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泥泞的月亮》 第1章 解脱 ——如果月亮掉入淤泥里，再出来已浑身泥泞，怎么洗也洗不掉。 还会有人将之当作心目中的那轮月亮吗？—— 逼仄狭小的出租屋里，昏暗潮湿，蚁虫四处可见。 “哒！” “哒！” “哒！” 一声又一声沉重却响亮的切骨声响起。 每一次都令这个充满铁锈味和酒臭味的空间微微震颤。 握着不太锋利的菜刀的那只手骨瘦如柴，毫无半点血色。手臂上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疤淤青。 砍得久了，便不可抑制得颤抖起来。 过于瘦弱的身体和贫乏的体力让其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 顺着那只手往上，宽大的校服掩盖了女孩皮包骨的身体。 同时也掩盖了她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累累伤痕。 女孩整个人，只有露出来的手掌和脸，还是完好的。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男人还要做一些表面功夫。 栗微月靠在门板上喘息着，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接着又举起被砍出几个缺口的菜刀对着地上的肉块狠狠砍了下去。 肉块还很新鲜，一刀下去便有一些血不可避免地溅出来，落在栗微月脸上，身上。 室内浓重的酒味和垃圾味原本就很不好闻，如今又加上这浓到窒息的铁锈味，更加令人作呕。 栗微月早就失去了理智。 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切得再碎一点，再碎一点。 这样外面的那些大黄狗才会吃得比较方便，比较快。 只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每砍几刀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要不是今天他喝得烂醉如泥，又一脚绊到她布置好的绳子，一头撞在桌角上。 她还真的没有力气将他解决。 他没有钱，住的地方很偏僻，同时也是一个很乱的地方。 随时都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栗微月家里这点动静根本不足以翻起一点水花。 她砍了好久，才勉强将这些肉块剁得稍微小一点，叫大黄狗吃下是够了。 外头有好多条流浪的大黄狗，每天都不怎么吃得饱。 今天她就请它们吃一顿大餐。 将肉块分装到好几个黑色大塑料袋里面。 栗微月走进狭小的浴室里，带着裂痕的镜子里，女孩惨白的小脸上满是鲜血，加上那对乌黑没有一点生气的眼珠子，愈发渗人。 打开水龙头，水流很小，一开始还有些黄，混着泥沙，后面才稍微清澈干净一点。 栗微月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越洗越用力，像是要将脸上一层皮都给搓下来。 她像是不要命似的用力地搓着自己身上溅到血的地方，然后将沾满血的校服脱下来扔到一边，里面是一件短袖校服。 脏。 好脏！ 脏死了！ 校服原本是蓝白色的，可惜已经穿了很久，洗到褪色发白了。 将身上所有带血的地方洗干净，栗微月再次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她同样死气沉沉地与她对视。 没了长袖校服的遮掩，手臂上惨不忍睹的伤痕便暴露在空气外。 她瘦到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若不是天生就是冷白皮，恐怕早就因营养不良而皮肤蜡黄了。1 栗微月那张惨白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她的眼睛早就没有了神采，看什么都像是在看死物一般，令人不禁脊背发凉。 今天室内没有了那个男人的叫骂声，便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栗微月去自己的小空间里翻出自己最新的一套校服换上，将散乱的头发梳好重新扎起来。 这套校服她一直没舍得穿，就是为了今天。 终于可以解脱的今天，也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栗微月坐在自己用来充当床的木板上，安静地等待着夜半的到来。 就快了。 再过半个小时，解决完那些垃圾。 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午夜钟声很快就被敲响，栗微月拎着那几袋垃圾吃力地往楼下走去。 还好住在二楼，距离楼下并不是很远。 砰的一声将垃圾袋扔到垃圾堆旁边。 浓厚的味道将流浪的大黄狗们尽数吸引过来。 栗微月头也不回地离开。 任由身后几只大黄狗扒开本就没系上的垃圾袋，吭哧吭哧地埋头吃着这顿来之不易的晚饭。 栗微月回到了那栋危楼。 但她径直路过了二楼，并没有回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她一层一层地往上走。 原本静谧的夜晚今夜好似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但栗微月毫不在意。 夜色的笼罩下，这个世界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世界规则即将更新。 某些熟睡的人们身体组织发生了改变，他们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运作。 突如其来的异变使得他们身体开始扭曲起来，他们突然睁开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漆黑的瞳仁似乎已经没有了视物的能力。 鼻子变得异常灵敏。 他们嗅到了来自食物的香味就近在眼前。 找准那美味的食物用力的撕咬。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新世界开始而奏响的乐章。 无视掉这些声音的栗微月此刻已经来到了顶楼。 这座危楼最高也才六层。 但是没关系，对于栗微月来说应该是够了的。 打开通向顶楼天台的门，栗微月踏了进去。 今晚没有云，没有星星。 但是有一轮月。 它就安静地挂在那上边，周身散发着清辉。看起来干净得很，没有一丝瑕疵。 真漂亮啊…… 栗微月抬头望着那轮月。 她名字里也有个月字，怎么她就这么脏呢？ 身后好像传来了一些动静。 栗微月转头看去，三四个姿态诡异的人型怪物冲了上来。 他们在寻觅食物。 这个模样，像极了学校里那些有着无限光明前途的人嘴里谈论着的什么电影里的丧尸。 栗微月所在的那个班里放过有关丧尸的电影，跟面前的这些怪物没什么区别。 栗微月已经站在了天台边缘，低头往下看，街道上已经逐渐聚集了这样的怪物，追逐着还在挣扎的人类。 呵。 这种世界，早就该被抛弃了。 1我也不确定冷白皮营养不良会不会皮肤蜡黄。但是营养不良一定会皮肤蜡黄。大家要健康饮食，保持营养的饮食习惯哦。本文只是一个设定，请不要太过依照现实逻辑。 第2章 失败 任由身后的丧尸冲上来啃咬自己的身体。 栗微月甚至都没感觉到痛。 比起以往的那些还有心理上的痛苦，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栗微月缓缓闭上眼睛，顺着丧尸冲过来的力道往前倒。 直直地往下坠去。 脸上露出了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终于啊—— 我终于要解脱了。 这个该死的世界—— 再见了！ 砰的一声巨响，彻底砸醒了这个陷入黑暗的世界。 世界规则已经重新更改。 奔逃出来的人类一个接着一个被异变的怪物抓住啃咬，将他们同化成自己这一方。 仅仅一个小时不到，这一片本就被城市遗弃的角落彻底沦陷。 丧尸们也都失去了目标，转而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着，寻找着下一个食物。 城市中心陷入了同样一片混乱之中。 夜半，许多人类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就已经被丧尸啃咬同化。 混乱。 到处都是混乱。 这是一场关于世界的洗牌。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作为世界的宠儿，天之骄子，能够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活到最后。 一场混战直至天明。 天色微微亮起，丧尸们也渐渐安静下去。 他们在原地休息，不再那么暴动。 世界又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目前还是人类身份的人们躲藏在各处，想尽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丧尸游走的地界，破旧的危楼前。 那个昨晚妄想离开世界的女孩被无情地拉了回来。 拉回这无间的地狱。 尽管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身体已经死了，但意识还存在着。 昨晚的丧尸病毒已经在她身体里寄生，改变了她的身体构造。 那些被丧尸啃咬的伤口通通愈合消失不见，而被咬之后跳楼导致的一系列伤口和残缺也都一一愈合消失。 就好像，她从来没被咬过也没跳过楼。 身上只剩下那些新旧大小不一的伤痕。 那些她身死之前的伤痕。 此刻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体没有一丝起伏。 因为没有了呼吸。 不知过去多久，她突然睁开眼睛。 视线却有些模糊不清，像是眼前覆了一层膜，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栗微月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结果还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栗微月思维有些混沌，她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新的伤口。 那个男人死之后的，新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还活着？ 这对于栗微月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好消息。 活着干什么？ 面对这样丑陋不堪的世界吗？ 栗微月发现自己感知不到温度了，她摸不出自己身上的温度与地面的温度有什么区别。 然后她又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心跳了，也没有呼吸。 这算什么？ 她的身体死了，但意识还在？ 栗微月想起了跳楼之前被咬的那几口，下意识又往那几个地方摸了摸。 光滑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她也变成丧尸了？ 可为什么跟别的丧尸都不太一样？ 她还有意识，没有伤口，更不想咬人。 只是看不清这个世界。 栗微月撑起身子站起来，摸索着往回走去。 可是世界在她眼前变得模糊一片，几乎只剩下颜色的区别。 一个没注意，她就被地上躺着的丧尸绊了一跤，一头撞在了大铁门上。 砰！又是一声巨响。 而就是此刻，栗微月又发现，自己好像丧失了痛觉。 她感觉不到疼痛。 原来不是习惯了身体上那些新伤旧伤带来的疼痛，而是她已经失去了痛觉。 栗微月扶着门站稳，试探着伸手往前摸去。 尽管对这里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是乍一失去清晰的世界，就会变得格外没有安全感起来。 视力虽然变得极差，但听力和嗅觉却变得极好。 栗微月能听到附近很多声音，那些细微的，离得很远的，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比如附近丧尸游走的摩擦声，脚边蚂蚁爬过地面的声音，另一栋远一点的居民楼三楼一个人类躲在床底下无声抽泣而带起的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栗微月摸索着往楼上走，她先是回了一趟那个所谓的家里，去洗手间那面破裂的镜子前看了看。 尽管看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她能看见自己身上有大片的红色。 她讨厌红色。 找到水桶拧开水龙头，等脏水流出后让稍微干净的水放进桶里。 她要洗个澡，她太脏了。 只是这最新的校服也脏了。 栗微月翻出自己另一套干净的校服，将自己洗干净后换上。 湿淋淋的头发那毛巾绞个半干，然后就这么随意地披在后面不管。 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没有红色后栗微月总算是满意了一些。 然后她又开始了自己的解脱计划。 那个电影里，丧尸也是可以被解决的不是吗？ 她还可以进行自己的计划。 两个小时后，栗微月坐在顶楼天台边缘。 她抬头望着天空。 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片灰白色。 她双手撑在两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却浑身散发着一种颓废的气息。 她的计划失败了。 不管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用。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能成功，可是没过多久她就有“复活”了。身上刚刚折腾出来的伤口也都愈合消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受伤害的次数叠加，她的伤口愈合得越来越快。 到最后她连意识都没短暂地失去伤口就愈合了。 栗微月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现在竟然连解脱都做不到吗？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要在我身上开这样的玩笑！？ 栗微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多么讽刺啊……底下那些人拼了命地想活下去，而我却连一个最简单的死都做不到！ 凭什么！？ 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栗微月不知道在天台上坐了多久，只感觉眼前的天空逐渐从灰白色变成黑色。 夜晚又降临了。 栗微月无趣地闭了闭眼，而后又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第3章 研究员 末世，一个听着就充满绝望的名词。 这个世界里有努力存活的人类，有行尸走肉般的丧尸，还有第三种。 栗微月就是第三种。 她不是人类，不需要躲避丧尸。 她又不完全是丧尸，不仅因为她有意识，她还根本就对那些所谓的美食毫无兴趣。 她讨厌人类，同样也不喜欢丧尸。 栗微月只想死，但这唯一一个愿望都没办法实现。 她游走在丧尸群中，全然无视周围的情况如何。 这个时候她总是在想，如果有一群很厉害的人类过来，将她连同周围的丧尸一起杀掉就好了。 她没有办法自杀，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可这么久了，她没有遇到一个有这种能力的人类。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类只会拼命地逃跑，然后被别的丧尸扑过去，那个人类连最基础的反抗都做不到，更别提能指望他杀了自己。 栗微月看不清这个世界，只能盲目地游走着。 她不想再待在那些令人窒息的地方，既然现在还死不了，那就离那些地方远一点。 她不会饿，不会困。任何人类需要的生理需求她通通都没有。 她比丧尸还要奇怪。 丧尸起码还会饿，会吃人。 她对那些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厌恶。 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少天。 这些栗微月压根就没去在意，也不需要在意。 她好像从那个原本就被城市遗弃的角落来到了城市中心。 原本最繁华的地带，就连变成末世，也依旧繁华壮观。 这里不管是丧尸还是人类，都比之前的那些地方要多很多。 栗微月随意走在大街上，比起那些无差别攻击人类的丧尸来说，她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翦裴在研究室里查看外面情况的监控时，一眼就看见了栗微月。 那个女孩茫然地游走在大街上，旁边的丧尸都围在一个刚刚捕获的人类周围企图分食。 只有她一个站在那显得格格不入。 她穿着高中的校服，身上还算比较干净。乌黑的头发扎在脑后，露出了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 她长得很好看，五官很精致。 翦裴不自觉地就将注意力都集中过去。 直到看到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乌黑的瞳孔没有焦距，满满都是沉沉的死气。 如果被她盯着，会从生理上感到不舒服而脊背发凉。 翦裴皱了皱眉头，直直地盯着监控画面里的栗微月。 她是……丧尸？ 翦裴陷入了沉思。 栗微月正觉得这里也没意思要走的时候，一道人声从广播里传了出来。 此刻对声音十分敏感的栗微月受不了这广播刚开启时的电流声，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能让人下意识放下心防。 “同学？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能听到的话，你尽量来科研所a座三楼，我这里还有幸存者。” 栗微月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人说些除了救命和尖叫以外的话了。 乍一听到还有些懵。 这街上还有幸存者吗？ 感受到大部分丧尸由于听到广播的声音而朝声音来源处扑过去，想把广播喇叭抓下来。 栗微月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没有感受到外面这条街上还有人类的存在。 所以，那道广播是在喊谁去他那里？ 翦裴见女孩一开始因广播响起而捂住耳朵，之后就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思片刻，又对着广播话筒说道： “同学，我说的是你，站在大街中间穿校服扎高马尾的同学。” 栗微月这下明白了，他喊的是她。 可是，为什么？ 他瞎么？ 她看起来很像人类吗？ 栗微月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她也不想过去。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往翦裴所说的地方走去。 翦裴见状皱了皱眉头，深深思索片刻，又说道： “同学，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我是科研所的研究员，我正好在研究现在爆发的这类病毒。或许我可以帮你恢复原样。” 他紧紧盯着屏幕，看着女孩的动作。 对方果然停了下来，看样子似乎是在思考。 栗微月确实是在思考。 恢复原样？ 那就是变成人？ 变成人之后她再自杀，不就能成功了吗？ 这么看来的话，好像还不错。 栗微月想明白后，便转身朝刚刚广播响起的方向走去。 翦裴见她终于愿意过来，松了口气。 栗微月摸索着往前走，她不确定广播所在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他所说的科研所a座。 不过没关系，他既然能看见她，要是走错了他会提醒的。 栗微月确实需要提醒。 翦裴眼睁睁看着她朝b座走去，看着她手往前伸不停试探的动作。 她看不见？ “同学，不是这边，往你的右手边走。” 栗微月停住，听话地往右边走。 翦裴见她配合，便放心地站在屏幕前给她充当导航。 栗微月照着翦裴给的路线走着，很快就到了a座三楼。 栗微月用听觉感受到，整个a座，现在只有三楼是干净的，有一个人类的存在。 其余几楼都已经沦陷了。 三楼楼梯口那边的门已经关死了，丧尸进不来。 只有电梯可以用，但是还没开智的丧尸根本就没有办法坐电梯来到三楼。 就算有些丧尸阴差阳错摁到按钮进电梯来到三楼，也还有一道通往三楼的十分坚硬的铁门守着。 从那扇门进去，才算真正来到三楼。 栗微月此刻就站在那扇铁门面前，等着对方来给她开门。 他骗了她。 之前他在广播里说他那里还有幸存者。 可是这里明明就只有他一个人。 难不成他那句话的意思是还有他一个幸存者？ 栗微月还在想着，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 然后面前的门就开了。 翦裴对上栗微月乌黑的瞳孔，里面空空的好似什么都没有。 他一顿，随即十分温柔地说道： “快进来，外面危险。” 栗微月站在门口没动，她眼前只有一些颜色，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应该是穿着白大褂，看头发颜色的位置判断他应该很高。 整个背景都是银白的那种金属色调。 看起来很冰冷。 第4章 实验体 翦裴见她不动，当即明白了些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想研究丧尸病毒然后制作出解药，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样。” 恢复原样？ 这种早就腐烂的世界有什么好恢复原样的？ 还不如趁早毁了。 翦裴见女孩没反应，稍稍靠近了一点，另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拿着一支针管，针头在明亮到刺眼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蓄势待发。 栗微月往前迈了一步，真正进入到三楼的区域。 翦裴拿着针的手松了松，将门关上，与外界彻底隔离开。 栗微月看不清眼前的路，一时没有再往前走。 翦裴在一旁轻声问道： “你是……看不见吗？” 栗微月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开口声音有些发不出来。 她适应了会后慢慢回道： “看不清。” 栗微月只说了这三个字，并没有说得太清楚。 翦裴了然地点点头，走在她前面几步。 “那我在前面走你能跟上来吗？” “可以。” 栗微月看着前面正在移动的颜色，慢慢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来到一个房间门口，翦裴用瞳孔识别打开这扇门，带着栗微月进去后，门缓缓合上。 翦裴带着栗微月坐在椅子上，他保持着温和的语气同她讲话： “同学你好，我是研究所的生物研究员翦裴。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栗微月。” 栗，微，月？ 翦裴在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抬头仔细地观察着她。 表面上看没有任何伤口，很瘦，看起来营养不良。 其余的目前还看不出来。 “你是初中的学生？” “高二。” 翦裴一愣，高二？ 这身量，怎么看也没有到上高中的年纪。 看来营养不良很严重。 “抱歉，我看你好像还很小的样子……那个，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什么有关于病毒的问题。” 栗微月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高兴，她有些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赶在丧尸扑过来之前跳下去了。 这样就不会还活着了。 “就是被咬了，然后就这样了。” 翦裴什么也没问出来，只好作罢。 又问了一些关于被咬之后的感觉，栗微月都没什么心情回答，敷衍了事。 翦裴现在了解到栗微月目前不会饿，不会困，也没有人类的任何生理需求。 她的情况跟外面那些丧尸都不太一样。 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翦裴扶了扶有些滑落的镜框，白炽灯冰冷的光反射到镜片上，显得有些诡谲和危险。 “小月，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栗微月皱了皱眉，最后没说什么。 叫什么都一样，没有区别。 翦裴试探着说： “我可以抽一管你的血吗？我想研究一下，说不定对丧尸病毒研究会有很大进展。” 栗微月在之前还没进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他是研究员，要想研究丧尸病毒，就需要有样本。 而自己如此特别，被他注意到也很正常。 于是栗微月点了点头，同意了他这个听起来十分无礼的请求。 翦裴见她同意，便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抽血工具拿过来。 示意栗微月将衣袖卷起来，把手放到桌子上。 却在看见栗微月手臂上大大小小交错纵横的伤痕淤青时愣了愣。 本来就没多少肉，现在看上去更是连一块好皮都没有，简直是无从下手。 翦裴手里拿着那条止血带，一时间竟觉得绑上去是对这条胳膊的二次伤害。 栗微月已经按照他的指示做好了，他顿了顿，没说什么，伸手将止血带绑了上去，然后开始抽血。 翦裴甚至有些怀疑，她不会抽完这一管血就晕倒？ 翦裴不禁加快了动作，很快就抽好了这一管血，将止血带从她胳膊上解下来。 好在翦裴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出现。 栗微月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本来就面色惨白，现在也是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痛吗？” 翦裴还是问了一句。 栗微月愣住，反应有些迟钝。 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对她说这句话。 痛吗？ 痛不痛，这重要吗？ 栗微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翦裴等了一会才等到她的反应，见她摇头，便没再说什么。 他拿到了新的样本，可以做新的实验。 想到这，翦裴转头看向栗微月，她就坐在那，很安静，很乖。 但也没有生机，像一个玻璃做的漂亮娃娃，现在身上到处都是拼凑的碎片。 “小月，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去研究一下这个样本。” 栗微月点了点头。 翦裴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端着这些工具和样本出了房间。 门短暂地打开，又快速地合上。 这个房间只剩下栗微月一个人。 房间里很安静。 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一片死寂。 栗微月看不清这个房间的布局，也不知道这个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白色，有的深，有的浅，有的泛着金属光泽，有的好像是柔软的布料。 索性她什么都不需要。 她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更像一个精致的娃娃了。 翦裴已经去了另一个房间，他将栗微月所在的那个房间的监控打开摆在一旁，一边做研究一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实验体！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她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要不是右上角的时间还在动，他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监控坏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实验体。 见她没有任何动作，翦裴失去了观察的兴趣，反正有监控记录着。 他转身投入了这份血液样本的研究中。 之前的那些普通丧尸样本他都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进度一直卡在一个地方没有任何进展。 他差点就想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寻找新的可能了，没想到老天如此眷顾他，给他送上来一个如此完美的实验体！ 他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研究出能解开这丧尸病毒的解药出来，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研究员！ 翦裴盯着面前正在运作的精密仪器，眼里写满了势在必得。 第5章 情感缺失 栗微月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她早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没有了以往无尽的暴力和谩骂，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本来只想用死亡结束这一切，只可惜连这个她都做不到。 翦裴研究完那份血液样本已经接近凌晨，虽然身体十分疲惫，但他的大脑十分兴奋。 果然！ 她的这份血液样本跟那些普通丧尸的完全不一样！ 他似乎摸到了门路。 甚至有一种预感，用这个女孩的血，可以研究出抗丧尸病毒的解药！ 到时候，他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研究员！比他师父还要厉害！ 翦裴一想到那个抱令守律的老古板，眼神就暗了暗。 师父，你等着看。看是我的这种方法能成功，还是你的那些墨守成规的办法能够成功…… 将结果一一记录下来，翦裴这才有空想起被他撂在一边的栗微月。 翦裴看向监控，她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翦裴将之前的监控按倍速播放了一遍，栗微月从始至终都坐在那，半点都没动过。 翦裴不禁皱了皱眉。 实验体的不同情绪会影响血液的变化，这是他在前面那些普通丧尸身上得到的结果。 可是如果这个实验体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没有任何情绪的话，他就拿不到完整的全面的数据。 翦裴盯着监控画面里的栗微月，神色晦暗。 他得想办法把她的情绪调动起来…… 栗微月终于听到了脚步声，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 然后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翦裴走了进来，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栗微月，周围很空，只有一张床，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窗户都没有。 这是他专门准备出来的房间。 栗微月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像是蒙了一层雾的眼睛黑鸦鸦地对着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翦裴不可抑制地脊背发凉，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不是人类了。 她是个怪物。 随时有可能会暴动的怪物。 他面对她的时候，右手一直拿着一个针筒，里面有足够三个丧尸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药剂。 一旦她出现异常，他手上这支针就会立马全部用在她身上。 但此刻还不需要，他紧攥着针筒，伪装成温柔知心的大哥哥，一点一点靠近她： “小月，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研究的太投入了忘记了时间。你是休息好了吗？怎么坐在这不动？” 栗微月沉默。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她甚至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点不太好，她明明之前说过她不会困。 不会累的人需要休息吗？ 还有她坐在这不动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栗微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想回答。 翦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说话，只好自己转移话题。 心里给她的判断又多了一项。 有些情感缺失。 “好，小月，你需要些什么吗？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栗微月其实已经有点烦了。 她什么都不需要。 不，等等。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洗过澡了。 她也看不到自己身上什么样子。 至少没闻到什么怪味。 但她还是觉得很脏。 “我想洗澡。” 翦裴本以为她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她居然说想洗澡？ 他看了看她的衣服，有些灰扑扑的，边角还有一些血迹。 确实脏脏的。 这个要求很简单，三楼这一整层都是他的，他每天几乎住在研究所里，所以这里有几个房间被设置成了生活区。 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他只需要将楼梯口的门堵死。关好那扇原本就是因机密而防御力极强的大铁门就行了。 因此他并没有受到这些丧尸的影响。 三楼有一个仓库里面存储了很多食用品，所以一段时间内他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情况。 他已经跟上级那边联系了，会有人来找他这个能为国家做出贡献的研究员的。 这段时间他利用地形设置了一些陷阱，捕捉到一些丧尸，提取他们的血液和组织进行研究。 他已经将这种病毒分析出来了，但是如何抑制并解决一直没有眉目。 好在栗微月的到来。 是她的存在让他成功渡过了瓶颈期。 为了研究出病毒的解药，他需要她完整的实验数据。 所以现在他需要先顺着她，让她高兴，趁机提取血液样本进行观察研究。 “洗澡没有问题，我带你去浴室。” 他示意栗微月跟在他后面。 栗微月慢慢站起来，看着前面移动的颜色跟了过去。 出了房间来到隔壁，他打开门，带着她进去。 站在房间里，翦裴示意她先等一下。 然后他就去拿一些丧尸爆发前为实验体准备的衣服。 他这里有很多，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衣服不够。 找到适合她的尺寸递给她。 “这是衣服，干净的，没人穿过。浴室里面镜子面前左边的是沐浴露，右边的是洗发露，中间是洗漱用品。全都是新的，你放心用。” 这个浴室也是之前专门为实验体准备的。每一次实验体用过之后他都会重新换新的，确保每一个实验体的个体独立性。 自从上次被那老古板发现后，他这里就再也没有过实验体了…… 翦裴看着这里的陈设，脑海里又想起了那双复杂的眼睛。 那是一双包含震惊，愤怒，不可置信以及失望的，眼睛。 翦裴微垂着眼，将心底的情绪压下来。转瞬又变成人畜无害的温良大哥哥。 栗微月低头看着这一片白，感受着手里柔软的触感。 正要转身往浴室走，突然想起些什么，十分生涩地念出那个字词： “谢谢。” 她从没说过这个词，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做的事是需要她说这句话的。 但是她记得老师教过，别人帮助了你，你就要对别人说谢谢。 她进了浴室，关上门。 翦裴没想到有些情感缺失的她竟然还会对他说谢谢，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身上那些伤，一看就是人为的。 并且从新旧程度上来看，约莫最早的在十一二年前，最新的就在前十几天。 如果她高二，是十六七岁的话，那么她五六岁的时候就一直处于被虐待的状态中。 这么看来，她的心理应该有很多问题…… 第6章 她喜欢这种感觉 栗微月关上门后，摸索着浴室里的布局和一些物品的摆放。 在熟悉了这里的构造之后，便将衣服放在置物架上。 她没有找到桶，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之前待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破了，那个男人每天都只知道去喝酒赌钱。家里早就负债累累，藏在那个破旧肮脏的地方。 所谓的浴室也只是一个厕所而已，根本就没装什么花洒。每天只有那个水龙头能出水。 用桶装那个水龙头里的水洗澡。 栗微月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不喜欢冬天，每到冬天，还得去烧热水混着冷水，才能洗。 不然就会像那次一样冻到发高烧晕倒在木板拼成的床上，不知道靠着什么生生熬了下来。 如果能在那个时候死掉就好了。 这样后面的一切她都不用再经历了。 可惜那个时候她还不想死，她还想活着。 栗微月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头顶突然降下一场雨，将她淋了个正着。 栗微月缓慢地眨了眨眼，脑子有些迟钝地想着。 她想起来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这么洗澡的。 他们是用的那个叫花洒的东西。 栗微月想起来小时候站在一楼别人家的窗户边看过他家的电视，电视上的人就是用那个花洒洗的澡。 就是从上面淋下来的。 像现在这样。 栗微月摸索着刚刚那个开关，将其关掉。 她还没有把衣服脱掉，现在已经湿透了。 等到把澡洗完后，栗微月才伸手摸索着置物架上的衣服。 衣服很白，栗微月除了白什么都看不出来。 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有点大了。 但没关系。 她喜欢宽大的衣服，这样就能遮住她身上的伤疤。 她不喜欢那些疤。 尤其是背上那一块，很丑。 将自己换下的校服洗干净挂在里面后，栗微月看向镜子。 镜子里属于自己的色块里面没有红色，栗微月这才满意下来。 她讨厌红色。 打开门出去，外面依旧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白色。 栗微月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这让她分不清眼前的路。 于是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翦裴似乎不在。 但他很快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朝自己走过来，那种语气，栗微月只在语文老师对自己的孩子说话时听到过。 “小月，你洗好了？怎么没穿鞋？我给你准备了拖鞋在浴室里的，是不是我忘了说了，真是对不起，我去帮你拿。” 拖鞋？ 栗微月反应了一会。 看不清，不知道。 翦裴走进浴室，发现浴室里一点洗澡后留下的热气都没有，看向花洒开关。 停在了冷水的那个区域上。 难道她现在的身体不能洗热的？ 一抬头又看见那洗好挂在一旁的校服，顿了顿。 这衣服都这么旧了，还要来干什么？ 但他没说这事，拿起拖鞋出去放在栗微月面前。 “你往前踩一点就能穿上了。” 栗微月照做，脚底一片柔软的触感，很舒服。 这是拖鞋？ 栗微月低头看过去，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翦裴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对了，小月是不喜欢用热水吗？怎么用的冷水洗澡？” 热水？ 怎么弄？ 栗微月没在电视上看见那些人是怎么弄成热水的，她只能看到不停蒸腾的水汽。 她刚刚洗的是冷水？ 还以为一打开就是热水呢…… “我感觉不到。” 栗微月没说那些，不重要。 翦裴倒是愣了愣。 因为身体感受不到冷热所以干脆洗冷水？ 两个人想着自己的事情，倒是一时没再说话。 翦裴又将栗微月带回到原来那个房间。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小月，你现在有比之前开心一点吗？” 栗微月不太理解。 什么叫比之前开心一点？ 发生了什么她要开心一点？ 她抬头望着翦裴，尽管眼珠子里黑沉沉的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看出了困惑不解的意思。 翦裴提示道： “就是洗完澡后，有比之前更开心一点吗？” 洗完澡后？ 洗了澡，自己身上干净了，没有血迹，好像是挺开心的。 于是栗微月点了点头。 翦裴见她点头自己也高兴起来： “那小月，我可以再抽你一管血吗？我想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栗微月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不在乎这个。 她只在乎能不能死。 于是翦裴顺利地抽到第二管血，心满意足地留下一句敷衍的话后又匆匆跑去研究血液样本。 如果心情不同的情况下血液也会发生变化的话，那么他之前得出的那个结论就能得到证实了！ 那么之后他就需要她各种情绪下的血液，用来研究。 既然是这样的话，他就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激发出她的所有情绪了。 毕竟是一个情感缺失的人，想要将她全部情绪激发出来还是很有一定难度的…… 这个白色的房间里又只剩下栗微月一个。 这一次她坐在了床上。 双手轻轻摸着底下柔软的床垫和被子。 这是真正的床吗？ 原来床是这么软的吗？ 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赖床不起来。 栗微月慢慢躺下，这种感觉就像是童话书上形容的躺在了云朵里一样。 软绵绵的微微往下陷。 陷入云朵里面，蓬松的带着好闻气味的被子包裹着。 很舒服。 栗微月缩在床上，裹着被子。 缓缓闭上眼睛。 她喜欢这种感觉，很舒服。 翦裴正在研究血液样本，不经意间一瞥就发现栗微月没有再坐在那个椅子上，而是躺在了床上。 她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没了那双渗人的眼睛，她变得更加好看，引人注目 。 就像一个正在安眠的小天使。 如果忽略掉她惨白毫无血色的皮肤的话。 嗯，再加上她同样发白的嘴唇。 翦裴心中疑惑。 这是睡着了？ 不是说不会困吗？ 将疑惑放在一边，翦裴决定先研究手头上的样本。 这件事等待会过去再问。 他不再关注栗微月，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样本上。 三楼又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而外头的丧尸还在不停游走着，努力地寻觅着美味的食物。 整个世界变得越来越血腥。 第7章 骗局 栗微月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好几天了。 她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舒适的生活。 有柔软的床，有好听的音乐。 没有暴力，没有咒骂，没有血腥。 这里好像书里写的乌托邦，象牙塔。 那个叫翦裴的人每次对待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在对待他的孩子一般。 他的每一种语气，每一个举动，她都在语文老师与她的孩子相处时看到过。 除了那两管血之外，他也好久没有再跟她提起抽血这件事了。 他会跟她聊天，讲一些她从来没听过的东西。 有些让她很惊奇，有些让她很困惑。 每当自己困惑不解的时候，他就会耐心给她解答。 他说话很温柔，从来不会对她发火，生气。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栗微月盯着面前那几个色块。 她知道，就是这几个色块组成的那个人，对她很好。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他说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太孤独了。 他说她的到来让他很开心。 他说他想跟她做朋友。 他说了很多。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 他是第一个。 栗微月感受到一丝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在她身体里面产生的。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只知道，每次当翦裴过来跟她聊天的时候，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就好像身体里面有一个地方痒痒的，想挠又挠不到。 痒过一阵子后又变得软塌塌的，像那张柔软的床。 很奇怪，她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相反，她还有些期待这种感觉的再次到来。 有一次，她实在是按耐不住这种感觉，于是她把这种感觉形容出来告诉翦裴。 他那么厉害，什么都知道，一定也能知道她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翦裴告诉她，这叫做开心。 是一种情绪。 开心？ 真正的开心是这样的吗？ 所以……现在每次翦裴过来她都会开心？ 好像……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她喜欢开心。 经过这次疑问的解答，翦裴开始跟她解释每一种情绪的不同感受和变化原因。 他说碰到喜欢的人或者物就会开心，吃到好吃的会开心，发生了对自己来说的好事会开心，看到了美好漂亮的东西也会开心。 而上述条件相反过来，则会变得难过伤心，甚至生气愤怒。 栗微月懂得什么是难过愤怒。 她之前每次在那个地方被那个男人打骂的时候都会很难过很愤怒。 尤其是那一天，当她偷听到那个男人打电话要把她给卖了的时候。 她真的很生气，很愤怒！ 就是那个时候，她才决定要亲手杀了他。 在原本那个法律世界里，她知道杀人是要坐牢的。 但她还是想杀了他。 反正她也没有再活下去的意义和理由了。 杀了他，再杀了自己。 她想。 只是没有想到，她就这么凑巧地赶上了那一天。 栗微月任由脑子里到处纷飞的思绪飘来飘去。 反正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翦裴还在跟她讲那些不同的情绪产生的不同反应，他得先让她明白什么是情绪，才能更好地帮助她在后面产生这些情绪。 他如此费心地接近她，走近她。教授她各种各样的知识，努力将她变成一个完整的，有正常反应情绪的，怪物。 翦裴很清楚，即使她的外表和心理有多么像个正常人类，她也依旧不是人类了。 她是个怪物。 没有心跳呼吸，没有生理需求的怪物。 翦裴很期待，如果将一个情感缺失的怪物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怪物……这将会是一个多么有趣的实验。 翦裴看着面前从懵懂逐渐变得有知起来的栗微月，心底产生出一种隐秘的愉悦。 这将是他亲手缔造出来的怪物！ 他的瞳孔因极度兴奋而放大，身体下意识地颤栗起来，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栗微月听到他呼吸声的异样，顿时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怎么了？” 翦裴连忙压抑下自己过于兴奋的身体，放平呼吸，声音始终装作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刚刚想到一件开心的事情。” 他差点就忘记了，虽然她看不清，但是她的听觉和嗅觉很灵敏。 他可以仗着她看不清，脸上表情不做任何伪装。但是身体和呼吸还有声音不行。 他必须藏起来，不能叫她发现。 至少不是现在。 他还没有收集到她十分开心和高兴的血液。 他想让她在最开心的时候告诉她最致命的真相，然后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最伤心，最生气愤怒的情绪。 一想到有那么一天的到来，他就止不住地兴奋。 不行，现在还不能在她面前露馅。 翦裴站起身，竭力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小月，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得继续去研究病毒了，再见。” 栗微月视线随着他的起身而移动，听到他说要走，身体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出来。 像是柔软的床破了一个小洞，身上有些刺有些麻。 但她没再跟他说这件事，她想她自己可以领会。 栗微月点了点头： “再见。” 脚步声远去，那扇门再一次短暂地打开又合上。 房间里又只剩栗微月一个。 她综合之前翦裴跟她讲的情绪分类和表现形式。 她将刚刚产生的这一种情绪归类为不舍和难过。 面对翦裴的离开，她会不舍和有些难过。 栗微月想明白这件事后，缓缓站起身回到床上。 钻进柔软的被窝里，整个人都埋进去。 她想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再度变得高兴舒服起来。 她喜欢待在柔软的被窝里的感觉。 这样她会开心。 翦裴一出去便快步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他看着监控里栗微月房间床上那个隆起的小包。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和愉悦。 他无声地笑起来，嘴角上扬。 极度兴奋的状态下眼角不可抑制地渗出眼泪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平复下来。摘掉眼镜，不甚在意地擦了擦眼角，而后又将眼镜戴了回去。 他又回到一副一丝不苟的生物研究精英模样。 第8章 知识储备量 想要让一个正处于启蒙阶段的人快速成长起来，光靠一个人的口头讲述是远远不够的。 翦裴给栗微月准备了一个平板。 开启盲人模式，教她如何使用。 幸好三楼是他的专属区域，有独立的电力设备和网络设置。 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正常使用是没有问题的。 网络会给她带来更加快速的成长。 栗微月摸索着手中的平板，开启了盲人模式的平板对于栗微月来说十分好用。 这个平板，她在那些同学手中看见过一次。 她可怜的稀少的知识全都源自于学校教授的书本知识和附近同学们的课间交谈，再有就是路边的所见所闻。 她见过那个同学拿着这个平板和一支笔，在上面画画。 那个时候有好多人围在那个人身边夸赞她画画的技术很棒。 只有她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对她那个平板产生了好奇。 像她这样无趣又古怪的人，没有同学愿意跟她做朋友，甚至没有人愿意主动跟她交谈。 他们总是在她身后窃窃私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有没有注意到他们。 她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对她的害怕和鄙夷。 虽然她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她产生害怕的情绪。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摩挲着手中平滑的平板，栗微月从那些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翦裴给她下载了几本电子书，他说可以听听看。 栗微月按着顺序来打开了第一本，一个声音自平板中穿出来，标准的腔调念着书本的内容。 栗微月认真听着。 这本书名字叫十万个为什么。 栗微月小学的时候在一个同学的手中看到过这本书。 那个同学并不喜欢这本书，将它随手放在一边，没再碰过。 栗微月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不喜欢还要带过来。 只是她也不会去问，更不会去碰。 因为她知道，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离他们远一点，不然会被当作小偷或者别的什么。 总归是一些不怀好意的角色。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这本书里面的内容。 栗微月此刻就像一块海绵，一碰到名为知识的海洋就猛地往里面吸取。 这块海绵不断地壮大，成长。 又经过好多天，栗微月已经知道了好多原来不知道的知识。 她对于原来那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好几层。 她甚至还去听了动物世界，虽然看不清每一种动物是什么样子的，但是通过描述，她大致可以知道一个大概的模样。 动物世界里的动物远比生物书上的要全面，复杂。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栗微月还涉猎了一番原本的法律，尽管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还有好些人际交往关系，该如何处理解决。 甚至还有一些关乎人类之间的美好感情，比如亲情，爱情。 但栗微月不太喜欢那些亲情爱情的影片，这总是会让她想起以往那些不好的事情。 更会让她觉得世界的不公平。 为什么别人的亲情爱情就可以这么美好，而她就像是畸形的亲情爱情下产生的垃圾，令人厌恶，最后下场只能是被丢弃。 栗微月想起了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和总是在耳边响起的，那句就连当时听来都觉得虚假的，道别。 “月月，妈妈走了。你跟着爸爸，妈妈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但是爸爸可以。听话，跟爸爸回去。” 就连邻居都知道那个男人只会酗酒赌钱，喝醉了回到家还会家暴。 她就这样抛弃了她，转身牵着另一个小孩奔向另一个男人身边。 还给她留下这么一句假到不能再假的话。 将她当作垃圾扔在了这个比垃圾场还要肮脏的地方。 …… 栗微月埋在柔软的被窝里，隔绝外面的一切，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不好的回忆一同隔绝在外。 不需要了。 她已经不需要那些破破烂烂又发臭的记忆了。 她现在在一个很舒服的地方。 这里没有那些腐败的人和事。 翦裴万万没有想到，栗微月这块海绵的吸收力如此强大。 不过短短几天，她就将很多知识吸收进自己的大脑里。 就这么几天，她的知识涵盖量已经超越了同龄人的知识储备量。 难道说变成怪物之后，大脑的吸收能力也强了很多？ 尽管翦裴很想给她来一次全身检查，他很想知道她如今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的。 但他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得再等等。 小不忍则乱大谋。 于是他又开始了长期的潜伏之中。 这一天他端过来一些人类的食物，笑眯眯地对栗微月讲： “小月啊，虽然我知道你不会饿，但是你就这样一直不进食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我这里准备了一些小蛋糕，你要不要试一试？” 小蛋糕？ 栗微月脑海中浮现了之前在路上看到的蛋糕店橱窗里摆放的那些好看精致的蛋糕。 鼻尖早就传来一阵味道，这个味道跟蛋糕店里飘出来的味道如出一辙。 尽管栗微月现在的知识储备量很高，但她终归没有实践过，始终隔着虚拟的网络，没有真实的体会。 这就是来自蛋糕的甜味？ 栗微月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还比较小的时候她都是吃那个男人从外面吃剩下带回来的剩菜剩饭。 跟喂狗一样。 稍微长大一点之后她就学会了自己煮饭吃。那个男人每个星期会给她十块钱，这是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至于那个男人为什么还要供她读书。 一开始栗微月也不明白。 后来在那个电话里，她总算是知道了。 原来她很早就被一个有钱人看上了，那个有钱人每个月都会给那个男人一笔钱，当作抚养费。 有钱人不喜欢没读过书的文盲，他要求那个男人供她读书，其余的一概不管。 到成年后那个有钱人会再给他一笔钱，买下他的女儿。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她成年，那个有钱人先撑不住了。他被查出患有癌症，活不过一年。 于是他们打算第二天就将交易完成。 只可惜，现在他们再也完不成那笔交易了。 世界更新了。 第9章 依赖性 “蛋糕？” 栗微月看着面前粉色和棕色的小色块。 翦裴将装着小蛋糕的盘子放在她手里，再递过去一把叉子。 “对，你试试看，很甜的。” 栗微月挖了一勺放进嘴里，软塌塌的感觉，就像吃了一口棉花。 但是…… 没有任何味道。 他说很甜。 但她尝不出任何味道。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 原来，她也失去了味觉。 栗微月摇摇头，放下盘子和叉子。 “我吃不出味道。” 翦裴观察着她的表情和状态。 味觉也丧失了？ “那好，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等我以后研究出解药，你就可以尝出味道来了。” 翦裴带着目的安慰道。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栗微月顿了顿。 以后？ 恢复成人以后，她是要去死的。 不过……死之前尝尝据说很甜的蛋糕，好像也挺不错的…… 翦裴将叉子放在装着蛋糕的盘子上，端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栗微月看着面前移动的色块，蓦地出声： “你要走了吗？” 翦裴停住，嘴角扬起一抹笑。 依赖性逐渐养成了…… 他看向栗微月，声音无比柔和： “不是，我只是想先把这份蛋糕处理掉。毕竟你能闻到不是吗？如果闻得到但是吃不出味道的话，还挺让人苦恼的。” 栗微月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 于是她点点头。 翦裴将蛋糕端出去，来到实验室，将栗微月吃过的那一部分切下来，还有那把叉子。 这些可都是实验材料啊…… 剩余的翦裴反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都没再看一眼。 那可是怪物碰过的蛋糕，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他也不缺这一块蛋糕。 翦裴忍着现在就开始研究的冲动，将材料放置好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跟怪物说只是去处理蛋糕的，可没说要走。 怪物还等着他呢。 哈哈哈，怪物开始依赖上他了。 一切都按照着他的计划完美顺利地进行着。 现在他要去安抚怪物，让她更加依赖自己，喜欢上自己…… 一想到后面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翦裴就兴奋地浑身颤栗。 栗微月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平板散发着莹莹的白光，舒缓柔和的音乐从这里飘出来。 翦裴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她坐在椅子上，拿着平板的手放在双腿上，低着头似乎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 配上柔和舒缓的音乐，显得她乖极了。 栗微月听到动静，抬头看向翦裴。 不论多少次，被她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睛盯着还是会止不住地脊背发凉。 翦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来，神色平常： “你喜欢这种音乐？” 这种音乐？ 栗微月歪着头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喜欢。” 这种音乐跟翦裴带给她的感觉很像。 翦裴坐在她对面： “这种音乐我知道还有好多，我帮你下载下来。” 他示意她将平板递给他，拿到平板后在上面操作着。 “对了，小月，我又给你下载了几本书，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去听听看，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些书的。好了，给你。” 栗微月伸手接过来，认真地听着他说的话，十分乖顺地点点头。 “我会听的。” 翦裴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笑意不断加深。 又陪着她聊了半个小时的天，翦裴看了看时间。 今天已经差不多了。 栗微月一直盯着他看，察觉到他的动作，明白这是他在看时间，也意味着他要走了。 “你要走了吗？” 翦裴站起身，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见。” 栗微月动了动手指，最后又什么都没做，只说了句： “明天见。” 翦裴离开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研究那些新的材料。 栗微月再次爬上床，把自己埋在被窝里。 平板还在播放着音乐。 栗微月伸出手，挥了挥，最后又放下。 她想跟他挥手再见。 还是等下次。 下次再见的时候，一定要挥手。 书上说，与人交往的时候，适当的肢体语言可以促进两个人的沟通。 她想试试。 栗微月闭上眼睛，虽然她不会困，但是她喜欢闭着眼睛躺在被子里的感觉。 研究所的三楼始终一片宁静祥和。 外头的杀戮和死亡却从未停止。 就连天气都开始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天色黑鸦鸦的，明明还是白天，却跟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狂风大作，暴雨夹带着不知名的臭味倾盆而下。 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走着的丧尸被这带着臭味的雨淋到，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他们本就扭曲的身体愈发扭曲，骨骼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显而易见，他们变得更强了。 这是能让他们升级的雨。 正在潜心研究新材料的翦裴注意到了外面的异常。 他一直开着外面的监控画面，就是为了观察外面的情况。 此刻那场一看就不同寻常的暴雨让丧尸们发生了异常，一下就引起了翦裴的注意。 翦裴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暴雨。 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那不知名的臭味就涌了进来。 翦裴连忙关上窗，神色凝重地盯着外面的雨。 看了片刻，他找到防护面具给自己戴上。 这种得来不易的研究材料，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给自己全面武装好后，翦裴再次推开窗户，这次他留了一只手臂能伸出去的距离。 将手里的容器伸出去接雨水。 索性雨下得很大，没多久就接满了。 翦裴动作迅速，将容器拿回来，关紧窗户。 室内开了空气过滤系统，将三楼走廊里的空气调了进来，原本室内的空气排了出去。 等到室内空气恢复正常后，翦裴才把身上的防护装置脱下来。 看着密闭容器中与正常雨水无异的变异雨水，他慎重地将其放进研究仪器中，开始检测其中的成分。 这种东西能让外面普通的丧尸发狂，然后变得更强。 说明是对丧尸有利的东西。 对人类来说，一切作用还未可知。 可惜现在没有人类可以试验一下，让他看看效果。 不过…… 对普通丧尸有用的东西，那对那个怪物呢？ 如果用在那个怪物身上，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第10章 变异的雨水 翦裴一想到那些可能性，大脑便又开始亢奋。 他甚至开始考虑，是现在就把雨水用在她身上还是等他的情绪激发实验结束了之后再用。 怎么办？ 真是纠结啊……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把雨水的成分研究出来。 栗微月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讯息。 那种令人躁动的，不安的，正向她传递着赤裸裸的消息。 外头的丧尸在找她。 此刻他们正不停地朝她发出讯息。 反复繁多的消息一通轰炸过来，栗微月清晰地感受到大脑正一阵阵疼痛。 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疼痛了。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变得烦躁起来。 她捂着头，企图将这些讨人厌的信息推出去。 好吵！ 吵死了！ 出去！ 都出去！ 滚呐！ 栗微月难受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将被子掀开从床上站起来。 她漆黑的眼睛隐隐带着几分猩红。 好烦！ 好想毁了这里的一切！ 栗微月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冲动。 她站在那垂着头，一动不动。 像个木头桩子。 但是没有一个木头桩子会像现在的她那么具有危险性。 栗微月觉得自己的脑袋塞满了那些叫她出去的信息，她的大脑快要炸了！ 她好想…… 她突然抬起头看向那扇门。 夹杂着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她好想拆了那扇门！ 冲出去，然后…… 栗微月转头，看向翦裴所在的那个方向。 黑漆漆的眼睛逐渐被猩红代替，里面充满了毁灭欲。 然后好想咬他，把他咬碎！ 栗微月的视线边角蔓延起一片又一片的红色。 她的大脑已经混沌了，思绪不再清明。 红色？ 怎么变成了红色？ 栗微月皱着眉头，伸手揉了揉。 还是红色。 她讨厌红色！ 栗微月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前。 红色……全是红色！ 她讨厌红色！ 为什么哪里都有红色！ 砰！ 一声巨响。 栗微月被这声巨响震得微微回了神。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那声巨响是自己弄出来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拳捶在了门上。 门好像被她捶坏了。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栗微月视线里的红色逐渐褪去一些，露出一点白色。 栗微月仔细判断着。 这是……走廊？ 这是……翦裴的研究所…… 一想到翦裴这个名字，栗微月神色又清明了几分。 她有些慌张。 看了看被她捶坏的门。 她把他的门捶坏了！ 怎么办？ 他会怪她？ 不，不行…… 不要怪她，她不是故意的…… 栗微月陷入恐慌和自责当中，体内还未消下去的暴戾因子再度上升。 她的视线再一次被红色覆盖。 不！ 不行！ 不可以！ 她怎么可以有想咬他的冲动！？ 不行！ 砰！ 砰！ 砰！ 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响彻整层楼。 翦裴一直在研究室里没出去。 他早就在监控画面里看到了栗微月的异常。 看着她在床上打滚，然后站起来一动不动，然后又看向门，再看向他的方向。 突然走到门口，一拳捶了上去。 门被捶开了！ 他们研究所里的门，都是用最精密的金属打造的，其坚固性非同寻常。 可是她一拳就捶开了！ 外面的那些普通丧尸，连楼梯间的那扇大门都没能撞开！ 翦裴大受震撼。 她的实力居然这么强！ 这一定跟外面这场暴雨有关！ 这雨开始下，外面被淋到的丧尸就开始暴动。 而这个怪物没有淋到雨，却产生了暴动！ 这说明什么？ 她的能力远在那些普通丧尸之上！ 如今那怪物就站在那门口，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正在一遍又一遍的用头撞墙。 每撞一次翦裴眼皮就跳一次。 这怪物强悍的能力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他不能控制住她…… 翦裴眼中闪过几分杀意。 那就只能把她杀了！ 研究个尸体也能研究出一些东西来！ 栗微月不知道撞了多少次墙，直到视线中的血色完全褪去，她的瞳孔恢复到漆黑一片。 脑海中烦人的声音终于都消失不见。 她背靠着墙，无力地滑落下去。 瘫坐在墙边，无神的眼里透露着无助和茫然。 好累…… 翦裴看着她终于安静下来。 似心有所感地转头看向窗外，雨果然已经停了。 翦裴观察了片刻，确认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后，重新准备了一支针管，里面加足了能使五个普通丧尸失去意识的药剂量。 抓在手里，再次观察了一遍栗微月的情况，确认没事后打开了研究室的门。 想了想，装作一副刚发现后惊慌失措奔过来的样子。 “小月！小月你怎么了？” 他匆匆跑过来，停在栗微月面前，抓着针管的手垂在身侧，蓄势待发。 栗微月抬头望向属于翦裴的那部分色块，没由来地有些难受，眼睛有些涩涩的。 “对不起……我弄坏了你的门，我不是故意的……” 翦裴见她这个样子，悄悄松了口气。 看起来应该是不会暴动了。 他做足了样子，蹲在她面前，嗓音像灌了蜜似的： “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也不要伤心。我不会怪你的，你看你头上全是血，手上也有血。我们进去处理一下好吗？” 栗微月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但是她讨厌自己身上有红色。 她撑着身子扶着墙站起来，跟着翦裴走。 “好……谢谢你不怪我。” 翦裴一顿，十分贴心地安慰道：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来，坐在这，我给你处理伤口。” 栗微月坐下来，听着他走到一边去拿工具然后又过来。 他在她面前停下，拿出一些用来处理伤口的工具。 接着栗微月就感觉到额头传来一股柔软的力道。 轻轻的，小心翼翼的。 那种像是在对待珍宝一般仔细认真又小心的态度和力道。 栗微月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力道。 她喜欢这种轻轻的，温柔的感觉。 就好像把自己埋在了蓬松又柔软的棉花里面。 没过多久，捶过门的那只手手背上也传来这样的触感。 第11章 研究成果 栗微月盯着面前为她处理伤口的色块，她感受到身体里好像有一池热融融的春水，包裹着那棵早已枯死的腐树。 慢慢地，长出了崭新的枝芽。 就好像……活着也不是那么的没有意义。 如果…… 如果可以一直跟翦裴在一起的话，活着也行。 “谢谢你。” 栗微月突然出声。 正在给她处理伤口的翦裴神色如常： “这有什么好谢的，傻孩子，以后有哪里不舒服要跟我说。你可以用这个平板给我打电话或者视频，好吗？” 栗微月点头，看起来乖巧得很。 翦裴看着擦干净血后一点伤口也没有的额头和手背，仿佛之前捶门和撞墙的根本就不是栗微月。 翦裴眯了眯眼。 她的愈合能力也太强大了！ 不过…… 翦裴看向放在一边的沾满着她的血的棉球，倒是露出了笑容。 这新的血液样本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些可都是她受那变异雨水影响暴动时的血！ 正好省的他想办法将这收集来的变异雨水用在她身上了。 这变异雨水看来只能用来研究成分了，不需要再用在她身上了。 翦裴好心情地伸手轻轻摸了摸栗微月的头，声音愈发轻柔： “小月，现在感觉怎么样？” 栗微月被他一摸，浑身僵硬了一瞬，而后又渐渐放松下来。 “我感觉好累。” 翦裴收回手，轻轻牵起她的手，把她往床那边带： “觉得累的话就去休息，来，我带你去休息。” 栗微月感受着手腕上那股轻柔的包裹，身体里那崭新的枝芽开心地摇晃起来。 她喜欢他的靠近。 她想。 栗微月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往前走，然后躺在床上。 他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睡，晚安。” 栗微月看着那部分色块，突然有些不想他离开： “你要走了吗？” 翦裴温声说着： “对呀，你要休息，我就要走了。” 栗微月揪着柔软的被子： “你可以再陪陪我吗？” 翦裴顿住，随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以啊，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之后我再走，好吗？” 栗微月高兴地点点头，不太熟练地朝他露出一个笑。 她记事以来就没有笑过，这个动作也是她悄悄练习了好一会的。 就是她看不清，不知道自己笑得到底标不标准，好不好看。 翦裴见到她对他笑，心底愈发激动，面上却丝毫不显。 “安心地睡，我就在这里陪你。” 栗微月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感受着他的呼吸，就好像一直以来居无定所，随风飘扬的蒲公英落在了有泥土的地方，可以扎根，可以生长，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可能是变异雨水引发的暴动的缘故，栗微月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她的意识随着一艘小船一同飘荡在微微起伏的海平面上，慢慢飘向远方。 没由来的宁静和安逸，使她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翦裴坐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栗微月。 此刻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身体没有任何起伏和呼吸。 就好像…… 一个死去的正常人类。 再等了几分钟，确认她睡着之后。 翦裴端着那盘带着她的血的棉球离开了这个房间。 经过这扇坏掉的门，翦裴又仔细查看了一番。 门已经被彻底损坏了。 翦裴轻轻将门合上，现在就只是能合上的状态，没法关上。 算了，反正也快了。 她已经依赖上他了。 很快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翦裴将手中的新材料带回到研究室里。 希望这次的材料不要让他失望…… 接下来这么几天，栗微月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正在升级更新而产生的待机。 不过这样也好，翦裴就有更多时间和精力集中在这几分材料的研究上了。 通过这几天的不懈研究，他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分析并得到了结果。 从栗微月吃过的蛋糕和叉子上提取出的唾液，分析出里面有一种比普通丧尸的唾液传染性还要强的病毒。 也就是说，被她咬伤，就会立即变成丧尸。 至于变成什么样的丧尸，还不得而知。 那份变异的雨水里面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成分。这种成分对于人类来说没有任何作用，闻到的那股臭味对人体也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这带着臭味的雨水一旦淋到丧尸身上，就会立即引发他们的狂暴，促使他们的骨骼开始二度异化，升级成更厉害爆发力更强的丧尸。 这就相当于上天正在时不时给它新创造出来的新生儿不断升级更新的机会。 这对于人类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不过，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就是适者生存，物竞天择。 说不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些人类也能在这场浩劫中产生变化，升级成为更厉害的人类呢？ 翦裴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想要离开这里去到有人类聚集的地方的想法就愈发强烈。 快了。 等他将这个怪物情绪激发实验完成，等他研究出这个成果。 他就带着这份成果去到人类生存的基地，成为他们的救世主，被授予最顶尖厉害的生物研究员的称号！ 出来了，这份来自怪物暴动时，还有一部分后期他安慰她时渗出的一点血。 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这份血液所包含的情绪有烦躁，愤怒，难过，害怕……还有后面的开心，高兴…… 翦裴迫不及待地查看着分析成果，随后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要咧到耳朵根上去。 这简直是太棒了！ 他想的果然没有错！ 当这个怪物拥有完整的人类情绪之后，她的血就是可以制作出丧尸病毒解药的引子！ 哈哈哈哈哈哈这还真是要感谢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要不是那场雨，恐怕他还得跟她耗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得到她如此完整的人类情绪而带来的血。 接下来他只需要她的血，不再需要她了。 只要有她的血，相信他很快就能研究出真正的有效的针对丧尸病毒的解药来！ 第12章 重生 檀筠眷从睡梦中惊醒，他喘着粗气，凌厉的双眸扫过四周，在看清周围环境的时候猛然一怔。 这是？ 檀筠眷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仓库，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不是丧尸病毒刚刚爆发两个月的时候他所藏身的一个超市仓库吗？ 可是，他明明已经在到处都是丧尸的世界里生存了快三年了！ 这三年来，整个世界到处都受到了丧尸病毒的侵袭。处处都有丧尸的存在，最可怕的是这些丧尸还会不断地升级进化。 到了后期丧尸已经分为四个等级了。 一阶就是现在的普通丧尸，没有视力，只能靠听觉和气味捕捉人类的行动。反应比较迟钝，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 二阶是经历过几次自然界天气的异常变化之后进化出来的暴力丧尸，它们同样没有视力，靠听觉和嗅觉，但是反应灵敏，懂得隐藏自己，布置陷阱。并且有感应危险的能力，一旦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就会设法逃走。力量比一阶丧尸要强大许多。 三阶是到后来动物也开始变异，吞食人类后会进化成半人半兽的状态，既有动物的野性，也有人类的思考能力。并且不受视力的限制。 它们的外表防御力会变得很强，一般武器无法刺穿他们的皮肤。它们力大无穷，单手就可以轻松拔起一棵参天大树。 而四阶…… 四阶丧尸是最可怕的。 它们的外表与人类无异，除去没有心跳呼吸，没有人类生理需求。它们几乎与人类一模一样。并且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甚至会比正常人类还要更加聪明。 它们的愈合能力极强，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弱点。 它们会把自己伪装成人类，混在人群之中，然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想而知。 另外，高等级的丧尸可以召唤低等级的丧尸为自己所用。 这就是四阶丧尸另一个最可怕的地方。 后来的人类将四阶丧尸称为丧尸王。 好在丧尸王数量极少，后面的世界里总共也没出现几个。 这也导致，人类对丧尸王并不了解。 檀筠眷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别看丧尸在不停进化，他们人类也在进化。 一场不同寻常的发烧，能挺过去的人类会获得一项异能，不能挺过去的人类则会死亡。 当然，也有普通发烧，醒来既没有获得异能也没有死亡的人。 丧尸病毒爆发的一个月后，他就因一场发烧获得了异能。 他的异能是控火。 而后来，他不断在这个末世里摸索着，发现能够彻底杀死丧尸的方法只有敲碎它的头，将它脑袋里的晶核取出来。 晶核可以为人类吸收，通过吸收晶核也可以获得异能。 他在不断地杀死丧尸，吸收晶核的过程中，得到了很多异能。 不过这也跟个人体质有关，有些人就没有办法抗得下如此多的能量爆体而亡。因此一般人类都是取与自己异能相对应颜色的晶核吸收从而升级他的那一项异能。 只有像檀筠眷这种不怕死的才敢什么颜色的晶核都一并吸收进体内，硬扛了下来，并获得了全系异能。 在末世生存了三年的他早就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人类基地的领袖。 檀筠眷靠在墙边坐着休息，他刚刚还在基地研究室里跟一个生物研究教授交谈。 人类努力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如何破解这场丧尸病毒所带来的浩劫。 他记得那位教授说，要是翦研究员还活着就好了，他当时发来消息说有了能够破解这个病毒的解药制作方法，只是当时赶过去接应他的时候，他所在的研究所已经被火烧没了，什么都没剩下。真是太可惜了…… 檀筠眷正认真地听着教授讲话，一个晃眼就来到了这个三年前所待的仓库里。 仔细观察着这个仓库，里面好多东西他记得他当时已经带走用掉了，但是现在这些东西都还在这里。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瞬移来到这座仓库的，因为这不是三年后的仓库。 檀筠眷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左手手臂，手臂上光洁一片，没有那道伤疤。 病毒爆发一年后他与三阶丧尸搏斗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货物架，塌下来的货物架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左手手臂，留下了一道非常长的伤疤。 所以…… 他这是……重生到三年前了？ 檀筠眷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发现他所拥有的力量与三年后的一模一样！ 本来按照时间线来说，他现在应该只获得了一项控火的异能。 但如今，他是全系异能，并且都已经升级到了高级。 别说现在的时间线，就是三年后的时间线上，也没有人能打败他。 不过……既然来到了三年前…… 他记得那位教授说，那个翦研究员传来消息的时候就是在丧尸病毒爆发后两个月，也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 可是等接应的人来的时候，他所在的那个研究所已经被烧毁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在这几天。 如果他能将他救下来，有了能解丧尸病毒的解药制作方法，岂不是很快就能结束这末世！ 不管那个翦研究员是不是真的有能够解除丧尸病毒的解药，他也要去试一试！ 想到这，檀筠眷庆幸着自己当时多问了一句那个研究所的位置。 距离他所在的这个超市仓库也不算特别远，起码还在一个区。 檀筠眷起身收拾一番，将仓库里所有的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部收进空间里。 一眨眼间仓库便空了很多。 他单手推开抵着门的障碍物，从容地迈了出去。 外面就是超市内部，里面有很多一阶丧尸正不停游走着。 檀筠眷一出来，丧尸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蜂拥而至。 他直接用空间异能将这一片空间锁住，然后凝出无数冰锥一一精准命中丧尸的头。 只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面前的丧尸尽数轰然倒下。 随后利用空间能力将丧尸脑袋里的晶核全部挖出来，此刻这些晶核正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不同颜色的莹莹的光，等着别人来取。 第13章 终将落幕的美梦 檀筠眷现在没有空去吸收这些晶核，便将这些晶核全部收入空间内。 来到地下停车场，找到一辆性能不错的干净的车，利用各种异能轻而易举地打开车门启动车子。 快速地驶了出去，朝着那个研究所所在的方向开去。 —— 研究所三楼 栗微月从休眠中醒来，还没睁开眼就发觉了异样。 她已经不在那张柔软的床上了。 底下躺着的床很硬，比之前在那个地方的木板还要硬。 她感觉到她的四肢也被固定住了。 这种感觉…… 就像是案板上任人鱼肉的羊羔。 她感受到了翦裴的呼吸，很轻快。 在栗微月耳朵里听来却显得无比地不真实。 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性。 但是…… 为什么？ 栗微月睁开眼睛，视线已经由一块又一块的色块变成有具体轮廓的色块。 她转头看向属于翦裴的那个轮廓色块，他站在她旁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工具。 针对她的，用在她身上的，工具。 翦裴正将注意力集中在栗微月的右手手臂上，他已经抽了她800l的血了，这条抽血管还在不停抽出她的血，像是要直接将她的血抽干。 栗微月看了他片刻，突然出声： “为什么？” 翦裴一惊，他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栗微月的手臂上，连栗微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都不知道。 他在抽血之前可是给她注射了能让十个普通丧尸失去意识的药剂量啊! 这才抽了多久就醒来了！ 翦裴下意识看了看固定住她四肢的铁环。 这是他当初为了做实验在实验室里专门配备的，就是一头猛虎也能固定住。 但是…… 翦裴想起了之前这个怪物狂暴的时候一拳就捶开了他实验室的门，他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正想着要不要再给她注射十个丧尸的剂量还是直接杀死她。 主要是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杀死她。 栗微月见他停在那不回答，她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对自己的忌惮和害怕。 他在害怕她。 这个认知直直冲进了栗微月的大脑中，刺激得栗微月漆黑的瞳孔里隐隐出现了几分猩红。 她似乎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翦裴见她情绪开始有激动的趋势，吓得来不及思考先给她又注射了十个丧尸的药剂量。 然后从旁边拿了一把刀紧紧握在手中，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即下手。 栗微月感受到左手手臂上有什么刺了进去，好像打入了什么东西，然后很快又抽出来。而右手手臂自她醒来就一直有什么刺了进来，不停地在往外抽什么。这种感觉，跟前两次他给她抽血的感觉一样。 他在抽她的血。 栗微月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想杀她。 栗微月的大脑开始混乱，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从大脑深处传来。 黑色的瞳孔已经逐渐转化成了黑红色，有一种往深红色转化的趋势。 视线里又开始蔓延一片又一片的红色。 她最讨厌的红色。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她！ 他想抽她的血直说就是，或者想控制她做实验最后再杀了她这些他一开始都可以做！ 因为她本就不想活着！她一开始就是想死的！ 为什么要骗她，对她好，装出一副虚伪的样子哄她，对她这么温柔，让她对这个世界再度产生希望，让她又有了要活着的想法，然后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最后要来杀她！ 甚至现在连承认都不承认！ 怎么？是觉得她一个怪物，不配同他说话！ 为什么！？ 这么耍她很好玩吗！很有意思吗！ 栗微月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愤怒的情绪控制，她的瞳孔已经由黑色彻底转化成红色，她的视线里也早已变成一片红色。 翦裴没想到不是剂量不够，而是根本就没用。 见栗微月不但没有失去意识，甚至被激怒地连瞳孔都变成了红色，一副下一秒就要暴起的样子。 他不再犹豫直接将手中的刀狠狠地插进了她的心脏，生怕这样不能杀死她还用力转了几圈。 黑红色的血飙溅出来，溅得他满身满脸都是。 栗微月根本就没有身体上的痛觉，只觉得心口处被插进去一个东西，还转了转。 翦裴这一举动将栗微月彻底激怒。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满脑子的指令都是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这个骗子！ 他明明可以在他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杀了她，那个时候她也不会反抗，甚至还会谢谢他帮她解脱！ 他也可以将她抓去，不管是后面拿她做实验还是要怎么样，只要最后能杀了她，她都会让他得偿所愿！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作那副样子来哄骗她！还教她这么多东西，陪她聊天，给她平板，给她下载电子书和音乐，还给她蛋糕，帮她处理伤口，摸她的头，陪她睡觉…… 教会她各种人情世故……到头来都是骗她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底是为什么！？ —— 研究所a座外，檀筠眷一路加速将车开到这边，远远地就看见研究所还好好地屹立在那， 檀筠眷松了口气。 还好，还没有被火烧毁。 直接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随手解决掉停车场里的丧尸。 檀筠眷下车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这整座楼。 发现除了三楼，其他楼层都感知不到任何呼吸，也就是说没有人类的存在。 而三楼…… 檀筠眷皱起了眉头。 他感知到三楼只有一个十分微弱的呼吸，要不是他的异能已经升到了高级，他还真的感知不到这若有若无的呼吸。 檀筠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连忙跑到电梯口，发现电梯还能用，便坐电梯直接去了三楼。 来到三楼，还有一扇门挡住了真正进去三楼的路。 使用空间力直接将门破开，檀筠眷大步迈进去。 这层楼干净得简直不像话，就好像从未有过丧尸一样。 檀筠眷径直朝着那微弱的呼吸声跑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他将门破开，就看见一个散着头发的女孩手中握着一把刀，近乎机械地朝着地上那个已经断气的男人身上扎去。 男人身上目测已经有几十道伤口，女孩还在不停地捅着，听到门口的动静缓缓转过头来。 惨败毫无血色的脸上沾满了鲜血，那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 空洞麻木又渗人。 第14章 杀了我！ 檀筠眷呼吸一窒，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 女孩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毫不在乎地转过头去，继续一下又一下地捅下去。 檀筠眷皱紧了眉头，利用空间力将她一把掀飞。 栗微月因着这力道一下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然后跌落下来。 原来早就有四阶丧尸的存在了…… 栗微月倒在地上，手里还紧握着那把从她身上拔下来的刀。 明明已经丧失了痛觉，她却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是痛的。 仿佛又回到了丧尸爆发前，那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酒臭味混着腐臭味再加上满室浓厚的铁锈味，不断挤压着栗微月的神经。 这种世界，到底是谁觉得活着有意思啊？ 栗微月扔下手中的刀，缓缓站起来。 檀筠眷警惕地看着她，随时准备将其击杀。 其实本来刚刚就应该直接杀了她的，但是当他对上她那双眼睛的时候，莫名地就有些难以下手。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就好像失去了一切生的希望，仅剩下死的麻木。 他能看出来，她在求死。 栗微月无视了檀筠眷，伸手打翻实验桌上的还在燃烧的酒精灯。 她看到了一小团微微跳动的颜色，那应该是正在燃烧的酒精灯…… 桌子上有很多仪器和化学药剂，随便打翻一个燃烧的酒精灯，相信很容易就能产生爆炸，然后就能着火。 烧了这里也好。 把一切都炸掉，最好能把她也烧死。 一了百了。 檀筠眷看着她打翻酒精灯，立马挥手将酒精灯周围的空气全部隔绝，营造出一个无氧真空地带。 没了氧气，还未烧起来的酒精灯立马就熄灭了。 栗微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才将注意力分到他身上： “为什么？” 檀筠眷自遇见她眉头就没舒展过，他不知道她问的什么，但总归跟地上已经死了的翦研究员脱不了关系。 栗微月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走去，嘴里还在问着，只可惜已经没有人能够回答她了。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栗微月猩红的眼珠子微微放大，突然朝着檀筠眷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檀筠眷再一次将她掀飞，自始至终他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一步。 栗微月再一次狠狠撞在墙上摔下来。 她撑着身子跪伏在地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任何表情。 不够。 远远不够。 栗微月再次爬起来，朝檀筠眷扑过去。 檀筠眷再次将她掀出去，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不对劲。 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他杀了她！ 结合翦研究员传出去的消息，再结合这里干净得不像丧尸来过的环境。 这个丧尸王很有可能就是翦研究员所谓的有解药制作方法的真正来源！ 翦研究员已经死了。 但是她不能死！ 不管是不是他猜的这样，他现在必须把她留下来，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如果她真的是解药的来源，他还得把她带上，去他后来建造基地的地方将她交给那些教授研究。 所以…… 檀筠眷看着再次扑过来的女孩，这次他没有将她掀飞，而是直接利用周围的金属迅速融合成锁链将她牢牢捆起来固定在墙边。 栗微月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这些锁链，可是没有用，越挣扎就捆得越紧。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栗微月发出绝望而又无力的呐喊： “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叫你杀了我！！！” 栗微月很难受，仿佛以前受过的所有苦痛一股脑全部都压了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真是奇怪啊……明明已经没有呼吸了，为什么她现在觉得有些缺氧呢？ 明明早就没有心跳了，为什么心脏那一块这么地难受！ 为什么她还没有死！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满目的红里，边角开始逐渐往中间蔓延一片又一片的黑。 直到眼前陷入完完整整的黑，她再度失去了意识。 檀筠眷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样子，难得一阵无言。 没想到她爆发了这一会后竟然失去了意识。 看着晕倒在墙边被锁链固定住的女孩，再看看这一片狼藉的研究室，不禁觉得一阵头疼。 走过去查看了一下翦研究员的情况。 身上被捅数十刀，早就已经气绝身亡。 檀筠眷开始查看桌子上的东西。 一般研究员研究什么东西都会留下研究日志的。 他就是在找这个东西。 仔细翻看了半天，总算在一处全是监控画面的桌子上找到了他想要的研究日志。 想着现在反正也已经不赶时间了，檀筠眷决定翻开看看。 得确定一下这研究日志到底有没有带走的价值。 于是檀筠眷直接坐了下来，翻看着这本写到一半的研究日志。 只是…… 越看檀筠眷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些都是什么！？ 这个叫翦裴的研究员以前竟然拿活人做实验！？ 这本研究日志里不只有丧尸爆发前后的研究日志，还有丧尸爆发前的研究日志。 上面详细记录了他是如何拿活人做各种各样的实验，字里行间全然体现了他对于生命的漠视。 翻到后面关于“怪物”的研究日志。 檀筠眷越看脸越沉。 饶是他在末世三年见过无数人性泯灭的烂事，此刻也被翦裴做出的这些恶事给气到了。 啪！ 愤怒地将本子甩在桌子上。 檀筠眷抬头看向了还在昏迷中被捆在墙边的女孩，神色无比复杂。 这个时候的丧尸王还是初始状态，完全没有进化起来。 所以还很弱，他能轻松制服。 不像三年后那些进化完全的丧尸王，难搞得很。 况且……这是一个本就一心求死的丧尸王…… 想到翦裴做的那档子破事，檀筠眷脸色就沉了下来。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这些监控画面上，檀筠眷手指动了动，伸手查看起以前的监控记录起来。 翦裴喜欢记录这些，因此他的所有监控记录都还分门别类保存着。 檀筠眷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自己想看的那一部分监控记录。 第15章 洗澡 看着翦裴是如何发现栗微月，又是如何将她引诱进来。发现她的与众不同后又开始了长期的欺骗和诱导…… 到最后觉得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就开始抽她的血企图杀了她，激怒了她之后被暴起的她反杀。 檀筠眷看着画面里栗微月暴力挣开固定她的铁环，然后拔出插在自己心口的刀猛地扎向他的脖子…… 檀筠眷沉默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就像是一场闹剧。 终将落幕的，悲凉又讽刺的，闹剧。 檀筠眷沉默了许久，最后找出一个u盘将这些监控记录全部拷贝下来，将u盘和研究日志收进空间。 站在栗微月面前，看了一阵子，最后俯身打算将她一块带走。 只不过…… 檀筠眷看着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实在是脏到……无从下手。 考虑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用空间力将她托起来。 …… 檀筠眷开着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直接朝市郊高速路口开去。 毫不留情地撞开扑到车周围的丧尸，后视镜倒映着研究所正在燃烧的熊熊大火。 檀筠眷冷冷地瞥了一眼，直接将其远远抛在后面。 这样的研究所，烧了也罢。 车子不断加速，一路撞开周围不知死活的丧尸，径直路过旁边的商场。 可是不到一分钟，车子又倒了回来。 檀筠眷沉着一张脸，看了一眼被锁链固定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栗微月。 他心情有些不太好，下车将门甩上。 妄想扑上来的丧尸全都被他直接爆了头。 而当事人双手插兜，神情冷淡地朝着商场走去，根本就没动一根手指。 全是强大的精神力和空间力。 不消片刻，檀筠眷又依旧两手空空从商场出来。 那副模样看上去就像是进去逛了一圈又出来了一样。 悠闲得很。 附近多的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一阶丧尸，只会不停地朝檀筠眷扑过去。 然后被直接利落地爆了头，彻底结束在这个世界上的旅程。 随处散落的晶核被檀筠眷尽数收进空间。 很快，车子又再度启动朝着目的地方向行进着。 这座已经完全陷落的城市俨然成为了行尸走肉的乐园。 檀筠眷带着栗微月已经开了好几天的车了，一路上栗微月始终都处于昏迷状态，不曾醒过来。 但是…… 檀筠眷看着她身上早已凝固发臭的血迹，额角青筋直跳。 再这么放任不管下去，她还没什么事，他要先被熏死了！ 忍无可忍的檀筠眷只能先在路边找到一个山间别墅。 这里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前就已经荒废了，里面没有人类也没有丧尸。 所有的家具都被防尘布盖着，倒是方便了檀筠眷。 将防尘布全部掀开，这幢别墅倒也能凑合住一下。 檀筠眷十分挑剔地想着。 将栗微月放进浴室的浴缸里，伸手凝聚出带有一点冲击力的水柱冲刷着她身上的血迹。 直到冲了好几遍才勉强将人冲干净。 只是还有一些部分光靠冲是冲不干净的。 檀筠眷看着浑身湿透的栗微月，那脏到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此刻正湿哒哒地紧贴在她身上。 骨瘦如柴。 檀筠眷顿了顿，咬紧牙关闭着眼用精神力和空间力摸索着将她的衣服脱下。 只是这样只能将衣服脱下来，并不能清理她身上剩余的血迹…… 檀筠眷没办法，只好走近蹲在浴缸旁边，闭着眼睛伸手先将人翻了个面，让她背对着自己。 浴缸里放满了水，栗微月坐在里面，背对着檀筠眷。 这个时候檀筠眷才睁开眼睛准备快速清理她身上的血迹。 只是…… 这一睁眼就愣住了。 她的背上有很多伤痕淤青，但是最严重最显眼的，是蝴蝶骨中间那一道长达十二厘米的缝合伤口。 伤口看起来已经有四五年了，能看出来当时处理的时候很随意，缝合走线很潦草，在背上留下了很大一条疤痕。 就像一只不小的蜈蚣盘亘在她身上，如附骨之疽。 檀筠眷这才发现，她不仅背上到处都是伤痕淤青，就连手臂上，腿上……除了手掌和那张脸以外，到处都是伤口。 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栗微月颤了颤眼睫，突然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在水里，背后还有人——他的手碰到了自己背上…… 栗微月一惊，反手想将人推开，却被身上原本缠得松垮的锁链瞬间紧紧锁住。 檀筠眷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后立马将一旁准备好的浴巾扔过去。 栗微月本来视线就只有颜色和轮廓，又是背对着他，被锁链锁住后还没来得及挣扎，一块白色的还算厚重的布蒙头盖了下来。 视线里转瞬变成一片白。 ？？？ 檀筠眷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道： “你身上太脏了，我只是见你一直不醒想帮你清理一下……不然太臭了……” 檀筠眷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么说一个女生是不是不太好？ “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洗。衣服在旁边给你准备好了。” 檀筠眷几乎是逃跑一般快步走了出去，反手关上门。 耳朵已经悄悄被一抹绯红占据。 栗微月愣在原地，只听到了一个脏字。 脏？ 不行，怎么可以是脏的！ 她要洗澡！ 洗澡……哦，她现在在水里。 身上的锁链又松垮了下来，给她留出足够洗澡活动的余地。 栗微月将蒙在头上的浴巾拿下来，视线里的颜色变得多了起来。 她抿着嘴，一声不吭地擦着身上所有的地方，用力地擦着。 不能…… 不能是脏的。 最后一缸的水里先前被檀筠眷挤了点沐浴露进去，因此栗微月不管怎么洗，身上都是滑腻腻的，这让栗微月感觉很不舒服。 她从浴缸里爬出来，想找别的干净的水源再把自己冲一下。 显然……身上滑，脚底也是滑的。 檀筠眷一直守在门外，没多久就听见里面砰的一声。 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第16章 麻烦 檀筠眷眼皮一跳，转过身看向面前这扇刚被他关上没多久的门。 “你没事？”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回应。 她该不会在里面自杀！？ 一想到这个可能，檀筠眷难免着急起来，顾不上别的连忙拉开浴室门。 正好跟趴在地上刚抬起头来的栗微月对上视线。 栗微月那双漆黑的眼睛全是茫然和空洞。 檀筠眷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略显无力地转过头去，用精神力和空间力将浴巾把她裹起来。 做完这些事，他的脸已经红透了。 “你，你怎么连洗个澡都，都能摔……？” 栗微月呆呆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轮廓，反应有些迟钝。 可能是变成丧尸之后，大脑受到了影响。 她揪着身上的浴巾，撑着地面坐起来。 锁链晃动的声音传入檀筠眷耳里。 不知怎的，他觉得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 栗微月摸索着周围的事物，扶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檀筠眷此刻不知道是该出去将门关上还是…… 不对，他就没进去，一直在门外！ 栗微月扶着旁边的东西，这好像是洗手台，但是水龙头早就没有水可以出了。 栗微月找不到别的水源，一时为难地看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人。 “有水吗？” 檀筠眷听见她说话，下意识扭头看过去，才转了一半想到什么又转了回来： “有。” 他强自冷静下来，这才想起给她的最后一缸水是有泡沫的，主要是他想洗掉她身上的血臭味…… 被前面那一通折腾下来，倒是忘了这一茬。 檀筠眷不太自然地转头，避开她所在的方向，臊着一张脸将浴缸里的水换掉，又装了新的进去。 “水换好了，你可以洗了。” 说完他又迫不及待地退出去将门关上。 靠在门上，檀筠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伸手捂住眼睛，他感到一阵无力。 糟糕…… 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带上她了。 这也太麻烦了！ 栗微月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再度关上的门一眼，然后伸手又摸索了回去。 将自己洗干净后，栗微月总算开心了一点。 找到他留给自己的衣服穿上，栗微月赤着脚，披着湿哒哒的头发，扶着墙来到门前。 伸手想将门推开。 推了一下，推不开。 当然推不开，这门是左右开的推拉门。只是栗微月不知道而已。 栗微月迟疑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感受得到门外有人，如果她暴力将门破开的话，会伤到对方的？ 栗微月久违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门。 檀筠眷还在后悔着自己的举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 他也没锁门啊？ 将门拉开，就见栗微月赤着脚站在他面前，头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他那次在商场上拿的。 离开那座城市之前，他去了趟商场，就是那次，他将商场里所有的女装都收进了空间。 这回给她洗澡，没想那么多，就从空间里随手拿了条裙子。 没想到这裙子穿在她身上那么大，肩头都露出来了。 檀筠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要不然待会还是给她换一件。 她身上的锁链是他用异能将那些金属融合起来的，上面有他的异能存留，在她穿衣服的时候可以自动透明化，好让她方便穿换。 檀筠眷翻出一条新的毛巾搭在她头上： “把头发擦干。” 栗微月反应慢了半拍，动作有些迟缓地擦着头发。 檀筠眷皱眉看着她这副慢吞吞的速度。 照她这种速度擦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干？ 看不下去的檀筠眷伸手夺过毛巾，动作看起来又猛又快，真正落到她头发上的时候又下意识地变得轻柔了起来。 栗微月下意识地就要躲，甚至伸手想打对方。 她已经不需要这种所谓温柔的对待了，她已经受够了。 锁链感应到她的反抗，立马收紧。 栗微月还没挨到檀筠眷就又被捆了起来。 …… 两人相对无言。 檀筠眷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继续擦着她的头发，为了能干得快一点，还用上了风这一异能。 有了异能的加持，栗微月的头发很快就干了。 能察觉到她的抵触情绪，檀筠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没有松开她身上的锁链，从她身上留出一条可延长缩短的锁链，锁链另一头拽在他手里，就这么牵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 赶了这么久的路，干脆休息一天。 栗微月被捆着，顺着他的力道走着。 大脑却又开始混沌起来。 这次晕倒再醒来后，栗微月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大脑运行速度变慢了许多，整个人都变得迟缓起来。 反应速度力量也都降下来很多。 好累…… 她是不是要死了？ 那可真好…… 檀筠眷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敏锐得感觉到她又没了之前那股抵抗的情绪，甚至变得浑浑噩噩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丧尸王就算还没进化，也不该是这么虚弱的状态啊…… 不过檀筠眷接触的丧尸王也不多，就那么几个，还都是已经进化完全的状态。 想到那几个糟心玩意儿，看着眼前任人宰割的栗微月，瞬间觉得她变得顺眼可爱了许多。 咳咳，她本来就长得挺好看的…… 檀筠眷让她坐在床上，她身上的锁链再度松垮下来。 看着她身上肥大极其不合身的裙子，檀筠眷开始用心在空间里翻找起来。 总算找到比较适合她身材的衣服。 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扔到她身上，檀筠眷留下一句话便退出卧室： “你换这个衣服，之前那个太大了。” 檀筠眷站在卧室门口，再次觉得自己将她带走是一件十分不理智的事情。 实在是太麻烦了！ 怎么还要照顾她的！ 想到前面找衣服的时候还有那些贴身衣物，他没好意思多看只能随便找个看起来差不多的跟裙子团成一团扔给她。 应该是合身的？ 檀筠眷胡乱地想着。 第17章 被打破的平静 栗微月手里拿着檀筠眷扔过来的衣服，手心是那无比柔软的布料触感。 原本这会让她感到很舒心，但是经历过那些事情后，她现在心里只有膈应。 让人十分难受的膈应。 但是身上的衣服确实有些太大了，而且她里面没有穿贴身衣物。 哪怕现在已经变成了丧尸，好像就已经与人类区分开来，显得有多么与众不同一样。 但她依旧没有安全感。 感受着那个人一直在门外守着，栗微月动作有些迟缓地换上这些新的衣物。 她的行动和反应越来越慢了。 栗微月有一种预感。 如果她一直这么下去哪怕什么都不做，她最后也会死。 并且离那一天的到来已经不远了。 栗微月有一种终将要解脱的感觉。 换好衣服后，栗微月觉得自己无比地累，什么都不想管，就这么毫无心理负担地往后仰去。倒在蓬松柔软的床上。 身体几乎是习惯性地往里一滚，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眼睛一闭，再度失去意识。 檀筠眷在外头等了半天，里面始终什么动静也没有。 心底逐渐不耐起来，到最后实在是等不下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结果就看见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 他在外面好脾气地等了她半天结果这家伙换好衣服后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去睡觉了！？ 可真是好样的！ 可是一看到栗微月安静乖巧的睡颜，再想到她身上遍布的大大小小的伤和那个翦裴对她的所作所为…… 檀筠眷憋着满腹的气顿时就泄了下去。 算了。 跟一个小孩较什么劲？她还没成年呢…… 檀筠眷深深叹了口气，走向靠墙放置的沙发，翻出一床小毯子，就这么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 一米八八的大个子蜗居在这么小的一个沙发上，显得格外可怜和憋屈。 躺了一会，檀筠眷突然睁开眼睛。 不对，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睡在这么小的沙发上！？ 檀筠眷坐起身，看向睡在大床正中央的栗微月，眯了眯眼。 起身走了出去，给这个房间布下自己的精神力，只要栗微月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感觉到。 檀筠眷进了隔壁的房间，躺在床上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时，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活了过来。 本以为终于能安心地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番了，只可惜天才微微亮，别墅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檀筠眷猛地睁开眼睛，露出凌厉的目光。 他坐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微微拉开窗帘一条缝往外看去。 通向别墅大门的那条小路上，有三男一女正往这走来。 檀筠眷轻轻拉上窗帘，迈着无声的步子来到栗微月所在的房间。 撤掉栗微月身上的锁链，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这一抱，檀筠眷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这么轻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硌？ 除了骨头就只剩皮了。 真想给她喂胖一点……但是丧尸吃什么？那不是吃人吗？这可没法喂…… 檀筠眷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脚下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慢。 他翻出一张针织小毯子将人裹起来，顺带将她的脸也盖上一部分。 毕竟她太特殊了，为了避免被别人看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遮起来好一点。 外头的三男一女已经进入了别墅。 带头的很明显是一个脸上有疤，体型魁梧的男人，旁边一个体型偏瘦小的男人一脸谄媚，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而那个女人紧紧地贴着体型魁梧的男人，一副十分崇拜爱慕他的样子。 另外一个男人身形属于正常精壮的那种，离另外三个人有些远，像是不愿意跟他们一块的样子。一副面无表情甚至隐隐带着嘲讽的模样。 为首的男人叫蔡盛，他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随意指使着旁边谄媚的赵康： “开门去。” 赵康狗腿子地立马跑去开门，打开门后推在门边跟那些饭店门口的服务生似的弯腰微笑伸手： “老大请进！” 蔡盛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搂着丁雨招的腰还顺带掐了一把。惹得丁雨招浑身一颤，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发出了讨好又带着媚意的撒娇： “哎呀盛哥你讨厌~” 在一旁离得远远的卢喆意不禁一阵恶寒，心里不知倒尽了多少胃口。 要不是那东西还在蔡盛手里，他的异能还没有他强抢不过他…… 卢喆意眼中满是冰冷。 千万别让他逮到机会…… 蔡盛对着丁雨招笑得十分猥琐： “这就讨厌了？你不是见过更讨厌的吗？” 丁雨招一脸娇羞地低头窝在他怀里： “哎呀盛哥！不要再说了，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就这么互相调笑着进了大门。 赵康跟在后面毕恭毕敬的，等那两人进去后，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冷着脸的卢喆意，立马狐假虎威道： “站在那干嘛！还不快跟上！” 卢喆意一个眼神飘过去，赵康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想到前面的蔡盛，又硬着头皮冲他喊道： “你凶什么凶！咱盛哥才是老大！小心着点，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也不再等卢喆意的反应，直接跟了上去。 卢喆意冷眼瞧着，一句话没说。 这一切都被藏在暗处的檀筠眷看在眼里。 他怀里抱着栗微月，眼底一片晦暗。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人也差不多。 不过…… 离他们最远的那个…… 看来他们内部也不怎么团结啊…… 卢喆意落在最后面，沉默地走进去。 别墅看起来好像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防尘布都被掀开了，看这些家具，又不像有灰尘的样子。 这说明近期一定有人来过，说不定那人还在这，只是没现身。 卢喆意朝楼上看去，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另外三个人根本就没想这么多，见没人出来就直接大喇喇坐在客厅沙发上，俨然将这里当做自己家。 卢喆意看着这三人的做派，皱着眉头别开了眼。 檀筠眷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他就抱着栗微月堂而皇之地现身在二楼楼梯口。 卢喆意几乎是在他现身的第一时间就看了过去。 他猜得没错，果然还有人。 第18章 烂人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莫名的意味。 对视片刻后，卢喆意率先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他怀里抱着的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身上。 檀筠眷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抱着栗微月下楼，刻意弄出声音来，提醒着楼下那三个不知所谓的人。 那三个人听到动静，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别墅已经有了别人。 不过这又怎么样？ 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法治社会了。 还看什么先来后到，实力才是王道。 蔡盛觉醒的是控火异能，如今他已经能够凝聚起水晶球这么大的火球了。 要知道现如今距丧尸病毒爆发不过才两个月，而人类觉醒异能时间基本上都是在一个月前。 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将异能练成这个地步，他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檀筠眷。 并且是三年后的檀筠眷。 蔡盛眯着眼看向正从楼上走下来的檀筠眷，语气既傲慢又嚣张： “喂，小子，看见没！这里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识相点就赶紧滚，少在这碍眼！” 蔡盛觉得自己只叫他滚，没要他身上的物资已经算是他大发慈悲了。 赵康在一旁附和道： “就是，你小子还不快滚出去！” 丁雨招靠在蔡盛身上，目光落在檀筠眷脸上，一时有些移不开目光。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帅的人了，要不是现在丧尸爆发，她一个普通人只能依附在觉醒了异能的强者身边保命，不然她还真想跟他来一段露水情缘…… 真可惜…… 丁雨招目光慢慢下移看着他抱着的人。 一看就是个女的，就是不知道跟他是什么关系…… 不过是什么关系都无所谓了，反正在这种世道上，没有能力的人迟早是要倒霉的。 檀筠眷本来还没想做些什么，但是这些人言语之间的不屑和挑衅，再加上那个女人令人恶心的眼神。 檀筠眷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现在一张脸更是直接沉到了底。 他冷笑一声，停在了楼梯中间，冷冷地看着那三个人： “滚出去。” 蔡盛没想到这人这么不怕死，居然还敢叫他们滚出去！ 自从获得异能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众星捧月，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这一会火气一下就腾得上来。 “你小子别在这给脸不要脸！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给我留在这！” 说着他手里凝聚出一团火球，直直朝着檀筠眷门面砸去。 这速度在普通人眼里看来简直比子弹的速度还要快！ 几人都觉得这男人必死无疑。 丁雨招眼底划过一片可惜。 蔡盛一脸期待，十分想看见他惊慌失措然后被火烧着痛苦尖叫的样子。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谁叫他要长得那么帅呢…… 不知道他怀里抱着的那个怎么样，遮得太严实什么也看不到。 早知道先抢过来看一看的…… 卢喆意看着檀筠眷的表情，倒觉得他应该是有实力的，现下倒也没那么担心。 真是可笑！ 檀筠眷看着扑过来的火球，在他眼里这不过就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而已。 他动都没动，直接用空间里将火球周围的空气全部抽掉，没了氧气的火球只能瞬间偃旗息鼓。 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那火球一靠近檀筠眷身边就自动熄灭消失了。 连一点火星子都不剩下。 于是众人皆惊异地看着檀筠眷。 尤其是蔡盛，那表情就仿佛看到了鬼一般令人如此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不信邪，一连凝聚出好几个火球从各个方向砸向檀筠眷。 结果都是在靠近他身边的时候通通熄灭消失。 一阵慌乱自蔡盛心底涌上来，他惊得倒退几步。 “不……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檀筠眷冷眼看着他： “玩够了吗？该到我了？” 蔡盛还处于不可置信的恐慌之中，紧接着就感觉大脑一阵钝痛，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不断挤压他的大脑。 “啊啊啊啊啊啊啊！” 蔡盛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这声尖叫竟然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他捂着头，疼得倒在地上打着滚，只觉得大脑快要被挤爆。 另外三人没想到檀筠眷有这么强的实力，皆是一惊。 赵康见自己抱的大腿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弄得在地上打滚，而正主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不由得有些惊慌，毕竟他刚刚为了拍蔡盛马屁也骂了檀筠眷一句来着。 他想去抱檀筠眷的大腿，但是又怕大佬记得刚刚他骂他的那句话，一时停在原地，在逃跑和抱大腿之间犹豫不决。 丁雨招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蔡盛，默默地后退了几步，炽热的目光看向檀筠眷。 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她的心思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以她的姿色，想必留在他的身边不成问题。 ……就在那两人想入非非的时候，卢喆意看着痛不欲生的蔡盛，眼底流露出快意和高兴。 终于啊！ 你也有今天！ 他的东西终于能拿回来了，他终于可以离开这几个让人看着就倒胃口的烂人了！ 底下三人心思各异，楼梯上的檀筠眷却毫不在意。 他继续往下走着，径直走到一处那几人没碰过的沙发上坐下，将栗微月抱在怀里，甚至还悠然自得地拉了拉有些滑落的小毯子，将她的脸盖得严严实实的不叫人窥见半点。 赵康见他坐下来，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一个滑铲跪在檀筠眷面前，开始卖惨表忠心： “老大！从此以后您就是我的老大！老大你不知道，这个蔡盛仗着自己会冒点火，天天嚣张的，害死了好多人！我为了活命，只能在他手底下听从他差遣……” 赵康一顿话说下来，言语流利得一看就是说过无数次。 檀筠眷可没心情听他讲故事，这种人他在末世可没少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要么滚，要么跟他一样！” 简洁明了的一句话，将赵康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直接憋了回去。 他跪在那，害怕地看着他，但是又想再努力一下。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也一样！” 檀筠眷直接将他的希望掐灭，顺带将一旁蠢蠢欲动的丁雨招的心思也掐灭。 第19章 未来的丧尸王 丁雨招刚想上前就被他一眼看过来，直接吓得停在原地。 他的眼神…… 太吓人了！ 但是…… 丁雨招不甘心，她摆出自认为最妩媚的表情和姿势，发出自认为最让男人受不了的声音： “帅哥，别那么冷漠嘛～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别说檀筠眷了，就连卢喆意都受不了，胃里一阵翻滚。顿时脸色就青了。 檀筠眷不再废话，直接对着他们两个使出精神力的碾压。 这下好了，地上从一个人捂着头打滚变成三个人捂着头打滚。 蔡盛已经痛得半死不活了，他现在觉得与其要承受这种痛苦，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 最难受的是就算是这么痛了，他还能清晰地听到那两个人是怎么转身就投奔另一个人的。 贱人！ 他要是活着出去了，看他怎么收拾这两个贱人！ 卢喆意看着这三人受到了报应，心底一阵畅快。 如今不就是机会，他可以将他的东西拿回来，然后再好好报仇！ 他上前几步蹲在蔡盛面前，粗暴地抢过他身上随身携带的背包，在里面翻找一通，最后脸色越来越沉。 没有！ 到处都没有！ 他黑着脸扔掉包，单手拽着蔡盛的领口将人揪起来： “镯子呢！？” 见蔡盛不理他，他使劲地晃着他，还摁着他的头往地上狠狠砸了砸： “我在问你话！快说！” 蔡盛本来就头痛欲裂，被砸这么几下更受不了了，他惨叫着： “松手！松手！我说！我说！” 卢喆意没松手，只不过没再砸他，只是眼里的怒火叫人看了都是一阵心惊。 蔡盛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见他这副样子，赶紧说道： “你的那个破镯子早就在上次从商场里跑出来的时候摔碎了，我干脆就扔掉了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啊！” 蔡盛八成是脑子被挤得坏掉了，明知道卢喆意现在都这个状态了，还敢这么说。 显然，得知这个消息的卢喆意再也压不住心中积压已久的滔天怒火和恨意，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刀对着他的眼睛就捅了上去，然后再捅向他别的地方。 一刀，两刀…… 另外一边的赵康和丁雨招看到这一幕，还在痛着的头瞬间就清醒了几分，他们吓得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卢喆意捅死了蔡盛之后，一转头就注意到那两个逃跑的背影，手中的刀直接朝他们甩了出去。 想跑！？ 你们一个个的都该死！ 一刀解决完那两个人之后，卢喆意像是没了力气，失了魂似的瘫坐在地上，靠着墙。 低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笑笑，是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没用，连你的镯子都守不住！！ 檀筠眷坐在一旁沙发上，无声地看着这场闹剧。 看着那三个人被卢喆意杀死，而卢喆意最后又瘫坐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样子。 檀筠眷在末世的三年里，已经看过太多诸如此类的闹剧了。 甚至可以说，他都已经麻木了。 卢喆意崩溃了一会之后，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摸了把脸，平复自己的呼吸，重新站起来。 说到底，今天还是要谢谢他。 要不是他，恐怕他到现在都还要被那三个人蒙在鼓里…… 卢喆意看向檀筠眷，眼神真挚诚恳： “今天这事还要谢谢你，我叫卢喆意，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檀筠眷眼神微动。 卢喆意？ “你叫什么？” 卢喆意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卢喆意。英喆的喆，意思的意。” 檀筠眷仔细打量着他。 卢喆意……是他没错了。 三年后，第二基地遇到了一只丧尸王，发现他身份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基地毁之一旦。 那个丧尸王就是——卢喆意。 檀筠眷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丧尸王已经逃之夭夭了，他没有见过那个丧尸王长什么样，但是他知道他的名字，就是卢喆意。 虽然檀筠眷不知道卢喆意为什么变成了丧尸王，但如今他还是个人类。 如果将他带在身边，一同带去基地，是不是就不会让他变成丧尸王，也就不会有后来第二基地的覆灭？ 檀筠眷思索着这个可能性，视线却落在了被他用小毯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栗微月身上。 只是……如果带上卢喆意的话，栗微月的身份要藏住……就变得难了许多…… 不过既然都是要去基地的，他最后总是要将栗微月交给研究教授的，发现身份倒也关系不大…… 卢喆意见他问了自己名字后就沉默不语，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 檀筠眷抬起头来，看向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对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卢喆意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不好下来： “我得先回去一趟那个商场，然后我也不知道去哪……” 就算是已经成了碎片，他也要找回来！ 那是笑笑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檀筠眷刚刚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刻明白卢喆意应该是要回商场找镯子碎片。 可是商场一向是丧尸最多的地方，他会被迫留在那三个人的队伍里，显然是实力没有那个蔡盛强。 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折在那里。 该不会……就是这一次让他转变成丧尸王的？ 檀筠眷思索片刻，最后决定道： “你要去哪里的商场？” “就是离这里最近的那个虹悦商场。” “那里还有物资吗？” 卢喆意愣住，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有的，因为那里丧尸很多，没几个人敢进去，更别说从里面带走物资……” “我正好要补充物资，我跟你一起去。” 卢喆意这回是彻底愣住了： “啊？” 虽然知道他实力应该很强，但是…… 那商场里真的很危险！上次他们几个冒险想去里面拿些物资，只堪堪进入一楼就被迫杀出来了。 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能行吗？ 他一个人为了找碎片，如果就此结束在那他也就认了，但是牵扯上别人…… 第20章 结伴 “你的异能是什么？” 卢喆意心里正想着事，突然听见他问这个，下意识回答道： “水。” 檀筠眷示意他演示一下，看一下有多大。 卢喆意听话照做，掌心瞬间凝聚出一股清水，水流不是很大，跟把正常水龙头开到中度流出的水柱差不多。 其实在不知道晶核可以提升，又刚刚觉醒一个月，能凝聚出这样的水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 看着这水柱，檀筠眷此刻又多了一个问题。 一般来说，觉醒出异能的人如果被丧尸咬是不会变成丧尸的，顶多是被丧尸病毒感染生病。 扛得住的扛下来，扛不住的就死亡。 还有体质很好的一部分人甚至被咬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所以……卢喆意是怎么变成丧尸王的呢？ 只是现在没有人能够回答檀筠眷这个问题。 “我们走。” 卢喆意看着他抱着人起来往外走，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领导力，让人下意识就想跟随。 等等…… 抱着人？ 他要抱着一个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昏迷的人去那个危机四伏的商场！？ 卢喆意惊疑不定，快步走上去跟在他身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人，欲言又止。 檀筠眷注意到他的目光，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便说道： “我叫檀筠眷，这是我妹妹，她身体不好。” 卢喆意一听到妹妹这个字眼，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妹妹……笑笑…… 他打起精神来： “你妹妹……我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带着你妹妹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檀筠眷目不斜视，快步走到院子里车子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将人放了进去，用毯子将她遮好，再细心系上安全带。 “不带着她难道将她一个人留在这？” 卢喆意心想这倒也是，但是……去那边也同样很危险啊！ “上车。” 卢喆意见他执意要去那个商场，没办法，只好开门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就驶离了这幢别墅，往回走着，直奔那个虹悦商场。 越靠近市区，丧尸就越多，它们闻到人类的气味，立马扑了上来，然后被檀筠眷毫不留情地撞飞出去。 卢喆意坐在后座看着他如此凶猛的开法，一颗心在胸腔里也跟着横冲直撞的。 这也……太虎了！ 还别说，挺刺激！ 很快就到了商场，檀筠眷直接将车开进了商场内部。 然后动作利索地撤掉栗微月身上的安全带，抱着她从副驾驶那边出去。 本来可以直接将栗微月放在车里的，反正她是丧尸，那些丧尸也不会对她产生威胁。 但是，现在还不到暴露栗微月身份的时候。 卢喆意看着他抱着人下车，连忙跟了上去，护着他的背后。 原以为会发生一场大战，结果发现他是看了一场大戏。 所有妄想扑上来的丧尸全部都在要靠近他们的时候，准确的来说是要靠近檀筠眷的时候，通通被爆了头。 卢喆意被迫看了一场血色烟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太凶残了！ 但是真的好酷啊！ 顿时卢喆意看向檀筠眷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亮晶晶的。 全然是那种看自己偶像的眼神。 檀筠眷叫卢喆意将丧尸爆头后蹦出来的晶状物体收集起来。 卢喆意虽然不太理解，便问道： “为什么？” “有用。” 好，既然檀筠眷说有用，那他就收起来。 一路上三人安全无恙地来到商场内部食物区，檀筠眷在卢喆意面前毫不避讳地将东西收进空间。 这个没什么好藏的，后面总是要露出来的。 卢喆意看到这一幕瞳孔都放大了些。 他到底是跟了个什么样的大佬啊！ 实在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檀大哥，你是什么异能啊？” 檀筠眷淡然回道： “空间和精神。” 刚认识没多久，也没必要把别的告诉他，反正他一般也只用这两种异能。 卢喆意一脸感叹。 果然大佬不愧是大佬。 长得又帅又高，能力也这么强…… “物资收好了，去找你要找的东西。” 卢喆意本来以为他们进来商场后，就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算是分道扬镳了。 只是前面檀筠眷的能力太强了，导致他一时间忘记了。 现在回过神来却发现他居然还要陪他去找碎片。 “檀大哥，你的物资已经收集好了，其实根本就没必要再陪着我……” “少废话，快找。你们当时都去了哪些地方？” 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头，卢喆意看着檀筠眷的背影不禁微微动容。 檀大哥…… “我们当时只进了一楼，丧尸太多了，根本没能去到太多地方。” 卢喆意主动走到前面开路，带着檀筠眷去到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 一路上因为有檀筠眷这个大佬的保驾护航，他们两个就跟逛商场似的闲适得不得了。 卢喆意见檀筠眷在他后边，顿时安全感蹭蹭蹭往上涨，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寻找碎片上。 没有……没有…… 这里也没有…… 那里也没有…… 卢喆意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心下开始烦躁起来。 “你要找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样的？” 檀筠眷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将他从烦躁的心情中拉回来。 “是一只白色的玉镯，但他说被他弄碎了……” 檀筠眷将注意力放在不远处一个方向，示意他看过去： “是那个吗？” 卢喆意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堆白色的碎状物，立马跑过去查看。 没错！ 就是这些！ 是笑笑留给他唯一的玉镯！ 卢喆意沉着脸从身上翻出一块小方巾，将这些碎玉块一点一点细心地放进方巾里，然后包好放在胸口处衣服内口袋里。 笑笑…… 卢喆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站起来转身看向檀筠眷，神色满是感激。 “檀大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想我可能根本就找不到这些碎片。你接下来要去哪？介意我跟着你吗？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这正合他意，正好省的他再找借口叫他跟着自己一块走了。 “走，我要去z市。” 卢喆意见檀筠眷同意了，不禁高兴起来，跟着檀筠眷走，到车便自觉地坐在后座。 z市啊…… 没去过。 从今往后，檀筠眷就是他亲大哥！ 第21章 失明 栗微月再次有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又变了。 从原来的有颜色有轮廓，到现在…… 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雾了。 这一片白茫茫的雾边角还泛着黑。 栗微月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也许她现在，快要连路都走不动了。 她现在是在哪？ 栗微月已经等于看不见了，她只能感受到自己似乎是在车里。 车速好像还挺快，并且有些颠簸。 栗微月能感觉到自己要不是被安全带固定住，估计就要在车里甩来甩去了。 卢喆意还在张望着外面难得的群山远黛，现在他们来到了高速上，这里丧尸倒是少一点，就是停在路上的车有一些多，所以车子总是左拐右拐的。 只不过是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车内后视镜里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空洞死寂。 ！！！ 卢喆意被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发现是坐在副驾驶的檀筠眷的妹妹。 我去……这眼睛真吓人！ 不过这可是檀大哥的妹妹！还好他刚刚没叫出声，那不然可真尴尬。 既然刚刚都对视了，卢喆意想着就打个招呼，于是他试探性地举起手挥了挥，对着车内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笑了笑： “小妹妹你醒了？你好呀，我是卢喆意，很高兴认识你。” 栗微月一怔，虽然她感觉到车里有两个人的呼吸，但是她没想到…… 这是在跟她打招呼吗？ 栗微月朝声源方向转过头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头刚转到一半，就被一只手推了回去。 “坐好。” 栗微月被猝不及防地一推，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前面帮她洗澡的人。 就是他不让她死的。 卢喆意还想说点什么，一抬头就看见车内后视镜里檀筠眷暗含着警告的眼神。 …… 他讪讪地笑了笑，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檀大哥对自己的妹妹看得可真紧。 不过…… 回想起刚刚在后视镜里看到的那半张小脸。 虽然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看，但是他俩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栗微月还僵在那，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有火燎过，密密麻麻地刺了起来。 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之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才刚刚清醒过来，情绪就陷入了一个让人无力的漩涡中。 檀筠眷敏锐地感受到栗微月的情绪又变得不好起来。 就像里面已经蛀满了虫的苹果，外表还是完好的，内里早就烂透了。 檀筠眷抿着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很快到了一处服务区，天也黑了下来。 正好。 檀筠眷将车停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清理掉附近的丧尸，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无声地给她解开安全带，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带下来。 卢喆意自觉地下车，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偷偷瞥着这两人的背影。 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栗微月看不见，没有安全感，于是走得格外地慢。 檀筠眷拉着她往前走只感觉到一阵小小的阻力，皱着眉头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眼睛变得彻底无神起来。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檀筠眷顿感不妙： “你看不见了？” 栗微月只能感觉到前面似乎有气流微微带动，然后就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栗微月没说话，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檀筠眷看着她现在越来越糟糕的状况，一颗心几乎要沉到了谷底。 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她迟早会死在半路上。 卢喆意看着他俩的互动，顿时惊讶地朝栗微月看过去。 难怪他觉得那双眼睛空洞又吓人，原来是看不见…… 听他们的聊天，像是就前面那段昏迷后才发生的…… 这身体也太不好了…… 卢喆意有想过檀筠眷说的妹妹身体不好是怎么样的不好，但是没想到是这么地不好。 这骨瘦如柴的样子，还有这病情恶化导致失明…… 檀筠眷沉默地看了栗微月一眼，随后握着她跟细麻杆一样的手腕，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放慢了脚步，配合着栗微月越发虚弱的身体。 卢喆意也同样放慢自己的速度，跟在他们后面。 两人都因为栗微月这一变故沉默了起来。 反倒是栗微月，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对这变故的发生毫无波澜，甚至有些高兴。 高兴她就快要解脱了。 这个腐烂的世界，她早就不想待了。 有檀筠眷在，附近的丧尸也压根不足为惧。 好在这个服务区比较大型，有配置宾馆。 檀筠眷挑选了两间连着的房间，将其中一张房卡扔给卢喆意。 “之前让你收集的晶核，有异能的人是可以吸收的，吸收与异能相对应颜色的晶核，可以提升你自己的实力。但是一次不要吸收太多，承受不住容易爆体而亡……” 檀筠眷将晶核有关的事情全部十分细致地跟卢喆意讲了一遍。 其中包括颜色与异能的对应，不同颜色的晶核能激发出体内不同的异能，但能不能承受得住这要看个人，还有一些什么吸收方法等等。 听得卢喆意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还可以这样！ 檀大哥就是这么变强的吗？ 卢喆意看着自己手上的晶核，原本看见这玩意儿只觉得恶心，现在看它们就像是在看香饽饽。 “檀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卢喆意志气满满地去了隔壁的房间里，打算按着檀筠眷所说的方法开始吸收晶核。 他深深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小心谨慎地一点一点来。 檀筠眷将人打发走，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栗微月，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 她身上是凉的。 是那种没有温度的凉。 仿佛一直在提醒着所有人，她其实已经死了，身体早就成为一具尸体，只是意识还在…… 檀筠眷拉着栗微月进入房间。 这回他找了一间双床房，有两张床就方便多了。 拉着栗微月让她坐在床上，他坐在她对面那张床，床中间空出来的距离不多，于是他们俩其实挨得很近。 檀筠眷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首先就是栗微月的情绪。 檀筠眷算是看明白了，没有别的外作用力的调和下，她的情绪能直接影响到她的身体。 但是他不能再让她这么下去了。 “我们谈谈？” 第22章 交（威）易（胁） 栗微月现在反应很迟钝，她过了好一会才做出反应，但也只是茫然地“看”向他。 檀筠眷经过这么几次接触，再加上监控里看到的她的样子，确定了现在的她不仅看不见，反应还很迟钝。 他扶额，感到十分无力。 这样的话就很难进行下去啊…… “带着你这么久了还没跟你正式说过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檀筠眷。” 对面沉默。 檀筠眷顿了一会，下意识放慢语速，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叫栗微月，也知道你在那个研究所都经历了些什么。” 一提起研究所，栗微月难得地有了反应，不过这种反应并不是檀筠眷想要看到的。 “你放心，我不会像那个人那样对你的。” 这种话栗微月会信吗？ 显然已经不会了。 原来的栗微月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处心积虑地骗她。 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连骗都懒得去骗的对象。 没有人会煞费苦心去骗她。 因为那样没必要。 她生来就是被抛弃的垃圾。 她早已没了人权。 任人宰割。 因此之前他对她好，她真的信了。 可是现在…… 这种鬼话，她再也不会信了。 她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只要是对她好的，就都是骗人的，对她不好的，就都是真的。 真可笑啊…… 这个该死的世界。 檀筠眷见这句话对栗微月来说起的反应更大，不由得有些慌乱。 他觉得，他现在急需一个心理医生帮他跟她对话。 栗微月现在的情况绝对是抑郁了，而且他敢肯定，不止抑郁这一样。 檀筠眷斟酌着言辞，他感到一阵头疼，就是之前四方谈判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拘谨。 “我知道你想死。” 这句话一出来，栗微月总算稍微平复了一点下来。 檀筠眷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在此之前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帮忙？还能有人请她帮忙？ 栗微月慢慢抬起头，眼前一片白雾。 哪里都是白。 这样也好，看不见最讨厌的红色了。 尽管知道她看不见，檀筠眷还是认真地盯着她： “能不能再等一等，等到目的地的时候，你给我几管血，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顺着她现在的想法，先稳住她再说。 后面的事后面再看。 “就当是做个交易，可以吗？” 栗微月还是沉默。 主要是她想着，她现在不需要别人帮忙，她也能完成她自己的那个心愿。 为什么要用这个跟他做交易？ 要是换作之前她没法自杀的时候，她就答应了，可是现在…… 檀筠眷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们就一直这么僵持下去，虽然你现在能死，但我会不余遗力地把你救活。” “……你这是威胁，不是交易。” 栗微月难得地说了话。 檀筠眷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勾了勾嘴角。 看来这么说还是有点效果的。 没错，他现在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那你答应吗？” “……” 栗微月还有不答应的余地吗？ 算了，再等一等而已…… 不然她还能怎么样呢？ 连死都死不安生…… 最后栗微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这场名为交易实为威胁的“谈话”。 檀筠眷总算是将这件事解决，心口那块大石缓缓落地。 “既然你答应了，那么这段时间你就得努力活下来。你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好吗？” “……嗯。” 栗微月不太情愿地答应下来。 檀筠眷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她答应了。 “那你需要些什么才能让你现在变得好一点？” 一定是需要些什么外作用力，她的身体才能变好。 否则…… 他是真没见过这么弱的丧尸王。 难不成是因为需要进食？ 但是他也不可能抓人给她吃啊！ 栗微月摇了摇头。 她什么都不需要。 檀筠眷试探性地问道： “你饿吗？” 栗微月摇头。 檀筠眷换了个说法： “你想吃什么？” 栗微月还是摇头。 檀筠眷只感觉刚刚解决完一个问题，转眼又迎来了一个问题。 丧尸王到底是吃什么的！？ 檀筠眷有些懊恼，早知道当初跟那些糟心玩意儿接触的时候多了解一下了。 也不至于到现在如此束手无策。 主要是丧尸除了吃人，他是真的想不到还能吃别的什么。 想起监控画面里翦裴给过她一块蛋糕，但栗微月说没有味道，吃了一口就没再吃。 那么看来人类食物她已经不需要了。 檀筠眷想了半天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你想吃人吗？活的不行，死的我可以帮你找找。” 檀筠眷不断地降低自己的下限。 栗微月一听见这话，皱着眉头摇头： “恶心！” 她才不会吃人呢！ 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檀筠眷见她这反应，确定她是不吃人的。 不知怎的，本来应该松一口气，心里却愈发焦急了起来。 他又问道： “那你吃什么？” “不知道。” 栗微月确实不知道，自她变成丧尸后，除了那一口没有味道的蛋糕以外，她再也没吃过任何东西。 也没有饿的感觉。 不过…… 那次发狂的时候，很想咬人…… 檀筠眷不知道栗微月此刻在想什么，但他此刻要抓狂了。 真想回到重生前抓住其中一个丧尸王问问它到底是吃什么的！ 檀筠眷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为了不知道如何饲养丧尸王而发愁。 “那你需要什么才能不再这么虚弱下去！” 檀筠眷有些自暴自弃地叫道。 栗微月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心情莫名就好了一点。 “我不知道。” 这是他的事，她才不管呢。 反正又不是她想活着。 难得清醒了这么一会，栗微月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好似又消耗殆尽。 无边的困意再次翻涌上来。 栗微月不再管他，倒在床上裹好被子再次闭上眼睛。 任由无边的黑暗将她裹挟。 檀筠眷还愁着呢，一转眼就看见她又躺下去。 ！！！ 不行！她上次就是昏睡过去后醒来身体变得更差的！ 不能让她再睡了！ 檀筠眷顾不上别的，生怕这一次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连忙掀开她的被子，抓着她的双肩将人从床上扒拉起来。 “醒醒！不能再睡了！” 第23章 晶核的新用途 栗微月还没完全陷入黑暗就被人给大力晃醒。 她有些烦躁地睁开眼，伸手想将肩膀上的桎梏给推开： “你好烦……” 堪堪说了三个字，手上没了半点力气，她眼一闭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檀筠眷看着直接倒在自己怀里再次陷入昏睡中的栗微月，心里拔凉拔凉的。 完。 人都已经晕过去了，檀筠眷只好将人放回床上，一个甩手将被子盖了回去。 算了，还是得靠他自己去找。 檀筠眷开始清点起自己的空间。 他就不信这么多东西，没有一个是对栗微月有用的！ 衣服…… 这些衣服都能给栗微月用上。 以她现在身上的伤痕来说，长袖长裤到脚踝的长裙都很适合她。 …… 翻过一堆东西，檀筠眷的目光落在了他之前收集的随手扔在空间里的晶核上。 这些东西…… 会对栗微月有用吗？ 栗微月本身是丧尸王，她的脑袋里应该也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所以，她会需要这些晶核吗？ 檀筠眷只知道异能者可以通过吸收这些晶核里的能量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但是丧尸能不能，他还真没见过。 要不然试试？ 总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檀筠眷拿出一颗比较小的晶核，缓缓靠近栗微月。 异能者吸收晶核的方式是将晶核握在手心，调动自己的异能进行吸收炼化，待到手中的晶核不再发光，就说明这颗晶核的能量已经被吸收完了。 那栗微月呢？ 檀筠眷试探性地将手里的晶核塞进她手心里放着，然后没想到的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手里的晶核就失去了光芒。 ！！！ 檀筠眷将她手里失去光芒的晶核拿出来仔细端详着，这种状态，就跟异能者吸收完后晶核的状态一模一样！ 所以说……这个对于栗微月来说是有用的？ 檀筠眷看向栗微月，仔细观察起她来。 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难道是这一小块晶核的能量太小了？ 就算是有什么变化也很细微？ 檀筠眷再拿出一颗比较大的再次放进她手心里，跟之前的那颗是同样的结果。 再看栗微月，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檀筠眷眯了眯眼，索性将那些收集来的晶核全部搬了出来，堆在床上。 一些挨到了栗微月皮肤的晶核通通在眨眼间光芒消失。 檀筠眷将没了能量的晶核丢开，将其余还亮着的又堆上去。 如此循环往复，终于将他这几天积攒的晶核全部用掉。 这会再仔细观察着栗微月，发现她的脸色好像比起之前来说好了一点。 至少没有以前那么惨白了。 以前惨白到都发青，一看就让人联想到尸体或将死之人。 现在那一抹青色消失了。 檀筠眷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找到了对栗微月身体有用的方法，虽然好像效果不是很大，但总比之前那样跟个无头苍蝇转来转去的要好。 檀筠眷看了一会“熟睡”的栗微月，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忙活了这么久，他还没好好地洗过一个澡。 隔壁的卢喆意已经成功吸收了两三个水系晶核的能量，他感觉到此刻体内充盈着满满的力量。 他凝聚出水柱，比之前粗了许多，也能够有一定的冲击力了。 这让卢喆意很高兴。 在吸收几次，练习练习，到时候他也能在面对丧尸的时候助檀大哥一臂之力了！ 虽然檀大哥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但是他依旧很高兴。 最少自己也是能够自保的人了，不给檀大哥拖后腿也好。 卢喆意看着别的颜色的晶核，慎重思考了一番。 其实他想再激发出一种异能，这样就能更好地帮助檀大哥。 他知道这样的风险很大。 但他还是想试试。 不过…… 这件事得先跟檀大哥讲。 最起码大家都能有个准备。 不过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打扰檀大哥了，他那里还有一个病弱的妹妹要照顾呢。 那个妹妹一看就太脆皮了，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吵到人家睡觉。 对了，这么几天了还不知道他妹妹叫什么名字呢…… 明天的时候再问问。 一夜安好。 附近的丧尸都被清理地差不多了。 这一天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卢喆意跟檀筠眷难得地睡了场好觉。 檀筠眷撤掉罩在两个房间周围的精神力，转头看向睡在另一边的栗微月。 本以为她这次昏睡过去要好一会才能醒，没想到她现在就醒了。 此刻她正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对着天花板一眨不眨。 怪吓人的。 檀筠眷从空间里精心挑选出一套衣服递给栗微月。 栗微月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怀里的衣服，轻声说道： “我想洗澡。” 檀筠眷一顿，问道： “你现在看得见吗？” 栗微月眼前还是一片白雾，只不过周围四角原本泛着的黑不见了。 现在是一片纯白。 她摇了摇头： “看不见。” 檀筠眷犯了难： “你看不见怎么洗？” 他想起了上次无奈之下帮她洗澡时候的一些事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耳朵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还好她看不见，不然就太丢人了。 栗微月知道自己看不见很难洗澡，但她还是想洗澡。 总觉得自己身上脏脏的。 事实上，自从那次檀筠眷帮她洗了一半的澡之后，栗微月身上一直都是干净的。 因为檀筠眷将她保护得很好，她又不会出汗，更不会分泌任何东西，身上一直都很干爽。 但栗微月不知道，她也看不见。 她只知道自己很久没洗澡了，她觉得她身上很脏。 檀筠眷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她还坚持着要洗澡，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伸手拉着她来到浴室，带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慢慢告诉她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哪里又是一些什么设施。 还好这个服务区的宾馆有独立的供水系统，楼上有一个很大的蓄水池。 目前还能供水，所以浴室还能用。 要不然是真的不方便。 檀筠眷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跟上次一样的窘境了。 将浴室里面所有的陈设和使用方法都告诉了栗微月并且确认她明白记住之后，檀筠眷退了出去。 “我就在门口，有事喊我。” 随后檀筠眷便双手插兜站在门口。 “……谢谢。” 第24章 味觉的恢复 檀筠眷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谢谢。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檀筠眷也就不再说话，背靠着浴室门旁边的墙，默默等待着。 过了一会，栗微月就从里面出来了。 她洗了头，此刻终于记得将毛巾搭在肩上防止湿哒哒的头发弄湿衣服。 她身上穿的是檀筠眷给她搭配的，紫绿白条纹的polo领长袖卫衣，料子软软糯糯的很舒服。白色的宽松牛仔长裤，长度盖到脚面上，材质也是那种软软的，很舒服。 她踩着白色的拖鞋扶着门出来，门边有一个小小的门槛，她看不到，直接被绊了一跤踉跄着往前。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 檀筠眷眼疾手快地稳住她，然后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坐在床上。 默不作声地给她擦起头发，十分熟练地用上风系异能。 栗微月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样坐在那里任由檀筠眷摆弄她的头发。 檀筠眷将她的头发擦干净之后，又给她翻出一双白色的袜子和鞋让她穿上。 然后他对着她披着的头发看了半天，最后默默翻出两个黑色的小皮筋走到她旁边，十分生疏地将她的头发分成两半，然后回忆片刻，以不太确定的手法给她编了两条麻花辫。 ？？？ 栗微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又把手放了下来。 没摸出来是什么…… 他是在给自己编头发吗？ 编好之后檀筠眷后退几步看了看，这才勉强满意下来。 牵着栗微月往外走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这哪是带了个丧尸王？分明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女儿养！ 不，等等。 他也才二十五而已，等等，他重生了，三年前，他才二十二。 对，他现在这个身体才二十二。 怎么就养女儿了！？ 檀筠眷其实也还是个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男生。 之所以别人一般反应都是喊他大哥，只是因为他的气场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总觉得他是一个十分成熟的男人。 再加上他一米八八的身高，精壮的身材，还有那双凌厉的眼睛。 一看就很不好惹。 檀筠眷牵着栗微月出去，卢喆意已经在门口等了好半天了。 见这两人终于出来，连忙转过头去。 然后看到了最显眼的站在檀筠眷身后半步的女孩。 之前她一直被檀筠眷那小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卢喆意压根就没看到人长什么样，昨天在车里人好不容易醒了，也才露出小半张脸。 如今他总算是见到她完整的真容了。 女孩很瘦小，但很白，长得很好看，五官很精致。 就是眼睛有点吓人。 穿着颜色比较鲜艳的衣服让人感到眼前一亮。 搭上两条有点乱糟糟的麻花辫。 还挺可爱的。 卢喆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说什么的，盯着栗微月就想打招呼。 他还不知道小妹妹的名字是什么呢。 然后可爱的小妹妹就被黑色的皮夹克挡住了。 “……” 卢喆意对上了穿着黑色皮夹克外套的檀筠眷含着警告的眼神，顿时觉得身上凉凉的。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眼神拼命示意自己真的没有对他的妹妹怀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只是觉得她挺可爱就多看了几眼。 “檀大哥你们休息好了？接下来我们是什么打算？” “你昨天吸收得怎么样？” 檀筠眷一问起这个，卢喆意才想起来他最开始要说的事情，连忙说道： “哦对，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多亏了檀大哥告诉我这个方法，我昨晚试了一下，还挺成功的！我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水系异能升级了。” 卢喆意边说边凝聚出水柱展示给檀筠眷看。 “檀大哥，我想再激发出一种异能来，这样能更好地帮助你。” 檀筠眷似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一点不意外： “只要你能扛得住。” 卢喆意神色严肃坚定下来： “我可以的！不管有多难熬我都要扛下来。” 檀筠眷点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多留几天，你尽管去。” 卢喆意听到他说这话，心头一暖，露出一个笑容来： “檀大哥，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我又没帮到你什么。” 不，檀大哥你帮了我很多！ 卢喆意知道这个时候空口说这些没有意义，他必须快点强大起来，这样才能更好地报答檀筠眷对他的恩情。 而且，他也想，能和檀筠眷并肩作战。 现在时间还早，檀筠眷叫他一块吃早饭，吃完再去激发新异能。 于是三个人便坐在一块吃早饭。 檀筠眷的空间里时间是静止的，这就方便许多。 拿出之前还热乎的包子豆浆油条放在桌上。 卢喆意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早点，再一次感叹空间异能的好用。 栗微月安静地坐在檀筠眷旁边，一动不动。 直到手里被塞进来一个软乎乎的包子。 栗微月愣了愣，就听见檀筠眷在离她比较近的地方说： “尝尝看？” 卢喆意看栗微月坐在一旁，也附和道： “对呀，小妹妹，你多吃点，太瘦了。” 栗微月明白过来。 卢喆意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檀筠眷似乎不想让他知道。 栗微月咬了一口包子，虽然吃不出味道，但是她吃了也无所谓…… 等等—— 栗微月颤了颤眼睫。 她有点不太能确定。 她好像吃出了甜味？ 是豆沙馅的包子。 栗微月有些恍惚，她怎么突然能吃出味道来了？ 檀筠眷观察着她的表情，感到有一丝不对，怕她是因为没有味道而吃不下去： “吃不下就算了。” 伸手正要将她手里咬了一口的包子拿走，却突然听见她说： “甜的，是豆沙馅的。” 檀筠眷愣住，随后明白过来，应该是他昨晚给她用的那一堆晶核起的作用。 原来，昨晚那一堆晶核作用在了她的味觉上。 檀筠眷将豆浆放在她手里： “那你再尝尝这个。” 栗微月喝了一口豆浆，甜甜的豆香味流入口腔。 她真的能吃出味道来了。 “也是甜的。” 第25章 循循善诱 卢喆意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意思？ 豆沙馅的包子当然是甜的啊？ 这豆浆，也是甜的没毛病啊？ 卢喆意满头问号地看着他们俩，总感觉他俩周围有一个屏障，谁都进不去。 莫名地就觉得自己十分多余是怎么回事？ 卢喆意边啃着包子边问道： “这里不仅有豆沙馅的包子，还有肉包子呢，要不要也尝尝？对了，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小妹妹的名字呢？檀大哥，你妹妹的名字总不会不能说？” 檀筠眷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什么不能说。 “她叫微月。” 檀筠眷直接替她说。 栗微月总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他妹妹？ 他跟别人说她是他妹妹？ “檀微月？这名字还挺好听的，我以后能叫你微月妹妹吗？” 栗微月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 檀筠眷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淡然解释道： “她姓栗，板栗的栗，不是我亲妹妹。” 这回轮到卢喆意尴尬了。 “啊？这样啊，哈哈……栗微月也很好听。” 不是亲妹妹啊，难怪长得一点也不像…… 真是的，这谁能知道啊！ 卢喆意摸了摸鼻子： “那，微月妹妹今年多大了？看着还挺小的。” 依旧是檀筠眷代为回答： “十七。” “哦哦。” 卢喆意尬聊着。 最后吃得差不多，檀筠眷就将卢喆意赶出去到隔壁激发新异能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檀筠眷跟栗微月两人。 紧接着檀筠眷又跟栗微月说： “你坐在这等我一下，不要乱动。” 栗微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走了。 …… 感受到人走了之后，栗微月摩挲着豆浆杯壁，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没等多久，檀筠眷就回来了。 “帮我拿一下。” 空着的右手手心被塞过来一个东西，摸着有点像石头。 栗微月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没一会，石头就被檀筠眷拿走了。 栗微月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在干什么。 “那是什么？” 檀筠眷就等着她说这句话，趁机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新的晶核塞进她手里。 “你说这个啊，猜猜看？” 栗微月哪里能猜得出来？ 反正这摸着像块石头。 “……石头？” 檀筠眷将刚刚出去收集的一波晶核全部倒在床上，抓着栗微月的手往那上面摸过去。 一边煞有介事地介绍道： “这些是晶核。” 晶核？ 栗微月有印象，昨天晚上他们在交谈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对异能有用的东西？ 异能也是栗微月通过他们说话了解到的。 原来现在的世界除了有丧尸，有普通人类，还有异能者。 果然这个世界对某一些人还是很宽容偏爱的。 檀筠眷带着她的手将这些晶核都摸了个遍之后，看着全部失去光芒的晶核，这才慢悠悠补充道： “这些晶核来自于外面那些丧尸的脑袋里。” 果然。 听到这句话，栗微月一顿，然后收回了手。 她平静地问道： “我脑袋里也有这个晶核吗？” 檀筠眷看着她： “很有可能，不过也不能确定。因为你跟它们不一样。” 栗微月并没有觉得跟它们不一样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完全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件事情。 栗微月垂着眼，视线依旧是一片白色。 “因为就是这些东西能让你恢复味觉。” 栗微月抬头“看”向他，眼里似乎写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檀筠眷双手撑在她肩膀上，认真地盯着她： “你想吃各种味道的食物吗？那些很好吃的，各种各样的食物。” 栗微月沉默。 谁会不想吃各种各样好吃的食物呢？ 檀筠眷见她有些松动，继续循循善诱道： “你看，有了这个，你就能恢复味觉，可以尝到各种各样的美食，我这里有很多你没吃过甚至都没听过的食物，你就不想尝一尝吗？” 栗微月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她当然渴望过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东西。 檀筠眷看过她身上的伤痕，新伤旧伤时间跨度长达十多年。 这些在平常人眼里看来很普遍的东西，说不定她都没拥有过。 檀筠眷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是心理医生，没办法对她进行开导。 他只能利用这些零碎的信息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诱使她去主动吸收这些晶核。 毕竟他不可能总趁她休眠的时候把石头堆在她身上？ 越到后面，她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她就会跟之前在那个研究所里一样，不会困。 不睡觉，那还怎么将晶核放她手里。 况且她刚被那人渣骗过，要说现在对什么事情最应激，那肯定是骗人这件事！ 所以他选择一开始就告诉她，让她主动去接触这些晶核。 “昨天我找到这个，就拿给你试了一下，没想到成功了。你现在恢复了味觉，你可以尝试这些各种各样的美食，不好吗？” 栗微月开始思考。 好像…… 感觉还行的样子。 檀筠眷再接再厉道： “就算你后面要死，但是死之前先把好吃好喝好玩的通通尝试一遍，也没有关系？” 等到她把这些都尝试一遍，应该就没那么想死了？ “还有啊，你看你的视力，还有别的一些什么，你不想都变好吗？等你能看见了，就可以看看那些你从来没见过的风景，还有一些事物……” 好家伙，现在已经是丧尸世界这事檀筠眷是一句话都不带提的。 他现在主要目标就是让她对这些东西产生期待和渴望。 只要一个人有除了死以外的期盼，她总不可能再轻易地去自杀了。 她会舍不得的。 栗微月缓缓地想着。 没看过的……风景吗？ 她确实无数次幻想着离开那个肮脏逼仄的地方，去到别的地方生活。 地理书和历史书上说的那些名胜古迹，她也只是在书里的图片上看过而已。 曾几何时，她也渴望着去到外面，在一个没有暴力，没有谩骂，没有任何一切不好的事物和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好好的，平静地生活下去。 第26章 不困 栗微月微微动了动手指，“看”向檀筠眷： “真的吗？” 檀筠眷一看有戏，连忙点头，反应过来她看不见： “真的，我不会骗你。” 檀筠眷为了让她信服，从空间里挑挑拣拣出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小吃。 这都是檀筠眷当时去了好多地方的仓库带回来的原材料和佐料，自己照着配方做好存放在空间里的。 幸好重生后这些东西也跟着过来了，要不然他现在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用来吸引她。 “你闻，闻到了这些香味吗？” 栗微月闻到了。 从那些香气四溢的美食小吃一拿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 香味很浓，闻起来就很好吃。 檀筠眷用筷子夹起一块烤鸭肉伸到她嘴边： “张嘴。” 栗微月下意识张开嘴，一块肉就被喂了进去。 “好吃吗？” 栗微月眨眨眼，点点头。 很好吃，她从来没吃过这么有味道又好吃的肉。 “这是什么？” “这是烤鸭肉，你吃的时候难道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样子的吗？” 栗微月诚实地点点头： “想。” 想知道吃的每一样东西是什么颜色，是什么形状。 想知道那些精致的蛋糕到底有多少种造型，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长得跟棉花一样，想知道很多，很多她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想知道。 想知道人人都说的那个美好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也生活在那个美好的世界里。 檀筠眷见她有了想法，便再加了把劲： “那我们就要每天乖乖吸收这些晶核，有了这些能量，你才能看见那些你想看见的，好不好？” 栗微月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这还没到目的地之前她也答应了他不能死，那么再做些这种让她身体好起来的事情也就无可厚非了。 答应下来也没什么。 “好，我答应你。你真的会带我去吃那些各种各样的美食，去看各种各样的美景吗？” 檀筠眷伸手握住她的手用了一点力道捏了捏，表示他承诺的重量： “真的，我发誓我决不会骗你。” 就算是栗微月看不见，此刻也感受到了他无比认真的态度。 跟那个骗子给她的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希望他是真的没骗她…… 接着檀筠眷拿这些小吃一点一点投喂栗微月。 而另一边的卢喆意现在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他吸收了雷系异能相对应颜色的晶核。 雷系加上水系，这个搭配一听就很炫酷。 当然，此刻卢喆意承受的痛苦也很重。 他额头的青筋尽数爆了出来，整个人因为要承受这种难熬的痛苦而变得通红。 他紧咬牙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行！他一定要抗住！ 不能辜负檀大哥的期望，也不能给自己丢脸，还有笑笑…… 她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会为扛下去的他而自豪的。 卢喆意有些涣散的意识在一想到笑笑的时候，又重新集中了起来。 他体内的能量被一点一点炼化，转化成自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上火辣辣的痛感逐渐减退消失。 他明白，那是他要成功了。 许久后，卢喆意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力竭地瘫倒在床上，浑身湿淋淋的，但脸上洋溢着畅快的笑容。 他成功了！ 卢喆意指间凝聚起一小股紫色的闪电，带着微微的噼里啪啦声。 闪电的光印照在他瞳孔里，带着别样的快感。 终于……没有给自己丢脸……也对得起檀大哥和笑笑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别的事情，眼睛一闭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另一边檀筠眷还在投喂栗微月，他似乎是从中找到了乐趣所在。 等到栗微月都不想吃了，他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算了算时间，卢喆意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现在八成累极了睡着了。 如今也过去了一个白天，天色又暗下来。 进入夜晚，这个世界便会更加危险。 因为一阶丧尸通常在夜晚的时候会变得更加躁动和饥饿。 檀筠眷在两个房间周围设下精神力，看着坐在一旁安安静静不再闹着要死也不再沉浸在抑郁的情绪中的栗微月。 要是她能一直保持这种心情状态就好了，这样多可爱啊…… 小姑娘家家的成天老是想着死算怎么回事？ 这样多好。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檀筠眷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栗微月已经裹着被子窝在床上了。 她只露出小半个头，其余地部位都藏在被子里，应该是蜷缩着，因为被子隆起的部分只有那么一小团。 她很喜欢这种姿势。 她很没有安全感。 檀筠眷将灯关掉，走到另一张床上躺下睡觉。 异能者的视力比普通人要更好，檀筠眷晚上视物能力也不差。 于是他一转头就看见栗微月睁着一双大眼睛对着他这边。 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点光亮都没有。 正常人的瞳孔是不会这么黑的，她的眼睛一看就不正常。 虽然知道栗微月看不见，但是被她这样“盯”着依旧让人坐立难安。 檀筠眷默默想着，该不会是晶核给多了，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困了？ 他默默地转了个身，背对着栗微月。 但也许是心理作用，当知道栗微月睁着眼睛对着他的时候，哪怕背对着也总觉得她在“看”着自己。 …… 檀筠眷叹了口气，再次转过身来面对着栗微月。 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你睡不着？” 栗微月睁着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她不知道这一举动影响到了檀筠眷，听见他突然问她，便如实回答： “不困。” 檀筠眷欲言又止，最后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 “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吗？” 栗微月愣住。 想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总之脑袋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我不知道。” 檀筠眷无法，只得自己找话题： “你有想要做的，喜欢做的事情吗？” 第27章 无声的变化 想要做的，喜欢做的事？ 栗微月从前只想逃开那个地方，每天的小目标只是想今天不会被挨打。 而将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她变成了丧尸，想死又没死成。 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想做的，喜欢做的事情。 “……没有。” 檀筠眷等了半天，只等到一个没有。 他只觉得呼吸一窒，转念一想，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没有没关系，我们可以现在来发掘一下，看看你会喜欢做哪些事情。” 光靠吃喝玩乐那些吸引她的注意力终究不够长久，他想把她的兴趣爱好发掘出来。 让她慢慢变成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正常十七岁女生该有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只想让她活着，好好活着。 “现在？” “明天开始，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微月，就算现在不困，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也是一种休息。” 栗微月听从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他所说的一种休息。 檀筠眷见她终于闭上眼睛，心里跟着平静下来。 看嘛，她真的很乖，也很好哄。 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渣居然会这么对待她…… 一想到她身上的那些伤口，檀筠眷眼神就沉了下来。 一夜安好，几人又度过了一个宁静的夜晚。 天光大亮，卢喆意被窗外的刺眼的阳光唤醒，只觉得浑身一阵畅快轻松。 激发一种新异能后身体也变得强了一些。 如今他只觉得自己焕然一新。 他从床上翻起来，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汗臭味，便跑进浴室冲了个澡。 一身清爽地出来后，卢喆意便迫不及待跑出门去找檀筠眷跟栗微月。 那两人也已经起来了，现在正坐在桌边，檀筠眷正在给栗微月煮着清汤面。 房门没关，香味溢散出来，惹得卢喆意胃口大开。 他到现在就昨天早上啃了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要不是新能量的存在，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卢喆意在外面走进来，来到桌前： “天呐檀大哥你煮的面真香！” 檀筠眷还煎了个荷包蛋放进去，然后把做好的清汤面放在栗微月面前。 瞥了一眼精神焕发的卢喆意，有些嫌弃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 “你吃那个。” 卢喆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一碗汤面，只不过看上去远远没有檀筠眷做给栗微月吃的那一碗香。 卢喆意哦了一句，坐在一边吃着面，他吃的面跟檀筠眷吃的面是一样的。 卢喆意心里不禁暖了暖，同时再次感叹道，檀大哥对微月妹妹可真好啊！ 檀筠眷给栗微月煮的那碗面实在是太香了，导致卢喆意总是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正在慢吞吞吃面的栗微月，和她碗里的面。 微月妹妹吃相很秀气，再加上看不见，吃得就比较慢。 蒸腾的热气打在她雪白的皮肤上，似乎有了一抹晕红。但再仔细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好好吃你的面。” 不知不觉地就对着栗微月看入神的卢喆意果不其然又被檀筠眷警告了。 他缩回脑袋，默默吃着自己的面。 栗微月正慢慢吃着面，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从她脸上划过，她感觉到有一缕头发被拨了开来。 檀筠眷细心将她滑落到前面的头发拨到后面，细心别在耳后。 然后神色自若地继续吃着自己的面。 栗微月眨了眨眼，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吃。 卢喆意默默看着这一画面，莫名觉得自己突然就有些撑。 真是奇了怪了，他胃口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 几人吃完之后，卢喆意向两人说明自己的情况，并展示自己得之不易的成果。 檀筠眷见他指尖缠绕的小闪电，挑了挑眉。 还真没想到他竟然直接选了一个难度系数最大的。 同时这个也是最危险的。 能把这个扛下来的人，基本上其他的也就稳了。 三人休整了一下之后重新出发。 依旧是檀筠眷开车，栗微月坐在副驾驶，卢喆意自觉坐在后面。 不过这次不一样的就是，栗微月是清醒着上车的。 其实她有一点没跟檀筠眷说。 就是今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原本视线的那一片白雾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 她现在能看到颜色和轮廓了。 只是还不是很清楚，有点像近视比较严重的人。 栗微月坐在车上，背靠着座椅面向右边的车窗。 高速路的两边全是树木和山岭，远处还有一片又一片白白的云朵。 风景美好宁静得仿佛丧尸根本没来过一样。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高速路上那些因变异成丧尸而停摆的七扭八歪的车辆，还有一些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 这些在栗微月眼里全都变成了高斯模糊的油画，分外朦胧。 檀筠眷车技挺不错的，他把控着方向，灵活地绕过那些障碍物，速度却一点不见放慢。 檀筠眷偏头看了看自从上车后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栗微月，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 只不过檀筠眷还没来得及思考，前方又发生了变故。 一排阻车路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放在了道路前方。 檀筠眷眯了眯眼，将车子停下，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到时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卢喆意见檀筠眷突然将车子停下来，便问道： “檀大哥，怎么了？” 栗微月灵敏的听觉感受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声音。 “丧尸。” 卢喆意一愣，他没想到栗微月会突然说话。 “丧尸？” 卢喆意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一只丧尸。 栗微月将头转向其中一片山林的方向。 “来了。” 檀筠眷和卢喆意朝着她面向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饶是檀筠眷也没听到些什么。 他皱了皱眉，如果连他都听不到些什么的话，这说明那些丧尸离他们还有好一段距离。 只是……栗微月什么时候听觉这么灵敏了？ 上一次她的听觉范围还没有这么远…… 看来，他找到了丧尸王升级的真正方法了。 就是晶核。 第28章 二阶丧尸 “来了？在哪？” 卢喆意眼睛已经努力睁到最大了，还是啥也没看见。 周围静悄悄的，让人觉得有一些诡异。 卢喆意看檀筠眷一直看向栗微月面对的那个方向，不由得也看过去。 什么也没看出来，就听见檀筠眷说了句： “大概有多少？” ！！！ 他没听错！？檀大哥居然问微月妹妹丧尸的数量！？ 然后更让他震惊地是栗微月居然还回答了。 “一百二十三。” 卢喆意一会看看檀筠眷，一会看看栗微月，再看看那片山岭。 “不是……你们？真的吗？” 檀筠眷不再等，利用空间力将前面的阻车路障撤到一边，然后直接加速往前开。 这一举动明显将那边的丧尸激怒了，一分钟不到，卢喆意就看到栗微月所面向的那片山岭冲下来无数丧尸朝他们奔过来。 ！！！ 我去！看上去好像还真有一百多个！ 檀筠眷不停地加速，将那群丧尸甩在后面。 但是这些明显不是普通的丧尸，换句话来说，它们不是一阶丧尸，而是二阶丧尸。 没多久就有一部分丧尸赶了上来，拍打着车门。 还有一部分想翻到车顶。 我去！我去！这些丧尸怎么变强了！ 卢喆意还从来没遇见过速度爆发力这么快的丧尸！ 卢喆意看着扑到车前的丧尸，立马就用上了自己的新异能。 正好就当练手了！ 一道道不太明显的紫色闪电劈在就近的丧尸身上，烧着了它们还挂在身上的衣服。 渐渐传来一股焦味。 卢喆意凝聚心神，不断地凝聚着紫色的闪电。 檀筠眷只是开车没有动用异能，就是想锻炼一下卢喆意。 他新得到的异能需要实战经验。 栗微月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眼前有一片又一片的活动的物体晃来晃去。 这些她认得，在她跳楼之前就是被这些姿态诡异的怪物咬过，然后再跳下去就死不成了，还变成了跟它们一样的怪物。 不，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她还有清醒的意识。 这个世界始终不愿放过她。 栗微月的情绪又开始有了波动，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来自这些丧尸的呼唤。 它们在呼唤她。 它们想让她加入它们。 栗微月动了动手指，开始烦躁起来。 走开！ 都滚！ 这个想法一在脑子里出现，那些丧尸就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开始往后退去。 卢喆意还在后面努力地使用着闪电劈它们，他的闪电经过这一回历练后十分争气地变大变强了一些。 卢喆意觉得自己刚刚进入状态，那些丧尸就突然开始撤退了起来，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样。 卢喆意顿时有些纳闷，他还没练过瘾呢！怎么突然就这么走了？ 这些丧尸居然还是开了智的，它们渐渐地有了思想！ 卢喆意看着那群丧尸退回到山岭中藏匿起来，神情凝重地朝着前面两人说道： “檀大哥，这些丧尸……变得更强了。” “我们会进化升级，丧尸同样也会。” 檀筠眷一脸平静地道出这个事实。 他多看了一眼栗微月，她垂着头不说话，但感觉跟刚刚的宁静完全不一样。 那些丧尸的突然撤退，或许跟她有关。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正相反，他还得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从空间里翻出一个随身听，选好歌曲定好音量后，直接将耳机塞进她耳朵里，将随身听放在她手里。 栗微月猝不及防被人塞了一个耳机，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耳机里传来的歌先让她安静了下来。 这个声音…… 栗微月认出来，这是檀筠眷的声音。 是他唱歌的声音。 檀筠眷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把另外一个耳机也带上。” 栗微月下意识照做，将另一个耳机也戴上之后，整个世界便只剩下檀筠眷唱歌的声音。 他的嗓音很干净，听起来还有些青涩，不像是现在的声音，应该是几年前的。 这应该是录的一个自弹自唱的音频，现场还有一些杂音，有人声。 像是在一个夏天，远处还有蝉鸣。 应该是一个夜晚，天上还有很多星星。 栗微月听着檀筠眷的歌声，依靠自己在书本上，电视上，还有那会儿在平板上恶补的知识想象着，描摹着可能的画面。 心情慢慢地就静了下来，仿佛跟着檀筠眷的歌声一同去到了那个繁星闪烁的夜晚，远处的蝉鸣声，嘈杂声，人声通通充作背景，坐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弹着吉他唱着歌。 栗微月甚至开始想象，檀筠眷是什么样子的，他唱歌的时候表情又是什么样的。 他会笑吗？ 他笑起来是不是很好看？ 栗微月转头“望”向檀筠眷，想从模糊的画面里描绘出他的模样。 只可惜，画面太模糊，只能分辨出他的轮廓。 对着檀筠眷的方向“看”了太久，别说本就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她的檀筠眷，就连坐在后头的卢喆意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总是怪怪的？ 檀筠眷看了栗微月一眼： “怎么了？” 栗微月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卢喆意轻声咳了咳，决定缓解一下车里莫名有些尴尬的气氛。 “那个……刚刚那些丧尸突然就撤退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其中有一个头领，那些丧尸都听那个头领的号令？” 栗微月将头转回去，沉默地“望”向窗外。 附近已经没了丧尸的踪影，仿佛又变回了之前安宁祥和的状态。 檀筠眷目视前方： “应该是。” 卢喆意皱起了眉头，那些没有意识的普通丧尸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又要加上这些开了智的丧尸…… 这简直就是在为难他们这些人类！ 卢喆意忧愁地靠着车窗，看着窗外不停过去的起伏的群山，一阵愁意涌上心头。 这年头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栗微月正垂着眼听着檀筠眷的歌声，突然从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又一阵充满着兴奋的惊叫声。 栗微月皱着眉头捂住脑袋，头痛欲裂。 那是丧尸们狂欢分食的声音。 第29章 控制 走开！ 都滚啊！ 都闭嘴！ 栗微月捂着头，将自己缩了起来。 她原本黑漆漆的眼珠子因为这些声音又开始出现几分猩红。 两人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异样，转头看过去。 檀筠眷皱着眉头，立马将车停下来： “你来开车。” 卢喆意正担忧地看着栗微月，听见这话立马下车跟檀筠眷换位置。 “好。” 檀筠眷拉开副驾驶的门将人抱了下来，而后坐进后座。 车子继续往前开着，檀筠眷低头查看她的情况，却看到了她隐隐有几分红色的眼睛。 檀筠眷一顿，不动声色将她的头转过来，背对着车内后视镜。 捧着她的脸直视她黑红色的眼睛： “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栗微月脑袋里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叫嚣着，它们无比兴奋，她甚至还听到了若隐若现的惨叫声。 那是人类的惨叫声。 “吵……好吵……” 檀筠眷听清了栗微月呢喃的声音。 吵？ 似是想到了什么，檀筠眷突然抬起头对卢喆意说： “开快点！” 卢喆意立马加速。 汽车行驶地越来越快，离刚刚那个二阶丧尸聚集的地方就越来越远。 檀筠眷将她抱进怀里，双手抱着她的头。 开始使用空间力和精神力在他们周围隔绝出一个地带。 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总要试一试。 栗微月被他抱在怀里，整张脸埋在他胸前，耳机早就在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连同随身听一起掉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此刻她听到了檀筠眷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是鲜活的，正在不停跳动的，心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足够远，还是精神力空间力的关系，又或者说是檀筠眷心跳声的缘故。 栗微月脑袋里那些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消失不见。 栗微月瞳孔里那几分红色渐渐消退下去，重新回到黑不见光的状态。 回到平静的状态。 檀筠眷时刻注意着她的状态，见她安静下来，手也不再捂着头，便伸手捧起她的脸端详着她的眼睛。 很好，已经回到黑色了。 檀筠眷总算放下心来，要是这次栗微月没法控制住自己，那在卢喆意面前就瞒不住她的真实身份了。 檀筠眷觉得现在还不到让卢喆意知道的时候。 他轻声问道： “刚才发生什么了？” 栗微月不知什么时候垂着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的衣服像是皮质的，有点硬有点滑。 “有人中招了。”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又有一车人来到了那个丧尸布置了陷阱的地方。 他们按照丧尸预想的那样，停下车来，有人开门下车，骂骂咧咧地挪动着阻车路障，然后丧尸们就从那片山岭中冲下来，围住他们，将他们啃食殆尽。 那是一场丧尸们的狂欢。 檀筠眷沉默片刻，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只是，栗微月目前的听觉和感召力都变得越来越强了。 如果她不能控制并学会压制住那些能力的话，迟早有一天她会因为受不了那些声音而再次狂暴起来。 檀筠眷抬头依靠高速路上的路标识别现在的地理位置。 “到最近的一个县城下高速进去。” 卢喆意虽然在开车，但也一直在关注着后面两人，尤其是突然发生变故的栗微月。 听见檀筠眷的话，也没问为什么，直接应下来。 末世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瞬又黑云压境。 不远处的天空，黑色的云如同海浪一般疯狂翻滚着，那阵仗光是瞧着就吓人，更别说已经处在这种环境中了。 檀筠眷看着这天气，一种担心再度涌上心头。 该不会是……又要下那种变异的雨？ 想起在研究所监控里看到的那一切，檀筠眷不禁朝栗微月看去。 当时没有被淋到雨就已经影响这么严重了…… 难道今天真的就藏不住她的身份了？ 容不得檀筠眷思考太多，暴雨已经来临。 看着这隐隐带着黑气的暴雨，檀筠眷不好的预感顿时上升到了顶峰。 这就是那变异的雨水！ 不管有没有用，檀筠眷在他们两人周围添加了无数道屏障，想要隔开这雨水对栗微月的影响。 栗微月才刚刚从那些丧尸的狂欢里脱离出来，转瞬又听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次不是丧尸的呼叫，也不是丧尸的狂欢，而是…… “嘁！要不是看在她被那个死胖子看上，能给我带来钱，我早就把她打死了！” “这贱丫头命还真硬呐，这么长一条口子都没弄死她。” “行了你别说了，她要是现在就死了你上哪搞那笔钱去？” “喂！死丫头，你又上哪去了？不知道给老子洗衣服的吗！老子衣服都堆了这么多了你怎么不拿去洗啊！” “你给我记住了，供你读书已经是给你天大的恩赐了！少给我得寸进尺！” “死丫头……” …… 一声又一声的谩骂充斥着栗微月的大脑，那些充满着恶意，散发着腐臭味的声音就像苍蝇一般，在周围不断环绕着，令人烦躁，怒火丛生。 滚开！ 都滚开啊！ ……去死，我要你去死！ 杀了你，杀了你我就能解脱了……杀了……杀了！ “栗微月！” 杀了……？ “栗微月！你醒醒！” 杀……？ “栗微月，你答应过我的。” ……？ “微月，快醒来，别睡了。我们不是还要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吗？” 好吃的？好玩的？ “微月，你闻到香味了吗？” 香味？ 檀筠眷一直观察着栗微月的情况，果不其然，那雨一下，栗微月的情况就开始恶化。 她睁着漆黑无神的眼睛，面无表情，抓着他衣角的手却攥得越来越紧。 然后整个瞳孔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红了，毫无征兆的，突然一整个都红了。 檀筠眷瞳孔骤缩，用空间力将她控制住，伸手紧紧抱住她，将她的头牢牢按在怀中。 他不挺地喊着栗微月的名字，直到她挣扎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他开始说着那些他们曾经说过的事情，想要唤醒她。 好在，成功了。 她的瞳孔再度变回了黑色。 第30章 味道 栗微月安静下来，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瓷娃娃，一眼望去，满目都是破碎感。 檀筠眷看着栗微月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她这个样子，比前面要狂暴的样子还要更让人担心。 抱着栗微月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她身上始终都是凉凉的，没有温度，怎么捂也捂不热。 比石头还要难搞。 卢喆意正开着车，因为这场暴雨让人看不清路况，他只能放慢速度，一心注意着路况。 然后就听见檀筠眷一直在喊栗微月的名字，还说那些话，搞得卢喆意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了？ 卢喆意通过车内后视镜去看，只能看到檀筠眷紧紧抱着栗微月，而栗微月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着，像是魔怔了一般。 卢喆意只能看到栗微月的后脑勺，并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只是见这一幕心头越发担忧。 就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来说，他自然感受到了栗微月的与众不同。 她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听见丧尸的存在，还能精准数出丧尸的数量。 就光这一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 但是栗微月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卢喆意观察着她的状态，总觉得她好像有那个抑郁症。 还不止…… 卢喆意之前陪妹妹看病的时候遇见过一个抑郁症患者跳楼自杀。 当时所有护士医生都没能拦得住，那个同笑笑一般大的女孩子就这么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地站在天台的边缘，眼里一点那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和生机都没有。 就像将死之人的眼神。 她就这么纵身一跃而下，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准备好急救措施的情况下，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将自己砸碎，砸出了四溅的血花。 卢喆意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 真的太可怕了…… 那种死法……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栗微月眼睛的时候，被吓一跳的同时，他立马就想到了那个跳楼自杀的抑郁症女孩。 她们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后面几天跟栗微月短暂的相处，他又觉得栗微月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一直都很乖，或坐或站，始终很安静，很听话。 那个时候卢喆意便想，她的眼神或许是因为失明才让人觉得死气沉沉…… 但是现在，看到栗微月突发魔怔的样子，又看看檀筠眷一脸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表情，他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栗微月该不会真的有抑郁症？ 天呐……为什么这世界总是不放过那些本该充满朝气，活力四射的女孩。 为什么总是要在她们最灿烂的年纪给她们最重的施压。 卢喆意又想起了笑笑。 笑笑去世的时候，也是十七岁。 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可爱…… 就因为一场大病，让她不得不每天辗转于各种医院之间…… 这种时候，她本应该在学校同大家一起学习啊！ …… 卢喆意深深叹了一口气，见后边栗微月在檀筠眷的安抚下慢慢安静下来，这才全神贯注地继续开车。 他想开快一点，到地方后找个宾馆，微月妹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檀筠眷紧紧抱着栗微月，感受到她的烦乱，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没事了，等下到了我们就吃好吃的，好吗？” 栗微月视线里映照出一片黑色，因为离檀筠眷太近，眼前只有他衣服的颜色。 她像是脱力一般地任由自己砸在他身上，闭上眼睛，脸颊接触到他皮质的外套，有些黏脸。 鼻尖传来了一股很淡的味道，栗微月下意识转过脸正对着他胸前，额头靠着他胸口。 这是什么味道？ 栗微月闻不出来，但是这个味道让她觉得很舒服，就好像能洗涤掉身上萦绕的那些腐臭味一样。 她不由得又凑近了点，整张脸贴在他胸前，像是想把自己埋在那股味道里。 檀筠眷看着像只小猫一样将脸埋在自己胸前的栗微月，原本轻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了顿，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先前为了控制住栗微月以防万一才将她抱在怀里，那个时候根本就没别的多余的心思。 可现在一旦栗微月平复下来，檀筠眷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有多亲密。 檀筠眷整个人都开始不自然起来。 但是他又不可能把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栗微月给推开？ 檀筠眷将视线落在窗外。 雨已经停了，窗外的风景又变得秀丽起来。 檀筠眷心里有些烦躁，怎么还没到？ “卢喆意，再开快一点。” 卢喆意本身就在加速，一听这话又提了一个速。 “好，马上，就快到了。” 这车子已经开到最快了。 檀筠眷自然能感受到此刻车的速度，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努力忽视掉心头那怪异的感觉。 他只是在帮栗微月控制情绪而已，又没做什么，想那么多干嘛？ 檀筠眷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听到栗微月突然说了句话。 “你心跳好快。” 她依旧埋在他胸前，闻着那股能让她变得舒服的味道，声音通过皮夹克，变得闷闷的。 就这么几个字，差点就让檀筠眷心跳直接停摆了。 他努力镇定下来，想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到正常状态。 若无其事地说： “可能是有些闷。” 卢喆意听到这句话，立马开了点窗。 “这样就没那么闷了。” “……” 檀筠眷瞥了眼卢喆意，敷衍地应了一声。 高速路上，本来速度就很快，开这么一点窗，声音就变得十分嘈杂。 栗微月伸手捂住耳朵，被这无限放大的嘈杂声音刺激得快要失聪。 檀筠眷见状立刻叫卢喆意关上车窗，伸手将副驾驶位置上的随身听拿过来，将耳机塞进栗微月耳朵里，开始播放歌曲。 檀筠眷青涩的歌声再次传入栗微月耳朵。 紧绷着的栗微月慢慢放松下自己的身体，闻着这让她很舒服的味道，听着他能让人安静下来的歌声，栗微月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柔软的云端。 虽然靠着的人的外套硬硬的，还有些黏脸。 第31章 她想知道 时间转眼来到半下午，他们终于到了最近的一座小县城，兜兜转转找到一家宾馆。 这家宾馆开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生意也不怎么好，附近没多少丧尸。 快速处理掉周边的丧尸后，卢喆意在前面开路，檀筠眷牵着栗微月跟在后面往里走。 径直朝宾馆最好的房间走去，三人先在一个房间坐下，折腾了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 檀筠眷从空间里拿出自热火锅，卢喆意一看： “我有水系异能，我来弄。” 正好，檀筠眷也是这么想的。 卢喆意熟练地一番操作，一看就没少吃。 等待一段时间后，扑鼻的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坐在檀筠眷旁边，一直揪着他衣角的栗微月闻到这个味道，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 卢喆意将弄好的自热火锅分别放在他们面前，听到栗微月问，便回道： “这是自热火锅。” 自热……火锅？ 栗微月想了想，从记忆里扒出来与这个有关的内容。 她听过这个的广告。 当时还看得见，广告上看起来很香很好吃的样子。 栗微月揪着檀筠眷衣角的手慢慢松开，伸手摸索到桌子。 檀筠眷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带着她的手引导她夹起一片藕，放凉了一会才让她吃。 有些辣，很鲜，还有点甜。 很好吃。 很香，里面应该有很多种香料。 檀筠眷翻出一个小碗，将一部分夹出来放进碗里放凉，递给栗微月让她慢慢吃，时不时再添一点进去放凉。 卢喆意边吃边看檀筠眷十分细致贴心地照顾着栗微月吃饭，自己的那份还没动。 他不由得停下筷子： “檀大哥，你也吃，我可以帮你照顾微月妹妹。” 檀筠眷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你吃你的。” “……行。” 卢喆意再次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檀大哥对微月妹妹可真是细致周到。这么不放心都不叫人帮忙。 事实上檀筠眷只是不想卢喆意跟栗微月接触太深发现她的真实身份而已。 毕竟前世能当丧尸王，不声不响灭掉一整个基地的人，脑子当然不会蠢到哪里去。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憨。 栗微月听到他们说话，知道檀筠眷一直在照顾自己都还没开始吃，转头看向檀筠眷的方向： “你吃，我没关系。” 她又不会饿，只是在品尝而已。 檀筠眷是人，他会饿，需要补充能量。 檀筠眷盯着她的眼睛，总觉得她似乎能看见一些，但此刻也没深究，见她一个人可以应付，便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 栗微月看着朦胧的色块和轮廓，属于檀筠眷的那一部分是黑色的，而自己面前这份自热火锅是橙红色的，夹杂着一些别的颜色。 栗微月突然就有一种想快点看清的感觉。 她想知道她吃的这些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想知道一直在旁边很热情的卢喆意长什么样子。 她还想知道，总是阻止她，叫她不要死，给她各种好吃的，想叫她看好看的，玩好玩的檀筠眷，长什么样子。 晚饭过后，卢喆意去了隔壁那间房。 栗微月在檀筠眷的帮助下进去浴室洗澡。 小县城的宾馆没有独立的供水系统，现在距丧尸病毒爆发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宾馆里已经没了水。 作为拥有水系异能的卢喆意自然挑起这个重担，找到水桶冲洗干净后装了好几桶干净的水留给他们，走之前还拍拍胸脯说： “不够尽管叫我，管够！” 檀筠眷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不过在栗微月洗澡的时候，他定出一个区域从上往下释放自己的水系异能，还是用火系异能加热过的。 尽管栗微月感受不到温度，但他还是习惯性给她准备了温热的水。 檀筠眷站在门口靠着墙，默默等待着。 栗微月洗完澡出来，浴室里还满是蒸腾的热气。 檀筠眷牵着她带她坐在床上，这次她没洗头，也就不用他帮她擦头发吹干。 将人安置好后，便转身进入浴室准备洗澡。 刚踏进去，带着沐浴露香气的热气就涌了过来。 檀筠眷瞬间就被这蒸腾的带着香气的热气包围。 他停顿片刻，最后默默退了出来。 站在门口扶额，淡淡的绯色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耳朵。 栗微月坐在床上感觉到那边有什么在移动，转过头去，发现属于檀筠眷的黑色色块就站在浴室门口。 ？？？ 不懂就问。 “你怎么不进去洗澡？” 檀筠眷一僵，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从空间里翻出这一路上收集的新的晶核，一股脑全部塞进栗微月怀里，煞有介事地说： “这些是新的晶核，忘记给你了。” 栗微月感受到怀里多出好多石头，慢吞吞地应了声。 “……哦。”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石头，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在栗微月的视线里就像是五彩斑斓的万花筒，分不清轮廓和边界，但是很好看。 见栗微月注意力终于不在他身上，檀筠眷才悄悄松了口气。 浴室里的水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檀筠眷才进去洗澡。 栗微月捡起一块晶核，见它在手里瞬间就没了光芒，变成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顿了顿。 将其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块。 反反复复下去，所有还在发光的晶核全部都失去了光芒，安静地躺在一边。 不发光了…… 栗微月静静地盯了一会，然后缩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真希望一觉醒来的时候，她能看见些不一样的东西。 等到檀筠眷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栗微月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 檀筠眷走过去看了半天，确认她是已经睡着了。 放松下来坐在床上，应该是吸收到一定量的晶核能量就会陷入休眠？ 檀筠眷看着床上堆在一起没有光芒的晶核，一股脑全部收进了空间。 这次再醒来，希望能有点新的变化。 檀筠眷躺上床准备睡觉。 本来想跟栗微月聊一下关于控制她体内那些不好情绪的事情的，但是没想到她今天晚上进入了休眠。 那只好等她醒来再说了。 第32章 不平静的夜 今晚不是一个适合安睡的日子。 檀筠眷感受到有别的气息正在靠近，唰得睁开眼睛，凌厉的眼扫视着窗外。 其实在末世，这样的情况很常见。 只是谁也不希望每天晚上都遇见这样的事情，谁都想能安安静静地睡个好觉。 宾馆楼下有人来了。 是一个女人。 她好像受伤了，现在正一瘸一拐地走进宾馆。 在末世，最忌讳的就是那些受伤原因不明的人类。 谁知道他们身上的伤口是人类造成的还是丧尸造成的。 只要她没有跑到他们这里来打扰他们，那他也就不会管她如何。 然而，事实总与自己想的相违背。 她就是这么巧地挑中了他们这一层，并逐渐向他们的房间门走近。 檀筠眷站在门内，静静地听着她的脚步声，时刻警惕着。 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她已经走到了他们门前。 不过，她没有停留，只是路过。 来到卢喆意门前，她依旧没有停留。 脚步声越来越远。 在离这里最远的那个房间，檀筠眷听到了她开门进去的声音。 檀筠眷沉默片刻，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床边躺了回去。 既然她没有打扰到他们，那么便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檀筠眷本以为接下来能稍微安静一会，结果没过半小时后面又来了两个男人。 他们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一边走一边看看手中的那个东西。 檀筠眷透过窗帘缝看去，那个应该是定位器。 他们是在追踪什么人。 那两人兜兜转转，最后在宾馆门口站定，看了看宾馆，又看了看对方，鬼鬼祟祟地进入宾馆。 檀筠眷想他应该知道他们在追踪谁了。 就是刚才那个女人。 啧，真麻烦。 果不其然，那两人摸到了他们所在的这一层。 由于附近本就丧尸不多，檀筠眷他们来的时候还清理了一波。 所以宾馆里目前还是比较安全的，至少走廊里，电梯里，楼梯间里都没有丧尸。 有些房间里有没有那就不一定了。 那两个男人的定位器显然并没有那么精准，此刻他们停在这一层，却失去了具体方向。 他们不能确定要找的人在哪一间房。 同样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撬开一扇门里面是丧尸在等着他们那就难办了。 不仅有被咬的风险，还有被那人听见发现他们找过来的风险。 于是这两个人停在了原地，有些束手无策。 “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人小声问道。 另一人挠了挠头，白了他一眼，但同样很小声： “你问我怎么办，我问谁去！我哪知道该怎么办！” 发问的那个人明显有些急了： “可是，如果我们不能把那个女人抓回去，我们就分不到物资了！老大还会让我们出去当诱饵的！” 被问的那个人本来就烦，听他说起这个就更烦了，气得拍了一下他的头： “不用你说！我知道！” 被打的人捂住自己的头，神情委屈，又问了句： “那我们该怎么办？” 那人呼出一口气，眼神渐渐狠下来： “还能怎么办！只能搏一搏了！一间一间试。这里是六楼，她就算发现我们追过来了也只能从这走廊逃出去，她一出来我们就能发现，跑不了的。而且她身上还有伤，再说，她还没发现她身上有老大装的追踪器。” 这一番话说下来，两人立马有了信心。 有定位器还怕她跑了不成，再加上她受了伤，那可是老大用枪打出来的！他们就不信这样还抓不住她！ 两人从走廊口开始，一人一间房试着。 檀筠眷安静地站在门后听完他们说话，知道他们要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试，面色冷了下来。 真烦！ 转头看了眼还在休眠中一无所知的栗微月，在她周围设下一个屏障后转身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那人正好要试到他这间房。 还没有所动作，门先自己开了。 搞得那人一愣，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周围环境太暗了，根本就看不清。 只觉得面前这个人给他的压迫感极强。 他被他这种气势吓得后退几步，正好撞到正在试对面那间房的人。 那人脾气不好地朝他脑袋又打了一下： “你干什么玩意儿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 他又被打了头，这次都感觉不到疼了，只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檀筠眷所在的方向： “有……有人！” 身后那人不耐烦地叫道，然后从他身后走出来： “有人就有人，怕什么！” 然后他也看见了那个高大的黑影。 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令他不自觉就脊背发凉。 檀筠眷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他们： “吵到我了，滚。” 另一边卢喆意也被惊醒了，他警惕着拉开一条缝看着外面，就听见檀筠眷说这句话。 ！！！ 他连忙拉开门看过去，没有光线实在是太暗了，他索性打开身上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灯光从里面照到外面来，照亮了门口的情况。 卢喆意眯着眼看着门外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两人，看向檀筠眷： “檀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个人没想到这种鬼地方居然还有人住在这里，一时惊得直往后退。 面对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他们选择认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来这里找个人，没想到找错门了，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就走！” 两人害怕地想离开。 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觉醒异能，而面前那两个人一看就像是有异能很厉害的样子，就算没有，他们那精壮的身材也能毫不费力地将他们打趴下。 他们惜命得很，现在只想先活下去。 敢在这种时候住宾馆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善茬。 就在他们后退着想离开时，一支疾驰而来的箭直接射中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脖子。 一击致命。 那人瞬间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另一人惊恐着朝那边望去，像是见鬼了一般拔腿就要往外跑。 然而他始终跑不过疾驰而来的箭，同样被射中脖子倒在地上。 檀筠眷神色淡淡地朝那边看去，卢喆意一脸惊讶地跟着看过去，手中的手电筒也跟着照了过去。 我去！这年头他还能遇见射箭这么厉害的人！ 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门开着，一个女人倚着墙，手中的弓还没彻底放下来。 她脸色惨白，冷汗淋漓地看过来。 第33章 救人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那女人握着弓的手慢慢放下来，靠在墙上有些站立不稳，腰腹处已然渗出了大量的血。 她强撑着身子想往回走，却在刚刚踏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晕倒在地。 卢喆意看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女人，有些犹疑不定，看向檀筠眷： “这……” 檀筠眷只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进入房间： “你自己看着办。” 咔哒一声门就在卢喆意面前关上了。 “……” 什么叫我自己看着办？ 卢喆意左看看右看看，这一层走廊外只剩他和那个女人……的两只脚。 如果放着她就这样不管的话，她肯定会死…… 而且外面也不是很安全，万一丧尸闻着味道跑上来怎么办？ 卢喆意思索片刻，脚步朝着那边走去。 他明白在末世，管好自己的事，别人的事少管。 毕竟谁也不知道你救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刚刚那两个人明显就是来找她的，而她将那两人射杀完之后还对他们说抱歉，想来应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他就给她处理一下伤口，其他的就不管了。 这么想着，卢喆意已经到了她脚边。 她腰腹处的血已经流了一地，看起来像极了凶杀现场。 卢喆意抬头看了眼房间，还挺整洁的，里面有一些私人物品看起来好像就是她本人的。 卢喆意将人轻轻翻了个面好让她面对着自己，然后伸手撩开她腰腹处的衣服查看伤口。 血还在流，衣服却已经黏在她皮肤上了。 卢喆意皱起了眉头。 这就有点难搞了…… 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条件，卢喆意咬了咬牙，手上蓄着力一个使劲直接撕下来。 这一举动成功让女人有了反应，她皱着一张脸，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如今变得更白了，甚至还泛着点灰。 不过卢喆意脸上的表情比她的还要狰狞，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她。 将黏连在伤口上的衣服撕下来后，血流得更厉害了。 卢喆意连忙按住，想止住她的血。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随便找了点什么缠住她的伤口。 …… 然后…… 卢喆意满脸汗，他忙活了半天惊悚地发现，她的伤势好像更严重了…… 不会！ 这怎么办？ 该不会他这一操作把她给弄死了！ 卢喆意心里有点慌，他甚至在想要不要跑去敲檀大哥的门求他帮帮忙。 但是这么做八成檀大哥不仅不会理他还会将他暴揍一顿…… 啊这…… 卢喆意还在犹豫不决，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十分微弱的声音。 卢喆意没听清，他下意识看向躺在地上的女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 卢喆意尴尬地想摸摸鼻子，伸手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然后又讪讪地放了下去。 “你没事？” 这是人能问出来的话吗？ “……房间里面……床头柜上……有我的医药箱……” 卢喆意仔细听，这回听明白了她说的什么，连忙站起来进去找她所说的医药箱。 找到后抱着箱子就跑了回来，将箱子放在地上，一脸乖巧地看着女人，等着她继续说。 “……打开，里面有止血药消毒水和绷带……” 真是难为她了，都这样了还要费老半天劲跟人说话才能救自己。 卢喆意照着她的指示拿出相对应的药物和工具，再按照她说的步骤给她处理包扎伤口。 一番忙乱生疏但起码正确的急救步骤做下来，不仅女人冷汗淋漓，就连卢喆意也累个半死。 看着一旁挖出来的子弹，卢喆意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伤口，没想到是枪伤，而且……他居然成功地将她身体里的子弹给挖了出来。 天呐，这简直不可置信！ 他直接坐在她旁边，双手撑着地，见她伤口终于稳定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 还好没死在他手上。 不然这罪过可就大了！ 女人意志力也是顽强，这会还能保持清醒，她瘫在地上，微微转头，想把贴在脸上的头发弄下去，没成功。 身上脸上全是汗，头发黏住了。 她不死心，又想靠吹一口气将头发吹下去，这一回不但没成功，还牵连到了腹部的伤口，痛得她嘶了一声。 卢喆意注意到她这一举动，莫名有些想笑，伸手将她脸上黏着的头发拨开，露出她完整的一张脸。 女人愣了愣，看着他： “谢谢。” 卢喆意摇摇头： “没事！不用谢！” 要不是现在太累了，他指不定还要摆摆手。 其实倒也不是累的，是生怕把人伤口弄得更坏而精神紧绷，到后面结束一放松下来就产生的一种疲惫感。 毕竟这事他还真没给人干过，一点经验都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救了她。 女人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谢谢你救我，我叫零祾。” 卢喆意这会儿才看清她具体长什么样子。 五官俊秀，眉眼间带着英气，一看就很飒。 像武侠小说里闯荡江湖的女侠。 他也朝她笑： “你好，我叫卢喆意。” 他笑起来看着还怪憨的。 零祾想。 到底是受伤太重，没一会零祾就又睡了过去。 卢喆意本来想将她搬到床上去睡，但是又怕等下不小心将她伤口扯开了，又不太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便靠坐在一旁的墙上，闭眼休息。 一旦有什么事，他还能照应照应。 某人全然忘记自己当初过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什么就处理个伤口，其他的就不管了…… 通通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卢喆意压根没睡多久就被窗外的天光刺醒了。 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的血还没处理，此刻已经干在手上了。 卢喆意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有个异能是水系，手掌心凝聚出水球将自己的手包裹住。 直到冲洗干净自己的手后才将水球撤掉。 顺带用水系异能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他这才看向依旧在休息的零祾，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搬到床上去躺着。 毕竟一直躺在那门口也不是个办法。 第34章 停留 天已经亮了，檀筠眷起身第一件事就是转头看栗微月。 她还没醒。 檀筠眷确认她的状态后才去洗漱。 洗漱之后再次看了看栗微月，她还是没醒。 昨天给的晶核数量也没有很多啊？怎么还不醒？ 难道说休眠时间跟晶核数量没有关系？ 那又会跟什么有关系呢？ 檀筠眷思索片刻，没得出什么结果来。 门外有脚步声靠近，檀筠眷罩在两个房间周围的精神力还没撤下去。 是卢喆意。 他知道昨晚卢喆意一晚上都没回来，估计是在那边照顾那个女人。 果然，门口响起了不算太大的敲门声，伴随着卢喆意音量不算大的声音。 “檀大哥？你们醒了吗？” 卢喆意叫了一声，怕人家还没醒就给人家吵醒了，因此音量不大。 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过来太早，面前的门就开了。 檀筠眷站在门口。 卢喆意扬起一张笑脸： “檀大哥你们起来了？” 檀筠眷瞥了眼他身上还沾着血迹的衣服： “微月没醒。” 卢喆意本来以为两个人都醒了，放开了音量，这会听到檀大哥说微月妹妹没醒，有些惊慌地伸长脖子想往里看看。音量瞬间又低了下去： “微月妹妹还没醒啊？那刚刚是不是吵到她了？” 檀筠眷闻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汗臭味以及铁锈味，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没事，她睡着了是吵不醒的。你先回去洗个澡。” 檀筠眷分外好心地从空间里翻出一套衣服扔给他，然后直接关上了门。 卢喆意鼻子差点就撞到门了。 他愣愣地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 檀大哥这是……嫌他臭？ 他低头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闻了闻，然后就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去真臭啊！ 别说檀筠眷受不了，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卢喆意连忙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 檀筠眷坐在床边，栗微月还在休眠中。 他盯着她的脸，本来想着今天早上从空间里端出一部分早茶给她尝尝的，既然她没醒，那就下次。 檀筠眷从空间里找出一块面包和一瓶水，解决了自己的早饭。 那边卢喆意拿着一块肥皂，给自己冲了好几遍水，直到身上只剩下肥皂味的时候才终于停下来。 还好他有水系异能，不然在这种鬼世界要怎么清爽地走下去？ 再次来到檀筠眷门口，卢喆意心想，这么久过去了微月妹妹应该也醒了？ 他敲了敲门，低头再次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 嗯，是肥皂味。 檀筠眷再次打开门，这次没拦着他不让他进。 卢喆意大大咧咧走进来，发现栗微月还躺在床上睡觉，吓得他立马缩起了手脚，本想大声交谈，要说的话哽在了嘴边。 盯着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格外乖巧的栗微月，他凑到檀筠眷身边说着悄悄话。 “檀大哥，微月妹妹怎么还在睡啊？” 卢喆意顿时有些担心，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 檀筠眷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点，正常音量说着话： “不是睡觉，她吃了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醒。” 卢喆意一开始听檀筠眷声音那么大，生怕他给人家吵醒，然后就听清了他说的什么。 “吃了药？” 卢喆意想起来第一次跟他们见面的时候，檀大哥一直抱着微月妹妹，当时他们那么吵，微月妹妹都没有醒来。 他不禁问道： “那次我们第一次见面，微月妹妹也是吃了药才那个状态的吗？” 檀筠眷神色暗了暗。 那个时候他还没发现晶核可以是丧尸王升级用的东西。 “嗯。” 卢喆意听他承认，神色又变得担忧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微月妹妹……是不是……有抑郁症啊？” 檀筠眷一顿，注视着安睡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栗微月，沉默良久。 卢喆意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怎么就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呢！ “檀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会好的。” 檀筠眷没再听他说下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卢喆意一愣。 会好的？ 是啊，他相信微月妹妹一定会好起来的！ 明明她看起来那么乖那么可爱…… 她一定会好起来，好好活下去的。 卢喆意望着栗微月，神色坚定下来。 然后一个恍惚，怀里就被扔过来一袋面包和一瓶水。 卢喆意朝檀筠眷看过去，对方没看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早饭。” 卢喆意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檀大哥这么好的一个人…… 微月妹妹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由于栗微月还处于休眠中，檀筠眷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留在这，等栗微月醒来再说。 主要是他不想在路上再遇见一些什么未知的东西，引得栗微月再次狂暴。 他想这次等她醒来，先教会她控制自己的能力和情绪，再出发。 卢喆意听他说等栗微月醒来再做打算，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他都是跟着檀大哥。 况且微月妹妹现在这种状态，出发也不太方便。 还有……不知道零祾醒了没？她一个人在这的话能不能应付？ 趁现在他们还停留在这，他还能护着零祾一点，等他们走了之后…… 卢喆意已经神游天外去了。 檀筠眷瞥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不用在这里干坐着。” 卢喆意回过神来，听见檀筠眷这话，下意识就想到了零祾。 他有点想去看看零祾醒了没。 “那我就回房间去了，我再练一练异能。” 卢喆意不太自然地说着，然后离开了房间。 檀筠眷再度看了他一眼，也没揭穿他。 这小子…… 想去看那人可以直说的，他又没有不让他去。 卢喆意比此刻的檀筠眷小一岁。 二十一岁，正是大学快要毕业的年纪。 丧尸爆发之前还没有体会过社会的毒打，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进入了丧尸世界。 他前面遇见的那一批人，八成是他丧尸爆发后遇见的第一批，这是这么几个烂人，影响了他的未来。 檀筠眷眯着眼，脸色冷凝。 如果当初他没有遇见他的话，也许卢喆意就是因为这几个人而变成丧尸王的…… 第35章 复明 卢喆意再次来到零祾的房间门口，他们从酒店拿的万能卡，任意一个房间门都能开。 虽然宾馆快两个月没人管理已经停水停电了。 但是智能门锁里面用的是电池，门卡还是能开门的，只是房间内没了电而已。 他们前面在房间里的时候用的都是一些手电筒和蜡烛照明。 檀筠眷空间里收了很多照明工具，将一个光照强，功率大的手电筒立在床头柜上，光打在天花板上，整个房间都能看清楚，只是多少会有一些昏暗。 但是方便许多。 嘀的一声，门开了。 卢喆意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轻浮了，万一人家醒了呢？他这岂不是就很不道德？ 卢喆意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零祾？你醒了吗？” 没有人回应。 八成还没醒。 这回卢喆意才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一看，零祾还躺在床上昏睡着，姿势都没动，他当时搬上去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卢喆意来到她旁边，观察着她的情况。 脸色虽然还是很白，但是没有之前那么惨白发灰了。 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总体就是在往好的方面进行着。 卢喆意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卢喆意放下心来，看着躺在床上的零祾，总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和责任感充盈在心头。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伤口是他亲自处理的。 人没事，卢喆意就有些好奇看向那把他帮她一起拿进来的弓。 他当时拿了一下，还挺重的。 真不知道她一个女生是怎么举起这把弓，干脆利落地射中那两个人的脖子，一击致命。 卢喆意一想到昨晚那个场面，他心里就压抑不住地激动。 他以前也挺想学射箭来着，大学正好有这个选课，只是他没抢到。 当时还可惜了好一阵子。 后面因为笑笑的病情加重，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把心思放到这些东西上面。 卢喆意凑到那把弓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弓上面的花样和纹路，还有它的构造。 正看得出神，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处于专注状态的卢喆意吓了一大跳，他差点蹦起来，拍了拍心口，这才转头看向零祾。 她醒了。 “吓我一跳，我在看你的弓。昨晚你那套动作实在是太帅啦！你是专业学射箭的吗？” 零祾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个医生。射箭只是兴趣爱好。” 卢喆意听到她解释，一下就更兴奋了： “医生呐！会射箭的医生，那更酷了！” 零祾见他两眼放光，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卢喆意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正事来： “对了，你现在感觉好点吗？” 零祾点了点头： “好多了，谢谢你关心。” 零祾怎么说也是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快两个月了，逐渐养成的警惕性容不得她昏睡太久。 她只看看休息了片刻就强迫自己醒过来。 必须保持清醒，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身上还藏着一把匕首，如果有人想趁她不备，她就用这把匕首捅了对方的脖子。 卢喆意说完这些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那个……你好好休息，伤的还挺重的。我们还打算在这里待一会，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这一层就我们几个在住。” 卢喆意转身往外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问道： “对了你有吃的吗？要不要我给你一点？” 零祾拒绝了，他帮她处理伤口已经够了，不能再拿他的食物： “不用，我自己有。” 卢喆意点点头：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住在607，有事可以来找我。” “好。” 零祾目送他出去将门带上，心中稍微放下一点。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栗微月的意识从微微起伏的海平面上慢慢漂了回来。 意识回归，栗微月的听觉也跟着回归。 首先听到的就是呼吸声。 是檀筠眷的。 然后就是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混杂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她颤了颤眼睫，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回，视线里不再是模糊的颜色和色块，而是一个清晰的世界。 是一个她自杀前眼睛能够看到的那种世界，但又不完全一样。 因为她自杀前永远不能在一醒来就看见这么明亮整洁安静又祥和的房间。 她睁着眼睛，却还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微微泛着浅粉色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檀筠眷正在捣鼓着一些小玩意儿，想着等栗微月醒来的时候可以给她玩转移她的注意力。 此刻正背对着她，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 栗微月发了会呆，像羊毛线一样乱糟糟的思绪里找出了一个名字。 檀筠眷。 对了，檀筠眷。 她想起来，她说过她想看看檀筠眷是什么样子的。 栗微月寻着呼吸声朝那边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外套的男人背对她坐在桌前，像是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他还没有发现她已经醒了。 栗微月看着他的背影。 他看起来很高大，这一点在栗微月只能看到轮廓和颜色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不长不短。 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他背对着她。 栗微月慢慢坐起身，檀筠眷听到身后有动静立马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栗微月看清了他的样子。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有一双十分凌厉，具有攻击性的眼睛。他的表情很冷淡，一看就是那种不怎么会笑的人。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是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跟他之前哄她时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也是跟他之前青涩的歌声带来的想象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他看起来很不好接近，近乎是冷酷无情的那种。 栗微月从前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他们冷着一张脸，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你。 看着你被一点一点拽入深渊，无动于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第36章 魔方 檀筠眷一回身就看见栗微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并坐了起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栗微月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檀筠眷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的眼神……现在好像是有聚焦的…… 檀筠眷直接问道： “你能看见了？” 栗微月听着他说话的语气，跟平常她听到的差不多，他的面部表情也在看见自己的时候柔和了一点。 栗微月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像流浪的小猫遇见给自己喂食的人一样，不停地辨认着对方到底可不可信。 檀筠眷见她不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很清楚明白地告诉他，她现在已经能看见了。 看来这次的晶核作用在她眼睛上了。 檀筠眷不是没看出栗微月对他的警惕，这很正常。 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又被人狠狠骗过…… 檀筠眷将桌子上自己捣鼓好的小玩意儿拿起来走向栗微月。 她一直盯着他的脸，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给你。” 檀筠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尽量安抚着她原本就不太稳定的情绪。 栗微月终于肯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他手上。 是一个十二面体的魔方。 颜色已经被打乱了，看起来杂乱无章。 栗微月见过魔方，但她只见过那种普通的六面体的3x3的魔方。 那种魔方她都只是见过，没有玩过，更别说这种。 “你要不要试试？” 栗微月伸手将十二面体的魔方接过来，上面十二个颜色都很好看，不像她以前看到的魔方颜色鲜亮。 这个魔方的颜色都是低饱和度，颜色很柔和，也很好看。 檀筠眷说： “将所有的同一颜色转到同一面就是成功了。” 栗微月低头看了看这个魔方，又抬头看了看他。 檀筠眷的眼神里带着鼓励。 他在鼓励她。 栗微月低下头，慢慢转动着这个魔方。 她在试探，在摸索，同时也在尝试。 好像……檀筠眷对她说话的时候，表情会跟语气相像一点。 檀筠眷看着慢慢摸索着魔方的栗微月，看着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心里放松下来。 要是她能一直都是这个状态的话，倒是也挺不错的。 就在这个时候，卢喆意又跑了过来。 他看完零祾之后回到房间又练了一会异能，然后实在是有些无聊，想着微月妹妹不知道醒了没，就想过来看看。 一进门就看见微月妹妹坐在床上玩着一个十二面体的魔方。 ！！！ “微月妹妹你醒了！天呐，你在玩这个据说超难的魔方！” 大老远的时候栗微月就听见了卢喆意的脚步声，他一进门走过来，有些咋咋呼呼地同她讲话。 她抬起头朝他看去，卢喆意的样子倒是跟他的声音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人长得挺俊秀的，眉眼间带着一些阳光。 不过生起气来，冷着一张脸的时候也挺有威慑力的。 卢喆意跟栗微月对上视线，一下就感觉到了不一样。 她的眼神变得有神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无神，虽然还有点空空的。 卢喆意下意识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栗微月眨了眨眼看向他。 “微月妹妹你现在能看见了！？这太好了！檀大哥！微月妹妹总算复明了！” 卢喆意高兴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檀筠眷，檀筠眷表示自己知道，不必如此激动。 栗微月看了卢喆意几眼之后就低下了头，继续玩着自己手里的魔方。 她喜欢这些柔和好看的颜色。 卢喆意见她不再理自己，挠了挠头，便坐在另一边同檀筠眷说话。 “檀大哥，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檀筠眷看向他，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卢喆意清了清嗓子： “我昨天不是去救了那个人吗，我找她了解了一下，她是一名医生，兴趣爱好是射箭。我本来想说，到时候请她给微月妹妹看看眼睛的，结果这刚过来，微月妹妹就能看见了。不过好歹是医生，给看看身体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最清楚，不需要别人来看。” 檀筠眷听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之后，直接无情地拒绝了下来。 开玩笑，怎么能让别人给栗微月看病！这一看不就发现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卢喆意明白了檀筠眷的意思，也就不再坚持： “好，那我就不去找零祾帮忙了。” 檀筠眷本来还想着对方是医生的话，就一定不能让对方接触栗微月，结果听见卢喆意说她的名字。 零祾？ 会这么巧吗？ 前世他的基地里，跟他讲翦研究员的事情的研究教授，就姓零。而且他有一个孙女，就叫零祾。 前世檀筠眷没见过零祾，因为听教授说丧尸爆发时他们不在一个城市，后面一直没联系上，也不知道人到底是死是活。 零教授总是会时不时地就念叨一下他的孙女。 他曾经也派人去找过，根本就找不到。 总不会这么巧，他重活一世，就遇到了？ 想来遇到卢喆意就已经够巧合的了，现在居然还能遇见零教授苦寻多年不见的孙女？ 檀筠眷皱着眉头： “你说她叫零祾？” 卢喆意一愣，然后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是啊，怎么了？” “哪两个字？” 这个问题……卢喆意也不知道。 他没问过。 “我没问，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檀筠眷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卢喆意： “你后面要是有机会见她就问问她是哪两个字？再问问她爷爷是不是生物研究教授零善。” “零善？檀大哥你是说……那个非常有名的，为国家做出许多贡献的生物研究教授零善！？” 檀筠眷点点头。 卢喆意有些震惊： “檀大哥你是觉得零祾有可能是零善的孙女！？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过。” 檀筠眷没有多说，毕竟前世这个时候他跟零善互相不认识。 卢喆意也没有多想，檀大哥见多识广，听说过也挺正常的。 “好，有机会我去问问。” 第37章 还原 正事讲完，卢喆意就想凑到栗微月旁边去看她玩那个魔方，她要是不会，他可以教她。 当然不是因为他也想玩。 卢喆意打算得美美的，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栗微月手里拿着的那个魔方每一面都已经变成了同一个颜色。 ！！！ 卢喆意眼睛都瞪大了。 他甚至还揉了揉眼睛，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并不是。 这个据说超难的十二面体魔方就在刚刚他们聊了会天的功夫，就被还原了！ “微，微月妹妹！？你什么时候把这个魔方还原的？” 栗微月原本一直低头看着魔方，她喜欢每一面都是同一个颜色的感觉，很整洁，很舒服。 她听见卢喆意的声音，抬起头看向他，难得心情不错地回了句： “‘我没问，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的时候。” ！！！ 她玩魔方玩得那么溜就算了，还把别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复刻了下来！？ 卢喆意突然意识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很可能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 “微月妹妹啊，你能不能将这个魔方打乱，然后再重新还原回去啊？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回去的，可以吗？” 栗微月看着手里整洁统一的魔方。 打乱？ 栗微月皱起了眉头，变得有点不高兴起来： “不好，我不想把它打乱。” 如果能变得整洁干净，为什么要把它打乱？ 她不喜欢那种杂乱无章的样子。 檀筠眷一直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见状便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同样是十二面体的魔方，只不过颜色稍微有些不一样。 要说栗微月手里的的那个是彩色的。 那么这个就是绿色系的，绿色系里的十二个颜色，由浅到深。 “微月，我这里还有一个被打乱的魔方，就拜托你帮忙将它还原了。” 成功将栗微月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新的魔方上面来，刚刚还在懊恼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得微月妹妹不高兴的卢喆意总算是松了口气。 感激的眼神飘向檀筠眷。 檀大哥你简直就是我的绝世大好人！ 檀筠眷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叫他自行体会。 卢喆意挠了挠头，这次他一定要看清楚栗微月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将魔方还原的！ 前面刚看她的时候，明明她的动作还很慢，一看就是第一次接触魔方的样子。 此刻两双眼睛都注视着栗微月，重点是她手里的魔方。 然后就看见栗微月慢吞吞地转着魔方，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原本不算太乱的魔方被彻底打乱。 卢喆意皱着眉头。 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样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将魔方还原吗？ 卢喆意一眼不错地盯着，仿佛是在看什么世界级的大赛一般。 然后，在栗微月一通看不懂的操作之下，魔方渐渐地变了个样。 没多久，魔方就被还原了。 而从始至终，栗微月的动作都非常慢，丝毫没有一点紧迫感。 看起来就跟小孩子玩沙子一样简单随意。 卢喆意根本就没看懂她是怎么还原的，哪怕她转得很慢。 卢喆意弱弱地问了一句： “我想问一下，你刚刚把魔方彻底打乱是整个步骤里最关键的一步吗？” 栗微月诚实地摇摇头： “不是。” 卢喆意只觉得有些窒息： “那为什么要彻底打乱呢？” 栗微月垂着眼看着手里被还原好的魔方，缓缓说道： “只是我想而已。” 只有被彻底打乱，或许才会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只是她想！ 合着前面那些都是她在玩呢！ 根本就还没开始！ 卢喆意又问道： “那微月妹妹你可以告诉你是怎么将魔方还原的吗？” 栗微月沉默片刻，她讲不出来： “不知道，随便转，凭感觉。” 卢喆意这回是真的窒息了，这是什么顶级凡尔赛！ 他不敢招惹栗微月手上的那两个魔方，只能默默地看向檀筠眷： “檀大哥，你还有这样的魔方吗？能给我一个试试吗？” 檀筠眷看了他一眼，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扔给他。 卢喆意接过来一看，这个魔方虽然也是十二面体，但是颜色跟栗微月手里那两个天差地别。 其实倒也不是很丑，因为这些颜色就是普通魔方一般会有的那些颜色而已。 只是在栗微月手里的那两个对比起来，就显得格外的丑。 卢喆意抽了抽嘴角，倒也不在意这些颜色什么的。 他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转动着魔方，只是每次转好其中一两面的时候就会卡住，转不下去，然后越来越乱。 卢喆意紧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魔方像是在看什么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样。 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不就是个魔方吗！看他分分钟给它拿下！ 半个小时过去了。 有的人身边已经堆积了七八个胜利成果。 而有的人还在原地打转。 檀筠眷就跟投喂似的乐此不疲，将不同色系的魔方递给栗微月。 直到递出红色系的时候，出了问题。 栗微月看着他手上红色系的魔方，里面有深红浅红，还有与鲜血最相近的红。 栗微月没有接过来，她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下去，甚至变得不愿意再看檀筠眷。 “拿走。” 檀筠眷见她情绪不对，立马将这个魔方收回空间，轻声问道： “怎么了？” 栗微月别过脸去，沉默不语。 檀筠眷十分耐心地蹲在她面前，轻声引导着： “微月，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我知道原因的话，后面就能帮你避免这一系列的问题了。好吗？” 避免……问题？ 如果能避免的话就好了…… 栗微月手指动了动，她能感受到檀筠眷对她的耐心，友好和照顾。 可是那个人在杀她之前也是这么对她的…… 一想到那个人，栗微月的情绪起伏变得更大了。 但是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想去，就被人扒开紧攥的拳头，她的手被一双更大的手握住，感受不到温度的她只能感受到那手掌心的纹路，他的手指尖有些茧，摸起来并没有那么得舒服。 她再次落入那个宽大的怀抱里。 贴近那个胸膛，依旧是黑色的皮夹克，依旧有一些黏脸。 不过这一次她能看见，并且看得很清楚。 她再次闻到了那个让她很舒服的味道。 这个味道很淡很淡，淡到好像是她的错觉。 她下意识地凑得更近，想知道这到底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他皮夹克的味道……又或者，是她一心臆想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味道。 第38章 我喜欢那个味道 栗微月安静下来，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这个味道上。 檀筠眷感觉到倾向于往他胸口凑近的栗微月，不由得身体僵了僵。 怎么回事？ 檀筠眷感受到她的情绪发生了二次变化，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以告诉我吗？微月。” 栗微月在他怀里靠着那抹似有似无的味道安静下来，总算是愿意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讨厌红色。” 讨厌红色？ 檀筠眷下意识看向最开头他给她的那个彩色的魔方，由于选择的都是低饱和度的颜色，因此里面没有红色，只有粉红色。 檀筠眷思索着，讨厌的真的只是红色吗？ 还是……某些特定的红色的，东西…… 檀筠眷轻轻拍着她的背，低下头来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同时这一举动也不动声色地将他们俩之间的距离隔开： “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看到这个颜色的。” 栗微月还在嗅着那股味道，突然被他拉开距离，一下子就闻不到了。 按理来说她现在的嗅觉如此灵敏，不应该只是拉开一点距离就闻不到的。 除非那个味道真的很淡很淡，又或者……那就是她臆想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的味道。 栗微月抬头看向他，黑色的眼珠子里带着求知欲：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檀筠眷僵住： “什……么？” 他身上有味道！？ 他每天都有洗澡怎么会有味道！？ 难道是今天早上卢喆意过来的时候沾到了一点他身上的臭味！？ 檀筠眷的眼神默默地朝旁边还在与魔方抗争的卢喆意杀去。 卢喆意只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脊梁骨升上来。 他默默地站起身来： “那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隔壁自己试这个魔方，再见！”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真是夭寿了！他只是想玩个魔方而已，怎么旁边那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抱上了！ 完了人家问檀大哥身上的味道，檀大哥看他干什么！？ 他做什么了！？ 还是离远一点好……免得被波及。 跟檀筠眷和栗微月他们相处得越久，就越能感觉到他们俩之间奇怪的氛围。 真的很奇怪啊！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一个秘密是谁也不知道，谁也插不进去的那种感觉。 卢喆意一通瞎想，把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想出来了。 咦～还是不乱想了，越想越可怕！ 他还是去玩他的魔方…… 卢喆意跑回隔壁房间去了。 栗微月并不在乎卢喆意的去向，她现在只想知道她在他身上闻到的那股味道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一直被栗微月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的檀筠眷开始变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试图再次转移栗微月的注意力，轻咳一声： “那个，我这还有别的东西你要玩吗？” 栗微月不为所动： “你还没告诉我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 这会檀筠眷是真的避不开了，他索性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什么也没闻出来。 他皱着眉头： “我身上没有味道。” 栗微月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暗了暗： “有。” 这下檀筠眷就有些难办了，他有些头疼地看向面前固执的小孩： “你很在意这个味道吗？” 檀筠眷心里打算着要不然现在去洗个澡…… “我喜欢这个味道。” 檀筠眷顿住，他看向栗微月，没想到她不是嫌弃这个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道，而是……喜欢？ 栗微月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很普遍的瞳色，但是总是给人一种难言的深邃和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可是此刻他看着她，眼神是那么地专注，就好像，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只有她一个。 栗微月慢慢靠近他，想再闻一闻那个味道。 就像小猫闻到了猫薄荷，那味道会让她上瘾。 檀筠眷看着这个样子的栗微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然后就感到一股阻力。 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栗微月揪住了他的衣角。 她揪得很紧，就好像一旦放开，就再也碰触不到了一样。 檀筠眷此刻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来。 她很没有安全感。 不知道出于什么，檀筠眷没再往后退，他静静地站在那，像是对什么妥协了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味道吗？我自己闻不到。” 如果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味道，他说不定可以复刻下来，然后给她用。 这样的话，她的情绪就能稳定许多。 檀筠眷不是没有感觉，上次也是这样，她靠在自己胸前的时候，突然就靠近凑了凑，然后就安静了下来，也没有再继续那种要狂暴的趋势了。 这次也是这样。 所以，应该是这个味道，能让她安静下来。 栗微月努力地想了想，只是她接触的东西太少，就算后面恶补回来那么多，终究都还只是纸上谈兵。 没有实践，没有亲身体验。 她没法形容出来那种味道是什么样的味道。 她在城市的垃圾堆里闻到过的味道来来回回就是那一些，都是会让她产生不好情绪的味道。 再就是路过城市那些光鲜亮丽的街道，闻到的街边那些店飘出来的香味。 可是这些味道都不是檀筠眷身上的那种味道。 她闻过的那些味道里面，没有这样的味道。 她找不到参考，便无法形容。 “我不知道……我没有闻过，形容不出来。” 檀筠眷顿时有些头疼。 形容不出来就没有办法给她复刻，因为只有她能闻见。 那这不就意味着——每次她情绪稍有不对的时候，他都要把她抱在怀里！？ 这太荒谬了！ 这样显得他就像个……像个爱占人便宜的……登徒子。 不行。 檀筠眷决定以后多带栗微月去外面走走逛逛，说不定她能在哪里闻到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然后就方便他着手复刻了。 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不过现在，教会她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很重要。 她不可能永远靠着这些外物来维持自己的情绪，她总是要学会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那些垃圾影响。 檀筠眷伸手摸了摸栗微月的头： “微月，我可以帮你寻找这种味道然后复刻一瓶下来给你，但是你现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栗微月下意识避开他摸她头的手，听到他说的话，极力忽略那些隐隐浮现的不好的记忆： “什么事？” 第39章 不是七岁 檀筠眷看着被她避开的手，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监控视频里翦裴有一次摸过她的头。 本来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气氛的，没想到现在更尴尬了。 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硬地晃了晃，然后默默放下去。 “现在的这个世界很危险，你已经答应过我在到目的地完成那个交易之前要好好活下去的。所以，能不能请你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受别人的影响？” 檀筠眷一字一句补充道： “我会帮你，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现在能好好的。我们不是还要去吃好吃的，看好看的，玩好玩的吗？如果你总是被那些外在的东西所影响的话，就不能愉快地去做这些事情了对吗？” 檀筠眷一步一步引导着： “所以，你可以答应我这个请求，尝试一下吗？” 他的眼神相比之前还要专注了一点。 栗微月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里面有一些别人都没有的东西。 像是一种纯粹的晶石，蕴含着独一无二的色彩。 不过是答应他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他不说她也是要这么做的。 她不想再时不时就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记忆然后变得头痛欲裂，失去控制。 她不想变成像外面那些终日游荡只知道吃人的丧尸。 她不想变成那样只会吃人的一个怪物。 “好。” 栗微月答应了下来，这让檀筠眷也放松了下来。 只要她心底是愿意去想着要控制这些不好的情绪的，那就行。 总比什么都不做，任由那情绪淹没自己，放任自己变成那样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好。 檀筠眷有了她这一层保证，便放下心来。 “对了，这些本来是想早上的时候给你尝尝的，你早上没醒，我就没拿出来。” 檀筠眷想起了早上就想给她的一部分早茶，一一端出来。 栗微月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各种各样的小吃： “这是什么？” “早茶，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 栗微月恶补的知识里面有关于这个的讲解。 原来早茶长这个样子…… 栗微月还在床上坐着，身上还穿着檀筠眷给她找的一套长袖长裤的纯棉米白色睡衣。 她下床踩着柔软的白色拖鞋，往浴室走去。 尽管早已不是人类了，但她还是维持着人类的习惯。 洗漱，吃饭，洗澡，睡觉…… 檀筠眷早就将今天准备好要给她穿的衣服放在了浴室的置物架上，方便栗微月进去换。 再等了一会，栗微月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穿着奶黄色的长袖衬衫，娃娃领的锁边是白色的，一条宽松的牛仔背带长裤，颜色偏深蓝。 檀筠眷看着她踩着拖鞋过来，十分熟练地上手给她扎头发。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他现在梳头发扎辫子的水平直线上升。 给她扎了两个在耳朵下边的小揪揪，还十分细心地用米白色发带分别系上一个蝴蝶结。 显得俏皮又可爱。 栗微月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檀筠眷十分认真地给她扎头发。 变成丧尸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 跟变成丧尸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脸色要比之前再苍白一点。 瞳孔完全变成了黑色，原来的她瞳孔颜色是偏浅褐色的。 至于嘴唇，原本她就因为营养不良没什么血色，跟现在没差多少。 栗微月的注意力又转移到镜子里的檀筠眷身上。 他正低着头，跟她的头发作斗争。 栗微月眨了眨眼，吸收多了晶核里的能量后，她的反应和思维不再那么迟钝。 她看了他好一会，直到檀筠眷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道： “怎么了？是我给你扎的头发不好看吗？” 栗微月摇头： “不是。” 栗微月依旧安静地盯着他。 檀筠眷不得其解。 不是的话她这么看着他干什么？ “那是怎么了？” 栗微月突然说道： “我十七岁。” 檀筠眷点点头，表示他知道。 栗微月又说： “不是七岁。” 檀筠眷顿住，总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你跟我说话时候的语气动作表情，都跟那些父母对他们刚上小学的小孩子所使用的相处方式一模一样。” “……” 檀筠眷难得地沉默了。 他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将她当做女儿养。 并且这一举动明显到连这么迟钝的栗微月都看出来了！ 重点是他现在也才二十二岁！ 虽然灵魂已经二十五了，但是也没有差太多！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栗微月看着镜子里沉默的檀筠眷，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他，没说话，但是眼神中分明透露着‘你是不是想当我爸爸’的字样。 檀筠眷额角青筋跳了跳。 “……” 檀筠眷转身朝桌子边走去。 “你感觉错了。” 栗微月看着他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不由得有些疑惑。 她感觉错了吗？ 可是她以前看到过的那些她所羡慕过的家庭，里面父母就是这么对他们的小孩的啊。 就是帮小孩挑选衣服，扎头发，给小孩做饭，给小孩玩具，牵着小孩一块走以免丢失…… 这些跟檀筠眷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 栗微月想不明白。 人类的关系真复杂。 她之前在那个研究所的时候，前期也以为翦裴是拿她当小孩来看的，因为他当时说话语气跟语文老师对自己孩子说话语气很像。 但是翦裴只是说话语气像，他只是给她一个平板，让她自己玩。 有空的时候会来给她讲一些故事和知识。 仔细想想，好像也就只是这样了。 可檀筠眷不一样。 他要细致很多。 虽然有些事情本质上没什么差别，但是他就是要比翦裴细致许多，有很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细节，他都能注意到。 其实栗微月并不太能想明白跟这些有关的事情，她很少关注过这些跟人类感情有关的关系。 因为从前的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些东西。 “你不过来尝尝吗？很好吃的。” 檀筠眷强自镇定下来，见她站在那好像在思考什么，连忙将人叫过来。 拜托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快过来吃东西！ 栗微月抬脚朝着桌边走去。 如果想不明白的话，那就算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第40章 异能的觉醒 卢喆意在自己房间，转了半天也没还原成功，顶多转到了一半。 他撇撇嘴，单手抛着魔方往零祾方向走去。 算了，他转不成就转不成。檀大哥他们那间房他暂时是不好再过去了，干脆去看看零祾，顺便打探一下零祾的爷爷是不是零善。 正悠哉悠哉地朝那边走去，还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窜了过去。 ！！！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卢喆意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忙朝零祾房间那个方向跑去。 离那个房间还差几步的时候，那个黑影再次出现，一眨眼间就将零祾房间的门破开钻了进去。 ！！！ “零祾小心！” 卢喆意加速狂奔过去，来不及看清里面的状况就先喊出这么一句话。 在房间内的零祾还在休息，破门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她猛地睁开眼睛，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弓和箭对着冲过来的黑影就射了过去。 疾驰的箭羽直直地射中那个黑影，但只是给黑影带来了一点阻力。 眨眼间黑影已经来至零祾面前，她瞳孔骤缩。 这么快的速度，她想拔出藏在身上的匕首都没有时间了。 就在零祾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紫色的闪电从后方直直地劈中了面前的这个黑影。 零祾趁着这个空档，连忙从床上往后退，跟那个黑影隔开距离。 能留给零祾的时间已经很少了，她顾不上别的，朝着黑影连射了三支箭，箭箭重伤致命部位。 可是这个黑影就跟个稻草人似的，身上插了再多箭都没什么反应。 雷电带给它的伤害也不多，反而激怒了那个黑影，它转头朝着卢喆意的方向看去。 卢喆意这回才看清它的模样。 浑身焦黑，从头到尾，就跟煤炭一样，只有一双眼睛，但是那双眼睛还是红色的。 ！！！ 这是什么东西！？ 有这样的丧尸吗！？ 黑影朝着卢喆意扑了过来，卢喆意连忙闪开，然后又对着它劈下一道闪电。 “吼！！！” 一阵音浪袭来，卢喆意只觉得耳膜一阵刺痛，痛苦地捂住耳朵，连连后退。 而此刻檀筠眷那边也出现了一只同样的丧尸。 檀筠眷冷沉着脸将栗微月拉过来挡在身后，用空间力控制住面前这个丧尸的行动，丧尸发出同样的音浪攻击。 这声音就连檀筠眷都皱起了眉头。 前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丧尸。 栗微月站在他身后，面对着音浪攻击，她倒是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觉得它太聒噪了。 往旁边挪了一步，栗微月面无表情地与丧尸对视。 漆黑的眼珠子在此刻比对面丧尸通红的眼睛还要渗人。 滚出去！ 栗微月在大脑中对着丧尸发出警告。 就见丧尸明显身形一僵，趁着檀筠眷被它的音浪影响的那一瞬摆脱了他的空间束缚，往别的地方逃窜而去。 檀筠眷只是愣了一下就见面前的丧尸逃脱往楼下而去。 他盯着楼梯口，没有贸然上前去追。 回头看向栗微月，见她没被影响放下一点心来。 “你没事？” 栗微月摇摇头： “没事。” “吼！！！” 檀筠眷一顿，来到走廊里看向另一个声音发出的方向。 “你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出来。” 檀筠眷朝那个方向跑去。 栗微月站在原地，她前面已经听到了那边的情况。 她往前走，出了房间门，站在走廊过道中间，抬头静静地往那边看去。 而那一边卢喆意被音浪所影响，慢了一拍，那丧尸眼看着就要扑上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空间力和一道火焰同时打向丧尸。 丧尸一挨到那道并不算太大的火苗，却在一瞬间一整个燃烧了起来，它痛苦地抱着头，倒地嘶吼着。 檀筠眷见状在它周围罩下一个空间，将它跟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卢喆意背靠在墙上，那丧尸刚刚距离他不过十厘米。 他的心脏急速跳动，就快要跳到嗓子眼。 此刻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一团黑炭，至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愣愣地抬头看向对面，零祾浑身是汗，脸色惨白，伸出的手还没彻底放下。 她同样喘着气，腹部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她靠着带窗的那面墙，见丧尸在火堆里烧起来，双腿终于一软，顺着墙根滑落下去。 原本拿着的弓和箭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在了地上。 她喘着气，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零祾！” 卢喆意眼睁睁看着零祾倒下，连忙扶着墙站起来，绕过地上还在燃烧的那一方被隔离开的空间，朝着零祾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檀筠眷走上前，看了地上被包围在火焰里的丧尸一眼，转头看向那个被攻破的房间。 那个叫零祾的女人倒在地上，卢喆意跪在她旁边正探着她的气息。 刚刚那道火焰，就是她发出来的。 檀筠眷倒是没想到，这种丧尸居然可以用特定的攻击方式消灭。 也该想到的。 毕竟它浑身都包裹着焦黑的煤炭，一看就是从火中变异的丧尸，最怕的是火倒也无可厚非。 檀筠眷朝着那两人的方向走去。 卢喆意探到她还有气息后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她浑身都很烫，像是发起了高烧。 卢喆意顿时有点慌。 刚刚也算是零祾救了他，如果因为这个让她陷入生命危险的话，他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见檀筠眷走过来，卢喆意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檀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看看她怎么样了？她现在好烫，像是在发高烧。” 高烧？ 檀筠眷蹲在零祾面前，伸手探着她的脉搏。 这种状态…… “她应该是进入觉醒期了。” 卢喆意听得一头雾水： “觉醒期？什么意思？” 檀筠眷示意他将人搬到床上去，然后问道： “你是怎么拥有水系异能的？” 卢喆意将人搬到床上去后，听见他这问题，顿时想明白了些什么： “檀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她现在发烧是因为要觉醒异能了？” 檀筠眷转头看向已经燃烧殆尽的火焰，里面露出了一块又一块碎裂的黑炭。 “或许。” 第41章 大火中的绝望 “或许……是什么意思？” 卢喆意原本放下来的一点心因为檀筠眷的这句话又吊了起来。 檀筠眷解释道： “不是所有人发烧都能觉醒异能的，有的扛不住会死。” 卢喆意脸色一白，看向昏迷不醒的零祾。 “不过……” 卢喆意又看向檀筠眷： “不过什么？” 檀筠眷思考片刻，有些不太确定： “你前面跟她相处的时候知道她有火系异能吗？” 卢喆意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们其实也没有说多少句话，更没有聊到过异能的事。” 檀筠眷有些怀疑这个火系异能是她刚刚激发出来的，但是此刻人晕着，他也不能确定。 毕竟在发烧前就先行激发出异能这种事他从来都没有听过。 “还是先等她醒来再说。” 如果她能扛下来的话。 卢喆意一脸担忧地看向零祾。 他明白如果是异能引起的发烧，只能靠本人硬扛过去，别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忙。 “我就在这里守着她，毕竟她刚刚救了我。檀大哥，刚刚谢谢你救我。你先回去照顾微月妹妹，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檀筠眷点点头，想到栗微月还独自在那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外走去。 快步回到房间，就见栗微月一个人安静地站在窗前。 檀筠眷放下心来，走过去站在她旁边： “在看什么？” 他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除了一幢幢楼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栗微月看着那个方向： “那里，有火烧过的痕迹。” 火？ 檀筠眷神色一凛，朝着那个方向仔细看过去。 确实在其中一栋居民楼的一扇窗户里看到了一点焦黑，那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难道说，刚才那些丧尸的来源就是在那？ 檀筠眷看向身旁的栗微月： “你是怎么发现的？” 外面那么多居民楼，就那么一点小小的痕迹如果不是知道点什么根本就看不出来。 “刚才那只丧尸就跑去了那座楼。” 刚才逃跑的那只？ 檀筠眷神色有些凝重： “里面还有多少？” 栗微月沉默了一息，然后说道： “一栋楼。所有的住户，除了刚刚死掉的那只，剩下的都回到了那栋楼里。目前一共有三十四个。” 檀筠眷沉默了。 一场大火，多半是深夜燃起的。 大家都还在熟睡之中，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困死在这场大火里。 绝望，恐惧，痛苦…… 这些成为了他们变成它们最有力的养分。 “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小孩。” 檀筠眷怔住，下意识看向神色平静的栗微月。 是啊……小县城里，大部分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闯荡了。 像这种老旧的居民楼，留下来生活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和不方便一块带去城市的小孩。 …… 良久的沉默，仿佛有什么在室内荡开来，酝酿成一片又一片带着苦和酸的气味。 窗外的那片天空突然又暗了下来，黑云压境。 檀筠眷抬头看向那一片又一片的乌云，眉头紧皱，来不及多想就伸手将旁边的栗微月拉过来揽在怀里。 栗微月愣住，呆呆地抬头看向他。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很清晰，白皙的脖颈往下，便没入了黑色的衣领里。 他此刻专注于外面即将到来的暴雨，并没有注意到栗微月的眼神。 怎么这段时间这种变异的雨水来得如此频繁？ 前世不是这样的…… 有一些东西悄然无声地发生了变化。 是他的改变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暴雨很快就降下来，檀筠眷为了避免栗微月再次被这种雨水影响，直接伸手摁着栗微月的后脑勺，将人摁进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能让她安静下来。 栗微月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鼻尖被他身上的那股味道充斥。 能让她感到舒服的，平静的，让她上瘾的，那种味道。 她睁着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窗外的暴雨这一回对她没了影响，她脑海里空空的，再听不到任何能让她烦躁的声音。 但是耳边…… 那一声又一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就像古老的摆钟，一下又一下晃着钟摆，给人一种安定，平静的心理状态。 另一边的卢喆意一直守着零祾，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风有些大，雨丝飘了进来。 卢喆意连忙走到床前将窗户关上。 将外面隔离开来，房间里听到的雨声就小了很多，同样也安静了很多。 卢喆意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冒着黑气的雨水砸在地面上，窗沿上，噼里啪啦，活像炮仗。 卢喆意看了几眼就想转身回去继续守着零祾，不经意地一瞥，让他顿住。 转身盯着窗沿积留的雨水。 现在已经不是冒着黑气的雨水了，而是雨水本身就是黑色的！ 卢喆意紧紧盯着那一小摊黑色的雨水，心里不好的预感直线上升。 似是想起些什么，卢喆意连忙看向地上先前飘落进来的一些雨滴。 米黄色的瓷砖上，灰黑色的水滴格外地明显。 ！！！ 卢喆意连忙后退几步，看着这些黑色的雨滴。 他转身找到一块厚实的毛巾扔在那上面，脚踩在上面代替手擦着地。 将地面擦干净后，卢喆意用脚踢着毛巾，将其踢出了房间。 鬼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对人有什么危害，还是别碰得好。 另一边的檀筠眷也发现了雨水的异样。 不过他们这边本来就没开窗。 檀筠眷怀里还抱着栗微月，他隔着玻璃窗仔细地观察着这黑色的雨水。 现在雨水的颜色还不算特别黑，顶多像是泛着一层淡淡的黑色的透明雨水。 该不会到后面，这雨水会变得越来越黑，直到变成跟墨水一样黑？ 但是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檀筠眷不知道这黑色的雨水会对人类或者丧尸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但总归对人类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影响。 雨还在一直下，檀筠眷已经抱着栗微月站在那一动不动很久了。 久到檀筠眷有些熬不住了。 他仔细观察着栗微月的状态，见她神色平静，没有什么异常，便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 栗微月抬起头看向他： “我没事。” 这个味道真的很好闻。 第42章 异变 确认栗微月没有受到影响后，檀筠眷便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 “既然没事的话就先坐下休息一会。” 栗微月坐在床边，檀筠眷从空间里又找出一本数独出来。 他看了看，将数独和笔都递给了栗微月： “要不要试试数独？” 栗微月看着他手里厚厚的一本，眨了眨眼。 变成丧尸也要做题吗？ 她看了看檀筠眷，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题，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该不会下次就找出卷子来给她做了？ 栗微月看着上面的题目，一边想着一边填上数字。 檀筠眷看着低着头玩数独的栗微月，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宽慰。 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接触的东西。 而且据说一些数字游戏对抑郁症的缓解也是有一定好处的。 可以一定程度上集中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并且现在看来，栗微月也并不排斥这类数字游戏。 看来他以后得多去囤一点书本题目什么的…… 况且她不是正好高二吗！多做做题，多学点知识。 这个年纪正是学习条件最好的时候！ 栗微月漫不经心地填着数字，没两下就翻到了下一页。 檀筠眷见她速度这么快，并且看上去就像是没经过思考乱填一通的样子，不由得打断她： “等一下，我看一下你前面做的那张。” 栗微月抬头看了看他，将前面那页取下来。 这个本子是活页的，可随时取下来再装上去。 檀筠眷拿过那张纸仔细查看一番，发现答案全部都是对的。 “……你做的真好，继续。” 檀筠眷对上栗微月一直看着他的眼神，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将那张纸装了回去，檀筠眷默默坐在一边不再对她的做题速度和表情产生任何意见。 这家伙以前在学校就是个学霸！ 檀筠眷甚至在想自己把这个数独拿给她的时候，她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是不是在说他为什么要把这么简单的题目拿给她做？ …… 想到这个，檀筠眷倒是还从来都不知道栗微月在成为丧尸之前，都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只是看到了她身上的那些伤口，能判断出她经受过长达十几年的虐待。 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一概不知。 他也不敢去问。 首先栗微月本身就有抑郁症，还是有自杀倾向并已经付诸过实践的那种。 其次她现在是丧尸王，任何一点不好的情绪都有可能让她狂暴。 如此敏感的话题，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向她问出口。 从她嘴里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已是末世，网络信息都已经崩坏。 檀筠眷很难找到她的一些过去或者同过去有关的资料。 檀筠眷只能从翦裴的那些监控画面里看到她当时是穿着校服过来的，还有一个细节就是校服比较旧了，像是穿了很久，洗得褪色的那种旧。 从这点并不能有效判断她变成丧尸前那段时间还有没有在学校里读书。 他对她的过去一概不知。 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檀筠眷看着栗微月发起了呆。 他发觉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奇怪。 他本不是一个这样感情丰富的人。 他从没有对一个没认识多久的人这样上心和关注过。 但他又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静静地看着栗微月做题，却没想到她突然抬起头看向窗外。 檀筠眷立马回过神来： “怎么了？” 栗微月仍旧看着窗外： “它们升级了。” 檀筠眷站起身走到窗前，朝原来那栋居民楼看去。 这一看，就发现透过那扇窗户，能看到一些焦黑的身影。 再仔细看看，透过每一层楼的那扇窗户都能看到这样黑色的影子。 檀筠眷神色凝重，盯着那些游走的黑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栗微月依旧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那场还在下个不停的黑色暴雨。 “它们很兴奋，因为有雨水的掩护，它们要开始狂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晶核能量的吸取，栗微月不仅眼睛能看见了，脑海中感受到它们的躁动也不觉得头疼了。 她可以将这些噪音和情绪屏蔽在一边，大脑不受这些东西的影响。 她听到了那栋楼里丧尸们的号召，它们计划着要举行一场最盛大的狂欢派对。 目标就是将这个小县城里所有还在苟延残喘的人类变成它们的食物或者……玩物。 数独本安安静静地躺在栗微月腿上，摊开的那一页，笔尖停留的那个空格，所要填进去的数字，正好就是——34。 它们在雨水的掩护下，出动了。 就在那一瞬间，檀筠眷眼睁睁看着几十道黑影从那栋楼里窜出来。 去到四面八方。 就像被关着饿了许久的恶狼，迫不及待地冲向自己标记好的猎物。 它们灵敏的嗅觉和听觉能够精准捕捉到猎物所在的方位，在雨水的滋润下，它们畅快地朝着目标而去。 檀筠眷立马转身拉着栗微月往外走去。 栗微月另一只手拿着本子和笔，乖乖地跟在他后边。 檀筠眷带着栗微月快步来到卢喆意和零祾所在的房间。 “那些丧尸要来了，做好准备！” 檀筠眷将刚刚看到的情况简单跟卢喆意讲了一下。 卢喆意听明白后立马戒备起来，看着还在床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零祾，又看了看站在檀筠眷身后弱不禁风身体不好的栗微月。 觉得自己肩上背负着的担子立马就重了许多。 他守在零祾旁边，眼神坚定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次，他一定会护好她们的！ 房间内因为出现这一变故变得格外地安静。 气氛也逐渐凝滞起来。 心跳开始加速，因为那些未知又有些预感的东西开始变得紧张，焦虑。 栗微月偏了偏头，转头看向窗户： “窗户。” 檀筠眷立马反应过来，转身面向窗户，跟栗微月换了个位置站着。 栗微月再次被他挡在了身后。 她抬头看向他，漆黑的眼睛好像多了点什么。 砰的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在外面淋了一场雨过来的黑影蹲在窗沿上，血红的眼睛盯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身上还淌着雨水。 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变成一个又一个灰黑色的小圆点。 第43章 红眼睛 卢喆意连忙绕过床跑到另一边，挡住床上的零祾。 他与那蹲在窗沿上的丧尸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头皮发麻。 丧尸锁定一个目标后，犹如离弦之箭般冲着他扑了过去。 卢喆意作为被选中的幸运儿，此刻只想骂娘。 他朝着它连发三道闪电，然而效果并不大。 这种丧尸不怕闪电。 该死的！ 檀筠眷见卢喆意有些狼狈地往后撤，用空间力控制住丧尸的行动。 卢喆意见此想起上次那只是被火烧死的，于是他抄起桌子上的蜡烛和打火机，点燃蜡烛后跟檀筠眷配合着砸在丧尸身上。 然而这次…… 那点小小的火苗，在遇到身上沾满了黑色雨水的丧尸后就瞬间熄灭了。 根本就不像上次那样一点火苗就在丧尸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 这火不管用了怎么办？ 檀筠眷皱了皱眉，跟以往一样利用空间力直接将它的脑袋捏爆。 脑袋爆开了，就在大家以为这一切结束了之后，却猛然发现没了头的丧尸依旧在动！ 檀筠眷定睛一看，这种丧尸的晶核不在脑袋里！ 没了头的丧尸速度依旧不减，只是没有了视力，它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无差别攻击任何人。 卢喆意趁着檀筠眷在前面的功夫，连忙将在床上的零祾抱起来转移到另外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居然有丧尸的晶核不在脑袋里…… 檀筠眷将丧尸困在一个小空间里，思考着它的晶核会在哪里。 栗微月安静地站在一边，跟另外几人的处境相比起来，她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与这个战场格格不入。 丧尸将她视为同类，或者说是……上级。 栗微月看了看正在对付丧尸的檀筠眷，又看了看将零祾放置在安全地方之后又冲上去想帮忙的卢喆意。 丧尸没有头了，自然也就不能跟它对视。 栗微月看着地上碎成渣渣的黑炭块，那原来是它的脑袋。 但是不对。 没有那两颗红彤彤的眼珠子。 眼睛去哪了？ 栗微月在地面上逡巡着。 没有。 栗微月的视线缓缓向墙面上移去，墙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她又朝天花板上看去，依旧什么都没有。 栗微月又将视线放回那只没有头的丧尸身上。 它的身上没有那双眼睛。 栗微月突然将头转向角落里的，正在昏睡的零祾。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头发散乱在面前，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她浑身僵硬，带着一些微微抽搐。 栗微月盯着她被头发挡住的脖子。 在那里。 那双眼睛。 在那里。 零祾，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那双红色眼睛附身的零祾，此刻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栗微月迈着步子走到她旁边，盯着她的脖子。 “零祾”突然动了，那双红眼睛隔着黑黑的长发，死死地盯着前面卢喆意的后背。 那个毫不设防的，后背。 红色的眼睛越睁越大，大到眼角几乎要裂开。 是完美的身体。 它喜欢这样完美的身体！ 它朝着那具完美的身体不断靠近着，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是它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它的啦！ 红眼睛因极度兴奋而瞳孔放大，就在它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下一秒它就被人拉住了。 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却犹如千斤重！ “滚下来。” 红眼睛瞳孔骤缩。 ！！！ 这是…… 红色的眼珠子僵硬地朝一边移动。 这是！ 它看到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红色的瞳孔瞬间缩到最小，甚至因为过于害怕而颤抖着。 栗微月一只手搭在零祾肩膀上，就是这只手阻碍了“零祾”的行动。 她伸出另一只手，拨开零祾的头发，将附在她脖子上的眼睛直接拿了下来。 原来深深嵌在零祾脖子里的眼睛一挨到栗微月的手，立马自动浮了出来。 此刻它正躺在栗微月手心里，不过五秒便被栗微月自动吸收走所有的能量，顿时成为两颗跟地上的碎黑炭块一样的小黑碳球。 栗微月将平摊着的手翻了九十度，手上的小黑碳球顺着转动方向摔在了地上。 瞬间与地上那些碎黑炭块融为一体，分不清哪块是哪块。 与此同时，失去支撑的零祾往地上倒去，被栗微月伸手扶住，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而那边还在找丧尸晶核在哪的两个人眼看着没了头的丧尸身体突然失去了行动力，承受不住檀筠眷空间力的挤压，碎成一块又一块的砸在地上。 卢喆意愣愣地看着毫无征兆就碎裂的丧尸，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么死了？” 檀筠眷没再看地上的碎块，而是转身看向栗微月。 刚刚……应该是栗微月动的手。 卢喆意顺着檀筠眷看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零祾靠在栗微月身上。 他瞪大了眼睛，连忙过去将零祾扶过来： “哎你们怎么站在一块了？微月妹妹，我来扶她，你站着就好。” 身体这么弱又这么瘦的微月妹妹哪能扶得动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零祾啊！ 卢喆意查看了一下零祾的情况，还没醒，但是身上的温度降下去了。 还好，这次发烧应该是挺过去了。 栗微月没看他们，她对上了檀筠眷的视线。 檀筠眷走过来，轻声问道： “刚刚是你解决的吗？” 栗微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点了点头。 “本来是想给你看的，但是一放在我手上就被我吸收了。” 檀筠眷正想问弱点在哪里，门口那边又冲过来两个。 檀筠眷下意识直接将栗微月拉到身后挡着。 “卢喆意，又来了两只。” 卢喆意一听连忙将零祾放在安全的地方，走上前跟檀筠眷并肩站着。 栗微月歪着头看着他们俩的后背，眨了眨眼，提醒道： “眼睛。” 檀筠眷愣住。 居然是眼睛么？ “眼睛是它们的意识，不要让它们附在身上。它们会剥夺你的身体掌控权。” 卢喆意一听这话，惊诧地转头看向栗微月： “什么！？那这要怎么搞？” “用火烧，用雷劈，我也不清楚，你们试试看。反正别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去接触，也要小心它主动附到你身上。” 她反正是可以直接吸收，至于怎么毁灭，她就不知道了。 第44章 生气 说话间门口的那两只丧尸已经冲过来了。 檀筠眷跟卢喆意配合，一个用空间力，一个用雷系，将两只丧尸困在满是闪电的空间里。 卢喆意控制着闪电劈向它们的眼珠子，红色的眼睛瞬间痛苦地闭上，眨眼间从身体里脱离出来消失不见。 ！！！ 哪去了？ “右前方墙角。” 卢喆意跟檀筠眷朝那边看去，一双红眼睛正趴在那伺机而动。 檀筠眷不再隐藏，直接甩出一道火焰将那双眼睛包围。 隐隐中那双眼睛几乎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然后被彻底淹没在火团之中。 还有一双眼睛。 檀筠眷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杀气从旁边传来，正当他要闪开并反击回去的时候，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角将他往另一边拉去。 这熟悉的感觉…… 檀筠眷没有反抗，他顺着这股力道往另一边退，然后就看见栗微月站在了他面前。 栗微月将檀筠眷拉到身后，漆黑的眼睛盯着“卢喆意”的胸口。 “卢喆意”正举着手，手里是蠢蠢欲动的紫色闪电。 下来。 栗微月只盯着他的胸口一眨不眨。 基于她强大的威压，没一会就有一双眼睛颤颤巍巍地自动掉落在地上。 卢喆意没了支撑立即倒在地上，手中的闪电因无人操控而直接甩了出去，正好甩在弯下腰去捡两颗眼珠子的栗微月手背上。 檀筠眷立刻拉起她的手仔细检查着，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她白皙的手背被雷劈到，血肉外翻，边缘还是焦黑的。 “疼吗？” 檀筠眷下意识就问出了这句话。 栗微月顿住，抬头看了会檀筠眷，最后还是说了句： “不疼。” 檀筠眷似是想起来她现在没有痛觉这回事，一时有些不自在。 栗微月将手翻过来，打开紧握的掌心，两颗黑炭球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 “这是已经被你吸收了？” 栗微月点点头，将手中的黑炭球扔掉。 檀筠眷又将她的手翻过来，看着她手背上的伤，抿着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水系异能将她手背上的血迹慢慢洗干净。 伤口已经愈合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栗微月的手背依旧白皙光洁一片。 可是…… 他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栗微月感受到了他的不愉，但她不太明白他在不高兴什么？ 丧尸解决了，也没有人受伤，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两个人就这么陷入了莫名的沉默里头，躺在地上没人管的卢喆意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他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胸口处，总有一种好像被挖了一块肉的那种疼。 “嘶！怎么那么疼？我怎么倒在地上了？你们站在那干什么呢？” 卢喆意捂着胸口从地上坐起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里。 他的大脑甚至有些混沌。 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丧尸的事，他一脸紧张地四处看看： “丧尸呢！？是解决了吗？” 卢喆意看向檀筠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檀筠眷好像不是很想理他。 ？？？ 这是怎么了？ 最后还是栗微月说了一句： “已经解决了，你刚刚撞到了晕了过去，没什么大事。” 既然檀筠眷还不想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就没有必要跟卢喆意讲得那么清楚。 卢喆意挠了挠头，但是看这情形，也没敢多问。 “……哦，那就好。” 他到底是撞哪了怎么胸口这么痛！好像被咬了块肉下来似的…… 不行，他得去看看。 栗微月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 她朝着窗边走去，刚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过去，那只原本受了伤的手现在还被檀筠眷捏着没放开。 栗微月看了看手，又看向檀筠眷，眼里带着几分困惑不解。 檀筠眷像是被她的眼神电到，唰的一下松开了手，眼神带着几分躲闪。 栗微月看到了他的耳垂慢慢地变了色。 现在天气很热吗？ 不知道，她感觉不到。 栗微月转身朝窗户边走去，盯着那栋丧尸聚集的居民楼。 檀筠眷握了握拳，然后又松开，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除掉刚刚我们这里解决的三个，还少了两个。剩下的都回到那栋楼去了。” 栗微月确认完后转头看向檀筠眷，他的耳朵已经不红了。 这么短暂的现象应该不是天气原因？ 书上说，一个人耳朵红的情况有很多种，有可能是天气热，天气太冷风太大，害羞，生气。 排除掉前面几种，再综合刚刚檀筠眷不太高兴的情绪来看，他应该是生气。 可是……原因是什么呢？ 栗微月回忆刚才的情景，没找到任何一个点是会让他生气的。 搞不懂，人类的感情真复杂。 檀筠眷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在栗微月一眨不眨的长时间注视下再次破功。 他轻咳一声：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栗微月直接问道： “你刚刚在生气吗？” 生气？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感觉到的。” 檀筠眷沉默了。 他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开始转移注意力： “你感觉错了，那些丧尸，如果我们选择继续待在这几天，不解决掉的话，会很麻烦？” 栗微月想了想，点了点头。 “如果还要继续在这待几天的话，它们会不停地过来骚扰我们。”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把它们解决，卢喆意，你就留在这里看着人。” 在一旁默默吃瓜的卢喆意瓜都还没吃明白就被派了一个任务过来。 “啊？檀大哥你们俩去可以吗？会不会太危险了？” 檀筠眷头也不回地带着栗微月往外走。 “难不成把微月留下，带你去？” “……好的，我明白了。” 卢喆意看着两人出去，又看了看被重新安置在床上还没醒来的零祾，摸了摸胸口。 趁现在，他还是看一看他胸口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卢喆意将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将自己里面那件t恤衫翻到上面锁骨处，露出胸口。 胸口处什么也没有，摸了摸，也没什么异样。 真是奇了怪了…… “你在干嘛！？” 第45章 爷爷 卢喆意一僵。 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是…… 零祾刚从混沌中醒来就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将自己的衣服翻上去，好像在看什么，还上手摸了摸。 她顿时一个激灵，抄起自己身上藏着的匕首时刻准备着。 她该不会是遇到了个变态！ 卢喆意连忙放下自己的衣服，慌乱之中还不忘整理一下拍了拍褶皱。 然后转过身来，朝零祾解释道： “不是，你别误会！我就是刚刚跟丧尸打了一架然后不知道撞哪了胸口有点疼我就想看看来着……” 卢喆意一口气将话说完，生怕对方因为自己说得太慢而把手里的刀飞过来。 哦，还有那种看变态的眼神。 他真的不是变态啊！ 此刻的卢喆意站得笔直，两只手垂在身侧，跟站军姿似的。 仿佛这样一身正气的样子才能消解零祾对他看法的误会。 “……” 零祾顿时心情有些复杂。 她放下手中的匕首，身体慢慢放松了下去。 腰腹处的伤口经历了这一波三折，想愈合简直是难上加难。 零祾躺在床上，疲惫地摸了摸脖子。 怎么感觉醒了之后比之前还要更累啊？ 还有这脖子，怎么感觉跟被咬了一口一样的。 还挺痛。 卢喆意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零祾瞥见他的表情，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好了，我相信你，你不用一直在那站军姿。” 卢喆意一听她这话，心立马放下来，与此同时被放下来的还有他的军姿。 “吓死我了！还好你相信我。” 零祾见状，便调笑道： “你为什么不去浴室看？” 卢喆意解释道： “那不是怕我一进浴室这房间里突然冒出个丧尸来我就没办法第一时间保护你了吗。” 零祾闻言愣住，望着他真挚的脸，缓缓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 “谢谢你，你人还挺好的。” 突然就被女生夸了，卢喆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笑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哈哈。” 零祾忍俊不禁。 笑起来还挺傻的。 卢喆意询问了一番她的伤势，听她表示没什么大问题便不再过问。 他想起来檀筠眷之前拜托他的事，便问道： “对了零祾，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姓是数字零，名是凌厉的凌的偏旁换成礻字旁。” 卢喆意想了想： “我知道那个字！是福的意思，喻吉祥之意，对？” 零祾笑笑： “对。” 卢喆意十分自然地往下问道： “你的姓还挺特别的，我知道这个姓的人就一个，是那位非常有名的生物研究教授零善。你该不会跟他有关系？” 一提到零善，零祾眼底就流露出怀念之色： “他是我的爷爷。” 卢喆意顿时兴奋起来，这兴奋程度，有一半不是装的。 他是真的很佩服崇敬那些为国家做出如此多贡献的人。 “真的！你的爷爷就是零善教授！天呐！我很崇拜他，没想到有一天能跟他的孙女认识！” 零祾笑了笑： “以后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啊，如果我能找到他的话……” 卢喆意见她情绪低落下来，不由得声音也低下来： “怎么了？” “丧尸爆发时我跟爷爷不在一个城市，后来我废了半天力气去他那里找他，但是他已经不在那个研究所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卢喆意见状，想起了之前檀筠眷问他这件事。 总觉得檀大哥是认识零善教授的，或许一直跟着檀大哥走，就会见到零善教授。 不过…… 还是等檀大哥回来再说。 他安慰道： “没关系，只要大家都还好好活着，总会遇见的！” 零祾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雨早就停了，天空恢复到原来的颜色。 是啊，只要大家好好活着，总会再见的。 零祾耳边似乎又想起了爷爷的声音…… “零古时本义为零星的雨，后有引申义为雨，霜，露的降落。爷爷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满满的福气能够降落在我们阿福的身上。” …… 爷爷，阿福好想您，您到底在哪啊？ —— 那栋居民楼离宾馆并不算太远。 檀筠眷拉着栗微月一路左拐右拐，来到了那栋居民楼楼下。 看着一楼楼梯口处陈旧的铁门，檀筠眷跟栗微月对视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一楼只有一户人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是聚集在了上面，还是已经被除掉了。 两人踩着楼梯上到二楼，刚站在二楼走廊上，几道黑影从身边窜过。 速度快到就连檀筠眷都无法看清。 “它们变得更强了。” 栗微月道出事实。 她抬头看向檀筠眷： “你要小心，对于它们来说，你的身体是最完美的。” 檀筠眷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你可以直接将他们召集起来吗？” 栗微月摇了摇头： “我现在做不到，只有跟它对视，才能让它听我的。” “那我来将它们定住，你趁机去看它们。” “好。” 两人决定好分工之后，便行动了起来。 几个心急的丧尸首当其冲，成为了栗微月的养料。 或许是这两个人过于诡异的组合，导致剩下那些丧尸都藏了起来，不再出现在两人跟前。 整栋楼瞬间变得静悄悄的。 但是一眼看去，又觉得四处都是黑色的暗角。 栗微月感知着它们的存在，伸手揪着檀筠眷的衣角，慢慢从走廊走过去。 一旦感受到附近丧尸的存在，就扯一扯他的衣角，檀筠眷便朝那个方向罩下一个空间。 用这种方法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好一些之后，剩下的便藏得更深了起来。 二楼，三楼……一直到五楼，都没了丧尸的踪迹。 只剩下最后一层楼。 两人踩着楼梯上去，越往上走，视线就变得越暗。 一股难言的腐臭味渐渐从这栋早已腐败多日的楼里所蕴含的臭味中脱颖而出。 栗微月皱起了眉头，将嗅觉屏蔽。 还剩九个。 栗微月默数着。 左手突然被人握住，栗微月看过去，他并没有看过来，而是一直注意着周围。 一道黑影只不过是想悄悄挪动一下位置，就被檀筠眷抓了个正着。 还剩八个。 栗微月朝右边看去。 在那一户里。 剩下的全部都集中在那一户里。 檀筠眷一挥手，空间力将门锁破开。 吱呀一声，门开了。 露出了里面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第46章 那双眼睛 该怎么去形容看到的画面呢？ 见过成山的垃圾场吗？ 见过尸横遍野的战场吗？ 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垃圾和残肢破体。 腐烂的程度已经到了到处都可见蠕动的蛆和四处停留的苍蝇。 饶是檀筠眷见过再多各种各样的场面，现在闻到这股味道看到这幅场景还是会产生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反应。 栗微月索性在前面就已经屏蔽了嗅觉，她没有呼吸，再屏蔽掉嗅觉，这股恶臭对于她来说也就等同于不存在。 但是这个场景…… 栗微月紧握着拳，这样的画面总是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栗微月极力压下身体里那股涌动的躁郁，强迫自己恢复以往的平静。 再抬头，就跟房间中央倒挂在天花板上的一只丧尸对上了视线。 出来。 栗微月刚对这只发出指令，其余剩下的七只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尽数窜出来全部冲向檀筠眷。 檀筠眷冷着一张脸往后退了一步，在自己身周筑起一道道火墙。 那些丧尸无法靠近，便围在周围对着这些火焰不停地叫嚣嘶吼着。 栗微月刚吸收完那双眼睛所蕴含的能量，转头看着那四面火墙。 利用角度问题跟好几只丧尸进行对视收集下来它们的能量之后，很快就只剩下两只。 檀筠眷早在刚刚那些丧尸扑过来他筑起火墙的时候顺道在丧尸外围筑起了空间。 现在只剩两只，檀筠眷将空间缩小，这两只便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檀筠眷将火墙撤掉。 栗微月这要将空间里的两只也收集下来时，楼下传来了一些异常的声音。 栗微月就站在楼梯口，转头朝楼梯栏杆缝隙里看去。 隔着层层叠叠的楼梯栏杆，栗微月正好跟一楼的一双眼睛对上视线。 那双眼睛看见她看过来，还对她笑。 栗微月瞳孔微缩，她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危机感，就像毒蛇在后背缓慢地爬行，时不时在你耳边吐着蛇信子。 檀筠眷也察觉到了不对，伸手将栗微月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后。 “把那两只的眼睛收集下来。” 栗微月稳了稳心神，动作迅速地将剩余的眼睛能量吸收完。 然后扔在一边。 楼下的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五楼半，他们距离六楼只剩一层楼梯的距离。 而此刻，檀筠眷就站在六楼楼梯口，隔着一层楼梯冷冷地看着他们。 栗微月站在他身后，被他挡得严严实实。 站在楼梯下的是三个男人。 他们之前在另一处找了个酒店休息，然后也遇到了同样的丧尸。 好在他们当中一个是木系异能，一个是火系异能，两个人配合着将丧尸捆住然后用大火烧，也杀掉了两只。 他们同样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丧尸。 酒店没有物资了，他们便冒着危险跑出去寻找物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副食店，将里面还能吃的通通打包带走，结果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丧尸。 数量多得惊人。 他们三个人根本就打不过，只能一边攻击一边撤退，三条路都有丧尸，只有这边这一条路没有。 于是他们三人只好往这边撤，尽管不确定这边是不是会有什么埋伏。 最后就被半推半就地进入了这栋居民楼。 三人将铁门关上锁死，外面的丧尸一个接一个扑在铁门上，大有一种要将铁门撞到的架势。 于是三人顾不上那么多便一股脑往楼上跑。 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楼上的檀筠眷，手里不自觉地攥紧了双肩包的肩带。 “那个，兄弟，楼下突然来了好多丧尸，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跑到这里来的。你刚刚……在这干嘛呢？” 他们不是没看见地上一堆又一堆破碎的焦炭块，这些跟他们之前合力杀死的那两只奇怪的丧尸尸体一模一样。 檀筠眷拉着栗微月往楼下走，露出楼上满地的狼藉。 那个房间的恶臭因着门的打开一股脑全部往外涌。 另外三人前面因为过于担惊受怕一时没太注意到，只觉得楼里很臭。 但如今站在这里，只觉得一股难言的令人窒息的臭味扑鼻而来。 “呕！” 有人没忍住干呕几声，其他人也受不了，顾不上别的，连忙往楼下跑去。 直到跑到二楼，这气味才算稍微淡一点。 三人脸色都难看得很。 现在楼下有那么多丧尸，根本就出不去，楼上又那么臭，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该死！ 檀筠眷拉着栗微月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径直路过那三人继续朝下面走去。 三人这才注意到他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诶，下面全是丧尸！” 没人理会。 他只觉得自讨没趣。 啧，不信拉倒，待会看他们怎么跑回来！ 三个人就地坐下休息，跑了半天都累得半死。 只是等了半天都没见人跑回来。 奇怪…… 三人合计合计，走到一楼半楼梯口朝下面看去，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怎么回事！？ 那些丧尸呢？ 刚才不还在这里扑门的吗？ 怎么爬个楼的功夫就都不见了！？ 这三人面面相觑，压根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那个他们差点忽视掉的小姑娘下了个指令，门口的丧尸就全都散去了。 那些只是普通的一阶丧尸，不需要对视就能驱赶。 栗微月紧紧抓着檀筠眷的手，一直低着头沉默地走出了那栋居民楼，直到好远，才停下来回头看过去。 不在。 不在那三个人里面。 那三个人里没有那双眼睛。 檀筠眷感受到她的异样： “怎么了？” 栗微月沉默半天，才慢慢说道： “我看到了一双眼睛，那三个人就是被那双眼睛的主人引过来的。” 楼下那些普通丧尸都只是它的棋子而已。 栗微月敢肯定，它知道她的身份，并且，它，应该也是。 跟她一样的，怪物。 但是它的目的是什么？ 栗微月不知道。 檀筠眷神色凝重下来。 这个世界与之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我们先回去再说。” 第47章 变化 檀筠眷带着栗微月回到了那家宾馆的六楼。 卢喆意在零祾门口的走廊中间搬了把椅子坐着，一边能跟零祾聊天一边还能时刻注意着走廊的情况。 好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 这不，卢喆意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挥动着双手招呼他们过来： “檀大哥！微月妹妹！你们回来了！” 檀筠眷直接拉着栗微月走了过去。 卢喆意站起身来，走到离零祾房间稍远一点的地方，跟两人说着话。 “零祾已经醒了，我问过了，她确实就是零善教授的孙女零祾，她跟她爷爷当时不在一个城市，曾经去过她爷爷所在的那个城市但是没能找到她爷爷。现在也很想找到她爷爷。” 檀筠眷点了点头。 卢喆意又问道： “檀大哥，你是不是跟零善教授认识啊？” “不认识，但是我也有要找他的打算。” 卢喆意眼睛一亮，既然檀大哥也要找零善教授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跟零祾或许可以一路？ 檀筠眷一眼就能看出来卢喆意在想什么： “她愿意跟我们一块走吗？” “我还没问她，我得先确定你愿不愿意带上她。” “那你现在可以问她了。” 卢喆意点点头： “那我们一块进去，都是要认识的。” 于是三人一块进了零祾的房间。 虽然房间里因为经过了几场打斗，变得有些凌乱和狼藉，甚至地上还有散落的黑炭块。 还好都烧成黑炭块了，要不然得多臭多惨不忍睹。 零祾早已清醒过来给自己重新清理包扎了一遍伤口。 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 见这一群人进来，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这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前面他们过来的时候零祾基本上都是人事不省的状态了。 卢喆意作为目前跟零祾最熟的人，站在这充当中间人互相介绍对方。 “零祾，这是我大哥檀筠眷，那是大哥的妹妹，栗微月妹妹。我跟你说过，我们大哥很厉害的，微月妹妹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也蛮厉害的。” “檀大哥，微月妹妹，零祾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详说了。” 零祾看向明显为首的檀筠眷： “你好，我是零祾。” 檀筠眷朝她点头，没说什么。 零祾觉得十分正常，之前那两个人追过来的时候在黑暗中短暂地看到了他们是如何对那两个人的。 当时就觉得这人冷酷，不近人情，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零祾转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栗微月，这个小妹妹没见过，长得真好看，就是太瘦了，营养不良的样子，真想给她好好补补。 零祾作为一个医生，此刻很难不犯起职业病来。 “微月妹妹你好，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栗微月点点头，黑漆漆的眼珠子此刻投入了窗外的天光，看起来像极了透亮的玻璃珠子。 微月妹妹好乖啊！好可爱！ “你可以叫我祾姐姐，你多大了？看着真小。” “她十七。” 依旧是栗微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檀筠眷抢先了。 栗微月偏头看向檀筠眷，原本黑漆漆什么也没有的眼珠子此刻竟多了些光亮。 更像人类了。 或许是吸收多了那些红眼睛的能量。 零祾看了眼檀筠眷，礼貌地笑笑。 接着又看向栗微月： “听说微月妹妹身体不好，是哪方面的原因？我正好是个医生，方便给你看看吗？” 檀筠眷皱了皱眉，直接将人拉到身后挡住，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零祾： “不用了，她的身体我最清楚，不需要看医生。” 零祾愣住，看着檀筠眷对她一脸防备警惕的样子，又看到在他们两人身后疯狂对她使眼色的卢喆意，沉默了。 这是有什么不方便告诉别人的病吗？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栗微月扯了扯檀筠眷的袖子。 等到檀筠眷转头朝她看过来，她睁着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想吃你上次给我吃的那个巧克力。” 檀筠眷看着她明显有了变化的眼睛，顿时愣了愣，但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 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口袋借着口袋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巧克力递给她。 她的眼睛…… “谢谢。” 变了。 栗微月将巧克力包装撕开，把里面的巧克力掰成一小块的，先是拿出一块给檀筠眷，檀筠眷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 然后栗微月拿出一小块递给零祾，零祾愣住，连忙伸手接过来，朝她笑笑。 没想到她也有。 再然后栗微月看向卢喆意，卢喆意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栗微月眨了眨眼，递给他一块。 卢喆意高兴地接过来。 这还是微月妹妹第一次给东西给他吃诶！ 还有微月妹妹的眼睛自从能看见了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好看了呢！ “谢谢微月妹妹！” 现场的气氛因为这一块巧克力，瞬间变得缓和了下来。 栗微月将巧克力含在嘴里，感受着它慢慢化开，微苦清甜的味道扩散在口腔里。 栗微月坐在床边，安静地吃着巧克力，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不掺和大人之间的谈话。 而另外三个人…… “你的火系异能是什么时候获得的？” 零祾听檀筠眷突然问起这个，有些不太理解地眯了眯眼： “我有异能？” 这话一出，檀筠眷确定了一些事情，而卢喆意则是震惊地瞪大眼睛： “你有异能！就是因为你这个异能，还救了我！虽然是配合着檀大哥的异能一块，但你也算是救了我的！” 零祾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 她当时精神紧绷，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激发出自己的火系异能，用完就力竭晕倒了，然后一场迟来的发烧袭来，更是让她大脑昏昏沉沉的。 期间还被红眼睛附身过，能扛下来正常地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卢喆意见她一脸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激动地指着她的手： “你不信你就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凝聚出火苗来！” 零祾不太确定地看着自己的手，伸出一只手，在卢喆意鼓励加肯定的眼神中，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 一簇火苗从她的指尖冒了出来。 零祾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她真的有异能了！ 第48章 报仇 “我真的……有异能！？” 零祾盯着指尖的火苗，总有一种自己还没完全醒过来的感觉。 她原本是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个小县城的，一次出去寻找物资的时候遇到了那群人。 他们看中了她手里的物资，那个为首的人渣还看中了她。 不仅想抢她的物资，还要抢她这个人。 零祾自然是奋力抵抗，她那次出去带了另一把弓和一些箭。 本来是用来对付丧尸的，没想到几乎全都用在了他们身上。 最可怕的是那个为首的手里不仅有枪，他还有木系异能。 她根本就打不过他，被他利用异能凝出的藤蔓捆了起来拖了回去。 要不是那人过于轻敌自负，也不会让她找到机会用身上藏着的匕首割断藤蔓，趁半夜人们意志最薄弱的时候逃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还被他发现朝自己射了一枪，打中了腹部。 她拼了命地往前跑，利用各种各样的小路死角地形甩开了后面追上来的两个人。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两人还能追过来并精准地找到她所在的楼层。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他放了追踪器。 零祾现在也有异能了。 她想她再将异能练一会就可以去报仇了。 卢喆意好奇问她之前追她的那两个人，零祾便简单说了几句。 总之她是不可能轻易放过那些人的。 另外三人听完后对她的想法没有什么异议。 获得异能后的人类身体素质会比一般人要好许多。 因此零祾的伤口愈合速度也快了许多。 这两天几人就一直在宾馆里休息。 他们跟零祾交谈了一番，零祾得知他们也要去找零善教授，问她要不要一块去的时候欣然同意了。 简单的交谈能看出来他们几个人没对她存着什么坏心思，况且那个为首的檀筠眷说是要去找她爷爷商量关于这场丧尸病毒的事情。 零祾昏迷那几天，要不是他们几人出手相救，恐怕她早就死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找她爷爷，但是檀筠眷总给她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好像跟着他，什么都能做到。 就是……每当她想跟栗微月靠近交谈的时候，他总会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然后将栗微月拉走。 那表情，跟防贼似的。 零祾就有些纳闷了。 不是她们都是女生，离得近点也没什么？ 还真跟卢喆意说的一样，檀筠眷那个当哥哥的，还不是亲哥哥，护着栗微月那个妹妹，就跟护着眼珠子似的。 谁都不让碰。 不过根据这两天她的观察来看，栗微月身体上八成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心理上的话，就有一些像抑郁，但是不算特别严重，看起来应该有在好转。 有一点最奇怪的就是，栗微月好像对很多东西都只是停留在听过的层面上，她没有见过，但是你一跟她说这是什么她马上就能知道。 就好像很少接触外界，只能从纸上或者网络上学习知识。 听卢喆意说栗微月之前还失明过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又自己突然好了。 还总是会昏睡一段时间，檀筠眷说她是因为吃了药才会这样。 总之……是很奇怪的一对兄妹。 不过说到底都是人家自己的私事，她大概了解一下就差不多了，没有立场去插手和过问。 这天她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决定去那几个人的大本营找他们报仇。 那次被抓过去的时候就听见他们说还要在这里待好一阵子，据说是有什么神秘的东西要去找。 所以零祾敢肯定这几天时间他们都还没走。 零祾跟那三人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便拿着弓箭就想出门。 这几天的练习，她已经能够熟练得在拉弓的时候凝聚出火焰放在箭头上，远程范围射出去，火焰不会熄灭，除非遇到比她更强的水系或者别的什么异能。 普通的水是没有办法熄灭她的火的。 卢喆意他们也将丧尸晶核能吸收这件事告诉了她，所以那几天她都会去宾馆附近寻找丧尸练手，顺便取了它的晶核吸收升级自己的异能。 卢喆意一听她说要自己去报仇，便要跟她一块去。 零祾皱了皱眉头：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卢喆意拦住她不让她走： “不行，万一他们人多耍个阴招什么的你怎么办？我跟你一块去还能有个照应。” 零祾无奈地看向他：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陪你去。” 零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坚定的卢喆意，最后还是妥协了。 “行，到时候你就离远一点在那看着，我的仇我要亲自报。” “行。” 只要让他一块去说什么都行。 他在这里已经憋得够久了，他想出去，去远一点的地方晃一晃。 于是两人便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而房间内，栗微月正坐在桌前安静地填着数独。 檀筠眷就坐在一边守着她。 还是这样适合她。 檀筠眷这般想着，又从空间里拿出几颗糖放在她手边，动作自然又熟练。 —— 卢喆意跟零祾走在路上，随手杀掉路上三三两两的普通丧尸，收集起掉落的晶核。 卢喆意有事没事总是零祾零祾地喊着搭着话。 零祾听得越来越烦。 这人怎么怪吵的？ “打住，你多大了？” “二十一，怎么突然问这个？” 零祾给他一个假笑： “我二十四，比你大，叫姐。” 卢喆意一听这话，撇了撇嘴： “比我大怎么了？我就不叫你姐！” 零祾眯了眯眼。 这小子……这欠揍的模样真想踹他一脚！ 两人一路拌着嘴，不知不觉就靠近了目的地。 安静下来，零祾冷着一张脸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仓库。 瞄准一个开着的窗户，一支带着火焰的箭羽就这么射了进去。 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里面有人声，更别说是惊叫声了。 零祾皱了皱眉。 没道理啊？再怎么样应该有人声的啊？ 零祾原本打算的是利用这支箭将人逼出来，然后她在外围一个一个射杀。 但是现在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并且一点声音也没有。 零祾跟卢喆意对视一眼，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第49章 水晶 两人戒备着来到仓库门口，发现仓库门压根就没关上，只是虚虚地掩上，还留了一条缝。 对视一眼，零祾用手中的弓顶开了面前的门。 仓库大门被完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模样，同时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 两人皱着脸屏住呼吸，待看清里面的状况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 仓库里东倒西歪着那几个人，每一个都是被一口咬断了脖子，身上有好几处伤口，看起来都像是被活生生咬下来的。 零祾看着这几具残缺不整的尸体，报仇的心思顿时就架在了那，没有了报仇的对象。满腔的仇恨没了装载的容器，就这么松松地散了开来，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他们都死了……那我还报什么仇？” 零祾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心情莫名地低落下来。 准备了这么多天，结果什么都不用做，对方已经先死了。 这种难言的复杂感觉，让零祾觉得有些不好受。 为什么？明明自己毫不费力，他们就死了。但自己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卢喆意看出来零祾的心情有些不太对，想了想，便伸手指向右前方： “零祾你看那边。” 零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自己先前射出的那一箭正好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火焰慢慢将他燃烧。 零祾稍稍靠近，认出来这就是那个为首的老大。 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心里又觉得畅快了许多。 零祾呼出一口气，仿佛将心里堆积的郁气尽数吐出。 她转头看向卢喆意： “谢谢你了。” 卢喆意摆摆手： “没事，这有什么好谢的？这些人看起来应该是那天我们遭到那些丧尸袭击的时候，他们也被袭击了，只是没有那个能力击杀，就被那些丧尸给吃了。活该他们被吃！” 零祾听着他义愤填膺的话语和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卢喆意见她终于笑了，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笑了就行。 “既然他们都死了，那我们就走。” 零祾点头： “好。” 只是在走之前零祾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人渣的死状，这一看，就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等等。” 零祾叫住转身要走的卢喆意，自己则蹲下来查看。 卢喆意一转头就看见零祾蹲在尸体面前，甚至还要伸手去碰。 ！！！ “你干吗！？别用手去碰！谁知道那尸体会不会有什么毒。” 零祾顿住，转头看向卢喆意。 卢喆意朝她伸手： “给我一支箭。” 零祾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给他。 卢喆意挨着她旁边蹲下来，用手中的箭拨着他身上的东西。 最后将他手中攥着的露出来一截的东西给挑了出来。 “你是在看这个东西吗？” 卢喆意挑出来后平举在两人面前，上方正好是一个窗户，外面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 “对。” 零祾看着挂在箭上的那个东西。 是一串宝石项链。 将白色透明的小晶石串起来，最中间下垂的地方是一块要大一些，六菱柱双锥体的浅紫色水晶。 跟那个用来占卜的灵摆所使用的水晶体形状很相似。 一想到灵摆，零祾甚至开始不太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串项链。 零祾结合这人渣那天说的要找的什么东西，再加上他到死都要紧紧攥住这串疑似项链的东西，不由得怀疑这个东西会不会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东西。 零祾将自己的猜测跟卢喆意说。 卢喆意盯着在天光下闪着光的晶石，总有一种这个东西很诡异的感觉。 “不知道，要不然……我们把这个东西带回去给檀大哥看看？他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这个。” 零祾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由于这串水晶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过于诡异，因此两个人都不敢直接用手触碰它。 考虑了一下，零祾决定将它扔进自己的箭筒里放着。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 只是这一次十分奇怪。 路上一只丧尸他们都没遇见。 不应该啊？ 来的时候还总是会时不时窜出两三个撞上来呢。 怎么现在一只都没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个人都不敢在外面再多逗留，于是便加快速度赶回宾馆。 只是…… 奇怪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了。 “零祾，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我们好像之前走过？” 卢喆意怀疑是不是自己没休息好，眼花了。 而零祾神色凝重下来： “是，这条路我们走过了。” 零祾拿出一支箭在旁边的墙上刻下一个记号，然后带着卢喆意继续往前面走。 没多久，零祾对着墙上的记号，表情严肃。 卢喆意意识到他们真的又回到了原地。 明明是一直朝着前面这一个方向走的，为什么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他们遇到鬼打墙了！ 不是！ 怎么末世还会有鬼打墙啊！？ 零祾还在仔细查看着墙上留下的印记，突然垂在身侧的左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零祾一僵，转头看去。 卢喆意朝她笑笑： “两个人在一块，防止待会出现什么意外分散。” 零祾顿了顿，低头看着相握的两只手，到底还是没松开。 “你为什么觉得后面可能会分散啊？” 卢喆意正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我以前看的电视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遇到鬼打墙后面基本上几个人在一块的都会被分开。” “……” 零祾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他的时候感到无话可说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快点回去。要不然我们一直扶着墙走。” 零祾点点头，两人牵着手扶着右边的墙一直往前走着。 直到走到这面墙的尽头，两人望着前方看起来一点区别都没有的道路停下了脚步。 “这下该往哪走？” 零祾犯了难，总觉得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 卢喆意思考片刻。 “一定是我们做了什么导致我们进入了这种状态，我们得找到原因。” 零祾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想起了那个长得十分像灵摆的水晶。 同时卢喆意也想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50章 幻觉 零祾从箭筒里将那串水晶重新挑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这好像不是天光下反射的光，而是那水晶本身自带的光！ 卢喆意示意零祾带着这串晶石走到比较暗的地方，用衣服和身体挡住光源。 果然。 这串晶石自身就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不对，准确地来说，是那颗浅紫色的双锥六棱柱体水晶在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两人面面相觑，深觉就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零祾有些犹豫：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把它扔掉吗？” 卢喆意皱着眉头看着这块发着光的诡异晶石： “不知道，扔掉就有用吗？” 两个人站在这一时有些束手无措。 —— 宾馆。 栗微月已经填完了一整本数独。 她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末世的夜晚没有星星，月亮也很少见。 栗微月转头看向身后正在煮方便面的檀筠眷： “他们还没回来。” 檀筠眷抬头看了看天色，将床头柜放着的特大手电筒打开。 白色的灯光打在天花板上，再散落在整个房间里。 “等我们吃完，还没回来就去找他们。” 檀筠眷将调料放进去，香味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他又打了两个蛋进去准备煮成溏心蛋，还放了一些芝士和火腿，甚至还放了一些泡椒提味。 栗微月坐在凳子上转过来面对着檀筠眷： “好香。” 檀筠眷勾了勾嘴角，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看着等待着投喂的栗微月： “马上就好了。” 时间不停地流逝，两人已经吃完了晚饭，檀筠眷将东西收拾好后，朝着栗微月伸出手： “我们走。” 栗微月将手放在他掌心处，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好在之前零祾要走的时候卢喆意多问了一句去哪，他们听见了那个地址。 要不然现在要去找可就麻烦了。 檀筠眷查看着地形，一路朝那边走去。 夜晚的丧尸比较活跃，不过大街上能随意出现的一般都是一阶普通丧尸。 根本就不需要檀筠眷动手，栗微月一个意念就将这些丧尸驱散开了。 径直来到那个仓库门口，一路上都没遇见卢喆意跟零祾他们俩。 而仓库的门大开着，里面那股熟悉的腐臭味正不停地溢散出来。 檀筠眷牵着栗微月的手微微握紧了几分，然后拿出手电筒，朝里面照了照。 里面有很多尸体，已经腐烂得比较严重了。 光照到右边，檀筠眷在右边的角落里发现了卢喆意跟零祾。 这两个人此刻就倒在角落里生死未明。 栗微月看过去： “他们还活着。” 她能听到他们的呼吸。 檀筠眷带着栗微月走过去，在两人面前蹲下。 檀筠眷伸手拍了拍卢喆意的肩： “醒醒。” 没有反应。 零祾同样也没有反应。 栗微月视线落在零祾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萦绕在她心头。 那是…… 檀筠眷也注意到了这个东西。 毕竟这串晶石在这个地方看起来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利用空间力将那串晶石拿出来，漂浮在半空中。 仔细观察着那颗奇怪的晶石。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只是一颗普通的浅紫色晶石。 栗微月看着那颗晶石，那种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好像有人在她大脑里留下了一条信息。 【见面礼，望笑纳。】 见面礼？ 谁？ 你到底是谁？ 不安的感觉渐渐爬上了心头，就像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在不知不觉间就铺满了周身。 “扔掉。” 栗微月突然出声。 檀筠眷看向她，见她情绪不对，也没多问什么，直接将晶石甩出去。 那串晶石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好像有什么一同被打碎了。 地上的两人有了动静。 他们先是颤了颤眼睫毛，然后眼珠子在眼皮子里面动了动。 紧接着如被噩梦吓到一般惊醒过来。 卢喆意腾得坐起身，大叫道： “零祾快跑！” 而零祾脸色苍白，睁开眼睛还能看见里面未消退的恐惧。 “卢喆意！你后面！” 直到两人稍微清醒过来一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这个仓库里。 见到零祾完好地坐在自己旁边，面前还站着檀筠眷跟栗微月两个人。 卢喆意好似如梦初醒一般放松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檀大哥，微月妹妹，是你们俩救了我们吗？” 零祾也在此刻回过神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在见到熟悉的人之后放松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檀筠眷看向在另一边破碎的晶石： “你们应该是被那块晶石给影响了。我们来的时候，那块晶石就在你手里。” 零祾大惊失色： “在我手里！？我根本就没将它拿在手里过？” 檀筠眷皱了皱眉，注意到栗微月的情绪不是很好，便说道： “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 几人重新回到宾馆。 见到真实存在的宾馆，卢喆意跟零祾两人才终于感受到真实和踏实。 卢喆意全然不顾形象地瘫在床上。 得亏这是零祾房间，要不然檀筠眷第一个将他踢下床去。 这一层的每一个房间都是双床房，零祾一个人住，因此她也不在意卢喆意躺了另一张她不睡的床。 “总算是回来了！” 卢喆意发出真情实感的喟叹。 檀筠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栗微月没吃过的新口味的巧克力，递给她，无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栗微月看着这块巧克力。 这个味道没吃过…… 缓了一会之后，卢喆意跟零祾两个人配合着将他们去那边的来龙去脉一并讲清楚。 他们在遇到鬼打墙之后，发现是那串晶石的原因，最后他们决定将晶石扔掉。 可就在他们扔掉晶石没多久之后，突然从四面八方的街道里涌出来数以千计的丧尸。 数量简直多到可怕。 他们就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处包围圈。 只凭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如此之多的丧尸。 很快两个人就被丧尸彻底包围，被撕咬的痛感是那么地真实，强烈。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折在那了，然后就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再一眨眼，就醒了过来。 第51章 巧克力 几人梳理了一下，发现他们俩应该从进去那个仓库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过！ 他们以为自己并没有用手触碰那颗晶石，但是事实上，零祾在发现那个人渣手里攥着的晶石后就已经用手将晶石挑出来了，根本就没有卢喆意制止她然后用箭羽挑起来这一回事！ 所以从卢喆意挑晶石那一刻开始往后，一直都是他们的幻觉。 他们在碰到晶石的时候，就已经倒地不醒了。 这幻觉真实到两人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到现在两人还没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可怕！ 卢喆意拍着胸口： “还好这只是幻觉，不然我们俩就死定了！” 卢喆意还没庆幸多久，一直坐在旁边一句话不说的栗微月突然出声： “不完全是幻觉。”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看过去。 栗微月看着手里的包装纸，嘴里还残留着巧克力和榛子混合的清甜香醇味道。 “如果你们在幻觉里死了，幻觉外的你们也会死。” 也就是说，但凡檀筠眷跟栗微月两人来晚一点，或者摔那颗晶石再摔得晚一点，他们就真的死在那了！ 大家都想到了这里，不禁一阵寒毛直竖。 他们又回到了之前觉得自己刚死里逃生的状态。 原来他们是真的死里逃生！ “什么！？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也太可怕了！” 卢喆意拍着胸口的频率又加快了。 零祾心中同样忌惮着那颗晶石，不过…… “微月妹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栗微月抬头看过去： “有人告诉我的。” 这回不止零祾，就连卢喆意都疑惑了起来： “有人告诉你？谁啊？” 卢喆意直接问道。 栗微月摇摇头： “我不认识。” 这……就更奇怪了。 “那你怎么确定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还有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檀筠眷皱着眉头，正想制止他们不要再问，就看见栗微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纸条在他们面前展示： “我们过去的时候，你们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你们会死。” 三人听着她的话，看着纸条上的内容： 【他们的意识陷入了幻境里，如果不把它摔碎，他们迟早会死在幻境里哦。】 ！！！ 知道吗，当自己成为当事人的时候，这真的很惊悚！ 卢喆意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他指着这张纸条，指尖甚至有些颤抖： “这谁写的啊！你在哪拿到的？这太……那啥了！” 栗微月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 “我们过去的时候，这个就在你们身上放着。” 卢喆意跟零祾看向檀筠眷，檀筠眷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 卢喆意将纸条拿过来仔细端详着，这上面的字是打印出来的，标准的印刷体，连个人笔迹都没有。 上面就这么一句话，除此之外也什么都没有，卢喆意甚至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也没闻到任何味道。 “这真的是太诡异了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们！？” 零祾神色凝重： “或许对方并不是针对我们，毕竟那个仓库是我们自己选择要进去的。而且在我们之前，那颗晶石在那个人手里。不过具体到底是怎么样，我也不清楚。还有这个放纸条的人……他又有什么意图？” 两人陷入思考中，而檀筠眷却想着另一件事。 他看向栗微月，她的表情很平淡，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那张纸条…… 她是什么时候拿到那张纸条的？ 他们在现场那两人身上当然没有看见什么纸条，但是栗微月的身份过于特殊，所以他就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但是…… 给纸条的那个人…… 到底有什么意图？ 几人商讨无果，时间也已经很晚了，大家便决定先回到各自房间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檀筠眷看着走在前面的栗微月。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种角度看她…… 是错觉吗？ 怎么觉得她好像长高了一点？ 正看得认真，没想到栗微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 “还有吗？” 檀筠眷愣了愣，一时没跟上她的思维节奏： “什么？” “巧克力，像刚才那种的。” 檀筠眷在空间里找了找，结果发现那种巧克力已经没有了。 他顿住，慢慢拿出一块抹茶味的巧克力伸出去： “那种没有了，这个可以吗？” 栗微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绿色包装的巧克力，眨了眨眼。 又是新的…… 她接过来： “可以啊，谢谢。” 栗微月又继续往前走着，檀筠眷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好像…… “你不走吗？” 变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来了。” 但是很奇怪…… “我想洗澡。” 他并不排斥这种变化。 “好。” 檀筠眷坐在床上，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浴室门的方向。 而浴室里正哗啦啦地响着水声，那还是他用异能操控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总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但又好像无事可做。 还是等她出来。 还有那件事要问她呢。 只是……平常她洗澡时间并不算长，怎么今天觉得格外地漫长？ 等下她出来他应该怎么问呢？ 是直接问还是先说点别的什么？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 檀筠眷坐在床上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视线跟随着栗微月。 栗微月穿着米白色的棉质睡衣，湿漉漉的头发搭了块毛巾。 她注意到檀筠眷的眼神： “怎么了？” 檀筠眷习惯性地将她拉过来替她擦头发。 指尖碰到她柔顺的黑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再次传遍全身。 “对了，你刚刚在那边拿出来的纸条……” “我看到那块晶石的时候，有人在我脑海里留下了一条信息，就是纸条上的信息。在我叫你扔掉那颗晶石的时候，那张纸条出现在了我的脚边。” “信息？” “就跟我能在脑中与那些丧尸交流沟通一样。” “也就是说……那个联系你的很有可能也是丧尸？” “或许。” “那，对方是男是女？” “我不知道，信息是直接传递到脑海里，跟文字有点像，没有声音。” 檀筠眷拿着梳子将她擦干的头发梳顺： “既然这样，他肯定还会再出现，到时候他一出现你就告诉我。” “好。” 檀筠眷将梳子放下，看着她白净的脸，似是想起什么来： “对了……那个，你很喜欢那个味道吗？” 那个有榛子的巧克力。 第52章 黑云区 “什么？” 栗微月没听明白。 檀筠眷看着她变得清澈的眼睛： “……你很喜欢那个榛子口味的巧克力吗？” 榛子口味的？ 栗微月眨了眨眼睛。 “喜欢啊。” 檀筠眷轻咳一声，压制下不太正常的心跳，装作若无其事道： “我知道了。” 栗微月看着他没说话。 他刚刚的心跳好快。 可是为什么？ 自从栗微月眼睛有了变化之后，檀筠眷就越来越没有办法长时间直视她眼睛了。 总觉得再多看一眼，就会发生一些未知的变化。 檀筠眷偏过头去，看着宾馆里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画上是一片绿色的草地，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柔软的白云。 让人觉得心平气和。 “你的眼睛变了。” 这么几天以来他们都没提过这件事。 “我知道，照镜子的时候看见了。” “……哦。” 空气好像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你不去洗澡吗？” 难道他是在晶石给出的幻觉里？ “这就去。” 可是这个幻觉里面一点危险也没有。 一头冷水浇下来，檀筠眷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他看着浴室里洁白的瓷砖，角落的手电筒的光打在天花板上，由雪白的瓷砖反射下来。 浴室比外面还要亮堂。 如此明亮的一个空间，他却愈发看不清自己的心。 就像一片柔软的长草地，长长的草叶被风吹得四处摇曳，有时风向一变，纠缠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缠得越来越乱。 ……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从浴室出来，栗微月已经窝进了被子里。 檀筠眷看着那个隆起的小包，片刻后躺在了床上，将床头柜上手电筒的灯关掉。 明天也该出发了。 —— 这辆车里坐着的人越来越多了。 还是檀筠眷开车，栗微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卢喆意跟零祾坐在后面。 车子驶离这个小县城，开上了高速。 没过多久，快要来到一处两边都是树林的地区时，隔着老远就看见那片区域的天空上方堆积着一层又一层厚重的黑云。 很奇怪的是，只有那一片区域有。 檀筠眷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便放慢了车速，到快要进入那片黑云笼罩的区域时停了下来。 一路上当然不止他们一辆车，还有别的人同样开着车往前方奔逃。 檀筠眷刚将车靠边停下来，后面就开过来一辆车，许是压根没把那黑云放在眼里，那辆车丝毫没有减速，直直地从檀筠眷他们这辆车旁边开了过去。 进入黑云区。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盯着那辆驶进黑云区的车子。 等了好一会，就见那辆车平稳地开了过去，离开了那片区域往远处驶去，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但是大家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经历过幻觉那件事之后，尤其是卢喆意跟零祾两人，愈发不敢轻易相信眼睛看到的了。 迟疑半天，卢喆意问道： “怎么办？直接过去吗？” 檀筠眷看了看两边，只能看到树林，树与树之间的距离还比较密，车根本就开不进去。 事实上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原路返回，一个是继续往前。 檀筠眷迟疑地看着前面那片黑云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下意识看向栗微月。 她正抬头望着那片黑云，感觉到檀筠眷的目光，摇了摇头： “我感觉不到。” 像是屏蔽了所有人，包括物。 所有的感知全部被这片黑云区隔绝在外，只有进去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它的范围正在扩大。” 栗微月盯着那片不断翻滚的黑云。 其余几人也朝着天空看去。 真的。 明明刚刚他们还离这片黑云有一段距离，现在已经快要到他们头顶了。 既然这样。 檀筠眷踩下油门。 也就只能拼一把。 车子往前冲去。 试图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诡异的区域。 但愿真的能如此。 真的能如此吗？ 明明在外面看来这片黑云区就那么大一块，按照这种速度根本不用几分钟就能冲出去。 可是他们如今已经开了快半小时了，还在这片区域里。 天色被黑云压住，越来越暗。 檀筠眷将车灯打开，还开了远光灯。 但是越到后面，就连远光灯，也只能照亮前方两米左右的路。 看来，他们是被困在里面了。 由于能见度太低，檀筠眷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车里气氛凝重，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零祾透过旁边的车窗往外看，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就好像有谁蒙住了她面前的这扇车窗，让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气氛下，不知道为什么，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和轻声起来，卢喆意压低声音： “我们该不会又跟上次一样陷入幻境里了？” 檀筠眷皱着眉头，能见度已经越来越低了。 突然一阵车声传入耳朵，听着离他们越来越近并且速度很快。 檀筠眷听声辨位立马调转方向朝另一边开去，险险避开了那辆横冲直撞过来的车。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卢喆意看清了刚刚撞过来的那辆车的车牌号。 他惊叫道： “是刚刚从我们旁边开过去的那辆车！” 这一发现让大家心情更加凝重了起来。 栗微月盯着自己右手边的车窗看了半天，突然出声： “往右边开，右转九十度。” 檀筠眷也没问为什么，直接照做。 猛打方向盘，直接往右开去。 原本以为会撞上路边的护栏，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 他们平稳地开在了路上。 好像周围什么障碍物都没有。 栗微月将额头贴在右边的车窗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其余几人都注意着栗微月的举动，屏气凝神等待着下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下意识地相信栗微月。 相信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话。 “往右转九十度。” 檀筠眷再次照做。 车子依旧平稳地开在路上。 此刻见能度已经降为了零。 就好像他们行驶在一片全黑的区域里，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了栗微月。 第53章 塌陷 栗微月又看了一会，然后不再贴着窗户，乖乖地在座位上坐好。 “随便开，每隔十秒换个方向，随便换。” 卢喆意听见跟零祾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地抓住了车顶的扶手。 现在都玩这么刺激的了吗？ 既然这样的话…… 檀筠眷看了看栗微月： “坐好了。” 车子在檀筠眷手里就跟失控了一样，一下冲那边开去，一下又转个向，甚至还来个漂移直接一百八十度，三百六十度地不停转。 后排的卢喆意跟零祾表示：刺激是刺激，就是有点晕…… 果然在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开车法下，他们很快就重见天日了。 回到了明亮安全的路面上，看着被远远甩在后面的黑云区，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过…… 卢喆意捂着嘴，脸色发青，声音虚弱： “檀大哥……能不能靠边停一下车……” 一旁的零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色苍白。 檀筠眷将车子靠边停下，卢喆意跟零祾两人扶着车颤颤巍巍地下去，挪到一边草丛旁吐了起来。 檀筠眷适时地捧着栗微月的脸转向自己这边，捂着她的耳朵。 栗微月任由他动作，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那边两个人吐得差不多了，他才收回手，又从口袋里翻出一条巧克力递给她。 这回是紫色葡萄干口味的巧克力。 栗微月看着手里又是没见过的口味的巧克力，注意力全放在了上面。 等那两人缓得差不多了上车之后，卢喆意虽然很累，但忍不住好奇问道： “微月妹妹，你是怎么发现这样可以出来的？” 其余人都竖起耳朵，等待栗微月解答。 “让它也摸不清我们的方向就好了。” 噢～有道理。 车子继续往前开去，只不过这会后排的两人都跟被抽干了精力一样的瘫倒在位子上，闭眼休息。 由于之前在那处黑云区里耽误了一下时间，天色很快又黑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他们正处在高速上，距离前后的任何一个下高速的地方都还有好一段距离。 末世的夜晚来得越来越快了，白天倒是变得越来越短了。 而夜晚同样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在夜晚行动显然是不明智的。 但是，他们除了一直往前开，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在这种地方停留下来，大概率是一件更危险的事情。 为了安全和大家身体考虑，檀筠眷跟卢喆意决定换着开。 现在轮到卢喆意开车，这两排人十分默契地都换了个位置。 檀筠眷跟栗微月坐在后面，零祾坐在副驾驶。 栗微月靠着车窗，盯着外面目不转睛。 檀筠眷靠在座位上，偏头看着栗微月的后脑勺。 外面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突然一个急转弯，车里三人都没有防备往左倒去。 檀筠眷还在看着栗微月的后脑勺，一转眼人就倒在了自己怀里。 他下意识接住她将人护在怀里，确认人没事之后皱着眉头朝卢喆意看过去。 卢喆意好不容易将车子稳下来，心有余悸之间，就对上了来自零祾怨念的眼神，还有后面隐隐传来的檀大哥的眼神。 …… “前面地面塌陷了，我们过不去了。” 听到这话，大家才去注意前面的路况。 果然，地面塌陷了很长一段距离，相当于把这条路给拦腰截断了，车子根本就没办法过去。 旁边也停了一两辆车子，都是发现了这个问题后停在一旁的。 恐怕还有一部分车子压根没注意到这个直接开过去而掉了下去。 卢喆意看了看旁边停车观望的两拨人，又转头看向檀筠眷： “檀大哥，怎么办？” 檀筠眷沉吟片刻： “先别动，看看他们。” “好。” 其实对面另一个方向的高速路是安全无事的，如果硬要往前开的话，到对面去也不是不行。 但是中间的隔离带又宽又高，不好过去。 另外两拨人也都停在路边，按兵不动。 三辆车形成了一个有些微妙的局面。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谁率先动一下。 而后面也一直没有人再过来。 或许是周围的气氛过于凝重，加上连日来对抗丧尸逃跑的疲累和恐惧，有一辆车的人先扛不住了。 开车的人是个男人，他们车里还坐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 应该是一家人。 他直接冲向了左边的隔离带，费了半天劲终于从隔离带上跃了过去，去到对面那条路上。 然后转向继续朝前开。 就在大家以为这种方法可行并且准备也用同样的方法过去的时候，对面正在逆行的车子底下的路突然大面积塌陷。 那辆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也没办法离开就直直地掉了下去。 许久都没有再传来声音。 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 这一幕就发生在一瞬间，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那连人带车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 现场顿时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气氛。 就是末世开始也已经两个多月了，大家一路走来也没少见这样的场景。 可当再次面对时，心中麻木的同时又夹杂着难言的愧疚，愧疚自己何时变得如此麻木。 这一下，连对面的路也断了开来。 此刻这一段区域只剩下檀筠眷他们这辆车和另一辆车。 夜色浓得如墨一般，一点光亮都没有。 周围格外寂静。 却感受不到半点夜晚的安宁。 危险感如蛛丝爬上心头，怎么驱散也驱散不掉。 心理防线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零祾神经紧绷着，一句话不敢说。 突然左手又被人握住，温热的感觉传递过来。 她转头看去，卢喆意给了她一个不要怕的眼神。 他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似乎这种情况下发出声音就会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他无声地说： 【别怕，我们一直在。】 零祾感受着他的力道，慢慢地没有那么害怕了。 对面那辆车也要按耐不住了。 人类的心理在极度黑暗和安静的环境下是很容易崩溃的。 对面将车窗摇下来，开车的是一个女人，她车里好像还有一个女人。 她朝着檀筠眷这边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 “对面的朋友，你们有什么办法吗？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人类在害怕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寻找同类说话交谈以此缓解内心的恐惧和压力。 当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卢喆意在檀筠眷的示意下摇下一小半车窗方便声音传出去： “不知道，要么原路返回，要么从右边那片林子绕过去。” 那边听见卢喆意的声音，沉默了。 那边两人正在商量，片刻后，她们选择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第54章 森林 于是现在原地只剩下檀筠眷他们这一辆车。 卢喆意再次转头看向檀筠眷，眼神中写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檀筠眷却看向栗微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趴在了窗边，额头贴着车窗往外面看去。 檀筠眷感到有些不对劲。 “微月，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栗微月背对着他，声音因着此刻空间的传播问题显得有些闷闷的： “我看到了一条路。” 三人皆是疑惑，零祾也朝那边的窗外看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路？在哪里？” 栗微月手指点在车窗上，方向是栗微月此刻面向的正前方。 “就在那，是一条会动的路。” 卢喆意满脸问号： “什么叫会动的路？” “那一片树林，会移动。” 听到这话，檀筠眷立刻明白过来，帮她解释道： “相当于会移动的迷宫，那些树充当迷宫里的墙。”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 可是…… 这是通向哪里的呢？ 这里面又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呢？ 就在大家都陷入思索中时，栗微月突然转过身来扯了扯檀筠眷的衣角。 檀筠眷看过去： “怎么了？” 栗微月手指着窗外： “我看到了我们。” “什么！？” 三人皆是惊异地朝栗微月看过去。 栗微月的手指依旧指向窗外。 她说： “我们走进去了。” 檀筠眷抬头看去，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你的意思是，你看到四个跟我们一模一样的人走进了那个迷宫？” 栗微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就是我们。” 卢喆意跟零祾两个人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卢喆意搓着胳膊： “微月妹妹你别吓我们啊！什么叫就是我们？我们现在不都好好地坐在一块吗？” 栗微月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是未来的我们。刚刚路口出现了一块路牌，上面写着‘你会看到未来的你，不过不用担心，因为那是你自己。’” 这句话一出现，更担心了好吗！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檀筠眷思考片刻：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个迷宫的？” 栗微月想了想： “天黑的时候，外面的树林就一直在动了。直到刚刚这里只剩下我们这一辆车的时候，出现了一条路。” 几人不由得想到，该不会这条路只有在这里只剩下一辆车的时候才会出现？ 卢喆意想起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小说，有些关卡往往只有当面前只剩下一拨人的时候才会出现。 不是？ 还有看到的那个未来。 也就是说，我们真的要进去喽？ 卢喆意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家听，最后又异想天开道： “那如果我们就不进去呢？我们选择原路返回，又会怎么样？” 这句话一说出口，几人就听见几声巨响，像是什么塌了的声音。 卢喆意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会！？ 栗微月往后看去： “后面的路塌了，我们没有办法原路返回了。” 零祾看着前后都是塌陷的黑洞，此刻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总觉得好像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刻发生一样：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 在不会飞的情况下，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 卢喆意愁着脸，瞥到另一边的路： “诶？咱也可以走对面原路返回！” 语速快到坐在旁边的零祾都没来得及阻止他。 果不其然，对面那边的路也塌了。 零祾靠在椅背上，这一刻她选择了躺平。 明摆着这个诡异的迷宫就是要让他们进去嘛！ “这下干脆了，没得选了。” 卢喆意：“……” 早知道不说话了。 檀筠眷见状，再次看向栗微月： “那条路宽吗？” 栗微月明白他的意思： “车子开不进去，只能用走的。” 檀筠眷拿出块手表看了看时间。 晚上十一点五十七分。 “我们走。” 没得选择，只能下车往那条路走去。 檀筠眷等人都下车后，将车子收进空间。 卢喆意感叹着空间异能的好用。 要是没有空间异能，他们就只能弃车了，到时候出去了还指不定在哪个荒郊野岭呢。 三人直到下车，才看见那条小路的存在，还有那块诡异地竖在那的木牌。 几人人手一个手电筒，走前一看，刚刚显示着栗微月念过的那句话，一转眼又变了个样。 【森林】 “……” 这……取得真到位啊只能说。 看着前方可见度只有一两米的小路和周围阴森森的树林，卢喆意默默地握住了零祾的手。 “一起走，没那么害怕。” 零祾已经对他时不时就握手的动作免疫了。 至少她不排斥，而且这样确实能给她不少安全感。 檀筠眷紧握着栗微月的手，牵着她迈了进去。 卢喆意跟零祾紧随其后。 十二点整。 小路确实不愧为小路。 基本上就是两个人并排走的宽度，两边的树木都很高，抬头往上看都见不到树顶。 一棵棵笔直得像复制粘贴过来的。 连树干分布，划痕什么的都一模一样。 走了几分钟，一直都只有一条路，几人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迷宫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分叉口。 两条路，二选一。 卢喆意问道： “我们选哪条？这看起来都一个样。” 简直就是看运气。 栗微月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她看向右边那条路。 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檀筠眷注意到栗微月的动作，也看向右边： “要走右边吗？” 栗微月犹豫片刻： “左边可以吗？” 她不太想去那个有能吸引她的东西的地方，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卢喆意跟零祾对于走哪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在他们看来走哪边都一样，听见栗微月这么说，便回道： “那就左边，没关系的。” 栗微月回头看向他们，对上他们友好的笑容： “谢谢。” 卢喆意连忙摆手： “不用谢。” 微月妹妹可真客气。 零祾看着这么乖的栗微月，心情似乎都被治愈了一番，对于未知环境的害怕都没那么深了。 檀筠眷牵着栗微月： “那就走左边。” 第55章 绿色晶石 几人选择了左边的小路，越往里走，周围就越暗。 手电筒的光都照不远，就好像周围有什么物质凝住了一样。 檀筠眷牵着栗微月的手握得越来越紧，生怕一个没注意人就丢了。 后面紧跟着的卢喆意跟零祾两人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凝固的空气，不由得缩紧了脖子，神经越来越紧绷起来。 一阵不知道从哪吹过来的风微微拂过脸庞，带起一阵又一阵竖立的汗毛。 嘶—— 这是什么鬼森林，也太阴森了！ 卢喆意下意识抓紧了零祾的手，朝她靠近了一些，希望能取得一些温暖和心理慰藉。 很快，又到了一个新的岔路口。 这一回有三条路。 栗微月感觉到那个东西在中间那条路吸引着她。 “不想走中间。” 檀筠眷点点头： “那我们走右边可以吗？” “好。” 大家都说好。 于是他们这一回选择了右边的那条小路。 再到后面，又出现了四条路。 栗微月再次排除掉那条她不想走的路，几人这一回选择了中间偏右的小路。 不过这一次，走到后面，没有路了。 前面，左边，右边全是树林，相当于走到了迷宫的死胡同。 既然这样，那大家只好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那个四岔路口。 除了栗微月不想走的那条，又选了一条走，然而这一条还是死胡同。 栗微月眼睫颤了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垂着头抿着嘴，沉默。 大家回到原地，选择了除去被栗微月排除的那条路的最后一条。 结果可想而知，依旧是死胡同。 檀筠眷察觉到了栗微月的排斥与不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栗微月空着的手里，另一只手依旧与她紧紧相握。 尽管栗微月感受不到温度，但她依旧从这握手的力道和另一只手里巧克力包装纸的触感中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安慰和安全感。 “走，我没关系。” 栗微月摩挲着巧克力的包装纸，对他们说。 于是几人便走进了那条有吸引着栗微月东西的小路。 接下来，每到一个岔路口，栗微月都选择了那条吸引她的路。 既然它那么想让她过去，那就过去看看。 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都是相同的景色，根本就分不出区别。 以至于卢喆意跟零祾两个人走得都习惯了，心防也渐渐放了下来。 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嘛，就是迷宫，没有怪物丧尸分散幻觉什么的…… 卢喆意转头看向零祾，想跟她说话来着，结果这简单的一个转头，差点给他吓死。 ！！！ 卢喆意连忙将手甩开，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刚刚牵着的一个丧尸。 不是，说好的没有丧尸分散什么的呢！？ 丧尸被他甩开之后，就变得狂暴了起来，朝着卢喆意就扑了过去。 ！！！ 卢喆意连忙使出几道闪电朝丧尸扔过去，手忙脚乱地将丧尸头拧下来。 你不要过来啊！ 晶核掉在地上，卢喆意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吓他一跳！ 卢喆意将晶核捡起来，环顾四周。 好家伙，只剩他一个人了。 搞什么！ 卢喆意欲哭无泪，看着四周寂静诡异的树林和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 “零祾，檀大哥，微月妹妹！你们在哪啊！” 与此同时，其余几人遇到了同样的境遇。 零祾杀掉身旁代替了卢喆意的丧尸，环顾四周，警惕着抬脚往前走。 檀筠眷站在原地，旁边的丧尸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就连晶核都被他碾碎了。 他的脸色沉到了底，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心情十分差劲。 不见了。 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檀筠眷盯着前方黑不见底的小路，眼底满是晦暗。 而此刻的森林正中心。 栗微月安静地站在那，面前是一颗漂浮在半空中与栗微月视线齐平的浅绿色双锥六棱柱水晶石。 没错，它的样子跟之前在仓库看见的那颗浅紫色晶石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 六棱柱上长下短，上半部分用银制金属固定在一根小臂长的链子尾端。链子另一头还串着一颗小小的不规则的深绿色晶石体。 这个样子就更像灵摆了。 那颗六棱柱晶体此刻正散发着浅绿色的光芒。 看起来十分宁静柔和。 它在呼唤她。 它想让她收下它。 栗微月静静地看着面前这颗似乎有自我意识的晶体，沉默。 她不喜欢它身上的气息。 虚伪。 全是虚伪。 这让她想起了那个翦裴。 表面上温和友善，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栗微月垂着眼，慢慢伸出手平摊开。 绿色晶体高兴地来到栗微月手心，亲昵地蹭了蹭。 栗微月轻轻握住这颗晶体，就在它真高兴的时候，突然被栗微月狠狠甩了出去。 ！！！ 绿色晶体一个急刹，这才没摔到地上变成跟它紫色的兄弟一个下场。 它委屈地重新浮在半空中，看向栗微月。 人家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给它。 ！！！ 它立马飞到她面前，想拦住她不让她走。 周围的树木也围了过来不让她走。 它不停地朝着栗微月发送着信息。 栗微月只觉得大脑满屏都是收下我收下我收下我…… 栗微月皱着眉头伸手将它推开。 闭嘴，好吵！ 绿色晶体顿时飘在半空不动了。 栗微月大脑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眉头舒展下来，尝试心平气和地跟它沟通。 毕竟看它这架势，如果不能有效解决的话，她估计会一直耗在这。 ——你为什么想要我收下你？ 它瞬间雀跃起来，在半空中上下左右晃动着。 ——因为你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栗微月再次皱起眉头。 气息？ 什么气息？ 栗微月盯着它，它也看着她，似乎还朝她眨巴着眼睛。 装可爱。 你一颗石头装什么可爱。 ——是不是我收下你就能跟他们重新聚在一起从这里出去？ ——对～ 栗微月垂着眼，满脸写着不太高兴。 最后她再次伸出掌心，它高兴地落在她手里还打了个滚。 就在这个时候，左前方的树木突然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 第56章 收下 栗微月感觉到手里的晶石颤了颤，下一秒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那股熟悉的，能让人上瘾的味道再次传来。 栗微月还听到了他剧烈急速跳动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檀筠眷…… “你没事？” 檀筠眷抱了一会之后才想起仔细查看她的情况，见她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栗微月看着他满是担忧和关切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没事。” 栗微月将手中的晶石瘫在他面前给他看。 檀筠眷拧着眉毛： “又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栗微月点头。 檀筠眷带着浓重杀气的眼神落在那块绿色晶石身上，吓得它从栗微月手中飘起来赶紧跑到栗微月身后躲着。 “……” 檀筠眷一看这情况，眉头皱得更紧了： “它这是什么意思？” 栗微月如实回答： “它一定要跟着我，要我收下它，然后我们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檀筠眷沉吟片刻： “也就是说，它就是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的罪魁祸首？” 栗微月点头。 晶石悄悄从栗微月背后探出半个头，偷偷瞧着檀筠眷的脸色，结果正好被他抓个正着。 ！！！ 它又缩了回去。 檀筠眷眯了眯眼，胆这么小还敢搞出这些东西来？ 其实也不能算是它胆小，实在是檀筠眷给它的感觉太吓人了。 檀筠眷看向栗微月： “你想收下它吗？” 栗微月自然是不想的，但是…… 如果她不收下的话，他们就没法从这里出去…… 或许是栗微月沉默的时间太久，又或许是太过于熟悉栗微月而看穿了她的想法。 檀筠眷明白，她并不想收下这个来路不明又十分诡异的东西。 “不想收下便不收，不需要它我也能带着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栗微月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就像你刚才找到我那样吗？” 檀筠眷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栗微月在哪，他只不过就是大面积摧毁周边的树林，趁着树林还没来得及复原的时间来到另一处，再一直重复下去，总能找到的。 更何况，这些树木有意不想让他去某个地方，让他更加肯定了就是那个方向。 简单粗暴，但很好用。 反正找到了不是吗。 檀筠眷点头。 身后探听了半天消息的晶石彻底慌了，它顾不上害怕檀筠眷，飞到栗微月面前，不停地蹭着她的手背，散发着柔和的绿光。 可惜栗微月并不想搭理它。 檀筠眷同样无视了它，直接拉着栗微月往刚才过来的方向走去： “我们走。” “好。” 晶石见他们真的要走，迫于檀筠眷的威力又不敢用树木拦住他们，急得团团转了半天之后，终于想出一个方法来。 它跑到栗微月右手小臂旁边，将她的衣袖勾起来，期间绿色的光芒愈发强烈。 这一举动让栗微月有些烦躁，直接一个甩手将它甩出去。 晶石再一次被栗微月甩开，在空中翻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委屈巴巴地飘在半空中，不停地向栗微月传递着信息。 ——快看你的手臂！ 栗微月皱着眉头，檀筠眷先一步发现她手臂的变化。 “等一下。” 檀筠眷伸手拉起她那只手，刚刚衣袖被晶石短暂地勾起来一瞬然后又被栗微月甩手的动作放了下去。 但是檀筠眷刚刚看到了那一刻，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将她的衣袖轻轻挽上去，露出那一截小臂来。 原本满是伤痕的小臂现在伤痕淡化了许多，至少看着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 这是…… 檀筠眷拉起她另一只手查看，那只手还是老样子，伤疤横亘，惨不忍睹。 檀筠眷再仔细查看了一下大臂，发现只有刚刚被晶石碰过的小臂伤痕淡化了。 想起刚刚那晶石散发的过于强烈的绿光，难道是那阵绿光具有能治愈她原本身体的效果？ 檀筠眷转头看向飘在半空中的晶石。 总觉得在它身上看到了讨好…… 这么一来，檀筠眷就不得不思考让它留下来的可能性了。 如果有它的存在，栗微月身上的伤口就有完全愈合消失的可能…… 檀筠眷想起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变好。 伤疤消失之后，她就不用再每天只能穿长衣长袖挡住自己的身体了，也不会每天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就陷入难过低落的情绪之中。 哪个女孩子会不希望自己身上白白净净的呢？ 而且，这样一来，就更方便栗微月伪装成人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变得只想让栗微月好好地活下去，他甚至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不是人类…… 他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檀筠眷细心将她的衣袖放回去，双手搭在她双肩，认真地看着她： “微月，它能将你身上的伤疤都消除。要不然，我们把它留下？” 栗微月也看到了这一变化，她自然明白这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可以变得再正常一点，再靠近人类一点。 意味着……她可以不再困在那个肮脏腐朽的回忆里。 意味着……她不用每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是丑陋的，不堪的。 意味着……她或许可以重新开始。 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这么想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晶石见两个人都有些动摇，便试探着飘过来，靠近栗微月，见她没反应，又蹭了蹭她的手背，不停地散发着柔和的绿光。 栗微月竟然从它身上看到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真是见鬼了。 它对她说。 ——收下我，请不要抛弃我。 抛弃…… 栗微月对这个词理解颇深呐。 因为她就是被从小抛弃到大的那个。 “好。” 她收下它。 收下那个被抛弃的自己。 晶石又高兴起来，围着栗微月不停地转圈圈，绿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盛，将栗微月笼罩在其中。 最后它停在她面前，化作一条项链，高兴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檀筠眷在一旁并没有阻止。 项链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这件事他决定先不跟那两人说，不好解释。 “现在让我们出去，别忘了还有两个。” 第57章 云端基地 卢喆意跟零祾两人还在森林里转悠一眨眼间就来到了出口，而檀筠眷和栗微月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又看看站在出口的檀筠眷和栗微月，有些茫然的同时又是喜悦和放松。 卢喆意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见不到你们了。是檀大哥你们破解的这个森林？” 卢喆一见这情况就猜到了真相。 檀大哥他们俩那么厉害，一定是他们破解的。 檀筠眷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从空间里将车放出来： “我们走。” 檀筠眷率先拉着栗微月上了前排驾驶和副驾驶。 零祾回头望了眼黑漆漆的森林，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诡异，变成再平常不过的一片森林。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零祾回过头来，就看见卢喆意那张开朗的笑脸： “走啊！愣着干嘛？” 零祾伸手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往前走着。 “没大没小。” 卢喆意撇撇嘴，追了上去： “怎么就没大没小了？” “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姐，少动手动脚。” “我不管，我就不叫怎么着！” “那就滚远点！” “你让我滚我就滚啊，我偏不！” “……” 随着两人的拌嘴，四人再次启程。 泛着金光的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黎明再次到来。 栗微月靠在车窗边，看着那缓缓升起的太阳。 金色的晨光打在她脸上，似乎给她染上了一分柔和和生机。 太阳越来越大，零祾注意到栗微月还依旧直视着太阳，她转头看了眼就难受地眯起眼睛。 不由得提醒着栗微月： “微月妹妹，太阳太大了，还是不要直视，很伤眼睛。” 栗微月眨了眨眼，不再直视太阳： “好。” 乖得零祾心里痒痒的。 真的太乖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乖巧的小妹妹！？ 零祾从背包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一根棒棒糖，这还是她当时找物资时顺手揣进去的。 她都这么大人了，对这些糖果没什么兴趣。 “微月妹妹，给你糖吃。” 栗微月看着她递过来的粉红色包装纸的棒棒糖，伸手接过来。 草莓味的。 “谢谢你。” 零祾笑起来： “不用谢，你真的太可爱了。” 零祾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檀筠眷总是时不时给栗微月各种好吃的了。 此刻她也感受到了投喂栗微月的快乐。 卢喆意看着零祾给栗微月棒棒糖，不由得想过去搅和一番，便冲着零祾摊开手： “我的呢？” 零祾瞥他一眼，明知故问： “什么？” “我的棒棒糖呢？” 零祾冷笑一声： “有你什么事？走开！” 卢喆意一脸欠揍地说： “凭什么我走开！我就不！我还要棒棒糖！” “闭嘴，你吵死了！” 后面两个人小学生拌嘴，栗微月默默看向了檀筠眷，两人对视了一眼。 眼神中表达着某种意思。 总觉得卢喆意变了，变得幼稚…… 这种变化，还是针对零祾而变的。 这就很意味深长。 车子一直朝着南方而去，向着目的地z市而去。 这一回路上没再出些什么幺蛾子，檀筠眷赶在天黑之前进入了一座城市。 行驶在大街上，周围全是游荡着想要扑过来的一阶丧尸。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檀筠眷暗示栗微月不用驱赶，而是他直接暴力撞开，再加上一些空间力的作用。 几人决定先去大商场补充点物资，再找酒店住。 兜兜转转来到市中心最大的商场，檀筠眷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确认周围只有他们四人之后，将车收入空间。 此刻他们正在底下停车场，檀筠眷牵着栗微月往楼梯间走，卢喆意跟零祾紧随其后。 楼梯间没什么丧尸，大家很快就顺利地上到了二楼。 食物基本上都在这一层。 几人互相配合着将扑过来的丧尸尽数解决掉，然后将这一区域的食物全部收进囊中。 紧接着再往前走，重复前面的步骤。 檀筠眷查看超市的食品分类，然后默不作声地走到一个区域，将那个区域里的所有食物都收进了空间。 零祾注意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就看向栗微月。 檀筠眷把整个货架上的巧克力都收走了，这肯定是为了微月妹妹收的。 檀筠眷真的对微月妹妹很好。 不过那倒也是，她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她巴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 物资收集了一半，楼下就又传来了动静。 檀筠眷没再使用空间，几人转头看向声源。 几个穿戴统一的男人走了上来，他们应该是一支军队或者雇佣兵。 作为在末世已经待了三年的人，檀筠眷沉思。 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基地的存在了？ 那几人明显也发现了檀筠眷他们的存在，一开始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利落地解决掉扑过来的丧尸，朝他们走去。 为首的人看过来： “你们好，我们是这边云端基地的人，你们是刚来这个城市的吗？” 檀筠眷状若无意挡住栗微月： “对。” 卢喆意看着他们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刚来这个城市的？” 那人解释道： “我们这段时间已经将这座城市里所有还存活的人都转移到基地了，所以见到你们，还有根据你们的状态，知道你们应该是新来的。” 卢喆意了解地点点头： “基地？” “我们在市中心建造了一个基地，将这个城市的人类都集中在了一块，大家一起抵御丧尸，一块生活。你们要加入吗？我看你们敢就这么四个人来到这么大的商场收集物资，想来应该很厉害，是异能者？” 卢喆意这会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檀筠眷。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檀筠眷是这四个人里面的老大。 于是那人重新看向檀筠眷。 檀筠眷表情淡淡： “先拿了物资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对方点头，这里确实也不是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 两队人十分默契地走到两边，收集着物资。 卢喆意看着他们不争不抢的态度，心想这个基地里的作风还挺不错的。 不过他记得檀大哥是要去z市的，想来应该不会加入他们那个基地。 第58章 治愈 两拨人各自收集着物资，碍于有外人在场，檀筠眷并没有再使用空间将物资收进去。 几人正常地塞了几个背包，然后就收手了。 反正他们也不是很缺物资，可以下次再来。 云端基地的那一队人刚来，并且要收集一定的量回去，因此会比较慢。 檀筠眷几人收集好之后正想着是要现在跟他们说完那些事还是等他们收集完再说，变故就发生了。 靠近他们那边的天花板突然裂开，碎石直扑扑往下砸，尘烟四起。 那一队人察觉到危险连忙四下散开，还好都是军队训练过的，反应都挺灵敏。 这次突发事故并没有人受伤。 不过…… 随着天花板破裂，砸下来的不止碎石块，还有丧尸。 这种强悍力和灵敏度。 檀筠眷确定这些不是一阶，而是二阶。 那队人见丧尸出现，立刻戒备做好防御准备。 丧尸们冲下来之后直接冲着四散开的基地队员而去，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很明显，基地队员并不能很好地招架住。 檀筠眷见状： “帮忙。” 卢喆意跟零祾正有此意，三人上前帮忙。 檀筠眷转头看着栗微月： “你自己躲起来，小心。” 栗微月点头： “需要我帮忙吗？” 檀筠眷拍拍她的肩： “不用了，我们可以解决。” 栗微月乖巧地应下，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安静等待着。 有了檀筠眷他们三人的加入，基地队员很快就处于上风。 队员们迅速从一开始的慌乱到后面镇定下来互相配合击杀。 没多久，从天花板上冲下来的丧尸被尽数消灭。 这一层也变得更加狼藉。 确认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刚刚跟檀筠眷他们交谈的那个基地队员上前一步，朝他们投来感谢和惊艳的目光： “谢谢你们出手相助，你们果然是很强的异能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加入我们云端基地？ 我是一队队长魏荣光，我身后这些队员就是一队全体队员。 我们这边条件还是挺不错的。像你们这种程度的可以给你们安排一栋单独的房子住，每天都有物资可以领取，只需要每周出去三次做任务就行。待遇挺好的。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檀筠眷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为所动： “谢谢，不用了。我们打算去z市。” 魏荣光见他们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分外惋惜道： “既然这样，那好。这些物资你们拿去，就当作是我们给你们的谢礼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魏荣光将自己背上背着的那包物资拿下来递给檀筠眷，身后的队员们皆无异议。 是他们帮了他们，拿这些是应该的。 要不然他们今天可能就要折几个兄弟了。 檀筠眷没收，他很清楚，每次队伍出来做任务都是有指标的，没达到那个指标的话回到基地会很麻烦。 他们只不过是顺手帮了一下，况且他们不缺物资。 “不用了，我们四个人也拿不下这么多，你们带回去。” 魏荣光还要再说些什么，卢喆意上前帮着檀筠眷婉拒他。 几番推脱下，魏荣光他们终于选择放弃。 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 檀筠眷来到一直在一旁静静等待的栗微月面前，牵起她的手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几人来到地下停车场，确定周围无人后檀筠眷才将车从空间里拿出来。 然后开车径直出了商场。 来到原本繁华的大街上，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路灯早就没有用了，周围漆黑一片。 丧尸在四处游走着，听见车子的动静立即扑过来，被檀筠眷一一撞开。 一路上周围的建筑都是黑的，由此可见这边根本就没有人类。 一直往前开，到经过一处学校的时候，几人看见了学校里有灯光。 几乎整个学校都灯火通明，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云端基地了。 檀筠眷直直地开过去，并不打算作任何停留。 终于找到一家大型酒店，几人处理了附近挡路的丧尸便直接去了顶楼。 总统套房。 卢喆意瘫在沙发上： “好久没有住房间了。” 零祾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前天刚从那个宾馆里出来。” 卢喆意伸着的懒腰顿了一下： “这不是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总觉得过了很久嘛。” 总统套房里房间很多，大家随便挑选，一人一间。 大城市的酒店供电系统和水利系统都是独立的，这会还没停掉，因此大家可以惬意地用水用电。 大家十分默契地都让栗微月先选房间，然后檀筠眷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她旁边的那间房。 大家互道晚安之后便进了各自房间休整。 栗微月站在浴室里，在她脖子上当了许久普通项链的绿色晶石此刻又活跃了起来。 它漂浮在半空中，在栗微月头顶绕来绕去。 能看出它真的非常喜欢栗微月。 绿色的光芒笼罩着栗微月全身，她打开花洒，温热的水从上面淋下来，连同绿光一起笼罩着她遍体鳞伤的身体。 栗微月能从镜子里十分清晰地看见，看见自己身上的每一道伤疤，看见后背那一条长长的缝合伤，那蹩脚潦草的走针留下的痕迹，每一次都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很快，热气蒸腾上涌，整个空间都被朦胧缥缈的雾气占据，混合着那柔和的绿光，像极了仙境。 栗微月看不清那些伤口了。 可是看不清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身体是她自己的，她很清楚每一道伤疤的位置，它们早已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难以分离。 绿色晶石感受到栗微月的情绪，加大了光芒的输出。 绿光愈发强盛，快要盖过朦胧的白雾。 就连栗微月都感觉到了那些绿光笼罩在自己身上时带来的一阵阵轻快感。 一场治愈般的淋浴结束，浴室重新变得清晰冰冷。 栗微月清楚地看见了，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所有的伤疤都变淡了，就跟那只小臂一样。 第59章 梦境 栗微月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 “微月，你洗好了吗？” 栗微月走过去打开门，檀筠眷就站在门口。 他看见她湿哒哒的头发，自然而然地拉着她进去，给她擦头发。 栗微月垂着眼，乖乖地坐在床边。 很快头发就被擦干加吹干了，檀筠眷拉着她的双手： “我可以看看你的手臂吗？” 栗微月点头，她知道他想看的是什么。 檀筠眷将袖子拉上去，露出两条小臂，上面的伤痕都淡化了许多。 那些“死”前刚挨的打受的伤已经愈合消失了，大部分是一些陈旧的伤疤还挂在她身上。 “现在身上其他地方也是这个情况吗？” 栗微月点头。 檀筠眷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并不是特别好，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巧克力。 栗微月低头一看。 是榛子口味的。 她又抬起头来： “不是说没有了吗？” 檀筠眷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伸出去一半顿住，拐了个弯又落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刚刚看见商场里有，就拿了。你不喜欢吗？” 栗微月摇头： “喜欢的。” 檀筠眷看着她：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有事直接过来找我，或者喊我。” 栗微月点头： “好。” 檀筠眷转身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又想起些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 “晚安。” 栗微月坐在床边，清凌凌的眼睛看过来，乖得不行。 “晚安。”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檀筠眷手还放在门把上，在门口站了一会，随后才转身离开。 栗微月缓缓钻进了被窝里绿色晶石重新回到她脖子上做一条普通的项链。 也许是治愈产生了一些别的变化，栗微月久违地感到困了。 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漂流向远方。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她躺在一只木筏上，看着满天的星星。 海平面上很平静，偶尔会有一点小小的起伏，就像是摇篮一样。 这里是每次栗微月进入休眠之后来到的地方。 通常她会在这里随着海浪漂浮好一会，然后离开醒来。 栗微月睁着眼盯着头顶的那些星星，有几颗格外得亮，有时还一闪一闪的。 很好看。 “栗微月。” 谁？ 栗微月从木筏上坐起身，环顾四周，除了海还是海，什么都没有。 谁在叫她？ “栗微月。” 栗微月慢慢站起身来，刚站稳周围就变了一个场景。 是一片森林。 地上柔软的草地，周围分布着许多树木，阳光从头顶的各个树枝缝隙中钻进来。 空气中的灰尘颗粒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却意外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感觉。 栗微月赤脚踩在柔软无比的绿色草地上，看着周围的树木，四周很安静。 不远处跑来一只小鹿，它来到栗微月面前，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一点也不怕生。 它绕着栗微月走了一圈，确认了她的气味之后，用头顶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栗微月顺势摸了摸它的头。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栗微月不知道这个环境是什么意思，她跟着小鹿慢慢往前走着，穿过这一片树林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边。 有几只雪白的兔子正在河边啃着草。 栗微月坐在小溪边，小兔子一蹦一蹦地来到她身边，拱了拱她的腿，然后窜到她腿上，往她怀里钻。 栗微月没动，就这么任由它动作。 最后看着小兔子窝在自己怀里耸了耸鼻子。 她伸手试探着摸了摸，柔顺光滑的触感传来。 原来小兔子的毛这么好摸。 很舒服。 不远处的树上窜下来几只松鼠，手里抱着松果来到河边，好奇地看着栗微月，像是在辨认着什么。 随后确认身份后，就蹲在栗微月旁边抱着松果啃。 随后，有越来越多的小动物跑过来，围在栗微月周围，干着自己的事情。 栗微月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小动物，此刻被它们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直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才发觉有人来了。 “栗微月。” 她转头，一个少年站在她身后，逆着光，只能看见一个轮廓，看不清五官。 他说： “你好呀，栗微月。” 栗微月慢慢站起来，面对他： “你是谁？” 他似乎笑了起来：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 栗微月皱着眉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她没再搭理他，转身坐下继续看着身边的小动物。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来到了她身边，小动物们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来。 他坐在了她旁边。 “你很讨厌我吗？” 栗微月转头看过去，明明已经离得这么近了，她却愈发看不清他了。 现在就连轮廓也没有了。 他身上笼罩着柔和的光圈，什么也看不清。 栗微月不再看他，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少年似乎也不生气，他也许耸了耸肩，也许没有。 “好，你不理我也没关系。那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栗微月手指动了动。 其实这个地方，她还挺喜欢的。 很安静，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可爱的小动物陪着她。 头顶的太阳也很柔和，一点也没有灼烧感。 也可能是因为栗微月本身感觉不到温度。 但她觉得这里的阳光就是温和的。 面前小溪的水流很清澈，河底的小石子能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几条小鱼在小溪里游来游去。 它们都过得很快乐。 她也想像它们一样这么快乐，无忧无虑。 那个少年突然出声： “我知道了，你喜欢这个地方。” 栗微月不由得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他很奇怪。 他给栗微月的感觉。 就像是空气，阳光，小草……任何一种会很容易被忽略的东西。 他很没有存在感。 哪怕是就坐在栗微月身边，她也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掉他。 他似乎在看着她，不过这一点栗微月并不能确定。 他又问： “你想看萤火虫吗？” 萤火虫？ 下一秒，原本还是阳光灿烂的白天，转瞬变成了繁星闪烁的夜晚。 小溪边，不远处的树林周围，星星点点的黄绿色的光芒亮起。 身处在这些光芒之间，竟觉得身处在星空银河里。 这就是书上写的萤火虫？ 第60章 竹筏 “你喜欢萤火虫吗？” 他又问。 栗微月看着周围四处散布的萤火虫，有一些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伸出双手轻轻拢住一只，黄绿色的荧光从指缝间投出来，不是很强烈，但是在这么暗的环境下能看见。 她想，她是喜欢的。 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来，草地上的草随风摇曳着。 栗微月只感觉到脚面和脚踝有草片在不停地蹭着，有些痒，但更多的是舒适和惬意。 鼻尖传来青草的味道，很清新的感觉。 那个少年察觉到栗微月的情绪，他似乎也变得高兴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在小溪边坐了好一会。 直到栗微月觉得自己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又听见了那个少年的声音。 “栗微月，再见。” 再次睁眼，栗微月看见了酒店房间里的米色的天花板。 她睁着眼一眨不眨。 很显然，那个少年引起了栗微月的注意。 他很奇怪。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又或者……是她被召唤去了他的梦境里。 栗微月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天色已经很亮了。 客厅里卢喆意跟零祾坐在沙发上，卢喆意还在打着哈欠，显然没睡够。 自从零祾加入之后，卢喆意跟零祾两人餐食都是他们自己搞定。 檀筠眷只煮他跟栗微月两个人的。 就像现在，卢喆意跟零祾各自煮着各自份的面，而檀筠眷煮着两人份的面。 卢喆意鼻尖里闻到的都是檀筠眷那边飘过来的面香味，看着自己煮得勉强能凑合吃的面，再一次馋了。 怎么檀大哥煮的就格外得好吃，他煮的就这个鬼样子。 明明是一样的食材！ 卢喆意往零祾那瞥了眼，就连零祾煮的都比他的看起来要好吃。 唉！ 卢喆意默默叹了口气。 咔哒一声，栗微月开门出来。 几人看见她，跟她打着招呼。 檀筠眷喊她过来吃面。 四人坐在桌边，栗微月看着碗里加了一个荷包蛋的汤面，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的。 栗微月看向檀筠眷： “谢谢。” 檀筠眷朝她笑笑，下意识又想摸她的头，最后关头又拐了个弯来到她肩膀上。 “慢慢吃。” 栗微月小口小口喝着汤，鲜香的味道在口腔迸发。 好喝。 休息了一会之后，大家坐车离开了这座城市，再次行驶在高速路上，两边的树木和远处的群山一点一点往后移去。 天边的白云在太阳的渲染下像是镀了一层金边，好看得很。 栗微月照常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如果这还是一个正常的世界的话，这些景色该有多么得好看啊。 不过如果这还是一个正常的世界的话，她也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也看不到这样美丽的景色。 车子一直往前开，这回前面又出了状况。 让人十分熟悉的路面塌陷。 檀筠眷停下来，几人看着前面的塌陷，又看了看右边。 这一回右边树木分布不算密，还是黄土地，视野比较开阔。 卢喆意隔着窗户远眺： “感觉那边好像没什么能埋伏危险的地方，檀大哥，我们要从那边绕过去吗？” 檀筠眷同样观察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绕路过去。 车子转向往右边开，进入黄土地范围。 由于这边没有水泥路，车子一开过去，就带起飞扬的黄土。 凹凸不平的路面使得车子颠簸起来，坐在车里的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摇晃。 往南边的方向开了好一会，就遇上了一片大面积的河水。 他们开到了一条大河边。 河的那头是一片看起来就十分茂密的树林。 零祾仔细观察着周围，伸手往上指去： “高速路在上面。” 几人看过去，的确，上面加了一座桥，就是高速路。 如果之前那段地面不塌陷的话，他们应该是从那座高速桥上通过这条大河的。 但如今，想要过去，只有过河了。 对面还是一片看起来有些危险的树林。 不过现在树林不是重点，重点是该如何过河。 车肯定是过不去的，他们没有船，反正游是不可能游过去的。 几人从车上下来，檀筠眷将车收进空间。 这片区域就他们四个，连丧尸都没有。 栗微月看向远处，拉了拉檀筠眷的衣角，伸手朝那边指去： “那边有一片竹林。” 这边的树木分布比较分散，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而那边有一小片竹林也不算奇怪。 那边靠近居民区，竹林附近还有菜地。 他们可以用竹子做一片简易竹筏，用来过河。 几人走了过去，檀筠眷为了省时间，直接利用空间力砍下来一大片竹子，那速度力道简直令人咂舌。 这异能可真凶猛。 竹子到手，檀筠眷从空间里翻出一些工具和比较坚韧的绳子，大家开始分工配合着。 栗微月想上手帮他们的忙，被着几个人打发到一边去了。 零祾拍拍她的肩： “你在一边看着就好了，觉得有哪里不对告诉我们就行。” 卢喆意朝她笑笑： “小孩子在边上站着。” 檀筠眷又塞给她一块榛子口味的巧克力： “等着就好。” 栗微月眨了眨眼，看着他们： “……哦。” 于是三个人埋头忙着做竹筏，栗微月一个人站在旁边吃巧克力。 她看了一会便转头看向身后的河。 河面看起来十分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 栗微月又看了一会，突然抬脚往河边走，越靠近河面，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河里…… 栗微月已经站在了河边，这时河面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小气泡。 紧接着又沉寂了下去。 河面再没了动静。 栗微月盯着河面一动不动。 “微月妹妹！你在河边干嘛呢？” 卢喆意一抬头就看见栗微月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河边站着去了。 檀筠眷走过去站在她旁边，见她一直盯着河面：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栗微月看着这碧绿的河水： “河里有东西。” 檀筠眷皱着眉头，该不会是…… 檀筠眷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今他们已经遇到过一阶和二阶了，这边没有人类，这些该不会是三阶丧尸？ 那些由动物变异吃了人之后结合出来的怪物。 第61章 河里的怪物 如果真的是三阶丧尸的话，那就有点不太好办了…… 卢喆意原本以为檀筠眷是过去喊栗微月回来的，没想到两个人一块在那不动了。 不由得有些奇怪，看了眼还在埋头捆线的零祾，起身凑到河边去。 “檀大哥，微月妹妹，你们俩在看什么呢？这河水不就普通河水吗？有什么好看的？” 卢喆意对着碧绿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的河水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 这啥也没有啊？ 檀筠眷皱着眉头，不论如何，他们都是要过河的。 “我们先回去把竹筏做好，剩下的待会再说。” 卢喆意见他表情不算太好，不由得从中感受到了几分凝重，点点头。 先回去把竹筏做好再说。 两人往回走，栗微月依旧站在河边。 卢喆意见状看向檀筠眷： “不是，微月妹妹一个人在那站着不危险吗？” 檀筠眷回头看了一眼：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栗微月此刻正在试着跟河底的东西联系。 她的能力强了许多，如今面对这种比较厉害的丧尸，不用对视也能联系上。 但是它很狡猾，每当她发出警告的时候，它就躲得远远的，当她只是站在这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又蠢蠢欲动地潜伏在附近。 栗微月皱着眉头，还是能力不够强，它并不怎么害怕她，听她的话。 也就是说，她没有办法就这样直接帮他们解决掉这个麻烦。 想来待会还是会有一场恶战。 而这边的竹筏也做好了。 檀筠眷跟两人说好要做好心理准备和战斗准备，河里有东西。 两人听了都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看向那碧绿的河水，忧心着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怪物。 将竹筏慢慢放下去，成功地漂在了水面上。 简单试了一下，是可行的。 檀筠眷率先站上去，然后朝着栗微月伸手。 “上来。” 栗微月将手放在他手上，他一拉，人就顺着力道站了上去。 竹筏依旧稳稳地飘在河面上。 栗微月自站上去之后就一直在朝河底那蠢蠢欲动的怪物发出警告。 而那怪物也十分聪明，一直安静地潜伏在河底。 它想等他们的竹筏漂在河中间的时候再动手。 檀筠眷跟卢喆意各站一边拿了根竹子往前划。 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几人精神紧绷，时刻注意着水底下的动静。 随着竹筏慢慢飘向河中心，众人能明显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越来越紧绷。 就在场面到了极度紧张的那一刻，一个什么巨大的东西破水而出。 水花四溅，檀筠眷隔出一个空间，这才让大家免受被淋湿的困扰。 直到水花尽数落下去，几人才终于看清那河底怪物的真相。 一只巨大的鳄鱼，却长着很长的蛇尾，最让人可怕的是，它长着一个人头！ ！！！ 卢喆意震惊无比： “这是什么鬼东西！？” 其余几人也是看着这个怪物直皱眉头。 这也…… 太惊悚恶心了！ 怪物在水面上竖着长长的蛇尾支撑起庞大的身体，明显头重脚轻的样子却能轻松地在水中保持平衡。 那个人头睁开眼睛，竟然还是蛇瞳！ 它直直地朝着几人的竹筏扑过去，想要将所有人弄到水里去，再一个一个吞吃入腹。 栗微月看着它，与它对视。 ——滚开！离远点！ 怪物顿了一下，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这个空档，檀筠眷干脆利落地跟另外两人配合着，空间，雷电，火焰通通招呼在它身上。 檀筠眷趁乱使用了风系异能，将竹筏往对面岸边推去。 怪物被这一轮番的攻击彻底激怒了，它怒吼一声，水面都开始震荡起来。 竹筏因水面的波动变得格外不稳起来。 这导致负责攻击的几人站不稳，攻击也没办法好好进行。 檀筠眷下意识抓住了栗微月，怕她掉下去。 栗微月盯着怪物的眼睛，想要用对视朝它发出指令，可是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从头到尾一直避开她的视线，不管怎么样就是不看她。 檀筠眷使出精神力扰乱怪物，怪物明显受到了影响，变得更加狂暴。 他将它罩在一个空间里，卢喆意跟零祾配合着往里面不停地输出雷电和火焰。 檀筠眷将空间不断压缩，要将它碾爆在里面。 很快，怪物因承受不住周围的挤压，身体爆开，只剩下一个头还顽强抵抗着。 檀筠眷皱着眉头，按理来说，最先爆开的应该是头才对…… 这一定有哪里不太对劲…… 爆开的身体尽数落进河里，檀筠眷将那个头困在空间里想要对其进行专门的碾压。 但是这个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碾都碾不动。 很明显，问题全出在这里。 栗微月扯了扯檀筠眷的袖子，檀筠眷偏头看过来。 栗微月踮脚靠近他耳朵，檀筠眷见状配合地弯下腰来。 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让它跟我对视。” 檀筠眷表示明白，利用各种力道和角度让那颗头转到栗微月正前方。 但是那颗头每次转到她面前的时候就十分鸡贼地闭上了眼睛。 檀筠眷皱起眉头，随即将栗微月拉到自己面前站着。 两个人站得很近，近乎是完全靠在了一起。 檀筠眷的气息就在栗微月头顶。 “你跟着我移动，不信它敢一直闭着眼睛，总有个空档会对视的。” “好。” 两人保持着这种姿势跟怪物对抗。 有了栗微月的桎梏，怪物果然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卢喆意跟零祾见状立马加大了攻击力度。 怪物自顾不暇，一个不小心就跟栗微月对上了视线。 ！！！ 栗微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它。 ——自爆。 怪物震颤几息，最后再没有任何抵抗的力气，直接爆了开来。 顿时碎片四溅。 尽数弹在那个空间里又掉了回去。 随着那颗头的自爆，里面藏着的晶核也掉落下来。 是一颗墨绿色的晶核，个头比一般的都要大上许多。 檀筠眷将晶核移过来，落在自己手上。 卢喆意看着他手里的晶核： “这个颜色……对应的是什么异能？” 第62章 治愈晶核与大蛇 檀筠眷盯着手中的墨绿色晶核，摇了摇头： “这个不是针对什么异能，这个应该是有一个专门的功能，一次性的那种。具体这个是什么功能我也不清楚。” 卢喆意没太听明白，就在这个时候几人竹筏也漂到了对面岸边。 檀筠眷率先上去，转身拉着栗微月上去，然后明显感觉到栗微月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她垂着眼，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檀筠眷将人拉近，仔细观察了一番。 她的精神像是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就像蔫掉的花，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你怎么了？” 栗微月刚刚让它自爆消耗了自己太多的精气神，此刻只觉得无比的疲累。 她有些站不稳，檀筠眷见状直接让她靠在怀里。 卢喆意本来还想继续追问刚刚那晶核是什么意思的，结果这刚一上岸就看见栗微月靠在了檀筠眷怀里，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 ！！！ 难道刚刚不小心没注意怪物伤到微月妹妹了？ 还是说刚刚过于惊险颠簸，微月妹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折腾就让她之前的那些病复发了？ 想起刚开始跟他们在一块的时候，栗微月总是昏睡不醒的状态…… 卢喆意担忧地上前： “微月妹妹你没事？” 零祾也皱着眉头上前： “要不要让我来看看？” 零祾正想伸手，被檀筠眷一个侧身躲开了。 她愣在原地，就听见檀筠眷冷淡的声音： “不用了，我会处理。” 檀筠眷将手中的晶核直接放在栗微月手里，然后卢喆意跟零祾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墨绿色的晶核在她手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不消片刻，光芒消失，原本墨绿色的晶核已经变成了一块极其普通的石头，不再是墨绿色，也没有任何光芒。 卢喆意瞪大了眼： “这……这是……” 紧接着几人能明显看到栗微月的状态好了许多，甚至要比她之前的面色还要好上一点。 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了。 她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 栗微月睁开眼睛，看向檀筠眷，他本该凌厉冷漠的眼睛里现在却写着担忧和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现在的栗微月还不能分辨出这些情绪具体是什么，她只觉得跟他以往的眼神不太一样。 檀筠眷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栗微月点点头： “谢谢你。” 我现在很好。 零祾跟卢喆意还震惊到愣在原地。 “这……这就是檀大哥你说的别的一次性的功能？” 檀筠眷点头： “看来这个是治愈功能。刚刚一时情急，我就直接给她用了……” 零祾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没事没事，如果这颗石头能让微月妹妹变得更好的话，我们也算是值了。” 卢喆意也点头： “一颗石头算什么，只要微月妹妹身体能变得更好我愿意再多搞几块这样的石头。” 栗微月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好，对她的包容。 这些在之前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谢谢你们。” 零祾看着这么乖的栗微月，轻声笑道： “微月妹妹不用谢，来，吃糖吗？” 零祾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栗微月看着绿色包装纸的棒棒糖。 青苹果味的。 几人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就朝着面前这片茂密无比的森林进发了。 檀筠眷拉着栗微月往前走，由于上次的森林出现的分散事件，这一回他将人手攥得紧紧的，生怕人又丢了。 这片森林看起来就很危险。 越往里走，林中就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片雾气随着朝中心的靠近不断加深，变得越来越浓厚。 雾的颜色也由原来的白色渐渐变为绿色。 几人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那透着诡异的绿色雾气，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卢喆意问道： “檀大哥，这雾……是不是有鬼啊？” 檀筠眷沉吟片刻： “大家最好屏住呼吸，不要把这绿色的雾气给吸进去了。” 于是众人便屏息冲进了这一片绿雾中。 来到森林中心，绿色的雾反而散了开来。 远处周围还有那雾的存在，但是中心这一个圆圈范围内却连一丝雾气都没有。 但是这就更诡异了。 几人不由得紧紧靠在了一块，警惕地看着周围。 栗微月突然抬头看向周围茂密的树冠和树枝： “有蛇，很大的蛇。” 几人连忙朝着她看过去的方向看去，除了树枝还是树枝，什么也没看到。 但是谁也不会质疑栗微月的话，因为这么多天以来，栗微月简直就像是个危险定位器。 “左上方。” 几人朝那边看去。 栗微月一直盯着它，对上了它的那双蛇瞳。 是灰白色的。 这也就意味着…… 这条大蛇看不见。 栗微月没有办法用对视的方法解决它。 “它看不见。” 看不见还能盘踞在森林中心，也就意味着它的其他方面可能非常灵敏。 几人立马明白下来，目前这条大蛇还没有任何动作，他们也不应该轻举妄动。 慢慢地朝着前方走去，想要直接略过这条大蛇离开中心点。 但是显然，没那么简单。 只听得树叶一阵飒飒，一条通体碧绿的大蛇出现在了几人周围。 为什么说是周围呢，因为它大到足足围了几人一圈。 蛇身大概有一颗千年老树树干那么粗。 几人总算是看清了这条蛇的样子，难怪之前它在树上的时候看不见，原来是它根本就跟树叶一个颜色！ 蛇身一直在缩小，它想将他们缠住绞杀。 几人对视一眼，配合着同时发出自己的技能。 打蛇打七寸，三人十分有默契地朝着它的七寸发起攻击。 成功惹怒了那条大蛇。 蛇身不停扭动着，将要将他们直接打出去。 檀筠眷用空间格挡，免得几人被蛇甩出去。 正要将大蛇直接击杀的时候，一道白光扫过来，直接干脆利落地将蛇头切断。 一块透明色的晶核掉落下来，大蛇也彻底没了动静。 几人惊异地看过去。 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声音。 “你们没事？” 第63章 少年 这个声音…… 栗微月抬头看过去。 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他长得很俊秀，看起来就像三好学生，老师们都很喜欢的那种乖学生。 栗微月看着他身上的校服上面的校徽。 跟她是一个学校的。 他一点也不见外，大方热情地走过来，朝他们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们好呀！我叫怀黎岱。是从那一边的树林里过来的，看见你们在打蛇，就顺手帮了一把。” 怀黎岱伸手指向树林的另一边，他的方向跟河的方向竟然是平行的。 也就是说，他在这片树林里走了很久。 檀筠眷思索片刻，又见怀黎岱弯腰将地上的透明晶核捡起来之后，朝着栗微月的方向递过来。 他笑意盎然： “给你们，我不用。” 檀筠眷一个错身将栗微月挡在身后，神色自若地伸出手： “给我就行。” 怀黎岱也不觉得尴尬，笑吟吟地将手里的晶核放进他手里。 后面站着的卢喆意跟零祾两人面面相觑，悄悄打量着突然出现的怀黎岱。 这看着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 可是他们没有忘记刚刚是他简简单单的一击就干脆利落地将大蛇蛇头斩断了，简直就跟切豆腐似的。 这个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卢喆意上前一步进行社交： “你好，我们是从刚刚那边那条河过来的，想要走出这片森林。” 怀黎岱看了看卢喆意手指的河的方向： “你们想要走出这片森林？正好我对这片森林很熟，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零祾不禁问道： “你对这片森林很熟？” 怀黎岱点点头： “我已经在这片森林里待了好久了，有些什么我都很熟悉。” 卢喆意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在这片森林里待那么久？这……” 这一点也不符合正常人类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 怀黎岱朝他笑笑，好似一点烦恼也没有： “因为一些意外，我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前段时间正好处理完一些事情，现在也正打算要走来着。” 好，卢喆意点点头。 他跟人又不熟，总不可能问他是什么意外导致得待在森林里这么久。 栗微月一直站在檀筠眷身后，檀筠眷从始至终都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从檀筠眷背后稍稍探出头，盯着怀黎岱。 他的声音……好像那个梦里的，那个人的声音。 但是又不像，不是同一个声音，只是感觉上很像。 栗微月正盯着怀黎岱看，对方突然看了过来，还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栗微月缩了回去，不再看他。 这一低头就看见檀筠眷牵着她的那只手。 檀筠眷感觉到怀黎岱的目光，又将人往后拉了拉，将她彻底挡在自己身后。 “你真的能带我们出去？” 怀黎岱将视线转移到问话的檀筠眷身上，眼睛十分清澈： “可以啊。” 卢喆意跟零祾都看向檀筠眷，决定听他的。 檀筠眷打量着怀黎岱，然后说道： “那你带路。” 怀黎岱似乎一点也没看出来现场气氛的诡异之处，听见这话高兴地点点头： “好啊，那我们走。” 说着他便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将后背毫不设防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檀筠眷眯着眼看过去。 这个怀黎岱…… 给人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单纯么？ 在这种世道上，一个人在森林里生存了这么久，这样的性格，真的合理吗？ 怀黎岱回头看过来： “你们不跟上来吗？” 卢喆意看了看大家，率先跟了上去。 就让他来开路。 几人跟在怀黎岱身后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走着。 很奇怪，明明刚刚还很危险的森林，在他的带领下，一点之前的那些危险感觉都没有，就好像这只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森林。 没有绿雾，没有白雾，没有怪物，更是连任何动物都没有。 有的只有树木。 很快，几人就看到了前方明亮宽敞的大路。 他们就这么简单地出来了。 迎着灿烂的阳光，那宽敞的大路就在面前，好像是通往什么城镇的。 转头看着身后那片森林，卢喆意甚至觉得刚刚是做了一场梦。 他们就这么简单地，就从那片看起来比那条河还要危险得多的森林里走出来了？ 这该不会又是什么幻觉！？ 卢喆意下意识揉了揉眼，总觉得这一切一点也不真实。 怀黎岱转身面对着他们，再次扬起笑容： “出来了，前面是一个小城镇，我们可以去那休整休整。” 接着他又转身朝前走去。 他真的很奇怪，从头到尾每次面对着人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 看起来很阳光灿烂的一个人。 但是在这种世道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卢喆意凑近零祾，手肘悄悄捅了捅她的手臂： “你说，他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啊？” 零祾嫌弃地推开他靠过来的身子： “不知道。” 卢喆意见她嫌弃自己，愈发来劲了，一个劲地靠过去： “那你说，檀大哥是什么想法呢？咱们是不是要在这个城镇待一会啊？” 零祾伸手推开他： “不知道，你不会去问他啊！别来烦我！” 檀筠眷跟栗微月听着后面越来越大的打闹声，视线却落在了前面走着的怀黎岱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些居民楼还有街道。 当然同时还有在街上游荡的一阶丧尸。 还没等那些丧尸靠过来，就被怀黎岱一道道白光给解决了。 哗啦啦晶核掉了一地。 是风系异能。 将风化为风刃，杀伤力随着异能者的能力增大而增大。 他这种程度的风刃，杀伤力极强。 怀黎岱将地上的晶核捡起来用校服外套包起来，很快就捡了几十颗，这让后面走着的几个人就跟逛街似的漫步走着，什么都不用干。 就这么一路走到镇中心，丧尸也被怀黎岱解决了一大半。 这样强悍的能力看得卢喆意不禁羡慕起来。 什么时候他的异能也能这么强大…… 怀黎岱抱着一衣服的晶核，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天，说了句： “要下雨了。” 第64章 黑雨起黑雾 其余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抬头往天上看去。 只见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一点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卢喆意皱着眉头： “这哪里要下雨了？” 栗微月突然看向天空的东南角： “会下雨。” “啊？微月妹妹怎么你也这么说？” “看那边。” 几人朝着栗微月手指向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东南角看到有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黑云正在不断地扩大自己的领地，侵占天空。 看这架势，不要五分钟，就能将他们能看到的整片天空都变成那黑云的地盘。 檀筠眷见又是黑云，又要下黑雨，又握紧了几分栗微月的手。 “走，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雨。” “好。” 几人无异议，准备去寻找一个宾馆酒店之类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怀黎岱又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你们要找酒店吗？我知道一个最大的，我带你们去啊。” 他说完便朝一个方向走去，压根不在乎后面的人会不会跟上来。 檀筠眷思忖着，抬脚牵着栗微月跟着他走。 卢喆意跟零祾见状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城镇中心最大的酒店，有怀黎岱在前面开路，他们几个人根本就不用担心丧尸的问题。 一路上都被怀黎岱杀得差不多了。 径直来到顶楼，这里不算太豪华，所以檀筠眷选择了双人房带着栗微月进去。 卢喆意跟零祾一人选了一间，三间紧挨着，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怀黎岱也选了一间，不过他选在了檀筠眷那个房间的正对面。 现在四人正待在檀筠眷房间内。 卢喆意透过猫眼盯着对面的门，一点动静也没有。 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来只好放弃，走到桌边坐下，跟大家讨论： “你们说，这个怀黎岱，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零祾想了想，摇了摇头： “说不明白，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挺正常的，但就是……” “就是因为过于正常了，所以在这里显得很不正常。” 卢喆意替零祾把话补上。 “嗯。” 零祾赞同地点点头，余光瞥见卢喆意贼兮兮伸手想掏她口袋里的糖，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下去，将他的手拍掉。 只听得十分清脆的一声啪。 卢喆意捂着自己的手，控诉地看向她： “你干嘛打我！” 零祾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斜了他一眼： “谁让你要把手伸进我口袋的？” 两人正经不到几分钟就又开始闹了起来。 栗微月坐在桌边一直望着窗外。 此刻黑云已经覆盖了这一整片区域，整片天空都暗暗的。 狂风携着黑云一同翻滚起来，在天上犹如在海面上。 云浪一层又一层，比大海还要波涛起伏。 栗微月盯着不停翻滚的黑云出了神。 说来很奇怪，她竟然很喜欢看这种东西。 每次出现这样又黑又厚，狂风卷着不停翻滚的云朵，她能盯着一直看。 甚至觉得，如果在这种时候站在外面，感受着没有方向的狂风在身上，脸上拍打，会很舒服。 那种感觉，她竟然很喜欢。 檀筠眷一直注意着栗微月，见她一直盯着外面的天空看，不由得多注意了她一下，见她没有起什么狂躁的情绪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是一直盯着这种明显诡异的天空看也不是什么好事。 檀筠眷从空间里掏出一本绘本和一盒彩铅放在栗微月面前。 “微月，你要不要试试看给里面的画上上色？说不定你会喜欢。” 栗微月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走，她看着被放在自己面前的绘本和那一盒彩铅。 上色？ 檀筠眷鼓励地看着她： “试试看？” 栗微月翻开第一里面是黑色线条勾勒好的图画，是各种各样的花夹杂在一起。 没有颜色看起来很乱，分不清具体哪一朵是哪一朵。 檀筠眷将那盒彩铅又往前推了推。 栗微月将彩铅盒打开，里面放置着100种颜色的彩铅，让人看着就眼花缭乱。 檀筠眷说：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给这些画上色。” 她自己的想法？ 栗微月从里面挑了一支叶绿色的笔，在纸上找到叶子开始慢慢地涂色。 一旁的檀筠眷见栗微月开始上色，没有继续盯着窗外的云看，稍微松了口气。 卢喆意也被这绘本勾起了兴趣。 他挪了挪凳子，来到栗微月旁边，隔着一段距离安静地看着栗微月上色。 没有人跟零祾拌嘴了，整个房间便也安静下来。 下雨了。 窗外的黑云和狂风舞了半天，终于落下了雨滴。 檀筠眷盯着窗外的雨滴，神情凝重。 这雨，肉眼可见地变黑了许多。 虽然还没有到黑墨水的程度，但是也快了。 不知道这种黑雨之下，外面那些丧尸会变成什么样子。 街道上，正在游走的丧尸们受到了黑雨的滋润，立马变得狂暴了起来，它们开始嘶吼，冲着任何一个地方。 但又因周围没有人类的气息，寻找不到美味的食物而变得更加狂躁。 它们开始不停地撞墙，撞门。 有的甚至通过跳跃想要攀爬上到二楼，三楼，四楼…… 没有淋到丧尸的黑雨落在地上竟然瞬间就蒸发了。 黑色的雾气自黑雨蒸腾而起，慢慢浮在地面上，先是浅浅一层，然后到一米，两米，三米…… 黑雾不管是体积还是面积，都在不断扩大。 檀筠眷注意到了这种情况，过去再次查看窗户有没有关好，并叫卢喆意跟零祾两人回去自己的房间把门窗关好。 他想到了什么，也跟着出去。 几人一开门，就看见对面的怀黎岱也跟着打开了门。 他似是很惊讶地看过来，然后又笑起来： “你们也出来了？” 几人客套地点头示意。 然后卢喆意跟零祾进了房间关窗。而檀筠眷则是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过去。 利落地将窗户锁好，确认不会有任何缝隙之后，又一间一间房走进去将里面的窗户锁好。 锁到一半遇到了怀黎岱，他也在一间一间地锁着窗户。 他从电梯口楼梯间那边锁过来，檀筠眷从走廊尽头那边锁过来。 檀筠眷问道： “楼梯间关好了吗？那个门底下的缝隙堵好了吗？” 怀黎岱点头： “都弄好了。” 第65章 黑雾里的危机 檀筠眷虽然这么问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又去那边看了看，确认门关好，门缝也拿一些毛巾严丝合缝地堵上了之后才放下心来 看刚才那架势，那些黑雾过不了太久就会蔓延到楼上来，如果不提前将这一整层楼都堵好的话，待会他们就寸步难行，只能待在一个房间里。 届时要睡觉势必会很麻烦，他可不希望零祾跟栗微月睡在一张床上从而发现她的不对劲。 只要堵好楼梯间的门缝，其他的只要关好窗就行，就不用一间房一间房地堵门缝了。 回来的时候又遇上怀黎岱，他也要开门进他的房间。 见到檀筠眷的时候他又朝他露出一个笑脸。 檀筠眷冷淡地点了下头，随即打开门进去反手关上。 就这么短暂的一瞬，栗微月跟门外的怀黎岱对视上了。 他对她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笑脸。 眼睛亮亮的，像是会说话一般。 门再度被合上。 栗微月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绘本，继续涂色。 卢喆意跟零祾两人早就回了檀筠眷这间房，本来他们俩看到檀筠眷的动作想去帮他的，但是檀筠眷跟他们说回去陪着栗微月。 想来也是，怎么能放心让微月妹妹一个人待在那里呢？ 所以他们俩关好自己的窗户之后就回来陪着栗微月了。 檀筠眷重新坐回栗微月旁边，看了眼她的绘本上色进度。 她已经把所有的叶子都上好色了。 接下来拿起一支深绿色的笔开始给枝茎上色。 栗微月再给叶子上色的时候，并没有只用一种颜色，她还用了很多其他的颜色。 一片片叶子深绿浅绿的很有层次，也很写实。 檀筠眷再仔细看看，发现这就是照着外面的真实的树叶来上的色。 檀筠眷不由得多看了眼栗微月。 心里默默有了个想法。 或许……她现在的情况，做什么都会，甚至不需要学。 窗外的黑雨还在下个不停，黑雾也随着黑雨的降落越来越多。 高度逐渐来到了四楼，他们所在的楼层是七楼。 快了。 按照这个速度来看的话。 很快，这座城镇将被黑雾所掩埋。 檀筠眷来到窗边往下看，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往上涨。 很快就爬到了六楼。 檀筠眷往下去看去，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黑色的雾，除了这些什么也看不清，就如同那些街景被黑雾吞噬了一般。 黑雾很快就爬到了七楼，先是与窗沿齐平，然后是三分之一的窗户，再然后是一半的窗户…… 到最后，整个窗户外能看到的就只有黑色了。 房间内开了灯。 外头却如浓厚的黑夜一般。 原本这个酒店是早就没了电的，不过卢喆意的雷系异能用得越来越顺手，能量也越来越多之后，就尝试去配电间供电。 一开始没能成功，但到后面，成功了。 所以酒店短暂地通上了电，大家都能直接用电。 现在也开了灯，省的又拿几个手电筒照着天花板用来点亮整个房间。 栗微月已经完全不受外面黑雨黑雾的影响了，她不紧不慢地给绘本上的花花草草上着色。 如今是下午三点。 外面的黑雾已经完全将整座城镇给包裹在其中。 几人望着窗外漆黑一片，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发现，黑雾覆盖的区域，通通都没了声音。 静。 非常静。 就好像这个世界都变得不存在了起来，连听力都消失。 但这一切在栗微月耳朵里，就不是这样的了。 栗微月能清晰地听到底楼来自丧尸的嘶吼声，撞击声，还有跳跃攀爬的声音。 说实话，很吵。 吵到栗微月都没有办法去专心地上色。 栗微月皱着眉头，想要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摒弃。 檀筠眷注意到栗微月的异常： “怎么了？” 他说话音量不算大，但在格外安静的环境下被无限放大了许多。 卢喆意跟零祾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但是在栗微月听来，这个声音在众多杂乱吵闹的声音，却变得格外好听。 栗微月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着他： “吵，很吵。” 吵？ 檀筠眷转头意识到什么： “你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栗微月点头。 檀筠眷神色凝重起来。 那场黑雾不但让人看不清外面的情况，还屏蔽了人类的听觉。 如果有什么怪物靠近，他们根本就不能发觉。 也来不及提前想好措施。 栗微月突然转头看向窗外： “有东西爬上来了。” 卢喆意大惊失色，从椅子上站起来： “什么！？” 爬上来！？ 那怪物要是将他们的窗户打碎，别说那怪物，就那黑雾，就够呛的了！ 不会！？ 大家都变得坐立难安了起来，尤其是他们还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栗微月盯着窗户，耳朵里听着动静。 “爬到四楼了。” 檀筠眷皱着眉头，不管如何，先给自己房间的窗户上附上一层空间。 但是，如果怪物从别的房间破窗而入，他们刚刚做的关窗堵门的准备就都白费了。 除非檀筠眷将这一整层楼的窗户都附上一层空间。 但是这样一来范围就太大了，檀筠眷虽然能做到，可防御力就没有那么强了。 “已经到六楼了，有十个。” 本来就在担心这一问题的众人，一听见有十个，更是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十个！？” 卢喆意有一种要完的感觉。 十个会爬墙的怪物，再加上那还不知道是什么的黑雾。 杀了他算了！ 檀筠眷思索一会，将自己房间和隔壁卢喆意跟零祾的房间罩在一个空间里，连同外面的墙和窗户。 不管怎么样，先保住这三个房间。 “你们去把自己的门缝堵上。” 他不可能用空间一直罩着这三间房，那样太耗费精力了。 卢喆意跟零祾出去动作迅速，檀筠眷也将自己这间房的门缝堵上。 很快，栗微月就听见外头传来撞击声。 它们通过人类的气息锁定了位置。 几人已经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栗微月告诉他们： “分别有三个在这三个房间窗户前撞击，还有一个跑去了别的房间。” 远处传来玻璃破裂声。 栗微月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个已经撞破了玻璃窗。” 第66章 嘘。 那个跑去别的地方撞玻璃窗的怪物显然是这些里面最聪明的。 它见这几扇都撞不破，便通过别的地方进来。 如今他已经锁定了这几人位置，来到他们门前，开始撞门。 而随着他的破窗而入，大量的黑雾顺着破碎的窗口涌进来，很快就占据了整个走廊，还有那些没人住的没有堵上门缝的房间。 此刻檀筠眷几人为数不多幸存的房间内，窗户传来的撞击声跟门口传来的撞击声他们都听不见。 只有栗微月能听见。 “那个已经在门口撞门了。” 卢喆意跟零祾听到栗微月这么说，然而自己耳朵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顿时鸡皮疙瘩就全都冒了出来。 如果没有栗微月的话，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危险已经降临。 毛骨悚然。 现在只有檀筠眷的空间在撑着，因此那些怪物撞不开。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另外六只在卢喆意跟零祾房间窗户前撞击的怪物也顺着那扇破碎的窗户来到了走廊，跟着那最先过来的怪物一块撞着门。 檀筠眷能感觉到自己所设置的空间正在遭受着破坏。 他皱了皱眉头，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 栗微月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楼道里也传来了动静。 砰的一声，楼梯口的门被撞开了。 栗微月看向檀筠眷： “有十四个从楼梯间撞门进来了，后面还有很多，全都涌过来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卢喆意跟零祾坐立难安，他们虽然身负异能，但是现在处处受制，只能坐在这里，连能干什么都不知道。 零祾站起来：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下去，得找个办法，待会来的越来越多，你没办法撑住的。” 这只会消耗檀筠眷的精力，他是他们这最强的战斗力，一定不能就这么先垮掉。 但是那黑雾…… 啧！ 这个黑雾真的很难办。 主要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黑雾会不会对人类有影响。 万一有的话，不用那些丧尸怪物出手，他们就先被这黑雾给搞团灭了。 栗微月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撞击声，抬头看向檀筠眷，他明显感受到了压力，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栗微月感受到了。 栗微月垂着眼，不停地试着跟那些怪物进行沟通，想将它们驱逐出去。 她从听到那些怪物爬上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试了。 但是没有用，黑雾屏蔽了她，切断了她跟那些怪物沟通的所有渠道。 却又偏偏加强了她的听觉。 让她对这些声音情况了如指掌。 檀筠眷正想再次加强周围的空间，被栗微月扯了扯衣角。 檀筠眷一顿，低头看向她，她的眼睛很透彻，像黑色的玻璃珠子，很好看。 “撤掉，你会很累的。” 檀筠眷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放下了想要再加强一些的想法。 “可是那些黑雾……” 栗微月眨了眨眼睛： “让我出去。” 檀筠眷脸色顿时沉下来，伸手抓紧了她的手： “不行。” 栗微月看向他： “你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檀筠眷不为所动，依旧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 “不行就是不行。” 卢喆意跟零祾两个不明真相的观众，一听到栗微月要自己出去，更是拦在了前面： “微月妹妹，我们谁出去都行，唯独你不能出去！” 两人自觉地挡在栗微月面前，防着她跑出去。 栗微月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檀筠眷紧紧地握着栗微月的手，冷眼看向门口的位置：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出去！” 卢喆意跟零祾对视一眼，也下定了决心： “好！不管会发生什么，我们都认了！” 总不能让檀筠眷一个人在那撑着，况且怪物越来越多，就算是檀筠眷，在不去杀掉一些减少数量的情况下，也撑不住。 他是人，不是神。 同伴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协作，并肩作战不是吗？ 几人准备好之后，檀筠眷便撤掉了周围的空间。 就在那一刻，面前这扇门被瞬间撞破，黑雾连同那些丧尸怪物一起涌进来。 三人将栗微月挡在后面，一块使出异能来，能杀一个是一个。 黑雾很快就将这一个不算大的空间覆盖。 几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们在黑雾笼罩的范围里，完全失去了听觉和视觉。 ！！！ 卢喆意跟零祾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手，此刻紧紧挨在一起，哪怕听不见声音，他们也依旧说着话。 栗微月被檀筠眷紧紧牵着，虽然她看不到他，但她能听见所有的声音。 栗微月感受到周围的涌动，便扯一扯他的手，告诉他方向。 檀筠眷便朝着那个方向攻击。 两个人配合得很好。 但是很快，栗微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的这些丧尸怪物…… 没有实体。 都是虚幻的，对人类根本就造不成伤害。 再加上人类根本听不见也看不到的话，它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 有人在故意针对她。 栗微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周围又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明明还牵着手，栗微月却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栗微月皱着眉头想将手抽出来，但对方抓得很紧，并且突然拉着她跑了起来。 栗微月往后扯着，不想跟着他一块跑： “放手！” 她伸出另一只手掰着对方的手，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但是对方力气很大，她无论怎么用力也摆脱不了。 反而一直被他拉着这么踉跄着往前跑去。 栗微月的情绪变得烦躁起来，甚至眼底都有隐隐的猩红浮现。 正当她要变得无比狂躁的时候，对方带着她一个出其不意的转弯。 砰的一声。 栗微月后背撞在了一道墙上。 不，那或许不是墙，像是柜子的墙壁。 是对方将她推进去的。 与此同时，那人也跟着进来了，他压在她身上。 他们应该是进了一个衣柜里。 栗微月背靠着里面的柜壁，跌坐下去，那人压着她，跪在她面前，其中一条腿就抵在她两腿之间。 一个温凉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 “嘘。” 第67章 衣柜外的秘密 栗微月冷着一张脸，伸手想把他推开，结果对方下一秒直接抓住她的双手，一个眨眼绕到了她身后。 他将她抱在身前，不让她乱动，下巴搭在她肩上，一副十分惬意自然的样子。 温温凉凉的气息在栗微月耳边流窜，好似温和无害，实际上却处处充斥着危险。 “看。” 衣柜留了一条小缝，能看见外面。 原本外面还一片漆黑，刚刚似乎有人打开了灯。 栗微月听见了啪嗒一声开关的声音。 如今外面充满了暖黄色的灯光。 栗微月挣脱不开他，现在只能被迫看向外面。 外面像是一个卧室，陈设很简单。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再加上这个衣柜，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栗微月这个角度正好对着窗户，她看到了外面漆黑的天幕上挂了一轮明月。 有一个少年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他穿着短袖校服，身形消瘦，露出来的手臂上全是伤疤。 栗微月顿住了。 那是…… 那些各种各样的伤疤她很清楚。 那一部分是皮带抽出来的，那一部分是衣架打出来的，那一部分是酒瓶子划出来的，那一部分是烟头烫出来的…… 每一道伤疤栗微月都十分熟悉。 就好像……是栗微月的另一个身体。 她安静了下来，没再管后面的人，隔着一条细细的缝盯着前面那个少年，一言不发。 门外传来了令栗微月十分熟悉的声音。 “臭小子死哪去了！一天天就知道在房间里待着不出来，老子要饿死了！快出来做饭！” 是看着月亮自己却掉进了泥潭里出不来的声音。 “怎么还不出来！活腻了是不是！” 是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的声音。 “我看你今天就是皮痒了！” 是无论怎么努力去遗忘也始终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声音。 砰的一声。 门被踹开了。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拎着酒瓶子闯了进来。 肆无忌惮地在这仅剩的一小块安全区里搞破坏。 不，这不是安全区。 这只是一块让人喘息片刻的浮木，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沉入海底。 深绿色的玻璃瓶子在他背上开了场烟花，碎片扑簌簌地掉在地上，等待着它们的下一场用途。 坚硬无比的拳头落在他身上，脸早已高高肿起，就连五官都失去了原本的样子。 少年倒在地上，倒在铺满了烟花的地上。 那些碎片迎来了再次观赏使用它们的人。 男人失去了称手的工具，便无比熟练地抽出自己身上的皮带。 就像是午夜来临的酒派对。 那个大腹便便满脸红光的男人迎来了他第无数次的狂欢。 房间里充斥着皮带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呼呼声，伴随着男人的叫骂声。 少年就像是一个无声的工具，不挣扎也不反抗，安静地陪他演完这场独角戏。 少年早就习惯了。 这场每天都要上演的荒诞戏剧。 栗微月面上早就没有了表情，她的眼底泛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猩红。 脑海中那些肮脏腐朽的记忆如汹涌的海浪一股脑全冲了过来。 杀了他！ 她踢开柜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却在那一刻重新化为了虚无，回到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满腔的怒气顿时没了抒发的地方，栗微月攥紧了拳头，无边的愤怒快要随着这个黑暗的世界一同将她挤压成纸片。 “熟悉吗？” 此时此刻，这个声音就如同导火索。 栗微月寻着声音掐上了对方的脖子，她的眼睛已然完全变成了猩红色。 对方被掐住脖子却丝毫不慌，他甚至笑出了声。 “栗微月，别那么激动。这种场景你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是吗？” 栗微月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手上一直在用力，只想先将这个人解决了再说。 就在栗微月觉得自己快要将他脖子掐断的时候，对方却凭空消失了。 她顿时抓了个空。 “好了，戏看完了，该去解决一些旁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那道声音突然又在栗微月耳边出现，伴随着温凉的气息。 栗微月偏头闪开，反手想要去推开他却依然推了个空： “你到底是谁？” “这个现在不重要不是吗？栗微月，你难道不想知道另外三个人现在的处境吗？尤其是那个叫……檀筠眷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栗微月眼中的红色都褪去了几分。 檀筠眷？ “他们现在啊……可是有点难办呢……” “他们在哪！” “你猜猜看？” 栗微月才没有那个心情跟他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既然他不说，那她就自己找。 不再搭理他，栗微月直接转身朝别的方向走去。 上次她不见了檀筠眷都能找到她，没道理这一回她就找不到他！ 栗微月仔细辨别着声音，想从这寂静的环境里寻找到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个人就跟影子一样，跟在栗微月身边，不出声的时候一点存在感也没有，一出声却又近在眼前。 “啧啧啧，你这么找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栗微月不理他。 他无非就是想让她问他，然后从中得到乐趣。 她就是打不过他，也不会让他如愿。 “栗微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问问我吗？” 栗微月摸索着周围，好像发现了一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要你问一下，我说不定就会直接告诉你呢？” 这里应该是另一个空间。 栗微月摸到了空间的边缘。 “栗微月，他们那边的时间可是有点紧张哦，你确定不来问我吗？” 按理来说，只要撕开这个空间，就能去到另一个空间。而那个空间，应该就是他们所在的那个空间。 “啧，真没意思。你真是一个无趣的人，跟他一样。” 栗微月顿了顿，但还是没搭理他。 找到了。 栗微月直接伸手将面前的黑色屏障撕开，虽然外面还是一片黑暗，但感觉明显不一样了。 丧尸怪物的嘶吼声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栗微月冲了出去，她听到了来自檀筠眷的心跳声。 是那么地剧烈又急促，朝着她发送着独有的信号。 第68章 对不起 “檀筠眷！” 这好像是栗微月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个声音就好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所有人的听觉。 周遭的声音尽数灌进耳朵，包括那句檀筠眷。 栗微月…… 下一秒，一个人就撞进了他怀里。 栗微月…… 他下意识接住她将她抱紧。 而他身上那让人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再次钻入鼻尖。 檀筠眷…… 周围的黑雾开始散开，露出原本的环境。 他们始终站在走廊里，甚至都没挪过步子。 之前的那些丧尸怪物的假象也都随着黑雾的散去而消失。 卢喆意跟零祾终于重见天日，然后就看见栗微月跟檀筠眷抱在一起。 不是……这……！ 卢喆意跟零祾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两个人手还牵着。 零祾噌的一下将手抽出来，径直走进了房间，看都没看卢喆意一眼。 嘿！过河拆桥！ 卢喆意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走廊里只剩下檀筠眷跟栗微月。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怀黎岱出现在门口，他看着他们，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 栗微月眼底的红色已经因闻到檀筠眷身上的味道后消了下去。她后退几步，左手还抓着檀筠眷的衣角。 檀筠眷将人挡在身后，看向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怀黎岱，审视的目光向他投去： “你刚刚一直待在房间里？” 怀黎岱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点点头： “是啊，刚刚外面不是全是黑雾什么都看不见吗？我就一直待在房间里等到黑雾散开才出来。” 檀筠眷狐疑地看向他： “你没有听到一些声音吗？” 怀黎岱摇摇头： “没有声音啊？刚刚不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吗？” 栗微月扯了扯檀筠眷的衣角，檀筠眷垂眼： “既然这样，没事了，我们要回房间了，你自便。” 檀筠眷带着栗微月进房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栗微月一抬头，再次跟门外的怀黎岱对上了视线。 他又朝她笑。 雨停了。 外面已经恢复了正常。 四人再次坐在桌边，复盘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们俩刚刚一直在一块，虽然什么都听不到，但是我们一直在全方位无死角输出攻击，没让任何丧尸怪物伤到我们。” 卢喆意颇有些得意地说着。 檀筠眷看着栗微月： “你刚刚去哪了？” 栗微月摇摇头： “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没事？” 檀筠眷盯着她的眼睛： “我没事，没有任何东西攻击我。” 栗微月看向他们：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问题。那些丧尸都是假的，对你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如果不是栗微月听见了并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出，就更不会出去白白担心这么久。 卢喆意瞪大眼睛： “假的！？” 栗微月点头：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们都不用出去了。” 卢喆意连忙安慰道： “没关系，我们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嘛，况且你当时也不知道。我只是以为我刚刚真的已经变得那么厉害，看不见听不见的情况下都能对付那些丧尸毫发无伤呢哈哈。” 见栗微月情绪不佳，零祾拍了拍她的肩： “没关系的，如果我们没有微月妹妹的话，很多时候都不能这么简单安然地度过危机呢。这一次只不过是因为你被骗了而已，你也是出于担心啊。没必要自责的，我们不会怪你。” 栗微月看着零祾的笑脸，一股未知的暖流从身体里流过。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她并不排斥。 手心里被塞进来一个十分熟悉的东西。 栗微月低头一看，是那个榛子口味的巧克力。 她抬头看向檀筠眷，他只是淡淡然地说： “饿了吗？先吃点，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也变暗了。 几人开始准备晚饭。 而栗微月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逐渐变得黑漆漆的天空。 没有月亮，就连星星都很少。 这是一张无比乏味的夜图，鲜少景色。 栗微月不可抑制地想起在衣柜里看到的来自窗外的那一轮明月。 它就那么安静地挂在上面，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是它清冷的外壳。 她也曾经在阴沟里看过月亮。 那个时候她总是会想，为什么月亮和月亮之间的差别可以这么大。 为什么有些只能一辈子都待在又窄又臭的阴沟里，一辈子也爬不出去。 她想不明白。 也是，如果能想得明白的话，她也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着漆黑的天空想月光了。 “微月。” 栗微月转过头来，就见檀筠眷坐在桌边看着她，中间隔着一层袅袅的白雾。 那是由热气蒸腾的，带着香味的人间。 “过来吃。” 他隔着烟火的人间，一如往常般平淡地与她相望。 仿佛时间就是这么得稀疏平常，日子就是这样的平凡普通。 “这是什么？” …… 看着正在给她介绍各种食物的檀筠眷，栗微月突然就觉得，如果能一直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似乎这人间，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起来。 —— 夜已经很深了。 栗微月埋在被子里，意识再一次漂流在海面上。 她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突然就想见一见月亮。 刚这么想着，天空就变了。 一轮弯月挂在上面，周遭有一些零碎的小星星，不多，但也不算少。 再下一刻，栗微月耳朵里听见了蝉鸣的声音。 她再次坐在了草地上，柔软的草片抚着她的脚面和脚踝。 面前是那条熟悉的小溪流，河里的鱼都藏了起来，只能看见模糊不清的鹅卵石堆积在河底。 身后的树林被微风轻轻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音。 雪白的小兔子再次窜进她的怀里，似乎想在她身上找些吃的东西。 比如栗微月一个心念就拿在手里的胡萝卜。 她将胡萝卜递到小兔子跟前，它啃起了胡萝卜的叶子。 夜晚的凉风吹过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直到这个时候栗微月才隐隐意识到，她好像在某些特殊时刻又对一些特定的东西有了温度的感知。 比如之前在黑暗里那个温温凉凉的气息，再比如现在吹过来的凉凉的夜风。 “栗微月，你好呀，又见面了。” 第69章 到达Z市 那个看不清轮廓五官，被一团光笼罩着的少年又来了。 或者说，是她又出现在了他的地盘上。 少年在她旁边坐下，泛着光晕的双脚伸进了溪水里头，随意晃动着，带起一片又一片的小水花。 两个人都坐在小溪边，谁也没说话。 不知道坐了多久，栗微月听见旁边的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说，为什么人总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呢？” 栗微月动了动手指。 看向泛着淡淡月光的小溪流。 如果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的话，恐怕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不过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都已经死了。 “栗微月，你想变回人吗？” 栗微月转头看向那团光晕。 他说什么？ 变回人？ 看了一会，栗微月又转回来继续看着溪水。 笑话。 为什么要变回人？ 她这个样子的，变回人有什么意义？ 方便她再自杀一次吗？ “变回人就可以一直跟檀筠眷在一块了，你不想吗？” 檀筠眷…… 栗微月突然停住了。 她…… 无数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交织在一起，她想不明白了。 —— 又是新的一天。 四人聚在一起吃完早饭后，准备重新上路。 檀筠眷发现栗微月今早起来后一直有一点不太对劲。 她总是在发呆。 叫她好几回才能得到她的反应。 这是怎么了？ 他牵着栗微月出门，另外两人走在前面。 由于对门怀黎岱实在是有些诡异，几人并不打算与他产生过多交集。 栗微月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看过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 檀筠眷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怎么了？” 栗微月盯着怀黎岱那扇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 几人下楼梯离开。 那一层的走廊始终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坐上车再次往南方走。 他们离z市已经很近了。 如果路上没有再发生点什么意外的话，他们明天就能到。 现在距离末世爆发已经三个月了。 世界各地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丧尸病毒蔓延。 檀筠眷记得他前世的时候由于机缘巧合来到z市，观察了一番z市地形和情况之后，选择在那里建一个基地。 随着后续发展，基地规模越来越庞大，再到后面，基地也成为了当时世界第一大基地。 而建造基地，他需要找到当时的那些人。 檀筠眷开着车，一路朝南方而去。 索性那些人都在z市，这就方便了许多。 栗微月一直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群峰山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程行进到一半，就又出了意外。 一大群丧尸从两边的山上冲下来，如同泥石流一般滚滚而来。 天上还有许多正在盘旋的秃鹰。 不，已经不能算是秃鹰了，因为它们通通长着人头。 它们一只只冲下来，想要将他们的车窗砸烂。 周围的丧尸扑过来，人头鹰也撞了过来，搞得檀筠眷开着车却寸步难行。 很快整个车视野都变为了黑色，四人坐在车里已经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了。 檀筠眷沉着脸，猛打方向盘想将一部分挂在车上的甩下去。 可是这些丧尸就跟自带吸盘似的牢牢贴在了车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栗微月冷眼看着这些丧尸。 ——自爆！ 指令一出，车里的人就看见车外的丧尸一个接着一个爆了，就跟烟花似的。 但是比烟花恶心多了。 卢喆意跟零祾震惊地看着车外发生的一切。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两人不明所以，看向前面的两人，那两人面不改色，习以为常。 那应该是檀大哥的手笔。 檀大哥能力真的是越来越凶猛了。 很快外面的丧尸被尽数解决，而栗微月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消耗了太多精力，有些累了。 檀筠眷将外面的晶核全部收进空间，注意到栗微月的疲惫。 但是现在不太方便把晶核给她用。 “累了就睡。” 檀筠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栗微月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卢喆意利用水系异能将整辆车都清洗了一遍，等到车变干净后，他们才继续往前开。 这一回檀筠眷没打算休息，他跟卢喆意轮流开着车，打算连夜开到z市去。 檀筠眷休息的时候，查看了一下栗微月的情况。 她再次进入了休眠。 檀筠眷跟后面两人换了位置后抱着栗微月坐在后面，趁前面人不注意的时候隔着披在栗微月身上的小毯子将晶核一颗颗放在她手里。 随着晶核一颗一颗被栗微月吸收，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好看一些。 一直挂在栗微月脖子上充当项链的绿色晶石这几天不停地将能量趁着栗微月洗澡的时候输送给她。 此刻她全身的伤痕都已经淡化了许多，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相信再治疗个几天，这些伤痕就能全部消失了。 檀筠眷轻轻抚着她乌黑的头发，盯着她的脸却发起了呆。 就快要到z市了…… 他没忘记之前让栗微月好好活下去是因为他跟她的一场交易。 等到了z市，见到零善教授之后，他就要抽她几管血，然后帮她达成她的心愿。 可是……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能够完成她的那个心愿？ 要他亲手解决她……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怎么下得去手？ 她从来没有害过人，一切都是这个世界逼她的不是吗？ 凭什么就要她死呢？ 这不公平。 檀筠眷盯着她的脸，目光愈发深邃了起来。 时间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 几人连着开车，没有休息，直接来到z市。 来到这个目的地。 檀筠眷看着熟悉的地方，目光沉沉。 他直接将车开到市中心的一个商业区里，附近有个酒店。 几人先来到酒店休息。 栗微月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剩余的晶核全部放在她身边，被子盖住了那些即将要消失的光芒。 檀筠眷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混乱的世界。 建立基地第一步，清扫一个区域出来。 第70章 建造基地 “檀大哥，你的意思是……把这一整座商场都清扫出来？” 檀筠眷点头。 卢喆意倒吸一口气： “檀大哥是要建造基地？” 檀筠眷看过来： “很惊讶吗？” 卢喆意摇摇头：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太酷了！” 当一个基地的创始人什么的，真的很刺激好！ “我们什么时候去！” 卢喆意兴致勃勃地问道： “现在。” “现在！？好嘞！” 栗微月已经醒了，檀筠眷牵着栗微月，几人朝着旁边的商场进发。 栗微月在这段时间内不断吸入晶核的能量，现在能力已经变得越来越强了。 清扫商场这件事，有了栗微月的暗中帮忙，变得格外简单起来。 再加上檀筠眷一个本来在末世混过三年的人，这件事就变得更加简单了。 与其说是去清扫商场，倒不如说是给卢喆意和零祾的一个练习场。 很快他们就将整座商场的丧尸都清扫干净。 在外面围上一层高达三米的电网，一个简易的清扫范围就划分出来了。 当然这样只是暂时的，要想真正将这片区域稳定下来，他们得先找到足够的人手。 檀筠眷带着几人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市郊。 这里有二十几个军人出身的退伍兵，刚从岗位上退下来准备返乡的路上就发生了丧尸事件，他们自发救出一部分市民，带着他们躲在了这一块比较偏僻的地方。 这里丧尸原本不算多。 但自从他们剩余的市民跟着转移到这里之后，外面的丧尸闻着味道又跟了过来。 幸好这里是一处养老院，围墙做得比较高。 他们利用找到的电网附在了围墙上，抵挡住外面丧尸的袭击。 但同样，他们几乎也都被困在了这里。 外面的丧尸一直虎视眈眈。 距离他们来到这个地方躲藏，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余粮所剩无几，外面丧尸却一直不见少。 众人几乎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退伍兵里头有一部分觉醒了异能，普通人里面同样也有一部分觉醒了异能。 但是他们数量实在是太少，异能又没有得到很好的锻炼，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没有正确的引导，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这些异能利用起来去寻找突破口增加大家的物资。 檀筠眷他们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他们将聚集在外面的一大部分丧尸解决掉，动静大得养老院里所有的人都趴在高处偷看。 见只不过区区四个人，就将这些丧尸解决掉，更是震惊无比！ 怎么那几人的异能看起来如此得强大！？而他们这些异能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 为首的冬秩站在高处，目光落在他们几人身上，满是震惊。 但冷静下来后，他又不得不想到一些别的问题。 不知道这几人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他们是来帮大家的，那再欢迎不过。 但如果他们只是想来这里占山为王的话……他冬秩第一个不同意！ 檀筠眷抬头遥望，与冬秩的视线正好对上。 冬秩一旁的人见他看过来： “老大，这……” 冬秩抬手，其余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冬秩。 “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檀筠眷看过来，开门见山：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我们打算建造一个基地，让所有还存活的人都住进去……” 他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就看冬秩的反应了。 檀筠眷对冬秩还挺熟悉的，他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冬秩考虑一番后，回头看着身后的兄弟们和市民们。 他们一个个都对这个基地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冬秩跟身旁的田小虎说道： “开门，我们让他们进来仔细谈一谈。” 田小虎挺直了腰板，带着另外几个兄弟一块跑到下面去开门将几人迎了进来。 走进空旷的院子里，周围楼层的走廊上全是探出来看的人，他们好奇又敬畏地张望着，判断着对方到底能不能将他们救出去。 几人跟着田小虎进了一间房，这里已经被改成了会议室。 冬秩坐在里面，见他们进来才站起来。 檀筠眷废话不多说，一个简单的互相介绍之后，他对着冬秩说出了基地建造的一些要求和规则。 “我们需要人手一起将那一个大范围清扫干净，再围起来……” “会异能的按照异能区分工作职能，不会异能的留在基地里做一些生产后勤工作……” “确保每个人都有饭吃，有觉睡……” 大家听了这一对于基地建造的构想之后无一不对之心动。 这哪是建造一个基地，这分明就是再创一个新世界啊！ 冬秩神情凝重地看向他： “你能确保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檀筠眷面色始终淡淡的： “我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跑过来骗你们。” 说的倒也是…… 几番商量后，终于定下来。 冬秩他们一致决定同意檀筠眷的要求和想法，跟着他们干。 这个消息传到外面那些正在焦急等待的人群中，立刻就沸腾了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很快就要得救了！ 檀筠眷显先是问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然后得知，他们退伍兵现在一共有正好二十个，然后市民大概有一百来个。 其中异能者只有三十六个。 并且大部分都是火系水系和木系。 没有人带着摸索，又一直缩在这个地方什么都没尝试过，他们的异能都还处在初级阶段，没什么太大的威力。 檀筠眷跟冬秩商量了一下，先让大家将异能练习上去。 告诉大家吸收相对应异能颜色的晶核可以提升自己的异能。 怕市民们不相信，卢喆意跟零祾两人在众人看着的情况下，用异能杀死丧尸，取出其中的晶核，找到相对应颜色的晶核吸收。 不过由于他们的异能都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几颗小小的晶核吸收并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于是便有拥有异能的退伍兵自告奋勇，过来尝试。 他们也很想变得像檀筠眷他们几个一样那么强。 结果很成功，这也大大鼓舞了人心。 大家都安心下来，甚至对丧尸的恐惧都小了一些。 卢喆意跟零祾两人带着几人在门口逮着三两个丧尸用来练习，而大部分市民就在楼里走廊上看着战况。 这样一发展下来，大家都慢慢有了抵抗的信心。 而这一信心在檀筠眷领着退伍兵的几人带回来一卡车的物资时上升到了顶点。 他们真的有救了！ 第71章 月亮的心事 经过檀筠眷等人的一系列操作，基地的建造开始有了起步。 先是那些拥有异能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的人在卢喆意跟零祾的带领下熟练地运用并升级自己的异能。 然后由檀筠眷跟栗微月带着那些人一块去外面将商场附近的区域进行二次清扫，不断扩大基地的范围。 这段日子似乎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再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每天都跟预想的差不多，一切都顺利进行着。 有了栗微月这个无形的帮助，再加上檀筠眷拥有的前世建造基地的经验和实力，他们很快就将基地的雏形给勾画出来。 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栗微月坐在酒店的天台上，双脚悬空，慢悠悠地晃荡着。 她抬头看向天空，依旧是黑漆漆的，只有几颗零星暗淡的星星，没有月亮。 今晚也没有风。 就好像时间被静止了一样的安静。 她将视线移到下面。 在大家的不断努力下，基地的范围已经逐渐扩大到了一整条商业街。 卢喆意领着几个非常稀有的雷系异能者，齐心协力给这一整条商业街供上电，还有水系异能者，努力地给大家供水。 周围都黑漆漆的，只有这一条商业街亮着。 高空上看下去，显得格外显眼和明亮。 栗微月一个人在天台上坐了很久，周围一直很安静，真的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了一样。 低头看着地面，她现在离地面很远。 那个时候，她都没好好看过她与地面的距离，就直接跳了下去。 也不知道当时摔成了什么样…… “微月！？” 是檀筠眷的声音。 栗微月还没转过头来，整个人就被抱住远离了天台边缘。 “你去那干什么？我找了你好久！” 栗微月被他抱得很紧，似乎是怕她跑了。 她抬头看向他： “对不起。” 檀筠眷拧着眉： “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 栗微月望向天空： “我只是想来高处看一看，没别的意思。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是你太忙了，我就没去打扰你。” 她看到了他为这个基地四处奔波，尽心尽力的样子。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亲手建造出来的基地。 他与旁人交谈合作的样子。 …… 这一切都在告诉栗微月，他本就应该处于这样的状态，他就应该是过这样的人生。 在那个圈子里，或者说在他本应该存在的那个世界里，不可能会有她这样的存在。 就算有，她也只是一个过客。 或许她的身份能为他为之而努力的人类做出一点贡献。 但她对于他来说，始终都只是一个意外。 之前还想着如果能就这样永远跟他在一起，果然是她异想天开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是丧尸，而他是人类，还是在众多人眼里被看作是英雄的人类。 檀筠眷听她说的话，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抓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不管我忙不忙，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来跟我说，好吗？” 他说到一半，又改了话头。 眼神郑重而真挚。 栗微月看了看他，最后轻轻应了一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撒谎。 但是对不起，她真的没有办法在有了这种认知下还什么事都去找他。 她已经麻烦他很久了。 檀筠眷警觉地看了看天台，拉着她往楼下走： “我们回去，这里不够安全。” 他拉着栗微月下了楼，回了房间。 现在已经很晚了，但事实上檀筠眷刚忙完回来，他发现栗微月不见了，就立马去找她了。 栗微月没有心跳呼吸，没有温度。 就连檀筠眷用精神力感知，都很难找到她。 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她的。 栗微月垂着眼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突然又说道： “对不起。” 檀筠眷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她，颇有些无奈： “怎么又说对不起？” 栗微月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榛子口味的巧克力递给他： “我应该先跟你说的，让你担心了。” 以前从来不会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哪怕她在外面大街上睡一整夜，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在学校也是，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消失，甚至有人会因为她的消失而自在许多。 她都忘了，现在会有人担心她。 檀筠眷看着那条巧克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酸酸的，又带着点甜。 他接过来拆开包装纸，掰下一小块塞进她嘴里。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不用说这个。吃了巧克力就不能再不开心了，好吗？” 清甜微苦的巧克力混着碎榛子粒在嘴里慢慢化开，一种莫名的愉悦涌上心头。 她看着檀筠眷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檀筠眷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将剩余的巧克力全都塞进她手里： “你慢慢吃，我先去洗个澡。” 檀筠眷进了浴室。 栗微月手里拿着剩余的巧克力，看了看浴室。 良久，她坐在桌边打开了那本他给她的绘本。 里面的所有画都已经被她上好了色。 其实她想说，这本她已经上完色了。 她想知道下一本会是什么。 她也想知道关于那个交易，他什么时候会来进行。 她看到了，关于零善教授的事情。 她看到了那份邀请。 是不是快了…… 等抽完血，做完一些实验…… 栗微月从旁边的笔盒里拿出一支淡黄色的彩铅。 在绘本的第一页空白处轻轻地写下一句话。 由于淡黄色跟米白色的纸张颜色很接近，并且栗微月写得很轻。 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上面有字。 浴室门开了。 栗微月将笔放了回去，合上绘本。 檀筠眷一出来就看见她刚合上绘本。 “你在上色？” 栗微月顿了顿： “……嗯。” 檀筠眷点点头，没觉得哪里奇怪，毕竟栗微月一直都是这样温吞的反应。 栗微月看了看他的背影，再看了看合上的绘本，最后又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没有月亮，就连那几颗暗淡的星星都不见了。 这个末世，就连月亮，都不能存在吗？ 第72章 零善教授 “爷爷！” 零祾看着刚从车上下来的穿着白大褂的老人，眼眶顿时就红了。她顾不上别的，冲上去抱住了他。 零善笑眯眯地回抱住她，轻轻拍着零祾的后背，安抚着。 “阿福啊，终于见到你了。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久以来在末世摸爬滚打，受过伤挨过打这些她都没哭。 可如今一看见自己想念了许久的爷爷，委屈就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奔涌而来，她哽咽着： “没事，我过得挺好的。爷爷，您呢？您过得好吗？” 零善在谁面前都总是一副笑眯眯和蔼可亲的样子，他哄着自己唯一的孙女： “我当然过得好啦，阿福可别再哭喽，再哭就不是全世界最酷的小女孩喽～” 零祾吸了吸鼻子，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爷爷！说什么呢！这还这么多人呢！” 零善摸了摸她的头： “阿福还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人啊哈哈！” “爷爷！” 零祾简直羞得跳脚。 卢喆意在后面摸了摸鼻子，企图用这个动作挡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很不巧，这一举动被零祾用余光看见了。 于是零祾给了卢喆意一个死亡眼神。 卢喆意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无辜得很。 檀筠眷等他们爷孙说得差不多了才上前一步： “零教授，欢迎您的到来。我们新月基地需要您。” 零善看向他，打量了几眼之后点点头： “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也很高兴能来到这样的基地为人类继续工作。你之前发过来的邀请我都看了，我觉得很不错。” 檀筠眷淡淡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进去说话？” 零善点头，零祾挽着他的胳膊往前面走着。 一路上两人说着悄悄话。 零善看了看檀筠眷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黏在自己身边的零祾，贼兮兮地问道： “他有对象了没？” 零祾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低声警告着： “爷爷！你别搞！我跟他半点意思都没有，也不熟！” 零善可惜地摇摇头，转眼又将视线放在了檀筠眷旁边那个男生身上，眯了眯眼，又摸了摸下巴： “那他呢？” 零祾朝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卢喆意之后，更是气得跳脚： “他！开什么玩笑！我跟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吵架，要么打架！” 这话一出，零善反倒狐疑地看了过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点点头： “我懂了～” 零祾一脸麻木，不是，您懂什么了！？ 为了转移老爷子这八卦的本性，零祾努力地转移话题和他的注意力。 “咳咳，爷爷，跟你一块过来的那位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零善瞥了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人： “她啊——我们研究所交流，去到他们那边的时候正好丧尸爆发，那个时候是她来接我，我俩就一起被困在一个地方了。” 零祾点点头，又悄悄看了眼那边那个女人。 她将头发全部梳起来，一点碎发都没有，光这一点看着就很一丝不苟。 穿着白大褂，白裤子，白鞋子。 在这末世里还能保持着这么白的状态，没两把刷子还真不行。 她长得还行，就是一双丹凤眼，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凶的。 看面相就不太近人情的那种。 零祾又看了看零善，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总感觉爷爷好像不是很喜欢她，不过这件事还是等后面单独相处的时候再问。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专门清理出来的研究室。 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精密的研究仪器。 零善围着研究室里的器材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你上哪弄来的这么完整的仪器？这可真不容易啊！” 零善在外面奔逃躲藏了许久，前一阵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没沦陷的研究所，在那里待了一会，现在被邀请过来看到这些，不禁一阵感慨。 他都好久没见到这么多完善的仪器了。 前面待了一阵子的那个研究所，那些人技术不行就算了，人品也不行！ 还都不想他继续待下去，正好他也不想在那继续待下去！ 正要走就收到了来自新月基地檀筠眷的邀请。 几人坐下后，才开始进入正式的交谈。 各自介绍了一番之后，轮到了跟在零善身边一直沉默的女人。 她那双丹凤眼终于抬起来看向檀筠眷，带着锐利和一种莫名的神色。 总之看得人很不舒服。 “我叫童雅，生物基因研究员。”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檀筠眷看。 别说是檀筠眷，就连零祾都感到了不舒服。 檀筠眷淡了脸色，点头示意，没再看她，而是一直跟零善交谈。 前世他跟零善还算熟，能跟他聊上一会。 不过前世并没有遇到过这个叫童雅的女人，难道又是蝴蝶效应？ 事情讲完之后，檀筠眷让冬秩领着人去了给他们各自分配的住所。 零善理所当然地跟零祾住在一块。 这段日子他们已经在扩展商业区附近的住宅区了。 就是住宅区清扫起来没有那么方便，需要一家一户进去排查，所以速度会慢一些。 大部分人目前都被安置在酒店里。 之前那个养老院里的市民也都被转移过来了。 那个养老院檀筠眷有别的打算。 忙完这些事情后，檀筠眷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他马不停蹄地赶去下一个地方。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建造起这个基地。 由于栗微月的特殊性，自从基地稍微稳定下来之后，檀筠眷就没再让她跟着一起出门了。 这次见零善，檀筠眷更是没让栗微月出来跟他一块。 他暂时还不想告诉零善关于栗微月的事，他不想把栗微月交给零善。 他还没想好。 尤其是当看到那个叫童雅的女人跟在零善身边的时候，他更不想把栗微月的身份说出去了。 檀筠眷带领着冬秩他们一起去了住宅区清扫。 仿佛只要他够忙，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他甚至在想，为什么一定要是栗微月？ 丧尸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他可以去抓一个丧尸王回来交给零善研究…… 对，他可以这么做，这样就不需要栗微月了。 第73章 别的丧尸王 零善跟着零祾一块到了住所，打量了一会，点点头。 是一个套房，两室一厅，两个房间里都有独立卫生间，还有个小阳台。 “爷爷，您住这一间，我都给您收拾好了。” 零祾打开其中一扇房门，露出里面温馨舒适的房间布局。 零善笑眯眯地拍了拍零祾的肩： “咱们阿福长大了……” 零祾递过来一杯水，扶着零善在沙发上坐下： “这说的什么话？搞得好像我现在才对您好一样的……” 零善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道： “可不是嘛，之前有对象的时候可不就没见你这么搭理我……” “爷爷！” 零祾一听这话又跳脚。 “您就别再提当年那事了，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记得……” “嘿！那可是你第一次谈恋爱我可不得好好记着吗！” 零祾撇撇嘴，拿起他手里的水杯放回桌上： “有什么好记的……” 零善眼睁睁看着零祾将水杯从自己手里拿走。 这丫头，还生气了。 “好啦好啦，确实没什么好记的，不说就是了，我水还没喝完呢。” 零祾冷哼一声，又将水杯拿起来递了回去。 “对了爷爷，跟您一块来的那个……童雅，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怎么感觉您好像不是很喜欢她？” 零善慢悠悠喝着水，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她啊……你反正以后别去招惹她就好了。” 零祾皱眉，连爷爷都这么说的话，那个童雅，看起来还挺危险的。 零祾再度想到当时她看向檀筠眷的那个眼神，浑身就瘆得慌。 那个眼神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 —— 檀筠眷领着冬秩他们在外面的住宅区清扫，卢喆意留在基地看着。 此刻檀筠眷正快速清理着那些住宅区的丧尸并一间一间排查着。 他下手利落干脆，活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再配上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更让人不禁退避三舍了。 冬秩这么多天以来好歹也是跟檀筠眷一块作战熟悉了一番，瞥着他此刻的动作表情，冬秩默默地离远了一些。 感觉老大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这么几天以来，冬秩和他的兄弟们早就已经被檀筠眷的手段头脑给震撼到了，他们心甘情愿认檀筠眷为老大。 因为他不仅带着他们从那个养老院毫发无伤地出去了，还让他们这么多人有房住，有饭吃，衣食住他都帮他们搞定了。 在这样的末世里，这多么难得！ 并且他虽然人淡漠了点，不怎么亲和以外，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能力而仗势欺人，做出一些欺凌弱小的行为。 更没有像曾经封建社会一样当皇帝，自立为王，让大家都只能听他的。 冬秩一度在想，这怕不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 冬秩一道风刃甩过去直接破开丧尸的头，默默地离檀筠眷又远了一点。 现在救世主心情不太好，还是别靠得太近。 檀筠眷没有管旁边的人在想什么东西，他一直想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抓别的丧尸王的事情。 现在最难办的就是，前世他遇见那些丧尸王的时候，它们都已经进化完全了，除了没有心跳呼吸，其余地方看上去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很难区分出来。 他知道的那几个是在第三年才出现的，并且是它们一个个自己找过来的。 也就是说，檀筠眷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它们在哪里，又或者说，现在的它们是丧尸吗？ 如果他们现在还是人类呢？ 这谁也说不准。 檀筠眷没有办法找到那些丧尸王，对于栗微月来说就是极其不利的。 他冷着一张脸，下手愈发凶猛。 就连离得比较远的田小虎都感受到了来自檀筠眷的冷气压。 他缩了缩肩，朝那边看去。 “老大，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檀筠眷从思考中抽出神来，看了田小虎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 “没事。” 这哪是没事？这分明是有天大的事！ 不过檀筠眷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不再继续问下去，免得惹老大更加心烦。 檀筠眷思考了半天，最后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在条件范围内去找一下那几个人的下落，如果还没有变成丧尸王，就保护起来，如果已经变成了……那也挺好，不仅解决了栗微月的问题，还能趁它们还没进化完全的时候先抓起来，这样后期都不会那么难办了。 想明白之后，檀筠眷手下的速度又更快了点，他想快一点完成这次清扫，然后回去做那项准备工作。 还想快一点做完这些工作，回去陪着栗微月。 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很无聊的…… 卢喆意正站在高处看着基地四周，确认附近没有什么情况后，便将这项任务交给了身后的人，自己则去了供水和供电区。 去看看那些人进行得怎么样了。 卢喆意如今异能进化得还挺不错，现在身上有充沛的力量没使出去。 他想去供水和供电的地方将这些力量都用出去，正好看看那些他教过如何运用的人如今练习得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已经被圈好暂定范围的基地外面，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立在那朝基地内看去。 基地里巡逻的人分成一个又一个小队，无死角地看守着基地四周。 但他们却如同看不见这道黑色身影一般从他面前隔着高高一层铁栏杆和电网径直路过。 然后走向另一处接着巡逻。 高处了望塔的看守人同样看过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基地里没有异能的人负责在后厨做饭给外出做任务的人，还有一些负责在开垦好的菜地里种菜。 那些有木系水系异能的人负责催发种子。 …… 基地里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轻不重的任务，通过做这些任务换取物资，这让他们很有成就感，并且也很有满足感。 所有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和需求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劳动着。 整个基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美家园。 “这可……真有意思啊……” 那个黑色身影嘴角上扬，饶有兴味地看着里面的光景。 第74章 他想她好好的 栗微月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里。 今天也不例外。 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 窗边长着藤萝，藤蔓充当了窗帘垂下来。 就在窗户里面，栗微月面前。 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是檀筠眷为她催生的紫藤萝。 檀筠眷是全系异能者，他从空间里找到紫藤萝的一株小苗，便栽在了窗边的花盆里，利用水和木系异能将其催生出来向上延伸直到挂在原本用来挂窗帘的那条横杆上。 然后再垂下来。 成为天然的窗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株紫藤萝不开花。 无论檀筠眷怎么努力，它始终都没有开花，它只是静静的，满身绿意的，垂挂在那。 空调的风吹过来时，还会轻轻晃动。 栗微月对檀筠眷说： “没有花也没关系的。” 檀筠眷好像有点不高兴，但是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栗微月站在窗前，手指轻轻碰了碰绿色的叶子。 它好似动了动，也可能只是因为栗微月的触碰而被推动的。 房间里很安静，室外的温度已经上升到35度了，室内开了空调，始终保持在27度。 其实栗微月跟檀筠眷说过： “你不在的时候不用开空调的。” 反正她也感觉不到温度。 檀筠眷没说话，他抿紧了嘴，仍旧固执地开了空调。 栗微月知道今天是零善教授过来的日子，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约定好的交易也快要履行了。 她很快就要真正的解脱了。 她应该是开心的。 可是为什么，一提到死，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期待了呢？ 是什么绊住了她？ 又是什么让她再次对死亡这个词产生了退却？ 栗微月不清楚，她也没有人可以问。 檀筠眷…… 他跟她始终不一样的。 栗微月转头看向了桌子上的绘本。 看，栗微月，你又想起了他。 这几天你总是无时无刻不想到他。 栗微月明白自己对檀筠眷产生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感情。 但是…… 一定是檀筠眷对她太好了。 好到让她没有办法忘记，没有办法不重视。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他是第一个。 人的一生中，第一次或第一个，总是很重要的，很难忘的。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栗微月甚至在想，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像对待别的丧尸一样那么对她？ 这样她就不用这么纠结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栗微月始终无法相信可以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无条件地好。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一定是有原因的。 就比如那个男人供她上学，是因为要买她的那个人不喜欢文盲。 再比如学校老师在她饿得晕倒的时候叫人将她送去医务室，是因为如果她在学校出事了，会对他们和学校造成影响。 又比如翦裴……他对她好是为了想拿她做实验。 那檀筠眷呢？ 他对她好是为了什么？ 也是为了研究她，为了那几管血。 真的是这样吗？ 栗微月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但是她实在是不敢再往那些好的方向去想了。 她知道像她这样的人，不配世上那些美好的事件。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她不想再无数次经历难受无比的落差感。 她才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傻了。 她现在只会把所有事情都想到最坏。 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失望了。 一个人的时间可以过得很慢，也可以过得很快。 栗微月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早就没有了对时间快慢的概念。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黑漆漆的夜又来临了。 窗外漆黑一片，还是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栗微月偏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已经晚上十点了。 他还没回来。 栗微月已经在窗边站了一整天了。 从檀筠眷出门开始，她就站在了窗边。 一直朝窗外，看呀看，看呀看。 看着太阳从东边慢慢晃悠到头顶，然后再朝西边晃下去，回到地平线以下。 黑暗吞噬了过来。 没有星星可看，也没有月亮可看。 连云都看不清。 只有面前的藤萝依旧绿得宁静。 咔哒一声。 檀筠眷回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栗微月慢慢转过身来，看过去。 他看上去跟前几天一样，有些疲倦。 也是，忙了一整天了，这么晚才回来，需要好好休息才对。 人类需要好好休息。 “你回来了。” 檀筠眷关上门，将灯打开，看过去： “怎么不开灯？” 栗微月站在窗前，站在那一片绿色的藤蔓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忘记了。” 檀筠眷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 “你洗澡了吗？” 栗微月看了他手里的巧克力一会，才接过来。 “没有，你先去洗。” 檀筠眷再次顿住，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那我先去洗。” 他进了浴室。 栗微月看着手里的巧克力。 还是榛子口味的。 他是不是……把所有的榛子口味的巧克力都搬空了？ 空调吹过来的凉风正对着窗户。 也正对着栗微月。 轻轻吹起她的头发，撩起她的裙摆。 好像有什么也一同被撩了起来。 檀筠眷很快就出来了，他穿着黑色的t恤，灰色的休闲裤，黑色的碎发微湿，遮住了大半的眉眼，也掩住了大半的凌厉。 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洗好了，你去。” “好。” 栗微月隔了几秒才回应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进了浴室。 檀筠眷往柜子里塞满了衣服，全是给她的。 光是睡衣，就有好几套。 熟悉的绿光再次笼罩了栗微月，一点一点将她身上的疤痕褪去。 大概只要再洗一次，她身上的疤痕就能全部完全消除了。 檀筠眷坐在床边，对着浴室望出了神。 总觉得今天的栗微月变得有些奇怪。 但是具体奇怪在哪里，他又看不太清楚。 想起自己想要实施的计划，顿时又沉重了下来。 但愿能顺利地，快一点找到另外那些丧尸王…… 他真的不希望到最后还是要牵扯到栗微月。 他想她好好的。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 第75章 不一样的发现 蒸腾的雾气比栗微月要更先从浴室里出来。 檀筠眷盯着那薄薄的一层白雾，然后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白皙小巧的脚。 再慢慢顺着往上看，修长笔直的双腿被棉白色的宽松长裤遮盖住，一直往上，整个身体都被隐藏在宽松的衣服之下，只有白皙的脖子往上…… 那双仿佛沁了水的眸子，隔着一层快要消失的似有若无的水雾，就这么直勾勾地看过来。 里面包含了什么，檀筠眷有些看不出来。 “微月……” 他下意识地叫她的名字，可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嗯？” 他得到了来自对方一句轻到不能再轻的回应。 檀筠眷的思维仿若陷入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怪圈，空调风呼呼得吹，正对着窗前的藤蔓随着风摇摇晃晃，植物特有的味道状似无意地闯入他的鼻尖。 有些涣散的瞳孔突然一个轻微的震颤，重新拥有了焦距。 檀筠眷像是从哪里惊醒过来一样，视线里重新出现栗微月的身影。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檀筠眷不禁摸了摸鼻子，眼神都变得躲闪起来： “没，没什么，时间不早了，睡。” 栗微月又看了他一会，然后垂下眼： “好。” 栗微月钻进被子里，窝在床上。 啪的一声灯被关上。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与之而来的还有一片的寂静。 檀筠眷下意识连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看着栗微月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让他很困扰，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多看她。 “晚安。” 一句轻轻淡淡的晚安，让檀筠眷的瞳孔都瞬间扩大了几分。 晚，晚安？ 檀筠眷不得不再次朝栗微月看过去，黑暗里即使他的视力再好，也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正常的。 “晚安。” 室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他的心跳又失衡了。 栗微月缩在被子里安静地想。 —— “嘿！檀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卢喆意走过去坐在檀筠眷旁边，看着下面的人各司其职，一切都是那么地井然有序。 檀筠眷刚刚就一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好久了。 久到都引起了卢喆意的注意，他看了半天也没见檀筠眷有任何反应，便上前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这几天总觉得檀大哥有什么心事，总是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檀筠眷瞥了他一眼，接着又将目光放回去，盯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 “没想什么。” 卢喆意撇撇嘴，也没指望能问出些什么来，毕竟檀大哥一向深沉内敛，如果他就这么一问他就会说出来的话，那他就得怀疑一下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檀大哥了。 卢喆意看着外面的天空，灰白色的，没有云，没有鸟，没有飞机。 “对了，好久没见到微月妹妹了，她一直待在房间里不闷吗？” 提到栗微月，檀筠眷终于又有了动静： “她……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在外面走动。” 卢喆意一听这话又担心了起来： “身体又不好了？严重吗？要不要看看医生啊……” 檀筠眷果断拒绝： “不用，她好好休息就行了。” 这时零祾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见这几句话： “微月妹妹真的没事吗？要不然还是看看。” 两人转头看过来，零祾扶着零善走了进来。 零善不禁好奇地问零祾： “阿福，你们说的微月妹妹……是谁啊？” “哦，是他的妹妹。” 零祾看向檀筠眷。 零善明白了，刚想说些什么，又听见卢喆意说： “不过不是亲妹妹哦。” 零善顿住，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这句话……总觉得有些意味深长在里头。 檀筠眷可不希望零善注意到栗微月，便转移了话题： “零教授，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大家的注意力果然被拉了回来，零善开始说起正事。 “是这样的，我们之前收到信息，a市的一位翦裴，翦研究员曾经发消息过来说找到了能够解决这次丧尸病毒的方法。” 檀筠眷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我们曾派人过去接他，但是当我们的人到那的时候，研究所已经被火烧得差不多了，什么也没找到，只找到了那位研究员的尸体。” 嗯，那把火还是他放的。 “现场所有的电子设备和纸质研究全都被烧得损毁了，根本就没办法再看。” 那是，有用的资料都被他拿走了，剩下的没用的全都烧掉了。 “但是，我们觉得，既然他在那边有了新发现，那么一定是a市里面有什么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的。” 没错，那个不一样的人被他带走了。 “所以我们想着，或许可以再去那里找一找，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说完后几人都看向了檀筠眷。 檀筠眷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我就是从a市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卢喆意更是睁大了眼： “这么巧的吗！？” 檀筠眷点点头，然后又说： “我确实在经过市中心的时候看到了一栋建筑起火，但是但是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也看不出什么来，平时也没注意那一块是什么地方，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您所说的研究所。” 零善不禁上前几步： “那你在a市有没有发现一些什么不一样的，比较特别的事情？” 檀筠眷故作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有。” 这话一出，几人都不禁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丧尸里面有一部分比较特别的，我在a市遇到过，它不像别的丧尸那样狰狞可怖，倒像是一个正常人类。”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的处境岂不是变得更加危险了！ “我当时遇到那个丧尸的时候一开始以为是一个正常人类，但是下一秒我就看见它去咬人。所以我想，有些不一样的应该就是指这个了。” 第76章 试探 檀筠眷不紧不慢地说着。 他不可能知道这些却一个字都不说，虽然他确实不想让他们知道栗微月的真实身份，但是同时他必须提醒他们。 丧尸王不是只有栗微月一个，那些别的丧尸王可不像栗微月一样一心求死，对人类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些可是真真正正的，想要扰乱这个世界，让人类一败涂地，彻底沦陷的丧尸王。 他必须让他们有警醒心，不能轻易就被丧尸王骗去。 “像正常人类的……丧尸！？” 卢喆意震惊到下意识重复檀筠眷说的话。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丧尸的话，这对于他们来说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零善听到这个消息后变得愈发忧心忡忡了起来。 零祾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也就是说……那位翦研究员很有可能是从这一类丧尸里找到了对付丧尸的方法？” 这样一来，研究所突然莫名其妙被火烧毁也就有了说法。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丧尸，那位翦研究员从中得到了一些秘密，却将丧尸惹怒，将其杀害后再一把火烧掉研究所。 丧尸肯定不会想让这种能对付他们的方法流传到人类手上，不然它们根本就没有必要烧掉研究所。 零祾这话一出，大家都觉得有些道理。 檀筠眷看了零祾一眼，随后移开视线。 倒是省得他来说这件事了。 几人思忖片刻，得出一个结论。 现如今不一定只有a市才有那种丧尸。 丧尸是会移动的，更何况那种长得像人类，拥有思维的丧尸，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如今距离檀筠眷在a市发现那种丧尸已经一个多月了，丧尸很有可能已经移动到了任何地方。 或者说每个地方或许都会有这样的丧尸的存在。 卢喆意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基地！” 现在z市每天还有人会进来，他们或多或少被新月基地所吸引，或者还有一部分是队员在外出任务的时候遇到的。 这些人只要检查身上没有丧尸咬过的伤痕就都收容进来了。 如果里面有混着这种丧尸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大家显然都想到了这个可能，顿时紧张起来。 卢喆意已经站不住了，他往外走： “我得先去告诉他们，下次放人进来得先甄别一下。还有之前的那些人，得找个由头召集起来暗中瞧瞧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说到最后，卢喆意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檀筠眷： “这样没问题？” 檀筠眷点头： “没问题，去。” 卢喆意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零祾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我陪他一块，免得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零祾也出去了。 室内只剩檀筠眷跟零善两人。 零善看向檀筠眷： “小檀呐，你能再跟我说说那些类人丧尸的一些其他特征吗？” 檀筠眷点点头，斟酌了一下词句将一些能说的都跟零善说了。 至于一些比较重要和隐秘的，他都没说。 毕竟在大家眼里，他也没有那么了解这种丧尸。 零善认真听完后，点点头： “好，既然这样，如果我们能抓到一只这样的丧尸的话，说不定能解开当时被火烧掉的研究所里的秘密。” 檀筠眷见他已经想到这一点，便没再多说什么。 他早就已经暗中观察过这几天来到基地里的那些新面孔，确定那些都是人类，没有隐藏的丧尸王。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找到一个新的丧尸王…… 此刻的基地大门口，第四队的队员们正运送着物资进来。 他们还带了几个新的面孔。 卢喆意跟零祾刚跑过来，就看见这一幕。 卢喆意连忙跑过去： “等一下！” 门口的人都朝卢喆意看过来，脸上带着疑惑。 卢喆意看向那些新面孔，没想到看见了一个分外眼熟的人。 “怀黎岱！？” 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从几人身后走出来，满脸笑意地看向他们： “你们好呀！原来你们在这里啊！真是太巧了！” 卢喆意看了眼零祾，两人都感到了一丝尴尬。 “咳咳，那个……是挺巧的。” 卢喆意挠了挠头，差点就忘了自己本来是要来干什么的。 零祾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上前几步说道： “麻烦新来的几位下来配合我们进行检查。” 几人没有异议，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便过来让守卫人员检查。 零祾走过去若无其事地说： “我来帮你们。” 她伸手帮他们翻卷着他们的衣服查看身上有没有伤势，如果有伤势又是因为什么造成的。 她是医生，做这个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一个一个检查过去，零祾放下心来，她有暗中摸到过他们的脉搏，都是有心跳，有温度的活生生的人类。 直到最后一个怀黎岱的时候，零祾下意识地有些紧张。 也许是因为之前跟怀黎岱的那次碰面，让她觉得他太过于诡异了。 零祾甚至在想，这个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类人丧尸？ 但是当零祾探到他的脉搏的时候，下意识愣了一下。 不管是脉搏的跳动，还是皮肤的温度…… 都在明晃晃地告诉她，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檀筠眷曾经告诉过她，人类与丧尸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心跳呼吸和温度。 零祾瞥了眼怀黎岱微微起伏的胸口。 这些他都有。 也许是停顿的时间过于长了，怀黎岱有些疑惑地看向零祾： “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零祾回过神来，就见怀黎岱精致的脸庞在自己面前，他微微歪着头，乌溜溜的眼珠子明亮有神，带着满眼的困惑看着她。 零祾不太自在地后退了几步，伸手将滑到前面的那缕头发别到耳后：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温度有点高，是不是发烧了？” 怀黎岱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发烧了吗？没有，我感觉我很正常。” 零祾本来就是随便扯的一个借口，男生的温度本来就会偏高一点。 她打了个哈哈： “那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第77章 小黄鸟 怀黎岱看了她一会，看得零祾都想转身跑掉了。 他突然对零祾露出一个笑脸： “可能是姐姐最近太累了？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哦。” 零祾僵住，愣愣地点了点头。 到后面她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卢喆意已经在旁边喋喋不休半天了。 “零祾！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什，什么？” 卢喆意顿时脸上写满了无语，甚至隐隐带着几分酸： “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一时看入迷了？” 零祾拧眉瞪他： “说什么呢！？” 卢喆意整个人都酸溜溜的： “我说错什么了吗？人家一句姐姐，你就魂飞天外去了……还说不是看上人家了……” 零祾忍无可忍一个板栗敲过去：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没有事做就去找事做！” 卢喆意疼得哎呦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一脸怨念地看着转身利落离开的零祾。 低声念叨道： “不是就不是嘛……下手真重啊……” 卢喆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也转身离开。 角落里一道身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而后露出一抹笑来。 —— 栗微月坐在窗边，绿色的藤蔓垂在她脚边轻轻摇晃着。 空调风呼呼得吹，室内一片阴凉。 今天檀筠眷一大早就出去了。 留下了一堆吃的和玩的，还有一个下载了音乐和视频的平板。 栗微月打开平板，随机点开一首歌。 轻柔的音乐声慢慢传出来，随着时间的渐进，歌曲进度愈发往后，旋律伴奏也从柔和转向了宏大。 就好似开头的青烟曼柳，微雨朦胧，慢慢往里走，拨开垂挂的柳条和烟雾，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碧瓦朱甍，雕梁画栋的琼楼玉宇出现在面前。 壮观的景色，配合着神圣的鼓点。 整个人仿佛身处这一处壮丽的景观之中。 不知不觉这一首歌就到了尾声。 栗微月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将这首歌设置成单曲循环。 窗外突然传来小鸟的叫声。 栗微月一愣，转头看过去，一只鹅黄色的小鸟停在了自己的窗前，隔着玻璃窗正吱吱吱地叫。 见栗微月转过头来看，还歪了歪头。 黑溜溜的眼睛亮亮的，鸟喙是红色的，鸟肚子是白色的，看起来可爱得很。 两两对望，产生了片刻的寂静。 栗微月眨了眨眼，盯着窗外的小鸟。 这个末世，哪里来的那样的小鸟？ 栗微月看了一会，便打算转头继续看平板。 小鸟见栗微月不理它，急得咚咚咚用鸟喙敲了几下玻璃窗。 成功地再次吸引了栗微月的注意。 栗微月再次转过头来看它。 小鸟卖力地表演着，它一会敲敲玻璃窗，一会在窗沿跳跳，扑棱扑棱翅膀。 总之看起来十分憨。 栗微月看了半天，总算是看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想进来？” 小鸟似乎能听懂人话，它殷切地点点头。 栗微月伸手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小鸟立马钻了进来。 栗微月将窗户关上。 外面温度已经达到了37度，室内依旧是27度。 小鸟一进来就舒服地抖了抖翅膀，靠在冰凉的窗户上，眯了眯眼睛。 栗微月甚至从它全是毛的脸上看到了喟叹和享受的表情。 这是……热坏了？ 栗微月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肚子上的羽毛，瞬间戳出一个好深的洞。 栗微月微微睁大眼睛。 好厚的毛…… 小鸟默默往旁边跳了跳，避开栗微月的“魔爪”。 小鸟的肚子是不可以乱摸的！ 栗微月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观察了它一会，便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它。 任由它在房间里到处摸索。 栗微月正要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平板上，就瞥见对面楼的窗户突然被打开。 栗微月顿了顿，抬眼看过去，正好对上那张熟悉又灿烂的笑脸。 是怀黎岱。 怀黎岱站在对面的窗户前，他朝着栗微月笑得很高兴，显然是早就发现栗微月了。 见栗微月终于看过来，他朝她挥了挥手： “你好呀！真巧，我们又见面了！上次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 栗微月沉默片刻，对方的目光过于炽热，她垂下眼，视线又对上在脚边蹦蹦跳跳的小黄鸟。 …… 于是栗微月再次抬起头，怀黎岱就一直站在那，等待着栗微月回答，他看起来很乖巧。 还穿着那身跟她同一个学校的校服，乌黑的头发细碎地搭在额前，半挡住眉眼，却挡不住他亮到惊人的目光。 “……” 栗微月盯着那身校服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告诉了他名字。 “……栗微月。” 怀黎岱一直在对面安静地等待着，听见栗微月回他，笑得更开心了。 就像原来天上挂着的太阳，又像盛开的向日葵，怎么样都是无比灿烂的。 “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怀黎岱，我可以叫你月月吗？” 栗微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没再理他。 外面的太阳毒辣得即使看不见太阳本身，也能感受到它的热烈。 栗微月看见了他身上脸上的汗水，还听见了他不算轻的呼吸声。 是一个活生生的，阳光灿烂的，朝气蓬勃的高中生。 栗微月也是个高中生。 在曾经。 小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扑棱着翅膀飞上桌子，来到栗微月面前，一跳一跳地靠近，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栗微月瞥了它一眼： “干嘛？” “吱吱吱！” “你吱什么吱，跟老鼠一样。” “……吱……” 小鸟委屈，但小鸟不说。 它天生就这个叫声，它有什么办法？ 小鸟羽毛都耷拉下来，活生生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 说你一句，还委屈上了。 栗微月见它这个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从桌子上翻出一袋麦片，倒出一点放在小鸟面前。 小鸟凑近闻了闻，试探着吃了一点，然后高兴地眯起眼，小脑袋摇摇晃晃的。 栗微月再次将手指伸过去，结果给小鸟伸出翅膀代替双手抱住了。 栗微月愣住，小鸟还用头蹭了蹭。 浑然一副讨好的模样。 第78章 惊蛰 栗微月看着抱着自己手指还不停地蹭蹭的小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咔哒一声，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是檀筠眷回来了。 栗微月眨了眨眼，小黄鸟像是被吓到一般扑棱着翅膀跑到栗微月肩头站着，警惕地看着门口的人。 檀筠眷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只鸟，还站在栗微月的肩头，不禁眯了眯眼。 “那鸟是哪来的？” 栗微月指了指窗户： “外面飞过来的。看它太热，就放进来了。” 檀筠眷靠近，仔细观察着这只小黄鸟，确认它有没有潜在危险。 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鸟，顶多配色再好看点而已。 栗微月看着中午就回来的檀筠眷：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以往都是早上出去，直接在外面忙到晚上十点以后才回来的。 檀筠眷这才将视线移回到栗微月脸上，这眼神一下就柔和了下来。 “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忙，我回来陪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好久没给你做过饭了。” 栗微月看着满桌子的零食，又看了看他： “我都可以。” 檀筠眷顿了顿，然后在空间里翻找着： “行，我炒几个菜，你先玩平板。” “好。” 平板还在单曲循环着那首歌，檀筠眷一开始进来被那只鸟吸引了注意力，现在安静下来才注意到栗微月一直在单曲循环着这首歌。 “你很喜欢这首歌？” 栗微月点了点头： “喜欢。” 站在她肩膀上放松了警惕的小鸟学着她的样子也点了点头。 “吱吱。” 檀筠眷看着一人一鸟，心底慢慢平静下来。 拿出一直放在空间里新鲜的食材，开始做饭。 原本还炽日炎炎的天气，突然就暗了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黑云堆积在一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开始四处刮着。 窗户被风推得哐哐响。 栗微月再次看向窗外，正好一道紫蓝色的闪电劈下来，盘亘了半面天空。 栗微月漆黑的瞳孔里映着蓝紫色的闪电。 紧接着一声巨响自遥远的天边打着滚传到脚底。 感觉连地面都震动了几下。 末世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打雷闪电了。 向来都是黑云聚在一起，然后下起黑雨。 这一次又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与其说是不一样，倒不如说是回归了正常。 因为…… 栗微月盯着不停下落的雨滴。 是白色的，透明的。 是那种正常的雨水。 栗微月没有从这场雨里面感受到任何一点原来那种黑暗的，暴戾的气息。 这就只是一场单纯的，十分简单的，不含任何目的的降雨。 栗微月看向平板上的时间。 今天是惊蛰。 怎么会是惊蛰呢？ 末世的时间和季节早就错乱了。 外面的气温已经到达了炎炎夏日的高度，而现如今不过才二三月份而已。 竟然是惊蛰吗？ 栗微月陷入回忆中。 以为自己能解脱的那一天，原来竟是元旦么？ 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栗微月盯着外面的雨，也是，她怎么会有感觉呢？ 在那种地方，谁会在意今天是什么日子，明天又是什么节日呢？ 这对于身陷淤泥里的人来说，还没随意看一眼天上的月亮来的重要。 檀筠眷也注意到了外面下着的雨，原本一开始只以为又是一场要让那些丧尸进化变异的黑雨，但是没想到这一场雨竟然是无比正常的。 好多人都注意到了这场雨，如今正常的雨放在这种世界竟变得格外不正常起来。 好多人隔着窗户观看着外面那场雨。 栗微月也是其中一员，只是，她不仅看到了那场雨，还看到了对面同样在看雨的怀黎岱。 视线的碰撞，栗微月再次迎来了来自怀黎岱高兴到无比纯粹的视线。 檀筠眷多看了眼雨，就发现栗微月的不对劲，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对面楼有个人影。 他们是在对视？ 因为檀筠眷在做饭，离窗户比较远，再隔着模糊的雨，没看清那边的是谁。 他便直接问道： “对面的是谁？” 栗微月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做饭的檀筠眷的背影： “怀黎岱。” 檀筠眷顿时停下动作，拧眉看过来： “怀黎岱？”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檀筠眷不由得先放下了炒菜的锅铲，站在栗微月旁边，朝着那边看过去。 但是对面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其他还在房间里待着的少数人还在看着外面那场雨。 檀筠眷没见到人，更是觉得奇怪。 “刚刚进去了。” 檀筠眷不喜欢那个怀黎岱，不知道为什么。 “他住在哪？” “就跟我们正对面的那个窗户所在的房间。” 那一间？ 那一块区域以往都没有人住。怀黎岱他之前在基地也从来没见到过。 难道是今天新来的？ 檀筠眷想去问问卢喆意，今天他们去看了那些新人。 栗微月看了看站在旁边思索着什么的檀筠眷，又看了看那个锅，眨了眨眼，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你的菜好像糊了。” 檀筠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翻炒起来。 还好还好，只糊了一点点。 栗微月看着再次翻炒起菜来的檀筠眷，又看向了窗户。 外面已经没有人在隔着窗户观雨了。 这场雨也已经由大雨慢慢变成了小雨。 这是一场十分纯净的雨。 栗微月推开窗户，新鲜的泛着凉意的空气涌了进来。 将房间里闷闷的空调风的味道和油烟味交换出去。 清新的空气与饭菜香混杂，变得愈发好闻起来。 只不过饭菜香也飘了出去。 房间里的人倒是没闻见，毕竟大家都关着窗。 外面还在下着雨，大家都明白末世的雨不正常，没有人会在下雨天还待在外面，因此外面也没有人。 于是没有人能闻到这扑鼻的饭菜香。 栗微月朝着窗外伸出手，任由雨滴落在自己手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饭好了，过来吃。” 直到檀筠眷喊她，栗微月才合上窗户，转身过去坐在桌前。 小黄鸟早就因为过分具有吸引力的饭菜香味引得完全忘记了对檀筠眷的害怕，围在他身边盯着那些饭菜。 如今更是站在桌子上，围着这些香喷喷的菜跳来跳去。 第79章 粉色晶体 檀筠眷做的饭很好吃，就连讨要到一丢丢的小黄鸟都吃得如痴如醉。 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栗微月看着碗里的菜，脑袋里茫茫然跟飘着雪花似的思绪万千。 “吃完下午我带你出去走走。” 檀筠眷突然对栗微月说话。 栗微月愣了愣。 出去走走？ “……好。” 虽然不太明白这个出去走走的真正含义到底是什么，但是，这并不是很重要。 小黄鸟似乎真的能听懂人话，它看了看栗微月，又看了看檀筠眷，然后在房间里飞起来，不停地打转。 而后又飞到窗顶藤蔓上站了一会。 这个角度看过去，它还怪像朵花在上面的。 栗微月不太能理解它具体什么意思，但是看这样子应该是开心。 当一只鸟也挺好的，说开心就开心。 饭吃完后檀筠眷先出去找卢喆意了，他叫她等他回来再带她出去走走，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会。 咔哒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就连小黄鸟都扑腾累了，窝在枕头上睡着了。 栗微月端起这个枕头连同上面的小鸟放在了一个不怎么坐的椅子上。 免得待会没注意给它怎么了。 再次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一半，外面清新的空气透进来，带着雨后的潮湿和凉爽。 虽然栗微月只能感受到潮湿，不过像这种雨，应该都是凉爽的。 天空再次恢复平静，没有什么云，也不算特别蓝，只是很平常的那种。 对面楼的窗户也被人推开一半。 栗微月再次迎来那张灿烂的笑脸。 她有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可以一直这么笑下去的。 “月月你吃饭了吗？” 热情到让人退避三舍。 栗微月还是小幅度的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怀黎岱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态度，笑眯眯的： “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走一走？我刚来这里，对这里还不太熟悉，想请你带带路。” 栗微月直接果断地摇头。 怀黎岱见状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笑起来： “好，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对了，我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你。” 说着他便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颗淡粉色的晶体。 双锥的，六棱柱体的。 栗微月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绿色晶体轻微地晃了晃。 怀黎岱用风拖举着那颗淡粉色的晶体送到了栗微月面前。 “这是我在外面一片很好看的花海里捡到的，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淡粉色的晶体因为风的缘故，或者说是因为怀黎岱的缘故，一直漂浮在栗微月面前。 它没有像绿色晶体那样发光，活跃。 它就像死物一样，看起来就是一颗好看的普通晶石。 但是衣服里的那颗绿色晶体晃动的幅度愈发地大了。 栗微月能感受到它的激动。 它甚至开始给她传递信息。 ——收下它！ 于是乎栗微月脑中满屏都是收下它。 她皱了皱眉头。 ——别吵！ 绿色晶石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弱弱地传递了一句： ——它也很有用的～ 栗微月看了看面前的淡粉色晶体，抬眼又对上怀黎岱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 最后栗微月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一粉一绿两颗晶石。 她突然有点想不明白，怎么事情突然就发展到这一地步了？ 而另一边。 檀筠眷出门去找卢喆意他们了。 他想问关于新来那一批的情况，尤其是怀黎岱。 “新来的那一批？” 卢喆意有些疑惑地挠挠头。 他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 “那一批是被第四队带进来的，我问过情况了，第四队队长说他们在去另一个商场拿物资的时候，遇见的那几个人。 据说当时还是那几个人帮了他们，尤其是怀黎岱。 一共五个人，有两个是土系的，一个水系，一个火系，怀黎岱是风系。 全员都有异能这种情况很少见，四队队长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基地的时候，他们都答应了。 想来应该是不想再在外面奔波下去了。想来一个比较稳定的地方。 零祾找了个借口将这几人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均没有被丧尸咬过的痕迹，并且都有心跳呼吸和正常的体温。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将他们安排在了那一片居住区里。” 檀筠眷听完后问道： “居住区是怎么分的？” “哦那个啊，就是先来后到，那一片居住区已经划分好了abcd栋，然后按顺序一个一个排进去的。 有些是两个人的一起或者三个人四个人一块的就安排到cd栋那些适合多人住的房间里。像一个人的就排在了ab栋。” “我对面那栋是几栋？” “啊，那栋是a栋。正好今天过来的将a栋排满了，b栋还是空的，下一批开始就要排到b栋了。” 檀筠眷思索着。 也就是说，怀黎岱住在他们对面只是巧合？ 檀筠眷他们那栋是跟其他人分开的。 这一栋住的基本上是他们几个，加上之前那些退伍兵，也就是冬秩他们。 还有一些空房间，是檀筠眷打算后面遇到那些前世的老熟人之后，留给他们的。 安排住房这些事，檀筠眷都交给了卢喆意跟零祾他们去办，之前并没有过问。 卢喆意看着檀筠眷沉思，不禁有些疑问： “檀大哥，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檀筠眷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事。” 现在叫人换个房间也不合适，毕竟一开始是他们安排过去的，这会也没有个正当理由给人换房间。 而且，到目前为止，怀黎岱除了爱笑以外，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他总不能因为别人爱笑就说他有问题？ 尽管他不喜欢他。 只是正好住对面而已，中间又隔了挺长一段距离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回去催生藤蔓生得再茂密一些挡住视线就好了。 再嘱咐栗微月少去窗边。 这样也不是不可取。 想到栗微月，就想起他中午跟她说的话，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 檀筠眷转身离开，留卢喆意一个人在那摸不着头脑。 第80章 出门 檀筠眷回来了。 栗微月还坐在桌前盯着一粉一绿发呆。 檀筠眷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见到桌子上又多了新东西，不禁皱眉问道： “这粉色的是哪来的？” 栗微月如实回道： “怀黎岱送的。” 檀筠眷拧眉： “怀黎岱过来找你了！？” 栗微月摇摇头，指了指窗户： “他从那里送过来的。” 对了，怀黎岱是风系。 檀筠眷突然就有些后悔刚刚没跟卢喆意说找个借口把人换走了。 檀筠眷捏了捏眉心，叮嘱道： “下次别跟他走太近，也别离窗户太近免得又遇上他。” 栗微月点头： “好。” 看着如此轻易就同意下来，也不问为什么的栗微月，檀筠眷心里莫名起了一种愧疚感。 自己将她带过来，却只让她窝在一个房间里…… 看着桌子上的两颗晶石。 “他是怎么得来这块的？这块粉色的有什么作用？” 栗微月看着桌子上似乎平平无奇的粉色晶石： “他说是在外面一片花海里捡到的，觉得好看就送给我了。具体是什么作用我现在还不知道。” 檀筠眷疑惑： “不知道？” 栗微月解释道： “它似乎进入了休眠，或者还没有被激活。现在只是一颗普通的晶石。” 栗微月又指向那颗绿色的晶体： “它告诉我说这个有用，但是现在没有激活，它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作用。” 绿色的晶体立在桌面上，微微摇晃着身体，散发着柔和的浅浅的绿光，它围着粉色的晶体绕来绕去。 似乎对它的同类很感兴趣。 檀筠眷盯着看了半天，最后决定道： “既然这样，那就先放在这里。你换套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 因为栗微月一直在房间里，索性每天穿着的都是睡衣，不同的睡衣。 檀筠眷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来递给栗微月。 外面的天气比较热，她如果穿着长袖长裤出门的话，多少有点不太正常。 好在经过绿色晶体的不断治愈，栗微月身上的伤疤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不凑近去仔细地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更何况有檀筠眷在，根本就没有人能靠近栗微月。 更别说有人能近距离长时间盯着栗微月的皮肤看了。 只要再治愈一次，她身上的伤疤就能完完全全地消除了。 栗微月从浴室换好衣服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穿着短袖并且是准备要出门的那种了。 檀筠眷习惯性上前给栗微月扎着头发，这一回给她梳了两个在耳朵下面一点的小丸子头，戴上浅粉色的小花花发夹。 配上她浅粉色的娃娃领短袖衬衫，米白色的宽松长裤。 整个人可爱乖巧得不像话。 檀筠眷还真有一种自己在养女儿的错觉。 甩了甩头，将这种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错觉，都是错觉。 牵着栗微月往门外走。 这一次想要带着她出去，实在是因为让她在房间里待了太久，自己最近也正好没那么忙。 而且，他总不可能让栗微月待在房间里一辈子都不出来，这样躲着不是办法。 并且这样他们反倒更会起疑。 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带着她出去在那些人面前混个脸熟。 牵着栗微月一路往外走，这一栋楼的都是自己那几个人跟那些退伍兵，路上遇见不少退伍兵，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都见过栗微月。 倒是也没觉得奇怪。 热情地跟檀筠眷他们打招呼。 然后在背地里想着，老大的妹妹看起来真的好可爱啊！ 老大终于舍得把妹妹带出来让大家看看了！ 诸如此类。 当事人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这么淡然地出了这栋楼。 檀筠眷慢慢跟栗微月介绍着周边看到的建筑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路上遇到一些人，大家都认得基地的老大，见他牵着一个小姑娘，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然后从知情人士那里得知这原来是老大的妹妹，不过不是亲的。 这个消息后缀就很灵性。 一路来到会议室那边，卢喆意跟零祾还有冬秩他们正在里面讨论接下来要安排的事项。 檀筠眷带着栗微月进来。 零祾时隔这么多天总算是再次见到了微月妹妹，眼睛都亮了许多，站起来迎上去： “微月妹妹！你身体好些了吗？可以出来走走了！来，吃糖。” 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已久的棒棒糖递给栗微月。 栗微月接过紫色包装的棒棒糖： “谢谢姐姐。” 噗嗤，好像有什么被射中了。 是零祾的心。 她顿时有些激动起来，双眼发亮地盯着可爱的栗微月。 我也不想这么激动啊，可是她叫我姐姐诶！！！ “微月妹妹不用谢，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卢喆意在一旁看着零祾这幅面孔，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真的是零祾吗？该不会被鬼附身了！ 想起零祾面对他时的脸色和语气，卢喆意愈发觉得她是被附身了。 冬秩也觉得震惊，还从来没见过零祾这个样子！ 不过老大的妹妹真的很可爱啊！ 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这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啊！ 尤其是当她看过来的时候，冬秩下意识扬起一个笑脸。 “你好。” 不过因为冬秩本人不怎么笑，所以此刻这个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地僵硬。 成功地让栗微月的视线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她朝他点了个头： “你好。” 卢喆意等栗微月看过来的时候才扬起手挥了挥： “微月妹妹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檀筠眷紧紧牵着栗微月的手，一脸淡然地看向他们： “你们在谈什么呢？” 冬秩率先发言：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在讲接下来应该先往哪里扩展我们基地的范围，正想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征求老大您的意见。” 檀筠眷思索片刻，看着桌子上画好的地形图如今他们的基地范围已经囊括了三分之一的市中心。 其实已经很大了。 但是对于檀筠眷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方： “可以先从这几个地方开始，那边我去看过，丧尸不算多，比较容易打下来……” 几人都认真听着檀筠眷讲，栗微月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檀筠眷，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窗外。 第81章 怎么好好活下去 这个角度往窗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灰蓝色的天空。 那个四四方方的窗框，框住了那一小片的天空，没什么特别的天空，就连少许驻足的人看了都连连摇头。 “微月妹妹，你在看什么呢？” 零祾注意到栗微月一直对着窗户那边，看起来似乎很无聊的样子。 栗微月指了指那片天空： “我在看天。” 零祾有些好奇地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不过既然微月妹妹看得起劲，那应该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另一边的人已经谈论得差不多了，檀筠眷自然也注意到了栗微月在一旁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他加快速度，将要交代的全部说完，然后牵着栗微月往外走去。 短暂告别了里面那三个人。 栗微月来到天空底下，再次抬头望了望同样无所事事的天空。 又回头望了望在里头商议的三人。 有的时候一种事物并不是因为它本身而特别，也许还因为与那事物有关的人而变得特别起来。 檀筠眷又拉着栗微月去了休闲的地方，路上经过了那片初见成色的菜园，里面冒出来的绿色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生机和希望。 路上还遇见了两三个小孩子围在一起玩，那是还不懂得什么叫末世的孩子，是同那片满地的生机一样的希望。 孩子们互相追逐嬉戏，眼里只有快乐和纯真。 路过的时候，还会朝着你甜甜地叫姐姐哥哥。 栗微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彩色纸包装的糖果，就当是给他们的见面礼。 孩子们很高兴，那种简单的快乐溢于言表。 再走了一段路，来到檀筠眷所说的休闲区。 这里的孩子就更多了。 毕竟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小孩子可以心安理得的，毫无负担的，待在这里将他们的童年拼图完成。 不远处还有一个秋千是空着的，没有人坐。 檀筠眷牵着她过去，偏头看她： “你想坐秋千吗？” 栗微月看到了那秋千，其实她没有坐过。 “好。” 荡秋千是什么样的感觉？ 栗微月不知道。 “坐好抓紧了，我推你。” 栗微月抓着两边的铁链，檀筠眷站在她后面轻轻推着她。 秋千已经老化了，一晃就咯吱咯吱地响。 栗微月坐在秋千上被檀筠眷推着荡，这种上上下下的感觉令她感到很新奇。 原来荡秋千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栗微月抬头看向天空，荡上去的时候离得就近了些，然后又往后退，就离得远了些。 檀筠眷怕栗微月摔，并没有很用力，所以栗微月荡得并不算高。 可是栗微月想要高一点。 她想再靠近那天空一点。 “可以再高一点吗？” 她对檀筠眷说。 檀筠眷仔细检查了一下秋千，确认不会有什么事后同意了她的请求。 于是栗微月离天空更近了。 她甚至想要飞到天空上去，想摸一摸那灰蓝的天，想融入进去。 周围孩子的嬉笑声一直萦绕在栗微月耳边。 但栗微月一点也不觉得吵。 她以前待的那个地方的小孩从来不会发出这种声音，只有无穷无尽的哭声。 她想，她也许是喜欢这种声音的。 栗微月直到现在，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其实还存在着很多美好。 她不能因为她自己待的地方肮脏不堪就说这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 这对于其他那些一直待在象牙塔里的人一点也不公平。 其实栗微月想了很久了。 从遇到檀筠眷他们三个，慢慢地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好，还有他们用满怀希望的眼神和想法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了。 她的世界其实早就结束了。 栗微月看着这些没有烦恼的小孩子。 她想帮他们。 她知道自从自己死后就一直都是特别的，不然翦裴不会费尽心思只是为了拿她做实验。 或许末世结束的关键就在于她。 所以…… 左右她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贡献出最后一点余热，这样起码走的时候还有点别的意义。 “我们上次说的交易，你什么时候履行？” 话音刚落，咯吱声戛然而止。 檀筠眷攥住了秋千两边的铁链没让秋千再继续晃下去。 他垂着头，眼前是栗微月毛茸茸的头顶。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沉郁一片。 “你什么意思？” 声音都变得低哑了许多，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 栗微月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她这次没有回头看他。 只是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零教授那里抽血，做实验？” 你什么时候杀了我？ 最后那句话栗微月不知道出于什么没有说出口。 但是意思已经很直白了。 檀筠眷攥紧了手中的铁链，直到指尖都泛白。 他紧咬着牙，声音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为什么？” 栗微月静静地坐在秋千上，原本抓着秋千的手也已经放了下来，搭在双腿上，目视前方那片被摧残了一半的残枝断木。 “什么为什么？” 檀筠眷直接将两手的铁链转了个向，互相换了个手拿。 这样一来，坐在秋千上的栗微月就随着秋千的晃动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 面对着檀筠眷。 栗微月一抬头，就对上了檀筠眷那双蕴着怒气的眼睛。 搭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面对这样的檀筠眷，栗微月在他前面先说了话： “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还是你先提出来的。” 檀筠眷顿时就跟泄了气似的，攥着铁链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连呼吸都变得激动起来。 “我那只是一个借口！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改变想法吗？哪怕是一点点！” 栗微月看着他没说话。 她不是没改变想法。 正相反，她改变了太多。 檀筠眷突然软下语气来，近乎哀求地看着她： “就不能好好活下去吗？就算不为了你自己，哪怕为了我……为了我们呢？你就这么离开了，我们会伤心的……” 栗微月伸出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神色平静如水，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透彻得很。 “怎么好好活下去？以现在这样的状态吗？” 以现在这样，有自我意识的，丧尸的状态，活下去吗？ 第82章 答应我好吗 热到周围的空气都在不断蒸腾的天气下，她的手却是冰凉没有丝毫温度的。 檀筠眷感受到了脸颊两边的凉意，整个大脑也如同被狠狠浇了一盆冰水一般。 连心都被冰水浸透了。 可他不死心，他想到她身上逐渐痊愈的伤疤，眼里再度亮了亮： “不会的，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你身上的伤疤都能被治好，凭什么你不能再变回正常人！”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嘴里一直念叨着，甚至提到了那颗粉色的晶石，说不定那就是能够将栗微月变回人类的东西！ “檀筠眷。” 这好像是栗微月第二次喊他的名字。 就像酷暑里沁了冰块的凉水，在荒凉的沙漠里怎么听也听不够。 檀筠眷安静了下来，再度沉寂。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么的荒谬，甚至很可笑。 但是…… 他就是想她好好活着，怎么就连这个简单的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他抿紧了嘴，沉默了许久。 然后放开了秋千上的铁链，拉着栗微月的手转身朝回去的方向快步走着。 他攥得很紧，似乎是怕她跑了。 他走得很快，快到栗微月只能跟着一路小跑也还是在他后一步的位置。 她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就连后脑勺好似都写满了倔强。 檀筠眷……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并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一个人影一直站在那。 童雅本来只是来外面测试各种生物的温度的，她还戴着热成像仪眼镜。 末世世界，天气极端，生物的温度也会产生变化。 她想对这个进行勘测然后进行研究。 来到这一带休闲区，原本是盯着小孩，想知道小孩现在的体温是多少，正不正常。 没想到让她看见了如此荒诞的一幕。 那个小姑娘。 她在热成像仪眼镜里，整个都是蓝绿色的。 这说明什么？ 她的温度很低。 有哪个正常人的温度会这么低呢？ 答案当然是没有。 这就说明，她不是人。 在这种丧尸遍地的世界，如果不是人类，那就只能是——丧尸了。 与人类外表无异，有自我意识的，丧尸。 研究价值岂不是比生物温度要大上许多？ 童雅那双丹凤眼紧紧地盯着栗微月的后背，略显兴奋和激动的神色显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阴恻恻的。 这个基地的老大居然养着一只与众不同的丧尸…… 她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但是显然她那张脸，那副神情，并不适合笑。 有一群孩子的皮球弹到了这附近，一个小男孩负责过来寻找那颗皮球。 好不容易找到皮球，却发现墙角处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奇形怪状的眼镜，还笑得一脸惊悚的人。 小男孩顿时被吓到了，连忙往回跑，边跑还边喊： “那边有个怪阿姨！笑起来好像怪兽！” 小孩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一声叫喊吸引过来。 休闲区所有的小孩都停下了自己正在进行的游戏，顺着声音聚过来。 七嘴八舌地问着那个小男孩： “什么怪阿姨？在哪里？” “怪兽！我要打怪兽！” 等到小男孩带着大家一起走到那个角落里，童雅早就离开了。 这些讨厌的小鬼头！ “哪里有怪阿姨？” “怪兽呢？怪兽在哪？” “你是不是在骗人呢？” “我没有！她刚刚真的在这里！说不定是被我吓跑了！” “什么被你吓跑了！明明是被我吓跑的！我会打怪兽！” “……” 小孩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你一句我一句，话题又偏离到不知道哪个星球去了。 檀筠眷拉着栗微月回到了房间，一路上都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更生人勿近了。 一路上碰见檀筠眷这幅模样的人，想打招呼的手都停在了原地，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他们就像一阵风一样吹过去了。 老大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生气了？ 很快就回到了房间，檀筠眷将门关上。 整个室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檀筠眷拉着栗微月让她坐在原来经常坐的那处，声音闷闷的： “能不能再给点时间？” 栗微月沉默地看着他。 檀筠眷盯着桌子上那块粉色的晶石，接着拿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 他不会放弃的。 “说不定真的会有很好的解决方法，能够让你重新变回人类呢？ 如果有这个方法，我们为什么不能去试一试呢？ 难道你不想重新变成人类，去吃喝玩乐，各种各样的美食美景…… 你还可以交朋友，可以跟他们近距离接触，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所以你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微月？” 檀筠眷真的没有办法了，他除了再把之前的话说一遍，再加上一些他能想得到的全部能留得住人的一些盼望和念想。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了。 栗微月看到了他眼里的那抹希冀，那种目光很好看。 也让人很为难。 在这种目光下，你甚至都没有办法说出一些拒绝的话来。 檀筠眷甚至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的双手，仰着头，就这么满含希冀地望着她。 就像是在看自己所仰仗的，全部的希望。 这要怎么办？ 这让她，怎么舍得…… “你先起来，到时候再说。”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这种先拖着，后面再说的想法了？ 也许是跟他们待得久了，渐渐地学会了他们的相处之道。 但檀筠眷此刻又给她上了一课。 他固执地蹲在她面前，摇了摇头： “你答应我，答应了我就起来。” 面对栗微月的时候，他学会了无所不用其极。 尽管这样十分地无赖，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只要能让她答应下来，他怎么样都可以。 栗微月沉默地看了她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答应了，你起来。” 檀筠眷还要再确认一遍： “你真的答应了？” “我真的答应了。” 檀筠眷难得露出一抹笑意来，站起身坐在她身边，继续研究着那块粉色的晶石。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解决方法的！” 这些晶石一定是有用的！ 他接下来就出去找那些晶石。 檀筠眷定定地看着手中的晶石，现如今他不仅要去找别的丧尸王，还要去找这种晶石。 留给他的时间其实不算多了，他必须加快速度。 第83章 变故 小黄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现在扑棱着翅膀再次飞到栗微月肩膀上。 歪着头看着桌子上的一粉一绿两块晶石，眨巴眨巴黑豆般的眼睛，然后又飞过去落在了桌子上。 小黄鸟围着两块晶石跳来跳去地转圈圈，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正急于找出答案的檀筠眷见状，戳了戳小黄鸟的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黄鸟被戳了头有点不高兴，转头一看发现是檀筠眷又立马乖巧了下去。 栗微月：“……” 总感觉好像被一只鸟双标了。 小黄鸟继续围着晶石一跳一跳的，绿色晶石突然也变得活跃起来。 它从桌子上立起来，追着小黄鸟一块打转。 小黄鸟也不害怕，反倒跟它玩了起来。 只有粉色晶石一动不动，跟那两个比起来，它就像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吱吱吱！吱吱！” 小黄鸟突然叫嚷起来，但是谁也听不懂它说的什么意思，包括绿色晶石。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老大在吗？卢哥有事找您，叫您去会议室一趟。” 卢喆意这个时候找他去会议室干嘛？ 檀筠眷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应下之后看向栗微月： “你先在房间里玩一会，我忙完就回来。” “好。” 栗微月应下来，目送他从房间离开。 桌子上小黄鸟跟绿色晶石还在不停打转，它们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 如果这算是个游戏的话。 栗微月盯着它们俩看了一会，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栗微月抬头看过去。 敲门声很急促，伴随着一道声音。 “小妹妹在吗？你哥哥他出事了！” 檀筠眷！？ 栗微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了门前。 右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 咔哒一声，门开了。 —— 檀筠眷来到会议室，卢喆意零祾冬秩三人还在里面探讨着，见他走进来。 卢喆意惊奇地看过来： “檀大哥？你不是去陪微月妹妹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檀筠眷顿时感到了不对劲，眯着眼： “不是你说有事叫我过来的吗？” 卢喆意有些纳闷地看了看零祾冬秩两人，又看了看檀筠眷： “我没事啊？也没找过你，我们三个一直在一块……诶！檀大哥你去哪！？” 卢喆意话还没说完，檀筠眷转身就跑了。 没看错，是跑了。 出什么事了居然让檀大哥跑了起来，还跑得那么急。 三人面面相觑，当即决定跟上去看看。 檀筠眷冷沉着一张脸，心里那种不妙的预感直冲天际。 对方一定是冲着栗微月去的！ 他居然就这么简单地着了他的道，该死！ 檀筠眷跑得飞快，周遭的景色已经成了一道残影，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栗微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身后三人跟在檀筠眷后面，已经落了好大一截。 不是，檀大哥跑得也太快了！ 三人奋起直追，始终都还差着一段距离。 不过见他跑的方向是大家居住的地方，三人隐约有了猜测。 能让檀筠眷如此在乎的，又是在居住的地方的，就只有栗微月了。 联想到刚刚檀筠眷问他的话，三人面色不禁凝重起来。 该不会是有人要害微月妹妹！ 檀筠眷很快就回到了住所楼下，踩着楼梯飞速爬楼，刚到所在楼层楼梯口就看见了他房间门口那个地方围了好多人。 檀筠眷心里咯噔一声，根本来不及想，冲了上去拨开人群。 众人见是檀筠眷回来了，连忙让开一条路。 看见檀筠眷黑沉黑沉的脸色，众人心里都有些犯怵。 檀筠眷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只见房间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门口却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她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双手捂着额头，眼睛瞪得发直，偏生又是双丹凤眼，看起来便格外瘆人。 檀筠眷可不管她如何，径直进入房间，每个角落，甚至浴室他都看了个遍。 没有…… 哪里都没有！ 就连那只鸟跟那两块晶石，也不见了踪迹！ 去哪了？ 檀筠眷脸色越来也难看，心中的怒火也蓬勃起来。 好不容易赶到的三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看见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坐在地上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零祾见是童雅，不禁皱了皱眉。 “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檀筠眷的房间门口大开着，檀筠眷从里面走出来，零祾只感觉到身边一阵风刮过，然后面前的童雅就被檀筠眷揪着衣领给拎了起来。 檀筠眷眼里满是凌厉的杀气，冰冷地盯着她，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的脖子拧断。 “人呢？你把她怎么了！？” 童雅这会似乎才回过神来，她双手抓着他揪住她衣领的手，似乎是想推开，两眼发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 整个人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 “丧尸……她是丧尸！你居然养了一个丧尸在房间里！”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不管事实真相是不是如她所说的一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檀筠眷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他直接上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少血口喷人！我问你，你把她带去哪了！” 童雅双手死命地抠着他掐住他脖子的手，整张脸因为有些缺氧而变得发紫发肿，眼球也有些突出来。 额头上没了双手的遮挡，一个乒乓球大小的伤口出现在众人眼前，如今还留着鲜血，顺着脸颊快要滴到檀筠眷的手上。 她却笑了起来，跟疯子别无二致，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哈哈哈你恼羞成怒了！天天跟一个丧尸待在一起，你该不会是因为她好看就”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众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闹剧中心的两人，脑子里乱糟糟的。 零祾紧皱着眉头，上前一步看着被檀筠眷扇了一巴掌后狠狠摔在地上的童雅：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微月妹妹怎么可能会是丧尸！” 童雅刚从窒息中解放回来，正在剧烈地咳嗽着，听见零祾的话，她转头盯着她，那种恶毒犹如毒蛇般的眼神不禁让零祾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童雅又笑起来，笑声在走廊里打转，渗人得很： “我怎么会是胡说？我可是有证据的！” 第84章 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童雅拿出自己身上携带的红外热成像仪器，点开自己刚刚的录像，然后对着众人又放了一遍。 整个录像很短，只三四秒，却清晰完整地映出了一个人。 通过大致身形可以判断出就是栗微月，最让人吃惊的就是，整个人颜色分布都是蓝绿色的。 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众人看见这个录像之后，对于她的话已经信了大半，看向檀筠眷的眼神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会！前面没多久的时候还刚跟那小姑娘打了照面，当时还觉得她长得挺可爱的，居然是个丧尸！ 童雅生怕别人不信，还补上几下： “我额头上的伤就是她砸的！被我发现不是人类之后，将我砸晕就逃跑了！如果她不是丧尸，为什么要跑？” 这话一出，更是将人直接捶死了。 檀筠眷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十分骇人了。 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可怕，不禁又后退了几步。 他跟丧尸待了这么久，鬼知道还是不是人类……万一不是……天呐！一个丧尸居然建了一个基地让他们人类住进来，这肯定别有居心！ 人类的想法思维发散得很快，并且总是习惯于将一件事，一个人想到最坏。 卢喆意皱着一张脸，尽管栗微月有时候看起来是很怪，檀筠眷也总是不让任何人碰她，将她护得很好。 但是……那又怎么样！？ 这一路走来，很多时候都是檀大哥在出力，护着他们，而且微月妹妹也一直在帮助他们，从来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檀大哥永远都是他的檀大哥，微月妹妹永远都是他的微月妹妹！ 就算微月妹妹真的是丧尸那又如何！ 零祾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他们几个出手相救，她恐怕早就死在那个小县城里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出来，看向大家： “大家不要相信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不是檀大哥，我们哪里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得这么自由！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东躲西藏呢！ 人家檀大哥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你们就要因为这个人短短几句话和一个三四秒的录像就对他恶语相向吗？” 卢喆意挡在檀筠眷面前，看着众人义正言辞地说着。 大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 “可她说的不像假的……那他妹妹……” 有人躲在人群中悄悄出声。 零祾在卢喆意说话的时候凑近童雅仔细瞧了瞧她额头上的伤口，在情人里那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冷笑一声，站起来看过去： “怎么就不像假的？她额头上的伤，就有问题！” 众人闻言又看过去。 零祾解答道： “她额头上的伤是她自己砸出来的，看着伤口很深，实际上只是轻伤。并且只有自伤才会呈现出这种角度。他伤是办不到的。” 由于大家都知道零祾是医生，况且她说得很有道理，大家都迟疑起来。 零祾又补了一句： “你们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觉得我是为了别人而造假，大可以去找你们认识的，信得过的医生去查看她额头上的伤口。” 基地里不是只有零祾一个医生，也有一些是外面新过来不久或者当初那一批市民里的。 住在这一层的基本上都是退伍兵，里面其实也有一个是会医的。 那人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来，不顾童雅的反抗观察了一番她的伤口。 “你们干什么！他都带丧尸进来了你们不管，反而来管我这个伤口！真是疯了！” 那人无视掉她的话，检查完后对大家点头： “零医生说的没错，是自伤。” 众人哗然。 这样一来，童雅所说的那些话可信度就变得低了许多。 童雅简直不可置信，这些人居然因为两个人说的空话就不信她拿出来的铁证！ 虽然她头上的伤口确实不是栗微月砸的，但是栗微月是丧尸这一点千真万确！ “你们为什么不信！为什么！” 檀筠眷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她狗吠了，刚刚隐忍着没发作只是因为不想栗微月背上砸人的黑锅和骂名，所以才在一边等着零祾他们澄清。 如今澄清完了，也该找她算账了。 檀筠眷蹲在童雅面前，一双眼睛浸着慢慢的寒意和杀气：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把她带到哪去了？” 童雅对上他的视线，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但是她依旧梗着脖子，神色逐渐疯狂起来： “我怎么会知道她去哪了？她被揭穿了就自己逃跑了！” 见她这个鬼样子，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该说不说，她看起来像是真的疯了。 檀筠眷通过观察确认她是真的不知道栗微月的去向，没了耐心，对着卢喆意说： “将她带下去。” 后面的账等他找回栗微月再跟她好好算！ 檀筠眷关上房间门，转身出去往楼下走。 他要找到栗微月！ 目前这件事只是在这一栋楼闹了开来，还没有传到外面，外面的人都还不知道。 不知道栗微月有没有出基地，还是说她就在附近或者…… 她会不会是去会议室找他了！ 檀筠眷想到这个可能，连忙往会议室赶去。 有卢喆意跟零祾在，善后的工作交给他们就可以。 檀筠眷离开了，众人顿时没了压抑的气息，都开始骚乱起来。 卢喆意冷着脸扫了一遍大家，还没说话，冬秩先说话了。 “安静！” 冬秩在檀筠眷他们来之前就是这些退伍兵的老大，如今余威还在，他一发话，所有人都下意识安静了下来，看着冬秩。 冬秩冷着一张脸： “今天发生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许说出去！老大对我们的照顾和保护，我们不能知恩不报甚至恩将仇报！先不论老大的妹妹是不是丧尸，就问问你们，她又出来伤过人吗？”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确实，老大的妹妹从来没有伤过人，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还帮了他们。 冬秩又问： “你们现在能过得这么滋润，难道不是老大的功劳吗？” 大家都低着头，因为之前一时的猜忌而觉得内心愧疚。 他们刚刚都是怎么想的！ 真是愧对老大，还愧对自己！ 作为当过兵的人，本身要求就应该比别人要高一些，他们应该要有这个觉悟的。 怎么能因为几句话就用最坏的想法揣测对他们这么好的老大和他妹妹呢！！ 第85章 寻找 “……疯了，你们真是疯了！居然连丧尸都能包容，你们跟那个檀筠眷有什么区别！你们！” 冬秩再也没有耐心站在这听她疯言疯语，上前几步直接将她打晕。 呼，终于清净了。 没了女疯子聒噪的叫喊，就连空气都好像变得清新了许多。 “都散了，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冬秩一发话，众人便四处散开，或许他们应该自我反思一下。 待在这末世这么久以来，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初心，他们需要将初心拾回来。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零祾卢喆意跟冬秩，三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童雅。 “……” “我们也走。” 说着走，却没人动。 零祾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们俩： “愣着干嘛，你们谁带上人走啊！” 两人视线回避，轻咳几声，开始谦让起来。 “你来。” “不，你来。” …… 零祾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俩让来让去，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干什么呢！快点别在这浪费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头看向零祾： “要不你来？” 零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俩，手指头指过去还带着几分颤抖。 被气的。 “你们两个大男人好意思让我一个女的去！？” 两人自认理亏，但实在是不想碰那个女疯子。 他们甚至在想，刚刚就不应该叫他们散得那么早，应该留一两个帮忙搬这家伙的。 唉，草率了。 “快点！别磨蹭了！” “知道了！” 两人合计合计，找了个担架过来，将人拽上去，架起担架跑得飞快，很快就超过了走在前头的零祾。 零祾：“……” 真是服了这俩人了！ 不过其实她也不想挨这女的…… —— 檀筠眷赶去会议室，推开门。 没有。 檀筠眷不信邪地走进去仔细转了一圈，甚至连桌底下都看了一遍。 就是没有！ 檀筠眷从会议室出来，有些茫然地望着四周。 栗微月，你去哪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给我点时间的吗？ 微月…… 檀筠眷攥紧了拳头，一阵凉风从地面上刮起来，直窜脚底。 明明烈日当头，炎热得很，他却同身处冰天雪地一般，寒意四起。 不行。 他不会放弃的。 上次能找到，这次也一样能找到！ 檀筠眷从基地里开始找起，先是走了一遍前面带着栗微月一块走过的那些地方，看到人就问有没有见过。 直到走到最后那片休闲区，没有烦恼的小孩子可以在休闲区待一整天。 檀筠眷找过去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了那个秋千。 但上面坐着的人已经不是栗微月了，是那些小孩。 檀筠眷走上前去，小孩子们看见他又过来了，也都围了上来。 之前跟在大哥哥身边的姐姐给过他们好吃的糖果。 他们喜欢那个姐姐。 檀筠眷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吓人，扯出一抹笑面对这些孩子： “你们刚刚有见到前面给你们糖果的那个姐姐吗？” 孩子们摇摇头，七嘴八舌但答案都差不多。 “没有。” “大哥哥在找姐姐吗？” “大哥哥是在跟姐姐玩捉迷藏吗？” “我也要玩！” “我也要玩！” 檀筠眷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很失望，但还是强撑起一抹笑容，摸了摸离得最近的小男孩的头： “对啊，哥哥在跟姐姐玩捉迷藏，但是哥哥找不到姐姐了，你们能帮我一块找姐姐吗？找到姐姐的人有棒棒糖吃哦。” 孩子们一听，立马高兴起来。 “好耶好耶！我们要去找姐姐！” “找姐姐！” “打怪兽，找姐姐！” 檀筠眷听到其中一个小孩说的话，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什么打怪兽？” 小孩们争先恐后地回答着这个问题。 “刚刚有个怪阿姨！长得很像怪兽！” “怪兽很吓人的！我们要打怪兽！” 怪阿姨？ 檀筠眷又问： “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个怪阿姨的？” 其中有小孩指： “我们没看见，是他看见的。他带我们过去的时候怪阿姨已经不见了。” 那个看见怪阿姨的小孩站出来，手舞足蹈地讲述着自己看到怪阿姨的全过程。 檀筠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童雅那个疯子！？ “那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就是前不久。对了，那个时候大哥哥你们刚走。” 檀筠眷垂着眼，眼底一片冰凉。 原来是那个时候就盯上他们了…… 他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她一块进来！ 檀筠眷藏好心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彩色包装纸包装的糖果递给他们。 “给你们，如果有看到姐姐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 孩子们高兴地收下糖果，便跑去四处寻找姐姐。 檀筠眷慢慢站起来，面色沉静。 希望能快点找到栗微月…… “檀大哥！” 卢喆意从大老远的地方跑过来，来到檀筠眷面前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他顺了顺呼吸： “还没有找到微月妹妹吗？” 檀筠眷摇头，看向他： “那个疯子呢？” “我们已经将她关起来了等着檀大哥你去处理。” 檀筠眷点头： “那就先这样，后面再说。” 找不到栗微月，他没有心情去想这些。 “那我去叫人帮忙一块找微月妹妹。” 卢喆意转身又跑开了。 很快，基地里巡逻的队员们一边巡逻一边寻找栗微月。 檀筠眷那几人也一直在周围寻找，他们甚至还跑到居民楼去查看。 檀筠眷在走廊里走过，用精神力感受着每一个房间里面的情况。 但是由于栗微月没有心跳呼吸，也没有温度，只要她不动，不发出声音，檀筠眷很难用精神力感受到她的存在。 发生这一些事情以来，天色已经变暗了。 大部分人都回到了休息的地方。 檀筠眷一家一家敲开门问。 直到敲到楼顶最后一家。 咔哒一声，门开了。 怀黎岱从门里露出半个身子，看到是檀筠眷，有些高兴地将门完全打开。 “是檀大哥！你好呀！好久不见，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86章 消失 檀筠眷一见是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他？ 对了，这里是a栋。 “你怎么知道我姓檀的？” 他记得他没跟怀黎岱讲过他的名字。 怀黎岱眨了眨眼，笑眯眯的： “我听卢大哥是这么叫你的。而且我来这基地了解了一下，知道了原来这座基地就是檀大哥你建造起来的，他们都喊你老大。知道你的名字很简单。檀大哥，你真厉害！” 檀筠眷莫名地就是不太想跟他说话，甚至不是很想问他有没有见到栗微月。 他还没问，怀黎岱就先问了起来： “怎么不见月月啊？” 月月？ 檀筠眷感到一阵不爽，他跟栗微月很熟吗？就叫人家月月…… 檀筠眷冷着一张脸，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实情： “她不见了，我正在找她。” 虽然他很不想跟怀黎岱说这个，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但是，多一个人帮忙去找就多一分希望。 他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希望和可能。 怀黎岱听到这话震惊地瞪大眼睛：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檀筠眷抿紧了嘴，最后只说： “总之拜托你如果找到了她，一定要告诉我，谢了。” 檀筠眷说完就走，不想跟怀黎岱相处太久。 怀黎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檀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月月的！” 檀筠眷眉头紧蹙。 虽然但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舒服！？ 就好像他跟栗微月有什么很特别的关系一样的…… 紧接着一阵关门声，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 檀筠眷一脸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就见怀黎岱跟了上来。 他的眼睛即使在昏暗的环境里也显得亮晶晶的。 “我跟你一块去找月月。” 檀筠眷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 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分开找，效率更高。” 怀黎岱眨了眨眼，看着他因陡然加快的脚步而走在前面的背影： “好。” 今晚依旧没有月亮，但是有星星。 其实今天不仅是惊蛰，还是农历二月十五。 本来应该有一轮圆圆的明月挂在天空中的。 而如今只有零散几颗没什么光的星星分布在天空四处。 就像被分开的人，隔着遥远的距离，无法聚在一起。 白天很热，晚上却是带着凉意的。 幽幽的夜风吹过来，能带起手臂上一片的鸡皮疙瘩。 宁静的基地里四处都有寻找栗微月的身影。 但是……整个基地都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发现栗微月半点踪迹。 甚至都没有人看到过她出居民楼。 这很不正常。 难道说，她还在居民楼里？ 可是他们也找过了，根本就没有。 也不在房间里，檀筠眷一开始就找过了。 这样一来，就只能是出了基地了。 但是，她又是怎么出的基地呢？ 基地门口都有专人看守，并且他们只留了一道大门，其余的都用铁栅栏缠着铁丝网围起来了，还通了电。 根本就没办法出去的。 那不是普通的电。 是异能者们放出来的电。 别说对丧尸，就是对上人类，也是很致命的。 不管怎么说，如今基地里已经确定没有栗微月，只能去基地外找。 檀筠眷交代好一切，独自一人出去寻找栗微月。 原本想一块跟着去找的卢喆意跟零祾只好留了下来在基地里顾全大局。 冬秩也跟着出去了，他们决定分头找。 不过檀筠眷跟他们分开前对他们说： “九点半还找不到你们就先回去，外面不安全，说到底你们也没有找人的义务。我去就好了。” 冬秩正想说点什么，但檀筠眷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 老大…… 不同于基地里的安宁，基地外面的世界，依旧是十分危险的。 大街上四处都有丧尸游荡着。 夜晚，是丧尸们最活跃的时候，是它们的狂欢时间。 檀筠眷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量的丧尸扑过来。 他孤身一人站在那，也不闪不避，精神力和空间力同时配合。 周围的丧尸瞬间都成了烟花棒，一一炸开。 没有旁人在，他也就丝毫不用顾忌，用最快最强最凶猛的实力将周围的丧尸尽数解决。 将晶核收进空间。 他还想着要留给栗微月用。 一大片街道很快就被清扫干净。 檀筠眷干脆利落的手法吓得一些二阶丧尸和三阶丧尸都躲了起来不敢露面。 生怕还没施展出自己的实力就先被这个杀神给爆浆了。 顿时街道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夜很快就深了。 夜半随便一点什么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就比如现在檀筠眷的脚步声。 街道两边完全黑暗的地方有些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但碍于檀筠眷的气势和威慑力不敢轻举妄动。 檀筠眷现在也没有心情与它们周旋，他只想找到栗微月。 外面这么脏，也不知道栗微月能不能适应…… 她会想吃东西吗？ 他给她准备了好些新的她没吃过的食物…… 还有好多新囤的漂亮衣服。 等到她身上的疤痕完全消失，他准备的那些漂亮裙子就都能穿了。 再配上那些小发卡，一定会很好看的。 …… 可是，你在哪啊？ 微月…… 檀筠眷将街边的每一家店都推门进去查看一番。 可是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就这么一会，他就把她给弄丢了。 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房间里…… 真是——不可饶恕！ 咔嚓一声，不远处传来什么被踩断的声音。 檀筠眷立马抬起头看过去： “微月！……” 啧，是怀黎岱。 他依旧穿着那身校服，尽管已经洗到发白了，但是很干净。 他拿着一个大功率的手电筒，正往这边照过来，看见是檀筠眷的时候，眼睛似乎亮了亮： “檀大哥！” 檀筠眷沉默地看过去。 怀黎岱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檀筠眷对他的不待见，快步走过去： “那边我刚刚都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月月。” 檀筠眷有些敷衍地点点头，继续朝着前方探查。 怀黎岱看了又不是他看了，他要亲自看一遍才能确认。 怀黎岱看着他依旧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又跟了上去。 第87章 默契和森林 檀筠眷臭着一张脸走在前面，身后侧跟着怀黎岱。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已经很浓郁了，偏生怀黎岱一点也感觉不到，还悠哉悠哉地跟在他后面。 啧！这小子干嘛要跟着他！ 檀筠眷属实是不想跟他一块，偏头瞥他一眼： “我们分开找，效率更高。” 怀黎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街道： “好，那走到前面那个岔路口我们就分开。” ……这还差不多。 说着檀筠眷便照习惯推开了旁边那家店的门，踏进去查看。 怀黎岱在后面也跟着走了进去。 怀黎岱手里的手电筒照着四周，当扫到一片区域的时候，原本黑暗的地方陡然睁开了一只黄澄澄的，黑色竖瞳的眼睛。 ！！！ 显然那只眼睛的主人被这手电筒的光给惊扰到了。 一声怒吼不知从哪里传来，随后整个店都在震颤。 “檀大哥快走！” 两人连忙闪避，趁着店面坍塌前冲了出去。 一只巨大的怪兽拔地而起。 黑夜里露出了它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是什么东西！？ 两人甚至都看不出这原本是哪些动物拼凑出来的。 只能说，长相非常地渗人。 它朝着两人怒吼一声，地面又开始震动。 迎面刮来一阵大风，夹杂着让人十分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怀黎岱捂住鼻子： “檀大哥，我们一起上。” 檀筠眷冷着一张脸，率先对这怪兽发起了攻击。 怀黎岱见状紧随其后。 空间力夹杂着风刃一同朝怪兽攻击过去。 明明两人从来没有一起作战过，却好像并肩多年的队友一般，默契十足。 一个限制怪兽的活动范围和手脚，一个朝着它的各处命门干脆利落地下手。 很快，怪兽身上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裂口。 为什么说是裂口，因为这怪兽根本就没有血能流出来。 久攻不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它的眼睛。 那两只跟灯笼大小黄澄澄的竖瞳的眼睛。 于是下一秒怀黎岱的所有攻击都落在了怪兽的眼睛里。 果然，怪兽哀嚎几声，更加生气，想要猛扑过去将他们撕碎，却因被檀筠眷困在原地无法靠近而无能狂怒。 最后怪兽就连想逃走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两个该死的人类给杀掉。 怪兽轰然倒地。 地面来了场最后的震颤，随后再次恢复平静。 散发着莹黄色光芒的晶核从怪兽的眼睛里缓缓升起，飘浮在半空中。 怀黎岱看了看那颗晶核，然后转头对着檀筠眷笑道： “檀大哥，这颗晶核给你。反正我也用不上。刚刚我们俩配合得真默契！” 檀筠眷神色复杂地看了怀黎岱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将将晶核收下。 “走。” 檀筠眷往前走去。 怀黎岱脸上的笑容扩得更大了，跟在檀筠眷身侧： “好！” 两人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实力使然，两人都跟逛自家花园似的轻松自在。 不消片刻，便检查完了这一整条街。 到分岔口的时候，怀黎岱自发地往右边而去，边走边跟檀筠眷道别： “檀大哥，我去这边。” 或许是先前的战斗，檀筠眷对怀黎岱倒是没那么排斥了。此刻听见他说的话还应了一声。 “嗯。” 然后就听见怀黎岱说： “一旦找到月月我立马带着她过来找你！” 檀筠眷：“……” 啧！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地欠揍！ 盯着丝毫没察觉到任何不对的怀黎岱的背影，檀筠眷眯了眯眼，随后转身朝左手边方向大步走去。 —— 充满白色雾气的森林里，带着露水的草地上长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 粉的，黄的，蓝的，紫的…… 雾气缥缈，鸟语鹿鸣。 高耸入云的群树笔直地生长着。 小黄鸟衔着一片大叶子，晃晃悠悠地在林间飞着，叶子里的露水时而洒出一点。 引得一旁紧紧跟着的绿色晶石连连跳脚。 ——你悠着点！好不容易就这么点别全洒了！ 小黄鸟要不是嘴里还衔着叶子，高低要骂它个十几句。 好不容易来到森林中心，草地最柔软，干燥舒适的地带。 小黄鸟小心翼翼地将叶子里的露水滴到栗微月嘴里。 只是角度没控制好，大半都洒在了她嘴边。 栗微月颤了颤眼睫，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即是一片又高又绿的树枝叶，底色是灰白色的天空。 这是哪？ 栗微月还没彻底醒过神来，就听见小黄鸟吱吱吱的叫声。 栗微月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小黄鸟和那颗绿色的晶石。 她撑着地面坐起身，发现手底下草地地触感是如此地柔软和舒适。 栗微月低头看了眼。 柔绿色的草地，开遍了各种颜色的小花，周围白色的雾气萦绕，将这里变成一个仙境。 小黄鸟跳到她的肩头站着，它似乎很激动，一直在叫唤。 于是栗微月耳边全是吱吱吱，吱吱吱。 栗微月皱着眉头伸手将小黄鸟拨下去： “你太吵了。” 小黄鸟委屈地伸出翅膀将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还用屁股对着她。 栗微月：“……” 不过她没空安慰它，因为还有一个很吵的家伙在她脑海里要炸开了花。 栗微月垂眼看着在手边亲昵蹭着的绿色晶石。 ——别吵。 脑海里顿时也清净下来。 栗微月松了口气，清净多了。 环顾四周，栗微月确认这周围再也没有别的人在。 回想起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那会她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她面前，虽然她的神情看起来不算奇怪，但是她剧烈的心跳声告诉栗微月，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 栗微月右手还扶着门，见状只想关上门，但那女人却手脚并用抵住了门。 她的表情变得无比地奇怪又扭曲。 栗微月瞳孔微缩。 她见过这种表情。 在翦裴脸上。 那些不堪的回忆再次涌了上来，有那么一瞬间眼前这张女人的脸甚至变成了翦裴的脸。 她甚至感觉到了手臂上那种被针插入不停往外抽血的错觉。 那是错觉吗？ 栗微月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再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第88章 她答应过他的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栗微月不知道。 她看向一旁的绿色晶石，或许现在只有它能够解答她的疑问。 ——你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绿色晶石一听栗微月问起这个，便激动地上下来回跳跃着。 ——我知道我知道！ ——那个坏女人趁你心情不好眼睛变红的时候抽了你的血！ ——她还想把你抓走！ ——有一只很大很大的鸟突然出现将你带走了，我们就跟了上去。 ——那个坏女人见我们走了，追不上来就自己将自己砸伤，然后大喊大叫地将这栋楼所有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然后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这只大鸟会隐身！它带着我们一块隐了身。 ——然后就一直飞啊飞，来到了这片森林里，那只大鸟将你放在这里就飞走了。 绿色晶石哐啷哐啷讲了一大堆，栗微月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 ——大鸟？长什么样子？ ——很大很大，全身都是白色的羽毛，头顶有三根特别长的浅蓝色的羽毛。 栗微月想了想，感觉好像还挺好看的。 ——我们现在离之前那个地方远吗？ 绿色晶石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有点远，我们飞了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清晨才到这里。而且大鸟飞得很快。 栗微月垂着眼思索着。 这样啊…… 可是她刚刚答应了檀筠眷要给他时间的。 她就这么走了…… 小黄鸟自己一只鸟在那里郁闷了半天也没见栗微月过来搭理它，反而跟绿色晶石聊上了。 凭什么！？明明它也很吵！ 就因为它能跟她交流吗！ 小黄鸟很委屈，但小黄鸟没得说。 它还是自己悄悄挪到了栗微月手边，用自己柔顺的羽毛蹭蹭她的手背。 看在人家都这样的份上，就原谅人家叭～ 栗微月注意到了小黄鸟的动作，伸手顺了顺它的背，小黄鸟发出吱吱的声音，听起来它应该还挺舒服的。 栗微月看着自己手里绿色晶石当时一块带过来的粉色晶石。 她想回去找他。 她答应了他的。 栗微月站起来，环顾四周。 ——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的方向吗？ 绿色晶石转了转，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这边！ 栗微月抬脚朝那边走去。 ——走，我们回去。 栗微月朝着小黄鸟伸出手，小黄鸟高兴地一蹦一跳，最后顺着她的手臂来到了她的肩头站着。 看起来可风光了。 绿色晶石在前头带路。 雾气不算浓，行走在期间反倒觉得很舒适自由。 周围的树木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亲和力。 似乎在向栗微月发出挽留的信号。 栗微月伸手摸了摸一旁的树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棵树好像开心地晃了晃枝叶。 这是一片梦想中的森林。 现实里没有那一片森林是像这片一样，脚底铺满了柔软的草地，开遍了彩色的花。 每一棵树都长得如此地笔直，好看。 淡淡的白雾飘在周围，就算是童话里的森林也没有这么好看。 这里没有蛇蚁虫鼠，连那些看起来格外可爱的小动物也没有出现。 越靠近森林边缘，那种挽留感就越强烈。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几只蝴蝶，在栗微月身边打转。 栗微月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梦幻好看的蝴蝶。 现实生活中也没有这样的蝴蝶。 它们就跟地上的彩色小花一般好看，还散发着对应颜色的浅浅的光芒。 你们是想让我留下来吗？ 栗微月感受到了它们对自己的喜欢和不舍。 其实她也挺喜欢这片森林的。 没有外人会来打扰，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甚至心里有一种感觉。 好像……她最终就是应该待在这里的。 她好像在这里待了很久。 在某一个时空里。 可是她不能，她刚答应了檀筠眷的。 她不想食言。 此刻她已经站在了森林边缘。 再往外走一步就是比较宽阔的地带，往那边望去能看到一条蜿蜒的大路。 栗微月转头看着身后这片能让自己感到很舒适的森林，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走在大路上，周围的空气跟森林的完全不一样。 即使栗微月感受不到温度，她也能看到因不断蒸腾而扭曲的空气。 这里一定很热。 栗微月慢腾腾地走在路上，由于已经来到了外面，为了防止周围有人经过，绿色晶石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脖子上，做一条普通的项链。 在脑海里给她指路。 小黄鸟因为受不了外面的炎热空气，早早地缩进了栗微月的手里。 这种天气，只有栗微月的体温是舒服的。 可惜她穿的是短袖，要不然小黄鸟就直接缩进她衣袖里了。 栗微月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大路，凭借自己这种速度走过去，根本就不知道要多久。 正这么想着，栗微月听见了来自后方远处的轰鸣声。 栗微月回头望去，一个很小的黑点朝着栗微月靠近。 黑点越来越大，等了大概五分钟，总算是在人类肉眼可见的范围内看见了它。 是一辆重型机车，一个男生带着头盔正朝这边飞速骑过来。 栗微月就静静地站在路边，机车从她面前飞速过去，带起一阵满含热浪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等到栗微月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到耳后，那辆机车却往回骑停在了她面前。 男生打开头盔的面镜，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像清澈的山泉水，又像闪着彩色光圈的阳光。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他看向她，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她穿着粉色的短袖衬衫，米白色的宽松长裤，乌黑的头发原本应该是有发型的，只是好像遭遇了什么变得一团乱。 她的眼睛清凌凌的很好看，仿佛多看一眼就要沉浸在里面。 她就像一个十分漂亮的瓷娃娃，遭遇了什么意外，被人丢弃在恶劣的生死场中。 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样子。 栗微月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犹豫不决。 “……我……” 如果她一直这么走下去的话，估计要走很久才能到地方，那个时候檀筠眷会不会已经很着急了？ 但是……她的情况太特殊了，跟别人离得太近的话，很容易察觉到她的不对。 栗微月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第89章 嘉朝 这老天根本就没有给栗微月思考或者说是选择的机会。 不远处飞速奔来的丧尸让那个男生瞬间变了脸色。 他顾不上这么多，伸手直接抓住栗微月的胳膊，将她拎到后座。 “抓紧了！” 车子启动，他骑得飞快。 栗微月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差点因着这作用力被甩下去。 她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衣服。 事实上也只能这么做了，没别的可以抓。 风刮在栗微月脸上，感觉起来应该很猛。 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栗微月回头看向身后。 一大批丧尸被甩在后面，拔地而起一道巨大的藤蔓，将那些丧尸尽数拦住缠起来进而绞杀。 是……他的异能吗？ 栗微月因这一变故坐在了他的后面，现在根本就没得选。 他戴着皮手套，刚刚他碰到自己的时候应该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栗微月透过后视镜看向他，他戴着头盔，什么都看不出来。 车子疾驰而去，路边的风景都成了一道道残影。 栗微月原本就乱的头发现在更是乱成一团糟，好多都糊在她脸上，啪啪乱打。 他一路上都没停，一口气直接骑到了路边的一座加油站。 栗微月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脑袋都晕乎乎的。 乱糟糟的头发经过刚刚风的摧残，如今都打结了。 栗微月将头发一股脑全部扒拉到后面，露出那张白皙的小脸。 那个男生从车上下来就看见栗微月扒拉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但是又挺可爱的。 他将头盔摘下来，露出一张帅气阳光的脸，细碎的黑发挡在额前，被他单手一薅全撇到头顶，又因为不够长转而最终落在两边，露出一半额头和优越的发际线。 他的眼型有点偏桃花眼，但又不是完全一样，总之不管怎么说，很好看。 他见栗微月怎么也弄不顺打结的头发，忍不住上前几步朝她的头顶伸出手去： “我帮你。” 栗微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他一僵，看见她眼里的警惕和防备，伸出的手慢慢收回来，接着朝着她笑了笑： “那你自己慢慢弄，别着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着他还后退了几步，跟栗微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表明自己的态度。 栗微月看着他，慢慢垂下眼： “谢谢……” 那个男生潇洒地摆摆手：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对了，我叫嘉朝，嘉许的嘉，朝气的朝。你呢？” “……栗微月。” “栗……微月？你的名字很好听。” 是吗…… “……谢谢。” 嘉朝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加油站外面空无一人，没有丧尸。就是不知道里面那个便利超市是不是安全的。 嘉朝盯着超市门口看了一会，然后看向栗微月： “你在车子旁边站着等我一会，我进去超市看看情况。如果外面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就喊我。” 得到栗微月的点头后，嘉朝进了超市。 栗微月站在车子旁边，这座加油站并不算大，不过该有的都有。 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 但是超市里面动静就有些大了。 里面有十来个丧尸，均匀分散在了超市里，它们是二阶丧尸，知道在有人类来的时候要躲起来，趁人类不备然后偷袭。 不过看嘉朝的样子，他应该能应付得来。 栗微月转头看向超市，里面有一道藤蔓正在挥舞。 不消片刻，超市里也安静了下来。 嘉朝将门打开，抱着一堆东西走出来。 来到栗微月面前，他从里面找到一瓶草莓味的牛奶和一袋芋泥面包递过去。 “给你，不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你随便挑。” 嘉朝想着，小姑娘应该都挺喜欢这种甜味的东西。 栗微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里的牛奶和面包，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你。” 嘉朝对着栗微月笑，好看的眼睛此刻就像装了几颗璀璨的星星。 “你喜欢就好。” 两人坐在超市外面的便利桌前吃东西，没办法，时间过去太久，超市里好多东西都不能吃了，只剩下这些了。 如今已然是半下午，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 这里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也并不安全，待会吃完就得赶紧走。 嘉朝总是时不时往栗微月头上看去，看得栗微月停下了吃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询问和疑惑。 “……” 嘉朝轻咳几声，看着她的头发： “你的头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弄好的。” 栗微月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在摸到一团乱结的时候顿住了。 真麻烦呐……干脆剪掉好了…… 嘉朝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自己眼前晃悠。 这不是要逼死强迫症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她： “可以吗？” 栗微月对于自己的头发已经有些烦躁了，听见嘉朝这么问，又瞥了眼他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也不想头发一直这么乱，但是她自己弄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丧尸当久了，有些很简单的人类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她有些做不到了。 嘉朝得到许可，心满意足地过去帮她梳理头发。 隔着皮手套的手在她发间穿梭，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栗微月都没感觉到什么拉扯感，原本一团乱麻一般的头发在他手里就跟被施了魔法一般变得柔顺起来。 很快，嘉朝就给她重新编好了一个发型，依旧是两个垂在耳边的小丸子头，不过上面的头发被巧妙地编了起来，这样就更不容易散乱。 看着重新回到精致好看的小姑娘，嘉朝总算是松了口气。 重新坐回到栗微月对面，看着她乖巧无比的样子，就好像看见了一只非常可爱娇憨的小猫咪。 看起来就很好rua的样子…… 咳咳！ 嘉朝止住脑海里的某些过分的想法，面上无比正经地看着她： “对了，你是怎么一个人出现在那条大路上的？” 第90章 皮手套 栗微月正在摸索着自己的新发型，听见这个问题，顿了一下。 她垂着眼，手也放了下来，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一种低沉的情绪当中。 嘉朝一见她这个样子，暗道不好，肯定是遇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还问人家，这不是专门挑人家心窝子扎吗？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 嘉朝有些心疼地看过去，居然会有人舍得对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做些不好的事情，还狠心抛弃她。 人渣！ 一定是人渣！ 栗微月看着嘉朝逐渐变得义愤填膺起来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 这是怎么了？ 她还在想着要怎么编自己是如何一个人在那条大路上的，结果就听见嘉朝说不想说就不用说，并且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不过既然他说不想说就不用说，那她就不说了。 正好不用她编了。 嘉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换了个问题问：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栗微月抬起头来，眼睛好像透着光： “我想去z市。” 只要到z市，就好了。 嘉朝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惊喜的事情一样： “z市！？你也要去z市？我也是，我们可以一起啊。” 他也要去z市？ 嘉朝有些高兴，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是一个人，如今总算是遇到了可以一块前行的伙伴。 “你是不是也听到了新月基地的消息，想去那里？” 栗微月乍一听到新月基地这四个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对。” 他是要去新月基地的…… 现在新月基地的名声已经传到这么远去了吗？ 在如今网络已经崩溃的情况下，还能传播得这么快，属实令人十分震惊了。 但是栗微月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就是从新月基地离开的…… 到时候他到了新月基地，总是会知道的。 要现在告诉他吗？ 栗微月有些犹豫。 她已经无法对任何一个人随意简单又快速地产生并建立起信任。 嘉朝显然并不在意栗微月是不是瞒着他一些什么事情，毕竟他们才刚认识不久，这很正常。 他站起身，又对着栗微月笑： “走，我们该出发了。” 来到机车前，嘉朝长腿一跨就上去了，说实话，这已经到了栗微月腰间上去一点位置的机车，对于栗微月来说确实有些困难了。 上次就是嘉朝给她拎上去的。 这一回嘉朝对她伸出手： “上来，我拉你。” 栗微月盯着那只始终戴着皮手套的手，黑色的皮质手套显得他露出的那一截腕骨格外地白皙。 他穿着黑白拼色的机车服，在这种格外炎热的天气下也挺怪异的。 还有这双手套…… 他看起来比她还要怪。 由于头盔只有一顶，所以嘉朝脱下了自己的机车服外套，露出自己里面的黑色短袖t恤。 ……刚刚还觉得人家不正常，结果人家下一刻就把外套给脱了。 他的皮肤很白，但是身材很精壮，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很是清晰流畅。 像是书上说的，很有性张力。 他将外套罩在栗微月头上，还带着他体温的衣服瞬间包裹了栗微月，不过栗微月感受不到温度，只能闻到一股很干净的味道，应该是肥皂的味道。 他的声音隔着衣服传过来显得闷闷的。 “风太大，你拿衣服挡着。” 小黄鸟早在嘉朝出现的时候就钻进了栗微月的裤腿里，好在裤腿宽松，藏一只一手就能握住的小鸟轻而易举，嘉朝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栗微月借着他的力道爬上车，坐在他后面，中间还隔着一截距离。 还好栗微月身上一点都不热，要不然小黄鸟绝对没有办法在她的裤腿里待这么久，不过一直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它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甚至不太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下意识就要躲起来。 现在出来貌似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车子再次启动了。 “抓紧了。” 嘉朝再次说出这句话，伴随着轰鸣声，两人再次踏上征途。 衣服再次被吹得猎猎作响，这次有了嘉朝外套的遮挡，栗微月耳边的风声小了许多，也没有猛烈的风刀子再刮她的脸了。 只是，由于外套在她头上，栗微月可以抓的东西就没有了。 揪他的t恤又实在是太薄了，很容易发现不对。 栗微月只能一只手撑着后面，一只手揪着围在头上的衣服，勉力维持着平衡。 不知道是不是嘉朝察觉到了，机车的速度慢了一些，这让栗微月轻松许多。 天色渐暗，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片晚霞。 一层又一层的柔软云絮覆在闪着金光的太阳身上，竟反应出彩色印在云絮上。 那一片彩色斑斓的天空和云朵，在这种世界里简直就是奇迹般的存在。 底下是一片又一片起伏连绵的山峦，群山往上一点的天空是粉紫色的，有一条稍深一点的紫色云带横在上面，再往上一点就朝着淡淡的黄绿色过渡去，再往上是几朵浅粉色的云朵，最后往上变得浅蓝，浮着几缕白色的云絮。 在末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天空了。 看着就让人莫名地静了下来。 阳光薄薄一层洒在身上，在地面上印出一道淡淡的影子。 栗微月低头与地面上的影子对视，然后缓缓伸出手，风很亲密，空气也很随和。 一切都显得很自由。 栗微月视线慢慢转移到前面那道影子上，看了好一会，又转移视线来到他的后脑勺。 好，只能看到头盔。 不知道他注意到天空了没有，还挺好看的。 美景总是一瞬而逝，天色很快就又暗了下来。 他们还算是好运，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来到了市郊。 有一栋别墅还算干净，嘉朝将里面的丧尸清理干净后，带着栗微月进去，打算先在这里凑合一晚。 嘉朝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一根蜡烛点燃，空旷的别墅客厅里亮起一豆昏暗的光。 栗微月坐在沙发上，对着这一点火苗发呆。 距离她消失已经整整一天了。 不知道檀筠眷现在在干什么…… 第91章 审讯 而此刻的檀筠眷正坐在审讯室里，冷眼看着被拷在对面椅子上的童雅。 由于之前的那一场闹剧，她身上的白大褂早已沾满尘土，变得脏兮兮的。 额头上的伤口也没有人管，现在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之前流在脸上的血液也早已凝固。 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也已散乱下来。 整个人与女疯子如出一辙。 两人中间隔着好一段距离，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热成像记录仪和一支装了满满一管血的针管。 这些都是从童雅身上搜出来的。 当时将针管搜出来时，童雅的情绪还非常激动，甚至抓伤了其中一个离她最近的队员。 檀筠眷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找了整整一天之后，决定再过来审问童雅，就算她不知道栗微月去哪了，但她一定知道栗微月是怎么离开的。 在看到从她身上搜出来的针管，再结合她的反应之后，檀筠眷敢肯定这就是栗微月的血！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都没舍得抽她的血……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栗微月是怎么离开的？” 檀筠眷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室内的温度直往下降，令人不禁脊背发凉。 童雅低着头，散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也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嗬嗬地低声笑着，颇有一种癫狂的意味。 经过这段时间的叫喊和折腾，她的声音早已嘶哑。 她瞪着眼睛，眼球有点凸起，直直地盯着地面，却没有焦距。 “反正她都离开了，你还管她做什么？她都不要你了不是吗？干脆把那管血还给我，让我来做实验，她那么特别，她的血一定有用！你养着一个特殊的丧尸有什么很大的成就感吗？难道不觉得拿她做研究成为人类的救世主更有吸引力吗？” 砰的一声，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与这声巨响同时响起。 “闭嘴！” 檀筠眷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童雅，桌子上放着的录像仪和针管因为刚刚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的举动而被震得颤了颤。 他真是恨透了这种人，这让他又想到了当初在研究所监控里看到的那个翦裴。 他们都一样，为了一个所谓的名声和荣誉，不断地践踏人类道德的下限，做出那些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告诉我栗微月是怎么离开的！否则我就杀了你再把你扔到丧尸堆里去喂丧尸！” 这种人，死不足惜！ 童雅听到他说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又大笑起来。声音粗嘎，神情癫狂，再配上她那张混着血液的脸，活像个女鬼。 她笑了很久，笑得快要喘不过气，勉强停下之后才看向檀筠眷，眼睛里遍布着血丝，满是嘲笑和讥讽： “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怪物了！哈哈哈哈哈哈！” 檀筠眷不再与她浪费时间，直接动用精神力夹杂着雷系朝她攻击过去。 大脑的强烈挤压感和电流在身体里乱窜使得她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连带着椅子也一起晃动。 痛苦又致命的感觉刺激得她不禁尖叫起来，原本就已经嘶哑的声音变得更加难听，到最后声带彻底毁坏，她张着嘴努力地叫，却已经没有了声音。 檀筠眷见失了声的童雅皱紧了眉头。 该死！ 还能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油盐不进了，更别提现在说不出话！ 童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不顾身体和大脑双重的疼痛，还有心情咧开嘴朝着檀筠眷笑。 檀筠眷索性加大了力量，童雅一个震颤椅子也跟着剧烈晃动，随之失去平衡连人带椅子一块倒在地上。 这一回她发出的笑声就是彻底的嗬嗬嗬了。 她倒在地上，快要突出的眼球红了一大片，死死地盯着檀筠眷，她的神情就算是再痛苦也还在嘲笑着檀筠眷。 她张着嘴，好似在说着什么，但又因声带损毁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散乱的头发搭在她脸上，让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嘴型。 檀筠眷冷着一张脸动用空间力将她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他觉得按照童雅这种恶劣的性格，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一定是一些重要的信息。 果不其然，檀筠眷通过她的嘴型得出了那天栗微月到底是怎么离开房间的信息。 看着她得意又疯狂的表情，檀筠眷冷笑一声： “你知不知道，我会唇语？” 听见这句话的童雅表情僵在了脸上，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檀筠眷，随后反应过来，恼怒地想朝他扑过去，看样子像是要生吞了檀筠眷一般。 她不知道从那生出来的力气，带着椅子竟然也在地上拖出了一小段距离。 檀筠眷冷眼看着她，直接一道风刃划破了她的脖子。 鲜血喷洒出来，满地都是。 童雅根本就没有想到檀筠眷会做得那么绝，他真的就敢直接这样杀了她！ 那些人都知道她被他带走了，她根本就没犯任何错！他怎么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对她动手！？ 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流，童雅能感受到生命的流失。 她的眼睛直往外凸，骇人得很。 她死死地瞪着檀筠眷，眼里恨意滔天。 檀！筠！眷！ 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一声声来自心底无声的咒骂之后，童雅终于没了气息。 她倒在地上，眼睛还瞪着，瞳孔放大，毫无焦距。 檀筠眷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停止呼吸，就像过年杀鸡一样。 放了一地的血，看着倒地挣扎的鸡慢慢没了动静。 檀筠眷运用空间力连人带椅子一块运起来，推开窗，这一边正好是基地的边缘，外面就是一条一人过的小道和缠绕着电网的铁栏杆。 审讯室在三楼，早已超出了铁栏杆的高度。 檀筠眷直接连人带椅子一块用空间力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砸在基地外十来米的地方。 周围游走的丧尸听见动静，再加上浓烈的血腥味，连忙扑过来。 很快，童雅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聚满了丧尸，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 它们在分食着目前还是温热的食物。 檀筠眷用水系异能将审讯室清洗干净，再将桌子上的录像仪跟针管一同收进空间。 等到审讯室恢复原本的干净后，檀筠眷抬脚离开。 第92章 新的丧尸王 基地附近的丧尸已经饿了很久了，好不容易天上掉下来一大块肥肉，还要跟周围的丧尸抢，稍微慢一点就连肉沫都没了。 很快，聚在一起的丧尸慢慢散开，原地只剩下一张摔坏了的椅子，手铐还有一些碎布。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旁边，缓缓转头望向审讯室的窗户。 “就这？还不够精彩……” 一个恍惚间，黑影原地消失不见。只余被夜风带起的碎布，在距离地面不到十厘米的高度打了个卷，随后又落回地面。 —— “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怪物了！” 童雅留下的这句话盘旋在檀筠眷脑海里挥之不去。 喜欢……？ 什么叫……喜欢？ 栗微月那样的小姑娘，换做谁会不喜欢？大家都很喜欢她啊…… 他也是这样的喜欢啊，这没有问题。怎么从童雅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地奇怪？ 一定是因为她自己没人喜欢，嫉妒微月！一定是这样！ 他就是正常的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他怎么会对微月产生出一些……那样的感情呢！？ 她还那么小……才十七岁，都还没成年。正是要好好学习，长身体的时候。 檀筠眷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她皮包骨般的身体和盘亘在身体各处大大小小的伤痕，以及那个一心求死，毫无生机的眼神。 啧！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要是让他知道他一定要宰了他！ 檀筠眷坐在会议室门外的台阶上，今晚的天空依旧只有几颗星星。 怎么没有月亮？ 一想到还不知所踪的栗微月，檀筠眷就无比烦躁。 他皱着一张脸，找不到栗微月烦得双手揪着头发一阵乱揉。 卢喆意从转角处跑过来，隔着大老远就想喊檀筠眷，一个檀字刚喊出口就看见他一副无比暴躁却又带着点颓废的样子，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转而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檀！……大哥？” 檀筠眷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那眼神仿佛在说，有事快讲，没事快滚！ 卢喆意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试探性问道： “你……还好吗？” 就算是找不到微月妹妹，也不用……自残？ 薅头发什么的……简直太自残了！ 卢喆意下意识瞥了眼他的头发，还挺茂盛，但那也禁不起这么造啊！ 檀筠眷心情正差着呢，没什么耐心地问： “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 卢喆意正要说，突然顿住，这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过了。 卢喆意满眼都写着怀疑自己，迷茫又带着几分痛苦地抓了抓脑袋。 他过来是要说什么来着？刚刚还记得的……我擦！这是什么鬼记性！ 檀筠眷等了一会都没等到他的下半句话，转头看过去，就见他站在那抓耳挠腮。 “……” 檀筠眷叹了口气，浑身上下都写着无语。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在前世成为丧尸王之后不费吹灰之力灭掉一整个第二基地的？ 难不成变成丧尸王还能提高智商？ 檀筠眷又看了眼卢喆意。 那提高的还挺多…… 卢喆意可不知道檀筠眷在心里想些什么，他费了半天劲终于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双眼发亮，看着檀筠眷仿佛自己中了大奖一般： “我想起来了！晚上刚回来的三队队长跟我说，他们疑似在居民区那边发现了一只特殊丧尸！就是檀大哥你之前说的那种丧尸！” 檀筠眷心里一惊，立马从台阶上站起来，紧紧盯着他： “你说什么！？你确定！？” 卢喆意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我问过三队他们了，他们说是跟你之前说的那些特征都能对得上。” 两人一边朝那边走去，一边说着。 三队本来是去那边区域搜集物资顺带找一找看有没有栗微月的踪迹的，但是在居民街道那边发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类，他除了身上很脏以外，其余地方看起来跟人类没有丝毫差别。 在遇到三队他们的时候还朝他们呼救。 幸好檀筠眷之前说过丧尸王的一些特点，大家在遇到幸存人类的时候都留了个心眼，除了要检查一下对方有没有丧尸咬过的伤口之外，还要看对方有没有心跳呼吸和正常体温。 那人一听到要先检查的时候，表情就不太对劲了。 于是大家就暗自更加防备了。 果不其然，他想趁着队员给他检查的时候咬伤队员！幸好大家都有防备，及时制住了他，没让他咬到任何一位队员。 然后就将他带了回来。 由于之前檀筠眷几人提醒过大家如果遇到这一类特殊丧尸先不要声张，悄悄带回来就行。基地里的一些普通人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丧尸，在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局面之前就将这种事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引起骚动。 况且檀筠眷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还想保护栗微月，如果这件事人尽皆知的话，栗微月就多了几份被暴露的危险。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研究室。 像这种丧尸，肯定是要交给零善教授处理的。 三队的队员全都聚集在这里，见到檀筠眷跟卢喆意过来，便让出一条路来让他们进去。 零善，零祾跟冬秩都在里面。 那只特殊丧尸已经被固定在了特别的椅子上，任它怎么晃椅子都纹丝不动。 之前为了防止被它咬到，将它的嘴也绑了起来。 它看上去跟人类真的没有任何区别，不知道实情的人如果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人体实验。 在他们俩来之前，零善已经先抽了它一管血拿去化验了。 檀筠眷看了会这只丧尸，确定它目前只是初级阶段，想来应该是刚变成丧尸王没多久，还没有发现丧尸升级的真正方法。 还是一只没什么威胁的丧尸王。 檀筠眷见基地里总算是有了别的丧尸王可供零善研究，前段日子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现在只要找到栗微月就好了。 可是她……到底在哪里？ 她是不是也在找回来的路？ 第93章 归宿 零祾看着不停在椅子上挣扎的丧尸，沉默着久久说不出话。 她想到了栗微月。 其实就算栗微月是丧尸……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害过他们，甚至还帮了他们许多。 零祾脑海里一直回放着跟栗微月在一块的那些日子。 她明明……就只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但是看着很瘦，还营养不良。 天知道零祾有多么想给她制定一份营养餐，亲自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只可惜檀筠眷护她护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别说不让人碰，靠近都不行！ 真是的…… 零祾一直因为这件事对檀筠眷颇有微词。 现在想来，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要是换作她，别说靠近，她直接带着栗微月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待一辈子！ 需要物资的时候她出去找就行了。 零祾在心里惆怅地叹气。 不知道微月妹妹去哪里了…… 我那么可爱的微月妹妹啊——你去哪了？ 零祾瞥了眼檀筠眷，又叹了口气。 还有比她还要抓狂的。 檀筠眷此刻确实很抓狂。 他一直在回想之前读出来的童雅的唇语。 一只白色的头顶三根浅蓝色长羽的大鸟突然出现，带走了栗微月，还没有出窗户就不见了。 就跟凭空消失一样。 没有方向。 檀筠眷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栗微月。 他见这边已经没什么需要他的事了，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卢喆意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微月妹妹一天没找回来，檀大哥就一直这么打不起精神来。 这看着真让人难受。 他也挺想微月妹妹的…… 卢喆意总觉得栗微月就像团队里的吉祥物，有她在，一切都能逢凶化吉。 没事的时候看看微月妹妹还能赏心悦目。 唉……微月妹妹到底去哪里了？ 我们好想你啊！ —— 栗微月再一次来到了那个人的梦境里。 坐在熟悉又柔软的草地上，面前是清澈见底的小溪流，透明的小鱼在里头畅快地游着，只有黑色的眼睛能用来判断它们的位置。 自从那天那个人给她看过萤火虫之后，这里就一直是夜晚的状态。 满天大大小小的星星闪着光，就算是在这里，今晚也没有月亮。 “你是想看月亮吗？” 那个浑身上下都裹着白光的少年来了，他十分自然地坐在她旁边，好似两人是相处了很久的老朋友。 栗微月望着天空，星河浩瀚。 书上写着，有月亮的晚上是不会有满天繁星的。 果然，那轮弯弯的月亮因着云层的移动而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周围的星星都少了许多。 月明星稀。 “为什么是弯月？” 栗微月头一次主动问身旁这个少年。 少年似乎转过头来看着她，他应该在笑： “你会喜欢。” 栗微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随后又将视线转到天空上去，望着那轮弯月。 相对于圆月来说，她确实更喜欢弯月。 带着棱角的银钩子，立在云端，散发着浅淡的光芒。 “蓝白，过来。” 少年突然出声，遥远的天边有一只白色的大鸟飞了过来。 它同体雪白，头顶却有三根浅蓝色的长羽，随风轻轻飘起。 浑身上下在淡淡的月光下好似散发着光辉。 它长得有点像白鹭，但比白鹭要大很多。 黑色的眼睛带着一抹深蓝。 栗微月想起了绿色晶石形容过的那只大鸟。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脖子，上面空无一物。 栗微月反应过来，这是梦境，只有她进来了。 那只被少年称作蓝白的大鸟落在他面前，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那天是蓝白带你离开的。” 栗微月看着那只大鸟，它似乎也挺喜欢她的，走到她面前，低下头蹭了蹭她的手背。 柔软的触感在手背上传开，一直到神经中枢。 “为什么要带我离开？” 栗微月看着蓝白，问题却明显是问的少年。 少年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不喜欢那个地方吗？为什么要离开？” 那个地方？ 是指那片让人感到很舒适的森林？ 栗微月不答。 少年也不在意，他的双脚淌着溪水，双手似乎撑着草地，他好像在看天空，在看那轮弯月。 “那个基地有什么好的？在那里你只能每天待在房间里，想出去还要那人带着你一块。每天都要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你不累吗？” 栗微月沉默。 可是沉默没有任何意义，事实就是如此。 想要在人类世界生存下去，就必须要为自己的身份提心吊胆着。 可是…… 她一开始是想要在人类世界生存下去吗？ 不是。 那现在呢？ 栗微月有些答不上来了。 她答应了檀筠眷给他些时间。 栗微月想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觉得，不管最后她要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是要去到他面前，当面讲清楚的。 她得回去找他。 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尽管在那个基地待着的那段日子，她过得确实不快乐。 可是她的人生本来也就没有几天快乐的时候。 她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身旁的少年发出一声喟叹，他似乎很是惋惜。 “是真的很可惜啊——那个地方。你本来就应该去那个地方的，那是你的最终归宿。” 归宿……那片森林吗？ “走了，蓝白。” 少年站起身，坐在蓝白背上，蓝白清啸一声，载着少年飞向远方。 他的声音随着清凉的风传了过来。 “下次见，栗微月。” 这还是第一次，那个少年离开了，这个梦境还没有将她送出去。 栗微月感受着泛着凉意的风，在这里，她能感受到温度。 又或许，在这里，这个梦境里，她可以做回人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栗微月就感受到了来自身上一些奇妙的变化。 栗微月摸了摸自己的手，有了温度，是温热的。 她试探性地抚上自己的胸口，胸膛处那颗许久不见运动的心脏又开始了跳动。 她在呼吸，青草气息顺着呼吸的动作飘进来，而不是再像之前那样不用呼吸就能敏锐地闻到。 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所拥有的感受。 第94章 你别这样 栗微月坐在小溪边，看着清澈的溪水，慢慢将赤着的脚放了进去。 清凉的水没过脚踝，随着小溪的流动，栗微月感受到了轻微的推力。 感觉很舒服。 栗微月甚至想整个人躺进去。 伸手划了划溪水，拨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再从半空中落下。 有些回到水里，有些落在草地上，还有些打湿了栗微月的头发。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很舒服。 —— 檀筠眷回到了房间里。 原本每天晚上回来都能看见安静乖巧坐在桌前的栗微月。 现在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他打开灯，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而这种期待又随着眼前变亮消失不见。 桌子上只有那本绘本和彩铅盒。 没有栗微月。 没有那个每天都会等他回来再睡觉的女孩。 檀筠眷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他反手关上门，脚步略显颓废，来到桌子旁，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本绘本。 翻开这本绘本，檀筠眷才发现原来这本绘本她早就已经全部上好色了。 檀筠眷顿时就有一种自己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感觉。 如果他真的关心她，就不会没发现她的情绪不对，让她独自一人坐在天台上那么危险的地方这么久。 如果他真的关心她，就不会连绘本上完色了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关心她，就不会感受不到她的心情和想法，她也不会提出要进行那个交易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他真的关心她…… 他是不是就不会把她弄丢了？ 檀筠眷坐在床边，手里捧着绘本，颓丧地将头埋在绘本里。 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来，正要将绘本合上收进空间里，却发现了这上面的一丝不对劲。 檀筠眷皱着眉头，凑近那第一页的空白处边缘，这边的颜色好像跟纸的颜色不太一样…… 仔细看了好一会，檀筠眷才发现那竟然是一行字。 上面写着： 【谢谢你，……檀筠眷。】 中间那里看间隔好像有三个字，被这种浅黄色的笔全部涂成了一个长方形，完全看不出原本写了什么。 只能看到谢谢你和他的名字。 檀筠眷仔细地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来到底是哪三个字。 栗微月本来就写得很轻，根本就没什么印，又将这一块完全涂成方块，已经没有办法再辨认出来原本的字了。 这样一来本就心烦的檀筠眷更加意乱了。 到底还写了什么！？ 她不会一早就想好了要离开，然后就给他留下这么半句模棱两可的话？ 就一句谢谢就想一走了之？ 栗微月…… 你别这样…… 求你了…… 檀筠眷原本双手捧着绘本凑近仔细看，现在双手连带绘本一同塌在双腿上，原本挺直的背也弯了下来，转头盯着窗前的紫藤萝。 怎么就是不开花呢…… 茂密翠绿的藤蔓听不懂人话，它只会随着空调吹过来的风微微摇晃。 夜已经很深了，窗户外所有能看得见的窗户都熄了灯，准备进入安宁的梦乡。 檀筠眷坐在床边，却不知道今晚能否入睡。 —— 栗微月从那个少年的梦境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曦光从大大的窗户外透进来，落在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燃烧殆尽的融化的蜡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微光。 栗微月从沙发上坐起，另一边的沙发上还躺着嘉朝。 他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 原本他们是想到楼上卧室去睡的，但是楼上实在是太脏了，还有两三具尸体横在那。 反正也就是在这凑合一晚，干脆就在沙发上躺一下，懒得去收拾那房间。 “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嘉朝揉了揉眼睛，看样子还没睡醒。 栗微月看了看他就算是睡觉也没有摘下来的手套，接着移开了视线。 “睡醒了。” 嘉朝醒了醒神，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栗微月： “拿去洗漱。” 栗微月迟疑着没接过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用。” 你就一个包，还要拿水出来洗漱，未免也太浪费了。 嘉朝似乎看出了栗微月的想法，随即笑了起来，将水塞进栗微月手里。 “没事，你用。我还有很多水，够的。再说了，待会就去下一个地方了，那边还可以囤物资。” 栗微月看了看被塞进手里的水，又看了看他明亮的眼睛。 最终还是收下了这瓶水。 栗微月只用了不到一半，随后坚持着还给了嘉朝。嘉朝拗不过她，只好收了回来。 简单地吃了点之后，两人又重新上路，朝着z市的方向而去。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还没骑出去多远头顶的天空就压了一片又一片的乌云。 厚重得像翻滚的黑墨水，并且很快，就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栗微月头上还围着嘉朝的外套，只感觉到因着车子的速度和本身雨点的大小，那些雨点像是重重地砸在了自己身上。 尽管栗微月感觉不到疼痛，但她感受到了力道。 嘉朝将车子停了下来，他摘下头盔，转身将围在栗微月头上的外套拆了下来，给她披在了身上，伸手就要将头盔戴在她头上。 栗微月抵着他的头盔，雨已经下大了，隔着雨幕她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雨声同样隔绝了声音，她必须要比往常说话的音量要大： “你给我了你戴什么？” 即使隔着雨幕，栗微月也能感受到嘉朝正在笑，他拉开她的手，硬是将头盔戴在了她头上，被头盔和雨声双重阻挡的声音只剩下薄薄一层，闷闷地却又好像很亮： “你放心，我骑车技术很好的，大不了骑慢一点。” 他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让女孩子坐在他后面淋雨呢？ 一场雨而已，他淋了就淋了，栗微月一看就弱不禁风，待会淋坏了生病怎么办？他身上可没带药。 细心将带子扣好，嘉朝低着头示意她将外套穿上。 这件外套是皮质的，没那么容易进水。 外套对于栗微月来说很宽大，大到不像栗微月穿上它，而是它包裹住了栗微月。 她就像一只幼小可怜的雏鸟一般，被嘉朝保护得密不透风。 第95章 做人的准则 雨已经大到要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嘉朝也不断放慢了速度。 幸好这场雨也不是那种黑雨，是很正常的透明的雨滴。 不然的话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小黄鸟早在昨天晚上就悄悄飞走了。 栗微月让它先回z市找檀筠眷，小鸟的速度总是要比他们快一些。 栗微月希望檀筠眷看到小黄鸟的时候可以不再那么着急。 雨下得好大好大，栗微月双手撑着后面，尽量不挨到嘉朝。周围都快要化成一片虚无，完全浸透在雨中。 不知道骑了多久，才看到有一处服务区。 嘉朝带着栗微月去了服务区，确认周围没什么危险之后，才算稍微放下心来。 服务区里没有人，也没有丧尸。 这里就好像是被整个末世给遗弃了一般，安静得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进入服务区，栗微月终于得以将头盔摘下来。 由于嘉朝给她戴上得及时，再加上这无比宽大的皮质外套，栗微月身上头上都不算太湿，稍微晾晾就能干。 倒是嘉朝，浑身已经湿透了，没一块地方是干的。 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反而关心着站在面前的栗微月： “快把湿外套脱下来，免得湿气跟寒气过到你身上去了。” 栗微月脱下外套，看着浑身湿透的嘉朝，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你都湿透了……” 嘉朝满不在意地甩甩头发，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浑身都有着用不完的朝气： “没关系，一场雨而已，就当洗了个澡哈哈。” 栗微月沉默下来，她转身朝附近走去，找到了好几条干毛巾递给嘉朝： “擦一擦。” 嘉朝接过来，又朝栗微月笑笑： “谢谢你。” 栗微月坐在一旁一直看着嘉朝擦拭，突然出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嘉朝甚至都没有停顿，他看过来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我作为一个大男人，照顾小姑娘不是应该的吗？” 事实上这是栗微月第一次听这种话。 而且这还是末世。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义务，也不需要……” 嘉朝打断她的话，一脸正色道： “不是这样的，人类就是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不能恃强凌弱，要尊老爱幼。这些都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不是说因为末世的到来，没有了法律的维系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人，他们跟被圈养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栗微月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这么说，甚至她之前一度以为那就只是书上的套话而已，只是文字，根本就不会有人真正将之当作准则践行一生。 嘉朝继续说着： “我们学习这些仁智礼义信，学习这些美好品德，不仅仅只是学习而已。我们要将这些内化为自己的品格。要管得住自己，不因外界的变化而随意变化。 人类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与我们有着坚韧的品德和高洁的思想，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栗微月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认真严肃地跟她讲这些问题，她看了他好久，最后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朝他笑了笑： “我明白了，谢谢你。” 栗微月觉得自从末世到来之后，她都变得幸运了许多。 能遇到这么多这么好的人。 嘉朝认真的时候真的很严肃，但是一旦笑起来就又变得阳光开朗起来，比如现在。 “没事，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不嫌我烦就行了。” 栗微月摇摇头： “不会。” 怎么会觉得烦呢？ 她巴不得他多讲点，她喜欢听这些。 嘉朝擦了半天，直到身上半干才停下动作。 外面的雨还在下，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绿色晶石这几天一直在默默地输送能量给栗微月，由于有别人在场，便没有一次性给得太多。 如今栗微月身上的伤疤已经完全消失，就算再怎么凑近了看也只能看到洁白无瑕的肌肤，连毛孔都看不见。 嘉朝坐了一会便带着栗微月去了里面各种各样的店面前，服务区里的物价都可高了，现在倒好，不需要钱就可以随便拿了。 说来也奇怪，这个服务区倒是十分干净，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被丧尸侵袭过的感觉。 就连人生活的痕迹也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嘉朝示意栗微月跟紧，并且小心周围。 这边现吃现做的东西肯定都是不能吃了，他们朝小超市的方向走去。 进去之后，里面同样也没有任何人或丧尸。 这就像是一座空的服务区，但是那些东西倒是都还在。 超市的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 嘉朝挑选着一些耐吃，保质期还长的放进包里。 栗微月安静地跟在后面，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传入耳中，栗微月突然朝仓库的方向看去。 嘉朝还在挑选，就感觉到肩头被轻轻戳了戳，他回过头来看她，只见她盯着一个方向看。 “那边有动静。” 嘉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仓库门。 他仔细凝神听了好一会，什么也没听到。 不由得看了眼栗微月。 但他并没有将这当作栗微月的幻听，他示意她跟在他身后，两人慢慢朝仓库门那边走去。 离得越近，周围的气氛就越凝滞。 嘉朝感受到了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是什么？ 隐隐约约好像有细弱的呻吟，仔细听又好像没有。 嘉朝一脸严肃，手放在门上，试探着轻轻推了推。 推不动，门从里面被锁住了。 与此同时，一声极致隐忍又十分虚弱的呻吟传入两人耳朵。 在周围十分安静的环境下变得十分清晰。 这应该不是丧尸能发出来的声音？ 好像是人类！ 嘉朝回头看了眼栗微月，示意她安心。 然后轻声问了句： “里面有人吗？需要帮助吗？” 这句话一出，周围似乎都静了一瞬。 之前还有一些很小的动静，现在都没了。 这种静到让人窒息的环境持续了大概一分钟之后，被一个哐当声直接打破。 里面好像有什么铁质物品摔在了地上。 嘉朝思索片刻，轻轻敲了敲门： “需要帮忙吗？” 第96章 婴儿 里面静了好一会，之后便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像是各种笨重的物体被拖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仓库门虚虚地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很黑，没有光。 嘉朝迟疑了一会，示意栗微月站在原地，他慢慢推开门。 门后边似乎有什么阻力，不太好推。嘉朝只推开了一小半，差不多一个成年人的宽度。 “那我进来了？” 嘉朝对着里面的人说了句。 转头看了眼栗微月，示意她安心，然后就慢慢走了进去。 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他还是习惯性地伸手往墙边摸去找灯的开关。 很快就找到了，按下去，仓库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也挺正常的，毕竟距离末世到来已经这么久了。 但是仓库太黑了，嘉朝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也就迟疑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正当他努力适应黑暗的环境时，一束光从身后射了进来。 嘉朝转头看去，栗微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手电筒。 见嘉朝看过来，她便将手电筒递给他。 嘉朝接过来，眼神中写着谢谢。 有了手电筒，仓库内的环境便能看个七七八八了。 嘉朝看了眼门边，全是各种各样的纸箱，里面一看就装了很多很有分量的东西。 这些纸箱堵着门。 往里看去，几乎到处都是装着食物或物品的箱子，杂乱地摆在地上，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突然角落里有一处的箱子动了动，伴随着一声微弱的痛吟。 嘉朝朝那边看去，慢慢往那边移动： “你在那边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但是那痛呼声似乎快要忍不住了，隔着老远的距离，光是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痛苦。 嘉朝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朝那边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角落，嘉朝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位已经变异成丧尸的妇女，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她怀着孕。 羊水混着血水已经流了一地，她的肚子已经破了一个小洞，露出了小半个婴儿的头。 她痛得手指一直抠着地面，尽管指甲都外翻，血肉模糊，也不愿意将利爪对准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眼角已经裂开，流着血。 她痛苦地呻吟着，却不敢喊出声，像是怕惊扰了孩子一般。 即使是这样，嘉朝也从那只剩眼白的眼睛里看出了哀求。 她希望他能帮帮她，帮帮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 嘉朝看着这幅场面，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栗微月的声音从仓库门那边传了过来。 “怎么了？” 应该是她在外面等得太久了，这里面又一直没有动静。 嘉朝看着这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栗微月说。 “我能进来吗？” 栗微月又问。 嘉朝查看这附近的情况，再没别的丧尸和危险，他思索片刻，将手电筒光打过去，给栗微月找出一条路。 “你进来，小心点。” “好。” 栗微月跟着嘉朝的光慢慢走进来，来到嘉朝旁边。 一开始嘉朝挡在她面前，没让她看到后面那个画面。 他十分贴心地提醒她： “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有些吓人，你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栗微月已经听到了，她能通过这些声音来判断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听到了那个婴儿的微弱的心跳。 孩子还奇迹般地活着。 “嗯。” 嘉朝这才让开，栗微月看见了那位正在苦苦挣扎的妇女，看见了她破开的肚子和半露的婴儿头。 妇女一早就感受到了栗微月的存在，她从一开始就是在朝着栗微月发送求救信号。 如今终于等到她过来，妇女费劲力气撑起身子想要靠近栗微月，她一直在朝栗微月发送信息。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只要能救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 嘉朝见栗微月一来她就突然朝他们靠近，下意识挡在栗微月面前带着她后退了几步。 栗微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从他身侧绕到前面来： “没关系的，她对我们没有恶意。她看起来很痛苦，我想去帮她。” 嘉朝自然清楚她很痛苦，尤其是那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他不得不考虑一些未知的风险。 比如已经变异成丧尸的妇女会不会突然暴起咬他们，再比如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还是不是人类，又或者还是不是活着。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他去考虑，不能这么简单轻易地想到什么就去做。 换做之前或许他就这么做了，但现在不行，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必须对身边的人负责，他不能让她受伤，更不能是因为他的一时大意而受伤。 所以当栗微月绕到他前面来的时候，嘉朝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栗微月看着隔着皮手套拉着她胳膊的手，接着又抬头看向他。 他的表情目前可以算得上是严峻了。 “不行，要来也是我来，这太危险了。” “那我们一起，她快撑不住了。” 那个孩子，呼吸越来越弱了。 “好。” 嘉朝不再犹豫，走到栗微月前一步蹲下身看着她。 她倒在地上，时不时抽搐着，浑身都散发着绝望却又努力想要撑下去的气息。 栗微月顿了一下，随后蹲下身： “她想让我们救她的孩子。不在乎我们用什么办法。” 这种情况，也只能将她的肚皮…… 嘉朝也很清楚，想要救她的孩子，目前只有这一种方法。 可是…… 这要怎么才能下得去手？ 妇女见他们愿意帮她，从身后抓起一把剪刀，看样子是仓库里用来拆箱的大剪刀。 她的手很抖，抖到快要抓不稳剪刀。 也是因为这种情况，她没有办法自己动手。 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剪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艰难地将剪刀伸到他们面前，乞求着他们。 ——求求你们了！帮我剪开！我的孩子快要不行了！ 栗微月抿紧了嘴，伸手接过剪刀。 妇女十分配合地躺在她面前，双手打开。 栗微月朝她的肚子伸手，却被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抢过了剪刀。 “还是我来。” 第97章 抱歉 嘉朝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再往前一点就是仍旧在下的瓢泼的大雨。 他的皮手套上还沾着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不止手套上，胸前，甚至脸上，也有殷红的血迹。 他坐在台阶上，弯着背，双眼无神，沉默，长久的沉默。 栗微月拿着干净的毛巾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她拿着毛巾的手指缩了缩，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继续朝他那边走去。 栗微月利用这场下个不停的大雨将毛巾完全打湿，再拧个半干，递过去： “擦一下。” 嘉朝停顿了好一会才有反应，迟缓地接过毛巾，却拿在手里没了动作。 手套上沾着的鲜血瞬间将毛巾的大片区域染红，有好一部分是晕过去的。 鲜红的颜色在雪白的毛巾上格外扎眼。 栗微月握紧了拳头，有些不适地避开视线，尽量不去回想那抹令人十分讨厌的红色。 整个世界又沉寂了下来，耳边只有磅礴的雨声，嘈杂到有些失真。 又过了好一会，嘉朝才有所动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被染红的毛巾，明明只是半天没说话，声音却变得艰涩喑哑了起来。 “……抱歉。” 栗微月转头看向他，他的侧脸还挂着几滴血，快要干掉了。她颤了颤眼睫，重新看向能将一切化为虚无的雨幕： “不用说抱歉，你不需要说抱歉。” 嘉朝近乎机械性地胡乱又缓慢地擦着手套上的血，听到这句话，又停了下来。他的手好像在颤抖，细微的，克制的，颤抖。 “但我感到很抱歉……我没能救下那个孩子……” 嘉朝甚至都没有办法不去回想之前的那个画面，他费尽心血，如此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剪开她的肚皮，那个时候明明还能感受到孩子的动静，那个时候他还活着的…… 怎么抱出来就没有气息了呢？ 他还那么小啊…… 那张小脸皱皱巴巴的，头上还有细细软软的胎毛，连接母体的脐带都还没剪开啊…… 明明抱出来之前还有呼吸的…… 怎么就…… 鼻子感到无比的酸涩，就连眼角好像也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眼眶里跟灌入了热水一般，直直烫到了心头。 明明雨幕还在前面几厘米的地方，怎么他连面前这段都看不清了呢？ 栗微月沉默地看着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栗微月很想说些什么好让他的心能宽慰一些，但是栗微月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该说些什么。 你已经很努力了，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那个孩子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救不回来其实很正常…… 难道要说这些话吗？ 可是栗微月觉得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在心上插刀子。 这些不是安慰的话，它们没有任何用处。 栗微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绝不是这些听起来轻飘飘没什么用处却扎心窝子的话。 绝对不是这些话。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安慰，只会让他更加难以释怀。 其实事实上，那个孩子在母体的时候就已经十分虚弱了。 他们不知道她们以这样的状态在仓库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在他们进行施救的时候，栗微月能清晰地感觉到不管是孩子还是母亲，那种存活的气息都变得非常微弱细微起来。 母体一直在将自身仅有的那少得可怜的养分供给胎儿，但是无济于事，养分太少了，根本就不够。 也就是说，在他们这个时候，其实不管他们救不救，好像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也是栗微月在嘉朝将孩子抱起的那一刻，看到那肚子里面的情况后，才意识到的，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母婴分离的那一刻，一定是母体死亡的那一刻。 即使他们将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孩子还活着，他们也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他好好养大。这里没有母乳，甚至连热水都没有，才这么大点的孩子，要怎么在这种连成年人都难以生存的世界存活下去？ 栗微月坐在嘉朝旁边，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最直观，最直面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可怕。 要说前面在基地的时候看到那些孩子还只是产生了想要让这个世界重新回到正常的想法，而现在，她希望这个世界能回到原本的样子。 尽管对于她来说，原本的世界一点也不友好，甚至对她来说比末世还要残忍。 可是，那只是她一个人的处境。 那个世界上还有成千上万的幸福的家庭和快乐的孩子。 栗微月垂着眼，似乎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两个人都坐着沉默了很久，直到天色变暗。 栗微月抬起头，雨还在不停地下，并且一点也不见小。 周围也隐隐传来了一些在末世十分熟悉的声音。 栗微月站起身来，朝四周看去。 十分熟悉的丧尸嘶吼声从四面八方隔着雨幕传进栗微月的耳朵里。 栗微月低头看了眼浑身萦绕着颓靡气息的嘉朝，就像蔫掉了的向日葵，失去了原有那怎么也用不完的朝气。 ——都滚出去！ 栗微月朝那些一阶丧尸发号指令。 那些丧尸接收到之后，都停顿了一下，接着都转身缩回了原来游荡的区域。 欢欢喜喜地来，骂骂咧咧地走。 栗微月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这座服务区还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无损，里面又空无一人和丧尸了。 栗微月转头看向仓库的方向，是她。 母亲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在周围不停打扰的丧尸了，她将它们都赶了出去。保留了一个干净同时又安静的环境。 如今她死了，那约束着丧尸们的禁令自然也就消失了。 天已经越来越黑了，外面黑暗一片。 嘉朝身上的血都已经凝固了。 栗微月犹豫片刻，找了另一块干净的毛巾用雨水打湿，再拧个半干，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嘉朝突然一个战栗，似是刚从哪里醒过来一样，怔怔地看着栗微月。 他憔悴了许多，仅仅只是一个下午。 栗微月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 “再不擦就不好擦了。” 第98章 区别 嘉朝眼眶深红，血丝遍布。接过她手中的毛巾直接打在脸上胡乱地擦着，然后连着手中的毛巾一股脑将自己身上手套上擦了个遍。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 “我没事，抱歉让你在旁边等了我这么久。饿了？我包里有吃的你随便拿。” 栗微月盯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没关系，我不饿。” 只是有些难受…… 心脏那块闷得慌，又偏偏没有心跳。 嘉朝从台阶上站起来，状态实在是不怎么好，刚站起来的时候还不太稳地晃了晃。 栗微月正想伸手去扶他，他自己先站好了。朝着栗微月伸出一只手掌，做阻止状。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 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栗微月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还装着一块巧克力。 她掏出来递给他： “吃点，会好一点。” 难受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会好许多。 嘉朝扯了扯嘴角，想对她笑，但是失败了，倒显得有些难看了： “这有用吗？” “试试看？” 栗微月撕开包装纸，递到他面前。 嘉朝咬了一口，清甜微苦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伴随着榛子粒，很是醇香。 好像……心情真的有变好一点。 嘉朝将他咬过的那一块掰下来，剩下的递给栗微月： “谢谢你，我觉得我好多了。你也吃。” 栗微月接过来，看着熟悉的包装纸，想起了给她巧克力的那个人。 如果他在的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印象中，好像都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嘉朝缓了缓，重新振作起来，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一个人心情不好就照顾你，它只会趁人之危。 他不能一直这么颓丧下去，即使他心里依旧很难受。 危险无处不在，他需要时刻警醒着。 他身边还有人需要保护。 嘉朝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而这场雨，还在不间断，持续地下着。 “看样子，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一晚了。” 栗微月回头看了看服务区，最起码现在这个服务区是安全的。 —— 檀筠眷收到消息来到研究室的时候，卢喆意，零祾跟冬秩他们已经到了。 大家聚在一块，零善手里拿着那份检验报告。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算高兴，也不算失落。 这样一来，倒让檀筠眷感到一丝不妙。 等大家都来齐后，零善将报告放在他们面前。 “血液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我研究了之后，确实在里面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成分。 不论是对那些普通丧尸，还是人类，都不太一样的成分。 或许这真的是能够制作出让丧尸变回人类的药剂关键所在。” 大家听完之后，都陷入了思考当中。 至少，现在他们找到了研究的方向。 檀筠眷看着这份研究报告，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另外几人还在互相探讨着现在的情况。 檀筠眷沉思片刻，突然开口： “这份报告还有备份吗？” 这话一出，大家都止住了话头，朝他看过来。 零善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不过可以再复印一份。你需要吗？” 檀筠眷点头： “我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虽然大家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最后檀筠眷如愿以偿地拿到复印件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空荡荡的房间就像他的心，一样空荡荡的。 檀筠眷下意识停顿了一会，然后才开灯进去。 关好门，檀筠眷将检测报告放在桌子上，从空间里找出那份当初翦裴研究的栗微月血液的报告。 那个时候的栗微月跟现在这个丧尸王的状态是一样的，都是初级阶段。 檀筠眷仔细对比着两份报告里面的检查项，前面都差不多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到了最后一条。 最后一项指标，两份报告上标的数字相差极大。 檀筠眷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一直沉到谷底。 这项指标，该不会就是重点？ 檀筠眷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难不成还就真的只有栗微月才可以！？ 可是这凭什么！？ 他沉默良久，最后将这两份报告一块收进空间。 今天天气突然变凉了，不知道栗微月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了…… 她还穿着短袖，会冷吗？ 对了，她感受不到温度…… 啧。 真烦。 你已经离开两天了，微月…… 檀筠眷看着窗前的藤萝，越看越觉得心烦，皱着眉头上前毫不留情地揪下来一大片叶子。 你为什么不开花！？ 是我给你的养分不够多吗？ 将藤萝一小块区域都揪秃了檀筠眷才肯放过它，彼时秃掉的那一块已经格外地明显了。 檀筠眷将叶子扔回到盆栽里。 转身见一个不经意地抬头，就看见对面亮着灯的窗户，怀黎岱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注意到他看过来后，又朝着他笑。 檀筠眷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从窗边走开。 这家伙…… 自从怀黎岱知道栗微月不见了之后，他就一直坚持着每天出去找栗微月。 檀筠眷好几次在外面一点点扩大范围的时候都能遇见他。 他坐回到桌边，翻开放在一边的地形图，将今天找过的那个区域划掉。 基本上檀筠眷能肯定，栗微月已经不在z市了。 这样一来的话，范围就更大更难找了。 正当檀筠眷一筹莫展之时，有些熟悉的吱吱声从窗外传来，伴随着什么东西敲击窗户的声音。 是那只鸟！？ 檀筠眷连忙起身再次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那只小黄鸟就从外头一个没刹住车摔了进来。 好在还算机敏，在半空中自己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没直接摔在地上。 檀筠眷下意识朝窗外看了看，确定什么都没有才有些不舍地关上窗。 转头对上趴在桌子上的小黄鸟： “微月呢？” 小黄鸟看起来累坏了，趴在桌子上，双翅摊开，脑袋歪在一边，起伏还挺大。 檀筠眷皱着眉头，坐在它面前，戳了戳它的脑袋： “你逃荒去了？” 第99章 他现在就出发 小黄鸟一路上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好不容易才到了终点，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不想动弹了。 檀筠眷见戳它脑袋也不给反应，便伸手弹了下它的后脖颈。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休息，搞快点！” 小黄鸟压根就不想理他。 什么人啊这是！ 檀筠眷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宽容友好了，还愿意给它一分钟休息时间。 掐着秒，多一秒都不给。 “一分钟时间到了，快点起来带我去找微月。” 檀筠眷拍了拍它的头。 小黄鸟气得想啄他，但是不敢。 怕檀筠眷再拍下去自己的小脑袋瓜就要变成皮球了，小黄鸟终于从桌子上爬起来。 它指了指桌子，绕着一个区域走方块，嘴里还一直吱吱吱。 檀筠眷看了半天，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皱着眉头： “什么东西？” 小黄鸟比划半天见他没懂，只好换了个方式。 它瘫在桌子上，一边翅膀从左边翻过去，另一边翅膀也从左边翻过去。 檀筠眷就这么看着它将翅膀翻来翻去，眯着眼睛盯了半天，迟疑地问道： “……书？” 这个答案说出来檀筠眷自己都不信。 可偏偏还真就是这个答案。 小黄鸟激动地跳起来，点点头。 檀筠眷思索片刻，在这个房间内它看到过的，出现过的，就只有那本绘本了。 难道是绘本上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什么信息？ 檀筠眷从空间里拿出绘本放在桌子上： “你说的是这个？” 小黄鸟围着绘本绕了个圈，最后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绘本的底部，示意他将绘本整个倒过来看背部。 檀筠眷按照它的指示做，整个背过来之后，上面是空白的，只有右下角一个小方块区域有绘本的生产信息。 等等……生产信息？ 没错，就是这个。 小黄鸟也用翅膀指向了上面的生产信息，羽毛尖尖精准地对上n市这两个字。 檀筠眷迟疑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微月现在在n市？” 小黄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它点了点n市，又指了指这里。 檀筠眷已经基本熟悉了它的思维方式，精准猜出： “她正从n市往这边赶回来？” 小黄鸟重重地点头，眼中甚至带着几分赞许。 然后累极了又趴了下去，再次瘫在桌面上，翅膀张开。 檀筠眷这会就不管它怎么躺了，整整两天了，总算是得到了关于微月的信息。 檀筠眷思索着。 z市到n市中间隔了两三个市，并且还跨了省。 如果栗微月在那边没有任何外借力，光靠走的话，走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回来。 既然这小黄鸟先回来了，就说明之前带她走的那只所谓的大鸟已经不跟栗微月在一块了，不然的话她们应该是一块回来的。 这样一来，栗微月想要回来，肯定是要找人带着她。 檀筠眷一想到栗微月要跟别人那些不知名的陌生人近距离接触，他的心就吊了起来。 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不行，他得去那边找她。 檀筠眷腾得站了起来，才刚走两步，又停住走了回来。 不对，如果现在她已经找到人带她，那现在会是在哪里呢？ 再说z市到n市的范围那么大，并且也不是只有一条路。 他跟她错过了怎么办？ 檀筠眷越想心就越烦。 真想在她身上装个定位器，这样就不怕找不到了…… 檀筠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余光瞥见瘫在桌子上的小黄鸟，双眼微眯。 小黄鸟正躺得舒服，头顶的光突然就暗了下来。 这种熟悉的不祥的预感又出现了。 小黄鸟睁开黑溜溜的眼睛，正好对上檀筠眷的眼。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吱吱吱！” 你这是虐待动物！ 檀筠眷一点都不在意它说的是什么意思，从空间里找出地图，无情扫开挡在桌子中间的小黄鸟，将地图平铺在桌子上。 小黄鸟差点被扫下去，连忙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保持平衡，冲着檀筠眷一阵无能狂怒。 “吱吱吱！吱吱！吱！” 太过分了！ 欺负鸟！ 檀筠眷查看了一番地图，看了眼小黄鸟： “你快过来告诉我你们当初停在了n市的哪里？” 小黄鸟扭过头去，不理他。 就这种态度还想让我帮你找人？ 哼！ 然而…… 檀筠眷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它，一股寒意就从鸟尾巴直接窜到了脑袋瓜。 小黄鸟一个激灵，毛都炸了起来。 不就是找人嘛！ 它可会找啦！ 小黄鸟怂唧唧地跳到地图上，仔细看了看，然后停在了一个地方。 “吱吱吱！” 反正它离开的时候人还在这，它走了之后去了哪可就不知道喽。 檀筠眷用笔在上面做了个记号。 然后开始将那个地方来z市的所有路线图全部划出来。 一共划出来四条路线。 会走哪条路呢？ 这个其实很难估算。 对了，檀筠眷抬头看向小黄鸟： “你离开之前她有遇到别人然后跟对方结伴吗？” 小黄鸟点点头。 当然有！ 檀筠眷周身气息沉下去了几分。 “是什么样的人？男的还是女的？多大了？人怎么样？” 小黄鸟颇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这些问题让它一只小鸟怎么回答嘛！ 檀筠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换了个问法： “是男的吗？” 小黄鸟点点头。 檀筠眷心里堵了几分。 “是二十多岁吗？” 小黄鸟再次点头。 檀筠眷心里又堵了几分。 “是很热情的吗？” 小黄鸟这次歪头想了想，然后点头。 不仅热情，还很帅耶！ 它可是在夹缝中偷看过那个男生的，长得老俊了！ 檀筠眷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完全堵死了。 好样的！全中是！ 檀筠眷收好地形图，迅速写好一封信。然后出门来到卢喆意房间门口塞了进去。 夜色浓厚，周围寂静无声。 檀筠眷揣着一只小黄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居民楼。 他现在就要出发去找栗微月！ 小黄鸟一开始被他揣进口袋里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探出一个头就发现他正带着它朝外走去。 小黄鸟抖了抖羽毛，缩回衣服口袋。 这家伙失去理智了！ 真可怕…… 第100章 你们大早上的在说什么呢？ 卢喆意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一个超级大的怪物从基地外面一步步踏了进来。 一脚踩塌一栋楼。 怪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分外难搞。 他们一行人与之搏斗半天，都没能伤它半分。 卢喆意看见零祾被怪物一掌拍飞了出去，正要赶过去看她的情况，就听见一声无比凄厉的鬼叫。 震得人耳膜都快要破了。 卢喆意头疼得不行，连忙捂住耳朵，朝那边看去。 只见那怪物的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童雅的头。 满脸都是血，整个眼眶里全是黑色，没有眼白与眼珠之分。 她凄厉地叫着檀大哥的名字，然后拔起一栋楼就朝檀大哥砸去。 “小心！！！” 一阵天塌地陷后，烟尘四起，卢喆意好不容易躲开四溅的碎石，却只看见一只断臂甩到了自己面前。 是檀大哥的。 卢喆意惊恐万分，再抬头一看，怪物变成了两个头，一个是童雅的，还有一个……是檀大哥的！ “不要啊！！！！！！” 昏昏噩梦惊坐起，原地石化我自己。 卢喆意保持着僵硬的坐起身的姿势，眼里满是惊恐和恍惚。 缓了好一会，意识才逐渐回笼。 他转了转眼珠子，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去。 刚刚是在做梦吗！？ 这什么梦也太可怕了！！！ 吓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卢喆意伸出手抹了把脸，发出清早第一声问候。 “要了命了……” 洗漱完后准备出门，结果就看见地上有一封信。 ？？？ 卢喆意将信封捡起来查看。 檀大哥一个人出去找微月妹妹了？ 信上写着他得到了微月妹妹的消息，准备去找她。时间不定，所以这段时间就要拜托他们守在基地了。 卢喆意将信揣在身上出门，路过檀筠眷房间门口的时候停了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檀大哥这个样子肯定是离开了，可他还是想敲门确认一下。 卢喆意摇了摇头，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 什么毛病？ 卢喆意下楼，来到零祾房间，敲了敲门： “零祾！在吗？” 现在时间还算早，大家应该都还在房间里。 住在零祾对门的是田小虎和另外两人队友。 卢喆意一敲零祾的门，身后的田小虎却打开了门，他的肤色黢黑，长得很憨厚。 田小虎探出一个头来跟卢喆意打招呼： “卢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找零祾姐啊？” 卢喆意转头看他一眼： “当然是有事了。” 零祾怎么还不出来？她跟她爷爷住一块，老敲门会不会不太好？ 田小虎是看不懂他的想法，见他杵在人家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叫了声就在那傻等。 心里还纳闷着，嘴上就直接问了出来： “卢哥你怎么不继续敲门啊？以前你不是拍零祾姐的门拍得老响了吗？零祾姐没开门之前你都不带停的。”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巧了，是零善开的门。 卢喆意额角青筋直跳，嘴角高高挂起，僵硬得很。 “零教授好。” 零善似乎没听见什么，跟往常一样见人就笑眯眯的： “早呀。你来找阿福吗？她还在里面洗漱，很快就出来了，你先进来坐。” 说着零善就先进去了。 卢喆意笑面迎人，在零善转过身去的时候转头看向田小虎，眼里的杀气有如实质。 他咬着牙小声警告道：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快去吃你的早饭！” “小卢？你不进来吗？” “诶！这就来！” 门在田小虎面前关上。 田小虎挠了挠头，退回到房间里。 起猛了，看见卢哥耍川剧变脸。 另一边，卢喆意十分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见零善不知道从哪端过来一杯水，连忙起身上前双手接过来： “零教授这种事应该我来，您坐着就好。” 零善乐呵呵地被卢喆意扶着坐到沙发上： “我还没这么老，身子骨硬朗着呢！” 卢喆意也跟着笑笑： “那是！零教授身体好着呢，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体格。” “你们大早上的在说什么呢？” 正好零祾收拾好自己从房间里出来。 卢喆意见零祾出来，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早。” 卢喆意笑着朝零祾打招呼。 零祾奇怪地看他一眼，应了一句。 三人坐在沙发上，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卢喆意瞥了眼零祾，又看了看零善，下意识挺直了背： “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零祾再次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回答道： “没呢，这不是刚起来。” 卢喆意站起身： “那我带你们去吃早饭。” 零祾挑眉： “不用了，我们在家里吃，煮了粥，在锅里热着呢。” 零善坐在一旁看了看自家孙女，又看了看卢喆意，满脸的意味深长，在这个时候适时问道： “小卢吃了吗？没吃就坐在这跟我们一块吃。” 卢喆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合适吗？” 零善摆摆手：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反正也煮得多，吃不完，再说，添双碗筷的事。阿福。” 零祾起身： “好。” 卢喆意还站着，见零祾起来，连忙跟上去： “我去帮你。” 跟着零祾过去将那锅粥端过来，三人就坐在桌前开始喝粥。 卢喆意喝了一口就连连赞叹： “这粥煮得真好喝！没想到白粥也可以这么清甜！” 零善笑得十分慈祥： “这可是我们阿福的手艺。” 卢喆意点点头，看向零祾： “零祾你真厉害！” 零祾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眼神中写满了“这人该不会傻了？这人是被鬼上身了吗？”诸如此类的话。 一顿早饭过后，卢喆意从口袋里掏出檀筠眷给他的那封信，递给他们看。 零祾皱着眉头： “他独自一人去找微月妹妹了？他从哪得来的消息？” 卢喆意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零善来这里这么久，都还没见过他们口中的那个微月妹妹。 前两天就听她失踪了，到处在找也没找到。 如今更是好奇得很。 “你们说的那个小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01章 缘由 见零善问起，两人正要回答，突然想到童雅说的微月妹妹是丧尸的事，不知道出于什么，两人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十分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只跟零善说是因为那个童雅突然发疯，找上了微月妹妹，然后导致场面混乱，微月妹妹就失踪了。 零善闻言也没深究，主要是被童雅转移了大半注意力。 他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说到底是我不该将她一块带来的。” 零祾跟卢喆意对视一眼，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渊源。 零祾上次问的时候零善都不肯说。 这次她又试探着问了问： “爷爷，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零善沉默了片刻，然后又叹了口气。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被困在一个地方，有一次货架倒塌的时候是她推了我一把，我才幸免于难。” 零祾一听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什么！？您差点就被货架砸中了？您现在有没有事？” 说着零祾就要上手检查，零善拦住了她的动作： “傻丫头，我要是有事你现在还能见到我？” 零祾一下眼眶就红了： “爷爷！您别说这样的话！” 见她要哭，零善也不再开玩笑了，连声哄道： “好好好，我不说，以后都不说了。你可别哭啊，老在人家面前哭鼻子，你还要不要当全世界最酷的小女孩了？” “爷爷！” 零祾泪意才刚上来就被气下去了。 横了一眼一旁的卢喆意： “我看谁敢笑话我！” 卢喆意默默移开视线，抿着嘴角尽量不笑。 一番打趣过后零善又说回了正事。 自那次童雅救过他之后，他即使心里再不喜欢她的做派和那副架势，他也不能在对方说想跟着他的时候拒绝对方。 之后童雅便一直跟着他。 而日渐相处中，零善也发现了她的一些问题。 她的心理不太正常，对科学研究已经达到了近乎极端的态度，她甚至可以为了研究而不择手段，泯灭人性。 自零善发现这一点之后，就与她愈发疏远，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一块作伴的状态。 并且零善之前也跟童雅说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他们在一块作伴，下一次就各奔东西。 零善实在是受不了童雅那种研究态度，他怕哪一天童雅直接就拿他做实验了。 虽然她救了他一次，但是不能因为救了他一次就一直容忍下去！ 所幸现在童雅也被檀筠眷抓去了，零善把这些事说出来也没了影响。 两人听完这些事后，对于那个童雅愈发气愤。 砰！ 零祾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桌子上的杯子都颤了颤。 卢喆意被她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在零祾瞥过来的时候又连忙低下头避开视线。 “这个童雅实在是太过分了！” 卢喆意赞同地点点头，还好现在还算发现得早，要是等她在咱们基地偷偷搞人体实验那可就很难挽回了！ “所以说现在小檀是将基地交给你们看守了？” 两人点点头。 对了，还有冬秩。 这事得跟冬秩说一声。 三人都出了门，正好零善要去研究室继续研究那个特殊丧尸的血液，看能不能制出关键性解药。 零祾跟卢喆意则去了会议室，顺便叫上了冬秩。 三个人在会议室里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气氛还算融洽。 “卢喆意！你再拍我一下头试试！” “就拍了怎么着？” “卢喆意我今天不揍你我名字就倒过来念！” “哇你也太会了！你名字倒过来念不还是一样的读音嘛！” 冬秩任由两个小学鸡在会议室里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低头继续研究着接下来的事项。 害，这两人每天都要打一架，习惯就好。 —— 檀筠眷开着车一路朝着n市的方向开去，路上遇到的不论是丧尸还是人都一一略过。 按时间来算，她们应该还在n市附近，或者n市到z市那个方向的邻市。 实在不行，他就让小黄鸟带着他去他们原来待过的那个地方，他从那里按着一些痕迹找过去！ 总会找到的。 微月。 而另一边，服务区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雨势一点也不见小，但也没变大。 或许是因为已经够大了。 两人看着外面的天色又黑到亮，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可是这场雨依旧没有停。 嘉朝早已将自己身上的血迹处理干净，站在台阶上看着外面的雨。 眉头紧蹙。 栗微月坐在台阶上，伸手接着雨水。 雨很大，打下来很有力道。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嘉朝盯着这场雨，是啊，它是故意将我们困在这的。 “不行，我们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栗微月转头静静地看着他。 嘉朝转身朝里面走去： “我记得在值班室那边看到有骑车用的雨衣。” 嘉朝跑去值班室找，就在墙上挂着。 他拿过来检查了一下，没有破洞，并且还挺大，挡两个人足够了。 他拿着雨衣出来： “来，我们可以走了。” 他先将雨衣穿上，再戴上头盔，然后跨步坐上车，转头朝栗微月伸手： “上来。” 由于下雨，天气变凉，嘉朝看她身形单薄瘦削，又只穿着短袖，就直接将外套穿在了她身上。 皮质的外套很大，就算靠近一点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也很正常。 栗微月在他的帮助下爬上车，钻进雨衣里头，视线被雨衣挡住，栗微月只能看到他的背和脚下那一块区域。 “坐好了。” 声音穿过层层阻隔来到栗微月耳边，栗微月尽量跟他隔着一点距离，双手撑在后面。 脚下那块地面开始变化，豆大的雨滴砸在雨衣上，噼里啪啦的一顿响。 原本干燥的水泥地现在都快要汇成一条又一条的细小水流，又不停地被天上砸下来的雨滴打乱原本的轨迹。 一路上都是这样的画面。 雨衣下，栗微月没有被打湿半点。 有风从底下钻进来，扑在栗微月身上，脸上，很舒服。 不知道骑了多久，地面上还是这样的水流，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栗微月从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声音。 第102章 天灾与人祸 是汽车行驶的声音。 从对面过来的。 速度很快。 因为失控了。 栗微月听到了车里的人惊慌失措的惊叫声，还有狠踩刹车的声音。 尽管没有任何作用。 栗微月伸手戳了戳嘉朝的背，大声喊道： “往右边骑！” 没办法，周围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太大了，栗微月只能用喊的才能让嘉朝听见。 嘉朝也没问为什么，全然相信栗微月，往右边骑去。 雨下的太大了，他戴着头盔，能见度其实很低，面镜上全是不停砸过来的雨水。 “停下！” 嘉朝依言停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想问她，就感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风从身边刮过去，伴随着那种只有在车祸现场才能听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刮地和轮胎摩擦的那种声音。 再下一秒，剧烈的撞击声传过来。 那一刻明明很短暂，却又很漫长。 雨声好像都被稀释了。 令人窒息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地面的细水流慢慢变成了红色，混着一些不可名状的残留物。 血腥味在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或许这就是这场大雨的目的。 没有呼吸了。 就在撞击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那边的呼吸心跳就停了。 即使隔着一条缝的距离，栗微月也能明显感觉到嘉朝的僵硬。 没有人类能在这个时候保持放松的状态。 嘉朝应该是扭过头去看了，他看到的大概是无比惨烈却又被雨水模糊了的场面。 栗微月轻轻掀起雨衣的一边，想往那边看，嘉朝眼疾手快将雨衣拉下来，挡住她的视线。 “你别看！……不太合适……” 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更多的是隐忍和克制。 克制的是什么？ 大概是害怕。 栗微月看到了。 人类和丧尸是不一样的，在脑袋破裂的时候。 相比较之下，丧尸简直要好太多。被爆了头也只有血花和晶核，没有那些脑髓，脑浆…… 大面积的红色快要将那一整块地面都铺满。 由于下雨的缘故，红色扩散得便尤其快。 嘉朝已经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他的脸色都苍白了好几分。 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嘉朝缓了好一会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坐好了。” 他再次启动车子，车速却明显慢了许多。 栗微月在雨衣下面，听到了身后藤蔓覆盖了那一片区域的声音。 栗微月盯着嘉朝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上沉默着骑了好久好久，久到栗微月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雨声终于变小了，再过了一会，雨停了。 准确地来说，是他们骑出了被雨覆盖的那一片区域。 嘉朝在路边停下，将盖在两人身上的雨衣撤下来。 栗微月总算是重新出现在天光之下，周围是格外新鲜的空气，栗微月还闻到了公路两边青草的气息。 嘉朝将雨衣收起来，以防万一。 前面正好有蓝色路牌，上面标着地区方向。 嘉朝看了眼，确认自己没走偏。 回头看了看栗微月，她正盯着路边的小草看。 嘉朝下意识跟着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跟栗微月在一块的这两天，嘉朝不是没察觉到她的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但是既然她没说，嘉朝也就没必要问。 这世道谁还没个秘密。 再说了，这说不定就是她的异能呢！ 如今这个世界什么不可能？他都能操控植物和凭空生出藤蔓来了，人家耳朵灵敏一些怎么了？ “我待会尽量骑快一点，争取在天黑前找到一个落脚点。” 刚刚这么折腾一番，时间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天就又要黑了。 “好。” 栗微月往天边看了看，又回到了灰白色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之前看到的那一片绚烂的斑斓的天空，仿佛只是一场臆想。 嘉朝载着栗微月继续往前，但是没多久就迎面遇到了一辆车。 那辆车挡在他们面前，他们往哪边那辆车也就往哪边。 嘉朝冷了脸，停了下来。 那辆车上的人见目的达成，便摇下车窗，探出头来。 开车的那个染了一头张扬无比的红毛，长得……只能说跟这一头红发很适配。 副驾驶是一个染着一头绿毛的男生，或许他不是很适合绿色？ 也可能是这种绿不好看。 后座好像还有人，栗微月看到了一抹紫色。 这是什么奇怪的家族？ 红毛朝着栗微月吹了个口哨，一听就很流氓的那种。 “哟小妹儿！长得真带劲！机车有什么好坐的，过来坐哥这宝马！” 绿毛跟着起哄： “就是！那小破车有什么好的，下雨都没地儿挡，咱们这小轿车多舒服！” 嘉朝额角青筋直跳，小破车骂的是谁呢！ “让开！” 绿毛不高兴了，蔑视着嘉朝： “你个小白脸在这嚷嚷什么呢？有你说话的份吗？” 小，白，脸！？ 嘉朝简直要被气笑了，事实上他已经气笑了。 真是好样的！ 嘉朝不再跟他们废话，直接操控藤蔓将他们连人带车一块丢到旁边的一棵老树树杈上。 车子卡在了树杈上，不高不低，他们几个上不去也下不来。 几个人都慌了。 “什么鬼！怎么回事！臭小子快放我们下去！” “你下去给我把车弄下来！” “老大我做不到啊！” 那头一阵兵荒马乱，这边嘉朝带着栗微月继续往前走，端的是岁月静好。 这年头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凑上来挑衅了。 真是的。 栗微月回头看了看依旧卡在树上的车，车里那几人因为发生了争执而互相推搡着，导致车身一直在摇晃。 然后就是一阵惊叫。 最后砰的一声，车整个翻了下来。 很不幸的是，他们是倒着掉下来的。 这下他们又得花费好一番力气才能从车里出来了。 栗微月不再往那边看，将头转过来，盯着嘉朝的后脑勺但事实上是头盔看。 总感觉这个后脑勺，哦不，头盔，有点生气了。 被那一车颜色耽误了一下，时间又有些不太够了。 嘉朝没能在天黑前找到落脚点，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第103章 霜降酒店 已经黑到快要看不清周围了，嘉朝慢慢地朝前骑着，时刻小心注意着附近。 栗微月能感觉到周围没有丧尸，而越往前，一些嘈杂的声音就越清晰。 前面有人在吵架。 果然，再往前不远，右前方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楼。 它就静静地立在那，在黑夜之中，在周围都是一片山野之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且诡异。 嘉朝停在公路边，观望了片刻。 再往前走估计也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夜晚丧尸最活跃的时间段，嘉朝没有把握能完全安全地带着栗微月在外面继续骑行。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栗微月刚刚还在听里面人吵架的声音，已经吵到尾声了。 “好。” 嘉朝带着栗微月朝那边去，停在那座大楼前面，抬头看向上面的字。 霜降酒店。 两人还没进去，大门就先被打开了。 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带着白手套的服务生朝两人垂首微笑： “欢迎来到霜降酒店，两位请进。” 嘉朝跟栗微月对视一眼，并肩走了进去。 他的机车早在过来之前就先藏在了附近一个隐蔽的地方。 栗微月给那个地方下了禁令，至少丧尸是过不来的。 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才真正进入酒店，来到大厅，明亮的灯光倒是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刺眼了。 大厅很大，里面坐着好些人。 站在大厅往上看，能看到所有的房间。 一共有七层，四面都有房间，每层都有一个走廊，栏杆是木质的。 楼上还有人靠在栏杆上向下观望。 整个酒店富丽堂皇，属于那种欧式复古风。 栗微月看了一眼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一男一女，刚刚听到的吵架声就是他们俩传来的，现在已经结束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互相看着另一边，谁也不理谁。 服务生将他们引到前台便离开了。 前台有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生，她朝着两人笑，眼睛却始终定在一个地方不动，头转到哪眼睛就看向哪。 像机器人。 很吓人的那种。 “欢迎两位来到霜降酒店，请问需要什么房？” 她将台面上放着的一块板子往两人方向推过来，上面写着所有的房间类型和价格。 晶核？ 这里是用晶核作为货币进行消费的。 单人间两颗晶核一晚，双人间三颗晶核一晚，套间五颗晶核一晚……最顶级最豪华的套房则需要十颗晶核一晚。 这边倒是不限晶核颜色什么的，只要是晶核就行。 另一边还有餐食，也同样需要晶核购买。 有中餐西餐，大部分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价格也是从一颗晶核到十颗晶核不等。 嘉朝之前一个人的时候在末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也掌握了吸收晶核可以提升自己的异能这一信息点。 他前面为了提升自己的异能，也没少收集那些丧尸的晶核，现在包里倒是还剩下一些，在这里住上一晚吃点东西倒是够了。 考虑到安全和隐私问题，嘉朝要了一间套房。 两人也好久没吃过热乎的东西了，嘉朝顺便点了两份快餐。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搞出这些来的。 不过来都来了，就试试看。 支付了十个晶核之后，前台递给嘉朝一张房卡。 从另一边走出来一位服务生，不是之前开门的那位。 之前开门的那位还在门口守着。 这位服务生领着两人上了四楼，这家酒店确实很诡异，他们竟然还用电梯。 嘉朝下意识靠近栗微月，将她挡在身后呈保护状。 这里不得不多警惕一些。 来到四楼走廊处，栗微月朝下面看去，之前吵架的那对男女已经不在大厅里坐着了。门口处倒是又进来了几个人，他们的步骤跟他们进来时候的步骤一样。 栗微月没有再看下去，对面迎面走来一个大美女，她烫着一头大波浪，红唇似火，眼神妩媚，穿着白西装，黑色包臀裙，黑色高跟鞋，一双长腿又细又直。 擦肩而过的时候，大美女突然顿了顿，她转头看过来，朝栗微月笑了笑： “小妹妹你好啊～” 栗微月与她对视，两人眼神中都写了点什么。 然后大美女就转身走了。 嘉朝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栗微月： “我们走。” “好。” 她跟她一样，没有呼吸和心跳。 是同类。 进入房间，房间内部装潢还挺好看的，陈设都很雅致，跟外面欧式复古风是一体的。 套间是两室一厅，都有独立卫浴，嘉朝让栗微月先选房间。 很快餐食也送上来了。 嘉朝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放心让栗微月吃。 他也确实很久没吃过热腾腾的汉堡炸鸡薯条了。 还做的挺好吃的。 正吃着，嘉朝想起刚刚那个女人，看了看栗微月： “对了，刚刚跟你打招呼的那个人，是你认识的人吗？” 栗微月摇摇头： “不认识。” “那这就奇怪了，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 栗微月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也不知道。” 这种事，现在没办法告诉他。 事实上，这里也许有不少跟她一样的……丧尸。 并且这家酒店以晶核作为流通货币就很耐人寻味。 当然也可能是老板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收集晶核用来吸收提升自己……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这家店老板真的是丧尸的话……就很难办了。 丧尸都已经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吗？ 栗微月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零碎的几颗星星挂在那，散着黯淡的光。 再往下看，是一片不知深浅的树林。里面有些一阶丧尸在游荡着，但它们始终不敢靠近，或者说不敢出那片树林。 就像是被圈养的家禽一样。 是别人的所有物。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站在树林边，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很快，之前见过面的那个美女就走了过去，他们正在交谈。 栗微月无声地移动步子，将自己挡在窗帘后面。 但是，那两人似乎一早就知道栗微月的存在，又或者说他们是特意过来栗微月能看见的这边。 他们同时抬头看过来，精准找到栗微月所在的位置。 他们在呼唤她。 第104章 她才不去 楼下的那两人正在朝她笑。 栗微月沉默地看着他们，也没有必要躲在窗帘后面了。 他们朝她挥手，表情十分友好，示意她下来。 栗微月看了几秒，然后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开什么玩笑。 她才不去。 楼底下的两人见栗微月不但不理他们，反而拉上了窗帘。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 “好～没关系，她总会来找我们的。你说对，汀。” 那个被叫做汀的男人耸了耸肩，勾起嘴角，模样俊俏，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好似装着潋滟的池光。 “等到那天，我会用最特别的仪式欢迎她。” “人家还是个小妹妹，你可别吓到人家了～” “怎么会？我对小姑娘最友好了。” 两人的交谈都是通过脑海交流的，因此除了他们俩，没人能听见。 —— 栗微月也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她待在浴室里，温热的水从上方的花洒里洒下来，整个浴室内氤氲着薄薄的水雾，遮蔽视线。 绿色晶石已经不用再对她进行治愈了，因为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完全消除了。 换上新的衣服，这还是嘉朝在酒店里买来的。 没想到这里连衣服都有卖。 这几天天气又转凉了，仿佛回到了真正的三月份。 栗微月记得，前几天才刚过惊蛰。 嘉朝给她买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袖t恤，一条黑色的直筒牛仔裤，还有一件粉白拼接的棒球服外套。 花费了多少晶核栗微月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嘉朝是什么时候去买的。 他已经为她花费了很多。 栗微月想做些什么补偿他。 比如，收集一些晶核送给他。 栗微月又下意识往窗外看去，那一片林子里有好多晶核，不是，好多丧尸。 不过这好像是酒店老板养的…… 栗微月想起楼下的那两个人，垂着眼坐在床上。 她还是等从这里离开后再找丧尸收集晶核给他。 还是不要惹麻烦了。 不过他们真的能按照预期想的那样顺利地离开这家酒店吗？ —— 檀筠眷开着车一路狂飙，整整一天路上休息的时间还不到五分钟。 他只想快点到达n市那边，最好是能在路上直接碰上。 然而天总不尽人意。 这才刚跨省还在差不多一半的距离，就遇上了麻烦。 他遇到了前世交过手的其中一个丧尸王。 并且很不幸的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丧尸王且进化到了后期。 同时他盯上了檀筠眷。 几百只一阶丧尸被他召唤过来一齐将檀筠眷围住。 檀筠眷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直直撞了上去，也不管轧倒了多少丧尸，总之，只要是挡路的都给他通通滚到一边去！ 用空间力将没被碾在车下的丧尸尽数撞开，檀筠眷直直朝前开去。 站在路边的那个丧尸王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又冒出来一堆丧尸朝着檀筠眷的车围堵过来。 这回檀筠眷总算是意识到了，他这是要搞车轮战。 得先把他解决了，不然这些丧尸没完没了的。 檀筠眷同时控制藤蔓，风刃和冰锥朝他攻击过去，主打的就是一个赶尽杀绝。 丧尸王挑挑眉，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多异能，惊讶过后眼底的兴奋却更深了。 这岂不是大补！ 他一定要拿下他！ 趁着丧尸王闪避的时候，檀筠眷从车上下来，暂时先将车收进了空间。 在自己身周设置下一个空间，周围那些扑上来的丧尸都被弹了出去。 檀筠眷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来到了丧尸王面前，一道火焰冲着丧尸王门面而去。 彼时丧尸王刚避开前面那一波攻击，这才刚转头就差点被翻着热浪的火焰燎了遍脸。 极限下腰避开这道要命的火焰，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和姿势冲着檀筠眷扑了过去。 他的指甲很尖利，并且是黑色的，看起来有剧毒。 扑到一半，被檀筠眷周身的屏障挡住，指甲狠狠地刮在屏障上，似乎都擦出了无形的火花。 丧尸王眯了眯眼，这家伙……还挺难搞…… 他在脑中发号施令，两边的树林便又冒出一群又一群的丧尸疯狂地涌过来。 数以百计很快就到数以千计的丧尸瞬间就包围了这一片区域，远处看过去密集攒动，渗人得很。 而包围圈内，檀筠眷正跟丧尸王搏斗着。 靠着前世跟他交手的那些经验，檀筠眷熟悉他的一些套路，这也导致丧尸王目前一直处于下风。 他现在也十分纳闷，这人怎么跟开了挂似的？他该不会还有读心术！ 不然怎么他接下来要出什么招他都知道呢？ 打了半天，丧尸王渐渐吃力起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要完。 得找个方法脱身…… 丧尸王眼珠子一转，脑海中号令那些丧尸全部过来挡在他面前，他好趁机逃走。 檀筠眷洞悉了他这一想法，双眼一眯，手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想走？没那么容易！ 前世的时候没能搞定你，这一次他一定要把他解决了！省的他后面到处惹是生非，惑乱各处的基地。 巨大的藤蔓拔地而起，直奔丧尸王，将其围在一个包围圈里，不断缩小，缩小，再缩小。 所有被围在了包围圈中的一阶丧尸被檀筠眷用火一个外圈一个外圈地烧成灰烬。 因为藤蔓和火都是檀筠眷自己的，所以两者并不会互相干扰，反而十分默契地互相配合着。 ！！！ 丧尸王被困在包围圈最中心，被那些浑身脏兮兮又臭不拉几的丧尸挤来挤去已经够难受的了，还要眼睁睁看着那家伙开始一圈一圈地用火烧！ 这是人干事！？ 丧尸王抬头看向上方，正想从上方突破，没想到下一刻藤蔓就覆盖了上方，彻底变成了一张编织紧密的网。 该死！！！ 丧尸王有些急了，他可不想就这么没了，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好艰难地挤着身体朝檀筠眷喊道： “你等会！别烧我！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这样，想要什么我帮你搞定行不行！” 第105章 制服 火焰已经烧到了最后一圈，眼看着火星子就要燎上他的衣服。 丧尸王心里慌得一批，周围全是张牙舞爪的火焰，吓得他连忙闭上了眼睛。 随着火焰的无限靠近，外圈的藤蔓也跟着不断缩紧。 砰的一声，丧尸王倒在地上，全身被藤蔓编织而成的网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原本骇人的火焰已经消失不见。 丧尸王瘫在地上，狠狠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差点就被烧死了…… 这人也太可怕了！ 他该不会是全系异能！这么变态的吗！ 一双脚停在他面前，丧尸王还喘着气，抬头往上看，就对上了檀筠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深邃冰凉的眼睛。 丧尸王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身上的藤蔓缠得很紧，并且只要他稍微一动就开始毫不留情地缩紧，感觉就是想趁机给他勒死。 “大哥，是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才对您动了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行不行？” 据说武力超高的人脑子一般都不咋地，他试试。 好忽悠的话，他就给他忽悠傻！ 檀筠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嗤一声： “你前面不是还说我想要什么你都帮我吗？” 丧尸王哽住，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蠢的样子…… 檀筠眷见他不应答，眯了眯眼： “怎么？难道你刚刚都只是在骗我？既然这样，那我还留着你干什么？直接一把火烧了拉倒。” “诶别别别！我帮！我当然会帮！只是，不知道大哥想让我帮您什么呢？我怕我做不到啊……” 见他伸手就要放出火焰来，丧尸王吓得连忙答应下来。 真倒霉啊！早知道今天不出门了！ 不对，早知道今天就不来这边了，他就应该去那边的！ 檀筠眷将他留下来当然不是因为他的那句承诺。 而是他想着，都是丧尸王，这个还是进化到后期的，说不定他的血也有用呢？ 檀筠眷记得那两份报告的不同之处，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关键所在，但是，他不能赌。 跟栗微月相处了这么久，对她的过去也算是看了个一知半解，但仅仅是这么一小段经历，就已经足够让他难以下手了。 更何况……那可是栗微月啊！ 他……怎么舍得？ 她那么乖，乖得让人看了心里都难受。 所以不管到底管不管用，他都要抱着一分希望，说不定他就有用呢！ 檀筠眷看着地上瘫着的丧尸王，他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地打转，一看就知道还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直接踹了他一脚： “老实点！” 丧尸王被他一脚正好踹在肚子上，痛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这一缩，连带着藤蔓网又跟着往死里缩紧。 “嘶！” 要不你还是杀了我！ 这也太痛了！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真该死啊！他出门干嘛！？ 檀筠眷从空间里将车放出来，直接操控着藤蔓将人扔进了后备箱里。 然后开车继续往前开去。 小黄鸟就在这个时候再次从窗外飞进来落在中控台上。 檀筠眷瞥了它一眼： “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你跑路了。” 前面在遇到这个丧尸王召唤出的第一批丧尸群时，这只鸟就从窗户缝挤了出去飞走了。 从头到尾一直不见踪影。 檀筠眷还以为这只丑鸟直接跑了呢。 小黄鸟在中控台上跳了几脚： “吱吱吱！” 才不是呢！我只是怕你们打架伤及无辜所以才躲到了远处观望而已。 才不是跑路！ 哼！ 丧尸王一句话都没等到就被他直接扔进了后备箱，然后眼前就一片漆黑。 不是大哥！ 居然把他扔后备箱！这也太过分了！ 他试探着动了动，好家伙，这死藤蔓跟打了鸡血似的，动一下都要往死里缩。 别别别缩了！我不动了还不行吗！ 啊！这讨厌的世界！ 车子被启动了，速度还挺快，后备箱感触尤其深。 因为真的很颠。 丧尸王被关在后备箱里，整个人一直在震颤就没停过，时不时还来个急转弯给他一下撞到那边，然后又撞到另一边。 丧尸王已经被晃得七荤八素。 不是大哥，你赛车手啊！ 生活已经够苦了，没想到你还要在苦上加罐辣！ 檀筠眷刚刚为了制服这个丧尸王，又浪费了好多时间，如今天色又要暗下来。 自从来到末世，似乎夜晚总是很快就来临，并且要待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肯离开。 白天变得越来越短了。 檀筠眷全速朝着前方开去，周围的风景彻底成了一道残影。 小黄鸟原本站在中控台上，见这架势默默地落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这也太快了！ 可惜当事人还觉得这不够快，使劲地加速中。 —— 新月基地研究室 零善今天对那份血液进行了最详细的研究分析，通过各种样本的对比，再加上一些外在因素，零善最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检测报告的最后一项上面。 他拿起红笔将最后一项画了好几遍圆圈，还在一旁特别标注了重点。 这个，应该就是研究出解药的关键因素。 只是，这一类特殊丧尸的这项指标明显也没能达到要求啊…… 这样一来，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一些线索不就又断了吗？ 如果这一类特殊丧尸没有用的话。 零善盯着手中的报告单，眉头紧锁。 零祾从外面一进来，就看见他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研究遇到问题了？” 零祾也是医生，虽然不涉猎生物研究这一方面，但是多少能帮零善打点下手。 零善指着报告上的各种信息，最后指尖落在最后一项上面： “这个应该就是关键了，但是他的指标太低了。” 零祾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明白了零善的意思后，抿了抿嘴，最后开口说道： “没事，这只是一个特殊丧尸的数据而已，万一别的特殊丧尸这项主标能达到呢？” 零善叹了口气，将报告单放在桌上： “但愿。不过目前这些数据，虽然不能研究制作出让丧尸变回人类的解药，但是制作出一些让丧尸短暂休克的镇定剂还是没问题的。” 第106章 闹事 零祾闻言，眼睛一亮： “镇定剂！” 零善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就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零祾声音都变得激动了许多： “爷爷，如果能研制出这个的话，对于我们人类来说也是一个大跨步的进程飞跃啊！您怎么能用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的！？” 零善轻轻敲了敲零祾的脑袋： “傻丫头，不能根治，只是暂时休克而已，这种药剂对于我们这些研究员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 零祾就笑笑不说话。 是对您一个人来说不值一提！ —— 霜降酒店 两人在房间里平静地度过了一晚。 这才刚从楼上下来大厅，就迎面碰上了昨天遇见的那几个颜色。 绿毛眼神最好，一踏进来就看见了他们，神情激动地指着他们，另一只手还拍拍红毛的肩： “老大老大！你快看！” 红毛原本一脸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拍开，正想骂他，一转头就看见嘉朝跟栗微月两个人，都忘记要骂他了，直直瞪着他们： “喂！你们两个！尤其是你！臭小子！” 一红一绿快步走上来，拦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走。 嘉朝整张脸表情都淡下来，眼底的厌恶溢于言表。 怎么又是这两个！？ 烦不烦！ 红毛跟绿毛站在他们面前，就跟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犊子一般，先前都已经被人连人带车扔到树上去了，现在还不长记性。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没办法，主要是这两个人头发颜色实在是太扎眼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 有热闹大家都想凑上去瞧一眼。 “滚开！” 嘉朝将栗微月挡在身后，冷冷呵斥着他们。 “嘿！你还敢叫我们滚！之前是因为在车上，没有防备，现在我倒要好好给你点教训！” 红毛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手上涌出一簇小火苗，仿佛自己已经战胜了全世界一般。 嘉朝睇了眼他手上的小火苗。 就这？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到处狗叫的？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两波人谁更厉害。 不过，不管两人到底谁更厉害，霜降酒店都是不允许有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打架的。 很快就有服务生走过来，朝着红毛说： “这位先生您好，我们霜降酒店是不允许打架斗殴的，如果你们执意要打架，请离开霜降酒店。” 绿毛瞪了服务生一眼，上前一步想将他挤开，然而没挤动。 绿毛顿时有些尴尬，然后他就放大了自己的音量： “我们老大说话，有你什么事！给我走开！” 服务生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这位先生，如果你们一直是这种态度的话，那么很不好意思，我们霜降酒店不欢迎你们，请现在立刻离开。” 红绿毛两人就是个火药桶，谁点炸谁。 当下他们俩就将嘉朝两人扔在一边，将矛头对准了服务生。 “你一个打杂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们大喊大叫！小心我找你们经理投诉你！” 服务生听到这句话连表情都没变一下，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十分魁梧的保镖，直接将红绿毛给押了出去。 红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正想用自己的火苗烧他们，被不知道谁的水系异能兜头浇了下来，别说那小火苗了，整个人都湿了个透。 “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我要投诉你们！这什么破酒店！” 砰砰两声，两个人被狠狠扔了出去。 大门一关，瞬间安静了。 真不知道现在都这个世道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没脑子的人存在的。 就以他们这智商，到底是这么活下来的？ “咳咳咳……” 一阵听起来就很体弱多病的咳嗽声自角落响起，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引人注意。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细嫩穿着白色连衣长裙的女人倚靠在门口的墙边，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捂着胸口。 她有着一头十分好看的紫发，颜色偏浅紫色，很是好看。 衬得她的皮肤更加洁白细腻。 她长得很好看，就像是圣洁的天使，眉眼精致，睫羽纤长浓翘，明明生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眼底却流转着清澈的粼光。 当她看向你的时候，都要下意识地屏息凝神，生怕稍微大点声眼前的人就要乘风而去了。 “抱歉咳咳……” 服务生走到她一米远的地方垂首，礼貌微笑： “这位客人身体不太舒服，是否需要医生为您看一下？” 她轻轻摆了摆手，连声音都可以这么好听： “不用了，谢谢。我这是老毛病了。” 她缓缓走到嘉朝跟栗微月两人面前，柔声细语： “抱歉两位，先前那两人的做法多有不对，有蓝在这里替他们给你们道歉了。” 说罢她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嘉朝连忙往旁边走了一步，他可受不起这莫名其妙的鞠躬。 栗微月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没想到对方一鞠躬，还没完全直起身子脚步就踉跄了起来，她一个不稳直直往前倒去。 正好朝着栗微月的方向。 ！！！ 栗微月瞳孔微缩，躲也不是，扶也不是。 事情不过就发生在一瞬间，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倒在了栗微月身上。 一阵兰花香扑鼻而来，栗微月僵着身子不敢动，她的下巴正好搁在栗微月肩头，浅淡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垂上，勾起一片鸡皮疙瘩。 幸好这件外套足够宽大，栗微月将手缩在袖子里，伸手扶着她的双臂。 她高栗微月很多，甚至感觉她要比嘉朝还要高一点。 她一只手扶着头，一只手撑在栗微月剪肩头，肉眼可见地脸色苍白，身体不适：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栗微月只好扶着她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服务生已经去找医生了。 现在大厅里乃至楼上走廊的人，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她被栗微月扶着坐下，一双眼好似含着泪一般波光粼粼，盯着栗微月： “实在是抱歉，我这身体……” 栗微月只能摇摇头： “没事，不怪你。” 第107章 山有蓝 医生很快就来了，经过她允许后，他为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最后得出结论： 从小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如今还伴有低血糖等一些问题，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小毛病很多。 咳嗽也是最近天气转凉，一下没注意保暖，受到了风寒。 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药，让她好好休息，注意保暖。 栗微月坐在她旁边，听见医生说她刚刚是因为低血糖才头晕的，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递了过去。 她似乎很惊诧，不过更多的应该是惊喜，她双手接过来： “谢谢你，我叫山有蓝。很高兴认识你。” 栗微月顿了顿，轻声说道： “栗微月。” 嘉朝看着两个女生坐在一块，就没过去了，一直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待着。 栗微月注意到嘉朝的动作，便想着快点结束对话。 “你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山有蓝手里还拿栗微月给的巧克力，一听她说要走，顿时看过来，眼神专注得简直不像话。 “你们要走了吗？” 两人听到这话皆是一顿，栗微月点点头： “对。” 一听到这个回答，山有蓝不知怎么的神情就局促了起来，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一直欲言又止。 栗微月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看向了嘉朝。 嘉朝接收到她的求助视线，便走过来低头问山有蓝： “你有什么事吗？” 山有蓝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转头看看栗微月，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嘉朝皱着眉头： “如果你没什么事要说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 栗微月也站起来，走到嘉朝旁边。 山有蓝垂着头，看起来很是落寞又孤寂的样子，她摇摇头，朝他们笑，虽然那笑看起来很勉强： “没事，你们走，再见。” 栗微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看他们，尤其是对她摆出这样的表情。 她沉默地看了山有蓝一眼，最后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栗微月转头时视线不经意落在了七楼走廊上。 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男一女并肩站在栏杆旁，见她望过来的时候还朝她挥挥手说着再见。 在脑海里说的。 栗微月没有回应他们，跟着嘉朝离开了这家处处都很奇怪的酒店。 直到走出去好一段距离，栗微月才回头看过来，在周围都是树林和这一条公路的情况下，那座大楼静静地矗立其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楼顶霜降酒店那四个大字在一片灰白色的天空下格外显眼。 “走。” 嘉朝已经将藏起来的机车骑到了大路上。 栗微月移开视线，在嘉朝的帮助下爬上车，继续朝着z市的方向前进。 “我们现在到哪了？” 栗微月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离z市还有多远。 嘉朝听见她问，便回道： “我们现在还在s市，是n市隔壁，距离z市还有好几个市，中间需要跨省。” 也就是说，还有好远，还要好久。 刚刚又被红绿毛给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说来奇怪，那红绿毛自从被那两保镖扔出去之后就没了身影，这看起来也不符合那两人的作风。 还有那个自称山有蓝的人…… 栗微月能确定昨天在红绿毛车上看见的那抹紫色就是她头发的颜色。 所以他们三个是一起的？ 栗微月想起一开始山有蓝还跟他们替那两人道歉了。 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跟那两个人混在一起呢？ 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能待在一块的样子…… 泛着凉意的风扑在两人身上，就连坐在前面骑车的穿着自己外套的嘉朝都感觉有点凉。 他给栗微月挑的衣服会不会有点薄了？ 这天气怪凉的。 待会去到下一个地方找一些厚实衣服给她…… 压根就感受不到温度的栗微月坐在后面，悄悄半伸出一只手，感受着风的力道，还有那种风拂过手心手背的微妙感觉。 远处的山林葱茏，山顶上挂着一条又一条的云带，有深灰色的，也有白色的。 栗微月的注意力还放在远处的云上，突然就感觉自己半伸出去的手心好像多了什么。 低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柳絮正好落在了她手心，被她拦了下来。 柳絮？ 这个时候，哪来的柳絮？ 栗微月仔细瞧了瞧，确认这只是普通的柳絮之后，便将手心翻了个方向，让它继续随风远行。 柳絮飘向远方，去到未知的地方努力扎根生长。 不知道为什么，栗微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并且这种预感伴随着不停前进而不断加深。 栗微月皱起眉头，侧出一点身子看向前方，可是前方一切都很正常，什么都没有。 周围也是。 —— 霜降酒店 两人走后，便有服务生走到坐在沙发上的山有蓝面前： “这位小姐，欢迎您来到霜降酒店，请问需要住店吗？” 山有蓝点点头，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跟着服务生来到前台。 她要了一间最顶级的房间，还要了一些吃食和衣服。 在大厅的众人事实上注意力都悄悄放在了山有蓝身上，没办法，她长得太漂亮了，又是一个人。 见她竟然要了最顶级的房间，并且点的餐食跟衣服都是最贵的，不由得与互相认识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山有蓝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就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坦然自若。 她从自己随身背的包里拿出了五十几颗晶核，全部递给前台。 “谢谢刚刚的那些招待，这几天可能都要麻烦贵店了。” 前台机械式的笑容都变得更大了点： “客人满意就是我们最大的奖励。” 另有一位服务生带着她坐电梯直接去了顶楼。 顶楼只有四个房间，一面墙一个。 山有蓝站在房间门口，朝服务生礼貌地笑了笑，递给他两块晶核： “谢谢你带我过来。” 服务生笑容似乎都变得真实了起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姐，房间里面有呼叫铃，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山有蓝颔首： “好的，谢谢。” 咔哒一声，房间门在服务生面前关上。 第108章 变异蜘蛛 房间很大很豪华。 山有蓝在门口站了一会之后才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暖色的灯光打下来，像是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一改人前温婉圣洁的形象，慵懒又无比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打开搭在沙发靠背上。 后脑勺正好搭在靠背上，这个姿势是仰着头的。 于是视线便落在了璀璨的吊灯上。 她这副样子，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体弱多病。 因着有了光的映射，她的眼睛变得更加绚烂好看，像落满阳光的万花筒。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发出状若情人动情时的呢喃： “栗…微…月……真有意思——” —— 嘉朝跟栗微月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中途还找到一个加油站加过两次油，如今总算是出了s市，来到了d市。 天色也适时地暗了下来，他们这回直接骑进了市中心。 这边的丧尸也不少，不过都是一些一阶丧尸，对于嘉朝跟栗微月来说都很容易。 嘉朝带着栗微月进入商场，又给她挑了件厚实的外套。 栗微月本来想拒绝，但是嘉朝坚持着要她穿上，他说，现在这天气，他都觉得有点冷，更别提你一个这么瘦的小姑娘了。 栗微月感受不到温度，不知道现在到底有多冷，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装作不冷的样子，万一嘉朝不信要来试她的温度呢？ 最后还是折中了一下，找了件奶黄色的厚实的套头毛衣穿在棒球服外套里面。 两人又在商场里找了一些吃的，然后才去找酒店。 随机进入一家酒店，刚进门栗微月就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 栗微月停住，拉着嘉朝的衣角： “等等。” 嘉朝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栗微月拉着他的衣角没松开，并隐隐有要往回扯的架势： “这里有怪物，我们出去。” 栗微月拉着他往后退，伸手想推开门，却发现门已经推不开了。 仔细一看，玻璃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满了白线，看起来像是……蛛丝！ 嘉朝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上前一步用力晃门，想将外面的蛛丝挣断，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蛛丝很坚韧，似乎是刀枪不入的那种。 嘉朝见门已经打不开了，便一个反手将栗微月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栗微月站在他身后，神情凝重。 这一次的怪物很强大。 栗微月都是进了这个酒店之后才听到那些声音。 原因是怪物压根就没打算在酒店内遮掩，只要猎物进门。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很强大。 栗微月耳边全是窸窸窣窣的多脚动物在地面上、墙上爬行的声音，密密麻麻，让人寒毛直竖。 结合外面的蛛丝，这些应该就是变异的蜘蛛了。 如今想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那些变异的蜘蛛，否则就会被沦为蜘蛛的食物。 “变异蜘蛛，小心。” 栗微月提醒着嘉朝。 嘉朝明了，点了点头，护着栗微月试探着往前走去。 他自然也明白现在只有一条路要走，那就是杀了那些怪物。 栗微月走在嘉朝后面，经过前台的时候看见台子上放着一把水果刀。 默默伸手将水果刀拿起来，握在手中。 虽然怪物可能等级比她低，但是它的实力比栗微月要强上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等级压制就会被削弱甚至消失。 在这个丧尸的世界里，实力才是大于一切的东西。 栗微月也隐约意识到，似乎像她这一类的丧尸除了吸收晶核，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条件。 那些吸收条件，应该才是提升实力最重要的，最关键的。 但栗微月有种预感，那大概率是她永远也无法接受的东西。 但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永远没有办法变得跟她同类的丧尸一样厉害。 原本这对于栗微月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但是如今…… 栗微月看着嘉朝的后背。 她想帮他，她想保护他。 栗微月能感觉到嘉朝的实力没有现在那些怪物的强。 这一次也许会很吃力。 嘉朝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已经欠了他很多了。 再欠就要还不起了。 栗微月耳边充斥着那些怪物到处爬行的声音，它们在朝她疯狂地挑衅，十分嚣张，还带着十足的嘲讽。 栗微月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悄悄加快了脚步，与嘉朝并肩而行。 “上二楼，一楼没有。” 栗微月直接报出距离他们最近的变异蜘蛛的位置，反正那些令人讨厌的蜘蛛也没有隐藏他们的位置，甚至在很大声地告诉他们，它就在这等着他们过来。 是真的很嚣张啊。 嘉朝直接往二楼走去，甚至都没有一丝迟疑。 只不过在看见栗微月跟他并肩并且有隐隐超到他前面去的架势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走到前面去了？很危险，到我身后。” 栗微月并没有再听他的走在他身后，她转头看向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 “我们一起，相信我，我不需要保护。” 它们的目标只是你，没有我。 对于丧尸来说，同为丧尸的栗微月不是食物，也不算同类。 就算在丧尸堆里，栗微月也还是个异类。 嘉朝对上她无比认真的视线，不禁怔了怔，随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她并肩走着。 很快就来到二楼，长长的走廊空荡荡的，窗户没有关，外面的风吹了进来，白色的窗纱荡了起来。 这里早就没了电，没有光亮。 人类在黑暗中会失去安全感，从而影响判断力，情绪也会变得不稳定。 一片死寂。 “天花板上！” 话音刚落，一道蛛丝射了过来，嘉朝拉着栗微月躲开，绿色的藤蔓直冲天花板上去。 一只硕大的蜘蛛出现在两人面前，然而最瘆人的，是它的头，不是蜘蛛的头，而是人头。 没有眼睛只剩空洞洞的眼眶的人头。 它的八只长脚爬得飞快，一眨眼就从走廊天花板的另一边来到了这边，蛛丝就是从它嘴里吐出来的。 威力堪比疾射而出的子弹。 目标则是嘉朝。 第109章 杀戮 眼看着前面一道蛛丝疾射过来，栗微月却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另一道蛛丝声音。 前后夹击。 来不及了。 栗微月突然伸手将旁边的嘉朝推开。 嘉朝完全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被她推开，没有防备再加上栗微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力气变大了的情况下，嘉朝被直接推到了走廊一边的墙上。 下一秒，两道蛛丝就狠狠砸在了嘉朝原本站着的地方。 力道大到地面都被射穿了两个洞。 嘉朝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的变异蜘蛛立刻发动了第二道攻击。 然而最棘手的是，身后那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变异蜘蛛再一次隐在了暗处，随时准备着下一次偷袭。 嘉朝神情凝重，这种情况，他必须先保证两人的安全。 他再一次避开变异蜘蛛的攻击，朝着栗微月的方向移过去。 他想在两人周围升起藤蔓屏障，最起码先将两人保护起来，之后再议。 栗微月看出了嘉朝的想法，但是这样没有办法解决任何事情。 “你先把自己保护起来，我去解决它们。” 栗微月对嘉朝说。 可嘉朝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么做？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地看向她： “不行！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怪物！？” 周围危险的环境容不得两人站在原地你推我让，见嘉朝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那些蜘蛛又来势汹汹，栗微月只好说： “那你解决前面这只，我去找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嘉朝一边躲避着对面蜘蛛的攻击，一边找机会朝对方发动攻击。已经顾不上栗微月了，结果这一转头栗微月就跑到了后面。 嘉朝本来想拦住她，但是想到她说的话，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就想相信。 最后他只说了句： “那你千万要小心！一旦不能解决就立马回来！” “好！” 栗微月已经锁定了刚刚偷袭的那只变异蜘蛛的位置，直奔而去。 手中的水果刀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栗微月甩了出去，出其不意之下，精准命中那只变异蜘蛛。 那个被安在蜘蛛身体上的人头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深深插进了它的嘴里，那个吐出蛛丝的地方。 啪嗒一声，人头与蛛身分离，骨碌碌一声那颗人头滚落到栗微月脚边，蛛身没了人头，也跟着倒下没了动静。 栗微月蹲下身子，将水果刀从它嘴里拔出来。 人头瞬间四分五裂，一颗晶核掉落。 是黑色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目前已知的那些晶核里面，还没有出过这样的颜色，看来又是一种具有特殊用途的晶核。 栗微月正想伸手去拿，想到自己的特殊情况，顿了顿。 将手缩回袖子里，隔着一层衣服将晶核放进了自己口袋中。 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潜伏在周围的变异蜘蛛们，它们倾巢而出，不再玩什么偷袭暗战的把戏，瞬间就将栗微月围在了中间。 栗微月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嘉朝嘴是这些蜘蛛的致命点，一转眼就被密密麻麻的蜘蛛包围，眼前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栗微月冷着一张脸，握紧了手中的刀。 这注定是一场恶战。 是充满杀戮的生死场，也是让人在绝望与希望之中反复横跳的屠宰场。 栗微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蜘蛛，围上来的蜘蛛数不胜数，周围一片黑暗，她只能凭着听觉宰杀蜘蛛。不知颜色的液体溅到她身上、脸上，散发着恶臭，令人作呕。 不知道过了多久，栗微月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但好在周围的蜘蛛已经被她解决殆尽，微弱的不知何处来的微光落下来，周围早已惨烈到目不忍睹。 走廊还是这条走廊，之前的死寂却早已荡然无存。 最后一只蜘蛛被栗微月斩落在地，她疲累地有些站立不稳，晃了晃身子最后扶着墙站定。往原来嘉朝所在的那个方向看去，那里早已没了他的踪影。只剩下一只头身分离的变异蜘蛛。 看来嘉朝自己也已经知道了这些蜘蛛的致命弱点。 栗微月将散落一地的黑色晶核一一收集起来，之后仔细辨别着声音用以确定嘉朝的方位。 但是周围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见。 是那些该死的蜘蛛故意屏蔽了她！ 无法，栗微月只好一层一层地找。 一路上不再有蜘蛛出现在她面前，一来栗微月对于它们来说不是食物，没有吸引力，二来它们也不想再在栗微月身上浪费它们的战力和时间。 它们又不傻，不能拿栗微月怎么样，干嘛还要凑上去找死。 前面只是战术而已。 栗微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能让这么多有自我的意识的变异蜘蛛在明知敌不过的情况下还一股脑涌过来的，就只能是这家酒店里还有比这些变异蜘蛛实力和等级更加高的丧尸或者怪物。 一想到这，栗微月不禁加快了搜寻的速度。 她不希望嘉朝出任何事，他这么照顾自己，对自己这么好。他还是栗微月遇到的唯一一个即使在丧尸世界也秉持着原本世界那些良好品德的人。 越靠近顶楼，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越大。 栗微月直奔顶楼，却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嘉朝在栗微月跑去解决暗处的蜘蛛后专心对付面前这只蜘蛛，很快就发现了它的致命弱点，操控着藤蔓直直朝它的嘴攻过去，果然，成功了。 变异蜘蛛应声倒地，那颗脑袋被藤蔓直接捣了个四分五裂，黑色的晶核掉落。 嘉朝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颗晶核，而是转身朝后面看去，身后一片漆黑，周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嘉朝试探着往那边走： “栗微月？” 没有人回应，这里空荡荡的，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嘉朝心中酝酿起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他杀死的那只蜘蛛身上传来。嘉朝立马转头警惕地看过去，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变异蜘蛛裹着那颗黑色晶核往楼上跑了。 嘉朝犹豫几息，追了上去。 第110章 死亡 这一追，就直接追上了顶楼。 顶楼跟底下的装潢完全不一样。 一从楼梯上去，就是一个十分宽阔的空间，这里什么都没有，空荡到跟下面格格不入。 四面都有几扇窗，全都被打开了，与下面如出一辙的白色窗纱被外面的夜风吹得摇曳起来。 周围安静的让人窒息。 那只蜘蛛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刺耳。 嘉朝看着它迅速爬到一个最黑的角落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一道黑色的光芒亮起，好似有什么变得更加强大，同时也更加危险了。 嘉朝紧紧地盯着那边，神经极度紧绷。 光芒落下，一道人影自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嘉朝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这是什么怪物？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慢慢走出来，他的头却不是人头，而是蜘蛛头。 这简直比人头蛛身还要骇人！ 对方看着嘉朝，突然桀桀笑起来，语调格外阴森扭曲： “食物……美味的食物……” 下一秒，隐在暗处所有的蜘蛛都朝着嘉朝一个人发动攻击。 嘉朝听见他的声音正感到浑身恶寒，这一波致命的攻击已经快要近在咫尺。 嘉朝操控藤蔓自周身拔地而起，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那些蛛丝便没有办法靠近他。 正要通过声音的辨别去击杀那些恼人的蜘蛛，就听见了栗微月的声音。 在层层包裹之下，那道声音都有些失了真： “不要过来！救救我！” 栗微月！？ 嘉朝心中一个咯噔，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别的，将护在声音来源那边的藤蔓撤下来朝那边看去。 结果只看见一道等待已久蓄势待发的蛛丝朝自己袭来。 嘉朝瞳孔剧缩。 栗微月刚上来就看见这一幕，连忙冲上去： “快闪开啊！” 可是晚了。 蛛丝刺进身体，从身前穿到身后的声音，在栗微月耳中被无限放大。 酒店内仅有的一颗心脏跳动声也被迫停滞了下来。 不！！！！！ 栗微月目眦欲裂，将手中的水果刀往前面甩去。 刺入嘉朝身体中并想要将他带走的蛛丝被应声切断。 没有了嘉朝的操控，周围的藤蔓尽数坍塌在地。 栗微月赶在嘉朝倒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坐倒在地上。 “嘉朝？嘉朝！？” 嘉朝已经没有呼吸了，那道蛛丝正好刺中了他的心脏。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又是你？你是来跟我抢食物的吗？” 那只人身蛛头的怪物慢慢走过来，语气阴恻恻的让人听了就无比难受。 栗微月攥紧了拳头，咬紧牙根，轻轻将嘉朝平放在地上，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水果刀攥在手中，慢慢站起来。 “怎么？要跟我打架？你打得过吗？” 人身蛛头的怪物轻蔑地看着她，语气满是嘲讽。 周围的蜘蛛也跟着涌动起来，都在嘲笑着栗微月的不自量力。 栗微月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原本漆黑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深红色。 她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怪物一愣，周围的蜘蛛最直观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皆是按耐不住地想要逃走，但是迫于怪物的威力硬是待在原地不敢动。 怪物愣了一会之后又放声大笑起来，丝毫不把栗微月放在眼里： “哟！生气了？眼睛都气红了？你还挺好玩。” 栗微月根本就不理会他说的什么，强势凶狠地朝它捅去。 怪物被吓了一大跳，根本就没想到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捅。 不是！按道理来说不是应该先放几句狠话吗？ 这边刚闪开，栗微月就跟预判了它的动作一般，早在那边等着捅他一刀了。 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栗微月狠狠捅了一刀，正中人类的心脏处。 虽然那不是它的致命点，但是也是很痛的。 “嘶！” 怪物痛得龇牙咧嘴，偏偏栗微月又丝毫不带停顿地将刀子又拔了出来，黑色的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紧接着下一刀就又跟了过来。 怪物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口，连忙闪避。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快上啊！” 周围的蜘蛛们被怪物下了命令，不得不从，都一拥而上。 栗微月压根就没给怪物喘息的机会，也不在乎围上来的那些蜘蛛，就一直追着怪物捅。 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厉。 怪物好几次朝她攻击过去可是栗微月根本就不闪不避，任由他攻击，她自捅她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搁谁都顶不住。 怪物没了优势，只能躲避，但是躲避不及又被她捅了好几刀。 嘶！这家伙眼睛变红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有蜘蛛想要靠近栗微月，就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吓退，此刻栗微月不论是等级还是实力都超过了怪物。 蜘蛛们已经不再听从怪物的指令，转而被栗微月操控着围在了怪物身边，堵着它不让它逃走。 换句话说，是堵着它让它乖乖地待着让栗微月捅。 “不是你们干什么！快给我上！弄她！啊！！！！” 一刀下去插中了它的眼睛。 怪物被周围的蜘蛛固定住，连躲都没办法躲，只能任由栗微月跟疯了似的一直往它身上捅刀子。 噗嗤一声。 刀子狠狠地插进了它的嘴里。 怪物的弱点跟这些蜘蛛的是一样的。 这一刀下去，直接结束了它的生命。 但是栗微月的报复没有结束。 栗微月将刀子拔出来，蛛头四分五裂与人身分离，纯黑色的晶核掉落在一旁。 栗微月还在一刀一刀地捅着。 一下一下又一下。 周围的蜘蛛瑟瑟发抖，原地挣扎着想要逃走。 可这一举动偏偏引起了栗微月的注意力。 于是刀尖调转，对准了它们。 窗外的天已经没有那么黑了。 远处地平线上泛起了淡淡的白。 整个空间泛着微弱的光，那好似是曦光。 整个酒店已经彻底归入了寂静。 周围到处都是蜘蛛尸体，到处都是黑色的晶核。 栗微月的眼睛已经恢复到纯黑色了，她沉默着将地上所有的晶核收集起来，最后坐在嘉朝身边。 嘉朝早就没有呼吸和心跳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红色的鲜血也已经顺着他的胸口流了一地后不再流了，快要凝固了。 栗微月伸手想要碰他，但当手出现在视线中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黑色的血，又脏又臭。 恶心得不行。 不行，不能弄脏了嘉朝。 栗微月似是想起些什么，连忙跑去楼下，这家酒店有几间房里面有游泳池，里面还有水。 第111章 什么办法 楼下游泳池里，水声四起。 栗微月一寸一寸地擦拭着自己的皮肤，很用力，用力到似乎要搓下一层皮来。 之前因怪物的攻击而在身上留下来的伤口在这么短一段时间内也已经愈合消失。 就好似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栗微月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擦了好几遍，确认自己干净了之后又转头洗起了那件粉色的棒球服外套。 这是嘉朝用晶核给她买的，不能弄脏了。 栗微月小心翼翼又分外仔细地搓洗着外套，生怕把衣服洗坏了。 跟前面用力搓洗着自己皮肤的样子判若两人。 栗微月洗了好久，直到这件外套重新变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栗微月将它晾起来，然后用那件奶黄色的毛衣将地上的那一堆黑色晶核裹起来往顶楼跑。 来到嘉朝旁边，栗微月不自觉放轻了步子，跪坐在一旁，将怀里裹着的晶核全部倒在他身旁。 这些都是我为你收集的，原本打算要还给你的。 栗微月隔着衣袖将黑色晶核堆在他身上。 你照顾了我这么多，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为你做点什么。 由于太多，一部分黑色晶核从他身上滚落下来。 你不是说要带着我一起去z市新月基地吗？ 栗微月将滚落下来的黑色晶核重新堆在他身上。 你不是要去当末世惩恶扬善，帮扶弱小的新英雄吗？ 这边刚堆上去，那边的又因为位置不够滚了下来。 你还说想重新建立起一个充满文明，幸福和美好的新世界。 栗微月不知疲倦地将那边的晶核重新堆上去。 可是为什么？ 晶核太多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全部堆在他身上。 为什么要因为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栗微月蹲在他身旁，双手抱着头。 我听见了……那些蜘蛛们说，是怪物模仿了我的声音才让你冒险撤下保护自己的藤蔓…… 为什么？ 栗微月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了上面，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觉得眼眶很胀，总感觉好像有什么要涌出来，但是没有，始终空落落的。 或许是因为她这个身体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可是……我好想哭啊……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一直在连累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会有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栗微月只觉得胸口好疼，她不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吗？ 为什么胸口那么痛？ 为什么躺在这的不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活着啊？ 天光早已大亮，偌大的空间变得明亮起来。 周围各种各样的残肢断臂比比皆是，多到快要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想让他活过来吗？” 一道声音自栗微月身后响起。 栗微月顿时僵住，转头朝后面看去，一道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后面。 周围环境如此明亮，她却看不见他半点样貌。 但是这个感觉…… 是那天在酒店里被外面无形的丧尸迷惑而带着大家出去，结果被拉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衣柜里，看了一场她此生都不想再看见的暴力闹剧。 就是那个人！ 栗微月将嘉朝护在身后，盯着他，满眼都是戒备。 对方轻笑一声，朝她走近几步，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米不到的距离他才停下。 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全身，什么都看不见。 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栗微月： “你在怕我吗？” 栗微月瞳孔紧缩，盯着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是那双眼睛！ 在遇到零祾的那个小县城，去解决被火烧过而变异的红眼睛丧尸时，隔着层层楼梯间隔，看到的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她不会记错的。 就是这双眼睛。 这原来是同一个人……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那双眼睛微微弯起，染上一层笑意，看起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想起来了？我们总算是又见面了，你好呀，栗微月。” 栗微月冷冷地看着他，全身上下的细胞跟神经都在叫嚣着远离这个危险人物。 “你来干什么？” 对方听到这个问题似乎觉得很好笑，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嗯……我来干什么……我当然只是路过啊——发现你在这里就顺便来看看你，看看你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栗微月双手慢慢握紧，冷眼看着他：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盯着栗微月的脸仔细打量了片刻，而后啧啧称奇： “想不到啊——你变了许多……不过你知道你变了吗？” 栗微月才没有心情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只想叫他走远点。 他在的情况下，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喊着危险。 “你没事就滚！” 就是这种态度对方也没生气，甚至还依旧笑吟吟的： “话说你真的不想让他重新活过来吗？我真的有办法哦~而且很简单的——” 栗微月眼睫颤了颤，她怎么会不想让他活过来？ 但是这个人这么危险，他说的话怎么能信？ “你明明也心动了不是吗？在听到我说有办法让他重新活过来的时候。” 对方一点也不急，不紧不慢地说着： “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你不是很想让他活过来吗？况且这个方法十分简单，根本就不要付出什么代价……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栗微月沉默了。 她垂着眼，表情很淡。 她想看到生龙活虎的嘉朝，想看到那个会认真跟她讲那些大道理的嘉朝，想看到那个骑着机车飒爽无比的嘉朝……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嘉朝重新活过来。 但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栗微月的顾虑，黑影同样也能看出来。 但他一点也不恼，反倒气定神闲地站在她面前，双手抱胸。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只要你开口，我就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喽~” 栗微月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地上了无生气，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嘉朝，原本就攥紧的拳头越发用力地握紧。 栗微月闭了闭双眼，然后睁开，抬眼看向黑影： “什么办法？” 第112章 选择 “很简单，只需要那些晶核，再加上一点……你的血。” 黑影指了指栗微月堆在嘉朝身上的黑色晶核。 栗微月迟疑地看过去，黑色的晶核就静静地堆在那，看起来就只是一些平平无奇的石头。 栗微月看了一会，转头看向黑影： “然后呢？他会怎么样？” 黑影似乎对她提出的这个问题有着些许疑问： “怎么样？能怎么样？当然活过来啊。哦，也不完全算是。毕竟丧尸也不算活人。” 栗微月揪紧了自己的衣角： “变成什么样的丧尸？” 黑影笑起来，似乎这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问题： “喏，就是外面那种啊。不然你以为呢？他可不像你，死前变成丧尸。他已经死了，如今能让他活过来已经是破天荒了。” 黑影指了指酒店外面游荡的一阶丧尸。 如果是让嘉朝变成那个样子…… 这算哪门子活过来！？ 嘉朝一定不会希望自己变成外面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丧尸的…… 但是…… 黑影看出了栗微月的为难，转身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然后突然转头看过来： “对了，忘了提醒你。这种方法只有在他死亡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才有用哦。想通了的话就将自己掌心的血滴到最黑的那颗晶核上，然后放在他致命伤，也就是心脏的那个位置。剩余的等这颗最黑的吸收完了再给他补上。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 再见，栗微月。” 黑影说完这些话，一个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整个空间再次回到寂静无声的状态。 栗微月看着空荡荡的窗户和飘飞的白色窗纱，抿直了嘴角。 许久，才转身看向嘉朝。 怎么办？ 她要这么做吗？ …… 可是这样做复活的只是行尸走肉，不是嘉朝。 她该怎么办？ —— 檀筠眷一连开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就快要到n市的隔壁两个市了，偏偏那一段高速路上全是停摆的车辆和塌陷的地面。 来到那边已经没有办法过去了。 无法，檀筠眷只好绕路。 他开进了旁边的树林中，林子里的路一点也不好走。 整辆车晃得不行。 这样一来，最难受的就是被扔在后备箱里动弹不得的丧尸王。 那种滋味，生不如死。 他甚至有些绝望地想，真不知道死了一次又活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就是要我再经历一些没受过的苦难吗！ 好不容易捱到檀筠眷休息，丧尸王才得以有了片刻喘息。 他无力地瘫坐着，要不是被藤蔓跟树绑在了一起，他铁定已经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当一条咸鱼了。 隔着火光看着檀筠眷坐在篝火的另一边烤鸽子，肉香四溢。 就连他一个吃人和晶核的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虽然他没有。 这哥们太恶毒了！ 居然还在人家面前吃烤乳鸽！ 这也太香了！他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丧尸王再次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紧跟随着檀筠眷手中的烤乳鸽。 “咳咳，那个大哥？” 丧尸王试探性地叫道。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丧尸王再接再厉： “大哥，咱们都在一块这么几天了。都还互相不认识呢，要不然咱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我也不跑了，就跟着你，认你做老大，你看怎么样？” 檀筠眷将手中的乳鸽翻了个面，继续烤。 “大哥，我叫平寄寒。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的烤乳鸽烤得很不错，真可惜栗微月不在…… “大哥？” 平寄寒一个人在那说了半天，檀筠眷别说是一个字，就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 平寄寒无语了，无语透顶。 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越想越气，最后气呼呼地闭上眼睛。 眼不见为净！ 不就一只烤乳鸽吗！有什么好吃的！ …… 可是真的很香啊！ 檀筠眷将空间里收入的那些香料洒在乳鸽上，瞬间香味扑鼻而来。 别说是人，就连一头牛都能给它香迷糊了！ 最后眼不见为净的平寄寒还是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眼里满是哀求： “大哥——老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真的不会逃跑！我，我还可以当苦力！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能不能不要再把我扔进后备箱里了……求你了老大！” 平寄寒艰难地将视线从烤乳鸽上面移开，看着檀筠眷。 烤乳鸽肯定是没希望的了。 但是正事还是要争取一下。 这做人，哦不，做丧尸，就要学会审时度势，及时认怂，不然没好果子吃！ 檀筠眷任由平寄寒在一边求饶了半天，全程无视他的存在，自己干自己的。 平寄寒看着油盐不进的檀筠眷，再看看他快要吃完准备再次上路的样子。 心里急得要命。 不行！那后备箱谁爱待谁待，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再待了！ 正好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异动。 作为已经到了后期阶段的丧尸王，平寄寒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眼睛一亮，这岂不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 “老大！有情况！西南方两公里处有一大群变异乌鸦正在朝这边过来！变异乌鸦的特点是能发出十分刺耳的叫声，导致人类耳朵产生不适，最严重可致人失去听力。它们最擅长群攻，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地来。” 这话一出，终于等来了檀筠眷的目光。 他静静地瞥了他一眼。 平寄寒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表情谄媚： “我的等级在它们上面，可以帮老大赶走它们！” 变异乌鸦的速度很快，就这么一会功夫檀筠眷都听到了动静。 西南方那边黑压压一大片，确实十分吵。 平寄寒见檀筠眷没反对也没同意，试探着当着他的面对那些变异乌鸦发号指令，叫它们滚远点。 果然，变异乌鸦接收到平寄寒的指令后，纷纷转向，绕开了这片区域，飞向了远方寻找下一个猎物。 平寄寒赶走了乌鸦，殷切地望着檀筠眷： “老大你看！我还是很有用的！我可以帮老大免去绝大部分丧尸的攻击！老大你能不能别再把我扔到后备箱里了？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再逃跑，也不会作什么幺蛾子，我很听话的！真的！” 檀筠眷瞥了他一眼，接着将火堆灭掉，往车上走去。 藤蔓也跟着动了，拖着平寄寒往车上去。 平寄寒一脸忐忑，在被扔进车后座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 “谢谢老大！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闭嘴。” “好的老大！” 第113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山那边晕开了一颗火球，染了半边天。 橙红色渐变到淡黄色，再过渡到青蓝色，烧了一大片。 天边再一次出现了瑰丽绚烂的晚霞，没想到却是这种时候。 栗微月坐在嘉朝身边，从天光熹微到日光大盛再到红霞灿烂。 今天的天空在原本的世界里格外稀疏平常，但是放在末世，就变得十分珍稀。 黑色的晶核依旧安静地堆在嘉朝身上，周围。 栗微月盯着嘉朝已经硬掉了的身体，即使是感受不到温度，她也觉得他的身体十分冰冷。 期限就要到了，但是…… 她到底该怎么做？ 她不想嘉朝就这么死掉，更不想嘉朝变成行尸走肉。 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算有，也轮不到她栗微月。 美丽的晚霞总是短暂的，很快天就暗了下来。 距离期限越近，栗微月就越难受。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 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嘉朝就这么在她面前彻底死去吗？她明明已经有办法可以让嘉朝复活了…… 谁能来帮帮她？ 檀筠眷……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栗微月知道时间就快要没有了。 周围很安静，连风都不路过。 就在那个时间点快要到的时候，栗微月突然抬起头来，抓起旁边的水果刀往自己掌心狠狠划了一刀，鲜血很快就流了下来，滴在最黑的那块晶核上。 被一滴不漏地吸收了进去，黑色晶核发出了一道黑色的不甚明显的光芒。 栗微月冷着脸隔着一层衣服将吸满血的晶核放在嘉朝心口处，刚放上去的那一瞬间，黑色的晶核就化为了一道黑色的光芒钻进了他的心脏。 开弓没有回头箭。 栗微月将剩下的晶核一颗一颗放在他心口，每一块都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化为黑色光芒钻进他的心脏。 很快，所有的晶核都放完了，这栋楼里再没有一颗这样的晶核。 嘉朝的心口处那道贯穿伤口也愈合了，外表看不出来一点之前受过重伤的样子。 栗微月蹲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等了好一会，他终于有了点反应。 眼睫毛颤了颤，紧接着在栗微月分外紧张又忐忑的注视下慢慢睁开了双眼。 看到眼睛的那一刻，栗微月抿紧了嘴角。 哪怕已经知道了结局，但是在亲眼看到这样的场面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地难受和心凉。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全黑，没有眼白，也没有任何感情。 “嘉朝……” 嘉朝从地上坐起来，他同那些一阶丧尸一样，失去了视觉，只有分外灵敏的嗅觉跟听觉。 他先是用鼻子嗅了嗅周围，然后锁定了栗微月，靠近她肩头细细闻了好一会，似乎是在辨别又或者是在确认着什么。 栗微月没动，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空泛的难受跟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包裹了全身，就连伸出的手都没法伸直和用力。 “嘉朝……” 嘉朝闻了一会之后，便往后退了几步，面对着栗微月似乎有几分敬意，然后一个转身跳跃就要从那边的窗户往外跳。 栗微月眼疾手快地揪住他的衣角： “回来！” 不是栗微月的动作将他拉回来的。 是栗微月说的话。 复活嘉朝用的是栗微月的血，所以嘉朝听栗微月的，并且只听栗微月的。 自栗微月喊了那句回来之后，嘉朝就一直安静地蹲在栗微月面前一动不动，看起来简直乖得要命。 栗微月心里难受的要命，看着变成这样的嘉朝，除了喊他的名字，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一定要这样吗？ 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栗微月伸出手，却不知道该落在哪。 嘉朝通过听到空气的流动，辨别出栗微月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便凑上去用自己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 栗微月掌心的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了，但当他蹭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又麻又刺。 他的头发很蓬松，也很柔软，这让栗微月想起了路边遇见的金毛大狗狗，它太调皮了，跟主人跑散了，栗微月就是在那个时候偷偷摸了一把它的头，跟这个手感一模一样。 “嘉朝……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他只是乐此不疲地蹭着她的手心，像极了大狗狗，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但是喜欢跟主人亲近。 栗微月沉默了，她慢慢放下手，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语言，无声又寂寥地看着他，可是对方却再也没办法看懂她的眼神。 他只知道对方将手放了下来，不再跟他玩这种亲近的游戏。 嘉朝有些失落地蹲在一旁，但他始终很安静，很乖。 可是这样的嘉朝看得栗微月更加难受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栗微月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一直蹲在地上的嘉朝，朝他伸出手： “我们走。” 嘉朝跟着站起来，通过听力辨认对方的动作，然后将手塞进栗微月的手心里。 他的手很大，栗微月根本就包不住，只能紧紧地攥住他的四根手指。 他还戴着皮手套，栗微月从来没见过他的手是什么样子的。 感受着皮质手套的质感，栗微月低头看向了那手套，看了半天，又抬头看看嘉朝： “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 嘉朝竟然听懂了，他毫无迟疑与停顿地摘下了自己的手套，露出了那双就连吃饭睡觉都不摘手套的手。 遮住双手自然是有原因的，栗微月看着满是烫伤痕迹的双手，光看骨相就能知道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手，但上面却布满了陈旧的烫伤痕迹。 栗微月抿紧了嘴角，突然想起来一直挂在脖子上充当项链的绿色晶石，伸手将绿色晶石给勾出来。 ——你能将他手上的伤疤治好吗？ 绿色晶石憋了许久，总算能出来透透气，飞在半空中，绕着嘉朝的双手转了几圈，最后自信地飘到栗微月面前。 ——当然可以，小意思！ 绿色的光芒散发出来，这一次落在了嘉朝的手上。 第114章 找不到 很快，嘉朝双手上的所有烫伤伤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双手变成了一双十分好看完美的手。 嘉朝还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朝着栗微月摊开自己的双手，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栗微月伸手重新攥住他右手的四根手指，拉着他往楼下走去。 这下两人都是丧尸了，倒是不用担心别的丧尸的袭击了。 嘉朝这个样子，栗微月肯定是没有办法带着他一块去z市新月基地的。 那该去哪呢？ 嘉朝这个样子，她又该怎么办呢？ 栗微月茫然地站在酒店门口，身后拉着嘉朝，举目四望，却连方向都没有。 那件粉色外套已经晾干了，栗微月重新穿在了身上。 街道上的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栗微月拉着嘉朝穿行在其间，却比这些丧尸还要没有方向。 然而很快，新的变故就又出现了。 嘉朝现在等于一阶丧尸，而一阶丧尸拥有着最强烈的饥饿感跟咬人的欲望。 这里没有人类，也就是说，对于嘉朝来说，这里没有食物。 饥饿感充斥着嘉朝的大脑，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饿。 饥饿容易变得失控，栗微月明显感觉到了嘉朝的躁动。 她想安抚他，可是安抚的唯一方法就是给他食物。 偏偏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嘉朝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姿势变得扭曲诡异起来，一直在嗅着周围的味道，分辨着食物与其他的区别。 栗微月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嘉朝？能不能再忍一忍？嘉朝……” 栗微月没有办法说出别的话来，是她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不但没有资格对他说不要这样，甚至她还得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安抚下来。 可是栗微月没辙了。 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她愈发觉得自己的没用。 她就是一个拖油瓶，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连累别人为她的事买单负责。 “嘉朝……” 一句嘉朝，句句无力。 “啊！！！！！” 一声尖叫从远处的街角那边传过来。 是活人的气息。 安静到窒息的深夜，这道声音简直就是一个导火索，直接点燃了周围所有的火药桶。 所有的丧尸一拥而上，栗微月只感觉到一道十分强劲的力道直接将她的手甩开，甚至栗微月还往后踉跄了几步。 “嘉朝！回来！” 没有用了，饥饿感比什么都要管用。 嘉朝竟然跑在了一群丧尸的最前面，直奔那个人类所在之处而去。 栗微月追上去，却被周围也往那边跑的丧尸们挤得离嘉朝越来越远。 “嘉朝！你们滚开！” 好不容易呵斥着这一群丧尸给自己让出了一条路，前面却已经没了嘉朝的踪影。 栗微月心中一个咯噔，赶紧往前跑去。 那个人类原本活动的轨迹就在这附近，但是如今周围空荡得一览无遗，根本就没有半点人影： “嘉朝！你去哪了？回来！” 栗微月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嘉朝的半点踪迹。 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 栗微月不死心地继续找，周围有很多丧尸，但是没有一个是嘉朝。 嘉朝！你跑去哪里了？ 求你了……回来！ 别这样好不好…… 嘉朝！ 天又要亮了，好一些丧尸已经开始寻找舒服的位置准备休息一会了。 栗微月从这边找到那一边，从街头找到街尾，从这个区找到那个区……找了这么久，可是就是没有了嘉朝的身影，栗微月都已经遇见好几个丧尸好几次了，就是没看到嘉朝。 他到底去哪了？ 不可能她找不到的！ 天又亮了起来，周围都明亮了，可是不论栗微月怎么找，就是找不到那个穿着赛车服外套的嘉朝。 栗微月徘徊着，茫然又无措。 “滴滴——” 一阵汽车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将周边的所有丧尸都吸引了过去。 栗微月转头看过去，只见所有跑过去的丧尸都被冰锥给干脆利落地刺中眉心，正好将脑袋里的晶核给震出来。 晶核都出来了，这些丧尸自然也就没了生命力倒地不起。 只不过一瞬间，这片区的丧尸尽数被消灭干净。 晶核哗啦啦落了一地。 栗微月静静地看着那边，车上下来一个人，她最先看到的是那双笔直纤长又白皙的腿，然后是雪白的裙角，再往上，浅紫色飘逸的长发垂在身前，显得她的腰愈发地纤细。 那张圣洁又柔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惊喜，她朝着栗微月稍稍快步走过来： “微月！你没事？” 这段时间栗微月正好待在一家空空如也的咖啡馆里，门关上了，对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被困在这里出不来，外面全是丧尸。 因此她按车喇叭，将这些丧尸全部吸引过来再尽数消灭。 山有蓝来到栗微月面前，想要拉着她的手查看她的状况，被栗微月躲开了。 山有蓝一怔，似是没想到栗微月会有这样的动作，一时有些受伤： “微月？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如果你不喜欢我离你太近的话，那我就不碰你，离你远一点。” 说着山有蓝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栗微月： “这样可以吗？” 栗微月只是不想被别人察觉到自己的体温不对劲，才避开她的接触的，没有别的意思。 山有蓝这副样子倒是让栗微月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没有……我只是不太喜欢别人碰我。” 栗微月有些苍白无力地解释着，她还没找到嘉朝，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来应付这些“社交”。 但山有蓝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一听到栗微月的解释，立马高兴起来，一双狐狸眼顿时蕴满了星光，让人看了很难生气： “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碰你。对了，你怎么一个人？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先生呢？” 一听到她提起嘉朝，栗微月烦乱的心变得更加低落： “……我跟他走散了……” 山有蓝一脸惊讶： “走散了？你们走散多久了？我可以帮你找。” 栗微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她不能让山有蓝去找嘉朝，万一她找到了嘉朝结果发现他已经不是人类了……栗微月很难确定她会不会直接杀了嘉朝。 栗微月想了片刻，只好说： “你怎么过来了？” 第115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山有蓝听见她问这个，指了指身后的那辆车。 栗微月认得那辆车，是之前红绿毛开过的车。 “我在霜降酒店待了一会便离开了，想着继续往前走。之前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留下这辆车，我便自己开车，路过这边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遇到了你。” 对了，听她说起这个，栗微月不禁有些疑问： “你跟那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那红绿毛除了头发颜色跟山有蓝沾点边之外，其余的简直是人见人嫌，他们三个怎么会在一块？ 山有蓝微微垂着头，伸手将滑落到前面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我原本是一个人，那天实在是身体吃不消晕倒在了路边，被他们俩救了……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们。” 山有蓝没有将全部说出来，但是从她的欲言又止中，让人感觉到了其中的不易和艰辛。 栗微月没再问什么，也没说些什么，只是转身看着周围的环境。 不知道嘉朝到底去哪了…… 山有蓝见她的动作，微微歪头，眼神真挚： “你是在想怎么找他吗？” 栗微月一顿，看了她一眼，最后点点头。 山有蓝靠近几步，但中间还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与她并肩： “我陪你一起找？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能帮你。” 山有蓝没有托大，虽然她体弱多病，弱不禁风，但是她的实力，有目共睹。 刚刚那些大量精准命中丧尸眉心的冰锥，足以说明一切。 但是栗微月不能让她跟着一起找，嘉朝已经不是之前的嘉朝了。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这里不太平，你还是去下一个地方休息。” 栗微月不想她继续待在这，这样的话，嘉朝的危险就会大一分，她冒不起这个险。 最好是能让山有蓝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山有蓝不知道事实真相，她只是觉得栗微月从一开始就好像不是很待见她，一直抗拒她的接触，到现在还要赶她走。 她整个人都变得拘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栗微月，明明比她高出许多，却给人一种十分瘦弱任人宰割的感觉。 “微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她的视线落在栗微月身上，眼神专注又炽热，像是含了一汪清泉，清澈中好似还蕴着粼粼的日光。 栗微月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再度说不出话来。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欺负了她似的…… “我……没有……” 栗微月觉得在面对山有蓝的时候，总觉得四面都是棉花，一拳上去软绵绵的，颇有一种无力感。 山有蓝的眼睛好似盈着水光，看起来尤其摄人心魄。 “那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有，没有哪里不好。” 栗微月实在是招架不住，现在只想离她远一点。 但是她这个样子，总觉得只要她毫不留情面地就这么走了，是做了一件天大的恶事一般。 山有蓝又上前几步，伸出手想牵她的手，再次被栗微月避开。 她的手僵在原地，整个人都好似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微月……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告诉我，我保证改。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栗微月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她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跟人近距离接触。” 山有蓝盯着她： “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一块，帮你找人？” 栗微月进退两难，看着无比难缠的山有蓝，头都痛了。 奇怪，明明没有痛觉的。 “那……行。” 要是说不行的话，她又要在自己面前哭了。 干脆到时候随机应变…… 一听到栗微月答应了下来，山有蓝的眼睛立马就变得亮澄澄的： “微月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那我们现在去哪？我有车，要不要开车带你找？” 栗微月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辆车，犹豫了片刻。 这一大片区域她已经找了好几遍了，就是找不见嘉朝的身影，可能，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嘉朝已经不在这个区了，她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可是，明明刚刚只是那么一小会，嘉朝就彻底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很奇怪。 “好。” 山有蓝带着栗微月上了车，一路上别的区开去。 车子的速度不算快，栗微月坐在副驾驶，一直看着窗外，找寻着嘉朝的踪迹。 但是没有。 山有蓝开着车，注意到栗微月的动作，便也朝着外面看去。 “你们是怎么走散的？他可能会去哪里？” “……遇到了点意外，就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 “这样啊……好，没关系，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他说不定现在也在找你呢。” 栗微月望着窗外，茫然地寻找着，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也许。” 以嘉朝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会来找她呢？ 她只希望在她找到他之前不要出事…… 拜托了…… 真的。 两个人开着车，从天亮开到天黑，几乎要把整座城市都翻了个遍，就是没看见半点嘉朝的身影。 栗微月一直盯着那些街上游荡的丧尸看，也没看到嘉朝。 之前还担心被山有蓝发现嘉朝的变化该要怎么办，现在发现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们根本就看不到嘉朝，找不到他在哪。 嘉朝……你到底去哪了？ 栗微月眉头紧蹙，心情跟着天色一块变得越来越差。 天已经完全黑了，为了安全考虑，两人不得不在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 这家酒店比之前那家正常多了，没有什么难缠的丧尸，都是一些普通的一阶丧尸，很轻易就解决了。 出于安全考虑，山有蓝带着栗微月住在了顶楼最豪华的总统套房里。 得亏栗微月一直表现出不喜欢跟人接触的样子，要不然指不定山有蓝要磨着栗微月跟她睡一块。 栗微月进入自己的房间，总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看着窗外漆黑的街道，栗微月揪紧了自己的衣服。 她要再去外面找一找。 第116章 缘分 夜深人静时，栗微月确认隔壁房间的山有蓝睡着呼吸声平稳之后，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那边跳了下去。 轻巧地落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十几层的高楼就跟如履平地一般，说跳就跳，如此轻易。 栗微月早在之前就发现了，她的身体经过那几次大量的晶核喂养之后，速度力道都提升了很多，像这种高楼，跳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栗微月抬头看了眼山有蓝所在的那个房间窗户，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栗微月转身朝远处走去，开始寻找嘉朝的踪迹。 他很饿，不会在街上无谓的徘徊。 栗微月能察觉到，嘉朝的情况跟那些一阶丧尸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比如力气和速度都比那些一阶丧尸要强，灵敏度也比那些一阶丧尸要强。 他还能听懂她的话，如果不是饥饿感占据了主导地位，他也不会走丢。 他应该是主动去寻找有人类气息的地方了。 所以，她要是想找到他的话，最好是朝有人类气息的地方找去。 可是，哪里有人类气息呢？ 栗微月除了山有蓝的气息以外，这一大片区域再没有找到一个人类。 栗微月游走在街道上，虽说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手上还是习惯性地推开边上的店门进去查看。 也有可能他并没有不停地去寻找有人类气息的地方，而是找到一个小角落休息去了呢？ 虽然这个想法栗微月自己听了都觉得离谱，但是万一呢？ 栗微月不敢赌，她只能不停地思索着嘉朝有可能会去的地方，而推门探头的动作也一刻没停。 酒店房间内，栗微月已经走远。 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直安静躺着的山有蓝睁开眼睛，那双狐狸眼清明动人，不带一丝睡意。 她慢慢坐起身子，下床走到窗边，隔着一条细缝看着已经走到街角的栗微月的背影，嘴角微勾。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才如此不愿意我跟着她一块去找那个叫嘉朝的男生。 嗯……让我想想，会是什么原因呢？ 在这种末世背景之下，好像……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那位叫嘉朝的男生，变成丧尸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回想起之前在霜降酒店“一不小心”摔倒在栗微月身上时感受到的她的体温…… 山有蓝之前不是没遇见过像栗微月这样的特殊的丧尸，但是从来没见过像栗微月这样的看起来呆呆的又十分可爱顺眼的特殊丧尸。 接近这样的……女孩子，很有趣不是吗？ 本来之前是想趁着那次机会跟着他们一块走的，没想到嘉朝跟栗微月两个人一点不心软，山有蓝只好放弃那个想法和计划，先留在了霜降酒店。 况且霜降酒店也很特别，她也想知道这里的一些玄机。 待大致了解一番霜降酒店的特别之处后，山有蓝便离开了酒店一路往z市开去。 新月基地的名声已经传得很远了，她也很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的基地。 经过并进来这市中心纯属巧合，她只是想进来补充一点物资顺便休息一下，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地让她遇见了栗微月。 该说不说这就是缘分呢？ 既然老天都给到这了，她不上去把握一下这次机会还真是……不甘心呐。 这不，他们出了意外，据栗微月说是跟嘉朝走散了。 嘉朝护着栗微月就跟护着眼珠子似的，能走散了？就算真的走散了，这么久过去了，就算是不想找也该找到了。 再加上栗微月不愿意让她跟着一块找，定然是嘉朝出了什么事，并且是绝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事。 这样一来除了嘉朝变成了丧尸以外山有蓝想不出别的可能。 不过也得多亏嘉朝不在栗微月身边，那个男生可没有栗微月那么天真单纯，他在的话她就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接近栗微月了。 比起嘉朝，山有蓝对栗微月的兴趣要大上许多。 —— z市 新月基地 基地的建设逐渐完善，哨兵们站在了望塔上，巡查着基地周围的情况。 一个诡异的现象引起了哨兵的注意。 不远处的空地上，慢慢长出了一层鲜嫩的绿芽。 这在天气恶劣，丧尸横行的末世中，极为特别稀奇。 “你看那边！” 两个一块站岗的哨兵凑近，其中一人指着那块空地喊另一个同伴看。 两人都被这稀奇的画面所吸引，开始讨论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块空地原来好像是水泥地？” “是吗？我不记得了。如果真是水泥地的话，岂不是更奇怪？” “我也不知道，你这一问搞得我都不确定了。” “要不，咱们告诉冬哥？” “我看行。” 冬秩收到这一则消息的时候，正在洗澡。 他皱起眉头，套上衣服就往外走。 很快就来到了望塔，站在上面朝那边看去，一片嫩绿色在灰白色的城市废墟中显得格外明显，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就能注意到它的存在。 “什么时候发现的？” 冬秩问那两个哨兵，哨兵对视一眼，挠了挠头： “就刚才，发现那片绿草地的时候就立马报告给您了。上午站岗的时候那片空地还没有异样。” 这一点哨兵能百分百肯定，那片绿色这么扎眼，除非他们瞎了才会注意不到。 上午的时候确实就是还是正常的，什么都没有。 冬秩凝神往那边看了片刻，转身下了了望塔。 他想去那边近距离看看，但是…… 该不会有什么陷阱？ 这一点谁也没法保证。 冬秩正犹豫着，迎面遇见了卢喆意，他朝他走过来： “干嘛呢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遇到什么难题了说出来哥们帮你解决！” “……”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那么奇怪。 冬秩跟卢喆意说明外面那片绿草地的情况和自己想出去查看的想法，卢喆意听完后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兄弟我陪你一块去！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冬秩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卢喆意拉着往外走。 “……”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第117章 荔枝味棒棒糖 冬秩想不通就直接问：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那么积极？” 卢喆意明显不自然，他还硬装作没事的样子：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哈哈……我真没事。” 这个鬼样子卢喆意要是没事冬秩这二十多年饭就白吃了！ 他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你该不会是跟零祾吵架了？” 卢喆意明显僵了僵，然后拉着冬秩走得更快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跟她不是天天都在吵架吗？” “所以这一次是动真格了？” “……没有。” 冬秩其实很想说，你的表情已经要挂不住了，但是碍于卢喆意那点面子以及他脆弱的小心灵，冬秩还是十分善解人意地没说。 “你们俩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咳咳，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伙伴，有什么事好好说，及时有效地沟通，对？没事吵什么架啊？” 卢喆意那个明显要死不活的眼神飘过来，冬秩就说不下去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避开了视线。 而后过了好一会，冬秩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幽长的叹息。 这小子，自己憋不住了。 果然。 “你说，不就是抢了她根棒棒糖嘛！至于生这么大气吗！我看她兜里还有好多呢，少这一根怎么了？” 随着卢喆意的碎碎念式抱怨，冬秩抓到一个重点： “你等会，你刚刚说，你抢了零祾的棒棒糖？” 卢喆意点头： “是啊，怎么了？” 冬秩深吸一口气： “什么味道的？” 卢喆意一脸不明所以： “荔枝味的。” 冬秩重重吐出一口气： “你吃掉了？” “当然吃掉了！不然她就抢回去了哪还有后面吵架的份！？” 冬秩摇头扶额，卢喆意看着他这个样子越来越慌： “不是这怎么了？你别光摇头倒是说话呀！” 冬秩朝着他摆摆手，发出一声叹息，表示对对方的无言以对。 卢喆意受不了了，伸手将他的手打下去： “不是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冬秩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在卢喆意终于忍不住要打他的时候开了口： “那根荔枝味的棒棒糖落到零祾口袋里的过程我正好在场。 你知道零祾为什么收集这么多棒棒糖吗？” 卢喆意挠了挠头： “因为……为了等微月妹妹回来给她吃？” 冬秩点点头： “你知道还敢抢！” 卢喆意激动地指了指基地的方向： “她兜里还有那么多，我拿一个怎么了？” 冬秩面无表情，眼神平淡： “那是因为唯一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正好被你挑中吃掉了。 那次我跟零祾一块出去做任务，她正好收集到那边仅剩的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当时她跟我说，她一直想集齐那个牌子所有味道的棒棒糖，其他味道的都已经有很多了，就差那个荔枝味的。 结果这个荔枝味的被你抢走吃掉了。 她不生气才怪呢。” 卢喆意一听这话，立马就变得心虚起来： “不是，我……这么倒霉的吗？就正好选中了唯一一个！？” 冬秩挑眉：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能这么厉害，一兜子棒棒糖里面直接选中炸弹。” 卢喆意头疼地抓了抓头发，蹲在地上： “那怎么办？要不我趁着现在在外面再给她找一袋子荔枝味的棒棒糖回来？” 冬秩摇摇头： “你说的容易，当时零祾找的时候就已经很难找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荔枝味的，你还想找一袋子，难，非常难。” 卢喆意快要将自己的头发挠成鸡窝头了，他整张脸皱在一块： “不行，再难我也得去找，不然零祾估计再也不会理我了！” 卢喆意站起来，拉着冬秩加速往那片绿草地走去： “走走走！我们快点看完那边的情况，然后去找荔枝味的棒棒糖。” 冬秩被他拉着走，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俩小情侣的事为什么总是要掺和上他呢？ 真是的…… 两人很快就来到那片绿草地附近，这一带确实很诡异。 周围都是之前遭受过丧尸怪物袭击，与他们基地人员战斗过的地方。 因此这一带曾经横着非常多的丧尸尸体以及部分人类遗体。 当时能处理的人类遗体他们都尽量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而那些丧尸尸体都还在这里没人管。 如今这里的尸体都不见了，变成了一片绿草地。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块。 该不会……是这些丧尸尸体成为了土地的养分，而导致最后滋生出这么一大片绿草地来的？ 两人慢慢靠近，在距离绿草地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 总归是要谨慎一点，谁知道这草地会不会有些什么鬼…… 不过就这么看着的话，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看起来跟普通的绿草地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卢喆意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凑近嗅了嗅。 冬秩皱着眉头也闻了闻。 确实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 这种味道冬秩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奇了怪了…… 等等，这是！ “玫瑰花的味道！” 两人异口同声。 这就奇了怪了，闻了好几遍，他们确定这种味道就是从那片绿草地里散发出来的。 但是，怎么会是玫瑰花的味道！？ 这就很让人匪夷所思。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这片绿草地上。 最后卢喆意问了句： “老冬，你觉不觉得……这个草地的草，好像又长长了点？” 冬秩也发现了这一点，之前在了望塔上的时候，这片绿草地上的草还只是大概半截手指长，现在这些草的长短已经快要超过一根手指的长度了。 一旦注意到这些草的生长速度，两人都诡异地发现这些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往上窜。 有了这个发现，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这片草地实在是太诡异了。 “老冬，我觉得这片草地……似乎不太妙啊？” 冬秩思索片刻，迟疑道： “要不然……我们烧掉？” 第118章 玫瑰草地 卢喆意正好拥有火系异能。 要烧的话倒是很方便。 “要烧吗？” 冬秩其实也不确定。 这个时候要是檀筠眷在就好了，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 此刻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只可惜檀筠眷不在，归期也未定。 “那我烧喽？” 卢喆意问道。 冬秩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烧，大不了好兄弟，出事了我们一起扛。” 卢喆意正要放火，一听他这话瞥了他一眼然后撇撇嘴： “不是你别这个时候说种话行不行！你可千万别乌鸦嘴！” 冬秩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摆出请的姿势： “您请，我不发言。” 他这阵仗，搞得卢喆意觉得更吓人了。 冷静了一会之后，卢喆意盯着这片草地，瞄定范围后朝着草地放了把火。 火苗一接触到绿草地就立马燃了起来，火焰直窜三丈高，仿佛点燃的不是草，而是汽油，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爆炸。 卢喆意吓得往后退了几大步，看向冬秩，指了指烧得正旺的草地： “这是不是，不太合理啊？” 冬秩同样神色凝重地看过去： “这草地本来就不合理，烧成这样倒是也能理解。就怕待会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卢喆意一听他这危险发言，立马打断他： “停停停，你还是别说话了。怪吓人的。等等，你有没有觉得那股子玫瑰花的味道更浓了？” 确实，燃烧起来的草地像是将一汪清凉的泉水煮沸，原本淡淡的味道如今更加强烈地挥发了出来。 现在这一整个大空间都充斥着玫瑰花的香味，浓到都有些窒息了。 卢喆意下意识捏着鼻子： “不行了不行了！这味道也太浓了，又冲又刺鼻！快要给我撅晕过去了！” 冬秩也捂住鼻子，这味道过于浓烈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他甚至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两个人都下意识往后又退了几大步，想远离这浓厚的玫瑰香包围区。 大火烧得越来越旺，同时也越蹿越高，快要跟远处八层高楼比肩了。 并且，两人要命地发现，这火焰的颜色也渐渐变了。 从一开始的正常的橙色到现在的黄绿色，甚至有一种越来越绿的感觉。 如果没猜错的话，它最后应该是要跟草地一个颜色。 “把火灭了！” 这样看来放火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放火容易，灭火难啊。 卢喆意面对着这把越烧越旺的火，却有几分束手无策。 “不是，这！我收不回来啊！” 卢喆意有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火焰收回来，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已经没有办法再收回火焰的掌控权了。 这道火焰已经不再属于卢喆意了，而是彻底变成了那片草地的火焰。 也就是说，这片草地会吸收别人对它释放的异能转而化为自己的能量！ 冬秩听了卢喆意的感受，眉头已经快要打成死结了。 这样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如果它真的能吸收别人的异能从而转化成自己的能量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就没有办法对它再使用任何异能了？ 这么说来它岂不是就是无敌的？ 不对，不管是什么，都会有弱点，不可能是无敌的。 卢喆意眼珠子一转，突然灵光一闪，连忙跑去旁边。 冬秩看着他的动作，再看看那边的方向，也跟着想到了什么，一块跑了过去。 对了，那边有个池塘，里面还有水。旁边还有几个废弃的水桶。 不能用异能，不用总行了。 两个人跑得飞快，迅速打上来两桶水稳稳当当地往回跑。 两桶水泼过去，火势确实小了一些。 看来有效。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跑去装第二次水。 就这么来来回回十几次，那冒着绿火的青草地总算是没了半点火星子。 不过，经过这么一个来回之后，这地上的草变得更加青翠欲滴并且又疯长了一截手指头的长度。 两个人累极了，瘫在地上看着这片绿意浓厚得不行的草地。 “真是要了命了，这么一折腾这草变得更有活力了。” “嗯，这香味也更浓了。” 两人齐叹气。 “这片草地暂时还是不要去招惹了，先封锁起来，后面再想办法。” 卢喆意点点头，现在这种局面也不是他们一时半会就能解决得了的。 两人重新站起来，回到基地，找了一队人过来封锁这片区域，到时候再商量一下如何解决。 这片草地目前也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现在对于卢喆意来说，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那就是那根该死的荔枝味的棒棒糖。 “不是，你自己闯的祸，为什么要拉上我跟你一块收拾啊！” 冬秩被卢喆意拉着手臂一路往前走，路上遇到丧尸就利落斩杀。 卢喆意往前方拦路的两个丧尸放出两道雷。 “哎呀，这不是你记得那个棒棒糖的牌子包装吗！我当时吃得有些仓促不太记得长什么样了。” 冬秩翻了个白眼： “你少来这套！什么不知道包装纸长什么样，你不会去问零祾啊！就算你不敢去问，我也已经告诉你是什么牌子了，你直接自己去找就是了。” “哎你是不是兄弟！大家既然是兄弟，帮帮我怎么了？” 冬秩甩出一道攻击，解决妄想扑上来的丧尸，突然想起什么眯了眯眼： “你该不会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有求于我？” 卢喆意回头朝他笑笑，一副果然还是兄弟你最懂我的表情。 “嘿嘿兄弟，我确实还有一件小事，想请你帮忙……” 冬秩嗤笑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说，什么事？” 卢喆意摆摆手，卖了个关子： “等到时候再说，现在还不急。” 冬秩颇有些无语：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还到时候再说？” “放心，对于老冬你来说，这件事很容易的。不过等我找到荔枝味的棒棒糖再说。” “是吗？等你找到棒棒糖？那我感觉你这辈子可能都不用跟我说那件事了。”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我一定能找到的！” “行，那祝你成功。” 第119章 巷道里的荔枝味 两个人跑去市中心还没被挖掘的商超哐哐一顿找，然后…… “草莓味的，青苹果味的，葡萄味的，橙子味的，西瓜味的，牛奶味的，巧克力味的……甚至连榴莲味的都有！就是没有荔枝味的！” 卢喆意清点着收集上来的一大筐棒棒糖，逐渐怀疑起人生。 “不是，你说，厂家是不是压根就没生产荔枝味的？” 冬秩翻找着自己那筐的棒棒糖，闻言假笑一声： “嗯嗯，那根荔枝味的棒棒糖是被狗给吃了。” 卢喆意脸皮耷拉下来，伸手拍了下冬秩的肩膀：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落井下石了兄弟，我要是找不到你也别想回去了。” 冬秩抬头看他，腿上放着的筐随着两腿的打开直接掉到地上，发出哐啷一声： “你要是这个态度我可就不奉陪喽！” 卢喆意连忙拦住他，将掉到地上的筐捡起来重新塞回他怀里，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别啊！老冬，全基地就属你最仗义了，就帮帮兄弟我这个小忙。” 冬秩双手抱胸，眯着眼看他： “我怎么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属于那种比较高冷的，看着挺聪明一人。现在……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话痨？” 加憨批。 卢喆意挠了挠头： “这不是跟你们熟了嘛，我可能是属于那种看起来比较不好亲近但是相处起来就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之前我朋友也像你一样问过我这个问题。” 人嘛，总不可能从里到外都遵循着一个设定。 人的情绪是丰富的，不可能从里到外就一种表情和情绪，那样就不是完整的人类了。 冬秩点点头： “说的倒也对，我也不是从里到外都一模一样。” 卢喆意凑过来找骂： “怎么？我们老冬内心住了个小姑娘？” 砰的一声。 是拳头捶到胸口上的声音。 这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是响彻了谁的心扉。 卢喆意捂着胸口跟在冬秩身后，幽怨地盯着他的背影。 真是的……干嘛这么大力！ 不就开个玩笑嘛！ 痛死了！ 某人在后面揉着胸口，走在前面的人耳朵却红了好几个度。 该死！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很快就将整个商超都走了一遍，再没发现荔枝味的棒棒糖。 卢喆意苦恼地翻看着兜里的棒棒糖，开始分析起包装纸上的一些生产信息。 “老冬你说，是不是得去厂里才能拿到荔枝味的棒棒糖？” 冬秩想了想： “倒也不是不可行，但是……他厂在哪呢？” 卢喆意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念出了上面的字： “n市。” 啊这…… 有点远哈。 “算了，还是在这里再找一找。” 冬秩果断放弃到厂里去的想法。 卢喆意叹了口气，随后又说道： “没关系，又不是只有大型商超才卖棒棒糖，路边街边还有那种藏在小巷子里的家庭小型副食店也卖！说不定那种地方会有呢！” 说到这，卢喆意突然想起一个地方，连忙拉着冬秩往那边跑去。 狭窄到仅供两人并肩而行的巷道，交错复杂的地形。 若不是熟悉的人还真走不来。 不过，冬秩看着穿梭自如，悠然自在的卢喆意，不禁有些疑惑： “你以前住这？” 卢喆意摇摇头：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z市。只不过我小时候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咱们国家这种巷道都大同小异，差不多，所以我能很快适应这边的地形。” 冬秩点点头表示了解： “原来是这样。” “找到了，这里有一家！” 卢喆意走上前，这边的丧尸不算多，也很好解决，没什么比较碍事麻烦的地方。 卢喆意一过去就直接跑到付钱的那个台子前，上面果然有一个插满了棒棒糖的塑料桶。 他将一整个拿下来，抱在怀里走到外面光线比较好的地方一根一根仔细查看着。 突然，卢喆意大叫起来，他从里面抽出一根高高举起： “我找到了！哈哈我真是天才！你快看！” 冬秩走上前去一看，还真是。 这小子，运气还挺好。 “行，找到就好。那我们回去。” 卢喆意点点头，将那根荔枝味的棒棒糖当成什么大宝贝似的装进自己胸口的口袋里，还心满意足地拍了拍。 两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冬秩瞥了眼卢喆意，假意咳嗽一声，然后说道： “你不是说有忙要找我帮还要等找到棒棒糖再跟我说吗？现在棒棒糖找到了，说。我倒要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事。” 卢喆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是这样的，过几天就是零祾的生日了。我想给她过个生日，但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想请兄弟你帮忙跟我一块布置一下场地，顺带着先瞒一下她，后面引她过来。” 冬秩听完后挑眉： “就这事？没了？” 卢喆意点头： “就这事，没了。” 冬秩笑了笑：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这个事。这件事你用不着请我帮忙，我自己会主动帮你的忙。给零祾过生日这事我当然要参与了！” 卢喆意拍了拍额头： “害你说这事闹得，我这不是有点太激动了吗！” 冬秩认同地点点头： “嗯，你激动得我都以为你是要跟零祾表白了。” 卢喆意那张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才没有！老冬你乱说什么呢！” “好好好，是我乱说。” “……” 敷衍得就连路边的狗都感觉到了。 —— 栗微月赶在天快要亮之前回到了酒店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窗外的天已经翻着鱼肚白了，但有人的心还未见到天明的光彩。 不知不觉，栗微月又进入了那个少年的梦境中。 来了这么多回，栗微月都已经习惯了。 轻车熟路地来到小溪边，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闻着青草香，凉风阵阵。 在这里，她可以是一个正常人类。 有温度，有心跳的正常人类。 半透明银色的小鱼游到她腿边，围着她浸在溪水中的双脚打转，时不时亲吻着神明的脚尖。 是的，神明。 对于那些小鱼来说，是这样的。 第120章 象牙塔里的白山茶 “你看起来不太好。” 那个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坐在了她旁边，伸手划了划清澈的溪水。 栗微月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溪水里的小鱼。 蓝白从天边飞过来落在小溪对面，长长的脖颈显得优雅又高贵。 它低下头喝着溪水，浅蓝色泛着光的三根长羽无风飘荡着。 溪里的小鱼也不怕它，有一部分凑上去跟它打招呼。 这里，是理想世界。 “不用太过伤心，也不必太自责。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代替你，走完这段路。” 栗微月颤了颤眼睫，转头看向他，少年依旧被包裹在光圈里，窥不见半点颜色。 “你什么意思？” 少年不紧不慢： “世界上所有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早就在暗中被编写好了过去和未来。不管你怎么努力，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就像是经历了无数次同样的事情一般，早已释怀，游离于时间线之外，无悲无喜，不哀不乐，看着这场闹剧，只是看着。 栗微月抿紧嘴角，盯着始终围在自己脚边的小鱼。 如果这一切早就被编程固定，那么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只是来受难的吗？ 背着苦难来，负着苦痛去。 她难道只是世界一时无聊而随意创造出来供人取乐发泄的玩具吗？ 他们是不是也在暗处看着她的挣扎，嘲笑她是个小丑，不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呢？ 凭什么呢…… 栗微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梦境的。 只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而房间里有一道别人的气息！ 栗微月猛地睁开眼，朝旁边看去。 山有蓝正俯身观察着她，正想伸手拍拍她的肩。 见栗微月醒了，脸上满是担忧和松了口气的神色： “微月你终于醒了！我刚刚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反应，怕你出了什么事就没经过你允许进来了，然后又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醒……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里又没有医生，更不可能将人送到医院。 这种世界早就没有了正常的医疗条件，容不得人类生半点病。 山有蓝都这么说了，栗微月只好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她： “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谢谢你的关心。” 山有蓝双目含着盈盈的水光，她专注地盯着栗微月，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样： “你没事就好，我准备了早点，我们一起吃。” 栗微月顿了一下，之后才点点头。 “谢谢你，麻烦你了。” 山有蓝朝她笑，窗外一缕阳光打在她脸上，就像是在亲吻圣洁的天使。 “怎么会麻烦呢？这都是我自愿的，能跟你一起，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会很开心。” “……谢谢。” 栗微月面对这样的话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从来没遇到过像山有蓝这样毫无顾虑，又有些随心所欲地向别人表达着自己的喜欢和开心。 就像是象牙塔里的出来的盛开的白山茶，天真无邪，真诚炙热。 栗微月起身将外套穿上，跟着山有蓝出房间来到客厅。 她甚至还贴心地为她装备好了洗漱用水。 也得亏山有蓝是水系异能，并且她的水系异能已经升级到后期了，所以之前可以直接毫不费力地利用水凝成冰锥当作杀伤力十分强悍的武器。 “这些洗漱用品都是干净的，你放心用。” “谢谢。” 栗微月算是发现了，面对山有蓝的时候，她似乎除了说谢谢，没别的能说的了。 如果不是栗微月说过不喜欢跟人近距离接触，山有蓝真的很想摸摸她的头。 “你以后跟我在一块，不用说谢谢。我照顾你是我自愿的，我喜欢照顾你。不需要你的谢谢。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多对我笑笑，可以吗？” 看，她就说，面对山有蓝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 栗微月洗漱完，坐在山有蓝对面，看着她热情地将桌子上的早点推到她面前。 “尝尝，我也不清楚你的口味，有什么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跟我说，我下次再改。” “……不用这么麻烦，我都可以。” 她是不是热情得有点过头了？ 栗微月极其不适应这种过于热情的交流方式，这会让她变得很不自在。 仿佛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就必须得付出同等的心思还给对方。 之前面对嘉朝的时候也是这样，只不过没有在面对山有蓝的时候这么明显。 很奇怪，檀筠眷对自己好的时候，却好像没有这种欠了人情，必须要还的感觉。 栗微月咬了口馒头，馒头是粗粮馒头，里面还包了红糖。 松松软软，带着甜味，很好吃。 山有蓝递给她一瓶甜牛奶，眼中满是期待： “好吃吗？” 栗微月点点头： “好吃。” 山有蓝看起来很高兴，她又笑起来，那张脸笑起来比她手里的红糖馒头还要甜。 “好吃就行，我还怕你吃不惯。” 栗微月摇摇头： “不会。” 两个人吃完东西后，再次出门踏上寻找嘉朝的路程。 然而，不管她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嘉朝就好像是从这座城市里消失了一般。 栗微月靠着车窗，盯着外面不断游走的丧尸，一言不发。 山有蓝带着栗微月已经在市里绕了好几圈了，甚至市里面那些丧尸都快要被她杀光了。 最后就连老天都快要看不下去，乌云覆盖了这一整片区域，雷声伴随着闪电在天边催促着。 山有蓝抬头观察着天空，眉头微蹙： “要下雨了，也不知道这一次的雨水是不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了。 很快老天就给出了答案。 很不幸，不是正常的。 乌黑的雨水从天上降落，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都不用闻，就知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我们要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要么赶紧开车离开这个下雨的区域。微月，你觉得呢？” 栗微月盯着外面的黑雨，沉默片刻： “你决定，我都可以。” 她感觉，在这里已经找不到嘉朝了。 第121章 蜂蜜水 汽车行驶在街道上，朝着城郊的方向。 她们打算直接开出这座城市，往z市的方向走。 之前山有蓝就问过栗微月了，正好都是要去z市新月基地的。 山有蓝一块结伴同行的愿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达成了。 好心情的山有蓝开着车，行驶在黑雨中。 这种黑雨她不是没经历过，无非就是又使一部分丧尸变得更强更变态然后来骚扰正好在附近的倒霉蛋而已。 但不论怎么变异，她都不会是那个倒霉蛋。 如今毫不费力顺理成章地跟栗微月同行，那个嘉朝还不在，接近栗微月岂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栗微月今天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回来，这点她是知道的。 山有蓝等到天完全亮了，栗微月还没从里面出来，就试探着叫了她几声，没有回应，她便直接进去了。 当看见栗微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跟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山有蓝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到她。 她偷偷碰了碰栗微月的额头，还探了探她的脉搏，确认她就是之前遇到的那种特殊的丧尸后，见她现在应该是处于意识脱离的状态，便肆无忌惮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手感跟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要再舒服一点。 最后再将她的头发理成原来的样子，免得被她发现。 本来栗微月就已经够防备她了，她可不想因一时之快毁了后面的长久之乐。 山有蓝打算着后面慢慢的，潜移默化的给她灌输自己也遇到过像她这样的人，并且并不排斥也不害怕，更不会伤害对方。 总之，先卸下她的心防，再顺理成章地离她更近一步。 山有蓝虽然脑子里想东想西，乱七八糟得很，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见慢。 车速还挺快。 黑雨都在视线中变得模糊了起来。 栗微月看着外面茫茫的天地，还有那座离得越来越远而消失在黑色之中的城市。 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石，搬开这块还有那块，怎么也搬不完。 不知道是因为她们运气好还是车速太快甩开了那些未知的危险，总之一路上都还算顺利。 她们很快就冲出了黑雨区，来到一个县城里。 这边地面干巴巴的，像是很久都没有下过雨了。 找到一家小宾馆，一下车泛着寒意的凉风就迎面刮了过来。 栗微月只感觉到风力还挺强，而旁边的山有蓝瑟缩着咳嗽了起来。 栗微月转头看过去，她双手抱着手臂，转过身背对着风来的方向，整个人脸都苍白了几分，双唇失了血色，眉心微蹙。 后面又因为咳嗽不得不抽出一只手捂着嘴，克制着。 即使是这样虚弱的状态，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甚至好像更好看了。 也许那就是传说中的怜爱感和保护欲。 栗微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条薄毯，走过去，踮着脚尖举高努力想将薄毯披到她身上。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高了。 比嘉朝都还要高上一点。 山有蓝看出她的努力，俯身配合着她将薄毯披到自己身上，然后揪住薄毯的边角，低头凝着栗微月： “微月，谢谢你的毯子，我很开心。” 栗微月不太自在地后退了一步，别过头没看她： “……不用谢。” 两人进了宾馆，有墙壁挡着风，里面还不算太冷。 这天气真是奇怪，前几天还烈日炎炎，酷热难当，现在温度急转直下，寒冷难耐。 宾馆里面还算正常，兴许是因为之前没什么生意，也就没什么人。 如今看起来比较干净整洁。 山有蓝自刚刚在外面吹了会冷风之后就一直在止不住的咳嗽。 她看上去格外难受。 栗微月看了眼，默默地走向另一边。 剧烈的咳嗽让山有蓝快要站不稳身子，她扶着墙勉强找到大厅的沙发椅，慢慢坐下去。 她捂着胸口，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难以忍受的痒意和痛意令她完全没有办法止住咳嗽。 即使感觉自己每一次咳嗽都刮伤了自己的肺。 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停下。 让人头晕眼花的窒息感传来，眼角不可抑制地泛起了水花。 这身体，真该死啊！ 突然一件十分厚实又舒适的大衣盖了上来，山有蓝一顿，紧接着手背上传来滚烫的触感。 山有蓝下意识往回缩着手，抬起头，却看见栗微月有些惊慌的表情。 栗微月纤细又苍白的手指握着杯子，杯子里装着带着一丝丝浅黄的水。 刚刚就是那个水，烫到的她。 栗微月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见她看过来却下意识将手往回缩。 “是，是不是太烫了？对不起，我……我以为这样不算烫……” 山有蓝盯着她澄澈中含着懊恼和愧疚的双眼，心底那股子痒意莫名地降下去了一些。 栗微月感受不到温度，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水算不算烫。 山有蓝还在咳嗽，她垂着眼，却慢慢笑了起来。 这样的栗微月，真的……很可爱啊！ 她伸手将栗微月手中的杯子接过来，栗微月还有些犹豫，一开始都没放手，山有蓝安抚她： “不烫咳咳……真的，还好咳咳咳……” 栗微月听她这么说，这才慢慢将手松开。但是想到她刚刚那个反应，皱着眉问道： “真的不烫吗？我给你加点冷水？” 山有蓝没将杯子还给她，甚至直接喝了一口，滚烫的水进入口腔滑进食道再一路往下。 所到之处灼烧一片。 偏偏山有蓝甘之如饴。 是蜂蜜水。 好喝。 “你看，真的不烫，我能喝。刚刚只是以为是什么东西爬到我手上了，我才下意识将手缩回来的。咳咳……谢谢你的蜂蜜水，喝了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栗微月看着她直接喝了一口，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 栗微月稍稍放下心来： “不烫就好。” 山有蓝又喝了一口，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暖，直暖到人心里去了。 山有蓝喝了两口之后确实好了许多，现在最起码止住了那让人要命的咳嗽。 她双手握着杯子放在腿上，看着杯子里的蜂蜜水，笑意止不住地往脸上爬。 不知道蜂蜜水要用温水泡的傻孩子，看起来更可爱了怎么办！？ 第122章 拿药 等到蜂蜜水都喝完之后，山有蓝才问栗微月： “对了，你是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 栗微月指了指那边的前台： “那边有放着一罐蜂蜜。这个水是我找的矿泉水，前台有一筐的自热包，我就拿那个将水烧开了……” 之前檀筠眷带着她吃饭的时候，吃过自热火锅，她有一次还问过这个的原理，知道这个是怎么操作的。 山有蓝了解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微月你可真聪明！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要在这边咳晕过去了。” 栗微月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拐了回去： “不用谢，你也帮了我很多。你生病身上应该有随身带药的？最好还是再吃点药，吃了总比没吃的好。” 山有蓝十分听话地点点头，从身上那条裙子的衣兜里掏出自己的小药盒，给栗微月展示： “这个就是我的药盒，只是药已经不多了，有些已经没有了。” 栗微月看着她手里那个透明的小药盒，确实，里面有好几个小格子已经空掉了。 其余还有药丸胶囊的也所剩无几。 “那我们要去药房或者医院拿药吗？” 栗微月看向她，目光清透。 山有蓝盯着她那双黑色的透亮的眼睛，真的越看越喜欢。 山有蓝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什么分外喜爱之物： “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去？” 栗微月已经快要习惯山有蓝看着她的表情了，也许她看谁都是这个表情，她本身性格如此。 “先休息一会，等你缓一缓，我们再去。” “好呀~” —— 人民医院 两人主要是山有蓝休息了好一会之后，来到了医院大门口。 栗微月抬头望了望xx县人民医院那几个字，抿了抿嘴，表情淡到近乎于无。 她对医院的印象也不太好。 这里是见过太多生死离别，绝望无助的地方。 相比起拯救生命，对于栗微月来说，这里更像是了绝生命的行刑场。 冰冷的器械，刺鼻的消毒水，苍白到刺眼的灯光…… 没有一个地方是能让栗微月感到舒适的。 “我们走。” “……嗯。” 进入大厅，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是微生物分解的味道。 山有蓝直接被熏到后退了几步，她捂着鼻子，整张脸都快要皱在一块。 这也太臭了！臭到想吐！ yue！ 栗微月皱着眉头，及时将嗅觉屏蔽，不过碍于山有蓝在旁边，还是伸出一只手捂住了鼻子。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栗微月注意到山有蓝的不适，便上前几步走在前面：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 来之前山有蓝已经将药品名单列了出来给她，她自己也可以去拿药。 山有蓝抬起头看过去，栗微月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 她强忍着不适，连忙跟了上去：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栗微月看着跟上来的山有蓝，她的脸色白得不行，看上去比她还要像死人。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然你在那边休息，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可以的。” 山有蓝刚刚是真的毫无防备地被恶心到了，现在眼角激起的生理性泪花都还没消下去，她甚至有些站不直身子，伸出一只手搭在栗微月小臂上，弯着腰，另一只手都不知道是该捂着嘴还是捂着鼻子。 她弯下腰来，便离栗微月的脸很近，只要微微偏头，就能仔细瞧见栗微月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不行，我跟你一块去。我不想……把你弄丢。” 要是待会出现些什么意外，把人弄丢了，她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她同意跟栗微月一块来拿药是为了培养感情的，可不是专门来拿药的。 栗微月有些愣住。 弄丢…… 沉默几息，栗微月将手缩在袖子里，隔着袖子扶着她： “那我们一起。” 两人直奔西药房。 路上好多残肢断臂，已经快要被分解得差不多了。 医院人不会少，丧尸病毒一爆发，医院首当其冲，一定是最可怕的地狱之一。 栗微月冷着脸在脑中对那些丧尸发布指令叫他们退开，因此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一些丧尸。 只剩下路上时不时看见的一些人体组织。 恶臭不散，画面又过于冲击，这让本就不舒服的山有蓝更加难受，她几乎全程都靠在了栗微月身上，被栗微月带着走。 总算是顺利到了西药房，栗微月扶着山有蓝坐到一张凳子上，自己站在玻璃柜前寻找着名单上的药品。 栗微月特意备了一个包过来，装完药之后，她还可以去旁边的便利店装一些吃的回去。 医院旁边不缺便利店。 并且价格还挺贵。 栗微月找得很快，对照着名单，将所需要的药品尽数放进兜里。略过一些药的时候，顿了片刻，选择一块装进了包里。 她做好这一切之后，便过去重新将山有蓝扶起来往外走。 山有蓝虚弱了许多，她靠在栗微月身上，声音柔柔的，像丝滑的绸缎： “谢谢你，微月。还要麻烦你拿药，我什么都没帮上。” “不用谢。” 栗微月带着山有蓝快步出了医院，终于有新鲜的空气灌入山有蓝的肺部，她整个人好受了许多。 虽然外面很冷，风很大，但是空气是一等一地新鲜和清新。 山有蓝甚至迎着冷风多呼吸了几口空气。 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回到宾馆后当即就发起了高烧。 “……” 栗微月看着费了老大劲才搬到床上去的已经昏睡过去的山有蓝，盯着她潮红的脸颊，苍白的双唇以及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 栗微月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之前在西药房多拿的感冒药退烧药。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栗微月又去准备了热水，这一次她倒了一半热水，一半凉水，这样应该不会烫了？ 前面那次是栗微月怕温的不够热，没有暖和的效果，所以热水加得比较多。 没办法，栗微月自己试不出温度。 她端着水杯和药片来到山有蓝床前，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样子又犯起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