俑者宋万。 却不想宋万看也没看张枫,而是哈哈大笑,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 “哈哈,朱兄弟不亏是打探消息的好手,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朱兄弟的耳目啊。怎么样,这玉饕鬄的名号够不够响亮?” “呵呵,玉饕鬄自然响亮。大名府出了个英雄玉麒麟卢俊义,号称棍棒天下无敌。咱们济州府也不差,玉饕鬄张枫,出世两合战败托塔天王晁盖,一战声名大噪。与那卢俊义也不遑多让。” 朱贵本就是个精细人,哪能不明白宋万的意思,自然懂的顺情说好话,马上说顺着宋万的话,把张枫一通好夸。 “那是,俺这兄弟,…………” 见朱贵把张枫捧到了天上去了,宋万简直比朱贵直接夸自己还要高兴。哈哈大笑的就想对着张枫,再来一次全方位吹捧。 不过张枫在一旁,自然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见宋万又想开口,张枫急忙上前一步道。 “小弟张枫,见过朱贵哥哥。哥哥谬赞了,小弟愧不敢当。” “哈哈,张兄过谦了。想那晁盖,在济州天大的名头,还不是被张兄三两下收拾了。哈哈,张兄英雄了得,何须小弟夸赞。” 第11章 赤松林 “哎啊,哥哥折煞小弟了,想哥哥行走江湖,闯出偌大名号之时,小弟还是个乡野愚民,如何敢当兄长尊称?” “不然,张兄当时豪杰…………” “得了,得了…………” 见朱贵和张枫两人客气个没完没了,不耐烦的摆摆手道。 “你们两个都是江湖好汉,又是自家兄弟,在这里客气个没完没了,惹人心烦。俺看这样,朱贵毕竟年长几岁,也当得起张枫一声哥哥。这等小事再作推诿,恐伤了兄弟义气。” “哥哥!……” 宋万话音刚落,张枫立马抱腕当胸,对着朱贵深施一礼。 “好,既然宋万哥哥如此说,小弟只能愧领了?呵呵……” 见宋万如此说了,朱贵只得笑呵呵的应承了下来。 “哈哈,这就对了,都是自家兄弟,这样推来推去,反倒伤了和气。朱贵兄弟在此,可是回山?” “没错,小弟有些账目要报于寨主。不知哥哥此次下山,欲往何处?” “俺与张枫兄弟奉寨主所差,前往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府上走一遭。” “哦,如此说来,小弟便不耽搁哥哥的行程了。宋万哥哥,张枫兄弟,就此别过。日后两位自沧州回来,一定要去小弟的店中一坐,咱们兄弟再把酒言欢。” 听宋万这么说,朱贵冲宋万,张枫抱了抱拳道。 “请!……” “请!……” 宋万和张枫抱拳回礼,朱贵登上了那只回山的快船,朝宋万二人挥挥手,小船快速的驶了出去。 “哎!……” 看着即将消失的小船,本来兴致颇高的宋万,突然叹了口气。 “哥哥怎的了?” 张枫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哎!要说这朱贵兄弟也是个可怜人,上山几年了,还是个……,哎,不说了,不说了。” “呵呵,哥哥,既然咱们已然下山,就不去想山上那些烦心事了。这沧州小弟可是从未去过,还望哥哥带小弟好好见识一番。” “嘿嘿,兄弟你就放心。洒家虽本事不及你,但早些年走南闯北,沧州也曾去过几次。跟着洒家,你就放心!哈哈……” ~~~~~~~ 这一日,行至中午,张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咽下最后一口烧饼。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高大赤松,解下腰间的水葫芦,喝了一口,把水葫芦递给宋万后,问道。 “哥哥,这里是什么所在?” “咕噜……咕噜……” 宋万接过张枫递来的葫芦,先是仰头狠灌了一通。随后擦了擦嘴,四下看了看道。 “这里……嗯……,应该不是沧州,不过方向应该不错。兄弟放心,俺心中有数,你跟着哥哥走,绝对没错。” 张枫摇摇头,果然,宋万又是这套说辞。一路走来,每次张枫问路,宋万总是这套词。 张枫当然知道这里不是沧州了,这才走了几天,怎么可能到了沧州啊。 “怎的,兄弟不信!…………” 见张枫摇头,宋万急眼了。 “兄弟你听俺说…………” 宋万还没有说完,便见林间小路上,走来了一个粗大的和尚。和尚粗眉大眼,狮鼻阔口。一身皂色直裰,敞着怀,漏着黑亮的胸毛。腰悬戒刀,手拖一条鹅卵粗细的水磨禅杖。 离的尚远,张枫二人便感到一股威猛之气,两人暗叹一声。 “好个莽和尚!” 和尚气喘吁吁,还未走近,便一声断喝。 “哪里来的两个撮鸟,敢看洒家笑话!” 可能是看到张枫二人有说有笑,和尚眼气,还未走到跟前,便故意找茬。 “嘿嘿,哪里来的秃驴,敢来消遣你家阿爷!” 宋万本身就是山大王,哪里受得了和尚的辱骂,怪叫一声跳下石头,从背后抽出朴刀,直奔和尚而去。 “哥哥,等等…………” 张枫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出声想要叫住宋万。不过为时已晚,宋万早已狞笑着扑了上去。 “秃驴找死!……” 宋万怒吼一声,朴刀劈头盖脸,直奔和尚的头顶劈去。 “嘿嘿,叫你知道洒家的厉害!” 见宋万朴刀过来,和尚丝毫没有惊慌,而是冷笑一声,抡起手中大铲迎了上去。 “当!……” 朴刀碰到禅杖,宋万只觉双臂发麻,手中朴刀差点脱手而去。 “好大的力气!” 宋万心中一惊,气势率先弱了三分。 二人斗了不到三四合,宋万哪里是这莽和尚的对手,直被打的连连后退。 “师兄住手!” 眼见宋万就要被和尚打倒,张枫大喝一声,抽出短剑跳了过来。 “哈哈哈,两个撮鸟,洒家何惧!” 见张枫挺剑攻了上来,和尚非但没有惧怕,反倒大喝一声,舍了已经力竭的宋万,手中大铲挂着风声,直奔张枫而来。 “唰” 和尚只觉眼前一花,张枫已经避开禅杖,欺身而来。手中一道寒芒,刺向和尚握杖的双手。 “好快的速度!” 和尚大惊,没想到张枫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急忙撤铲,身体后退,直直退了五六步,才止住身型。 “好个泼才!” “且慢!师兄可是姓鲁?” 眼见和尚又要上来,张枫急忙向后一跳,摆手叫道。 “怎么,你认得洒家?” 和尚听到张枫的话,也停住了脚步,圆睁双目,疑惑的看着张枫。 “师兄可是渭州经略府提辖鲁达,鲁提辖?” “嗯!……你是哪个?” 见张枫果然认识自己,鲁智深皱眉看了看张枫,这个身手凌厉的年轻人,自己确实毫无印象。 “呵呵,鲁提辖不识小弟,小弟姓张名枫,关西人士,曾远远见过提辖威风。” 张枫抱了抱拳,笑着道。 鲁智深点了点头,他总觉的张枫的口音有些亲切,原来两人是关西老乡。 第12章 遇故 “哥哥,我与你介绍一位好汉。” 张枫看着宋万,一指鲁智深道。 “这位是俺们关西响当当的好汉,鲁达,鲁提辖。” 说完,又指了指宋万道。 “鲁提辖,这位是梁山泊上三当家,云里金刚宋万。” 鲁智深和宋万相互抱了抱拳。 “对了,鲁提辖,何故如此打扮?” 虽然张枫大概知道鲁达出家的原因,但是现在这样情况,只能假意不知道。 “哎!此事说来话长,两位兄弟可有吃食?洒家一路行来滴米未尽,刚刚又一场好斗,此时肚中早已饥饿难耐。” “有,有,有。” 宋万他们随身带着不少酱肉烧饼,当即拿出了,交给鲁智深吃了。 鲁智深也把自己为救金翠莲,三拳打死镇关西。被迫五台山出家,又如何大闹五台山,被智真长老荐到东京大相国寺,中途怎么到了桃花村,醉打小霸王。又怎么看李忠,周通两人悭吝,大闹桃花山。最后走到这赤松林瓦罐寺,与崔道成,丘小乙相斗一场,只因自己腹中饥饿,被两个鸟人打退之事详细讲述了一遍。 “哥哥,真英雄也!” 听完鲁智深的讲述,张枫和宋万齐齐挑起大指,夸赞道。 “哥哥的行李都落在了瓦罐寺,哥哥有何打算?” 张枫问道。 “呵呵,当然取回来了。洒家刚刚只是腹中饥饿,才被两个鸟人占了上风。这次洒家吃饱喝足,岂能留这两个撮鸟。” 鲁智深气哄哄的说道。 “好,既然哥哥如此打算,我们兄弟就陪哥哥走一遭。” “没错,没错,理应如此。” 听到张枫二人如此说,鲁智深自然高兴。 “好!兄弟义气!什么人?……” 鲁智深正在说话,突然对着张枫他们二人的身后喝道。 “哥哥怎的了?” 因为张枫二人是和鲁智深相对而坐,二人听到鲁智深的断喝,急忙扭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刚刚一个鸟人在林中探头探脑,看样子不似好人,两位贤弟少坐,看洒家把这个撮鸟擒来!” 说着,鲁智深也不顾张枫二人的反应,提着禅杖,直奔张枫身后的树林走去。 不多时,一阵打斗之声自林中传出,紧接着,两道身影便从林子中冲了出来。 张枫二人此时才看到,与鲁智深争斗的是个使用朴刀的白面俊美汉子。 “哥哥,这是何人?” 张枫和宋万傻眼了,不明白好端端的,鲁智深怎么和这个人打斗在了一起。 “两位贤弟,这鸟厮在林子里鬼鬼祟祟的,定不是好人。待俺擒下这厮,问个明了。” 鲁智深一边和白脸汉子缠斗,一边出声说道。 张枫二人听到鲁智深的话,互视了一眼,各拿兵器站了起来,准备和鲁智深一起擒下这个汉子。 “慢!那和尚姓甚名谁?声音端得好生熟悉。” 就在张枫二人刚走到打斗地方的时候,白脸汉子躲过了鲁智深的一铲,飞身跳出圈外,背刀摆手,望着鲁智深皱眉问道。 “洒家渭州鲁达,你是何人?” 见对方突然停手,鲁智深也收回了大铲,停住脚步道。 哪知那个汉子听到鲁达的名号,立马大喜,扔掉朴刀,躬身施礼。 “原来是提辖哥哥,哥哥可还记的小弟史进啊?” “史大郎!……原来是兄弟你啊!” 鲁智深神色一变,跨步上前,双手搀住史进的两臂,激动的说道。 “哥哥,怎会在此?” 能够和鲁智深再次相遇,史进也是十分激动,抓住鲁智深的手问道。 “不忙,不忙……,大郎兄弟,哥哥先与你介绍两位好汉。” 鲁智深不由分说,哈哈大笑的拉着史进来到张枫二人身前。 张枫二人也有些纳闷,不知道刚刚还打生打死的两人,怎么转眼间携手揽腕了。 “来,来,来,两位兄弟,洒家介绍位好汉与你二人。” 鲁智深来到张枫二人面前,把身后的史进往前拉了拉道。 “这位便是俺与两位提及的史进,史大郎,江湖人称九纹龙的便是。” 张枫闻言恍然,怪不得鲁智深如此激动呢,原来这个白脸汉子就是九纹龙史进。 “来,来,大郎,这两位都是水泊梁山上的英雄,这位是梁山三当家,云里雾里宋万,这位玉饕鬄张枫。” 经过鲁智深的介绍,史进三人连忙相互抱拳见礼,口称久仰。 “大郎,不知兄弟怎的到了这里?” 等几人见礼完毕,鲁智深问道。 “那日与哥哥在酒楼分手后,次日便听说哥哥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逃了出来。渭州缉捕便要寻俺与那哥哥所救的金老,小弟便也离了渭州,前往延安府寻找师父王进,只不过没有寻到。小弟回转到北京,住了些日子,盘缠用尽,便于此寻些盘缠用用,不想遇到了哥哥,只不够哥哥为何做了和尚?” 史进把和鲁智深分别后的经历简单说了下,看着鲁智深一身和尚打扮,不由的问道。 鲁智深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史进听后大怒。 “哥哥,那两个撮鸟在哪里,小弟这就和哥哥去料理了那两厮!” “哈哈,好!洒家正要与张枫,宋万兄弟去寻那生铁佛二贼,不想遇到了兄弟,正好,咱们一起,定不能让那两个蠢贼逃脱!” 见史进如此干脆,鲁智深大喜,大手一挥道。 “哥哥说的是。” 张枫三人闻言,立刻喊声附和。 众人立马各拿兵器,跟着鲁智深前往瓦罐而去。 第13章 火烧瓦罐寺 一间破败的寺院中,一僧一道正在喝酒。 “哥哥,刚刚那个和尚好厉害的身手!” 身材瘦小的道士丘小乙,喝了口酒,看着身材高大的崔道成说道。 丘小乙对面一个胖大和尚,横坐在凳子上,听到丘小乙的话,满不在乎的喝了碗酒。 “怕他作甚!一个秃驴,若是跑慢了一步,佛爷便超度了他!” “哥哥,俺们要不要…………” 虽然一个和尚张嘴闭嘴秃驴的乱骂,场面十分搞笑,不过丘小乙非常了解崔道成的脾气,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对于鲁智深的身手,丘小乙还是有些忌讳,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只不过,崔道成显然不想听丘小乙的建议,不等丘小乙说完,崔道成便摆了摆手道。 “兄弟太过小心了,量他一个外地和尚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吃酒,吃酒……” 见崔道成满不在乎的端起酒碗就喝,丘小乙没有办法,只能讪笑的举起酒碗,陪了几口。 “兄弟可是怕了那秃驴?……” 可能是看到丘小乙脸上依旧略有异色,崔道成放下酒碗,擦了擦嘴沉声问道。 “呵呵,哥哥说的哪里话,有哥哥在此,小弟怎会怕个野和尚。” 见崔道成相问,丘小乙当然不会自己认怂了,干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哈哈哈,这就对了,一个野和尚,怕他作甚!如果兄弟实在不放心,吃了这坛酒,俺就去把这破寺里的老秃驴都杀了,与兄弟再去找个宝地落脚。” “真的?如此小弟放心了。呵呵,哥哥吃酒,吃酒……。呵呵……” 听到崔道成松口了,丘小乙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说实在的,自从见了鲁智深后,丘小乙这心就一直悬着。 也不知道这个莽和尚哪里来的,怎会如此厉害。虽然一时被崔道成和自己联手打退,不过想想这个莽和尚的身手,丘小乙的心,还是满是忌惮。 “哈哈,兄弟就是太过小心了。一个莽和尚值得什么,来,来,吃酒,吃酒。……” “呔!你们两个撮鸟,爷爷又回来了!” 就在崔道成正要吃酒的时候,就见一个高大粗壮的和尚,手持一条大铲,自角门跳了进来。 崔道成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却见正是被自己打走的那个莽和尚,不由大怒道。 “好个秃驴,手下败将,还敢过来送死,爷爷便成全了你!” 说着,崔道成放下酒杯,抄起身旁的朴刀,直奔鲁智深而来。 “呵呵,来得好,大胆的泼才,吃爷爷一杖!” 见崔道成奔来,鲁智深大喜,冷笑一声,举杖便打。 现在吃饱喝足的鲁智深,和刚刚完全判若两人。再加上又有张枫三人在暗处帮忙,鲁智深没有了后顾之忧,一条铁杖使得虎虎生威。刚刚七八的回合,崔道成便已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一旁的飞天夜叉丘小乙,见崔道成要落败,抄起身旁的朴刀便要前来相助。 “贼子,大胆!” 门外的张枫见丘道人动作,抽出短剑,一声暴喝,跳进院中,挺剑欺身而上,和丘小乙斗在了一处。 宋万和史进见张枫已经杀了进去,二人也不再隐藏身形,各举朴刀,闪身守住门口。 打斗中,崔道成本就不是鲁智深的对手,此刻见到丘小乙被人缠住,退路又被堵死,心中一时胆怯,一个不注意,被鲁智深一杖打倒在地。 丘小乙见崔道成被打倒,哪里还有恋战之心,胡乱抡起朴刀,逼退张枫后,扭头便跑。 不想张枫看到胡乱逃跑的丘小乙,冷然一笑, 挺身上前,一剑正中丘小乙后心。 丘小乙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鲁智深也赶了过去,一杖打死了崔道成。 至此,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凶徒,齐齐的折在了这个林间的破寺中。 鲁智深和张枫他们合力把崔道成和丘小乙的尸体绑了,扔到了山涧中。 等鲁智深他们再次回到瓦罐寺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寺中侥幸存活的几个老和尚,因为害怕崔道成他们的报复,已经全都投梁自尽了。至于被崔道成他们掳来的那个女子,也已经投井而亡了。 鲁智深他们查遍了整个寺院,也没看到一个活人,只得拿到了鲁智深的行李,又拿着衣物,裹了些金银。一把火烧了瓦罐寺,四人才扬长而去。 ~~~~~~~ “三位兄弟日后有何打算?” 一个乡间的小酒馆中,鲁智深喝了碗酒,放下酒碗,看着张枫三人,擦了擦嘴道。 火烧瓦罐寺后,四人疾驰一夜,天亮之时,才赶到了这个村镇酒馆,要了些酒肉,吃了起来。 听到鲁智深的话,史进见张枫二人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抢先开口道。 “小弟此次出来,寻师父不到。只能先回少华山去,投奔朱武等三人入伙。且过些时日,再作其他打算。” 鲁智深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张枫二人身上。 “哥哥也知晓,俺与张枫兄弟,本就是被寨主派去沧州柴大官人府上的。既然此间事了,俺与张枫兄弟当然要启程赶往沧州去了。” 宋万喝了口酒,笑着说道。一旁的张枫也点了点头。 “哎,也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既然如此,兄弟们把这些金银分了,出了村镇咱们就此别过了。” 鲁智深说罢,把从瓦罐寺中得到的金银放在桌上,任由张枫等人自取。 宋万和张枫二人原本就带着足够的盘缠,根本不需要这些金银,所以都笑着推辞了。 只有史进,本就盘缠用尽,要不然也不会想在这赤松林中剪径了。 此刻见鲁智深拿出了金银,史进原就是磊落汉子,自不会假惺惺的客气,当即拿了足够的川资路费,不必细说。 四人酒足饭饱后,穿过村镇,来到岔路口后,互道一声保重,便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去了。 第14章 遇匪 “好险峻的大山啊!” 看着眼前巍峨的大山,张枫忍不住感叹道。 自从和鲁智深,史进分手后,宋万和张枫二人,也不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几日下来,二人可能还没有走出青州。 “是啊,这里虽然比之梁山少了些气势,不过倒也是个占山的好去处。” 身为资深山大王的宋万,见这险峻大山,以及满山的葱绿树木,也忍不住点点头,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哥哥好见解!不过这里少了那八百里水泊,比梁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听到宋万的话,张枫笑着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拍了宋万一记马屁。 “嘿嘿,兄弟谬赞了。不过要说这水泊梁山,恐怕这天下,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宝地了。……” 见张枫夸奖梁山,宋万也感觉颜面有光,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就在二人有说有笑,顺着林间小路向深处前进时,突然,林间响起了一阵铜锣声。 张枫和宋万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出了笑意。 同为占山为王的强人,张枫二人对这声铜锣太熟悉了。只不过没有想到,二人刚刚还讨论这里山势险峻,正是占山为王的好去处呢,这马上就遇到了同行。 顷刻间,二三十名喽啰兵,从山林中钻了出来,各拿武器挡住了宋万二人的去路。 “呔!俺乃清风山的大王,尔等要打此处过,需留下买路的财物!” 一群小喽啰的前面,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手中朴刀一指宋万二人,大声喝道。 “清风山?……” 听到矮汉的报号,张枫好像知道眼前这个三寸钉是哪个了。 “呵呵,众位兄弟辛苦了。俺乃是梁山三当家,云里雾里宋万。今日路过贵宝地,没有上山拜会各位兄弟,是小弟的不是,还请众兄弟见谅。这些小意思,还请各位笑纳。” 宋万笑了笑,抱了抱拳。从怀中掏出50两银子,托在手中,客气的说道。 对面那个矮个汉子,看到银子,一双小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不过狂喜的表情,马上被他压了下去。盯着宋万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小矮子一点也不惧怕,朴刀一挺,冷笑道。 “嘿嘿,区区50两银子就想打发老子,真把爷爷当成要饭的了。” 听到小矮子的话,宋万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说实话,宋万已经挑明了身份,就算对方不认识自己,可是看在同为绿林的份上,对方也不至于为难自己啊。 可是现在这个矮汉,明知自己也是绿林道上的人,却依旧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难道对方是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 “兄弟何意?俺乃梁山的人!” “哼!爷爷管你梁山,热山的!尔等二人要想过去,识相的留下全身的财物,爷爷没准一时心善,放尔等离去。如若不然,小的们,把他们绑了,摘心掏肝与爷爷做碗醒酒汤来吃。” “哈哈……” 矮汉的话一出口,立刻引来身后众喽啰的大笑。 “矮厮!找死!” 见矮汉如此态度,宋万就知道今日是碰到吃生米的硬茬子了。又听到这个矮子大放厥词,杀人摘心张嘴就来,不由得勃然大怒。 狂吼一声,把银子揣回怀中,抽出身后的朴刀,直奔矮子劈去。 要说宋万号称云里金刚,本就是身材高大之辈。而那个矮子汉身材矮小,身高仅仅刚到宋万胸口。不过矮汉见宋万攻来,却丝毫不惧,大喊一声,挺朴刀和宋万战在一处。 矮汉虽然身材矮小,不过身法十分灵活,倚仗着矮小的身材,一时和宋万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树林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两把朴刀呼呼作响,不多时,两人已争斗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住手!……” 就在宋万和矮子斗了三四十个回合后,突然从山上跑来了一群人,为首一个赤发黄须的大汉,跑到宋万二人相斗的跟前,手中朴刀一举,大喝道。 那名矮子见到来人,避过宋万一刀,扭身跳出圈外,来到那人身边,躬了躬道。 “大哥,您怎么来了?” 那名赤发大汉摆了摆手道。 “二弟,你与那人相斗,便有小的们上山报于俺知。俺担心你的安危,便带着三弟赶来帮忙。” 赤发大汉说完,身旁一个白脸汉子也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俺这厢谢过哥哥兄弟了。” 听到大汉的话,矮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对大汉抱了抱拳。 说实在的,刚刚一番相斗,矮汉确实累的不轻,体力消耗极大,如果不是大汉突然到来,恐怕自己也再难坚持下去。 “呵呵,兄弟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弟,客气甚。你且闪退一旁,让俺会会那个大汉。” 赤发大汉说着,眼睛盯着宋万,走了上来。 此时的宋万,也早就退回到了张枫身边。手持朴刀,皱眉看着走来的赤发大汉。 “呔!那大汉,你是何人?为何与俺兄弟动手?” 燕顺眼中,也就宋万这个高个壮汉是个威胁,至于身材一般的张枫,燕顺根本没放在眼里,只以为是宋万的长随,仆人一类。 “你又是何人?” 宋万刚刚一阵也是累的不轻,举着朴刀气喘吁吁的看着燕顺问道。 “俺乃清风钱寨主锦毛虎燕顺!” 果然! 听到燕顺的话,张枫嘴角轻轻上扬,笑了起来。 刚刚为何一直没有上前帮忙,张枫就是想把清风山上的三位寨主凑齐。 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 说实话,当初读水浒传的时候,张枫就被这三个‘好汉’,气的牙根痒痒。 锦毛虎燕顺,原本就是个贩羊马的客人,只因消折了本钱,才干起了这打家劫舍的买卖。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可是燕顺当了山大王后,却喜欢摘活人心肝,做成醒酒汤来喝。 此等残暴成性,又喜食人心的家伙,简直就是人间恶魔。也不知道宋黑子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也招于麾下,坐了梁山的一把交椅,每每想到这里,张枫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说这清风山的二当家,矮脚虎王英,比之燕顺更是可恶。 这王英本是江淮人氏,车夫出身。只因半路见财起意,杀了东主,劫了钱财。被捕后,越狱逃走,来到清风山,与燕顺一起打家劫舍。 本来这见财起意,就是被绿林所不耻的行为。可是这王英的恶行,可绝不止这些。要说这王矮虎绝对算得上一个自私自利,又贪财好色的真小人了。 当初为了刘高之妻,敢和结拜大哥燕顺拍桌子动手,甚至于连带头大哥宋江的面子都不给,可见此人的好色秉性。 三打祝家庄的时候,这厮看到年轻貌美的扈三娘,也是不管不顾的直冲上去,最后失手被擒。 就算被宋江乱点鸳鸯谱,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后,王英好色本性依旧不改,看到女将琼英时,又是色心大发。可见其就算在色鬼中,也是响当当的头面人物了。 至于郑天寿,虽然书中没有记载多少恶行,不过这厮整天和燕顺,王英混在一起,想必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第15章 大闹清风山 只不过张枫想的这些,宋万可是毫不知情。见燕顺自报家门了,宋万也客气的拱了拱手道。 “原来是燕当家当面,小弟梁山宋万,有礼了。” “梁山?……” 听到宋万的话,燕顺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要说这青州和济州本就相邻,燕顺也听说过济州一处水泊梁山被三人强占,其中有一个好像就叫什么云里金刚宋万的。 只不过这济州梁山的山大王,跑到他这清风山做什么,怎么又与王英动上手了呢。 “哥哥,这里是清风山,管它什么梁山,热山的。想要由此过,就要守爷爷们的规矩。老三,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见燕顺似乎面有疑惑,王英坐不住了,知道不能再给宋万说话的机会了,赶紧上前一步,横刀在手,厉声喝道。最后仿佛为了增加说服力,又把话头抛给了,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郑天寿。 这白面郎君郑天寿,本就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见到二哥递来的眼色,想也没想,立刻出声附和道。 “大哥,二哥说的没错!管他什么人,敢在清风山动手,就是不给咱们兄弟脸面。大哥,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让小弟把他们绑了,给两位兄长做碗醒酒汤!” “嘿嘿,哪里用得着兄弟出手,大哥闪开,看兄弟擒住这厮!” 矮脚虎王英当然不会指望着郑天寿出手了,见火候差不多了,自己也恢复了一些体力,便迫不及待的跳了过来,举刀直奔宋万劈来。 “来得好!” 宋万此时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他原本以为,燕顺身为清风山的总辖大寨主,多少也会讲些道理。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矮子,好像根本就没把燕顺这个大哥放在眼里,还没说上两句话呢,便举刀又冲自己攻了上来。 宋万也是火爆脾气,见这清风山三位寨主,都不似讲理之人。也懒得再费口舌了,挺刀又与王英战到了一处。 燕顺看着打的热闹的两人,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个矮脚虎,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燕顺确实心中不爽。但是当着众兄弟的面,如果自己看着王英与人相斗,而不去帮忙,恐怕会寒了众兄弟的心。所以燕顺虽然心中万分不愿意,还是大喊一声,挺刀跳过来,就要帮助王英双斗宋万。 “呵呵,燕大王,两个打一个算不得英雄。如若燕大王不弃,小的倒是愿陪燕大王走上两合。” 见燕顺想要动手,张枫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了。笑呵呵的走上前来,挡住了燕顺的道路。 “大胆杀才,想要找死,燕顺爷爷成全了你!” 看到张枫挡在自己面前,燕顺想也没想,嘴角挂着狞笑,朴刀如一道闪电一样,直奔张枫的头顶劈来。 燕顺这一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一刀就想把张枫劈为两半。 只不过一刀下去,眼前哪里还有张枫的身影。燕顺正在疑惑,突然感觉腋下一凉,失去踪迹的张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到了燕顺的身侧,一把二尺来长的短剑,犹如一点寒芒,直刺燕顺的腋下。 要说张枫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进补和系统训练,现在的身体机能比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不知好了多少。 再加之燕顺一开始就没有看得起张枫,只把他当作宋万的随从,所以并没有多加防范。而张枫则是出手完全没有留情,直接就是奔着燕顺命去的。 两相对比,差距立马显露了出来。 虽然燕顺已经看到短剑直奔自己腋下而来,不过因为张枫速度太快了,而且角度极其刁钻,燕顺想要躲避,却根本没有能力避开这一剑。只听“噗”的一声,短剑挂着风声,直接刺入了燕顺的腋下。 吃了半辈子人心的锦毛虎,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张枫的短剑刺入心脏,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寨主!……” “哥哥!……” …… 燕顺这一死,清风山上那些喽啰顿时一阵大乱。 尤其是郑天寿,刚刚燕顺出手的时候,他就挺刀在手,随时准备帮忙了。只是没有想到张枫的身手如此之快,仅仅一合,燕顺便命丧当场。 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动静的燕顺,又看了看笑呵呵看着自己的张枫,郑天寿突然向身后摆了摆手。 “撤!……”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自己率先向山上奔去。 见三寨主跑了,其他喽啰自然有样学样,立马化作鸟兽散。山脚下,只留下了一具尸体,还有被宋万缠住的王矮虎。 “混蛋!……” 看着逃窜的众人,王英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他这声咒骂倒不是骂那些人贪生怕死,如果可能,他现在也恨不得立马逃跑。早在燕顺死在张枫剑下时,王英就已经被吓破了胆。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手和大哥燕顺,半斤八两。燕顺一合被人杀了,那么自己估计在那人手中,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为今之计当然是跑了,无奈,自己被宋万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张枫看着四散奔逃的众人,摇了摇头。自己已经杀了锦毛虎燕顺了,剩下的清风山其他人,他也懒得计较了。 毕竟相比于燕顺,郑天寿的恶行少了不少。不过其他人,张枫可以不追究,不过这矮脚虎王英嘛,自己肯定要送他去和好大哥燕顺作伴的。 “啊!……” 看着笑呵呵走向自己的张枫,王英只觉的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蹿脑门。吓得王英头发跟都立了起来,大喝一声,舍弃了宋万,转身就奔山上跑去。 不过王英显然忘记了,自己和宋万的身高差距。身材矮小的王英,刚刚向前奔跑了两步,就被人高马大的宋万赶了上来,手起刀落,王矮虎一声闷哼,被宋万劈于刀下。 “兄弟,……要不要上山,……平了他的鸟寨子?” 宋万提着滴血的朴刀,看着张枫,气喘吁吁的问道。 “呵呵,哥哥不用了,今日小弟做的有些过了,还望哥哥不要见怪。” 张枫笑着抱了抱拳。 “哈哈,兄弟说的哪里话,似这等吃人心肝的恶贼,不说兄弟,就是叫俺遇到,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宋万笑着摆了摆手,同时脚下用力的踹了踹已经凉透了的王英尸体。 “哥哥英雄!现在首恶已除,量那些杂役喽啰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倒不如放他们去了,也免得哥哥落下赶尽杀绝的恶名。” “嗯!兄弟说的在理,既然如此,便依兄弟。” 宋万想了想,觉的张枫说的也不无道理。 其实宋万之所以如此气愤,大半还是因为张枫,从未见过张枫如此狠手的宋万,害怕张枫没有消气,才会这样一说。 现在既然张枫不想追究其他人,宋万当然懒得再生事端。当即与张枫合力处理了尸体,二人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赶路。 第16章 浪子燕青 “怎么了?吓到了?” 看着眼前如同傻掉的张枫,宋万顿觉有趣,忍不住拍了拍张枫的肩膀。 这一路走来,张枫丝毫不像初入江湖的菜鸟,反而像一个贯走江湖的老手。让宋万都一度怀疑,不是自己带着张枫行走江湖,而是张枫带着自己见世面来了。 “啊!……,哥哥怎的了?” 被宋万拍打肩膀,张枫才恍然清醒过来,缓缓收回目光,呆呆的看着宋万问道。 “呵呵,你还问俺怎的了。俺还要问你怎的了呢?” 见张枫总算回过了神儿,宋万笑呵呵的打趣道。 “怎的,被这大名府的城墙惊到了?” 听到宋万提到城墙,张枫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投到了眼前巍峨的城墙上了。 数丈高的城墙,矗立在眼前,那种古朴,大气,震撼的气势,让张枫这个一直感觉有种莫名优越感的现代人,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的渺小。 “呵呵,兄弟别看了,走,让哥哥好好带你逛逛这北京城。” 看到张枫的样子,宋万知道这小子是被大名府的城墙镇住了,不由的感到好笑。不过想想这一路上张枫的表现,宋万这时才感觉到,这是个初入江湖的菜鸟。 ~~~~~~~ 翠云楼,算得上是大名府中最有名的酒楼了。 宋万和张枫坐在这雕梁画栋的酒楼二层,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谈着这一路上的趣事,倒也悠然自得,别有一番风味。 “好热闹啊!” 看着楼下一幅烟火人间太平景象,张枫忍不住感叹道。 要说现在的北宋,无论是经济,政治,文化,都已经跻身世界之最。 相对于正处于黑暗中世纪的欧洲人民,北宋的老百姓无疑是幸福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属于北宋四京的北京,其热闹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东京汴梁。 “嘿嘿,那是,这里可是北京城……” 听到张枫的感叹,宋万嘿嘿一笑,喝了口酒随口道。 “不过要说热闹,这里比东京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看着宋万一脸回味的表情,张枫喝了口酒,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自己这个身份,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见识一下,汴梁,这个北宋最繁华的都城。 “噔噔噔……” 就在张枫二人各怀心事的时候,二楼楼梯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张枫和宋万二人,不约而同的举目望去。就见一个头戴青缎方巾,身穿青缎小褂的年轻小伙儿,急步跑了上来。 “好俊的后生!” 见到小伙儿的一瞬间,张枫和宋万心中同时感叹了一句。 那小伙儿二十几岁的年纪,一张白中透粉的面膛,一双剑眉,两只朗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微翘着,隔着老远,便有一股伶俐,英武之气传来。 “小乙,这边!……” 随着小伙儿的露面,翠云楼二楼的角落里,有人轻声招呼道。 因为上来的这个小伙儿太惹人瞩目了,所以随着声音响起,张枫二人不自觉的转头望去。 却见角落里坐着的也是个仪表堂堂的文生公子,看样子比刚刚上楼的小伙儿大上几岁,一身灰白书生打扮,比那个俊小伙儿少了些机灵,多了份稳重。 “哥哥…………” 俊小伙儿看到书生,立刻脸露欣喜,快步朝角落里走出。 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应该是大名府街面上比较熟络的人物,一路走来,二楼上的不少客人纷纷和他打起了招呼,小伙子也是敞亮人,一路笑着点头。 “兄弟怎的了?” 宋万吃了口菜,见张枫频频看向酒楼角落,有些诧异的问道。 虽然角落里那两个年轻人,都是极为出彩的人物。不过大家又不熟悉,张枫这么盯着人家看,确实有些怪异了。 “哦!……,呵呵,没事,没事。” 经过宋万提醒,张枫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张枫基本已经确定了刚刚那名年轻人的身份了。 北京大名府,如此灵动帅气,让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除了浪子燕青,张枫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 不过和燕青在一起的人,张枫想不出来是什么人。 卢俊义?……,张枫摇摇头,不可能。虽然张枫没有见过卢俊义,不过看这人的年岁做派,怎么也不像富甲一方的员外老爷。 可是不是卢俊义,在这个大名府中,又是哪个和燕青如此熟络。 张枫一边想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瞟向了二楼的角落。 “啧……啧……” 看到张枫这副样子,宋万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眼睛转向角落里,那个英俊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要说张枫兄弟也算英雄了得,怎么偏偏就好这一口呢?’ 宋万盯着张枫,似乎要把这个兄弟看透一般。 ‘不像,……不像。俺这张枫兄弟,英气十足,怎么看也不像有断袖之癖。’ ‘再说了,自己和张枫一路走来,也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癖好啊!难道…………’ 宋万扭头看了看正在和同伴谈笑风生的年轻人,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次看向张枫的目光,不自觉的有些躲闪。 第17章 登徒子 燕青因为背对着张枫他们,再加上上楼后谈性颇高,所以根本没有发现张枫火热的目光。 不过坐在燕青对面的书生公子,可是早就发现了张枫的异样,不由的面上挂了一丝古怪。 “……,兄长怎的了?面色如此古怪?” 燕青正说的兴起,突然发现对面那人面色似笑非笑,说不出的古怪,不由的疑声道。 “呵呵,怪不得员外常夸小乙伶俐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呵呵……” “兄长这是何意!” 虽然那人的话说的平常,不过表情古怪,燕青不禁皱了皱眉头。 “呵呵……” 那人笑着摇摇头,用眼神点了点燕青身后。 燕青顺着那人眼神回头,正好对上张枫如火的目光,一张俊脸“腾”的一下,变的通红。 “无耻狂徒!” 羞愤过后,便是无边的怒火。 酒楼上的食客,只听一声暴喝,就见原本坐在桌子前谈笑风生的燕青,突然拍案而起,满脸怒色的朝身后的桌子走去。 食客中不少都认识这位卢府中的浪子,见燕青的样子,便知道有热闹可看,纷纷放下碗筷,饶有兴趣的看向那桌的两个外地人。 “作甚!” 眼看燕青一脸沉色的走了过来,宋万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虽然宋万也知道燕青为什么过来,不过张枫是自己兄弟,有人找他麻烦,自己说什么也要出头。 燕青本来个头不矮,在普通人中,已算身材魁梧之辈了。不过和宋万比,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身高将近2米的宋万,坐在桌子旁,众人可能还看不出什么。这一站起来,酒楼上的众人纷纷吸了口凉气。尤其是和走到他身旁的燕青这一对比,视觉冲击力,立刻抓住了众人的目光。 “闪开!” 虽然宋万身材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多,但是燕青却丝毫不惧。看着像一堵墙挡在自己身前的宋万,燕青沉声道。 “嘿嘿……,小子找死!” 面对气势汹汹的燕青,宋万突然咧嘴一笑,毫无预兆的一拳打出,直奔燕青的胸口袭来。 “呵……” 燕青表面看似怒火中烧,其实心中一直在小心戒备着。看到宋万的拳头过来,燕青冷然一笑,右手探出,“嘭”的一下抓住了宋万的手腕。 “额!……” 手腕被抓,宋万显然没有想到燕青身手如此敏捷,习惯性的一抖,却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被铁钳夹住,根本难动分毫,不由的大骇出声。 “呵……” 燕青抓住宋万后,身子跟步上前,低喝一声,脚下一扫,宋万庞大的身子,好像破口袋一样,腾空而起,向后飞去。 燕青的身手太快了,动如脱兔一般,众人只觉的眼前一花,人高马大的宋万已经跌倒在地,撞得酒楼一片狼藉,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混蛋!” 宋万倒在地上,顾不得身下的杯碗狼藉。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打倒在地,但是四周的嘲笑声,宋万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从未想过自己出丑的宋万,哪里受得了这些,忍不住怒吼一声,跳起来直奔燕青冲来。 好在宋万理智尚存,知道大庭广众之下,没有抽出朴刀,只是想开双臂,想要把燕青抱住。 燕青微微一笑,低头闪身,避过宋万后,伸出右手攥住了宋万的腰带,右脚上前,手中往后一带。 燕青心中冷笑,知道自己眼前的大个儿,即将再次被自己摔出去。不想自己手中用力,可是宋万的身子却稳如泰山,丝毫不动。 “嗯?……” 燕青一愣,定睛一看,却见宋万的另一边,那个令人作呕的猥琐之徒,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双手死死的拉住宋万的衣服。 “啊!……” 看到正主,燕青不由的怒火攻心,当即舍弃了宋万,身子一矮,双手如电般的直奔张枫胸前袭来。 其实一开始宋万动手时,张枫便想出手阻止。他知道,单论近身相扑,十个宋万也不是燕青的对手。无奈宋万出手过快,燕青还手更快,张枫想要出手阻止的时候,宋万已经被燕青摔了出去。 等到宋万再次冲过来的时候,张枫才手疾眼快的一把拉住宋万,防止了宋万的二次出丑。 “小乙哥,听我说…………” 见燕青奔自己而来,张枫当然不想出手了,急忙向后闪去,同时嘴里解释道。 不过燕青显然没想和张枫废话,不等张枫说完,燕青已经跟身上前,一拳奔着张枫的脑袋打来。 燕青的攻击实在太快了,张枫大惊,哪里还有解释的机会,急忙闪头躲避,同时伸手出来,想要扣住燕青的手腕。 燕青见张枫还手,不惊反喜,抽手而回,脚下微抬,照着张枫小腿踹来。 张枫侧身躲闪,左手探出,想要抓住燕青腰间衣衫。燕青急步上前,出拳便打。两人瞬间打做一团。 要说这浪子燕青,本就是水浒中难得一见的相扑好手。而张枫又是专攻小巧搏击一类手段的特种兵,这二人一交手,都是以快打快,出手刁钻异常,看的酒楼上众人,目不暇接,大呼过瘾。 酒楼上的食客,大都只是普通人,只是看的燕青二人打斗的热闹,纷纷起哄,只当杂耍看罢了,其实打斗中的二人,功夫谁高谁低,他们根本分不清楚。 不过燕青一身本领,不光深得卢俊义真传,更是被卢俊义带着,遍访相扑名师苦练得来,那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 可是看着面前腾闪挪移,快似流星的年轻人,燕青越打越心惊。自己的相扑本事,不说大宋,只说这大名府中,已经鲜有敌手了。不想今日遇到的登徒子,竟然如此难缠,不光自己一时拿他不下,甚至感觉自己处处被他压制,出手都有些畏首畏尾了。 第18章 高士许贯忠 “小乙,停手!……” 燕青这边有苦自知,其他人自不清楚他的难处,只是见二人打的精彩,忍不住鼓掌叫好。见众人情绪高涨,燕青自不会收手认输,只能咬牙强挺。 不过这一切都瞒不住和燕青同桌的那个年轻人,燕青和张枫刚刚交手4,5合,那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张枫只是个到处浪荡的无耻登徒子,想要燕青教训教训他,才故意点破,引发燕青的怒火。 没想到,这个登徒子的身手如此了得,不光可以和燕青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几次明明有机会可以出手伤了燕青,却被他生生的止住了攻势。 看的出这个登徒子似乎没有伤人之意,看来可能是自己和燕青误会此人了。所以那人才忍不住大喊一声,叫住了还想上前的燕青。 其实此时的燕青也早已看出自己不是张枫的对手了,只是苦无没有台阶,只能咬牙硬撑。现在听到有人高喊住手,立刻顺坡下驴,一摆手,跳出了圈外。 “朋友,咱们好像有些误会。小可许贯忠,这位燕青,燕小乙,不知朋友尊姓大名?” 这时,许贯忠走了上前,对着张枫,宋万抱了抱拳,客气的说道。 “许贯忠!” 听到这个年轻人的名号,张枫的眼睛亮了起来。 许贯忠,大名府人氏,谋略才学俱是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其精通蒙古,女真,吐蕃,契丹等各国语言。更难得的是,此人曾游遍名山大川,燕青,卢俊义都称他为‘活地图’。 此人虽说谋略不俗,却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而是堂堂正正的武状元出身。 要知道,青面兽杨志的武艺,在水浒传中已经算是响当当的好手了,也不过是个武举出身。而许贯忠却是堂堂武状元,想来武艺必是不俗。谋略,武艺俱是上等,如此文武全才。这许贯忠在水浒传中,也算一等一的高人了。 “原来是许先生和小乙哥当面,在下张枫,有礼了。” 虽然张枫心中早已认定了燕青,但是此时也只能假意不知,装模作样的对着燕青施了一礼。 要说张枫,宋万自打清风山杀了王矮虎,燕顺后,这一路行来,虽说没有再次出手斩杀什么大恶之人,不过遇到不平事,二人也都会尽量出手相助。 这一路走来,倒让他二人闯出了不小的名号。当然,这种江湖上的事情,普通人可能不甚了解。不过,许贯忠和燕青都是习武之人,自然留意江湖事。 果然,听到张枫自报家门,许贯忠二人愣了一下后,随即面露喜色。许贯忠更是上前一步,再次施礼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玉饕餮,小可失礼了。这位想必就是云里金刚宋万了?” 许贯忠突如其来的客气,反倒把宋万弄的手足无措了起来。 宋万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山大王,如果让他瞪眼杀人,宋万可能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现在面对一个文生的客气,反倒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吓得心下无措,手脚并用的摆了摆手。 “呵呵…” 看到宋万的样子,许贯忠只是呵呵一笑,便毫不在意的请了两人入座。至于酒楼的方面,自有燕青摆平,用不着张枫二人操心。 燕青出面拿银子打发了酒楼掌柜的,又重新点了一桌酒席。待酒菜上齐后,燕青率先端起了酒杯道。 “两位哥哥,刚刚小弟多有冒犯,还请哥哥见谅。” 说罢,燕青一口喝干了杯子中的酒。 张枫,宋万见状,也都陪了一杯。放下酒杯后,宋万更是爽朗一笑,对着燕青挑了挑大指道。 “兄弟多心了,不打不相识嘛。再说了,兄弟身手是这个。刚刚摔的俺,身子差点散了。” “哈哈哈……” 宋万直爽的性格,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哈哈大笑。同时几人的关系,也立刻拉近了不少。 “呵呵,宋万哥哥真是折煞小弟了。跟张枫哥哥比,小弟这点身手,实在上不得台面。怪不得近几日,满江湖都在传两位哥哥的威名,今日一见,哥哥们果然英雄了得。” “呵呵,小乙哥谬赞了。浪子燕青威名赫赫,江湖上哪个不知。…………” “停,停,停……” 张枫还没有说完,便被宋万摆手打断了。 “俺这兄弟哪里都好,就是这性格太不爽利,每次自谦起来,总是个没完没了,惹人气闷。” 听到宋万这番直爽的发言,张枫无奈的苦笑摇头。而许贯忠和燕青却笑呵呵的点点头,频频向宋万举杯示意。 四人又说闹了一番,彼此熟络了不少,气氛也较之前热烈了许多。 “张枫兄弟,不知刚刚你为何频频侧目,让小可误会。” 趁着热闹,许贯忠吃了口酒,笑呵呵的不经意问道。 张枫一愣,见宋万和燕青同时望向自己,不由苦笑的摇摇头道。 “许兄,小乙哥误会了,小弟只是见两位气质不俗,又不便冒然打扰,一时心痒,才频频探视。不想引来了两位的误会,小弟在这里给两位哥哥赔礼了。” “呼……” 张枫的话一说完,许贯忠和燕青还没有反应,宋万却先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口气。如此奇怪的举动,自然引得许贯忠二人不明所以的目光。 “呵呵呵…………” 宋万也不好解释,只能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 第19章 女真 “小弟素闻许兄曾游遍名山大川,不知许兄对我大宋各地的风土人情,是否了解?” 见几人已经熟络的差不多了,张枫才开口问道。 听到张枫的话,许贯忠和燕青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许贯忠曾游遍全国,这事除了许贯忠的家人,只有燕青,卢俊义知道,现在听到张枫挑明此事,二人不由的暗暗吃惊。 “张兄,如何知晓小可曾游遍全国之事?” 疑惑过后,许贯忠不禁问道。 “这…………” 许贯忠的话,让张枫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总不能说是在书中看到的。好在张枫的灵魂是现代人,不似古代人思想那么僵硬,眼珠一转随口扯道。 “不知许兄可曾到过关西一带?” “关西五路人杰地灵,其中少华山,泾水更是难得一遇的锦绣奇观,小可不才,倒也有幸领略其中。” “呵呵……” 听到许贯忠的话,张枫笑了。去过就好,现在张枫最怕许贯忠没有去过关西,只要他去过,张枫总能把话编的圆满。 “不知许兄可曾记的在泾河上游遇到过一名老丈,老丈曾邀请许兄去家中小坐,期间许兄自报家门,并把自己一路游历都告知了老丈。……” 张枫一边说着,一边面色笃定的看着许贯忠。 许贯忠脸色有些狐疑,张枫说的事,他明明没有什么印象,可是看到张枫笃定的目光,记忆深处好像又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这…………,好像却有此事。不知哪位老丈是……?” 许贯忠确实对张枫的话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似他这种半生都在到处游历之人,小憩借宿都是难免常事,自己哪里会记的那么清楚,所以面对张枫,许贯忠也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张枫的话。 “呵呵,许兄遇到的这位老丈,正是小弟的伯父。小弟这位伯父性格古怪,平日里自己独居,也就小弟不时去送些米菜,许兄的事,小弟也是听伯父闲聊说起过。” “原来如此。” 许贯忠三人听完张枫的话,都点了点头。三人都已知晓了张枫的家事,所以也没人再在此事上纠缠。 “张兄言小可游遍名山大川,小可确不敢当。不过小可闲人一个,这些年确实游历过一些地方。” 许贯忠虽然嘴上说的谦虚,不过被张枫说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地方,脸上的傲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张兄过谦了,兄长既然游历过全国,不知对大宋的河山有何感触啊?” “感触?……” 张枫的话让许贯忠陷入了沉思。 “感触不好说,小可这些年确实走了一些地方,呵呵,要说咱们大宋,比之辽国,吐番,西夏等地,自是秀丽富裕不少。无论是江南的婉约秀美,还是燕云十六州…………” 说到这里,许贯忠的声音停了下来,燕青和宋万的脸色也明显的沉了下来。 燕云十六州,这几个字,永远是大宋人无法越过的坎。无论是皇室大夫,还是市井百姓,只要听到这几个字,每个人的心中都像滴血一样难受。 “还是燕云十六州的雄壮巍峨,都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只不过如此大好山河,被那些无能的贪腐之辈,搞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这大宋江山恐怕……” “咳……咳……” 听许贯忠越说越激动,燕青忍不住咳嗽出声提醒。 经过燕青的提醒,许贯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里是酒楼,不是自己家里,如果自己这番话被有心人听到,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自己不惧这些,但是如果因此连累老母家人,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所以许贯忠收了声音,四下看了看,好在酒楼上客人不多,大都在各自聊着天,根本没人注意这边,许贯忠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许先生说的没错,这些个狗官…………!” 听到许贯忠的话,宋万激动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了一声。 不同于许贯忠的文生气质,宋万本就是是个直汉,此时听到许贯忠的话对了自己心思,只觉的如盛夏饮了一碗冰水般的痛快,声音不由的大了不少,立刻引来了酒楼中其他人的瞩目。 “嗯……嗯……” 好在张枫坐在宋万身旁,脚下隐晦的踢了踢宋万。宋万虽然人直了一些,但毕竟不是傻子,感觉到小腿传来的力道,立刻收住话头,假意的低头喝了口酒。 酒楼上的食客,也是被宋万的大嗓门惊到了,才纷纷望了过来。这时见黑大个止住了话头,没了热闹可看,自然没人再注意这边。 “呵呵,那许兄以为大宋还有什么出路吗?” 张枫提醒过宋万后,吃了口菜,不经意的低声问道。 “哼!还能怎么办。当然要正本清源,把这些当道的贪官统统抓起来,还朝廷一片青天!” 张枫的话一出口,许贯忠还没说话,燕青便抢先沉声道。 “没错!……” 酒桌上的四人,除了宋万听到燕青的话,一颗脑袋狂点外,剩下的许贯忠和张枫都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怎么,许兄认为小乙哥这话不妥?” 张枫笑着看着许贯忠,低声问道。 “呵呵,张兄有些明知故问了。大宋这颗大树,已经从根部烂掉了。如果真如小乙所说,那这颗大树必倒无疑。反倒不如像如今这般,还能苟延残喘过日。不过眼下大宋境内刀兵四起,小可看这江山……,呵呵,已是岌岌可危了!” “许兄高见!只是不知许兄看好哪个势力?” 张枫见许贯忠说话直爽,想必也知道了自己和宋万的身份,所以没了那些忌讳。因此,张枫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追问道。 “呵呵……” 许贯忠看着张枫,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怎么?许兄看不清吗?” “呵呵,那倒不是。张兄所说的势力,想必就是河北田虎,淮西王庆,以及江南方腊几人?” 张枫点了点头,许贯忠说的没错,现在的梁山还没有成势,根本没资格和这些人并举。 “田虎,王庆…………” 许贯忠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突然不屑的撇嘴一笑。 “呵……,这两人都是胸无大志的浪荡子弟,如今看似风光,无非就是占了那些无能贪官的便宜。这二人攻城拔寨,战无不胜,也只是朝廷无暇顾及罢了。一旦朝廷反应过来,边军想要剿灭二寇,易如反掌。” 张枫点了点头,许贯忠不愧为水浒传中的高人,果然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他分析的不错,这田虎,王庆之流,看似实力不俗,其实都是虚张声势,要不然也不会被宋江带领梁山军,轻易剿灭了。 “要说起江南方腊,此人确实算得上一方豪杰。不过此人虽然心怀大志,但是终究是走了邪路。依靠歪门邪道,蛊惑人心的手段,前期虽然能快速起势,不过此路不正,终难成大事。” 听完许贯忠的分析,张枫心中暗叫一声“厉害”。许贯忠不愧是隐世高人,见解一阵见血,直中要害。 “那么许兄的意思是大宋之患,不在内而在外了?” “呵呵……” 许贯忠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辽国?” 张枫试探的问道。 “呵呵,辽国……,辽国腐败更胜大宋。呵呵呵……” 听到张枫的话,许贯忠冷笑的摇了摇头。 “哦,那许兄以为……?” 张枫紧跟着问道。 “呵呵,张兄考了小可许久了,现在也该小可考考张兄了。” “哦,呵呵……” 张枫看着许贯忠也笑出了声。 宋万和燕青看了看许贯忠,又看了看张枫,被两人的机锋搞的晕头转向。 这两人的话,宋万都听的明白,也知道许贯忠口中的田虎,方腊都是一方巨寇。可是怎么这些人到了许贯忠二人口中,自己就有些听不懂了呢。 燕青虽然比宋万强一些,不过也被许贯忠二人说的云里雾里的,一脸茫然的看着二人。 “既然许兄有心考量小弟,倒不如这样,我和许兄同时说出心中所想,看看是否相同,可好?” “哦,如此甚是有趣,那就麻烦宋万哥哥了。” 听到张枫的提议,许贯忠兴趣大起。笑呵呵看着宋万道。 “嗯!” 宋万现在虽然依旧迷迷糊糊的,不过好赖知道许贯忠的意思。见张枫两人都望向自己,茫然的举起左手后,狠狠的落了下来。 “女真!” “完颜!” 张枫和许贯忠几乎同时出声道。 随后,两人心有灵犀的笑了起来。 第20章 林冲 “兄弟,大官人要去打猎,邀咱们同去!” 一间满是华丽的房间里,张枫正坐在床上想事,门外突然传来了宋万特有的大嗓门,紧接着,身材高大的宋万,弯腰走了进来。 这里就是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柴进的府上。 张枫两人自大名府和许贯忠,燕青分别后,不到两日便来到了柴进府上。说明来意,送上夜明宝珠。 柴进府上虽然珍宝无数,但是夜明珠这等天地异宝,柴进也是第一次见,自然欢喜异常。 宋万两人也被柴热情款待,并且极力挽留二人在府上留住几天。 “打猎?” 张枫抬头疑惑的看向宋万。 柴大官人去打猎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些天,柴进除了陪他们哥俩儿聊天,不是去打猎,就是在去打猎的路上。 不过自己和宋万只是柴府的客人,按理说,柴进外出打猎消遣,肯定不会知会自己的。今日不知怎的了,竟然会邀请自己同去。张枫不禁有些纳闷。 “嘿嘿,俺见你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便向大官人提了一嘴,没想到大官人很是痛快。嘿嘿,怎样兄弟,跟哥哥出去散散心?” 听到宋万的话,张枫苦笑的摇摇头。 看来这几天自己的异样,被宋万看了出来。 自打见过许贯忠后,张枫便会时不时的愣愣出神。宋万看到,以为是张枫无聊所致,所以才想和柴进出去打猎,顺道散散心。 其实宋万不知道,张枫之所以这样,完全是被许贯忠震住了。 身为现代人的张枫,自从穿越到水浒世界以来,倚仗着自己熟知剧情走向的便利,一直有着主观的优越感。 不管是面对宋万,王伦,还是鲁智深,史进,张枫虽然也能和这些人称兄道弟,打成一团。但是心中却总有一种看客的心态,仿佛自己是个演员一般,默默的推动着剧情发展。 不过这次见到许贯忠后,张枫这种可笑的心态,才被许贯忠一番话,狠狠打散了。 经过和许贯忠的一番探讨后,张枫发现自己这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在真正的高人面前,竟然如此的可笑。 “怎样兄弟,就权当陪哥哥去散散心了,成天在这大院里闷着,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见张枫摇头苦笑,没有吱声。宋万以为张枫不愿意出去,继续劝道。 “俺也知道这几天兄弟待的憋屈,可是大官人一再挽留,俺也实在不好执意要走,不如这样,兄弟在忍上两天,到时俺一定坚决向大官人辞行。兄弟…………” “两位客人在吗?” 宋万正在苦口婆心的奉劝张枫呢,突然,门外传来了柴进府上庄客的声音。 “有甚事?” 宋万以为是柴进等不及,派人来催促了。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沉声说道。 “大官人请两位客人前厅赴宴。” “赴宴?” 宋万闻言一愣,刚刚自己和柴进分开时,柴府上下还都找弓备马的,准备和柴进外出狩猎呢。怎么才过了一柱香时间,又打发人邀请自己去赴宴了。 “是的,刚刚大官人正要外出狩猎,府上突然来了位客人,大官人很是高兴,立刻吩咐杀羊备筵,特遣小人前来邀二位贵客前去赴宴。” “客人?什么客人?” 宋万追问道。 “这个小人不知,只知道是位东京汴梁来的配军。” “林冲!” 听到庄客口中东京配军这几个字,张枫立马站了起来,拉着还在懵逼状态的宋万,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额!……” 看着从自己眼前跑过的两人,庄客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这两位客人,多久没有吃过饭了,怎么看到饭,如此疯狂了。 ~~~~~~~ 柴府前厅中,柴进大官人坐在主座,正在陪着次席上的一个戴枷清瘦汉子说话,两名公差打扮的公人,小心的陪坐在那人肩下。 “两位贤弟快来,小可给贤弟介绍一位英雄。” 张枫二人刚走进大厅,就被坐在正席的柴进看到,柴进立马站了起来,笑着招呼道。 “这位…………” 柴进一指身旁那位豹头环眼的戴枷大汉道。 “便是大名鼎鼎的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林武师。” “小可林冲,见过二位!” 柴进的话音刚落,林冲便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对着张枫二人,躬身便拜。 张枫和宋万显然没想到林冲会如此谦卑,二人急忙上前相搀。 “林教师太客气了,如此折煞小弟了。” “哎啊,林教师太过客气了。来,来,来,小可与你认识两位好汉。” 柴进也没想到林冲会如此,手忙脚乱的扶起林冲后,指着宋万二人道。 “这位宋万,江湖人称云里金刚。这位张枫,江湖人称玉饕鬄的便是。” “原来是二位哥哥,小可林冲有礼了。” 听到柴进的话,林冲面色一喜,抢先重新躬身道。 “哦,林教师认识小可的这两位贤弟?” 见林冲惊喜的样子不似作伪,柴进疑惑的问道。 张枫和宋万也是十分诧异,不明白林冲见到自己,为何如此高兴。 “呵呵,两位哥哥是否认识智深师兄?” “智深师兄,林教师说的可是鲁智深大师?” 宋万眼睛一亮,问道。 “没错,小可说的正是大相国寺的鲁师兄。在东京时,鲁师兄常常提及两位哥哥的英雄。小可心怀向往,不想今日与哥哥相见,小可心中甚喜。” “哈哈,今日能得见林教头,小弟也是欢喜。不知俺那鲁家哥哥,在东京近况如何?” “呵呵,几位都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客气。来,来,来,坐下说,小可已派人备下酒席,咱们边聊边等。” 柴进见几人说起来没完,急忙笑着招呼几人入座。 第21章 洪教头 几人依次落座后,叙了些闲话,说了一些江湖上的勾当。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 堂下的庄客下人陆续上来,不一会儿,鸡鸭鱼肉,瓜果时蔬便摆了满满一桌子。 柴进邀请众人边吃边聊,倒也热闹。 酒过三巡,几人正聊得火热,突见一名庄客进来禀报。 “教师来了。” 柴进眉头微皱,想了一下,冷声说道。 “既然来了,便请进来一同吃酒。” 林冲等人举目望去,便见一个魁梧大汉,歪戴着头巾,腆胸叠肚的走了进来。 林冲心下寻思,“此人被称为教师,想必定是大官人的师父,自己万万不可怠慢。” 便急忙站起身来,躬身到底,唱喏道。 “小可林冲,拜见教师。” 谁知进来那人也不还礼,好似没有看到一样,眼睛都没有瞥向林冲一下。 宋万和张枫见到此人态度,齐齐皱了皱眉头。不过这里是柴进府上,两人也只能压了压火气。 其实眼见来人如此傲慢,柴进也是颇为不喜。不过此人好歹是自己府上的教师,柴进也不好当着外人训斥,只好压住火气,笑着指了指林冲道。 “来,洪师父,我与你认识一位英雄。此人乃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林武师。” 说罢,柴进又一指进来之人道。 “这位是小可庄上的教师,洪磊洪教头。” “小可林冲,拜见洪师父。” 听到柴进的介绍,林冲连忙一躬到底。 谁知洪磊却极其傲慢,也不回礼,也不说话,只是一脸不屑的看着林冲。众人见了,顿时心下不喜。 林冲见洪磊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尴尬的拜了两拜。便请洪磊坐了上座。 谁知那洪磊倒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引得宋万好悬没拍案而起。 不过林冲好似并不在意,客气的坐到了洪磊的下首。 “一个配军,大官人何故如此厚待?” 洪磊刚刚坐下,便瞥了眼林冲,不耐烦的说道。 “你……!” 听到洪磊出言不逊,宋万脸色一沉,就要站起来,不过却被身旁的张枫,拦了下来。 “洪师父何出此言。林教头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岂是一般武师可比的,洪师父不可轻慢。” 见到洪磊这副模样,柴进也是面色阴沉,颇为不喜的冷声道。 “哼!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往往流配之人都来打个秋风,皆言自己是枪棒好手,无非是想骗些酒菜财帛,大官人何必认真呢!呵呵……” 林冲听了,却也不搭话,只是默默坐着。反倒是宋万,被洪磊一席话气的眼眉倒立,如果不是张枫在一旁拉着,恐怕宋万早就掀桌子了。 “洪师父禁言,休要小觑天下英雄!” 洪磊这番大话说出,不光宋万,柴进也被气的怒火中烧,冷冷的看了一眼洪磊后,柴进不悦的说道。 “英雄?一个贼配军也算英雄!来,来,来,与我使回枪棒,如若胜了俺,俺便敬他是个真英雄!” 洪磊听到柴进话里话外对林冲的无尽推崇,顿时大怒,跳起身来,也顾不得主仆之嫌了,急声历喝道。 柴进闻言,面露一喜,当即大笑道。 “也好,也好,两位都是当世豪杰,较量一番,正好让小可开开眼界,不知林教师意下如何?” 林冲此刻犯了官司,又暂留在柴进府上,哪里敢和府上教师动手,随即抱了抱拳笑道。 “小人不敢。” 洪磊见林冲推辞,心下更是认定林冲就是混吃混喝的无赖。态度更加张狂道。 “不敢?哼,俺看你是不会!俺们武师都是直人,如此遮遮掩掩,直教人笑话!” “这…………” 眼看自己一再退让,对方却得寸进尺不依不饶,林冲也被弄的满心怒火,不由的看向了柴进。 “呵呵,林教头不必自谦,便与小可府上教师切磋一二,也好叫我等乡野之人开开眼界啊。” 柴进呵呵一笑,给林冲倒了杯酒后,又给洪磊倒了杯酒。随后拉着洪磊坐下后道。 “洪师父也不必着急,如今天色已暗,不如坐下吃几杯酒,暖暖身子,待月色大亮后,再一展绝技,让俺等见识一番。” 洪磊听到柴进的话,扭头看了看外面,确实刚刚日色西陲,月色未明,实不便打斗。只得气哄哄的坐了下去,端杯便饮,不见丝毫客气。 柴进见状,不以为意,依旧面色如常的给洪磊倒酒布菜。 见柴进依旧如此恭敬自己,洪磊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下来。坐在桌子旁,闷闷的喝着酒。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柴进心下,早已对他满是怨怒。之所以要林冲和他比试,一是想要看看林冲的本事,二来也是想要林冲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自大之辈。 被洪磊这么一闹,酒席上的气氛也冷了下来,原来的热烈荡然无存。几个人沉闷的喝了五七杯酒后,柴进看了看外面,见外面已是明月高悬,把整个厅堂照的亮如白昼。顿时来了兴致,站起身道。 “如此月明,两位教头不妨堂前比试一场。” 林冲看了看兴致高昂的柴进,又看了看满脸傲气不可一世的洪磊,不禁有些犹豫。这洪磊乃是柴进的师父,如若被自己一棒打翻,大官人面上需不好看。 林冲这番踌躇,怎么可能瞒得过柴进的眼睛。见林冲如此,柴进立刻明白了林冲的心思,笑着说道。 “这位洪教头也是新来我庄上不久,不过这位洪师父确实枪棒娴熟,自到我庄上,便无对手。还望林教头不要再推辞了,与洪教头切磋一场,也好叫小可见识见识两位的本事。” 林冲见柴进说的真诚,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却说这边柴进与林冲客道说话,却把洪磊气的面色涨红。“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跳到厅堂前,脱下外衣,对着林冲大喝道。 “来,来,来,贼配军,今日叫俺好好教教你如何用棒!” 第22章 棍挑洪教头 “呵呵……” 见洪磊如此,林冲无奈的摇头苦笑。不过得到了柴进的允许,林冲也没了顾忌,当即起身来到堂前。 早有庄客抱来了一束哨棒放到了地上。洪磊也不客气,挑选了一根,擎棒在手,冷冷的看着林冲。 林冲则无所谓的笑了笑,朝着走出来的柴进,宋万,张枫等人抱了抱拳。 “呵呵,还望林教头不吝赐教,让我等开开眼界。” 柴进笑着抱了抱拳,道。 “还请大官人休要笑话。” 林冲说罢,脚下轻轻一挑,便挑起一只哨棒。接棒在手,对着洪磊道。 “洪教师,请教了。” “啊!……” 洪磊早已被林冲的装模作样气炸了肺,见林冲总算拿起了哨棒,顿时迫不及待,大喝一声,举棒朝林冲打来。 林冲撤步闪身,哨棒擦着林冲的鼻尖而过,打到地上,打出清脆的响声。 “嗯!……” 见林冲避让,洪磊更是气愤,手中哨棒抡开,一棒快似一棒,棒棒朝林冲打来。 而林冲却是一再避让,根本没有出手反击。更在洪磊攻了四五合后,抽身跳出圈外,对着柴进躬身道。 “小人认输!” “什么!” 柴进一惊道。 “林教师还未使出本事,怎的就输了?” 林冲苦笑一声,动了动颈上的木枷道。 “小人身上多了这具枷锁,只得认输了。” “哎啊,全怪小可疏忽了。教头稍等,此事不难。” 柴进恍然,挥手叫来一名庄客,取来了10两银子。柴进把银子送到两位公人手中,说道。 “小可斗胆,烦请两位上差暂把林教头的枷锁打开,明日牢城营内出了什么事情,一并算在小可身上,与两位上差无恙。区区10两银子,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董超,薛霸见柴进仪表不俗,气宇轩昂,哪敢违他的意。再加上又有10两银子的好处,两人没有废话,当即把林冲的枷锁打开。 柴进见状大喜道。 “两位教头还请再次较量。” 洪磊见林冲一开始只是避让,以为他心中怕了。此刻见柴进发话,迫不及待的举棒便打。 “两位且住!” 不料柴进却摆了摆手,叫住了想要进攻的洪磊。随后叫来一名庄客耳语几句。片刻,庄客便捧出了一锭足足25两的银锭。 柴进取过银锭,看着场中的二人说道。 “两位教头今日切磋,不能没有彩头,这样,这锭银子权当利物,若是赢了,这锭银子自当取走便是。” 说罢,柴进看了一眼林冲,故意把一锭丢到了地上。 洪磊看到银锭,眼珠立刻直了。心中害怕林冲与他争这个银锭,手中哨棒一摆,直奔林冲而来。 看到向自己冲来的洪磊,林冲心中冷笑。刚刚柴进的心意,林冲心中已经明了,知道大官人想要自己教训教训这个洪教头。 所以也不再留手,横棒在手,面对洪磊砸向自己头顶的哨棒,微微撤步,哨棒挂着风声,砸到了地上。 一击不中,洪磊急忙上步,举棒又打。只不过心下急躁,脚下不由的有些慌乱。 这种破绽,岂能逃过林冲的眼睛。见洪磊步法已经乱了,林冲冷然一笑,右手一压,左手一抬,原本垂在地上的哨棒,瞬间弹起,如毒蛇一般,蹿了起来,直奔洪磊的腰间打去。 “啊!……” 洪磊大惊,有心躲避,无奈林冲的哨棒快似闪电,洪磊只觉腰间一阵剧痛,双手一松,哨棒脱手,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好!林教头好功夫!来人,上酒,某要与林教头痛饮几杯!哈哈……” 见林冲如此干净利落的打到了洪磊,柴进面露大喜,哈哈大笑的鼓掌喝彩。其他庄客看到洪磊的狼狈样,自然也是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洪磊自地上挣扎起来,听到周围人的嘲笑,羞得满面通红,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在庄上立足,掩面跑出了庄外。 现在人们都围在林冲身边,作为失败者的洪磊自是没有关注,就算有人看到掩面逃跑,也只会打出更大的嘲笑,哪有人管他。 “林教头真叫小可开眼了,哈哈,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果然厉害。来,来,来,不要被外人坏了兴致,进厅吃酒,进厅吃酒。哈哈哈……” 柴进拉着林冲的手,满面欢喜,拽着林冲便往厅里走去。 “呵呵,林教头好手段,看的小弟心痒。不知教头是否尽兴,如果还有兴致,不如小弟陪教头走上两手,权当给大官人助兴了。” 正当柴进携手揽腕,想要与林冲进厅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张枫,突然笑着说道。 “哦,张枫兄弟也来了兴致,想露上一手?” 柴进闻言,立刻大喜。 说实话,刚刚两位教头的比试,虽说精彩,但是柴进看的并不过瘾。洪磊和林冲的本事,相差太多了,林冲只一合便把洪磊挑翻在地,实在叫人意犹未尽。 现在听到张枫也有心和林冲较量一番,柴进当然高兴了。不过这件事成与不成,还要看林冲的态度。 “林教头可有兴致?” 柴进看着林冲,问道。 林冲看了看一脸兴奋的柴进,又看了看笑盈盈站在一旁的张枫,沉思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要知道,林冲原本就是个武痴,发配路上这几个月,一直带着枷锁,不要说与人动手,就是吃饭睡觉都是多有不便。 如今去了枷锁,本就想好好活动一番,没想到洪磊既然如此不济,只敌了自己一合,便匆匆结束。自己根本没有尽兴,现在听到张枫想要较量,自是心动。尤其是看到柴进也是颇有兴致,林冲哪能不答应呢。 “好,好,好……” 叫林冲点头答应,柴进果然大喜。连忙吩咐庄客准备,把那些散在地上的哨棒,收拾了起来。 “林教头请了。” 张枫走到厅前空地,对着林冲抱了抱拳,笑着说道。 “呵呵,张兄请了。” 要说张枫两人比试,可比刚刚洪磊火药味少了不少。林冲走到厅前,同样客气的抱了抱拳。 “哈哈,两位不知要比试何物,小可马上让人准备。” 见二人已经站定,柴进兴致勃勃的说道。 第23章 切磋 “不知林兄中意何种兵器,小弟悉听尊便。” 张枫看着林冲,笑着说道。 一旁的宋万听到,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确实,张枫这话说的有些大气了。要说张枫本身擅长的只有拳脚短刃,刀枪类的长兵器,也不能说是不会,只不过确实不精。如果要和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比,肯定就是个笑话。 不过这场比斗,本就是张枫提出来的,如果再由他指定比试类别,难免落人口实。没有办法,张枫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呵呵,张兄客气了。这样,大家都是朋友,比试兵器,难免有伤和气。不如小可陪张兄走两趟拳脚,只当给大官人助兴了。” “呵呵,如此甚好,那小可就一饱眼福了。” 听到林冲要比试拳脚,柴进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笑呵呵的点点头道。 不过张枫听到林冲的话,却不由得一愣。随即看到林冲笑意满面的看着自己,顿时明白了,定是鲁智深和林冲说起过自己擅长拳脚搏击,林冲此时才提议比试拳脚的。 “好,如此小弟便依林兄。” 张枫本也不是墨迹之人,见林冲想要比试拳脚,正合了自己的意,当即痛快的答应道。 “如此甚好,张兄小心了,小可来了!” 见张枫答应了,林冲抱了抱拳,摆了个门户,挥拳朝张枫打来。 “好!” 张枫大喊一声,闪身躲避,同时出拳,打向林冲的肋下。 林冲提步上前,避开张枫的拳头后,滴溜一下转到张枫身后,双拳并举,直奔张枫的太阳穴打去。 张枫低头矮腰,身子向后靠去。欺身上前,两人缠斗在了一处。 张枫和林冲一交上手,瞬间便过了四五合,直看的周围众人目不暇接,大呼过瘾。 “好……,哎啊……好……” 柴进同样看的目瞪口呆,时不时的为场中的两人使劲儿。 柴进虽然刀棒拳脚使得并不出众,不过身份使然,眼力还是颇为不俗的。 看林冲和张枫二人的打斗,不知比刚刚洪磊二人的比斗精彩了多少倍。 场中的林冲二人,一上来便是以快打快,眨眼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十数合。只不过两人身手太快了,众人只见两人身形不断互换,根本看不出两人的打斗招式。 “嘭!” 厅前的众人正看的精彩,突然场中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纠缠在一起的林冲和张枫,猛然分开,两人各自退了四五步,才勉强止住了身形。 “怎么了?” “没看清…………” 看到场中的两人突然分开,那些围观的庄客就是一阵骚乱,没人看清楚出了什么事。 前厅中,也只有宋万和柴进隐约看到了,刚刚张枫和林冲对了一拳,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不得不退开,才勉强结束了这场龙争虎斗。 “哈哈……” “哈哈……” 众人还没看明白,张枫和林冲却相视大笑了起来。 “哈哈……痛快!玉饕餮,果然名不虚传!” “林兄过奖了,小弟这几下实在上不得台面,与林兄比,贻笑大方了。” 听到林冲的恭维,张枫紧忙躬身施礼道。 这倒不是张枫谦虚,而是林冲的实力,确实如张枫所说,深不见底。 都知道,林冲是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所擅长的肯定是枪棒等马战兵器,如今和张枫步下交战,本身就是以已短攻彼长,何况还是比试的拳脚,无形中,林冲的十分本事,被压制到了四五分。 即便这样,张枫也知道,自己想要在拳脚上赢了林冲,也是十分困难的事。 刚刚交手时,张枫发现,林冲虽然是个马上部将,不过拳脚功夫也是十分了得。至少自己不用阴损杀招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轻松赢下。 “呵呵,张兄可不必妄自菲薄,以拳脚功夫论,张兄绝对在小可之上。” 林冲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相斗一场,气息不见半分慌乱的年轻人,苦笑着摇摇头道。 怪不得在东京的时候,自己那位鲁师兄,把这个年轻人夸上了天。今日一见,这玉饕餮果真不同凡响。 自己虽然拳脚功夫差了一些,不过身为教师,眼力自然不缺。刚刚比试的时候,林冲发现张枫似乎有所留手,并没有使出全力。 ‘关键是此人如此年轻,便有十分本事,假以时日,前途必不可限量。’ 林冲看着张枫,眼神中满是期许。 “林兄谬赞了,比试拳脚,小弟本就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是比试枪棒,小弟恐怕敌不住林兄一棒。今日得见林兄,日后若有机会,还望林兄不吝赐教,指点小弟一二。” “指点小可万不敢当,能与张兄切磋技艺,林某愿也。” “林兄…………” “哈哈……,张枫兄弟不必着急,林教头真英雄也,小可岂能与英雄交臂失之。” 可能是看到林冲,张枫两人颇有些英雄昔英雄的意思,在厅前说个没完,柴进紧忙上前一步,对着张枫说道。 言罢,柴进又转头向着林冲抱拳道。 “林教头屈尊弊庄,还望多住几日,也好让小可尽尽地主之谊啊。” “这……” 林冲现在可不是自由身,听到柴进的话,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董超,薛霸两位龚公差身上。 董超,薛霸两人看看一脸为难的林冲,又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庄客,咽了咽口水,一时拿不定主意。 “两位上差不必为难,小可与沧州大尹素来交好,此等小事,如若官府追究,小可一人承担便是。” 董超,薛霸闻言,互视一眼,只好点头应承。 “哈哈哈,如此甚好,各位此地不是说话之所,诸位请入厅吃酒。哈哈……” 见董超,薛霸答应了,柴进大喜, 一手拉着林冲,一手拉着张枫,大笑的往厅中走去。 至于一旁的宋万,白眼早就翻出了天际。 第24章 等风雪 八月初虽已是金秋时节,不过中午的天气,依旧酷热难耐。张枫站在半山亭中,感受着从江面上吹来的水汽,在这酷热的时节,倒也有几分惬意。 “二哥……二哥……” 就在张枫看着河面愣愣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转头望去,就见自己的好基友……伙伴,冯六子一路小跑的从关口里跑了出来。 “二……哥,……二……不对,不对,应该叫五头领了。…………” 冯六子跑到张枫面前气喘吁吁的傻笑道。 没错,自打张枫从沧州回来后,王伦终于吐口,让张枫坐了山寨的一把交椅。当然,顺带着王伦也把朱贵的编制解决了,现在朱贵是梁山四当家,张枫是五当家。 “你小子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被狗撵了?” 张枫斜愣了一眼冯六子,懒洋洋的问道。 现在张枫发达了,冯六子自然也水涨船高的抖了起来。如今的冯六子可不是刚刚进寨的实习土匪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了大寨新晋五当家的贴身亲随了。那是寨中大小耳目,都要仰视的‘大人物’。 不过冯六子这个亲随耳目,看似风光,其实和他的老板张枫一样,徒有其名,实际屁的权利没有,只能成天在寨子中无所事事的瞎溜达。 “没……没有啊!……” 冯六子疑惑的看着张枫,感觉自己这位二哥,越来越怪了。不过现在张枫的身份不同了,冯六子在张枫面前,也有些畏惧,不像之前那么放肆了。 “那还有屁事啊?总不能是三头领回来了?” 看到冯六子的样子,张枫无奈的摇了摇头。只不过这种事,自己多说无益,倒不如放任不管,时间长了,彼此熟悉了新身份,自然就好了。 “哎!……” 再次看向河面,张枫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回山已有半月时间了,虽然现在自己也被王伦提拔,坐了这梁山的第五把交椅。 不过也不知道王伦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现在的自己,就是个顶着头领名号的闲人。王伦并没有给自己安排任何差事,而且自己手下,除了冯六子这个贴己亲随,也根本没有一兵一卒。 这样的日子,远没有在柴进府上来的痛快。在柴府那几日,张枫可是和林冲这位未来的梁山五虎将,学了不少枪棒本事。 可是回山后,尤其是宋万也被王伦派去镇守后寨了,整个大寨,张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这日子过的甚是无聊。 “二哥说笑了,三头领奉命镇守后寨,哪里可以随意回寨。” 冯六子笑了笑,摇头道。 看着眼前一脸高深的张枫,冯六子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二哥了。明明做了山寨的头领,按理说也算飞黄腾达了,怎么自己这位二哥,反倒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反正冯六子感觉现在的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好。一日三餐,有酒有肉,平日走在寨子中,也会有人上赶子恭维,这样的日子,在冯六子看来,简直快活似神仙了。 也不知道张枫每天都在烦个什么,难道这就是大人物的烦恼。 冯六子试着和张枫一样,举目望向山下的涛涛大江,可是除了看的有些眼晕,剩下的什么也感受不到啊。 “二哥,你在看什么?” “……等风雪!” “风雪?” 冯六子看了一眼张枫,以为自己这位二哥是疯了。现在刚到八月初,暑气刚过,哪里来的风雪。 “呵呵……” 张枫笑了笑,总不能告诉冯六子,等风雪来了,林冲就要上山了。到时候,梁山可就热闹了。 其实这些日子,张枫不是没想过干掉王伦,不过考虑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倒不是张枫没有把握干掉王伦,而是张枫不敢。 在没有林冲这个可以震慑住全梁山的武力核弹在,冒冒失失干掉王伦,很容易使得梁山,这份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业,瞬间土崩瓦解。这可是张枫不愿意看到的。 当然,这些话张枫是不可能和别人说的。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冯六子,张枫笑着问道。 “说,找我干甚?” “哦……” 听到张枫的话,冯六子才好像反应过来自己来干什么,急忙开口说道。 “二哥,这马上中午了,伙房着俺问问你,午饭要用些什么?” “午饭?这么早又要吃饭了?” 听到冯六子的话,张枫不耐烦的看了看天,确实日头不知不觉,又快走到中天了。 吃饭还不耐烦? 一旁的冯六子撇了撇嘴,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张枫了。 张枫当然不会去考虑冯六子的感受了,重新将目光投向江面上,嗅着江面上传来的水汽,张枫突然来了兴趣道。 “六子,咱们吃鱼!” “吃鱼?” 冯六子一愣,这梁山大寨紧邻大江,鱼类水产自是不缺。但是冯六子向来不喜欢吃鱼这类的东西,毕竟和大肉想必,鱼类太过精细,吃着叫人不痛快。 不过张枫既然要吃鱼,冯六子当然不会有意见,当即应声道。 “好嘞,俺这就让伙房准备。” “等等……” 张枫叫住了转身朝寨子中跑去的冯六子,神秘一笑。 “六子,今儿二哥带你下山去买鱼。” 说罢,也不能冯六子反应,张枫拔腿就往山下走去。 “下山买鱼?” 冯六子看着已经走出凉亭的张枫,不知道自己这位二哥这是又抽了什么疯。山寨中每日都会有新鲜的河鲜供应,何必自己去山下采买呢。 不过谁让张枫是老大呢,老大就算再抽疯,身为小弟的冯六子也得笑着相陪。见张枫已经走远,冯六子喊了一声。 “二哥,等等俺!” 说完,撒脚便追了上去。 第25章 买鱼 大河的岸边,泊着一条小船。一个渔夫打扮的汉子,脸上盖了个斗笠,躺在小船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休息。 “船家,船家…………” 正午酷热的阳光下,能够在凉爽平静的河岸边,小憩一会儿,也算难得的悠闲了。 只不过这份悠闲,突然被岸边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哪个鸟人…………” 被扰了清梦的船家,恼火的摘下斗笠,直起身来,看到仪表不俗的张枫,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的被他咽了下去。 “作甚?” 船家虽然止住了脏话,但是怨气依在,怪目圆翻的沉声问道。 “敢问船家,此地可是石碣湖?” 张枫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怪肉,身如铁铸的船家,笑着抱了抱拳问道。 那船家听到张枫的话,一双怪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枫,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正是。” 说罢,便对张枫失了兴趣,抓起身边的斗笠,盖在头上,又复躺到了小船上。 “呵呵,小可游历至此,见此湖颇为壮阔,心下欢喜,想寻条湖鱼打打牙祭,不知船家可有?” 见这船家的做派,张枫心中已有九成把握。因此,非但没有因为那人的态度离开,反而笑呵呵的上前一步。 身后的冯六子看着一脸兴趣高涨的张枫,心中已经满是问号了。 这里的石碣湖与梁山的梁山泊相通,水产鱼货更与梁山泊无异。冯六子实在搞不懂,明明在山上就可以吃到的东西,张枫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 “鱼?客官可是欲购?” 听到张枫的话,那船家顿时来了兴致。觉也不睡了,直起身问道。 “自然。” 张枫点头道。 “可有钱拿?” “当然,买卖交易,岂有不给钱的道理。” “如此,客人稍候!” 听到有钱可拿,那汉子立马精神了起来,弹起身子,脱下破旧的小衣,露出黑亮的胸膛,朝张枫一笑,闪出一排白皙的牙齿,随后便一个猛子从小船上扎了下去。 “噗通” 如飞鱼入水般,水面泛起些许涟漪,那个汉子已经消失在了水面上。片刻后,水面重新归于平静。 一盏茶时间后,水面依旧平静如初。 “二哥……” 张枫身后的冯六子有些坐不住了,向前一步,来到张枫身边,忍不住开口道。 “呵呵,没事,再等等。” 张枫却不见丝毫着急,摆摆手,示意冯六子稍安勿躁。 一柱香时间后,水面依旧平静如初。 心急的冯六子已经站不住了,正在河岸上焦急的来回踱步。 而张枫也不像刚刚那么镇定了,望着河面,眼神中也流露出了焦急。 “二哥!…………” “没事,没事,再等等……” 张枫虽然心下着急,不过嘴上依旧安慰着冯六子。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河面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妈的!……” 这下,张枫心中也没底了,望着水面,不由的暗暗咒骂道。 “二哥,咱们用不用……” 冯六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水面上突然浪花翻滚,顷刻间,一个人头钻出水面。 “客官,看看这两条鱼怎样?” 那船家冒出头来,直接踩水两手高高扬起。张枫看到,那人两手各捉着一条一尺半长的大青鱼。 “甚好!” 张枫挑了挑大指,由衷的叹道。 这倒不是张枫有心吹捧,而是身在湖边,张枫深知这片大湖中,大鱼不少。不过大多深藏湖底,极难捕获。这汉子能捕来如此大鱼,必定在湖底好一番折腾。 “哈哈,客官满意就好。哈哈……” 见张枫满意,那船家高兴的大笑,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子便如一条水线似的,朝小船射去。到了船边,臂肘一勾,轻飘飘的翻身上船,由始至终,那两条大青鱼,始终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好手段!……” 张枫见状,忍不住大声赞道。 “哈哈,客官过奖了,不过是些吃饭的手段罢了。” 能够看出,面对张枫的称赞,船家还是十分自得的,只不过嘴上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 “客官稍候,俺这就把鱼送过去。” 船家动作麻利,从船仓里拿出一根柳条,把鱼穿好后,用小衣胡乱的擦了擦身子,抄起船桨,便向张枫方向划来。 “接着!” 那船家也算豪爽,小船刚刚到达岸边,那船家就把拴好的青鱼,抛了上来,根本没有询问价钱。 冯六子赶紧跑过去,把摔在地上的大青鱼捡了起来,拎在手中,走回了张枫身边。 “呵呵,船家如此干脆,就不怕小可赖账吗?” 张枫看着跳下小船,正在把小船拖上岸的船家,笑着问道。 “哈哈,两条青鱼值得什么,如果客官无钱会账,自管拿去便是。哈哈……” “痛快!小可素闻石碣村的阮氏三兄弟,为人最是仗义,都是热血赤诚的汉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嗯?……” 那名汉子正是张枫口中阮氏三兄弟的老七,人唤作活阎王阮小七的便是。平生最是仗义冲动,此刻听闻张枫的言语,刚刚拖船上岸的阮小七,原本乐呵呵的面膛,立刻阴沉了下来。 “朋友何人,来俺石碣村,找俺兄弟三人何事?” 阮小七脸色不善的盯着眼前这个如读书公子的年轻人,浑身的黑肉,已经紧绷如铁,只要眼前这两人稍有异动,阮小七必定能瞬间擒获两人。 “呵呵,既是朋友,必无恶意。只是不知哥哥是阮氏三兄弟的哪位?” 张枫好像并没有看到阮小七的戒备一样,依旧笑呵呵的抱了抱拳,客气的问道。 阮小七瞪着一双怪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张枫数遍后,冷然一笑道。 “爷爷阮小七的便是!” “哦,原来是七哥,小可张枫见过七哥!” “果然!” 听到阮小七的报号,张枫心中了然的点了点头。果是如自己所料,眼前的这个汉子,果真是那最是冲动仗义的活阎王。 第26章 阮氏三兄弟 “张枫……,玉饕餮,梁山张枫!” 听到张枫的话,阮小七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不过戒备的姿态,却明显的松弛了下来。 玉饕餮张枫,现在的名头震天,是最近江湖上新蹿起来的头面人物。阮小七当然听过他的名头,只是自己和梁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张枫来自己地盘做什么。 “呵呵,正是小可。” “怎的,你梁山还想来俺石碣村借粮?哈哈…………” 阮小七刚说完,自己便忍不住被自己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要说梁山要找自己借粮,阮小七自己都不相信。不说石碣村有阮氏三雄,这三只猛虎。就说这石碣村也是方圆百里,有名的贫苦村庄。村中都是吃不起饭的苦哈哈,梁山就算在湖中撒两网鱼,也比来这石碣村收获的要多。 “呵呵,七哥说笑了,小可不是说了么,这次前来,只是为了买鱼而来。” “呵呵……” 听到张枫的话,阮小七摇头笑了笑。 “张寨主休要说笑,小七虽不识字,但也绝非稚童痴愚。呵呵……” 阮小七虽未明说,不过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张枫的不信任。 现在的梁山强占了梁山泊大半的水域,根本不准渔民越界打鱼,要说大鱼,梁山泊里多的是,张枫想要吃鱼,何须舍近求远,来石碣湖买鱼。 “七哥多心了,不怕七哥笑话,小可前来确实为了口腹,素闻阮氏兄弟英雄,水下功夫更是一绝,今日一见,果真不俗。只是不知道阮家三位兄长,可否给小可这个脸呢?” “嗯!……” 阮小七一愣,似乎没想到,张枫竟然是为了他们兄弟三个来的。 只是他们三人,都是贫苦渔民,虽然时常也会做些私商勾当,不过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兄弟三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光蛋,还真不知道,什么值得梁山惦记的。 不过既然张枫张口邀请了,以阮小七那种混不吝的性格,岂会被人震慑,开口认怂。当即朗声道。 “哈哈,既然张寨主如此客气,俺们兄弟自然奉陪。这样,湖对面便有几家酒肆,只是不知张寨主,可敢坐小七的船?” “如此甚好,六子提着青鱼上船,此等河鲜,万不能错过。” 听完阮小七的话,张枫没有半丝犹豫,立刻朝阮小七的渔船走去。嘴里还不忘嘱托冯六子,拿着鱼跟上。 阮小七看着洒脱的张枫,心中不断的暗自点头。难怪这张枫,年纪轻轻便已闯出天大的名号。今日一见,光是这份磊落,确让人侧目。 “哈哈,七哥,小弟已然登船,性命便全由七哥做主了。” 一旁的冯六子听到张枫的话,好悬双腿一软,跌坐在渔船上。 “哈哈,哥哥请好便是。” 阮小七哈哈一笑,双手抓住船身,轻轻一推,渔船便平稳的飘向水中。 仅凭这一手,刚刚还坐立难安的冯六子,瞬间轻松了下来。 不等张枫二人发出惊叹,阮小七已经双腿一飘,跳入船舱,抄起一把划楸,奋力几下,小船便向湖中荡去。 小船平稳,渐渐的张枫二人心下也平静了下来,看着湖中随处可见的芦苇丛,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不多时,小船划到了个去处。但见团团湖水中,一处高埠上立着七八间草房,房子外晒着一张破旧渔网,一个老妇正在渔网前忙碌。 “老娘,五哥在么?” 见到老妇人,阮小七在船上高呼道。 那婆婆抬头看到阮小七,不耐烦的说道。 “鬼叫甚,你们三个成日鬼混,鱼又不好好打。你那五哥连日赌钱,今日又输的分文不剩,此时正在屋中昏睡。” 听到老娘的训斥,阮小七也毫不在意,只是一笑,便把船向高埠驶去。 “哥哥莫要见笑,近日不知怎的,却是晦气,赌钱只是输!莫说哥哥不赢,我也是每每输的精光。” 小七一边划着船,一边小声的对张枫抱怨道。 小船驶近,草房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汉子,可能是刚刚睡醒,那汉子歪戴着一顶破头巾,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口刺着的一个青郁郁的豹子来。 “七郎,寻我作甚?” 其实阮小五根本不曾昏睡,只是输了钱气闷,又不想听老娘唠叨,故此假意昏睡,以图清净。刚刚阮小七一来,阮小五便已知晓,披件布衣赶了出来。 “五哥,来了朋友,一起去吃几杯酒?” 阮小七嘿嘿一笑,闪身露出身后的张枫,张枫坐在船上,冲阮小五抱了抱拳。 “嗯?……” 阮小五看着张枫面生,也不知道小七从哪里认识的朋友。不过这两天阮小五赌钱,输的赤条条的,正在气闷,听到吃酒,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喜道。 “好啊,好啊……” 转头看到一旁的老娘,阮小五怕老娘再过啰嗦,便催促阮小七道。 “七郎你先走,我随后便跟来。快,快……” 阮小七哪能不明白五哥的心思,立马哈哈一笑,竹蒿轻轻一点河岸,小船似离弦之箭,朝着湖中射去。 “五哥先去,我还要去寻二哥。哈哈……” 划楸波动水面,几下后,小渔船已经荡到了芦苇深处,高埠上留下了阮小七的笑声。 “七郎自去,五哥省得了。” 阮小七的小船已经划出老远了,可是阮小五粗犷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了过来。 第27章 水阁酒店 平坦的湖岸上,排排垂柳成荫,垂柳下,几束荷花点缀着碧波,优雅肃静,垂柳后,一处水阁,二楼窗口挂着珠帘,微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条小船飞速驶入荷花丛,一个黄面赤须的大汉,从小船上跳了下来,手脚麻利的把船缆了。 “小七,小心扶着张先生下来。” 阮小二缆完船后,朝着小船喊声喝道。 “呵呵,二哥莫不是真把我当成文弱书生了。” 小船上的张枫呵呵一笑,双脚用力,渔船一阵晃荡,张枫人已经到了湖岸上。 “哥哥,好身手!” 船上的阮小七见到,喊声喝彩。随后也双腿一飘,跳下了渔船。 剩下的冯六子,可就没有张枫几人的那种本事了,本就在船上被晃得晕头转向的冯六子,提着两条青鱼,跳下船时,脚下一软,险些直接摔在水中。多亏了阮小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冯六子。 “兄弟,小心!” “谢谢!” 冯六子对着阮小七咧嘴一笑,点点头道。 “二哥…………” 冯六子快步走向张枫,举了举手中的鱼,小声说道。 “二哥,俺先让厨房把鱼做了。” 张枫看了看有些反常的冯六子,皱了皱眉头。 “二哥……?” 冯六子看着张枫,脸色说不出的怪异。 “好,六子,麻烦你在厨房好好盯着,可不敢让他们把好东西做废了。” “好嘞,二哥放心!” 看着欢天喜地跑向后厨的冯六子,张枫笑了笑。 也怪自己大意,一直没发现冯六子的异常。想想冯六子,本来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农夫,这才做了几天山大王,其实本质还是那个本分的农民。 而阮家兄弟,虽说都是渔夫,但也都是在江湖上厮混惯了的汉子,本身带着几分江湖草莽气,也难怪冯六子和这些人待在一起,颇不自在了。 “咦?六子兄弟怎的走了?” 看着冯六子提鱼走了,阮小七疑惑的问道。 在小船中,他已经知道了冯六子的名字。 “呵呵,七哥不必理会。” “这……” 虽然张枫让自己不要理会,不过阮小七还是觉的,做条鱼嘛,哪里还用人亲自跑一趟。但是冯六子毕竟是张枫的人,既然张枫说话了,阮小七也不好多说什么。 “二哥,七郎……” 这时,酒楼二层的窗口,阮小五突然探出头来,一脸欢喜的冲这边挥了挥手。 “哥哥,快请。” 看到阮小五后,阮小二,阮小七也无暇顾及冯六子了,立马拥着张枫上了酒楼。 “五哥,我认识位朋友与你。” 刚一上楼,阮小七便大叫道。 此时已过饭口,酒楼上的客人不是很多,不过仅有的几名客人,还是被阮小七的大嗓门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小七慎言!” 阮小二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小声的喝叱道。 张枫的身份,岂是能在大庭广众下随意说出的。 “嘿嘿……” 被二哥训斥,阮小七也反应了过来,像个孩子一样,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来,来,五郎,这位朋友便是大名鼎鼎的玉饕餮。” 阮小二到底年长几岁,沉稳不少,待引着张枫走到阮小五的桌前,才拉着阮小五小声介绍道。 “玉饕餮……,张枫,梁……” 阮小五原本看到二哥神神秘秘的,还是满脸不屑。不过听到阮小二的话,阮小五略微深思,立刻惊声叫道。 好在阮小五还算机警,及时止住了惊呼。只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枫。 “呵呵,五哥见谅。刚刚婆婆在,小可不便见礼,还望五哥不要介意。” 张枫笑着抱了抱拳,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介意,不介意……,不对,应该的……,哎啊,小五是个粗人,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张枫的客气,倒是把阮小五弄的手足无措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满脸的窘态,引得阮小七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七还笑,我看你就是成心想看你五哥笑话。” 见阮小七的样子,阮小五怒道。 “嘿嘿,五哥你这可就错怪小弟了。五哥该知道,张枫哥哥的名字,小弟可不敢轻易提及。嘿嘿……” 刚刚还毛毛躁躁的阮小七,此时却一反常态,神态十分稳重的说道。 “胆敢取笑你家五哥,找打……” 阮小五哪里不知道这是阮小七在取笑自己,伸手就要打。 “休闹!” 看两兄弟打闹在一处,当着张枫的面,阮小二可能感觉有些失了体统,沉声喝道。 见二哥发火了,阮小七两个相视一笑,同时停了手。 “我兄弟都是直人,还请哥哥勿怪!” 阮小五对着张枫抱了抱拳,有些歉意的说道。 “呵呵,五哥说甚呢,小弟可不是那些酸腐,五哥,七哥这种真性情,小弟喜欢还来不及,哪有见怪之说。”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哥哥请上坐。” 显然张枫的话,对了阮小二的胃口。听到张枫的话,阮小二喜笑颜开,摆手对张枫做了个请的手势。 “呵呵,三位兄长在此,岂有小弟上坐之理。二哥为兄,还请上坐。” 张枫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哥哥乃客人,理应上坐。” “二哥为兄长,还望不要推脱。” “哥哥…………” “呵呵,二哥,你一个糙人,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些酸儒规矩。在这里推来推去,无端惹人发笑。都是自家兄弟,乱客气个甚!来,来,来,五哥,咱们两个休学二哥,不理他俩儿,坐,坐,坐。” 张枫和阮小二一个劲儿的客气,却惹恼了性子爽直的阮小七。阮小七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拉着阮小五,便坐了下来。 见自家兄弟拆台,阮小二苦笑的摇摇头。不过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势坐到了上首位。张枫一笑,也坐到了阮小二的对面。 “这就是了,吃个酒哪有许多的鸟规矩。小二,先打一桶酒来……” 看到阮小二和张枫总算坐了下来,阮小七嘿嘿一笑,立刻招呼店小二上酒。 酒店小二听到招呼声,立刻手脚麻利的把酒杯,碗筷布齐。并且摆上了四碟时令小菜和一桶酒。 “可有什么下酒的?” 阮小七问道。 店小二道。 “新宰得一头黄牛,倒也得了几十斤上好肥肉。” 阮小七喜道。 “如此正好,大块好肉切上10斤来。” 说罢,阮小七对着张枫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乡野地方,没甚好吃食,还望哥哥见谅。” “七哥客气了,今日小弟不光能品到鱼鲜,还能有幸吃到上好的黄牛肉,何来见谅一说啊。” “哥哥满意便好,小二哥,筛酒来!” 不多时,牛肉,青鱼都摆到了桌子上,张枫吃了几口鱼肉,便停了筷子,反倒是阮家三兄弟,抱着牛肉一通风卷残云。 “哥哥下山来次贵干?” 阮小五吃了口牛肉扭头看着张枫问道。 “买鱼!” 张枫还未回答,阮小七便含糊不清的抢先道。 “买鱼?” 阮小五和阮小二正在喝酒,听到阮小七的话,刚刚喝进嘴的酒,好悬没喷出来。 梁山背靠偌大的梁山泊,什么样的鱼吃不到,一个梁山的五当家,想吃鱼还要下山买,这不是个笑话嘛。 “小七休要胡闹!” 阮小二勉强把口中的酒咽了下去,虎目一瞪,沉声喝道。 “我…………” 阮小七看着怒视自己的两个哥哥,气的直翻白眼。 “呵呵,二哥,五哥确实错怪七哥了。小弟这次下山,确为这湖鲜而来。” 张枫笑着阮小七的样子,急忙笑着说道。 “二哥,怎样,小七我没有胡说?” 原本神色郁闷的阮小七,听到张枫的话,立马得意洋洋的看向阮小二。 “怎的哥哥,山上没有河鱼不成?” 阮小五没有想到阮小七说的属实,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不是,梁山泊里河鱼甚盛,鲜鱼自是不缺。但要尝到如此鲜美,却也十分难得。” 张枫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青鱼,笑着说道。 “哥哥高明,这两尾青鱼深藏湖底,小弟为了捕获,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不是小弟夸口,这方圆百里,除了我弟兄三人,其余人,呵呵…………” 阮小七虽然话未说完,不过脸上的不屑,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小七!……” 阮小二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弟弟。 “小七性直,哥哥勿怪。” 阮小二对张枫抱了抱拳道。 阮小七这番话虽是事实,不过同着手下兄弟数百的张枫面说出,难免有些狂妄,阮小二性子沉稳一些,害怕张枫见怪。 “都是自家兄弟,二哥太过小心了。依小弟看,三位哥哥的手段,不说这济州,就是天下也少有。” “哈哈……” “哈哈,哥哥吃酒,吃酒……” 听到张枫的话,阮小五和阮小七哈哈大笑了起来。 “哥哥谬赞了,不过是些吃饭的手段罢了。” 阮小二谦虚道。 听到阮小二的话,三兄弟里年纪最轻,同时也是水下功夫最好的阮小七不乐意了。 “二哥说的甚话。陆上功夫小七不敢托大,不过水下功夫,这天下能胜过咱兄弟的,确实不多!” “少吹大气,天下英雄何其多,你少要发狂!” 阮小二瞪了一眼阮小七道。 “发狂?嘿嘿,如若二哥不信,可找人与我小七比试比试。” “你!……” 见阮小七依旧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阮小二一拍桌子,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嘿嘿,二哥休要理那厮。……” 一旁的阮小五嘿嘿一笑,把阮小二拉回座位道。 “他手段再高明,还不是在此捕鱼捉虾,勉强糊口。呵呵……” 这阮小五虽然口舌不多,但往往可以一语中的,直戳要害。 正如这次,阮小五的话出口,阮小二嘿嘿一笑,火气全消的坐了下来。阮小七却被气的怪眼圆睁,看着阮小五直喘粗气。 “五哥这话叫人气闷,哪日俺也上得山去,论称分金银,异样穿稠锦,成翁吃酒,大块吃肉。也好过在此打鱼捕虾浑噩度日。” 阮小七吃了碗酒,把酒碗重重扔到桌子上,闷声说道。 “小七休要胡闹!” 见阮小七越来越放肆,阮小二四下看看,沉声道。 和小五,小七不同,阮小二在此有家有业,妻儿老小一家,自不像两个兄弟活的那般洒脱。 听到阮小七有意上山,张枫不可能不说话了。 “呵呵,七哥想要上山,小弟自是欢迎。不过…………” “哼!怎的!俺小七不配上你梁山不成!” 看到张枫似乎面露难色,阮小七重重的冷哼一声。 阮小二和阮小五也都眉头紧锁的看向张枫。 说实话,阮家三兄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现在听到张枫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意思,顿时阴下脸来。 “三位哥哥误会了,以三位哥哥的手段,哪里去不得。梁山背靠八百里水泊,自是哥哥们一展身手的好去处。只不过寨主那里……,哎!” 张枫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王伦?怎的,哥哥在山上过的不快活?” 阮小五接口道。 “不瞒三位兄长,小弟此次下山,实为散心。呵呵,哥哥们可能不知,小弟这个头领,完全是个摆设,在山上,根本没有一兵一卒。呵呵……” 看着张枫无奈的苦笑,阮家三兄弟却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们就说嘛,一个管着数百人的山寨头领,哪里有时间下山闲逛啊。原来张枫在山上,也是个光杆将军啊。 “嘭!” 阮小七把刚刚端起的酒碗,重重的摔到了桌子上。 “俺时常听闻王伦那厮是个嫉贤妒能,心胸狭窄之辈,原本还不大相信。想那白衣秀士,一介落魄书生,能成就偌大基业,必有过人之处。今日见哥哥如此,才发觉传言不虚。哥哥英雄,岂能受制于一个落第秀才。小七这就陪哥哥上山,杀了王伦,助哥哥坐上梁山头把交椅!” “小七休要造次,张枫哥哥英雄了得,两合败托塔天王晁盖,身手岂是你可比的。如若动手,何须你的帮助。哥哥有自己的考量,你休要在那里鼓噪!” 阮小二冷冷的看了阮小七一眼道。 “二哥勿恼。七哥本是好意,小弟岂能不知。不过都是山寨弟兄,闹将出去,徒增笑柄。闲人便闲人,小弟倒能落个清闲,与哥哥们吃酒消遣。来,来,吃酒,吃酒……” 见阮小二发火,张枫急忙端起酒碗,劝诫道。 “哥哥说的没错,大丈夫活在世上,快活最重要。吃酒,吃酒……” 阮小七狠狠的挥挥手,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快挥走一般。随后端起酒碗大声附和道。 “吃酒……” “吃酒……” 石碣湖边的水阁酒店中,四个粗陶酒碗碰到了一起。 第28章 祸事! 春来秋去,时光飞逝。转眼间,秋叶落尽,人们也换上了厚厚的冬装。 水阁酒店里,一个大大的炭火盆,里面满是烧的通红的木炭,熏得酒店温暖如春。 不过酒店里,除了张枫三人,别无他人。 现在已进冬季,虽然外面大湖尚未冻结,不过天寒地冻的,湖中实难有所收获,所以大湖上的渔民都歇了,这酒店自然冷清了不少。 在山上,张枫依旧是闲人一个,倒也方便他没事下山,找去阮家兄弟,喝酒聊天了。 “二哥呢?” 张枫端起酒碗,一口烧酒下肚,身体顿时暖和了不少。 “二哥被保正叫去了,不知又有什么鬼差事。不必管他,事了他自会寻来。” 阮小七喝了口酒后,摆了摆手道。 这段时日,阮家三兄弟的日子过的不错。虽然无法下湖捕鱼,但是通过张枫,三人倒也吃喝不愁,阮小五和阮小七时常还有闲钱,出去耍上两手。 酒店冷清,阮小七打发走了店小二,三人围在火盆前,聊些江湖勾当,绿林趣事,倒也方便。 “五哥近来可曾得彩儿?” 张枫押了口酒,笑呵呵得问道。 “嘿嘿……” 听到张枫得话,阮小五立马喜笑颜开,酒也不消喝了,放下酒碗道。 “嘿嘿,得了一些,得了一些。嘿嘿……” 虽然阮小五嘴上说的谦虚,不过张枫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料想他应该赢了不少。 “那就恭喜五哥了,七哥呢?” 张枫对着阮小五抱了抱拳,随后又扭头看向了阮小七。 听到张枫的话,原本端起酒碗的阮小七一愣,随即苦笑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而一旁阮小五则是嘿嘿一笑,同样没有说话。 阮小七看着一脸笑意的五哥,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最近也不知咋了,自己的赌运极差,每每赌钱,必定输的血本无归。 其实自己的运气如此,阮小七早已习惯。输钱这种事,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偏偏最近,阮小五的运气却是极佳。每次和阮小七去赌钱,总是阮小七直输,阮小五直赢。两相对比,阮小七的郁闷可想而知了。 “休说,休说,惹人气闷!” 阮小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哈哈……” “哈哈……” 张枫和阮小五只管笑,阮小七郁闷的猛灌酒。 “二哥……,二哥……” 就在张枫三人说笑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呵呵,六子来了,来,一起吃几杯。” 看到冯六子来了,阮小七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赶忙起身招呼道。 经过这几个月的厮混,冯六子早已和阮家三兄弟混熟了。见阮小七招呼自己,冯六子一边跑着,一边摆手。 “七哥,下……下次。……” “二哥,快……快回寨子,寨主找你呢。” 跑到张枫他们桌子前,冯六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寨主找我,何事?” 张枫一皱眉,问道。 自己这段时间在寨子中,完全就是个透明人的存在,山寨中有什么事,王伦也不用找自己商量。这次王伦急急火火的找自己,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吗。 “朱贵头领给山寨传信,好像是有人要来寨子入伙,寨主找你回去商议。” 具体的事情,冯六子也不太清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大体情况说了一遍。 “果真?” 冯六子的话音刚落,张枫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 “真……真的。” 看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张枫,冯六子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太好了!” 张枫激动的高声叫道。 张枫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要飞出胸口了,自己苦等的风雪,这一刻总算到了。 “两位哥哥见谅,小弟山寨有事,先行一步。” 张枫对着阮家兄弟抱了抱拳,起身离座,朝楼梯口跑去。 “六子,会账!” 阮小五,阮小七和冯六子,还没反应过来,张枫人已经跑到了楼梯口。 “哥哥有事自管去忙,些许小账,小弟理会便是。” 阮小五这一阵确实没少赢钱,见张枫还惦记着会账,急忙开口叫道。 “如此多谢五哥了。” “哥哥客气了。” “六子快走!” 听到张枫的叫声,冯六子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见张枫早已跑到了楼下,慌忙的抱了抱拳,转身朝张枫追去。 看张枫二人火急火燎的跑出去,阮小七和阮小五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张枫平日里多稳重的一个人啊,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显得如此慌忙, 难不成是官兵攻打梁山了。 想了想,两兄弟又感觉不可能。现在天寒地冻的,那些官兵老爷,绝不可能在这鬼天气里行动。 “刚刚看到六子慌慌忙忙的跑了出去,可是梁山出了什么事吗?” 阮小五和阮小七正在纳闷的时候,满脸愁容的阮小二上了楼,皱着眉头问道。 “二哥来了……” 见阮小二来了,阮小五和阮小七急忙站了起来。 “不清楚,刚刚六子来,说是梁山有人来入伙,呵呵,应该无甚大事。” 阮小五一笑道。 “对了二哥,保正找咱甚事?” 等阮小二坐了下来,阮小七给二哥倒了碗酒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哎!……” 听到阮小七的话,阮小二叹了口气,端起酒碗,一口灌了下去。 “二哥,到底怎的了?” 看阮小二的样子,阮小五也坐不住了,急忙追问道。 “哎,祸事啊。刚济州知府门客寻来,着咱办二十尾十五六斤的金色鲤鱼,言明知府大人七日后办筵需用。” “二十尾?……” “十五六斤?……” 听完阮小二的话,阮小五和阮小七也傻眼了。 “你应了?” 阮小七性直,盯着阮小二喝道。 阮小二苦着脸点了点头。 “呵呵,我的好二哥啊,这种差事你也敢应。二十尾十五六斤金色鲤鱼,呵呵,哪里去寻?石碣湖狭小,哪里存的住大鱼?” 阮小七炸了,直起身来指着阮小二叫道。 “哎!……” 阮小二扭头看向阮小七,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举杯喝了口酒。 “小七坐下!知府衙门派下的差事,哪个敢推辞!” 阮小五瞪了一眼冒冒失失的阮小七,沉声道。 “哼!……” 阮小七虽然还有些不忿,但也知道阮小五的话没错,只得愤愤的坐了下来。 “俺说保正这老泼才为何只寻二哥去,哼!如若寻俺小七,俺把他的老鸟捏爆!” “休要鼓噪了,我寻你们,也是要个办法。” 阮小二眉头紧锁的放下酒碗,沉声说道。 “办法?有甚办法?湖底无鱼,咱们还能给他变出来不成?” 阮小七只觉心中烦闷,吃了碗酒,愤愤道。 阮小二闻言,原本阴沉的脸,更加难看。有心训斥几句,不过想想阮小七说的本就是实话,有加之自己心里苦闷,只得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碗灌了下去。 “二十尾?……如果斤数再少一些,咱们弟兄加把劲儿,兴许能够对付?” 阮小五皱眉沉思片刻,试探的说道。 “呵呵,少一些?少多少?咱兄弟都知道,这石碣湖中,五六斤的金鲤倒是能寻来一些。不过和州府需的十五六斤,相距甚远,如何交差?” 阮小七今儿也不知怎的,好像吃了枪药一般,沾火就炸,对谁都是一通冷嘲热讽。 “你!……” 阮小二怒了,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手指阮小七,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看到阮小七那双满是不忿的眼睛,突然感觉意兴索然,叹了口气,颓然的坐了下来。 “……那你说怎办?” “怎办?哼!要俺说,咱兄弟三个,手段本领不屈人下,何必受他那个鸟气!倒不如趁此机会上梁山 ,也好逍遥几日!” 阮小七怪眼一翻,冷声笑道。 “小七慎言!” “二哥!都到了这般时候了,你还有甚可思量的。就算今日你拼得性命,捕来了二十尾金鲤。那日后呢,如果再来这种要命的差事,你再去拼命!呵呵,我的好二哥啊,俺就问问你,你有几条命可拼的?” 见阮小二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阮小七不耐烦的说道。 “二哥,这次小七说的不无道理。……” 看到阮小二依旧愁苦的样子,一旁的阮小五也开口劝道。 “此时天寒地冻,想要打到金色鲤鱼,需用咱们兄弟性命去拼,稍有不慎,丧命湖中只是常事。与其拼了性命去伺候那些狗官,倒不如索性放开,痛快几日也好。” “这…………” 见两个兄弟都如此说,阮小二也有些心动了。不过自己和他二人不同,阮小五和阮小七都未成家,没有妻儿拖累,想要上山,无须计较。而自己不同,不得不为妻儿考虑。 “呵呵,二哥,俺就问你,与张枫哥哥相识后,这几日过的痛快吗?” 看到阮小二似有心动,阮小七继续添火道。 “当然痛快!” 阮小二不假思索的说道。 “照啊!既如此,二哥还在思量甚?” “小五,小七,张枫哥哥虽为人仗义,但是在梁山,张枫哥哥也只是五头领。梁山真正的管事人还是白衣秀士王伦,两位兄弟应该知道王伦那厮的为人,咱们兄弟如果上山,要是那王伦百般刁难,兄弟能否受得了这等鸟气?” “俺受他的鸟气!如若王伦那厮敢来撩拨爷爷,爷爷一刀结果了那厮!” 听到阮小二的话,阮小七怒火中烧的说道。 “那张枫哥哥如此自处?” “这…………” 阮小七有些傻眼了,王伦好杀,但是因此陷张枫于不义,就非大丈夫所为了。 “呵呵,二哥多虑了,咱们上山可以直接投奔张枫哥哥。哥哥也是梁山寨主,手下多几个小兵,也非大事。只要咱们不过分张扬,理应惹不到王伦那厮头上。” 见阮小七被阮小二将住了,阮小五笑呵呵的说道。 “嘿嘿,五哥说的没错。爷爷宁可在哥哥手下做个小兵,也好过在此窝囊过日。” 听到阮小五的话,阮小七立刻来了精神。 阮小二皱眉沉思片刻道。 “小五,你的意思也是上山?” “二哥,我同意小七的意见。梁山八百里水泊,正是咱兄弟一展身手的好去处。难道哥哥愿意守着这身本事,在此打鱼终老。往日咱们没有进阶之路,如今张枫哥哥惜咱儿,爱咱儿,二哥还有什么可考虑的,与其在这里费尽心思的讨好狗官,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活他一世!” 听完阮小五的话,阮小二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最后点了点头,咬牙道。 “好!既然你们心意已决,如此明日咱们便上山!” “如此甚好!” 见阮小二同意了,阮小五大喜道。 一旁的阮小七却眼珠一转,摆摆手道。 “等等,上山不急,暂等两日,俺要送张枫哥哥一份大礼。” “哦,小七的意思是……?” 阮小五看着阮小七一笑,似乎明白了阮小七的想法了。 “嘿嘿,济州知府那个狗官不是要金色鲤鱼吗,呵呵,爷爷这次让他吃个够!呵呵……” 阮小七端起酒碗笑呵呵的说道。不过眼中的寒光,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第29章 风雪来 “哈……” 五更刚过,东方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寒冬的清晨格外寒冷,金沙滩上的冯六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皮袄。 看着一脸兴奋的张枫,冯六子不禁有些纳闷。 也不知是什么人前来入伙,值得张枫如此兴师动众,天还未亮,便赶来金沙滩相迎。 对于这个人,冯六子满是好奇,今日天不亮,寨主王伦便把几位头领都召集到了聚义厅,也不知何人如此厉害,能让寨主这般重视。 “来了!” 就在冯六子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时候,张枫突然看着水面叫道。 冯六子立马抬头望去,水泊上,一条小舟快速驶来,船头上立着两个大汉,其中一个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的伟岸大汉,正是梁山四头领,旱地忽律朱贵。 那么朱贵身边那个身穿棉衣,背挂毡笠,腰悬衮刀,面刺金印的清瘦汉子,就是这次前来入伙之人。 “哥哥!” 眼看小船驶入沙岸,张枫笑着上前两步,抱拳拱手道。 “兄弟怎的来了?” 看到金沙滩上的张枫,朱贵也是一愣。 “呵呵,小弟等的心烦,倒不如前来迎迎哥哥。” “呵呵……” 朱贵显然也知道张枫在山上的尴尬处境,所以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来,兄弟,俺与你介绍位英雄。” 朱贵说着,侧身闪出了身后的林冲,刚要说话,便见林冲面色一喜,上前一步,一躬到底。 “落难之人林冲,见过哥哥!” “林兄快请起,如此折煞小弟了。” 张枫赶紧上前两步,双手搀起了林冲。 “怎的?兄弟和林教头相识?” 见林冲和张枫的样子,朱贵不难看出他俩认识。 “呵呵,哥哥忘了,俺与宋万哥哥曾去往柴大官人府上,在那里,有幸遇到了林教头。” 张枫笑着把自己和林冲认识的经过,对朱贵讲了一遍。说罢,转身对着林冲抱拳道。 “林兄见谅,宋万哥哥本意前来,无奈被寨主强留,无法迎接兄长,还望兄长见谅!” “张兄折煞小可了,林某落难之人,如何敢当两位如此盛情。” 现在的林冲,本是走投无路之人,比之沧州时,更谨慎万倍。见张枫如此,立刻躬身施礼道。 “兄长何必如此。” 被张枫搀扶起来的林冲,看着眼前这个头戴暖帽,身着锦袍的张枫,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想想当初在沧州时,自己虽是被流放的配军,但是当时自己还一心想着苦熬几年,返回东京与娘子团聚。 说实话那时的自己,还真有些瞧不上,张枫,宋万这等草寇山匪。可是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不屑的草寇山匪,竟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不得不说,确实是命运弄人啊。 “小可在沧州犯下大案,无法立足,幸得柴大官人相救,荐小可上山入伙,还望张兄收留。林冲愿为梁山一兵卒!” “哎啊,林兄何故如此,不说此番林兄前来,有柴大官人书信相荐。只凭林兄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威名,以及那身英雄本事,能入伙小寨,实属弊寨之幸。” “哥哥,林兄快请上山,寨主以及各位头领,此刻都在寨中相候。” 说罢,张枫闪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不由分说的,与朱贵二人一左一右拥着林冲上了梁山。 现在风雪已经来了,只是不知出了自己这个变故,大龙套王伦,是否还会按照他的剧本演下去。 当然,张枫的想法,林冲不得而知。 看着险峻巍峨的梁山,林冲也不禁暗自感叹。 难怪这梁山能在济州府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存在。梁山这地理位置实在太好了,不光山下有八百里水泊相隔,就是这险峻大山,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张枫和朱贵引着林冲来到聚义厅,中间交椅上坐着一个中年文士,正是梁山寨主白衣秀士王伦。左右两把交椅上,各坐着一个魁梧壮汉,乃是摸着天杜迁和云里金刚宋万。 林冲,张枫,朱贵三人急忙上前施礼。 朱贵指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林冲道。 “这位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林名冲,绰号豹子头。因被高俅高太尉陷害,刺配沧州。后又被陆谦,富安设计,一怒下杀了三人,火烧了大军草料场。好在被柴进大官人所救,念其英雄,特写信推荐来入伙。” 待朱贵讲完,林冲连忙从怀中掏出书信,恭敬的递给了王伦。 王伦展开书信看过后,便请了朱贵,张枫坐了四五把交椅,林冲挨着张枫坐了第六把交椅。 下面已有小喽啰送上酒来,几人把了三巡后,王伦询问了柴进近况。 林冲自是据实回答。 看着自己右侧,和林冲相聊甚欢的张枫,宋万。王伦的眉头紧锁,心中不由暗暗埋怨柴进多事,把林冲这个烫手山芋推到了自己这里。 自己一个不及第的秀才,只因受了些鸟气,才与杜迁来次落草。后又续了宋万,朱贵,几年时间才聚集了这许多人马,形成了如今梁山大势。 自己一介秀才,本事稀松。杜迁,宋万,朱贵也是武艺平常之辈。如今林冲前来入伙,此人乃是京师禁军教头,必是武艺高强,如若让他上了山,一旦他有心强占山寨,山上之人,无人可制。 王伦想到这里,又狠狠瞪了一眼和林冲相聊甚欢的张枫。如果这个小子能和自己一条心,如今自己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想这张枫虽有与林冲一战的能力,无奈此人心思深沉,始终与自己心有隔膜。自己整日防备他,已是满心疲惫,如今再来个和他交好的林冲,这让自己这位寨主如何自处。 这时,手下早已把宴席备齐,王伦一边招呼着众人入席,一边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 第30章 投名状 “林教师能屈尊来小寨,实属弊寨荣幸。来,大家盛饮!” 酒桌上,王伦一脸笑意的举杯,频频劝酒。 林冲满脸拘谨的,小心陪着。 酒席过后,王伦叫来小喽啰,捧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五十两银子,两匹纻丝。 聚义厅里的众人见状,纷纷一愣。尤其是林冲,脸色瞬间变的难看。 “柴大官人举荐林教头前来小寨入伙,乃是小寨的荣幸。奈何弊寨粮草不足,房屋不整,人力寡薄,唯恐耽误了教头前程。小可备了些薄礼,望教头笑纳,另寻个大寨安身,还请林教头不要见怪。” 王伦哈哈一笑,从喽啰手中接过托盘,捧到林冲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林冲大惊,急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寨主容禀:小人千里而来,真心相投,还望大寨主明鉴。看在柴大官人的面皮上,收留小人。林冲虽不才,自当一死向前,为山寨效死力。还请寨主收回成命,可怜小人!” 林冲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在沧州犯下大案,此时除了梁山,已无处可去。只能拼命祈求王伦开恩了。 王伦看着林冲,苦笑一声道。 “我这里只是个小寨,哪里容得下阁下这尊大佛,还望林教头另寻他处。见谅,见谅!” 说实话,现在聚义厅里的杜迁,宋万等人,早就被王伦的一通突然袭击搞懵了。刚刚在席间,王伦还一副‘得林冲,我之幸’的表情。谁知酒后,王伦直接就要把林冲打发走。这番操作,委实让人蒙圈。 当然,不同于宋万他们,张枫对王伦的话,丝毫不觉意外。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此时不好为林冲说话。好在朱贵为人机灵,反应过来后,马上上前一步躬身道。 “哥哥在上,莫怪小弟多言。山寨虽然粮草不多,但是山下近乡远镇的,随时可以去借。咱这山林水泊,木植繁多,便是要盖千间房屋,也是容易。林教头乃是柴大官人举荐而来,哥哥怎可推往别处。柴大官人于哥哥,于山寨都有大恩,如果大官人知道哥哥没有接纳林教头,面上如何过去。况且林教头又有十分本事,收留在山,对山寨百利啊。还望哥哥明鉴!” 杜迁也说。 “哥哥,寨中几百兄弟,哪里奈何多林教头一人。林教头是柴大官人举荐来的,哥哥若是不收留,今后见到大官人,如何分说,显得我们忘恩负义。日前咱们落难,多亏大官人周济,如若落了他的颜面,多显哥哥不义,望哥哥三思。” 这时,宋万也反应了过来,见王伦有意不收留林冲,顿时火起。大声叫道。 “哥哥说甚呢!林教头是个有十分本领之人,如此英雄上山入伙,还被哥哥百般推却,传将出去,咱们梁山岂不是被天下好汉耻笑!如若哥哥山寨少粮,小弟马上下山借粮,绝不教哥哥难做!” “这…………” 见到杜迁他们全都来劝,王伦也有些傻眼。 说实话,当初打定主意,宁可得罪柴进,也要推却林冲的时候,王伦也想到过,张枫,宋万可能会有意见。 对此王伦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决定刚出口,杜迁,朱贵等寨中老人,也都纷纷发劝。这让王伦始料不及,有心发火,又恐恶了老兄弟。只得沉思片刻,闷闷说道。 “兄弟们不知,他虽说自己在沧州犯下弥天大案,无地容身。但咱们并不了解他的底细,不管如何,他前是禁军教头,官面中人,一旦上了山,出了变故,兄弟们又能如何!” “寨主开恩,小人在沧州犯下命案,幸得柴大官人搭救,才逃出性命,上山入伙,寨主何故相疑?” 一旁的林冲急忙上前施礼,急声辫道。 “既然如此,你若真心入伙,便把一个‘投名状’来。” 王伦看着林冲笑道。 “如此方便,小人还略识几个字,只求寨主借来纸笔,小人写来便是!” 张枫听到林冲的话,呵呵一笑上前道。 “呵呵,林兄误会了。绿林规矩,但凡好汉上山入伙,所谓投名状,是教你下山去杀得一个人,将头献纳,去除山寨疑心。” 林冲听闻,脸色一变。不过想到自己的处境,也只能狠下心来,咬牙道。 “这事也不难,林冲这便下山去等,只怕一时无人路过,小人也是无法。” “呵呵,既然教头有心,小可便容你三日,若三日内,教头纳来投名状,小可大开寨门迎教头上山。若三日后,教头没有纳来投名状,此乃天意,还望教头见谅。” 王伦见林冲答应,满面含笑的说道。 “既是规矩,小人自当遵守。如若三日后小人纳不来投名状,当是天意,无他人无尤!” “如此便好!” 王伦看了林冲一眼,冷冷一笑,甩袖径直走出了聚义厅。 “这…………” 看着拂袖而去的王伦,聚义大厅里瞬间陷入了尴尬。谁也没想到,原本高高兴兴的一件事,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哎……,各位哥哥,既然此间事了,小弟便先下山了。” 朱贵叹了口气,拱拱手道。 “嗯!……” 杜迁沉着脸点了点头。此时宋万的脸,早已漆黑如墨,哪里还有心思搭理朱贵啊。 朱贵见此,也并不见怪。冲着林冲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聚义厅。 “两位哥哥,小弟便先带林教头下去休息去了。” 见王伦,朱贵都走了,张枫拉着林冲,对杜迁,宋万抱了抱拳道。 杜迁也看出了宋万的异样,所以也没等宋万搭话,就点点头道。 “兄弟多费心,一定把林教头安排好。如有需要,尽管来找俺。” 张枫点了点头,也拉着林冲走出了聚义厅。 第31章 投名状2 “教头,今夜先在此处歇息一晚,明日小弟亲引哥哥下山。” 张枫把林冲引到客房后,帮林冲放好行李,随口说道。 “嗯?……” 听到张枫的话,正在整理床铺的林冲一愣,随即急忙推辞道。 “哥哥事忙,怎能为林冲小事耽搁,明日随意找个小校,陪小可下山便可,万万不敢劳动哥哥大驾。” 在林冲的印象中,张枫乃是梁山的五头领,管理一个偌大的山寨,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岂可因为兄弟义气,为自己这点小事,耽搁了山寨的大事。 “呵呵……” 见林冲推辞,张枫呵呵一笑道。 “教头切莫推辞,即便哥哥没有上山,小弟也是时常下山闲逛,无事的。” “哥哥是寨中头领,事务繁忙,断不可因为小可,误了正事。” 林冲以为张枫为了义气,急忙继续推辞道。 “呵呵,教头莫说了,一路劳顿,小弟便不多打扰了,明日小弟再来接哥哥下山。” 说罢,也不等林冲再次推辞,张枫笑着抱了抱拳,直接走出了客房。 看着径直走出去的张枫,林冲也没了继续强装的心思。颓废的坐在床边,望着桌上的油灯,愣愣发呆。 想想这些日子的遭遇,林冲仿佛身在梦中一般。 自己堂堂京师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头,虽然职位不高,但是身份,娇妻,钱财不缺,小日子过的比普通人不知强上多少。 可是谁能想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只因自己的妻子生的貌美,竟然引来了高俅之子,那花花太岁高衙内的窥觎。 自己本已息事宁人,谁知却因此恶了高俅。被那厮陷害误入白虎堂,刺配沧州。 本想苦熬几年,待到刑满,再回京师,与娘子团圆。虽说禁军职位不保,但如能夫妻破镜,和美一生,也算苍天有眼。 哪曾想,‘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自己已经被刺配沧州了,可那高衙内依旧没有想放过自己。遣了陆谦,富安过来,想要勾结牢城营管营,差拨结果自己性命。多亏了李小二机警,提前报于自己知道,才使自己免于火海,逃出性命。可也因此,自己被迫流落江湖,受这等腌臢气。 现在自己漂泊无根,也不知娘子在东京过的如何。 虽说林冲离京前已经写下休书,但是那是形势所迫。三年夫妻,未曾红脸,林冲心中怎能不惦记。 只不过自己现在………… “哎!……” 想到这里,林冲长长的叹了口气。 夜已深了,林冲合衣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困意。 ~~~~~~~ “林兄,昨夜可是不曾睡好?” 清晨,张枫走进客房,看到早已穿戴整齐,一脸倦意的林冲,皱皱眉头道。 “无妨,无妨。哥哥即来了,咱们这便下山。” 见张枫走了进来,林冲站起身来,抓起了桌上的腰刀。 “不忙,小弟见林兄面带倦意,不如再歇息一阵儿?” “不了,不了,王寨主只给小可三日时间,耽搁不得,还望哥哥见谅。” 林冲走到张枫身前,躬身道。 “林兄,可是为那投名状焦躁?” 见林冲一副急火的模样,张枫皱眉问道。 林冲满脸尴尬的点了点头。 “不瞒哥哥,小可如今漂泊不定,实在寝食难安。只想快些纳来投名状,妄请哥哥恩允。” “林兄不必如此,如实不所愿,小弟去与寨主哥哥分说,免了教头的投名状便是。” “不可,不可。既是绿林规矩,小可自当遵守。哥哥切莫为了小可,与寨主不睦。” “林兄英雄,寨中众知。规矩虽如此,但如若林兄实在不愿。小弟自能教林兄安心。” “不必,如果哥哥真是怜惜小可,还请哥哥尽快带小可下山。” 虽然张枫早已知道,前两天林冲不可能等到落单的行人。但是看着眼前越发谨小慎微的林冲,张枫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此小弟只得遵命。林兄请!” ~~~~~~~ 夕阳西陲 严冬的傍晚,天气更加寒冷。连山寨中,把守大门的喽啰,都缩着脖子,躲在关墙后偷懒。 关口前,平日轻易不会出现的寨主王伦,此时正穿着一身裘绒,在关前来回踱步。 远远看到空着手,走上山来的林冲,张枫二人,王伦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林教头,今日可有收获?” 看到王伦,原本神情落寞的林冲,脸色更加阴沉,拱了拱手道。 “寨主见谅,今日山下并无一个过往,以此并未取得投名状。” “呵呵,无妨,无妨。……” 听到林冲的话,王伦的笑容更盛,好似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林教头还有两日时间,如果两日后,林教头还是无所收获,那就休怪小可了。” 林冲黑着脸,点了点头。 “呵呵……” 王伦对于林冲的态度,毫不为意。满脸笑意的扭头看着张枫道。 “兄弟辛苦,替小可陪好林教头,切莫失了山寨的礼数。” 虽然对于王伦的嘴脸,张枫也十分看不惯,不过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张枫只得压下怒气,拱手抱拳道。 “哥哥放心,小弟省得。” “呵呵,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哈哈……” 说罢,王伦便不再理会二人,大笑着朝寨子中走去。 第32章 虎斗 是夜,天降大雪。 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林冲心中更添凄苦。 “林兄吃酒啊!” 张枫举起酒杯,看着愣愣发呆的林冲道。 “哎!……” 林冲叹了口气,一脸苦涩的举起了杯子,仰头喝干了杯子中的酒。 “林兄何至如此?” 见到林冲如此,张枫有些明知故问道。 “呵呵……” 林冲苦笑一声,仰天长叹道。 “哥哥何苦明知故问呢。想我林冲,被高俅老贼陷害,流落至此。没想到天地都不容我,真乃时乖命蹇!” “林兄且宽心,明日还有一日期限,明日小弟陪林兄去山东路,必有所获。” 张枫神秘一笑,神色笃定的说道。 “哥哥何必戏耍小可,两日时间都不曾遇到行路之人。今日好不容易见到行人,还是数百人结伴而行。这岂不就是天意如此嘛。” 想到这两天的遭遇,林冲除了苦笑,只剩下苦笑了。 “今日哥哥也是听到了,王寨主只容小弟一日期限了。如若再取不来投名状,小弟只得另投他路了。” 今日傍晚回山时,不出意外的,林冲和张枫又碰到了王伦。这次王伦也给林冲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日再纳不来投名状,便叫林冲不用上山相见了。 每每想到这些,林冲哪里还有喝酒的心思啊。 “呵呵,林兄,可是相信小弟?” 张枫看着林冲,笑着问道。 林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小可能与哥哥相识,已属天幸。这两日又尽得哥哥照顾,小可如何不信哥哥!” “林兄相信便好。小弟笃定,明日林兄必有所获!” 林冲看着一脸神秘的张枫,如果不是知晓张枫的为人,恐怕此时林冲早已拍案而起了。 林冲从不相信这世上能有预知未来之人,如果真有,那此人不是装神弄鬼的神棍,就是祸国殃民的妖人。 “哥哥,能预知明日之事?” 林冲盯着张枫,表情不自在的沉声问道。 “林兄说甚呢,小弟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来的那种本事。” 见林冲一脸紧张,张枫好笑的摇了摇头。 听到张枫的话,林冲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又充满了苦涩。 原以为张枫说的如此笃定,肯定是有所倚仗,没想到只是安慰自己之言,这让林冲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动。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多想无意。哥哥,吃酒,吃酒……” 林冲晃了晃脑袋,仿佛把所有烦心事晃掉了一般,拉着张枫喝起了酒来。 ~~~~~~~ 时遇残雪初晴,日头渐西,林子里还有一些没有消融白雪。四周静悄悄的,连声鸟鸣都不曾有,更不要提行人了。 “哎!……” 潜在一颗大树后的林冲,轻轻叹了口气道。 “看来天也不佑我林冲,眼看今日又是白等一天。不如趁着天明,取了行李,也好另头别处。” “林兄修急,看,那里不是来了嘛。” 张枫轻轻一笑,拉住林冲,用手一指。但见山坡下,远远走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人。 林冲暗叫一声“惭愧”,心怪自己心急,反倒不如张枫沉稳。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见三日时间才等来了个落单的行人,林冲可不想这等佳机。 待那人行近,林冲一摆腰刀跳将出来。 那人见林冲,“妈啊”一声,扔掉担子,转身朝跑。林冲追赶过去,却哪里赶的上,眼前那人转过山坡,朝山下跑去。 “哎,看来天意如此,我林冲命苦。等了三日才见到一个行人,只被他跑了。” “呵呵,林兄,可是不愿伤及人命?” 张枫走了过来,翻了翻那人的担子,轻声问道。 “额!……” 林冲一愣,随即皱眉问道。 “哥哥何出此言?” “呵呵,林兄如若真有心,只需等那人再近一些,跳将出去,一刀砍杀,于林兄而言,绝非难事。何须提前跳出,惊走来人。” “呵呵……” 听到张枫的话,林冲摇摇头苦笑道。 “小弟就知道一切瞒不过哥哥。只是那人与林冲无怨,小可实难狠下心。看来王寨主无错,小可确实不宜上山。也罢,既然天意如此,林冲另寻他处便是了。” “呵呵,林兄莫急,虽未纳得投名状,不过得了这一担财帛,应该可以相抵了。何况…………” “杀不尽的强徒,将俺的行李放下。” 张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雷鸣似的喊声打断。林冲二人举目望去,便见山坡下转出一名持刀大汉,看到林冲二人毫是不惧,挺刀赶了过来。 “洒家正要捉你这厮们,你们竟敢来拔虎须!泼贼!看刀!” 那汉子看到林冲张枫中间的行李,更是大怒,狂吼一声,举刀便向二人砍来。 林冲见那人来势凶猛,害怕张枫没了兵器吃亏,急忙摆刀迎了上去。 “当!” 两柄朴刀相撞,两人只觉手臂发麻,忍不住暗暗吃惊,各自退后一步,举目望去。 这时林冲才看清来人,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身穿一席白缎子征衫,系一条丝带。脚踏獐皮袜,带毛的牛膀靴。身悬腰刀,手持一柄朴刀。生的七尺五六的身材,面皮上老大一块青色胎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 青胎大汉也没想到,小小的山寇草贼,竟然能硬吃自己一刀,不由的有些震惊。 不过这担财帛已是自己全部身家,更是自己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断然不可被山贼劫去。 想到这里,青胎大汉大喝一声。 “你这泼贼,将俺的行李还来!” 林冲此刻在梁山受了一肚子气,正没处撒呢,见壮汉是把用刀的好手,立马来了兴致,也不搭话,圆睁怪眼,倒立虎须,挺着朴刀,跳将过去,举刀便砍。 那青面汉也不畏惧,横刀上举,与林冲斗在了一处。 这一下张枫可算开了眼了,但见溪岸旁,两头猛虎一来一往,两条朴刀舞得虎虎生风,直看的人眼花缭乱。 两人都是朴刀好手,这一相斗,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二人又斗了十数合,其实此时二人都已有心停手,只不过二人旗鼓相当,哪个也不敢冒然停手。都在等一个适合的机会,可恨一旁的张枫,正看的津津有味,哪里有半分想要制止的意思。 第33章 青面兽杨志 “两位好汉不要斗了!” 就在此时,突然山顶高处传来了一声大喊。 如此机会,林冲当然不会放过,立马摆刀跳出圈外。那青面汉也趁此机会,抽刀喘息。 见林冲二人分开了,山顶上的王伦,带着杜迁,宋万,以及数十个小喽啰,走下山来,将船渡过了河,径直来到了二人面前。 “两位好汉,端的好两口朴刀,神出鬼没,英雄了得!这位乃是俺的兄弟豹子头林冲。青面汉,你可愿意报通名姓?” 王伦一脸欣喜的看着青面汉,笑呵呵的说道。 青面汉上下打量了王伦等人,见对方人多势众,只得皱了皱眉道。 “洒家乃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姓杨,名志。自幼流落在关西一带,年少时,曾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道君陛下因盖万岁山,差遣十名制使官前往太湖边运送花岗岩,交付京师。不想洒家时运不济,押送花岗岩,到了黄河里,突遭风浪打翻了船只,失了花岗岩,无法回京复命,只得逃往他处避祸。如今陛下开恩,赦了俺们的罪责,洒家才备下这一担财物,待会京师去枢密院使用,再博一个出身。从此经过,在山下村庄雇了个庄家挑担儿,不想被你们夺了,还请大王开恩,将那担儿,还于洒家。” 听到青面汉的话,王伦眼睛一亮问道。 “你莫不是那绰号青面兽的杨志,杨制使?” “不错,正是洒家!” “既是杨制使,便请到寨中吃三杯水酒,小可自当归还制使行李。” 杨志面色一沉,现在的他急于回京打通关系,可没有闲心和山大王扯上什么关系。 “既然好汉识得洒家,便请大王归还行李,洒家即刻离山,水酒便免了。” “呵呵,制使,小可数年前进京赶考时,便多闻制使大名。今日有幸相见,怎可让制使就此离去。还请制使上山少叙片刻,制使放心,小可一片敬仰,绝无他意。” 杨志听了,知道今日如果自己强行离去,行李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只得跟随王伦一行,渡了河上了山寨。 聚义厅里自是热闹,酒过三巡后,王伦看着杨志道。 “制使可是回京疏通?” 见王伦发问,杨志赶忙放下酒杯,点点头道。 “不敢相瞒大王,洒家这次回京,正是想去枢密院疏通关系,理会个勾当。” “呵呵…” 王伦一笑,指了指林冲道。 “这个兄弟,他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只因被高太尉老贼陷害,寻了个缘由刺配沧州,那里又犯下大事,如今也是新到寨中。不是小可有意纠缠,如今奸贼当道,英雄无用武之地。小可一介书生,都被迫弃文就武,至此落草。制使本就是戴罪之身,虽经大赦,却也难官复原职。况且如今高俅执掌军权,他如何能容制使这等英雄。不如制使就在小寨中歇马,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同做好汉,一起逍遥,不知制使意下如何?” 听到王伦这番话,张枫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这个白衣秀士倒是打着一手好算盘,知道林冲留下来,已经是在所难免之事。便想找个杨志,制约一下林冲。 不过王伦这番算盘注定落空,此时杨志刚刚被赦,正是想一展鸿图,恢复家族荣耀的时候,怎么可能愿意落草为寇呢。 果然,听到王伦的话,杨志一脸难看,急忙站起来躬身道。 “承蒙众头领看重,只是洒家还有个亲眷在东京居住,前者官司连累了他,洒家还不曾酬谢。今日洒家欲要到他那里走一遭,还望众头领归还行李。如若众头领不愿,杨志即便空手,也要走上一遭的。” 见杨志如此坚决,王伦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如果杨志不愿,强留反倒不美,只得笑了笑道。 “制使如若不愿,小寨断不敢强留。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制使且宽心在此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下山不迟。” 杨志闻言大喜,放下心来,当晚饮酒至一更天,才各自散去。 次日一早,王伦又摆上酒席,与杨志践行。酒罢,王伦也遵守约定,把那担子还给了杨志,并亲自送了杨志下山。 回山后,王伦不再提起林冲投名状之事,至此,林冲也就此留在了山寨,坐了梁山第六把交椅。 ~~~~~~~ 不说梁山这边的勾当,只说与梁山一河之隔的石碣村。此刻,一个满面风霜的驼背老者,正引着五个身穿青衣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湖边走去。 “几位放心,阮家兄弟都使得一手好船,定能不负所望的。” 老者一边走着,一边卑微的说着,一张老脸差点乐成了菊花。 其他几人则是面色阴沉,想想也是,这天寒地冻的。被派到这里收鱼,是个人就不会有好脸色的。 “还有多远?尔等也是,些许小事,办的如此繁琐。捕好鱼后,放到村中即可,哪里还要咱们劳烦一趟!” 湖岸上的路实在是不好走,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踩到一个深坑后,不耐烦的说道。 “大人小心!……” 老者并没有因为被训斥而发怒,反而是更加谦卑了,原本佝偻的身子,此时压的更低了。 “几位大人小心一些,前边不远便到了。大人们可能不知晓,这金鲤是不能长时间离开湖水,否则就会不新鲜。现在天寒,家中饲养,金鲤不能存活,只能把暂养在湖中,才能保证金鲤鲜活。各位大人见谅!” “少说废话,赶紧走。如若误了大人的事,你我可是吃罪不起啊!” 领头之人明显懒得和老者废话,不耐烦的摆摆手道。 “小老儿明白,小老儿明白。……大人快看,那条船就是,咱们已经到了。”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前面。 几人举目望去,但见湖水边上停泊着一条小船,船上端坐一名黑衣大汉,此时正望着湖面,不时扬起手中的葫芦,往嘴里灌着什么。 第34章 暴起 “小七,小七,你的两个哥哥呢?” 老者赶到岸边,望着黑衣大汉,高声喊道。 “作甚!嗝!……” 阮小七转过头的一瞬间,老者和其他青衣人都看出他的不对了。阮小七的一张怪脸,已经喝的通红,尤其是那双眼睛,早已醉眼迷离的,看不出任何焦距了。 “歹命!……” 老者正是石碣村的保正,此刻看到一脸醉意的阮小七,保正心中不免哀嚎一声。 无怪村中人都叫阮小七‘活阎王’,这哪是活阎王啊,这分明是活祖宗啊! “小七,二郎和五郎呢?” 眼看阮小七醉了,保正可不敢招惹,这位瞪眼就杀人的活祖宗。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 “嗝!……你们这些撮鸟,嗝!找我哥哥何事?嗝……” 阮小七是真的喝多了,打着酒嗝,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大胆!” 那些济州府来的知府家仆,没想到自己挨冷受冻的赶到这里,竟然被一个乡野渔夫骂了,立刻勃然大怒,不少年轻人已经撸胳膊挽袖子,看着阮小七呼呼喘粗气了。 “诸位消消气,各位大人不要和醉鬼计较。消消气,消消气…………” 保正一脸苦笑,又是躬身,又是抱手的安抚那些青衣人。 “行了!这天寒地冻的,咱们不愿和醉鬼计较,赶快办正事,如若耽搁了老爷的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领头之人也看出来了,阮小七确实醉的不轻,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是,是,是!” 保正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抬起头来,望了望空荡荡的湖面,高声喊道。 “小二……,小五……,你们在吗?我们来了!……” “聒噪!嗝!你个老泼才,再敢打扰爷爷吃酒,爷爷把你丢到这石碣湖里喂王八!” 可能是保正的喊声扰到了阮小七,阮小七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指着保正喝道。 “额!……” 保正被阮小七气的,好悬没背过气去。可是又不敢和醉酒的阮小七争执,只得压下火气,假意轻松的问道。 “小七,俺要的金色鲤鱼呢?你哥与你说过没有?” 眼看找不到阮小二,阮小五,保正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阮小七身上了。 “晓得,晓得。二哥与我说过,那二十尾金色鲤鱼,原来是你这老泼才要的。” 阮小七醉眼迷离的看着保正,一脸嬉笑的说道。 “没错,没错。那金鲤正是我与二郎定的。小七可是知晓在何处?” 听到阮小七知道金鲤在哪里,保正也没工夫计较阮小七的语气了,急忙问道。 “嘿嘿…………” 阮小七看着保正一阵嘿嘿冷笑,直笑的保正心中发毛,阮小七才拍拍肚子说道。 “金鲤早就进了爷爷的肚子,你们这伙撮鸟还寻什么,真真笑煞人了。哈哈……” “什么!” 听到阮小七的话,保正眼前一黑,好悬没晕倒了。 “二十尾,你都吃了?” 保正有些不敢相信道。 “呵呵,你当爷爷傻不成,爷爷只拿了一尾下酒,剩下的……,嗝……” 关键时候,阮小七打了个酒嗝,差点没把保正急死。 “剩下的在何处?” “剩下的……,剩下的都被爷爷放掉了。呵呵…,你们想要吃鱼,自己去捕啊。休想爷爷伺候你们这些撮鸟。哈哈……” “大胆狂徒!” 这次不用保正说话了,领头的青衣人,看着醉哄哄的阮小七,厉声喝道。 如今金鲤都被这个醉鬼放掉了,这可不是自己等人白跑一趟的事了。金鲤没了,自己如何向知府大人交代。现在只有捉住眼前的醉鬼,才能个知府大人有所交代。 “撮鸟,敢骂你家爷爷!” 阮小七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闯了天大的祸一样,瞪着青衣人怒道。 “骂你,呵呵,大胆狂徒,你的事犯了。和我们回一趟知府衙门。” 领头的青衣人说着,向身旁的青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些青衣人得到了命令,隐隐的向阮小七的渔船围去。 “你说什么!抓我!哈哈…………” 渔船上的阮小七,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站在小船哈哈大笑。可能因为醉的太厉害了,阮小七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从船上掉了下来。 阮小七挣扎的爬了起来,也不顾刺骨的湖水,嘴里胡乱叫着,跌跌撞撞的朝岸上跑去。 “上!” 见阮小七主动上岸,青衣人立刻大喜,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抓住阮小七。 其实不用那人吩咐,湖岸上的四名青衣人,看到阮小七主动上岸,也是满心欢喜,几人颇有默契的向阮小七围去。 “你们这般腌臢货,还想抓你家爷爷,爷爷下来了,你们能如何?哈哈……” 阮小七满身酒气的,晃晃悠悠朝四人走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嘟囔着。 眼看阮小七已经走出湖水,岸上离阮小七最近的一个青衣人,眼睛一亮,跨步向阮小七走去,伸手便要抓住这个醉鬼的衣襟。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虽然离湖面远了一些,不过也都奋力的奔这边赶来。 眼看青衣人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衣襟了,原本满脸醉意的阮小七,突然咧嘴一笑,迷离的双眼,瞬间变的冰冷。 阮小七的变化,当然瞒不过离他最近的青衣人。那人一愣,接着便是感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的胸口一热,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剔骨尖刀,正插在自己的胸口。 那人愕然抬头,正好对上阮小七那张怪脸。阮小七冷冷一笑,尖刀抽出,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湖岸上的几人。谁能想到,一个本来醉的路都走不稳的酒鬼,会突然暴起伤人。 原本围拢过来的三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恐的看着提刀走来的阮小七。 其他人吓呆了,阮小七可没有,一步跃到一人身边,收起刀落,那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杀人了!……” 这下,其他人可算反应过来了,不知谁大喊一声。剩下的三个青衣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没命的朝身后跑去。而那个老保正,则早就被这一幕吓傻了,跌倒在地,一只手指着阮小七,嘴唇哆嗦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35章 三阮上梁山 “呵呵…” 眼见三个青衣人逃走,阮小七却冷冷一笑,丝毫没有追赶的意思,只是提着尖刀,朝老保正走去。 果然,那三人没跑几步,就被一棵柳树后闪出的两名大汉挡住,手起刀落,仅一瞬间,三人便被两名大汉砍倒在地。 “小七,住手!” 阮小二刚砍翻了一个逃跑的青衣人,便看到阮小七举刀正朝老保正刺去,急忙高声喝止道。 “二哥,如今官人都杀了,如何要放过这个老货?” 阮小七虽然被二哥一声喝住,不过依旧举着刀,不甘心的问道。 “小七,休要使性!” 这时,阮小二,阮小五二人也解决了其他三人,一起走到了阮小七身边。阮小五抬手抓住阮小七的腕子,沉声道。 “保正虽时有小恶,不过同村乡亲,你何必坏他性命。” “是啊,小七,如今咱们已然杀了那些恶奴,何必再为难这个老货,惹的好汉笑话。” 阮小二也上前劝道。 “如此,便宜了你这老货!” 阮小七倒也识劝,毕竟都是多年的街坊,如果自己真的杀了这老货,传出去确不好听。所以阮小七收了刀,对着老保正恶狠狠的骂道。 “快,此件事发,按计划,二哥,七郎速去准备,咱们这就上梁山。” 看着湖岸上歪七扭八倒着的五具尸体,阮小五沉声说道。 其他二人也知晓事态紧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阮小五走到保正前面,蹲身下去。 “保正,此地的事你都看在眼里,我们兄弟不为难你,如若有人问起,你直说便是。” 说罢,阮小五也不管保正是否听到,站起身来,冲阮小七二人点了点头。湖中那条小船也不要了,三人快步走到了柳林当中。 ~~~~~~~ 傍晚时分,天气晴朗,湖面上风平浪静。三条小船,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向梁山方向而来。 “站住!此乃梁山地界,你们何人?欲往何处?” 三条小船,刚刚驶进一处草洼,便见草洼深处,射出七八条快船,横住了三条小船的去路。领头的一条船上,一个小校握着杆长枪,高声喝道。 “好汉请了,我们乃是湖对面石碣村的渔民,只因恶了狗官,特来投奔梁山。” 渔船上,阮小二抱了抱拳道。 “渔民?” 小校一愣,石碣村他当然知道,就在梁山对面,平日里与山寨河水不犯井水,好端端的怎么要来投奔寨子。这种大事,自己可是做不了主。 “诸位如若投奔山寨,这种事小人做不得主,烦请几位告知姓名,小的好去通报寨主。” 小校也没有故意为难,只是如实的说道。 “劳烦好汉通报贵寨五寨主张枫,就说石碣村阮家三兄弟特来投靠。” “原来是阮家的三位英雄,小的有礼了。” 听到阮小二的话,船上的那名小校客气的抱了抱拳。显然是听过阮家兄弟的大名。 “还请三位英雄稍候,小的就这派人通禀王寨主。” “王……寨主……” 听到小校的话,阮家兄弟俱是一愣。阮小二有心阻拦,不过转念一想,王伦乃是梁山寨主,有人来投,自然要通报于他。 只是当时自己三兄弟想的有些简单了,不过现在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既如此,烦劳好汉了。” 阮小二在船上,躬身抱拳道。 “二哥!……” “小七,禁言!……” 此时,阮小七和阮小五也驶船靠了上来,阮小七见二哥答应,急急忙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被阮小五出声打断了。 小校见阮小二应了,便抱抱拳,转身吩咐喽啰发信号去了。 “二哥,怎么办?” 趁着梁山兵卒报信的机会,阮家三兄弟的小船又靠近了一些。阮小五抓住机会,低声问道。 “无妨,静观其变!” 阮小二皱了皱眉头,低声回道。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那条报信的快船驶了回来,船上的喽啰,对着那名小校点了点头。 “让三位英雄久等了。如今寨门已开,三位请!” 船上的小校拱了拱手,那七八条快船两边一分,闪出了一条狭长的水路。那名小校做了个请的手势。阮家兄弟互视一眼,依次把船驶了过去。 那七八条快船紧紧跟随,一直围在三只渔船的左右。 ~~~~~~~ 梁山聚义厅里,此时山寨的几位头领,除了在山下酒店的朱贵,剩下的都在座。 “嗯,嗯,各位兄弟,山下又有人来入伙。” 王伦看着自己身下坐着的几个寨主,清了清嗓子道。 他也很是纳闷,往日连喽啰都需下山裹挟的梁山,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了,这人接连不断的来投奔。 “哦,哥哥,这次来的是哪方好汉?” 听到王伦的话,坐在他身边的杜迁,立马来了兴趣。 要知道有人慕名来投,才能证明山寨强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呵呵,来人离这里不远,正是那山下石碣村里的阮家兄弟。” 显然王伦也深知这一点,满脸带笑的说道。 “嗯!……” 一旁在座的张枫,听到王伦的话一愣。 阮家兄弟怎么会突然上山? 这几日自己一直陪着林冲,没有时间下山,难道阮家兄弟出了什么变故。 “可是立地太岁,短命二郎,活阎王那伙?” 宋万眼睛一亮,追问道。 “不错,正是那阮家兄弟!” 王伦点了点头。 “哎啊,哥哥喜事啊!想那三兄弟俱是水性高绝之辈,如能入得伙来,凭借山下水泊,断能保咱梁山固若金汤!” 杜迁也听过三兄弟的手段,顿时大喜道。 “哈哈,不劳兄弟分说,小可自是省得!哈哈…………” 聚义厅里传来了王伦快意的大笑声。 第36章 三阮上梁山2 阮小七跟着两位哥哥走进聚义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交椅上的张枫,立刻双目一亮,张嘴便想招喊。多亏了身旁的阮小五眼疾手快,急忙轻轻拉了拉阮小七的衣角。 “落难之人阮小二,见过王寨主!” “阮小五,见过王寨主!” “阮小七,见过王寨主!” 阮家兄弟走进聚义厅,三人站好后,齐齐躬身施礼道。 “哈哈,三位英雄快快请起!哈哈……” 看着眼前的三名伟岸壮汉,王伦心中险些乐开了花。 这几日,因为林冲之事,王伦一直心存芥蒂,现在看到阮家兄弟,王伦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三人留在山寨。 只要自己努力拉拢住这三兄弟,日后对付张枫,林冲也多有一丝把握。 王伦起身,走到阮小二身前,亲手扶起躬身的阮小二后,拉着阮小二的手,亲热道。 “小可久在山上,时常听闻三位大名,只是一直无缘相见,实乃遗憾。今日得见,小可之幸。哈哈……,只是不知三位何故上山啊?” “寨主容禀:小的三人因粗识水性,因此被济州知府那狗官,勒令打捕二十尾金色鲤鱼。寨主也知,如今天寒,金色鲤鱼实难捕获。可那些恶奴咄咄逼人,小人等气不过,便打杀了那群恶奴,上山投奔寨主。” 阮小二躬身把缘由说了一遍,随后朝阮小七使了个眼色。 阮小七嘿嘿一笑,随手接下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包袱。包袱打开,里面赫然包着几颗人头。 好在阮家的妻儿老母都被留在了外面,聚义厅里都是厮杀惯了的汉子,就是王伦也是见惯死人的山大王,并非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此时见到阮小七的动作,聚义厅里的人习惯性的望来,待看到包袱里的人头后,除了有些意外,倒也没人大惊小怪。 “这是……?” 王伦看到包袱里的人头,抬头看向阮小二。 “呵呵,寨主这便是那些恶奴的首级,我们兄弟恨他们的歹毒,便割下了他们的首级。” 王伦点了点头,冲着阮小二挑起了大指道。 “阮家兄弟真英雄也!” “呵呵……” 阮小二,阮小五呵呵一笑,谦虚的摆了摆手,唯有阮小七偷偷的给张枫递了个得瑟的眼神,好悬没把张枫逗乐。 王伦招了招手,立刻有喽啰过来,把那个包着人头的包袱提了出去。毕竟这里是聚义厅,摆几颗人头太过不像话了。 这时,王伦提前吩咐的酒菜,已经被摆了上来。王伦笑着招呼众人吃酒。 众人分宾主坐好后,把了三巡,王伦渐渐发现了不对。 阮家弟兄与山寨众人说话都是十分客气,唯独与张枫,似乎很是熟悉,不光说话语气随意,就是几人间的小动作,也似乎非常熟络。 王伦皱了皱眉头,好似随口问道。 “三位好汉似乎与张枫兄弟很是熟识?” “当然!……” 听到王伦的话,心直口快的阮小七立刻叫道。 “我们兄弟与张枫哥哥交好,此次上山也为投奔哥哥而来。” “咯噔!……” 听到阮小七的话,王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原本热闹的酒席,也顿时冷了下来。 所有人都发现了王伦的异样,杜迁放下酒杯,皱了皱眉头问道。 “哥哥,怎的了?” “哼!……” 王伦冷哼一声道。 “俺有些不舒服,先去歇息了!” 说罢,也不等众人在说什么,起身便走出了聚义厅。 “嗯?……” 看着拂袖而去的王伦,聚义厅里的众人都傻眼了。不明白刚刚还兴致高涨的王伦,怎么好端端的离席而去了。 只有张枫暗暗摇头苦笑,似乎明白了王伦为什么突然翻脸了。 王伦走了,众人也都没了吃喝之心。酒席草草结束后,阮家三兄弟被小喽啰带到了客房。 “二哥,五哥,你们说那王伦这是何意?” 阮家兄弟凑在一起,阮小七忍不住大叫道。 “禁声!” 阮小五瞪了一眼阮小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眼神往门口瞟了瞟。 阮小七立马反应过来,知道这里梁山地盘,五哥在告诉自己小心隔墙有耳。急忙压低了声音,小声嘟囔道。 “我这不是急嘛,五哥你说这算怎么回事?这王伦也没说个准话就离席,究竟是怎的了?” “不忙,今日我看王伦与我等交谈,神色甚是热情,不似有伪。兄弟放心,许是他有什么事,咱且安心。” 阮小二笑了笑,抄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道。 听到阮小二的话,阮小五摇头冷笑道。 “二哥太过性直,我看那王伦未必肯收留咱们。” “怎的!” 阮小二大惊,水也顾不得喝了,放下杯子,追问道。 阮小七也被五哥的话惊到,双眼不眨的盯着阮小五。 没有办法,现在他们杀人的事,肯定已经惊动了官府。说不定如今山下河对面,就有许多捕盗巡检等着他们兄弟呢。如果梁山不收留他们,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哼!我观王伦,一开始对咱甚是热情,似真心惜爱咱们。不过后来态度大变,最后甚至匆匆离席,恐怕事情有变。” “怎的,咱们兄弟真心来投,他王伦还要推诿。不怕江湖上的好汉耻笑吗?” 阮小七一脸诧异,盯着阮小五惊道。 “呵呵,他如何不敢!如若他真心收留我们,此时恐怕早已排定座位。而如今……” 阮小五满脸冷笑的看着阮小七反问道。 “这……” 阮小七无话可说了。现在自己等人在梁山,在人家王伦的地盘,人家就是真的赶自己下山,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行,我去找张枫哥哥。” 想通这一点,阮小七也坐不住了,起身就想往在走。 “小七,且慢!……” 阮小五一把拉住阮小七道。 “此地你我不熟,切莫乱闯,以免惹出祸事。” “哎!五哥到了这时,你还顾忌这些作甚。不熟俺自会问,今日不与哥哥商量个办法,小七这心里实在难安。” 阮小七甩掉阮小五的手,不耐烦的说道。 “呵呵,小七就是性急,此事不急于一时,如今天晚,我看明日一早,张枫哥哥便会来的。” 阮小五一笑,也不去再拉扯,只是看着阮小七呵呵笑道。 “你看……?” 阮小七上下打量着阮小五,撇了撇嘴道。 “你一个大字不识的老粗,装什么教授军师。” “你!……” 阮小五瞪着阮小七,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罢了,罢了。自家兄弟吵闹什么!五郎说的有理,此事不急于一时,小七也稍安勿躁,等明日张枫哥哥来了,咱们再商议。” 阮小二看着两个兄弟吵闹,揉了揉眉头道。 “哼!” 见二哥也是如此说,阮小七才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当晚三人各自休息。次日天明,刚刚吃过早饭,便有小喽啰来报,“五头领张枫,六头领林冲来访。” 阮家兄弟大喜,立马起身迎接。 “哥哥来了!” 见张枫走了进来,阮小七率先叫道。 张枫刚刚点头,还没有说话,身旁的林冲上前一步,抱拳拱手道。 “小可林冲见过三位。昨晚相叙多有不便,还望三位见谅。” “久闻教头大名,不想今日得会。本应我等拜会教头,不想教头先来相访,真是折煞我等面皮。” 虽然不知道林冲怎会和张枫一起过来,不过看到林冲如此客气,阮小二急忙躬身道。 “呵呵,大家都是兄弟,莫要客气,坐,坐。” 张枫和阮家兄弟,林冲都很熟,见两人见面一个劲儿的客气,便笑呵呵的说道。 说罢,真的没有客气,率先坐了下去,其他人一笑,也依次坐到了座位上。 “哥哥怎的与林教头一起来访?” 众人坐定后,阮小七忍不住开口道。 要说林冲上梁山的事,昨晚阮家兄弟已经知晓。只是不知林冲与张枫关系如此之好,今早竟然联袂来而来。 “呵呵……” 听到阮小七的话,林冲苦笑的摇了摇头。 虽然林冲被王伦留在了山上,当了个山寨头领,不过和张枫一样,也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头领。 不过林冲也不在乎,这两日没事和张枫习研一下棍棒,拳脚,日子过的倒也快活。 昨夜三阮接风宴上,王伦的表现林冲全程看在眼里。 不同于杜迁,宋万这些直人,林冲到底是大郡之人,又是常年混迹官场之辈,眼力自不是杜迁他们可比的。 昨晚王伦态度突然大变,林冲便觉察出事情很可能与阮小七那句话有关系,所以今日一早,便找到了张枫。 当然,张枫也没有避讳林冲,直接带着林冲来到了阮家兄弟的客房。 “怎的七哥?不想见到林教头?” 张枫没有回答阮小七的问题,而是笑呵呵的看着阮小七,玩笑道。 “哥哥说甚呢!八十万禁军教头,天大的名号,直直灌满了俺小七的双耳,今日能得见教头,实乃遂了平生之愿,不知多欣喜。怎的到了哥哥嘴中,如此奚落小七!” 果然,听到张枫的话,阮小七不满的站了起来。 “哈哈……” 阮小七的一番搞怪,惹得屋中众人大笑,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小七休要搞怪,快快坐下。……” 阮小二拉下了阮小七后,看着张枫开口问道。 “哥哥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昨夜之事?” 张枫点了点头。 “三位哥哥如何上山了?” “哎,此事全怨小弟。只因受了些鸟气,念及与哥哥交好,便想着与其在山下受气,倒不如上山投靠哥哥,过几日舒服日子。只是小弟一时思虑不周,恐给哥哥带来了麻烦。” 阮小五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张枫笑着摆了摆手,无奈道。 “五哥言重了,小弟闲人一个,能有什么麻烦。只不过昨晚七哥一句话,恐给哥哥们惹来了大祸。” 阮家三兄弟一愣,阮小七皱着眉头道。 “哥哥说的哪句?” 昨晚他可没少说话,根本不清楚张枫说的是哪一句。 “大祸?哥哥的意思,此事与哥哥有关?” 好在阮小五还算机灵,眼睛一转,立马明白了张枫的意思。 张枫苦笑的点了点头。 “哥哥不是山寨头领嘛,我们与你相熟,应是好事,怎的成了祸事?” 阮小二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按理说,张枫本就是山寨头领,自己等人与他相熟,理应算山寨自己人,应该更容易被接受,怎么到了张枫嘴中,这种关系还成了祸事。 “呵呵,我日前与哥哥说过,小弟在山寨只是个闲人。……” 阮家兄弟点了点头,这话张枫以前确实说过,只不过三人一直以为这是张枫的谦虚,现在看来,这里面似乎还真有什么隐情。 “如今哥哥们也上了山,小弟索性直说。小弟和林兄虽说也是山寨头领,不过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在寨中也无任何职务,只是个空有其名的头衔罢了。” 张枫和林冲苦笑的对视了一眼,摇摇头道。 “怎会如此!……” 阮家三人大惊。阮小七更是忍不住大呼道。 “哥哥和教头都是真英雄,手段不知比杜……,那些头领高强多少,山寨怎会放着两位哥哥不用?” “呵呵……” 听到阮小七的话,林冲也摇头苦笑道。 “小可不才,不过这几日下来,也发觉王寨主不似大度之人。想来小可与哥哥都是新近入伙,并非寨主心腹,因此寨主心有隔膜。想来昨晚也是三位与哥哥的关系,引来了王寨主的心疑,故而徒生变故。” 听完林冲的话,阮家兄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如果真如林冲所说,王伦害怕张枫做大,可能真的不会收留他们,如果这样……! 第37章 火并王伦 “哥哥!……” 三人中,最是性急的阮小七,最先沉不住气,“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张枫叫道。 “如此怎好?如若只是我们弟兄三人,水里,火里,哪里去不得!如今带着老娘家眷,真要被赶下山去,老娘如何应对?” 阮小七是真的急了,这次他们上山,拖家带口的。如果王伦真的不收留他们,他们三兄弟好说,年事已高的老娘怎么办。 “七哥莫急,我估算成与不成,今日寨主总要和我们商议,到时我和其他头领苦劝,定不教哥哥失望!” 张枫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虽然张枫这么说,不过阮家三兄弟的眉头依旧紧锁。毕竟事关自己生死,没人能够不在乎。 “哼!今日且看他如何分说,若这厮言语有理,不似昨日,那皆大欢喜。如若那厮敢有半句差池,尽在林冲身上!” 就在阮家兄弟面面相觑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不曾一言的林冲,突然沉声喝道。 “林兄!……” 张枫眉头一皱,当然知道林冲话的意思。看来王伦对阮家兄弟的态度,让林冲感同身受,动了杀心。不过张枫毕竟不是吴用那等黑心之人,不想把林冲当作枪使,不由的劝道。 “林兄莫要冲动,我们想想,总归会有办法的。” “呵呵,哥哥还不了解王伦那厮!如今山寨众豪杰来投,本是喜事,众兄弟相助相扶,如旱苗得鱼,似锦上添花。可王伦那厮,嫉贤妒能,整日算计,唯恐哥哥势大。如任凭此人居寨主之位,岂不寒了众豪杰之心!” “林教头所言极是!似王伦那等量窄酸儒,如何能压在教头,哥哥头上!” 阮小七听到林冲的话,怪眼冒光,大声附和道。 “七郎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阮小五瞪了一眼阮小七后,看着张枫道。 “哥哥,教头和小七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说我们,只说任由王伦那厮胡来,岂不寒了来投好汉之心。传将出去,于各位哥哥的威名有损。当然,如林教头所讲,今日如王寨主深明大义,自然皆大欢喜。如若不然,哼!……” 阮小五一边说着,眼神越发冷了下来。 阮小五说完后,屋子里也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阮家几人都看着眉头紧锁的张枫。 “呵呵……” 张枫一笑,看着紧张阮家兄弟道。 “小弟非是妇人之仁,只怕祸起萧墙,引天下英雄耻笑。” “非也,哥哥错了!如让王伦继续胡闹,天下英雄才会耻笑!” 林冲摇摇头道。 “教头所说极是!” “哥哥……” 阮家三人也眼巴巴的看着张枫。 “如此……” 张枫深思片刻后,点点头道。 “便依哥哥们所言!” “好!” 听闻张枫答应,众人大喜。阮家三兄弟,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既如此,哥哥咱们不如先行告辞。小可看时近正午,恐不时便有人前来相邀。” 见张枫同意,林冲起身道。 “林兄所言极是,三位哥哥,如此咱们便少间再会了。” 张枫点头,起身朝阮家三人抱了抱拳道。 “小弟省得,两位兄长慢走。” 阮家三兄弟也明白,所以没做挽留,起身把张枫和林冲送出了客房。 当日不多时,一个小喽啰走进了客房,对着阮小二道。 “众位好汉,今日王寨主在聚义厅设宴,请众好汉前往赴宴。” 阮家弟兄相互看了一眼,阮小二拱手道。 “劳烦兄弟回复寨主,我等少刻便到。” 打发走小喽啰后,阮小二看着两个兄弟说道。 “看来王伦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不知是吉是凶,咱们还需做好准备。” “二哥所言不差,虽林教头有心火并王伦之意,不过我等还需身藏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阮小五也跟着点点道。 “好!” “好!” 阮小二二人点头称是。 午时过后,梁山的聚义大厅里,热闹非常。 王伦坐在主位上,拉着阮小二,满脸热情的说些江湖上的有趣勾当。 只不过每当阮小二提起入伙聚义,总被王伦用闲话支开,使得阮家兄弟气闷不已。 酒至午后, 王伦突然停下筷子,拍了拍手。 只见大厅后面,走出了三个小喽啰,各自手里捧个大托盘,盘中放着五锭大银。 王伦起身,端起酒杯,对着阮小二道。 “承蒙众好汉看重,来次聚义。无奈弊山寨小,只一洼浅水,安不得真龙。小可略备薄礼,还望众豪杰笑纳,另投大寨歇马。” 席间瞬间一静,所有人都皱眉看着王伦。 “王寨主……” 阮小二眉头紧锁,起身抱了抱拳道。 “小人久闻山寨大名,这次携家带口,直来投奔,我等愿为梁山一卒,万望寨主容留。” “哥哥……” “哥哥……” 这时杜迁,宋万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口,只不过被王伦摆手打断了。 “呵呵,并非小可不纳众豪杰,只恐弊山,寨寡粮薄,怠慢好汉,因此不敢相留,还望众英雄见谅。” “哼!” 这次王伦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冷哼打断。 林冲坐在交椅上,双眉挑起,两眼圆睁,怒喝道。 “前番我来投寨时,你也是粮少房稀推脱不已,如今阮家豪杰来此聚义,你又这番言语推脱,是何道理?” “教头息怒,我等自会与寨主分说。” 杜迁虽也恼怒王伦所为,不过见林冲发火,急忙起身相劝。 “哥哥少坐,似这等笑里藏刀,言清行浊之人,今日林冲留他不得!” 林冲避开杜迁的拉扯,手指王伦暴喝道。 王伦看到须发怒张的林冲,顿时大惊道。 “你看这畜生,莫不是醉了,倒把言语伤触我,却要以下犯上不成!” 林冲大怒。 “量你个落第酸儒,胸中又无半点文学,怎做得山寨之主!” 言罢,林冲一脚把桌子踢到一旁,抡起身来,自衣襟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直奔王伦而来。 阮小五见状,给两个兄弟递了个眼色,大叫一声。 “教头莫要火并!” 阮家三人立刻起身,阮小二挡在了杜迁,阮小五挡住了宋万,阮小七挡住了朱贵。聚义厅里顿时大乱,喽啰们早就被吓得目瞪口呆。 林冲一把抓住吓傻的王伦,骂道。 “你一介乡野穷儒,亏了杜迁得了这里。柴大官人这等资助于你,与你真心相交,推荐我来,你尚且如此刁难。如今众豪杰特来聚义,你又蓄意为难,赶他下山。这梁山泊便是你的!你这嫉贤妒能的泼才,不杀了,要你何用!你又无大才,当不得这梁山之主!” 杜迁,宋万,朱贵见王伦被劫,有心相救,无奈被阮家兄弟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王伦见势头不好,惊恐大叫。 “我的心腹在哪里?” 大厅中,虽有几个梁山喽啰,不过见林冲气势凶猛,敢来捋虎须,全都直愣愣的看着,没一人好上前。 林冲抓住王伦又骂了一顿,只觉怒火中烧,手中钢刀落下,一刀刺进了王伦的心口。 第38章 梁山新主 王伦惨叫一声,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林冲,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阮家兄弟见王伦死了,也不再隐藏,自衣下抽出钢刀,擎在手中,聚义厅里,顿时一阵大乱。 林冲把王伦的首级割了下来,提在手里。 吓得那杜迁,宋万,朱贵大惊,急忙跪下大叫道。 “小弟愿随哥哥执鞭坠镫!” 阮小二三人赶紧把几人扶起。 张枫看着血泊中的王伦,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没想到这白衣秀士还是死在了林冲手中,这可能就是命! “哎!……” 张枫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林冲身边,从林冲手中接过王伦的首级,举在手里,沉声道。 “如有不服者,将王伦为例!” 张枫此言一出,聚义厅里的大小喽啰,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张枫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纳身拜道。 “小弟愿尊林教头为梁山之主!” “愿尊林教头为梁山之主!” 宋万,阮家兄弟见状,也纷纷躬身拜道。 见众人如此,林冲皱皱眉头大叫道。 “哥哥差矣,小可今日只为众豪杰义气为重上头,才火并了王伦这不义之贼,实无心要谋这寨主之位。今日哥哥推林冲坐山寨头把交椅,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哥哥如若相逼,林冲唯有一死而已!我有一言,众位可听否?” “教头请讲!” 聚义厅的众人纷纷开口道。 林冲点了点头,拿着那把还在滴血的钢刀,指着众人道。 “林冲本是禁军,遭高俅那贼陷害,流落至此。今日众豪杰在此相聚,奈何王伦那厮心胸狭隘,嫉贤妒能,推估不纳,因此小可气急,并了那厮,绝非要图寨主之位。林冲自知才疏学浅,万难胜任寨主。……” 说到这里,林冲停了下来,转身对着张枫深施一礼道。 “今有张兄,仗义疏财,智勇兼备,众兄弟皆知。我今日以义气为重,推举他为山寨之主,众兄弟意下如何?” “照啊!” 林冲的话刚说完,阮小七便大叫了出来。 “教头说的甚是,张枫哥哥做寨主,我小七第一个服气!” “没错!张枫……哥哥做得寨主!” 宋万也眼睛一亮,紧随着大叫出声。 “没错!” “好!” 与张枫交好得阮小二,阮小五也高声呼道。 朱贵眼珠一转,轻轻拉了自己身边的杜迁,二人上前一步,拱手道。 “小人两个也觉教头之言有理,愿奉张枫哥哥为寨主。” “不,不,众位哥哥,小弟新入寨中,寸功未立,如何当的起这寨主之位。” 张枫也没想到林冲会推举自己当这梁山寨主,一愣后,急忙摆手说道。 “哥哥怎的无功?……” 听到张枫的话,宋万上前一步道。 “哥哥忘了,上次去西溪村借粮,如若不是哥哥,不要说那些粮草财帛,就是俺老宋的命都差点折在那里。如今梁山大半家业都是哥哥取来的,怎的寸功未立?” 一开始宋万叫张枫‘哥哥’,还略显别扭,不过现在已经自然了不少。 “没错,张枫哥哥义气,为人不知比王伦那厮好上多少,如若哥哥做了寨主,俺小七服气!其他人,……哼!哪怕是二哥,俺小七也不服哩!” “呵呵……” 虽然此时聚义厅里气氛紧张,不过阮小七的话还是让大厅里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有阮小二,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兄弟。 “哥哥……” 待笑声稍歇,朱贵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 “哥哥切莫再做推辞,今日众豪杰在此聚义,只为义气!如若哥哥一再推辞,唯恐众兄弟离析!” “嗯!……” 听到朱贵的话,张枫看了一眼聚义厅里站着的人。杜迁,宋万,朱贵这些山寨老人站在一起,阮家三兄弟站在一处,自己与林冲单独而出,站在众人前面。 这一刻,张枫明白了朱贵的意思了。 眼下梁山的这些头领,各有各的交集,大家都只是闻其名,并无深交。如今聚在一起,难免会有隔阂。 相信朱贵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想让与各方势力都有交集的自己,坐这个山寨的头把交椅。 不得不说,王伦能让朱贵执掌梁山情报,还是颇有些识人之明的。相比于性直的杜迁,宋万,朱贵确实圆滑世故了不少。 “哥哥,坐!” 这时不知阮小七什么时候,把聚义厅里的交椅搬了过来,放到张枫身边,不由分说,拉着张枫便坐了下去。 其实要说张枫对寨主之位没有半点想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刚刚之所以推诿不就,多只是做做样子。此刻被阮小七一拉,张枫就势坐了下去。 “参见寨主!” 见张枫坐了交椅,林冲立刻躬身施礼。 “参见寨主!” “参见寨主!” ………… 其他几人也立马上前,躬身参见张枫。 “这……,既然哥哥们如此厚爱,小弟便厚颜受了。日后还望众哥哥鼎力相助!” 看到众人如此,张枫索性不再推辞,坐在交椅上,成了这梁山大寨的新主! “好!快,来人啊…………!” 见张枫受了寨主之位,朱贵大喜,一边吩咐手下喽啰,把王伦的尸首处理掉,一边让人集合寨中大小头目,过来拜见新寨主。 第39章 座次 一阵忙乱后,聚义厅里已然打扫一新。没了那些尸首鲜血,大厅里少了丝血腥,多了分生气。 大厅里中间焚了一炉香,众人扶着张枫坐了正中的头把交椅后,面面相觑犯了难。 如今梁山换主,座位排次肯定要变。现在这头把交椅张枫坐了,不过这第二把交椅,却无人敢坐。 林冲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到了杜迁身边,拱手道。 “山寨本是哥哥所建,哥哥理应坐这第二位。” 杜迁大惊,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山寨刚刚易主,正是新主清算旧主的时候,自己这种山寨元老,巴不得不被人注意,哪里还敢坐这第二把交椅。 “教头厚爱,小弟本事低微,如何坐得这位?教头威名,手段高强,兄弟皆知,理应坐这第二位!” 杜迁哪里肯坐,慌乱道。 “杜头领所言不差,教头本事,坐得了这二把交椅!” 听到杜迁得话,朱贵也上前劝道。 他和杜迁,宋万一样,同为山寨老人,不过宋万一向与张枫交厚,自然不用担心。而他和杜迁同病相怜,如今只求自保,哪里还敢奢求高位。 “不错,杜,朱二头领所言极是,林教头威名赫赫,理应坐这第二位。” 此时阮家兄弟也是纷纷劝说。 林冲眉头微微一皱,说实话,他火并王伦确实只为义气,如若自己坐了这第二位,传将出去,难免遭人诟病。 “林冲不过是个鲁莽匹夫,只会些枪棒而已,无学无才,无智无术。 如今山寨,天幸得众豪杰相助,非比往日苟且。小可一介莽夫,如何坐得第二位?……” “阮家哥哥,……” 林冲一番推辞,刚把头转向阮小二,却见阮小二紧忙双手一摆,慌乱说道。 “教头切莫折煞小人,教头名满天下时,小二只是个乡野渔夫,如若教头不受这位,小二岂敢受?” “这…………” 见这第二把交椅无人肯坐,林冲也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呵呵,林兄人品武艺俱是上等,理应坐第二位。如若林兄再过推辞,小弟只得将寨主之位让与林兄了。” 看到为了个座位,众人相互推辞,坐在中间得张枫开口道。 “这……,如此,小弟愧受了。” 见张枫发话了,林冲没有办法,只得抱拳行礼后,坐了第二把交椅。 “呵呵……” 看到林冲坐了下去,张枫一笑,望向下面站着的众人道。 “今日众兄弟聚此,应相扶相助,共举大义!排定座次,只为排序,不显尊卑。望众兄弟切莫推来推去,伤了自家和气。” 其实这些都是张枫早就想好了的,如今梁山刚刚起步,头领不多,座次还算简单,如果真如小说那样,后期到了一百多个头领,张枫可不想因为座次的事麻烦。 众人见张枫如此说,也就没有太过推辞。客气了一番,杜迁坐了第三把交椅,阮小二第四,宋万第五,阮小五第六,朱贵第七,阮小七坐了第八位。 八人坐定,山前山后,七八百喽啰,都来厅前参拜。 张枫看着厅前两下站着的众人,笑了笑道。 “你等众人在此,今日林教头扶我做山寨之主,与林教头等七位头领共管山寨。汝等依旧各司其职,管领山前山后事务,守备寨栏滩头,不得有失。众人齐心合力,共聚大义!” 随后安排房屋,安顿好阮家老小。又派人杀羊宰牛,祭祀天地神明,庆贺重新聚义。 一连三天,山寨大肆庆贺。好似所有人都忘了那倒霉蛋王伦,整个大寨热闹了一通。 全寨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唯独张枫。这三天,张枫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了。 快乐是因为自己做了梁山之主,总算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痛是因为累,实在太累了!为了规划好梁山的未来,张枫感觉自己已经快秃了。此时坐在交椅上,看着身旁的头领,脸色尽显萎靡。 “哥哥,这几日多有辛苦,还请保重身体。” 一旁的林冲虽然不知道,张枫召集大家过来为了什么事,不过看到张枫满脸疲惫,还是关心的说道。 其他人听到林冲的话,也发现了张枫的异样,纷纷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张枫笑着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近日心喜,误了休息,倒众兄弟们担心了。小弟不是,给众兄弟赔礼了。呵呵……” 张枫玩笑似的抱了抱拳,引得大伙儿一阵哄笑。张枫的话,其实大家都理解,毕竟谁突然做了梁山之主,恐怕都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玩笑过后,张枫坐直了身子,开口道。 “这次召众兄弟过来,乃是小弟想到了一些山寨事宜,想与众位商议一番。” 见张枫说到了正事,其他人也立马唯禁正坐。 “哥哥乃是山寨之主,山寨之事何须与我等粗人商议。但有差遣,哥哥只管吩咐。” 坐在张枫右边的杜迁,听到张枫的话,率先起身拱手道。 “尽请哥哥差遣!” 有了杜迁来头。其他人也站了起来,对着张枫抱拳拱手道。 “呵呵,众位快坐。当初执掌山寨时,小弟曾言明,山寨之事众兄弟共掌。如今山寨之事尽推小弟身上,兄弟们忒的不仗义!” “哈哈……” 张枫的话,又引得厅内一阵大笑。 “诸位稍安,哥哥有事但讲无妨,只恐我等皆是直汉,无力助哥哥。” 笑了一阵,林冲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笑声后,拱手说道。 “呵呵,林兄不必过谦。小弟也非才高之人,只是被众兄弟抬举。但有不妥之处,还望众兄弟指正。” 张枫朝着众人点了点头道。 其他几人听到张枫的话,全都站起身来,抱拳拱手道。 “哥哥但说无妨!” 第40章 替天行道 “小弟这两日盘查山寨钱粮,发现寨中虽钱粮充沛,不过也只够大寨三月之用。……” 众人点了点头,要知道梁山可是个千人大寨,每日的吃喝用度,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寨中能存下三月用度,已是一笔庞大的财产了。 “怎么?哥哥可是有了想法?” 宋万眼前一亮,双眼冒光的问道。 早些王伦时候,只知一味节流。宋万几次想下山借粮,都被王伦驳了回去。如今听到张枫的话,早就憋疯了的宋万,立刻想了什么。 “呵呵,哥哥知我也。常言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寨现在虽然钱粮不缺,不过如今已是寒冬,山下客商稀少,寨中早已入不敷出,一味节流,只恐伤了寨中众兄弟的心。” “此事好办!……” 张枫话音未落,宋万立马起身叫道。 “山下豪族大户不少,以往…………” 说到这里,宋万停了一下。 以前他每每提起下山借粮,总被王伦拒绝。不过现在王伦已死,宋万也不想再提。 “如若哥哥想要借粮,俺老宋便下山走一遭!” “呵呵,哥哥莫急!……” 显然张枫是十分了解宋万的,对他冒然打断自己的话,不光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摆了摆手道。 “如若山寨需下山借粮,小弟肯定会麻烦哥哥的。” “嘿嘿……” 宋万也想起了张枫如今的身份不同了,自己冒然插话,的确有些失了体统,只得挠了挠头,嘿嘿的傻笑两声,坐了下去。 “不过宋万哥哥说的没错,山下四周豪门大户不少,以前山寨不稳,不宜与那些地主发生冲突,如今山寨得众兄弟相助,正是兵强马壮之时,是时候叫那些地头蛇见识见识我梁山的威风了!” 张枫说着,眼神越发凌厉。 “但请哥哥吩咐!” 听到张枫有意下山借粮,林冲等七人满脸兴奋的站了起来。 “呵呵,坐,坐。……” 张枫让众人坐下后,说道。 “此事还要麻烦朱贵哥哥,……” “小弟在,哥哥请吩咐!” 听到张枫第一个点了自己的名字,朱贵面带惊喜的起身,抱拳拱手大声道。 “呵呵……” 张枫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朱贵坐下后,继续说道。 “偏劳朱贵哥哥费心,多派出耳目打探水泊四周消息,但有那些仗势欺人,民愤极大的地主大户,需仔细打探清楚,报予山寨,我等也好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妙啊!哥哥妙啊!真是……,真是……” 听到张枫的话,杜迁眼前一亮。江湖人好名,哪怕落草为寇,也喜欢给自己‘安个劫富济贫,盗亦有道’的名头。身为老牌山贼的杜迁,听到张枫说的替天行道,顿觉大妙,只是胸无点墨,‘真是’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呵呵……” 众人一笑,林冲接着说道。 “哥哥所虑极是,咱梁山好汉就当如此行事!自古名正言顺,名正方言顺,言顺方能成事!依我看,不如在这聚义厅前,树面旗帜,上面绣上这四字,日后山寨行事,需尊这四字为准!” “既如此,便依林兄所言。选条上好的杏黄旗,绣上‘替天行道’四个大字,立于聚义厅前。日后寨中不尊此令者,寨规处置!” “谨遵哥哥令!” “如此便辛苦朱贵哥哥了,探听消息务必仔细,断不可出现丝毫纰漏!” 朱贵起身正色道。 “哥哥放心,此事重要小弟自是省得。如有纰漏,小弟提头来见!” 张枫看着满脸郑重的朱贵,笑了笑道。 “哥哥做事,小弟自是放心。不过哥哥,既然山寨立了替天行道的大旗,恐怕哥哥那些蒙汗药,杀人台就不可再用了。日后山下酒店也只做打探消息,招揽好汉日常之用。” 看着朱贵,张枫也是少有的慎重。 要知道眼前这个,满脸谨慎的旱地忽律,在山下可是个杀人不眨要的魔头。在他那酒店中,不知多少无辜亡魂,被他点了天灯。虽然张枫也知道,如此行事,朱贵也只是遵了山寨号令。不过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这种有伤天和的事,张枫怎么也接受不了。 “谨遵哥哥号令!小弟下山后,马上吩咐喽啰四处打探消息。断不再干那杀生害命之事!” 朱贵一脸正色的抱了抱拳道。 “如此甚好!不过探听消息不急于一时,哥哥需谨慎对待才好!” 张枫点了点头,看着朱贵又嘱咐了一句。 朱贵看着张枫,他当然知道张枫为何一再嘱咐自己慎重。如今身处乱世,那些豪门大户在此地盘踞多年,势力盘互交错,稍有不慎,梁山恐怕将万劫不复。 所以深知自己身上担子的朱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拳,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到朱贵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张枫笑了笑,扭头看向林冲道。 “如此,山寨的事,还请林兄多多费心!” “山寨之事,小…………” 林冲摆摆手,刚想客气两句,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儿,立马瞪圆双目问道。 “等等,哥哥何意?” “呵呵……” 看到林冲的模样,张枫呵呵一笑道。 “小弟有事,需下山几日。” “什么!……” 这下不止林冲,杜迁,宋万,阮家兄弟也都站了起来。 “哥哥身为一寨之主,怎可轻易下山,如若有事,小弟愿往代劳!” 林冲一脸焦急的看着张枫,想不明白,山下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需张枫在这个时候下山。要知道,梁山刚刚易主,寨内还未稳定,张枫身为山寨新主,现在正是需要坐阵寨中,稳定局面的时候,怎么可以轻易下山呢。 “教头哥哥所言甚是,哥哥如有急事,小七也可替哥哥走上一遭!” “俺也愿为哥哥走上一遭!” “哥哥……” …… 林冲说完后,阮小七,宋万等人也纷纷开口叫道。 “呵呵,诸位兄弟莫急,如今山寨有众兄弟坐阵,小弟自是放心。如今天气入冬,寨中无甚事,小弟想趁此段时间,前往东京一趟。” “东京?”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林冲的眉头不自觉的抖了抖。 “哥哥去东京作甚?” 一旁的杜迁也紧皱着眉头的问道。他也想不通,一个山贼头领,没事跑到大宋首都去做什么。 第41章 去东京 “小弟此去东京,一来山寨事少,散散心,趁机见识一番大郡繁华。二来嘛,日前与林兄闲聊,听闻鲁师兄挂单大相国寺,自从赤松林分别后,小弟甚是想念鲁师兄,趁此机会也好才会一番。此外,如若有机会,小弟也想接林夫人过来,与林兄团聚!” “什么!” 张枫话一出口,一旁的林冲“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身后的交椅,都被林冲撞倒了。 不过林冲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看着张枫,林冲满脸涨的通红。 他知道,张枫之前说的那些什么见识啊,拜访鲁师兄啊,都是托词。张枫此去东京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去接自己的娘子,上山与自己团聚。 说实话,林冲与娘子结婚三载,夫妻感情深厚,如今一分别,林冲怎会不念。 只不过前些时日,林冲一直为生存奔波,无暇顾及。而今安顿了下来,尤其是看到阮小二一家,在山寨中生活的好好的时候,林冲怎会不想念自己的家人啊。 只不过想到张枫想要深入险地,接回自己家人的时候,林冲又有些踌躇。 “不妥,不妥。为了小可的家人,怎能让哥哥深入险地。再者,小可刺配离京前,已写下休书,许她另配夫家。如今恐怕她……” 说到这里,林冲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恐怕她早已另嫁人妇。哥哥此去怕只会无功而返。” 张枫看着林冲那副故作轻松的表情,轻轻的笑了笑道。 “此话,林兄信否?” “嗯!……” 林冲一愣,苦笑的摇了摇头。 虽说他出京前,为了不连累娘子一家,已经写下了休书,不过林娘子也曾说过,会等自己回去团圆的。林冲知道,凭自己和娘子的感情,娘子是不可能另嫁他人的。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林冲又有些黯然。 深思了片刻,林冲依旧摇头道。 “不妥,小可已然上山落草,而娘子一家只是良民,怎可因为小可上山落草呢?” “怎的?林兄以为嫂嫂不愿来此?” 张枫笑着问道。 林冲摇了摇头,他知道,只要娘子知道自己上了梁山,肯定会来寻自己的。 只不过………… 林冲无奈的叹了口气,神色黯淡道。 “哥哥容禀:为了小可之事,需哥哥深入险地,小可心实难安。如今小可在此快活,不想扰她生活。既已写下休书,何必再坏她清白。” “呵呵,林兄以为写下休书,那高衙内便不再纠缠了?” “这……” 林冲被张枫一再追问,除了苦笑,也只能剩下苦笑了。 高衙内那厮,为了林娘子,甚至不惜派人赶往沧州处置自己,怎可轻易放过林娘子。只不过林冲实在不愿意张枫为自己冒险,只得狠下心道。 “哥哥莫说了!林冲…………” “教头哥哥!……” 林冲还未说完,便见一旁的阮小七,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对着林冲喊道。 “哥哥哪里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绵软。如若让俺小七碰到那个,高俅老贼的契儿,早就一刀送他归西了,哪里会留他继续为祸!如今嫂嫂还在被那恶贼纠缠,你还有心在此踌躇,真真急死个人了!” 看着一脸愤愤的阮小七,林冲苦笑道。 “小七兄弟的话,小可怎会不明白。只恨林冲面刺金印,如何进的去那汴梁城。如若让哥哥冒险,林冲心中怎安?” “这…………” 阮小七面对林冲的质问,也一时有些语塞。 其实他刚刚也是看到林冲一直推诿,一时气愤,才站起来质问的。此时被林冲反问,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需哥哥下山,请哥哥给小七一支将令,小七去一趟汴梁,不光把林家嫂嫂带来,就是那花花太岁的狗头,爷爷也一并取来!” 阮小七眼珠一转,上前一步,把胸脯拍的山响。 林冲看着一脸激动的阮小七,苦笑的摇了摇头。 东京乃是大宋的京都,非一般地方可比。像阮小七这样的外地人,一入东京恐怕就会被人盯上,如果城中没有熟人,不说救人,恐怕自己都会折在城中。 显然张枫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摇摇头笑道。 “七哥莫急!如今梁山水军新建,哪里离得了七哥。再者,汴梁城中,七哥无有熟人,行事多有不便,倒不如小弟走一遭,还能稳妥不少。怎的,七哥还放心不下小弟?” “这……,哎!……” 听到张枫的话,阮小七无话可说,只得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张枫说的没错,此事如果自己真的去了,恐怕很难成功。如果只是自己一人,阮小七当然不怕,可是这里还牵扯着林冲的浑家,如若因为自己,害了林冲浑家的性命,那自己可就万死难恕了。 “小七去不得,俺便替哥哥走一遭!那东京大相国寺的鲁师兄俺也相熟,这下哥哥可安心了?” 见阮小七被张枫难住,身旁的宋万晃了晃大黑脑袋,起身说道。 看着宋万那如金刚一般的身材,张枫苦笑的摇了摇头。 “怎的?哥哥不愿?还是觉的俺老宋不中用?” 看到张枫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宋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闷声闷气的说道。 “哥哥误会了……” 张枫赶紧摆了摆手。只是心中的话一时不知怎么出口,正好眼睛的余光看到同样一脸苦笑的林冲,连忙改口道。 “想必小弟的想法,林兄已然知晓,不如让林兄给哥哥解惑。” 林冲见张枫把皮球踢给了自己,只得无奈的对宋万躬身抱拳道。 “哥哥心意,小弟愧领了。只是京师重地,不比一般地方。似哥哥…………” 说着,林冲上下打量了一下,如怒目金刚般的宋万,苦笑道。 “似哥哥这般模样,恐怕入城就会被作公的盯上。倒是寨主哥哥,不似我等粗人模样,扮作书生,反而省了许多麻烦。” 听到林冲的话,阮小七看着宋万大笑道。 “哈哈……,谁叫哥哥长了副强人模样,如若去了东京,怕不是会吓煞官家!” “娘嘞,俺老宋一直以为生的高大威猛,原来是副强人模样!” 宋万被阮小七说的不好意思,挠挠脑袋,红着脸傻笑了两声。 众人顿时一阵大笑。 第42章 操刀鬼 曹正 “正是如此,小弟才想亲自去一遭。” “只是教哥哥为小弟涉险,小弟心实难安啊!” 林冲实在不愿张枫去涉险,张枫身为一寨之主,如果在东京出了危险,林冲就会成为梁山的罪人。 “林兄可是看不上小弟的身手?” 张枫笑着问道。 “不,不。哥哥身手,小弟万分佩服。只是……” 林冲皱着眉摆了摆手,他知道张枫明白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如此便对了。既然林兄也对小弟放心, 小弟有何去不得的?” “这……” 林冲看着张枫,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不行,哥哥一人去东京,小弟绝不同意!” 林冲也懒得和张枫讲道理了,只是咬定了绝不让他一人前往东京。 “你!……” 这下轮到张枫傻眼了,面对耍无赖的林冲,张枫也是毫无办法。 他总不能告诉林冲,如果自己再不去,林娘子恐怕马上就要被高衙内那厮逼迫自尽了。 张枫无法,只得把目光投向杜迁,宋万等人,却见众人纷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根本就不与张枫目光接触。 这下张枫笑了,耍无赖嘛,好像谁不会一样。 “既然林兄如此说,那小弟便听林兄的,这东京不去也罢!……” “果真?” 听到张枫放弃了去东京的想法,林冲大喜,其他人也都面露喜色的看向张枫。 “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小弟这寨主之位,当之无味,不作也罢!” “这……” 这会轮到林冲等人傻眼了。谁也没想到,堂堂的山寨寨主,竟然如同小孩子一般,耍起了无赖。 不过这招确实管用,既然自己说的话不管用,那自己还当这个寨主有什么意思。面对赌气的张枫,林冲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如若不然,小弟陪寨主哥哥走一趟。”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朱贵,此时看着林冲,小声说道。 林冲眼睛一亮,不过瞬间又黯淡了下来。 要说这大寨中,最适合陪张枫去东京的人选就是朱贵。朱贵久闯江湖,为人精明圆滑,精通人情世故。有他陪着张枫,至少让人放心不少。 “不可,不可。打探消息之事,离不开兄弟,此时兄弟岂可离山!” 杜迁看着朱贵摇摇头道。 “哎!……” 显然朱贵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聚义厅里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不若这样……” 见聚义厅里气氛尴尬,林冲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哥哥请讲!” 林冲一开口,就把大厅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小弟在东京时,曾收了一个徒弟,姓曹,命正。本是开封府屠户出身,因杀得一手好牲口,因此被人唤作操刀鬼。前日因一财主出资,教来山东做客,不想折了本钱,回乡不得。便入赘了本地一户农庄人家,如今在青州附近开了个酒肆。前时听闻小可在梁山入了伙,便遣人稍信过来,想上山聚义。只是前些时日,小弟于山寨过的不痛快,便没有唤他过来。……” “怎的,教头哥哥是想教这位高足陪哥哥走一遭?” 操刀鬼,曹正的名字虽在江湖上不显,不过朱贵还是听闻过此人名号。此时听到林冲提到此人,朱贵立马猜测到了林冲的意思。 林冲点了点头道。 “没错,既然曹正在山下过的并不痛快,有心山上聚义,不如趁此机会将他唤来。此人世居开封,对东京地理熟知。又久在江湖厮混,人情世故不缺,有他跟在哥哥身旁,小弟心中方可安心不少。” “如此甚好!哥哥可写信速将高足唤来!” 听到林冲的话,张枫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自己怎么把操刀鬼曹正忘了,此人也是水浒108将之一。虽是林冲徒弟,可是好像并未得林冲真传,枪棒不精。 不过正如林冲所说,此人贯在江湖厮混,为人伶俐,处事圆滑。更久居东京,对东京城熟悉无比。如若此人能陪自己前往东京,救出林娘子得几率会大大提升。 “小弟立刻写信唤他入伙,还望哥哥稍候一两日。” 见张枫总算松了口,林冲长出了口气的同时,立马大喜过望道。 张枫痛快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其他人见问题总算解决了,也都松了口气,聚义厅里的气氛,也变的正常不少。 ~~~~~~~ 两日后,曹正带着浑家,妻弟前来入伙。山寨自然又热闹了两天,热闹过后,林冲带着几位头领,站在金沙滩上,送别将要去往东京的张枫,曹正二人。 “曹正,一路上哥哥的安全,就劳你费心了!” 林冲看着曹正,一脸不放心的说道。 “师傅放心,俺心中晓得!” 曹正站在小船上,对着林冲隆重躬身道。 “既已入伙,兄弟相称便是。” 林冲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 曹正只是挠了挠脑袋,傻笑两声,并没有回话。显然,林冲能够亲自写信叫他前来入伙,让曹正这个徒弟,在心里,对林冲亲近了不少。 “哥哥……” 吩咐完曹正后,林冲转头对张枫抱了抱拳。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小心的打开后,露出里面包着的一枝发钗,林冲双手捧着发钗,递到张枫面前道。 “这是小弟出京前,拙荆递给小弟的钗子,哥哥带在身边,如若见到拙荆,哥哥只需把钗子拿给她看,拙荆自会明白。” 虽然有曹正这个熟人跟随,不过林冲还是怕林娘子多心,所以才把一直贴身保存的发钗给了张枫。 张枫点点头,接过发钗,小心的放好,冲着岸上的林冲等人抱了抱拳道。 “小弟去去便回,兄弟们不必远送!” “哥哥保重!” 随着岸上的声音,小船划破水面,朝着对岸驶去。 第43章 大树十字坡 时至正午,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行来了两个人。 前面一人,一身书生长袍,好像一名游历的学子。身后跟着一个胖大但不显臃肿的大汉,似乎是书生的随从,身上背着一些行李。 这两人正是赶往东京的张枫和曹正。 “哥哥,此地已是孟州地界,如若不出意外,再有两日时间,便可到了东京。” 曹正跟在张枫身后,轻声说道。 张枫点了点头,这曹正不愧是江湖老手,这一路行来,不光食宿打理的明明白白,就是每到一地,也能清清楚楚说出此地所在,不知比那自称久闯江湖的宋万强上多少。 所以两人一路走来,身上虽带了一丝风尘,脸上却无半点疲惫。 “兄弟看,那里不是有个酒店,时至正午,咱们正好去那里寻买些酒肉吃。” 行在前面的张枫突然一指路前,笑着对曹正说道。 曹正顺着张枫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远远的土坡下,立着十数间草房,旁边一棵大树上挑出个酒帘儿,可不就是个酒店嘛。 曹正望着酒店,皱了皱眉道。 “哥哥,此处有些古怪!” “怎的,兄弟可是发觉了什么?” 见曹正脸色凝重,张枫也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哥哥看,此地偏僻,人烟稀少,什么人会在此处开设酒店,如若小弟所料不差,这个酒店必是黑店。” 张枫四下看了看,如果不是曹正提醒,张枫还真没发现,此地确实偏僻,他们一路走来,除了两个樵夫,没见到任何行人。 “兄弟刚说这里是孟州!” 张枫好像想起了什么,双眼冒光的盯着曹正。 曹正虽然不知道张枫为什么突然如此兴奋,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孟州……,大树十字坡,大树十字坡……,哈哈,我知道了,哈哈,我知道了……” 看到曹正点头,张枫抬眼望着十字坡前,那棵足有四五人环抱的大树,笑了起来。 “哥哥,知晓这里?” 看着张枫的样子,曹正一脸奇怪的问道。 张枫笑着摇摇头。 “大树底下十字坡,客人哪敢由此过。呵呵,兄弟所料不差,这里应该就是一家黑店。” 曹正一愣,没想到张枫真的知道这里。不过这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张枫,既然知道这里是黑店,曹正自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既如此,哥哥快行两步,赶到下个集镇再做歇息。” “不急,不急,不知兄弟可愿为江湖除害?” “这……” 看着兴致勃勃的张枫,曹正有些犯难了。 按理说,林冲让他陪在张枫身边,就是为了避免麻烦的。如今既然知道这里是黑店,理应绕道过去,不必理会。 不过张枫又是山寨寨主,曹正也不好驳了张枫的兴致。况且江湖人最恨这种黑店,毕竟谁也不想稀里糊涂的成了刀下之鬼。 “如此,哥哥小心!” 沉思了少刻,曹正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这一路上,大小事情还需张枫做主。既然张枫执意要去,自己只能奉陪。 “呵呵,兄弟放心,这种黑店,只会趁人不备下手,如今咱已知晓底细,量他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张枫看着前处的草房,冷冷的说道。 “好!” 曹正答应了一声,两人径直走到了酒店。 酒店大门敞着,里面摆设寻常,七八张桌子,并未见一个人影。 “哪里的活人,滚出一个来!” 曹正对张枫使了个眼色,走到桌子前,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哪个狗胆…………,哎呦,客官稍候。” 曹正一声吼,酒店里屋闪出一名凝眉竖目的妇人,看到张枫两个,又紧忙换做一张笑脸,重又进了里屋。 少刻,那妇人才一边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 张枫和曹正举目望去,才看清那妇人生的,眉横杀气,眼露凶光,一张脸上涂满了铅粉胭脂,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身穿一身绿色绸袄,只是不知刚刚在后厨忙些什么,此时衣袖高高挽起,还未曾放下。 那妇人看到张枫,眼睛一亮,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 “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张枫二人已知她底细,顾也不作声。二人进店,寻了张桌子坐下。 “客官要打多少酒?” 那妇人跟到桌前,满脸笑容的问道。 曹正一拍桌子,粗声粗气的喝道。 “外面天寒地冻,一路行来遍体生寒。不要问打多少酒,好酒只管烫来!” 见曹正财大气粗,那妇人笑容更盛,也无暇计较曹正的粗鲁了,嘻嘻笑着入了里屋。 不多时,便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两只大碗,两双箸。手脚麻利的倒了两碗酒,推到了张枫二人面前。 张枫端起酒碗,见那酒比一般酒色浑浊不少,当下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忙喝,转头看着妇人一脸玩味道。 “酒家,这酒水怎的如此浑浊?里面还不会有什么勾当?小可游历四方,常听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去把河添。’” 见张枫如此说,那妇人却丝毫不慌,依旧笑容可掬的说道。 “客官说笑了,这话怕是你自捏出来的。这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哪有人敢做这种勾当?不怕官府处置吗。呵呵,这酒虽浑了些,却是十分香美的好酒,客官吃过便知。” “如此甚好!我们财帛不缺,只怕没了好酒!酒家,可有好肉,切上二三斤来,也好过口。” 听到妇人的话,张枫顿时大喜道。 “自是有的,客官稍候。” 那妇人应了声,转身朝里屋走去。只不过一双眼睛,却不断的偷瞄着张枫二人。 第44章 作恶到头 待那妇人转回里屋后,张枫看看四下无人,给曹正使了个眼色,二人急忙把碗中的浑酒泼到了僻暗处。 片刻后,妇人端了盘肉,放到桌子上,看到张枫两人面前的空碗,面色一喜,急忙又殷勤的给二人倒满。 “酒家,可有什么点心?” 张枫端起酒碗,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灶上也有好大的馒头。” 妇人虽然说着话,不过眼睛却一直盯着张枫,端着酒碗的那只手。 张枫好像故意戏耍那妇人一般,把酒碗凑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看着妇人笑着说道。 “也取来十五六个来做点心。” 妇人一笑,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张枫要了,她也只能笑了笑,转身朝里屋走去。 张枫和曹正相视一笑,故技重施,又把浑酒倒到了僻暗之处。 曹正还特意咂了咂嘴,大声叫道。 “好酒,果真好酒!” 那妇人托着一笼馒头转了出来,正好看到酒碗刚刚离开张枫的唇边,立刻大喜,把馒头放到桌子上,拍手叫道。 “倒也,倒也!” 叫了两声,妇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张枫二人,却看到两双满是冷意的明亮眸子。 这时妇人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上当了,大喊一声,转身想走。 “呵呵……” 张枫一声冷笑,站起身来,一个跨步,挡住了妇人道路。演了这半天戏,张枫怎会任她轻易跑掉。 “小二,小三,快出来!” 眼见自己脱身不得,妇人朝着里屋大叫道。 随着妇人的喊声,里屋跳出两个蠢汉,手持尖刀,直奔张枫冲来。 “呵呵,哥哥放心,这两个蠢汉交于小弟了!” 见里面冲出两个汉子,曹正一笑,站了起来,把那两个汉子挡住。 “你这鸟男女,敢来戏耍老娘!” 眼见自己无法脱身,同伙又被那个胖大汉拦住,妇人大叫一声,举拳奔张枫打来。 不过妇人这点功夫,怎能同张枫相比。看到妇人拳头过来,张枫微微侧身,一把抓住妇人的腕子,往里一带,同时脚下一扫,妇人一下倒地,被张枫踩到了脚下。 那两个蠢汉,比之妇人尚且不如,只被曹正一合,便打倒在地。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那妇人被张枫踩在脚下,一边不断疯狂挣扎,一边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 “饶命!呵呵……,你可饶过那些被你切做馒头馅的人!” 张枫冷笑一声,便要下死手。 正巧这时,门前一人挑一担柴,歇在门首,望见那妇人被张枫踩在脚下,急忙跑将进来叫道。 “好汉息怒!小人有话说。” 张枫踩着妇人,冷眼打量跑进来的男人,但见此人三十五六的年岁,头戴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足下八搭麻鞋,腰系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微留着几根髭髯。看着张枫抱拳躬身道。 “愿闻好汉大名!” 张枫看着那名跑进来的汉子,冷然一笑,虽然心中早已知晓这对贼男女是谁,不过依然装作不知的问道。 “你是何人?” 张青一愣,没想到张枫不光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反而问到了自己的姓名,不过现在势必人强,张青也只能抱拳拱手道。 “好汉容禀:小人姓张,名青,原是此间光明寺种菜园子。因为一时争些小事性起,把这光明寺僧行杀了,一把火烧为白地。后来也没人前来过问,小人便在这大树坡下剪径。忽一日,有个老儿 挑担子从这里过,小人欺他年老,便跳出来与他厮并,斗了二十余合,被那老儿一扁担挑翻。原来那老儿年轻时,也是个专门剪径的强人。因见小人手脚灵活,将小人带回城里,教了许多本事,又把这个女儿招赘做个女婿。怎奈城中居住不易,便依旧回到此地,盖了些草房,卖酒为生。实事只等客商过往,有那入眼的,便把他迷昏了。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如此度日。小人因好结识江湖好汉,人都叫小人做菜园子张青。俺这浑家姓孙,全学的他父亲本事,人都唤她做母夜叉孙二娘。……” “可恶!……” 听到张青的话,曹正顿时大怒。真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可恶之人,直把人肉当作黄牛肉,卖与村中百姓。 张青见曹正大怒,脸色一变,立刻躬身施礼解释道。 “好汉息怒,好汉息怒。小人多曾吩咐浑家道:‘三等人不可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不曾受用过分,又是出家的人,怎能平白坏他性命。第二等便是江湖上兴院妓女之人,他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赔了多少小心得来的财物,若还结果了他,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上说得我等江湖好汉不英雄。第三等是各处犯罪流配之人,这些人中,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 张青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张枫二人的脸色,直至说完,看到曹正面色缓和了下来,顿时大喜。 “哥哥…………” 曹正听完张青的话,认为此人做事讲究,可算好汉。便有心向张枫求情,却不想刚开口,便被张枫摆摆手打断了。 张枫看着这个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菜园子,冷笑一声道。 “三等人,哈哈,好个三等人!世上行人千千万,你口中的三等人又有几何?难不成其他人只是命歹,合该被你们这对贼男女祸害!今日我二人只是言语露了些白,你这贼婆娘便要下手,可见往日命丧大树十字坡的冤魂几多!今日你们遇到了我,也是你们作恶到头的时候了!” 说罢,张枫眼神一冷,脚下用力。 只听“嘭”的一声,张枫脚下的母夜叉孙二娘,被张枫一脸踢出老远,直到撞到了几张桌子才停了下来,口吐鲜血,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一命呜呼了。 “啊!” 张青见折了孙二娘,顿时大惊,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及孙二娘,连孙二娘都被那人一脚踢死,自己哪里还敢近前。 赶忙转身,想逃出屋外。不想张枫更快,踢死孙二娘后,跨步上前,一把扼住了张青脖颈。 “你……是谁?……张……张青不……想做个糊涂鬼!” 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的张青,也没有做无味的反抗,只是一双眼死死盯着张枫,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呵呵,爷爷梁山张枫!” 说罢,张枫松手,张青的尸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只是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到死张青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小贼,怎么会死在了张枫这个大贼头子手里了。 第45章 暗室 “兄弟,可是以为我出手太过狠辣了?” 张枫杀死张青后,扭头看了看一旁傻掉的曹正,笑了笑问道。 “啊!……” 曹正一惊,把目光从张青的尸体上转投向张枫后,才反应过来,摇摇头笑道。 “哥哥误会了,如此恶人,万死也难洗清身上的罪责。小弟刚听他们将人肉当作黄牛肉,卖与百姓时,也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只是听到他的辩解,直感觉他也算好汉行径,一时受他迷惑,还想替他求情,简直可笑。直到听到哥哥的话,才恍然醒悟,这厮们确是该死!……” 曹正一边说着,一边面色古怪的看着眼前这个梁山之主。 “只是哥哥这身打扮,直比开封府中的,那些秀才书生还要文气些。直教人忘记了,哥哥也是江湖中的好汉!” “呵呵……” 听到曹正的话,张枫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说来也怪,张枫刚刚穿越时,原主张枫是个又黑又瘦,皮肤粗糙,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劳苦的农夫。可是自打张枫穿越后,也不知是营养好了,还是张枫每日的锻炼起了作用,如今的张枫不光身体越来越健硕,就连肤色也越来越白皙,穿上书生服,确实有几分文人气息。 “在寨中时,师傅曾与小弟说过,哥哥身手了得,拳脚功夫犹在师傅之上。小弟起初不信,今日一见……,哎!……” 曹正看着张枫,由衷叹了口气。 说实话,当初林冲和他说起张枫身手的时候,曹正并没有当作一回事,只是以为林冲为了张枫的面子,故意吹嘘。毕竟谁也不能想象,一个好似秀才的文弱书生,能有多厉害的身手。 不过今日一见,曹正确实大吃一惊。张枫的身手太凌厉了,出手狠辣,干净利落。曹正知道,如果以命相搏,自己可能都敌不住张枫两合。 “呵呵……” 张枫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这段时间,他一直和林冲相互切磋,现在的张枫,不光拳脚短刃更加凌厉,就是枪棒等长兵器,也有了不俗的进步。 “哥哥稍候,待俺把那两个撮鸟料理了!” 见张枫似乎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曹正抱了抱拳道。 刚刚动手时,曹正留了力,并没有要那两个蠢汉的命。此时见张枫开了杀戒,曹正也准备把那两个小子,送去和他们大哥团聚。 “兄弟且慢……” 张枫伸手拦住了曹正,笑了笑道。 “呵呵,兄弟,如今首恶已除。这两个无非乡野蠢汉,只是跟在身后胡混,如今吃了顿打,也是够了。你我梁山好汉,何必欺凌他们,传出去惹人耻笑。” “如此,便依哥哥。” 曹正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自己如今已是梁山好汉,确实没有必要和两个乡野小喽啰计较。 “尔等起来,逃命去!” 曹正看着那两个被自己打倒,不敢起身的小子,沉声喝道。 那两个小子,虽然被曹正揍得不轻,不过都只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跟骨。之所以不敢动弹,只是被张枫二人的杀气所摄,倒在地上装死罢了。此时听到曹正的话,二人立马起身,只不过没敢逃走,而是双双的跪到了地上。 “滚!记住俺们是梁山好汉。以后再敢作恶,仔细你们的狗命!” 曹正知道张枫懒得和他们废话,便直接开口厉声道。 “多谢爷爷饶命!多谢……” “多谢爷爷饶命!……” 那两个小子跪在地上,给张枫,曹正磕了三个头,起身慌忙逃命去了。 “呵呵……” 看着两人没命似的的跑了出去,曹正笑着摇了摇头。扭头看向张枫道。 “哥哥,此间事了,待小弟一把火烧了他这贼窝!” 张枫正要点头。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伸手拉住曹正道。 “慢。不知兄弟记不记得,我们刚进店时,店中不见人影,那贼婆娘不知在里屋忙些什么。” 曹正点了点头,确实他们进店的时候,店里空无一人。那母夜叉孙二娘刚刚走出来时,明显是刚刚静过手,衣袖还来不及放下。 “哼,以那贼婆娘的狠辣,一日不知要麻翻多少行人。咱们还需仔细好好搜搜,免得妄伤人命。” “哥哥所虑周全,确应如此。” 曹正听了,点了点头,便转身朝里屋走去。张枫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里屋房间不大,一口灶上还冒着热气,剩下得无非就是一些肉菜杂物。地上摆放着几个木桶,里面也都是些无用的腌臢废物。 “哥哥,这里!” 曹正眼尖,进来打量一番,便发现地上的一块石板,有些异样。 张枫打眼望去,果然,铺满青石板的地面上,一片油腻。只有一张石板的边缘,异常光滑,显然经常被人触摸。 张枫给曹正使了个眼色,曹正走了过去,双手插进石板缝隙,轻轻用力,青石板竟然被曹正抬了起来。 “哥哥,此间有个暗洞!” 曹正看着青石板下黑漆漆的洞口叫道。 张枫走了过去,看着仅容一人出入的洞口。疑惑道。 “这莫不是他们麻翻人后,处置的暗室?” 张枫说着,便要蹲下身子滑进密洞,却不想被曹正拦住。 “哥哥乃是山寨之主,岂可轻易犯险。是与不是,待小弟下去一探便知。” 说罢,曹正也不等张枫说话,双臂用力,把青石板掀翻到一边,整个人便跳了下去。 看到曹正抢先跳了下去,张枫摇了摇头,紧跟着,也一纵身跳了下去。 第46章 头陀 地下的密室,只如一间房屋大小,却是一片人间地狱景象! 张枫他们跳下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四张长条案,每张都是八九尺长,破旧不堪的条案上,早已被鲜血染成了黑褐色,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条案旁,各有一排圆木架子,架子吊着几条鲜血淋漓的人腿,还有几个表情各异的人头。在昏暗的油灯下,呈现出一种惨白色,甚是骇人。 密室的土壁上,绷满了剥下来的人皮。密室一角,森森白骨,更是被随意堆放。 整个密室因为没有窗户通风,所以此时腥臭难闻,熏得张枫二人连连皱眉。 “妈的!……” 饶是曹正这个见惯了血腥的屠夫,此时也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张枫紧皱着眉头,就算他上辈子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特种兵,现在也是有些反胃。 “哥哥,那边有个人!” 曹正环顾密室,突然看到墙角下的一个圆木架子上,吊着一个人,急忙叫道。 “嗯?……” 张枫转头望去,果见墙角的架子上吊着一个人,此人脑袋耷拉着,看不出死活。 “走,去看看!” 张枫说着,抬脚向那人走去。曹正立马跟了上来。 二人走到近前才发现,被吊在架子上的是个高大汉子。此人身高七八尺,身材胖大,似乎是个头陀,头戴个箍头的铁戒尺头垂着头,脸被头发遮住,看不清相貌。 此时那人的上衣已被脱掉,露出虬筋板肋黑肉。看样子刚才那个贼婆娘,不在店中,似正在此处料理这人。 难怪曹正一嗓子吼出孙二娘后,那母夜叉一脸怒容呢,原来是被张枫二人打扰了好事。 “哥哥,此人还未死,只是被药翻了过去。” 曹正上去,翻了翻那头陀的眼睛,道。 “能救醒吗?” 像蒙汗药这种江湖东西,张枫只是听过,却并未见过。自然也不知道如何解救。 “嘿嘿,这个容易。” 曹正是个惯走江湖的,这种江湖上的伎俩,自然难不倒他。 但见曹正四下看了看,走到旁边一个水桶旁,舀了一碗凉水,直接泼到了头陀的脸上。 别看曹正这招简单粗暴,但是确实管用。凉水刚泼到头陀脸上,张枫就发现,一直毫无反应,如同死去一般的头陀,突然小指头动了一下。 “醒了!” 张枫喜叫道。 “你这撮鸟,胆敢暗算你家佛爷!啊!……” 那头陀眼都没有睁开,便是一阵咒骂。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挣扎,险些把那吊着他的架子挣散。 “兀那头陀,睁眼看看,哪个暗算你了!” 曹正见那头陀骂的难听,眉头紧锁的沉声喝道。 “啊!……” 那头陀睁开双眼,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张枫二人,不由一愣。 虽然他一直昏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被迷昏前,酒店里的分明是个婆娘,这个他可是记的清清楚楚的。怎么一睁眼,眼前变成了两个大男人。 不过此时也不由他多想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是被绑在了架子上,不由的又是一通挣扎。 “你们是谁?想要作甚?哼!想要杀爷爷便给个痛快!爷爷喊一声,便不是江湖上的好汉!啊!……” “得了,别闹腾了。俺们要想害你,还能把你救醒。” “嗯?……是你们救了洒家?” 那头陀听了曹正的话,停下了挣扎,一脸狐疑的看着张枫二人。 “废话!” 曹正懒得和他废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枫,见张枫点了点头,便走到旁边的条案上,抓起了一把尖刀,挥手砍断了绑住头陀的绳子。 那头陀得了自由,也不着急找衣服,只是站在木架前,斜眼看着张枫二人道。 “你们是何人?” “呵呵……” 张枫没有回答头陀的问题,而是捡起了旁边的几件衣服,扔给了头陀。 头陀也不避讳张枫二人,接过张枫扔来的一领皂直裰,直接套在了身上。 张枫看着直裰下的一串人顶骨做成的一百单八颗数珠,和两把闪着寒光的雪花镔铁戒刀。一笑道。 “这些也是大师的东西?呵呵,大师拿着这些速走,以后行走江湖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见到这几样东西,张枫已经知道了,这个头陀,应该就是被孙二娘害死,最后成全了武松行者之名的那个冤死头陀了。 “嗯!……” 那头陀一愣,他没想到张枫什么也没问,就要放自己离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兀那头陀,没听俺家哥哥的话吗,速走,速走。俺们要烧了这鸟店!” 曹正巡视完整个密室后,回到张枫身边,见到头陀还愣在原地,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你们是何人?” “呵呵,俺是曹正,江湖中都唤俺操刀鬼。这位是俺哥哥,梁山寨主玉饕餮张枫。” 曹正倒也没隐瞒,痛快的报出了名号。 梁山寨主? 头陀看着眼前的文生,不禁有些疑惑。 他也是个惯走江湖的好汉,这次只是一时不备,才遭了孙二娘的黑手。 济州梁山被一伙强人占据,这事他也在江湖上听闻过。只不过听说为首的是个落第秀才,好像唤作什么白衣秀士王伦的。怎么如今换做这个叫做张枫的年轻文士了? 不过江湖上占山为王,改旗易主之事时有发生,头陀倒也没有多做在乎。只是朝张枫两人躬身施礼道。 “贫僧平凤岭少林寺广惠,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 “原来师兄便是平凤岭的广惠大师,小弟行走江湖时,常常听到大师的好,没想到今日得见真容。大师怎的来了这孟州,还着了这贼男女的道?” 听了头陀的话,曹正大喜。 要说这广惠,虽是个头陀,却也是个厮混江湖的好汉,曹正行走江湖时,也时常听人提起,只是一直不曾见过。 你看那串人顶骨做成的一百单八颗数珠,和那两把闪着寒光的镔铁戒刀,便知道这位广惠头陀,也是个惯杀人的主。 “哎!……” 听了曹正的询问,广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头陀,一张老脸也罕见的红了一下。 “这里腌臢,并非讲话之所。大师收齐东西,咱们出去详谈。” 张枫见曹正二人相谈甚欢,摇摇头笑道。 “正当如此,大师,哥哥,咱们出去详谈。” 经过张枫的提醒,曹正也发现了,这里密不透风,气味腥臭不比,确实不是讲话之所。 广惠也是点了点头,收起数珠,戒刀后,三人余贯的走出了密室。 第47章 东京 十字坡前,一场熊熊大火。 张枫,曹正,头陀广惠,站定在大树前,看着眼前的大火,眼中毫无波澜。 就在刚刚,广惠头陀也向张枫二人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要说这广惠,本是平凤岭少林寺分院弟子。 虽是出家人,却只学杀人技,未修慈悲心!再加之,广惠此人不愿受约束,学艺下山后,便一直在江湖上厮混。 凭借不俗的武艺,火爆的脾气,和嫉恶如仇的性格。这几年,广惠抱打不平,杀了恶人无数,在江湖上倒也闯出了偌大的名号。 那串一百单八颗数珠,便是这些恶人头顶骨所制。 只因为广惠不愿受人管制,所以这些年,虽然也有些势力想要招揽,不过都被广惠拒绝了。如的广惠依旧居无定所,每日在江湖闲逛。 这次碰巧来到孟州,在酒店中,那两口雪花镔铁的戒刀,可能被母夜叉孙二娘无意中看到,这才被下了蒙汗药,险些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多亏了张枫他们,才幸免于难。 只消片刻,那十几间草房,连同张青两人的尸体,化作了灰烬。 “广惠师兄,要去哪里?” 眼看着大火熄灭,张枫冲广惠抱了抱拳道。 广惠看着已经化作白地上的灰烬,恍如隔世。想不到自己纵横江湖十数载,今日竟差点折在一个小小的黑店上面,如果不是张枫二人相救,恐怕此时自己早已成了那添河的肥料。 想到这里,广惠叹了口气,道。 “今日多亏了两位哥哥,否则……,哎,不说了。如今此间事了,小弟本就是个无家之人,经此一役,感触良多,便想趁此机会四处游历一番。” 广惠说完,张枫笑着抱了抱拳。 “如此,师兄保重了。” 广惠一愣,随后笑了,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枫后,抱了抱拳,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大步朝后走去。 “哥哥!……” 见广惠已经走远,曹正凑到张枫身边,低声说道。 “哥哥为何不留住广惠?” 曹正知道,仅凭他们救了广惠一命,只要张枫开口挽留,广惠一定会留下来的。 “呵呵……” 张枫摇头一笑,他又不是吴用,宋江之流,为了赚人上山,不择手段。如今山寨刚刚起步,粮少兵寡,根本没有吸引人的地方。不过张枫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梁山肯定会壮大起来的。 “呵呵,莫急,莫急。呵呵,走。” “嗯?……” 曹正一愣,有些不明白张枫的意思,不过看到张枫已走,也只能满腹疑惑的跟了上去。 ~~~~~~~~ 虽然如今的大宋早已风雨飘摇,不过作为大宋的中枢,开封,这座千年古城,八朝古都。依旧是现在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规模最广,经济最发达,文化最强盛的城市。 张枫坐在茶楼的二楼,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稀能够感觉到盛唐时代的一丝辉煌。 “哥哥……” 曹正走了上来,坐到张枫身边,低声说道。 “怎么样?” 张枫转回头看着曹正问道。 刚刚他们进了东京后,曹正就把张枫带到了这家茶楼,而他自己则去了大相国寺打探消息。 曹正摇了摇头,低声道。 “刚刚我去了大相国寺的菜园,不过那里已被一把大火烧的一片狼藉,我去时,还有不少僧人在那里收拾。小弟多方打听到,智深大师,因为在野猪林救了师傅。被那两个防送公人回来,报于了高俅老贼知晓。那老贼恨智深大师坏他好事,便吩咐寺中长老不许他挂单,又遣公人前来抓捕。却不知怎的被大师提前知晓了消息,一把火烧了菜园里的廨宇,人也不知去向了。” 曹正一口气说完打听到的消息后,才端起桌子上的茶碗,一口气灌了进去。 “此事多久了?” 见曹正喝完水,张枫才问道。 “多久?……” 曹正想了想,摇摇头道。 “小弟去时,焦糊味早已散尽,在那片白地上,已经起了一片矮墙,看样子应该是有些时日了。” “嗯?……” 张枫的眉头皱了起来。 “喝好了吗?” “啊?……,好了,好了。” 曹正虽然不知道张枫要干什么,不过还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 “哥哥怎样?” 墙缺边,张枫看着院内几个和尚在收拾狼藉,拾些破旧的砖瓦来用。无奈的摇摇头,看样子曹正说的不错,鲁智深应该已经逃离了东京。 这下难办了,在东京自己连个耳目都没了,看来营救林娘子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哥哥?” 听到曹正的叫声,张枫摇了摇头,如今之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急,先找个客栈住下。” 曹正点了点头。 二人便转过菜园,朝城中走去。 转过菜园,行至一段,便是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子。 张枫二人刚走到路口,便听到土墙里面传出几声闷响。 “……哼!给我打!还敢嘴硬,如今你们没了倚仗,真当爷爷收拾不了你们了!” “嘭!嘭!……” 随着几声低吼,便又是一阵闷响响起。 张枫和曹正对视一眼,二人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呸!……,刘秃子,你少要猖狂,……,有本事……,你就打死爷爷……” 墙里的声音虚弱,断断续续的,看样子伤的不轻。 “哼!打死你们又如何!你莫当爷爷不敢!” “呵呵……,打死我们,等我们师傅回来,仔细你们的狗命!……” “回来?哈哈哈,东京谁不知道,你们那和尚师傅得罪了当今太尉,如今恐怕早就死了。你们还指望他来报仇,真是可笑!哈哈……” “你胡说!我们师傅…………” “李四!闭嘴!……” ………… ‘李四’ 张枫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和曹正解释了,快步来到了院门前,一脚,那扇破旧的木门,应声而散。 第48章 泼皮 院子里,两伙儿人正在对峙。不对,说对峙不准确。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一伙儿人,正在殴打另一伙儿人。 那伙打人的,都是一些膀大腰圆的壮汉,足足二十几人,各个手拿棍棒,耀武扬威。 而被打的那群人,只有七八人,各个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看样子伤的不轻。不过这几人倒也硬气,虽然伤的不轻,却没有一个人喊叫。 院中一个戴裘帽的大汉,看样子似乎是那伙打人的头头。正站在那些倒地人的面前,意气风发的说着什么。 张枫的突然闯入,院中那些人俱是一愣。被打断威风的裘帽大汉,最是不爽。不过看到张枫不俗的穿着,那大汉不敢轻易得罪,只得皱了皱眉头喝问道。 “你是何人?” 张枫咧嘴一笑。 “闲人。” “嗯!……” 那个裘帽大汉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张枫正在调理自己。顿时大怒,朝两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人群中立刻走出六七个大汉,提着棍棒朝张枫走了过来。 “闲人滚开!爷爷在此办事,不想死的,赶紧滚开!……” 张枫看着那几个骂骂咧咧的朝自己走来的人,突然冷然一笑,上前一步,出手如电。 院中人根本没看清张枫的动作,只听到几声惨叫,那几个已经全都倒地不起了。 院中骤然一静,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看着,气不长出的张枫。 此时曹正也来到了院门前,看到里面的情况,哪里还用张枫出手,曹正跳进院中,只听一阵响动后,院子中站立的,除了张枫,曹正,只剩下那个裘帽大汉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 裘帽大汉看着一脸冷笑朝自己走来的曹正,哆哆嗦嗦的说道。 “嘿嘿,闲人!” 显然曹正听到了张枫之前的话,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裘帽大汉一声惨叫,整个人如同一只大虾一般,弯着腰倒到了地上。 “呵呵,将他们扔出去!” 张枫笑着走进院子中,对着曹正笑着说道。 曹正点了点头,一手一个,把那些彪形大汉,全都扔到了院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那些原本被打倒在地的几个人,愣愣的看着张枫二人,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呵呵……” 等那些人都被曹正清理干净之后,张枫呵呵一笑,走到被打倒那几人的面前。 “呵呵,哪个是过街老鼠张三?哪个是青草蛇李四?” 倒在最前面的张三,李四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面的眼中看出了惊愕。 他们想不明白,自己无非只是汴梁城中的泼皮无赖,怎么就惹到了张枫这么厉害的人物。 不过张枫已经开口了,打死两人也不敢无视张枫的话啊。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张三,看着张枫,咽了咽口水道。 “禀……禀官人:小的……小的就是过街老鼠张三……那个……” 说着张三指了指身边那个,同样鼻青脸肿的李四道。 “便是青草蛇李四。敢问,官……官人是?……” “呵呵,你们师父呢?” 张枫似乎没有听到张三的问话,只是盯着张三笑着问道。 听到张枫的话,张三的脸色“唰”的一变,只不过转瞬间,又重新恢复到了有些献媚的笑脸。 “官人说笑了,我们只是东京的一群破落户,哪里来的师傅啊!” 这就是泼皮的技能,身为汴梁城的泼皮头子,张三在市面上混了多年。一早就听出了张枫的外地口音,这就是明着欺负张枫这个外地人了。 “哥哥,这些鸟人不老实,把他们交予俺,呵呵,不出半个时辰,保正他们老老实实的!” 张枫身旁的曹正,怎会看不出张三那点诡伎俩,一脸冷笑的看着张三,狞笑道。 张三他们看着曹正,齐刷刷的打了个寒颤。 “呵呵……” 张枫摆了摆手。 “大相国寺菜园的智深大师,不是你们的师父吗?” “嗯?……” 张三心下一沉,看出张枫是有备而来了。况且,张枫身边还跟这虎视眈眈的曹正,这次张三可不敢胡说八道了。而是眼珠一转,坐在地上叫起了天屈。 “官人冤枉啊,那和尚哪里是我们的师父啊!当初那和尚将我俩扔到粪窖里,害的我等差点死在里面,如若不是那和尚手段太过高明,我等怎会任他摆布。……” 张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张枫的脸色。见张枫脸色毫无变化,依旧满脸笑意,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立马画风一变,继续说道。 “……,再者,那和尚得罪了高太尉,又烧了大相国寺的菜园,哪里还敢留在东京。小的估摸,那和尚此时早已不知死在了哪里!” “呵呵……” 听完张三的话,张枫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张三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 张三不知张枫什么意思,也咧着嘴陪笑着。 “高俅要派人抓捕鲁智深,还不是你们给鲁智深通风报信的!” “啊!……” 原本还一脸媚笑的张三,听到张枫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毫无预兆的,整个人突然跳了起来,不要命的向院外冲去。 李四他们好像也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随着张三一起向院外跑去。 不过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过张枫啊。早在张三神色变化的时候,张枫已经有所防备。张三刚起身想跑,张枫便闪身挡在了张三的眼前。 张三只觉的自己眼前之人,咧嘴一笑,自己的喉咙已经被那人钳在手里。 张枫右手擒着张三,左手攥着李四,一抖手,把两人重新扔到了地上。 剩下的几个,也被曹正打倒在地。好在曹正知道这些人可能对张枫有用,所以没有下狠手,否则这几个泼皮,少不了骨断筋折。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那个和尚去了哪里。大人饶命…………” 张三眼见逃走无望,立马和李四跪到张枫面前,一个劲儿的叩头哀求。 “呵呵,起来,你们以为我是高俅老贼的人?呵呵……” “嗯!……” 张三一愣,也顾不得嚎了,抬头愣愣的看着一脸笑意的张枫。 第49章 又见鲁智深 张枫看着张三,摇了摇头,对曹正使了个眼色。 “你们这些撮鸟听清了,俺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徒弟,曹正,人称操刀鬼的便是。” 曹正也不傻,当然知道张枫梁山寨主的身份不可能轻易暴露,只是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林教头?……” 听了曹正的话,张三神色一愣,扭头看了李四一眼后,依旧一副无赖的模样道。 “原来是林教头的高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对林教头也是仰慕已久,只可惜教头遭奸……,不是,只可惜……,只可惜……” “行了……” 张枫看着张三一脸便秘模样,一边努力的想词,一边偷眼打量着自己二人,忍不住摇头苦笑道。 “……别‘只可惜’了!我知你不信我们,不如这样,你遣个人去找智深大师,只需问一句,就说张枫来了东京,问他见与不见便是。” 张三把目光投向了李四,李四眼珠一转,朝张三点了点头。 如今已经僵持到了这里,看样子任凭自己如何无赖,张枫二人也不可能放过他们,索性倒不如试试张枫的办法。 想明白这一点,张三咬了咬牙,冲李四眨了眨道。 “李四,你跑一趟,快去快回。” 李四收到张三的暗示,点点头,站了起来,看着张枫。 张枫一笑,闪身让出了道路。 李四朝张三打了个眼色,快步走出了院子。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兄弟,你怎来了?” 门外一个胖大的和尚,快步走进院子,看见张枫一脸喜色的迎了上去。 “师兄一切安好?小弟见过师兄。” 看到鲁智深,张枫也是十分激动,上前躬身施礼道。 “好,好,怎的不好。只是恶了高俅那狗贼,险些吃了官司。亏了这些小子,才让洒家逃过一劫。也是这些小子把洒家隐藏了起来。哈哈哈,其实依洒家的性子,管他高俅,矮俅的,了不得和他并一场!哈哈……” 见到张枫,鲁智深很是高兴,声音大的恨不得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 “师父,师父,此地并非讲话之所,还请师父谨慎些。” 见到鲁智深后,张三他们已经站了起来。此时看到鲁智深在此大喊大叫,张三立刻凑了上来,一脸讪笑的说道。 “聒噪!就你事多!” 鲁智深不耐烦的瞪了张三一眼。 “呵呵,师兄,张三兄弟说的不错,此地确非讲话之所。” “嗯!” 虽然张枫和张三的话一样,不过鲁智深听到张枫的话,却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是瞪了一眼张三后,不耐烦的喝道。 “蠢货,还不前边带路!” 虽被鲁智深一通喝骂,不过张三却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讪讪一笑,缩了缩脖子,带着几个兄弟,一瘸一拐的引了张枫几人走出了院子。 ~~~~~~~~ 一间不大的眼屋子里,桌子上摆着几盘牛肉,小菜,还有一坛子酒。这些都是张枫出钱,让张三,李四卖回来的。 如今屋子中也只剩下张枫,曹正,鲁智深和张三,李四了。剩下的人,都被张枫给了些散碎银子打发了。毕竟自己的身份,不宜过多人知晓。 “果真好酒!自打洒家恶了高俅,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痛快了!” 张三给张枫几人倒上酒后,鲁智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碗。 鲁智深也不顾别人,直把吃了三碗酒,才意犹未尽的看着张枫问道。 “对了,兄弟此来东京所为何事啊?” 曹正看了看张枫,见张枫点头,曹正才低声回道。 “师兄,俺师父如今也上了梁山。……” “什么!林兄弟上了梁山?” 此时鲁智深和曹正已经通报过姓名,自然知道曹正口中的师父就是林冲。 只不过林冲新上梁山,再加上鲁智深这段时间一直躲藏在此,消息不通,一直不知道罢了。此时听到林冲入了梁山,自然一阵大惊。 “哼!高衙内那小贼,虽教他契爷害的师父刺配沧州,却依旧贼心不死。又派了陆谦,富安去往沧州,想要将俺师父置于死地。不想被师父得了消息,一怒之下杀了陆谦,富安,又一把火烧了大军草料场。幸得柴大官人所救,这才荐去了水泊梁山。” 曹正简单的把林冲上梁山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鲁智深听后,一拍桌子大喝道。 “好啊!哈哈,痛快!俺那兄弟,哪里都好,只是这性子太过绵软。哈哈,大丈夫当是如此!哈哈,当吃三碗!当吃三碗!哈哈……” 吃了三碗酒后,鲁智深“嘭”的一声,把酒碗重重的扔到了桌子上。 “高俅这两父子,一对腌臢货!如若不是你们苦苦相拦,洒家拼死也要与他们厮并一场!” 张三,李四看着一双虎目瞪着自己的鲁智深,只得相视无言的摇头苦笑。 “呵呵,师兄莫急。我倒觉的这两位兄弟机警忠义。想那高俅,乃是当今太尉,如何轻易奈何。” “哎!……” 听了张枫的话,鲁智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中的道理,他怎会不知,刚刚那番不过是这段时间东躲西藏,憋闷出的气话罢了。 “兄弟,此次过来是?” 鲁智深看着张枫,开口问道。 “呵呵,师兄还不知道,如今张枫哥哥已是梁山之主了。” “什么!” 听了曹正的话,鲁智深大吃一惊。在他的印象中,上次见张枫,他还只是个梁山的小头目。这才过了不到半年时间,怎么一下子便成了梁山之主了。况且,如今张枫已是梁山之主了,那他还来这大宋京都做什么。 张三和李四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张枫,他们也没想到,看着斯斯文文的张枫,会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要知道,他俩只是个市井中最底层的泼皮无赖,与那些动手要人命,瞪眼就宰人的‘大王好汉’,相距天地。 第50章 入伙 曹正看一脸震惊的鲁智深三人,只得又把林冲火并王伦的事情说了一遍。 鲁智深听后,不断点头。同时心中又有些欣慰,看到出,林冲自从火烧了草料场后,性格倒是果敢了不少。 “兄弟既已成了梁山之主,为何亲身犯险,来这京师重地。” 鲁智深皱眉看着张枫问道。 “呵呵,师兄,小弟此来,只为林教头。如今林教头上了梁山,已无需四处漂泊,小弟便想将林娘子接回山上,也好叫他一家团圆。” 张枫一笑,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鲁智深一愣,随后点了点头道。 “理应如此,兄弟所虑周到,比洒家心细不少。” “如此便要劳烦师兄,不知这林家娘子张氏,如今近况如何?” “这……” 鲁智深听到张枫的话,不由的有些发懵。挠了挠秃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洒家倒是未作留意,兄弟也知,洒家是个直汉,哪里留心这等事。” 说罢,鲁智深看了一眼张三,李四道。 “张三,李四,你二人消息灵通,可曾留意张氏的消息?” 张三,李四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最后还是由张三说道。 “倒也没专门留意过,不过听市面上传,自打林教头发配后,林夫人便回了张教头家。” 张枫点了点头,这事他自然清楚。 “不知如今那高衙内,是否还纠缠林娘子?” 张三听罢,摇了摇头道。 “不知。小的却不曾留意过此事。不过想那高衙内,本就是个无赖行子,只因他爹高俅,才一飞冲天。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几年,坏在这撮鸟身上的良家,不知多少。我想林娘子被他盯上,轻易脱身不得。只求官人给我兄弟两日时间,两日后,定把林娘子的情况探听明白。” 张三看着张枫,拍着胸脯保证。 张三他们都是些市井泼皮无赖,你让他们同梁山好汉一样打家劫舍,他们自然不行。不过要说打探市面上的消息,这个可是和他们的专业对口了。 “如此便多劳两位兄弟了!” 张枫客气的朝张三,李四抱了抱拳。 “不敢,不敢……” “官人太客气了……” 张三,李四吓得连连摆手。要知道,张枫身为梁山寨主,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存在。如今对着只在市井厮混的二人如此客气,确实弄的二人手足无措。 “呵呵…” 张枫一笑,对着曹正使了个眼色,曹正自然明白,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银锭,放到了张三,李四面前。 “不用,不用,些许小事,怎劳官人破费。……” 没想到,张三,李四看到银子,却是一阵推辞。 “两位兄弟切莫推辞。” 打探消息要用银子,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张枫自然知道。 “屁事!给你们就拿着,为了几两银子,推来推去,失了义气!” 鲁智深看着张三,李四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别看鲁智深看似是喝叱张三两人,其实鲁智深知道张三这些人没有什么钱,之所以不收张枫的银子,无非是在硬撑。 “如此,小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鲁智深发话了,张三两人也不在推辞,顺势收起了银锭。 “呵呵,这些只是定钱,两位兄弟不要吝惜银钱,此事事关重大,万不能出了纰漏。” 见二人收了钱,张枫笑着说道。 “官人放心,小人省的!” 张三自然知道张枫的意思,重重的点了点头。 “如此消息之事就拜托二位兄弟了。” 张枫冲张三,李四抱了抱拳后,扭头对着鲁智深道。 “师兄以后想要去何处落脚?” “哎!……” 鲁智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确实,如今他五台山和大相国寺都回不去了,下一步去什么地方,他还真没想过。 “师兄可想上梁山入伙?” “上梁山?” 听了张枫的话,鲁智深眼睛一亮。 说实话,一开始就算他知道张枫和宋万都是梁山的人,他还是没有想过上梁山。 宋万在梁山,只是个三头领,张枫更只是个小头目。鲁智深虽然为人洒脱豪爽,但是性格沉稳缜密,自然不会去找那个不痛快。 不过如今不同了,张枫成了梁山总寨主,林冲也上了梁山,现在梁山似乎也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照啊!如今梁山群雄聚义,如若师兄上了山,必是热闹。” 一旁的曹正听了张枫的话,高兴的叫了起来。 “哥哥……” 鲁智深本就是洒脱性格,既然打定主意,也没有墨迹,当即冲着张枫抱了抱拳。 张三,李四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鲁智深,能让山寨寨主亲自邀请,看见鲁智深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 二人替鲁智深高兴的同时,心里也十分清楚,像自己这种泼皮,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所以二人看向鲁智深的眼神,不禁透出一丝羡慕。 “呵呵,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师兄切莫客气。” 张枫笑着摆了摆手,随后望向张三二人道。 “不知二位兄弟是否有意上山?” “啊?……” 张三,李四愣住了,张着嘴,傻傻的看着张枫。 他们打死也没想到,张枫询问完鲁智深,竟然又来询问自己。要知道他们只是市井无赖,又无十分本事,怎么也不会想到,张枫会突然邀请二人上山。所以一时蒙住了,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看着张三,李四踌躇的模样,张枫也是摇了摇头,暗怪自己有些鲁莽了。 想想也是,张三,李四都是东京本地人,虽只是市井泼皮,但也能勉强糊口。怎会甘心拖家带口和自己去做那掉脑袋的山匪。 “倒是小可鲁莽了,还请两位莫要介意!” 张枫歉意的朝张三二人抱了抱拳。 “啊!……不是,官人,愿意!我们愿意啊!……” 张三,李四此时仿佛刚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的开口道。反而把张枫弄的一愣。 张三急忙解释道。 “官人不知道,我和李四本是孤儿,自幼无父无母,缺少管教,只得在街面上胡混。如今得蒙官人不弃,给我二人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二人怎能不愿意呢!只恐我二人无甚本事,坠了梁山的威风。” 张枫点了点头。 张枫之所以想起要收他俩上山,也是看重了他俩的义气,仅凭鲁智深落难,他们拼了命的相助,就不知比某些自称江湖好汉的强上多少。 再加上两人在市井混迹多年,虽无十分武艺,但为人聪明圆滑,留在身边做个耳目,也能帮自己不少忙。 “这个好办,你二人不是拜了智深师兄为师嘛,如此便麻烦师兄多多费心,勤操练他们了。” “呵呵,哥哥放心,小弟自是省的!” 鲁智深抱了抱拳,冲着张三,李四咧嘴一笑,好悬没把他们两人吓趴下。 “两位兄弟万望小心,我等身份,断不了暴露。” “哥哥放心,我等晓得!” 张三,李四都是拎的清轻重的人,自然明白此事的重要。二人学着鲁智深的样子,郑重的向张枫抱拳保证道。 第51章 金钱豹子 汤隆 东京,并不会因为谁的到来,而停下它的脚步。作为这个世界最繁荣的城市,这座大宋的首都,依旧继续着喧嚣与热闹。 午后,一条还算幽僻的小巷,一个人影四下看看,一闪身,推开了一个小院的门,飞快的闪了进去。 “哥哥……” 看到正在院中踱步的曹正,张三抱了抱拳。 “你怎的来了?” 曹正见到进来的张三,也是一愣。不是说两天吗,这才过了一天,这小子怎么就过来了。 有了张三,李四这两个地头蛇,张枫他们倒是方便了不少。至少住处不用张枫操心了,当天不到两个时辰,张三他们就把一个环境优静,又距离张三他们不远的小院租了下来,供张枫他们居住。 “有消息了!” 张三低声说道。 曹正点了点头,走到正房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屋里传出的声音,曹正推开了房门。 “怎么,这么快便探听清楚了?” 看到门外的张三,张枫放下手中的书,轻声问道。 张三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进去,低声说道。 “怕哥哥等的心急,小的先来通报一声。” “怎样?” “不好……” 张三摇了摇头道。 “看来高衙内那厮没想放过林夫人,如今张教头家,前后依旧有不少闲汉盯着,这厮们倒也不隐藏,故此小的们很快就摸清了底细。” 张枫点点头,看来自己估计的不差,高衙内确实是贼心不死。 “哥哥,几个闲汉值得什么,俺这就去料理这厮们,接出林家嫂嫂!” 听到张三的话,一旁的曹正闷声闷气的说道。 “不妥,不妥……” 曹正的话音刚落,张三便马上摆摆手道。 “哥哥不知,那些闲汉自是不足为惧,不过一旦闹出动静,恐惊动禁军。如今高俅,蔡京这些老贼,坏事做尽,生怕被人寻仇,平日街面上,增加了不少禁军巡视。” “张三所言极是,事关林家嫂嫂,切不可冒然行事!” 曹正听到张枫的话,也点了点头。这事确实是自己想的简单了,如若只是自己一人,哪怕拼命又有何妨,不过现在事关张枫和林娘子,便不由的曹正不谨慎了。 “这样,麻烦兄弟们辛苦些,继续打探消息,最好能摸清高衙内那厮的行踪!” 张枫想了想,对着张三吩咐道。 “小的明白!如若哥哥没有别的吩咐,小的便先过去了。” 张枫点了点头。 张三抱了抱拳,转身走了出去。 见张三出了小院,张枫伸了神懒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在屋里一天了,咱们也出去散散心。” 说罢,张枫站起身来,便屋外走去。曹正立马跟了上去。 ~~~~~~~ 华灯初上,黑夜并没有驱散汴梁城的热闹,随着那些勾栏瓦舍明灯高悬,东京城又进入了另一种喧嚣。 “好是热闹啊!” 酒楼上,张枫望着远处勾栏处传来的阵阵叫好声,不由的感叹道。 “呵呵,是啊,这些年小弟走南闯北,倒也没见过比东京更热闹的。” 坐在张枫对面的曹正,也是一脸笑意。这些日子,他落难在山东,倒也许久不曾见识过这般热闹了。 “哥哥?……” 张枫二人正在闲聊,突然楼梯口传了一声惊叫,二人扭头望去,却见楼梯口出站立一个七尺来高的汉子,正一脸惊喜的望着这边。 张枫一愣,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大汉。 “兄弟,你怎的来了东京?” 倒是一旁的曹正,站了起来,同样一脸惊喜的望着大汉。 “哈哈,小弟远远便看着像哥哥,没想到真的是哥哥!” 那个大汉快步走了过来,一脸麻脸上满是喜色。 “哥哥,俺与你介绍一位好汉……” 说着,曹正指了指麻脸汉子道。 “汤隆,延安府人氏,有的是力气,使得一手好瓜锤,更善打造兵器,顾江湖人称金钱豹子。前些年常与小弟勾当。” 曹正说完,又拉着汤隆的手,指了指张枫道。 “兄弟,这位便是人称玉饕餮的张枫哥哥!” 如今张枫新得梁山,江湖上还传出消息,所以曹正也没有什么顾忌。 “原来是张枫哥哥,小弟行走山东境时,常听人们谈起哥哥的大名。” 汤隆十分兴奋的朝张枫躬身施礼。像他这种常在江湖闯荡的汉子,秉承的就是‘多条朋友多条路’的理念,所以轻易不会得罪什么人。 而张枫听到曹正的话,只是微不察觉的皱了皱眉,略带敷衍的拱了拱手,并没有表现的十分热情。 金钱豹子汤隆嘛,张枫知道。这小子是延安府人氏,祖上几代都是打造军械为生,父亲曾做过知寨官,倒也给他攒下了不俗的家资。不过这小子生性好赌,在他爹死后,没两年便败光的家产,从此流落到了江湖。 当然,江湖中多是像汤隆这样的汉子,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汤隆后来做的一件事,却让张枫感觉很不舒服。 想那汤隆被李逵带回梁山后,似乎并不甘心当个可有可无的头领。便在呼延灼攻打梁山,摆下连环马,把梁山兵马打的人仰马翻的时候,献祭出了自己的姑表兄徐宁,并亲自下山赚出徐宁,迷昏后运回梁山。 为了断徐宁的后路,此人又亲自上阵,借下山取回徐宁家眷的时机,身穿徐宁家传宝甲,一路烧杀抢掠,真可谓无情狠辣。 想那金枪手徐宁,原本在东京,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就因为摊上了这么个混蛋表弟,从一个经常陪王伴驾的禁军,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打家劫舍的反叛,也是可怜。 只是汤隆这波卖兄求荣的操作,好像也没起到什么大的作用,最后也只落了个监制铁甲武器的差事。 “哥哥怎的也来了东京?” “兄弟怎的忘了,俺本就是开封人啊。” “哎呀,都忘小弟鲁莽,竟忘了哥哥本是东京人氏。” “呵呵,兄弟怎的也来了东京?” “不瞒哥哥,小弟有个姑表兄正是那禁军金枪班教头徐宁。小弟此次便是来探望表兄的。” ……………… 曹正和汤隆闲聊了几句,张枫却未曾开口,只是不咸不淡的盯着汤隆。 那汤隆也是个久在江湖厮混的汉子,哪里看不出张枫有些不待见自己。虽然自己不知道如何得罪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好汉,不过汤隆还是十分识趣的,闲聊几句后,便推脱有事,告辞离开了。 “哥哥以前见过汤隆兄弟?” 汤隆离开后,曹正看着张枫,一脸古怪的问道。 今天张枫对汤隆冷淡的态度,曹正也觉察出来了。这根本就不像张枫往日的作风,所以曹正才发此一问。 “呵呵……” 张枫笑着摇了摇头,他总不能用还未发生的事,去评判一个人。所以只得含糊的说道。 “呵呵,兄弟误会了,只是如今情况特殊,小可不想增加麻烦罢了。” “啊!” 虽然曹正感觉张枫的说法有些勉强,不过想想汤隆的表哥徐宁,毕竟是禁军的人,便认同的点了点头。 第52章 张教头 拂晓,太阳还未升起,天边刚刚浮现一丝鱼肚白。 张教头推开院门,便看到院门外,两个闲汉正坐在自家大门口,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嘿嘿怪笑。眉头便是不由的一皱。 “嘿嘿,老张头早啊,这么早出门作甚?嘿嘿,我们衙内可说了,过两天便来拜访你这位岳丈大人。到时和我们衙内结了亲,你这厮却有享不完的福气!哈哈……” “你!……哎!……” 张教头看着那个一脸嬉笑的闲汉,提了半天气,最后也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要说这张教头也是禁军教头,如今虽年岁已高,不过对付个两三个闲汉,自是不在话下。 只是张教头也知道,这几个闲汉好对付,可是这些人背后的主子,自己根本惹不起。 想那高衙内,害了自己女婿不说,竟然还一直纠缠着自己女儿不放。近段时间,更是几次大张旗鼓的上门求亲,虽是被自己找了不少借口搪塞,但是看高衙内的样子,此事必定没完。 虽说自己也是禁军教头,在东京不算白身。不过自己一个微末小官,如何斗得过高俅这等太尉人物。 想想这段时日,同僚对自己的躲闪,张教头也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过还好,高衙内那厮虽派人把自己家监视了起来,好在自己的出入还未被限制,一家人倒还能勉强生活。 “哎!……” 越想越气,张教头只得叹了口气,摇摇头向外走去。原本这些琐事,使女锦儿便可打理了。只是近来女儿终日以泪洗面,情绪不稳,张教头老两口实在放心不下,便叫锦儿日夜陪在林娘子身边。 转出巷口,张教头回头望了望,见那些闲汉根本不曾动弹,苦笑的摇了摇头。 想想也是,这些帮闲只是高衙内派来看守女儿的,自己一个糟老头子,他们怎会会在乎。 “嘭” 张教头低着头想着心事,脚步匆匆的向前走着,突然一个不留意,和人撞到了一起。 张教头脚下一个趔趄,多亏那人上前扶了一把,张教头才没有摔倒。 “老丈,没事?” 张教头抬头看时,却见与自己相撞的是个身高六七尺的年轻后生,那人衣着,相貌普通,只有一双不大的眼睛,闪着精光。 “小哥不好意思,老朽一时没留神,还请小哥见谅。” 张教头自是知道,定是自己心事重重,一时没有留意,才撞到了那人,赶忙抱拳拱手歉意道。 “呵呵,无妨,无妨,小子年轻,撞一下值得什么。只要老丈没事,便好?” 谁知那年轻人也是十分客气,看着张教头笑呵呵道。 见年轻人好说话,张教头自是不便与其纠缠,便笑着拱了拱手。两下错身,各自向前走去。 “这个后生还不错!如今汴梁城,像这么懂事的后生,不多了。” 张教头一边想着,一边转头,却看到刚刚和自己相撞的后生,此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张教头大惊,急忙伸手入怀,好在钱袋还在,张教头不由的松了口气。 “嗯?……” 就在张教头抽出手的时候,突然摸到了钱袋边上的一张纸条。张教头眉头一皱,四下看看渐渐热闹的街道,转身走到了一旁僻静之处。 ~~~~~~~ ‘福记’茶楼,也算东京比较出名的一座茶楼了。 不过不同于‘樊楼’的富丽奢华,‘福记’虽然只是个小茶楼,不过因为存在的年头够久,‘福记’茶楼在东京也算比较有名了。至少身为汴梁城老人的张教头,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张教头眉头紧锁的走到‘福记’茶楼门口,抬眼望去,便见清晨与自己相撞的那个后生,正站在‘福记’门口,见自己到来,咧嘴一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跟上,转身朝旁边的小巷走去。 张教头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后生搞的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做什么。不过张教头也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可能是高衙内的人。 这一点,张教头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如今自己一家已经被高衙内逼到山穷水尽了,就算高衙内还要耍什么花招,也不必用这些小伎俩了。 眼见年轻人走进了小巷,张教头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年轻人快步走到一个院门前,扭头看了看跟上来的张教头,笑了笑,推开院门,闪身进了院子。 张教头紧走两步,也跟着进了院子。 小院不大,收拾的却十分干净,几颗槐树,虽已绿叶落尽,但也点缀了几分素雅。 一排正房前,一个胖大的壮汉,正站立在房门前。看到年轻人和张教头,咧嘴一笑。冲着张教头抱了抱拳,推开了房门。 “哥哥,张教头来了!” 壮汉通禀了一声,并向张教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教头皱了皱眉,实在不清楚这伙人,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事到临头,自己已然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张教头只得咬了咬牙,昂首走进了房子。 第53章 发钗 “张教头,快快请坐,张三快上茶。” 见张教头走了进来,张枫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本,站了起来躬身施礼道。 “不必了。……” 张教头摆了摆手,盯着张枫道。 “这位官人老朽似乎从未见过,还请明示,这次诱老朽来此,欲意何为?” 虽然自己眼前的年轻人,一身文气,好似个文弱书生一般,但是张教头自进屋后,精神一直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伙人大费周折的把自己诱来,必有所图。这一点,张教头心中清楚。 “呵呵……” 看着全身戒备的张教头,张枫一笑,指了指门外站着的曹正问道。 “张教头可认识他?” 张教头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曹正后,摇了摇头道。 “恕老朽眼拙,识不得这位英雄。” 张枫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想那曹正虽是林冲的徒弟,但是与张教头并不相熟,想来以往虽见过一两面,但时间久远,张教头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呵呵,张教头仔细看看,此人名叫曹正,人们称他操刀鬼。乃是林冲,林教头的徒弟。” “林冲的徒弟?” 张教头一愣,细细的打量着曹正,倒是越看越觉的眼熟。 不过不管这人是不是林冲徒弟,和此时的张教头也没有关系了。 林冲都被刺配沧州了,他的徒弟又能怎么样。 张教头疑惑的看着张枫,搞不清楚他的目的。 “呵呵……” 张枫一笑,也没有藏着掖着,从怀中掏出了林冲亲笔写的书信,递给了张教头。 张教头低头看了看信,似乎有些不明白张枫的意思,抬头望向了张枫。 张枫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张教头打开书信。 张教头一愣,皱着眉头抽出书信看了起来。 越看张教头的眉头越紧,直到看完后,张教头捧着书信的手,已经轻轻抖了起来。 难怪近日高衙内过来纠缠时,总说林冲已死,张教头一直一以为这是高衙内的托词。今日才得知,原来高衙内真的派人去杀林冲,只不过被林冲逃出性命,上了梁山落草。 “阁下是?……” 看过信,张教头抬头看着张枫,嘴角抖了抖问道。 “呵呵,小可张枫!” “原来是张头领,老朽失礼了。” 听了张枫的话,张教头躬身施礼道。 张教头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书生,竟然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 更没想到,自己那个女婿林冲,最后也上山落草了。这让在禁军中干了一辈子的张教头,一时还真有些适应不了。 “呵呵,张教头客气了。这支发钗是小可下山前,林教头交予小可的,张教头只需把它交予令媛,便知小可所言属实。” 张枫见张教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发钗,双手递给了张教头。 “张头领多心了,头领能为林冲亲自犯险,老朽怎会不信任头领呢!” 张教头虽然嘴上说的漂亮,不过手却非常老实的接过了张枫递来的发钗,十分小心的收了起来。 没有办法,这时事关自己全家性命的大事,不由的他不谨慎。 虽然那封书信,他已经反复辨认过了,确认是林冲亲笔所写。不过笔迹这种东西,太易模仿,还是把发钗拿回去,让女儿看看保险一些。 “呵呵……” 看到张教头把发钗慎重的揣到了怀里,张枫笑了笑道。 “想必林教头信中已经写了清楚,还请张教头回去和令媛商量一下,……” “如此老朽告辞了!” 张枫还未说完,张教头已经迫不及待的抱拳道。 此时张教头早已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思再和张枫废话。不等张枫说完,张教头便躬身告辞道。 “呵呵,张三送送张教头。” 张枫自然知道张教头的迫切,而没做挽留,只是转身冲张三吩咐道。 ~~~~~~~ “呦,老张头置办嫁妆回来了!哈哈……” 张教头家的大门外,依旧三四个闲人在来回徘徊,看到张教头回来。其中一个闲汉调侃道。 不过失魂落魄的张教头,此刻连置气的兴趣都索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调侃之人,便径直走进了院子。 听到动静,屋子里走出来一位老妇人,看到两手空空的张教头一愣,刚想说话,不想被张教头抢先道。 “我儿何在?” 老太太虽然不知道张教头出去一趟,不但空手而回,还回来便询问女儿是何用意,不过还是老实答道。 “女儿正在房中小憩,我已使锦儿照看。” 这时一个圆圆脸的小丫头,轻手轻脚的从房中走了出来,看到张教头轻轻一个万福道。 “娘子又暗自神伤了一会儿,此刻刚刚睡下。” 张教头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那支发钗,递给锦儿道。 “锦儿,把这个拿给你家小姐。” “这个……” 锦儿接过发钗,有些犯难。 这段时间,因为林冲刺配,以及高衙内的纠缠,林娘子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今日也是,和锦儿说起以前的好,林娘子又暗自神伤了半晌,刚刚被锦儿劝着睡下,锦儿实在不愿此时打扰去林娘子。 “速去!” 张教头怎会不知锦儿的想法,只是此事事关紧急,一刻也耽搁不得,只得眉头紧锁的沉声喝道。 锦儿见张教头发了火,便不敢再说什么,拿着发钗,转身向房子中走去。 “老爷……” 那老妇人也看出张教头神色不对,刚想开口询问,便被张教头摆手打断。 张教头四下看看,对老妇人使了个眼色,老两口走进屋子,张教头小心的关好房门。 这时,里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吓得老两口一惊,急忙跑进了里屋。 第54章 冬至 “爹爹,官人可是有了消息?” 里屋一个不施粉黛,俏脸苍白,却依旧难掩清秀婉约的女子,正半依在床上,攥着发钗,泪眼婆娑。看到闯进来的张教头老两口,激动的问道。 “我儿,这个发钗?……” “官人,是官人。这个发钗是官人离京前,女儿亲手交给他的。爹爹是从哪里得到的?是不是官人回来了?” 林娘子看着张教头激动的问道。以至于原本苍白的脸上,都闪现了一丝红润。 “确定?” 张教头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林娘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把发钗拿到眼前,双手轻轻的抚摸着。 “不会错的,这支发钗是官人专门请‘珍宝楼’的师傅打造的,这里还有官人特意留下的标记,绝不会错的。爹爹,是不是官人来接我了?” “呼……” 听到林娘子的话,张教头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爹爹?……” 林娘子焦急的看着张教头。 “哎!……” 张教头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林冲的信,交给了林娘子。 林娘子疑惑的接过信来,打开后,只看了一眼,便泪如泉涌般的滚了下来。 一目三行的看完信,林娘子虽早已泪流满面,不过眼睛却闪出了一丝亮光。 “爹爹,我要去梁山,我要去找丈夫!” “梁山?……” 听到林娘子的话,老太太和锦儿都不禁有些迷茫。 虽然不知道梁山是哪里,不过二人都知道,林冲此时应该在沧州,怎么无缘无故跑到梁山了。 “哎!……” 张教头无法,只得叹了口气,把林冲的遭遇大概讲了一遍。 “什么!落草!……” 老太太听了张教头的话,顿时面露惊恐。 使女锦儿可能年纪尚幼,对落草为寇还不觉得怎么样,可能还会因为新奇,有那么一点点的憧憬。可是本本分分活了大半辈子的张家老太太,突然听到自己的女婿,成了打家劫舍的山大王,好悬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 老太太看着张教头,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莫慌,儿啊,你的意思?” 张教头冲着老伴儿,摆了摆手。又看向女儿开口问道。 听到张教头的话,林娘子紧了紧手中的发钗,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爹爹,女儿要去!” “儿啊!……” “哎!罢了!同去!咱们一起去梁山!” 老太太听到林娘子的话,哀嚎一声,就想哭。只不过下面的话还未说出,便被张教头一声叹息打断了。 “什么?一同去?” 老太太惊恐的看着张教头,一脸不可置信。 “是啊,同去。儿啊,如今梁山的寨主,亲自到了东京,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咱们一起上梁山!” 张教头盯着女儿的眼睛,低声说道。 “老爷?……” 张教头皱着眉头,对着老伴儿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道。 “如此女儿便养足精神,我明日就去与张头领商议一下。” 说罢,张教头拉着老伴儿,走出了里屋。 “锦儿,你去给我熬碗粥来,突然有些饿了呢。” “好的,娘子。” …… 张教头听着里屋依稀传来主仆欢喜的声音,一直眉头紧锁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老爷,你怎能答应女儿去落草啊?” 回到正堂后,老太太一脸焦急的问道。 “哎!不去落草还能如何,你想要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吗!……” “啊……” 老太太看着一脸阴沉的张教头,有些傻眼。 张教头看了看院门,狠狠的说道。 “如今高衙内那厮纠缠的越发猖狂。老头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的!” “……哎!……” 张家老太太听到张教头的话,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其实她心里已经认同了张教头的决定,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女儿只有死路一条。 看到女儿日渐消瘦,身为母亲,老太太怎会不心疼闺女。只是这突然间,从一个殷实本分的人家,变成占山为王大土匪,老太太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可是……,可是再有几天就要冬至了,还要祭祖!还有…………” 老太太嘴里不断低声念叨着,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的只有这样,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些。 “冬至……,祭祖……,冬至,冬至……” 没想到,听到老太太的念叨声,一直阴沉着脸的张教头,却突然眼睛一亮,一抹喜色爬上了眉梢。 ~~~~~~~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冬至,是传统二十四节气之一。在宋朝,也是不比春节,上元节差多少的‘三大节’之一。 冬至日,官家要举行大祀。普通百姓也会购办新衣,酒食。家家都要祭祀先祖,亲朋好友间也要庆贺往来,叫做“一阳贺冬”。官府在这一天还会放开赌禁,方便民众狂欢。 这一天自清晨起,东京城便陷入了节日特有的喧嚣中。 只不过张教头家却没有丝毫节日的热闹。 “走!” 张教头看着,在自己和女儿一再坚持下,才没有把家都搬上马车的老太太,低声说道。 只背了了一个小包袱的老太太,闻言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小院,眼中满是不舍。不过看了看,马车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儿,老太太咬了咬牙,走向了马车。 车旁的锦儿,把老太太搀扶进了马车,自己也跳上了马车。 看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张教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暗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牵着马车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这是张教头和张枫商量好的,假借冬至祭祖之名,把家人接到城外,再由张枫等人护送回梁山。 “站住!干什么去?” 果然,张教头刚刚牵着马车出了家门,便被门外的闲汉,挡住了去路。 “时至冬至,小老儿带着家人郊外祭祖。” 张教头面色谦卑,对着几个闲汉,一个劲儿的抱拳拱手。 “祭祖?呵呵,你老张头一个人去即可,衙内交代,小娘子万万不可出院。”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闲汉,斜着一对三角眼,不屑的盯着张教头,满脸不屑的说道。 “这……,呵呵呵……” 张教头早就知道,这些人不可能轻易打发,所以依旧满脸笑容的掏出一锭约莫五两的银锭,塞到三角眼的手中。 “兄弟通融,今日冬至佳节,还望兄弟通融一二。” 三角眼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咧嘴一笑,刚想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如公鸭般的笑声。 “呵呵…,泰山大人既要去祭祖,怎可少了小婿啊,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 第55章 花花太岁 听到这个声音,张教头的心“嘎噔”一下,沉了下去。 “衙内来了。” 那几个闲汉听到声音,向两边一闪,便见大冬天,耳鬓还插着一朵红花的高衙内,一脸嬉笑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数个,手拿弹弓,吹筒的帮闲。 “衙内怎的来了?” 看到高衙内,张教头虽然满心厌恶,不过面上依旧装作欢喜道。 “怎的,泰山不欢迎小婿。……” 高衙内说着,走到马车前,毫不避讳的挑起车帘,看到面若桃花的林娘子,顿时眼前一亮。 “多日不见,娘子可是想煞俺了。……” “哎啊,衙内,衙内……” 见高衙内如此行径,张教头也只得抢步过来,夺过高衙内手中的车帘,放了下去。 “怎的,都是一家人了,泰山怎的还如此见外。哈哈……” 被张教头夺了车帘,高衙内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一脸嬉笑的看着张教头道。 “哈哈……,既然泰山携娘子去祭祖,小婿理当相陪。” “不错,不错,衙内所言甚是!” “哈哈,老张头有了衙内这个女婿,张家的祖先恐怕都要笑醒了。哈哈……” “哈哈……,有理,有理,同去,同去……” ………… 高衙内说完后,身后的那些帮闲,顿时纷纷大笑的起哄。 “这……” 张教头看着一脸无赖的高衙内,一阵头大,知道今天如果不答应,自己可能出不了城。 看看高衙内的身后十几个帮闲,张教头咬了咬牙道。 “衙内愿意跟随,小老儿荣幸之至。” “嗯?……” 高衙内一愣,斜了一眼张教头。不明白这个往日不识抬举的小老头,今日为何如此痛快。 不过听到张教头同意,高衙内大喜,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当即死鱼眼一转,对着自己身边的帮闲,大声喝道。 “你们还赖在这里做甚,还不与我丈人开路!” “哈哈……,小的们明白。” 那些闲汉哈哈一笑,煞有其事的围住了张教头的马车,吆五喝六,咋咋呼呼的,引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 高衙内一笑,挥挥手,自己则一头钻进了旁边的一辆马车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城外走去。张教头驾着马车,虽然面色平静,心中却早已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看到城门,张教头的心才算稍稍镇定了下来。 “等等!” 眼看就要到了城门口,马车上的高衙内突然喊了一声,那群帮闲,立马就把张教头的马车围了起来。 张教头一愣,拉住马车,皱着眉从车上跳了下来。 “哈哈……,娘子小婿便取回去了,泰山大人不用送了。哈哈……” 高衙内跳下马车,一脸猖狂的走了过来。 ”衙内何意!” 张教头阴沉着脸,看着走过来的高衙内,沉声喝道。手却已经握住了马车上的一根哨棒。 “何意?哈哈……,原本小婿还不想大张旗鼓,谁料泰山大人竟如此厚爱,竟亲自将娘子送来,如此,小婿便笑纳了。哈哈……” 高衙内一脸狷狂,其实这段时间张教头的百般推辞,早已磨光了高衙内那些不多的耐性。 今日高衙内本意就在用强,只是没想到,张教头竟然提出出城祭祖,高衙内索性将计就计,将林娘子诱骗出来,其实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半路便将林娘子强抢回府。 “啊!无耻狂徒!……” 听到高衙内的叫嚣,张教头大喊一声,抽出哨棒。那些围在马车周围的闲汉,顿时四下一散。 张教头虽然年事已高,不过毕竟是禁军教头,哪里是这些闲汉可以对付的。 张教头看了看不远处,人群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城门,心中打定主意。 好在此时离城门不远,自己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一家人送出城外。 就在张教头准备拼命的时候,突然对面街上一阵大乱,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哈哈……,周昂,这里!快来!” 听到马蹄声,高衙内面露狂喜,挥手高声叫道。 随着高衙内的叫声,但见街面上奔来一匹健马,马上端坐一名头戴亮银盔,身穿绛红袍,腰系七宝麒麟带,手持一柄开山蘸金斧的大汉。 那人骑马来到高衙内近前,把开山斧挂住,扳鞍下马,双手抱拳。 “衙内见谅,末将来迟了。” “哈哈……,不迟,不迟。周昂,快,快,把小娘子给我抢回去!” 周昂听了高衙内的话,面色一沉,有些不悦,自己堂堂八十万禁军副都教头,车骑将军,被一个浪荡子弟当街指使,这让周昂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想想自己的顶头上司高俅,周昂也只得咬了咬牙,把气闷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拱手抱拳闷声道。 “末将领命!” 说罢,周昂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健马“哒哒哒”的走向了张教头。那群闲汉纷纷让路。 “张老教头……” 来到张教头身前,周昂好像没看到张教头手中的哨棒一样,坐在马上,笑着抱了抱拳。 其实自打看到来人是周昂后,张教头的心早已沉到了谷底。 周昂是禁军副都教头,职位还在林冲之上。同为禁军教头,张教头怎会不知此人的本事。见高衙内竟然找了周昂过来,张教头知道,今日恐怕难逃此劫了。 “周将军乃朝廷将军,怎可做那当街强抢民女的帮凶!” 知道今日在劫难逃的张教头,也豁出去了,哨棒点指周昂,厉声喝道。 周昂面色一囧,他当然知道此事丢人。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帮助高衙内强抢林冲之妻,此事传将出去,自己的脸面算是败尽了。 周昂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摇了摇头,知道此事过后,自己必成东京百姓的饭后谈资。不过高俅下了死命,自己又不敢不从,只得把心一横。 “张老教头,请听本将一言,衙内为了令媛,已然害病。还望张教头看在高太尉的面子上,结了这门亲事。想必衙内不会亏待张教头的。……” “没错,没错,小婿一片相思,还望泰山成全。反正林冲已死,你还守着他作甚!和我爹结了亲家,我爹不会亏待你的。哈哈……” 这时,高衙内听了周昂的话,赶紧上前一步,满面嬉笑的说道。 “无耻!” 见高衙内还敢上前挑衅,张教头大怒,举棍朝高衙内头顶打去。 高衙内只是个仗着高俅势力,为非作歹的混蛋。哪里有人真的敢动他,见张教头真的拼了命,早被吓傻,根本不知躲闪,只是愣愣的站着,等着张教头的哨棒打下。 第56章 周昂 “当!” 眼看哨棒就要砸在高衙内的头顶,突然斜刺里横出一条开山斧,挡住了张教头的哨棒。 张教头只觉双臂发麻,虎口一热,忍不住惨叫一声,哨棒脱手而出。 “张教头,本将……” “周昂,你身为禁军都教头,欺压同僚,强抢同僚之妻!如此无耻行径,传将出去,你周昂如何在禁军立足!如何面对同僚!……” “啊!闭嘴!” 原本周昂就清楚,自己被高俅派来给高衙内擦屁股,这事本身就不光彩,此时又被张教头当众揭穿,顿时恼羞成怒,也懒得在和张教头废话,纵马向前,手中大斧直奔张教头劈来。 “让让!走水了!……” 张教头和高衙内对峙之处,本就在大街旁的空地上,热闹所在,以至于引来了不少围观之人。只不过汴梁城中,谁人不认识花花太岁高衙内,见高衙内在此,哪个敢靠前。因此,人群只是远远围着,反倒给高衙内他们,圈出一片不小的空地。 就在周昂准备动手的时候,围观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叫,紧接着一辆装满木柴的木板车,不知被什么人点燃了,冒着熊熊大火,直奔人群冲来。 围观的人群瞬间大乱,人们四散奔逃,火车不作停留,直奔周昂而来。 此时周昂也顾不得张教头了,只得急忙打马向一旁闪去。 “呼!……” 周昂刚停住战马,便听到耳边恶风响起。定睛一看,那辆着火的柴车后,一个胖大的和尚,突然跳将起来,鹅卵粗细的水磨禅杖,挂着风声,直奔自己而来。 也亏了周昂身经百战,见禅杖奔自己头顶而来,急忙横斧上举,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哒哒哒”,周昂的马,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竟然后退了五六步,才被周昂拉住。 “你是何人?” 周昂好不容易拉住战马,抬眼望去,自己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和尚,不禁沉声问道。 鲁智深深吸了两口气,厉喝一声,举杖又奔周昂打来。 “哼!你个撮鸟,休要聒噪!拿命来!” 其实鲁智深也不好受,本来步下战马上,力气上已经吃了亏。再者周昂身为禁军副都教头,本身就是武艺高强之辈。刚刚一次硬碰,鲁智深也觉的气血翻涌。 不过鲁智深知道,兵贵神速,此时他们还在汴梁城中,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援兵到来,他们谁也逃不出去。 “杀人了!……” 这时,张枫,曹正二人也杀了进来。高衙内那群帮闲,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张枫二人也清楚事态紧急,没有留手,一通砍杀,立刻杀的高衙内等人人仰马翻。 眼看出了人命,围观的人群顿时大乱。 “张……先生,怎么来了?” 见到张枫,张教头一脸惊喜的叫道。 “张教头,快,快随我出城!” 张枫此时哪里有时间回答张教头的话,看到人群大乱,张枫立刻吩咐张教头赶快趁乱出城。 张教头也不傻,只是猛然看到张枫,有时激动。此刻听到张枫的话,立马反应过来,跟在了张枫二人身后,赶着马车,往城门处跑去。 “师兄!快走!” 此时鲁智深与周昂已经斗了数合,本来就吃亏的鲁智深,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听到张枫的话,急忙跳到一旁,抽杖便走。 “想走!” 鲁智深是想走了,周昂可不想放过他。现在已经大乱,不说高太尉交予自己的任务,就是高衙内都已经不知所踪了。一旦高衙内有了闪失,周昂根本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周昂马急斧快,一斧直奔鲁智深劈来。 鲁智深无奈,只得横禅杖,又和周昂打在了一起。 “哥哥,城门要关了!” 正在前面开路的曹正,突然转头,朝张枫叫道。 张枫举目望去,果然,离这里不远处的城门处,也是一阵大乱。守门的军兵已经开始关闭城门,只是今日是冬至,进出城门的人太多了,城门一时难以关闭。 “快!快!” 张枫焦急的催促道。 曹正和张教头心中也是着急,没了命的往前冲杀。只是今日城门口的人太多了,不光官兵们冲不过来,曹正他们也不好冲出去。 “师兄,快走!” 张枫眼看城门就要关闭,不由的急火攻心,转头看到缠斗在一起的鲁智深二人已经打到了自己身边,想也没想,直接跳起来,一剑刺向了周昂。 此时周昂的大斧正被鲁智深的禅杖锁住,眼看一道寒芒向自己刺来,周昂吓得头跟发麻,急忙俯身低头,只听“当”的一声,周昂头顶的亮银盔,被张枫一剑削掉。 “啊!……” 周昂吓得惊叫一声,开山大斧也不要了,驳马便向城中跑去。 “师兄,快走!” 张枫此时根本无心留意周昂,只是看了一眼鲁智深,急促的说道。 只不过张枫他们在这里一耽搁时间,此时的城门已经将将关闭了。张枫见此,顿时发急,一旦城门关闭,仅凭张枫他们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打开。 “哥哥!怎么办?” 鲁智深一脸焦急的问道。 张枫也是一阵头大,他也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一开始听到张教头的计划,张枫有些不放心,便派张三,李四暗中观察保护张教头一家。这也是张教头被困在城中时,张枫他们为什么能及时出现的原因。 只不过当时听到张三通报的时候,情况太过紧急,张枫根本来不及多想,只得带人冲了进来。 “张头领,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先走,不用管我们了!” 张教头眼看城门就要关闭了,知道自己一家人已经成了累赘,急声说道。 张枫当然不可能丢掉他们逃跑了,也不搭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冲去,只不过时间确实来不及了,虽然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口,不过城门也已经即将关上。 就在城门将要彻底关上时,突然城门外一阵大乱,即将关上的城门,硬生生被人从外面重新打开。 “快!……” 虽然不知道城门外发生了什么,不过见城门被人打开了,张枫立刻来了精神,大声招呼众人出城。 第57章 杨志卖刀 “哥哥!快出城!” “广惠?” 看着手持双刀,守在城门口的广惠,张枫一阵恍惚,不知道这个被自己救下的头陀,怎么突然出现在了东京。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机不可失,一路冲杀到城门口的张枫等人,总算闯出了东京城。 ~~~~~~~ 虽然张枫他们已经极力避免伤人了,不过今日城门口,行人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守城官兵的冲杀,误伤在所难免。 等张枫闯出城去,东京城中已经得到了消息,大量禁军向城门口赶去,城中又是一阵热闹。 不过这一切都与杨志无关,杨志抱着家传宝刀,看着一队一队从自己眼前行过的禁军,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羡慕。 “哎!……” 想想这些天自己的遭遇,杨志暗暗叹了一口气。 自打自己来了东京,便使钱央求人去枢密院,上下打点,只求官复殿司府制使之职。 不想把那一担财帛用尽,方得了张申见文书,引去见殿帅高太尉。 不想高俅那厮见了自己,把从前事历文书看了,竟勃然大怒,训斥自己,办事不利,失了花岗岩却不来首告,一味匿逃在外。如今虽得赦免了所有罪责,却又想官复原职,岂不痴心妄想。 其实杨志哪里不知道,高俅此番,无非怪自己少了孝敬罢了。 不过杨志此时,全部财帛都已用尽,不说那殿帅府,就是自己的盘缠都已使尽。 想想自己杨志,乃是五侯杨令公之后,堂堂杨府后人,清白姓字。本想凭借一身本事,去边庭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也为祖宗争口气。 不想,如今却吃了高俅那厮好一番刁难。 当初在梁山时,王伦那厮虽是不怀好意,不过一句话说的不错,如今朝廷奸贼当道,哪里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啊。 杨志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家传宝刀,自嘲的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原本得了大赦,意气风发的自己,最后竟落个卖刀求生的结果。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留在了梁山。 “罢,罢,罢。” 杨志心中打定主意,既然东京没有出路,自己便凑齐盘缠投往别处。不管如何,自己总是清白之身,比之林教头还要强上不少。 杨志拿了宝刀,赶至到马行街内,插了草标儿,立了两个时辰,并无一人来问。 眼看到了晌午时分,杨志只得转到热闹的天汉州桥上去卖。 杨志刚到州桥上,站立不久,桥上突然一阵大乱,只见两边的人都向桥下躲去。 “快躲了,大虫来也!” “大虫?” 杨志看着四处乱窜的人群,不禁有些纳闷。 “好作怪!这东京汴梁,繁华所在。哪里来的大虫?” 当下立足望去,却见远远地一个黑凛凛大汉,吃的半醉,踉踉跄跄的朝桥上走来。 那黑汉生得粗陋,面似恶鬼,一路踉跄而来,路上行人纷纷闪避。 原来此人是京城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叫作没毛大虫牛二,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撞闹,官府也拿了几回。不过此人十分圆滑,虽撒泼耍赖,欺软怕硬,搞的满城人见人厌,却也不犯大错,开封府一时倒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牛二摇摇晃晃的来到天汉桥下,抬眼看到立于桥上的青面大汉,迷离的醉眼,瞬间一亮。 快行两步上得桥来,奔到杨志身边,一把抢出杨志怀中的宝刀,问道。 “汉子,嗝!你这刀要卖几钱?” 杨志只觉一股酒臭熏鼻,皱着眉头道。 “祖上留下的宝刀,要卖三千贯!” 牛二闻言大怒道。 “什么鸟刀,要卖这许多钱!我三十文买一把刀,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这鸟刀有甚好,可称为宝刀?” 杨志听了牛二的浑话,满脸不悦的摆摆手道。 “洒家这可不店里卖的白铁刀,这是宝刀。” 牛二不屑一笑道。 “怎的唤作宝刀?” 杨志正色道。 “俺这宝刀有三件好!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刃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不见血。” 牛二眼珠一转道。 “你敢剁铜钱吗?” 杨志傲然道。 “你自取来,洒家剁与你看!” 牛二大喜,跑到桥下的铺子中拿了二十个铜钱,在桥栏杆上垛成一摞。对着杨志得意洋洋的叫道。 “汉子,你若能一刀剁开铜钱,我便给你三千贯!” 这时,天汉桥上已经围住了不少人,虽然都惧怕牛二,不敢凑前,不过不少人依旧远远的望着。 “这有何难!” 杨志一笑,卷起衣袖,举起宝刀,只一刀,便将铜钱剁成两半。 围住的众人顿时喝彩。 牛二怪眼圆睁,对着众人吼道。 “你们喝什么鸟彩!” 又对杨志道。 “你说,这刀第二件好处是什么?” “吹毛得过!若把几根头发,放在刀口上,只需轻轻一吹,头发便可齐齐都断。” “我却不信!” 牛二怪叫一声,随后自头上拔下一把头发,递与杨志道。 “你且吹与我看。” 此时杨志早已看出,牛二如此,只为寻衅找茬,不过为了打发牛二,杨志只得接过了牛二的头发,往刀口上一放,用力一吹,那些头发真的断做两截,纷纷飘落在地。 众人又是喝彩起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牛二见杨志‘吹毛得过’,也轻松过了。不禁有些气恼,继续追问道。 “第三件好处呢?” 杨志道。 “杀人刀上不见血!” “怎的杀人不见血?” “把一个人砍了,刀上不留血痕,只因刀快!” “哦……” 听了杨志的话,牛二面色一喜,大叫道。 “我却不信!你去剁个人来,我看。” 杨志摇摇头洒然一笑。 “在这都城之中,如何敢杀人?你若不信,取只狗来,我杀与你看!” “嘿嘿……” 牛二冷笑,自是不依。 “你说杀人,可不曾说杀狗!” 杨志大怒道。 “你不买便罢,何故纠缠与我!” “呵呵,我偏要你杀给我看!” “你休要纠缠不清,洒家可不是你撩拨的。” “怎的,你敢杀我?” 牛二不屑的看着杨志道。 杨志摇摇头,洒然一笑道。 “你我往日无怨,昔日无仇。虽买卖不成,不过钱物无损。没由来的,我杀你作甚?” 第58章 杀大虫 杨志本意不理牛二,摇摇头说完后,转身想走。却不想牛二依旧不饶,赶上前去,揪住杨志道。 “我却偏要买你这口刀!” 杨志皱了皱眉道。 “你若真心要买,便拿钱来!” “我没钱!” 牛二倒是回答的理直气壮。杨志险些被他气笑了。 “你又没钱,还揪住洒家作甚?” “我要你这口刀!” 牛二直接说道。 杨志摇摇头道。 “俺凭甚给你!” 牛二泼皮劲儿上来,拉住杨志道。 “你若是好汉,便一刀剁了我!” 杨志大怒,伸手抓住牛二手腕,往外一抖,牛二便被杨志摔倒在地。 “好啊!你还敢打人!” 牛二扒将起来,扑到杨志怀里,拦腰抱住杨志。 杨志被牛二缠的无奈,只得朝四周围观的众人叫道。 “各位街坊邻居,都是见证。洒家杨志,只因没了盘缠,不得已上街卖刀。这泼皮却想抢夺洒家的刀,如今又来无故撒泼殴打与我,是何道理!” 四周围观的众人,自是知道杨志所说属实。无奈都畏惧牛二,哪个也不敢上前劝阻。 “嘿嘿,你说我打你,爷爷便杀了你又如何!” 见周围邻居都畏惧自己,牛二更是得意,一边叫嚣着,一边挥拳打向杨志。 原本就被高俅一番刁难,满腹怒火的杨志,此刻又被一个泼皮如此欺辱,心中怒火哪里还压的住。 只见杨志闪身躲过牛二一拳,低吼一声,擒刀抢到牛二身前,只一刀,便砍中了牛二的脖颈。 要说杨志这口刀的确不俗,牛二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被杨志一刀砍翻在地,而杨志的刀上,竟然真的不留血痕。 一刀砍杀了牛二后,杨志还觉的不解气,又抢步上前,往牛二的胸脯上,连补两刀,立刻血流满地,牛二命丧当场。 见牛二已死,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杨志,也没有逃走,只是认命的叹了口气,向着四周围观的街坊抱了抱拳道。 “洒家杀了人,断不会连累各位。如今这泼皮已死,洒家只求各位街坊与洒家去官府自首,做个见证!” 天汉州桥周围街坊,也是被牛二欺压已久,如今见杨志杀了牛二,也算为街上除了一害,便纷纷围拢上来,随同杨志径投开封府自首。 来到开封府大堂,杨志把过往分说一回,众街坊也纷纷作证。府尹见杨志自行前来出首,便免去了他的入门款打,只是一面令人枷了杨志,一面遣人前往天汉州桥检验。叠成文书,众邻舍都出了供状,杨志被当堂打入了死囚牢。 还好死囚牢里,众多押牢节子,节级,听闻杨志杀死了没毛大虫牛二,可怜他是条好汉。虽杨志没有使钱孝敬,这些人却也不曾为难于他。 “哎!……” 望了望逼厌的牢房,杨志深深的叹了口气。 想想刚刚自己还为是清白之身,沾沾自喜。杨志摇了摇头,谁能想到不到半天,自己就成了阶下之囚。 ~~~~~~~ 与杨志不同,此时周昂虽然站在温暖如春的大堂上,不过心却如坠冰窖,双腿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查清楚了?” 高俅的声音虽然并不阴沉,但是周昂却如寒风刺骨一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急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 “禀太尉:末将已查明,与末将交手的和尚,便是太尉下令抓捕的鲁智深!” “鲁智深?……” 高俅皱了皱眉头,似乎想不起来鲁智深是谁了,沉思片刻才道。 “大相国寺的?” 周昂点了点头。 “怎么,他还在东京?” 高俅皱了皱眉,沉声说道。 要知道,高俅在一个月前,便已下令捉捕这个和尚了。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这个和尚,竟然还在东京。 知道和周昂动手的是鲁智深后,高俅也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个和尚为了林冲,能亲自将其护送到沧州,那么如此舍命帮助林冲家眷,自然不在话下了。 不过高俅也知道,鲁智深虽与林冲交好,可以为林冲拼命,不过此事绝非鲁智深一人可以办成的,现在最主要的是,搞清此事是何人所为。 高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昂,沉声问道。 “其他人呢?” 听到高俅的话,原本低着头的周昂,心下一沉,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嗯!……” 见周昂没有说话,高俅不悦的冷哼一声。 周昂不敢再作迟疑,急忙抱拳拱手道。 “太尉恕罪,只因……只因……,小的该死,只查明这伙人中,其中一个原是城中屠户,唤作操刀鬼曹正,乃是林冲徒弟。不过此人早在数月前,去往山东后,便渺无音信,不知如何又回到了东京?……” 因为时间太短,线索到了曹正这里,戛然而止。如果再要查证,只能派人赶往山东了。 只是这些话,周昂哪里敢说。只得躬身站好,甚至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去擦。 听完周昂的报告,高俅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周昂,眼神中尽是冰冷。 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恩相……” 就在周昂的衣襟已被冷汗打湿的时候,高府的老都管,急匆匆的走进了厅堂。 “我那孩儿如何了?” 见到老都管,高俅急忙问道。 “禀恩相:小衙内只是受了些惊吓,刚刚闹了一通,服下大夫的药,此时刚刚睡下。” 要说高衙内也是倒霉,虽然趁着混乱,好不容易逃出了一条狗命。不过一向仗着高俅势力,胡作非为的高衙内,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因此受了惊吓,一条小命倒有大半丢在了城门口。 听完老都管的话,高俅的脸色明显舒缓了下来。 “好,如此便好。你们小心伺候。” “老汉明白,恩相放心。” “嗯,你先退下。” 高俅冲着老都管摆了摆手道。 “是。” 老都管躬身退出了大堂。 “查!严查到底!……” 老都管走后,大堂上响起了高俅如寒风凛冽一般的声音。 高俅也想不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林冲,不入流的人物,怎么就惹出来这么多的亡命之徒。 尤其是城门的那把大火,这群人敢在天子脚下公然造反,简直让高俅不寒而栗。 第59章 先生 闻焕章 “张头领,这位便是小弟的故交,闻焕章,闻教授。” 眼见一位中年文士走进院子,广惠起身引荐道。 “闻焕章?” 听了广惠的话,张枫眉头一皱。 这个闻焕章张枫知道,在水浒传中,是个怀才不遇的隐世奇才。他精通兵法谋略,知识渊博。只是不善阿谀奉承,所以只在东京郊外的安仁村,委身做了个教书先生。 后来高俅征讨梁山时,他还受上党节度使四脚蛇徐京的推荐,做了高俅的随军参谋。只因高俅不听此人劝谏,一意孤行,才导致全军大败。 梁山击败高俅后,闻焕章也被梁山俘虏。在此期间,他又给自己同窗好友宿元景,宿太尉写信,间接促成了梁山的招安大业。 所以此人虽然在野,不过与朝廷中的许多大臣都有关系,张枫怎么也没想到,广惠竟然把自己等人,引到了闻焕章家里。 自打广惠闯开城门,引张枫等人杀出城外后,早已埋伏在城门外的张三几人,立刻点燃了提前备好的柴车,阻止了官兵的追赶。 没头苍蝇一样的张枫等人,跟着广惠一路狂奔,没想到,竟然跑到了京郊的安仁村来了。 不过张枫虽然心中纳闷,还是赶紧抱拳拱手,和闻焕章见礼。 “呵呵,小生刚刚在堂前教授顽童,一时怠慢了各位英雄,还望各位见谅。” 闻焕章头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身穿一领青边麻布宽衫,腰系銮带。生的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颌下三缕墨髯,一团和气。 “不敢,不敢。先生能在危难之际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 “诸位切莫客气。” 闻焕章笑着拱了拱手道。 “此番各位于京师一通大闹,想必殿帅府已然得到了消息,这几日,东京四面必是探马往来不断。如若几位不嫌弃,可在小可的草庐中休整几日,再行上路。” “这……”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枫有些迟疑,眼睛不禁的瞟向了广惠。 闻焕章的话,张枫当然清楚,自己几个大闹东京,高俅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等人。东京四周必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自己等人带有女眷,硬闯实非明智。 不过闻焕章这人,自己并不熟悉,张枫只能皱眉看向广惠。 相对于闻焕章,张枫更放心广惠这等直来直去的江湖人。 “张头领放心,闻教授乃是洒家的生死之交。” 广惠看到张枫的目光,抱拳拱手,正色道。 张枫点了点头,明白了广惠的意思。冲着闻焕章抱了抱拳道。 “如此便麻烦闻先生了。只是我等在东京闯下大祸,只恐给先生惹来麻烦!” “呵呵,张头领多虑了……” 闻焕章显然早已知晓了张枫身份,呵呵一笑道。 “小生虽只是一介乡野夫子,不过久居于此,倒也与城中权贵,有些交情。况且,正因张头领在东京闹出天大动静,想必殿帅府也想不到,张头领还会留在东京附近。如此一来,张头领留在小生这里,反倒更安全。” 张枫见闻焕章说的真诚,他们在东京一路闯出来,林娘子等女眷受了惊吓,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便点了点头道。 “有劳先生了。” “张头领不必客气,此间只有小生一人,房间早已备好,只是屋陋食简,还请诸位不要介意。” 听到闻焕章的话,张枫,鲁智深,张教头等人,纷纷拱手见礼,口称不敢。 一切停当,张枫吩咐张三等人,帮助张教头料理吃喝住宿不表。 单说闻焕章把张枫,鲁智深等人让进屋中,奉上热茶后,张枫看着广惠问道。 “师兄,怎的也来了东京?” “洒家自十字坡被张头领救下后,也无目的,便一直在江湖上游荡。前些时日,来到东京附近,念及老友闻教授,便前来探望。闻教授热情,留洒家住了几日。前几日洒家去东京,见了张头领。只是洒家明张头领底细,见张头领来了东京,知必有所图,故而不曾相认。回来与闻教授商议,教授也猜不出张头领此行目的,只是吩咐洒家隐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今日洒家是见了张头领动手,唯恐城门关闭,才出手的。” 张枫听完广惠的讲述,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下也不由感叹道。 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奇妙,如果当初自己在十字坡前,没有随手救下广惠,恐怕今天,也就没有广惠的舍命相救了。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师兄,如若不是师兄,小弟等人恐怕真的出不了东京城了。只是师兄是如何与闻先生相识的?” 屋子里只有张枫,曹正,鲁智深,广惠,闻焕章几人,所以张枫也没有见外,直接把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要说这闻焕章这人,虽不算官府中人,不过看其事迹,分明与官府中人接触频繁。如此人物似乎不该与江湖有所牵扯,可是偏偏怪了,此人不知怎的,竟然与江湖厮混的广惠交情甚厚。这让张枫不免有些好奇。 “呵呵……” 听了张枫的话,广惠还没有说话,闻焕章便轻笑着摇了摇头。 张枫的意思,他哪里会不知道,无非还是不信任自己。不过闻焕章也并不怪罪张枫,自己本来就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也不怪张枫不放心。 闻焕章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才悠悠的说道。 “张头领放心,小生这条命是广惠大师所救,如若没有广惠大师,小生早已化作一堆枯骨。小生虽非江湖中人,不过救命之恩,却是万万不敢相忘!” 原来早些年,闻焕章四处游历时,曾在深山中遇到猛虎,多亏了广惠相救,才幸免虎口。 闻焕章这人虽然才学渊博,不过为人并不迂腐,深对广惠的胃口。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倒是交上了朋友。 此后广惠落难时,闻焕章也曾舍命相救,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成了生死之交。 第60章 时迁 闻焕章说完,鲁智深等人认同的点了点头。 毕竟他们都是信奉‘赤胆相照,性命相托’的江湖好汉,闻焕章和广惠的义气,很容易得到他们的认同。 “诸位便安心在此休整,小生这草庐,虽简陋,不过依山傍水,悬于村外,就算官兵真的来搜查,这背后深山密林,隐藏几个人,也不在话下。” 看来闻焕章早有准备,一番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 张枫点了点头,打量了房子,突然一笑,对着闻焕章说道。 “先生考虑周到,小可佩服。只是不知先生想过没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日后先生帮助我等一事,如被高俅知道,虽先生与官府多有关系,恐也难全身而退?” “哦……” 听了张枫的话,闻焕章好似来了兴趣,一脸笑意的望着张枫道。 “张头领有何指教?” 张枫看着闻焕章,端起茶杯,呵呵一笑,仿佛闲聊一般,道。 “呵呵,先生大才,小可岂可妄言。不过如今奸佞当道,像先生这种忠良之士,反倒绝了出仕之径。不若先生此番也随我等归山,未必不能一展心中抱负,也好绝了小可的后顾之忧。” “上山?” 闻焕章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思考片刻后,摇摇头笑道。 “张头领可有考虑过,日后受了朝廷招安?” “唰” 听到‘招安’两字,屋子的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张枫。只不过各种的韵味,却不尽相同。 “呵呵……” 张枫看到众人紧张的目光,摇头一笑道。 “先生说笑了,自打朝廷上次招安,已过十数年,朝廷似乎再无招安之策。如今江南,河北几地,闹的声势如此浩大,朝廷都无招安之意,呵呵,小可岂敢妄想。” 听到张枫没有想着招安,鲁智深长长松了口气。闻焕章却好像发现了新奇一般,双眼死死盯着张枫,笑道。 “哦,如此,张头领心中是有大抱负?” “抱负?” 张枫盯着闻焕章的眼睛,坦言道。 “抱负谁都会有,不过小可也深知,以山寨力量,无非是蝼蚁撼树,自寻死路罢了!” “那张头领心中之道在何方?” “呵呵,这个就要请教先生了!” “哦,哈哈……” 闻焕章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看了一眼张枫,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如此小生便随头领回山,不过小生此去,不为落草,全为避难。还望头领见谅。当然,如若山上有些顽童,需要小生教导,小生还是愿意效劳的。哈哈……” “果真?” 听到闻焕章的话,张枫“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满脸兴奋的问道。 他没想到,这次来东京,竟然能让他遇到闻焕章这样的高人,只要把他请上梁山,张枫至少不用为自己的头发担忧了。 至于闻焕章的话,张枫根本没往心里去,只要随他回了梁山,张枫可不相信,闻焕章会像他所说,只为避难,不理世事的。 闻焕章看到张枫一脸兴奋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张枫有句话说错了,闻焕章心中未必怎么害怕高俅。 虽然张枫说的没错,一旦事情败露,闻焕章在东京那些关系,未必保得住闻焕章。不过在一开始,闻焕章便打定主意,此间事了,便离开东京安仁村,去投靠自己的好友,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 虽说徐京肯定不敢和高俅对着干,不过一个堂堂节度使,想要藏个人,倒也不算困难的事。 只不过和张枫的一番交谈,让闻焕章对这个年轻的山大王产生了兴趣,故而才改变了想法,决定和张枫前往梁山。 “哈哈,如此,小可便代表梁山,欢迎先生了!” 见闻焕章点头,张枫大喜。 “嘿嘿,清平世界,天子脚下,竟有梁山贼寇在此聚义,莫不怕官家天威!嘿嘿……” 张枫的话音未落,屋子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尖细的笑声。 “什么人!” 鲁智深大喝一声,站起身来,水磨禅杖已然抄在手中。 广惠和曹正也都擒刀在手,小心戒备着。 “哪位朋友?还请出来一见!” 张枫心中也是一惊,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屋子里,竟然还有别人。不过张枫也知道,此人既然出声,想必没有恶意。所以也没有太过紧张,只是皱着眉,沉声说道。 “嘿嘿,小弟只是嘴贱,各位哥哥莫要见怪!” 随着声音,一个人影自房顶上掉了下来。仿佛一只狸猫一般,一个跟头,悄然无声的落在了地上。 张枫等人看时,那人却已纳头拜倒。 “小人时迁,拜见众哥哥!” “时迁?……鼓上蚤?” 张枫看着眼前尖嘴猴腮,一脸猥琐的干瘦汉子,有些傻眼。 “没想到寨主哥哥也听过小人的贱名。” 听到张枫一下叫出了自己的绰号,时迁一脸媚笑的抬起头来,原本猥琐的脸上更显猥琐。 “你怎在此处?” 这时迁本是高唐州人氏,流落江湖,一直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只因轻身功夫了得,翻墙跃脊如履平地,故而被人称作鼓上蚤。 只是如果张枫所记不差,此时时迁应该正在蓟州一带,做些偷坟盗墓的勾当。怎的好端端的跑到东京来了,还藏在了闻焕章家的房顶上了。 “寨主哥哥听禀:小人近日无甚道路,便想来这东京大郡,做些勾当。今日本想趁冬至热闹,来街上觅两份东西。却正好看到哥哥们行事,一时心痒,便暗暗跟了上来。小人无状,还望哥哥莫要见怪!” 要说这时迁也是倒霉,只因沾了个“贼”字,便处处低人一等。满江湖投人不着,只得四处乱闯。 这次来东京,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没了活路,便想来京师碰碰运气,不想正好遇到张枫等人大闹东京。一时兴起,才利用轻身功夫,跟在张枫一行身后,来到了闻焕章的草庐,隐藏在了房顶之上。 直到听到张枫邀请闻焕章上山,才耐不住心中激动,故意出声,引起了张枫等人的注意。 第61章 金枪手 见跳下来的是个‘小贼偷’,鲁智深等人便失了兴趣,放下兵器,又纷纷坐了回去。 虽说像时迁这样的人,也算江湖中人,不过这类偷鸡摸狗,溜门撬锁的贼偷,向来低人一等,不被真正的江湖好汉待见。 不过与鲁智深等人不同,张枫看着时迁,却是双眼放光。 他可没有鲁智深这些人,那种根深蒂固的江湖观念。 他只知道,这个时迁可是个宝,只要把这个人拉上梁山,以后打探消息什么的,可就方便了许多。 张枫盯着时迁,满脑子都在计划着,怎么忽悠这位技术型人才上山。 “时英雄,此刻现身,莫不是有何见教?” “寨主哥哥,小人在梁上听闻哥哥谈起梁山好汉,心痒不已,不知哥哥愿带小人么?” “啊!……” 听到时迁的话,张枫不由一愣。 自己这满肚子的话,刚刚打好腹稿,还没来得及发挥呢。这时迁怎么就主动投怀送抱了,这让张枫一时懵住了,有些不知怎么搭话才好。 见张枫一脸迟疑,时迁以为张枫和其他江湖好汉一样,看不起自己这个贼偷,急忙躬身施礼道。 “小人流落江湖,四处乱闯,只做得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几时是了。今日幸遇哥哥,还望哥哥不弃,收留小人。小人自知低微,不敢奢望头领,只愿留在哥哥身边,做个牵马坠镫的小卒。” “呵呵……” 张枫见时迁为了上梁山,不惜自贬身价,不由的好笑的摇了摇头道。 “时迁兄弟莫要妄自菲薄,兄弟刚刚一手,实令我等大开眼界。如兄弟不弃,日后山寨打探消息之职,便多倚仗兄弟了。” 听到张枫的话,时迁顿时大喜,躬身拜道。 “多谢哥哥,小弟敢不效死命!” 一旁的闻焕章,从时迁跳下房梁时,便默默的关注着事态发展,直到看到张枫并没有像一般江湖中人一样,因为时迁的身份而有所怠慢,脸上的笑容盛了起来。 “哥哥……” 张三急急忙忙跑进屋里,突然看到屋子里莫名多出了一个枯瘦汉子,不由一愣。 不过看到张枫,鲁智深等人,毫无异样的神情,张三虽然诧异,却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对着张枫抱了抱拳道。 “哥哥,外面已经收拾停当,因林娘子和张夫人受了惊吓,此时已然歇下。” 张枫点了点头。 闻焕章见家眷已经安排妥当,时日又已到了正午,便拿出早已备好的粮菜,在张三等人的帮助下,做了一顿丰盛的酒席,大家自是热闹了一番。 饭后,张枫把张三,李四带来的人,分作两班,轮替着去村中警戒,以防万一。 这几人都是一直跟随张三,李四的可靠之辈,又都与他们一样,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愿随他们上山。这几人都是常混市井之人,机灵不缺,担任警戒,自是不在话下。 随后,张枫又吩咐时迁,去东京城中探听消息。 时迁看到张枫不光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看低自己。还在自己刚刚入伙后,便立马给自己安排了任务。顿时大喜,拍着胸脯保证,让张枫放心。 ~~~~~~~~ 是夜,寒冬天色,月朗星稀。 一个小院里,一座小巧的楼房里,亮着烛光。 楼上金枪手徐宁和娘子,对坐炉边向火闲聊,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孩儿。 “梅香,晟儿乏了,你先带他去睡。” 看到怀中的孩子已然困乏,那妇人冲外面叫道。 房间外,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接过孩子,转身走进了卧房。 见丫鬟进了卧房,徐宁娘子挪了挪,靠近徐宁,小声道。 “官人,听闻禁军林教师,上了梁山?” “禁声!……” 徐宁瞪了一眼自家娘子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来前两日那场乱子,果真不小,连一直深居在家的妇人,都已有所耳闻了。 “哎!要说林教师,大好前程,怎就落个如此下场!” 徐娘子自是熟识自家官人的性子,因此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轻声嘟囔道。 要说这林冲,徐娘子也是认识。和自己官人同为禁军教头,二人脾气相投,时常较量武艺,故而两家人也是十分相熟。只不过徐娘子没想到,堂堂的禁军教头,最后竟然成了落草的贼寇。 “你……哎!……” 徐宁见娘子越说越不像话,想要出口训斥,不过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想当初林冲获罪时,哪个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只是畏于高俅权势,无人敢说罢了。 自己还不是一样,那时自己不过也是一只缩头鸟。 只是谁能想到,林冲最终竟然落草为寇,成了朝廷的叛贼。 不怪道君陛下这两天震怒,想想这群叛贼实在胆大包天。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在一国之都,天子脚下大动干戈。也难怪天子震怒,朝廷震怒了。 想想这两天,忙的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禁军同僚,徐宁摇了摇头。 好在自己只是个金枪班教头,只需随直伴驾,倒也不用像他们一样,时时担心,随便就会招来上官的一番责骂。 “也不知林家嫂嫂……哎!” 徐娘子只是个深居高阁的妇人,本就不懂那许多勾当。只是想到好好的人家,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不免替林娘子惋惜。 听到娘子的话,徐宁眉头紧锁的深思半晌,长出口气轻叹道。 “如此也好,至少林兄夫妇还能有机会团圆,如若林家嫂嫂还在东京,想那高衙内…………” “嘭嘭嘭!……” 徐宁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徐宁皱了皱眉头,此时已至深夜,这个时候,还会有何人上门。 “娘子先睡,我下去看看。” 徐宁交代了一声,起身下了小楼。 第62章 瓜落儿 “你们是何人?这里是徐教头家!啊!…………” 徐宁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楼下一阵喧闹,似乎是自己的伴当,与什么人吵了起来,心下便知不好,急忙快步走到了院中。 院子中,院门打开,一队公人打着火把,已经抢进院中,看到徐宁下来,领头一个挥挥手厉声喝道。 “拿下!” 身后立马抢过十余个公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把徐宁死死擒住。 “你们是何人?为何捉拿于我?” 徐宁死命挣扎,只是全身都被铁链锁住,哪里挣脱的开。 “徐宁,我们是开封府差人,你勾结梁山贼寇,我们奉命来拿你!” “梁山?” 听到公人的话,徐宁停住了挣扎,眉头紧锁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梁山如何扯上了瓜葛。 “冤枉啊,小人这几日,一直在内里随班,如何勾结梁山贼寇!” “哼!你有道理,与我无用。你自去与大人分说!带走!” 说罢,也不理徐宁如何挣扎,一队人推着徐宁走出了院子。 ~~~~~~~ “什么!徐宁被抓了?” 张枫看着时迁,刚刚进嘴的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道。 “因为什么?” 张枫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徐宁怎么好端端的被抓了。难道是自己救了林娘子,引起了连锁反应,波及到了徐宁? “好像……罪名好像是,勾结梁山贼寇!” 时迁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的回道。 说实话,对于这个理由,时迁都感觉不可思议,自己就是梁山人,可从来没听说,徐宁和梁山还有什么瓜葛啊。 “勾结?……汤隆!” 听了时迁的话,张枫一愣,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曹正。恰好此时曹正也是一脸愕然的看向张枫,显然他和张枫想到了一起。两人目光一触,曹正忍不住开口道。 “哥哥……” 张枫摇摇头,示意曹正先不要着急。 “具体的消息能探听清楚吗?” 张枫转头看向时迁道。 时迁摇了摇头道。 “恐怕很难。如今徐宁已被开封府羁押,徐府的人正在急着上下打点,恐怕一时无从下手。” 张枫点点头,也明白时迁的难处。其实也不用时迁再去打探,张枫基本可以肯定此事和汤隆脱不了干系。 “辛苦时兄弟了,还请时兄弟继续打探,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来通报。” “哥哥放心,小弟明白!” 时迁抱了抱拳,随后冲屋子里的曹正,闻焕章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如今的屋子里,只有张枫,曹正,闻焕章三人。张教头正在照顾家眷,至于鲁智深和广惠,这两位出家人可谓是一见如故,这两天,两人一直在后面的山上切磋武艺。 “哥哥,这可如何是好?” 见时迁出了屋子,曹正“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焦急的看着张枫道。 曹正此时已经基本认定,徐宁此事肯定和自己有关,定是那日自己和汤隆相会时,被人看到了,以至于连累了汤隆的表哥徐宁。 曹正是个磊落汉子,既然认定此事与自己有关,自然焦急万分。 “兄弟莫急,容我想想。” 张枫冲着曹正摆了摆手,皱了皱眉头道。 他当然也知道,徐宁这次是纯粹倒霉,跟着自己吃了挂落。只是一时间,张枫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呵呵,此事小生听的云里雾里,不知张头领能否给小生讲讲具体经过吗?” 看到张枫和曹正两人满脸焦急,正坐在一旁喝茶恶闻焕章来了兴趣,放下茶杯,开口问道。 “对啊!……” 听到闻焕章的话,张枫眼睛一亮,拍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位大神给忘了。 “闻教授,事情是这样的…………” 不等张枫说话,性急的曹正,就把所有的事,对闻焕章说了一遍。 “呵呵……” 曹正虽然笨嘴拙舌的,不过好在闻焕章听明白了大概。只见曹正讲完后,闻焕章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又端起了茶杯。 “哎啊,我的好教授啊,你倒是说话啊!” 见闻焕章听完故事,反而老神在在的喝起了茶,曹正不乐意了,盯着闻焕章闷声闷气的叫道。 “呵呵,曹头领,莫急,莫急……” 闻焕章仿佛故意逗曹正一样,喝了口茶后,不急不躁的说道。 “人命关天,怎能不急!” 见闻焕章已久一副慢慢悠悠的架势,曹正气哄哄的说道。 这时张枫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笑了笑拉住急的直跳脚的曹正,道。 “呵呵,兄弟莫要着急,看来闻教授已然成竹在胸,想出了搭救徐宁的办法了。” “嗯?……” 听了张枫的话,曹正一愣,满是疑惑的看向闻焕章。 “哈哈,张头领说笑了,小生又不是开封府尹,如今这个情况,如何救得了徐教头?” “啊?……” 曹正看了看一脸笑意的闻焕章,又扭头看了看一脸神秘的张枫,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被这两个人饶糊涂了。 “哥哥,闻教授,你们两个在打什么机锋啊?” 看到曹正的样子,张枫笑着摇摇头道。 “闻教授,有什么只说便是,莫要在戏耍我等了。” “张头领说笑了。小生怎敢戏耍两位头领。不过听了曹头领所讲,小生倒是听出了几分端倪。” 闻焕章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看着张枫笑道。 “不知张头领对那徐宁是否了解?” 张枫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徐宁这个人,他只是从书中看过,根本就不认识,自然谈不上了解了。 “徐宁此人虽与林冲同为禁军教头,不过相比林冲,徐宁更谙为官之道,更懂人情世故,明哲保身之道。许是常伴官家左右缘故,徐宁这人谨慎,小心有余,反倒有些失了武者的胆气,豪迈。” 闻焕章似乎对徐宁很是了解,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听的张枫二人连连点头。 闻焕章说的没错,想那林冲在东京时,与徐宁也算真心相交的朋友。可林冲落难时,你看那徐宁可曾发过一言。 可见闻焕章说徐宁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算是把徐宁分析的透透的了。 “不知两位头领可曾听闻,这徐教头家有一副家传宝甲,唤作赛唐猊?” 第63章 好汉! “嗯?……”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枫不由一愣,想不明白,这好好的谈徐宁被抓的事呢,闻焕章怎么又把话头,转到了宝甲上了。 不过张枫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这个小可倒是有所耳闻,相传此甲乃是一副雁翎砌就圈金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剑箭矢,急不能透,却不知真假?” “张头领所言不错。这副宝甲,是徐宁祖上留下的一件宝贝,世上无对,乃是徐家的镇家之宝。据说东京不少豪门权贵,都对此甲极感兴趣,不过徐宁对这副宝甲也是仔细的很,轻易不肯示人。” “嗯!……” 听到闻焕章话题一直围绕着徐宁家的宝甲,张枫似乎有些明白了闻焕章的意思了。 “闻教授的意思是,此事与徐家宝甲有关?” “嗯!” 闻焕章点了点头道。 “徐宁虽说官职不大,但是身份特殊,乃属天子近卫。曹头领在酒楼与其表弟相遇,就算被有心人见到。仅凭几个闲人供词,想必开封府不会如此大张旗鼓,此事背后必有人推波助澜。” “那岂不是因为我等,叫那徐宁受了无妄之灾?”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枫摇摇头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事也怪徐宁不懂藏拙,被人捉住了手脚,命中该有此劫!不过曹头领不用着急,此事无有实证,想那开封府尹,断不敢办成死案。徐宁性命无忧,只是那副家传宝甲唯恐不保罢了。” “哎……”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枫无奈的叹了口气,此番自己本无意招惹徐宁,没想到,徐宁却还是莫名的受到了牵连。张枫也只能感叹,命运弄人了。 ~~~~~~~ 东京,开封府大街上,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行色匆匆的走来。 行至开封府大堂前,抬头望了一眼,便一头扎了进去。 ~~~~~~~ “什么!汤隆去开封府自首了?” 听完时迁的通报,闻焕章好悬没有跳起来,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时迁。 闻焕章从未想过,世上还有如此愚蠢之人。开封府本就是寻个由头,想逼徐宁就范。他可倒好,自己主动把证据送上门去。 “是……是啊……” 时迁何时看过一向稳重的闻先生,如此失态过。原本抓着水杯的手,一哆嗦,一杯水好悬没洒出来。 “小弟,得到这个消息,便马不停蹄的送了过来。不得不说,敢做敢当,这汤隆,端得一个好汉!” 闻焕章看着一脸佩服的时迁,摇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一旁的鲁智深站了,大声叫道。 “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人算得一条好汉!” “……当得好汉!” “……好汉!” 广惠,曹正也纷纷挑起大拇指称赞道。 就连许久不曾露面的张教头,听完曹正的讲述,都不禁面露敬佩之色。 “哎……” 看着鲁智深等人,闻焕章突然感觉到有些无语。 “呵呵……” 张枫见到闻焕章一脸郁闷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次汤隆的做法,让张枫都感觉有些意外。 没想到被自己认为自私自利的汤隆,会作出如此义气之事。 不管汤隆的作法是否有效,总之这番‘为救表兄,舍命赴死’的气度,着实令人侧目。 “闻教授莫要叹气了,虽说汤隆此番作法却有不妥,不过此人倒也不失率直,可爱。” “可爱?” 听到张枫的话,闻焕章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即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枫说的不错,汤隆这次主动自首,把证据直接递到开封府,在闻焕章看来,无疑是愚蠢至极。不过仔细想想,像汤隆这种江湖汉子,做事往往简单直接,倒也不失可爱。和这群人打交道,总比和那些官员勾心斗角,强之百倍。 “哎啊,我说两位哥哥,如今就莫在说什么了。还要想个法子,救救我那兄弟才是。” 要说汤隆被抓,最着急的便是曹正了。他见张枫和闻焕章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法子,忍不住开口叫道。 “曹头领,莫急,莫急……” ~~~~~~~ 自从徐宁被开封府抓了后,徐家便乱做了一团。 徐宁儿子才五六岁,尚不知事。徐娘子又是妇道人家,每日只会哭。余下丫鬟,婆子,更不顶事。 好在徐宁家还有一个老管事,在徐家已经几十年了,对徐家忠心耿耿。 徐宁出事后,这个老管事便使钱四下打点。 只不过相比林冲丈人张教头,徐家的老管事不过是老仆人,很多时候,明明拿着钱帛,却找不到关系。 夜,呼啸的北风,吹在人身上,如冰刀一样刺骨。在冰冷的北风下,徐宁家的小院越发的潇寂了。 徐宁家后门边,一个黑影如同一只狸猫一般,轻巧的跃墙而过,轻轻飘飘的落在院子中。 时迁打眼望去,小院中静悄悄的,只有一座小楼上,还亮有灯火。 时迁纵身一跃,从戗柱盘到博风板边,伏做一块儿,张那楼上时,见房中桌上点着两支蜡烛,一妇人坐在桌前,正抱着个五六岁的孩童,低声抽泣,桌旁两个丫鬟正在低声劝慰。 时迁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知道这应该就是徐宁的娘子了。 轻轻的从怀中抽出铁镖,时迁一扬手,铁镖穿过窗棂,直直扎入了房间中的立柱上。 “啊!娘子!……” ………… “梅香,你……你去看看,那镖上好像有一封信。” 听到房间中一阵大乱,时迁一笑,挺身翻上楼脊,三两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64章 六贼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转眼间,十余天前的那场大乱,似乎早已风消云散。东京人茶余饭后,又有了新的谈资,那场大乱好像彻底被人遗忘了。 “该回家了!” 清晨,张枫站在院中的大树下,深吸了一口满是泥土气息的冰凉空气,看着屋后的深山,悠悠的说道。 “哥哥可是要回山?” 一旁曹正听到张枫的话,立刻大喜道。 “是啊!” 张枫伸了伸懒腰,吐了口气道。 算算日子,自己下山一月有余,还真有点想念山寨的弟兄了。 “如今东京城中平静了不少,禁军也不再频繁调动,如若张头领真的想回山了,此时也确是时候了。” 这时,张教头和闻焕章联袂走进院子,听到张枫和曹正的话,闻焕章笑着说道。 “果真?” 一旁的张教头面露惊喜道。 闻焕章点了点头。 “好啊!……” 张教头欢喜的叫了一声,同时也长长出了口气。 要说自己一家虽被救出城外,不过一直不能安定,张教头的心始终悬着,如今听到总算可以回山,与女婿团聚,张教头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不过欢喜过后,张教头皱了皱眉,担心的说道。 “恐怕此事难办。虽禁军不再调动,不过此去山东,一路必少不得盘查,我等带有家眷,恐很难遮掩过去。” 张教头老行伍出身,自然明白军队的规矩。虽说如今大宋贪腐成风,军队更是烂到了跟上,从禁军到厢军,多是一些贪婪无能之辈。 不过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从东京到济州,这一路上盘查不少,他们又带有家眷,这一路上自然不可能只走山野小路。 听了张教头的话,闻焕章笑着看了看,这个老老实实在禁军混了半辈子的老教头,摇摇头,没有回答张教头的问题,而是开口说道。 “清晨天寒,几位还请屋内少坐。” 张枫几人进屋后,闻焕章喝了口曹正递来的热茶,只觉通体舒坦,仿佛驱走了一身的寒气。 “闻先生?……” 看到闻焕章一脸享受,好像忘了刚刚的问题,张教头不由的一脸焦急的开口道。 “呼……,张教头所虑极是,不过此事不难,只要有了‘公凭’,此一路便可畅通。” 看到一脸焦急的张教头,闻焕章却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口寒气,说道。 “公凭?”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教头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公凭了,那是一种官府发放的通行证。在宋朝,出行虽然不需要后世的‘路引’,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公凭’就是很重要的凭证。 不过‘公凭’需要官府开具,而张教头他们都是被通缉的逃犯。闻焕章要官府给他们开具‘公凭’,在张教头听来,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看到不光张教头,就连张枫二人都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闻焕章摇头一笑道。 “张教头久居京师,不知可曾听闻过‘隐相’?” “‘隐相’……,梁师成?”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枫立马惊叫出声。 要说这梁师成,可是和蔡京,童贯等人合称为‘北宋六贼’。 那可是宋徽宗最为信任的太监,官至检校太尉,传闻‘徽宗诏书,皆出其手’。 不过此人贪婪成性,贪污受贿,卖官鬻爵无恶不作。 “怎么,闻教授还与梁师成相识?” 张枫看着闻焕章,一脸感兴趣的问道。 如果闻焕章真的认识梁师成,张枫感觉这次自己真的捡到宝了。 “呵呵……” 看着张枫一脸兴奋,闻焕章哪里还猜不透他的想法。苦笑的摇摇头道。 “张头领说笑了,小生一介乡野书生,哪里会认识如此权贵。……” 张枫闻言也是苦笑的摇了摇头。他也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如果闻焕章真的和梁师成认识,估计也不用只在此处做个教书先生了。 “……不过,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哎!……” 说到这里,闻焕章叹了口气。如今大宋权政多被如此巨贪把持,让闻焕章这等饱学之士,如何不惋惜。 不过闻焕章也知道,这种情况,自己根本无能为力,所以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小生虽说不认识梁师成,不过他手下那些徒子徒孙……,呵呵…………” 剩下的话闻焕章没有说,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不屑中又带有一丝欣慰,很是耐人寻味。 “如此,此事便摆脱闻教授了!” 张枫可没有闻焕章那种文人病。听到闻焕章能够搞到‘公凭’,张枫大喜。有了‘公凭’,他们回济州,可就安全多了。 闻焕章点点头,叹了口气,冲张枫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此事上多说。 坐在张枫旁边的曹正,听了闻焕章的话,也是面色一喜,不过很快又暗淡了下去。看着张枫张了张嘴道。 “哥哥……” 张枫正与张教头讨论回梁山的路径,听到曹正的声音,扭过头,看到一脸为难的曹正,开口问道。 “兄弟何事?” “哥哥,如今汤隆兄弟的案子未结,小弟心下实在难安。小弟…………” 曹正看着张枫,一脸的纠结,不过张枫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起来张枫这次的东京之行,算是圆满。不但救出了张教头一家,还遇到了鲁智深,广惠,闻焕章,时迁等人。 花和尚鲁智深,头陀广惠,两人都是江湖一流的高手,武艺不在林冲之下。 时迁虽然武艺稍逊,不过轻身功夫了得,用于打探消息,探听情报,最是合适不过。 这其中最令张枫高兴的是闻焕章,这个直言‘只为避难’的中年文士,彻底改变了张枫无军师所用的尴尬。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山寨,张枫怎能不高兴。 不过要说此行不尽如人意的,就是平白连累了汤隆,徐宁两人。 虽说此事与张枫,曹正无甚关系,汤隆两人只能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不过曹正是个耿直汉子,况且汤隆毕竟受了他的连累,这让曹正心中很是不安。 如今汤隆,徐宁正在开封府羁押,曹正实在不放心就此离开。 “兄弟放心,闻教授不是已经传信给了徐家嘛。只要徐家人按照闻教授的办法,献出宝甲,在上下打点一番,徐宁二人的性命无碍。” “张头领所言甚是……” 听了张枫的话,一旁的闻焕章也开口说道。 “曹头领放心,时英雄已经探听清楚,意图徐家宝甲的,便是那童贯之侄。只要徐家奉上宝甲,小生担保,徐宁二人性命无忧。” 第65章 买卖 “可……” 曹正看了看张枫,闻焕章摇了摇头道。 “小弟自然相信哥哥,闻教授,只是此事因小弟而起,如若没等到结果,小弟心下实在难安。小弟想和哥哥告个假,暂留东京,等此事有了结果,小弟再返回山寨。” 张枫皱了皱眉头,不过看到曹正一脸坚定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想了想点点道。 “既如此,我便答应了。不过你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这样,我让时迁留下陪你,正好还可探听一下东京的情况。” “多谢哥哥!” 见张枫答应了,曹正欢喜的抱了抱拳。 “哥哥,何事不放心,交于洒家,必教哥哥放心!” 曹正的话音刚落,鲁智深和广惠两个,便一起走进了房门。见二人满头大汗,想是刚刚切磋较量完。 鲁智深刚进屋便听到张枫说什么不放心,还没听清楚,便拍着胸脯叫道。 “哦,如果师兄愿意,小可便是放心了。” 看到鲁智深二人进来,张枫摆摆手让二人坐下后,一脸笑意的看着鲁智深说道。 鲁智深虽然感觉张枫的笑容有些古怪,不过也没多想,开口道。 “呵呵,哥哥放心便好!只是不知刚刚为何事担心?” “呵呵……” 见张枫,鲁智深两人说的有趣,张教头也来了兴致,呵呵一笑道。 “刚刚张头领与小老儿正在商议回山事宜,曹头领想留在东京打探消息,本来张头领还有些不放心,不过如若大师留下来,老朽想,张头领必会欣然同意的。” “呵呵,张教头说的不错,师兄为人谨慎,如若肯留下来,小弟确是放心。” “啊!……” 听了张枫和张教头的话,鲁智深傻眼了。 他倒不是怕留在东京危险,而是他性格使然,根本就受不了躲躲藏藏的生活。这也是他每日和广惠,不是去后山打猎,便是较量武艺的原因。 “哈哈…………” 屋里的人看着满脸不知所措的鲁智深,哈哈大笑了起来。 ~~~~~~~ “叮……” 素手拨动琴弦,一个清脆的音符传出,嘈杂的酒楼里,顿时一静。 舞台上,一个清秀的女子,身穿稠衣,怀抱琵琶,素手轻轻抚过琴弦,如柳枝轻划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一阵清脆的琵琶声,虽然张枫完全不懂欣赏,不过却感觉与嘈杂的酒楼,完美的相得益彰。 “琴声悠扬,手法干脆,又能把本有些哀凉的曲子,弹得如此轻快,倒与四周相得益彰,此女技法已至大成。官人,以为如何?” 二楼酒隔中,闻焕章见张枫一直向楼下张望,以为张枫正在欣赏琵琶,便笑着开口说道。 因为在外,所以闻焕章只称呼张枫为官人。 张枫听了闻焕章的话,苦笑的摇了摇头。 “小可只是个江湖粗人,哪里懂的这般雅物,教授此举,无意对牛弹琴。” 张枫这话倒是没有错。他这具身体,原主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民,他虽是后世穿越而来,这古代的字,连蒙带编的倒也能识得几个。不过这音乐,他可是毫无研究啊。 之所以一直向楼下张望,实乃是被这樊楼的繁华震撼到了。 樊楼,作为东京七十二家正店之首,富丽堂皇自是不缺,舞台上,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大堂中,各色侍女,穿梭交错,引人注目。酒楼里,游人似蚁,络绎不绝。 许是张枫这个自诩见过大场面的现代人,也不禁对樊楼的繁华,频频侧目。 “小可此来东京,本以为阅尽东京繁华,今日方知,小可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看着热闹的樊楼,张枫苦笑道。 听到张枫的话,闻焕章叹了口气。望着满眼奢华,幽幽道。 “繁华,繁华……,不过是一场虚幻罢了!” 看着满脸哀容的闻焕章,张枫也暗暗叹了口气。 今日,张枫和闻焕章进城,是为了‘公凭’一事而来。原本张枫以为,东京城刚刚经过一场大乱,此次进城,必将会有一番严格的盘查。 谁料,今日的东京如昔日一样。张枫只是被闻焕章稍做打扮,化成一个年轻书生,便畅通无阻的进了东京。 要知道,这里可是东京,大宋京师。在天子脚下,这些官兵尚且如此,也难怪如今大宋境内,贼寇四起。 正在张枫和闻焕章闲聊时,突然一个身穿常服,头戴圆帽的中年人,出现在了阁子外,正举目往里张望。 “李虞侯,来,来,小生与你介绍……” 看到那个中年人,闻焕章马上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的招呼那人进来后,一指张枫就要介绍。 不想却被那个李虞侯,摆摆手制止了。 那个李虞侯看着正要站起来的张枫,冷冷的说道。 “不用了,既是买卖,讲究钱货两清。至于尊下何人?欲意何为?与我何干!” 听了李虞侯的话,张枫一愣,起身的动作不由的一顿,不过马上又如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来,笑道。 “痛快!既然李虞侯痛快,小可便不客气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几个大金锭,放到了桌子上。 那个李虞侯看到金锭,原本一张冷冰冰的脸,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纸,放到桌子上,推到了张枫面前。 张枫如法炮制,也把面前的金锭,推向了李虞侯。 李虞侯面无表情的抓起金锭,掂了掂,满意的装进了怀里。 从李虞侯进屋,到二人完成交易,不过盏茶工夫,可谓神速。 张枫抓起桌子上的纸封,展开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纸揣进怀里后,对着李虞侯抱了抱拳道。 “如今银货两讫,不知虞侯可愿交小可这个朋友?” “哈哈……” 原本一脸高冷的李虞侯,此刻却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脸热情的哈哈大笑道。 “当然,当然,我是最愿意交朋友的!哈哈……”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对于李虞侯的转变,张枫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边陪笑着请李虞侯入座,一边对闻焕章使了个眼色。 闻焕章接到张枫的眼神后,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外面,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酒席,便摆了上来。 酒过三巡后,阁子里的气氛也渐渐热烈了起来。 李虞侯喝了杯酒,看着张枫,手中握着酒杯,慢慢的把玩着。 “我见官人需用‘公凭’,想必此行必有家眷跟随。如若官人放心不下,也可雇些兵校跟随!” “雇佣兵校?” 听了李虞侯的话,张枫二人相识一愣。他们没想到,这个李虞侯还真是贴心,不光贩卖‘公凭’,甚至还提供保镖服务。 不过张枫实在想不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竟敢私自动用军队。 “李虞侯如此厉害,能够调遣官兵?” 张枫殷勤的给李虞侯倒了杯酒,好似很感兴趣的问道。 “呵呵……” 李虞侯满脸轻蔑的呵呵一笑道。 “几个厢军,值得什么。如若官人给的价到了,便是禁军,我也能给官人拨来几个!呵呵……” 听了李虞侯的话,张枫深思片刻后,摇摇头笑道。 “多谢虞侯好意了,不过小可一路只走官道,便不劳烦各位弟兄了。来,来,吃酒,以后小可还要多多倚仗虞侯大人。” 虽然张枫对李虞侯的话很感兴趣,不过考虑到自己这面的情况,确实不宜更多人知道,只得拒绝了李虞侯的好意。 不过像李虞侯这样的人,虽然为人贪婪,不过做事明码标价,而且胆子极大。只要你给的钱到位,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交易的。 像这样的人,张枫以后肯定用的上,所以张枫虽然拒绝了李虞侯的好意,不过态度依旧殷勤。 李虞侯见张枫不想雇佣兵校护送,眼神中虽透出失望,不过很快一闪而过。显然这护送,只是李虞侯的增值业务,既然张枫不接受,李虞侯也没有再提,只是笑着和张枫二人说起了风花雪月。 第66章 遇强人 “哥哥,马上就要进山东了。” 看到张枫撩开马车帘,骑马跟在马车旁的头陀广惠,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再有两日就能回到山寨了!” 张枫抬头看了看已经西陲的残阳,点了点头道。 总算回来了! 得了‘公凭’后,张枫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简单交代了曹正,时迁几句,便出发回山了。 好在有了官府开具的‘公凭’,这一路,张枫他们少了许多麻烦,一路兼程,总算回到了山东地界。 “哥哥……,哥哥…………” 张枫和广惠边走边聊,相聊正欢的时候,突然前面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吁!……,麻子,怎的了?” 正在赶车的张三,看到跑来的正是自己的兄弟麻子,连忙停下了马车,一脸疑惑的问道。 按理说,这麻子正在和李四一起,陪着鲁智深在前探路,怎么好端端的跑了回来。 “哥哥……哥哥,前……前面,有个剪径强人!” “什么!” 听到麻子的话,不止张三,连张枫和广惠都一脸诧异。 从东京到山东一路,都未出现半点差池。谁能想到,这刚回到自己的地盘,马上碰到了劫匪,这让张枫等人有些哭笑不得。 “有趣,有趣……” 这时,一直在车里闭目养神的闻焕章,听到外面动静,也探出头来,看着前方,一脸好奇的说道。 “张头领,前面怎的了?” 张教头赶着车,一直跟在张枫他们车的后面,见张枫他们停下了马车,张教头也驱车赶了上来,奇怪的问道。 “啊?” 听了张三的讲述,张教头也一脸吃惊,看了看张枫,眨了眨眼。 谁能想到,堂堂的梁山寨主,贼窝的祖宗,竟然也有被人打劫的一天。这不光没让人感到害怕,甚至张教头感觉还有些可笑。 “呵呵……” 张枫也没想到,刚进山东便碰到了剪径强人,苦笑的摇摇头,看着张教头和广惠几人有些无语道。 “张教头,闻教授……,哎,咱们前去会会这位强人。” “哈哈……” 从未见过张枫如此模样的张教头几人,看着一脸无语的张枫,顿觉有趣,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枫等人,在麻子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一个林间小路,远远的便看到,鲁智深,李四几人,早已下马,正对着一个横在路中的大汉,指指点点。 “怎么是这个黑厮!” 随着越来越近,张枫看到横在路中的那个大汉,不由的一愣。 但见路中一个黑凛凛的大汉,手持两把板斧,一脸凶相,颌下一捧钢髯,杂乱丛生,此时正用板斧指着鲁智深哇哇大叫道。 “你这鸟和尚,又不肯使钱,只是一味笑,莫不是耍你家爷爷!” “哈哈……” 听到黑大汉说的有趣,鲁智深他们又不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这黑厮!不在江州做你的小牢子,跑来山东作甚?” 这时,张枫他们也赶了过来,张枫跳下马车,走到鲁智深,皱眉看着黑大汉,沉声喝道。 “啊!……” 听到张枫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那个黑大汉睁着一对怪眼,瞪着张枫闷声道。 “你是哪个?” “哥哥,可是认识这黑汉?” 一旁的鲁智深,听了张枫的话,也是诧异的问道。 张枫点了点头。 “这厮姓李,名逵,祖贯是沂州沂水县百丈村人氏。本身有个异名,唤作黑旋风李逵。乡中都叫他李铁牛。因在家乡打死了人,逃奔在外,流落到了江州,遇了大赦,被人留在江州大牢,做了个小牢子。只是不知怎的,这厮又跑来山东,还做了剪径的强人?” “我那爷!你这鸟人,莫不是妖怪?” 李逵听到张枫对自己的老底,知之甚祥。顿时大惊,一双怪眼盯着张枫,却根本认不出眼前这人是哪个。 “此乃梁山大寨寨主,玉饕餮张枫!你这黑厮休要无礼!” 这时头陀广惠也跟了上来,见这黑李逵说话粗鲁无礼,厉声断喝道。 “梁山寨主?” 李逵看着眼前那个白衣公子,实在想不到,一个俊郎的小白脸,也能当什么寨主。 不过这些和他没有关系,他这次来山东。只为投奔他那义士哥哥,这次剪径,也不过是为了拜见义士哥哥的见面礼,其他的与他无关。 第67章 黑旋风 李逵 “我管你这寨主是甚鸟?快快使钱过来,惹得爷爷不耐烦,爷爷砍了你们这些鸟头!” 李逵挺着板斧,一指张枫等人,大声断喝。 “黑厮!受死!” 原本鲁智深只觉的这黑厮有趣,所以才一直站在那里,等张枫过来,并没有动手。 不过,此时听到李逵对着张枫,大放厥词,立刻大喝一声,跳将过去,举杖便打。 “哈!……” 见鲁智深动手,李逵丝毫不惧,反而满脸兴奋,大喝一声,抡双斧和鲁智深战到了一处。 “张教头,你看这二人,哪个厉害些?” 远远的,被张三,李四几人护在当中的闻焕章,看着打斗中的二人,扭头问向身旁,同样被护在马车旁的张教头。 “你这丫头,休要在此耍怪,还不快快进去。” 张教头没有先回答闻焕章的话,而是瞪了一眼,马车上,正在偷偷探头张望的使女锦儿。 原来锦儿被外面的打斗声吸引,正挑开车帘,偷偷张望呢。见被张教头发现,锦儿吐了吐舌头,放下了车帘。 “锦儿,外面怎样了?” “哎啊,娘子,那个剪径的强人,长的可凶了!…………” “啊!……” “啊!……” ………… 听着马车里嘻嘻索索的低语,张教头无奈的摇了摇头。林娘子这些女眷,平日哪有机会见到那些剪径强人,此刻见到一个,自然好奇。 张教头也不再管她们,扭头看向打斗的二人,只看了片刻,便摇摇头道。 “鲁大师胜了。” “哦……” 听了张教头的话,闻焕章顿时来了兴趣。他只是个文人,丝毫不通武艺,此时只看到鲁智深二人打的有来有回,甚是热闹。一时倒也看不出孰强孰弱。 “张教头,何以见得?” 这时,不止闻焕章,连张三几个也都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想想听听张教头的见解。 看到张三几人的模样,张教头笑着摇摇头道。 “你们见这黑汉勇猛,一直与鲁大师硬拼,看似势均力敌,实则仅凭一股莽劲。老朽见他莽劲过后,气息不稳,脚下凌乱。反观鲁大师,硬拼几合后,依旧气息稳健,老朽看,胜负便在顷刻间。” 张教头不愧是老行伍出身,见识确实不俗。鲁智深与李逵打斗,不过仅仅五六回合,李逵便心中发怵。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个和尚身上,却完全施展不开。偷眼望向一旁观战的张枫等人,李逵是越打心下越没底。 和李逵恰恰相反,鲁智深渐渐发现,这黑厮只是力气极大,其实斧法并不高明。 斗了十几回合,鲁智深寻了个破绽,抬起一脚,正中李逵胯部。李逵惨叫一声,大斧落地,人也被鲁智深一脚踹趴在地。 “你这鸟和尚好手段!爷爷败了,你一铲结果了爷爷便是!” 李逵倒也光棍,倒在地上,也不求饶,只是瞪着鲁智深,叫道。 如果李逵一味求饶,鲁智深可能就一禅杖结果了这厮。不过李逵这番大叫,倒让鲁智深收住了禅杖,只是冷笑的看着李逵不语。 头陀广惠手持两把雪花戒刀,守在张枫身边,看到鲁智深打倒李逵后,收起戒刀,凑到张枫身边,低声道。 “哥哥,这黑汉虽说粗鲁,不过武艺精通,算得好汉。不若收上山寨,也算一员虎将。” 广惠可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眼力自然不缺。刚刚鲁智深二人的比斗,他看的清楚,知道这李逵虽说不是鲁智深对手,不过要在平常,李逵也绝不至于如此不济。 这次鲁智深是占了自己等人的便宜,才能十余合打倒李逵。 这李逵虽说算不得江湖一等高手,不过仗着这两把板斧,和一身蛮力,也绝对算的上一员虎将了。 听到广惠的话,张枫苦笑的摇摇头。 要说李逵这个人,诚如广惠所说,是员虎将不假。不过此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这人的性格,说好听的是天真烂漫,如同孩童一般。其实在张枫看来,就是个不分善恶,是非的恶魔混蛋。 要说梁山一百单八将,哪个杀人最多,不是受尽委屈,彻底黑化的武松,也不是武艺超群,战场无敌的卢俊义。 而是这个一上战场就发疯的李逵,如若是两军对垒,两拨厮杀,杀人自是无可厚非。 不过李逵此人却是个不分善恶,是非的嗜血恶魔。每次杀人,哪里管他老幼良善,只知一味冲杀。这就导致了,每每梁山攻城掠寨,死在黑旋风之手的老百姓,不计其数。 张枫又不是宋江那样的混蛋,怎会收留李逵这个恶魔。 不过此时,张枫看着摔倒在地,依旧满脸无畏的李逵,有些犯难了。 和汤隆一样,张枫虽然厌恶李逵的所做所为,不过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的李逵,虽然也是粗鲁不堪,不过毕竟还不是后来那个视生命为草芥的恶魔。 张枫皱了皱眉头,对着广惠使了个眼色,广惠会意,立刻走到马车上,取来两锭约莫二三两的银锭,交到了张枫手中。 张枫接过银锭,径直走到鲁智深身旁,把银锭扔到李逵身边,道。 “你这黑厮,竟敢在此剪径,本应送你去官府法办。不过念你还算好汉,这些银子你拿去,速速离去。” “哥哥……” 一旁的鲁智深,见张枫只用几两银子,便想把这李逵打发了,急忙出口道。 他和广惠的看法一致,这黑厮虽说武艺不精,不过力气,胆气不缺,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条好汉。如若收进山寨,必是一员虎将。 如今被张枫如此对待,怕是有些慢待英雄了,所以鲁智深急忙想要劝阻,不过被张枫摆摆手止住了。 李逵看到银锭,一双眼睛亮了起来,不过马上又暗了下来,把脸扭到一旁,故意不看那银锭,闷声道。 “败了便败了!铁牛是好汉,岂可收你这银钱!如若你们不要铁牛性命,便速速离去,莫误了我劫下一遭!” “哈哈……” ………… 李逵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大笑。 张枫也笑着摇了摇头道。 “知你是好汉,这银钱也不平白送你,你需回我几个问题才是。” “啊!……” 听到张枫的话,李逵立刻扭回头,两只怪眼盯着张枫,一脸欢喜的说道。 “果真?如此你便问,你便问……” 要说李逵虽然在江州,认了个大哥戴宗。不过想那戴宗,本就是个小气又斤斤计较之人。否则也不会在江州牢营,因为些许好处,便要找宋江麻烦。 李逵在此人手下,哪有闲钱使用。平日吃酒赌钱,也只能靠无赖手段,讹个几文散钱。如今张枫出手便是几十两银子,要说李逵不动心,那是胡说。之所以不肯接受,无非是在那里硬充英雄罢了。 此时见张枫说这些只是问自己问题的报酬,李逵当然欢喜了。 见李逵的样子,张枫笑了笑,也不与他计较,只是笑着问道。 “你这黑厮,不好好在戴宗手下做你的小牢子,跑来山东作甚?” “我那爷!……” 李逵怪眼圆睁,一脸惊愕的看着张枫,心下愕然思量道。 “此人不光知晓我的来历,甚至还知晓戴宗哥哥,如此能耐,想必不是妖怪,便是神仙。我可不敢欺他!” 随即,便把自己这次出来的始末,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原来李逵虽被戴宗收留,在江州大牢做了一个小牢子,不过李逵这人嗜酒好赌,偏偏酒性不好,每每赌输了,或是吃醉了酒,也不找牢中罪人麻烦,只是打和他一般的狱中牢子,每次都给戴宗惹来麻烦,搞的戴宗不厌其烦。 这日,李逵又是吃醉了酒,跑到牢里一通大闹。戴宗来后,不免一通训斥。许是这次李逵的酒吃的多些,当下反驳了几句,自然引得戴宗火冒三丈,话语不禁重了几分。李逵心下不服,一气之下,便离了江州,想赶来山东,投奔他的义士哥哥,及时雨宋江。 只是李逵愿就是个狱中牢子,月饷单薄,他又是个贪酒好赌的,哪里有钱做盘缠。 所以这厮便是一面赶路,一面剪径,好容易赶到了山东地界,这厮又感觉没了拜见礼物,失了颜面,便想在此剪径,不料正撞上张枫一伙儿。 “你说的可是,被人称为呼保义,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宋江,宋公明?” 不同于鲁智深,张教头,头陀广惠久走江湖,听了李逵的话,立刻随声问道。 “不错,不错……” 听到广惠知道自己的义士哥哥,李逵顿时大喜,脑袋狂点,一张黑脸险些乐出花来,俨然一副小迷弟模样。 广惠点了点头,宋江此人他倒也时常听闻,不过从未见过便是。 一旁的张枫听了李逵的话,眉头皱了皱。如果他所记不差,原文中,宋江直到被发配江州,才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小迷弟的,如今这李逵怎么好端端的自己跑来山东了。 不过看在李逵千里迢迢,一路不易的份上,张枫倒是乐意给‘义薄云天’的宋公明,找些事儿做。 “你这厮可知宋江身在何处?” 打定主意,张枫看着李逵笑着道。 “啊?……” 李逵一愣,随即晃了晃脑袋道。 “这个……,我倒不知晓。昔日在江湖上四处乱闯时,常听人说起山东呼保义的好,我便记在了心下。” 听了李逵的话,广惠,鲁智深几人也都逗得笑了起来。 张枫摇摇头笑道。 “如此,我便教你个乖。那宋江家住郓城县宋家庄,如今在郓城做押司。你若投他,速速拿上这些银钱去。” “嗯!……” 李逵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张枫。不过地下那两个大银锭,却又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李逵本就是个混人,见张枫说的肯定,当即咬了咬牙,一把抓住银锭,跳将起来,盯着张枫道。 “你莫要诓骗于我!” 张枫打量了一眼一身破衣的李逵,笑着道。 “我骗你作甚!” 见张枫神色不似作伪,李逵大喜的抱了抱拳道。 “如此,铁牛多谢了!” 说罢,也不理鲁智深几人,把银子揣进怀里,一瘸一拐的捡起掉在地上的两把板斧,头也不会的扎进了旁边的林子中。 “哥哥,怎可轻易放他离去?” 看到李逵的身影消失,头陀广惠站在张枫身边轻声问道。 “呵呵……” 张枫当然知道广惠的意思,看着眼前已经黑下来的树林,笑着摇摇头道。 “师兄的意思小可明白,不过此人志不在我梁山,强求上山,没了意思。你我弟兄聚义,只为意气相投,如若强求,反倒没了乐趣!天下英雄何其多,师兄总不会让我梁山,一网打尽?” 如今的梁山山寨,不再是那小鸟两三只的落魄模样了。武有林冲,鲁智深,广惠,文有闻焕章,水中有阮氏三雄,又有杜迁,宋万,曹正,时迁,朱贵等人从旁协助。 如今的梁山大寨,不要说以后的晁盖,就是宋江上山,张枫也有一战的信心了。 所以像李逵这样的人,张枫自是看不上的。 “哥哥明义!倒是洒家着相了。” 张枫一席话,说的广惠心服口服,满脸敬佩的抱了抱拳。连一旁的鲁智深,都笑着对张枫抱了抱拳,以示佩服。 远处的闻焕章和张教头,看着张枫,也是不住的点头。 ~~~~~~~ 李逵急行几步,感觉已经离开了张枫等人的视线。一矮身,闪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偷眼向后望去,见并没有跟着自己,李逵不由的长出了口气。 看来这个梁上寨主,玉什么的张枫,倒也是个说话算数的好汉。 只是不知和自己的义士哥哥相比怎样? 李逵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拿自己心中的神,去和张枫比,就是对自己心中神的亵渎。 “这个张枫在好,也定不如义士哥哥!” 李逵坚定了心中想法后,拍了拍怀中的银子,心满意足的转身,消失在了渐黑的树林中。 第68章 回家 “哥哥,此处便是梁山地界了吗?” 鲁智深骑在马上,看了看四周的山林,开口问道。 彼时,时将正午,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张枫和闻焕章也出了马车,坐在车厢外,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着天。 因为此时已经进入了梁山地界,所以一直在前面探路的鲁智深几人,也被张枫叫了回来,此刻正围在张枫马车周围闲聊。 “是啊,到家了!” 如今总算到了梁山地界,张枫也明显放松了下来。 张三,李四几人,一直生活在东京,极少见这高山大林,不由的好奇四下打量。但见这里,虽不如东京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哥哥,不是已到了梁山地界了吗,怎的还如此热闹?” 麻子看着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捅了捅身边的李四,小声的问道。 李四同样一脸懵逼,在他的印象中,有山贼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如此热闹。 可是李四发现,这一路上,怎么越是到了梁山地界,行人反倒变的更多了。 虽不能说人头攒动,不过周围也确实多了不少赶路之人,其中还有不少挑着担子的行商。 “怎么,这些人不怕梁山人马吗?” 虽然李四脑子里也是满是疑惑,不过看到一脸不解的麻子,李四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小声训斥道。 “你小子没听寨主哥哥说嘛,咱们梁山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哪能做如此欺压百姓的恶事。你小子以后手脚也给老子放干净些,如若坏了山寨规矩,老子饶不了你!” “哎啊,我的好哥哥,我如今也是梁山好汉了,哪里还会做以前的勾当啊。……” 麻子一脸崇拜的看着李四,委屈巴巴的说道。 “嘻嘻……” 一直扒着车帘,向外偷看的使女小锦儿,听到李四二人的对话,忍不住轻声笑出了声。 “锦儿,锦儿,外面怎的了?” 眼看就要与夫君团聚了,林娘子的心情舒畅了不少,人也开朗了起来,听到锦儿的笑声,好奇的问道。 “嘻嘻,娘子,我和你说,外面可热闹了。” “你这丫头,可不敢冒失了!” 张家老太太此时也明显的放松了下来,见锦儿越来越不像话,急忙出声训斥道。 “知道了,夫人。” 锦儿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不过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马车的车帘又被悄悄的撩了起来。 ~~~~~~~ 路边酒店里,一身裘皮衣的朱贵,如同猫冬的先生一般,闭着眼睛,坐在酒店的门口,晒着太阳,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此时午时已过,酒店中除了几个歇脚的行人,已经没有别的客人了。几个伙计,麻利的收拾着桌椅,倒也没人驱赶那些歇脚的行人。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传来,被扰了清净的朱贵,不经意的睁开了眼睛。 突然,原本眯着眼的朱贵,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双眼猛然睁大,接着便是一脸狂喜的跳了起来。 ~~~~~~~ “寨中兄弟都好?” 酒店后面的水阁上,张枫喝了口茶后,看着朱贵笑着问道。 “都好,都好,只是太想哥哥了。” 朱贵看着张枫,笑呵呵的说道。 张枫点了点头,道。 “山寨如今还好?” “好,好,哥哥没发觉如今山下有了什么变化吗?” 听了朱贵的话,张枫也是满脸狐疑。确实,他离开梁山时,山下两三天也看不见一个行人,可是如今,山下行人络绎不绝,实在让张枫有些诧异。 看到满屋的人都望向自己,朱贵笑了笑道。 “自从哥哥定下了下山借粮的规矩,林冲,宋万几个哥哥,下了几次山,取来了好大的利市。而且依照哥哥的吩咐,这次山寨动手的,都是那些民怨极高的本地乡绅土豪。” 朱贵满眼敬佩的看着张枫,他没想到,张枫看似一个无关痛痒的决定,竟然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显露了如此庞大的威力。 在张枫去往东京的一个多月里,山寨狠狠的打了几场硬仗,打倒了附近几户为富不仁的恶霸地主,不光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而且还在百姓间,取得了不小的声望,最近不少在山下无法生存的百姓,已经拖家带口的上山了,这在以往,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 “哥哥知道嘛,如今山寨已经不下一千五百余人,粮草一万五千余石,银钱财帛五万余贯,牛马牲畜不下千头。只是马匹大都是驽马,引得林教头好大的闷气。哈哈……” 看得出来,朱贵看到张枫很是兴奋,恨不得把山寨所有的家底,一股脑的说给张枫知道。 张枫笑着点了点头,记的他离山时,寨中的粮草不过五千石,财帛也不过区区万贯,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山寨便强了不止一倍。山寨是张枫的根基所在,如今山寨强盛了,张枫岂会不高兴。 不过这朱贵也是很有意思,一直只说别人的功劳,对自己却不提一句。张枫当然知道朱贵的重要性了,没有他的情报,山寨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果。所以在心里,张枫早已给朱贵记了一功。 “朱贵兄弟,听你的意思,如今梁山不再剪径过往客商了吗?” 鲁智深坐在张枫右面下首,听了朱贵的话,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劫了,不劫了。不敢相瞒哥哥,以往客商往来梁山脚下,但凡有些油水的,哪个也不要想过去。如今嘛,哈哈……,自从哥哥在寨中立下“替天行道”的大旗,咱们梁山好汉,怎能再做这种欺压良善的恶事!哈哈……” 自古钱是英雄胆,自从家底厚实了,朱贵说话的底气都大了不少。 “哦……” 听了朱贵的话,鲁智深,广惠等人点了点头。他们都是走过江湖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梁山的不同。 平常有剪径强人出没的山间,行人少之又少。一些知晓底细的行人,宁可多绕出几十里路,也会避开那里。 可是梁山脚下,却是人来人往,往来不断。原来梁山大寨并不下山抢劫往来行人,而且听朱贵的意思,山寨在附近的声望极佳,这就怪不得这里如此热闹了。 第69章 团聚 “那些拖家带口上山投奔的兄弟,寨中一定要妥善安排。” 听了朱贵的话,张枫想了想,慎重的对朱贵说道。 张枫后世穿越而来,他太明白百姓的力量了。如今梁山好不容易取得了不错的口碑,他可不想因为小事,再把好不容易攒下的口碑败坏了。 “哥哥放心,小弟们省的。山上树木不缺,断不会委屈了他们。” 朱贵站起身来,抱了抱拳道。 其实不用张枫吩咐,自从山寨按照张枫的规矩行事,朱贵他们也明白了名声的好处,自然不会做那自毁声望的蠢事。 几个人正在聊天,突然水阁下面一阵大乱,紧接着,几个大汉慌忙的跑了上来。 “哥哥……” “哥哥……” …… 林冲在前,身后跟着阮小二,阮小五,杜迁等人。几人登上水阁,看到张枫,一脸狂喜,一拥着向张枫见礼。 “贤婿……” 张教头和闻焕章一直坐在角落里,小声聊着天。看到林冲上来,张教头“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嘴唇颤抖的叫了一声。 “泰山大人……” 刚刚林冲看到张枫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有看到坐在角落中的张教头,此刻听到声音,林冲转头,看到张教头立马眼圈通红的前来见礼。 “贤婿啊……” 张教头看着林冲,也是双眼含泪,双手搀扶着林冲,嘴唇张合着,不知说着什么好。 “官人!……” 这时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林娘子在使女锦儿的搀扶下,从里面屋走了出来。 “娘……娘子!……” 听到声音,林冲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直至一盏茶的工夫,才慢慢转身,不过此时,张枫等人都看的清楚,林冲这个铁打一般的汉子,早已泪流满面。 “林兄,小弟此去一月有余,总算幸不辱命,恭喜兄长一家团聚。” 见场面略有尴尬,张枫起身,笑着冲林冲拱手道。 与林冲相处了几个月,阮小二等人也都知道林冲是个性格内敛的汉子,如今见他真情流露,也纷纷替他高兴,拱手贺道。 “恭喜兄长一家团聚!” 林冲见众兄弟如此,抱拳回礼后,走到林娘子身边,抓住娘子的手,走到张枫面前,夫妻两个双双拜倒。 “小可林冲,今得哥哥天恩,日后哥哥有事,便由小弟担当!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哎啊,林兄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张枫大惊,急忙起身搀扶林冲,不过林冲死意要拜,一个张枫哪里搀扶的起来。急的张枫手忙脚乱,抬眼望去,却见鲁智深等人,躲的远远的,显然不想过来帮忙。张枫无法,只得望向张教头叫道。 “张教头,这……” 张枫原意是让张教头劝住林冲,不想张教头听到张枫的叫声,点了点头道。 “张头领理应受他们夫妻一拜,便是老朽也应拜谢张头领的救命之恩。” 说罢,张教头竟真的拱手抱拳,一躬到地。 “这……” 这下张枫是真的急了,扭头看向鲁智深,广惠,阮小二等人急道。 “师兄,二哥,快,快……” 鲁智深等人见张枫真的急了,也感觉差不多了,再闹下去便要伤兄弟情分了,便上前扶起了林冲和张教头。林娘子也在锦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最爱耍宝的阮小七,搀扶起林冲后,还不忘打趣道。 “林冲哥哥这伉俪感情,真真羡煞俺小七了。” 一旁宋万听了阮小七打趣的话,立刻哈哈大笑道。 “怎的,小七也想讨浑家了。这个好办,改天和哥哥下山,抢一房浑家上山便是!” 屋中众人都知道这是宋万在打趣阮小七,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想阮小七本就和宋万打闹惯了,此时听了宋万的话,也不生气,只是一双怪眼瞪着宋万,摇着头闷声说道。 “你这黑头最不是好人!明知哥哥定下替天行道的规矩,还劝俺做这腌臢事,当不得人,当不得人啊!” “哈哈……” ………… 被这两个人一闹,水阁里的气氛又热烈了起来。林冲吩咐锦儿扶着林娘子进里屋休息后,众人重新坐定。 张枫先把鲁智深和广惠介绍给众位兄弟,众人听闻又有两位好汉上山聚义,自是热闹了一通。 随后,张枫此次去东京发生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当说到他和曹正杀了张青夫妇,烧了黑店,救出广惠时,急的宋万一拍大腿道。 “痛快!真是痛快!只是此次哥哥不曾带俺,哎!……” “怎的,带你这天生强人脸,怕是哥哥都走不到东京。” 显然阮小七还未忘了宋万打趣自己之仇,在一旁幽幽的怼了一句。 “你……” 宋万指着阮小七,本就黝黑的一张脸,变的更黑了。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通大笑。 “对了,忘了和兄弟们介绍了,这位便是闻焕章,闻教授,这次如若不是闻教授,鼎力相助,小弟万难逃出东京。” 把自己此行的经历讲述一遍后,张枫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闻焕章,笑着说道。 听完张枫的话,林冲起身朝着闻焕章躬身施礼道。 “小可林冲,拜谢闻先生大恩!” 闻焕章摇了摇头,知道张枫这小子这是没打算放过自己。不过他也清楚,当初答应张枫上山时,自己就已经默认了成为梁山的一员了。 现在之所以和那些人坐的泾渭分明,也不过是自己那点可笑的文人风骨在作祟。 如今见到林冲向自己拜谢,闻焕章也连忙起身道。 “林教头客气了。小生在东京时,也时常听闻林教头的英雄,只是一直无缘拜会。” 林冲摇了摇头,又和闻焕章客气了几句。扭头看向张枫问道。 “哥哥,不知曹正兄弟怎的没和哥哥一起回来?” 其实林冲早就发现,曹正没有跟随张枫回来,只是刚刚张枫一直在讲话,他也不好打断,所以才忍到现在发问。 这曹正是林冲徒弟,又是被他叫来陪张枫去东京的。如今没有跟着回来,林冲自然心急,只是看到张枫面上无异,才忍到现在才问的。 第70章 回山 “林兄放心,曹正无恙。……” 听了林冲的话,张枫又把曹正留在东京的事情讲了一遍。众人听到还有英雄上山入伙,自又是一通大喜。 杜迁身为山寨老人,可以说梁山大寨,是他一点点打造出来的。听到张枫去了趟东京,便招揽了众多英雄上山,山寨实力增强,他自是高兴。拍着手叫道。 “哥哥此行,不但教林哥哥一家团聚,还得了众多英雄,真是大喜。只是没有一并结果了高衙内那个撮鸟,叫人不爽!” “没错,没错。如若这次俺小七在,定不会让高衙内那狗贼逃掉!” 一旁的阮小七也起哄的叫道。 坐在他身边的阮小五,皱着眉头拉了拉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弟弟。 此次在东京,花和尚鲁智深,头陀广惠,哪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阮小七如此说,如果被有心人听到,难免不会多心。好在鲁智深,广惠都是直爽之人,并未多心。只有张枫笑了笑道。 “七哥说的是,下次再有这样的恶人,统统交予七哥对付!” “哈哈……” 听了张枫的调侃,众人又是一通大笑。 阮小七此时也发觉了自己话中的不妥,急忙向张枫三人,求饶似的抱了抱拳。 其实张枫心里清楚,这次多亏了没有杀了高衙内,否则自己也不可能轻易回来。 这次看似张枫等人大闹东京,风波不小。其实仔细想想,除了高衙内那群帮闲,高俅那边也没受什么损失。 如果这次真的杀了高衙内,想必高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哥哥,这里地方狭窄,小弟已让大寨备下酒席,如今天色不早,还请哥哥回山。” 杜迁见众人越说越热闹,急忙插嘴道。 张枫看了看外面天色确实不早了,林冲的家眷还要安排,便冲着杜迁点了点头。 杜迁大喜,走到窗边拍了拍手,早已守在下面的几条小船,快速驶了过来。 张枫众人登了船,向山寨驶去。 此时夕阳西下,阳光透过天边的云彩,洒在宽广的湖面上,随着小船的前进,荡起层层涟漪,着实别有一番风情。 像林娘子,锦儿这样的,一直生活在大郡的人,何时见过如此壮阔的景色,坐在船上,不由的有些痴了。 林冲坐在娘子身边,看着阳光洒在自家娘子的俏脸上,心下莫名的安定了下来,下意识的拉住了林娘子的手。 正在观看湖景的林娘子,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心下一惊。等看到自己的手是被丈夫抓在手里的时候,一张白皙的俏脸上,立马爬满了红云。 偷眼看向锦儿,发现这个小丫头,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夕阳,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夫妻的小动作。林娘子低下了羞红的脸,心下却满是甜蜜。 这里已经是梁山水域,一路自然不可能遇到危险。小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蓼儿洼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地方!” 闻焕章看着眼前被湖水包围的大岛,忍不住开口赞道。 “哈哈……” 阮小七哈哈一笑,站在船头,打了个呼哨。但见湖面四周,不知从哪里,突然射出了几条快船。 快船上的喽啰,看到小船上的摆手的阮小七,立刻有两条快船,驶到小船前面,帮忙开道。剩下的,则围在小船四周,保驾护航。 张枫见状点了点头,阮家兄弟不愧是水上的行家,有了他们的加入,山寨的水军,比以前强上了不少。 顷刻间,小船驶到了金沙滩,早已等候在此的小头目,在冯六子的带领下,上前见礼。 众人见礼后,张枫叫过冯六子,吩咐他带着林冲的家眷和闻焕章,以及张三,李四几个,去后山安顿。 待冯六子带着人走后,张枫招呼众人前往聚义厅一聚。 到了聚义厅,张枫看着鲁智深,广惠二人,便提议先把座次排了。 听了张枫的话,林冲抢先道。 “广惠大师,武艺高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哪个不敬佩。鲁师兄更是为人仗义,豪气干云。还请二位师兄坐在哥哥身旁。” “使不得,使不得……” 林冲说完后,广惠慌忙的摆了摆手道。 “洒家一介武夫,无才无智,如何能居教头之上?” 鲁智深也摇摇头道。 “洒家本以为兄弟变了,没想到依旧如此。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你先上山,便坐在前面又如何?为了个座次推来推去,不怕伤了义气,岂不惹人耻笑嘛!” “两位师兄所言甚是!……” 鲁智深话音刚落,杜迁便接话道。 “教头哥哥的人品,武艺,才学俱是上等。这段时日,如若不是教头哥哥坐阵山寨,山寨岂能如此兴旺。……” 杜迁说到这里,宋万,阮家兄弟等人,都不住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张枫下山这段时间,梁山有了林冲坐阵,让杜迁等人明白了,林冲这个绝对武力对梁山的重要性。 何况正如杜迁所说,如若没有林冲,山寨也不会轻易取得如此战果。此时听林冲有意让位,他们自是不会同意。 “哥哥……” 杜迁说完后,有对着张枫抱拳施礼道。 “哥哥也知,小弟本事低微,原是江湖浪荡汉,无甚才学。如今山寨日渐壮大,小弟已颇感力不从心,天幸今日得了两位师兄上山聚义,小弟愿让位与二位师兄,望哥哥成全!” 杜迁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张枫点点头,知道杜迁说的是实话,如今的山寨,每日都在变化,确实让杜迁这江湖汉子,感到了压力。 “使不得,使不得……” “不妥,不妥……” 杜迁说完,张枫还未说话,鲁智深和广惠便齐齐摇头。 广惠更是对着杜迁抱拳道。 “杜迁哥哥此言差矣,哥哥乃是山寨老人,不提其他,只此一条,哥哥便于山寨天大的功劳。洒家与师兄,只是新晋入伙,于大寨寸功未立,岂能做这鸠占鹊巢之事!” 一旁的鲁智深也点头道。 “师兄所言甚是。洒家上山本为义气,如此坏义气的事,使不得,使不得!” 第71章 回山2 “二位哥哥莫在推辞!小二是个粗人,讲不出甚道理。我只知道,两位哥哥都是好汉,不知比我等英雄多少。如若哥哥们排在我等身后,传将出去,人家还以为我等有眼无珠,不识英雄,岂不耻笑我梁山失了兄弟义气!” 这时,站在一旁的阮小二也出声劝道。 “是啊,是啊,二哥说的极是,还望两位哥哥莫教我等被人耻笑!” “没错……” ………… 阮小二说完,阮小五也抱拳说道。 剩下阮小七,宋万等,也是纷纷开口劝道。 “这……” 见梁山众头领如此,鲁智深,广惠也傻眼了,愣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 张枫一笑,他倒知道山寨兄弟们此言都是发自真心,便点了点头道。 “两位师兄莫再推辞了。你我兄弟在此聚义,本就义气使然。如若两位师兄太过推辞,不光寒了众兄弟的心,也坏了兄弟义气!” 众兄弟也都点头称是。鲁智深和广惠没法子,才又相互推诿了一阵后。由鲁智深坐了第三,头陀广惠坐了第四把交椅。 剩下的没有变,杜迁坐了第五,阮小二第六,…………,阮小七第十。剩下留在东京的曹正,坐了第十一把交椅,时迁十二。 座次排定后,自是大肆庆祝。 这次张枫下山,不光接来了林冲的家眷,还上山了鲁智深,广惠,时迁三位英雄并闻焕章。山寨自是少不了庆贺,寨中大排宴宴,一连热闹了三天。 这一日,众头领在聚义厅坐定。山寨中的小头目,立于两侧。林冲起身禀道。 “哥哥下山的这段时间,山寨共出兵三次。取来了粮草万石,财帛珍宝三万余贯。小人已命人造册在案,请哥哥过目。” 说罢,从怀中探出账簿,双手呈给了张枫。 林冲坐下后,杜迁也起身禀道。 “幸得哥哥立下替天行道的规矩,这段时间,共上山入伙七百六十八人,其中壮丁四百二十三人,这是名册,请哥哥过目。” 张枫笑着接过两人递来的账册,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在,这些事情理应由二三把手的林冲,杜迁负责,如今自己回山,这些只是必然交接。 不过张枫接过账册,并未打开,而是放到桌子上,笑着说道。 “看来我不在山上,山寨反倒越来越红火了,看来日后我定要常下山走动了。” “哈哈……” 张枫的玩笑话,立刻引得众人大笑。 宋万笑着道。 “哥哥说笑了,如若不是哥哥,岂有今日的山寨。想想几个月前,兄弟们节衣缩食,哪个敢奢望顿顿有干!哈哈……” 杜迁,朱贵等几个山寨老人,听了宋万的话,也是频频点头。 如果如今还是王伦当寨主,如今这副场景,岂不就是奢望。 一阵玩笑后,张枫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杜迁,宋万道。 “如今山寨如此,全赖众位哥哥功劳。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两位哥哥。还请两位哥哥安排人手,在后山择一块空地,起个书庐。和我一起回山的闻教授,会在那里授课,寨中的适龄孩童可去听课。当然,其他人感兴趣,也但去无妨。” “哥哥放心!” 杜迁,宋万二人点了点头。知道张枫之所以把此事交给二人,是因为二人都是山寨老人,对山寨熟悉,此事交予他们,断然不会出错。 “两位哥哥此事可要上心……” 张枫说完后,阮小七立马接口,只不过话一出口,却教众人一愣,忍不住望向他。 见众人看着自己,阮小七嘿嘿一笑道。 “嘿嘿,小七不管众位哥哥去不去,反正俺小七是要去的。如若不是小时候家中贫寒,如今俺小七说不定还是个状元呢!” “哈哈……” 阮小七一番话,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大笑。宋万更是指着阮小七笑道。 “要是让你这‘活阎王’当了状元,恐怕赵官家,晚上要睡不着觉嘞!”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了阮小七几句,一阵欢笑后,阮小五突然起身,对着张枫拱手道。 “哥哥,这段时间,小弟三人的乡党兄弟,共一百五十六人上山,都是水中讨生活的汉子,已被杜迁哥哥编入水军。” 其实这些东西,杜迁递给张枫名册上,都有注明,只不过张枫一直没有查看。 相比于阮小二,阮小七,阮小五到底精细些。知道这些人原本就是跟随自己三人讨生活的兄弟,如今上山,又被安排在自己手下,怕张枫多心,故此才出口挑明。 众头领见阮小五说起正事,也纷纷收起玩笑,唯禁正坐的看向张枫。 张枫听了阮小五的话,点点头道。 “如今寨中水军兄弟多少?” “禀哥哥:寨中原有水军一百七十二人,如今又上山一百五十六人,现有水军三百二十八人。不过其中五六十人,年老体弱,平日只能用于捕鱼,运送货物之用。” 阮小二身为水军头领,自己手下兄弟都在自己心里装着,听到张枫的询问,立马起身道。 张枫听罢,沉思片刻摇摇头道。 “不够,日后但有投山者,识水性的都要编入水军。山下那片大湖,是山寨的保障,断不了出了纰漏!” “是!” 听了张枫的话,众人起身抱拳道。 张枫笑了笑,示意众人坐下后,看着阮家兄弟道。 “如此便要辛苦三位哥哥了。山寨日渐强大,日后必会引来官府围剿,到时就是哥哥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领命!” 阮家兄弟听了张枫的话,不光没有一丝畏惧,反倒各各一脸兴奋的起身领命。 要说最近梁山几次出兵,都是山上的步军行动,他们的水军只能担任运送的职责,根本捞不到仗打,这让心高气傲的三人手心都痒痒。如今听到张枫的话,三人顿时一阵开心。 第72章 定职事 立规矩 “林兄,如今寨中共有多少兵卒?” 吩咐完水军后,张枫又扭头对林冲说道。 因为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所以梁山的兵卒都由他训练,调度的。 林冲想了想,抱拳道。 “禀哥哥:如今大寨共有一千六百余人,其中老幼家眷三百余人,可用兵力一千三百余人,不过其中精壮,只有一千一百人左右。” 张枫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除去水军的二百多人,那么山寨的壮丁还有八百人左右。 张枫想了想道。 “林兄原为八十万禁军教头,弓马娴熟,可从寨中选出三百人,组为马军,兄长便为马军头领,统领马军。” 林冲大喜,起身道。 “林冲领命!” 张枫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冷兵器时代,骑兵的重要性。一开始,梁山兵少将寡,没有组建骑兵的必要。如今山寨有了起色,张枫当然要着手准备马军了。 不过如今的马军,也只能是个名头。寨中虽然缴获了一些马匹,不过那些马匹大多是驽马,能用作战马的不足五十匹。这还是林教头被迫从那些驽马中选出来的,如果按照林教头的标准,这些马,都是上不得战场的驽马。 不过没有办法,不光梁山,整个大宋都缺少战马。梁山也只得用这些马训练,至于战马,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张枫揉了揉太阳穴,把这些烦心事暂且放下,又对着鲁智深,广惠两人说道。 “两位师兄为步军头领,也挑选出三百人组成步军,由两位师兄统领。” “鲁智深(广惠)领命!” 鲁智深二人也没想到,自己刚刚上山,张枫便交给了自己如此重要的职务,急忙起身应诺。 张枫点了点头,又看向杜迁,宋万两人道。 “剩下之人都编入守备军,由二位哥哥统领,负责前寨,后寨的安全。” “杜迁(宋万)领命!” “如今山寨声望大了,必有不少人来投,朱贵兄弟辛苦些,定要做好甄别。还有,情报乃大寨重中之重,朱贵兄弟断不了松懈!” 朱贵见张枫说的郑重,急忙起身道。 “哥哥放心,小弟省的!近来小弟也在四处寻找便利地方,想要再建几个酒店,以便打探消息之用。” “好!兄弟放心去做。等曹正,时迁二人回山,我也让他二人去帮兄弟。” “多谢哥哥!” 听了张枫的话,朱贵大喜道。 他本就是伶俐人,自然知道这是张枫对自己的重视,心中自是高兴。 定完了众位头领的职责后,张枫又把目光看向了下面那些头目,皱了皱眉头道。 “尔等听了:既然山寨立了‘替天行道’的大旗,做事便要有了规矩。今后,山寨兄弟不可在打劫过往客商,只对那些劣绅村霸,贪官污吏下手!……” 张枫这话说完,下面毫无动静。其实就算张枫不说,现在的梁山,早已不去打劫山下客商了。这些头目也都知道了,那些客商,哪有那些地主老财油水大啊。 看到下面人都波澜不惊的反应,张枫点点头继续说道。 “日后缴获所得,要分出一部分,救济周围苦难百姓。……” “嗡……” 张枫这话一出口,下面的人,可就顿时不淡定了,立马乱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土匪,可没听说过,自己玩命得了的东西,还要分出去的道理。所以听到了张枫这个规定,不光下面的小头目不理解,就连杜迁,宋万等人,也都诧异的看着张枫。 张枫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摇摇头道。 “如今的山寨比以前如何?” “当然好了!” 张枫的话一出口,下面立马就有胆大的开口叫道,顿时引来了一片笑声。 张枫也笑了笑继续道。 “好在哪里?” “嗯?……” 这下,下面的小头目有些不知怎么说好了。 如果要说如今伙食好了,其实到了他们这种头目,在山寨中已经有了一定地位。虽说如今山寨伙食确实好了不少,不过相对他们来说,倒也不比以前真好上多少。 可是他们就是感觉如今山寨,比以前不知好上多少。 “是精气神!……” 人群中,一个机灵的小头目,突然高声叫道,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那个小头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声说道。 “俺……俺就是觉的如今寨中兄弟们的精气神都足了,比……比以前的时候,更像个人了。” “嗯?……” 听了他的话,不少想不明白的人,也都点了点头。 “好,那么各位还想回到以前吗?” “不想!” 这次倒是没有人迟疑,全部开口说道。 “好,那便依此规矩办!” 张枫也懒得和这些土匪讲什么大道理,直接拍板决定道。 这次,虽然下面还是大部分人一脸懵逼,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是不管理不理解,张枫是山寨寨主,他说的就是规矩,不管如何,那些头目们只能躬身领命道。 “是!” 张枫点了点头。 “剩下缴获六成入库,归山寨公用。余下的,一成各位头领平分,一成分与下山的各位弟兄,一成留给留守在山的弟兄,半成用于阵亡负伤兄弟的抚恤,剩下半成便分与尔等。” “啊!” 这下下面这群人不再迷惑了,而是都露出了一脸狂喜。 要知道如今山寨出兵,那次都能收获巨大,虽说只有半成,不过分给他们几十人,每人所得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谨遵寨主将令!” 虽然不少人知道,这是张枫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策略,只不过这个枣太甜了,以至于这次的声音,比刚刚不知响亮了多少。 “好!……” 见众人都是一脸喜色,张枫高声说道。 “既如此,那么山寨但有,私扰百姓者,斩!私匿缴获者,斩!克扣兄弟所得者,斩!克扣兄弟抚恤者,斩!克扣兄弟口粮者,斩!临阵退缩者,斩!……斩!…………” 下面那些小头目还没从巨大的喜悦中挣脱出来,就被张枫一连串冷气森森的‘斩’字,吓得愣在原地。 第73章 朱贵被捉 “哎……” 张枫坐在小院里,接过冯六子递来的茶,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里是梁山后山的一片空地,本是山寨头领的住所。如今阮家兄弟,林冲一家,张教头一家,以及闻焕章都在此居住。这也使得原本冷冷清清的地方,热闹了起来。 闻焕章的小院不大,不过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片不大的菜园边上,支起了一个小亭子,此时已至寒冬,菜地里空荡荡的。不过要等到春夏时节,菜园里绿油油的,泡上一壶清茶,坐在小亭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生听闻张头领,前几日在聚义厅,一连公布了几道斩令,可是威风的紧,怎的如今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一旁的闻焕章看了一眼张枫,笑着打趣道。 张枫知道这是闻焕章在取笑自己,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 “闻教授莫要取笑我了,乱世用重典,如今山寨中都是些山匪草寇,小可也是无法啊,只能如此了。” 闻焕章点了点头,倒也明白张枫用这种雷霆手段的苦衷。所以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有些诧异的问道。 “今日张头领怎的如此空闲,来了小生这里?” “哎!闻教授不知,近日我被烦的心闷,四下出来走走,不想正到了闻教授的住处,便进来躲躲清闲。只是不知道,闻教授这里还习惯吗?” “呵呵……” 闻焕章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山上的书庐还未建好,闻焕章每日无事,与张教头闲谈几句,或四下看看风景,日子倒也过的舒心。 “小生在这里日子舒心,只是不知寨主也何事烦心?” “还不是战马?……” 闻焕章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冯六子便抢先说道。 闻焕章也知道张枫与冯六子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冯六子。 “闻先生不知道,自从那日二哥让林教头组建马军,林教头见了二哥便是一个字‘马’。不说二哥,连俺都被他扰的心烦。” “六子!” 见冯六子越说越放肆,张枫沉声喝了一声。冯六子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了。 张枫抬头看着闻焕章笑了笑道。 “六子说的不错,其实我也知道,林教头也是着急,只不过这战马……,哎!……” 张枫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抬眼偷偷的打量着闻焕章。 闻焕章哪能不知道张枫此次来的目的,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看着张枫笑呵呵的道。 “购啊!” “噗……” 张枫看闻焕章的做派,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呢。没想到闻焕章装模作样了半天,就说了两个字,张枫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好悬没喷出来。 他当然知道可以买了,但是问题是去哪里买。众所周知,自古良马出自西域,其次便是蒙古,东北等地,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这些养马地都不在大宋境内。 大宋倒是有几处马场,不过所出之马,能作为战马的十不足二。而且这些马场都是官家的,人家就是想卖,张枫也要知道找谁去买啊! “寨主可去……” 闻焕章似乎看出了张枫的意思,笑着用手指了指北方。 “北地?” 张枫喃喃自语道。 他也知道北地有好马,可是自家山寨,哪个能去购置。 这个时候,张枫想到了金毛犬,段景住。这个在宋江的一百单八将中,存在感极低的好汉。却是个常年去北地贩马,盗马的专业人士。会识好马,精通契丹语,蒙古语,西夏语。 张枫记的段景住是涿州人氏,准备等时迁回山,派时迁去访访这位专业人士。 “哥哥……哥哥……” 就在张枫思绪不知跑到哪里的时候,突然小院外响起了一阵急切的呼喊声。张枫扭头看去,便见张三急急忙忙的朝闻焕章的院子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张枫眉头一皱,如今张三也是自己的亲随头目,如此急忙的找自己,莫不是山寨出了什么事。 这时,张三也已经跑进了小院,顾不得和闻焕章见礼,张三急急忙忙的说道。 “哥哥,出事了!” 张枫心下一沉,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见张三向旁撤身,露出了身后跟着的那人。 那人看到张枫,“噗通”一声跪到在地。 “寨主,快去救救朱贵哥哥!” “朱贵!……” 张枫一下站了起来。盯着那人问道。 “朱贵怎的了?” 那日定了职事后,朱贵少刻没有停留,便下山去选酒店地址去了,莫不是出事了。 “朱贵哥哥被郓城县捉了!” “嗯?……” 张枫一愣,郓城县好端端的,来梁山捉人作什么。 见张枫面露疑惑,那人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今天,朱贵带着他们几个,去郓城选址。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他们刚进郓城县城,便被一队作公的围住,朱贵他们拼死抵抗,才跑出一人,上山求援。 ~~~~~~~ “什么,朱贵兄弟被郓城县抓了!哥哥放心,洒家这便带着步军下山,不出半天,定打破郓城县大牢,救出朱贵兄弟!” 听了朱贵被抓,鲁智深“噌”的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师兄所言极是,这事交于我们步军!” 鲁智深说完,一旁的广惠立马跟着叫道。 “不用两位师兄出手,区区郓城县,我们水军出手便成!” “二哥说的没错,小小的郓城县,如若让两位师兄出手,传到江湖上,人家还要笑话我们山寨以大欺小哩!” 阮小二和阮小七,也跟着跳将起来叫道。 自从张枫把山寨分为马,步,水三军后,这三军便隐隐有些较量的意味在里面。 此时听到步军头领鲁智深的话,水军头领阮家兄弟立马跳了出来。 林冲虽然性格沉稳,此时没有说话,不过眼睛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张枫,眼中的跃跃欲试,怎么也藏不住。 第74章 郓城县 郓城县,时至巳时,县衙门前静悄悄的。但见大街上闪出一条人影,急匆匆的走进了县衙。 郓城县令时文彬,正在堂上发落事务,见来人立刻大喜,命左右挂上回避牌,时文彬看着来人道。 “如何?” 进来那人,年及三旬,身高六尺,头戴丝巾,身穿黑衣大袖,俨然一副小吏打扮,听了时知县的话,急忙上前一步,躬身禀道。 “相公安心,济州府公文在此,准许押解贼寇进府。” “呼……” 听了那人回禀,时文彬长出了口气,仿佛心中大石落地一般。 要说郓城县令时文彬,这两日过的可是提心吊胆,自己也是一时糊涂,竟然利令智昏的去招惹梁山贼寇。 梁山水泊势大,周边府县不敢轻易招惹。近些时日,梁山贼寇每每下山借粮,所属府县,哪个不是睁只眼闭只眼,任凭梁山贼寇呼啸而过。只有自己,一心立功,偏偏去招惹这个祸窝。 其实在捉到朱贵后,时文彬便后悔了。 想那梁山贼寇,大闹东京后,殿帅府不知下了多少干办文书,勒令济州府清剿匪患,还不是被济州府一再搪塞推诿。 想想济州府一府官兵都不愿意去招惹梁山,自己一个郓城县,才几个兵丁,如若梁山贼寇打来,自己不说功劳,恐怕自己不死在贼寇手中,这个知县也算做到头了。 好在济州府同意接收这个朱贵,自己总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了出去。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时文彬接过公文,当堂看了,点了点头,道。 “既如此,公明辛苦些,把贼寇供书叠成文案,待明日巡检解押时,一并交接。” 原来那个黑矮的小吏,便是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但见宋江长的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眼悬珠,明皎皎双睛点墨。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 宋江是郓城押司,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因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黑宋江。且又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 宋江刀笔精通,吏道纯熟,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无论什么人,无有不纳,皆安排在庄上食宿妥当,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得挥霍,似金如土。 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脱,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以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作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此时这个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却一脸恭敬的听完时文彬的话,躬身应了个诺,随后见时文彬没了吩咐,才躬身退出了大堂。 出了大堂,来到公房,宋江刚坐到书案前,便见一个人匆匆的跑了进来。 宋江皱眉抬头,认出跑进之人,便是郓城县卖糟腌的唐二哥,叫作唐牛儿,如常在街上只是帮闲,常常得宋江赍助他,但有些公事去告宋江,也常落得几贯钱使用。 唐牛儿让进公房,一眼看到宋江,气喘吁吁开口道。 “宋……宋押司,不好……不好了!前两日和你一起那黑大汉,又在陈记茶坊闹将了起来!” “什么!” 宋江闻言,一张黑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心中不由暗自咒道。 “李逵这黑厮,当真粗鲁,半点受不得抬举!” 本来宋江便是江湖大哥,乐善好施名头在外,平日一两个江湖好汉慕名来投,宋江自是热情款待。这次李逵来投,宋江亦不例外。更为自己的威名传到了江州,有些沾沾自喜。 可是这李逵只来了短短几日,宋江便由原本的自喜得意,变成了厌恶气闷。 和所有江湖好汉一样,李逵嗜酒好赌。不过对此,宋江并不以为意,江湖好汉嘛,都是跑江湖的粗汉,哪个不是如此,宋江早已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这李逵虽嗜酒好赌,不过酒品赌品极差,每次吃醉了酒,或是赌输了钱,必会大闹一场,为此宋江不知陪了多少银钱,搭了多少人情。 些许银钱,对于刀笔娴熟的宋押司算不得什么,不过每每都要小心的陪着不是,却搞的这位“及时雨”,不厌其烦。 最可气的是,最近郓城县中不少闲汉,已经摸清了李逵的秉性,每次李逵心情不好时,都有人出言撩拨。偏偏这厮又是个最不受撩拨的,每次有人相激,这厮必定会发起性来,最后只能宋江出面收拾烂摊子。 “押司莫要耽搁了,那黑汉性子起来,四五个人根本拉扯不住,如今已打伤五六个人,陈记茶坊也被他拆了大半!” 唐牛儿见宋江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态,顿时立刻,在一旁急切的催促道。 “好,好,好,唐二哥莫急,马上就走!” 听了唐牛儿的话,宋江也知道事态紧急。李逵这厮,发起性来,除了自己,还真没人制的住。 低头看了看书案上的文案,宋江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扭头看向一旁的同房押司,叫了一声。 “文远……” 一旁那个年轻后生,虽和宋江穿着不差,不过人长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一身长袍穿在身上,不知比黑矮的宋江,潇洒多少。 那人听了宋江的招呼,急忙走了过来。宋江把手头的事,交于张文远后,吩咐了几句,便急急忙忙的和唐牛儿走出了县衙。 来到陈记茶坊,门外乱哄哄的围满了人,宋江皱着眉头取出半贯钱,塞给唐牛儿,唐牛儿自是欢天喜地的接了。 打发了唐牛儿,宋江叹了口气,举步挤进了人群。 第75章 勾栏院 “住手!……” 陈记茶坊中,李逵正举着一条板凳,刚要脱手砸出,便听得身后有人大喝。李逵一愣,倒也听话,立马放下板凳,扭头看到一张黑脸的宋江,低声叫道。 “哥哥……” 宋江黑着脸走进茶坊,狠狠的瞪了一眼李逵,李逵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竟不敢和宋江对视,紧忙低下了头。 “宋押司,你可来了!……” 看到宋江来了,陈记茶坊的掌柜,陈大郎才敢从桌子底下连滚带爬的滚了出来,抓着宋江的衣袖哭诉道。 “押司啊,这……这……,你这兄弟好生无礼,把我这茶坊砸成这样。如若不是我逃得快些,恐怕…………” 看着满面狼藉的茶坊,听着陈大郎的哭诉,宋江本就黝黑的面上,早已阴沉如墨。 还是老一套,宋江赔着笑脸,赔付了茶坊和人员的赔偿后,狠狠的剜了一眼李逵,便什么话也没说的走出了茶坊。 李逵则是叹了口气,恶狠狠的瞪了眼,茶坊中被自己打的头破血流的几人。不过那些人对李逵的眼神却丝毫不惧,手里拿着银钱,望着李逵的目光中还隐隐有些挑衅。 李逵大怒,想要上前继续教训这些鸟人,不过看到自己的义士哥哥,已经走出了茶坊,只得压压火,低着头快步跟了出去。 “哥哥……,等等铁牛,哥哥……” 李逵快步追到宋江身后,也不和宋江并行,只是跟在宋江身后,低声说道。 “哥哥,铁牛知错了。此事却是几个闲汉撩拨铁牛,直说铁牛是个吃闲饭的,铁牛一时…………” 宋江走在前面,李逵在后面小声说着,似乎在解释此次动手的原因。不过此时宋江明显无心听李逵说些什么。 在走过一个路口后,宋江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李逵一个没注意,好悬没撞到宋江身上。 “兄弟来了多久了?” 停下来的宋江,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突然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好不容易停住脚步的李逵,闻言一愣,不过也没多想,而是挠了挠头道。 “总来十余日了。” “十余日了……” 宋江点了点头,又抬腿向前走去。李逵不明所以,只得继续跟了上去。 “时间真快,一转眼兄弟已经来了十余日了。兄弟性直,这几日哥哥过的却是痛快,…………” 李逵跟在后面,听着前面宋江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好,一张丑脸仿佛都要笑成一朵花了。几次想要开口,不过看到宋江似乎谈性颇感,便忍住了。 “…………,不过兄弟大好年华,如此荒废岂不可惜!宋江不才,却为兄弟寻了处勾当,不知兄弟可是愿往?” “嗯?……” 宋江看似一直漫不经心的走着,其实双耳时刻在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听到自己问完后,身后的李逵一直没有动静,不由的皱了皱眉,转过身来,再次问道。 “兄弟可是不愿?” “但凭哥哥吩咐,小弟岂敢不愿!” 李逵抱了抱拳,道。 宋江笑了,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原本跟在他身后一脸欢喜的李逵,此时面色已然变的异常平静了。 ~~~~~~~ 郓城县衙公房内,张文远收了笔,看了遍桌子上的公文,见没有丝毫纰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公文小心封好,放到桌角,起身伸了伸腰,将自己的家什装进招文袋,信步走出了县衙。 张文远来到街上,见时辰尚早,腹中又不甚饥饿,便眼珠一转,转身朝西面走了去。 郓城县城西面,正是郓城县热闹之处,也是勾栏瓦舍所在。 这张文远亦被人唤作小张三,不光人长的出彩,平昔最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勾栏里的行院,哪个不欢喜于他。 张文远径到勾栏里来看,只见门首挂着许多金字账额,旗杆吊着等身靠背。入到里面,勾栏里的人,哪有不识他的,自引他去入了座,奉上瓜果点心,自不必说。 张文远入了座,听着唱的精彩,合棚价众人喝彩不绝,张文远也不由的跟着低哼,倒也悠然自得。 一曲唱罢,上面那行院托了个盘子,走了下来。 进入勾栏的众人,本就为了寻开心,自不会少了她那两个赏钱,纷纷掏出银钱,放在托盘上。 行院一路行来,张文远也急忙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到托盘上。 那行院见了银子,细眉一挑,怯生生的白了一眼张文远。 这妮子本就长的俏丽,此时嗔羞中又带着一丝挑逗,更是说不出的勾人,看的张文远忍不住心下一荡。 就在张文远心猿意马的时候,突然勾栏里的小厮走了进来,在张文远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张文远眉头一皱,看了眼小厮。小厮点了点头,指了指楼上那个最大的房间。 张文远被小厮引到房间,但见屋中只有两人在座。中间一个年轻后生,一身白衣,虽不如自己长的俊俏,不过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一张刀削斧剁,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孔,透着一股英气。 年轻后生身旁,一个疙疸脸横生怪肉的丑汉,一双怪眼,怒目圆睁的看着张文远,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张文远只看了一眼,便觉的遍体生寒。 “押司,请里间拜茶!” 房间里的两人,见张文远进来,坐在正中的那个白衣后生,笑着起身,一脸和气的拱拱手道。 至于那个怪汉,却丝毫不动,只是冷冷的盯着张文远。 “尊驾哪位?” 张文远看着那个白衣后生,抱了抱拳道。 房间里这两人仪表怪异,任谁见过都恐轻易忘记。故而张文远十分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二人。 “呵呵……” 那白衣后生并未回答张文远的话,只是轻轻挥挥手,那个引张文远进屋的小厮,躬身退出了房间。 “怎么,张押司在郓城县还如此谨慎?” 待那小厮出去后,那白衣后生一脸笑意的看着张文远道。 “呵呵……” 听了那人的话,张文远也笑了,不再说话,走到桌前,施施然坐了下去。 “小吏已然坐了,尊驾有何指教,便直说?” 第76章 小张三 见张文远坐了下来,张枫笑着抓起酒壶,给张文远倒了杯酒后,道。 “来,吃酒,小可可是对张押司仰慕的很啊。” 这话张枫倒是没有胡说,对于这个敢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江湖大哥大宋江,戴绿帽子,又一心要置宋江于死地的小张三,张枫确实很是好奇。 张文远看到张枫神色不似作伪,也有些安心了下来,一改之前的肃穆,满脸笑意的抱了抱拳道。 “不知尊兄……?” 张枫一笑,举起酒杯,虚空一敬道。 “小可张枫!” “张枫……,好名字!枫叶千枝复万枝,张枫端得好名字!……张枫……张……张……枫……!” 听了张枫的名字,张文远起先并未在意,端起酒杯,习惯性的想夸奖几句。只是口中念叨着‘张枫’这两个字,张文远的表情渐渐变的惊恐。 手臂一顿,酒杯被张文远硬生生的停在了唇边,张文远脸色煞白的问道。 “尊驾是……?” 张枫点了点头,笑呵呵的喝了口酒道。 “张押司所想不错,小可便是那个张枫!” “哐当!……” 听了张枫的话,张文远脸上的肉一抖,酒杯掉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杯中的酒流了出来,溅到了张文远身上。不过张文远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心下一动,便想起身喊叫。 不过恰好眼睛余光瞥见了自己对面的怪人,那怪人一双怪眼,死死的盯着张文远,眼神中透露着期待的光芒,好像就在等张文远的喊叫一样。 张文远心中大惊,急忙捂住了嘴巴,身子如筛糠般的抖了一阵,才勉强稳住了心神,哆哆嗦嗦的拱了拱手道。 “大……大王……,不知……,不知大王……找小人……何事?” 张文远怕了。郓城本来与梁山就相隔不远,张文远又是做公之人,哪里不知道梁山的可怕。 那里可是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地方,如今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亲自来找自己,这么一个帖文小吏,张文远知道,自己一个应对不好,小命不保。 “呵呵……” 见张文远的样子,张枫一笑,伸手扶起了被张文远打翻的酒杯,提起酒壶,又给张文远倒了一杯酒。 “张押司真的不知道?” “啊!……” 听到张枫的话,张文远身子一震,瞬间便明白张枫的意思了。 “大王可是为了贵寨贼……,大王朱贵而来?” 张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文远眨了眨眼,低声道。 “大王,小人只是个贴书小吏,位卑职微,两位大王是否找错人了?” 张文远一脸诧异的看着张枫,确实,他只是个卑微小吏,如若梁山想要救人,去找县尉,去找大牢节级,哪个不比自己这个小吏强。 张枫看着张文远,笑着摇了摇头道。 “张押司莫要自谦,我等来此只为朱贵,却不知我那兄弟,此时如何了?” “大王明鉴,小人不过县衙贴书后司,跑腿打杂的活计,如何能知道牢中之事。” 张文远看着张枫,满脸真诚。不过张枫对张文远的话,却丝毫不信。 他可是知道这些小吏的手段,想那原文中,济州缉捕使何涛,来郓城缉捕晁盖时,想要见到县令时文彬,还要找宋江引荐,可见这些小吏的恐怖能力。 而且这县令时文彬最是和宋江要好,朱贵的事,宋江不可能不知情。 虽然这事直接找宋江最好,不过宋江这人,人际关系太过复杂,和多方势力牵扯不清,张枫为了避免麻烦,才找到了张文远,这个日后为了姘头,一心要害死自己老大的小张三。 如果说宋江是县令时文彬的秘书,那么这个张文远就可以算是宋江的秘书了。张枫可不相信,张文远会不知道朱贵的事。 不过看到张文远的样子,张枫也知道此人不可能会老实。对着一旁的阮小七使了个眼色,阮小七立刻会意,盯着张文远,阴沉的说道。 “哥哥,与这些贪官污吏废个甚话!如今大军已兵临城下,只要哥哥一声令下,打破城池,无贤无愚,无老无幼,尽皆斩首,寸草不留!” 阮小七这几句话,故意哑着嗓子,把话说的杀意森森,惊得张文远一身冷汗。尤其是张文远偷眼望去时,正好看到阮小七一脸森然的看着自己,顿时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看到张文远险些被吓尿的样子,阮小七面皮一抽,险些没有绷住,差点笑了出来。好在他还知道,此时自己正在黑脸,急忙沉下脸来,一脸凶狠的盯着张文远。 张枫一笑,从怀中掏出两锭五十两的蒜条金,放到桌子上。 “呵呵,张押司不必惊恐,我那兄弟本是粗人,不懂礼数。如若张押司肯帮忙,这一百两蒜条金,便送与押司。” 张枫知道,像张文远这样的人,不能一味恐吓,关键时刻,还是真金白银好用。 果然,看到蒜条金,张文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想他跟着宋江这样的老大,收受贿赂这种勾当,自是做的娴熟。 张文远看了看一脸凶相的阮小七,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张枫,最后目光定在了桌上的两锭金子上,咽了咽口水道。 “不敢相瞒大王,如今贵寨的朱贵大王,正被羁押在了死牢房。不过县令相公……,那时文彬惧怕贵寨威风,已上书济州府。今日济州府已下了公文,明日便使人来押解朱贵大王,小的刚刚把供词叠成文案,准备明日一并交接。” 看到金子,张文远也算豁出去了,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张枫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明日济州府几人前来押解?” “不知……” “嗯!……” 听到张文远的话,阮小七冷哼一声。 张文远急忙补充道。 “小的真的不知,不过按照惯例,人数定然不少,大王还需趁早准备。” 张枫见状知道张文远没有说谎,毕竟整个人都卖了,张文远也没有必要抱着个大腿不放了。 “我那兄弟如今尚好吗?” 听了张枫的话,张文远一愣,随后点了点头道。 “还好,虽然吃了些苦头,不过时文彬也恐恶了各位大王,所以并未下死手。” 张枫点了点头,看来朱贵在牢中虽是受了些小罪,不过看样子并没有生命危险。 “如此麻烦张押司了,押司可以走了。” “啊!……” 张文远抬起头,满脸诧异的看着张枫。 张枫笑了笑,把那两锭金子向张文远身边推了推。 张文远看了看阮小七,又看了看张枫,见两人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飞也的跳了起来,抓住蒜条金,没命的冲出了房间。 第77章 押解 “哥哥?……” 见张文远跑出了房间,阮小七看向张枫开口问道。 张枫摆了摆手,他知道阮小七的意思。不过他更知道,像张文远这种聪明人,是最知轻重的,他们知道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 张文远出去了一柱香时间,勾栏里热闹依旧。张枫和阮小七相视一笑,两人起身走出了勾栏。 出了勾栏,走在大街上,耳边少了那些喝彩的喧闹声,张枫二人齐齐的松了口气。 “哥哥……” 就在张枫一边看着两旁风景,一边向前走的时候,突然身后的阮小七轻轻拉了一下自己,张枫后头望去,却见阮小七向旁边使了个眼色。 随着阮小七的目光,张枫看到大街一旁的岔道口,一伙儿十几个人,各个身戴腰刀绳索,一副做公打扮,正拥着一个紫面大汉,朝这边走来。 张枫转回身,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两人装作普通游人,向前走去。 路口,两伙儿人擦身而过。 “等等!” 那紫面大汉突然摆了摆手,停下脚步,转回身,望着张枫二人叫道。 张枫听了叫声,眉头一皱,也转回身来,不过脸上已换做一副笑意。 “不知官爷何事?” 那紫面大汉皱着眉头,走到张枫身前,目光直接略过张枫,死死的盯着阮小七道。 “你们是何人?” “我等都是濠州客商,途经此地,稍作停留。” “客商?……” 紫面大汉盯着张枫,面带冷笑的上下打量了几眼,一挥手,跟在他身后那十几个做公的“呼啦”一声,把张枫两人围在当中。 “官爷何意?” 张枫拉住了就要发作的阮小七,看着紫面大汉笑道。 “何意?我看你二人一个贼头贼脑,一个恶模恶样,都不似良善之人,莫不是个贼!” “你说哪个是贼!” 听到那大汉的话,阮小七火冒三丈,跳将起来,抡拳便要厮打。不过被眼疾手快的张枫一把拉住。 “官爷勿恼,小人这伴当虽性子粗鄙了些,不过绝是良善之人。还望官爷明鉴。” 张枫拉住阮小七后,朝紫面汉子抱了抱拳道。 那紫面大汉冷眼打量着,一脸不忿的阮小七,只是冷笑,并不搭话。 “雷都头,和这两个贼废什么话,把他们拿了,是与不是,取到县衙,自有知县相公发落。” 见紫面大汉没有说话,那群做公的中,有个机灵的,高声叫道。 “不错,不错,是与不是,到了县衙便知!……” “嘿嘿,拿了他们,让他们尝尝咱们兄弟的厉害!……” ………… 那人的话一出口,围住张枫二人的那些公人,立马跟着叫了起来。一个个手拿绳索,看着张枫二人,一脸耀武扬威,一副吃定了张枫二人的样子。 被称为雷都头的紫面大汉刚要点头,不想对面那个身穿白衣,好似公子哥的年轻人,突然一脸喜色道。 “尊驾莫不就是被人唤作‘插翅虎’雷横的雷都头?” 雷横一愣,摆了摆手,止住了想要一拥而上的公人。仔细打量了几眼张枫,道。 “你是何人?如何识得我?” 张枫一笑。 “都头威名赫赫,小人行商,时常途径此处,哪里不晓得都头的大名,只是无缘,一直不得拜识,今日有幸得见真颜,实乃天幸。” 张枫说着,从边兜里掏出一锭银子,也不隐藏,就这么明晃怪的递到了雷横面前。 见了银子,雷横一张阴沉的脸,瞬间回暖。 其实这次之所以拦住张枫,无非是雷横见二人面生,张枫又衣着富贵,有心讹钱罢了。 什么面容凶恶,不似良人,也不过是雷横找的由头,欺张枫两个外地人。 如今见了银子,雷横也就没有再必要和张枫二人纠缠了。抬手抓住银子,雷横点了点头道。 “原是误会。我们巡街倦了,去前面铺子讨些点心来吃。” 雷横一挥手,那些原本围住张枫两人的公人,“呼”的一声撤了回来。雷横笑着对张枫抱了抱拳,转身便走,那伙儿做公的,立马跟在身后。 看着雷横领着一群人,耀武扬威的进了一处茶坊,张枫冷笑着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就这么个货色,也配进入三十六天罡。 ~~~~~~~ 竖日,济州府前来押解的巡检,领了十几个兵丁来到郓城县。 先是见了值日押司宋江,随后在宋江的引荐下,拜见了县令时文彬,并当堂从死牢中提出了朱贵。先取一面二十斤的死枷,枷了朱贵,再与张文远作了文案交割。 一切办理妥当,那个捕盗巡检突然躬身禀道。 “相公容禀:此去济州路途不近,小人只带了十几个公人,恐怕路上有变,请求相公派人沿途护送,确保万无一失。” “嗯!……” 听了那巡检的话,时文彬知道他所虑属实,便点了点头,对宋江道。 “如此,便差朱仝,雷横二人,领了兵百人,护送一程。” 宋江应诺,当即遣人找来两位都头。 朱仝,雷横到了堂上,领了知县言语。径直来到尉司,点起马步弓手并士兵一百余人。 两个都头各自乘马,带齐腰刀弓箭,手拿朴刀,前后马步弓手簇拥着,同济州来的巡检并那十几个公人,把朱贵装进囚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郓城县城。 第78章 义气汉子 “巡检大人,雷都头,此处草丰林密,需谨慎为好。” 朱仝坐在马上看着前面那片密林,两道剑眉紧锁,沉声说道。 这朱仝和雷横一样,都是郓城县捕盗都头。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满县人都称做美髯公。 朱仝本是郓城富户,只因为人仗义,专好结交江湖好汉,习得一身好武艺,被老知县赏识,提拔做了县衙的巡捕都头。 听了朱仝的话,雷横和那巡检也都点了点头。二人都是久做公之人,自然知道此间的凶险。 越怕出事越出事。 朱仝他们一行人,刚刚踏进树林,便听到前面一阵鸣锣擂鼓,密林中闪出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 朱仝几人大惊,举目望去,却见前面一队约有百十人,各拿刀枪,横在路中。当前一匹黑马上,端坐一员大将,顶盔冠甲,手持蛇矛,好不威风。 “退!……” 不用吩咐,那些官兵看到前面有人横路,早就停住脚步,悄悄向后退去了。 “哈哈,哪里走!洒家已等候多时了!哈哈……” 随着一阵大乱,官兵的身后也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个胖大的和尚,哈哈大笑的冲在最前面。 这时左右也杀出了两队人马,瞬间把官兵围在了中间。 “完了!” 见此情景,朱仝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尔等何人!” 朱仝勒住战马,擒刀在手,皱眉盯着前面的那员大将,沉声问道。 “我是你爷爷!” 那员大将还未搭话,右面队伍中,突然飞出一人,大喝一声,手中笔管枪,直奔雷横刺来。 雷横大惊,急忙举刀抵挡,只听“当”的一声,那人的枪尖被雷横的朴刀打到,那人身在空中,没有支撑点,只得一个跟头落到了地上。 “是你!……” 这时雷横才看清楚,偷袭自己之人,正是昨日那个濠州客商的伴当,不由的大吃一惊。 “嘿嘿,没错,正是爷爷!杀!……” 阮小七冷笑一声,手中笔管枪一挺,大叫一声,又向雷横杀去。 “杀啊!……” “杀啊!……” …… 其他的如林冲,鲁智深等人,听了阮小七的喊叫,也知道事态紧急,大喊一声,带着本队人马一起冲杀。瞬间,那百十名官兵,就被人群掩埋了。 朱仝和雷横不愧为老搭档,乱军中,两人一左一右,相互掩护,两匹战马,两柄朴刀,倒被他们冲出了重围。 “休走!” 眼看两人便要跑出树林,身后却传来一声暴喝。 二人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胖大的和尚,手持一杆大铲,正飞也似的朝二人追来。 那和尚虽是步行,不过在这林密草茂的树林中,却丝毫不比战马慢多少。 “雷都头先走,我来抵住他!” 朱仝看着雷横,低声说道。 他知道,如果让这莽和尚纠缠住,他和雷横二人谁也走不掉。 “这……” 听到朱仝要留下来,雷横略有些迟疑。不过朱仝已经停下了战马,只对雷横说了一声。 “快走!” 便调转马头,迎着和尚而去。 雷横见朱仝冲向了和尚,也不做停留,打马向前奔去。 “哈哈,你这汉子倒是义气。来,来,来,洒家陪你走几合。” 看到朱仝竟然调转马头迎向自己,鲁智深大喜。 这个时候,还能为了兄弟舍命相助,不管朱仝的武艺如何,光是这份义气,便很对鲁智深的胃口。 鲁智深大笑一声,举铲便向朱仝打去。 朱仝见鲁智深的禅杖打来,急忙横刀相迎。不过此时的朱仝,经过刚刚一阵奋力拼杀,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了。而鲁智深的杖快力沉,朱仝只觉的自己像是被一匹飞驰的野马撞到,张嘴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觉。 “啊?……” 见朱仝被自己一杖打落马下,人事不醒。鲁智深也是大吃一惊,紧忙走来查看。如若这等义气汉子,被自己一杖打死,却是罪孽。 好在朱仝事先穿了皮甲,鲁智深这一杖虽是不轻,不过也没要了朱仝的小命。 ~~~~~~~ 昏迷中,朱仝感觉一股冰冷顺着自己的喉咙而下,似乎熄灭了一丝胸膛的燥火。朱仝忍不住张开嘴,又灌了两口冷水。 胸口的燥火熄灭了一些,朱仝的意识也恢复了一些。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平日里几乎毫不在意便可完成的动作,此时却用尽朱仝浑身的力气,也难以完成。 朱仝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只得放弃。 “哥哥……” “寨主……” 虽然眼睛尚不能睁开,好在朱仝也恢复了些力气,隐约能听到周围的一些动静了。 “哥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朱仝感觉一个人走到了自己身前。 “此人如何了?” “放心哥哥,此人无有大碍,只是力竭,又受了鲁大师一禅杖,被震昏过去了。好在污血已经吐出,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了。” 听着自己身前的对话,朱仝知道这两人说的应该就是自己了。这时就听又一个声音说道。 “哥哥,这汉子端得义气!刚刚明明已经力竭,还不要命的来阻洒家,算得一条好汉!……” 朱仝听着声音,眼皮不自觉的抖了抖,慢慢的睁开一条缝,一道刺眼的亮光,让朱仝立刻闭上了眼睛。 慢慢适应了亮光后,朱仝才看清,自己身前站着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好似文士的年轻人,正一脸笑意的打量着自己,而那人身边站立的,正是那个把自己打昏过去的胖大和尚,朱仝大惊,急忙闭上了眼睛。 第79章 朱仝 “呵呵,朱都头,既然已经醒了,就睁开眼。” 张枫看着自己面前,虽然双眼紧闭,不过眼皮一直在轻轻抖动的朱仝,笑呵呵的说道。 朱仝闻言,知道自己的小把戏已经露了马脚,索性慢慢睁开眼睛。只是不喜不悲,毫无感情的看着张枫等人,也不说话。 “哈哈,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看到朱仝醒来,鲁智深松了口气大笑道。 虽然经过检查,确定了朱仝没有大碍,不过见朱仝总不醒,鲁智深还是有些不放心。此时见朱仝醒了,才算放心下来。 鲁智深笑了一阵,又转身对着张枫抱了抱拳道。 “哥哥,却被与这汉子一起那厮逃了,真真气煞洒家了!” 一旁的阮小七听鲁智深说的有趣,出声道。 “怎的和尚哥哥,已经俘虏了一个,还不知足吗?” “哼!小七兄弟你是不知,那个撮鸟算不得英雄!刚刚这汉子被俺打落马下的时候,那撮鸟明明听到了响动,却丝毫没有犹豫,径直打马逃了,你说让这种人跑了,气不气人?” “啊!竟有这种鸟人,确实该死!……” 一旁的头陀广惠和鲁智深最对脾气,也是很看不得这样不义气的人,听了鲁智深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阮小七冷笑一声,狠狠的道。 “哼!还不止如此,那日我与哥哥去郓城县城,也被那厮要挟了不少银子!” “什么!” 众人大惊,没想到那次张枫下山,还有这么一出。 听着众贼寇咒骂雷横,朱仝唯有苦笑的摇摇头。 自己这个同僚兄弟武艺还是有的,只是这人品……。 朱仝也只有苦笑了,像他们刚刚说的那些吃拿卡要的事,确实是自己这个兄弟的风格。 “罢了,罢了……,再想这些也是没用了,看来今日自己就命丧于此了!好在雷横跑了出去……” 朱仝暗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胡思乱想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师兄,七哥莫要着急,你们没看到林教头不在吗?” 张枫看鲁智深几人越说越激烈,笑了笑说道。 “嗯?……” 听了张枫的话,阮小七四下看看,疑惑的道。 “哥哥不说小七还未看到哩,教头哥哥去了哪里?” 阮小七记的,一开始,就是林冲率领的马军挡住了官兵的前路,怎么一仗打完,林冲没了踪迹。 “哥哥的意思……” 站在阮小七身旁的阮小五听了张枫的话,眼珠一转,开口说道。 张枫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林教头已经追了上去!” “哈哈……,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有了洒家兄弟出手,想那撮鸟也逃不出去!哈哈……” “不错,不错。哈哈……” ………… “教头?……” 朱仝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大笑,眉头皱了皱,心下暗自思量着,他们口中的教头是什么人。 “莫不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想到这个,朱仝猛然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张枫一脸玩味的打量着自己。 张枫打量着这个酷似关老爷的美髯公,心中也是充满了矛盾。 要说整部水浒传中哪个人物,性格最拧巴,张枫认为就是眼前这个美髯公。 许是外形太似关云长的原因,这个朱仝似乎在性格上,也想尽量向关二爷靠近。 他为人最讲义气,为了义气,他私放了晁盖,私放了宋江,最后更是明着放了雷横。 可以说朱仝对于兄弟朋友,做的绝对不愧于心。不过他这番作为,对于他的都头身份,又可以说毫无职责操守。 但是朱仝的性格就是如此矛盾。说他守规矩,在明知道晁盖,宋江,雷横犯了罪的时候,他还能守了心中那份义,大义凛然的放了他们。 可要说他不守规矩,他又能在私放雷横,明知回去就要获罪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回去领罪。 更是在他所救之人晁盖,已经成了梁山之主,而自己落为配军的时候,断然回绝了邀他上山的吴用,雷横,一心只想熬过刑期,返回家乡。最后逼的吴用不得不用了阴损毒计,才把这位美髯公,赚到了梁山。 可以说这位美髯公就是这么个怪人,明明有着江湖人人称赞的美德,偏偏心中却又对江湖避如蛇蝎,埋着深深的恶意。 “林头领回来了……” “教头哥哥……” 就在张枫看着朱仝愣愣出神的工夫,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顶盔冠甲的林冲,快马来到张枫身边,勒住缰绳,先把手中提着的东西扔到地上,才翻身下马,双手抱拳道。 “哥哥,小弟不辱使命,把这厮擒来了。” 这时众人才看清,被林冲扔到地上的是个紫脸大汉,不过此时他的那张脸,早已变的灰白,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众人。 “你这厮,还认识爷爷否?……” 看到雷横,阮小七第一个跳了过去,不过看到雷横这厮已然半死不活的了,也不好再动手,只得冷笑一声道。 “你这厮倒是好眼力,爷爷可不便是个贼!还是个天底下最大的贼!” 雷横在看到阮小七,张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再加上四周满是鄙夷的目光,他哪里会不知这些贼寇对自己的厌恶,如今自己落在他们的手中,必然有死无生,雷横索性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 坐靠在大树下的朱仝,见雷横也被擒了回来,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下好了,自己一行人算是全军覆没了。 这时打扫战场的头目也来报告,此次战斗,共俘虏官兵七十六人,斩杀三十九人,缴获战马四十余匹,兵器铠甲若干。而梁山人马并未折损一人,只有几个兄弟在乱军中,不幸受了些轻伤。 这番报告听到朱仝,雷横二人耳中,二人都不禁吸了口凉气。虽说此次是梁山有心算无心,沾了不少便宜。不过几百人的大战,梁山兵马却未折损一人,这战斗力也着实恐怖。难怪周遭那些州府的官兵,都不愿意招惹梁山呢,和那些散漫的官兵老爷此,梁山的匪兵似乎更像官兵。 张枫也是点了点头,看来山寨有了林冲,鲁智深这两位行伍出身的军官指挥,再加上一些必要的奖励手段,山寨这些喽啰兵的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倍。 “此次全靠众兄弟奋勇,回寨后,众兄弟都有重赏!” “谢寨主!” “谢寨主!” …… 听了张枫的话,树林中的数百喽啰顿时大喜,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第80章 大胜 有了张枫的承诺,梁山的喽啰们干劲儿更足了。短短几炷香的时间,便打扫完了战场。把那些官兵尸体,就地掩埋。俘虏则被集中在一起,准备带回山寨,以备喂马劈柴,看车切草之用。 一切收拾停当,张枫看着闭目等死的朱仝,摇摇头笑着说道。 “朱都头,请便。” “什么?……”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朱仝,听到张枫的话,一双丹凤眼猛然睁开,不过两眼中尽是疑惑。 “寨主是要放小人走?” 张枫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这位美髯公的人品摆在这里,如果就这么被自己砍了,这么多兄弟看着,明显不合适。 可是如果要说叫朱仝上梁山,张枫又感觉不可能。毕竟这位爷可是拒绝了自己的好兄弟晁盖,张枫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所以既然杀不得,留下来又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直接放了痛快。 “寨主果真要放了小人?” 朱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盯着张枫的眼睛问道。 见朱仝一个劲儿的追问,一旁的鲁智深不耐烦了,上前一步道。 “你这汉子倒是义气,不过性子却有些叫人不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家寨主哥哥,大丈夫也,安能戏耍于你?” 张枫也看着朱仝,有些玩笑的说道。 “怎么,朱都头不愿走?难道是看上我这梁山大寨,准备留下做个头领?” “哈哈……” “哈哈……” …… 张枫的话,立刻引来了周围众人的一通大笑。 朱仝本来有些惨白的脸色,也重新回到了重枣模样。只不过并未起身,而是低下头,喃喃的说道。 “朱仝多谢寨主饶命之恩。不过我的这些兄弟…………” 朱仝说着,正瞥到张枫玩味的目光,声音也不由的小了下去,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却没了半点声音。 不过只一瞬间,朱仝又抬起头,迎着张枫的目光,咬了咬牙道。 “饶命之恩,小人铭记肺腑。不过我这兄弟雷横…………” “朱都头,莫不是以为我等怕了你!” 不等朱仝说完,张枫便皱着眉头,出声打断。 鲁智深等人也眉头紧锁的看着朱仝,一开始,他们被朱仝义气所感,觉的张枫放过他,也是应该。不过此时听此人如此蹬鼻子上脸,顿时都有些不喜。 倒在一旁的雷横,知道这次自己难逃一死,原本闭目等死。不过听到张枫要放了朱仝时,也是一愣,睁开眼看向张枫,眼神中透着一丝窃喜。 可是等了半天,张枫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雷横苦笑的摇了摇头,知道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又听到朱仝提到自己的名字,雷横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扭头看向朱仝,眼中满是求生的希望。 朱仝看着周围人的目光,怎会不知这些人的想法。不过想想雷横的情况,朱仝只得对着张枫勉强抱了抱拳道。 “寨主容禀:小人绝非得寸进尺之人,寨主能够放过小人,小人自当铭记。不过我这兄弟雷横,家中还有老母需要赡养,如若他死在这里,想那老母也是活不长久。……” 说到这里,朱仝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小人家中兄弟齐全,又不曾婚配,倒也少了拖累。如若寨主实不愿放过雷横,小人愿替他赴死。只求寨主放过雷横!” “哥哥……” 听到朱仝愿意为自己赴死,哪怕是铁石心肠的雷横,都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更何况鲁智深,林冲这些重情重义的汉子了。 “哥哥……” “哥哥……” 林冲和鲁智深站在张枫左右,听了朱仝的话,两人上前一步,就要开口,不过都被张枫摆摆手止住了。 张枫轻轻踱步走向雷横,皱眉看着这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插翅虎’。 要说这雷横虽说和朱仝同为郓城县都头,不过为人方面和朱仝差了不少。雷横此人可以说是宋朝差役的典范,吃拿卡要,无所不干,无所不精。虽也有些义气,不过大多维系在银钱的关系上。 想想,他打死白秀英,知县执意要他偿命,被朱仝知晓后,于押送途中将其私放,明知道会连累朱仝,他还不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不过朱仝说的不错,雷横虽是个污吏小人,可是为人至孝,他的老母亲还需他赡养。其实仔细想想,如今这个朝廷,庙堂衮衮诸公,哪个又比雷横好多少呢。 “罢了,罢了!” 张枫叹了口气,看着雷横道。 “你这厮一味横行,搜刮民脂民膏,如今遇到我梁山义军,本该一刀杀了!不过念你这厮还算尚存一丝孝心,今日便暂且饶过你,如若你依旧死性不改,继续为恶,下次绝不轻饶!” 说罢,张枫也不再理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雷横,挥挥手,带着大军出了树林。 见梁山大军出了树林,雷横才止住哭声,爬了起来,走到朱仝面前,搀扶起伤势颇重的朱仝,满面愧色的叫道。 “哥哥……” “哎!……” 朱仝叹了口气,摆手止住了要说话的雷横,看了看已经西陲的太阳,又看了看满目狼藉的树林,摇摇头道。 “走。” 雷横点了点头,搀扶着朱仝,夕阳下,两个落寞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树林。 第81章 而归 朱仝,雷横回到县衙,如何与那县令相公分说,张枫他们自是不管。 如今一场大胜,不光俘虏了许多官兵,更是得了不少战马,兵器,梁山自是高兴,一路热闹的回到山寨,远远的便看到,金沙滩上,留守大寨的杜迁,宋万并刚刚被送回山的朱贵,三人早已等候在此。 见张枫上岸,三人急忙过来见礼。 张枫皱眉看着,一左一右搀扶着朱贵的宋万,杜迁二人道。 “朱贵兄弟身上有伤,在山上安心养伤便是,何必大动干戈来此啊?” 这次朱贵被抓,几顿毒打必是少不了的。好在朱贵筋骨结实,受了几次刑,虽并未伤及筋骨,不过皮开肉绽的,伤的也着实不轻。所以救下朱贵后,张枫就立刻派人把他送回了山寨,不想此刻他又自己下山了。 “哥哥勿怪!是小弟央求杜迁,宋万两位哥哥,带小弟下山的。哥哥们为小弟在外拼杀,小弟心下实在难安啊。” 朱贵挣脱杜迁,宋万的搀扶,咬着牙对张枫,抱了抱拳道。 “哥哥放心,小弟身子结实,无非是被小虫子咬了两口,不妨事的。” “嘿嘿,那是!朱贵哥哥可是旱地忽律,这忽律怎么怕几只小虫子啊!” 一旁的阮小七听到朱贵的话,大笑道。 “哈哈……” 阮小七的话也引得众人大笑。朱贵更是笑着道。 “你这个小七啊!……,哈哈,我那店里还有几包没了用处的蒙汗药,等那日你再来我店里,定全给你用上。到时看你这‘活阎王’,抵不抵得住我这蒙汗药?” “哎啊,我的好哥哥,小七不敢了,不敢了……” 阮小七摆摆手,冲着朱贵挤眉弄眼道。 众人大笑,张枫笑了笑,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朱贵问道。 “兄弟是如何被那些做公的盯上的?” 听了张枫的话,其他人也安静了下来,全都目光看向朱贵。 朱贵负责山下酒店,迎来送往的,知道的人肯定不少。不过这些人大都是跑江湖的好汉,像这种给官府通风报信的小人行径,这些好汉是不屑为之的。 朱贵也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道。 “小弟也不知,那日小弟并几个伴当,刚进郓城县城,便被做公的围住了,小弟也实在想不出,哪里露出了马脚。不过……” 朱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张枫追问道。 “什么?” 朱贵皱了皱眉道。 “不过小弟出事前两日,倒是有了个人来小弟店中,言明要投奔山寨,小弟自是热情款待,不过当日事忙,便留他在店内一晚,本想第二天再带他上山,不想此人却在当晚不辞而别了。……” “嗯?……” 听了朱贵的讲述,其他人的眉头也都皱了起来。 “此事怎的未听兄弟提起?” 张枫皱了皱眉头问道。 朱贵的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哥哥不知,如今山寨声望日隆,投奔山寨的人也多了。这次来投的名字叫作段洪,在江湖上也有个小小的名号,似乎是什么‘过山虎’。不过此人向来独来独往,又不曾做过什么大的勾当,故而名声不显。小弟本着来者是客,原想引他上山做个头目,谁知他不辞而别,小弟只当他又改了主意,并未在意。” 张枫点点头,什么‘过山虎’段洪,自己连听都没听过,想必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像这种走江湖的,都会给自己想个唬人的绰号,其实没有什么本事,难怪走了,朱贵也不甚在意。 “哥哥,难不成就是这‘过山虎’,害的朱贵兄弟?” 听了朱贵的话,宋万晃了晃脑袋,闷声说道。 “不好说……” 张枫摇了摇头道。 朱贵也摇摇头,对着宋万拱手道。 “小弟与那段洪素未谋面,无怨无仇,他害我作甚。宋万哥哥莫要胡乱猜忌,免得传将出去,让人耻笑我梁山好汉坏了道义。这事也不定是小弟做事大意,被人抓住了马脚。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教训,下次小弟谨慎些便是了。” 听了朱贵的话,张枫也点了点头,确实,如今段洪不在没了证据,胡乱猜测对梁山名声不好。不过‘过山虎’段洪这个名字,张枫也记在了心里。拍了拍朱贵的肩膀,张枫说道。 “为了山寨,朱贵兄弟受苦了。” “哥哥说的哪里话,小弟莫就不是山寨人了。些许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杜迁见张枫和朱贵在山下说个没完,便抱了抱拳道。 “哥哥既然大胜而回,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先是先回寨。” “哎……” 张枫听了杜迁的话,也是一拍脑门道。 “怪我,怪我,一时忘了朱贵兄弟有伤在身。回寨,回寨。” 有了张枫的话,众人过来拥着张枫和朱贵朝山上走去。 回到山寨,张枫先把朱贵安顿好,让他安心养伤后,又让掌库的小头目,统计战利品,大赏全寨。 打了胜仗,又得了奖赏,全寨自然高兴,热闹了好一阵。张枫等头领来到聚义厅坐定,张枫看着,依旧一脸兴奋的阮家兄弟笑着道。 “今日一战甚是痛快,不过下面可就要看水军兄弟的手段了。” “嘿嘿,哥哥放心,如若他们不来便罢,如若他们来了,哈哈,我们水军兄弟全包了!哈哈……” 听到张枫的话,阮小二哈哈大笑道。 “二哥说的没错!如若他们敢来,刚好教他们尝尝我们的手段!” 阮小七也在一旁,高声附和道。 这次劫囚车,虽然阮家兄弟也去了,不过出动的兄弟,还是山寨的步军,马军,水军基本上还是起了运输大队的作用,这也让阮家兄弟很是不爽。 阮家兄弟中性子比较稳重的阮小五,也抱了抱拳,对着张枫道。 “哥哥放心,那日闻先生的话,小弟们记在心里,早已准备好了。” 看着阮家兄弟信心满满,张枫也点了点头。 那日众人决定劫囚车时,闻焕章也在场,他提醒张枫,一定要防备官府的报复。张枫也知道,以前梁山虽也下山借过粮,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 这次不同,这次梁山属于是,明着打了官府的脸,济州府报复也是肯定的。 果然,没过四五天,那日张枫正在和闻焕章闲聊,山下的喽啰来报,说道。 “济州府差拨官差,团练使黄安,带领约有一千人马,乘驾大小船四五十只,现在石碣村湖荡里屯住,特来报知。” 听了喽啰的禀报,闻焕章喝了口茶,看着张枫笑道。 “恭喜张寨主了!” “哈哈……,同喜,同喜。哈哈……” 张枫突然大笑了起来,搞的前来报信的小喽啰一惊,不知自己这位大寨主,好好的,怎么就疯了。 第82章 中计 黄安站在船头,感受着水面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要说这群梁山贼寇,实在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便敢杀人劫囚,也难怪知府相公被气的火冒三丈,命自己带领千余官兵,荡平贼巢。 其实黄安知道,早在一个月前,殿帅府就不止一次,下达公文,敦促济州府剿灭梁山匪患。只不过都被知府相公,搪塞过去了,这次也是梁山贼寇自己找死,竟然明目张胆的打劫官军,这在黄安看来,与自杀毫无区别。 “大人,此处便是梁山水泊了。” 黄安船内,一个附近征调来的渔民向导,躬身来到黄安身边,指着前面的茫茫水面,低声说道。 黄安抬头看着面前的大湖,都是茫茫荡荡,周回尽是深港水汊。难怪这群贼寇在此呼啸,无人敢招惹。不说别的,就这水泊,没有千百士兵,哪个敢轻易过来。 就在黄安皱眉沉思时,突然听到水面上呜呜咽咽的响了起来。听到响动,黄安大惊,道。 “这是画角之声,小心戒备!” 果然,黄安话音刚落,便见水面上远远的来了三只小船,每只船上只有五个人,四个人摇着双橹,船头上立着一个人。头戴绛红巾,都是一样身穿红罗绣袄,手里各拿着一杆留客住,三只小船上的人,都是一般打扮。 “大人,这三个便是梁山贼寇,阮家兄弟。这个便是‘立地太岁’阮小二,那个‘短命二郎’阮小五,那个是‘活阎王’阮小七。” 看到那三只船,黄安身旁的向导,指着船上的三人,给黄安介绍道。 知道眼前这三人便是梁山首领,黄安大喜,手一挥,大声道。 “所有人随我一起并力向前,擒住这三个贼寇!” 两边四五十条大船,听了黄安的将令,立刻大喊着,奋力向前驶去。 阮小七立在船头,见官船向自己冲来,手打了声呼哨,三只小船立刻调头,向后驶去。 “快!追!快!弓箭,弓箭……,杀啊!哪个杀了这贼,我必有重赏!” 眼看到手的贼寇要跑,黄安哪能放过如此机会。一边催促着兵丁奋力摇橹追赶,一边大声喊道。 听了黄安的命令,官船上的弓手纷纷搭弓射箭,不过前面那三只小船却早有防备,船舱都被青狐皮遮住,箭矢根本射不进去, 赶不过二三里水港,前面便出现了一片芦苇丛,那枯黄的芦苇,随着水波,在水面上摇曳,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就在黄安还要催促向前时,突然背后一只小船飞也似的驶来,船上兵丁大叫道。 “团练使莫要再赶了!我们那队杀入去的船只,都被他们杀下水里去了,把船都夺了!” “什么!” 听了那兵丁的话,黄安大吃一惊。他认出,小船上的人,都是自己的手下,自己原本准备分兵两路,包抄梁山。却不想另一路已经全军覆没了。 黄安急忙挥动白旗,示意船队停住,盯着那条小船急道。 “你们都是废物!竟着了贼寇的道!” 小船上的人也知事态紧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急忙说道。 “团练使大人,贼寇追不得啊!这是这厮们的诡计。我们也是正行船时,远远见到两只小船,每船上各有五个人。我们并力杀去赶他,赶不过三四水面,四下里小港中,突然钻出七八只小船来,船上的箭弩似飞蝗一般的射来,我们无法,只得急转船头逃命。不想正是中了这厮们的诡计,此时已被小船引入狭窄港口,只见岸上约有二三十人,两头牵一条大篦索,横截在水面上。待我们都在看那条大索时,又被他岸上灰瓶,石子,如雨点般打来。众官兵被打的无法,不少只得弃船,下水逃命。我众人也是拼命逃到岸上,才发现,那岸上的人马皆已不见,马也被他牵去了,看马的军人都被杀死在了水里。我们好不容易在芦苇荡边,寻了只小船,特来报与团练使。” “什么!” 听了那兵丁的话,黄安心中叫苦不迭。急忙把手中白旗挥舞,教众官船立刻调头。 不想官船刚刚转好船头,还未曾行动,便见背后那三只小船,又引着十数只船,都只是个人,口里打着呼哨,杀气腾腾飞也似的朝自己赶来。 黄安立刻命令手下把船摆开,准备迎敌。这时却听那芦苇丛中,炮声阵阵。黄安看时,四下里都是红旗摆动,慌了手脚。 阮小二立在船头,大喝一声。 “黄安休走!留下狗头!” 黄安一惊,连忙指挥着船队,向芦苇岸边划去。不想,两边的小港里突然钻出了四五十只小船,船上的弩箭如雨点般的射来。 黄安冒着箭林,夺路而逃时,看到身边只剩得三四只小船了。立刻舍了大船,跳上快船,回头看时,只见后面的船,都被拖住了,船上的人,一个个都扑通地跳进水里。那些没来的及跳水的,也大都被跳上大船的贼兵杀死。 黄安驾着小快船,正逃命间,只见芦苇丛边一只小船,船上立着这个高大的头陀。只见小船中抛出了一挠钩,搭住了黄安的快船。 头陀广惠见钩住了黄安的快船,脚下用力,人如同大鹏鸟一样,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黄安的船上。 黄安见来人,顿时大惊,抽出腰刀来并广惠。广惠见在船上都站立不稳的黄安,摇头笑了笑,抬起一脚,只见黄安如离膛的炮弹一般,在空中画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噗通”一声掉到了水中。 “头陀哥哥,哥哥要的那个团练使,可曾擒住?” 这时阮小七也驶着小船靠了过来,见到广惠大叫道。 第83章 命运使然 “哎啊!” 听到阮小七的叫声,广惠才想到张枫要自己生擒黄安,却不想这厮被自己一脚踹下了水。急忙朝着阮小七叫道。 “小七快来帮忙,黄安那厮被洒家一脚踢入了水。” “呵呵…” 见广惠满脸焦急,阮小七却满不在乎的呵呵一笑。 “这天寒地冻的,我小七可不去水中遭罪,头陀哥哥等等。” 说罢,阮小七走进船舱,拿了把挠钩出来。其实虽然如今天寒,不过以阮小七的手段,自是不惧,只是阮小七懒得下水去救黄安。 阮小七拿着挠钩,在水中划拉了半晌,才把黄安勾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耽搁,黄安这厮早已溺水而亡。 其实黄安这厮还是有些水性的,不过此时天寒水冷,他那点水性,根本就起不到什么用处。 把黄安捞上船后,阮小七和广惠上了岸,看着黄安的尸体正在发愣。远远的张枫,林冲山边骑着马,引五六十人,三二十匹马,齐来接应。 “哥哥……” 看到下马朝自己走来的张枫,广惠,阮小七二人不好意思的见礼道。 “此人是……?” 看到那具躺在地上,满脸发紫的尸体,张枫问道。 广惠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 “此人便是济州团练使,黄安。” 张枫看着黄安的尸体摇了摇头。 自己记的这个济州团练使黄安,不是被梁山生擒了嘛,还被梁山关押了几日才病死的。自己还以为遇到自己,这黄安没准还能捡条小命呢。没想到,如今直接成了一具尸体了,这莫不就是命运使然,看来一切上天早有安排。 张枫摇摇头,把这些无用的胡思乱想压下。 指挥着山寨大小头领,把生擒的官兵,夺得的大小船只,尽数都收在南山水寨中里安顿了。 眼看战斗已经打完,张枫领着众头领,一起回到山寨。 张枫下了马,来到聚义厅上坐定。众头领各自去了戎装军器,团团坐下。取过金银煅匹,赏了小喽啰。 清点战利品,此战击毙官兵四五百人,俘虏二三百人,夺得大小船只近百只,好马六百余匹,剩下军器兵甲无数。 听到夺得好马六百余匹,就连一向稳重的林冲,都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没有办法,如今山寨虽然粮草不缺,不过战马奇缺,听到一次便得了六百余匹好马,身为山寨的马军头领,林冲怎能不激动啊。 其实不止林冲,阮家兄弟,鲁智深等山寨头领听到如此大胜,哪个能不高兴。水军,步军虽不像马军那么缺战马,不过平白得了这许多船只,军器,自然欣喜。 张枫也是乐的合不拢嘴,这一战不光收获颇丰,也为梁山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正如闻焕章所说,这一战若是胜的漂亮,至少一年时间内,官府都不会再对梁山有所行动了。 如此大胜,山寨中,杀牛宰马,大肆庆祝自不必细说。 ~~~~~~~ “寨主……” “寨主……” “好,好……” 看着一路走来,不停的和人打招呼,依旧笑的合不拢嘴的张枫,闻焕章摇了摇头。 “寨主公事繁忙,不必陪小生去看书庐了。” 经过几日的忙碌,山寨后山的书庐总算完成了,今日张枫特意邀请闻焕章一起去看看。 “忙?呵呵,教授误会了。如今寨中恐怕就小可最清闲了。”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枫扭头看了看他,笑着摇了摇头道。 其实张枫说的一点没错,经过前几日那场大胜,梁山山寨实力提升不止一倍。马,步,水三军都得了好处,此时正在玩命的训练。就连冯六子,张三,李四几个张枫亲随,都被鲁智深,以寨主亲随武艺不达标为理由,拉过去搞特训了。 反倒张枫这个总寨主,没了什么事。张枫虽是现代特种兵穿越而来,不过现代那套特种兵训练方法,并不完全适用于冷兵器时代。所以张枫也并未多插手几位头领的练兵,只是给出了几个合理建议。就是这样,也被林冲,鲁智深两个老行伍惊为天人。 “寨主这几日似乎心情不错?” 闻焕章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张枫,好像有些明知故问的说道。 果然,听到闻焕章的话,张枫的嘴角又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哈哈,哪有,哪有……。” 张枫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喃喃自语道。 “怪不得宋江那厮整日打仗呢,原来打仗的油水这么大。…………” “寨主在说什么?” 因为张枫说的话声音太小了,所以闻焕章有些没有听清,不禁的疑惑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到了,闻教授觉的此地如何?” 这时正好到了书庐,张枫也借此机会扯开了话题。 “不错,不错!” 站在书庐前,闻焕章满意的点了点头。 书庐的位置不错,距离后寨并不算太远。虽然没有雕梁画栋的精美,不过书庐建的简洁大气,依山傍水间,倒也有几分古朴的韵味。 “如今书庐建好了,只是不知这学生?” 看着书庐,闻焕章又担心起来学生的问题了,如果书庐建好了,却没人来学,不免有些尴尬。 “闻教授放心,只要到时教授不嫌烦便好。呵呵……” 张枫看着闻焕章呵呵直乐。他是想明白了,等到闻焕章开课,不论如何,也要让山寨的孩童前来听课。身为穿越者的他,太清楚文化的重要性了。如果可能,他还想要山寨头领,大小头目,甚至连小喽啰都来听课。 当然张枫的想法,闻焕章不知道,否则闻焕章非要亲手掐死,眼前这个笑的像只小狐狸的小子。 “寨主……,寨主……!” 就在张枫幻想闻焕章日后的悲惨生活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喽啰飞快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又有官兵打来了?” 张枫看着跑来的小喽啰,神色兴奋的问道。 “额!……” 看着自家两只眼睛放光的寨主,小喽啰一愣,咽了咽口水道。 “没……没有啊。” 听到小喽啰说不是官兵打来了,张枫没了精神,兴趣缺缺的问道。 “那是何事?” “曹……曹正头领回来了。” “哦!” 张枫听到曹正回来了,立马来了兴致,看着闻焕章笑道。 “教授一起去看看?” 闻焕章笑着点了点头。 第84章 救兄 “哥哥,教授。” “哥哥,教授。” 看到张枫和闻焕章走进聚义厅,一直站在厅里的曹正和时迁,急忙抱拳施礼道。 站在两人身旁的汤隆也尴尬的拱了拱手。 看到汤隆,张枫一愣,不过也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其他得到消息的头领也陆续赶来,曹正把时迁,汤隆介绍给众人,自又是一阵热闹。 待所有头领到齐后,张枫让汤隆坐了时迁下首,众头领团团坐定。 张枫看着曹正问道。 “曹正兄弟,怎的和汤隆兄弟一起回来了?” 曹正起身抱拳道。 “哥哥不知,那开封府直决了汤隆兄弟刺配沙门岛。哥哥也知,去了沙门岛,无异与死为邻,必定有去无回。所以小弟和时迁兄弟商议,便在东京郊外,汤隆兄弟押送路上,杀了公人,把汤隆兄弟劫了出来。” 听了曹正的话,众人点了点头,知道曹正说的不错,这沙门岛确实是个恐怖的地方。 “不好!……” “不好!……” 与林冲,鲁智深等人反应不同。听了曹正的话,闻焕章和张枫却皱了皱眉头,几乎同时低呼道。 “怎的了,哥哥?” 听到张枫和闻焕章的话,曹正一脸疑惑的问道。而汤隆的脸色,则瞬间变的苍白。 “汤隆的表兄,金枪手徐宁开封府如何处置的?” 听了张枫的问话,汤隆眉头一皱,不过脸色却好了不少,看样子自己似乎误会张枫的意思了。 “哥哥……” 见曹正没有说话,一旁时迁抱拳起身道。 “因汤隆兄弟一直咬死并不知情,所以最后只决了脊杖四十,刺配沙门岛。而徐宁只是受了汤隆兄弟的连累,所以只是脊杖二十,刺配江州牢城。” 张枫点了点头,道。 “你们救下汤隆兄弟已然几日?” 曹正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张枫这么问的目的,不过还是心中盘算了一下回道。 “我与时迁兄弟劫下汤隆后,因汤隆身上有伤,我等又不急于赶路,一路耽搁,约有十日才赶回山寨。” “十日?” 这次张枫没有说话,而是闻焕章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低声道。 “时间还来的及。” 被张枫和闻焕章一通话说的五迷三道的汤隆,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对着张枫躬身施礼道。 “哥哥……” 叫了两个字,汤隆停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张枫这个梁山大当家的,不过汤隆却能感觉到,张枫对自己的刻意疏远,但是汤隆此时也有些明白了,此事可能涉及表兄徐宁的安危,因此也顾不得许多了,咬了咬牙道。 “哥哥有事但说无妨,莫教汤隆心急?” 张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闻焕章使了个眼色。 闻焕章得了张枫的示意,点了点头道。 “汤隆,徐宁有此一祸,本是无妄之灾。盖因徐宁家传宝甲所累,顾开封府并未要了他二人性命。不过如今你们杀了押解公人,劫了囚犯,恐怕东京早已得到了消息。……” 说到这里,闻焕章看了看曹正三人。 时迁点了点头。 “教授所言甚是,我等动手之地并不隐蔽,想必开封已然得到了消息。” 闻焕章点点头道。 “一个月前,众位头领大闹东京,劫出张教头一家,打了高太尉的脸。前几日,山寨又是大破济州官军。如今与梁山勾结的汤隆,又被人明目张胆的劫走。如果我是高俅,这股邪火恐怕……” “不好!徐教头危也!” 不等闻焕章说完,时迁便叫道。 其实不止时迁,听完闻焕章的分析,聚义厅里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汤隆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朝张枫叩拜道。 “求哥哥救救小弟表兄!” 张枫皱着眉头沉思,并未开口。 汤隆见张枫眉头紧锁,并未说话,以为张枫不愿施以援手,又重新叩首,沉声道。 “小弟不敢奢求哥哥援手,只求哥哥拨只小船,送小弟下山。日后我兄弟生死,与梁山无怨!小弟拜谢哥哥大恩了!” 说罢,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决然,听的众人无不动容。 “哥哥……” 曹正更是一脸焦急,起身便要说些什么,不过被张枫摆手打断了。 “汤隆兄弟快快请起,我并非不愿帮忙,只是兹事体大,还需仔细斟酌才是。” 汤隆也知道张枫说的不错,此去江州,千里迢迢,确实需要计划周密。 “哥哥说的甚是,倒是小弟心急了。” 曹正急忙扶起汤隆,看着张枫道。 “哥哥,不若我与汤隆兄弟去一遭?” 汤隆在一旁也是点了点头。 张枫摇摇头道。 “你二人需返回东京,把徐宁家眷接回山寨。” “嗯!……” 曹正和汤隆相视一眼,有些搞不明白张枫的意思。 “呵呵……” 一旁的闻焕章笑了笑道。 “此去江州,路途遥远,徐教头又是戴枷囚犯,想必此刻还未到江州,倒是不急于此一时。不过徐教头贵宝眷可是身在东京,反倒此徐教头危险一些。况且,日后徐教头上了梁山,总不好教人一家不得团圆。” 听了闻焕章的话,曹正二人才反应过来。汤隆冲着张枫抱了抱拳道。 “哥哥想的周全,小弟代表兄谢过哥哥大恩!哥哥放心,小弟就算豁出这条贱命,也要保得表兄一家周全!” 张枫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曹正二人道。 “你二人此去东京,务必小心。接回徐教头一家后,朱贵兄弟你拨几个伶俐的伙计,和曹正兄弟一起,重回青州,再把曹正兄弟那个酒店办起来。” “嗯?……” 朱贵和曹正虽然不知道张枫,特意交代曹正重回青州的用意,不过二人还是齐声应诺。 吩咐完朱贵几人后,张枫的目光从聚义厅里每个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时迁身上,笑着说道。 “此去江州,还请时迁兄弟陪我走一遭。” “小弟领命!” 听了张枫的话,时迁一脸兴奋的起身应道。他见梁山这么多好汉,张枫没找大名鼎鼎的林冲,鲁智深,也没叫名震江湖的广惠头陀,而是直接点了自己这么个‘贼’的名字,哪里还能不高兴啊。 “哥哥乃是山寨之主,哪里需要哥哥下山,小弟去一趟江州,定把徐教头平安带回来!”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不高兴了。听到张枫又要轻易下山。宋万坐不住了,起身叫道。 “宋万哥哥说的不错,如果用哥哥出手,我们梁山岂不被人笑话无人!我小七求一支将令,必把徐教头平安送到山上!” 坐在宋万身边的阮小七,也站起来说道。 “哥哥,小弟与徐教头在东京便交好,不若林冲下山一遭,把我那兄弟接回梁山。” 林冲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 “哥哥,洒家……” “哥哥,俺……” “我去……” …… 聚义厅里瞬间乱了起来,鲁智深,广惠,杜迁,阮家兄弟纷纷起身求令。 看着群情激愤的众兄弟,张枫笑着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来。 “众位兄弟坐下。呵呵,山寨刚刚经过一场大胜,得到了不少战马,军器,正是山寨战力提升的好时候,如今山寨怎可离开众兄弟。……” “这……” 听了张枫的话,林冲,鲁智深几人都沉默了。 确实如今山寨分了马军,步军,水军与守备军,虽说这些人还都是一个山寨里的弟兄,不过几个军种之间还有竞争的。 正如张枫所说,如今正是山寨关键的时候,谁也不想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使自己的队伍成了全山的笑柄。 所以张枫话一出口,叫的最欢的宋万,阮小七几人,也都蔫了下来。只有林冲皱了皱道。 “哥哥,不若……” 张枫摆了摆手,看着林冲笑道。 “寨中马军全赖林兄统领,林兄如何离得开?” “哎!” 林冲叹了口气,不像步军,水军,整个山寨只有自己一个马军头领,所以林冲也知道,自己确实是走不开。 “哥哥……” “哥哥……” 见鲁智深,广惠,阮家兄弟等人又要说话,张枫急忙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兄弟们不用再说了。如今山寨确实离不开众位,反倒我这个寨主,整日无所事事,倒不如趁机下山转转。再说了,还有时迁兄弟跟随,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哥哥们放心,小弟定会照顾好哥哥的。” 时迁也赶紧站起来,朝林冲等人抱了抱拳道。 一旁的杜迁突然叹了口气道。 “哎,眼前就要到新年了,元旦,哥哥如若不在山寨,俺总觉的少了些什么。” 听了杜迁的话,张枫一愣,心下算了算日子,果然再有一个来月便是新年了。 想想自己穿越来时,刚刚入春,如今又是一年过去了,自己也从一个只想在乱世中活命的小匪兵,一跃成了梁山泊的寨主。 看着聚义厅里一张张熟悉的脸,张枫笑了笑道。 “各位放心,这是我在山上的第一个元旦,我还想和兄弟们热闹热闹呢。” “哥哥说的不错,往年元旦小弟都是一人独来独往,今年好容易见到诸位哥哥,小弟也想也热闹一番。” 听了张枫的话,时迁也开口说道。 见张枫和时迁都已如此说了,林冲等人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吩咐张枫二人,一定要小心。 见一切尘埃落定,张枫笑了笑,对着闻焕章笑道。 “小可下山这段时间,山寨的事情,还望教授多多费心。” 闻焕章看着笑容灿烂的张枫,苦笑的摇了摇头。 ~~~~~~~ 江州城中,一座酒楼上。 酒楼阁子中,桌子上满是酒果,肴馔,肉蔬,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商议着什么,突然,中间一名军官打扮的人,抬起头来,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好,此事便拜托二位了。” “虞侯放心,此事交于我二人身上。” “好,哈哈……” 接着,三个杯子碰到了一起。 ~~~~~~~ 话说徐宁受了无辜之刑,被刺配江州,好在临行前,家人打点好了押解公人,又给了徐宁不少防身银两,这一路上,徐宁倒也没有吃多少苦头。 这一日,未及晌午,两名公人押着徐宁来到江州城,直至府衙而来,正值府尹升厅。 这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德章,是当朝蔡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都叫他做蔡九知府。此人为官贪滥,做事骄奢。只因这江州是个钱粮浩大的去处,而且人广物盈,因此太师特意教他来做这里的知府。 两个公人当厅投下了开封府的文谍,蔡九知府看了,收了徐宁,押了回文与开封府两个公人,打发他们回去。 又遣江州府两个公人,押解着徐宁,前往城外牢军营。 出了府衙,久在官场的徐宁自是知道规矩,取了三两来银子送与了江州公人,两个公人得了好处,顿时大喜,一路上与徐宁说了不少牢军营的规矩。 三人来到牢军营前,远远的便见到一座牌额下,立着一个清瘦之人,两人顿时大惊,押着徐宁快步走到近前,躬身施礼道。 “今日院长怎会如此清闲?” 那个被称为院长的清瘦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宁,轻哼一声。 “今日我得闲,这人便由我带进去,你两人回。” 那两个江州公人对视一眼,想不出这个配军究竟走了谁的人情,竟惹出戴院长亲自出面。 原来这个清瘦汉子就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戴院长,戴宗。此人有一等惊人本领,但出路时,赍书飞报紧急军情事,把两个甲马拴在两只腿上,作起神行法来,一日能行五百里,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便一日能行八百里,因此人都称做神行太保戴宗。 不过此人一向只吃囚徒的常例人情钱,从不轻易现身,不知今儿是怎的了,竟然亲自等候在寨门。 不过戴宗亲自出来了,两个公人自不会多说什么。给徐宁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二人与戴宗作了交割,讨了收管,自回江州府去了。 第85章 杀威棒 待两个公人走远后,戴宗看着徐宁抱了抱拳道。 “兄长少待,请随小弟进营。” 徐宁大惊,急忙躬身施礼道。 “罪军徐宁,不知院长大名?” “小弟戴宗,只因跑的快些,人们都叫我神行太保。” “原来是戴院长,罪军见礼了。” 徐宁皱了皱眉,戴宗这个名字他听都未曾听过,不知这个院长为何对自己如此客气。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徐宁也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 见徐宁一脸疑惑,戴宗也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对着徐宁说道。 “徐兄随小弟来。” 随后带着徐宁来到了单身房,徐宁自取出十两银子,与他作了人情,戴宗笑呵呵的收了。 徐宁见他好说话,又取出银子,让他帮忙送与管营,差拨作人情,戴宗也笑着应承了。 戴宗收了徐宁的银子,点点头,道了声“稍歇”,便出门去了。徐宁看着戴宗的背影,心中大定,认为自己遇到了贵人。 少刻,戴宗重新走进单身房,对着徐宁点点头道。 “徐兄放心,小弟已经打点好了。按照惯例,新入流配之人,需先吃一百杀威棒,不过小弟已与管营说好,到时徐兄只要以路感风寒,尚未痊愈为由搪塞,便可减免。不过管营也说,到时为了应付,也会打个十几棒,做做样子,还请徐兄见谅。” 徐宁一愣,急忙问道。 “戴院长,是否小人的人情不够,如若不够,小人这里倒是还有一些。” 说着,徐宁拿起自己的行李打开,不想却被一旁的戴宗拉住,戴宗笑了笑道。 “徐兄误会了,这是牢军营的规矩,徐兄放心,只是做做样子。牢军营差拨,军健人等数百,徐兄有什么人情够送?” “这……” 听了戴宗的话,徐宁也停住了动作。戴宗说的不错,这次虽然家人给他的银钱还有一些,不过要作数百份人情肯定是不够的。 见戴宗神色真诚,自己又是习武之人,想来十几棒也没有大碍,徐宁便点了点头道。 “如此便多谢戴院长了!” “呵呵,徐兄客气了,请。” 戴宗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把徐宁引到了点视厅前,除了刑枷,参见管营。 管营已得了贿赂,在厅上说道。 “这个新配到犯人听着:先朝太祖武德皇帝圣旨事例,但凡新入流配的人,须先吃一百杀威棒,左右与我捉去背起来。” 徐宁得了戴宗暗示,急忙开口求道。 “小人于路上感冒风寒时症,至今未曾痊愈。” 管营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宁,点了点头道。 “这汉端的似有病的,不见他面黄肌瘦,有些病症。且与他二十棒,剩下的权且寄下。” “小人多谢大人怜悯!” 有了戴宗的暗示,徐宁听到管营的话,也没有多心,只是抱了抱拳,躬身道。 “是!” 点视厅左右的军健牌头,应了一声,上来四五个人,把徐宁按倒在地。 “啪!!” 随着棒子的落下,一声巨响,饶是徐宁早有防备,也被这一棒子打的,刚刚运起来的气,好悬没吐了出来。 “啪!!” “啪” “啪” …… 一棒,二棒,三棒……,十棒子下去,徐宁已经满头大汗了。如果不是自幼习武那口气没散,徐宁可能此时已经晕厥过去了。不过这样也好,后背火辣辣的疼,已经让徐宁感觉不到棒子打到后背的痛了。 二十杀威棒打完,徐宁已经如同一堆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 管营与戴宗相视一笑,戴宗得意的朝管营使了个眼色,道。 “来人,快扶徐教头起来。” 立刻有差拨等人上前,把已经爬不起来的徐宁搀扶了起来。 “此人既是禁军出身,想必熟识马性,本营喂马老军年老体衰,便着他去替代喂马老军。” 管营看着已经丢了半条命的徐宁,冷笑一声道。 “是” 差拨点了点头,扶着徐宁走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许是感受到了徐宁的悲惨,外面竟然刮起了北风。 呼呼的北风刮过,四处漏风的小小草屋,正在趴在草垫上发呆的徐宁,不禁紧了紧衣服,后背上的疼痛再次袭来,徐宁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今日白天,徐宁受了二十杀威棒后,被管营分到了马厩喂马。差拨把他扶到这里,与那老军作了交割后,在徐宁的央求下,那个差拨胡乱的给徐宁涂了些枪棒药,便把徐宁丢到了这里,自己回营去了。 看着只有一盏孤灯随风摇曳的小屋,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徐宁恍如隔世。谁能想到,堂堂御前金枪班教头,时常陪王伴驾的徐教头,竟然落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至少这里远离牢军营,自己就算哭喊,想必也不会有人听见。” 没想到事到如今,自己还有这么好的心态,徐宁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 “徐兄睡了吗?小弟寻了些枪棒药,来给徐兄送来。” “外面可是戴院长?” 听到外面的声音,徐宁扭头问道。 “正是小弟。” 徐宁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戴宗还来作甚。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戴宗来了,徐宁还是挣扎的起来,给戴宗开了门。 “徐兄身上有伤,快快躺下,小弟深夜来访,还请徐兄见谅。” 房门打开,戴宗看到徐宁,一脸歉意的扶着徐宁来到草垫前。 徐宁也是伤的太重了,给戴宗打开房门,已到了体力极限。被戴宗扶到草垫上,虽然没有再趴下,也是半依着身子,瘫在草垫上,不好意思的看着戴宗说道。 “小人失礼了,戴院长勿怪。” “哎啊,徐兄说甚呢,深夜打扰,小弟才是失礼。本想早些过来探望徐兄,不想公事繁忙,还望徐兄见谅。” 第86章 徐宁归心 “这里徐兄可还满意?” 戴宗四下打量着草屋,看到房角放落的行李,眼珠一转,笑呵呵的问道。 徐宁叹了口气。 “落难之人,能有一处容身已是天幸。徐宁能得如此照顾,还要多谢戴院长!” “满意便好!满意便好!……” 戴宗看着徐宁点了点头,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昏暗的油灯下,看的徐宁不寒而栗。 “戴院长这是何意?” “何意?……” 戴宗的脸突然变的阴森,一下抽出腰刀,一步一步的朝徐宁走来。 “徐教头既然对这里满意,到了下面,可就不要怪小弟了!” 徐宁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戴宗,本能的想要起身,不过身上的伤太重了,不要说反抗了,只是挣扎的起来,便耗尽了徐宁全身的体力。 已经痛的满身大汗的徐宁,看着戴宗苦笑道。 “如今我为鱼肉,还请戴院长解惑,哪个想要小人的性命?免得徐宁做了糊涂鬼。” “徐教头休要问了,小弟只是收钱做事,还望徐教头不要怪罪小弟!” 戴宗走到徐宁身边,冷然一笑,手中刀没有半分犹豫,直奔徐宁脖颈而来。 徐宁见此,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只得闭目等死。 “当” 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自徐宁耳边响起,正在闭眼等待刀刃破体的徐宁,疑惑的睁开眼睛,便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瘦小枯干的汉子,正用一把钢刀抵住了戴宗的砍来的腰刀。 突然出现的变故,不光徐宁,就是戴宗也是一愣,他根本就没看到,这个汉子是在哪里跳出来的。 “嘿嘿……” 时迁见徐宁,戴宗两脸懵逼,嘿嘿一笑,扯着尖细的嗓子叫道。 “爷爷眼看你这鸟人没憋好屁,原来是想在这里加害徐教头!” “啊!……” 戴宗大惊,知道自己计划败露,什么也没有说,抽刀便走。时迁倒也不追赶,只是擒刀看着戴宗逃出门外。 戴宗虽然不知道时迁是何人,不过作为个中老手,戴宗自然知道,自己加害徐宁的良机已失,又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自然玩命奔逃了。 眼看到了房门,见时迁没有追自己,戴宗的嘴角微微上扬。戴宗对自己的速度有着绝对的自信。只要出了这个门,没人能追上自己。 打开房门,戴宗眼前一亮,突然黑暗中一道寒光乍现,戴宗只觉汗毛倒竖,右脚用力,以左脚为中心,硬生生的把身体左边转去。寒光擦着戴宗的肋下而过。电光火石间,戴宗看到门口一个年轻人,好像冲着自己咧嘴一笑。不过已经吓出一身冷汗的戴宗,已经无暇考虑太多了。一转身,运用神行术,几步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哥哥,小弟去追他!” 见戴宗跑了,时迁跳出屋外,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句,便腾身向戴宗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 张枫刚想阻止,不过时迁的速度奇快,几个起落,便已不见了踪迹。张枫摇了摇头,甩去短剑尖上的血迹,迈步走进了草房。 这一晚上,从戴宗进门要杀自己,再到时迁突然出现救了自己,徐宁完全处于懵逼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张枫进门,徐宁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惊奇的。 “你是何人?” 徐宁看着走进来的张枫问道。声音无悲无喜,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呵呵……” 张枫也看出了徐宁情绪不对劲儿,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简单的和徐宁讲了一遍。 “你……!你……” 听完张枫的讲述,徐宁仿佛才活过来一般,满脸怒气的看着张枫,张了几次嘴后,神情变的落寞,叹了口气,摆了摆道。 “罢了,罢了,这也是我徐宁的命数。仗着家传宝甲,逞奇炫异,活该落此劫难。” 张枫见徐宁如此,也不知如何相劝,只得开口询问道。 “不知徐教头今后如何打算?” 听到张枫的话,徐宁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然扭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枫,冷言道。 “怎的,寨主看不上徐宁么?呵呵……” 巧,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自己在东京活了半辈子也没出什么事,偏偏梁山的人来到东京后,自己莫名其妙的吃了官司。好不容易保住了条命,刚刚到了江州牢军营,便又有人要杀自己。恰好又被梁山突然出现救了自己。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巧合的不得不让徐宁怀疑。 见徐宁的样子,张枫哪里还不明白徐宁的心思。摇摇头道。 “徐教头,如若肯上梁山,我等自是欢迎。如若不肯,弊寨也决不敢强求。我已令人将贵宝眷接回山寨,如若徐教头另有去处,可接回宝眷,另投他处,小寨绝不相拦。” 要说这徐宁绝对是个人才,武艺虽说算不上绝顶高手,不过一手祖传的钩镰枪,独步天下,武艺算得上是一位高手。 而且这徐宁与林冲一样,都是禁军教头,最会练兵。想想他靠着一群毫无经验,仅靠集训几日的步军,便能打败了呼延灼的重骑连环马,可见此人精通练兵之道。 这样的徐宁,毫不夸张的说,正是此时山寨缺少的人才,不过张枫也并不想强迫徐宁上山。 如今的山寨头领,可以说,都是意气相投的好汉。张枫也不想像宋江那种,虽然集齐了所谓的一百单八将,不过这里面每个人都各有心思。梁山看似强大,实则不过是一盘散沙。 徐宁盯着张枫沉声道。 “寨主不远千里来救徐宁,欲意何为?” “呵呵……” 张枫笑着摇了摇头道。 “无论是被有心人利用也好,还是徐教头命中须有此劫也罢!徐教头之祸,皆由我梁山而起,我梁山岂会坐视不管。呵呵,徐教头如若不放心,我张枫在此起誓,如若徐宁想走时,我梁山大寨有一人强行阻拦,我张枫…………” 张枫还未说完,徐宁便“噗通”一声跪到在地,以头杵地道。 “徐宁拜谢寨主救命大恩!如若寨主不弃,徐宁愿为寨主一马前卒!” “哈哈,徐教头快请起。我梁山都是意气相投的兄弟,徐教头愿上梁山,山寨有多了一个生死相依的兄弟,我们自是欢喜!哈哈……” 张枫急忙搀扶起徐宁,这时时迁也跳进了屋中,对着张枫撇了撇嘴道。 “哥哥,戴宗那厮本事不济,跑跳的倒是快,小弟没有追上。” 张枫也没有感到意外,想那戴宗,就是靠着一双腿打出的名号,自是有他的独到之处,时迁虽然轻身功夫了得,不过这奔跑的速度,自是比不过神行太保的。 “那厮号称神行太保,最善奔跑,兄弟赶不上他也属正常,不必在意。不过教那厮逃了,此地已不安全,咱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只是不知徐教头……” 张枫看了看徐宁,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徐宁咬咬牙道。 “事不宜迟,哥哥不必担心,小弟还挺得住。” 张枫点了点头,和时迁搀扶着徐宁,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第87章 兄弟断义 清晨,张枫三人立在一条大江岸边,四下张望。 经过一夜的奔波,张枫三个已然逃出了江州城。 “哥哥,教头,过了这浔阳江,咱们再好好休息一下。” 时迁一面四下打量着江面,一面低声说道。 一旁的张枫扶着徐宁点了点头,至于徐宁,原本就身受重伤,虽已上了枪棒药,不过又经过一夜奔波,此时早已体力耗尽。没有晕厥,也已是强弩之末,连一丝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枫看了看徐宁,心中也是不由的焦急万分。 “哥哥,那不是只船!艄公,艄公,且把船来渡我们过江,我与你几两银子!” 正在张枫暗自焦急的时候,时迁突然指着江面上大叫道。 张枫抬头望去,却见江面上芦苇丛中悄然的摇出一只小船,那船上的艄公,听了时迁的喊叫,把小船摇了过来问道。 “你们三个是什么人?却走到这里来了?” 时迁急忙回道。 “艄公,我们三个是赶路的行人,不知怎的乱撞到了这里,还请艄公渡我们过江,我多与你一些银两。” 听到时迁说多给一些银两,那艄公立刻来了精神,也不再多问什么,便把船靠拢了过来。 时迁先把包裹行李扔到船上,再帮助张枫把徐宁扶到船舱,一连串的忙碌,可能没看到,船上那艄公,听到包裹落入船舱时,那“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动,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三人上船后,艄公用橹楸一点岸堤,小船离了岸,艄公接着摇橹,那船平稳的朝江中荡去。 时迁看着艄公一串干净利落的动作,不由的暗自点了点头。不愧是水上讨生活的行家,就这驾船的功夫,似乎不比阮家兄弟差多少。 “哥哥,哥哥,回来,回来……” 小船刚驶出岸边不久,便听到岸边一声叫喊。船上几人举目望去,只见刚刚张枫几人登船的岸边,跑来一个年纪三十二三,身高六尺五六的汉子,一边跑着,一边高呼道。 “哥哥回来,我有事与你相商……” 张枫和时迁见不认识岸边之人,不由的扭头看向了那个艄公。 那艄公见了岸上的人,原本有些吓人的三角眼,瞬间瞪了起来,一张脸阴沉的吓人。 “你来作甚!” 声音冷的如同寒冰,引得张枫几人不由侧目。 岸上之人眉眼倒是与这艄公有着几分相似,只是一双眼睛不似这艄公那般阴鸷,人看起来比较和善。 不过此刻那人却是一脸焦急,立于岸边叫道。 “大哥,老娘病了,只想见你。你……” “闭嘴!……” 那汉子还未说完,便被那艄公一声大喝打断。 “我这几日才见些油水,无暇与你扯闲,你速速离去!” “大哥!……” 艄公听了那人的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天大笑道 “大哥?……哈哈……,如今知道我是你大哥了!想当初,我苦苦哀求你的时候,你可有当过我是你大哥!哈哈,当初你我在在这浔阳江上,是何等的逍遥。偏偏就你好心,就你是善人,看不得那阴损勾当。哈哈……” 张枫三人听着艄公与那人的对话,听出来两人应该是兄弟,只是似乎不知闹个什么矛盾,让这艄公如此记恨岸上之人。 岸上那人听了那艄公的话,也是面上一冷,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看着那艄公满脸哀求的说道。 “大哥,那事就算小弟的不是。可是老娘…………” “哼!不要与我提老娘,老娘眼中只有你张二郎,万事都是你张二郎的对。呵呵,我在她的眼中,可有一次做对过。如此,老娘便是你张二郎的老娘!” “你!……” 这次不止岸上那人,就连张枫三人听了艄公的话,也是震怒不已。时迁一脸怒色的起身便要说话,不过被张枫一把拉住了。对时迁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时迁才愤愤的坐了下去。 岸上那人更是大怒,一指艄公立眉大喝道。 “大哥说的甚话!与我置气,难道连老娘都不要了!” “哼!你少在我这里胡搅,去!去!去!莫要耽搁老子生意!” 艄公却根本不把那人当回事,依旧摇着船,便江对面驶去。 “张横,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不认老娘,妄为人子,今日在这浔阳江畔,我便与你恩断义绝!你…………” “张横?张顺?” 听着岸上那人一声声的咒骂,张枫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下他可知道了这两兄弟是谁了,没想到这么巧,自己随便上了一只船,也能碰倒这揭阳岭三霸,这可不就是缘分。 “哈哈……” 听到岸上张顺的骂声,张横满不在乎的大笑一声,口里却唱起了湖州歌来。 “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 昨夜光华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 听到那几句歌词,时迁眉头一皱,望了一眼张枫,在张枫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船舱中,时迁的心下才安稳了下来。 岸上的张顺,见张横根本不在理睬自己,愤愤的一甩衣袖,离开了。 “哈哈……” 江面上尽是张横快意的笑声。 第88章 ‘横\’死 “艄公刚刚所言似乎有些不妥。” 张枫坐在船舱中,看着张横,笑呵呵的说道。 时迁和徐宁俱是一愣,扭头看向张枫,眼神中满是疑惑。 虽说这艄公所言所行,时迁二人颇感厌恶,不过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身为外人,确实不好多说什么。却不想张枫突然出口,却教他二人有些不解。 “哦,客官有何指教?” 张横摇了小船,似乎对张枫的话很感兴趣,一脸笑容的问道。不过看着张枫,一双三角眼中,却射出两道了冷光。 张枫却似乎对张横的目光视若无睹,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呵呵,指教不敢当。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知报母恩,如若人却不知,是否连禽兽都不如?家长以为如何?” “哈哈……,客官所言极对,所言极对。哈哈……” 张枫的挖苦,却换来了张横的哈哈大笑。 这下时迁和徐宁也发现不对了,两个人也不由的暗自戒备了起来。 眼看到了江面中央,只见张横放下橹, 看着张枫三人嘿嘿一笑道。 “你们这三个撮鸟,今日这出好戏如何?嘿嘿,也是你们三个命歹,径直撞到老爷手里!你们三个却要是吃板刀面?却是要吃馄饨?” 听到张横这熟悉的台词,张枫好悬没笑出声来。假意没听懂的笑了笑道。 “艄公客气了,我能早已食过早斋,便不麻烦家长了。” “哈哈……你这撮鸟倒是心宽,还想老爷伺候你。哈哈……” 听到张枫的话,张横笑的差点断了气。 “家长何意?” 此时时迁也算看出了,这个艄公就是个水匪,不过他倒也不怕,见张枫似乎有意调理此人,便瞥了眼那人,配合的问道。 “何意?” 张横咧嘴一笑道。 “ 你道老爷与你耍鸟么!若要吃板刀面时,俺有一把波风也似快刀,在这艎板底下,我不消三刀五刀,只一刀一个,都剁你三个下水去。你若要吃馄饨时,你们三个快脱了衣裳,都赤条条的跳下江去自死。你们三个好好商量,快回我话。” 张枫假意一愣,随后看着张横,抱了抱拳道。 “家长开恩,我等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我这包裹里还有两条蒜条金,如若家长放我等离去,我愿把所有财帛双手奉上,还望莫要坏了我等性命。” “哈哈……,你说什么闲话!饶了你们三个,好叫你们前去报官。老爷在这浔阳江上,便是真阎王!你们三个喂了江中的王八,这些金银还不是老爷的!看来你三个是要吃板刀面了。” 张横哈哈大笑着,从艎底摸出那明晃晃的板刀来,一双三角眼闪着凶光,扫过张枫他们三个。 张枫看着张横,摇摇头道。 “人家常说浔阳江上狗脸张横,来也不认得爹,去也不认得娘,最是黑了心的混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啊?” 听到张枫一口叫出自己名号,张横顿时大惊,手中板刀一横,看着张枫惊恐的问道。 “你是哪个?” “呵呵,怎的你这个浔阳江上的真阎王怕了?” 张枫依旧坐在船舱内,看着张横笑道。 “哈哈,老爷怕你个鸟!装神弄鬼,吃爷爷一刀!” 张横见张枫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眼珠一转,决定先下手为强。哈哈一笑,冷不丁的跳进船舱,举刀便向张枫奔去。 哪知张枫之所以如此激怒张横,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张枫知道,这个船火儿张横,本就是个浔阳江上的水贼,水性极佳。在这水面上,如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让这个家伙入了水中,自己三人必定遭殃。 张横跳入船舱中,见张枫似乎被自己吓傻了,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冷笑。手中的板刀劈头而下,直奔张枫劈来。 看到张横直奔自己而来,张枫一扬手,手中一直握着的东西,向张横飞了过去。 “黄金!” 其实张横一直在观察着张枫,见一道黄光向自己飞来,下意识的躲闪,不过等看清飞向自己的东西,张横大叫一声,右手板刀依旧高高举着,左手却轻轻一抄,轻松的抓住了张枫扔来的金条。 “哈哈,你这鸟人!…………” 张横哈哈一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张枫已经跳起身来,到了自己的眼前,不由的一愣。 张枫却看着张横冷然一笑。 快,实在太快了。 张横只觉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身体猛然顿住,手中的板刀,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张横愕然的看着张枫,“哐当”一声板刀落在了船板上,握刀的右手紧紧捂住咽喉,脸色变的难看的张横,不可思议的看着一眼张枫后,身体向后倒在了船板上。此时,鲜血才在指缝中,浸了出来。由始至终,张横的左手始终紧紧的抓着那根金条。 徐宁看着突然倒下的张横,又扭头看了一眼张枫,眼中不禁透出惊骇。 他本是禁军教头,眼力不差。可是刚刚也只是看到一道寒光,那个张横便已倒地身亡。 虽说张横一开始被张枫的金条吸引了主意力,不过张枫的出手太快了,而且角度刁钻。徐宁相信,就算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根本躲不开张枫这一剑。 原本徐宁未见过张枫出手,以为这位梁山寨主只是个弃文从武的落魄秀才之流,虽有些武艺,不过本事稀松。不想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算是看走眼了。恐怕张枫的身手,还在自己之上。 不同于徐宁的震惊,时迁对这一切却没有丝毫意外。见张枫杀了张横,也只是嘿嘿一笑,对着张枫挑了挑大指道。 “哥哥好快的身手,小弟的眼睛都跟不上哩。” 说罢,走到张枫身旁,先把张横手中的金条扣了出来,随后一脚把张横的尸体踹入江中。 “呸!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活该去喂江中的王八!” 看着张横的尸体,渐渐沉入江中,时迁一脸厌恶的狠狠道。 第89章 食亲财黑 清晨,江州劳城营。 一个差拨火急火燎的赶进点视厅,抬眼望去,见管营王相公正坐在大厅中,急忙禀道。 “管营相公大事不好了!” 王管营正在厅上办公,听了差拨禀报,皱了皱眉道。 “何事如此惊慌?” “相公,昨日那个新配到的犯人,不见了!” “可是那东京来的配军徐宁?” “正是!” “嗯!知道了。” 王管营头也未抬的说道。 “嗯?……” 王管营的声音太过平静,以至于那个差拨不由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王管营。 虽说这里是牢军营,就算死了个把配军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像这种配军潜逃,也却非什么小事,管营这种态度,让差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你还有事?” 王管营抬头,见差拨一直盯着自己看,脸色一沉,低声说道。 “没……,没了,如若管营相公,没有吩咐,小的告退了。” 差拨大惊,急忙低头躬身说道。 王管营不耐烦的摆摆手,差拨躬身退了出来。 看着退出去的差拨,王管营冷然一笑。看来这戴宗办事果真靠谱,短短一晚便搞定了徐宁。这下自己对东京殿帅府,也算有了个交代。 一直等到日头正午,也未见戴宗身影,原本老神在在的王管营,这下也有些慌张了,急匆匆出了营中,直奔城中城隍庙。 原来这戴宗在此无老小,一直居住在城隍庙间壁的观音庵里。 王管营刚到门口,便闻到了一股草药之气。皱了皱眉,轻轻推开房门,但见屋中一个小牢子正在炉火旁忙活,见王管营进来,那个小牢子也是一愣。 “你先去。” 床榻上,戴宗看到王管营到来,挥挥手,打发了小牢子出去。 待小牢子出门后,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戴宗,王管营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出了甚的变故?” 看戴宗的情况,王管营便知戴宗伤的着实不轻。不过王管营可不相信,吃了他们实打实二十杀威棒的徐宁,还有出手伤戴宗的实力。 “哎!……” 听了王管营的话,戴宗叹了口气,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 说实话,昨晚太过惊险了。仓皇逃窜的戴宗,根本没发现自己受了伤,直到逃到城中,戴宗才发现,自己肋下被划出一条一尺来长的伤口,早已鲜血淋漓。 “不瞒管营,如若昨晚小弟慢了一分,恐怕此时早已命丧黄泉了。” 戴宗也没隐瞒,指了指自己的肋下,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 王管营看着重伤的戴宗,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二人定下的计,只为让徐宁无声无息的消失,这样,他们既完成了殿帅府的交代,又免得落人口实。不成想,原本一件简单不过的事情,却闹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王管营眉头紧锁,满脸焦急的搓了搓手,来回在屋中踱步。 “如今这般,你我两人如何向殿帅府交代?” “交代?呵呵,甚的交代!” 看到王管营一脸焦急的模样,戴宗却一笑,不慌不忙的反问道。 “啊?……” 听戴宗的话,王管营一愣,好像没有明白戴宗话的意思一样,一脸愕然的望着戴宗道。 “仁兄何意?” “哼!何意?老爷为了他们这点破事,如今身受重伤。王管营说我是何意?” 戴宗躺在床上,看着王管营,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过戴宗这番平静的话语,落入王管营的耳中,却吓得王管营脸色大变。 王管营一脸惊愕的看着戴宗,实在没想到,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为了些金银财帛,竟然想欺瞒殿帅府。 自己与戴宗,本就是不入流的小吏,而那殿帅府是何等地方,想想一旦事发,王管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管营沉思片刻,还是摇摇头道。 “不妥,不妥。仁兄三思啊,如若殿帅府知晓你我所做,恐怕…………” “哼!我怕他个鸟!……” 王管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戴宗的一声冷哼打断。 戴宗冷笑的看着王管营道。 “呵呵,管营可曾想过,你我答应殿帅府的事情,如今并未办成。如若如实禀报,你我的结果如何!” “这……” 听到戴宗的话,王管营也是一惊。 确实,此事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所以高太尉才会私下派人来找自己。可是现如今,事情被自己搞砸了,恐怕高太尉那里,自己落不得好。 不过想想隐瞒的后果,王管营还是有些心惊,不由的摇摇头道。 “此事恐怕…………” “呵呵,王管营莫要恐怕了。当初咱们答应了赵虞侯什么?” 见王管营还是一副慌张的神色,戴宗面露不屑的笑道。 “什么?……” 王管营一愣,有些不明白戴宗的意思。 “哼!当初你我不过答应了赵虞侯,让徐宁戴罪潜逃。如今徐宁不是潜逃了嘛,你我不算失约?” “嗯!……” 听了戴宗的话,王管营眼珠一转。确实,当初他们只想把徐宁无声无息的杀掉,对外也是定个畏罪潜逃,以掩人耳目。如今徐宁真的逃走了,按理说倒是与他们的计划不谋而合。 要说这戴宗,绝对是个食亲财黑的主。否则也不会,因为宋江借了李逵区区十两银子,便出言提醒宋江。 王管营能与戴宗混在一起,这二人本是一丘之貉。刚刚的犹豫,也不过是怕殿帅府日后责难。此时听戴宗所言有理,眼珠转了转,咬咬牙道。 “如此……,便依仁兄!我回去后,便下发文书,定那徐宁戴罪潜逃。不过……” “管营放心,想那徐宁又非痴傻,知晓自己恶了高太尉,此番逃出升天,哪里还会大张旗鼓。” 见王管营还是有些不放心,戴宗立马给王管营吃了一颗定心丸。 听了戴宗的话,王管营想了想,点点头道。 “如此,仁兄便安心养伤,余下的事,交于小弟处理了。” 第90章 死人 “江州城中如何了?” 张枫看到时迁走了进来,点点头问道。一旁的徐宁,也不由的望了过来。 自从张枫在江上杀了船火儿张横, 他们上了岸后,便找了一间客栈休息。张枫一面让徐宁将养棒伤,一面遣时迁去江州打探消息。 时迁看着张枫二人,摇了摇头。 “没有动静?” 张枫看到时迁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和徐宁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不对劲儿。 虽说徐宁那晚的喂马草房,远离牢军大营。不过那晚惊走了戴宗,按理说,江州劳城营不可能没有动作。 “没错,……” 听了张枫的话,时迁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 “哥哥不知,小弟怕里面有什么诡计,还冒险去了牢城营一趟。不过里面依旧如常,没有一丝异常。” “这……” 张枫也摇了摇头,有些想不明白,江州牢城营的迷之操作。 打死他也想不到,这里面是贪财的戴宗,为了应付殿帅府得虞侯,无意中帮了他们的大忙。 “哥哥,此事会不会有诈?” 徐宁看着张枫,皱了皱眉头问道。 张枫摇头道。 “我也不知,不过江州没有大规模搜捕,也绝非坏事。如此,我们便在此处休整两天,一来,可以让徐教头将养一下棒伤,二来,也好打探一下江州城的情况。” 听了张枫的话,时迁,徐宁也都点了点头。 “快,快,抬走,快……” 就在张枫在屋里说话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张枫皱了皱眉,对着时迁使了个眼色,二人起身走出了房门。 走廊上,张枫认出领头一人,正是这个客栈的掌柜的,身后带着几个伙计,正抬着一块门板,乱哄哄的朝这边走来。 张枫看的清楚,那块门板上,分明放着个人,只是距离远些,看不清那人长相。 看到张枫二人,那些伙计也是一愣。不过那个掌柜的,虽然看到张枫二人,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倒也不慌乱,对着张枫二人歉意的拱了拱手,一摆手,便要带着那些伙计,出了走廊。 张枫身为现代人,也许是出于习惯,抬抬手叫道。 “等等………” 张枫话音刚落,时迁已经跳了出去,张开双手,把那个掌柜的拦了下来。 那个掌柜的见张枫二人出手拦下自己,自然知道什么事,苦着一张脸,对张枫抱了抱拳道。 “两位客人容禀:此人乃是小店客人,只因染了风寒,倒在了小店。虽小店尽心照料,无奈无力回天。小店无法,只得把他抬到郊外掩埋。” 听了掌柜的话,张枫点了点头。知道在这个年代,医疗以及交通的限制,那些在外漂泊的人,偶感风寒,丧命在外,也是稀松平常之事。所以挥挥手,便想把时迁叫回来。 不想时迁却已走到门板傍边,打眼一看,不由的面色一变,急声喝道。 “哥哥,此人还活着!” “什么!……” 听到时迁的话,张枫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快步走了过去。 如果此人已死,掌柜的为了自家生意,将其运到郊外掩埋,不光无可厚非。细算起来,还能算作一件善事。 不过如若此人未死,掌柜的便急忙忙将人掩埋,恐怕就有些丧尽天良了。 果然,张枫走近看到,门板上横着一条身高足有九尺的大汉,不过此时,那个大汉双眼紧闭,两腮深陷,脸色蜡黄,形如死人一般,如果不是鼻翅两侧还在微微有些颤动,张枫根本看不出此人还活着。 不过虽然此人已经如同死人一般,但是毕竟还未咽气。张枫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客栈掌柜,眼中射出了两道冷光。 客栈掌柜的,本就苦着一张脸,此刻见到张枫的目光,面色不由的更加凄苦,对着张枫拱手作揖道。 “客人莫要误会,实在并非小人心狠。只是此人已然无力回天,小人也是无法。客人不知,此人半月前来到小店,只是押了两日房钱,便一病不起。小店也曾请来大夫医治,不过药石难以奏效。这半月余,不说房钱,小店搭进的药石钱,便已不下五贯了。” 说到这里,客栈掌柜满脸苦涩的的看着张枫道。 “客人也知,小店开门做的生意,搭些银钱倒还无妨。不过如今此人已然无救,小人也是实在无法,还望客人见谅。” 张枫皱着眉头,听完掌柜的话。知道这掌柜的说的不错,他们毕竟是做的生意,当然不想有人死在客栈。不过此事既然被自己遇到,自是没有不管的道理。 张枫从怀中掏出了,两锭十两的银锭,扔给掌柜的道。 “这两锭银子,一锭抵此人的药石房钱,另一锭当作定钱,他马上去请大夫,细心医治,小心照顾。此人如能痊愈,你也算积些阴德。所有花销,记在我的账上。” 见到了钱,苦着一张脸的掌柜的,立马喜笑颜开,捧着两锭银子,点头哈腰道。 “客人大善,小人代此人谢过客人了。客人放心,小人马上派人去请‘杏仁堂’的王太医,客人放心!” 有了钱,掌柜的自然好说话了。哪里还管那人是不是要死,此时就算那人立刻死了,掌柜的也会让那人在客栈中停个两天。 “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快将客人抬回去!” 客栈掌柜的和张枫陪完笑,扭头看见自家的伙计还在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立马横眉立目的骂道。 看到那群伙计抬着门板,径直走向了客房边上的那个小柴房,张枫皱着眉头冷哼一声。 “蠢货,都是蠢货!一群只知道吃饭喝酒的蠢货,还不快把客人抬进客房!” 掌柜的自然不愿得罪张枫这个财神爷,见张枫皱眉,立马冲了过去,对着那群伙计踢打两下,直到把那群不开窍的蠢货,赶进张枫他们客房的隔壁,才对着张枫媚笑了一下,又赶忙着指挥伙计们去煮粥烧汤,客栈中顿时一阵热闹。 第91章 捡了个大将 “哥哥倒是心善,那汉子遇到哥哥,也算前世修了善缘了。” 徐宁看到张枫进来,立刻笑着说道。显然刚刚他虽然没有出去,不过外面发生的事,徐宁全都听到了。 “哎!……” 听了徐宁的话,张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徐教头言重了。什么心善不心善,不过碰上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那汉子能否挺过来,便看他的命数!” 徐宁看着张枫,笑了笑,也不禁陷入了沉思。想想如果不是张枫,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哥哥,看看小弟找到了什么?” 就在徐宁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时迁一脸献宝似的,捧着两把长剑走了进来。 张枫看着时迁手中的长剑,皱了皱眉道。 “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刚刚,张枫和客栈掌柜的说话时,便没有看到时迁。不知这段时间,时迁去了哪里,竟然捧回了两把长剑。 “嘿嘿,哥哥不知,小弟见那人是从柴房中被抬出来的,便趁那些人不备,钻进了柴房,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想真被小弟找到了这个。” 说着,时迁便把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 张枫接过一只长剑,按动绷簧,只听“仓啷”一声,长剑出鞘,房间中仿佛打了一道厉闪,温度瞬间低了几度。 “好剑!” 看着张枫手中寒光四射的宝剑,徐宁忍不住高声赞道。 “果真好剑!” 张枫握着宝剑,随意比划了两下,感受着寒意森森剑气,竟然不比自己那把短剑差多少,点点头称赞道。 “嘿嘿,没想到此人也是个江湖好手。” 时迁见张枫收回了宝剑,嘿嘿一笑道。 张枫和徐宁听了时迁的话,都点了点头。江湖上,虽说高手不一定都用神兵利器,不过能拥有如此宝器的,必定不会是无名之辈。只是没想到,如此好手,竟然差点折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客栈内。 “从哪里找到的?” 张枫抚摸着平平无奇的剑鞘,问道。 时迁得意一笑道。 “哥哥不知,这剑竟然被那汉子藏到了房梁上,如若不是小弟仔细,也险些被骗了过去。 张枫点了点头。那个汉子宁可病死,也不愿动这两把剑,看来这两把剑,对那汉子很是珍贵。 张枫把剑还给时迁道。 “如此,时迁兄弟便把这两把剑放好。如若那个汉子挺过来了,便物归原主。如若没有挺过来…………” 张枫想了想,最后也只是摆了摆手说道。 “……以后再说。” 时迁接过张枫递来的宝剑,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杏仁堂’的太医医术确实高明,还是那汉子的确命不该绝。总之在那太医来过后,两碗药下去,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汉子,竟然幽幽转醒了过来。 听着客栈伙计的禀报,张枫三人相视一笑。 看来那汉子确实命大,这都被他挺了过来。张枫摸出了一两银子,扔给了伙计,只让他尽心伺候。那伙计得了赏银,自然欢天喜地的走了。 ~~~~~~~ 到底是练武之人,短短两天,徐宁的棒伤已经好了大半。 这一日,张枫三人正在徐宁的房中,商议什么时候动身回梁山。突然房门被人打开,门外一个大汉,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张枫面前。 “小人孙安,跪谢恩公的活命之恩!”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恰逢机缘,举手之劳罢了,当不起你如此大礼!……” 见那人进门便拜,张枫急忙上前相扶。却不想那人态度坚决,张枫一扶之下,那人跪在地上竟然纹丝未动。 张枫心下一惊,没想到大病初愈下,此人还有如此力量。急忙又加了些力气,才把那人扶了起来。 “对恩公而言可能举手之劳,不过较孙安,却是活命之恩,形同再造,如此大恩,孙安岂能不谢!” 说罢,那个自称孙安的汉子,便想再次跪下。不过这次张枫早有防备,怎会叫他再次跪下。两人挣扎了几下,大病初愈的孙安哪里是张枫的对手,没几下便不得不败下阵来,只得苦笑着,任由张枫将他搀扶到椅子上坐定。 “听兄台口音并非江州人氏,不知怎的沦落到此了?” 张枫看着两腮依旧深陷,不过精神较以前,不知好了多少的孙安问道。 孙安看了看张枫三人,最后咬了咬牙,抱拳说道。 “小人贱命是三位恩公所救,所以不敢有丝毫相瞒。小人本是泾原人氏,只因在家乡杀了两人,被官府追捕紧急,不得不弃家而逃。小人在江湖中,又无个投靠,只得四处乱闯。这次在江州打听到,小人有个同乡,在河北田虎手下,小人原本打算去投田虎,不想在此染了恶疾,多亏恩公搭救,小人才能幸活一命。” 说罢,孙安坦荡的看着张枫几人。 “孙安!……” 只不过,令孙安感到怪异的是,张枫听完自己的话,似乎却没有在自己杀人的事情上,过多的作计较。却一脸古怪的盯着自己,看的自己都不禁有些发毛了。 “阁下便是‘屠龙手,孙安?” “恩公怎知小人贱名!” 孙安一脸震惊的看着张枫,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想他虽已在江湖上游荡了不少时日,不过因为被官府追捕,所以一直东躲西藏,名声根本不显。却不想在这里,张枫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号。 张枫也是没想到,自己随手救下一命的,竟然是‘屠龙手’孙安。 要说这孙安乃是田虎手下的头号大将,武艺之高,在整部水浒传中,也是排的上名的。 卢俊义作为梁山武力的天花板,能与他一较高下的武将不多。不过这‘屠龙手’孙安,恰好便是其中一个。 书中曾写到,梁山受招安后,征讨田虎,卢俊义曾与孙安大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最后还是卢俊义诈败,引孙安被绊马索绊倒,才被梁山人马生擒活捉了。可见其武艺,就算不如卢俊义,想必相差也不会大多少。 第92章 小郎 “你这汉子也是有趣,我哥哥姓张,名枫,人称玉饕餮,乃是梁山之主,知道些江湖中的事,有何大惊小怪的!” 一旁的时迁见孙安满眼震惊的看着张枫,顿觉有趣,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啊!……” 听到时迁的话,孙安身子一震,不过看向张枫却释然了不少。 他就说嘛,怎么自己说完自己杀人的事,屋中这三个人好像根本没有反应一般,原来这三人都是梁山好汉。 要说这梁山,虽不如王庆,田虎之流势大,敢攻城掠寨,明目张胆的和朝廷作对。不过最近倒也干了不少大事,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声名鹊起。尤其是这梁山寨主张枫,最近江湖上多是他的传闻。 而且还听说,这梁山虽说是伙草寇,不过却在山寨中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勒令不许不惊扰当地百姓,更是会给贫苦百姓,送衣送食。当然这在孙安听来,确实有些扯淡,不过这一路走来,梁山泊的口碑,确实比王庆,田虎之流强上太多了。 “不想恩公便是梁山寨主,小人眼拙了。只是不知恩公缘何来此?” 孙安依着江湖规矩,对着张枫躬身抱拳。不过也许知道了张枫三个也是江湖人,相比刚刚的拘谨,现在的孙安,反倒是有了一丝轻松。只是奇怪一个山东的寨主,怎么千里迢迢跑来了江州。 张枫笑着把徐宁的事情讲了一遍。孙安听后,看着徐宁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羡慕。 当听到徐宁棒伤好了,张枫他们准备回去时,孙安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张了几次嘴,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张枫看到孙安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故意开口问道。 “接下来,不知道孙兄要去哪里?” “这……” 听了张枫的话,孙安不免有些迟疑。原本他是想找自己同乡乔道清,去投河北田虎去。不想在此被张枫所救,尤其是听到张枫为了义气,不远千里的来救徐宁,孙安更是被张枫的义气所折服,有了投奔梁山的念头。只不过几人萍水相逢,张枫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孙安一时还真有些张不开这个嘴。 “呵呵……” 张枫看着孙安纠结的样子,呵呵一笑,主动说道。 “如若孙兄不嫌弃,小可愿邀孙兄上山聚义。” “啊!……” 孙安听到张枫的话一愣,随后便一脸欢喜的点了点头。 “愿意,孙安当然愿意。只要寨主不嫌小人本事低微,小人愿为寨主麾下一小卒!” ~~~~~~~ “想不到,这里一个小镇,也是如此繁华。” 酒楼的一个阁子中,徐宁望着楼下络绎不绝的食客,笑着对张枫,时迁说道。 张枫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这次来江州,不光救了徐宁,还顺道收了‘屠龙手’孙安,张枫自是十分高兴。只不过孙安大病初愈,张枫还是决定在此修养两天,再启程回山。 因为这两天,江州并无动静传来,所以张枫他们倒也不用在谨慎小心,正好趁着孙安养病这段时间,出来散散心。 “嘿嘿,哥哥们这就不知道了。大郡自有大郡的繁华,小镇又有小镇的乐趣。…………” 时迁是个惯跑江湖的,所见所闻自是非张枫,徐宁所能比拟的。听到徐宁的话,时迁来了兴致,嘿嘿一笑,便想卖弄一番。却不想,只开了个头,便被楼下的一阵大乱,打断了话头。 张枫皱眉往下望去,却见酒楼中涌进五七个人,为首一条大汉,手拿一柄朴刀,身后跟着五七个庄客打扮的汉子,手中也是各拿稻叉棍棒。 这伙人闯入酒楼,酒楼里原本热闹的氛围,徒然一静。食客们都愣愣看着,却没有一人敢起身询问。 “哎呦,小郎来了,如此阵仗,不知为了那般?” 酒楼掌柜的,显然与这些人认识,看到这群闯进来的人,立刻走出来,笑着迎了上去,就是一通点头哈腰。 “滚开!” 谁想为首的那个大汉,根本不给掌柜的好脸。伸手一扒拉,瘦小的掌柜的,便被他扫到了一旁。 “哎呦,小郎莫气。只是不知小老儿哪里做了错事,引得小郎如此?” 虽然掌柜的被那大汉一臂膀差点推到,不过却不敢有丝毫怨言,依旧一副讨好的笑脸,又走了上来,对着那个大汉,一通拱手躬身。 “哼!何事?你这李老财还要在爷爷面前遮掩!听闻这两日,你这酒楼来了个赶座子卖唱的,怎的不去庄上向俺们兄弟拜谒!却教爷爷亲自赶来,莫不是你想反了天去!” 酒楼掌柜的李老财,被那汉一瞪,顿时一哆嗦。急忙叫屈道。 “小郎冤枉啊!那对父子本是小店客人,只因去江州投亲不着,没了盘缠。没计奈何,只是那女子幼时学得些小曲,才在小店上赶座子。小郎见谅!这父女两个也是迫于生计,一时失了礼数。还望小郎看在老儿的面上,饶了这此!” 李老财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酒楼的酒保打眼色,让他们赶紧去找那对卖唱的父女,好在这位小郎面前说两句好话,好让这位爷消消气。 “哼!迫于生计!在这揭阳镇上作勾当的,哪个不是迫于生计。一个两个都不来拜谒,怎的,是俺们兄弟两个没了威风?你莫要惹怒了俺大哥,不然……。呵呵……” 手拿朴刀那汉子,看着李老财便是一阵冷笑,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想李老财听到那汉的话,却一脸大惊道。 “小郎开恩,小郎开恩。小老儿已找人去唤那父女二人前来赔礼,此事便不要麻烦大郎知晓了。” 也不知那汉子口中的大哥是何方神圣,总之一开始还有些镇定的李老财,在听到那汉子的话后,表情肉眼可见的惊慌了起来,一面小心的陪着不是,一面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就在这时,酒保领着两个人,来到了掌柜的面前。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那妇人来到李老财面前,深深地道了三个万福,身后的老儿也见过了礼。 第93章 赤面大汉 “快,还不快去拜见小官人!” 见到这父女二人来了,李老财也是松了口气,急忙一指那大汉,对着那对父女说道。 那妇人本就是伶俐之人,看到那群人的架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事情。此时又见掌柜的不断对自己使眼色,立马转过身来,对着那汉子翩翩万福道。 “奴家黄玉莲,拜见小官人。” 那个小官人看着盈盈下拜的黄玉莲,心头忍不住一荡。 但见那妇人,鬅松云髻,插了一支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 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使得小官人眼前一亮。盯着那玉莲嘿嘿一笑道。 “你这小娘子倒是长的乖巧,不若去上庄上,陪俺耍上几日如何?” “哈哈,这娘子被小郎看上,好福气啊!……” “不错,不错!端得好福气……” …… 听到小官人的话,他身后那些庄客们,也一起哄笑。 那妇人黄玉莲也不推脱,只是羞红了面,低头无语。 而她身后跟着的老儿,却上前一步,满面春风道。 “我这女儿能被小官人看上,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是老儿自夸,我这女儿长的好模样,又会唱曲儿,省得诸般耍笑。在家乡时,也不是没人要她作妾,只不过老儿孤苦,无人养老,故而一直舍不得,却不想今来倒苦了她。不想天降吉缘,今日在此遇到她的真命郎君!却不知小官人何时遣人保媒?” 听到那个小官人的话,不论是黄玉莲还是他的父亲,都是一脸春风。像他们这样跑江湖卖唱之人,不说找个富贵人家作妾,哪怕当个外宅,有人供养,也算一个不错的归宿。 “保媒?……哈哈……,保媒!哈哈……” 听了黄老儿的话,那个小官人一愣,随后便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黄玉莲和黄老儿看着狂笑的小官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 好在身后的庄客有个机灵人,见小官人只是大笑,并未出声,急忙上前一步,指着黄老儿大笑道。 “你这老儿倒是想的美事!俺们小郎何等身份,怎会要你女儿作妾。哈哈……,俺们小郎不过是看你的女儿,长的乖巧,让她过府消遣几日罢了!” “什么!” 听了那庄客的话,黄玉莲父女傻眼了。如果那个小官人想要纳妾,黄家父女自然欢喜,不过要是庄客说的这样,那是万万不行的。 “小官人开恩!小官人开恩!求小官人放过我们父女二个!我们父女都是苦命人,望小官人开恩!我们父女立刻离开揭阳镇…………” 知道了那小官人是什么意思后,黄老儿上前一步,对着那个小官人便俯身拜道。 “怎么,你不愿意!” 那小官人看着黄老儿,冷哼一声,对着手下庄客使了个眼色。那些庄客“呼”的一声,轻车熟路的,把那两个父女围了起来。显然做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酒楼中的食客都默默的看着这出好戏,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酒楼的掌柜,伙计都躲的远远的。 二楼的徐宁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刚想开口,便被张枫拉住了。 “嘭!” 张枫刚刚拉住徐宁,便听酒楼中一声巨响,接着一个大汉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小官人,皱眉喝道。 “你这汉子好是无状,人家既不愿意,何必强求!如此行径,当不得好汉!” “嗯!……” 那个小官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手下庄客表演,不想突然被人扰了兴致,不由的扭头望去。却见一旁的桌子上,一个赤面黄须打大汉,一双虎目正在怒视着自己。 见那赤面大汉一幅生面孔,小官人睁着眼喝道。 “你这厮是哪个鸟人,来俺这揭阳镇上逞强!” 那赤面大汉也不势弱,看着小官人说道。 “我是何人,干你甚事?” “大胆!” 那小官人显然没想到,在揭阳镇中,还有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顿时大喝一声,举朴刀便向赤面大汉打来。 那赤面大汉见小官人的朴刀到了,冷然一笑,也不躲避,只是伸手攥住小官人打来的朴刀柄,另一只手抓住小官人的腰带,随手一抛。不想那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小官人,竟然被赤面大汉直接提了起来,如同扔小鸡仔一般,扔了出去。 “扑哧!” 二楼上正在看热闹的时迁,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一开始,他看那个小官人气焰嚣张,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呢,谁想到,与那赤面大汉相斗,就如同壮汉戏幼童一般,让人忍不住发笑。 “上!” 那个小官人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下打翻,自然恼羞成怒,对着那群庄客挥了挥手。 那群庄客看到自己的主子被打,也是大怒,听到了小官人的吩咐,顿时各举棍棒,向赤面大汉攻来。 见五六个人朝自己涌来,赤面大汉也是不惧,一个健步迎了上去,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没用几下,酒楼没便一片狼藉,那些庄客倒了一地。 “啊!……” 看到自己带来的人全被赤面大汉打倒,那个小官人也有些惊讶。狠狠瞪了一眼赤面大汉后,小官人扒将起来,对着赤面大汉说道。 “是好汉的便不要走!” 说罢,也不理那些倒地的庄客,匆匆向酒楼外奔去。 “你不能走!” 小官人走了,酒楼的掌柜的和伙计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奇怪的是,掌柜的不去理会一片狼藉的桌椅,而是挡在赤面大汉面前,不准他离去,那几个伙计也围住了黄家父女。 赤面大汉见自己被掌柜的拦住,以为他是要自己为那些损坏的桌椅负责,也没有推脱,而是掏出了一锭银子,扔到了桌子上。 谁知那个掌柜的看都没看桌子上的银锭,身子只是一直挡在赤面大汉的身前。 第94章 穆家兄弟 赤面大汉看着依旧挡在自己身前的掌柜的,皱了皱眉头道。 “你是何意?” 掌柜的苦笑的说道。 “你得罪了小郎,我们不能放你离开!” “呵呵……” 赤面大汉看着掌柜的和几个伙计,摇头笑了笑道。 “如若我偏要离开呢?” 赤面大汉的话音刚落,酒楼的掌柜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大汉面前。 “这位大爷,并非小老儿有意为难大爷。只因小郎临走时放了话,小的们实在不敢让大爷离开。小的们都是揭阳人氏,一家老小都在镇上生活,望大爷可怜可怜小的们。” 如果这酒楼一味的用强,这个赤面大汉可能早就硬闯离开了。不过如今这个掌柜的这么一跪,众目睽睽下这大汉反倒不好强行离开了。 皱了皱眉,赤面大汉洒然一笑,痛快的坐了回去,看着掌柜的道。 “如此麻烦店家再上一坛好酒来!” “明白,明白。大爷稍等,快,快去取来最好的美酒!” 见那大汉被自己留住了,掌柜的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脸媚笑的起身,急忙招呼酒保,快点上酒。 不一会儿,酒保捧着一坛酒放到赤面大汉的桌子上,那大汉见酒来了,眼睛一亮,也不等酒保倒酒,自己迫不及待的倒了一碗,一饮而下。 “好酒!痛快!” 赤面大汉叫了一声,摆手打发了一旁的酒保,也不在意频频侧目的食客,一人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而那对黄家父女,一直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反倒没人注意了。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酒楼门外一阵大乱,却见刚刚跑出去的小官人,领着十几个手拿枪棒的庄客,又闯了进来。 看到依旧坐在酒楼自斟自饮的赤面大汉,小官人面露狂喜,一指那个大汉,对着身旁一个面似银盆,仪表堂堂的白净大汉道。 “哥哥,便是这厮!” 小官人身旁的白净汉子,虽然长的仪表不俗,不过一双有些狭长的眼睛,却透着一股狠辣。 听到小官人的话,那汉面色一沉,也不搭话,手中朴刀一摆,直奔赤面大汉而去。 其实那群人进来的时候,那个赤面大汉便已经看到了。只不过不知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那个小官人的身手太过无视。 那个赤面大汉虽然看到了他们进来,但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依旧坐在桌子前喝着酒,好像根本没有把那群人放在眼里一般。 不过这次那个赤面大汉有些轻敌了,那个银面汉子的身手,不知比那个小官人厉害多少。 “你……” 赤面大汉看着奔来的汉子,冷笑的开口。只不过刚说出一个字,那人的朴刀已经劈头盖脸的朝他而来,赤面大汉大惊,脚下用力,身体向后蹿出一步,才堪堪避过了这一刀。 “咔嚓!” 这一刀劈到桌子上,一张好好的实木方桌,瞬间被劈的四分五裂。 “等等…………” 那赤面大汉避过一刀,急忙摆手说道。不过那银面汉子显然不像和他废话。见一击不中,立马上前一步,横刀一扫,朴刀一道风一样,直奔赤面大汉袭来。 赤面大汉见朴刀又劈了过来,皱了皱眉头,闪身上前,和那个银面汉子斗在了一处。 这一下,酒楼里的那些桌椅算是倒了霉了,没几下,便被银面汉子打的一片狼藉。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食客,也是“呼”的一声,全都躲的远远的。 两人不过斗了十几合,那个赤面大汉便渐渐有些吃不住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赤手空拳吃着亏的赤面大汉,几次想冲到自己的包裹前,不过都被银面汉子逼了回去。 “哥哥,杀了他!” 那个小官人见哥哥占了上风,立刻大叫道。 “杀了他!……” “杀了他!……” …… 那些庄客也在一起大叫,那个银面汉子听到这些,气势大涨,“唰唰”两刀,把那个赤面大汉逼到了角落里。 这边打的激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谁也没注意,那边一个瘦小枯干的汉子,悄悄遛到了那个赤面大汉的包裹前,脚轻尖轻一勾,那个硕大的包裹便被他接在了手中。 单手探入包裹中,摸出来两个形似鹰爪的钢挝。恰好此时,那个赤面大汉已经被逼入绝境,那个瘦小汉子见此,大叫一声。 “那汉子,接着!” 说罢,把那两把钢挝抛了过去。 见到两把钢挝,那个赤面大汉眼前一亮,侧步避开朴刀,身子一跃,抓住钢挝,又和那个银面汉子战到了一处。 “你是何人?” 眼看赤面大汉就要命丧哥哥的刀下,突然跳出来个捣乱的,小官人自然大怒,盯着那个瘦小的汉子喝问道。 不想那个瘦小汉子耸了耸肩膀,摆摆手道。 “过路人,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找死!” 见那个瘦小汉子戏弄自己,小官人顿时大怒,举起朴刀朝那个汉子扑去。 “哼!” 不想小官人还未到那汉子身边,便被人拦住了去路,小官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那人一声冷哼,紧接着自己便向后飞了出去。 徐宁一脚踢飞小官人后,和时迁相视一笑。 “你们是哪个?”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正在打斗的两个人,那个银面汉子一刀逼退赤面大汉后,直接跳出圈外,一挺朴刀,指着徐宁二人喝道。 这时那个赤面大汉也握着两把钢挝,退到了徐宁二人身边。虽然他也不认识徐宁二人,不过知道这两人帮了自己。见他们两人没有武器,怕他们吃亏。 “呵呵,常听人说,这揭阳镇上的穆家兄弟,是揭阳一害,今日一见,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张枫呵呵一笑,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看着这个从楼上走下来,能一口叫出自己兄弟名号的,好似秀才一般的文弱书生,穆弘脸色阴沉。 “你是何人!” “呵呵……” 张枫笑着摇了摇头,还未说话,那边被庄客搀扶起来的穆春,却大喝一声。 “哥哥,与这些鸟人废什么话,砍了便是!” 说罢,一挺朴刀,直奔张枫而来。 第95章 穆弘 “哼!” 张枫看着向自己冲来的穆春,冷哼一声,眸子中寒光一闪,抽出随身短剑,出手如电,一道寒芒,一剑刺向穆春胸口。 想那穆春,武艺不过稀松平常,欺负欺负普通人也就罢了。面对张枫这又快又急的一剑,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 “二郎小心!” 身后的穆弘,见弟弟出了危险,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只得大喝一声,举刀向张枫的短剑劈去。 见穆弘刀来,张枫不得不撤剑回身。直到这个时候,穆春才反应过来,脸色苍白的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小遮拦’穆春,呵呵,还是和你哥哥‘没遮拦’穆弘多学学。” 看着丑态百出的穆春,张枫不屑的摇摇头道。 要说这穆春仗着哥哥穆弘,横行揭阳镇多年,何时吃过这样的亏。不过刚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穆春,此时还是惊魂未定。虽说被张枫说的怒火中烧,也只能咬咬牙,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们到底是何人?” 穆弘冷着脸,皱眉盯着张枫几人。他有些想不明白,这小小的揭阳镇,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高手。 “过路人,怎的,你穆家兄弟还想并一场?” 张枫见穆弘没有继续动手,也把短剑收回鞘中。一脸笑意的看着穆弘,悠悠道。 “你!……” 听着张枫明显调侃的话语,穆弘大怒。不过看了看对方四人,穆弘又压了压火气。对着身后的庄客摆了摆手,低声道。 “走!” 说罢,狠狠瞪了张枫几人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哥哥怎的走了?” 出了酒楼,跟在穆弘身后的穆春,低声嘟囔道。 “哼!……” 听了穆春的话,穆弘突然转身,狭长的眸子中,射出两道冷光。吓得穆春一哆嗦,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穆弘皱眉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狠狠的说道。 “不走?不走在这里丢人现眼嘛!哼!…………” 说到这里,穆弘冷哼了一声,狭长的眸子扫过身后穆春几人,所有人一接触到穆弘阴冷的目光,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如若真的火并起来,对面那个用双挝的大汉,便能与我斗个旗鼓相当。剩下的那几个高手靠谁?难道靠你们这些废物嘛!” 如果是别人敢说自己是废物,脾气暴躁的穆春,肯定当场拼命。不过听到穆弘骂自己废物,穆春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一脸讪笑的说道。 “俺是个废物,哥哥莫气。只是这样便宜了那厮们,俺这心里不甘,以后咱们兄弟…………” “便宜?……” 听了穆春的话,穆弘冷笑一声,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酒楼道。 “哪个要便宜他们了?呵呵,在揭阳镇上,老子便是天!到了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先走,爷爷自有办法对付这厮们!” 酒楼内,掌柜的看着满目疮痍的酒楼,有些欲哭无泪。磨磨唧唧走到张枫他们身前,刚要说话,就看到那个赤面大汉,一双虎目突然转向自己,双眼中寒意森森。掌柜的咽了咽口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张枫倒也不介意赔偿酒楼的损失,不过看到赤面大汉的样子,张枫也断了赔偿的意思。 本来就是嘛,如果不是掌柜的,惧怕穆家兄弟,拦着赤面大汉不让走,赤面大汉恐怕早就离开酒楼了。这样一来,穆家兄弟寻不到赤面大汉,刚刚的打斗也就不会发生了。赤面大汉没了性命之忧,酒楼也就没有被砸之祸。所以这一切都可以算得掌柜的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走!” 张枫对着徐宁几人点了点头说道。 徐宁几人点了点头,那个赤面大汉也接过时迁递来的包裹,跟在张枫三人的身后,走出了酒楼。 酒楼里只剩下议论纷纷的食客,和那个一脸懊悔的掌柜的。 “小弟袁朗,多谢各位的援手之恩!” 出了酒楼,赤面大汉对着张枫三人,抱拳拱手道。 “袁朗?……‘赤面虎’袁朗?” 听了赤面大汉的话,张枫惊呼道。 袁朗大惊,看着张枫说道。 “哥哥也听过小弟贱名?” 张枫看着袁朗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前两天刚刚碰到田虎手下的大将孙安,今日又遇到了王庆手下的‘纪山五虎’之首袁朗。 “‘赤面虎’的大名,哪个不曾听过?……” 张枫笑着说道。 “……只是不知袁兄怎么来了江州?” 虽然张枫不清楚袁朗的家乡是哪里,不过决不可能是江州。 “呵呵,小弟又无个勾当,只因在家烦闷,便四处乱闯,不想今日在此遇到了这等腌臢事。呵呵,还未请教三位好汉,高姓大名?” “张枫” “徐宁” “时迁” “张枫?” 听到张的名字,袁朗直觉得有些耳熟,略一思索,顿时眼睛一亮,冲着张枫抱了抱拳拜道。 “原来是张枫哥哥,哥哥在上,小弟袁朗有礼了。” “怎的,你这汉子也听过张枫哥哥的大名?” 时迁见那袁朗有趣,忍不住打趣道。 “怎的没听过?小弟前些时日,路过山东,耳朵里不知灌了多少梁山哥哥的大名哩!” 袁朗盯着张枫,颇为激动的叫道。 看到袁朗看着张枫,如同看到偶像一般,徐宁,时迁不由的暗暗发笑。 四人边走边聊,聊了不少江湖上的勾当。直到走到张枫他们住的客栈时,袁朗才意犹未尽的告辞离开。 看着袁朗离开的背影,张枫摇了摇头走进了客栈。 张枫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自己像水浒传中宋江那样,只要人家听到自己的名字,纳头便拜的地步。 通过刚刚的闲聊,张枫也知道了,这个袁朗家里比较富裕,肯定不会和自己上前落草的。所以虽然心下不免有些惋惜,不过倒也没有多少失望。 第96章 贼匪 是夜,刚刚掌灯时分。 张枫,徐宁,时迁,孙安四人正在屋中闲聊。突然听到客栈大门外,一阵嘈杂的敲门声。 张枫皱了皱眉,对着时迁使了个眼色。时迁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屋外。 “哪个啊?鬼叫个甚!莫把老爷的门砸坏了!……” 客栈的掌柜的和伙计也被敲门声惊动了,掌柜的披着衣服,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客栈的不少住客,也听到了动静,三三两两的站在客房门口观望。 “哐哐!哐哐哐!……快,开门!……” 外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客栈里面的动静,敲门声更大了。 “哪个瘟神!这么晚了找…………,哎呦,原来是李都头和各位公爷,不知各位公爷这么晚了来小店有何贵干?” 原本骂骂咧咧的掌柜的,打开大门看到门外站着十几个做公的,立马换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的问道。 “去,一边去!老爷们奉命捉拿贼匪!” 门外一个都头打扮的大汉,看到大门打开,不耐烦的推开客栈掌柜的,十几个做公的“呼”的一声闯进了客栈。 “哎呦,李爷,李爷……,小店可是咱们镇上的老店了,住的也都是些老客,哪里会有贼人啊!您老是不是搞错了。” 客栈掌柜也是个伶俐人,虽然被李都头一把推开,却丝毫没有计较,反而是快跑两步,追上李都头,一脸假笑的把手中的一锭银子,塞到了李都头手中。 “哦!……” 攥了攥手中的银锭,李都头停下了脚步,一张原本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着掌柜的说道。 “当真没有?” 掌柜的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 “瞧您说的,小的长了几个脑袋,胆敢哄骗李爷您啊。真没有,您看,真没有啊!”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掏出了一锭银子,捧到了李都头的面前。 “哈哈……,没有,确实没有!……” 李都头看到银子,笑容更盛了。抓起掌柜的递来的银锭,看了一眼左右,便想招呼手下离开。 恰好这个时候,跟在这群人身后的一个小个子男人,刚好看到出门看热闹的时迁,顿时眼前一亮,两三步走到李都头面前,在李都头耳边耳语几句。 李都头看了小个子的话,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时迁,对着手下那十几个人努了努嘴。 那群做公的,得了都头的指示,点了点头,呼啦一下把时迁围住,各拿腰刀绳索,把时迁绑了起来。 “作甚!你们要作甚!” 被绑了起来的时迁,剧烈挣扎,想要挣脱绳索,无奈被十几个人摁住,哪里挣脱的开啊。 “哎呦,李都头这是怎的了?……” 掌柜的也傻眼了,不明白,刚刚好好的李都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急忙上前两步,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李都头一瞪眼,一把薅住了脖领子。 “你这老泼才!还敢哄骗老爷!” 李都头满口焦黄牙齿的大嘴,喷出恶臭的口水,溅到掌柜的脸上。掌柜的却丝毫不敢有怨言,小心的陪着笑脸,低声解释着。 “李爷误会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去你娘的!……” 李都头烦了,一把推开掌柜的,握着腰刀来到时迁面前。 “你是何人?” 这时,时迁已被十几个人制住,根本挣脱不得,只得老实下来,争辩道。 “我是山东来此的客商,你们为何捉我?” “客商!呵呵……” 李都头围着时迁踱了两圈,又站回时迁面前冷笑道。 “来江州贩卖什么?货物何在?” “这…………” 听了李都头的询问,时迁有些懵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哈哈,还说不是贼人!来人,给我打!” 其实李都头也知道,时迁是不是贼人都不重要,今天他就是为了时迁几人来的,既然找到了正主,当然不会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说着,对四周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些做公的自然明白都头的意思,得到示意后,一拥而上,便想对时迁下手。 客栈中的住客,见真的在客栈中搜到了贼人,以为有热闹可看,也都纷纷围拢过来。 “哼!” 这时,只听一声冷哼,一个大汉从房间里跳了出来,手持两把镔铁剑,寒意森森,一个冲杀,便打散了围在时迁身边的那群公人。 “兄弟没事?” 孙安虽是大病初愈,不过身手也绝非那些做公的可比的。一剑挑开时迁的绳索后,问道。 “嘿嘿,哥哥放心,小弟好的很!” 恢复了自由的时迁,接过孙安抛来的腰刀,嘿嘿一笑道。 “反了!反了!大胆狂徒!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李都头显然没想到这群人如此大胆,竟敢公然袭击公差。顿时大怒,抽出腰刀就想上前来并孙安。 “呵呵,笑话!你一口一个贼人,如今还想俺们束手就擒不成!” 孙安也是冷笑一声,挺双剑便要迎战李都头。 “孙兄初愈,这厮便交给小弟了!” 徐宁怕孙安大病初愈,力有所不及,急忙跳了出来,一抖花枪,直奔李都头而来。 孙安见徐宁跳了出来,倒也不抢,顺势停下了脚步。 一来,确实如徐宁所说,他刚刚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弱,恐怕不是这个都头的对手。二来也是,孙安知道徐宁乃是御前金枪班教头,有心看看徐宁的武艺如何。 但见徐宁一条花枪,使得上下翻飞,较之一般的枪术,多了几分刁钻怪异。 “好枪法!徐教头端得好枪法!” 孙安看着徐宁的枪法,忍不住对一旁的张枫赞道。虽说孙安不是枪法大家,不过身为武者,孙安的枪棒使得也是不错。自然能看出徐宁的家传枪法自成一家,已至大成。 看着一杆花枪被徐宁使得行云流水,张枫也不住的暗暗点头,心下赞道。 “怪不得林教头时常说起徐宁的钩镰枪法,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果真不俗!” 第97章 被擒 张枫,孙安的眼光果然不错。许是想要发泄这些时日的苦闷,一杆并不算顺手的花枪,被徐宁使得舞舞生风。短短四五个回合,那个李都头便已经疲于应对。 “快!快上!……” 堪堪避过徐宁一枪的李都头,看着那些傻愣愣的手下,肺差点没被气炸,急急忙忙叫了一声。 听到李都头的喊声,那些做公的才反应过来,急忙各拿兵器,便想上前帮忙。 不过一旁的孙安,时迁自是不会让这些人扰了徐宁的兴致。见那些做公的要出手,立刻赶了过去,时迁更是大叫一声。 “梁山好汉在此!哪个敢来送死!” “哄!……” 时迁这话一出口,客栈里顿时乱了。那些原本想要上前的公人们,全都停下了脚步。 这次他们跟李都头过来为了什么,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什么捕盗捉贼无非是个由头。 现在听到时迁这些人真的是贼寇,这些做公的反倒怕了,纷纷停下脚步,一脸惊恐的看着时迁几人。 不说那些做公的,就是客栈中那些看热闹的住客,听到时迁的话,也都关上了各自客房的房门。当然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把房门偷偷开了一条缝,偷偷的往这边张望。 那些做公的不敢上前,时迁和孙安两个可不会客气,两个如同下山猛虎入羊群,没有几下,那些做公的便被打倒了一片。 正在和徐宁打斗的李都头,本就被徐宁逼的毫无还手之力,此刻又听到了手下的惨声,心下一颤,一个不注意,被徐宁一脚踹在胸口,倒在了张枫的面前。 “哥哥,徐宁交令!” 徐宁收了花枪,走到张枫面前抱了抱拳道。 看着意气风发的徐宁,张枫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张枫早就发现了,自从救下徐宁后,徐宁虽然表现的很正常,不过张枫总是感觉徐宁缺少了点什么,直到今日这场打斗,徐宁似乎才找回了精气神。 李都头被徐宁一脚踢在胸口,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一骨碌爬起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张枫面前。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现在的李都头也顾不得脸面了,跪在张枫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 张枫看着这个李都头,好笑的摇摇头。 “穆家哥俩儿教你来的?” “啊!……” 听了张枫的话,李都头猛地抬起头,愕然的看着张枫。 张枫说的不错,李都头这次来此,确实是那穆弘的授意。 穆家兄弟在酒楼吃了亏,便想到了李都头,想用官府的力量,逼张枫他们就范。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李都头他们几个,真的落到‘贼寇’手中了。 那个一直跟在李都头他们身后的小个子,看到事态突然反转,李都头被擒,那些做公的又都被打倒。眼珠转了几转,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李都头吸引,身体慢慢的向后退去。 “好汉说的不错,确实是穆家哥俩儿教我来的。我全都说了,还望好汉绕我一条狗命。……” 李都头抬头看着张枫,咽了咽口水,似乎还想提什么条件。 “啊!……”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惨叫传出,李都头大惊,转头看去,便见到时迁提着带血的刀,走了过来。 “哥哥,那厮想要逃跑。” 时迁走到张枫面前,甩了甩腰刀说道。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迁刀上的血渍,不偏不倚的甩在了李都头脸上。 “啊!……” 感受着自己脸上的冰冷,李都头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当即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 “哥哥,这么晚了,李都头他们还不来,该不会让那些鸟人跑了?” 时至二更天,一间屋子里,穆春烦躁的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穆弘,不耐烦的问道。 “哼!……” 穆弘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烦躁不安的弟弟,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穆春正在急躁,明显没有发现哥哥的不耐烦。还在不知死活的嘀咕着。 “找什么李都头嘛?在揭阳镇,几个外地人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要依俺的意思,找齐五六十个庄客,哪里管他高手低手,统统捆了,抛在江里,早出了这口鸟气!” “白痴!……” 穆弘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自己这个弟弟,本事不济,又没脑子,有时候穆弘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打他一顿,出出气。 穆春听到穆弘的话,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不过倒也不敢再发什么牢骚了。 “嗯!那个赤面汉子如何了?” 穆弘见穆春着实没个踏实模样,无奈的皱眉问道。 “嘿嘿,哥哥放心!……” 听了穆弘的话,穆春顿时来了兴致,也不再来回踱步了,而是一屁股坐在穆弘身旁,一脸兴奋的说道。 “那厮被我吊在房中,开始还有些不老实。刚刚又被我狠狠炮制了一顿,如今却是老实了不少。嘿嘿,要说这厮也是倒霉,爷爷们正寻他不着,不想他竟然自己一头扎了进来。哈哈……” 听了穆春的话,穆弘点了点头。 话说这‘赤面虎’袁朗确实是倒霉,和张枫等人分别后,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便离开了揭阳镇。 不想天黑投宿,竟一头撞到了穆家庄上。这才被穆家兄弟捉住,吃了不少的苦头。 “……不行说起这厮我就火大,哥哥在此少歇,我再去狠狠打那厮一顿,好好出出这口鸟气!” 想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好一顿打,颜面尽失,穆春便一阵火大,起身便想再去教训袁朗一顿。 就在这时,庄客来报,庄子外李都头押着三个人前来。 “什么,真的捉住了!” 听了庄客的禀报,穆春大喜,也忘了要去继续教训袁朗了,瞪大眼睛看着穆弘叫道。 穆弘一笑,看着一脸惊讶的穆春,嘴角上扬,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得意。 “哼!走,过去看看。” 说罢,起身朝屋外走去。穆春也立刻跟了上去。 第98章 穆家庄 穆家庄大门口,李都头看着一脸笑意朝自己走来的穆弘,穆春两兄弟,身子忍不住的微微一颤。 一身做公打扮的孙安,站在李都头身后,皱着眉用剑柄捅了捅李都头的腰眼,低哼了一声。 “哼!……” 听到自己身后的一声低哼,李都头紧忙稳了稳心神。 “李都头,厉害,果真厉害!” 看到被捆住的张枫三人,穆春大喜,还未走到李都头面前,便笑着说道。 “大官人,小官人过奖了,小人幸不辱命。” 李都头看着走来的穆家兄弟,勉强的笑了笑。不过可能是因为天黑的缘故,李都头的异样,并没有被人看到。 “好,好!哈哈……” 这次连一直阴沉着脸的穆弘,都罕见的露出了笑脸,看着李都头点了点头。 “这位公爷,你不是说要去衙门吗?怎的来了这里,这是哪里?快带我们去衙门啊!……” 这时,时迁好像刚发现了不对,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 “嘿嘿……,啪!……” 穆春冷笑着,走到时迁的面前,扬起手来,狠狠的给了时迁一个嘴巴。 “衙门!呵呵,爷爷告诉你,在揭阳镇,这里便是衙门!来人啊,把他们带进庄子,老子要好好出出气!” 穆春说着,便向一旁的庄客挥了挥手,想让他们把张枫三人接进庄子里。 “慢!……” 四周的庄客刚想动手,不想却被李都头摆手制止了。 “李都头何意!” 穆春有些不高兴了,紧紧盯着李都头沉声问道。 “小官人莫要误会,小人只是觉的此事不宜闹大,毕竟贵庄那位老太公…………” 说到这里,李都头朝穆弘抱了抱拳。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穆弘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确实,自己这位老爹最是看不惯他们哥俩儿,刚刚抓那个赤面汉子,他们哥俩儿就被老爹一通唠叨。如果这次抓来的三人再被老爹看到,免不得又是一通唠叨。 穆弘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李都头问道。 “都头的意思?” 李都头躬身打了个喏,靠近穆弘低声道。 “依小人的意思,倒不如趁着天黑,把这厮们抛入江中,人不知鬼不觉,倒也干净!” “不行!俺教这厮们好一通奚落,怎能给他们如此痛快。老子不干!” 穆弘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穆春却蹿了。一晃膀子,指着李都头开口喝道。 李都头虽是都头身份,不过面对穆春的喝叱,却不敢有丝毫不满,只得一脸讪笑的对着穆弘求救似的抱了抱拳。 “闭嘴!……” 果然,看到李都头的样子,穆弘对着穆春便是一声怒吼。 与穆春的愚蠢不同,穆弘自是清楚自己和李都头的关系。虽说看在银子的份上,李都头好似自己的手下一般,可以随意指挥。不过李都头大小也是官府中人,自己也不敢轻易得罪,一旦关系闹僵,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训斥完穆春后,穆弘又对着李都头抱拳道。 “小弟无知,还望都头见谅。” “不敢,不敢。” 面对穆弘的客气,李都头却有些诚惶诚恐,连连摆手道。 看着李都头如此,穆弘倒也没觉的有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问道。 “依都头的意思是……速战速决了?” “没错!……” 李都头点了点头道。 “大官人,此事确实不宜闹大,当然这几个外地人值不得什么。不过此事一旦闹大,难免会传入无知乡民耳中。到时候村坊中传扬此事,无端惹老太公心烦。再者嘛,呵呵……” 说到这里,李都头不好意思的朝穆弘笑了笑道。 “再者,怎么说小的们也是公身,如若总是被乡民们看到,对小人,对大官人的名声都是不妥,大官人以为如何?” “嗯!……” 听了李都头的话,穆弘眉头紧锁的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对着穆春道。 “去把那个赤面汉子取来,现在便去江边!” “哥哥!……” 听到哥哥竟然同意了李都头的办法,穆春有些不乐意了,看着穆弘叫道。 “少要鼓噪!速去!” 穆弘哪能不了解自己弟弟什么德行,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一瞪眼,沉声喝道。 “嗯!……” 见穆弘生气了,穆春无法,只得闷闷的点了点头。 突然一抬手,“啪”的一下,又打了时迁一个嘴巴后,摆摆手,带着两个庄客进了庄院。 “你……” 平白挨了一个嘴巴的时迁,看着进庄的穆春,眼中透出一股寒意。 不过感觉胜券在握的穆弘,根本无暇察觉这些小异样。此时的他看着张枫三人道。 “过路人?呵呵,揭阳这条路过的如何?” “哼!……” 张枫看着穆弘冷哼一声,道。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们如此行事,真的不怕官府律法吗?” “哈哈……,官府?哈哈……” 听到张枫的话,穆弘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的摇摇头,看着张枫,仿佛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不过与穆春不同,自认为英雄的穆弘,是不会像穆春那样,对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动手,他更喜欢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对手。 “哥哥……” 不一会儿,穆春走了出来,身后的两个庄客,推搡着一个绑的严实的大汉。 袁朗虽然被穆春狠狠打了一顿出气,不过好在身体壮实,皮糙肉厚的,倒也没受多重的伤。 不过此时见到同样被捆绑起来的张枫三人,原本已经认命的袁朗,一惊,对着穆春叫道。 “你这腌臢狗才!此事乃是爷爷一人所为,要杀要剐,爷爷一人担着,与他人无关。……” “你这撮鸟!找死!” 穆春大怒,对着袁朗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不过袁朗不惧,依旧不停的咒骂。 “够了!” 穆弘皱眉喝道,对两旁的庄客使了个眼色,两个庄客立刻上前,摁住了袁朗,用块布把袁朗的嘴堵住了。 “走!” 穆弘瞪了一眼穆春,摆摆手,沉着脸向夜色中走去。 第99章 狠辣! 夜,寒风刺骨。 袁朗看着滚滚江水,心下却如江水一般不平静。 说实话,死,他并不怕。不过因为自己而连累张枫他们几个,让这个铁打的汉子,心中满是愧意。 “动手!” 穆弘皱眉看了看张枫几个,对着一旁的庄客道。 庄客点了点头,不过还没动手,手中的刀便被穆春抢了过去。 “我来!” 穆春抢过了刀,大喊一声,举起刀直奔徐宁而来。 他可清楚的记的,就是这个壮实的大汉,一脚将自己踢飞,直到现在自己的腰,还在隐隐作痛呢。 “二郎,小心!” 眼看钢刀就要砍到徐宁的身上了,穆春的眼神中已经透出了嗜血的光芒。不过穆春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鲜血飞溅的场景。而是感觉一股大力撞到自己身上,一个踉跄,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叫。 一身公人打扮的孙安,一脚踹开撞在自己剑上的尸体,“唰唰”几剑划开张枫几人的绳索。 “哥哥?……” 这时穆春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穆弘。 “快跑!” 穆弘来不及解释什么,对着穆春大喊道。 其实早在孙安动手的时候,穆弘便发觉了不对,可惜离得太远,已然来不及救援。只得拽住身旁一个庄客撞向孙安,才救了穆春一命。 见穆春还在傻愣愣的站着,穆弘大喊一声后,转身便跑。 穆春也不是真白痴,看到穆弘的样子,哪里还敢耽搁,仗着手中的腰刀,劈砍几下,劈开人群,趁乱也跟在穆弘身后跑去。 “动手!” 恢复了自由的张枫大喝一声。除了仍然处于懵逼状态的袁朗,徐宁几人接过孙安递来的腰刀,一阵冲杀,那些依旧还没搞清状况的穆家庄庄客,便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追!” 看到穆家哥俩儿跑了,刚刚平白挨了穆春两个嘴巴的时迁,大喊一声,率先朝二人身后追去。 张枫他们当然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也擒刀追了下去。 凭空得了活命的袁朗,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虽然还是没有搞清状况,不过也是抢了一把公人的腰刀,在张枫几人身后追了上去。 “哥哥,怎么回事?” 穆春跟在穆弘身后,一边跑一边开口问道。 直到现在穆春也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却时刻告诉着穆春快跑。 “莫废话!快跑!” 和穆春一样,穆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知道,这事肯定和李都头脱不开关系。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只有跑到穆家庄,自己才能活命。 “嘿嘿,穆春哪里逃!” 穆弘正在没命的奔逃,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冷笑,心下忍不住一惊。 如果要比起武艺,时迁也许和穆春相比都多有不如。不过要比起轻身功夫,时迁要比穆家哥俩儿强上一些。才跑了一会儿,时迁便已经追到了穆春身后。 “啊!……” 穆春听着身后近在咫尺的叫声,忍不住身子一颤,大叫了一声。 跑在前面的穆弘,听到穆春的叫声,猛地眼神一凝,咬了咬牙。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飞起一脚,直接揣到了穆春的胸口。 穆春正在向前奔跑,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亲哥哥偷袭自己,一个没注意,正被穆弘一脚蹬在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叫穆春直接向后飞了出去。 “啊!……” 时迁也没想到穆弘会如此狠心,为了自己活命,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下了死手,一个没注意,正和倒飞过来的穆春撞上,两个人滚到了一起。 “哥!……” 听到身后穆春凄惨的叫声,穆弘的心下一颤,不过脚下却依旧没有丝毫停顿。 “好狠啊!” 这时,张枫,徐宁几人也追了过来,看到胸口已经塌陷,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穆春,张枫等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追!今日决不可让他逃了!” 张枫看着明显活不成的穆春,沉声说道。 徐宁,孙安几人点了点头,谁也没有说话,起身朝穆弘追去。 “谁?” 正在没命向前飞奔的穆弘,突然看到路旁的阴影中,闪出三道人影,早已成惊弓之鸟的穆弘,顿时一个激灵,大声叫道。 那三个人,同样被穆弘吓了一跳,中间一个大汉出口叫道。 “你是哪个?” 听到那个大汉的声音,穆弘大喜。 “前面可是李大哥?” “穆兄弟?……” 那人似乎也认出了穆弘,只是不明白这大晚上的,穆弘这是在干什么。所以疑惑的问道。 “穆兄弟这是……?” “李大哥救命!后面正有人追杀小弟!” “什么!” 那汉子听到穆弘的话,顿时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这揭阳岭一带,还有什么人敢追杀穆弘。 不过穆弘虽然和那人说着话,可却没停下脚步,一溜烟的从三人身边跑了过去。 这时,追在穆弘身后的张枫等人也赶了过来,那大汉根本连犹豫都没有丝毫犹豫,放下担子,抽出腰刀便跳了过去。跟在他身边的两个汉子,也跟着抽刀跳了出来。 “站住!你们是何人?为何追我兄弟?” “闪开!” 那个大汉跳将出来,横在路中。追在最前面的时迁,也没有想到,眼看就要追上穆弘了,却突然有人挡路,想也没想,一跃而起,举刀便朝大汉劈去。 “哼!……” 那大汉见时迁招呼也不打一声,便直接动手,冷哼一声,举刀相迎。 时迁本就擅长灵巧的轻身功夫,再加上此时人在空中,无处借力,被那汉子一刀打落,身子不由的连连退了几步。 “兄弟小心,这个鸟人交于俺了。” 跟在时迁身后的孙安,见时迁吃了亏,提双剑赶了上来,直奔那大汉而来。 “嗯?……” 那汉子见孙安一身做公的打扮直奔自己而来,本能的一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孙安知道事态紧急,哪里会和他废话,双剑一摆,直奔那大汉胸口刺来。 那汉子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见孙安剑来了,也急忙侧身舞刀,与孙安斗到了一处。 第100章 李俊 与时迁不同,孙安那可是和卢俊义交手百余合而不败的人物。 那汉子与孙安一交上手,仅仅两合,便被孙安打的连连后退。 “大哥!……” 见自己大哥不是那个做公的对手,一旁的那两个汉子急眼了,一摆腰刀,便要跳过来帮忙。 “哼!” 这时的徐宁也赶了过来,见那两个汉子想来夹击孙安,立刻冷哼一声,跳过来便拦住了那两个汉子。 “啊!” 那两个汉子见徐宁挡路,也顾不得许多了,摆刀便来战徐宁。 不过这两个汉子比之刚刚那大汉还多有不如,两个人双战徐宁一人,反倒被徐宁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兄弟!” 那大汉本就被孙安压制的死死的,此时又看到自己兄弟险象环生,心下更加着急,一时乱了手脚,险些被孙安一剑刺中。 “时迁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张枫也赶了过来,看到大道上打斗在一起的两伙,皱了皱眉,走到时迁身边问道。 “哥哥……” 见到张枫,时迁急忙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穆弘的帮手?” 张枫借着月色,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三人,不禁有些疑惑这三人的身份。 “张枫哥哥,可是追上了穆弘那厮?” 这时,袁朗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这倒不是说袁朗比张枫他们差了多少,只不过袁朗本身就有伤,这一晚又没得到休息,自然速度上要比张枫他们慢了一些。 张枫摇了摇头,用眼睛指了指大路上打斗的几人,把刚刚时迁讲述的,又给袁朗讲了一遍。 “什么!……” 袁朗听后大怒,看着打斗中的三人怒叫一声。 “哥哥少歇,待我砍了这三个鸟人!” 要说也不怪袁朗大怒,张枫这几人里,本就属他遭罪最重。这眼看就要追上穆弘那厮了,偏偏来了这三个鸟人捣乱,却让穆弘逃走了,袁朗怎能不怒。提刀便要上前,不过被张枫摆手拦住。 “兄弟莫急,那边胜负已分。” 果然,张枫的话音刚落,便见徐宁侧身躲过身后那人的一刀,手中的腰刀,犹如一道厉闪般,直奔另一人的肩头劈去。 徐宁这刀不光快,而且角度刁钻,那汉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闭目等死。 “哥哥!……” 徐宁身后那汉见状大叫一声,无奈自己这边招式用老,有心救援,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宁一刀劈下。 要知道,徐宁也知事关紧急,所以这一刀根本没有留力,如果这一刀劈到那人身上,那人必死无疑。 “兄弟!” 就在这紧要关头,那个与孙安争斗的大汉,突然怒吼一声,竟然舍弃了孙安,不要命的,飞身扑到那人身前,想要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徐宁的腰刀。 “啊!……” 徐宁也没想到那大汉会如此义气,竟然要用自己的命,换下兄弟的命。急忙收刀,不过此时力量已经发出,哪有那么好收回的。虽然徐宁已经尽量收力了,不过腰刀依旧落了下来,刀锋划过了那汉子的后背。那汉子闷哼一声,身体倒地,后背立刻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大哥!……” “大哥!……” 与徐宁争斗的两个汉子,见那人受伤,也顾不得打斗了,丢下手中的腰刀,飞扑到了那人身旁。 “哥哥……” “哥哥……” 孙安,徐宁看到走过来的张枫,二人抱了抱拳。 张枫点了点头,皱眉看着眼前的三人。 “你这汉子虽是穆弘那泼才的同伙,不过相比那厮,却是义气不少!” 一旁的袁朗也走了上来,看着那个受伤的汉子,忍不住点点头赞道。 不得不说,刚刚那汉子为了救同伴舍生忘死,在这些江湖人眼中,确实算得上是很令人敬佩的品性。 “哪个是穆弘的同伙,你这厮要杀便杀,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哪知袁朗的话刚出口,那人身边的一个汉子,立马出声反驳道。 “童猛!闭嘴!……” 那汉子听到身边之人的话,皱着眉头喝道。随后便不再出声,只是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看着张枫几人,颇有些杀剐存留,悉听尊便的意味。 “童猛?” 听到那汉子叫出的名字,张枫笑了,他已经知道这三个是什么人了。 “‘混江龙’李俊?” 张枫上前一步,看着那个受伤的汉子,低声问道。 “啊?……” 那三人一惊,张枫笑了笑,看三人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那么这二位便是,‘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了?” 刚刚徐宁的一刀本就收了力,‘混江龙’李俊的伤势并不算重。再加上童家兄弟的包扎,所以此时李俊的伤势已无大碍。推开想要搀扶自己的童威,童猛,李俊起身朝张枫几人抱了抱拳道。 “不敢相瞒各位好汉,正是小人三个。只是不知各位好汉高姓大名?与我那……穆弘兄弟有何误会?” “误会?……” 听了李俊的话,张枫还未开口,袁朗就忍不住上前一步,冷笑的说道。 “看你这汉子还算明白人,俺便与你说一说这‘误会’!呵呵……” 随后,便把穆春在酒楼强迫卖唱女,以及今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李俊听到穆弘为了活命,竟然拿自己弟弟穆春当作挡箭牌的时候,心下一颤,随即苦笑的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以穆家哥俩儿的心性,能作出这种事情来,不足为奇。 听完袁朗的讲述,李俊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的看着袁朗道。 “听了好汉的讲述,此事却是小人孟浪了。哎,罢了。千错万错,此事错在小人一人身上,众位好汉便是杀了小人,小人也不敢有丝毫怨言。不过……” 说到这里,李俊转头朝童威,童猛看了一眼,对着袁朗拜道。 “我这两位兄弟,只是担心于我,虽也有错,不过错不致死。还望众位好汉开恩,饶了小人这两个兄弟!” 其实刚刚李俊之所以跳出来,全是看在义气份上,不过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李俊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想让张枫他们放过童威,童猛兄弟两个。 “大哥!……” “大哥!……” “闭嘴!” 童威,童猛听了李俊的话,刚要说话,便被李俊堵了回去。 “哈哈,你这汉子倒是磊落!现在俺相信你与穆弘那厮不是一伙儿了。……” 听了李俊这一番话,袁朗乐了,看着李俊点点头。不过他也知道,这事自己做不得主,所以转身对着张枫抱了抱拳道。 “哥哥……?” 不光袁朗,孙安,徐宁几人,也是一脸询问的看着张枫,等着张枫拿个主意。 第101章 会吗? 张枫看着李俊三人,皱了皱眉头。 要说这李俊,本是庐州人氏,早年专在扬子江中撑船艄公为生,能识水性。与那童家兄弟,都是梁山泊的水军大将。 这李俊虽说也是揭阳岭三霸之一,不过与那劫财害命,杀人无数的李立,张横不同。也与欺行霸市,鱼肉乡里的穆家哥俩儿不同。李俊虽然有一身不弱的本事,却只带着童家兄弟,安心的在这浔阳江上做些贩卖私盐的勾当。如此行径,不说在这揭阳岭上下,就是放在整个水浒的江湖中,也能称得上是老实本分的‘正当买卖’了。 “这位……好汉,……” 见张枫一直面沉似水的看着李俊,李俊身旁的童威抱了抱拳,躬身道。 “各位明鉴,我们三个确实与那穆弘并非一伙。刚刚李大哥所做,也全是为了义气,还请诸位开恩,饶过小的们一回。” “童威!……” 听了童威的话,李俊面色沉了下来,有些不悦的开口道。 见李俊还要硬挺,一旁的童猛也急了,上前一步急声道。 “大哥!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甚顾忌的!咱们为了义气,可你看穆弘那厮,此刻在哪里!那厮对你可有半分义气!” “没错!……” 童威,童猛不愧为亲兄弟,童猛这边刚说完,童威立马接话道。 “大哥,你道我们兄弟两个自幼在这浔阳江边长大,为何要与你这外人做那私盐勾当,也不愿与那同乡李立,张横,穆家兄弟厮混?” 童威说完,不等李俊开口,童猛又立马接着说道。 “哥哥说的不错!这揭阳岭上下,除了李俊大哥,也就张顺哥哥还能算得上好汉。其余的…………哼!” 童猛虽然没说完,不过一声冷哼已经把意思表示的明明白白了,李俊又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呢。 其实童家兄弟的心思,李俊岂会不知。否则这些年,他也不会回绝了李立,穆弘的多次邀请,只是守着自己那个又苦又累的私盐勾当了。 只是这些年他总是本着义气为重,不曾说破罢了。不想今日却被童家兄弟两个挑明了。李俊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想到这些年李立等人的所做所为,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时时迁见张枫还没有打定主意,看了看天色,上前两步,来到张枫身边,低声道。 “哥哥,此间事态紧急,如今天色不早了,还请哥哥早做决定,切莫再做耽搁。” 张枫点点头。确实如时迁所言,这里耽搁不得。 今晚被李俊三人一闹,穆弘早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此时再去追赶已然来不及了。如若再在此耽搁,一旦穆弘带人赶来,自己等人恐怕吃亏。 事不宜迟,打定主意后,张枫冲孙安几人摆了摆手,说道。 “走!” 孙安等人点了点头,随着张枫朝前走去。 “你们……,你们这是放过我们了吗?” 李俊看着张枫几人的背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出声叫道。 “你这汉子倒是有趣。怎的,还非要俺们杀了你不成!走,俺家张枫哥哥见你义气,放过了你。你带着你这两个兄弟,快走!” 张枫等人听到李俊的话,也没有理会,只有袁朗觉的李俊这汉子有趣,回头打趣了一句。 “等等!……” 张枫听到李俊的叫声,停下脚步,转回头看向李俊。其他人见张枫停了下来,也都止住了脚步。 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李俊面色一囧,不过还是马上说道。 “各位好汉且听小人一言,这揭阳岭山高林深,道路崎岖。此时又是天过三更,如若走山路,恐有危险。正好小人们的船停在江边,如若各位不嫌弃,小人愿用…………” 说到这里,李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急忙止住了话头。不过一旁的童猛听到李俊的话,却眼睛一亮,叫道。 “好啊!大哥这个办法好啊!如今天色已晚,各位好汉又对岭上的山路不熟,恐被穆弘那厮赶上。正好咱们的船就停在江边,各位随俺们上船,顺江而下,正好能将各位送到下游码头。如此一来,各位不光节省了路程,也能避开穆弘那厮的纠缠。” “大哥,对不对?” 童猛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扭头看向李俊。却见李俊的脸色已经变的惨白,童猛有些不明所以,挠挠脑袋,不解的问道。 “大哥,怎的了?” 李俊苦笑的摇了摇头,示意童猛不要再问了之后,转头看向张枫抱拳拱手道。 “小人孟浪了!还望好汉见……” “好啊!如此有劳李大哥了。” “额!……” 李俊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到张枫笑着朝自己抱了抱拳,不由的一愣。 看到李俊的样子,张枫摇头一笑道。 “呵呵,怎的,李大哥不愿带我等一程?” “大哥?……” 见张枫说完,李俊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身边的童猛,忍不住拉了拉李俊的衣袖。 “啊?……” 李俊被童猛一拉,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一脸错愕的看向童猛。 童猛皱了皱眉头。 “大哥,你到底怎的了?” 李俊摇了摇头,双眼死盯着张枫道。 “你不怕我们暗中下手吗?” 张枫则坦然的看着李俊,笑了笑问道。 “李大哥会吗?” 李俊一愣,随后看着张枫的眼睛笑了。 第102章 内讧 清晨,揭阳岭下。 穆弘带着二三十个庄客,各拿朴刀枪棒,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远远的看到岭脚边的一个酒店,穆弘皱了皱眉,一挥手,一群人朝着酒店围了过去。 “哐!哐哐哐!……” 穆弘站在酒店房门前,一阵的拍打。 片刻,房子里传出了一个粗鄙的声音。 “哪个撮鸟!这大早上的便来报丧么!……” 随着声音,房门被打开,一个赤须黄脸,眯着一双满是红色血丝眼睛的大汉,看到门外的穆弘一愣,随即笑了笑,把房门打开道。 “今儿个什么风,把穆弘兄弟刮到小弟这里来了,快,快请进。” 说罢,便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 不过面对那人的热情,穆弘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站在房门口,看着那个大汉低哼一声道。 “我正在追赶几个鸟男女,不知李大哥可曾见过?” 穆弘的语气颇为冷淡,搞的那汉不由的一愣,不过还是笑着摇了摇头道。 “穆兄弟说笑了,此时不过刚刚天明,我这店中,哪里来的外人。” 其实那汉说的也不错,只不过穆弘带人在揭阳岭上寻了一晚上,此时正在气头上,听了那人的话,只觉得是敷衍之词。 “我却不信!这揭阳岭上,除了此处,别无他路。他们不打此处过来,莫非那些鸟男女会飞不成?” 穆弘斜眼看着那赤须大汉,冷冷的说道。 “你!……” 看到穆弘一脸冷笑,阴阳怪气的模样,那汉本能的一皱眉,便想发怒,不过看到穆弘身后那二三十个庄客,那汉只得把火气往下压了压。不过脸上的笑意却已消失,阴着脸道。 “穆兄弟这是何意?大早上的便来消遣与我,难不成我李立还会哄你不成?” “哼!骗与不骗,还不是你李立一张嘴的事?” 见那个李立换了一副面孔,不过穆弘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一脸冷意的看着李立。 “哦!呵呵……” 听到穆弘的话,李立嘴角一扬,竟然笑了出来。不过配合上那双血红眼珠中,透出的刺骨寒意,李立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那穆兄弟意欲何为?” “呵呵,有没有一看便知!” “穆兄弟是想搜查我这酒店了?” 听到李立的话,穆弘点了点头道。 “不错!” “哈哈……” 看到穆弘点头,李立竟然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才摇摇头道。 “如若我不愿意呢?” 穆弘皱了皱眉,朝身后摆了摆手。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庄客,得了穆弘的意思,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 虽然穆弘没有说话,不过意思已经表示的明白了。李立见状,双眉倒立,一指穆弘厉声喝道。 “穆弘!此处是爷爷的揭阳岭,可不是你的揭阳镇!想耍威风,滚回你的揭阳镇!” 说罢,又转头冲着酒店里面喊道。 “你们这些鸟男女,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没看到人家已经欺上门来了,还一个个装死狗!莫不是吃人肉,吃傻了不成!” 随着李立的喊声,酒店里面钻出了十几个大汉,也是各拿刀枪棍棒,站在李立身后,与门外的穆弘等人对峙。 “怎样!你穆弘莫不是真想与爷爷并一场!” 见自己手下都来了,李立的胆气也上来了,接过手下递来的朴刀,刀尖一指穆弘,厉声喝道。 “哼!并便并!老爷还怕你个卖酒的不成!” 穆弘也一挺朴刀,毫不示弱的说道。 “好!爷爷便叫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李立大叫一声,举刀便向穆弘劈来。 穆弘向后一退,直至退了五六步,到了宽敞地方,才停住脚步,用朴刀点指李立道。 “来来来,今日老爷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只会用蒙汗药的下作小贼!” 其实在揭阳岭上下这几方势力中,除了李俊,其他人穆弘都没有放在眼里。在他眼中,‘催命判官’李立无非是个依靠下作手段,劫财害命的小贼罢了。 正巧,李立同样也看不上穆家哥俩儿,认为这哥俩儿无非就是两个,仗着家中有几个臭钱的纨绔子弟。 今日正好撕破了脸,见穆弘一个劲儿的叫号。李立大叫一声,跳出屋外,直奔穆弘扑去。 两伙儿人见两个领头的交上了手,立刻“哄”的一声,各持刀棒冲了上去,打斗在了一起。 “住手!两位贤弟快快住手!……” 就在两伙儿人马打的热闹的时候,不远处的山脚下,走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正是‘混江龙’李俊,身后跟着童家兄弟并十几个年轻后生。 李立的武艺本就差了穆弘一些,此刻正被穆弘逼的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看到李俊到来,立刻面色大喜,奋力一刀逼退穆弘后,李立闪身跳出圈外,一摆朴刀大喊一声道。 “停!都停手!” 穆弘虽是心有不甘,不过此时李俊等人已赶到近前,穆弘也只得停手。 “两位贤弟怎么动上手了?” 李俊赶到李立,穆弘二人的面前,看着二人皱着眉问道。 “大哥!……” 见到李俊,李立一脸喜色的抱了抱拳道。 “今日,穆弘这厮不知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怎的了,一大早便带人来与我厮并!” “哼!……” 听到李立的话,穆弘冷哼一声,也对着李俊抱了抱拳道。 “李大哥休要听他胡说!昨晚的事,李大哥应该知道。我带人在这岭上寻了一晚上,也没有寻到那些鸟男女。呵呵,这揭阳岭上下,只有他这里一处去路。我不来这里找他,要去找哪个?” 第103章 内讧2 李俊皱着眉听完李立,穆弘的话,摇摇头,苦笑的对穆弘说道。 “穆兄弟,此事你确实误会李立兄弟了,昨晚那些人,的确没有打这里过。” 听了李俊的话,穆弘一愣,随后皱着眉头问道。 “李大哥怎的如此肯定?” “这?……” 李俊看着穆弘,有些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穆弘眉头紧锁的看了看李俊,又扭头看看李立,冷笑一声,语气颇为古怪的道。 “李大哥不会是为了李立那厮,哄骗于我?” “哼!……” 听到穆弘阴阳怪气的语气,李俊身后的童猛急了。也不等李俊发话,上前一步喝道。 “你穆弘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李大哥!爷爷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昨晚追你的那些人,就是爷爷们用水路送走的。怎的!你还想咬爷爷的鸟?” “什么!” 听到童猛的话,穆弘大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李俊道。 “李大哥!这童猛所言当真?” “哎!……” 其实李俊在童猛开口时,便想阻止,无奈童猛的嘴太快了,等李俊想开口时,童猛的话已出口。看着一脸诧异的穆弘,李俊狠狠瞪了一眼童猛后,苦笑的叹了口气。 “哈哈……” 看到李俊的样子,穆弘哪里还会不知道童猛所说是真。手腕一翻,穆弘用朴刀尖指着李俊,一脸狞笑道。 “好!好个讲义气的‘混江龙’!哈哈,我穆弘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穆弘兄弟…………” 李俊看着穆弘,刚要开口解释,不想一旁的李立,见穆弘又和李俊闹将起来。顿时眼珠一转,挺刀跳了过来,伸手拉住李俊大声道。 “李大哥莫要与他解释什么!……” 说罢,更是用刀一指穆弘,断声喝道。 “姓穆的!少在那里大放厥词!来来来,爷爷再陪你耍上几个回合。” “你!……” 看到李立跳了出来,穆弘大怒,举刀便想来并李立。不过看到李俊带来的十几个人,穆弘又停下了脚步,只是双眼瞪着李俊沉声道。 “李俊!你明知道那些人与我乃是死仇大敌,还护送他们离去。如此不顾揭阳岭义气,你李俊妄称好汉!” “哼!……” 听到穆弘的话,李俊还未说什么,一旁的童猛却有些忍不住了,冷哼一声,指着穆弘大叫道。 “好汉?你姓穆的也配提好汉!昨晚我们三个为你拦住仇敌之时,你这姓穆的‘好汉’在哪里?李大哥为你身受重伤时,你这‘好汉’又在哪里?如今你这厮,带足了人马,却在这里称上好汉了!爷爷不怕告诉你,昨晚追你的那些人,便是梁山上的好汉。你姓穆的如若真是好汉,便赶去梁山,与人厮并一场。呵呵,如若你你有这胆量,爷爷便敬你是个好汉!……” “什么?” 听到童猛的话,穆弘心下一惊,怪不得这些人一个个的身手不凡,原来都是梁山的人。 说起最近声名鹊起的梁山泊,穆弘也是有所耳闻。当然在这揭阳镇,几个梁山草寇,穆弘还不放在眼里。不过要如童猛所说,让他去到梁山泊报仇,穆弘也不傻,自是知道自己的斤两。 “童猛!……” 李俊见童猛越说越过分,瞪了一眼童猛后,扭头看向穆弘,摇了摇头说道。 “穆弘兄弟,此事不是你想的…………” “哼!……” 李俊刚想开口解释,不想却被穆弘一声冷哼打断。穆弘死死盯着李俊,不屑的冷笑道。 “呵呵,你李俊既然已经攀了梁山的高枝,还怕我穆弘作甚!做了便是做了!莫不是,你李俊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你!……” 听了穆弘的话,李俊也是一股怒火上涌。说实话,李俊一直想要和穆弘解释,其实并非怕了穆弘,只不过李俊是个有一说一的直汉,他认为张枫几人放过了自己三人,自己为了报恩,护送张枫他们出了揭阳岭,此事并不为过。 但凡只要穆弘听了李俊解释,至于要不要与李俊为敌,李俊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不过穆弘却根本不给李俊解释的机会,这让李俊不禁有些恼火。 不只李俊,听了穆弘的话,一旁的童威早已火冒三丈了,不待李俊再说什么,童威抢步跳了出来,指着穆弘大喝道。 “你这为了活命,不惜残害亲生兄弟性命的畜生,也配指责李大哥?” “童威闭嘴!” 听到童威的话,李俊大惊,急忙惊呼一声。 “找死!” 不过为时已晚,昨晚为了自己活命,不惜用穆春的性命拖延时间,一直是穆弘心中一道抹不去的疤。 此刻看到自己的丑行,被童威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了众人面前,穆弘哪里还沉得住气,面目狰狞的怪叫一声,举刀朝童威劈去。 ‘催命判官’李立,一直冷眼注视着穆弘,见穆弘动手,立马跳过来,横刀拦住了穆弘,同时大叫道。 “李大哥,和这厮废什么话!他要并,咱们兄弟还会怕他不成!” 要说这李立也是个心思狠辣之辈,知道如今自己已与穆弘交恶,便想趁此机会,联合李俊,把穆弘一伙儿彻底清除掉。 穆弘也不傻,哪里会不知道李立的心思。所以在与李立硬拼一刀,见自己讨不到便宜后,便抽刀回跳,狠狠的看了一眼李立,李俊几人后,挥挥手,带着手下的庄客,一溜烟的朝山下跑去。 “李大哥,不能让穆弘这厮跑了,咱们…………” 看穆弘就这么跑了,李立急眼了,走到李俊的身边,急声叫道。 李俊摆了摆手,打断了李立的话头,看着穆弘等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哎!李立兄弟莫要再说了,由他去。” “我!……哎!……” 见李俊这个样子,李立急的恨不得拍大腿。不过他也知道,没有李俊,自己根本不是穆弘的对手,所以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不过看到李俊不为所动,自己也只能望着穆弘的背影,暗叹一声“可惜了”。 “小弟还要多谢李大哥援手之恩。……” 眼看穆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山道上,李立一改阴鸷的表情,换了一副笑脸,对着记李俊抱拳拱手道。 “昨日小弟新宰了一只黄羊,倒是得了几斤好肉,今日哥哥来的正好,不若小弟陪哥哥好好吃上几碗酒。” 李立笑着看着李俊,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如今自己和穆弘的关系已经闹僵,那么对李俊就一定要更加热情,这样才能把李俊拉拢到自己船上,一起对付穆弘。 李俊摇了摇头,现在事情闹到这副天地,他哪里还是心思吃酒。所以只好对着李立勉强笑了笑道。 “如此多谢兄弟美意了。不过近日为兄不小心,受了些伤,占不得酒气,下次咱们兄弟再痛饮一番。” 李立也知道现在李俊没有心思吃酒,刚刚的邀请也不过是假意示好罢了。见李俊拒绝,倒也没有一再强留,只是笑着抱抱拳道。 “如此小弟便不强求了,等下次哥哥身体好了,小弟定与哥哥一醉方休。” 第104章 心寒 “哥哥……” 山间小路上,童威,童猛两兄弟看着一直默不作声,闷头往前走的李俊,二人对视一眼,童猛紧走几步,来到李俊身边,低声说道。 “哥哥,刚刚与穆弘那厮废话作甚,倒不如与李立一起,并了那厮痛快!” 李俊似乎没有听到童猛的话,依旧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这时,一旁的童威也赶了过来,装模作样的瞪了一眼童猛后,低声训斥道。 “二郎闭嘴!你道那李立是甚好人么?还不是想利用咱们,并了穆弘那厮!” “哼!李立那点小心思,哪个不知。我只是看不惯穆弘那厮嚣张罢了。” “嗯,二郎这话在理。……” 听了童猛的话,童威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 “要说这揭阳岭上下,各个自称好汉,在我看来,多是些腌臢货色!” ………… 童威,童猛哥俩儿,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听得李俊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 要说这童家兄弟说的无非还是老一套,李俊平日里不知听了多少遍了,可是今日也不知怎的,李俊再次听到哥俩儿的抱怨,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童威,童猛两个看到李俊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相视一笑,两人说的更加起劲儿了。 “嘿嘿……” 童猛说着说着,突然嘿嘿一笑,看似随意的说道。 “想起昨晚那位梁山的时迁好汉确是有趣,说起那江湖上的诸般勾当,当真教人开眼。” “可不是嘛,听梁山好汉聊起那些英雄事迹,真的叫人向往。不瞒二郎说,昨晚在船上,我都想和他们上山聚义了。” 听到童猛提起昨晚,童威似乎也来了兴致,双眼放光的接着说道。 “照啊,哥哥不知,我也有这般想法。只是不知道咱们两个又无甚本事,梁山肯不肯收咱们啊?” “嘿嘿,这个二郎便是多虑了。昨晚你没看到,那个梁山寨主张枫哥哥,与咱们李大哥相聊甚欢嘛,只要咱们李大哥想上梁山,我想张枫哥哥肯定欢迎。” “没错,没错,哥哥所言甚是……” ………… 李俊低着头,听着童威,童猛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不由苦笑着摇摇头。 童家哥俩儿的心思,他哪里不懂。想到昨晚那些梁山好汉,李俊也不禁会心一笑。 其实何止童家兄弟心中对梁山向往,就连李俊自己也是对张枫等人心中羡慕。 不过要说带着这些弟兄上梁山,李俊心中又有些难定。虽说现在自己带着兄弟贩卖私盐,也不算什么正当勾当,不过比落草为寇,轰轰烈烈的和朝廷作对,不知差了多少。 昨晚听那些梁山好汉的言行,李俊也是大为震撼,有些事情听得李俊也是热血沸腾。不过要让李俊带着十几个兄弟,上梁山去作那玩命的贼寇,李俊心中一时还真就打不定主意。 “哎……” 心下乱糟糟的,李俊忍不住叹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兄弟,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自己得罪了穆弘,今后恐怕这私盐的勾当,是做不成了。这十几人弟兄今后将何去何从,李俊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头绪。 ~~~~~~~ 江州城,浔阳江。 江面上,绿杨树下,八九十条渔船一字排开。 此时虽然已经入冬,不过紧邻新年,正是一年买卖最好的时期,那些渔民岂会放过这关键时候。 李俊带着童威,童猛二人,一路走到江边,来到一条渔船旁,看着船上的渔人,笑着说道。 “你们船上可有金色鲤鱼,把两尾来与我过过口?” 那渔人听到李俊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看李俊,点了点头道。 “有倒是有,不过如今天寒,大的金色鲤鱼难打。我这船上倒是有一尾,不过只有一二斤大小,不知客官可是满意?” 现在天气寒冷,鱼最难打。尤其是金色鲤鱼,更是难得,所以价格不菲。听到李俊开口便要金鲤,那渔人自是高兴。不过他的船中只打来一尾小的,有些害怕李俊不满意。 果然,渔人的话音刚落,李俊便摇了摇头道。 “一二斤重?有些瘦了。不知船家能否找来两尾四五斤的金鲤,银钱自是不会亏待与你。” 听到李俊的话,那个渔人心中暗叹了一声。正如他所料,能一开口便要金鲤的人,果真看不上他那尾小鱼。 不过听到李俊的要求,渔人本能就想摇摇头。 这时恰好江边的小路上走出来一条大汉,那渔人看到大汉,眼睛一亮,对着李俊道。 “你今日命好,正巧鱼牙主人来了。你要的金色鲤鱼,除了他,没人能寻到。” “哦……” 听了那渔人的话,李俊和童家兄弟一起转头,但见小路上走来了一个身高六尺五六,年岁三十二三的汉子。 那汉子似乎也看到了李俊几人,脚步不由的快了起来。 “大哥!今日怎的有时间来这江州城了?” 张顺快步走到李俊三人身前,一脸喜色的看着李俊,欢喜的问道。 “哈哈……” 看到张顺,李俊也是掩盖不住的欢喜,大笑几声道。 “今日得空,特来找兄弟寻两尾金色鲤鱼,只是不知我今日可有口福啊?” “哈哈,几尾金色鲤鱼值个甚。哥哥稍候,小弟去去便来。” 听了李俊的话,张顺哈哈一笑。转身走到江边,打了个呼哨,却见江上的渔船,都靠拢到了江边。 张顺看着那些渔船,开口叫道。 “哪个船里有金色鲤鱼,需肥的?” 听到张顺的喊声,江面上的渔船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个应道。 “我船里有一尾,四五斤沉,主人若要,自管拿去。” 那个也道。 “我船上来。……” ………… 一霎时却凑拢了十数尾金色鲤鱼,张顺选了两尾大的,用藤条穿了, 提到李俊面前,笑道。 “哥哥,这两尾可曾满意?” 第105章 心意已决 “哈哈……” 李俊看着张顺,哈哈一笑道。 “你这鱼牙主人亲自挑来的鱼,还能差。兄弟如若无事,陪我去前面琵琶亭吃几杯酒?” “如此最好,哥哥可是小弟平日请不来的贵客。” 听到李俊的话,张顺大喜,提着两尾金色鲤鱼,引着李俊三人来到了江边的琵琶亭酒馆。 说起这琵琶亭酒馆,乃是唐朝白乐天古迹,在江州可是大大的有名。这琵琶亭一面靠着浔阳江,一面是店主人家房屋。亭上有十数副座头,张顺便捡了一副干净的座头,让李俊坐了头位,自己坐到了对座,童家兄弟坐在了两人肩下。 张顺把金色鲤鱼交给酒保,吩咐小心整理,一尾做辣汤,用酒蒸,一尾切鲙。随后又要了些菜蔬,果品,更叫酒保取来两樽江州有名的上色好酒玉壶春。 不一会儿,酒保备好肴馔,取来两樽酒,开了泥头。张顺挥挥手,打发了酒保后,自己拿起酒樽,给李俊三人倒满酒后,笑着问道。 “哥哥怎的得闲,来这江州城里吃酒?” 张顺确实有些奇怪,如今正是年底,按理说正是李俊他们,贩卖私盐最忙的时候。张顺想不明白,这个时候,李俊怎么还有闲心,带着童家哥俩儿闲逛。 “哎!张顺哥哥有所不知。如今我们与穆弘那厮闹恶了,这私盐的勾当,恐怕做不得了。” 听到张顺的话,李俊只是苦笑的摇摇头,一旁的嘴快的童猛抢先说道。 “嗯!穆弘那厮敢对李大哥无礼!” 听了童猛的话,张顺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沉声说道。 坐在童猛对面的童威,听了张顺的话,撇撇嘴道。 “他如何不敢?穆弘那厮连官府的走狗都能颐指气使,李大哥不过一个私盐贩子,在他眼中又算得什么!” “童威,说这些说甚。今日咱们来找张顺兄弟,只为消遣,来,吃酒。” 说罢,李俊端起了酒杯。张顺三人也连忙端起了酒杯,一杯酒喝完后,张顺放下酒杯道。 “童二哥与我说说,你们怎会与穆弘那厮交恶?” 刚刚童家兄弟只说了个由头,便被李俊打断了,张顺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算清楚。他又知道,李俊这三人里,童猛的嘴最是没有遮拦,所以也没有询问李俊,而是直接问起了童猛。 果然,听到了张顺的话,童猛十分爽快的把那晚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到穆弘为了活命,竟然如此狠毒,张顺的眉头一皱,不过倒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他就是看不惯穆家兄弟,李立,张横他们的所做所为,才离开揭阳岭,自己来到江州城做鱼牙子的。 当听完童猛讲完所有事情经过,张顺看着李俊点点头道。 “李大哥所虑正是。穆弘那厮太过阴险,如今李大哥与他交恶,私盐勾当确实不宜在做。只是不知李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李俊摇了摇头,喝了口酒道。 “不瞒兄弟,我这一时也未有头绪。” “哥哥这还有甚可想的,就来江州与我一起。也免得小弟一人在此,孤苦无趣。” 听到李俊的话,张顺连想都没想的便开口说道。 “呵……” 童威,童猛两兄弟眼睛一亮,相视一笑,都觉得张顺的这个主意不错,不由的一起扭头看向了李俊。 李俊却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张顺说道。 “为兄多谢兄弟好意了,不过我看此地买卖规矩井井有条,可见兄弟一人足矣。我们这兄弟十几人,便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听了李俊的话,童家哥俩儿的神色暗淡了下去。李俊说的不错,这里的鱼牙生意,被张顺打理的井井有条,确实不用他们再出什么力了。况且张顺手下也有不少小牙子,如果他们冒然加入,难免不落人口实。 “哥哥……” 见李俊不愿,张顺面色一急,不过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李俊笑着摆摆手打断了。 “兄弟先莫急,其实这几日我也想过了。……” 说到这里,李俊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望向座外的涛涛江水,说道。 “想想这几年贩私盐的日子,有时还真是觉得无趣。每日不是盐便是钱,得了些空闲,还要应对那些狗才的勒索。……” “哎!……” 听到李俊的话,张顺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说李俊他们那种私商勾当,就是张顺这样正当鱼牙生意,哪里又少的了各个衙门的孝敬啊。 “那晚遇到梁山好汉,听到他们那些打官兵,救好汉的事迹,不瞒兄弟,为兄这心中满是羡慕。” “梁山好汉?哥哥那晚见到的真的是梁山好汉?” 其实梁山好汉这个童猛刚刚也提过,只不过张顺没有注意,此时听李俊再次提起,张顺也是一脸惊讶的问道。 李俊点了点头。 “怎么,兄弟也曾听过梁山的大名?” “呵呵……” 张顺笑了笑,道。 “自然听过。这江州也有不少来往山东的客商,听他们讲了不少梁山的好!……” 说到这里,张顺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他们,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他们讲,这梁山好汉不同于一般的山贼,不光不打劫来往的客商,每次下山借粮,还会分给当地贫苦的百姓。我听说,附近不少活不下去的贫苦百姓,都已经上了梁山。” “嘿嘿,张顺哥哥说的不错。小弟倒是也时常听闻梁山的好,那晚相见,才发现那些好汉端得英雄了得!” 听到张顺的话,童猛嘿嘿一笑说道。 “只是不知这些梁山好汉,来江州作甚?” 张顺有些意外的问道。毕竟梁山远在山东,这些人不远千里的来到江州做什么。 听了张顺的话,李俊一愣道。 “兄弟在这江州城,这几日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动静?” 张顺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道。 “哥哥也知,小弟平日只在江边,却不曾听过什么。” 李俊点了点头,随即把徐宁的事,讲了一遍。 “牢城营……” 张顺摇摇头,这些日子,确实没听说牢城营出了什么乱子。不过张顺也没有在意,毕竟官场里的弯弯绕太多了,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被哪个环节压了下来。 听完李俊的讲述,张顺喝了杯酒,目光炯炯的看着李俊道。 “哥哥如今没了勾当,依小弟见,倒不如直接去梁山入伙,来的痛快!” “哦!……” 听到张顺的话,李俊似乎也来了兴致,停下筷箸,看着张顺问道。 “兄弟以为为兄应该去投梁山?” 张顺点了点头道。 “不错。哥哥这个能与梁山好汉结识,本就是个机会。况且小弟听说,这梁山脚下八百里水泊,岂不正是哥哥施展本事的好去处。” 听了张顺的话,李俊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这次来江州,也是来找张顺,听听他的意见的。 “如此兄弟不如与我同去。我见那梁山寨主张枫,也是个求贤若渴的遮拦汉子。兄弟一身本事,窝在这浔阳江边,岂不可惜。” 李俊说完,张顺眼睛一亮,不过随即摇了摇头道。 “小弟谢过哥哥美意。其实小弟心中也想随哥哥去闯荡一番,不过哥哥应该知道,家中老娘年事已高,又有病症在身,小弟正寻思着这段时间,去趟建康府寻安太医,哪里脱得开身啊!” “嗯!” 听了张顺的话,李俊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已打定主意。也不再提及此事,四人在这琵琶亭上,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场酒。 第106章 黄门山 “哥哥,俺见那晚使船的三个汉子,都是水中好手。哥哥为何不邀他们上山聚义啊?” 一片山林中,时迁突然走近张枫身旁,低声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时迁好几天了。只不过一直被时迁压在心里,今日总算找了个机会,问了出来。 听到时迁的话,孙安,徐宁,袁朗几个也都支起了耳朵。毕竟那晚李俊三人,对张枫的态度,他们都是亲眼所见。毫不夸张的说,那晚只要张枫开口邀请,李俊三人至少有八成可能,和他们一起上梁山。 而且他们又都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李俊几人使船的本事。只是他们想不明白,如此人才,张枫为什么就不开口邀请呢。 “呵呵………” 张枫看着时迁摇头一笑,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这‘鼓上蚤’不似好人,哪有一见面便邀人落草的。” “哈哈……” 听到张枫的玩笑话,徐宁等人也都笑了起来,时迁更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笑了两声。 张枫看着众人虽然被自己一句玩笑逗笑了,不过依旧有些疑惑的脸,摇摇头,扭头看向前面的深山,悠悠道。 “众位兄弟也许不知,我心中的山寨兄弟,应该都是兴趣相投,义气为重的好汉。像那晚的李俊三人,虽对梁山有些好感,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咱们的感激之情,当然如若当时咱们开口邀请,看在江湖义气的份上,李俊可能会答应。不过这样,一时的冲动,日后难免他们会有些小心思,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们考虑清楚,如果真的有心上山,梁山就在那里,你还怕他们找不到嘛。呵呵……” 张枫一番话虽然声音不大,不过却说的孙安众人连连点头。 尤其是徐宁感触更深,当初在江州牢城营时,张枫就说过这样的话,此时再听来,徐宁不由的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目光不禁瞟向了身边的袁朗。 眼前这个汉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这袁朗在揭阳镇被他们救了后,张枫绝口不提邀请之事,袁朗也未主动提及。可是这次再次被救后,张枫依旧没有提出聚义邀请,不过这汉子,却已经跟了他们几天,也再没提出离开要求,看来是打定主意,一起和他们回山了。 “听哥哥这么一说,俺这心中还怪想山寨中的各位哥哥嘞。咱们再快走两步,翻过这座大山,好赶到前面的集镇,买上几匹好马,这几日都是山路,俺这两条腿都累细了不少。” “哈哈……” 张枫等人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时迁的玩笑话,倒也不觉得烦闷。 “当啷啷啷……!” 就在张枫几人边走边聊的时候,突然山林里,传来了一阵铜锣的响声。但见山林中钻出百十个手拿刀枪的小喽啰,瞬间堵住了张枫几人的前后道路。 张枫看着这架势,忍不住的摇头笑了笑。 孙安,徐宁几人一愣,随后也是苦笑了起来。不过几人倒也不惧,各抽兵器,饶有兴趣的打量这眼前这些人。 “你们这厮们好没眼力,还想与我们厮并不成!识相的,交出财帛武器,今日老爷开恩,放尔等离去!” 随着说话的声音,喽啰兵向左右一分,闪出了四名各挺军器的大汉。当前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挺手中的朴刀,对着张枫几人大喝道。 “哼!……” 在揭阳江边,被穆弘那厮跑了,袁朗此时还是闷气未消,又听到大汉在此大放厥词,立刻怒了,冷哼一声,抽出腰刀直奔那大汉而去。 “来的好!” 那大汉见袁朗抢出,倒也不惧,挺朴刀与袁朗斗在一处。 因为袁朗的包裹还在穆家庄,所以此时袁朗只能使用抢来的那把腰刀。许是武器不顺手,一时,袁朗倒与那个大汉斗了个旗鼓相当。 “哥哥……” 张枫正在看着场中打斗的二人,这时徐宁皱着眉头走到了张枫身边,低声叫了声。 “嗯!……” 张枫一愣,扭头看向徐宁道。 “徐教头何事?” “哥哥,我见与袁朗兄弟相斗那个大汉,所用手段,大都是军中手段,此人恐怕是军户出身。” “军户?” 听到徐宁的话,张枫眼睛一亮。对于徐宁的眼光,张枫自是没有丝毫怀疑。徐宁本是禁军教头,哪有不识军中搏杀手段的道理。 “袁朗兄弟,莫要伤了此人性命!” 恰好此时,袁朗已经看透了那人的手段。一把腰刀逼的那人手忙脚乱,差一点便要倒在袁朗刀下。张枫既然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自然不会叫袁朗伤了他,所以急忙出声叫道。 袁朗听到张枫的叫声,虽然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不过还是听话的一刀逼退那汉子后,抽刀跳回到了张枫身边。 与袁朗相斗的汉子,叫袁朗撤了回去,急忙喘了口气,丢下朴刀,来到张枫面前,躬身拜道。 “俺兄弟四个,久闻梁山‘玉饕餮’大名,想煞也不能够见面。前几日有兄弟探来,哥哥来了江州。俺们四个便在黄门山上等待,不想今日得见哥哥真面,万感有幸。刚刚小弟不自量力,出手试探,多谢这位哥哥手下留情。……” 说着那汉子又朝有袁朗抱拳拱手,拜了拜。这时,那汉子身后的其他三人,也赶上前来,和张枫见礼。那汉子接着道。 “小人已在小寨里略备薄酒粗食,权当接风,请众好汉同到弊寨盘恒片时。” 第107章 好大哥 见果真如自己所想,张枫大喜,上前搀扶起四人后,拉着领头大汉的手道。 “都是江湖同伙,好汉莫要客气。” “哈哈……” 听到张枫的话,那大汉哈哈大笑道。 “当着张枫哥哥的面,小弟怎敢妄称好汉!” 说罢,那汉子又冲张枫抱抱拳道。 “小弟乃是这黄门山寨主,姓欧,姓鹏,祖贯是黄州人氏。本是把守大江的军户,只因恶了本官,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又因小弟并无十分本事,只是行时快捷了些倒也熬出了个名字,唤作‘摩云金翅’。” “这位兄弟……” 说着,欧鹏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个长的文质彬彬的汉子,道。 “姓蒋,名敬,祖贯是湖南潭州人氏。原是落科举子出身,科举不第,弃文就武,颇有谋略,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亦能刺枪使棒,布阵排兵,因此人都唤他做‘神算子’。” “这个兄弟姓马,名麟,祖贯是南京建康府人氏。原是小番子闲汉出身,吹得双铁笛,使得好大滚刀,百十人近他不得,因此人都唤他做‘铁笛仙’。” 说着,欧鹏指着身后一个,面相透着伶俐机灵的汉子介绍道。 最后欧鹏又指了指那个一脸憨厚的汉子道。 “这个兄弟便是陶宗旺,祖贯是光州人氏。庄家田户出身,惯使一把铁锹,有的是气力,亦能使枪抡刀,因此人都唤他做‘九尾龟’。” 听完欧鹏的介绍,张枫笑着对这个黝黑面孔中透着憨厚的汉子,拱了拱手。 这个被后世誉为梁山农民起义中,唯一一个农民代表。在张枫眼中,可不只是个代表,这位还是个擅长建筑的专业人才。 其实不止陶宗旺,这黄门山四杰,虽说在梁山头领中,武艺不显。不过在张枫眼中,这四人却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陶宗旺是个建筑人才,蒋敬人称‘神算子’,自是不必多说了。如今梁山大寨规模日渐强大,光是各类账目,便搞的张枫头昏脑胀。如果这时能有像蒋敬这样的专业人士帮忙,张枫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了。 这马麟本是小番子闲汉出身,本就深知官门市井那一套。更难得的是,此人武艺不俗,又是个惯走江湖的伶俐之辈,简直就是个打探消息的不二人选。 就是那寨主欧鹏,虽说在梁山那些众多的头领中,名声不显,不过此人也是个果敢之辈。想他打定主意投靠梁山后,便把自己辛苦建立的大寨,一把火烧成灰烬,断了自己的后路,可见其性格果断干脆。 这时早有小喽啰捧过果盒,一大壶酒,两大盘肉,托过来把盏。先递与张枫,次递徐宁,孙安,袁朗,时迁,与众人都相见了,一面递酒。 把盏已遍,四人便邀请张枫等人上山。 黄门山上,椎牛宰马,大摆宴席,自不必细说。 酒席间,众好汉说了些江湖趣事,欧鹏便端起酒杯开口道。 “我等四人在这荒僻之地,久闻梁山泊大寨的威风,心下向往。若哥哥不嫌我四人贫贱,我等愿为哥哥执鞭坠镫!” 张枫闻言大喜。 “如若四位义士肯从大义,小可自是欢迎之至。” 欧鹏四人听了张枫的话,自是满心欢喜。孙安等人看到欧鹏四人,都变成了自己人,也是大喜,酒席上瞬间变的更加热闹。 时迁为人诙谐,最好热闹,这等场合哪里少的了他。只见时迁喝了口酒,看着欧鹏说道。 “不知欧寨主是如何知道咱们来了江州的?” 听到时迁的话,孙安他们也都停下了交谈,扭头看向了欧鹏。他们也有些奇怪,这次张枫来江州,可没有大张旗鼓,这都能被黄门山察觉到,不得不说,这黄门山确实有些神通广大了。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欧鹏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自己身旁的马麟。 马麟见状,急忙冲着张枫几人抱了抱拳道。 “不知几位哥哥可还记的揭阳镇上的那家酒楼?” “哦!……” 听了马麟的话,袁朗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眼睛一亮,接话道。 “马麟兄弟说的可是,那个什么小遮拦穆春胡闹的那家酒楼?” 袁朗正是在那家酒楼遇到张枫的,所以对那个酒楼印象深刻,此时马麟提到揭阳镇酒楼,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酒楼。 马麟点了点头。 “哥哥所说不错,小弟说的便是那个酒楼。当时几位哥哥教训穆春时,小弟便在酒楼中。呵呵,几位敢在揭阳镇教训揭阳镇的小霸王,自然引起了小弟的好奇。几位哥哥又没有刻意隐藏,打探出几位哥哥的身份,倒也并非难事。” 张枫几人听完马麟的话,也是点了点头。 这时欧鹏笑了笑,接着说道。 “几位哥哥不知,我这马麟兄弟为人最是机警,寨子中但凡有个探听情报,传递消息的,安排给他,准保没错。这次打探到哥哥们,由此路过的,也是马麟兄弟的功劳。” 说到这里,身为地主的欧鹏,端起酒杯,示意大家喝酒后,又继续说道。 “哥哥们到弊寨时,看小寨的城垣如何?” 听欧鹏说到这个,张枫也来了兴致,放下酒杯点点头道。 “不瞒兄弟,小可初上这黄门山寨,便发现这山寨城垣整齐,布局合理,当真是针插不进,看来定是出自高人手笔。” 这话张枫倒是没有夸张。这黄门山山寨,虽说只是个三四百人的小寨,规模不能同梁山大寨相比,不过这防御城垣却建的十分规整,有些地方甚至比梁山大寨还要好一些。 “哈哈……” 听到张枫的夸奖,欧鹏也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指了指一旁的陶宗旺道。 “哥哥所说的这些,都是陶兄弟的功劳。哥哥不知,我这陶宗旺兄弟,不光刀枪娴熟,对于城垣建筑,更是一把好手!” 显然陶宗旺并非什么圆滑之人,面对欧鹏的夸奖,不光没有谦虚两句,反而一脸羞红的低下了脑袋,惹得酒桌上的众人一阵大笑。 夸完陶宗旺,欧鹏又是一指蒋敬说道。 “蒋敬兄弟原是读书人,与我等粗人不同。懂得谋略兵法不说,就是书算计数,端得厉害。我等这黄门山虽比不得梁山大寨,不过这数百人的功劳财帛,吃喝用度,都是蒋兄弟一人操劳,数年来分毫不差,却是大功一件。蒋敬兄弟端得‘神算子’称号!” 欧鹏这番都是夸奖的话,在外人听来,难免有些自我吹嘘的嫌疑。不过张枫却知道,欧鹏这番话,把自己三个兄弟统统夸奖了一遍,唯独没有提及自己半句。不论欧鹏武艺如何,光是这番话,欧鹏便不愧于一个好大哥,好汉子! 第108章 安排 “大哥说的甚话!如若没有大哥的黄门山,我等兄弟还在江湖上乱闯,不说今日得与众英雄聚义,恐怕连性命都不知丢在了何处。” 就连张枫都能听出欧鹏话中的意思,更不要说为人机灵的马麟了。见欧鹏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几人,马麟赶紧出声拦了一句。 “没错…………” “是啊…………” 蒋敬和陶宗旺也都点头附和了几句。 “嗯,三位头领说的不错。……” 这时,一直很少出声的徐宁,突然放下酒杯,看着欧鹏道。 “徐宁见这黄门山,地势险要,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去处。更难得寨中兵丁进退有度,看得出,欧寨主在此没少用心思!” 徐宁本是禁军教头,哪里看不出来,这黄门山山寨,根本不像一般山寨那样散漫涣散,反而这山寨的喽啰兵进退,颇有些军队习性。甚至这黄门山山寨,比如今的一些大宋军队,更像军队。看得出,欧鹏在这方面,没少下心血。 “哈哈……” 听到徐宁的夸赞,欧鹏也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不瞒徐教头,小弟本就军户出身。只是如今的军队……哎!……” 说到这里,欧鹏摇摇头,叹了口气。徐宁也是神色黯淡的摇头苦笑。 “不过这寨中的几百儿郎,却都是好汉子。这几年,我等这四五百人的小寨,能幸免于官府的清剿,也全赖儿郎们的英勇。” 欧鹏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众人却听出了自豪,不由的点了点头。 “欧寨主英雄,也只有欧寨主这样的好汉,才能把山寨打造的如此好!” 听了欧鹏的话,徐宁点点头,由衷的说道。 “哎啊!徐教头可别折煞小弟的面皮了。有张枫哥哥在此,小弟这个小寨值得什么!不瞒各位哥哥,小弟四个在此剪径,不止一次被人咒骂。那些过往的山东客商常说,梁山泊如此势大,也不曾坏了他们的身家财物。有时碰到下山的头领,还会拉着他们唠唠家常哩。哪像我们这几个不成气候的,却要在此害人。直说的我们四个灰头土脸,羞红面皮。” 说到这里,欧鹏转头看向蒋敬三人,见三人同自己一样黯淡神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哎!想我欧鹏虽不敢说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过也是七尺男儿。哪个不想像哥哥一样,立起‘替天行道’的大旗!无奈小弟力寡人少,实难像哥哥一般行事。也只得约束儿郎们,不去伤那些客商的性命。……” 欧鹏说着,张枫几人也不住的点头。 确实如欧鹏所说,他这四五百人的小寨,如真像梁山一般,只找那些豪门大户借粮,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侥幸成功,这黄门山少了那梁山八百里水泊天险,恐怕也逃不掉官府的清剿。 “呵呵,自从听闻梁山上各位哥哥的威风,小弟四人心中无不羡慕,做梦都想一睹梁山大寨的风采。这次探到哥哥亲赴江州,小弟四人便打定主意,这黄门山腌臢勾当不要也罢。我们四个也随哥哥上梁山,耍耍那‘替天行道’的威风。” “哈哈……” 欧鹏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时迁更是一边笑着,一边对着欧鹏说道。 “兄弟这么想就对了。你们四人窝在这里有甚意思,咱们梁山大寨,头领数十,好汉满山,聚在一起岂不热闹。” “哎啊,时迁哥哥一席话,说的小弟心痒不已。待小弟上了山,还望时迁哥哥多多指点。” 听了时迁的话,欧鹏眼睛一亮,立马对着时迁抱抱拳道。 “哈哈……,好说,好说。几位兄弟放心,此事包在俺时迁身上!” 看到蒋敬几人也是一脸期许的看着自己,身为江湖食物链最底层,一直被人呼来喝去的时迁,哪里有过如此受人尊敬的时候,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哼!欧鹏兄弟可莫要被这人带偏了。咱们梁山上都是义气相投的好汉,哪里会有人欺生!” 叫到时迁一脸得意,一旁这些时日与时迁厮混熟了的袁朗,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玩笑道。 要说这袁朗此时虽然还未上过梁山,不过一口一个咱们梁山,却说的毫无生疏感。 “哎啊!俺的好哥哥,你就让兄弟得意一会儿,又能如何!” 见袁朗如此快的拆穿自己,时迁苦着脸的对袁朗抱怨道。 “哈哈…………” 经过时迁,袁朗二人的打趣,酒桌上的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 众人又是说了些梁山大寨中的趣事,把酒三巡后,欧鹏对着张枫说道。 “哥哥,明日小弟便收拾好金银财帛,带着全寨随哥哥回山。” 听了欧鹏的话,张枫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 “不忙。兄弟既已做了决定,便无须如此匆忙。此去梁山千里迢迢,兄弟还要做好万全准备。那些不愿离乡的兄弟,也一定要好好安排。” 这黄门山虽只是个小寨,不过也有四五百口人,兵器,战马,粮草,财帛不少。欧鹏如此决定,难免有些急躁。 况且这里距离梁山,路途不近。肯定会有些喽啰不愿意去的,张枫也不希望欧鹏强迫那些人。 其实张枫也知道欧鹏为何如此急躁,一来是欧鹏这人性格果敢,一旦决定的事情,便想干脆去做。二来也是为了在张枫这个梁山寨主面前,表表决心。 果然,听了张枫的话,欧鹏面色也放松了一些,点了点头道。 “如此便依哥哥。哥哥放心,那些不愿随小弟去往梁山的兄弟,小弟一定妥善安排。” 张枫点点头,知道欧鹏也是个义气汉子,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老兄弟的,所以也未在此事上多做计较。 不过这时,时迁却看着张枫开口说道。 “哥哥,小弟寻思回山之事,还是不宜太过耽搁。如今眼看到了年底,小弟可是答应了杜迁哥哥,回山过年哩。” “嗯!时迁兄弟所言有理。” 听了时迁的话,张枫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不若这样,我等在黄门山休整两日,便动身启程回山。……” “哥哥……” 听到张枫只住两日,黄门山的四位头领有些发急,便要开口说话,不过却被张枫摆手阻止了。 张枫盯着时迁,嘴角上扬。原本得意洋洋的时迁,看到张枫的样子,不由一愣。 “这次只能麻烦时迁兄弟在此过年了,等欧鹏兄弟收拾妥当后,便辛苦时迁兄弟,将黄门山好汉带回梁山了。” “啊?……” 时迁傻眼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被张枫留了下来。不过时迁也知道,这些人中,除了张枫便只有自己上过梁山,所以虽然不甘心,也只能苦着脸点了点头。 第109章 黄蜂刺 且说在这江州对岸,还有一个城子,唤作无为军,却是个野去处。 城中有个在闲通判,姓黄,双名文炳。这人虽读经书,却是个阿谀谄佞之徒。心地匾窄,只要嫉贤妒能,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专在乡里害人,无为军都叫他做‘黄蜂刺’。 这厮闻知江州知府蔡九,乃是当朝蔡太师儿子,便时常过江来谒拜蔡九知府,指望他引荐出职,再欲做官。 当日,这黄文炳在私家闲坐,突听家中仆人进来禀报道。 “揭阳镇穆弘来访。” 黄文炳一愣,穆弘他当然知道,无为军与揭阳镇同在江州对岸,相隔不远,黄文炳自是知道穆弘。 可是他有些奇怪,自己虽然知道穆弘,可是两人平日素无交集,今日穆弘冒然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不过穆弘既然来了,黄文炳自然不会躲着不见。所以就吩咐仆人,把穆弘领了进来。 “黄通判安好。” 穆弘被领进屋中,但见屋中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急忙躬身施礼。 “哈哈,今儿个什么风,竟把穆大官人吹到了我这里。” 黄文炳假笑了两声,把穆弘让入了座。 “不知穆大官人贵人踏贱地,所为何事?” 等仆人奉上了茶水,黄文炳看着穆弘笑道。 穆弘也不去动那茶,只是看着黄文炳笑了笑,道。 “黄通判见外了,你我同在这江州地界,却一直不曾深交,小人深以为憾。今日前来拜访,只为拜会兄长。” “哈哈……” 听到穆弘的话,黄文炳抚须大笑,不过心下却对穆弘的话嗤之以鼻。 黄文炳虽对穆弘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此人在揭阳镇可谓一手遮天,是揭阳镇名副其实的霸王。 而且这个穆弘和自己一样,在乡里都是臭名昭着的人物。正是如此相似的情况,所以黄文炳才最了解他和穆弘这类人。像他们这种人,哪里会有什么朋友,所谓结交,无非是有利可图罢了。 所以黄文炳对穆弘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同时心里也对穆弘有所防备,笑了几声后,看似随意的说道。 “哈哈……,穆大官人抬举文炳了,文炳不过一介罢闲在家的通判,哪里值得大官人拜访?” “哎啊,黄通判如此,可是折煞小人了。于公,通判为官,小人为民。于私,通判为兄,小人为弟。于公于私都应小人前来拜会通判,只因小人事忙,一直未得空闲,还望通判见谅。” 见黄文炳客气,穆弘也是一副诚惶的模样,赶紧解释道。 “哈哈……” 黄文炳又是一阵大笑,两人客气了几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黄文炳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半眯着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穆弘笑。 穆弘见黄文炳的样子,也不再开口,而是一脸笑意的和黄文炳对视。 两人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穆弘忍不住心中骂了一句。 “老狐狸!” 提前败下阵来。没有办法,今日穆弘前来,确实有事,所以不得不率先开口道。 “小人听闻通判与蔡九知府相熟?” “嗯?……” 听了穆弘的话,一直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的黄文炳不禁一愣,有些糊涂了。自己这段时间巴结蔡九知府,江州但凡有些消息的人,哪个不知,所以穆弘知道,黄文炳也并不感意外。 不过据黄文炳所知,这穆弘虽与自己一样,为害一方。可是这个穆弘与自己一心求官不同,这个穆家哥俩儿,横行揭阳镇,只是为了钱财。所以黄文炳不知,这穆弘突然提到蔡九知府是什么意思。 虽然搞不清楚穆弘的目的,黄文炳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道。 “呵呵,全赖知府大人提携。” “如此小人便要送黄通判一场富贵。” 看黄文炳点头,穆弘一笑道。 “富贵?” 听了穆弘的话,黄文炳眼睛一亮,颇有兴趣的问道。 “哦,不知穆大官人所说的是甚富贵?” 穆弘四下看看,见屋中除了自己和黄文炳外,再无其他人,才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 “通判可知梁山泊?” “呵呵……” 见穆弘搞的如此神秘,黄文炳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惊天秘密呢。没想到,穆弘只问自己是否听说过梁山泊,黄文炳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一门心思想要出仕做官的人,关注朝堂大事,乃是最基本的操作。这段时间,梁山贼寇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黄文炳怎会没有耳闻。 只不过这梁山泊远在山东,和自己相隔千里,穆弘突然扯到梁山,黄文炳瞬间没了兴趣。 “梁山之名文炳自然听过,不过他那里远在山东,大官人提及此事所为何事?” 见黄文炳神色突然变的冷淡,穆弘当然知道原因。不过也毫不在意,而是一笑道。 “如若我告诉通判,梁山贼寇已经到了江州呢?” “什么!” 黄文炳原本没有把穆弘的话当回事,双手正捧在茶杯,一边把玩一边暖手。突然听到穆弘得话,心中一惊,差点把手中得茶杯打翻。好在黄文炳手脚还算麻利,紧忙放下茶杯,盯着穆弘道。 “此事大官人如何知晓的?” “哎!……” 听到黄文炳的话,穆弘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110章 张枫哥哥救命啊! “实不相瞒,小人已与梁山贼寇照过面了。” 穆弘看着黄文炳,苦笑着低声说道。 “什么!此话当真?” 听到穆弘的话,黄文炳“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盯着穆弘的眼睛激动的叫道。 无怪乎黄文炳如此激动,要知道,如今的大宋虽然贼寇遍地,不过像梁山这么高调的却是不多。尤其是东京那场大闹,直达天听,连道君皇帝都为之震怒。 如果穆弘此言是真,梁山贼寇来了江州,自己通知蔡九知府将其拿获,到时自己一个协助剿匪的功劳,怎么也跑不掉。如若有了功劳,自己求个一官半职,恐怕会易如反掌。这对一心求官的黄文炳,简直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黄文炳怎会不激动啊。 见黄文炳如此激动,穆弘笑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来对了。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小人身家性命都在揭阳镇,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通判啊!” 黄文炳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穆弘,直看到穆弘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才笑着点了点头。 他相信穆弘说的是真的。这倒不是黄文炳相信穆弘的人品,而是黄文炳对蔡九知府有自信。他相信,穆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消遣蔡九知府。 见到黄文炳点头,穆弘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这次他来找黄文炳,也是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 如今穆家庄里也已经乱做了一团。自从穆太公知道小儿子死了,虽然还不知道是穆弘所为,不过整个人还是一病不起了。 穆弘也去找了不少大夫,不过穆太公似乎没了精气神,什么药石也难以治愈,每日只会躺在床上念叨一些“报应,业债……”之类的话,眼看命不久矣,搞的穆弘不厌其烦。 至于那些梁山的人,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穆弘只能把一腔怒火,发泄到李俊身上了。 “如今梁山贼寇何在?” 黄文炳问道。 “小人不知!” “什么?” 黄文炳刚刚露出的笑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两道寒光死死的盯着穆弘,冷笑道。 “呵呵……,穆大官人是来消遣本官的?” “不敢。实不相瞒,那晚在穆家庄,梁山贼人与小人厮并一场后,便逃离了揭阳镇,如今在何处,小人确实不知。不过,据小人所知,揭阳岭上的李俊,与梁山贼寇关系匪浅。” “嗯?……” 黄文炳听了穆弘的话,眉头紧锁。这李俊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对这种江湖人物,和穆弘差不多,黄文炳只闻其名,却并不相识。 可是黄文炳却知道,这李俊与穆弘一样,都在揭阳岭厮混。如今这穆弘上来先是提到梁山贼寇,现在又突然转到李俊身上,这里面怕是有事。 “穆大官人莫不是与那李俊有仇,想借文炳之手,铲除异己?” 黄文炳看着穆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虽然黄文炳少与这些江湖人物接触,不过他却知道,这穆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与这种人打交道,不得不谨慎一些。 “通判说的哪里话,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撩拨通判啊!实不相瞒,梁山那伙贼寇,杀了我家二郎,乃是我穆家解不开的仇敌。而梁山贼寇之所以能逃离揭阳镇,全赖李俊此人协助。通判以为李俊与梁山无关吗?” “当真?” “此事乃李俊亲口承认,断无半分虚假!” 黄文炳眼珠一转,看着穆弘有些阴戾的目光,心中不禁信了七八成。 “大官人可知李俊此时身在何处?” 穆弘点了点头道。 “通判放心,李俊此时的藏身之处,小人早已派人打探清楚。不过此事要快,这几日李俊行动有异,看样子恐怕要畏罪潜逃。” “嗯!……” 听了穆弘的话,黄文炳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对着穆弘说道。 “如此事不宜迟,我马上过江去拜见知府大人,即刻调兵捉拿贼寇。不过此事还要多多仰仗大官人的协助。” “通判放心,小人定当全力效命!” 见黄文炳总算答应了,穆弘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地了,紧忙站起身来,一脸轻松的冲黄文炳躬身施礼道。 黄文炳点了点头,打发了穆弘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带足礼物,领了两个仆人过江去了。 ~~~~~~~ 张枫原本打算在黄门山休整两日的,不过在欧鹏等人的一再挽留下,张枫几人在山寨一连住了三天。 这一日,虽然欧鹏几人还在一再挽留,不过张枫几人还是打算回山了。没有办法,欧鹏只得吩咐山寨杀鸡宰牛,为张枫送行。 酒席间,众人正在热闹,忽然看到山上的一个小头目,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道。 “报寨主:山下来了一伙儿人,鬼鬼祟祟的神色可疑,小的们唯恐是官府的探子,将人拿住了,请寨主发落。” 欧鹏皱了皱眉,看了看张枫,不想在此时扰了众人的兴致,便想先打发了头目下去,这事放一放再说。 不过张枫却知道,这些巡山喽啰都是机警之辈,定是发现了什么可疑,才来通报,等闲不得,便放下杯子道。 “欧鹏兄弟,山寨大事,等闲不得,还是见一见那些人为好。” 如今黄门山已经决定上梁山聚义了,这张枫自然就是黄门山的老大了,见老大发话,欧鹏哪里还有不照办的道理。急忙吩咐喽啰,把那些人押了上来。 “你们这般泼才,为何要捉爷爷。快快将爷爷放了,如若耽搁了爷爷的大事,爷爷一把火烧了你这鸟寨!……” 不多时,一队喽啰推搡着四五个大汉,走进了聚义厅。 当前一个大汉,虽然双手被缚,不过依旧满脸急色,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骂着。 “你是哪里来的撮鸟!如此大言,还敢烧了老爷的大寨!” 见那大汉嘴里不干不净的,欧鹏大怒,一板脸喝道。 “爷爷…………” 那汉子听到欧鹏的话,扭过头来,突然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原地,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喜极而泣的大声叫道。 “张枫哥哥救命啊!” 第111章 李俊陷江州 不说欧鹏几人见大汉突然如此,不禁有些惊愕。便是张枫看到此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童猛兄弟,你怎的在此处?” 这时,欧鹏也知道此人和张枫认识,急忙给几人松了绑。又见几人一身狼狈,便吩咐喽啰将其他几人带下去,好生款待,聚义厅中,只留下童猛一人。 让人加了碗箸后,欧鹏亲自邀请童猛落座。不过此时的童猛哪有吃喝的心思啊,刚刚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对张枫说道。 “张枫哥哥,快快,救救我家李大哥!” “李俊?” 听了童猛的话,张枫一愣道。 “李俊兄弟怎的了?” “李俊哥哥吃了江州府的捉,如今已经陷在了大牢中。” “什么!怎会如此?” 张枫大吃一惊,想不明白李俊怎会有此一劫。 按理说李俊在这揭阳岭贩卖私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相安无事。这次怎么会引来了官兵,而且还是江州府亲自出面,这事透着一丝古怪。 就算李俊等人私盐勾当事发,出面的也应该是揭阳官府,一个小小的私盐贩子,哪里用得着江州出手。 “小弟也是不知,只知道李大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去山东找哥哥上梁山聚义。不想那晚官兵突然杀出,小弟几人也是豁出了性命,才逃了出来,不过李大哥和哥哥…………!” 说到这里,童猛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众人也知道,李俊和童威肯定陷了进去。 这时,童猛扭头看向张枫道。 “小弟虽是逃了出来,不过只靠我们几人,势单力薄,哪里救得了人啊。无法,小弟便想赶去梁山,找哥哥求援,不想竟在此地撞到哥哥,真是天可怜见。还请哥哥救救李大哥!” “哼!童猛兄弟这还想不清楚吗,此事脱不开穆弘那厮!” 童猛这边话音刚落,袁朗便气哼哼的说道。 这倒不是说袁朗在童猛的话中发现了什么破绽,而全是袁朗妥妥的主观想法。此前袁朗对穆弘恨的牙根痒痒,童猛的话刚说完,袁朗便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不过袁朗的话倒是点醒了张枫,略一沉思,觉得袁朗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李俊的私盐勾当做了几年了,为什么以前没事,如今却出事了。仔细想想,这事八成和穆弘脱不开关系。 “哥哥还有甚可考虑的,俺这就去揭阳镇,定把穆弘这厮挫骨扬灰!” 见张枫没有说话,袁朗“噌”的一声站起来大叫道。 “没错!穆弘这厮如此行事,简直就是江湖的败类,小弟愿陪袁朗哥哥走一遭!” 一旁的时迁也起身叫道。 “对!此人如此行事,天理难容!…………” ………… 听到袁朗和时迁的话,这几日已经知道,张枫他们一路所有经历的欧鹏几人,也是大怒,纷纷出口附和。 “这……” 见袁朗,时迁等人如此义愤填膺,一旁蒋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看了看张枫,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蒋敬的样子哪能瞒得过张枫,张枫看着蒋敬笑道。 “蒋敬兄弟可是有何高见,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有那么多顾忌。” “哥哥说的是,都是自家兄弟,有甚你就说哩,磨磨唧唧的,好不爽利!” 张枫说完了,欧鹏也是一瞪眼,不耐烦的喝道。 “呵呵……” 蒋敬当然明白欧鹏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呵呵一笑道。 “小弟倒也没甚高见,不过如若此事真和穆弘有关,此时恐怕还不是收拾这厮的时候。” “嗯!……” 听了蒋敬的话,张枫点了点头,并示意蒋敬继续讲下去。 蒋敬把目光投向袁朗,时迁两人,抱了抱拳道。 “两位哥哥不妨想一想,如若此事真的是穆弘所为,恐怕此刻穆家庄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哥哥们自投罗网了。” 见袁朗和时迁面露沉思,蒋敬又看向张枫说道。 “况且,此时的首要也并非穆弘那厮,而是想办法救出李俊哥哥等人。” 蒋敬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所以袁朗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闷闷的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哥哥,如今山寨已并入梁山,黄门山四百多兄弟,就是梁山人马,全凭哥哥调遣。” 袁朗坐下去后,欧鹏又站了起来,对张枫抱拳说道。 “呵呵……” 张枫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欧鹏坐下。随后说道。 “欧鹏兄弟莫急,人当然要救,不过也不能鲁莽行事。” “哥哥所言极对。……” 张枫说完,蒋敬点点头接着道。 “哥哥不知,这江州虽是不处边境,不过此处地广物盈,知府又是蔡京老贼的儿子,那老贼怕儿子出事,光禁军就调来了五营,足足两千多兵力,强攻实非明智之举。” 张枫点了点头,这黄门山四五百兵力,不说对抗江州五营禁军,就是攻打一般的州府,也无异是以卵击石,这点张枫还是清楚的。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要摸清李俊兄弟在江州大牢里的情况。” 张枫摩挲着下巴,轻声说道。 “哥哥,我去一遭。” 张枫的话音未落,时迁便起身说道。 张枫看着时迁,摇了摇头。其实这种事,时迁去做最为合适。不过此前为救徐宁,时迁已经在江州城中露过相了,如果此次在进江州城,一旦被有心人看到,恐怕会误了大事。 “哥哥,不若小弟走一趟。……” 一直未说话的马麟,见张枫摇头,立刻知道了时迁不便前往江州城,立马开口主动请缨道。 “这里距离江州不远,以往小弟也走过江州城几次,对那里还算熟悉,如若时迁哥哥不方便,小弟愿往!” “哈哈,就算兄弟不开口,此事也要麻烦兄弟跑一趟。” 见马麟主动开口,张枫一笑,并轻声吩咐了马麟几句。 第112章 渔船拦江 江州城,知府衙门中,黄文炳正陪着蔡九知府小心说着话。 忽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捧着一叠公文的戴宗,一脸欣喜的走了进来。 “相公,那厮几人招了!” 戴宗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中的文书递了上去。 “哦!……” 蔡九知府闻言也是面上一喜,接来戴宗的公文,翻看片刻,抬头看向一旁的黄文炳,欢喜道。 “通判高明远见。这些贼厮们,如若不是通判,哪肯轻易招罪。” “呵呵……” 听到蔡九的夸奖,黄文炳谦虚一笑,拱手道。 “相公夸奖了,小生哪里有甚远见,不过是熟知贼人本性罢了。这些贱皮子,不打怎会乖乖招认。呵呵……” “哈哈……,这便是大才!……” 蔡九知府又夸了黄文炳一句后,低头看完公文,满意的点了点头,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好!……” 虽然这伙贼人为首的两个,依旧死硬着不肯就范,不过有了其他几人的供词,也是足矣。嘿嘿,自己这份功劳算是跑不掉了。抬起头,蔡九吩咐戴宗,将供词公文叠成文书,以备后用。 挥挥手,打发戴宗下堂后,蔡九知府扭头看向黄文炳道。 “此事成矣!通判放心,此事多倚仗通判之功,本官心中自然有数,断不会忘了通判的好。正巧,本官即日也要使人回家,书上就荐通判之功,使家尊面奏天子,好叫通判早早升授富贵城池,去享荣华。” 黄文炳这些时日,每每来浸润蔡九知府,无非就是在等这个承诺。如今听到蔡九知府终于吐口了,自是满心欢喜,赶紧起身拜谢道。 “多谢相公大恩!相公放心,小生终身皆依托门下,自当衔环背鞍之报。” 见黄文炳如此识趣,蔡九知府也满意的点点头,重新落座后,黄文炳看着蔡九知府道。 “不知恩相要如何处置这些贼寇?” 蔡九知府闻言,沉思片刻后道。 “依本官之见,几个小小的贼寇,既已认罪,就地杀了便是。也好过千里迢迢押解回京,路途出了意外。” 听了蔡九知府的话,黄文炳的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小心的冲蔡九知府拱了拱手,道。 “依小生之见,恩相此举恐有不妥。……” “哦!……” 看到黄文炳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蔡九知府呵呵一笑道。 “你我心腹相交,通判但说无妨。” “如此小生便放肆了。敢问恩相,这些认罪口供,岂是我等伪造而来?” “额!……” 听了黄文炳的话,蔡九知府不由得一愣,不过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然。既非伪造,恩相何必如此快意行事。” “嗯!……” 蔡九知府皱眉看着黄文炳,半晌,似乎有些明白过来,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轻声说道。 “通判的意思…………” “呵呵……” 黄文炳抚须一笑,点点头道。 “恩相不妨想一想,江州距梁山千里之远,如若梁山贼寇在江州被擒被杀,此事上报京师,难免惹人非议。那时,恐尊府老相公都要…………” 听到黄文炳的话,蔡九知府也是不断的点头。 确实如此,这让山东大小多少州府,束手无策的梁山贼寇,却教自己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州知府抓获。此事如若上报京师,少不得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别看自己老爹蔡京,权倾朝野,实际上,老爹当权多年,也结下了不少死敌对头,如若真被这些人抓住机会,老爹也少不了一番麻烦。 一旦被人抓住破绽,倒打一耙,到时自己恐怕不光得不到老爹的嘉奖,弄不好,反倒会招来一番责骂。 “那依通判的意思,是将梁山贼寇押赴京师了?” 黄文炳点了点头道。 “恩相高明。此案本就是确凿铁案,何惧复审。况且京师有尊府老相公亲自坐阵,哪个宵小之辈胆敢放肆。如若此案坐实,直达今上。到时恐怕不止恩相荣耀,老相公也会大感欣慰的。” 随着黄文炳越说越多,蔡九知府的眼睛也是越来越亮。 他想到,如若此事真如黄文炳所说,能够直达天听,到时自己这个在太师府里,一直被大哥压了一头的小儿子,恐怕就要一飞冲天了。 越想越觉得黄文炳的想法不错,蔡九知府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 “哈哈……,好!好!通判不愧是老成谋国之辈。此法大善,本官就这下发公文,即日便将此等梁山贼寇,押往东京。” 见蔡九知府明白了过来,黄文炳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这番费心,明面上都是为了蔡九知府考虑,实则还不是为了自己前途。无非就是要把此事利益最大化,好让自己尽快的入了贵人法眼,能够捞个富贵差事。 看着被自己说的满脸欢喜的蔡九,黄文炳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得不感叹,投胎真是一门技术活,像蔡九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公子,只因摊上个好爹,便能轻松执掌一州大郡。而自己无非想要博个前途,便要如此费尽心机。 仔细想想,不得不感慨,老天不公啊! ~~~~~~~ 与黄文炳的满心牢骚不同,这几日的戴宗,却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意味。 此次捉拿梁山贼寇,便是自己得了蔡九知府的手令,亲自去办的。虽说这事的功劳,肯定都是那些相公老爷的,不过相公们吃肉,自己这个小卒子,最少也能跟着喝些汤不是嘛。 虽然一个剿匪的功劳,自己可能捞不到。不过这几日知府相公高兴,不时的随手打赏,可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实惠。 “哎呦,院长来了,客人已在阁子中等待院长了,院长快请!” 酒楼里的酒保,看到戴宗,急急忙忙赶了上来,一脸笑容的迎道。 “嗯!……” 心情不错的戴宗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什么人找我?” 这日,戴宗正在大牢里办公, 突有小牢子来报,说是有人来寻自己,正在酒楼等候。 听闻,戴宗倒也未当一回事。自己身为江州两院节级,平日里,哪个犯人家属不来巴结自己,戴宗早已习以为常。 “这个小人倒是不知,想必院长一见便知。” “嗯!” 听了酒保的话,戴宗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酒保前面带路。 酒阁中,桌子上早已摆满了酒果,肴馔,菜蔬。一个相貌清秀的汉子,看到进来的戴宗,满脸欢喜的站起身来。 “戴院长大驾,小人失礼了。” “嗯?……” 戴宗看着此人皱了皱眉头。 “尊驾是……?” “呵呵……” 那人一笑,眼睛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一旁的酒保。戴宗立即会意,挥挥手,打发了酒保。 “哈哈,能结识院长大驾,小人之幸。略备薄酒,还望院长不弃。” 打发了酒保,那人客气的拉着戴宗入座,并殷勤的为戴宗倒了杯酒。 戴宗倒也不客气,酒来便喝,菜来便吃,全无半分小心。 酒过三巡,戴宗端起酒杯,看着那人道。 “酒已吃过,尊驾总该说出来意了?” “呵呵,小人此次前来拜会院长,乃是受人所托。” 戴宗点点头,悠闲的喝了口酒,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何人?何事?” 这种事戴宗经的多了,自是练出了一种气势,坐在桌前四平八稳的问道。 “呵呵,徐教头,院长可识?” “什么!……” 原本一副稳坐钓鱼台模样的戴宗,听到那人的话,瞬间一惊,起身一脸惊恐的盯着那人道。 “你说的是哪个徐教头?” 那人嘿嘿一笑,吃了杯酒,不紧不慢的说道。 “戴院长何必装糊涂呢,还能是哪个徐教头,自然是院长的老熟人,东京禁军金枪班教头,徐宁,徐教头了!” “啊!……” 听了那人的话,戴宗大惊,急忙就要向阁子外走去。 “戴院长可要想清楚,如若小人出了事。小人保证,戴院长做的那些好事,肯定会一件不差的出现在蔡九的公桌上!” “你!……” 那人的话一出口,原本一脸焦急的戴宗,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那人,张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 戴宗不敢赌,天知道这些人知道些什么,哪怕这人只是吓唬自己,但是仅凭徐宁一事,如果让蔡九知晓了,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戴宗不敢赌,只得苦笑的看着那人道。 “尊驾到底何意?还望明示。” “呵呵……” 那人看着戴宗,摇头笑了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 浔阳江上,凛冽的寒风,穿过刺骨的江水,吹到人身上,透骨的凉。 杨涛感受到这刺骨的寒意,忍不住紧了紧有些松开的衣领。 喝了口刚刚在炉火中烫热的美酒,杨涛吐了口寒气,心中不由暗骂道。 “也不知哪个破落户,不安好心,给相公出了这么个主意,害的自己这鬼天气,还要出船!” 其实,黄文炳平白招来这番咒骂,一点也不冤。 原本杨涛身为江州禁军指挥使,本就是个清闲职位。江州地处繁华,不说战事,平日里就是连个水匪都不曾有,杨涛这禁军指挥使,每日除了吃吃小酒,便是勾栏消遣,小日子过得好不暇意,哪里遭过如今这番苦罪。 想想那勾栏院中的行首,虽然身处寒风中,杨涛的心中,还是冒出了一丝火热。 “哐当!” 正当杨涛回味着,那晚今人着迷的细腻时,船舱被人推开,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吹散了杨涛心中那一抹涟漪。 “哼!……” 杨涛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不识趣的牌头,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那个牌头从冰冷的甲板,猛然进入温暖的船舱,不由的一瞬间有些失神。不过听到杨涛的那声冷哼,立马回过神儿来,禀报道。 “启禀指挥使:前方江面,被一伙渔船横住,大船无法通行。” “什么!……” 听了那个牌头的话,杨涛不由一愣,皱眉喝道。 “竟敢拦截军船,这些渔人疯了不成?莫不是想造反!” 那个牌头看了一眼暴怒的杨涛,偷偷撇了撇嘴,没有出声。 “走,去看看。” 发了一通脾气的杨涛,最后无法也只得和牌头出了温暖的船舱。 没有办法,他作为禁军指挥使,这支船队的最高长官,出了问题自然需要他出面。更何况,这两条船上还押着梁山贼人,如若出了意外,不说别人,自己那位蔡九相公,便饶不了自己。 来到甲板上,果然望见前面的江面上,横七竖八的横着四五十条小渔船,把偌大的江面堵的严严实实的,自己的大船,根本无法通行。 “怎么回事?” 杨涛来到船上的一名校尉面前,皱着眉头问道。 那名校尉紧忙回道。 “这些渔人话中多有俚语,小人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这伙渔人的渔网缠在了一起,无法解开。这伙渔人又舍不得各自的渔网,故而在此纠缠。” 杨涛本就是一肚子气,此时听到校尉的话,知道是渔人为了几张破网在此纠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断喝道。 “呔!尔等这些大胆刁民!胆敢拦截官船,当真反了天不成。速速离去,耽搁了公事,尔等吃罪不起!” “哎啊!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们…………” 听到杨涛的喊喝,对面一条小船上,一个渔人打扮的汉子,一脸焦急的朝杨涛躬身施礼,嘴里还在不停的解释着什么,果然如那个校尉所说,那个渔人言语中多是方言俚语,听得杨涛头昏脑胀。 本就一肚子气的杨涛,哪里有闲心听那个渔人说些什么,不等那渔人说完,便摆了摆手,喝道。 “休要鼓噪!速速离开!” “大人啊,那渔网都是小人等吃饭的家什,断不能失去啊。求大人开恩!求…………” 那渔人又是拱手,又是弯腰的,好似想求杨涛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不过杨涛显然不想在和这些刁民废话了,冷笑一声道。 “哪个有空与你分说,尔等速速离去,如若不然,本官三息间,便教大船直撞过去!” 第113章 被救 “1……” “2……” 听到杨涛的喊声,又看到杨涛那不似作伪的神情,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渔人,瞬间慌了。 要知道,杨涛这两支船,都是八九百料的大船,尤其是杨涛的这支主船,更是一条千料级大船,如若撞上那些小渔船,那些渔船恐怕会被瞬间击碎撞沉。 所以那些渔人听了杨涛的话慌了,江面上“哄”的一声,乱做一团。哪里还有人在乎那些渔网,每个渔人奋力摇起橹锹,江面上的渔船顿时四处乱窜。不少渔船慌不择路,竟然飞快的朝那两条大船驶来。 “哈哈…………” 见到那些慌不择路,狼狈奔逃的渔人,大船上的兵丁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杨涛见状,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些渔人算是在这见鬼的天气里,给这见鬼的差事,增加了一点乐趣。 至于这些渔船会不会对船队造成危险,杨涛却是一点不在乎。这些只能乘坐几人的小渔船,对上自己这两条千料级的大船,无异是以卵击石。这点自信,杨涛还是有的。 “指挥使,有些不对!……” 就在杨涛津津有味的看着,江上那出闹剧的时候,身边一个校尉,突然指着船后大叫一声。 “嗯?……” 杨涛一愣,转头朝后望去,却见那些慌乱的渔船,不少已经绕过了自己的大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围住了跟在自己大船后的那条船。 “不好!快,调头……” 想到那条船上押解的梁山贼寇,杨涛大叫一声,便想命令调转船头。 不过此时虽然大部分渔船都已绕到船后,不过大船周围依旧零星的散落着几条小船,再加之,此段水路狭窄,大船一时还真不好调头。 “快,杀贼!杀贼!休要走了梁山贼寇!……” 见大船一时无法调头,杨涛立刻指挥慌乱的兵丁,拿出弓弩,朝那些渔船射去。 不过那些渔人似乎早有准备,各拿起一块青狐皮来遮那箭矢。 刹那间,官兵射出的箭矢,大部分掉落在了江面上。一阵喊杀声,自后面那条大船上响起。 杨涛心中大惊,无奈大船一时无法调头,箭矢又作用甚微,杨涛也只能急的干跺脚。 喊杀声传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快。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那条大船上的喊声平静了下来。 等杨涛那条大船,好不容易调过了头,那些小渔船早已没了踪迹。 ~~~~~~~ “李俊拜谢哥哥的救命大恩!” 被童猛搀扶下船的李俊,看到岸边的张枫,一把推开童猛,“噗通”一声跪在张枫的面前,拜谢道。 “兄弟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张枫也没想到李俊会如此,紧忙上前一步,双手搀扶起李俊,看着被打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李俊道。 “兄弟受苦了。” 李俊苦笑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其实这次李俊本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梁山好汉所救。此时李俊还在恍如梦中,一身棍伤,反倒不觉的有什么。 “哥哥怎在此处?” 李俊看着张枫,眨了眨眼,有些激动的问道。 其实,在大船上被救时,李俊根本不知自己是被何人所救,直到看到渔人打扮的童猛后,李俊才仿佛找到了自己人,知道自己是被张枫等人所救。 只不过梁山泊远在山东,童猛又是如何这么快找来张枫的,刚刚在渔船上,太乱了,李俊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询问。 “呵呵,兄弟莫着急,此次兄弟能够顺利脱落,还要感谢一位好汉。” 张枫笑了笑,身子一闪,露出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大汉。 李俊见到那个大汉,眼泪好悬没有流出,急忙上前一步,便要想刚刚那样跪下。不过张顺却早有准备,见李俊动作,便提前一步扶住李俊的双肩,大喜的道。 “哥哥能平安脱险便好。此事小弟无非出了几条渔船,哥哥要谢便谢梁山的众位哥哥,莫要折煞小弟。” “哎!兄弟莫要如此说。此事如若没有兄弟鼎力相助,愚兄……,哎!……” 李俊看着张顺,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件事里,张顺的渔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张顺的那些渔船,迷惑杨涛,仅凭梁山的那些好汉,也无法如此顺利的救下自己。 只不过自己和张顺本就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此时反倒不好多说什么感谢的话。所以李俊只是拉着张顺,道。 “你我兄弟,愚兄便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兄弟的恩情,我李俊铭记肺腑。只是不知兄弟,怎的和张枫哥哥在一起的?” “哈哈……,哥哥不知。自从知道哥哥被捉后,小弟也是心急如焚。只不过势单力薄,虽有心搭救哥哥,却根本无能为力。不想那日童猛兄弟突然来找我,把张枫哥哥的办法告诉小弟,小弟这才心安。所以哥哥要谢,也要谢张枫哥哥,如若没有张枫哥哥,小弟的几条渔船,根本也起不了什么用处。” 听了张顺的话,李俊扭头看向张枫,一双虎目中满是感激。自己本就已决定上梁山了,此时又被张枫所救,其实李俊的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今后自己这条命,就是张枫的了。 只不过李俊本就是性直的汉子,那些肉麻的感激之言,你让一个七尺大汉怎能说得出口。所以李俊虽然什么也没说,不过目光中却透着坚定。 张枫看着李俊,自是知道李俊的为人。笑了笑,扭头看向张顺道。 “此事如若没有张顺兄弟的帮忙,断万难如此顺利。不过经此一事,恐怕官府也会注意到兄弟,不知兄弟日后如何打算?” “是啊!……” 听了张枫的话,李俊也反应过来了。浔阳江上能一次招来这许多渔船的,也没有几人,张顺想不被官府注意到,都不可能。 李俊一把拉住张顺的手,急声道。 “兄弟若如此,你不如与我同去梁山聚义?” 第114章 张顺 听到李俊的话,张顺也是颇有些意动。这几日自己和梁山好汉一起,只觉得义气相投,少有的痛快。 不过沉思片刻,张顺还是摇了摇头道。 “哥哥也应知道小弟的情况。如若小弟孤身一人,能够遇到张枫哥哥这许多义气相投的好汉,不用哥哥发劝,小弟便是爬也要爬去梁山,与众哥哥相聚。不过小弟家中尚有老娘需要照顾,老娘年事已高,又身患恶疾,此去山东路途遥远,恐怕……。” 说到这里,张顺冲着张枫,不好意思的抱了抱拳。 张枫看着眼前的张顺,要说没有一丝心动,那是假话。毕竟张顺号称‘浪里白条’,可以说是水浒中,水上功夫第一的高手。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张顺不愿上山,张枫自然也不会强求。 所以张枫也只是笑着抱了抱拳回礼,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如今兄弟已经暴露在官府眼中,兄弟又不肯上梁山,日后…………” 见张顺还有自己的顾虑,李俊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等李俊说完,张顺呵呵一笑道。 “哥哥莫要担心小弟,区区鱼牙勾当,不做也罢。小弟在这浔阳江上,厮混半生,哥哥还怕小弟没了藏身之处嘛。” “这…………” 见张顺心意已决,李俊皱了皱眉,还想再劝,不过正好此时,那些渔船陆续驶到岸边,船上的人都向这里聚来。 “哈哈,来来来,李俊兄弟,我与你认识一位好汉。” 张枫指着向自己走来的欧鹏,笑着对李俊道。 “这位便是黄门山寨主‘摩云金翅’欧鹏,欧寨主。兄弟能够顺利脱险,多亏了欧鹏兄弟。” “哎啊!……” 听了张枫的话,李俊也是大惊。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汉子,一眼认出此人便是第一个跳进大船之人。不过此前自己一直以为此人是梁山之人,却不想是黄门山的寨主。 “小弟李俊,多谢欧寨主大恩!” 李俊紧忙上前一步,躬身拜道。 “哈哈……,李大哥莫要客气,同是江湖兄弟,应当的,应当的。哈哈……” 欧鹏双手抄起李俊,大笑道。 “小弟在黄门山时,也常听闻揭阳岭李大哥的英雄,只是一直无缘拜会,不想今日得见尊面,真乃三生有幸。” 想这黄门山本就距揭阳岭不远,两人又同属江湖中人,欧鹏听过李俊的名号,并不足为奇。 “李俊贱名何足挂齿,反倒欧寨主大名,小弟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当真英雄了得!” “哈哈,李大哥抬举小弟了,此番李大哥得救,多亏张枫哥哥,张顺哥哥谋划,小弟不过出些蛮力,值不得什么。” “欧寨主此话就过于自谦了。……” 这时童威也被人扶了过来,听到欧鹏的话,童威开口说道。 原来此次营救行动,欧鹏他们搭乘了几十条小渔船。李俊坐的是童猛的船,是第一拨到达的岸边,而童威是和欧鹏一起,刚刚到达的岸边。 童威被人搀扶过来,先是和张枫,张顺等人见了礼,随后看着欧鹏道。 “欧大哥刚刚的话,小弟可不认同。不说其他,就欧大哥这使船手段,一点也不比这浔阳江上的老渔人逊色多少。” “嗯!……” 听了童威的话,李俊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确实,刚刚第一个攀上大船的也是欧鹏,见他在上船如履平地,就知此人的水上功夫颇为不俗。 “呵呵……” 被童威这么一夸,欧鹏反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童威兄弟太过奖了。欧鹏以前不过一个把守大江的军户,常在江边,水性倒是有一些。不过和梁山的孙安,袁朗,徐宁几位哥哥比,小弟汗颜!” 欧鹏这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这次虽然自己仗着水上的功夫,第一个攀上大船,不过随后上来的那几个梁山好汉,确实给欧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难怪如今江湖上,满是梁山好汉的名声。今日欧鹏算是见识到了梁山好汉的手段,那孙安,徐宁几个,上了大船,简直如虎入羊群一般,那些官兵,哪有一合之敌。 “欧鹏兄弟,又在背地说俺们甚坏话呢?” 这时,孙安,徐宁几个,还有蒋敬一起走了过来,听到欧鹏的话,孙安远远便打趣道。 “哪有,俺这是在夸几位哥哥哩。” “哈哈……” 欧鹏的辩解,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大笑。 徐宁走到张枫的面前,抱了抱拳道。 “哥哥,所有人都已经平安上岸了。” 原来徐宁,孙安,蒋敬几人,一直护在船队最后,等所有人都平安上岸后,他们才最后一拨上了岸。 张枫点了点头,道。 “兄弟们可有伤亡?” “哥哥放心,此次多赖哥哥妙计,兄弟们出其不意,倒是没有伤亡。只有几个兄弟不小心中了流矢,不过只是轻伤,并无大碍。哥哥放心!” 这时,蒋敬也走了过来,一脸喜色的冲着张枫禀报道。 无怪乎蒋敬如此高兴,这次如此大的行动,只是轻伤了几个兄弟,说到哪里,也是一场痛快的大胜。 “哥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既然兄弟们都已平安归来,依小弟看,还是先回山寨为好。” 欧鹏见所有人都回来了,上前一步道。 张枫看了看受伤不轻的李俊,童威等人,点了点头。 “嗯。欧鹏兄弟所言极是,既然人已经救下来了,咱们先回黄门山休整。” 说罢,张枫又冲着张顺抱了抱拳道。 “此间事了,张顺兄弟可与我等上山热闹一番?” 听了张枫的话,张顺看到李俊满是期待的眼神,一声“好”险些脱口而出,不过想到自己家中的老娘,张顺只得苦笑的摇摇头,抱拳拱手道。 “多谢哥哥厚爱,无奈家中老母尚无人照料。小弟在此便恭送各位哥哥了。” “哎!……” 听了张顺的话,原本还满眼期望的李俊,失望的叹了口气。 而张枫也是知道张顺的难处,故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张顺抱了抱拳。 “如此,张顺兄弟保重!” 说罢,冲着众人挥挥手。率先转身,朝远处走去。 徐宁,欧鹏等人得了张枫的命令,也都对着张顺抱了抱拳,转身跟着张枫而去。 顷刻间,岸边除了张顺和自己几个手下,已经空无一人。突然感觉心中空荡荡的张顺,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第115章 东平府 “这里好是繁华啊,好似不比江州差了多少。” 童猛骑在马上,四下打量这热闹的大街,咧嘴一笑,对着身边的哥哥童威说道。 确实如此,此时虽说元旦已过,不过街道上节日氛围并未消散,大街上还满是元旦的灯笼,显得热闹繁华。 “闭嘴,就你话多!” 童威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低声训斥道。 为了掩人耳目,童威他们都化作客商模样。而童猛这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一直指指点点,童威嫌他烦,已经不知道训斥过多少次了。 不过显然童猛并不怕自己的哥哥,听到童威的话,童猛撇了撇嘴,沉默了下去。可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童猛就恢复了原貌,继续一脸好奇的四下打量。 看着这对活宝兄弟,张枫笑了笑。 因为搭救李俊的原因,张枫他们只得在黄门山过了新年,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李俊几人也养好了伤。 新年过后,张枫他们才启程回梁山,因为黄门山的人数太多,所以张枫只带了李俊,童家兄弟,还有惯走江湖的马麟几人开路,剩下的孙安,徐宁,袁朗等人,则护送着黄门山的喽啰,财帛金银,同时迁,黄门山其他三名寨主,坠在身后。 “哥哥,此处应该便是东平府了?” 马麟不愧是惯跑江湖的老手,一路行来,所过州府都在他的脑子中,每到一处,都能准确的叫出地名。 张枫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满是热闹的大街,笑着道 “马麟兄弟说的不错,此处便是东平府了,离家不远了!” “呵呵,童猛虽然聒噪了些,不过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东平府繁华不差江州啊!” 李俊骑在马上,也颇为感慨的笑着说了一句。 “嗯嗯……” 见李俊同意自己的观点,童猛的大脑袋一通狂点。 “哈哈……” 见童猛的样子,众人一阵轻笑。 马麟更是摇头笑着说道。 “江州城紧邻浔阳江,自古便是水路码头,加之物产富饶,繁华自不必说。不过这东平府比邻…………” 说到这里,马麟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自己一行后,才压低了声音道。 “……梁山,却还有如此景象,确属不易。” 马麟的话,说的李俊几人连连点头。几人一路说着闲话,不觉的便走出了东平府。 出了东平府,大道上的行人见多,而且还有不少拖家带口,衣着褴褛的百姓。这些人大多与张枫几人同向而行,让张枫等人感到有些诧异。 “哥哥,这些人……?” 马麟打马走到张枫身边,低声问道。 张枫皱了皱眉,摇摇头,同时给马麟使了个眼色。 马麟会意,恰好此时张枫他们身边路过一个衣着还算得体的老人,马麟急忙跳下马来,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 “老丈安好。” 那老汉虽被马麟拦住一愣,不过见马麟仪表不俗,浑身透着机灵,也是一笑道。 “后生有事?” “劳烦老丈了。小的几个是路过此处的客商,眼见此时元旦刚过,这里的百姓便匆匆赶路,不知所为何事啊?” 见马麟停下了马,张枫等人也都跳下马来,拉住缰绳,在路边等候马麟。 那老汉看马麟一脸好奇,摇头笑了笑道。 “你这汉子倒是机灵,不瞒你说,这些人都是赶往梁山泊的。” “什么?……” 听了那好汉的话,马麟大惊。 “老丈所说的,莫不是那个梁山泊?” “呵呵……” 显然马麟的反应并没有令老汉感到意外,见马麟一副惊讶的表情,老汉呵呵一笑,道。 “你说的不错,正是那个梁山!” “啊?……,可是那个梁山是……,那个是…………” 马麟一脸惊恐,装模作样的不敢说出那个词。不想老汉却想都没想的,接口道。 “……土匪么?” “啊!” 马麟大惊,满是错愕的看着老汉,似乎不敢相信,‘土匪’这两个字,竟然轻而易举的便从一个老汉嘴里说出。 见马麟的样子,老汉也不奇怪,只是看着马麟,笑着问道。 “后生,我听你说话不似本地人,却有些建康府口音?” 听到老汉的话,马麟一脸大喜道。 “老丈厉害。小人祖贯便是建康府人氏。不知老丈是……?” “呵呵,不瞒后生,小老儿也是建康人氏。一直在扬子江旁,卖酒为生。” 见马麟承认自己是建康人,那老汉也是一脸喜色的说道。 马麟立刻大惊,又躬身施礼道。 “哎啊,公公恕罪,都怪小人眼拙,竟没有认出同乡公公。” “哈哈……” 显然,能够遇到同乡,那老汉也是十分高兴。 马麟是多精细的人,见老汉高兴,四下一打量,便见路边不远处有个茶摊,立马开口道。 “公公如若无事,不妨到前面的茶摊歇歇脚,正好也给小子讲讲这里面的玄妙。” 那老汉顺着马麟所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道。 “也好,正巧老汉那不争气的儿子,贪吃,吃伤了肚子,老儿我也正好在此等等他。” 见老汉答应,马麟一喜,立刻牵着马,将老汉引进了茶棚。 茶棚不大,只有几张茶桌,此时早有一伙五六个人,围着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后生,正在此闲聊打闹。 马麟也没在意,把马拴到茶棚外的大树上,邀着老汉入座后,要了壶热茶。 张枫几人,也和马麟一样,进了茶棚,不过几人单独坐了一桌,并没有和马麟同座。 小茶摊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不一会儿,伙计便端来热茶,马麟先给老汉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喝了一口。虽说这里的茶并非什么好茶,不过能够在寒冬中,喝上一口热茶,心里都感觉暖和了不少。 “刚刚我见公公,张嘴……” 说到这里,马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梁山’,闭嘴‘梁山’的,难道公公不知,这梁山上都是些什么人吗?” 第116章 狂吠! “呵呵……” 见马麟一副小心的模样,老汉呵呵一笑,也喝了口热茶,道。 “后生你是外地人,不晓得。在这山东,提起梁山,哪个不挑大指。他山上的好汉,不劫来往的客商,又不杀害人性命,只是替天行道。咱们贫苦百姓,如何要怕他?” “哦!……” 听了老汉的话,马麟眼珠一转,急忙给老汉又倒了杯茶,道。 “小人倒也听过些许这梁山传闻,不过始终觉得荒谬,这占山为王的土匪,不光不祸害百姓,听闻这梁山还为贫苦百姓发粮发衣,如若这些都是真的,岂不是天下奇闻,乾坤颠倒了么?” 见马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那老汉呵呵一笑道。 “不瞒你说,起初老汉听到这些时,与你一样,哪里敢信。老汉我年逾古稀,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荒唐事。不过,越是到了这梁山附近,听的多了,见的多了,却教老汉开了眼界。” 那老汉说着,扭头指了指路边那些拖家带口的人,道。 “你道,这些人去做什么?” 马麟老实的摇了摇头。 老汉冷冷一笑道。 “今年虽说年景不错,山东并未受什么大灾,不过依旧有不少贫苦之人难以度日。这梁山好汉,便在新年里,在山下发放粮食,赈济贫苦百姓。这些人都是前往梁山领取粮食的。” “嗯?……” 听了老汉的话,马麟眼睛一凝,扭头偷偷向张枫望去,却见张枫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张枫也并不知晓。 想想也是,新年时,张枫还在黄门山,哪里会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梁山事。 马麟稳了稳心思,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道。 “啊?真有此事?” “呵呵,这还有假!……” 那老汉呵呵一笑,喝了口茶道。 “老汉起初也是不信,不过在青州时,便亲眼看过,已经有人领到了粮食,才信了那些传闻。” “可是……,可是梁山怎么说也是贼寇,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各州府不管吗?” “管?为何要管?” 那老汉看了一眼马麟,似乎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啊?……” 马麟一愣,这次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有些不明白老汉的意思。 “哼!……” 见马麟的样子,老汉冷哼一声道。 “梁山势大,哪个州府敢来自找麻烦。哼!听闻年前,济州府倒是遣了千余人马,出兵剿匪。不过听说未到梁山脚下,便已全军覆没。连那个什么团练使,都未见到梁山全貌,就命丧泊中。连济州兵马都如此了,哪个还敢前来捋虎须。”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热茶。 “梁山如今所做所为,本就是官府的职责,不过官府无能,反倒被梁山好汉做了,怎的,这天下真不给天下人一条活路了!再说了,如今这天下,各个州府的官老爷,哪个不是贪婪狡诈之辈,巴不得把自己治下的苦哈哈,都送去梁山呢。呵呵,这样倒也省心,反正梁山归济州管辖,与自己有何干系。” 说罢,老汉看着路上的行人,皱了皱眉道。 “你看这路上的人,不知有多少人,被逼的无法,只得背井离乡。哎!又不知有多少人,此一去,便没想过回来。” 听了老汉的话,马麟笑了笑,冲老汉抱了抱拳道。 “听老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哈哈……” 见马麟如此,那老汉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 “你这后生好是有趣,哈哈,小老儿我不过是年岁大了,人变的唠叨了,自己胡乱说说,权当消遣,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马麟本是小番子闲汉出身,最是会看人脸色,见老汉如此,马麟便知不宜再多问下去了,立马又笑着给老汉倒了杯茶,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小的见公公不似客商,怎的从建康来了山东,莫不是投亲?” “呵呵……” 那老汉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这小哥莫要玩笑,哪里有老汉这大年岁的客商。实不相瞒,老汉在扬子江边卖酒,虽说日子过的清苦,不过倒也勉强温饱,不过老汉的儿子…………” 老汉刚刚说到这里,便听隔壁那桌“啪”的一声,那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中,那个看着年岁小一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老汉大喝道。 “你这腌臢老泼才!一群杀不尽,赶不绝的贼,到了你这打脊老牛嘴中,也成了了不得的好汉,莫要笑煞老爷!” 这人的喝声震天,不说茶棚里的张枫,马麟等人,就是那大道上的行人,也被他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纷纷停下脚步观望。 不过自古老百姓,都是秉承着‘贫不斗富’的理念,见那两个公子哥似的年轻人,衣着不俗,身后又带着五六个恶模恶样的仆人,便没有争斗之心,纷纷低下头继续赶路。 可是马麟可不同于这些人,见自己二人这说的好好的,突然跳出个来这么个玩意儿,眉头一皱,便起身道。 “你…………” 不过马麟刚说出一个字,便被那老汉一把拦住。 老汉起身拦住马麟后,又对那个年轻人躬身施礼道。 “两位小官人恕罪。小老儿偶遇老乡,一时欢喜,多说了两句,污了两位官人的耳朵,小人该死,望官人恕罪。” “嗯!……” 见老汉如此,那个年轻人似乎气消了一些,死死瞪了老汉一眼,忿忿不平的坐了下来。 不过这时,与他同桌那个年岁稍大一些的年轻人,皱着眉头,盯着马麟二人开口道。 “不知哪里来的鸟人,知道个甚!便在这里大放厥词。山东的好汉,哪里轮的上梁山泊那群草寇。哼!爷爷教你们个乖,要说这山东好汉,第一的当属山东郓城的宋江,宋公明。‘及时雨’的大号,在山东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岂是一群草寇能够相比的!今日爷爷心情不错,放过你这老泼才一回。如若下次再被爷爷听到你这老畜生,胡乱放屁,当心你的狗皮!” “找死!……” 这下不光马麟了,听到那个年轻人的话,张枫都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畜生!我爹说话,哪用你来狂吠!” 第117章 王定六 就在张枫几人纷纷起身的时候,大道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张枫几人举目望去,只见大道上,飞也似的跑来一个年轻后生。那后生虽然身材不甚壮实,不过跑动却十分灵巧,几个起落,便到了茶棚中。 “你是哪个?” 茶棚中的两个年轻人看着这个后生,断喝道。 “我是你们两个爷爷!……” 那个后生跳进茶棚,单手一指那两个年轻人,开口便骂。 “直娘贼!你们这两个哪里来的鸟贼!我爹说话,干你们鸟事,需你们两个从裤裆里爬出来!” “你说什么!” 那两个富家公子可能从未被人如此骂过,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那后生,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你们这两个小畜生哪里来的?你们口中那个宋江,我倒也听过名字。我呸!他那些江湖手段值得什么?也教你们两个小畜生一劲儿吹嘘!那个宋公明如若真是好汉,便如梁山一般,周济贫苦百姓。如若他姓宋的如此,我王…………” “闭嘴!” 其实在看到那个后生进茶棚的时候,那个老汉便要出口,无奈这个后生不光腿快,嘴也不慢,不等老汉开口阻止,便上来一通输出。 等老汉想起阻止时,为时已晚。那两个年轻人,被一通狂轰乱炸,总算反应了过来,两个人“呼”的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那个后生,大叫一声。 “给我扒了他的皮!” 说罢,也不等其他仆人,两人便跳将过来,直奔后生冲来。 “儿啊!……” 见冲突升级,那个老汉哀嚎一声。不过那个后生却是丝毫不惧,怒吼一声,便迎着那两人而去。 这三人没动手之前,那叫的一个比一个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三人有多大底气呢,没想到三人一交上手,张枫几个好悬没笑了出来。 这三人撞在一起,立马一通拳打脚踢,看似热闹,不过张枫几个都是行家里手,自然看的出来。这三个人,虽说比一般人强上一些,不过看似打的热闹,其实毫无章法,显然这三人,可能练过拳脚,但是都只是学了一些皮毛。 但是也可能正是这个原因,三人一时间竟然打的棋逢对手,不分胜负。 “你们这些鸟男女,在后面看热闹么,还不快来帮忙!” 见自己二人一时难以取胜,那个年岁小一些的年轻人,向后看了自己带来的那些仆人,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啊!……” 得了主人的命令,那些仆人才好像回过神儿,大叫一声,加入了战团。 这下那个后生算是倒了霉了,原本三人打的有来有回,这几个壮汉一参战,后生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一瞬间就被打中了好几拳。 “我的儿啊!……” 见自己儿子吃亏,那个老汉坐不住了,猛地便向那群人冲去。 不过他一个普通老人,哪里是壮汉的对手,还未冲到近前,就不知被哪个一脚,正好踹到腹部,老汉惨叫一声,摔了回去。 “爹!……” “找死!” 见自己一个没留意,老汉便被人一脚踹倒,不光那个后生大叫一声,马麟也是怒吼一声,起身便朝那些人冲了过去。 张枫也是皱了皱眉,对着二童使了个眼色。早已怒火中烧的童家哥俩儿,得了张枫的命令,没有一丝犹豫,起身便跳了过去。 不要看这伙人对付后生和那个老汉时,显得勇猛异常。不过对上马麟三人,这些人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好似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马麟三人几下,便打倒一片。 “爹!……” 这时,得了空的后生,才不顾一切的冲到老人身边,一把抱住了老人。 茶棚的掌柜的和伙计,也像所有故事中的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等打斗结束了,才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钻出来,看着一片狼藉的茶棚,欲哭无泪。 张枫看着茶棚掌柜的笑了笑,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那个掌柜的接过银子,看着这锭足以买下自己茶摊的银子,立刻喜笑颜开。 “老人家没事?” 张枫看也没看,那两个被打倒在地的富家公子和他们仆人,径直走到的那个后生的年前,开口问道。 好在那个老汉虽然年岁已高,不过常年劳作,身体还算硬实。此刻,老汉已经在后生的搀扶下已经站了起来,听到张枫的话,急忙忍下疼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多谢官人出手相助,老汉没事的。” 虽说老人嘴里说着没事,不过张枫还是从老人微微抖动的身体上,看出老人应该伤的不轻,急忙和那个后生,搀扶着老人坐下后,才笑着问道。 “不知老人家高姓大名?” 那老人被踢了一脚,再加上又恐儿子受伤,吃了些惊吓,此时见儿子无事,心下安稳了不少,见张枫发问,老人笑了笑道。 “恩公莫要笑话老儿了。小老儿一个枯腐老朽,哪里来的高姓大名。恩公发问,不敢相瞒。小老儿本姓王,常年在扬子江畔卖酒为生,这个便是我的儿子……” 说到这里,那个老汉一指站在自己身后那个后生道。 “……只因排行第六,又因走跳的快,人们都唤他做‘活闪婆’王定六。……” “嗯!王定六?……” 听到老汉的话,张枫不禁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叫王定六的后生。 “我这儿子,平生只好赴水使棒,也曾多次投师,无奈小老儿家贫,哪里有那许多银钱供养,所以也一直未得到名师真传。便一直守在老儿身边,权在江边卖酒度日。不过,哎……” 老汉说着突然叹了口气,看着王定六皱眉道。 “老汉如今年岁已高,行将就木,了此残生,倒也安心。不过我这儿子大好年华,老汉实不忍心让他与老汉一样,窝囊度过一生。恰好,老汉听闻去往建康的客商提及梁山,无不挑大指称赞,梁山好汉仁义。老汉便想,我这儿子,文是不指望了。不过好在会使些枪棒,加之自幼在江边,倒也练就了一身水性,与其让他四处乱闯,投人不着,倒不如来这梁山试试运气,也好过陪着老汉烂在江边强。…………” 那王定六见老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气息有些急促了,急忙给老爹倒了杯热茶。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老人虽然说的笼统,不过张枫几人却也听的明白,看着这满脸皱纹的老者,心中不由暗暗敬佩。 第118章 酱油党 孔明 孔亮 老人在王定六的照顾下,喝了一杯茶,精神也恢复了一些。便推开了王定六,对着张枫拱了拱手道。 “老汉多谢恩公施手,还未请教恩公大名?” “我是…………” 张枫见老汉发问,倒也没想隐瞒,刚想笑着说明身份,不想却被一声大喝打断。 “你们是什么鸟人!竟然多管闲事,找死不成!” 刚刚马麟,童家哥俩儿,见这伙人连老人都打,心下暗气。所以动手时,多加了两分力道。那两个年轻公子哥,确实被三人打的不轻,此时才回过神儿来。其中那个年岁小一些的,见张枫和那老汉说起来没完,忍不住开口叫道。 “嘿嘿……” 听到那个年轻人的叫声,童猛嘿嘿一笑,便要过去再给这个人一点教训,不过却被张枫摆摆手止住了。 张枫扭头看向两人,笑了笑道。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倒是你两人是何人?我们自说我们的话,干你们何事?你们却要插话。莫不是你二人是官府公人?” “呸!我们输便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这厮休要用言语伤我。哪个是那与官府做狗的公人?” 那个年岁稍长一些的年轻公子哥,一直怒视着张枫几人没有开口。不过听到张枫的话,那人却像受到了侮辱一般,梗着脖子叫道。 “呵呵……” 见到这两个人的样子,张枫便知这两人是个毫无江湖经验的生瓜蛋子。倒也不想与他们多做计较,只是摇摇头问道。 “你俩人是何人?” “哼!……” 听到张枫的问话,那个年岁长的,冷哼一声道。 “你们听好了,小爷孔明,江湖人称‘毛头星’。这是我兄弟孔亮,江湖都唤他做‘独火星’。” 这孔明,孔亮,不过就是两个富家公子哥,只是听闻了一些江湖轶事,便对江湖满是向往,哪里有一丝江湖经验。此时虽然被张枫等人打倒,不过听到张枫的问话,马上连名字带绰号的报了出来,听的马麟等人连连摇头。 不过张枫听到这二人名字,却是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他算知道这二人为何如此推崇宋江了。 “你二人是宋江的徒弟?” “哦!……” 听到张枫提到宋江的名字,孔明,孔亮的眼睛亮了起来。孔明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看着张枫,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怎的,你也识得我们的师父。呵呵,不瞒你说,我们师父才是山东真正的英雄!在山东提起宋公明,哪个不称一句‘好汉’。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兄弟两个,否则我师父一句话,当心你们走不出山东!” “哈哈……” 听到孔明这一副小孩子打架输了,搬出家长威胁的语气,马麟,李俊,童家哥俩儿,甚至连被孔明,孔亮打的不轻的王定六,都忍不住笑了。 张枫也都这两兄弟逗的不轻,摇摇头便准备放过二人。 要说这孔明,孔亮两兄弟,文不成,武不就,在这水浒中,都是两个打酱油的存在。 想想也是,这二人的枪棒师父是宋江。虽说书中也写提到,宋江好习枪棒,不过看他杀阎婆惜时,都颇费了一番手脚,想必此人的武艺也是稀松。 这二人又是宋江的徒弟,武艺更是可想而知了。 张枫看着孔明,孔亮两兄弟,这二人虽是纨绔子弟,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大恶,所以张枫也不准备为难两人。不过张枫有些不明白,这兄弟两个怎么会出现在东平府。便开口问道。 “你二人不在你那青州白虎山作威作福,跑来东平府作甚?” “你这汉倒识我们两兄弟的名号!……” 听到张枫的话,孔明惊叫一声,一脸兴奋的看向张枫。 这孔明也是,在家时,作威作福惯了,再被几个闲汉一捧,立马感觉自己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了。哪成想,这次出了白虎山,自己的名号好似根本没有人知道,这让怀着一颗江湖心的孔明,大受打击。 现在见张枫只听了名号,便知道自己兄弟是白虎山的,孔明顿时感觉浑身都不痛了。 看着张枫,颇有些英雄相惜的说道。 “看在你也是好汉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小爷两个,此行便是要去梁山,找那些贼寇的麻烦!” “什么?……” 听到孔明的话,张枫等人都有些傻眼。就连正在照顾老父亲的王定六,都忍不住看向了孔明两兄弟。 “你们……” 张枫看了看被打的倒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孔家哥俩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就你们两个?” “怎的!我们两个怎了?……” 可能是感受到了张枫几人的质疑,一旁未说话的孔亮,一挺胸脯,不服气的急声道。 “今儿也是梁山英雄,明儿也是梁山好汉,满江湖都是梁山的威风。哼!不过一群草寇罢了!小爷偏是不服,今日便来称称梁山的分量!” “什么!就你们还要称称梁山的分量?哈哈……” 孔亮的话,让李俊,马麟,童家兄弟不由一愣。童猛更是没想到,连自己都打不赢的两个小子,竟然敢大言不惭的挑战梁山,顿觉有趣,一脸好笑的指着孔家哥俩儿,哈哈大笑。 连王定六都被这两个活宝逗笑了,摇摇头,感觉自己这顿揍,挨的有些冤。 “你!……” 孔亮见一脸戏谑的童猛,张嘴要说什么,不过想想,自己兄弟二人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瞪瞪眼,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张枫也好笑的摇了摇头,他看出来了,这孔家哥俩儿就是两个楞头青,便无心再为难他们,摆摆手,便准备将他们放了。 第119章 骑兵 恰在这时,茶棚外马蹄声响起,大道上尘土飞扬,一队身穿皮甲的骑兵,向这边奔来。 见骑兵都是禁军皮甲,孔亮想都没想,张嘴高呼道。 “来人啊!这里有梁山贼……!” 其实孔亮哪里知道,张枫等人是什么人啊,之所以大喊‘梁山贼寇’,无非就是刚刚马麟二人张口‘梁山’,闭口‘梁山’的,让孔亮猛然寻了个由头,想引来骑兵的注意罢了。 “二郎!闭嘴!” 只不过孔亮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孔明一声断喝,吓得停了下来。 要说这孔明愣是愣了些,不过这小子却是妥妥的江湖习性,一向秉承着‘江湖事,江湖了’的理念。如今见自己的弟弟,想要招来禁军,立刻大声喝叱。 要说孔亮的思想,其实和孔明也差不多,刚刚之所以大喊,也无非是吃了亏的下意识举动。此时被哥哥一声断喝,也立刻明白过来,闭上了嘴巴。不过显然为时已晚,那群骑兵听到动静,驱马向茶棚而来。 李俊几人见来了禁军,也顾不上孔家兄弟,齐齐起身,挡在了张枫身前。 “这里怎么回事?刚刚谁在大呼梁山?” 骑兵赶到茶棚前面,其中一个领头的,提马向前,看着一地狼藉的茶棚,沉声问道。 见官兵来问,茶摊的掌柜并伙计,哪个敢上前搭话,还是孔明胆大些,急忙爬了起来,抱了抱拳道。 “小人几个在此玩笑,无意惊扰了将军,还请将军勿怪。” 说罢,见那个领头的,又朝地上散落的桌椅壶杯望去,孔明又笑着说道。 “呵呵,我们本是兄弟,几句口角,没有收住性子,闹将了起来。不过此时已然和好,茶棚的赔偿也已结清,便不劳将军费心了。” 不过那个领头的骑士,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孔明在说什么。打量了一下茶棚,突然眼睛一亮,甩蹬离鞍下马,大步走进了茶棚。 见那个领头的朝自己走来,孔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立马又换上一副笑脸,急忙迎了上去。 “将…………” 孔明刚刚说了一个字,便见那个领头的骑士,绕过自己,直奔那伙客商奔去。 “哥哥……” 在孔家哥俩儿目瞪口呆中,那个骑士来到那伙客商前,一脸惊喜的躬身拜道。 “啊!……” 这下不止孔明,孔亮了,就连李俊几人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那个骑士,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林兄怎的到了此地?” 却见张枫推开李俊等人,一把抓住那人的双肩,也是满脸欢喜的说道。 林冲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枫,涨红着脸,上下打量了张枫半晌,才平复了心情,说道。 “哥哥不是说年前回来吗,怎的拖到了现在。哥哥不知。哥哥不在山寨,寨中的兄弟,连新年都过的不痛快。” “哈哈……” 见一向沉稳的林冲,都会说如此俏皮的话了,张枫忍不住一阵大笑。 “来,来,来,我与你们介绍一下。……” 见李俊等人一脸懵逼,张枫笑了笑,一指林冲道。 “这位便是寨中头领,‘豹子头’林冲,林教头。” “啊!……” 听了张枫的话,李俊几人大惊失色,谁能想到,一个禁军骑士,竟然是梁山头领。还是大名鼎鼎的林冲,林教头。 几人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见礼,张枫也是笑着,一一给林冲作了引荐。 听到张枫去了趟江州,不光救回了徐宁,竟然又结识了这许多好汉,更是拉来了黄门山一山人马,林冲也不禁大喜,急忙与各英雄见了礼。 “来,来,林兄,我再与你认识一位好汉。……” 林冲与李俊几人见礼后,张枫又拉着林冲,来到王定六面前,指着已经傻掉的王定六道。 “这位是建康府来投的好汉,王定六,王兄弟。人们都唤他做‘活闪婆’。” “小可林冲,见过王兄弟!” 自从知道来人是大名鼎鼎的林冲,帮助自己的这些客商,也是梁山中人时,王定六便感觉自己的脑子乱哄哄的。 他更是打死也没想到,张枫会单独介绍自己给林冲认识。见林冲向自己见礼,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林冲。 好在王老汉并非江湖中人,虽然见一个禁军军官和客商,突然都变成了梁山头领,一时有些失魂。不过也不似王定六那般震撼,见自家儿子傻傻愣愣的有些失礼,不由的皱着眉头,捅了捅王定六的后腰。 “啊!” 得了自己老爹的助攻,王定六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一步,满脸兴奋的拜道。 “小人王定六,拜见林教头!” 林冲见到王定六如此激动,不解的扭头看了看张枫。要知道,如今梁山寨主‘玉饕餮’张枫的大名,可比自己大的多了。眼前这个年轻后生,面对张枫不激动,怎么看到自己却如此激动。 不过林冲也没有多想,急忙笑着搀扶起王定六。 “都是自家兄弟,王兄弟莫要客气。” 不说张枫这边热闹,就是孔明,孔家二人,听到来人是林冲时,也是有些失神。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孔明,孔亮这两兄弟,虽然有些愣,不过也知道,自己两人不可能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对手。 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这梁山的人胆子未免太大了,竟敢光天化日下,扮作禁军,穿州过府。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出了震撼。不过此时茶棚已被那些化作禁军的梁山兵校围住,孔明,孔亮两人,只得认命的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第120章 无聊行径 好在林冲可能也知道,他们两兄弟等的心急。聊了一会儿,见张枫没有介绍二人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哥哥,刚刚是怎么回事?” “嘿嘿,教头哥哥,我来说,我来说…………” 见林冲发问,嘴快的童猛,急忙上前一步,嘿嘿一笑,把这孔家两个活宝的事情,讲了一遍。 林冲听完童猛的话,看着灰头土脸的两兄弟,也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像孔明,孔亮这种行为,在林冲看来,无异是小孩子行径,林冲连理会都懒得理会。不过现在毕竟张枫这个梁山寨主在场,所以要怎么处置这两兄弟,还要看张枫的意思。 “哥哥,这两人……?” 林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孔家兄弟,看着张枫问道。 张枫摇了摇头,冲林冲摆了摆手道。 “由他们去。” 林冲点了点头,果然,这种孩子行径,连自己都看不上眼,更不要说张枫哥哥了。 “放他们走,任何人不得为难!” 林冲转过头,对着门外那些骑兵,沉声吩咐道。 “是!” 此时那些骑兵也已下马,正整齐的列在茶棚门外,听到林冲的吩咐,立刻齐声应道。 声音整齐划一,听的茶棚中的众人,都忍不住心头一震。 “你……,你到底是何人?” 见大名鼎鼎的林冲,都要遵从张枫的意见。孔明盯着张枫,皱眉问道。 “额?……” 见孔明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张枫是谁,林冲不禁有些意外。不过张枫身份特殊,林冲自不会随便说出。只得将目光投向张枫,见张枫微微点头后,才笑着说道。 “这位便是我们梁山大当家,‘玉饕餮’张枫。” “啊!……” 虽然孔家哥俩儿对此早有猜测,不过从林冲嘴里听到这话,还是一脸的惊讶,傻愣愣的看着张枫,似乎没想到,自己随便招惹个人,也能招惹到如此厉害的人物。 这孔家兄弟虽说有些虎,不过也不是傻瓜,还是知道,自己和梁山之主之间的差距的。 “呵呵,两位还要称称我梁山好汉的分量吗?” 见二人愣愣的看着自己,张枫一笑,有些玩笑的说道。 听了张枫的话,孔家哥俩儿脸色一囧。自己二人信誓旦旦的来找梁山麻烦,谁知未到梁山便被人家打趴了。如今更是看到威风凛凛的林冲,以及那些装备整齐,带着彪悍之气的骑兵。哥俩儿哪里还有争强之心。 张枫本就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见孔家兄弟如此,也只是笑着说道。 “去,去。如若两位还有与我梁山争强之心,随时欢迎。” “…………” 听到张枫的话,孔家两兄弟咬了咬牙,有心撂两句场面话。不过搜肠刮肚了半天,平日里那些张嘴便来的江湖狠话,此时竟然半句也想不起来,所以二人只得,臊眉耷眼的抱了抱拳,在众人好笑的目光中,带着那几个仆人,灰溜溜的跑出了茶棚。 等孔家两兄弟走后,王定六的老爹,也反应了过来,拉着已经完全傻掉的王定六,隆重的给张枫见了礼,张枫自是客气了一番。 一切尘埃落定后,张枫拉着林冲,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林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没错。教头哥哥,你们怎的扮作了禁军啊?” 听到张枫的话,一旁最是活跃的童猛,最先忍不住了,急急的插嘴道。 童威没好气瞪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不过他也一样满心好奇,所以也围了过来仔细听着,倒未出声训斥童猛。 林冲此时虽说自己也有一肚子疑问,不过看到众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着自己,只得先笑了笑道。 “哥哥和诸位兄弟不知,咱梁山如今正在山下开仓放粮。我等扮作禁军来回巡视,也为保护百姓,以免发生意外。” “啊!……” 听了林冲的话,童猛惊叫一声道。 “兄弟们如此穿州过府,那些州府不管吗?” “呵呵……” 林冲不屑笑了笑,冷哼一声,霸气道。 “那些官老爷,许是真的不知!许是知道,故作不知!哼!哪个耐烦管他,兄弟们如此行事,已有几日,倒也从未发生冲突。” 林冲的这番话一出口,李俊几人的眼前顿时一亮。尤其是马麟,他本身就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自然知道林冲这样的行径有多厉害。看向林冲的目光中,不由的满是崇拜。 与李俊,马麟这些江湖人不同,王定六的老爹,王老汉听完林冲的话,欣喜的脸上,不由的多了一丝担忧。 看着相聊甚欢的众人,王老汉张了几次嘴,最后狠了狠心才开口道。 “林……林头领,老汉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听到王老汉的话,自是安静了下来。林冲更是看着老人一笑,抱了抱拳道。 “老人家有事但讲无妨,林冲洗耳恭听。” 见林冲如此客气,王老汉急忙摆了摆手道。 “不敢,不敢。小老儿只是有两句话,不讲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对与不对,还请张寨主,林头领见谅。……” 王老汉说着,一脸小心的看了看张枫,林冲,见二人面色都无异样,才继续说道。 “梁山此举大义,老汉先替天下的贫苦百姓,谢谢二位头领了。不过俗话说得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哎,这天下穷苦之人何止千万,山寨如此放粮,恐怕就算有个金山银山,也是总有放完的一天啊!” 王老汉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说完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这也是老人真把自己当作了梁山人,才会说出这番心里话。至于张枫,林冲听与不听,老人就没有办法了。 “呵呵……” 听了王老汉的话,林冲呵呵一笑,对着老人拱手道。 “老人家所虑极是。如此下去,莫说梁山了,便是赵家天子也负担不起哩。……” 说罢,林冲又对着张枫抱了抱拳道。 “哥哥放心,此举只是一时,依闻先生的意思,再有几日便要停止了。” 张枫点了点头,他倒没有王老汉那些顾忌,因为他知道,梁山上那些头领又不是傻子,哪里会把自己辛苦打来的基业,拱手送人的道理。 不过听到林冲说这个主意是闻焕章所提时,张枫倒是眼前一亮,立刻开口问道。 “闻教授肯出山了?” 第121章 朱贵荐弟 “额?……” 听到张枫的话,林冲一愣。有些不明白,闻焕章不是一直在山上嘛,怎的张枫还问他是不是出山了。 不过虽然听不明白,可是听到张枫提及闻焕章,林冲还是一脸敬佩的说道。 “哥哥,这闻教授真乃高人也。当初闻教授提议新年舍粮时,寨中不少头领还不乐意哩。不过是碍着新年大喜的日子,没有说出罢了。不曾想,这放粮只是短短几日,上山的便有千余人,比以往一,两个月还要多。呵呵,虽说舍了些粮食,不过见山寨如此红火,寨中兄弟各个心下欢喜。” 林冲身为山寨头领,见山寨日渐强大,自是心喜。 见到林冲提到闻焕章双眼放光,张枫也是满心欢喜。听到闻焕章主动为山寨出策,张枫比听到一千余人上了山寨还高兴。 “闻教授可好?” “好,哥哥不知,如今后山的书庐是寨子中最热闹的地方,不光寨中的孩童,就是兄弟们,没事也爱往书庐跑。听听闻教授讲课,真真教人受益匪浅。” “呵呵,兄弟们都好?” “好,都好……” “哎呦…………” 林冲说着说着,一拍脑门道。 “都怪我,见了哥哥太过高兴了,怎的拉着哥哥在此说个没完了。哥哥快随我回山,寨中的兄弟知道哥哥回来了,还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呢!” 听到林冲的话,张枫也笑着点了点。说实话,这次去江州,尤其是新年没能在山寨过,张枫还真有些想念寨中的兄弟了。 安排好人手去接应徐宁等人后,张枫在林冲等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山寨。 寨主回山,山寨中自是热闹一番。因为还有黄门山的好汉在后面,所以山寨也没有大排宴宴。 聚义厅中,众人见礼完毕,张枫坐在第一把交椅上,让梁山泊一行旧头领依次坐在了左边主位,新上山的李俊等人,坐了右边客位。 众人坐定后,张枫看着坐在末位的汤隆问道。 “汤隆兄弟,此去东京还顺利吗?” 汤隆听了张枫的话,立马起身施礼道。 “禀哥哥:小弟与曹正哥哥此行十分顺利,已取来了表兄全家。如今嫂嫂一家已经被安排在了后山,有林家嫂嫂相陪,倒也不孤闷,只是一直担心表兄安危。” 见汤隆紧张的样子,张枫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汤隆无须如此拘谨。 待汤隆坐下后,张枫又转向朱贵道。 “曹正兄弟已去了青州?” 朱贵却比汤隆好的多了,听到张枫发问,也只是抱了抱拳,回道。 “是的,按哥哥吩咐,曹正兄弟过了新年后,便去往了青州。” 张枫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我叫你打听关于杨志的消息,怎么样了?” 朱贵虽然不清楚,张枫特意让自己时刻关注杨志是何用意,不过张枫交代,朱贵自是尽心。听到张枫的询问,立马回道。 “杨制使虽在东京杀了牛二,不过牛二此人横行乡里,不得人心。杨制使此举也算与东京街上除了一害,牛二家无苦主。又有天汉桥下众人,为杨制使上下打点。所以只判了杨志一个斗殴杀伤,误伤人命,如今杨志已被刺配到了大名府留守司充军。” 朱贵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张枫,见张枫毫无不耐烦的意思,才继续说道。 “杨志刺配大名府后,小弟也遣人去往大名府打探,得知杨志在大名府,似乎很得留守司留守梁中书的抬爱。” “嗯!……,朱贵兄弟做的不错。” 听完朱贵的禀告,张枫只是点了点头,夸奖了一句。 随后又和寨中众头领说起了闲话,不过无意中,张枫见到朱贵总是盯着自己,似有话说,便笑了笑道。 “朱贵兄弟有甚便直说,你我老兄弟了,何必如此见外。” “呵呵……” 见张枫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朱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阮小七更是在一旁起哄道。 “哎啊,朱贵哥哥这是做惯了掌柜的,不像咱们这般直爽喽!” “哈哈……” 阮小七的话,立刻引来了聚义厅中的一阵大笑。 “你这小七啊!……” 朱贵苦笑的看着阮小七摇了摇头,不过经过阮小七这么一打岔,朱贵倒也放开了,对着张枫抱拳道。 “依哥哥吩咐,如今小弟山下,东南西北四处,已经分别建好了四座酒店。剩下其余地点,也在筹备。不过…………” 说到这里,朱贵停顿了一下,不过张枫却是眼前一亮。 他太清楚,这山下四面酒店的重要性了。见朱贵这么快便完成了,高兴的叫道。 “好,朱贵兄弟用心了,当记一功。” 被张枫一夸奖,朱贵反倒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 “哥哥说甚呢,这本就小弟职责,哪里来的功劳。如今虽然酒店已建好,不过人手…………” 说到这里,朱贵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张枫已经明白了朱贵的意思。 确实,一开始张枫倒是叫时迁和曹正帮忙朱贵了,不过想必朱贵也知道,张枫肯定不会把时迁这么一个技术型人才,下放到外面去的。 而曹正又被张枫吩咐到了青州,如今山寨酒店这方面,压力完全压在了朱贵身上,朱贵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张枫也知道了朱贵的难处,点了点头,道。 “朱贵兄弟辛苦了。好在此次江州之行,又有许多好汉上山聚义。朱贵兄弟放心,待我与山寨头领商议后,必会安排好人手。不过这段时间,还烦劳朱贵兄弟辛苦一些,酒店乃是山寨消息的重要来源,断不可出了纰漏。” 见张枫如此说,朱贵似乎以往的辛劳,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满脸欣慰的拱了拱手道。 “谢哥哥关心。哥哥放心,小弟明白,消息打探,断不会出现纰漏。” 看朱贵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张枫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又听朱贵说道。 “禀哥哥:小弟有个嫡亲兄弟,在家乡沂水县西门外开了一家酒店。平日里也好习拳使棒,拜了本县的都头习练武艺。更难得我这兄弟是个干净人,没有官司在身,小弟便想写书将他招来,也好有个帮衬。” “哦,兄弟说的可是‘笑面虎’朱富?” 听到朱贵的话,张枫面色一喜的问道。 “啊!不想我兄弟的贱名,哥哥竟会知晓?” 见张枫一口叫出自己兄弟的名号,朱贵也是大吃一惊。 要说自己这个弟弟,朱富虽也有些武艺在身,不过只是个沂水县的一个酒店掌柜,就算有些名号,也不过是乡人无事,胡乱称呼罢了。却不想,张枫这个梁山寨主,竟然听过他的名字。 只不过还未等朱贵发问,一旁的阮小七便怪叫道。 “哎啊,朱贵哥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原来你还有个兄弟,既是好汉,为何留他在那小小的沂水县苦熬。你若将他早荐上山,兄弟们岂不是更加热闹!” 山寨中,阮小七年纪偏小,为人又最好热闹,再加之,平日与朱贵关系要好。此刻听了朱贵的话,立刻忍不住了,开口数落起了朱贵的不是。 “哈哈……,小七这话说的没错,此事却是朱贵兄弟的不是!…………” “对,对…………” 听到阮小七的话,平日里喜欢热闹的头领,如宋万,阮小二等人,也纷纷加入了声讨朱贵的大军。 朱贵被众人一打岔,也忘了刚刚的问题了,只得求饶似的向众头领拱了拱手。 “呵呵,宋万哥哥这就不对了,哪里有劝人落草的道理?” 见朱贵有些招架不住了,张枫笑呵呵的对着宋万玩笑道。 之所以张枫没有点名最先出声调侃的阮小七,而是直接点了宋万的名。是因为张枫知道,在这山寨中,与自己关系最好的,恰恰是这个在寨中最不起眼的‘云里金刚’。 果然没令张枫失望,见张枫如此说,宋万反而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满不在乎的说道。 “哥哥说的这是甚话!俺老宋还想着,全天下的好汉,都来梁山哩。” “哈哈……” 宋万的话一出口,聚义厅里顿时一阵大笑。 张枫也是没办法的,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朱贵继续问道。 “朱贵兄弟,怎的突然想起让令弟上山了?” 得了张枫的解围,朱贵此时也已经松弛了下来。听到张枫的话,朱贵抱了抱拳道。 “不瞒哥哥,当初小弟只因消折了本钱,才不得已上山聚义。当初梁山…………” 说到这里,朱贵苦笑的摇了摇头。 聚义厅里的杜迁,宋万两人,听了朱贵的话,也颇有感触的摇了摇头。 当初的梁山,只是个头领三人,兵丁六七百的小山寨。哪里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光景,如今的梁山大寨,已是兵丁数千,头领满堂的热闹景象。有时候想想这些,真让人恍如隔世一般。 朱贵继续说道。 “自从小弟投了梁山,便一直未与兄弟朱富联系。毕竟小弟已然落了草,何必在坏了他的清白。……” 听了朱贵的话,张枫了然的点了点头。 张枫知道,这里面除了有朱贵所说的,不想坏了朱富清白身份的原因。恐怕当初朱贵在梁山上,并不得志,也是其中的一大原因。 想想当初在王伦时代,朱贵不过一个外放管理酒店的头目。就算他那时把弟弟朱富,拉来梁山,最多也就做个与自己一样的头目。朱贵本是个精细人,这样的买卖,他怎么可能去做。 就算最后王伦咬牙提了朱贵坐了头领,可是朱贵依旧是个不受重视的角色,他当然不会叫来这个火坑了。 想必如今朱贵主动荐弟,恐怕也是看出自己对他的重视,认为朱富来梁山,总比在沂水守个小酒店强,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席话。 果然,张枫这边刚想清楚,那边的朱贵语气一轻,继续说道。 “如今不同了,自从哥哥坐了寨主,立下了‘替天行道’的规矩,不说整个绿林江湖,便是这天下百姓,哪个不念咱梁山的好。我那兄弟也不知在哪里得了消息,知晓我在梁山,前几日,便托人稍来了封书信,想要投靠与我。我念及他虽无十分本事,不过为人还算机警,又惯开酒店。底细更是清白,便想邀他来与我当个帮手,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当然好了!兄弟只管将‘笑面虎’请来,这聚义厅上,自有他的一把交椅!” 听完朱贵的话,张枫想都没想的立马拍板。 要说朱贵此番荐弟,虽然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私心。不过,他说的倒也不错,朱富此人本就是开酒店的,又是知根知底的,来了确实能帮朱贵大忙。 况且朱富这人,足智多谋又有情有义。 当初他为了帮助哥哥朱贵救出李逵,知道自己兄弟二人,根本不是师父‘青眼虎’李云的对手。便出主意,在自己师父李云押解途中,用麻药麻翻了押解的公人,成功救出李逵,可见此人为人机灵,并非只知一味的用强。 后来在李逵狂性大发,想要打杀李云时,更是出言阻止。要知道,在李逵性起时,梁山上也没有几人能够阻拦。最起码他的哥哥朱贵,这个时候,就绝不敢亲易招惹李逵。由此不难看出,朱富此人颇具胆气。 李云醒后,朱富更是阻止了李云和李逵的火并,并且三言两语不仅打发了李云寻仇的念头,还把师父李云一起带回了梁山。不得不佩服,朱富计划的周到。似乎随后这一切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如此重情重义又机灵果断之人,张枫自然不会吝惜一个头领之位的。 见张枫如此痛快便答应了下来,朱贵大喜,重重抱了抱拳道。 “谢哥哥,小弟替朱富,谢谢哥哥的厚爱。” 张枫摆手笑道。 “自家兄弟无须客气。不过如今山寨人手不足,朱富兄弟的事,还要朱贵兄弟多多上心。” “哥哥放心,小弟省的。即日便下书,要他来山寨入伙。” “哈哈……” 听了朱贵的话,一旁的宋万哈哈一笑,拍着朱贵的肩膀大叫道。 “早该如此。如今咱这大寨多热闹,偏偏叫你那兄弟自己窝在沂水,你这兄长不称职啊。快快叫朱富兄弟来,趁着此次哥哥又拉来了许多好汉,俺还有好好热闹一番呢!” “没错!……” “宋万哥哥说的对!……” 宋万此话一口,聚义厅里又是一阵大乱。 第122章 少华山 “报!……” 就在聚义厅里乱糟糟,众头领相互打趣的时候,山下的小头目突然跑了进来禀报道。 “禀寨主:山下来了一伙四五百人,并不少战马车辆,言明来投寨入伙,请寨主定夺。” “这么快……” 听了小头目的禀报,张枫眼前一亮,第一反应便是黄门山的人马赶到了。不过随后仔细一想,又摇了摇头。不说随黄门山而来的还有时迁和那些山寨接应的人马,便是时间也是不对,按理说欧鹏他们,不可能如此快的赶到。 “山下之人可曾报通名号?” 张枫皱了皱眉问道。 那个头目点了点头。 “他们为首的一个大汉,自称少华山史进。” “什么!……” 听了那头目的话,一旁的鲁智深“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满脸喜色的惊呼道。 “是洒家那大郎兄弟来了!” 原来自打鲁智深上山后,便一直想去少华山邀史进入伙。不过因为梁山新设了步军,鲁智深身为步军头领,实在难以脱身。原本还打算年后再抽时间过去,却不想,史进自己先到了梁山。 “快,速派人去接。” 听到头目的话,张枫也是大喜。 “我亲去!” 不光张枫,鲁智深高兴,阮小七也是蹦了起来,急往外走,满脸兴奋的开口道。 要知道,这可是第一个慕名来投的山寨,梁山上下哪个不高兴。 待阮小七和那个报事头目走出后,张枫也是大手一挥道。 “众兄弟与我下山亲迎少华山的好汉!” ~~~~~~~ 史进立在快船上,看着远处那块蓼儿洼,忍不住惊呼道。 “好一座险要的大岛!” “是啊!勿怪梁山如此声望,州府亲易不敢招惹,单单这八百里水泊,防御得当,陷个万千兵马,轻而易举。” 史进身边,一个头戴云冠,身披道服的中年文士,看着碧波荡漾的大湖,捋了捋细髯,在一旁点头附和道。 “哈哈……” 听到这两人的话,相陪的阮小七再也绷不住了,哈哈一笑道。 “两位端得好眼光!不瞒两位,这梁山泊中,港汊甚多,路径又杂,抑且水荡坡塘,难知深浅。不要说各州府那些兵马,便是朝廷亲派大军来,如不熟悉这里的水路,便是填个数千兵马,也休想攻入大寨。” “头领所言甚是!” 那个中年文士,听了阮小七的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条船上,除了史进,阮小七,中年文士外,还有两名大汉,不过这两人可没有史进和中年文士那般镇定,二人立在船上,根本无心环顾四周,两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蓼儿洼。 小船飞快,片刻间,船上的人已经能看到洼儿上旌旗招展。看到金沙滩前站立的那个人,史进忍不住心中一震。 小船刚刚靠岸,史进不等船停稳,便翻身跳下船,快步走到张枫身前,躬身拜道。 “小弟史进,怎敢劳动兄长金身,亲自相迎。” “哈哈……” 张枫急忙上前一步,双手搀扶起史进道。 “兄弟一路可顺利?” 史进笑着点了点头。 “呵呵,小弟等人一路行来,扮作捕盗辑匪的官军,倒是畅通。” “嗯?” 听了史进的话,张枫眼前一亮,不用问,这肯定是那‘神机军师’朱武的主意了。 “哈哈,史大郎当年瓦罐寺一别,洒家知晓你在少华山,原本还想年后去寻你,不想你却自己先来了。哈哈……” 见史进和张枫见过礼后,站在张枫身后的鲁智深,也上前一步,哈哈大笑的拍了拍史进的肩膀。 看到鲁智深,史进同样一脸喜色,双手抱拳道。 “小弟听闻张枫哥哥成了梁山之主,哥哥也上了梁山,哪里还坐的住?恨不得立马飞来梁山,与哥哥相聚。如若不是朱武一再相劝,小弟恐怕年前便要赶来梁山了。” 听了史进的话,鲁智深却摇了摇头。道。 “洒家还想寻你来梁山耍耍,不想大郎却早已知晓,无趣,无趣。” 见鲁智深如此,史进忍不住笑了笑道。 “呵呵,哥哥可是不知,如今梁山泊的张枫哥哥以及各位头领哥哥的名声,在江湖上早已传遍。小弟又如何不知哥哥上了梁山。” “哈哈……” 听史进说的有趣,鲁智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小船上的其他三人,也在阮小七的引领下,走了过来。 “张枫哥哥,我与你引荐少华山的三位头领。” 见三人走来,史进连忙指着那个中年文士道。 “此人便是少华山原寨主,‘神机军师’朱武。定远人氏,能使两口双刀,精通阵法,广有谋略。这次小弟一行,能顺利走到梁山,便全赖朱武的谋略。” “小弟朱武,拜见寨主。” 听了史进的话,那个中年文士朱武,赶紧上前一步,躬身拜道。 “哈哈,朱寨主快快请起,朱寨主文武双全,阵法精通,小寨能得朱寨主相助,天幸也。” 张枫哈哈一笑,急忙上前搀扶。 看着眼前这个中年文士,张枫是真的高兴。 朱武这个水浒梁山中的地魁星,虽是上应地煞魁首,不过在宋江的梁山中,地位却着实有些尴尬。最后只是个不清不楚的同参赞军务头领,相比于梁山的两大军师,身份相差甚远。 不过受招安后,朱武却一直作为卢俊义一方的军师,出谋划策,多次协助卢俊义迎敌。身份几乎等同于,另一路宋江那里的军师吴用。重要性,似乎比同为两大军师的公孙胜还要重要一些。 况且相比于自私自利,阴险狠毒,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吴用。同样谋略出众的朱武,为人义气,手段光明正大。这样的人才投靠梁山,张枫如何不高兴。 待张枫和朱武见礼完毕后,史进又是一指跟在朱武身后的两个大汉道。 “这个兄弟姓陈名达,邺城人氏,惯是一条出白点钢枪,江湖上都管他做‘跳涧虎’。” “这个姓杨名春,蒲州解良人氏,好使一口大杆刀,江湖上都称他做‘白花蛇’。” ‘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听了史进的话,也急忙上前见礼。 张枫自然也是热情回礼,并把梁山的众头领,一一介绍给了少华山的四位头领。 一阵热闹,原本心有不安的陈达,杨春两人,见梁山的头领,并没有因为寨大而对几人有所轻视,不安的心,也慢慢安稳了下来。 第123章 好事成双 不同于史进,朱武二人,陈达,杨春自知武艺平常。梁山又是个大寨,十数位头领,哪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自己二人此去梁山,难免不受重视。 却不想,梁山众头领并未因二人武艺稀松,便有所轻视。甚至名满天下的鲁智深,还拉着二人的手,一口一个兄弟,叫的亲热,让陈达,杨春二人倍感荣幸,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就在众人说的热闹时,突然听到号箭声响起。 正在与史进,朱武,李俊等人说话的张枫,听到声音,眼睛一亮。 “哈哈,好事成双,许是黄门山的好汉到了。” “哥哥,我去!” “我去!” 听到张枫的话,上次没有抢到差事的阮小二,阮小五立刻出声应道。 见张枫点头,两兄弟欢呼一声,朝水边走去。 此时运送少华山兵马的几条百料级大船,也到达了岸边,梁山水军正在有条不紊的帮着那些少华山兵马下船。 阮家哥俩儿,也不去催促那些水军,而是走到岸边,打了个呼哨,片刻间,芦苇丛中便飞出几条小船,后面又跟着几条大船。 阮小二,阮小五见到船来,相视一笑,飞身跳上小船,挥挥手,几条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对岸驶去。 望着船队越走越远,童威,童猛两兄弟,眼冒亮光。 这两人都是使船的行家,自是知道刚刚那几条大船,都是正经的百料级大船,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拥有一条,却不想梁山大寨,竟然有如此之多。 “哥哥……” 两人悄悄拉了拉李俊的衣服,眼睛向着船队的方向瞟了瞟,双眼中那是羡慕。 其实不用童家兄弟提醒,李俊的双眼早就盯上了那些大船。 就如将军好马一样,像李俊这样使了半辈子船的行家,哪有不好船的。见到如此好船,李俊自是心生羡慕。 “怎的,李俊哥哥也想使使这大船?” 阮小七只因被两个哥哥抢了先,正在气闷,无意间瞥到窃窃私语得李俊三人,同为水上的行家,阮小七哪里会猜不出李俊几人所想,呵呵一笑,上前搭话道。 听了阮小七的话,李俊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过一旁的童猛,和阮小七性格最像。见阮小七过来,也不见外,嘿嘿笑道。 “不瞒小七哥哥,咱们在浔阳江上,也曾使船为生,何时见过如此好船。嘿嘿,听小七哥哥如此一说,小弟的手还真有些痒痒哩。” “哈哈……” 听了童猛的话,阮小七哈哈大笑。他知道,童猛哪里是听了他的话手痒痒,分明是见了好船,心痒痒了。 想想当初缴获这些大船时,自己兄弟三人,不也是兴奋的好几天没睡好觉吗。 阮小七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童猛的肩膀道。 “几条船值得什么,如若兄弟喜欢,改日哥哥让你耍个够。” “真的,那小弟谢谢小七哥哥了。” 听了阮小七的话,童猛立刻大喜道。 这时少华山的兵马已经全部下了船,张枫和朱武商议了一下,叫来了杜迁和自己的亲随张三,李四。朱武也叫来了杨春,让他们一起归拢兵马,自是不表。 等了一会儿,阮小二兄弟两个,平安归来。 两伙好汉相见,自又是一通热闹。 站在人群后面的汤隆,一直皱眉看着水面,直到看到徐宁下了船,一张脸才露出了笑意。 见徐宁与张枫见礼完毕,汤隆快步走到徐宁面前,屈膝跪倒。 “汤隆连累表兄,罪该万死!” “哎!……” 徐宁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表弟,皱了皱眉,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说徐宁对汤隆,没有一点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谁从一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禁军教头,一下子成了抛家舍业的反叛草寇,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似乎也怪不到汤隆身上,甚至在这件事上,汤隆也是妥妥的受害者。 徐宁苦笑的搀扶起汤隆,一双虎目含泪的看着自己的表弟道。 “兄弟不必如此,此事又与你何干。罢了,不过时也,命也,运也。好在得张枫哥哥相助,你我兄弟还能在梁山相聚,也算大幸。” “嗯!……嗯!……” 听着表兄徐宁得话,汤隆这个七尺身高的汉子,早已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梁山众头领见此,无不唏嘘。 像史进,朱武,王定六这些新近上山的好汉,听了其他人讲述徐宁二人的事后,也是纷纷动容。低声咒骂朝廷无道外,也不禁对汤隆,这个在梁山众多头领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汉子,暗挑大指。 “徐兄……” 见徐宁和汤隆的神色都有些低落,林冲笑了笑,上前一步,冲着徐宁抱了抱拳。 “林兄!小弟……” 看到林冲,徐宁的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苦着脸,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林冲哪里会不知道徐宁想说什么,急忙拍了拍徐宁的肩膀大笑道。 “徐兄莫说了。如今小弟在这梁山,不知比在东京时痛快多少。哈哈…………” 看着肆意大笑的林冲,徐宁点了点头。他相信林冲所说是真,在东京时,林冲给徐宁的印象,虽为人豪爽,却总有一丝抹不去的谨慎,何时如此肆意过。 “对了,小弟还未恭喜林兄和嫂夫人破镜重合。” 徐宁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林冲抱了抱拳道。 “哈哈…………” 听了徐宁的话,林冲一脸欢喜的回了礼。徐宁见林冲如此高兴,想到自己,神色不由的暗淡林下来。 “哈哈,徐兄莫要取笑小弟了。哥哥早已派人将徐兄一家接到了上山,如今徐夫人时常与我家娘子相聚,不知姐两个相处的多好。不过徐夫人,只是时常想念徐兄罢了。” “什么!” 听了林冲的话,徐宁大惊。 “表兄,林教头所说不差,表嫂和侄儿一家,已被小弟接回梁山了。” 一旁的汤隆见徐宁似乎有些不信,也急忙出声道。 “啊!……” 听到汤隆也怎么说,徐宁却是信了。扭头看向那个正和别人相谈甚欢的身影,徐宁快步走到张枫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弟徐宁,拜谢哥哥大恩!” 徐宁说完,大家才发现,徐宁这个刚刚只是眼圈发红的汉子,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徐兄这是作甚,自家兄弟,何必如此。” 见徐宁如此,张枫便知道徐宁想必已经知道自己一家上了梁山。急忙把这个顾家的汉子,搀了起来,笑了笑道。 “兄弟们上山,莫让咱们徐教头等的心急。” “哈哈…………” 张枫这话一出,除了徐宁,其他头领顿时一阵哈哈大笑。 第124章 军师 闻焕章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梁山大寨里早已热闹了起来。因为又有许多好汉来投,寨中自是杀牛宰羊,大肆庆贺了。 不过不知怎的,如此热闹的场面,身为梁山寨主的张枫,却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后山的书庐门前,身边只跟着自己的亲随冯六子。 如今的冯六子,也不知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操练,还是久居‘高位’的习惯,总之,现在的他比以前沉稳了不少,站在张枫身后,还真像那么回事。 两人站在书庐前向里望去,见到书庐中还亮着灯光,张枫冲冯六子微微点了点头,冯六子上前一步,喊道。 “闻教授,在么?” “哪个?” 随着声音,闻焕章走出了书庐,见到张枫也是一愣,道。 “如今山寨的头领都在热闹,你这个山寨之主,怎的来了我这里?” 这些时日,闻焕章和张枫一直亦师亦友的关系,所以说话倒也没那么多顾忌。 见闻焕章果然在书庐,张枫笑了笑道。 “这两日一直没有时间,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个空,过来见见教授,还望教授不要见怪。” “呵呵……” 闻焕章当然知道张枫回山这两天有多忙,自然不会怪他。听到张枫的话,只是摇头摇了摇。 “哥哥,怎的也来了闻先生这里?” 正在张枫和闻焕章说话的时候,书庐中又走出了一个道服文士,看到张枫,一脸诧异的问道。 看到朱武,张枫也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军师怎会来闻教授这里?” 虽然朱武上山这两日,张枫还未决定朱武的职务,不过山寨上下,从寨主张枫到下面喽啰,似乎都习惯称呼朱武军师了。朱武倒也坦然,好像早已接受了自己军师的身份。 见张枫到来,朱武笑了笑,先和闻焕章一起,将张枫二人让到屋中。 屋子中,一张方桌上,一个茶壶,两只杯子,看得出来,刚刚闻焕章和朱武正在此品茶。 闻焕章邀着张枫入座后,也没和张枫客气,直接提起桌子上的壶,给张枫倒了杯茶。 张枫也不嫌弃,端起喝了一口,赞了声“好茶”。放下杯子,看着朱武笑道。 “军师不在寨中与兄弟们欢庆,怎的躲到了这里清闲?” “哎!……” 听到张枫的话,朱武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的说道。 “哥哥不知,小弟上山这两日,众兄弟们太过热情了。不瞒哥哥,小弟昨日便是被陈达,杨春两位兄弟,生生拖回住处的。直到今日,小弟还头痛欲裂呢。无法,今日小弟只得躲在闻先生这里了。” “哈哈……” 听到朱武的话,张枫和闻焕章都笑了起来。就连站在张枫身后的冯六子,都有些忍俊不禁。 要知道如今梁山的头领,除了阮家兄弟,李俊这样的草莽英雄,便是林冲,鲁智深这样的武将,各个都是豪迈之人。这点在喝酒上,尤其能够体现。 这次山寨来了许多英雄来投,梁山自要大肆庆祝了,因为张枫新年未在山寨与兄弟们热闹,为了补偿这点遗憾,张枫也有意的不予管束,这下那些好汉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过这样一来,可是苦了像朱武,蒋敬这样的文人了。虽说他们也有些武艺在身,不过和鲁智深,阮小七这等豪爽武夫如何比。 尤其是朱武,虽说张枫还未宣布朱武的职务,不过大家都认同了他就是山寨的军师了。有了这层身份,那些好热闹的头领,如阮小七,鲁智深,袁朗等人,自是不会放过他。 所以这两天朱武基本过的水深火热,不得以才来闻焕章这里躲清静。 听了朱武的话,张枫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笑着道。 “你二位倒是雅兴,我道派人来请教授,教授却从未现身呢?” “呵呵……” 听了张枫略带埋怨的口气,闻焕章也不过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后,才笑道。 “小生不过一介酸儒,怎好去扰了众头领的兴致。”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枫和朱武也只是笑了笑。 张枫岂会不知道,这是闻焕章喜好清静,懒得去凑这个热闹罢了。 所以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朱武道。 “军师怎的找到了闻教授这里?” 听到张枫的话,朱武的眼睛亮了起来。 “小弟初上山寨,便听寨中的兄弟说起过闻先生。不想这次拜访,先生高才,令朱武受益匪浅。” 说罢,朱武竟然起身,朝着闻焕章躬身一拜。看得出,闻焕章的才学,赢得了朱武的拜服。 “呵呵……” 见朱武如此,闻焕章呵呵一笑,伸手虚扶起朱武后,道。 “军师何须如此,军师对于阵法军事的见解,也令小生大开眼界。能与军师相谈,小生也是颇为受益。” “哈哈,两位军师不必如此,都是自家兄弟,两位日后相处时间还长,何必如此客气。” 见闻焕章和朱武一通客气,张枫不失时宜的插话道。 听了张枫的话,朱武倒是没什么。只是闻焕章的眉头,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不过马上又舒展开来,苦笑的摇了摇头。 看到闻焕章并未反驳,张枫心下一喜,知道此事成矣。故而也没继续再说什么,只是装模作样的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后,看着闻焕章道。 “此地教授可还满意?” 闻焕章听到张枫这无话找话说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可不相信,自己在山寨怎么样,张枫会不知道。所以也懒得和张枫废话了,直接开口道。 “寨主来小生这里,有什么便直说。小生既已身在山寨,便就是梁山人了。” “呵呵,既然教授如此说,小可便不客气了。” 听了闻焕章的话,张枫点了点头,一脸喜色的说道。 “正好朱军师也在,不瞒两位,如今山寨日渐壮大,小可却有许多事情需要和二位军师相讨。” 第125章 聚义厅里定职事 酒,不愧是世上最好的胶合剂。一连三天的庆祝,那些刚刚上山的好汉,再次坐到聚义厅里,明显少了些生疏,多了丝熟络。 不过众人看到久未露面的闻焕章,都坐在了张枫的左边,便知肯定有大事发生,所以一个个屏气凝神,连平日里最会搞怪的阮小七,都安静的坐在交椅上。 见众人坐定,朱武命人焚上一炉好香。 张枫环顾四周,看堂好汉围坐一起,微微一笑朗声道。 “遥想去岁此时,张枫不过是个刚刚被裹挟上山的小小匪兵。那时,山寨不过六七百人,何曾想过如今这般热闹。……” 张枫的话音刚落,聚义厅里宋万,摸了摸脑袋,四下看看,哈哈一笑道。 “哈哈,哥哥说的不错。想当初,哥哥还是被俺老宋劫上山寨来的。如今想想,真如做梦一般。” “哈哈……” 听了宋万的话,聚义厅里的气氛也是顿时一松。不少人都笑出了声,阮小七几个,更是悄悄的对着宋万挑了挑大拇指。 见众人似乎肯定了自己的话,宋万更加得意了,晃着大脑袋继续说道。 “那时,俺们都是没本事的,守着梁山泊这块宝地,却无甚志向,只想着小富即安。不瞒各位兄弟,那时不要说像如今这般下山借粮,便是山下过往的商队,人数多些,俺们便根本不敢动手。” 说到这里,宋万似乎颇有感触的摇了摇头,还要再说,却被坐在一旁的杜迁,偷偷扯了一把,眼神示意他看向张枫,这时宋万才醒悟,自己的话有些多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张枫嘿嘿一笑,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见宋万如此,张枫只是笑了笑,顺着宋万的话,继续说道。 “宋万哥哥说的没错,想想那时,不说看到鱼肉,便是每天吃饱都是奢望。当初第一次和宋万哥哥下山借粮时,不怕各位兄弟笑话,小可险些被那顿肉汤撑死。还被宋万哥哥按了个‘玉饕餮’的绰号出来,每每想来,小可都觉得汗颜。…………” “哈哈…………” 聚义厅里的众头领都知道张枫被人唤作‘玉饕餮’,却没想到这个绰号是如此来的,听到张枫自爆丑事,纷纷大笑的向宋万拱手,以示敬意。 宋万也是哈哈大笑,见众人如此,又得意了起来。他也不曾想到,自己随口胡扯的绰号,如今竟传遍了整个天下。 王定六更是盯着宋万,眼中满是敬佩。 因为四处投人不着,王定六也是这些人中,最熟知那些江湖传闻的,此时听到梁山寨主张枫,竟然是宋万带入江湖的,看着这位能和寨主谈笑风生的山寨元老,王定六心中无比羡慕。 一旁的马麟看到,王定六的异样。这个心思细腻的汉子,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拍了拍王定六的肩膀。 王定六一愣,看到马麟的目光,随即想到自己如今可不是那个落魄的小子了,不由的身子一挺,目光也变的坚毅了不少。 当然马麟和王定六的小动作,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听张枫继续说道。 “张枫不才,幸得众英雄不弃来投,山寨才有了如今这般光景。如今又有少华山,黄门山众位头领,以及徐教头,孙安,袁朗,王定六兄弟上山聚义,实乃梁山幸事。我张枫在此对天盟誓:愿与诸位替天行道,各无异心,生死相托,患难相扶。” “生死相托,患难相扶!” 张枫的话音刚落,聚义厅里的数十好汉,齐齐起身大喝。 见群雄兴致高昂,张枫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向下压了压手,等声音渐渐停下了,便听张枫又道。 “国有国法,寨有寨规!如今山寨繁盛,全赖各位鼎力。今日便在此定下职务,但有疑问者,望请当面说出。……” 张枫说到茶此处,停了停了,见众人无人出声,张枫才对着朱武点了点头道。 “如此,便劳烦朱军师颁令。” 得了张枫的命令,朱武起身,冲着聚义厅里的众头领躬身施礼道。 “诸多大小兄弟,各各管领,悉宜遵守,毋得违误,有伤义气。如有故违不遵者,定依军法治之,决不轻恕。” 众人急忙齐声应是,朱武点了点头。 “如此,我先宣读分调人员告示: 计开: 梁山泊总兵都头领一员:玉饕餮张枫。 掌管机密军师二员:闻焕章、神机军师朱武。 掌管钱粮头领一员:神算子蒋敬。 守备军头领二员: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 马军预备军头领一员:摩云金翅欧鹏。 步军预备军头领二员: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水军预备军头领二员: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 酒店打听声息,邀接来宾头领六员:旱地忽律朱贵、操刀鬼曹正、鼓上蚤时迁、铁笛仙马麟、活闪婆王定六、笑面虎朱富(未上山)。 监督打造一应军器铁甲一员:金钱豹子汤隆。 监筑梁山泊一应城垣一员:九尾龟陶宗旺。 朱武一口气将分调人员读完,那些被念到名字的好汉,纷纷难掩一脸喜色,特别是王定六,他自知没有十分本事,却不想张枫也给了他一个头领位置,不由将目光投向张枫,满眼感激。 那些榜上有名的好汉自是高兴,不过那些没有读到名字的,可就有些急了,纷纷看向朱武。林冲,阮家兄弟,鲁智深这些还好一些,虽未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过也知道张枫肯定不会放任自己不管,应该另有安排。 不过像史进,徐宁,孙安,袁朗,李俊几人,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的有些着急。 尤其是史进,由始至终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的暗暗着急,眼睛不停的瞟向自己的老伙计朱武,无奈朱武刚刚念了一大串名单,此时正在微微喘息,哪里有时间注意史进啊,史进这无异于缘木求鱼,白白浪费感情了。 “呵呵……” 好在史进的努力也并非全然无用,虽然朱武未看到史进的疯狂示意,不过张枫却看的明明白白。看着还在朝朱武使劲的史进,张枫呵呵一笑道。 “大郎莫急,怎的也要叫朱军师喘口气。” “哈哈…………” 经过张枫的提醒,众好汉也看到了正在疯狂对朱武使眼色的史进,不由的纷纷笑了起来。 第126章 分营 朱武看着史进,也是一笑。好在朱武也并未让自己的好兄弟久等,微微喘了两口气,又接着道。 “山寨兵制即日起进行变革,原本马军扩充至两个营,各营五百编制。第一营主将:豹子头林冲、赤面虎袁朗。” “是!小弟领命!”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冲面色一喜,站起身抱拳拱手朗声应道。 袁朗是没想到,这马军正将会叫到自己,一愣,不过看到林冲,也立刻有样学样的起身应道。 “小弟领命!” “第二营主将:屠龙手孙安、金枪手徐宁。” “是!” “是!” 有了林冲,袁朗开头,孙安和徐宁听到自己名字,立刻起身应是。 “呵呵……” 张枫笑了笑,压压手,示意四人坐下。 要说这次的江州之行,让张枫最意外的便是意外救了孙安,袁朗两人。这两人,绝对都有五虎将的实力。甚至孙安还有和卢俊义打斗百合而不分胜负的实力,卢俊义可是号称枪棒天下无双,孙安与他实力相当,妥妥的超一流高手。 毫不夸张的时候说,孙安,袁朗这两个,绝对都有单独领一营的实力。不过二人都是江湖草莽出身,没有领兵经验,所以张枫才让两人,跟在林冲,徐宁这两个禁军教头身边,先去积累些领军经验。 朱武见张枫没有说话,便继续道。 “马军剩余兵士,马匹都由预备军头领,摩云金翅欧鹏统领,一般情况下,不再承担作战任务,平日只做训练兵士,马匹,以备日后建营补充之用。” “小弟领命!” 听到朱武的话,欧鹏也是起身应道。 刚刚朱武宣读任命时,他还有些疑惑自己这个马军预备头领,是个什么职事,如今才知道,原来张枫哥哥把马军训练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自己,不由的觉感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嘿嘿,欧鹏兄弟,咱们可是不打不相识,以后马军有了什么好处,兄弟可要想着点哥哥啊!” 等欧鹏坐下后,袁朗见朱武没有说话,急忙出声叫道。 欧鹏摇摇头笑道。 “袁朗哥哥说甚呢,都是自家兄弟,小弟当然会想着哥哥了。不过此时哥哥如此,恐怕有些匆忙了。哥哥想一想,小弟与哥哥一般,刚刚上山,如若哥哥想要好处,应该去找林冲,杜迁,宋万三位哥哥,如今山寨的马军,可都在这三位哥哥的手中啊。” “啊!……” 听了欧鹏的话,袁朗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恨不得拍自己的大腿。 ‘是啊,如今山寨的马军,都在林教头手中。而自己又和林教头是一营的,如果刚刚自己不出声,那马军的兵马,还不是任自己挑选。’ 想到这里,袁朗偷偷的打量了一眼徐宁和孙安,却见两人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哎!……” 知道不好,袁朗刚叹了一口气,便听徐宁说道。 “小弟那营兵马,便全靠林兄了。” “徐兄放心,林冲心中有数。” “果然!” 听到林冲的话,袁朗心中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哈哈……” 看着袁朗哀怨的神情,那些与己无关的头领,纷纷发出畅快的大笑。 朱武也笑了笑,不去理会自作聪明的袁朗,开口继续说道。 “步军如马军一般,也扩充至两营,各营按照五百至七百编制,自行配额。一营主将:花和尚鲁智深。二营主将:头陀广惠。 ” 鲁智深和广惠,听到朱武的话,二人一笑,双双起身应是。随即又相互抱了抱拳,相视一笑。两人都是梁山步军头领,知根知底,倒也没有刚刚马军那些争锋相对。 “军师,军师,马军步军都宣读了,总该轮到我们水军了?” 见朱武似有话说,阮小七急忙叫道。 朱武点了点头,笑道。 “小七说的没错,水军同样建立两营。立地太岁阮小二、活阎王阮小七为一营主将。短命二郎阮小五、混江龙李俊为二营主将。各营编制五百,余下船只,兵丁交由水军预备军头领童威、童猛负责训练,以及负责山寨的日常运输,捕捞事宜。” “啊?……” 虽然听到自己没有单独成立一营,阮小七有些泄气,不过还是和李俊几人一起起身领命。 “呵呵……” 见到满脸失望的阮小七,张枫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的梁山,毫不夸张的说,阮家兄弟,李俊都有独领一营的实力。无奈山寨虽然船只不少,不过大多只是普通渔船,真正用于战斗的大船,实在有限。 无奈,张枫和两位军师商议后,也只得水军与马、步军一样,压缩至两营了。 要说梁山上山林茂盛,树木不缺,人员也还充沛,造船并非难事。无奈山寨中却没有会造大船的工匠,这让张枫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另外,以鼓上蚤时迁为主将,专立一营,此营编制一百人,负责打探情报!” “多谢哥哥,军师,小弟领命!” 听到张枫竟然让自己单独成立一营,一直感觉低人一等的时迁大喜,一脸激动的起身,对着张枫,朱武深施一礼。 见时迁如此,张枫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时迁起身后,道。 “时迁兄弟,情报关乎山寨兴亡,还望兄弟切莫等闲视之。” “哥哥放心,小弟省的!” 时迁抱了抱拳道。虽然声音不大,不过语气充满了力气,干脆果断。 朱武点了点头,继续道。 “以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为主将,组建守备营。编制五百人,专职守护山寨,以及负责大寨的安全,军法等事宜。” “领命!” “领命!” 杜迁,宋万见张枫的老家交给了自己二人,这两个山寨中资历最老的头领,立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大声应是道。 “哎呦,两位哥哥,俺们的家小可都在山寨中,二位哥哥可要上心啊!” 看着宋万因为激动,一张黑脸都有些泛红了,阮小七嘿嘿一笑打趣道。 “小七放心!只要俺老宋还没倒下,绝不叫一人打上梁山!” 听了阮小七玩笑的话,宋万一改以前和阮小七互相调侃的语气,斩钉截铁的回道。 史进这厢看到所有人都是一脸喜色,唯独自己好似被朱武遗忘了一般,不由的有些暗暗心急。 “九纹龙史进为主将……” 好在朱武好像听到了史进的心声一样,看着史进一笑,开口道。 “……新建一营新兵为亲卫营,编制三百人,全员配马,隶属山寨守备营,拱卫中军!” “啊!” 史进没想到,自己能独领一营,而且还是亲卫营,这不就是寨主亲随头领嘛,立马起身大声应道。 “小弟领命!” 朱武看了看一脸通红的史进,笑了笑继续说道。 “山寨剩余兵丁,都由步军预备头领,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负责管理,训练,以备各营充军之用。” 一口气宣读要山寨的职事,朱武朝张枫拱了拱手,张枫点了点头,朱武坐下后,闻焕章又出言道。 “各营都有主将领兵,每营一都百人以上的调动,都必须有寨主军令。如若寨主不在寨中,则必须军师,主将联名军令。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调兵!” “是!” 闻焕章的话言简意赅,聚义厅中的众头领听了,急忙齐声应道。 闻焕章点了点头,看着众人嘴角微扬,一笑道。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寨主把赏罚军法的事宜,交给了小生。还望各位头领,加强各营管理,切莫叫小生难做!呵呵……” 别说,平日里闻焕章总是一副淡然洒脱的模样,山寨中的兄弟,只把他当作高人文士。只是今日也不知怎的,聚义厅中的众好汉,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睛扫过,都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见众英雄都被闻焕章一介文生,看的低下了头,张枫忍不住嘿嘿一笑。 要说水浒梁山中,最让张枫感觉可笑的职事,便是‘铁面孔目’裴宣的定功赏罚军政司了。宋江倒是给了老裴相应的身份,却没给裴宣应有的权利。你让他一个管军法的,如何敢去得罪宋江那些亲派近臣。 梁山上,李逵公然违反军纪的情况,屡见不鲜。他‘铁面孔目’没有宋江的撑腰,哪次胆敢多放个屁了。还不是因为李逵是宋江的铁杆小弟,裴宣根本惹不起嘛。 所以军法这事张枫认为,只能找个地位够高,权利够大,能够镇住梁山这群头领之人担任。思来想去,山寨中满足这两点的除了自己,只有闻焕章了。 一来,闻焕章身为山寨第一军师,又在山寨多时,山寨兄弟服他。二来,除了与头陀广惠有些私交,闻焕章与山寨头领间的交情大致相同,基本能做到公平。三来嘛,这个黑脸闻焕章来做,总比张枫自己来做,要好的多。 闻焕章见自己一番‘情真意切’得发言,说的众人‘心服口服’,满意的点了点头,悄然的递给了张枫一个眼神。 得了闻焕章的暗示,张枫哼了一声道。 “诸位都听到闻先生的话了。军法无情,各位断不可等闲视之!” “哥哥放心,军法无情,小弟自是省的!如若小弟出了纰漏,要打要罚全凭闻军师处置,小弟断无怨言!” 听了张枫的话,林冲先站了起来,对着张枫,闻焕章躬身抱拳道。 “对!如若哪个出了纰漏,但凭闻军师处置!” 有了林冲做样,其他人也纷纷起身,隆重应道。 ~~~~~~~ “王头领好……” “王头领……” …… 初春的夜虽还有些凉意,不过听着一路上的问好声,王定六只觉得浑身舒坦,身子都不自觉的轻了二两。 自从前几日,张枫哥哥定下了自己头领之位,王定六总感觉身子有些发飘,犹如梦中一般,走路都比平日轻快了不少。 和把守后寨的几个兵丁打过招呼后,王定六笑着迈进了后寨。 刚进后寨,王定六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从小在江边长大的他,提鼻子一闻,便知道有人在做鱼。 “老娘,怎的不教他们去伙房打饭来,还要您老亲自动手?” 王定六抬眼一看,便见一个小院中,阮家兄弟的老娘,正围在一个自己垒起的灶台前忙碌,滚滚香气自那铁锅中冒出,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老妇人自在灶台前忙,听到声音扭头看去,见到王定六也是一笑。 “原来是王家小子,怎的又来看你爹了?” 王定六点了点头道。 “是啊,今日得了空闲,回来看看。老娘怎的还自己忙碌,有事只需吩咐那些兵丁便可。” 见王定六的眉头皱了起来,那老妇人一笑道。 “王家小子你可别多心,老婆子操劳了一辈子,哪里闲的下来啊。呵呵,不是和你说,老婆子摆弄了一辈子鱼,这做鱼的手段,可不是伙房那些小后生能比的。不信等会儿,你过来尝尝。” 听了老妇人的话,王定六知道不关这些兵丁的事,眉头才重新舒展开来,笑着应道。 “如此,那小子可要好好尝尝。” “尝尝,算你小子有口福!不过你小子倒有孝心,知道常来看看你爹,比我家那三个白眼狼强多了。哼!老婆子家那三个,都是白眼狼,一晃又好几日没见到身影了!” “哎啊,老娘这可冤枉二哥,五哥三人了。如今山寨水军新建,三位哥哥正是脱不开身的时候,过几日,等过几日三位哥哥得了闲,肯定便回来探望老娘了。” “忙,忙。你这小子和那三个一样,整日就会以忙打发我这老婆子!” “嘿嘿……” 面对阮家老娘的数落,王定六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挠挠头嘿嘿傻笑两声道。 “看您看说的,小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哄您老啊。再说了,五哥,七哥虽说没有时间,不过二哥家的嫂嫂…………” “哼!休要与我提她!” 听到王定六的话,老妇人冷哼一声,面色有些阴沉。 王定六苦笑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阮家老娘是怎么了,对哪个都好,偏偏就是看不上自己这个儿媳,每次提到她,总是吊脸子。这可能就是张枫哥哥,总说的那个什么婆媳关系。 “老娘,我先走了,稍候再来看您。” 见老太太依旧余气未消,王定六赶紧打了声招呼,溜之大吉。 “哎,你爹这…………” 老太太听到王定六的声音,扭头望去,却见王定六早已一溜烟的跑了,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 第127章 王老爹 “咳咳……咳……咳咳……” 王定六刚走到自家小院前,便听到屋里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由的眉头一皱,快步走进了院子。 “六子,你怎的又回来了!” 屋子里一股药味,王老汉正躺在床上,看到进屋的王定六,一愣,随后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爹,你怎的了?” 王定六并未回答老爹的问题,而是快走两步,来到王老汉床前,蹲了下来,双眼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老爹。 “没甚事,咳……,我这是老毛病了。……,大夫已经开过药了,过几日便好了。无事!” 见老爹还在嘴硬,王定六皱着眉道。 “爹,你病了,怎不告诉我啊?” “糊涂!咳……咳咳……” 听到王定六的话,老爷子猛然生气的大声喝道。许是力气用的太大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王定六,又是帮老爹顺气,又是拍打后背,好一阵,老爷子才止住了咳嗽。 “糊涂!告诉你作甚!这里的人见我病了,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哪个照顾的不比你精细,只是老汉见他们围在这里一天了,刚打发他们回去,偏偏你又过来捣乱!咳……” 见老爹红着脸数落自己,王定六也只得讪笑的低下了头。老爹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这些后寨的人,都是杜迁,宋万,朱贵哥哥亲自挑选的,每个都是机灵之人,倒是叫人放心。 不过王定六和阮家兄弟不同,阮家老娘虽然看不上自家媳妇,不过毕竟住在一起,多少有些照应。林教头,徐教头家也是如此。可是自己家,只留老爹一人,王定六哪里放心的下啊。 见王定六无话可说,王老汉歇息了一阵,继续说道。 “儿啊,如今寨主抬举咱们,你可要用心,断不能辜负了寨主的心啊!如若在你那里出了差池,老汉可无脸住在这里了。” “哎啊,爹,儿自然知道张枫哥哥的好,哪敢不用心啊,您就放心!” 听了王定六的话,王老汉才舒了口气,点点头。 他相信王定六的话,毕竟自从王定六当上了山下酒店的头领,一连几日都未上山了。 “那便好!那便好!如今寨主抬举你,有了时间,多与寨中头领学学,怎好常往我这里跑啊?” 听到王老汉的话,王定六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献宝一样捧到老爹眼前。 “爹,今日店中新杀了一条黄牛,得了几十斤好肉,儿选了块好的,给爹爹送来。” “胡闹!山寨中,还能少了你爹我的一口吃食!…………” 看到王定六手中的牛肉,王老汉张嘴训斥道。不过眼睛看着那块已经凉透了的熟牛肉,眼眶却不禁有些湿润了。 “儿啊,如今山寨中英雄无数,哪个在外面不是威名赫赫的好汉。咳……,老汉我前两日,还碰到了林教头,那么大的一个禁军教头,一口一个伯父,叫的老汉面热。不过老汉也是豁出脸去了,和林教头提了一嘴你的事,没想到林教头也是痛快,笑着保证叫你有时间可去找寻他。……” 王定六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父亲的话,看到王老汉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面色有些潮红了,才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了老爹。 “咳……咳……” 王老汉接过水杯,喝了杯水,又咳了一阵后,才继续说道。 “六子,可不敢忘了,以前你是如何投师不着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断不了错过啊!” “嗯!……” 听了王老汉的话,王定六重重点了点头。 “爹爹,以前那种日子,定六如何敢忘。不瞒爹爹,张枫哥哥已经与我说好了,教我闲暇时间,去找林教头习练枪棒,去和阮家哥哥,李俊哥哥讨教水上功夫。” “好,好啊!哈哈……,咳咳……咳……” 听到张枫早有安排,王老汉眼睛一亮,兴奋的笑了起来。不过因为笑声太大,又是一通剧烈的咳嗽。 “爹……” 见王老汉如此,王定六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了老爹,不想却被王老汉一把推开。 “哈哈……,咳咳,原来寨主早有安排,却是老汉胡操心了。哈哈,咳……,不过六子,既然寨主早有安排,你还往我这里跑甚!” 看着一脸痛苦的王老汉,王定六张了张嘴,最后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爹!……不行我回一趟建康,去找…………” “闭嘴!咳咳……” 不等王定六说完,王老汉断喝一声,立马又是一阵咳嗽。 见老爹如此气愤,王定六可不敢在说下去了。急忙上前,给老爹拍了拍后背。 好一阵,王老汉才缓了过来,推开王定六后,道。 “我没事,一些老毛病罢了。刚刚服下药,此时已经感觉好多了。你不用管我了,去,去忙!” 看着挥手赶自己走的老爹,王定六苦笑的说道。 “爹,你看看如今天色已晚,就算我不休息,诸位哥哥们恐怕也要歇息了。” “嗯?……” 听了王定六的话,王老汉闷哼一声,看了看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道。 “哎,如此你便在这里坐一会儿。不过等下你要赶回酒店,莫要误了正事。” 老爷子嘴上虽然叹气,不过语气与刚刚要轻快了一些。 见老爹同意了,王定六点了点头。 “放心爹,我就在这里歇歇脚,等你睡下了,我便下山。” “哈哈,好啊,好啊。六子啊,人要知道感恩,如今的日子,哪是咱们以前敢想的。你不知道,这个院里住着的张教头,那在东京天一般的人物,整日与我老哥长,老哥短的聊天。呵呵,还有张寨主,闻军师,都是什么人物,每次见到老汉我也是客气的紧,搞的我老汉都不好意思嘞。呵呵…………” 王定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老爹不停的细声念叨着。许是儿子在身边,老爷子一边轻声叨咕着琐事,一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竟然呼吸也越来越平稳,没有再剧烈咳嗽。 “六子啊,虽然寨主抬举咱,让咱成了山寨的头领,不过人要懂得进退,断不可自傲。别忘了咱只是扬子江边卖酒的,你看林教头,张寨主那些人,越是有本事的人,对人越是和气,咱………………” 王老汉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可能都听不明白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人已昏昏睡去,并没看到,王定六早已泪流满面。 第128章 建康请医 “什么?老爷子病了?” 聚义厅中,张枫,朱武,林冲,鲁智深,李俊几人不知正在商议着什么,听到王定六的话,张枫抬起头,皱眉问道。 “严重么?” 看到聚义厅里,马,步,水三军头领,以及军师都在,王定六便知张枫他们肯定在商议大事。故而听到张枫的问话,急忙摆了摆手道。 “不重,不重……” 见王定六似乎有些紧张,一旁的军师朱武,点了点头接话道。 “王老爹的事,后寨的头目倒是与我说了。” “哦,无什么事?” 听了朱武的话,张枫将目光投向朱武,问道。 朱武摇摇头,道。 “寨中的大夫看了,老人家只是这段时间有些劳累,引发旧疾,需要安心静养。” 朱武说罢,转头看向王定六,拱了拱手道。 “非是后寨头目,不告知定六兄弟,而是老爷子,怕兄弟担心,死活拦着。况且大夫吩咐,老爷子此乃旧疾,只需安心修养,少生气,并无什么大碍,定六兄弟莫要太过担心。” 听到朱武似有解释的话,王定六急忙抱了抱拳,苦笑道。 “小弟明了。不瞒几位哥哥,昨晚小弟得闲回家看望,还被老爹捉住,好一顿训斥。” “哎……” 听了王定六的话,张枫几个也是无奈的摇头苦笑。他们自然知道王老汉,此举无非是怕耽误了儿子的正事,老人大都如此。 “旧疾?寨中大夫无法根治么?” 张枫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看着朱武道。 朱武摇了摇头。 “恐怕很难,老人家这是积年顽症,寨中大夫恐怕……。” “哥哥……” 见朱武摇头,王定六急忙开口道。 “大夫所说不差,我爹这病本就是旧疾,以前在建康也时有发作。这次爹爹陪小弟,一路从建康赶来山东,千里操劳,途中又受了些惊吓,想来才旧病复发的。” 说到这里,王定六停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后,朝着张枫躬身施礼道。 “以前我们父子两个,在扬子江边买酒时,建康府中有个安太医…………” “神医安道全!” 听到王定六说到建康府太医,张枫眼睛一亮,想都没想的便脱口而出。 “嗯?” 听了张枫的话,王定六一愣。虽然想不明白,张枫怎么会认识千里之外的一个太医,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王定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想哥哥也认识安太医,不错,正是安道全,安太医。以前在建康府时,小弟也请安太医看过,安太医直言可根除病患。无奈,那时小弟家贫,哪里负担得起那些高昂的药石,只得教爹爹苦熬。如今…………” “兄弟可是想回一趟健康?” 不等王定六说完,张枫便抢先开口道。 王定六点了点头。 “小弟正是想回一遭建康,请来安太医。” “好!……” 听了王定六的话,张枫也是双眼放光,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 安道全,神医啊!此人的医术简直可以封神了。当初张清咽喉中箭,危在旦夕,都被此人把命抢了回来。 有安道全随军出战时,梁山一百单八将,南征北战,无一人折损。无此人随军时,梁山好汉便接连折损。虽然这其中也并非全为安道全医术的功劳,不过也能看出,神医安道全的医术,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不亚于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如今山寨中老人不少,虽说安道全不一定愿意在山寨落草,不过只要能请来安道全,能为山寨中人去除旧疾,也是好的。 “如此,便麻烦定六兄弟走一遭。酒店之事,你不必忧心,我自会教朱贵兄弟,暂时帮衬一二。” “多谢哥哥!” 王定六原本说话时,忧心忡忡,怕自己这厢刚刚得了职事,便开口下山,未免有些唐突。却不想,张枫连想都未想的便点头答应,不由的满心感激。 “不过此去建康,路途不近,兄弟一人我实难安心。不若…………” “哥哥,俺陪定六兄弟走一遭!” “我去!” “洒家……” …… 不等张枫说完,林冲,鲁智深,李俊等好汉,便分分开口叫道。 以前山寨头领不多,众人无法,只得教张枫冒险。如今山寨头领不缺,他们自是不会再教张枫轻易下山了。 见大家都如此踊跃,张枫苦笑的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这次自己肯定是下不去山了。不过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神情,张枫一时还真不知选哪个合适。 “嘿嘿……” 见张枫一脸难以抉择的神态,阮小七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 “如若此去别处,俺小七绝不与诸位哥哥争!嘿嘿,不过南下建康,一路多是水路,合该俺小七走一趟了。嘿嘿……” “这……” 听了阮小七的话,林冲,鲁智深等人皱了皱眉头,虽然有心反驳,不过想想,阮小七的话又不无道理,一时还真不好说什么。 “哈哈……” 见众人无话可说,阮小七哈哈大笑,神色更是得意了。 同为水军头领的阮小二,阮小五倒是可以和阮小七去争一争,不过两人身为哥哥,自不会和兄弟去争个差事,所以二人只是笑着摇摇头,并未开口。 可是一旁的李俊,听了阮小七的话,却眼睛一亮,看着洋洋得意的阮小七,呵呵一笑开口道。 “小七兄弟这话说的对!不过兄弟从未去过江南,恐怕对大江地势不熟。……” 说到这里,李俊转身对张枫抱了抱拳道。 “哥哥,小弟曾在扬子江上渡船多年,对江南水域熟知,不若便由小弟,陪定六兄弟走一遭。” “啊!……” “哈哈……” 听了李俊的话,阮小七傻眼了,楞楞的看着李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而林冲,鲁智深等人,看着作茧自缚的阮小七,则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枫点点头,也感觉李俊确实是最好的人选。点了点头道。 “如此,便劳烦两位兄弟了。” “哥哥放心!” “多谢哥哥!” 见张枫答应了,李俊,王定六急忙抱拳应道。 第129章 扬子江艄公 张枫看到李俊两人应了下来,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看着蒋敬说道。 “蒋敬兄弟,去取一百两蒜条金,算予医人诊费。” “不用!不用!……” 听到张枫的话,王定六大惊,急忙摆手道。 “小弟上山以来,多蒙诸位哥哥照顾,银钱不缺。哪里好用山寨银钱!” “哈哈……” 听了王定六的话,聚义厅中的众人只是笑。还是林冲忠厚一些,看着一脸疑惑的王定六笑道。 “定六兄弟莫误会。刚刚哥哥便是在与我等商议,以后山寨所有人员,伤病都由山寨负责。不想兄弟来的正好,这倒并非哥哥什么特殊照顾。” 听了林冲的话,王定六看其他人的表情,便知林冲所说不假,既不是特殊照顾,王定六也就不再纠结了,抱了抱拳道。 “如此,小弟谢谢哥哥!” ~~~~~~~ 且说李俊,王定六两个,日夜兼程,走了半月时间,这一日,将近傍晚,总算赶到了扬子江边。 “李大哥,过了江,南岸便是建康了。” 站在扬子江边,王定六指了指江对岸说道。 李俊点了点头,道。 “嗯。只是兄弟,这江面上为何不见渡船?” 王定六眺望着滔滔江水,皱了皱眉头道。 “奇怪,平日里,这段江水上总会有一两条渡船,今日却不知怎的了。李大哥,你我两边去寻一寻,最好天黑前,赶到建康。” “嗯!” 李俊应了一声,两人一人向东,一人向西,绕着这江边走。 李俊走了五六十步,只见败苇折芦里面,有些烟起。李俊大喜,叫道。 “艄公,快把渡船来载我过江。” 只见芦苇里簌簌地响,走出一个人来,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看了李俊问道。 “客人要去哪里?” “我要渡江,去建康府干事至紧,多与你些船钱,渡我则个。” 那艄公听了李俊的话,扭头看了看已经西陲的日头,皱了皱眉道。 “载你无妨,只是今日晚了,便过江去,也没歇处。你不若便在我船里歇了,到四更风静月明时,我便渡你过去。你需多出些船钱与我。” 李俊看了看,却如艄公所言,便点了点 头道。 “也说的是,如此麻烦艄公了。” 叫李俊答应了,那艄公面色一喜,道。 “那客人随我来。” 说罢,便朝芦苇里钻去。 “艄公稍等,我还有个伴当,待我将他寻来。” 听到李俊还有同伴,那艄公停下了身子。李俊冲着艄公点了点头,转身向王定六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李俊和王定六一起走了过来,离着老远,王定六看到那个艄公,眉头一皱,快走两步,高声叫道。 “却不是巧,不想张大哥在此,如此便有劳张大哥,载我二人过江。” 那姓张的艄公,看到王定六也是一愣,随即原本喜气的脸,瞬间变的阴沉,也不避讳王定六,狠狠的吐了口痰,道。 “晦气!怎的是你。王家小子,你要去建康府?” “你!……” 见那艄公出言不逊,李俊面色一沉,便要上前理论。却被王定六一把拦住,王定六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依旧一副笑脸的回道。 “正是,有劳张大哥了。张大哥放心,船钱不会少你。” “要趁船快来!” 那艄公阴着脸沉思片刻,丢下一句,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芦苇里。 “兄弟,这是……?” 李俊有些疑惑,看着王定六问道。 “哥哥,此事稍候再说,先渡江要紧。” 王定六轻声回了一句,拉着李俊也钻进了芦苇里。 李俊钻进芦苇中,却见滩边缆着一只小船,一个瘦后生正在篷底下向火。看到艄公回来,刚要出声,却被艄公拿眼一瞪,厉声喝道。 “还不快去将船放开,在这里等风喝么!” 李俊眉头一皱,不明白刚刚还好颜色的艄公,如今却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那个瘦后生也是一愣,不过随后看到,艄公身后,笑嘻嘻冲自己抱拳的王定六,也是脸色一变,不情不愿的推开蓬,跳上岸,解了缆索。 “这…………?” 李俊有些不明白,刚刚那艄公还是一脸热情的邀自己在船上休息,如今怎的却要开船。李俊扭头看向艄公,却被王定六偷偷拉了拉,并摇摇头示意李俊,不要发声。随后率先上了船,稳稳的坐进了船舱里。 李俊虽然搞不明白,这两个艄公在搞什么鬼,不过看到王定六一脸平静,也是洒然一笑,跳上了小船。 待那艄公一脸不情愿的上了船,瘦后生把竹蒿点开,搭上橹,咿咿呀呀的摇出江心里来。 “王家小子,这段时日,爷爷去村中吃酒,怎的不见你们父子两个,莫不是外出发财了?” 那艄公坐在船上,一双贼眼上下打量着王定六,李俊两人,尤其是两人身后那个沉甸甸的包裹,眼中不由透出两道贼光。 见到那个艄公语气嚣张,李俊面色一沉,便准备起身,却被王定六伸手拦住。王定六也不恼,依旧一脸笑意的说道。 “张大哥说甚呢,我们父子两个都是微末小人,哪里比得上张大哥威风,不过是生计难为,外出寻条活路罢了。” “呵呵……” 见王定六依旧小心谨慎的模样,那艄公似乎对两人失了兴致,扭头转向江面,不再去看王定六两个。 那瘦后生两条橹摇的飞快,一看便是惯使船的。小船飞驰,一溜烟的驶到了南岸。 到了岸边,王定六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笑着递给了那艄公,却不想,那艄公冷哼一声,扭头过去,看也不看那锭足足二两的银锭。 王定六一笑,也不在意,将那锭银子扔给了摇橹的瘦后生,向李俊点了点头,两人跳上了岸边。 第130章 神医 安道全 “兄弟,刚刚是怎么回事?” 李俊两人上了岸,赶进树林,李俊才皱了皱眉头问道。 “呵呵……” 王定六一笑,摇摇头道。 “哥哥不知,刚刚那两个艄公,小弟都认得,一个是‘截江鬼’张旺,那一个瘦后生,却是华亭县人,唤作‘油里鳅’孙五。这两个狗男女,时常在这江里劫人。刚才他们肯定是看哥哥是外地人,便想将哥哥哄上船去,待到夜深,哥哥熟睡时,再下手杀人劫财。” “嗯?……” 听了王定六的话,李俊一愣。像‘截江鬼’张旺,这样的水贼,浔阳江上也有。像与他并称揭阳三霸的‘船火儿’张横,便是专做这等勾当的水贼。 其实像张旺,张横这种勾当,江湖上多的是。以前,李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自从上了梁山,常常听闻手下喽啰讲起山寨头领那些‘替天行道’的义举,再加上,时常与张枫,闻焕章一起。此时听到王定六的话,不由的心底升起一股豪气,冷哼一声道。 “哼!刚刚兄弟怎的不早说,像这等害人恶贼,便应尽早除去,免叫这两个男女,再枉害人命!” “哥哥的意思,小弟自是省的。不过你我此去建康,乃是去请安太医,还是免生事端为好。待请出安太医,如若再碰到这两个狗男女,小弟定学寨中哥哥,为民除害!” 李俊略一沉思,也觉得王定六所言有理,便点了点头,两人趁着夜色赶去了建康府。 ~~~~~~~ 大清早,建康府槐桥下,安道全正在门前货药。忽见一个大汉奔进门来,纳头便拜。 “张顺多谢兄长救母大恩!” “哎啊,兄弟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看到张顺跪倒,安道全急忙将其搀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的张顺,笑着道。 “怎的,老娘痊愈了?” “兄长神医!手到病除。小弟今日过来,一来,感承兄长大恩。二来,也是与兄长辞行。如今老母背疾已除,小弟也要回江州了。” 原来这安道全祖传内科外科,尽皆医得,以此远近驰名。而张顺的母亲,因为身患背疾,百药不得治,所以张顺背母到了健康府,请安道全医治。 这安道全不愧神医名号,几日救治下来,张顺的母亲已经基本痊愈,这次张顺便是来辞行的。 听了张顺的话,安道全点了点头道。 “如此也好,你老娘背疾刚除,还需静养,确实不好太过漂泊。回去静养也好,如此我便不留兄弟了。我这便写下一些事项,兄弟回去多加注意便是。” 说罢,安道全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些字,交给张顺。张顺接过安道全递来的纸,看了看上面列举的注意事项,点了点头,躬身拜谢道。 “小弟多谢…………” “安太医在么?” 就在张顺拜谢安道全时,门外传来一个喊声。随着声音,两个汉子走了进来。 “大哥,你怎的来了建康?” 看到走进来的李俊,张顺一脸诧异的问道。 李俊看到张顺,也是满脸错愕。 “张顺兄弟,你怎的在此处?” “王家兄弟,怎的你父的旧疾又发了?” 这时,安道全也看到了王定六,不过他并不知道,王定六父子已经投了梁山,只是随意的问道。 “是啊,太医救命!” 看到安道全,王定六随即把自己父子去了山东一事,都一一告知。 趁着这个机会,张顺也把自己背母治病的事,小声的给李俊讲了一遍。 “山东?……” 听到王定六父子去了山东,安道全不禁有些迟疑。 为了安全,王定六并未说出他们父子已经投了梁山,只说父子两个去山东投亲,不想老父旧疾发作,无法返回建康,只能请安道全前往山东医治。 见安道全有些迟疑,王定六赶紧掏出那锭百两的蒜条金,向前一递道。 “还请太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治则个。” “这……” 看着王定六手中的蒜条金,安道全不禁双眼放光。说实话,他在这建康府卖药救人,无非只为这黄白之物。 虽说不知贫苦的王家小子,如何寻来的这大锭黄金,不过这些也非自己一个医人能管的,只要这锭黄金不假,哪个管它来路。 只是想到此行要去山东,千里迢迢,想到最近与自己打的火热的美娇娘。安道全咽了咽口水,狠心的将目光从那锭金子上移开。叹了口气道。 “哎!虽说山东路途不近,不过看在你我两家以往的情分上,去走一遭倒也无妨。只是拙妇新亡,家中别无亲人,离远不得,以此难出啊。” “啊!……” 见到一百两黄金,都难以让安道全有所动,王定六不禁有些傻眼了。 “兄长……” 这时,李俊早已将王定六的身份告知张顺了。张顺见安道全不肯答应,急忙上前一步道。 “兄长,可知这位王兄弟是何人?” “何人?” 安道全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定六,瘦瘦小小的,不就是那个在扬子江边,村中卖酒的王家小子么,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人物。 “兄长,可曾听说过梁山的威风?” “呵呵……” 见张顺一脸神秘,安道全还道他能说出什么秘密呢,不想他只是询问自己是否听过梁山,不由的摇头笑了笑。 “兄弟说甚呢?我只是身在建康,又非深山大林,哪里不曾听过梁山的名头。” “既然兄长听过梁山大名,那小弟也不瞒兄长了,这位‘混江龙’李俊,曾与小弟同在浔阳江勾当,如今便是梁山泊水军头领。” 说着,张顺指了指一旁的李俊。 虽说一开始,李俊和王定六并不想暴露身份,不过见安道全完全没有被百两黄金打动,此时又见张顺已经挑明了身份,索性大方承认。只见李俊上前一步,对着安道全抱了抱拳道。 “小弟李俊,拜见安神医。” “不敢,不敢,不知是梁山好汉到来,安某失礼了,还请好汉见谅。” 知道李俊是梁山好汉,安道全哪里还敢托大,急忙躬身回礼。 “不知王家兄弟……?” 既然知道了,李俊是梁山之人,安道全不禁扭头看向了王定六。 第131 说动 “不瞒神医,如今王兄弟也已投了梁山,被张枫哥哥赏识,坐了一把交椅!” 既然身份已经挑明,李俊自是没了什么顾忌,直截了当的说道。 “啊!……” 安道全一惊,实在想不到,在建康穷困潦倒,一直胡混的王定六,如今也是梁山好汉了。 要知道,如今梁山泊替天行道,名声已经大到没边了。就算建康府的老百姓,私下,也都在传着梁山的好。 “不好!……” 一开始安道全只当王定六来寻自己,此时知道了二人都是梁山泊的人,突然脸色一变,看着王定六苦笑道。 “如此说……,你家老爹的旧疾,也是假的了?” “嗯?……” 王定六一愣,看着安道全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好在李俊机灵,短短片刻,便明白了安道全的意思,呵呵一笑道。 “安神医,多心了。我梁山既立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便不会做那自毁道义的事情。况且张枫哥哥,天下义士,岂会做出赚人上山的龌龊事来。” “实不相瞒,这次确实是王家老伯旧疾发作,张枫哥哥才命小弟两人来请神医。如若神医去了山寨,也可顺道帮寨中老人去去旧疾,当然,呵呵,诊费自是不会少了神医的。” 听了李俊一番话,王定六也是反应过来,皱眉厉声道。 “太医想去便去,不想去,我王定六也不来强求。何须如此胡乱猜忌,岂不是坠了张枫哥哥的威风!” 本来以王定六的性格,即便安道全不去,他也不会发怒,不过安道全却怀疑张枫,这叫王定六有些无法容忍。 “哎啊,王家兄弟勿恼,王家兄弟勿恼。是我不对,我教猪油蒙了心!” 见王定六怒了,安道全赶紧小心的躬身,赔着不是。 一个小小的王定六,安道全自然不在乎,不过这里面牵扯到了梁山寨主张枫,便不由的安道全不注意了。 如今梁山张枫的风头正盛,安道全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得罪人。 对着王定六赔完礼后,安道全又对着李俊躬身施礼道。 “小人无状,还请好汉见谅!” “神医不必如此,定六兄弟有些言重了。些许小事,想必张枫哥哥也不会介怀。只是如今王家老伯的旧疾,还请神医发发善心。” “那是,那是!‘玉饕餮’张枫谁人不知,实乃真义士,大丈夫也,岂会和小人一般见识。……” 听到李俊的话,安道全忙不迭的拱手说道。 不过听到李俊让他去山东,安道全却又有些犹豫。看了看屋里的李俊三人,安道全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咬咬牙说道。 “不瞒好汉,非是小人不愿,而是……,哎!……” 安道全叹了口气,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李俊等人才知道。 原来自从这安道全的浑家亡故后,安道全便和建康府一个烟花娼妓,唤作李巧奴,时常往来。这李巧奴生的十分美丽,安道全对她着迷不已。 如今安道全与这李巧奴正打的火热,此去山东千里迢迢,最少一月有余,安道全确实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美娇娘。 “哈哈……” 听完安道全的讲述,李俊看着有些羞赧的安神医,哈哈一笑道。 “自古‘美人爱英雄’,神医英雄,美人相爱,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哈哈……,只是不知神医想过没有,此去山东虽然路途不近,不过一月时间也是绰绰有余,可是这诊费嘛……” 说到这里,李俊对着迷安道全,做了个‘你懂得’的眼神,继续说道。 “到时安神医打些首饰,送些烟粉,还愁不能博美人一笑嘛。” “这…………” 听了李俊的话,安道全也有些心动了。 说真的,安道全在建康府行医卖药,虽说银钱不缺,不过光是王定六出手的那一百两蒜条金,便能抵上他大半年的辛苦。 况且安道全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他知道,只要自己肯去,凭借自己的医术,和梁山泊的好口碑,此去,自己赚得几个百两金锭,也是可能的。 不过想到李巧奴那欲遮还羞,惹人怜爱的小模样,安道全刚刚被黄金激起的财欲,立刻被另一股火热取代,一粉一黄两股欲往,不停的在安道全脑海中纠缠,安道全一时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此事再议……” “兄长这还有甚可想的!……” 不等安道全说完,一旁的张顺便开口道。 “一趟山东,抵得上兄长几年的辛苦,这兄长还有甚可犹豫的。况且张枫哥哥,小弟也是知道的,端得英雄了得。兄长此去,能与梁山上各位好汉相交,也是一份善缘嘛。” 安道全皱了皱眉头,张顺的这番话,却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像安道全这种人,虽然医术高明,不过打开门做生意,哪个也不是他可以得罪的。尤其是像梁山泊这种江湖好汉,与这些奉行‘义气为重’的江湖好汉交往,往往要比与那些达官显贵,简单的多,也有用的多。 “那便走一遭?” 安道全被李俊,张顺说的心动,看着张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便对了!来去不过一月时间,值得什么,兄长便当作,外出散散心也好。” 见张顺如此说,安道全最后下定决心点点头道。 “好!便听兄弟的,我去一遭!” 听到安道全总算答应了,李俊,王定六二人也是大喜,急忙将那蒜条金锭递出。 安道全接过金锭,道。 “小人虽已答应去山东,不过此去路途不近,二位还请给小人几天时日,将家中安排妥当。” 李俊,王定六自是不会催促,点头答应。 几人在屋中又说了几句闲话,眼见午时三刻,安道全便邀着三人去李巧奴家吃酒。 三杯五盏,酒至正酣,安道全提出去往山东一事。起初李巧奴撒娇撒痴,只是不依。看的李俊三人别扭不已,连连皱眉。 直到安道全被缠的无法,自怀中掏出一个金簪递了过去,那李巧奴才破涕为笑,松了口,又倒在安道全怀里一通腻歪。 第132章 ‘截江鬼\’张旺 夜,初更时分 建康府一个小巷里,一户大门被人敲响。 “哪个?” 院子里,一个老虔婆走了出来,披着衣服,低声问道。 “老娘,是我!” “哪个啊?怎的这个时候来……” 老虔婆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大门,却见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举目望去,却是扬子江艄公‘截江鬼’张旺。 “你许多时不来,却在哪里?今晚太医醉倒在房里,却怎生奈何?” 那婆子看到张旺,也不意外,只是皱了皱眉问道。 张旺一笑,讨好似的打了个诺,道。 “我有十两金子送与姐姐打些钗环,老娘怎地做个方便,教她和我厮会则个!” 那虔婆看了看已经灭了灯的主屋,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 “你只在我屋里,我去叫女儿来。” 张旺听了大喜,急忙跟着婆子进了屋。 那虔婆安排了些酒食在屋里,又去叫巧奴前来相伴。 “姐姐,想死小人了。” 叫李巧奴进屋,张旺似闻到了鱼腥的猫,“噌”的一声,蹿了过去,一把拉住了李巧奴的手。 一旁的老虔婆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咧嘴一笑,也不理那张旺两人,一屁股走到了酒桌旁。 李巧奴倒是嗔怒一声,一下甩开张旺的手,粉面阴沉的道。 “你这冤家,十天八天也不来寻奴家,今儿个怎的转性了。” “哈哈……” 面对李巧奴的娇斥,张旺丝毫不以为意,一手揽住李巧奴的腰身,一手探进怀中,掏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 “啊!……” 看到金元宝,李巧奴的脸上,瞬间寒冰消融,一把抢过张旺手上的元宝,李巧奴顺势扑到了张旺的怀中。 “这才像话,算你这冤家还有良心。” “哈哈……” 软香在怀,尤其是看到李巧奴那张如牡丹盛开的俏脸,张旺心头一热,揽住李巧奴的手便有些不老实了,嘴也慢慢的向李巧奴的脸凑了过去。 “嗯……嗯……” 就在张旺和李巧奴打情骂俏,气温越来越高的时候,那个老虔婆不咸不淡的嗯了两声,道。 “太医还在,你们两个收敛一些。” “哼!……” 听了婆子的话,张旺如同冷水浇头一般,瞬间没了欲望。 冷哼一声,松开李巧奴,气哄哄的坐到了酒桌旁。 “我不来这几日,你倒与那个老泼才,打的火热。” 李巧奴本就是烟花娼妓,自会周旋于男人之间。见张旺生气了,嘻嘻一笑,把金锭揣进怀中,亲自到了杯留,凑到张旺嘴边,笑嘻嘻的说道。 “怎的,我的好冤家,莫不是气了?” 灯光下,李巧奴一张俏脸透着粉红,此刻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捧着酒杯,亲自送到张旺嘴边,张旺哪里还顾得生气,一口喝掉杯子中的酒后,双手伸出,一把将李巧奴拥入怀中。 “咯咯……嘻嘻……” 李巧奴一边躲闪着张旺四处乱啃的大嘴,一边倒在张旺怀里,咯咯的娇笑着。 一旁的虔婆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看打闹的两人,只是自顾自的吃酒品菜。 张旺和李巧奴打闹一阵,两人停了下来,李巧奴也不离身,便依偎在张旺的怀中,给他倒酒夹菜。 “哈哈……” 张旺大笑着吃了口李巧奴夹来的菜,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也沉了下来,低声喝道。 “败兴,真他娘的败兴!不若明日我再来寻姐姐?” “明日?……” 那个老虔婆听了张旺的话,摇了摇头道。 “明日恐怕不行,这几日太医都在。” “什么?这个老贼虫不要命了!” 听了那个婆子的话,张旺大惊道。 要知道,虽然如今安道全与李巧奴打的火热,不过平日里,安道全也是隔三差五的才来一次。否则,李巧奴也不可能,一边傍着安道全这个金主,一边还能应付着张旺这样的冤家了。 “哎!……” 李巧奴也是叹了口气,要说她如花似玉的年纪,对安道全这么一个半大老头子,能有什么感情,无非是看上了安道全的银钱。 其实真要说真感情,李巧奴一个烟花娼妓,对那个男人又会有真感情啊。不过是张旺比安道全年轻力壮,更得李巧奴欢心罢了。 只是安道全可是李巧奴家的大金主,安道全要来,李巧奴也只得小心伺候着。 “那个老家伙,过几日便要去山东了,你权当在忍耐几日。” 李巧奴又给张旺倒了杯酒,娇声劝诫道。 “山东?他去山东作甚?” 张旺来者不拒,一口喝干杯中酒,沉声问道。 李巧奴又给张旺布了箸菜,摇摇头道。 “哪个有耐心听他那些废话。那日他也是带来了三个汉子,其中有一个是他的兄弟,以前见过。余下两个,他倒是与我引荐过,不过我哪有耐心与他废话,隐约记的,一个叫李什么的,剩下那个……好似是什么定六,我却记不住了。” “山东?定六……,王定六!” 张旺嘴里念叨着这两个词,突然大叫一声道。 “对,对,就是王定六。怎的,你认识那个王定六?” 听到张旺的叫喊,李巧奴点了点头,急声道。 “哼!……” 张旺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王定六,不过一个江边卖酒的闲汉,平日里,爷爷正眼都不给他一个。也不知这小子走了谁的门路,这次回来神气活现的,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尤其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汉子,傲气的很。呵呵,惹怒了爷爷,爷爷船上那把刀,可不认识他!……” 也不知道王定六怎么惹怒他了,张旺发了几句狠,又吃了两杯酒后,无话找话的问道。 “他们说没说去山东哪里?” 李巧奴摇了摇头道。 “这倒没有,不过今日那个老家伙吃醉了,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倒是问了一嘴,那老东西,迷迷糊糊的好像说了句‘梁山’什么的,我也没听清楚。” “梁山!” 李巧奴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哪里会关心江湖中的事情。张旺不同,他怎么可能没听过梁山的名声。眼珠一转,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呵呵,我的好姐姐,那个安道全可是还在你的屋中?” 李巧奴一愣,有些不明白张旺的意思,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是啊,那老东西吃醉了,如今正睡的死猪一般。” “哈哈,好!哈哈……” 第133章 赶路 “顺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阳落下,天已经微微暗了下去,不过张顺却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脚的背着老娘,向江边奔去。背后的老妇人,早已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忍不住出声问道。 “娘,无事,只是你的背疾好了,儿带你回家。” 张顺脚下不停,嘴里随意应付着。 张顺背上的老妇人,动了动身子,声音有些发沉的说道。 “老婆子我只是老了,还没糊涂,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老娘有些生气了,张顺不敢胡说了,只得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 “娘,我与你说过的那个李俊大哥,您还记的?” 老妇人点了点头道。 “记的,记的。李俊嘛,你在揭阳岭的朋友,前两日听你说,这个李俊不是也来了建康了吗?” “不瞒娘,这个李俊大哥,便是梁山好汉。” “梁山?……山东那个梁山泊?” 见自己老娘也知道梁山泊,张顺一脸诧异。 “娘怎会知道梁山泊的?” “嘿嘿……” 老妇人在张顺背上,嘿嘿一笑,开心的像个炫耀的孩子,道。 “你娘我虽然年岁大了,不过不聋不瞎,在江州时,街坊哪个不说梁山,直言他山上头领,不劫来往客人,又不杀害人性命,只是替天行道。” 听到自己老娘嘴里说出‘替天行道’,又想到张枫的好,张顺也忍不住一笑,道。 “确实他那寨中头领,都是好汉,专以忠义为主,不害良民,只怪滥官污吏。” “顺儿也认识这些好汉?怪不得老身,常听人说,梁山这伙端得仁义,只是救贫济老,一点也不似咱们那里的草寇!哼!……” 说到这里,老太太突然气了起来,哼了一声,道。 “每每听到这些,老太婆的脸烧一样的热。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心都黑了,只把你老娘扔给了你,自己只顾在揭阳江害人,早晚报应!这个畜生…………” 见老娘越说越气,张枫除了苦笑,只得赶紧打岔道。 “娘,前两日我不是说,李大哥介绍了勾当与我…………” “可是去梁山?” 老太太果然不糊涂,不等张顺说完,便直接猜到了。 张顺点了点头,道。 “娘,说的不错。只是…………” “只是甚!平日里,你们一伙吆五喝六的,都自称英雄好汉。在老身看来,干的都是一些损阴德的勾当!如今却好,有人真要你做个好汉,你却如此。哼!难不成你还想回去,和你那大哥继续做那丧良心,损阴德的勾当!” 老太太太熟悉自己的儿子了,张顺稍一犹豫,老太太便知道了张顺的态度,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训斥。 这段时间,也不知怎的了,自己儿子好好的卖鱼牙子的勾当,也不去做了。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老太太也觉得张顺的卖鱼牙子,并非什么正当勾当,不去也罢。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秉性,真叫他安安心心的在浔阳江打鱼,根本不可能。所以在听到,有人要他上梁山时,立刻觉得也是一条出路。最起码比回去和他那大哥,去做害人命的勾当要好的多。 看到一向唠叨自己去做正当勾当的老娘,竟然一反常态,要自己去梁山入伙,张顺不觉得有些好笑。 “是不是因为为娘?” 老太太很是聪明,见张顺一直不说话,立刻想明白了原因,开口说道。 “如今为娘的背疾好了,你只需把娘放回小孤山下,有那些乡老街坊帮衬,你还怕娘活不下来。你自去…………” “娘,您说甚呢!梁山泊好汉,岂会容不下老娘一人。只是……” 张顺说到这里,咬了咬牙道。 “只是不知怎的,李大哥他们的行踪突然暴露,如今梁山的两位好汉,和安神医都吃了官府的捉拿。我这次带您,便是要去梁山报信,不管如何,也要让梁山好汉想办法相救则个。” 老妇人听了张顺的话,才明白儿子为何如此匆忙,皱了皱眉头道。 “糊涂,你既赶路,何不将我安置在建康便好。偏偏要带上我这个累赘,岂不是误了你赶路?” “不耽搁,不耽搁……” 张顺嘴上说笑着,脚下速度却丝毫不减,母子两个,一边说着,一边赶到了扬子江边。 其实一开始,张顺也是想着把母亲安置在建康,自己一人去梁山报信。不过实在放心不下,才不得已,背着母亲赶路。好在此去山东,都是水路,带着母亲,倒也耽搁不了多少。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顺母子两个赶到江边时,远远便看到,一条小船泊在岸边,点点灯火在船舱中透出。 张顺大喜,两三步走到小船边,开口叫道。 “艄公,艄公,在么?” “哪个?” 随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一个大汉从船舱里钻了出来。看着背着一个人的张顺,‘截江鬼’张旺心下一喜,脸上的不耐烦尽去,笑着问道。 “客人可是渡江?” “不错,麻烦艄公则个。” 张顺点了点头道。 张旺却一脸难色道。 “客人不知,如今天色已晚,你便是渡过江去,十里八里也找不到一户人家。你若不弃,今晚便在小船上将就一晚,明早我再将你们渡过江去。” 听了张旺的话,张顺想也没想的便点头答应了。张旺说的不错,如今天色已晚,就算自己母子二人过了江,一时也很难投着客栈,自己无事,可是老太太却根本受不得这等罪。 “如此,便多谢艄公了。你放心,明日船钱定不会少与你。” “哈哈,好说,好说……” 张旺一边笑着,一边帮着张顺扶着老太太上了小船。 钻进船舱,张顺看到,船舱里除了一个生火的小后生,还歇着一个中年人,看到张顺母子进来,也只是打了个眼,便把头扭到了一边。 张顺倒也没在意,知道这也是与自己母子二人一样的渡船客人。 把母亲安置好后,张顺才感觉到腹中一阵饥饿,忍不住叫道。 “艄公,这里有酒卖么?买来些吃也好。” 张旺摇摇头道。 “酒却没买处,要饭倒是还有一些。” “如此便来两碗,明日一并算钱与你。” 不一会儿,那个小后生盛来了两碗饭,张顺母子二个确实饿了,伺候着母亲吃了一些饭后,张顺胡乱的把剩下的饭吃了。 第134章 古怪 夜,已经深了 扬子江边静悄悄的,除了“唰唰”的水浪声,船舱里只有几人的酣睡声。 张顺母子太累了,自从得知李俊等人被捉后,张顺便背着母亲一口气跑到了江边,一路折腾,此时早已睡的香甜。 微微一动 那个原本靠在船舱里的小后生孙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借着灯光看到熟睡的张顺三人,嘿嘿一笑,轻声叫张旺道。 “大哥,大哥,动手么?” 那张旺听到孙五的叫声,猛然睁开眼睛,两道冷光自猩红的眸子里射出。对着孙五摇了摇头,张旺小心的摸到张顺的包裹,轻轻一捏,觉道是包裹里不少金帛之物,心下有底,对着孙五摇手道。 “货不少,你去把船放开,去江心下手不迟。” 那孙五大喜,急忙跳上岸,解了缆索,摇起橹,使着小船向江心划去。 张旺在船舱里取缆船索,轻轻地把张顺捆缚做了一块。看了看同样熟睡的老太太,以及那个瘦弱的半大老头子,张旺摇了摇头,似乎也懒得麻烦了,直接从船梢艎板下,取出了一把明晃晃得板刀来。 “你做什么!” 张旺这一系列得动作,也把熟睡中的张顺惊醒。张顺发现自己双手被缚,挣挫不得,急忙开口问道。 “顺儿,你怎的了?” 这时老太太也被惊醒,看着被捆缚的张顺失声叫道。 “作甚!……” 张旺冷笑一声,手拿大刀,按在张顺身上。 张顺也是做过水贼之人,哪里不明白张旺的意思,急忙求饶道。 “好汉,你饶我们性命,都把这一袋金银与你。” 那张旺拿刀按在张顺身上,嘿嘿一笑道。 “金银也要,你们的性命也要。” 张顺皱了皱眉,刚要出声求饶,便看到‘油里鳅’孙五,提着一把钢刀走了进来。 “大哥,和这些人废什么话,一刀一个砍了便是!” 说罢,径直走到了那个中年的半大老头身旁。 ”慢着!” 就在孙五准备动手的时候,张旺摆摆手止住了孙五,道。 “休在这里动手,弄的船舱腥气,还要费力收拾,拖到船边来,一刀一个,直接踹到水里,岂不痛快。” “大哥说的是!” 孙五一边说着,一边把刀按在中年人身上。 “走!” 那个中年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孙五拖着,颤颤巍巍的来到了船边。 “嘿嘿……” 孙五冷笑一声,举刀便砍,却不想那人也是硬气,见孙五的钢刀,直奔自己而来,想也没想,直接翻身跳进了滚滚江水中。 “当!” 孙五的刀砍到船帮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怎的了?” 张旺正要把张顺提出来,听到响动,不耐烦的问了句。 “大哥,那个……那人直接跳江了。” “废物!” 听到孙五的话,张旺怒骂了一句。说罢,不再理会挣扎不断的张顺,提刀走出了船帮。 见张旺走出了船仓,老太太急忙低声道。 “顺儿,一会儿你自跳江逃命,休要管我!” 老太太自是知道自家儿子的本事,入了水,潜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伏得七日七夜不在话下,区区缆索,哪里困得住他。 “娘!……” 听了老太太的话,张顺急声叫道。 “闭嘴!……” 老太太却低吼一声,看着张顺的眼睛道。 “如若你不依我,我便一头撞死在那人的板刀上!” 见张顺犹豫,老太太看了看舱外正在查看江面的二贼,急声道。 “儿啊,这就是报应!你那个畜生大哥,专害良人,如今报应在为娘身上,也是不冤。……” 老太太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这时张旺二贼已经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大哥,你说那人下水便没了踪迹,这里莫不是有古怪?” 刚刚张旺和孙五两个张望半晌,也没看到那人浮上来,孙五不禁有些奇怪。 “少废话!甚古怪不古怪的。爷爷在这扬子江上,害死的人,枯骨都要铺满江底了。哪有什么古怪…………” 张旺正说着,突然一阵夜风起来,张旺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呸!今晚是他娘的邪性!别废话了,赶紧把那老少两个处理掉,回去吃吃酒,暖暖身子。” 张旺说着,和孙五一起把张顺母子两个提到船边。 老太太被孙五拖了出来,跌坐在船板上,看着张旺哀求道。 “好汉,我偌大年纪,不想再受那一刀之苦,你只要教我母子两个囫囵死,便是化作冤魂,也不来缠你!” 要是以前,张旺哪里有闲心听她那些话,不过今日也不知怎的了,这趟买卖透着邪性。 “难不成…………” 张旺晃了晃头,把那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袋,嘿嘿一笑,放下板刀,舔了舔嘴唇,径直向张顺走去。 “不要!……不要!……” 张顺哪里不知道老娘的想法,见朝自己走来的张旺,疯狂叫道。 不过张旺肯定不会理会张顺的,在他眼中,张顺之所以如此,无非就是怕了,可是张顺越怕,张旺便觉得越有意思。 不理会张顺的挣扎,张旺抄起张顺“噗通”的丢下了水。 完事后,张旺又给孙五递了个眼神。孙五得了张旺的命令,咧嘴一笑。 却说张顺是在水底下伏得夜的人,一时被推下,冰冷的江水使得张顺一个激灵。不过此时的张顺哪里有时间理会江水的寒冷,在江底下咬开了索子,一口气钻出了水面。 “大哥!……” 此时张旺那支小船还未走,看到成功脱困的张顺,孙五大叫道。 不过张顺却根本无暇顾及他们,出了水后,立刻四下看去,想找到母亲落水的地点。 第135章 造船匠 叶春 只是张顺刚刚从水中出来,再加之月色不明,张顺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才看到,自己的母亲就在那条船的船帮外,身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托着,浮在江面上。 “真他娘的邪性!……” 看到被自己绑成粽子,丢下水的人,还能逃出生天,张旺怒叫一声,扭头看向孙五道。 “你去,下江把他杀了!” “啊?……” 看张旺命令自己下江,孙五有些犹豫。 要说孙五,张旺能在这扬子江上做水贼勾当,二人自然都有些水性。不过此时,刚刚入春,江面上还泛着一股寒气,孙五当然不想这个时候下水。 不过张旺刚刚那话,显然不是和孙五商议。看到孙五一脸不情愿,张旺嘴角上扬,出其不意的一脚,把孙五踹到了江中。 “你!……” 孙五根本毫无防备,被突然丢到江里,猝不及防的呛了口水,好不容易浮了上来,看着船上的哈哈大笑的张旺,孙五想骂,不过看到张旺那双阴冷的眼睛,咽了咽口水,转头向张顺的方向游去。 见到向自己游来的孙五,张顺咧嘴一笑,如果是在陆地上,自己可能还对手持钢刀的孙五,有几分顾忌。不过在水中,孙五这点本事,可就不够看了。 尤其是看到母亲被托着,早在孙五下水前便被移到了船后,张顺更是心下大定。虽然不知是什么人救了母亲,不过张顺可以肯定,这人没有恶意。 孙五奋力游到张顺身前,却见张顺好似吓傻了一般,不躲不避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一喜,举刀便向张顺胸前刺来。 孙五水性确实不错,这一刀又快又急,钢刀在水中一道白线,直奔张顺而来。 不过等孙五的刀到了,水中哪里还有张顺的影子。 船上的张旺看的分明,就在孙五左顾右盼不见张顺人影的时候,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拖了下去,整个人直直的沉了下去。 做贼心虚的张旺,哪里还会不知,这次恐怕是遇到了硬茬子。当即也顾不得同伴的死活了,急忙摇橹便想逃跑。 不过还未走到船尾,便感觉腿上一凉,凭借这些年亡命经验,张旺想都没想,急忙向船的另一头闪去。却是慢了一些,张顺的钢刀,还是划伤了张旺的小腿。 “你到底是人是鬼?” 看着一手扶船,一手持刀的张顺,张旺惊恐的大叫道。 “嘿嘿,爷爷是要你命的恶鬼!” 张顺冷笑一声,翻身上船,直奔张旺冲来。 要说这张顺也是一身好武艺,区区张旺哪里是他的对手,仅仅两三个照面,便被张顺一刀劈入胸膛,又一脚,将张旺的尸体踢入江中。 解决完了张旺,孙五二贼,张顺赶紧来到船后,先把自己老娘扶了上船,随后便看到,一个人钻出水面,双脚压着水,身子直直的立在水面上。 这时张顺才看清,此人便是那个与自己母子同渡的那个中年人。 “好功夫!” 不想此人看着瘦瘦小小,文质彬彬的,竟也有如此功夫,张顺也忍不住喝了声彩。 那人却是摇头一笑,道。 “与阁下相比,小生这点微末功夫,实在拿不出手。” 张顺将那个中年人拉至到船上,二人匆匆来到老太太身前,才看到刚刚又惊又吓,老太太已经昏了过去,不过此时呼吸已经平稳,看来并无大碍。 张顺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那个中年人躬身拜道。 “小人张顺,拜谢恩公大恩!” 张顺知道,如果不是这个人托着了母亲,凭老太太偌大的年纪,即便自己可以顺利脱困,恐怕老太太被江水一激,八成也是凶多吉少。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真说起来,小生还要谢谢你呐。哈哈……” 却说那个中年人,扶起张顺后,竟大笑着朝船舱走去。 张顺一愣,有些不明白那人的意思。 不一会儿,那人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那个包裹。 张顺见状,也是急忙进了船舱,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时,老太太也是悠悠醒来,与那中年人道了谢,这自不必细表。 船舱里,张顺母子与那中年人围坐在火盆旁。 张顺把自己母子建康求医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有对着那个中年人,抱了抱拳道。 “先生大恩,小人铭记肺腑。不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没有办法,那人一再要求张顺不要称其恩公,张顺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尊称那人‘先生’了。 那人盯着火盆,苦笑的摇摇头道。 “微末小人,哪里称得起先生。小生姓叶,名春,泗州人氏。自幼便在船厂做工,倒是识了些水性,不过与好汉相比,小生的这点伎俩,有些贻笑大方了。” 张顺被五花大绑的丢进江里,叶春是亲眼所见。他知道,如果自己被这样捆缚,定是脱身不成。张顺却能如此轻易挣脱,必是水中高手不成。 “呵呵……” 张顺笑了笑,两人客气了几句。张顺拨了拨火盆中的碳火,问道。 “先生此来建康所为何事?” “哎!……” 谁知张顺不经意间的话,似乎触动了叶春的心事。叶春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船舱外,幽暗的夜色。 “不瞒好汉,小生毕生只爱制船造船。结合半生所学,绘制出了两种船图……” 说到这里,叶春仿佛又来了兴致,也不管张顺感不感兴趣,一把扯开自己视若珍宝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图样,塞到张顺手中。 “好汉请看,这大船名为大海鳅船,两边置二十四部水车,船中可容数百人,每车用十二个人踏动。外用竹笆遮护,可避箭矢,船面上竖立弩楼,另造刬车布置放于上。只要进发,垛楼上一声梆子响,二十四部水车,一齐用力踏动,其船如飞,他将何等船只可以挡!若是遇着敌军,船面上伏弩齐发,他将何物可以遮护!” 说到船,叶春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指着图样,给张顺讲的头头是道。 张顺虽不是制船工匠,不过也是使船的行家,什么船好,心中自是清楚,听到叶春的讲解,又对比着手中的图样,眼中立刻冒出两道精光。 “还有……还有……” 可能是看出来张顺对自己的船样,颇有兴趣,叶春也是满脸欢喜,又取出一份图样,递到张顺手中,道。 “你看,这是小海鳅船,两边只用十二部水车,船中可容百十人。前面后尾,都钉满长钉,两边亦立弩楼,仍设遮洋笆片。” 叶春说着说着,仿佛自己陷入了某种憧憬中,声音不由的变的有些飘渺了。 “如若那时,宽大的江河上,都是这样的大海鳅船,哪个敢与其争锋!哼!那种河泊小巷,就用小海鳅船,便是有些私路伏兵,又能奈何!” 张顺听了叶春的形容,虽然感觉,叶春的想法有些过于完美,不过依旧觉得叶春这两种船着实不错。看完图样后,抬头看着叶春问道。 “先生此去建康,莫不是便去进献图样去了?” 张顺自是知道,金陵建康府有一支水军,为头统制官唤作刘梦龙。那人初生之时,其母梦见一条黑龙飞入腹中,感而遂生,及至长大,善知水性,曾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升做军官都统制,统领一万五千水军,棹船五百支,守住江南。 而如今叶春赶赴建康,又对这两支船的图样,如此宝贝。不用问,张顺便能猜出叶春此行的目的。 谁知张顺的话音虽是不大,不过却好似拥有某种魔力一般,把叶春的梦,击的粉粉碎。 听了张顺的话,叶春原本因为激动,而变的有些潮红的面孔,瞬间失落了下来。接过张顺递来的图样,叶春苦笑道。 “好汉所料不差。小生此行便是想把这两种船,进献给朝廷,谋个出路。……” 说到这里,叶春一改之前的兴奋,神色落寞的把图样放到包裹里,继续说道。 “哪承想,不说见到水军都统制刘梦龙了,便是那水军衙门的大门,小生都未曾进去。” 叶春苦笑的摇了摇头,船舱中,昏暗的油灯,照在这个造了大半辈子船的工匠脸上,本就粗糙的脸上,更显落寞。 原本叶春此行信心满满,认为凭借自己这两条船样,定会入了刘梦龙的法眼。从此不说一飞冲天,至少也算给自己找了个安身立命的差事。 可是没想到,自己到了建康水军衙门,足足等了半月有余,不说刘梦龙的面,就是水军衙门的大门,自己都不曾踏入半步。 希望破灭,也难怪叶春一副落魄模样了。 张顺听了叶春的话,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那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 叶春嘴里叨咕着这两个字,脑袋不自觉的摇了摇。 “还能有何打算。本来此次来建康,便是想博个出身,不想…………。哎,罢了,可能我叶春便没有富贵命!如此也好,梦醒了,小生便先回泗州,正巧这段时间,有个故友一直邀我去山东登州,只是小生一直有所希望,未曾答应他。如今也好,心气没了,小生便想着去山东走一遭。” “山东?不瞒先生,小人母子便是要赶往山东济州,如若先生不弃,小人愿与先生同行。” 听到叶春说是要前往山东,张顺大喜,急忙抱拳拱手说道。 “哦!……” 听了张顺的话,叶春瞬间来了兴趣。要知道,如今天下大乱,贼兵四起,此去山东,穿州过府,如若有了伴当,一路无异安全不少。尤其是看过张顺的本事,叶春虽不知张顺是什么人,不过也清楚,此人本事不俗,定不是普通人。 索性自己回家也无甚事,倒不如与他们同行去山东。想到这里,叶春笑着点了点头。 ~~~~~~~ “勿怪人们都传梁山泊的仁义,今日一见,果真不得了!” 张顺三人一路无话,这一日走到了梁山泊附近。叶春坐在牛车的一边,看着满街热闹,不亚于市集的山脚,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确实,虽然已经到了梁山脚下,不过路上的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大路两边,竟然还有不少茶棚酒肆,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城镇。 “怎么,叶先生也听过梁山泊?” 叶春的话引来了张顺母亲的兴趣,从牛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叶春笑道。 “瞧婆婆说的,我叶春也是个四处闯荡之人,哪会没听过梁山泊好汉啊!不过…………” 说到这里,叶春四下看了看热闹的人群,摇了摇头道。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哪个会想到,一个被强人占据的山脚下,竟然被百姓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市集,这……,这简直就是千古奇闻。” 听了叶春的话,张顺母子也不禁点了点头。 他二人此行虽是梁山,以前也听过梁山千般好,不过也想不到,梁山脚下会是这么一副场景。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彼时的梁山泊,威名赫赫,方圆百里的豪门大户,哪个还敢做那欺压良善之事。 无法,如今的山寨,虽也不时的下山借粮,不过次数有限。大部分粮食,还是在附近百姓手中购买。梁山泊做事公道,沿途又有兵丁巡视,外加官府又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予理睬,这方圆百里的百姓,有了余粮,自然喜欢往梁山运了。 有人的地方,便有商机。慢慢的,梁山泊下,便成了这么一副,另类的热闹景象。 张顺看着这副从未见过的热闹景象,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飞上梁山,见到张枫哥哥,不过他也知道,张枫乃是梁山之主,自己哪里可能轻易见到。恐怕如今自己能够蹬上梁山,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看了看天色,张顺拉住牛车,道。 “娘,叶先生,如今天近午时,不如我们便在此,用了午饭,顺道歇歇脚。” 老太太也知道如今到了梁山地盘,不必再着急赶路,自是点头答应。 见老太太点头,叶春更是毫无意见。三人停好牛车后,走进了一个普通的酒店中。 第136章 聚福楼 酒店不大,比之一般的村酒店还要简陋一些。 三人走进酒店,看到店里的七八张桌子,已经坐了三四伙人。三人找了个无人的桌子坐下后,酒店的伙计,立刻跑了过来。 “三位客人,想要用些什么?” 酒保一边殷勤的擦着桌子,一边笑着问道。 张顺挥了挥手,不在意的说道。 “先打两角酒来。对了,这里有酒卖么?” 张顺说着,眼睛不自觉的扫了下,简陋的酒店,有些疑惑的问到。 “呵呵,瞧客人您说的,……” 听了张顺的话,那酒保呵呵一笑,指着不大的小店,骄傲的说道。 “您别看小店简陋,却不是一般村野酒店。小店‘聚福楼’在济州也是有名的酒店,虽然这里有些简陋,不过酒和城中的一样,都是上等美酒。” 张顺点了点头,看来这里就是那个什么‘聚福楼’,跑来开设的。点了点头又问道。 “有甚下酒?” “回客人:肥鸭,嫩鸡,菜蔬,果品小店具有。不瞒客人……” 酒保说到这里,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 “就是那熟牛肉,小店也是有一些的。” 见那个酒保如此神秘,就是说了这个,张顺,叶春都不由莞尔一笑。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这‘聚福楼’的掌柜的,真是把生意做精了,知道了这梁山泊上下,好汉的喜好了。 “如此,便切二斤牛肉,打两角酒来。其他的,你看着安排便是,放心,酒钱自少不得你的。” 张顺也不愿意和酒保废话,摆摆手,把酒保打发了下去。 酒保去不多时,将来铺下一大盘牛肉,数盘菜蔬,放下了三个大碗。 张顺和叶春说了些闲话,吃了四五碗酒。突然,一阵嘈杂声,自酒店中传出。 “俺说,你……你这个酒保,还……还要怎的?……” “嘭!” 张顺他们望去,便见一个身穿皮甲的大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的指着酒保道。 “老爷……不过是忘记带钱了,哪……哪个要赖你的……钱了!嗝……,看看……看看爷爷这身皮甲,还能白吃你的酒……不成!” 那汉子定是吃醉了酒,打着酒嗝,拍了拍自己的皮甲,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酒保,晃晃悠悠的便向外走。 酒保自是知道,这人身穿皮甲,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此处,绝不可能会是禁军,定是梁山泊上的人马。不过此人又吃又喝,却连个姓名都未留下,便想走,酒保自然不会放走他。 就见酒保紧走两步,赶到那汉身前,张开双臂拦住那汉。 “这位爷,小店小本买卖,还请……” 那酒保一脸笑意,不过不等他说完,那个皮甲大汉反倒怒了,伸手一把推开了酒保,嘴里怒骂道。 “死开!爷爷……不过吃了你几角……酒,值得……值得什么!偏要你一劲儿讨要,快快闪开,惹……惹怒了爷爷,当心爷爷的拳头饶不了你!” 醉汉说完,对着酒保比了比拳头,又晃晃悠悠的朝门外走去。 酒保自是不会放他走,又起身相拦,两人正在纠缠,忽听酒店里一声大喝传来。 “你这厮好生无礼!吃了酒却又不予钱!哼!今儿个也是梁山的好,明儿个也是梁山的仁,今日一见,才算见识了梁山的威风!” 听了这话,酒店里的人无不惊骇,要知道,这里可是梁山的地盘,在这里直言梁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张顺三人也举目望去,但见一个黄面壮汉,身高足足八尺,正起身,一脸怒色的看着那个醉汉。 “你!……找死!” 那个醉汉也没想到,在这里有人会对梁山风言风语,不由一愣,随即大怒,大吼一声,直奔那个黄面壮汉扑去。 那壮汉见醉汉奔自己而来,只是皱了皱眉,身子向旁一闪,便躲开了醉汉的一拳。 “等等……” 那壮汉还想说些什么,不过醉汉显然没有耐心,见壮汉避开了自己的拳头,二话不说,轮拳又向壮汉打来。 见醉汉又向自己打来,这次壮汉却没有避让,而是探出两手,“嘭”“嘭”两声,抓住了醉汉的两个拳头。 “你这厮要打,老爷岂会怕你!不过这里是酒店,打坏了家什,你我无钱相赔。你若是好汉,来,来,去外面,老爷好好与你厮打一回。” 说罢,那壮汉松开醉汉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店外走去。 那醉汉见壮汉要跑,自是不甘,也摇摇晃晃的跟了出去。 “哄!……” 这下酒店里的客人顿时乱了,哪里还有吃喝的心思了,都赶了出去,看热闹。 外面的空地上,壮汉见醉汉出来了,抬了抬手,按照比武切磋的规矩,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过那个醉汉可没有功夫和这个壮汉浪费,见壮汉已经准备好了,大喝一声,直奔壮汉奔来。 这次壮汉稳稳站定,眼见醉汉扑来,微微一笑,矮身,上步,转身一扫,别看壮汉人高马大的,身体却是异常灵活,众人还未看清楚,那壮汉便已转到了醉汉的身后,右脚只是轻轻一扫,那个醉汉便倒在了地上。 “好!……” 酒店里的客人,顿时大声叫好道。虽然很多人都没看清壮汉的手段,不过醉汉确实倒地了,这可不妨碍他们的叫好的声音。 张顺是有功夫的人,见那壮汉的身手,便是一愣。这汉子的空手相扑太厉害了,最少自己肯定不是这汉子的对手。 “啊!……” 那个醉汉虽被打倒在地,却未受多重的伤。此刻被人群一笑话,更是被酒精激发了凶性,爬了起来,大吼一声,又向壮汉扑来。 “哼!来得好!” 见醉汉不知死活又冲了过来,壮汉眼神一冷,不等醉汉到前,便齐步向前,闪身避过醉汉的拳头,顺势抓住醉汉的手臂,向后一带,脚下轻轻一勾,那醉汉身体向前扑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次,壮汉下手此上次狠的多,醉汉摔到在地,一时难以爬起。见壮汉动作如此干净利落,酒店外的叫好声,自然比刚刚大了不少。 第137章 ‘没面目\’焦挺 就在众人欢呼叫好的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便见一队骑兵,从大道上奔了过来。 “这里出了甚事?” 此刻酒店外已经围了一圈人,自然引来了骑兵的注意,还未到达酒店门外,其中一人便高声喝道。 见到骑兵,众人也知道这是梁山的人马,酒店的酒保,赶紧上前两步,对着那个骑兵的头领,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个首领模样的骑兵,听完酒保的讲述,双眉一皱。向身后摆了摆手,立刻有两个骑兵,下马向那个醉汉走去。 扶起那个已经瘫醉不起的醉汉,两人冲着骑兵头领点了点头。 骑兵头领得了手下的肯定,翻身下马,朝酒店外围观的人群抱了抱拳道。 “弊寨军法不严,出了这等恶徒,还请诸位见谅。小人这便将恶徒绑缚回寨,自有寨规处置!” 头领说着,那醉汉已经被两个骑兵五花大绑。 “好!……” “梁山,好样的……” …… 见那个头领做事有理有据,而且干净利落,酒店外的人群中立刻爆发了喝彩声。 那头领笑着对四周拱了拱手,又走到酒保面前,道。 “酒保,那人差你多少酒钱?” 酒保猛然听到那人话,立马摆摆手,嘴上却道。 “不必了,也没有几个酒钱,好汉不必了。” 酒保机灵,哪里会不知,此人必是梁山好汉,自己等人还要仗着梁山存活,自然不愿因为几个酒钱,而得罪了梁山泊。 那人却是摇头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一抛,丢给了酒保。 “拿着,放心,等这厮酒醒了,一顿军法逃不了,酒钱断是少不得你的。” 酒保接过银子,自是一通点头哈腰的道谢。那人笑了笑,也不理会酒保,而是径直走到那个壮汉面前,上下打量着壮汉,开口道。 “你这汉子倒是好手段,怎么,有兴趣陪我走两趟么?” 刚刚那醉汉被这汉子教训,这头领看的清楚。虽然心中也怪醉汉,吃酒闹事,给山寨抹黑。不过那醉汉再怎么不济,也是山寨兄弟,此刻被个外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教训,难免有失梁山泊的威风,这个头领便有心找找场子。 那个壮汉倒也磊落,看到那群骑兵过来,也未躲藏,一直立在原地,静候事态发展,直到那个头领问话,壮汉才沉思片刻,点点头,闷声道。 “如此,小人便领教梁山好汉的本事了。” 那头领听了壮汉的话大喜,见壮汉两手空空,没有兵器,便也没有取兵器,只是空着手,走到空地上,冲那壮汉招了招手,道。 “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那汉子却是一笑,走了过来,抱了抱拳道。 “小人丑名,有污尊耳,不说也罢。头领如若有兴趣,动手。” 这壮汉的直接,倒让那个头领有些诧异,银面一愣,不过倒也未当回事,叫了一声, “小心了!” 便举拳向那壮汉打去。 不同于那个醉汉,这个头领的拳头又急又快,声音刚落,拳头已经到了那壮汉的身前。 那壮汉似乎也没想到,头领这一拳会如此迅捷,眨眼间,拳头已直奔自己胸口,急忙收腹侧身,堪堪避开这一拳后,又想故技重施,伸手去抓头领的臂膀。 不过头领毕竟不是那个醉汉,见那壮汉的动作,早就加以防范,急忙向旁边一跳,成功避开了那汉子的手脚。 虽然成功避开了壮汉的一击,不过史进的心中也是惊愕不已。这壮汉别看身材高大壮硕,不过动作奇快,而且招式整齐规范,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看得出是位空手相扑的高手。 如果自己不是上山以来,便和寨主哥哥习得一些近身搏击之术,恐怕自己刚刚便已同那个醉汉一般,活活出丑了。 “好手段!再来!” 那壮汉见史进轻巧的避开了自己的一击,顿时来了兴趣,双眼冒光,大喊一声,直奔史进扑来。 史进无法,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戒备着。 两人拳来脚往,斗了五六合。史进一个转身慢了些,被那壮汉一把抓住后肩,史进还未想法防御,便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这汉子好拳脚,我史进输了!” 史进倒也光明磊落,从地上爬将起来,也不动手,只是对着壮汉挑了挑大指。 哪知那大汉听了史进的名字,急忙躬身施礼道。 “敢问好汉便是‘九纹龙’史进,史大郎?” 史进点了点头道。 “不错,正是史进,你这汉子姓甚名谁?” 不想那壮汉见史进点头,纳头便拜。 “小弟焦挺,拜见史家哥哥!” “快,快请起。” 史进连忙搀扶起焦挺,看着这名名叫焦挺的壮汉,史进笑道。 “焦挺兄弟端是了得,刚刚一跤,摔的轻巧利落。” 面对史进的夸奖,焦挺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哥哥,莫夸了,小弟只是会些拳脚相扑,如若哥哥使用兵器,便是十个小弟,也不是哥哥的对手啊。” “哈哈……” 见焦挺如此,史进一阵大笑,拍了拍焦挺的肩膀,史进笑道。 “拳脚使成这样,已是不易。只是不知兄弟缘何到此啊?” “小弟原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徒弟。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着,山东,河北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今日打听得寇州地面有座山,名为枯树山。山上有个强人,平生只好杀人,世人把他比作丧门神,姓鲍名旭。他在那山里打家劫舍,我如今待要去那里入伙。” 听完焦挺得话,史进眼睛一亮,豪气的摆摆手道。 “什么枯树山,听都未曾听过,兄弟去那里作甚!兄弟拳脚了得,不如上梁山,与我去坐把交椅。” “真的?……” 听了史进的话,焦挺大喜。要知道,他原本便想投靠梁山的,只是没有引荐之人,怕梁山不收。故此退而求其次,才想去枯树山入伙。 如今听了史进的话,哪能不喜,一颗大脑袋,一通狂点。 “哈哈……” 史进大笑。 “如此,兄弟便与我回山!” “史大郎,小弟张顺,有要紧事要见张枫哥哥!” 就在史进邀着焦挺,要往山上走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一人高呼道。 第138章 心中大定 “什么!李俊,王定六兄弟和安神医陷在建康府了!” 听完张顺的讲述,林冲皱了皱眉说道。 张枫点了点头。 “哄!……” 这下,聚义厅里也顿时乱套了,众头颈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原本众人以为,张枫召集大伙儿来,只是有新头领前来入伙,却不想是李俊等人出了事。 看着乱哄哄的大厅,叶春更傻了,他直到现在,坐在梁山聚义厅里面了,还是感觉如同做梦一般。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好端端的就上了梁山呢。 “哥哥,我去!不就是建康嘛,我定把李大哥救出来!……。” 阮小七猛地站了起来,冲着张枫抱拳道。 这段时间,阮小七和李俊一起担任水军二营主将,因为脾气相投,早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听到李俊被俘,阮小七第一个蹿了起来。 “小七,坐下!” 听了阮小七的话,史进,陈达,宋万等人也都跃跃欲试。朱武发现情况不对,急忙喝道。 阮小七看了一眼朱武,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气鼓鼓的坐了下去。 见最先出头的阮小七被压了下去,想要开口的史进等人,也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了。 没办法,现在梁山大寨的两位军师,威严甚重,哪个敢轻易招惹。没看到,平日里最是活跃的童猛,如今老老实实的坐着,丝毫不敢炸毛嘛。 今日在山下吃酒闹事的,便是童家兄弟手下水军的一个承局。 如今的梁山大寨,马,步,水三军,也已经按照北宋禁军编制,设厢,军,营(指挥),当然,如今山寨的编制,只到了营这一级,至于上面的军,厢两级,山寨目前根本用不到。 而营以下,禁军编制为:都。这一级的指挥官,马军为军使,副兵马使。步军为都头,副都头。其下各有十将,将,虞侯,承局,押官等。 不过张枫为了简化,和文焕章,朱武两位军师商议后,只保留了三个编制:军使(辖百人),将(辖五十人),承局(辖十人)。类似于后世的连,排,班。 而这次闹事的便是水军预备军中的一个班长,本来今日轮休,却不想吃醉了酒,在山下闹事,被巡逻的史进抓住。连累着身为水军预备军头领的童家兄弟,也跟着吃了几板子,现在哪里有心情,跟着阮小七起哄啊。 “建康府不光有禁军,扬子江上,还有刘梦龙统领的一万五千水军,硬闯,实为不智!” 朱武看着阮小七,史进等人开口说道。 阮小七听了朱武的话,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倒是不觉得这些禁军有什么,不过见朱武开口,阮小七可不敢和军师对着干,所以只能闷闷的闭嘴,坐在交椅上,不再开口。 “军师所言不错,从山东到建康不下千里,大军确实难以调动。” 听了朱武的分析,林冲也皱着眉头,说道。 林冲本就是山寨总教头,寨中的三军主力,基本都是林冲训练出来的。此时听林冲也是如此说,阮小七立刻成了泄了气的皮球,没了一丝气力。 其他人也是一脸焦急,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了张枫,闻焕章,朱武三人。 张枫正襟正坐,似乎在考虑什么,朱武也是冥思苦想,只有闻焕章笑着捋了捋胡须,好像想到了什么。 见闻焕章如此,张枫急忙开口道。 “闻军师想到什么,但说无妨,免得兄弟们着急。” 闻焕章点了点头,看着坐在交椅上的马麟道。 “如若小生所记不差,马麟兄弟便是建康人氏?” “是!” 马麟闲汉小番子出身,闻焕章的话音刚落,马麟马上救明白了军师的意思,立马起身,抱了抱拳道。 “马麟在建康府时,倒是常与府衙做公的勾当。” 和聪明说话就是简单,见马麟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目的,闻焕章也没有废话,直接了当的问道。 马麟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道。 “建康府有个当案孔目,此人姓周,好利之人,不过刀笔娴熟,也能与知府那里说话。” “好!” 听了马麟和闻焕章的话,张枫哪里还不知道闻焕章的想法,立刻一拍交椅,吩咐道。 “此事便拜托马麟兄弟了,务必保全李俊三人周全。” “是!小弟领命!” 张枫摆摆手,请马麟坐下后,又和闻焕章,朱武两位军师商议了几句,便下了命令: 着蒋敬拨下五百两黄金,马麟,时迁,张顺三人,前往建康府,便意行事,务必护全李俊三人周全,张枫则领人在后支援。 众兄弟领了命。当即,张枫则任命张顺为山寨水军头领,焦挺为山寨亲军头领。 张顺自是知道张枫哥哥不会亏待自己,虽也是满心欢喜,不过心中早有准备,只是起身拜谢。而焦挺,这个到处投人不着的‘没面目’,没想到竟被梁山寨主如此知遇,立刻纳头便拜。 张枫搀扶起这个直爽的汉子后,却将目光投到了叶春,这个直到现在还一脸懵的工匠身上。 要说叶春这个人,张枫是真想把他留在山上。如今山寨中,大船奇缺,如若这个造船大匠,能留在了山寨,可算是解了张枫的燃眉之急了。 想到这里,张枫不由得看向了闻焕章。 见到张枫投来的目光,闻焕章呵呵一笑,明白了张枫的意思,微微的点了点头。 张枫立即明了,心中大定。 第139章 周孔目 建康府府门外,周孔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腿脚,回头看了一眼建康府门,摇摇头,向远处走去。 “也不知安道全图的甚?好好的太医不做,偏要和梁山贼寇扯上干系!” 想到府中最近的梁山案,周孔目也是一肚子牢骚。 要说这安道全,周孔目也是有所耳闻,知道他是建康府里有名的太医,家业不小。无奈安道全家,除了他外,别无他人,连个苦主都没有,这让一心想帮忙的周孔目,也只能看着安道全丰厚的家业,望而兴叹了。 当然,安道全的那些家产,早已被瓜分一空,不过周孔目只是个当案孔目,卑微小吏,那等大事,自不会有他什么事。这也是周孔目近来比较烦躁的主要原因。 周孔目回到家里,却才进门,便听家人禀报。 “有人来访。” 周孔目挥挥手,打发了下人。 不多时,只见一人揭起芦帘,随即入内,见了周孔目,拜道。 “小人拜见周孔目。” 周孔目看时,但见那人一身锦袍,长的十分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急忙回礼道。 “官人尊驾?” 那人道。 “可借里面说话。” 周孔目便请入来一个商议阁里,分宾坐下。那人笑着道。 “孔目真的不识小人了?” 周孔目仔细打量了那人半晌,摇了摇头道。 “见官人面熟,不过恕小可眼昏,一时还真认不得官人。” “呵呵……” 马麟一笑,道。 “小人马麟,时常在周孔目身旁勾当,孔目可有印象?” “哦……” 听了马麟的话,周孔目才有些印象。两三年前,有个闲汉经常在府牢里厮混。不过那时的马麟,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哪里有如今的半点富贵,难怪自己认他不出。 “原来是马麟兄弟,怎的,衣锦还乡了。” 周孔目看着马麟,热情的说道。 虽然周孔目也不清楚,离家几年的马麟,怎么突然回来了。不过看到马麟衣着不俗,周孔目自是不会言语怠慢。 “呵呵……” 马麟呵呵一笑,以前这周孔目可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不过马麟也不会计较这些。而是看着周孔目,开口道。 “甚的衣锦还乡!小弟不过是外出闯荡,折了本钱,无法只得流落到了梁山泊。……” “嗯,梁山泊,好地…………,什么!梁山泊!” 本来周孔目听着马麟的话,还笑咪咪的假意附和,却不想突然惊醒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马麟。 马麟轻轻一笑,点点头道。 “正是孔目心中那个梁山泊!” “什么!……” 听了马麟的话,周孔目“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嘴巴长的大大的看着马麟。 马麟见周孔目一副惊恐的模样,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呵,周孔目莫不是要捉小人?来,就此便请绳索,小人誓不皱眉。” 马麟一副有恐无待的样子,反倒让周孔目心中无底了。张大的嘴巴,竟也慢慢的合拢上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面刚刚抓了两个梁山贼寇,那面马上就派人找上门来,速度可谓神速。 不过周孔目可是知道,这些贼寇,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想清楚这点,周孔目紧忙调整情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着马麟躬身道。 “不知梁山好汉驾到,小人失礼了。” 马麟一笑,理也不理惺惺作态的周孔目,只是笑道。 “孔目应该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知……知道。” 周孔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好汉可是为了安道全……,安太医三人而来?” 马麟点点头。 “孔目说的不错,我正是奉梁山寨主张枫哥哥将令,差遣前来打听安太医消息。原本我梁山与建康相距千里,毫无瓜葛。我等遣人前来求医,与建康府无干。谁知被贪官污吏陷害,如今深陷死牢,命悬一线。还请孔目言明,这三人如今如何了?” “好汉容禀:…………” 听了马麟的话,周孔目惊出一身冷汗,看着马麟,张了张口,却几次未发出声音。 马麟在建康府厮混多年,哪里不晓得府牢中的规矩,见周孔目的模样,便知道李俊三人,在牢中没少受罪。故而冷哼一声,道。 “哼!孔目无须顾忌。马麟自是知晓府牢中的规矩,孔目实说便是了。” 见马麟如此说,周孔目才讪笑着对马麟拱拱手道。 “好汉知道,牢中节级,牢子的规矩。这安道全家中无人,哪有人会给他上下打通关节。故……故…………” 周孔目说到这里,又有些卡壳。马麟不耐烦的急道。 “怎的!这三人不会性命……” “没有!没有……” 不等马麟说完,周孔目急忙摆了摆手,道。 “虽说少了孝敬,不过这三人文案尚未决断,牢中之人怎敢坏了他们性命,不过……不过吃些苦头,在……在所难免。” 听了周孔目哆哆嗦嗦的回话,马麟点了点头。李俊三人吃些苦头,这个马麟心中早有准备,只要性命无忧,马麟便放下心来了。 “孔目莫怕!……” 看着坐在椅子上都有些微微颤抖的周孔目,马麟笑着说道。 “小人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孔目指教。我山寨弟兄,是如何露出了马脚,被做公的盯上的?” 其实这也是张枫他们想不明白的,要说李俊,王定六二人,都是惯做私商的,怎会如此不小心,刚来建康几天,便被做公的盯上了呢。 听了马麟的话,周孔目紧忙回道。 “这事小可并不十分清楚,不过听那些做公的说,这安太医在烟花巷有一相好,这事本是安道全醉酒后,无意透露的。也不知怎的,被与这娼妓素有来往的一人所知,特来报于建康府的。” 马麟点点头,他就说嘛,李俊,王定六二人不会如此大意,原来这事却是出在安道全身上。 这太医安道全,马麟也有所耳闻,知道是个四五十岁的半大老头,没想到却好这一口。 马麟摇摇头,如今再去指责谁的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救人了。 “我等久闻孔目为人仗义耿直,刀笔娴熟。故而寨主哥哥命小人前来拜告,望孔目一力周全,留得这三人性命在世。如孔目办得,梁山上下,不忘大德!无物相送,今将五百两黄金薄礼在此。” 说罢,马麟打了个呼哨,周孔目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黑影,凭空的从自家房梁上翻了下来。在周孔目目瞪口呆下,时迁咧嘴一笑,把后背背着的包裹,放到了桌子上。接着又是一跃,身影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看的周孔目却浑身发凉。马麟虽未说,如果自己未能留住那三人性命,后果如何。不过看到梁山这无声无息的手段,周孔目知道。自己已经看到答案了。 第140章 直配沙门岛 “孔目,请!” 马麟看着失魂落魄的周孔目,呵呵一笑,打开时迁放下的包裹,向周孔目面前推了推。 “啊!……” 被马麟的话一惊,周孔目缓过神儿来。刚要说话,不过眼睛余光瞥到桌子上的金光,身体猛地一顿。接着目光便被桌子上的那堆黄金吸引,怎么也挪不动眼睛了。 见周孔目的样子,马麟一笑,唱个喏,起身便走。周孔目却好似没察觉一般,只是痴痴的看着桌子上的金锭。 直到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周孔目似乎才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看到马麟已走。才恍然若失的抓起包裹,走出了阁间。 自从得了这个消息,周孔目摆拨不定,心下思量着事情,走进里屋,神色难免有些失魂落魄。 他那浑家见他样,不耐烦的骂道。 “你是把魂丢在哪个千人骑的身上了?” 如是平常,周孔目听到这话,难免会吵上两嘴。不过今日,周孔目刚刚经历了生死大事,根本无心与自家婆娘吵。看了看自己的浑家,无力的摆了摆手。 明显发觉了自己丈夫的不对劲儿,那婆娘也紧忙过来,搀扶着周孔目坐下,道。 “今儿个,你到底是怎的了?” 周孔目也不搭话,只是把那包裹打开,将那一个个金锭,摆在妇人面前。 “这……这……” 看着这许多黄金,妇人也是一阵大惊,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抓住周孔目的肩头,叫道。 “哪个送来这许多黄金,咱们莫不是发达了?” “发达!哼!……” 听了自己浑家的言语,周孔目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祸事!这是祸事啊!……” 周孔目看着桌上的黄金,把上项的事,对着浑家说了一遍。 “啊!这可如何是好……” 那妇人听完丈夫的话,也是惊叫出声。 不过这妇人却比周孔目冷静许多,眼珠一转,神情瞬间便镇定了下来。 “此事好办。” “嗯?……” 听了妇人的话,周孔目一愣,随即看向她道。 “好办?如何办?” 那妇人叹了口气,指了指周孔目道。 “你这人,平日里不是最会断决么。今日怎了?这些小事,有何难哉?那人说的不错,梁山距此千里之遥。山东贼寇,关建康府何事?既然他送来了五百两黄金,有这些在此,你替他上下使用。这建康府上到知府相公,下到节级,牢子哪个不是好利之徒,接了贿赂,必然周全那三人性命。葫芦提配将出去,救得救不得,自有他梁山泊好汉。你自做了你的事,他们还能加罪与你?” 周孔目听了自家婆娘的话,眼睛一亮,忍不住点头道。 “不错,你这一论,确实如此!我自想法留得三人性命,救得救不得,自有他梁山泊操心。” 说罢,抓起锭金子,转身便向外走去。 他那浑家不解道。 “已经下值了,你还出去作甚?” 当即,周孔目赶到了大牢里,暗中卖通节级,牢卒,这些人得了好处,自是不会在为难李俊三人,也让三人得到了一段时间的修养。 周孔目又暗地里把文案拖延了日期,利用时间,上下打点,全部关节打点清楚后,才将了文案来禀。 知府道。 “这事如何决断?” 周孔目禀道。 “依小吏看来,此事虽是有原告,不过此时原告消失,这事又透着蹊跷,仅凭一个娼妓的证词,恐有不妥。况且……” 说到这里,周孔目四下看看,见大厅里只有知府与自己两个,才低声说道。 “况且,梁山泊远在山东与相公何干。这些贼寇都是亡命之徒,小吏看,还是不宜得罪死了为好。不如便断个,脊杖四十,刺配三千里,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建康知府也得了周孔目贿赂,自不会为难于他,便点点头,道。 “孔目见得极明,正与本官相合。” 随即,唤来牢中节级,取出李俊三人,当厅除了长枷,读了招状文案,决了四十脊杖。换了一具二十斤的铁叶盘头枷,就厅前钉了,便差两公人管押前去,直配沙门岛。 且说周孔目为了梁山这事,这几日上下跑动,不知废了多少心,最主要的是,马麟交给他的五百两黄金,所剩不多了。如今自己答应的事情,总算完成了,剩下便是梁山泊自己的事了,周孔目自然不会在李俊三人身上再花钱了,没有得到好处的押解公人,态度自不会好多少。 两个公人领了公文,带着李俊三人,离了州衙,把三人监在使臣房里,各自归家,收拾行李包裹,连夜启程。 因为得了几日修养,李俊,王定六的已经恢复大半,再加上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倒也勉强没有说什么。不过,安道全不同,本身年纪大了,身体本就没有李俊二人结实,又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虽说得到了一些修养,不过今日又挨了四十脊杖,哪里受得了,见二位公人要连夜出发,急忙道。 “小人今日受刑,杖疮疼痛,还请二位开恩,容在明日上路。” 不想此话一出,却遭公人骂道。 “闭上你这鸟嘴!老爷也是晦气,撞着你们这等穷鬼!沙门岛往返三千里有余,费多少盘缠,你们又没有一文,教我们如何布摆!” 安道全也没想到,自己在建康府也算一代名医,出入哪次不是大轿接送,如今却落了个如此下场。不免有些唏嘘,不过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能放下身段,苦苦哀求道。 “念小人年老体衰,上下看觑则个。” 见安道全一再相求,另一个公人也是大怒,上前一步,看着安道全,一脸冷笑的骂道。 “你们这些财主,平日里一毛不拔。哼!今日老天开眼,这便是你的报应!休要在此鼓噪,你若不走,老爷们便帮你走!” 看到两个公人提刀上前,安道全不敢出声了,忍气吞声的出了使臣房。 李俊,王定六见状,虽有心替安道全说上两句,不过想到自己两人如今都是枷锁在身,自身难保,想想也只得摇了摇头。 第141章 暗害 两个公人押解着李俊三人,行出东门,两个公人暗恨安道全多嘴,便把衣包雨伞,都挂在了安道全枷头。 可怜安神医一生富贵,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无奈,此时做了囚人,也只得忍气吞声,无可奈何。 两个公人一路上做好做恶,管押了行。看看天色傍晚,约行了十余里,到了一座大林。 此时,安道全早已累的脚步蹒跚,身上杖伤加上体力耗尽,安道全再也坚持不住了,“啪”的一声,倒在了一棵大树下。 “你这贼配军!还敢装死!” 一个年纪较轻的公人见了,上前便是一脚。 “啊!……” 安道全惨叫一声,跌坐起来,靠在树干上,虚弱的哀求道。 “小人实在挨不住了,望可怜见,劝歇一歇!” “歇?” 听了安道全的话,那公人大怒,上前一步,抓起安道全,怒道。 “如若不是你这鸟配军耽搁,老爷此刻早到了客店,何须还在这林子中吃风!” 说完还不解气,松开安道全,拿起水火棍拦腰便打。 安道全身体本就到了极限,虽然那个公人并未用多少气力,不过安道全还是被一棍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你做甚!” 李俊,王定六二人,见安道全被打,齐声喝道。 那公人见两个配军还敢出声,立刻火冒三丈,一举水火棍,对着李俊二人骂道。 “却是老爷们晦气,撞着你们几个穷鬼!这一趟差事,本就是活活受罪,偏偏你这贼配军,还要撩拨老爷。呵呵,拿你们耍耍,出出老爷这口鸟气!” 说罢,举棍便向李俊打来。 如果是平常,李俊,王定六自是不会怕一个做公的。不过此时他二人刚刚受了四十脊杖,虽然两人的身体比安道全好不少,可是赶了这些路,加上棒疮发作,此时体力也已消耗殆尽。 眼见水火棍迎面而来,李俊也只得闭目等死。 好在另一个年岁较大的公人见势不妙,急忙拦住那公人。 “你休耍!建康府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且这几人年纪又不高大,你若打死了他们,你我如何交代!” “交代!交代个甚!……” 那公人被同伴拦了下来,虽然嘴里依旧叫嚣着,不过好在没有继续,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水火棍。 “快走!出了林子,再走四五里,有个村镇,到了那里安歇。” 年纪大的公人拦住了同伴后,看着李俊三人喝道。 安道全此时早已到了极限,被公人打倒在地后,便一直没有起来,而是倒在地上求道。 “小人实在走不得了,望两位开开恩,便在这林子中歇一歇。” “好啊!老爷心善,便让你在这里好好歇歇!” 那个年纪轻的公人,听了安道全的话,突然开口,紧了紧自己说中的水火棍,一脸狞笑的朝安道全走去。 “兄弟做甚?” 同伴急忙拦住他,慌忙的叫道。 “哼!大哥,这厮偷奸耍滑,一路走走停停,几千里路几时能到?如此受罪,倒不如在此结果了他,也好咱们哥俩儿和他受苦。” “你疯了!” 那个年岁的公人,没想到同伴竟想杀人,脸色一变,急忙拉着他来到了一处偏僻所在,低声叫道。 “兄弟,莫不是疯了?” 虽然像他们这种专门押解犯人的公人,有时也会有些枉法勾当,不过那都是有人暗中卖通,他们才肯担着这天大的风险。 可是如今安道全这三人,并无苦主,自己这同伴难道疯了不成,竟想冒这么大的风险,解决了这三人。 “大哥,我没疯。这三个穷鬼,到了沙门岛也是一死,倒不如在此结果了他们,你我溜达几天,回去交差,就说他们病死路上,岂不比和他们几个一路受罪舒服?” 那个年轻的公人看了一眼李俊三人,眉头一拧,贴在另一人的耳边,低声嘀咕道。 “病死?……” 另一人听罢那人的耳语,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 “不妥,不妥。哪有三人一起病死的道理,恐怕回去被相公知道了马脚,你我吃罪不起。” 见同伴不赞同自己的主意,那个年轻的公人眼珠一转,又狠狠的说道。 “如此不行,便说他们被贼寇救走了。反正他们都是梁山贼寇,老爷还就不信了,相公还敢去梁山拿人。” 看得出,这位是打定主意,要在此结果李俊三人了。 其实,不光那个年轻的公人,便是那个年纪稍大的公人,对李俊三人也是一肚子怨气。本来这种押解犯人的活计,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油水可捞的。很少能碰倒这种,连一点好处都捞不到的情况。所以他对这次任务,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只是怕上司怪罪,才一直拦住同伴的。 不过这人本就对这次押解心有不愿,此时又听的同伴所言有理,不免心中也有了想法。可是想到回去,可能面对的那些无休止的盘问,不禁心中又有些打鼓。 “只是…………” 那个年轻的公人,也看出了那人的犹豫,急忙说道。 “只是什么!大哥,要去你陪这三个穷配军去,反正我是不去。这一趟沙门岛,少说两月有余。一路吃苦不说,连一文钱好处都没有,还要咱们哥俩搭上不少路费。呵呵,有这钱,老爷还不如去找小茹玉好好耍耍呐!” “这……,好!” 那人见他说的有理,思考了片刻,最终狠了狠心,点了点头,对着那个年轻的公人使了个眼色。 见同伴可算答应了,那年轻的公人大喜,紧忙凑到那人身前,低声道。 “大哥你去林子外立着,如若有人前来,咳嗽为号。” 那人点了点头,低声嘱咐道。 “兄弟,下手快些。” “大哥放心!这三人体力耗尽,又戴着重枷,便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如何!” 可见,两个公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轻车熟路的便分好了工。 第142章 救下 两个公人商议完毕,相互点了下头。便擦身而过,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个年轻公人,提着水火棍,一脸狠厉的朝李俊三人走去。 此时的李俊三人,正利用这难得的机会,靠坐在大树下休息。 看着力竭的李俊三人,那公人心中冷冷一笑。这事,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做了,在他看来,杀死几个力竭且带着重枷的犯人,并不比杀死几只鸡困难多少。 年轻公人信心满满,行至树下,目光冷冷的看着李俊三人。 “你要做……” 李俊最先发现了不对,心中一惊,开口叫道。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猛地一个人影自树上跳了下来,李俊还待仔细观看,却见前面那个公人,已经“噗”的一声仰倒在地。 “却又作怪!……” 另一个公人听到响动,转身过来,看到同伴摔倒在地上,忍不住嘟囔道。 “你这小子太过毛躁,怎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反倒自己吃了一跤?” 那人以为是,同伴用力过猛,自己一个不小心滑倒了,一边说着,一边朝这面走来。 待走到近前才看清,那人仰倒在地,心窝插着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刀,早已毙命多时。 却待要叫,只见东北角树后转出一人,手持一把钢刀,直奔自己而来。 那人知晓出事了,哪里还顾得上惊叫,急忙转身便逃。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站定一人,见自己转身,猛地朝自己一笑。 那公人一愣,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便感觉眼前刀光一闪,紧接着,林中响起了一个低沉而短促的惨叫声,瞬间归于平静。 “兄弟,怎的是你们?”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李俊三人还未明白过来,那两个押解公人已经倒地身亡。待李俊看到凭空出现的时迁三人,忍不住失声叫道。 “嘿嘿,如若不是我们,哥哥只怕早就成了这厮的棍下亡魂了。” 听到李俊的话,时迁嘿嘿一笑,把带血的钢刀,在那公人身上蹭了蹭,开口说道。 这时马麟,张顺也走了过来,帮着时迁把李俊三人的盘头枷劈碎,并把这事得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这下李俊几人才知道,自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忙不迭的朝马麟等人道谢。 “哼!要说这两个公人也是自作孽,原本我们自使臣房便一路跟随,只想着暗中劫走哥哥们,不伤这两人性命,却不想,这两人如此狠毒,只是少了些油水好处,便想下此狠手!” 马麟看着倒地身亡的两个公人,冷哼一声道。 张顺也是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如今官府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此地并非说话之所,快走!” 见李俊等人还有说话的意思,时迁急忙摆了摆手,低声道。 李俊几人也都并非傻子,哪里不知此地距离建康府不过十余里,确实太过危险。无奈三人体力早就到了极限,此时虽被扶起,走了不到两步,李俊便摇摇头道。 “我等棒疮发作,根本无法快行。” “事不宜迟,先把兄弟们背上,出了这片林子,再做打算。” 时迁和马麟,张顺短暂的交换一下眼神后,时迁开口说道。 马麟,张顺二人点了点头。三人知道事态紧急,不再多说什么,急忙背上李俊三人,一直往东边行走。 行至四五里,马麟三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好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一个小小的村店,三人无法,只得入到里面,寻房住下,一面买些酒肉充饥,一面给李俊三人上了棒伤药。 却说,那片林子确实距离城池不远,时迁等人刚走一会儿,便有过往的人,看到了林子里死去的两个公人。报与里正得知,里正知道出了大事,急忙去建康府告首。 建康府差官下来检验,却是州府中的押解公人。回复到建康府,知府大惊,急忙着府衙缉捕观察,限期捉拿真凶。 事不宜迟,一二百个做公的,分头去到处贴了告示,说那三个配军的模样,晓谕远近村坊道店,市镇人家,挨捕捉拿。 却说李俊三人,杖疮发作,无法走动,只得在村店中将息。 店小二听得有杀人公事,村坊里排头来说,画了李俊三人模样,小二见了,连忙去报本处社长,只说。 “我店中有几个人,其中三个与这画像相似,只是不知是与不是。” 社长见在本处有了消息,哪里敢耽搁,急忙转报与做公的知道。 深夜,村中一片寂静。 黑暗中,双眼紧闭的时迁,突然睁开双眼,皱了皱眉,轻轻拉开窗户,身子一闪,人已经跳上了屋外的那棵大树上。 两三下爬到树顶,时迁便看到村子四周,星星灯火正在向这里汇集。 “坏了!” 时迁心下一沉,知道事发了,建康府做公的围了上来。 “怎的了?” 时迁跳进屋子后,马麟等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起身问道。 “做公的来了!” 时迁回道。 “啊!……” 马麟一惊,虽然想到建康府做公的肯定会来,却没想到如此之快。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李俊三人的伤势,注定他们不可能跑远了。 “来了多少人?” 李俊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清楚,四面围拢,少说不下一二百人。” 时迁摇摇头说道。 李俊眉头一紧,急忙说道。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们了!” 这无异是最好的办法了,如今李俊三人都是累赘,如果马麟三人带着他们,肯定逃不出去,倒不如把他们三个放在客店,反倒还有一丝机会。 王定六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也急忙出声劝诫。只有安道全,虽然清楚李俊所言极对,不过也知道自己再次被捉,绝对是个死,一时心中满是凌乱,所以并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直直的望着窗外。 “娘的!拼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等天色明朗,咱们再走。” 马麟自然不会扔下李俊等人不管,不过如今又没有好办法,只得咬牙决定道。 时迁和张顺也点了点头,三人急忙挎了腰刀,又各自提了一把朴刀。 马麟当先,张顺在后,时迁在中,三个挺着朴刀,打开了房门。 第143章 神箭 恰在此时,那些建康府做公的也已到了客房前。 看到鱼贯出来的三人,那些公人,喊杀着,抡着枪棒赶了上来。 马麟手起朴刀,早戳翻了五七个。前面的公人发觉不对,急忙向后退去。后面的人一时不觉,做公的人群,顿时一乱。 张顺,时迁趁机赶入去,又搠翻了六七个人。那群做公的,见瞬间便十数人倒地,都是要性命的。都被吓破了胆,急忙退了下去。 因为屋中还有李俊三人,马麟三个哪肯放过如此时机,见做公的退了下去,三人挺朴刀赶了过去。正走之间,突然喊声大起,人群中,舒出两把挠钩,直奔时迁而来。 时迁正在挥刀追砍,一时不备,注意到挠钩时,两把挠钩已经到了自己身前,虽然时迁奋力一挺朴刀,拨开了一把挠钩,不过却被另一把挠钩正好搭住。 时迁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紧接着脚下一个踉跄,人便被挠钩拉倒。 “抓住了,抓住了!……” “休要走了梁山贼寇!……” ………… 时迁被勾住,做公的人群中,顿时一阵大乱,随着挠钩拉动,时迁整个人都被挠钩向人群拖动。 马麟,张顺急忙回身来救时迁,不过人群中立马又掏出了几把挠钩,直奔二人而来。 马麟二人大惊,急忙闪身躲避,又用朴刀拨打,好在二人早有防备,才未被挠钩搭住。 不过二人这一耽搁,时迁已被挠钩拉近人群。 眼看时迁到了近前,前面几个公人已经露出了狞笑,举刀便向时迁劈去。 “兄弟!……” 马麟,张顺想要救援,却哪里还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迁,命丧腰刀之下。 “嗖,嗖,嗖……” 就在时迁都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突然几声破空声响,那些围住时迁的公人,瞬间倒了一片。 “啊!……” 人群大惊,急忙向后退去,马麟趁机劈断挠钩,救下了时迁。 马麟三人退到客房门口,挺朴刀向后望去,却见不知何时,客房的房顶上,站立几人,其中一人左手拿着弓,右手挽着箭。 刚刚倒下那几个公人,咽喉都插着箭矢,不用问,定是此人的手笔。 做公的以为梁山贼人有了埋伏,哪里还敢上前,尤其是房顶上那人,搭箭拽弓,箭头所指,公人纷纷后退。 “怕个甚!他只有一弓,能…………” 公人中自有缉捕观察的,见做公的胆怯,立刻高声喝道。 不过话才说了半句,只听飕地一箭,那人直愣愣的向后倒去,咽喉处插着一支羽箭。 “好神箭!” 马麟几人都是行家,自然知道此箭的难度,忍不住高声赞道。 那群做公的也是一慌,哪个不怕如此神箭,斗志瞬间全无,人群不由自主的向后散去。 “上!上!杀气梁山贼寇者,赏银百两!” 见做公的人心涣散,那些带队的缉捕使急了,立刻大声叫道。 自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了顶头上司的话,不少做公的停了下来,不过畏惧那人的弓箭,只是擒着刀,看着马麟几人,不敢上前。 “杀啊!他一张弓,能射几支箭。杀,只要杀死一个梁山贼寇,便是百两赏银!” 什么时候也不会没有胆大之人,公人中,已有不少被一百两银子,刺激的双眼通红的亡命之徒,大喝一声,纷纷向前冲去。 他们这一动,那些站在前面,原本畏惧不前的,也只得跟着向前冲去。这下,虽然房上那位箭法超神,不过确实如那人所说,一张弓,在这种情况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马麟三人见状,互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出了必死的决心,三人点点头,紧了紧手中的朴刀,便准备拼命。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在这喊杀冲天的小村里,格外的清晰。 刹那间,一队五六十人的骑兵,整齐的出现在了村店外面。 “我等是建康府公人,奉知府相公令,抓拿梁山贼寇,你们是何人?” 见这些骑兵都身披禁军铠甲,领头的缉捕使,赶紧钻出人群,冲着领头的骑兵,抱了抱拳道。 骑兵中,领头一员大将,生的三十四五的年纪,豹头环眼,头戴嵌宝盔,身披磨银铠甲,手持丈八蛇矛,威风凛凛的坐在战马上。见那缉捕使前来搭话,也不回话,只是冷冷一笑,一对虎目中射出两道精光。 手中蛇矛高举,大喝一声。 “冲!” 说罢,便一提马缰,胯下宝马一声鸣叫,直奔那个缉捕使冲去。 大将身后的骑兵,也是军纪严明,得了将令,没有半分犹豫,紧随着主将打起了冲锋。 仅一个冲锋,那群建康府做公的,便是一阵人仰马翻。 不同于那人的一张弓,这次的骑兵对于这些只是步战的公人,无异于降维打击,这些建康府做公的算是倒了霉了,纷纷哭爹喊娘,鼠窜狼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一通大乱后,那些做公的早已跑的一个不剩,村店前只丢下了一地的尸体。 “我说林教头啊,下次能能早来些。这次我时迁,差点就成了死跳蚤。” 看到做公的都被打跑了,马麟三人才长长出了口气。时迁最好玩笑,刚刚捡回了一条小命,此时见了林冲,又是一脸媚笑的迎了上来,开口便打趣道。 林冲稳重,听了时迁的话,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回话。 虽然林冲没有说话,不过一个轻笑的声音,却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好你个时迁,林教头拼了命的赶来救你,你却没半个谢字,你若如此,看下次寨中那个兄弟还来救你?” “哥哥!……” “哥哥……” 听到这个声音,马麟三人立刻面露喜气,躬身拱手,看着驱马慢慢走来的张枫几人。 第144章 ‘小养由基\’庞万春 张枫走到马麟三人身前,翻身下马,看着满身凌乱的马麟三人,点点头道。 “兄弟,辛苦了。” 马麟,时迁,张顺三个,原本白天便驮了李俊三人一路,此时又殊死拼杀半夜,早已累的不成样子,不过听到张枫这句话,三人立刻感觉精神一震,眼眶有些湿润,似乎身体都没有那么疲劳了。 “哥哥……” 马麟三人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却被张枫摆摆手,打住了。 “上面的朋友,还请下来一见。” 张枫抬起头,对着房顶上朗声道。 这时,马麟几人才记起房顶上还有一个神箭手,急忙抬头向房顶上望去,却见屋顶上,此刻正立着三个大汉,此时正皱着眉头亦望着下面的众人。 听了张枫的话,屋顶上那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终那个手拿弓箭的大汉,微微点了点头,三人才纵身跃下了屋顶。 “小可张枫,谢过三位援手之恩。” 刚刚张枫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屋顶上的大汉,手持弓箭,护住马麟三人,虽然不知道这大汉是谁,不过张枫还是对着这三人,抱了抱拳道。 “张枫?……“梁山”张枫?” 那个手拿弓箭的大汉,听了张枫的介绍,一直搭在弓弦上的手,才放了下来,看着张枫惊奇的问道。 “不错,正是小可。不知三位是……?” 张枫看着眼前的三人,当前一个八尺大汉,手持弓箭,腰挎佩刀,虽说身着素装,不过威风凛凛,一身英武之气。剩下两个也是手持腰刀,紧紧的护在那人身旁。三人面对五六十人的梁山骑兵,丝毫没有惧色,自有一股彪悍之风,看似不像普通人。 “庞万春,见过张寨主!” 见张枫承认自己是梁山寨主,那个手持弓箭的大汉,也是一脸兴奋,躬身拜道。 “庞万春?……‘小养由基’庞万春!” 听了那人的话,张枫也是一愣,随即大叫出声。 要知道,这‘小养由基’庞万春,可是方腊手下一员大将,也是方腊军中第一会射箭的。 知道来人是庞万春时,张枫不由的把目光瞥向了,跟在自己身旁的史进,搞的这位‘九纹龙’不明所以,还给了张枫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着史进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人便是自己的‘杀身仇人’,张枫笑着摇了摇头。 “正是万春,不想张寨主竟也知道万春的丑名。……” 似乎能被张枫知道名字是件多荣幸的事,见张枫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号,庞万春一脸荣焉的,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两个大汉道。 “这两位是小人的两个兄弟,雷炯,计稷。” “小人雷炯,计稷,见过张寨主!” 庞万春身边的雷炯,计稷,也紧忙收刀,对着张枫躬身施礼。 没有办法,如今梁山的名头日渐强大,虽然多在山东,河北传名,不过这江南等地,百姓多受‘花石纲’之苦,梁山替天行道的名声,也是一时风头无两。 “三位英雄请起,不知三位英雄何故到了此处?” 张枫看着眼前这三个,替方腊镇守昱岭关的大将,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寨主不知,小人三个本是结义兄弟。只因在家乡受不了那贪官压迫,一时性起,杀了狗官,便一直逃亡在外。这次听闻‘圣公’方腊在睦洲起势,小人三个便想前去投奔。刚巧在此听到官府在捉拿梁山好汉,小人三个才来帮忙。” 听了庞万春的话,张枫眼前一亮,如此说来,如今庞万春还不是方腊的手下。想到这里,张枫不禁有些心动。 要说庞万春的武艺,可能不是一流武将水平,不过这庞万春却有一项绝技,便是箭术。 在水浒传中,庞万春出场的时间虽然不多,不过梁山好汉中,史进,石秀等七个,便是直接间接的命丧在他手中。 “要我说,你们也休要去投那个什么方腊了,倒不如,随张枫哥哥一起上梁山,去做那替天行道的好汉,岂不痛快?” 时迁听了庞万春的话,眼珠一转,高声喊道。 “这…………” 庞万春三人听到时迁的话一愣,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三个原本就是走投无路,想去投靠方腊的,途中偶遇公人捉拿马麟他们,才出手相助的。却没承想,招来了梁山的寨主张枫,看着装备整齐的梁山马军,要说三人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庞万春性格高傲,否则也不会看到梁山兵马,便张口‘只在梁山泊里住’,闭口‘草寇’的大骂。更直言让‘小李广’花荣来与他此箭了。 而他也知道,如今的梁山大寨,林冲,鲁智深,徐宁等头领,哪个都是威名赫赫,本事高强之辈,如若自己上了梁山,却当不得头领,这让性情高傲的庞万春,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听到时迁的建议后,庞万春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张枫。 张枫自是知道庞万春的本事,见庞万春望向自己,笑着说道。 “时迁兄弟说的不错,三位兄弟都是义气好汉,倒不如随我去梁山,到寨中坐一把交椅。” “承蒙寨主哥哥厚爱,小弟愿往!” 听到张枫的保证,庞万春三人没有顾忌,顿时大喜,急忙躬身拜见道。 见张枫又在此招揽到了三位好汉,众英雄自是一阵欢喜,相互见礼,热闹了一番。 第145章 脱胎换骨 雷都头 “雷都头,这都巡查大半天了,这鬼天气,热的不像话,咱们不如先去村口李家酒店,吃碗酒,避避暑再走。” 五六月的天气,阳光炙烤着大地,虽说已是傍晚,不过天气依旧炎热,天空中不见一丝凉风。一个身穿公衣的公人,身挎腰刀,手提水火棍,看着前面带队的都头,开口叫道。 雷横听到喊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了看天边依旧坚持着,不肯落山的日头,摇摇头道。 “休要鼓噪,知县相公还在等着咱们回去,天黑前,必须赶到东溪村山上采下红叶。” 原来这郓城县因为毗邻梁山泊,随着梁山的声名大震,最近各村镇盗贼猖獗了不少,郓城知县时文彬,便派遣县里的两个都头,日日严加巡查。为了怕兵丁们偷懒,还每每都定下物品,让他们取回呈纳,以示这些人曾巡到过那里。 众官兵听了雷横的话,不由的撇了撇嘴。 要说这雷都头,以前带着他们巡查,那次不是装装样子,趁机打打秋风。可是自从那次押解梁山贼寇,出了事后,这雷都头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事事都像那古板的朱都头学,搞的手下人怨声载道。 不过雷横是都头,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雷横,绕着村子巡查一遭后,去到东溪村山上,采了红叶。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没有阳光的炙烤,倒是比刚刚凉爽了一些。 “兄弟们,山下有间灵官庙,等下咱们在那里吃些干粮,歇歇脚,再赶回县里。” 雷横见手下无精打采,一个个确实被累的不轻,便开口说道。 不过雷横的话,却换来了一片哀嚎声。 “不是,都头……” “来这东溪村,怎的也要去晁保证庄上讨些点心吃啊!……” ………… 听了手下这些人的话,雷横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的意思,什么讨些点心吃,无非就是幌子,这些人想去晁盖庄子,还不是因为晁盖此人平生仗义疏财,专好结交天下好汉。每次自己等人去时,都能得到些好处。 如若平日,不用手下人说,依照雷横的脾气,如此好的机会,自己岂会错过。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梁山泊声势浩大,这周围府县,哪个豪门大族还敢肆意妄为。 你不见前几日,附近县衙的一个县尉,欺压百姓苦了,被苦主告至梁山泊,当晚,那个县尉家便被梁山军攻破。 想想这些梁山好汉的凶狠,雷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县尉家都说打便打,更不要提自己一个小小的都头了。 雷横听到手下的哀嚎,也只是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率先朝山下走去。 其实有些话根本不用明说,雷横被梁山吓破胆的传闻,早已在县衙传来了。这些做公的,哪个不知道,只不过没人明说罢了。 即便这些传闻早就传遍了县衙,不过这些县衙中人看向雷横的目光,也只是同情,并没有半分瞧不起。要说在这梁山泊附近,提起梁山好汉,哪个府县里的公人,心中不是颤上三颤。 “三哥,听说梁山泊上来了个神医,专给人医治疑难杂症?” “这倒是真的,我家街坊,有个老太太,咳嗽了老长时间了。听闻这次便是去梁山医治好的。” “真的啊?” “这还有假。听我街坊小子说,去梁山的人可多了,他也是排了好久,才排上的。这次听闻梁山找来个什么神医,医术别提多高明了,这附近的大夫,大多都去梁山了。” “啊?这些人疯了。梁山泊怎么说也是贼窝,他们就不怕梁山把人扣下。” “哼!扣下?你道梁山泊替天行道的大旗是假的!如今那个什么神医的名声大振,还在梁山上办什么辅导班,这些大夫哪个要是不去,以后说起,不是神医的弟子,恐怕这附近,连找他治病的人都没有了。” “那倒也是……” ………… 听着身后几人的窃窃私语,雷横苦笑的摇了摇头,如今的梁山,似乎已经成了郓城百姓生活的一部分了,大部分人提及梁山,仿佛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普通,没有丝毫负担。 一行人说闹着,很快的来到了灵官庙前,远远的看到大敞四开的庙门,雷横一愣,随即对着手下公人使了个眼色。 这些做公的,也是跟随雷横的老手,见雷横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纷纷停下了私语,点起火把,小心的靠了过来。 雷横见众人靠了过来,打了个手势,兵丁们一齐照将入来,只见庙堂的供桌上,赤条条的睡着一个大汉。天道又热,那汉子只把些破旧衣裳团做一起,当作枕头。枕在项下,齁齁的沉睡在供桌上。对于突然撞进来这许多人,根本毫无察觉。 雷横看着这大汉,皱了皱眉,对左右打了个手势,二十几个士兵一拥而上,那汉子刚刚惊醒,待要挣扎,却已经被索绑的结结实实了。 “都头,知县相公却是神了,真叫咱们在这里捉了个贼!” 见大汉已被制住,有机灵的赶紧上前,对着雷横卖好道。 “没错,都头,我看这厮不似善良君子,咱们将这厮押到县衙,相公定是少不得奖赏。” “对啊……” …… 雷横摆摆手,打断了手下兵丁的议论。接过一支火把,凑到了一个大汉的面前,但见此人紫黑的面膛,一张阔脸,长的面目凶恶,最明显的是,此人鬓边长了一块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 “你这厮是什么人?” 看着这个汉子,雷横皱了皱眉头问道。 如若是以前,雷横捉到这么一个汉子,哪里会管他是什么人,早已解到县衙去邀功了。不过如今的雷横,看这汉子似是江湖中人,便开口问问,显然比以前稳重了不少。 那汉犹自挣扎不已,听到雷横的话,怪眼一翻道。 “你们是什么鸟人,为何捉拿于我!” “大胆!” 听了那汉的话,众官兵大怒,举棍便朝大汉打来。 雷横急忙拦住众人,看着那汉子道。 “我们是郓城公人,奉知县相公钧旨,巡捕贼盗。 你是何人?来郓城县做甚?如若说出正当理由,我等必将放你离去。” “额?……” 看着眼前这个都头,大汉一愣。说实话,他走南闯北这许多年,还真没碰到过一个像雷横,这样有礼貌的都头。 雷横见大汉一副见鬼的表情,也是苦笑连连。这个汉子一副江湖人的做派,雷横怕他是梁山的人,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可是雷横不敢赌啊。 “小人是远乡客人,来这里是来投晁盖,晁保正的。” 那大汉见雷横似乎很好说话,便急忙说道。 “晁保正?……” 听了那汉子的话,雷横一愣继续问道。 “你是晁保正何人?” 第146章 送哥哥一场泼天富贵 “哎啊!雷都头多日不来,今日来我庄子上有甚公干?哈哈……”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赤发鬼’刘唐看到,一个身披衣裳,前襟摊开的高大汉子走出门外,正笑对着都头雷横抱拳。 刘唐不等雷横与那人说话,立马窜到那人身前,就是一通大喊。 “阿舅,阿舅,救我则个!我是你外甥王小三啊!……” ‘托塔天王’晁盖一愣,今日这郓城县都头雷横深夜造访,本就让晁盖很是意外。此时又突然蹿出一个朱砂记大汉,上来直喊自己舅舅,更是搞的晁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深夜造访,还请保正见谅。……” 雷横对着晁盖抱了抱拳,然后指了指刘唐问道。 “不知保正可是认得此人?” “这…………” 听了雷横的话,晁盖面色一凝,看了看刘唐,刚要摇头。却不想,身后突然走出一个,头戴桶子样抹眉梁头巾,身穿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生的眉清目秀,面白须长的中年文士,看着刘唐笑着说道。 “这不是王小三么?怎的多年不见你来寻你阿舅?” “啊?……” 晁盖听了这中年文士的话,不由的眉头一跳,随即特意的盯着刘唐看了看,才恍然大悟般的叫道。 “真是我那外甥王小三!……” 这时,晁盖仿佛才看到刘唐身上的索绳一般,对着雷横抱了抱拳道。 “都头,这是……?” “教授也在。……” 雷横先是对着那个中年文士拱了拱手,随后才对着晁盖说道。 “小弟今日奉知县相公钧旨,巡捕辑贼。正好看到这厮…………” 说到这里,雷横看了看晁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 “看到令甥偌大一条大汉,在庙里睡的蹊跷,亦且面生,又不认得,因此设疑。却不想是保正外甥,误会,误会。” 说罢,急忙吩咐手下兵丁给刘唐松了绑。 “有劳都头了。这个畜生也是好不晓事,到了这里却不径来见我,偏偏要到灵官庙中去歇!” 见刘唐走到自己身前,晁盖先是冲着雷横抱了抱拳,随后没好气的打了刘唐几巴掌。 刘唐虽然被晁盖打,却也不躲,只是硬挨了几下后,苦着脸说道。 “阿舅息怒,且听我说。自从十四五岁时来过阿舅这里,如今不是十年了?昨夜路上多吃了一杯酒,不敢来见阿舅,权去庙里睡得醒了,却来寻阿舅,不想被他们不问事由,将我拿了,却不曾做贼!” “不曾做贼?……” 谁承想,晁盖听了刘唐的话,顿时大怒,夺过士兵手中的棍棒,劈头盖脸的便打。 “你既不做贼,如何拿你在这里?” 雷横并众人急忙劝道。 “保正息怒,令甥确实不曾做贼,只是小人们觉的有些可疑,故而来找保正验证。如今真相大白,误会,一场误会,还请保正不会见怪。” 这时,那个中年文士也来相劝,好一会儿,晁盖似乎才消了气,点指着刘唐,对雷横说道。 “都头不知,这厮乃是家姐的孩儿,从小在这里过活,四五岁时随家姐夫和家姐上南京去往,一去十数年。这厮十四五岁又来了一遭,跟个本京客人来这里贩卖,向后再不曾见面。小可本也认他不得,好在教授眼力好,见了他鬓边的一搭朱砂记,小可才影影认得。” 听了晁盖的话,雷横才点了点头。原来甥舅两个已经十数年未曾见过了,怪不得一开始晁盖,还有些不确定。看到刘唐确实是来寻晁盖的,雷横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晁盖拱拱手道。 “保正休怪,早知是令甥,不致如此,甚是得罪。小人们回去了。” 听到雷横的话,晁盖对着门口的一个庄客使了个眼色,那个庄客立马跑进庄子,一会儿功夫手中捧着一锭十两的银子,跑了出来。 “都头休嫌轻微,望赐笑留。” 晁盖接过银子,笑着递给雷横。 雷横连忙推辞道。 “保正这是做甚,不当如此!” “如若都头不肯接受,便是还在怪罪小人。” “不妥,不妥。保正万望收回,你我弟兄,何须如此。这次本就是小人的错,还望保正不要见怪。小人还要回衙画卯,就此告辞了。” 说罢,雷横也不再与晁盖纠缠,挥挥手,带着手下的士兵便走。 “这……” 晁盖看着落荒而逃的雷横,又看了看手中的银锭,无奈的摇了摇头。 “郓城县的都头还真有意思!” 看着被一锭银子吓跑的雷横,刘唐有些奇怪,望着晁盖愣愣的说了一句。 “呵呵……” 听了刘唐的话,晁盖和那个中年文士都大笑了起来。刘唐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晁盖却没有给刘唐解惑的意思。把刘唐引到后轩下,取几件衣服与他换了。 并问了他的姓名,刘唐也没有隐瞒,据实说了。 不过当晁盖问到刘唐为何寻他时,刘唐却犯难了。看着晁盖身旁那个一直含笑的中年文士,刘唐一时有些语塞。 晁盖自是看出了刘唐的顾忌,指着那个中年文士先道。 “刘唐兄弟有甚事便直说。这位是本乡的‘智多星’吴用,表字学究,道号加亮先生。与我自幼相交,我的事都不瞒他,你有事,自讲无妨。” 见晁盖如此说了,又想到,刚刚确实是这个加亮先生出口救了自己,刘唐便不再有所顾虑,向晁盖抱了抱拳道。 “小人自幼飘荡江湖,多走途路,专好结识好汉,往往多闻哥哥大名。这次前来,乃是送哥哥一场泼天富贵…………!” 第147章 生辰纲 六月初四,黄泥冈 松树林中,七个大汉指着,眼前这十五的人,拍手叫道。 “倒也!倒也!” “不好!……” ‘青面兽’杨志心中叫苦,看着纷纷向自己走来的七人,有心起来拼命,无奈头重脚轻,软了身体,挣扎不起。 此时那七个贩枣子的客商,哪里还有一丝小心谨慎,大笑着,从松树林里推出那七辆江州车儿,把车上的枣子丢在地上,手脚麻利的,将杨志押送的十一担金珠宝贝都装在车子内。 做完这一切,即便一身粗布衣服,依旧难掩一脸文气的吴用,一脸喜色的,冲着同样满脸喜色的晁盖点了点头。 “哈哈……,兄弟们,走!” 没想到如此顺利,便取下了这十万贯富贵的晁盖,大手一挥,率先推起江州车儿,向岗子下走去。 身后其他六人,也是有样学样,相视一笑,推着江州车儿,跟了上去。 黄泥冈松林中,只留下了一地红彤彤的枣子,和十五个口角流涎,动弹不得的‘死人’。 “哈哈……,有了这一车金珠宝贝,兄弟们下半生无忧也!” 晁盖身后,一个八尺来高的黄面大汉,推着江州车,一脸的狂喜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怎的,一边推着车,一边兴奋的笑道。 “哈哈……” 听了那汉的话,其他也是纷纷大笑了起来。 尤其是晁盖,一张紫微微的面膛,笑的格外畅快。 自从一年前,自己在梁山手下吃瘪后,晁盖便发觉自己似乎走了霉运,诸事不顺,往往自己手拿把攥的私商勾当,也屡屡碰壁,搞的自己焦头烂额。 尤其是最近一年,梁山泊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大,而自己似乎成了梁山的陪衬。哪个提起梁山泊,提起‘玉饕餮’张枫,都免不了提一句‘托塔天王’晁盖,自己俨然成了张枫的垫脚石。 这让在江湖上混迹半生,心高气傲的晁盖如何能忍。只不过如今梁山泊势大,即便晁盖再不甘心,也只能强忍。 以如今梁山泊的强势,他不来找自己麻烦,晁盖便已经感谢老天保佑了,还要自己去找梁山泊麻烦,晁盖又不是疯子。 不过这次自己几人做成了如此大事,虽然不能在江湖上大肆炫耀,可是得了这许多实实在在的金银,也足以让晁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了。 “要俺说,刚刚就应该把那厮们结果了,以绝后患!” 那个黄脸大汉,见自己一句话,得到了众人这么热烈的回应,似乎更加兴奋了,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脸凶狠的说道。 不过这次却没想到,此话一出,以晁盖为首的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推着一车金银,走在队伍最后的一个黑大汉,更是怒哼一声,冷冷的道。 “哼!你这厮永远一副小家子模样,当不得好汉!” “你!……” 听了这话,那个黄面大汉大怒,一双狭长的眸子,死死的盯向那个黑大汉。 “嘿嘿,怎的,你这‘过山虎’还要与你黑爷厮并一场!” 那个黑大汉见黄面汉子看了过来,咧开大嘴嘿嘿一笑,满不在乎的回道。 “我……” 那黄面汉子见黑大汉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顿时缩了缩脖子,没敢在吱声。 “呸!怂鸟!” 见黄面大汉怕了自己,那个黑大汉更加得意了,对着黄面汉子便骂。 “你!找死!” 这下,那个黄面汉子急眼了,放下车,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黑大汉。 “哦!行啊!姓段的,如若你敢动手,黑爷爷便认你是英雄。来来来,莫说黑爷欺负你,你若动手,黑爷让你一只手。” 那个黑大汉见黄面汉子停下了车,似乎也来了兴致,放下车后,冲着那个黄脸汉子勾了勾手指。 “你…………” 原本怒气冲冲的,那个黄脸汉子什么‘过山虎’的,见黑大汉似乎真要动手,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指着黑大汉,却不敢说出一句狠话。 “噗!……” 见那个黄脸汉子如此,七人中一个白脸的汉子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白面汉子的笑声,那个黄脸大汉似乎找到了发泄口,一把抽出藏在车底的钢刀,指着那个白面汉子叫道。 “姓郑的,你莫不是要与爷爷厮并!” 那白脸汉子没想到自己一笑,竟然惹来了麻烦,急忙收起笑意,抬头看向队伍前面的晁盖。 此时的晁盖,早已被这几人气的面色发黑,见黄脸大汉抽出了刀,立刻沉声喝道。 “段洪,你要做甚!都是自家兄弟,还不快把刀收起来!” 原本段洪抽出刀,无非也是吓唬吓唬人,如今见晁盖,刘唐几个怒视自己,顿时怂了,哪里还敢再耍横,忙不迭的把刀放回了车底。 晁盖皱着眉头,目光扫过身后这几个人,段洪和那个姓郑的白脸汉子,接触到晁盖的目光,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只有那个黑大汉,饶有兴趣的看着晁盖,目光中,没有丝毫退让。 “哎!……” 看着那个桀骜不驯的黑大汉,晁盖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听吴学究之言,非要应什么梦之星数,搞的现在‘生辰纲’还未妥当,自己内部先出了内讧。 不过对于这个黑大汉,晁盖也是没有丝毫办法,真不知道宋公明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活宝。自从他被宋江打发到自己庄子上,不知打过多少庄客了,如今自己庄子上的人,见了他没有不怕的。 这次自己听从吴用的话,为了应那个梦之星数,带了这么个煞星,也不知对是不对。 没错,这个黑大汉就是被宋江打发出来的李逵。不过此时的李逵,和在宋江身边时不同,如今的李逵眼神中不再是浑浑噩噩,而是多了一丝莫名的东西。 “各位…………” 制止了段洪,晁盖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看到段洪眼中的凶狠,李逵眼中的不屑,白面汉子眼中的贪婪,以及其他人各异的眼神,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突然感觉兴趣索然,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说了两个字。 “走!” 七个人继续推着江州车赶路,不过这一次却安静了许多,一行人默默推着车子,似乎都没了说笑的欲望。 一直没说话的公孙胜,推着车子,一一打量着各怀心事的几个人,不由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自己这次选择晁盖,主动来趟这趟浑水,到底是对是错。 第148章 投梁山 许是杨志吃的酒少,在晁盖他们劫走生辰纲,不到半个时辰,杨志便悠悠转醒了。 “啊!……” 开始杨志刚清醒,还有些迷糊,看着满地的鲜红的枣子,却有些不真实。隔了一阵,杨志才彻底明白了过来,大叫一声,跳将起来,举目望去,四周除了一地的枣子,便是那十四个吃了药酒,七倒八歪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人,哪里还有那些担子的踪迹。 看到这副场景,杨志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想都没想,抓起手边的朴刀,一步跳到老都管的身前,举刀便要向老都管劈去。 不过朴刀举高后,杨志突然又意兴阑珊的摇摇头,满脸落寞的放下了朴刀,苦笑着愤闷道。 “罢!罢!罢!此事只怪我杨志,倒也怨不得别人。如今失了生辰纲,教俺如何回去见得梁中书?本来还想得了相公赏识,趁机博个前程,重现家族荣光。却不想到头来,自己还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倒不如在这冈子上寻个死处!” 说罢,杨志提着朴刀,走到黄泥冈上,看着冈下那些崎岖的怪石,眼睛一闭,便想就此解脱了。 不过就在杨志想要纵身一跃时,突然醒悟过来,拽住了脚,寻思道。 “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自小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比及今日寻个死处,不如日后等他拿得着时,却再理会!” 想到这里,杨志止住脚步,转身看着那些还未清醒的众人,狠狠的骂道。 “都是你这厮们,不听我言语,因此做将出来,连累了洒家!” 骂罢了,见那些依旧嘴角流涎,动弹不得的军汉,杨志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拿了朴刀,挂了腰刀,四下看时,别无他物,杨志又看了眼满地的枣子,叹了口气,一直下冈子去了。 且说杨志下了黄泥冈,望南行了半日,看看又走了半夜,去林子里歇了,寻思道。 “盘缠又没了,举眼无个相识,却是怎地好?……要不去投梁山泊?” 许是现在的梁山泊名声太大了,杨志的脑子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了这三个字。不过一瞬间,这个想法便被杨志否定了。 当初自己被赦,带着全部身家,去往东京活动时,曾被梁山寨主王伦邀请过上山,不过当时自己一心想去东京,凭借自己手中的朴刀,博个荫妻封子。所以想都没想,便极力拒绝了。 虽说如今的梁山早已换了主人,规模也绝非那时可比。不过梁山上的熟人还是不少,如若自己这般,如同丧家之犬般的上了梁山,难免失了志气。 杨志心中乱哄哄的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头绪来。看着天色渐渐明亮,只得趁着早凉,又走了二十余里路。 远远的便见一片树林中,挑出了一个酒帘,杨志走了一夜,腹中早已饥饿,见了酒帘也顾不得许多了,快步走进酒店,寻了桑木桌凳座头上坐了。只见灶边一个妇人问道。 “客官莫不要打火?” 杨志原本就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此刻又闻到了灶中食物的香气,哪里还能忍受,急忙叫道。 “先取两角酒来吃,借些米来做饭,有肉安排些个,少停一发算钱还你。” 那妇人听了杨志的话,点了点头,先叫一个后生来前面筛酒,自己一面做饭,一面炒肉。不一会儿,饭菜便摆了上来。 杨志早已饿坏了,见了饭菜便是一通风卷残云。 恰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酒店,对着那个妇人和后生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便被酒店中唯一的客人吸引了。 杨志感觉来人看向自己,抬头望了过去,但见来人是个高大的汉子,不过自己并不认识,也没在意,继续吃喝了起来。 却不想,那人见到杨志的样子,却是一脸喜色,快步走到杨志面前,抱拳拱手道。 “足下莫不是‘青面兽’杨志,杨制使?” “啊?……” 杨志正在吃喝,突然被人叫出了名字,不由得一愣,随即紧忙站了起来,对着那人抱拳道。 “正是洒家,不知阁下是……?” 杨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喜色的大汉,发觉自己并不认识,不禁有些疑惑。 “小人曹正,开封府人氏,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徒弟,江湖中都唤小人做‘操刀鬼’。” 听到曹正自报家门,杨志也紧忙见礼道。 “原来是林教师的徒弟,杨志有礼了。” 曹正还了礼,道。 “制使缘何到此?” 杨志把做制使失陷花石纲,并如今又失陷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一事,从头备细告诉了。 曹正听后道。 “既然如此,制使且在小人家里住几时,再有商议。” 杨志摇摇头道。 “如此却是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将来,不敢久住。” “制使这般说时,要投哪里去?” 听了杨志的话,曹正也是一时无法,只得皱着眉头问道。 杨志想了想道。 “洒家欲投梁山泊,去寻你师父林教头。俺先前在那里经过的,正撞着他下山来,与洒家交手。那王伦见了俺们两个本事一般,因此都留在山寨里相会,以此认得你师父林冲。只不过,当初王伦苦苦相留,俺却不曾落草,如今脸上又添了金印,却去投奔他时,好没志气。因此踌躇未决,进退两难。” “哎啊!制使如此打算,为何不早说啊!…………” 谁知曹正听了杨志得这番话,却大叫一声,拍案而起。 “曹正兄弟,这是何意?” 看着一脸兴奋的曹正,杨志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不瞒制使,小弟便是梁山之人。只因奉了张枫哥哥命令,在此开设酒店,打探消息。” “这……” 听到曹正是梁山泊的人,杨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到自己之前同着梁山的人,言明自己向投奔梁山,杨志便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哈哈……” 曹正却根本没注意杨志的窘境,一把拉住杨志的手臂,大笑道。 “制使如此决定便对了!制使英雄,如若张枫哥哥知道制使来投,定是欢喜。哈哈……,开始制使不说,小弟还不敢强求,如今既然制使有意,还等什么,小弟这便带制使回山!……” 第149章 马军三营 “朱头领,这是什么船?” 杨志站在小船上,对着身旁一个与朱贵有几分相像,不过面相却多了几分富贵的汉子抱抱拳,指着水面上的一条大船问道。 原来‘操刀鬼’曹正,只把杨志送到了梁山脚下的酒店,交给了朱富后,便返回了自己的青州酒店。 而杨志上梁山这一路,都是‘笑面虎’朱富,一路相陪的。 朱富顺着杨志所指,但见江面上行来一条大船,几个水军头领立在大船上,正扯着一个匠人打扮的汉子,说些什么。隐约间,还能听到几句争吵声。 朱富虽也从未见过此船,不过看到那些水军头领的样子,朱富便知道了怎么回事,笑了笑道。 “想必这便是那大海鳅船了。” “大海鳅船?” 听了朱富的话,杨志一愣,按理说他在军中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大海鳅船’的。 “没错,就是大海鳅船。……” 这时,小船已经与大船相行渐远了,朱富收回目光,看着一脸疑惑的杨志,笑道。 “杨制使不知,前些时日,寨中来了位造船大匠,最会造这样大海鳅船。不想,只是这段时日,便已造好下水了。不愧为大匠,哈哈……” 山寨中有了这种水中杀器,朱富身为山寨头领,自然高兴了。 耳边听着朱富的笑声,杨志将目光从那条大船上收回,举目朝梁山水寨望去,只见水寨中人来人往,甚是忙碌。不过虽然稠人广众,但是众人各司其职。水寨中虽然忙碌,不过井然有序,丝毫不见凌乱。 “这梁山泊不知比自己初见时,强大了多少!” 看着眼前的场景,杨志心中不由的暗暗寻思道。 就在杨志还在暗暗感叹的时候,脚下的小船却已停稳,朱富邀着杨志下船后,两人便向山上而去。 “冲!……杀!……” 在二人行过金沙滩,走到山脚一片空地上时,杨志突然听到一阵喊杀声,急忙停下脚步,举目望去,前面开阔地上,一队骑兵正在训练。 “好!……好!朱头领,这便是梁山泊的精锐骑兵?” 杨志人出身将门世家,自幼熟读兵书,仅是看到这些骑兵训练时的精气神,便能断定这些骑兵,即使是放到禁军中也是精锐骑兵的存在。如今大宋军队军纪涣散,杨志都记不得多久没看到如此漂亮的军队了,因此忍不住大声叫好道。 “精锐骑兵?……” 听了杨志的话,一旁的朱富挠了挠头,他本身不是带兵头领,所以有些不明白杨志的意思。 恰在此时,只听得空中数行宾鸿嘹亮,骑兵队前一名金甲大将,听到雁鸣,似乎来了兴致,突然拉弓搭箭,也不见任何迟疑,只见那金甲大将手臂连动,听得“飕飕飕”三声响动,半空中,直直掉下了三只大雁。 “好!……” 骑兵中顿时一片叫好声。 “好箭法!” 见了此人如此神箭,杨志也忍不住大声惊呼道。 杨志也是用弓的行家,自然知道这个大将箭术的厉害,至少这手连珠箭,自己便是不会的。 这时,那个金甲大将也发现了杨志,朱富两个,翻身下马,朝两人走了过来。 “朱富哥哥,今日怎的有时间上山了?” 庞万春快步走向朱富,离着老远便开口招呼道。 “哈哈,兄弟来的正好,来,来,我与你介绍一位英雄。……” 朱富看到庞万春也是十分高兴,待庞万春走到自己身前,朱富一指杨志道。 “这位是杨志,江湖人称‘青面兽’的便是。” “啊!……” 显然庞万春听过杨志的名号,听了朱富的话,紧忙上前一步见礼道。 “小弟庞万春,见过杨制使。” 这个时候,朱富也指着庞万春,开口介绍道。 “这个便是被人唤作‘小养由基’的庞万春,庞兄弟。” “庞万春?‘小养由基’?……” 听了朱富的话,杨志一愣,‘庞万春’这个名字,他似乎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不过他感觉庞万春这个绰号没有叫错,就凭他的箭术,确实称的起‘小养由基’的名号。 “杨志,见过庞将军!” 杨志躬身还礼道。 “哈哈,在杨制使面前,小弟哪里称的起将军。” 见杨志客气,庞万春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这位庞兄弟,便是山寨新任命的马军三营主将。” 这个时候,朱富先是不失时宜的,给杨志介绍了一句,随后又对着庞万春问道。 “庞兄弟怎的如此辛苦?” “哎!朱富哥哥不知,如今山寨马军,林教头的一营和徐教头的二营,都已经上了正轨,只有小弟的三营,因为刚刚成立,比那两营还差了许多,小弟这不是着急吗。” 听了庞万春的话,朱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如今山寨中,不光马,步,水三军在比较,甚至各个兵营中也在比较。这庞万春的三营刚刚成立,确实比一营,二营差了一些,也无怪庞万春在抓紧时间训练了。 朱富,庞万春两人说的热闹,杨志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一营,三营的,只把他搞的昏头转向的。 看到杨志一脸茫然的样子,庞万春呵呵一笑,挥手招过自己手下的几个军使,交代了几句,自己便陪着朱富送杨志上山。 一路上,庞万春把如今梁山的三军情况,讲给了杨志听,杨志听后大吃一惊。 刚刚他还以为,庞万春手下的这些骑兵,已经算是梁山的精锐了,没想到,这些骑兵只是梁山马军中的一个营,还是新建立的一个营。 庞万春也是知道杨志是禁军军官出身,带兵经验丰富,一路上也是不停的向杨志请教带兵经验,杨志也不藏拙,很痛快的把自己带兵的一些方法将了出来,听得庞万春也是大受启发。 三人一路说着,很快过了山前第一关。 第150章 落难之人 三人刚刚过了山前第一关,便见一个胖大和尚,自山上跑了下来。朱富,庞万春见状,急忙上前两步,叫道。 “师兄怎的下山了?” 看到朱富三人,鲁智深也紧忙停下脚步,大笑道。 “听说又有英雄入伙,洒家在山上等的心烦,下山迎迎你们。” 说完,鲁智深又看着杨志,抱了抱拳道。 “这位莫不就是杨制使?” 杨志见来人是个胖大和尚,又是关西口音,哪里还会不知来人是谁,急忙躬身施礼道。 “小弟杨志,见过鲁提辖!” “哈哈……” 鲁智深听闻杨志的话,摸着光头哈哈大笑道。 “甚的提辖?如今洒家早已静发为僧了。哈哈……” “哈哈……” 众人见鲁智深说的有趣,也是一阵大笑。 “制使快随洒家上山罢,哥哥久候矣!” 鲁智深却不管这些,一把拉住杨志的手,作势便往山上走。 朱富,庞万春都知道鲁智深的脾气,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庞万春见杨志,被鲁智深拉着一脸懵逼,开口打趣道。 “师兄急甚?莫要吓坏了杨制使。” “哼!如今山寨中,你们一个个都躲着洒家,别以为洒家不晓得!这次来了个同乡好汉,洒家可要好好较量一番!” 庞万春闻言,立马收声,不敢再搭话了,唯有心中苦笑连连。 鲁智深作为山寨中的第一切磋达人,山寨中的马,步,水三军头领,哪个没被他拉着较量过。其中新上山的庞万春更是被鲁智深拉着较量过几次,无奈,庞万春根本不是鲁智深的对手。 当然,如果是战场厮杀,无所不用其极的话,庞万春自然不怕鲁智深。不过这比武切磋,不能使用弓箭的情况下,庞万春便只有被鲁智深狂虐的份了。 每次较量下来,庞万春都被鲁智深的水磨禅杖,打的气血翻腾,慢慢的,庞万春也就有意躲着鲁智深了。 不过鲁智深却显然不肯轻易放过庞万春,看着庞万春那张苦笑的脸,鲁智深嘿嘿一笑道。 “嘿嘿,正巧今晚得空,洒家与庞兄弟再上马较量一番如何?” 这段时日,庞万春总以军务繁忙躲着鲁智深,搞的鲁智深根本不尽兴,这次好不容易捉到了庞万春,鲁智深岂肯轻易放过他。 “好啊!……” 不想这次庞万春却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搞的鲁智深都不由的一愣。 “不过,小弟的本事都在这张弓上,如若师兄有兴趣,小弟晚上便与师兄较量一下箭术。” 庞万春突然拍了拍自己背上的弓箭,一脸自信的说道。 “啊?……” 听了庞万春的话,鲁智深脸色一黑,随后摇摇头嘟囔道。 “无趣,无趣……” 要说鲁智深本是西军提辖,弓箭倒是也会使,不过因为性格原因,用的不精。甚至都不如那些精通箭术的骑兵,更不要说和‘小养由基’庞万春比了。 所以在听到庞万春要比试箭术时,鲁智深顿觉索然无味。 “小弟刚刚在山下,见庞将军一手连珠箭,端得神臂!不瞒将军,小弟时常也会摆弄弓箭,只是不敢与将军神箭相并。” 听到庞万春提到了弓箭,杨志似乎来了兴致,开口说道。 “哦,制使也是箭术高手,得了空却要请教。” “不敢,不敢……” …… 四人一路说笑着,过了三关,来到了大寨。却见大寨门口正有一人四下张望,见了杨志四人,急忙迎了上来。 “杨制使…………” “林教头!……” 看到林冲,杨志也急忙紧走两步,上前行礼道。 林冲上前一把执住他的手,道。 “哈哈……杨制使别来无恙?” 杨志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林冲,一时间,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眼眶微微泛红,却做不得声。 “无恙便好,无恙便好。……” 林冲自是知道杨志心中所想,执着杨志的手一阵唏嘘。这时,鲁智深几人也纷纷上前见礼。 几个人聊了一阵,却见一行六七个人,拥着一个工匠打扮的中年人,走上山来。 “小七,新船试的如何?” 见来的是水军的几位头领,知道他们去实验新船的鲁智深,率先开口道。 “哎啊,几位哥哥都在啊。哈哈……” 听到鲁智深的话,阮小七先是对着林冲等人拱拱手,随后哈哈大笑道。 “好啊!哥哥们不知,那船使得端的舒服!叶春哥哥厉害!” 阮小七此话一出,引来了众人一阵大笑。纷纷出声夸奖,那个工匠打扮的中年人似乎很不习惯这样,被众人夸的不由低下了头。 林冲趁机给杨志,阮家兄弟,李俊等水军头领做了介绍,众人叙了一会儿话,杨志看着梁山众头领,彼此熟悉,相互说的热闹,又想到自己如今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不由的心中有些酸楚,愣愣的站在那里,与周围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鲁智深见状与林冲对视了一眼,林冲摇了摇头,拍拍手道。 “哥哥,还在寨中等待,如今人已到齐,咱们先进寨,免得哥哥等的心急。” 众人闻言,自是欣然答应,众头领拥着杨志,叶春,走进了大寨中。 此时,张枫早已带着其他头领等在了聚义厅前,看到杨志,张枫一笑,抱了抱拳道。 “杨制使,别来无恙?” 杨志看着那个比自己初时所见,不知气派了多少的聚义厅,以及厅前那密密麻麻的头领,突然眼圈一热,快走两步,纳头便拜。 “落难之人杨志,拜见哥哥!求哥哥收留。” 第151章 事发! 傍晚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东溪村的宁静。 “押司如何来的慌速?” 晁盖把宋江引进侧边的小房里,招呼下人上茶后,开口问道。 “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着条性命来救你。如今黄泥冈事发了!白胜已自拿在济州府大牢里了,供出你等七人。济州府差一个何缉捕,带着若干人,奉着太师府钧帖并本州文书,来捉你等七人,道你为首。天幸撞在我手里,我只推说知县睡着,且教何观察在县衙对门茶坊里等我。以此飞马而来,报道哥哥。三十六计,有为上计。若不快走时,更待什么?我回去引他当厅下了公文,知县不移时便差人连夜下来,你们不可耽搁,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小弟不来救你!” 宋江显然没有时间喝茶,见下人走出屋子,立马抓住晁盖的手,迅速的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晁盖听罢,大吃一惊道。 “贤弟大恩难报!” 宋江见事到如今,晁盖还在道谢,不由的更加急躁,道。 “哥哥,你休要多说了!只顾安排走路,不要缠障,我便回去也。” 说罢,起身便要离开。不想却被晁盖拦了下来。 “我们七个人,除了李逵,剩下五个正在后面饮酒,贤弟且见他一面。” 听到这七人里面还有李逵,宋江顿时一阵头大。这李逵便是自己介绍给晁盖的,不想竟被晁盖纠缠进了这泼天大案中,一旦李逵落网,势必牵连到自己,想到这里,宋江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结识好汉,看着拉住自己,还要给自己介绍好汉的晁盖,暗暗咬牙。 “哎啊,我说哥哥,都什么时候了,莫要再多事了,快去安排走路。小弟还要赶回县里,去应付何观察。哥哥保重,兄弟去也!” 说罢,宋江不等晁盖再说些什么,甩开晁盖的手,急急忙忙的赶到庄前,上了马,打了两鞭,飞也似的往县里来了。 且说晁盖,见宋江走了,只以为他去应付那个州里来的何观察去了,也并未在意。只是急忙忙跑到后院,看到吴用他们几个,大叫道。 “祸事了!” 吴用,公孙胜,刘唐几个正在后院吃酒,见晁盖慌张跑来,顿时一惊。吴用见晁盖如此慌张,便知出了大事,急忙起身道。 “保正如此慌张。莫不是走了消息,这件事发了?” 晁盖点了点头,道。 “加亮所言不错!刚刚有个兄弟,担着血海也似干系,来报与我们。原来白胜已自捉在了济州府大牢里了,供出我等七人。本州差个缉捕何观察,将带若干人,奉着太师钧帖来,着落郓城县,立等要拿我等七人。亏了他稳住那公人在茶坊里俟候,他飞马先来报知我们,如今回去下了公文,少刻便差人连夜到来,捕获我们,却是怎地好!” “啊!……” 晁盖一席话,说的酒桌上的五人一个激灵,全都站了起来。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各自的脸上,看出了惊恐。 吴用也是眉头一皱,他自认为自己这次‘智取生辰纲’,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仅仅只是过了几天,便被济州的公人找上了门。 “保正,你口中担着血海干系的兄弟,是哪个?” 吴用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追问道。 晁盖摇摇头道。 “这人便是本县押司呼保义宋江的便是!” “啊!……” 听了晁盖的话,吴用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可是江湖上传说的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晁盖点了点头,道。 “正是此人。他和我心腹相交,结义弟兄,吴先生不曾得会,四海之内,名不虚传,结义得这位兄弟,也不枉了。” 这下,吴用知道消息没错了,只得认命的摇摇头道。 “只闻宋押司大名,小生却不曾得会。虽是住的近在咫尺,却无缘难得见面。” 公孙胜,刘唐几个也是纷纷赞道。 “久闻及时雨宋公明大名,今日方知此人真义士也!” 晁盖见自己兄弟被这许多好汉敬重,自己也是与有荣嫣。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自豪的时候,想到宋江传来的消息,入夜后,公人便会上门来,晁盖看着智囊吴用问道。 “我们事在危急,却是怎地解救?先生还需想个对策。” 刘唐,公孙胜四人闻言,也都望向吴用。 吴用见众人望向自己,眉头皱了皱道。 “兄长不须商议,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晁盖点点头道。 “却才宋押司也教我们走为上计,却是走到哪里好?” “梁山泊!这里距离梁山泊不远,我们不如去投他。如今梁山里好生兴旺,官军捕盗,不敢正眼儿看他。如若官军赶得紧了,我们正好去梁山入伙!” 听了晁盖的问话,吴用还未开口,一旁的公孙胜倒先开口道。 “照啊!公孙先生此言大善!想那梁山泊,如今声望大盛。寨主张枫哥哥更是天下豪杰,手下头领数十,兵丁上万,哪个官府敢轻易招惹他!哈哈,如今咱们有了这泼天富贵,献些金银……,不,不,哪怕把这十万贯金银都献与梁山,咱们也好做一做梁山好汉的威风!哈哈……” 听到公孙胜的话,直汉刘唐第一个拍手叫道。 其实最开始刘唐得到生辰纲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梁山泊,不过如今梁山泊势大,人马上万,这生辰纲虽有十万贯,可是放到梁山泊上,却也值不得什么。所以刘唐只能退而求其次,来找江湖上同样大名鼎鼎的‘托塔天王’晁盖合作。 只是如今听了公孙胜的提议,刘唐瞬间想到梁山的好,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绝妙主意,想也不想的便开口赞同。 不过与刘唐想的不同,公孙胜提议后,除了自己,剩下的几人,表情都有些令人不解。 首先是吴用,这个号称‘智多星’的加亮先生,听了公孙胜的话,先是脸色一变,接着不光没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容,而是眉头紧锁了起来。 而带头大哥晁盖,则是一脸苦笑的,看着自己两人连连摇头,不过眉宇间的阴霾,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至于剩下的段洪和那个白脸汉子,听到梁山泊这三个字,则是一脸胆怯。尤其是段洪,这个在刘唐眼中,有些懦弱的汉子,听完公孙胜,刘唐的话,竟然一反常态,神色变了几变后,双眼突然闪出一丝狠辣道。 “走什么!那些官兵有甚了不得的,来啊!来一个,老爷杀一个,来两个,老爷杀一双!” 第152章 俺那公明哥哥何在? “噗!…………” 刘唐从未见过段洪如此‘英雄’,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立马想到,此时众人正在商议安身之处,自己发笑不合时宜,急忙止住了笑声,看着段洪摇摇头道。 “段兄弟,莫要胡说,你我几人,如何对付的了那许多官兵。” 其实刘唐这话一点毛病没有,确实,仅凭刘唐他们几个人,就算加上晁盖庄子上那些庄客,也是无法与官府对着干的。可是也不知这段洪今儿个是怎的了,原本刘唐一句没有毛病的话,却仿佛捅了段洪肺管子一般,听了刘唐的话,段洪立刻站了起来,一指刘唐,怒声喝道。 “姓刘的!枉你平日自称英雄,关键时刻竟是胆小如鼠!要逃,你们自管去逃!你段爷便留在这里,杀几个狗官兵给你们看看!” “嘭!” 刘唐本就是粗鲁直汉,哪里受得了段洪如此辱骂,闻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怒色的吼道。 “好!好!好!姓段的!你刘唐爷爷,还第一次发现你‘过山虎’段洪还是个汉子!好啊!既然你姓段的如此英雄,来,刘唐爷爷陪你,咱俩现在便去村头迎敌,哪个不敢去,哪个便不是娘生爹养的!” 说罢,刘唐冷笑一声,便伸手去拉段洪。 段洪见刘唐来拉自己,立马怂了,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去,同时,眼睛望向了晁盖。 “够了!……” 晁盖见还未商议出对策,自己人反倒先闹了起来,也是一阵头大,立马起身沉声喝道。 晁盖看了看酒桌上神色各异的几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有时候他也是真佩服张枫,梁山泊偌大的势力,上万人马,数十位头领,张枫依然能管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可看看自己这里,不过区区七八个人,便搞的自己手忙脚乱,一阵头大。 “刘唐兄弟先坐下,如今事态紧急,还是先商议出个对策才好!” 晁盖看着刘唐,原本想是训斥两句,不过不知为何,看着刘唐那张满是怒气的脸,晁盖突然感觉一阵心累,最终也只是挥了挥手,语气索然的劝刘唐坐下。 “兄长何故如此?” 一旁的公孙胜,早已发觉了晁盖几人的不对劲儿,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 听了公孙胜的话,晁盖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 “公孙先生不知,小可与梁山泊之间旧有间隙!……” “呵!小弟还以为何事,原来是这事。……” 刚听了晁盖说了一句,刘唐便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哥哥,这事江湖上哪个不知,如今此事已过去许久,再说了,那时哥哥与梁山又不相识。都是江湖好汉,哪个没有龌龊,哥哥何必介怀此事。想那梁山好汉,能闯出偌大名头,也不会是那斤斤计较之人。” 刘唐自然知道晁盖所说的,无非便是那次他和梁山产生冲突的事。不过都是江湖上厮混的汉子,这种事早就屡见不鲜了,刘唐根本没当回事,满不在乎的开口说道。 一旁的公孙胜也点了点头,他也感觉晁盖有些小题大做了,无非就是一些江湖上的小冲突,在江湖人眼中,确实值不得什么。 晁盖看着公孙胜,刘唐的样子,哪里会不知道他们所想,眼神不自觉瞥向了吴用,见吴用也是一脸的晦气模样,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苦笑道。 “刘唐兄弟所说的事,早已过去。不过……,不过…………” 晁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看着刘唐,公孙胜两个,不过了半天,也没说出话了。 “不过什么?我的好哥哥,你倒是说啊,真真急死小弟了。” 刘唐看着晁盖这个平日里直爽的老大哥,如今一副便秘的表情,不由的有些郁闷,在一旁急声道。 “哼!天王哥哥不便说,小弟便直说了。那梁山头领‘旱地忽律’朱贵,与老子有仇。当初他被郓城县所捉,便是老子报的消息!” 见晁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过山虎’段洪急了,起身便朝刘唐喝道。 “你!……” 听了段洪这番恬不知耻的话,刘唐不禁大怒,“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段洪喝道。 “你这厮好不知耻!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还有脸说出来!真是气死爷爷了!……” 刘唐一边说着,一边便向段洪冲了过去。 不过面对怒气腾腾的刘唐,段洪却一反常态,不躲不避,只是一脸冷笑的看着刘唐。 “刘唐兄弟!” 坐在刘唐身边的公孙胜,看着满脸无惧色的段洪,又看了看一脸苦涩的晁盖,早已发现了事情不对,一把拉住要暴起的刘唐,微微的摇了摇头。 “刘唐兄弟莫要怪罪段洪兄弟,此事错在小可!……” 果然,刘唐被公孙胜拉住后,晁盖苦笑的摇了摇头道。 “这事不怪段洪兄弟,此事都怪小可一时糊涂,才做下了这等令人不耻的下作事。…………” 随着晁盖的讲述,后院的气愤越来越压抑,直到晁盖讲完,刘唐双眼通红的盯着晁盖,面容都有些扭曲了,鬓边那片朱砂记已经变的血红。 “大哥!……你糊涂啊!哎!……” 刘唐看着晁盖,张了几次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看到面色忠厚的老大哥,如今一脸落寞,到来嘴边的话,最终也是化作一声叹息。 公孙胜也是摇了摇头,他也是没有想到,一项信奉江湖规矩的晁盖,竟然做出了如此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 不过公孙胜毕竟不是刘唐这等直汉,略一沉思,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坐在桌旁,一言不发的学究吴用身上。 他知道,能让晁盖这个江湖大哥,作出出卖江湖同道的事,除了这个‘智多星’吴学究,别无他人。 虽然晁盖被几人看的面色尴尬,不过到底是仗义大哥,见刘唐,公孙胜和那个白面汉子都看向自己,直接开口说道。 “呵呵,虽然我与加亮,段洪兄弟和梁山泊有过节,不过你等兄弟倒是可以去投他那里!” “大哥说甚呢!晁盖哥哥不去,我去投个鸟梁山!” 听了晁盖的话,刘唐怒气冲冲的说道。 刘唐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公孙胜也说道。 “刘唐兄弟说的不错,我等兄弟一起做下这惊天大事,如今事发,我等兄弟也要守在一起!” “我…………” 见公孙胜,刘唐都说话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白面汉子,眼珠转了几转,刚要开口说话,不想却被段洪直接插话打断。 “我说吴学究,到了这个时候,你却拿个主意出来啊!” 原来段洪发现,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表态了,反而是他们这些人中,一直担任军师的吴用,却是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急忙开口说道。 那个白脸汉子的话,虽然被段洪打断了,不过那汉子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满,反而是如释重负,神色一松,重新作起透明人。 而吴用也似乎被段洪的一句话点醒,看了看望向自己的众人,轻轻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如今江湖虽大,不过能让我等容身之处不多。梁山泊…………” 说到这里,吴用叹息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小生这里倒是想到了一个去处,如若我等能去了那里,再多的官兵,也奈我等不何!” “哦!竟有此地,先生快说,此地是哪里?” 听了吴用的话,段洪最是高兴,急忙开口问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四双眼睛也是齐齐的向吴用望来。 吴用呵呵一笑,也不卖关子,慢条斯理道。 “此处便是距离此处千里之外的沧州,沧州横海郡,有位天下闻名的好汉,此人姓柴名进,江湖上都唤他做‘小旋风’。乃是前朝世宗嫡系子孙,家中供有太祖皇帝御赐丹书铁卷。为人最喜交四方豪杰,仗义疏财。如若我们投到了他那里,想必官府也不敢轻易张他!” “照啊!加亮先生说的是!我却没想到这个好汉。‘小旋风’柴进,却是个有遮拦的好汉!” 听了吴用的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唐,他久走江湖,最是听过柴进的名头,自是拍手叫道。 晁盖也是面色一喜,脸上的颓唐只色一扫而光,满脸喜色的说道。 “加亮说的不错,我们便去投柴进!” “好!” “好!” 段洪和那个白脸汉子,见晁盖,吴用定下了主意,自是也没有意见,都点头应道。 只有公孙胜听了众人的话,非但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反而眉头紧锁。 “公孙先生可是以为有何不妥?” 众人都沉浸在吴用找到了一个好去处的喜悦中,并未发现公孙胜的异样。不过晁盖不同,作为这群人的带头大哥,晁盖自会注意到每个人的反应,见公孙胜脸色不对,晁盖立马开口问道。 听了晁盖的话,众人也一起望向了公孙胜。 公孙胜摇摇头,苦笑道。 “加亮先生的想法不错,柴进也确实是个好汉。不过这次咱们得罪的乃是当朝头号权臣蔡京,这柴进虽是前朝皇族,家中又有丹书铁卷,不过终究只是一介良民,哪里敢斗这当朝太师。况且,河北又是梁中书的地盘,而如今我等的姓名,年岁,相貌无一例外,都已被官府熟知,此去河北,无异是自投罗网。” “这…………” 公孙胜的话,无异于给这些人头上浇了一盆冷水。晁盖等人听了公孙胜的话,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低落了下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没了说话的欲望。 “呸!此事都怪那个‘白日鼠’白胜。如若不是他太过招摇,刚刚分了些金银便去豪赌,何至于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段洪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愤的说道。 众人闻言,无人接嘴,只有晁盖叹了口气道。 “段洪兄弟要怪便怪我,白胜是我找来的,出了事,便是我的责任!” 见晁盖这个带头大哥把责任都缆在了自己身上,段洪也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闷闷的闭上了嘴巴。 后院里又重新陷入了寂静,就在晁盖众人,相视无语的时候,突然几声断喝,‘黑旋风’李逵,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公明哥哥…………,公明哥哥…………” 李逵大叫着跑到后院,却只看到晁盖几个正坐在酒桌旁,哪里还有宋江的身影,不由的一愣。 同时,晁盖几人看到李逵,同样的有些面色尴尬。毕竟都是同伴,自己几人在后院吃酒,却没有叫李逵。如今当事人跑了过来,这几人不免都有些面热。 “李逵兄弟来的正巧,刚刚宋公明贤弟来了,告知咱们劫取生辰纲的事发了,我们正在…………” 晁盖毕竟是大哥,虽然面色有些尴尬,不过看到李逵来了,还是急忙站了起来,笑着招呼李逵。 不过李逵却丝毫不给晁盖这个老大哥的面子,不等晁盖说完,便开口叫道。 “公明哥哥,……俺那公明哥哥呢?” “额!……” 正要给李逵讲明利害关系的晁盖,听了李逵的话,不由一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其他人本来没有商量出来办法,正在郁闷,又被李逵这么一喊叫,不由得更加心烦,不过因为知道李逵的性子,倒也没有与他计较。 见众人只是皱眉看着自己,李逵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些人不待见自己,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李逵怪眼圆睁,盯着晁盖叫道。 “俺那公明哥哥呢?公明哥哥来了,你为何不去叫俺?” “哼!公明哥哥,公明哥哥,你这黑厮倒是叫的亲热,不过你那公明哥哥,可是未必把你当作兄弟!否则怎会前来报信,都未见你这黑厮一面,便匆匆离去,莫不是怕你连累了他!” 见李逵如此蛮横无理,其他人虽然不喜,不过也都熟知李逵的性子,所以也没人多说什么。不过此时的段洪却是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又听到李逵一口一个‘公明哥哥’叫的亲热,不由的火冒三丈,想也不想的开口对着李逵喝道。 第153章 上梁山! “你这厮说的甚鸟!看黑爷不撕了你这鸟嘴!” 其实段洪这话虽说只是为了气李逵,不过倒也说对了七八分。只是如今的李逵,便如一只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狗’,本就自怨自怜,满肚子委屈,此刻又知道了自己那原主人,义士哥哥宋公明,来到庄子上,都未曾见自己一面,正是满心怒火的时候,再听到段洪如此说,立刻蛮性大发,怒吼一声,举拳便向段洪打去。 段洪哪里是李逵的对手,原本只是火大,嘴贱了两句,却不想李逵举拳便打,眼见李逵如同一股黑风一般冲了过来,段洪早已吓傻了,愣在原地,只等着李逵的拳头和自己的脸,来一场亲密接触了。 其他人,如刘唐,公孙胜虽然距离段洪不远,不过两人谁也未起身阻拦,一是李逵突然发难, 他们谁也没有防备。二来,两人也不喜段洪那张臭嘴,有意叫李逵教训教训他。 “够了!……” 刘唐,公孙胜可以看热闹,不过晁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逵两人打起来。急忙起身,拦腰抱住李逵,急声道。 “如今咱们取生辰纲的事发了,公明贤弟担着血海干系前来报信,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你莫要胡闹,咱们还需快快想出个办法,否则公明贤弟也会有危险!” 果然,晁盖作为李逵的长期饭票,还是对李逵有所了解的。一句‘公明贤弟会有危险’,成功劝住了愤怒的李逵。 李逵晃了晃膀子,甩开晁盖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段洪,闷声喝道。 “事发了,便走呗!如今你们这些鸟人,在此磨磨唧唧有个鸟用!” 李逵以前在家乡时,便打死过人,自是熟悉逃亡这一套流程。见如今事发了,晁盖他们还在此地商议,不由的有些着急了。 见李逵总算不再胡搅蛮缠了,晁盖有些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无语道。 “你这黑厮来了便老实听着,如今咱们手中取来的生辰纲便有十万贯,而我的家私也不下数万贯,如此一大笔钱财,岂能说走便走,怎地也要找个稳妥的去处!” “哼!” 听了晁盖的话,李逵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在了酒桌旁边,也不管哪个的酒杯,抓起来便一口喝了。喝完杯中酒后,也不理别人,自顾自的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也都苦笑的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会他。 晁盖见刚刚商议出一点头绪,又被公孙胜提出了异议,便看向吴用,皱了皱眉道。 “加亮,公孙先生所言不无道理。那柴进你我都未曾见过,虽江湖上都是此人仗义疏财的传闻。不过我等这次犯下惊天大案,不比寻常。这柴进说到底不过一介平民,恐难以与蔡京老贼作对。此去沧州千里迢迢,唯恐不妥啊!” “哎!……” 吴用听了晁盖的话,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晁盖与公孙胜所说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不去沧州,他们又能去何处呢。 吴用看了看晁盖,发现这位自幼相交的老大哥也正在盯着自己,不由的狠了狠心,咬牙道。 “上梁山!” “不行!” 吴用的话音刚落,段洪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吼一声。 他不知道,别人上了梁山会怎么样,也许看在那十万贯生辰纲的份上,这些人可能还会成为梁山泊的座上客。不过自己可是出卖过朱贵,想必梁山早已知道了实情,如若自己上了梁山无异于羊入虎口,定不会有自己的好。所以段洪听完吴用的话,也顾不得等晁盖发话了,想也没想的站起来便道。 “要去梁山泊你们去,把我的那份分给我,我自去投沧州柴大官人府上。” 李逵才来,并不清楚段洪与梁山的事情。此刻听到段洪要独自去投沧州,忍不住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段洪,这个混人嘿嘿一笑,闷声说道。 “你这鸟人真是啰嗦!就你那点鸟本事,还要去沧州,恐怕走不出山东,便会被人捉去!……” 说到这里,李逵冲段洪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大牙,森然道。 “不若这样,你黑爷好心,在这里把你劈了,也好过你出去受罪!” 李逵这一笑,真把段洪吓得够呛,身子打了个激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见段洪终于老实了,李逵心中暗笑,他倒觉得梁山不错,至少那个什么饕餮张枫,就是那个梁山泊寨主,为人不错,不光给自己银子,还告诉自己义士哥哥在那里。 不过想到‘义士哥哥’,原本刚刚心情还不错的李逵,立刻又郁闷了,抓起桌上的酒壶,也不用杯子了,扬头便“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酒桌上的众人看到突然发疯的李逵,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人理会他。只有晁盖,看了看一脸愁容的段洪,沉思片刻道。 “不若这样,公孙先生你们自去投梁山,我与段洪兄弟去沧州,投柴大官人府上。” “不妥,不妥……” 晁盖说完,公孙胜还未说话,一旁的吴用便先摇了摇头道。 “保正此话不妥,你我兄弟本为一体,如若分开实为不妥!” 公孙胜也皱了皱眉头说道。 “没错,加亮先生所言不差。咱们七兄弟本是一伙,如今大难临头,如若分开了,传到江湖上,岂不是惹人耻笑!” “先生们说的对!如此咱们便一起去沧州!” 刘唐也在一旁叫道。 至于酒桌上的白脸汉子,还是一向的被人无视。而李逵则是看了眼晁盖几人,依旧吃着酒,仿佛外人一般,根本没有参与的欲望。 晁盖看了看众人的神色,最终咬咬牙,点点头道。 “如此…………” 就在晁盖刚要宣布决定的时候,突然一个庄客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后院。 “保正,大事不好了!刚刚兄弟来报,郓城县一队百十余兵丁的队伍,已经出了县城东门,直奔东溪村而来了!” 第154章 捉捕! “什么!这么快!” 听了那庄客的禀报,不光晁盖,连一直老神在在的吴用,都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失声大叫道。 原来在得了宋江的报信后,晁盖便遣庄客去了郓城县,时刻观察郓城县的动静。 却不想,此次郓城县得动作如此之快,根本不给他们多少反应的时间。 如今郓城官兵已来,他们哪里还有准备的时间,晁盖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吴用。 吴用看了看众人急切得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叫道。 “上梁山!如今之计,只有一条路了,上梁山!” “我不…………” 段洪听到了吴用得话,第一反应便是张嘴反对。不过这次只说了两个字,便被吴用一声断喝打断了。 “够了!……” 吴用狠狠得盯着段洪,双眼中射出两道从未走过的寒光。 “如今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再过耽搁!如若你和我们一起上梁山,有了这十万贯生辰纲,怎地也会保住你一条性命。如若你非要自己去沧州,我敢保证,不说山东,你一个人走不出郓城县,便会被擒!何去何从,你还有的选嘛!” 确实如吴用所说,时间紧迫,吴用也没有闲心再和段洪讲道理了,一反常态的急声说道。 段洪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吴用,如今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立马老实了,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见吓唬住了段洪,吴用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晁盖说道。 “既然恁的商议定了,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两路,小生与刘唐兄弟…………” 说着吴用的眼睛在剩下的几人脸上扫过,目光又定在了李逵这个混人身上,心下一动,急忙说道。 “……还有李逵兄弟,我们三人先带着几名庄客,挑担生辰纲先去石碣村,那里与梁山泊相连,我们到了那里,先找船安顿。保正与公孙先生等人,尽快打理好庄上事宜,素来与我们会合。” 众人也知道事不宜迟,见吴用已经分配好了任务,也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只是各自点了点头。 “庄子里用不上这许多人,这样,段洪兄弟和郑兄弟两个也和加亮一起先走,这里只留我与公孙先生便好!” 只有晁盖皱眉想了想,开口说道。 “保正所言极是!” 听了晁盖的话,公孙胜也是点头应道。 确实,如今官兵已经近在咫尺,如若真的遇到官兵,段洪两个留在这里,反而成了累赘。 “好!” 吴用其实也不愿意要这两个累赘,他点名的刘唐,李逵这两人,也有自己的目的。不过晁盖开口了,吴用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晁盖吩咐庄客,把生辰纲打劫得来的金珠宝贝,做八九担装了,叫了十几个庄客担着。吴用袖了铜链,刘唐提了朴刀,李逵虽然不情愿,不过也提了两把板斧,其余人也各拿兵器,监押着八九担,一行十几个人,直投石碣村而来。 晁盖和公孙胜两个在庄上收拾,有些不肯去的庄客,赍发他些钱财,从他去投别主。有愿去的,都在庄上并叠财物,打拴行李。 再说郓城县,都头朱仝,雷横两个,到了县衙后堂,领了知县言语,和县尉上了马,径到尉司,点起马步弓手并士兵一百余人,就同何观察并两个虞侯,作眼拿人。 当晚都带了绳索军器,县尉骑着马,两个都头亦各乘马,各带了腰刀弓箭,手拿朴刀,前后马步弓手簇拥着,出得东门,飞奔东溪村晁盖家。 到了东溪村里,已经是一更时分,都到一个观音庵里取齐。 朱仝这人,为人最是仗义,自从得了知县命令,便一直寻思着怎么放晁盖离开。此刻见县尉等人都已到来,便开口道。 “前面便是晁盖家庄了,晁盖家有前后两条路,若是一齐去打他前门,他望后门走了,一齐哄去打他后门,他奔前门逃了。我须知晁盖好生了得,又不知那六个是什么人,不过想必也不是善良君子。那厮们都是亡命之徒,倘或一齐杀出来,又有庄子里得庄客协助,却如何抵敌他?” “这…………” 那县尉平日里全赖朱仝,雷横两位都头,此刻听了朱仝的话,一时还真被说的有些麻爪,不知怎么办才好。 “朱都头可是有甚好办法?俺也时常听闻,这晁盖是个了不得的好汉,断不了大意,被他走了。” “县尉相公所言甚是。如今之计,只有声东击西,等那厮们乱窜,便好下手。不若我和雷都头分作两路,我与你分一半人,都是步行去,先望他后门埋伏了,等候呼哨响为号,你等向前门只顾打入来,见一个捉一个,见两个拿一双。” “朱都头此计甚妙!” 听了朱仝的话,县尉和何观察,都对着朱仝挑了挑大指。 雷横听罢,也是心下一喜道。 “也说得是。哥……,朱都头,不若你和县尉相公从前门打入来,我去截住后门。” 原来,这雷横和朱仝一样,都是有心放晁盖离去。此时听了朱仝的话,正中雷横心思,雷横迫不及待的便想,争取到把守后门的职责。 朱仝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一眼雷横,不明白今日的雷横为何如此主动,不过这是自己唯一可以帮助晁盖的办法,朱仝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略一沉思,摇了摇头道。 “不妥。贤弟你不省的,晁盖庄上有三条活路,我闲常时都看在眼里了。我去那里,须认得他的路数,不用火把便见。你还不知他出没的去处,倘若走漏了事情,不是耍处。” 县尉见朱仝说的有理,急忙点了点头道。 “朱都头说的是。此事非同小可,却应谨慎示之。如此,朱都头便带一半人去,务必截住后门,断不可被贼人走了!” 见县尉说话了,雷横也只得点了点头。 朱仝见状大喜,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必,只消得三十来个够了。人多反而容易出了马脚。” 县尉点了点头,当即拨给了朱仝十个弓手,二十个士兵,朱仝带人先去了。 县尉再上了马,雷横把马步弓手,都摆在前后,帮护着县尉。士兵等都在马前,明晃晃照着三二十个火把,拿着叉,朴刀,留客住,钩镰刀,一齐奔晁盖庄上而来。 第155章 私放晁盖 雷横并着七八十士兵,到了庄前,兀自有半里多路,只见晁盖庄里一缕火起,从中堂烧将起来,涌得黑烟遍地,红焰飞空。 又走不到十数步,只见前后门四面八方,约有三四十把火发,焰腾腾地一齐都着。 前面雷横见状眉头一皱,挺着朴刀,背后众士兵发着喊,一齐把庄门打开,都扑入里面。 看时,火光照的如同白日一般明亮,并不曾见有一人,只听得后面发着喊,叫将起来,叫前面捉人。 原来,朱仝有心要放晁盖走,故意赚雷横去打前门。这雷横亦有心放晁盖,以此争先要来打后门,却被朱仝说开了!只得去打他前门。故意这等大惊小怪,声东击西,便是要通知晁盖,催他快走。 却说朱仝带人到了庄后时,兀自晁盖收拾未了。庄客看见,来报与晁盖说道。 “官军已到,庄主快走,事不宜迟!” 晁盖见官军如此速度,急忙叫庄客四下 里只顾放火,他和公孙胜引了十数个去梁山得庄客,呐着喊,挺起朴刀,从后门杀将出来,晁盖大喝一声。 “挡吾者死!避吾者生!” 朱仝在黑影里见到晁盖,急忙大声叫道。 “保正休走!朱仝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如今到了拼命的时候了,晁盖哪里还顾得朱仝说些什么,挺朴刀,同公孙胜一齐冲杀了过来。 见晁盖冲了过来,朱仝身子一闪,正好放出了一条生路,晁盖见了大喜,头也不回的冲了过去。 “先生带庄客先走!小可在此断后!” “快进庄!前面赶捉贼人,休要贼人走了!” 见晁盖成功突破了自己的封锁,朱仝立刻指挥自己手下的马步弓手,从后门扑入庄子,大叫着要捉拿贼人。 前面的雷横听了,急忙转身出了庄门外,假意叫马步弓手分头去赶,自己则站在火光之下,东观西望做寻人。 朱仝见手下兵丁都被自己支到了庄子里,眼珠一转,大喝一声,撇下了士兵,挺着朴刀,便去追赶晁盖。 晁盖一面走,一面看着苦苦追赶的朱仝,口中叫苦道。 “朱都头,你只管追我做什么?” 朱仝见后面没人,急忙低声说道。 “保正,你兀自不见我好处。我怕雷横执迷,不会做人情,被我赚他打你前门,我在后面等你出来放你。你见我闪开条路,让你过去。你等如今已无路可逃,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 朱仝也知时间紧迫,三两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得出,在晁盖几人的事情上面,朱仝确实动了心思,在这不长的时间里,朱仝已经为他们想好了出路。 晁盖又不是傻子,听朱仝如此说,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为了自己的事废了心思,急忙感恩道。 “深感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休走了前面的贼人!” 就在朱仝想要开口客气两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雷横的喊叫声。 晁盖大惊,朱仝急忙道。 “保正,你休慌!只管往前走,我想办法拖住他。” 说罢,朱仝回头叫道。 “有三个贼往东面小路去了,雷都头,速速带人追赶!” 其实此时,雷横带人追的近了,也看出朱仝追赶的是晁盖了,本来正想办法打发手下那些马步弓手,不想朱仝突然开口,雷横立马会意,急忙带着人,向东面的小路上赶去。 见雷横如此痛快,朱仝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快走两步,赶到了晁盖身后,低声道。 “看来雷贤弟与小弟想法一致,都有意放保正离去!” “啊!……” 听了朱仝的话,晁盖一愣,不过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否则雷横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两位贤弟大恩,愚兄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呵呵……” 听到晁盖如此说,朱仝也只是呵呵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朱仝一面和晁盖说着话,一面在后面赶他,却如防送的相似。渐渐黑影里不见了晁盖。 朱仝见四下没了人,便假意失脚,倒在了地上。 众士兵随后赶到,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倒在了地上,急忙上前搀扶。纷纷发问。 “都头这是怎的了?” 朱仝被人扶起,瘸着脚,答道。 “黑影里不见路径,走的急了,失脚走下野田里,滑倒了,闪挫了左脚。” 听了朱仝的话,县尉急的直搓手,跺着脚叫道。 “如今走了正贼,如何是好啊?” 朱仝苦笑的摇了摇头,道。 “非是小人不赶,其实月黑了,没做道理处。这些士兵,全无几个有用的人,不敢向前。” 这时那个县尉似乎才反应过来,急忙一挥手,指挥着那些士兵去赶晁盖。 那些士兵也不是傻子,见朱仝,雷横两个都头,都不敢轻易招惹晁盖这些人,他们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所以得了县尉的命令,这些官兵假意的追赶了一阵,便转了回来,脱口道。 “黑地里,不知这些贼人跑去哪里了?” 雷横本就是配合朱仝做做样子,直奔东面小路赶了一阵,感觉戏做的差不多了,便带着士兵,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 见了县尉和何观察,只说。 “这哪里赶得上?这伙贼端的了得!” 县尉和何观察见雷横也未能捉到贼人,只得和两个都头回到庄前。 此刻已是四更时分,何观察见众人四分五落,赶了一夜,不曾拿得一个贼人,只叫苦道。 “如何回得济州去见府尹!” 朱仝,雷横听了何观察的话,相视一笑,到底朱仝老成一些,眼珠一转,对着何观察拱手道。 “为今之计,还请县尉相公与何观察先回县衙,小人立刻带人沿途搜捕,先摸清这些贼人的落脚之处。” 县尉和何观察听罢,也是无法,只得按照朱仝的意思,先带着几名士兵,赶回了郓城县。 第156章 天王上山 “什么!晁盖这伙贼人去了梁山泊?” 济州的知府大人,一夜未睡,不想只得了何观察何涛这个答复,不由的心中大惊。 “正是!小人并郓城县尉捉捕这伙贼人,一直追赶到郓城县石碣村。原来这石碣村湖泊,正傍着梁山水泊,如今晁盖这伙贼人,入了石碣湖,想必定是上了梁山无异。” 何观察何涛站在堂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禀道。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郓城县衙苦等了一晚上,竟然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不过在听到晁盖这伙贼人上了梁山后,何涛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如若晁盖这伙贼人真的上了梁山,何涛知道自己的倒霉差事,可算能够交差了。 果然,在听到何涛的答案后,济州的知府皱了皱眉头,突然叹了口气,挥挥手打发何涛下堂。知府匆匆的赶到了后堂,来见东京太师府派来的府干。 至于济州知府怎么应对太师府府干,咱们暂且不表。无非便是应用一个‘拖’字决,反正刚刚在梁山泊上,吃了一个大亏的济州知府,怎么也不会再次招惹梁山泊的。 且说晁盖,公孙胜两人,带着庄客趁夜逃离了东溪村,赶到石碣湖边,与吴用等人合做一处。 此时,吴用早已安排了八九条渔船,见晁盖来了,急忙叫晁盖等人上船,整顿船只,直奔李家道口投来。 如今梁山泊仁义,天下皆知,这些生活在梁山水泊边上的渔民,更是深有体会。见吴用等人是去梁山泊,船钱又给的大方,自是欣然前往。 梁山在李家道口酒店坐阵的好汉,正是那‘笑面虎’朱富,朱富见了这许多人来说投托入伙,慌忙迎接。 吴用将来历实说与朱富听了,朱富大喜,他虽也听过晁盖与张枫那点龌龊事,不过如同刘唐一样,朱富也是以为那不过是些江湖琐事,并未往心里去,逐一都相见了,请入厅上坐定,忙叫酒保安排分例酒来,管待众人。 随即取出一张皮靶弓来,搭上一支响箭,望着那对港芦苇丛中射去。响箭到处,早见一只小船摇了出来。 “兄弟怎的来了?” 朱富看到小船上的童威,一脸诧异的问道。 “呵呵,今日正值小弟下山巡视,听到哥哥的响箭,便来看看。” 站在小船上的童威,对着朱富抱了抱拳,笑道。 听了童威的话,朱富一笑,也没当回事。如今的山寨军纪严明,童威身为水军预备头领,亲自下山,也绝非什么新鲜事。 朱富只是把晁盖等人来投之事,详细的讲了一遍,叫童威速报山寨知晓。而自己这边,自是杀羊管待众好汉。 晁盖他们杀出东溪村时,已经四更天了。又是一路折腾,此时天色已然见亮。 虽然朱富又是杀羊,又是摆酒,一通殷勤款待,不过心中有事的晁盖众人,哪里吃喝的下。只有万事不操心的李逵,又是吃又是喝的,好不痛快。 “朱富哥哥,众好汉在哪里?我小七来了!” 就在晁盖等人在水阁上坐立不安的时候,水面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高亮的喊声。 众人走到窗边看时,却见水面上驶来一条大船,船头上站立一个怪模怪样的汉子,正焦急的向这边眺望。 “小七,你怎的来的如此之快?” 朱富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船,有些疑惑的问道。 按理说,自己刚刚给山寨传递消息,阮小七不可能这么快便赶来的。 阮小七见了朱富,抱了抱拳,笑呵呵道。 “朱富哥哥不知,我在山下碰到了童威兄弟,听闻又有许多好汉前来入伙,等不及了,便先赶了过来。” 朱富听了阮小七的话,点了点头。一笑,转身刚要给阮小七介绍身后的晁盖等人,便见一旁的吴用,突然上前一步,冲着阮小七摆摆手道。 “七郎,可还认识小生否?” “哎啊!原来真是教授!……” 阮小七见了吴用,也是一脸喜色,慌忙喏声道。 “原本小七听到童威兄弟说出教授的名字,还有些不相信哩,却不想真是教授上了山,二哥,五哥还一直念叨教授的好呐,这下好了,等下,定要与教授好好吃上三杯!哈哈……” 晁盖等人见吴用竟然与梁山头领如此熟络,不免有些诧异。吴用低声说明了原因,原来,这‘智多星’吴用,多年前曾在石碣村住了数年,与阮氏三兄弟交好。 晁盖听后,心中不由的大喜。自己等人新上梁山,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本身就做过愧对梁山的亏心事,本来便心下忐忑,如若吴用能与这梁山的三位水军头领攀上关系,多少对自己等人,也是一份保证。 两面都有熟人,这就好办了。几个人彼此见过礼后,阮小七把晁盖几人请到大船上,便一齐往山寨里驶来。 至于那些石碣村的渔船,自是被晁盖分发了船钱,打发了回去。 这条大船顺风顺水,在水泊中走了一阵儿,吴用一直拉着阮小七,朱富立在船头说话,而晁盖虽然心下忐忑,不过看到这梁山泊的一片汪洋,天然壁垒,也不由的暗暗称奇。心中的不安退了三分,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江,不时和公孙胜,刘唐低声说着什么。 晁盖这几人里,李逵最是没心没肺,也不知晁盖那些事。此时见到汹涌的大江,只觉得心中澎湃。好似自来到山东,胸口那股闷气终于发泄出来一般,心中痛快,当即对着江面,大呼大叫了起来,逗得船上的梁山喽啰,忍不住发笑。 要说这些人中,最受煎熬的定是段洪无异。他可以说是被裹挟上得梁山,此刻心下紧张的要命,只求此行不要碰到自己的仇人朱贵。所以,虽然大船上的气氛不错,不过段洪可没心情说笑,只是低着头,一双眼挑着,偷偷的打量着大船前行。 说来也快,大船走了一阵,远远的便看到了金沙滩。 段洪的心骤然提起,好在此时的金沙滩上一切正常,既没有欢迎的人群,也没有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影。金沙滩上只有几个巡逻的山寨喽啰,没有一丝异样。 第157章 两万贯买他一条小命 见金沙滩上一切如常,阮小七也没在意。毕竟自己是在山下遇到童威的,想必此时山寨正在准备。 很快,大船靠岸。 这时,水泊中突然驶来了一条快船,一个瘦长的汉子立在船头,看到刚刚跳上岸的阮小七,急声喊道。 “段洪!你这狗才!还敢上山,真当你朱贵爷爷不在!嘿嘿,兄弟,小七速与我捉住这个狗贼!” 阮小七,朱富听到朱贵的喊声,不由的一愣。 此时段洪刚刚跳下大船,本就做贼心虚,又被朱贵一口叫破身份,顿时心下一惊,一屁股坐到了沙滩上。 虽然刚刚吴用给众人做过介绍,不过吴用也是有意,到了段洪这里,故意介绍的含糊不清,阮小七二人也并未在意,因此倒被吴用糊弄了过去。 不过此时听到朱贵的叫声,又看到段洪如此,二人立刻明白,眼前之人便是那个什么‘过山虎’段洪,虽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会如此大胆,自己送上门来,不过二人也没有丝毫迟疑,快步朝段洪围了过来。 眼见阮小七,朱富向自己靠了过来,段洪吓得渐渐后退,目光不由的投向了一旁的吴用。 谁知吴用看到段洪投来求救的目光,却一扭头,看向刚刚下来的那条大船,似乎那条普通的大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一般,看的那叫一个仔细专注。 见吴用没有帮忙的意思,段洪又赶紧把目光转向了晁盖。晁盖到底不如吴用心黑,看到段洪的目光,抬脚便想上前,不过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又停下了脚步。 段洪见大哥,军师都没有上前的意思,顿时更加慌了,又望向刘唐,公孙胜几个。刘唐,公孙胜倒是有心帮忙,不过想到段洪做下的龌龊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皱着眉暗暗着急。 至于那个姓郑的白脸汉子,下了船便缩在人群后,继续当自己的透明人。 见同伴没一个出头的,这下段洪可不干了。看到阮小七二人已经到了自己身边,段洪也顾不得许多了,张嘴便喊道。 “等等,等等……,朱好汉,朱爷爷,这事不怪我,都是…………” “哼!……” 段洪正要把事情和盘托出,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冷哼,早已被吓傻了的段洪,只觉心中一惊,急忙扭头看去,却见一向儒雅的吴用,此刻却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发疯野兽,双眼冒着凶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段洪心下一沉,仅凭直觉便感到了一股寒意。 “自己已经得罪了梁山,如今自己的小命,全在晁盖等人手中,如若自己再得罪了晁盖…………!” 想到这里,段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去,同时嘴里的喊叫也停下了。 “你们这些鸟人,不似英雄!” 一旁的‘黑旋风’李逵,原本就不知发生了何事,此刻见到梁山人马要捉段洪,虽然李逵也看不上段洪这个怂鸟汉,不过见同自己一齐上山的人被擒,李逵还是怒火中烧。大喝一声,赶将前去,伸手拦住了阮小七二人。 好在李逵对梁山好汉观感不错,刚刚又在船上疏解了郁气,此刻倒未胡乱动手,只是挡在阮小七,朱富身前,闷声喝道。 “你们梁山号称好汉,俺看都是个撮鸟!鸟的好汉!不过一群只知道欺负人的鸟人!” “你这黑厮!…………” 这时,朱贵也已经跳下了船,见一个黑大汉挡在段洪身前,立刻大步走了过来,看到李逵得样子,朱贵一愣,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你不是百丈村的‘黑旋风’李逵,李大哥么?” 原来这李逵是沂水县百丈村人氏,与朱贵,朱富兄弟两个都是同乡。只是朱富一直在县城西门开酒店,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并不上心,所以并不认识同乡的李逵。 可是朱贵与自己的兄弟不同,朱贵是标准的江湖人氏,在家乡时,便交际极广,自是认识这‘大名鼎鼎’的‘黑旋风’了。 “你…………” 李逵看着眼前这个瘦长的的汉子,其实也已经认出这是自己的同乡了。不过虽说李逵是个浑人,不过这个浑人却有自己的小聪明。知道自己此时正站在朱贵的对立面,故而眼珠一转道。 “黑爷管你是哪个鸟人!总之你梁山如此行径,当不得好汉!” 阮小七和朱富见这黑汉如此嚣张,齐步上前,想要给李逵一点教训。这时,在岸边训练的水军兵丁,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围了上来。 刘唐,公孙胜虽然知道段洪做的丑事,不过看到梁山想要动手,两人略一沉思,对视一眼,双双上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李逵的身边。 眼看一场打斗便要发生,朱贵却出手拉住了阮小七,朱富两人,轻轻摇摇头。 看着眼前一脸戒备的李逵,朱贵没有动手,而是笑呵呵的开口问道。 “呵呵,李大哥可知你身后这个‘过山虎’段洪,做了甚事?” “额?……” 李逵本来都已经做好打斗的准备了,却不想朱贵没有动手,只是笑着问了自己一句,不由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依旧倒在地上的段洪,老实的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刘唐,公孙胜听了朱贵的话,却是满脸通红,急忙低下了头,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 “哼!……” 朱贵看着脸色煞白,身子不停哆嗦的段洪,冷冷一哼,如若说以前朱贵对自己被擒一事,对段洪还只是怀疑,那么如今见到段洪的样子,以及晁盖等人的态度,已经可以确定,那事必是段洪所为了。 当即,把段洪如何假意投靠梁山,又怎么溜走,随后自己怎么被捉一事,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 李逵听罢,怒目圆睁,只觉得不可思议,当即便想开口反驳。不过眼睛余光无意间,扫到晁盖那躲闪的目光,这粗汉立刻明白了过来。 朱贵所讲之事恐怕是真的,而且这事似乎只有自己不知道。 想清楚这一点,李逵那张原本就黑的脸,早已被气的漆黑如墨,一双牛眼怪翻,猛然转头,盯着段洪喝道。 “你这撮鸟,当真做了这等下作鸟事?” 段洪此时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又被形似恶鬼的李逵如此恐吓,只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嘴中无意识的喊道。 “啊!……” 随即裆下一热,屁股下的沙滩,顿时湿了一片。 见段洪竟然被吓尿了裤子,晁盖,刘唐,公孙胜等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阮小七,朱贵,朱富以及那些梁山兵丁,则觉的有趣,纷纷大笑了起来。 “你这厮,吃我一鸟斧!” 见段洪这个样子,李逵顿觉丢人,恼羞成怒的怒吼一声,突然抽出背后的两把板斧,直奔段洪劈来。 众人谁也没料到李逵会突然发疯,没有防备。不过看到李逵举斧冲向段洪,众人的反应也不禁相同,刘唐,公孙胜是一脸惊恐,快步向前,虽然有心相救,不过事发突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吴用则是一脸轻笑的看着,似乎巴不得段洪能教李逵一斧劈死了事。 眼看李逵的板斧就要砍到段洪身上,众人只听“当”的一声,一把朴刀不知何时横到了段洪身前,挡下了李逵的板斧。 “李逵兄弟,莫要动手!……” 晁盖脸色潮红的收回朴刀,赶紧摆手道。显然,硬接了李逵一斧,晁盖也是不好受。 趁这个机会,刘唐从身后,拦腰一把抱住了李逵。虽然李逵如同蛮牛一般,疯狂挣扎,不过刘唐也是莽汉,再加上公孙胜从旁协助,李逵一时还真脱不得身。 见李逵被控制住了,晁盖也是长长出了口气。说真的,这黑厮还真是力大如牛,饶是自己本身便是力大无穷之辈,刚刚一记硬碰,晁盖此时也是气血翻腾,喘息了几声,才压下上涌的气血,放下朴刀,晁盖抱了抱拳道。 “朱头领,这事确实是段洪有错在先,小可这里替段洪赔罪了。……” 说罢,晁盖对着朱贵郑重一礼,起身口继续说道。 “不过,此次我等确实是被逼无奈,真心投靠梁山,望朱头领看在江湖道义上,不计前嫌,收容小人们则个!” “哎!……” 看原本一个可以轻松摆脱掉段洪这个累赘的机会,却被晁盖亲手毁掉,吴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心中不免埋怨晁盖这个忠厚的老大哥,不过看到晁盖开口了,吴用也只得上前一步,拱拱手笑道。 “保正说的不错。朱头领,你与段洪间不过一些私人恩怨,如今我等全是仰慕梁山好汉,特意来投。怎么,朱头领只因些许私人恩怨,便不愿接纳我们!如此,真不怕寒了天下英雄的心么?” “这…………” 吴用不愧是‘智多星’,这几句话虽然不重,不过却巧妙的把朱贵与段洪的事,归纳成了私人恩怨,并把私人恩怨和梁山大义搅在了一起,教朱贵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办好了。 “哥哥……” 叫朱贵被吴用几句话说的愣在当场,朱富眼珠一转,快步走到哥哥朱贵身边,把哥哥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 少刻后,朱贵走了回来,面色阴沉的对着吴用说道。 “好!吴先生说的不错,我与这段洪之事,确属私人恩怨。不过我梁山泊上都是义气相投的好汉,似段洪这等阴险小人,恐怕没资格上梁山!” “呵呵……” 朱贵虽然语气不善,不过吴用却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摇摇头,也不在多说什么。其实一开始,他想上梁山时,那个‘过山虎’段洪,便已经被他当作弃子了。此刻朱贵的话,不过是正中下怀罢了,所以吴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行!……” 吴用虽然感觉朱贵的话没什么,甚至还想趁此机会除掉段洪这个废物,不过晁盖这伙人的带头大哥,却不肯放弃一个兄弟,听到朱贵的话,急忙上前一步道。 “朱头领,那件事确实是段洪兄弟不对,还望朱头领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小可的面子上,饶过段洪兄弟一次!” “呵呵…,你的面子…………” 朱贵看着晁盖,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晁盖老脸一红,确实,自己虽说在东溪村是个人物,不过在这梁山泊,却什么也不是,凭什么让朱贵给面子啊。 不过事到如今,这段洪又不得不救,否则,不要说朱贵的报复,只要段洪被赶下梁山,必死无疑。 “朱头领…………” 晁盖咬了咬牙,抱了抱拳,还要说些什么,却不想一直跟在朱贵身后的朱富,突然上前一步,笑呵呵道。 “晁天王,这事你也不要怪我哥哥,毕竟都是因为这个‘过山虎’段洪的出卖,我家哥哥差点死在郓城大牢!呵呵……” 晁盖看着笑着摇头的朱富,一张脸上满是苦涩。其实他也恨,那时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竟然同意了吴用这个馊主意。使得自己一个响当当,问心无愧的江湖大哥,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如今这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下了。 “……,小人知道,晁天王和各位好汉都是义气之人,自是不愿看到自己兄弟出事。不若这样,小弟代哥哥做主了,两万贯,晁天王只要拿出两万贯来,小弟便当此事从未发生,如何?” 朱富一番话说完,其他人还未出声,反倒是跌坐在地上的当事人段洪,一张嘴巴开的大大,出声喊道。 “啊!……” ‘过山虎’段洪从没想过,自己一条小命竟然值两万贯。要知道,自己拼死拼活,冒着生命危险打劫了蔡京的生辰纲。虽然生辰纲号称金银财宝十万贯,不过这事是他们八个人所为,最后自己分到手的,都没有两万贯。 却不想,朱富张嘴便要两万贯,这让段洪一时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随即想到,这事关自己的小命,段洪一惊,急忙向晁盖望去。 第158章 一步一个坑! “这…………” 晁盖也没想到朱富张嘴便是两万贯,这个价码,也着实让做惯了私商,家底颇丰的晁天王,一阵心惊。 一旁的吴用更是心下一沉,拼了命的向晁盖使眼色,叫他千万不要答应这么荒谬的价码。在吴用看来,段洪无非就是个废物,不要说两万贯,就是两千贯也不值,何必为了这个废物,白白让出两万贯真金白银呢。 不过与吴用不同,晁盖虽说也被朱富一一刀,砍的心中滴血。不过刚刚取了十万贯生辰纲的晁盖,倒也不至于被朱富的两万贯吓到。 两万贯虽说不少,不过仔细想想,无非就是段洪应得的那份,自己再添个几千贯而已。 想明白这一点,晁盖痛快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 “大哥!……” 没想到晁盖如此痛快,段洪眼圈一红,好悬没哭出来,一脸感激的看着晁盖。 刘唐和公孙胜也是一脸欣慰,连李逵也没想到,为了一个小小的段洪,晁盖竟然如此痛快的便舍弃了两万贯,看着晁盖,表情不由的有些敬佩。 这些人中只有吴用,虽然也是一脸欣慰,不过看着晁盖,吴用却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自己自幼与晁盖相交,晁盖的为人,吴用自是清楚。所以,晁盖做出这种事,吴用也是毫不意外。 不过此时,吴用心中却升出一丝异样,第一次怀疑,自己用心辅佐这位老大哥,到底是对是错。 梁山泊的几人也没想到晁盖如此大方,听了晁盖的话也是一愣,好在朱富反应迅速,急忙点了点头,哈哈大笑道。 “哈哈……,晁天王痛快!端的英雄!哈哈……” 平白失去了两万贯的晁盖,看着一脸狂喜的朱富,要说不心疼,那是胡说。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晁盖自不会再做小女儿态。只是对着朱贵,朱富两兄弟抱了抱拳,没有多说什么。 “七郎,你看这…………” 吴用见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急忙上前一步,对着阮小七道。 虽然两万贯银钱,着实让吴用等人有些肉痛,不过这场最大的危机总算化解了,吴用也只能当作‘花钱买平安了’。 好在这笔钱也出不了梁山,吴用有信心再重新收回来。不过此刻最重要的是,赶紧上山,只要梁山泊肯收留自己等人,吴用下面的计划,才能一步一步的实施。 阮小七听了吴用的话,下意识的望向朱贵,毕竟和这伙人有矛盾的是朱贵,阮小七也不好多说什么。 朱贵见因为一个段洪,晁盖竟然舍得两万贯银钱,哪里还有不满足的。见阮小七望了过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了朱贵的授意,阮小七一笑。 “教授…………” “快!……快!…………” 就在阮小七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金沙滩后的树林里,突然蹿出一队骑兵,各个甲胄鲜明,手持弓箭,胯下战马飞驰。一瞬间,便把晁盖等人围了起来。 “小七!这是何意!” 吴用眉头紧锁,不过在这些骑兵的包围中,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只得看着阮小七,急道。 不光吴用,这下晁盖,刘唐,公孙胜甚至连李逵这些人都傻了。这些突然奔来的骑兵,纪律严明,全部手持弓箭,箭尖直指他们几个,满脸杀气,傻子也知道,这些骑兵不是开玩笑的。 “庄主!梁山泊这厮们不讲道义,想黑吃黑!……” “大哥!和这厮们拼了!……” …… 晁盖庄子上那些庄客也乱了,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坏了,纷纷手持兵器,大声叫嚣着,却没有一人动手。就连最是容易冲动的刘唐,李逵也只是挺着朴刀,板斧小心戒备着。毕竟那些梁山骑兵的弓弩,在这没遮没掩的河滩上,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 阮小七也被这突然的一出搞懵了,和朱贵,朱富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三人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茫然。 阮小七皱了皱眉,刚想出声发问,却见林中又跑出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一员金甲大将,阮小七见之一喜,急忙喊声叫道。 “万春哥哥,这是何意?” “小七…………” 庞万春乘马来到阮小七身前,下马,刚想说话,这时,突然马蹄声响起,一匹快马,飞也似的从树林里冲出,直直来到了庞万春身边。 马上端坐一员大将,头戴铺霜曜日镔铁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穿钩嵌梅花榆叶甲,系一条红绒打就勒甲绦。前后兽面掩心。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双黄皮衬底靴。身披一张皮靶弓,数根凿子箭,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 那员大将快马来到众人身旁,拈手中枪,勒座下马,立于众人面前,端的一员威风出众的大将。 “杨志来的匆忙,还请小七兄弟,两位朱家哥哥勿恼!” 杨志下了马,对着阮小七,朱贵,朱富三人躬身一礼道。 这时,阮小七三人才看清,来人正是新晋上山的头领,‘青面兽’杨志,三人不由的一愣。 要说这杨志虽被张枫任命为马军三营主将,与庞万春共同管理马军三营,不过阮小七三人对这位新的马军头领,并不算熟悉。一是,杨志上山时间不长,山寨的兄弟对他还不甚了解。二来,阮小七,朱贵,朱富都非马军头领,平日接触不多,也就称不上多熟悉了。 不过,阮小七等人可知,杨志此人禁军出身,平日里也是军将作风,做事一板一眼,进退有度,却不想今日怎么闹了这么一出。 “杨制使,这是…………?” 认出来人是杨志,阮小七有些不解的问道。 “哈哈…………” 令阮小七等人没想到的是,听了阮小七的话,杨志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是人便听得出来,杨志的笑声中,充满了苦涩。 笑罢,杨志抬头看向晁盖等人,嘴角一咧,道。 “杨志拜谢,黄泥冈上晁天王赐酒!” 至于晁盖等人,在看到所来之人是杨志后,一个个早就面色铁青了。打死他们也没想到,智取生辰纲的苦主,竟然已经上了梁山,而且还成了梁山头领,他们这算得上是自投罗网了。 连一向自认为计谋出众的吴用,此刻都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心下不禁暗自感叹。 “这梁山泊真是坑啊!……一步一个坑啊!” 第159章 转机 “哈哈…………” 见晁盖等人一脸苦涩无话可说,想想前些时日,在黄泥冈上,这些人得意洋洋的嘴脸,杨志只觉得心中的一股怨气,直冲而出,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你们这伙人在黄泥冈上好算计,害的杨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可曾想过,今日会落入洒家手中!” “哈哈,小生恭喜杨指挥使投得明主,一展胸中所学,真的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见晁盖等人都是一脸铁青,沉着脸不说话,吴用眼珠一转,紧忙上前一步,对着杨志躬身拜道。 “哼!……” 却不想,吴用的话音才落,一旁的晁盖便冷哼一声,盯着杨志,冷声喝道。 “杨志,今日爷爷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只能怪爷爷命歹,怨不得旁人。不过那狗官梁中书,为了巴结老贼蔡京,十万贯生辰纲啊,哪一贯不是百姓的膏血,我等如何劫不得?……” “哎啊!” 听了晁盖的话,吴用心中“咯噔”一下子,赶忙伸手拉拉了晁盖的衣袖。此时杨志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时候,晁盖这时还这么拱火,这不是逼着杨志杀人么。吴用心中暗暗着急。 不过晁盖此时话已出口,杨志听后,那一脸的畅快全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阴沉。 见杨志目眦欲裂,随时好似会下令放箭一样,吴用心下一颤,张嘴便想说些好话。不过话还未出口,便听到身旁的刘唐哇哇怪叫道。 “哥哥说的是!要杀便杀!你杨志少装什么英雄豪杰!哼!老爷行走江湖时,常听闻你杨家一门忠烈。却不想堂堂令公之后,却与贪官做狗,还真当自己是好汉了?哈哈……” “完了!完了!……” 见晁盖刚刚拱起的火还没灭呢,这面刘唐又来一记火上浇油,吴用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群江湖蛮汉,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好像正是为了证实吴用心中所想,那边刘唐的声音未落,那边李逵的大嗓门立马接上了。 “哈哈,朱砂面,你这话黑爷爱听!姓杨的那厮,要杀便痛快一些,婆婆妈妈的不是好汉。只是下辈子,你这鸟人再与贪官做狗,爷爷定叫你吃一鸟斧!” “不错!不义之财,人人尽可取之!在黄泥冈上,我们本可将你们一个个刺死,不过念在你们只是受贪官驱使,本是无辜之人,故而未曾下手。我们所为,不愧于江湖道义,问心无愧!” 这时,‘入云龙’公孙胜也开口说道。 见晁盖这些人一个个大义凛然的,甚至连公孙胜都开口了,吴用索性也不挣扎了,闭上眼睛,只等杨志下令了。 却没想到,听了这几人拱火的话,杨志虽然一张脸已被气的铁青一片,却始终没有下令发箭。 其实,晁盖等人所说的这些,如若让没上梁山以前的杨志听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以前的杨志,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在他看来,晁盖这些贼人,劫取了自己押送的生辰纲,便是断了自己前途的仇人。 俗话说得好,‘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如此大仇,如若是以前的杨志,哪里会和他们废话,早就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了。 不过如今的杨志,许是上了梁山,身份自动发生了转变,许是和张枫,闻焕章接触的多了,思想有了变化。总之杨志确实被晁盖几人的话打动了,反倒迟迟没有下杀手。 就在晁盖与杨志对峙的时候,梁山上走下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梁山泊寨主张枫,身后跟着军师闻焕章,朱武,再后面则是林冲,鲁智深,广惠等众头领。 “见过哥哥!” 待张枫等人走到金沙滩前,杨志,庞万春,阮小七等人纷纷上前见礼。 张枫笑了笑摆摆手,好似早就知道杨志不会动手一般,拍了拍杨志的肩膀道。 “怎么样,制使可曾出气了?” 杨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原本以为自己看到这些人,会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手刃仇敌,大杀一场,以舒心中郁气。却不想,听了这些人的怒骂,自己的胸口反倒像是堵了块石头一般,更加难受了。 杨志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闷声道。 “哎!仔细想想这些人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想我杨志自幼学习武艺兵法,只求一刀一枪博个前程,重现家门荣光!却不想到头来,不过是与贪官污吏沆瀣一气,哎!……,不说也罢。这里便交给哥哥了,小弟先回山寨了。” 说罢,杨志也不等张枫再说些什么,只是拱了拱手,便翻身上马,直奔山上而去。 “制使…………” 见杨志突然打马上山,人群中的徐宁张口便想喊叫,却被一旁的鲁智深,伸手拦住。这位外粗内细的‘花和尚’,对着徐宁微微摇了摇头。 徐宁也是灵巧之人,略一思虑,便知鲁智深是想让杨志,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便也收声,点了点头。 当然这边徐宁,鲁智深二人的小动作,张枫并未看到。此时的张枫见杨志走了,也只是摇头笑了笑,并未在意,而是向庞万春使了个眼色。 庞万春得了张枫的命令,上前两步,对着手下兵丁挥了挥手,那些原本剑拔弩张的士兵,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弓弩,金沙滩上的气氛,陡然一松。 “小生吴用,拜见张寨主!” 原本都已闭目等死的吴用,没想到事情突然有了转机,本就不甘心如此的吴用,立刻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上前一步,对着张枫躬身便拜。 第160章 水浒传的转折 张枫看着眼前这个秀才打扮,一脸媚笑的儒生,知道这个定是那个一身小聪明的‘智多星’吴用了。好笑的摇了摇头,轻声道。 “这位先生,想必便是‘智多星’吴用了?” “哎啊,不想张寨主竟然知道小生,小生深感荣幸。” 被张枫一口叫出名字,吴用好似多么光荣一般,满脸荣焉的又朝张枫躬身拜道。 张枫哪里不知道吴用的小心思,只是笑笑,并不理会。径直走到晁盖身前,抱抱拳道。 “天王,别来无恙?” 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张枫,晁盖不免有些尴尬。想想一年多前,自己与张枫初见时,张枫不过是梁山上,一个不起眼的喽啰兵,而自己已经是名震山东的江湖大佬了。 谁承想,短短一年的光景,那个不起眼的喽啰兵,已经是成了一方敢与朝廷叫板的势力头领,而自己则成了,一只寻求庇护的丧家犬。 想到这里,晁盖原本想好的说辞,早已忘了个干干净净,只是苦着脸,抱了抱拳,当作回礼了。 晁盖这番敷衍的做派,看在吴用眼中,好悬没把这位‘智多星’急死。 如今的吴用,早已没了初上梁山时的那些小算计了。自从看到杨志后,吴用现在的唯一心思,便是活着,活着下了梁山泊。 因此这位团队智囊,见老大如此不争气,急忙靠近两步,偷偷拉了拉晁盖的衣袖。 被吴用一提醒,晁盖猛然醒悟过来,知道如今手下几十个兄弟,还在等着自己,现在还不是自己自暴自弃的时候。想清楚这点,晁盖立马提了提精神,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叱咤江湖的大佬,对着张枫拱手施礼道。 “小可晁盖,见过张寨主,有劳张寨主记挂,小可一切安好。” 见晁盖能一扫颓态,瞬间恢复精神,张枫也不得不心下佩服。到底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大佬,光是这份心态,就绝非是一般人能及的。 “不知天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这……” 看着自己面前笑脸灿烂,却明知故问的张枫,刚刚提起一点精气神的晁盖,顿时心中满是苦涩。 他可不相信,身为梁山寨主的张枫,会不知道他们此次上山的目的。如此发问,不过是有意为之罢了。 不过明知张枫是明知故问,晁盖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好。 他们这次上梁山就是为了入伙而来,有了这十万贯生辰纲,作为护身符,他们对此行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此刻有了杨志这位苦主在场,那十万贯生辰纲之事,晁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在吴用就在一旁,看到老大晁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吴用立马开口道。 “庇护,我等上山只求寨主庇护!张寨主已经知道我等之事,不瞒寨主,如今济州官兵正在四处缉拿我等,还望寨主看在江湖道义上,庇护我等则个!……” 吴用此刻绝口不提入伙之事,张口只求梁山庇护。还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着张枫的脸色,见张枫依旧一副淡淡的笑脸,不由的有些心急,急忙又说道。 “当然,那十万贯生辰纲,我等愿意进献给山寨。” “哈哈……,你这厮倒是打的好算盘,那十万贯生辰纲,本就是杨制使之物,如今你等还回来,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已经退到张枫身后的庞万春,见吴用竟然想用那十万贯生辰纲作为筹码,立刻开口反驳道。 “你!……” 刘唐听了庞万春的话,朴刀一挺,便要开口,不过却被身旁的公孙胜,轻轻拉了拉衣袖,阻止了。 只是刘唐身边有公孙胜,李逵身边可没人啊。听了庞万春的话,李逵立马不干了,这个浑人可不顾场合,立刻两把板斧一碰,发出一声巨响,厉声喝道。 “你这鸟人说个甚鸟!莫不是你梁山泊要黑吃黑!” 其实李逵本身长的便是黑丑,又是手持两把板斧,站在人群中太过显眼,很难不被人注意到。只不过,一开始一直是张枫在说话,梁山上的其他人不好开口,直到此刻听到李逵说话,鲁智深才摸了摸光头,笑了笑道。 “你这黑厮好无道理。你们能够劫了杨制使的生辰纲,自是你们的本事。如今杨制使能够寻到你们,不管怎样也好,都只算得是命运使然。江湖规矩如此,你这黑厮不甘心又能如何!” “这…………” 听了鲁智深的话,李逵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牛眼,死死的瞪着吴用。鲁智深说的不错,如今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形势比人强,只能是他们自认倒霉,不说杨志想要追回生辰纲,便是杨志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也只能闭眼等死。 晁盖身为江湖大佬,哪里还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当庞万春开口时,晁盖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本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毕竟当初投靠梁山是他们共同决定的。如今吞下这枚苦果,也只能咬牙认命。 不过晁盖看了看,手下那些一脸茫然的庄客们,这些人拼了性命跟随自己,自己怎么能辜负他们呢。还有刘唐,公孙胜,李逵这些人,晁盖知道,只要他们出了梁山泊的地盘,这些人几乎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所以晁盖咬了咬牙,不惜拉下脸来,对着张枫躬身拜道。 “寨主禀报:我晁盖并非不识进退之人,实则此次上山关系着我等数十人的身家性命!望张寨主开恩,我等不求上山入伙,只求在这梁山脚下搭间茅屋暂住。寨主放心,平日无事,我等绝不会上山碍各位头领旳眼。只等风声过后,我等便自行离去。晁盖愿以全部身家相送,只求张寨主看在江湖道义的份上,开开恩。” “保正!……” “大哥!……” …… 晁盖这番话说完,他手下那些庄客,连同刘唐,公孙胜等人,哪个不是眼圈泛红。 就连心中一直有些看不上晁盖的李逵,此时心中也有些发堵,索性双手一松,板斧落地,李逵突然发疯似的的大喊道。 “啊!…………” 其实李逵这个浑人,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要如此,他只是觉得这样子心中舒服些。 不过此时梁山众头领,也有不少被晁盖的一席话说的动容,倒也没有在意李逵的发疯。 说实话,晁盖可不同于刚刚耍了小聪明的吴用,晁盖这番话可是真的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要知道,晁盖本就是富裕之家,再加上他这些年的私商勾当,晁盖的家产颇丰,此时为了兄弟,他竟然能全部舍弃,确实让张枫都有些佩服了。 不过想了想,张枫还是摇了摇头。 “呸!亏我铁牛还以为你这厮是个好人哩!……” 见张枫摇头,刚刚发完疯的李逵怒了,一指张枫高声喝道。 “黑厮闭嘴!当真找死不成!” “你这黑厮!……” ………… 不过李逵这话一出口,梁山泊的众位头领不干了,纷纷出声断喝,不少性子急的头领,已经撸胳膊挽袖子,准备给这个黑大汉一点教训了。 张枫自然不会让自己人动手了,只是摆了摆手,便平息了梁山这边的骚动。 只是梁山这边安静了,晁盖那伙人却又乱了起来。首先是刘唐,见张枫摇头,倒也未像李逵那般大喊大叫,只是对着晁盖闷声说道。 “大哥,何必如此!咱们这就下山,与那些官兵拼了!哪怕是死,也图个痛痛快快,总比在此苟活爽快!” “对,庄主,与那些做公的拼了!” “拼了!拼了!……” 刘唐的一番话,调动起了那些庄客的情绪,那伙人顿时群情激奋。 吴用看着情绪激动的庄客们,一脸苦涩,想要开口说话,不过想了想,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好在晁盖的理性还在,急忙学着张枫的样子,摆了摆手,这些庄客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晁盖望向张枫,苦笑道。 “张寨主真的不顾及江湖道义,眼睁睁看着我等去死嘛!” 张枫轻轻一笑,道。 “天王误会我的意思了。只是天王等人与杨志,确有仇隙在身。况且那段洪又出卖过朱贵兄弟,留你们在山上,两方时常相见,总会难免发生意外。呵呵,郑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啊?……” 自从登上金沙滩,便一直装死狗的白面大汉,也就是原来清风山三头领,‘白面郎君’郑天寿,哪里想到张枫会突然看向他,本就白净的面皮,一下子变的煞白。 原来这‘白面郎君’郑天寿,本来跟着‘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在清风山上胡混,虽说杀人吃心,坏事做尽,可是小日子还算勉强维持。不过自从燕顺,王英被杀之后,郑天寿便发现,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无法维持山寨,索性遣散了清风山的喽啰,他自己得了些金银,重新又回到了江湖上浪荡。 这次也是巧合,他投到晁盖庄子上,稀里糊涂的顶替了三阮的位置,成了七星聚义之一。又稀里糊涂的被晁盖等人带上梁山,到了张枫这个死仇的面前。 其实凭良心讲,郑天寿根本就没有给两位哥哥报仇的心思,这次上梁山,他也是一直小心翼翼,尽量把自己当作透明人一个,就是为了不教张枫注意到自己这个小虾米,却不想,如今被张枫一口叫出身份,郑天寿好悬没像段洪那样,尿了出来。 好在张枫只是像熟人间打个招呼,并没有一直盯着郑天寿不放,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吴用虽然有些纳闷,郑天寿这个小透明,怎么会和张枫相识,不过现在肯定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从刚刚张枫的语气中,吴用已经听出了一丝异样,此时得了机会,吴用立刻开口问道。 “张寨主,此话何解?” 见这吴用不愧被人称为‘智多星’,一下便听出了自己话外的意思,张枫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 “天王不知道,距离我这里百十里处,有一座二龙山,却是青州地面。山上有座寺,唤作宝珠寺。那座山生的险峻,裹着这座寺,只有一条路上得去。如今寺里主持还了俗,养了头发,余者和尚都随顺了。说道他聚集得四五百人,打家劫舍。为头那人,唤作‘金眼虎’邓龙。天王等人若是有心落草,到去那里入伙,足可安身立命。” “这…………” 听了张枫的话,晁盖,刘唐,公孙胜几人,顿时大喜过望。话说,他们这些人都是江湖厮混的汉子,如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哪个愿意躲躲藏藏。如今张枫给他们找了一个好去处,他们当然愿意搏一把了。 “如此最好!…………” 吴用也是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捋了捋颌下胡须,不住的点头。 要说这些人里,最高兴的莫过于吴用了。他有太多的抱负还没完成,哪里甘心就此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啊。如今听了张枫的话,吴用立刻又重新燃起了斗志,什么‘金眼虎’邓龙,听都没听过的小人物。吴用相信,什么‘金眼虎’‘银眼虎’的,只要让他上了二龙山,统统叫他们变成‘死眼虎’! 不过………… 想到自己等人的处境,吴用顿时有些无语,只得上前一步,对着张枫抱了抱拳道。 “寨主为小生等人考虑周全,如此大恩,小生等人铭记于心。只是……,呵呵,不瞒寨主,如今梁山泊外都是济州官兵,我等下山,不说百十里路,便是走不上二十里路,恐怕就会被官兵发现。” 张枫点点头,这吴用说的的确是实话。听了吴用的话,原本一脸兴奋的晁盖等人,情绪也瞬间低落了下来。 张枫显然早有考虑,笑了笑,扭头看向庞万春道。 “庞兄弟,就麻烦你们马军三营了,务必将晁天王等人护送到二龙山!” “末将领命!” 庞万春紧忙领命道。 第161章 二龙山 “真他娘的晦气!……” 时至正午,一个村中酒店中,五六个灰头土脸,禁军打扮的汉子,正坐在一起吃酒。却不知怎的,一个汉子突然发起了脾气,将手中的酒碗狠狠的摔在桌子上,一脸狠厉的低声说道。 “那个邓龙真不是好汉!敌不过咱们,便把山下三关牢牢拴住。这二龙山又没别路上去,这撮鸟由你叫骂,只是不下来厮杀,真是叫人难受!” 其他几人听了那汉子的话,也是纷纷叹气。那汉子似乎越说越气,抓起桌上的酒碗,灌了一口又道。 “也怪梁山泊那厮们…………” “闭嘴!” 这次不等那汉说完,同桌的一个朱砂记大汉,立刻出声喝道。 “呵呵……” 那汉见到朱砂记大汉出声,只是冷笑两声,低声回道。 “怎的,你刘唐莫不是真把自己当作梁山好汉了?爷爷说他两句怎的了!哼!十二万贯金银,还用不得他几个兵丁了?” “段洪!来来来,老爷与你并一场!” 刘唐本就在二龙山受了一肚子气,此刻又被段洪挤兑,哪里还忍受的住,听了段洪的话,刘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对着段洪,怒目而视。 “刘唐兄弟先坐下。……” 晁盖见二龙山还未拿下,自己人却又起了内讧,也是一阵头大。 原来这几个禁军打扮的人,正是下了梁山的晁盖,吴用,刘唐,段洪,郑天寿五人。 话说晁盖等人全部也和梁山兵丁一样,化做禁军装扮,被一路护送到了二龙山。 那二龙山头领邓龙又不是傻子,见晁盖等人人多势众,肯定不会接纳他们。没说的,两伙人自然的厮并了起来。那邓龙不是晁盖等人对手,不过这邓龙却利用二龙山的地形,拴紧山下三关,任凭晁盖他们怎么讨骂,就是不下山迎战,搞的晁盖几人火大无比,却无可奈何。 “哼!怎的?我说错了嘛!如若梁山那队骑兵肯帮忙,一个小小的二龙山,恐怕早就拿下了。” 见刘唐被晁盖喝住,段洪又来劲儿了,喝了碗酒后,气哄哄的说道。 “你这厮……!” 见刘唐又要发火,晁盖紧忙摆了摆手,对着段洪道。 “段兄弟也莫要多说了。那队骑兵虽好,不过并非你我人马,多说无益!” 其实听到段洪提到那队骑兵,晁盖眼中也是精光一闪。毫不夸张的说,梁山泊的那队骑兵,是晁盖见过最精锐的骑兵了。可惜不是自己手下的人马,如若自己也有………… 想到这里,晁盖晃了晃脑袋,自嘲一笑,如今自己连一座小小的二龙山都没法拿下,更不要想什么精锐骑兵了。 “加亮,你看这二龙山?” 晁盖停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扭头看向吴用问道。 奇怪的是,刚刚段洪与刘唐发生冲突的时候,吴用明明就在一旁,却根本没有出声,而是和郑天寿一样,一直把自己当作透明人。 此刻听到晁盖的声音,吴用才仿佛活过来一样,皱了皱眉,摇摇头道。 “不好办啊!如今这二龙山三关紧闭,以咱们这些人手,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那张枫倒有一点说的不错,这二龙山却是一块宝地,虽无梁山泊那八百里水泊屏障,不过这座大山,却只有一条路上山,只要关闭山下三关,任凭他千军万马,也难以上山。” “哎啊!我的好军师,此时不是叫你夸这二龙山,这座大山千般好,万般好,不在你我手中,又有何用?” 见吴用不说怎样攻下二龙山,却一个劲儿的夸二龙山的好,刘唐不耐烦的说道。 “是啊……” 一旁的段洪也难得的和刘唐站到一起,点了点头道。 “军师莫要再夸了,这座大山摆在那里,我们自会看到它的好。如今我们化做禁军,来到青州,想必官府还未得到消息,还要尽快想个法子,拿下二龙山才好。如若耽搁时间久了,一旦官府得了消息,我们恐怕更是没有一丝机会喽!” “哎!……” 晁盖自然知道段洪所说不错,不由的叹了口气,仿佛这闷热的正午,此时更加让人心烦了。 这时,同样一身禁军皮甲的公孙胜,从酒店外面走了进来。 见公孙胜坐了下来,晁盖急忙开口道。 “公孙先生,那些庄客都安置好了?” 如今晁盖所剩的那些财帛,关系到今后的发展,不由的晁盖不上心。 公孙胜点了点头。 “那些庄客无恙,小弟已将他们安置妥当,保正放心!” “那‘黑旋风’李逵?” 晁盖继续问道。 “刚刚我进来时,见那厮正在大树底下酣睡,许是上午厮杀累了,吃了些酒,保正不必理会他。” 听了公孙胜的话,酒店里的几个人都摇头笑了。心中都知道,这李逵哪里是厮杀累了,无非就是没有心思,吃饱了便睡罢了。 其实晁盖有时候还真是羡慕,李逵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哪像自己,短短几天的功夫,晁盖已经感觉心力交瘁了。 许是看到晁盖一脸落寞,公孙胜不禁问道。 “保正,怎的了?” “哼!……” 听了公孙胜的话,晁盖还未说话,段洪却先冷哼一声,撇撇嘴道。 “公孙先生不知,保正是被梁山泊那些‘好汉’气的!呸的义气好汉!在我看来,无非都是一些下作小人罢了!……” “你!……” 段洪话音刚落,刘唐便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看到段洪满脸的不屑,突然又感觉意兴索然,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而一旁的晁盖,也只是摆了摆手,阻止了段洪下面的话,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刚刚进屋的公孙胜,听了段洪的话,眉头紧锁,看了看身旁的吴用,见吴用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段洪兄弟说的这是甚话!咱们几人与那梁山头领,说是生死之敌毫不为过。就算他梁山泊,要置我等于死地,任谁也说不出什么!可是如今你我能安全下了梁山,还有眼下二龙山,这一片基业可得,咱们不应该念人家的好嘛?” 第162章 胖大汉子 “哼!基业?基业?到不了自己手中,那算甚的基业啊!” 听了公孙胜的话,段洪抬头便反驳道。 “你这厮好无道理!……” 段洪说完,原本便一肚子火的刘唐,再也受不了了,“噌”额一声站了起来,指着段洪大喝道。 “拿不下二龙山是你没有本事,哪里怨得上梁山泊!梁山好汉又不是你爹,难不成还要打下这二龙山,交到你的手中!” “刘唐兄弟禁声!” 见刘唐越说越大声,晁盖紧忙出声喝道。同时四下看看,见灶旁那个村妇只是在做饭,并未注意到他们几个,才悄悄出了口气。 看到自己一句话,便引来了刘唐,公孙胜的不满,段洪自是不服气,不过看到晁盖投来的严厉眼光,段洪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不屑的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酒碗,喝了起来。 见段洪的样子,公孙胜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扯了扯刘唐的衣角,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与段洪这样自私自利,眼中只有自己的小人,什么道理都讲不清。 “咱们还是…………” 晁盖见气氛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刚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却不想,酒店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酒店里的几人顿时大惊失色,哪里还有心情吃酒,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却见酒店外的一棵大树下,不知什么时候,脱的赤条条的李逵,正与一个胖大的汉子相斗。 好在两人谁也没有使用武器,只凭拳脚,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晁盖见此,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天气闷热,李逵这厮起了蛮性,把自己扒个赤条条在此午睡,被这胖大汉子看到,两人起了争执,动起手来。 “铁牛!你这厮休要发蛮,还不快快住手!” 如今晁盖等人正在被官府缉捕,晁盖哪里会让李逵四处惹事生非,见状急忙喝道。 当然依照惯例,李逵依旧理也不理晁盖,只是拼命厮打。 反倒是那个胖大汉子,见酒店中突然冲出这许多人,急忙一闪身,跳出圈外,皱了皱眉道。 “尔等是何人?” “你这撮鸟,鸟叫个甚!刚刚斗得不爽利,再吃我一拳!” 李逵蛮劲儿上来了,可不管谁来了,见那个与自己相斗的大汉退了,急忙上前一步,挥拳便打。 那胖大汉也不是好相与的,见李逵不依不饶,也是怒吼一声。 “来便来,哪个怕你这黑厮!” 说罢,也是欺身上前,又与李逵斗在一处。 晁盖见状摇了摇头,对着刘唐,公孙胜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立刻向前冲去,死命的隔开了打斗的李逵二人。 “你这朱砂汉放手,我还未与那厮分出胜负!” 见自己的双手被刘唐,公孙胜抓住,李逵扭动着身子,大叫着。 好在刘唐,公孙胜都知晓李逵的性子,双手拉住李逵。刘唐更是抓住李逵的手臂,看着李逵赤条条的不着一缕,那胯下之物,随着身体扭动一荡一荡的,李逵也毫不在意,忍不住笑道。 “李大哥动手无妨,是否先把衣服披上,这里人来人往的,李大哥如此,恐有碍观瞻啊!” 原本李逵只是因为天气炎热,睡得迷糊,才扒了衣服。刚刚与那大汉动手,蛮性起来,也不觉得什么,此时被刘唐一说,才有些别扭,随即也顾不得那个胖大汉了,自己甩开刘唐,公孙胜走到一旁把那身禁军皮甲,披在了身上。 见李逵总算老实了,晁盖才收回挡在两人中间的架势,看了看眼前那个一脸戒备的胖大汉子,道。 “你又是何人?” 那人看了看晁盖等人,皱了皱眉,一指前面那间酒店道。 “此间酒店,便是我所开。你们又是何人?” 听了那胖大汉的话,晁盖点了点头。怪不得,他们刚刚进店时,店中只有一个在灶边做饭的村妇,原来酒店的东家正是眼前这个大汉。 “我等是济州禁军,前往青州公干。” 晁盖自是不会暴露几人的身份,只是随口应道。 那汉撇了撇嘴,自然不会相信晁盖的胡扯。不过那汉却也不想多事,见晁盖等人人多势众,便抱了抱拳,抬脚便想走回酒店。 不想,此时披上皮甲的李逵,却走了过来,挡在那大汉身前,斜眼打量着大汉道。 “你这厮身手倒是不错!兀那汉子,可敢通报个名姓?” 那汉子见李逵又走了上来,原以为他还要动手,不想李逵只是来问他的名字,不由一愣,随后撇了撇嘴,道。 “这有何不敢,我又不和某些人一样!…………” “不好!” 听了那汉子的话,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的吴用,心下一沉,急忙上前两步,便想说话。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李逵看到那汉子一脸不屑的表情,立刻大怒,开口叫道。 “呔!你这厮听好了,黄泥冈你知晓?爷爷们便是在黄泥冈上,劫了北京梁中书生辰纲的那伙!” “完了!” 听到李逵如此大叫的自报家门,不只吴用,便是晁盖几人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果然,那汉子听了李逵的话,脸色一变。就在晁盖等人想要动手时,那汉子突然拱手施礼道。 “小弟,见过几位哥哥!” “这……” 见这个胖大的汉子向自己行礼,晁盖几人总不好冒然动手,一时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只有李逵,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道。 “兀那汉子,你也听过爷爷们的大名?” 那汉子一笑,道。 “哥哥说笑了,此地距离黄泥冈不过百里,哥哥们的英雄事迹,小弟自是听过。” “哈哈…………” 见那汉子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李逵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晁盖几人也反应了过来,见那汉子一副江湖人做派,几人对视一眼,晁盖点点头走了过来,抱抱拳道。 “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好汉不弃,还请进屋详谈。” “应该的,应该的。……” 那汉子自是知道几人的情况,见状连连点头道。 第163章 主意! 几人进了酒店,只见那个胖大汉,喊叫了两声,原本安静的酒店中,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两个后生,不一会儿,便手脚麻利的,重新摆上了一桌子的酒水,菜肴。 几人先是客气的把了三巡后,晁盖才有了机会,对着那大汉抱拳问道。 “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那汉一笑,摆摆手道。 “乡野莽夫,哪里有甚高姓大名。不瞒哥哥,小弟本是开封府人氏,姓曹,名正,祖代屠户出身。只因杀得好牲口,挑筋剐骨,手艺娴熟,只此被人唤作‘操刀鬼’。” “你便是‘操刀鬼’曹正?我倒是隐约听过你的名号,不过你不在东京勾当,怎的到了这青州地面?” 晁盖这几人中,刘唐是个标准的江湖人氏,四下闯荡,倒也听说过曹正的名号,故而开口问道。 曹正接着说道。 “哥哥不知,只因本处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小弟来此山东做客。不想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在此入赘在这个庄农人家。却才灶边妇人,便是小弟的浑家。” 听了曹正这番话,晁盖几人相视一笑,心下更是安定了不少。像曹正这样,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四处躲藏的人,江湖中不知凡几,实在没有什么稀奇的。 “不敢请教几位哥哥的大名?呵呵,哥哥们不知,如今几位哥哥,在黄泥冈上的壮举,早已传遍了整个山东了!” 介绍完自己的一些情况后,曹正又望向晁盖,抱了抱拳,问道。 如今晁盖已知道曹正也是江湖中人,也是没了什么顾忌,便把众人与曹正认识了。 几人自是少不了一通客气,又吃了几碗酒,曹正再次问道。 “几位哥哥怎的到了这青州地面?” “哎!……” 听了曹正的问话,晁盖几个人脸色猛地一变,晁盖叹了口气,便要开口说话。 却不想被吴用抢先了一步,就见吴用急忙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 “曹正兄弟不知,如今黄泥冈的事发了!济州官府正在缉拿我等,不得已,我等特地来奔这二龙山入伙,却不想……,哎!那二龙山寨主邓龙,那厮不肯安着我等在这山上。我等与那厮并了一场,那厮敌不住,只把二龙山下三关拴住,这二龙山又没别路上山。我等无法,只得退到这里稍作休息,却不想正到了曹正兄弟的地面。” 吴用把他们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梁山泊上那段经历,吴用并未讲出。 不过这曹正也是有意思,听完吴用的讲述,沉思片刻,开口道。 “哎!要我说,几位哥哥也是糊涂!身在济州,何必犯险来这二龙山啊?几位哥哥如若去投那梁山泊,岂不比这二龙山强上万倍!” “这…………” 听完曹正的话,晁盖几人顿觉得有些尴尬,不过看曹正一脸认真的模样,晁盖几人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借着喝酒,掩盖自己的尴尬。 “哼!……” 不过这些人中,有一人是意外。许是真听不得‘梁山泊’这三个字,如今的段洪,只要是听到这三个字,马上犹如条件反射一般,冷哼一声,便要开骂。 好在吴用正巧坐在段洪对面,见段洪想要开口,哪能不知这厮定是说不出好话,急忙抢先说道。 “曹正兄弟,如今我等已经到了这二龙山,再去说梁山泊已是无用。曹正兄弟久居这二龙山附近,可是有甚好办法上得山去?” 曹正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未往心里去。只是思索片刻,道。 “小弟有条计策,不知中几位意也不中?” 晁盖见曹正有办法,顿时大喜道。 “兄弟有办法,愿闻良策则个。” 曹正点点头道。 “小弟这里倒是有个法子,不过需要几位哥哥委屈一下。如今几位哥哥已然与那邓龙照了面,小弟想,把几位哥哥的朴刀,板斧都拿了,小弟这店里有七八个火家,再并上几个附近村庄后生,将几位只送到那山下,把一条索子,绑了几位,小弟自会做活结头。却去山下叫道:“我们近村开酒店庄家,这几人来我店中吃酒,吃得大醉了,不肯还钱,口里说道,去报人来打你山寨,因此我们听的,乘他醉了,把他绑缚到这里,献与大王。”邓龙那厮虽与我等不熟识,不过也多知我等是近村庄家,想必不会多加疑心,必然会放我们上山去。到得他山寨里,见邓龙时,把索子拽脱了活结头,小弟几人便递过朴刀与众位,你几个好汉一发上,那厮走往哪里去!若是结果了邓龙那厮,以下的人,不敢不服。几位哥哥,此计若何?” “妙哉!妙哉!” 曹正话音刚落,晁盖,刘唐,李逵等人齐声大叫道。 只有吴用看着曹正,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有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一脸纠结。 曹正本就是精细人,又是开酒店的,最会察人脸色,见吴用如此,便知自己这个主意,惹人疑心了,急忙笑了笑又道。 “呵呵,小弟这个法子,只是一点愚见,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几位哥哥莫要当真。来,来,来,吃酒,吃酒!” “嗯?……” 听到曹正的话,晁盖,刘唐,李逵这等粗人,有些傻眼,不明白明明是个好主意,曹正为何如此说。 只有公孙胜有些明白,看了一眼吴用,笑道。 “贫道倒是觉得曹正兄弟此法大善,不知加亮先生以为如何?” “这…………” 吴用闻言,有些举棋不定。 说实话,他在心里也是感觉曹正这个法子不错。不过,此地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哪个知道这曹正是个什么人,如若此人是那邓龙的人,自己等人此举,无异是送羊入虎口,自投罗网。所以,吴用一时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嗨,这还有甚好说的,曹正兄弟这个法子大妙啊!” “不错,不错,还是你这朱砂面爽快,不似那个秀才,磨磨唧唧,没有半点爽快劲儿!” 公孙胜话音刚落,不等吴用说些什么,刘唐,李逵这两个直汉,便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 尤其是李逵这个浑人,更是丝毫不顾及吴用的脸面,见吴用还在哪里算计来算计去的,顿时不耐烦的叫唤道。 吴用也是知道李逵的莽性,即便听到了李逵的话,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根本便没有还嘴。 这时,一旁的晁盖也是开口说道。 “小可也是觉得曹正兄弟的法子可行,如今事态紧急,不如便用兄弟的办法一试。” 晁盖毕竟还是这些人的老大,如今开口了,吴用又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虽说心里还有些不放心,吴用也只得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下来。 第164章 攻下二龙山 “怎样,攻下二龙山,还顺利吗?” 梁山泊后山书庐中,张枫,闻焕章,曹正三人正坐在屋中闲聊,张枫听到曹正的禀报,笑了笑问道。 曹正一愣,有些不明白,寨主和军师为何会对一个小小的二龙山如此上心,不过张枫问起,曹正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 “很是顺利!邓龙那厮听闻我等解了仇敌上山,丝毫未有怀疑。上了山去,我们十几个人合力,杀了邓龙并四五个头目,剩下的便全都来归降投伏了。如今那晁盖做了二龙山寨主,小弟下山前,晁盖已在命人加固三关了。” “哦,如此说来,那吴用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听了曹正的话,闻焕章一笑,点点头道。 想那晁盖手下都是江湖直汉,如今打下二龙山,能如此迅速的着手打造,想必这里面,‘智多星’吴用,出力不少。 张枫也是一笑,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曹正,张枫打趣道。 “怎的,面对你这位大功臣,晁盖不会没所表示?” “呵呵…” 听了张枫的打趣,曹正撇嘴一笑道。 “哥哥莫要说笑了,小弟不过胡乱出了一计,甚的功臣?不过这晁天王确实义气,死活拉着小弟,在那二龙山上坐把交椅,不过他那小寨…………” 说到这里,曹正摇了摇头,笑了笑。 确实如此,那二龙山不过五六百喽啰的小寨,哪里比得上梁山泊这万人大寨威风,虽然曹正一直谨记张枫的吩咐,在外从未报出过梁山的身份,不过如今的曹正,也是万万看不上二龙山的。 “如此还请曹正兄弟再辛苦些,多多注意二龙山的消息。” “哥哥放心,小弟省的!” 虽然不知道,张枫为何会关注一个小小的二龙山,不过张枫吩咐的事情,曹正自然会尽力去办好的。 ~~~~~~~ 与梁山不同,如今的二龙山宝珠寺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宽大的佛殿上,佛像早已被抬去了,中间放着一圈交椅,晁盖几个新的二龙山头领,正围坐在一起,吃酒聊天,高谈阔论。 “各位兄弟,盛饮,盛饮!” 主座上,一席新衣的晁盖,满脸欢喜的端起酒杯,招呼道。 其余酒桌上的几人,自然无一不从,大殿里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点。 “哼!要我说,曹正那厮也是个不知趣的,晁盖哥哥如此挽留,那厮竟然执意下山,真不知道他那个破酒店,值得什么!” 段洪许是太过兴奋了,放下酒杯,又是嘴无遮拦的大叫道。 随着段洪这话出口,酒桌上热闹顿时一挫。刘唐最先沉下了脸,张嘴便想怒骂,不过想到如今大喜的日子,刘唐也不想搅了大家的兴致,所以并没有出声,只是自己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而后一饮而尽。 不过李逵却没有刘唐那些顾忌,这黑汉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你这鸟人好不长进!跟你这厮吃酒,爷爷不痛快!去也!” 说罢,也不和晁盖等人打招呼,一甩袖子,径直走出了大殿。 李逵这手来的太突然了,晁盖根本毫无反应,等晁盖反应过来,李逵已经走出了大殿。 晁盖没有说话,大殿上那些伺候的庄客,哪个敢拦李逵这位大爷,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出去。 见李逵走了,酒桌上的几人也傻眼了,没人说话,只是相互看了看,气氛瞬间到了冰点。 “哼!这黑厮就是个蛮子,看到他,爷爷酒都吃不痛快。如今走了更好,来,晁盖哥哥,吴军师咱们吃酒,休要理那黑厮!” 见李逵突然离席,气氛冷了下来,段洪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端起酒杯道。 “对,对,吃酒,吃酒!” 坐在段洪身边的郑天寿,紧忙端起酒杯,附和道。 要说这些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位‘白面郎君’了。原本智取生辰纲时,郑天寿便是有些充数的意味,稀里糊涂的跟着去了。 虽说那次行动算得上血亏,他们几人忙活一通,最后落了个被通缉的下场,好处却都被梁山泊得了。 不过如今几人,总算找了个落脚地,这二龙山比郑天寿以前的清风山,不知好上多少。更何况,晁盖,公孙胜,刘唐,李逵几人的本事,也绝非燕顺,王英这两人可比的。 有了这几个大头罩着,郑天寿相信自己,能安稳一段时间了。所以他是实在害怕,这些人闹内讧,急忙的想着调节气氛。 不过显然郑天寿想错了,在他举起杯后,酒桌上根本无人响应。晁盖几人都是眉头紧锁,就连平日里,最会和稀泥的吴用,也没有举杯的意思。郑天寿脸色一红,悻悻的放下了杯子。 好在吴用还算识大局,虽也不喜段洪这等小人,不过见众人确实闹的尴尬,不得不收好情绪,举起杯子,笑着招呼众人道。 “铁牛那厮便是那性子,各位勿怪。大喜的日子,不去管他,吃酒,吃酒。” 不同于段洪,郑天寿两人,吴用在晁盖这个团队中,妥妥的二号人物,众人可以无视段洪,郑天寿二人,却不能忽视了这位吴大军师。见吴用举杯了,即便是最不情愿的刘唐,也只得举杯相迎,大殿中微微恢复了一丝热闹。 第165章 祸水东引 众人犹自把了几巡后,有意不提及‘梁山泊’等字眼,只是说些各自以往的英雄事迹,倒也相安无事,酒桌上又恢复了些热闹。 “哎!……” 晁盖正在讲述自己做私商,大杀四方,无往不利时,突然叹了口气。 众人一惊,不明白好端端的,晁盖这是怎的了。 “保正,怎的了?” 吴用问道。 “呵呵,无甚,无甚……” 听到吴用的话,晁盖似乎才回过神儿来,急忙摆摆手笑道。 “只是想到如今我等在此逍遥自在,白胜兄弟却在大牢里苦熬,心中有些发堵。” “哼!……” 原本段洪也已发现,因为自己这张嘴,似乎团队里的人,都不待见自己了。所以段洪也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该吃酒便吃酒,自己一定要管住自己这张臭嘴,绝不再轻易开口。却不想,晁盖竟然突然提及了白胜,这下段洪忍不住了,立马把自己发的誓,抛在脑后,放下酒杯,冷哼一声道。 “保正好好的,提起那个小人做甚!如若不是他耐不住性子,偏偏又是个软骨头,我等何必如此狼狈!” 想到白胜,段洪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如若不是这个人,自己此时早已有了万贯家财,随便到哪里,不是吃喝玩乐富贵一生。 偏偏因为此人耐不住性子,刚刚分了一些金珠,便四处去赌,以至露了马脚,被济州府捉了个正着。 这白胜又是个软骨头,在大牢里又把自己等人都供了出来,害的自己不光富翁梦碎了,还要四处逃亡,甚至小命险些丢在了梁山泊,由此可见,段洪对白胜的印象,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这次段洪说完,刘唐等人非但没有发怒,甚至刘唐还举起酒杯,附和道。 “保正哥哥,此时提那白胜做甚,莫要败了兴致,来,来,吃酒,吃酒……” 众人听罢,也是一起举杯规劝,晁盖自是知道,众人没人愿意提及白胜,也就举起杯子,和刘唐几个又把了三巡。 不过,也不知是晁盖心中有事,还是怎的,总之,自从提起白胜后,晁盖脸上总有一丝郁气,神态也不如以前欢喜。 公孙胜见到晁盖如此,自是知道所谓何事,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问道。 “哎!哥哥何必如此?” 晁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公孙先生,我知道你们都怪白胜!不错,我心中也是恨他。不过这个兄弟与我相交多年,如今应我相邀,全家被投入了死牢,我心里着实难安啊。” 听了晁盖的话,这下没人出声反驳了。虽然刘唐几人也感觉晁盖这人有些优柔寡断了,不过跟着这样的老大,也确实让人心安。 吴用听完晁盖的话,只是一笑,道。 “兄长不必忧心,白胜的事,可教蓦生人去那里使钱,买上嘱下,松宽他,便好脱身。我等如今却先且商量屯粮,制办军器,安排寨栅,城垣,添造房屋,整顿衣袍,铠甲,打造枪刀弓箭,防备迎敌官军。” 众人听闻吴用之言,也都点头称是。 晁盖见吴用早有安排,也是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全仗军师妙策指教。” 吴用当下也不客气,当即调拨众头领,分派去办,自不在话下。 ~~~~~~~ 话说济州府府尹,这几日过的心惊胆战。东京太师府已然传下钧旨,限他十日内攻下梁山泊,须要捕获各贼正身,完备解京。若还违了限次,非但革职罢官,弄不好府尹相公,还要去沙门岛走一遭。 不过明知太师府已经发急了,济州府尹还是在一拖再拖,只因那梁山泊太过强大,济州府尹哪里敢轻易招惹。 “你说甚!晁盖那伙贼人,去了青州二龙山?” 济州府尹坐在公桌后面,看着堂下站立的何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叫道。 何涛站在堂下,只觉得府尹相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突感压力山大,此时虽已是夏末,不过天气依旧炎热,何涛额头上的热汗不停的淌下,流过那空着甚处州名的金印,不过何涛却不敢擦拭,只是躬身施礼道。 “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相公啊!晁盖那伙贼人,自从在梁山泊附近消失后,小人便派了手下兄弟四处探察,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教小人打探到,如今晁盖那伙,确实跑到了青州二龙山落了草,聚起了百喽啰,打家劫舍。” “好!” 那济州府尹听闻何涛的话,顿时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忍不住大叫道。 他实在没想到,晁盖这厮竟然没有投了梁山泊,而是不知怎的,跑到了青州,还在一个叫作二龙山的山头落了草。 这下好了,晁盖这厮既然在青州冒了头,自己总算能对太师府有个交代了。最起码,如今正贼去了青州,自己身上的压力,自然会分到青州知府身上。 想想青州知府,济州府尹恨不得仰天大笑。 那青州知府复姓慕容,双名彦达,是今上徽宗天子慕容贵妃之兄。倚托妹子的势要,慕容彦达那厮狂妄自大,在青州横行,残害良民,欺罔僚友,无所不为。 这贼首晁盖也是个妙人,哪里不去,偏偏去了青州,这下好了,如若有了慕容彦达在后托衬,济州府尹以为自己只要小心应对,恐怕真能从这场漩涡中,脱身而出。 不过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便在济州府尹心中一过,身为宦海沉浮二十余载,成功作到一州牧首的府尹相公,心智早已如同钢铁一般,转瞬间,便又恢复成了那个面色威严的一州之首。 “何涛,适才所言,你可敢担保?” 何涛闻言,急忙躬身施礼道。 “小人敢拿身家性命担保,适才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如若小人所言有半分不实,便请相公补齐小人的金印,小人绝不怨言!” 听到何涛敢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府尹的心中大定。这几日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166章 白胜 打发了何涛后,济州府尹见堂上左右无人了,这才仰天大笑了一阵,随后取出笔墨,研好墨摊开纸,奋笔疾书,好一阵才停下来。放好笔,查视了一遍无误后,又用了章。 恰在此时,那个太师府府干,也被府吏请来,刚刚走进大堂。 却见那府干见府尹正在伏案公干,也不顾前面带路的府吏,撇了撇嘴不屑道。 “怎的!府尹相公可是要攻打梁山泊了?” 看到太师府的一个府干,竟然毫不顾忌,进来便对自己一通嘲讽,济州府尹不由的脸色一变。 不过只是一瞬间,府尹的神态便恢复了正常,甚至脸上还挂起了客气却不谄媚的笑容。 “本官这次找来上差,便是有了晁盖那伙贼人的消息。” 济州府尹笑着挥挥手,打发了堂上的府吏退下后,才笑呵呵的,对着太师府干办说道。 那太师府府干闻言一愣,也顾不得再使性子,急忙追问道。 “相公何出此言,那伙贼人不是上了梁山泊了么?” “呵呵……” 济州府尹一笑,摆了摆手道。 “本府三都缉捕使臣何涛查明,如今晁盖那伙,已然流窜到了青州二龙山落草。” 太师府府干听罢大喜,道。 “那相公还在此耽搁甚!还不速速发兵去拿!” 济州府尹闻言,心下一怒。虽说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不过自己堂堂一州牧首,如今却被一个小小太师府侍从如此对待,哪怕济州府尹深谙为官之道,此刻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语气有些强硬道。 “如今正犯已然逃到青州境内,本官只为济州知府,哪有插手青州事务的道理!” “啊!……” 看到济州府尹突然硬气了,太师府府干也是一惊,幡然醒悟,自己眼前之人,可并非平日里任自己欺压的商贾,百姓。如今自己面前的可是手握一州百姓的知府大人,急忙收起傲慢神态,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 “府尹相公见谅,刚刚小人是叫猪油蒙了心。相公也知,太师钧旨说的清楚,限在十日内捉拿各贼正身完备。若十日不获得这件公事,不光相公,恐小人也难回太师府去,性命亦不知如何!小人顾才一时心急,言语失了分寸,还望府尹相公莫怪。” 见太师府府干如此态度,济州府尹的脸色才算恢复了过来。虽然心中还在暗恼此人不识抬举,不过那干办毕竟是太师心腹,自己也不好太过得罪。如今有了个台阶,济州府尹也就顺势下来,点了点头,道。 “上差难处,本官自是清楚。不过刚刚本官所言也是实情,如今晁盖等人已在青州落草。本州又无强兵猛将,实难跨州拿人。不过,本官已经写好一封公文,言明利害,准备交予青州慕容知府,由他为主,我从旁协助,剿杀此贼!” “这……” 听了济州府尹的话,那太师府府干不禁有些迟疑。如今这济州府尹,一杆子要把自己打发到青州。 可是那青州知府自己清楚,这慕容彦达可是不同于济州知府,那厮有着慕容贵妃的势要,可并非是自己可以拿捏的。 见那太师府干办面露为难,济州府尹知道,那干办也不愿意去触慕容彦达的霉头,不过自己好不容易,将这个烫手的山芋递出,哪能如此轻易收回。所以,济州府尹继续说道。 “下官也知太师钧旨,无奈那晁盖等人确实已落草二龙山,那二龙山又在青州辖下,下官总不好反客为主,派人去青州缉拿贼人!” “这……,好!……” 太师府府干也知济州府尹所说不假,如若要怪,也只能怪晁盖这些大胆贼人,哪里不好去,偏偏去了青州。那干办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对着济州府尹一礼道。 “如此有劳相公稍候片刻,小人下去与伴当们通禀一声。” 济州府尹点了点头,知道这次太师府来的不只一人,这么大的事,那个干办当然要与同伴商议一下。所以,济州府尹也没有为难,只是打了个手势,叫府干下堂商议。 太师府府干行了礼,刚退下大堂,济州府尹便看到府衙中一个当案孔目,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府尹皱眉一皱,道。 “何事?” 那孔目行礼,道。 “小人刚刚见到何观察,听闻黄泥冈那伙贼人,去了二龙山落草。” 济州府尹皱了皱眉头,不过也并未当作一回事。晁盖落草二龙山,本就不是什么绝密之事,况且这个孔目刀笔娴熟,平日也颇受府尹倚仗。所以,济州府尹虽然心中暗怪何涛多嘴,可也嘴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天助相公,小人恭喜大人!” 见府尹点头,那孔目面露大喜,立马躬身拜道。 不愧是府尹最倚重的孔目,仅凭何涛的一个消息,便能准确的推断出府尹的心思。这让原本心下欢喜的府尹,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 “哈哈……,你倒机灵,不过此事还需太师府首肯。事情未定,切莫外传,切莫外传。哈哈…………” 虽然济州府尹嘴上说着‘未定’,不过心中却早已欢喜不已了。如此说,不过是害怕事情闹的满城皆知,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对了,你来是有何事?” 府尹笑了好一阵,才想起正事,看着孔目道。 “相公,可还记得牢中羁押的白胜夫妇?” 府尹点了点头,这白胜是黄泥冈贼人之一,也是如今唯一缉拿在案的贼人,济州府尹当然不会忘记。 不过好端端的孔目突然提起白胜,却让府尹不禁有着疑惑。以为是牢中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 “怎的,莫非这白胜夫妇,在牢中出了甚的变故?” 那孔目摇摇头,道。 “相公安心,那白胜夫妇在牢中安好。不过贼首晁盖等人已在青州落草,此案理应移交青州处理。敢问相公,若如此,那白胜二贼,是否也应一并移交到青州府衙去?” 第167章 酷热难耐 “这?…………” 听了那孔目的话,济州府尹一下子陷入了纠结中。 按理说,自己既然有心把麻烦推给青州,那这已经缉拿的贼人,理应一并移交给青州才是。不过这样一来,自己那点捉捕白胜的功劳,也就随之消失了,这叫府尹很是难受。 不过如若自己死抓着白胜不放,确实也是毫无道理可讲。这下子,济州府尹既想要推卸责任,又舍不得自己到手的那点功劳,顿时有些左右不定了。 可能也是看出了府尹相公的纠结,孔目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相公,小人倒是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孔目乃是心腹之交,有话但讲无妨。” 府尹见孔目似乎有什么想法,想也没想,便摆手说道。 “是…………” 孔目点了点头,又四下看看,确定了大堂上没了外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相公,如今贼人白胜已经交代,晁盖这伙乃是黄泥冈各贼正身无异。此时,即便将白胜押往青州,已是全无大用。况且,那贼首晁盖便在青州,将人押往青州唯恐出了变故。依小人之见,却不如,相公与那青州知府讲明利害,将这白胜夫妇押往东京,交予太师蔡相公发落,似乎更加稳妥。” “嗯!……” 济州府尹听了孔目的话,一愣,随即眼珠转了几转,脸上也露出了恍然的笑意,双眼放光的盯着那孔目,笑道。 “孔目高见极明!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哈哈……” 见府尹赞同了自己的办法,那个孔目也只是轻轻一笑,并未露出很意外的样子。 “如此,小人便下去准备了。” 府尹点了点,道。 “好。你且下去准备,将白胜供词叠成文书,一并送往东京。本官马上去找太师府干办商议,押解一事。” 孔目躬身退下了大堂,济州府尹越想此法越妙,忍不住心下欢喜,急忙去找来太师府府干商议,暂且不表。 只说那孔目出了大堂,见此事如此顺利,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其实,在官府混迹半辈子的孔目,哪里会不知道,这几日一直找自己与钱的是什么人。不过自己只是一个微末小吏,如今能将此事办到如此,已是实属不易,对得起自己所得了。现在只要将消息递出,余下的事情,便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了。 ~~~~~~~ 六七月的天气,正是酷暑难耐时。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似乎路边的石头,全要被烤化了一般,更不要说路上的行人了。 就在这般时日,大路上行来了一队人马,数十名被热的气喘吁吁,低头耷拉脑的官兵,押解着两辆囚车,“嘎吱吱”“嘎吱吱”的在这酷暑天气中,缓缓行来。 “各位军爷行行好,给……给小的……口水………水………” 囚车中,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白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了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嘶哑呻吟声。 火辣辣的阳光炙烤在满身尚未结痂的伤口上,那销魂的痛苦,使得本就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白胜,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 只不过,耳边不时传来自己一呼一息间,犹如破风箱般的“呼,呼”声,以及自己胸口中,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又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自己还活着这个可怕的事实。 “水?……你这鸟贼!如若不是你这厮,爷爷哪里能受这个罪!如今你这鸟贼,还想喝水!…………” 跟在囚车旁一个做公的,起先还没有听清白胜嘴中说的什么。待仔细听出后,顿时怒火中烧,抡起手中的水火棍,直奔白胜打来。 好在有囚笼,公人手中的水火棍,直接打在了囚笼上。 不过想到这几日为了白胜这贼,自己冒着酷暑赶路,那个公人越想越气,口中一边喝骂道。 “你这贼头,到了东京也逃不脱一刀,偏偏还要来祸害爷爷!与其这样,倒不如爷爷发发善心,就地结果了你这厮!……” 一边抡棍又朝白胜打去。 “住手!你又在做甚怪!” 囚车旁的动静,自然惹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一个跟队指挥的提辖,乘马走了过来,对着那个做公的喝道。 那做公的见到提辖来了,也停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了口气道。 “提辖,这贼人不老实,刚走几里便又要讨水喝,小人给他一点教训。” 此时红日当空,四下里无半点云彩,热气蒸人,嚣尘扑面。那提辖骑在马上,虽不像兵丁那般两步赶路,不过依旧耐不住酷热难受,心下一阵烦闷,也顾不得听那做公的言语,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道。 “如今这般天气热,兀的晒杀了人。他要水,你便给他喝一些。……” 那做公的没想到,提辖竟然让自己伺候囚犯,不由的心中老大不乐意,撇了撇嘴,身子却没有活动半分。 见那公人并无行动,本就心中火大的提辖,心下更加无名火起,对着那个做公的暴喝道。 “还不快去,如若这两名囚徒出了什么纰漏,你我担当不起!” 这提辖之所以如此,也并非心善,只不过临出行前,府衙里的相公老爷们,特意吩咐,此次押解囚犯去东京,一路上务必要小心,这两名要犯,断不可出了什么闪失。故此,提辖才怕白胜死在路上,自己回去无法与相公们交差。 那做公的本来懒得动弹,不过看到提辖真的发火了,也只好解下腰间的水袋,爬上囚车,不耐烦的往白胜嘴中灌了两口水,之后也不管被水呛得咳嗽不止的白胜,跳下囚车,道。 “提辖,这般火似热的天气,偏要正热里赶路,兄弟们确实热了行不动,望提辖开开恩,寻个阴凉处歇歇再赶路。” “是啊…………” “提辖…………” ………… 这时,其他兵丁听了那做公的话,也纷纷上前,围住那个提辖抱怨。 提辖见自己身边越聚人越多,没有办法,再加上此时确实赶路辛苦,便摆了摆手,道。 “如此,我与两位虞侯商议一下,你等快走,待到前面树林中,早歇一歇。” 说罢,那提辖提马前行,追上队伍前的两名太师府府干,将兵丁们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两个干办也早已被这鬼天气折磨的欲仙欲死了,听了提辖的提议,自是欣然同意。 就这样,众人又拼命赶了一阵,总算在一个冈子上,看到了一片松树林。 眼见前面好大一片松树林,根根大树挺立,片片树荫清凉。队伍前面的两个太师府干办,最先承受不住,打马便向松树林跑去。 要说这两个干办,虽说只是太师府的侍从,不过也是太师心腹下人,到哪里不是人模人样,吆五喝六的,何时受过这等罪过。此时见了那片阴凉,真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不要命的奔了过去。 那些押解兵丁见到两个府干如此,自然有样学样,一股脑的朝松树林赶去。 眼见到了树林,那些兵丁再也受不了了,放下囚车,便寻了个松荫树下,纷纷睡倒了。 那个领队的提辖也不例外,如此天气赶路,确实是要了人命。那提辖也是寻了个阴凉处,把马拴在树上,自己靠在树下,灌了两口温吞水,便在树下纳凉喘息。 树林中,所有人都在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清凉,无人说话,林中除了阵阵蝉鸣,再无半点声响。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那些押解的兵丁都去了树阴处纳凉,偏偏把白胜的囚车,放到了烈日下,这叫刚刚灌了两口水,清醒一些的白胜,此时感觉越发难熬。 想到此去东京还有几百里路要走,‘白日鼠’只恨不得立马死去,得了解脱,也好过活活受这几百里的罪了。 同时白胜也在心中暗暗恼恨,恨自己没出息,偏偏猪油蒙了心,为了那万贯银钱,惹下如此天祸,到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悔吗?悔!真的,白胜早就后悔了。虽然以前的闲汉生活,多是被人看不起,多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活着,不过此时的白胜是真的悔啊,他多么希望回到以前的生活啊。 恨吗?恨!白胜恨自己,也恨晁盖。如若不是晁盖来找自己,自己怎么可能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郓城县人人都夸晁盖义薄云天,怎的偏偏到了自己这里,义薄云天的晁天王,便成了缩头乌龟了。明知自己出事了,晁盖等人到如今,连个影子也未露啊。 白胜迷迷糊糊的想着,本就浑噩的脑子,此时更加迷离。就在白胜半梦半醒间,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暴喝。 “什么人!” 本来早已睁不开眼的白胜,勉强睁开双眼,定了定神,恍惚间,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黑莽大汉,手持两把板斧,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黝黑油亮的黑肉。 这时,原本正在纳凉休息的兵丁,也看到了那个黑汉,纷纷起身,各拿军器,围在了囚车旁。 那个提辖更是紧忙翻身上马,手持一杆长枪,提马来到那黑大汉面前,枪尖一指,断声喝道。 “我们乃是济州官兵,你这黑厮是何人?速速离去。爷爷心善,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当心你的狗命!” 那提辖也是个有眼之人,看到那黑大汉手中的两把车轮板斧,便知此人不善,因此并不想多事,故而才亮明身份,只求惊走那个黑大汉。 却不想,眼前的黑大汉也不知是是傻是痴,听了提辖的话,毫无反应,只是直直的盯着前面那几十名官兵,却不搭话。 那提辖见黑大汉无动于衷,也是皱了皱眉头,有些拿不准这黑大汉的意思了。不过提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想节外生枝,虽然心中已是不爽,不过还是未动手,只是厉声喝道。 “你这黑厮莫不是痴傻,速速离去,否则我等冲杀过去,仔细你的小命!” “打劫!” 这次提辖说完,那个黑大汉不再沉默了,而是说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两个字。 “哈哈…………” 听到黑大汉口中的‘打劫’二字,押解队伍中的官兵,顿时笑的东倒西歪。仿佛此时的酷暑,都变的不那么难耐了。 那个提辖,更是好悬没在马上倒了下来。亏自己还以为这个黑大汉,是哪里来的高人猛士呢,却不想只是个痴傻之人。那提辖摇了摇头,索然无味的收起长枪,笑道。 “念你是个心智不全之人,逃命去!否则小心官府治罪下来,可要打你板子。哈哈…………” 那些官兵听了提辖的话,又是一阵哄笑。不过在这哄笑声中,却突然响起了一声,犹如两块铁板摩擦的,干裂的嘶哑叫声。 “李逵哥哥!救……救我…………” 众人闻言大惊,扭头看去,却见囚笼中的白胜,面色潮红,双眼圆睁,嘴唇抖动,好似一条脱了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不过,有了白胜刚刚所说的那些,已经足够了。那太师府府干,只是听到‘李逵’两字,顿时心中大喜,急忙道。 “此人便是黄泥冈上的贼人李逵!哪个与我上前将他拿了,我定当在太师蔡相公面前为其请功!” 其实不用那府干开口,听到白胜的话,那个提辖眼中早已精光大冒,虽然不知道黄泥冈的贼人,为何如此大胆,竟然单枪匹马的前来劫囚,不过提辖却清楚,只要擒下眼前这人,自己升官发达指日可待。 如此唾手可得的好机会,哪能被人抢了。所以那个提辖,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只是提枪纵马,直奔李逵冲来。 却说李逵看到提辖纵马冲来,丝毫不惧,只是撇嘴一笑,抡起两把板斧,众人还未看清楚,便听到一声惨叫,那个提辖已被李逵一斧劈下马来。 见提辖死于马下,众并兵丁大惊,纷纷停下了脚步,惊恐的望着李逵。毕竟和升官发财相比,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 第168章 粗活儿 那两个太师府府干,见一队几十名官兵,竟然被一人吓住,畏惧不前,顿时心中大怒。 不过两人也知道,此时还要仰仗这些人,万万不是发火的时候。所以二人只得把火气压了压,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点了点头,另一个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举过头顶,高声喝道。 “这黑厮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过只是一人。兄弟们,莫要害怕。这里有纹银五百两,哪个兄弟与我拿住这个贼人,便可得这五百两纹银!” 这两个太师府府干为了拿住李逵,也是下了血本了。 想着五百两银子,还是他们临行前,济州府尹偷偷塞给他们的。当然他们也明白,这济州府尹送给他们银子,无非是教他们回京后,多在太师面前说说济州府尹的好话。 不过此时事态紧急,他们也顾不上心疼了,只得把这五百两银子,拿出来当作赏金,激励这些官兵了。 果然,什么也没有真金白银来的直接。刚刚府干那些虚头巴脑的承诺,虽然听着让人心动,不过大家都是一些最底层的大头兵。蔡太师这种高高在上的大相公,与自己相距甚远,哪里是自己可以攀的上的。 所以,那个在东京跺跺脚,大宋都要震三震的蔡太师,在这些人眼中,远远不及五百两银子来的真实。 有了这些真金白银的赏赐,那些济州官兵顿时胆气一震,纷纷举起枪棍,一拥而上。 毕竟那府干说的不错,对面那个黑大汉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自己这许多人,还会怕他一个。就算这厮大斧抡开,自己总不会这么倒霉。 有了这五百两银子打底,这些兵丁,血气上涌,嗷嗷之叫,一瞬间还真有种英勇无畏的感觉。 不过就在这些官兵,双眼冒光,冲向李逵时,树林中突然一声响箭声起,紧接着,便见树林中冲出百十个禁军打扮的人马,一下子将那些济州兵丁包围了起来。 可怜那些刚刚被银子,激起血性的官军,见到这些手持刀枪的禁军,刚刚上涌的勇气,瞬间泄了。 不等这些禁军动手,距离那些禁军较近的官兵,便熟练的放下手中军器,抱头蹲在了地上。 胆气这种东西,便像大水决堤一般。只要出了一个缺口,后果便是整个堤坝被摧毁。 战场上,随着第一个抱头投降的官兵,似乎一瞬间,树林中的官兵,除了那两个太师府府干,早已没有站立的人了。 那两个干办也傻眼了,没想到这些地方的厢军,战力会如此渣渣。还没开打,便各个抱头投降。不禁心中大怒,指着那些蹲在地上的兵丁,大叫道。 “起来!你们这些…………” 只可惜,这些济州的厢军,再也听不到自己,在东京太师府来的大人物眼中是什么了。那两个干办刚刚开口,就被不耐烦的李逵赶上将来,一斧一个,砍倒在地。这下,那些原本便老实的兵丁,变的更加老实了,各个抱头在地,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先去看看白胜兄弟夫妇怎的了?” 晁盖似乎也没想到此次行动会如此顺利,挺着朴刀,走上近前,对着身边的公孙胜点点头,道。 公孙胜应了一声,走到囚车旁,探了探白胜夫妇二人的鼻息,随后冲着晁盖点点头道。 “保正当心,白胜二人无事,只是受了惊吓,昏死过去了。” 那‘黑旋风’李逵,砍了那两个叫的最欢的鸟府干,只觉的通体舒坦。扭头又看到公孙胜正站在囚车旁与晁盖墨迹,心中顿觉不耐烦,提着两把板斧,直奔囚车走去,嘴里还在叫喊道。 “公孙老道,速速让开,这种粗活,还得看黑爷我的。” 说罢,上前几斧子,便劈开了白胜二人的囚车。 白胜浑家本就与白胜不同,在牢中并未受什么伤,这次昏死过去,也不过是此次押解路上受了一些罪,再加上,李逵等人突然出现,受了些惊吓。经过李逵这么一闹,那妇人已然悠悠转醒。见自己死里逃生,瘫坐在地上,只是哭。 晁盖自然不会和一个妇人多说什么,只是指挥着手下人,把那妇人与白胜,搀扶到提前准备的马车上。 ‘过山虎’段洪,挺着把朴刀站在晁盖身边,冷眼看着。原本这厮便对晁盖费尽心思营救白胜这个软骨头,心有怨念,此时又那妇人哭的心头火起。 不过这厮却不敢与晁盖多说什么,只是心中火气无处发泄,便大喊一声。 “哭,哭!哭个甚鸟!不够惹人心烦!啊!……” 举起朴刀,便往那些投降的官兵头上砍去。 晁盖一皱眉,喝道。 “段洪兄弟,住手!” 不过段洪早已怒火攻心,虽然听到了晁盖的喊声,不过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不想眼看朴刀就要劈到官兵头上,斜刺里却突然探出了一只脚。只一脚,便把段洪踹出了四五米远,朴刀撒手,身子摔倒在地。 这一脚着实不轻,段洪倒在地上,竟然一时没有爬起来。只得扭头盯着李逵,恶狠狠的叫道。 “你这黑厮做甚!” 李逵看到段洪的惨样,只是呵呵一笑,摇摇头,不屑的说道。 “你这鸟人!只会杀这些手无寸铁之人,算不得英雄!” 好在现在张枫不在这里,如果让张枫听到李逵这番话,恐怕真能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 谁能想到,一向只知砍杀,不分良善,老幼的砍人狂魔李逵,如今竟然有了如此觉悟。看来确实跟什么人,学什么样。没有跟在那个手辣心黑的宋江身边,‘黑旋风’也慢慢学了些人伦道义。 “你这黑厮充什么好人!老子杀些狗官兵,干你鸟事!” 听了李逵的话,段洪感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跳将起来,拾起掉落的朴刀,不过段洪还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哪里敢去找李逵的麻烦,只是一挺朴刀,对着李逵声嘶力竭的喝道。 “嘿嘿……” 听到段洪的叫嚣,李逵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嘿嘿冷笑道。 “姓段的!你砍降人算什么英雄!你若真是好汉。来,来,来,挺起朴刀,与你爷爷厮并一场!” 说罢,李逵还特意张开双臂,似乎在等着段洪出手。不过段洪又不傻,他哪里敢和李逵动手。只是怒视着李逵,开口骂道。 “你这黑厮!……” “够了!……” 晁盖见原本好好的一场大胜,最后又闹到了这步田地,顿时有些心烦意乱,眉头紧锁的吼道。 “段洪兄弟莫要多说了,此事确实你的不对!” “我…………” 段洪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吃了李逵得打,最后晁盖竟然还直言自己的不对,不禁有些傻眼。 这时,带人把白胜夫妇安置好了的公孙胜也返了回来,见状也道。 “如今山寨新建,正是缺兵少将的时候,段洪兄弟怎能砍杀降兵啊!再说了,这种行径,不是好汉所为!” 见这次出来的四个头领,三个都站在一起,针对自己一人。这次段洪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低着头,默默的走到了一旁的树下。 晁盖见段洪如此,以为他被自己等人说服了,也并未多在意,便吩咐众人打扫战场,把官军都锁了,把马匹盔甲收了。 这是二龙山的第一次战斗,没想到,不光没有折损一人,还缴获了这许多俘虏,军器。不光晁盖,就连公孙胜,李逵众人也是喜气洋洋,干劲十足。不过也谁也没有看到,一旁树下的段洪,虽然低着头,不过两只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打扫战场的众人,眼神中透出瘆人的狠厉。 第169章 慕容彦达 青州城,知府衙门外 还不知道自己走了狗屎运,没有成为李逵斧下亡魂的太师府府干,如今同样不好受。 想他昨日下午,便一路风火的赶到了青州,只不过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却因为私事,并未上堂。 如若是其他州府,凭借太师府的权势,府干早就闯进府衙了。不过到了青州,太师府的威风便耍不出来了。见慕容知府不在府衙,那府干只得先在府衙近处客店住了一晚,今日清晨,便早早的赶到府衙。只是如今时间太早,知府还未开衙,他也只得乖乖在府衙外等待。 好不容易,慕容知府上了堂,那个太师府府干才在小吏得的带领下,一路小心的上了大堂。与慕容知府见礼后,说明来意,并递上了济州府尹的公文, “晁盖……黄泥冈…………” 慕容知府听了府干的话,有些疑惑。 如今黄泥冈生辰纲闹的沸沸扬扬的,青州与济州相邻,慕容知府当然知晓此事。不过却不明白,好好的济州贼人,怎的跑到了青州来了。 打开济州府尹递来的公文,慕容彦达不由的心中冷笑。 他虽然是依托了妹子慕容贵妃的势要,做了这青州知府,不过本身也绝非草包一个。看完公文,哪里还不晓得这济州府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把太师府这烫手的山芋,甩锅给自己。 不过此举倒是正合了慕容知府的意。那生辰纲一案,在济州知府眼中,是个卖力不讨好的差事。不过到了青州慕容知府眼中,却是个香饽饽。 有妹子慕容贵妃在后依托,此事成了,便能与蔡太师卖好,为妹子在京中找个强援。如若不成,有妹子的势要,那蔡京也未必敢把自己怎么样。 想清楚这一点,慕容知府摇摇头,笑道。 “好一个我为主?” 那个太师府府干,站在堂下,见慕容知府看着济州府尹公文,只是沉思,没有露出半点神情,心中不由忐忑不安。此时听到慕容知府的话,急忙打起精神,躬身道。 “是。还请相公做主,缉拿住这些贼人,小人也好回太师府复命。” 这次,府干没有同济州一般,态度强硬。只是语气多带恳求,只是在最后,才稍稍点明了自己太师府的身份。 慕容知府听罢,点了点头,笑道。 “这班贼人如此大胆,本官初次听闻也是震惊不已。不过此案出在济州,本官也是有心无力。呵呵……,却不想,这班胆大的贼人竟然跑来了我青州地面,你且宽心,于情于理,本官自不会不管。” 太师府府干见慕容知府同意了,顿时大喜,上前一步道。 “多谢相公!不过小人临出济州前,济州知府相公,曾言会出兵协助相公擒贼。如今相公既然决定出兵二龙山了,是否需要小人前往济州,邀他一起出兵啊?” 在那府干看来,出兵剿匪嘛,当然士兵多多益善了。不过他这话一说出,却看到慕容知府猛地朝自己看了过来,眼神中有一种似笑非笑,莫名的意味。搞的那个府干以为自己说了什么错话,紧忙低头退了一步,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见那太师府府干,在自己面前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慕容彦达笑着摇了摇头道。 “呵呵…,他济州兵少将寡的,听闻前些时日,还在梁山泊折了威风。如今他那济州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将,真是笑话!” “啊!……” 那府干听了慕容彦达的话,傻眼了。原本他还以为,慕容知府是为了济州知府推卸责任给他,多有不满,才在听到济州府尹时,发了脾气。却不想,这位青州知府,敢性打心眼里,便瞧不上那个济州知府啊! 确实也是如府干所想,不要看这慕容彦达是倚仗妹子做了这青州知府,不过此人自视甚高,再加上青州本就是京东东路的政治中心,禁军数量,军事实力,自然非济州可以比拟的。 况且慕容知府手下还有将门虎子,清风寨知寨‘小李广’花荣,有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还有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统制,大将‘霹雳火’秦明。 有了这三员虎将,慕容知府自是看不上济州那些阿猫阿狗了。 见那太师府府干站在堂下,傻愣愣的,慕容知府只是一笑,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左右吩咐了一声。 “去唤本州兵马都监,黄都监过来。” 第170章 ‘镇三山\’黄信 慕容知府打发人下去,不多时,便见一员束甲大将龙行虎步走上堂来。 但见此人头戴镔铁盔,身着连环甲,腰间一把丧门剑,端得威风凛凛。行到堂上,躬身施礼道。 “黄信拜见相公!” “哈哈……,黄都监快快请起。” 见黄信如此威风,慕容知府也觉得面上有光,急忙一指那太师府府干,道。 “你看如何?我这青州兵马都监,当不当得起虎将之称?” “当得起!当得起!不想相公手下会有如此猛将,便是放到东京禁军,黄将军也当得起一员虎将!” 其实那府干不过太师府一个侍从,哪里会看武将的高低。不过是看黄信面色威严,身材魁梧,又见慕容知府面有骄傲,故意说些好话吹捧罢了。 不想,府干此话一出,慕容知府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好眼力。不瞒你,我这都监姓黄,名信。为他本身武艺高强,威镇青州,因此称他为‘镇三山’。这青州地面所管下有三座恶山,第一便是清风山,第二便是二龙山,第三便是桃花山。这三处都是强人草寇出没的去处。黄信一人便能镇住这三山人马,故此被唤作‘镇三山’。黄…………” 饶是黄信面色黝黑,此时也被慕容知府说的有些脸红。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个‘镇三山’的绰号,无非是手下兵丁无聊时,随便叫的。 其实自己本就沾了青州的光,青州作为东京东路重镇,光在此镇守的禁军便数千,有这种重兵把守,哪个山头敢放肆。如若不是如此,黄信知道,仅凭自己的威望,不要说三山,恐怕一山,自己也镇不住。 所以,见慕容知府越说越没边,黄信也顾不得规矩了,急忙开口道。 “不知相公唤小人来所为何事?” 慕容知府本来还要介绍几件黄信的英雄事迹,不想却被黄信出言打断。不过慕容知府也不气恼,反而感觉黄信此人谦虚稳重,颇有大将之风。顿时笑了笑道。 “我青州辖下有座二龙山,不知都监可曾听闻?” “二龙山?……” 黄信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知慕容知府这是何意。 黄信可不相信,慕容彦达身为青州知府,会不知道二龙山。 不过这二龙山,在青州三山中,只是个实力不大的山头。百喽啰与桃花山,清风山(如今清风山已经落败,只剩下一些残匪在此打家劫舍)实力弱了一些,黄信不明白,慕容知府单独点出二龙山是何用意,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小人自是知道,如今二龙山被‘金眼虎’邓龙占据,手下不过百乌合之众,不成气候。不知相公,问起何意?” 慕容知府点了点头,道。 “济州来报,黄泥冈上打劫生辰纲那伙贼人,如今便在二龙山落草。……” “小人明白,这便点起军马,踏平他的山寨!” 慕容知府的话音刚落,黄信已然明白,顿时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 “好!……” 见黄信如此痛快,慕容知府也觉脸上有光,心中大喜道。 “只是不知都监需要多少人马?” 黄信闻言略一沉思,道。 “马军一百,步军四百足矣!” “啊!……” 听到黄信的话,慕容知府还未说话,那个太师府的府干,却先惊叫出声。 见慕容知府和黄信全往自己看来,那个府干也顾不上解释了,急忙说道。 “两位相公勿恼,小的只是觉得都监相公只带五百士兵,是否有些……,这个托大?” 要知道在济州时,府干见济州知府,明明有数千士兵,却一直不肯出兵攻打梁山泊。即便太师府下了钧旨,那济州府尹也是一拖再拖。 怎的到了青州,同样是剿匪,似乎变的如同喝水一般轻松,这让府干感觉有些不真实。 “怎么,这位上差有何高见?” 见自己与知府相公商议公事,一个太师府府干竟敢随意插嘴,黄信也是有些不高兴,沉着脸,低声问道。 “不,不…………” 那太师府府干最是伶俐人,见黄信不高兴了,急忙摆摆手,急声辩道。 “都监相公莫要误会,小的有甚高见!不过是在济州,见官军对那里的草寇似乎……似乎……,呵呵,都监相公懂得。小的见都监相公只带五百士兵,不知是否这个……这个……,呵呵…………” 那府干又是‘似乎’又是‘这个’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意思,慕容知府与黄信却懂了。 黄信闻言撇了撇嘴,脸上颇为不屑,对着慕容知府抱了抱拳道。 “相公不须忧心,区区二龙山,不过百草寇,那贼首邓龙,不过一小贼也!相公放心,小人这便点起军马,不拿了这贼,誓不再见相公!” 此时黄信显然还不知道,二龙山已经易主。虽然不明白,那邓龙怎会如此大胆,接纳朝廷重犯。不过区区一个邓龙,黄信还未放在心里。 慕容知府见黄信如此痛快,也是豪气大涨,喜道。 “如此最好!都监只管去点起军马,本官这就安排酒肉干粮,先去城外等候赏军。” 黄信应诺,退出府衙直奔了营寨,便点起一百马军,四百步军,先教出城去取齐,摆布了起身。 却说慕容知府先在城外寺院里蒸下馒头,摆了大碗,烫下酒。每一个人三碗酒,两个馒头,一斤熟肉。方才备办得了,却望见军马出城,看那军马时,摆的整齐。 队伍前,黄信全副披挂整齐,马上擎着那口丧门剑,果是英雄无比。 当下‘镇三山’黄信在马上出城来,见慕容知府在城外赏军,慌忙叫军汉接了军器,下马来和知府相见,施礼罢,知府把了盏,将些言语嘱咐黄信,黄信一一点头应是。 赏军已罢,放起信炮,黄信辞了知府,飞身上马,摆开队伍,催趱军兵,大刀阔斧,径奔二龙山而来。 第171章 大败! 却说黄信领着五百士兵,于路无事,不日便到了二龙山山脚下。 早有巡山喽啰探得消息,飞快的朝山上报去。 “什么?……” 晁盖等人因为救出了白胜,此刻正在山顶宝珠寺中庆贺,听闻喽啰的禀报,晁盖放下酒杯,皱眉道。 “来者是何人?” “青州军马,领军的是青州兵马都监黄信!” “黄信?把守好关口,我们即刻便下山!……” 晁盖听了喽啰的话,知道是青州兵马打来,立刻吩咐道。 这时李逵却“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大叫道。 “甚黄信,红信的!不知哪里来的鸟人,敢来二龙山撒野!爷爷正觉吃酒寡淡,这便把这厮的脑袋砍来,刚好助兴!” 说罢,李逵这黑厮提起板斧,便要出门。 “没错,我同你去!” 原本因为营救白胜,被安排守山的刘唐,本来便觉得心烦,此时听到官兵围山,顿时大怒,抓起朴刀,便要与李逵同去。 “等等!……” 吴用紧忙起身拦住李逵二人,对着晁盖道。 “兄长,这个黄信小生有过耳闻。此人号称‘镇三山’,乃是青州兵马都监。此次来者不善,不可小觑啊。” “你这学究,鸟事甚多!” 见吴用拦住自己,李逵不耐烦的说道。 这时,公孙胜也站了起来,说道。 “加亮先生所言极是。官兵来势汹汹,切不可轻敌妄动!不若我等一同出阵,也好有了照应!” 晁盖闻言点了点头,当即留下郑天寿把守大寨。他亲自领着吴用,公孙胜,李逵,刘唐,段洪五位头领,点起三百喽啰,出关迎战。 山脚下,黄信见这山下三关雄壮,自是不会强攻,只是摆开阵势,自己则当先出马,于关前喊道。 “尔等草寇听了,快快自缚出来投降!否则打破你的寨子,各个杀得鸡犬不留!” 这时,关门大开,但见当前六位好汉,引着几百名喽啰,冲了出来,一字摆开。 黄信一愣,却见当前一个好汉,紫黑面膛,手持一把开山大刀,端坐在马上,威风凛凛,不过自己并不认识,不由皱眉道。 “你这厮是何人?那‘金眼虎’邓龙何在?” 晁盖一笑,催马上前一步,抱了抱拳道。 “小可济州晁盖,见过将军。” “哦……” 听了晁盖的话,黄信手中丧门剑一摆,上下打量了晁盖几眼,喝道。 “你便是那个什么‘托塔天王’,黄泥冈贼首晁盖?” “不错!正是小可。” “好啊!本官拿得便是你这贼人!” 见遇到了此行的正主,黄信心中大喜,怒吼一声,便打马举剑,直奔晁盖冲来。 “来的好!” 这边的李逵看晁盖一个劲儿的啰嗦,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对面那人冲了过来,顿时大喜。也不与自己这面打招呼,只是欢叫一声,提着两把板斧,便冲了出去。 黄信骑在马上,见贼军中冲出一员步将,也未在意,纵马举剑,直奔李逵劈来。 李逵虽是步战,不过却也丝毫不怵。见丧门剑到了,举斧相迎。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丧门剑撞到板斧上,马上的黄信,身子一晃,好悬没被震下马来。 “好大的力气!” 黄信心中大惊,不想这伙贼人中,竟有如此力大无穷之人。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拨转马头,小心戒备着。 李逵却好似被黄信这一剑激起了凶性,嗷嗷乱叫的,举起双斧,冲着黄信奔来。 黄信紧忙跃马来迎,一马上一步下,两人斗在一处。 不过十几个回合,黄信渐渐气力不如,偷眼看去,却见那贼首晁盖,挺着大刀,立于马上,随时可以上前夹击自己,黄信退意更甚。 又与李逵硬拼一合,黄信拨马便走。那些青州官兵,见主将败了,也是“呼”的一下,往山下退去。 晁盖领兵赶了一直,恐黄信在别处设了埋伏,也就收兵回山了。二龙山打了胜仗,回山庆祝,自是不表。 单说黄信,领着残军败将跑出数十里地,见追兵没有跟来,才慢慢放下了速度。 “不想黄泥冈那伙贼人如此厉害!难怪在济州闹出如此大祸,济州官兵也拿他不得。只是那与自己动手的黑大汉,便绝非一般强人。还有那贼首晁盖,看样子也不是好相与的。” 黄信骑在马上,皱着眉头,一边心中寻思着,一边暗暗后悔。 他有些后悔,在慕容知府面前托大了,如今这副模样,回城后,又该如何与知府相公分说。 黄信一边暗自思量说辞,一边信马而行。不知不觉中,队伍走到了一处三岔路口。 马上的黄信看到三岔路口,顿时大喜,紧忙挥手停下了队伍。立在三岔路口上,黄信思量片刻,突然一摆手,带着士兵,直奔三岔路口而去。 话说这三岔路口,名作清风镇。因为这条三岔路,通着青州的三处恶山,因此特设一个清风寨在这清风镇上。 此时的黄信,便是要去那清风寨中。 要说这清风寨中,虽也有数百军汉,不过这些寨兵,黄信自是看不上眼的。这次黄信之所以去清风寨,主要是奔着那清风寨武知寨,‘小李广’花荣而去的。 那‘小李广’花荣,乃是将门之后,武艺精通,弓马娴熟。更难得的是,此人一手神射,举世无双。故被人称为‘小李广’。 一行人到了清风镇,这许多兵丁不可能都涌进清风镇,黄信只得叫五百士兵,在清风镇边上安营扎寨。自己则打马,直奔清风寨而来。 把守寨门的军汉,早已看到官军到来,自然已经通报了寨中。所以,黄信刚跑进镇子,迎面正撞上前来迎接的清风寨正知寨文官刘高。 刘知寨领着几个亲随教头,自寨中出来,远远的便看到打马而来的黄信,认出这是青州马兵都监,只是不知都监相公所来何事,赶紧迎了上去,躬身施礼道。 “不知都监相公远来,小官有失远迎了。” 却不想,那黄信连马都未停,仿佛看都没看到刘高一般,纵马径直进了清风寨中。 第172章 武知寨 一阵烟尘过后,原本笑脸相迎的刘知寨,笑意早已消失,看着没影的黄信,刘知寨心中怒吼道。 “武官!这些粗鄙的武官!…………” 当然,刘高心中的怒吼黄信听不到。其实就算听到了,黄信也并不当作一回事。 只因大宋向来奉行‘崇文抑武’政策,到了如今徽宗时期,文武官员间的矛盾,早已根深蒂固。文官看不起武官,自上而下,根本算不得什么。 黄信鞭鞭打马,径直赶到了花荣寨前。门前几个把门军汉,认得黄信是本州兵马都监,急忙迎了上去。 黄信翻身下马,将战马缰绳甩给军汉后,大步走进了花荣寨中。 营寨中,一个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的少年将军,正陪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练习弓箭。见黄信闯了进来,两人一愣。 随即花荣认出,进来之人正是本州兵马都监黄信,急忙上前一步见礼道。 “都监相公,有何公干到此?” 那少女见家中来了外人,只是跟在花荣身后,微微朝黄信施了一礼,朝拿起弓箭,转入内宅。 此时的黄信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哪里心思理会其他。看到花荣,一把捉住花荣的手腕,急声道。 “花知寨,下官冒然打扰,是有事相求!” 花荣见黄信的模样,便知有大事发生,不过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花荣把黄信请至厅上,分宾主落座后,黄信忙不迭的把二龙山之事,讲述了一遍。 花荣听罢,大吃一惊。他坐镇清风寨,却不知晁盖已落草二龙山之事,难不成这伙贼人,是飞到青州地面来的。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听完黄信的话,花荣起身道。 “都监勿扰,花荣这便点起士兵,与都监再去二龙山!” 黄信见花荣如此痛快,心下也是一喜,不过看花荣要去点兵,急忙起身相拦。 “花知寨莫急!下官此来,并未为借兵而来。……” “嗯?……” 花荣闻言,不禁有些疑惑。他刚刚听闻黄信奉命清剿二龙山大败而归,如今又听到黄信此来,不为借兵,那还能所为何事。 见花荣面露疑惑,黄信知道花荣是误会了,急忙开口道。 “花知寨误会了,黄某此次清剿二龙山,虽是大败,不过五百士兵,却并无多少伤亡。下官至此,只为花知寨而来。” “我?……” 花荣一愣,看着黄信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明白黄信的意思。 黄信一笑,点了点头道。 “没错,就是花知寨。有了花知寨的神射,黄某便多了十分把握。” “哈哈,都监相公过誉了,花荣愧不敢当。不过花荣身为朝廷武官,都监但有所使,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见花荣如此通情达理,黄信心下大喜,大笑道。 “哈哈……,好!好!如此下官便多谢花知寨了。不过花知寨此番前往二龙山,是否要通禀刘高知寨?” 黄信虽然轻松请到了花荣这位强大助手,心下欢喜。不过这花荣毕竟是清风寨副知寨,此番受自己之邀前往二龙山清剿,理应知会正知寨刘高一声。 却不想,花荣听到刘高这个名字,眉头本能的皱了起来。冷哼一声道。 “哼!那个穷酸饿醋…………” 话已出口,花荣才记起,对面坐的乃是青州兵马都监,并未平日里的弟兄心腹,紧忙停住话头,不好意思的朝黄信笑了笑。 好在黄信也是武官,自然清楚平日里武官对文官的态度,所以只是笑了笑,并未当作一回事。 花荣尴尬一笑,随后继续说道。 “那刘知寨乃是清风寨正知寨,下官出寨公干,自当要与他通禀。不过那刘高是个文人,做事酸腐古板,如若此事被他知晓,恐怕没有几日下来,难以出个章程。” 黄信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些文官的尿性。本来极为简单的事情,到了他们手中,也会被他们搞的极其复杂繁琐。不由的皱了皱眉,问道。 “那可如何是好?” 花荣一笑,道。 “都监相公放心!下官早已想好了对策。不若下官先行写下公文,待花荣与相公出了寨子,再由手下军汉呈于刘知寨,如此一来,想那刘知寨,也挑不出甚理来!”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听了花荣的话,黄信大喜道。 花荣见黄信没有意见,也不墨迹,立刻提笔研磨,写下公文,交与自己手下梯已人,并吩咐了几句后,对着黄信拱手道。 “都监相公稍候,花荣披挂,片刻便来!” 黄信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花荣不光要冠甲披挂,也要与家人交代一声。所以黄信也是抱了抱拳,道。 “如此,下官便在寨外等候花知寨了。” 花荣点点头,回了礼,转身朝后宅走去。 后宅中,刚刚与花荣一起习练弓箭的俊美少女,正在与一个美貌少妇说着闲话。见花荣进来,立马跳了过去,亲昵的拉住花荣的手,问道。 “大哥,刚刚那员大将是哪个?” 花荣看到自己的妹子,也不搭话,只是抽出手来,在花小妹的头上揉了揉,搞的花小妹惊呼一声,向后退去,逃离自己兄长的魔手。 花荣一笑,对着浑家崔氏说道。 “知府相公下了公文,教我外出公干。” 说罢,径直走到衣架旁,拿起上面挂着的甲胄。 那崔氏见此,哪里还会不知道夫君又要出征,紧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帮着夫君穿戴。一边轻声问道。 “这次又要去哪里?” 花荣自是听出自家娘子话中的担心,趁着花小妹不注意,轻轻握了一下自家娘子的柔荑,笑道。 “放心,此次只是与都监相公去遭二龙山,多则日便回。” “二龙山?……” 听了花荣的话,崔氏还未说什么,一旁的花小妹却似乎来了精神,立刻蹿到花荣身前,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盯着花荣,说道。 “大哥,可是二龙山出了甚变故?” 花荣却看都不看花小妹,只是伸手,将眼前的花小妹,向旁一扫,随口说道。 “女孩子家家,打听这些做甚!” 说完,对着崔氏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嫂嫂,你看他…………” 见自己哥哥理都不理自己,便走了出去,花小妹紧忙拉住嫂嫂崔氏的手,便是一通撒娇。 崔氏看着这对活宝兄妹也是无法,只得连蒙带哄的说些好话,安抚自家小姑子。 不过花小妹表面上虽然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不过一双大眼睛,却叽里咕噜的一通乱转,不知心中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173章 神射花荣 且说黄信,花荣领兵来到二龙山下,离山十里,下了寨栅。起火造饭,军士吃罢,放起一个信炮,直奔二龙山来,拣空阔去处,摆开人马,发起擂鼓,只听见山上锣鼓震天响,飞下一彪人马出来。 晁盖端坐马上,领着五位好汉带队冲到山坡前,一声锣响,列成阵势,‘黑旋风’李逵,手持两把板斧跳将出来,一指黄信,哇哇暴怒道。 “呔!你这才败走的撮鸟,怎的还敢来我山寨吓唬人!” “黑厮!找死!” 黄信见了李逵,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怒喝一声。舞剑出马,直取李逵。 李逵一笑,抡动起大斧来战黄信。两人瞬间又斗在一处,两边呐喊。 这次许是有了花荣压阵,黄信安心不少,倒是与李逵斗了二十余合。不过渐渐的,黄信力竭,手中丧门大剑,舞得慢了一些,被李逵寻了个时机,左手板斧荡开黄信的丧门剑,右手板斧直抡起来,力劈华山,直奔黄信的头顶劈来。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挂着风声,直奔李逵眼前飞来。正要结果黄信的李逵大惊,下意识的向后躲闪,黄信也趁此机会,拨转马头,败回本队。 恰在此时,官军队伍中纵马奔出一员少年将军,银盔银甲,手擎亮银枪,马上挂着弓箭,端的一个威风凛凛的英武少年。 花荣打马出阵,大喝一声。 “都监少歇,待花荣来会会这贼人!” 其实刚刚这一箭,花荣已然留手了。想他花荣既是被人称为‘小李广’,自是箭术无双。不过花荣此人光明磊落,最不愿暗箭伤人。再加花荣此人,虽然身在朝廷,不过却是最好结交江湖人士。所以刚刚一箭,也只是为了救人,并不是为了李逵性命去的。 不过李逵可不管这些,见黄信逃回本队。官军里,却出来了个俊俏小白脸,这一肚子火气,自然要出在这个小白脸身上。 却不想,这次李逵是打错主意了。那少年将军,虽然长相俊俏,好似一翩翩后生一般。不过却枪法精熟,手中钢枪舞得虎虎生风,又仗了战马优势,只斗了十余合,李逵便被打的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一旁的晁盖见李逵难以取胜,唯恐李逵有失,急忙出马摆刀,直奔花荣而来,与李逵双斗花荣。 见晁盖出马而来,花荣倒也不惧,一杆长枪舞起,一时间与晁盖,李逵二人斗了十几合,不分胜负。 一旁的吴用见花荣如此英勇,一人抵住晁盖二人,不由的有些吃惊,急忙给身旁观战的刘唐递了个眼色。刘唐见到吴用的眼色,虽然心中不愿意,占个以多欺少的名声。不过见晁盖二人确实一时难以取胜,也顾不得其他了,挺着朴刀,大喊一声,跳将出来,准备三人来战花荣。 官军这边的黄信,被花荣替下,得了喘息。此时,见二龙山贼人如此无耻,大喝一声。 “那朱砂记,休要猖狂!黄信来也!” 说罢,纵马而出,截住刘唐,二人斗在一起。 这下战场上热闹了起来,五个人捉对厮杀,双方喊杀震天,一时间倒也打了个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这可急坏了二龙山的军师吴用,如今二龙山这边,能够上场的人,已经都被牵制住了。剩下的如自己,虽也会使一条铜练,不过那点本事,上了战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那公孙胜虽然武艺娴熟,不过一把松纹古铜剑,与近身搏击可谓无往不利,可是到了这大开大合,硬碰硬的战场,作用却不甚大。 余下的段洪更是废物一个,故此,如今吴用的唯一希望,便是晁盖,李逵二人能奋起击败那少年将军。 也不知是晁盖二人听到了吴用的祈祷,还是那花荣力怯了。三人又斗了七八合,却见花荣卖了个破绽,拨回马,望山下小路便走。 晁盖大怒,提马赶将来。花荣把枪去了了事环上带住,把马勒个定,左手拈起弓,右手拨箭,拽满弓,扭过身躯,望晁盖头顶上只一箭,正中晁盖头顶上那块绛色头巾。晁盖大吃一惊,霍的拨回马,直奔山上败去。 众喽啰见晁盖披头散发大败而归,哪里还有心思战斗,一哄地都上山去了。李逵,刘唐也再无心恋战,随着众人退上了二龙山。 黄信见他都走散了,心中越怒道。 “叵耐这草寇无礼!” 喝叫鸣锣擂鼓,取路上山。 众军齐声呐喊,步军先上山来。不过转过三两个山头,只见上面擂木,炮石,灰瓶,金汁,从险峻处打将下来。向前冲的士兵,退步不迭,丢下了十具尸体,才退下山来。 黄信心头火起,哪里按耐的住?急忙带领军马,便要二次攻山。 恰在此时,花荣拨马拦在了黄信马前,道。 “都监相公,此二龙山只有一条路山上,除此别无他路。如今他三关紧闭,莫说五百人,便是五千人也是上去不得!” “那可如何是好?” 黄信也不是傻子,刚刚不过是怒火攻心,一时失了方寸,此时听到花荣的话,也明了了过来,眉头一皱,问道。 花荣扭头看向险峻的大山,摇摇头,道。 “此山易守难攻,下官也难有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在山下安营扎寨,等候再战。” 黄信叹了口气,虽不甘心,不过也知道花荣此言不虚,如若强攻,无非便是向里添命罢了。也只得点点头,带着官军下了山去。 第174章 求援梁山泊 话说二龙山的各头领,慌忙退回寨中。先去查看了晁盖的伤势,见晁盖只是被射掉头巾,并未受伤,这众人才心中大定。 不过经此一役,宝珠寺大殿中的热闹不复存在,所有人都没有了说话的欲望,不是低头耷拉脑,便是眉头紧锁,大殿里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宁静中。 “那银甲小将武艺高强,我等遮拦不住。倘或他赶到寨前来,如之奈何?” 晁盖整理好头发,走到大殿上,见众头领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也是暗叹了口气,转身坐到交椅上,沉声问道。 一旁正在生闷气的李逵,听了晁盖的话,顿时心中怒火中烧,‘嘭’的一声拍案而起,大叫道。 “那鸟厮有甚了不得的!今日不过是俺差了些精神。待俺铁牛吃饱喝足,养好精神,便去砍了那厮的鸟头!” 众人也都知道李逵的性子,见他在那里耍蛮,倒也没人理会。只有公孙胜看着李逵,摇摇头,说道。 “铁牛莫急!要说那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不过如今咱寨中有保正,铁牛,刘唐兄弟,倒也不惧。只是此人箭术无双,一手神射,山上无人能及啊!” “这?……” 李逵虽然性子莽,不过毕竟不是痴傻。今日的事情,他看的明白。知道如若不是那少年将军手下留情,自己恐怕早已性命不保。故此,公孙胜此言一出,李逵也顿时没了脾气。 “是啊!有此人在山下,终究不是办法。众位兄弟,可有什么对策?” 见公孙胜说完,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晁盖也是心下苦闷,不过作为这些人的大哥,自己又不能不说话。所以,哪怕晁盖心中也是烦闷不已,却还是开口说道。 晁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吴用。 没有办法,吴用在山寨的定位便是军师,如今山寨出了事情,自然到他这个军师,出力的时候了。 望着众人殷切的目光,吴用也唯有心中苦笑。他倒是想到了不少计策,不过山寨无人可用,他即便有再多的计策,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吴用摇了摇头,道。 “如今之计,只能向梁山泊求援了。……” “不行!……” 吴用的话还未说完,段洪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大殿中,众人本来都在看着吴用,突然被段洪这一嗓子惊扰,纷纷扭头望向了他。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段洪顿时傻眼了。他本就最听不得‘梁山泊’这三个字,刚刚的反应也不过只是条件反射罢了。此刻看到众人的反应,哪里知道还说些什么了,只能傻愣愣的站着。 好在郑天寿同样也不想与梁山泊再有什么瓜葛,见段洪被众人看的无话可说,他急忙开口道。 “哥哥,距离咱们二龙山不远处有座挑花山,那里被两位好汉占据。分别是‘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手下也有五六百喽啰。那里与咱们同属青州,是否…………” 郑天寿不同于两眼一抹黑的段洪,他在清风山做寨主多年,自是了解青州这边的情况。不过他的话才出口,便被吴用摆手打断了。 “不妥!……” 吴用摇摇头,皱眉道。 “那挑花山的两个头领,小生也有所耳闻,不过此二人都是武艺平常之辈。不说这两人会不会相助,便是他们看在江湖道义上,同意前来,也根本不是官军的对手。” 晁盖闻言,点了点头。 什么‘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的,他听都没听过,想来也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如此看来,还是去梁山求援稳妥一些。 想清楚这一点,晁盖便也不等郑天寿再说什么,直接开口道。 “便去梁山泊求援!只恐他那里记恨与咱们的间隙,不肯来救!” 吴用沉思片刻,道。 “不会!咱们与他的恩怨,那十二万贯金银已然了结。今番前去求援,便是他不看在那十二万贯金银面上,于江湖道义上,想他梁山泊偌大的声望,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加亮先生所言不错!此次二龙山之难,唯有梁山泊可解!” 一旁的公孙胜,听到吴用的话,也是点头附和道。 “如此便好!我这就写下一封书信,使人去那里求救。若能解得危难,哪怕拼得投托他大寨,月终纳他些进奉也好啊!” 见吴用,公孙胜二人都是说的如此肯定,晁盖想了想,最终也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 随即写了一封书,差了两个梯已伶俐的庄客,从后山踅将下去,取路投梁山泊而去。 ~~~~~~~ 却说二龙山下十里处,官军在此安营扎寨。每日派人去山下关前讨敌骂阵,不过一连两日,二龙山山上全无动静。不止黄信,就连花荣,这两日,也是感觉心中总是一阵无名火起。 这一日,刚到五更,营寨中士兵刚刚起火造饭,突然听到二龙山上锣鼓震天,关门大开,晁盖,李逵,刘唐,公孙胜等人,领着三四百喽啰,飞也似的冲下山来。 黄信,花荣闻知,哪里还顾得上造饭,紧忙率领所部军马,拦路列阵。 营寨前,两对人马摆开阵势。黄信催马舞剑,直奔阵前大叫道。 “尔等贼人,哪个前来受死!” 那对面阵前的晁盖也不搭话,轮刀策马,直奔黄信而来。 二马相交,二人斗在一处。许是这两日积压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刚刚五六合过去,黄信便感觉自己手中的丧门剑,越舞越顺。 刚刚十几合,晁盖便被黄信逼的手忙脚乱,疲于应对。 晁盖似乎也没想到,今日的黄信如此勇猛,心下大惊,有了退意。策马闪身,堪堪避过黄信的一剑后,立马拨转马头,向山上便走。 黄信好不容易盼到晁盖等人下山,岂肯轻易放他离去,立刻纵马赶了上去。 赶不过五里路,黄信便听身后官军迭头呐喊,黄信以为有诈,慌忙回马问道。 “为何呐喊?” 后军答道。 “远望见一彪军马飞奔而来。” 黄信,花荣听了,便来后军队里看时,见尘头起外,当前一员大将,头戴嵌宝盔,身披磨银甲,外罩绣花素罗袍,手中一把丈八蛇矛,胯下霜花宝骏马,端的威风八面。来人正是‘豹子头’林冲,领着一队骑兵赶杀了上来。 第175章 命运的对决 黄信却不认识林冲,只当是二龙山布下的伏兵,想也没想,挺剑纵马,直奔林冲。 林冲见黄信来势凶猛,紧忙摆丈八蛇矛迎敌。 两个斗了不过十几合,林冲看准时机,卖了一个破绽,放黄信的丧门剑刺入来,林冲挺蛇矛逼住剑身,把丧门剑逼斜了,林冲赶拢过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探出单手,便要把黄信走马生擒。 在后压阵的花荣,大惊,见主将要被敌将生擒,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取弓搭箭,飕地一声,一支雕翎箭直奔林冲飞来。 好个‘豹子头’虽然此时心思全在黄信身上,不过听到耳边恶风不善,心知大事不妙,紧忙舍了黄信,身子后仰,紧贴在马背上,只见一箭贴着自己面门飞了过去。 林冲暗中松了口气,难怪自己来时,张枫哥哥特意交代,要自己多加注意花荣的箭术,今日一见,果真了得。 林冲挺起身,看着那员银甲少年,沉声喝道。 “‘小李广’花荣?” 花荣大惊,不知道敌将怎会知道自己姓名。不过那花荣少年将军,甚是自傲。见林冲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也不见怪,只是皱了皱眉头道。 “不错,正是花荣。不知将军是何人?” 林冲端坐马上,望着花荣,黄信,抱了抱拳,道。 “小可林冲!” “什么!林冲!……” 花荣,黄信顿时大惊,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他们刚刚还以为,林冲只是二龙山上的一个头领,却不想,竟然是梁山泊的人马。 要知道,如今随着梁山泊的声望越隆,如‘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等梁山头领,也是名头响亮,江湖上多有人传颂。 听到自己面前的这员大将,便是大名鼎鼎的禁军教头林冲,花荣顿时来了兴趣。想这花荣将门之后,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自是一身傲骨。如今见到林冲,便想较量一番。 只见花荣挂好弓箭,从了事环上摘下银枪,枪尖一指,欢叫一声。 “不想尊驾便是‘豹子头’林冲,下官花荣,特来领教尊驾高招!” 说罢,挺枪跃马,直奔林冲而来。 林冲见花荣年少英武,也是心下欣赏。有心考量这少年将军武艺,便是一笑,摆矛迎了上去。 二马交锋,军器并举,一枪一矛阵上交加,两员虎将斗在一处。 二人都是枪马娴熟之辈,眨眼间,便斗了二十余合。 打斗中,林冲偷眼看去,见花荣虽说年纪轻轻,不过手中这杆银枪,却招数精熟,进退有度,看的出,花荣在这杆银枪上,是下过功夫的。不由心中欢喜,手中的蛇矛,不禁又加快了两分。 这下,花荣便倒霉了。原本与林冲相斗,花荣本就有所不及。只是凭借着一股心气,勉强坚持。此时林冲越打越兴奋,花荣便有些相形见拙了。 又斗了十几合,花荣渐渐有些敌不住了。心下不由暗暗吃惊,难怪这林冲天大的名头,今日一番交手,‘豹子头’林冲果然名不虚传。 想到这里,花荣卖了个破绽,拨马便走,林冲纵马赶了上去。 花荣见林冲果然上当,心中暗喜,把银枪挂住,勒定战马,左手拈弓,右手拨箭,拽满弓,刚想扭身,不想斜刺里突然飞来一枝箭矢,花荣大惊,急忙舍弃了身后的林冲,一个镫里藏身,那支箭帖着身子飞了出去。 花荣举目望去,但见侧面山路上奔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员金甲大将,手中一张大弓,不用想,刚刚那一箭定是此人所为。 那队人马赶到近前,一字摆开,那个使弓的大将,跃马而出,上下打量了一眼花荣后,哈哈一笑,道。 “哈哈……,久闻‘小李广’花荣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花荣恼他刚刚那一箭,也不搭话,抬手便回了一箭。 那金甲将正是梁山泊的‘小养由基’庞万春,此人本就是神射将军,浸淫弓箭多年,自是知道神射的厉害,见花荣身形一动,紧忙侧身,一枝箭矢擦着庞万春的面门而过。 “好神射!花荣,今日你我便在这弓箭上分个高低!” 虽被花荣射了一箭,不过庞万春却丝毫不恼,反而大喝一声。纵马向前,同时右手暗扣两枝羽箭,“飕飕”两下,两点寒芒直奔花荣而去。 花荣大惊,知道那人也是箭术高手,哪里还敢有丝毫大意,侧在马身上,堪堪避开了庞万春的连珠箭。 同时,脚跟一磕身下的战马,这匹宝马跟随花荣多年,最是知道主人的意思,顿时嘶鸣一声,四蹄扬起,向战场上冲了出去。 花荣贴在马身上,抬手便是一箭。庞万春也不客气,举弓还击。 但见战场上两匹战马绕着空地上飞驰,马背上两个将军,搭弓引箭,那箭似流星,转眼间,两人便对射了六七箭。 “神箭!……” “神箭!……” 两方人马哪里见过如此神技,顿时山脚下擂鼓震天,双方士兵奋力呐喊,只为自己的神箭将军助威。 却不知,自己眼中的犹如天神的花荣,庞万春二人,此时精神早已达到了极限。 要知道,像他二人这种以命搏命的箭术比拼,最是耗损精神。况且两人都是当世的箭术高手,如此搏命,哪个敢有丝毫大意。所以,别看花荣,庞万春两个只是对射了七八箭,不过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二人,体力早已到达了极限。 恰在此时,二龙山上又奔下来一彪人马,众人望去,但见当前一个胖大和尚,骑着一匹白马,一马当先的狂奔而来。 第176章 力竭而败 鲁智深在马上,远远的便看到战场上,一银一金两将正在比试,顿时大喜,急忙喝道。 “万春兄弟,少歇。待洒家来会会,这青州的英雄!” 鲁智深的这声断喝,算是化解了花荣二人的尴尬。二人本已到了极限,鲁智深的到来,瞬间成了二人的救命稻草。二人听到鲁智深的喊声,心有灵犀般的同时停下了手。二人互视一眼,拨马回归本队。 这时,鲁智深也自山下冲了下来,黄信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花荣,知道刚刚一场惊险的箭术比拼,花荣消耗甚大。黄信见状,便想叫花荣歇一歇,咬了咬牙,舞剑跃马奔出,直奔鲁智深而去。 鲁智深见一马冲自己迎来,也顾不得什么了,抡动铁禅杖便打,黄信舞起丧门剑招架,二马相交,两边呐喊。 不过七八个回合,黄信已然相形见绌,疲于应对了。不由心下暗暗吃惊,不怪梁山泊如今天大的威风,今日见到的这些猛将,哪个也不比自己的师父,青州兵马总管秦明差多少。 在后压阵的花荣也已发觉了黄信的败势,习惯性的取弓在手,不过眼睛余光正好瞥见,对面那个神箭将军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好似正在等着自己动手一般,不由皱了皱眉头,放下弓箭,从了事环上取下钢枪,纵马迎上,大喝一声。 “黄都监少歇,看下官来捉这个莽和尚!” 说罢,挺枪便向鲁智深心口刺来。 “来得好!” 鲁智深正与黄信打的不爽,见花荣攻了上来,大叫一声。舍弃了黄信,抡禅杖,又与花荣斗在了一处。 那花荣经过连番打斗,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了。斗了不过二十余合,便渐渐不支,随即寻了个破绽,取弓背射一箭,逼退鲁智深后,拨马便向山下小路跑去。 众官军见花荣落败,士气顿泄,只得掩着黄信,紧随花荣而去。正行之间,刺斜里又飞出一彪军马来,接住了厮杀。 那队军马,为首一员虎将,头戴一顶点金束发浑铁盔,顶上撒斗来大小红缨。披一副摆连环锁子铁甲,穿一领绣云霞团花战袍,着一双斜皮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红鞓打就叠胜带。骑一匹银色卷毛马,手中两把水磨炼钢挝。引数百军马,拦住去路。 花荣见状,来不及多想,搭弓引箭,飕地一声,一枝羽箭直奔那员大将而去。不想那员大将似乎早有准备,钢挝一拨,拨掉箭矢,跃马挥挝,直奔花荣而来。 “黄都监速走,下官抵挡片刻!” 花荣咬了咬牙,低喝一声,提起最后一丝力气,挺枪出马,接着那将厮杀。 黄信见状,虽有心帮忙,不过如今败局已定,身后追兵又紧随其后。黄信也知花荣此举,是为自己创造机会,只得狠了狠心,挥军夺路而逃。 这时,追在官军身后的鲁智深,林冲,庞万春等人也纷纷赶到。花荣见此,知道大势已去,所幸黄信已经带队冲下了山去,花荣的任务已经完成。原本胸口提起的那股气散了,一阵疲惫袭来,原本如臂指使的钢枪,顿时重若千斤。 一个不注意,花荣银枪碰到钢挝上,众人只听一声闷响,花荣竟然在马上晃了两晃,一头跌下马来。 “啊!……” 林冲等众头领大惊,紧忙翻身下马,围拢了过来。袁朗也没想到,自己普通的一挝,竟然把花荣打下马来,急忙跳下马,径直赶到了花荣身旁。 ~~~~~~~ 黄信领着残军败将,一路奔逃,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般,径直跑出三四十里才停下了脚步,归拢残兵,五百官军,十不存一。 黄信见此番攻打二龙山,不但折损了五百官军,还陷了花荣,不由心下暗恼。 不过此时也不是懊恼之时,黄信只得先领着这几十士兵,返回清风寨。 原本那清风寨正知寨,文官刘高,还在为花荣不告而别之事恼怒,不过看到黄信这些散兵游勇跑了回来,顿时大惊,急忙问清情况,待知道是梁山泊贼寇,打到了二龙山时,这位清风寨正知寨,哪里还有心思计较这些,紧忙点起寨兵人马,紧守四边栅门,生怕梁山军马,随着黄信打到他的清风寨。 不过黄信显然无暇顾及这些,逃回到清风寨,紧忙写下申状,叫了两个梯已手下军汉,飞马报与慕容知府。 青州城,慕容知府听得飞报军情紧急公务,连夜升厅,看了黄信申状。 “二龙山贼人结连梁山泊强寇,下官大败而回,并折了清风寨副知寨,‘小李广’花荣。如今如今二龙山势大,事在告急,早遣良将,保守地方。” 慕容知府看罢,不由大吃一惊。虽然他的青州贼寇不少,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慕容知府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纵容。毕竟养寇自重嘛,慕容知府深谙为官之道,有了这些草寇,自己便有源源不断的政绩,又可以贪下朝廷每年不菲的剿匪钱粮,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即便青州那些贼寇不成气候,慕容彦达也不会轻易剿灭他们。 不过这梁山泊不同,青州与济州本就相隔不远,慕容知府深知这梁山泊的恐怖。如今梁山泊贼寇,竟然来了自己的青州,慕容知府怎会不惊,急忙差人去请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秦统制,前来商议军情事要。 那秦统制原是山后开州人氏,姓秦,讳个明字。因他性格急躁,声若雷霆,以此人都呼他做‘霹雳火’秦明。祖是军官出身,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军不当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