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织夏》 第1章 活宝六牛 “你个背时娃儿，站到站到，不要跑了，快不要跑了。” 李氏拿着一把高粱扫帚边撵边喊。 “奶，我才不站到呢，我站到就要挨打，我又不傻。” 越喊六牛跑得越快，边跑还边回头扮鬼脸。 秋日夕阳下，七巧吊着手脚躺在凉椅上看着院子里这一幕嘴角微翘。 真羡慕能跑能跳的日子，她这一跤摔得惨，从现代摔到了古代，更摔得实在：右手右脚都骨折。 大夫给绑得结结实实的，一点儿动弹不得，连吃个饭都靠喂。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压根儿不该是这样啊。 穿到这农家小院三天了，也算摸清了这个家里的情况。 重男轻女是固有的，李氏对这个最小的孙子宠爱得很，别看她吼得凶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扣子上粘着我的麻线了，你个背时娃儿，你跑什么跑，哎哟哟，这可怎么得了！” 李氏气得拍手跺脚。 “六牛，你又在气奶奶。”大牛挑了一挑柴禾回到坝子里，一看到这场景大声吼：“站住，再不站住我收拾你。” “噢，好。” 六牛果然站在了坝子边上，乖乖的不敢动。 “你跑啊，你怎么不跑啊？” “我又不傻，你这么大了我跑不赢你……” 六牛嘟着嘴：“再过二十年，我保证比你跑得快。” “哈哈哈……” 院坝里七巧成功笑喷了。 “你大哥比你大十二岁呢，再过二十年他都四十了，到时你是大小伙子，他当然跑不赢你。”李氏笑骂：“狗东西，你还挺会算账的。” 大牛放下背篼走了过去拎着他的衣领拖到了李氏面前。 “奶，收拾他。” “你个背时的，你看看这地上……”李氏从他衣服扣子里清出来两根麻线丝丝，然后指着地上一团乱麻：“我今天下午绩了一下午的麻线，就被你搞成这样。 “我不知道。”六牛吐了吐舌头：“我以为您打我是因为我偷了红薯干。” “背时娃儿，你又去偷拿红薯干，做点红薯干是为了你们过年有香东西吃，结果还没晒干就先进你们的肚皮，过年你吃屁！” “屁不能吃。”六牛挠挠头：“奶，原来你不知道啊，我又不打自招了?” “噗”的一声，院坝里的人都笑得不行。 六牛简直就是一个活宝。 “赶紧的，给我把麻线捡回来。” 李氏的关注点一直在她的手工活上。 “捡回来也没用了，一团乱麻。” 六牛无意中犯了错，倒也愿意改。 将地上的一堆线捡回来，上面还沾着些枯枝树叶就像麻雀窝似的。 “你哟你哟……” 李氏拿着一个麻雀窝心口都疼了：“我一下午的活全白干了。” 七巧深表同情，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奶，别生气，我帮你划麻线，你重新再绩。” 李氏黑着脸不理她。 “奶，让七巧也帮你，您都说了，七巧眼睛好绩的麻线又细又均匀还更好卖。” 七巧瞪大了眼睛？ 六牛你还要不要脸，自己闯了祸锅甩我头上？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六牛是二叔家的儿子，比自己就大了那么一天，结果处处以哥哥自居。 “亏你想得出，还不是因为你带七巧出去玩，掏什么鸟蛋，害得她从树上掉下来摔成这样了你还让她绩麻线，单手也能绩吗？你这个惹祸精……” “那也不能怪我，七巧自己不服输要爬树的。”六牛朝着七巧扮鬼脸：“说你们女孩子笨，还不承认。” 七巧不吭声，原主是一个躁脾气好斗的性子，激将法对她好使。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奔三的人了，现在和一个小屁孩较什么劲儿。 “七巧啊，你今年也八岁了，以后不要跟着这个猴子到处跑了，等你伤好了跟着奶奶绩麻线，卖了的钱就是你的私房钱，谁都不给，以后好添嫁妆。”李氏柔声说道：“女孩子要学绩麻纺纱织布，女红厨艺样样都要拿得出手，以后才好谈人家，像三巧一样嫁到好人家也不会被嫌弃。” “好。” 七巧乖顺的回答。 她不是怕嫁不掉，而是对这一项非遗物质文化遗产真的感兴趣。 上辈子的她去采访夏布手工织布越是深入的了解越是喜欢。 所有遇上的事儿偶然中都带着必然，她，夏紫晨，出生在农历七月初七凌晨，父母就给取了小名七巧。 结果，去山区采访的路上摔了一跤给摔到这个山村里来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不仅是本家连名字都没变。 来这里三天右手右脚不能动弹，每天都被娘抱出来放在凉椅上，看着奶奶绩麻线。 老人无声的重复单调的动作，此时没有摄像机的拍摄也没有观众更没有喝彩，她却时常看得入迷。 老人绩着麻，岁月如一丝丝麻线缓缓的在指尖流淌，不急不躁，那画面很是恬淡温馨。 像今天这样被六牛搞破坏的时候实在是少。 “六牛，去给我舀半碗水来。” 李氏理了半天的乱麻又气又恼，扔了又舍不得，只好坐下来一节一节的扯断重新绩。 “来了，奶。” 六牛这会儿跑得飞快。 看他将功补过的样子，七巧想到底是因为没挨打。 要放在别的人家，这么猴的小崽子早打得哭稀流了，怎么还能使嘴。 “奶，我帮您撕麻线。” 打了水，端了张小凳子，六牛是诚心要讨好奶奶，省得晚上回来告状被爹娘揍。 将一片苎麻搭在膝盖上，用指甲一缕缕拔开，再划成细线一样的丝，一根根的递给奶奶。 李氏接过麻丝丝用手捻细连接起来一点一点的顺着滑进了麻篮里。 “背时娃儿，喊你不要跑，我眼睛又不好，绩点麻线好难噢，你还要搞破坏。” “奶，我真不是故意的。” 六牛觉得奶老是爱翻旧帐，怎么就不能翻篇呢。 “奶，您眼睛不好，以后绩麻线都喊上七巧，七巧可以帮忙。” 七巧笑着看向六牛。 “咋了，七巧？” 六牛看向她。 “我觉得你也绩得也挺好。”七巧笑道：“我现在这样子要养好才能动弹，所以只能你帮忙了，啊，奶，我要喝水。” “六牛，快去，给七巧倒水。” 六牛…… 总觉得哪儿不对！ 七巧嘴角弯弯：小样儿，你想指使我，我就不能喊你干活？ 第2章 三巧没了 “奶，天黑了，看不见了。” 七巧看夜幕降临了，真怕她们伤了眼睛。 “收工了”李氏将碗里浸泡着的麻取出来搭在了屋檐下的竹竿上：“六牛去喊你爷爷他们回来吃饭了，今天下午都怪你……” “奶，我喊爷爷他们去了。” 六牛朝七巧扮了个鬼脸飞快的跑出去了。 “这个小猴子。” 李氏又气又好笑：“老三家的，将七巧抱回去。” “来了，娘。”黄氏边在围腰上擦着手边问：“七巧，要不要上茅房？” 咳，这个娘真是善解人意型的。 为了报复六牛喝了一碗水结果有点三急，一直稳着没吭声，憋久了也会生病的。 黄氏长得壮实，目测是一米六五左右一百二以上重量，捞起她压根儿就不在话下。 只是，很难为情，她想表演金鸡独立。 “娘，谢谢您，我自己来就好。” “小丫头还害羞了？”黄氏气笑了：“从小到大你身上哪一块儿娘没看过。” 不要这样讲嘛，那时候小！ 当然，她想自己解决难度还是很高，最后黄氏将她抱在茅坑边不由分说动了手…… 解决了三急，七巧窘得不行。 这几天越发喜欢这个娘喜欢这个家。 夏老爷子有三儿三女，女儿们都嫁出去了。 儿大娶妻生子，孙子辈就是从大牛开始依次排行，孙儿就是牛，孙女都是巧，取名字简单又粗暴。 大伯夏富贵大娘许氏，育有大牛二牛三巧；二伯夏富强二娘徐氏育有四牛六牛。 原主爹夏富裕亲娘黄氏，七巧前面是哥哥五牛，好大一家子！ 这个家没有分家，当家人自然是老爷子。 三妯娌轮流下厨煮饭，余下的农忙时就上山帮忙，农闲时就在家绩麻线，卖的钱算是各人的私房。 晚饭后家里很热闹爷儿们都在一边说地里生产的事儿，女人们则在油灯下绩麻线，李氏眼睛不好就挽麻团。 七巧看着这场景就觉得很温馨，和和美美的一家子。 三巧上个月新嫁，大娘还有些不习惯。 好在大牛的亲事定在冬月初八， 许氏要忙的事儿多起来了也就转移了这份思念。 “奶，三婶，我爷爷他们回来了。” 六牛一阵风似的跑回来直接钻进了灶房：“三婶，我帮你搬碗筷。” “你这个猴子，帮你三婶搬，你不吃饭啊？”李氏也忙前忙后的摆碗筷，家里人多吃饭都是两桌：“六牛，你要记住了，一层磨子抬着修，这个家不是谁的，家务活也不是谁该干的，有空的都应该搭把手，你看连五牛都上山去丢草灰了，就你没个正形。” “爷爷说我和七巧小，明年才安排上山干活。” “不能上山干活就在家里帮忙也是对的，七巧没受伤之前都能帮着烧火煮饭了。” 七巧…… 意思是等我好了还要干这些活儿！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既然来了好像就不能幸免。 “娘，我们回来了。” “奶，今晚吃什么？” “你三婶煮的稀饭，焖了红苕。” “我最喜欢吃焖红苕了，甜甜的。” 众人一窝蜂的回家，七嘴八舌纷纷在天井边浇水洗手，然后上桌。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桌上的菜是两碗大萝卜两碗黄南瓜。 “七巧，来，我先喂你吃。” 五牛端了碗过来。 “哥，你干了活又累又饿，你先吃，我等会儿吃也可以的。” 哥哥姐姐多，这个是亲的，这对上辈子是独生子女的七巧来说感觉太幸福了。 而且，这个哥哥还是实力宠妹类型的。 在外面掏了鸟蛋都是拿回家让娘煮了给她补身体。 “我不饿，你先吃。” 五牛一边喂她一边道：“今天小麦种完了，爷爷说明天休息一天，明天我去小河沟捉鱼给你熬汤。爹说吃什么补什么，但是我们家没钱买猪脚，只能多吃点鱼汤了。” “有鱼汤就好。”七巧下意识的就咽了一记口水。 这个家温饱问题是解决了，但是离小康很远。 至少，她来了三天也没见一点油荤。 男子吃饭要虎，女人吃饭要数，男人那一桌果然就是风卷云残，女子这一桌还在慢嚼细咽。 五牛喂完了七巧就只能去女子那一桌夹菜了。 “咱们五牛疼妹妹，以后也会是一个疼媳妇的。” 许氏笑着打趣他。 “就是，给七巧喂饭该六牛的事，六牛没看好妹妹。”徐氏瞪了儿子一眼：“你今天又干了些什么好事？” “你儿子呀，还真干了好事！”李氏就将今天下午把自己的麻线搞成麻雀窝的事儿说了。 “娘，您都不揍他。”一家子好气又好笑徐氏无奈道：“都让您给惯坏的。” “别说，咱娘就是惯孩子，不管孙儿孙女都稀罕得很。” “都是我老夏家的孩子，多大的福气才能给我当孙子孙女，我不惯他们惯谁。”李氏看向坐在躺椅上的七巧：“看着你们生病受伤啊，我这心里恨不能代你们受罪。” “他奶最是心慈，三巧出嫁那天哭得比我这个亲娘都还伤心。”许氏笑道：“三巧回门的时候也说最想的就是奶。” “哎，我也想三巧，明场天大牛去张家卖麻线一定要看看三巧，看她在张家习惯不习惯。” “新嫁娘肯定有不习惯的，不过慢慢就好了，更何况张家比我们家条件还要好呢，三巧是在那里享福的。” “就是，张家在帮王家布行收麻线，能从中赚不少的钱……” 七巧细细的听着这些家长里短，从中提取着一些有用的信息，原主记忆里出现一个文静姑娘的脸，那就是大房的三巧，很温柔的一个姐姐。 “我昨晚好像梦见三姐了，三姐说让我去看看她。” 七巧脑子里闪过那片断，真的，那个姑娘昨晚真出现在她梦里了。 没想到今天家人就提起了三姐姐。 “夏叔，夏叔。”门外有人大声喊。 “谁？” “好像是马喜德。”夏富贵迎了出去：“马二哥，吃晚饭没，你找我爹有啥事儿？” “哎哟哟，富贵啊，你还有心思吃晚饭，出事了，出大事了。”马喜德一拍大腿：“可不得了，你家三巧没了。” 啥？ 夏家人集体懵了。 “喜德，你说啥？”老爷子稳了稳心神：“你说三巧咋了？” 第3章 上吊 “是我大闺女喊了小冲跑回来报信的，这事儿……估计着张家报信的人也快来了，但是，哎呀，夏叔，三巧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你们……” 三巧没了！ “奶” “娘” 这边李氏和许氏双双晕倒了。 夏富强和大牛将人接住。 “马二哥，不会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三巧嫁到张家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 徐氏和黄氏压根不相信。 才出嫁的姑娘，好好的怎么就说没了。 任谁都无法接受！ “哎呀，是真的，真的没了，你们快去看看。”马喜德着急上火：“这事儿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夏叔，你们快去看，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得回家去了，可不能让张家发现是我们报的信，回头不收我娘她们绩的麻线就是麻烦事了。” 七巧几乎忘记了呼吸，但是从马二叔的话里她听出了蹊跷。 “马二叔，您稍等。”七巧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马二叔，我三姐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对不对？”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没了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我走了。” 马喜德不敢讲啊。 十二岁的大外孙跑得满头大汗，进门就喊他。 “外公，我娘说你们村上的夏三巧没了，是上吊没的，娘让我快跑一趟，让你先给夏家人说说。” “我娘说不能让张家人知道我来过小河沟村，更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来报的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具体什么情况他也说不清楚趁着天黑转身又往回跑了。 “马二哥。”夏富贵明白过来连忙拉着他直接就跪下了：“马二哥，您的大恩我们夏家记住了，您给我们透个信到底是咋回事儿？” “富贵啊，你快起来。”马喜德双手将人托住不让他下跪小声在他耳边道：“我闺女说三巧是上吊自尽的。” “富贵，你们快准备准备去看看，我得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回过神：“不对，你们还是等张家的人来报了信再去好一些。” 马喜德这次是真的走了，走得飞快，唯恐惹上什么麻烦。 夏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李氏和许氏还没醒过来，徐氏黄氏和一群孩子都在哭。 男人们这会儿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似的，全都成了木头人。 “都别哭了。” 七巧受不了了，尖声大叫。 瞬间，夏家的堂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七巧，你三姐最疼你！” 二牛哽咽，她居然没眼泪，全家都在哭，就七巧还在吼。 “爷爷，马二叔说三姐是意外没的，对不对？” 老爷子点头，这话他听清楚了的。 “我不信什么意外，爷爷，派人去告官。” 啥？ 众人就看向她，不听张家人的解释？ “三姐出事了，张家没有第一时间来报信，就说明是有鬼。”七巧冷声道：“你们想等着他给什么样的解释？说不定正在商量着呢？” “对，七巧说得对，报官！” 大牛红着眼睛：“我去，我现在就去。” “等等。” 老爷子喊住了他：“我们至少要知道三巧出事的原因你才能报官啊。” “爷爷？” 大牛不解，人都没了还等着找原因？ “爷爷，三姐不会无缘无故走那条路。” 七巧不知道老爷子还等什么。 “就算是这样，现在去县城也不行啊，城门早关了。”老爷子道：“这里离县城四十多里路呢，你一个人怎么走？” “我和大哥一起去。” 二牛站了出来。 “我也去。”四牛五牛六牛擦着眼泪：“我们要去告官，我们要为三姐报仇。” 这才是该有的态度。 老爷子这是忌惮什么？ “方圆几十里的麻线都是张家在收，张家收的麻线交给王家布行的织布作坊从中赚工钱，和张家闹翻了的话以后我们想挣几个零用钱都难。”徐氏看向老爷子：“爹，您是不是在担心这个？” “哎。” 谁说不是呢。 “爹，就算我们不绩麻线不挣这个钱也要给三巧讨公道，好好的闺女嫁过去不到两个月就没了，这口气我都咽不下。”黄氏红着眼睛道：“爹，必须告官。” 老爷子正要说什么，夏富裕站在大门口就说：“来人了，有人朝我们家走来了。” 张家来报信的？ 等人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是兰方田，当初保媒的人是他媳妇儿，和张家同村与夏家有点老亲。 “表叔，你们都在啊。” 看众人全都看向他，兰方田有点尴尬。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又觉得夏家的氛围有点怪怪的。 “方田，天都黑尽了，你来是？” “表叔。”兰方田又看了一眼夏富贵：“我是来报信的，大老表，要不你和大表嫂去看看三巧，三巧出了点事儿！” “出啥事儿？” 老爷子沙哑着声音问。 “具体啥事儿也说不好，就是……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 “方田，你还要帮着张家隐瞒是不是！” 夏富贵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亏得我们是老亲，你婆娘来保媒的时候说张家的人怎么怎么好，我问你，我三巧她怎么了？” “大老表，你别冲动，这事儿怪不到我头上。” 兰方田后悔跑这一趟了：“我真的不知道出了啥事儿，反正张大嫂跑来喊我给你们送信。” “富贵，放开他。” 老爷子道：“三巧出事了你在这里闹抵个屁用，走，去看看到底出了咋事儿。” “爹，我们跟您一起去” 夏富强和夏富裕连忙站了出来。 “我们也去。” 几头牛也红着眼睛吼。 “爹，背上我，我要去。” 七巧发现这种场合不能少了她，夏家人太老实了怕被糊弄。 “老头子，我也去。” 是刚醒来的李氏在黄氏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我去看看我三巧，到底是为了啥事儿!” 话未落音，泣不成声。 “我也要去。” 黄氏徐氏异口同声。 夏老爷子一看，一大家子都去？ 这怎么成？ “大哥，潘大伯家不是有马车吗，您去借来用一下；奶奶年纪大了，二娘、娘留下来照顾她，四哥五哥六哥负责保护家里人不能乱跑；爷爷大伯大娘大哥二哥、二伯和爹带上我一起去。” 七巧安排得井井有条。 “七巧，你去干什么?”黄氏见状连忙道：“你不要去添乱了。” 小丫头去那里什么都干不了。 “不，我必须去。” 说起来夏家还真惨，孙子辈就她和三巧两个女孩，先后都出事了！ 夏家人不会积善成德这具身子早换了一个芯子！ 七巧早已不是原来的七巧，她要替三姐伸冤！ 第4章 有古怪 家人自然不让她去。 好手好脚的小孩子都不宜到处跑，更何况她现在上哪儿都得抱。 “我要去，三姐昨晚给我说了，要我去。” 七巧不管了，直接抱着爹的大腿不放：“昨晚梦见三姐姐了，三姐姐让我去看她。” “三姐姐啊……” 她是小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反正就是要去。 “七巧，你说昨晚梦见三巧了？” 徐氏回过神来惊讶的问她。 “嗯，梦见了，三姐姐让我一定去看她，我去看三姐姐。” “这孩子……” 大人们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怕是三巧放不下七巧提前托梦了呢。 “那让她去。” 黄氏抹着眼泪：“家里就这两个闺女，平时姐妹俩就要好，七巧都是三巧带大的呢。” 老爷子和李氏也不再阻止了。 大牛很快坐着潘大伯的马车来了。 “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呢？” 天早已黑尽了，潘大伯赶着马车也不敢走快了，听着马车上嘤嘤的哭声忍不住叹息：“好好的姑娘出嫁不到两个月咋就没了呢？” 没人回答他。 夏家人恨不能拿鞭子抽得马儿飞奔起来。 “潘大伯，马车能快一点吗？” 大牛忍不住喊，他心急如焚。 “不能快，快了大家都不安全。”七巧连忙道：“潘大伯，您是老赶车的，您不要听我大哥的。” “七巧！”夏富裕连忙喊住她，这孩子吵着抱着他的腿不撒手非要跟着来，跟着来又要唱反调。 “爹，我们一家八口都在这马车上呢，这黑漆漆的路又不好走，再出点意外还要不要奶她们活？” 七巧说话直截了当。 “对，七巧说得对。” 老爷子不再沉默：“潘大，你赶慢一点，安全第一。” 从小河沟村到张家有二十多里路。 马车两侧都挂着马灯，饶是这样摸黑也不好走。 七巧趴在自家爹身上心里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三巧丢了命。 三巧是一个温柔的姑娘，性子不刁蛮按理是不会受到婆家的打杀； 张家虐待？ 三巧受不了没想通直接上吊？ 还是她发现了什么被灭口了？ 想到这个可能七巧生生打一个寒颤。 “是不是有点冷？” 夏富裕抱着女儿担心不已：“让你不去偏不听。” “爹，我没事儿，还有多久到？” “快了。” 马车是直接停在了张家院坝门口的。 张家屋檐下挂着白灯笼，门前挂着望山钱。 望山钱就是白纸糊着的挂上，意味着有人新逝。 “建平，快点，你老丈人和丈母娘他们来了。” “三巧娘家来人了。” “快放火炮。” “我的媳妇儿啊闺女……” 在一阵鞭炮声中，张建平的亲娘陈氏扯开嗓门就哭起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嚎丧 虽然得了报信也哭过不少了，但是内心还是渴望是弄错了，希望她们只是虚惊一场。 当这开始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许氏气血上涌又昏了过去。 “娘……” 大牛连忙抱着她，二牛掐人中。 “三巧，我可怜的女儿……” 许氏醒来嘴里喃喃两眼无神。 “爹，娘……” 张建平被人扶着出来迎接，一下就跪到在了夏家人面前。 “我没用，我没看好三巧……” 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脸上扇耳光。 夏家人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七巧看着这一幕皱眉。 “我三姐到底是怎么没的？” 小小的人儿被夏富裕抱在怀里，盯着地上跪着的人冷声问。 夏家人才回过神，是啊，三巧到底怎么没的。 “亲家啊，小年轻不懂事，小两口就吵了几句话，哪知道三巧气性大，就……” 张楚连忙过来打圆场：“建平看三巧出事了后悔得要命，几次都说要陪三巧去……” “那他怎么还没去死？我三姐一个人上路怪冷清的！” 七巧看出来了，张家人就是在掩饰着什么事儿。 “你这孩子。”陈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哭了看向七巧的眼神很不友好：“三巧自己想不通，你就要我建平也陪着去，小小年纪这么狠心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如果像我三姐一样嫁出去不到两月就丢了命，那我宁愿不嫁。” 七巧看出来了，这个陈氏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而且，三姐姐的死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你……” “老叔，亲家，先里面坐。”张楚瞪了女人一眼：“你们走累了先喝口水。” “我们先看看孩子。” 老爷子心口堵得慌，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行人被让进屋，屋里已经设了灵堂，人也进了棺材。 “三巧，我可怜的孩子，我们来看你了。” 黑色的棺材板被大牛和夏富强抬开，老爷子颤抖着声音看着棺材里的孙女老泪纵横。 “孩子啊，我的孩子啊，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娘啊，娘不相信你就这样丢下娘走了……” 许氏被男人和二儿子扶着，这会儿直接就要撞上去，两人连忙用力的将她拉住，许氏边哭边跺脚。 “老天爷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我有什么错都惩罚我，你收了我的命也好啊，为什么要带走我的三巧，老天爷啊，你让我怎么活……” 七巧泪眼模糊，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她想看看这个姐妹缘浅的可怜的姐姐，看她最后一眼。 突然，七巧愣住了。 “你们说，我三姐是上吊没的？” “是啊，就是和建平斗了几句嘴，我们出去收秤去了，她就没想通在房间里上吊了。”张楚连忙回答。 “二伯，你带着大哥和去一趟县衙报官。”七巧冷声道：“三姐不是上吊走的，这里面有古怪，张家人现在还不说实话，只能请县太老爷给三姐一个公道。” “你这孩子，咋能这么说话呢，她就是上吊，我们骗你干嘛！” 张楚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看向儿子。 “你这个逆子，你还不给你老丈人他们说说你怎么和你媳妇儿吵架气得她上吊的，再不说，他们就要送你去官府了！” “你快说啊，你是要急死我们啊，张家出了这档子事儿，你是要大家都不过日子了，是不是？” 张建平跪在棺木前埋着头任由爹踢骂一声不吭。 第5章 哄鬼 “逆子，逆子，老大老二，将他关到柴房里去好生看管着，没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就在夏家人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张建平被两个兄长强制拖走。 “老叔，亲家，你们先坐，先坐。”张楚朝着女人喊：“赶紧的端茶倒水拿烟啊，怎么没点眼力劲儿，都杵着干啥？” “二伯大哥，你们坐潘伯的马车现在出发，天亮之前应该能到县城。” 坐什么坐，她们不是来坐客，是来吊丧的，是来为三姐姐主持公道的。 七巧看出来了，张建平扇自己耳光劲道十足，眼眶红红的，脸上的神情是悲痛。 但是，没有后悔和内疚，反而有一种愤怒。 愤怒！ 七巧想到这个词，再想着刚才张楚是强制的将儿子拖离看管。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不想张建平和夏家人说真相。 而真相定然也是与张家有关！ 所以，必须报官。 “哎呀，这个妹妹，你年纪小不懂。”张楚连忙道：“老叔，亲家，他二叔三叔，快坐，喝水。三巧不在了，我们依然是亲家，夏家这门亲，我张家认！一辈子都认！都是一家人不要闹得这么僵，这事儿呀，我给你们讲讲。” 当事人一个死，一个被关，让一个当公公的来讲？ 讲的你信吗？ 七巧就看他在那里编。 起因只是因为三巧要回娘家，建平不让，两人就斗了几句嘴。 “建平就和我一起出去收秤了，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三巧出事了，他当时都昏过去了，要说，这小两口也是恩爱得很的，以前都没红过脸，谁知道……” 话里话外，就是三巧气量小自己寻死。 “你还要说我三姐是上吊走的？” 七巧气狠了：“爷爷，大伯二伯，爹，报官，必须报官！” “就是上吊走的，他娘，你将那根绳子拿过来。” 那是一根小拇指粗的麻绳。 “ 这是我们收麻团用的，不知道她从哪儿捡了一根挂在房梁上用脚踩着独凳子吊上去的。” “我们去看看？” 老爷子提出来。 “行，带你去看。” 张楚在前陈氏在后带着众人进了四儿子的房间，指着房梁道：“就是这儿。” 哄鬼呢！ 七巧心里直喷火。 那房梁起码有两米四五高，别说三巧这个不足一米六的女子，就是一米七八的张建平也搭不上绳子，三姐姐怎么能完成这个高难度的上吊动作。 她现在不吭声了，知道张家不愿意让他们告官，也不会说实话。 而夏家人，显然都认了。 有事情经过有绳子有现场，是三巧自己想不开能怎么办，难不成让张家人赔一条命？ “老叔啊，亲家啊，事情不出都出了，我们心里也不好过。” “谁愿意死媳妇儿，娶三巧我们前前后后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娶进门不到两个月又要办丧事儿，哎哟喂，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 陈氏说着又嚎起来了。 “闭嘴！” 张楚骂着婆娘，转身讨好夏家人：“三巧肯定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不通才走了这条路，老叔，亲家，人不走都走了，我们还是商量着办后事。我这边请了阴阳看了，后天上山是个吉时，明天晚上就请道长来敲一晚上，虽然进我张家门不足两月，生是我张家的媳妇死是我张家的鬼，以后一样要享张家的香火，该有的我们一样都不会少的，你放心，我不心疼这银子……” 许氏只顾着哭，夏富贵看向老爹。 老爷子还能说什么？ 人家仁至义尽了。 “就按你说的办，三巧这孩子……” 老爷子直抹泪。 “是我们张家没福气，这么好的儿媳妇却受不起。” 张楚和陈氏悄悄的对视一眼，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陈氏立即就抹眼泪，又捂着脸坐在棺材旁边哭了起来。 “我的儿媳妇啊女啊，你进门第一天起我就当你亲闺女，我都舍不得让你吃一点苦噢，你咋个就走了这条路噢，我还指望你给我张家开支散叶传宗接代，你这么狠心抛下建平就走了这条不归路噢，儿媳妇啊女噢……” “孩子啊，我的孩子……” 要说哭谁不会，许氏也是哭灵的一把好手。 可是这会儿她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通前一个多月前高高兴兴坐上大花轿的闺女这会儿躺在棺材里千呼万唤都不应。 “爹，我想小解。” 啊？ 这可怎么办？ “您抱我出门去，在外面找个草垛都行，我自己能解决。” 夏富裕很窘，他就说不能带这孩子来，看看，多不方便。 没办法，只好听闺女的话。 走出张家门都还听到张家堂屋里的哭声，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气味。 七巧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影，悄声道：“爹，三姐不是上吊死的，上吊死的人舌头会伸出来的，三姐不是；还有，那个上吊的位置那么高，三姐不可能搭绳子，爹，必须报官。你等会儿带上爷爷和二伯大哥回去，让大哥二伯赶紧去报官，我留下来和大伯大娘二哥守三姐。” “七巧？” 夏富裕吓得不轻。 “爹，一定要报官，不能让三姐白死，一定要听我的。”七巧哭道：“要不然三姐死不瞑目的。” “好，爹听你的！” 第6章 安排 夏富裕抱着闺女回到张家的时候，许氏被男人和儿子扶着看着棺材里的女儿哭。 夏老爷子被张楚拉着在旁边坐着商量着七巧的后事。 “老叔，您老人家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虽然三巧进门不久，但是我们真心当她是我张家的儿媳妇，后事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 再风光有什么用？ 夏老爷子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嘴角张了几次才说了几个字：“我们没要求。” “那就这样办。”张楚道：“您老放心，我已经给安排好了，让我大哥的嫡长孙张子冲给三巧端灵摔盆子。建平下一辈就是子字辈的孩子，这些孩子都给三巧披麻戴孝。” 夏老爷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爹，既然张家安排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 夏富裕听了七巧的分析后又回来仔细看了看棺材里的三巧，果然没有伸长舌头。 张楚看夏老爷子答应下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一点没有错过他的眼。 果然如七巧所言，三巧的死没那么简单。 “那这里？” “这里就留大哥大嫂和二牛守着，我们回去置办该置办的东西。” “爹，我也要守三姐，我要给三姐守灵，我不回去。” 七巧连忙道。 “七巧，你在这里不方便。” 夏富裕还是不放心将自己的闺女放在这里。 “我不走，三姐昨天晚上就托梦给我了，让我来看她，我要看着她。” 七巧知道哭才能解决问题，反正她还小，伤伤心心大哭她不走，她要留下来守着三姐。 “这孩子……”夏老爷子叹息一声：“那就让七巧守着，我们先回去了。” 一家子坐上了马车，七巧叮嘱潘伯路上注意安全。 夏家人走了，张楚和陈氏相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也被七巧看见了。 夏家人果然好忽悠，所以他们放心了？ 潘伯的车子驶出张家大房子不远就有一个岔路口。 夏富裕说了声他要拉尿，潘伯停了下来。 “二哥，大牛，你俩陪我一起去。” “夏老三，你拉尿还要找伴啊？”潘伯道：“这里漆黑的，你就在路边就拉了啊。” “我要解大便，肯定要走远一点，路又不熟悉，我有点怕。” “懒人懒，屎尿多。”夏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老二，大牛，你们去，看他怕什么？” 夏富强 和大牛一起跳下了马车。 “别说，我也想拉屎拉尿了。” “见人拉屎屁儿痒。” 老爷子气得又骂了一句。 夏富裕将二人带到一个田坎边，让他俩蹲下，说了七巧的安排。 “老三，这是七巧说的？” “三叔，我也觉得不对劲儿，那上吊的地方这么高，别说三巧了，就是我要挂绳子都很难。” “所以，我们得报官。” “那这事儿爷爷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二哥，你和大牛现在就去县城报官，潘伯在拉马车有些事儿不宜多说，我就说你俩不放心大哥他们又回去了。” “行，我们去报官。” “我先把爹送回去后，再给家里交代一下，明天一早在这里等你们。” 这里到县城有二十里路，叔侄俩走得肯定很辛苦，夏富裕从包里摸了两个碎银出来：“这是三巧娘给的，你们拿去路上应个急。” 不得不说，自家媳妇考虑得很周到。 临出门的时候塞给了自己一些私房钱。 就是防着万一有需要。 “好，我们这就去，你先带爹他们回去。” 拉一个屎出来，老二和大牛不放心老大他们，所以又回张家了。 夏老爷子想着老大他们在张家人多有个照应 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潘伯将马车赶回村里的时侯鸡都叫第二遍了。 “辛苦您了，老潘。”夏老爷子道：“少不得这两天还要用你的马车，这是马车钱。” “哎呀，咱们乡里乡亲的，还说这些。” 潘伯一边接过马车钱一边道：“要用车的时候派个娃儿过来喊一声就行。” “好，有劳了。” 夏家人回来了，李氏黄氏他们拉着问情况。 “说是和建平吵了几句没想得开上吊走的。” 夏老爷子闷声说回答。 “不可能！” 李氏徐氏黄氏婆媳三人异口同声：“三巧最是懂事，又贤惠，怎么会和人吵嘴？” 新媳妇进家门，哪来胆子和他们吵？ “三巧性格也好，多会开解人的，根本不可能想不开。”黄氏道：“爹，你们问了建平没有，是因为什么原因吵？” “建平被张家人拉去关起了，没给我们说上话。”夏富裕道：“爹，刚才有潘伯在，我没说实话，三巧不是上吊没的，张家人肯定有事瞒着我们，我已经让二哥和大牛报官去了。” “你……？”夏老爷子惊了一下：“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通一个气？他们俩叔爷身上没吃的也没有钱，走到县城去都是好久的事儿了？” “我想着有外人不方便说，我给了二哥银子。” “老三啊，你给娘说说，我三巧是怎么没的？”李氏急得直抹眼泪：“我好好个儿的孙女，嫁到张家还不到两个月时间怎么就没有了？” “娘，具体是怎么没的要等衙门的官老爷来断案，我们要做的就是报官，为三巧伸冤。” “对对对，不能让三巧死得不明不白。”黄氏想起七巧说报官的事儿，突然发现七巧居然没回来：“他爹，闺女呢？你把七巧弄丢了？” “没有，是七巧告诉我情况不对劲儿要报官的，她留在那里守着三巧，以防张家人还出古怪。” 七巧告诉他的？ 等听完夏富裕的话后，夏老爷子哽咽道：“我夏家的闺女都是聪明的人，七巧聪明，三巧也聪明，可惜了三巧这孩子……” 夏家人都在抹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黄氏问男人。 “爹，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们得找人帮忙。” 找谁？ “去，通知你那三个姐姐姐夫，三巧没了，当姑姑和姑爷的都要去看她；还有，许家舅舅那边，派人去通知他们。” “爹，村里也有几个小伙子有力气。” 夏富裕想的是到时候就算是打架也多个人手。 “村里的人就不要惊动了。”夏老爷子却是摆了摆手：“你忘记了，张家在收麻线，村里人都靠着他们吃饭。” 第7章 报官 三巧没了！ 夏家三姐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无一不震惊，连夜带着家里的男人和孩子纷纷回了娘家。 “爹，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三巧出嫁的热闹场景仿佛还在昨天，怎么突然间就说人没了？ “我们也不知道，你二哥和大牛去报官了，只是张家与普通人家不一样，所以，我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凡查出三巧的死与他张家有关系，老娘要他张建平偿命。”夏富春撸起了袖子：“走，现在就去张家，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黑心肝，将我们家三巧给害了！” “走，我们一起去，打架打不赢，唾沫老娘都吐他们几口”夏富秋气得不行：“三巧这么乖的姑娘，张家居然给害了，当我老夏家没人了是不是？” “带上我，带上我。” “富冬，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你大着个肚子撞到了你怎么办？” 李氏连忙拉着她：“你就在家里帮忙照看一下，我去，我要去看看三巧那孩子。” “娘，我也要去。” “娘，我也要去。” 徐氏和黄氏纷纷抹泪：“我们去看看三巧，要是真被张家害了，我们得把三巧接回来。” “年轻点的有力气的去，老婆子，你和富冬还有几个小孩子就不要去添乱了，万一抓扯起来我们都顾不上你。” 夏家人是做了打架的准备。 夏富裕……报官了啊，难不成官老爷是摆设？ 就不知道二哥和大牛那边怎么样了。 夏富贵和大牛一路摸黑到了县城，城门还没开。 叔侄俩坐在城门外等着开了城门，又累又饿，进城吃了稀饭和馍馍，打听清楚了衙门所在方向，走过去敲响了衙门口的鸣冤鼓。 出来两个衙役，将二人带了进去。 “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夏富贵（夏大牛）见过县老爷。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侄女伸冤做主……” 夏富贵胆子大嘴巴会说，虽然是第一次见县太老爷，但还是能将事情 的前因后果描述得一清二楚。 “你说张家谋害了你侄女，可有人证物证？” “回大人，草民一家子都是庄户人家，也没有人证物证，但是草民看得出来，草民的侄女不是上吊自杀的。” 理由一说，县令章世海倒也明白，这死相确实不像上吊自杀。 “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远叔侄俩“咚咚咚”的磕头。 “好了，既然你们来报案，出了人命官司，本官就接下了这桩案子。但是，如果查明是尔等诬告，应杖三十，到时候，本官可不会手软。” “大人，若查得张家清白，草民侄女之死确系自杀，草民愿意受这三十大板。” 夏富贵挺了挺腰杆，他堂堂男子汉，不被被打，就怕三巧死得冤。 “好”章大人一拍惊堂木：“陈捕头何在。” “大人，属下在！” “本官命你带几个人和仵作和坐婆前往张家大房子走一趟，去查看夏张氏的死是否有冤情。” “是！属下领命。” “谢青天大老爷，谢大人，谢差爷们。” 见章大人接了案并没有为难他们，夏富贵很是激动，又带着大牛磕头。 “赶紧的带路，别耽搁时间。” 知道张家离县城还有二十多里路，陈捕头叫了一个马车，来回一趟要两百文钱。 夏富贵连忙掏了两百文给马车夫。 陈捕头心道这汉子还很上道。 “走。” 在昨晚分开的三岔路口，夏家众人等到了带着衙役和仵作的夏富裕。 “草民夏宗平见过几位差爷。” “好了好了，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夏家又来人了。 眼尖的人发现，夏家人带了官差。 “老叔，你们这是？”张楚一看到陈捕头脸色都变了：“陈捕头，几位差爷，您们有何贵干？” “你就是张楚？”陈捕头当差多年，有没有猫腻几乎一眼都看出来了：“夏家来人敲鼓告官，说夏张氏死是谋杀，本捕头奉章大人之命前来查案。”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张楚心惊不已：“老叔，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你们对我张家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怎么能报案说是谋杀，哎哟，这不是冤枉我们了吗？” “老天爷哟，三巧噢，你一时没想通寻了短见，你看看你娘家却去报官……”陈氏也心惊，趴在三巧的棺材前哭着喊着：“你有什么给我们说就是了吗，怎么能走这条路啊，现在害得我们还被当成坏人看……” 夏富强和许氏看到这场景也有点懵。 倒是七巧拉着大伯娘许氏的手，悄悄说了几句话。 “杀千刀的……” 许氏又晕过去了。 二牛和夏富强连忙抱住她。 七巧大声的喊爹。 “七巧。”夏富裕走了过去，看了看陈捕头，示意他们报官了。 “爹，请仵作验尸。” “哎哟哟，三巧噢，你看看你娘家人干的什么事儿哟，你走了她们都不让你安生，这是要将你开膛破肚！” 陈氏大声嚎哭，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七巧，是真的要将你三姐开膛破肚吗？” 许氏悠悠醒来就听到这话，连忙问。 “大伯娘，您要相信仵作不会让三姐冤死。” 七巧还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尸检会有些什么手段，但是只要他不被人收买，就一定能还原真相。 为此，七巧特意交代亲爹，时刻盯着仵作，不要被张家人拉到旁边贿赂了。 张楚还真有这个意思，可是，夏家的人团团将陈捕头和仵作围住了。 夏富裕跟着仵作，夏富春跟着坐婆，夏富贵跟紧陈捕头，让张家无可乘之机。 “卓先生，于大娘，请。”陈捕头对仵作和坐婆道。 “起尸” 立即就有四个衙役将三巧从棺木中抬了出来，放在了张家的堂屋里。 “死亡时间，十二个时辰前，昨日的巳时；死者身上有伤痕，颈部有掐伤和勒痕；后脑勺碰伤……” 听到三巧身上这么多伤，夏家人愤怒得不已。 “死者系窒息而亡，勒痕是死后造成的。” “卓先生……” “请坐婆来验。” 卓先生对陈捕头摆了摆手，示意还没完。 坐婆，就是一个妇人，据说验妇人都必须要有坐婆协助。 很快，坐婆验完了，死者生前有同房下体有淤青和撕裂。 “来人，速速将夏张氏之夫张建平捉拿归案！” 第8章 隐情 张建平被衙役从房间里提了出来。 “你怎么害死我家三巧的？老娘和你拼了。” 夏富春果然上手就去打。 尽管有衙役阻拦她还是抓到了张建平的脸：“你这个畜生，我家三巧嫁给你还不到两个月你就要了她的命，你不得好死！” 张建平看了一眼堂屋地上的人，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然后低下了头，任由夏家人打骂。 “张建平，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陈捕头问。 张建平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带走。” 陈捕头一声令下。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啊，我儿没有害三巧啊，我儿没有杀她啊。” 陈氏大惊失色，上前拉着儿子不让衙役带走张建平。 陈捕头凭着多年当差的本事，觉得事情不是那么对劲儿。 “天啊，这么说来，是张建平杀了他媳妇儿？” “怎么可能呢，这小两口要好得很，看他们收秤的时候都多和睦的。” “是啊，昨天早上我还看见三巧送张建平出门呢，中午点就说三巧上吊没了。” “对啊，我记得是说三巧没了后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张建平才回来的，人肯定不是张 建平杀的。” 不管是与不是，陈捕头带走了张建平，这边原告夏家也要派人去衙门。 七巧一直没吭声，她听见邻居们的话了，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张建平对三姐的死是真的很伤心，不是装出来的。 但是，他却没否认杀了三姐，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那么，他又想护着谁？ “爹，还是二伯大哥去，带上我，其他人把三姐接回咱们家去。” 死去的三姐肯定也不愿意留在张家。 “好，爹去给你爷爷说。” 夏老爷子觉得七巧有主意，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他带上了夏富强，大牛背着七巧一起跟着去衙门。 夏富裕带着家人则将三巧装回棺木里，找来了龙杆，几个大男人将她带回夏家大房子。 “三巧，是娘没用，娘对不起你，娘带你回家。” 许氏一路走一路哭。 张家，张建平被带走了，陈氏抓住张楚恨不能咬他两口。 “你们出的好主意，害死我儿了。不行，我儿不能当替死鬼，我要去衙门。” “你给老子站住。”张楚喝斥道：“你一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准去。来人，将太太送进房里去，没我允许 不准出门半步。” “张楚，你个怂包，建平是我们的儿子啊，张楚，你疯了，你要是不救建平出来，老娘要杀了你！” 陈氏一边撞门一边大吼。 “老子知道那是老子的儿子。”张楚冲着房门怒吼：“你现在吼有个屁用，老子去王家一趟。” “张楚，老娘不管，你这次要是没将建平摘出来，老娘就亲自去衙门揭发，去告官，王有祥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闭嘴！”张楚恨恨的看着几个下人：“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老爷，奴才（奴婢）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管好你们的嘴，要不然惹祸上身，谁都救不了你们。” “是，老爷。” 几个下人头低得低低的。 心里却为少爷少奶奶不值。 多好的一对啊，居然被王六公子害了。 偏偏，老爷还要与狼为伍，想要瞒下所有。 幸好，少奶奶娘家人聪明报了官，要不然，这份冤真是没处说去。 张楚上了马车，也跟着去了县城。 只是，他没有去衙门，而是直接去了王家布行。 “你说什么？”王老爷听了张楚的话很吃惊：“张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怎么会报官？你确定没走漏什么风声？” “没有，王老爷，真的，犬子现在被陈捕头带走了，王老爷，张某不才，知道您家大业大本事大，请您一定要救救犬子。” “这事儿麻烦啊。”王老爷放下了茶盅：“毕竟人命官司，我王某就算有点银子但是也使不出去，主要是知县章大人油盐不进。” 章大人为官清廉，是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 张楚也清楚明白。 可是，王老爷话中的意思是不管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张家极力想要保护的人，最后就将建平推出去送死。 “王老爷，章大人是清官，也是好官，查案更是厉害。”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在儿子的小命与赚钱之间，张楚还是选择了前者：“张某前来告知王老爷，也是因为本村很多村民都知道，三巧死后一个时辰左右犬子才从外地回来。章老爷肯定也会调查出来这事儿与犬子无关。” “张老爷，你怎么就这么愚呢，小夫妻争吵了几句，小媳妇上吊自杀，多好的理由，哪需要你儿子在现场？” “王老爷，你信，我信，但是仵作不信，他们已经验出来了，三巧身上多处受伤，生前有过同房，下体有撕裂淤伤；脖子上的勒痕是死后挂上去的……” 张楚原本也以为那个借口很好使。 将夏家人胡弄过去后，张家好王家也好。 没想到，夏家人不是那么好忽悠 的，背着他悄悄报了官。 而仵作一来，这个借口再也无用。 “你们……”王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有祥是老子的老来子，他绝不对有事儿！” 张楚心里冷笑，你的儿子欺侮老子的儿媳，老子帮忙善后，未必还要搭上老子儿子的命。 这件事，肯定是不成的。 “王老爷，还请您速速想个法子。”张楚最后使出了一个刹手锏：“犬子与夏氏新婚不久夫妻恩爱，陡失爱妻，张某也不敢保证他会在公堂上说出什么话来。” 虽然之前要他隐瞒，那是为了张家的财路。 但是，当他的小命都受到了威胁时，那个傻儿子又怎么会继续忍？ 他肯定是想要为三巧报仇的！ “你们……”王老爷直接气着了：“你张家是不想干这一行了是不是？” “王老爷，承蒙抬爱，这些年张家也赚了些钱财，只是，这件事，纸包不住火了，还请王老爷快快想办法解决。” 到这份上了，他还威胁上自己了。 张楚很生气，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轻言相劝。 第9章 我该死 “办法也不是没有。”王老爷想了想：“章大人那里是行不通，但是，你可以从夏家人入手。” 夏家人入手。 “这事儿啊，你还是处理得不妥当，夏家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就是穷鬼一窝，之所以闹得这么厉害，还不就是想要银子。你不如这样……” 张楚听了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居然还想让张建平认下这件事儿，就说是夫妻同房闺中玩闹失手错杀，然后赔夏家一百两银子就解决了，现在买一个丫头也就二十两银子，给夏家五倍了，他还闹什么呢？ “你放心，你一百两银子我给。” 说着就让管家取银子来。 “王老爷。”张楚从来不知道当孙子原来这么没脾气，深呼吸一口气才道：“王老爷，我们村上的邻居和来卖麻线的不少人都知道建平一早出门，未时才回来，他有夏氏死亡期间不在家的证明。章大人不好糊弄，这个办法不妥。” 狗日的，还想将杀人罪名按在建平身上。 张楚自认自己是有点黑心有点贪财，但是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个罪名建平不能认。 “张老爷，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看见了拿银子堵住他的嘴就可以了。”王老爷皱眉道：“这银子，我王家出，管家，再拿一百两银子来。” 张楚明白了，王老爷这是将他也当鬼了。 两百两银子就要他卖了儿子的命。 “都说了，是过失，凡过而杀伤人者，以民成之，过失杀伤人者调解以和,不刑。”王老爷就觉得和张楚说话很累：“你儿子又死不了，最多就是流放，到时候，再打点一下，他也受不了什么苦，过年就回来了。”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 张楚明白了，王家有银子，所以王六公子才会在张家犯下这样的罪还敢当成没事人一般离开。 有这样的老子给他善后呢。 “那，容张某去衙门见见犬子，给他说说。” “去去，赶紧的，别误了事儿。” 王老爷挥手让管家送客。 两百两银子，张楚没要。 “王老爷，张某全家的生计还靠王老爷照拂呢，哪能要王老爷的银子。” “哈哈哈，好说好说。” 王老爷看着张楚的背影心里冷哼：算你识相。 跨出王府大门的张楚：这锅，建平不能背。 公堂之上，章大人审案。 原告被告均跪在堂下，其余人等在大堂外看。 七巧被大哥抱着眯着眼睛看着公堂上的张建平。 张建平跪下大堂上没有喊冤没有害怕，给人的感觉就是等死一般。 章大人是一个好官，并没有立即大棒招呼。 而是一一询问。 “张建平，你与夏三巧是何关系？” “夫妻。” “你夫妻二人之间，可有龌龊？” “未曾。” 张建平说完这几个字后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事实上，是张建平最先看中三巧的，去年他跟着管事下乡收秤在小河沟村一眼看中了那个漂麻的姑娘。 那日，阳光正好，初夏微风轻拂，他和管事来到了小河沟村。 “姑娘，我们是张家麻行的人，请问你家有麻线卖吗？” “有啊，我奶奶还说明天让大伯去张家卖呢，真是巧了。”三巧微微一笑：“请跟我来。” “多谢姑娘，姑娘贵姓。” “免贵姓夏。” “张姑娘……” “三巧，三巧，你奶奶说还有一把麻拿掉了，让你一起漂出来。” “好的，二婶。”姑娘接过麻笑着对徐氏道：“二婶，张家麻行的人来收麻线了。” “那正好，我家这次还不少呢。” 徐氏带着管事去收麻线了。 张建平则坐在了树荫下看着小河边的姑娘将手中的麻一一排放在草地上，然后打来水轻轻的浇在上面。 轻柔的浇水动作看在张建平眼里很是赏心悦目。 夏三巧，张建平记下了这个名字。 回到家里，娘说今天有媒婆上门了，张建平问是哪家的姑娘。 “兰方田媳妇说她在小河沟村的表叔家有一个姑娘叫夏三巧，温柔漂亮贤惠还会绩麻纺线，是一个好姑娘。” 小河沟村，夏三巧，真正是好巧。 张建平欣然同意。 合八字定亲成亲，等了足足一年时间，当盖头揭开时，夏三巧也认出了他，两颗年轻的心炽热交织，红烛翻滚,自是一片春光无限好。 小夫妻恩爱有佳，张建平曾经想过无数次，他们会生儿育女，再含饴弄孙，幸福的小日子就这样延续下去。 昨日一早要跟着管事去曹家河那边收秤，出门前三巧还送他，轻声叮嘱路上注意安全，进村防着狗咬，早些回家。 结果午时爹爹派人来告知：三巧出事了。 来人支支唔唔也说不清楚了出了什么事儿，他几乎是一路狂奔跑了回来，看到的却是房梁上悬挂的她。 当时整个人就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两眼空洞，他实在想不通自家娘子为什么会上吊自杀。 等将人放下来后，爹娘找他串口供，才知道，娘子遭受了莫大的侮辱。 “建平，这事儿要怪就怪三巧自己跑到前院去，她要不出现在前院不被王六公子看见，就不会出事儿。” 张建平震惊：让三巧在前院这着收秤，这不是爹娘的意思吗？ 出了事儿，居然会怪三巧？ “建平，张家能有今日全是背靠了王家，有王家照拂张家的生意才能做得动。王家，咱们得罪不起。如果得罪了王家，他们想要扶起一个马家李家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是啊，建平，为了咱们张家，这口气，咱们得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建平，这事儿我们也想好了办法，对外，就说是你们小两口吵了几句嘴，三巧想不开上吊的。” “建平……” 父母和兄长轮番上前劝说。 张建平红着眼眶：“我张建平就是一个孬种！” 娘子被王有祥欺凌至死，却还要帮忙掩饰。 “你们良心不会疼吗？我张建平无用，是个窝囊废，难不成，你们以为夏家人也好胡弄？”红着眼眶怒吼：“我娘子会死不瞑目的！” “建平，你不要意气用事。王家不是普通人家，夏家也不敢得罪的，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不能坏了大事。” …… 张建平泪流满面，听得堂上章大人拍惊堂木。 “我该死，我该死，求大人判草民斩立决，黄泉路上能追上娘子，娘子她一个人会害怕会孤单。” 张建平居然什么都不说一心求死。 章大人要拍惊堂木。 “且慢！”大堂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大人，此案另有蹊跷，还望大人开恩细细详审！” 第10章 绝不原谅 七巧看着张楚，张楚低下了头。 “堂下何人喧哗？” 章大人一拍惊堂木，很是生气，本官审案还需要你们多嘴。 “七巧，别说话。” 夏老爷子吓得不轻，大牛也将妹妹的头往自己怀里按，可不能惹县太老爷生气，一个不好就要挨板子。 她一个小姑娘，又是断胳膊断腿的，可受不了这样的罪。 偏偏，七巧挣扎着将头伸出来，朗声高喊：“大人，小女子夏七巧，是被害人夏三巧之妹。大人，求大人允许小女子与张建平说几句话。” 章大人这才看清，喊话的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准” 他堂堂七品知县，未必还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七巧……” 夏家人都懵了，张建平不是认罪了吗，她又有什么事儿？ “大哥，抱我进去一下。” 大牛看向爷爷，夏宗平没辙，只好点头同意。 大牛胆颤心惊的抱着妹妹进去，看着跪在堂前的二叔，就觉得他们都好勇敢。 “大哥，扶着点我，我要跪下给大人请安。” “七巧，你的腿……” “堂下之人既然腿上有伤，免跪，有什么话，快快说完退下，休得扰乱本官判案。” “谢大人。” 七巧乖巧的在大牛怀里施礼。 然后转头看向张建平。 “张建平，你抬头看着我。” 张建平低垂的头慢慢的抬了起来。 这个小姨妹他知道，娘子进了张家门，时常念叨想七巧了，前几天知道七巧摔伤了，还说要抽时间回去看她，结果…… “张建平，你是一个懦夫，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黄泉路上就算追上了三姐，三姐也不会原谅你。”七巧并不觉得他想死想去陪三姐就是好男人了：“你以为你死了三姐就能瞑目了吗？你是想要包庇凶手，让害他的人逍遥法外，你当替死鬼对三姐来说毫无意义，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眼瞎嫁错了人。” “你怎么知道……？” 娘子不是他害的几个字咽了回去。 “张建平，我知道，你们张家人就想包庇真正的凶手，而这个凶手对你们张家人来说很重要。”七巧无比讽刺的看向他：“重要到张家所有人甚至包括你爹娘都愿意放弃你，张建平，你真是一个怂包，你在张家没有地位，你的死在他们的心中轻如鸿毛。” “张建平，你死了，我三姐的仇并没有得报；你死了，张家人踩着我三姐和你的骨血继续吃香喝辣过好日子，张建平，你包庇凶手一心求死，你值得吗？” “张建平，你明明可以为她报仇的，但是你选择了与张家人同流合污，你也算是杀死她的间接凶手，你死了我三姐都不会原谅你，我三姐嫉恶如仇，绝不会原谅你，相反，会恨你！” 张建平瞳孔一缩一脸苍白。 章大人听到很是惊讶，小小农户之女，居然这么能说会道。 “张建平，该说的，我说完了，你好自为之。”转身向公堂上的大人再次施礼“大人，小女子只想为家姐伸冤报仇，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揪出真凶为家姐昭雪伸冤，小女子代表夏家上下对大人感激不尽！” “本官不糊涂，你且退下。” “是，小女子告退。” 大牛连忙抱着七巧退到了大堂外，天爷，妹妹的胆子真是大得很。 没人知道，他刚才站在公堂上的时候小腿都在打颤颤。 七巧退回大堂外，扭头看张楚……他居然没在人群中。 这个老匹夫。 刚才他也喊了且慢，但是后面就是自己在说话了。 他到底还是不敢看着张建平送死。 “爷爷，您知道张楚的去向吗？” “刚才还在，你刚说完话他就钻出去了。” “往左边出去了，现在还能看到人影。”二牛低声说道。 “二哥，快，悄悄的跟上他，记住了，看他去了什么地方回来给我讲。” “二牛，快去。” “哎，好。” “机灵点，别被他发现了。” 二牛钻出人群追张楚去了。 公堂上，章大人又开始询问。 “疑犯张建平，昨日午时你在何处？” 张建平原本不想说，脑子里响起了七巧的话：你与张家人同流合污，就算是死了三姐也不会原谅你。 “回大人，昨日辰时到午时，草民在曹家沟村收秤。” “可有人证？” “回大人，昨日与草民前往曹家沟的是张家的马管事马忠成，还有昨日曹家沟所有卖麻线的村民都能作证。” 章大人就看向师爷，师爷点头，陈捕头在张家大房子走访也有这样的证词。 “本官且问你，你与夏三巧可有争吵争执动手打架之事？” “回大人，未曾，从未曾有过。” 他们夫妻之间，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声音大了他都怕吓着娘子。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夏三巧出事的？” “草民昨日在曹家河村收秤，午时过后突然看见家中下人阿新满头大汗跑来告知草民：少奶奶出事了。草民追问，阿新只说家里让他来通知速速回去，其他的一概不知。草民飞奔回来，就见……” 那一幕让他瑟瑟发抖，永远都忘不了。 他心爱的娘子高高悬在了房梁之上，家人放下来后，任他千呼万唤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早上出门恩恩爱爱的娘子，中午回来就阴阳相隔。 “张建平，你可知，夏三巧出了何事儿？” “草民……” 张建平不敢将爹娘所说的事直接说出来，那样爹娘少不得也要受牵连。 七巧听到这里见张建平迟疑了，心里恨得咬牙：他还是不说出真相。 “草民不知，草民看娘子出事，大脑一片空白，草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草民一心想陪娘子去……” 太难了，面前是公道是正义；身后是父母兄长是张家几十号人的未来。 他死了就好了，就不用做选择了。 “来人，传张楚，张陈氏，阿新。” 既然他不知道，那就传他的家人来。 人在张家出事的，张家人脱不了干系。 七巧看了一眼堂上的章大人暗自庆幸：这是一位好官，三姐的冤仇一定可以报。 正在这时，二牛挤回了人群：“爷爷，妹妹，张楚去的是王家布行的王府。” 王家布行？ 第11章 经济命脉 章大人这边也不是吃素的。 根据陈捕头走访调查的结果发现，这事儿和王家布行的六公子王有祥脱不了干系。 “王老爷，这纸是真包不住火了。” 张楚还没来得及和王老爷想好对策，衙役就来逮捕王有祥了。 “爹，爹，您一定要救救儿子啊，爹……” 王有祥吓得一脸土色，哭爹喊娘。 他这时候是真后悔自己一时没管住裤腰带让自己犯了错，沦为了阶下囚。 那个该死的女人，睡她是看得上她，没想到她居然反抗得这么厉害。 自己一时失手就将人掐死了。 现在完了，全完了。 章大人很快就将案子审清楚了为夏三巧昭雪伸冤。 罚没王家银子二十两用于夏三巧的安葬张家包庇凶手，也罚银二十两，刘有祥收监秋后问斩。 “三巧，我可怜的三巧啊……” 夏家得到真相痛哭不已。 “爷爷，我们回家让三姐入土为安。” 七巧看着被张楚扶出来的张建平眯了眯眼，好一个王家张家狼狈为奸，居然想要将真相掩盖。 “这位是夏老爷？”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是谁？” 夏老爷子不觉得自己在县城能认得人。 更何况喊他夏老爷，他就是一个庄稼汉子，这些人怕是认错了人。 “王家布行的王老爷。” 王有祥他爹。 “对不起，我和他不熟。” 夏老爷子不知道他找自己干什么，但是知道绝对没有好事，便一口拒绝。 “夏老爷，你们家住在小河沟村？”来人见夏老爷子不理睬，嘴角扯出一丝嘲讽：“小河沟村上百户人家大多以绩麻织布纺纱为生，我说得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就去见见我们家老爷，否则……” “爷爷……” 七巧听出来了，对方是以小河沟村上百户人家的生计来威胁爷爷：“不如，见他一面。” 夏老爷子也知道王家布行一家独大，霸占了昌元县纺织行业，据说生意都做到了昌州，甚至在蜀中也有名气。 被迫见王老爷的夏老爷子被人请进了街边的茶馆。 “王老爷只见夏老爷，其余人等在这里等着。” 夏家众人都被拦了下来。 七巧有点心神不宁。 “爷爷……” 她怕老爷子一时心软被王老爷哄骗了让三姐的冤曲无法得以昭雪。 “七巧，爷爷心里有数。” 再穷，也要有骨气。 三巧被害，他肯定是要王有祥一命抵一命。 “爷爷，三姐姐泉下有知也会感激您的。” 茶楼雅间，王老爷直接开出了价格。 只要夏家同意找章大人说项，说这个案子有误，是夏三巧勾引王有祥后被张家人发现羞愤自尽，王家愿意出银子五百两。 “休想！”夏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我夏家再穷也不会卖闺女的名声，更不会卖闺女的命。” “夏老爷，你莫不是忘记了，我王家是干什么的？”王老爷眯了眯眼：“你有没有考虑过得罪了我王家有什么好下场？” 夏老爷子知道他又要用不收夏家的麻线为由威胁，这其实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我夏家人有手有脚，不绩麻不卖麻线一样能生活。” 绩麻不过是妇人们闲着没事儿做点零用钱。 更多的还是靠地里的庄稼生活。 三巧死得这么冤，夏老爷子自然不会因他的威胁就妥协。 “看来夏老爷是铁了心要和我王家作对喽？” “我夏家人不和谁作对，做事凭良心，我们只要一个公道。” “好，很好！” 王老爷气得咬牙切齿：“不要说本老爷没给你机会，以后你夏家就是跪着求本老爷也没用。” 说完拂袖而去。 “爷爷……” 看着老爷子苍白着一张脸出来，七巧知道事情肯定如预料中的一样。 “走，回家，回去给三巧办后事。” 三巧的后事，真正是凄惨得很。 李氏和许氏哭昏过去好几次。 就在三巧大夜的那天晚上，小河沟村却流传着这样一件事：夏家得罪了王家布行，王家人说不收小河沟村所有人的麻线了。 “真的假的？” “人家王家放出话了。” “那我们怎么办？” “谁知道呢，现在可麻烦了。” “这个三巧也是，嫁到张家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就被王六公子盯上了？”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肯定是在张家不守妇道。”有人小声说道：“听说是她勾引了王六公子，然后被张家人看见了，自己不好意思上吊自杀的。” “可是县太爷那边判的案又是……” “哎呀，谁说得清啊，她倒是两脚一蹬就死了，害得我们这些人跟着没饭吃。” “可不，世世代代都靠绩点麻线换点零用钱买点油盐，这要是不收我们的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明天去卖麻线就知道了。” 夏三巧刚下葬，小河沟村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夏叔，这事儿怎么办？” “是啊，你看看，我们今天带去的麻线，张家一两都没收，张家说了，王老爷发了话：小河沟村的麻线一两都不准收。” “夏叔，你们和张家王家的官司，再怎么也不能连累到我们啊。” “对啊，这就完全是没道理的事儿。” “夏叔，这事儿你得拿一个章程出来。” 听闻小河沟村的人的麻线卖不了钱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会儿，全村老女老幼都围在了夏家的院子里。 “事情因为你们夏家人而起，这事儿你肯定得解决。” “要是不解决，我们就……” 就怎么办？ “就在你们家来吃饭！” “对对对，这事儿是你们闹出来的，不可能让我们也跟着倒霉。我还指望着卖点麻线好给孩子他爹抓药呢，这是要我当家的命啊。” 众人越说越气，情绪相当激动。 夏老爷子一时也没了主意。 七巧看着这些闹事的村民心里很是悲凉：明明夏家是受害者，结果现在被村民们讨伐了，觉得是夏家害了他们。 王家掐住了这些人的经济命脉来收拾夏家人！ 曾经很友好的村民，转眼之间就要变成仇人。 第12章 断生路 “诸位大叔大婶，王家不收你们的麻线为什么找我们夏家？”七巧坐在凉椅上看着众人：“你们不应该找王家吗？我们夏家又不能收你们的麻线？” 至少现在不能。 早在王家放话要为难夏家的时候，七巧就想过自己也搞一个加工作坊什么的，只不过现在还缺本钱这些。 家里奶奶婶娘和三个姑姑都会纺纱织布，她恰巧也懂一些，就不信现代的脑子在这古代还不能生存。 “王家不收就是因为你们夏家惹恼了他们。” “对啊，你们不惹王家我们就没事儿，惹上了王家断了我们大家的生路，我们找谁说理去？”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都是成年人，比我夏七巧应该更明白事理，是我们惹王家吗？那是王家欺人太甚害了我三姐。我们仅仅是为三姐报仇雪恨，王家故意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 人与畜牲原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 “你们大可以去问问王老爷，与王家有仇的是夏家，不收夏家的麻线没人会说，为什么不收你们的？这不是王家心胸狭窄借题发挥吗？” “你们问我们夏家怎么办真正是问错了人。” 所以，夏家不会有半点办法的，更不可能为这事儿买单，这事儿就不应该找夏家。 “哎，这事儿闹得。” “算了算了，回，我们明天再去找王老爷。” “是啊，必须找王老爷谈谈了。” “王老爷才不会来呢，是张家不收小河沟村人的麻线。” “那怎么办？” “夏叔，张家是你们的姻亲，这事儿，你应该可以说得上话。” “对啊，王老爷从来不会管收了谁的麻线，问题就出在张家身上。” “夏叔，你明天去找找张家，我们小河沟上百户人家可就靠着卖点麻线买油买盐。” “是啊，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断了大家的生路。” 众人要求夏家去找张家。 “诸位。”夏老爷子原本就是老实人，对事情发展到今天很是抱歉：“我家三巧被害后，张家是伙着王家一起骗我们，从我家三巧没了那一刻起，夏家和张家姻亲这条路就断了。就算我厚着脸皮去求他们也是无用的。” “明知道惹不起，你们还要报官，这可真是害死我们大家伙儿了。” “就是，现在还不管我们！” 七巧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直往脑门上蹿。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认得那个说风凉话的人姓蔡，村里的小孩都喊她蔡大婶。 “蔡大婶，您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如果您的女儿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去报官任由她含冤九泉死不瞑目吗？那样还配为人父母？” “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好好的咒我家闺女干嘛？” “蔡大婶，我只是打一个比喻你就受不了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如果你们遇上我们夏家这样的事儿，你们能不报官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口气还真是咽不下去。 “张家和王家不也赔了你们钱了吗，你们有银子，不卖麻线当然好过了。” “赔了钱还要王六公子的抵命啊，难怪王家要生气。” 蔡大婶和另外一个女人又说起了风凉话。 夏家人气得半死。 人命在她们的眼里就只值几十两银子。 七巧也气。 “你们觉得银子能买命，在我们夏家人眼里，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回我们三姐，你们谁有本事将我三姐还回来，不仅仅这几十两银子，我们甚至可以给他几百两银子。”七巧道：“对了，王家曾经说过，给五百两银子给我们，要我们松口放他王有祥一条生路。你们谁有本事让我们三姐活过来，只要我三姐活过来了我们就不追究王有祥的责任了，想必王老爷愿意给这五百两银子！” 好家伙，王家给五百两银子夏家都没答应！ 一个丫头也才卖二十两银子。 夏三巧卖两百多回才能挣五百两银子，夏家居然还闹？ 是不是蠢啊？ 一群人像傻子一样看着夏家人。 “难怪王老爷会生气，夏家就是疯子，害得大家都没饭吃。” “就是，不识好歹。” 众人还想说什么，就见大牛扶着许氏从房间里出来。 三巧出事短短五日，许氏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面黄肌瘦，走路都走不稳。 要不是有家人不离左右的盯着劝着，没准儿许氏都寻死了。 “你们谁说我三巧？” 眼睛都还是肿的，声音沙哑，冷冷的看着她们：“我三巧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在娘家当姑娘时可有得罪过你们的地方？她就这样被害了，还不允许我们家报仇？” “谁敢说我三巧，我和她拼命！” “反正我三巧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许氏的眼睛盯着她们，很是瘆人。 “没有的事儿，走了走了。” “懒得和她说，走，回家了。” “哎，算了算了，走，免得又闹出什么事儿来惹上麻烦打官司。” 村里人讪讪的走了。 一路上，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可咋整啊？” 马喜德媳妇儿文氏叹息一声：“我这大半年时间绩的麻线还存放着，就想着多存点卖的钱凑一个整数，好给石头定亲，现在好了，好几斤麻线都换不成钱了。” “你别说了。”马喜德小声道：“你别学了人家去找夏家。三巧已经够惨了。” “我哪找了啊，我就是想着我的麻线换不成钱，着急啊。”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马喜德小声道：“赶明儿琳儿回娘家，悄悄的让她背一些回去就卖了。上面又没有写字，张家也好王家也罢，谁知道是谁绩的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文氏一下就高兴了：“想不到你这个榆林脑袋也有开窍的时候。就这么办，让琳儿带回去卖，一次带一两斤，多带几次就卖完了。” “你小声点，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对对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别人一知道，张家也就知道了。 “张家也不是东西，不过，建平这人还真是一个好的。” “听说张建平病了。” “哪是病了啊，说是要出家当和尚去呢。” “真的假的？” “琳儿说的，现在张家让人看管着呢，门都不让出。” “啧啧，真正是歹竹出好笋啊，是一个情深的好男人。” “可惜了，原本好好的一对小夫妻，都让姓王的给害了。” 第13章 刷浆 “三巧，我可怜的三巧……” 村民走后，许氏看着家里三巧的灵桌痛哭不已。 许氏这一哭，家里瞬间就变得凄凉，女人和孩子都在抹眼泪。 奶奶李氏自三巧上山后就卧床不起了。 徐氏和黄氏这几日也没有让大嫂做事，两妯娌默默的操持着一家人的生计。 听到大嫂哭，她们又躲在厨房里抹眼泪。 “哎……” 夏老爷子看着三巧的灵桌也是一声叹息。 按规矩，人死后人供灵一年的。 三巧的灵位供在家里，更是为这个家平添了几分惨景。 “大娘，您别哭了。” 七巧让五哥将自己抱了过去直接抱住了许氏的胳膊：“大娘，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伤心三姐在天之灵看见了也会难过的。” “七巧啊，大娘的心都碎了。” 是啊，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一个当妈的身上都会心碎。 “大娘，七巧也想三姐，也心疼。可是我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啊。您看您的身体已经垮成这样了，奶奶也病了，您这一哭，二娘和我娘都在哭，大伯和大哥他们眼眶也红红的……” 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大娘，您也看见了，王家还在欺负我们，他们在煽动村民来对付我们。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要加油努力奋斗。只有我们夏家强大了，才能不被人欺负。” “七巧说得对。”夏老爷子突然间被小孙女这话惊醒：“老大家的，别哭了，哭也没用，咱们得想法子。” 当前最重要的事儿是村民们闹腾。 今天解决了，明天后天呢？ 只要王家一日不收小河沟村民们的麻线，村民们就会闹起来。 “爷爷，咱们家不也有腰机吗，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织布？” “是可以织布，只不过是织来自己家穿。”夏老爷子发现小孙女眼里闪着光，知道这丫头是个聪明的：“你是想织了布拿去卖？” 七巧确实是这样想的。 “哎，你到底是小孩子。” 昌元县所有的织布作坊都是靠着王家布行生存。 王家有一个大的作坊叫王家麻坊，里面有上百的工女，所以他们在大量的收购麻线。 昌元县也散布着一些零星的家庭作坊，织出来的布全都卖给王家。 普通人家也织布，织出来的布与王家布行出来的布就是两种模样了。 夏家人也会织，织的布就给自己家人裁剪衣物。 而且，这些布很粗糙，穿在身上都硌人。 只有他们这些男子才穿着干活，女人和孩子大多还是去买布料来裁剪衣物。 所以，七巧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不能实现。 “爷爷，我们总要试一试。” 若不然，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自家的麻线卖不掉，村里人的麻线张家也不收，这才开始呢，时间一久肯定要闹矛盾。 七巧想要找到平衡这事件办法就只有自己家搞个作坊。 收了村里人的麻线纺纱织布。 当然，布还得找一个销路。 “哎……”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这事儿你就不用想了，倒是你们几个，明天该干嘛干嘛日子还得过。” “老大老二，明天你们去半山腰那块土打一个粪坑。家里的多余的粪挑上去储存，回头种小春的时候用得上，也不用那么辛苦的挑。” “老三，你和大牛去富春家抬两只小猪崽回来，富春说满了双月了，现在喂到过年有点小，等明年栽秧子的时候卖肥猪倒也合适，又正好可以多积点肥。” “二牛，你去你幺姑家背小兔子，六牛，以后找兔子草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你不要整天猴跳舞跳的。” “啊，噢，好。” 不对，自己都找兔子草了，那七巧干嘛？ “七巧是女孩子，自然不能跟着你满山跑，等她伤好后要跟着你奶奶她们学绩麻纺纱织布。” “对，我要绩麻纺纱织布！” 七巧对爷爷的安排很赞同。 一家之主肯定是要有领导能力和协调能力，知人善用，合理分工。 眼下最要命的是自己的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昨天爹又上山找了一些草药回来，五哥用石对窝捣碎了，娘给换了药。 换上去的时候凉悠悠的，结果没一会儿就火辣辣的疼。 娘还说要忍着点，这是正常的。 七巧很怀疑有没有用。 结果爷爷说在乡下跌打摔伤都是用这些草药敷，敷了就很，很有效。 既然有经验七巧也就不再反对了。 这个时代也没有手术什么的，都是中草药发挥疗效，能治就好，治不了那就成残疾了。 七巧想老天爷大约不会给她开玩笑，让她老大远的穿到异世来成一个跛脚女什么的。 毕竟，自己拿的是一个女主的戏份。 只不过，实在是有点惨。 眼下，要怎么样才能渡过这个难关。 这一宿七巧都没睡着觉。 第二天，许氏强撑着吃了一喝稀饭，还主动揽下了照顾李氏的任务。 今天该徐氏煮饭了，黄氏自然就是绩麻线。 “算了，我还是去织布，那里都有一斤多的麻线了又卖不掉，织了布回头给五牛裁一套衣服，今年长了个头了，衣服裤子都短了一截。” “老三家的，我那里还有几两麻线，你一起拿去织了。”李氏躺在床上听见黄氏说织布：“留着也没用。” “好，娘，我知道了。” 七巧坐在堂屋里，睁大眼睛要看着亲娘织布。 结果黄氏从厨房主里端了一大碗米浆出来。 “娘，您这是干嘛？” “刷浆。” 黄氏在纱线上均匀的刷新鲜米浆，看她动作熟练在纱上飞快的刷着，七巧有点傻眼。 上辈子，她进山里去采访夏布非遗物质文化遗产的时候也见过村民们织布，就直接用麻线织的啊。 经过黄氏解释才七巧才明白浆纱是必须的流程。 因为麻线粗硬，织造过程中易起毛头，纠缠打结会影响织造效率。同时也能让纱线更加的服帖，增强纱线的强度和韧性。 看来上辈子的采访记录里她漏掉了一些准备工作。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只有现场看才能更了解。 “你这丫头，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织布，今儿个怎么这么话多？” 七巧……赶紧的闭上了嘴。 言多必失，小心掉马甲。 不能动不能说，那就默默的看着。 第14章 割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是永远不会知道从麻到布要经历多少道程序。 七巧在夏家默默的看着娘将一丝丝麻线织成布，看夏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的劳作。 李氏和许氏的身子骨总算一天天有了起色。 三巧的死给夏家人蒙上了阴影，但是活着的人日子还得继续。 手脚伤要养，心也在养，七巧一直想寻找一个突破口。 这一天二娘徐氏要割麻。 就在夏家的院坝下面是一个土坎，坡坎上就长着长长的苎麻。 七巧坐在大门口的椅子上，听二娘喊六牛来帮忙。 “娘，我来了。“ 六牛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嘿嘿哈哈”反复拍打着麻茎杆上的叶片，一会儿功夫一大片苎麻就只留了茎杆，偶尔茎杆上有点嫩叶还残留着。 七巧看六牛耍宝，像足了孙猴子的模样。 难怪一大家子都说他猴跳舞跳。 坡坎上，二娘在剥麻，她折断茎杆让麻皮破裂，手指插入麻皮与茎秸之间，先上后下划动两下然后上麻杆就被剥了皮。 李氏出来见状就喊六牛。 “六牛，将你娘剥的麻拿上来，我来刮麻。” “好，就来。” 六牛将自家娘亲剥下的麻一把一把的搬到了院坝里。 李氏端来一盆水将麻泡在盆子里，又取来一顶斗笠搭在膝盖上以防水打湿衣服裤子。 只见她原手持刮刀，拇指套了一个竹筒，用力让剥取的粗麻片从竹筒与刮刀之间拉过，麻皮就脱掉了，余下的就是青麻。 刮好的青麻被李氏摆放在一边，六牛又帮忙搭在竹竿上晾晒。 “七巧，看哥哥厉不厉害？”六牛边忙边冲她说：“以后我要当大将军，上阵杀敌。” “不错，不过，大将军不仅能杀敌，还要排兵布阵，你会识字吗？” “爷爷说下年就送我去上学堂,我肯定能识字的。” 七巧惊讶老爷子还有这样的打算。 “奶，六牛要去上学堂吗？” “七巧，叫六哥。” “那你也没叫我妹妹呀。” “行，你叫我六哥，我叫你七妹。” 这还差不多。 “嗯，你爷爷说咱们老夏家吃亏就吃在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六牛小说不得还有造化，让他去镇上上学堂。” “奶，我可以上学堂吗？” 有学堂上，好歹为自己能识字算数打一个掩护。 “咱女孩子上学堂没用，又不能考状元。你还是跟着我们学女红。学绩麻纺纱织布，以后还可以靠这个挣点零用钱。” “可是，我想识字。” “七妹，等我上学堂了教你。” “对对对，你爷爷也是这个意思，以后六牛从学堂回来就教你几个哥哥，你的任务很重噢，你得好好学，要不然怎么教他们？” “放心，奶，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六牛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从家里到镇上的学堂有多远？” 七巧记忆中是没有去过镇上。 “有十六里路。”李氏道：“文秀才在那里办了一个学堂，大多数时候都不收束修，只要家里给带一块猪肉或二十个蛋什么的就中。” 这什么神仙秀才，居然在支教！ 这么说来穷苦老百姓的孩子都有上学堂的机会了？ “并不是谁家都有这块肉或蛋的，更多的娃娃还得干活呢。你去地里看看，谁家的男娃儿不是五六岁就下地干活了。也就我们家劳动力多，六牛这个年纪还没个正形。” 穷人上不起不学堂，除了出不起束修外更多还是因为没时间。 庄户人家谁家没个个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拉扯长大。 再大一点的男孩子就要当劳动力使了。 上什么学堂，上学堂认那几个字又不能当饭吃。 还是地里种出庄稼才是王道。 七巧很感慨爷爷识大体有远见。 其实她这几天也在想，不仅六牛，五哥这个年纪也可以上学堂的。 只是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想到事情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 “奶，就六哥去上学堂吗？他会不会害怕，要不，让五哥和六哥都去，这样也有一个伴。” 七巧看着老太太麻利的打麻，变着法儿的想给自家哥哥蹭一个上学的名额。 “五牛都十岁了，过几年就说谈媳妇的事儿了，还上什么学堂人家会笑话的。” “不会，上了学堂能识字，谈媳妇儿是不是更容易？” “上学堂识几个字有什么要紧，又不是考秀才。”李氏乐呵呵的说：“女方看男方啊，还是要看家底，家风家教。只要有力气干活有本事养家，就好谈媳妇。咱们家没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一大家子和和气气商商量量的干活能养活 一家子，谈媳妇也不是难事儿。” 就比如大牛，谈的就是邻村叶家的闺女，原计划今年冬进门。 因为张家催得急三巧先出了门子，一年之内不能又娶又嫁，所以将大牛的亲事推到了明年正月间。 二牛也订了亲，是桃花山那边陶家的闺女，两个孙儿媳妇老太太都很满意。 就等着明年正月和冬月进门呢。 三巧不出事，就应该是和和美美的一大家子。 结果…… 想到三巧，李氏想起了七巧。 以后这丫头的亲事可得上心，好好找那有本事的人家才行。 也不对，还是要娘家人有本事才能护住她们。 看三巧就知道了，要不是自家人硬气要不是七巧聪明发现问题不对，三巧的死就是白死了，连冤家对头都找不着。 “奶，我脸上花了吗，您看我干嘛？” 七巧心虚，奶奶该不会怀疑她什么附体？ “我就在想，要是五牛六牛能考个秀才功名什么的，让他们上学堂也许是一件好事。” 自家也不是出不起这点束修修，少一个人干活儿也没事儿。 “对啊，要是两个哥哥当了秀才，是不是可以有免除徭役田税、见官不跪、遇罪不轻易处罚、出门游学的权利？” 这一问，直接将李氏给问懵了。 “我哪懂这些，得问你爷爷。” 夏老爷子刚好扛了一把锄头去地里看了田缺口回来。 “啥事儿？” “七巧问家里有秀才是不是可以免什么税啊，免什么跪什么的。” 老太太还真是学不圆滑这话。 七巧连忙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那是自然，秀才可不是谁家都能出的，那得祖坟山冒青烟。我们昌元县一共也没多少秀才，老老少少加起来恐怕也就只有二三十个。” “爷爷，让五哥六哥上学堂考秀才。” 七巧兴奋的说道：“以后我们就不怕王家刁难了。” “你呀，想得简单！” 夏老爷子直接笑了起来。 第15章 退亲 让五牛六牛上学堂，夏家人心里都抱着一点小小的希望，一致通过了老爷子的主张。 考秀才虽然有点渺茫，但是目标还是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倒是五牛有点懵，一大把年纪了还上学堂。 嗯，没错，十岁的五牛觉得自己就是年纪大了，是家里的大男子汉了，他是三房的长子，应该要帮着爹干农活。 结果，和六牛一起上学？ “哥哥，你学了要教我。你可得好好学噢” 六牛学了要教四牛，如果大牛二牛也想学的话也是六牛的活儿。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学。” 上学堂哪还用看什么黄道吉日。 第二天夏老爷子就将两个大孙子带去了镇上找文秀才。 家里喂有鸡，直接捉了两只下蛋的母鸡当束修，想必文秀才不会嫌弃。 七巧看着爷仨出门的背影好羡慕啊！ 可惜她不能去。 “十六里路都走路吗？” “嗯呐，你爷爷问了你潘伯，他今天要去给周家拉修房子的木料，没空去镇上。” 事实上，老爷子回来给三个儿子说了：老潘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是不愿意和夏家人打交道，不会再给他们赶马车了，给钱也不行。 原因不用说，就是因为王家不收小河沟村人的麻线，潘家几个妇人绩的麻线也砸在了手里。 “以后我们家自己也买个马车。” 七巧觉得马车应该很贵。 当然，这玩意儿和现代家庭买轿车代步是一个道理。 买车是一项重要支出，养车就是钝刀子割肉，加油保养加保险费用可不轻松。 同样在这古代购买交通工具应该也很费钱的。 有一句话叫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马除了吃草料外，还要喂精料，主要是玉米、麦麸、大豆和黑豆这些，这样喂出来的马才能长膘。 这些精料在普通农户家里人都不够吃，又怎么养得起马呢。 所以，七巧说这话全家人都在笑。 年纪小真好，什么都不用考虑，只图一时嘴快。 不过这话听起来还是让人很愉快。 今天是黄氏煮饭，许氏在纳鞋底，徐氏搓麻绳。 要是在以前，不煮饭的人都会很积极的绩麻线。 现在麻线卖不了钱了，那就慢慢干，绩出来给家里该添衣服的添点就行了。 “夏大嫂在家吗？” 院门外有人在喊。 “谁呀？” 在小河沟村，喊夏大娘指的是李氏，喊夏大嫂，那就是许氏了。 许氏拿着鞋底边纳边走了出去：“哟，是黄娘啊，快进来坐坐。” “夏大嫂在啊，就是正要找你呢。” 黄娘，方圆十里八乡很出名的媒婆。 大牛和叶家闺女的亲事就是她说合的。 “黄娘来了啊。” “夏大娘，夏二嫂，你们都在忙着？” “瞎忙。”徐氏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去倒了一碗茶水出来：“黄娘，请喝茶。” 媒婆进门，一定要客气。 毕竟，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你要是把她得罪了，活的都能说成死的。 相反，你要是讨好了她，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客气了客气了。” 黄娘走路也走得热，端起茶水“咕噜咕噜”喝了个一干二净，拿出手绢斯文的按了按嘴：“这个天还真是越来越热了，真是累死我了。” “黄娘这是上谁家做好事来了？” “哎，没有好事噢。”黄娘一声叹息：“我说媒二三十年了，都是说一对成一对，今儿个偏偏遇上了你们。” 李氏和许氏徐氏相视一眼，一脸的疑惑。 “黄娘，这话怎么说？” “哎，昨儿个，叶家找上我说要和你家大牛退亲。” 退亲？ 为什么？ 大家都急了。 叶家那姑娘是真的不错。 “你们家三巧的事，十里八乡都知道了。”黄娘叹息一声：“你们也是当时怎么就报官了呢？草率了，草率了。” 许氏眼眶都红了。 那是三巧的错？ 夏家又做错了什么？ “谁不知道啊，咱们昌元县王家数这个。”黄娘竖起了大拇指：“你们夏家倒是有几亩地不用靠王家求生存，但是更多的人是没地儿或没劳动力啊，靠的就是手上绩点麻纺点纱买点柴米油盐过日子。” “你们将王家得罪了，现在麻烦大了。”黄娘边说边拍大腿：“哎哟喂，你们是不知道，王家放出话来了，但凡与你们夏家沾亲带故的人家绩的麻线纺的纱王家布行都不收。昨天叶家去张家卖麻线也被拒收了。” 所以，叶家就来退亲了？ 许氏着急万分。 “我亲自去问问叶大嫂。” 叶大嫂还是她在娘家同村好姐妹，知根知底的打儿女亲家双方都很满意。 就这因为这件事叶家就想退亲？ “哎呀，不用问了不用问了。”黄娘摆摆手：“你们啊，这次真的摊上事了，如果不出意外，你家二牛定的陶家也会来退亲的。乡亲们都传遍了，没人敢和你们夏家结亲了。” 男的娶不了，女的嫁不掉，这就是夏家未来面临的局面。 “这……” 李氏听到这话一下就急了，刚说了一个字整个人就往后倒。 “奶……”七巧尖叫，吊着腿就跳上前去将老太太撑住。这才是一大把年纪了，可不能摔下去了，那会要了她的老命。 老太太撞到她的右手臂疼得直冒冷汗七巧也顾不上了。 “娘……” 黄氏在厨房里听得堂屋里黄媒婆的话正好出来看，突然就看到婆婆昏倒七巧撑着，连忙几步上前一把将李氏抱在怀里。 “娘，您别生气。” 许氏泪流满面，徐氏紧紧的咬着嘴唇，三人连忙将老太太抬上了床。 “哎哟哟，你看这事儿闹得。” 黄媒婆又开始拍大腿了：“你们既然害怕，怎么就不和王老爷商量商量啊，非要将事情闹到不可收场。” “黄娘，你说不仅叶家要退亲，陶家也要退亲？” 七巧看她在那儿表演很是不爽，冷声问道。 “可不是嘛，我做媒这么多么，第一次谈退亲的事，我的招牌都被你们砸了。” “理由就是王家不收夏家亲戚朋友的麻线?” 狗日的王家，小河沟村人的事儿还没了结，又朝亲戚朋友动手了。 “对啊，哎呀，我和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干嘛，你又不懂。”黄娘冲着房间里的许氏喊：“夏大嫂啊，这事儿我就给你说好了哈，明天我就将你送叶家的东西退回来，同样的，你这边有叶家的东西也一并收拾好，我明天带去还叶家。” 第16章 不行 夏老爷子带着五牛六牛欢欢喜喜的回来，结果家里氛围不对劲儿。 一问才知道，叶家来退亲了。 “老头子，这个怎么办啊？” “退就退，叶家既然连是非都不分，我看这门亲不成是好事。”大牛冷声说道：“除了他叶家我未必就娶不到媳妇？” “黄媒婆说了，王家放出了话，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但凡和我们夏家沾亲带故的人家的绩的麻线纺的纱都不收。”李氏抹着眼泪：“这要是真的，二牛和陶家那门亲事怕也是保不住了。” 许氏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村里的妇人们都羡慕她儿大女成人，今年嫁女明年娶两个儿媳。 转眼之间，女儿冤死儿子双双遭退亲。 麻绳专挑细处断啊，她瘫坐在那里一个劲的抹泪，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娘，您别伤心，退就退，说实话，陶家那个姑娘长得太胖，我还看不上呢。要不是之前怕您骂我爹揍我，我早就拒绝了，现在退了好，省得我以后看着她心烦。” 二牛一脸的无所谓。 “你们懂什么哟？”李氏泣不成声：“听黄媒婆的意思，以后都没人敢和我们夏家人结亲了，你们几个娶不上媳妇儿，还有七巧，七巧嫁给谁？” “奶，我还小呢，嫁不掉就不嫁好了。”七巧满头的黑线，奶奶操心得是不是太远了？ “这事儿有这么严重？” 夏老爷子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全家人是真正的又气又急。 “爷爷，奶奶，大伯大娘，二伯二娘，爹，娘，你们都不用着急。”七巧看这样下去不是一个事儿，她既然都穿过来了，未必还不能改变一下命运：“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家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报应了呢，他们对我们夏家的威胁也就失灵了。” 这话倒也有道理。 可是，王家什么时候才能遭报应？ 大牛二牛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耽搁不起啊。 “爹，娘，大哥大嫂……” 正在这时候，夏富春匆匆赶了回来：“你们听说了没有……” 一进门，看到全家人都在，老娘和大嫂都在抹眼泪，二嫂和三嫂脸色也不好。 “你们都知道了？” “富春，也牵连到你们了？王家也不收你们的麻线了？” “我们前两个月就没有绩麻线了，周贵安他妹夫家李家开了一个作坊在织布。” 夏富春听说王家不收小河沟的麻线了，还想着悄悄的让夏家人收了，她带到李家去织成布来卖。 没想到，王家连李家的作坊织的麻布也给拒收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夏富春才匆匆赶了回来。 “这……” 事情越发严重了。 “李家手上织的布有二十多匹了，全都砸在手上了。” 李家当家人连周贵安的妹妹周贵芳都迁怒了，还说要休了周贵芳。 “大姑，李家的二十多匹布原准备卖多少钱？” “按照王家的收购价格，一匹布是五钱银子。” 七巧……她有点换算不来，五钱银子是多少两银子？ “就是五百文钱。”五牛在旁边解释。 “那李家一共有二十几匹？” “二十六匹布，七巧，你问这个干嘛？” “是不是如果这二十六匹布卖掉了，李家就不休周家姑姑了？” 这都严重影响到人家的婚姻了，七巧觉得该出手了。 “不是，七巧，你还小，你不懂。”夏富春听明白了，七巧的意思是要让夏家拿十多两银子来买李家织的布，缓解李家的矛盾“李家好不容易支起一个作坊，指望着靠这个作坊赚钱，这二十六匹布只是开始呢。就算我们夏家买了这一次，还能买得起第二次？我们夏家没家底儿！” 有点银子，也是二老的棺材本。 三巧出事，张家王家各赔了二十两银子，前前后后也花费了差不多二十两银子，余下的都给了许氏。 许氏看着银子就哭，说那是三巧的命钱。 如今七巧的意思是要把三巧的命钱拿来买李家的布？ 这怎么可能啊？ “是啊，七巧，你不懂。” 夏老爷子也是被这一出又一出的事情直接砸晕了。 现在咋整？ “王家够狠。”六牛气得不行：“我一定要当大将军，以后带兵将王家铲平。” 七巧……小孩子有个性。 五牛看向七巧，他觉得妹妹说的话好像在理，又觉得大姑说的也没有错。 他的脑子确实不够使，完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七巧……不是她不懂，是她的一些想法在这儿估计行不通。 还是人太小见识太少！ 假以时日，她肯定可以的。 “夏大嫂在家吗？” 就在夏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又来一个声音。 “是苏媒婆。”许氏死死的捏着帕子，颤抖的声音告诉众人，他们担心的事儿又来了。 果然，苏媒婆是来说陶家退亲的事的。 “夏大娘夏大嫂啊，这件事儿真的是没办法了，主要是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王家，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惹不起。陶家都说了，你们家二牛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两个孩子没缘份。大家好聚好散，也不耽搁谁 。” “好，退，我们退！” 大牛上午退亲，二牛下午退亲，许氏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那是她尽了全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 “退亲了，大牛二牛都退了？” 夏富春显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儿。 看着娘家人脸上的愤怒和痛苦，她突然笑了。 “退了也好，我之前就想和大嫂说呢，我们家元元只比大牛小一岁，之前订了叶家我就没说了，既然叶家退了，那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可行？” “不行。” 七巧和大牛异口同声。 “大牛？七巧？” 两个人都不同意，这是什么意思？ 赵富春有点不解，自家闺女长得不差，大侄儿还嫌弃？ “我一直将元元当亲妹妹，我不能……” 想想娶一个亲妹妹一样的人，他怎么下得了手。 “你这孩子……”赵富春还不是心疼他，怕他打光棍。 事实上，元元也不一定要嫁给他：“还有七巧，你胡咧咧个什么劲儿？” 这孩子最近一段时间好像话多得很。 “表兄妹不能结亲，生的孩子会是傻子。” 啥？ 第17章 火灾 “七巧，谁告诉你的？” “在县城我听人说的。” 这胡诌的本事也没谁了。 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她肯定是要阻止近亲结婚这档子事儿。 要不然大哥和元元表姐生个傻儿子出来怎么搞？ “你们别不信，爷爷奶奶，大姑，大娘，你们悄悄走访问问看看，但凡那些表兄弟开亲的，什么姨娘亲，姑表亲的，有几个生的孩子顺利带大了？是不是有些人的孩子是傻子瘫子，或早早夭折了的？” 七巧相信，身在古代的他们身边不乏近亲结婚的人。 几个大人仔细一想，还真有这回事儿。 “马喜德是姨表亲，他第一个儿子是瘫子，长到一岁多的时候没有了的。” “老头子，你还记得万家老表不？” “对万家老表是姑表亲，一连生了三个孩子都没有得到，最后生了一个闺女，还病怏怏的，长到十六岁那年才订了亲就没了。” “哎呀，七巧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周贵安他大姐就是姑表开亲，生的第一个闺女就是傻子。” …… 你一句我一句，全都是证据。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幸好幸好”夏富夏连忙道：“以后记住了，千万不能姑表姨表开亲。” “三代以内的血亲都不能成亲。” 七巧觉得很有必要给他们普及一下这个知识。 众人听了，连忙点头。 那边退亲，姑表姨表又不能开亲，到了这个年龄段的大牛二牛该咋个整？ 夏家人愁得要命。 “要我说，咱们家也不用这么担心。”七巧觉得，当务之急是挣银子，有了钱什么都好办。 再不济，买几个媳妇回来也能让夏家的香火延续。 对，没错，七巧身在这古代，已经认清了了人口买卖强权皇权这个现实问题。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家只能干一件事：努力挣钱，加倍加速增强自家的钞能力。 上下两辈子，七巧第一次对金钱有了特别强烈的渴望：她要在这个异世变首富！ 七巧的白日梦并不能让夏家人解忧愁。 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好的法子。 最后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那我先回去了。”夏富春离小河沟村近，风风火火的来，满脸愁容的走。 这一宿，多少人辗转难眠。 初夏的夜有点凉风，但是七巧睡在床上感觉很是烦躁。 她就没想明白，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 她倒好，小姐身体农家女的命。 关键是还没有一个金手指。 那啥动不动就能发财傍王爷公子的梦让她做一个也好啊。 不，她不仅没有金手指，开局还是断手断腿的剧本。 这穿越，足够狗血。 鸡叫第一遍了，这是三更天。 七巧尿急，艰难的起身，金鸡独立跳着去门背后的粪桶上解决问题。 这是她拒绝老娘同床后给备的马桶，都这种情况了，她也不能穷讲究，凑合着用。 拉完再跳着躺回床上，肚子这时候却咕咕叫了。 呵呵，直接给折腾饿了。 在这个时代，饿了也没有夜宵，乖乖的躺着睡觉做梦，梦里啥都有。 “咦，什么味儿？” 七巧闻到了柴火味，烟味，糊臭味。 半夜三更的，谁家还真的在搞宵夜？ 是左边的马家还是右边的黄家？ 真有闲心啊！ 他们吃的是啥？ 七巧忍不住好奇的想。 突然，七巧看见门缝里有火光，而且，她听到了噼哩啪啦的燃烧竹竿这些东西的响声。 “哪里烧起来了？” 七巧赶紧爬起来，又金鸡独立的去打开门看。 门一开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不好了，着火了。” 七巧大惊失色，赶紧的拍响了旁边四牛五牛六牛的房间。 “怎么了” 打开门的三头牛一看情况不对飞快的着跑去喊家人。 “着火了，火从前院烧进来了。” 夏家人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又气又急。 “怎么办，我们家里的东西？” 李氏着急上火的问：“我们这么多粮食，我们的麻线布匹，我们……” “来不及了，快跑，快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七巧尖声大叫：“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跑不出去了啊。” 前面的大火已经逼到堂屋里来了。 “这里，这里，我们房间可以出去。”六牛大喊：“我床背后的墙上我挖了一个洞。” 为人进出的门紧闭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夏家人的声音高叫着：“快，快点爬出来。” 火苗蹿得老高，七巧看着房子随时都可能垮下来的夏家老宅院，从来不知道这个狗洞是那么的亲切。 当六牛最后一个爬出夏家时，夏家的房子已经全燃起来了。 “六哥，你救了我们全家。” 那个洞，是六牛没事儿的时候刨着玩儿的。 原本只有碗口那么大一个洞，小孩子睡不着觉找事儿干。 天天都去刨啊刨，经过他一年多的艰苦奋斗，成功的刨出一个成人都能钻过的洞。 六牛发现，自从有了这个洞后他就得了自由。 奶奶也好，老娘也罢，谁也别想关住他。 不让出门玩耍，行啊，我就睡觉。 事实上，他把枕头塞在被子下，人却早就钻出去满山遍野的跑了。 他也没想到，就因为贪玩，会救了全家的命。 就在七巧庆幸全家人无一伤亡时。 “轰”的一声，夏家祖传三代的九间大房瓦轰然倒塌。 “完了，全完了。” 李氏嘴里嘟哝，一脸苍白，身子往地上栽。 “娘……” “奶……” 自从三巧出事后，这已是李氏第n次晕倒了。 七巧离奶奶站的位置有点远，她让六牛扶着自己去看李氏想要急救。 却见老爷子颤抖着伸向老伴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娘她……她走了……” 什么？ 七巧瞪大了眼睛，她不信！ 这么慈祥可敬的奶奶，怎么就走了？ “奶，奶，……” 不，她要去做急救。 可是，黄氏见她蹦得凶，死死的抱住了她。 “七巧，你奶走了，七巧，前几天肖大夫来看你奶的时候就说了，你奶受不得刺激了，你奶没了……” 第18章 看热闹 隔壁马喜德和黄贤治听到吵闹声起来看时，却见上夏家老宅遭了大火，立即喊了自家儿女拎了木桶水盆想要来救火。 “走水了，夏家老宅走水了，快来人啊，快来帮忙啊。” 马喜德的爷爷是打更的，家里有锣，他一边敲一边高声喊。 夏家老宅走水了！ 村民们被惊醒，很多人跑来看。 但是，他们真的就只是在看热闹，还远远的站在那里指指点点。 “烧了好，烧了他们就离开小河村了。” “你说他们离开小河村了，王老爷会不会收我们的麻线。” “应该会，王老爷说了只要和他们有关系的就不收，夏家离开了，就和小河沟村的人没关系了。”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就是，老天开眼，总算给我们一条生路了，夏家人走了就好。” “是啊是啊，房子都烧没了，看他们还怎么在这儿住？” …… 马喜德看村民们站得远远的还说风凉话气得不行。 “你们怎么能这样啊，那房子都要烧光了，为什么不去救火啊？” “救什么救，夏家人害得我们的麻线都卖不了钱，我们都快要穷死了，也没见人来救我们。” “就是，让夏老头儿去张家说几句好话他都不愿意，他也有今日，活该！” “你们……”马喜德指着他们：“往日里你们家有什么大事小事夏叔带着三个儿子跑得飞快来帮你们，你们都忘记了吗？还是说，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行了，马喜德，有那功夫管我们，还不如去看看你家的房子，你家房子离得近，别将你家的一起烧了那才叫冤枉。 ” 马喜德跺了一下脚，掉头就往家里跑。 跑到半路上就听得人夏家人都在大哭。 “怎么了，不是说都跑出来了吗？哪一个受伤了？” 马喜德连忙跑来问。 “我奶，我奶没了，奶，奶啊，我再也不调皮了，奶……” 六牛嚎啕大哭起来。 “这……夏叔，婶子这是受了伤？” “老婆子身子骨原本就不好，自三巧出事后一连气昏了几次，这次见火烧了房子，她……” “哎，叔，你们节哀。”马喜德看着烈焰中的老宅：“你们这房子……” “保不住了，没了，全没了。” 老宅的烧毁，老伴的骤逝让夏老爷子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岁。 “马二叔。”七巧看见偌大的一个小河沟村就只有马家和黄家才来帮忙，心里感觉到莫大的悲哀：“马二叔，我们家的房子是保不住了，也不用管了，要紧的是，你和黄大伯家的房子得看着点，别让火苗蹿过去了。” “对对对，喜德，你和贤治家要注意。”夏老爷子抹了一把眼泪：“老大老二老三，大牛二牛四牛，你们几个都去，去看着点，莫要烧了他们两家的房子。” “爹，我娘……” “你娘在这儿，先保活人要紧。” 七巧觉得老爷子这会儿头脑倒是很清醒。 是啊，死了的死了，活着的还得继续。 好在黄家和马家的 房子都隔着一个宽大的阳沟，因为有他们看着火没有烧过去。 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才慢慢的熄灭，这个时候天也开始亮了。 天亮了，连看热闹的人都回去睡觉了。 夏家，却要面临这一场又一场的灾难。 看着老伴儿的遗体，夏宗平悲从中来。 “大牛二牛四牛，你们分别去通知你们三个姑姑，富强，你去请阴阳；富贵，你去找掌坛；富裕，你去买棺材香蜡纸钱。” “爹，我们手上没钱。” 老爷子手上原本有十多两银子的棺材本，但是昨晚事情太突然，老人压根儿就来不及带出来。 只有等修房子的时候再好好翻找看能不能找到。 他现在也是身无分的主。 “我有。” 许氏徐氏黄氏异口同声。 三个女人手里有的都是私房钱。 女人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哪怕昨晚是逃命，她们也没忘记把枕头下面的钱袋子拿走。 而现在，他们都毫不藏私的拿了出来。 三个不同颜色不同布料的钱袋子，里面的数量也不等，但是，她们的心都是一样的：拿出私房钱给婆婆办后事，给家里起新房子，助夏家渡过这道难关。 “你们……好，好，好，我夏家，垮不了。”老爷子看着三个儿媳：“我夏家虽然不富有，但是娶了三个好儿媳媳妇，都说人心齐泰山移，我夏家，垮不了！” 七巧看着大娘二娘和亲娘，听着老爷子的话很是感动，鼻子发酸眼泪流得更猛了。 “爹，我们家房子没了，我娘……” “我去砍些竹子，先搭一个草棚棚，天气炎热，你娘不能放太久。” 七巧也知道，这个没有冰棺的年代放两天都会臭。 安葬奶奶确实是第一要务。 夏家众人分头行动，五牛和爷爷一起去砍竹子，六牛和七巧就守着奶奶。 “妹妹，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淘气了，所以奶奶被我气死了？” 一夜之间六牛失去了往日的活泼，脸上是悲苦。 这是被逼成长的娃。 “不是，奶奶从来没有因为你的淘气而生过气。” 尽管以前六牛惹得老太太高声大吼大叫，但从来没有真正的揍过她。 “六哥，我守着奶奶，你去咱们家四处看看。” 看什么看？ “我总觉得，这把火烧得太蹊跷了一点。” 火怎么燃起来了，从何处开始烧的，是因为什么原因烧的，意外还是天灾又或者是人祸？ 不是七巧多想，而是人心从来都禁不起太阳的照射。 三巧的事让王家断了小河沟村村民微薄的财路，他们对夏家的不满早已不是一两日了。 时隔不到一个月，事情并没有解决，村民们对夏家已经由不满上升到了仇恨。 在仇恨的种子下什么事儿都可能会发生。 “妹妹，你是说……” “嗯，六哥，别告诉别人，连爷爷他们都别说，你悄悄的去查看。” 要不是自己的腿不方便，她就亲自动手了。 “好，我去看。” 六牛牙齿咬得“吱吱”响：“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否则 ，以后我一定杀了他全家！” 七巧没有觉得六牛的话有多血腥多暴力，保护家人怎么做都不为过。 第19章 蔡家 六牛绕着房子转了两圈，最后抓着一把烧了三分之二的谷草回来。 “妹妹，你看这个？” “谷草？在哪儿发现的？” “柴房门口发现了一把，大门口屋檐下也发现了一把。” “这不是我们夏家的谷草。” 七巧惊讶的看向他。 “这谷草都烂了显然是去前年的，我们家的谷草是新的，往年的谷草都没了。” “你拿着这谷草悄悄的去比对一下，看是谁家草垛上抓的。” “嗯，妹妹，等我。” “六哥，小心点，将这谷草揣在荷包里面，别被人看见了。” “我懂。” 六牛就跑了。 夏老爷子砍了十多根竹子，费力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片残垣废墟边老伴的遗体边只坐着七巧这个丫头。 “六牛呢？” 这时候老人心里是有火气的。 “爷爷，哥哥说要去拉尿。” 七巧只好撒谎。 “懒人懒，屎尿多。” 七巧没接话。 “可怜你奶奶，跟了我一辈子，最后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老爷子有一种预感，老婆子的丧事可能还没有三巧的体面。 别的不说，如果像以前家里有人过了，村里人早就来帮忙张罗了。 但是现在，除了马喜德和黄贤治外，其他的人看都没来看一眼。 马黄两家倒是问了他怎么个办法，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出来。 夏宗平告诉他们，等三个闺女和女婿回来了再商量。 “娘，娘啊……” 夏富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跪着爬回来的：“爹啊，怎么会这样，我娘怎么会没了，前几天我来看她不还好好的嘛，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 谁都不会想到一夜之间夏家九间大房瓦会化成灰烬，更不会想到夏家老太太会倒在火光滔天的夜里。 她和老宅一起消失在小河沟村。 “娘，我的娘啊……” 夏富春凄凄惨惨的哭灵声中，夏富秋和夏富冬也来了。 姐妹三人哭肝肠寸断，天地同悲日月同泣，一直晴朗的天气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夏富强兄弟三人也办完了他们的差事。 棺木买回来了，夏富裕也给娘亲买了寿衣和香蜡纸钱。 阴阳来看了日子，最好就是明天出殡。 谁都想不到，掌坛要开灵的时候，夏富春的小姑子夫家居然来了人。 “听闻夏家惨遭不幸，婶子归西，这些布也卖不出去，不如就送给你们披麻带戴孝用。” “这如何使得。” 李家说得是送，这就是一份莫大的人情了。 “因为三巧的事儿拖累了你们……”不是说都要休妻另娶了吗？ 怎么突然间又这么热情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同情？ “叔，您就别客气了，这是晚辈的一片心意。” 夏宗平自是不好再拒绝。 只是有点搞不明白是什么让李家人有了这种转折。 “小妹，你和妹夫的这份深情我夏富春记住了，以后一定会报答 你们的。” “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婶子这么好的人……愿婶子早日荣登极乐世界，晋升仙班” 原来，李家当家人说休了周贵芳，不过李祖成却不愿意。 他和妻子相亲相爱，还育有一儿两女，就因为王家的无理刁难爹居然让他休妻。 李祖成也是有良知的人知道这事儿不怪夏家，更怪不到妻子周贵芳头上，所以坚决不同意休妻。 哪怕被他爹揍了一顿也没松口。 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家。 李家将李祖成一家人分了出去，给了他家两间偏房和二十六匹布两个腰机，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听闻夏家噩耗，周贵芳和李祖成就商量着尽点绵薄之力，所以才有了送布料的事。 “富春啊，你家贵芳这份大恩我们记下了。我们夏家的子子孙孙都要记住这份情。” “爷爷，我们记下了。” 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世上无。 周贵芳和李祖成 这对夫妻让夏家人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后心中有一点暖意。 马喜德和黄贤治也来帮忙了。 准确说来，除了他们俩外，小河沟村的其他人都离夏家人远远的，别说帮忙，连看都没看一眼。 “妹妹。” 这个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六牛又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回来小声道：“我找到了。” 说着就从荷包里摸出来几根谷草，和烧掉剩下的那三分之一一模一样。 “哪一家？” “蔡家。”六牛紧紧的捏着拳头：“和蔡老三家的谷草一模一样，而且，我还看到他们抽了两把谷草的痕迹。” 六牛低声问：“我们要告诉爷爷和爹他们吗？要报官吗？” “暂时不用。” 七巧沉思了一下：“不用报官了这仇记在心里，但凡我夏家有翻身的那一天，一定要让他蔡家血债血还。” “为什么不报？” 六牛不懂：“张家王家我们都不怕，难不成我们还怕一个蔡家？” “此一时彼一时。”七巧依然摇头：“六牛，爷爷和大伯他们都当是一场意外，那我们就将这事儿当成是一件意外,不要告诉他们。” “为什么？” 六牛不懂。 “因为，我们夏家被孤立了，现在四面楚歌，我们打不起第二场官司了。” 家人早已经心力憔悴，知道老宅房子是被人为烧了没准儿爷爷都受不住刺激。 再一个，蔡家的谷草，就当真是蔡家人出手吗？又或者说，这背后只有蔡家一只黑手吗？ 不一定。 小河沟村的人，十有八九都恨不能他们夏家原地消失。 所以，夏家老宅遭了火灾这些村民们只站着看热闹而不上前帮忙，老太太没了，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来搭一把手……一切的一切，都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因果的。 “妹妹，你在想什么？” 六牛见她不吭声，担心的问。 “我在想，夏家的仇能不能报，就看你和五哥了。” “妹妹？” “六哥，好好读书，别忘记了你说过的话，你要当将军，五哥要考状元。” 七巧借此激励他。 “与咱们家过不去的人太多了，新仇添旧恨，如果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六哥，相信我，我们夏家会被人整死的。” “六哥，我怕，我好怕。”七巧瑟瑟发抖。 “不怕，我要当大将军，我保护你，我要为三姐，为奶奶，为我们夏家报仇！” 很好，成功激起了他的斗志。 第20章 去山洞 果然如同夏宗平所料，夏老太太的后事办得很不体面。 不仅小河沟村的村民，连带着很多老亲都没有来。 他们都怕和夏家扯上关系，怕王家报复。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周贵芳及夫君李祖成；马喜德和黄贤治一直在帮忙。 老太太抬棺都靠了三个女婿和自家儿子才凑足了八人。 老太太的风水宝地紧挨着三巧的，两座新坟让夏家人伤心得不能自已。 “奶奶，三姐，我发誓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雪恨！”六牛跪在坟前恨声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白死。” 七巧被亲娘扶着，连跪奶奶都艰难。 “七巧，你莫跪了，你奶知道你手脚不方便，她不会怪你的。”黄氏沙哑着声音道：“你这一跪，万一再伤着腿了怎么办？” “娘，我就跪这一次。” 跪在奶奶坟前，心里默默起誓：既然老天爷让她成了夏家人，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为三姐和奶奶报仇，一定会让夏家成为世人惹不起的大户。 “好了，好了，起来。”黄氏抚摸着她湿透了头发：“这天一直下雨，你奶的后事也办完了，我们回家。” 家，哪里还有家啊？ 之前搭了两间草棚子，这两天一直在下雨，草棚子都湿透了，夏家十余口人连站都站不下去。 “爹，你们去我家，我们家住得下。”周贵安觉得自己是大女婿，有义务担起这个责任。 “爹去我们家，我们家挤一挤也能住。”赵大力道：“我们家在山上，山背后还有一个岩洞，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几个孩子去岩洞里住。” 孙发财看两个姐夫在争默默低下了头。 不是他不愿意请岳父一家去住，而是自己家实在住不下，只有小小的四间屋，而且也没有二姐夫家说的那种岩洞。 夏富冬也是满脸羞愧，为自己帮不了娘家的忙而内疚。 “爷爷，爹，我想起来了，金鸡岩那边有一个岩洞，洞子很大，完全可以容纳我们全家。”大牛道：“我之前砍柴的时候遇上暴雨进去躲过雨，那里真的可以。” “对对对，我也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洞子。”夏富贵道：“以前我们小时候砍柴也去里面玩过的。” “好，就去金鸡崖那个山洞里住一段时间。”夏宗平抬头看着天：“现在正是雨水季节，我们这个房子一时半会儿的修不起来。那个山洞大，倒也能容纳我们一家子，”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子孙：“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爹（爷爷）我们不怕苦。” “好，好样的。”夏宗平哽咽道：“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夏家人的骨头是硬的，打不弯压不垮，等冬天雨水少的时候，咱们再来修房。” “爷爷……” 就在夏老爷子要让大家伙儿一起去山洞的时候，七巧喊住了他。 “怎么了？七巧？” “爷爷，那个山洞是有主的还是没主的？”老爷子一愣，然后摇了摇头：“那是朝廷的。” “爷爷，咱们家还有多少钱？” 办完奶奶的后事，估计所剩无几了。 “这里，银子都在这里，一共只有六两多了。” 夏富强掌钱，全部拿了出来：“七巧，你问这个干嘛？” “爷爷，不如就用这六两银子去县城里将那个山洞买下来。” 买山洞？ “是的，爷爷，买下来。”七巧有一种预感，这次的火灾肯定是有王家的手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哪怕夏家去住山洞王家也不会放过的。 王家不差钱，到时候让他捷足先登将山洞买下来了，夏家就真正的无家可归了。 总不能真的拖娃带崽住到女婿家去。 三个女婿也没有一个是大户，都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庄户人家。 勒紧裤腰带勉强吃得上饭。 夏家十多口人前去简直会要他们的命。 “爷爷，我们听妹妹的，一定要把山洞买下来。” 六牛这一次也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因为妹妹说夏家是四面楚歌，太多人不想夏家日子好过。 妹妹聪明，一定要听妹妹的。 “既然如此，那就买。”夏老爷子道：“富贵，还是你去一趟县衙。” “好，爹，我这就去。” “二哥，你和二伯一起去。”七巧叮嘱道：“路上能搭马车也好牛车也行，花点钱搭车去，再买点吃的，余下的再买山洞和附近的地。” 这些荒山大约是一两银子一亩，能有几亩地也算是根据地。 “行，我都听七巧的。” 三巧的事让夏家人都知道七巧有多聪明。 她吩咐的事肯定也有一定的道理。 “那我们就去山洞。” 夏老爷子对三个女儿女婿道：“你们都带着孩子们回家去。还有周家姑姑和姑爷，喜德，贤治，大恩不言谢，这次老叔是招待不周了，只要夏家不垮，改日请你们喝酒。” “行，老叔，等您建新房上房梁的时候，我们都来喝酒。”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夏老爷子在大牛和四牛的的搀扶下带着儿孙往十里外的金鸡崖山洞里走。 夏家三个姑姑就一步三回头的各回各家， “想不到夏家落到这种田地。” 马喜德看着一片狼籍的夏家老宅感慨不已。 “哎……”黄贤治一声叹息：“世事无常啊。” 想了想又问马喜德：“依你看，夏家……？” “夏家垮不了。”马喜德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夏叔这个主心骨还在，几兄弟几妯娌也团结，还有，你看连七巧一个小丫头都这么有主见，我相信，夏家还会回来修这个房子的。” “但愿。”黄贤治看着老宅的残垣断壁皱眉：“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马喜德想说有心烧肯定是能烧起来的。 不为别的，那天晚上，他看到了两个人影从他家窗前路过。 当时只当是出门做工夜归的人。 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夏家老宅着火了，他跑出来看时，已经烧得无法挽救了。 这事儿，他死死的压在了心底，毕竟无凭无据的事儿，他也不能乱讲。 他更怕哪一天自己家的房子也被火烧了。 所以，闭嘴是最好的办法。 第21章 苦日子 “夏家太倒霉了。”马二嫂低声对男人道：“咱们这样帮他们会不会被王老爷记恨上？” “记恨也这么大一回事儿。”马喜德冷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子不信王家就永远能立在那里，夏叔他们也绝对不会这样倒霉下去。” “唉……”马二嫂突然想起来了：“赶紧的，你快拿一口袋米给他们送去，这几天吃的粮都是买的，我看夏二嫂拎着的布袋里的米恐怕不足十斤了。” 夏家的房子烧了,他们还是去厨房的位置扒拉出了烧得漆黑的大铁锅，其他的东西一概都成为灰烬了。 这几日办老太太的后事所有的吃的都是买的。 青菜叶子倒是马黄两家送的，锅碗瓢盆也是他们家借的。 后事一办完，客走人散，夏家最后只剩下那口大铁锅。 “想不到你这么大方。” 马喜德对自家媳妇儿是有点另眼相看了。 平时都是节俭得很的人，这会儿还舍得送夏家的粮食。 “我奶以前教导过我，说世人都爱做锦上添花的事儿，但是我们要做就做雪中送炭的人。”马二嫂道：“更何况这么些年和夏家当邻居，他们也没有斤斤计较过，我生几个娃儿夏婶子都来帮了忙，这份情，我记得。” “行，听你的，我把咱们家舂出来的米都送他们，回头我再舂就是了。” “嗯，去，对了，那里还有一小罐的猪油，一起抱给他们。” “好。” 马喜德觉得自己家婆娘就是大方。 马喜德赶上了夏家人，夏家众人对他感激不尽。 “喜德啊，这份恩情我们全家大小都记下了。”夏宗平眼里噙着泪感动不已。 “夏叔，您多保重。” “好，我会的。” 挥挥手，再次告别。 七巧看着马喜德下山的背影心里也记下了这份情。 不管哪一个朝代都有好人和坏人，能遇上什么样的人都有随机性。 只要身边有这样的好心在世间就会有温暖。 “我们快走，这雨是越下越大了。”大牛看向老爷子：“爷爷，要不我背您？” “不用背我。”夏宗平道：“你们能走得动的走得快的就走前面去，到金鸡崖的崖洞也别闲着，多砍些柴火熏烤起来，我看这个天，怕是要下绵雨了。” “对，你爷爷说得对，大牛，你们几个跑前面去，我们几个带着你爷爷慢慢走。” 想要走快也走不动。 爬坡上坎一步三滑，又累又饿，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黄氏背着七巧差点又摔了。 “娘，要不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别逞能了，能自己走我会背你噢。”黄氏道：“乖乖的趴在我背上，抱紧一点，万一摔了可就要命了。” 七巧……真的只能乖乖听话，两只手臂紧紧的扒着老娘的肩膀不敢松。 “娘，要不让我来背妹妹。” “你才多大点，你去扶着点你爷爷。” 大牛他们几个则是先跑到前面去了。 等七巧他们到的时候，岩洞门口堆了好多的木头，还有一堆火正烧得旺旺的。 “赶紧的坐过来把湿衣服烤干。” “完了完了”徐氏哭道：“马二哥给我们的米全都打湿了。” “烤干。” 湿的米一天就会馊臭。 马喜德足足给了一布袋的米，少说也有二三十斤。 这对一贫如洗的夏家来说是绝对的珍贵。 “可是……”这儿地面全是石头泥沙，也没个烧箕簸箕。 “用衣服摊在地上”五牛率先脱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外衣铺在地面上。 夏富贵他们也连忙有样学样。 铺上衣服，再将米倒在衣服上简直是一粒粒的摊平晾晒。 “大家都看着点，别被风吹跑了，别被火烧了。” 这是夏家救命的口粮。 夏富春临走的时候说过她回家让周贵安送点粮食来。 大家都知道，周家也不富裕，那粮食肯定也是勒紧裤腰带节约下来的。 家里的存粮一把火烧光了，田里的谷子才含苞，等到立秋打谷子，还有两个多月。 夏家十多口人要生存，一粒米都极为珍贵。 现在的夏家，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老惨了。 七巧想估计还得吃两个月的野菜。 果然啊，来古代挖野菜是标配，她到底还是没躲过这个梗。 几个大男人冒雨搬来了石头砌了灶，夏家唯一的家当那口铁锅派上了用场。 好在这个山洞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河沟，许氏和徐氏抬了一锅的水回来准备煮饭。 七巧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心想这水能吃吗？ 转念一想现在所处的情况真正是没办法矫情了。 有得水吃就不错了，还想着干净不干净，那就是自己找没趣。 “他三婶你看着点锅里的稀饭，我刚才看到小河沟边有些野菜，我和大嫂去拔些回来丢到锅里一起煮。” “好，你去。”黄氏手中是一截竹筒在锅里搅拌着，以防生锅。 夏家，真的是穷得连锅铲都没有了。 七巧还在想等会儿怎么吃饭。 就见自家老爹从小河沟边砍了两根竹子拉回来砍成一节一节的竹筒。 “等会儿就用这个装稀饭喝。” 还做了一个提壶递给黄氏。 “你倒是会打主意。” 黄氏表扬他。 “五牛出的主意，他脑子比我的好使。” 原来是五哥出的主意啊，真不错。 七巧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比困难多。 “来了来了。”许氏和徐氏手里各捏了一大把洗干净的灯笼草回来：“放进去煮稀饭，吃了清热打毒。” “会不会苦。”七巧有点担心。 “灯笼草不苦。” 果然，夏家人一人抱一个竹筒喝稀饭的场景让七巧迷了眼，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苦的呢。 挖野菜睡山洞，夏家人的苦日子才开始。 天黑了，全家围在岩洞口的火堆外看着淅淅沥沥的雨都有点发愁。 “谷子才含苞就下绵雨，今年收成有点焦人。”夏老爷子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老二和二牛有没有到县城？”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让人发愁。 七巧依偎在亲娘怀里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时，天已经麻麻亮了，但是，雨却一直在下，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22章 螃蟹 “爹，这天好像晴不起。”夏富强陪着老爹蹲在岩洞口：“你看天还这么黑。” “晴不起噢，恐怕还有大雨。” “老二和二牛还没回来。” “就是啊，不知道今天能回来不，事情 有没有办妥？” “蚂蚁搬家了，快看，好多好多蚂蚁搬家。”那边六牛大喊大叫：“你们快来看，还有蚯蚓在滚沙。” 大家看进，可不，山洞口外很长长的一串一串的蚂蚁搬家，有大有小的，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肯定会吓晕过去。 幸好，他们都没有进山洞里。 也是，蚂蚁是喜欢干燥的小动物，山洞里过于潮湿他们不能适应。 “唉呀，吓死我了。”徐氏在洞口的另一边跑了过来拍着胸口喊：“好多的山耗子往山上跑。” 又是蚂蚁搬家又是蚯蚓滚沙还有山耗子往山上跑，七巧担心动物反常会有地震。 “爷爷……” “不好，怕是要遭灾了。” 七巧听到这话觉得姜果然是老的辣。 “爹，什么遭？” 夏富强和夏富裕异口同声的问。 “水灾，你看这个天，哪有放晴的样子，这雨要是一直下会遭水灾，再下大一点就更麻烦了。” “这可怎么办，二哥和二牛还没有回来。” “他们两个大男人，应该能想着法子。” 要遭水灾了？ 想着自家没有吃的，一家人很担心。 昨天晚上煮稀饭都只抓了几把米来煮，今天早上也是，所谓的稀饭，碗里的米都能数得过数来。 “趁这个雨下得不大，你们赶紧的去四周扯些野菜回来，两三个人一路，别走散了，别靠进小河沟了，山洪涨起来跑都跑不赢。” “好，我们这就去。” “我也去。” 一家人除了老爷子和七巧，全都冒雨冲了出去。 “爷爷，如果遭水灾会很严重吗？” 七巧有点心神不宁。 “看情况，如果水不多只是淹了路还好，要是淹了谷子就全完了。” 谷子？ “谷子才含苞，遭了水灾可能就扬不了花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老爷子口中的含苞用书面语来说应该就是孕穗。 孕穗抽穗扬花授粉，这是谷子有没有好收成的关键期。 这段时间最好的天气就是晴天，风和日丽出好谷子。 “现在这个阴雨天，稻谷容易发病，稻穗生虫折断或者稻壳发黑变褐，就这种天气再持续个天，至少要减产一半，严重的情况可能会绝收。” 七巧听到这话倒抽了一口冷气。 夏家有几亩薄田，除了朝廷的捐税后勉强能糊口。 一场火灾烧光了所有的家当，指望着熬两个多月秋收能缓过劲儿来。 绝收，那就是断了夏家人的生路啊。 难怪老爷子盯着天看着雨愁得满脸的皱褶。 任谁都会愁的。 “爷爷，或许明天就晴了呢。” “但愿。” 明天晴，还能有点收成。 但是，老天爷压根儿就没想过晴这件事，不到一个时辰，雨量更是加大了。 “雨下大了，一个个的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喊喊他们。”七巧站起来倚着岩壁，双手放到嘴边作喇叭状扯开嗓门大喊：“爹，娘，哥哥，雨下大了，快回来了。” “大伯大娘大哥，快回家了！” …… 七巧觉得自己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希望他们能听到。 也不知道他们离岩洞有多远。 正焦急万分的时候，七巧看到了六牛的身影。 “六哥，还有些人呢？” “回来了，都回来了，妹妹快看，我逮着了什么？” 七巧……好家伙，螃蟹！ 六牛用山草拴了一大串，一个个有拳头般大小，一共有二十多个。 “从小河沟里爬出来的，多得很。” 夏富强怀里则抱了一大抱的竹笋。 自家老爹怀里抱的是…… “棕叶和棕皮，那边有好几棵大棕树，皮子还蛮多的，我寻思着下这么大的雨要是有蓑衣就好了，所以就剥了皮回来。” 大娘他们手上则是各种野菜。 “都是能吃的，我还想在小河沟里洗洗，看水涨得有点凶没敢靠近。” 老爷子一一看过，见儿子媳妇和孙子们都回来了放下心来。 “快去烤烤火，你们的衣服……” “没事儿，烤一烤就干了。”男人们的衣服昨天晒了米，下半夜的时候米干了就装了袋子。 今天出门的时候知道外衣要打湿都没穿出去，几个都穿着背心呢。 “娘，您先穿我的衣服，把湿衣服脱下来烤烤。”五牛小声的对亲娘说，他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看自家老娘。 黄氏…… “行，我先穿你的。” 大牛四牛也连忙让自家亲娘换衣服烤。 七巧则是看着六牛的战利品兴奋不已。 “六哥，你说小河沟边还有很多？” “多，多得很，我全捡的大的，又怕它们跑了，就用草绳了。” “大哥四哥六哥，要不再辛苦你们跑一趟，再多捡点回来，越多越好。” “七巧，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若放在平时，黄氏也由着她胡闹。 小孩子就喜欢搞这些东西，他们捉了螃蟹烧来吃。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搞玩的，就有点不懂事了。 “娘，不能当饭吃，可以当肉吃。” 这玩意儿在大人眼里都是壳，但是在七巧眼里是海鲜啊。 上辈子是在内陆城市长大的，这东西可贵了。 “当什么肉吃？” “娘，把它洗干净剥了蟹壳，去掉蟹腮蟹心蟹肠蟹胃这些，然后撕成小块熬粥，吃了能清热解毒、补骨添髓。” 好处还不止呢，不过七巧不敢说太多。 “谁说的？” “上次在县城里听人说的。” 反正，她的借口很简单粗暴，去了一趟县城就成了万事通，这让六牛都很羡慕，县城果然是能让人增长见识的好地方。 “那你们几个就去多捉点。” 夏老爷子倒是没听说过，只不过知道吃这个没坏处。 孩子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螃蟹也算肉。 “好嘞，我们再去捡。” “等等，注意安全，你们三个必须在一起，早点回来。” 七巧也怕因为几个螃蟹再出点什么事，老夏家再也承受不起了意外了。 第23章 饿了 “老三，你那个棕衣抱过来我看看。” “爹，您看，能不能编成蓑衣，那边还有，要不，我再去剥些回来。” “我看行。”夏富强道：“我和你一起去剥，就算不能编成蓑衣也可以垫着睡。”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夏富裕道：“走，大哥，我们快去快回。” “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 这一次是黄氏许氏和七巧异口同声。 说完相视一笑。 她们真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爹和二牛还没回来。” 徐氏有点担心。 “如果今天晚上还没回来，明天让老大和老三出去接一下。”夏宗平翻了一下棕叶：“这个棕叶不错，可以编蓑衣，等晾干了教你们编。” 三个儿媳连忙点头。 绩麻纺纱织布都是熟手，编蓑衣应该也不是难事儿。 倒是这么多螃蟹？ “娘，用山草涮洗干净，打理十来个出来。” 既然多，那就不用节省，吃进肚子里才是实在货。 雨下得大，大铁锅丢在岩洞外面，一会儿功夫就接了满满一锅的雨水抬进来。 “肯定要遭水灾。” 看着这满锅的水，老爷子再次叹息一声：“老天爷这是不给人活路了！” “爷爷，天无绝人之路，不管发生什么坚持就有希望，我们能扛。” 七巧连忙安慰他。 “好，我家七巧会说话。” 不得不说，七巧的话给了大家大家一点希望和力量。 这边许氏三妯娌就按七巧说的洗螃蟹杀螃蟹，清理后撕成了一条一条的放在棕叶上。 又接了大半锅的雨水，架在了土灶上烧火煮稀饭。 许氏数着抓了五把米，抓第六把的时候叹息一声，又放了回去。 七巧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是得省着点吃。 米下锅，又将螃蟹丢了下去，慢慢的熬着。 “我们回来了。” 六牛永远是最欢快的那一个，只见兄弟三人脖子上挂着双手提着的全是螃蟹。 “这么多？” “嗯呐，小河沟边上很多。” “这雨下得螃蟹在水里都呆不住了，不是好现象啊。” 反常必有妖！ 七巧却是知道，下雨水中缺氧无法呼吸,它们在水中吸不到空气就都会爬上岸呼吸。 估计螃蟹做梦都没想到在这山里会有夏家一家子等着吃它们。 左右都是死，为夏家人做点贡献七巧会感激它们。 “娘，锅里煮的是什么，好香！” 六牛丢下那些螃蟹就跑了过来。 “螃蟹煮稀饭”徐氏连忙拉了他坐在火堆边：“快烤烤，可千万别着凉了。” “不会，我身体好着呢，咦，我大伯三叔呢。” “回来了，我爹他们回来了。” 兄弟俩背上背着一大捆的棕衣，怀里还抱着一些棕叶子。 “晒干了也能垫睡的。” “还能做扇子呢。” “都有用，都有用。” 一家子挤在火堆边边烤火边说商量着用途。 “可以吃饭了。” 许氏道：“将你们的竹筒拿来。” 最先给老爷子满上，然后就是七巧。 “香，好香的稀饭啊。” “味道好鲜美。” “我从来不知道螃蟹还可以这样吃。” “难怪妹妹让我们多捉些，吃了我们又去捉。” “快吃，今天管饱。” 米虽然少，但是架不住味道好。 “笋子怎么吃？” “笋子吃了痨肠刮土的不好受。” “是啊，笋子服油，没有油炒着吃肯定不行，要流清口水。” “油有一小罐是马二嫂给的。” “马二嫂想得真周到。” “盐还有半斤左右，省着点吃。” 一边吃一边讨论着生计。 “也不知道他二叔和二牛怎么样了？”许氏叹息一声。 全家……都觉得竹筒里的稀饭不香了。 担心啊。 “这稀饭给他们叔侄俩留点。”黄氏问。 “不用留，有米有螃蟹呢，回来就给他们多熬点。” “也要得。” 一大锅吃完了，还真有肚儿圆的感觉。 雨越下越大，六牛他们说要去捉螃蟹七巧和老爷子都阻止了。 “看来，这场灾难躲不过去了。” “爷爷，面上的棕叶干了，可以编了。”七巧一直注意着这个问题。 “好，来，咱们剥了来编。” 一家子都没事儿，女人编蓑衣男人…… “爹，你和哥哥们煮这个竹笋。” 将锅丢出去接大 半锅的雨水。 指挥着六牛将烧过的草灰用棕叶包了一大包丢进了锅里，然后又将竹笋一起丢进锅里煮。 “这孩子，还没有剥壳呢，你丢那个草灰进去干什么？” 黄氏在旁边看了连忙喊暂停。 “娘，这叫灰笋，连壳一起煮，更好吃。” “煮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煮好了切来烤成笋干，能吃很久。” 黄氏有那么一瞬间就觉得这个女儿什么都懂。 当真去了一趟县城学得更聪明了。 女人们编蓑衣，男人砍那一堆的树子搭在火堆边烤着，六牛就负责添柴烧火煮竹笋。 山洞口弥漫着香味。 这日子虽然是天作被盖地当床，七巧有一种野营的错觉。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 徐氏担心着男人。 “天应该还没黑，是下雨天气变的。”老爷子道：“这场水灾跑不脱了，今年的收成……” 揪心噢。 “二牛和他二叔……” 许氏也担心不已。 “明天我们就去找他们。”夏富强道：“你们这蓑衣编好了正好派上用场。” “对对对，那我们编快一些。” “这个地方得加点棕衣了，薄了也不行。”老爷子则在旁边指点：“没有针线，就要想办法编牢固一点。” 七巧看她们编得很好看。 劳动人民真的很伟大，任何时候都能绝地求生。 到大家都感觉到饿的时候，老叶子说大约是戌时了。 不用怀疑爷爷说的时间准确性，他们真的不用看时钟就能估算出来。 “我煮饭去。” 一家子无所事事，吃三顿饭那绝对是奢侈。 饿了才煮，煮了填肚子。 看这一天，严格算来吃吃了一顿呢。 “还别说，这个螃蟹熬稀饭还禁饿，要是往天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我这会儿就饿得很了。”六牛哭丧着脸：“娘，好久能吃饭？” “慌什么慌。”徐氏瞪了他一眼：“又没干活，倒是饿得快。” 第24章 地契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们几个都是长身子的时候，饿得快也正常。”老爷子道：“以后早点煮饭，一天吃两顿。” 老爷子知道三个儿媳妇是想节约点粮食。 但他心疼孙子，先吃，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好，爹，都听您的。” “我真的好饿啊。” 六牛想哭了。 “六哥，饿了先吃点笋子。” 七巧将放在棕叶上煮熟了的笋子剥了笋壳，用手撕了一片递给他：“去沾一点点盐味道更好。” 六牛？ “你看看你，还没有你妹妹会想办法，别吃多了，吃多了会流清口水。” “噢，好。” 七巧估计大家都有点饿了，干脆就将手中的笋子全都撕成了一小条一小条的，然后让黄氏撒了一点盐花在面，搅匀了请大家吃。 “这样能吃吗？” 夏富强有点好奇。 “吃，煮熟了的，不过没漂过水有点涩口。” 许氏说。 结果，吃进嘴里大家都说好吃，也没有涩口的感觉。 “还别说，这味道还不错。”夏富裕边吃边夸。 “要是有调料就更好吃了。”七巧心里补脑说：放点花椒面海椒面，再不济泡在泡菜水里酸酸辣辣的也爽口。 不行了，再想就要流清口水了。 “爷爷，爹，三叔……”突然间，众人听到有人喊。 “是二牛。”夏富强夏富裕和大牛四牛冲进了雨幕中。 五牛六牛要跟着去，让七巧拦住了。 “你们还小帮不上忙，出去也不过是白淋一场雨。” “怎么只有二哥的声音，我爹呢？”六牛很担心。 “肯定是一路回来的。” 确实是一路回来了，只是他们跌跌撞撞走了这么远，又累又饿，夏富贵昏倒在离金鸡崖还有一里路左右的路上。 二牛实在背不动了，几乎是爬着到的洞口。 众人将叔侄俩人抬回来的时候简直看不清人样子了。 “赶紧的烧热水给他们洗洗。” “干衣服还有没有？” “有有有”五牛六牛都在脱自己的。 也不管穿不穿得上。 “爷爷，别担心，我和二叔是饿的。” 二牛满脸淤泥虚弱的笑：“吃点东西就好了。” “快快快，稀饭刚熬好了。” “烫。” “一小口一小口的舀在竹筒里让他们先吃点。” “稀饭全都舀起来，烧热水给他们洗个澡，可千万别着凉了。”老爷子担心不已。 “爷爷”二牛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办好了。” “这孩子……” 油纸包打开，就是一张金鸡崖的地契。 这可是夏家的命了。 只不过，看着亩数吓了夏老爷子一大跳。 “怎么会……？” “一百亩。” 这么多？ 他们只有六两银子，怎么会买下一百亩？ 一百亩，意味着这山前山后都是夏家的地盘了。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连七巧都惊了。 她不觉得章大人会同 情夏家暗中帮忙。 “我们……” “别慌，别着急，让二牛先吃东西，吃几口洗个澡，缓缓再说。”黄氏看这个侄儿都上气不接下气了，七巧还在问：“七巧，让你二哥先歇歇。” “噢，是我不懂事了。” 可是，这悬疑太大了啊，能不让她着急吗？ 那边四牛和六牛也给自己家爹擦洗干净换上了一件衣服，人醒过来喝了几口稀饭，又睡过去了。 二牛到底是年轻底子好。 换洗后又喝了一竹筒的稀饭，还打了几个饱嗝这才说话。 “爷爷，我说了您别生气。” “你说，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夏老爷子皱眉，这叔侄俩不会是去干了坏事？ “我们到县城的时候遇上了张建平。” 张建平…… 许氏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五味俱杂。 “他被张家人送到昌州府城去，他说对不起三巧，坚持要给我们银子，我和二叔不要。” 结果他们在衙门里办地契的时候，张建平直接找到陈捕头，将金鸡崖的五亩山地换成了一百亩。 他给了多少银子就不清楚了。 “陈捕头说了，这事儿只有他和我们知道，张建平说他欠夏家的永远也还不了了，这地就当是他赎罪的一部分。” “他这算什么？” 一提起三巧，许氏就哭得不行。 “唉！”老爷子叹息一声：“建平那个孩子……也算是良心还在。” “是啊，大娘，当初他是被张楚他们管制和威胁的，还有就是在公堂上，他直接给章大人说他愿意死，陪着三姐上黄泉路。” 这一点七巧可以作证。 “大娘，后来是妹妹给他说了一些话他才说出自己不是害三巧的人的实情。” 王有祥能揪出来也是因为张建平松了口，要是他不松口默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真凶就会逍遥法外了。 “这……” “这事儿建平也苦。”夏宗平知道王家掐着张家的喉咙。 “爹，那我们……” “仇人是王家，张家……看在建平的份上，咱们就放一放。” 七巧也是五味俱杂。 想不到张建平会掏一百两银子给夏家买下金鸡崖的山林。 县城客栈里，张建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心思早已不在这里。 他不知道夏家叔侄二人有没有安全的回到家里。 “少爷，这可咋整啊，咱们才出来就遇上了大雨不能赶路了。” “不能赶路的又不止咱们，等。” “可是……银票又丢了，咱们要吃要喝的……” “饿不死，雨停了你回一趟张家再取点银子就是了。” “少爷，老爷交待了，寸步不离送您到昌州城。” “我未必还跑了不成？我现在也是身无分文了。”张建平瞪了他一眼：“石头，你该换一个名字。” “换什么名字？” “憨包。” “少爷，您骂我！” “看来你也不憨嘛，哈哈哈。” “少爷，您笑了。”石头瞪大了双眼：“少爷，您真的笑了。” 自从少奶奶出事后，少爷别说笑，连话都没讲过。 太太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说要出家。 吓得老爷太太准备送他去昌州姑太太家，从小到大他最听姑太太的话。 结果一出来就遇上了大雨，他就拉一个屎的功夫少爷倒霉摧的将银票给搞丢了。 还有比这更倒霉的吗？ “行了，别说了。” 知道夏家现在有难，自己尽了绵薄之力，心情就好了不少。 他能笑，是因为突然间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自己有本事才能护住想护的人。 第25章 石螺 张建平给夏家伸出了援手，这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事儿。 七巧心里叹息一声，要不是那个王有祥，他和三姐应该也能恩恩爱爱幸福一生。 这个该死的王有祥！ 夏家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肯定也有王家的手笔。 王家，真的想一手遮天。 七巧坐在洞口看着外面的雨心里莫名的有点烦躁。 她得想办法寻找到突破口，夏家不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睡醒了吃饱了的夏富贵醒来陪坐在老爷子身边说着县城的事儿。 最后说了一句：“爹，怕是要遭水灾了，我们回来的时候马车都只走到安家桥那边，马车都淹到小腿上了，那马车夫让我们赶紧下来他就返回城里去了。” “是啊，爷爷，我们下马车压根儿就看不到路在哪儿了，一路上都是拄着棍子边走边摸索着淌着水回来的。” “小河沟村有几家的房子都淹到床沿了；槐树田也被淹了，只看见一些谷子尖尖。” “这还是你们昨天下午回来时看到的情况，现在，怕是连谷子尖尖都看不见了。”老爷子这两天晚上都没睡着，就是担心会减产。 如今看来，这个担心成了现实，而且不是减产这般简单了。 “看样子，今年怕是要绝收了。”夏富裕围坐过来：“爹，等天气晴了，我们就去县城里找点活儿干，多多少少挣几个补贴一点家用。” “县城里能找到什么活？”老爷子皱眉道：“你这样想，别人也会这样想，这个雨再下天，不少人都吃不起饭。” 挖野菜！ 七巧脑海里就浮现出满山遍野挖野菜的场景。 说不得还得为抢一棵野菜打架。 她突然间就庆幸夏家还有一百亩的山林地。 “爹，我们怎么办？”夏富强愁眉苦脸：“我们家是一点余粮都没有了。” “雨停了再说。” 老爷子心里也烦躁着呢。 夏家人每天在山洞里闲着无所事事，每天基本上就煮一顿饭来吃了。 好在螃蟹多，每天都洗十多只进去一起煮。 有时候又煮一锅野菜汤来喝。 “雨停了，没下雨了。” 六牛是最早跑到山洞外看的一个，兴奋的大叫起来。 雨停了！ 这雨一下就是八天，有两三天的雨下得很大，用倾盆大雨来形容也不为过。 现在雨停了，山洞外面的鸟儿也叫起来了。 六牛突然又喊了起来。 “天啊，小山沟的水都漫到山洞前面来了。” 众人去看时见山水离山洞不足三丈远了。 “也不知道山下村里是什么情况？” 夏富贵记得上山前就听说村里有人这有淹了。 连山上的山水都涨了这么多，村里小河沟的水那不涨几丈高才怪。 “可能没好事。”夏老爷子道：“村里就我们家和马家黄家房子屋基修得高，其他人家恐怕不保。” “活该，谁让他们欺负我们家。” 六牛嘴快，直接就幸灾乐祸起来。 “六牛，你不能这样讲。”老爷子呵斥道：“天灾人祸无法避免，但是你不能看人笑话。人要保持着自己的良心的善良，否则 和畜牲没什么两样。” “爷爷，他们都听王家的，不和我们家来往了，还来我们家闹事儿。” 六牛想着七巧让他查看的谷草，很想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七巧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六牛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任爷爷教训。 “那是他们，而且，当你处在他们的位置上看时，却也并不为过。”夏老爷子道：“宁肯他们负我夏家，我夏家人也不要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七巧诧异的看向老爷子，他没读过书，不懂什么高深的道理，却在用言行教导着儿孙要堂堂正正做人。 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老爷子。 “这话，你不准再讲第二次，你也不能这样想，明白不？” “知道了，爷爷。” 六牛明白个屁。 反正就觉得小河沟村的人除了马二叔和黄叔两家外都是坏人。 七巧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吭声。 如果，他们只是迫于王家的淫威而不与夏家交往，这倒是能理解的。 但是，如果他们合着王家干下了伤害了夏家的事，这笔账她会记下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天晴了，我们再去捉些螃蟹回来吃。” 大牛对几个弟弟说。 “别出门去，等山水退了再说。”老爷子道：“水淹了这么久，到处的土都是松的，万一垮了滑了出点事就是麻烦事儿了。” “对对对，那里还有二十多个螃蟹呢，能吃两天，过两天再说。” 又在山洞里熬了两天。 山水退去，那些杂草树木上全是淤泥。 大牛带着弟弟们没看到一个螃蟹。 “都被水冲跑完了。” “好可惜啊，早知道那天我们再多捡点。” “那天的雨越下越大，可不敢长时间在外面整。” “现在没有螃蟹了。”六牛郁闷的踢了一下脚边的一堆草：“咦，这是什么？” 草上似乎粘着一个个的东西。 六牛蹲下去从草上取下来一看：“螺丝，好大一个个的螺丝。” 这些螺丝死死的夹在了山草上，就没有被水冲走。 不过，山水退去后，他们也面临着死路一条。 “这个能不能吃啊？” 挨过饿的六牛看什么都觉得是美味。 “拿回家问问爷爷和我爹娘他们。” 山洞里，徐氏看着六牛拿出来的东西气笑了。 “什么都想吃，你是嫌命长不是，毒不死你！” “二娘，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螺丝，还很大一个个的。 为什么不能吃？ 这玩意儿当然能吃了。 “真的能吃？”六牛道：“那些草上不少呢，我去捡回来。” “七巧啊，这东西真能吃啊，万一……” “能吃，肯定能吃的。” 并不是所有的螺丝都能吃，但是六牛拿回来的是石螺。 七巧上辈子进山里很多次正好吃过呢，这石螺就是生长在水质洁净的小溪、泉水之中，经常吸附在鹅卵石上面，污染少，螺肉干，比起田螺还少了腥味。 徐氏显然 是不信。 “能吃。”老爷子道：“我们小时候有一年也是缺粮食，我和马喜德他爹几个人也煮来吃过的。” “太好了，我们去捡螺丝。” 第26章 流放 螺蛳捡回来，又用山草擦洗干净然后就用水来煮。 其实，要是有清水用油喂养一段时间更好，这样不会有沙子。 可惜现在的山水都是浑浊的，也没有喂养的地方。 夏家煮饭的水都是接的雨水或从山上岩壁里流下来的水。 煮了一锅的螺蛳，七巧让大家用竹签将肉挑出来，然后再用水洗一下，又煮，煮的时候还放了点盐和油。 要是有海椒和花椒这些就好了。 七巧特别的怀念这两种调料。 “山洞左边还有一棵花椒树，是七星椒，还结了不少的花椒。” 夏富强和夏富裕也去巡了山，指望着能找点什么吃的，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不过他手上摘了一把花椒回来：“有点麻的味道了。” “太好了，这个丢进锅里和螺蛳一起煮，味道应该不错。” 有野花椒，那野山椒和野葱什么的应该还有。 这个时节正是野山椒结果实的时候。 七巧就小声的问了。 “有啊，我在山上还看到过，不过那东西辣得很。”夏富裕问：“拿来做什么？” “当调料，爹，快去摘些回来，有野葱什么的都扯回来。” 老天爷对夏家关上了一道门还是打开了一扇窗，传说中的靠山吃山就应该是这样。 夏富裕是一个宠闺女的人，女儿说什么自然就听了。 连忙去刚才看到的地方摘了一大把的野山椒回来，还在路边扯了一把野葱。 调料不就齐全了吗。 七巧站在锅边指挥着娘煮螺蛳肉。 “好香啊，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六牛边咽口水边道：“为什么以前我们家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人家谁吃螺蛳肉。”徐氏恨不能揪着他的耳朵好好训训这小子，越来越没个规矩。 七巧乐了。 现代社会还真是好好的人家才去吃，一小盘就是几大十。 螺蛳肉煮了小半锅，七巧还让黄氏放了一些腌竹笋下去。 这天晚上就吃这个。 除了老爷子吃了咳了几下外，全都是边吃边说辣边喊好吃。 六牛更是辣得满脸通红，汗水都流出来了，还说爽，明天又去找螺蛳。 所以，山里并不缺吃的不是。 雨停后的第三天终于出太阳了。 “老大老三，你们下山去看看村里的情况。” 老爷子知道田地里是不抱希望了：“你娘埋的地方还算高，希望没有被淹。” “嗯，爹，我们这就去看。” “大伯，爹，小心点，注意安全。”七巧心里有点不安，就觉得如果遭了水灾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好的情况：比如瘟疫什么的：“不要在村里吃东西，尤其是水，不能喝。” 他们在山上吃的水都是接的雨水，然后就是岩壁流下来的水。 比小山沟里的水清澈很多。 “好，我们知道。” 两人各拿了一根木棍当拐杖，一步三滑的下山。 “早点回来。”老爷子还冲着两个儿子喊。 如果不出意外，儿子们带回村里的消息并不会好。 果然，傍晚的时候兄弟俩回来了。 “爹，太惨了，小河沟村除了马家和黄家外，所有的房子都淹了，在水里泡了几天后全垮了，还有，村里还失踪了几个人。” 蔡大嫂和韩家的两个老的，还有杨家的一个小娃儿。 “听马二哥说蔡大嫂原本都跑出来了，说没拿到银子又跑回去拿，结果眼睁睁的看着她被2沪闵路跑了，救都没办法救；韩家那两个老的也是，不听年轻人的劝说，非要赶着那头肥猪走，猪哪儿走得快嘛，一个浪子打来他们就被水冲走了。” “杨家那个娃儿是他娘抱在手上的，结果滑了一跤就从手上掉下去了，黑灯瞎火的水又大，摸遍了都没摸着那个娃。” “遭孽噢，都这么大的洪水了，他们怎么不晓得早点撤退。” 几妯娌心生同情。 “就是啊，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银子和猪。” “幸好我们家遭火灾那晚跑得快，要是顾东顾西的也怕跑不出来。” “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经验，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赶紧跑，别顾着财产了。” “是啊，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七巧也是心有余悸：“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一点，命最重要。” “现在村里是个什么情况？” 老爷子有点担心，夏家没房子住就来金鸡崖的山洞了。 那他们呢？ “我和大哥看到这种情形都没敢露面，怕他们想起金鸡崖的山洞来。躲在马喜德的草堆后面，看见他们都围在马家的坝子里，也有不少人在我们家的坝子里烤火，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还有人沉默。”夏富裕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爹，田里的谷子没救了今年肯定是绝收。” “绝收是肯定的了，而且是大面积的绝收。”夏富贵叹道一声：“今年的粮价怕是要涨好多成了。” “也不知道富春他们几家人怎么样了？”老爷子又担心起闺女来。 “村里的路基本都冲垮了，出不了村了。我和大哥回山里的都想过了，大姐二姐和幺妹的家地势高不会被水淹，不过庄稼恐怕是没救了。” “哎，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是啊，退一步想豁然开朗。 只要人还在，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一场火灾让夏家提前占了金鸡洞，因为顾忌王家使坏还特意买下了这片山林。 在别人家里没粮吃的时候，夏家还能在山里寻点充饥的食物，如今看来，真正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七巧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娘，娘……”七巧睁开眼看时，山洞里已经没有了家人的身影，只有她一个人睡在棕垫上。 “夏宗平，这山洞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不让我们住。” “就是，大家冲进去，把他们撵出去。” “蔡大豹，你不要不讲理，我说过了，山洞只有那么大一点点，可以让老人和孩子进去住，你们这些成年人就在山洞外面搭棚棚，你却这么凶，还要撵我们走。”夏老爷子气狠了：“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有本事将我撵走。” “哼，我们没本事，王家有。”蔡大豹冷笑道：“王老爷说了，让我们来金鸡崖他随后就去买下山洞给我们住。” 七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惊：好险！ 王家果然是一点儿也不给夏家留后路。 “另外，王老爷还托我给你们捎一句话：你们想要王六公子死的事儿落空了，王六公子重新判了，判的是流放西北二十年。” 什么？ 为什么？ 第27章 有聪明人 “呵呵，流放，想不到，一向刚正不阿的章大人也有服软的时候。”客栈里，张建平看着对面衙门张贴的榜文满脸的讽刺：“银子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少爷……” 石头担心的看向他：“少爷，那榜上不都写了吗，咱们昌元县遭受了百年一遇的水灾，庄稼绝收，房屋倒塌数千间，百姓流离失所，王老爷为了救助百姓愿意出资两千两银子买米设粥棚，大人是感念他的这份大义所以给六公子重判的。” “是啊，都写了。”张建平苦涩不已：“我要是有银子，我就出五千两银子设粥棚，我的要求也没别的，就是要王有祥偿命！” 可惜，他没有银子。 爹只给了一百两银子，他还办了别的事儿了，眼下眼睁睁的看着王有祥起程去西北。 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位不是去流放，还是去当少爷的。 毕竟，王家有的是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押送的公差自然将他当成大爷一样看待。 昨天中午，陈捕头抽空跑来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时候，张建平当时都愣住了。 王家出银子安置灾民，章大人保王有祥有一条命。 “章大人也是为了百姓着想，所以只好改判了。”陈捕头劝他：“张兄弟，这事儿你也要体谅一下章大人，他这个父母官不好当啊，这一场水灾他已经七天七夜没合眼了。雨一停，四面八方的灾民就涌进了昌元县城，章大人太难了！” 张建平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说理解。 心里恨自己无能，要是他有本事，就一定可以护住娘子。 娘子出事后，他要有骨气，当场就应该捅了王有祥。 夏家拼尽全力为娘子报仇雪恨，结果还是让王家钻了空子，留下了那恶人的狗命。 “少爷……” 石头知道自从少奶奶没了后，少爷就心灰意冷了。 这会儿少爷虽然在笑，但是笑声好瘆人。 “石头，你回一趟家，告诉我娘我银票丢了，多拿一点我们好赶路去昌州。” “少爷，您会在这儿等小的吗？” 石头不敢单独走啊。 “当然，你少爷我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张建平冷声道：“就算我想走，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会放我走吗？” 噢，对噢，主仆二人还欠着房钱和饭钱呢。 石头很放心的赶着马车回张家找老爷太太拿银子了。 张家，张楚听说王家出钱买下了王有祥的命也是一声叹息。 “你说夏家这是闹的什么呀，对王家也就损失了两千两银子而已。”张楚对陈氏道：“现在好了，王家发话不准收与夏家有关系的人家的麻线，全都孤立 他们，他们的日子肯定过不下去了。” “那也活该。”陈氏恨声道：“不识好歹，不识抬举，还有建平这个孽障也是，女人多的是，死了一个算什么，他却闹死闹活的。老娘白养他这么多年了。” “老爷，太太，少爷……少爷好像想通了，愿意去昌州了。”石头战战惊惊的站在下面：“就是少爷将银子丢了，所以小的回来拿银子。” “罢了罢了，再给他一百两。”张楚对陈氏道：“儿子也不多，就这么两个。挣的钱还不是给他们用的。” 陈氏又骂了几句，然后给了石头银票。 “再丢了也不准回来了，让他连他人一起丢了算了。” “不会的，小的这次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少爷，肯定丢不了。” “滚。” 石头连忙驾上马车往县城跑。 县城门口设了两个粥棚。 “王老爷真是大善人啊。” “是啊，幸好有他们家施粥，要不然我们只有等死的份。” “早些时候听说王六公子奸污了一个女人，依我看，怕是那女人勾引的六公子。” “就是，六公子这么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肯定是勾引的后来被夫家发现了羞愧上吊自杀的。” “这种女人真是该死。” “对，啊，死了还对王六公子泼脏水。那一家人姓什么来着？” “姓夏，小河沟村的夏家。” “夏家啊，我听说过，听说那天夜里家里遭了火灾，家当都烧光了，可惜没有烧死他们全家。” “是的，听说搬到金鸡崖山洞里去住了。” “对这样的坏人，就应该让他们全家去讨口。” 石头赶着马车进城门口，听了满耳朵少奶奶娘家的坏话。 回到客栈，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少爷。 “少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污篾少奶奶。” 少奶奶多好的一个人啊，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和谁说话都轻言细语的。 “这个世间，眼瞎耳聋的人不少。” 张建平早已经麻木了。 当自己父母选择妥协帮王家隐瞒真相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公平可言。 让他的妻子蒙受不白之冤，是他无能了。 而且，他无能到无能为力。 一张嘴又怎么解释得过来？ 又有谁会听他解释呢？ “少爷？” “走，我们去昌州。” “是，少爷。” 张建平离开了昌元县城。 此时的县衙，王家的一个管事潘大正找乔师爷打听买金鸡崖那片山的事儿。 “金鸡崖莫不是有什么宝，你们王家买来干嘛？”乔师爷和潘大喝过几次酒，两人关系还不错。 “呵呵，乔师爷，实不相瞒，那夏家想和我们王家作对，听说房子烧了全家住进了金鸡崖山洞，我们老爷要买下金鸡崖将他们一家子赶出来，让他们在昌元县无落脚之地。” 乔师爷看着潘大点了点头。 “听说你们都不收与夏家有任何关系的人的麻线了，这一条就断了他们的生路了。” 而且还引起了众怒，让夏家陷入了孤独。 “是啊，敢和我们家老爷作对，让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夏家倒也有聪明人。”乔师爷看着潘大淡淡一笑：“金鸡崖，你们王家买不了了。” 什么？ “早在十天前夏家就来人将金鸡崖买下来了，买了一百亩。”乔师爷道：“你说，夏家人是不是很聪明？” 知道王家会为难他们，所以早早的想了办法。 潘管事一下就愣住了:夏家买下了金鸡崖？ 岂不是为难为了夏家人了吗？ 潘大觉得自己这差事没办好，老爷该生气了！ 第28章 善良要带锋芒 “夏宗平，大家的意思你听懂了？” 金鸡崖山洞前，小河沟村的村长潘敬才道：“让你们搬出来是大家伙儿的意思，这事儿，我也没办法了。” 七巧单手扶着石壁单脚跳到了洞口。 “让夏家人搬出金鸡崖山洞？这是你们大家伙儿的意思？然后我们就要照做才行？” 爷爷太善良了。 果然 应验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老爷子之前答应让他们家中的老人和孩子进山洞里，没想到，人家是要撵夏家人出山洞。 “你一个丫头片子知道个什么？”蔡老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两眼像毒蛇一样盯着七巧：“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你夏家的家教就是这么好？” “我是小，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邪不压正。这山洞，是我夏家的地盘，之前爷爷答应你们老人和孩子进来，没想到，你们却要撵我们出去。你见过进主人家的门反手将主人家撵出去的客人吗？那不是客人，那是强盗。对强盗，犯不上讲道理。我夏家的家教自然比强盗家教好。” “什么叫你夏家的地盘，王老爷已经派人去买了，王老爷要买下这片山，绝对不会给你们夏家住的。” 七巧没忘记六牛说过的话，那天的谷草和蔡老三家的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之前就一口一个王老爷，果然是和王家串通一气不打自招了。 “爷爷，将地契拿出来。” 老爷子听到蔡老三说王老爷已经派人去买金鸡崖后，就想起了七巧当时的话，买下来果然是最明智的决定。 将地契拿出来。 “潘爷爷，你是村长，想必是识字的，这上面写了什么，你大可以给大家伙儿念念。” 七巧拿着地契伸到了潘敬才面前。 很想骂一句：睁大你的狗眼瞧瞧 ，看看这金鸡崖是不是夏家的地盘。 “这，你们……” 潘敬才没料到夏家已经落魄成这样了还能买山地：“你们哪来的银子买地？” “哪来的就不劳你费心了。”七巧将地契收了回来让老爷子收好：“现在，潘爷爷，请你带着你的村民们离开金鸡崖，我们夏家不欢迎你们。” “对，不欢迎你们。”六牛气鼓鼓的站在七巧的面前冲着那些村民喊：“你们太坏了，想抢我们的山洞，你们都是坏人。” “七巧……” 夏老爷子连忙要阻止：“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 “爷爷，我知道您是善良的人，但是善良也要带点锋芒，咱们夏家不亏欠他们什么，是他们咄咄逼人，想将我们往死里逼。这是我们的地盘，凭什么还要看他们的脸色。”七巧生气的喊：“有句俗话说：吃屎的还能把拉屎的恨到了？我年纪小都懂的道理，难道他们不明白?” 一味的忍让，并不能让这些村民意识到夏家的好。 只会觉得夏家好欺负。 “爷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早些年在村里，不管谁家有事儿，您和我大伯二伯我爹会去帮忙；谁家有困难喊一声，您和奶奶也会热情去帮忙。” “这次，我们夏家遇上事了，他们远远的观望，甚至还有些人幸灾乐祸的看笑话。”七巧的眼神冷冷的扫过众人：“我们夏家搬到金鸡崖来住了，你们多少人是在暗自窃喜，觉得终于将我们撵出了小河沟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有需要住山洞的一天。当然，你们更不会想到：这个山洞被我们夏家买下了，” “撵不走我们夏家了，你们的计划落了空，这会儿心里很不甘？”七巧盯着蔡老三，眼神很冷：“我夏家，不整人不害人，老天爷也会帮我们。相反，有些人干了坏事以为人不知，人做事天在看多行不义必毙。” 蔡老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夏家这个七丫头眼神居然有看穿他的感觉，真他娘的邪门了，难不成她知道自己干的事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夏宗平，你看这事儿闹得，我们也不是要撵你们的意思，就是村里遭了灾，大家都没地方住，日晒雨淋的并不是一个办法。我们都知道这个山洞不小，我的意思是……” “我家七巧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了，山洞是我们夏家的地盘，我们家缺吃少穿的，也招待不起大家，你们还是下山去。” 七巧的一席话让老爷子彻底醒悟了。 是啊，他当什么老好人。 老伴活着的时候，谁家媳妇生娃，小孩生病不是找她帮忙啊。 结果夏家遭了火灾老伴气死了，而村里人因为畏惧王家，居然只有马家和黄家在场。 这么多年的真心付出都喂了狗。 而且他们到山上来势汹汹，一来就是要撵他们走的架式。 是他夏宗平骨头太软了吗？ 还是说他额头上写着自己家好欺负几个字？ 既然大家都撕破脸皮不要了，他还讲什么人情和面子。 “走走走，我们夏家不欢迎你们。” 六牛这次送客更干脆直接了。 夏富裕兄弟三人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爹真的就是一个老好人。 他们实在是怕老爷子答应这些村民留下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鸠占雀巢的事儿完全可能发生。 这些人仗着人多，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呢。 “夏宗平，都是小河沟村的人，你当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不是我做得绝，是我夏宗平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大家都各顾各，我夏家不指望你们什么，你们也别指望我心软了，毕竟，心软并不能当饭吃，相反还可能会饿死自己的，我还是先保自己的小命要紧。” 山洞前，村民们再一次议论纷纷。 “蔡老三，你不是说王老爷要买下金鸡崖让我们入住吗？” “就是，蔡老三，要不是你说这话，我他娘的也不用大老远的爬上山来受这个罪，老子还摔了一跤又累又饿的现在咋整？” “你问我，我问谁去。”蔡老三显然 也没料到夏家会先下手买山林：“只能说夏家太狡猾了，而且还见死不救。要怪，就只能怪夏家。” 众人觉得好像不对劲儿又觉得这话有道理。 一时之间满头雾水。 “我看还是下山，毕竟山下还有我们的田地，山上也是夏家的地盘，我们也住不了。” 潘敬才发现这些年好像小看了夏家。 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大灾难的夏家居然还有银子买山林，看来以后对夏家还是要小心点，毕竟，夏家的人是真的聪明，不宜为敌。 第29章 开荒 小河沟村，马喜德看到潘敬才带着大家伙儿又下山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夏叔没让他们得逞？”文氏也有点惊讶：“我之前可是老担心他们了。”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人……哎，你说，他们怎么心甘情愿的下山来了呢？” “不知道啊。” “你去打听打听。” “你也不怕我被他们揍？” “不会，要是敢揍你老娘更不依他们。”什么玩意儿，这些村民她也算是看清楚了，要人就要人，不要人拉尿淋，有些人坏得很！ 结果不等马喜德去问，潘敬才就找上门来了。 “喜德啊，这村里就只有你和黄贤治家没遭灾了，你看你们能不能帮帮忙？” “潘叔，帮什么？” “就是……我们大家伙儿都走得又累又饿的，家里也没点粮食，你们能不能先让大家伙儿垫垫肚子，回头我们再想法子一起共渡难关。” 说的比唱的好听。 谁渡难关。 马喜德家刚好能过关，是帮这些村民而已。 之前也和媳妇文氏商量过了，这些日子天天都煮这么多人的稀饭给大家伙儿吃，自家的粮也紧张了。 他们不是开慈善堂的，但是又得罪不起这些人。 最怕的是他们动手抢。 “潘叔，我家也有七口人要过日子，之前也没法子了，我们都在尽力挪着应付。今晚煮一顿来吃也没大问题，问题是，你们吃了今天，明天呢，后天呢？” “谁说不是呢，我也愁得很。”潘有才道：“这样，今天你先帮个忙应付一下，今晚我给大家伙儿说说，明天有亲戚的就去投奔亲戚，没亲戚的就去县城，不是说王老爷有粥棚吗，好歹能吊着一口命。” “这倒也是一个法子。” 马喜德认栽。 真不敢得罪全村老少，他怕一把火将马家给烧光了。 好歹是煮最后一顿饭，明天他们就滚蛋。 文氏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舀米煮了了一大锅，那边黄家也被迫煮上了。 潘敬才给村民们说出路，男人们一愁莫展，这节骨眼上投靠谁？ 女人们则是暗自垂泪，真正是前途未赴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 山洞里，黄氏则是抱着七巧责备她。 “丫头啊，你还小，你站出来说那些话虽然有道理，但是别人会说你太凶了，这样对你不好。” 七巧凶悍的名声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说婆家？ 愁死她了。 “娘，正因为我小所以可以不顾脸面的扯下他们的遮羞布，这些人太不要脸了，爷爷和爹他们都顾忌得多，我就不怕，反正我是小孩子，说错了话有大人做主。” 她不仅没说错，而且说得特别有道理。 怼得那些人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要不然潘敬才怎么会带着人离开呢。 “我们七巧啊，聪明。”夏宗平叹息一声：“爷爷枉自活了六十多岁，很多事情还没七巧看得明白。” 他确实顾忌太多了，才让这些人蹭鼻子上脸。 “这孩子，以后别这样了，凡事儿有大人呢。” 女儿聪明是好事，但是夏富裕还是想自己护着女儿，在他的心目中希望女儿还是躲在他背后的小丫头才好。 要不然，他这个爹简直都没有存在感。 “我们七巧聪明。”大娘也是很感慨，这一出出的戏啊，让他看清了人情的冷暖世间百态。 “好了好了，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老爷子道：“你们也都看到了，现在不是出门找事做的时候，咱们得想办法活下去。” 是这个道理，众人都点头，看向老爷子。 “爹，田里是没法子了？” “没办法了，这一年是绝收了。” 七巧却想着一个问题，谷子是分为早中晚稻的。 昌元县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山地立体气候特征明显， 降水丰沛,多夜雨;风和湿润,气候舒适时间长。这种气候的地带可以种再生稻。 再生稻是谷子收割之后发芽长出来的一茬，如果现在将田打理出来撒上谷子种上呢，应该比晚稻早比再生稻要好。 七巧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不行的，一年之季在于春，种庄稼不像喂畜牲，要靠天气和气候吃饭的。” “爷爷，咱们试一试。”七巧不放弃坚持游说：“咱们也不去村里的田里试了，就在这山里，小山沟边开垦一些田出来种上，万一有收成呢。” “就算没有收成，我们就只是付出一些劳动开了荒出来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七巧这个万一让夏家人心中一震。 是啊，万一有收成呢？ 那意味着什么？ 全家不挨饿。 “爹，要不，试试。” 夏富强看向老爹：“我们家真不缺劳动力。” “就是，爷爷，我们有力气。” “爹……” 夏富裕也是满脸期待的看向老爷子。 “那为什么不去村里的田里试呢，还不用费力气开垦。” “爷爷，去村里万一不成会被人笑话；而万一成了有收成，大家都缺粮食，我们全家又住在金鸡崖的山洞里，您觉得我们有机会吃到自己的劳动果实？” “是啊，妹妹说得对。” “就是，爹，他们肯定会偷我们的。” “爹，就在小河沟边开荒，我们不怕苦我们有力气。” “爹，就在这山上开荒，我们几个妇人帮不上忙就在山上找吃的，总不能让一家子饿肚子。” 三个儿媳妇也请战了。 “行，就按七巧说的，试试。”老爷子道：“老大，你明天下山去一趟，去富春家看看她家的情况，看能不能拿点谷子上山来做种子。” “好，爹，我明天就去。” “爹，明天我们开荒。” “好，开荒。” 夏家人充满了干劲儿。 黄氏捏了捏布口袋里的米，小声说可能只有两三斤了。 省着点吃，吃两天。 再以后，就要靠挖野菜渡日了。 “娘，您们挖野菜的时候带上我，我也要去。” 第30章 再提上学 “你这孩子，好好在山洞里养伤，别凑热闹。” “要嘛，我要去嘛，在山洞里好无聊。” “行行行，带上七巧，七巧聪明，还能告诉我们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徐氏连忙哄小侄女：“大人们都忙去了，留她一个小姑娘在山洞里也不放心，带上也行。” “二娘最好了。” “是是是，你二娘最好了，你老娘最要不得了。” 黄氏气笑了，小丫头哪里都要去凑热闹。 新的一天，夏家人开始了开荒。 没有锄头镰刀，从马喜德家拿的那把砍刀就是唯一的工具。 老爷子砍了小山沟边的竹子削了做工具。 扯早搬石头砌田坎，四牛五牛六牛忙得不亦乐乎。 “螃蟹，这儿有只大螃蟹。”六牛搬开河沟边的一块石头发现了美味眼睛发亮：“我以为螃蟹都被水冲跑了，没想到还有。” 涨山水之前捉的螃蟹早吃光了。 回味那美味就能流口水。 “好了，六牛，拿绳子拴起来继续干活。”夏富贵道：“别耽搁时间了。” “万一那些石头下面还有呢？” “干你的活，有就捉住，没有也没损失不是。” 好像是这个道理。 六牛之后干活就只愿意搬石头砌田坎。 小河沟边，七巧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娘和大娘三人挖野菜。 要说这个季节吃的野菜还是蛮多的。 一会儿几人就挖了一大把了。 “娘，小河沟边的竹林里还有竹笋吗？” “我去看看。” “娘，我也想去看。” “你就好好坐着不行嘛，非要折磨你老娘我。” 她出来都是黄氏背出来的，黄氏嘴上念叨不止，还是将她背在了背上。 “你就是磨人精。” “嘿嘿，娘最好了。” 她这么磨人，还不是黄氏惯出来的。 老娘要真不愿意背她出来自己不也没辙。 “你这嘴噢，哄死人不偿命。” “那也是因为你们值得让我哄。” 七巧继续哄：“娘，您和大娘二娘她们都最好了。” 黄氏气笑了。 这个幺女儿，古怪精灵得厉害。 “娘，那是什么？” “燕窝。” 对，就是这个称呼来着。 此燕窝非彼燕窝，这是竹林里长期下雨后竹子长的虫生的一种生物。 七巧知道一个重点，这燕窝可以吃。 “倒也是吃过的，就是不抵饿，很多燕虫在里面，洗起来也麻烦。” “娘，有总比没有强。” “行行行，听你的，弄点回去整一锅。” 娘就是这么好。 徐氏和许氏听说要吃这个，也过来帮忙割。 她们手中的工具是竹片。 好在这个燕窝没有什么韧性，很轻松的就割了起来。 用棕叶包了几大包在小河沟里慢慢的淘洗。 “这两天山沟水倒是清澈了不少。” “是啊，看着就能吃了。” “说起来，咱们家幸好买了金鸡崖这片山，要不然连找野菜的资格都没有。” 蔡老三和村里人来这里的时候真正是虎视耽耽，那样子就像是要将夏家撵出山去的。 “是啊，还是我们七巧聪明。” “说起来，爹也是很听得见劝说，七巧这么一说，爹就同意了。” “咱们爹不像那些人那么古板，心里有数得很呢。” “就是，咱们家，垮不了。” 七巧就听她们边洗着燕窝边给对方打着气。 是的，垮不了。 只要精气神不垮，就一定能支楞起来。 再说了，还有她这个穿越女在，就这样垮了还不如全剧终了。 洗干净了，三妯娌就回家烧火做饭。 “娘，摘点野山椒放进去。” “你这孩子，太辣了怎么吃得下。” “少放点味道很好的。” “行，那就放两个。” 七巧……老娘这个少还真是少啊。 许氏在小河沟边摘了一些野葱丢下锅去，六牛回来的时候又隔得老远就吼好香。 “娘，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山珍海味，龙肝凤胆。”徐氏没好气的回答他：“嘴这么馋，什么不做就当了一个吃货。” “吃货也是有福气的”许氏笑道：“六牛这孩子聪明，指不定是他们兄弟几个里面最有福气的一个。” “那是，我以后还要当将军。” “就你都能当将军，你当那将军是大白菜不成？” 徐氏怼他。 七巧就笑。 大多数家长对儿女的理想都是这样打压的。 好在，这些小孩子完全是不屈不挠的成长，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些言语。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心理素质棒棒的。 不过，这话提醒了七巧，五牛和六牛是在文秀才那里报了名的，灾难过去了，别把上学的事儿给忘记了。 “饭都吃不饱，上什么学堂。” “上，我肯定要去上。” 开荒的众人回来吃的是这个燕窝都觉得好稀罕。 “我们小时候吃过的。”端着碗夏富裕想起了亲娘：“那一年也是下了几天的雨，娘在竹林里割了回来洗干净煮来吃。” “嗯，我也记得。” 众人就想起了老太太李氏。 七巧看老爷子眼里有哀伤的神情。 “爷爷，五哥和六哥是不是应该上学堂了。”七巧连忙转移话题。 对亡者最大的敬重就是让生者好好活下去。 “不知道文秀才的学堂还开办没有。”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夏家搬到了金鸡崖，离镇上的距离 又多了十多里路，前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里路了。 五牛六牛每天来回的话得六十多里路。 知道这个问题后七巧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们不怕走路不怕苦。” 六牛一心想的是他要当将军，要当将军的人自然是不怕苦的。 “爷爷，能不能让五哥六哥住在姑姑家里。” 三个姑姑，总有一个离镇上近一些。 等学堂休沐的时候再回家里。 “富冬离镇上近些，但是富冬家境……” 是三个女儿当中最差的。 这还是受灾前，也不知道受灾后是个什么情形。 “要不，明天让二叔送五哥六哥去幺姑那里看看再说。” 万一可以呢。 “也行，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在山上有什么吃的都带一些去给他们，总好过坐着等的强。” 第31章 采蘑菇 夏富贵带着两个侄儿下山去了。 山上，男人继续开荒，女人挖野菜找吃的。 而且每一次出门黄氏都背着七巧。 七巧趴在娘亲背上的时候就想有一双大脚真的很重要。 要是老娘是小脚 还怎么背自己怎么走路啊。 于是她又十分庆幸穿越的时代好。 有一句话叫脚大江山稳，黄氏每走一步是真的稳。 七巧从来没担心过老娘会将她摔下去。 哪怕走的地方有点远娘也有力气。 这一天走的是金鸡崖后山。 “可不敢再走了，听爹说以前金鸡崖再深山一点的地方有狼。” “啊，娘别走了别走了。咱们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听说有狼，七巧秒怂。 她是惜命的。 好不容易苟活填了狼肚子多不划算。 “老娘还不想背了呢。” 将七巧放在一个石头上：“坐着，我和你大娘她们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来远一点的地方她们是想找蘑菇。 虽然说有些有毒，但是知道松蘑还是可以吃的，就指望着能找点松蘑。 三人各拿了一根一米长左右的竹竿在那些老松树下翻找。 “大嫂，还真有。”徐氏率先看到欢喜不已：“还不少。” “那就采大的，小的留着过两天来摘。” “是呢，过两天还来。” “哟哟哟，这一棵树下可真多。” “真不错，个头还很大。” …… 七巧坐在大石上真是眼馋噢。 采蘑菇快乐多，但没她什么事儿。 看着大石头下有一根断的大树枝，七巧小心的滑下大石头，捡起大断树枝：她也要去采蘑菇。 只不过她这金鸡独立的本事真的很差劲儿，再加上这山上可不好走，到处都是杂草，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 “咝……”好家伙，感觉弄到疼手了，她连喊都不敢喊一声。 要不然老娘不骂她才怪。 坐在地上好半晌，直到不疼了才准备爬起来。 突然，她发现大石头下的杂草丛中有一根枯树，枯树上黑乎乎的长了些什么东东？ 七巧爬起来拄着树枝慢慢的靠拢：好家伙，木耳。 小心的蹲下去，摘了一朵来看：软软的，口感一定不错。 再仔细 看时，这是青冈木。 据说青冈木上长的木耳柔软细嫩,香脆可口,营养价值也高。 七巧都没指望它有营养，只要能吃就好。 目测这一根木头上起码能摘上十多斤，太高兴了。 “娘，娘……” 黄氏正在采蘑菇，采得很兴奋呢，一听闺女在喊连忙转头看，这一看吓得不轻：大石头上没人了。 “咋了，摔了？” “啊，七巧摔了啊。” 许氏徐氏纷纷跑了回来。 “七巧，没事，摔哪儿了？” 七巧……确实摔了，但是她没事啊。 看着老娘和大娘二娘大惊失色跑到自己面前，七巧有一种恶作剧的感觉：“大娘二娘娘，这里有木耳，也是可以吃的。” “你这孩子不好好在大石头坐着跑下来干什么？你可真是吓死老娘了。摔了怎么办？你的手和脚还要不要？” “娘，我没摔。” 才怪：“娘，木耳。” “那个不能吃。”黄氏打掉她手上的木耳：“吃了要拉肚子的。” 怎么可能？ “是啊，那时候你大约一两岁，你大哥就摘了回去煮来吃，结果你奶和我都拉肚子，拉得可惨了。”许氏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我还说你大哥想要毒死我呢。” “不会啊，这木耳是真的能吃的，不会拉肚子的。” “我们都遭过的，还能骗你不成？” “不对，肯定是能吃的，你们拉肚子应该只是巧合。” 要么是她们体质独特对这个过敏什么的，要么就是木耳变质、消化不良、肠道刺激导致肠炎。 反正，七巧认定不会拉肚子。 “大娘，二娘，娘，摘木耳，快摘木耳。” “这……” 徐氏有点犹豫，她们小时候在山上也摘来吃过的，但是嫁到夏家来也知道婆婆和大嫂吃了拉过肚子。 “摘嘛，快摘嘛，摘大朵的，小的等它长。摘回去我们先煮少一点来吃，或者，我先吃，我要是没毒死你们就可以放心的吃。” “说的什么屁话。”黄氏瞪了她一眼：“我们全家拿你试毒瘤啊？” 七巧……我自愿啊。 七巧是一定要摘木耳。 最后徐氏说摘回去试一试也是可以的。 毕竟，夏家人缺吃的。 夏氏拿她没辙了，只好腾出一个背篼摘了满满一背篼。 这个背篼是老爷子编的，一共编了三个，就是方便她们上山挖野菜的。 今天是背了两个出来，许氏一背篼的蘑，徐氏背了一背篼的木耳。 回到山洞里，老爷子他们已经收工了。 太阳大了也饿了，没什么力气了。 二牛和四牛正了装满水的锅回来架火煮饭吃。 “我来煮饭，他二婶三婶去洗松蘑，等会儿丢到锅里一起煮稀饭。” 蘑菇稀饭是什么味道？ 七巧表示没吃过。 突然看到七巧在清洗木耳。 “怎么摘了这个回来，这个是不能吃的？” 夏宗平一见连忙道：“你们忘记了那年大牛摘回来吃了你娘和你大嫂拉肚子的事儿了？” “爷爷，这个是能吃的，不过是需要晾干了才能吃，不仅能吃还能卖钱呢。”七巧连忙道：“真的，爷爷，真的能吃。” “你这孩子……” “爹，要不试试，我在娘家也吃过几次，都没有拉肚子。”徐氏看七巧着急上火的样子很是好笑：“这孩子很聪明呢。” 试？ 怎么试？ 先洗干净了晒干，等晒干了才试。 倒是松蘑，她悄悄的让大娘撬了一点猪油放在松蘑稀饭里。 “好香啊。” 四牛吃得很是满足。 “你不是说可以吃木耳吗？” 四牛还是很贪嘴。 “现在还不能吃。” 七巧大约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说吃了要坏肚子了。 大约就是吃了新鲜木耳的原因。 “等能吃的时候，看我做美食给你尝。” 四牛就笑，明明还是一个小姑娘，说起话来就像自己经历过无数一样。 只要不将木耳端上桌，全家人也没谁理她。 就当小孩子办过家家，由着她玩儿好了。 第32章 野猪 此时的沿水村周家，尽管周贵安和夏富春都喊五牛六牛尽管吃。 但是两个孩子还是很克制：大姑家居然煮了干饭招待他们。 “二哥，我还正准备明天上山一趟给你们背点米和面粉，没想到今天你就来了。”夏富春很高兴：“家里人都好？” “都好着呢。” 夏富贵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妹和妹夫说这事儿。 “二哥，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开口，我们是兄妹。” 夏富春又不傻，一看二哥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事找。 估计着是借粮。 “是这样的，咱们家遭火灾前爹不是带着五牛六牛去镇上文秀才那儿说了要上学的事儿了吗？”夏富贵不好意思道：“没想到咱们家遭了大难，可是孩子上学这事儿又有点耽搁不得，所以……” “是要交束修，听说文秀才那里有什么拿什么都行，正好家里有只鸡，鸡这东西要吃粮食，现在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就逮给文秀才。” “不是……”夏富贵还是难以启齿。 “大姑父，我和五哥想上学堂，金鸡崖离镇上太远了，想在您家借住，您放心，等休沐的时候我们就回山里挖野菜，等我们家有粮的时候也会还您们的粮，您看行不行？” 六牛不知道自家老爹结结巴巴一个什么劲儿。 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行，怎么不行。” 周贵安笑着摸了摸六牛的头：“你小子贼聪明，以后一定能考状元。” “五哥考状元，我当大将军。” “哟，这么说来咱们老夏家岂不是文武双全了吗？”夏富春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夏富贵道：“行，就让两个孩子留在这里上学堂。放心，咱们家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养夏家一大家子养不起，养两个侄子还行。 虽然是遭了灾今年粮食绝收，但是周家还有点余粮的，凑合着也能过日子。 “大姑父，大姑，我们肯定好好上学堂，也会帮你家干活的，我还会帮忙照看周正表弟。” 周正今年五岁，是大姑的小儿子。 “行行行，就这样说定了。” 夏富春是真准备回家的。 这不，给娘家准备了碗筷木盆砍刀锄头，还有一大包的衣服。 “这衣服是我们一家子穿过的也别嫌弃。我都是洗得干净的，就想着你背回去让大家能换洗一下，还有一床棉被，山洞里湿气重，晚上给爹垫着睡也好一些。” “富春，多谢了。” 夏富春家里条件也有多富裕，能挪些换洗衣服出来都不容易。 收收拾拾的，夏富春回金鸡崖村的时候就挑得满满的一挑。 回到山里，累得浑身都不得劲儿。 “大姐想得真周到。” 黄氏在萝篼的最底下看见了一小口袋的米和一小口袋的粗面粉。 一共大约有二三十斤的样子，这对夏家人来说，完全就是雪中送碳的事儿。 好歹让快断炊的夏家锅里还能有米粒儿。 “爹，我在富春家要了两斤谷子做种，她还在问能不能种出来。” “试试。” 夏宗平是老庄稼。 怎么下种这些事儿都是有经验的。 七巧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倒是日常跟着自家娘亲和伯娘一起采蘑菇，挖竹笋和野菜这些。 七巧还会将红了的野山椒摘下来晒干，还有花椒也泛红了，这些可是好东西，七巧一点儿都舍不得浪费了。 老爷子则带着三个儿子继续开荒挖田，大牛二牛和四牛则是砍柴。 这一天，兄弟仨人走得有点远。 二牛跑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衣服都撕烂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许氏见了吓得声音都沙哑了。 “娘，野猪，我们打着野猪了。”就是拖不动：“好大的野猪，大哥说起码有两百多斤，他和四牛守着呢，我回来喊爹他们去帮忙。” 有野猪！ 是不是能吃肉了。 七巧兴奋的两 眼放光。 夏家的几个大男人听见了也是激动得不行。 赶紧的，兄弟三人让二牛带路。 “二哥，你有没有受伤。” 好在七巧头脑还有点清醒，知道关心一下他二哥。 “没事儿，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这些血是猪血。” 过程太过于危险和血腥不宜展示，反正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就是幸运。 “这几个孩子”徐氏也是心有余悸。 “我们是不是要多烧点水，野猪抬回来后要收拾。” “对对对。” 妯娌三人忙开了。 七巧就坐在山洞口看着他们回来的路。 盼啊盼啊，终于看见大伯二伯和爹，大哥二哥抬着野猪回来了。 四哥走在最后面，背上背着柴火。 一家子出门回来的时候手上都不带空的。 “这么大一头野猪？” 老爷子显然 也很激动。 别说野猪了，就是一只野兔都是美味。 “咦，爷爷，不是说野猪身上有刺吗，这头猪没有呢？” “有刺的叫豪猪，这个不是豪猪,这就是野猪。” 事实上，豪猪也是野猪的一种，身上长满了刺只是为了防御。 七巧明白了。 眼下，怎么搞这头猪是一个大问题。 “天气热，吃是吃不完的，要不然给富春她们一个送些去。” 都还会留下不少，最多两天就会坏掉。 这可将老爷子愁坏了。 “大娘，家里还有多少盐？”七巧想可以熏腊肉啊。 “没多少了。”这盐还是马家给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盐都是很精贵的。 “这些肉能卖掉？”为什么家里人一个个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吃饭都吃不上，谁买得起肉啊。” 老爷子苦笑一下：“除非能送到县城去卖给大户人家。” 可是去县城也不容易，遇上有马车一天能到达，没马车的时候，背着这些猪肉还没到达县城肉就臭了。 这可是夏天了，不比冬腊月间。 “我有办法。”七巧道：“打理出来，送一些给马二伯和黄叔叔家，给大姑二姑和幺姑各送一些，另外就是向他们家各借一点盐巴，能借多少借多少，多多益善，大约就是半个月左右我们就能还上。” 看七巧说得信誓旦旦的，大家都愣住了。 问具体办法，七巧拍着胸脯说：保证能卖掉，还能卖不少的钱呢。 前提是让大家配合她。 第33章 腊肉 说干就干。 刮光开膛剖肚。 “这猪边口都得有两百斤左右。” 边口，就是除了内脏后的净重。 老爷子很兴奋：“别说现在是灾荒年了，就是平常的日子谁家能喂养出这样一头大肥猪那也是不得了的事儿。” “我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四牛有点遗憾：“可惜五牛和六牛不在家。” 在家的话，早已兴奋的哇哇大叫了。 “等会儿打理出来了你们就连夜出发，大牛二牛四牛，你们分别送三个姑姑家，老三，你去送马家和黄家。” 老爷子吩咐：“七巧说要怎么打理这些肉？” 七巧知道，在这个少油荤的年代，肥肉才是好东西。 所以，就决定将膘厚的肉给他们一家分上五六斤肉。 五牛六牛在大姑家，七巧让爹将猪头砍下来给大姑带去。 “上学堂很费脑，让大姑炖了汤给哥哥们吃。” “对对对，吃啥补啥，就应该吃点猪脑。”四牛一句话让七巧差点笑岔气了。 补出一个猪脑子这书还能念吗？ “娘，猪小肠一定要好好打理，我有大用。” 这个时候就发现大姑让二伯背回来的那些工具有多好使了。 这边还在打理猪肉，七巧早已经让娘割了一大块下来切了煮成汤。 “先喝上两碗，肚子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等会儿你们还要连夜赶路去送货呢” “是这个理儿。” 老爷子发现七巧这丫头想什么事儿都很周全。 都说女孩子心细，再看看几个大孙子，一对比还发现确实是。 夏家原本有两个孙女的，三巧也是很乖的孩子，可是……想着三巧，老爷子就心塞不已。 多好的孩子啊，老天爷就是不给活命。 最气的是，连那个挨千刀的王有祥居然也只是流放了。 他不能给三巧偿命成了老爷子的心病。 “娘，再熬一锅心肺汤。” 没有冰箱，又不是寒冬腊月，这些东西是存放不了，只好煮来吃了。 这才是真正的撑能撑死，饿的时候又饿死。 好在，她已经想着了办法。 黄氏三人就打理内脏熬汤，男的就在那儿分肉。 “这猪脚有点大。” 夏富裕看着嘿嘿笑。 “那就给三个姑姑一家一只猪脚。” 自己家还能余下一只。 “可以，放着也会坏的。” 夏宗平点头。 七巧……其实只要按我说的放，肯定坏不了。 只不过，还是给三个姑姑，夏家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心肺汤煮好了，大家又喝了不少。 然后就各自扛了肉下山去完成任务。 “记得借盐啊。” 七巧冲着黑幕中打着火把的几人喊。 “知道了。” 几人同时回应，声音响彻山林，惊起飞鸟一群群。 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夏宗平回过头来看着七巧。 “这些肉怎么办？” 很愁的好不好。 “大娘二娘，你们切肉。”七巧道：“猪皮打下来不要，然后肥肉瘦肉都切成小块，娘，猪小肠洗干净没有？” “洗干净了，不过还有点味儿。” “不要紧。”这就是猪小肠的原味儿啊，洗不了了。 七巧将猪小肠打了一个结，让老爷子削两根竹筒，自己则将切好的肉放在木盆里，放了一些盐，又放了自己剁碎的野山椒和花椒，这两样要剁成粉碎可是花了她不少的力气和时间。 均匀搅拌，用手指沾了一下尝了点味道，爽。 “就这样，把这些肉灌进小肠里，要挤拢一点，但是也别用力，用力就容易破的。”七巧还找来了花椒树上的刺：“看着这种透亮的地方用刺轻轻的刺一下，这样里面的气就放出来了。” “每隔一长节，就用细麻绳系一个节。” 麻是徐氏在小山沟边上剥回来的，她还说这个东西烂贱得很，哪儿都能长。 小山沟边那一片长得很好。 只是最近很忙，没时间去打麻。 就只剥了几根回来，要用麻绳 的时候方便用。 七巧指挥着大娘二娘灌香肠，老爷子还在分肉，按照七巧的要求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好。 “你是要做腊肉？” 老爷子总算明白了一点。 年头好过的时候乡下也有人杀猪做腊肉。 只不过，那是冬腊月间，肉不会臭。 可现在是六月了，恐怕不行噢。 “爷爷，咱们抹上盐后就放在火堆边熏烤。” 这样会大大缩短制作腊肉的时间，而且熏出来的味道要好也容易，比如，砍些柏枝回来熏。 山上有柏树呢，七巧一点儿都不担心原材料，毫不夸张的说，买下这座山就是夏家的聚宝盆。 真正能做到靠山吃山。 一家子忙碌到深夜，黄氏催着老爷子去睡觉了，怕他熬了身体不好，七巧还小，身体要紧。 “行，娘，记得将每一块肉都抹上一些盐，都挂在火堆边。”七巧也是真熬不住了，一双眼睛的眼皮都需要牙签来支撑了。 “我知道我知道，做腊肉未必还要你来教。” “还有，灌好的香肠也是挂在上面熏着。” “知道了。” 人小操心的事儿真不少。 七巧醒来的时候已经大天亮了。 大约是因为昨晚油荤足，一夜好眠精神十足。 爷爷不在家。 “你爷爷去看田里的秧子了，他说长出来有两寸了，能不能有收成就看运气。” “肯定能的，娘，您得相信我。” “我信你，你就一个黄毛丫头，信口开河想当然，还让我信你。”黄氏点着她的额头：“也就你爷爷迁就你，大概想的是死马当活马医。” “您是我亲娘呢，都不信我。”七巧表示有意见。 “信你信你，赶紧的，去喝汤。” “不想吃了。” 大清早的就喝油腻腻的汤，这是想长胖啊？ 哎，你说这人，还真是刚吃上点肉就得瑟了。 她想啥呢。 七巧拄着拐小心的围着火堆边架子上的肉看。 “娘，有翻过一面吗？” “翻过，我和你二娘直接将竹竿抬了换的一面熏。” “嗯，真香。” 灌的香肠已经干净有了干燥的痕迹了，七巧凑过去用鼻子闻了闻，心道这家伙要是烤来吃更爽。 “你这个什么香肠怎么个吃法？不都是肉吗，做腊肉不一样？” “娘，完全不一样。” 差别很远好不好！ 第34章 救了一条命 “富裕兄弟，说好了，这盐不值当什么，千万别拿来还了，要不然你就当我们是外人了。” 马喜德拉着夏富裕的手：“兄弟啊，你也不想想这野猪肉卖了能换多少盐，也就只有你们才这么大方，想着我们，拿这么多肉来。” 好家伙，一大块足足有五六牛呢。 现在镇上别说肉了，就是粮食都不好买。 自己家救济了村里的人好几天，家底儿也掏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夏家送野猪肉来，他都没什么能回送的。 小半斤盐，还什么还。 “好好好，马二哥，你说不还那我就真不还了。” 夏富裕推辞不过，看着村里的到处一片狼藉问：“村里的情况？” “蔡老三带着一大部分人进城去了，有一部分人去投靠亲戚去了，还有二十多户搭的窝棚。”马喜德叹息一声：“真是想不到今年运气这么霉，听说我们小河沟村是遭得最惨的。” “这倒也是，小河沟村地势地洼。” “富裕兄弟啊，幸好你们家早去了金鸡崖山洞，而且还买了下来，真是干得太漂亮了。” 对夏家遭了这么大的灾难还能买下一百亩的山林这件事，马喜德两口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几乎是帮着夏家算了一笔账，觉得夏宗平是管家有方这些年存了不少，再加上三巧死张家和王家都赔了些银子。估计就是这样的。 马喜德也没想到，夏老爷子存的那些个棺材本全都压在夏家的废墟下了。 “你们家这房子屋基？” “这两年怕是修不起来房了。”夏富裕苦笑不已：“留着，等大牛二牛他们娶亲的时候再说。” 最最主要的是，还得有人愿意嫁给他们。 房子这件事真的得靠后。 “也是，这两年，还得填肚子。”马喜德也是很无奈：“我们家这些日子都在挖野菜混着点吃，不瞒兄弟说，有点粮都不敢铺张。” “应该的，马二哥，日子会好起来的。” “会的，一定会的。” 两人相互打着气。 其实，相同的话在隔壁黄贤治家也说过。 同样的，黄贤治也给了半斤左右的盐，也是说不许还，要不然就见外了。 都是患难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富裕任务完成，去自家田边看了看，那些被水淹了几天的谷子早已经腐烂了。 想着山里田里长出来的秧子，夏富裕浑身充满干劲。 趁着天刚亮，赶紧的回家。 小河沟村，二十多户住棚子的人家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盘算着今天吃什么野菜。 “好香啊。” 韩家五岁的小丫坐在自家棚子里馋哭了：“娘，我想吃香香。” 边哭边咽口水。 “娘，好像有人家在煮肉。” 二儿子蛮牛也咽口水：“要是能吃上一口就好了。” “哪一家在煮肉？” “还能哪儿啊，除了马家和黄家，我们哪一家吃得上饭？” 更别说肉了。 “他们有粮还能吃肉，都不帮我们的忙。” 十几个村民盯着半山腰的两户人家目光很是不善。 “哎，谁让我们倒霉呢，遇上了水灾。” 黄家和马家，一致决定隐瞒夏家送来肉的事实。 他们原本也想低调点，可是肉不煮来吃了就会坏啊。 反正怎么做都要遭人嫉妒，一商量干脆今天就全煮了，吃了打一个饱牙祭。 有货还是装进肚子里才更安全。 有肉吃了。 周成一直围着锅边转。 “娘，你不是说外公他们很苦嘛，饭都没得吃，可是他们有肉吃啊。”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他也要去住岩洞。 “你个臭小子，这肉是你大牛哥他们上山打猎打的，又不是天天都有肉吃。” 夏富春听说娘家打了一头野猪，高兴得直流泪，还说一定是娘和三巧保佑的，要不然怎么就打着野猪了。 五牛六牛回来看着锅里的肉汤也很震惊。 听说是自家哥哥打的野猪后，瞬间觉得读书不香了。 他们要是没读书，是不是也可以进山打野猪啊。 “大姑，我可以带一碗给夫子吃嘛？” 夫子家也很穷，经过一场大灾后，来上学堂的人加上他和六牛才四人。 师母还病了，一直在咳嗽。 “你这孩子可真是个有孝心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吃点好东西能想着你夫子，是个好孩子。” 一碗汤就是多舀点水的事儿。 夏富春自然没意见。 舀了一大碗，放了好几块肉让五牛端去，六牛也端了一个碗，碗里是一块大骨头，上面也有点肉的。 镇上，文秀才家，文秀才看见老妻惭愧不已。 “娘子，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这哪是病啊，这就是饿得。 没有学生就没有了吃食来源，两个孩子出去挖的野菜也越来越少了。 都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就全家倒下了。 “相公，我没事儿，我就是没用。” 秀才娘子眼泪汪汪：“我怕是不中用了，万望相公好好待两个孩子，若是他日再娶，一定要娶一个良善的人……” “娘子，你莫说了你莫说了……” 堂堂七尺男儿，还是秀才之身，却没本事养家糊口，这是他的耻辱。 “夫子，我们来了。” 六牛朝后院走来：“夫子，吃肉汤。” 什么？ 文秀才震惊了。 这…… “夫子，我大哥他们打着了野猪送到个猪头到我大姑家，夫子，师母，师姐师弟，快喝汤。” “这太贵重了，这……” “夫子，你们慢慢吃，我们回大姑家喝汤去了。” 两个孩子跑得飞快。 文才秀连忙将两个孩子放在桌上的汤送到妻子嘴边。 “娘子，来喝汤。” “不了，我不中用了，你们喝。” “娘，您喝，您一定得喝啊。” 谁都没想到，一碗汤救了秀才娘子的一条命。 六牛碗的那个大骨头，文秀才的儿女挖了野菜回来一起煮了三天。 秀才娘子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能下床了，能跟着儿女去挖野菜了。 文秀才对五牛六牛的感激无以言表，就特别用心的教导他们。 等两人半个月休沐回到山里的时候将这事儿说了，夏宗平都直呼大意了，忘记给夫子送点肉去了。 “爷爷，咱们家的腊肉也可以送啊，等后天五哥六哥回去的时候就带去。” “对对对，给夫子带一条腊肉去。” 第35章 取大名 夏家的腊肉香肠隆重出炉了。 七巧说要送到县城里去换钱。 “还是老二和二郎去县城里卖。”这两人不止一次去县城，熟悉：“田里的秧子可以栽了，明天就把那几块田一起栽上。” 这些日子，夏家的几个大男人辛辛苦苦的开了七块梯田出来。 而且因为七巧出主意用竹筒引水灌溉，这七块梯田都能栽秧子。 “这七块田估计有三亩左右，要是有收成，我们也就能不饿肚子了。” 谁会想到大山里能种谷子呢。 所以，偷偷的都不用交捐税。 要是自己家出了一个秀才了，那就能正大光明的不用交捐税。 七巧告诉五牛六牛，让他们加油，争取在被人发现之前拥有免捐税的特权。 听说秀才免役，能替家人省下不少粮食和杂役的时候，五牛六牛干劲儿十足。 第二天凌晨，夏富贵带上二牛出发了。 叔侄俩各背一个背篼，一个背篼里有十块腊肉，一个背篼里却是香肠。 “二伯二哥，您记住了，一定要送陈捕头一条腊肉和两节香肠，然后其他的卖到县城最大的酒楼里去。这个香肠，您一定要卖高价。” 据爷爷说，没遭水灾之前是一斤肉大约是二十文左右。 现在估计粮价都能涨到二十文了，肉价估计没个五六十文很难买。 但是，七巧说的报价真正是吓破了一家人的胆。 一斤腊肉给两百文钱才卖，然后香肠是五百文，少一分也不行。 这让夏富贵侄叔娘真怕搞不成。 “放心，肯定能卖掉，卖不掉背回来自己吃。” 七巧让老娘分别煮了腊肉和香肠，切成薄薄的片用棕叶包了，叮嘱他们路上吃外还给买家尝一点。 而且，一定要去大酒楼或大户人家卖，普通人买不起的。 “还有啊，你们一定要小心注意隐藏。” 这年头别说财不外露了，就是有粮都不能外露，更何况是肉。 背篼上面是一些草草药，还有七巧故意让他们割的花椒枝条，这样被人闻着有麻香味也正常。 缺衣少食的年代，人的鼻子比狗的还灵呢。 七巧之所以交代送给陈捕头，是觉得这人很有正义感，在三巧的事件中也和夏家人打了交道，而且是明显的和章大人一样主持着公道。 不敢去贿赂章大人，可以送给陈捕头啊。 都说了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纵然陈捕头不坏，但是打好关系也是很必要的。 全当是感谢他在三巧的事和买山地时帮的忙。 夏富贵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五牛六牛也背了背篼。 一个背篼里装了一条腊肉一节香肠，还有干竹笋干木耳干松蘑，一个给大姑家的，一个给夫子家的。 “大姑，这肉老香了。”说着六牛又咽口水了：“还有这个香肠，保证你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那我就煮一半来试试。” “嗯呐，我们先给夫子送去。” 文秀才看着背篼里的食物，感动得热泪盈眶：“你这两个孩子真是有心了。” 看着他们：“老夫也没有什么送你们的，不如给你们了一个大名。” 大名？ “听说你们家有兄弟五个兄弟是，都没有大名对不对？” “先生，我家有五头牛呢。”六牛仰头很是骄傲 ：“大牛二牛四牛五牛和我六牛。” “很好，你们夏家人丁兴旺，人也善良。”文秀才想了想：“仁善之家必有余庆，不如从你家大哥起，就叫夏子仁，夏子善，夏子有，夏子余，夏子庆如何？” 五牛和六牛欢喜不已，他们有大名了，夏子余，夏子庆。 “先生，学生还有一个妹妹，七巧节出生的，所以叫七巧，可聪明了，先生，还请先生帮学生妹妹赐名。” 五牛想几兄弟都有名字了，妹妹没有多不好。 七巧只能是小名，要有一个大名才好。 “你说你家妹妹聪明？” “嗯，很聪明，我爷爷说，妹妹的聪明盖过了我们几兄弟。” 就三姐的死因，所有人都没有看出问题，是七巧看出三姐死得冤屈。 “真不错，有你们这些聪明勤奋的孩子，你们夏家兴旺之日可待，此乃大喜之事，不若就叫夏子喜，喜儿。” “好啊，喜儿，真好听，下次休沐就告诉妹妹，我们都有名字了，谢先生。” 文秀才也欢喜。 这夏家，真是好人家啊。 只有山里的七巧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念叨她？ 是二伯和二哥。 算着时间，应该到县城了。 是的，他们到了县城了。 很巧，刚到县城城门下就见到了陈捕头带着两个兄弟在巡逻。 “陈捕头，陈捕头。” “噢，是夏家老二啊。”陈捕头看他高兴得很跑向自己：“你这是捡着金子了？” “嘿嘿，没有的事儿。”夏富贵不好意思的笑笑：“今日进城来是想卖点山货。” 夏富贵左右打量了一下：“听说城门下有施粥的粥棚，这是拆了？” 棚子倒是不少，都是一些破破烂烂搭建起来的，估计着一个棚子里住一两户人家。 “粥棚撤了有三天了。怎么，你们想混喝粥喝？算了，大老远的进一趟城也不容易，走，我请你们喝一碗。” 陈捕头一如既往的热心肠，将叔侄二人带到一个小摊前。 “王叔，给他们舀两碗，这是两文钱。” “好嘞，就来。” 两碗热粥让夏富贵叔侄很是感动。 “陈捕头，你太好了。”夏富贵见卖粥老头进后院添柴去了，他连忙将背篼里用棕叶包好好的腊肉和 两节香肠取了出来：“陈捕头，这是我家猎的野物，您拿回家煮了偿偿。” “不对，二叔，七巧说要用蒸，蒸的味道更香。”二牛在旁边纠正。 “噢，对对对，你看我，都忘记了，是用蒸的，蒸了更香。” “这是……”看着手中塞过来的东西，陈捕头很诧异：“你们还有肉？” “山里的野猪，运气好让我们打着了。” “那你们可真是运气好。”好得让陈捕头都羡慕，刚买下一百亩的山，昌元县就遭了大水灾。住在山里虽然是岩洞，好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你知道那些吃粥的人在哪里去了不？” 夏富贵还想问来着。 “章大人让他们去修河堤去了，每日管两顿粥。”如果夏家没买山没有住岩洞，估计修河堤的人肯定也有他们叔侄的身影。 “这可真是一个好办法，章大人英明啊。” “谁说不是呢。”看了一眼夏富贵的背篼：“里面全是这东西？” “不瞒您说，有十多斤。” “行，我也不能白拿你们的不是，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去醉香楼，估计只有他才买得起你们的肉了。” 第36章 九公子周文立 醉香楼，潘掌柜见是陈捕头带来的，自然是可以买。 只是一听价格都气笑了。 “你们这不是抢钱嘛？” 现在的肉价确实贵了点，一斤四五十文钱是真的。 但是，一斤腊肉就要卖两百文，他卖了干嘛？ “是啊，你们这确实贵啊。” 陈捕头想的是早知道你是这个价我就不带你们来了。 搞得自己都像是一个闹笑话的。 这醉香楼可不是别人家开的，是昌州最富有的周员外家开的。 “确实是贵，但是我们的东西值。” 二牛想起了妹妹的交代，连忙从背篼里翻出那包棕叶包着的熟肉。 “陈捕头，潘掌柜，你们尝一尝我们这个肉的味道再说价格的事儿。” 陈捕头…… “什么味道能值这么多钱一斤。”潘掌柜不以为然。 不过还是伸出手去拿了一小片的香肠。 咦，这是什么味道？ 真的从来没有吃过。 这边陈捕头也被二牛热情的邀请一定要尝尝。 “嗯，这个值两百文钱一斤倒也不错。”潘掌柜尝了香肠后点头。 “不是，您先尝的是香肠，是 这次送来的货的一种，这个得五百文才行。”二牛道：“而且，数量很少，比腊肉少太多了。” 除了送人的外，有且仅有八节了，用七巧的话说，越少越显得珍贵。少了五百文一斤就不卖。 “你们……” 这不是逗人玩儿的。 一点肉就得五百文？ 陈捕头尝过香肠后闭嘴了，真的很香，还想吃第二片怎么办？ 是了，他不是给自己也拿了吗？ 真看不出来，他们是真的穷，但是也真的是大方。 “还有，潘掌柜，想必醉香楼也是有腊肉的，您大可以将你家的腊肉拿出来和我们家的味道比一比，你就知道值不值了。” 连爷爷都说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腊肉。 所以，七巧定的价或许是真的能卖掉。 “我尝尝。” 什么肉什么味儿，潘掌柜自然是早已牢记在心了。 这一尝发现：味道是真的比以往的香。 “因为我们这是野猪肉经过我们祖传的腌制腊肉的秘方而来的，真的味道很好。” “再好也卖不了两百文一斤啊。” 吃一斤腊肉可以吃四斤新鲜肉了。 “做一斤腊肉至少一斤半的新鲜肉，再加我们的秘方调味品，还有时间人工费，加起来卖您两百文钱真的不贵。”二牛几乎是将这话背诵出来的。 对，没错，这些话都是七巧单独教他的。 她还一个扮演掌柜，神奇的是，她问的话和潘掌柜的一模一样。 这让二牛用心记了一个时辰的话派上了大用场。 连夏富贵都好奇，二牛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潘掌柜，在醉香楼来消费的客人，真不是差钱的主。他们不怕花钱，怕花钱吃不上好东西。您这两样菜一上桌，保证他们很乐趣掏钱。” 七巧说过，你别以为两百文钱贵，转头他们就能卖上五百甚至一两银子一份的菜。而且还大有人买。 家里自家老娘和二娘三娘她们这么辛苦熏了这些日子才出来的腊肉，转眼人家就能赚一半的钱，还真不能贱卖了。 潘掌柜看着二牛，这小子说的话倒是不错。 很难得了，小小年纪居然观察仔细。 进醉香楼的客人谁是怕花钱的主啊。 那都是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们，还真不用自己替他们省。 “少一点，一百文钱一斤我就买了。” 谁又嫌钱多呢，潘掌柜举起了大刀直接想砍掉一半的价格。 “对不住，家里人交代了，腊肉两百文一斤，香肠五百文钱，少一文钱都不卖。”二牛看得出来潘掌柜是心动了，转头对夏富贵道：“二叔，看样子潘掌柜是不买了，我们去其他店看看。” “这……” 夏富贵觉得醉香楼都嫌贵，其他人还买吗？ 他有点犹豫，突然看见侄儿在给自己眨眼睛。 这是…… “行，走，我们去别处问问。” “二位稍等。” 潘掌柜想了一下让他们等一等：“这价格我也做不了主，我们家九公子今日正好在店里，你们且等等，我去请示请示。” 甲字号房，九公子正坐在那儿吃菜。 “吃来吃去都是这些个东西，真是没趣儿。” “九公子，您想吃啥，小的这就让厨房做去。” “我想吃凤肝龙胆，有吗？” 烦躁得要命。 他才十五岁，家里就要给他订亲。 而且，订亲的居然是一个布行家的千金。 难不成，在昌州，周家还需要联姻不成？ 一个开酒楼的，一个卖布的，以后生的儿女又干什么营生？ “九公子，潘掌柜求见。” “让他进来，这儿是他的地盘。” 自己不过是一时烦躁了跑出来散心。 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是看在大伯的面上，他九公子算个屁。 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小老儿……” “潘掌柜，您是我们周家的老人了，叫您一声潘伯都不为过，快别多礼。” 周文立是直接站起来双手托住了他：“小九前来多有打扰，还请潘伯恕罪。” “不敢不敢，小老儿打扰九公子才是。” 当下将酒楼里来了一对山民，售卖腊肉的事说了。 “要说腊肉小老儿倒也吃过不少，这叫做香肠的倒是独一份，价格虽然高了点，但是味道是真的让人回味无穷。”潘掌柜道：“小的想买下来也是有点私心，寻思着还有三日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我们醉香楼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这……” “噢，有这么好的味道？”居然让他想做贺礼，可见是真的不一样：“潘伯带路。” 他得去看看。 祖母最疼的就是他这个幺孙儿，他还在愁该送什么礼物呢。 等尝过味道之后，周文立直接让身边的小厮阿柱给银子。 “全买下来，我明日带回昌州。” “是，九公子。” 潘掌柜……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脚嘛？ 自己做主全买下来了，老太太的贺礼就有出处了。 现在好了，让九公子半路拦截了，他还不敢说！ 第37章 计划用粮换人 赚钱了！ 真的能卖两百文和五百文一斤！ 夏富贵和二牛心里狂喜，对七巧的话简直是深信不疑。 你敢信，夏家最小的丫头说的话都能实现。 太高兴了，太激动了。 从醉香楼出来，两人又感谢陈捕头。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们夏家祖传的秘方。” 陈捕头也觉得很离谱。 这种事儿要不是发生在眼前他是真的不敢信。 什么肉这么值钱？ 问题是，吃了一片这种肉真的回味无穷。 比如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就想将肉拿回去让老娘煮上。 “你们手上有钱还是再买点粮，我看这粮食还得涨。” 陈捕头也是一番好心。 “多谢陈捕头，我们确定需要买粮，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一直都在吃野菜。” 信了你才怪。 一直吃野菜还有腊肉卖。 不过陈捕头也没有和他们再多说。 借口还要公干就往家里跑了。 这边夏富贵和二牛相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 哪有什么夏家独门秘方啊，都是七巧那丫头瞎编的。 不过，七巧说卖了肉要买点粮是真的。 也不一定是米，谷子或粗面都行。 反正每一天都要吃一点主食。 还要买点生活用品。 比如碗还少了点，还有棉花。 七巧说夏天买棉絮的人少，让他们多买一点，到天冷了就会涨价。 叔侄俩拿着银子，有商有量的买了必需品，然后搭了马车回家，马车到小河沟村外大路上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又要摸黑爬回去了。” “二叔，你把那几床棉絮都给我，我来背着走。” “先别慌，棕叶里还有点肉，咱俩吃了再走。” 叔侄俩坐在了大路上，边吃边感叹。 “说咱日子苦，又有肉吃；说咱日子好过，连一张床都没有。” “爷爷让买锯子，就是说让我们自己做床铺。” 金鸡崖山洞前，他们砍了很多树晒干。 要赶在立冬前做些床才行，不能再睡地上了，以后会得风湿病。 “嗯，走，回家，回家做床铺。” 想起在县城里看到的场景，爹果然说得对：大灾过后到处都是人，哪里就需要做工的。 做工也不给钱，只管饭。 就这样的待遇大家还抢着干。 没有活干的人就去修河堤，为的就是混一口饭吃。 难，太难了。 还是回山里面。 好歹还能吃野菜汤。 叔侄俩回到山洞已是后半夜了。 结果他们一到家，全家都醒了。 特别是老爷子，看着儿子孙子背回来的东西不敢相信的问；“卖掉了，真卖掉了” 如果没卖掉肯定买不了这么多棉絮。 他们一共买了六床棉絮，幸好这东西体积大重量轻，二牛背在背上都没过了头顶还是背了回来，不容易。 “真按那个价卖的？” 重点是这个。 夏宗平一直担心价格高了没人买。 偏偏七巧还说少一文都不卖。 “爹，卖掉了，是真的卖掉了。” 夏富贵也很激动。 “腊肉有十三斤，香肠价格高可惜少，一共卖了四两银子，买这些东西和粗面，一共花了三两银子，就余下一两了。” 上交银子1的时候夏富贵还感慨了一句：“挣钱尤如针挑土，花钱尤如水冲沙。银子太好用了，” “嗯，该买的都买了，还有点余钱，也是不容易了。” 夏宗平不明白明明有这么多腊肉，七巧为什么只让背这一点去。 现在想来，怕是背这十来斤肉去探路了。 “是的，爷爷，我也担心卖不掉二伯和二哥背回来很辛苦。”七巧笑道：“下次我们没吃的时候再背一些去卖了换粮。” 事实上，物以稀为贵。 一下背了几十斤去卖未必就能卖得了这个价格了。 腊肉又不怕坏，熏在火堆边的，自己家偶儿也要切一块下来煮野菜。 毫不夸张的说，两个多月的山顶洞人生活，夏家一家人的脸色反而比以前还红润了。 七巧认为她是营养丰富的缘故。 夏家什么不多，人多。 三亩多的田，栽秧子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完工了。 “但愿老天保佑能有点收成。” 七巧觉得一定能成。 这一天，老爷子带着儿子们做木工活儿。 桌子板凳床铺。 这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都得有。 七巧的骨折的手和脚终于慢慢好起来了。 这会儿就特别的活跃。 “爹，我还想做一个小木屋。” 她看过了，在山洞前搭一个小木屋，晚上睡在那里还可以数星星。 想想都觉得美。 “好，等把这些忙完了，就给你做小木屋。” “爷爷，我们以后就住在山里，山里真好。” 七巧觉得是真的香啊。 吃，山上物资丰富。 哪怕是挖野菜呢也品种丰富。 据说山下的人野菜都抢得差不多了。 这个季节吃的大多是水茊菜了。 “山上好是好，就怕大牛二牛他们娶媳妇难。” 山下的人家再差劲儿，他们还可以打麻绩麻线卖，慢慢的也能买点米和粗面这些下锅了。 而夏家，却没有这条致富的门路。 “爷爷，等山里的谷子有了收成，肯定是可以娶上嫂子的。” 这年头，缺衣少吃的：“爷爷，您说用一百斤谷子做彩礼的话，能不能换回来一个嫂子？” 七巧大胆的假设这种可能。 “这……” 老爷子诧异的看了一眼小侄女。 他说的这个未必不是办法。 之前那两家退亲，是因为王家逼他们。 如今，就算王家不逼也有很多人吃不起饭。 这要真的用谷子或大米做彩礼的话，估计还真有人家会答应。 “我看这个办法很好。”徐氏也称赞：“咱们现在住在山里，只要悄悄眯眯的订下亲事，女方悄悄的进山来，也没人知道他们是夏家的亲戚，也不会影响娘家人卖麻线的。” 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不错。 “行，这事儿你们就先记下来回头提醒我。”老爷子道：“谷子这几天抽穗了，我看确实有收成。” 所以，换一个思路，谷子有，孙儿媳妇也能有。 “只不过，娶妻还是要娶贤。”七巧又开始愁上了：“大哥二哥都这么好，大嫂二嫂也一定要漂亮贤惠讲理才好。” 而且，娘家还不能像粘粘一样，不停的要钱要粮。 否则，夏家也供不起这样的媳妇。 “回头让你大姑二姑幺姑他们给看看，看有没有那合适的，有缘的。” 是啊，有缘才能成一家人。 第38章 吃苎麻叶 日子一天天的过，五牛六牛在学堂很欢乐。 最欢乐的是休沐回金鸡崖山里的日子。 爬坡上坎完全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们每次看到的山货都是干的。 这次先生说多放一天的假，他们明天决定去山上采蘑菇和木耳。 更想打猎。 “大热的天，山上还有蛇，不能走远了。” 打什么猎，野猪有这么好打的。 老爷子发话了，一家人安全最重要，都不准往深山里跑。 活动范围就在山洞周围十丈远的地方。 “没想到，我们的谷子真的能有收成了。” 尽管立秋已经过了，田里的谷子还才扬花。 但是爷爷说这个天气好，看样子有收成。 “有谷子我们家就有饭吃了，真好。”六牛没心没肺的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家住在金鸡崖山洞里的日子比在小河沟村里还好呢？” 五牛……好像不是错觉，他也觉得这样子很好。 比如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可以和六牛一起大声的朗读。 读书声钻出山洞，穿出树林，惊起一片鸟叫虫鸣。 爷爷坐在洞口看着他们读书一边抽着叶子烟，脸上的神情很是欣慰。 兄弟俩将夫子取的大名说了，一家子都很欢喜。 但是七巧不要夫子给取的小名。 她是喜儿了，老爹岂不成了杨白劳？ 还喜儿呢，怎么不小白菜？ 咳，不能，她娘还在。 夏紫喜这个名字她也不需要，她的名字叫夏紫晨，上下两辈子都这个名字，不改了。 初升的太阳射进了密林里，七巧就在小木屋前荡秋千。 这秋千是哥哥们背柴回来的葛藤自己编出来的。 绑在两棵大树上就完美了。 五牛六牛商量后决定妹妹不用这个名字的事儿也不能让夫子知道，要不然他会很伤心的。 回学校，还是努力上学堂去。 “今天天气好，我们去把麻剥了打出来，回头绩了麻线请贵芳妹妹她们织了做成衣服。” 许氏道：“不管怎么样，孩子们过年也得穿上新衣服，特别是七巧翻年就九岁，一个女孩子，在娘家穿新衣服的时间越来越少……” 什么情况，做新衣服和她年龄有关？ “大嫂……”黄氏正在烧水，一边将柴棍折断一边道：“七巧还小，……我就想，七巧我得多留两年，得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再不济招一个回来也行，反正，我不放心她嫁远了。” “谁说不是呢，我想着我那三巧啊，要是没有嫁到张家大房子去，就在咱小河沟村找一户人家，有个什么事儿咱们也能看顾着点……” 说着说着，两妯娌又抹起了眼泪。 七巧这才知道，原来大娘和自家亲娘是谈起了她的婚嫁。 老天爷，这是不是太早了点。 这个年纪在现代也不过三年级啊，啧，古人真是早熟。 “大娘，不是说要打麻吗？六哥他们不在家，我来打。” “你小心点。” 七巧开始学着六牛玩金箍棒。 不过，当她看到苎麻尖时突然间想到这个好像也是能吃的。 “谁吃苎麻叶啊，不能吃的。” 黄氏气笑了：“这丫头也没饿着她啊，嘴巴总是那么馋。” “娘，能吃，真的能吃。” 七巧很确定，是因为上辈子进城采访的时候，当地的百姓还给她说了做法。 可以当茶叶泡水喝；也可以过水煮了当凉拌菜，而且，他们还用来做青团。 最绝的是，可以用红苕粉裹了炸来吃，吃起来就像酥肉的感觉。 越想七巧越要吃。 连忙停下棍子将苎麻的嫩叶尖子摘了。 “这孩子当真是要吃啊？” 许氏也笑了：“这些日子，你说什么能吃我们都在吃，也没事儿。看样子，今晚又要吃新鲜的野味了。” “七巧，怕是不能吃，真的能吃，小河沟村里两边都是，听说为了挖野菜经常都在吵架过孽的他们怎么不吃呢？。” 七巧……可以说他们笨吗？ “是她们没听说过，也没敢试。” 七巧对野菜野味，真正是有神农尝百草的勇气。 当然，是因为上辈子她有足够多的见识 来支撑。 就像进山采蘑菇。 黄氏三妯娌只敢采松蘑，其他都不敢动，怕中毒。 直到七巧脚走得动了跟着进山才发现：她们居然错过了很多猴头菇。 可把七巧心疼坏了。 菌类这玩意儿采摘期就这么几天。 真正是过期就作废啊。 还有上次在野外发现了竹荪，好家伙，美味她们都不敢摘。 自从七巧大胆的尝试后，夏家人都发现：吃了七巧带回来的山货第二天还是能看见太阳 ，所以胆子也越发大起来 。 “今晚你真的要吃这个” “吃，我给你们做青团。” 这个七巧很拿手。 正好家里也有几斤面粉。 这面粉是细面粉，是五牛他们回来时候文秀才送的。 五牛六牛每次休沐回去上学堂的时候都会给文秀才带一些干的山货回去。 这次是镇上一个富户的小儿子想上学堂了，送的小口袋白面粉当束修，文秀才想着夏家的好，就分了一半让五牛背回来。 五牛不要文秀才还很生气。 最后当学生的只好妥协。 七巧要做苎麻叶的青团，打麻剥麻什么的就吸引不了她了。 摘了叶子回去用水煮了挤掉多余的水然后再细细的剁碎。 和上面粉，搅拌均匀，搓成团上了竹蒸格。 这是老爷子特意编制用来蒸菜的。 当然也希望有一天能蒸大白米饭。 晚上一家子收工回山洞，就发现七巧做的苎麻叶青团绿悠悠的特别诱人。 咬一口，清香可口。 吃了一个也没有肚子疼什么的。 见七巧吃得那么香谁又忍得住。 真正是饱餐了一顿。 “苎麻叶可以吃。”老爷子对夏富强道：“你们回村里整田的时候给马喜德他们透个风。” “爹，您真是太心善了。” 夏富贵想着村里人逼他们离开山洞的场景，真的是咄咄逼人。 爹一点儿也不记仇，还想帮他们。 “哎，灾难年头也不能见死不救。”老爷子道：“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 好歹也能当野菜吃，知道了就告诉他们一声。 小河沟村的苎麻可不少，水灾后死的死掉冲的冲走，余下的还顽强的长在那里，然后发芽长高，这会儿又可以打一茬麻了。 第39章 染色 老爷子要做好事，七巧也不拦着。 但是，她建议自家爹给马二伯找找村长，最好将那些野生苎麻划分一下，一家一片区。 为啥啊？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知道这些苎麻叶可以吃，爹，您觉得那些叶子还有长出来的机会？” “这倒也是，如果划了片，一家一部分，就吃各人家的，这样也会省很多事儿。” 也就只有七巧才吃得这么奢侈，直接吃嫩叶尖子。 其实所有的叶子都是可以吃的，不仅仅是叶连根块都可以吃。 根块可以吃这件事七巧不准备告诉他们了。 小河沟村的人挖野菜度日是常态，说不得为了果腹他们还真的能连根拔起。 打架斗殴争苎麻，然后苎麻会被吃绝种，甚至成保护植物那种。 七巧很有良心的要保留这个秘密。 夏富裕想了想觉得闺女说得在理。 于是再次去村里整田的时候就小声的对马喜德透露了这个秘密。 “真的能吃？” “真的可以，我们家用来做青团，还挺香的，比一般的野菜味道都要好。”夏富裕记起了闺女的叮嘱：“脾胃虚寒者不能吃多了。” “嗨，什么吃多了也不行啊。”马喜德道：“你是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吃小河沟边的水芹，吃多了拉肚子，个个都跑不赢。” “你们家还好？” “还行，每天凑合着过。”马喜德和夏富裕的田挨挨，两人就边聊边说：“真是想不到，我们这么勤快的人，有一天也会挨饿。” “我爹说三穷三富不到老，天灾人祸跑不脱”夏富裕这时候倒是很会劝人：“不要担心，总会过来的。” “是啊，他们都能过来，我们也一样能。” 马喜德没有告诉夏富裕的是，这些村民们的女人开始绩麻线卖到张家倒是有点钱买米了。 而自己和黄贤治家因为夏老太的事儿帮了忙，张家拒绝收她们的麻线。 “对了，富裕兄弟，我有个事儿问你。” “你说。” “我记得之前听说你们家有个亲戚好像在织布是不是？她家的布能不能卖掉？” “马二哥，有什么事儿吗？”织布的是大姐夫周贵安的妹弟李祖成家里。 至于布能不能卖掉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我就寻思着他在织布，不知道要不要买麻线，我们家你马二嫂绩了一些，卖给谁不是卖呢，他家如果需要就卖给他家好了。” 这人好像也没和夏家断关系。 那他家织出来的布没有卖给王家布行又卖到哪里去了呢？ “这事儿我回头问问大姐，让马二嫂别担心。” 夏富裕已经猜着了八九分，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担心啥，不担心，不担心。”马喜德道：“大不了织的布自己做成衣服穿，也没浪费钱，挺好的。” “那黄家嫂子也在绩麻线吗？” “绩啊，你不是不知道，咱们小河沟村全靠这个生存呢。” 但是，他们已经断了生存的路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了，改天我就去大姐家问问。” 小河沟村的苎麻怎么划片区分给那些村民的事儿夏富裕自然是不会管。 但是黄家和马家的遭遇让他很着急。 回去就说了这个问题。 “哎，都是我们给带去的麻烦。”夏老爷子一声叹息：“过两天五牛六牛是不是要回来休沐了，到时候问问他们，如果能行的话，就让你大姐来一趟帮个忙。” “嗯，好的，爹，我知道了。” 晚上，黄氏和七巧挤在一个被窝就叹息。 “娘，怎么了？” “你爹今天说的事儿，估计着周贵芳也没办法噢。王家布行不收他们的布料，哪还敢织噢。上次织的布都给咱们家送来披麻戴孝用了，连成本估计都亏空了。” “娘，除了王家布行就没有别家的布行了吗？” “最大的就是王家布行，他们有染坊，布料出得多卖得好。”其他的布行也有自己的织布作坊，就能养得活就好了，哪还敢在外面买布去染？更不敢和王家争。 “娘，现在的布料都有哪些色？” “你说老麻布的色啊？” 对啊，老麻布。 就是他们绩的麻线织的布。 “能有什么色，就三种颜色，本色和青蓝二色。” “好卖嘛？” “麻布这么粗，有什么好卖不好卖的，都是下力人穿的，或买来做罩子什么的。” 七巧……这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要知道，在她的采访纪录片中，这种布称为夏布，其织造技艺已经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非遗载体一的夏布具有百遗符号属性，在那个科技发达，什么布料应有尽有的年代，夏布是有钱人穿富贵布料，有“富贵丝”的称号。 西方很多人则称为“中国草。” 临国，那个小日子过得很滋润的国民尤其喜欢夏布，称为“南京草”，他们多用夏布制作和服腰带、门帘、墙壁装饰等等。 一匹夏布经过商人的到腾，麻纺织品比棉纺织品衣料价格要高好几倍。 夏布爱起皱褶，普通劳动大众要是穿上很容易像酸菜一样皱巴巴的。 但是有钱人穿上就不一样啊，他们不用干活，早上穿出来是什么样子晚上回家还是什么样子。 果然古人和现代人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 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啊，拿来的都是极好的。 又或者说物以稀为贵。 在这个家家户户绩麻纺纱织布的年代，这玩意儿就不值钱了。 七巧想这不是办法啊。 王家之所以掐着夏家的人缘命脉，不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布行吗。 自己想要改变这个命运，也只有搞布行。 不对，搞染坊。 想当年，自己可是去采访过纯天然植物印染工艺的，她用摄像机详细记录了六种。 据那位印染大师说，这六种在古代只有皇家才有用。 是了，她记得那些天然植物染料。 好家伙，她找到突破口了。 明天，上山找染料。 七巧兴奋得不想睡觉。 “你这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翻过去翻过来的不睡觉？” “娘，我睡不着。” 兴奋真的能让人失眠。 第40章 炒茶 七巧照例跟着亲娘上山，再不是找吃的。 她在找可以印染的植物。 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桅子。 而这个东西又是最普遍的。 这不，很快就被浓浓的花香味吸引住了。 结果，只看见桅子花，没见着果子。 看来，要桅子还得等段时间。 默默记下这个桅子花所在的位置，计划过段时间来摘桅子。 结果，转头没走多远，就听见老娘在喊她。 “七巧，快来，这儿好多桅子花，摘回去给你爷爷泡茶。” 啊？ “别摘。” 七巧飞奔回去的时候真正是欲哭无泪：老娘不仅摘了花，连桅子枝条都一并折了。 “上面还有几个花骨朵，用水养着还能开花。” 可是，它不能结果了啊。 七巧好想哭一场。 老娘的手能不能别这么快，眼睛能不能别这么尖。 “娘，我想要黄桅子。” “要那玩意儿干嘛，又不能吃”黄氏道：“闻闻，这花多香啊，等拿回家给你爷爷泡水喝。” 七巧知道喝栀子花具有止渴提神、通便润肠、补充营养等好处，可是，她现在是在谋生路啊。 “娘，黄桅子我有大用，以后山上看见桅子花了您别摘行不？给我留意一下，我要等结了黄桅子的时候来摘。” “行行行，一个小丫头还说有大用。”黄氏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想着以后不摘花了。 看着老娘扔进背篼里的一大把桅子花，七巧的心都在滴血。 算了算了，继续找。 七巧看见了茶树。 是了，茶叶也是可以是调色染料。 七巧就开始了摘茶。 “你摘来干嘛？” “这是茶叶啊，摘了回家炒出茶叶给爷爷喝。” “你爷爷不喝那玩意儿，说茶叶是苦的。” 七巧才不管呢，坚持摘了一大竹筐。 别看这东西多，炒制出来可就少了。 最关键是，还得会炒茶叶。 七巧拿回家的时候，个个都不看好。 原来，老爷子和夏富强都是喝过茶的人，那是去张家上门的时候喝的。 父子俩一致认为那茶叶太苦了。 所以回来就给家人说：茶叶水 没什么喝头，还当不了白开水，白开水喝完还回甜呢。 这茶叶水太苦了，还涩口。 七巧听家人说苦，还涩口。 心里想的是怕是张家抓出来的茶叶要么变质要么就是差品质的。 真正好的绿茶，那是有一股浓郁的清香味的，能给人较为爽朗的感受，味道浓但不苦，茶汤有收敛性但不涩。 所以，老爷子和大伯大约只是盲人摸象，摸着了一条腿就觉得大象像柱子。 喝过一次所谓的茶，就认为所有的茶都是那个味道。 至于炒茶叶，他们都不会。 “我自己来。” 七巧也不会，但是她看过啊。 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走路。 “娘，烧火。” 火烧起来了，七巧就将鲜叶子倒进已经烧干了的锅里。 听得炒青菜似的爆着响。 七巧就要伸手去捞。 “你这丫头，你当你的手是铁打的啊，有锅铲不用？”黄氏连忙抓住她的手吼。 “娘，别吵，我这就是练铁沙掌。” 七巧记起来了，当时她看着那些炒茶师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在练铁沙掌。 一个个的居然不怕烫，手直接就伸进了锅里翻茶叶。 “娘，别拦我，再拦炒叶就糊了。” 下手一抓，哇哇哇。 烫得直甩手。 “你个蠢丫头，烫不烂你的手。” 黄氏气得将她往旁边一扯，用锅铲就去翻。 她还想像炒菜似的，用锅铲去压了几压。 “娘，错了，错了，得翻，不停的翻，要将叶子翻一个遍，全方位的让茶叶受热。” 七巧知道了，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人家翻茶叶，翻的是叶子。 她倒好，手直接一插到底，手指插到了锅底，能不烫手。 “娘，让开，我重新来，放心，这次不会这么笨了。” 七巧抓起茶叶还想学着炒茶师傅那般抛出一朵花来，结果烫得她直“咝咝。” “让开，我来炒，我手比你大比你的老，不怕烫。” 关键时刻，还是老爹管用。 他 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对对对，爹，就是这样，不停的翻，不停的翻。” 这道工序叫杀青。 “爹，快，差不多了，快铲出来。” 七巧已经找来了老爷子刚编好不久的簸箕。 将杀青的叶子铲了出来凉了一会儿，然后就是揉捻了。 “像揉面团那样揉，揉 成团又散开，搅拌均匀后再继续揉。” 只要老爹肯动手，七巧自然愿意做一个教官。 揉到差不多的时候，又倒进锅里翻炒，如此反复几次，直将夏富裕搞得汗流浃背。 “七巧，你这不是在折腾你爹？” 烧火的黄氏都看不下去了。 “没有，爹，娘，好了，好了，这就是茶叶了，炒成功了。” 还有就是要在微热的锅里烘干水份。 不行，还得将锅端离灶坑，要不然就烤糊了。 七巧让黄氏用铁壶烧了一壶开水，找来两个碗，抓了一小撮茶叶，冲上水。 头道水，二道茶。 七巧将第一道水倒掉，又倒上第二次水。 然后看茶叶在碗里慢慢的舒展开来，水慢慢的由清澈变色了。 变色了！ 七巧兴奋极了，她要的就是茶色。 不过，这会儿却是让爷爷他们品偿一下真正的茶水是什么味道。 “先闻一下，再慢慢入口，轻轻的喝，不要急于咽下去，缓缓的咽，然后再闭上眼睛回味一下，是不是有清股清香味，有股甘甜味……” “你看这孩子，神神叨叨的。”老爷子和夏富裕果然按她说的做了，黄氏在一旁笑岔了气。 “爷爷，苦不苦，涩不涩？” 夏老爷子摇了摇头，看了看碗里的水：“你这当真是茶叶？” 不苦也不涩，真的有股清香和回甜味。 “是啊，正宗的高山云雾茶。” 哈哈，七巧想起来了，靠山吃山，山上有茶树，为什么不能炒茶叶卖。 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个茶叶的行情，还有就是山上的茶树都是野生的，数量极其稀少，如果要搞这一行还得人工大面积种植，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哎呀，偏了偏了，她是要用茶叶做染料，怎么想到卖茶叶上去了。 第41章 舅舅黄金棚 七巧决定做实验。 其他的都好办，就是要将亲娘织好的麻布用来搞怕她有意见。 “娘，我要想一点新布，可以吗？” 是的，必须是新的才容易染色。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黄氏算是发现了，自家这闺女啊，就是明堂多，各种折腾。 就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 “嘿嘿，娘，您猜。” 说真，这个娘真了解自己。 一看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要新布。 “我懒得猜了，那口阿爷里还有一尺多，够你折腾了？” “娘，够了，够了。” 只是接下来她作妖的手续有点繁杂。 那就趁着老娘和大娘她们上山觅食后自己再动手。 七巧是绞尽了脑汁，用尽了办法，各种折腾，等黄氏她们回来的时候刚好完工。 看着晾晒在竹竿上的布条，七巧都舍不得错眼。 毕竟，第一次手工印染，没有化学添加剂的，能不能成功关系很大。 茶色比栗色稍红的棕橙色至浅棕色，初步来看好像成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脱色。 当然，多次洗涤后褪色就不在她的理赔范围之内了。 毕竟，青蓝二色也会洗得发白的。 傍晚的时候，那块一尺来长的布已经干了。 颜色效果很明显，七巧看着很有成就感。 染色，姐到底也是成功的。 为了试试会不会掉色，七巧又将布条扔进了水盆里。 “你怕是疯了不成，下午的时候我才看到你晾在竹竿上，这会儿又打湿干什么呢？” “娘，我在做实验，我看会不会褪色。” “这是什么东西？” 黄氏这才发现早上给闺女的一尺来长的新麻布变了颜色。 “娘，这是茶色，茶叶染的色，漂亮不？” 漂亮说不上，怪模怪样。 布料下水，水有一点点变色了。 七巧……心拔凉拔凉的。 纯天然的染料稳定性真的不高。 记得那个印染大师说过，很多号称纯天然印染其实是加了化学添加剂的，否则稳定性没那么高。 所以，她这个算起来也是成功了。 为了试稳定性，七巧也是拼了，她将布料放在水里一个整夜。 第二天去捞的时候都有点忐忑。 好在，布料给她的惊喜还在。 布料依然有茶色。 又拿起来晾晒，等了半天，干了，没有昨天那么深但仍然有色。 此时的七巧心跳加速。 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这次算是成功了！ “娘，您看，如果我们自己织成的布染成这个颜色，能不能卖出去？” “谁会买这么奇怪的颜色？”黄氏很惊讶闺女的想法。 用茶叶居然能染色。 但是并不觉得这个茶色会有市场存在，能换成钱。 “娘，您以前没见过这种颜色对不对？” 而不是颜色长得奇怪。 “怎么没见过，泥土也有这种色。” 就是没见过布的颜色是这种。 “镇上没见过？” 七巧却觉得一定有市场：“县城里面呢？” “我怎么知道，我这辈子还没进过县城呢。” 好，真不能怪亲娘见识少，因为她确实少啊。 七巧……渴望再去一次县城，去逛街去各大布行看看。 “听人说，王家在昌元县开了十二家布行，县城就有两家，各镇上都有一家。”知道闺女想法有点多，黄氏只好告诉她：“就算咱们能染出新的颜色，也没有买。” 想和王家做对，夏家实在是太嫩了点。 “昌元县的隔壁是什么县？” 世界那么大，王家总不可能都有店。 隔壁有，那就去州府，州府有，就去京城，王家真是了不起，就不会在这个小县城混了。 七巧赌他不过是浅滩里的一条鱼而已。 “隔壁县是秀水县。”黄氏诧异道：“未必你还想将这个布卖到隔壁县去？” 为什么不可以？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 “……” 黄氏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突然间觉得她像一个人。 “娘，你说我像谁？” “像你舅舅。” 舅舅？ 原主印象中没有这个人。 是了，夏家出了这么多事儿，许氏徐氏和黄氏三家的娘家人都没有露面。 她之前一直以为都怕得罪王家。 现在听到这话，不是吗？ “你舅舅也总喜欢说要出去生意，十四岁就出门闯荡。”黄氏说起自家大哥眼眶都红了：“你外公外婆都过世了，你舅舅也没见个人影。” 大哥黄金棚离家那年自己是十二岁，到她十六岁出嫁，哥哥没回来。 她生了五牛，生了七巧，哥哥还是没回来。 娘想他想得哭瞎了眼，爹病重临终前还在叫着他的名字，在七巧周岁那年爹娘相继去逝，从此黄氏就是没有娘家的人了。 这些年，每到爹娘祭日她会回去看她们，看一眼那个家，家里的房子在等着哥哥回家的岁月里已经倒塌。 “从我记事起，你舅就是这样各种折腾，总说要做生意要挣很多很多银子，还说要给我办很多嫁妆……”黄氏说起大哥眼泪汪汪。 “娘，舅舅说不定真的挣了很多银子了，只是他有事儿不能回来。”七巧没想到，上辈子带过来这点好动基因居然和原主的完美结合，连黄氏都觉得这是遗传。 “七巧啊，咱乖乖的就在这山 里生活，咱什么都不想。”黄氏抱着女儿：“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女孩子，你可不能出去。” 她是真怕哪一天闺女也跑出去就不再回来了。 “娘……” 好家伙，亲娘是怕她走丢了。 不出山怎么能翻身啊。 “娘，我们现在不出去，等以后五哥六哥有本事了，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七巧给她擦着眼泪：“到时候不管去哪里，我们都一家人在一起，好不好？” “嗯，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黄氏的要求真的不高。 她已经走丢了一个哥哥了，她太珍惜这个家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儿女，都是她的命。 她得守着他们，不让他们走远了走丢了。 七巧原本搞出茶色染布很高兴，没想到会引得娘亲一番苦难的过往。 舅舅，叫黄金棚是，她记下了，地球是圆的万一哪一天遇上了呢？ 第42章 回头客 关于七巧染制这件事，夏家人都有所耳闻了。 全家大小都没有阻拦，而且还很支持，有舅舅的基因传承，七巧干什么都有理由了。 要搞布料染色，很执着的试验。 缠着黄氏将再给她找点布料。 最后许氏收藏的做孝帕布余下的三尺布都给了七巧。 “大嫂，你可真是太娇惯她了。” 三尺布料也是可以小孩子的褂子什么的。 就让七巧给剪成缕剪成条了。 “他三嫂，我们家七巧聪明，我看她染这个茶色就不错，你看，洗了五六次了颜色都还在。你还别说，我寻思 着要是真的成的话，富春她小姑贵芳家制的布就不愁销路了。” 说句实在话，真的有几种颜色的布料，谁还只是买青蓝二色呀。 年纪轻轻的穿得这么老气横秋的样子也是因为没得选。 许氏和徐氏都看好这个布料。 “这孩子尽折腾呢，还说黄桅子就可以染黄色的布。” “那就让她折腾去。”许氏干脆的说道：“七巧，那些布你也不用剪小来染了，染成什么样咱们都能穿，在这山里也没外人看见。” 对啊，七巧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她怎么就魔障了呢，把布料剪成条，这不是浪费吗？ “对对对，七巧，回头二娘织的布都让你染色，染成什么我们就穿什么。”徐氏突然失笑道：“你若染成了大红色，我就当穿着嫁衣一样了。” 大红色在古代是很高贵的颜色，朱红和鹅黄等色彩鲜艳的精品往往都是帝王贵族制作衣物的颜色。 普通大众是鲜少穿大红色的。 但是嫁衣红色则是代表了喜庆和吉祥。 女人们一辈子或许就只有那么一次穿上红色衣服的日子。 所以想到这一点徐氏就乐了。 “好啊，等我会染红色的布料了，以后几个嫂嫂的嫁衣布料就不用买了。” “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许氏和徐氏都在笑，黄氏是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娘，您要相信我，没准儿我就染出来了呢。” “对对对，我们七巧聪明着呢。” 许氏和徐氏都是无比信任。 黄氏还能说什么？ 她嘴上念叨，心里当然也愿意自家闺女能染色成功。 “上次五牛说她大姑让去抬一个腰机回来，我看要不明天就去？” “行，明天让你大哥和你二哥去抬。” 小山沟边的野生苎麻不少，这段时间三妯娌都打了好几斤麻了。 闲时绩麻纺纱织布是她们记事起就做的事，从来没有落下过。 就算不能卖钱也可以做了自己穿。 这不，三妯娌都绩了一斤多麻线了，因为腰机被大火烧了还没办法织。 “行，富强和富裕去富春家抬腰机，富贵去镇上买点镰刀锄头回来，真是想不到，咱们这谷子还真有收成，都开始黄了。” 说起谷子，那绝对是老爷子的最爱。 自从栽下秧子后，夏宗平就一日去三次。 天天围着那几块田转。 这哪是田啊，就是命根子。 如果没有遭水灾，立秋后就应该打谷子了。 现在立秋一个月了，他们后种下的谷子给全家带来了希望。 眼看着就要有收成了自然要做好打谷子的准备工作。 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 “大伯，你帮我悄悄的打听一下看周幺姑家的布有没有卖掉。” 打谷子这种事儿就不需要她七巧出力了。 家里有这么几个大劳动力呢。 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想办法搞创收。 “好。” 夏富强对这个侄女也是很迁就，满口应承。 夏富贵去镇上铁匠铺子上买工具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喊他。 是陈捕头。 “我这运气还挺好的哈，正想去金鸡崖找你没想到这镇上遇上了。” “陈捕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夏富贵吓了一大跳，被衙门的人找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次你们不是卖那个腊肉吗？醉香楼的掌柜找到我给你们捎信说还要买，让你们送去。” “腊肉……？” “没有了吗？” “有有有。”夏富贵想着家里还有十多斤，七巧说留着自家吃的，两百文钱一斤的肉，家里人都咽不下去。 那三妯娌做饭都舍不得煮呢。 “那你赶紧的去取了拿到镇上来，我正好要办点事儿明天才回县城，就帮你带回去了。” “如此就多谢陈捕头了。” 夏富贵是真没料到生意会送上门。 “还有那个香肠，醉香楼说你有多少送多少去。” “香肠没有了。”七巧说一头猪就只有一副小肠，想多做一点也没办法。 “那还挺可惜的。”陈捕头知道他家缺钱：“要是可以的话，你们就多做点，五百文钱一斤肯定是赚的。” “多谢陈捕头提醒，回头我问问家里。” 事实上是要问问七巧，看这生意能不能做。 陈捕头说了明天午时在这个铁匠铺等他。 夏富贵连忙买了工具回家。 “二伯，这个生意可以接下，香肠能做。” “你不是说猪只有一头吗？更何况我们也没办未能再去打野猪啊?\\\" “没有野猪有家猪啊，家里没有镇上有。” 只要有钱，肉啊肠子啊什么的都不在问题。 真没想到还有回头客。 卖了这十多斤的腊肉，就有将三两银子，完全可以做香肠生意。 “还有，请陈捕头帮我们带一个话，如果醉香楼要香肠的话可以先预支一定的定金，我们给他做。” 做香肠的手艺全家都会了呢，完全没问题的。 “还是我们七巧会做生意。”许氏听得笑眯眯的：“他三婶说像他舅爷，果然是满脑子的生意经，连收定金都懂。” “这丫头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黄氏自然是哭笑不得。 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是极好的。 七巧知道二伯会说话，也有做生意的潜力。 就让他明天送腊肉给陈捕头后记得买肉回家。 “要是猪小肠没有的话，就和屠户预订一下。” “明天陈捕头怕是不会先给钱？” 这件事在回来的路上夏富贵一直在想，倒不是怕陈捕头从中有什么，只是人家只是帮你捎带货物没有垫钱的义务。 第43章 有隐患 夏富强和夏富裕也将腰机抬了回来。 “在村里的时候遇上了马喜德，说小河沟村乱套了。” 夏富裕都不知道现在当时将苎麻叶能吃的事告诉他们是好是坏。 “村长也将野生的苎麻划了片分给了他们，结果之前投奔亲戚和出外地讨饭的人现在回来了就没有，自然是要找村长的麻烦，毕竟都是小河沟村的人，哪能将他们抛在外面不管呢。” 但是，这是能吃的东西啊，分到手上要吐回去，没人愿意。 “吵了甚至都打了，最后苎麻重新分了。” 但是，不甘心啊。 只要不甘心，心态不平了，他们就能想出各种作妖的办法。 最直接的就是去偷。 “不仅苎麻叶，连苎麻杆都给折了。” 你偷我的，我偷他的，反正，小河沟村大片大片的苎麻没有一根能长大。 “现在好了，全都没得吃。” “那些妇人不是靠着绩麻线卖钱买米买粮度日吗？” 黄氏惊讶的看向夏富裕：“没有了苎麻还怎么绩麻线？” “所以马二哥说乱套了，可不就是这样嘛。”夏富裕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幸好我们没住在村里。”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突然间发现，这些人坏了良心啊。 “就是就是，幸好我们不用和他们争了。” “爹，村里没得苎麻吃了，估计着也不是好事。”夏富强担心不已：“马喜德说村民们已经往金鸡崖方向找野菜了，这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田里的谷子那还得了！” “这是一个大麻烦。” 夏宗平心里一惊：“谷子至少还得一个月才能收割。” 连苎麻都偷，看到谷子还能放过。 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几百号人，别说偷，明抢都没办法阻止。 夏家人还打着主意在山里偷偷的开荒种粮不上捐税呢。 岂不是连一年都瞒不过去？ “爷爷，进山的路是不是就只有这一条？” 七巧记得是这样的。 当时进山时那条路早已是杂草丛生了，还是马二伯借的砍刀给他们一边走一边开辟道路来着。 其他的地方全是灌木，人走进去估计头都见不着。 “是只有这一条。” “那从明天开始，咱们家派人把守。”七巧道：“我们买下的山林，就是我们的地盘，不让他们进来光明正大的。” 此山为我开山树为我栽，要想从这儿过，买路钱都不行。 山里，是夏家的秘密是夏家人的命。 “对，爹，就派人把守，不让他们进金鸡崖。”夏富贵道：“这附近的山除了金鸡崖还有楠木沟，向阳山这些地方，为什么要往咱们这里走？” “二哥说得对，就算是挖野菜也不让他们进来，这山是我们买下了的，野菜也是我们家的。” 夏家人突然就觉得买下这座山真的是好明智的选择。 “我看行。”夏老爷子道：“明天我就去那里守着，要是他们敢硬闯，老子和他们拼命。” 反正早已经和村里人撕破脸了，为了儿孙夏宗平豁出去了。 “爷爷，我去守。”四牛道：“我可以爬到树上守着，看到有人来了，我就喊你们。” “行，我们爷孙俩就守在路口。” 老爷子决定还是要带一个孙子在身边，关键时刻也要一个人跑腿。 七巧也有点忧心。 照小河沟村人那样整，估计还有一场大的斗争。 一群人真正是顾头不顾尾。 为了吃就去害人。 自私得不行。 也是，如果不自私，他们怎么会烧了夏家呢。 他们当初远离夏家，七巧不怪他们。 毕竟，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以这种极端的手段害夏家人。 奶奶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这也是一笔血债。 所以，七巧不同情他们的遭遇。 只是怕他们会挺而走险，再一次对夏家出手。 第二天，二伯背上腊肉去镇上了。 七巧跟着爷爷和四牛一起到金鸡崖的路口守山。 不，严格说来，七巧这是在巡山。 山，树木这般茂密，杂草丛生。 山最怕的是什么？ 火！ 他们能一把火烧了夏家老宅，如果真的是撕破了脸闹了起来，没准儿还会故伎重施。 想到这里，七巧心惊肉跳。 “爷爷，我们需要挖一条蓄水河沟。” 七巧决定了，要开一条防火通道。 当然，说防火通道老爷子是不懂的。 “什么蓄水河沟？” 老爷子也不懂。 “爷爷，您看，从上次水灾之后快四个月时间了，可曾下过一天的雨？” 这个天气真正是极端得很。 水灾要淹死，旱的时候又要旱死。 “我就是愁得很，我之前看过黄历书，明年十一龙治水，多旱，秋夏枯干，空贵，耕种五谷不收，江湖断流。”夏宗平是老庄稼，一龙治水十牛耕田才是好年头。 治水的龙越多水越水 ，明年指定就是干旱年。 “是啊，爷爷，这条小山沟的水，咱们都留下来。” 想留水？ 孙女好有脾气。 水往低处流，怎么能留下。 “围着咱们这座山挖一条长长的水渠，水流到这里就流不动了啊。” 这……人口挖水渠，那可不是一点点的活啊。 “可是，爷爷咱们挖了水渠，水流下来了，明年咱们山里的田才有水源，才能保住粮食的丰收。” 七巧寻思着要不要给爷爷讲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了。 人家是带着儿孙移山，自家爷爷只需要带着儿孙挖水渠。 工程量小得多呢，肯定是可以的。 还别说，七巧之前是想着挖一条防火带，这么一忽悠爷爷瞬间觉得可以一举两得了。 不对，一举三得。 “爷爷，挖出来的土咱们铺开一些，还可以种庄稼，又当干了一片荒。” “妹妹说的这个办法不错。” 四牛忍不住为她喝彩。 娘说别看老夏家这么多头牛，还真没有七巧这个丫头脑子够用。 七巧是真正的心灵手巧，长了七窍玲珑心。 “爷爷，说不得以后咱们夏家就要在这山上住一两代人了，这件事看着累人，不过可以造福后代子孙。” “真，就按你说的干，明天就让你爹他们挖水渠。” 不过，水渠怎么个挖法？ 七巧又提了自己的建议，而且一定要按她说的办。 第44章 会做生意 第二天一早腊肉下山去找了陈捕头了。 他没忘记七巧的交代，要是有银子就买猪小肠和猪肉回来做香肠，没有就预定一下。 其他人则在老爷子的带领下砍树，割草，挖土，搬石头。 挖水渠囤水还开荒种地，砍树割草当柴烧，真正是一举多得。 “哎呀，别铲别铲，这个苎麻留下来，全部栽在一个地方。”许氏送开水下来一眼就看到夏富强在铲苎麻心疼得什么似的，连忙喊他住手。 “对，搬到一个地方栽上，以后咱们家自己的衣服就不用买布了。”徐氏笑道：“七巧还会染色了，以后我们还可以穿鲜色一点的衣服。” 七巧这会儿正在问亲爹关于李祖成作坊的事儿。 “早停了，卖不出去布料，干得多亏得多，成本都干不起来。” “那他们现在在干啥？” “种庄稼，准备种小春。” 小春作物中属于粮食类的有大、小麦、荞麦、胡豆、豌豆、大豆、洋芋之类；油料类的就有油菜；还有一些瓜果蔬菜类的。 七巧想起了洋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东西。 “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夏富裕对自家这个闺女时常说出一些没听过的东西也不感到稀罕了，毕竟，听多了就免疫了。 红薯、玉米、土豆，高粱高产量的东西居然都没有，真正是遗憾啊。 七巧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 这些个玩意儿在古代确实也没有，是番外来物。 倒也不纠结了，反正，有的东西也不少。 现在手脚好了，每天不是染布就是跟着大娘她们进山挖野菜采蘑菇木耳什么的，日子过得很潇洒的。 “七巧，跟我们一起去栽苎麻。”黄氏在喊她帮忙。 “来了，娘。”七巧很听话一喊就到。 大娘和娘一锄挖一个坑，七巧就将二娘用竹筐挑过来的苎麻根茎一个坑塞一个。 “四周再给堆点泥土，用脚踩一踩。”黄氏道：“现在栽下去活了就能收三麻。” 七巧知道苎麻对气候的适应性好，易种植，一年可以收三次。 头麻要三个月时间，第二次生长期为五十天，称为二麻，第三次生长约七十天左右，叫三麻。 这次种的这些苎麻都长到有一尺来长了，连根一起挖的，甚至还带着大团的泥土，种下去再浇一点水，完全不受损，直接就能活，收三麻的季节是九月下旬到十月，自然赶得上。 庄户人家就是不怕苦，知道苎麻有用，哪怕是一小根也没扔都捡来种上。 忙碌到傍晚，三妯娌要回去煮饭了。 七巧还在等着二伯回家。 “回来了，我爹回来了。” 四牛爬上了一根大树，看到了羊肠小路上老爹的身影。 为了预防村里人进山看不到人影，夏富强和夏富裕将小路两旁的树都放倒了不少，这样只要爬上四牛站的那棵大树就能看到上山的路了。 “我爹背上还背了东西，好像很重。” 肉！ 七巧高兴极了。 连忙让自家爹去接一下二伯。 果然，夏富贵已经累得不行了。 终于走到全家挖水渠的路口，一屁股坐了下来。 七巧连忙端了温开水让他喝。 端了水一口仰着脖子一口干。 “还是我们家七巧贴心，我又饿又渴了。” “二伯，回家就能吃饭了，二娘她们先就回去煮上了。” “那敢情好。”夏富贵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陈捕头是大好人，不仅帮我们将肉带回醉香楼，连银子都先垫付了，还说建议我们做香肠送到醉香楼去卖。” “果然是大好人。” 七巧觉得官官相护什么的情况都可能有。 没想到的是章大人不糊涂，陈捕头也有良知。 当然，之后章大人改判王有祥的事儿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 可是站在章大人的角度来看，又无可厚非。 毕竟，两千两银子买了粮施粥确实可以让不少的人死于饥饿，作为一县父母官，肯定是要从大局作想的。 反正，他们都不坏。 “你这是买了多少肉？” 老爷子看着夏富贵的背篼：“卖腊肉的钱全买了肉了？” “有一个屠夫那里正好有小肠卖，我买得多就和他谈了一下价，四十文钱一斤的肉最后谈成了三十八文，送我猪小肠，他摊子上的二十三斤肉我一并买了，然后还有一个猪头，一笼心肺，两只猪蹄，一共花了九百文钱。” “二伯，您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买一送一还有优惠和折扣的感觉。 九百文钱买了满满的一大背篼。 “不是我会做生意，是他生意不行。”夏富贵无奈的笑道：“现在能吃得上饱饭的人家都少之有少，哪还有闲钱买肉吃，他卖的这头猪边口才八十多斤，天气又大，眼看卖不完了，见我问而且买得多，自然就愿意少了。” “他还说明天不卖了，这生意照这样做下去要亏本。” “不过，因为今年粮食绝收，野菜都被人挖来吃了，猪都没有吃的了，养猪人家也会越来越少了，以后的猪肉怕是更贵了。” 七巧抓住了一个重点：猪会越来越少，以后的猪肉价越来越贵。 市场就是价格的杠杆，现在她想要喂猪。 对七巧想一出是一出的事儿，夏家人都愣住了。 “别人家没有青料野菜喂猪很正常，从早到晚我们家有啊，苎麻叶就可以喂猪，还有满山的构树叶，我还看到了桑树叶，青草，这些都可以喂猪。” 再不济，砍了的树围一个小型的养猪场，让那些家伙在里面随便折腾。 “咱们的猪长大了可以杀了卖肉，也可以做腊肉卖，做香肠卖。”销路都有了，七巧越来越觉得可以这样干。 “现在的小猪崽贵不贵？”夏家遭火灾的时候是在夏富春家里逮了一头小猪崽回来喂的，结果大火烧成了木炭。 “不贵，因为没什么人家买，也是按斤算，四十文钱一斤就能买” 夏富贵买肉的时候就和屠夫交谈过。 所以对行情都很了解。 “依我看，七巧说得对，要不，过两天去镇上逮一只小猪崽回来喂。” 第45章 山里的秘密 七巧发现夏家人真的很好说话。 自己说什么都有得到支持。 一家人齐心协力，有什么干不成的？ 比如这天晚上尽管大家都累，可是买回来的猪肉得灌香肠，全家大小就围在火堆边加班。 让大牛他们灌香肠，七巧也不闲着，指挥着娘妯娌三人将猪皮烙了毛串在竹签上烤来吃，权当夜宵了。 猪头也打理出来腌上。 倒是大肠心肺不好保管，只能辛苦点洗好了做来吃。 “这日子说是灾荒年谁会信啊。” 许氏看着火堆边忙忙碌碌的一大家子笑着对徐氏和黄氏道：“吃不上饭的年代，咱们家还能吃上肉。” “都是七巧聪明。” “哪有啊，还是大牛他们几兄弟运气好，打了一头大野猪。” 大野猪带来了好运，才让一大家子不挨肚子。 “要是以前打着野猪咱们也就只会吃肉，才没办法赚银子呢。咱们七巧聪明，变着方儿的赚钱子，以后不愁咱们家会饿肚子了。” “可惜五牛六牛在他大姑家上学堂，吃肉都吃不上。” 许氏有点心疼两个孩子。 “要不，明天让我爹路一趟，给他们送点吃的去。” 七巧道：“顺便让问问我大姑哪家有小猪卖，就背一头小猪回来。” “这个可以。” 只不过，明天送什么给他们吃才不会坏呢。 “我连夜将肥肠煮出来，明天一早送下山去应该不会坏。” 七巧笑眯眯的看着一家人有商有量的做事，心里特别开心。 “老三，你赶紧去睡一会儿，等丑时就下山去，要路过小河沟村，别让他们看见了。” 香味就很浓郁最能吸引人，得避着点以免惹出是非来。 “爷爷，您也早点休息，今天也累坏了。” “我倒是无妨，今晚熬了夜明天晚点出工也是可以的。”老爷子发了话：“或者休息一天也行。” “吃这么好哪好意思休息噢。”夏富强笑道：“明天大家都加把劲儿，多干点活儿，争取早点把这个水渠挖出来，挖出来的荒地还可以种小春。” “就是，明天加油干。” 干劲十足的一大家子加班灌完了香肠，喝了肉汤，夏富裕背上一个小背篼装了一罐子的烧肥肠下山了，天已经破晓了，夏家人才睡下。 还真是如夏富强所言：吃了肉干活儿更有精力。 天大亮的时候，除了七巧全都起床了。 “动作轻点别吵着七巧了。”老爷子交代：“让她多睡一会儿。” “爹，你们再喝点汤去干活。” “好，都喝点。“ 老爷子信奉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的道理。 好好吃饭努力干活。 七巧醒来的时候感觉岩洞里静悄悄的。 “娘……” 揉 了揉 眼睛走了出来，家里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火堆里有很多柏丫。 很好，不用自己指点娘她们已经知道做香肠需要些什么了。 说实在的，她们都是很聪明的人，做过一遍就知道该怎么做。 “七巧，你醒了啊，你看这是什么？” 二娘笑着从竹筐里抓出一把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 “黄栀子！” 真正是惊喜啊。 “是啊，我们砍柏丫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栀子黄了，我记得你说这个可以染黄布，知道你稀罕就给你摘回来了，不少呢。” 七巧看时，足足有半斤左右。 “二娘，您真好，我可以做实验了。” 不过，没有布料。 “不用担心，今晚我就加班给你织点出来。” “那染出来的布料给二娘做衣服。” “哈哈哈，我一大把年纪了穿什么黄颜色的衣服，你穿最合适。” “要织就多织点，七巧也别剪了，咱们成成套套的染一匹布料出来，给你做一件漂漂亮亮的衣服来穿。”许氏道：“你二娘织的布最好，我和你娘就负责绩麻线。” “多谢大娘二娘和娘。” 七巧仿佛已经看到新衣服在向她招手了。 夏富裕到大姐家时，五牛六牛刚下了学堂。 “爹，您怎么来了？”五牛疑惑不已：“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儿？” “没有，昨天你二伯买了一些肉和肥肠，家里惦记你们没吃上就送了一罐来。” “太好了，又有好吃的了。” 六牛觉得在学堂上学唯一不习惯的就是大姑家的伙食没有自己家的好。 当然，这话他不敢讲。 “老三，你拿这么多来干嘛？” 满满的一罐，只不止两个孩子吃的。 “既然要拿，肯定是全家都得吃上。” 夏富春对娘家的帮衬最多。 周贵安这人很实诚。 若是换了别家姑爷，怕是早就闹意见了。 但是他没有。 不仅他没有，连着他妹妹周贵芳都没有和夏家断联系。 夏家将这些都一一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夏家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明着说是送给五牛六牛吃，事实上，也是想让夏富春一家都打一个牙祭解解馋，变相的补贴他们。 “老三你来得正好。”夏富春从房间里拿出一节布料：“这是贵芳拿来的，说料子不多，给孩子做一件褂子，家里几个娃都有穿的，你带回去让你媳妇给七巧做一件。” “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让你拿就拿着。天就要转凉了，回头家里孩子们都得添衣裳了，这又是一大笔开支。你们还要买粮，日子可得精打细算才成。” “大姐，我们家不用买粮了。” 夏富裕看孩子们都围着桌子叽叽喳喳的，他小声对夏富春道：“过几天我们就要打谷子了。” 夏富春：老三怕是魔障了？ 今年哪有谷子可打？ 再说了，就算要打谷子也应该是立秋后的事儿，这都什么时节了，哪来谷子可打？ “真的，大姐，我们搬上山后在河沟边开了荒，你忘记了在你家里拿的谷子回去了吗？” “你是说你们拿回去的谷子不是吃了，而是……” “对，我们种了，爹说试一试，最多也不过损失两斤谷子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有收成，而且收成还不小。”夏富裕道：“一共开了三亩多地，谷子成色也好，爹说少说也能收一千斤左右的粮。” 夏富春震惊了。 她真的不知道山里还有这么大的亁坤。 第46章 收割 “什么时候打谷子，我们上山去帮忙。” “还有十来天左右。”夏富裕道：“不用帮忙的，我们家这么多劳动力。” “还记得那场水灾不，粮食早一天收回来早一点放心。”夏富春激动得要命：娘家有粮食了，她再也不用担心她们饿肚子了。 “饿不了肚子，山上能吃的东西不少呢。” “是是是，看看你还送这些香喷喷的给我们吃。是了，一笼肥肠才多少点啊，你这是全给我们拿来了？那家里吃什么？” “家里还有，你就吃。我先回去了。” 夏富春执意抓住那个陶罐给装了一罐子的米。 “大姐，不用？” 夏富裕怕大姐夫有意见，周家还有公婆在呢。 这是补贴娘家没个底线了。 两个侄儿在这里吃，还要带走。 “拿着，带回去熬粥喝，人是铁饭是钢，吃了两碗硬梆梆，不管吃什么还是要沾点米才好。” “你们都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吃饭。” “这一点我们米还能挪出来。” 夏富裕说不过他大姐，只好将陶罐的米背回去了。 “等打了谷子，就可以给她们姐妹三人都送点粮食去。” 对女儿的体贴夏老爷子很受用。 他夏宗平一辈子没什么别的本事，就生了三儿三女。 儿大女成人，个个都孝顺。 兄弟姐妹之间也 团结，不像有些人家斤斤计较的，不仅不帮还各种拖后腿。 特别是眼下的夏家，因为王家的作恶亲戚朋友都避着，三个闺女的婆家却并没有和他们划清界限。 这一点让他很是感慨万千。 说明当初自己选女婿确实选的好，家风正人品贵重。 夏富裕还拿了一节布回来。 “你大姑说给你做一件褂子穿。” “我大姑真好。” 小姑娘谁不爱新衣服啊。 更何况是七巧，她正愁着要找布料呢。 这节布料她准备染成黄色。 经过一番折腾，黄色出炉了。 看着这个颜色，徐氏她们都很震惊。 但是，夏老爷子的一句话却打消了她们做成衣服的念头。 “黄色是御用之物，咱们小老百姓不能用。” 七巧……这万恶的旧社会。 黄色她最好染，还有这么多黄桅子，结果却是浪费。 不对，黄色不能用，那再加点其他的染色剂调和一下呢。 反正她是在做实验。 等她将一节布料都看不出本色的时候，黄氏都气笑了。 “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好看不？” 七巧做的是杂染，没办法啊，不能穿黄色那就实验成别的，稍稍做了一点改变，而且还将之前的茶色布一起拿出来让娘做衣服。 “娘，这叫拼接” “你有这样的，前面一个颜色后边一个颜色，穿出来好看了？” “好看，不信你试试，反正我肯定是喜欢的。” “七巧把布料拿来，大娘给你做衣服。” 许氏认为小姑娘就应该穿得这么喜庆一点。 不就是多个颜色吗？ 七巧说怎么做，许氏就怎么裁，一针一线就好了一件新衣服。 穿上的时候，连爷爷都说好看。 “我家七巧真厉害。” 许氏和徐氏都只有羡慕的份。 谁不想有一个漂漂亮亮的闺女。 想着以前的三巧也是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结果嫁一个人就阴阳相隔，许氏背过身去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 她想自家闺女了。 “大娘的手很巧。” 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服居然都看不到接缝，可见她有多用心啊。 除了布料有点硬之外，这件衣服太多的闪光点了。 七巧想要将周贵芳手上织的布买回来加工。 “做成衣卖？” 夏家人都被她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了。 “是的，王家只是布行，他是想尽办法的打压周姑姑家的布，那我们就将这个布买回来，染色，然后大娘二娘和娘辛苦一点，制成成衣，我们拿到县城去卖。” 卖东西永远要找到市场，定位消费群体。 这也是七巧为什么要让二伯卖香肠找大酒楼的原因。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布有点硬，粗糙了一点。 七巧也明白，更多的大户人家是穿绫罗绸缎，不会买这种夏布做的衣服。 而普通人家又买不起。 所以，还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想要买周贵芳家织的布倒是真的，主要是夏家人缺穿的。 快到冬天了，得添置。 “过几天谷子打完，老三跑一趟李家” 夏富裕自然同意。 终于盼到了谷子黄了。 “按照惯例，还得立秋这天尝新呢，不过立秋都过了。”老爷子很是遗憾：“也没有狗来吃，只有明年来尝新了，” “娘，爷爷为什么要说尝新要狗来吃？” “这谷子啊，是狗从天国带回来的。”黄氏将自己从小听到的传说讲给七巧听：“狗去了天国，看到那里的人都在吃白米饭，知道这是一种谷子长出来的粮食，就想给我们带回来。但是天国的人防得紧，它没有办法，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就在谷子堆里打了一个滚，浑身都沾满了谷子。被人发现后撵它，它慌不择路跳进了水里，最后游过岸时发一就只有狗尾巴上还沾了一点谷子，其他的全都没有了。” “我们的老祖宗就靠着狗尾巴上的谷子做了种子，一年一年繁殖下来，大家都有了米饭 吃。人们是不能忘本的，所以每年立秋的时候都要尝新，尝新第一件事就是新米先喂狗，感谢它的先祖给人们带回了谷 子。” 七巧……好神奇的传说。 “等打了谷子我们也可以喂狗了。”夏宗平突然笑道：“还可以让它帮我们守山。” “对，还可以带去打猎。” 七巧两眼放光，她已经觉得未来自己家要养一只猎犬了，守山狩猎，一定是一个忠犬。 这一天早上，许氏煮了一大锅稀饭，这是大家伙儿进山来第一次吃早饭。 吃了早饭就去收割谷子，这是费劳力的事儿，饿着肚子可干不成。 七巧要去帮忙，全家人都不让。 “七巧，你就在水渠那边守着点，怕有人上山来。” 这是让她放哨啊。 好，不过，放哨越发想要一只小狗做伴。 嗯，回头让爹去抱一只回来。 第47章 目标可以有 “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七巧看到五牛六牛还有大姑大姑父飞快的跑过去迎接。 “慢点，万一又摔了怎么办？” 五牛一把拉住自家妹妹：“手脚才好呢，你也小心点。” “嗯我会的，五哥六哥，你们怎么回来了？” 不是上学堂吗？ 这是逃学了？ “知道家里快打谷子了，我们向先生告了几天假，先回来将谷子收起来再去上学。” 七巧懂了，这是传说中的农忙假了。 不过，他们这样请假会不会跟不上？ “我们现在一共有五个人上学堂，他们都没有我们厉害，先生说我们记性好学得快。” 六牛可骄傲了：“先生说我们可以请天假回去都跟得上。” 七巧……这是传说中的学霸？ 回家来收庄稼。 大姑大姑父也是来帮忙的。 “这个谷子可真好。” 周贵安满满的羡慕：“爹，过了时节谷子都能长出来？” “是啊，我也不知道会长出来。” 他们完全就是听七巧说抱着试一试的念头。 所以没有给周贵安讲。 主要是怕长不出来闹笑话。 “有这些谷子你们家就不愁吃了。” “谁说不是呢。”夏宗平叮嘱女婿别往外传。 “这是自然。” 他又不傻。 老丈人家里有粮，他心里都不慌了。 “今天没带孩子们来，就是怕他们乱说话。” 周贵安夫妻也是来帮忙打谷子的。 七巧看着田 里一家人手工打谷子就觉得很累。 但是他们满满的干劲儿。 谷子打回去晒在石头上，竹席子上，因为山里树木多，太阳也容易被挡。 七巧建议将竹席子拉到新开的荒地上去晒。 “爹，这是你们挖的？” 好大的水渠好宽的空地。 “嗯，闲着没事儿就挖一个水渠蓄水，这些空地还能点小春。” “这座山买得太好了。” 周贵安家里也有三亩多地，但是都是要缴捐税的。 “这个应该也要缴，只能说埋一时是一时。” 夏老爷子甚至还动过主动上报的念头，让七巧劝住了。 上报缴点捐税不要紧，要紧的是小河沟村的人都知道你山里有粮食，还能有安静日子过吗？ “听文先生说考了秀才就不用交捐税了 ，五牛六牛读书都很厉害，以后肯定能考秀才。” 没错，周贵安觉得老丈人家里会越来越好的。 “那就托你的吉言了。” 夏家人打谷子，三亩多地足足打了四天。 七巧想手工打确实慢。 好在天气还不错，第一天打的谷子都晒干了。 “山上没有碾子。” 就没办法舂米。 “爹，您忘记了我就是石匠了吗？”周贵安笑道：“我回去将工具背来，给你们打一个碾子。” “对对对还有石磨也打一个。” 还真忘记了大女婿是石匠的事儿了。 五牛六牛跟着周贵安夫妻回去上学堂了。 每人背了一个背篼，里面装的是新谷子。 “以前家里没有靠你们支持，现在有粮就带着去吃。” 五牛这一背篼足足有二十斤左右，他是准备送给先生的。 文秀才知道五牛六牛记忆好，为人机敏，所以特意给他们开了小灶。 还说照他们这样学，学上两三年就可以去考秀才。 七巧简直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谷子收割完了，夏富贵和二牛就该去县城醉香楼交货卖香肠了。 “娘，我想跟着去县城玩玩儿。” “你这孩子，县城这么远。” “娘，有二伯和二哥呢，我想去看看嘛。” 县城里才有商机。 就算她会一些简单的染布，也不能闭门造车不是。 最后还是没辙，同意了七巧出门。 七巧穿上自己美美的新衣服，让娘亲给自己梳了两个小辫子，高高兴兴的跟着二伯和二哥去县城。 只 是，走到小河沟村的时候她就想哭了。 上山的时候是娘背着自己去的。 却不想这么远的路程。 这还是下山路要好走一些，她都不敢想象上山是什么场景。 “七巧，走不动了？” 二伯问。 七巧……二伯是了解我的人。 “再往前面走一点就能到官道上了，会有马车经过的，到时候我们花点钱坐马车。” 一下就给了七巧动力。 马车就像班车一样，一天去县城也就只有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心中暗暗鼓劲儿加油走，不能错过马车了。 可是，她实在有点走不动。 “二牛你走快一些，看到马车了就招手让他等一等，我和七巧跟着就赶来。” 七巧……就觉得二伯脑子好用。 对，他看过了，夏家二伯和二哥适合做生意。 胆子大头脑也灵活。 以后她就将这二人训练出来。 “做什么生意啊，我们夏家现在在开荒呢。”夏富贵听七巧说做生意就乐了。 “二伯，您听过那句话没有？” “什么话？” 夏富贵看着她好奇的问。 “辈辈开荒，不如十年寒窗；十年寒窗不如三代从商；三代从商不如祖上扛……” 七巧生生的将词改成了：“不如祖上上战场；祖上上战场也没有乌纱帽香。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只有你开荒你儿才能得寒窗；你儿有幸得寒窗，孙辈才能经商，才能识得乌纱帽香。” 夏富贵默默的回味着七巧的话，觉得好有道理。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道理？” “嘿嘿，二伯，咱们只要努力，现在开荒也不要经，早晚会经商，五哥六哥也会窗寒苦读金榜题名的。” “你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还指望五牛六牛给咱考个状元郎？” “当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考状元的读书人也不是好读书人。”七巧觉得目标是可以有，万一实现了呢。 夏富 贵笑得不行。 “得亏你是一个女孩子，这要是一个男儿，咱们夏家怕是真的有指望。” 七巧……女孩子也不耽搁她搞钱啊。 “二伯，七巧，快点，马车来了。” 二牛站在大路口朝他们大喊。 七巧……前一时刻就觉得自己要倒下了，这会儿满血复活，拔腿就跑。 她要赶马车，要不然错过了就真的很惨了。 第48章 掌柜不在 七巧上辈子坐过自行车，三轮车，汽车，火车，唯独没坐过马车。 这辈子，马车就是唯一的交通工具。 可是，这玩意儿坐起来真的很痛苦。 因为：路不平！ 坎坎洼洼的大路，传说中的官道，时常颠簸得厉害。 好几次要不是二哥和二伯扶着她都被颠下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门口，七巧下车就狂吐不止。 好，她晕车了，晕的是马车！ “怕是凉着胃了。”二伯担心不已：“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不用不用，二伯，大夫不用看，胃确实需要看看了，用看大夫的钱买点吃的给我就行。” 原本就起得早，在家里喝的那点饭下山就消化了，再加上这会儿吐光了，肚子空空如也。 夏富贵被七巧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二叔，七巧说她饿了。” 其实，二牛也饿啊。 他可真是谢谢妹妹说了大实话，要不然，他还不好意思开口说想吃东西了。 “那我们进城去吃点东西。” 大灾已过去快四个月了，县城 果然是县城，此时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繁华热闹，但是人们的生活还是在继续。 叔侄三人坐在了一个面摊子面前。 “铺盖面，十文钱一碗。” “涨了这么多啊。” “不是我们涨，是什么吃的都在涨，面粉也贵得厉害了，以前十文钱一斤的现在都涨到了二十文，我们不涨点价卖不出来。” “来三碗。” 夏富贵肉疼得很，这玩意儿以前只需要五文钱一文的，现在涨得好贵啊。 摊主是一个老伯，只见他将一个面团揉成了圆团，然后扯啊扯啊扯啊，一直扯到差不多一尺这么大的一个面饼，然后丢进了沸水锅里。 一连扯了三个面饼，煮好后就舀进了粗碗里，再在桌前的陶罐子里舀了小半勺的什么东西进去，然后再放调料。 端上桌，七巧看那是粑豌豆，一碗只有一个面饼，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真的味道好，反正七巧吃得很香。 甚至想回家也让娘她们煮这样的铺盖面吃。 二牛和夏富贵也是埋头苦干，甚至将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才觉得有了半分饱。 叔侄二人抬头看向对方，心里都知道肚子里还差点货。 却又不好意思开腔。 “二伯，你和二哥家里吃饭都要吃三碗，肯定没吃饱，你们再吃一碗。” “不用了，我差不多饱了。” 结果叔侄二人都说不需要。 “二伯，以前奶奶说过，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硬邦邦。”她朝摊主喊着：“大叔，再给我二伯和二哥一人煮一碗。” “好嘞，就来。” “你这孩子，也不怕我们没带够钱。” 夏富贵觉得七巧胆子可真大，居然敢自做主张的帮他们喊吃的。 “不会啊，你们出门的时候爷爷给了钱的。” 老爷子说穷家富路，不管再管出门在外手上都要宽裕一些才行，哪怕这次出门是做生意是有大笔的进账，但是老爷子还是给他一两银子带在身上。 知道二伯身上有钱，所以她才这么大胆。 “你果然是不同于其他人家的女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带进城，胆小怕事得很。 她倒好，什么都不怕。 也是，想当初因为三巧的事儿当官司，七巧还敢在公堂下面喊话呢，站在公堂上也敢利落的表达，让章大人陈捕头都刮目相看的丫头确实是与众不同。 想着爹说的话，七巧这丫头啊要是生在大户人家没准儿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完全有做当家主母的能力。 或许，爹说的是真没错。 有胆有识的小侄女，夏富贵对她越来越喜欢。 吃过铺盖面，七巧跟着二伯直接去了醉香楼。 “你们找掌柜的？” 掌柜不在啊，店小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下：“你们干什么的？” “小二哥，我们之前来店里卖过腊肉和香肠，这次我们家又做了些香肠，想看看醉香楼收不收。” 都不敢说是醉香楼之前有说过要收香肠的事儿，怕他们不认。 “掌柜的老娘昨天没了，至少得七天不会回来店里。” 啊？ 夏家叔侄二人一下就傻眼了。 “小二哥，你看你们能收下我们家的香肠吗？” 夏富贵有点着急了，连忙问。 “这事儿，我们可做不得主。” 所有的货源都是固定的，收货那是可真的是掌柜才能决定的事儿。 掌柜不在，谁也不敢多事儿。 这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满心以为能挣不少钱的香肠却卖不出去。 这可真是浪费人力和表情了。 “小二哥，敢问你们家二掌柜在不在？” 七巧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酒楼就只有一个主事的。 大掌柜耽搁七八天，二掌柜就得顶上来才对。 “二掌柜？” 店小二眼睛闪了闪：“我们店里没有二掌柜。” 事实上，他就是二掌柜贺强。 但是这种事儿他真的做不了主，也不想惹上麻烦事儿，索性就直接回避了。 旁边的账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明白过来也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有时候还真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夏家人这一下真的没辙了。 “二牛，七巧，走，我们回家，走快一点还能赶上回村里的那趟马车。” 七巧却有点不甘心。 “小二哥，敢问一下，掌柜家住哪儿？” 进县城一趟不容易，她连苦胆都差点吐出来了，却没有办成事儿，七巧怎么也不甘心。 “哟嚯，你莫不是还想着要去掌柜家里谈生意？你这个小女娃够精明啊，只不过，人家家里有孝呢，你上赶着去谈生意，不觉得很失礼吗？” “小二哥这话我可不认，谁说我上赶着谈生意了？”七巧理直气壮的说：“我们家之前也和掌柜做过生意，也算是有生意场上有来往的人了，老太太过世，我们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自当送上丧仪，表示一下我们的哀悼之情。” “我们不知道掌柜家住何方，请向小二哥打听打听，我们的心情希望你能理解，而别想着别的。” 第49章 写签约 尽管知道这丫头心里打着小算盘她隔着肚子都听到响了，但是人家说得还头头是道。 贺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却又不想让她得逞。 真不想被一个小小的丫头拿捏住。 但是这一家子就是不走，还在等他回话。 “掌柜家在隔壁的秀水县，你们真要有心，就去。” 账房……贺强明显的睁着眼说瞎话。 七巧……外县就算了，我还没有这么诚心。 “打扰了，二伯二哥，我们走。” 一个利落的转身，直接撞着了一个人。 “对不起。” 七巧上辈子就是一个有礼貌的人，自己撞了人自然会勇于承担责任：“你没事儿？对不起哈，我不是故意的。” 周文立……在这个破地方，确实也不会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撞。 再仔细看时，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 “九公子，您怎么来了，九公子，您有没有事儿？”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子有事儿了？” 难不成他身子骨还不如一个丫头？还能被她撞少二两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贺强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转头就训起了七巧：“你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的？你们赶紧走，别在我们醉香楼惹事了。” “小二哥，我想要申明一下，我们不是来惹事的，我们是来卖香肠的，”七巧明白这位九公子大抵是醉香楼的黄金之类的贵客，否则店小二不会这么紧张：“而且之前醉香楼掌柜也有请陈捕头带话说要要继续买我们的香肠，我们才赶紧的做好送来，掌柜不成仁义在，你何必这么说我们？” 看得出来，那九公子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对自己撞上他并没有发火，这给七巧增加了几分狗胆。 所以敢怼小二哥。 “香肠？”周文立惊讶的看向她：“你们就是上次卖香肠的人家？” “是的，公子，就是我们家。” 夏富贵这会儿连忙接过话：“公子吃过我们家的香肠吗？” “自然是吃过的”而且周家人都吃过，特别是奶奶很是喜欢吃，所以他才写信给醉香楼掌柜继续买一些。 结果掌柜不在，这贺强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儿。 “有多少货，都拿过来过秤，把钱付给他们，不许短斤少两。” “是，九公子。” 贺强这时候还敢说什么，立即屁颠颠的去了秤来称。 七巧也看出来了，这位九公子还真不是什么，而是醉香楼的东家少爷。 看看东家少爷多耿直，直接就让收货了。 果然就应了那句话：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多谢九公子，不知九公子以后还要不要香肠？” 那边二伯和二哥在和贺强称香肠，这边七巧就缠上了少东家。 “自然是需要的，多多益善。” 要知道在昌州，周家的酒楼已经开遍了各大县城，大伯现在正向各州府和盛京扩张，有特色菜更能助大伯一臂之力。 “你尽管做了送到醉香楼来，还是按这个价格给你们购买。” “那敢问九公子，我们可否签一个购买契约。” 什么契约？ “就是签定一个契约，以后我们家的香肠就专供醉香楼不外卖，甚至你们需要多少我们都可以做多少，只不过，口头说的话不算，白纸黑字写在纸上更保险。” 就算白纸黑字了也没什么可保险的啊？ “签了契约，醉香楼需要付三成的定金，我们按契约上的约定按时交货，如果没交货你们可以罚我们，同理，如果醉香楼不收我们的香肠了，我们也有理由不退还定金。” 看小姑娘那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看就是鬼精鬼精的。 周文立心里有点纳闷，什么时候农家的丫头都这么精明了？ “我们醉香楼你还信不过？” 想他们醉香楼的招牌在昌元县那是响当当的，连着县太爷章大人都敬畏着呢。 所有的货源供货方都是没提出这个要求，一个黄毛丫头居然还敢和他讲条件？ “九公子，在商言商，商人重诺，诺言写在纸上更让人放心。” 七巧想的是对不住了，我们还真不敢信你的什么醉香楼。 “这样写一个契约，也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七巧理由气壮的说：“就像这一次我们家送货，因为掌柜不在，醉香楼又没有可以做主的二掌柜，要不是这么巧遇上了九公子，我们这一趟就白跑了。” “没有做主的二掌柜？” 九公子看了贺强一眼。 贺强……好家伙，这丫头说话句句都在坑我! “行，就依你写契约。”周文立大手一挥：“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七巧……好有气派，果然是有钱人家的东家少爷。 什么时候五哥六哥也有这样的所派就好了。 “呶，你来看看看，这契约这样写成不？如果没问题，你也签字画押。” 周文立故意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大篇。 他就不信了，这个小丫头看得懂。 夏富贵刚把银子拿到手，就听到这句话， 我的个娘啊，那可是契约。 七巧丫头虽然聪明，可是并不识字啊，自己和二牛也不识字，这要是将她卖了都不知道呢。 “这……” 七巧刚想认真的看看，夏富贵就将契约抢了过去。 “九公子，我们是庄户人家，我们都不识字。您看这样成不成，我们去请街头的先生看一下，让他请帮我们读一读，我们才好签字画押。” 回头一定要好好说说七巧，不是什么都可以随便画押的。 “你们这是不信我？” 不识字？ 我信了你才怪。 刚才看那丫头拿过契书眼睛就要看了上去，那动作那眼神可是熟练得很。 这一家人，有些问题。 “行，拿去看，看了记得回来画押。” 七巧……其实没那么麻烦，虽然字是有点潦草，但是她完全看得懂的。 不过二伯这也算是解救了她，至少没有掉马甲。 夏富强连忙带着侄儿侄女去了街头一个代写书信的老先生那儿请他帮忙读一读契约。 “先生，依您看，这契约有没有问题？” 夏富强是小心谨慎的人，多问了一句。 “老夫只负责代写书信，读书信，有没有问题就看不明白了。”开什么玩笑，那是和醉香楼签的契约，就算是有问题他也不敢说好不好。 “这……”夏富强有点愁了，这契约到底要不要签？ 第50章 只认夏紫晨 “二伯，签。” 七巧自己是看得懂的，花了两文钱请这位老先生也读签约自己听了一遍，基本上就是按自己的意思表达的。 所以，大胆的签就好。 “七巧啊，你胆太大了。” 夏富贵真怕自己这一签就把自己卖了不要紧，这要是把夏家卖了可怎么得了。 “二伯，咱们夏家穷得都只剩下人了，醉香楼这么大一个酒楼，买了我们除了当下人外别无他用。” 不就是签一个买卖合同吗？ 更何况这个合同还是按自己的意思拟定的。 有什么可怕的。 前怕狼后怕虎最后一事无成。 “可是这要是指定的货交不出来……？” “二伯，您觉得我们家的人干活的本事不行还是咋的？”哪有交不出货的道理：“再说了，醉香楼订货就得先付三成的货款，有了这三成的货款，您还怕我们买不到肉吗？” 再就是，夏家现在也有余粮了，山上还这么大，他们还打算养猪崽呢。 有了醉香楼的长期买卖，猪崽就不是一肉头的养了，养上个十头八头的都不成问题，反正自产自销没问题。 “二伯，七巧说得对，我看这个契约可以签。” 二牛就觉得妹妹说得好有道理。 本来就是，夏家现在穷得只剩下人了。 既然这些都是人干的事儿，只要人肯干就不会饿肚子。 他还记得当初七巧劝家里人种粮的事儿，爷爷也是犹豫不决，七巧劝说如果不成功，损失的不过是开荒的人力和两三斤谷种的事儿，这个损失夏家承担得起。 最后爷爷才拍板同意种。 事实证明七巧的主意行得通。 如今，七巧又 是这么说 ，二牛下意识的就觉得七巧说得话没错。 “行，签。” 二牛这样想，夏富贵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想必老爹也会支持他的决定。 老爹曾经教导过自己兄弟三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小心谨慎是好事过于瞻前顾后又将一事无成。 男子汉大丈夫，干就勇敢向前冲，失败了大不了重头再来。 周立文在醉香楼喝茶闭目养神，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夏家人回来签契书。 他想看签字的是谁。 “九公子，我们庄户人家，不识字也不会写字，您看我按手指印可行？” 夏富贵提出这个要求。 七巧……好像古代不会写字的人都是按的手指印。 签字画押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且慢。” 周立文看着七巧：“要求写契约的是你，签字画押自然也应该你来。” 七巧…… “九公子，我们家七巧只是一个小孩子。” 夏富贵哪敢让七巧签字画押啊，三巧没了后七巧就是唯一的女娃了，全家人都宝贝着她呢。 这契约没问题就好，若是有什么问题，卖的可就是七巧了。 那时候老爹还不剁了他？ 老三两口子怕也是要拔了他的皮。 这个风险太高，他不会同意的。 “她既然有胆识提出和我醉香楼签契约，那我就认她这个人就愿意和她做生意，和她的年纪没关系。”周文立继续看着七巧：“要么，你来签，要么，就不签。” 确定不是故意为难她？ “七巧，不能签。” 二牛也怕这其中有猫腻，卖香肠是小事，要是一不小心把七巧卖了，大哥和其他几个兄弟怕是要捶死自己。 “没事儿，九公子说得对，契约是我提出来的，那自然该由我来签这个契约。”七巧直接挽起了袖子：“拿笔来。” 手一伸，很有那个份儿。 直将夏富贵和二牛急得不行。 “七巧……” “二伯二哥放心，我有分寸。” 那边立即就有人递上了毛笔。 “夏紫晨。”三个字，小楷，运笔秀巧，字体灵动清秀。 一式两份，两个名字签得有模有样的。 让周立文眼前一亮 。 就说这丫头识字。 “夏紫晨，字写得不错。。” “让九公子见笑了，家兄在学堂上学，七巧不才缠着家兄教了这三个字，不管怎么样，名字肯定是要写得漂亮。” “确实漂亮。以后，醉香楼就认这个夏紫晨做这笔生意。” 周文立突然笑了，这丫头脸上有一股子的自信，让人忍不住刮目相看。 “让九公子见笑了。” 夏富贵心里也是很惊讶。 五牛六牛确实教她写字来着，但是，那是在沙地上写的。 从来没有看见七巧在纸上写过，如果猜得不错，这还是她第一个拿笔，写出来的字……虽然自己也不认识，但是真的很好看，比那个九公子写的好看数倍。 夏富贵没敢将这话说出来。 “第一次，醉香楼要一百斤香肠，半个月内送到。” “行” “不行” 夏富贵和七巧同时出声，却是两个不同的答案。 “你们到底行不行？” 夏富贵这一下不敢开口了。 “不行，时间不够。”七巧道：“我们做的是长久的生意，凭的是味道好，如果时间短了，可以薰出来倒也是可以的，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好的味道。香肠最好是需要自然风干，定型入味，不能爆晒，肠衣要爆；爆晒过度出油过多也会影响风味，甚至会让香肠变质……” 周立文看她小嘴一张一合的说了好多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直接就气笑了。 “听你这么说，你这个还真不好做了？” “九公子，但凡传统的手工美味都不好做，要不然怎么会是祖传的味道才最正宗呢。” 夏富贵和二牛对视一眼：我怎么不知道夏家祖传的本事还有做香肠。 当然，叔侄俩没有傻得直接去拆台。 “那你说一百斤要多少时间？” “至少一个月。” “行，一个月，一个月后来交货，账房，取十五两银子给她，一个月后交货一百斤，做不出来，你们是要按双倍赔偿的？” “自然，放心，没有金钢钻不会揽瓷器活，我们夏家人一诺千金，一个月后准时交货。” 十五两银子到手，夏富贵拿的时候手都有点发抖。 虽然有点丢人，但他不否认自己就是没有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银子。 而且，刚才他小心的算了很久，总算算出来卖一百斤香肠给醉香楼连本带利一共可以收五十两银子，这可真是一笔大生意啊。 五十两银子，好家伙，手抖得更凶了！ 第51章 耕读世家 从县城回到金鸡崖，夏富贵贵生生的将手上的银子捏出了汗。 “爹，给您，都给您，这是卖了十八斤香肠得的九两银子，还有这十五两银子，是醉香楼的定金，醉香楼和咱们家七巧签了契约……” 夏富贵激动的将事情 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家人。 夏家人听得又是激动又是担心。 “七巧丫头啊，你胆儿可真大，这签约万一将你卖了怎么办？” 话是这样说，老爷子还是觉得自己五个孙子两个孙女，孙女都比孙子聪明，三巧也聪明，可惜薄命。 都说越聪明的孩子越难养，三巧出事，七巧的聪明越发突现出来。 为三巧报仇、买下金鸡崖、劝他种粮、让五牛六牛读书、做什么香肠腊肉卖……一桩桩一件件，让夏宗平心里越发不安。 如今七巧这么聪明，让人再出个什么意外。 他甚至觉得，夏家人只要能吃得饱穿得暖就好了，不一定要大富大贵发什么大财。 可是，七巧去一趟县城，又将夏家的局面扭转了一个方向，这是要往经商上靠啊！ “爷爷，不会，二伯找代写书信的先生读了契约的，而且这是一式两份，两份上都有我们和签名，醉香楼不至于骗我们。” “爷爷，您看七巧写的字，写得好漂亮，七巧说这是他的名字，爷爷快看。” 二牛将契约放在老爷子面前让他看。 这一瞬间，二牛是羡慕了。 “七巧，你会写字了？” “嗯，五哥教我的。” 每一次五牛六牛回家，七巧就缠着他教她识字。 为的是有一天能正大光明的说自己能读会写。 原计划夏家人都学识字的，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夏家人要搞生产。 出了这么多事儿，他们的战略转移到填饱肚子为基础，只有七巧还没有忘记她的初衷。 “这孩子要是一个男儿身肯定都可以考状元。”夏老爷子没文化，但是不妨碍他懂欣赏啊：“你看这定，一笔一画写得端端正正的，写得真好看啊。” “爹，我想看看。”听老爷子这么夸自家女儿，夏富裕也欢喜，忐忑不安的提着要求。 “拿去看看，你们啊，也得跟着五牛六牛学识字儿，咱老夏家不可能一辈子受欺压被排斥”老爷子眼眶突然间有点红：“都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我儿子孙子有本事，我夏家，垮不了！” 听得全家都热泪盈眶。 七巧……老爷子怎么突然间做起了集体总动员了？ 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这是咱七巧写的字？” 黄氏刚还在煮饭，手上沾着水呢，连忙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然后上前从男人手中拿过契约问：“在哪儿呢？” “在这儿，夏紫晨三个字就是七巧写的？” “你认得？” 黄氏偏头问他。 “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夏富裕还是很老实，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你也不害臊。”刚才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黄氏都引以为傲了，结果男人是装的。 “哪有啊，我这不是看二牛指着那个位置才知道的吗？” 夏富裕也没说谎。 “看来啊，咱们家的人都得跟着五牛六牛学识字，以免变成睁眼瞎，特别是老二和二牛，你们叔侄俩担子大，以后跑县城交货的时间多，一定得多学学，可别被人蒙了骗了都不知道。” 老爷子说的正是七巧想要表达的，没想到他这么有远见。这让她带着家人奔小康的信心又足了一点。 “学，我们都学。”夏富强连忙道：“咱们也不用考状元也没有那么大的负担，能学多少学多少，用爹的话说不要当睁眼瞎就好。” “那我们也学？”许氏通过三巧遇害的事儿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并不是你不惹事事就不惹你。惹你的人还敢欺你害你，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就只在自己。 “好，我们都学。”徐氏和黄氏也被调动起了情绪。 说什么也不能输给七巧这个孩子。 看着这么团结这么有干劲儿的一家子，老爷子和七巧都倍感欣慰。 “好，好，好。读书耕田，咱们都不误。” 老爷子激动得连连点头。 七巧：这是要变成耕读世家啊！ 很好， 只不过，契约有了，眼下最需要办的是怎么才能交货。 要知道交货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呢。 一百斤可不是少数目。 “二伯去找一个相熟的屠夫……” 七巧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做一百斤的香肠需要的肉就不少。 与其单独买肉，不如直接买一头猪杀了，给买猪钱和屠夫的工钱，整头猪连着血旺都是自己家的。 杀猪汤吃起来不香吗？ 唯一不好解决的就是小肠。 毕竟一头猪的小肠就那么点长，运气好的话最多也就灌个二十到二十五斤香场左右，一百斤香肠得用上好几头猪的小肠。所以这个事儿还比较伤脑细胞。 不过她还是想着了办法了，就是请那个屠夫帮忙去找更方便。 这玩意儿，在他们看来是大麻烦，卖不掉扔了又可惜。 在夏家人眼里却又是宝，找都找不到。 “好，我明天就去镇上。” 夏富贵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买肉的事儿就交给老二和二牛，家里的庄家老大老三和大牛负责，四牛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守着山路口，咱们家 做这些事儿都是能挣钱的，但也要小心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特别是灾荒年，夏家还买猪杀肉，这种事儿一定要守口如瓶，所有的行动都得夜晚进行。 “老二和二牛出去也尽量不要泄露我们家的身份。” “我倒想到一个主意。”七巧道：“不如买了猪在文秀才家杀如何？” 什么？ 因为文秀才是镇上的先生，他喜净，所以学堂设在镇后面，离镇上的居民家都比较远。 传说中的独门独户。 如果在孩子们都放学后在夜里在文秀才家杀猪打理干净再背回山上，没人会知道。 文秀才日子过得也清苦，到时候给点肉啊什么的就当是补助。 而且七巧知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是真正的有傲骨，不会出卖人的。 这简直是两全齐美的法子。 第52章 买猪杀 文秀才听说夏富贵这么一说欣然同意。 就借他家后院杀一下猪，也不是做什么非法的事儿。 最主要的是最近自己能活下来全靠了夏家两个孩子的救济。 若不是夏家两个孩子时常背些山货送些吃的，自己一家四口怕是早就饿死了。 他甚至有些惭愧，曾经以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什么的完全被现实打败了，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连妻儿都快养不活了，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能力。 决定到这个小镇上来过日子，远离纷争开化明智，没有设固定的束修，就以为没有门槛会有大量的孩子来上学堂，来读书识字。 后来才发现，那都是他一个人的想象罢了。 如今学堂里只有三个孩子了。 除了夏家的两个孩子是真正的读书外，另一个孩子都是来混日子的。 那孩子是镇上裁缝店店主李家荣的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叫李子豪。 李裁缝和那些大户人家打过交道，知道读书好，就想供儿子上学堂。 他给的束修就是给自己做了一套衣裳。、 结果，老子努力儿子不争气。 时常都不见人来。 最先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李家有事给耽搁了，一连三天不来人，他忍不住上门去问。 结果才知道那臭小子天天都是辰时背着书包出门，到下学的点就回去了。 逃学狗就是他这样的。 之后先生训过他几次，还是改不了狗脾气。 李裁缝动过怒，还吊起来打过。 但是人家就是不听，还说学什么识字，他就想跟着他老子学裁缝。 最后李裁缝没辙了，爱干啥干啥。 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李子豪来说已经是合法化了。 文秀才就相当于单独教导夏家的五牛六牛两个孩子了。 还别说，这单独一教导才发现教学生真的很愉快。 他讲得有劲儿，学生学得有味。 师徒三人进度拉得飞快。 文秀才曾和娘子聊起过，若是不出意外，在这个偏僻的大山里还能出人才。 他一辈子不得志，要是能教导出两个孩子出来那也是安慰。 所以越发的努力。 夏家两个孩子也是知恩图报的，各种吃的都送来。 文秀才就感觉：教得多不如教得精，教这两个孩子就能维持生计，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夏家要借后院，那就借给他们好了。 说起来，他都不知道夏家居然还是有本事的人家。 在大多数人家都吃不上饭的时候，他们还能买猪杀？ 上次吃猪肉还是夏家带来的野猪肉，不对，上次五牛还给舀了一碗什么烧肥肠，那也算是猪肉的一种。 夏富贵也不容易，联系好了地点又去找屠夫。 他记得上次买肉的时候和那个屠夫多聊了几句，知道是姓罗的，家住下场口上。 “罗屠夫家啊，就是那条巷子最后面那一家。”街坊指着罗家的门道：“你要买肉啊，估计着现在没有噢，他都好多天不杀猪了。” 罗家，罗屠夫正在抽着叶子烟。 “他爹，你就少抽两口吗，搞得屋子里全是烟味。”罗妻边洗衣服边咳：“我现在闻着这味儿就难受得很。” “老子猪肉卖不脱，你让老子少杀两头猪；老子一个屠夫，没事儿可干抽口烟，你又让老子少抽两口。你这个婆娘咋个这么讨人嫌呢，啥都要管老子。” 罗氏…… 看着这个吃了炮仗一样的男人有心想说两句：算了，没有生意一家老少九口人要吃饭，他心里烦，由着他去。 “老子一个屠夫，你说不卖肉还能干啥子？” “他爹，不是不让你卖肉，是杀一头猪一天卖不完肉就要坏，赚不了钱不说还要亏一半。这样做生意，还不如闲着划算。” “就你聪明，这个账老子不会算。” 罗氏…… 会算，就是心里不舒坦。 算了，自己还是少说两句话，免得捅了他的马蜂窝。 “请问罗师傅在家吗？” 杀猪的叫屠夫，补锅的叫补锅匠；打铁的叫铁匠，理发的叫待诏…… 这年头对有手艺的人都喊一声师傅，这就是对手艺人的敬重。 背地里怎么喊人家也不在乎。 “谁啊？没有猪肉，猪都没杀，哪来猪肉？” 罗屠夫听到有人喊火气有点大，出门边在门柱上敲着叶子烟杆边大声的说。 “罗师傅，是我啊，上次给你买了肉的那个。” 罗屠夫想起来了，那天那个大主顾。 “你这是又要买肉的？” 要是每天都能遇上他来买肉，哪愁卖不掉噢。 “不是，我是想请你帮我们买一头肥猪，帮我们杀了。” 罗屠夫没回过神。 后来才听明白了，这是让他代工。 “罗师傅，我相信你是生意人不坑人，做生意不是一榔头的买卖，只要干得好，我们以后可能会时常买，所以，这个工钱你说了算，要觉得合适我们谈好就干。” “不急，你让我理一理。你的意思是说让我陪你去买肥猪，然后杀了，打理出来，你给我工钱，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 夏富贵觉得自己表述上应该没问题。 “那买猪的钱你付？” “那自然是我付。” “猪肉你全带走？” “嗯，所有的我都带走。” “我赚……” “你赚工钱啊，杀猪的，打理的，前前后后耽搁了你时间的工钱你一起算上，你觉得多少合适？” 关于这笔工钱，夏家人在家里都合计过。 他们的预案是五百文钱左右。 “你的意思是合适的话，你以后会经常喊我干？” “是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能隔断时间就会杀一头猪。” “等一下”罗屠夫立即打断他的话：“冒昧的问一下，你们家是哪家大户？” 不是大户人家，动不动杀猪，这让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悬乎。 “确实不是大户人家，只是我们家人有点多，消耗有点大。” 连香肠生意都不方便透露：“而且，我们家人还喜欢吃些内脏什么的，你要是有兄弟杀了猪，猪大肠猪小肠我们都可以买回来。” 猪大肠是混淆视线的，但是烧出来吃还是蛮香，所以七巧特意交代都买。 夏富贵这么说，罗屠夫怎么就不将信了呢。 “四百文钱，少一文我都不干。” “行，四百文就四百文，您现在能帮我们买猪吗？” 罗屠夫心里暗自后悔，我这是说少了？ 要不然对方怎么这么爽快？ 事实上这半年来他做生意杀一头猪，卖一天能挣四百文都不错了，更多的时候是倒贴。 第53章 买大送小 罗屠夫带着夏富贵很快就买到了一头大猪。 “哎，没东西喂了，再不卖猪身上肉都要拖垮完了。”那农户一边叹息一边道：“家里还有一头母猪下了十只崽，没奶吃，天天饿得嗷嗷叫。” “你家还有小猪崽？卖不卖？” “你要买？” “看价格，合格就买。” “一共下了十只崽，饿死了四只了，还有六只，也没多大一点。你去看看，要是觉得合适你全拿走，价格好商量。” 就当是积善行德了。 看着两斤重的小猪崽一只只死掉，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夏富贵看着这六只小猪崽瞬间也头痛了。 “这么小全靠吃奶啊，没有母猪怕是喂不活。” “就算有母猪，母猪不下奶也没用，你要是愿意，我连母猪一起卖给你们。” 夏富贵…… “这样，母猪和肥猪的价格一样，你要是愿意买我就把这六只小猪崽一起卖给你。” 这是要买一送六啊。 夏富贵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这家人之所以要卖母猪是因为没有东西来喂养了。 但是自己家不同啊，山里有的是青料。 一大家人煮饭洗碗的潲水也不少。 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抬回山上。 “我这个猪儿乖得很，你直接撵就撵得走。” 为了证明它们能撵得走，主人家还特意放了出来，果然是一撵就走，只不过走几步路看到泥土就拱。 “饿得慌，想找吃的了。” 夏富贵谈好了价格，就连母猪一起买了。 六只小猪崽还送给了他。 主人家其实也蛮舍不得的。 “我养了四年了，每年都要下两窝猪崽，我们家这些年日子好过都是它的功劳。自从上半年水灾后地里绝收了，连喂猪的野菜都被人抢着吃了，我实在是养不起了。” “放心，我们家人多，一人扯一把野草也能将它喂活。” 夏富贵和罗屠夫赶着两头猪就往文秀才家走，小猪崽则放在竹筐里挑着。 文秀才见到两头猪一愣，知道有一头是母猪是夏家买回去喂的心里暗暗称奇。 罗屠夫杀了猪，打理好得了自己该得的工钱。 夏富贵这边，给文秀才家留了一块肉，一个猪脚，两斤油，其他的则和姐夫周贵安一起背回金鸡崖。 至于母猪和猪崽则先喂在了周家，第二天和大哥他们下山来担，都是要趁夜晚的时候往回搬。 夏富贵也没忘记小侄女交代的一定要将杀猪血留着煮汤喝。 所以血旺都交给夏富春在处理。 “也亏得七巧说买猪杀，杀一头猪下来哪儿都能吃一顿。” 夏富贵留下的都够自家全家吃好几天了。 “回头给你们贵芳幺姑送点去，她又怀上了。”夏富春对五牛六牛道：“没有了作坊又从李家分了出来，日子过得也难。” “大姑，贵芳幺姑也是受我们夏家拖累的吗？” 六牛大致是懂这些道理的。 “也不算，李家人会算计，你贵芳幺姑并不像其他几房媳妇那么老实，嘴要厉害些，公婆不喜欢她也不是一两天了，就是找了这个为借口将她分出来，也是想要故意为难她。” “原来是这样啊？”六牛突然道：“先生常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啊？” 五牛笑了笑，六牛还真是好忽悠。 大姑说得这么轻巧，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就算有嫌弃的意思，也不会分家。 夏家是导火线，也是直接导致周贵芳分家的原因所在。 大姑这样讲，只是想让夏家有心里负担。 真相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 五牛想起了七巧的话，王家之所以称王称霸，就是因为有钱。 那是王家几代人的心血。 夏家想要真正的报仇血恨，必须要强过王家。 钱财上暂时是没办法了，但是夏家人可以卧薪偿胆，希望就寄托在他和六牛身上。 相对于其他来讲，读书考功名确实是要快捷得多。 五牛看六牛自告奋勇的要去给周幺姑家送吃的他也就没拦着，而是默默的拿起了书。 他没忘记，家人还在金鸡岩住山洞，王家时刻都在盯着夏家。 夏家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金鸡崖山洞，看夏富贵和周贵安辛苦背回来的猪肉，都不用七巧说了，许氏几人就连夜忙碌起来。 “幸好之前七巧说这个野山椒和花椒要多摘些晒着，要不然都没有调料了。” “是啊，七巧说得对，咱们不打没把握的仗，平时要多留意免得急需要的时候拿不出来。” “七巧真聪明。” “这是奶奶教我的，说是晴带雨伞饱带干粮。” “这孩子，当真是得了她奶的真传。” “是啊，心灵手巧，长大了……” 许氏突然间就不想说话了。 长大了就嫁到别人家去了。 想起三巧，她就不愿意七巧再嫁出去受人家的欺负。 “哎呀，买这么多肉回来，小肠只有一副怎么办？” 徐氏连忙转移了话题故意问。 “是啊，二伯，您有没有……” “说了，我给罗屠夫说了，我们家爱吃小肠大肠，请他代我们买一些回来，买到了就会送到大姐家去，到时候周哥给我们送上来。” “放心，耽搁不了事儿。”周贵安也擦 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倒是今天还要回去抬母猪和小猪崽。” “对对对，看我将这件大事儿给忘记了。” 得知夏富贵还买了母猪和小猪崽老爷子都称赞他干得漂亮。 “赶紧的，将猪圈打理出来。” 女人们则在家里熬骨头汤，做香肠，男人们则在外面搞猪圈。 下午的时候，夏家四个壮劳力跟着周贵安回去摸黑将那只瘦得不行的老母猪和六只小猪崽抬回了山上。 一家人知道它们母子的到来，简直像欢迎什么的，一整天的洗碗水洗锅水都没有倒。 七巧和四牛还在守山的间隙扯了猪草。 看着母猪吃得喷喷香，夏家三妯娌都在抹眼泪。 “咱们家的日子啊，总算像个日子了。” “还早呢。” 七巧道：“还得修房造屋，还要给大哥二哥娶媳妇。” “瞧瞧这孩子，操心得可真远，比我们都操心得远。” “可不，咋就是一个操心的命呢？” 第54章 不是读书的料 七巧确实操心的命。 她可是有买卖合同在身的人，现在猪小肠都还没到位，怕搞不定那一百斤的货物。 好在，罗屠夫很给力。 没过两天就给夏富春家里送了四副猪小肠和大肠。 “不知道你们家还买不？” “买，辛苦你了，罗师傅。” 这玩意儿单独买一副需要三文钱，罗屠夫大肠小肠一起买，再加上是那些屠夫也卖不掉，直接四文钱就打包给他了。他卖到夏富春这里，收的是十文钱两副，跑一天下来就能赚二三十文钱，这不比卖猪肉强吗？ 所以很乐意的就接过这门生意，一听说还要买：“那我下次又给你们送来。” “行，多谢了。” 夏富春硬着头皮答应。 事实上，她都没想明白娘家买这么多猪大肠猪小肠干什么。 不过，既然夏富贵有交代，她就照办。 罗屠夫送来的货，连忙又让周贵安送上金鸡崖。 周贵安这次送上山是在白天，路上遇上了马喜德。 “周家大哥，上金鸡崖去啊” “是啊，马二哥，在忙呢。” “哎，瞎忙，地里也没个收成，就是准备种点小春。” “可不，大家都是一样的。” 周贵安无心多谈，客套的说了两句就往金鸡崖赶了。 “夏富春的男人给金鸡崖背了啥上去呢？闻着怎么有一股子的味儿” 村里人就在问马喜德。 “管他是啥呢？”马喜德道：“那是他老丈人，背什么都是应该的。” “呵呵，夏宗平还幸好有三个闺女，要不然早都饿死了。” “就是，那三个女婿才傻噢，怕是没少填这个空。” “要是我娶了这样的媳妇儿，直接打死算了。” “那你也没那本事娶夏富春她们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可不，当年她们姐妹仨人也是小河沟村的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夏宗平就是瞧不上咱们村里的人。” …… 马喜德听他们越说不像样子，皱了皱眉，转身就拿了锄头回家。 和媳妇谈起那些人忍不住开口骂。 “你甭理他们，一群好吃懒做的东西还想娶夏家的姑娘。”马二嫂是知道夏富春姐妹仨嫁人的事儿的：“那时候罗三和李六他们都想娶，夏婶子对外说不嫁这么近，以免说不清，事实上压根儿就没看上他们两家，人品都不行。” “是啊，要说夏家这三个女婿倒还真是人品不错的，因为王家这件事让他们少了收入也没断绝关系。” “你不也没断绝关系吗？” “那不一样，我们和夏家是几十年有邻居了，知根知底的” “那人家的女婿，还能断绝关系。” “有些有家就可能会噢。” “所以说，嫁女婿还是要人品看家风。”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夏叔他们在山上过得怎么样了，也不好多问。” “问了你也帮不上忙，还不如不问。”马二婶道：“回头看夏家人下山来种地的时候请他们来家里吃饭，不管是干还是吃稀呢好歹也能填饱肚子。” “上次老三和大牛下山来的时候我就喊了他们，叔侄俩很讲理，不愿意来呢。” “你要有诚心，人家也不是沙地里的萝卜一带就跟来了，回头干脆拿到地里和他们一起吃。” “我看行。” 夫妻俩在这儿商量。 山上夏家人看到周贵安背上来的大小肠都很欢喜。 “小肠倒是用得上，大肠这么多怎么办噢？” 买猪大肠只是一个晃子，但是买这么多就有点浪费了。 “不浪费，腌上慢慢吃。”七巧道：“还可以油榨了当零食吃。” “你这孩子，还真是奢侈噢。” 别人家吃菜咽糠自己家吃肥肠当零食。 尽管这东西以前并不是好东西，没人喜欢，可这是灾荒年头啊，能填肚子的都是好东西。 七巧真的让家人洗了肥肠油炸了一副来招待周贵安。 油炸了放点花椒面，味道真的很香。 “大姑父，该是好吃？” “好吃，香。” “等会儿带点回去给我大姑他们偿偿，下次罗屠夫送大肠小肠来的时候，小肠您给送上来，大肠让大姑留一半在家里这样做来吃。” “那怎么行。” 周贵安想的是自己家吃不起啊。 “没事儿，钱我们付，你们随便吃，就当是您跑路的辛苦报答了。” “对，七巧说得对。”夏宗平道：“他姑爷，咱们家这样子倒是辛苦你了，幸好有你们帮忙。” “爹，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夏宗平交代等周贵安回去的时候再背点米回去。 “不用，爹，家里还有米吃。” “背一些，五牛六牛还在你家里吃饭呢，半大的孩子吃穷老子，可不能让你吃亏。” “爹……” “叫我一声爹，就听我的。” 老爷子也是有权威的人，周贵安只好闭了嘴。 七巧在旁边看着就觉得很有趣。 多么有爱的一家人啊。 “姑父，也让表哥表弟他们上学堂。” “过两年再说”周贵安道：“这两年年纪小。” 事实上，是家里没有那笔开支。 七巧心里也明白。 并不是谁都像夏家人这样身负血债要报仇所以才这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当然更没有人像七巧一样看得清楚明白。 “该上孩子上学的时候还是要上。”老爷子经过三巧一案后也是看明了一个道理，知道小老百姓是没有话语权的“大人紧一紧也不要紧，不能耽搁孩子。” “爹，不是我不让孩子上学。” 说起这事儿周贵安都觉得丢人：“那两个臭小子，就不是上学堂的料子，五牛六牛下了学堂也教他们呢，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学，结果……” 就教写一个名字，都足足写了一个月，连他这个当老子的都学会了，两个儿子学写的还凑笔画，数都没凑上。 看到这场景周贵安就觉得心累。 特别是文秀才给夏富春说五牛六牛前途不可限量，好家伙，真正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直接将周贵安打击得不要不要的。 他不得不承认种子问题还是很严重的，自己的儿子就和自己一样做种地的命！ 第55章 看大 戏 周贵安背着一背篼的东西上山，又背了一背篼的东西下山，一来一去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夏家在金鸡崖山洞过得滋润噢！” “恐怕是要比你我的日子过得好些。” “好什么好，他们连麻线都卖不了，盐巴钱都挣不了，怎么好起来？” “他们那山上野菜也比我们这些地方多。” “就是，野生苎麻也比我们多，苎麻叶也能填肚子呢。” “说起来，我们上金鸡崖挖野菜去。” “恐怕不会让我们去噢。” “那山又不是他们的。” “呵呵，你当真贵人多忘事，那山还真是他们的。你忘记了，水灾后蔡老三让我们去山洞，最后是我们退回来了的。” “金鸡崖那么大一片山，他们只买了一百亩，总有些地方不是他们的，走，明天我们就上山挖野菜。” “对，明天上山挖野菜。” 马喜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惊。 他们不是上 山挖野菜，是上山找夏叔他们闹事儿。 山这么多，哪片山不能挖野菜，非要去金鸡崖，这就是故意的。 “哎，这些人，是得了红眼病。” “可不，看人家夏家没有被饿死，比他们日子过得滋润就不甘心。” “这次又是蔡老三在那儿煽风点火。” “他就不是一个东西。” “他爹，你说，会不会是是他……”马喜德一把将她嘴巴捂住：“有些话烂在肚子里也别说出来，到时候会惹祸上身的。” “那现在怎么办？”马二嫂替夏家人着争：“这群人不是好东西，又要去为难夏叔他们。” “不怕，我看夏叔也不是那种软弱无能的人。” “夏叔要是软弱无能也就不能将几个儿女拉扯长大了。” “是啊，以前让他们二两姜，都以为夏叔认不到称心。” “幸好夏家人多，三兄弟加上四个年轻的，倒也不让人操心。” “要不，让二娃子跑一趟，给夏叔他们说一声？” “这……” “也行，跑一趟，不过让二娃子避着点人，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了。” 四牛正要山沟里打麻，七巧就捡了叶子准备装回去喂猪。 “娘说母猪吃得多，小猪才有奶喝。” “那是，娘壮儿肥，小猪都长大了不少了。” 兄妹俩边干活边说着话。 突然七巧和四牛异口同声。 “有人来了。” 四牛立即跑到那棵大树几下就爬了上去。 “看到没，是谁？” “看不清楚，是有一个人影。” 之所以感觉到有人来了，是因为林子里的鸟儿突然就飞了起来，寂静的山谷能让鸟儿全部飞起来那肯定是有人来。 “看到了，是一个小孩子。” “是马二叔家的二娃子。” “他上山来干什么？”七巧连忙将背篼里的苎麻叶子倒了，喊四牛快下来。 “背上这个背篼，你假装挖野菜与他偶遇，去问问情况。” 山上的情况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 哪怕对方是马喜德家的人呢。 人多嘴杂，难免会传递些信息出去，倒时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就在他们放哨的口子上都开出了多几亩的地准备种小麦。 夏家人都在计划着将村里的地佃给别人种算了。 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好，你就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四牛果然背上背篼飞快的往山上去。 一路上，还抓了些野草丢在背篼里。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马二娃爬山爬得老累了。 “我爹也是，非要让我上山告诉夏爷爷，说那些人想上山挖野菜，山这么大，他们挖他们的嘛。” 马二娃都不想走了，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累死我了，歇会儿。” 一边说一边抓起地上的石子往山下扔。 “村里的人也讨厌得很，以前说夏爷爷家好，什么都帮着，还不是看夏家和张家当了亲家。现在又说夏家要不得，张家都不收夏家人的麻线了，所以又不和夏家人好了。简直比我们小孩子过家家还儿戏。两面三刀的，大人也不讲信用。” 边说又边爬了起来：“我还得往山上爬，好累啊。” “喂，二娃子，你在那儿念啥子？” “挖野菜”的四牛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马二娃面前。 “哎哟，四牛哥，你要吓死我哟。”马二娃拍了拍胸口：“你怎么在这儿？” “呶，挖野菜啊，找吃的啊，我们山上没有吃的了。” “啊？你们山上都没有野菜了啊？”马二娃自言自语：“那些村民还说明天要上山挖野菜，挖个屁啊？” “你说啥子呢？”四牛假装不解的问。 “村里人商量明天要进山挖野菜。我爹说这个山是你们夏家买了的，怕村里人和夏爷爷起冲突，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马二娃连忙道：“我来过山里的事儿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我先走了。” “哎，马二娃……” “不知道，我没进过山，我没见过四牛哥。” 马二娃任务完成了，跑得飞快。 四牛回到哨口，将这事儿说了，很是担忧。 “七巧，这事儿咋办？” “我看只有先发制人了。” 怎么个先发制人吗？ “这样，明天我们……” 第二天天刚亮，村里二三十个妇人就拿上了砍刀小锄头往金鸡崖山上走。 理由只有一个：听说夏家人在山里过得不错。 指不定山里还有很多能吃的野菜。 她们也要去挖。 结果，还没等他们爬山上，就在半路上遇上夏家人。 “唉，这日子何时是一个头噢，吃野菜都没有了。” “没有野菜草根树皮也能吃。” 许氏正在刮着一棵树的树皮：“这个拿回去煮水试试。” “那是苦楝子树，苦得很。” 夏富强骂她：“你个笨婆娘，不晓得挖别的野菜吗？” “能吃就行，你还挑剔。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给老娘挖点野菜回来吃，饿死老娘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下去了。” “过不下去你就爬回你许家，看你许家还要不要你嘛。” “夏富强，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从十五岁嫁到你夏家，给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灾荒年没吃的，你就嫌弃我了，还让我回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家亲娘早死了，后娘从来不待见我，你这是想要我回去送死啊？你太黑心了！” 小河沟村人明明是想上金鸡崖山挖野菜的，怎么也没料到，会看到一场大戏。 第56章 自毁名声 “大哥，大嫂，你们别吵了。” “让他们吵，让他们闹，看来野菜吃饱了，还有力气闹了。” 夏老爷子坐在一个石头有气无力的说：“你们别管，打都等他们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早晚得饿死。” “娘啊，我好饿啊。” 七巧在凄惨的哭声在林子中传出来：“我想吃稀饭，不，不吃稀饭，我想喝一口米汤。” “七巧，娘也想吃，可是咱们一家人在山里，连野菜都挖不到来吃了，哪还有米汤啊。” “娘，我想回村里，村里有粮吃。” “傻孩子，村里哪还有粮啊，都没了，水全淹完了呢，村里人也没有吃的呢。” 村里人这才想起，他们是想上山挖野菜的。 没想到，夏家人早就在山上饿成这个鬼样子了。 走走，哪还有野菜可挖。 有些妇人是同情，有些则是幸灾乐祸。 “谁让他们得罪了王家呢。” “蔡老三说过，王老爷发话了，不让他们好过。” “那是，王老爷是谁？昌元县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说起，蔡老三好像还在王老爷那里说得上话。” “可不，要不是他帮忙，我们这些人的麻线怎么也卖不掉。” 妇人们边说边往山下走了。 回到小河沟村，添油加醋的将夏家人在山上活不下去的事四处宣传。 “他爹，夏叔他们当真的过得这么难了啊？”马二嫂一阵嘘唏：“夏大嫂这么好一个人，都会和夏大哥吵架了？” “还不是为了一口吃的。”马喜德叹息一声：“贫贱夫妻百事哀，穷，就能让人变心性。” “别也没啥，我就想着七巧那孩子这么乖，在山上饿得想喝一口米汤都不行，我这心里难受啊。” “你想干啥？” “我想让二娃子送一罐米汤上山。” “那也解决不到问题啊。” “让七巧吃一口算一口。”说干就干，马二嫂立即就舀了一碗米，浓浓的煮了一罐稀饭让马二娃背上山。 “娘，昨天才让我上山了，今天怎么又让我去啊？” “你七巧妹妹想喝点米汤，你把这个送给她。” “好，看在七巧妹妹的份上，我跑这一趟。” 马二娃和五牛是同一年生的，和五牛也很要好，自家娘没有生一个妹妹，他就将七巧当自家妹妹一样看待。 三巧出嫁的时候，马二娃还问娘：是不是女人长大了都要嫁人啊。 马二嫂说当然。 马二娃就说：那等七巧长大让她嫁我。 把一个马二嫂笑得不行。 这小子，人心目标大。 七巧那丫头长得也很俊，自己家这小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不过，马二嫂也没打击他，就说只要你对你七巧妹妹好，以后指不定就能娶她当媳妇了。 其实，不止马二娃在做这个梦，马二嫂也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她只是想想。 看看，二娃子不想上山呢，一听说是给七巧送的，立即就同意了。 七巧都没料到，自己正和四哥在吃着猪大肠油炸零食边放着哨时候，发现山上又来人了。 “妹妹，莫不是你那个苦肉计没人信？” “这次又是谁啊？” “天快黑了，看不太清楚。” “那我们下山去会会他。” 看到上山来的是一个人，他们兄妹俩不怕。 文斗武斗都有胜算的。 然后，马二娃就在半路上遇到了七巧。 “七巧妹妹，听说你要想米汤，我娘就熬了一罐让我给你送来。” 七巧……我只是演戏啊，马二婶当真啊。 最难得的是马二娃，这么高的山还背着一小罐的米汤。 “我怕撒了又怕摔了，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你快喝。” 七巧将着马二娃送到自己手中的一罐子稀饭都觉得这份情谊好重啊。 “二娃哥，谢谢你。” 是真的感谢。 马家人挺值得相交的。 “不用谢，你要是想喝，过两天我又给你送来。” “不用不用送，爷爷让我爹去找大姑二姑三姑家借粮了，只要能借到粮，我就有米汤喝了。” 七巧……真的不忍心骗眼前的憨憨的二娃子，但是又没有办法啊，只有骗得了他，才能骗得了小河沟村的所有人。 “那好，如果你想吃米汤了，你就下山来，我让我娘做给我吃。” “嗯，我知道了。” 马二娃连陶罐子都不要了，转身往山下跑。 “马二哥，你走慢点，别摔了。” “没事儿，摔不了，再不跑回去天就黑了，我爹娘又要打我。” 四牛抱着陶罐子和七巧回到了岩洞里。 看着这一陶罐的稀饭，听着前因后果，夏家人都很感动。 “马喜德和黄贤治两家人都不错。”夏老爷子道：“你们不是说要将村里的田地佃出去吗？老大，你明天下山去问问他们，要是他们不嫌弃，就让他们两家分了去种，让他们交了捐税就成。” “爹，那我们……” “大伯，你就说我们在山上，准备去金鸡崖后山那边准备打猎为生了，不种庄稼了。” 种了估计也得不到收成。 很简单，小河沟村的人不希望夏家好的不在少数。 他们人都没有这儿住，地里的庄稼还没熟恐怕 就不保。 佃给马黄两家人种，当地村民肯定不敢造次。 夏富强同意，决定第二天下山去找他们。 “马二嫂也是好人。”黄氏叹息一声：“要不是想着现在情况特殊，我都想带些吃的给她了。” “娘，千万别，咱们报恩不是现在，往后有的是机会。” “我分得清轻重，你只是说说而已。” “谁对咱们夏家好，谁对夏家不好，我们都记得一清二楚。” 夏宗平看着儿孙：“不经事还看不到人心，往后啊，眼睛放亮一些。” 今日准备上山来挖野菜的那些妇人，反正永远不可能会想着来帮夏家。 三妯娌也记下了是哪些人家的妇人。 “幸好我们家七巧聪明，找着了这样的法子。” “法子好是好，只怕，以后大牛二牛娶媳妇更难了。” 黄氏有点担心：“七巧出这主意就是影响大哥大嫂的名声。” “怕啥，咱们家挑媳妇，就要挑可以供患难的。” 第57章 拒绝加量 因为怕小河沟村里的那些坏人知道了夏家的秘密。 夏家人要去城里交货都得半夜进行。 这一次交货有点多。 就由夏富贵兄弟三人和大牛二牛一起各背二十斤下山去周家，然后由周贵安出面找一辆马车专门送一趟县城。 送货的人还是夏富贵和二牛和七巧一起送去昌元县。 黄 氏原本是不让七巧跟着跑的。 小丫头整天跟着跑，人都跑野了。 但是七巧说醉香楼的少东家已经说过了，契约是她签的，做生意也只认她。 夏富贵和二牛也觉得是这话有道理。 所以，七巧再次坐上了去县城的马车。 说实在的，要不是为了生意，七巧才不想坐这个马车受罪呢。 到了县城，尽管这一次七巧没吐了，但是她屁股颠得生疼。 看着马车夫见他们一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跑了，七巧瘪瘪嘴。 “等五哥六哥考了秀才，我们家也买一辆马车。” 七巧想买了马车第一件事就是要进行改良，抱上床棉絮做一个软垫子。 “好好好，听我们七巧安排。” 夏富贵就笑了。 说实在的，别说现在，就是以前夏家人日子好过的时候也没有买马车的打算。 那时候村里潘家有马车，全村的人都是谁家要用车就去请他跑一趟给工钱就行。 要知道，马可不是谁都养得起的。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想要有马车，难得很。 但是，夏富贵这会儿就有点想做梦了。 主要是有七巧在折腾。 半年前谁能想象得到夏家跑这一趟连本带利能挣五十两银子？ 七巧说除了成本，赚得也不是很多。 但是对夏家人来说，哪怕一两银子不赚呢，那也是赚了：因为买一头猪杀了的骨头，肉皮子，猪头，猪脚猪下水这些让一大家子打饱牙祭。 没有人会想到，在绝收的荒年，夏家人会躲在山里吃白米饭喝肉汤，还能有银子赚。 这些，都是因为听了七巧的话，一家人联合折腾出来的。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离买马车的梦还真不远。 “七巧，走，又去吃铺盖面。” 七巧……她想吃点别的。 可是，二伯就认定那是好东西。 好，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 吃好了，叔侄二人背了满背篼的香肠直奔醉香楼而来。 “陈先生，我们送货来了。” 明明前面站着的是贺强，这一次七巧都懒得喊他。 他不说他是小二做不了主吗？ 七巧就直接忽悠他了，转身招呼账房。 毕竟，她的银两要在账房才能拿。 “哟，是夏姑娘啊。”陈先生看了一眼自己记在旁边的日子，离和九公子签约的时间还有三日才到，这是提前了 些：“货足？” “陈先生，你们来验收一下。” “好说好说，来人，去请大掌柜。” 潘掌柜听说送货来了，立即就来了。 “上次潘某不在，多有怠慢，还请海涵。” 潘掌柜到底是做生意的人，对夏家叔侄三人客气有佳。 能不客气吗？ 九公子亲自签的契约，在夏家订下了长期的计划。 “贺强，你来过一下秤，夏姑娘，这边坐，老夫有点事儿请教。” 七巧好奇，这位这么谦虚当真是请教自己？ 要是要秘方的话，自己是卖还是不卖呢？ 结果，潘掌柜问的是可不可以做点别的味道。 “不瞒夏姑娘，东家一家人都喜欢吃，只不过，东家有小公子小小姐，年纪小也想吃，又是麻辣味。” 辣得哭，又舍不得放弃那一口，那场景真正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其他的味道自然也行，只不过成本更高一些。” 提供个性化的味道，那自己自然要趁机涨价了。 “噢，不知还有什么味道？” “小孩子吃，甜味可行？” 那可太行了。 “听姑娘的意思，除了麻辣和甜味外，还有别的味道？” “自然。” “那有劳姑娘做出来，这样，我们下一单货，三种味道每样一百斤，价格好说。” 听到这话，夏富贵和二牛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眼里同时放光。 那就得杀三头猪的量。 “对不起，潘掌柜，这个我们没法做出来。” 七巧却知道，欲速则不达。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还可能会撑死。 要知道，这个时代全是人工做，而且时间短，三百斤，夏家的人手都忙不过来。 “那时间长一点呢？” “也难。”七巧决定了，细水长流，一下供货多了让他们吃腻了就卖不了钱了：“我们一个月最多就只能出一百斤的量，如果掌柜要别的味道，我可以试着做十斤甜的和其他的味道先让你们尝尝，如果行，咱们下个一次可以适当的将比重多占一点，价格还得协调。” “为什么不能一次定三百？”潘掌柜不解。 夏富贵和二牛也不明白。 他们也觉得做得出来啊。 “因为我们 家人手不够，还因为原材料也不足。” “如果，老夫给你们提供人和原材料呢？” “那也不行。” 开什么玩笑，学了这个本事就跑。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到时候醉香楼都不用花钱买秘方就能自己搞了。 “为什么啊？” “因为这是我们夏家的独门秘方，每次只能做这么多的量，潘掌柜也不想我们只为了量而让味道变差？” “这是自然，合作的原则就是保质保量。” “这就是了，所以，做不下来的事儿，我们没办法做到。” 好遗憾啊。 不过，他对七巧说的其他两种味道表示很期待。 七巧和二叔他们从醉香楼出来，二牛实在忍不住就问了。 “七巧，我们家是可以做出三百斤的。” “二哥，我们家现在做一百斤都是半夜行动，偷偷摸摸，如果做多了，难免会出破绽被有心人看见，到时候对我们夏家来说可能是祸不是福了。” 要知道，有那么多人不让夏家好过。 还有王家这么一个劲敌在。 可丝毫不敢大意。 贪多就容易出事儿。 七巧觉得夏家现在还需要苟着，不宜高调了。 “七巧说得在理。”夏富贵点了点头：“二牛啊，你爷爷常说七巧心细，这一点，咱们不如她。” 他们只记得赚钱的事了，还真没想到要保命这件事儿。 第58章 盯着夏家 潘掌柜吩咐留了十斤香肠下来，余下的就让人送进了昌州周家去。 “贺强，路上慢一点东西别掉了坏了。” “掌柜您老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送货。” 贺强想的是，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噢！ 东家还要这么多货？ 看着去府城的马车走了，潘掌柜还惦记着增加供应的事儿没搞成。 不过，他比较期待其他的味道。 潘掌柜想起了九公子的话：夏家那小丫头有点名堂。 都是做生意的人，哪有送上门的钱不赚的道理。 偏偏，夏家那个小姑娘却拒绝得很干脆。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此时，夏家叔侄三人在逛县城。 县城倒底是比镇上大，既然手上有钱了就采购一些调料。 糖是要买一些。 不过，这个时代的粮可没有白糖，冰糖什么的，都是黑乎乎的饴糖。 七巧买了五斤，又买了一些盐。 然后又去了中药铺子。 “七巧，谁要看大夫抓药？” 夏富贵都懵了。 临出门的时候爹没有交代啊？ 难不成是大嫂或自己家媳妇或七巧她娘？ 莫不是得了女人病什么的？ “二伯，不是抓药，是买香料。”七巧笑笑：“我去买，你只管付钱。” 夏富贵……这孩子真正是胆大得很。 好，自己就只管付钱。 “果草、陈皮、桂叶、甘草、山奈……”七巧每说一样，大夫就写一样，写着写着，他不写了。 “小姑娘，你到底是治什么病？” 这些药材单独一味他是知道药效的，可是，这位小姑娘让开的药越来越离谱了。 前前后后写了十多味了，根本就没有一个系统的要治病的方子。 他是大夫，可不想摊上人命官司。 “大夫，我不是治病用的，我是……” 总不能说自己是用来搞调料，是用来吃的？ “有些是用来做香料的，放在家里很香；有些玩印染的，还有些就是用来洗脚 啊洗头啊之类的，反正，我爷爷就让我们买这些药材。” 来了，又来了，七巧又开始说谎了。 二牛听得七巧说家里人怎么着，爷爷说什么，祖传的什么什么……他就头皮发麻了。 总觉得七巧说谎已经成精了。 关键是还能说服别人。 只见那大夫又乖乖的提笔写了起来。 最后写了二十八味药材。 这还是因为有些药材这个药材铺没有的原因，要不然，她得买上三四十种。 七巧每样都买了一些，在这个药铺花了六百文钱才离开。 夏富贵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大侄女了。 “二伯，咱们再买一些棉花回去，天冷了该制棉衣了。” “好，买。” 反正，现在手上有银子，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最后就是，他和二牛一人背了满满一背篼的东西。 称了十斤棉花，叔侄俩背了。 又怕路上七巧饿了，还给她买了糕点。 七巧觉得不能吃独食，所以让二伯买了三封糕点。 夏家人多，一封不够吃。 于是，当蔡老三在县城偶遇夏家人的时候就惊了:不是说夏家人在金鸡崖挖野菜都吃不饱了吗？ 怎么还有钱买棉花和糕点。 夏富贵也看到了蔡老三。 都是邻居，心里虽然有疙瘩，但是还是表面上过得去，要打招呼。 “夏二哥，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啊？” “噢，是蔡老三啊，孩子三个姑姑一家凑了点钱给我们买点棉花做过冬的衣裳，山上冷呢，要不然这个冬都没发过。” “倒也是，是要准备过冬的衣裳了。” 蔡老三点头，看向七巧手上的糕点。 这夏家人的还真是不要脸。 都靠着三个出嫁女儿填窟窿了，还敢拿闲钱来吃糕点。 七巧看到蔡老三就想起了六牛说的话。 这个时候，她就是一个小孩子，下意识似的就将糕点藏在了身后，意思是不让你看见，不给你吃。 “呵呵，怎么，七巧，害怕你蔡三叔抢你的吃啊？” “不给，不给，我给爷爷和娘吃的。” 七巧想吐：蔡三叔个毛线。 是仇人呢。 “你这孩子财心可真紧。” “呵呵，蔡老三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我们日子穷，小孩子进城就指着吃点香东西呢。对了，你进城这是？” “噢，我进城看看有没有什么营生可做，不容易啊，这年头大家日子都难过。” 事实上，蔡老三进城就是向王老爷的管事告密的。 他是好不容易巴结上了苏管事，苏管事在小河沟村需要一条走狗，时刻向王老爷汇报夏家的情况。 不是说夏家在山里都过不下去了嘛，他这是来邀功的呢。 哪知道会在县城遇上。 看来，夏家还是能生存啊。 不过，不要紧，王老爷对付他们有的是法子。 和蔡老三分开后，二牛悄声道：“二叔，我觉得这个蔡老三眼神很阴。” “蔡家人都是这德行，两面三刀的，专会扯是非，男男女女都是，别理他们。” 七巧：原来二伯是知道他家的人品的啊。 只是七巧他们都不知道，这边蔡老三见到了苏管事。 “来啦。” “来了，苏爷，来了。” “怎么样？那夏家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苏爷，夏家人挖野菜吃都快打起架来了，还有那小女娃子喊着饿，说要喝米汤。” “呵呵，和我们家老爷斗，还嫩了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不，他们算老几。” “你给看着点，别让他们日子好过，也不用让他们死了，活着可比死了难得多。”苏管事冷声道：“六公子可说了，等他回来，还要找夏家人算总账。” “是是是，苏爷，小的看着呢。” “行了，去。” 苏管事从怀里抓了一把小钱放在他手上：“帮王家办事，亏不了你。” “多谢苏爷，多谢苏爷。” 蔡老三可激动了，你看，趟这一趟，又是几十文钱到手。 夏家，他可盯牢了，那就是他的一棵摇钱树。 “阿嚏。”七巧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别是着凉了。”二牛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上，着凉了我娘可饶不了我” 现在的七巧就是夏家的宝，出门前徐氏再三交代二牛要照顾好妹妹。 第59章 捡一个人 “二哥，我不冷，肯定是有人骂我。” 七巧是真的不冷：“二哥，你穿上，你别冻着了。” 有这样的家人，真的好暖啊。 “你二哥是小伙子，小伙子身上有火，让你披着就披着。”夏富贵道：“下次送货你还要跟着来的话，一定要穿一件厚棉衣了。” 厚棉衣！ 穿惯了薄薄的羽绒服的七巧简直不敢想象厚棉衣捆在身上像粽子似的画面有多美。 想着就好笑。 马车驰出了昌元县城，行驶在官道上。 “大叔，今天坐马车的人怎么这么少？” 来的时候是包车，回去的时候也像是专车，居然都没有外人。 “来县城的人少，坐马车的人自然就少了。”赶马车的是田老头道：“幸好遇上你们了，要不然我这一趟就白跑了。” 赶马车去县城，最好就是来去都能满载。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很少。 田老头边打着马车边拉着生意：“以后你们进城要回去，就在未时到城门口等，我都是那个时间段往回走的。” “那敢情好，我看大叔的马车拉得挺好的。” “那是，我家祖上三代都是拉马车的，我爷爷还给以前的周老爷拉过马车呢。” “哪一个周老爷？”七巧就以为是醉香楼的东家。 “昌元县除了王老爷外，周老爷就是最有钱的老爷了，周老爷家开有粮行呢。”田老头道：“早些年，我爷爷就在周家拉马车，拉粮。” “后来怎么没干了？” “我爷爷挣了钱就赎身了啊，谁愿意子子孙孙当奴才。” 这倒也是，奴籍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爹也拉马车，我也拉，以后我儿子孙子也会拉马车，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职业，总比在别人家当奴才强。” “是啊，你们这样拉马车挺好的。”夏富贵正想说着什么，突然田老头一声大咕：“不好。” 什么情况？ 七巧探出头去看。 “驭！”马车一个颠簸停了下来，差点将七巧撞上头，要不是二伯手快拉从住她，今天非得头上长包眼冒金花不可。 “怎么回事儿？” “要命，有个女人突然跑上官道拦马车。”田老头儿道：“现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啥？ 夏富贵和二牛七巧惊讶不已。 “我说，大兄弟，你们一家能不能下来帮我做一个证。” 田老头儿跳下马车看着地上趴着的人十分无语：“你看，我的马车没撞着她，她离我马儿还有一丈元。” 夏富贵带着二牛和七巧就下了马车去看时。 果然，离马儿一丈远的地方趴着一个人。 “她是不是想要搭你的车？” 七巧小声问田老头儿。 “我觉得他是想要讹我。” 七巧……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可是，眼下，一个人趴在官道上，四下里又无人，马车是别想过去了。 怎么着，也得上前问个清楚明白。 “哎，我说，你这人咋回事儿？”田老头隔得远远的蹲下问。 没有反应。 七巧看身段像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大叔，你上前去看看呢，有没有事儿？” 其实七巧很想问有没有气儿。 “我有点怕。” 田老头儿赶马车这么多年，是头一次遇上想讹他的人。 “别怕，真要有什么事儿，我们给你作证，更何况，知县章大人是好官，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的。” “这倒也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怕什么呢。” 有人壮胆，田老头儿就上前了几步，然后摇了摇那人的手臂。 “你咋回事儿？” 没反应！ “这人是不是病了？”二牛小声道：“或者是伤了。” 七巧…… 好像是。 一行四人，就她一个人是女的。 七巧知道这个年代男女大防着呢，干脆她上前去看看。 “姐姐，姐姐。” 上前将她的身子费劲儿的翻了一个面，惊了她一大跳：好家伙，脸上好多藤条印，还有鲜血渗出来。 “这是逃出来的奴才？” 田老头大惊：“这要是被逮着了，非得打死不可。” “大叔知道她是哪家的奴才吗？” 田老头……他知道个屁！ 这半路上突然钻出来的，他哪知道是哪儿的。 “她伤得挺重的。”七巧发现这个姑娘年纪不大，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啧，好惨。 “那也不是我打的啊。” 田老头想了想：“要不，我们将她抬到路边，我这马车总得过去啊。” 然后呢？ 马车走了，就扔她在这儿？ 七巧……真干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儿。 “你们是啥意思？要救她？”田老头觉得这一家子看起来不傻啊，怎么突然就犯浑了呢：“我可告诉你们啊，有些时候啊还是要少管闲事儿，要不然惹祸上身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七巧再次看了一眼那姑娘，突然间决定就是：救！ “二哥来搭把手，咱们将她抬上马车。” “别别别，这人要是死在马车上了我就交不了差了。” “大叔，我看过了，她应该就是受了伤，应该死不了。” “七巧啊，咱们这是要带她上哪儿啊？” 夏富贵活了三十多岁，也没干过救人的事儿啊。 他心里慌得很。 “大叔，离咱们镇上不远了？” “还有十来里路。” “那行，走，去镇上给她找一个大夫。” 管她是哪家的逃奴，先把命救回来再说。 “啧啧，我可先说好哈，这件事与我无关。”田老头儿行走在江湖上，自然知道什么叫闲事儿莫管。 “行行行，与你无关。”七巧一力承担：“有什么事儿就由着我来解决。” “你这孩子……”夏富贵气笑了，你才几岁的孩子，你解决得了什么。 最后还不是夏家人的事儿吗？ 不管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将人救活再说。 马车在镇上药铺门前停下，七巧让二牛将人抱下马车。 二牛……算了，他总不至于让二叔抱，七巧也抱不起。 “二伯，您将马车钱给大叔，咱们先进去找大夫。” 大夫一看，这是打得。 把了一下脉倒也无生命危险。 捡一个人，是活的还行。 这让夏家叔侄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第60章 唐诗漫 唐诗漫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在看她。 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发着高热呢，能醒来就好了，大夫说了你可能还说不上话，都不要紧，多吃几次药就好了。” 唐诗漫眼里全是感激。 “不用谢我，只要你不给我带来麻烦就好。”七巧还是想弄清楚这人是干什么的：“你不会是哪个大户的逃奴？” 逃奴被抓回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样漂亮的一个姑娘被折磨死了怪可惜的。 唐诗漫连忙摇头。 “不是逃奴就好。” 可是，不是逃奴怎么会在大路上出现呢？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遇上了劫匪什么的？” 唐诗漫这次是点头了。 好聪明的小姑娘。 “这样就好办了。” 吓死宝宝了，她还是挺害怕遇上麻烦的。 事情真是这样，她就成了这位小姐姐的救命恩人了。 也不指望 她报答什么的，倒是可以…… 咳，七巧是真的觉得这姑娘长得好，在决定抬她上马车的时候就有这种念头。 别怪她乱想啊，主要是自家大哥二哥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貌似还没人敢嫁给他们。 能捡回去一个嫂子也是胜利。 那啥，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不用报答她，报答她二哥就好。 “你不用谢我噢，是我二哥救了你的” 七巧很有技巧的就将功劳往二牛身上转移了。 “你醒了，大夫说至少得养上十天半个月才可能会恢复元气，” 唐诗漫有点担心小姑娘丢下她不管。 “我们家在山里面，你要跟着我们去吗？” 点头，越山越好。 “好，等会儿就跟我们一起回山，你走不动，我让我二哥背你，可好？” 这一下，女孩子瞪大了眼睛。 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一想到要是被爹和后娘抓住自己，就一定要嫁给那个老男人当续弦了。 她能成功的逃出来已经算是万幸了，再想活下去怕是难事。 看小姑娘挺好的，他们一家人应该也不坏。 咬了咬牙，点头应下。 诱拐成功。 七巧心里乐开了花。 “脸上的伤得好好的养着，要不然就留疤了。”大夫一边抓药一边吩咐夏富贵：“女娃子家家的，破了相可不好找婆家。” 夏富贵……我哪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娃。 “药先吃这三副，另外还有三副是后吃的，吃完了基本上也不用吃药了，她就是长期没吃饱饿得，重男轻女还是要有一个度，生了就该养，养到这么大了，嫁了人也就成了别人家的了，缘份也就尽了，别那么嫌弃。” 我什么嫌弃闺女了？ 夏富贵……我还想要有一个闺女呢，可惜孩子他娘生不出来。 算了算了，懒得和他多说。 谁让他一进门的时候说这是自己家闺女呢。 抓了药花了一两银子，夏富贵有点肉疼了。 七巧知不知道救人也是要花钱的。 “二哥，姐姐醒了，二伯，我们带上姐姐回家。” 药坊的偏房里，七巧走了出来：“二哥，来背姐姐。” 啊？ 二牛都傻掉了。 “二伯，棉花就由您一个人背了哈，二哥背姐姐。” 夏富贵总觉得自家侄女心里有算盘，可是他又不好讲出来。 唐诗漫听说要自己站进背篼里心里要好受一点点。 “姐姐，你的手要搭着点二哥的肩膀，千万别往后仰，要不然二哥背起来就费力了，等会儿还要爬山呢。” 唐诗漫听话的点头。 事实上，就在二牛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就跳得飞快。 高高大大的一个少年，比嫁给那个老男人强了数倍。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反对这人背她，嫁她都行。 红着脸将双手搭在了二牛的肩膀上。 二牛……脸红得发烫。 夏富贵……我背着这么多棉花，我什么都看不见。 七巧就觉得自己今天干了一件大事，满心欢喜。 好在，他们一行人往小河沟村走的时候天就快黑了，路上也没人管他们。 接下来，就是要爬山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这个时代的月亮那可真正是又大又圆，七巧还能看见月亮里面的张果老砍桫椤树。 这样的夜晚都不用火把就能上山。 叔侄二人走得很快，连二牛都不例外。 只有七巧有点惨，高一脚矮一脚的跟着。 “七巧，是不是走不动了？” 好在夏富贵良心发现，后面的小不点拖得有点远了。 “嗯，累。” 七巧突然间有点遗憾，要不是二哥背着漂亮姐姐，自己是不是可以让他背背呢。 “快过来，二伯牵着你走。” 背是不可能了，谁让丫头让买这么多棉花呢。 “镇上的棉花比县城里的贵，在县城里买棉花的钱可以省下马车费。”夏富贵想着这丫头的算盘就觉得好笑，明明才八岁的丫头，算计起来像模像样的。 也幸好有二伯牵着，要不然有好几次七巧都要摔跤了。 等到了岩洞的时候，发现大牛和四牛还没睡，正坐在火堆前等他们。 “大哥四哥，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锅里还给你们热着饭菜呢。” 大牛连忙去端碗筷，四牛……他看到了什么？ 揉了揉眼睛，还是这样的：二哥背篼里背的谁？ 此时的唐诗漫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知道儿子男人闺女回来了，许氏徐氏和黄氏纷纷起床。 一眼就看到二牛从背篼里抱出一个大姑娘，徐氏的心都漏跳了半拍。 连忙看向自家男人。 “二哥，慢点，将姐姐放我床上。” 她的床是整个山洞里最好的床，是大伯二伯和爹砍了棕叶做的床垫，是大哥二哥和四哥砍了树子做的正宗的床。 “怎么样，她这是？” “应该是睡过去了，不要慌，娘，帮我端一碗稀饭来。” 大夫说过，这人是长期饥饿。 看模样儿长得不错，脸色是苍白的，但是她照样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娇养着的姑娘。 所以田老头儿说是逃奴的时候七巧是不相信的。 娇养着的人饿得这么可怜，不就是落难了吗？ “咋回事儿呢？” 老爷子也起来了，听说捡回来一个人，连忙问老二。 第61章 关心 路上捡着的人儿。 夏老爷子一愣：见过捡柴火捡钱的，没见过捡人儿的。 这要是捡一个大麻烦回来怎么办？ “七巧问过了，好像说是和家人走散了，路上遇上了坏人逃出来的。” 更何况，当时昏迷不醒，现在都还发着高热说不出话来呢。 总不能见死不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家七巧心善是个好孩子，菩萨会保佑她以后平平安安的。” 夏宗平也是良善之人，只要不会惹上大麻将就没意见。 别说他们现在有吃的，就是没吃的也不要紧。 出门在外，谁没个困难的时候呢。 一个弱女子能得遇七巧相救，也算是她的福气。 这边，黄氏对自家闺女捡回来一个姐姐的事儿是哭笑不得。 她还被闺女安排了活儿呢：熬药。 得赶紧的喂药，喂了才有效。 要不然再烧下去得出大问题了。 七巧打来热水，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着脸。 小心的避开伤口，就觉得一定会很疼。 不知道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打人不打脸，好像是专门打脸似的。 用大夫的话说不好好养就好毁容了。 “咝。” 唐诗漫是被疼醒的。 “啊，对不起，姐姐，我只是想给你擦擦。” 没想到擦 到伤口了。 看来伺候人的事儿她还是干不好。 唐诗漫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小姑娘的家了，连忙摇头示意她没事儿。 “七巧啊，那姑娘醒了，快来把药喝了。” 黄氏想着一个大姑娘独自一人倒在官道上，这也是幸好遇上了自己家闺女，这要是遇上其他坏人就完蛋了。 一想着心都揪紧了。 药熬好还特意用两个碗给倒腾了一下，不烫了才端进来的。 “谢谢娘，娘您真好。” “你这孩子……”黄氏笑着看了一眼七巧，然后对床上瞪着大眼睛的姑娘道：“来，姑娘，起来喝药，喝了病就好了，乖，别怕苦啊。” 七巧就觉得夏家人都很善良。 你看，大家都对这个姐姐好。 唐诗漫看着端着药进来的黄氏，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 看着她，就好像看见自己的亲娘一样。 “别哭别哭，姑娘，先喝药。” 黄氏连忙将她扶起来：“药不苦，别怕哈。” 唐诗漫哪里是怕药苦啊，是觉得很温暖。 接过黄氏端过来的碗“咕噜咕噜”的一口干。 她也想早一点好，好了就可以说话，好好感谢这个妹妹一家。 “这就乖了，喝了药好好睡一觉，醒了咱这病就好了。” 七巧在旁边听着娘哄人，就觉得娘好像说得是真的似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容易好啊。 “姐姐，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七巧见娘出去后，她一直在打量四周，于是主动介绍：“我们家房子遭了一次火灾全烧光了，之后就搬到山上来了，住在这个岩洞里了。” 住岩洞？ 唐诗漫只知道普通人家会很穷，没想到穷得还要住岩洞。 “不过，这个岩洞很宽，我爷爷就带着我爹和几个哥哥砍了木头和竹子做了隔断，就成了现在这样的房间了。” “岩洞挺好的，冬暖夏凉，我们一家人生活在这里很幸福。” 七巧自己都感觉越说越离谱了。 “姐姐，你一定会觉得我是胡说八道，就会觉得住岩洞怎么会幸福，是不是？” 唐诗漫没摇头也没有点头，就一直盯着七巧，一心想听下文。 “我们家人多，但是很团结。白天，爷爷和大伯哥哥他们就去开荒种地砍柴；我娘和大娘她们就打麻，捡菌子，挖野菜；遇上下雨天，爷爷会砍了竹子回来编竹筐什么的；大娘她们绩麻线纺纱织布。” “反正，就是那种，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那种生活，我感觉很幸福。” 七巧为了描述得生动，还唱了两句天仙配。 直接将唐诗漫听得眼睛发光。 这种生活真的好幸福啊！ 她不就是向往这种生活吗？ 可是爹爹听了后娘的馋言，居然要送她去昌州给人当续弦。 唐诗漫从奶娘那里得到消息后带着丫头红儿逃跑，她知道小姨是昌元县令夫人。 没想到，还没到昌元县城就遇上了几个坏人，红儿为了保护她故意引开了坏人，自己好不容易跑出来。 哪知道，刚出虎穴又跑进了狼窝。 都怪她太笨了，被一个中年妇人骗了，还以为是好人，结果是拐子，将她卖进了那种地方。 唐诗漫打死不从，那老鸨子见从她身上捞不到好处，就让人收拾她，连脸上都甩了几鞭子。 唐诗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躲了两天两夜，实在没力气了，她知道再不求助就得饿死了。 看到官道上有马车来，硬着头皮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求助，就摔倒在地，还成功的昏了过去。 好在老天爷对她不错，让她遇上了七巧这一家人。 “姐姐，你好好养病，等你养好了病，你就给你家人捎个信，让他们来接你。” 说到家人，唐诗漫脸都变了。 她不要回去！ 七巧一直在悄悄观察她的表情，一听到家人两个字，她好像很害怕似的。 看来，问题出在她的家人身上。 不管了，现在还是先给她治病。 “七巧啊，大娘熬了些稀饭，你和这位姑娘都吃点。 ” 人是七巧救的，却是二牛背回来的。 许氏不多想都不行啊。 所以特别殷勤的煮了稀饭来看看。 “大娘，谢谢您噢。” 七巧觉得她和大娘的想法一样，都有点别样心思在里面，聪明人，看破不说破。 “姑娘，来喝点稀饭，你还在吃药，得吃点清淡点的。” 要不然，她都想熬腊肉骨头汤给她喝了。 多稀罕啊，二牛背回来一个姑娘。 要是能留下来当儿媳妇就好了。 七巧看大娘那眼神太具有占有欲了，轻轻的咳嗽一声，让大娘早点去休息。 “好，我就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许氏还不放心，又将上次做好自己都没舍得盖的棉絮抱了一床到七巧房间来。 “谢谢大娘。大娘考虑得真周到。” 啧，这可是好婆婆的前兆！ 第62章 逃婚 一碗碗的浓浓的黑药汤灌下去，灌到第三天，唐诗漫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第一句话就是：“好苦啊。” “姐姐，良药苦口利于病嘛，要不然你也说不出话来不是？” “说话，对啊，我能说话了？” 摸着自己的喉咙，唐诗漫很激动。 “我终于说得出话了。” “是啊，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哪里人士？” 唐诗漫……早知道我还是装哑。 七巧一眼看出来了，这人是不想告诉自己。 咦，不是遇上抢匪那么简单噢。 “姐姐……” 看人走神，七巧还拿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家里人都叫我阿漫。” “真好听的名字。” “姐姐是哪儿人啊？” 唐诗漫看着人家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谎了不是。 “我……我其实是逃婚出来的。” 好家伙，七巧对眼前姑娘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个时代敢逃婚，那可不是一二般的勇。 “我爹被后娘撺掇，要把我嫁给昌州的文大人，文大人已经快五十岁了……” 七巧瞪大了眼睛，天下后娘都黑心啊。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果然是这样的。 “我带着丫头红儿连夜跑了，可是没想到遇上了坏人，然后……” 然后的事儿不宜细说。 “谢谢小妹妹你救了我。” “救你是我二哥。”七巧连忙介绍：“我叫七巧，我二哥叫二牛，我二哥可好了，人很聪明，胆大心细……” 直说得唐诗漫脸红耳热。 看，她就说嘛，娶嫂子不一定明媒正娶，捡一个回来也是可以的。 “你不用担心，你爹肯定找不到我们这里来。” 听唐诗漫 的意思家住云隆县那边，离昌元县有一百多里路呢。 没想到逃婚逃到这么远。 “姐姐，你在这儿是不是有亲戚？” 七巧是谁，稍微用脑子就能知道原因。 唐诗漫也不擅长说谎，就说了有一个姨母在这里。 只不过，姨母的身份她不敢轻易透露。 “那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就送你去找你姨母。” “多谢七巧妹妹。”唐诗漫觉得进了人家的门，就应该拜见一下这家的长辈：“还请七巧妹妹帮忙引见。” 搞得这么正式啊！ 好，人家有礼有节的，自己也不好推辞。 “阿漫见过夏爷爷，夏大伯……”一个个的见礼，礼仪让夏家人都大惊。 七巧也看出来了，这个万福做得特别到位，那啥，不用讲，是大家闺秀无疑。 所以，她这是捡了一个千金小姐回来！ 还指望着她当二嫂，这样看来有点悬啊。 “闺女，快别多礼了，你才好一点，还得好好休息。”正在绩麻的许氏连忙拉过唐诗漫：“咱们庄户人家，没这么多规矩。” “对对对，咱庄户人家，没这么多规矩，来，闺女，快坐。” 徐氏和黄氏也是手忙脚乱，连忙招呼她。 说实在的，夏家人阳盛阴衰，好不容易有三巧七巧两个闺女，结果三巧又遇害了。 谈的两个儿媳妇也退了亲，这会儿，看着唐诗漫三妯娌都喜欢得紧。 七巧……我怎么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呢？ 都不看我一眼吗？ 不看我就算了，我…… “我要去挖野菜了。” “七巧妹妹，什么是野菜，挖野菜好玩吗，挖野菜干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唐诗漫这话一说出口，三妯娌齐齐望着她。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啊。 普通百姓谁不是靠野菜生活。 挖野菜是常态，吃野菜也是认真的。 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好啊好啊，走，我们一起上山去挖野菜。” 七巧想了，就算是千金小姐她也能带偏，和二哥凑一对正合适。 “山上有野果子，还可以采蘑菇，摘木耳，走，我带你去玩儿。” “七巧，阿漫身体还弱呢，可不能走远了。” 黄氏连忙招呼。 自家闺女自从手脚好后就没有空闲过，跟着各种折腾。 现在还要带坏人家闺女的节奏。 “知道，娘，不走远。” 七巧带着唐诗漫去小山沟边找螃蟹。 “螃蟹最喜欢躲在石头下面，扳开石头的时候要眼疾手快，要不然就让它们跑了。” 七巧边说边搬开一块几斤重的石头。 “有有有，快点，它跑了。” 唐诗漫当然吃过蟹，却不知道原来长在石头下面。 眼看它跑了，一急就拿手去抓。 “哎哟。” 手被螃蟹夹着了。 怎么也甩不掉。 “快放在水里，它在水里就会松开了。” 手放到水里，螃蟹倒是松开了，也跑了。 “可惜了，都怪我。” 好大一个螃蟹啊。 “没事儿，下次你来搬石头我来抓它。” 抓这玩意儿也是有技巧的。 七巧觉得自己还行。 可惜的是，大的石头唐诗漫搬不动，小的搬开却没有。 两人一连搬了几块石头都是空手，有些失望起来。 “算了，找野菜回去吃。” 七巧看苎麻叶长得好应该要打麻了。 这是最后一茬了，干脆就摘起了苎麻尖准备炸来吃。 “这就是野菜吗？” 唐诗漫也来帮忙摘，边摘边问。 “这是苎麻，也当野菜一样吃。” “苎麻又是什么？” “就是一种麻，这个茎剥回去打麻，麻绩成线，线纺成纱，纱制成布，布就可以裁成衣服。我娘她们绩的麻就是这个为原材料的。” 七巧看她身上穿的就不是普通的麻布衣服，应该是缎的。 所以她不懂。 “这么神奇。”唐诗漫很是好奇：“我听说有一种虫子叫蚕，蚕吐的丝可以做衣服。” “是啊，做衣服的布料很多种，锦、绫、罗、绢、纱、绨、绡、绉、绸、缎。我们普通老百姓穿不起绫罗绸缎，大多时候都是穿的这种粗布。” 唐诗漫伸手摸了一下七巧的衣服，再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布料。 “疼不疼？” 硬硬的，硌得人生疼？ 连唐家的下人穿的衣服都比这个柔软。 “不疼，我们习惯了。”七巧笑笑：“其实，这个布挺好的，只是没有人发现它的长处。” 这么硬的布还有什么长处。 七巧想说这个曾经还是贡品呢，不过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不宜多说。 第63章 费功夫 七巧带着唐诗漫，摘了不少的苎麻嫩叶回家。 用面粉裹上在猪油里炸了一下，端上桌的时候，唐诗漫吃了好几块。 搞得七巧都想让她少吃点。 主要是怕她大病初愈肠胃不适。 “你们经常吃这个吗？” 七巧点头。 现在夏家有米下锅，没菜就吃各种野菜，苎麻叶凉拌什么的倒也是时常吃。 “你们的生活真幸福啊。” 七巧……好，她得承认，这位大小姐不知道人间疾苦。 那谁？ 现代不是有专家说嘛：农民下地种田为什么不开小车呢，这样交通方便快捷；没有钱可以将空余的房屋出租增收…… 所以，眼前这个小姐姐像足了那个专家。 面对这样的唐诗漫，七巧也没办法教她。 毕竟，捉螃蟹挖野菜采蘑菇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好新鲜，很愉快。 这不，看许氏三妯娌在绩麻线，她的手也痒得厉害。 “娘，我来帮您撕麻线。” 七巧搬来了爷爷新编的小竹凳子坐在了黄氏面前。 “你帮什么帮，一边玩儿去。” 黄氏就觉得闺女一天到晚不停的往外跑是正常的，这么安静下来乖乖坐在她面前，怎么都感觉要作妖。 “娘，我学绩麻线。” 黄氏就不开腔了。 作为一个女孩子，绩麻纺纱织布都是必须学的。 难得七巧静下心来想跟着学绩麻。 “你奶奶在世的时候，你倒时常跟着她做点绩麻捻线的事儿。”黄氏想起了仁善的婆婆：“那时候你奶说你眼睛好，绩的麻线细，可以单独挽成麻芋儿单独卖价格高点。” 这话一下就提醒了七巧：是啊，为什么不做好一些的麻线呢，做精品。 绩麻都是同样的动作，可是麻细粗细可不同。 细的能和头发丝相似，想必这样织出来的布很柔软了。 “娘，我要单独绩麻，绩出来的麻纺成纱织成布，我要单独给我自己织衣服。” 她还要染色，做一件漂漂亮亮的新衣服过年穿。 “你呀你呀，说风就是雨，就凭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想要自己绩麻纺纱织布成衣服，不要个三年都要五年。” “娘，您小看人。” “呵呵，他三婶，你还真不能这样说，七巧要做什么事儿还是挺认真的。” 黄氏和许氏纷纷为她站队。 其实三妯娌都是一个意思，小女孩子心血来潮而已，不必当真。 不过，小孩子嘛，多多鼓励鼓励也是应该的。 “就是，娘，我一定要做一件衣服。” “好好好，等你绩到足够的麻线，娘就给你纺成纱织成布，给你做成衣服。” 黄氏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直接同意了。 七巧找来爷爷新编的麻线篮子。 还别说，老爷子一刻都不得闲。 傍晚吃过饭一家人围在火堆边的时候，他经常是和大伯他们在编蔑货。 烧箕簸箕撮箕，竹席蔑条板凳背篼竹篮子还有就是麻线篮子。 麻线篮子做工很乖巧，两头小中间大，还有一个竹盖子。 竹盖子就是用来装水和苎麻的。 七巧将一块蓝布搭在了膝盖上，抓了一根苎麻像模像样的划开，撕成细细的线，然后一根一根捻了绩成线，再放进麻线篮子里面。 “这就是绩麻线吗？” 唐诗漫看得实在是好新鲜。 “对啊，阿漫姐姐你也可以帮我噢。” “怎么帮？” 唐诗漫显然很乐意。 七巧就教她。 “用手指甲将麻划开，然后一点一点的分开，对，就是这样……” “天啊，这一缕麻，我不是要划成几十根线吗？” “是的，就是这样。” 唐诗漫小心的将划成的线一根根的送到七巧手上，七巧就捻了放百麻线篮子里面。 “咦，这根线呢，哎呀，沾到那根上面了。” “得沾点水，沾了水才不会沾着别的一起跑。” 两个姑娘一边做工一边叽叽喳喳，真正是满心的欢喜啊。 “干活儿都这么开心？” 黄氏忍不住笑。 “我们小时候还不是一样，才摸到这些活儿的时候就觉得新鲜。”许氏也笑：“那时候我奶奶绩麻线，我就喜欢搬了凳子坐在她面前给她划线，然后还看她抽水烟……” 七巧听着，就觉得这些就是传承。 一代一代的女子都是跟着奶奶和娘亲学的，然后再一代一代的往下传。 她们或许从来没有刻意的去研究过，学习过，就是这样先帮忙再慢慢的搞着玩儿，最后长大了就独挡一面了。 七巧为了不让大娘二娘和亲娘看笑话，硬是坐了一天绩麻线。 结果就是…… “我眼睛都看花了，屁股都坐疼了，脖子也好酸……” 七巧问娘：“你们绩一天的麻线不累吗？” 都没有这些症状？ “我们是大人，大人是不知道累不知道疼的。”黄氏笑道：“也是现在麻线卖不了了钱了，以前能卖麻线的时候，别说白天了，晚上也熬更守夜的干。” “晚上看都看不清楚。” 油灯可没有后世的电灯亮，那玩意儿可是标准的灯下黑。 和灯一个高度，亮光以下就全是黑的，看都看不清楚。 “白天绩麻线，晚上挽麻团或麻线芋子。” “二娘，我这个可以挽麻团了吗？” 绩的麻线放在麻线篮子里看起来就像鸟巢一般。 七巧想着那次六牛扣子上沾着一根麻线满院坝跑，害得奶奶理了半天的头绪。 她可是小心得很，惟恐遇上这样的大麻烦。 “挽麻团太小了点，我可以给你挽一个麻芋子。”徐氏笑道：“还是能干噢，这两个闺女可能都绩了有六七钱的麻线了。” 六七钱是什么意思？ 唐诗漫一脸懵的看着七巧。 “就是还没有一两重。” 这苦逼的玩意儿，坐一天腰酸背疼眼睛花，结果还没有一两重，这完全就是时间堆积出来的。 “那婶子们忙一天可以绩一两吗？” “如果不做其他的，倒也是可以的。” 七巧……她们绩了三十多年了，是熟手，业务熟。 更重要的是，她们绩的比自己的粗，当然要快一些噢。 “你看，她们这麻线，我可以再划成三根了。” 这样啊？ 所以七巧觉得输得也不算冤，毕竟，绩细麻线更费功夫。 第64章 计划修房 七巧有心要给自己织一件细细的夏布衣服，效率低她也不怕。 慢工出细活嘛，这一项活儿原本就是靠时间磨出来的。 让七巧都没想到的是，唐诗漫居然也学会了绩麻线。 养了七八天后，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大好了。 就提出帮七巧绩。 “我觉得这个活儿好有趣啊。” 唐诗漫听七巧说把苎麻变马线，线变成纱，纱制成布，布制成衣服，就感觉特别的神奇。 还有染色什么的，七巧真的好能干。 于是特别兴奋的要帮七巧。 找到一个的劳动力，七巧当然欢喜。 把绩麻的事儿交给唐诗漫后七巧就主攻搞钱的事了。 答应了醉香楼要做不辣的香肠。 这天夏富贵找到胡屠夫又买了一头猪在文秀才家杀了，和二牛一起背回来。 胡屠夫不用担心亏本；文秀才家杀猪也能得到肉吃，夏家这边又保了密。 对杀猪这件事儿，真正是做到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三方都得利的好处，大家都很配合。 胡屠夫还特意给夏富贵找到了几副猪大肠猪小肠。 对夏富贵爱吃肠子的独特爱好也没敢问。 反正他以前杀猪的时候几乎没人买。 现在倒好，找到了一个长期的买主。 夏家人看到夏富贵叔侄二人背着肉回来就知道又要开始干活了。 与往次不同的是，七巧让炒了什么香料，还让用石对窝舂成粉末。 “闻起来好香。”许氏在烧火，黄氏掌勺，徐氏就舂，边春边说味道香：“七巧，是要用这个装香肠吗？” “对，这叫五香味。” 七巧用的是花椒、肉桂、八角、丁香、小茴香籽，舂成粉末后添加到肉里灌香肠。 五香味的灌上十来斤，甜味的十来斤。 然后，七巧还将五香粉卤了四只猪蹄。 这个时代的猪蹄才可真正是猪蹄啊，满满的全是肉，砍的时候让大娘费了不少的劲儿。 一家子一个一块卤猪蹄，吃得好满足。 唐诗漫从来没有这么大块啃过肉。 在她的世界里，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呈上来，哪像这个，一口咬下去，不仅仅满嘴油腻，连脸上都是油。 但是，不得不说，这肉香味浓郁。 “七巧妹妹，你们家都这样吃肉吗？” 这种感觉太爽了。 “嘿嘿，第一次这样吃。” 主要是第一次卤来吃，这玩意儿比炖汤实在多了。 看着爷爷和大伯哥哥们咬得恨不能将骨头都嚼烂，七巧觉得该给他们配点酒。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样的日子神仙不换。 “七巧妹妹，我好喜欢你们这样的生活。” 带偏了，看看，成功让自己带偏了。 “那你就在我们家常住下了。”七巧小声道：“你还可以当我的嫂嫂，这样的话，就是一家人了，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七巧继续忽悠。 “你别胡说。” 唐诗漫的脸红得像火烧。 眼睛下意识的就瞄向火堆边正和爷爷一起编竹筐的二牛。 虽然他只是一个农户家的小子，但真的进入了唐诗漫的内心。 七巧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了。 毕竟，这可是一个逃婚的千金。 总不能怂恿她无媒苟合。 无云不下雨，无媒不成亲，七巧还是懂古代礼仪的。 想要娶得二嫂，这条路还漫长得很。 唐诗漫不愿意说自己的家庭情况，但是看她的言行举止也明白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门不当户不对，这里隔着天然的代沟。 夏家要娶这样人家的姑娘，那还得奋起直追。 努力搞钱是第一位。 装好香肠就是薰，大娘她们三妯娌已经轻车熟路了，不需要七巧操心。 山上，夏宗平带着儿孙已经开垦出来了七八亩地，全都种上了小麦。 “爷爷，不用开这么多地了。”七巧觉得种地还是不能发财，最好是能种点经济作物之类的。 看着一旁边的母猪和长到有十来斤的小猪崽，七巧觉得喂家禽也很有必要。 “是啊，家里种了这么多庄稼要肥料，这些猪喂养起来也能积肥。” “鸡鸭鹅也可以喂。” “那我们就多做几个圈来养。” 要不然会满山跑。 这一片山是自己家的，树子竹子都随便砍。 不过，他们也舍不得砍大树，就将大树的枝丫砍下来也能搭建鸡棚。 论搭鸡棚夏家几个大男人都是专业的。 搭出来的棚子好看又结实。 “感觉比我住的屋子还好一些呢。” 七巧都有点羡慕了。 “可不，当时搭屋子时间紧木材也不好，回头，好好重新给你修一个房间。” 夏宗平觉得温饱问题解决了，就应该要修房了。 被迫上山之前，他还想过以后回小河沟村里修房。 现在在山上住久了，山上也开了荒种了粮，这儿就成了家了。 夏家人谁都没提出要下山的事了。 毕竟，在山下可不方便做一些事儿。 而且，村子里的人绝大多数都不友好。 在山上别的不说，图一个清静。 山上吃的也多，野菜都没断过。 种的粮还不用上捐税，这让夏老爷子又是开心又是担忧。 真怕哪一天被衙门里的人知道了给他们算总账。 “对，修房子，就在这山洞外面修，修大房子。” 七巧十分兴奋：“山洞以后就当成是我们家的粮仓。” 可以藏很多粮食呢。 修房子，按照以前的惯例都是修土墙。 要找木匠石匠和泥瓦匠。 但是山上现在的情况是不宜让外人看到。 还有一点是未必有人肯帮忙。 “我们可以自己修啊，就用山上的石头，自己打土砖。” 七巧甚至想修几间木头房子。 不过，长远来讲，还是要石头墙土墙更禁得起风吹雨打。 “对，咱家姑爷就是石匠，老二，你明天就走一趟去借了姑爷的工具上山，咱爷几个自己打石头修房子。” 周贵安是石匠，赵大力是木匠，孙发财是泥瓦匠。 有这几个姑爷帮忙，夏宗平有信心修上几间大瓦房。 七巧知道几个姑爷都是老实的汉子。 王家针对夏家也让他们跟着受了些罪。 “请姑爷们也一起来做工，到时候我们给他们开工钱。” 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还很安全，七巧觉得完全可以这样干。 第65章 学门手艺 夏家别的不多，人多。 听说要修房，出嫁的三个闺女三个女婿都上山来了。 无一例外的，都没带孩子。 将孩子留在了家里让公婆看着。 因为，姐妹仨都知道山上有秘密。 孩子也得防着说出去。 小孩子不懂事，得了哪怕一个馒头吃也会当成天大的事四处去和小伙伴们儿炫耀。 金鸡崖山上打了粮食，夏宗平让儿子夜里给三个闺女都送过米。 夏家三姐妹都为娘家人高兴呢。 要修房，自然来帮忙。 “你看看你们，都这么忙呢，还跑上山来干嘛?” 长嫂如母，许氏是大嫂，婆婆不在了，她自然就要担起这个大嫂的责任。 对三个小姑子回娘家帮忙很是感动。 “小麦种下去了家里也就没啥事了，来山上帮忙挖点泥土也好。” 修房子可是大事，人多好干活。 “就是，我别的不行，挖土还是可以的。” “挑担不行，铲铲泥土我也可以。” 姐妹三人在娘家婆家都不是懒人。 “既然你们都来帮忙了，那我就去煮饭了。” 三妯娌还是轮流煮饭。 今天中午得坐两桌了。 黄氏和徐氏还有夏家三姐妹就挖地基。 夏富强跟着周贵安满山找石头做墙脚石。 “大哥，这块石头不错，青料。” 青料石头更硬。 “就是，我看前面那几块石头都是黄沙石。” “是啊，所以我没要。”周贵安拿了尺子比了比：“可以打十多个条石。” “还是不够。” “等把这十多个条石打出来后再找找。” 这样也好。 夏富强喊来了大牛和四牛来帮忙。 先将石头两边的泥土挖开。 结果，越挖越觉得不对劲儿。 “爹，这块石头好像很大。” “就是，大伯，一直挖都挖不完呢。” “我看看。”周贵安连忙跑运去，看着大牛四牛挖过的地方很是激动：“大哥，有了，墙脚石都有了，这是一块整石，打上几十上百个条石都没问题。” “那敢情好。” 夏富强觉得运气还真不错。 周贵安就去打条石，赵大力和孙发财就抬石头下山。 七巧看着两个姑爷抬得很辛苦，眯了眯眼，爬到了打石头的地方。 站在高处往下看。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抬。 “大伯，石头打出来了可以就这样推下山啊，让石头自己滚下去，滚不动的时候再用人工推。” 多滚几次，它总能滚到岩洞边上去。 “好办法，七巧说的这个办法好。” 四牛对这个妹妹的佩服得五体投地：“用上这个办法就很省力。” “你呀你呀。”夏富强哭笑不得：“你可是捡懒第一名。” 连周贵安都觉得自己以前白混了。 枉自干了三十多年的白干饭，只长岁数不长脑子。 以前打石头，无论多高的山，都是和同伴傻不拉叽的用力抬下山。 看看七巧，想的办法多好。 “这样滚下山会不会摔烂？” 大牛有点担心的问。 “这是石头，又不是豆腐。”夏富强都气笑了，自己的儿子可真傻。 “摔不坏，顶多沾上点泥巴。”周贵安道：“这样的话可以节省很多人工。” 想想两个人抬石头下山，一天也抬不了几块。 但是，用力推让它们滚下山就快很多了。 他甚至打条石都来不及。 “大牛，你来帮帮我，我教你干石匠的活儿。” “对，大牛你力气大，跟着你周姑爷学石匠，拜他为师。”赵大力笑道：“四牛，你跟着我学木匠还是跟你孙姑爷学泥瓦匠？” 三个连襟都商量好了，反正是要教徒弟，不如就将这些侄儿。 夏家的孩子家风好，又吃得苦，肯定是能学好手艺的。 “我……”四牛看了看孙姑爷又看了看赵姑爷，他想说我可以不学吗，转头看到七巧：“妹妹，你觉得我学哪一样好？” 七巧，我不晓得哇！ 我又不是你。 “学手艺要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来，爱好就是最好的老师。”说到这儿觉得不对劲儿，七巧连忙改口：“想学一门手艺肯定就要舍得钻研，俗话说得好，师傅带进门修行在各人。你想你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学什么。” “一定要学吗？” 四牛想偷懒。 主要是，在山上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他可不想像五牛六牛那样还要去大姑家住宿上学堂，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回来一趟。 “四牛啊，还是要学一门手艺，俗话说，一技在手吃穿不愁。”夏富强劝说道：“你道是你爷爷为何相中了你这三个姑爷？” 四牛不解，七巧也不明白。 要说，三个姑爷的人才……咳，请原谅，她上辈子就是颜狗。 三个姑爷配三个姑姑真的是差了点。 他们长得都不帅，夏家的基因却是极好的，三个姑姑也是没打扮，要是打扮起来丝毫不比那些富太太差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三个姑爷都有手艺。”夏富强道：“你看你周姑爷是石匠，人家修房造屋打墙脚石请要请他当大师傅；赵姑爷是木匠，上梁可不能少；你孙姑爷是泥瓦匠，盖房可厉害了。” “孙姑爷盖房是不是要上房顶？” “不上房顶怎么盖房？” 孙发财都笑了，这个侄儿憨得可爱。 “那我跟着赵姑爷学木匠，我怕高，站高了一点都心慌。” 七巧……你怕不是在撒谎噢。 在山路口放哨，你爬的那树没有房顶高？ “怕高还真不能学泥瓦匠。”孙发财就笑：“不过，学木匠也怕是不行噢，木匠也要上梁顶上梁。” “啊，赵姑爷，真的不行吗？” “也不一定要上梁，上梁的都是大师傅，你也可以不上房顶，就在下面做做其他的活计，比如专门学打床打桌椅板凳这些活儿也是可以的。” “那我就学木匠。” 七巧没有阻止他。 学一门手艺确实不错。 “看样子，只有让二牛跟着我学泥瓦匠了噢。” “行。回头我给二牛讲讲。” 七巧……不好，孙姑爷要和自己抢二哥。 七巧才不会让二哥去学手艺呢，就凭着二哥的胆子和口才，还有他随机应变的能力，不经商就可惜了。 以后夏家商行的大掌柜这个职位给二哥留着。 第66章 茅草房 夏家修房子，全家总动员。 原计划要修的房子和夏家老宅一样，井八间。 大门进去是下堂屋，四方天井，然后是上堂屋，两边是房间。 结果七巧建议修四合院。 她抓了树枝在地上画图。 “正面这一向就给大伯大伯娘；左边给二伯，右边给我家，然后有一个大大的院子，冬天在院子里烤火堆，夏天在院子里乘凉。” 七巧这图一画出来，全家都觉得好。 这样的房子多宽敞啊。 “还别说，买这个山真是买对了，”夏宗平看着儿孙忙碌的场景苍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要是在小河沟村修这么宽的房子，地基也得花不少的钱买。” “还摆不开呢，左右两边都是房子，我们在中间，只能往后移，后移又是别人家的地盘。”夏老爷子道：“房子后面还有两座蔡家的祖坟，根本没法往后移。” 你家修房子想挖人家的祖坟，那是不可能的。 往前也移不动，前面是一个高坎。 再往前一点怕地基不牢。 所以，在小河沟村修四合院简直就是做梦一样，两相一对比，越发觉得还是山里香啊。 七巧发现，劳动人民的智慧真的不可小觑。 她就在沙地上画一个图，几个大人就知道怎么修了。 也是，好几个都是大师傅呢。 修房造屋的老手，不用她担心搞不出来。 不过，七巧要求是真的多。 比如主卧还要搞一个洗手间。 “咱们山里冷，大冬天跑出去上蹲号，好冷啊。要是在屋里拐一个弯就能解决，这样就不怕着凉了。” “但是很臭啊。” “不会臭，我给你们说，这样搞……” 七巧居然连化粪池都给安排上了。 “蹲坑小一点，然后上面做一个盖子，这样就更不臭了。” 山上不缺水，七巧还计划着要搞水冲式的，只不过，竹子好像不行。 反正，她越想越多，然后就铺成了大工程。 “大房间里带洗手间的事儿，还是有点费工夫。”夏老爷子最后决定：“七巧喜欢，给七巧搞一个就是了。” 七巧……这待遇太好了！ 是因为自己是夏家孙子辈唯一的女儿吗？ “七巧妹妹，你说的那种叫净房？” 七巧点头，是了，古代的叫法不一样。 “净房也可以设置在房间里吗？” 唐家住的是三进的院子，她也有一个院子，净房还是在偏院的。 要是晚上要解决小问题就用夜壶，突然间觉得，七巧这个办法真的好。 她表示很期待。 反正在山里的每一天，唐诗漫都觉得很好。 看他们挖地土，说是挖地基。 地面挖出一条条的沟，然后安上石头。 再把土倒到一个木盒里，还用木头用力的舂。 没多久，一面面墙就砌起来了。 “七巧妹妹，为什么夏爷爷要扔那些竹圈圈进去啊？” “这样墙面更有拉力啊，才不会轻易的垮掉。”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七巧上辈子也是了解过的。 那时候，她下乡采访，正巧碰上一个挖挖机在拆一家的土墙。 挖出来的土墙里就有竹圈。 而且，虽然土墙时间久远，有四五十年的光景了，但是那竹圈的色泽黄金，没有半点腐朽的迹像。 七巧自然就去采访，老人们说，在夯筑土墙时，在墙内放置一定数量的竹片，以起到加固墙体的作用，既可以起到拉结墙体的作用，又可防止部分墙体破坏所导致的大面积墙面塌损。 人多力量大，修房造屋自己一家子都可以搞。 七巧就看着家里人忙忙碌碌。 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到她又准备去醉香楼交货时，房子修起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下山挑小青瓦很费人工还有就是太抢眼了。为了不让人发现夏家的小日子过起来了，全家商量决定暂时盖茅草屋。 毕竟夏家可是收了三亩多地的谷子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谷草。 不过，七巧很担心茅草屋会被风吹跑。 那啥，八月秋风高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这要是被卷草了怎么搞。 结果，亲眼看到爷爷和大伯二伯他们盖茅草屋顶的时候才发现，风还真不能轻易卷走的。 在最上面还要加上几层宽大的竹片，最后才在最外层盖上几层茅草。 “爷爷，会漏雨吗？” “应该能管三年不漏，三年后再换草就好。” 七巧这就放心了。 毕竟，住水帘洞可不爽。 外面大雨家里小雨，绝对不会有诗情画意。 “我们夏家最早的时候也是没有小青瓦房的，就是几间高粱杆串架墙，上面盖的也是谷草。”夏老爷子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大约是在我八岁那年才修了三间土墙小青瓦房，那时候，我爷爷告诉我，这就是夏家的老宅子了，要一代一代往下传。” “是我没用啊，连老宅子都给败了。” “爷爷，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七巧知道是人为，但是还是说成是意外，劝说老爷子将这事儿放下。 毕竟，上了年纪了，不能让他有心病。 “哎……”老爷子一声叹息：“好在，咱们夏家现在又修了房子了。以后，这里就是夏家的根了。” “嗯，这个老宅子，一定要一代一代往下传。” 山里新修的四合院，很是气派。 “明天老二和二牛又要进县城了？” 夏老爷子知道这又是一笔进账。 “是的，爷爷，我们约好了交货时间。” “今天是腊月初三了，快要过年了，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年货回来。” “爷爷，要买些什么？” 七巧连忙道：“到时候让二伯和二哥买。” “过年了，要给老人上坟，香烛火炮要买点。” 七巧……还以为是要买点肉什么的。 也是，买肉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不过到了腊月间可正是做香肠腊肉的好时节。 “爷爷，还买点啥？” “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夏老爷子也没想好还要买啥。 以前老婆子在都是她安排的。 一晃眼，就走了七个月了，想着老伴儿，老爷子心里不是滋味。 七巧再次坐了马车到县城，这次还是请的田大爷。 “对了，姑娘，你们上次救的那个姑娘还在不在？”田大爷这几天一直在找夏七巧。 “大叔，你说什么？” “我看城门口贴了一张大纸，衙门在找一个姑娘。” 啥？ 是阿漫姐姐吗？ 第67章 任务重 “阿漫姐姐的后娘找上门了！” 七巧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她突然间有点慌，别说是自己拐卖妇女。 “衙门找那姑娘，说是提供消息者赏银二十两，找到人者赏银五十两。” 田大爷有点后悔，当日要是自己将人带回去了，现在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到手了吗？ 都说上山打鸟见者有份。 这位姑娘是不是应该要分他一点银子才行啊。 “我们送那姑娘去看大夫，花了一两银子，想着她没地儿住，我们还准备带回家里，结果她醒了之后就说要回家，然后就走了。” 二牛的看着妹妹七巧睁眼说瞎话，他还是有点搞不懂。 人不是好好的在山上住着的吗，为什么妹妹要说她走了啊？ “走了啊？”田大爷显然不太信。 “是啊，走了。”七巧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呢：“说起来，她还欠我们家一两银子呢，我是不是可以找衙门里的人要啊？” 田大爷听了有点懵，这小姑娘胆儿可真大：居然敢向衙门里要钱。 “是不是那姑娘也不一定。\\\" “那我们去看看，要真是的话我就去找他们要钱。” 七巧好不容易挤到了那张布告前。 浓眉小眼睛大圆脸，耳垂又很小。一看就不是阿媛姐姐。 还好还好，不是她。 只不过，这位的罪名也不小，居然是偷了小姐的贵重首饰跑路。 这丫头叫小红。 七巧下意识的觉得，这人和阿媛姐姐一定是有关联的。 “大叔，这个人和我们当日救的姑娘不一样，当日那姑娘是瓜子脸柳叶眉，不是她。” “这样啊？” 不是就好，自己得不到银两，他们也得不到，这样就公平了。 是的，许多人心里就是这样：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我心里就好受了。 夏富贵和二牛听说不是家里那位姑娘也放心了。 最怕的就是和官家扯上关系。 醉香楼，潘掌柜见到了夏家人带来的另一种味道的香肠。 “这个味道可以尝尝吗？” “自然，让厨师各煮一些你尝尝。” “那你们请稍等，味道好的话，我们会调整一下供应量。”潘掌柜还是很遗憾，觉得要是能多供应一些就好了。 等到厨师煮好端上来，潘掌柜尝过后大为惊叹。 “甜味年纪小的公子少爷和年长的老人应该会喜欢。” “五香味的也不错” “是啊是啊。” 潘掌柜搓了搓激动的手：“夏姑娘，你看这快要过年了，能不能给我们增加点量。” “时间有点紧，除非正月间供货。” 七巧也想挣点过年钱。 不仅仅加量，也要加点价。 五香味和甜味的每斤加十文钱，潘掌柜欣然同意。 这让七巧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多加一点点了。 咳，做人也不能太贪心。 之前不接单考虑得多，还有就是夏家在修房也没时间搞。 腊月的天气，肉也不会变质，一次性多买些也没问题。 “那可不可以先供一百斤的货，然后正月间再多供一些？” 正月间请客送礼的多，酒楼生意也不错。 “要多少货？” 潘掌柜一开口真是吓人一跳。 每种味道各一百斤，那就意味着要两个月要三百斤了。 怎么就绕不过这个三百斤呢？ “分两次供货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相当于是两个月三百斤，分摊下来就是一个月多了五十斤，只不过，潘掌柜要求第二次交货的时间是正月初六。 怎么着也得赶上元宵节送到昌州府城去。 七巧应下了。 夏富贵拿到定金有点懵。 担心啊。 “二伯，您怎么不阻止我？” 七巧听夏富贵担肥猪不好买，脑子瞬间就清醒了，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原材料这个问题了。 过年，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杀过年猪，一年忙到头杀猪是最大的慰藉。 没家底的人，连猪都喂不起。 所以，夏富贵的担心不无道理。 “如果实在不好买的话，就加高一点的价。” 原以为和潘掌柜多要了十文钱就是净赚，结果转手就要送出去。 “也只能这样了。” 夏富贵点了点头。 要三百斤至少也要买三头猪。 胡屠夫听说生意上门，激动得很。 他也是算着时间来的，知道夏家要买猪杀了，所以早早的就去询问到了哪些人家有肥猪卖。 “康家有一头大肥猪，差不多有两百多斤重，原本准备留着给他家老太太做大寿的，但是听说他家出了点事儿，想要将肥猪卖了急用钱。” 两百多斤重的肥猪，可没有屠夫敢买。 特别是腊月间，买肉的人家越来越少，康家一直都没卖掉。 “那就把康家的买了，另外再买一头就行了。” 夏富贵问大肠小肠。 “有有有，我给你们家准备了七八副，那些人家杀过年猪的我都帮你们留下了。” 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一次在文秀才家一次性杀两头猪，干脆就直接给文秀才娘子送了一副猪板油，又送了两只猪蹄，将秀才娘子高兴的直抹眼泪。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文秀才自然吃了夏家不少的东西，对五牛六牛就越发严格了。 严师出高徒，更何况这两小子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压力也是足足的。 虽然没有头悬梁锥刺骨，但是绝对是很勤奋。 又聪明又勤奋，让文秀才觉得他们明年就可以参加县试。 “县试就是考秀才吗？”七巧很激动的问。 “不是，县试为童试考试中的第一场，由县官主持通过才能取得府试资格。府试在管辖本县的府内进行，由知府主持。府试通过后就可参加院试。通过县试和府试之后，会获得一个身份—童生，有了童生的身份之后就可以参加院试。院试也叫章试，童生在县或府里参加考试，由省里的提督学政主持，考中者称生员，也就是秀才相公。” 五牛耐心的给她普及这古代的科举。 “好复杂啊。”七巧觉得现代幼升小，小升初，初升高，高考就算是考状元了。 这些流程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我相信哥哥一定行，一定能考中，五哥，你要加油噢。” “七巧妹妹，你偏心，我也可以考中的。” 六牛就抗议了。 “行行行，你们都可以考中，一门双状元，夏家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离考状元还早呢。”五牛宠溺的看着妹妹：“不过，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第68章 救了个谁 夏家人正忙着。 “阿漫姐姐，咱们进屋里玩儿。” 进屋，七巧盯着唐诗漫看了又看，确实一点儿也不像。 “七巧妹妹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唐诗漫左手右手都去抹脸。 “阿漫姐姐，我们去县衙的时候看到城门口张贴了一张公告，是一个女子，浓眉小眼睛大圆脸。” 七巧悄悄的打量着她的神情：“说是一位小姐丫头，叫红儿，偷了小姐的贵重首饰潜逃了，提供线索者赏银二十两，找到人者赏银五十两。” 唐诗漫一听，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不是，红儿没有偷我的首饰。” 七巧……果然是找她的。 “七巧妹妹，我……” “阿漫姐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马上就要过年了，多一个人吃饭夏家也供得起。 问题是，为了寻找她连官方都惊动了。 夏家不敢再收留啊。 这要是知道在夏家，指不定会遇上什么麻烦呢。 “我不想回去。” 她好喜欢这山上的生活啊。 “可是，我也不能连累你们。” 这就对了。 连累了夏家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那布告上张贴的内容是……” “他们在找小红，是因为小红跟着我一起逃出来的。”说起自己的贴身丫头，唐诗漫眼眶一下就红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为了我……” 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那为什么写的是……” “要是寻找我，名声就毁了。” 七巧恍然大悟，她居然没考虑到这一点。 “阿漫姐姐……” “你们下次去县城是什么时候？” “大约二十天后。” “我跟你们一起去县城。” “阿漫姐姐，要是你后娘……” “我去找我姨母。” “好。”七巧知道，她没有理由留下她。 看来，和二哥也是有缘没份啊。 现在的夏家，连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更何况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呢。 “在我离开你家之前，我想亲自看着你做一件衣服。” 这段时间唐诗漫一直在帮着七巧绩麻，两人通力合作，已经绩了一斤多麻线了。 “好，我答应你。” 七巧将绩出来的麻线让娘亲帮忙挽成了麻团和芋子。 “娘，阿漫姐姐要离开咱们家了，我想织件衣服送给她。” “好。” 对于这个捡回来的姑娘，夏家人都是很喜欢的。 特别是许氏，满心满眼都以为会成为儿媳。 知道她要离开了，心里也是很不舍。 七巧要织布制衣服，许氏自然也是自愿的帮忙。 纺纱织布，唐诗漫 就看着这一根根的细线变成了布。 “好神奇啊。” 七巧还给她染了色。 上次七巧就买了紫草，她要给染成紫色。 而且是渐变色那种紫。 唐诗漫知道染色是七巧的技巧，是需要保密的，所以特意回避了。 等七巧取出来晾醒时，看着这种由浅入深人渐变色，她惊喜不已。 “七巧妹妹，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衣服了。” “这还不是衣服，这只是布。”七巧笑道：“等我大娘给你裁了做一件衣服。阿漫姐姐，你可一定要穿啊，夏天的时候穿，很凉爽的。” “我舍不得穿。” 她会当宝贝一般的保存起来。 许氏的裁剪手艺很好，花了三天时间给唐诗漫缝了一件衣裳。 “这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一点线头都看不出来，就好像全是无缝连接的一般。 “大娘女红很好，她会根据布料的线头来缝，这样缝出来衣服就看不到线头了。” “七巧妹妹，你们夏家真正是藏龙卧虎啊。” 好厉害的女红啊。 比府跌绣娘还厉害。 “呵呵，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阿漫姐姐，有些事儿出了这个山就忘记了。” 比如夏家挣钱的门路，她会染布，大娘的女红。 “七巧妹妹你放心，我绝不是那恩将仇报的人。” 她都会保密的。 “七巧妹妹，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七巧……好想说衙门的赏银要不要去领。 当然，她肯定是不能去领这个赏银的，到时候根本就说不清楚。 时间过得很快，又该去醉香楼交货。 “阿漫拜别夏爷爷，夏大伯……” 唐诗漫泪水涟涟。 她太喜欢这山中的岁月了，山中的这一家人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可是，她得离开了。 “好孩子，有机会再来山上玩啊。”许氏三妯娌撩起衣服擦 眼泪。 真舍不得这么乖巧漂亮的姑娘离开。 可是也知道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山里。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最先是七巧牵着她走的。 后来牵着她的人变成了二牛。 走在前面的夏富贵就当自己是眼瞎的，走在后面的七巧表示我没看见。 只是唐诗漫又羞又甜蜜。 恨不能这条下山的路一直延续下去，一直走不到尽头该多好。 可惜，没有。 他们摸黑下山，在官道上拦马车。 天则亮的时候就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只有一对年轻的夫妻。 加上四个人也不算挤。 “相公，有一股什么香味？” 年轻男子使劲儿的嗅了嗅，也觉得很香。 诧异的看向两个背篼。 可是背篼上面都是新鲜的野菜，还沾了露水呢。 然后又好奇的看了一眼夏家人，到底没再吭声。 到了县城入城门口，全都下了车。 七巧挽着唐诗漫，指了指那张布告：时隔二十日了，居然还在那里张贴着。 看纸张的样子，还是新的。 也就是说，因为没找到人，他们换了新贴的布告。 “红儿会去啊儿呢？” 唐诗漫眼泪一下就又流了出来。 “阿漫姐姐……” “我没事儿，走，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七巧怎么也没料到，阿漫姐姐会将她往县衙带。 “阿漫姐姐，你为什么带着我来这个地方？” 七巧老熟了，要知道这可是她打过官司的现场。 “不是说了嘛，找到人者赏银五十两。” 所以，阿漫姐姐是要让自己大发一笔吗？ “可是，您不是她啊。” “无需担心，你随我来就行。”唐诗漫走到两个衙役面前，施了一个万福礼：“有劳两位差大哥，请代为通传一下，就说唐诗漫求见章夫人。” 七巧……我这是救了个谁？ 第69章 容易被骗 “漫漫，真的是你吗?漫漫，你……” 看着完好无损的侄女站在自己面前，章夫人简直感觉是在做梦一般。 “姨母，是漫漫不孝，让您担心了。” “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章夫人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漫漫，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可是受尽了苦？对了，你父亲来信说是和红儿一起出府的，红儿那丫头呢？” 章夫人没将七巧看成是红儿丫头，因为红儿有十六岁了，眼前的姑娘还是小姑娘。 “姨母，说来话长，等会儿漫漫再给您讲。”唐诗漫道：“姨母，漫漫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您面前，多亏了这位七巧妹妹和她的家人相救，要不然，漫漫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七巧？”章夫人连忙道：“你是哪儿人士，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多谢无人，七巧救阿漫姐姐也是缘份，不需要什么感谢。” 七巧的心在滴血。 不是这样的，她需要感谢，很需要那几十两银子。 “姨母，县衙门口张贴的公告上说见到人者赏银五十两，姨母……” “好好好，来人，拿五十两纹银出来。” “夫人，阿漫姐姐，不用的……” 七巧嘴上说不要，内心却是狂喜。 阿漫姐姐是懂她的人。 是啊，感谢什么的都不必了，直接用银子解决就行。 很快有丫头拿了五十两银子送到了七巧面前。 “不用不用，这银子我不能要。” 天老爷知道她心里真的很想要，不过还是要适当的谦让。 “七巧姑娘，你救了我家妹妹，这是你应得的奖赏。”章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过，你一个小姑娘拿这么多银两在身上也不安全，不如我让人送你一趟。” 章夫人还想知道，为何布告都张贴出去快一个月了阿漫才回来。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多谢夫人，七巧的二伯和二哥就在衙门外等着呢，民女很是安全。”这会儿得走了啊，七巧想这钱还拿不着，心焦：“阿漫姐姐，既然你见到了亲人，我们也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 “七巧妹妹。” 唐诗漫一把抓住她：“这银子你拿着。” “阿漫姐姐……” “拿着，你五哥六哥以后还要考功名，就是去府城去京城，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钱，用得上。” “多谢阿漫姐姐。” 真是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啊，可惜与自己二哥有缘无份。 刚才陪她进衙门的时候，二哥站在那边满脸的不舍。 当然，二哥也是很清醒的人。 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唐诗漫看着转身离去的夏家人，眼泪直接就滚落了下来。 “漫漫，来，告诉姨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带了红儿出府？你这一路上，都遇上了什么？” “姨母……” 唐诗漫就知道姨母最疼她。 将父亲和后娘谋划的亲事说了。 气得章夫人咬牙。 “你父亲真是猪油蒙了心，这是要将你往火坑里推啊。” “漫漫宁死不从，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到逃离。” 没想到，路上遇上了坏人。 “红儿为了救我，她……” “姨母会找到那个忠心的丫头的。” 只是有一件事章夫人也做不得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后还是要唐老爷做主。 “姨母，如果漫漫只能嫁到州府去，那上花轿之日就是漫漫的死期。” “漫漫，我可怜的孩子，当真是没有亲娘当一根草啊。” 章夫人抱着她哭了起来。 “傻孩子，姨母会设法保全你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为她谋划一个比那个文大人官职还要好的更合适的大人。 可是，她夫君也仅仅是一个七品县令，又上哪儿去谋划呢。 这事儿，真正是让她头疼不已。 “你好好安置下来，休息些日子，等过年的时候我回昌州再带你回去。” “姨母……” 她不愿意回去啊。 “乖，等姨母想法子。”章夫人道：“没有万全之策，姨母断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在带她回昌州之时肯定是安全之日。 唐诗漫只能点头。 “来，给姨母说说你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等听说堂堂唐家嫡长女在跟着村妇学绩麻线时就笑了。 “昌元县百姓确实以绩麻线为营生，绩麻纺纱织布，倒也是一大经济来源。” “姨母，漫漫觉得好有意思啊。” “这孩子，你是因为少见所以才觉得有意思。” 事实上这些活儿累得很，一天也绩不了多少，换点盐巴钱而已。 “姨母，您看，这件衣服漂亮不？” 唐诗漫忍不住拿出七巧送她的那件渐染色的衣服给章夫人看。 “这……这是哪一家布行织的？” 真的好漂亮。 “这是漫漫和七巧妹妹绩的麻，夏家三个婶子纺纱织布，夏大婶给我裁剪的。” 回忆起在山里的点点滴滴，唐诗漫兴奋不已。 “居然是他们自己做的？不是布行买的？” “对啊，连染色都是七巧自己染的。” “她是怎么做到的？”章夫人惊讶的问：“她家是开布行的吗？” “不是，不仅没有开布行，而且，好像还和开布行的王家有过节，他们家绩的麻线都卖不掉呢。” 王家布行有过节？ “漫漫，你说那家人姓什么？” “姓夏。” 章夫人记起来了，上半年曾经有这么一场官司，夏家的闺女被王家的六公子谋害了，两家打官司。 后来……算得上是王家赢了。 自家夫君那时候也是很无奈，说只能选择保全弃小，对不起夏三巧。 没想到，还是漫漫的救命恩人。 “姨母，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章夫人连忙道：“你说夏家的麻线都卖不出去了，那他们靠什么营生？” “上山挖野菜啊，采蘑菇，木耳，捡野果子，还有打猎，他们一家人很厉害的。做的吃食也很好吃，比厨娘做的都好吃。” 这一回味，唐诗漫更是对夏家人难分难舍。 “夏家人打猎？人口很兴旺吗？” 如果没有壮劳力，是不敢上山打猎的。 “夏家是三兄弟，然后下一辈有五个儿子，个个都很厉害呢。” 看唐诗漫说得眉飞舞色的，章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丫头，真容易被骗啊。 第70章 买布 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卖了货得了钱就买年货。 七巧自然还要买些原材料。 还有就是她打算再给家里人买点柔软的布穿在里面。 粗布衣服穿着真的硌肉啊，而且也不贴身。 七巧甚至想，以前都说布衣百姓，现在她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布衣。 尼玛，穿的衣服就是粗布啊。 要进布行，七巧还有一个习惯：看店招。 “郑氏布行”的店招在风中摇曳，七巧就带着二伯和二哥进了店。 她知道王家的布行很多，绝对不会照顾王家生意。 有一句话说：你每消费一文钱，最后都会变成子弹射击到你的亲人和后代身上。 面对仇敌，别说卖布料就是卖龙肉也不会消费一文钱。 “几位买布啊？”看着背着背篼进来的人，店小二也没有嫌弃，不过是直接将他们招呼到 左边区域。 七巧用肉眼都看得出来，正对店门的那一排布是丝绸的，右边是账房先生，左边是棉麻布。 “几位买来做外衣还是中衣？” “中衣。” “做中衣的话，这个棉布不错，这是我们布行最近进的货，卖得也最好了。” 七巧摸了一摸，比身上穿的粗布真的柔和得多。 一问价格，乖乖，也是贵得多啊。 “这可不比葛布，葛布十二文一尺，这个细布二十文一尺，真的不贵。” “我们买得多，可以便宜点吗？” 七巧突然间想起来购买量大是可以打折或优惠的啊。 “呵呵，姑娘，别说你买得多，就是全买了，我们也是这个价。”店小二笑道：“我们这个价，已经是所有布行里最便宜的了，不信你去看王家布行的，卖的可是二十二文钱一尺。” 喔嚯，想讲价，没门。 最后，七巧还是决定买了。 大过年的，夏家人要装穷，可以不买布做新衣服，但是里面穿的还是要暖和才好。 人家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七巧却决定要夏家人金玉其内败絮其外。 算着人来，一人一件衣服。 成人都像二伯的身材，五牛六牛比二牛矮一个头，然后就是大娘三妯娌，七巧曾经比过的，自己比娘矮一个头。 一番比划后，店小二算出了所购买的尺寸。 七巧还是不放心，又让添了一个成人的量。 “七巧，买这么多布啊。” 夏富贵都被小侄女的购买力震惊了。 “对啊，过年哒，过年肯定要穿新衣服。一年忙到头，就当是奖赏我们自己的。”七巧让二哥背了布料：“走，回家。” 走到城门口，很巧，遇上了田老头儿的马车。 “你们进城了啊。”都没有找自己包车了，田老头心里有点不舒服。 “对，我们这次进城还没走到镇上就遇上了一个马车，正好赶上了。”七巧连忙道：“大叔，还等人不?不等就走了，要不然回家天又黑了。” “不等了，下午就没有什么生意。” 好在又拉了夏家的人。 看他们买了这么多布，暗自寻思，这家人哪来的钱啊，是不是去衙门领了赏银。 “那个……你们上次救的姑娘当真不在你们家啊？” “大叔，你什么意思啊，她肯定不在我们家啊，不信你跟我们去我家看好了。” 这人疑心还真重。 “呵呵，没有没有，就想着，那几十两银子咱们终是无缘得了。” “肯定无缘啊，城门口布告上的那姑娘和我们见到的长得都不一样。”七巧真是服气了，这老头儿紧咬着不放。 不过他做梦都想不到，城门口张贴的是丫头，自己救的是小姐。 小姐还给了自己五十两银子，所以，她就悄悄的闷声发大财。 这五十两银子的意外之财干点什么好呢？ 到夏富春家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周贵芳，七巧眼前一亮。 “周幺姑，您好啊。” “唉哎，是我们七巧啊，这孩子又长高了一头，还长胖了一点点了。”周贵芳也很喜欢七巧，主要是孩子长得乖，嘴巧，一声周幺姑喊得她老开心了。 “就是，七巧长胖了又长高了一点了。”夏富春自然知道原因，娘家人在金鸡崖的日子过得可不赖，生活好小孩子就能长得高：“到了抽条条的年纪了，再长两年醒事了怕就不能长了。” “那是，这两年该她长的时候。”周贵芳道：“七巧长大了肯定和三巧一样，很俊俏。” 说起三巧，夏富春心里就难受。 七巧心里也一沉。 每每说起三姐，她就想着那个枉死的姑娘。 想着王家的可恨，她要报仇！ “周幺姑，你们还织布吗？” “没织了，织了卖给谁啊。” 周贵芳苦笑了一下：“不过也无所谓，咱就种地，一样过日子。” “周幺姑，你家还有织好的布没有？” “还有几匹，怎么了？” “不是快过年了吗，爷爷让买点布回去裁新衣服，你看细布我都买了，现在就差粗布了。你就寻思着，周幺姑家里或许有布呢，我们干嘛在别人家买。” “你这孩子，我家那个布哪能用来裁过年的新衣服，是原布色，不吉祥。” 当孝服都可以的，怎么能过年穿呢。 “周幺姑，我可以染色，这样就可以穿了。” 什么？ 周贵芳听了都惊了一下。 “染色？染成什么颜色，这样行吗？” “可以的，我染成茶色，虽然没有布行的好，但是我们在山上住呢，又不用穿给别人看，一点儿也不影响。周幺姑，你就将你家的布卖给我。” “你这孩子……” 你这么小找我买布，我敢卖给你吗？ 两家还是亲戚关系，卖给你怕说我专烧熟人。 “周幺妹。”夏富贵看七巧向自己使眼色，想了想，周贵芳也是受夏家牵连才这么惨，七巧说买，那就买：“你快去把布抱过来，我们正好带回家。” “夏二哥，你们当真要买？” “买，七巧说了，买谁家的布都是买，还不如将你家的买了。” “那你们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七巧决定要大干一翻。 “我手上还有三匹布，你哪要得了这么多？” 一匹布是40尺呢。 “要，都要。”七巧连忙道：“不仅要做衣服，还要做裤子，要这么多布，周幺姑你放心，我问过了，布行葛布十二文钱一尺，我们就按这个价格给你。” “你这孩子，这样做生意你要亏本。”周贵芳笑得不行：“我这个布是粗布，要卖给作坊染色才能放到布行去卖，王家收购价也才八文钱一尺，你给我这么高的价我都不敢要。” 第71章 脚又伤了 周贵芳将家里的三匹布抱了过来，却说什么也不同意收十二文钱一尺。 “就按王家布行的价格给，要不然我都没脸到我大嫂家里来。” 熟人加亲戚，怎么好意思收高价。 “那好，就按八文钱一尺来算。” 说起来，真正是便宜得厉害啊。 趁着天黑，夏富贵和二牛一人背了满满一背篼的东西，带着七巧回山里。 五牛六牛还有三天才休沐，肯定是不能逃学的，最后三天也得坚持住。 路过小河沟村的时候，村里一片寂静。 连狗都没有一只。 “要是往年，走到村里狗叫得凶得很。”二牛小声说。 “今年荒年，连人都没得吃，哪有东西喂狗。” 如果哪家有狗，可能都逃不过被吃的命运。 夏富贵道：“离麦收都还有好几个月呢，还有得熬。” “幸好我们家不在村里。” 二牛万分庆幸。 要是在村里，肯定不会种稻子，更不会有机会打到野猪，之后的种种好运都没有。 这样想着，二牛居然有一种感谢那把火烧了房子的念头。 不过一想到因为火烧了房子让奶奶气死了，这也不是好事。 正如五牛所言：“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正说着话，走在前面的七巧突然摔了一跤。 “哎哟。” “七巧，你没事儿？” 二牛连忙跑去扶起她。 “疼，我的左脚好疼。” 尼玛，不会有骨折了？ 她怎么有一种自己是碎骨娃娃的感觉呢。 “摔哪儿了？” 他们原本是打着火把的，因为要到小河沟村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就将火把灭了，腊月二十二的月亮几乎都看不清楚路了，所以七巧才摔了跤。 “左脚。” “我看看，是哪儿。” 夏富贵连忙放下背篼蹲下身子摸七巧的脚。 是脚背。 “嘶，疼，疼。” “可能是拐着那股气了，回去找药草草擦擦就好。” 听到自己没骨折，七巧放心了不少。 不过，眼下她要怎么走？ “二叔，你在这儿陪着七巧，我走快一点，等过了村子，我把东西放在那里再回来背她。” “嗯，好，就这样办。” 夏富贵正愁呢，没想到二牛这么聪明。 七巧……就说二哥胆大心细，真的，他脑子挺好使的。 将七巧背到货物边上的时候，二牛说他想好了，将背篼放在杂草丛中，先将七巧背回去了再来背背篼。 “二哥，这样你就得跑两趟了噢。”七巧很心疼他。 虽然家里有大哥，但是也不能让大哥来背东西，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藏在哪里。 “这样，我背着东西走前面，走快点，回去让大牛来接你们。” 这样也行。 夏家人除了老爷子全家都没睡呢，都知道今晚他们要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 四牛老远就看到了火把。 “我爹回来了。” 他也打着火把冲了出去。 “爹……” “是四牛啊？你快喊你大哥去接应一下你二哥和七巧，七巧的脚伤了。” 黄氏听到女儿的脚又伤了，着急上火。 “这丫头，让她不要去非要去。” “他三婶，醉香楼的生意是七巧签的，人家指定只认她，也只有让她受罪了。” “就是，我们七巧真是太辛苦了。”徐氏也跟着说：“你可不能骂她。” 大功臣的小侄女，全家的宝，黄氏当然不敢骂，不，是不舍得骂。 只是心疼不已。 等人背回来，连忙问伤哪儿了。 “我看看。”火堆下七巧的脚背已经肿成了猪蹄一样，发亮。 七巧也觉得好倒霉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我先摸了一下，应该是扭到那股气了，明天去扯点伸筋草炖猪蹄汤给她喝，喝了就好了。” 七巧……确定这是治病的良药？ 那可是比苦药汤好得多啊。 “再买点酒酿禾舂了给她敷上。”没想到爷爷居然起床了：“老二啊，你们两个也是，走夜路怎么不牵着点七巧？” “爷爷，不怕二伯他们，是我们过小河沟村的时候把火把熄了，我自己没看清路摔了的。” “没火把自然看不到。” “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大白天走那条路噢？”四牛一声叹息。 “等，等着小河沟村的人不饿饭了，等着五哥六哥有本事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走了。”七巧连忙道：“现在我们家一定要低调。” “七巧说得对，咱们对外都要小心点。”夏老爷子算是看出来了：“大多数人都是愿人穷不愿人福，更何况还要防着王家。” “嗯，我们明白的。” “他爹，咋买这么多布呢？”徐氏看着背篼里的东西都惊了。 “七巧让买的，细布说是做中衣，麻布是找周幺妹买的，七巧说要染了色做过年衣服。” “七巧买这么多，你这是发财了啊？”许氏就笑问。 “嗯，发财了。” 七巧也没想着要藏私房钱，老老实实的将五十两银子上交给爷爷。 “我的天，那位姑娘居然是县老爷家的亲戚？”许氏吓得不轻，她还想娶回来当儿媳。 这才是真正的做白日梦噢。 “我原本不要银子的，是阿漫姐姐非要塞给我，说以后五哥六哥赶考用得上。” “哎，这个孩子真是好心肠啊。”许氏越发感慨。 只有二牛，默默的端着二娘煮的面疙瘩汤喝得震天响。 “二牛，你当真是条牛啊，吃得这么响，丢脸不？” 二牛尴尬的抬起头笑了笑，最后放下碗说不吃了，去睡了。 看着二哥的背影，七巧默默的叹息一声：有缘无份啊！ 如果给她年的时间，或许还有机会。 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到了岁数门槛都要踩断，哪会等二哥呢。 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早点放心也算是放过了自己。 七巧甚至后悔曾经刻意让二哥出现在阿漫姐姐的面前了。 她也看得出来，郎有情妹有意，可是，天意弄人啊。 “七巧，你买这么多粗布回来干嘛？” “娘，染色，明天就染，染了色咱们家过年人手一套新衣裳。” “那不行，不是说了要低调吗？” “咱们就在山里穿，下山就穿破破烂烂的。” 既然小河沟村的人想看他们穷，那就如他们愿。 “你这孩子人小主意大。” 第72章 染布成功 染色可不是一个小事儿。 好在，全家人都是在山里穿新衣服，要求没那么高。 茶色，男的女的都可以穿，上衣和裤子都行。 七巧的脚第二天还是肿的，她又成了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了。 坐在那儿指挥大娘她们怎么染。 “布料太多了。”徐氏道：“要剪下来染。” “这样，按做一件衣服的量来剪。”七巧连忙道：“一件衣服或一条裤子的尺寸剪下来。”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先染一匹布。” 做实验，还得大胆的做。 不得不说，夏家人都心大，都很支持七巧折腾。 因为就在山里穿，就算颜色染坏了也无所谓，有新衣服穿就行，还在乎那么多干嘛呢。 按照七巧的指导，一节节布料染了色后晾晒起来。 看着几根晾衣竿上的布料，七巧心花怒放。 “娘，您看，这样的布料如果拿出去卖能换得到钱？” “换得到钱了噢，你想得简单。” 黄氏正在给她敷脚，这次没有骨折，就是脚背上那股气被扭着了。 “这颜色很正宗啊，为什么不能换？” 色泽均匀，完全脱离了麻布原来的本色。 “你卖给谁？”黄氏都不忍心打击她，小小年纪，满脑子的赚钱：“咱们夏家绩的麻线都卖不出去，你还想卖布匹。” “娘，昌州不只一个昌元县。” 昌元县是王家在称王称霸，外面他不可能一手遮天。 而且，昌元县也有几家布行不是王家的。 比如她去买细布的郑氏布行。 “你呀，别想着挣钱了，能将醉香楼这门生意稳下来咱们的日子也就能过起来了。” 七巧……不可以说自己的亲娘胸无大志。 毕竟，她不知道的事儿太多了。 “娘，先把那两匹布料一起染出来。” 七巧想好了，一匹染渐变蓝，一匹染成橙色。 黄色加红色最后就会是橙色。 过年嘛，大家都穿喜庆一点。 夏家人对七巧的折腾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怎么说，许氏三妯娌就怎么折腾。 看着染出来的布料，三妯娌心里都有点震惊的。 “她三婶，七巧这孩子不得了噢。” 许氏悄悄的对黄氏道：“你看，她真的就能染色了。” “是啊，这布染出来的颜色还这么鲜，这在布行里都没有卖？” 徐氏道：“说起来，我去布行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真没见着这么好看的布料。” “七巧这孩子，心灵手巧脑子好使。”许氏有点激动：“这么乖的孩子，以后也不知道会嫁到谁家去。” 想着自己苦命的女儿，许氏再次强调：“以后，七巧挑夫婿，咱们一定要知根知底，好好挑。” 黄氏点头。 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肯定会好好挑女婿 的。 知根知底，更要人品好。 七巧看着自己染色的成果也是心情大好。 确定过眼神，是可以卖钱的布料。 明年，最迟明年，她就要大干一番了。 原始资本就靠着醉香楼。 嗯，周贵芳那个织布作坊完全可以开起来。 不对，还得先找到销路。 七巧觉得还是要订单式的生产才没有后顾之忧。 就像她的香肠订单，先收定金再扩大生产，基本没有风险。 “娘，您帮我把那三个颜色的布料分别找一块最好的给我保存起来，我有用处。” 谈生意，打广告，得先看样本。 黄氏就去选了三个颜色均称的布料丢给她。 “娘，这些再试一试，洗几次才不会掉色严重。” 稳定性估计还差了一些。 如果是商品，要变成钱，还得想想办法好好改进改进。 “娘，您洗的次数都帮我记一下。” 做实验嘛，肯定是要有数据支撑。 黄氏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大嫂二嫂都说好，便由着她折腾，自己配合就好。 布料染出来了，茶色就给家里的汉子们做衣服裤子。 橙色女人们做衣服，渐变色也可以做衣服。 “哪里做得了这么多。” 黄氏道：“你一下染这么多布，不浪费噢。” “娘，不浪费，给大姑二姑三姑都送些去，让她们自己做衣服。” 还有文秀才家里，也可以送布料去。 七巧上次去 文秀才家里可是看见了，秀才娘子和闺女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了，文秀才的衣服染得都泛白了。 这些布料，七七八八被七巧这么一安排就安排完了。 幸好她提前留下了三块。 五牛六牛放假了，要放到正月十六才开学。 “五牛，还得再跑一趟，你和六牛去给先生送年礼，还有给你大姑家的布料”老爷子道：“大牛就去你三姑家，四牛去你二姑家。” 过年了，夏家人不能穿得喜庆，但是外嫁的闺女们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给她们补偿一下。 夏富春看着五牛拿出来的布料都惊呆了。 “你说这是七巧和你娘她们染的？” “嗯，我听妹妹说就是买的周幺姑的布拿回去染的。” “我的个天王老子，七巧怎么这么厉害？”夏富春激动不已。 更激动的是十岁的周会会。 “娘，这个颜色好漂亮，可以给我做一件衣服吗？” “你外公让送来就是给你们做过年衣服的。”夏富春没忘记还是要低调：“这事儿对谁都不许讲。” “为什么啊？” 周会会不理解。 “让你不要讲出去就不要讲出去，不听话就不给你做衣服。” “娘，我听话，我不讲，谁都不会讲。” 相对于新衣服来说，八卦真的没什么必要。 想想，自己穿着独一无二的漂亮衣服出门，回头率肯定很高。 “乖，懂事点，咱们家有什么都不要给别人说，要学着螺丝有肉在肚子头，家里的事不要往外宣扬。”夏富春继续教导：“特别是现在这个荒年，有些人家连饭都吃不上，你们还能穿上新衣服，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小心他们上门来抢。” 好吓人，周会会表示绝对不会往外说。 周会会喜欢，文秀才娘子更是喜欢得很。 “夏子余，你们这年礼太过厚重了些。” “先生，这些布都是家里人纺织染色的，不值钱，先生教导我们兄弟二人辛苦了，送年礼是应该的。” 第73章 胡小莲 “红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就过年，过年又好耍，瓢羹舀汤汤，筷子捻嘎嘎” 大街小巷村头村尾，小孩子们都在欢唱。 “又是一年了。”文秀才送五牛六牛出门就道：“你们俩放假也别放松，好好学，明年争取去参加县试。” “是，先生，学生记住了。” 看着五牛六牛的背影消失在街道那头，文秀才回首。 只见娘子正在给闺女量身裁衣。 “爹爹，会会好喜欢这个布，颜色真好看。” “喜欢就好。” 文秀才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里是有些酸楚的。 到底是自己无能了，让妻儿跟着自己受苦。 “又是一年了，过年难,难过年,年年难过年年过。” “相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又何须担心，不也年年过了来了吗，孩子们也渐渐长大了。”秀才娘子是能理解他的。 相公原本是有大才的人，却因为…… “娘子说得对，再难咱们也能将日子过下去。”看着夏家送来的年礼：“没想到，最后还是靠这两个学生过日子。” “相公时常夸赞这两个学生，想必他日能成大器？” “会的，他们一定会的。” 文秀才暗下决心，一定要托举这两个孩子。 在这个镇上住了十年之久，第一次发现了两个可塑造之材，有天赋更有后天的勤奋还懂得感恩，这样的孩子必定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 秀才娘子看到相公这般激动，心里也暗自替他高兴。 有大才的相公因为种种原因只能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偏远的山区，他是多么希望有人代他完成理想和使命啊。 夏家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希望和动力。 五牛和六牛回山的时候路过小河沟村，遇上了马喜德。 “马二叔。” “呀，是你们兄弟俩啊，这是上哪儿去了来呀？” “去大姑家。” 看兄弟俩各背了一个背篼，里面是夏富春给装的大萝卜，马喜德想起一件事儿来。 “你等等我，你婶子有点东西要你们带给七巧。” “好的。” 兄弟俩不知道是什么。 等看着马二婶拿出来的衣服时两人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给我们家英英做衣服，多的布料又给七巧做了一件。过年，小孩子都要穿新衣服的。” “马二婶，不用了，留给英英妹妹穿。” 六牛心想家里人今年过年可是人手两套衣服呢，真不差这一件。 “拿着，你们是儿娃子，穿得旧一点差一点没关系。小姑娘爱漂亮，更何况七巧这么乖的女娃子，过年就得穿新衣服，带回去给她穿。” “谢谢马二婶。” 五牛看得出来，马二婶是真心的想送七巧衣服。 都说患难见真情。 夏家遇上事后就整个村子只有马家和黄家对自己家好。 爷爷才特意将家里的田地佃给他们两家种了。 真没想到，马二婶居然还给妹妹做衣服。 这份情很重。 既然是真心的，那就拿着。 向马喜德夫妻道了谢，兄弟二人继续回山里。 “五哥，你为什么要拿这件衣服啊，我们家里有啊。” “这不是一件衣服这么简单，这是马二婶对七巧的满满的爱。” 如果拒绝了，会让马二婶心里有点不舒服的。 当一个人真心对你好时，你就接受她的好。 以后再寻着机会加倍的报答。 “太复杂 了，我不懂。” 六牛从来就不懂人情事故。 “呵呵，你还小，等你长大一点就都懂了。” 六牛……就只比自己大两岁的五哥感觉像个小大人似的。 上学堂也是五哥在督促自己。 要说，他还是坐不住的，天天坐在学堂里上课读书写字，烦躁得厉害。 有时候也想打瞌睡，可是五哥一个眼神，就让他的瞌睡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立马认真起来。 他也记得七巧告诉他的，要努力才能为三姐报仇，为奶奶报仇。 他身上，背负着两个亲人的重任，不能偷懒的。 七巧收到来自马二婶的新衣服时很是感动。 “你马二婶对你可真好。”黄氏也是感慨万千，锦上添花的人不在少数，雪中送炭的才能见得真心。 “娘，以后我会感谢她的。” 七巧相信，自己一定有机会感谢这些对夏家好的人。 “来，快试试。” 七巧穿上新衣服的时候刚好合适。 “她还真是用心了。” 许氏和徐氏都点头称赞。 “她家英英也懂事。”许氏笑道：“英英比我们家六牛小半岁，干脆以后求娶回来做媳妇儿。” 七巧……大娘可真会感谢啊。 人家送我一件新衣服，你就肖想人家的闺女。 这合适吗？ “哎，要是以前我还真希望可以娶英英，只是现在我们夏家……算了算了，六牛还小呢，都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谁说不是呢，六牛还小。”随意的一个玩笑倒是勾起了许氏的心病：“大牛二牛可不小了。” 要不是三巧出了事儿，大牛都娶了媳妇了。 如今，媳妇在哪里都不知道。 “当真，我还忘记一件事儿。”夏富贵拍了拍脑门：“大哥大嫂，上次去周家，大姐说她相中了一个姑娘，就看能不能成了。” “谁家的姑娘？家里是什么情况，愿意和我们夏家结亲吗？” 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 都知道，和夏家结亲就和王家对立了，到时候连麻线都卖不掉。 “大姐说是她们村里胡家的姑娘唤做小莲，这姑娘是个苦命的。亲娘生下她就去了，后来他爹娶了一个后娘，这孩子八岁就开始帮家里煮饭洗衣带后娘生的弟弟妹妹，里里外外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小莲，可不正像是黄莲一样苦命吗？ 这么能干的姑娘，夏富春能看中也正常。 问题是，胡家怎么可能会和夏家结亲。 “那后娘要的彩礼高，相当于是卖女儿一样。” 要二十两银子的彩礼，直接带走就行，以后都不用走动。 七巧惊了一下，听说现在买一个姑娘也才二十两银子呢，看来这个后娘是想从这位姑娘身上榨最后一滴油出来。 第74章 命硬 胡小莲，相当于花二十两银子买断，不相往来。 也就是说，这个闺女嫁到谁家她都不在乎，不管。 “大姐说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命苦了点。今年都十八岁了，估计着要被她后娘耽搁一辈子。” 出生就没了娘，背负着克人的名声。 从小就帮忙做家务，相当于后娘找一个的丫头。 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狠狠的敲一笔，嫁给谁，嫁得好与坏后娘才不会管。 “从十二岁就放出了这话，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敢上门。” 一怕姑娘命硬，二来普遍庄户人家谁愿意花二十两娶一个媳妇啊。 娶一个媳妇两银子就是足够了，最豪的也花不了十两银子。 二十两，当你家的是千金大小姐，还是说娶回家能发财？ 直到十八岁了都无人问津。 “所以说后娘真的是心黑啊。” 要是以前，夏富春也没留意这个姑娘。 上次修房子的时候，许氏就愁儿媳妇。 也让三个小姑子帮忙物色一下。 甚至都没敢提要求了，哪怕是和离了的，被休的，丧夫的，只要是年轻的能生孩子女的都行。 当时七巧听了就替大哥二哥着急。 大娘这纯属病急乱投医。 有一句说一句，夏家的男儿长得都周正。 目测大哥二哥都有一米七五以上，又是常年干活的人，身强力壮的。 要按着大娘的要求随便找一个媳妇，那得多悲剧啊。 好在老爷子清醒，坚持说娶妻娶贤，孙媳妇的人选一定要人品过关。 家风也要讲究。 不过，胡家这个倒是个例外了。 压根儿就没有家风可讲。 夏富贵讲完，全家人都陷入了沉思。 七巧刚准备发言。 老爷子敲了一下他的叶子烟杆。 这叶子烟杆还是上次七巧在县城给他买的，因为他记得夏家遭火灾前爷爷就爱抽烟。 条件好了，以前的习惯还是继续下去。 称了一斤的 叶子烟，买了一烟杆。 老爷子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果然很激动。 立即就点然了抽。 还说了一句话，让七巧都觉得好笑。 “抽叶子烟，一要裹得松，二要巴得凶，三要明火点，四要烟杆通。”抽了几口，说这个烟杆通。 看他抽烟一脸的满足，七巧就知道老爷子抽的或许不是烟，而是一种寂莫，一种味道，一种回忆。 这个时候，老爷子将叶子烟杆一敲，全家都知道他有话要讲了。 “老大家的，你初二去富春家看看，如果是个好姑娘，就想点办法将人娶了。” 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夏富春出面，说是嫁给远方亲戚，很远的地方，直接给二十两银子，写下文书，与胡家断绝往来。 人带上山，也和胡家没有关联了。 在山上过自己的日子，娘家那条路就断了。 当然，前提是胡小莲愿意。 毕竟，如果头脑不清醒，后娘这样为难她，她还要想着娘家，这样的姑娘是不能娶的。 “行，我初二就去他大姑家看看。” 许氏自然是满口答应。 想着即将有儿媳妇了，特别的兴奋。 七巧……都不问问大哥的意见吗？ 偏头看大牛，大牛满脸通红。 “大哥，你真的愿意娶那个胡小莲吗？” 七巧小声的问大牛。 大牛……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谈不上愿意不愿意。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 七巧……好同情大哥啊。 未来大嫂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脸上有没有麻子点点都不清楚，他就这样屈服了。 “爷爷，大伯，大娘，我有话讲。” 七巧下意识的举手要发言。 “七巧，你小姑娘家家的，你懂什么？” 黄氏暗道不好，七巧这丫头又要说什么骇人的话了，连忙阻止她。 “娘，你别管，我先讲完再说。” 七巧转身看向老爷子。 “爷爷说过，娶妻娶贤，但是娶妻也要看两方满不满意，要是娶回来一个不得心的女人，日子也未必会甜。” 怨偶啊什么的，这会让一家子都不得安宁的。 “所以我才让你大娘去看看。” “那爷爷，可不可以让大哥和我一起去看看啊。” “七巧，你这孩子真不害臊，十处打锣九处在，你这么小看得懂什么？” “行，我觉得可以让七巧去看。”哪知道，许氏却对七巧莫名的信任：“大牛都可以不去，七巧觉得好的肯定好。” 七巧……信任度这么高啊！ 不过，她还是坚持要大哥跟着去看看。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大哥要看对眼了，大哥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其实像胡小莲这样的身份，相当于是买回来的媳妇，这要大哥觉得不如意，那就是花钱买堵心了。 这样不好。 “行，就按七巧说的办，你们去看看。” “爹，您太惯着七巧这孩子了，她懂什么呀？”黄氏真是怕了，大嫂想娶儿媳妇想得不得了，就自家闺女这张嘴，搞不好就是破坏：“大嫂，你别听七巧的，她才几岁啊。” “我们家七巧啊，哪怕是三岁呢，说话也算数的。”许氏摸着七巧的头：“真正是个聪明的。” 要不是七巧，三巧在九泉之下也得不到安息。 想着三巧，许氏的心又塞了一下。 七巧就回以亲娘一个微笑，黄氏瞪了她一眼。 心想回头一定要好好教教她。 大年三十，夏家年夜饭是很丰盛的。 夏富贵在镇上买了鱼也买了几斤肉，还有自己家的一些腊猪蹄，腌大肠。 两张桌子上摆得满满的。 夏老爷子带着儿孙朝着西方祭拜了菩萨，放了一挂鞭炮，夏家的年夜饭就开始了。 只不过，在女人这一桌，空了两个坐位，两个碗里都是饭。 “她奶，三巧，咱们家过年了，你们记得回来吃啊。” 七巧……突然间就感觉饭菜都不香了。 是啊，这多灾多难的一年，她来了，三巧和奶奶却走了。 这一年，他们受了多少苦难。 “来来来，过年了，大家都高兴点。明年大家加油干，给大牛二牛娶上媳妇。”老爷子知道家里人想起了老婆子和三巧，心里难受，他是主心骨，连忙招呼大家吃团年饭，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 第75章 守田坎 年夜饭，夏家人总体还是吃得不错。 毕竟，用夏老爷子的话说：多少人家还在吃糠咽野菜。 夏家这日子，比灾前都更好一些了。 这大半年，多亏了一家子的齐心协力共同努力。 除夕守田坎，一家人围着两个火堆，女人手里还是拿着活计，赶着给衣服做盘扣，给布鞋上鞋面。 明天要穿呢。 “明天早上大家都穿上新衣服，拜了菩萨后再换了旧衣服下山去给你们爷爷奶奶和你娘上坟。” “七巧可以穿上你马二婶给你做的新衣服。”黄氏道：“也让你马二婶看看。” “嗯，娘，我穿。” 在这个年代，没有电视 没有手机，七巧望着火堆发呆。 看着五牛六牛在看书，七巧也凑了过去。 她也想看书，不过，拿出来翻了几下，之乎者也矣焉哉，真正是全然无兴趣。 “妹妹，哥哥教你识字。” 五牛只当她不识字。 “行啊，哥哥，这几个字念什么？” 好歹不是要装一下，以后才敢说自己识字。 五牛就教了她。 “妹妹，我也可以教你。” 六牛觉得自己也识字呢。 “你教大哥他们。”七巧想起来一件事：“五哥六哥，你们是不是过了年要去县试？” “是的，先生说让我们抓紧时间学习，二月间去县试，县试考过了就是童生。” “那你们不用教我们识字了，先看书先学习，考试要紧。”七巧连忙将书还给他们：“爷爷，从现在开始，咱们家的头等大事就是五哥六哥的县试，所以家里人不能打扰他们学习；娘，您和大娘二娘煮饭的时候一定要多煮点有营养的给五哥六哥吃，读书是费脑子的事。” 考生的待遇肯定是想吃啥有啥。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家有考生，后勤 一定要跟上。 “就是，读书费脑子，明天大娘煮饭，给你们做好吃的。” “娘，你怕是忘记了，明天正月初一，按祖宗的老规矩是要吃素不沾油荤。”大牛忍不住提醒她。 “噢，对，我给忘记了，那后天大娘给你们煮。” “大娘，后天你要去大姑家相看大嫂。” “呵呵，是啊，大嫂，后天我来煮饭。”徐氏笑道：“放心，我也不会饿着他们的。” 一家人就在笑。 笑过后很快就安静下来，都说了，不要打扰两人看书。 “五哥，这是什么意思？” 七巧伸长脖子看时，却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好家伙，和当年自己考的差不多啊。 可怜天下考生都是相同的。 听五牛讲解得也很有那个意思。 “看看我们家那个笨蛋，明明一个先生教的，他还要问五牛。”徐氏都替儿子担心了。 “哪能这样说，总有忘记的时候，兄弟俩你帮我我帮你，都是正常的。”黄氏连忙道：“文先生都说咱们家两个孩子都好呢。” 七巧……老娘不错哈，还知道鼓励孩子。 二娘这种踩自家儿子的行为是要不得的。 因为五牛六牛要看书，所以聊天都很小声。 七巧原本就觉得守岁无趣得很，这会儿连八卦都没了精神，直接就打起了瞌睡。 “不行了，我要去睡觉了，我不守岁了。” “不行，七巧，大年三十守田坎，这是规矩，不能早睡，得等到烧了子时香才能去睡觉。”发话的是老爷子，最高指令。 “为什么要守田坎啊？” 七巧倦得很，爷爷还不放人，她有点郁闷：“守田坎不是有你们了吗，少我一个也不少？” “我们全家都在这里守好田坎，明年就不缺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老爷子道：“全家都守，一个也不少，心诚则灵。” “噢，好。” 七巧知道，这是农户的美好愿望。 话说，别人缺不缺水她是不知道，但是七巧知道夏家是不会缺水的。 一家人干了足足一个多月，挖了那么宽那么长的一条河沟出来蓄了那么多水，种庄稼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能睡觉，七巧眼睛又在打架。 “七巧，过来试一下这件衣服。”黄氏给她做的是那件渐变色的衣服，刚将盘扣安好。 这是一件对襟的衣服，七巧想着现代人开始追崇古代，她这一穿上岂不是妥妥的古装小美女出镜了吗。 换了衣服走出来，七巧特意在大娘二娘和亲娘面前晃了晃。 “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我们七巧真俊俏。” 三个娘都乐呵呵的看着她。 这时候的七巧就有一种我是公主的感觉。 “来，七巧，二娘给你做的鞋子。” “这是大娘给你绣的一方手绢。” 七巧……果然是公主的待遇。 穷家，也富养呢。 这个富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是给她的全是夏家竭尽所能的。 “这衣服布料是七巧妹妹自己染的色。”四牛见五牛看着七巧在发呆，他小声道：“七巧还说以后开染坊呢。” “那真不错。” 五牛瞬间又感觉到压力增加了。 自己的妹妹这么能干，这么俊俏，以后也不知道会嫁到谁家去。 他一定要出人头地，要做妹妹的靠山，省得被人欺负了去。 五牛一直记得三姐是怎么死的，坏人王有祥还活在人世。 眯了眯眼，他将视线投向了书本。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七巧又开始倦了。 “我去煮点醪糟来宵夜。”徐氏道：“宵了夜就子时了。” “要得，丢点汤圆粑粑进去，经饿一点。” “四牛，去帮我烧火。” 四牛，我真可怜，唉，谁让我不上学堂呢，就只能干活的命。 过了一会儿，四牛就在灶房里喊来端醪糟宵夜了。 一碗甜甜的醪糟粑粑吃下去，七巧瞬间就来了精神了。 “好了，你们去洗手，准备烧子时香了。” 七巧就偏头看天空，黑漆漆的一遍，爷爷是怎么知道时辰的？ “老人掌握了一些规矩，就算没有人打更也能估个八九不离十。” 七巧看老爷子带着儿子孙子去烧纸拜菩萨，放火炮，她和三个娘就坐在一边看。 “娘，为什么敬菩萨没有女人呢？” 第76章 待客 “别瞎说，敬菩萨不能多嘴。” 黄氏恨不能找一根线将这个丫头的嘴给缝起来。 自古以来，女人就不能敬菩萨拜祖宗上坟，这是规矩。 七巧话多得很，还要问为什么。 “人家不知道嘛，就想问问。” 事实上，七巧知道大约是重男轻女的那么一档子事儿。 只不过，还是不了解真实原因。 “咱们女人啊，天生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没有地位的。如果敬菩萨有女人，这是不好的事儿；还有，女人属阴，敬神出现女人不吉利。”许氏倒是懂一点：“再有一个，也是我们这些庄户人家的女人，要出门干活。像大户人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也就没有女人祭神了。” “噢，我明白了。” 七巧……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重男轻女在作怪。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男人对生儿子有着执念。 想想现代，男女平等还真是有了不少的好处。 拜神也有女人的地位了。 要是没有儿子，那岂不是多少人都没有后代祭祀了。 看爷爷他们烧完了子时香，七巧知道可以睡了。 困得不行的她爬上了床梦周公去了。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七巧是被读书声吵醒的。 好家伙，家有读书郎，果然是勤奋啊。 五哥六哥一大早就在高声诵读了。 这是在上学堂时文先生教导他们的。 或者说，学霸之所以是学霸，人家赢在了自律。 没有先生拿着戒尺逼 着，他们一样自觉的高声诵读。 让七巧意外的是，五哥六哥并没有摇头晃脑的读。 所以，电视 上那种摇头晃脑的场景大约都是为了逗人笑笑而已。 事实上，并不如电视上所演的那样。 正月初一是不能睡懒觉的，既然醒了，七巧也就起床了。 起床才发现，全家就她起得最晚。 “我还说你再不起来要掀被子了。”黄氏看她起来连忙道：“过来，我给你梳个头发。” 噢耶，过年的待遇可真好。 平时都是她自己随便抓几下就好了，没想到正月初一还有来自老娘的爱：梳头发。 “娘，这是什么？” 看着娘亲手上拿的东西，七巧都不淡定了。 “你上次不是染了一小块红布吗，我就剪了给你做了两根红头绳。” 七巧……老娘也是心灵手巧爱美之人啊。 看着这根红头绳，七巧突然间想起了喜儿。 那啥，文先生好像给自己取的名字就叫喜儿。 这……要不要这么有缘啊。 “对对对，给七巧扎两根红头绳，过年，喜庆。” 七巧发现，全家都穿上了新衣服。 新年新衣服新面貌，正真是好有新年的味道。 “五牛六牛不读书来，来敬菩萨。” 七巧……古人对菩萨的敬畏真正是深入了骨子里了。 过这一个年，吃年夜饭前要敬；烧子时香要敬，初一一大早起来又要敬。 “请菩萨保佑我家两个孙子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一定给菩萨塑金身还愿。” 七巧暗戳戳的听到了爷爷小声的求愿。 好家伙，爷爷目标也是很远大的哈。 两个孙孙高中状元？ 他知不知道，状元只能一个啊。 生孩子可以有双胞胎，考状元历史上怕是还没有并例第一的先例。 所以，菩萨也很为难啊，这个愿望怕是不好实现，他的金身挂到了天花板噢。 除非，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 咦，是了，六牛之前不是说要当将军吗？ 最近 好你这个理想有所收敛，居然都没听他提起过了。 七巧……回头还是要引导引导，一门双状元的可能性比较小。 但是，一文一武文武双全的状元可以去搞。 等家里男人们拜过菩萨就是吃早饭。 这次的早饭居然是铺盖面。 七巧在县城吃过后回来让家里人做过几次。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这么好吃。 为啥啊？ 没放猪油。 正月初一吃素，不沾油荤，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那明天呢？”七巧好奇的问。 “明天是我们夏家过新年，必须吃肉的。” 过新年，又要拜菩萨？ 七巧突然间就有一个念头，或许不止小孩子盼着过年，菩萨应该也盼着的。 毕竟，人们念叨他的时间一年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多。 家家户户都求他保佑，估计业务繁忙噢。 “爷爷，为什么初一要吃素？” 夏老爷子也讲不出来原因。 只知道这是老一辈人一代一代穿下来的规矩。 规矩就得遵守，不要问原因，遵守就行。 “我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老祖宗们有点穷，过年的时候吃了肉，所以初一就吃素不吃肉，留着那些肉初二吃，待客吃？”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连老祖宗们都要被你编排。” 黄氏越发觉得七巧没个尊卑了。 “呵呵，七巧说的或许也对。” 结果老爷子却先赞同她这种说法：“以前的人都穷得很，过年买点肉舍不得吃，一块肉都要过完正月半，亲戚朋友来了切几片。而且，主人不会吃，客人也不会吃。” “为什么？” 七巧震惊了，还真有内幕？ “因为懂事的客人都知道，这是主人家的全部家当，这几块肉就是为了待客的，等这一次待了客后端回去放好，下一次有别的客人来了，还要将下面的酸菜底子垫好，再将这几片肉放在上面，又待客……” “一碗肉，一直要端到正月半，过完元宵才算完成了任务。” 好辛苦的肉！ 主人和客人都好有默契。 “若是客人不小心吃了咋办？” “那不会，不管去哪家做客，家里大人都会打招呼：带你们出去做客是让你们去长见识的，不是让你们去吃肉的，都给我老实点，不能让人笑话。” 也就是说，如果吃了那块肉就会惹人笑话。 好家伙，真的好苦的生活。 七巧默默 的感叹不已，现代人真是幸福极了。 第77章 宠她 正月初一，全家换上了新衣给长辈拜年。 这个时代的拜年，那可真正是跪着拜。 一个个都跪着给夏宗平磕一个头，然后说：“孙儿给爷爷拜年。” “孙女给爷爷拜年，祝爷爷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七巧则是将能说的吉祥话都说了一个遍。 将一个老爷子高兴得不得了，还给孙子孙女发了压岁钱。 七巧想起了现代的小孩拜年，口中高喊：“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有红包拿，七巧就挨个儿给大伯二伯他们拜年。 最后连五牛六牛都没有幸免，她这是想要收割一波。 “七巧给五哥拜年，祝哥哥学业有成金榜题名。” “呵呵，承你吉言。” 老实巴交的五牛就直接将爷爷给的压岁钱转身送给了妹妹七巧。 “七巧给六哥拜年，祝哥哥考试答的全会蒙的全对。” 六牛直接就懵了，什么意思？ “就是你做的题都是你会的啊，你不会的胡乱蒙的全是对的，这样你就能高中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多谢多谢。” 六牛欢喜得不行。 但是，就没有表示表示 。 七巧……瞧这傻小子，连规矩都不懂。 “六哥，妹妹都给你拜年了，你不得表示表示？”七巧边说边做一个手势。 “七巧，你越发没个样子了。” 黄氏连忙招呼她，她找五牛要压岁钱，五牛是亲哥哥，宠她没毛病。 但是六牛不同啊，六牛可是二房的人，这样子不行。 “六牛，你好歹也是一个哥哥，妹妹给你拜年了，你不给钱像什么样子?”徐氏则哈哈大笑。 “二嫂，你别惯着那丫头。” “哪有哪有，过年嘛，图个高兴。” 六牛这才回过神，原来七巧是打他压岁钱的主意。 没辙了，谁让自己是她哥哥呢。 “呶，给你压岁钱。” 从爷爷手中拿到的十文钱还没的揣暖和呢，转手就进了七巧的腰包。 所以，过年有什么好？ 当然，七巧觉得好噢，一人给十文钱，她现在手上就有一百二十文了。 当小孩子，真的挺愉快。 “七巧，你越发没个样子，哥哥们的压岁钱都跑到你手上了。”黄氏觉得不好意思。 “三婶，没事儿的，我们吃的穿的，都是七巧想法子挣回来的呢，等以后我们挣钱了，给七巧更多的压岁钱。”二牛连忙说。 “就是，七巧，你都攒着，这是你的私房钱，以后出嫁压箱底儿。”许氏也笑：“咱们家七巧以后出嫁有五个哥哥送亲，看谁敢欺负你。” 七巧……我还小，大可不必这样着急。 “好了好了，都换一下衣服，下山去挂坟了。” 挂坟，就是带上供品钱纸，去坟地里祭拜逝去的亲人。 也就是说在一年一度最喜庆的节日，不忘祖先之恩，不忘逝去的亲人之情，共度佳节。 七巧知道这是一些地方的习俗，人们称大年初一上坟为挂坟，或拜祖先。 新年，自然是要穿新衣服的。 但是夏家情况特殊，所以除了七巧外，全家无一例外都换上了旧衣服，大牛二牛身上穿的甚至还打了补丁。 “都换好了吗，走。” “大嫂，二嫂，那我下山去了噢？” 黄氏今天也带七巧下山去村里面，倒不是为了祭拜，而是要和马二嫂她们聊聊天。 毕竟，马二嫂还给七巧做了新衣服，她这个当娘的要表示感谢。 原本许氏和徐氏也想下山的，结果好巧不巧，昨天都来了月事，走那么远的路受不住，所以就留下来守家。 “去，去玩玩儿，回来给我们讲讲村里的情况。” 黄氏带了些山里的干货准备送给马二嫂和黄嫂子。 村里也就这两家人有交情了。 老爷子走在前面，大牛和二牛在旁边要扶着他。 “我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各人走，别拉着拉着，小心摔跤。” “那好，爷爷您慢点。” 二牛从四牛肩膀上抓过背香烛的背篼：“我来背。” “二哥，我都十三岁了，这么点东西我背得动。” “有大哥二哥在，你十六岁也是小孩。”大牛道：“你这小子，能捡懒的时候都不知道捡懒，让你二哥背。” “不用，真不用。” “你们实在要找不到背的，那就背我。”七巧见兄弟三居然争这个，忍不住打趣说。 “行，妹妹，来，我背你。” 大牛就蹲在了七巧面前：“来，大哥背你。” “大牛，快起你的，别将她惯坏了，这么大了哪能要哥哥们背，丢不丢人？” 黄氏瞪了七巧一眼。 七巧……好，我以为是现代，十八九岁的哥哥背一下八岁的妹妹好像也没什么。 不过，这是古代。 上次抱着背着因为她是伤员，现在好像确实没有理由让哥哥背了。 “三婶，没事儿，我有力气的。” “三婶知道你有力气，只是不能让七巧太懒了，快走，大牛。” “噢，好。” 大牛显然也没有想到男女之防上面，挠了挠后脑勺转头对七巧道：“妹妹你走不动就跟我讲，我背你。” “谢谢大哥。” 哎，人肉轿子是坐不成了。 老娘看管可真严。 “你没少跟着你二哥他们跑，这点就走不动了，那下次就别下山了。” “知道了，娘，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好家伙，亲娘直接威胁上她了。 夏家人回小河沟村上坟了。 黄氏则带着七巧回老宅看。 “几个月时间，都长了这么多野草了。”残垣断壁仍尤在，不见当年人欢颜，黄氏看得满腹心酸。 “是啊，你们在山上还好？” 马二嫂知道她心里难受，小声的问她。 其实，看黄氏的穿着就知道不太好。 大过年的，衣服还是穿的夏天离开村子时那一套。 “还行，杂七杂八的野味啊这些还吃得饱。”黄氏将带下山的一大包干货送给她：“马二嫂，你想得真周到，还给我家七巧做新衣服，我们也没什么感谢你的，这是我们在山上摘的一些菌子，竹笋，晒干了的，用水泡了煮了都可以吃。” “哎呀，你给我拿这么多干嘛，你们那么大一家人还要吃呢。” “我们山上多，平时没事儿一家人都去找这些山货，吃不完就晒干了收起来，不仅你，她大姑二姑和幺姑家都准备了一些，我还给黄嫂子准备了一些呢。” 黄氏将日子说得有点惨，也没办法啊，他们下山了，村里人肯定是要打听的，从马二婶嘴里说出去的也只能是一个惨字才能掩人耳目。 “你们有心了，那就多谢了。” 马二婶连忙表示感谢。 第78章 纳妾 夏家人回村挂坟。 全村人都有意无意的盯着。 看得出来，他们过得是真不好。 “大牛二牛还穿的补丁衣服。” “就是肩膀上有两块大补丁呢。” “这就是得罪了王家的下场。” “谁让他们不聪明，王家都说了拿两百两银子私了这个事儿，他们还不干，非要什么公道。” “是啊，谁知道公道是什么？现在好了，一家子只能住山洞，吃穿都没有。” “王六公子虽然是流放了，听说王家人在那边打点好了，还纳了妾呢。” 七巧听到这话气得心口疼。 这个朝代的犯人待遇可真是与众不同。 钞能力果然在哪里都好使啊。 “七巧，来，吃南瓜籽。” 黄婶子见黄氏送了一大包的山货，她都不知道该回什么礼，最后就将炒的南瓜籽抓了两把塞在她的荷包里。 “七巧，你这件新衣服真好看。” 夏家全家人都穿旧的，就七巧穿的新衣服，这一家人还真是与众不同重男轻女的事儿压根儿就不存在啊。 “我的新衣服是马二婶送我的。”七巧假装不懂事，将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是马二婶送你的啊。”黄婶子惊讶的同时也就了然了，原来如此。 所以，夏家人在山上的日子是真的很难。 “七巧，你们在山上吃什么呀？” “吃从大姑二姑和幺姑送上山的粗面，她们背的米娘不让煮干饭，说吃稀饭能吃得久一点。”七巧道：“我们还吃山货，我可喜欢去捡菌子了，还有砍竹笋，秋天的时候还能去山上捡板栗。” “哥哥们说要去打猎，爷爷不让，说有狼，我想吃肉了，要是能再打到一头野猪就好了。” 黄婶子听着心里一阵难过。 这孩子真可怜啊。 “七巧，中午就在婶子家吃饭，婶子给你蒸馍馍，野菜馅里多放点猪油。” “谢谢婶子，我们家正月初一吃素，爷爷说不能沾油荤。” “啊，我忘记了，你们夏家确实是吃素的，我们黄家不吃素。” 七巧……难不成黄家的祖上比夏家的祖上富。 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你等着，婶子去给你蒸馍，蒸了你拿回家明天让你娘再蒸热一下就能吃。今天吃素，明天就可以吃油荤了。” “不用的，婶子，不用。” “等着哈，你等着。” 唉哟哟，黄婶子也真是太热情了。 七巧都有点不好意思，她之前卖惨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过，小河沟村，过得最好的应该算是马家和黄家了，因为家里没遭水灾，房子还在，存粮也还有点。 其他人家…… 蔡家修了新房子了，井八间的大瓦房。 “蔡老三也不知道在哪儿发了财了，家里也经常吃肉，他家的孩子也经常拿肉饼出来指使村里的其他小孩子帮忙砍柴这些。” 马二婶正和黄氏聊着天。 “水灾后前三个月最难，村里的野菜都挖完了。听夏二哥说苎麻叶可以吃，村长就将小河沟边的野生的分给了每家每户，那段时间乱得很，不少的人都去偷别人家的。” “原本是二道麻的没打到，就只有三道麻收了一些，后来靠着撒些菜秧子，卖麻线换点钱，再挖点野菜什么的填肚子，这日子也凑和着能过。” 但是真正过得好的也只有蔡家，让人眼睛都是红的。 以前小河沟村日子过得最好的是村长家，现在连村长都羡慕蔡老三。 “他家怎么突然间就发财了？” 黄氏好奇 的问。 “不知道嘛，有人说他家在县城有亲戚。” “蔡家在县城有个鬼的亲戚。”都是同一个村里的人，谁家有亲戚在哪里大体都是知道的：“对了，马二嫂，受我们家牵连你和黄嫂子都没有绩麻线卖，这可怎么办啊？” “我实话给你讲。”马二嫂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都是一早一晚绩点麻线，对外就说没绩。我家的麻线都卖得掉，是琳琳回娘家或者让石头悄悄的半夜送到琳琳家卖的。” 所以，她的日子并不是外人想的那么难。 “唉，都是我们夏家拖累你们了。” “可不能这样说。”马二嫂连忙道：“人是要讲良心的，我生几个孩子，要不是你婆婆，我可不一定能捱得过来。特别是生琳琳，我公婆他们都不在家我可是吓死，幸好有婶子帮我。” “再说了，这事儿原本就不是你们的错。王家欺人太甚了。” 黄氏来的时候看过了，三巧的坟上都长草了。 “听说王有祥流放西北，王家人还在那里给他纳了妾，可怜我们家三巧……”黄氏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是啊，咱们小老百姓，真正是说理都找不着地儿。”马二嫂又是一声叹息：“还说章大人是好官是清官，结果……” “章大人确实也算得上好官了。”黄氏实话实说：“听我爹说，若是遇上那贪官污吏，连真相都不会给。” 夏家这官司倒是查着了真相，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真凶依然逍遥法外，流放还能纳妾。 等他流放二十年回来，孙子都能抱上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七巧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干垮王家，一定要为三姐报仇！ 同样心里愤怒不已的还有夏家的男人们，他们也听到了村民们的议论。 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三姐，你安息，这个仇，我一定要为你报。”五牛跪在了三巧坟前：“三姐，等着，我不会饶过恶魔的。” “三姐，等我当了大将军。我一定要亲手剁了那个畜生！” 六牛也发誓。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坚毅。 七巧说得对，夏家是普通的百姓，想要为三姐报仇得看他们的，只有他们出人头地了，有足够的本事才能和王家一拼。 挂完坟，夏宗平站在自己家老宅面前。 “夏叔，这房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修？” 马喜德关心的问。 “估计年之内是修不起来了。”夏老爷子一声叹息：“好在现在有山洞住，就先住着。等四牛五牛六牛都长大了，能出门挣工钱了，才有钱修房子。” “也行，这地基，我帮你们看着。” 村里不少人都打主意想占呢。 这地儿不会遭水灾，是个好屋基。 “地基是我的，谁要是敢欺负我夏家，我这一条老命不值钱，怎么也得拉上个垫背。” 第79章 报仇算上我 黄婶子是真给七巧包了肉馍。 “酸菜馅的，加了点猪油，你们家今天吃素，明天就可以蒸了吃。” “哎呀，黄嫂子，这怎么好意思呢。”黄氏是真的给搞得不好意思起来了：“七巧，你这丫头怎么还向婶子要吃了的呢？” 七巧……我就是卖了一下惨，没想到会骗得肉馍吃。 “没有的事儿，不是七巧蹭吃的，是我给孩子吃的。大过年的，你送这么多山货给我，我这个做婶子的，自然是不能白吃你们的山货，礼尚往来也应该给你的。就是几个馍馍，不值当什么，不许说孩子了。” 就在黄婶子和亲娘聊天的时候，七巧手上拿着馍馍已经流口水了。 她饿了却不能吃，因为今天要吃素。 夏家老祖宗定的是什么破规矩啊。 大年初一吃素，太为难人了。 黄婶子甚至看到了七巧咽口水的样子，这孩子真可怜。 夏家人回金鸡崖了，小河沟村全是关于夏家人的传说。 穷，可怜，吃不饱…… 蔡老三默默的听着，准备过几天又去县城。 不得不说自己真 是聪明噢，自打夏家和王家有了冤结后，自己从中还谋得了不少的好处。 回山里，五牛和六牛陪着七巧走在了最后面。 “妹妹，蔡老三家里发财了。” 六牛咬牙切齿。 “蔡老三吃的是人血馒头，他是踩着我们夏家的血肉才有今日的。” 七巧又不傻。 放火的是他，王家肯定会给他不少的好处。 “这个王八蛋，我……” “六哥，记住我说的话，只有我们不断的强大，才有机会为三姐报仇，为奶奶报仇。别冲动，现在的夏家无异于螳螂挡车。” “是啊，六牛，小不忍则乱大谋。” 五牛沉着稳重，轻声道：“这事儿，就咱们三个知道，报仇的事儿，我们兄弟俩要努力。” 七巧……两个哥哥有点看不起人噢！ “哥哥，算上我。” “你是女孩子，你以后是要嫁人的，这些事儿别掺合。”五牛直接就给否定了。 “就是，妹妹，你不用管，我和五哥一定要考状元。” 七巧……你不当将军了。 “五哥考文状元，我考武状元。” 有骨气，加油努力。 “明天我要跟着大娘去大姑家相看大嫂。”七巧问：“你们在大姑家见过胡小莲吗？”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别说他们上学很忙碌，先生对他们要求高。 就算是不忙，也不会去看一个姑娘。 他们是读过书的人，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一定要离女人远一些。 七巧原本还想从他们口中知道点情况。 结果不行啊。 算了，明天见到人再说。 相信大姑也不会糊涂的将 一个不好的姑娘介绍给大哥。 等兄妹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大娘二娘早就做好午饭了。 巧的是，也是馍。 只不过，是绿悠悠的。 “找了点艾草进去，这样更香。” 七巧一口气吃掉两个。 香味与黄婶子的不同，这是一种植物的清香味，她很喜欢。 “山下是个什么情况？” 徐氏问黄氏。 “马二嫂和黄嫂子都还不错，其他的人远远的看着，也没打招呼。有几家修了房子了，蔡老三家的房子修得最宽，都盖过了村长家的风头了。” “他发财了？” “不知道嘛，听说经常往县城跑。” “是了，上次我们在县城也遇见过。”夏富贵想起来了。 “蔡老三那个人尖嘴猴腮的，气量狭小之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要和他有交集。”老爷子直接道：“在小河沟村，蔡老三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这样的评价让七巧和五牛六牛相视一眼。 爷爷厉害啊！ 吃饭间，又说起了明天去夏富春家相看胡小莲的事儿。 “大牛，你要不要去看看？” 许氏还是有点担心。 “娘，不用看，不是还有七巧妹妹跟着你一起去吗？你要觉得行，妹妹要是觉得也行的就这样。”上一次偷偷的相看了那个姑娘，回来满心满眼都是她。 做梦都想早点娶回家。 结果呢…… 现在他对媳妇没什么幻想了。 管他高矮胖瘦，娶回来最后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儿育女，让夏家的人丁兴旺而已。 他现在就是娶谁都是娶，闭上眼就能办事，不耽搁。 七巧被大牛这种佛系的想法气笑了。 “二哥，你呢，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回头让大娘也帮你找一个。” “我不急。”二牛怎么也没料到会一不小心被七巧点了名：“再过几年来娶都行。” 或者说，这个女人不是她，娶不娶都无所谓。 二牛自以为回答得圆滑，但是他脸上的红晕和落寞还是出场了他。 七巧心里叹息一声。 这就是无缘无份。 两个的距离相差太大了。 门不当户不对的……也不对，再过几年说不准就有机会了。 五哥六哥考了功名，自己将生意做起来挣了钱，夏家就有资格娶千金小姐了。 “也是，那二哥就过几年再谈。” 七巧深深的懂他。 二牛先是诧异，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心中的秘密被七巧妹妹窥视到了。 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一幕幕，许氏看在了眼里疼在了心里。 她又何尝不知道二牛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都说好吃不过茶泡饭，好耍不过初一天。 正月初一很快就过去了。 初二，许氏就带着七巧和大牛一起去夏富春家了。 “大嫂，快请进。”| “大姑，七巧给您拜年了。” 七巧进门就喊：“周姑爷，大姑，新年好。” “好好好，这孩子，嘴甜得很呐。” 夏富春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将胡小莲约到自己家里来供相看。 “等会儿大牛就躲在房间里看。”夏富春道：“大嫂，你和七巧就这里坐着等着。” “好，去。” 夏富春立即就去了胡家。 “胡大嫂啊，你家小莲在不在？” “小莲去挑水去了。” “噢，那快回来了，我在这儿等等她，小莲手巧，我看她做的鞋垫好，想让她帮我指点指点。” “那是，我们家小莲心灵手巧，谁要是娶到她就享福了。” 后娘很聪明，时刻都在推销着这个女儿，二十两子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腰包。 第80章 坚毅 说话间，胡小莲挑着一挑水颤悠悠的回来了。 “周婶子过来玩玩？” 胡小莲见到是夏富春主动打招呼。 “过来找你帮个忙，我就是想借你的鞋垫花样看看。” “行，你等等。” 胡小莲将水挑进灶房倒进水缸里，然后放下水桶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将做好的两双鞋垫拿了出来：“周婶子说的是这个花样吗？” “对对对，我就是上次看你做过，自己想照着做。” “那你拿回去照着做就行了。” “哎呀，我做花做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怎么搞了，要不，你去我家帮我看看？” 去周家？ 胡小莲看向她后娘秦氏。 “行，去去，帮你周婶子讲讲。”秦氏惯会做样子，在外人面前就像是亲生似的：“家里活你不用担心，等会儿让你爹去挑水。” 或许别人听不出来，周富春却明白。 秦氏的意思是你得早点回来干活，要不然这些活就留着给你爹干，到时候打你我可不管。 是的，胡小莲的亲爹胡大成脾气躁得很，一言不合就动手那种。 秦氏又爱吹枕边风，所以胡小莲在家里就完全受他们奴役。 “我等会儿就回来。” 胡小莲清楚得很，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是最低的。 干着最重的活，吃着最差的饭穿着最旧的衣裳。 她也时刻想早点出嫁，嫁人了就有一个自己的家。 从满了十五岁就盼着这一天早早的到来，结果，秦氏放出风声要二十两银子的彩礼后她的心就凉透了。 估计着，这辈子怕是要留在胡家做牛做马了。 夏富春带着胡小莲回来了。 许氏和七巧正在和周会会聊天。 见人来了，许氏和七巧都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模样儿还行，黑是黑了点，但是人壮实。 庄户人家找媳妇，可不敢找太弱的。 太弱的姑娘不行。 体弱就会多病，娶一个药罐子会是麻烦事儿。 再则，姑娘弱了，子息上会很稀少的。 娘壮儿肥，许氏看外貌是看中了的。 “七巧妹妹，我可想你了。”周会会拉着七巧的手：“娘都不让我去山上看你们。” “山上条件苦住都没地方住，我们家住岩洞，睡的是地铺，又要走那么远的路。” 七巧看表姐周会会的样子就知道是一个没心机的女孩。 夏家在山上藏着秘密呢，大姑不让她去是明智的。 “娘说了，自从夏家的老宅被烧了后你们的日子过得很苦”周会会同情不已：“七巧妹妹，要不你留下来在我们家住，你和我睡一张床。” 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那不行，我们家五哥六哥都在你们家打扰了，再添上我像什么话。”七巧连忙摇头：“还有我也舍不得离开我娘。” “也是噢，我娘说了，姑娘家长大了就要嫁人，以后陪娘的时间就少了。” 啧，大姑都给灌输了些什么观念啊，这么小就要懂这些。 七巧一边应付着周会会的叽叽喳喳，一边暗中听着大姑和胡小莲的对话。 “周婶子，明白了吗？” “哎呀，你这一讲我就明白了让我想的话我硬是脑子都要抓破。小莲啊，你还别说你这眼力挺巧的，咱们村的姑娘只有你最会做鞋垫了。” “周婶子过奖了。”胡小莲笑了笑：“婶子，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回家了。” “小莲啊，来都来了，歇歇，我们聊聊天。” 哪能就让她这么走了呢，还没问到关键呢。 “婶子？” “小莲，你今年多少岁了？” “婶子，我是二月初二生的，二月初二就十九岁了。”胡小莲心里一阵悲凉。 同村同龄的姑娘早就当娘了，她压根儿就没人娶。 “你娘对你的亲事是怎么个说法？” “呵呵。”无奈的摇头叹息：“婶子应该也听说过，他们要二十两银子的彩礼呢。我都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就我这样的能值几两银子我清楚得很，偏生他们不清醒。” 胡小莲甚至想，就算把自己卖到青楼去恐怕都值不了多少。 “那你……” “由着她们折腾。”胡小莲已经死心了：“卖不出去，他们也得给我一口饭吃不是。” “咋就说卖了呢？” “婶子，我心里清楚得很，村里香琴的彩礼是二两银子；玉兰嫁的是镇上商户庶子也只给了三两银子的彩礼，她张口闭口就要二十两银子，不仅仅是卖了，是想卖好几次的价格。” “那她……小莲啊，如果真的有人用二十两银子的彩礼娶了你，你和娘家……” “婶子，且不说没有这样的傻子愿意娶我，若真有，我就心甘情愿的和他一起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我不会有娘家的。” “你当真这样想？” “婶子，我现在过的日子您也是有目共睹的，她就是想用我的彩礼给她儿子娶媳妇给她闺女办嫁妆呢。她也说过多次，让我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别惦记家里。” 不得不说，秦氏是一个高手，情商很高啊。 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得这么隐讳。 七巧看向许氏。 许氏无声叹息。 这姑娘真是命苦。 “婶子，没别的事儿了，我先回去了。” “好，辛苦你了。”夏富春抓了桌上的一把南瓜籽塞到她手上：“让你跑一趟，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婶子，您真把我当外人了啊，这些年，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原来，夏富春看她可怜，小的时候没少悄悄塞炒胡豆这些给她吃。 “也是，婶子不会害你，那你先回去。” 夏富春不敢做出什么承诺。 毕竟要娶她的是大牛。 人一走，大牛就被许氏叫出来了。 “怎么样，大牛你可看得上这姑娘？” 许氏是看上了，主要还是同情心泛滥。 “七巧妹妹，你说呢。” 七巧……觉得这个姑娘还行，还是有点脑子的人。 性格也很坚毅。 若是换一个软弱点的人早晚抹泪早就西去了。 看她累是累，但是活得也充实。 而且很拎得清，知道后娘秦氏不是一个好人。 “我觉得还不错。” 七巧最后下了一个结论：“如果能和胡家彻底了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第81章 绝缘书 回到金鸡崖和爷爷汇报了一下情况。 “大牛，你说行不行？” 最后要过日子的是大牛，所以大牛的意见才是重重要的。 大牛……脸一下又红了。 七巧就想笑，大牛还是一个纯情的年轻人啊。 要说，为了子孙后代着想呢，娶妻自然是要娶一个好看贤惠能干的姑娘才好。 但是夏家的情况短期内是真娶不上好姑娘。 因为王家在阻止他们的发展。 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敢和王家有交集，更何况是好姑娘呢。 胡小莲样貌上差了一点点，更差的是那个糟心的原始家庭。 若是秦氏是一块牛皮糖那就很麻烦了。 这件事儿，还是有点风险的。 所以他们回来了，将这么一个重大问题交到了老爷子手上。 “娘和七巧都说行就行。” 大牛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你个傻小子，你自己看过的呢，你还说我和七巧说行，你自己看不中的可千万别往家里领，别害了人家姑娘。” 许氏是一个开明的人，觉得不能搞一对怨偶回来。 这事儿成与不成，还是要听大牛的。 “就是，我也是这个意思，之所以让你偷偷的看看，也是要合你的眼缘。”老爷子道：“你是长孙，我可不喜欢你以后娶个媳妇过日子吵吵嚷嚷不顺心。” 长子长孙，是一个家庭的榜样。 老大没带好头，肯定是不行的。 “那……就她。” 许氏听到儿子同意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样才能将胡小莲领上山。 还不能让秦氏发现。 “大姑也不能出面，最好找一个媒婆直接就办了。” 反正，胡小莲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娘家断了往来的。 秦氏则想着只要有二十两银子，管你嫁的人是谁，憨的傻的缺胳膊断腿的都无所谓。 找一个媒婆，给她足够的钱，也是能封口的。 “不让富春出现，我看，要不，我去谈？” 夏富贵记得张铁匠的大姨是媒婆，因为夏家在山上买的生产工具多，和张铁匠也有了不错的交情了。 “行，富贵你去找媒婆，二十两银子买一个契书，和胡家再无瓜葛。”夏老爷子也深深的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的。 不写契书到时候会是无底洞。 “给媒婆二两银子封口，想必没问题了。” 自然是没问题了。 “哎哟哟，大侄子，你放心好了，包在老婆子身上好了，你要说别家的我或许还要费点力气。要胡小莲那个丫头啊，只要钱到位，完全没问题。” 好家伙，二十两银子买一个媳妇儿。 给她的谢媒礼就是二两银子。 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 “大侄子，你家还有没有要成亲的小伙子，你放心，我铁定给你们找到满意的儿媳妇。” 夏富贵……我家还有好几个。 当然一口吃不了大胖子，小子们的亲事一个一个的解决。 胡家，秦氏正逗着小儿子玩儿呢。 “小莲啊，那几件衣服去洗了。” “好。” 胡小莲知道在这个家她没有话语权也不能反对，就顺从的干活就是了。 端了脏衣服就去了小河边。 钱媒婆这个时候收拾停当，高高兴兴的来到了胡家。 “胡大嫂啊，给你道喜了。” “噢，原来是钱婶子啊，这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要知道，别人家的姑娘还不满十五岁媒婆就能踩断门槛。 胡小莲十五岁的那年也有媒婆上门，但是只来了两个之后就没有人来了。 因为秦氏放出那话将媒婆都吓跑了。 “胡大嫂，给你道喜了。” “钱婶子是要给我家小二做媒吗？”秦氏笑道：“我家小二才十四岁呢，早是早了点，不过要钱婶子要是看中哪家的好姑娘了也可以先定下。” “不是不是，是给你家小莲说亲。” 一听是胡小莲，秦氏的反应就是银子来了。 “钱婶子，我曾经说过小莲的亲事条件，你这是……？” 不懂还是咋的，还要来做媒？ “真是你家小莲。”钱婶子一想到二两银子即将到手兴奋得很：“是这样的，我遇上一家人在外地跑营生，那掌柜的娘子年前在路上病了就去了，膝下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她想娶一个年纪大点的姑娘帮忙带孩子，我这一寻思啊，小莲姑娘不正好吗？” “跑货的啊？你给说了多少彩礼的事儿了吗？” “说了说了，二十两银子，一文不少。”钱媒婆连忙夸张的说：“哎哟，胡大嫂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说，对方就说算了，说是买一个丫头也才十多两银子。我一听可急了，寻思着这么好的女婿正配得上你家小莲呢，就告诉她说小莲在家有多勤快，娘家也不会拖累她。” “那掌柜最满意的就是说娘家不拖累。于是让我来说说，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签一个契约，二十两银子归你，人他带走，也不要什么嫁妆什么的了。胡嫂子，你看这事儿成不成？” “成成成，这姑娘嫁人了啊，哪还顾得上娘家，小莲嫁了人就过她的小日子了，我也指望着她过得好一点呢。” 只要给银子，什么样子的人都成。 继弦而已，她也是呢。 “那成，你看看这个契约行不行？” 什么契约，她完全看不懂。 “要不，我们去找街头找代写收书信的先生看看？” “对，让他读给我们听。” 两人在镇上找到了那个代写书信的，让念一下契约上写的什么，然后就给两文钱。 两人就拿着契约书去找，代写书信的先生一看就愣住了。 这不是他一个时辰前写的断绝父子关系的绝缘书吗？ “什么是绝缘书？” 有点懵。 “就是和你们家断绝关系，永世不相往来。” “这一个姑爷够狠啊！”秦氏虽然不稀罕胡小莲，但是也不喜欢这样被人拿捏。 “是呢，就是有点狠。你说花二十两银子买一个丫头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银子来买小莲啊，还让小莲与娘家断绝关系，太狠了点。算了算了，这个媒我也不做了，胡大嫂啊，你就当我没来过一样。” 第82章 卖掉了 “什么玩意儿，老娘做了这么多媒，还真没有他这样的姑爷，不嫁也好。”说着钱媒婆就拿了契约书往回走，边走边骂。 “钱婶子，你先别走。” 眼看见银子要到手了，怎么能让她溜走呢。 错过了或许都没有机会了。 好难得遇上了一个人傻钱多的，当然得抓住了。 一把拉住钱媒婆。 “婶子，你给我说说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三大五粗的，有一把子的蛮力。” “家是哪儿的？” “好像是北边的，具体的也不清楚。” “那他会对小莲好？不会打小莲？” 钱媒婆觉得自己都是会说的主了，没想到还遇上一个更假的人。 当真是关心小莲吗？ 那是说给自己看的。 “他花这么多钱娶回去还打，那不是傻子吗？” “对对对，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秦氏道：“唉，小莲这孩子也是命苦，既然姑爷家条件好，那就这样，这契约我答应签。” “姑爷说了，你签还不行，还得她你们当家的也要签，你家里的所人人都要按手指印。一式两份，你们家一份，他手上押一份。要是签了契约你们又要去找小莲，他就要告官。” 钱媒婆学着夏富贵的话这样讲，心里直犯嘀咕。 这秦氏但凡有点心疼小莲也不会同意的。 “这么复杂吗？”秦氏道：“唉，不去找小莲就不去，只要她过得好我就算对得起她亲娘了。” 呵呵，真正是又立又当啊！ 钱媒婆觉得她不去当媒婆都是可惜了，比自己还会说呢。 同时钱媒婆也很意外。 做媒婆三十多年了，第一次不按常理出牌，都听了夏富贵教导的话说，没想到还真成了。 秦氏喊了男人一起来签字画押，她也利落的画了押，儿子小二，闺女三丫小儿子四娃，一个没少全都签字画押。 “钱婶子，你看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一式两份，都签完了？”| “签完了。” “很好，你这个娘可真好，真是为小莲着想啊。小莲日子过得好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可不，我待她如亲生一样，是要为她着想。” 胡小莲洗完一大盆的衣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小莲，你快去收拾一下你的衣服，跟着钱婶子走。” 胡小莲……什么情况啊，她一点儿都不懂。 “你钱婶子为你找了一个好人家，以后啊，你就吃香喝辣的了，指不定还有丫头伺候，娘都羡慕你得很噢……” 秦氏还做出了一副慈母的样子。 胡小莲都想吐了。 同时心里想，她终于将自己卖掉了。 只不过，迎接她的又是什么呢？ 不会是青楼？ “我能问一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吗？” “是一个掌柜，老有钱了，你这是去享福了呢。” 胡小莲……反正反抗不了就接受。 只要不是青楼就好。 回房间去收拾了自己的有且仅有的两件换洗衣服。 正准备收拾没做完的鞋垫，结果秦氏进来了。 “哎呀，小莲啊，你这是去当太太去享福的，这些用不上不用带，不用带。” 秦氏连这些鞋垫都不让带走。 胡小莲心里冷笑。 她可真是一个擅长演戏的人啊。 挎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看着日头快落下山了，胡小莲深呼吸一口气。 “爹，女儿走了。” “去去，好好过日子，要老实本份可不能任性。” 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却冷漠得不行。 这辈子，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爹呢？ 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 胡小莲挎了一个包袱就跟着钱媒婆走了，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钱媒婆心里也很高兴：这一趟也没费什么口甜，最短的时间内赚了最多的谢媒礼。 钱媒婆时不时的看两眼眼前的姑娘。 说真的，做了这么多媒，还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的姑娘。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说，这姑娘心里怕是苦得很。 将人带到铁匠铺子的时候，胡小莲看到夏富贵心里还是很悲凉的：原来是这么大年纪的一个男人，都足以当她的爹了。可是亲爹却没有半分的犹豫。 “他二哥啊，姑娘我给你领回来了。” 夏富贵和张铁匠又兄弟相称，钱媒婆嘴会说，自然跟着张铁匠喊二哥。 “多谢婶子了。”夏富贵点头，伸出了手。 夏媒婆立即将签好的契约书交给他。 看到上面写的歪歪扭扭的一个胡什么的名字，然后就是五个人的手指印，他一下就放心了。 这趟任务算得上是圆满完成了。 “婶子，这是辛苦费，您拿去喝点茶水。” “好好好。”钱媒婆高兴得不得了：“以后你家那些小子要娶媳妇找我，我保证给我家说一个好的。” 只要你给二两银子就好了。 “行，多谢钱婶子。” “不谢不谢。”钱媒婆笑着对胡小莲道：“小莲啊，你就跟着你二叔回去哈，我也有事儿，先走了。” 胡小莲看了夏富贵一眼，有点懵，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饿了？”夏富贵道：“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吃的。” 胡小莲听到这话心里倒是有点欢喜了，年纪大了点也没关系 ，知道心疼人。 夏富贵买了几个馒头，给张铁匠两个，自己也啃了两个又给了胡小莲两个。 “先吃，吃了才有力气走路。” “我们要连夜赶路吗？” 这一点胡小莲听出来了。 “是的，家里住得远，要远夜赶路。” 他和胡小莲单独赶路还不行，还得找大姐一起护送，买吃的时候就跑回去给大姐说了。 夏富春听说搞定了了护送也同意，天黑就走，在出镇口的岔路上等他们。 天刚黑，夏富贵就告别了张铁匠带着胡小莲出镇口了。 岔路口，胡小莲发现有一个人影。 等走近一看，居然是夏富春。 “周婶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呀。”夏富春笑着上前挽着她的手：“小莲啊，以后，你得喊我大姑。” 什么情况？ 胡小莲有点懵。 第83章 曾心动过 胡小莲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要嫁的会是夏富春的大侄儿。 不是眼前这个中年汉子，是她想歪了。 “小莲啊，我们夏家的情况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给你讲讲哈。” 从三巧被害到王家放话被全村人排斥再到老宅被烧全家住岩洞。 “我只之所以没有出面找你，就是怕你爹娘知道是嫁到我们夏家，怕他们不同意，更怕会拖累你们胡家。”夏富春拉着胡小莲的手边走边说：“你不会怪我？” “婶子，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其实胡小莲见过夏家大牛的。 那次她挑水和大牛对面闯过，只有一条小路过不了，大牛直接就跳到了土沟沟里面让她过了。 当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真好。 还特意多看了两眼，后来知道是周婶子娘家的大侄子。 十七八岁的姑娘，大着胆子看大牛的时候脸都红了，心跳也加速。 心里也做过梦：要是能嫁给他该多好啊。 真没想到，月老会牵了这根红线，真的是他。 “好孩子，我知道你在家里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们夏家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一是怕夏家连累胡家，二来也是怕你爹娘……所以，以后你就不要回娘家了，可以吗？” “周婶子，我从此以后没有娘家。”胡小莲道：“您们不嫌弃我的话，我生是夏家的人，死是夏家的鬼。” 夏家和王家打官司的事儿胡小莲在井边洗衣服的时候也听说过。 虽然夏三巧死了，但是胡小莲还是很羡慕她。 死了都有人替她伸冤。 哪像自己啊，活着都没人管，更不要说死了。 夏三巧有一个了不起的娘家。 夏家的人一定是好人。 “傻孩子，你能嫁给我家大牛，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夏富春道“为了不让人看到你进了山，所以我们才选择了在晚上赶路。从咱们村到山里，还有二十多里路，有点辛苦，来，歇歇，吃点东西再走。” 夏富春可是做足的赶夜路的准备，炕了几个肉馍，还带了一瓦罐的开水。 “婶子……” “来，吃，孩子。”夏富春也递给夏富贵：“老二，你也吃两个。” “大姐，我在铁匠家吃过呢。” “吃，你们这些汉子是出力气的人，饿得快。” 胡小莲吃到肉馍的时候眼泪都流出来了。 过年家里买了两斤肉，可是她只吃到了一块，秦氏说要留着待客。 这正月间没见客来肉也没有了。 不用说，秦氏又是背着自己将肉给了她儿女吃了。 在这个家里，活儿永远有她干的，吃东西永远没她的份。 吃过肉馍又歇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赶路。 “你当怕你走不快。” “婶子，我是经常干活的人，有力气。” “是啊，婶子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以后在山上和大牛好好过日子，到了山上你就知道了，咱们家的人啊，都好相处。” 说起来，夏富春觉得胡小莲能嫁给大牛也是她的福气。 别的不说，在夏家绝对不会背着她吃肉的可能。 而且，夏家现在有的是粮食，肉也没少吃。 新衣服也有呢。 夏富春不知道的是，这一天的山上全家人都在忙碌。 “七巧，你染的红色的布干没有啊？” “干了干了，快点裁了做新衣服” “还有红盖头也要做。” “都做，新娘子嘛肯定要全身新。”许氏高兴得不得了：“那孩子的穿多大的衣服鞋子我可是仔细观察过的，我记得呢。” 许氏一边裁衣服一边道：“他二婶三婶，就麻烦你们帮忙了。” “大嫂别客气，咱们家大牛娶媳妇，我们当婶娘的自然应该帮忙。” “对了，大牛是新郎，新郎也应该穿新衣服。” “不了，二婶，过年的衣服就是新的，穿那个就可以了。” “对对对，大牛的新衣服就将就了，倒是新娘子的不能马虎了。” “过年买的火炮还有一挂，红烛也有，对了，记得拿些腊肉来泡上，好好的做几个菜，咱们一家热闹热闹。” “爹，要不要派人给富秋和富冬说一下，让他们也上山来一趟。” “明天让二牛和四牛下山去请他们上山。”夏家娶长孙媳妇呢，这么大的喜事，当姑姑的确实应该要来一趟才对：“富裕，你也下山去一趟，去镇上买点酒回来，有新鲜肉割几斤。” “好。” 家里要添新人了，七巧是出了大力的。 染一匹红布，给大嫂裁新衣服和红盖头。 她越发觉得自己的染布本事很不错了。 找个机会是要开展一下这一个业务。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找到销路。 七巧觉得在县城是靠不住的，最好还是去昌州府城才行。 是了，这次大姑来了一定要找机会告诉她，让周幺姑继续织布。 织了的布都卖给自己。 搬上山来染也是麻烦事儿，要不，就在大姑家里开一个染坊？ 但是，这事儿又得保密不能让王家人探听到了消息。 所以，还是有很多难题。 有一个强敌真是愁死人了。 夏家人从早上就一直忙，忙到半夜三更万事俱备只等新娘了。 “他二叔到底有没有说好啊？”许氏好担心。 “大娘，二叔出马肯定能成的。” 秦氏一心想将胡小莲卖一个高嫁，二十两银子呢，她不可能会和银子过不去。 媒婆谢媒礼都有二两银子，就凭她那娴熟的专业技能，还能搞不成这门亲事，那她可以改行了。 所以七巧一点儿也不担心。 “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呢。” “再等等，上山的路不好走。” “大牛，你和二牛一起去接应一下你二叔。” “嗯，好。” 大牛连忙打了火把和二牛一起出了家门。 不一会儿功夫，就听四牛在喊：“来了，回来了，有好几个火把呢，肯定是他们。” 回来了！ 许氏激动得连忙站了起来，还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快，新媳妇要进门了。”瞪了一眼夏富强：“你赶紧的，别只坐着哈。” “我能干啥了？”夏富强有点懵，第一次当公公，谁告诉他该做点什么？ 第84章 七巧制造 胡小莲以为她就是一个买来的媳妇，没什么讲究的。 谁知道，夏家还要让他们正经的拜堂成亲。 “闺女啊，你和七巧去睡觉，好好休息，明天当一个漂亮的新娘子。” “大嫂，走，我睡那间屋。” 一声大嫂，让胡小莲脸红到了耳根子，烫得不得了。 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牛，就见那人咧着嘴傻笑。 就在她看人的时候，人家也看到了她，更笑得傻了。 胡小莲慌乱的低下了头跟着七巧进了她的房间。 “大嫂，你住上铺，我睡下铺。” 有木梯子上面睡一个人下面睡一个人，还有这样的床铺？ 还有，夏家不是被王家挤兑得只能住岩洞了吗？ 这哪里是岩洞啊，她眼不瞎，这明明是房子啊。 虽然屋顶盖的是稻草，但是墙是石头加土墙。 夏家的情况比周婶子说的要强好不好。 胡小莲爬上了上铺，撩开被子就发现是新棉?。 想着自己这十多年盖的被子是又硬又不暖和的旧棉絮，晚上睡觉的时候将穿的衣服裤子一股脑儿的搭在上面都还冷。 看样子，从此以后自己就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嫁人真好啊。 不对，嫁到夏家真好啊。 胡小莲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想。 这是她十八年来睡得最香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都舍不得离开被窝：好暖和的被窝啊。 “大嫂醒啦。” 七巧很难得早醒，但是今天很兴奋所以早早的起来了，轻手轻脚的正穿衣服呢，就发现胡小莲穿好下来了。 “嗯。” 被叫大嫂，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答应了。 “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好。” 是睡得太好了。 上床一会儿功夫就全身暖和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七巧啊，醒了吗？” “醒了，娘，就来。” 七巧跑过去打开房间门。 “你大嫂的嫁衣，让她穿上。” 三妯娌一起动作，为了欢迎新媳妇，她们不仅做了嫁衣，还做了一件新棉袄。 昨天晚上看胡小莲穿得单薄，就暗自想幸好她们想得周到。 胡小莲看着这一套衣服，眼眶一下就红了。 “大嫂，你快穿上，我等会儿给你梳头发，给你化妆。” 七巧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上辈子化妆她可是强项。 不过，等她想给胡小莲化妆的时候才发现：要啥没啥。 所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连着给胡小莲盘一个头发的钗子都没有。 不得已的七巧只好让她在屋里等着。 出门抓了大哥。 “用金岗木给我捎一根像筷子一样的圆木棍。” 还有，她去年秋天在山上找了不少的五谷子，这会儿翻出来让娘把针线给她用用。 大牛动作麻利的削了圆木棍，为她要干什么？ “你大嫂盘头发，大哥，你快去换上新衣服啊，新郎可不能邋遢。” “对对对，大牛，你也快去换上衣服。” “他二姑三姑什么时候能到？” “昨天三更天二牛和富裕就下山去了，应该在中午前能上山。” “赶得上午饭就好。” 许氏三妯娌在灶房里忙碌着呢。 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味，六牛欢喜得很。 “今天又要吃大餐了。” 吃大餐是跟着七巧学的。 “今天娶大嫂，自然是要吃大餐。” “那什么时候娶二嫂啊，吃大餐可不能忘记了我们。” “你个馋嘴的东西。”徐氏听见了就笑骂：“哪能少得了你，十处打锣九处在。” “那可不一定，我和五哥今年可是要去考试，先说好了哈，娶嫂子一定要选我们在家里的日子。” “你呀你……” 徐氏瞪了他一眼。 大牛的媳妇还好，花了二十两银子就解决了。 二牛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毕竟，敢和娘家断关系的女人也没那么多。 夏家人被王家盯着的，哪有姑娘敢嫁。 这臭小子，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这边，七巧用自己去年秋天摘的五谷子串了三串。 一串盘头发用，一串戴脖子上充当项链，一串戴手上当首饰。 别嫌弃，她上辈子下乡的时候就看小朋友们是这样玩儿的。 那些小朋友甚至还能将红薯叶茎折了也当耳环使呢。 这些条件有限，但不代表就做不出效果来。 胡小莲不知道七巧要干什么，反正她就是竭力配合。 七巧用五谷子的箍上外沿，用金岗木的木钗盘上头发，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红红的斜襟嫁衣，戴上天然的项链一点儿也不违和。 手上套上手链也挺好看的。 嗯，不管怎么说，七巧觉得很完美。 新娘子打扮出了新娘子的味道，这些都是七巧制造，七巧好有成就感！ “大嫂，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一大早起来一个个都忘记搞早饭吃了，七巧饿慌了进了灶房说饿了，徐氏就将切肉的边角余料全端给她了。 “这样好吗？中午不是还要待客吗？” 好像吃的是肉呢。 “这些是边角余料，二娘给我的，吃，别饿着了。” 七巧笑道：“你要不吃等会儿拜堂的时候饿晕了怎么办？” 胡小莲的脸就又红了。 七巧……虽然说有点黑，但是看她这羞涩的模样也挺好看的。 要说，她五官还是很精致的。 长得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先天的，一种是后天因为长年累月在太阳 下干活给晒黑的。 七巧偏向于后一种。 毕竟，胡小莲在她那个所谓的娘家可没过一天好日子。 在夏家好好养养说不定能养白一些，指不定还是一个美人胚子。 “大嫂，我家五哥六哥都在上学堂，大哥有时候也会跟着学识字，以后让大哥教你。” “嗯。” 学，胡小莲暗暗下定决心，她什么都没有进了夏家的门，就一定要好好跟着她们学。 她是没有娘家可靠的人，只能靠自己。 “来了来了，二姑和三姑都来了。” 四牛远远的看到了山上来 欢喜不已：“三叔和二哥也回来了，三叔还背了好多东西。” 不用讲，都是吃的。 “快把新鲜肉切一个刀头煮上，我好敬菩萨。” 七巧才知道，娶媳嫁女也是要敬菩萨的。 这个时代的人，对菩萨永远有着敬畏之心。 第85章 拜堂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入喜堂。” 赵大力是木匠，曾主持过无数的上梁仪式，对当司仪很有经验。 他的腔调拿捏到位，这一声高呼很有味儿。 七巧连忙去扶了胡小莲出门来。 “大嫂，小心脚下，门槛有点高，” 大牛也穿戴一新了，胸前还佩了一朵大红花，那是七巧用染的红布给扎的。 看着红盖头遮着的新娘出来了，大牛的脸一下就红了。 “大哥大嫂，快来坐好噢，要拜堂了。” 夏富春招呼道：“厨房里交给我就好。” “哎呀，不用管厨房了，快来看我儿子儿媳拜堂。” 许氏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腰一边笑道：“厨房里的活儿都做好了，拜了堂就可以开饭了。” “新人拜堂。” 二牛就将外面的火炮点燃了。 “噼哩啪啦”响声震天，惊起了林中的一群小鸟。 喜堂里，赵大力继续高唱。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因缘，一鞠躬；二拜日月之精化，万物生长全告她，二鞠躬；三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三鞠躬。” 七巧听着赵姑爷说得有板有眼的，就觉得他不应该当木匠，就应该当司仪嘛。 “二拜高高堂，一拜父母养我身，一鞠躬；二陈爹娘教我心，二鞠躬；再拜和睦黄土变成金，三鞠躬。” “夫妻对拜，一鞠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再鞠躬，早生贵子；三鞠躬白头做父母的老，永结同心。” “送入洞房！” 七巧看着被送入洞房的新人有点懵。 她在现代看到的中式婚礼拜堂仪式是不是简单了些？ 完全就是缩减版的？ 所以，有些礼仪简化得让后代子孙都不清楚了。 “快，去看看你们新大嫂了。” 黄氏拉着七巧道：“从今儿个起，你就有大嫂了，可得好好善待她。” 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这话黄氏没说出口。 洞房里，许氏徐氏黄氏七巧和夏家三姐妹都围着看热闹。 “大牛，快用秤杆子挑盖头啊。” 这秤杆子还是夏富裕今天在镇上买回来的。 据说这是昨天晚上老爷子突然间想起来的重要问题，特别交代不能忘了买。 大牛就在家人的催促中挑开了红盖头。 红盖头一挑开，房间里的人都惊讶了。 这穿着这打扮真的好与众不同啊。 “新娘子真俊啊。” 夏富秋笑道：“来年生一个胖娃娃。” “是啊，新娘子真好看。” 胡小莲只当她们是说的客气话。 殊不知，大牛心里也是这个想法。 不是没看过她，但是，今天的她真的好好看啊。 “好了好了，都出来开席了。” 总算娶上儿媳妇了，许氏可高兴了，招呼大家开席了。 今天办了三桌酒席。 “大牛，你快给小莲端进房间里去吃。” 七巧知道这个时代的新娘可不能出来吃饭敬酒，得坐在新房里等着呢。 不得不说大娘真是一个好婆婆，惦记着儿媳妇没吃呢。 一样挟一点，满满的一大碗的菜，还有一碗饭，一碗汤，让大牛送进新房去。 堂屋里，热热闹闹的开饭了。 “大牛媳妇头上戴的这些东西是她想起来的吗？” 夏富冬忍不住问。 “哪有啊，七巧那丫头折腾的。” “七巧折腾的？”夏富冬惊讶极了：“七巧，你怎么做到的？” “我就是进城看那些富家太太这样穿着打扮的啊。可惜我们家现在没钱，只能用五谷子代替金银了。”七巧转身对大牛道：“大哥，等以后我们家条件好了，你记得给大嫂换上金的发钗，金项链金手镯这些啊。” “嗯，一定换。” 这要是以前，大牛还不敢这样讲。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家里人做着香肠的生意呢。 只要努力干，以后肯定是能换上的。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高兴。 老爷子还破例和三个女婿三个儿子喝了酒。 “哎，就是你们家几个孩子不能上山来，要不然就更热闹了。” 孩子们都小，怕他们藏不住话惹出祸事来。 哄他们说山上路很难走，山上很穷，住的是岩洞，这些个孩子谁愿意来呀，就被吓住了。 老爷子却想念她们了。 “爷爷，过两年就能让他们上山了。” 等夏家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不怕被人发现他们过上好日子了。 “还是得等大家都吃得上饭的时候再说。” 还有几个月才收麦子呢，小麦收了才栽秧子，打谷子又要好几个月。 小河沟村的村民纵然是能绩点麻线换钱日子也过得艰难。 愿人穷不愿人福的，要是知道夏家在山上过得风生水起那还了得。 低调到底是好事。 吃过午饭，夏家三个女儿女婿就要赶回家去了。 “大嫂啊，看着大牛娶了媳妇我们也就放心了。” “是啊，大牛能娶媳妇还得好好感谢她大姑。” “大嫂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都是一家人。小莲这孩子啊，是个苦命的，但又是个聪明的，大嫂好好待她，她肯定不会差。” “这是自然，好不容易娶上的儿媳妇，我自然会好好待她的。” “大嫂，二牛要娶一个啥样的啊，我们也好物色物色。” “还是要和娘家少点牵绊的才好。”许氏道：“主 要是我们夏家这样的情况不好连累她的娘家。”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只要说夏家都没人敢和他们打亲家。 “娘，我还早呢，我不谈。” 二牛突然间插话道：“过几年再说，别给我谈。” 要娶媳妇，他也只娶她。 七巧看见二哥的神情心里就哀叹一声：有情人难成眷属啊！ 门不当户不对的，二哥要娶二嫂还得费点劲儿！ 送走了客，家里人就清静了不少。 “早点做晚饭吃，吃了好休息。” 似乎不知道要干点什么，许氏就直接走进了灶房。 七巧好笑的想，这个婆婆可是神助攻啊，这是想让大哥大嫂早点洞房？ 黄氏则拉着闺女说她给胡小莲做的那些假首饰。 “七巧啊，以后你出嫁，咱们去打金的这些首饰。” “好啊，我还要很多很多首饰。”嫁不嫁的另说，但是首饰是可以有的。 女人嘛，爱美之心不能缺。 第86章 新媳妇 第二天新媳妇胡小莲敬茶。 将一家人欢喜得不得了。 七巧偷偷看了看，大哥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新媳妇。 这也很正常，毕竟毛头小子开了荤解锁了新技能，估计很久一段时间都会如膝似胶了。 说不定今年年底就能升级当姑姑呢。 怎么说呢，这个时代的新媳妇还真是不含糊。 新婚第二天就开始进了厨房。 “小莲啊，你去歇着，新媳妇三天都不用干活呢，当年我们进门的时候，大牛奶奶都是这样对我们的，这规矩不能坏。” “二婶，我可以来学着做点事儿的。” “傻孩子，以后有得你做的事儿，一辈子就这么三天休息的时间，去去去，快回房去休息去。” 大家都是过来人。 新婚之夜男人怜惜的还行，不怜惜的那可是受罪。 徐氏直接将胡小莲就撵回屋去：“好好休息，这三天你啥也别干，以后二牛娶媳妇的时候你就多担当着点，你是大嫂，也多心疼心疼她们。” 七巧就觉得二娘也是三观很正的一个女子。 是啊，这么好的家风家教一代代的往下传才是王道。 什么新媳妇进门就要立规矩伺候公婆什么的，那些都是傻子。 非要让媳妇伏小才显得威风了吗？ 殊不知只会让新媳妇心里平添一笔不爽而已。 胡小莲是真的被婆婆和婶娘们要求休了三天。 这三天过得让她怀疑自己当了少奶奶。 “相公，咱们家都是这样过日子吗？” 天天白米干饭，有肉有菜管饱。 这日子在胡家可是想都不敢想。 “以前不是，后来我们开荒种地慢慢将日子过起来了。”大牛对新媳妇满意得不行。 有些东西是无师自通的，胡小莲长年劳作身体好，也经扛，他一晚上弄两三次都没事儿。这让初偿的小伙子美得骨头缝里了。 从内心里感激大姑得很。 要不是大姑，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娶上媳妇，才能享受这种人间美事儿。 “小莲，咱们家和王家有仇，王家没安好心，所以山上的事儿你都不要向别人提起，你娘家人也不行，知道吗？” “嗯，我又不是傻子。” 有好日子自然是偷偷的过就行。 “嫁给我，你高兴吗？” “高兴。” “哪些方面高兴？” “嗯，就是家里人都对我很好，婆婆和二婶三婶都疼我，让我不干活。”胡小莲笑道：“我从记事起就没少干活，一年四季从来没停息过。” 哪怕病得要死了，也要坐起来烧火。 要不然秦氏就要吹枕边风，她爹就会揍她。 为了少挨打，她一直就将自己当成汉子一样用了。 “家里吃得饱。” “你以前都吃不饱吗？” 大牛可心疼了，都不知道他媳妇在娘家受了多少罪。 “也不是吃不饱，只是好东西从来没让我吃过。” 秦氏都是背着她和儿女偷吃好东西呢。 不是胡小莲不知道，是知道了也没办法改变，索性就装自己笨装眼瞎。 “小莲，以后我挣钱给你买好吃的，让你吃过够。” “不用，家里有饭吃就好了。”胡小莲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所以说嫁人对她来说不是仅仅是解脱更是享福了：“相公，我每天要做些什么？” 她惟恐自己没做好惹得婆家人不喜。 “以前娘和二婶三婶都是轮流煮饭的，明天问问娘要不你替换下她。还有就是她们闲了的时候会上山采一些蘑菇和木耳之类的山货，下雨天或大热天，晚上都会绩麻线。” “绩麻线？不是说王家……” 王家不买夏家的麻线，连着和夏家有关系的人家都不买。 “山上小河沟边有很多野生的苎麻，娘和二婶三婶就把麻打了自己在家绩了麻线织布，你穿的新嫁衣都是七巧染的色，我们完全可以不用买布。” 什么？ 胡小莲震惊了，七巧还会染布？ “七巧是三叔的女儿，三巧没了后，七巧就是我们夏家唯一的女孩子，是我们的宝，你以后也要对七巧好。” 大牛没告诉胡小莲，自己之所以能娶她回来，还是七巧同意了他才娶的。 所以，七巧的眼光很好。 “嗯，她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这个小姑子，她爱了。 “相公……” “小莲，睡了好不好？” 他这个睡让胡小莲面红耳赤。 这男人真的是好体力。 胡小莲也舍不得他受委屈，自然是竭力配合了。 男欢女爱之事，真的是不需要太多的教导，真正是自然而然就会了。 小夫妻俩甜如蜜。 夏家人也很高兴。 这个正月间对夏家来说是有着很重要的意久的。 长房长孙媳妇娶回来了。 五牛六牛正月初六就下山去了学堂。 他们要好好念书准备县试。 对新媳妇的安排，许氏也很会做人。 “不必替我，你先跟着我做一天，以后你也轮着来，我们四人轮流煮饭，这样就轻松很多了。”许氏道：“以后二牛媳妇四牛媳妇娶回来了都这样安排，等我们真老到干不动的时候了，你们年轻的妯娌就轮流煮了。” 对大嫂这样的安排 ，徐氏和黄氏都没有意见。 大嫂确实是一个宽厚的婆婆。 长嫂如母，她做事很公道。 大家都愿意听她的。 倒是老爷子这边，又让儿子孙子下地了。 “我昨天去看了一下，小麦地里都在长杂草了，咱们不能种懒庄稼，明天就下地锄草。” 夏家在山上开了三亩多地的田，挖蓄水池一共开了七亩多的地种小麦。 看着绿油油的小麦，老爷子高兴得满脸的皱褶。 “咱们小麦会收不少的麦子，干一季吃两年都吃不完。” “爹，就是天有点干，咱们得浇水了。” “浇，多简单的事儿，挨着蓄水池这么近，还怕没得水来浇？” 夏宗平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麦子：“这个天气干成这样，今年的小麦也会减产。” “幸好我们挖了蓄水池啊，这池子的水应该晒不干？” “那是自然，晒干了的话，其他地方的庄稼都直接会晒死。 第87章 县试 娶了一个大嫂，七巧也发现多了一个帮手。 烧茶煮饭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胡小莲手很巧，绩麻纺纱织布样样都会。 后娘手下过日子的胡小莲真正是把自己训练成了全才。 她还很会做布鞋。 这天在竹林里就捡了十多个笋壳。 “嫂子，你捡这个干嘛，烧火吗？” “做布鞋。” 胡小莲知道夏家人对她很好。 她无以为报，暗自下定决心，要给夏家人每人都做一双布鞋。 “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布壳？” “应该还有，过年的时候前娘她们扯了两件旧衣服来打布壳。” 夏家的衣服其实也没有丢的。 大牛穿了二牛穿，二牛穿了四牛穿。 要是在以前，四牛穿了还有五牛六牛穿，到最后打布壳都显得有点烂了。 现在五牛六牛上学堂去了，自然是要穿像样一点。 所以衣服接力到四牛就停止了。 四牛穿不下的就可以用来打布壳了。 至于七巧，她多幸福啊，家里最小的女孩子，以前年年做新衣服，现在也不逊色，去年过年就做了两件，加上马二婶给的，共三件新衣服呢。 不过，她穿过的旧衣服大娘说不要扔了，以后给小侄儿小侄女改成衣服和尿片片。 怎么说呢？ 布料到了夏家真正是要发挥邮最后一点光和热。 “七巧，嫂子给你做一双好看的布鞋。” “好啊，谢谢嫂子。” 七巧也很喜欢胡小莲。 这个姑娘虽然在娘家受尽了苦难。 但是她却没有被苦难压倒。 而是如倔强的活着，努力的等着，等着幸福来敲门。 就如有一句话所言：命运将她埋在了泥土里，却不知她是一棵种子，最后却长出来还有发芽开花结果的本事。 苦的尽头就是甜来，七巧想胡小莲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因为胡小莲也是心灵手巧的人，七巧干什么都将她叫上。 染布也一样。 “这个我真的可以看吗？” “嫂子，你未必还会出卖我不成？”七巧笑道：“这是我夏家女人的秘密，我们都要掌握才行。” 就冲着胡小莲这种本事，七巧觉得她绝不能窝在山里过一辈子。 先教她学染布。 再就是，七巧在大牛成亲那天也和大姑说了一下。 让周贵芳继续织布。 只不过织的布不是普通的布，是要细要软一些的上等布料。 到时候她用高于市场价来收。 而周贵芳织布，可以买购夏富春三姐妹和马家黄家的麻线。 很大程度上帮衬着大家将正常日子过起来。 周贵芳今天回了娘家。 “大嫂，你说让我织布？” “是的，我娘家嫂子们说你织的布好，以后自家人穿衣服就从你这儿买布来裁剪了。只是希望你买麻线的时候买细一些的，价格也绝不会上你吃亏。” “那我可真是感谢夏嫂子她们了。” “说什么感谢不感谢，说起来你还是受我们夏家拖累了。” “嫂子，一家人不兴说两家话啊，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是孩子他爹也觉得这没什么的。” “她李姑爷是一个好人。” “咱们家都是好人，没有一个坏人。” “哈哈哈，自然，这是自然，都是好人呢。” 二月，五牛六牛要跟着文秀才进县城去县试了。 七巧不放心，特意带了二伯和二哥去县城助威。 这县试也不是小事呢，得考四五场。 七巧对这古代下场考试的事儿是很了解的。 据说很多学子是竖着进去横着抬出来的，因为被饿得或累得出了考场就要请大夫。 所以七巧也在考虑要不要提前将大夫备上。 不过，更要紧的是干粮。 这个时代的人准备的干粮那可是又硬又冷。 七巧决定要给哥哥们准备蛋糕。 没有现代烘焙工具的七巧，为了做蛋糕也是绞尽了脑汁。 光是打蛋液就差点让二牛的手给报废了。 好在，她最后是成功了。 虽然没有卖相。 但是又甜又软的糕点将吃货六牛成功征服了。 “妹妹，你说我们是带着这个干粮进考场吗？” “对啊，这个蛋糕，还有肉干。” 七巧在山上用香料卤了好几块的肉，不准家里人吃，然后再自己一点点的撕成条块，用油纸包了，两个哥哥一人一包。 “不行，进考场的时候，这些纸是不能带进去的。” “那还不容易。就用碗装着。” 实在不行，就倒进考篮里也行，反正也不油腻。 蛋糕加肉干，光是闻着就能让人流口水。 六牛甚至担心自己考试的时候会被吃香吸引。 “六哥，我也不想多给你压力，你就想想三姐，想想蔡老三，想想王有祥就行。” 有仇要报的孩子，岂容你不努力。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去考试的。” 开什么玩笑，先生说自己和五哥是他的得意门生。 他要是没考上，岂不是对不起先生。 进考场，五牛六牛雄纠纠气昂昂。 比起别的学生，他们精气神就是不一样。 “送进考场了，我们干嘛？” 二牛看着考场外的兵丁就有点紧张：“也幸好是五牛和六牛噢，要是我肯定考不上，我看着他们这样守着腿肚子就打颤。” “二哥，你不至于这样胆小？”七巧都气笑了：“你一不偷二不抢，行得端坐得正一百姓，谁还会为难你不成？” “二哥，你这样是真的不行，你得大胆一点勇敢一点，昂首挺胸，你是堂堂男子汉。”七巧低声道：“我还想着以后你做我们夏家的大掌柜呢，赚了钱好娶官家的小姐当二嫂。” 官家的小姐几个字让二牛浑身为之一震：是啊，自己还真不能怕，为了她，自己什么都不能怕。 七巧看二牛的脸色都变了，心里就知道这服药剂真的能治二哥。 “七巧，走，咱们回家再说。” 突然间夏富贵拉着七巧和二牛就往客栈方向走。 神色匆匆，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似的。 “二伯，怎么了？” 七巧觉得有情况，一回客栈就问。 “我刚才看到蔡老三了，他和王家那个管事叫什么来着的在一起。”夏富贵咬牙切齿：“这个狗东西，还说有富亲戚，原来是攀上了王家。” 第88章 蠢货 蔡老三早就和王家扯上关系了。 这事儿七巧一清二楚。 “二伯，咱们躲着点他。” “我还怕了他不成？” “二伯，五哥六哥在考功名，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要说最不乐意看着夏家起来，那自然是王家了。 王家有钱，要搞点什么小动作简直是易如反掌。 涉及到五牛六牛的前程一点儿不敢大意了。 蔡老三就是一条走狗，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受了天灾后蔡家还能修起大房瓦，孩子还能吃上肉了。 他家的富亲戚就是王家。 此时，蔡老三正找到了王家的苏管事。 “苏爷，有大事发生了。” “什么事儿？”苏管事看着这个猥琐的男人，他实在是看不起这个贪心的狗东西。 但是有一条狗盯着夏家也能省他不少的事儿。 “苏爷，夏家的两个孩子下场考试了，正在参加县试。” “什么？” 这还了得！ 什么时候的事儿？ 夏家不是被撵到山里去住了吗，怎么会有读书的人？ “小的之前也不清楚还是一个时辰前看到下场考试的人有两个是夏家的孩子，才发现情况不对，苏管事，这可是大事啊要是夏家的孩子考上了状元，那还了得？” “呵呵，就这么回事是，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苏管事抓了一把小钱塞到他手上：“你可真是什么都不懂就在这儿危言耸听，一个县试而已就能考状元了？考状元得去京城。那不是谁都考得上的，一个山里的乡下崽子都能考得上，那人家京城世家子弟，大儒成群的学院学生就是吃干饭的？” “嘿嘿，小的不懂 这些。” “行了行了，你回，夏家有什么事儿就来禀报，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苏爷，多谢苏爷。” 钱不多，蔡老三估计有两百文左右 ，那也是钱不是。 傍着王家这棵大树，吃穿是不用愁的。 乐滋滋的回去了。 这边，苏管事火速跑回去禀报老爷。 这事儿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往大了事儿，这事有麻烦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儿？” 王老爷一听就皱眉不已：“夏家不是在山里吗，怎么会有孩子上学堂？在哪上的学堂 ，先生是谁，这次县试的把握有多大？” “回老爷，小的问了，蔡老三那个蠢货一问三不知？” 事实上，苏管事心惊不已却忘记了问这些。 当然，他相信问也是白问，他懂个屁。 “真是蠢货，居然让他们下场了” 事前没得到一点消息，完全就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考上了功名，那就是麻烦事了。 一点本事的庄户人家都敢和王家叫板，若真让他们得了功名，王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如果没下场，肯定会动用一切手段让他们进不去。 现在已经下场了，唯一的办法就是…… 是要费心力气了，钱也要多花一些。 好在，王家不缺钱，该花的就得花。 “你去亲自盯着夏家人，这事仅此一次。” “是，老爷。”苏管事也为自己的疏忽而懊恼不过还是安慰主子：“老爷不用担心，就算他们下场了也没用，童生可不是那么好中的，咱们家几个少爷哪一个不是在私塾请了先生教导，最后也只有大少爷才中了童生。就凭他们夏家这一帮泥腿子怎么可能会中？” 王老爷……你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戳老子的心窝。 不过，童生也确实不是那么好考就是了。 就他们那帮乡下人，也不知道师从何人居然敢下场，勇气可嘉。 似乎，他也不用怎么费力。 要说，王老爷还是有点忌惮的。 县试是由本县知县主持的，穿上章大人又是公认的清官。 他想动点手脚都难。 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绝对不会让他们出现在这里。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阻止他们下场。 为了不让蔡老三发现自己一家人，七巧硬是一整天都让二伯和二哥憋在家里不出去。 “四牛五牛要多久才回来？” 习惯了在山里乱跑的夏富贵有些住不住了。 “这是放头牌，大约傍晚的时候就能回来了。” 七巧也是仔细问过才知道这个时代的考试与她想象中是不一样的。 县试第一天的试题是四书二题，作诗一题。 四书题又称作头题或首题，从四书天上文中出题，要求阐释。 还会根据年龄的不同分题给他们 ，很人性化的。 二十岁以上的称为已冠文是，二十岁以下的称为未冠文题。 据说问题并没有难易的区别，只是采分时宽业不同。 上午还会出第二道试题还要写五言六韵的排律这。 据第一场考试的人只要字迹清楚，能写字，文字通顺基本都能过。 这次考后结果大约是三四天后才发布成绩，称作发案。 最最重要的是，据说答卷本该由知县亲自审阅，但考生太多的话，一般会由旁的师爷这些代劳。 唯一让七巧放心的是：章大人相对来说是清官是好官，捐纳卖官之类的情况相对来说是真的要少，所以也不怕五牛六牛的成绩被黑掉。 “前前后后在这儿耽搁的时间也不少。” “那怎么成，我还得回家里种庄稼呢。”夏富贵急了：“二牛，干脆你留在这里和七巧一起等，我先回山里去了。” 二牛拿不主意，抬头看向七巧。 “行，我和二哥留下，二伯先回去。” “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夏富贵将身上带的二十两银子交给了二牛：“保管好，这是你们在县城的吃住费用，可不能掉了。” “那交给妹妹保管。” 二牛下意识觉得七巧比她还可靠。 作为一个新新人类，有钱就存银行的七巧实在不知道拿着这个银疙瘩怎么搞藏在哪儿才安全？ 二哥可真是会避开重任呢，不行，得让他拿着。 “二哥，我说过的啊，你以后还会当我们的大掌柜，别说二十两银子了，就是两百两，两千两在你手上你都要做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淡定才好。” 这就是一个考验，二牛硬着头皮接下了烫手山芋。 趁着田老头的马车还没走，夏富贵连忙去了城门口。 第89章 陶家院子 二伯走了，二哥在客栈里坐立不安。 他们此次是订了两个房间，七巧单独一间房。 两个客房要租好几天，七巧有点不甘心。 “二哥，我们出去走走看看？” 看什么七巧没说。 但是二牛知道要陪着妹妹，不能让妹妹走丢了。 七巧就沿着那些街道路口小巷走，时不时的还买点糖葫芦、丁丁糖什么的，反正她也有自己的零花钱，还很大方的办二哥的招待。 “二哥我请你吃。” 二牛……我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拿着一串糖葫芦实在是有点不雅观。 但是妹妹的一片心意，怎么也得拿着。 算了，等她吃完那一串自己再将这串给她。 走了好几条巷子了，然后就听见一个巷子口传出了笑声。 “小姐，你注意啊，别荡太高了，太高就荡到围墙外面去了。” “荡到围墙外面才好呢，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说着又是一阵笑声。 这声音，这笑声，一下就让二牛失了魂。 熟悉，太熟悉了！ 七巧也听出来了，那是唐诗漫！ 这难道是县衙后院？ 也可能是的 ，毕竟围墙这么高。 听着里面的欢笑声，七巧就想起了那句诗：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这才是真实的写照啊。 听着佳人笑，二牛的脚都挪不动了。 他朝思暮想的人果然是小姐。 自己…… 算了算了，走。 “妹妹，怎么不走了？” 七巧……好家伙，自己为了照顾他情绪，他倒好，居然还催起了自己。 走就走，看伤的是谁的心。 七巧快速离开。 不远处看到一个老翁和老太太坐在门前聊天。 “他爹，这个院子卖不出去了吗？” “谈何容易啊，去年一场水灾多少人吃饭都吃不饱 ，哪来闲钱买院子。” “要不，就卖给王老爷？” “不行 ，不能卖给他。”老翁厉声道：“老夫宁愿将这个院子留下生尘土也不愿意与王家狼 狈为奸。” “咱们只是卖院子与他 并不是……” “你不懂，就王家那性子早晚得惹出大祸来，到时候我们还得受牵连。儿子走到那一步不容易，咱们要学会审时度势。” “可是儿子已经三番五次让我们处理了这个小院去昌州，这行程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下来，也是麻烦。” 有房卖！ 七巧眼睛一下就亮了。 与县衙只有一墙之隔的房子买到手上绝对有好处，至少安全有保障。 “二哥，你等等我。” 七巧跑过去乖巧的喊阿公阿婆。 “阿婆，我和哥哥到县城玩儿，走口渴了，可以讨口水喝吗？” “你这女娃子还挺乖巧的。”老太太看着笑眯眯的七巧心一下就软了：“走，我带你进去喝口茶凉。” “谢谢阿婆” 七巧就往院里走。 二牛连忙喊住她。 这丫头胆子可不是一二般的大，这要是遇上了拍花子怎么办？ “二哥等等我，我喝了水就出来。” 二牛眼睁睁的看着她跟着老太太进了屋，急得直跺脚。 “小哥，你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 二牛……坏人额头上也没写字。 “要是坏人，我们就不敢住在县衙隔壁 了。” 二牛……好像也有道理。 一会儿功夫，七巧就跟着阿婆出来了。 “谢谢阿婆，阿公阿婆再见。” “小丫头都乖” “嘉嘉那闺女也和这丫头一般大?” “是啊，卖了房去了昌州就能看到她了。” 这边，二牛恨不能拎着七巧的耳朵训她一顿。 “二哥，天快黑了，我们得去接五哥六哥了。” 二牛真是拿这个妹妹没辙。 太聪明了不好管教啊。 傍晚时分，所有的考生都离场了。 “少爷 ，你怎么了？” “公子，你坚持一下，大夫，快来看看我家公子怎么样了？” “爹啊 ，娘啊，我这次肯定又完了。” “我也没做好，我觉得悬了。” …… 七巧看这儿乱成一团糟心想这些公子哥儿的身体素质可真差。 这个只是一个晋级测试而已还没有上正式战场呢，这就抵挡不住了？ 也是，真正的考试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仅仅是学识的积累，还有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的考验，毕竟状元只有一个，走到最后的必然是缩合素质最强的那一个。 所以 ，这些人就早早的打回原形也行。 还有才下考场就急于对答案了，从心里就觉得自己不行，这样的人心理素质也差噢。 五哥六哥呢？ 七巧踮着脚尖找。 二牛也很着急， 眼看着出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学子都没有两个弟弟的身影，这是去了哪里？ 等人都走到差不多了，最后才看到了五牛六牛。 “五哥六哥，走，我们回客栈。” 看这两人状态就不错，也不急于对答案了。 结果已经写在了脸上了。 连二牛都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们出来和他们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因为我们吃了妹妹准备的干粮神清气爽啊，没有饿着也没有噎着更没有渴着。” 那些啃干饼子的可惨了，下午疯狂的想水喝。 他们则不同，营养丰富味道美极了。 “妹妹，下次我们进考场你还给我们做。” “那是当然。” 七巧的后勤保障绝对跟得上。 回到客栈，七巧让小二上了饭菜，两荤两素一汤，吃得五牛六牛喊肚儿圆。 客房里，兄弟二人都是胸有成竹的说肯定没问题。 “先生都讲过的我都答得上。” 六牛特别的骄傲，五牛只是微微一笑。 七巧看自家五哥这模样，很具有学霸的潜质啊。 “这么说来，咱们家要出童生了。”二牛也是因着七巧才懂这些的。 “童生只是起步，我们要考状元。” “哈哈哈，这可真是不得了，以后我就是状元郎的哥哥 ，那人家还不得恭维我了？”二牛全当是笑话说。 七巧却明白，自家五哥六哥是志存高远的少年。 他们一定是可以的。 两个少年也累了，吃了饭吹了一会儿牛就睡着了。 七巧把二哥喊到了旁边，说了她的一个打算。 “你说什么？买院子？” 在县城买院子？就是她喝水的那一家人的院子？ “嗯 ，我问过了 ，那院子卖价六百两银子，是一个两进的院子，主人家姓陶，老太太的儿子在昌州做官，是个好屋基。” 好屋基好是好，六百两银子哪里找？ 第90章 卖方子 买房，这不应该是他们两人考虑的事儿。 “二哥，我要买。” “七巧啊，我的好妹妹，你就算是把你二哥卖了也买不起，不，连带着你五哥六哥一起卖了都买不起。” 二牛觉得这不是一两个糖葫芦的事儿了，这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想到一个办法。” 二牛洗耳恭听，他认为七巧不可能想着去抢钱庄。 “我们找醉香楼。” “你是说让醉香楼帮忙提前支付货款吗？” 二牛觉得这个可能性为零。 醉香楼与她确实有生意往来，但是人家做生意的人肯定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货都没见着，又怎么会给钱？ “我们把做香肠的方子一次性卖给他们。”当时周九公子是有这个想法的。 只不过七巧不想杀鸡取卵想要好好养着这只鸡。 “那以后我们就做不成这门生意了。”二牛急了，靠着做香肠生意才让夏家人心里不慌的。 这个方子就是摇钱树一样的存在，七巧居然说要卖。 “二哥，其实这个东西真没什么技巧可言，只不过配方我没给他们讲而已，但凡他们用心一点早晚会参透的，不如直接卖给他们，拿了银子我们做别的事儿。” 陶家这个院子七巧一定要拿下。 就冲着它和县衙一墙之隔，安全有保障就值六百两银子了。 二牛见说服不了她，一声叹息。 这个妹妹的主意太大了。 现在又不是在家里面，想问爷爷也不行。 看七巧那样子，是非干不成。 不过，二牛不认为七巧能干得成。 毕竟，醉香楼的人不是傻子。 第二天，五牛六牛被七巧以温习功课为由留在了客栈，自己则在二哥的陪同下去了醉香楼。 七巧还是知道的，这个时代拍花子不少，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醉香楼潘掌柜以为他们是来送货的。 结果，七巧说有事和他商谈。 “夏公子，夏姑娘，咱们二楼雅间喝喝茶。” 对这位小姑娘，连九公子都发过话：不要当她是小孩子，小心打雁被雁啄了眼。 所以，潘掌柜以礼相待。 让小二送上来了一壶杯，亲自给七巧兄妹俩满上。 “多谢潘掌柜，我们自己来就好。” 二牛真正是受宠若惊。 反观七巧， 五指并拢成拳状,在桌面上轻扣三下。 潘掌柜瞳孔一缩：懂茶的行家！ 不过，这小姑娘也很有意思，很谦逊的表达了她这个晚辈对长辈的感谢之情。 “潘掌柜，此次前来多有打扰，还望您海涵。” “哪里哪里，不知二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 无事不登三宝殿，九公子曾交代过，如果夏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不违原则的情况下可以施以援手，所以潘掌柜就直接发问了。 “实不相瞒，确实遇上了一些困难，我们现在急需要一笔银子。” “多少？”潘掌柜想，二三十两自己私人可以掏腰包垫着。 “一千两。” 别说潘掌柜了，就是二牛听到这话都吓得差点将茶杯给摔了。 七巧可真敢讲。 “噢？”潘掌柜皱眉，与夏家的交情绝对不值一千两银子：“不知姑娘的意思是？” “我将香肠的祖传配方以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卖与贵酒楼，潘掌柜觉得意下如何？” 二牛诧异的看了一眼七巧又连忙低下了头。 小院不是只需要六百两银子吗，七巧要卖一千两银子。 “这……”潘掌柜摇了摇头：“不瞒姑娘，老夫虽然是酒楼的掌柜，但是权限也就一两百两银的生意，超过三百两就要向东家回禀，得了指示才能进行。” “如果姑娘愿意以三百两银子出售，那这个主老夫倒也可以做。” 想得可真是天真噢。 潘掌柜说是只有三百两银的权限，事实上是举着大刀向她砍来。 七巧笑了，做生意的人压价都鬼精鬼精的。 “潘掌柜可以向东家请示，我不是很急。” 事实上，七巧心里急得很。 她真怕陶家将院子卖了，但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稳住。 “我这个方子是祖传下来的，包括了麻辣味五香味和甜味三个方子，少了一千两银子我真是不敢卖。”七巧道：“当然，我还有一点要声明，方子卖了后我们夏家人只做了自己吃，绝不会再有经营同类型的生意卖给别家酒楼的事发生。” 这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生意。 独家授权独家经营，怎么着都是可以做的。 七巧内心是笃定的，那位周九公子若知道了肯定会同意的。 “如此，老夫就先向东家请示，不知姑娘住在哪家客栈？能住多久，东家若回复了上哪儿找姑娘？” “常来客栈，这一次估计着得住上天了。” 关于五哥六哥县试的事儿七巧只字不提。 时间也严重压缩了。 最怕的是夜长梦多。 “天怕是不够，这儿去府城单边都得走上天。”潘掌柜摇头：“若姑娘等银子用，三百两银子成交，我可以做主。” “多谢潘掌柜了，我不急。” 潘掌柜可真是周家的一个忠诚员工啊，为了主子的利益砍价这么狠。 “如此就告辞了。” 多说无益，三百两银子连院子都买不了她怎么可能卖方子。 “二哥，我们走。” “噢，好。” 二牛全程懵逼，七巧这是演的哪一出。 看他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七巧笑了笑：“回去给你说。” 一回客房，二牛连忙问。 “妹妹，你真的要将这个方子以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们吗？他们会买吗？” “二哥，别慌。相信我，这门生意应该是能成的。” 周家的酒楼可不止昌元县这一个，整个昌州府每一个县，甚至盛京都有，如果掌握了方子，他们就能自产自销，比在夏家人手上买节约多了。 是一个生意人都会算这笔经济账。 潘掌柜送走了夏氏兄妹，立即去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一个小二。 “顺来你跑一趟昌州府城，信要亲自送到九公子手中。” “送什么信给我？本公子自己来取了。” “九公子，您来了，真是太好了。” 潘掌柜连忙将夏家要卖方子的事给他说了。 “去将人唤来，我和她谈。” 第91章 要开布行 “一千两银子买我夏家祖传独门秘方，而且还手把手教会，这个价一点儿也不贵……” 明明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周文立就觉得像一个老贼似的。 他没有吭声，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二牛也静静的看着七巧，是什么让妹妹那么自信。 一口一个夏家祖传独门秘方让二牛都快信了。 “制作过程我可以全程指导，而且过程特别重要，若不然再多的肉再好的料都白搭。” “一千两银子，三个口味秘方，以周家各地酒楼的营业额来讲 ，一天就能赚回来了。” 七巧认定了周文立一定会买，所以就大肆吆喝了起来。 大有走过路过机会不能错过的感觉。 “笔墨纸砚伺候。” 二牛还一脸懵，七巧心里乐开了花：搞定。 写完协议周文立重点指出最后一段话让她们看。 “此秘方只能卖我周家，不能卖给第二家，若经发现双倍返还。” 七巧……做生意的人真正是从来没有一个会吃亏，自己想的他早已经想到了。 此人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夏姑娘识字了？” 见七巧这次都不装不识字了笑着问道。 “哥哥们在学堂学了字回来教了七巧。” 欺负我是文盲，也只能欺负一次。 “那还真不错。” 周文立是不会相信她才学会识字的。 “周公子，七巧还有一个要求，这个秘方虽然卖与了周家，但是夏家人自己做来吃不算违 约，这一条得写上去。” 周文立……真是一个聪明的。 一千两银子分成了十张通用银票到手，走出醉香楼二牛都还有点晕乎。 妹妹真的卖了方子赚了一千两银子。 一个敢卖一个敢买。 “七巧，明天就要来醉香楼教他们做香肠，我要跟着你来才行。” 万一他们把妹妹拐走了怎么办？ “二哥，你可以送我过来下午再来接我。” “可是……” “没关系的，醉香楼还不至于要我一个小丫头。” 谁说是小丫头的，这可是夏家的宝。 “二哥，咱们明天先去将陶家的院子买下来。” 不对，七巧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转身又要回醉香楼。 “妹妹，怎么了？” “二哥，咱们让周公子出面帮我们买院子。” 这……能行？ 周文立真是服气了。 谁还敢说她是小丫头，就这心智，二三十岁的妇人恐怕都不如。 夏家得罪了王家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 七巧丝毫没有隐瞒，求人帮助自然要坦诚。 如果夏家出面买院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王家发现了。 但是，这院子是醉香楼的东家买的呢？ 纵然发现夏家人住在那里，也只当是醉香楼东家租给他们住的。 “周公子，我想醉香楼不至于怕王家，一定不会给周家带来麻烦的对不对？” 笑话，周家怎么可能怕王家。 王家也就是昌元县有点脸面而已，在昌州算个屁。 不过，周文立却看着她问：“周家不怕王家，但是，周家帮了夏家有什么好事？” 七巧……商人重利，无利不起早。 “周公子，七巧是懂得感恩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周家若能帮忙，指不定什么时候夏家一个秘方就能让周家赚得盆满钵满呢？” 关于吃，七巧有数种方式。 要是她有足够的银子足够的势力，没准也可以开个酒楼呢。 当然，这只是她想想而已的事儿。 周文立看着她狡诘的样子就知道她所谓夏家的秘方还真不止一个。 “行，潘掌柜，你去跑一趟将这事儿办了。” “好的，九公子，夏姑娘，请问这个房子写谁的名字？” 写谁的名字？ 七巧想了想还是写爷爷的名字，这年好像没有遗产税什么的存在。 毕竟老爷子才是一家之主。 潘掌柜办事利落得很，不到一个时辰就将红契拿了回来。 红契就是经过官府备案登记的正式契约。 “夏姑娘，你收好了，陶家说三日之内就搬走，搬走之前会送钥匙过来。” “多谢潘掌柜。”七巧乐呵呵的对周文立道谢：“多谢周公子。” “真要谢的话希望夏姑娘明天在教导制作香肠过程中别藏私。” “那是自然，周公子放心，做生意自然是要讲信益，若藏私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岂不是砸了我夏家的招牌？” 周文立忍不住想笑，到底还是憋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小丫头说话让他心情特别好。 七巧心情也很好啊。 只要动动脑，钱也是可以赚到的。 送五哥六哥下场考试，顺手就买了一个院子，还余下四百两银子，夏家在县城也有了不动产，能不高兴？ 最最关键的是，她去陶家院子讨水喝的时候发现厨房旁边是一个不小的后院，与院子一墙之隔的是县衙前堂。 这个地方最适合干啥？ 染布啊。 悄悄的在这儿染布安全特别有保障。 房子是打着醉香楼的旗号买下的；邻居是县太老爷，王家做梦都不会想到躲在山里的夏家人会在县里生根发芽。 “妹妹，你掐掐我的手。” 啥？ 七巧很听话，伸手手去掐二哥的手，但是，肉太硬掐不动。 “不疼，难道我是在做梦？”二牛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们在县城真的有院子了？” “二哥，这是大白天呢，不是做梦。”原来让掐手是这个意思：“二哥，我们不仅要买房，我们还要开店呢，你可得快快的学着算账识字，夏家的大掌柜就是你。” “好，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二牛不仅仅激动是在县城有房，还激动房的隔壁住着心爱的姑娘。 离得这么近，是不是意味着有机会？ 当然，前提是夏家还要有足够的本事。 深呼吸一口气后二牛告诫自己要努力 ，要多学。 以后去醉香楼还要多观察学习潘掌柜的言行举止。 不对，妹妹说要开店，夏家要开什么店？ “布行，卖夏布的布行。” 二牛倒抽了一口冷气。 昌元镇最大的布行是王家的，七巧说要开布行，这就是要和王家叫板？ 第92章 洗洗还能吃 这个妹妹真正是人小胆大。 好像，又没有她干不成的事儿。 就拿买院子的事儿来说，他是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就买到了。 现在又说要开布行……二牛没再吭声，万一成了呢？ 第二日，七巧去了醉香楼教导潘掌柜找的三个妇人学做香肠。 “所需要的原材料都准备上了？” “夏姑娘，你看看，都在这儿，还差什么？” 七巧看到了一堆的肉，还有她之前交代要买的调料。 有钱就是好，人家的花椒粉海椒粉都是一罐一罐的。 猪小肠也是一木盆。 看着猪小肠，七巧就想他们这是想做多少？ “夏姑娘，这个有一股子味，要怎么打理？” 管事娘子姓罗，七巧唤她罗大婶。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都是周家的家奴涉及到机密问题就不用她操心了。 “没问题的，先用面粉洗洗，然后再放点姜片和葱盐酒码一下就去味了。” 所有的工序都不复杂，难就难在掌握配料的度。 七巧手把手的教导，关键时刻罗大婶还请潘掌柜用笔墨记了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七巧对她们做事的态度很赞同。 一天教三个口味的香肠，七巧说得口干舌燥。 其中一个妇人拿香肠去晾晒，手一滑，三四斤香肠摔在了地上，直接摔碎了。 “罗嫂，我不是故意，我……” 妇人吓得脸都白了，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可咋整？” 罗婶子也怕啊，这可是银子做出来的东西，公子追究起来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怎么回事儿？” 潘掌柜听说出事了连忙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东西也是生气得很。 “让你们小心小心，都是吃干饭的。” 结果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周文立，连公子都惊动了。 这一下怎么办？ “……” 周文立皱眉不已，看在七巧还在这儿的份上一声不吭。 “公子，掌柜的，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滑得很。” 这原本没七巧什么事儿，但是七巧这人心善得很。 “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捡起来洗洗还能吃。” 洗洗还能吃？ 周文立听得满头黑线。 “对对对，捡起来洗洗。” 就是不知道怎么吃，罗婶子连忙拿来了盆子将肉捡了起来。 “怎么吃？” 周文立看小丫头似乎打着什么主意：“今天晚上我就要吃这个。” “公子，掉到地上了的，要吃，也是我们这些人吃，我让厨房单独给公子做。” 九公子多金贵的人啊，要让老太君知道自己给她孙儿吃掉到地上的肉，他怕是要脱几层皮噢。 “不，本公子就要吃这个。”抬眼看向七巧：“夏姑娘，有劳了。” 七巧……我就说嘛，好人难做。 为了给那个妇人解围，七巧将自己套进去了。 “我需要一味调料，不知厨房里可有？” “姑娘请讲需要什么，没有话，老夫马上派人去买。” “方便的话，我去厨房看看？” 七巧觉得可以做给他们吃可以，配方还是得保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可以卖了钱小发一笔。 夏姑娘要进厨房？ 后厨重地闲人免进，这事儿，潘掌柜做不了主。 他直接看向了九公子。 九公子又在皱眉，但是却大手一挥：“带夏姑娘去后厨。” 周文立看出来了，小丫头不说调料的名字，这又是她的秘方？ 想着指不定哪个时候又要敲自己一笔，周文立……有点期待是怎么一回事儿？ 嗯，还很期待今天晚上的菜。 七巧去后厨看了，没有自己要的东西。 “我去一下街上买点调料回来。” “罗婶子，你跟着去。”潘掌柜连忙道：“夏姑娘年纪小怕不识得路。” 七巧心里抽了抽，精还是这位精。 她这是防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吗？ 让罗婶子没料到的是，七巧带她去的是药铺。 也是活该七巧运气好，走到药铺的时候罗婶子遇上了一个熟人，两人就在门口聊了起来。 七巧进去买了东西，让店小二加工成了粉末分了两包装，一小包今天晚上用的，一大包留着回家慢慢享受。 有这个东西，七巧觉得生活又多了几分乐趣。 回到醉香楼，潘掌柜就问罗婶夏姑娘买了啥东西？ 罗婶……她也有点懵，她才和熟人聊了几句夏姑娘就出来说回去了。 “什么？你居然没看见她买？” 潘掌柜气得用手指着她：“你啊你啊，为什么让你陪着夏姑娘去买东西，你难道不明白？” 你不是说因为夏姑娘小找不到路吗？ “你……” 潘掌柜无语至极，又只好向九公子回禀。 “公子，这事儿您看？” “算了。” 周文立能说啥？ 他想窥探别人的秘密？ “看着夏姑娘做什么出来吃？” 潘掌柜也想知道。 毕竟那些肉切成了薄片呢。 要他说，直接炒了也是能吃的。 但是，九公子要吃的肯定不是炒的。 “她需要什么你都配合一下。” “是，公子。” 然后潘掌柜发现，让夏姑娘做点吃的真的很折腾。 “要竹子一节一切的划成竹签子” “木炭有吗？” “银丝炭可以吗？”这东西是给九公子取暖用的。 “再好不过了。” 银丝炭烧起来没有烟子。 然后，还需要找一个铁架子。 铁架子没有，铁钩子倒是有几个。 七巧……凑合着用了。 “小葱切成葱花，我等会儿要备用。” 嗯，回头她得请张铁匠帮忙打造丙从此铁丝做的架子。 竹签子备好了，七巧将洗干净的肉重新码了料让罗婶子几人将肉一片片的串上。 事实上这些肉只有少部分的真正沾上了泥沙，上面的一层都没事儿，还有些没破皮的也是干净的。 那沾了泥沙的潘掌柜又怎么敢给九公子吃呢，让罗婶子她们单独放了。 银丝炭点燃，七巧就拿着肉串烤了起来。 “滋滋滋”响起响起来，肉香也飘起来了。 七巧将烤好的几串肉串撒上葱花递给潘掌柜。 “这个先送给九公子吃，看他喜不喜欢。” 第93章 烤串 黑不溜秋的，还串在竹签上，怎么吃？ 潘掌柜真是担心公子会不喜欢。 不过，闻着味道还真的很香。 “呶，就这样直接就吃了。”七巧早就馋得口水直流了，不管了，她试菜呢，拿了根就这样吃起来：“这个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趁热吃更香。” 所以，周文立看着潘掌柜端进来的东西就没有在后院烤的那么香的？ “公子，夏姑娘是这样说的。” “你吃过了吗？” 周文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吃，抬头问潘掌柜。 “公子，自然是先送来您品尝后才能让下人们吃。” “你试试，要是味道还行就告诉我，不行的话我也就不必吃了。” 周文立多聪明的人啊。 他可不想在潘掌柜面前丢了份。 潘掌柜……突然稍懂了。 “公子，那老夫就先吃为敬了。” 学着七巧的样子，拿了一根就往嘴里送。 这种吃法？ 不觉得粗鲁吗？ 盯着潘掌柜不转眼。 “公子……” 潘掌柜这一口咬下去满嘴生香，肉质鲜嫩得很：“公子……” 不行，嘴里还有食物呢。 一口咽下去，差点噎死了。 脖子伸了伸才咽了下去。 “你这是……” 这到底有多难吃？ “公子，好吃，味道鲜美极了，这是老夫从来没有吃到过的美味。” 周文立半信半疑。 “公子，您试试。” 周文立拿了一根，也学着潘掌柜的样子吃……就觉得很粗鲁的样子。 他的教养从来没有这种大块吃肉的场景。 但是，他也得承认，味道是真的很好。 “公子，夏姑娘还说了，这个现烤现吃味道更好一些。” “走，去看看。” 相对于吃，周文立是看到了商机。 香肠是特家供应在盛京都打开了门路，如果再将这种食物送上餐桌，那…… 周文立是迫不及待的往后院走。 后院，七巧让罗婶子她们几个在另外一边烤来吃。 就烤那些真正掉到地上洗了的肉，反正让她们扔掉也是舍不得的。 不如让她们也尝尝味道。 最初的时候罗婶子还有点担心。 七巧说吃，不吃就扔，扔了更浪费，说不定以后你家公子还让你们学烤这个呢，你得先学会吃，尝了这个味道才知道自己烤得好不好。 这么一说，罗婶子就觉得好有道理。 由于也就在旁边试了起来。 周文立到的时候就看到七巧在那儿教她们怎么烤。 “得上点油，要不然就会糊了。” “手上翻快一点，慢了也会烤糊的。” “好了，罗婶子你手上的可以吃了，你试试看，是不是比炒的还要好吃？” “真的，好香，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公子来了。” 潘掌柜看九公子站在院门边迟迟不进去，大约是觉得罗嫂子几个不成体统，清咳 一声提醒她们。 “啊，公子来了，快” 三人将手上的烤串直接藏在了身后。 心想完蛋了，公子肯定会责罚她们。 哎，都是因为跟着夏姑娘混，小姑娘天真伴随着你自己也就忘记了自己姓什名谁了。 “周公子来了，我正在教罗婶子她们几个烤肉串呢，不过她们不太熟练，烤糊了只能让她们自己吃了，要不然就浪费了。” “嗯。” 周文立轻轻发出一声“嗯”，罗婶子三人觉得如赦大罪一般，一下就呼吸顺畅了。 不由得很是佩服夏姑娘，她真是一个好姑娘啊，一直在护着自己。 “周公子，你试试这个，才烤好的，应该也可以吃的。” 七巧怕他朝罗婶子几人发难，又连忙献宝似的递上烤 串。 “周公子，请坐。” 七巧简直是反客为主了：“吃烤串就得围坐在小炉边，如果可以的话还来点小酒，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你会喝酒？” 七巧…… 有点掉马的感觉了。 “不会，我爷爷和大伯他们偶尔会喝一点。” “你们家经常这样吃？这又是你们家的秘方？” “说对了，这确实是我们的家祖传吃法。”原谅她，七巧觉得夏家传祖的东西有点多了：“只不过不是像这样吃，因为我知道周公子是讲究人，所以特意让准备了这些东西。我们家是一家子围在火堆边烤来吃，烤野兔烤鱼烤野山鸡……” 周文立听明白了，原来这是山里猎人最原始的吃法。 亏得他还觉得可以登上大雅之堂。 有钱的大佬来了，七巧就化身成为烤串小姐姐，一个劲儿的翻烤送到他手上。 周文立搞得双手不空了。 “够了，你也吃。” “好啊。”七巧……我可是等这句话等得太久了。 “我们在山上吃的没有你这里的调料多，所以味道不如公子的好。” “你说，这种吃食可以在酒楼供应吗？” 来了，钱又来了。 七巧那一瞬间都差点忘记了呼吸。 她这次喊价多少才合适呢？ 咳……自己是不步子迈得太快了一些？ 要不，还是稳一稳。 “七巧是山里人，见得最多的也就是醉香楼的酒楼，倒也不太清楚能不能供应，毕竟这种吃法不一定为贵人们所接受。” 周文立……这丫头考虑的问题真的很周全。 想自己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觉得无法接受呢。 “不过，公子若是供应酒楼，倒也可以换个法子。” “换什么法子？” 七巧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太懂。 好办法七巧脑子里有的是，只不过，现在不宜说。 周文立看着某人低头烤串的模样，心里就暗骂一句：小狐狸！ 办法她肯定早想好了，只是想要银子。 “夏姑娘若是能想出良策，我周家绝不会让你吃亏。” 听到这样的保证七巧差点原形毕露。 “周公子抬爱，容七巧再想想。” “有劳。”看着七巧还在烤串：“我们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家兄长不是在县城吗，等会儿你带一些回去给他们吃。” “多谢周公子。” 不拿白不拿，七巧可不会给他客气。 毕竟这些是醉香楼处理的废品。 “明天夏姑娘还是要来的。” “自然，七巧肯定是全程指导，到第一批成品出来为止。”七巧还是要搞好售后服务：“不过，以后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随时问我。” “如此就有劳夏姑娘了。” 第94章 准备搬家 第二天继续指导罗婶子她们做香肠。 再把昨天的薰上。 “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着火了，而且用明火薰出来的不好吃。” 七巧重点强调安全问题。 大约是上辈子被吓怕了。 现代社会动不动就要负责任，七巧想万一哪天因为薰香肠将醉香楼烧了怪她没尽到告知义务让她赔岂不是惨了。 让七巧没想到的是，潘掌柜找到她。 “九公子觉得昨天夏姑娘做的那个什么串味道比较好，有劳夏姑娘再做一次。” 七巧……我明明是技术输入专业指导的，结果搞成了厨师。 还要承包你家公子的膳食？ 心里这样想，七巧还是没有拒绝。 毕竟，目前为止醉香楼是她能抱得上的最大的大腿，脑子不灵光才会拒绝巴结大佬的机会。 既然是巴结大佬，那就用点心思。 “不知道后厨还有些什么菜？” “夏姑娘请随老夫来。” 听这意思不仅仅是肉能烤，其他菜也可以吗？ 七巧去看时，后厨有大白菜、白萝卜、莴笋，还有蒜苗，旁边有鸡肉，牛肉和鱼。 既然菜品这么丰富，她也就不客气了。 鸡肉也不一定要肉，切点边角余料鸡皮都可以。 牛肉串几串，巴掌大的鲫鱼来两条。 别问为什么两条，七巧是人不是机械，为别人烤也不能饿着自己了。 在吃这个问题上她从来不会虐待自己。 素切一样要了一点，切成了片，然后又继续像昨天一样用银丝碳烤了起来。 七巧不知道的是 ，她用的银丝碳价格超级昂贵。 这东西出近京之西山窑，其炭白霜，无烟，难烯，不易熄，内务府掌之以供御用。 民间能用得上银丝炭的绝对是非富即贵。 而九公子所用之碳乃周家姑太太在盛京送回去孝敬老母亲的，老母亲心疼小孙儿，冬天去哪儿都给带上一些以防冻着小孙子了。 老太太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孙子还敢将银丝炭这样玩儿。 周文立再次来到了现场，看到的就是七巧的架子上除了肉还有鱼，还有青菜就很惊讶了。 这些也能烤来吃，所以，为什么不能上大雅之堂，不能在其他地方经营呢？ 七巧将鱼改了花刀码了料的，鱼这东西得好好烤，一不小心就成渣了。 所以很是精心伺候。 最早烤好的也是鱼。 “周公子，请尝尝。” 哎呀，七巧觉得自己今天是超常发挥了，在山上烤的鱼都没有哪一次有这么有卖相，成功勾起了自己的食欲。 周文立就坐下来用餐了。 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鱼吃得不少，最讨厌的就是吃这种鲫鱼，刺多肉少。 但是，这一次，周文立不知不觉就将一条鱼吃完了。 要不是考虑到要尝尝其他的菜，他会将另一条一起吃光。 七巧看着某人的眼睛盯在了那一条鱼上暗暗叫危险。 “周公子，你再尝尝这个牛肉，还有这是鸡肉。” 赶紧的转移他的视线。 果然成功了。 周文立对鱼是有心无力了。 “哎呀，我还没尝今天的味道合适不。” 伺候好大佬，七巧也饿了，又将鱼在炉上烤了烤，当着周文立的面吃了起来。 “嗯，还行，皮焦肉嫩，改了花刀也入味了。” 她就说嘛，这一次是最成功的一次。 “这个鸡皮也入味了。”七巧边吃边点评。 “你说这是什么？” “鸡皮啊。” 周文立……突然间想打人是怎么回事儿。 从小到大吃鸡从不吃皮，奶娘都会将鸡皮撕掉给他。 结果，今天居然专门吃了鸡皮。 都是这个小丫头，故意害她！ “这牛肉，嗯，码味时间太短了点，如果码味时间长点的话味道应该更好一点。” 七巧丝毫不知道她已经惹大佬不高兴了。 “你们家经常吃这些？” 七巧……好家伙，她又有点得意忘形了。 “哥哥们会在河里捞鱼上来烤，但是都没你家烤的好吃 ，因为我们家没有那么多油。” 其实也不是，主要是心思没用在烤鱼上。 毕竟，伺候这位公子烤鱼自然是要上心些。 “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能让这些菜登上大雅之堂，我不介绍给你银子买你祖传的秘方。” 钱啊，钱在向自己招手。 七巧咽了一记口水。 “好，我在想，我一定要好好想。”谁和钱有仇：“我想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能挣到周公子的这份银子。” 只不过，该卖多少才合适呢？ 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第二天指导工作结束 ，七巧又给哥哥们打了包。 不是她贪小便宜，是周公子大方。 七巧算是看出来了，那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明知道有钩，七巧也大胆的咬。 相互利用而已，怕个屁。 “妹妹，你这样不太好。” 二牛见她天天带东西回来吃，就觉得不放心。 “爷爷说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咱们是和醉香楼做生意，不能贪小便宜被她拿捏到了短处。” 很好，二牛的品行不错。 “二哥你放心，这是周公子让我拿回来给哥哥们吃的。” “对了，明天首场考试放榜，是一个好日子，咱们明天退房搬家。” 搬到自己小院去。 “明天搬？” 二牛很意外，陶家小院的钥匙已经拿到手上了，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天。 毕竟，在客栈多住一天就多花费一天的钱。 “明天大家都去看放榜，王家的注意力也在那边。”七巧道：“五哥六哥去看榜，二哥和我一起搬过去，然后买些菜，明天我们要庆祝一番。” “庆祝？”二牛想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万一没考上怎么办？ 七巧却笃定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文先生都大肆称赞过两个哥哥。 说五哥很稳重，六哥思维敏捷只是性子跳脱了一点。 两人都是读书的料，县试首考都过不了，这种可能性为零。 明天她要亲自下厨，做饭菜犒劳哥哥们，还要庆祝他们在县城有了自己的家。 首考放榜，榜上有名的才可以参加第二场第三场考试。 学子们都往榜前挤。 苏管事也很费力挤进去看名字，夏家两个小崽子绝对不会上榜的。 第95章 老爷，他们没中 苏管事是从最后往前看的。 夏五牛夏六牛……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带了两个家丁。 “滚滚滚，别挡着路了。” 五大三粗的家丁直接将学子往两边扔。 五牛六牛因为个头小是挤在了前面的，看着这凶神恶煞的人皱眉不已。 这就是有钱人家养的狗，真正是恶犬一只。 “快让快让，王老爷家的苏管事来了。” “王老爷家有哪一个公子今年下场了？” “没有，只有王大公子 是童生，六公子年纪最小，但是他被流放了。” “人家流放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流放。” “就是，有钱人家啊，哪怕杀了人也能活得逍遥。” “嘘，你忘记了，水灾的时候王老爷可是设了粥棚救了不少的人呢，可不有说王家人。” “就是就是，王家都是大大的大好人。” 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笑语。 五牛六牛相视一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是他们清楚，就以自己家现在的本事是拿王家没有办法的。 所以，他们得忍，他们必须努力考功名。 妹妹说得对，只有他们出相入仕位高权重了，才能不怕王家这种坏人。 这会儿，得忍，得低调一些。 苏管事看了又看，确认过眼神，没有夏五牛夏六牛的名字。 旁边一个学子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好欢喜，高兴的叫出了声。 “劳驾，帮忙看看夏五牛夏六牛有没有考中。” 苏管事怕自己看眼花了，特意让这位学子帮忙看。 “夏五牛夏六牛？” 密密麻麻的名字，那学子也很认真。 “这位老爷，没有这两个名字，不过老爷也不用担心，只要努力下次一定能中的，我这都是第三次考了才中的。” “好，知道了。” 中，老子巴不得他们次次不中。 苏管事带着家丁高兴的回去报信了。 ”老爷，夏家那两小子没中。” 苏管事的操作五牛六牛目睹了全程。 “五哥……” “嘘。”五牛朝他摇了摇头：“快看，看到了就回去，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此处不宜多留更不宜多言。 五牛六牛也是从最后一排往前看的。 “五哥，你从上面往下看，我从下面往上看。” 这样又快又不容易看漏。 “好。” 五牛抬头看榜首，眼睛突然就睁大了。 “夏子余。” 这是他的名字，他记得滚瓜烂熟的。 第一句是他？ 五牛连自己都不敢信。 会不会看错了？ 或者是同名的？ 五牛又往下看，第二名第三名……第五名夏子庆。 先生给自己兄弟取名，仁善之家有余庆，六牛是夏子庆。 那就是说六牛考了第五名？ 不敢信，依然不敢信，继续往下看。 再没有看到一个姓夏的名字。 落榜这种可能性也没有的，因为当时他就感觉自己答得挺好的。 “五哥！” 六牛这会儿也看出来了，颤抖着声音喊他。 “走，回家。” 拉着六牛，兄弟俩钻出了人群。 “五哥……” 激动得要命啊，能不能让他说说。 “回家再说。” 五牛何尝不激动。 原来上天果然不负勤劳人。 “五哥，错了，这不是回客栈的路。” “你忘记了，二哥说了，今天回我们自己的家，就是走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县衙门口那条巷子左边第一家，二哥和妹妹都在等我们回家。” 自己的家？ 回家？ 六牛怎么不知道哇。 “回去再说。” 五牛还是这句话。 “是这家？”县衙门口那条巷子，左边第一家，六牛看着这道大门有点胆怯的问。 “敲门试试就知道了。” 五牛也有点不敢相信：夏家真的在县城买房了吗？ 敲门，开门的是二牛。 “二哥！” 惊喜不已，六牛直接扑了过去。 “快进来。” 二牛左右看看了，确定他们二人身后没有尾巴。 “二哥，这真的是我们的家吗？” “五牛六牛，怎么样？” 兄弟三人都在问问题，都不知道谁先回答。 “二哥，五哥中了第一名，我第五名。”六牛高兴的说。 七巧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很是满意。 “很不错，五哥六哥都很厉害，只不过这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你们还要继续努力，百尺竿 头更进一尺才好。不要骄傲，要时刻保持着谦虚谨慎的态度。” 五牛六牛有同一个想法：妹妹说的话和先生的语气一样。 “对了，二哥，妹妹，这真是我们的院子吗？” “是的，我们家的，夏家在县城的第一个固定产业。”七巧笑道：“你们俩先去挑房间，陶家以前就是读书人家，还有书房，陶老爷搬家书搬不走，留下了不少送我们。” 事实上是送给潘掌柜的，因为他们也知道潘掌柜的东家是周家，周家在昌州连知府老爷都要敬三分。 所以这些书带不走不如做一个顺手人情。 只是没料到会便宜了夏家人。 “太好了。我去书房看看” 五牛就听先生说过，书一定要多读，广读。 读万卷书走万里路。 以前是苦于没有机会。 看到书房里摞得高高的几堆书，五牛兴奋极了。 比他中了头名还高兴。 顺手拿起一本看是策论，上面还有批注。 见解很是独特。 “想必这是主人家那个当官的儿子读过的书。”五牛感觉捡到了宝。 “五哥，加油。” 有评论有批注，那也是一个先生了。 “妹妹，这个院子买得真是太值了。” 七巧也是这样认为的。 “来来来，洗手吃饭了，为了庆祝你们过了首场考试，为了庆祝我们搬了家，我做了好 吃的。” “妹妹最是厉害，都会煮吃的了。” “那是，我天天跟着大娘二娘和娘还有大嫂学习煮饭煮菜，自然能煮得出来吃。” 七巧不会告诉三个哥哥，家里人能煮的自己都能煮，自己不能煮的她们是煮不出来的。 二牛买了牛肉和大萝卜大骨头大白菜，七巧就用大萝卜炖了牛肉，然后大骨头汤炖了大白菜。 其他的菜也没去搞，主要是怕三个哥哥太惊讶。 太过了就要掉马甲，七巧还是决定小心的护着。 这一顿饭，兄妹四人吃得很欢实。 二牛说准备回家报喜，五牛六牛说这不算什么的，等考中了童生再回去。 第97章 后勤保障 次场考试第二天就要进行了。 七巧连忙又做后勤工作。 这次有了自己的院子，也有后厨。 她干脆做了红糖发糕。 反正干馍馍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五哥六哥的考篮里的。 这个时代是有红糖的。 黑乎乎的，好像是甘蔗熬的，不管了，有那效果就成了。 一大块红粮用一碗温水泡了，没有酵母粉，那就早一点发面好了。 将面粉放进去搅匀，拿了几个大碗刷上油，然后倒进去，还在上面放了点红枣，算着时间醒面，然后上锅蒸。 这是七巧第一次做实验，效果却是好得惊人。 “二哥，五哥六哥，来学尝尝这个红糖米糕。” 兄弟三人咬了一个，松软香甜膨松又有嚼劲儿。 “好好吃啊。” “那明天 给你们准备这个吃食，可还行？” “行的，太行了。” 于是，兄弟俩的考篮里就各出现了两个红糕米糕。 只是让他们郁闷的是，原本妹妹做得很好看的米糕被检查的差爷直接扳成了好几个小块。 原来是怕食物里面有挟带。 七巧……现代中考高考也很严，还有安检检测仪呢，作弊最可恨了，对别人来说是最不公平的。她倒也能理解。 “妹妹，咱们回去？” 二牛将人送进考场了就说。 “二哥，我还得去醉香楼。” 一连要去好几天呢，直到他们能做出成品来时为止。 “那我送你过去，晚些时候来接你。” “二哥，中午我不回家，你……” “我会煮饭。” 都说男儿远厨庖，但是二牛却知道有些东西他得学。 因为妹妹说了以后她会是夏家的大掌柜，完全有可能一 人出门在外。 要是不会煮饭岂不是要饿死。 所以在山上的时候只要没事干他就会进厨房帮忙。 “那好。” 会煮饭就不会饿死，这让七巧很放心。 醉香楼，周文立要回昌州了。 但是，他还是想着七巧的烧烤。 其实潘掌柜问过罗婶子几个人了，问她们能不能烤出夏姑娘那样的味道来。 三人连忙摇头。 谁有夏姑娘那样的本事啊。 连九公子面前她都敢有说有笑的。 “公子，夏姑娘来了，在后院教罗氏他们做香肠。” “学得如何了？” “夏姑娘说，今日学了后基本上就算完工了。” 后院，七巧看着薰了两天的有点像样的香肠给罗婶子她们讲要点和重点。 “装香肠最重要的是什么？” “调味。” “对，调味，调味不能淡了也不能咸了，还有就是和调料的时候一定要搅均匀了，若不然咸的咸辣的辣麻的麻，那就是失败。” 七巧将薰得差不多的香肠割下了两节递给潘掌柜。 “可以让后厨蒸来试试。” 潘掌柜自然是求之不得。 毕竟东家少爷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秘方呢。 只不过，等厨房做出来的时候潘掌柜有点傻眼了。 “夏姑娘，您快来看看，为什么切了会散呢？” 夏姑娘送来的香肠切了都是薄片啊。 “这个很正常，首先一个是薰的，时间短就干得不是那么快；第二个，你们煮了起来就开切，这样最容易散，至少要冷却后才切，而且，都达不到我送那些货的效果。” “那现在怎么办？”现在九公子等着验收呢。 “等会儿冷却了切的时候记得得切厚一点。” 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等周文立品尝的时候还是皱眉不已。 “公子，？” “去将夏姑娘请来。” 七巧不知道什么原因。 “这个味儿和你们送货的味不一样。” “周公子，我们送货是一个月供应一次，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周文立……小丫头还给自己卖起了关子。 “因为我们更多是选择的天然风干，薰的时间并不长。” 天然的才是最好的。 “这个才短短三天时间，风味自然达不到那个程度。” 七巧差点说了标准两个字了。 “原来如此。” 周文立看着她那张小脸，选择性的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后面这一批也风干一个月就有这个味了？” “ 不一定。” 周文立……这丫头的嘴是媒婆变的，全靠嘴边两块皮边说边移。 前一刻说是这个原因，后一刻又说不一定。 “因为，这个时节并不适合做香肠。”七巧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他讲清楚：“大家都知道，冬腊月间适合做腊肉，是因为天气寒冷肉不会变质。而现在是二月间马上就阳春三月了，气温回暖，肉质可能会产生变化 ，所以，周公子，七巧建议你如果要做就趁现在大肆做一批，下个月就停止了，等下年再做。” 原来，这东西还要讲究气候和季节。 “这是必须的。” 七巧想又不是现代。 现代的很多食物里可是添加了科技与狠活的。 别说放十天半个月不坏了，就是一两年不坏都能做的。 当然，那些个东西吃了并不一定就有好处了。 “我明白了，潘掌柜，明天去买十头猪来做香肠，多找些人来做。” 周文立也看得一清二楚。 调味的秘方掌握在罗婶子手中，但是其他的活儿是真的很轻松，大人小孩老人都可以做。 这个问题不难。 七巧……大佬果然是大佬啊。 开口就是十头猪，自己真是失敬失敬。 “夏姑娘，希望我这一批的货在你的指导下完成。” 七巧……好家伙，售后服务真是不容易做。 “好。” 反正五哥六哥还要考四场呢，她也有时间来搞。 毕竟，收了人家的钱财。 当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第二日，醉香楼买了十头猪，别的不说，猪皮就看得做工的人眼红。 这些东西普通人家是看不到的，猪皮也是肉。 倒是潘掌柜有点头疼，这东西怎么搞？ 扔了有些可惜。 给下人，又觉得不能长期惯着了。 “其实，也可以做来卖给客人吃。” 啥？ 潘掌柜愿闻其祥，可是夏姑娘不会轻易开口。 还得找公子来才行。 猪皮也能赚钱？ 周文立听到这话的时候皱眉：“别将醉香楼的生意搞砸了。” 第98章 吃猪皮肉 “是是是，是老夫想错了。” 潘掌柜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 醉香楼的招牌就是货真价实，这要是被客人知道吃了猪皮肉，还指不定会有多生气呢。 猪皮岂能登上大雅之堂。 “那些猪皮怎么办？”潘掌柜请示九公子。 “这个醉香楼是你在做主。” 你是掌柜还是我是掌柜，凡事都问我拿主意，我拿你何用。 “公子恕罪。” 这不是因为你在这儿吗？ 你要是不来我就不用请示了。 潘掌柜刚准备走出去，周文立叫住了他。 “那丫头一向古怪精灵的，让她去做一道猪皮肉出来供本少爷尝尝。” 就像烤串一样，指不定还真的可以上桌赚钱呢。 潘掌柜传达了九公子的意思后，七巧……就有点后悔自己又多嘴了。 也是，自己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绝不浪费粮食的好宝宝，更何况这还是肉。 让做就做，反正，多做几样让周文立记住自己这个小姑娘，回头有生意第一个想到自己。 全当是打广告了。 七巧又要去买东西。 这次，周文立都不派人跟着了，而是自己陪着去。 七巧…… 这是窥探商业机密，你还要不要玩游戏啊？ 破坏游戏规则他做得面不红心不跳的。 突然想起昨晚让二哥准备的卤料包。 “我想起来了，不用买了，我家里有。” 那卤料包是让闲着没事儿的二哥真将香料磨成了粉末的。 让你窥探，让你落空。 周文立又陪着七巧来到了夏家的院子。 “就是这里了？” “正是。” 七巧敲门，二牛打开看时见是七巧惊了一下：“妹妹怎么一人回来了，不是说好了我晚些时间去接你吗？是不是醉香楼的人欺负你了……” 七巧……亏得以为二哥是个有眼力见的，她身后跟着一个大活人没看见吗？ 这样说多尴尬啊。 周文立轻咳一声，二牛才发现还有他在。 “啊，周公子，对不住，您这是……” 怎么这就亲自送自己的妹妹回来了？ “二哥，您快去将我昨天制好的调料包取来，我要去醉香楼用一用。” 别问了，别多说，省得大家都尴尬。 二牛连忙去取卤料包了。 “你在醉香楼被人欺负过？” “未曾。”七巧仔细想了想，除了第二次送货潘掌柜不在那个小二给了自己小鞋穿以外其他一切都好像是正常的。 “那令兄？” “我二哥只是担心我，我家人都担心我呢，毕竟我还是个小姑娘。” 你还知道你是个小姑娘啊？ 不知道的都以为你二八年华了。 做的事哪一件是小姑娘做的？ 简直是逆天的小姑娘。 周文立心里吐槽的时候，二牛就将小布包取来了。 “妹妹，你要几个？” “两个。” 又没收银子，只做试验用的，七巧要保留一点。 拿了卤料包就回醉香楼。 “你这个院子买得不错。” “啊？” “我说，你这个院子买得不错。” “多谢周公子了，幸好有周公子帮忙。” “谢是要有诚意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心眼多得像蜂窝。 表面上说谢，心里未必呢。 “那我今天给周公子用猪皮做两道菜当作酬谢，可好？” 猪皮不仅能做菜，还能做成两道菜？ “静等。” 成功引起了周文立的好奇心。 七巧也不怕被人窥探了秘密。 大方的进了后厨动工。 她走之前已经让潘掌柜交代后厨的人将猪皮烙了皮洗刷干净，就等自己来煮了。 七巧将猪皮丢进锅里过了一下水，然后沥了起来。 锅里又掺了些水，再将卤料包丢进去。 然后放了盐，红糖和葱姜花椒海椒。 煮了一会儿，用筷子差不多能将猪皮戳一个洞了就沥了起来。 “潘掌柜可以找一个瓦罐来将这个汤汁留着，下次还可以继续用。” “好好好。” 不等潘掌柜吩咐，立即就有厨子将瓦罐拿来了。 七巧将汤汁舀了起来，然后洗完锅又盛了水煮第二批猪皮，不过这次是撒和一点盐依然放了姜葱进去煮。 “潘掌柜，可有泡菜坛子。” 据七巧了解，昌元县家家户户都有泡菜坛子，特别是穷苦人家，泡菜几乎天天见。 “有有有。” 七巧就要一点泡姜和泡海椒，还舀了一点盐水。 泡姜和泡海椒剁碎放在盐水里，然后将锅里的猪皮沥水，再放到事先准备好的凉开水里过了一遍。 切成了细条放百了泡姜里。 再将卤的猪皮也切了条，撒上了一点花椒面一点海椒面和葱花。 “好了，这两道菜可以请周公子尝 了。” 周文立……自从认得这个小姑娘后，他吃什么都正常了。 鸡皮都吃过了，未必还怕吃猪皮吗？ 于是，金贵的周公子拿起了筷子吃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的猪皮肉。 这一次，他连喊潘掌柜试的话都没提。 可怜的潘掌柜，一大把年纪了在身边伺候还得咽着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闻着那味儿就流口水。 泡椒猪皮肉，能不流口水吗？ “公子？” 见九公子吃了一块又一块，这一盘里吃了又吃那一盘里。 “我看，这个菜是可以拿上来卖的，不过得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一说猪皮，客人保证吓走。 潘掌柜也觉得是这个意思。 “公子，这菜是夏姑娘做的……” 言外之意，自己这些人是不是偷师啊，没经过夏姑娘同意就去卖这两样菜，恐怕不太好。 “你去将她请来。” 七巧来时，就见两大盘的猪头肉缺了好大一个缺。 不用讲，这菜，合周文立的胃口了。 “你这两道菜我让潘掌柜上桌卖。” 七巧……还要不要点脸了，这是抄袭呢。 “这是二十两银子，买这两道菜的秘方。” “好说好说。” 七巧的脸一下就笑烂了，古人诚不欺我：卖菜方子是挺值钱的。 七巧想上辈子自己是一个好吃嘴，动手能力也还不错，要不然着一本菜谱卖给周文立算了。 嗯，这个工程有点浩大。 “夏姑娘，你如果没有意见的话，请帮忙指导指导。” “好好好，我这就去指导。” 有钱不赚是傻子！ 第99章 卖卤料包 一菜两吃能挣二十两银子。 七巧想，我要是搞个一鸡五种吃法，那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到账吗？ 上辈子贪嘴居然就是穿在古代的金手指，这运气也挺好的！ 当然，细水长流，七巧还是要有所保留，万一哪天自己开了酒楼菜谱更用得上。 在后厨七巧很耐心的指导了厨师怎么做菜，其实过程他们已经看得很清楚明白了。 上菜，主打卖猪皮肉，味道保证好吃，不好吃不要钱。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醉香楼的常客们都愿意来一份尝个味。 这一尝就点头称赞不已。 见确实能赚钱，潘掌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以后做香肠的猪肉皮不用丢了，还能再赚一笔。 厨师们对泡椒味倒是掌握了精髓了。 现在的问题是卤料包的事。 这个……夏家的祖传秘方，概不外传。 潘掌柜又汇报给了九公子。 “那丫头又想要银子了。” 潘掌柜觉得夏姑娘有点贪心了。 不是给了二十两银子吗？ “她既然说是秘方，想必是能值钱的，且请她来详谈。” 周文立以为一口价可以买断。 但是这一次失算了。 七巧不松口，不卖。 “夏姑娘，你这是抛下了诱饵，鱼上钩了，你又不拉起来，就这样吊着？” 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丫头，心里在盘算着她不卖的原因。 “周公子，这个事儿七巧得回禀爷爷，爷爷不同意，七巧万万不敢卖掉的。” “那香肠秘方之事儿，你问过你爷爷了？” “实不相瞒，因正月间我大哥娶了大嫂，夏家需要钱的地方多了，爷爷就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卖香肠配方，所以我才卖的。” 没有二哥在身边，七巧说谎都不用脸红。 “那夏姑娘收了我十两银子一道菜，就只卖这一次，你觉得这生意可还公平？” 让她退银子？ 有没有搞错，谁见过吃了还会吐出来的？ “公平得很啊，今天的猪皮肉所售卖的盈利早就不止十两银子了。” 据她所知，一份猪皮肉卖价是六百文钱，一般的人都是要的两份，甚至还有打包买走的，早就卖了几十两银子了。 “猪皮肉对你们来说原本就无用，是七巧教了方法让它变了现，这叫废品再利用，周公子，你是生意人，你会算这笔账的。” 周文立……好有道理，自己居然有一种说不赢的心累。 “那我明天想卖猪皮肉呢？后天想卖猪皮肉呢？就没有办法了？” 事实上，是可以推广到全国各地的醉香楼的机会就没有了？ “有办法啊，找我买卤料包。” 呵呵，这丫头居然打着卖饵的主意。 就说不是一个简单的。 “卤料包什么价格？” “论称算，一两银子一两卤料包。” “你还真不知道要钱哈？” 嗨，我已经很便宜了好不好。 七巧要不是想着卤料包是粉末，多用几次就化没了，醉香楼还想卖卤料就得再找她买卤料包，细水长流，所以要钱不多。 要不然，直接就举起大刀了。 “一个卤料包至少可以用三次以上，而卤水只要保管得体，可以用上十次以上，周公子，你觉得，这价格贵？” 卤水保管得好甚至越久越香。这话七巧打死都不给他讲。 要不然为什么叫奸商呢。 卖了香肠的配方，卤料包这门生意能挣就不要客气了。 夏家还是很需要银子的，不能断了经济来源。 “果真如此？” “自然，骗你是小狗。” 停顿的时候，七巧标点符号绝对是打在骗字后面的，周文立肯定没听出来。 “卤水如何保管？” “卤完猪肉皮后将卤水烧开就不用动它，下次要用时烧开即可。” “那也会越烧越少啊？” “添水啊，对了添了水还记得加点盐，若不然味道太淡了就不香了。” 卤的食材不限这种事儿七巧还在纠结要不要给他讲。 嗯，算了，自己是小孩，不懂得还很多呢。 茶倒七分话说三分，有所保留好一点。 “成交。”周文立道：“你给我准备五斤卤料我明天带回昌州。” 五斤卤料？ 七巧有点傻眼。 这么多，磨成粉末才值五十两银子，她是不是亏了啊。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悔改也来不及了。 不过，二哥磨成粉末一天肯定是搞不出来。 “得两天时间，后天上午交货。” 周文立……为了这丫头，他的行程已经是改了又改了。 罢了，谁让自己需要卤料包呢。 “对了，怎么卤你再教一下厨师。” 他还得让潘掌柜多调教一个大厨出来，然后带一个去昌州，挨个儿的到各县城去指点教导。 “行，售后问题包你满意。” 想想五十两银子除掉几两银子的成本，也算是暴利，七巧勉强满意。 回到家里，给二哥开了单子，让他小心的避着点人，去几家中药铺子各买几种药材回来。 这其中的药才有清热下火的，有解毒的，也有开胃健脾的，当然更有卤料。 回到家后，七巧再将真正需要的分拣出来。 “妹妹，这几包就不能要了吗？” “这个啊，是真正的药材治病的，没病自然用不上。” 她分拣出来的才是真正需要的。 “那你为何要花这么多钱去买？” “因为，这是祖传的秘方，不能被人窥探去了。” 七巧神秘的一笑，二牛还是有点懵。 为了培养二哥这个未来的大掌柜，七巧又扳碎了揉烂了给他讲原因。 “周公子会派人跟踪我们？” “这个不好说，或许他没有，万一别的人有呢，反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做生意还是要多个心眼。” 二牛……看来做生意最厉害的还是妹妹，和她斗的人得需要一百零八个心眼才成噢。 小小年纪……诚如三婶所言，像足了黄家舅舅，深得黄家舅舅的真传啊！ 不管了，干活。 夏家兄妹四人在县城住这段时间真的是各忙各的，各有所获。 第四场考完了，七巧也跟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放榜？” 考童生是首战，肯定得大捷才成。 “五天后。” “那就等你和六哥的好消息了。” 五牛和六牛这会儿才觉得有点紧张，万一没考中怎么办？ 第100章 中了童生 县试放榜。 这一次五牛和六牛都很紧张。 “无论在榜前看到什么都不要开腔。”五牛道：“你要记住，王家时刻盯着我们夏家的。” “嗯，我知道。” 看着两个弟弟出门了，二牛有点担心。 “七巧，我真的不用跟着去看看吗？” “不用，二哥，你去买菜，咱们准备庆祝。” 二牛……感觉妹妹这是胸有成竹。 童生当真这么好考？ 像大白菜似的一下场就能考中？ 不过，七巧说什么他都行动。 二牛看得很明白，七巧比自己聪明多了。 王家，王老爷让苏管事去看榜。 “老爷，夏家那两个小子头场就没中。” 没必要去看榜，反正王家也没有少爷下场了。 “你懂个屁！”王老爷忍不住骂他：“你连哪家出了童生都不知道，回头冲撞了才是大麻烦。” 王老爷是做生意的人，脑子精明着呢。 但凡哪家出了童生就避着些，出了秀才就敬着点。 都说民不与官斗，指不定人家就有发达的时候呢。 只有那些翻不了身的，你可劲儿的压榨都翻不出什么浪子。 就像夏家这样的人家，挤兑到山里面了都没人会说一句公道话。 和王家斗的人，哪一个会有好下场。 “是，老奴这就去看。” “等等。” “老爷，请问您有何吩咐？” “拿点银子，请前五名的童生去醉香楼喝酒，就说本老爷庆贺他们考中。” 请前五名的童生？ 有点不懂。 全县大约有百人左右考童生，估计中了童生的也就三十来个。 老爷只请前五名的，这又有什么讲究？ “说你笨还不自知，让你多读书你不读，知道秀才有多少人能考中不？” 苏管事表示不知道，毕竟，王家的少爷们都只有大少爷考了个童生，秀才长啥样他都不表楚。 “能考中秀才的百人之中难出一个，县试都考到五人名以外了，你觉得他还有本事考中秀才？” 没有考上秀才的本事，自然就不配喝他王老爷请的贺喜酒。 “老奴明白了。” 请前五名学子喝酒就交好了他们，若这当中有人中秀才，自然也会记得王老爷的好处的。 苏管事抹了抹额头的汗，老爷果然是精明人啊。 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县试放榜了，榜前很热闹。 除了学子外，更多的是路上人甲乙丙丁，他们为了找到饭后的谈资也在拼命的往前挤。 “五哥，我挤进去看。” “好。” 六牛个头矮小，很多时候是能直接从高大的男人腋下钻过去。 一会儿功夫，他就挤到了榜前。 上次五哥考了第一名，这次也一定是的。 这次的题很多自己都会，五哥那么厉害肯定考得更好。 只可惜，第一个名字叫姜衡，第二名是林锦远；第三名唐奋强第四名苏聪第五名余海，第六名…… 第六名夏子余，五哥中了童生了。 六牛好一阵窃喜。 自己呢，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往下看往下数，第九名，夏子庆。 他就说嘛，这次的题不算难的。 不过，五哥只比自己好一点点，这有点不正常。 或许五哥是紧张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看到了兄弟俩名字在上面，六牛也是很满足了，连忙钻出来。 “五哥。” 看六牛脸上的喜悦表情五牛点了点头。 “走，回家，回家再说。” 兄弟俩回家时，二牛也刚买菜回来。 “五牛六牛，你们……” 他有点紧张啊，毕竟妹妹让买了这么多肉菜，说是要庆祝，这要是……多尴尬！ “二哥，妹妹，我们中了。”六牛欢喜的说道：“五哥第六名，我第九名。” “很棒哟，都进了前十名，不错。” 七巧觉得是真的不错。 毕竟两个哥哥学习的时间短就能考童年，靠的不仅仅是聪明，更是勤奋了。 他们有多勤奋先生都知道，家人也清楚。 虽然没有到头悬梁锥刺骨的地步，但也是早睡晚起了。 “才第六名。”五牛笑笑：“还得继续努力。” “五哥，笑到最后的才算是胜利，不管第几名是童生就行，有资格参加考秀才了，等考了秀才考举人，考了举人考状元。” 状元才是他们的奋斗目标。 七巧觉得考童生就是小升初，考秀才就是初升高。 只要拿到了入场券，几诊模拟考试都不重要，高考临门一脚踢得好才是王道。 所以，七巧对平时的成绩都不在意。 “嗯，我知道。” 五牛头点微笑。 接下来，七巧就大显身手做了几道菜庆贺。 “我怎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呢。” 吃饭的时候六牛感觉还在做梦。 “去年的时候，我们家在小河沟村也只是吃得饱饭而已，后来，三姐出嫁，七巧摔伤昏睡了；七巧伤还没好，三姐没了；房子烧了，奶奶没了；住窑洞遭水灾，庄稼颗粒无收我们家开荒种地，采山货卖野猪肉……” “对了，我想起了来了，我们家就是卖野猪肉开始过上了好日子 了，都是妹妹给我们想的好主意，现在我们家还出了两个童生，还在县城有院子，随时都有肉吃。”六牛看向七巧的眼里都充满了星星。 妹妹最厉害了。 七巧心虚:因为我换了芯！ “快吃，以后更要努力才是。” 二牛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夏家有七巧这样的妹妹真是好福气。 “明天都回家了？”二牛问。 “嗯，回家。”七巧道：“五哥六哥，你们买点什么东西回去送先生？” 没有文先生的教导哪来童生，谢师恩是必须 的。 “送礼物啊？”五牛想了想：“先生的笔好像秃了，他都舍不得扔。” 是因为没有代替的。 “那等会儿让二哥带你们去书局买一些，看着合适就送先生。” 现在的七巧不差钱，说话也很大气。 “会不会太破费了点？” 五牛担心给家里增加负担。 “五哥，既然让你买，那就表示我们家承担得起。” 有她这个摇钱童子在，夏家财源能滚滚来的。 这一次回去，她要干一件大事。 反正，有本钱就折腾呗，人不折腾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第101章 隐藏实力 五牛六牛在书局。 挑书挑笔墨纸砚都行。 这是七巧告诉二牛的，说奖励他们俩的。 二牛看中了一把算盘，他看醉香楼陈先生拔算盘的样子很酷。 问了价，贵是贵但还是买了。 五牛挑了几支毛笔几支墨，又觉得送先生礼薄了一些。 想起先生的砚台已经缺了一个角，干脆又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个砚台。 六牛则是好不容易看见两本讲排兵布阵的书，立即就买了回来。 兄弟三一共花了九两多银子，花得最多的居然是二牛。 正准备出门，涌进来一群学生。 “听说没，王老爷请了前五名的人今天在醉香楼喝酒呢。” “听说了，这个王老爷是哪一个王老爷？” “笨啊，当然是王家布行的王老爷，在咱们昌元镇最有钱的那一位。” “噢，就是去年和夏家闹上公堂的那一位？” “嘘。” “请前五名啊，那还真是……” “呵呵，我们好好读，要不然连去醉香楼喝酒的资格都没有。” “醉香楼的酒有琼林宴的酒好喝？” “黄兄，琼林宴是在哪个酒家？” “天家的酒家。” 众人不解的看向他。二十多岁的瘦弱学子微微一笑：“皇上为殿试后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在殿试后由皇上宣布登科进士的名次，并赐宴庆贺，由于赐宴都是在着名的琼林苑举行，因此称为琼林宴。” 原来如此！ 黄兄好有学问。 众人都对他佩服不已。 五牛六牛听到这儿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抬脚走了出去。 黄维新觉得这两个小孩子有些面熟，大约是在哪儿见过的。 也就没管了。 兄弟三人回到家里。 六牛就庆幸不已。 “五哥，幸好你没考中前五名，要不然姓王的坏人请客你去不去都不行。” 去，则会问起家世；不去，则会引起怀疑。 五牛微微一笑，他也觉得这个第六名挺好的。 “怎么回事儿？” 七巧听到六牛这话就问。 “妹妹，你是不知道，姓王的在醉香楼请前五名的童生喝酒呢，我就说幸好五哥没有中前五。” “那倒也是。” 居然有庆幸考得差的人。 七巧心里暗暗好笑。 不过，说真的，五牛这名次是真的考得很巧妙。 当下看了三人买的东西。 “七巧，要不，我把算盘退掉。”二牛觉得这个算盘最贵了，这会儿后悔了。 “二哥，不管什么东西，当用则不稀堪，只要能用得上就不叫贵。你能想到学打算盘挺好的，不过，找谁学？” “我们学了点匹毛，可以教二哥。” 五牛自告奋勇。 “好，二哥，好好学，以后你就是我们夏家的大掌柜噢。” 不过，真正的大掌柜是不用打算盘的，到时候肯定会请账房。 这些话，七巧没和他说。 第二日，兄妹四人就坐了田老头的马车回镇上。 考中了童生，五牛六牛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先生。 “不错不错。” 文先生自然很激动。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教出了两个像样的学生。 真不是他本事不济，是因为没有遇上好苗子。 让五牛说了一下考题，五牛一说完，文先生就皱眉了。 “你考取了第六名？” 不应该啊，这些题他都会的，自己对他是相当满意。 “先生，我……” 五牛的脸一下就红了。 “有什么情况是我不知道的？” 五牛想了想，最后轻声将和王家的纠葛说了。 “学生想着头场就专门看我们兄弟是否上榜，后面肯定会有动作。感谢先生为学生取了大名，目前他们还不知道学生的真名。为避免以后有什么麻烦，学生不想太过于显眼。” 事实证明，当初他多一个心眼是真的很明智的。 “童生放榜后，王家请了前五名童生去醉香楼喝酒，学生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子余，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文先生很是欣慰，这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孩子，很适合进官场。 “先生，您不责备学生吗？” “当自己本事不足的时候适当的收敛锋芒学会自保，很好。” 五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先生真好。 六牛这才知道，原来五哥没有尽全力还有所隐藏。 好家伙，五哥真的好厉害噢。 这事儿，得告诉妹妹。 回金鸡崖的山上，六牛就将真相告诉了七巧。 七巧……看五哥的眼神啊，真的是说不出的欣慰。 同时七巧觉得这古代的小孩子真的是太厉害了，这么小心眼这么足。 她哥不混官场都说不过去。 七巧的理念就是在不足够强大的时候就猥琐发育。 没有教他，但是他领会到了精髓。 “五哥，干得漂亮。” 五牛就朝着自己家妹妹憨憨一笑。 简直了……七巧这老阿姨的心瞬间就觉得未来可期了。 回到鸡金崖，二牛压抑着的兴奋一下就大爆发了。 刚进家门口，二牛就冲着家人大喊。 “中了，都中了，爷爷，爷爷，咱们夏家出了两个童生了。” 中了？ 呼啦 啦 的全家人都抱了出来。 夏老爷子手上拿着砍刀准备去砍竹子呢，听到二牛的大吼吓了一大跳，砍刀直接掉在了地上差点砸到脚。 “你说啥？” “爷爷，咱们家出童生了，以后会出秀才，还能出状元。” 七巧也笑着补充：“我五哥六哥都很厉害。” “好好好。” 老爷子这次听清楚了，激动得泪流满面。 老夏家的列祖祖宗哟，咱们家祖坟要冒青烟了。 “快，过年是不是还有一挂火炮，快去安排，我要给老祖宗上香，要放火泡，要告诉他们一声。” “爷爷……” 五牛连忙道：“爷爷，这只是童生，等我和六牛考中了秀才再来上香。” “对，爷爷，考中了秀才的话，咱们家的地就不用交捐税了，那时候放火炮让老祖宗高兴高兴。” 七巧也觉得考中童生还是低调的好，一定要低调。 “那行，老大家的，咱们家还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做两桌，热闹热闹。” “好的，爹，富秋过年送了几只兔子给我们养大了，可以杀一只来吃了。” “嗯，你安排。” 今天老夏家的人都高兴，二牛也很兴奋。 “二牛，在城里用了多少钱，你给你爷爷交一个账。” 夏富贵想起银子是自己支走的，后来中途交给了二牛，二牛肯定是要交一下账才行的。 第102章 要添丁了 交账？ 二牛连忙将包袱里的钱袋子取出来数了数。 二叔走的时候给的二十两银子，现在居然有二十一两银子。 是了，每次买菜妹妹给的钱多余的她都没有收回去，让他先拿着。 “你怎么用的钱？” 夏富贵都惊呆了，钱不是越用越少吗？ 怎么会越用越多。 二牛…… “爷爷，爹，二叔，三叔，咱们家还有一件大事没告诉你们呢。”二牛道：“这件事，还是让七巧说。” 他怕自己表述不清楚。 家里人就全看着她。 “爷爷，大伯二伯爹，我把做香肠的方子卖给醉香楼了，然后在县衙的旁边买了一个院子，有好几个房间，还有一个大大的后院……” 什么什么？ 夏家人全都懵了。 七巧说卖了你什么买了什么？ “就是以后醉香楼不会买我们的香肠了，我们也不用做了，然后，我们夏家在县城有一个院子了。” 七巧连忙将红契和余下的四百两银票悉数上交。 “目前，这些就是我们夏家的家产了。” “爷爷，买了院子后我们就从客栈搬出来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了。”五牛怕妹妹挨训连忙帮忙解释：“妹妹还在院子里给我们烧火做饭，给我们做了米糕带去考试，我们考得好都是因为有妹妹做的好吃的，好下咽又很香，吃了很有精神……” 七巧……感觉五哥越说越悬乎了，合着她做的爱心备餐还有提神的特异功效？ “二牛，你们真的买了院子？” “爷爷，这是红契，在县衙备了案的，先前那个房主家是读书人，后来在昌州做了官全家搬迁。”二牛尽量补充讲详细一点。 “这个好，这个好，买房子就是要买这种升官发财搬迁的，千万不要买那种赌博还账或摊上官司的人家的。” “爷爷，我把做香肠方子卖了，您不会生气？” 老爷子怎么没抓住重点。 “你这孩子，卖了这么多钱，我生气干嘛呢？”夏宗平感慨不已：“要说还是你们有主意，有本事，我这一辈子活了六十多年了，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全家的所有家当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两银子。 自打搬到了金鸡崖后，七巧脑子像是开了窍似的。 想出一出是了一出，出出都是好兆头。 老爷子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七巧说的都是对的。 七巧……老爷子还是没觉得方子是摇钱树。 看来，他是没有这种概念。 “再说了，卖都卖了，我生气就能改变结果不成？有这些银子，也够家里好好家排了，你几个哥哥娶亲，你的嫁妆，五牛六牛去府城甚至去京城赶考的银子都有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老爷子道：“人啊，要知足。人心不足蛇吞相。” 听老爷子这么说七巧很开心。 这个家给她的感觉就是家人永远很开明，无论她干什么都会支持和相信。 这样的家庭氛围就让她施展金手指毫无压力。 “开饭了，你们几个娃快来帮忙搬碗筷。” 夏家人热闹要分成两桌坐。 “就来就来。” 这一顿饭吃兔子肉，还有腊肉这些，很丰盛。 “嫂子，快来坐这儿。” 七巧有一段时间没见胡小莲了，这会儿看她长胖了，长白了，甚至还长高了一点。 究其原因是夏家的伙食开得好，顿顿能吃饱，油荤也多，还不会挨骂。 公婆和丈夫都对她很好，夏家其他人也和善。 胡小莲感觉自己不是嫁了一个人，而是修了一次仙。 直接过上了富人生活似的。 “嫂子，大哥有教你识字写字吗？” 虽然大牛学得也很有限，但这都不妨碍他教胡小莲。 “教了，我现在能认识六十五个字了。”胡小莲看了一眼高桌子那边的大牛红着脸小声对七巧道：“你大哥说他也只学了这么点，等五叔六叔回来的时候学了再教我。” 这两个小叔子可真厉害。 这么小就考取了童生了，要是能考中秀才，那才不得了呢。 “行，这次五哥六哥能在家住两天，先生放了他们三天假。” 七巧听了很欣慰，好学就好，只要肯学，任何时候都不晚。 “你们别只顾着说话，吃肉。”黄氏道：“我这次烧肉用了香料的，小莲，七巧，你们尝尝看味道香不香。” “好。” 姑嫂二人就笑着挟肉，七巧运气好，挟到一块小腿肉，直接送到了娘碗里。 “你这孩子。” 黄氏很高兴，看看这就是闺女，贴心得很呢。 “七巧真孝顺，他三婶，我可羡慕你了，有这么乖的闺女。”徐氏说完这话才发现不应该说，以前大嫂有三巧，现在三巧没了就是往大嫂伤口上撒盐。 “七巧也是你们的闺女。”黄氏连忙道：“七巧，你还不给你大娘二挟免子腿。” “呵呵，七巧，别听你娘的，你赶紧吃的别管我们，一只兔子就两条后腿，怎么都分不均的。”许氏笑道：“你要找到那只后腿了给我还是给你二婶？你娘这是在给你出难题呢。” 七巧……果然有点难。 “呕……”突然，黄氏一下就捂着了嘴，匆忙站起来往外面跑，然后在大门口不停的呕吐起来。 “我娘怎么了？”七巧眨巴着眼：“娘，您是不是凉了胃了，娘，我给您倒点温水你喝两口看好不好点。” “你这是凉着胃了？”等黄氏回桌的时候，许氏关心的问。 “我也不知道，最近几天就是有点不舒服，清口水直流，也时常想吐，还浑身乏力得很。” 听黄氏的回答，许氏和徐氏相视一眼，然后噗嗤一声都笑了起来。 七巧有点懵，娘生病了，大娘二娘怎么还笑得起来？ 她们不是关系很的妯娌吗？ “他三婶，你怕是又要给七巧添弟弟了噢？” 许氏笑道：“七巧，你又要当姐姐了。” 啥？ 这话让黄氏都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月事，上个月确实没来，脸一下就红了。 “他三婶，亏得你都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了，居然连这个都没想到！”徐氏也笑得不行。 “我……我生了七巧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开怀，我真没想到，我以为……” 三房要添丁了？ 老爷子听了乐开了怀，夏富裕则是憨憨直笑。 七巧……要是生一个妹妹，她这掌上明珠的身份不能保啊！ 第103章 看的是棋谱 这孩子来得意外，又确实是天大的惊喜。 看着老娘摸着小腹红着脸笑的样子，七巧真是有点辣眼睛啊。 她悄悄的算了算，十六岁嫁到夏家，十八岁生了哥哥五牛，哥哥今年十二岁，老娘三十岁……嗯，在现在都算得上是高龄了。 更何况是早婚早育的古代呢。 不过，这古代的人是真正不怕高龄，也很能生，从十六岁能生到四十六岁。 婆婆和儿媳一起坐月子的事儿屡见不鲜，孙子比小儿子大的一抓一大把。 “五哥。” 七巧贼兮兮的跑到五牛面前：“五哥，你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 七巧……五哥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成？ “我已经有妹妹你了，我想要一个弟弟。” “那六哥不也是你弟弟。” “那不一样，他到底是二房的人，我希望娘以后生的都是弟弟，咱们家兄弟多都要有本事，你出嫁以后才没有敢欺负你。” 娘啊，这哥哥真是太暖了。 这是要将自己宠上天的节奏。 “你还想娘再多生几个啊？” “不知道，反正只要娘生，就希望是弟弟。” 七巧……其实，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妹妹也是挺好的。 “那五哥，你好好看书，我去玩儿了。” 七巧突然发现，自从五哥六哥上学后，连想出去捉螃蟹的事儿都只能喊四哥了。 但是四哥到底比自己大了六岁，三代一个代沟，两个代沟就没有这么好玩儿了。 她去看六牛。 “六哥，你看的什么书？” 六牛吓了一大跳，见是七巧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中的书道：“兵书。” “我看看呢？” 不对劲儿，七巧看到书上画有米字格的图，还有楚河汉界。 “你不要让五哥看见了，他要说我的。” 买书回来的路上五哥就说了，看可以，但是不能玩物丧志，这些书不能花太大的时间了，要不然考秀才怎么办。 “好，我不说。” 七巧一把抓过书来看，真正是笑惨了。 “六哥，谁告诉你这是兵书的？” “我识字啊，上面不是写了吗，帅士相马车炮兵……你看还有楚河汉界，这就是教人排兵布阵的。” 七巧笑得肚儿疼。 “你笑什么？” 六牛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儿，七巧笑得很鸡贼，就感觉自己闹了什么大笑话一般。 “六哥，我说出来你可别打我。” 六牛，我想打我也不敢啊，七巧现在就是夏家的宝。 “你这根本不是什么兵书，不过是象棋的棋谱而已。” 棋谱？ 这就离了个大谱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兵书是棋谱？” 七巧……小脑瓜子转了一圈，一下就想到了某个大佬。 “我在醉香楼看过周公子和潘掌柜下象棋啊，就是这个样子，一模一样的。” 六牛的脸都丢光光了。 “那我撕了。” 亏他还想趁不在学堂上就好好研究研究，结果…… “别别别，你知道人家说的大才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六牛……我只知道打柴砍柴发火柴长什么样子。 “真正的才子是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个书你和五哥也可以看，学学也好，以后你和你的同窗们可以手谈几局也是一大雅事。” 古代十大雅事：焚香、对弈、品茗、听雨、赏雪、候月、酌酒、莳花、寻幽、抚琴。 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文人雅客，他们闲来无事都会做这些雅事，偷得浮生半日闲。 既然决定了不在山里蜗居不在地里刨食，那早晚会跳出这个圈层接触那些阶层的人，这要是一点儿也不会，会被人小覤的。 “不学不学，有那闲功夫，我还不如练练腿脚功夫。” 六牛撸起裤脚给七巧看时，七巧惊了一下。 “你这是……” “沙袋。” 两条小腿上都绑着沙袋。 “我说过，我要当将军，我要上阵杀敌，所以我要练好体力。” 不仅小腿上有，手臂上也有。 “腿上的一个沙袋五斤，手臂上的由之前的一斤增加到了两斤了。” “这样长期绑着会疼？”七巧是真没想到他会这样：“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谁告诉你的？” “张铁匠。”六牛道：“有次我路过看他打铁，我就觉得好玩，想去打一下，结果我拿他的铁锤都拿不起，我问怎么才能增加手上的力道，他说绑沙袋，还说要天天练。” “回来我让我娘给你做了沙袋，我就每天绑着写字走路。” 七巧…… “六哥，你真厉害。” “是啊，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好，这小子，挺自信的哈。 “六哥，等以后找一个会武功的师傅教你武功。” 七巧知道武术这玩意儿好像是真有，虽然没有电视上看到的那般悬乎，但是各大门派有点自己的绝活这种情况不容置疑。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七巧想了想：“回头我去问问周公子，看他有没有习武的师傅介绍一个给我们。” 六牛既然决定要走武将的路子，那首要条件就是要有过硬的本事才能保命。 对，没错，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七巧可不想让六哥出师未捷生先死。 咱要干，就要干到威震四方的大将军，要有兵权，那样的话权权王家算个屁。 对了，学武的话，她也可以跟着偷师学一点。 这个世道对女孩子很不友好，她得学会自保。 哪怕以后有钱请护院家丁呢，靠人还是不如靠自己的好，就是在保护自己的人到来之前还把命苟住。 嗯，这件事记在小本本上，很重要。 对了，记在小本本上的事还有一个。 立即去找了老爷子。 “你说让大牛夫妻俩去县城居住？” “嗯，爷爷，我买那个院子，就看中了后院大，后院，我们可以染布。” 七巧是真的要染布，有要开布行的想法啊。 “大嫂几乎没和外面的人打过交道，和大哥去县城里居住不打眼，王家也不会注意到她们。”七巧道：“染出来的布料我们先卖给布行，以后有本钱了再自己开布行。” “卖给哪家布行？” “除了王家的，其他布行只要愿意的都卖。” 同行是冤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联合起来搞死他！ 第104章 此路不通 “爷爷没有你想得多。”更没有七巧胆子大，老爷子对孙女的想法是举双手赞成的。 染布而已，染，万一染得不好还可以自己家做衣服穿。 经过这么多事后老爷子明白了一个道理：想折腾就折腾，试错的成本很低。万一成功了呢，那就又是一种翻身。 五牛六牛再次去了文先生学堂上学。 七巧和二牛则带着大牛和胡小莲去县城。 他们是半夜走的。 每一次要出门都要避着小河沟村的人。 特别是避着蔡老三，这一点让七巧很不爽。 “二哥，要是我们能开辟一条新道路不经过小河沟村就好了。” “听说金鸡崖后山那边的尖子山下就是县城的城郊，但是那儿没有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七巧好兴奋。 “下次回去我们去看看。”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了。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七巧是一个不怕困难的好宝宝。 “山高路陡还有猛兽，很危险。” 七巧是想走捷路，不是想走死路。 听到很危险三个字就直接歇菜了。 胡小莲嫁到夏家三个多月了，第一次下山还第一次要路过家门口。 七巧问她是否要回去看一眼。 “我没有娘家，不看了。” 七巧松了一口气。 因为胡家确实不值得看，看了就怕沾染上。 天刚亮就敲响了夏富春的大门。 “你们怎么来了？”夏富春看到胡小莲很惊讶。 “大姑，我们带大哥大嫂去县城里做事，先在你儿歇歇脚，二哥去找马车。” “噢，快进来，我刚起来烧火正煮着早饭呢。”夏富春道：“我再打点米，多煮点。” “不用了，大姑，我们趁着这会儿人少早点走。” 看了一眼胡小莲，夏富春秒懂。 “那也行，我昨晚炕了几个馍，我去拿来煎一下路上带着吃。” 七巧看大姑忙碌着心里很暖。 “大姑，我给你说一个事儿，您让周幺姑继续织布，布要织好一点，回头让人送到县城来。” 七巧将地址留给了夏富春：“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七巧？” “大姑，爷爷同意了，我们先染布卖。” “会不会亏本啊？” 七巧……我的大姑真是关心则乱。 做生意最忌讳的是讨口封啊。 “啊呸呸呸，七巧你别生气，你大姑嘴贱乱说的，好好好，我给贵芳说就是了。” 夏富春想起一件事对大牛道：“之前你还说跟着你周姑爷学石匠呢，这去了县城怎么学？” “大姑，我还是不学了。”大牛道：“爷爷说王家和夏家过不去，如果我们跟着姑爷说手艺，让王家知道了指不定会断了姑爷的财路呢。” “这……” 夏富春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到时候自己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那你们去县城好好做，还有王家就住在县城，防着点。机敏点，鸡蛋别去碰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夏富春都不好意思说打不赢就跑。 虽然大牛也有力气，但是，王家狗腿子养得多啊。 “嗯，大姑，您放心，我们知道。” 夏家头号敌人王家一日不倒夏家一日不敢掉以轻心。 二牛很快就回来了。 “田大爷的马车坏了，我另外找了一个马车，在街口侯着的，我们走。” 一行人就告别了夏富春往街口走。 走到街口的时候遇上一个妇人提着菜蓝子匆匆走来。 胡小莲连忙往大牛身边闪。 “怎么了？” 大牛轻声问。 七巧一看胡小莲似乎在躲着什么，再看迎面走来的妇人，瞬间了然，她直接站了过去挡在了胡小莲的面前。 大清早的，四面八方赶集的人不少，秦氏倒也没在意路上遇上几个人是谁。 胡小莲见她走过后又快速的钻到了大牛前面去。 大牛……今天的娘子有点反常。 上了马车，大牛就问 。 “小莲，怎么了？” “大哥，你别问了。” 七巧连忙阻止她：“嫂子累了，倚着我哥睡一会儿就到了。” “嗯，确实有点累。” 胡小莲不是人累，是心累。 没错，刚才看到了秦氏第一反应躲过她。 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可不能让她给扰了清静。 好在有险无惊的避过。 大牛要问胡小莲也不敢讲，毕竟前面还坐着马车夫呢。 这人是本镇上的人，要是被他听到了传出去了，也是大麻烦。 七巧看胡小莲佯装睡着了，心里就很好笑。 讲真，这位大嫂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 所以，染布的事儿交给她自己也放心。 到了县城开了房门，看着硕大的一个院子还有花花草草的，大牛很好奇。 有几日没住人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渴坏了，七巧连忙去舀水来浇花草。 “七巧，这些山上都有，你怎么还在这儿种上了？” “这是原房主留下的，花花草草也是有灵性的，一个家花草茂盛代表着财源广，家道旺。” “那我们以后也要好好管理。” 大牛管庄稼是一把好手，管好花花草草自然也不在话下。 “嗯，就是要好好管。”七巧道：“二哥，你带大哥熟悉一下路，哪儿有菜市场这些要了解一下。” 大牛从来没来过县城，有些注意事项要告诉他。 两兄弟走后，七巧就让胡小莲挑房间。 “随便哪一间都行。” 她可不好意思挑选。 “嫂子，那边主卧较大，爷爷和几个长辈应该不会来这儿长住，你和大哥就住那间大房间。” “那怎么行，留着你住。” “我一个人不需要住这么大的房间，你和大哥住，以后你生了小侄儿也能住得开。”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呢。” 说得胡小莲脸一下就红了，小姑子考虑得挺周全的，但是她自己都没有信心。 她和大牛成亲都三个月了，还没有动静。 看三婶怀孕，胡小莲内心是羡慕的。 “嫂子，你之前身体单薄气血不足，好好吃饭多吃点肉，补一补，孩子该来的时候就来了，不用着急的。” 七巧看她的眼神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嗯，妹妹，我听你的。” 这个小姑子年龄小，做事却很牢靠，连夏家老爷子都听她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听她的话准没错。 第105章 想买庄子 县城，只要有钱就好办事儿。 七巧在山上找不齐的染料，在药铺里就能买到好几样。 茜草、苏木、薯莨都可以染成红色。 只是这古代穿红色的时间和机会实在太少，所以，七巧决定给它加工一下，红有那么多种。 大红朱红深红水红杏红粉红桃红……七巧觉得她能七十二变。 小姑娘家家的衣服干嘛要这么老气，穿得粉粉嫩嫩的不香吗？ “我听说出嫁的时候穿粉红的是妾室。” 七巧被胡小莲的思维打败了。 “我说的是咱们染成其他红的颜色给小姑娘做衣服穿，不是大姑娘。” 这年头，真是穿衣服都要讲尊卑，挺心累的哈！ 不过，她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不能纯红，那就来点添加。 论染色，七巧不精通。 但是论调色，七巧在这儿是染色界的祖宗。 明亮 的玫红，柠黄加湖蓝，用减色混合法可以得出很多色。 品红加黄等于红；青黄等于绿；青品红选装于蓝……凡是两个以上适当比例混合产生白色的颜色光是互补色，就能得到一种新的颜色。 看七巧这样添加那样舀一点，胡小莲简直心惊肉跳。 染废了怎么办？ “没有废的布料，咱们家这么多人，一人一件衣服都要用不少的布料；再不济，你们不是还在做鞋底吗，剪了做鞋垫做布鞋都行。” 夭寿噢，这么好的布做鞋子。 “嫂子，大胆的尝试总会有惊喜，现在我们关键的问题是要掌握好份量。” 这要命的比例凭手感真的是一个问题。 七巧想出一个主意，那打酒的提壶不也可以借鉴一下吗？ 一两的，二两的，半斤的和一斤的。 立即让二牛去买竹子回来做提筒。 “这要是在山里山沟边砍就行了，哪还用花钱买。” 大牛心疼钱。 “大哥，你也说那是在山里，咱们现在是在城里，城里没有咱们家的地自然只有买了。” 说起地，七巧想起了这个时代有一种叫庄子的产物。 好像有钱人家都会置办庄子。 嗯，没错，不管在哪个朝代，有钱人最喜欢置办的都是不动产。 房子，庄子二者必备。 自家手上有银子，为何不买一个庄子。 庄子上可能种粮也可以满足一些日常生活所需。 嗯，是个好主意。 她这次进城，老爷子是将四百两银票全给了她，让她做主。 七巧只拿了两百两，余下两百两银票让老爷子保管。 家中有粮手中有钱，心里才不会慌。 做生意，也不能全部家当都押进来，一家子的生活还是要有保障。 所以七巧拿了两百两银子来折腾。 一想到要做染布的成本，要买庄子，七巧就觉得钱不够使了。 想个什么法子再赚一笔呢？ 这时候，胡小莲听见有人敲门。 “你大哥二哥都不在家，这会是谁？” 胡小莲有点担心，毕竟家里只有姑嫂二人。 “没关系，大嫂，咱们隔壁就是县衙，要是有危险，咱们大喊救命就成。” 当然，七巧还是抱着一种光天化日之下应该没人这么大胆的想法。 “那我去开门。” “嗯，我在你身后看着点。” 七巧随手抓起了抵门柱的木棒握在手上。 “请问你找谁？” 胡小莲看着来人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还是有点担心。 “你是……” 小伙子连忙退后几步，又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门牌号：“这是夏姑娘家？” 夏姑娘？ 醉香楼的店小二顺子。 七巧连忙站了出来。 “夏姑娘，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家公子来了，请您过去谈谈。” “请转告周公子，等家兄回来后就过去。” “好的，小的回去回禀公子。” 七巧想这家伙找自己是为了啥事儿？ 不过，自己也正想找大佬抱大腿呢。 想在大佬手上捞一笔，用什么办法呢？ 是再卖几个菜？ 好像也不太行，毕竟，这玩意儿一开发了就不得了，再说夏家秘方都没有信了。 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还能这么吃才奇怪呢。 不能为了银子掉了马甲。 那…… 算了不想了不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正想着大牛二牛回来了。 “妹妹，你看，这是什么？” 七巧看二牛手上抱的一个炉子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说在城里吃烤肉不方便吗？我今天路过铁匠铺看这个炉子挺好的，就买了回来，还让铁匠给我们打了一个铁的这种。” 一个圆形的铁架子。 好家伙，烤串必备工具嘛。 是了，那位不是想让吃烤串登上大雅之堂吗？ 有赚钱的门路了。 这一次，自己要敲他……不，要赚他多少钱合适呢？ 千儿八百的——好像不算多。 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毕竟，醉香楼的大老是自己目前能抱上的唯一大腿，是财神爷，得罪不得。 所以，刀不能太大肉得小刀小刀的割。 太少了，又觉得很亏本呢。 哎，真让人为难。 “七巧，你在想啥？” 二牛在她发呆有点疑惑，难道这个不应该买？ “二哥，你去打听一下，县城附近的庄子多少钱一个。” 是了，她不能贪心，能买一个庄子的银子就足够了。 细水长流嘛，不能一棒子将大佬吓退。 庄子？ 二牛一惊，七巧要买庄子。 七巧点了点头。 二牛啥也不说了，赶紧的出门去。 他前段时间在县城也是摸了些门路，结识了一些人。 知道有一个姓赵的牙子，买卖人口土地都有些门道。 “赵叔，您知道县城附近的庄子怎么卖的吗？” “庄子啊，要看大小远近，县城附近好的庄子一般一亩地得卖二两银子，一个小庄子也有百来亩地，而且，不好买要看机遇。还有就是庄上的庄户的安置问题，买一个庄子，花费三百五两银子算正常的。” “远一点的呢？” “远一点的就一两银子一 亩，但是太偏了土不好也不出货，买了会亏本哟。” 远了的庄子富家大户都不会要的。 “多谢赵叔了。” “谢啥？子善啊，你若要买庄子找你赵叔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贴贴的。” “嗯，肯定是找赵叔的。” 二牛将价格说了，七巧算了一下，怎么着也得买上百来亩地，那就得要百两银子。 第106章 有事相求 周文立看见七巧的时候眼里都在冒星星，他感觉看到的不是人，而是各家酒楼的营业额蹭蹭的往上涨。 巧的是，七巧看见这位时也感觉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绿油油的庄子。 二人心里都在算计着对方。 “夏姑娘请坐。”周文立让顺子端上了茶水水果和糕点。 “不知周公子唤七巧有何事儿？”七巧微笑着坐下：“上次做的那批香肠味道还行？” “挺不错的。” 大伯对自己花钱买下方子的事儿表示完全赞同。 以后，醉香楼又多了一份自己的菜品，三种口味，独家创新，别人想抢都抢不去的生意。 在和大伯的交流中，周文立想起了烤串的事儿，就和大伯说了说。 大伯说，醉香楼从太爷爷手上传到现在已经有了六十多年的历史了，更多的时候都是老顾客前来照顾生意，翻过去翻过来的就是那些菜品，不太够吸引人。 如果有新式菜品让醉香楼的发展更上一个台阶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周文立又马不停蹄的跑来了昌元县。 看眼前的丫头不吭声，周文立没辙，只好先低头相求了。 毕竟，求人肯定要有一个求人的样子。 “你说烤串的事儿？” “是的，我回到昌州后总想着这味道挺不错的，很是惦记，所以就又来了讨个方子，下个月我母亲生日，我想亲自动手为她做一顿饭。” “不是说君子远厨庖吗？” 有钱人家不是更计较？ “没有的事儿，我们是商户，没有读书人家的清高。” 他们从小接受的 教育就是不管白猫黑猫能逮着老鼠的就是好猫。 男孩子从十二岁起就要从学堂里走出来到各地分店从店小二做起，店小二，后厨，账房，管事，最后才又回去昌州，接受家族的安排。 别说做烤串了，就是给母亲做一桌子菜在他看来都是没问题的。 七巧听了唏嘘不已。 “难怪说你们醉香楼开业后就能成为几十年的老店，你们家族家风家教挺好的。” 七巧决定了，这件事回去也和爷爷说说。 夏家的儿郎们也得学会洗衣做饭这些家务活。 不是单纯煮个饭做个家务活的事儿，而是事关能否在特殊情况下生存的关键。 当然，这个时代别给他们说什么男人要体贴女人什么的。 在他们的眼里，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煮饭带娃天经地义。 男耕女织就是正常的。 男人这样认为，女人也已经习惯了几千年以来的的紧箍咒，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 七巧也不会去做另类，去宣讲这些内容。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周家挺好的。”、 这一点周文立赞同。 高门大户后宅龌龊事多得很。 但是，周家没有。 周家每一任的家主绝对都是有担当有本事的人物。 若是哪一房出了败类，绝对会直接出族，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有一个败家子就会坏了一个家族，坏了数辈人经营起来的根基，家法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夏姑娘，不知道你能否成全我这份孝心。” 七巧……和这只狐狸打交道真的好累心。 人家只是说要给母亲做烤串，就想请你教他。 没说要买你的方子。 你怎么好意思提钱呢？ 人家是大孝子，你提收钱显得多俗气啊。 “当然，夏姑娘若是能成全我这份孝心，我必定也会送夏姑娘一份礼物，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这个……还是人精啊。 礼物这玩意儿可大可小，小到一方手绢也是礼物。 “前些日子潘掌柜在和陶老爷交涉院子的时候知道他们家在城外有一处六十余亩的庄子没有出手，潘掌柜想着既然房了他家的房就连庄子一起拿下。” 七巧的心漏跳了半拍。 总感觉周文立能读懂自己的心似的。 难不成，他想…… “夏姑娘教会我烤串，我就将这个庄子转到夏姑娘名下，可行？” 太行了！ 庄子虽然小，胜在就在城外啊，离得近。 而且，还是从醉香楼东家手中过户来的，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那啥……”咳，周文立是懂她的，七巧有点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既然周公子这么热情，那七巧就绞尽脑汁教你了，也为令堂的生辰添上一份热闹。” “如此甚好。” 周文立就笑了。 确认过眼神，这丫头就是一个财迷。 只要有钱，别说她祖传的秘方了，估计连她自己都可以卖掉。 “不知今日厨房里有什么？” “一起去看看。” 九公子进厨房，厨师们都特别的紧张。 潘掌柜也不例外，生怕有什么过错被九公子挑出来。 “你们忙你们的，我带着夏姑娘过来挑选一些菜。” 众人这才敢照常行动起来，该干嘛干嘛。 不过，他们都很好奇，这位夏姑娘来了呢，不知道这次又会做点什么独特的菜出来。 “周公子，不知令堂喜欢吃些什么菜？” “家母喜欢豆制类的，如豆腐，豆干这些。” 可惜，豆腐是万万串不起来当烤串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啥? “豆腐可以下锅先煎成二面黄，然后再用竹签串起来烤。” 烤的时候改个花刀撒上一些调料，味道自然又不一样。 “肉类呢” “家母娘家在海边，从小到大就喜欢吃海鱼之类的，只不过后来嫁到了昌州，海鱼之类的食物就鲜少吃了。” “现在有吗？” “我让人去海边购买了一些干货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当然能。” 干货有水泡了一样可以烤。 七巧和周文立在厨房找了一些食材，像鸡爪鸭脖，鸡胗之类的，反正都是厨房里大厨们不要的边角余料。 看盘子里还有一大块的蘑芋，七巧也切了一小半出来。 用烧箕装了七八样出来。 那边潘掌柜早就让人用银丝炭生起了火炉，七巧就开始教周文立烤。 “唉呀，忘了一件事？” 周文立看着她。 “我家的秘制调料包没带来，味道肯定没有这么好。” 没有孜然的烧烤就如人少了灵魂，这个肯定不行。 “我让顺子去取。” “不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好在不太远。”七巧叮嘱他：“只能烤蘑芋，其他的都别动，等我回来了教你烤。” 第107章 拐她去昌州 七巧能说啥？ 有些人就是手欠。 等她从家里将调料包带过来的时候，周文立和潘掌柜正在打扫战场：他烤了好几样菜都烤成了焦炭了，隐隐的还有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那个，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很难。” 看到七巧站在旁边没说话，周文立不好意思起来。 七巧……造，随便造，谁让你们家是土豪！ 也好，你不烤一烤还当我这个多简单的是。 “我已经让厨房准备新的食材了，我们重新烤过。” 七巧不说话，她在想这玩意儿若是烤好了端上桌实在没什么乐趣可言。 最要紧的还是要有参与感。 而且像这些肉还是要有点热度味道才硬香。 所以小烤炉得备上。 小饼烤炉加蘸料,“灵魂”烧烤三件套。 七巧决定就按这个规格来搞。 “你生气了啊？” 周文立发现这个丫头只顾着烤菜，压根儿不和他说话。 摸了摸鼻头很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我就是太久没有下厨了，想动手试试看。” “我为什么要生气？” 造的是你家的菜浪费的是你家的钱，你们有钱人家不存在。 “没生气就好，你教教我，这个怎么烤？” 拿起一只鸡爪，这玩意儿也能吃？ “涮油，注意时常翻动。”七巧道：“烤烤串的秘诀就在于勤动手。” 炭火旺盛的时候，稍微翻慢一点就得烤糊。 当然，炭火也很有讲究。 不能大火也不能小火了。 七巧一边烤一边教导，旁边是两个厨师也跟着学。 他们发现自己干了二三十年的厨师了，厨艺还当不了一个小姑娘。 这件事对他们的打击也挺大的。 好在潘掌柜说了，谁要是能学会了烤串的本事就有机会跟着九公子去几家店教学徒。 机会是给了，能不能把握住全靠仌自己。 七巧全程认真烤串，心中其实也是在想怎么才能将小烤炉做出来端上桌。 哎，她也不容易。 吃个烤串还得兼职工具发明人。 烤炉不能大了，木炭不能多了，肉串不能烤老了。 烤好一串递给了旁边的大佬。 “尝尝，味道如何?” 还用讲吗，真的很香。 这个成功端上桌醉香楼的生意在十年内肯定无人能超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给县城城外的一个小庄子对这丫头似乎不太公平。 要不，在昌州再给她一个庄子？ “你想不想去昌州？” 七巧烤串的手都抖了抖。 这不是废话吗？ 要能飞出这个小县城，谁会拒绝起飞。 她的目标不仅仅是昌州府，还有盛京，甚至是整个西宋大江南北。 “昌州我们肯定是要去的。”七巧心里很激动，感觉周某人想拐自己去，不用说了，肯定是因为她有烤串的本事，但表面上还是很淡定：“我五哥六哥都高中了童生，下次就要去昌州参加乡试了。” 是的，必须去。 “还没恭喜令兄。” 周文立很惊讶，没想到夏家还能出两个童生。 “不知令兄师从何人？” “我们镇上的一个秀才老爷文先生。” 文先生，文什么名字？ 七巧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文立……也是，在这些偏僻的地方随便一个秀才就足够当先生了。 西宋这么大，秀才自然也不缺。 “令兄多少岁？” “五哥虚岁十三，六哥虚岁十岁。” 咳，其实都有点谎报，人家的虚岁是加一岁，到七巧这儿直接加了两岁。 没办法，太小无法让人信服。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考中童生了，这事儿让周文立有点不好意思啊。 是的，他也读书上学堂。 但是他知道周家人一向都是以经商为本。 所以他也只是在十五岁那年考了一个秀才就再也没有认真去读书了。 毕竟，周家的儿郎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娶亲生子接手家族生意，走仕途这条道其实很辛苦的，没有根基注定走不通。 周家是能挣钱就行，不想在官场上费脑子。 所以也没有特别强调儿孙一定要考什么光宗耀祖。 周文立想着人家农家孩子都想要考功名，自己是不是也不能太躺平了？ 要不，也再拼一拼，考个举人什么的？ 行，回头回去找个先生研究研究，看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昌州。” 来了，果然是要拐她去昌州。 “为什么？” 给个原因先。 “这个不像做香肠这么简单，总感觉有很多讲究，没有你在旁边坐镇我都不敢搬上桌。” “这倒无妨，只要是你做的菜，不管成功与否令堂一定都很喜欢的。” 七巧假装不懂，夸他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你哄我哄你都是一码事，公平又合理。 “实不相瞒，如果我在我母亲生辰这天能做出像样的烤串的话，我准备在醉香楼大力推广。” 你倒是赚钱了，就给我一个小庄子？ “只要夏姑娘能帮我达成这个心愿，我在昌州买一个一百亩左右的庄子送你，可行？” 真的假的？ 七巧看向周文立，这人好像果然会做生意，拿捏自己的心思很准啊。 她要去昌州，肯定也是要置业的。 “条件是什么？” 绝对不会只是烤几串肉菜就能给自己这么大个饼，肯定是有条件的。 “烤串的办法，小工具和醮料包的秘方，还请夏姑娘知无不言，主无不尽。” 就是不能有一点点藏私，像卤猪皮一样，说了卤制的办法还得向她买调料包。 这丫头惯会打牌，总是留有一手好牌。 七巧……和这种老狐狸谈生意真的能让他釜底抽薪。 不过，人家在昌州买一个百亩以上的庄子给自己，好像也没太亏。 做人嘛，不能太贪心。 爷爷常说不能老想着一锄挖出来一个金娃娃。 目前的她还得靠着这位公子才能发展，自然就应下了。 “那我们明天就启程去昌州？” 这么急？ “家母寿辰在即，还有，这个烤串是不是只有天气不冷的时候才吃，等天热了看着烤炉都冒汗就没有人愿意吃了？” 错！ 大热天，烤烤加啤酒，越吃越有！ 这玩意儿一年四季都可以卖！ 第108章 庄头余伯 妹妹要昌州？ 大牛和胡小莲怎么感觉有点跟不上节奏。 他们才从山里到县城，妹妹瞬间就要去府城。 这……会不会是骗人的。 “七巧，咱们和周公子不熟，你跟着他去昌州不合适。” 这要是被拐了骗了怎么搞？ 二牛也反对。 “大哥二哥，你们在担心什么？” “妹妹，我们都担心你的安全，毕竟，昌州我们都没有去过。” 胡小莲也很关心这个小姑子。 “大哥嫂子，二哥，在之前我们是不是也没有来过昌元县城？” 是的，真没有来过。 “人不可能当井底之蛙，如果不踏出这一步的话永远都还是在那个圈里过日子。”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路，没去过的地方七巧都不介意走一走。 经历过才有发言权，上辈子的七巧满世界都跑，未必还怕去一个昌州啊。 “可是，我担心……” “大哥二哥，你怕啥啊，我就是一个小姑娘。” 要说往那方面想都不太可能的。 毕竟，黄毛丫头发育得很差，小不点都没长大。 干干瘪瘪的谁下得下口。 那啥，拐去当丫头估计也卖不了几两银子。 “反正你不能去昌州，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怎么向三叔三婶交差？” “不是，二哥，你不陪我去？” 二牛……这个任务有点艰巨。 “大哥大嫂继续留在这里做染布的实验。”算着时间，再有几天周贵芳可能会送来第一批的布了，这个任务就交给胡小莲了。 “二哥陪我去昌州。” 去之前，还得带兄嫂去看一下庄子。 “七巧，你答应他什么了，怎么又要送我们庄子？” “答应帮他赚钱。”七巧笑道：“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好了，我这人没有那么好骗。” 小小的身子装着一颗成熟的心。 两辈子年纪相加都是大牛二牛的总和了。 周文立就算再什么会算，七巧也能看透三分。 一家四口坐了顺子赶的马车去了城外的庄子。 “夏姑娘，到了，这个庄子就在城外六里路左右，位置还不错。” 下了马车，七巧跟着顺子进了庄子。 “庄子小，庄户只有八户，庄头姓余。” 庄头早听说东家将他们转手了，今天见新东家来有些忐忑不安。 “余伯，这是你们的新东家，夏家的大公子二公子和夏姑娘。”上次潘掌柜和陶老爷做交割的时候就是顺子来验收的：“以后你们就归他们管了。” “大公子，二公子，姑娘好。” 余伯今年五十出头，两鬓斑白，长年的劳作让他显得很沧老，不过人倒是有精神。 “不知道几位东家要来，庄上的主屋还没有打理出来，小老儿马上就让老婆子带着孩子去打扫。” “也好。” 看余伯态度恭顺的，七巧对他倒也满意。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以前的陶老爷一家就不是那暴戾的人，所以这些庄户应该也不刁钻。 余伯立即让家里媳妇孩子们去打扫庄子，自己则带着七巧他们绕着庄子察看了一番。 “庄上共有八户人家，一百零三人，等会儿小的去将众人唤来见公子和姑娘。” “庄上土地共一百亩。” 咦，一百亩吗？ 不是说陶家的是小庄子吗，怎么有一百亩了？ “夏姑娘，九公子说要送您自然不好太小，在靠过这个庄子的王老爷家里买了十二亩地凑成一个整数，所以是一百亩。” “王老爷？王家布行的王老爷？” “是的，就是他家。”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冤家？ 七巧有一种此庄子不香了的感觉。 她想要搞一个什么东西是不是时刻都受着王家的监视？ 不用怀疑，王家是最不想夏家发展起来的人家。 “隔壁就是王老爷的庄子？” “回姑娘，以前是，昨天下午之后就不是了。” 不是了？ “九公子让潘掌柜买下王家的整个庄子，然后才分割了十来亩地凑了一个整给您。” 这……周文立做事儿挺靠谱的哈。 看来他是深深的懂得自己家和王家的矛盾没有调和性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省心。 “那你们醉香楼这个庄子有多少亩地？” “以前是一百六十二亩，现在就是一百五十亩了。” 很好，这样是真的不用担心受王家监视了。 王家痛快的卖地，这倒是让她感觉到很惊讶。 “我们醉香楼东家想买他的庄子是他的荣幸。” 顺子一脸的骄傲：“王家也就在昌元镇有点头脸，到昌州谁还认得他呀。” 现代有一句顺口溜：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东北，不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不到草原，不知道狼多肉少…… 七巧听顺子这么一说就懂了 王家顶多在昌元镇算老大，但是在昌州就只能是老幺了。 周家则不一样，昌州商界的老大，盛京都有一席之地。 更不要说周家的姑太太在盛京还是官眷。 巴结周家都来不及，王家又怎么可能忤逆周家呢。 所以，自己抱上的这条大腿足够的粗。 转了一圈，大牛二牛和胡小莲都有点懵圈：自己家真的有这么宽的地了？还有八户庄户是什么意思？奴仆？ “公子，姑娘，这就是主屋了，以前陶老爷他们来的时候就住这儿。”余伯道：“您们请进，小的立即就派人去喊庄户们都来拜见东家。” “有劳了。” 这时候，顺子将手上抱着一个小匣子送到了七巧的面前。 “这是什么？” 七巧想不会是庄户的地契？ “地契和庄户们的卖身契。” 好家伙，果然是，而且，还是仆人。 她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转眼之间，自己就了了奴仆成群的东家小姐了不成？ 打开看时，地契上的名字：夏紫晨。 这……感觉是背着爷爷他们存了很大一笔私房钱似的。 “怎么写了我的名字？”七巧很惊讶，她的名字就介绍过一次，居然都被记住了。 “九公子说这是夏姑娘靠自己的本事挣的，就写夏姑娘的名字以后你也可以当做自己的嫁妆傍身什么的。” 七巧……明明是生意合伙人，怎么操起了老母亲的心？ 第109章 神仙东家 庄子上八户人家，一百多号人，壮劳力有三十一个。 什么是壮劳力？ 在七巧看来，十六岁到五十六岁的都算。 余下的就是老弱妇孺了。 一张张胆怯好奇的脸看着七巧，七巧也看着他们。 咳，自己可是东家，正儿八经的东家。 “姑娘，庄上的人都来了。”除了两个卧床的老太太外，余伯也说了这两人的名字。 余伯也听见了，这个小姑娘才是真正的东家。 是醉香楼的东家送给她的庄子，这其中的关系也不是咱小庄头可以猜测的。 老老实实听训话就成。 七巧：我这新官上任也不知道该从哪把火烧起。 “现在庄上的地是怎么个种法？” 来都来了，还是要管一管，否则就是一盘散沙。 “回姑娘，都是小老儿每次安排，一起出工一起劳作。临到收割的季节东家分发一些粮食给我们。” 庄户们对原东家陶老爷还是很感激的，陶老爷很仁善，别的庄子大多是东家拿七成走余下的三成庄头再吃一成，余下的才是庄户们分，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 但是陶老爷只拿了五成走，余下的五成让余伯做主。 这个庄上的人，大多数是和余伯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余伯也不从中吃一成吃一点就行然后都是按壮劳力分发。 所以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还不错。 哪怕去年遭了水灾颗粒无收，他们也没有饿得多凶，顶多就是节约一点还是能度日的。 可惜好景不长，陶老爷将庄子卖了，他们也迎来了新东家。 新东家是个什么脾性都还不清楚。 个个心里都在打鼓。 七巧听说这是以前惯有的操作方式后想了想，决定改变一下。 “余伯，这样，咱们庄上有多少人。” “回姑娘，一共一百零三人。” “一百零三人，一百亩地。” “正是，姑娘。” 姑娘也遇上了难题，这周文立也是多送几亩不行吗？ 一人一亩好算账。 是了，就这样。 “顺子。” “姑娘有何吩咐？” “隔壁庄子是你们家公子的对不对？” “是的，姑娘。” “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回去问问你家公子，能不能再卖三亩地给我。” 这个…… “姑娘很急吗？” 急，在线等分田土的那种。 “那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回去问公子。” “有劳了，回头给你加鸡腿。” 有一个跑腿的小伙计真的挺好的。 这个时代又没有通讯工具，交通靠走，通讯靠吼，七巧等顺子回复。 不过，不要紧，她先办事儿。 “余伯，各位，我准备给大家换一种耕种方式。” 什么意思？ 众人看余伯，余伯看七巧。 种地还有换方式的，小姑娘莫不是以为这是在过家家？ 别说庄头庄户了，大牛二牛胡小莲都很紧张。 说真的，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估计小腿都要打颤，七巧居然不怕。 个头比谁都小，胆儿比谁都大。 也对，她是东家。 “我之所以向周公子再买三亩地，这样的话咱们庄上就是一百零三亩了，一百零三人。接下来呢，余伯你就将这些地分成一百零三份，一家有几人分几亩地。” 分地？ 什么意思？ “就是将土发放到你们各家去，余伯不再管你们什么时候出工，什么时候下种，随便你们怎么种，什么时候种完什么收成，收多收少，我们都不管。” 众人面面相觑。 “余伯管什么呢？” 是啊，这样不管那样不管，庄头还有什么用处？ “就是每年秋收夏收的时候，管收租，假如一亩地收一千斤粮食，你们将五百斤粮交到余伯手中，其余的，你们留着自己吃。” “姑娘，我们不这样种，求求你们饶了我们？” 众人全都跪了下来。 这姑娘人小心可真黑，这是要让大家饿死啊。 “……” 七巧一脸的懵逼。 我包产到户，给你们充分的自由，怎么还不领情呢？ “妹妹，你说一亩地收一千斤粮食吓着他们了。”大牛是老庄稼，当然知道毛病出在哪儿：“种得最好的人一亩地也只能产三四百斤粮，你还说要交五百斤，真的是要他们的命。” 大牛话音一落，七巧拍了拍脑门。 是她语言表达有误。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袁爷爷，亩产千斤就是天方夜谭的事儿。 “我只是打个比喻。那这样，每亩地给你们定个三百二十斤，收成后交一百六十斤给余伯这里，余伯做好账，粮食入库保存好，交给我大哥二哥，可行？” “姑娘大恩。” 好家伙，他们总算活过来了。 之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现在纷纷磕头谢恩。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你们不比我大辈数都比我大岁数，以后见了我不要跪，我怕会折寿。” 这要命的古代封建礼仪，七巧真不适应。 “余伯，我说的话你记下了吗？” “回姑娘，小老儿记下了。” 只是，余伯不太明白，他这个庄户还有什么用？ 就只是夏收小麦秋收谷的时候过称入仓吗？ 那…… “余伯，我每年给你十二两银子的补贴，算是你管理庄子的辛苦费用。” “姑娘……” “怎么，少了吗？”七巧想姑娘我才当家啊，这个庄子收益多少我还不知道呢，我这已经算是有点亏本买卖了。 “不是不是，小老儿感谢姑娘的大恩。” “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让土地分发到你们各家种，是因为你们完全可以除了种粮食外，还可以种瓜果蔬菜，还有种苎麻，对了，你们闲时可有绩麻线？” “绩的，只不过都是绩了纺成纱织成布自己家穿。” 大家伙儿不敢开口，余伯就代劳了。 “刚才我在河边走了走，也看到了很多苎麻，这是野生的还是家种的？” “野生的。” “都属于咱们自己家庄子上的地盘，余伯，你也带人去分了，一家分一点，家家户户都有，绩的麻线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卖了换油盐钱。对了，还有你们还可以养鸡鸭兔子这些家禽，自己吃肉换钱都是可以的，我都不管你们。”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东家，怎么不早一点遇上她？ 第110章 分发到户 醉香楼，听顺子说她要买三亩地。 “潘伯，你带人去办一下，再送她十亩。” 真是的，说得咱周某人好小气似的，三亩地还买什么买，十亩也没花多少钱。 周文立也看出来了，七巧这丫头很有分寸的，惯会投桃报李，送她十亩地自己是不亏的。 七巧将庄上的工作事务安排完毕，顺子就拿着地契赶来了。 “姑娘，您要的东西潘掌柜给办好了。” 乖乖的双手呈上地契。 “怎么会是十亩？” 公子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亩的先例。 “我说买啊，我不是要求他白送。” “公子说了，和姑娘这么熟了，区区一点土算什么，不必和他客气。” “那就多谢你家公子了。”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平均主义，又给打破了规矩。 多出来的七亩地怎么搞？ 看向余伯。 “余伯，多出来的七亩你家就代为种了，回头庄上有娶了新媳妇生了小孩子什么的就分给他们家。” “是，姑娘。” 这位新东家可真是考虑得周全。 说土地不能挂在空人头上，有去了的人就将在下一季时将土地收回来，有新进的人进来就得分发土地。 当时余伯就问了，问是土地不够怎么办？ 七巧很豪气的说了一个字：买。 是的，她的庄子岂能允许人多于地的情况发生。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大家既然有缘能相会，就好好种地好好过日子。”七巧原想说别叛主什么的，想了想到底将这话咽了回去。 毕竟，自己现在没什么机密的事情要在庄上搞定。 得了吩咐，七巧就让他们散去了。 这时候潘伯媳妇儿也煮好了晚饭，请东家一行人吃了晚饭再回城。 “饭就不吃了，等会儿城门关了就进不了城了。” 七巧正准备走，结果大牛欲言又止。 “大哥，你有什么事儿吗？” “七巧，这庄上这么多地，你看，可不可以分一点给我们种，你不是说我们要在城里生活吗，什么都靠买的话有点破费。” “也是，妹妹，我们可以种点小菜什么的，这儿离城也不远，走路也要不了半个时辰。”胡小莲觉得自己和男人是想到一处了，她也觉得这样极好的。 “大哥，大嫂。”七巧哭笑不得：“你放着好好的东家不当种什么地？嫂子，我给你的任务还不够艰巨，还有赶时间种地？” 她可是让胡小莲和大哥不停的做好实验做好记录，等周贵方送来布就开始染布了。 “我忘记了。” 胡小莲不好意思的笑了。 大牛…… “我就是种地习惯了，看着这么多地自己不种就想着没粮食吃。” 是啊，他确实是犯傻了。 妹妹说了，庄户们种的一半收入都要归仓，都交给夏家管呢。 一百一十亩地，一亩收一百六十斤粮，这一共得多少斤啊？ 大牛感觉自己算不过来了， 二牛下意识的就在心中拔算盘珠子。 “可是，我们还是没有菜吃，吃菜也得靠买。” 胡小莲是个持家的人，她觉得也很心疼。 “东家住哪儿，以后庄上有啥我给东家送啥，这样就不用买了。” 多种了七亩地，余伯还是有那份自觉性。 “如此最好”七巧也不会亏余伯：“我们就住在以前陶老爷的那个院子。” “这样啊，那可真是有缘，那院子我认得路，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给东家送菜去。” “有劳余伯了。” 七巧没拒绝。 吃自己庄上种的新鲜菜总比去街上买安全。 安排好庄上的事儿，七巧又坐了顺子的马车回家。 “顺子，多谢你了，明天你要跟着一起去昌州?” 这个顺子好像是周文立的贴身小厮。 “是的，姑娘，小的要跟着公子一起回昌州。” 他是家生子，从小就伺候在公子身边的。 “行，到时候我给你加鸡腿，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多谢姑娘了。” 顺子回到醉香楼，周文立就问她七巧在庄上都干了些啥。 具体情况顺子还真是不知道，但是最后的结果是明白的。 “将土地按人头分发给庄户们，收成一半交东家，其余的什么都不管？” “是的，公子，夏姑娘的庄子就是这样安排的。” “为什么呢？” 周文立有点想不明白。 庄头不管事了，那些庄户怕是懒得动了。 “公子，小老儿倒是觉得夏姑娘这方法极好的。” 噢？ 怎么讲？ “地分到了自己手上，聪明的人肯定都愿意高产多产，毕竟东家只要一百六十斤一亩，如果产个四百斤一亩，庄户岂不是能多留下二百四十斤了？” 经潘掌柜这么一提本，周文立秒懂。 这个丫头果然 是性人性的。 “潘伯，咱们那个庄子也按照这种办法去管理。” 抄袭，赤祼祼的抄袭啊。 七巧是第二日在去昌州的路上听说的，心里就觉得专利这个东西还是只适合长在法制社会。 “周公子，你不怕跟着我被带坏了，亏本吗？” 二牛听到这话心里抽了抽，自家妹子真正是胆大得很，这话怎么好直接说出口呢。 “呵呵，夏姑娘都不怕亏本，周某人怕得很？” 挑眉看着小丫头，有没有搞清楚谁的腰更粗。 七巧……算我脑子生锈了，是啊，人家堂堂周家九公子，有的是银子，私房钱拔一根汗毛都比自己腿粗。 自己这小不点亏本就得亏死，他亏本当没来的。 “夏姑娘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 “是啊，我娘也这样说我的，说我像我舅舅。” 你说我胖，我就喘上。 过份的谦虚等于骄傲 ，我会做生意我会算账，以后打交道你也就别算计得太精了，否则合作免谈。 “夏姑娘舅舅在经商？” 难怪啊，自己还真当她只是山里孩子普通庄户人家。 却不料还是有底蕴的人家。 “是的，舅舅从小就经商。”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 “不知夏姑娘的舅舅从事哪一行？” 二牛担心的看向七巧，这谎怕是圆不了了。 二牛是清楚的知道黄家舅舅杳无音讯十多年了。 “舅舅的营生不定，哪一行赚钱干哪一行。” 我为什么要给你讲？ 保持一点神秘感不香吗？ “ 第111章 行路难 从昌元县到昌州有一百多里路，听顺子说路上还要在客栈休息一宿。 七巧对出行不排斥，但是对坐马车真的就是……屁股疼。 从小河沟村的大路到县城她都坐得难受，这次一天要坐几十里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最初上马车还有兴趣撩起车帘子看马车外的风景，到现在昏昏欲睡。 当她的头再次撞在车厢上时，七巧摸着额头想哭。 这破交通工具！ “妹妹，你把头搭在这里，我护着你睡觉。” 二牛也心疼坏了，可是妹妹到底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着。 只好将包袱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让她搭着。 “还是我二哥心疼我。”七巧乖巧的将头搭在二哥的腿上，二牛就用一只手虚虚的护着她的腰。 周文立……到底是一个小姑娘。 若是千金大小姐才不会这么随意呢。 当然，千金大小姐也不愿意和他们几个臭男人挤一辆马车。 中午的时候，马车到了一个小镇上。 “先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个时辰再走。” 七巧……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又累又饿日子难过。 “客官，几位？” “五位。”顺子心想没看见吗，咱们一行人连马车夫就是五位呢，转头一看，噢，马车夫黄伯去照顾马儿去了。 这是一个小酒馆，店家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连忙上前问吃点什么打几斤酒。 听到打几斤酒这话，七巧就惊呆了。 传说中古代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果然是真的。 现代人的酒量可没有那么大。 “要赶路，中午就不喝酒了。”周文立吩咐道：“好吃的肉菜尽管上来。” “好嘞，几位客官请稍等。” 一会儿功夫，一大碗的牛肉，一大碗的猪肉就端上来了几大碗的白米干饭也端来了。 这就是好肉好菜？ 看得七巧完全就没有食欲。 可是也没办法啊，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 难得的是，周文立这个富家公子哥儿居然也能适应，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干饭。 七巧默默的低头吃饭，心里想的是周家的家教还真是不赖。 一般来说，像这种公子哥儿会嫌弃店不够豪肉不够香，挑三拣四都很正常。 但是你看看人家，真没有这样。 七巧看他还吃了两碗，心里暗自惊叹：胃口好身体倍儿。 二哥也放下了碗。 “二哥，你吃好了吗？” “嗯，你要不要喝点水？”二牛感觉自己是被七巧的厨艺娇养了，端起碗吃这些肉和饭总难以下咽。 为什么呀？ 因为干啊，咽不下啊。 “想喝一点。” “好，我去给你倒。” 事实证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七巧也和二牛一样的感觉。 他们家吃饭，肯定是有荤有素有汤。 哪怕没有煮汤的时候，也会有米汤。 奶奶以前常爱开玩笑：茶泡饭散舒舒，米汤留着养肥猪。 笑话七巧几个小娃儿每顿饭吃完都要去舀一碗米汤灌下去，就好像将胃子里的缝填满才行。 七巧看周文立吃得很香，忍不住就伸了伸脖子，她咽得挺艰难的，还是自己家二哥了解她。 二哥找店家的问有没有米汤。 “有，在厨房。” 店家就去端了一大碗出来，二牛先给自己家妹妹舀了大半碗，才想起还有一个周公子。 “周公子，你来点米汤吗？” 米汤？ 周文立愣了一下，他是真没吃过这些东西。 出门在外，他从来不讲究。 在府上吃的汤自然不一样。 看七巧喝得很开心的样子，就直接将碗递了过去。 “有劳了。” 二牛舀了一勺给他，然后问顺子和马车夫黄伯。 两人都说要。 结果就是，一碗米汤二牛还没有喝上就又没了。 “客倌喜欢喝米汤，我再去给你们端。” “有劳”二牛点点头将大碗送还给店家。 “这个汤还有一股子鲜香味。” 周文立开口说话，七巧都很惊讶。 未必然，这位第一次喝米汤？ 一问之下还真是这样的。 “出门在外，有啥吃啥，我们都不讲究的。” 说得七巧多讲究似的。 “这米汤有时候我们自己也喝，更多的时候是用来喂猪了。” 店家端上来这么一说，成功的让周文立呛着了。 他是不讲究，不代表可以和猪抢食物。 亏得他还觉得米汤好喝？ 不对，猪都比他吃得好。 “我们家也喜欢喝米汤，掌柜家的水是山上的泉水。” “对啊，就是从山上接回来的泉水，姑娘家也喝山泉水？” “正是呢。” “这山泉水啊，比井水还好，就是白开水喝起来也有一股子回甜味。” “正是正是。” 七巧和店家聊得很欢，周文立……你可真是不简单啊。 哪家的小姑娘出门敢随便和人聊天，也不怕将你拐了卖掉。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又继续赶路了。 上午睡了会觉下午不困了，但是，下午七巧的小屁股生疼，根本坐不住。 “妹妹，将这个垫着坐要好一点。” 二牛又将包袱塞在了她的屁股下。 “二哥，里面有你的衣服。” 这样好像不太好？ 唉，下次出远门得做一个软垫子才对得起自己小臀部。 “没事儿，让你坐就坐。” 这要是一个弟弟二牛就直接抱在腿上了。 七巧想了想，行，坐，再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受罪不是。 做软垫子的念头越发强烈。 马车行了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再次停在了一个小镇上。 这次不仅吃饭还要住宿，周文立一间屋，七巧一间屋，顺子和黄伯一间，二牛单独一间。 二牛有点担心七巧，特意调换到了她旁边。 左边就周文立左边是二哥，七巧也就没什么害怕的。 住这种小客栈，就像后世住民宿一般，窗外漆黑一遍什么也看不见，鸟叫虫鸣倒也亲切。 或许是因为路上劳累，也或许是因为窗外的鸟叫虫鸣让七巧觉得亲切，这一宿居然好眠无梦，第二天一早就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她还以为是在山里家中。 “妹妹，起来了吗？” “就来，二哥，马上就好。” 吃过早饭，一行人又上路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在下午酉时就能到昌州府了。” 第112章 工具的事儿 看着昌州府城门，二牛很激动。 “七巧，我们到昌州府了。” 七巧只回答了他一个“嗯”字。 “妹妹，你不紧张吗？” 我紧张个啥？ 上辈子还去过首都呢？ 天南海北的哪儿没去过，繁华也见过了还有什么紧张激动可言。 现在看这些城市，就如回到古镇一般。 当然，古镇还没有这么原汁原味。 当七巧看着客栈的店招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儿。 “周公子，不知昌州府里哪家客栈安全适合我们兄妹二人居住？” “你们既然是我请来的客，自然是要在我家入住，放心，府中有十多间客房。” 知道你家是大土豪，但是，七巧不喜欢去别人家住啊。 一不沾亲二不带故。 更何况，她还是觉得低调的好。 执意要住外面客栈。 “若是你向家人介绍说是七巧别人会信吗？” 要说也算是自己运气好，遇上了周文立这个伯乐，要不然谁会和一个几岁的小姑娘谈生意呀。 “保持一点神秘感，不让他们知道是谁做出来 的菜，岂不是更好。” 确实也有点道理。 所以，七巧决定住客栈是对的。 “也不用住客栈，顺子，将夏公子夏姑娘带到北桥路的那个院子去住。” 住院子？ “那是我置办下的一个小院，只有门房一家在里面居住。” “方便吗？” “自然是方便的。”七巧谢过周文立的安排，不和主人家住在一起真的挺方便的。 是了，她还想要打造一些工具什么的，到时候找谁？ “我把顺子留给你们使唤。”周文立道：“顺子，夏公子和夏姑娘在昌州府就由你来伺候，没伺候好小心你的狗腿。” “是，公子，奴才一定照顾好夏公子夏姑娘。” 九公子有时候挺凶的。 有顺子伺候再好不过了，用人肯定是用熟不用生。 于是，进城后，周文立直接将让黄伯将马车赶到了北桥路的院子。 “谁呀？” 门房唐伯打开门见是周文立吓了一大跳：“老奴见过九公子。” 今儿个是什么风，居然将这位主子给吹来了。 唐伯使劲儿想着院子今天有没的打扫。 好在，孩子他娘一向很勤劳，应该是清扫过的。 “免礼。”周文立将二牛和七巧介绍了唐伯：“这是客人，好生伺候着。” “是，公子，老奴明白。” 周文立回来了，自然是要先回府给老祖宗请安，也不方便留下来。 将顺子留下来只从七巧安排。 唐伯的老伴，儿子媳妇儿和一个十二岁的闺女云儿住在这个院子里。 “夏公子，夏姑娘，请喝茶。” 怎么说呢，七巧觉得有一个丫头挺好的。 你看，刚坐上人家就上茶了。 “不知夏公子夏姑娘饮食有什么禁忌，老婆子这就去煮晚饭。” “唐婶您随便安排，我们兄妹都没有什么禁忌的食物。” 客随主便得便则喜。 唐婶子就给两位客人单独做了三荤两素一汤，搞得七巧觉得好浪费。 “妹妹，他们怎么不来一起吃饭？” 唐伯一家就算了，人家有家人在一起，连顺子都不来，这就奇怪了。 “哥，我们是客人，他们是下人，在大户人家，主仆界限很分明，是不会在一起吃饭的。” “那在路上……”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所以才没有那么多讲究，一旦回到了家里，就要讲规矩了。” 明白了。 七巧之所以不愿意进周府，就是因为自己兄妹二人是乡下人。 上辈子看着那些礼仪都累，这要让自己去做就三不像了。 还有二哥，也很为难他。 规矩礼仪不是一两天就能练成的,学习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二哥，到了外面少说多看多听多学，咱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接触这些大户人家，至少，要做到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嗯，我会的。” 二牛觉得跟着七巧出来真正是长见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有周公子说的事儿？” “我肯定要给他办妥贴了。” 七巧惦记着周文立许诺要给她在州城送一个百亩以上的庄子。 这笔生意怎么算都划算得很。 吃过晚饭，七巧就唤了顺子来了解情况。 “周家有没有自己的铁匠铺子之类的？” 她要打的工具这会儿不打眼，往再后就会被人发现用在了醉香楼。 若让铁匠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工具的打造者，小尾巴不翘得老高啊。 一旦他多个心眼，醉香楼完全就可能被人模仿甚至超越，毕竟，这玩意儿技术含量并不高。 “回姑娘，周家是以酒楼起家，周家各房太太也有一些陪嫁铺子庄子。”顺子想了想：“咱们家太太正好有一个铺子是铁匠铺，祖传的手艺，姑娘要打造什么尽管吩咐。” “那这些匠人可是签有卖身契的？” 七巧也是煞费苦心了，一定要问得一清二楚。 “这个小的就不太清楚。”顺子道：“要不小的现在就回去问问管事？” 这种小事太太是不会管的。 九公子也不会管。 “行，你回去问问。” 知道北桥路离周府不足五里路，天色也不太晚还没有禁宵，顺子一来一去要不了多少时间。 只是让七巧没料到的是，顺子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周文立。 “夏姑娘有什么重要的物件让铁匠打造吗？” “铁匠没有签卖身契？” “是的，那铺子虽然是我母亲的陪嫁，但是一直就租给张铁匠在做，严格说来，和我们周家关系不大。” 原来是这样啊。 “夏姑娘？” “我这一路上都在想打造烤架的事儿，这个多多少少还是涉及到秘密，既然不是周家的人，就不好交给他一个人打造了。” “夏姑娘可有什么法子？” “法子倒有” 等周文立知道是将一个烤串架子分成三部分让人打造的时候都服气了。 离远一点分别找三个铁匠打造，然后合在一起使用。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一点？” 七巧……为了保密我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你还嫌什么麻烦？ “要不，我直接让人去买几个铁匠回来？” 有钱还是你周公子，这样真的好吗？ 第113章 成交 七巧只是想着要保密就好，没想到大佬的操作让人惊呆了。 直接买了十个铁匠回来，还将张铁匠那个铺子买断。 张铁匠这个靠祖传手艺吃饭的人，一日之间就成了别人的奴才。 七巧只能在心里暗自说抱歉。 既然有工匠了，七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画了图纸出来，上下两层和中间三个抽屉组成。 上层是烤盘，下层是烤箱，烟道与烤盘隔离，油滴进中间放水的抽屉，不会冒烟，有效避免了烟雾污染。同时，烤盘和烤箱之间还有一层隔板，可以隔离热源，防止食物烤焦。 然后就是烤炭了。 “就用你之前用的那个烤炭最好。” 周文立就笑了。 那当然是最好的。 但是，供应不上啊，成本实在是太高。 等七巧知道这银丝炭是皇家贵族所需要的时候，心里暗暗吐槽。 “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 七巧……我可真真是劳神费力得很啊。 明明只是一个技术顾问，最后搞成了全权负责的责任人了。 只是，七巧知道现代人用的是机制无烟炭，这会儿怎么办？ “周公子，不如，你派人去打听打听看什么木材烧制出来的炭可以无烟。” 无烟是王道，毕竟，都端上桌供贵人吃，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怎么吃啊？ 周文立立即就安排家里的老管事出去找木炭了。 七巧则是将能烤的菜都写上了。 她粗粗的看了一眼，感觉几乎是能吃的都能烤。 然后就是一些烤制办法。 还有就是调料。 七巧还是决定出售秘制调料，当然，如果大佬出价高还是可以商量。 第二日，管事就带了四样木炭回来。 “这是龙眼木炭，由龙眼树干烧制成的，个头大，耐烧温度高，易点燃无烟。” 边说边示范，七巧发现偶尔有火星，伴有轻微噼里啦声音。 “有声音？” 这可不太好，毕竟吃这些的都会是贵人，吓着他们了怎么搞。 “这是烧为制炭的树眼树洞，所以会有声音。” “好像有一股子什么味？” 七巧的鼻子挺灵的，若有若无的味道传到了鼻子里。 “我没有闻着呢？” 周文立好奇的看向七巧。 管事使劲儿嗅了嗅，好像真的有一点。 于是又让顺子和几个下人来闻，最后的结论是一大半人都觉得有点。 好，有味道的木炭直接通不过。 “这个木炭是最便宜的。” 管事说了一个优点。 周文立脸都黑了。 周家是缺那点本钱的人家吗？ 七巧自然也不建议用，便宜怎么了？ 便宜得是好货，若不然多的都亏了。 第二种炭是枣核炭。 “这是枣核烧制成的，烧炭的老头儿说枣核炭搭配龙眼炭一起烧效果更好，耐烧。” “你那两块是什么炭？” 周文立又问。 “橄榄炭，价格比枣核炭便宜，烧制的速度快，但是个头小，这个搭配龙眼炭一齐使用，” 管事边说边烧，七巧又闻着了味道，不过这味道是有点香。 “这是橄榄香味？” 周文立都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这丫头当真是见多识广。 “最后这种是什么炭？” 七巧总得将这几种炭比较一下才知道哪种更好。 哪怕橄榄树的这个炭她也没准备用。 毕竟，烤串就是要原滋原味的才好。 你给搞出别的香味来就串味了。 更何况食物是相生相克的，有些东西串在一起未必就好。 “这是核桃炭。”管事拿出来一个：“这是整颗核桃炭，无烟无味，较易点燃，也很耐烧。也可以跟龙眼炭搭配烧。” 周文立看向七巧，四种炭都烧过了，看她选择哪一种。 “就核桃炭，记住了，烤串是真的不能串味，要不然没有食物的香味了。” “那你立即去准备核桃炭，越多越好。” “是。” 管事总算交差了。 七巧将之前交代了买的食材拿出来，然后将铁匠们连夜加班做出来的烤炉摆上，点燃了核桃炭。 几个婆子就串竹签。 她们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真正是搞来玩儿噢。 有钱人家的享受她们不懂。 这菜放锅里烧制不成吗？ 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费工费时的。 只是当她们隔得远远的闻到了烤串的香味后再也不这样想的。 周文立找来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跟师学，他自己也没落下。 吃这东西，当真是要亲自动手才更有乐趣。 还有就是，醮料的问题。 “姑娘还是像卤猪皮肉这般卖调料包吗？” 七巧看着他，心里在等他下一句话。 “谈个生意，买断如何？” “周公子开个价？” 七巧心都有点滴血，摇钱树是砍了一棵少一棵啊。 有钱人当真是格局不同，一来就要连锅端走。 “一千两银子。” 所以，七巧是拒绝不了。 “我有一个条件。” 周文立静等她讲。 “若有朝一日，我夏家能开起酒楼，这个醮料我依然要用。” 周文立丝毫不觉得她是开玩笑的。 夏家，离开酒楼的时间并不长久。 毕竟，人家的祖传秘方不少。 “你还卖烤串？” “不卖烤串，我只要秘制调料。” 烤串烤串，要烤上才算。 到时候，她换一种吃法即可，但是醮料可不能少。 卖断就亏大了。 周文立没吭声，未来的生意他可能看不到。 “或许未来我还会将秘制醮料升级，比这个还要好。”七巧笑道：“到时候连你们的一起升级，如何？” 这叫啥？ 总得给人一点念想。 “成交。” 七巧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个庄子，得闲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好家伙，这一趟真的好值，有钱有庄子。 果然应了那句话：有技术在手，天下我有。 周文立这边则是将烤炉这些带了五个回家，将那几个学了烤串的妇人也一并带回去。 初夏的夜凉风习习，一家人围坐在了花园里。 “小九这是要给我们表演什么呢？” 周老太太看着烤炉笑道：“还说肯定好吃？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吃货，真不愧是我周家的子孙。” 周家人不以会吃为耻反为荣。 因为，他们开的是酒楼，会吃才会做才能赚得更多！ 第114章 鱼洞庄 昌州城外二十多里，庄子叫鱼洞庄。 “公子说这个庄子有一百零八亩，原庄主是一个富户因为子孙败家而落败卖了庄子，庄上有三十六户庄户，身契也一并送与姑娘。” 所以，这个庄子还是她的名字？ 七巧觉得这个周文立真是费尽心神为自己搞私房钱了。 大约是因为他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知道人亲钱不亲的道理。 罢了，反正到时候庄上的收益都归入公中就行。 二牛暗暗心惊，妹妹这挣庄子的速度真是快得惊人。 而且还是在昌州有庄子，爷爷怕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到了庄上，庄头来见七巧。 怎么说呢？ 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 这个庄头姓石，之前听说是周家买了这个庄子还很高兴，毕竟周家比自己的原主家有钱得多。 可是，等听顺子说是转了东家，姓夏的公子和姑娘，别人是主子打量奴才，他倒好，直接打量起了主子来。 而且，眼神里带着轻蔑。 其实很好认的，二牛和七巧穿的衣服布料还不如顺子身上好。 所以，打心眼里看不上现在的东家。 二牛心里也不舒服，这是什么样的庄头？ 所谓的奴大欺主？ “姑娘要见一下这些庄户吗？” 顺子想的是，若是这庄子和庄户还是周家名下，他就管教了。 不过，这到底是给了夏姑娘了，自己不好越俎代庖。 不过还是提醒了七巧要见庄户。 “暂时不用，我先看看。” 同样是一百多亩的庄子，七巧有一种预感，昌州这个庄子并不是那么好管。 她原打算要按昌元县那个庄子来管的念头直接打消了。 有些人并不值得，不是吗？ 庄头态度不好，七巧也没有理他。 你不认主，我自然不需要这样的奴仆，有卖身契在手，转头卖了就行。 当然，七巧这会儿还没打算这样做。 直接带着顺子和二哥，绕着庄子走一圈。 期间有庄户看见了就愣愣的站在那里。 “石大叔，那是谁？” “新来的东家。” “啊？” 那庄户惊了一下，立即就要过来见礼，只不过有点乌龙，他拜的是顺子。 就说嘛，人靠衣裳马靠鞍。 “我不是你的东家，这位夏公子夏姑娘才是。” 顺子闹 了一个大红脸。 转头看向石庄头，石庄头脸上有戏谑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是故意的。 这个蠢货！ 顺子决定了，等回去的时候就转靠夏姑娘，一定要将这个庄头处置了。 “啊，对不住，小的白大勇见过公子见过姑娘。” 这个年逾五旬的汉子脸上很是尴尬。 不过好在转变能力很强，立即就回过神来拜见了。 “无须多礼。”七巧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是 一个常年劳动的人。 反观石庄头，倒像是一个富家老爷一般细皮嫩肉的，他们来得突然，这位庄头穿着也不像是普通的庄户。 “不知庄上是怎么个操持法？” 七巧之前没问，这会儿当着白大勇却问了，石庄头一愣，只好据实回复。 “庄上按之前乔老爷家的规矩是交完捐税后四六分成，庄户四，东家六。” 够狠！ 看着白大勇和石庄头的脸色，同样是庄户人家，也就占了一个庄头的便宜，怕是没少从中牟利。 这样的人不处理留着过年吗？ “白大叔也陪着我走走。” 这年头就是这样干活的人反而吃亏不少。 七巧自己是干活的人，见不得干活的人吃苦。 “白大叔给我讲讲哪些地出产什么。” 这原本是庄头的活，白大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庄头。 果然，庄头的脸都黑了。 七巧就当看不见。 我给你脸了！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可能是白大勇会被穿小鞋。 七巧也不在意，反正庄子都是她的了，收拾一两个刁奴未必还有没本事？ “姑娘，这一片地临河边水源好，种啥都行，但是也有弊端，如果遇上涨水就啥也收不到。” 七巧点了点头，涨水就得损失。 “这是什么？” 七巧看到苎麻，假装不懂的问。 “这是一种草，叫野麻。” “有什么用处吗？” “没什么用处。” 七巧纳闷了，昌州离昌元县不足三百里路，这里妇女就没有绩麻线的风俗？ 沿着河边长了不少，在昌元县各个村落都当宝一样的东西在这里却是草了。 她心里有了计较。 白大勇带着一行人绕了一圈。 七巧让召集庄户们来见她了。 “白大勇，你去喊。” 石庄头直接就说。 七巧心里呵呵，这个石庄头就是故意的。 意思是你之前不问我问大勇，那就看看白大勇有没有本事喊来庄户们开会。 白大勇愣了一下。 “有问题吗？” 七巧问。 “回姑娘，小的是三年前才迁到这里庄上来的，平日里相熟的人也就只有几家。” 他去喊，未必能喊得动。 “无妨，去喊，就说新来的东家要见见大家。” 七巧原还想着现在不动石庄头。 如今看来，不动怕是不行了。 毕竟，人家已经蹭鼻子上梁了。 大有一种他是庄上地头蛇的感觉。 她决定了，今天没来的以后都不用来了。 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她留着堵心啊。 果然 ，白大勇挨家挨户去喊了一圈，最后来的只有十八家人。 石庄头这时候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这些没来的都是他的姻亲或沾亲带故的。 白大勇这个外来户怎么可能喊得动。 当他这个 庄头是摆设？ “公子，姑娘，小的是真的喊了，挨家挨户的喊了。” 白大勇大窘，他这喊了和没喊一个样。 东家交代的差事是被他办砸了。 “行，来了多少咱们就算多少。” 七巧看着这群人，惟惟弱弱的，胆小得很。 不用讲，哪怕同为庄户，也分了三六九等。 这一群人当是被欺凌的那一批。 “白叔，你给说说。” 七巧有意锻炼一下白大勇。 “大家听着，这是咱们的新东家，公子和姑娘第一次来庄子，你们都挨个儿介绍一下自己家的情况。” 白大勇不是笨，他突然反应过来，或许东家要给他一条路了。 第115章 卖掉 “见过公子，见过姑娘。” 正如七巧所想，这些庄户确实也分了三六九等。 没来的都是石庄头的亲戚朋友和一向巴结他的人。 而这一批人，则是原来就在庄上的人，石庄头一来，自然要有他的人，所以不停的增加。 以至于一个小小的庄子百来亩地就有三十二家庄户。 僧多粥少，还是一庄两制。 所有重活累活就是白大勇这一批人干，轻松的就分派给了他的关系户。 分财产的时候也是，好的是他的关系户的，差的才是白大勇他们的。 偏偏，大家拿他没办法。 毕竟，石庄头是东家派来的，听说他娘还是东家少爷的奶娘。 这么大的后台，谁敢在他面前 拽？ 当然，谁都没料到，东家也有垮台的这一天，连着庄子和庄户一起卖了。 想到这一点白大勇心里很雀跃，老天爷开眼，这个东家眼不瞎。 七巧看了，这十八户有四十二个壮劳力，年轻的妇人们都有点胆怯，不用讲，都是本分老实的人。 干干瘦瘦的二十来个小孩子，个个都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七巧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看着这些身高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心里就难受得慌。 “你叫什么名字？” 七巧看一个小姑娘一直盯着她就没有转眼，眼里的羡慕有好奇还有很强的求知欲。 一看就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回姑娘，这是小的六丫头，叫六丫，虚岁十岁了。” 这取名字的手段和夏家有得一拼，都是简单粗暴的。 年龄倒是巧了，是七巧这个身子的同龄人。 只是，她明显的比七巧还要矮一个头。 还比七巧瘦弱。 七巧看着六丫，心里明白这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再看着一群的小孩子，叹息一声。 既然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自己成为了他们的主人，那就有责任让他们吃饱穿暖。 突然之间就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几分。 “我也见过大家了，白大勇留下，其他的就回。” 一群人散去，石庄头也没有邀请七巧进主院坐坐。 七巧……这是我的地盘，未必我还要你同意吗？ 径直走进了主院，主院四处都是杂乱无章的，就没有一处东西是好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七巧就冷笑了：怕是知道这个庄子卖了，石庄头将主院里的东西收刮一空了。 值钱的都搬走了，这可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庄头。 这样的人留着他过年吗？ “白大勇，你现在给我说说哪些人家没来。” “是，姑娘，没来的是石一川，石庆川；石三川……”白大勇记性好，念一个，七巧就从那几十张身契从中挑一个出来。 这个小丫头认字？ 石庄头瞳孔一缩。 就在刚才，他还看到了七巧将他一家子的身契挑了出来。 “顺子。” “姑娘有何吩咐。” “这个庄子比较小，用不了这么多人，这些人我都没见过，以后也不用见了，有劳你帮我处理一下。” “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公子交待过只要姑娘在昌州一天，小的就伺候一天，姑娘交代的事小的立即就去办。” “你要卖了我们？” 石庄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可以吗？”七巧看着他淡淡一笑：“我这个庄子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七巧对顺子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办好，对了，他们的东西全都带走，我不希望有什么牵绊。” 捞的是以前的东家的，七巧不稀罕。 只不过从此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捞了。 看着石庄头那张转白的脸，七巧就觉得好笑。 这人真的蠢得厉害，连自己什么身份都没搞明白。 且莫说在这个时代是主仆了，就是在现代老板和员工之间也没有他这样玩儿的。 “你……” 石庄头想说点狠话，结果发现顺子冷冷的盯着他。 是了，他记起了来了，这个庄子最先卖给的是周家，在昌州府，周家是一个不能得罪的存在。 更何况，他还真的只是一个奴仆。 “好了，我今天累了，先回了。”七巧看着这个乱七八糟的主院对白大勇道：“你安排人来帮忙收拾一下。” “是，姑娘，小的一定办好。” 七巧也没多说，直接就带了那十八家人的身契和地契走了。 上了马车，顺子说起了石庄头。 “姑娘，这人不是个好的。” “但他是一个蠢的。” 真正聪明的人不会给新东家一个下马威。 也幸得他这副耍横的模样才让七巧逮着了机会发作了他。 “姑娘，小的会将他们卖远一点。” “嗯，最好分散来卖。” 这些人抱成团，说不定就是隐患。 “小的明白。” 回到院子，二牛还是有些担心。 “将他们卖了，他们会不会没有地方吃饭？” 七巧……当好人可以，但是，不要当东郭先生。 “二哥，你看我们进庄，这个庄头可有给我们半点的尊重？” 二牛当然看到了那个庄头眼里的不屑。 “二哥，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你不用同情他们。你看看那个庄头，长得虽然也精瘦，但是精气神很好，而白大勇那些庄户，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可见，他没少欺负那些庄户。” “这种恶人不值得同情，我们也留他不得，奴大欺主。” “嗯，我明白了。” “再说了，那个庄子真的用不到这么多庄户，有十八户足够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七巧突然间有一种想把染布坊建到这个庄上的念头。 但是也有一点不太方便：这里的人没有绩麻线，织布纺纱还是一个新兴的行业，看来只有慢慢的来了。 如果这个庄子只是种粮的话，也没什么收益。 七巧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事儿还得找周文立帮忙。 周家，周文立陪着家人吃得很高兴。 连老祖宗都亲自动手烤了两串，还说很有趣。 这种吃法也得到了周大老爷的赞同。 “盛京也可以卖，盛京就用银丝炭。” 这天晚上老太太桌前的就是用的银丝炭，贵是贵了点，但真的比核木炭好。 第116章 要考科举 要卖庄上的庄户，顺子回周家找了公子。 “让文伯去处理。” 文伯是周家的二管事，专门负责奴仆的处理问题。 “你留意一下那个庄子她怎么管理。” 周家在各城都有庄子，一直以来都是和其他人一样的管理办法。 七巧在昌元县的管理办法让他大开了眼界。 最早的时候以为是个女孩子心善而已，后来才悟出一个道理。 管太多就会管得死。 庄户们没有一点积极性。 这个方法真的挺不错的。 周文立越发觉得这个丫头异于常人。 他有时候都在想，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培养出这样的姑娘。 后来也就明白了，一个普通的农家能培养出两个十岁稚龄的童生来吗？ 夏家当家人一定不简单。 七巧是真不知道周文立有这么大一个误会。 她更不知道，因为五牛六牛小小年纪成为了童生又刺激了某人决定继续深造的决心。 连周大老爷都惊讶了。 将他叫到了书房，足足谈了半个时辰的心。 当然，谈心过后大为赞许，还说要给他请名师。 这个最小的侄儿从小就聪慧过人，原以为会是他在商场的一大助力。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更高的心志，想要考取功名。 是啊，百年周家发展下来不缺钱了，缺的是权。 如果有改换门庭的机会，当然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好好好，我的乖孙要考功名，要当官，这是好事。” 周老太太则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母亲，小九要考功名自然是好的，只是，他今年十六岁了，该定亲了。” 四太太乔娘，即周文立生母着急得很，上次说的那家小姐自己也见过，是一个好的，结果周文立却不同意，还跑到了昌元县去。 这会儿，趁着他回来了赶紧的又提起这件事。 “祖母，母亲，谈亲事只会让小九分心，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做了这样就做不了那样。” “小九说得对，乔娘，这事儿你不要插手。” 这是最小的孙儿，周家几房都有了重孙子，老太太也不急了。 “娶妻娶贤，小九的媳妇必然是一个贤惠的，是小九心仪的姑娘，强扭的瓜不甜，乔娘，这事儿，缓两年再谈。” “是，母亲。” 乔氏垂下了眼睑心里叹息一声。 之前说的那个姑娘，是她的手帕交的女儿，长得白白净净的，性子也温婉，乔氏想着小九是周家孙字辈最小的孩子，也不需要撑起门户。小夫妻两个和和美美才是真。 而且小九要是考了功名，以后指不定能娶一个官家小姐也有可能。 商户女与官家小姐也是有明显区别的。 自己的大女儿嫁到了官家虽然得夫君宠爱，但是从内心来讲还是在有点自卑，毕竟娘家是商户，在官家太太圈中到底是被低看的那一个。 如果小九有功名，也会是姑母的靠山。 越想老太太越高兴，对小孙子要考举人简直是举双手赞成。 第二日，周文立来了小院见七巧。 “我准备在昌州推出这道菜，希望到时候夏姑娘能帮忙一下。” 七巧自然要帮忙，毕竟人家的酬金不少。 得知周家在昌州有三个醉香楼，七巧算了一下，觉得还是限量供应最好。 “为什么？” 有钱赚不赚，这不是和银子过不去吗？ “限量供应，提供预定，吊吊胃口，人都是这样的，越是容易满足的东西越不稀罕，越是得不到的越向往。” 周文立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 七巧大致问了一下酒楼的经营情况，醉香楼是身份的象征，有头有脸的人请客都是在醉香楼，所以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那就每个酒楼准备二十套烤炉。” “会不会少了点?” “要卖晚餐的吗？” 自然是要卖的。 “那一天就是四十桌了，这也不算少了，再多就没有稀罕的感觉了。而且，这不比炒菜烧菜这些活儿，这是慢工出细活，也费人手的，还要指点客人自己烤，对店小二来说是新差事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就算你要加量也得等一段时间大家都熟悉了再增加。” 周文立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心里再次感叹这丫头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他甚至想，夏家要是开酒楼的话，是不是就没醉香楼什么事儿了？ 一起到忍不住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丫头。 七巧……这是什么眼神？ 七巧想莫不是说得太多掉了马甲？ 唉，她真是太难了，想着周家对自己还不错，自然就全心全意为他们考虑了。 结果就是在为难自己了。 “夏姑娘，醮料的事儿你考虑得如何了？” 既然决定要做这门生意，肯定是什么都要掌握在手中才行。 若有朝一日她因为别的事儿拿不出醮料来岂不是误了大事? “我之前也提出过，夏家可能会使用，如果你无异议的话这事儿就成交了。” “顺子，笔墨纸砚伺候。” “是。” 顺子立即去书房寻来了笔墨纸砚。 七巧将调料的方子写给了周文：，小茴香、孜然粉、花椒粉、熟芝麻、瘦腰果麻辣鲜炸花生碎黄豆粉海椒。 还特意告诉他一定要多准备一些，毕竟烤 串的味道好不好，一定是看调料。 周文立写了契书，七巧签字画押，一千票银票到手。 卖这个调料配方也是有售后的，七巧让他安排几个婆子过来跟着自己学三天。 出师后就可以上岗了。 周文立自然是感谢了一番。 做生意就是要和这样的人一起做才行，不拖泥带水很是利落。 “对了，你庄上的事儿顺子已经让我们府上的管事处理了。” “多谢周公子。” “不必客气，还希望夏公子夏姑娘在这儿多住些时日，看看醉香楼的生意如何？” “这是自然。” 七巧要在这儿看着，发现问题及时解决问题。 七巧送走了周文立都还很感慨：一定要和土豪做朋友！ 想不发财都难。 这要是和寻常百姓做生意一文一文的挣，真的是如针挑沙一样，想买一个庄子怕是难上加难！ 第117章 易安先生 周家醉香楼要出新菜品，作为技术顾问的七巧很忙。 直到这一天的到来，因为提前的铺垫加上限量供应醉香楼的生意比往常多了一倍还多。 反响也很好，大多人都说好吃，有趣。 还有人临走之前为家人朋友预了餐，要带他们来尝尝。 周文立请了七巧在甲字号雅间边吃边聊边等着楼下的战报。 到晚上打烊的时候，掌柜来了。 “回公子，今日备下的菜品提前就销空了，客人们都说好吃，明天和后天都预订完了，客人唯一不满的是限量供应，觉得咱们醉香楼有钱不赚，公子，您看这事儿？” “先按这个执行，不用更改。” 周文立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吊胃口。 如果他敞开供应，未必就有这般火热的场景。 果然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吃不到嘴里的永远在惦记。 “是。”掌柜略感失望 ，觉得九公子不懂经营，回头给大老爷说说。 周文立自然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小心思。 知道了也无妨，这个新式吃法大伯就说过由着自己折腾，他绝对不参言。 这边七巧就要告辞了。 “今天很顺利，相信以后也没什么问题的” 她坐镇就是为了应付不时之需。 看来没有什么担忧的，毕竟周家餐饮界的大佬，掌柜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有的是经验应对突发情况。 “有劳夏姑娘了。” “周公子客气，这是七巧应该做的事儿。” 毕竟赚了人家的银子。 “七巧准备明天和哥哥去庄上看看，收拾妥当了就搬到庄上住了，这段时间承蒙公子照顾，多谢了。” 生意完成，自己也有落脚的地方，再住着人家的院子就不太方便了。 “那个院子是空着的，你只管放心的住，庄上到底离城里远，不方便也不安全。” “无妨，七巧本就是乡下姑娘，能吃苦的。”七巧还要借顺子用几天：“等这次回去时再还将人还你，可行？” “顺子的任务就是伺候你和夏公子。” “七巧谢过周公子。” 周文立……这谢了一次又一次的，真想问问她除了口头的谢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表达。 是了，自己又盼着什么？ 七巧站起来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请客公子，昌州有哪些书院，口碑好的书院又有哪几家？” “书院？” “是的，哥哥们即将来参加乡试，虽然文先生教导得很好，但是还是想让哥哥们适应一下书院的教导方式，或许对他们有益。” 在七巧的眼里，文秀才是私塾先生，做学问或许是足够的。但是要应付考试，还得找专门的培训机构 。 这些书院就是培训机构 ，毕竟他们有着培养人才的经验，有针对性的复习系统化的训练，才能让哥哥们在考试的时候得心应手。 “昌州最有名的书院是南山书院，但是，不一定进得去。” 连周文立都没有把握进去。 “此话怎讲？” 七巧以为有钱就能使鬼推磨，不就是钱的事吗？ 大不了她用这一千两银子去砸开书院的大门。 “南山书院在昌州有名，是达官员人公子们读书的地方，进书院的人家世都非同寻找。” 七巧愣了一下，好，又见三六九等。 “连公子都不能进去？” “如果要进，或许也行。” 长姐求了姐夫一封信的事儿。 “但是，周某人不喜欢那里。” 七巧一下就明白了。 商户之子与官家子弟隔着天然的屏障呢。 或许是相互看不起。 所以，农家子弟压根儿就没必要去凑热闹了不是？ 七巧有点郁闷，花钱办不了的事儿才是大事儿。 想要给五哥六哥找点捷径都挺难的。 “大伯父将为我请易安先生为师，他日令兄到昌州，如果有需要可以请易安先生答疑，不一定要进学堂。” “如此就多谢周公子了。” 意思是让五哥六哥做一个旁听生。 只是不知道这个易安先生为何方神圣。 若是一个有本事的，当旁听生也无妨。 七巧满怀心事的离开了醉香楼。 “顺子，你知道易安先生吗？” 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要打听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七巧对这儿原本就不熟。 “易安先生是有名的大儒，早些年皇上下旨请他入宫教导皇子们，因着他生性散漫不受约束，去教了一个月就恳求皇上放他出宫。出宫后游历山川，去年才回到了故居。”顺子说起易安先生很是激动：“因为和周家有旧，大老爷前日亲自前去拜访，昨日又带了九公子去见他，易安先生考校了公子后同意到府中教导九公子。” 好家伙这可真是一个大咖啊。 连皇子都不愿意教导，却愿意教导周文立。 说明啥？ 七巧知道古代文人真正是很清高 的，从来不畏强权和金钱折腰。 要让这样一个大佬心甘情愿的教导周文立，只有一种可能：周文立是一个可塑之才。 先生爱才，再加上有旧情，所以就同意收下了。 “小的听公子说，先生给大老爷提了一个要求，九公子上学，不是在府中，一年之中有一大半的时候要跟着他去游学。” 七巧……这可真是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发挥到了极至啊。 “你们家大老爷答应了?” 寻常人家是不会同意的。 “大老爷同意了，说九公子就交给先生打磨了。” 七巧默默的点头。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异于常人的教学方式，异于常人的求学模式，周文立是幸运的。 他的幸运胜过皇室子弟。 想必以易安先生这个另类来说，也向皇上提出过类似的要求。 皇帝怎么可能把自己金贵的儿子们让他带出去浪呢。 万一遇上了危险怎么办？ 万一出了事故怎么办？ 皇帝不会放心，易安先生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所以就一拍两散。 七巧想，如果五哥六哥也能得易安先生这样教导，不愁成不了才。 嗯，回头一定要让五哥六哥抓住机会，将易安先生“骗”到手。 咳，不对不对，是让易安先生另眼相看，也乐意收他们为学生才是最好的。 第118章 庄头白大勇 鱼洞庄，七巧和二哥第二次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白大勇。 “公子，姑娘，快请进。小的将主院打扫干净了。” 白大勇是真没想到，东家直接将石庄头一伙人给卖掉了。 三十二户的庄子，只余下了十八户。 瞬间就觉得安静了不少。 当然，这十八户人家心里都有点忐忑不安。 毕竟石庄头那样能说会道的人都卖了，自己这些人连话都说不好会不会也被卖掉。 七巧一脚跨进主院，这才觉得有主院的模样了。 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先前的房间被石庄头祸害了，这次来时，床上的草垫子都整整齐齐的，床上用品虽然是麻布的……咦，对，昌州人不绩麻布，他们也在用？ “姑娘，这是小的准备嫁三丫头的陪嫁，虽然是粗布的，但胜在新和干净，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你家三闺女什么时候出嫁？” 为了人家的陪嫁，七巧有点过意不去。 “三天后，嫁的是庄上杨家的老二。” 他们是卖身为奴的庄户，婚嫁都是不能外嫁的，所以就嫁到本庄子上。 “这么说来，庄上要办喜事了。”七巧笑道：“那我们也来喝一个喜酒。” “这是三丫头的荣幸。” 白大勇心里一阵窃喜，说明东家看重他。 是的，是看重他，要不然三丫头出嫁关东家什么事呀。 七巧走了一圈，再一次看了一眼庄子。 “石庄头走后，这些活儿也是要干的，小的就和庄户们商量着该干嘛干嘛，所以锄草挖土都还依然进行着。” 而且因为没有石庄头和那一群偷奸耍猾有人在那里碍事，他们干得特别的快。 当然，也有一种想法：想在新东家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毕竟卖了石庄头一伙人后，他们在庄上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可不希望自己也被卖。 七巧知道对石庄头等人的惩罚算是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既然如此，你就召集大家来见见我。” 是时候定下庄头了。 七巧觉得白大勇虽然口才不好，不会溜须拍马，却是一个实在人。 种庄稼，最稀罕 的就是埋头苦干型的人才。 十八家人悉数到场，这一次七巧又见到了白大勇的六丫。 她胆子大了一点还朝着七巧笑了笑。 七巧也点头，这丫头真正是让人心疼。 六丫旁边站着的是三丫，听白大勇说今年十五岁。 七巧看着她单薄的样子，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却马上要这成新娘子了。 这到底是喜事还是造孽事呢？ 不过，看三丫偷偷往男人堆里探望脸上有一抹羞涩，看样子，她对她未来的夫婿还是挺满意的。 七巧也不好再多言了。 毕竟，这就是古代的风俗。 十四五岁出嫁再正常不过了。 七巧发誓，她不会让自己成为早婚的那一个。 这年代，早婚不仅仅是要人，更可能要命。 就三丫这个头，要是一不小心怀上了孩子……想想都是可怕的事儿。 “三丫有点瘦，得吃好一点补补身子。” 七巧到底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多谢姑娘挂心，小的媳妇会给她补补的。” 补什么补，不外乎就是多吃两口白米干饭。 “人都到齐了？” “回姑娘，除了有两个大娘一个大叔瘫在床上来不了外，其余的老老少少都到齐了。” “好，都到齐了，那我就说说事儿了。” 七巧看着他们盯着自己，感觉肩膀上的担子还是很重的。 “以前的人和事儿我统统不过问了，之后，这里就由我做主，我说了算。” 石庄头那个蠢货，明明是一个下人，还想当她的家。 七巧岂能容下他。 “现在，我任命白大勇为鱼洞庄的庄头，活儿由他安排干，大家都听他的，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我们听姑娘的安排。” 这些庄户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白大勇激动得直搓大手。 果然，姑娘果然重用自己了。 “搬走了一些人，是不是剩下一些屋子？” 七巧问？ “是的，姑娘，这些屋子是空的。” 不仅仅是空的，而且，这些屋子都是庄上极好的。 他们十八户人家，住的屋子也是最差的。 当年石庄头来庄上，直接就命令他们搬出来让给他们住。 “这样，由你去分配，我希望人人都有房住。” 七巧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当时就想，这些能挡得住风雨吗？ 作为他们的东家，她的责任很重大。 “是，姑娘，小的一定安排好。” “说说最近要干些什么活儿？” “要扯秧草了，还有就是地里要栽高粱了。” 高粱在这个时代都有，七巧却没听见有玉米红苕土豆，这些高产的东西都没有，想来是还没有传进来。 七巧好希望有一个空间什么的能带着这些玩意儿过来。 当然，希望总是失望的。 “种了哪些蔬菜？” 白大勇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以前石 庄头管的时候不准他们种蔬菜，种的都是送给东家吃的，然后一些差的不好的才分给他们吃。 “这样，那些适合种菜的地方都种上菜，各种菜都种，多多益善。” 白大勇等着她说下文，种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我已经和周公子说好了，以后庄上出产的好的菜送醉香楼，他们买我们的菜。” 至于银子的分配七巧也说了，就按五五分。 庄户们得一半，她拿一半。 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 七巧的意思准备将这些收益以后投放在庄户身上。 比如改善他们的居住环境，他们办喜事的时候庄上公中出点银子等等。 还有一个问题，知道庄户们之间的婚嫁都是内部消化后，七巧有点担心这样不利于优生优育。 当然，这个问题再走还不是她能解决的。 回头再想办法。 “今晚我就住在庄上了，让人随便做点饭菜。” 七巧还想着要搬过来住，先适应一下。 “小的立即让家人来煮晚饭，六丫，你去伺候姑娘。” “是，爹爹。” 端茶倒水，六丫似乎都挺高兴的。 第119章 巧手白二娃 七巧发现六丫虽然年龄小，但是眼里有活，做事儿很灵巧。 端茶倒水后就乖乖的站在角落里等候吩咐。 七巧使唤小姑娘良心有点疼。 但是她也知道，六丫是乐于让她使唤的。 对这些普通庄户来说，能够留在东家身边伺候简直就是福份。 “六丫，你家一共有几口人？” 白大勇的卖身契上有，七巧并没有仔细瞧过。 “有爷爷，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三姐四哥五哥和我，还有一个三岁的侄儿。” 六丫扳着手指数：“一共十一个。” “咦，这两次都没见着你爷爷呢？” “爷爷病了，起不了床，吃饭都需要人喂。” 这就是传说中的瘫痪在床了。 “爷爷今年多少岁？” “五十八岁。” 七巧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的人早婚早育，五十八岁已经是四代同堂了过度的劳累让他们也显老，寿命也不长。 “你二哥没有娶媳妇吗？” 三丫都要嫁人了，六丫口中没有二嫂。 “二哥从小腿不太好，走路不利落，娘说二哥可能娶不到媳妇了。” 谁愿意嫁给一个跛脚？ 现代有点残疾的都难，更不要说是古代了。 “你二哥今年多少岁了？” “二哥今年十七岁。”六丫说起二哥心里很难受：“二哥手很巧，很会编东西的，他没事儿的时候就会用草编一些小玩意儿给我们玩儿。” “走，六丫，带我去看看你二哥编的小玩意儿。” 闲着也是闲着，七巧想去看看这个白二娃会编些啥。 白家离主院有差不多两百多米远，六丫带着七巧走到破败的外院时，就听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话：“二娃啊，你这双手倒是巧，可惜从小脚不利落，要不然，你也可以娶媳妇了。” “爷爷，娶不到就不娶了，没关系的。”白二娃端了水进房屋：“爷爷，您喝点水。” “我不喝那么多，要不然又拉在床上了。” “爷爷，您要拉的时候喊我就好，我就在家里呢。” “我的乖孙子噢，爷爷病了这些年全靠了你照顾，老天爷也是不开眼，我这么孝顺的孙子却娶不上媳妇儿……” “爷爷，您别难过，我没事儿的。” 七巧听到这祖孙俩的谈话心里感慨不已。 “爷爷，二哥，东家姑娘来了。” 六丫一进门连忙喊。 “啥，六丫说啥？” “爷爷，六丫说东家姑娘来我们家来了。” “呀，快请进来，快去烧开水待客。” 七巧看这个院子虽然破败，却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东西也没有乱摆，可见一家子都是爱卫生的。 “白爷爷，打扰了，我对庄上不熟，让六丫带我走走看看。就来看看你们家。” “好好好，东家姑娘，快请坐，上了年纪爬不起床小老儿不中用啦，活着都是浪费粮。” “白爷爷可不兴这样讲，家有一老胜有一宝，您看您儿孙都孝顺，好好活着，咱们好日子在后面。” “东家姑娘真是一个好人啊。” 白江海年轻时也是干活的好手，可惜一次意外摔伤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上了点年纪就直接倒床了。 虽然睡在床上，也知道以前的东家儿子犯事卖了庄子和庄户。 更知道石庄头被新来的东家发落了，自己的儿子抵了缺。 这个东家真正是慧眼识珠啊。 就石庄头那种人怎么配当庄头。 自己儿子任劳任怨的埋头苦干才是当庄头的人才。 “白爷爷过奖了。” 七巧抬眼看是，白家的屋顶都有好多缝。 “下雨的时候会漏雨吗？” “会，到处都在漏地，不过不要紧，等忙空了就让大勇再盖一层谷草就行。”白江海起起来了：“东家姑娘，这谷草咱们可不可以用一些？” 以前石庄头可是看得很紧的，哪怕是干谷草庄户们也不能随便动用。 “白大叔呢？” 七巧问六丫。 “爹爹应该是去分房子去了。” “在哪儿分？” “在石庄头那个院子。” “走，我们去看看。” 七巧到的时候发现很热闹，也有人在争得面红耳亦。 六丫想喊她爹，七巧示意她别吭声。 七巧想听听在争什么？ 白大勇又是怎么处理的。 “好了，够了，你们闹什么闹？” 白大勇也是火冒三丈：“东家好心将空出来的这些房子给我们住，我都说了抓阉就好，你们还不满足啊？是想继续住茅草房还是想被卖掉？” 众人面面相觑。 还有不服气的人道：“石庄头住的这个房子这么宽，住两家人太轻松了，应该住三家，也应该抓庵。” “就是，万一我抓 着了呢。” “我还想住这里呢，房子又宽又亮。” 七巧算是看明白了，都说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 这屋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自己留着谁都不敢有意见。 好心改善一下他们的居住环境，结果就贪心起来了。 石庄头这个屋子确实是宽，白大勇安排两家人去住倒也合理。 没想到，有人还想争取一个机会，想住三家。 “白大叔。” 七巧站了出来。 “姑娘来了。”白大勇脸上一红，他都没想到自己分一个房子都没分下去，姑娘会不会嫌弃自己无勇啊。 “我忘了说一句话了:这个房子就由庄头住，以前是石庄头住，现在，就是你们家搬过来住，另外别安排人。” 啥？ 众人一愣回过神来心里对白大勇羡慕的要命。 “这样啊？” 白大勇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对，就这样安排，其他的房子你看着安排，若有谁不满意的让他来找我。” 找我就直接让走人。 当真是欺负老实人。 有本事怎么之前不和石庄头争？ 七巧才不会惯着他们。 “六丫，我们走。” 七巧还没看到白二哥编的手工。 等她再次回到白家，白二娃已经将他新近编制的手工全都摆放了出来。 “姑娘若是不嫌弃，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这么多，都是你编的？” 有草编的，有竹子编的，还有是棕叶编的，各种小动物都有。 七巧觉得他手真巧。 这样一个天才不能因为跛脚就被埋没了。 她要振救他。 第120章 又找醉香楼 “这些都是你编的？” “是的，姑娘。” 青涩的小伙子有点害羞，手上摆弄着自己的作品：“姑娘喜欢的都可以送你。” “我都喜欢，怎么办？” 七巧是真的觉得喜欢。 “那……那就都送姑娘。” 七巧……真是一个可爱的少年。 “你除了做这些外，还会编其他的吗？” 白二娃疑惑的看着她。 “做一个船形的竹编工艺品，一尺见方就好，能行吗？” “能行的。” 七巧好奇的问他见过船吗？ “昌州北门有濑溪河，河上有渔船。” 原来是这样啊，七巧对这儿不熟，看来有必要去走走看看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做好？” “明天就能。” “你是要连夜做吗？” 天都快黑了呀。 “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小的可以的。” “那我就静等你的杰作了。” 七巧还真是很期待。 如果白二娃能做出来的话，那就是给他找到了谋生的差事了。 七巧发现，醉香楼还缺一样工具：放菜的条盘。 这个时代大多时候都是用碗，那些菜用碗装出来真的不好看。 如果换成竹编的船形篮子来装，视觉效果肯定不一样。 有钱人吃的不外乎就是一个排场，讲究的是视觉盛宴。 怎么能在出菜这种小事上拖了后腿呢。 七巧都想好了，编出来如果好看的话，底部垫点油纸就可以盛菜出来，档次绝对瞬间提高。 白二娃立即就去划竹篾。 一根竹篾在他手上变得特别的柔软听话，明明是一片，他用刀直接撕成了三片，七巧夸他很厉害。 毕竟，爷爷和大伯他们也会划竹篾，但是都没有白二娃分得这般细这般薄。 “我爷爷能将一块竹篾分八层且不会断。” 七巧震惊了，果然是高手在人间啊。 “你编制这些的本事是跟着你爷爷学的吗？” “是的，小时候我就喜欢搞，爷爷就教我，后来爷爷做不了了，我就自己琢磨着做。” “编这种东西要用头青，二道篾要好看一些但是易断。” 看着地上的青篾，七巧问能不能用二道篾和头青一起。 “也可以用，头青最为凉爽，柔软。” “你可以在这个一尺来长的竹船上编字吗？” “我不会写字。” “我会啊，我写好，你照着编出来，能行吗？” “可以试试。” 七巧连忙要笔墨纸砚写字，结果，白家哪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姑娘，主院的书房里有，六丫在收拾的时候见过的。” “行，我们回去写，写好了你给你二哥拿过来试试。” 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一旦成功了，白二娃凭着这双手就能娶妻生子了。 没成功也不要紧，试错的成本并不高。 也就是耽搁一点功夫而已。 七巧回到了主院，让六丫研墨。 六丫没做过，七巧教了她一次就会了。 “姑娘真厉害。”六丫十二分的崇拜。 “你想学吗？想学的话，以后我也可以教你。” 反正自己在五哥手上学了些字，只要不当着他教徒弟就不会露馅的。 “真的吗？姑娘，六丫真的可以学吗？” “当然。”七巧觉得如果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丫头伺候好像也不错。 “六丫谢过姑娘。” 六丫连忙施礼谢恩。 只不过，她也不懂怎么施什么礼数，就是弯腰鞠躬。 七巧对这些礼也不熟，回头，是不是请周文立的嬷嬷帮忙培训培训? 咳，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七巧身为女人，有了点银子也有变坏的潜质。 明明骨子里是现代心，人人生而平等。 在这儿才赚了点钱就想要一个奴才伺候了。 果然环境改变人啊。 七巧写了“醉香楼”三个字，吹干后拿给六丫。 “告诉你二哥，这三个字由着他怎么安排，怎么好看怎么来，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 相信她，如果这三个字编在了竹编船里，周文立肯定愿意花钱买下来的。 而且，这将是一笔大生意。 一张餐桌至少要两个，一个酒楼就是四十个……这要卖多少才合适呢。 七巧真不知道这种物价是几何。 到时候看着实物再说。 等七巧看着实物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这哪是竹编盛菜的盘子啊，明明就是艺术品了。 船舷还用小圆竹筒绑着的，结实耐用还漂亮得很。 船身编上了“醉香楼”三个字，而且不止一面，两则都有。 这工序还是很繁琐的。 “姑娘，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太可以了。” 七巧想起了那句话：老天爷关上了门必然为你打开一扇窗。 眼前的少年虽然脚是跛的走路不方便，但是真正是心灵手巧。 就靠这双手，他也有足够的本事养家糊口了。 白二娃听七巧说不错，嘴角微翘心情很好。 “你编这样一个小船花了多少时间？” “算上划竹篾的时间，用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如果编的时候摸摸鱼，那就是一天的工期。 “你以前有卖过竹编的这些小玩意儿吗？” 白二娃摇了摇头。 “没卖过，应该没人买，又不值钱。” “如果能卖的话，你希望卖多少钱？” 能卖？ 卖多少钱？ 白二娃惊讶的看向她，然后回过神来：“姑娘喜欢尽管拿去，小的还可以给你再多编几个。” “这样，你多编几个，我过两天有用。” “还和这个一样的吗？” “对，一样的。” 想了想，七巧又出了新花样。 “能编圆形的花篮吗？也不用大，就一尺见方就好。” “上面还要这三个字吗？” 他不认得这三个字，但是会编了。 “嗯，编上。” “可以的，姑娘，小的这就去划竹篾编。” 七巧……这少年真正是很可爱，都没想过要工钱。 好像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噢，也对，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是东家，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七巧将那个船形竹编拿回主院，二牛看了都很称赞，说编得好。 “二哥，你觉得这个能卖多少钱？” “卖？” 二牛看着自家妹妹，她这脑子里都装了啥？ 好像什么都能变成钱。 “你是要卖给醉香楼？” “真聪明。” 二牛……妹妹能不能换一个人薅，次次都找醉香楼。 第121章 一人一半 “怎么样，周公子，这个筐子装这些菜，是不是上了一个档次？” 七巧很自信的问周文立。 “你这是要向我推销筐子？” 周文立将这个竹筐翻过去翻过来看了看：“挺精致的。” “是啊。为贵府酒楼量身定制，仅此一家。” “还是独门秘方？” 周文立打趣的看着她。 七巧……你抢了我的台词，让我怎么发挥? “实不相瞒，这是公子送我的庄子上一个庄户的儿子编的，那小伙子是从小有一只脚因病不行走不便，但胜在手巧，我看他编的东西不错，所以就让他编了这个。” 谈生意的时候适当的卖卖惨，或许可以促进成交。 “说，你要什么价位？” “七巧还真不知道，不熟，你看着给。” 这玩意儿要放在现代就是手工艺品，价格可以卖高一点。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些东西可不看好，毕竟手艺匠人多着呢。 “来人，去请胡掌柜。” 醉香楼胡掌柜来了，看到这个船形的竹筐装烤串很是惊喜。 “公子，这个筐装出来档次就提高了，公子您真是太厉害了。” 周文立……这功劳我不抢。 “是夏姑娘想出来的辙儿，这个竹筐也想卖给我们醉香楼，你看值多少钱一个？” 七巧……就知道周文立是个小狐狸，人小脑子好使，精得很呢。 让胡掌柜看着出价，老狐狸更精，只怕价格更低。 七巧心里想得定一个底价了，要不然被人家忽悠了。 “这……”胡掌柜想了想：“酒楼买的烧箕这些这么大，是十文钱一个，这个小这么多，胜在精致，小的看给个十五文钱合适。” 听到这个价格七巧很郁闷。 比体积大，可真是会想啊。 “他做这个竹筐，两天才做一个，就只值十五文钱？”七巧指着醉香楼三个字道：“这三个字，一个就得值十文钱。” 七巧特意将制作时间拉长：“还有竹子成本这些，胡掌柜，这样，一个筐子五十文钱，你看你们要不要。” 不要拉倒。 真是气死宝宝了。 醉香楼的掌柜可真是人精啊，拼命的压着手艺人为东家省钱。 他们一桌烤串就要收人家一两到八两银子不等，成本才多少钱，暴利啊，赚这么多还这么抠门。 “五十文钱有点贵了，这东西不值钱的，满大街都是。” “那算了，你们在街上去买。” 和醉香楼做生意，七巧是第一次生气。 是为白二娃的辛苦不值，也为自己的设计白白忙活了很郁闷。 拿起竹筐转身就要走。 “夏姑娘留步。“周文立很难得看着小丫头炸毛，居然还是一个有脾气的：“既然你说五十文钱一个，那就五十文，你说得没错，一个字就能值十文。” 这还差不多。 胡掌柜看着七巧不生气的盯着自己有点讪讪。 九公子这不是故意让自己被夏姑娘记恨吗？ 既然你都决定给五十文了，还让自己来砍什么价。 不得不说，胡掌柜是会错了意。 周文立叫他来确实是因为不了解行情，不是让他拿大刀砍价的。 虽然说做生意讨价还价是正常的，但是对眼前这个小丫头，周文立就没想过砍价。 毕竟，她付出的永远值。 就拿这个竹筐来说，也是整个酒楼独一份的。 确实也是为了醉香楼烤串量身定制。 “这样，我先预定一百个，回头再决定还要多少。” 先满足昌州三个酒楼的需要。 “老规矩，还是先签定一个协议，预付一部分定金。” 七巧做生意从来是白纸黑字要写得一清二楚才行。 “那先付多少定金。” “定金就是一个诚意。”七巧道：“随便你写。” 最后周文立写了预付二两银子，货到付齐尾款。 七巧说这是手工活儿，编得慢，得等，不过凑够二十个可以送一次，分五次送完，时间是半年以内。 “这个时间能不能提前一些，我打算十月去一趟盛京，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再带一些去。” “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他爷爷就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帮忙，两个人做的话肯定要快一点。” 七巧这是撒了一个谎。 白爷爷躺在床上呢，坐都坐不住，怎么帮忙。 是因为她之前就将工期加长了一天，所以白二娃应该也能完成任务。 “那行，希望能快一点。” 合同上时间长一点是留有余地的，七巧自然要将签有利于他的。 从醉香楼出来，七巧就直奔庄子。 白二娃听说可以卖钱后都不敢相信。 “一个五十文钱？？” “对，醉香楼给的价格就是一个五十文钱，这是二两银子的定金，你做好后就送到醉香楼去找胡掌柜。” 七巧给定金给白二娃。 “姑娘， 这银子小的不能要。” 他是庄户是奴才，姑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能要银子呢。 “这是你凭自己的本事挣的银子，为什么不要？”七巧放在了桌上：“这银子你以后可以交一半给你爹娘，自己留 一半，能挣银子了以后也能娶一门媳妇。” 白二娃脸涨得通红，可能是激动也可能害羞，不过，他眼里是放着光的。 很不敢相信的看看自己的双手。 “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是真的，天生我才必有用，你腿脚虽然不便，但是你的手巧，脑子好使，就好好编你的竹编。” “可是醉香楼编完了也赚不了呀？”白二娃突然苦笑：“是小的贪心了，有醉香楼的生意小的就应该满足了，小的不应该这样想的。” “好了好了，你好好做，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以后我可能还要找你帮忙做其他的呢。” “对了，姑娘，您等等。”白二娃拿起桌上的碎银：“姑娘，以后挣的银子小的和您一人一半，这银子您先拿着，等做完了您再给小的一点银子就成。” “我还不至于缺你这一点银子。”七巧笑了，觉得白二娃挺实在的一个人，也不贪心：“如果你好手好脚的，我可能会剥削你一点，但是你腿脚都不方便了，我还要赚你的银子，我良心会疼的。” 第122章 没花轿 七巧找白二娃的时候，白家人是下地帮忙去了，家里只有老爷子和白二娃祖孙俩。 等七巧一走，白二娃拿着银子就冲向了屋里。 “爷爷，您看……” “好孩子，好孩子，你有本事挣银子了，就有本事养家糊口，这银子放爷爷这里，爷爷帮你存着，以后娶媳妇用。” 连东家姑娘都不愿意赚他的银子，家里人怎么好意思用他的呢。 老爷子决定了，只要自己活一天，这个孙子自己就帮衬一天。 “爷爷，我现在就去砍竹子，加班加点的编，早点编出来。” “好孩子，你把爷爷扶起来，背后垫一些东西，爷爷帮你划竹篾。” “爷爷……” “来，爷爷帮帮你，也显得爷爷不是一个废人。 于是，白大勇回来的时候就神奇的发现：瘫了多年的老爹居然斜倚在床头边划着竹篾。 二儿子面前还有一堆的竹子。 “你们这是干啥呢？” “大勇啊，你过来。” 孙子能挣钱的事儿白老爷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给他说了。 “二娃的腿不好，以前都没敢指望他能娶媳妇，如今遇上了东家姑娘心善给二娃找了一个谋生的差事，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给你说清楚：二娃挣的银子都交给我保管，都用在二娃身上。你们也别打这个银子的主意，他若能娶得了媳妇有孩子自然是好事；若不能，这银子也能给他养老，以后谁家的孩子愿意养他，他的银子就给谁。” “爹，我都听您的。” 白大勇也很激动。 以前都怕白二娃成为家里的负担。 父母在，还有人管他；父母不在了，兄弟姐妹可不好讲，再有，晚辈能靠得上的也少。 所以很怕二娃老了后没人管。 如今听说东家姑娘还让二娃挣银子，真的太感谢她了。 待晚上一家人都回来齐了，白大勇又转告了老爷子的话。 “你爷爷说的话我完全赞同，你们都好手好脚的，都别惦记二娃挣那点辛苦钱。” “这是自然，肯定不会。” 白大娃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二娃有本事自然是好的。 要不然，他还怕自己以后多一个负担呢。 白大娃的媳妇郑氏听说跛脚二叔能挣银子能养家了，眼睛一下就亮了。 郑氏也是庄上的人，她想起了家里守寡的二妹。 二妹命不好出嫁不没三个月，男人就得了急病去了。 二妹背上了克夫的骂名，在婆家过不下去了，家里爹娘退了男方的彩礼将人带了回来。 因为克夫，也没媒婆上门了。 早在之前她就觉得二叔虽然腿脚不便但又不是废了，更何况为人脾气好又有孝心，如果公婆不嫌弃的话，她有心将二妹介绍给二叔。 如今这种念想更强烈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探探男人的口风。 “不行，你二妹克夫呢。”白大娃连忙阻止：“二娃只是娶不上媳妇，缺一个媳妇总比丢一条命强。” “你说啥呢？我娘特意给我二妹算过八字，说我二妹是有福之人，以后儿孙满堂夫妻恩爱百头偕老的，王家那是骗婚，明明他儿子都病得不行了，还瞒着让我二妹嫁过去，结果嫁过去就伺疾。” 郑氏想着都很心疼她二妹。 “我给你说，我二妹虽然嫁过人，但还是清白之身。” 王家那个短命鬼连洞房的力气都没有呢。 真理是可怜自己的二妹。 “算了，你要觉得我二妹不好就算了，我以后也不再提这事儿了。” 郑氏很替妹妹难过。 “别生气，我就是……这样，这事儿你给我娘说说，娘同意就行。” “你不怕我二妹克二叔了？” “你都说了二妹是被骗了，那这没有这个担心了。”白大娃突然道：“万一二妹嫌弃我家二弟是个跛脚怎么办？” “应该不会的。” 反正一个名声不好一个身体不好，谁也别嫌弃谁，凑合着过一辈子就行了。 第二日，郑氏果然向婆婆提起这件事儿。 “你家二妹我倒是知道是个好孩子。”白刘氏听到媳妇这话眼睛一亮：“姐妹俩嫁到一家人来当妯娌也不会有矛盾，那你回去问问你娘，看她愿意不。” “娘，明天三妹妹出嫁，我娘会来的，到时候问问她。” “也行。” 三丫要出嫁了，白大勇办了三桌酒席请了庄上的人。 当然不会是全家一起来，一般都是家里的老人和当家人，偶尔牵一个小孩子过来混口吃的。 白大勇现在是庄头的身份，隔壁庄上的庄头也来送了礼。 七巧和二牛就凑了热闹。 她送了三丫一对银手镯当添妆，让白大勇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添妆可是太珍贵了，是三丫所有嫁妆中最珍贵的一个。 带上银手镯的三丫瞬间就觉得贵气些了。 “谢姑娘的赏赐。”白刘氏一边抹着泪一边想，三丫倒是有福气的。 “婶子不必客气，这不是赏赐，就是给三丫添妆的。”七巧道：“三丫的陪嫁铺盖罩子都给我用了呢，我自然也不能小气。” 他们给的都是最好的，自己给的也就是一般的，说起来都有点不平等。 当然，这对银手镯的添妆在庄上被各家妇人羡慕得很。 “云儿，看见没，那就是姑娘，快去给姑娘请安。” 有心眼多的就要拉着自己的女儿上前来混脸熟。 奈何那小闺女却害怕不愿意来，惹得她直接揍了女儿一顿。 这些事儿七巧都不在意的。 让她想不到的是，三丫出嫁居然没有大花轿。 传说中的新姑娘上轿 头一遭，居然这一次都没有？ 什么情况? “请花轿要花费一大笔银子，我们庄户人家都不讲究这些的，为了节省钱都没有请花轿。” 七巧……好，原来自己再一次被电视剧骗了。 古代底层的老百姓嫁娶也是请不起花轿 的。 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只能是有钱人。 盖着红盖头的三丫被她白大娃背了出来。 然后坐上的是一个独轮木车。 七巧认得，那是鸡公车，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的婚嫁不坐花轿居然坐鸡公车。 第123章 明阳路王家布行 电视里的事果然都是瞎编的。 七巧第一次见庄上的婚礼。 所谓的婚礼，不外乎就是新娘穿着新的红嫁衣盖上盖头，新郎也b上了一身新衣服，中间牵一根红绸，拜天地拜高堂送入洞房。 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还有几个孩童的欢笑声。 这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婚礼。 七巧觉得简直和大哥在金鸡崖山上的婚礼有得一拼。 甚至，还有点简陋。 至少，夏家的婚礼自己家人多，桌上摆的肉菜也丰富。 杨家的酒席上摆了六个碗，七巧和二牛是贵客，分别被邀请上了上座。 桌上摆了一碗猪肉，一碗鸡肉，一碗蛋，还有就是萝卜青菜和豆腐。 这也算得上有荤有素了。 七巧毫不怀疑，就算是这样的酒席估计杨家都是拼尽了全力。 “一般娶一个儿媳妇需要花费多少钱？” 七巧小声的问旁边坐着的一个媳妇。 “回姑娘，正常来说要花费三到五两银子。” 妇人不是谁，正是白大勇家长媳白郑氏娘家妈郑张氏。 “有诚意一点的要给二两银子的彩礼，给新媳妇做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还有就是办酒。” 春夏秋冬四季衣服，怕是要穿上年噢。 “回姑娘，小妇人身上这件衣服都是当年嫁人时婆家做的。” 好家伙，这衣服质量这么好，能穿十到二十年？ 七巧看时，这件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了，胜在没有打补丁。 穿上这样的衣服来走人福，说明郑家的经济条件也差。 又或者说，这些庄户果然都是一个阶层的。 关系好，身份都一样，经济条件也相差不大。 “这衣服是真的很耐穿！” 七巧感慨不已。 “也不尽然，一般来说干活的时候有干活的衣服穿，这种衣服就留着出门的时候穿，一年也穿不上几次，穿了就洗好叠放着，所以能穿得久。” 原来是这样的啊。 就像现代人，工作的时候有工作服，平时就穿休闲的。 想着现代，七巧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衣帽间的那些宝贝没了主人是不是很寂寞啊。 那时候每年都在叫嚣：去年的衣服配不上今年的自己。 如今看这些妇人们，嫁人生子时隔一二十年，身材依然苗条。 咳，七巧又觉得自己魔障了，她们苗条的原因可不是身材保持得好，而是生活条件差，又辛苦劳累，何从长胖。 七巧默默的吃着豆腐，味道挺好。 原汁原味的食材，在现代绝对算是奢侈品。 说起来也挺悲哀，现代物质丰盛却再也吃不上真宗的食品，入口的东西全是科技与狠活，挺惨的。 吃过饭，七巧坐在旁边暗中观察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毕竟一方一俗嘛，多了解一点总是好的。 正在这时，见白大勇的儿媳白郑氏上前见礼。 “不必多礼。”这可是送亲客呢，今天最惹不起的人：“你忙你的，不必在乎我。” 七巧就是一个凑热闹的。 可不能影响了人家的正事儿。 “姑娘，小妇人想和娘说点事儿。” 七巧这才回过神，自己坐在这儿碍事了儿。 连忙站起来要走，六丫也跟着她。 大嫂和姻母说什么事儿呢？？ 她很好奇，想知道。 但是也知道伺候姑娘要紧。 七巧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但胜在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有犹豫就跟着她走了。 七巧需要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丫头。 不能因为私事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回到主院，七巧还在和二哥说着三丫出嫁之事儿。 “二哥，你也老大不小了。” 七巧看出来了，二牛心里有事。 不用说，肯定也是在想着心爱的姑娘。 唉，都是自己造的孽，之前是特意让他俩靠近的。 之后发现两家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七巧先打了退堂鼓。 如今看来，二哥还是没有放心她。 “还早呢，你不是说让我做夏家的大掌柜吗，等我当了大掌柜再娶妻。” 如果她还没嫁的话，也不知道大掌柜有没有这个资本去她家提亲。 想着自己家的情况，唐家的家境，二牛又秒怂了。 七巧盘算着，是时候该开一个店子了。 毕竟自己手上也有点银子。 盘一个店子开着让二哥练练手。 于是第二天就带着六丫和二哥在顺子的陪同下逛 街。 七巧专看布行。 不得不行，这个年代布行还是挺多的。 “王家布行？”二牛指着街边的一个布行道：“是那个王家吗？” 说这话的时候，二牛的情绪是压抑着的。 那种恨发自内心，那种无奈又特别的酸涩。 “顺子，帮我打听一下这个王家布行东家是哪儿人士。” “好嘞，姑娘，你和公子往前慢慢走着，小的等会儿就来。” 打听一点小道消息在顺子是顺手就来的事儿。 顺子跟着周文立在昌元县是知道夏家和王家的恩怨的。 心里想的是，王家盯着夏家不放，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夏家有一个姑娘人精一下，在自己家公子手中就赚了两个庄子了。 这两个家族表面上看是相差很远，种庄稼的夏家在王家人人眼里就如蝼蚁一般的。 殊不知，人家的子孙后代争气，你的子孙后代是败家子。 一个家族最大的财富就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夏家还出了两个年纪很小的童生，这样的人家兴旺发达指日可待。 公子再三交待不要小看了夏姑娘，说这是一个人精。 公子都高看一眼的人，顺子哪敢忽悠。 很快，顺子就打听到了情况。 “是昌州王家的店，是王老爷的三弟在管，这个王三老爷是个庶子，但是在做生意上很有一套，在整个昌州有四家店，生意还很不错。” 四家店？ “分别在西江路；怀强路、长乐路和这条街上。” 这条街叫明阳路，人来人往的很热闹，还挨着醉香楼不远。 “王家布行的店铺是租的还是买的？” 顺子感觉自己已经打探了很多消息了，没想到夏姑娘还有疑问，自己还是准备得不充分啊。 “小的再去打听打听。” “有劳了。” “姑娘别客气，伺候姑娘是小的本分。” 第124章 打听铺子 顺子打听的结果是王家四个店的铺子都是自己家买的。 这倒也是，王家的家底厚，在昌州买几个铺子不算什么的。 “我看醉香楼左边有一个铺子空着的，顺子，二哥，你们分别去问问可要出售。” 既然决定要唱对台戏，那就选择面对面的硬刚。 “姑娘说的是醉香楼大门左边那个铺子？” “是的。” “那不用问了，是我们周家的铺子，那儿之前是周家开的绸缎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亏本，三个月前就关停了。”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铺子可有出售的打算？” “不会出售的，醉香楼大门左右的铺子都是周家的，从来不会卖出去，为的就是怕和新店家扯上什么矛盾影响醉香楼的生意。这些店铺也都是自己家的掌柜在经营。” 喔嚯，不卖。 人家自己的地盘不喜欢给别人干。 出租可能都难。 “姑娘，您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找九公子试试看。” 实在是夏姑娘太好了，顺子的心不自觉的就偏向了她这一边，连主子都可以出卖出卖。 七巧想是有必要问问周文立了。 结果，周文立不在昌州了。 顺子的回复是：公子去盛京给姑爷祝寿了。 “那你没去，我这是不是耽搁了你的事呀？” 顺子是周文立用惯了的下人，居然让自己截胡了，有点不好意思。 “无妨，盛京离昌州有六百多里路呢，小的怕苦。”顺子憨憨的笑道：“九公子身边还有阿旺和阿福两人跟着的，有没有小的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你家姑爷是官家，到时候打赏都多呢，我这是拦着你发财。”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儿。”顺子连忙摆手：“小的倒不稀罕那个官家，那些下人可不好说话。” 顺子跟着九公子去过两次。 周家是商户，不管是主子还是奴仆，对人永远是和和气气的，见人都送上三分笑意。 结果，姑爷家的下人眼睛都长在额头上的，顺子真正是受不得那个气。 “其实九公子也不喜欢去，但是只有九公子最小身上无事儿，所以大老爷派他去。” 顺子就差一点说因为自家九公子小好欺负，几个上了年纪的公子不想干的活儿就扔给了九公子。 被人念叨的周文立才出了昌州二十多里路，一路就打喷嚏。 “公子这是着凉了？” 阿旺很担心。 “没有的事儿，继续赶路。” “可是……” “行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他年纪轻轻的，别说打几个喷嚏了，就是流鼻涕也无所谓，喝点热水出一身汗就行了。 “公子，奴才不是说，大老爷就是偏心，这种事怎么不让七公子八公子去……” “你是不是就能做我的主了？”周文立一个冷眼看过去：“你不想去可以滚下去。” “公子，奴才错了。” 阿旺立即闭嘴。 阿福摇了摇头，公子又不是傻子，这一趟盛京之行大老爷一说他就同意了。 虽然是打着为姑太太祝寿的旗号，事实上，是为了盛京醉香楼的生意而去的。 周家九个公子，只有自家公子天赋最高，大老爷连亲儿子都没有这么喜欢，就喜欢的是他，又怎么舍得九公子在姑爷家被人小看呢。 “阿福，可派人送信去了余掌柜那里？” “回公子，半个月前大老爷就已经派人送信了，还让余掌柜在盛京准备一个院子，咱们去了直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住。” “很好。” 在姑母家住客院，哪有在自己家住主院来得舒坦。 到了姑母寿辰那日再携了礼物登门拜寿也不失礼数。 同时也不用被姑父家的下人看低，周家不缺钱，之前一直想要的是低调。 从这一次去盛京后，周家不会再装了。 周文立这次去盛京带了一车的“礼物”，事实上，只有三分之一的算是礼物，其余的是他带去盛京醉香楼的工具。 还特意带了两个厨娘去教醉香楼的人。 烤串这种吃法在昌州是大受欢迎的，每日预约都满满的，而且据掌柜算了一下，这种吃法盈利比炒菜还高三分之一。 周文立其实有点后悔没带夏七巧走。 当然，这丫头在庄上当东家玩得不亦乐乎呢，自己不好太明显的将人拐到盛京去。 特别是身边跟了一个二牛。 那小子看着憨憨的，其实也是贼精，总是防备着自己的。 嗯，下次，下次带她去盛京看看。 周文立想着嘴角浮现了浅浅的笑意。 阿旺见了都有点震惊，公子闭上眼睛都在笑，这是梦见了仙女？ 只有阿福知道，公子肯定是想到了某个人。 他昨晚伺候公子的时候可是听见了公子在睡梦中说了一句话：“你这丫头莫不是狐狸精变的，贼精明。” 阿福闭着眼睛小声接过公子的话问：“公子，您说的是谁？” 结果，公子翻个身睡得香香的，理都没理她，没能探听到半点秘密，阿福也不气馁，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公子说的一定是夏姑娘。 阿福曾想，公子莫不是看上了夏姑娘？ 不过，公子都快十六岁了，夏姑娘才十岁左右，这年龄相差太大，而且出生也相差得远，没有这种可能性的，吓得立即打消了这种念头。 有些念头才眉头又上心头。 正在陪着七巧逛街的二牛突然间看到了一个他朝思梦想的人影。 是阿漫！ 他看着银楼前被婆子扶下轿子的人整个人都定住了。 她来了昌州了！ 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她。 但一想到她的身份，二牛心里苦笑一下：就凭自己，配吗？ “顺子，走累了走渴了，找一家干净的茶摊子喝一喝凉茶。” “好的，姑娘，前方朱家凉茶就不错，小的和公子喝过几次。”顺子将人带到茶摊喊了声朱大叔。 “哟，顺子来了，几碗。” “四碗。”顺子抬头看时才发现：夏公子走丢了。 “咦，刚才二哥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吗？” 七巧也惊讶了，倒不是怕二牛走丢，是觉得他遇上什么事儿离开了应该给自己讲啊。 “姑娘，你们在这儿坐着喝茶，小的去来时的路上找找看看。” “好，有劳了。” “这是小的该做的。” 伺候好夏公子夏姑娘是九公子给的任务，将人丢弄了他可吃不起这个挂落。 第125章 想合作 顺子很快找到了二牛。 “公子您这是遇上熟人了吗？” 老远就看二牛朝着银楼的方向看，顺子也看过去了，那里有一顶轿车，有婆子和丫头，不用说是哪家小姐去银楼看自饰。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那位小姐身上的衣彩好看，七巧快生日了，我想送她礼物，顺子，你知道这种布料在哪儿吗哪儿的绣娘能制作出这样的衣裙？” “这种布料各家布行都有卖，只是绣娘大抵是那位小姐府中的绣房做的。”顺子看了一眼认出了出来了“这位小姐当是唐司狱家的千金，她家应该也是有绣娘的。” 顺子笑道：“公子这如果要制作衣物还是很简单的，你只需要买了布料，小的拿回去帮你请府中的绣娘代劳就行。” 绣坊的绣娘一年四季都做着府中各位主子的衣服，只要给她们好处还是可以做做私活的，晚上拿回住处熬夜加班。 “这倒不用了，到时候买点布料回去让家嫂做也行。” 二牛其实有疑问：司狱是个什么官。 但是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唐诗漫是千金小姐，不是自己这种乡下人能配得上的。 那一时刻心里失落得厉害。 “司狱是从九品官，说起这位唐司狱上年倒有些话题。” 顺子带着二牛边走边小声的说：“这人原配没了后娶了一个填房，一心想往上爬，上年还传出要将自己的大女儿许配给文大人的话。” “文大人是大官？” “昌州同知，正五品，今年五十岁了。”顺子低声道：“后来传出唐小姐病重的消息这事儿不了了之了，看来唐小姐这次病好了，不知道又会花落谁家了。” 二牛心里好愤怒！ 有这样的爹爹真是她的悲哀。 这哪是父亲啊，简直连仇人都不如。 乡下也有人为了彩礼卖闺女的，但是那都是极少数。 而这位唐司狱为了巴结上司简直无其不用。 将如花似玉的女儿送给上司做填房，而那个上司的年纪比他都还大，心怎么就这么黑呢。 “公子，到了，夏姑娘和六丫就在前面的茶棚里喝茶。” 二牛这才回过神。 “我说布料的事儿不要和七巧讲。” “明白的，公子，请。” “二哥，还以为你走丢了。”七巧想打趣他是看到哪个美女挪不动脚了吗？后想想二哥脸皮薄，这种话还是少说。 “不会，我就是有点别的事耽搁了。”二牛有点尴尬随意的敷衍着七巧。 好在七巧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倒是说起了铺子的事儿。 “今天逛累了，也没看到合适的，二哥，明天你和顺子去逛，我要在庄上歇着了。” 逛街可真是一个累人的活。 上下两辈子七巧都不喜欢逛街。 要买什么直接冲到店里，三下五除二买了就走。 没有逛 街欣赏的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 今天走走停停歇歇，是真的累得很了。 “好，我明天再去看看。” 回到庄上，二牛还有点不真实：“妹妹，我们真的要开布行吗？” “开，为什么不开?” 可是开店不是简单的事啊，要涉及很多方方面面。 “二哥，我会染布呢，你觉得我染的那些布不能卖掉吗？” 二牛……颜色倒是多，但是没有人穿啊。 “穿得人多了，自然就有会有穿了。我不仅仅是布庄，我还要做成衣店。” 那些布染出来放到绣娘手里未必能出彩，但是，如果她亲自操刀设计呢？ 上辈子的七巧对传统文化服饰有着特殊的感情，各个朝代的衣服也颇有了解。 纵然是她这会儿做得不那么精致，但也绝对胜过这个时代的人穿的衣服时尚。 “可是……” “二哥，你放心的去找铺子，合适我们就买下来。” 反正现在手上还有银子。 有银子就置办房产和土地，这是千百年来垣古不变的道理。 二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七巧这个妹妹真的是人小胆大主意多，听她的准没错。 承认自己没有七巧聪明，二牛不觉得没面子。 第二天二牛继续和顺子去看铺子。 七巧却没有看，她在等想方案；既然周家的铺子不卖也不租，那可不可以合作呢？ 当然，七巧知道这个方案有点难。 毕竟周家不缺钱，想做什么生意不可以自己做，非要搭一个合作伙伴。 只是，有些事儿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呢。 试一试，被拒绝了对自己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不过，谁知道周文立什么时候回来。 她还得回昌元县去。 庄上白大勇将一切都安排得挺好的。 主要是分房子的时候有七巧明确说了，有意见的走人。 东家虽然小也是有脾气的。 这些人能走到哪里去？ 他们以前住烂棚子茅草屋，现在有房子住还不知足？ 想通了这一点瞬间就清醒了，白大勇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大叔，你记住了吗？” “好，小的明白了，多种蔬菜水果。” 七巧有信心和把握将这些蔬菜水果卖给醉香楼，这就是给庄子创收了。 都知道，种粮并不能发财，只能填饱肚子。 但是，如果种了经济作物呢，庄户们的生活条件肯定就能改变不少。 “庄上的事儿就全由你照顾了。白二哥编的那些竹筐，编好二十个就送去醉香楼一次，送完货后醉香楼会给你结尾款。” “姑娘大恩，小的都记下了。”说起来，白大勇还要向东家汇报一件事：“有媒婆给二娃做媒，小的想让姑娘做主。” “噢？谈的是什么样的姑娘？” 这也太快了，刚知道白二娃能编竹筐挣钱就有人家要嫁女儿给他？ 确定不是冲着他赚的这些银两来的？ “是小的长媳郑氏娘家的二妹，那姑娘也是一个命苦的……”全程听完，七巧也就知道是郑氏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姐妹俩嫁给兄弟俩，在哪个时代都是有这样的事的，倒也有点好处，相信姐妹变妯娌关系也能融洽相处。 “只要姑娘品行好，白二哥喜欢就行。”七巧道：“另外，我走后会将六丫送到周家去让周家的嬷嬷帮忙调教一下，以后我回昌州就由她伺候，你可同意？” “伺候姑娘是六丫的福气！”白大勇当然同意，简直是举双手赞成。 第126章 大嫂有喜 “我之前就给周公子说过，我不求她懂太多规矩，就是基本的礼仪能跟着周家的嬷嬷学学就行。” 将六丫交给顺子带回周家，七巧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得帮我照顾好她，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姑娘放心，公子交代过的，六丫带回去就放在听雨轩，那是公子的院子，由胡嬷嬷亲自教导，肯定不会错的。” “如此就有劳你们了。” 知道周文立有安排七巧也就放心了不少。 “姑娘，你和夏公子这么匆忙的回昌元县吗？要不等我家公子回来了再走也不迟啊。” “不了，在这儿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铺子，还不如回家去看看。我出来也有一个月时间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七巧说得没错。 昌元县的陶家小院里，大牛和胡小莲天天都在盼。 之所以还叫陶家小院，是因为七巧说夏家人现在要低调，陶家小院的门匾挂着也好，至少可以忽悠姓王的。 所以就一直叫着陶家小院。 “二叔和七巧妹妹去了这么久了，也没有书信也不见人影，相公，他们没事儿？” 胡小莲按照七巧的吩咐将周贵芳夫妻送来的几匹布分别染了出来。 胡小莲还是很满意染出来的效果，就是不知道七巧喜欢不。 一直在盼着七巧回来，这一晃一个多月了，她担心得不得了。 “应该没事儿。” 大牛心里也有点着急，但是想着七巧说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 醉香楼那么大一个酒楼，人家带走的人还会给你搞丢？ “再等几天，如果还没回来我就去问问醉香楼的潘掌柜。” 说话间，就听见有人拍门。 “去看看，是不是周幺姑又送布来了？” 胡小莲连忙问。 大牛打开门看时高兴得很：“娘子，是二牛和七巧回来了。” “真的吗？” 胡小莲欢喜的迎了上来：“二叔，妹妹，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刚才还和相公说起呢，再不回来都要去醉香楼问潘掌柜了。” “大嫂，我们回来了。”七巧想要上前抱抱胡小莲，又怕吓着她了。 咦，不对，一个月不见，胡小莲好像变化不少。 “大嫂，你长高了，又长白了。” 啊？ 胡小莲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我怎么没感觉？” “我是觉得你大嫂长大了点。” 大牛一句话差点将正在喝胡小莲递上来的开水的七巧呛死了。 “慢点慢点，不要紧，慢曼喝。” 胡小莲连忙给她顺气。 看把她急的。 七巧……是自己想歪了。 大哥说大嫂长大了，是说人长高长大了了点，自己想到了那啥了。 不过，胡小莲是真的变化很大。 才一个月不见，从内而外的发生了变化，果然是以前生活太差啊。 比初见时又要胖了些。 人真的要靠养。 “我在家里天天吃得饱睡得好，又不用干活还不用挨骂，自然会长好。”胡小莲有时候都感觉自己是做梦一样，她嫁了一个人感觉却是换了一条命。 从前的她在家里就是一个使唤丫头，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饭。 嫁到夏家，哪怕在山上呢，夏家人都对她很好，从来没有大声喝斥过她。 和夫君到县城里来染布，夫君隔三岔五的就会买肉回来吃。 胡小莲真怕吃穷了。 结果夫君说这是七巧交待的，还说只有将身体养好了才好给他生孩子。 想到生孩子，胡小莲脸都红了。 “大嫂，今晚吃啥呀？我饿了。” “呀，只顾着高兴了，我去做菜，饭都好了，做两个菜就能吃了。” 她煮饭是连着第二天早上的一起煮的。 既然二牛和七巧回来了，今晚就吃完了明天早上重新煮就好。 “那辛苦大嫂了。” 七巧进厨房看时，胡小莲正在打蛋。 “也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现在买肉是来不及了，明天让你大哥多买点。” “没肉吃啊？”七巧现在成了无肉不欢的主，原本长途奔波赶路辛苦，回来还吃素，她怎么受得住：“二哥，二哥。” “怎么了？”二牛回应。 “没肉吃，你去醉香楼买一个烧鸡回来，我馋得厉害。” “好，我这就去。” 这会儿街市上没有卖肉的，但是酒楼有啊。 二牛知道自己家妹妹挣钱厉害，吃上自然就不用节约。 还是那句话：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二牛买了烧鸡回来，胡小莲又炒了一碗蛋，一碗青菜，加一个烧鸡，四人用饭倒也丰盛。 “来，妹妹吃这个鸡腿。” 胡小莲特意将一只鸡腿留下就是给七巧吃的。 “不用，嫂子吃，我啃鸡颈鸡爪就行。” 七巧就是这样的人，没有肉的时候说馋得很，真正有烧鸡了，她又只愿意啃一些边角余料。 要知道最好吃的就是鸡颈鹅头鸭翅膀，鸡腿七巧是真的不想吃，胡小莲以为她是讲礼。 “你吃你吃。” 姑嫂两人都在那里谦让。 “一只鸡有两只腿呀。”大牛将另一只鸡腿翻出来送到了胡小莲碗里：“七巧，你大嫂吃这只就好。” “你也是，这只该给二叔吃的。” 都放进自己碗里了，胡小莲又不好意思往二牛碗里送，就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家男人。 七巧……这个大嫂当得真好。 有好吃的顾着小叔子和小姑子。 可不像有些大嫂，还会背着家人偷嘴。 “大嫂你吃，我吃这些就好。”二牛连忙道：“大嫂做饭辛苦了，应该多吃一点的。” “看，我家二牛不会计较的。”大牛笑道：“快吃，别推来推去了。” 胡小莲不好意思的拿起了鸡腿，刚要啃，突然感觉心里一阵反胃。 连忙站了起来跑到了净房里去。 “大嫂怎么了？” 七巧和二牛都一愣：“凉着了胃吗？哪儿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都有好几天了，只要一吃肉她就会吐，所以这几天都吃的素，没买肉吃。” “那你怎么不带大嫂去看看大夫？”二牛觉得自己家大哥太不心疼媳妇儿了。 七巧却觉得似曾相似的感觉。 “我知道了，大嫂有喜了。” 她娘怀着小朋友不也是孕吐吗? “真的吗？”大牛一阵激动又有些紧张：“七巧，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与不是，请个大夫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哎，好，我这就去请大夫。”大牛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这个大哥，这会儿不应该去照顾大嫂吗？请大夫这种事儿交给二哥就好啊，看来他还是没学会怎么当大哥，都不会指挥小弟干活。 第127章 唐水生 大夫把脉，大牛紧张得额头直冒汗。 七巧看着很是搞笑。 “大夫，怎么样，我娘子是不是……” “是滑脉，只是日子尚浅不太明显，再过二十来天才能确认。” 滑脉是什么意思？ 大牛有点不懂的看向大夫等待答案。 “老夫的意思是十有八九是喜脉，可能孩子才上身不久，这段时间好好养就着行，不要劳累了，吃食上要注意一些……” 这一次连着七巧都认真的听。 毕竟自己家老娘还怀着小朋友呢。 送走大夫，大牛还在傻笑。 胡小莲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又没有什么事儿，你看害得二叔和妹妹连饭都没吃好，菜也冷了，我再去热一下。” “我去热，你别动。” 大牛抢过碗就往厨房走。 “大嫂，我大哥会烧火做饭了？” 这可是解锁了新技能？ 稀罕 得很啊。 “嗯，你上次不是说男人也应该要下厨，做家务不是必须女人做吗，你大哥……”胡小莲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就坚持要下厨，还打扫院子，洗衣服，什么都要帮我做。” “这就对了。”七巧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大嫂，这不是帮你做，家里的事情大家做。” 如果说他们在乡下农村，干活累了，回家休息休息不动手倒也正常，毕竟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农活真的是很累人的。 在城里，大牛那一身的蛮力基本上无用之处。 如果连这些家务活都不分担一点就过份了。 “你大哥要挑水砍柴，还要去庄子上种点菜。” 种菜？ 不是让庄上的人送来吗？ “你大哥说庄户们种菜也辛苦，就不要他们送了，我们自己让庄头留了两分地自己种，够吃就行。” 七巧还能说什么？ 庄户人家出身的东家，干点剥削人的事儿良心都过不去。 有些事儿还是得慢慢才能改变。 不过也不要紧，主要是现在没什么可忙的，闲着也是闲着，让他打发时间也行。 大牛将重新热好的菜和烧鸡又端上了桌。 “这一次我就不吃鸡肉了，看来是真的没福气吃肉。”胡小莲不好意思的笑笑：“二叔，妹妹，你们快吃。” “嗯，大嫂，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七巧听说害喜都是有阶段性的，头三个月要厉害些。 “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七巧道：“先休息两天，然后二哥陪我回一趟金鸡崖，大哥大嫂就留在这儿不回去了，路上颠簸得厉害。” “好，我们不回去。” 大牛也紧张呢，自家媳妇儿怀上孩子了，大夫都交代了干不得重活，劳累不得，送他出去的时候大夫还小声的说房事也要暂停……咳，想着这事儿，他脸都红了。 “坐马车太辛苦了。”七巧这一次回昌元县还是有备而回的。 弹了两张马车坐椅那般大小的厚厚的棉絮，然后一个垫坐一个靠背，饶是如此还是累得不行。 “等我发达了，我一定要搞一辆马车，坐着不颠簸那种。” 嗯，这个事儿可以提上日程了。 毕竟，现在自己家不仅要在昌元县和村子之间来回跑，还要往昌州跑。 这次回来是顺子安排的周家的马车送的。 原本去昌州就是为了周家的生意而去的，有接有送是正道。 只是往后自己再去昌州可不能享受这种特殊待遇了，还得另外找马车，甚至和不相熟的人同挤一辆，这样可不行。 “大哥，你能找到马车回村里吗？” “有啊，上次来的那个田大伯天天都在城门外那个固定的位置等客人。” “我说除了他以外的，另外的马车夫？”七巧不知道他在县城的这一个多月还结识了哪些人。 “有，还有一个姓唐的老伯，也在赶马车，不过，他家的马儿有点老了，走不快。” 说起这个唐老伯，大牛还多熟。 就住在旁边那条巷道里。 “也是一个命苦的人，家里老伴长年有病在床，有一个孙子今年八岁，儿媳妇……”说到这儿就停下了，毕竟有些话不能当着妹妹讲。 “他儿媳妇怎么了？” “他……他家也和王家有仇。” 儿媳妇有一次上街遇上了王有祥那个混账东西，因为年轻有几分姿色就被看中了，一来二去去的就勾去了王家当妾。 王家还派人来找唐大伯的儿子唐水生拿放妻书。 唐水生又怎么愿意呢，最后被打了一顿还是写下了放妻书。 “那妇人也忒不要脸了，抛夫弃子。” 胡小莲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惊讶得不行。 七巧却明白，金银是一个好东西。 自古名利谁愿休，从来心嘴不对头。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那个女人在唐家日子过得清贫，颇有几分姿色也就不甘心过苦日子，哪怕 是小妾呢，在王家能穿金戴银使奴唤婢，那也是她向往的生活。 在她心中早已经金钱至上了，哪还有什么道德底线亲情困绕。 就不知道，王有祥这个混蛋流放后这些小妾在后院的日子是不是还这么潇洒。 “唐伯的儿子唐水生那次被打后又气又伤卧床大半年，现在身体都还很虚。”大牛叹息一声：“好在他家儿子倒是挺聪明的，小家伙今年八岁了，长得虎头虎老的，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估计唐水生都撑不下去。反正，现在一家子的生计就在唐伯那辆马车上。” “唐水生会赶马吗？” 唐伯年纪大了，七巧用人还是喜欢用年轻的。 “会的，唐伯说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儿子去赶马车他在家里伺候老伴儿，现在唐水生经了那事后身子不好对王家人又气又恨，怕他再遇上王家人出事，都不怎么让他出门。” 这怎么行啊，一个年轻人不出门，是打算关到老？ 唐伯能扛一辈子？ “那后天让唐伯赶马车送我们回一趟小河沟村。” “好，我去给他说，他肯定是乐意的。” 唐伯的马老了，生意也不太好。 能跑一趟远地方，能有收入，他自然没意见。 “唐伯同意了，问我们几时走。” “城门开了就走，早点回家看能赶得上午饭不。” 第128章 朝五牛六牛下手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七巧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妹妹，你来看看这些布染得行不行？” 胡小莲将她拉到了一间屋子，满屋子挂的都是布料。 这间屋子光线好，各色布料挂着让七巧看得兴奋极了。 “大嫂，你太厉害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在昌州逛街，也逛了几个布行。 顺子在旁边解释，让七巧懂得了不少。 在这万恶的古代，连穿衣服的颜色都是有严格等级性的。 衣正色，裳间色。 正色是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间色是绿红碧紫骝黄，五方间色。 正色和间色之间有着严格的尊卑之分，黄白之间是绿，赤白之间是红，青白之间是碧，赤黑之间是紫，黄黑之间是流黄。 这些色彩有明显的等级规定，不能随便使用，上可兼下，但下不能越上。 七巧知道皇帝用黄色，象征着光明，辉煌尊严高贵；红为正色，绿为青黄色，紫为青赤色，后妃用绿，有夺朱为紫。而青衣在则为卑贱之服，婢女多穿青衣，蓝衫则是此时儒生所穿的服装。 明明有那么多颜色，却只能固定的穿一种。 七巧就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感到不值。 不过不要紧，她可以染这几种忌色之外的明亮一些的颜色。 而且，她还可以制作成衣，让那些姑娘穿上美美的衣裳，想着七巧就很开心。 “真的可以吗？” 胡小莲得到了夸奖也是很开心。 “当然，嫂子，就按这个标准来，就染这些颜色，我要开布行，在昌州开。” 到时候，将这些布运到昌州去，就和王家布行面对面，她要一点一点蚕食王家。 这个仇，不报她就枉自来一趟这个时代。 第二天，七巧和二牛要回小河沟村的金鸡崖。 给家人带的礼物装了两大筐。 正等着唐伯将马车赶来，结果来的是唐水生。 “夏兄弟，我爹昨夜染上了风寒今天起不来，我送你们。” “好，有劳唐大哥了。” 七巧看着这个唐水生，很是清瘦，精神太好。 “唐大哥认得那条路吗？” “以前送过几回人，上次还送过一个姓蔡的人。”说起唐水生就很生气，早知道那姓蔡的是姓王的人的狗腿，他就不挣点钱了。 “姓蔡的？” 二牛看了一眼七巧，七巧点点头。 这个蔡老三有点阴魂不散。 估计是隔一段时间又要向王家汇报一下夏家的情况。 希望大哥大嫂进城的事儿他不知道。 “嗯，那人和他媳妇坐我的马车，一路上说了一件事儿，我现在想起来了，夏兄弟，你们村里有几个姓夏的？” “怎么了？” “姓蔡的说一定要打听到夏家的情况要向王老爷汇报，还说要知道夏五牛六牛在哪儿上学堂，要让那个先生将人撵出去，不让学呢。” “你们要是认得这个姓夏的人家，可要叫他提防一下姓蔡的那个小人，王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 “多谢唐大哥了，我们知道了。” 大牛对二牛和七巧道：“要不你们回去的时候还是去大姑家歇个脚，晚点再走。” 意思很明显，不要让小河沟村的人看见了。 “好，我知道了。” 唐水生赶马车，也不知道是因为马老的原因还是赶马车技术好的原因，反正七巧坐着挺稳的。 感觉比那个姓田的老头儿赶得还好一些。 “唐大哥，五天后你能不能在镇上来接一下我们，我们到时候要回城，你放心，该你的辛苦费一文都不会少。” “行啊，说好了，五天后我就在你们下马车的地方接你们。” 七巧和二牛回到了大姑家。 也给大姑一家人带了礼物。 小姑娘的就是一些头花。 在乡下这种礼物可招人喜欢了。 还给大姑带了一对银手镯。 “你这孩子，你怎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得好十来两银子，吓得夏富春都不敢收。 “大姑收下，你和二姑三姑都有，还有大娘二娘和我娘，大嫂都有，咱们家的人，以后别人有的都会有，别人没有的还会有。” “啧啧，七巧啊，你让你大姑感觉是做梦一样。” 女人嘛，穿金戴银就是最高的配置，寻常百姓人家的媳妇感觉就是做梦了。 “呵呵，不做梦，咱们要努力奋斗。” “好好好，大姑去给你们做饭吃，吃了就好回金鸡崖。”夏富春道：“五牛六牛也要休沐两天，你们正好一起回家。” “那就太好了。” 五牛六牛下学回来看到了二哥和妹妹，高兴得不得了。 七巧给他们带的礼物是书。 “六哥，这是一套兵法书，你好好读。” “真的？” 六牛想着自己先前出的糗有点不好意思。 在夏富春家吃过晚饭天已经黑透了，兄妹四人这才往回走。 照样是走到小河沟村的时候就熄了火把，摸黑路过，过了小河沟村一里多路才点燃火把。 “妹妹，咱们还怕他们吗？” 六牛很是愤怒。 “六哥，有句话叫小人难防，今天赶车的唐大哥还在说，蔡老三想要调查你和五哥在哪位先生那里上学堂，还要撵你们出去呢。” “妹妹无需担心。”五牛道：“文先生绝对不会是那种为屈服权势的人。” 五牛猜不透先生的来历但是却有一种感觉，先生绝对不会是一个秀才那般的本事。 “对啊，先生答应收下我们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我们和王家有仇了。” 三巧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全县城的人都清楚。 那时候很多人暗地里还是很佩服夏家，无根无基不接受妥协，非要让王有祥付出代价。 这种骨气不是谁家都有的。 当然也为夏家捏了一把汗。 得罪了王家能有轻松的。 果然，之后王家的报复来得很自然，直接就干掉了夏家的营生不说，连沾亲带故的人都不能幸免。 再后来夏家的老宅被火付之一炬，这事儿多少人心里都在犯嘀咕，近百年的夏家老宅，怎么就遇上火灾了呢？ 确定不是人为造成的？ 王家，说不得又有什么猫腻在里面。 只不过夏家人迟钝没发现。 第129章 许氏揣上了 文先生知道夏家和王家有仇还是敢收下，就说明他不是一个为权贵折腰的人。 更因为五牛六牛读书有天赋，七巧相信文先生不会对王家屈服。 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对了，五哥六哥，你们有没有想过去昌州求学？” “为什么要去昌州？” 六牛直接拒绝，在家里多好啊，休沐的时候就回山上。 他可惦记山上的鸟窝了。 现在的本事是只要他想射，一个弹弓百发百中。 在镇上读书都没机会玩弹弓，这要是在去了昌州岂不是更惨了。 “是啊，妹妹，先生教导得很好，我们没必要去昌州。”五牛也道：“更何况，昌州太远了，吃要吃钱住要住钱的，我们家底子薄要节约。” 五牛想的是去昌州还要重新找先生，那就得花一大笔的费用。 “先生对你们考秀才的事可有说过什么？” 七巧还是有点不放心。 毕竟老师对教过的学生考什么大学都是心里有底的。 “先生说过，只要按照他说的好好学，我们不愁考不上秀才。” 这就牛了！ 难不成，他还是这个时代的专家级别的。 毕竟，没有哪一个秀才敢这样对自己的学生打包票。 只能说先生对自己的本事有底气，对学生有十二分的信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确实不用去昌州求学了。 七巧也不想欠周文立太多的人情。 毕竟，人情都是要靠她脑子去还的。 她这个脑子装了太多东西了，再多露一点八成要当成妖怪。 兄妹四人回到金鸡崖的时候已是二更天了。 家里喂的两只狗叫得厉害。 是四牛听见爬起来开的门。 老爷子听说孙子孙女回来了，也要起床来。 “爷爷，您不要起来了，快休息 ，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也累得很，洗漱一下就睡觉，明天再慢慢给您老人家禀报。” “好好好。”老爷子道：“看哪一个儿媳妇起来了，给你们煮点吃的，饿着肚子可睡不着。” 起来的不仅有许氏徐氏，连黄氏都起来了。 “娘，您快回去睡觉，天亮了再说。” 大龄孕妇怀着小宝宝半夜三更起床折腾什么。 七巧连忙将她推回房间。 “就是，他三婶快回去睡觉，我给几个孩子煮点吃的。” 徐氏对许氏道：“大嫂，你这两天也有点不舒服，你也回去睡。” “娘，您怎么了？” 二牛很紧张。 “没什么，就是有点着凉。”许氏道：“你大哥大嫂没回来？” “大嫂有喜了，不宜来回颠簸。”七巧连忙道：“大娘，恭喜您要当奶奶了噢。” “当真？小莲怀上了？”许氏高兴极了：“我就说这孩子是一个好生养的，这不就怀上了。” 许氏差点拜菩萨了。 “呵呵这么说来，咱们家明年要添两个小的了。”徐氏道：“真是太好了。不过这幺房出老辈子，他三婶肚子里这个一出世就能当小叔叔或小姑姑了。” “那 肯定是小叔叔。”七巧坏坏的说。 可不要一个小妹妹来和自己争宠。 “七巧还是喜欢小弟弟 ？” “五哥说，希望我以后是一个有哥哥有弟弟疼的人。” “哈哈哈，是是是，大家都疼你。” 徐氏煮了几碗铺盖面。 这还是七巧在县城里学了回来教的她们。 但是，家里煮出来的铺盖面却要吃好很多。 因为家里舍得放油，还放了葱花，汤也是高汤。 黄氏怀了孕，老爷子隔三岔五的让夏富裕下山去买些肉或骨头回来给三儿媳妇补身体。 当然一家人也能打个牙祭。 所以家里的高汤一直都是有的。 “他二婶，你给孩子们煮啥吃的了。”许氏去了一趟净房回来闻着外面香：“还有没有，我感觉也饿了。” “有有有，还有两碗呢，七巧，你去问问你娘吃不吃一碗。” “好。” 当夜宵。 结果，黄氏说她瞌睡来不起了，就不吃了。 许氏倒是坐下来吃了满满一大碗，还抹了一把嘴巴：“咋个你二婶煮的就香得很呢。我最近还说有点不舒服，却又是胃口大开，吃得多饿得快，也幸好是现在。要是去年，家都要被我吃垮了。” “大嫂，你……”徐氏突然道：“你最近是不是还有一些特殊的情况？” “啥特殊情况？” 许氏一脸的懵。 “就是犯困，没力气。” “可不，就是着凉了，都搞了几天了，也没见好转” “娘，要不我明天陪您下山去看大夫。”二牛有些紧张：“都几天了都好，得吃药了。” “吃啥药噢，我明天自己去找点草草药熬汤喝。之前也是懒了，就想着拖两天就好了，结果没见好转。” “大嫂，你来。” 徐氏将人拉到了厨房里，两妯娌悄悄的耳语了几句。 “你怕乱说的噢？”许氏大惊：“怎么可能？” “唉呀，大嫂，我之前没觉得，你今天在说吃得多饿得快，晚上还经常起夜。你自己想想嘛，你以前怀那几个是不是这样嘛？” “唉呀，都过了十多年了，我咋个还记得嘛。”许氏震惊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唉呀，丢死人了，都要当奶奶了，我这当真又揣上了？” “肯定是，要不去看看大夫？” “看啥大夫噢，再过几天来看，要是……唉呀，这话你不要给谁说哈，我怕丢人。” “丢啥人，这是大喜事儿。” “我上个月是没来，我以为要完了都一大把岁数了。”许氏想起了三巧：“自从生了三巧后也就没有怀了，当真的，我……会不会三巧回来了？” 徐氏心里叹息一声。 人家说投胎也没有这么快。 不过还是安慰她。 “那肯定是，大嫂，你也好好养着，以后家里的活我来做。” “那怎么成呢。”许氏笑道：“他三婶怀了，我再养着，你一个人要煮一大家人的饭。其实以前我们怀着也没有歇着，又不用挑担，我现在还是能干。” “那可比不得以前。”徐氏连忙道：“以前我们都年轻呢，现在岁数可不小了，大嫂，你听我的准没错，好好养着，咱们家，明年热闹噢。” 第130章 人丁兴旺 许氏回房将男人扳了过来。 “咋了，半夜三更不睡觉？” 夏富强迷迷糊糊的，是了，媳妇儿找他不就是为了那档子事儿吗？ 翻身就压了上去。 “起开起开，赶紧的起开。” 许氏急得推了他一把。 “咋了嘛，老子以为你想了。” “想你个头。”许氏脸都有点红，他二婶说的话让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讲，不过，真要有了，男人自然也要知道：“你说，我们可不可能再生一个？” “想生啊？老子卖力点，老子不信就不比老三还差。” “爬嘛。”许氏拧了她一把：“我给你说，我最近没精神乏力得很。” “你那是懒病。” “你才是有病。”男人这德性，许氏恨不能一脚踹他下去：“他二嫂刚才提醒了我，好像是真的。” “啥事儿真的？” 媳妇儿不让做，夏富强却越来越想：“真的想再生一个啊，来嘛，老子辛苦点，满足你。” “爬。”许氏怄得半死：“我说，我八成是真的有了。” 啥？ 这一下夏富强连瞌睡都惊醒了。 “真的假的，你不要骗人噢。” “唉呀，我给你说嘛，我这两砣感觉到胀得很，一晚上要起来好几次，饿得快又吃得多，还想吃酸的。昨天晚上看他三婶吃那个酸萝卜汤，我都馋得流口水。硬是喝了两碗才甘心。” “你越说越悬了噢？” 夏富强直接坐了起来：“当真有了？” “估计是。” “哈哈哈，老子就说嘛，老三得行，老子未必不得行嘛？” “你别说这么大声，丢死你先人。”许氏连忙瞪了他几眼：“半夜深更的，鬼笑个啥子，把一家人都要吵醒？” “唉呀，老子高兴，当然要笑了。”夏富强道：“生，有就生，咱们家现在有山有田有地，还有两个读书人，生，咱老夏家要丁兴旺，高兴，高兴。” “是该你高兴。”许氏想起了胡小莲也怀上了身孕：“七巧说，你要当爷爷了。” “啥子呢？” “大牛媳妇也怀上了。” “哈哈哈……” 夏富强高兴得瞌睡都不睡了。 许氏又气又好笑。 “他二嫂说以后煮饭都是她的活，让我和他三婶好好养胎，我寻思 着这样也不好。” “没事没事，轮到你煮饭的那一天我来下厨。” “你，煮得熟噢？” “煮得熟，我们老夏家的人都是会煮饭的，只是娶了媳妇儿就没煮过了。”夏富强道：“以后大牛二牛你也要教他们煮，哪一个该做的？”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就怕爹说咱们家的女人懒。” “不会，爹也心疼娘呢，我们小时候爹也经常煮饭。” “这么说来，老夏家还有优良传统？” “那是必须的。” 夫妻二人这一晚上没有实质性的动作，却温存得很。 隔壁的二房的院子里，夏富贵被自家大哥魔性的笑声惊醒。 “啥子事这么高兴？” “双喜临门，又当爹来又当爷爷，你说大哥高兴不高兴。” 尽管 大嫂交代别往外说，但是徐氏哪里压得住话。 最主要的是妯娌三个，大嫂和老三媳妇都有孕了，自己怎么没有呢？ 夏富贵听说许氏怀孕后惊了一下。 “你说，以前我们三妯娌都是好多年没开怀了，今年怎么两个都怀起了呢？” “那肯定是生活好了日子舒心了。”夏富贵倒也会分析：“你发现没有，全家人都长胖了，连爹脸上都看得到肉了。” “我早就发现长胖了，去年的衣服穿不上了，腰勒得紧得很。” “我看看，是不是勒得紧。” 夏富强就去摸。 “你……” “老子有点不服气，既然你这块田都这么肥了，还是我这头牛不扎劲儿吗？咱也生一个，不管儿女，总不能落后老大和老三了。” “你……” 徐氏还能说什么？ 只能配合，说不想生是假的。 夏家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既然养得起，多子多福，徐氏也乐意。 毕竟要靠四牛六牛的抱孙子还有些年头。 与其靠他们，还不如靠老娘自己。 这一宿，六牛睡得很香。 正梦见自己当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就被五哥喊醒了。 “起来读书了。” “噢，就来。” 五哥这人……真的太能约束自己了。 先生说，五哥做事很有规律又很懂事，是他这个年纪少有稳重，他日必定大有作为。 对自己的 评价就是：像头牛，需要人拿着鞭子在后面抽。 不用讲，抽自己的人就是五哥。 七巧睡得好香啊，结果听到了读书声。 真想给他们提一个建议：以后小声点读。 咳，算了，反正他们休沐就只有两天时间，她克服一下这个困难。 “七巧，起床吃早饭了噢。” 娘还在门外喊。 这觉是没法睡了。 七巧只得起来。 没想到娘还拿了梳子在等她。 “我给你梳头发。” “不用了，毕竟我已经这么大了。” 七巧突然间觉得有点尴尬。 “多大也是我闺女。”不由分说的抓着她的头发就不松手。 七巧只好妥协。 “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也不捎个信回来，你不知道你娘要担心你啊。” “娘，捎信不方便。”七巧道：“娘，您放心好了，我上哪儿都有二哥跟着呢，不会走丢的。” “你呀，一个小姑娘，家里咋就关不住你呢？” “您不是说了吗，我像舅舅，大约就是这样。”关在家里，那得要了她的小命。 “你现在还小，再过两年就该谈人家了，到时候可不敢抛头露面了。” “娘，再过两年我也才十二三岁，谈什么人家？”七巧吓了一大跳：“说真的，您觉得再过两年，有人敢和我们家结亲吗？” 黄氏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才能时候是个头，你大娘都担心二牛的媳妇上哪儿去找。” “娘，你们现在啥都别想，该来的肯定会来。”七巧道：“等五哥六哥有了功名，王家就奈何不了我们，到时候二哥四哥他们都好谈媳妇了。” “但愿。”黄氏道：“七巧啊，你和大牛二牛他们在县城要防着点王家，怕他使坏噢。” “娘，您真聪明。”七巧将王家看榜的事儿说了：“这王家一直就盯着我们的，所以，我们要低调行事，五哥六哥没考中秀才之前都不要让他们知道消息。” 第131章 廖半仙 原本说好的保密，第二天许氏再孕的消息还是被全家人都知道了。 老爷子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好好好，老天爷开眼，老天爷是关照着我们老夏家的。” 两个儿媳老蚌还珠，孙儿媳妇也怀上了。 再加上苏简说了县城里和昌州分别有一个一百亩的庄子。 这个庄子在自己名下七巧也如实交代了。 老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你名下是对的，你庄子是凭本事挣的自然是应该在你名下。” 老爷子也是一个明白人。 家里儿孙一大群，这庄子归于公中以后又给谁？ 指不定以后还会为这些庄子打架什么的。 那岂不是多事。 他也没那厚的脸皮要让孙女将庄子过户给他。 城中有一个院子是他的名字就不错了。 这些东西以前的他想都不敢想。 夏宗平时常都在想：老夏家日子好过基本上都是七巧那孩子出的主意正。 有些孩子天生就带了衣禄来的。 记得七巧三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 看到七巧说要给她算一卦。 他自然是不信这些骗人的伎俩的。 结果那先生直言七巧是一个富贵命，只不过八岁那年有一个磨难，熬过来了以后的日子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之后那先生还要收取两百文的看相费。 直接将夏宗平气着了。 都明明白白的拒绝了他不用看相，他偏要自己在那儿看还要说，说完了就要找自己拿钱。 别人算八字看相算命都只花几文钱，这位却以为自己蠢，看了七巧的要收两百文。 夏宗平就和他争执起来了。 那人急得面红耳赤。 “我说了以后这位小姑娘福气好，所以才收你们两百文，你怎么不信呢，还说我是骗人的。”不给钱可以，但是不能侮辱了他的本事，砸了他的招牌。 两人越说越大声，最后还是老婆子听闻了跑出来解了围。 “这位先生，你说我家丫头命好所以要收两百文？” “对啊，这位大嫂，你家这个姑娘八岁有一道坎，生死劫渡过了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算命的先生连忙道：“我廖半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下的事全知道，我绝对不会说谎的。要你们两百文钱也是想要沾沾你们的喜气，你们不要这么小气嘛，当真是越有越抠不成？” “这位先生，借你吉言，你说这些我们自然是喜欢的。”最后李氏想了想，还是拿了两百文给那个廖半仙。 气得夏宗平骂她是败家子。 明显一看就是骗人的，庄户人家，能嫁一个富足一点的人家不愁温饱就知足了，哪来什么荣华富贵，还享都享不尽？ 老婆子却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七巧是好福气的娃，那就一定是，我信她。 老婆子的意思是，花两百文钱买一个高兴也值。 这话让夏宗平直接无语了。 就好像自己家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似的，那么轻松就能得到的？ “爹，你在想什么？” 见老爷子在走神，夏富裕忍不住喊他。 毕竟，闺女今天说的事让他吃惊不已。 两个百亩庄子在自己闺女名下，这是一种什么概念。 “爹，您是不是觉得醉香楼的掌柜对咱们家七巧的意图不明，要不，这庄子咱们就不收，还他就是。” “爹，您说什么呢？” 七巧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挣来的庄子还没捂热呢，老爹居然想让她还给醉香楼。这怎么可能？ “爹，这庄子是我凭本事挣来的。”七巧连忙道：“你不要瞎想。”、 不要瞎想乱做主。 “是 啊，这是咱们七巧自己挣 的，别多想。”夏宗平道：“我想起了七巧三岁那年那个廖半仙来咱们小河沟村算命的事儿。” 七巧想这是什么神仙预言？ 她想听，结果，老爷子只说了半句就停下了，也不往后面讲。 “他乱说的。”夏富裕笑道：“咱们哪有这么好的命哟。” “说不定，他还真的能算得准。”夏宗平却不这样认为：“你想想看，这一年多，七巧就有了两个庄子，在昌元县还有一个院子，这不是很富裕是什么？” 夏富裕愣了一下。 “爷爷，您们说什么，我要听听。” 事关自己，七巧肯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居然还有一个廖半仙。 说八岁遇上劫难，活过来了就是富贵命。 好家伙，廖半仙有没有算出来她这个小小的躯壳里换了一壳大胆的心啊？ 真是所遇上了这个廖半仙，万一他把自己这颗现代魂挖出来了怎么办？ “看来当年他拿走两百文钱也真不算贵。是我错怪了他。” 七巧…… 算命的不就是这样吗？ 胡乱编几句，想听好的就给你说点好听的。 想要骗你银子就说点坏事，然后只要银子给得够还会给你化解灾难，让你逢凶化吉什么的。 反正，七巧的印象中，算命的人说的好事一个都没沾上边，说的坏事倒有遇上的可能。 比如这个原主，八岁遇劫难可不就真遇上了。 连命都没了，让她借尸还魂，你说是不是劫难呢？ “爹，这样说来，咱们老夏家要跟着七巧享福了噢。”夏富强笑道：“七巧，你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记了你大伯。” 苟富贵勿相忘。 “大伯，咱们老夏家要发达不是靠我一个人，是靠着全家。” “对对对，全家要抬着一层磨子修才能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老爷子道：“亏得你还是她大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咳，爷爷批评起大伯来一点儿都不留面子。 这让七巧都有点尴尬。 “七巧啊，咱们老夏家要发达还要怎么搞，你说，你二伯立即就去做，保证不拖后腿。” “咱们家，五哥六哥继续读书，一定要考功名，最好 能入朝为官。” 一旦当了官，那可真正是翻身的农奴把歌唱，不仅她的两百亩庄子不用交捐税，也不用再怕那个王家了。 “大哥大嫂在县城里染布。”七巧道：“二哥跟着我走，以后我们家开布庄，二哥就是掌柜。” 第132章 进城待产 “大伯二伯和爹继续在家种地。”七巧还真是客气安排起了家务事：“大娘和我娘好好养胎，二娘先辛苦一些，若实在忙不过来……” 七巧想了想直接道：“去买一个粗使婆子回来搭一把手。” 吓！ 七巧这一出口直接将人吓得不轻。 老夏家是庄户人家，怎么可能会买下人。 那可是员外老爷家们才干的事儿。 “这些粗使婆子又不贵，一个人才卖十二三两银子，买回来可以帮着家里洗衣做饭这些，二婶可以轻松些。” “别别别，我又没什么事儿，煮个饭而已，你别去买什么婆子回来。” 徐氏笑道：“买回来人家怎么称呼？叫你爷爷是老太爷，叫我们是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然后几个太太还下地种菜砍柴煮饭，到时候岂不是我们去抢她要做的差事了？” 徐氏说完，许氏和黄氏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她们是真正想象不出来。 “这也没什么呀？” 七巧觉得很正常。 她这个现代魂都能接受古人的买卖了，没想到家里人却不敢想象被人伺候的样子。 “我说的是真的啊，我只想让二婶轻松点。” “七巧，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养胎也能煮饭洗衣做家务活，以前怀你们的时候不也都这样过来的吗，没这么娇气。” “不一样啊，你们以前年轻，十七八岁不到二十岁生的，现在都是三十多了，特别大娘，您马上就四十了，可不能马虎。” 高龄 产妇呢，真得小心点。 “是了，你们生孩子也不能在家里生。” 为什么？ “要请大夫要请稳婆，咱们金鸡崖山这么高这么远，没有大夫和稳婆会来的。” “可以给他们多点银子，他们肯定还是会来。” “也不行。”七巧连忙摆了摆手：“你们忘记了，山上不能让外人来。” 连着夏富春三人的儿女都没敢让他们上山来。 最怕的是走漏了风声，让人知道山上不仅修了房还开垦出来大片大片的良田沃土。 夏家在山里的日子过得像神仙似的。 这是夏家的的秘密，自然是不能被人窥探了去。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这些人靠过墙。 “七巧说得对。”老爷子也点头。 “唉呀，真的没事儿，我们都生了这么多胎了，以前哪一次不是在家里生产的，未必现在还娇气了。” “大娘，娘，你们得听我的，咱们必须找一个地方住月子。” 找地方住月子？ “要不，去镇上买一个房子？” “不行。”五牛道：“妹妹，你忘记了吗，王家时刻都在盯着我们夏家。” “噢对，还真不行。”七巧想了想，有了。 “买房子不行，那咱们就租房子，租半年让大娘和我娘待产。” “你这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真要是坐月子生孩子，哪个房主会同意出租，人家都忌讳呢。” 忌讳啥？ 生孩子不是添丁进口的大喜事儿吗？ “对房主来说是晦气的事儿，是要倒霉的。” 所以人家肯定是不愿意租。 说过去说过来，最后还是只有买房子。 “七巧，你县城不是有一个院子吗？到时候，让你大娘和你娘都去县城坐月子。”老爷子也深深的知道生产是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的大事，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县城里你找最好的大夫和稳婆侯着，不要心疼银子，有人才有一切。” 这话七巧爱听。 爷爷还是那个三观很正的老人。 “我看也行，到时候娘和大娘提前去县城。” 三个待产孕妇，陶家小院将会迎来空前的热闹。 光是想想七巧就觉得不得了。 “那挺远的哈。”黄氏和许氏都没有去过县城。 在她们最远去过的地方就是镇上。 “娘，回头我带您和大娘去。” 徐氏就有点羡慕了悄悄的摸了一下肚子，她也想怀孕也想去县城待产。 按照老爷子和七巧的计划，以后的夏家还真是有本事养更多的孩子。 “二娘，到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去县城。” “你这孩子，把你二娘也带去县城了，家里煮饭靠谁？”夏富贵连忙笑道：“一大家子总要一个煮饭的。” “你们也可以煮啊。”老爷子道：“你们几个，没娶媳妇的时候都能煮饭，娶了媳妇就变懒了，都不进灶房烧一把火了。” 人大面大被老爹当着儿女的面批评，面上还是有些尴尬的。 “老二媳妇，你到时候一起跟着去照顾好她们，大人小孩子我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三兄弟，还有四牛，你们几个轮流煮饭。” “好，我们听爹的安排。” 四牛很懵。 大哥要染布，二哥要当大掌柜，五牛六牛要考功名，就连最小的妹妹也有她的事儿。 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吃闲饭的呢。 弱弱的举手，示意他要发言。 可是老爷子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压根儿理都不理。 “四哥，你有什么话要说？” 七巧看到了，心里笑得不行。 “爷爷，我……我还是要去学着做点什么？”四牛道：“要不，我还是跟着孙姑爷一起去学手艺。” 反正，让他留在山上和爹他们一起轮流煮饭，这个差事四牛不干。 “四哥，不用跟着孙姑爷学手艺了。”七巧想起一件事：“我找一个师傅，让你跟着学点武功。” 啥？ 夏家人集体石化，以为她说错了。 “夏家以后要经营，是要时常出门运送货物的，四哥，你去学了武功以后就押车，自己的人押车也放心不少。” “好，我听七巧的。”四牛一听自己要学武功自然是欢喜得很。 “四哥，这条路并不轻松，学武功讲究的是要坚持苦练，如果你怕苦还是不能去学的。” “不怕苦，我们夏家的男儿没有怕苦的孬种。” 七巧……口号喊得是很响亮的。 “那行，等娘她们去昌元县时就将你也一起带上。” “合着最后就剩下我们爷四人在山里？” 夏富强有点郁闷了：“我们还得自己煮饭洗衣服？” “你长着好手好脚的，煮饭洗衣服就不行了噢？”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看把你们懒得，都是让几个儿媳妇给娇惯了。” 第133章 不拖后腿 五牛六牛又去上学了。 七巧和爷爷商量了说要开布庄。 这种雄心壮志让老爷子沉默了良久。 “七巧，你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听话，不要去折腾。”黄氏怕公公生气，连忙劝闺女。 是的，哪家的小女娃子会说要做生意，还要和王家布行宣战啊。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大的可能就是拘在家里学女红学厨艺，十二三岁订亲，十四五岁嫁人。 七巧讲这些，都是因为她这个当娘的没教导好。 黄氏简直吓了一大跳。 “爷爷，我们怕什么呢，就算生意不好亏本了也无所谓，退一万步来讲我们还有庄子还有山地。”七巧怕老爷子也阻止连忙道：“如果我们成功了呢？我们就不用受制于王家，王家想要阻止与我们有关系的人家也阻止不了了，以后二哥四哥他们说亲也没那么艰难。五哥六哥上学堂还要银子，上京城花费也不低……” “七巧……” 黄氏从来没想过这些，女儿这脑子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老三家的，七巧说得没错。” 老爷子将叶子烟杆在八仙桌的桌腿上敲了敲，落出来了一些烟灰，然后又在桌上取了一片烟叶，卷了起来放在烟杆里，再凑进油灯下抽了几口，吐出几圈烟圈。 七巧都担心的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挽麻芋子的大娘和亲娘，真怕她们怀孕有影响。 结果，她们却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今天大家伙儿都在，我就说说。”老爷子又吸了两口：“七巧说要折腾啥，让她去折腾，咱们都不拖后腿。” 七巧听到老爷子这话高兴得不行，差点说爷爷万岁了。 “你们几妯娌好好养身体带孩子，你们三兄弟就在家里种地。”老爷子看向四牛：“七巧说让你去学点本事也行，等五牛六牛进京赶考的时候你陪着去我们才更放心。” “二牛就陪着七巧，看着点她不要被人欺负了。”老爷子道：“咱们最要防的是王家，但也要注意蔡老三那个狗东西，真是想不到，靠着卖我们夏家过日子。” 七巧还想说，当初老宅着火肯定也有蔡老三的手笔。 不过她决定忍忍，毕竟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而且，蔡老三干这件事并没有留下人证物证。 就算要报仇也只能来暗的，明的是说不通的。 老夏家的老宅子，奶奶的一条命是记在蔡老三头上的。 等着总有一条要让他血债血偿！ “爷爷，我和二哥明天又回县城去，还要去看看周幺姑那里有多少布一并带走。” “好，你安排就好，还有一点，尽量不要让王家发现，以免给你周幺姑带来麻烦。” 周贵芳为了帮自己家已经被李家分出来了。 在没有足够的本事护着他之前就只有尽量不给她带来麻烦。 “嗯，我们知道。” 七巧这次回来没有向老爷子交银子，老爷子反而还给了他一百两。 “爷爷，不需要的，这些留在家里，需要银子的时候我再找您要。” “七巧，家里也纺了些纱织了些布，趁你在家染一下色，给你爷爷他们一个做一身衣裳。” 山上小山沟两边长满了苎麻，黄氏三妯娌就去剥了绩麻纺纱织布。 以前靠这些卖钱做零用。 现在的夏家好像不需要她们操心了，吃穿都不用愁了。 在山里也没时间下山去买东西，和各自的娘家也断了来往。 三妯娌反而比以前更心齐了，就打算给自己织了布给家人做衣服。 “行，我来染。” 七巧对染布已经轻车熟路了。 “说起来，大嫂现在可是染布的高手了。” 在染布过程种七巧想起这些都是天然的染布，不像现代全是科技与狠活，穿上衣服都害怕对身体有害，更不要说让一个孕妇去染布了。 这古代，什么东西都是天然的安全的，真好啊。 “小莲那孩子是个能干的。” 七巧夸儿媳妇，许氏就高兴得很：“说起来，大牛还是有这个命。” 许氏差点都以为大牛要打光棍了。 没想到会捡了一个漏。 花上二十两银子娶回来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和娘家断了关系也挺好的，省得那家人沾上甩不掉。 “我现在就担心二牛。” “大娘，您别担心二哥，二哥常年在外面跑，别说娶媳妇了，就是娶小姐也有可能。” “那哪能啊。”许氏突然想起了唐诗漫：“阿漫那孩子还好？” 七巧……我也不知道啊。 “送阿漫姐姐回去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哎，也是，人家到底是官家的千金。” “其实，阿漫姐姐肯定更喜欢我们这种山里人家的生活。” “那是因为她不懂。”许氏倒也能理解：“要是我的闺女啊，我肯定也不会同意嫁到山里来的，她是个好孩子，只是咱们家二牛没那个福气。” 姑娘是好姑娘，和二牛也配，只是有缘无份。 “七巧，你劝着你二哥些，别让他钻了牛角尖。” “放心，大娘，二哥聪明着呢。” 七巧决定了，这次去县城一定要想办法打听打听唐诗漫的情况。 如果……咳，万一有机会呢，她还是想给二哥争取争取。 只要给她两年的时间，保证有资本娶上唐诗漫。 七巧不知道唐诗漫已经回了昌州，更不知道二牛已经知道了她的家世。 七巧染好了布，余下的事儿她就不用管了。 第三天，又和二哥下山了。 每次下山，都带了一些山货给夏富春和文先生，还有周贵芳也有一包。 “你们真是想得太周到了，又给我带这么多山货，这笋子烧肉炖汤都很香，还有这个菌子，煮汤味道好香。” “呵呵，这些山货不值钱，周幺姑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不值钱值时间，去采摘回来晒干也老费时间了。” 周贵芳又不是傻子，人家夏家这是看重她呢。 “七巧啊，你们还要布吗？” “要啊，幺姑织了多少了？” “这次织了十二匹了。这次的有点细。” “行，细就按细的的价格算，幺姑别怕我吃亏，我不会是傻子，多的我也有办法从别的地方赚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 周贵芳高兴极了，总算能赚钱了。 第134章 有河川 唐水生在约定的时候赶着他的老马来到了指定的地方接七巧和二牛。 马车上还搬了十二匹布。 “路上小心点啊。” 夏富春追着马车喊注意安全。 七巧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回头见。 胡小莲见拉回来这么多布很高兴。 她又可以染布了。 “妹妹，咱们这次染成什么颜色的？” “这次的是布比较细，就染靛蓝色。” 十二匹都染成靛蓝色，胡小莲已经能熟练的掌控这门染色技术了。 七巧一点儿也不担心。 只是，目前她要操心的是，怎么将这些染了色的布卖出去。 这一天七巧去了庄子上，六月的田地都郁郁葱葱的。 “二公子，姑娘，你们来了，快请坐。” 庄头余伯见状连忙唤了自己家媳妇儿去烧茶。、 “主院天天都在打扫，是干净的。” “有劳余伯了，庄上一切都好？” 事实上是真的很好，毕竟大哥每隔几天都要来一趟，来打理他的菜园子。 “回姑娘，都挺好的。”余伯高兴得很：“按姑娘的要求将这些地分到各家种，小老儿的事儿也少了很多。干活从来不需要人喊，自己家的地连边边角角都种得很到，打理得也很干净，房前屋后又种了不少的果子，种的瓜瓜和菜吃都吃不完。” 庄户们现在充满了干劲儿。 家家户户都觉得这日子有盼头了。 遇上好东家是他们的福气，余伯觉得他们的运气好得很。 上一个东家陶老爷是个和气的，这一个东家看着年纪小做事却不含糊。 “大家把日子过起来了就好。” 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七巧也很满意。 她就知道，包产到户，自主经营一定会比吃大锅饭要积极主动。 庄户人家种庄稼都不差，但为什么以前的庄稼就种得没有现在好呢？ 那是因为大家都在干，总有人想偷懒。 你懒我也懒，悄悄的摸鱼混时间。 庄头只有一双眼睛自然看管不过来。 再加上余伯这个人也是很老实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不过份，看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他压根儿就不用管了，个个都铆足了劲儿干活。 天刚亮就干，天黑了才歇下。 “就是没什么肥料。”余伯叹息一声。 没有关系城里人的夜香都轮不到他们庄上用。 “你们也可以喂猪啊？” 喂猪要本钱。 七巧…… “这样，我借钱给你买小猪崽，等你们杀了猪卖了肉就还我本钱，或者用猪肉抵也可以。” 还有这样的好事！ 余伯感激不尽。 七巧想起了一个问题，人工也可以沤肥啊。 “青草、烂菜叶子都可以沤肥的。” 七巧想起来了，她在庄子里的小河沟边看见一种叫构树的叶子可以喂猪还可以沤肥。 “构树？” 余伯不知道是哪一种。 七巧带着他一起去看。 “噢，我们叫它构桃，结的果子可以吃。” 叫法不一样，东西确实是宝。 七巧告诉他可以喂猪，余伯的心就放下了不少。 毕竟，猪可是张口货，一顿能吃不少。 没有粮食，猪也催不肥。 目前为止，庄上的人只够填肚子，哪来粮食喂猪啊。 所以七巧说喂猪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担忧的。 现在这个担忧也没有了。 毕竟这一条小河沟两边不少的构桃树。 七巧下小河沟路上去摘了一把叶子，正准备离开时，她看到水里的小鱼儿。 “二哥，有鱼儿。” 现在的七巧不缺买鱼买肉的钱，但是看到小河沟里有鱼也是兴奋得很。 “姑娘，这是河川，只有手指大小，长不大，没什么可吃的。” 河川啊，七巧觉得这可是美味。 “有没有办法捞上来？” “小老儿让人下去逮。” “逮不了。” 这家伙这么小，人怎么能逮到。 看着它们成群结队的在小河沟里逍遥，七巧已经想到了n种吃法了。 “可以安竹濠啊。” 余伯不懂什么是竹濠。 “回去砍两根竹子，我们编一个大竹濠。”二牛对这个很在行，他们在小河沟村里的时候就会编这个。 东家有要求，余伯自然照办。 余伯也会划竹蔑。 有人划竹篾二牛就编，不到一个时辰就搞定了一个。 带着余伯就去了小河沟边。 “就这样放下去，用竹竿固定在这里，这些河川和小鱼儿顺水流下，进了这个竹濠就跑不出来。” “进去了进去了。” 七巧看着有不少的河川进去兴奋极了：“今天晚上可以吃美味了。” 余伯心里想，东家还真是一个小姑娘。 这河川有什么可吃的？ 庄户们的小孩子会去捞来玩儿，玩了就喂鸡鸭了。 从来没有谁会吃。 再说了，这东西还腥味浓得很呢。 七巧却是盼望着的。 她正筹划着要整一顿好吃的，然后才起想：庄上没调料。 想要吃上美味，还得回县城。 “二哥，咱们去看看有多少了。” 余伯端了一个木盆跟上。 二牛将竹濠取上来。 好家伙，一个时辰不到，居然有五六斤了。 “多得很，要不是怕鸭子顺水游跑了我们都想将鸭子撵到这小河沟里吃河川了。” “别别别，多浪费啊。”七巧想到了一个为庄户增收的机会：“余伯，你回家多砍些竹子多编一些这种竹濠，回头我有用。” “好。” 东家吩咐，余伯自然不敢怠慢。 二牛端上了满木盆的河川七巧就在庄上坐不住了，立即和二哥一起回小院。 “这个鱼这么小，怎么吃？” 大牛看到了都好奇。 “我弄出来肯定好吃，只是现在需要你们帮忙打理。” 杀河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 毕竟它们太小了，可能捏都捏不住。 “用剪刀在肚子中间剪一下然后将内脏脐出来就行。” 胡小莲因为怀孕闻不得鱼腥味，七巧也不让她下厨，自己在厨房里先检查调料。 一检查才发现自己不在家，大哥大嫂真是节约，什么调料都没有。 天都快黑了各家店铺也打烊了。 但是河川不能过夜，过夜全都要报废。 怎么办呢？ 去醉香楼找调料。 第135章 久违的美味 二牛觉得不太好。 七巧却一定要去。 “这么多河川坏了多可惜啊，没事儿，我们花钱找醉香楼买一些就行。” 在二哥的陪伴下去了醉香楼。 潘掌柜听说后笑了。 “姑娘要什么调料尽管去厨房里取就好，拿什么钱，九公子知道了非得骂老夫不可。” 这位可是九公子请到昌州去了的。 昌州醉香楼的生意一炮而红，都是她的功劳。 要一点调料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 “那怎么好意思呢？” “夏姑娘要是不好意思，那你做那个什么河川回头送点给老夫尝尝。” 还别说，潘掌柜还真是有点馋七巧的厨艺。 这姑娘最爱说的话是：祖传的秘方。 他都有点怀疑：现在的农户都这么会做吃的吗？ 要不要请她的家人来醉香楼掌勺？ “那必须的，我们今天可是大收获了，河川多得很，等会儿就让我二哥给掌柜送来。” “哈哈哈，那老夫就多谢了。” 潘掌柜表示很期待。 而七巧也很高兴。 有一句话叫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七巧正想着要给余伯他们增收呢。 如果河川的吃法让潘掌柜感兴趣，这事儿就十拿九稳了。 七巧去厨房拿调料，也没有客气，需要的都拿了一些。 找调料一定要来醉香楼，各种各样的都有，齐全得很。 拿回家，七巧撸起袖子就开干。 胡小莲要帮忙烧火，七巧也没让，毕竟她闻不得鱼腥味儿。 最后是让大哥来烧火。 看着七巧倒了差不多两斤菜籽油下去心疼得什么似的。 他们两口子一个月也吃不了两斤。 “这叫走油锅。”七巧还在猪油罐里舀了一大块的猪油放进锅里：“走油锅用混合油味道更好。” “你都用油泡着炒了，味道能不好？” 在大牛有限的认知里，觉得油大的食物肯定好味道。 七巧也不和他计较。 毕竟食材多，她还要搞好几锅。 第一锅就准备给潘掌柜送去。 河川裹了点芡粉炸得金黄起锅，撒上海椒面花椒面孜然粉盐末和葱花，在大碗里颠簸了几下，看着似乎已经和匀了，直接就抓了一根送进了嘴里。 “香，是这个味道，真香。” 七巧吃得自我陶醉不已。 久违的美味！ “七巧，锅里的油辣了，冒青烟了。” 好家伙，这要是再晚一点得燃起来了。 七巧连忙让大哥将火退出来。 “你倒是下河川啊。” “不行，油太辣了一下锅就糊了，浪费。” 火退出来后，等油慢慢冷却了再锅。 “大哥，二哥，快来尝尝。”七巧看着胡小莲：“嫂子，你要不是试试？” 胡小莲咽了一记口水，她闻着也是挺香的。 就是怕吐。 “要不，吃一口尝尝，万一又不吐了呢？” 胡小莲将信将疑的接过了七巧递过去的一个河川。 放进嘴里，嚼着。 大牛二牛七巧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她。 一条河川吃完了，胡小莲……还想吃什么办。 “娘子，你不吐了？” 大牛惊喜万分。 “是啊，我不吐了？” 之前是沾了油荤就发吐，更不要说鱼腥味儿了。 没想到，吃河川还行。 “那行，嫂子，你等等，我再炸 给你吃。二哥，你把这一碗送到醉香楼去。”七巧交代：“可别说我是怎么炸 的。” 她还指望着能换点银子呢。 “你二哥我没那么傻。” 那不一定噢，一不小心就要被潘掌柜套路。 要知道，人家可是生意精。 二牛端了河川，七巧想了想摘了一片青菜叶子盖在上面。 “快去快回。” 潘掌柜闻到了香味，揭开青菜叶子一看，金黄的像手指一般大小。 不过这味儿和烤串的味道又相差不大， “这就是河川？” “对，潘掌柜你请慢用，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夏公子不用着急，晚了我们有火把。” “不用不用。”二牛还真怕被潘掌柜问到什么，转身就走。 潘掌柜端着一大碗的河川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店已经打烊了。 店小二正在收拾着桌椅，账房先生也对着今天的营业额。 无一例外的都有点心不在焉。 潘掌柜面前的那一碗实在是太香了。 “阿财，给我打一碗酒来。” 有好菜没好酒怎么行。 “是。”阿财将酒端来心想当掌柜真好，以后自己也要当大掌柜。 潘掌柜就用河川下酒，直接用手抓了丢进嘴里，味道真是好极了。 “这个夏姑娘，小小年纪这么会做厨当真是了不起。” “掌柜，你这是……” 账房先生表示我没有吃上不同意你这种说法。 “噢，来来来，先生，来尝尝。” 这一尝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 “你说我把醉香楼上一道这样的菜如何?” “掌柜已经有了决断又何须问老夫，更何况，你是大掌柜。” “哈哈哈，说得有道理。”拍了拍账房先生的肩膀：“去给我拿十两银子过来。” 十两银子买一道菜，这是九公子的常态。 要是在以前潘掌柜还有点不舍。 经历过这么多事后，他明白花小钱赚大钱的道理。 就这道菜，到时候一份收他个一两银子也未必不可以。 反正是醉香楼的独家招牌菜。 陶家小院，七巧干得满得大汗，总算将打理出来的河川炸完了。 胡小莲也吃了一个饱。 “大嫂，你吃这个倒是有点欢实，就怕明天要上火。” 上火？ “是的，你最近饮食有点清淡，油炸的东西吃了就会上火。” “那怎么办?” 胡小莲后悔了，她太贪嘴了。 “无妨，明后天又吃清淡点。”七巧笑道：“以后油炸 的都少吃一点，想吃我又给你炸。” “那怎么好呢？” 胡小莲脸红不已，自己是有点忘本啊。 以前饭都吃不饱现在还贪嘴了。 “这有什么，你不吃我大侄子还要吃呢。”七巧笑道：“吃好一点生个大胖小子。” 胡小莲欢喜得抿嘴直乐。 “有人在喊门？”二牛听到喊声：“是谁呀？” “大哥二哥，听清楚是认识的人才开门。” 天都黑了，谁会来找他们。 看着厚重的大门，七巧想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个猫眼呢。 第136章 差个马车夫 喊门的人熟得很，居然是潘掌柜。 “夏公子，夏姑娘，打扰打扰。”潘掌柜让阿财打了一个火把连夜过来了，很不好意思的说是过来还碗。 “潘掌柜，阿财兄弟，里面请。” 二牛和醉香楼的几个小二都熟了。 不过，他这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正常来说，潘掌柜不应该是拒绝吗？ 没想到，人家就带着阿财进来了。 搞得胡小莲连忙去泡茶。 大牛二牛陪坐，七巧也洗了手出来见过潘掌柜。 “夏姑娘真是一身的好本事。” “潘掌柜过奖了。”七巧知道鱼儿上钩了，心里暗自窃喜。 “夏姑娘，你和我们醉香楼也不是一次合作了，老夫也不绕弯子了，今晚过来就是想和姑娘谈一门生意。” “噢，什么生意可谈？” 七巧还装傻。 看她这样潘掌柜都笑了。 “十两银子，还请夏姑娘将这个河川的做法教给我们的厨娘，可行？” 啧，耿直啊。 有十两银子算十两，七巧也不用思考，成交！ “不知潘掌柜在哪儿去买这个河川？” “老夫正要请教。” “那七巧就讨一个便利，我每日让人送到醉香楼，可行？” “价格？” “潘掌柜觉得呢？” “说是鱼，到底也不是；不是鱼呢，味道经夏姑娘的手就变得不同了。那就按鱼价给，可行？” “也行。” 七巧表示自己不贪心。 市场上鱼的价格是四文钱一斤。 这个时代穷苦人家几乎都不吃鱼，腥味重还费油。 有钱人家吃的也不多，所以鱼的价格不高。 潘掌柜明天就要货，还要请七巧去教导。 “不过，这个河川打理起来要麻烦些，明天让我二哥过去教他们。” “感谢感谢。” 和聪明人谈生意真的很爽快。 潘掌柜满意而归。 全程看着七巧收银十两的胡小莲对这个小姑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双眼直冒星星。 “妹妹真是太厉害了。” 几句话就有收入，这种本事她学个一层也受用不尽啊。 “嫂子，以后你也可以的。”七巧鼓励她：“没事的时候你就多钻研一下印染，简单的事长期做下来你就是这一方面的大师了。” 嗯，不错，她给胡小莲定位的就是印染大师。 “真的吗?” “自然。” 胡小莲就高兴得找不着北了，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二牛就让唐水生驾车送他送了庄子上。 “余伯，你编的竹濠呢？” “公子，这里。” 余伯拿出了两个：“都是大的。” “那不错，走，我们再去安一下濠。” “公子，你们昨天拿回去的河川真的吃了吗？” 余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家吃的都和自己这些庄户人家吃的不一样。 让他们吃河川是怎么也吃不下。 统共也没一点肉。 “吃了，味道挺好，所以今天又来安一点。”二牛道：“对了，余伯，我给你说，以后你每天早上都安一些，然后我派马车来取，回头给你们辛苦费。” 七巧还没想好经营方式。 直接让余伯提个供，还得让他们辛辛苦苦的往城里赶。 要是自己这边安排唐水生去取回来，又要花费马车费用。 要不就让醉香楼的人来取？ 也不行，这玩意儿是小河沟里野生的。 回头他们可以避开余伯他们也能打捞。 七巧最后决定，要不就给余伯他们两文钱一斤，然后给唐水生一些辛苦费，余下的很少了，就当管理费。 别说她为富不仁。 她考虑的问题多得很。 作为一个东家，她要为全庄人负责任。 几文钱的东西，没必要让庄上其他人都知道了，最后不利于团结。 “公子说笑了，这哪里就辛苦了。” 不过听公子说要给点钱心里是真的高兴。 越发觉得这个东家是好人。 唐水生被二牛喊来与余伯交涉。 “到时候你每天都来取河川，你放心，马车费用不会少你的。” “多谢夏兄弟了。” 这相当于是得了一个长期的营生，这对自己家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的恩情。 “不客气。” 二牛是很同情这一位的，妻子直接被王有祥拐走自己还被打伤在床上躺了半年，还有什么比这更倒霉的。 余伯去安濠了，二牛就和唐水生闲聊。 “唐大哥，我们说点体已话。” “夏兄弟，你说。” “就是……你和王家真的有仇吗？”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之仇。”唐水生听到王家就恨得牙根痒痒：“那个王八蛋去年害了一位姑娘，那姑娘的娘家人硬气和他打官司，对薄公堂都判了秋后问斩了，没想到老天爷一场大水让王家有机可乘，章大人为了那五千两银子的救济粮被迫改判流放，我可是听说了，那人流放根本不受罪，还在那边纳妾呢。” “我不知道那个姑娘的娘家人在哪里，但是我都很感谢他们，他们有本事让他坐了牢我都很开心。” 二牛拍了拍他的肩膀。 “实不相瞒，被害的姑娘是我妹妹，亲妹妹。”二牛想着三巧的死都还哽咽不已：“我们拼尽了全家之力都没有让他个畜牲下地狱，这是我们家的痛。” “夏兄弟，你……” “唐大哥，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们经常在一起做事，我们又有着共同的敌人。” “好兄弟，说得对，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唐大哥，如果……”二牛后面的话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这又是七巧交待他的任务。 要是完不成的话就很丢脸了。 “夏兄弟，你还有什么事儿，说，咱们是兄弟伙，不见外的。” “那个……我就说说，成就成，不成的话你也别生气。” “说？” 唐水生很纳闷，什么事儿让他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的，我们家准备置办一辆马车，需要找一个马车夫。” 唐水生心跳加速，这是请他去当马车夫？ “你各方面都不错，但是，我妹妹的意思是要签卖身契。” 二牛都不知道七巧为什么一定要一个签卖身契的马车夫。 但是他听七巧的，试探着问唐水生。 “啊，要卖身为奴？” 第137章 酒楼是暴利 要卖身为奴？ 这事儿唐水生不能做主。 “没关系，不行就算了，我们另外再找人。”二牛小声道：“和王家有仇这事儿，你得帮我保密。” “夏兄弟，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和有着同共敌人的伙伴，唐水生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 在昌元县，多少人明知道王家称王称霸，王有祥是个畜牲，但是又有多少人被欺负了都不敢吭声。 强抢民女抢夺人妻，王有祥不是第一次做。 强硬的如自己这种人被打一顿；软弱的拿了银子忍气吞声，连告官的念头都没有。 皆因为王老爷在昌元县是有名的大户，没人惹得起。 像夏家那样闹上公堂的是第一例，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例。 “夏兄弟，我敬重你们夏家，是这个。” 牛，太牛了。 以鸡蛋去碰石头。 还真的将那个畜牲送去流放了。 “我们夏家的处境现在并不妙。”二牛将王家斩断所有与夏家有关系人的经济来源的事儿说了：“所以，在县城我们纵然买了陶老爷的院子也没有改名，在这里有一个庄子还是小心翼翼的。” 唐水生表示深表同情。 “一定不能让王家知道了，否则你们没有一天安静日子。” “正是这个理儿，所以你得替我们保密。”| “会的，我肯定会的。”唐水生道：“夏兄弟，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喊一声就行，我没有什么大的本事，赶马车还是可以的。” “多谢了，以后我们家用马车都找你。” “那我应该多谢你们。” 在庄上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余伯带着儿子去取了竹濠回来。 “有十多斤河川，有的就是太小了。” “回头就在河边挑选一下，小的丢回去。” “丢回去也可能活不成了。” 这东西可小气了，经过了冲涮和撞击就只会死掉。 “那……”二牛想了想：“那将竹濠空格留大一点，小的就直接游出去了，大的留下来。” 五牛读过书，在山里逮螃蟹时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竭泽而渔，岂不得鱼，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 二牛特意问了是什么意思，五牛解释了一番。 二牛也就明白了不管是捕鱼还是打猎，不能赶尽杀绝了。 “公子真是心善。” 心善个啥，只不过是不能只赚短期的钱。 唐水生赶着马车将二牛送了回来。 “七巧，你看，今天捞着的。” “看来那条小河还真的很多。”七巧道：“走。” 二牛提了满满的一桶去了醉香楼。 潘掌柜早就望眼欲穿了。 “潘掌柜，你安排两个人去跟着我二哥学打理。”这个东西太小了，打理不好也就吃不了。 河川小是小，但是五脏也是有的，苦胆挤破了会影响口感。 “赵二，老四你们俩去学。” 一把剪刀在手，河川肚子中间剪一个口子，用手轻轻一挤，肠肠肚肚都出来了 。 “打理好的河川晾一下水气，老姜切片葱切断，加水浸泡。” 七巧认真的教着醉香楼的林厨子和毛厨子。 二人对这个小姑娘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做厨已经有十来年了，感觉却不如这个小姑娘。 七巧一边说一边亲自动手实践了第一锅。 待金黄的河川出锅，又撒上一些调料，装盘，请潘掌柜试菜。 “怎么比昨天晚上的似乎还好吃一点。” “潘掌柜确实个美食大家。”这个时代不说专家，七巧笑着表扬他：“因为昨天我们回城较晚了，准备得不充分，再有一个，炸好后让我二哥送过来已经过了段时间，这个起锅就食用更酥更香。” “原来如此。” “老林，你们两个在夏姑娘的指点下亲自动手炸一锅。” 两人立即就动手了。 都是做菜的熟手，看一遍基本就能记住。 有些小细节不够熟练，七巧提醒了一下。 “注意了，火不能太旺，火太大了容易糊。” “用铁爪子轻轻的敲一下，酥脆了就起锅，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要恰到好处。” 好一个恰到好处，并不是谁都能掌控得了。 老林这一锅还不错，老毛的就有点失败了。 “毛师傅你知道原因吗？” “火太大了。”他这一锅都有点焦带糊的样子了，确实是没有卖相。 “不是火大，是你炸久了一点，提前一点点起锅就适合了。” “多谢夏姑娘。” “不要紧，多炸 两锅就能熟练操作了。” 老林这一锅炸 出来，立即就被潘掌柜推荐出去了。 “周老爷，我们醉香楼推出了新菜品，您要不要试试？” “来一份。” “好嘞，八号桌周老爷新菜品一份。” 潘掌柜扯开嗓门喊。 “八号桌周老爷新菜品一份。”店小二高声吆喝，然后出堂一份新菜品。 旁边的人就伸长了脖子看，咦，闻着味道了，好像还不赖。 “小二，给我也来一份新菜品。” “六号桌客倌新菜品一份。” 七巧站在后院门口，听见大堂里小二一唱一和，感觉他们才是真正懂经营的。 这一吆喝成功的勾起了旁人的食欲。 两位厨师多炸了几锅也就熟练了，一桶河川没多久就卖完了，而且还很受好评，甚至有人问可不可以打包带回家去。 自然是没有的，二牛也感慨不已：果然是要做生意。 四文钱一斤的河川，在醉香楼摇身一变上餐厅就成了六百文一盘。 一盘也没有一斤啊。 回去的时候就忍不住对七巧说了。 “妹妹，你这么会做吃食，我们为什么不开一个酒楼。” 酒楼是暴利啊！ “因为我们现在没根基。”七巧道：“就算我们开起了酒楼也没有足够的本事护住。悄无声息的开一个布行，闷声发财倒是有机会。” 二牛点了点头。 说到底，还是因为有王家那样的仇人。 “对了，唐水生听说要卖身好像不乐意。” “正常人都不乐意。” 好好的做人不好吗？干嘛要当奴仆。 唐水生不乐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七巧想要寻常一个签卖身契的可靠马车夫不容易。 第138章 宝藏 谁也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唐水生找上门来说愿意卖身为奴，只求夏家能快点给他卖身的银子。 “唐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看他着急万分的样子，二牛连忙问。 “我爹病了，病得很严重，我们家没钱给他治病。”堂堂七尺男儿，唐水生哽咽不已，他觉得自己太无能了，留不住妻子救不了老子。 “需要多少银子看病？” “大夫说开了方子，我去抓药时一副药就要二两银子，大夫还说，我爹的病至少得吃上三到五个月的药才行，一副药吃三天……” 这笔账他简直不敢细算。 “唐大哥，你不想卖身就不签，我先借十两银子给你应应急。” 夏家人做不出来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儿来。 当然，也不方便借多了给他，毕竟这些银子并不是自己赚来的，几乎都是七巧赚的。 他做不了大的主，十两银子还是可以的。 “夏兄弟，就算你借了银子给我也没用，我还不起，你只能卖身，我想过了，你们夏家是好人，又有血性，跟着这样的主子我也不吃亏。” “可是……”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们，签下卖身契后你们就是主，我是仆，这点规矩我懂。” “唐大哥，这……” “夏兄弟……咳，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夏兄弟，帮帮我，救救我爹。” “唐大叔和唐大婶？” “现在不告诉他们，等我爹病后后我再说。” 二牛就去问七巧。 七巧想了想。 “这样，先签三年活契，三十两银子的卖身契，三年后愿意继续在我们夏家就签死契。” 三年后若不是不愿意做了，找三十两银子赎身即可。 “谢谢，谢谢你们。” 卖身为奴，唐水生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没想到夏家给的银子都能买两个下人了。 七巧让大嫂拿了三十两银子出来给唐水生让他先去给唐大叔抓药，约好了明天一早先去庄子上拿河川，回来后再去县衙办理身契之事。 唐水生自然是感恩戴德发誓一定会好好当差的。 “这就买下一个马车夫了？| 唐小莲都有点不敢相信。 “嗯，二哥，明天你带着唐水生去办了身契后就让他陪着去相看一辆好马，咱们先把马车置办起来，以后去哪里也方便了。” “好。” 二牛知道七巧一直惦记着有自己一辆马车，如今就要如愿了，他也很高兴。 “对了，还有马车，咱们的马车一定好好改造一番，坐得很舒适才行。”七巧道：“到了冬月间就将大娘二娘我娘都接到县城来。” 说好了，要接到县城来生产。 大肚子的孕妇，坐这么远的马车必须要舒服才行。 “怎么改？” “先把马车买回来了再动手。” 七巧已经想好有了初步的打算。 第二日，唐水生果然是出城的第一拔人，早早的将两桶河川给带回来了。 二牛送到了醉香楼与潘掌柜交涉好，一手拿钱一手拿货。 唐水生看着这两桶河川卖了一百多文钱很是感慨，小河沟里有这种小河川他们一直都知道，却从来不知道可以卖钱。 所以，这位东家是真的很聪明。 唐水生不知道的是，二牛拿着这一百多文钱却很心酸，醉香楼拿着这二十多斤河川却能赚好几两的银子。 这就是有钱人为什么能赚更多的钱穷人赚一点钱特别艰难的原因所在。 二牛带着唐水生去了县衙正好遇上了陈捕头。 说了办一个身契的事儿，陈捕头就让他去找了负责此事的文先生。 办好身契，出了县衙二牛就说去买马。 “唐大哥，你陪我去买一匹马置办一辆好马车。” “公子，你别叫我大哥了，我……我应该叫小的，小的这就跟您一起去。” “别别别。”二牛听着特别的别扭：“我们夏家也是庄户人家，大家都是一样的，就算签了身契也没必要这样称呼，你还叫我夏兄弟，或者叫我二牛都行，别叫公子了。” 昔日称兄道弟的人转眼之间就成了主仆，真的不习惯。 “我妹妹也说了，这是三年的活契，三年之后你只需拿三十两银子即可赎身。” 二牛也了解了死契和活契的区别。 死契是一旦签定就成了主家的人，就算是打死了都不犯罪。 而活契就不一样了，相当于是雇工一样，到时候人家可以赎身走人，自然不能打死。 二牛觉得七巧办事挺靠谱了。 像唐水生这种情况确实不能趁人之危。 “规矩还是要的，要不然别人会说小的不懂事。” 见唐水生执意要这样称呼，二牛也很无奈，也就随他了。 二人来到马市，二牛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马，他压根儿就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挑什么样的才好。 “小的爹爹教导过小的怎么识马。”唐水生道：“二公子若是信得过小的，就由小的来挑选。” “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说买哪匹就哪匹。” “小的爹以前是上过战场的，就是专门负责养马的兵，他说看马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赶起走一走，最好骑一骑。” 二牛听得好有趣。 一一询问，唐水生就仔细的给他解释。 “真是想不到买马也有这么大的学问。”二牛相信七巧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三人行必有我师” 别看唐水生平日里瘦瘦弱弱的，人家还是挺有本事的。 在马市转了一圈，唐水生相中了一匹白马。 “公子，咱们就要这匹如何？” “听你的。” 唐水生不仅会相马还会砍价。 卖家要价五十两银子的马，生生被唐水生砍到了三十八两银子。 “二公子，这匹马是值这个价的。” “我自然信你。”没见卖家肉疼的样子，还说他的是千里马，卖这个价有点亏，但是这匹好马买得起的人家不多，所以只好忍痛卖了。 买了马，还在马市配了外加马鞍、马具、鞍绳和马蹄铁等，又花了七两多银子。 毕竟，马儿不仅仅是拉马车，还可以单骑的。 “你会骑马吗？” “小的会。” “那有空教教我”二牛想六牛要知道自己家有马了肯定会很兴奋。 “好，小的一定好好教公子。” 会相马会骑马还特别会砍价，七巧听说唐水生的表现后很是高兴，这是买到了一个宝藏。 第139章 白马追风 买了马回来，别说二牛，就是大牛夫妻都很兴奋。 “我可以摸一下吗？” 看着高高大大的白马，七巧就想要在草原上驰骋的感觉。 上辈子去草原上玩过几次，好歹也会骑。 “可以的，姑娘，这匹马性子很温顺。” 七巧摸着长长的鬃毛，马眼睛圆圆的亮亮的看着她。 “欢迎你到我们家，我给你取一个名字。” 一身雪白，就叫小白龙。 嗯，唐僧的坐骑，咱用用。 “姑娘，龙不太适合。” 唐水生连忙提醒。 七巧才想起，这是万恶的古代，连穿衣服的颜色都是等级分明。 怎么敢用龙字，龙是天子，是皇帝，她是想死啊。 惊出一身的冷汗。 “那叫……追风。” 来一个酷一点的名字：“你以后就叫追风了，好不好？” 结果马儿给她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你同意了，追风。”七巧拍了拍它的头：“放心，我舍不得你拉太重。” 在这古代，别说马车了，有一个牛车都是有了交通工具，很让人羡慕的。 马车既能拉人又能拉货，一家人出门再也不用去找马车了。 还有就是，她可以让唐水生去周幺姑家拉布匹，也可以自己拉布匹去昌州。 只不过，这马车厢得好好搞整搞整。 七巧也不知道有什么禁忌，一问唐水生才知道，还真有。 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豪车。 马车就是一个出行工具，也是级别众多，等级森严。 车厢的大小决定了你车子的级别。 有坐一个人的，也有坐一家子的。 七巧当然要搞一个坐一家子的车厢。 但是用马拉车的动力也是有区别的，天子驾六马,诸侯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也就是说，如今的夏家是庶人，只能一匹马拉车。 所以车厢还是不能做得太大。 七巧就想着要好好的设计一下。 车厢不仅能坐人，还要能装货。 “前街的聂木匠做马车厢还不错。” 那还等什么。 七巧就在唐水生的陪同下去找聂木匠。 “聂师傅，您懂起我的意思了吗？” 聂木匠一脸的懵。 这个小女娃，完全就是外行，她懂啥？ 这一单，不接。 没做好会说自己手艺差。 七巧都没想到会被人拒绝。 心情很不美妙。 “七巧你忘记了，二姑爷就是木匠，咱们可以买了木材让二姑爷来做这个车厢。” 二牛单是听了七巧的描述就觉得这个车厢一定很好。 聂木匠做不出来就算了。 “对啊，我怎么给忘记这件事了。”七巧拍了拍脑门：“肥水不流外人田，二哥，明天让唐水车架着他的马车回去一趟，去赵家沟村将赵姑爷接来，放心，我们都要开工钱的。” 如果做好了，这个马车厢还可以大力推广，还可以给赵姑爷带来一定的财运。 赵大力被接到昌元县，被安置在庄上做马车厢。 七巧也去了庄上，给他说了同次要做一个什么样的货。 “赵姑爷，你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点。” 好，这个真的不能怪他反应慢。 毕竟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不过也不要紧，她全程指导就好。 搞错了拆了重新来，木材……怕啥，这个时代的木材便宜着呢。 也是在县城，要是在金鸡崖，满山遍野都是木材。 赵大力做过几次马车厢，但是从来没有这一次做得这么费劲儿。 做一个马车厢而已，足足做了小半个月才完成。 不过看着这个成品，他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是马车厢吗？” 复杂得很，两边都可以坐人，如果只坐一边的话，还可以将那块档板撑起来当桌子或床睡。 遇上紧急情况，侧身滚在脚下，两块板子一撑起来就是一个保护厢。 “来了来了，七巧，你要的东西拖来了。” 二牛和唐水生的马车上拖来了好几床的棉絮。 也不对，说是棉絮，又没有这么大。 关键是，上面还缝了一块蓝布。 “来，绑上。” 坐垫靠背全都安排上。 有自己的马车了，七巧可不想受罪，一个座垫棉花就用了八斤，厚得很。 “二哥，你现在来感受一下。” 二牛上马车厢一坐上去，好软啊。 “过年的时候将大娘二娘和我娘接来的时候就不怕颠簸了。” “姑娘真聪明。” 唐水生之前也只当七巧是胡说，哪有这样做的马车厢。 聂木匠都做不出来的，肯定也没人能做了。 没想到，却被这个赵木匠做出来了，而且，是真的特别好看。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马车厢了。” “那是当然，仅此一个。” 既然是做，那就让赵姑爷再做一个。 “七巧，你是做来卖吗？” “不啊，万一以后我们家还要买一辆马车呢，先备着。”七巧笑道：“而且赵姑爷您多做一次加深印象，以后就会熟练的操作了。” “好，好好，我再做一个。” 从不会到会，做一个从未做过的成品出来，赵大力还是很有成就感。 “赵姑爷，以后我给你介绍生意，你还可以靠做这个卖钱。” “那感情好” 赵大力对这个小侄女是知道的，别看年纪小，聪明着呢，是夏家人的宝。 能让自己挣钱，赵大力也愿意当她宝贝一样，心想自己就生了三个臭小子，要是能生一个这样聪明的闺女就好了。 赵大力心中所想七巧不知道。 反正，新的马车做好了，七巧要试试，让唐水生驾着马车将她送回陶家小院去。 “唐大哥，不好意思啦，回头你得骑着马过来将你的那个马车厢拉回去，就得多跑一次了。” “姑娘，这是小的差事，本就应该做的。” 唐水生发现夏家的人特别的客气，他虽然卖身为奴了，但是人家兄妹对自己从来没有高人一等的样子。 “唐大哥，唐叔好些了吗？” “托姑娘的福，我爹他吃了两副药了，人比之前清醒些了，今天早上还吃了一碗粥。” “那就好，希望他早点好起来。” 七巧又想到了他卖身的事儿：“你爹知道吗？” “等他身子好了我再讲也不迟。” 第140章 四牛习武 唐水生给夏家当马车夫的事儿到底没瞒住。 这天晚上，唐叔将儿子喊在了床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爹，没有的事儿。” “那你最近在干啥？早出晚归的，我吃药的银子又是从哪儿来的？” 久病成医，唐叔知道自己的药不便宜。 要不然他的病好不了这么快。 “去给夏家拉马车了。” 夏家兄弟唐叔也是知道的，还是他让儿子和大牛二牛结识的。 “你骗人，马和马车厢都在后院，你拉什么马车？” “夏家买了一匹白马，是一匹好马，取名叫追风。”说起这事儿唐水生兴致很高：“还做了一个马车厢，马车厢特别好……” 看着儿子说得兴致勃勃的，唐叔直接问了一句。 “你帮他们赶马车，多少钱一次？” “是拿月银的。”唐水生一个没注意就直接说漏了嘴。 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人才拿月银？ 那是在人家里当差才当月银。 “你卖了身？” 看着老父亲的眼睛，唐水生只得点了点头。 “爹，是活契，夏家只签了三年的活契，一天管两顿饭，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银。”如果自己去跑马车的话，一个月打死都赚不了二两银子的。 有时候唐水生都在想，抛开卖身不自由外，其实这个差事挺好的。 “爹，夏家人不错的。” “唉，我就知道……”唐叔叹息一声：“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你把自己给卖了，我心疼啊。” “爹，我们这样挺好的，夏家人从来没将我当成下人，不过，我时刻记得您的教导，什么样的身份就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儿。” 还有夏家和他有着共同的敌人这话是打死都不敢说出来。 唐水生甚至想，若有那么一天夏家能斗垮王家，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罢了罢了，都是我拖累了你，既然如此，就好好当差。” “嗯，爹，我会好好当差的，您也不用想那么多，好好养身体，您好了儿子才放心。” “等我好了还去拉马车，能挣一个是一个，咱得好好的攒钱，三年后好赎身。” “是，爹。” 唐水生想的是没什么意外，他倒愿意伺候夏家的人。 在哪儿当差不是当差呢。 就算去给人拉马车也要受不少的气。 庄子上余伯说东家是好人，和夏家相处的这几日，唐水生也觉得是真的好。 “爹，二公子还说要让我教导他骑马。” “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别将人给摔着了。”唐叔连忙阻止：“你不能教，他们要学，等我好后我来来教。” “是，儿子听您的。” 二牛听说唐伯要亲自教导他骑马的时候都很意外。 “我爹说我自己都学艺不精，万万不敢教公子，万一出事了就是罪过了。” “二哥，既然唐大哥这么说那就等唐叔好了再说。” 七巧明白，唐叔肯定是骑马的高手。 若不然不会主动揽下这个差事儿。 到时候，她也要学。 “大哥也要学，四哥五哥六哥都学。我也要学。” “七巧，你要学骑马？” 胡小莲听到了很是惊讶。 “对呀，大嫂，你生了孩子后想学也可以学的。” “我……我可能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向了大牛。 “到时候来看，你若不怕可以学。”大牛道：“等我学会了，我教你。” “好，多谢相公。” 七巧……我明明只是想学骑马，却被迫吃了满肚子的狗粮。 大哥和大嫂，真正是夫妻恩爱。 又看看二哥，可怜的，也不知道走没走出来。 “七巧，你说要给我找师傅学武功，怎么还没有找啊？” 四牛进城来愁得不行，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 好在赵姑爷做马车厢的时候他有打下手，要不然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事儿我自然还得再问问。” 能问谁？ 七巧除了问周文立还能问谁。 结果这天出门遇上了陈捕头，对这个人不同流合污印象很好。 “陈捕头。” “夏姑娘。”陈捕头知道这个小姑娘很厉害：“夏姑娘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和醉香楼九公子都交好的人，陈捕头也乐意亲近一二。 “没有……啊，确实有事相求，不如，我们请陈捕头去醉香楼喝酒再慢慢说。” 这位公差一看就是手上是有真功夫的人。 “这……” “陈捕头，您多次帮我们，我还没有感谢过您呢。”二牛也学着交际了，既然妹妹说要请他喝酒，这肯定不是一个小女孩应该做的事儿，他得撑起来：“如果您不忙的话，醉香楼请？” “如此就恭敬不如众命。”陈捕头刚好下差。 醉香楼要了一个雅间，七巧让潘掌柜上了烤串这些菜，还上了好酒，然后二牛就和陈捕头对饮。 “陈捕头，我敬您。” 二牛其实是第一次和这种公差喝酒，心里有些紧张。 又想着妹妹小小年纪都不怕，自己还怕个啥。 “请。” 一杯酒下肚，陈捕头问七巧。 “姑娘有什么事儿尽管讲？” “是这样的，家兄四牛喜欢拳脚功夫，祖父就同意他习武，陈捕头是知道的，我们夏家并无根基，更不要说上哪找好的武师傅。七巧知道陈捕头有一身的好功夫，可否推荐一个武师傅。” “学习武？” 陈捕头惊讶了。 这夏家果然是不一般啊。 普通人家就是种种庄稼。 他们家不仅读书还要习武，又在做营生。 和周家都有好的交情。 “是的，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若有朝一日也可以报效朝廷。” 就是要走武举这条路吗？ “陈捕头这边可否帮帮忙。”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看人是否有习武的天赋。” “二哥去将四哥接来一下。” “好。” 二牛连忙往回跑。 幸好醉香楼与陶家小院相隔不远，不到小半个时辰，四牛就气喘吁吁的站在了陈捕头面前。 “陈捕头，这就是家兄四牛。” “陈捕头好。” 四牛想这会不会是自己的师傅。 陈捕头起身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又捏了捏他的骨骼。 “是个习武的料子。”陈捕头道：“不过，习武可是一件很苦的事儿，你能否坚持住。” “四牛可以的。” 第141章 同门师兄 “很好，三年之内不得离开师门。” 啊？ “学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要吃得苦中苦，要耐得住寂寞。” 四牛看向二牛和七巧。 七巧……别看我。 我只知道有武功很厉害，我也知道人家一学就是很多年，但是我真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住。 “四牛可以的。” “行，那就跟我走？明天一早我正好要出城公干，就带你一起进山了。” 啊？ “陈捕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醉香楼行个拜师礼？” 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走，好像有点不对头。 这古代的人都很讲究礼仪的。 拜师肯定就要有拜师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啥，虽然四牛比陈捕头岁数相差只有几岁，但是人家辈份所管，所以也不用在乎这些细节了。 “拜什么师，又不是跟我学。”陈捕头笑道：“对了，我也只能带你进山门，能不能成功的让师傅收下你还看你的造化。” 啥？ “我师傅还打算收一个关门弟子，我看小伙子骨格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只要能吃得苦也是能有所成就的。” 原来是他师傅。 如果成了话，陈捕头岂不是四牛的师兄了？ “谢谢师兄。” “别别别，能不能成为了我师弟还得看师傅那一关你能不能过呢。” 过，必须的， 一定要加油。 “陈捕头，这就走吗，家兄还没有收拾包袱。” “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今晚趁有时间多给他说说山上的注意事项，你要收拾包袱可以现在去拿。” “行，我立即就去。” 四牛撒腿就跑。 七巧想了想，还是弱弱了问了一句：山上是否包吃住？ 还有，拜师礼要准备些什么？ 总不能只带一个人去就行了？ “来日方长，如果师傅有心收下他，你们再孝敬也不尺，师傅不是那讲究的人。” 人家不讲究不等于自己一家不懂礼数。 “师傅最喜欢 的就是喝酒，若是能得了他青睐收入门中，你能准备点好酒送给他，想必他会更加满意。” “多谢陈捕头提醒。” 至于吃住的问题，陈捕头让她不要担心。 山里日子原本就清苦，并不是去享福的。粗茶淡饭也是有的，肯定饿不了肚子。 七巧明白了。 她反而还真不好给四牛准备什么，毕竟不能太另类不是。 “陈捕头……” “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你们也别喊什么陈捕头了，喊一声陈大哥就行。”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兄妹高攀了”二牛说话也学着点了，举起了酒杯感谢他的提携大恩。 “提携谈不上，路都是自己走的。”陈捕头喝了两杯酒话多了起来：“王家……你们还是得防防。” “多谢陈大哥提醒。” 这可真正是肺腑之言了。 “章大人也是没办法，当日那种情况，能换来百姓数条人命的存活，他只能权轻重了。”陈捕头叹息一声：“章大人曾多次说自己为官清廉，从来是按律法行事，想不到也有一天会因银子而折腰，会放了罪犯一马，让他对你们夏家愧疚不已。” “陈大哥，请转告章大人，我们夏家能理解他的苦衷，也感谢他当日还我三姐的公道，他既然 当日宣判了就是青天大老爷了。至于之后的事，只能说是天意。” 七巧心里想，有时候律法搞不定的事儿还是要靠本事。 夏家人，凭尽全力去拼搏，终有一天会为三姐报仇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这话我一定替你们带到。” 酒足饭饱，四牛也来了。 七巧将手中的几两碎银塞给了他。 “四哥，你一定要让师傅收下你。” “嗯，我会的。” “陈大哥，有劳了。” “不客气，那我们就走了。” 目送着四哥和陈捕头离去的背影。 二牛有点恍惚。 这是不是又是一条出路？ “四哥这条路也很苦，也有很多危险。” 习武不是从军，如果没有机会永远不会有功名。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人士。 江湖恩怨也不少，七巧知道各大门派争斗什么的都能写几大本的小说。 四哥这性子去习武，其实也是好事。 只不过能走多远要看他的本事了。 “咱们家……”二牛扳着手指数：“大哥你说让以后留守，我你说要做掌柜，四牛去学武，五牛六牛去考功名。” “错，六哥读书不是为了考功名。” 啥? “他是想打一个好将军。”至于考功名，只是顺手的事儿，怎么着也得有一个秀才身份或举人身份，这样去当将军才不会被人说是莽夫。 “兄弟几人都有出路。” “是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七巧仿佛看到了未来的亮剑的那一时刻：“二哥，好好干，三姐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今天陈捕头再次提起让七巧感慨不已。 她原以为只有夏家才记得，没想到章大人还真是一个青天大老爷，还记挂着这件事。 王家一直在使坏陈捕头也有所察觉。 仇恨不是忘记了，而是一直在。 七巧咬着牙说道：“总有一天，新仇旧恨一起报。” “嗯，我们一起。” 二牛受到了鼓舞也发誓要报仇。 二牛和七巧回到院子的时候，大牛和胡小莲都很着急。 “四牛说拿包袱，说要跟着陈捕头走，是什么情况啊？他是不是不懂事犯了什么事儿？” “没有的事儿，是陈捕头带他去拜师学艺。” 七巧将自己拜托陈捕头的事儿说了，大牛夫妻这才放心不少。 “真正是吓我一大跳，问他，他边说边跑，我又没听清楚，又不敢放你嫂子单独一人在家，一直在等你们回来，这下心里才踏实下来。” “大嫂，那些布染得如何了？” “都染好了。” “那行，做好准备，二哥，我们带上这些布料去昌州。” 这一次，七巧准备直接杀进布料行。 唐水生得知要赶马车去昌州，有些不放心家里面。 “去，好好当差，我这身体越来越好了，你当差回来指不定我就能走路了。”唐叔道：“记住我说过话，要注意安全。” “是，爹。” 第142章 再遇张建平 再次出发去昌州。 坐的是自己的马车，赶马车的人是自己家的马车夫。 关键是，坐在这马车上挺舒服的。 七巧还有心思看窗外的风景了。 “七巧，这些布料怎么卖？” 自己家并没有铺子啊。 “到了再说。” 怕啥，这布又不要饭给它吃。 存放着只要不淋雨也不会坏。 不过，马车上有布实，晚上住店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公子，姑娘，到时候小的就睡马车上。” “那怎么行呢，不安全。” 七巧觉得货可以丢，人不能有事儿。 “没事儿，赶马车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睡马车上的，不仅仅是货物问题，还有防止马儿被偷。” 还有偷马的人？ “有啊，小的爹曾经就被偷过马，不过，爹很厉害，和那人打起来就将那偷马贼打跑了。” 七巧……看来任何时候治安都不太好，都不安全。 说一句说一句，纵然七巧搞得很新式，但是小身板还是受不住长途颠簸。 二牛倒是觉得很舒服，完全没事儿。 七巧下马车的时候就觉得脚都发酸了。 还是二哥扶着她进的客栈。 “客倌是住店吗？” “是的，要两个客房。”二牛连忙道：“要安全一点紧挨着一起的。” 七巧长大了，应该要分开住。 七巧……其实我还是孩子呢，我还想就住在一间房。 主要是她有点害怕，万一这店招来了不良分子……想到这里，就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厅堂里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 这一打量，还真是发现了一个情况。 正对着掌柜柜头的那一桌有四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她认识……张建平。 张建平显然是没认出她来。 吓得七巧连忙转头。 “公子，姑娘，包袱我带进来了。” 这时唐水生抱着他们的包袱走了进来。 “好，先放在这里，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我们先吃点东西，你和我一个房间住。” “不了，公子，小的就住马车上就行。” “唐大哥……” “公子，小的爹教导过，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小的既然是马车夫自然不能让马儿有什么闪失。” “这……” “也好，就按唐大哥说的来。”七巧也不想为这件事一直争执。 “店家，有什么熟食尽管上几样，我们赶路饿了。”二牛也没辙了，只好在吃食上补偿唐水生。 “好嘞，马上就来，三位这边请。” 店小二将三人带到了一张空桌子，与张建平仅一桌之隔。 张建平刚准备放下筷子，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夏家的二牛？ 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又仔细看了看，真的是他。 再看他旁边的姑娘，那是……七巧？ 当年那个小姑娘，好像长高了点长胖了点。 七巧其实一直有注意张建平的。 被张建平这么一看就有感觉了，抬头也看他。 四目相对之下 ，都甚感惊讶。 张建平张了张嘴，七巧直接摇头。 对张建平，七巧是没有恨的。 毕竟人家想报仇是没能力，最后还是勇敢的做了证，还帮夏家脱了困。 若是不他花一百两银子买下整个金鸡崖，夏家估计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七巧不认张建平，是因为张建平旁边有别人。 夏家能走出金鸡崖的事儿，她不喜欢有更多的人知道。 没错，越低调越好，在本事没有足够强大之前，夏家不能招摇。 张建平到底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七巧的意思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强迫自己转身。 “平弟，此番回乡，爹娘说要给你谈一门亲事，好事将近，为兄敬你一杯。” “大哥，酒就不必了。”张建平道：“亲事之事，我也给爹娘去过信，夏三巧嫁于我为妻，是我命不好不能与她白头，她尸骨未寒我岂能另娶新欢？” 张建平的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刚好让二牛和七巧听到。 连唐水生听到这名字都惊讶的看向了他。 “平弟，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爹娘为了你的事操碎 了心，娘这一年多都病了好几场。如今身子骨越发不好，就想为你娶亲冲喜，你怎么能拒绝呢？” “大哥，建平已给父母禀明，就算要娶，也得三年之后。”张建平想起那个温柔的女子，她的笑那么甜，她的声音那么好听，她一抬手一娇嗔……再想着自己最后看到她被吊在房梁上的瞬间……感觉到气息不稳，脑子发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我要娶续弦，我也要为亡妻守三年，这件事怎么也不能改。” “可是娘……” “如果娘要充喜的话，大哥的儿子阿成不也可以娶亲了吗？我想娶个长孙媳妇娘心里会更欢喜。” “建平，你怎么还是死脑筋呢，就算那夏氏千好万好，她也不在人世了啊，你有你的生活要过。” “她不在人世，是因为我没本事没有保护好她，是张家欠她一个公道。”张建平声音有些愤怒：“我不敢奢求张家为她做什么，我只求我的良心能得到一点点慰籍。” 是啊，出了这样的事后，张家依然是王家的舔狗，为王家收着麻线，还刻意的罗列出黑名单，但凡和夏家有往来的人家都不收麻线。 杀妻之仇不仅没有得报，父母还是迫害夏家的帮凶。 意识到这些，张建平的愤怒和不甘可想而知。 “我不敢奢求你们为我妻子做什么，但是我的妻子我心疼。”张建平道：“不管你们说什么，三年之内我绝对不会娶，如果你们再逼 ，我就去当和尚。还有一个，我也给父母说好了，我不会娶妻，我纳妾，我的妻子只有一个，夏三巧。” “你疯了，这样你的孩子也永远是庶出。” “不要紧，可以记在我妻子名下，那样就是嫡子了。” “建平，你这是何必呢？” “大哥，你不必劝了，我意已决。” “你……难怪爹娘不放心你，非得让我送你回去，你看看你，这都叫什么事儿？” 听到这里，二牛和七巧的眼眶都红了。 兄妹二人觉得张家有良心的也就只有张建平了。 第143章 算个好男人 客栈偶遇张建平的事儿让七巧和二牛心里都有些难受。 兄妹俩也觉得张建平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也不枉三妹妹对他的一片痴心。” 二牛还记得三巧回门时的娇羞模样。 后来他曾去过张家卖麻线，也看到过三巧三次。 每次三巧都是给着脸说很好，张家人好，张建平对她也很她，让家里人放心不用担心她。 哪知道这句话说早了。 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三妹妹仅仅是因为嫁到了张家就遇上了王有祥，就遇害了，如今阴阳相隔。 “他说他不会娶妻，只会纳妾，孩子也记在三妹妹名下。” 这话让二牛很感慨：“他还算是一个好男人。” 七巧……这怕是对好男人有什么误解。 一边说着深情的话，一边又 安排着纳妾生子的事儿。 怎么听就感觉怎么尴尬。 不过，七巧也明白，古往今来，只有女人为男人守寡的贞洁牌坊，是真没见过哪个男人为女人守一辈子的。 能给三姐一个名分，是想永远当夏家的女婿？ 只可惜，因为张家人当初的隐瞒和之后的不配合，再加上后来的故意为难，张夏两家不说誓不两立也绝对不会有交集了。 这一晚，睡不着的人很多。 唐水生躺在马车上双手垫着头，也想着张建平的话。 这世间，还真有男人放不下啊。 同时又觉得很讽刺。 张建平与夏三巧已对阴阳相隔了，两人的感情却没有变淡半分。 而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呢，那个女人就迫不及待的去当了王有祥的小妾。 唐水生自认自己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娶了她之后就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在爹娘看不到的地方家里的活全都包圆了，甚至偷偷的起床做好一家人的早饭，转身告诉爹娘：这是儿媳做的。 这么多年来，父母对她也是视若亲生女儿一般。 原本以为幸福美满的生活会这样延续下去，怎么也没料到，她会给自己戴绿帽子。 不仅戴帽子，还差点让自己丧命。 “李小兰，嫁给我这么多年，我连重话都没对你说过一句。没想到，你的心比铁石还硬，现在我只想骂你一句：贱人，你会遭报应的！” 客栈的另一间上房里，大哥带的仆从给他铺好了床铺。 “公子，您可以安置了。” “好，你退下。” “是，公子。” 退出房门，轻轻的将门掩上。 张建平直接将门给拴了，上了床，也是双眼瞪着漆黑的屋顶在发呆。 “二舅哥和七巧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看他们似乎还有下人了。 说明什么？ 夏家有了起色？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张建平的心激动得很。 夏家人是有骨气的，比自己有骨气多了。 张建平心里很愧疚，是对爱妻的深深的内疚，当初自己没有站出来指证王有祥，是他太懦弱了。 夏家则不同，硬刚王家让王有祥收监秋后问软这让张建平心里暗自兴奋：姓王的畜生该死，一定得死！ 结果好景不长，一场水灾让王家找到了救人的希望，最后变成了流放。 人流放在西北，而且什么情况张建平一目了然。 对，没错，他派了一个可靠的兄弟一路跟着去了西北。 现在的王有祥在西北又混成了小霸王，连监军都称他为王爷。 想想真他娘的讽刺：一个犯人在那个地盘称爷。 金银之物真正是太龌龊了，能颠倒这世间的黑白。 畜牲不死，他不心甘。 可是张建平也知道自己没能力扳倒王家。 张家要靠王家生存，父母甚至用死来威胁他不住与王家为敌。 而且还要和王家沆瀣一气，和杀妻仇人称兄道弟？ 他张建平真是活得生不如死。 但是仇人都还没死呢。 他不能死，死了也没脸见爱妻。 他得等着，等着王有祥报应来的那一天才能闭眼睛。 对，一定有那一天的。 夏家肯定行。 张建平内心有了这种念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上了很多。 他想知道夏家更多的情况，却也知道，他得小心的打听，得防着王家和自己家人。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人：陈捕头。 这位可是一个耿直人。 当日也是他出手帮了忙让夏家买下了金鸡崖。 张建平回到昌元县，直接就告诉大哥要和陈捕头喝酒叙旧。 和衙门里的人称兄道弟关系好自然是好事，张大哥自然允许，还很识趣的没去打扰。 醉香楼的雅间，陈捕头看着张建平。 “陈大哥，敬你一杯，谢谢当日的照顾帮忙。” “建平兄弟，你我二人并不是一两天的交情，谈什么谢不谢的，来，兄弟，喝。” 陈捕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精神心里笑了笑：到底是年轻啊，死了的已经死了，生者自然还要好好活。 “还没有恭喜建平兄弟，不日就要迎娶新娘子了。” “陈大哥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难不成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吗？ “陈兄弟娶的新娘子是王老爷的二姨太的侄女，这事儿全昌元县的人都知道呢，自然是要贺喜的。” “想不到那女人还有来头的。”张建平自嘲的笑了笑：“我是说为什么这次要被大哥押送回来，他们还真是……” “怎么，建平兄弟对这门亲事儿不满意？” “陈大哥，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我此生爱妻只有一人：夏三巧。” 陈捕头看向他，没太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是字面上的吗？ “娶亲非我本意，而且，我已经修了家书给父母，此生要传宗接代，张建平只纳妾不娶亲，而且，必须是为亡妻守三年之后再议。” “建平兄弟有情有义。” 原以为这人就这样忘记了夏三巧呢，还想着是一个薄情的。 没想到，他还是深情的。 “莫说这次是王家的亲戚，就是别的女子，建平也誓死不从。” 他已经给父母和大哥表明了心迹，如果执意逼迫，他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出家，二是死！ “建平兄弟也无需这样硬刚，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谁都逃不掉父母安排的命运。” 第144章 盘算 “陈大哥不知，亡妻之痛，刻骨铭心，又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纳新欢？”张建平道：“若父母相逼 ，我定然是不从的。” “你……” “陈大哥，此次找您，还想向你打听一下夏家的事儿。” 打听夏家的事儿？ 因着四牛成了自己的同门小师弟，对夏家的事儿陈捕头更要谨慎一些。 张建平是真的好男人，还是故意装着来引诱自己套话的？ “夏家能有什么事儿？自从他们的官司打了后我并没有和夏家人有所交集。建平兄弟的事儿，我可能就帮不上忙了。” “无妨，陈大哥，以后还请您麻烦照拂一下夏家，建平对您感激不尽。” “建平兄弟夏家在山里住着呢，哪需要我照拂？除非又摊上什么官司，那我也不能故意，毕竟章大人是公正廉明的清官。” “不是，我遇见了夏家二舅兄和七巧。” 什么？ 当下将自己遇上那兄妹二人的事儿说了。 “陈大哥，我发现，夏家很厉害，他们一定不会困在山里的，终究有一天会走出来，也会有一天能有本事替我爱妻报仇，我等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陈捕头……这人怎么说得这么准呢？ 夏家人，学的学武，做的做生意，读的读书，那岂能是一个山洞就能关得住的人家？ 这张建平，确定不是来打探消息的。 “陈大哥，你可能会笑我是一个懦夫，杀妻之仇不能亲自去报……” “没有的事儿，人各有各的苦，你也是身不由己的，我懂。” “陈大哥，谢谢您。”明天是酒下肚，张建平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泪流满面：“上，我有父母，下，有兄长侄儿侄女，爹娘口口声声张家几十号人要吃饭要生存，不能因为一个夏三巧就和王家闹崩。” “我懂。” 陈捕头是真的懂张建平了。 “不，你不懂，陈大哥，我这心里，难受，说到底，都是自己无用。” 狠不下心做不了决断。 是男人一定要手刃仇人。 可是，他却又被亲情束缚，什么都不敢做。 “文不成，武不就，无用，真他娘的无用。” “建平兄弟，天生我材必有用。”陈捕头看着他：“你也是经商之人，为兄劝你打起精神好好干生意，他日有了足够的钱财，当了张家的主事人……” “陈大哥，这事儿不可能，张家的主事人是我大哥，这是没得改的事儿。” 他肯定不会和大哥去挣财产。 而且，就算得了张家的财产继承，也没办法和王家的财产相比。 那就是跳梁小丑一个。 “如果，你自己一个人去干的财产比张家王家加起来的总和还多呢？”陈捕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干掉仇人，就要有比仇人大数倍的本事。这个仇，你不是不能报，只是看你想不想。” 看你想不想？ 一下就砸进了张建平的内心。 “陈大哥，此话怎讲？”张建平一把抓住陈捕头的手：“陈大哥，还请指点迷津？” “建平兄弟，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也吃得苦，何不自己走出去闯下一片天地。若有朝一日，你成了昌元县的风云人物，连王家也俯在你身下的时候，你想要报仇，是不是很轻松？” 不就是用一些伎俩就能搞定的事儿，何需要别人来完成。 “陈大哥，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是啊，这一年多，他天天沉浸在失去爱妻的痛苦之中。 只道自己没法报仇。 却原来，是自己没有足够的认知。 “陈大哥。” 张建平将随身带的一包银子和一块玉佩取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你这是？” “陈大哥，之前建平还妄图想通过逼迫双亲的方式同意我延时纳妾，如今听你说女方的来历，建平明白，这种情况肯定是没办法推辞了。” 张家能舍得一个夏三巧，这次巴结上王家，自然会不余遗力的去做。 所以，爹娘也好，大哥也罢，他们为了张家的利益都不会放过他的。 “那你……” “我回去肯定就会要求成亲。” 不回去也是走不掉的，现在醉香楼楼下就是大哥带着仆从在吃饭呢。 “建平会回去，也会如他们的意娶亲。” 只不过，在娶亲当日他就要逃。 “到时候，还望陈大哥助我一臂之力，这些东西今日就寄放在您手上，他日我逃出来了，就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你就不怕我拿了不认？” “陈大哥，您的人品我自认没看错。”才多少钱啊，钱包里的加上玉佩也不过值两三百两银子罢了。 这些钱在有钱人眼里真不值当什么。 但是，他若是逃的话，没有这些银子是什么都干不成。 “你谈谈你的计划。” 张建平就如此如此的说了，陈捕头都佩服得紧。 “如此以来，你们张家怕是要得罪王家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不是建平该担心的事儿了。” 家人为了利益已经卖了自己妻子的命了，现在又来卖自己的身。 指不定哪天，还会卖了自己的命。 所以，他不会再妥协了。 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要亲自为爱妻报仇。 是的，将希望寄托在夏家身上那就是一个懦夫。 “好，建平兄弟，这忙，我帮。” 兄弟二人又干了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说说 笑笑的下了楼。 “建平兄弟，就此别过，回头再找你喝酒，我要去当差了。” “陈大哥，等小弟回去拜见了双亲就来县城找你喝酒。” …… 看着这样的张建平，张大哥的心里是很欣慰的。 兄弟其实不笨，就是没将心思用在经营上，要不然张家的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建平。” “大哥。”张建平此时脸上笑嘻嘻的，给的感觉就是喝多了：“大哥，陈捕头，我大哥，我们俩兄弟好啊，四季财啊……” “来人，将公子带回去休息，他喝醉了。” 张建平被人又拖又拉的塞回了马车里往张家驶去。 他心里，却是盘算着很多事儿。 第145章 六丫改名白灵 终于到了昌州的子，下马车了，七巧感觉浑身僵硬。 那啥？ 时间长了坐什么软垫子都等于零。 超级怀念现代的高铁飞机，这几百里路在现代压根儿就不是事儿！ 怀念归怀念，还是要勇敢的面对现实。 “公子和姑娘来了。” 白大勇见是东家到了高兴的迎了上来：“公子，姑娘，主院天天都打扫着呢，随时可入住。” “这样就好，白叔，这是唐水生唐大哥你安排一下住处，庄上有马棚？” “有的有的，唐大哥随我来即可。” “白叔，你叫我水生即可。” 要说震惊还是唐水生。 知道夏家在昌元县有一个庄子一个院子时已经很吃惊了。 怎么也没想到，昌州还有一个庄子。 “行行行，那我就叫你水生，你到我家和我家二娃子住可行？” “行的，我哪儿都能住。” 马棚就在白家住的那个院子旁边。 “这儿安全吗？”唐水生惦记的是马，要知道自己是马车夫，马儿没了岂不是等于空手上战场的士兵。 “放心，以前的马儿都是拴在这个地方的。” 唐水生检查了一下马棚的门板，觉得有点朽。 “白叔，有其他的木板吗？” 等知道他是要用来将门板固定一下的时候就感慨这个年轻人做事真稳重。 立即就让家里的大儿子帮着唐水生抬了几块木板过来，两人商量着干脆重新做一道木栅栏安在里面，这样两重保障更安全。 七巧知道唐水生在做木栅栏的时候点了点头，这个人真不错。 “白二哥现在怎么样？” “托姑娘的福，二娃子一直在编那个竹筐。姑娘来得正好，二娃子就要娶亲了。” 啥？ “是小的大儿媳家的那个妹子，那姑娘也是一个好的，就是命苦了一些……” 白大勇郑家二闺女的情况说了。 “这可真是要恭喜你们。” 七巧是真没想到，白二娃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娶到媳妇。 也是，任何时代的人都是现实的。 白二娃以前别说娶媳妇了，就是活着都怕成为他人的负担。 他这一接了单，连媳妇都能娶上了。 白大勇对东家姑娘的感激简直无以为报。 “六丫还在周家？” “是的，上次由那个顺子小哥送回来呆了一个时辰又跟着去了周家。”说起六丫白大勇又是一番感激：“回来的时候，小的一家子简直都不敢相认了。” 整个人都变了样子，身上也穿着上好的衣服，还给自己一家人请安。 那动作，那模样儿，让白大勇都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是自己家的闺女。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才跟着去学了两个月就调教成这样了，六丫身上再也看不到半点野丫头的样子。” “呵呵，那她恐怕没少受罪。” 七巧都不敢想象六丫学成了啥样。 那啥？ 其实她就是想六丫稍微懂点礼数就行，也不一定非要达到什么标准。 毕竟自己就不是这里的人，骨子里也不懂这些规矩。 都说已所不欲勿施予人。 她真没想过给六丫增加负担。 “六丫和她娘说在周家挺好的，那些人对她都很好，她一定要学好了伺候姑娘。” “那就好。”七巧道：“明天我会让二哥去接她回来。” 七巧还要让二哥打听一下，周文立有没有从京城回来。 回来了，她就好谈生意。 二牛去找了顺子。 “夏公子你们来了，我家公子正念叨呢。” 周文立这次进京带去的食材和吃法在醉香楼也是大受欢迎，让他们狠狠的火了一把。 周大老爷表扬了这个侄儿。 别看年纪小，经商的头脑却是最好。 可惜他又要走仕途。 当然，走仕途也是改换周家门庭的机会，他也不能阻止。 这孩子是干啥啥都行，是老周家的希望。 就觉得，像小九这样的儿子周家实在是太少了点。 对周文立自然是又大大的表扬了一番，还说不管他干啥都支持，让他放手去整。 周文立在周家的地位简直是水涨船高，连他母亲心心念念的亲事都成功被祖母和大伯压下来了。 能有今日，周文立自然知道是因为认识了一个叫七巧的丫头。 回来时就给她买了礼物，还想着这礼物是感谢她的，她见了一定会很喜欢。 结果一回来就听说人走了。 “周公子从京城回来了？”二牛一听很高兴。 “回来了，昨天刚回来，今天跟着大老爷去拜访易安先生了，可能过两日就要正式入学馆上学堂了。” “那……” 二牛不知道妹妹有什么打算。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将六丫先带回去。” “夏公子，你们是住在庄上的吗？” “正是。” “公子有交待，说你们来了昌州可以住那边的小院。” “多谢周公子的好意了，庄上挺方便的。” 六丫出来时见到是二牛很是高兴。 “六丫见过二公子。” 这规矩让二牛都一愣。 “好，七巧让我来接你，上马车。” “是，多谢公子。” 二牛……就觉得有点不适应。 六丫临走之前还给顺子施礼：“多谢顺子哥哥的照应。” “不必客气，回去好生伺候着你家姑娘。” “是，六丫谨记胡嬷嬷的教导。” 二牛将六丫带回来了，见到七巧也是乖顺有理。 “才两个多月不见，果然是变了一个模样儿，长高了点也长胖了点还长白了点。”说什么女大十八变，穷人家的孩子扔到富贵人家当个丫头也会改变啊。 “那是胡嬷嬷照顾奴婢，天天都让奴婢吃好的。” “呵呵，那我以后可没得好的给你吃，你后悔不？” “不后悔不后悔，奴婢可没敢忘记您才是奴婢的主子。”六丫连忙摇头：“伺候好姑娘是奴婢的本份，吃什么奴婢都不会嫌弃。” “好了好了，一口一个奴婢的，你就学了这些规矩？” “不止，胡嬷嬷还说，奴婢的名字不太好记，奴婢回来第一件事就让请姑娘赐名。” 赐名啊？ 是啊，六丫这个名字是有点上不得台面。 “那你就叫白灵。” “奴婢白灵谢姑娘赐名。”这个名字她喜欢。 第146章 请他吃锅子 “白灵，你在周家是周嬷嬷教导你的礼仪的？” “是的，周嬷嬷是周公子的奶嬷嬷，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周嬷嬷是一个有本事的，你也很聪明，短短两个多月就学得有模有样的，很好。” 对这个深造结果七巧很满意。 还是这古代人的教学本事强一些。 “白灵，以后你就在我身边伺候。” “是，那是奴婢的福气。” 七巧…… 就觉得以前的小姑娘虽然害羞但是眼睛忽闪忽闪的，能让人看到灵动的一面。 但是现在，聪明内敛，已经看不看不到她这种灵动了。 不是不聪明，而是学会了掩饰。 “你在学习的时候有没有挨罚？” “没有。”小姑娘微微一笑：“胡嬷嬷待奴婢很好。” 七巧想了想也觉得正常，毕竟老师都是喜欢聪明的学生。 像这种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自然是不会受惩罚的。 “周公子回来了？” “是的，周公子是昨天下午回昌州的。” 七巧也没再打听别的情况了。 毕竟，白灵只是一个去学习的丫头，其他的她也不了解。 七巧寻思着要找一份礼物去感谢一下周文立，毕竟人家帮你培训了员工。 可是，他们家什么也不缺啊。 送这份礼还真是考验人。 最后没辙了，干脆就不用花心思了，直接将在山里带出来的山货准备了一包。 那啥，这玩意儿周家也不稀罕，是七巧觉得是已经是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毕竟，自家山上的特产嘛。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还没有让二哥递帖子去拜访，周文立就跑到庄子上来了。 “周公子，请。” 出面招待他的人明面上是二牛，事实上二牛心里清楚，这位绝对不会是冲着他来的。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怪怪的却又不得不招待。 七巧第一次在自己的庄上招待客人。 就让白大婶泡了些山货杀个鸡，准备炖汤锅吃。 她之前就打了一个木盆大小的铜锅，为了就是吃火锅。 对庄上要来客人的事儿大家都不知道，所以白大婶有点慌。 “不用着急，去将庄上地里能吃的一些瓜果蔬菜都摘一些回来，洗干净，我来打理。” 让白大婶来主厨还有点困难，七巧准备好好调教一番。 汤好菌子鸡汤，白大婶带着儿媳和白灵一起下地摘了七八样能吃的小菜和瓜果回来。 洗干净问要怎么切菜。 “我来。” 七巧直接将一根长长的丝瓜切成了两段，然后切成片，其他的青菜就大根大根的摆放在碗里面。 然后将木炭放进了铜锅的空心筒里，将炖好的菌子汤倒进去，去请了周文立和二牛移步去餐桌前吃饭。 “这又是你们家的祖传吃法？” 周文立很震惊。 桌子根本不是寻常的桌子，而是四块宽厚的木板拼砌而成上面排放着七八样生的菜蔬，中间放着一口沸腾的铜锅。 “是的，我们在山上没什么讲究，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七巧笑道：“庄上条件简陋，还望周公子不要嫌弃。” 嫌弃？ 周文立觉得是惊喜呢。 “今日过来原本是想将在京城给夏姑娘带回来的礼物送过来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口福。” 周文立带来的是一盒子的宫花。 “这是京城最流行的，你们小姑娘应该都喜欢。” “多谢周公子，确实是很喜欢。” 内心虽然早已经过了戴花的年纪，但是让她看看京城流行什么也是好的。 打开这一宫花看时，七巧其实是有点想吐槽的：这审美真正是没谁了，颜色搭配也不行啊。 若是自己出手……等等，七巧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不是准备进军布料行，开成衣铺子吗？ 像头花、头花、头巾、围巾、披肩、腰带这些饰品她完全可以同步配置。 哪有女人不爱美的。 赚女人的钱不用手软。 一想到这些，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两眼简直放光。 二牛看到这样的妹妹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轻轻的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周文立则是以为小姑娘是真的喜欢他带的礼物，心里很高兴，同时也在想：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再聪明的小姑娘到底也是小姑娘啊，内心都是爱漂亮的。 “周公子，先尝尝这个山菌汤。” 让七巧感慨的是，此时的白灵就站在桌前为她布菜，听七巧这么说，就率先给周公子盛了小半碗汤过去。 七巧可没有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忌讳， 她还要和周文立谈生意呢。 在她的认知里，生意都是饭桌上谈成的。 “这汤鲜美无比。” 周文立觉得能胜过自己醉香楼的厨师。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为什么每次吃到这丫头动手做的菜就觉得香得很呢。 “自然，这是我们大山上采的菌子晒干收藏的，泡发后炖汤鲜美无比。” “山上的菌子多有吃坏人的事发生。” 他们怎么敢吃？ “菌子有些有毒有些是可以食用，不懂的还真不能乱吃，不过我们家人一直在山上住呢，对这些是有经验的。” 七巧看着他，心道你要是怕死就别吃。 “那你们这些山货，可以卖给我们醉香楼吗？” 这么鲜美的汤，为什么推出来呢。 “山货全是靠山吃饭，能采多少没个定数，不敢和醉香楼签契约。” 又不是人工种植的，这生意不好做。 “无妨，有多少卖多少，我们不要求数量。” 七巧……你可真会做生意啊，总之就是要买是。 “往年我们家在山上采的山货，大部分是自己吃了，少部分留着送亲戚的。”七巧笑道：“我也准备了一包还准备送到府上，以感谢周公子帮忙请胡嬷嬷教导白灵之情。” “感谢就不必了，不过你这包山货我一定要带走。” 还真是一个不会客气的人。 “白灵，记得将山货交给顺子，还有怎么吃也给顺子说清楚。” “是，姑娘，奴婢记下了。” 白灵？ 周文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看了一眼六丫，就有一种丫头名字比小姐名字还好听的错觉。 第147章 如意夏布行 吃了锅子就喝茶。 七巧这人也是挺会享受的。 庄上待客没有好茶也不要紧。 直接让白大勇去小河沟边摘了一把新鲜的陈艾叶拿回来。 陈艾加几片姜片，再添加了少许的红糖，当茶一般端出来。 周文立喝一口惊讶的看向她。 “祖传秘方？”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都笑了。 七巧……我就是说是祖传秘方，你又怎么能奈何我？ 周文立……我知道你在说谎。 倒是将旁边的二牛搞得很尴尬。 七巧什么都说是祖传秘方，他怎么有一种老夏家的秘方传女不传男的错觉？ 作为一个正宗的夏家子孙，毫不夸张的说七巧所说的祖传秘方他是见都没见过。 但是，也不能揭了自己家妹妹的老底儿。 全程陪笑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无知和尴尬。 “夏公子，听闻你在找铺子？” 刚准备喝就被人打扰了，二牛又连忙放下茶杯。 “是的，之前有想过找一间铺子。” “是准备做什么营生吗？” “开布行。” 布料这次都拖来了十多匹。 “噢？”周文立看向他：“你可知，在昌州大大小小布行有多少家？” 二牛被问得面红耳赤。 他知道个屁啊。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是七巧说要开布庄。 “有多少家？” 七巧还真没考察过这个问题。 “昌州各县各街镇大大小小布行保有一百六十八家布行。” “这么多？” 二牛惊呼出声，他感觉开布行有难度，然后看向七巧，那意思是：这布行还开吗？ “是的，所以我们周家就没去参与了。” “如果我想开，周公子有兴趣参股吗？” 七巧想要拉虎皮扯大旗，还要用周家来抵抗王家，所以竭力的邀请。 “开布行的成本并不是需要很高”周文立几乎一眼就看穿了眼前小丫头的心思：“你是看中了我周家的招牌？” 聪明人啊。 “还看中了你们的铺子。”七巧也毫不掩饰：“明阳路醉香楼楼下的那个铺子，我很喜欢。” “就因为对面是王家布行？” 二牛心惊胆颤，七巧却直接点头。 和聪明人谈生意，真的省事儿。 “周家不参与布行，这是大伯父说过的。” “那明阳路的铺子，能租给我吗？” “这是我母亲的陪嫁，自然是没有问题。” 并不在周家的名下，所以操作起来毫无困难。 “顺子说周家的铺子一概不外租？” “那这个外也要看谁啊。”周文立笑道：“如果你想要报答的话，你这个锅子的吃法……” “行，送你。” “这么豪爽，不要钱？” “不要。”七巧道：“我不是不懂报恩的人。” “很好！” 周文立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想法。 只是很快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儿，毕竟，这是周家旗号。” “放心，绝对不会。”七巧眼里有着深邃光：“夏家不可能自寻死路。” 目标是干掉王家，王家都还没倒又怎么会自掘坟墓？ 七巧也明白周文立为何有这样的要求，因为地球人都知道周家的铺子从来不外租。所以开在明阳路的布行世人都会认为是周家开的。 一旦有什么过错，就会怪在周家的名下。 “写契书？” “你真的不需要回去问问周太太？” “不用，我母亲的庄子都交给了我打理。” 这个富二代，任性啊。 写，当然要写。 一租就是三年。 租金，二牛觉得很贵。 七巧却觉得，这怕是已经给足了优惠。 送周文立走的时候，七巧还特意说了，等过几日布行开业的时候再请他吃锅子，正宗的锅子。 “好，我表示很期待。” 不用讲，这是要告诉他怎么卖锅子这道菜。 周文立想想就觉得很兴奋。 “公子，您真的将明阳路的铺子租给夏姑娘了？” 顺子都觉得不可思议，那自己之前给夏姑娘说周家的铺子不出租岂不是错误信息了？ “是的，周家的铺子从来没有外租的先例。”周文立低声道：“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了。” “那大老爷那里？” “我自会给大伯父讲。”周文立道：“要是有任何风声漏出去了，你这张嘴也可以不要了。” “小的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顺子吓得连忙将嘴给捂上。 周家的铺子不外租，夏家开布行，对外给人的错觉就是周家开的。 可以少多少麻烦啊。 想想七巧就兴奋。 “七巧，明天我们就去铺子上吗？” “对，明天去铺子上看看，搞装修。” 坏了，忘记找顺子帮忙找两个木工了。 不过也不要紧，明天一定要记得办这件事儿。 “七巧，我看人家布行都进了很多布料，我们上哪儿去进布料呢？”不用讲，这个店开起来自己就是掌柜。 可是他现在还是无头的苍蝇，简直逊色得很。 “不用进布料，咱们这个店只卖咱们的麻布。” “啥？” 这一下二牛都惊呆了。 一个月花了二十两银子租来的铺子，就只卖麻布？ 麻布才卖多少钱一尺啊？ 利润低得可惜，就算天天有生意也未必能将房租卖起来。 “二哥，你相信我。”七巧眯了眯眼：“对了，还忘记告诉你了，咱们这个不叫麻布，叫夏布，得改一个称呼！” “夏布？” “嗯，布就叫夏布，布行名字：如意夏布行。” 听听，是不是比对门王氏布行有档次多了？ “七巧，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咱们到底要卖些什么，怎么才能做到盈利？” “好事不在忙上，总是要赚的我才会做这门生意。” 看把大哥给着急得。 是了，她还有一件事儿要做。 立即让白灵去将白大婶找来。 “姑娘，您找老奴有什么吩咐？” “白大婶，您知道庄上哪些妇人和姑娘女红好吗？” “女红好谈不上，不过庄上的媳妇姑娘们都是会做一些的，做衣服鞋袜只要姑娘不嫌弃老奴和儿媳都能做。” “我要做很多，针线要密实一些，做活儿要仔细 ，额外给工钱，能找到几人干这个活？” 第148章 卖给他工作服 八个，白大婶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可以找八个人来干活。 “那行，你现在就通知她们来。” 七巧觉得有卖身契的人使唤起来真的是毫无压力啊。 八个年轻的媳妇儿，都有一双巧手，在庄上是公认的做女红针线活儿最好的一个。 “你们都会做衣服吗？” “回姑娘，奴婢们给家里人做过，从没有给贵人做过。” 所以，还是害怕做错了。 毕竟贵人的布料都是绫罗绸缎，做坏了赔不起。 “你们看看，这样的一件衣服能不能做出来，用同样的针线方法？” 这是许氏给七巧做的一件天蓝色渐染裙衫，七巧没舍得穿，准备用来做样版。 毕竟，大娘的针线活儿是一绝，连针线缝儿都看不出来。 用的线是在布料上抽出来的麻线，缝的时候也压得很。 或者说与其说是缝不如说是在一针一线的编织。 “这个女红真好啊。”白大婶看到都怂了：“奴婢们怕是做不出来。” “想做到这个估计得花上一些时间，不过你们可以先做其他的。” 比如男装。 男装就不用这么讲究。 “是要给二公子做衣服吗？” 七巧……才不是呢，我要卖成衣。 不过，二哥可以当一个模特，还有谁？嗯，唐水生也可以量一下他的身高。 是了，就先用唐水生当广告。 “姑娘，怎么还给小的做衣服了，使不得，太破费了。” 听说要给自己量做衣服，唐水生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唐大哥，以后你是要跟在我二哥身边的人，我二哥是布行掌柜，你不可能还穿着这种补丁衣服出现，这样人家会怎么想他呢?” “是小的思虑不周了，还请姑娘见谅。”唐水生连忙道：“那这套衣服要多少银子，姑娘在小的月银里面扣。” “不用不用，说好了，你帮我们包吃住自然也要包衣物的。” 七巧……我就是要让你穿上这种特制的衣服让某人看见。 大嫂胡小莲印染的布料真的是把握了这个度，同样是蓝色，比寻常人家布行的蓝又淡了三分，看起来亮丽得多。 穿在唐水生身上，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精神小伙一枚。 “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白大婶，是她连夜加班做了两天才给你做好这一身衣服的。” “水生谢过白大婶。” “唐小哥莫客气，我这针线活儿不太好，莫嫌弃才好。” “没有的事儿，很好，真的很好。” 唐水生莫名的有点激动。 这还是出事以来他第一次穿上新衣裳。 因为当年出事，娘的眼睛几乎哭瞎了，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影子。 别说做新衣服了，就是缝缝补补的事儿都没办法干。 这些年家里也没钱，一家老少都穿得补丁衣服。 “我也觉得很好。”七巧对白大婶道：“就按这个标准，多做几套出来。” “姑娘，小的不用这么多。” 吓得唐水生连忙拒绝。 “不是给你穿的，是我准备卖的。” 原来是这样，唐水生不好意思的笑了。 “走，去铺子上看看，二哥和木匠有没有装修好。” 在铺子装修上，七巧别具一格。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将布匹堆放在柜台上，人们进来选就好。 但是，七巧却不是这样卖布的。 她让木匠做立柜式的，一匹布一匹布的竖立在柜子里。 柜台上，挂了一排的布头。 就半尺来长左右，各种颜色都有，看起来像彩旗飘飘一般，还很好看。 左边是布料，右边是成衣。 成衣就像现代卖衣服的样子，直接挂在了衣架上。 任谁都可以来翻看。 “公子，姑娘来了。” 顺子在这儿帮忙，木匠也是他找来的。 九公子有交代，要全程帮忙盯着看着，不能出一点纰漏。 七巧到店，果然看到的是周文立。 “周公子安。” “你来了，你这装修风格真是与众不同啊。” “祖……” 在周文立带着笑意注视下，七巧没好意思将那几个字吐出来。 老夏家什么时候做过生意啊，哪来祖传装修风格？ “我很期待这个店开业。” 周文立是一语双关。 这个丫头干的事儿无不透着惊喜和意外。 他其实已经能想到对方王家布行的结局了。 还期待着她要请自己吃的正宗的锅子。 “我也很期待。”七巧让唐水生进来：“周公子，你看，这样的穿着打扮是否可行？” 这是夏家的马车夫，周文立认得。 只不过，眼前的人和顺子站在一起，莫名的觉得顺子气垫还矮一些呢？ 这不对啊？ “这是你们布行的布料做的？”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个马车夫变得连他都有点不敢认。 “是的，我第一批女装来不及做了，就只做了男装，不知道周公子有没有兴趣照顾生意？” 来了，果然是又冲着自己来了。 这丫头似乎做生意总是抓 着自己一个人来干似的。 “你觉得，我穿这样的衣裳合适吗？” “确实不合适。” 那不就结了。 “但是，顺子小哥或者醉香楼的小哥们穿上，肯定就再适合不过了。” 什么 意思？ 工作服啊！ 七巧这是让张大婶他们赶制出来了一批工作服，目标就是醉香楼。 “周公子，你想想啊，如意布行开业，醉香楼小二穿上统一的这种颜色衣服，你说会不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厂服班服，统一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 周文立……就感觉她说得很有道理。 不买都不行那种。 “怎么卖？” “咱们是熟人，一两银子一套衣服，包括头帕和帽子。” “你这是什么布料的？” “麻布，不过现在我们统一改口叫夏布。” “你也知道是麻布做的，要一两银子一套衣服，我以为是金丝银线做的。” “那不能，真要金丝银线做的，我会直接定价一千两银子一套的，估计都没有人嫌贵。” “你……” 周文立气笑了，这丫头就不是一个吃亏的。 “行，明阳路醉香楼店小二共十二位，你什么时候交货？” “明天。” 买家上门自然要讲效率。 “有备而来啊，你怎么知道他们穿得上？” “型号不一样啊，大中小三种，总有一件适合他们。” 第149章 真的很勇 同样是衣服，但是如意夏布坊的穿在身上感觉就是不一样。 醉香楼的小二们穿出了新郎的视觉感。 个个精神都很好。 看着……赏心悦目有没有？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连周大老爷都觉得这个如意夏布坊有些名堂。 不过，他对中午的午饭更期待。 侄儿小九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他倒想看看有什么样的惊喜。 七巧这会儿很忙，忙着带着二哥和白灵一起招待看热闹的人。 没错，看得多，买的少。 毕竟，像这样摆放布料的这是第一家。 而且，这些布料颜色让人眼前一亮。 “周家居然也开布行了。” “听说这是周四太太的陪嫁铺子，是周四太太的产业。” “那也是周家的。” “周家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他们觉得贵了点。 “我发现是麻布，就是换了一个名字叫什么夏布。” “就是，还是没有绸缎穿着舒服。”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王氏布行的掌柜就放心了不少。 立即回去禀报自家三老爷。 “看着点，这周家也是什么便宜都想占，连布行都要来分一杯羹了。” 王三老爷恨得牙根痒痒。 自己在昌州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才立起了四家店，盈利也不错，让大哥对他都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会出来这么大一个敌人。 周家门对门开了一个布行，毫无预兆不说，还拿他没有办法。 好在，听到说布行经营的布料单一时又放心不少。 想了想，还特意请了两个朋友去醉香楼喝酒。 结果，喝酒的时候看到店小二穿着一样的衣服，走路都带风似的感觉真正是晃花了他的眼。 “这是我们楼下如意夏布行做的衣服，穿起来挺好看的。” 店小二哪知道东家是谁，反正事实就是这样的。 “有一说一，这布料染的花色很独特。” “上浅下深” “这是怎么做到的？” “周家肯定会请好的印染师。” 也是，周家想做点什么肯定都是没问题的，他就是实力碾压的那一类。 王三老爷表面上和朋友喝着酒说笑风声，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他在想，既然是周四太太乔氏的陪嫁上的事儿，周大老爷肯定不会管，那么……或许，这个敌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二楼雅间，周大老爷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兄妹俩。 二牛显得有点紧张，七巧就是……很无语。 小孩子之间的玩耍，说好要招待他吃正宗的锅子。 结果他将家里的大家长给招来了。 见过礼后，周大老爷实在没看出这对兄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当然，要说特别有一点。 比如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般都不会和外男同桌吃饭的。 这位一点儿也没有羞涩和忐忑，仿佛很正常似的。 也是，听说是一个乡下姑娘，少教养也能理解。 七巧不知道他心里在诽谤自己少教养，要不然肯定会骂他全家都少教养。 她这不是来吃饭，这是来当服务员的。 “夏姑娘，按你的吩咐都准备好了，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 那啥？ 有一种说法叫我请客你买单。 今天就是这样。 七巧原本想在庄上请他吃，周文立非要说就在醉香楼上吃。 而且，只需要她带锅子，其他的菜品让她在后厨去取就行。 既然有人准备菜，她就准备调料就好了。 所以七巧在楼下忙完又忙楼上。 在厨房里忙了半晌进了雅间，就看到了周文立带了大家长。 能怎么办？ 硬着头皮上，她又不是缺胳膊少腿，更没有长成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夏公子，夏姑娘，请坐，不用拘束。” 周大老爷此时微笑着招呼他们。 七巧能说啥：这到底谁是主人家。 “周大老爷，晚辈夏子善，家妹夏紫晨。” 至于小名，二牛七巧什么的一听就是满嘴的土味儿，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多次听我家小九提起二位，真正是后生可畏。” 要说，周大老爷觉得有点对不上号。 传说中满脑子生意经的人就长这样? “来了，来了。” 顺子端着一个铜锅边吼边跑进来。 别说周大老爷了，就是七巧看他这样都觉得有侮斯文了。 醉香楼要是以这样的方式上菜，得将客人都吓跑。 上了锅子，就是七巧的主场了。 从调料到烫菜技巧，七巧都做了示范。 周老爷第一反应是这样吃真的很麻烦。 不过不得不承认，有些客人就是喜欢找虐，明明花了银子却喜欢自己动手做菜。 比如那个烤串在醉香楼火爆两个月热度不减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伯，您尝尝，这个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周大老爷在小侄儿满眼期待下吃下了第一口。 有什么不一样？ 他想说很烫！ 又不想在小辈的面前失态了，硬是将菜给咽了下去。 七巧……说了这么多大老爷都没听见，直接从锅里捞起来送进嘴里，他是真的勇士！ “吃锅子最大的讲究就是调料碗，这碗里的调料可以根据客人自己的喜好添加，不喜欢麻辣的就不加辣的就好……” 七巧一边讲解一边做着示范。 “烫熟了的菜在调料碗里这么蘸上一蘸，又会增加一些风味。” 同时，也能让菜冷却吃起来才不会烫。 这话，七巧没讲，让他们自己慢慢领会。 这一顿饭，真正吃畅快了的是周文立。 因为之前在庄上吃的是菌子汤锅，汤味道鲜美得让他记忆尤新，这会儿还想喝汤。 “这全是底料，是麻辣，这个汤喝下去就没有几人受得了了。” 七巧笑道：“红锅与白锅是不同的，当然，如果醉香楼要出菜品的话可以打造鸳鸯锅？” 一锅菜两种口味，喜清淡或麻辣由客人自己做主？ 这个可以有！ 周大老爷顾不上嘴里烫起了泡，立即就问怎么操作。 “可以将锅隔开。” 七巧既然是报答周家的恩情，自然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如此这么一说，周大老爷和周文立都恍然大悟，而且明显的感觉到，这种吃法必将火红。 第150章 防着点 七巧在醉香楼吃得很开心，楼下白灵和唐水生却很担心。 “唐大哥，是不是我们不会卖布料，姑娘在这儿的时候还能卖出去两匹，这都一个时辰了，我们一节布料都没卖出去。” “无妨，这是中午时间，大家都在吃饭呢。” “噢，也对。” 白灵差点忘记了这个原因。 “不过，很多人都说布料贵。” 白灵很担心这个生意能不能长期做下去。 毕竟，姑娘说让自家大哥和四哥跟着公子学卖布料。 “用姑娘的话说，这是因为他们不懂。” 唐水生对七巧那是迷之自信。 主要是太震惊了。 夏家是个什么情况白灵不知道，唐水生却是一清二楚的。 能在不到两年时间内在昌州开铺子，还是和王家布行门对门的开战，唐水生心里都觉得爽得很。 跟着夏家，他的大仇一定能得报！ 坚定了这样的信念，自然觉得七巧做什么都是对的。 对门如意夏布行开业总共卖出去三节布料，这个消息告诉了三老爷，店小二还得了赏。 “老爷，妾身就说过您多虑了，论做布行，咱们王家才是大爷。” 王家布行都开了几十年了，周家这会儿就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小孩。 “再说了，那个铺子就是周四太太的一个陪嫁庄子，前一段时间才关门一项生意呢，这次啊，妾身以为也坚持不到一年。” “能坚持到一年对周家来说也算是成功了。” “那也是，除了酒楼，周家那些太太的陪嫁铺子哪一项营生做长久了的？” 都是亏本呢。 这都成了昌州太太圈中的笑柄了。 世人都说周家的男人们会做营生，却看不起陪嫁庄子上的那点小钱，让太太们各自拿来练手，但是， 这些太太们的陪嫁铺子经营得一个比一个惨淡。 “行了，以后有空多打听打听，看看他们后续还有些什么招数。”王三老爷之所以在王家能站立脚跟，那是凭的真本事，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别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是，老爷，妾身定然会好好打听打听的。” 女人们有女人们的喜爱，凑在一起喝个茶打个马吊，再谈谈首饰说说布料。 作为王氏布行东家太太，王三太太自然也是圈中的活跃份子。 虽然周家太太们不一定有见得着，但是，太太们的朋友也是太太，东家说一句西家添一句的，总归能打听到一个大概。 周家，四太太乔娘听闻开了布料行也不管。 “小九不是说了要考科学吗？做什么营生都是闹着玩儿的，由着他高兴就行。” “太太，要依着老奴说不如将铺子租出去收几个租金。” 伺候的管事年妈妈小心的建议。 “咱们周家不差那点钱，那个铺子又是在醉香楼楼下，别眼浅。”乔氏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小九是真长大了，去京城也知道给我带礼物了，这个发簪真不错，我喜欢。” “是啊，九公子眼光高。” “我倒是稀望他眼光高，能找一个得体的媳妇儿。” “呵呵，都说 高门嫁女，低门娶妻，太太是要让九公子娶一个高门媳妇吗？” “那倒也不是，就是……怎么着也不能比我们周家差了。”乔氏觉得娘家富足的话，养的闺女眼皮子不那么浅，心胸也开阔一点：“唉，上次谈的那个姑娘也挺不错的，可是他就是不谈，还特意跑出去避开。” “九公子这么好，自然会挑选一个最好的少奶奶。” “对了，年妈，上次媒婆给我说了一个唐姑娘，是唐狱司的女儿……” “太太，您可千万别应下。”年妈妈吓得脸都白了：“哪个媒婆这么没谱儿，回头老奴撕了他，什么样的人都敢往太太面前领。” “哟，年妈，你还有胆撕媒婆呀？”四太太笑得不行：“人家就是说媒而已，怎么就惹上你了？” “太太，您是不知道这唐狱司那位续弦都干了什么好事儿。”年妈妈将其将女儿要说给文大人的事说了。 “这……文大人有四十多了？” “五十多岁了。” “果然是有后娘就有后爹啊。”乔氏深吸一口气：“这都是打的什么主意啊？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送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填房？” “是啊，后来不知道怎么说唐小姐病重，这门亲事才不了了之的，不过在昌州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文大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另娶了一个填房。” “那唐小姐可就毁了，谁家还愿意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啊？” “可不，所以老奴才说那媒婆该打。” “确实，这样的人家，纵然是官家也不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 乔氏道：“幸好小九说了他这两年不谈，要不然我还真会应下相看相看了。” 说起来乔氏都是一阵后怕。 “可怜了那个唐姑娘。” 相信她，正经人家都不会想和他家结亲了。 除非是有利可图的。 “所以说啊，当娘的一定不能出差池，要不然苦的就是自己的娃娃了。 ” 大宅院后，总会有各种算计和龌龊，只是对一个小姑娘这样安排，就觉得忒恶心了点。 难怪小姑娘要生病。 “有人说生病是假，好像是逃了。” “逃了？” 乔氏更震惊了：“能逃到哪儿去？” “不太清楚呢，都过了大半年了，才又有人看到唐小姐出门。” “啧啧，这个姑娘也不是一个简单的。” 这样的人家，得敬而远之！ 唐诗漫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姐，您又着凉了。”丫头绿竹小声道：“昨晚就不应该将窗户打开。” “无妨，给我倒杯水。” 着凉就着凉，要不使点手段，那位又要让找媒婆相看了。 上次还更恶心，想让自己嫁给她娘家的一个侄子，那侄子大字不识一个，一天到黑只知道吃喝。 为了撵自己出去真的是太不择手段了。 小姨父与父亲谈过一次，但是他到底是耳根子软的，听不得枕边风。 自己嫁人之事，万万不能落入那位手中。 装病能躲过一劫也是好事。 第151章 去看看 “最近城中可有什么热闹？” 唐诗漫让绿竹打听这些消息，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坏了。 “小姐，您还有闲心听这些。” 都怪红儿那个蠢货让小姐跟着逃了，现在怎么办，小姐的名声全没了，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了。 “不然怎么办？”唐诗漫淡淡的笑了：“这样也比嫁给那个老头儿强。” 唐诗漫其实问过小姨，不嫁不行吗？ 小姨苦笑：哪有不嫁的，不嫁的姑娘肯定是有问题的，会连累家族的女孩子都嫁不出去。 而且男孩子也不容易娶妻。 一个人长大后就不是她自己了，而是要考虑家族。 当然，小姨也说了，姨父给父亲说过了，再也不会出现以前的情况了。 可如今回到唐家，她才知道，是不会出现以前的情况，但是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名声也没了。 说什么的都有。 父亲更是罚她抄了一个月的女诫。 那位对她反而有所忌惮了。 这让唐诗漫觉得，只要自己不怕死，一切都是小事儿。 自己的幸福还得靠自己争取。 现在没人上门说亲挺好的。 每每夜深人静时，唐诗漫就会想起那些在山上的温馨日子。 也会想起那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 他不会知道，自己会悄悄躲在山林间看他砍柴、挖土、种地…… 想到山上夏家人对她的善意，唐诗漫在箱子底部翻出了那件她珍藏的毁染裙衫。 或许，这件衣服没有自己所有衣服布料好，但是，做工和心意在世间却再无第二件。 唐诗漫想起了七巧染布的事儿，她想去布行看看，找到同样的布料做衣服，给七巧那个聪明的姑娘做一些衣服，让人送到小姨那儿，小姨一定可以帮忙带给她的。 “小姐，您要去哪儿？” “在院子里待久了，出去逛逛街。” “是，小姐。” 绿竹最怕的就是小姐门都不出，长此以后就将自己关闭在内院怎么办？ 街市还是那样的街市，不管多久没逛 都没有改变。 唐诗漫下了轿子，绿竹不知道小姐要去哪儿。 “这附近有哪些布行？” “老布行有沈氏布行、王氏布行、胡氏布行……”绿竹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姐，听闻周家也在做布行了。” “哪一个周家？” “醉香楼周家。” “周家？怎么做布行？” 昌州所有人都好奇，唐诗漫自然也不例外。 毕竟做生意肯定是做熟不做生，布行这门营生对周家来讲完全就是门外汉，除非他们有比做布行更远的打算：比如成为皇商？ 自古丝绸出江南，如果周家要想成为皇商，也不应该在昌州开布行？ 所以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 “听说是周四太太的陪嫁铺子，所以自己经营着布行。” 也就是说，事实上并不属于周家公中的产业了。 “这样说来倒也说得通。” 内宅女人小打小闹打发时间的营生而已。 “夏家的布行开在哪条街？” “前面明阳路醉香楼下。” “去看看。” “是，小姐。” 小姐终于有感兴趣的东西了。 之前去银楼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绿竹心里想小姐还是一个闺阁姑娘呢，可别活成了老姑子的派头。 要不然，还真是一辈子到头了。 布行，七巧两个店小二怎么招呼客人，怎么解说布料，还有成衣介绍。 然后就上了二楼醉香楼。 醉香楼今天大力推出锅子这道新菜，周文立早早的就让顺子来请她上楼看着点了。 主要还是怕出什么意外。 尽管七巧已经教导了三天了，没有她保驾护航周文立就不放心。 “姑娘，我家公子在雅间等您和二公子。”顺子对七巧笑得那叫一个欢，这位姑娘收的吃食简直太合他胃口了，公子也说自己要伺候好她。 但凡来了昌州，自己就听从她的派遣和吩咐，都不用伺候公子。 二牛……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主要是防着妹妹与他单独相处。 不过，和周文立相处得久了，二牛还是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正如七巧所言：一定要和比自己厉害的人相处，最好能交上朋友。 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你身边的人都很厉害的时候无形之中也能提升你的段位。 二牛曾问过妹妹，什么叫段位。 妹妹说就是档次。 好，他不懂的挺多的。 “公子，夏公子和夏姑娘来了。” “请进。”周文立笑着对七巧道：“你这个东家还要事事亲力亲为，怕是要长八只手才行。” 七巧好想骂他你才是八只手。 “没办法，新店才起步，又开得仓促，还丢不了手。” 谁不想当甩手掌柜啊。 现在她的生意连掌柜都是新手上路，七巧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各种调教。 在庄上物色了两个口齿伶俐胆子大一点的十五六岁少年做店小二，七巧重新给他们取名，一个叫招财一个叫进宝，咳……原谅她的迷信，只要是天天喊这样的名字想不发财都难。 这两个店小二也在实习阶段，比如现在她和二哥不在铺子上，都要将白灵和唐水生留下来看着点。 “那正好，我们醉香楼也需要夏姑娘多多看顾。” 七巧……你还真是不客气噢。 算了算了，看在是合伙人的份上她不能计较。 “今日请夏公子夏姑娘吃锅子，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一定提出来。” 说白了就是请他们来试菜。 七巧这个时候就换成了消费者的角度观察。 陆陆续续的发现了一些情况，然后指出来。 周文立立即让顺子喊了大掌柜进来。 “这个锅子有一个缺点就是有烫手，所以在收拾餐桌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因为她看到有店小二端着锅跑得飞快，这要是遇上一个熊孩子在调皮什么的给撞上了，那绝对是官司。 “多谢夏姑娘提醒，小的马上吩咐大家改。” 吓得额头都冒冷汗。 “今天的推出新菜品的情况如何？” “回九公子，打造的二十个锅子都已推出了，还翻了几桌的台。” 这在七巧的意料之中，毕竟，大家都喜欢新鲜事物，凑热闹的事儿都喜欢干！ 第152章 好熟悉 最近醉香楼楼上楼下都大出风头。 因为有新鲜事物出现。 唐诗漫和绿竹进到如意夏布行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这种印染的布料她好熟悉！ “绿竹。” “小姐，你怎么了？” 看小姐的脸一下就红了，绿竹以为她不舒服：“小姐，咱们回府。” “不是，我就想问问，这个真是周家开的布行吗？” “对啊，小姐，确实是的，您是知道的，周家的铺子从来不会租出去。” 这一点在昌州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或者说是规律，大家都懂的。 “那你知道他们请的是哪儿的印染师傅吗？” 会不会是七巧染的？ 唐诗漫心中有一个念头：是她，一定是她。 “奴婢问问。” “嗯。” 主仆二人进店，白灵连忙热情的招呼。 “这位小姐，您是看布料还是定制成衣？” 白灵在周家经过胡嬷嬷的调教早已经会学了看人，哪一个是小姐哪一个丫头一眼就能认出来。 要说以前也是够蠢的，从来不知道怎么区别。 “你们还能定制成衣？” “是的，小姐您看，那边是男装区，这边是女装区。”白灵跟着七巧已经学会了推销，几句话干净利落的介绍起来。 熟悉，从布料到成衣，印染花色，都有一股浓浓的熟悉的味道。 这让唐诗漫有一种鼻子发酸的错觉。 “你们这种布料摸起来有点粗糙。” 唐诗漫不动声色的打听着情况：“这是什么布料？” “小姐，这是夏布，是苎麻经过绩麻纺纱织布印染而成的，这种布料穿在身上透气凉爽，很适合夏季穿。” “你们的布料是从江南运送而来的吗？” “不是。”白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唐诗漫，这位小姐长得漂亮但是话太多了点，而且似乎在打探着什么。 白灵多聪明的人啊。 “这是我们东家自己找的布料，小姐请看我们这件成衣的印染和做工，所有的花色都是浑然天成，很是独特，你在昌州所有的布行绝对看不到第二件同样的裙衫。” 七巧这个布行主打的就是个性化。 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是能吸引人眼球。 但是，她忘记了一点，这是在旧思想束缚下的古代，女人们虽然看得上却并不敢买。 因为她们生在了一个并不敢标新立异的时代。 唐诗漫是第一个对布料表示浓厚兴趣的人。 白灵甚至怀疑她会不会是同行派来的细作？ 她问得越多，白灵回复得越模棱两可。 唐诗漫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略感遗憾，最后还是买了两节布料走了。 “白灵，你好厉害，居然卖出去两节布料。” “是吗，我总觉得这位小姐来意值得警惕怕她使坏。”白灵话音刚落就见顺子走了进来。 “白灵你说谁要使坏，在昌州在这个 地盘，谁敢对你们使坏？” 都不知道这是周家罩着的地盘吗？ “刚才有一位小姐，问了很多问题似乎是在打探着什么消息，最后买了两节布料走了。” “刚才？才走不久的那一位？” “对，顺子哥，你认得？” “噢，信得的，这位小姐应该没什么可使坏的。” 除非她嫌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 一个自顾不暇的闺阁小姐，是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不会使坏就好，吓死我了。” 白灵拍了拍胸口，亏得处处提防她，看来真是过度紧张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小的插曲，白灵自然不会将这事儿告诉七巧，免得她担心。 听说白灵卖出去两节布料七巧狠狠的表扬了她，同时又很感觉信心大增。 “总会有识货人的，慢慢的市场格局就打开了，大家不要着急，好事不在忙上。” 众人……东家姑娘都不慌，他们慌什么呢。 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在七巧的带领下众人主打的就是一个沉住气，该干嘛干嘛。 庄上，白大婶带着几个妇人做着成衣。 一针一线缝得特别认真仔细，经过半个月的努力 ，她们也做了看不到针脚的衣裙。 七巧特别的满意。 再出门时，七巧和白灵都换上了自己家布料制成的衣裙。 还特意在从东街逛到西街，南街转一圈北街走走停停看看，银楼胭脂铺子更是要停留。 很快就吸引住了不少姑娘的眼球。 还特意问在哪儿定做。 “明阳路醉香楼下的那个如意夏布行，我看他们家的绣娘女红是真好，你看，这衣服连针线都看不出来。” 七巧特意拉起白灵身上的衣衫给她们展示。 果然这一看都惊讶得很。 “就是布料感觉有点糙。” “这不是糙，这是夏布的特点，它是纯植物的，就是山上苎麻经过人工一点点加工而成的，纹理清晰，透气舒适，夏天穿真是太凉爽不过了。” “摸起来有点咯手啊。” “听店家说也有薄的，说是轻纱薄如空，举之若无，这种料子自然就不是我们这种寻常百姓能穿上的，那才是送到京城的贡品。” 也就是说，天家贵人也穿这种布料，只不过是制作工艺不同。 “你了解得真多？” 表示怀疑啊。 “当然，这种布料只有了解的人才会买，而且买了就会爱上。”七巧没再理她们而是拿起了一盒胭指：“白灵，这个颜色一定适合我娘亲？” “是的，姑娘，太太一定会喜欢。” “那就买这个。” 花钱买下一盒胭脂，带着白灵走出了那个铺子。 徒留几个年轻的姑娘在那儿发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总觉得那个小姑娘说得好深奥的样子。 似乎是以穿这样的布料为荣？ “听说那是周家的铺子。” “东家是周家，那这布料或许是真的大有来头。” “要不，我们去看看？” “对，去看看。” 主要是，同样是那件衣服穿在小姑娘身上真的很漂亮。 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有没有。 正说着，就见一顶小轿上下来一位小姐，巧的是：也穿着这种印花夏布衣衫，当然，和刚才那两个姑娘穿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毕竟，这位是小姐，从轿子中走下来很是优雅，特别的美。 “走，去如意夏布行。” 这一次，众人都打算要买了，毕竟谁都无法拒绝漂亮的衣裳。 第153章 拿钱办事儿 没有谁家生意一开始就红红火火的，所以对布行生意冷清七巧是能接受的。 倒是白灵有点紧张。 她总喜欢站在门边悄悄的体量着对方王家布行人来人往，看他们手上拿了多少布料。 然后再告诉七巧。 “姑娘，今天上午王氏布行卖了十个客人。” 这小丫头是故意刺激我。 “正常啊，人家都开了数年之久了，一上午还不允许人家卖点布料，那不亏本亏到姥姥家了吗？” 七巧并不在意的打着哈欠，她是真困啊。 因为生意才开始，自己这个老板还要来守着，天亮就起床城门一开就进城，想想自己还在长身体，睡眠都不够，这样子是不行的。 不行，明天不来了。 “二哥，明天就你和招财他们一起守店了，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偷懒还要找个理由，七巧觉得自己还是挺胆小的。 “这是自然，你忙你的。” 二牛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需要七巧来操心，他这个掌柜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他得成长起来。 正说着，就见门口有轿子来了。 来了来了，有顾客上门了。 七巧立即打起精神招呼。 从制作到印染，七巧说得头头是道，将这几个小姐忽悠到成功下单。 她们买的是成品，七巧还给提供试衣间。 铜镜实在是太小了点，但同行的人眼睛是雪亮的。 “妍姐姐，你穿着这件裙子是真的好看。” “是啊，这个颜色最衬这位小姐肤色。” 七巧又从肤色、风格、色彩、身材优势等等一长串的专业术语说出来，几位小姐就纷纷换上了她家的裙衫。 然后……重点来了，七巧还顺带卖了几个夏布边角余料做成的手包。 而且，这手包还不便宜！ 关键是，她们买了穿着提着特别高兴。 一次性卖出去五套衣服，这本事让二牛再次感觉自己是望尘莫及了。 他这个妹妹能将死的都说成活的。 真正是天生一副做生意的好口才。 听三婶说过她像黄家舅舅，这让二牛特别期待看到黄家舅舅，说不得还能学上一学。 白灵对七巧也是大写一个服字。 而且，白灵还悄悄的将七巧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 从姑娘身上，她学到很多东西。 “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回庄子的路上，白灵忍不住夸赞主子。 “呵呵，一般一般，家里第三。” 七巧想说世界第三，只是世界这么大，白灵问是什么的话又要解释半天。 “那姑娘家里第一第二厉害的是谁呀?” 七巧……要怎么才能解释自己这是一种不谦虑的说法呢？ “白灵，你发现没有，其实咱们的布包也是很有前景的对不对？” 七巧今天看到那些小姐对布包很感兴趣。 说明啥？ 这个时代的人出门都不带包的啊。 这小小巧巧的一个手包，拿在手上也不碍眼，却又方便，平时就让丫头拿着，关键的时候可以取里面的东西出来应急。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和衣服相配又觉得多了一种韵味。 “是啊，一个布包卖二两银子呢。” 不便宜，但是有钱人也不嫌弃。 “以后让你娘她们多做些布包。” 而且，布包的颜色可以更丰富一些。 对了，她还可以给镶上一些珠宝上去，搞成奢侈品……啧，这样一来又能提高不少的档次。 越想越兴奋，七巧决定回去试试。 比如，她可以将盘扣改成银饰锁名什么的，手包链子也用银链子代替。 到时候全国上下最独特的一个布行。 白灵不知道自家姑娘已经天马行空想了这么多。 回到庄上，七巧看着白大婶几人还在加班加点的干活。 怎么说呢？ 不管哪个朝代，搞钱都是人心所向。 没有给她们打卡考勤，但是他们无论天晴下雨都雷打不动的来制衣服。 七巧是根据这个时代人身量按型号来制作的，她还在想要开发一些量身定制的，到时候就要选一批人进城了，那么，城里得需要一个院子才成。 这么想着，就问顺子城里的院子的价格如何？ “看姑娘要多大的院子。” 顺子是暗暗咂舌，这位夏姑娘主意多得很。 “两进的院子。” 根据她的经验，两进的四合院就有两百多平，一般有二十来个房间，员工宿舍是必备的。 这在现代也算是豪宅了。 “昌州这些年的宅子价格较贵，两进的院子如果地段好的话一般要卖三千两银子。” 失敬失敬，当我没问。 七巧感觉很尴尬。 “姑娘要住城里的话就住以前那个院子就好，我家公子说了，那个院子是空着的，姑娘随时都可以入住。” “不用不用，我只是问问，我有别的用途。” 所以说啊，房价都是看地段而决定的。 昌元县是县城，十八线小县城买一个小院子几百两银子搞定。 这昌州就是省会城市了，不说是一级，也得是二线城市，房价是翻了几倍啊。 那京城呢，寸土寸金的地方，估计着得上万两银子。 唉，自己还是太穷了点。 靠着老老实实做生意赚银子，挺难的。 还是要卖点菜谱才行噢！ 也不是，如果有投机取巧的事儿干上一票能吃上三年就好了。 七巧脑洞大开的想干什么好，当然前提是不能犯法。 嗯，回头，还得搞一本本朝律法研究研究。 “姑娘回来了。”白大婶看到七巧连忙招呼。 “嗯，婶子，你们还是要注意休息，制作衣服眼睛会很辛苦，别这么拼。” 员工积极性太高了，让她们别加班都不听劝说。 七巧觉得自己不是周扒皮啊，可是他们却个个都想像打了鸡血似的。 能不像打鸡血吗？ 做一件看不出针脚的衣服就是一两银子，她们做熟练了半个月就能做一件，你想想一个月挣二两银子，一年岂不是就有二十多两银子，过不了几年都能买地当东家。 一人进了姑娘的制衣作坊那她就是全家的希望。 “姑娘，老奴们省得。” 拿钱办事儿，这事儿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 第154章 开创新品 “这片布料没用了吗？” 七巧看着剪掉的巴掌大一块的布料问白大婶。 “姑娘，这个确实不好用上了，只能凑起来以后打布壳用。” 布壳就是用碎布条一片片的粘在一起，晒干后剪成鞋底，没人在意它会是什么颜色和布头大小。 “这样啊。” 七巧拿着这块布料却在想，或许，可以想个办法也换成钱。 是的，她太穷了，在昌州买一个院子都买不起，她需要赚更多的钱啊。 绞尽脑汁的搞钱是七巧的最爱。 “姑娘，您请喝水。” 七巧坐在院子里，白灵就端了一杯水出来。 有丫头和没丫头的人确实是不一样。 真正可以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比如现在她刚有点口渴，白灵就将水给送到手上了。 “多谢。” 七巧喝了几口放在桌上，看着小小的茶杯她突然灵感上线。 “有了。” 一声有了，将白灵都吓了一大跳。 姑娘说什么有了？ “白灵，拿剪刀和针线来。” “是，姑娘。” 七巧咔嚓几下，直接将这片布头剪了一个正方形。 “白灵，你会不会绣花？” “姑娘，奴婢会一点。” “来来来，你来，在这片布的四个角落绣上一朵花。” “姑娘，绣什么花好呢？” “梅兰竹菊，随便哪一种都行。” 白灵表示没见过兰花长什么样。 “竹是竹子吗？” “对，竹子。” 这个熟，而且她也会绣。 因为她们的手帕上基本都是绣的这一种。 “来，你绣给我看看。” 不得不说，虽然是同龄人，但是白灵的女红直接甩七巧几条街。 就见她巧手翻飞，一会儿功夫就绣好一个角落，绣的竹子还栩栩如生。 这丫头是人才！ “姑娘，您看这样行吗？” “行，太行了，继续。” 七巧盯着白灵绣花不转眼，不到半个时辰直接完工。 拿起这片布头放在桌上，然后将茶杯放了上去。 “白灵，你在周家可曾见过这种放置方式？” 白灵摇头。 周家的茶杯都是直接放在桌上的。 所以说嘛，这就是有市场啊。 七巧决定了，以后这些碎布头都用来制作茶杯垫。 这样可以提高夏布的趣味性、时尚性。 “布头小也能用上吗？” 白灵看出来了，自家姑娘是想用这个去赚钱。 “可以的。”七巧比划着：“可以给它缝、粘、绣、编，添加一些其他面料的东西，然后就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七巧记得上辈子去采方时，就看到了夏布做的茶旗、茶杯垫这些东西。 不同的材料添中方法，彩色的花边、羽毛、纽扣等，运用上刺绣、补花、贴花等装饰手法，让夏布面料具备较强的立体效果，作品就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和艺术效果的。 说干就干，七巧找来一匹布料，量了一下就裁剪了。 拉着白灵一起加班，制作出了一幅桌旗，外加四个茶杯垫。 看着姑娘辛辛苦苦拉着自己干了一个多时辰完工的东西，却是搭在桌上垫茶壶茶杯，白灵表示不懂。 “不对不对，不能放在这个桌上，放在这桌上找不到喝茶的感觉。” 七巧觉得将茶旗放在桌上不对劲儿。 应该放在花园里。 嗯，花园里的桌几上铺上桌旗，还要来点鲜花点缀。 对，去小河沟边找点野花回来挺好上。 没有花瓶也不要紧，去找一个陶罐也可以。 最后，将厨房里装盐的盐罐洗了拿出来当花瓶。 竹枝野花什么的，随便扒拉出一大把，插上。 焚香洗手泡茶……七巧觉得好像还差了啥？ 是了，音乐！ 此处应该有琴声。 可惜，七巧对这方面一窍二不通。 不行不行，回头她还是得学学。 要不然，想装一下都没有资本。 毕竟，古代人就以懂琴棋书画为荣。 不仅自己，也得拉着二哥一起学习，因为他以后是夏家的大掌柜，是要和人一起谈生意的，喝茶这种逼格要拿准。 二牛从铺子上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小小的七巧躺在竹椅上，泡茶喝茶感觉是在养老似的。 “七巧，你这样简直比爷爷还要享受。” “那是，二哥，快来喝茶。” 二牛笑着走了过去，白灵给他倒了一杯，二牛牛饭水似的咕噜咕噜两口就干了。 七巧……要调教二哥懂茶泡茶品茶，任重道远！ “二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七巧指着桌旗问他。 “这是啥？抹布这么大？” 七巧差点直接呛出一口老血。 “这叫桌旗。”亏得她还开拓的新业务，二哥居然说是抹布。 “有什么用？”放 不放这个桌旗对茶壶茶杯并没有实质性的什么用处啊。 “这主要是起到一个装修的作用。” 七巧示意白灵将桌旗取走：“你看，此时的桌上是不是光秃秃的？” 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啊？ “但是，我们用上桌旗以后，你不觉得色彩明亮很多了吗？给人的感觉是不是赏心悦目，这样喝茶的氛围感是不是十足……” “我不懂！” 七巧说了半天，二牛就来了这么三个字。 真是太难了。 七巧觉得她需要约周文立喝一次茶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带上她精心准备的桌旗和杯垫，甚至，还将茶杯都给带上。 如意夏布行，顺子奉夏姑娘的命将刚下学堂的九公子给请了过来。 “听说夏姑娘请我喝茶，不知是什么好茶？” “什么茶周公子喝一喝就知道了，请 !” 上下两辈子，七巧第一次学着优雅，然后将上辈子学的泡工夫茶的本事使了出来。 “周公子，请！” “请。” 咳，她泡茶的样子生涩得很，毫不夸张的说，自己泡茶都比她行云流水得多。 周文立也不明说就低头品茶。 “好……”茶两个字真的说不出口：“这茶，是在哪儿买的？” “前边谢氏茶坊买的。”七巧自己喝了一口都觉得怪怪的：“他还说是今年的明前茶。” “这个狗东西，又骗小孩子。”明明是去年的陈茶，而且不审谢氏茶坊最差的一种：“夏姑娘喜欢喝茶，回头我让顺子送两包给你。” “不用不用。” 七巧想自己真不是喜欢喝茶，就是，你没有看见我这桌几上有什么不一样吗？ 第155章 礼品 七巧感觉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直到周文立走了都还没有体会到她的用意。 七巧……心累，都不想和周文立多说什么。 送他走后自己就回了庄子上。 周文立是真喝茶了，喝得肚子咕咕响。 “不对啊，这丫头什么时候有闲心找我喝茶了？”回到听雨轩，丫头上茶，周文立哪还喝得下。 直接就搁在了桌上，然后，认真的看了又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大丫头青梅好奇的问。 “桌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少什么？ 青梅脑子都想坏了也没想出来。 “我知道了。”拍了拍脑门：“桌上少了几块布。” 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说那丫头一定是有事儿找我，原来在这儿等着的。” 周文立气笑了。 青梅……好想问公子说的是什么。 但是作为一个聪明的大丫头，她还是能管住自己的嘴的。 “公子，奴婢给您做了一个荷包。”青梅连忙将自己制作的荷包拿了出来想要给周文立佩戴上。 周文立拿过荷包看了一眼：“如意夏布行的那个布料颜色不错。” 青梅…… “那奴婢让掌柜送些布料过来，奴婢给您做。” 周文立……这怕是有什么误会。 “记住我的话，府中无论是谁去如意布行都必须现场给银子，谁都不许去只拿布料不给钱。” 青梅惊讶不已。 这不是府中的产业吗？ 搞得这么生疏?还要给现银？ 青梅有这样的想法，难保别的人没有。 周府人都以为是周家自己的产业，这事儿得给大伯说说，让大伯出面打个招呼。 周大老爷听到这个消息点了点头。 当下让身边的长随去各房传话。 如意夏布行的布料好，但是各房都要花银子买。 这布料到底有什么好？ 反倒引起了各房太太小姐的好奇。 纷纷派人去看了。 七巧和白灵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的信念，来一个说一个，说得天花乱坠。 七巧甚至鼓吹这是今年最最流行的颜色。 一时之间，她的生意空前的好，甚至有卖断货的可能。 好在大牛和胡小莲让商队帮忙给她捎了十匹新染的布料来，这才没有关门歇业等货源的风险。 七巧后来才知道最近一批客户居然是周家的女眷居多，这是又欠了周文立的一个人情。 欠人家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七巧想了想，最后送出去一套桌旗，杯垫。 周文立拿回来就摆上了，嘿，还别说，当真是别具一番风格。 “再去拿一个花瓶过来，插上一点花。” 少爷一声令下，可难坏了下人。 这个时节哪还有什么花啊。 “实在不行，就去塘里将莲花掐一朵插上。” 青梅也没辙了，吩咐小丫头就这样办。 看着布置一新的茶几，周文立……这个桌旗确实可以。 然后，转身就走。 青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公子这是又怎么了？ 哪儿不顺心啊？ 如意夏布行，白灵很担心七巧的桌旗卖不掉。 毕竟，这东西制作很简单，而姑娘要价还很高。 六两银子一副。 啧啧，她可是真敢要啊。 那茶杯垫全是做衣服余下的边角余料，然后再让婶子们绣点花在上面，就这样卖得比衣服还贵。 上哪儿去找钱多人傻的顾客。 “周公子来了。” 白灵眼尖，一眼看到了了周文立。 七巧……这个客人必须她来接待。 “公子，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七巧说完这话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标准的接客话术啊。 “那个，你那个喝茶垫桌子的那个布……” 啧啧，没文化真可怕。 那叫桌旗，杯垫，被你这么说成一块布，分文不值了好不好。 “给我准备两套，不，准备五套。” 五套，肯定是送人的。 “是的，我给我先生送一套，大伯一套，祖母一套，我父亲母亲各一套。” 周文立想着是不是还要多买一点，毕竟周家还有很多长辈呢！ 算了算了，就这几套，回头给他们提示一下：如意夏布行就有卖，喜欢的自己来买。 “多谢周公子照顾生意。” 真是意外之财。 她发现一个真理，好像送什么给周文立最后都会让他变成自己的顾客。 咳，这个好了。 以后有什么新产品都先送他，让他给自己打广告。 毕竟，人家档次不同，消费层次在那儿，随便提一句就够自己吃三天。 这样的大佬一定要抱紧大腿带让他带着自己飞。 “不知您先生和老太太他们对颜色上有什么喜好？” 一下就将周文立给问着了。 他还真不知道。 “那你给我说说，您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根据性格配颜色和图案，虽然有一点点冒风险，但绝对还是可取的。 毕竟总比盲目瞎猜给他们的强。 “那这样，这五套桌旗三天后来取，可以吗？”毕竟这也算是定制产品了。 “当然可以。” 周文立又不是非要马上拿到手上，不过是想着照顾一下她的生意。 于就是学得这样子喝茶看起来确实有点不同。 所以就跑来布行了。 七巧很高兴又接了几单。 嗯，只是这几套要下点苦功夫才行。 首先在颜色上她就要费很多心神了。 易安先生是一个睿智又淡泊名利之人，七巧决定给他准备一副素净一点的桌旗，但是又不能太素了，所以让人给他绣上了竹子。 竹子，高风亮节，想必易安先生会喜欢。 四个茶杯垫也绣的是竹子。 送老太太的颜色选择的是亮色，绣的图案是青松，不老松嘛。 之所以要亮色，老年人原本就暮年了，你再搞得死气沉沉的像什么样子？ 亮色能给她带来好心情。 至于周大老爷这种人是做生意的，七巧给他选的是淡蓝色。 淡蓝色平衡水木的关系，还能营造出清新自然的氛围。 七巧是费劲了很多心血，让白大婶她们加班加点搞了出来。 自己见时都觉得惊艳了。 她觉得这份礼一定能送到这些人的心坎上。 第156章 动心 “小九啊，你这是要干啥？” 周老太太看着小孙子一进院子就指挥着她的丫头拿这样拿那样，还去摘了三枝莲花放在花瓶里。 “祖母，孙儿陪您喝喝茶。” 喝茶就喝茶，你何必去祸害莲花。 看他一番折腾后，就请自己坐下。 “祖母，您有没有觉得今天喝茶有不一样的感觉啊？” “有啊，今天小九主动陪我这个老婆子喝茶，这感觉挺好的。” 所以，祖母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 就如当初自己去如意夏布行喝茶一样。 “祖母，您看看这个。” “哟，这是哪个丫头绣的？”老太太仔细看了看桌上的布：“这青松绣得真好。” 唉，祖母还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意图。 罢了罢了，还是自己从实招来。 “祖母，这是孙儿送您的桌旗和茶杯垫，以后喝茶的时候都这样摆放，您老觉得怎么样？” 周老太太……闹了半天重点就是在这匹布料上。 “听说你将你母亲的陪嫁妆子开了布行，这就是那布行出来的？” “是的，祖母，您觉得怎么样？” “嗯，不错。”老太太的全部心思都移到布料上了：“这是麻布？” “祖母，您看得出来？” “呵呵，棉布麻布丝绸老婆子还是分得清楚的。”老太太乐了：“你放着好好的绫罗绸缎生意不去做，做这个怎么赚？” “祖母，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秘密，您要相信孙儿。” “是是是，你大伯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咱们周家所有的孩子加起来都不及你。” “别别别，这样会让哥哥们恨我的。” “谁敢！” 老太太就是一副护犊子的模样直接将周文立逗乐了。 是啊，这个家里，祖母最爱的是大儿子小孙子。 偏偏，他还有几分小聪明。 于是更受宠了。 “我家小九又聪明又孝顺，祖母高兴！” “祖母，今天的茶是不是喝着不一样啊、” “不一样，自然不一样。” 老太太一高兴，就唤人去传几位儿媳来陪她喝茶。 几位太太稍微用点心都打听到了：九公子送了老太太一套桌旗还有茶杯垫，陪着老太太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走了。 所以，几位太太一下就明白了重点在哪里。 “老太太，您桌上的布真漂亮。” “去去去，没见识的泼皮，这叫桌旗，才不是什么布呢。” “老太太，您这桌旗是哪儿买的，赶明儿儿媳也去买一套，漂亮。” “漂亮是。”老太太特别的骄傲 ：“我家小九送我的。” “九公子真孝顺。” “那是！” 老太太高兴，大家伙儿就可劲儿的多说几句。 逗得她越发开心。 这些人都是人精。 老太太高兴了，全家都高兴。 全家高兴了，财运就好得很。 至于九公子这个桌旗，不就是一块布吗？能值多少钱？ 去去去，打发人去如意夏布行订上十套八套的，我拿来送人。 娘家父母兄嫂，昔日闺阁好友，都用上，就全当是照顾了小九的生意。 周文立这边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给七巧打了广告。 不过送给先生的桌旗，先生一眼就看中了，特别的喜欢。 “你这是投我所好了？” 易安先生可不是一个物质的人，他从来不屑于收受学生的礼物。 但是，这一次是个例外。 “学生知道先生爱喝茶，所以特意请人定制了这套桌旗和茶杯垫。” 再配上一瓶花……咳，这儿实在没什么花，周文立也是自带了莲花。 可怜的周府一池莲花最后都没有一枝能幸免，全都遭了丫头们的毒手。 没办法啊，太太们都喜欢。 要学着老太太那边的摆设，所以就只好委屈莲花了。 “制作这个的人，也是一个雅人。” 周文立……我能说是一个孩子吗？ 这样说了的话，先生会不会收她为徒？ 不对，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不存在竞争对手这样的压力。 “一个女孩子？”易安先生真的是很惊讶了：“她制作出这样的桌旗来卖？” “对，先生，这位姑娘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她开了一间布行，连布料都是自己染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文立说着说着就说多了。 让易安先生都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一个聪明的，又因为是小姑娘不能收了为徒倍速感遗憾。 “她有两个兄长是童生，准备参加府试。” “噢？” 易安先生都好奇周文立突然间提到了这两个人。 “先生，他们也很聪明，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童生，而且，距他们学习的时间不到一年。” 易安先生都惊讶了。 更惊讶的是周文立意欲何为？ “学生想的是，以后看她两个哥哥能不能有幸拜在先生名下。” 这样的话，他们就成了师兄弟了？ “别人家的哥哥，你这么用心干什么？” 易安先生好奇的问：“你小子，莫不是安了什么不好的心？” “先生误会了。” 周文立的脸一下就红了。 “误会？”易安先生看着他的表情就笑了：“老夫好歹也是吃了几十年米的人，老夫也曾年轻过，你那点花花肠子未必还能瞒得过老夫的眼睛。” 冤枉啊！ 周文立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心思的。 “你说起那小姑娘的时候两眼放光，一脸的桃花笑。” 周文立……先生是不是徒有虚名啊，这样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合适吗？ 不对，先生的意思是？ “你对人家姑娘动了心，那就要有始有终，可不能做薄情郎负心汉。” “没有，先生，真没有。”好家伙，那丫头也才十岁左右，被先生这么一说，周文立都觉得自己不干人事儿了：“夏姑娘还小，不是先生您想的这样。” “多小？” “十岁左右。” “啧，你可真出息啊，这么小都敢下手。” “没有，先生，学生真的没有动心。” 没有才怪。 易安先生淡淡的笑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但愿你是对的，老夫是错的。” 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易安先生觉得自己又不是瞎子。 现在嘴有多硬，以后就有多打脸！ 第157章 创新 “啊啾！” 七巧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姑娘有些着凉了。” 白灵很担心的看着她，哪有半夜爬起来画画的。 这不，着凉了。 “不是不是，是有人想我了。” 七巧算着时间，到昌州又是两个月了。 下个月是府试的时间。 七巧决定回去接五牛六牛来昌州。 “二哥，我和你只能走一个。” “要不，我回去接他们。”二牛是有诸多考虑的，一是自己确实没有七巧会卖货。 每当他去布行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卖不动。 换七巧去就厉害了，直接几套几套的卖。 七巧……那绝对是偶然。 二来呢，这么远的路程，让七巧这么个小姑娘单独跑谁会放心？ 二牛反正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七巧想了想，不跑这个长途确实轻松点。 “二哥，回家有两个任务。一是将大嫂染的布料带过来，二是是把五哥六哥带到昌州来。”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注意安全。 要说，这一条官道还是挺安全的，来来回回走了几次了没遇上劫匪什么的。 说是这个朝代的治安还好。 不对，也不是朝代，而是时任昌州府尹的马大人吏治有方，百姓才能安居乐意。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这么太平，只不过她运气好生在了太平的昌州罢了。 唐水生驾着马车和二牛走了。 七巧闲着也是闲着，就和白灵一起逛庄子玩。 此时的庄子上到处郁郁葱葱，田边地角随处可见豇豆、四季豆、南瓜、丝瓜等，庄户们吃不完都很头痛。 还是七巧让他们摘了堆积在一起然后送到醉香楼去。 醉香楼的掌柜对七巧庄上送来的果子和菜都很满意。 同意是种菜，人家种出来的就是要大要嫩很多。 为什么呢？ 七巧当然不告诉他，这是因为庄户们种地都是自负盈亏。 卖了钱也是他们的。 七巧和白灵在小山坡边看到了砍竹子的白二娃。 “姑娘。”白二娃和最早见面时已经是两个模样了。 也是，初见时他只是一个瘸腿的少年，别说家人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混吃等死的人。 他的生活简直是一眼就能望到头。 这会儿，不仅能挣钱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家人，甚至还娶了妻子。 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都办成了。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换了东家主子，他的人生遇上了夏姑娘就变得幸运了。 “砍竹子编什么？” “编一些小玩意儿。”白二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醉香楼的那些小篮子都编完了，闲着也是闲着，小的想编点小玩意儿给小侄儿小侄女玩儿。” 白家大儿媳郑氏又怀上了，小侄儿小侄女会越来越多。 “是了，你还可以编点别的。” 七巧突然间起起来了，竹编和夏布也是可以完美结合的。 特别是白二娃这么巧的一双手，真正是编什么像什么。 七巧决定回头给他说说，两人合作一次。 “就是小提篮？” 这个他自然是可以编的。 七巧要做的是一个首饰盒子，边角用夏布缝上，再绣一点蕾丝。 “姑娘，这个首饰盒子真漂亮。” 白灵也很喜欢。 “卖二两银子一个，你要不要？” “奴婢才不要呢。” 吓死宝宝了，白灵的月银才二两银子一个月呢，这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穿，还是二哥编的，打死也不会要的。 “那如果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看着这个喜欢上了，你觉得你愿意掏银子买吗？” “那肯定买呀，不差钱的小姐，二两银子而已。” 所以，七巧也是觉得很有市场的。 小姑娘的心思，七巧是拿捏得稳稳的。 白二娃又接了一笔生意，白大婶她们制作衣服的边角余料再次派上了用场。 不得不感慨，东家姑娘年纪小脑子是真好。 随便想一件小玩意儿都能值二两银子。 七巧的脑子，无时无刻的不想着怎么样将夏布变成银子。 反正卷其他的布行单凭布料她是卷不赢的，那咱们就拼脑子拼创意。 她就不信了，一个现代人脑子里未必还不能装下一些东西？ 新品上架，好评如潮。 而且让七巧也发现了，这种二两银子一个的小玩意儿比衣服销量还要好。 几乎进来看布料看衣服的小姐人手一个。 七巧通过这个首饰盒子也找到了灵感：应该还可以做点果盘，装水果装糖果糕点……嗯，只要她想，就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白二娃忙得飞起，恨不能长八只手。 “夫君，我也可以帮你的。”小郑氏观察了好些时间，觉得取竹篾她行。 “别别别，这个竹篾是很锋利的，万一划伤了你的手怎么办？” 白二娃舍不得自己的娘子受苦。 “不会的，其实在家里这种活儿我也是做过的。” 谁家爷爷和爹没有划过竹篾编过东西呢。 小郑氏从小就喜欢守着他们看，就觉得一根竹篾可以变出很多花样是很神奇的，对此就越发感兴趣。 也常常拿了一根竹篾来撕来编。 所以现在看白二娃做这些活，手一下就痒了，她觉得自己行。 “我试试，你看看行不行。” 小郑氏和白二娃的感情好得很，白二娃自然也不好拦着她不让试。 试错了不外乎就是报废一根竹篾而已。 只是让她都没想到的是，自家娘子还是一个熟手。 一根竹篾被她分成了篾黄，二篾和青篾，动作熟练，划出来的篾条也没有断裂。 震惊了他。 “我还可能分成四篾，只是没有这么熟练。”小郑氏表演了这么一手就很骄傲的问：“我可以帮你。” “嗯，可以。” 看着这样的娘子，白二娃心里喝了蜜一般的甜。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帮他划竹篾，这才是真正的贤内助。 夫妻俩一个划竹篾，一个编竹篮，效率瞬间就提高了不少。 看着这样的小夫妻，张老爷子激动得直抹泪。 都说好孩子上天都会看顾，果然是啊，看看，一遇上了好东家什么就改变了命运了。 “爷爷，您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 白二娃突然看到爷爷在抹泪吓了一大跳，连忙问。 “爷爷是高兴，二娃子，你真是时来运转了，还娶了这么一个好的媳妇儿。” 第158章 家有考生 时来运转的还有夏家。 夏老爷子听二牛说在昌州开了布行，欢喜得什么似的。 “好好好，你们比爷爷强。” 夏家在他手中就是种庄稼，最后连庄稼都种不成，祖宅被烧了还撵到了金鸡崖的山洞里。 “爹，一代比一代强，那就是最好的征兆。” 夏富强也很高兴，没想到在山上绝处逢生。 开荒的田地又丰收了，按照七巧说的禾桩留长一些，田里肥料 足，现在又长得绿油油的，看样子还能再收一茬的粮食。 夏家的粮仓前所未有的满，再也不用挖野菜了。 夏家还有了存银。 老爷子曾说，他手上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多银子。 甚至，家里在县城还有院子，有庄子，在昌州府城开铺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最高兴的当数五牛六牛去昌州府试。 老夏家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种庄稼的人家出读书人，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二牛，五牛六牛都没有出过远门，一路上你要多关照。”老爷子还是很不放心：“五牛性子沉稳我倒不担心，六牛，你太跳脱了些，出门在外别招惹是非，遇事问问大的，别自做主张。” “爷爷，六牛知道了。” 六牛有时候还是挺想不通的，他明明不是最小的，最小的七巧经常在外面跑，爷爷怎么不叮嘱呢？ 难道他就长着一张不靠谱的脸了？ 还是爷爷他们看不起人。 嗯，是的，一定是他们看不起人。 六牛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让家里人对他刮目相看的。 五牛六牛拜别先生去赶考。 “子余你是兄长，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子庆。” “是，先生。” 先生拍了拍这两个得意弟子的肩膀让他们高飞。 上了马车，六牛就发现不对劲儿。 “这马车坐着好舒服啊？” 比以前坐的马车舒服多了。 “这是七巧专门让杨姑爷做的，为了就是出远门的时候坐着舒适。” “真好。”六牛知道这是自己家的马车，马儿还这么漂亮，连马车厢都不坐了，要和唐水生一起坐在前面赶马。 “这马儿能骑吗？” 心里痒痒啊，要是能骑马就好了。 “六公子，可以骑的，只是追风的性子不太喜欢陌生人，要和它熟了才能骑。” 马是认主的，目前就自己和二公子还有姑娘能靠近，陌生人压根儿是不能靠近的。 “追风？” “对，这匹马的名字是姑娘取的，叫追风。” “好家伙，这名字可真酷。” 六牛实名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要能有一匹马就好了。” 唐水生笑了笑。 夏家的情况他已经了如指掌了。 这位六公子想要一匹马的事儿给姑娘说了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吗？ “公子，外面风沙大，你进车厢里坐。” 唐水生觉得六牛坐在旁边影响他发挥。 可是怎么喊六牛就是不进去。 “我以后是要当将军的人，怕什么风沙。” 唐水生笑了笑也不再劝了。 只是觉得这个六公子很可爱，人小心大得很。 不是去考秀才吗，当什么将军？ 秀才遇上兵，有理都说不清。 这压根儿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追风吃什么？” “追风一天能跑多少里路?” “追风会下小崽吗？” “追风今年有多大了啊，是不是和人一样有岁数的？” 十万个为什么，直接将唐水生问懵了。 他有限的知识不能满足六少爷的好奇心。 “回六公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等有空了我可以回去问问我爹，我爹懂马呢。” “那你爹可真厉害。” 六牛满眼都是星星：“等我府试考完一定回来拜访一下你爹。” “不敢当。” 唐水生觉得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话给人的感觉特别舒服。 六牛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找唐水生的爹问问相关知识。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自己的目标就是当将军，作为一个将军肯定要是懂马的。 不对，当将军的人，先得要有一匹好马！ 看追风的眼神都满含炽热。 到了客栈休息的时候，六牛还执意要和唐水生一起睡马车上。 “二哥五哥，你们别管我，我就是要睡这里。我要看追风晚上吃夜草。” 六牛记住了一句话：人无横财不福，马不吃夜草不肥，所以追风晚上是要吃夜草的。 “唐大哥，你给追风吃什么？” “它赶路辛苦了，给它加点胡豆。” “那是应该加。”六牛拿着胡豆送到追风的嘴边：“追风，我们可以当好朋友，以后我天天给你吃胡豆。” 唐水生……六公子连马都要哄！ 当真是小孩子心性。 坐自家的马车到昌州，五牛都觉得不疲惫，六牛更是兴奋得不行。 因为唐水生说了，到了庄上就教他骑马。 “不行。” 结果，六牛说这事儿的时候被七巧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 七巧这么残忍的拒绝让六牛很伤心。 “你是要来考府试的，学骑马有风险，万一有什么意外，府试还考不考？” “对，七巧说得对，六牛，你得听七巧的。” 六牛……爷爷只说听哥哥的，没想到他还要听妹妹的，怎么就这么惨呢？ “好好学习，先生讲过的知识点你可得记住了。” “知道了，五哥，我都记得呢。” 五牛看他心不在焉无奈的苦笑：“你好好考，考完了给妹妹说，到时候让唐大哥带你骑几圈。 “真的吗，不骗我？” 五牛……为了哄小孩子高兴，他违 心的点了点头。 五牛心里想的是，六牛真没有自己妹妹那么稳重。 妹妹说得对，来昌州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府试。 这个时候什么事儿都不能分神的。 “好，我好好考，我一定要考一个秀才。” 七巧说了，考秀才是必须的，当将军的人不能没个功名没知识是大佬粗 ，看兵书都看不懂，这样的将军绝对打不了胜战的。 家有考生，七巧就开始制作干粮了。 除了肉干外，这一次七巧还想给他们带点炸面条，这东西也能充饥，吃起来还很香。 第159章 看书摸鱼 秋闱在即，七巧做好后勤。 原本想做点牛肉干，但是这个时代的耕牛可不能吃，杀耕牛者是犯了大罪。 黄牛肉味道也很浓，在那种场合是不适合的。 七巧决定还是做猪肉干。 五香猪肉干做出来了，六牛跑进厨房偷了嘴。 “妹妹，人家都说下场很可怜，可是对我来说，下场很值得期盼，因为你会给我们做好吃的。” 吃货的心思根本不在考试，七巧也是服气了。 文先生都说过，六牛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可惜，他太跳跃了些，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读书上。 看看五牛就知道了，人家是专心的在书房里看书，不请出来吃饭绝对不挪窝。 相对来说，七巧还要提醒他多休息多运动，自家亲哥不仅仅是学霸还特别的自律。 这种人不成功天理难容。 哪像六牛，一人一个书房，他时不时的跑出来喝水，一会儿又去净房，再不就跑到厨房来说饿了。 七巧感觉六牛像极了一二年级上学的那个小孩子，一喊做作业就感觉凳子上有钉子，压根儿就坐不稳。 这会儿闻着厨房的香味就直接不走了。 七巧……行行行，你先吃，吃了我再做。 六牛是真不客气，直接打了一个饱牙祭。 不过，等五牛出来问他一些课题的时候他就傻眼了。 “先生曾经说过的。” 五牛提示，奈何先生说得太多，六牛还是记不起来是什么。 “六年，先生交代过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将他讲过的知识点熟记融会贯通。” 五牛很生气，就觉得这个兄弟读书不认真。 还别说，五牛生气不怒自威，六牛就像被抓包的小学生，瞬间就老实了。 然后乖乖的去书房看书。 七巧……好想为他求情。 “先生说过，六牛的性子要好好磨一磨 ，否则聪明反被聪明误” 五牛道：“白灵，以后看着点她，每次看一个时辰的书，不到一个时辰不准他出门。” “是，公子。” 白灵又担当起了监工。 待五牛进了书房后，白灵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怎么，你很怕我五哥？” “姑娘，奴婢也不知道怎么的，二公子和六公子奴婢都不怕，就是怕五公子。” 七巧……呵呵，自己家这位亲哥可真是出息噢，没有一官半职却有了官威。 还别说，他是真的不怎么吭声，就这么看你一眼，你就有自觉性。 当然，七巧不怕五哥。 反正是一个娘生的，她可以随意在五哥这儿各种撒欢，五哥对她的包容性也很强。 此时的六牛刚坐下不久，又往书房门口走。 “六公子，五公子说了，你进书房就必须要坐满一个时辰才能出门。” 白灵坐在他的书房门口绣花，看到六牛就很不客气的说。 “时辰还不到，你不能出门。” “好姐姐，我有点内急。”六牛红着脸道：“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继续看书。” 白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管天管地未必还敢管少爷拉屎。 六牛跑出来去了一趟净房，然后直奔厨房。 “好妹妹，我坐在书房里脑子里就想着这个东西，要不，你给我端一碟子，否则我 真是静不下心来看书。” 一会儿好姐姐，一会儿好妹妹，七巧感觉他有渣男的潜质。 给了一碟子肉干，掩在衣服下就溜回了书房。 “六公子，这次你得呆一个时辰才能出来，否则五公子要罚奴婢了。” “行了，知道了，我肯定呆一个时辰。” 嗯，没错，就是在里面呆一个时辰，具体在里面干什么没人知道。 六牛将门一关，拿出肉干闻了闻，人间美味！ 慢慢的吃 着，时间不也过了。 不就是一个时辰吗？ 只要有肉干，两个时辰他都呆得住。 不对，只要有肉干，下场考试他都行。 愉快的吃愉快的玩儿，然后再看看书。 妹妹说了，要考秀才要好好读书识字，以后才看得懂兵书，才能带兵打仗。 六牛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白灵看着漏斗，一个时辰都已经完了，六公子还没有出来，看来他也是很用功的。 说起来，白灵很佩服五公子六公子这些读书人。 真正是能吃得苦也耐得住寂寞。 天快黑了，厨娘也准备好晚饭了，五牛都出来了，六牛还没出来。 “五公子。” 白灵见五牛来了连忙站起来见礼。 “嗯，人有多久没出来？” “回五公子，六公子有一个半时辰未曾出门了。” “那就好，你下去休息。”白灵当临工也有一个半时辰没有挪步，都不容易。 “是，奴婢告退。” 怕五公子，还是那么怕，离得远远的就好了。 五牛原想敲门，手伸出去最后直接推门而入，他想看看六牛在看什么书。 结果，看到六牛的时候直接气笑了。 “你就是这样用功的？” 人伏在书桌前都睡着了，还看个鬼的书。 五牛问了半晌都没有回应，不得已只好学了先生将戒尺打在书桌上。 “先生，对不起，我在背书,只是背着背着就睡着了。” 六牛连忙道歉，人都不敢看一眼又拿起书来读。 读着读着，觉得不对劲儿啊：先生怎么还不走？ 悄悄咪咪的抬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黑脸：娘啊，怎么是五哥？ “睡醒了吗？没睡醒你继续睡！” 六牛课堂上也爱打瞌睡，先生就是这样问的。 “没有，不，不是，我说我没有想睡觉，我原本是想认真的看书来着，可是看着看着眼睛就打架了。五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就是太困了……” 所有的解释都等于掩饰，看着这样的六牛真是让他心累。 “六牛，你大约忘记了我们为什么要考功名了？” 六牛一下就红了眼睛。 “没忘记，我们要考功名要有足够的本事为三姐姐和奶奶报仇！” “没忘记就好。”五牛一声叹息：“要是我们都忘记了，三姐和奶奶在天之灵都不会闭眼的。” “嗯，没忘记，我一定要当大将军，一定要亲手剁了那个混蛋东西！” 第160章 陪跑 不管你看不看书，考试是如期而至。 七巧送考，考篮里备足了干粮。 “这是什么？” 五牛拿出几个黑乎乎的软绵绵的东西问。 “这是干果，这个吃起来会很甜的。”七巧一一解释着干粮的名字：“这是肉干，你们上次吃过的；然后这个是米花糖。” 带足了口粮，五牛六牛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考场。 只是，六牛怎么也没料到，他心心念念的考场会被分成净房边的“屎号” 六牛都不知道，以前的自己也是一个满山跑的混小子，屎啊尿啊压根儿不在意。 可是不经意间，他突然间就对这些东西很敏感了，一闻着味儿就特别的不舒服。 一直听说分到这个屎号的人很倒霉。 从来没想到，倒霉的那个会是自己。 一共要在考场待四天，四天时间啊，等考完自己就已经成了一团屎了。 想哭怎么破？ 一想到考前五哥训自己的话，求功名是为了以后能为三姐和奶奶报仇。 不行，他得坚持住！ 六牛一边做心理建设，一边艰难的答题。 这些题先生都讲过的，嗯，自己好像做得起。 但是，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六牛就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下完成了四天考试。 如果有什么要问他的话，他觉得吃东西还是要讲环境。 考前七巧准备的食物他想吃得很，结果坐在那里吃得也很艰难。 太痛苦了！ 考试一结束，六牛走出号棚，挨着他的人都在捏鼻子。 六牛……你以为你们身上就没有浓浓的味道吗？ 大哥不嫌二哥，大家都差不多。 不对，还是差很多。 一些人一出门就倒下了，门外尖叫声声。 别以为是什么兴奋的事儿，不过是倒下了一个又一个。 六牛顽强的站着。 他觉得自己年轻就是好，身强力壮得很，只不过想洗澡。 六牛有一种直觉，自己不比粪坑里的味道差多少。 五牛看到六牛就挤了过来，然后……直接捏住了鼻子。 “五哥，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你的歧视。”六牛很不高兴：“那么多考生总有一个会分到屎号，我这是替大家分忧，你居然还嫌弃，亏我还是你弟弟。” “是是是，你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们，你是最厉害的。” “那还差不多。”六牛傲骄一会儿，被唐水生接到马车上后就直喊：“唐大哥，快点，快点回家，我要洗澡， 要怎么才能将这一身的臭味洗掉？” “可以找点草草药熬水来洗。比如陈艾昌蒲这些，洗了就是药香味。” “那我要回去洗。” 七巧自然是知道要接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回来，早已经让白灵准备了沐浴的水。 只是想着他们会很脏，怎么也没料到六牛又脏又臭。 “六哥，你掉到茅厕里了吗？” “差不多，他分到了屎号。” 五牛原本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七巧听到后先是震惊，然后就笑得不行。 你说这人倒霉不倒霉。 “你们都是坏人。” 居然被哥哥和妹妹取笑了，六牛的小心肝啊，气得不行转身就跑进了净房沐浴。 “二哥，六牛还没出来吗？” 五牛沐浴后出来都看了一本书了，六牛那边还没有动静。 “给他提了六桶水去了，他还在泡，说身上哪儿哪儿都有味儿。” 这就夸张了。 “他这是心理作用。”七巧道：“闻久了就感觉这味道在追随他。” “我去看看。”五牛大步去了净房。 “谁，谁让你进来的。” 六牛吓得一下就蹲在了木桶里。 “我来看看你的皮肤泡白没有。” 五牛道：“你还要泡多久？” “臭，臭得不行。” 六牛自己都嫌弃自己。 “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将军？” 什么意思？ “将军行军打仗，别说四天了，就是十天半个月可能都没有条件沐浴，那时候你怎么办？” 啊？ 六牛下意识的想说怎么会。 最后却乖乖的闭了嘴。 “如果真想当将军这个还不算什么，再恶劣的环境都要适应，而且，你挑食的毛病还得改，如果条件不允许，吃生冷食物是常态，这些你可都不具备……” “五哥，你快出去，我起来了。” 是啊，自己的奋斗目标就是将军。 堂堂夏将军岂能被这些小问题吓住。 他再也不怕了。 “妹妹，做了什么好吃的？” 前一刻还想着什么都不怕的六牛又挑食了。 “今天晚上没做什么好吃的，你和五哥先喝粥，调理一下肠胃，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犒劳你们。” 又是粥！ 悲摧的。 悲愤的六牛喝了两碗粥。 正当他准备喝第三碗的时候，五牛叫住了他，问他的题答得怎么样？ 六牛……感觉行，又好像感觉不行，很多东西都有点搞不清楚。 五牛心里叹息一声：先生果然是先生。 原来，之前先生就和五牛谈过心，对五牛考秀才这件事文先生说肯定没问题。 倒是六牛，先生说此次权当是来练习的，不要抱什么希望。 同样是一个先生教的，主要是六牛的主动性差，惰性强，求知欲也不太浓。 “他可能要受过挫折后才会改过来。”文先生道：“这也未必是坏事，毕竟他年纪还小，过早的取得功名对他来说会是累赘和负担。” 五牛知道这样的结果也没给六牛说。 六牛吃了回房去补觉去了。 五牛低声对二哥和七巧说了这种情况。 “不要紧，六牛小，再多读两年也没问题。”二牛觉得无所谓。 七巧 ……她还觉得可夏家要出两个秀才了，心里很高兴。 结果没料到六牛是陪跑。 不过一切也似乎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毕竟，他读书没有那么认真。 “他所有的心思都是在当将军上。”五牛也很无奈：“课堂上他要么会睡觉，要么会想别的，先生说他心思不在学习上。” 正说着话，明明要补觉的六牛跑出来了。 “妹妹，你说过的，等我考完了请唐大哥教我骑马。” “行，骑，明天就让唐大哥在庄子上教你骑马。”七巧点头：“一个合格的将军必须要有足够的本事。” 这些鸡血要时不进的给他打，否则他就容易迷失方向。 第161章 学骑马 六牛要学骑马，五牛自然也不例外，七巧还让二牛也学。 本着技多不压身的原则，在七巧的心里骑马就像现代的开车，交通工具而已，掌握这门技能是必须的。 七巧让白大婶帮忙做了劲装，兄弟三人一穿上，整个人就变了样。 感觉那啥：哥哥还是自家的好看，比起周文立也不逊色。 “姑娘，周公子来了。” 七巧……当真是人不经说，一说就来。 让人意外的是，周文立居然也是来邀请五牛六牛骑马的。 七巧就有点看不懂了：五哥六哥与他好像没交集啊。 回过头来想一想，就更觉得周家人挺聪明。 真正做生意的人，眼里看到的不是钱而是未来。 五牛六牛小小年纪才情初露。 今日的他你爱理不理，他日就会高攀不起。 最好的投资就是在他们并不显赫之时有了交情，时间就是最好的见证。 周文立是有备而来，隔壁庄子就是他们的，还特意修了马场。 “主要是为了给家里孩子和姑娘们玩耍用的，马场不大却也足够用了。”周文立对七巧道：“夏姑娘，你也可以去玩玩儿，庄上还有一个小马驹你可以骑。” 七巧……有点看不起人啊！ 要骑那肯定也是骑追风。 不过，人家都盛情邀请了，七巧自然也乐意去看看。 闲着也是闲着，凑个热闹又如何。 隔壁庄子不远，走路过去都只有一段路。 不过，周文立还是让上了马车。 七巧这会儿就暗戳戳的比较起来：周家的马车看起来大，内饰看起来也豪华，但是，说真的，舒适度太差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自家那软软的坐垫，再坐周家的马车，哪怕是一段路也觉得不爽。 就在七巧心里默默吐槽时，马车停下来了，顺子在外面喊到了。 看一到周家的马场，七巧内心又起了波澜：实名羡慕，以后自己家也搞一个这样的马场。 “小的见过公子。” “刘伯，不必多礼，这是夏家的二公子，五公子六公子和夏姑娘，将马棚里性子温顺的马挑三匹送过来。” “是，公子请稍等。” 一会儿功夫，刘伯给牵来了三匹高大大马和一匹小马驹。 “白雪性子温和，家里六姑娘最喜欢它。” 七巧抚摸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不了多少的小马驹，感觉是在欺负它。 “二哥五哥六哥，你们都没骑过马，今天就是来玩玩，注意安全，不要跑快了。” 唐水生也跟来了，七巧让就让他看着点几个哥哥。 “放心，我让人看着他们。” 周文立道：“你也上马遛遛圈，我护在你旁边。” 七巧心漏跳了半拍：是她思想复杂了吗？ “谢谢周公子，我胆儿大。” 艺高人胆大那种，七巧骑马压根儿就不怕。 七巧翻身上马的一瞬间，亮瞎了几个少年的眼。 而她骑在小马驹上看着四人骑在马上的感觉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 二牛骑在马上还有点紧张，毕竟这儿他最大，又有点担心两个弟弟和妹妹的安全，时不时的扭头看他们的情兽。 “唐大哥，你去看着点我二哥。” 七巧看出来了：“二哥，你专心点骑马，不用担心我们。” 六牛则是急躁得很，因为他曾经在小河沟村骑过牛。 “和骑牛差不多啊。” 七巧……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点。 同样是开车，有些人是可以玩漂移的。 骑马也是一个道理，你这新手上路，哪叫骑马啊。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七巧想起了那首歌，心想六牛有一天能在马上驰骋的时候会不会为这句话感到脸红。 五牛很稳重，时不时的问护着他的人一些问题。 而且，从一开始五牛就和他要骑的马儿打好了关系。 先站在马头颈的位置慢慢伸出手抚摸了它好久，还夸赞马儿长得漂亮，又夸了养马的刘伯养得好，人和马都被他夸得乐开了花。 七巧在旁边听着就很放心，五哥情商很高。 这样的五哥以后混官场肯定是没问题的。 护着他的人姓王，五牛就喊他王大哥。 一惯是下人，被人叫声大哥，心里可感动了。 当大哥的人就有一个大哥的模样，恨不能将自己所有骑马知识都教给他。 五牛也很认真的学，不懂的还会多问几次。 从上马到骑马姿势，操控马的方式……七巧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这位是专业的。 七巧还在想，要是能多来几次这个马场就好了，这样三个哥哥也就能学会骑马了。 骑着小马驹的七巧就像骑着一头小毛驴，与其说她学骑马，不如说是来观看。 看到二牛溜了两圈后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了，这东西还是要熟能生巧。 五牛已经在慢慢的跑动了，跑一段路然后就问王大哥可还行。 “五公子是我见过学骑马最快的人。” “多谢王大哥夸讲，主要还是你教得好。” 看看五哥，多会说话！ 七巧老喜欢自家亲哥了。 再看六牛，七巧正想提醒他，结果人就直接从马上摔了。 幸好看护的人眼疾手快给捞住了，要不然…… “怎么样？” 周文立也很紧张，毕竟是自己请来骑马的，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没事没事儿。”六牛的脸都吓白了，硬着头皮说没事儿。 周文立责怪护着他的老肖。 “不关肖叔的事儿，要不是肖叔我今天还要吃大亏，肖叔是我的救命恩人。” 还好，认得清这个理儿。 因为这件突发事件，大家伙儿都吓住了。 周文立又邀请大家去庄上喝茶。 看着茶桌上的桌旗，七巧乐了。 “夏姑娘，你再帮我设计二十来套这样的桌旗，回头送年礼到盛京。” “好的，到时候你将要送的人喜好给我写下来，这样才好设计不同的图案和颜色。” 七巧之前就给周文立说过，她这叫个性化的定制 ，最是有特色的礼物。 “好，回头写了就给你送来。” 第162章 二哥训人 骑马，喝茶，聊天，然后吃烤串。 七巧甚至都有一点恍惚，她都有一种梦回现代度周末的错觉。 周文立这人还是挺会安排的。 这样的假日过得真的很愉快。 要不是六牛，五牛和二哥没准儿都学会骑马了。 这是七巧最大的遗憾。 回到庄上，忍了一天的二牛就开始训话了。 “六牛，你性子太跳脱了，去之前就给你说了，要小心点，不要逞能，你才开始学骑马就要跑起来，你想想今天……” 七巧和五牛都装懵，一句话都不说。 是的，六牛小毛病还真是不少。 得治！ 二牛第一次这么生气，训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好家伙，七巧才发现二哥还是当教导主任的料。 特能训人了，训得六牛像鹌鹑一样。 “以后都不能学骑马了。” “啊，不行，二哥，你骂我打我都行，但是不学骑马不行，我以后要当将军的人，若是不能骑马还怎么带人打仗。” “就你这冲动的性子是带人去打仗吗？你这是想带人去送死！”二牛道：“性子不改，不能去祸害别人。” 嗯，没错，二哥说的都是正确的。 “二哥，我要学骑马。”六牛见二哥这儿说不通，又转头问七巧。 七巧……我才不会挑战二哥的权威呢。 二哥都说不让骑了，我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当好人。 这天晚上七巧隐隐听到了有人哭。 结果白灵说那是六公子缠着二公子松口，一宿都没睡。 这……她是不是应该去做一个和事佬。 白灵掌灯，七巧去看时，却看到了自家五哥站在二哥的门外。 “哥？” “你也起来了。” 五牛苦笑：“这小子太倔了。” “我只佩服二哥的耳朵。” 要是自己磨都要磨没性子了。 “妹妹，这事儿怎么解决？” 不让六牛骑马肯定是不行的。 “我记得唐大哥说过他爹是个骑马的高手。”七巧道：“这样，你去给二哥说说，让六哥写一千个字的检讨，深刻意识到自己错误了回昌元县请唐叔来教他。” “好。”五牛也在思考 这个问题，将着的兄弟二人确实需要一个台阶。 五牛进去说了，七巧就回房睡觉。 “六公子这次应该能记得教训了。” 白灵都唏嘘不已。 “人难免会犯错误，但是，有些错误犯了就没有后悔药。你看他今天明明才开始学就敢打马加速了，要不是护着的那位肖叔动作快，指不定会出什么错。”七巧道：“对了，你明天记得提醒我，派人送一份感谢礼过去给肖叔。” “是，姑娘，奴婢会记得。” 那边，五牛说了解决办法。 二牛叹息一声。 “就按你五哥说的办，如果你不同意，回头我送你回金鸡崖交给爷爷和二叔。” “同意，我一定认真的写，我真的再也不犯错误了。” 小命都差点不保，这个教训足够他记一辈子。 第二天，七巧让五牛在自己庄上骑着追风慢慢的走走。 她看得出来，五牛其实正在会与不会的中间徘徊了。 若是歇上一段时间不学一准儿就又忘记了。 这些东西都是图一个熟能生巧。 看着五牛在唐水生的带领下骑着马在自己的庄上溜圈，六牛眼睛都直了。 羡慕啊！ 七巧……小孩子大约都是这样。 人小胆大，昨天才摔下了马今天又对骑马渴望得不得了。 不过，大家都自动忽略了他的眼神。 “二哥，你也去遛几圈。” 五牛跑累了下了马喊二哥去。 “好，我是得学学。” 以后他就可以骑马，不用坐马车了。 骑马行程快很多。 这种必备技能他确实要学。 六牛……简直就是欺负我。 这种欺负一直持续到放榜。 这个时候的二牛和五牛已经能策马奔腾了。 六牛急得不行，却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犯一个错，真的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明明是同时学骑马，结果他还没起步人家已经能飞奔了。 “你还满 心满眼的想着骑马的事儿，明天可是放榜了，你不担心吗？” 七巧觉得六牛真的是心大的那一个。 “担心也不能改变结果啊。”六牛不以为然：“能考上就考，实在是考不上，我就不考了，我反正要当将军。” 这明显的摆烂让七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放榜了，七巧有点小小的紧张。 咳，这种感觉和中考一样。 人太多，挤不进去。 七巧就和白灵去了对门的茶楼雅间看着。 不得不说，这个老板也是会做生意的，这可是看放榜的黄金口岸，推开窗就可以看到街对面躁动的人群。 这是还没有放榜。 二牛和六牛还在奋力的往前挤。 五牛则是站在一边，神情很淡定。 五哥就是五哥，给人的感觉就是胸有成竹的那一种。 那啥……学霸看成绩单都不紧张，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来了来了，放榜了。” 人群激动紧张欢呼。 正在这时，店小二敲响了雅间的门，白灵去看时，见到了顺子。 “夏姑娘，我家公子来晚了没有订到位置，可否……” “请周公子进来。” 也不是一两次喝茶了，大家都这么熟悉，压根儿不存在什么问题。 “说起来我也算是好运气，居然还能遇上夏姑娘。” “周公子家有考生？” “不曾有，就是来看看，沾沾他们的喜气。” 喜气是有，但是更多的是哭泣。 考中秀才的比例并不高，多少人会失望而归。 “看夏姑娘神情，令兄一定会高中。” “承你吉言，我想也会的。” 五哥没问题，六哥就不好说了。 这话七巧没说出来。 “中了中了，我中了。”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出来。 “又没有我，我已经考了三次了，为什么……” 几家欢乐几家愁就是这种场景。 白灵盯着二牛和六牛的方向，实时播报：“姑娘，二公子快挤到榜前了。” “六公子挤进去了，六公子在看榜了。” 七巧看着榜前黑压压的人头，就没搞清楚白灵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因为二公子和六公子都穿的是我们布行的衣服，颜色不同，好认。” 这丫头真聪明。 不过，五哥六哥到底中没有中？ 第163章 醉酒 “中了中了”白灵高兴的叫道：“六公子中了。” 隔得这么远，这么多人，你未必看见了，我信了你个邪！ 七巧盯着她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六公子指了指最下面的位置，二公子拍了拍他的头，他们都很高兴。” “中了，中了，二公子指着上面的位置，那是五公子中了。”白灵又兴奋的叫了起来。 “恭喜夏姑娘。”周文立笑着向她道贺。 七巧有点尴尬，万一是乌龙怎么办？ “中了，公子，两个夏公子都中了，奴才亲眼看见的，都中了，夏五公子是第九名，夏六公子在在七十一名。”顺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夏姑娘，恭喜你！” “谢谢。” 这一下七巧的心总算是安稳了。 这还真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儿。 秀才虽然是最低等级别功名并无入仕资格，也当不上官。 但是秀才再低也是有功名的人，可以见官不跪，免除徭役，罪不上刑等特权。 有这些实惠的好处，再不济也可以开个学堂当一个先生，或者在县衙谋一个文秘等差事等。 七巧正想着，就见唐水生领着二牛他们往茶楼这边走了。 “白灵，去接一下。” “是。” 白灵高兴的往外跑。 也就是转瞬间的事儿，二牛等人兴高采烈的进来了。 七巧……五哥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神情。 这心理素质足够硬！ “恭喜两位，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 据周文立了解，这两位上学时间满打满算也才一年，这种天赋让他都自愧不如。 七巧嘴角微翘，对两位哥哥的成绩也很满意。 明朝的首辅杨廷和,十岁中秀才,十二岁就中了举人,是最年轻的秀才也是最年轻的举人。 再看看自家兄长，也有这样的潜力。 特别是五哥，如果当年夏家就有这种意识，他一定可以在十二岁的时候中举的。 “多谢周公子，以后还望周公子多多指点。” 毕竟人家是学长级别的，又拜了易安先生为师，五牛曾经听自家先生说过，易安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 “你看我们相识这么久了，大家都这么熟了，也没必要天天公子长公子短的，不如，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周文立对夏家兄弟说。 “如此我们就高攀了。” 一比年纪，二牛比周文立大两岁，五牛小三岁，六牛小五岁。 然后就有了夏二哥，周九哥，夏五弟，夏六弟之称。 七巧……我就不参与了。 “以后我就叫你七妹，你叫我九哥，可好?” 听起来蛮亲热的啊。 不过也很别扭，七不是比九吗？ 咳，算了，依你高兴。 五牛六牛中了秀才，此乃可喜可贺之事。 “为兄特意让掌柜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庆贺二位兄弟高中，请醉香楼一聚。” 七巧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结果现在都不用买单。 好酒好菜上桌，周文立完全就是一个主人了的派头了，不停的敬酒。 二牛因为自己是哥哥，要照顾弟弟和妹妹，就推说不会饮酒，没喝。 而五牛和六牛，则被周文立敬了又敬，当然，五牛情商高，也很会说话，哪怕以前并没有这样应酬过，依样画葫芦也敬了不少周文立的酒。 六牛脑瓜子也灵活，很快就发现了酒桌文化，也学着和周文立喝。 一时之间，周文立就被两兄弟车轮战干趴下了。 “不行了，为兄喝醉了”双眼迷离看向七巧：“七妹妹，你也喝一杯，为兄还没有和你喝呢。” 七巧……谁和醉鬼说得清楚？ 但是人家就是不松口，你不喝，他就不停的说。 “行，喝。” 没辙了，不就是酒吗？ 酒嘛，水嘛，上辈子的七巧从来不虚场合。 也是因为某人醉了，要不然，她直接会喊换大碗。 结果，一杯酒下肚，七巧居然脸红了。 这体质到底不是上辈子的她的。 “七妹妹，你真好看！” 迷离的双眼看着七巧：“又聪明又好看，这样的好妹妹上哪儿寻找……” “公子，您醉了，小的扶您去休息。” 顺子听到自家公子这些话简直没丢了：“夏姑娘，对不住，我家公子喝醉了。” “去，扶你家公子回去休息，我们也该走了，九哥，多谢你的热情款待，回头我们请你。” 回复她的是周文立的鼾声。 当然，五牛六牛这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走路都东倒西歪的。 二牛扶一个，唐水生扶一个，七巧看着他们的背影抚额。 “记清楚了吗，都喝了多少？”七巧问白灵。 “回姑娘，五公子喝了九杯，六公子喝了十一杯。” “好，明天记得提醒他们。” 搞两个醉鬼回去的结果就是全家都不安宁。 特别是六牛，二晕晕的还唱起了大戏，说自己是将军，各种折腾，直将照顾他的唐水生累得够呛，到天亮了才安静下来睡觉。 七巧起床的时候就看到二牛和唐水生两人都长了熊猫眼睛。 “二哥，辛苦你了。”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他们俩还小，这样喝对身体不好。”二牛有点不明白，为何七巧没拦着。 “不管做什么事儿都会有第一次，五哥六哥要走的路以后少不了这种场合，让他们慢慢适应也是好的。就是二哥你，以后也是要喝酒应酬的。” 身为大掌柜肯定免不了要交际。 “我确实也不擅长喝酒，以前过年的时候奶奶酿的米酒喝一碗都会醉。” 这样啊？ 七巧想了想，决定教些技巧给他们。 嗯，等五哥六哥醒了再说。 五牛是睡到下午才醒来的。 “头有点昏，其他还好。”五牛摇了摇头：“以后再不这样喝了，昨天喝了没有失态？” 这还算是一个头脑清醒了。 “五哥，你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吗？” “九杯，我都记得的。” “不错，你喝了九杯，然后就醒了，也就是说，以后不管什么场合，你一定要记住自己最大的量就是八杯，九杯就倒了，这样不好。” “好，我听你的。” 要说，七巧是越来越喜欢自己家的亲哥，做什么都有分寸，居然连这种事儿都记得。 第164章 没防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六牛就是一个懵懂的小孩。 昨晚闹了那么一宿，一觉睡到了戌时才醒来。 “头疼，好饿，浑身无力，不舒服。” 六牛嗷嗷叫着。 “不舒服也得受着，小小年纪学着喝酒，还喝这么多。”二牛黑着脸训他：“以后不带你出来了，省得折腾人，唐大哥昨晚照顾你一宿都没睡，你还闹什么闹？” 六牛瞬间就闭嘴了，低头认错。 他算是看明白了，最好不要惹 二哥。 二哥一发火，庄子都要抖三抖。 “起来歇歇，白灵，去将青菜粥给他端来。” “是，姑娘。” 不是，我饿，我想吃肉肉，怎么给青菜粥？ “你和五哥昨天都喝得有点多，酒伤身伤胃，养两天才能吃荤。” 七巧说了，六牛就不吭声了。 白灵端了青菜粥进来，六牛几口就喝了，再来一碗。 “好了，先喝一碗，等会儿再喝。” 六牛瞬间就觉得喝酒的后遗症好恼火，连饭都不能吃饱了。 “你还记得昨天喝了多少酒吗？” 六牛摇头。 “对了，我们喝醉了，周公子呢？” 六牛觉得不科学，没道理自己兄弟两个斗一人都没有干过？ “他也醉了。”但是有一点七巧是确认了的，周文立的酒量比两人高了不少。 “那就好，要不然我们就白干了。他醉了我们就不丢人了。” 七巧……这一招叫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二对一，两人还醉了，这还不叫丢人啊？ 要是自己上，一人就能将他干趴下。 咳，上辈子的自己，这辈子……七巧确认过，好像有点点酒精过敏，要不然怎么会一杯就上脸呢？ “你当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 “喝酒就喝酒，谁会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噢。” “五哥会记，他喝了九杯醉了。” “啊？那我……我肯定比五哥喝得多。” “你喝了十一杯。” “我就说嘛，我比五哥厉害。”六牛居然有了优越感。 七巧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你以后肯定少不了喝酒的场合，但是，你要记住，你最多只能喝十杯，第十一杯就倒了而且，你的酒品有待改进……” 七巧将六牛各种作的事儿给他说了，六牛掩面都来不及。 那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没有这样做。 当然，做过的事儿跑不脱，想想这些都会成为以后的笑柄，六牛窘得要命。 “在家人面前丢人还无妨，这个人要是丢在外面，捡都捡不回来了。” 七巧淡淡的说了一句，六牛连忙点头。 “妹妹，以后我喝酒你喊着点我。” “以后你喝酒也不会喊我同行啊？” 这东西靠的是自律，谁能喊着谁？ “我说过了，你最大的酒量就是十杯，十杯还能保持八分清醒，你自己记着就行。” 不过，六牛说的话让七巧想到了一个问题：是时候给他们配书童了。 嗯，大户人家叫小厮，咱们就叫书童。 就像顺子阿旺这些小子，对周文立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照顾生活起居，在外也帮忙打点应酬，用处多多。 正这时候，五牛过来了。 “五哥，还没恭喜你考中了九名。” “九名和九十九名也没什么区别。”五牛淡淡一笑：“你也中了，恭喜你。” 五牛是很清楚的知道六牛这次考中占了几分运气成分，毕竟先生都说他是陪跑的人，没想到还能取得名次。 “同喜同喜。” 六牛笑得像个二傻子！ “妹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任务完成了，他们就应该回家了。 毕竟，家里还在等消息。 “你们要是没喝醉，明天都可以安排回去。”七巧问过白大勇了，说七不出门八不归家，明天初八，所以就将回家的日程安排在初九。 此次回去，会震惊乡邻！ 毕竟，夏家出了两个秀才的事儿是包不住的。 他们人还没回家，喜报就已经送到了章大人手上了。 据周文立打听来的消息，此次昌元县的童生来参考，考中了秀才的只有三人。 除了夏家兄弟俩外，还有一个是姓刘的秀才。 五牛也知道，大约就是上次在书局见过的刘姓学子。 打脸的是王老爷宴请前五名童生榜上都无名。 “王家还会什么招数？” 兄妹四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能有什么招数，现在你们是秀才老爷了，偌大一个昌元县，活着的秀才加起来也不足二十人，他还敢怎么着？”七巧觉得这就是底气了。 “一群饭桶，蠢货！” 王老爷听到了禀报气得直接将茶杯摔了：“一直让你们看着看着，你们就是这样看的？上次童生不是说没有他们吗？没有童生的资格怎么去考的秀才？” “老爷恕罪，实在是夏家的人太狡猾了，蔡老三说他们叫夏五牛夏六牛，结果这次放榜才知道，夏家的两个小子叫夏子余，夏子庆，童生榜上有名。” “你们……” 王老爷气得手指着他气得脸色铁青：“老子说过，得罪了我王家就让他们活不下去，结果，他们不仅活了，还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考了功名。都是你们，你们干的好事……” “还有那个蔡老三，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这两年花在他身上的银子有多少？让他给老子吐出来，以后一文钱都不能给他！” “老爷，他就是一个混混，给的银子早就修了房子吃进了肚子，您让他吐，他只有一条命啊。” “那条贱命老子也看不起！”王老爷恨声说道：“让他滚，有多远滚多远！” 气人，太气人了。 千防万防，居然防出两个秀才郎。 十一岁，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这些年，和王家对着干的也就只有一个夏家。 王老爷 几乎能预料 到，多年以后夏家和王家的仇恨会再次清算。 不行，不能让夏家起来。 “老爷，一个秀才而已，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最要紧的是，不让他们上京考举人。” “对对对，老爷，这事儿还得拦着他们。” “让你们打听的他的先生是谁，打听到没有？” “是一个姓文的先生。” “去，准备厚礼，请到府中来坐馆！” 第165章 被拒 “多谢王老爷厚爱，只是老夫恋旧，这个小院住了十年之久，不愿意离开半步。” 面对王老爷派人送来的厚礼文先生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无功不受禄，还请管家将这些礼物带回去。” “文先生，只要你愿意去王家坐馆，我家老爷一定会为你准备一个比这个还要漂亮的小院，老爷也说了重金厚聘请您坐馆，若是为王家教导出一个秀才更会重谢。” “这更不是老夫能力范围之类的事了，众所周知，老夫在这儿开学堂有十年之久，目前也就只有夏子余夏子庆中了秀才，此二子天赋过人又勤奋好学，中秀才也并非老夫的本事，而是他们自己的能力。” 说一千道一万，文先生就是不去王家坐馆，而且坚持让管家将礼物一并带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除了夏家的礼物文先生一概不收。 “这个老匹夫，一点儿都不识抬举！” 被拒了，王老爷又摔了杯子，一是骂管事办事不利二是骂文先生专门和自己作对。 “想个办法，撵他走。” “老爷……” 管事的意思是夏家的两个小子都已经中了秀才了，撵他走也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这人好歹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文人最厉害的就是又酸又硬，一副清高的样子，对皇帝都敢死谏，何必是招惹他们。 “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昌元县出了三位秀才，夏家一下就出了两位。 作为父母官的章大人很是欣慰。 “大人，您当日说夏家不简单，果然应了您所言。”陈捕头也是唏嘘不已：“短短两年时间，夏家绝处逢生，而且越来越兴旺。” “是啊，都说莫欺少年穷，夏家那时候就像一个少年，穷是穷了点，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发展壮大。” 两年时间，出了两个秀才，这在多少员外大户家都是不容易的事儿。 “王老爷家似乎对夏家有所动作。”陈捕头很担心。 “拿我的帖子去请了三位秀才到县衙做客。”章大人道：“我不在这儿就算了，既然在我所辖范围之内容不得他胡作非为。” 请秀才做客的目的就是为他们撑腰壮胆，同时提醒姓王的要收敛收敛。 陈捕头应声而去。 此时，五牛六牛正在拜谢先生。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当先生的人门生有出息自然是最大的幸福，看着五牛六牛他倍感欣慰。 “子庆，你虽然中了，但是你的性子还是要多多收敛。” “先生，学生明白！” 这次在府城被二哥训了好多次，还写了千字的检讨，这可比下场写文章还难，六牛是真正的记忆尤新了，再不敢犯事儿。 二哥还答应他，等回了金鸡崖报喜后就回城里请唐叔教他骑马，六牛激动得很呢。 “你的理想是要当一名将军，将军掌握着家国命运，成千上万的将士的合都握在你手中，凡事得三思，不能冲动犯下不可弥补的错。事关千千万万条人命，更关系着朝廷江山社稷的安危，抬子很重，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是，学生受教了！” 五牛这边，先生也没什么可叮嘱的。 “稳打稳扎，手握星辉，执笔为剑，好孩子，为师从不担心你。” “多谢先生教导！” 五牛也是很感慨的，想他一个农家娃，两年前还在地里挖土砍柴，雨天一身水晴天一身泥，原以为会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这样过一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上学堂，会识字，会去考功名。 正如妹妹所言，只有走出生活的那个小圈子，你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多大。 这样的改变，是因为遇上了先生这样的好人。 “我朝规定，会试三年一试，去年会试了，所以你们还有两年的时间做准备”文先生看着五牛六牛：“接下来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正常来说，考了秀才的人大多数会选择去书院上学堂然后参加会试。 昌元县也有一个学堂，但是说真的，都不咋的。 而且，这个学堂的山长与王老爷有着莫逆之交，夏家的孩子肯定是进不去的。 “先生还愿意教导学生吗？” “你不怕老夫耽搁了你？” 在世人的眼中，他也只是一个秀才，又怎么能教导学子去考举人考状元呢。 “先生学识渊博，能遇先生教导是学生的福气。” 文先生难得的笑了。 他就知道，夏子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聪明孩子，他日造诣必在自己之上。 “既然如此，你们就回山里去休息两日，三日后，正式开始上课。” 学生敢拜在他名下继续学习，那他就敢继续教导。 对外，他只是有一个秀才，事实上，没人知道，他是庆元三年的传胪，那一年，他只有十八岁。 若不是…… 罢了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自己不能做的事儿，有夏子余这个孩子代他完成，那也不留遗憾了。 “是，学生告辞。” 看着夏家孩子离开背影，文先生绷了良久的严肃一下就瓦解了。 “娘子，娘子，今天中午添酒添肉否？” “添，庆贺相公的高徒取得好成绩。” “知我者，娘子也。” 开心，文先生是真的很开心，一开心就多喝了几杯，下午倒床上就睡。 看着这样的夫君，秀才娘子心里很是疼惜，明明他也是世家子弟，却流落到此地…… 此时的金鸡崖，夏家沸腾了。 老爷子眼时饱含深情的泪水。 “夏家的列祖列宗啊，咱老夏家出秀才了，出了两个！” 夏家三兄弟三妯娌都在抹眼泪。 激动，高兴！ 许氏很是羡慕，二房三房的孩子好争气。 默默的摸着隆起的小腹，这要是一个小子，以后也一定要让他读书。 当然，更希望是一个姑娘，嗯，就像七巧一样聪明的，那也是一种福气。 说起来，这孩子确实是有福的，老夏家日子过起来了，他们落地再也不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 真正是人旺财旺运道旺夏家，越来越好！ 第166章 村民想交好 老夏家出了秀才。 老爷子一激动就想要请客。 “将富春三姐妹都喊上来，这一次连孩子一起带上来。”老爷子现在不怕了，两个孙子都是秀才，家里也能免赋税了，就是被人知道山上开有荒地都无所谓了。 “爹，要不要请马家和黄家也上来庆贺一番？” 七巧抿了抿嘴，要依着她是不用请的。 毕竟才是秀才而已，等考中了举人或状元，大摆三天筵席都是可以的。 “那两家……算了，到时候送点东西去说一声就好。” 杀鸡杀鸭杀兔子，夏老爷子还想要杀一头肥猪来敬菩萨。 这些都是菩萨保佑的结果。 于是，夏家人全都忙忙碌碌。 二牛领了通知三个姑姑的任务，夏富强兄弟三人则是杀猪宰鸡鸭，女人们就撸起袖子下厨房。 只不过，大娘和自家老娘都挺着个大肚子，很多活儿真不敢让她俩干，七巧干脆自己上。 徐氏是主要助手。 “一共办四桌吗？” 七巧问。 “嗯，如果都来的话，挤一挤四桌合适”许氏道：“那些孩子都有两年没看到了，怕是都长高了不少。” “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 “大姐家的会会也不知道说亲没有？” “回头问问她。” 三妯娌边做边聊天。 七巧炖煮烧烤蒸样样都计划有。 不过她对杀一头猪很愁：怎么吃得完噢，又没有冰箱可以保存。 “等敬了菩萨后，就将肉砍出来，给富春三姐妹、文先生，马家和黄家还有周贵芳各准备一些，余下的我们吃，吃不完的就做熏腊肉。”老爷子嘴里衔着叶子烟坐在那里指挥。 七巧看着这样的生活很惬意。 “可惜的是大牛两口子没回来。”老爷子想起了大孙子：“七巧，等你们去县城的时候记得带一些给你大哥。” “好。” 胡小莲月份大了，自然是不方便爬金鸡崖这个山了。 “爷爷，这次将娘和大娘二娘都接到县城去。” “可以，接去。” 想着老夏家又要添三个孩子，老爷子特别的高兴。 儿孙满堂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夏家五牛六牛中了秀才的消息传到了小河沟村，众人哗然。 “怎么会？”蔡老三压根儿就不信：“他们连童生都没考上，怎么会考中秀才？” 多跑了几趟县城，蔡老三也知道考功名升级打怪的模式。 他怎么都不信会中。 “你知道知道他们没考中童生？” 潘敬才好奇的问：“你们连他们上学堂的事儿都不知道呢，要不是这次去镇上听人说，我压根儿不知道他们这么有出息。” 蔡老三……总不能说自己让王家的人去看了的。 “夏家那几个孩子的名字你们知道是啥不？” “啥？” “五牛叫夏子余，六牛叫夏子庆，咱们小河沟村新鲜出炉的秀才老爷。” “哈哈哈，才十来岁就成老爷了？” “那是，人家十来岁就考取了功名，秀才老爷当之无愧。” “这么大的喜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恭贺一番噢？” “对对对，夏家怕是没有粮食了，我给他背一点去。” “我逮一只鸡。” “我家有点蛋，也一并拿去。” 小河沟村的人聚到一起要去金鸡崖给五牛六牛贺喜。 “马二哥，你怎么看？”黄贤治看着这场景皱眉问。 “正常的，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患难识忠贞。” “可是这么多人去山里，我怕给夏家造成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 “让石头跑一趟山里，告诉夏大叔一声，也好有一个准备。”马喜德道：“要不然去这么一大波人，还不将人给吓坏了？” “也好，年轻人，跑得快，就让石头跑一趟。” 石头领命，飞快的往金鸡崖跑去。 老远石头就被两只大狗拦住了去路。 “汪汪，汪汪汪……” 看着两只大狗石头吓得不轻，一个箭步抱住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 两只狗围着树咬不停。 石头欲哭无泪，突然闻着山里的一股肉得味。 这是夏家在煮午饭吗? 香味都闻得到，是不是也能喊得应。 “五牛，六牛，七巧……” 石头站在树上扯开嗓门大喊起来。 有人？ 正在河沟里钓鱼的六牛听到了喊声循声而来。 “石头哥？”六牛看到了大黄和大黑围着树转，抬头才看到了树上的某人：“你在上面看风景？” 看过屁，被狗吓得寸步难行。 “石头哥，你上山来干什么？” “我爹让我跑一趟告诉你，村里人知道你和五牛中了秀才，大家都说上来给你们道贺，怕你们家没吃的，还准备拿些粮食这些上来。” “不用了。”六牛皱眉：“你回去转告他们一声，心意领了，我们虽然中了秀才还是没什么用的，倒是他们，别忘记了还有一个王老爷，到时候不收他们的麻线我们也帮不了忙。” 这是不让他们上山？ “不让，我家大黄和大黑会咬人的，到时候咬着了我们也没钱付医药费，让他们别瞎忙乎了。” 六牛直接就拒绝了：“告诉他们，以前是怎么样的以后还怎么样，要不然王老爷怪罪到他们头上就与我们夏家无关了。我们都避到山里来了，和他们无交往也算是对他们好。” “好嘞，你快把狗子喊走，我这就下山去拦他们。” “大黄大黑，过来。”六牛吹了一声口哨，两声大狗飞奔而去，一左一右咬着六牛的裤管。 “行了行了，以后看着点，这是石头哥，只可以吼不可以下手，不能咬他。” 溜下大树的石头：我可真是谢谢你噢，任谁被两只大狗“汪汪”吼不慌，我敬他是一条大汉！ 石头飞快的跑回山下，刚好遇上了潘敬才和一干村民，老老少少大约有二十多人。 “石头，你跑这么快干嘛？” “狗，好大好多的狗追我。”石头灵机一动：“两只耳朵竖起来那种，眼睛绿油油的，吓死我了。” “我的个老天，那是狼，你怎么说是狗，你在哪儿遇上的？” “金鸡崖的山上，还没到山洞口，真的是狗，起码有二三十只，我听见汪汪的叫，还有些在长啸，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得被他们撕了。” 众人一听，可不得了，谁还敢上山讨好夏家，小命更重要！ 第167章 底气 “我就说嘛，这些人将夏家当傻子一样。” 待村民们散去后，石头将自己在山上见到六牛的原话说了，马喜德不屑的说道：“以前是怎么对人家的，现在想讨好，当没发生一样？可能吗？” “是啊，当谁是傻子吗？”黄贤治也点砂：“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以前啥样以后照旧。” “对，就是这样才好。” 两人看着夏家的老宅长满了杂草。 “会不会修啊？” “可能要。” 此时的金鸡崖山上，第一次这么热闹。 喊外公，大舅二舅三舅，大舅妈二舅妈三舅妈……一个个的应接不暇兴高采烈。 老爷子也是高兴得很，这才是子孙绕膝的场面。 有多久没见过这些孩子了。 一高兴，老爷子就抹起了眼泪。 “爹，猪打理好了。” “好好好，开始祭祖。” 整抬猪抬到了大门外，朝着西方的方向摆放着。 另外还有公鸡，刀头肉，香烛。 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四个孙子祭拜菩萨，祭祖。 七巧先还想着怎么外孙子没去拜，后来才明白过来：祭祖是不让外孙拜的，外孙又是另一个姓氏。 厨房里，夏富春姐妹三人也进来帮忙。 “他大舅妈和三舅妈，你们快出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呢，别累着了。” 挺着个大肚子在厨房里转悠，人一多还怕撞着她们。 许氏和黄氏就被“撵”了出去。 “二嫂，你也该再生一个。”| 夏富冬笑着打趣徐氏。 “我倒想生噢，就是没那福气。”徐氏说的是真心话。 谁不想孩子多几个啊。 “我要是能生一个像七巧这样的闺女，睡着了都能笑醒。” “呵呵，七巧是我们家的宝，我家会会比七巧还大这么多呢，也没见有她一半的聪明。” “大姑你们可别这样夸我，夸了我会飘的。” “哈哈俣……” 厨房里的笑声传到了外面，外面鞭炮阵阵，也是欢声笑语。 夏家有多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看着这一张张兴高采烈的脸，七巧也高兴。 自己到底没有白费功夫，经过两年的努力小日子总算有了起色，所以，经历了什么都不要怕，走过这一段路再回首你会发现都是小事儿一桩。 吃饭的时候，周贵安提起了老宅的事儿。 “路过那边的时候看到都长满了杂草了，爹，您不打算修一修吗？” 依夏家现在的财力是可以修老宅的。 几个儿子女婿都看向他。 老爷子抿了一口米酒，想了想，摇头。 “我看金鸡崖这个房子屋基就好，暂时不动老宅。”老爷子是信奉风水之风的：“现在顺风顺水的，家安人乐，挺好的。” 老爷子以为，金鸡崖的房子背靠大山前临山沟，有山有水最是好屋基。 七巧想了想，也觉得暂时不修为宜。 因为夏家在山里住着挺好的，与世隔绝，谁都不招惹。 如果回到村里，完全就暴露在蔡老三的监视之中了。 蔡老三之前就对夏家出过手，他完全就是王家的一条走狗，为了银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还不如隔得远远的。 “五牛六牛会去县城书院上学堂吗？” 赵大力是木匠，曾在县城的书院里帮过木工活，认得那里的山长：“如果要去，我可以带你们去跟山长说说。” “不用。”五牛和七巧异口同声。 七巧想的是考虑周文立的提议，去找易安先生当旁听生。 结果五牛说还跟着文先生。 这让七巧都有点诧异。 那啥……教小学的能教初中和高中生吗？ “文先生学识渊博，很适合我们。” 既然亲哥这么说，七巧就也就懂了：看来文先生是个低调的高学历老师，之所以教小学不是因为他本事不济，而是不想那么辛苦的去教初高中。 同时心里很感慨自己的亲哥就是慧眼识珠。 难得的是，文先生还答应继续教他们。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欢快。 饭后，夏富春三家人要告辞回家了。 一家分了好大一块的猪肉，然后二牛和五牛六牛还下山分别送给黄家马家和文先生。 “子余，你们家这是杀了猪?” “是的，先生，爷爷将家里过年的猪都杀了，说是要祭祖。” “好好好，确实应该祭祖。” 文先生乐开了怀。 学生有本事，他脸上也有光。 学生家里杀猪，他也有肉吃。 “等你们中了举，考了状元，更要大摆筵席。” “托先生的吉言。” “不是给你们放了三天假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还有一天才到呢。 “想着新鲜肉不能放久了，所以给您送来了，多一天少一天也无所谓的。” “行，明天就来上学堂。” 学生勤奋努力，自己怎么也不能拦着，当先生的更应该要勤奋。 五牛六牛依然回了大姑家休息。 “村里人都很羡慕我们家，说我有两个当秀才的侄子。” 娘家侄子有出息，夏富春脸上也增光。 甚至媒人也上门来了，要给周会会说亲。 “不管是哪一家来说亲，我都说了，夏家和王家布行的王家有仇，你们考虑好了，要是同意才谈，不同意就不要说了。” 这样的话还真是吓退了不少的人家。 有几个却头铁，不怕。 一时之间让夏富春都不知道选择哪一家好。 “大姑，让会会表姐晚一两年再谈。”五牛想起了三姐姐的悲剧，不赞同家里的姐妹们早早的嫁人：“而且嫁人一定要看三代的，家风不好品行不好的不能嫁。” 这些人家之前并没有冒出来，现在却上赶着来说亲，图的绝对不是周家，不是看中了周会会这个人，而是看中了夏家的潜力。 既然是看中夏家的潜力，那完全可以再等等。 等到自己取得更好的功名时，周会会才有更多的选择。 凭什么只有他们选周会会，而不是周会会挑他们？ 五牛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家里的姐姐妹妹们做强大的底气，给她们撑腰，娘家强，她们才不会被欺凌。 第168章 文先生家失火 夏富春听五牛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了。 一一回拒了媒人。 “孩子小，我们想再留两年。” 周会会今年只有十四岁，再留两年也只有十六岁，确实不用着急。 “谢谢五表弟。” 周会会其实对婚嫁之事是有些茫然的，也有点忐忑。 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还能有什么辙。 没想到，五牛这么一说，娘就放过她了。 而且，听娘的意思是五牛六牛以后会是她的靠山，就是比自己家亲兄弟都还要可各大的那种，周会会又怎么不感动。 “不客气，会会表姐，嫁人一定要嫁一个好的。” 五牛想起三巧就心疼。 虽然张建平也算是一个好的，可惜张家人太不是东西了。 但凡他们将三巧当成儿媳看待，张家这么多人在呢，三巧又怎么会被欺负？ 周会会脸一下就红了。 “会会表姐，有空的话你也可以看看书，学写写字。”七巧就很会，现在她都能自己看书签契约这些事儿，五牛甚至觉得，如果七巧是一个男儿身的话，没准儿下场考功名比自己还牛。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学，任何时候都不晚。”五牛道：“我们家大哥二哥四哥都学呢。” 说起四哥，五牛都好久没看见他了。 想必他学武也一定很辛苦。 “你可以教我吗？” “可以。” 五牛找来笔墨纸砚，写下了周会会三个字，教她读，又让她描摩。 “一天学两三个字，一年就能学七八百字了。” “好、”周会会感觉已经能看到未来的自己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姑娘了。 看着这样的五牛和女儿，夏富春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啥？ 不会是五牛看中了会会。 悄悄的将这事儿告诉了周贵安。 “你可真是……”周贵安都气笑了：“咱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长得也不出众，夏富春怎么心里就没点数？ “你那侄儿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能看中会会？”周贵安脑子很清醒：“他这是不想看到会会变成普通的农妇，你没见他眼神是带着怜悯的吗？” 夏富春是真没看到这些。 “行了行了，这样的话以后别再提了，以免尴尬。” 夏富春当然不敢再提了。 这一宿睡得不是很熟。 突然听到有要在拍门。 “谁呀？” 周贵安披衣起床，看到了是张铁匠。 “张大哥，你这是……” “贵安，出事了，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儿？ “文先生的院子被烧了，文先生被烧伤了，这会儿火被大家伙儿灭了，但是一家人很惨，无家可归。” 什么？ 五牛六牛一听就飞快的跑去找先生。 “怎么会这样？” 周贵安也很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就走水了呢？” “丑时，我起夜看到窗外有火光，我还当是谁在烧火堆。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大喊说是文先生的院子着火了，街坊邻居们都跑去帮忙，但是院子还是烧光了。文先生为了救他的书，被火烧伤了。” 五牛六牛看见文先生逢头垢面躺在地上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先生怎么样，请大夫了吗？” “镇上的苏大夫去了县城他女儿家，马大夫自己也病了，没办法出诊。” “马车，周姑爷，快去找马车，我们带县城去县城找大夫。”五牛连忙道：“六牛，你带着师母和师妹他们去大姑家暂时住安置一下，回头我们再想办法。” “五哥，不如一起都带到县城去。” 县城有大哥大嫂在，院子也有。 “也行，就这样安排，周姑爷……”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马车。” 街坊邻居围了很多人。 都在想，文先生一家怎么不小心，怎么会走水了呢。 “先生您忍一忍，咱们很快就到县城了。” “五哥，到了县城城门也还没开啊。” “等一等就能开了。” “我没事儿，可惜了那些书。”文先生心疼得直流泪：“有十多本都是孤本，没了，全都没了。” 他发现着火了，第一反应就是让娘子带着儿女跑出去，而他则是去书房抢他的书。 结果书没抢到，人却被烧伤了，还是被街坊硬拉出来了，要不然估计这条小命都交代了。 “唉，想不到老夫也有犯蠢的时候。” 文先生后来才想，自己教导学生君子不立于危墙，结果明知道危险他还往里冲。 这一下真正是书没抢出来人也受了伤。 “先生，您歇歇，不要急不要生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五牛想起了一个问题：“先生，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不应该啊，先生和师母都是小心谨慎的人，怎么突然就半夜走水？ 这走水和当年自己家的走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未曾。”文先生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回答。 五牛多聪明的人啊，一眼就看出先生是在掩饰着什么。 他也没再追问。 有些事儿不急在一时，只要肯用心总会有水落石出时。 此时的文先生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底；他从来不会得罪谁，但是，有人会送上门来找事儿。 比如王家。 王家和夏家有仇的事儿文先生一清二楚，王家请他坐馆直接拒绝了。 当时就说了，恋旧，不愿意离开自己住的那个院子，所以，人家就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直接一把火将院子烧了。 到了县城城门果然没开。 “先生您忍着点，城门一开就为您请大夫。” “无妨，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家老小要怎么安置？”文先生这才感觉，身无分文真是令人绝望的事儿。 又想着当初离家……罢了罢了，想得越多越心累。 “先生无需担心，我们家在县城有一个小院可以安置。” “如此就打扰了。” “先生，您教导学生，照顾先生也是学生应尽的本分。” “好孩子。”文先生这才放下心来，一总算不用连累妻儿露宿待头了。 城门开了，马车将人送到了陶家小院，大牛夫妻听说后连忙去请了大夫。 胡小莲则带了师母安置下来。 “五哥，先生家为什么会走水？”六牛一直没想通这个问题。 第169章 猜测 “苏爷，都按您的吩咐办了。” 与此同时，蔡老三在一个茶楼朝着苏管事媚笑道：“事情办妥了，院子成了一把灰，他再也呆不下去了。” 让她想过办法撵走姓文的，这个办法还不简单吗，一把火直接就烧了。 这种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干，轻车熟路效率高得很。 “苏爷……” “让你盯着夏家，结果给老子盯出两个秀才来，这事儿老爷恨不能打断你的腿。这次的事儿敢算是将功补过，呶，给你二两银子，给老子好好的盯着，再有什么以后就别找老子了。” “是，苏爷，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蔡老三额头直冒汗：“谁也不知道夏家的小子会改名啊，更不知道这个文先生有点东西，居然真的将人教成了秀才。” 娘的，夏家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一下就出了两个秀才。 不行，得摁死了，要不然夏家起来他也没有好日子过，毕竟，他没少干坏事儿，早就和王家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苏爷，那……那个秀才？” “那是秀才老爷，你有胆子干了？” “不敢不敢，小的没那么大的能耐。” 不过王老爷有啊。 蔡老三打心底希望王家能将夏家拿下。 可不兴他们蹦跶。 “滚。” 苏管事知道这个人没脑，更不指望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这事儿，还得回去给老爷禀报。 “那文秀才去了哪？” 是了，文秀才去了哪？ 火烧了院子，人呢？ 这个该死的蔡老三，说事儿永远只说了一半。 苏管事又连忙派人去打听。 镇上的人说只知道文先生为了抢藏书被火烧了去县城看大夫了。 苏管事又去在县城找人。 各个药铺都没见着。 暗戳戳的打听也没打听出来。 这人，未必还能蒸发不成？ “蠢货！”王老爷对苏管事办事的能力越发怀疑：“给老子盯着夏家那两个小崽子，看他们什么时候上京城。” 从昌元县到京城有八百里路，这一路上遇上个什么都说不清楚。 “老爷，您不让他们进书院就成了，不上书院就不能上举人。” “你懂个屁！” 不仅不让他们进书院，更不能让他们上京城。 王老爷心里明白：这种贱民是命硬得很，就像小草一样，但凡有点缝他都能生根发芽。 一旦得势当了举人，哪怕他家依然是住在山里也能立即翻身。 毕竟中了举后好处太多了，他可以出仕为官，能在府、县教学、主薄一类的八九品级的佐官，甚至逊能出任知县主官的。 王家再有钱又怎么样？ 商户永远不能和官家作对。 一旦让夏家的两个小子得了势，王家就会被踩死。 这种风险他不能再冒了。 王老爷清楚的知道要将这种可能性的萌牙掐掉，等一根枝丫长起来了就麻烦了。 五牛六牛还不知道有人在算计他。 此时还在为先生煎药。 又气又急又伤了的文先生睡着了。 “子余，子庆，真是麻烦你们了。”师母抹着眼泪：“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啊。” 秀才娘子原以为远离了是是非非他们就能过点安静的日子，并不想别人并不放过他们。 “师母无需担忧，只管安心在这儿住下就好。” “等你家先生伤好后，我们还是要走的。”秀才娘子摇了摇头：“我们都不喜欢住在闹市之中。” 不喜欢住在闹市之中，这是有什么隐情吗？ 五牛想着先生的才华，却隐居在那个小镇十年之久，或许还真是被自己猜着了真相。 “先生和师母若是不喜欢住在闹市之中，也是有去住的，不用担心。” 还有什么去处？ “家妹在城外有一个庄子，先生和师母不嫌弃的话也可以住在庄子上。” 师母听了又抹起了眼泪。 幸好还有这样的学生。 文先生醒来喝了药，秀才娘子说了庄子的事儿。 “也好，子余，我们去庄子上去。你们兄弟俩也在庄子上上学堂，干扰还小一点。” 文先生有一件事没讲，他的院子走水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只不过，他和娘子猜的人不一样。 娘子以为是那些人，事实上，这些年那些人早已经淡忘了他了。 而这次一定是王老爷。 这个人是什么性子文先生一清二楚，当初拒绝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只不过，这件事儿他不会说。 而县城，并不是好住处，得离那个姓王的远一点。 去庄上也好。 “子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吉无，王家和你夏家有仇，未必乐意看着你和子庆有出息。” “多谢先生提醒，我们去庄上的事儿绝对保密。” 王家目前还不知道自己家在县城有院子有庄子。 “所以这个院子现在还叫陶家小院。” “如此就好。” 聪明如五牛，慢慢的就琢磨出了先生话里的意味来。 很好，王家，又记下一笔仇！ 大牛去了庄上将先生和五牛他们住的地方安置好。 唐水生的马车将文先生一家和五牛六牛送到了庄子上。 六牛看着追风又想起了在昌州的糗事儿。 他得学骑马。 “唐大哥，唐叔的病好些了吗？” “六公子，托你的福，我爹差不多康复了。” 唐水生想着老爹的病就觉得当初自己决定卖身换爹命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 若不然，爹坟头的草都长三尺高了， “那他可以教我学骑马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件事儿要经过二公子和姑娘的同意。” 唐水生看出来了，夏家做主的就是这两位。 “好，回头他们来了我就告诉他们。” 真正是人小位卑啊。 “小的明天就去接二公子和姑娘了。” 这是约好的时间，还要接三位太太到县城来。 “那我等着。” 兴奋了，他快要学骑马了。 “六公子，你还要上学堂，你有时间学骑马吗？” “时间挤挤总是有的。” 六牛……他可以的，他肯定能有时间骑马：“再说了，先生现在还在生病呢，等他休息好了我都学会骑马了。” 文先生……我受伤了躺床上也不耽搁授课啊！ 第170章 行家 三更天，夏富强兄弟三就打着火把将自家媳妇送到了村口的大路上。 唐水生早已经在这儿等候了。 他是在半夜在庄子上出来了的。 她们第一次坐马车去县县城，而这个马车是自己家的，马车夫还是自己家的家仆，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但是被人叫太太，三妯娌脸都红了。 “你比我们家大牛也大不了几岁，就叫我们婶子，别叫太太了，我们不习惯。” 都是庄户人家的妇人，哪是什么太太。 太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人家的媳妇儿。 “小的是夏家的下人，太太，这是规矩，规矩不能乱。” 爹对他的要求很严格。 东家和蔼那是东家的气度，自己要是蹭鼻子上梁那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许氏徐氏和黄氏面面相觑，还是很不好意思。 “大娘，二娘，娘，你们要习惯。”七巧趁机说了在昌州还有一个小丫头叫白灵的事儿：“比我小月份，是一个很机灵的丫头。” 这让黄氏三妯娌更吃惊了。 那啥……闺女这不就成了小姐了吗？ 都使奴唤婢了。 “等哥哥他们考上了举人当了官，你们就是夫人了，家里就会添置下人的。” 要依着七巧，这次许氏和黄氏生产都不用让徐氏过来帮忙，买两个妇人来伺候就好。 但是， 这样好像有点高低。 毕竟，夏家才从温饱线上解放，一下让她们进入小康生活估计不能适应。 你看，唐水生喊一声太太都把她们吓住了。 “你这孩子……”黄氏感觉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都还没有女儿的胆子大心细。 是啊，以后五牛六牛有出息了，家里肯定是有下人的。 好，适应，咱慢慢适应。 马车到了陶家小院，大牛和胡小莲出来接应。 “娘，二娘，三娘”胡小莲连忙迎了上来要帮忙拿包袱。 “小心点，你还怀着孩子呢，这包袱重，你别动，大牛来拿。” 许氏看着儿媳的肚子，又看看自己的，好像是差不多大。 七巧看着三个大肚婆乐呵呵的笑。 这一场景真的能记一辈子。 徐氏眼里生出了羡慕。 按说，她也不老啊，怎么就不能生了？ 嗯，一定是男人的问题！ 夏富贵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是媳妇儿在想他了？ 进了小院，三人一间一个房间，窗明几净的看起来也舒服。 不过，要三人说还是更喜欢金鸡崖的家。 “这城里人多马车也多，看着这些人就觉得吵得很。”黄氏这样给女儿说。 七巧……我娘怕是有社恐！ “娘，昌州人更多，京城比昌州还要多。” 所以，你还是要适应噢。 “那些地方多与我也没关系啊，我又不去。” “怎么会不去，以后五哥考中了举人考中了状元，咱们全家都搬到京城去。” 那啥……不是土着也可以是新贵。 想想夏家这么多人就觉得一定很兴旺的。 “你五哥要考中状元，我就一定搬去。” 其实黄氏是想说怎么可能考得上状元，但是这样讲不太好，似乎是在诅咒自己的儿子，所以话到嘴边生生的改了。 “好啊，五哥肯定能考状元的。” 有些人学习是有天赋的。 比如自家亲哥五牛就是这类型的。 别人十年寒窗苦读也未必能考一个秀才，而自家亲哥，上学堂一年就能完胜许多人。 想想姓王的那个老王八蛋，请了前五名的童生去醉香楼吃酒，最后怎么着? 考秀才的时候前五名全军覆灭，最后是自己五哥六哥和一个姓刘的小子中了秀才。 不用怀疑自家亲哥就是天赋型选手。 再加上有文先生这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七巧觉得状元已经在向五哥招手了。 将三个娘安置在院子里，七巧让唐水生载着自己去看文先生。 文先生院子着火当日，周贵安就去了金鸡崖给他们说了情况。 七巧还是很担心文先生的伤势。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总是没将病啊伤啊当成一回事儿，结果小伤小病都会要人的命。 “无妨，就是一点烧伤。”文先生烧手的是手和脸，起了燎泡：“已经看了大夫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七巧……先生这么儒雅的一个文人，又挡了谁的道。 她去问五哥。 五牛欲言又止。 “五哥，你还瞒着我？” 真是给他脸了，自己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也有三十多，这十三四岁的小屁孩还想瞒着自己。 喊他一声哥，还真当自己是哥了。 好，就知道瞒不了自家聪明的妹妹。 “尽管先生没说，我猜十有八九是王家。” 七巧听完五牛的分析点了点头。 “先生到底是受了我们家的牵连。”七巧的意思是要不就在城里给先生一家买一个院子，免得让他有寄人篱下的错觉。 “先生和师母都说不愿意住在闹市。” 七巧……我好像又懂了！ 他们避开热闹的都市一定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嗯，这个文先生也真是一个迷。 既然不用，那就在庄上好好休养。 六牛总算看到七巧有空了，立即就跑过来说他要学骑马的事。 “行，我回去问问唐叔。” 只要老唐身体允许是应该学起来。 毕竟，夏家前进的路上一直有一个劲敌存在。 骑马这种最基本的交通工具必须安排上。 唐水生自然说自己的爹身体又康复了。 七巧亲自带上了厚礼去请他出山教自己家哥哥们骑马。 “夏姑娘不必客气，只要用得我唐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唐叔就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夏家给救回来的：“只不过，如果是我教骑马有点苦，几位公子……” “无妨，我们都是农村孩子山里娃都是能吃苦的人。” “这样就好。” 唐叔一出生，就知道有没有。 尽管年纪大，还大病初愈看着他骑在追风背上，瞬间就看到了那个沙场征战的士兵。 “唐叔好威风！” 六牛惊乎，很明显的被这一动作给征服了。 “好好学，这是一个高手。”七巧也是骑马的行家，行家都是看门道，她为请到这么一个师傅而感到庆幸。 第171章 书童 唐叔的高超马术彻底征服了六牛。 只是苦逼的六牛还要应付上学堂。 坚强而负责任的文先生，哪怕是睡在床榻上也不休息，五牛自是感激不尽，六牛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比起上学堂，他自然更爱学骑马。 但是……但是七巧在守着他们啊，一点儿也不敢造次。 于是就变成了上一个时辰的学，骑一个时辰的马，用七巧的话说这叫劳逸结合。 而唐叔的对马的了解，马术的精湛深深的折服了七巧。 招贤纳士，七巧也会。 “姑娘，你的意思是……” 一个月给他五两银子，就是教会家里人学骑马，要学的都教。 当然，还有兼职工作就是喂养马儿。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不适合卖身为奴了。” 上过战场 的人，骨子里是不会为那碎银几两折腰的。 “唐叔，我没想过要你卖身，你就是我们请的马术师傅养马顾问。”七巧笑道：“您一身的本事没用武之地岂不是可惜了？” 这也叫本事？ “是的，不管干什么只要是擅长的都是本事。” “这么说来，你就是我的伯乐了。” “哈哈哈，唐叔您真幽默。” 唐叔自然也就乐意了。 一大把年纪，体弱多病的还能干啥啊。 家里的马也老了，连拉马车都没人坐。 现在一个月能挣五两银子还不用卖身，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不答应的是傻子。 唐叔答应下来了，七巧就让他陪着二牛一起去挑马。、 “又买马？” “买，再买三匹，你和五哥六哥各人一匹，另一匹马拉马车用。” 意思是以后他们来来回回的可以直接骑马，不用坐在马车上慢慢的走了。 内心是有点小小的激动的。 “在庄上找一个人专门喂马，不会喂就找唐叔教导。” “回头有空的时候让大哥也来学。” 大牛……打死不学。 原来，他小时候骑水牛被摔下来过，落在了牛脚下，幸好牛没有将脚踩下来，否则哪还有他这个人在。 年纪虽然小但是干的蠢事儿还是让人后怕，以至于现在都有心理阴影。 大牛不学就算了，反正有马车。 七巧也试探着要学，神奇的是，家里都没有谁开口阻止。 这待遇简直太好了。 唐叔教过无数新兵蛋子骑马，教小姑娘还是第一次。 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好施展手脚啊，最主要的是小姑娘不能骂更不能打，还得防着她摔下来。 事实证明，他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给小姑娘讲过骑马的要点后，人家就翻身上马了，那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姑娘学过骑马？” “在府城的时候周公子请三个哥哥骑马，我有幸骑过一个小马驹。” 想着小马驹，萌萌的蛮可爱的。 “原来如此，姑娘这身手一看就是熟手。” 真是承蒙夸奖。 七巧假装小心的绕着庄子遛了几圈，然后就被唐叔发现这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姑娘。 于是乎，顺理成章的就跑了起来，不到三天功夫，马儿骑得最熟。 六牛悲哀的发现：自己文斗不过五哥，骑马还骑不赢妹妹，天啊，既生亮何生瑜！ 不行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认输。 六牛从此以后更加发奋图强。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唐叔和二牛去了马市，看了三圈最后只买回来一匹枣红色的大马。 “买马也要看缘份，马儿多，但不一定适合” 让七巧没想到的是，唐叔说这匹马很适合给她用。 那啥……七巧还真没考虑为自己留一匹马。 没想到唐叔这么好，给她找到了合适的。 七巧轻轻的站在它的旁边抚摸，又和它说了好一会儿话，既威风又漂亮，决定给它取名叫烈火。 不得不说，七巧也很有喜新厌旧的天赋，成功的将追风抛在了脑后。 惹得追风仰天长啸。 “别伤心，别难过，她不要你， 我要。”六牛这时候趁虚而入，拍了拍追风的脑门：“妹妹说一人配一匹马，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吃香喝辣，咱哥俩一起打天下。” 追风好像听懂了六牛的话，直接用头去蹭他。 “好兄弟，走，咱们也去遛几圈。” 一红一白两匹马在庄上奔驰，羡煞了旁人。 “那是六公子和姑娘，我爹说，东家一家人都是好人。” 八岁的于吉祥和身边的小伙伴们讲。 “吉祥，你说他们都是好人，那我们可以请东家让我们也骑一下马吗？” 骑马，小孩子们谁不想啊。 “那不能，东家的马怎么会让我们骑。” “就是不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于吉祥也想骑：“等一下我就去问问。” 问问而已，就算不成也并没有损失什么。 在一群小孩子的起哄声中，于吉祥大胆的往前冲。 刚下马的七巧和六牛就看到了一个小屁孩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问六公子，姑娘安。” 小小的孩子，礼数倒是有。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吗？” 一双眼睛盯着马儿贼溜溜的转，七巧岂能看不透他想干嘛？ “回姑娘，我叫于吉祥，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七巧……我不是人口普查，大可不必说得这么仔细。 “姑娘，我和他们打了赌，赌的就是姑娘能允许我骑一下马，他们就听我指挥一个月，姑娘，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赢了这个赌注？” 七巧……这小子贼精啊。 话里的意思是：我并不是想要骑你的马，只是不过是想要赢他们的赌注。 而最后，他既骑了马完成了自己的心愿，还在小伙伴们之中树立了威风。 一箭双雕的把戏玩得溜熟。 面对这么精明的小孩子，七巧都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可是，你们这个赌注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七巧偏着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接受。 “有的，有好处的，他们就知道东家姑娘是一个好人了，大善人，对我们庄户特别的友好。” 七巧……戴高帽子的手法很熟啊，这样的小子窝在这庄上有点可惜。 第172章 余光明和于吉祥 “你识字吗？” “不识。”开什么玩笑，才吃上几天饱饭就想要识字，老爹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想学吗？” 于吉祥……这不是废话吗？ 但凡不懂的都想学，没吃过的想吃，没穿过的想穿，这就是人之常情！ “你愿意当书童吗？” 当书童？ “如果你愿意当书童，不仅仅今天可以骑马，以后都可以骑马。” “当书童还有什么好处？” 啧，真是一个头脑清醒的小孩子，很不好骗的那种。 “当书童可以识字可以骑马还可以跟着你的主子走天涯，他去哪你去哪。” “有什么要求？” 于吉祥不相信平白无故的就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 “忠诚，绝对的忠诚，你就是你家主子的心腹，不能背叛他，否则乱棍打死，一家子都发卖了出去。” 听起来毛骨悚然，结果，于吉祥想都不想答应了。 “你不怕吗？” “我就没想过要背叛东家，怕什么呀？” 嗯，有前途。 “行，成交，唐叔，你带他骑一圈马。” 于是，于吉祥这个小家伙在庄上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下骑上了高头大马。 而且，还是姑娘的烈火。 那枣红的红深深的刺痛了他们的眼睛。 好家伙，于吉祥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姑娘同意他骑马了。 七巧直接回了主院，喊了庄头余伯过来。 “于吉祥啊，是庄上于成亮的小子，倒是一个聪明的。” “于成亮一家子为人如何？” 小子倒是不错，但是老子要是混蛋了也不行的，会多出不少的事儿来。 “姑娘放心，庄上的这几户人家都老老实实，是本分人家。” “如此就好。”七巧是看中于吉祥了：“你还想给两个哥哥挑一个书童，你看庄上谁家的孩子聪明机灵稳重的，年龄在十岁左右就行。” “姑娘，老奴有个不请之请。” 这么肥的差事怎么能落到别人家去呢“老奴的大孙子余光明今年十岁了，可否请姑娘赏一碗饭给他吃。” “余伯，你先将孩子带来我看看。” 七巧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大的违 和感。 明明她也只是一个孩子，还张口闭口的喊孩子。 余伯一激动也没注意这些口误，立即马上将大孙子带了过来。 “姑娘，这就是老奴的大孙子。”拍了拍孙子的头：“还不去见过姑娘。” “余光明见过姑娘。” 七巧看见了，这孙子也在那一群庄户人家的孩子中呢。 “嗯，你可识字” 摇头，爷爷说按理都应该识几个字，但是没有先生。 “你可愿意伺候公子？” “我愿意，我愿意。” “傻小子，得说小的愿意。”又被拍了拍脑门。 七巧……余伯可否打一个商量，以后别拍脑门，拍啥了书童都当不成。 “小的愿意。” 啧，被威胁的孩子真是可怜得很。 七巧让余光明跑一趟，喊来于吉祥的亲爹。 于吉祥只知道儿子骑了东家姑娘的高头大马，这怕是惹祸了，一来就跪下，忏悔自己教子无方，要怎么惩罚都行，只是希望东家姑娘高抬贵手留他一条小命。 “你先起来。” 不得不说，七巧已经是心里强大的厉害了。 以前还觉得这样跪她会折寿的，现在也开始淡定了。 毕竟，生在哪个朝代就要适应哪个时代的风俗习惯。 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多见几次就适应了。 “你家儿子并没有犯什么罪，我也不会打他。”七巧想不知道于吉祥听到他老爹的话以后还会不会给他养老啊，就像现代人对儿子不好，到老了就害怕儿子会拔管。 没犯罪，不打他，那喊自己来干嘛？ 他很忙的，地里的草要锄，地要挖，没空和东家姑娘聊天啊。 “是我觉得你儿子很聪明，胆子也大，所以想让他给我哥哥当一个书童。” “多谢姑娘，谢谢姑娘。” 好家伙，又是“噗通”一声跪下，然后磕头谢恩。 七巧……额头膝盖疼不疼？ 大可不必这么实诚啊。 “就这样说定了，等会儿让他来这里。” “是，小的这就去喊这个臭小子。” 激动的心，颤抖的大手抹了一把两眼哗哗流的泪珠，他真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儿子还能有这样的造化。 主院，余光明和于吉祥站在了那里，五牛六牛就看着他们。 配书童，感觉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五哥六哥，你们自己选。” 小时候是跟班，长大了有可能就是左臂右膀，必须合拍才行。 “五哥，你先选。” 尽管六牛看好了人选，但是他得发扬孔融让梨的精神。 “你先选。”五牛神色淡淡的看了一下两人，在他眼里，配不配书童都是一样的。 兄弟俩都不选，下面的两个小孩子很着急。 我们到底要跟谁啊？ 谁才是我们忠诚一辈子的主子？ “不如，就让妹妹给我们指定。”六牛脑子转得快，这个重大的任务交给妹妹更好些。 反正，好坏都是她挑的。 “真让我指定？” 七巧心里也是有了计较的。 “行，妹妹，你说谁跟我就是谁了。” 六牛最后只好妥协。 其实，他心里的人选是于吉祥，这小子不错啊，机灵得很，又胆大鬼点子也多。 “我指定的话，余光明性子沉稳跟着六哥，于吉祥跟五哥。” 六牛……妹妹这是不按常理出牌。 感情自己先看于吉祥那一眼白看了。 还是七巧就是故意的。 “小的见过五公子。” “小的见过六公子。” 各见各的主子，然后……七巧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卯时上岗。 余下两个哥哥，七巧有话说。 “六哥，我知道你喜欢于吉祥，但是我指给了你余光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是啊，为什么呀？” “于吉祥脑子灵活，性格圆滑，某些方面来说和你很相像。” 对对对，我就是这种感觉，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将这人给我。 “因为，你们两个在一起的话，我怕会闯出什么大祸，天都罩不住的那种。”七巧毫不留情的指出来：“余光明性子稳重更适合你，有些时候你得听他劝说。” 冲动是魔鬼！ 万不能凭一时之意气用事而毁了自己和家族。 “于吉祥的性子和五哥互补，以后五哥要走仕途，打交道的人心眼比莲藕还多，就得有一个这样的书童帮衬才行。” 第173章 种传统色 “大嫂，你怎么又在染布了？” 七巧回到陶家小院的时候就看到胡小莲挺着个大肚子在后院忙碌，感觉自己是在摧残孕妇，连忙阻止她。 “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正巧周幺姑那边又送来几匹细布，我就想染出来。”胡小莲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染缸里的布：“这一批染出来后就只有等我做完了月子才能染了。” “不急不急，你身体要紧。” “哪能不急啊，二叔说如意坊那边的布料又卖断货了。” 七巧……生产力确实跟不上。 不过也无妨，这样才显得如意坊的布料更紧俏，限量版的有钱人抢得更快。 “妹妹，你来看，我还试了几种颜色，你看要不要染。” 七巧看时都叫不出这些咱颜色的名字来了。 这真不能怪她。 七巧知道在咱国家，古人审美就很惊艳。 审美不仅代表着好看，更代表着秩序和文明。 七色只是冰山一角，古人发掘出了384种传统色。 碧山、品月、东方亮、胭脂雪、熏黄、凝夜紫、海天霞……七巧一边翻看着胡小莲染出来的样品一边在心里默念，为什么不将这些都用上呢。 胡小莲调出什么颜色都不奇怪，不得不说，这位大嫂在调色上很有天赋。 她决定了，一定要将大嫂打造成为一代印染大师。 挺着大肚子都这么敬业，这不是深爱是什么呢。 “小莲，七巧，吃饭了。” 徐氏真是一个好后勤，来到昌元县城陶家小院，任劳任怨的照顾三个待产妇。 七巧看多了各种斗，宅斗宫斗什么的斗得不亦乐乎，但是自己身处的却是一个温馨的家庭。 这样的家庭不发达都不行！ “二娘，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七巧欢欢喜喜的去洗手上桌。 “都是好吃的，还有你最喜欢啃的排骨。” 徐氏就笑了。 想之前在小河沟村也没有吃饭顿顿吃肉的时候，七巧吃肉都吃烦了改吃骨头，这日子过得真心不赖。 “二娘最好了。” 七巧欢喜的啃着骨头，黄氏在旁边看着都气笑了。 “你们看她这模样，谁家敢娶啊？” “我们家七巧这么好，谁家娶到都是上辈子积了莫大的福。”许氏道：“七巧以后看人家我们都要好好的考察清楚。” “就是，一定要找一个好姑爷。” 七巧……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啊！ 我还小，大哥不必紧张这个问题。 饭后，徐氏找到了七巧。 “家里这三个孕妇怕是快要生产了。”徐氏道：“你不是说要请大夫请稳婆，做得准备了噢。” 要说，徐氏也是接生过的人，但是，一下来三个，谁也不知道她们哪个时候发作，真怕自己少长了两只手到时候出麻烦。 “行，我这就去寻。” 七巧一个小姑娘上哪儿寻啊，只能去问潘掌柜。 “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是肖大夫，稳婆你也不必担心，我有一个堂妹就是稳婆，这二十多年经她手接生的孩子少说也有百个了。” “那就太感谢您了。” 肖大夫还好，就在陶家小院三公里的地方开了一个药坊。 稳婆则要提前接回小院侯着了。 “婶子，有劳您了。” “夏姑娘不必多礼。”潘稳婆听自家堂哥说过，这位是周家公子都看重的人，人小但也不能好胡弄，而且她只要好好的接生，重酬是少不了的。 “我先看看三位娘子的胎位。” 摸胎位，好生厉害呢。 七巧想这不必现代的b超逊色？ “大娘子和三娘子的胎位都正，倒是胡小娘子的胎位得注意了。” 胡小莲一下就紧张了。 老天爷可别为难她。 她好不容易才过上这种轻松的好日子，她还不想死。 “婶子，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七巧有点担心，毕竟大娘和老娘都是经产妇，胎位正，这么说来一切都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但是，胡小莲是初产妇胎位还不正，这个麻烦怎么办？ 这可不像是现代还能剖腹产。 “嗯，不要紧，听我的，我每天给她正正胎位。” 那啥？ 不是有什么操可以练练就能让胎位正过来吗？ 当然，这只是七巧的想法。 她上下两辈子都没生过娃，还是不要开黄腔。 “婶子，生产的时候我们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小孩子的衣服裤子尿布什么的就不用讲了，其他的呢？ “有人参的话准备一些。” 人参，没有，赶紧的去买。 肖大夫的铺子上倒是有一份五十年份的人参。 七巧花了大价格买下了。 什么百年人参千年人参对七巧来说都是扯淡了，昌元县据说能找到上百年人参的只有一个地方：王老爷家。 所以，她也不敢奢望。 当然，她更希望这些人参都用不上。 三个人都平平安安的顺利生产，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最早发动的是老娘。 黄氏喊肚子疼就说可能要生了。 七巧连忙喊大牛去请了肖大夫来坐镇。 肖大夫把了一下脉说无妨。 见是潘婶子接生更说放宽心。 七巧……生孩子的不是你娘，当然会放宽心了。 徐氏这会儿忙得团团转，还要让许氏和胡小莲避一避，不要被冲撞了。 可惜一个院子就那么大一点地方，黄氏的呻吟听得一清二楚的。 直将胡小莲吓得脸色都白了。 七巧……真想让大哥将人送到庄子上去避一避。 可是也不行啊，很明显的胡小莲也快要生产了。 说不定还没到庄上就发动了，到时候更要搞得人仰马翻的。 “大嫂，你放轻松点，没事儿的，肯定会没事儿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 胡小莲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不要怕，每一个当娘的都是这样过来的，她胡小莲不是怕苦怕累的人。 可是，还是忍不住害怕。 造孽啊！ 这种精神的摧残最是可怜。 当然，可怜的还有徐氏，这一天非常的忙又紧张。 她要照看三个产妇的光荣时刻就要到来了。 只不过，这几日自己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太累了，人也有点晕。 这不，刚才要不是大牛扶着他一把就差点晕倒了。 “肖大夫，有劳您给我二娘把个脉。”七巧看到这场景就觉得搞后勤也不容易啊。 肖大夫把脉问了一下徐氏的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 徐氏直接就懵了。 第174章 八牛出生 好巧不巧，黄氏生产肖大夫给诊出了徐氏也怀孕了。 “真的吗？” 徐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这几个月男人比往常更用功，最后也是徒劳。 原本以为是她这片土地太贫瘠了种子发不了芽生不了根。 都已经放弃了今天肖大夫说她怀上了。 “两月有余好好养着，别太劳累了。” 七巧……不能让二娘累着，绝对不能。 “大哥，你赶紧的去找人牙子给家里买两个婆子。”一个做家务，一个做饭。 家里的女人们现在都是熊猫。 谁都不能劳累了。 那啥……自己虽然没达到这个级别，但是七巧可不愿意天天围着灶台转。 偶尔下厨做一顿是兴趣所至，天天转那就是命运不济了。 “好，我这就去找。” 大牛也是很惊喜，今天是要双喜临门了。 连忙夺门而出去找人牙子。 人牙子听说有生意哪愿意耽搁，立即就将养着的五个婆子都带来了。 七巧看时叹息一声。 这几个婆子可真是婆子噢！ 一问年纪，从三十六到四十八不等。 个个面黄肌瘦，眼里都带着渴求。 希望七巧能买下她。 毕竟，他们在人牙子手中日子并不好过。 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经常挨揍。 甚至还要应付他的特殊要求。 一想到这些都瑟瑟发抖。 事实上，七巧是一个都看不上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神色不对劲儿，身体恐怕也有疾。 “姑娘，您买下我，求求您了，我什么都能做，砍柴烧火煮饭洗衣带孩子，我都能做。” 一个妇人直接就跪在了七巧的面前苦苦哀求。 一个开头，其他的人自然就有样学样了。 面对跪着的众人，七巧不是神，她解救不了苍生。 “你们都先起来，我只要两个人。”七巧对肖大夫道：“有劳大夫帮她们把一下脉。” 身体好的她才要。 这一把脉不要紧，居然把出了两个妇人怀了身孕，其中一个就是最早跪下去的那一个。 看着人牙子那心虚的样子，七巧厌烦死了。 其他三个也或多或少的有点疾病在身。 “这几人都不合适。”七巧直接让大牛将人牙子和他这几个妇人一并带下去。 什么玩意儿！ “大哥，以后买人不要找他了。” 这家伙就不是好东西。 “县城里还有别的人牙子吗？” 这要人也是很紧急啊。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可以推荐给你。” 肖大夫想了想主动对七巧提起：“我有一个侄女，因为无出被婆家嫌弃休回了家，如今在家里闲着的。” 可是七巧想要的是一个卖身的婆子啊。 “唉，或许她也乐意。” 肖大夫一声叹息。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大哥早逝，大嫂软弱。 如今大房是大侄子夫妻做主。 大侄子媳妇又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对肖小英嫌弃得什么似的。 被休回来不到三个月，天天当的保姆，那孩子明显的消瘦变得沉默寡言了。 毕竟像肖小英这样无出的女子被休回娘家，肖家的子女婚嫁也会受到影响，除了去给人当填房外别无他路。 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当填房就是送死。 与其在娘家被折磨死还不如卖身为奴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肖大夫想到这里，再次给七巧说了肖小英的情况。 “是一个好姑娘，理家务也是个好手，只是命不好……” “肖大夫，我先见见她。” “行行行，我这就去喊小英。” “等等！”七巧连忙阻止他。 肖大夫怕是忘记了我老娘还在生产，要一个大夫保驾护航。 “对不住，是真给忘记了。” 肖大夫尬笑。 一激动就容易忘。 黄氏是申时发动的。 大约是害怕影响外面的人，她一直在低声呻吟。 饶是这样，七巧听得也是心惊胆颤。 许氏和徐氏都让她出去玩儿，七巧坚持不干。 她的心可没这么大。 亲娘还在渡劫自己怎么也不可能离开的。 看着虽然帮不上忙，但是她心里也有个数不是。 她得让老娘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 等待最是煎熬，老娘喊疼的声音越来越大，她都没法控制住了。 看来快要生了。 七巧默默的抓紧了自己的手绢，心里也在求各路菩萨保佑。 上辈子纵然是无神论者，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她也不得不信服。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毛病不少人都有。 只希望菩萨大人不计小人过，也照拂照拂她了。 “啊，疼……” 压抑的声音传出来，七巧心都紧了。 这就是生孩子！ 想想这个时代的人都很猛的，生产只能从产道出来，民间流传着一句话：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儿奔生娘奔死，生产就是在阎王殿前走一遭，不像现代搞不定还能肚子上剖一刀……越想越恐怖，七巧后背一个都冒冷汗了。 不婚不育保平安，自己还是不要嫁人生子！ 就在七巧胡思乱想之际，听到了小猫儿般的啼叫声。 “生了。”许氏和徐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七巧揪着手帕的手一下就放下了。 娘啊，真吓人！ “恭喜恭喜，是个公子。”稳婆出来报了喜：“你们等一下再进来，我先收拾一下。” “有劳婶子了。” 嗯，不错，有弟弟了！ 许氏和徐氏倒是想：又是个儿子啊。 也是，三房才只有一个五牛，多一个儿子也是好事，只希望自己怀的是闺女。 像七巧一样乖巧聪明。 七巧疑惑的看向大娘二娘，她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黏呢？ “七巧，你娘生了，这下你放心了。” “嗯”七巧想，这位稳婆看来真是有点本事。 很快，稳婆将就打开门抱出一个小家伙。 皱皱巴巴的小老头儿似的，徐氏上前抱着孩子，许氏谢稳婆。 “我娘怎么样了？” “累着了，歇歇就好了。” “肖大夫，麻烦你给我娘把一个脉。” 没有大夫的诊断七巧是放心不下的。 肖大夫把脉出来也是同样的说法，孩子生下来了，好吃好喝的做月子就行了。 夏家添丁，八牛出生！ 第175章 买下肖小英 关于生小孩子这种事儿，七巧觉得挺恐怖的。 胡小莲感觉也被吓得不轻。 七巧让肖大夫给大娘和胡小莲又把了一下脉。 这婆媳二人的预产期也近了，夏家人丁兴旺是实捶了。 稳婆都不用离开，反正七巧许诺给她高报酬。 再加上自家亲哥潘掌柜说这一家子和东家关系好，那肯定要当一般的对待了。 肖大夫把完脉都说脉像不错，又让胡小莲不要忧思过重。 嗯，新手妈妈，早就被生产这种阵势吓住了。 是要开导开导。 七巧也重酬了肖大夫，让大牛送他回家。 结果大牛回来时，肖大夫又跟过来了，因为他带了肖小英。 毕竟，给侄女找生路的事儿他还惦记着的。 要七巧说，肖大夫也太老实了一些，好歹还是开医馆的人嘛，你在医馆给侄女安排一个保洁的差事也能让她过日子啊，为什么非要卖身为奴呢？ 唉，看着肖小英，七巧再次庆幸生在了夏家。 一家子宠她不说，还任着她胡乱折腾。 要是换一个人家，别说做生意了，大门恐怕都不让你出。 就像肖小英，就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夫家休弃，娘家也容不下她，真的，好惨的人！ 听说肖小英的惨景后，胡小莲暗暗的摸了摸自己挺起的大肚子：所以，我还是挺幸福的，生孩子这种事儿也不那么可怕了。 七巧不知道因为肖小英的到来会治愈胡小莲的生产恐惧症。 她问了一下肖小英的情况，肖小英也是一脸坚毅的表示愿意卖身为奴。 进内宅的人不比在外面跑的，主要是夏家还在染布，这才是未来“祖传”的秘方，所以，七巧直接就让她签下了卖身契。 在这个时代的行情是壮男人的卖身银是二十两左右，好看的女子也就十五两，除非卖到青楼可以得高价。 但是七巧还是给了二十两银子。 肖小英托肖大夫将这银子给自己的亲娘带回去了。 “让我娘用来养老，别被他们哄去了。” 这算是她对亲娘最后的一次报答。 “小英啊，你在夏家好好当差，夏姑娘一家子都是好相处的。” 一个大侄女卖身为奴了，肖大夫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总比在娘家受搓磨强。 “我会的。” 不就是洗衣做饭带孩子吗？ 在娘家帮着大嫂做还要受气挨骂，还说自己影响了肖家子女的婚嫁。 换一个地方干这些活，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银，肖小英想卖身为奴也未必不是好事。 送走自家叔叔，肖小姐就问大太太二太太和大少奶奶要干些什么差事儿。 “我们家也没这么多讲究，就是煮煮饭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就好。”七巧都有点看不下去，实诚人啊，不能欺负了她：“你先干着这些活儿，回头有合适的我再买一个婆子回来，这样你就轻松一点了。” “姑娘别担心，这些活儿我都能干。” 千万不要再买一个人回来抢她的饭碗。 肖小英麻溜的进厨房给黄氏煮红糖蛋，给一大家子煮饭。 “我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许氏被人叫大太太看向徐氏：“我们当真就不用干活吗？会不会耍懒了啊？” “大嫂，你都快生了，干啥活，要干也是我去干。” “别别别，二娘，肖大夫说了，你得休息好，你妹子里可是我们家最小的妹妹，开不得玩笑。” “哈哈哈，好好好，最小的妹妹。” 四牛六牛两个臭小子整天猴跳舞跳的，没个停息的时候。 她就想生一个小棉袄，最好像七巧一样乖乖巧巧的。 “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享七巧的福，当太太。” “你们原本就是当太太的人啊。”七巧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好好休息，咱们家再也不是缺衣少吃的时候了。” 跟着你的小侄女向前冲，一起奔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七巧进厨房看肖小英做饭。 她还有点缩手缩脚的。 拿着一整只鸡头皮发麻。 “当真一顿煮完？三太太一个人吃得吃好几天？” “煮完，我娘的那一份单独炖，余下的放些调料我们大家一起吃，” 没做月子的也有做月子的待遇，夏家人都习惯了七巧的这种行事风格。 倒是肖小英暗暗砸舌，主子一家人果然是有钱人啊。 肖小英确实会做饭菜，不过做出来的味道差了一点点。 “姑娘，我……” 肖小英还不习惯当人家的奴才，说话上也没注意。 这一点七巧不强求。 有些东西不急在一时。 “不要紧，你多做几次就会了。”七巧看出来了，她之所以做得不够好吃，是因为舍不得放调料：“炒菜的时候油多放一些，然后肉炒之前放些调料码一下味……” 肖小英认真的学，七巧很满意她的态度。 七巧不知道的是，肖小英感觉自己卖身为奴也是一次新生。 这一辈子，她有了三次投胎机会。 第一次出生，当姑娘的日子有爹娘护着好歹还行；第二次嫁人，到赵家也任劳任怨的伺候公婆和男人，却因为无出被无情的嫌弃休回家；第三次就是卖身为奴了，夏家人还真是好相处，没有听人说的动辙打骂这些事儿，肖小英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她甚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差，也就不愁以后没地儿养老了。 于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洗小孩子的尿片片，肖小英都抢着去做。 看着三太太抱着小小的八牛喂奶，肖小英暗暗的伤心难过：自己这一辈子是当不了娘亲了。 不过，只要自己对八公子好，以后说不定看在自己在夏家干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会对她好呢。 “姑娘，余伯听说三太太生了，抓了几只鸡让小的送来了。”唐水生两只手不这人，拎着四只鸡大叔走了进来，一个不留神差点撞到一个女人：“对不住对不住。” 吓得不轻，东家的女人们都怀着孕，这要是撞上了可不得了，怪他鲁莽了。 “没什么的，是我也没看见路。”肖小英抱着的是七巧的床单被套要让她洗洗的，是真没看见，所以才差点撞上。 两人四目相对，心里都在想：这是谁？ 第176章 八牛夏子贤 “唐大哥，庄上情况如何 ？” “回姑娘，文先生的伤差不多好了，五公子六公子已经正式上学堂了，六公子的马术也骑得不错，小的爹说六公子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六牛身上带着一股子冲劲儿，是真的不怕死的那种。 这一点七巧很明白，但是太冲动了也会误事儿。 所以磨六牛的性子是必修课。 “有劳唐叔了。”七巧道：“回头你去庄上的时候给我五哥说一声，请先生为我家八弟取一个大名。” 小名就是牛，省事儿得很。 大名还是要有学问的人来取。 一事不烦二主，这么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先生好了。 唐水生表示 记下了。 看着七巧，欲言又止。 “唐大哥有事儿吗？” 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讲。 “姑娘，听说你给五公子六公子找了书童。” 是啊两个书童已经走马上任了。 “小的儿子唐小康今年九岁，小的想给他在公子面前谋个差事，就是跑跑腿使个嘴什么的都行。” 姑娘找了庄上两个小孩子做书童，唐水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自己错了一个亿。 想了两个晚上还是决定要试试，万一成了呢？ 跟着公子也能有一个好的前程，看两个书童也坐在后面听先生讲，学多学少都在于一个人。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就没抓住呢，他真是太笨了！ “书童是要签卖身契的。”七巧笑了笑：“你都只签了三年，孩子还有大好的前程就不要误了他。” 庄上的人原本就有卖身契在手的，倒是不存在什么问题。 “小的就是想……” 就是想让儿子长点本事。 “小康会骑马吗？” “会的，从小就在马背上玩儿着的，六岁就能放敞的跑了，他还说他以后长大了要当将军。” 说到这里唐水生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的神色。 总感觉儿子比他这个当老子的有出息。 可是自己又没有本事，不能给孩子请先生请武师，孩子都是被自己耽误的。 “这样，你让你家孩子跟在六哥身边，他们年纪相差不大，可能能玩到一起。”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唐大哥，不必客气的。” 他也只不过给六牛找了一个玩伴而已。 主要是这小子有志气，想当将军，这不和六牛志趣相投吗？ 一起玩玩儿，从小培养出感情来以后上了战场也能有个照应。 唐小康从此以后就跟在了六牛身边，尽管先生讲的课听不懂，但是他很聪明啊。给自己规定的任务是每堂课记五个字就行。 六牛骑马，他也跟着骑。 唐叔见这俩小子都有投军的志向，又开了个小灶，给他们讲边关的故事，军队的注意事项，甚至还练基本的擒拿术，这让六牛提前感受到了进入军营的生活。 七巧知道后又给唐叔发了银子。 文先生给小八取的名字也拿回来了：夏子贤。 贤才君子、贤达、贤良。用“贤”起名，是希望孩子是一个品德高尚、才能出众的人。 大约是因为文先生从五牛身上看到了夏家人的希望，对小八这个同胞弟弟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成为一个贤达聪明的人。 不得不说，这名字是取得真的很好。 小八出生后十天，许氏发动了。 有了给亲娘接生的经验，七巧一点儿也不慌了。 更何况稳婆还在家里住着的，直接将肖大夫请来就好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许氏发动不到一个时辰，胡小莲也喊肚子疼。 好，看来这婆媳二人要凑在同一天。 七巧想要是大娘生的小家伙比大嫂生的还要晚一点才好看：这个老辈子可是标准的倚老卖老了。 当然，只是她想想的事儿，大娘到底是经产妇，折腾了两个时辰后生下了一个七斤重的男婴。 “这是咱们夏家的九牛。” 徐氏和黄氏都高兴得不行，黄氏抱着小儿子还道：“你当哥哥了，以后可不能欺负九牛。” 许氏很虚弱，苦笑一声。 “我还以为会是个闺女。” 主要是怀着这孩子的时候很喜欢吃辣的，不是说酸儿辣女吗？ 结果一点儿也不准。 “我肚子这个一定是闺女。” 徐氏有点慌，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求闺女。 “小莲怎么样了？希望给我生一个大孙女。” 七巧……有这样的婆婆胡小莲都不需要有压力。 胡小莲生产才叫七巧有点忧心。 “头一胎，是要受点罪。”三妯娌都是有经验的人，说起这件事倒也是轻描淡写的，就好像说明天吃什么一样的感觉。 七巧不敢苟同，却也没办法。 这个时代的人女人们在生产这件事上大约都是麻木的。 一边受着罪，一边不停的生生生。 看着这三妯娌，七巧都担心她们还会再怀上，那……高龄啊，还是算了。 嗯，回头一定要问问肖大夫有什么药让她们都喝上。 一家三个崽了真没必要冒风险再生了。 “晚饭做了什么？”七巧问肖小英。 “熬了一锅鱼汤，还有两盘青菜。” “给大嫂端一碗进去让她喝点。”已经疼了三个时辰了，又是让七巧恐生娃的一天。 肖小英端进去，胡小莲说不吃。 “大嫂，你得吃，吃了才有力气生。” 是了，鱼汤好像也不禁饿。 “要不，大嫂，我给你煮几个饺子。” “我……” “就这么决定了，我马上就去做。” 七巧让肖小英帮忙剁肉馅，自己就擀饺子皮，做了十二个给煮了，用鱼汤打汤底，又撒了点小葱花端了进去。 “大嫂，你受苦了，快吃。” “是啊，是得吃点东西。”稳婆也等着也是煎熬得很：“现在宫口开了六指了，吃了才好用力。” “婶子，我也给你煮了一碗，你和我嫂子一起吃，你们都辛苦了。” “夏姑娘考虑得真周到。”接生过不少人家的媳妇儿，但是像夏家这样还惦记着她没吃东西的人家少之又少：“小娘子啊，你有这样的姑子可真是福气。” “是呢，我也觉得自己嫁到夏家是福气。” 在稳婆和七巧的双重夸奖之下，胡小莲咬牙吃完六个饺子，蓄足了力气准备迎接孩子。 第177章 九牛夏子良 夏家一连添了两个小子，七巧也算是见证了生孩子的恐怖场景。 但是从来没想到，胡小莲生一个小子更恐怖。 从发作到现在已经有四个时辰了。 胡小莲的喊疼声越来越弱，她真怕大嫂支撑不住。 “二娘三娘，小莲怎么还没有生。” 大牛在屋外转了n个圈圈了，他心里慌得一批。 “头胎就是这样的，你以为生孩子是像母鸡下一个蛋这样容易？”徐氏瞪了他一眼：“你别在我面前转，我头都被你转晕了。” “是啊，大牛，你快找个凳子坐下，别转了，我头也晕。”黄氏又怎么不心急呢，毕竟胡小莲是头胎：“每个女人生孩子都很受罪的，你以后要多疼疼你媳妇儿。” “以后不生了。”大牛猛的说了一句：“不管是儿是女，有这一个足够了。” 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娘子受这种苦的。 “你这个臭小子，谁家生孩子只生一个的？” 只生一个要么是穷要么是有病，这可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喜欢的。 多子多福才是硬道理。 “你娘要是只生一个，哪有二牛三巧和九牛；我要是只生一个，六牛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徐氏被他气笑了：“你一边呆着去，别在这儿瞎捣乱。” 正在这时听得房门里喊：“参汤，参汤准备好没有。” “有有有。”吃过饺子后七巧就将人参交给肖小英熬汤了。 她觉得大嫂或许用得上。 疼得久了，早就没力气了。 这玩意儿好歹是补充能量的。 肖小英端上了温热的参汤，是徐氏送进去让胡小莲喝的。 “快了，十指全开了，这碗汤喝下去就有力气了。” 七巧……这是决战时刻。 胡小莲的呼痛声又加大起来了。 “用力用力，千万不要停，孩子要出来了，你快用力。” 稳婆的声音传出来，众人都恨不能帮胡小莲一把。 可是，这种事儿没有谁能帮她，全靠她一个人扛。 “生孩子这么恐怖吗？”肖小英站在厨房门口都能听到胡小莲的惨叫和稳婆的吼叫，默默的想：或许，我生不了孩子或许也不是坏事儿！ 胡小莲经历了足足四个半时辰才产下了夏家的第四代人。 “恭喜恭喜，是个公子。” 夏家这是人丁兴旺得很啊。 在夏家接生三次，三次都是小子。 稳婆都想上街去吆喝吆喝，这种生儿子的福气谁来接啊，接了都能生儿子。 又是一个小子！ 夏家三妯娌都苦笑不得。 “咱们家是掉进儿子窝了？” 别人家盼儿子，夏家盼闺女。 许氏盼的大胖孙女落空了也是很无奈。 “开结果后开花，以后就会生大孙女了。” “你家大牛还说生了这个不生了呢。” “放他娘的狗屁！”许氏骂完才想起好像是骂她自己。 “这个臭小子，没打得好，回头让他爹揍一顿。” 七巧……深表同情啊。 胡小莲生下了孩子，听说是儿子后眉眼都是笑意。 虽然婆婆说希望她生一个大胖孙女，但是，男人哪有不想生儿子的。母凭子贵嘛，只有生儿子才能站稳脚跟，不管穷人家还是富人家都一个道理。 是的，她内心来讲还是很忐忑不安的。 因为娘家根本没给她安全感，相当于是卖身夏家了。 婆家要是站不住，自己就没地儿可去。 生了孩子底气就足了几分。 七巧让肖大夫把了脉，胡小莲虽然受了这么多苦，但是人年轻啊，也是没问题的。 至此，三个大肚子都卸货了。 七巧护航的紧张心情得到了稍许的平复。 不过，还有一个二娘徐氏。 “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咱们家的小幺幺。”许氏笑道：“希望你争气点，生一个幺女。” “对对对，一定要生一个闺女。” 七巧……你们当我不存在啊，为什么就不允许我独宠？ “七巧，你大娘她们都生了，我还是回山上中，山 里没有一个女人，连煮饭洗衣都不行。”徐氏担心家里的几个大男人饿死。 “二娘，你可真是享不来福气。” 明明怀着孩子应该享受皇后的待遇，却非要上赶着回去伺候家里的几个大男人。 “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我回去就是煮煮饭，也没什么事儿干。” 山上地里的活儿都用不上她，而且，她在山上觉得习惯些。 “在地里转转摘点菜啊，在小山沟边走走看看，山上的山货也该摘了，回家就总觉得很多事儿要干，在这里闲得太恼火了。” 因为她煮饭的差事儿都被肖小英剥压了，徐氏不习惯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那好，让大哥送你回去。”七巧也没办法了：“算了，你再等几天，我看能不能找一个合适的婆子一起带回去帮你煮煮饭打个下手。” 徐氏说不用，但是七巧坚持要找。 找人牙子买也不能知根知底。 她突然想起了庄上有一个守寡的妇人吴大婶。 男人早早的去了，她拉扯着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长大，现在是儿大女成人，各有人各的家，她在庄上倒是闲得很。 为人也不错，是个勤快人。 吴大婶听说要去东家的山里的家里煮煮饭伺候二太太，一个月有二两月银，欣然同意。 这么好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徐氏回山里，许氏和黄氏则要留在县城等两个月后再回去。 那时候孩子长大一些才方便带出门。 “大哥，你这次回去爷爷肯定很高兴。” 想想添了两个孙子一个曾孙子，能不高兴吗？ 是了，二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三房都有添人，这不是兴旺之兆是什么？ 取名字的事儿依然是劳累文先生。 九牛学名夏子良，下一辈的胡小莲生的小子，文先生问字辈，大家都不知道呢，要先回去问问老爷子。 “咱们家逃难来这里，祖上的很多事儿都断了层了，也没个什么字辈什么的，名字就是念着顺口就行。” 所以，取名字随意！ 夏老爷子盼着孙子大曾孙回金鸡崖，是了，还得祭祖，告诉夏家的列祖列宗，夏家又添丁了！老祖宗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安长大，前程似锦。 老爷子的祈祷词也是与时俱进了，以前是风调雨顺不饿肚子就行，现在是档次高一些，要考虑前程了！ 第178章 遇见 吴婶子是第一个去东家老宅的人。 她发现，东家真有钱，这么大的一座山都是他家的。 在山上她的活儿就是煮饭洗衣服，都不用伺候人。 东家的老太爷老爷们居然都是干活的好手。 挖地挑粪松土砍柴，什么都要做。 东家有钱，东家的男人们比庄子上的男人还拼命的干活。 有一句话叫什么：别人比你有钱别人还比你努力。 这可真正是刷新 了吴婶的三观，这样的东家肯定前途无量。 要说吴婶在山里最喜欢干什么，就是上山捡山货。 果然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啊。 山里的山货捡得乐呵呵的。 捡了山货回来分门别类的晾晒，然后一堆堆的打包收起来，等到下一次东家少爷们回来带出去卖。 姑娘还承诺要给她加奖励。 这就大大的提高了她的积极性，每日里除了正差事外大部分时间都往山里钻。 以至于徐氏都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吴大嫂，你别走太远了，山里有野兽，很危险的。” “二太太，你就在这里等，我往前面一点点看看，上次看时，那里还有不少的木耳。” “好，别走远了哈。” 徐氏坐在树林的石头下看着她。 心想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精神，上山才两个月时间都感觉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这山上当真养人。 山上养人，坐完月子后许氏和黄氏就强烈要求回家。 七巧倒是能理解她们这样的心情。 这天带她们去庄上看了看。 知道这一百亩地是七巧名下的产业，许氏和黄氏都很高兴。 但是还是觉得比起山上差了些。 不过看着五牛六牛在庄上学习，文先生教文，唐叔教武，许氏和黄氏都恨不能怀里的小儿子快快长大。 “长大了也送到这儿来学习。” 七巧就笑，就好像现代还是一个婴儿就被亲娘计算还有多少天参加高考似的。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还真是每个时代父母的共性。 “庄子也看了，月子也坐完了，大牛二牛七巧，我们要回金鸡崖了。” “那明天就让唐大哥的马车送你们回山上。” 抱着小孩子，不方便走夜路。 七巧建议他们就白天走。 若是遇上小河沟村的人也不要怕，大大方方的承认，倒是要注意着蔡老三的动静。 中午，马车停在了小河沟村的大道上。 好巧不巧，正遇上从娘家回来的马喜德媳妇文氏。 “这是……” 远远的她还不敢认，走近才发现是许氏和黄氏怀里只抱了一个襁褓，还有大牛二牛一个背着一个包袱。 “夏大嫂，夏三嫂，真是你们？”文氏惊讶的盯着孩子：“这是……” “我们生的老幺。” 虽然说年龄一大把了又生个小的有点害臊，同时也是有点骄傲的。 用七巧的话说，代表她们身体好，年轻态，才能生得出小孩。 果然，文氏听到这话都不淡定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两妯娌一遍。 “你们长胖了，长年轻了，天啊，你们在山上还很养人？” 谁说山上穷困的，看她们的脸色红润身材丰腴，这哪是饿了饭的样子。 “山上确实很养人，我们吃的山货都能顶肉呢。”许氏笑道：“你这是上哪儿去了来？” “明天回了一趟娘家，今天才回来。”又看着大牛二牛，想着当初三巧出事后双双被退亲的惨状：“这兄弟俩又高长了不少啊。” “是啊，男长三十慢悠悠，我们家的这几只牛都在长。” 许氏对高高壮壮的儿子很满意。 “对了，大牛还没有娶亲，我娘家有一个侄女今年十五岁……” “多谢马二婶了，我已经当爹了。” 这个就震惊了！ 什么时候娶妻的？娶的哪家的姑娘，难不成对方不怕被王家嫌弃吗？ 还是说，这家的当家人有着异于常人的眼光。 没错，自从五牛六牛中了秀才后，所有人都对夏家有的改观，也有不少的人动摇了，想和夏家打亲家。 只不过，没人敢上山说媒。 文氏昨天回娘家看到了十五岁的侄女，听说还没有说亲，第一时间就夏到了夏家的大牛二牛。 没想到，大牛都当爹了。 她有些后悔，这会儿也不能说：“那二牛呢，说给二牛可行？” 这样子实在不太好。 心里默默的祈祷许氏能主动提起。 可惜许氏没吭声。 “不知大牛二牛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文氏到底是不甘心，弱弱的多问了一句。 “远地方的姑娘。”许氏自然不会提起胡小莲的身世，胡家秦氏可不是省油的灯：“二牛还没娶亲。” 这话让文氏眼前一亮。 “娘，您别慌哈，等我想娶媳妇的时候自然会娶的。” “我慌什么？”许氏哪有不知道这个傻儿子一根筋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钻出这个死胡同：“我有小儿子有大孙子，你算个屁！” 许氏这话成功的将众人逗笑了。 “娘，三娘，趁着时间早，咱们赶紧的上山回家。” “马二婶，我们先回山里了。” “好好好。”文氏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家子往山里走。 回到村里，她迫不及待的和黄黄贤治的媳妇儿分享看到的新情况。 “都生了老幺？大牛都当爹了？” “可不，我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呢，好家伙，她们两妯娌感觉都年轻了好几岁》” “那她们打哪来回来呀？” 黄嫂子这话一问，文氏又愣住了。 是噢，她都没问。 一心只想着做媒。 “听你这么说，看来他们在山上的日子还好过噢。” “可不，山上可能是猎物多，山货也多，所以日子就过起来了，这样的夏家还怕娶不上媳妇吗？” “以前大牛二牛说的那两个姑娘不知道后悔没有。” “那肯定后悔啊。”说起这事儿文氏就兴奋了：“二牛以前说的那个陶家的姑娘你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 “巧得很，昨天我还看到她了，嫁到我娘家同一个房子的肖家，啧，那个婆婆才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噢，大着个肚子还在河边洗衣服呢，端着一大盘的衣服刚回屋，又被骂没煮午饭，听着都可怜。她要是嫁到夏家了，夏大嫂那性子多好，可不会搓磨儿媳妇。” “谁说不是呢，各人有各人的命噢！” 第179章 村长家想打亲家 和黄家嫂子八卦完，文氏回了自己的家。 却不曾想，村长媳妇来找她了。 “婶子，您有什么事儿让娃儿来喊我就行了，您还特意跑一趟。” 村长家这位……怎么说呢？ 就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 不知情的人以为是老实，其实文氏清楚得很，人家是端着架子呢，觉得她男人是村长，了不起，就要人去捧她的臭脚。 文氏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这怕是有什么麻烦事儿想找我帮忙了。 “唉呀，我有什么事儿，我整天闲着呢，就是来找你唠唠嗑。” 文氏……我信了你个鬼！ “你家石头开了年十四岁了，谈得媳妇了噢。” 文氏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韩家好像没有合适的女孩，她的幺女儿也比石头大两岁，该不会看中石头？ 听说，是个命硬的， 之前定亲的那个男子半年前没了。 一想到可能瞄住了自家儿子，文氏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就石头这么一个儿子，万一要是被韩幺妹克死了怎么办？ 这门亲事打死她都不会同意。 “还早还早，我就只有琳琳和石头两个孩子，这个幺儿又是老来子，娇惯了些，什么都不会又怎么好娶媳妇祸害人家的闺女，等到十八九岁再谈二十岁结婚也不算迟的。” 文氏打的主意是：可劲儿往后延，就看你家闺女耽不耽搁得起。 “这倒也是，男娃儿大一点更能担得起事儿。” 没成想，韩婶子会顺着她的话风这样讲。 瞬间就让文氏无话可讲了。 天都聊死了，是不是该走人了。 但是，这位坐这儿不挪窝。 这是要干啥啊？ “你们隔壁夏家的老宅子都长了两年的多的杂草了，现在五牛六牛又中了秀才，他们家怕是要修房子了噢？” “这个不太清楚。” 文氏多聪明的人啊，一下就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是盯着夏家啊，还好，只要不是盯着石头就行。 也不对也不对，谁的儿子都不能祸害的。 特别是夏大嫂，三巧没了都要了她半条命，这要是二牛再出点什么事儿又怎么受得住。 嗯，她得想办法让通知夏大婶才是。 “说起来，大牛二牛都满了二十了？”韩婶子继续扯话题：“当年要不是出了事儿，许氏都当奶奶了？” “是啊，谁也没想到会出事。” 更没想到，出事后有些人就对夏家避之不及。 怎么着，现在看夏家要东山再起上赶着想打亲家了。 “说起来夏家也是真的倒霉，遇上王家这种黑心肝的，不仅害了人家闺女还断了人家的生路，甚至清官想让所有人都记恨夏家。”越说文氏越气愤：“只是谁也没想到，夏家能绝处缝生，全家搬到山洞里去住不仅没有饿死，还出了两个秀才，这可真是太解气了。” “是啊是啊……”村长媳妇都有点接不下去话 了。 当年王家做下的种种，再后来涨大水村里人对夏家的所逼迫的事儿……… “都是蔡老三挑唆的，这个人就是爱搬弄是非，不是一个好东西。” 文氏……当我不知道啊，蔡老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发达了，成了小河沟村数一数二的大户，风头无远盖过村长家，村长媳妇这是嫉妒呢。 聪明人看破不说破，就打着呵呵随意的应付着。 最后，憋不住的还是村长媳妇。 “你一向和夏家要好，这是有些年头没见着她们三妯娌了，也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了。” 文氏……真巧，今天上午还见过。 长得越来越年轻了。 嗯，这话她不会告诉村长媳妇，要不然更觉得夏家是一块唐僧肉，咬着不放怎么办？ “可不，自从她们搬到山上去后就那年过年上坟的时候见过了，之后也没去，听说山上有狼呢，我可不敢一个人去。” “人多一些怕是好一点。” 人多上山去打狼|？ “没事儿是不想打扰人家，毕竟她家情况不一样，不好给她们添麻烦。” 我都说得这样直白了，我不会去给你跑一趟。 “她婶子，你最是热心的人了，这还真有事儿想让你跑一趟。” 得，高帽子都给她戴上了。 “什么事儿？” 话到这份上了也只好问一问。 “我想着大牛岁数也不小了，我家老幺比他小四五岁，这男人呢，大一点更心疼人，所以……还请她婶子去做一个红娘，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们一定会重谢的。” 呵呵，绕了那么大一个圈总算说到了重点。 可惜啊，文氏不接招。 “唉呀，做媒这个事儿你可真是找错人了，我这辈子做个两个媒，一个都没成，你快别找我了，找了我原本能成的都搞不成。” 这……拒绝得是不是太明显了。 “真的，我不骗你，之前我给我娘家侄儿做媒，想将三巧说给我那侄儿，结果，没搞成。” “唉呀，三巧要是嫁到你娘家去了也不至于丢命。” “谁说不是呢，这不是造孽吗？”文氏叹息一声：“后来，我又想将我姨侄女介绍给大牛，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八字不合，两家都相中了，结果拿去给许半仙一掐一算，说是八字不合，不得行。”文氏无奈的笑道：“这不，做两个媒都没搞成，我家那口子都说我天生就不是做媒的人，就不要去耽搁人家的闺女和小子了。” 真的假的？ 村长媳妇听得一愣一愣的，仔细 一想，原本能成的事儿让文氏一闹搞不成确实是损失。 “要我说啊，这做媒还是得找媒婆，人家有经验，懂得什么时候说什么，一说就能成。” “唉，我还想着你和夏家熟。” “要说熟，那也是 以前，墙挨墙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确实也熟。这不，他们都搬到山上两年多了，再熟也熟不到哪里去了。” 反正，文氏主打一个不接招。 村长媳妇最后只好尴尬的告辞。 回到家给自家男人说这事儿。 韩村长多精明的人啊，一眼就看出马喜德媳妇儿是个狡猾的主，只说自己有问题秉着两边都不得罪的原则忽悠人。 第180章 山上有狼 韩家打了夏家人的主意。 马喜德听到这事儿皱眉不已。 “怎么，他们现在不怕被拖累了？不怕王家不收他家的麻线了？” 还真是会投机取巧的主啊。 “其实，我想将我家侄女介绍给二牛的……” “这个想法赶紧的打断，夏家现在没娶儿媳妇不是他们娶不起，而是想娶更好的。” 更好的，确实也有资本。 任谁都没料到，当年灰溜溜的全家搬到山洞里住的夏家会强势突破王家的封锁，硬核的直接培养出来两个秀才老爷。 这不比王家还高贵？ 所以，多少人再也不怕王家了，上赶着想去结亲。 当日的夏家你们爱理不理，现在的夏家，你们高攀不起。 马喜德也并不觉得文家姑娘能嫁到夏家去。 如果说以前有婚约能按约成亲，那是文家有运气。 现在的夏家肯定是不会看中文家姑娘的。 “人家出了两个秀才了，五牛六牛还这么小，以后前途无量，夏家娶媳妇的门槛自然也就高了。” “是啊，对了，大牛娶妻生子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肯定是比王家的强才敢嫁给夏家，只有不怕王家的人才行。” 马喜德想了想：“让石头跑一趟，给夏家通个信。” 不管怎么样，马喜德都想卖夏家一个好。 石头跑金鸡崖……没问题啊，反正他腿长，跑得飞快。 石头到山上的时候遇上了徐氏和吴婶在地里摘菜。 他是第一次见山上的地，绿油油的一大片的庄稼。 好家伙，长得可好了，比山下的地还好。 简直震惊了：这是什么情况？ “石头，你咋上山来了呢？” 徐氏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年有点意外：“是村里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大嫂她们昨天还遇上了马二嫂，也没说有什么事啊。 “啊，噢，夏二婶，是这样的，我娘说让我上来给您们讲一下，就是韩村长家想要和你们家打亲家……” 听完石头的话，徐氏都笑了。 “好好好，你爹娘有心了，这事儿我们知道了，我们家大牛已经成亲了，二牛也有了心上人，是不会娶韩家的姑娘的。”看着石头徐氏想起了吴大婶篮子里蘑菇，直接就将篮子一起给他，想了想，又告诉了石头两句话。 “夏二婶，您真有办法。” 石头乐得呵呵呵大笑。 提着一篮子的蘑菇往下山跑，快到村口的时候特意将自己的衣服裤子脱下来在石头上狠狠的擦了几下，又抓了一大把的泥往自己脸上抹，头发上也抓些杂草上去揉了揉，然后鬼哭狼嚎的往家里跑。 边跑边说山上有狼，看到狼了，好可怕！ “石头在山上看到狼了。” “真的假的？” “真的，幸好他跑得快，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要不然都被狼吃了。” 小河沟村里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再传到外面去的时候原话已经变成了：小河沟村有一个娃在金鸡崖被狼吃了。 金鸡崖山上有狼的事儿彻底传遍了昌元县。 与此同时，夏家也在通往金鸡崖的山路上到处刻了字：山中有狼出没！ “有狼才好呢，把夏家的人都吃掉。”蔡老三对苏管事献媚的说道。 “让你查夏家老五老六在哪个学院上学堂的事儿还没查到？” “苏老爷，小的真的查不到在哪个学院上学。小的就是一个种地的。”蔡老三还很郁闷呢，将文先生的宅子烧了才得了二两银子，这次巴巴送了信息过来苏管事好像还没有表示。 那不行，他进县城都是坐的马车，也是要花钱的，不给就不走了。 苏管事很恼火，查不到夏家五牛六牛在哪个学院上学堂，就不知道他们的先生是谁，情况如何，正如老爷所言：千万不能给他们上京城赶考的机会。 一个秀才也就到头了。 如果考中了举人，那才是最大的麻烦事儿。 老爷这几日心情很好，是因为六公子在那边的妾室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苏管事也是想找点有用的信息好得点赏银，结果都没有机会。 “苏老爷，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夏家哪有什么银子上学堂啊，考一个秀才都是走了狗屎运。说不定现在还在山上挖野菜呢。” 这事儿也有可能。 但是，老爷说过，万不能再大意失荆州。 “和夏家交好的那几户人家是怎么个情况了？”苏管事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有夏家的那几户姻亲，没法卖麻线了他们怎么渡日的？” 要知道昌元县的平民百姓十有八九都是靠绩麻捻线纺纱换点钱来补替家用。 有些人家不仅女人会绩麻，男人也会绩的。 “别的人家小的不清楚，但是小河沟村和夏家要好的马家和黄家是真没卖麻线了，他们就是种地，再加上水灾的时候两家人的房子屋基地势高没有被淹，所以日子比我们都好过一些。” “你的日子还不好过？”苏管事冷冷的看向他：“这两年多在我手上拿的银子都有二十多两了，你以前一辈子也干不了这么多。” “是是是，全靠苏老爷帮衬，托了苏老爷您的福。” “赶紧的去打听清楚，那几家姻亲是个什么情形。”苏管事总有一种错觉，表面上看夏家很可怜，事实上，夏家好像在脱离他们的掌控之中。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管事特别的心惊。 要是这事儿再办砸了，老爷恐怕会打断他的狗腿了。 “苏老爷，小的走得急，还没来得饭……” 很明显的，要办事儿先得给银子。 苏管事没法子，这条狗还是要养着的。 又摸了二两银子丢给他。 “限你三天之类给老子禀报，若有差池以后都不要来见老子了。” “苏老爷，小的办事您放心，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滚！” “好嘞，您老别生气别上火，小的这就滚。” 只要有银子，滚根本不成问题。 蔡老三对这个差事满意得很，只需要进一趟县城就能进账二两银子，这不比种地下苦役强十倍百倍！ 第181章 尾随 蔡老三滚回小河沟村，仔细的观察发现：黄家和马家媳妇儿照样在割麻打麻漂麻绩麻线。 还别说，之前没注意到这种情况。 她们的麻线卖给谁去了呢？ 蔡老三别的本事没有，守株待兔学却是极有耐心的。 他知道不管时间有多久，只要有信息传到苏管事那儿就能得到银子。 不仅他，连着自家媳妇孩子都让盯着点黄家马家。 这天，文氏背着小背篼出村，蔡老三的媳妇儿兰氏看见了连忙跑回去喊还在睡觉的他。 “当真？” “肯定是背的麻线，上面用布盖了，背着轻飘飘的。” “她会背到哪儿去？”蔡老三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大意了，我忘记了马琳嫁到了张家大房子，她肯定是背到马琳那儿去然后由马琳卖给张家了。” 所以，王家防了一个寂莫！ 这次让自己逮着了， 一定要告诉苏管事，让张家吃不了兜着走，最好是连马琳婆家一起收拾了。 一想到这些，蔡老三就相当的兴奋，穿上鞋飞奔而去。 远远的果然看到了文氏在大路上走。 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文氏并没有往张家房子方向走，而是背道而驰。 难不成她发现了自己的跟踪？ 蔡老三放慢了脚步，有意等她拐了一道弯后再远远的跟上去。 越走，他越疑惑：文氏居然是往镇上的方向走的。 难不成在镇上还有别的人家在收麻线？ 如果有这样的发现，苏管事肯定不止给自己二两银子了。 那可是比斗夏家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那是抢王家的生意。 要知道在整个昌元县王家就是第一把交椅。 还有谁敢在虎口夺食？ 蔡老三为这个发现兴奋不已，他仿佛已经看到有很多银子在向他招手了。 这一次，这个信息少说也得卖上十两银子才行。 激动的搓了搓手，他又要发一笔了。 看着文氏并没有去镇上，又奇怪了！ 走啊走，走到了一个竹林后面有几户人家，文氏走了进去。 这是哪儿？ 蔡老三打量着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正好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从身边路上，蔡老三一把将他拉住。 “你是谁，你要干嘛？”小孩一脸的惊恐：“你是拍花子吗？” “小家伙，我不是什么拍花子，我是路过这儿的人，问你一个问题，那家人姓什么，她们家是干什么的？” 看着蔡老三指着的方向，李威心里纳闷不已。 “你先告诉我，你姓什么，你家是干什么的？” 李威表面上害怕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人。 鬼鬼祟祟的，一定是坏人！ 爹娘说过，自己家做的事儿都不要告诉别人，闷声才能发大财。 这人居然打听自己家是干什么的？ “你这个小孩，问你话呢，信不信，不说我打你了。” 蔡老三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拍花子要打我。”李威看到爹爹走出大门连忙高呼：“救命啊，有拍花子！” 李祖成一听那还了得，抄起门口的木棒就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祖全祖贵快来人啊，有拍花子！ 李祖全李福贵是李祖成的堂弟，平时兄弟三人关系就挺不错的。 李祖成夫妻织布忙不过来了，就请了他们来帮忙。 兄弟俩一听有坏人，那还了得，拿了称手的东西就跑了出来。 三人逮着蔡老三就打。 “不是不是，我不是拍花子，唉哟哟，你们别打了，我不是拍花子。” “不是拍花子你拉着我儿子干什么？” “爹，他就是拍花子，他还问我们家姓什么，是干什么的，拉着我的手不放。” “还敢说不是拍花子，走，送他到衙门里去。” 兄弟三揪着蔡老三不放，蔡老三没法了只好将自己是小河沟村的人说了。 “真的，我真的是小河沟村的人，我不是坏人，不信你问刚才进你们家门的文氏。” 文氏？ 他认识？ 李祖成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李威跑了回去。 很快文氏就和周贵芳一起出来了。 “马二嫂啊，你快来给我做一个证，我真的不是坏人。” “蔡老三，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看，看看，马二嫂都认得我呢，我真不是坏人啊。” “没错，我确实认得他，是我们小河沟村的人，但是是不是坏人我不清楚。” 文氏多聪明的人啊，蔡老三这两年多可没干过什么好事。 今天在这儿遇上了他，他还打听李家，说明啥？ 说明自己被尾随了，这个臭不要脸的被打死都活该。 “马二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蔡老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啊。你这样说就是坑我了啊。”蔡老三心里在大骂臭婆娘，嘴上 却只得说好话：“马二嫂，你是知道的，我真不是拍花子，你快帮我做证。” “你是不是拍花子我也不知道啊？”文氏道：“你要证明你不是拍花子，你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们，你跑到这儿为干什么，问他们家的情况是为了什么？” “对，说，你意欲为何？”李祖成边问还边扬了扬手中的木棒。 “我就是路过，我看着你们家房子独特，我……” 蔡老三想要骗了谎言混过去。 “说起房子，我才想起，水灾后全村人日子都恼火，你们家最早修起了大房子，日子还过得很好，你哪来的银子，该不会是真的做了拍花子……” 不说实话是，文氏就打算给他添点料。 “祖全，走，我们送他去衙门。” “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拍花子，我……” 看着文氏盯着他，蔡老三心里又骂了一大圈，最后又无可奈何只好说了是跟着文氏来的，是想看看文氏在干嘛。” 这个走狗！ 文氏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能拿他怎么办。 “你想看到什么？你看到的要给谁说？” “没看到看到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也不给谁说？” “你发誓，今日看到的一切都忘记不告诉别的人，否则你全家不得好死！”文氏才不管呢，一定要将风险降到最低，这次是她大意了，才着了这个混蛋的道。 第182章 挨打 蔡老三敢不发誓吗？ 死全家那种！ 最后李家兄弟才放过了他。 还被打了好几下，气得牙根痒痒却又拿他们也没办法。 一拐一拐的离开了李家坝。 “这下麻烦了。”文氏很内疚：“我没想到身后跟了一个尾马，这事儿要是让王家知道了就惨了，我对不起你们。” 李祖成家收她和黄家的麻线，他们几家都是站在夏家的一条线上的。 王家让夏家的亲戚朋友都没办法生存，好不容易有了这条生路，结果被自己…… “马二嫂，你别担心，我们让他发了誓的，他不敢说出去。” 这个年代对死全家的誓言还是很畏惧的。 “这个狗东西就是靠卖夏家的消息才过上好日子的，他一定要遭天收！” 文氏越想越气。 “我以后都不敢大白天的来了，算了，还是让你马二哥晚上送来。” “嗯，也好。” 文氏回到家将今天遇上的事儿给马喜德说了。 “这个王八糕子，跟在你后面走算怎么回事儿？” 马喜德听得咬牙切齿。 这要是他起了一个什么坏心肠自己媳妇的清白还能保？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马喜德趁着外孙小冲生日去了女婿家。 女婿是个铁匠，有一身的好力气。 “爹，您的意思是说……” “嗯，老子这口恶气是咽不下去，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行，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怎么办？ 套黑布袋！ 将孩子们的旧裤子拆了缝成一个大布袋，翁媳俩约好了时间，知道蔡老三经常要去街上打酒喝，趁着他喝得二昏二昏的将头套了，然后拳打脚打打了一个够。 布袋又黑又臭，再加上被揍，蔡老三直接昏过去了。 翁婿俩见差不多了，一挥手，各奔东西快速撤退。 蔡老三被打得鼻青脸肿真正是连他亲妈都不认识。 醒来的时候疼得走不动，不停的呻吟，遇上了同村的唐大富，连忙喊他把自己扶回去。 “你是谁？你怎么认得我的名字？” “我是蔡老三啊。” “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别提了，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套了我的口袋打了我，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杀了他全家不可。” “你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儿人家才打你？”蔡老三怎么发的财村里人或多或少都明白，唐大富道：“我劝你啊，还是少做坏事，再怎么也要为你的儿女积点德。” “屁，老子是好人。” 好人里面挑出来的。 最后唐大富看在同村人的份上还是将他给扶了回去。 蔡老三被黑打了，这个消息传遍了小河沟村，真正是各种心思的人都有。 韩村长敲了敲烟杆：“这事儿，八成和夏家脱不了关系。” “你说是夏家干的？”媳妇儿有点惊讶：“为什么呀？” “为什么？”韩村长觉得自己很聪明：“靠着卖夏家蔡老三得了不少的好处，以前夏家是没空功夫理他，现在出了两个秀才老爷了还怕啥？再说了，夏家这么多壮劳力，要收拾一个蔡老三真正是不费吹灰之力。” “好像也对。” 蔡老三家，他一边喊痛一边骂娘。 “你可真是笨得可以，连打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让你喝这么多毛尿。” “闭嘴，老子是被他们套着黑口袋打的，老子又没有长八只眼睛。” “那你说，打你的到底是谁？” “老子要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杀了他全家！” “你就是吼得凶！” 蔡老三在床上躺了三天，疼得他觉都睡不着。 算算时间，离上次进城又快一个月了，再不去打一个照面苏管事都会忘记他了。 又想着自己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进城恐怕也讨不倒什么便宜。 纠结再三，还是坐着马车去了县城。 “我以为你死了噢，一个月没个消息。” “苏老爷，小的有点倒霉，打听消息的路上被人打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呢。” 蔡老三惯会演戏，哭兮兮的说自己悲惨的经历。 “苏老爷，小的一直没想明白，谁会打小的？” 苏管事听得直皱眉，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打他的是谁了。 夏家……越来越猖狂啊。 “让你打探那几家你打探清楚了吗？” “打探了打探了，没什么异常。” 关于文氏去李家卖麻线的事儿绝口不能提，否则会死全家的。 “你隐瞒了什么？” 哪知道苏管事是人精，看他脸色变化一下就明白了：“赶紧的说，耽搁了老爷的事儿你没好果子吃。” “没什么没什么!”不能说啊不能说。 “你若是不说，以后都不必来找我了。”苏管事冷冷说道：“可能是这两年多我给你的银子太多了，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不是，苏爷，不是这样的……” 为了保住这棵摇钱树，蔡老三还是将文氏卖麻线给李家的事儿说了。 “李家是夏老头大闺女夏富春嫁到周家去的周家的姻亲，李家之前是在织布卖给王家布行的。后来夏家和王家有仇，李家的布自然也没收，李家的几个织布机就停下来了……” 说了一大通，苏管事都不耐烦了。 “你就告诉我李家现在在织布，那么，织的布又卖给谁了？” 在昌元县，还有哪一家布行敢和王家作对？ 只要知道是哪一家直接踩死他！ “小的不知道，小的就是去查看的时候被发现了，还被打了一顿。” 蔡老三突然想起来了，说不定这两次挨打都是因为同一件事儿：就是窥探到了李家的秘密！ 越想越有可能。 好你一个李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去查清楚，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苏爷，多谢苏爷。” 二两银子到手！ 蔡老三决定了，一定要盯着李家。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宜出现在李家附近，干脆就支使自己八岁的儿子在李家坝转悠，悄悄的看李家往哪儿送货。 这天，李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然后看到李祖成抱了数十匹麻布装上马车。 马车往县城方向走了。 蔡老三两条腿跟不上，急得直跺脚。 不行，这事儿还得赶紧的告诉苏爷！ 第183章 有远见 李家还在织布，布匹拉往了县城方向。 这个绝对不是小事儿。 再问，蔡老三也不知道。 “他们用的是马车，小的两条腿跑不赢。小的实在无能为力了。” “行了行了，以后看到什么尽快来说。”又给了二两银子给他。 “苏爷，小的还是想将这事儿挖出来，您看能不能给小的一点马车费，回头小的也能找个马车跟着他们。” “你打的什么心思以为老子不懂？”苏管事最后又丢了二两碎银给他：“拿了钱就要办事，办不好多的都给老子吐出来。” “没问题，苏爷，小的办事儿您放心。” 看看，这银子来得多轻松。 这世间再没有比自己更聪明的人了。 蔡老三嬉皮笑脸的走了。 这边。苏管事立即 将消息告诉了王老爷。 “李家织布？” “是的，老爷，在那事儿之前李家就有几台织机，织的布都是交到我们布行的，之后咱们家收拾他们没收李家的布，他们就没做了。后来听说又分了家，织机都给了老幺李祖成，原以为这事儿就这样了，没想到他们会死灰复燃，老爷……” “布进了县城哪一家布行？” 昌元县只有四家布行，四家加起来也没有王家的小指头大。 四家掌柜在王老爷面前都是弯着腰说话的。 谁还敢和王家作对，是不想活了吗？ “查，给我查出来，直接踩死他。” 他要杀鸡儆猴，要让人知道得罪了王家就要让你倾家荡产，什么都不算。 “是，老爷。” 苏管事领着一帮家丁四处去查。 查了三天回话。 “没有？” “是的，老爷，小的明里暗里都查了，这四家布行确实没敢和李家有来往，小的用了点银子和他们的掌柜暗中疏通关系，连账本都查到了，他们的布料进存销数量 都对得上，真没有那十匹布的出现。” “别告诉我说那些布凭空消失了？” 苏管事直抹冷汗。 确实啊，他们确实没查到。 “让蔡老三盯着那辆运货的马车。” “是，老爷，小的已经安排好了。” 蔡老三确实也盯着李家的。 因为他已经认定了打他的人就是李家。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一定要搞垮李家！ 敢动他就十倍百倍的让李家偿还。 又是半个月，织了十二匹布了。 “也不知道马车什么时候来拉布匹。” 现在家里有三台织机在织布，几家人绩的麻线都有点供应不上了，收入也是相当的好，李祖成还招了李祖贵李祖全两家来帮忙，周贵芳盘算着有这些银子也可以送儿子李威上学堂了。 要在以前，他们都没想过要读书上学堂的事儿。 哪怕文先生在镇上简直相当于上学堂识字也没几个人去。 自从知道五牛六牛在文先生的教导之下考上了秀才后，大家的心思都活跃了。 李祖成和周贵房也萌生了送儿子李威上学堂的念头。 只可惜文先生家被火烧后就走了，镇上还找不出一个先生来。 “应该就是这两天了。”李祖成道：“那事儿你想好了？” “嗯，我早就想好了，我哥家的周成和会会都要去，小威跟着去也有一个伴。” “我其实觉得…会会都要说亲了，还上什么学堂啊。” “嫂子说了，之前五牛六牛住家里的时候就交给会会一些字，再让她跟着去学一学，又不考功名的，能多识几个字也是好的。” “好，我也不懂，听你的。” 李祖成这一点好，就是对媳妇儿的话言听计从。 当初夏家和王家有仇，王家使计让众人都对夏家发难，自家爹娘甚至想要休了不愿意与夏家断绝关系的周贵芳。 李祖成不同意，父子兄弟之间也是闹得很僵。 最后分家独立才算是将这件事平息。 事实证明，媳妇儿周贵芳是对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现在到自家。 昨天老爹还特意上门打听自己和夏家的关系。 皆因为，夏家有两个秀才。 这要是中了两个举人老爷，不，就算是中一个举人老爷也能在昌元县横着走了。 到时候王家算个俅！ 知道和夏家关系还不错时，那个以前恨不能用扁担揍他的爹喜笑颜开，叮嘱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一定要和夏家保持这种关系，甚至还问上了夏家有几个姑娘，和自家哪一个孩子年龄相符…… 总之，爹说他们有先见之明，再也不阻止他们和谁交往了，甚至还请他们端午一起过节。 这是分家两年多来爹第一次喊他们回老宅吃饭。 家里银子也赚了不少，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干一个月抵过去干五年，暗戳戳的算计了一下，他肯定是是李家坝的首富。 这一切，都是因为妻子周贵芳的坚持。 所以，在李祖成的眼里，妻子说的都是对的，妻子让做的事儿一定要做，否则会后悔。 前几天周贵芳回了一趟娘家，大哥大嫂说要送周成和会会去县城上学堂，还劝周贵芳也送李威去。 周贵芳决定了，李祖成也不反对。 正说着，就见李威跑回来了。 “爹，娘，我看见那个唐大哥的马车了，他来了，他来了。” 兴奋啊，可以去县城了。 “你个臭小子，你去了县城可是见不到爹娘的，不能哭鼻子。” “你小看人不是，我都九岁了，我是男子汉，我还能逮坏人。”李威拍着胸口示意自己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行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去了一定要听夏家几个哥哥和姐姐的话，还有就是认真学习，要是考上了秀才，你娘我睡着了都能笑醒。” “嘿嘿，娘，我会努力的，我一定要考秀才。” 多年后李威想起当年发的誓都脸红不已。事实证明他压根儿就不是读书的料，学算术除外，他练就了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成为了夏氏商行大账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唐水生将马车停下来，李威就跑去喊周表哥和表姐了，李家人则装货。 十余匹布，两个少年一个姑娘，唐水生载着他们往县城走了。 第184章 巧手周会会 “陶家院子？” 王老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皱了皱眉。 “我记得陶家院子是昌州陶通判的祖宅？” “陶通判将父母接到昌州府了，院子卖给了醉香楼周家。” “周家？”王老爷点了点头，好像周家还找他买过县城外的庄子。 “是的，老爷，三老爷曾说周家在昌州也开了一个布行，叫如意夏布行，老爷，您看……？” “明白了，这样说来，李家是搭上了周家的船了。” “老爷，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昌元县的四大布行他还可以搞，但是周家却不是他能动的。 人家里有在京城当官的姑爷，王老爷之所以能活到今天还是因为他是一个聪明的。 趋利避害是一等一的。 “老三说那个布行生意还不错，都是冲着周家去的，对他的生意造成了一定的威胁，但也不多。”王老爷想了想：“由着他，暂时不管。” “老爷，不若放一把火……” 就像对夏家和文秀才一样，一把火就搞定了。 “你这个蠢货！”王老爷瞪了他一眼：“人都上了周家的船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一把火到底是想烧他还是烧我？” 周家可不是夏家那么简单。 人在全国各地都有醉香楼分号，京城还有一个姑爷爷是官夫人，不管是钱还是权都比王家多，这是有多想不开还要去动他的爪牙？ 动了李家就是在打周家的脸，他可承担不起周家的怒火。 “看着点就行了，不许动。” “是，老爷！小的明白了。”苏管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马屁不好拍啊，一不小心就拍到了马蹄上。 陶家小院，又运来了一些麻布。 章小英帮忙煮饭洗衣还带孩子，胡小莲就忙着她的染布。 昌州那边都快断货了，还有，她要不停的试验新的颜色。 七巧说一共有三百八十四种颜色，胡小莲想着一定要调制出来。 用七巧的话说，如果她能调出这么多颜色，那就是最厉害的印染大师。 大师……胡小莲做梦都没想到过，她这个被人嫌弃随意欺负的人有一天会成为大师。 不过，她相信小姑子的话，因为夏家的发展壮大她是看在眼里的。 相信她，自己再坚持再努力，一定可以的。 “表嫂，这些都是你染的布吗？” 周会会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布：“这些当真是我幺姑家织的布然后你印染出来的？” “是的。”胡小莲微笑着看向她：“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可以给拿一节布料去做衣服。” 胡小莲和周会会是同村邻居，之前叫小莲姐。 没想到小莲姐会嫁给自己的大表哥。 更没想到，那个干瘦矮小的小莲姐，一年半没见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长好看了不说，还这么能干。 “不用不用，我有衣服穿。” 不过她看着那一块块的小布料有点好奇。 “这些是印染实验废品。” 没有别的技巧就只有不停的试，效果不好的都放在一边，七巧告诉她：没有随随便便成功的，都是从不停的实验和失败中吸引经验教训慢慢摸索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就不能要了吗？” “也可以用来做一些小手工饰品，只是我没空做。” 胡小莲忙着呢，喂了孩子还要搞事业，哪有时间做小手工。 看周会会眼睛放亮，似乎很喜欢。 “你若是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拿去做。”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拿到，没关系的，利用上了更好。” “谢谢表嫂，我拿一些做个包。” 因为周会会看墙上挂着一个布包就是这些颜色的碎布条拼接做成的，据说是七巧的丫头白灵做的。 周会会很喜欢那个包。 看了几次后觉得她也会做。 “拿去做。” “可是我又要去庄上学识字。” “你带到庄上去啊，他们也不是一直在识字，他们还要学其他的，你就可以做针线活儿了。” 周会会一听，当真是这样的。 庄上学识字，文先生真正要教的是五牛六牛，连着他自己的儿女和两个书童一个唐安康周会会周成和李威，旁听生数量大得很。 七巧问过文先生这样会不会忙不过来。 结果先生说没事儿，他知道安排。 七巧想这就是古代私塾先生的厉害之处，一个班的学生从从启蒙到高中生都有，偏偏他能安排过来，完全胜任。 好厉害的一个先生。 七巧为了掩人耳目，也经常坐在学堂的最后面状似听课学习。 其实，听着先生讲那些知乎者也的东西七巧是真的很头疼的。 但是又不得不否认，先生教的很多不仅仅是学问更多的是做人的道理。 开卷有益，七巧能听得懂的还是很认真的听。 相对七巧周会会更懵。 “你就学了唐安康他们，每个课堂上学个字就行了，不必勉强自己，日积月累你也有学很多。”七巧看她做的女红：“表姐的手工活儿好细致。” 啧，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真个个都是能人。 “哪有，还差得很呢。” “别别别，你别太谦虚了。”七巧看她脸都红了，这小表姐想到哪儿去了，自己是表扬她，莫不是想到了少儿不宜的事了？ 还别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懂事得也早。 听五哥之前说大姑都想给她订亲了。 就不知道，她的良人会是谁，七巧之所以建议大姑将人送到庄上来学学，主要还是想提高点档次。 毕竟，只有你优秀了才能吸引到优秀的人。 七巧是真夸她。 看她做出来的包比自己的还好看。 主要是，她居然用那些布条绣了一只喜鹊在上面，还有一根树枝，让七巧觉得这些人都是天生的大画师啊。 “这也太好看了！” “你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 “那这个包就送你。” “这怎么行。”七巧觉得不厚道：“万一你下一次做的包还好看，我还喜欢你还送我吗？” “当然可以啊，反正布料都是你们家的，我只是打发时间。” 实诚的姑娘。 “会会姐，你会绣些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看见了就能绣。” 七巧……又寻着了一个巧手天才！ 决定了，聘请会会表姐当手工产品的设计师。 她做一个样品出来让大家照着做，然后送到昌州出售！ 第185章 夏布屏风 周会会高兴极了，不仅能在这儿跟着学识字，还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 七巧和大表嫂印染的布料颜色她都很喜欢。 七巧一说要做什么，周会会就能做出来。 “表姐，这个你做出来了？” 惊呆了，真的做夏布做出屏风了！ 想着上辈子看过的一件非遗展品就是夏布屏风，之前是没条件，正巧胡小莲新印染了一种色出来特别的适合，七巧就让周会会试试能不能绣一个屏风出来。 周会会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屏风。 七巧给她普及了一下是用到室内的分隔、美化、挡风、协调等作用。 周会会直接来了一句：是不是像我们乡下挡鸡鸭的栅栏？ 七巧……这可真是浅显易懂。 只不过材料不同。 一个是竹子编制的，一个是木头做的，然后加上布料。 用夏布綉屏风，在这个时代肯定是没有的。 它呈的是和谐之美宁静之美，夏布天然的肌理和通透的材质，使屏风吴现出别样的风格。 做试验就大胆的去尝试，七巧还让二姑父孙发财找珍贵的木材来做屏风架子。 孙发财早几年无意中得到了一根红木收藏起来了，听七巧说要好木材做，会给他大价钱，自然就乐意了。 红木屏风架子，配上周会会做的夏布绣的荷叶荷花，安装好后简直美不胜收。 “太棒了，就是这个效果。”七巧很惊喜，这就是今为古用了，做出来的效果也不比非遗展品差！ 周会会亲眼看着自己绣的布变成了一件成品还得到了七巧的夸赞，一下就激发了她的自信和幸福感。 “什么效果？” 话音未落，周文立带着顺子和阿昌大步走了进来。 “九哥，什么时候来的昌元？”七巧很惊讶，这会儿不应该是在头悬梁锥刺骨准备考举人吗，怎么跑到县城来溜跶了？ “昨天下午到的，听说五弟六弟在庄上上学堂特意来拜见一下先生。” 他对文先生是很好奇的。 夏五牛六牛是要考举人的人，居然敢让一个秀才教导，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他要来看看这是何方神圣有如此本事。 周文立和五牛六牛有过交集，是知道两人，特别是五牛特别稳重，断断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 既然敢继续投在文先生名下，就说明这位先生是有位学识渊博的人。 好奇心重，趁着三天休沐就跑来了。 “先生他们还在上课。”七巧请他坐，周文立一眼看到了屏风。 “这是你们做的？” “我表姐绣的，厉害不？”转眼看时周会会已经进了内院。 她受的教育就是男女受授不亲，更何况这是表妹家的客人，周会会一见到周文立进来就转身跑了。 这性子……七巧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人家可是正经的古代人的芯子。 “不错，七妹妹，这个屏风卖给我。” 啊？ 这……七巧早就想过不要逮着一家可劲儿的薅羊毛了，没想到的是，周文立上赶着让她薅。 “这个是我们才做出来 的一个新品，要做为样品送到昌州去摆在如意夏布坊的。” 七巧这是委婉的拒绝出售。 “七妹妹是打算以后经常做这样的屏风卖吗？” “嗯，如意夏布行如果走传统布行路线的话肯定是做不过那些老牌布行的，唯有做这种小商品才有更有优势。” 周文立听了点了点头，七巧的脑子清醒得很。 大伯时常夸自己是做生意的料，有很强的天赋。 眼前这丫头才叫天赋。 想别人未想到的，走别人未走过的路，远远的将人甩在身后。 “如果你是想宣布卖这个屏风的话，卖给我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么神奇噢？ “还有半个月就是我奶奶的寿辰，我正四处找礼物呢，这个屏风她肯定会喜欢。” 周文立让开价，七巧都不好意思说。 不对，不是不好意思说，是压根儿不知道这个时代这种物价为几何。 “既然是给老太太的，那你带走就行了，不用给钱，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那怎么行，最后我还得另外找礼物去。”周文立笑道：“你就当是帮我的一个忙，这个屏风卖给我，也省了我不少的时间，我可太感谢你了。” 上赶着的买卖啊，让七巧不卖都不好 。 “那行，你带走，随便给点就行了。” 成本很低的，七巧都不好意思报价。 “这是红木的制的。”周文立上前仔细看了一下：“夏布最新的染色，还加上巧手刺绣，那我给你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 吓了七巧一大跳，太暴利了。 “用不着，用不着，不如你给个六十两银子就好了，六六顺嘛。” “太少了点，你是不知道江南刺绣屏风有多金贵。” 七巧是真的不知道啊。 “那这样，我给你一百八十两银子。”周文立笑道：“回头你可别在如意夏布行卖便宜了，省得被老太太知道了说我拿了不值钱的礼物应付她那就不好了。” “这……好。” 啧，真没见过买卖还有她这样做的，买家三倍价格买下仅仅是为了成全他的面子。 钱多人傻说的就是他！ 以后也不知道哪一个女人嫁给他，财政大权一定要管好啊。 七巧都感觉自己是在替古人担忧。 正说着话，唐安康出来了。 “安康，下课堂了吗？” “是的，姑娘。” “行，九哥，你稍坐，我去给先生说说。” 有人来拜访自己？ 文先生显然很意外。 当听说是醉香楼的东家时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请进来。” 七巧就带着周文立进了学堂引荐。 “学生周文立拜见先生。” “周公子不必多礼，老夫担不起你的先生。” “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不必过谦。” 七巧……算了，我还是去看表姐绣花轻松一些。 反正这儿有五牛六牛相陪，也没什么失礼的。 不对，她还得上茶！ 这会儿很想念白灵了，下次回昌州就将白灵带上了，不管去哪儿都带上！ 第186章 不相上下 周文立走时满面春风，顺子和阿昌则小心的将屏风抬上了马车。 七巧送走了财神爷高兴不已，立即就去给周会会发奖金。 “妹妹，你怎么给我这么多银子？” 吓死她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直接是一锭银子，二十两！ “会会姐，这是你应该得的。” 给孙姑爷工时材料费十两给表姐二十两，还有除布料钱大嫂的辛苦印染费，怎么算怎么都是大赚特赚。 赚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卖什么布料衣服，就卖这些手工艺品是真香。 七巧知道周文立是拿回去送周老太太的寿辰贺礼，也就相当于是当日这个屏风会拿出来展示，而且是昌州有钱有权人家的夫人太太小姐面前展示，所以，这是一次商机！ 商机来了得立即抓住。 七巧又让胡小莲印染了一些适合做屏风的布料出来，让周会会加油干。 只不过这一次不能用荷花了。 毕竟再好看的东西也不能批量生产，撞衫这种事儿会很尴尬的。 高档的东西一定是独有的限量版，所以七巧让胡小莲印染的颜色不同，周会会绣的花也不同，梅兰竹菊永远是经典，实在不行，那就找高贵的东西来绣啊。 什么花中之王牡丹、云裳仙子百合、人间第一香的茉莉花、香草之后的薰衣草……总之花有多少种，她的屏风就能绣多少个。 无一例外的是要用料好，绣工精致，孙木匠听说又要做框架欢喜 得很，同时又有点担忧，就算他再会算计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做了六个框架之后就没有材料了，看着银子都赚不到手，那感觉太不爽了。 “孙姑爷，你可以去买材料来做啊。”七巧道：“买好材料，这种东西只有富贵人家才会购买，所以一定要上档次，要精致。” 滥竽充数这种事儿不能做，那就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行行行，我这就去买。”听小侄女的准没错，跟着她一定能吃香喝辣。 孙发财觉得爹给取的这个名字是真取好了，他肯定能发财。 周府，周老太太七十一岁的寿辰，昌州府有头有脸有交情的人家都有夫人太太小姐上门。 她们送的礼物自然是不能开封，但是周家的子子孙孙就要显摆了。 等周文立让两个小厮抬着屏风上来的时候，众人并不觉得有多出彩。 “祖母，这是孙儿让如意夏布行的人专门定制的屏风，从绩麻纺纱织布到印染打造框架绣花，每一步孙儿都盯着做出来了，祖母，这种颜色世间绝无二色……” “好好好，我家小九长大了懂事了有心了……” 东西不贵重，但是孙子心意到了啊，谁家的孙子有他这么上心，这屏风老太太是越看越喜欢。 “呀，还别说我还真没见过这种颜色。” “咦，这不是丝绸做的？” “这是夏布做的” “难怪这么独特。” “如意夏布行做的？” “是啊，回头也去看看。” 拍马屁时刻，个个都在尽情的表演。 顺子站在角落里无声的想笑，无论你们怎么会吹比起自家少爷来还是差得远。 这屏风明明是他无意中在夏姑娘庄上看见了，结果他嘴里冒出来的话就是一片孝心了。 自家公子这本事，顺子觉得学上一点皮毛都够他用一辈子了。 在周家参加寿辰的人为了和夏家交好，哪怕不喜欢这种屏风呢也要特意去订上一张。 一时之间，如意夏布行的门前车马往来络驿不绝。 “姑娘，今天又预定出去了三张屏风！” 白灵兴奋的算着账，一张屏风两百两银子，三张就六百两！ 谁说如意夏布行生意不行的，哪怕是三天不开张呢开张就一定能吃上三天！ 放眼整个昌州的布行哪一家有这么招财。 “时间一定要往后排，要不然做不过来。” 生意太好七巧也愁啊，白大婶几个绣功还差了点，周会会一个人也没长三头六臂，最后没法子，七巧只好求助周文立借他府上的绣娘用一段时间。 周文立欣然应允。 “九哥，你就是我亲哥哥。” 看着小姑娘兴奋的模样周文立又气又好笑，果然应了那句话：有奶就是娘！ 别以为她好说话，可不是一个傻姑娘，贼会算计了。 “那你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亲哥哥了？” 周文立笑问。 “嗯嗯嗯，哥哥多最好了，个个都可以保护我。” 只要一声吼，有文又有武，一大群哥哥立马杀出来谁还敢欺负她？ 再加上这么一位有钱的哥哥……真的，喊他亲哥自己一点儿也不吃亏！ 周文立摇头失笑，这丫头的弹衣炮弹可不能吃！ 不过，对她总是想起稀奇古怪的东西做出来卖很是好奇。 “你这满脑子装的是什么呢？” 七巧……稳住不稳，不能掉了马甲。 “装的是银子啊，我只要想着银子就能想出办法。” 上辈子夏布非遗文化的采访和了解储备的知识够她在这儿挣不少的银子。 其实七巧心里明白得很，主要还是遇上了这位贵人。 若不是周文立将她的产品带上了周家那个大舞台，这些东西再好也只能在角落里吃灰。 平台是很重要的，所以七巧对周文立的感激之情尤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叫一声亲哥真不吃亏。 “你……” 周文立被她的话成功气笑了。 果然是一点儿也不假，她脑子里确实装的是银子。 只要是赚钱的事儿，她都要去干。 这性子真是投错了胎，若是一个男儿岂不是要富甲一方？ 这个念头闪过周文立深深的看了一眼七巧：或许，就算是女儿身她也可以闯出一片天！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走多远。 七巧……突然间感觉有点冷是怎么回事儿？ 她好像看到了周文立眼神的深邃。 “对了，九哥，你见过文先生了，觉得怎么样？” 上次周文立走得急，又是在庄上七巧是断不会问这个情况的。 “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好先生，你五哥六哥得他的指点他日造化不浅。” “那比起易安先生来……”七巧觉得有点冒昧了，她不应该贪心。 毕竟易安先生是周家花了大价钱请的大儒，而文先生却不愿意接受报酬，只要夏家管他一家大小吃住就行了。 “不相上下！” 啥？ “文先生的学识和易安先生不相上下！” 这一下把七巧惊呆了，同时万分庆幸自己家的好运，大儒级别的先生都请到了还怕自家哥哥们不能高中吗？ 第187章 继续罩着她 周文立这次来是想问七巧有没有去京城的打算。 他一直想将这个丫头忽悠到京城去。 总感觉去了京城她更能如鱼得水。 “京城？” 七巧当然想去看看啊，古代皇帝老儿呆的地方，能看着活着的皇帝这不比在博物馆在历史书里了解更刺激？ 但是，又想到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人命如草芥，京城这个地方诱惑多但危险也不小，没有足够的本事自保之前还是要低调。 “嗯，去京城看看，那里比昌州还要大数倍，更热闹更繁华，或许，你的如意夏布行还可以开在京城。” 怎么说呢，周文立是了解她的。 七巧决定了要干倒王家肯定是要去京城的。 只不过不是现在。 “我还小，过两年再说 。” 七巧的借口让周文立哭笑不得。 这会儿知道自己小了？ 你所做所为可不是一个小丫头能干得出来的。 干那些事儿的时候何曾想过年纪？ “过两年怎么就要去京城了？” “哥哥们要去考举人了。” 好，这丫头有自己的安排。 主意也很正，谁都别想左右她。 除非她心甘情愿去，否则 有一万个拒绝的理由。 见七巧不愿意去京城，周文立也就没再劝了。 “对了，九哥哥，你知道哪儿有大的庄子卖吗？嗯，最好是一座山那种。” 七巧现在手上有银子了，她想将作坊设在昌州。 毕竟这个交通靠马车的年代长途拉货劳神费力。 节约运输成本也是赚。 “你要买庄子？” “是的，想买一个大的庄子。” “计划花费多少钱？” “一千两银子左右。”说完七巧不好意思的轻咳掩饰了一下，她好像泄露了家底儿：“那个，九哥，一千两银子能不能买一个大庄子，是不是少了点？” “是少了点。”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夏家是个什么样的家庭，还不到三年时间就有上千两银的积蓄买庄子，这丫头赚钱敛财的本事一等一的好。 “不过，在离昌州府城五十里路左右的地方倒是可以买到一座山，比如说永昌县。” “永昌县？” 马车一天的行程，也不是很远，可以考虑。 如果骑马的话还要不了一天。 这比昌元县又近了三分之二。 “想去看看吗？” 看啊，为什么不看，祖国大好河山没去过的地方都值得一看。 买不买不要紧，先去转转看看。 “那下次休沐的时候带你去。” 是噢，这位还在上学呢，那可是要参加高考的人，时间紧得很，难得的休沐出来放松放松已属不易了。 “九哥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就可以去。” “不可。”周文立连忙阻止：“永昌地势险要，民风彪悍，还有几股地痞，没有人带你过去万万不能独闯。” 不是，你这是想送我去土匪窝？ 地痞流氓的地盘，你让我去买庄园？ “永昌县令是我表姐夫。”周文立道：“免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有我表姐夫的颜面，只要我陪着你去还是挺安全的。” 明白了！ 这算是一个小舅子一般的存在，黑白两道都不会特意为难周文立的。 也就是说，她如果买庄子至少在表面上要让人看出来是周家在买。 内里意思也很清楚了：周文立继续罩着她。 “九哥哥，你真好！”七巧被周文立这份情感觉得稀里哗拉：“你今天在这儿用午饭，我去给你做大菜。” 周文立看着这丫头跑得飞快好笑的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蹭饭的。 顺子……不用感觉，公子你就是想来蹭饭。 不对，包括自己也一样，主要是夏姑娘手艺好。 七巧去了厨房，厨娘正在准备午饭。 两荤一素一汤这是标配。 “今天要加点菜，周公子来了。” “可是，姑娘，咱们庄上就只有这些菜了啊。” 七巧一一检查过，是挺惨的，又中午了……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这是泥鳅，我准备拿回家喂鸭的，腥着姑娘了。” “你哪来这么多泥鳅？” 鸭吃的都比我吃的好！ “是我家两个小子在水沟里捉的，喂了鸭子下的蛋更大一些。” 七巧…… “有多少，我给你钱买下来，今天中午拿来待客。” 什么？ 吃泥鳅？ “姑娘，很腥臭的，不适合吃。” 厨娘想的是饶了我，这玩意儿臭得要命，做出来吃你还不扣我工钱？ “别担心，我来做。” 七巧算了算时间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开饭合适。 她倒了几滴菜油在泥鳅的桶里，用棍子搅了搅，大约有三斤左右。 少是少了点，但是贵在一个少好吃。 就是要让人吃得心欠欠的，想再吃又没有了，那种吊着胃口的感觉才更显得她的本事。 “有泡菜吗？” “有的有的。” 厨房里怎么会没有泡菜呢，这在昌州民间是最普通的配置。 七巧让厨娘抓了一些出来。 有泡海椒泡萝卜泡老姜满满的一大碗，嗯，看得出来厨娘的泡菜本事还挺强的，这酸味很纯正。 “要不了这么多，一大半就行了。”七巧麻利的切细剁得有点碎，然后老姜大蒜葱花椒豆瓣备齐。 又烧了两瓢的开水。 “婶子，给我拿一个筛子过来。” 筛子盖在木桶上，七巧将两瓢开水全都倒了下去。 “唧唧唧”响几声，最后全都没了没了声音。 杀掉这些泥鳅真正是不用吹灰之力。 七巧又连忙舀了几瓢冷水倒进去，可不能烫久了，要不然会烫掉皮的。 将泥鳅倒出来，七巧让厨娘帮忙一起一个个的挤泥鳅，白白的一层挤掉了就显得不再那么滑了，七巧又拿来了剪刀将头腹部捡了一下，挤出内脏再剪掉头。 “这东西想要好吃就要经历很多道手脚。” 麻烦是麻烦了一点，好吃是真的好吃。 七巧将泥鳅在锅里用油慢慢的煎成了两面黄，再倒下泡菜和调料，倒了点水下去慢火烧了一会儿。 “好香啊。”连厨娘都惊呼：“这当真是泥鳅的味道？” 怎么闻不到一点腥味了呢？ 第188章 摸脸 “是的，婶子，你来尝尝咸淡。” 七巧在锅里铲了一条出来，厨娘连忙用手拿起，又觉得有点烫。 “用筷子”话说她还真是不拘小节。 烫是烫了点，厨娘手还是受得。 还没送到嘴里，咽了一记响亮 的口水。 等吃的时候，简直瞪大了眼睛。 “姑娘的厨艺简直太好了。” 呜呜，还要不要我当厨娘啊，会不会让我滚蛋？ “你学会了吗？” 七巧看着她：“学会的话以后可以经常做这些菜给我们吃，让你儿子去捉泥鳅送过来，放心，不让他们白干，花钱买，和鱼一个价格。”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不仅她的差事保留下来了，连带着儿子的差事都有。 这可太幸运了。 “味道如何？” “好吃，太好吃了。” 所以，可以上桌了。 庄上吃饭，还是分为男女两桌的。 主要是周会会一直融不了男女平等的局。 七巧也不勉强她。 更不会在意世人的看法，二牛去了布行没回来。 七巧就和周文立对坐。 她做的泥鳅铲了一盘出来，给周会会留了些，余下的就让厨娘和白灵与阿昌顺子他们一起吃。 “这是什么菜？” 周文立对七巧下厨永远是抱着期待的。 闻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周文立看着盘子里有点手指粗大小的东西不解的问。 “九哥哥，你尝尝，看你喜不喜欢吃。” 周文立确实也想尝尝。 一尝，咦，还有骨头？ “是的，有点骨头，注意一下别卡着了。” 吐出骨头，周文立研究了半晌。 “这不是鱼。但是肉质很鲜嫩。” “这是泥鳅。” 那又是一种什么物种？ 周文立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七巧就给他科普。 等七巧说完才发现他面前的骨碟里已经有了一大堆。 不是，我还没吃呢。 七巧连忙动筷子。 好家伙，这么大一盘所剩无几了？ 他这是一点儿也不讲武德啊，七巧好不容易才从找出来一条吃了。 “还有吗\\\" 看盘子里所剩无几了，周文立真没将自己当外人直接开口问。 “没有了，让他们分了。” 周文立……你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主子。 “九哥哥想吃的话，下次你休沐的时候我给你做，多做些。” “可以，我带着食盒过来，送些给祖母。” “等等，老太太好像信佛。” “信佛不能吃这个？”周文立惊讶的看向她。 “真的，信佛的人有五类不会吃。” 蛇类，因为很有类性，而且报复心、嗔恨心以及法力特别强，无故杀龟打蛇，上天都不能庇护。 第二类是鳝鱼，泥鳅。 这类动物虽然不起眼，但是灵性十足，据说小小的泥鳅最伤婚姻运。 第三类就是牛蛙，第四类是龟类，第五类是狐狸和黄大仙。 “那你为什么要吃，不怕伤你的婚姻运？” 周文立抓住了一个重点，这丫头知道的挺多的，但是又好像不畏惧。 “吃啊，我为什么不吃，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又不整人不害人，自然就不报报应了。”七巧想着三巧因为嫁人遇上了灾难丢了命心里一下就低落了：“如果像三姐姐一样嫁人反而会有危险，那我还不如不嫁，婚姻运破坏了就破坏，我无所谓。” 七巧直接摆烂。 上辈子都成了剩女中的一员。 来到这个时代，未必还想找一个三观相同的男人结婚生崽？ 这不是科幻是魔幻。 所以，嫁人这种事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周文立…… 夏家三姑娘的事儿他也是听过的。 想不到给这小丫头这么大的阴影，连不嫁人都说出口了。 “怎么会，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也不会所有的人都遇上你三姐那样的倒霉事儿。夫君好就能护住你的。” “夫君好也未必能护住，严格说来张建平也不是坏人，对我三姐姐还是挺好的，可惜他不在家里，张家人算计了我三姐，待他回来时只看到一具尸体。” 越想越让七巧有窒息感，脸色都不自然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担心。”周文立看着对面的小丫头那张悲切的脸：“你忘记了，你还有这么多哥哥，谁若敢欺负你，我就第一个不饶他。” “谢谢九哥。” 七巧…… 这人果然不将自己当外人啊。 “谢什么，你既然叫我一声九哥，你夫君的人选我都替你把关，记住了，不管是谁提亲都告诉我，我让人去查他祖宗八代，但凡有一点儿不好的都让他们滚远点。” 这……公主才会有这个待遇？ 不过周文立这说法大大的暖到了七巧。 越发高兴的说以后常给他做好吃的。 “好，开心点。” 看着对面的小丫头长成了一张胖乎乎的包子脸，周文立有一种想要上手去摸的错觉。 想着，就真的上手摸了。 “姑娘……”白灵正要进来伺候，一见这场景就吓懵了。 “啊，什么事儿？” 七巧也感觉到了尴尬，周文立怎么会摸她的脸？ “脸上有一个饭粒，我给你擦掉了。” 放屁，饭都不吃，就吃了一条泥鳅。 七巧好想让他展开了说饭粒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咳，白灵还站在这里呢，也就只好任由他正大光明的胡说了。 “我吃好了，下午还要温习功课就先回去了。”周文立假装若无其是的站起身来：“七妹妹记住了，下次休沐的时候多做些，我带回去给祖母吃。” 不是，我不是说了吗，老太太不会吃这个的。 可惜，周文立的耳朵去打蚊子去了，一点儿也没有管她的意思径直往外走了。 “姑娘……” 白灵欲言又止，突然想起胡嬷嬷的教导：主子的事儿主子自有分寸，不需要你去教导主子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你能替主子做主吗？ “姑娘，您还用点饭不，还是将碗这些收拾了？” “来一碗饭。”没理由不好好吃饭，她还要长高长壮实一点。 别说小鸟依人了，风都吹得到的身材七巧是不羡慕。 是了，她记得周文立说永昌县的大庄子是下次休沐的时候带她去看的。 可是他又说要吃泥鳅，到底要信哪一个才好呢？ 第189章 不敢不敢 公子已经是第六次看自己的手了，他的手到底是怎么了？ 要不是看他脸上有笑意，顺子都害怕他揍人。 是的，周文立在笑。 有点莫名其妙，就觉得胖乎乎的小丫头一本正经的说她还小什么就觉得很好玩，伸就去摸了她的脸。 被下人撞见他很尴尬，硬是装出一副我没干坏事的模样。 小姑娘的脸很好摸，软软的，肉肉的，滑滑的……咳，他怕是有点变态了。 不对，周家也有好几个妹妹，甚至还有婴幼儿，也有胖乎乎的脸，但是自己从来没想过要摸一摸，更不要说抱一抱了。 确定过眼神，就是对夏家这丫头有点特别。 那啥……算算数岁，好家伙，大八岁。 等她长大至少还有五年。 五年后，这丫头养大了，心也怕是养大了，会不会嫌弃自己这个老男人…… 周文立被自己的各种想法惊呆了，他是什么时候生出这种心思的？ 稳住稳住，别将人吓跑了！ 这是周文立的第一反应。 确认后心里越发有了主意，嘴角微翘让顺子和阿昌都感觉到主子今天的心情很美妙。 看着主子回了书房，两人相视一眼：以后得劝着主子多去夏姑娘那里走走了，走一趟好心情一定能保持得很久。 事实证明他们很聪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向冷冰冰的主子脸上总带着不可或察的笑，就好像捡着金子一样。 不止他们，整个听雨轩当差的人都有这种发现。 “顺子。” “胡嬷嬷。” 公子的奶嬷嬷喊，顺子连忙跟上去，就不知道有什么指示。 “这段时间公子去了哪里？” 这是打探公子的行踪啊？ 胡嬷嬷一向教导下人不能打探主子的行踪，不能替公子做主。 下人要有下人的分寸。 这明明是她教的，怎么又让自己违背了？ “嬷嬷，公子在易安先生那儿上学堂啊。” “下了学堂后呢？” “回听雨轩。” “你这个狗奴才，越发不将老娘放在眼里是，故意和老娘装傻？” 说着胡嬷嬷就上手拎耳朵了：“信不信，老娘打得你皮开肉绽” “哎哟哟，哎哟哟，胡嬷嬷，奴才的耳朵被你揪掉了。”顺子捂着耳朵吼：“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娘不是君子。”胡嬷嬷没有松手的意思：“老娘问你话，你这些狗奴才将公子带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啊。” “还敢狡辩说没带去哪？” 就公子那一脸的春色让胡嬷嬷眼睛跳了几天了。 按理公子这个年纪确实应该成亲了。 担是四太太提议给他定亲都被拒绝了，还说要考功名。 一心醉心于求学自然是好事，来年入场一举高中。 可是他的表情就不对劲儿！ 绝对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些狗奴才，莫不是将公子带到那肮脏的地方去开了荤，一想到这种可能胡嬷嬷下手更重了三分。 “疼，疼啊，胡嬷嬷，您老这是要奴才的命啊，松手，快松手，耳朵拎没了。” “不好好交代清楚，老娘就是要你的狗命，说，是不是将公子带去那些破地方了？” “啥破地方？” “还装傻？” 听胡嬷嬷说了地方的名字，顺子简直哭笑不得。 “嬷嬷，就算你不相信奴才 ，也应该相信公子啊，公子是你一手拉扯大的，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奴才们胆敢干点坏事儿，公子早就将奴才们打死了好不好！” 还敢去青楼，这是侮辱谁呢？ 公子可不是那种纨绔。 周家的其他公子也不是这样的，周家家教可严了，可以纳妾，但是不能养外室，更不要说喝花酒什么的。 要是被大老爷知道了就直接除族。 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周家有钱，周家的家规很严。 若不然再多都不够败，毕竟，周家的公子少爷也不少。 嫡出庶出的一大群。 谁若是犯了错必须严惩。 你当周家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就是有钱有规矩，完全不像有些人小人得志，所以才会得到人们的认可，醉香楼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 如果周家经常跳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来，诸如争争斗斗今天东风压倒西风，明天西风压倒东风，鸡飞狗叫家宅不安，天天给世人添加饭后笑柄，谁还敢去醉香楼喝酒。 “当真没去？” “没有没有，胡嬷嬷，奴才只有一个脑袋，怎么可能教唆公子去犯错。而且咱家公子这么聪明，谁还敢胡弄他，不想活了差不多。” 自己奶大的哥儿确实很聪明，在周家这一代人中是佼佼者，连大老爷都高看三分，胡嬷嬷想到这里很有自豪感。 “那公子见过谁家小姐？” 啊？ 有这事儿吗？ 顺子仔细回想了半天，最后摇头。 “没见过，公子对昌州这些人家的小姐从来没有兴趣。” 不该啊，九公子那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发春……咳，就是有点那方向的意思的。 “胡嬷嬷，可以松手了不，奴才的耳朵！” “你个臭小子给老娘记住了，好好照顾公子，若是敢教公子学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老娘直接送你到大老爷面前去。” 送到大老爷面前就直接打死！ “不敢不敢，奴才肯定不敢！” 又拎了一下耳朵，胡嬷嬷才将松了手。 顺子……唉，胡嬷嬷太凶了！ “胡嬷嬷，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滚，记住老娘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 惹不起躲得起，躲回屋子疗伤去。 阿昌听说顺子的遭遇深表同情，同时也很庆幸，幸好胡嬷嬷找的是顺子。 若是找自己，自己指不定就招了。 “招什么？” “自然是公子去庄上找了夏姑娘的事呀？” 顺子……我是错过了什么还是我耳朵出问题了。 “胡嬷嬷只问我公子有没有见过昌州其他人家的小姐，并没有说……” “在你眼里，没将夏姑娘当成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阿昌淡淡的笑说。 顺子……我好像是有这种感觉！ 主要是和夏姑娘太熟悉了，都没往别的地方想。 等等，他想起来了……所以，胡嬷嬷拎耳朵并没有拎错？ 而他，因为脑子没转过弯也替公子隐瞒了？？ 第190章 懂得真多 咳，当奴才的人不就是需要这么点奉献精神吗？ 公子做事他顶锅，没问题，耳朵还在的，下次让胡嬷嬷拎的话就换一个。 是的，顺子没想过这事儿就结束 了。 这只会是一个开始。 毕竟，下次休沐公子又约了夏姑娘，而且还要去永昌。 七巧是掰着手指算的。 相对于现代人的双休，古代的寒窗苦读是真的苦，一个月才休沐两天，老师不累学生不苦吗？ 不仅仅是像周文立这种要考举人的，就算是启蒙的小孩子也是这个待遇。 啧，深表同情！ “姑娘，明天我们真的要去永昌吗？” 白灵知道七巧要去永昌有点担心她。 因为她听爹爹说过，永昌那边很乱，很危险。 “当然要去，放心，本姑娘带你一起玩玩去，去吃香的喝辣的。” 姑娘真的是不怕事啊。 “奴婢听爹爹说，那边有什么宗什么门什么山庄的，各占地为营，背后都有后台。” “别怕，有周公子带着咱们啊。” 白灵……感觉周公子也是危险的人，她居然还摸姑娘的脸。 这事儿姑娘好像还没有什么警觉。 “姑娘。，周公子他……” “他是个好人，哈哈，我的贵人。”七巧压根儿就没多想：“要说，我这人运气也不算太差，在家有家人宠，出门有贵人帮，像我这种人自带锦鲤，想不发财都难……” 七巧飘了自己给自己吹了一泼彩虹屁。 直接将白灵吹得七荤八素的，连劝自家姑娘注意男女大防的事儿都忘记了。 要去永昌，估计着还要住几天，七巧吩咐白灵要收的一些换洗有衣物，还有路上要吃的零嘴。 在这个时代零嘴太少，七巧只好自己动手搞。 那天唐水生去采买肉的时候看到有黄牛肉，他听七巧说过想牛肉，就买了一腿回来。 没错，唐水生跟着七巧后也学会了花钱大手大脚了，东家钱不多但是使钱任性，买肉总是一腿一腿的买，因为东西多好讲价。 果然，唐水生买回来后就得到了七巧的表扬。 立即兴高采烈的穿上围裙下厨了。 带上白灵和厨娘，三人奋斗了一天，搞出了一大盆的牛肉干。 这东西越嚼越香。 是居家旅游必备零嘴。 “牛肉干装上了吗？” “回姑娘，装了两包。还剩下两斤的样子。” “都装上。” 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袋，用的是油纸包。 七巧觉得这个比白色塑料袋环保多了。 谁说古人没有智慧的？ 古人的智慧比现代人聪明多了，现代人只一个劲儿的投机取巧，为了一些私利不断的挑战人类极限。 姑娘吩咐，白灵自当照办。 有句话姑娘说得不错：跟着她真的能吃香喝辣。 比如这个牛肉干，姑娘就做了两种味儿，一种是五香一种是麻辣。 都好吃得很，吃了一个想二个那种。 第二天一大早，七巧就让唐水生赶着马车到庄子外面的大路上等周文立。 等人是很麻烦的。 还好还好，周文立只让她等了小半个时辰。 “城门一开就出来了，就怕你久等。” “九哥哥，给。” 七巧直接投喂一大包。 “这是什么？” “路上吃的零嘴，有这些吃的一路上就不寂寞了。“ 周文立……这是将我当三岁小孩子？ 只有小孩子才吃零嘴。 关键是，这丫头也不怕自己吃零嘴长胖？ 看到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周文立都不好意思拒绝。 嗯，有好吃的就分享给他这个九哥哥，这份心意还是挺不错的。 “这一路上确实有些寂寞，不若我们坐一个马车，给我说说你准备买大庄子干什么？” 七巧……我当真是不需要一点隐私噢? 算了算了，借他周家的势自然也是要交个底儿的。 万一要干点什么违 法的事儿出来岂不是连累了周家，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万一不帮自己了怎么办。 “我要找一个大庄子种苎麻。” “苎麻是什么？” “苎麻就是就是织夏布有物麻啊……”怎么给他解释啊，带他去看又有点远，说又说不清楚，七巧觉得有点说不清楚。 “种了苎麻以后呢，又要干什么？” “打麻，绩麻，纺纱织布，然后将我的如意夏布行做大做强，做到京城做到全天下，最后是海内外……”那是上辈子七巧的梦想。 七巧去走访了非遗夏布后觉得这种传统的手工艺术品不应该被历史长河掩埋。 很多东西可以被人工被机械代替被资本被产业化冲击毁掉了。 讽刺的是我们不屑一顾的传统的手工艺术、古老的文化被某些国家拿去申请专利，据为他们的专用。 在利润的驱动下，扭曲了整个夏布的手工织造技艺也丧失了对其衍生品意义和内涵的追求。 上辈子她没办法做到的保护传承和发扬，这辈子她有本事慢慢去实现。 “你是一个有野心的姑娘。” 周文立很震惊，最后中肯的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 周家醉香楼经过了三代人的辛苦努力都没有达到做到全天下的程度，而她甚至还想到了海内外。 海内外是什么意思？ “我听人说……”怎么编才能不掉马甲，七巧有点紧张，现编现讲还来得及吗。 “驭！” 车夫一声吼，马车陡然停下，因为惯性，眼看着七巧就要和马车厢来个亲密接触了。 “小心。” 人突然间撞在了一个胸膛上。 “咝，好痛！“ 周文立也疼得呲牙嗷嘴，看着揉脑袋的七巧很想问：你练了铁头功吗？ “公子，前面路上有大树。”马车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没有飞快的赶路，要不然这马车得飞起来。 “怎么回事儿？” “公子，前面就是永昌县的地界了。” 好，永昌县地界遇上点什么都不用大惊小怪。 “去问问，又是哪一派划下的道道，要多少钱？” 七巧探出一个头去看着外面的情形。 “这就是传说中的此山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你懂得还真多” 七巧……主要是上辈子爱看小说！ 第191章 借道 “坐好了，我下去看看。” “我在明敌在暗，咱们还是先别下去的好。” 七巧一把拉住了周文立：“我觉得这些人等的就是咱们下马车，然后一网打尽！” 这个就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靠近就有陷阱，直接拴住脚又拉来吊在网子里，就像二师兄一样喊救命也没人来。 “公子，小的下去看看。” 顺子话音一落就跳下去了。 “顺子，小心点。” “姑娘，多谢关心，奴才没事儿。” 夏姑娘对奴才都这么好，好感动啊，都想换一个主子了怎么办？ 咳，不行，做奴才的第一修养就是不能背叛，一日背叛终生不用，背叛了这个就可能背叛那个，个个都不要你了。 算了，自家公子除了冷点其实也不错。 顺子下去看了，还用手抬了抬。 “公子，姑娘，那树太大了，奴才一个人搬不动，预计五六个人就可以了。” 所以，这是要让他们下马车去？ 这就是计！ 七巧还想说什么，就见周文立淡定的下马车了。 那个……我下还是不下？ “就在车里坐着，不用担心不要怕。” 我能不怕吗？这命不值钱但她也谨慎啊。 哪像你周公子，周家的小少爷……等等，周公子到这里来是为了自己，真要出了事怕要是被迁怒的。 这还才刚到永昌地界呢就倒下一棵树，进了他们的地盘，人会不会倒下？ 看周文立下了马车，七巧是坐也不是下也不是，她……这时候当一个乖娃娃，毕竟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 周文立下去后看了看树子，轻声说了几句话。 “不知道上哪位朋友在此，我家公子是醉香楼小九，借道一过，不知可行否？” 顺子扯开嗓门吼。 七巧……果然是混江湖的！ 一会儿功夫，走过来四五个樵夫打扮的人。 “哟，这儿怎么倒了一棵树？” “一定是昨晚风大风倒的。” “看看，挡着这位官人的道了。” “那我们做做好事搬了。” “来来来，动手。” “多谢几位大哥。”顺子上前递给他们一个荷包：“辛苦诸位了，我家公子请几位大哥喝茶。” “哈哈哈，公子果然是豪爽人。” 然后，树挪开了，人也走了。 周文立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给了买路钱就放行了？ “你给了多少钱？”七巧好奇的问。 “不多，一点碎银罢了。” “九哥哥，说说嘛，说个数，让我心里也有个底。” 这进来就要交买路钱，以后还怎么混？ 她可是要做生意的人，挣的钱都交了保护费还玩个屁啊！ “二三十两碎银。” 七巧倒抽了一口冷气。 失敬失敬，买路费太贵，自己以后还是绕道行事！ “这是一年的买路钱。” 包年的会员？ 七巧惊讶了。 等等，她好像记得周文立说过，永昌县是各自为政，大大小小的帮派林立，进去后岂不是还有更多的关卡等着？ “至少我不会，这儿就是门槛，给了他们这些茶钱，他们自己知道打点，只要是周家的马车在永昌县走都不会受到刁难。” 周家很牛啊？ “我说过，我一个表姐夫是这儿的县令。” 是了，忘记了，人家是有后台的。 “那你就算不给银子也不会为难你？”七巧好奇的问。 “是的，但是，这点银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明白了，报了姓名那边的人就得来开门，给了银子让他们喝茶，就算是小费，更让这些人看明白周公子此人不小气。 典型的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要不坑我，你坑谁都行。 “你若看得上这里的山头，我让人去办，对外是周家买的，以后来这里就用周家的马车。” 后路都给她想好了，但是七巧觉得有点麻烦啊。 进进出出的都找周家借马车，那不如长年雇佣一个周家的马车？ “可不可以仿冒？” 心里想的，嘴上就说出来了。 咳，七巧觉得自己还是太自来熟了。 “什么仿冒？”周文立显然没明白。 “就是……就是说用我自己的马车，然后挂个周家的招牌，然后让人以为这就是周家的马车。” “当然可以。” 七巧……好家伙，假冒都行，周文立对自己可真是宽容。 “你们家的马车夫就是唐水生？” “嗯，目前是，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马车夫。” 毕竟唐大哥只有三年的活契。 “在永昌这段时间让他帮我赶马车。” 这就是是混脸熟？ 以后唐大哥来永昌刷脸就成？ “好的，都听你的。” 看丫头双眼骨碌碌的转，周文立心里好笑，太精明了，一点就透，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九哥哥，你真好。” 嗲嗲的声音，就像是在自家娘亲面前撒娇。 周文立的脸一下就红了。 “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周文立咳 了起来。 “九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七巧见他咳 得厉害，连忙抡起小拳头给他捶背。 周文立的背一下就挺直了，用全身僵硬来形容也不为过，然后都忘记假装咳嗽了。” “九哥哥，好些了吗？” “好了，不用了。” 这丫头当真不知道男女有别受授不清吗？ 咳，好像确实是不知道。 毕竟她家是山里的，家里一群的哥哥，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宠得很。 周文立内心很纠结，要不要请一个嬷嬷教导一下？ 看着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算了，就保持这样挺好的。 反正她只对自己这样。 嗯，得看好了，不能让第二个男人靠近她。 周文立都不知道自己内心的占有欲有多强。 七巧是不知道周文立一路上内心都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因为进永昌界境就遇上了事儿，这一路上都小心了几分。 还好，正如周文立所言，直到他们又走了二十多里到县城都没有遇上事儿。 所以，买路钱还是挺好使的。 让七巧惊讶的是，在这个传说帮派林立的地方并没有传说中的乱，县城比昌元县还繁华，不对，这儿地理位置到底不同，要知道永昌县离昌州府近占着优势。 马车在一座院门前停了下来。 第192章 大丫头秋棠 周宅 七巧抬头看时有点羡慕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土豪，走到哪儿都有豪宅！ 顺子上前去拍门。 门打开，一会儿功夫就出来了一个精瘦的老头儿。 “九公子来了。” “是的，王伯，你最近还好？” “有劳九公子记挂，老奴一切都好。” “那就好。”周文立介绍了七巧给他认识：“这是夏姑娘，以后夏姑娘来永昌县都住这个院子，你们要像伺候府中的小姐一样好好伺候，不得怠慢。” “是，老奴明白。” 进了院子，七巧才知道王伯是这个院子的管家。 有钱真好啊，每一个地方一个院子，院子里丫头婆子随时等着伺候主子。 茶水糕点都摆了上来。 “秋棠，带夏姑娘去凭澜院休息。” “是。”一个丫头走上前：“夏姑娘请跟奴婢来。” 七巧…… “先去洗漱一下休息会儿，一个时辰后开晚饭。” “好的，九哥哥，回头见。” 行，你的地盘你做主。 七巧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秋棠是大丫头。 长得也很好看，看周文立的眼神也带着电。 哪怕是在自己这个客人面前呢，也没有丝毫的掩饰。 那啥……听人说富人家的公子哥儿都有通房的。 看来，这位估计也是给周文立准备的。 为什么说准备呢，七巧上下两辈子的经验告诉她：秋棠还是处子之身。 周文立还没碰她，不知道是还没来得及碰呢，还是周文立不行？ 一想到这些少儿不宜的问题七巧脸都红了，赶紧的命令自己打住胡思乱想的节奏。 哪有当客人这么不自觉的，还去猜测主人的嗜好，这样可不好。 “秋棠姐姐。” 两个小丫头见秋棠带人来了，立即上前，好奇八卦的眼睛盯着七巧和白灵看。 这是府中的小姐？ 是哪一位小姐？ “这是夏姑娘。”转头对七巧道：“夏姑娘，这是在听澜院伺候的小红小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咳……”小红小黄，这名字取得可真粗暴啊！ 七巧掩下干咳，连忙说好。 夏姑娘？ 不是府中的小姐，小红小黄相视一眼，心中更不明白了！ “你们两个好好伺候夏姑娘，若有闪失公子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是，奴婢明白。” “夏姑娘，你且歇息一下，奴婢还要去伺候公子。” “好，有劳了。” 伺候公子，是自己想的那种伺候吗？ 七巧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 ，同时又觉得这个秋棠有点茶。 你伺候就伺候，怎么好意思拿到我面前说，毕竟我还是小孩子，少儿不宜，啊，我被污染了。 坐马车累了，洗漱睡觉。 小红小黄也是好丫头，要啥有啥。 温水什么的早早就准备好了。 “这是客房吗?” 服务态度还不错，有点像星级的标准。 “不是，是给府中小姐们准备的院子。” “那我住这儿合适吗？” “自然是合适的，秋棠姐姐是公子身边伺候的大丫环，她肯定不会带错的。” 尽管不知道这位夏姑娘是什么来路，但是带来这里就得像自家小姐一样伺候，若不然就有大麻烦。 说起来，在凭澜院当差真的好清闲，在这儿当差三年了第一次伺候人。 “周家都有哪几位小姐来住过？” “没有，一个都没有，姑娘是入住的第一位。” 七巧……我这是待遇？ 还不错，反客为主了。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花瓣浴，换上了睡衣，七巧躺在了小床上。 之所以叫小床，是相对于现代动辙一米五、一米八的大床来说的。 真的，古人的床真的好小。 特别是这种雕花月洞床，看着精美，空间太小。 “白灵，你也休息一会儿。” “是，姑娘。” 白灵虽然是自己的丫头，但是在府城周家让胡嬷嬷教导过两个月，速成班出来的丫头在规矩上不比小红小黄差。 这一点七巧很满意。 私下里可以是姐妹儿是玩伴儿。 对外面子还是要装的。 不然平白就被人看低了。 白灵则是在旁边的厢房休息。 七巧躺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了。 等她醒来看着天色都暗下来了，这一觉睡得不错，看来她认床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严重了。 “小红，夏姑娘起了吗，公子请姑娘用晚膳了。” 有丫头前来传话。 “好的，这就去请夏姑娘。” 白灵这会儿已经起了。 “不劳姐姐了，白灵这就去请姑娘。” 七巧听到外间的低低的说话声，慢慢的起了。 “姑娘……”白灵敲门。 这是七巧立下的规矩，进她的房间必须敲门。 “稍等。” 七巧换上一件浅绿色的茶服，自家的细麻编织而成，裁体舒简、色系清素，挽了一个发髻走了出来。 “好看吗？” 七巧特意在白灵面前转了一圈。 “姑娘真漂亮。” 咳……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看着小红小黄诧异的眼神，七巧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主要是，她每穿一件衣服都要问白灵怎么样，再得到白灵的赞扬，七巧心里就美美的。 这是主仆二人之间的小乐趣，忘记了这已经不是自己家了。 刚才那啥……有点臭美哈。 “奴婢送姑娘去前院。”小黄站出来说。 “有劳。” 这院子确实很大，大户人家无时不在彰显着他们的土豪。 一座院子都能顶人家现代一个公园了。 人生地不熟的还真可能会迷路。 白灵这丫头在认路上比自己还靠不住。 有小黄带路再好不过。 又是羡慕周文立的一天！ “九哥哥。” 七巧还没到前院门口，就见周文立站在那里等她了。 “来了，饿了，用晚膳了。” 七巧见他换过衣服了，又见旁边立着的秋棠一脸潮红，眼里含着秋波，白灵被小黄带下去用餐了，说这儿有秋棠伺候就好。 这儿空间很大，但是三个人处在一起却很尴尬。 “公子，这是您最好吃的豆腐。” 秋棠给周文立布菜，七巧很不厚道的笑了。 总觉得秋棠的话好有学问。 “你下去，不用伺候。” “是”秋棠退下的时候瞄了一眼七巧。 七巧……我没眼花，你这是啥眼神啊，你以为我愿意当灯泡吗？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 第193章 猪油蒙了心 怎么不吃？ 饿死了，七巧表示自己不挑食。 没有那个秋棠在身边看着她，七巧也就不装了。 反正在周文立面前她就没装过淑女。 喜欢吃啥就吃啥，细嚼慢咽，优雅……上下两辈子都没机会。 上辈子下基层走访，山间田野四处窜访，可没少吃农家饭。 农家的饭菜都挺香的。 村里的大婶婆婆们会抓了鸡蛋煎蛋汤，会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墙上挂着的漆黑的老腊肉取下来洗了蒸给她们吃；地里新鲜的玉米土豆红薯都会端上桌，真的很香。 嗯，这个时代的食物也很香。 看着对面的丫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周文立忍不住失笑。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七巧……差点噎死了好不好！ “明天我要去见表姐夫，顺便问问看哪一个地方的庄子合适。我让秋棠带你在县城逛逛，这边也有一些小玩意儿可以看看。” “不用秋棠，就我住那个院子里的丫头带个路就行。” “也好，让顺子也跟着你。” “顺子还是跟着你，你用起来更顺手。” “顺子对永昌县的一些情况更熟。” 七巧还能说啥？ 人家都为你考虑得这么周到了，你还想矫情个啥。、 “谢谢九哥哥。” 一副讨好天真无邪卖乖的样子让周文立又笑了。 谁要信了她天真那他就是真的天真了。 用完晚膳，周文立陪着她在院子里消食。 “这个院子真大啊。” 土豪啊土豪，你家这么多房住得过来吗？ “是有点大，主要依着这儿的地理位置建立起来的，离昌州也近，如果家里人想要散散心就可以来这里。”周文立道：“再一个表姐是大姑的女儿，在周家也很受宠，她嫁到这边来后怕她不习惯，周家才建了一个院子，让她感觉到娘家永远有人陪在她身边……” 这就羡慕了，嫁到哪儿娘家就在哪儿修一个宅院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永昌的天气温和，夏天的时候可以来这儿纳凉。” 七巧听他介绍，就觉得周文立当真将自己当成了亲妹妹似的，温言细语事无巨细都在说。 “娘，那个夏姑娘是什么来路？” 秋棠回到自己的老子娘面前状似无意的问。 “不太清楚。”胡妈妈低声道：“不管是什么来路，你都好生伺候着，要不是你姨母，这个肥差哪能轮得上我们。” “知道了，娘。”秋棠觉得自己的老娘蠢得厉害。 伺候，伺候人一辈子有什么光荣。 九公子这么好，她要多伺候他，这个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娘，姨母说了九公子定下哪家的小姐了吗？” 今天这个夏姑娘怎么看怎么有点危险？ “没说，关于公子的事儿你姨母从不对外透露。” “那你就写信去问问呗，娘，九公子今年都十八了，女儿马上及笄了，娘……” “秋棠，你姨母说了要给你找一个好的亲事，你可不能犯了糊涂。”小胡氏惊呆了，自己的女儿当真是心养大了，居然对公子起了那样的心思：“以你的身份就是一个妾，妾就是个玩意儿，你这是疯了不成？” 姐姐是九公子的奶娘，在周家也有些体面，所以才给他们夫妻谋了这个好差事。 带着一家大小在永昌这个院子里，男人是管事，主子们很少来，一家大小在这儿简直快活得似神仙。 “娘，你们才疯了，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当非要当下人，只要我得了公子的宠当个姨娘，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秋棠虽然嚣张，但是也明白以自己的出身是当不了九少奶奶，能当一个姨娘也比当丫头强。 “我呸！”小胡氏直接唾了一记口水：“你看到府中哪一个姨娘过得好了？生下的孩子不准叫娘只能叫姨娘，姨娘也是奴才，还没有大丫头光彩，你这是有多蠢？” “你们别拦着我奔前程。” “死丫头，我说不行就不行。”小胡氏急疯了：“我求求你姨母，在府中给你找一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做一个正头娘子不好吗？你猪油蒙了心生了爬床的心，你……” 小胡氏越说越气，到处找东西，最后看到了一个扫把，抓住就往秋棠身上招呼。 “娘，你疯了啊，我是你女儿，你不为我好，却要打我，你们等着，等我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看你们怎么求我。” 说完就赶紧的逃了。 她娘脑子真不好使！ 放着她这么个漂亮的女儿不好好用上，居然还嫁什么管事，管事也是奴才。 秋棠跑了，小胡氏气得心口疼。 不行，她得找男人。 “这丫头怎么生了这副心思？”王伯皱眉不已：“前儿个老孙还找过我，说他家老二今年十六了，和咱们秋棠年岁相当，我还说等公子来了求一个恩典，没想到她……” “孙家老二？”小胡氏也知道这个小子，常年跟在孙管事在外奔波，很得公子的器重，假以时日肯定能接手老孙外管事的肥差。人也长得不赖。 “是啊，老孙说咱们两家知根知底的，他看秋棠也稳重。” “这倒是不错，不行，我得去给那死丫头说说去。” 小胡氏立即跑去找女儿。 “胡妈妈。”小丫头见到小胡氏连忙行礼：“您找秋棠姐姐吗？” “是啊，她去哪儿了？” “秋棠姐姐进了屋，好像还在……” 算了，胡妈妈进了屋就知道她在干什么了。 小胡氏一进屋，果然看到秋棠伏在自己的床上哭。 “秋棠……” 秋棠一愣，莫不是她老子娘想明白了。 “你且莫哭了，刚才你爹给我说了一个事儿，孙管事家的小二，你是认得的，这小子一直跟在孙管事身边做事也很得九公子的看重，你们年岁相仿。孙管事昨儿个递了话，要是你也愿意，他就去求公子一个恩典。” “不愿意，打死我都不愿意。”居然还是让她嫁给一个奴才。 “你……”看到钻了牛角尖的女儿，小胡氏心累不已：“我和你爹都不准你走那条路，否则他会打死你的！” 第194章 求恩典被拒 小胡氏气得头痛。 回来跟男人说了。 “这丫头生了爬床的心思，是断不能留在公子身边了。”王伯道：“别看九公子人小对人也很好，若是有人不怕死往他手上撞，他一定会成全。” 永昌这个院子的地契上写的就是九公子的名字。 周家的公子们每一个年满十五岁都会有在他们喜欢的县城里修一个大院。 他来了这儿当管事就意味着是跟了九公子了。 以后九公子有大造化，他这个管事还能差了去？ 大儿子二儿子都成了亲也谋了好差事，就余下秋棠这个小闺女了。 自己要跟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子王伯心里很清楚。 不行，不能让秋棠坏了主仆之间的情份，更不能让她断了一家的前程。 “我给老孙说让他去求公子的恩典，这事儿越快办越好。” “可是秋棠要下个月才及笄。” “那就先定下这门亲，尽快选个日子完婚。” 总之要快快断了她念想。 孙管事见王伯同意了，欢喜得什么似的。 “我明天就去求公子恩典。”孙管事还给王伯打包票：“我家小二一定会对秋棠好的，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 高兴，真高兴。 “喝两盅？’ “好啊，喝两盅。” 两个半百老头儿就在孙家的屋子里喝上了，孙婶儿还特意炒了一个积水葫豆给两个老家伙下酒。 酒至半酣越发为找到这样的儿女亲家而高兴。 他们丝毫不觉得，九公子会为难他们，肯定是会成全的。 只是，孙管事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大早去求公子恩典的时候，九公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你说你给孙坚求秋棠？” “是的，公子？”孙管事觉得不对劲儿，莫不是九公子对秋棠……完蛋了，是他没看明白啊，主子爷的大丫头还真不是自己能求的人。 这会儿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割了去。 为什么要回答得这么快！ 和主子爷抢人，他这是有多蠢。 “秋棠不合适。”周文立黑着脸道：“孙坚一直跟在你身边？” “是，公子。”完了，这是要赌上小儿子的前程了，他糊涂啊。 “以后多带带他，将你手上的事儿早些交到他手中，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 “是，公子。” 什么意思？ 公子没怪罪自己，还是要将坚儿培养成他的左臂右膀？ “好了，我要去一趟表姐夫那里，你且退下。” “是，公子。” 孙管事退下的时候后背直接冒汗。 出了公子的院门就看见了王伯。 “怎么样，公子应下了？” “你……我被你们害惨了……”孙管事气得不轻：“公子不同意。” “为什么？” “为什么你应该问我？” 一甩袖子直接走人。 什么情况啊，这是？ “事情没办妥？”孙婶子见自家老头子黑着脸回来不解的问。 “别说了，王家就不是好东西。” 当下将在公子面前吃了闭门羹的事儿说了。 “你说公子对秋棠……”孙婶子一拍大腿：“唉哟喂，这可怎么得了，坚儿还不被公子记恨上吗？” 王家是什么意思？ 她女儿勾搭上了主子，还让自家去求恩典，这不是害孙家吗？ “好在公子倒也大度，并没有为难艰坚儿，还说让我好好带坚儿，以后就让坚儿接手我的差事。” “真的吗？” “是真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孙婶子的心啊。 “以后不要理王家那个东西。” “你当我是跪着长大的？” 这么害人，这仇得记一辈子。 王家，王伯也弄了个莫名其妙。 “你说公子没同意，孙管事脸我不好？”小胡氏有点迷糊：“怎么会呢？” “公子出去了，你去找找秋棠，问问她是怎么个情况？” 难不成公子真生了收下秋棠的心思？ 王伯并没有觉得有多荣光，反而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周家不缺姨娘，每房都有好几个，但是，没有哪一个的姨娘的爹娘老子当管事。 如果秋棠的位置要赌上自己爷儿三人前程去换，王伯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实打实的凭本事挣的地位不比当什么姨娘的娘家强？ 小胡氏连忙往公子的长宁院去。 结果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女儿。 “琴儿，秋棠呢？” “胡妈妈，秋棠姐昨天值夜，今儿个一早奴婢当差就没见着她的人影，奴婢还以为她回你家去休息了呢。” 什么？ “当真没见过秋棠？”小胡氏问：“是不是跟着公子出去了？” “未曾，公子只带了顺子阿昌和那个唐水生出去。”琴儿想了想：“秋棠姐会不会去了凭澜院？” “那我去看看。” 小胡氏去凭澜院并没有见着秋棠。 “奴婢今天一直在院子里，并未见到秋棠姐姐来过，”小黄道：“小红姐带着夏姑娘出门逛 街去了，或许是半路上遇上了秋棠姐姐一起去逛 街了也有可能。” 这样吗？ 小胡氏找不女儿也只好等。 但是心里却慌得很。 忍不住又去了长宁院。 这一次遇上的是长宁院的洒扫的李伯，一个瘸腿老人儿，和他们一起从昌州搬过来的人。 “李大哥，你见着我家秋棠了吗？” 李伯愣了一下，看着小胡氏神色复杂。 “李大哥，怎么了？” 这一眼看得小胡氏越发慌乱了：“李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儿？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秋棠娘，你……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若真对你家秋棠有意早就收了房，怎么能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呢？幸好公子没出事儿，要不然，你们一家九口全完了。” 小胡氏听得一身冷汗，又连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 “李大哥，秋棠那丫头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儿大不由娘，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想法，这丫头，这丫头……” 完了，秋棠爬床被公子厌弃了。 “公子走得匆忙，是因为和县令有约，等他回来再说。” 小胡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自己住的屋子，看着男人只一个劲儿的说：“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这是要急死老子吗？” 第195章 选择 秋棠爬床了！ 具体怎么样了没人知道。 难怪老孙去求恩典被拒了。 不是，秋棠都爬床了，自己这边还说同意和老孙打亲家，难怪老孙没给自己好脸色。 “啪”的一声，王伯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他爹，怎么办？” 王伯一直以为他的忠心九公子看得见，会得到重用，也能给儿孙铺好路。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就因为生了一个女儿，秋棠的自甘堕落直接让他几十年的努力白干！ “能怎么办?”王伯痛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能保那死丫头一条命就不错了。准备一家大小去庄上。” “啊？” 去庄上那可是苦差啊。 当内管事多体面的差事，一家大小内院的差事随便老头子安排。 “他爹，你说……要是……万一……” 小胡氏的意思是万一秋棠真得了九公子的宠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周家的主子了，情况会不会就不那么糟了？ “真是愚不可及！”王伯气得脸色铁青：“九公子真看得上那死丫头还能等到今日？” 而且，早不爬床晚不爬床，在自己和老孙说定下亲事后她行动了。 这就是秋棠不愿意嫁进孙家做下的勾当，是她的一厢情愿！ 养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王伯认栽。 他已经想好了，等公子一回来就去认罪，一家子去庄上。 总好过发卖，十来口人，被发卖出去那肯定就是妻离子散的结局。 “都是被这死丫头害的！” 小胡氏能说啥，只能捂着脸哭啊。 此时，在院子的地下室里，秋棠坐在那里发呆。 “凭你，也想肖想九公子。”赵婆子坐在地下室关押她的室外，一边嗑着南瓜籽一边讥讽：“你以为长得有几分颜色就能爬上公子的床？你也不打听打听，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爹娘老子给你铺好了路，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要钻死胡同。” 赵婆子之所以骂秋棠，是因为她女儿冬雪也是长宁院的丫头，只不过是个二等丫头，长年被秋棠碾压。 而且，她早就看好了孙管事的二儿子孙坚，结果什么都被秋棠抢了。 就因为她有一个好爹。 却不想，有人要作死。 赵婆子得了看管她的差事欢喜得很，这个气总算找着地儿撒了。 她也不怕被王管事夫妻报复，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这一家子能有个好才是怪事！ 真好啊，冬雪或许可以提为大丫头了，孙坚……也或许能成为自己的女婿。 越想越觉得心情舒畅，她的快乐建立在别的痉之上，就觉得一个字：爽！ 秋棠没有理赵婆子。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公子会直接将一脚将她踢开！ 难道他不喜欢女人吗？ 昨晚公子就寝前喝了一杯温水，那温水里有自己特意找来的东西，明明看着他喝下去躁动不安了，自己贴上去却没成功。 现在，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又想着爹在公子这儿当差数年，看在爹的份上公子应该能网开一面。 时间过得很慢，她已经饿了一天了，惩罚什么时候到来？ 是的，她在盼着快点解决。 周文立在县衙表姐家做客。 “小九，听说你要考功名？”陈雅茹很好奇，这个小表弟是受了什么刺激？ 要知道他在经商上的天赋是最高的。 “嗯，我准备去搏一搏。” “很好，少年自有凌云志,不负黄河万古流。”县令李海亮对这个表弟却是赞赏有嘉：“不知九弟师从何人。” “易安先生” “恭喜九弟。” 易安先生不轻易收徒，却愿意教导周文立，说明他确实有搏功名的天赋。 “多谢姐夫。” 这是一个家宴，吃饭喝茶聊天。 然后，周文立问起了江安一片的庄子和山。 “这一片只有几十户散户在居住，并不属于任何人。九弟是准备买下来？” “一共有多少亩？” “江安河这一带共有三座山相连，山上的面积大约有五百来亩，山下良田不多，土地也不算太肥沃，共有田地一百二十八亩，主要是以山林为主了。” “价格高不高？” “如果表弟要，自然是可以便宜些。” “这倒不必，不能因为我而留下把柄失了姐夫的清誉，就按正常的价给就行，山和土地一起，总共多少银子？” “那里全是山林，土地也不及肥沃，表弟可想好了？” “无妨。我先问个价，明天再去看看，合适就买下来。”周文立道：“只有一点，我希望买下来后姐夫能关照一下，不要让人干扰了那里的生活和生产。” “这个是自然，谁敢打你的主意，这不是找死吗？” 要说李海亮也是厉害的人物，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要维持多方平衡，他们虽然各自为阵却能给李海亮这个县令一点面子，那是不容易的。 周文立是午饭后回的。 “公子，王伯求见。”顺子小声的回禀。 昨晚的事儿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公子还在冷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这笔账还没算呢。 真是看不出来，秋棠那个死丫头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算计公子。 “让他进来。” “公子，是老奴没教导好秋棠，请公子责罚。” 一进门，王伯直接就跪了下去，他不下跪 应该三十多年了，磕头的时候老泪纵横！ “你且起来回话。” 周文立到底余心不忍。 “老奴不敢起来。” “叫你起就起。” “是，多谢公子。” 王伯担心得要死。 “我且问你，这是你的意思？” “不是，公子，老奴从来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老奴早就看好了孙坚想让他当女婿，怎么也没想到那死丫头会冒犯您！” 听到不是王伯的意思周文立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最讨厌就是被器重的下人算计，当他是蠢还是咋的？ “给你两条路，一是发卖了她，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虽然王伯很不错，但是，不严惩也达不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一看到王伯就想想到昨晚的事儿，他内心是很不舒服的。 “第二条就是尽快将她嫁出去，你们全家去庄上。” 第196章 江安五百亩 “老奴……老奴选择去庄上！” 王伯虽然不甘心辛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却也是没办法的事，两老口两儿一女，秋棠是他们宠着长大的，真被发卖了老太婆得哭死。 去庄上苦是苦了点，但是全家在一起。 只要全家在一起就有翻身的希望。 “庄子上有庄头了。” 意思是，王家去只能做一个普通的庄户。 “老奴的听从公子的安排。” 真正是心都在滴血，这就是一朝不慎满盘皆输。 “行，你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去下河庄。” 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是，老奴告退！”出门的时候，王伯都差点摔倒在地了。 顺子看见他出来心里一声叹息。 真正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走这种歪门邪道，连公子都敢算计，这是不想好了。 “顺子。” “公子，奴才在。” “去传了孙伯和孙坚进来。” “是。” 孙伯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和儿子有些忐忑不安来见公子。 “王伯一家明天就搬到庄上去了，孙伯，你年纪大了，以后就在院子里操持，外院的事儿交给孙坚，你看着点别出了差池。” “公子……” 内外院都由着孙家人管，这可是大馅饼啊！ “就这样。” “谢公子，老奴（奴才）一定会当好差的。” “我相信你们。” 周文立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赵婆子知道公子的这个安排后笑得合不拢嘴。 机会来了，自家冬雪的机会来了。 可惜的是并没有得到冬雪升为大丫头的信息，相反，长宁院除了粗使婆子外所有的丫头都被安排在其他院子了。 也就是说，九公子身边不留丫头伺候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赵婆子又在心里狠狠的骂了秋棠一天。 王家一家十余口人，收拾了十余个包袱，出门时却被门房拦住了。 “对不住，按规矩是要检查的。” “无妨，查。” 王伯能说啥，以前门房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现在却被他们如此对待，但是也挑不出错来，毕竟这确实是规矩。 数十个包袱原本打理得好好的，这会儿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你们别欺人太甚。”秋棠气不过出言喝道。 “哟，这谁呀，这架子怎么这么大？是以什么身份给我们说话？“ “你们……” “闭嘴！” 王伯都要气死了。 人不聪明死吃亏。 一家子好好的前程就败在她手上，这会儿还当自己是谁？ 王家的两个儿媳妇心里也是恨死了秋棠这个惹事精。 男人原本都有好的前程，靠着公爹这棵大树未来吃穿不愁，她倒好，想爬床，直接将一家子从天堂带入了地狱。 偏偏她还没认清形势，还在这里逼逼逼。 秋棠气哭了！ 她恨，恨公子的无情！ 若是她成了姨娘，这些人又怎么敢这样对自己。 恨，恨周文立的不解风情。 踏上马车的时候她都还在想，总有一天，这份仇她会加辈的报。 七巧今天也要出门，是周文立要带她去看庄子。 所以早早的就跑了出来，结果好巧不巧一眼看到了秋棠的眼神，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小红，那是……” “姑娘，那是秋棠。” 八卦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一个被长期碾压的小丫头。 “听说是她在长宁院犯了错，被公子撵出去了，还拖累了爹娘老子，全家被送到庄子上去了。” 犯了什么错小红并没有讲，但是七巧觉得这里面的信息量大啊。 看她怨恨的眼神，七巧想八成是周文立不解风情得罪的小美人。 咳……真是想不到啊，周文立居然不喜欢这个型号。 但是，他估计也不知道女人的嫉恨心有多大，这个秋棠他日必定会成为一个仇敌。 算了算了，这都是周文立的风流债务，与自己有什么干系。 还是去看庄子，想着即将拥有一大片的土地和山林，可以发展她的种植业了，七巧略有些兴奋。 从县城出发，坐了大约一个时辰的马车，就到了目的地。 “这儿叫江安河？” 挺不错啊，青山绿水，绿水环山。 “是的，江安河，这里有三座山，共有五百多亩，山脚下有几十户散户，田地共有一百多亩。”周文立道：“我看比较适合你用。” “贵不？” 七巧属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那一个，有多少钱就办多大的事儿。 山林很满意，就说钱的问题。 “一千二百两银子，不过，山下的散户要你自己安置。” 也就是拆迁赔偿嘛，七巧懂。 谁占地谁负责安置。 “买吗？” 周文立已经看出来了这丫头眼里全是星星。 但凡她眼里有星星，那就是兴趣满满。 “买。”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将银子变成一大片一大片的山，那是再划算不过的生意。 周文立笑了。 这丫头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好，我会让人去办地契，是以我的名字买下来，然后再过一次名。” 七巧明白，对外就是周家的产业，才不会有人来打她的主意。 “谢谢九哥哥。” 人家都保护自己了，不说一个谢字真的过不去。 “用什么表示谢意啊？” 七巧……九哥哥学坏了噢，居然索要谢性了。 一眼看到了河里游的鱼。 “那是什么？” “姑娘，这是当地河里的一种鱼。” 知道啊，七巧惊讶于这儿居然有黄辣丁 谢礼有了。 于是在七巧的指挥下，周文立带来的马车夫和家丁都下去捉黄辣丁了， 一行七八个汉子在水里奔跑，七巧在岸上欢叫。 “左边，顺子，你左边有一个。” “唐大哥，右边，快点，唉呀，跑了。” 周文立看着这么活泼好动的丫头一脸的姨母笑：或许像她这样活着生动鲜活。 家里姐妹妹妹众多，她们笑不露齿，行不摆裙，所有的人都将按这个标准行事， 从不曾见谁这么开怀大笑过，她们的人生恐怕很是无趣。 是的，有趣，是周文立认识七巧以来最大的感受。 这两年多来，他越发好奇，夏家是个什么家的人家，才会让一个小姑娘活得这么肆意洒脱？ 第197章 她的拆迁标准 经过家丁们的奋战，收获了差不多七八斤的黄辣丁。 对这个庄子很满意，美食不可缺。 回到院子，周文立就去了县衙亲自为她办理庄子契约之事。 七巧为了感谢周文立，就用了他的人逮了黄辣丁，再用他的厨房做美食。 黄辣丁尾巴长，生在青山绿水旁，一刀破肚又开膛，酸菜泡姜泡海椒。 七巧见厨娘竭力忍着不适打理出来的黄辣丁 改了花刀，倒了一点米洒抹上一点细盐码味。 “夏姑娘，这个不好吃。” 厨娘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劝说道：“奴婢家就在江安河边住，当地人从来不吃这个东西。” 都嫌弃得很。 七巧……好想说一句：你们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我试试，看好不好吃。” 说的都是风吹过，做的才是实在货。 七巧将油烧热，放入干辣椒，花椒，姜片和蒜片，小火炒香，炒香后再放入酸菜，大火煸炒，把酸菜的水分炒干，又放了点清水，盐、再大火煮开，煮开后放下了黄辣丁，盖上锅盖。 一会儿功夫，香气扑鼻而来。 厨娘……怎么会呢？ 这全夏姑娘的厨艺比自己的还好？ 莫不是醉香楼出来的大厨家的闺女？ “婶子，你会做了吗？” 厨娘还有点懵。 “我这儿只做一部分，余下那些你也做出来，给他们添一个菜，毕竟大家都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捉黄辣丁捉得欢实，吃的时候就没他们的份，这是有点不厚道的。 当然，七巧也不想一锅煮，多了味道又不同。 她特意犒劳周文立的，所以只煮了两斤左右，就自己和他两个人吃。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七巧体恤下属却不会在周家随意发挥。 她的地盘她做主，在周家做就显得不懂礼数的尊卑了。 所以，连白灵顺子的那一份她都没做。 全都交给厨娘。 “那老奴就做一下，还请姑娘多多指点” “可以的，来。” 周文立好像还没回来。 希望不要等菜都凉了才出现，那样再好吃的菜都会缺点鲜味的。 在七巧的指点下，厨娘煮了一大盆。 “婶子你先尝尝。” 敢说不好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自带的徒弟。 在七巧的鼓励下，厨娘果然大胆的尝了尝。 然后张大了嘴巴。 “如何，好吃吗？” “为什么我们以前煮的都不好吃呢？” “因为没有我这个师傅指点啊。” 七巧毫不谦虚的说，厨娘也乐了。 觉得这个夏姑娘性子真好。 “姑娘，公子回来了。”小红来报。 “好，准备开饭。” 七巧只做了一道菜，余下的都是厨娘做的。 在这个偌大的院子里主子只有周文立一个，七巧算客，厨娘为他们准备了六菜一汤，加上七巧添的这个菜，那就是八道菜了，尽管餐碟精美，量少，但是，怎么吃也吃不完。 “九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菜。” 盖子揭开，七巧讨好的意味明显。 “好香。”周文立坐下：“那我得好好尝尝。” “嗯，我觉得一定好吃。” 七巧惯会给自己信心，你自己做的都不这样认为，别人又怎么会给你面子呢。 周文立进食，很是优雅。 七巧是不敢看的，看了自己都不会吃饭了。 不过见他吃第一条黄辣丁的时候，七巧是专心的等着评价。 “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基本没有小刺，确实好吃。”周文立看着七巧：“这也是你祖传的秘方” 周文立可真是烦噢。 有吃就行，打听那么多干嘛？ “是啊，我们家没多的粮食，为了不饿肚子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一概都是美食。因为这些食物有些异味，所以我们家有许多祖传的秘方，就是为了能煮出美味来而不糟蹋食物。” 你说是就是了。 周文立……我递了一个竿子你还爬得那么较真？ 当真觉得我是好忽悠的人。 似笑非笑的看着七巧……七巧……要掉马了。 “好吃就多吃点啊，冷了就有腥味就不好吃了。” 七巧反客为主热情招呼。 周文立还真是吃得多，一连吃了七八个。 其他的菜都没动，然后放下了筷子。 七巧也只好不吃了。 “你还没吃好，再吃一点。” 七巧…… “讲礼可是饿着你自己。” 是噢，她怎么觉得自己胃口比周文立还要好。 记得亲娘说过她：一个小姑娘这样能吃，怕是以后不好找婆家。 偏偏七巧没当成一回事儿，吃饭都不让吃饱的婆家拿来有屁用啊。 像是赌气似的，越发吃得多了，所以胃口好身体棒，长得胖乎乎的她也无所谓。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孩子很容易夭折，七巧信奉吃嘛嘛香，身体棒抵抗力强。 所以也没忌过嘴。 眼下和周文立一起吃饭才发觉自己的胃口好像是大了些。 人家都放下筷子了，自己才刚垫了一个底儿。 “吃，别担心，我面前你不必在意。” 边说还边拿起布菜的筷子给黄辣丁挑着刺，挑好后都送到了她的碗里。 七巧……好尴尬啊，怎么觉得氛围不对劲儿。 “我身边没有丫头伺候了，所以布菜这种事儿只有我亲自来。” 周文立漫不经心的解释：“你负责吃，我来给你挑刺。” 要不要这样啊，感觉很宠的样子。 “庄子买下来了，然后又让人办成了你的名字，这是地契。” 不是，我还没给银子啊。 七巧连忙放下筷子双手接过来，看着名字和面积，很是欢喜。 “那几十户散户你你如何 处置，我让孙坚去办理。” “愿意留下来给我当庄户的就留下，签五年的活契，我的要求很低，只要忠心不懒就行。” 七巧有信心让跟着自己的庄户过上好日子。 但前提是要有缘份。 “那不愿意留下的呢？” “每家每人一两银子的搬迁费，每户补贴十两银子的建房费，让他们一个月内搬走就行。” 又是搬迁费又是建房费，听起来……农户占了很大的便宜。 要知道一般普通人家都是十多口人，这么一算下来就有二十来两银子了。 有些地方的地二两银子一亩，买上亩地，花上三两银子建几间屋子，这日子岂不是因为搬迁而过得很爽了吗？ 第198章 庄头黄大雷 “正常的啊，拆迁户拆迁富，越拆越富。”七巧笑道：“人家世代都在那里佃田为生，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我这一来就将人撵走还不给好处，谁乐意啊。” 只要给了足够的好处，心甘情愿的搬迁才不会遇上钉子户。 “你……” 哪来那么多新奇古怪的词语，周文立乐得不行。 “你要知道，江安河庄子这一片对外是周家买下的地，也就是说你在花银子给周家买好名声。”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给周家带来麻烦呢，九哥哥可不能怨我。” “怎么说？” “既然江安河庄子都有这样的搬迁先例了，以后周家买的地和庄子遇上拆迁的农户会比这个例子还少吗？” 少了就觉得不厚道。 她这是无意间给这个行业设了一个最低的门槛，别被富人记恨才好。 “呵呵，这倒也是。” 周文立笑了：“周家别的人处事不知道，但是我遇上同类情况会将今日你做的这些做做为参考。” 看看，她就说嘛，无意中带动了拆迁工作的进步，为农户争取了最大的利益就挺光荣。 江安河庄子的搬迁工作是由孙坚带着唐水生去做的。 几十户农户听说这一片被周家买下了，愿意留下的先签五年活契成为庄户，不愿意的可以得银子走人。 这一下全都炸锅了。 “真的能给这么多银子吗？” 一户人家有十六人的当家人一点儿都不敢相信，十六人就是十六两银子，还有十两的建房费。 二十六两银子换个地方买上五亩地，修一个房子，一家人就由佃户变成了自耕农了。 简直太好了。 “我签活契。”一个姓黄的农户道：“拿了钱也不一定能享受到。” 什么意思？ “别的地方咱不知道，就这附近的云中山里可住着一个老大，真拿了银子能不被惦记上？” 好像确实有道理啊。 有银子不一定能命享。 出了江安河庄子这一片山就是云中山，那出必经之路，不是自投罗网又是什么呢。 他们住在这里不动，云中山的人也不会来找他们。 毕竟普通的农户有什么可惦记的。 但是拆迁了有银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别看一家不多，二三十两银子，十家几十家一算上来就是一笔可观的数字了。 “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们周家可以统一护送你们去县城，云中山是可以通过的。” 云中山山脚下有一个庄子自是周家的，他们的大当家和庄头有交情，真要路过也不会为难他们。 听孙坚这么一说，就有不少的人心动了。 最后七十六户人家，搬走了三十八家，余下的都打算签卖身契。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傻啊？” 领头往外搬的人不屑的说：“当人家的奴才有什么好，以后子子孙孙都是奴才了。” “你没听说是签的活契吗？” “那也不好，活契死契终究是奴才。” 黄大雷却不这样认为。 “周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家缺奴才吗？” 想要当周家的奴才还得靠机缘。 这次是送上门的缘份，又不用搬家，哪一点不好。 “我习惯了住在一个地方不挪窝，不搬了，孙管事，我们签卖身契，我一家十三口都签。” “好，来这儿。” 孙坚和唐水生也看出来了，这个黄大雷是一个很有胆量的人。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嗨，说起来都很搞笑，我娘怀着我的时候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突然打了一个惊天大雷，我一下就滚出来了，我爹就给我娶了一个黄大雷。” 这名字可真是有来源的。 “你的胆子很大？” “那是，人生在世，没才能可怕的。” “卖身周家，也有一些规矩，你能遵守吗？” “我这人胆子大，但是也懂分寸，有良心，不偷奸耍滑，不怕事但也不惹事。” 很好，这就是自家姑娘要找的庄头。 “你在这儿住了多少年了？” 唐水生问。 “我爷爷流浪到这里，入赘黄家，和我奶奶生下了我爹，到我孙子，前前后后有八十多年了，我是土生土长的江安河人，所以我不愿意自己的子孙再去搬迁流浪。” “哪怕签卖身契也不愿意？” 孙坚有点好奇。 “孙管事，你在周家也很多年了，你为何也愿意签卖身契呢？” 孙坚脸一下就红了。 这能比吗？ “对不起，我的意思其实也简单，我们这种庄户人家就是找一个地方能安顿下来，能有一口饭吃，子孙孙孙平平安安就可以了，没有别的想法。” 卖身为奴，也相当于是找到了一个庇护。 周家这棵大树下很好乘凉，黄大雷不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相反，觉得是给儿孙谋了一条稳妥的道路。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签身契。” 签完身契，唐水生让他在旁边留着帮忙看着点。 “在这些人家当中，有没有那种特别懒特别自私的人？” 唐水生的这个问题很尖锐。 姑娘的庄子不养闲人。 这次明说是孙管事在签人，事实上自己才是最主要的做主的人。 这是唐水生第一次为姑娘办大事，心里很担心。 “这些人家有绝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是有一两家确实很懒，也自私。 黄大雷并没有像唐水生说的那般掩饰，而是直接就指了出来。 “那我们就不签，让他们离开。” 黄大雷想了想，点头赞同。 好好的一锅汤别被一颗老鼠屎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不怕得罪他们？” 唐水生好奇的问。 “得罪他们也没事儿，毕竟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们的懒和自私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果然，轮到那两家人时，唐水生就不签了。 “为什么？”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你们并不合适我们的用人标准。” “谁说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黄大雷：“是不是你说的？你这个坏人，你凭什么要害我们。” “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你以为你是谁，是这个庄子的庄头吗？你算老几？猫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宣布，这个庄的庄子暂时由黄大雷担任，接下来签身契要不要你们都由他来决定。” 唐水生直接就做了主，完成了姑娘交代的第一个任务，选了黄大雷做庄头。 黄大雷……完全就懵了，这个馅饼砸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第199章 种苎麻 “我……我怕是不行？” “你不是号称胆大吗？当庄头有什么不行吗？看来你也不胆大？” 唐水生好笑的用上激将法。 “你是想当庄头还是愿意被庄头管，二选一你看着办！” 唐水生就看着他静待答案。 “我当庄头！” 这不就结了。 “好了，你既然是庄头了，签身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觉得不好管的人就不要了，让他们去领银子走人。” “好的。” 既然接了担子那就挑起来。 黄大雷果然不是怕事之人，一下就剔除了四户人家。 “黄大雷，我和你一无冤二无仇，你怎么要害我呢？” “我没有害你，我只是在做着我想做的事儿。”黄大雷淡淡的说道：“去年你割李家的谷子被李家的小孩子看见了死不承认，你说孩子小是乱说的，有这么一回事儿？” “本来就是，那孩子懂个屁。” “其实，那次我也看见了，我没吭声是想给你留点面子，但是你明明干了坏事跳起来却能咬人，真的让我将你看白了，这次我既然能做主，肯定是不会用你这样的人。” “好啊，原来你真的偷了我的谷子。”李家的人听到这儿就要上前说理。 “李大哥，他都是一个要离开这儿的人了，你和他闹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被叫做李大哥的人一愣，想了想：“好，大雷，我听你的，让他走。” 说完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坏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众人就觉得好有理。 唐水生也静静的看着，对黄大雷的处理方式很是赞同。 这性子的人肯定能得姑娘重用。 接下来也签了一些人家。 等所有的人家签完后。 唐水生开始清理工作。 “原本有三十八家要搬迁，黄庄头又四了家，加上我拒的那家，共五家，就是有四十三家搬走了。”唐水生道：“这四十三家人住的房子如何，可不可以继续住人？” “有些行，有些不行。” “看看去。” 唐水生在黄大雷的带领下转了一圈，用了一个时辰，然后道：“这里地多山林多，人数是少了些，如果你们有合适的亲戚朋友愿意签卖身契的，可以告诉他们，预计再签上四五十家人都行。” “好的，我这就去办。” 黄大雷就觉得周家真是仁善之家，明明庄上要人，那些不愿意签的就给了补偿放走。 签卖身契的留下来了，交说要签一些人家。 七大姑八大姨的总有些关系，愿意签的就搬到这里来。 这么多地不足一百户的庄户，周家是打算做什么用？ 庄上的事办妥了，但是孙坚说还差一件事儿得抓紧时间办。 “办什么？” 唐水生不清楚。 “既然这儿有一个庄子了，那主子们随时可能来避个暑消遣看个花儿什么的。”孙坚说：“因为这儿是散户，没有一个主院可以供主子们住。” 唐水生懂了，得修院子。 只不过，这个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得请示姑娘才行。 “孙管事说得对，得修院子。”七巧兴奋的说道：“明天我跟着你一起去看看，选一个好地方修一个大大的四合院。” 她的地盘她做主了，简直不要太美。 “姑娘，修大院子都花费不少的银子。” 唐水生友情提醒。 七巧……好，我忘记了这个时代不能贷款。 那个……她的预算是真的用光光了。 “希望咱们如意夏布行能争气，多挣些银子。” 生财之道太单一了，七巧表示得开源节流才行。 亏得她有满身的才华却也不能施展，天误我也！ 七巧心情一下就不美妙了。 “怎么了？” 周文立走过来就看到某位小姑娘胖乎乎的脸上挂着一个油嘴壶似的，好笑的问。 “我想在江安河边河一个四合院，但是我把买庄子的钱给我后就没有银子了。” 所以她美丽的四合院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能实现。 “你可以先修四合院，回头等有银子再给我也不迟啊。” 啊？ “九哥哥，真的可以吗？” “当然，谁让我是你的九哥哥。” “太好了，多谢九哥哥。” 七巧其实更想大喊一声：九哥哥爱死你了。 好在，她嘴上还有一个把门，硬是将这句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人家可是读书人，正经人，古人，容不得自己放肆，要不然会将周文立吓死。 “你呀……” 这个钻到钱眼里的小姑娘啊，一说到银子两眼放光，亮晶晶的。 “九哥哥，你放心，庄子的钱我会尽快给你的，我只欠债不赖债，到时候我会按钱庄的利息连本带利结算给你。” “我可差了你那两个息钱？” “你不差钱，但是那是我的态度，你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而我不能心安得德的享受这种帮衬不表示表示，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在商言商，这个息钱我肯定得给的。” 周文立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将这种事儿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好笑。 周文立是真的笑了。 和这个丫头在一起，再不愉快的事儿都能抛到脑后去。 “庄子拿到了，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种苎麻。” 不是种庄稼，而是种苎麻？ “能吃吗？” 能吃，灾荒年头的时候可以靠它救命。 有吃的时候就用它保暖。 咳，好像也不是保暖，就是……好看。 七巧主打的就是一个好看。 “这儿可是山林。” “不挑不挑，苎麻可好养活了，就是高山从林边或草坡上都能生长，茎叶茂盛根蔸发达，适应性很好，易种要考虑。”七巧可是做过考察的人。 昌元县农户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有苎麻绩麻为家里添点油盐钱，而几百公里远的昌州却没有。 永昌县这边也没有，所以，接下来她要干的事儿就是让马车运送一些苎麻种子过来分种。 “整个庄子你都要种上？”那得拉多少马车的种子啊! “是的，适合种的地方都种上，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东西易种，分一根种上，一年就能收三次，发芽也多，到第二年第三年，可能就满山遍野了。” 做事有计划有目标，周文立倒是想要看看她怎么将这几百亩的山林变成苎麻地。 第200章 好屋基 自己当庄头了。 黄大雷做梦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第一件事就是修主院。 “唐管事，这儿，你看看这儿，这绝对是一个好的房子屋基，依山傍水，房前有水屋后丘，双星到向，家宅人财旺……” 唐水生对自己突然间变成他口中的唐管事很意外倒也没纠正，他惊讶的是黄大雷说风水，说得头头是道的。 “你懂这些？” “那个，小的……小的爷爷懂，然后就教了我一些，懂一点不精。”黄大雷又连忙正色道：“但是我真的没骗你们，这个房子屋基好得很！” “行，我回去给主子说说。” 黄大雷以为他说的主子是周公子。 唐水生也没有给他多说，转头就回去禀报给了七巧。 “他说那个地方好？” “是的，姑娘，他还说他爷爷以前就是风水先生，他学了一些不精。” “你再找一个风水先生悄悄的带去看一看。” 真要是半罐水也不能听她的。 七巧上辈子在民间走访多年，遇上了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她深深的知道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有些东西不能不信。 唐水生是聪明人，他虽然不是永昌本地人但是他知道怎么找本地人。 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人称肖半仙的六旬老人。 “你们东家的生辰八字报一个。” 七巧只好写了一个给唐水生，并叮嘱千万要小心不能随意泄露了。 “小的明白。” 唐水生带着肖半仙去了江安河庄子走了一圈。 最后罗盘定在了黄大雷说的这个地方。 只见他念念有词，手指不停的掐算，最后就一个字：“定！” “肖先生？” “就这个地方旺你家主子，此地财旺人旺运道旺，家兄也得靠。” 唐水生自然是万分感激，重谢了他。 然后回去给七巧汇报。 “好，就在那儿修，黄大雷此人……以后可重用。” 这可是带着本事的，七巧最惜才！ 只要有本事，她都重用。 唐水生被七巧留在了永昌江安河庄主管修房，周文立知道她要修主院，又安排了孙坚帮衬。 孙坚深得他爹的真传，在外多年，对修房造屋很是熟练。 工匠安排也得心应手，不到三个月，一个很雄伟的四合院就建起来了。 在这三个月中，七巧安排了好几次马车拉了苎麻来永昌县栽种。 庄户们有认得这苎麻的，也有不认得的。 不过都很听从安排，让怎么种就怎么做，成活率做到了百分之百。 七巧再次来永昌县看她的新房子时，就看到了成活了的苎麻。 “姑娘，这些苎麻是要用来织布的吗？”黄大雷问。 七巧……这人的理解 能力是杠杠的。 “确实，我准备将这几百亩适合的地方都种成苎麻，以后就成为一个织布基地。” 黄大雷有点不懂，但是不妨碍他想象，因为他听说周家有布行，这就是为周家布行准备的。 未来前程很可观。 “接下来还要在村里做个培训，村里的姑娘媳妇儿们都将出大力。”七巧笑道：“你这个庄头可千万别嫌弃她们。” “不敢不敢。”黄大雷道：“小的都是娘生的，小的家里也有妻女，怎么敢嫌弃女人。” 咦，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个人三观很正。 七巧又高看了他几眼。 “姑娘这是要给女人们找挣钱的门路，村里人都会感激您的。” 那是必须的。 跟着我混必然是吃香喝辣的，不让你们当初决定留下的选择感到后悔。 要是以前，七巧也觉得当一个平民百姓挺好的，不受东家管束。 三巧的事出了后，七巧才知道没有人罩着是一件很悲惨的事儿。 打狗也得看主人，出来混后台一定要硬。 “姑娘，主院到了。”唐水生这三个月是竭力的做好每一项差事。 这是姑娘交给自己的事儿，做不好就觉得他无能。 尽管没饿着饭，但是也累瘦了不少。 当然，比之前生病出门时看起来更精神，眼神也更犀利。 因为大家都叫他管事，七巧也就任他为管事了。 目前为止，黄大勇他们都不知道七巧姓夏，还以为是周家的哪一位小姐。 就很感慨：富人家的小姐都能当男儿使，活该人家要发达。 随便一位小姐拿出来都能甩自己这些男人几条脚，这本事，望而兴叹。 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看着这个大大的院子，门前小河流淌后山郁郁葱葱翠竹苍松，七巧喜欢得很。 她决定将这儿作为后方根据地。 “姑娘，不是说这儿很多山大王吗？” 白灵小声的问。 山大王是七巧为那些各方势力取的别称，这话只有她们两人懂。 “是啊，所以才在这儿作为后方根据地。” 安全可靠，不怕王家找到。 “为什么？” 白灵是真的不懂：“姑娘，难道你不怕？” “那你说我们从昌州来时可受到了一点儿的阻拦。” “未曾。” 这不就得了。 她出入坐的马车都是周家的马车，打着周家的旗号黑白两道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对外人来说是危险的地方，对七巧来说就是要重重保护的地方。 这个庄子对外也是周家的，安全系数高。 白灵……好像懂了一点点。 “最迟明年就这儿就可以织布染布了，从这儿的货送到昌州就近了很多。” “姑娘，咱们家的生意好像没有以前好了。” “正常的，总有淡季旺季嘛。” 做生意只有两季，淡季和旺季。 夏布常用于夏季衣着，凉爽适人,谁冬天还买夏布衣服呢。 只有乡下没钱的人家，有钱没钱小孩子总要穿新衣服过年，所以就自己织了布染点色然后给缝成新衣服。 是了，过年，过年也是促销的好时节啊。 七巧问这是什么年头。 白灵愣住了。 “我说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生肖，属于哪一年。” 白灵更懵了。 得，问错了人。 七巧去问黄大雷。 “姑娘，今年是子鼠年。” “那明年就是丑牛年了？” “对。” 明白，老牛小牛安排起来，七巧让白灵帮她记住了，回到昌元县要找表姐周会会做一头牛。 第201章 辣白菜 七巧回到昌元县的时候，昌元县庄子上生机盎然。 庄户们在自己家的责任田地上辛勤的劳作着，一垄垄的小麦长得绿油油的。 七巧仔细看过，一点杂草都没有。 当初包产到户真的是很明智的决定，大大调动了庄户的积极性。 种出来的庄稼收成比以前任何一年都 高。 除了东家的后，家家户户都有了余粮。 而且，他们种的菜卖给醉香楼腰包也鼓了起来，家家户户有存银，这种感觉就问你爽不爽？ “姑娘来了。” 有小孩子看到七巧就欢喜的大喊起来。 庄户们纷纷放下手上的活儿和七巧打招呼。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太热情了，七巧有点招架不住。 主要是，别人都知道她是东家，但是七巧却记不住他们姓甚名谁。 这就是员工多了老板的烦恼。 两个庄子上百户人家几百号人了，记不住啊，根本就记不住。 “姑娘，咱们今年的大白菜有点多，醉香楼都要不完了。” 一个大嫂有点愁。 往年自己家种的大白菜刚够吃，今年卖了不少都还余下这么多。 没有的时候愁，多了也愁。 “还有多少？” 七巧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于心不忍。 “每一块田边我都种了大白菜，又用了草灰，没想到很争气长得又高又壮，你看看，这些大白菜，我种了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这东西开了春就会长芽开花了，就不能吃了，怪可惜的。” “那就砍了做辣白菜。” 这个很简单啊，愁啥。 辣白菜？ “你问问庄上还有多少人家有，回头都到院子里来，我给你们示范一下怎么做辣白菜，做出来可以吃一年。”七巧笑道：“只不过饭可能会遭殃，用辣白菜下饭，估计得多吃上两碗。” 意思是辣白菜很好吃？ “是啊，对了，你们做臭豆腐没有？” “姑娘说的是红豆腐吗？” “对，就是那个。” “做啊。” “那你们也可以试着做白菜豆腐。” 这又是什么吃法。 “你去通知，想学的都来。” 办法总比困难多。 七巧上辈子下乡的时候最爱的就是辣白菜、白菜豆腐。 当地农户招待她们吃饭，七巧总要点这道菜。 农家婶子很不好意思，觉得这个菜上不了台面，但是七巧很喜欢啊。 一看七巧吃得欢实，婶子大娘们还会用装水果罐头的玻璃瓶给她装上两瓶让带走。 又吃又打包，七巧肯定是不好意思，然后就要给钱。 往往会惹得婶子大娘们不高兴，但是七巧也有原则，一定要给钱，要不然 就不带走。 行，你要给钱是，鸡蛋鸭蛋又给你装一包。 甚至还有抓土鸡的。 反正，七巧每次从山里回来都能装一后备箱。 农户的淳朴数千年未变。 有人说农户有狡诈怎么贪婪，但是，七巧觉得自己很幸运，遇上的全是好人。 热情得很。 见七巧喜欢吃，还会教她怎么做辣豆腐，白菜豆腐、豆花、豆瓣……那种最原始最传统的美食，代代相传不添加任何的科技与狠活，吃起来很还香。 七巧怕忘记了，婶子大娘们讲解的时候她就用的种的摄像机记录下了全过程，然后回来再整理。 最后除了非遗的夏布外，七巧还额外做了几期民间美食的节目。 那节目一播出得到了很多观众的好 评。 “隔着屏幕都流出了口水。” “想起我姥姥做红豆腐的事了。” “我想我奶奶了，我奶奶点的豆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豆花。” “博主一定是故意的，惹得我口水眼泪一起流，我那逝去的童年啊，我的久违的味蕾……” “想吃！” “博主不卖这些产品吗？信不信我投诉你。” …… 七巧就知道，这些传统美食吃的不仅仅是味道还有那一丝丝淡淡的乡愁。 得闲的时候，七巧也跟着视频学做美食，所以她有一手的好厨艺。 做辣白菜而已，七巧老会了。 回到主院时正好遇上文先生下课堂。 七巧拜见了先生。 “姑娘不必多礼。” 要说，文先生对这位夏姑娘也是很好奇的。 他所学的礼教不允许女子抛头露面做什么营生，更要讲男女大防之类的事儿。 但是看七巧这么坦坦荡荡的倒显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所谓心有所想,目有所见，他断不觉得自己心中所想的是小人行径，也不愿意将七巧划入那不入流的一群人中。 端看子余子庆还有夏家选的书童小厮来看，就是一群努力奋发向上的好少年。 这样的人家养育出来的姑娘自然与众不同。 先生要休息，七巧也不去打扰。 倒是六牛看见七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妹妹，我会骑马了，还能在马上拉弓射剑，唐叔说我以后一定能成为大将军。” “唐叔教你的？” “嗯。” “那你拜唐叔为师。” 看得出来，这位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士兵是想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导给五牛。 “我说过，可是唐叔不让拜师，他说我的前程更广阔，不能耽搁了，要我去找大将军这些指导。” 七巧……你可真是为难人噢。 大将军是咱这种普通人能接触到的。 “你的目标是当大将军”七巧道：“所有的将军都是从士兵做起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咱家没有矿自然没法找大将军指导，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摸索学习钻研了。 六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六哥，你看。” 七巧拿出自己在昌州给他带的几本书。 “兵书，太好了，多谢妹妹。” “以前的看过了吗？” “看过了，滚瓜烂熟，就是比先生规定的课本还要熟。” 六牛以为看兵书比跟着先生学那些有趣多了。 所以除了课堂上外，他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读兵书了。 晚上还挑灯夜读了，就差头悬梁锥刺骨的读了。 “不仅要会读，还要思考更要灵活运用。”七巧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学我者生仿我者死，兵书更要切忌不能生搬硬套。” 简单的来说就是死读书不如不读书，读书一定要学以致用。 第202章 小九月 听说姑娘要教大家做辣白菜。 呼啦啦来了一群的大婶和小媳妇儿，连着几个小姑娘都来了。 “姑娘，你可以教教小九月做辣白菜吗？” 小丫头也就五六岁，昂着头看着七巧满脸的星星。 教人做美食要从娃娃抓起？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应该是在田野里撒欢吗？ “你叫小九月？” 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小脸蛋胖乎乎的，看着好萌啊，七巧好想上手揉一揉。 心动也就心动了，上手的感觉真好。 “是啊，姑娘，我叫小九月，姐姐叫大九月。” 双胞胎？ “回姑娘，这是老奴的孙女，是一对双胞胎，九月生的。” 柳大娘有点忐忑的说道。 自家这小孙女性子实在是太跳脱了一点，来了一群人，就她话多，上赶着跑到姑娘面前来了。 “真乖，您是一个有福气的奶奶。” “姑娘，您在夸小九月吗？” “对啊，夸你真乖。” “谢谢姑娘。” 七巧……怎么感觉她像是穿越的一样？ 那种自信是与生俱来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人谁说乖的话还有点不好意思，不停的谦让说哪里哪里。 “你为什么要学辣白菜啊？” “小九月想吃好的啊。”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爷爷说自从庄子的东家换成姑娘了咱们家也可以吃香吃辣的了，要跟着姑娘多学学，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原来是家教不错！ 全家都把她当成指路明灯了。 信姑娘得永生，七巧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很好，想吃好的咱们就撸起袖子加油干，不会的就学，学会了想吃什么都有。” 七巧牵了她的手：“走，跟我学。” “好。” 小九月是一点儿也不打生。 跟着七巧就往里走。 柳大娘看着小孙女和姑娘亲近心里很高兴。 “一家子都是闷葫芦，就这丫头嘴像抹了蜜似的，见谁都笑眯眯的打招呼，你看看，连姑娘她都不打生也不害怕。”旁边的柳二娘对大嫂道：“大嫂，你们家以后指不定要靠着小九月发达了。” “尽说胡话，她一个姑娘家，发达啥呀？”柳大娘是不信这话的。 “得了姑娘的喜欢，肯定是有前程的。” “你快别这样说了，回头还当我们去钻营。” 吓死她了，她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怕啥，我们家小九月乖啊，你看看庄上谁家的姑娘有小九月胆大？” “快别说了，尽说些不利于团结的话。”柳大娘怕被邻居们听见了嘲笑她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柳二娘……算了，大嫂就是胆小。 要是自己家孙女这么乖，她肯定是要厚着脸皮去向姑娘推荐一二的。 不说别的，让小九月以后跟在姑娘身边当一个丫头也有出路啊。 在庄上的姑娘，谁不是到了年龄就嫁个庄户人家生娃伺候公婆，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庄子。 这要是跟了姑娘，昌州都是能去得的。 她可是看见了，姑娘身边有一个叫白灵的丫头了，肯定还要再添丫头的。 嗯，不行，大嫂不说，回头她都帮帮这个忙。 柳家妯娌和一群人都进了主院的堂屋里。 “都坐，不用拘礼。” 七巧让大家搬出长木凳坐。 妇人们都谢过坐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七巧。 “姑娘，你要的大白菜老奴让狗子娘砍回来了。” 狗子娘……七巧知道乡间有一种习俗，孩子的名字越贱越好养。 但是孩子名字贱当娘的也跟着遭殃。 “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办？” 狗子娘……咳，是钱氏拿着砍回来的两棵大白菜问七巧。 “先洗干净” 洗大白菜不是技术活，大家都不用学。 但是个个都伸长脖子看着。 钱氏洗着洗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主要是没习惯被这么多人围观。 “做吃食主要讲究一个什么？” “味道好。” 小九月脆生生的回道。 七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答案没毛病。 不过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干净卫生。 “所以做辣白菜的菜，一定要多洗一次。在做菜之前，要戴上围裙，头巾，手……”手套就不说了，现在还不流行：“大白菜一片片扳开洗净，甩掉多余的水份后抹上盐，放一宿。” “姑娘，抹盐要抹多少？” 柳二娘连忙问。 “大约是一斤白菜放一两盐。”这个比例七巧上辈子也问得很仔细 ，这才是精髓，淡了会烂掉，咸了没法下口。 “那多费盐啊，盐很贵的。” 有妇人就小声议论了。 七巧…… 好，这个时代的盐是真的贵。 “你们放心，如果按照我说的办法做出的辣白菜可以卖上钱，买盐的钱肯定能赚回来。”七巧也只是为了解决滞销问题，并不勉强人人都要参与，愿意做的就做，不愿意做的就算了。 “我听姑娘的。” “我也要学。” “想学的就认真听一听，我只讲这一次。”七巧继续道：“腌制后的大白菜会出很多水，将水倒掉并将菜叶漂洗三遍，再沥去多余的水份。漂洗完了可以尝尝，咸淡合适就行，如果还咸，就再用水冲一冲。” “然后再打干，切成小块，将干椒辣磨成粉末，磨碎一些，还有生姜，蒜去皮磨细……” 七巧说了一个步骤，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似乎听懂了，似乎又什么都不懂。 关键是，还要什么梨，苹果，这些东西上哪儿找？ 有人看到过，有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没有就算了，咱们就将辣椒粉，糖、盐加进白菜里，再加入备好的调料，搅拌均匀就可以了。” 至于什么鱼露之类的，七巧说都不说了。 “拌均后放进坛子里，盖上盖子放在阴凉处存放五六天后就可以吃了。” 过程说完了，七巧问她们有没有问题。 众人还是有点担心会搞砸了。 “很简单，你们可以先砍两棵大白菜试一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摸到做，等你们熟悉了就可以多砍些大白菜回来做了。做好的辣白菜让我尝尝，味道好的，我帮你们卖。” 咳，卖给醉香楼是必须的。 这是开胃小菜，想必潘掌柜不会拒绝。 第203章 找到六十八种色 七巧回来了，又马不停蹄的给庄户们解决大白菜滞销的问题。 五牛好不容易才寻了一个空和她聊聊天。 “永昌那边一切进展顺利，五哥，过两年我们家的重心会在永昌了。” “那金鸡崖山里呢？” “看情况，爷爷他们如果愿意搬就不搬，不搬的话……大哥大嫂肯定是要过去的。” 七巧也清楚，故土难离，老一代人肯定是不愿意离开小河沟村的。 不过也不要紧，这儿就当成是祖宅，子孙后代往外发展。 不管去哪儿都有一个根，有一个退路。 只是最烦的是有一个蔡老三盯着夏家。 “现在不管他。”蔡老三这笔账早晚会算的：“倒是我们家老宅要不要修起来？” 又快到一年过年了，夏家人会下山在小河沟村祭拜逝去的亲人。 老宅早已经是杂草丛生了。 “回头找人看看，合适就修，不合适就算了。”七巧想了想：“若不然简单的修两间屋，来来回回的在那儿落个脚休息也行。” 五牛不懂她所说的看是看什么？ “看房子屋基好不好。” 五牛愣了一下，却无力反驳。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只是，妹妹是一个小姑娘居然也信这些，就很意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七巧道：“我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 五牛笑笑，晃眼的功夫就自家小妹就长大了，还能独挡一面了。 看着眼前的妹妹，五牛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替妹妹遮风避雨。 七巧不知道亲哥的内心活动很丰富，她准备明天去陶家小院看大哥大嫂和大侄子。 “大哥每隔几天会过来一趟，大哥说大嫂很专心的研究那些印染色彩，又试了了十多种新的颜色。” “大嫂很厉害。” 胡小莲是一个很命苦的女子，但是苦难并没有压垮她。 她抓住了机会跳出了那个火坑，又再次抓住了机会跟着自己学印染，而且刻苦钻研。 就目前来说，这个时代的印染调色恐怕已经无人能及了。 从大嫂身上七巧看到了劳动人民的智慧和不屈不挠的拼搏精神。 “大嫂很有长嫂之风。” 对他们也很照顾，天凉了，大嫂就让大哥送来了新棉被新棉衣，先生一家的也准备得妥妥贴贴的，甚至连他们的书童和陪读都有一份。 这种贴心的操作让人很是感动。 七巧带着白灵回到了陶家小院时，肖小英正抱着胖嘟嘟的德哥儿在玩耍。 “呀，德哥儿，你看姑姑回来了。”肖小英高兴的教导：“快，快喊姑姑。” 小家伙睁着一双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姑姑很陌生。 “德哥儿，来，姑姑抱抱。” 七巧就喜欢肉肉的小宝宝，伸出双手没想到德哥儿直接就扑过来了。 “好家伙，你可一点儿也不认生啊。” “哥儿就是一个胆子大的。”肖小英笑道：“见谁都笑，街坊邻居都认得他了。” 原来胡小莲夫妻染布没空带孩子，就交给了肖小英带。 肖小英也没地儿可去，干脆就抱了德哥儿去大伯的药铺后院玩儿，他家后院是晾晒草药的地方，很大，大伯娘和大堂嫂她们在炮制草药，德哥儿最喜欢看了。 歇上一天不去都要哭闹。 这不，才从那个后院回来。 胖乎乎的见谁都笑，街坊邻居们自然都喜欢这样的小孩。 “身边可不能离人。”大侄儿胆儿大是好事，但是胆大也有胆大的危险。 “不会，奴婢一直看着她呢。” 七巧回来了，肖小英将德哥儿交给七巧就去煮饭。 “你忙得过来不，忙不过来我再买一个婆子回来帮忙。”肖小英在夏家几个月整个人都变了样了。 当时一脸憔悴满脸腊黄，眼里都看不到光泽，现在脸色红润还带着笑。 果然是树挪死人挪活，当人陷入一个绝境的时候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换一条路走就行了。 在世人眼中会觉得卖身不好，但是对肖小英来说却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被婆家休弃娘家嫌弃，在这个社会并没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卖身夏家，有吃有喝甚至不担心未来养老问题，简直就是没了后顾之忧，心情一好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可以的，奴婢能忙得过来。” 要是七巧没回来，大少爷夫妻俩忙不过来，她就将德哥儿背在背上。 “行，好好干，给你加月钱。”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最让肖小英高兴的就是在夏家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银。 以前在婆家做着同样的活儿还要挨白眼挨骂，被婆婆和男人嫌弃；而在夏家虽然是卖身为奴，但夏家人从来没将她看得低人一等，一年四季衣服，每个月还有月银，她手上都存了好几两银子了，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她悄悄的算过，如果在夏家做到老都能存下一笔不菲的银子，到时候她可以找一个年轻的姑娘伺候自己养老，都不用求别人了。 七巧进后院时，胡小莲夫妻正在埋头染布。 “大哥大嫂。” “呀，妹妹回来了。”胡小莲连忙道：“妹妹，快来看，快来看……” 她正想写信告诉七巧自己的新成就呢，成功的快乐需要找人分享。 而七巧是最懂她的那一个人，见到七巧回来自然是欢喜得很。 打开那间陈列室，七巧看到了花花绿绿的印染布料。 “大嫂，你好厉害。” 七巧由衷的感慨：“你就是咱们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印染大师。” “妹妹过奖了。” 胡小莲的高兴是带着谦逊，因为妹妹说过有三百多种颜色，她现在才摸索出六十八种，还差得远。 “不急，慢慢来，咱们一定可以做出来。” 拿出工匠精神，就一定能找到失传的那些颜色的。 七巧一一看过去，看到了大红色想起了准备做二十生肖中的牛的事儿。 “大嫂，这个红色的布料还有多少？” “不多，因为买的人少就染得少，现在还有两匹布了。” 第204章 再寻人才 七巧让再染五匹出来。 “我准备让会会姐做一样东西。” “好，我下午就染。”对七巧的安排，胡小莲从来没有异议。 七巧也给大哥大嫂说了年后的安排。 “我们搬到永昌去了，周幺姑的布怎么办？” 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周幺姑织的布，马家黄家和几个姑姑家绩的麻线会没法解决。 夏家发达了总不能不管这些患难与共的亲戚了。 “回头我想想办法。” 总是要解决的。但是搬肯定是要搬。 主要是在自己家还没有很强大起来的时候不想让王家发现。 在永昌江安河庄发展，王家是做梦都想不到的，这样可以给她腾出三到五年的发展时间。 等夏家的布行羽翼丰满时就是报仇的好时机。 七巧问起了肖小英。 “是一个好人。”胡小莲感慨万千。 有时候觉得自己命不好早死了娘遇上一个坏后娘。 可肖小英明明有娘亲有兄长，结果日子也没比她好过到哪儿去，甚至比她更惨一些。 所以，有时候你在感慨鞋不合脚的时候，有些人还没有脚。 “她虽然自己没有生养，但是很会养孩子，德哥儿也喜欢她。” “是个能干的”只不过命不好。 她会带孩子还是在娘家帮兄嫂带侄儿侄女，却并没有得到一句感谢的话。 所以在夏家做得这么认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差事。 “如此就带她去永昌。” 只有值得信任的人才有机会跟着主子一起搬迁。 七巧的搬迁计划中还有文先生一家，五哥六哥搬去永昌，离昌州更近一些也能和周文立一起探讨学问。 毕竟，读书不能只埋头苦干，还要放眼于未来，要和现实多结合，死读书肯定是不行的。 周文立这人实践多，肯定有值得五哥学习和借鉴的地方。 “行，你安排就好。” 回到昌元县，七巧肯定就要回金鸡崖。 每一次回去都要大包小包的买些东西。 唐水生就充当了苦力。 “唐大哥，辛苦你了。” 嘿嘿，乖面子话还是要说说。 “无妨，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唐水生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 在江安河庄人人喊他唐管事，七巧也任命他为管事了，可惜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马车夫，所以一旦七巧要用马车他还得干回老本行。 “对了，唐大哥，唐叔早些年上过战场，他可有合适的人推荐给我们做马车夫？” 比如那种伤残老兵只要能赶马车也行。 “回头小的回去问问爹爹。” “好，我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有些老兵可能并能做事了，但是他们有儿子啊，就像唐水生一样的，上一代人的本事传承给了他们的儿子，有本事的人不应该被埋没。 “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都签活契。” 七巧知道有本事的人是不愿意被人约束一辈子的。 怎么也得给他们发展的空间，许一个好的未来。 “其实活契死契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跟了什么样的主子，跟了夏家是小的福气。” 唐水生这次回来，娘拉着他的手说有媒人上门给他说亲。 有些是黄花大闺女，有些是寡妇。 听爹娘的意思还是要再娶一个媳妇儿，毕竟一辈子还那么长，老的要老去儿子要长大成家，他身边有一个人照料才好。 可是唐水生被之前的那个女人伤透了心，直接就拒绝了。 唐水生明白因为遇上了夏家才让自家人从困境中爬了出来，才让一个家有了家的样子，所以媒婆才上门来了。 东家的大恩大德他记在心里。 七巧对唐水生很满意，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再签几年当个管事也是不错的。 金鸡崖，七巧回来看到了也是一派繁忙的场景。 大伯兄弟三人在灌溉小麦。 大娘背着孩子在地里拔萝卜。 二娘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院子里缝小衣服，亲娘背着孩子在厨房里忙碌。 厨房里请的婶子也在帮忙。 “哇……”突然黄氏背上的小八哭起来了。 “你这个不省心的，哭啥呢？” 黄氏解开背裙的绳子，反手一把将孩子搂到了面前，七巧看得心惊担颤。 “娘，你慢点，别摔着八弟了。” “哪就摔着了，你和你五哥都没摔过。”黄氏麻利的扒掉八牛的小裤：“又拉了，狗东西，吃得多拉得多……” 啧，老娘一点儿都不温柔了。 估计着也是被小家伙给磨得没脾气了。 七巧见他拉了臭臭，连忙帮忙去厨房里打水。 “姑娘，奴婢来。” “没事儿，这个家你不熟。”七巧道：“你少有爬这么远的山，也累得不轻，歇歇。” “姑娘说笑了，哪有主子干活奴婢歇着的道理。”白灵抢过她手中的木瓢舀了热水摸了一下，又舀了点冷水兑得温度合适才给黄氏提了过去。 “这孩子叫白灵啊？”黄氏早知道自己家女儿有丫头，今日见时感慨万千，做梦都没想到有使奴唤婢的一天。 “是的，太太，奴婢叫白灵，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好好好，这孩子长得真俊俏。” 黄氏仔细瞧了瞧，丫头比自家闺女还长得好看。 主要是，自家姑娘长了一张大圆脸，肉太多了点；白灵的是瓜子脸，看着就柔和得多。 这一发现让黄氏又有点愁了，七巧的亲事可怎么办？ 七巧回金鸡崖了，照例要给老爷子和大伯二伯亲爹汇报自己在外面漂荡这几个月的战果。 “买这么多庄子？”听说江安河庄有几百亩山还有一百多亩地，是紧挨着昌州的，老爷子心里高兴得很：“七巧，你手上是不是没银子了，爷爷这儿有，爷爷拿给你。” “爷爷，您别管，您的银子是家里的开支用的，我要用银子我会想办法去挣。” “你这孩子……” 太能干了！ 夏宗平很欣慰：谁说女子不如男，自己家这孙女顶别人家十个孙儿呢。 “爷爷，我准备明年将大哥大嫂带到永昌的庄上去，陶家小院的事儿还是要做着走，您看派谁去合适？” 总不能大家都务农，还是要慢慢的将重心转移到经商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