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长，我在前方等你》 第1章 从新出发 对于银行金融系统来说，轮岗调动是很正常的事情，按照管理办法，三年一调动是最基本的要求，但也会有每年一调动，甚至更短的周期。对于这样的调动安排，韩芯蔚是深有体会的。 从营业网点的基层柜员，到理财经理，再到网点主任，接着就是支行机关部门，部门经理，然后到现在的分行部门副总。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所经历的岗位、机构她用十个指头都数不完。 而今被安排到新设立的城北支行对她来说也是新挑战，特别是第一次走上零售行长这个岗位，管理着整个支行的零售业务线条，也是最繁琐最难看出业绩的岗位。比起对公或者机构线条的行长，他们动辄过百万、千万，甚至上亿元的存贷款业绩，在行长的眼中，零售线条就是小打小闹的。 虽然分行已经提前两个月跟韩芯蔚作了谈话动员，但韩芯蔚的心还是很忐忑的。她入行十多年来调动的次数，她的丈夫吕耀阳也记不起来了。所以对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韩芯蔚跟他说起来他也没有一点感觉，只是自己靠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沙发的按摩功能一边看着电视里的财经节目。 “你说我去的这个城北支行当零售行长真的好吗？”韩芯蔚坐在吕耀阳旁边问着他，距离正式开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其实她的心也已经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她还是想再跟吕耀阳谈一下，好让自己的心情稍微轻松一些，尽管她知道这只是白费力气的。 “你们不也是经常调动吗，现在当行长不是很好吗？”吕耀阳冷冷地说着。 “但这是个新支行，全部都是新的，可以说是从零开始，心里没有底。” “得了，你们这些银行有国家撑腰，还怕个啥，让你去新支行练练手不是更好吗。”吕耀阳开始有点不耐烦，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大了一点。 韩芯蔚知道他现在这状态是听不下去了，她也不想勉强他，自己走到厨房倒了水，扭开安眠药吞了一颗。 自从确定安排到新支行后，韩芯蔚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脑子里满是各种想法、规划，总想提前计划好未来的业务安排。而且这段时间除了正常工作外，还接触了几个房地产发展商和按揭中介，务求能在上任后第一时间能落地项目，实现开门红。 所以这段时间精神高度紧张的韩芯蔚，每天脑子里都有新想法，脑袋都是高速运转的，直到晚上也是如此，基本上难以入睡，只能靠着药物的辅助才能勉强进入睡眠状态。她看了看客厅里的吕耀阳，他却不紧不慢地看着电视还一边玩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的他竟然露出少见的亲切笑容。 可能是察觉到韩芯蔚在看着自己，吕耀阳收起了手机继续看着电视节目，韩芯蔚觉得可能是自己精神紧张而已，就没太多想了。经过客厅回房间的时候跟吕耀阳说了句，我先睡了，你也别太晚！吕耀阳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对每一项工作都追求极致完美是韩芯蔚这个天秤女的固执，但也为她赢得了诸多的奖励，也成为了省里最年轻的支行零售行长。回顾这十多年的工作，她也是披荆斩棘地走过来，虽然荣誉加身，但也错过了许多，失去了许多。 当年就是因为过于拼命工作而与初恋男友分了手，现在他已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自己虽然在前年也已经结了婚，但也只是在亲戚介绍和父母催促下闪婚，也可以说算是结婚后再恋爱，对丈夫吕耀阳还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隔阂，提不起应有的激情，两个人回到家也只是简单打声招呼然后就各自睡去了。 同是企业高管吕耀阳，每天也是有着数不尽的应酬，今天也是难得的能一起在家说上几句话。韩芯蔚有时候也笑称，自己工作十多个小时，工作外的八小时其实都只是在床上度过，仅仅是睡觉而已。周末的时候，吕耀阳也是约上各种朋友、工作伙伴去打球，也不会特意找出时间陪陪韩芯蔚。 韩芯蔚也习惯了这样的回应，在她看来，这样的夫妻关系比一般的朋友甚至同事还要淡，她也不懂这几年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她觉得他们夫妻俩一年里相处时间最长的也许就是过年的时候了，因为到了过年，作为本地人的吕耀阳都会陪她回老家拜年，那时候他就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了，但也仅仅是结婚后的这两年而已。 回到房间，她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也许是安眠药的药力还没起作用。虽然他们从相亲到结婚用时不到三个月，在刚结婚的前几个月里，他还是会比较主动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像讨厌了自己的身体一样，难道是自己老了、身材走样了？她在房间的全身镜里转了一圈，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和腰身，除了脸比较白没有血色外，身材还是没什么大问题呀。 她洗脸了干脆爬回床上睡去了，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来临。这一晚上，虽然她紧闭着双眼，使劲让自己睡着，但脑子里却是不停地转动着，像在播放电影一样不停地回顾着自己的工作经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而旁边吕耀阳的位置还是空着，他依然在客厅里看着财经新闻，电视机的闪光在黑暗中显得特别耀眼，加上似有若无的背景声音让韩芯蔚更加难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吕耀阳才回到房间，韩芯蔚也终于浅浅地睡着了，之所以觉得没有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才睡了一个小时，天就亮了，她得赶紧梳洗一下就要出发了，因为新支行距离家里得有50分钟的车程呢，而且这是她第一天到那里上班，总不可能让下属看到自己蓬头垢面还迟到的。 第2章 到岗上任 虽然今天是第一天到城北支行上班，但距离支行正式营业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支行的上上下下都在作最后的准备，辖属的营业网点也在不影响对外营业的情况下密锣紧鼓地为系统切换作最后的测试。 城北支行的筹建也历时近半年的时间，从选址到装修，再从营业网点分布的划分归属，涉及到原有的两个一级支行的拆分和重组，虽然韩芯蔚并没有参与到筹建组里，但在得知自己要到这边走马上任后，她也是做了很多的准备。 因为是掌管这一片区域的零售业务，她觉得必须从基层营业网点出发，也要从周边的客户群体开始，了解客户群体的实际情况。城北支行辖属营业网点都分布在城郊区域，虽然这里将是江州市未来北拓的重点区域，但这里给大多数城区人的印象都是工业相对集中和村民相对较多的区域，要发展个人客户并非易事。 一直在个人零售线条工作的韩芯蔚知道，要把零售线条的业绩做好是离不开最基础的个人客户，但面对这样的一盘棋，要怎么下好就很考验自身的能力和管理水平了，之前自己也只是负责管理部门的二三十号人，现在管理的是整个支行的零售线条，特别还有个人信贷线条，这更是她相对薄弱的领域，对她来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其实在上任前，她已经自己开着车逐个营业网点跑了一次，对各个网点的周边环境也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哪些网点偏向对公业务，哪些网点偏向个人业务，她也大概有了一点想法，但最终还得到真正面对才清楚。 支行机关的办公楼还处在装修的最后收尾阶段，还没到八点，韩芯蔚就已经把车子停在了办公楼前面的空地上，这一片地方虽然说不上落后，但由于处在发展的上升阶段，到处在施工建设。办公楼所在的商业小区还没有多少营业的商户，房地产中介反而有着三四家，主要都是代理了这片商业小区和周边楼盘的二手房销售。 韩芯蔚在附近逛了一圈，都没找到一家小食店，因为早上出门比较急了，也没来得及准备早餐，就急急忙忙开了车出发了，原以为周一的路况肯定很差的，但没想到城北支行这边的交通反而相对稀疏，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 当她看到这附近就连吃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心里是凉了一截的，感觉这边的人流量还比不上以前市分行附近的一半，连人都没几个，工作该怎么开展呢？她不但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好开展，甚至还替将来的下属担心，他们都是靠业绩来生存的呀！ 没找到小食店，韩芯蔚干脆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好了。据说，城北支行是买下了两栋相连的办公楼的首层和二层作为办公区，首层是营业厅，二层是机关办公区，韩芯蔚的办公室就在二层。在一楼楼梯口就醒目地挂着一块城北支行的牌匾。 她从楼梯上去的时候，还有两个装修工人迎面走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综合管理部的工程师梁东，这是他第二次见韩芯蔚，但他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还立刻向韩芯蔚热情地打着招呼：“韩行长，早上好，不好意思，都没去接你呢！” “东哥，早上好，我也才刚到而已。”韩芯蔚一时没想起来怎么称呼他，只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大家都管他叫做东哥。 “来，我先带你到办公室，现在装修已经基本好了，在搬一些杂物而已。”梁东领着韩芯蔚从楼梯来到二楼的大堂门口，“左边是个人金融部、国际金融部和食堂，右边就是行长室、公司业务部、综合部、运营财会部和大会议室，您的办公室在这边。”梁东一边给韩芯蔚介绍着办公楼的各个办公区，一边带着她走到行长室。 韩芯蔚的办公室在行长室的第一个独立房间，门口旁边就是接待台和秘书的位置，她点点头说这个位置安排挺方便的，在看到自己办公室的装修之后，还给梁东竖起了大拇指，觉得里面的装修风格很适合自己。 梁东赶紧跑到里面的窗口位置把窗户打开，然后用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好让装修的油漆味和甲醛散发掉，韩芯蔚也知道这支行从筹建到现在准备开业才用了半年时间，还有设计装修，还留有一些装修后的味道是在所难免的，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让梁东先忙自己的事情，她到外面去走走。 之前由于办公楼还没正式开放，韩芯蔚还没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带过来，她想着趁这正式开业前的两天时间赶紧弄好，迎接自己新的一天。她在行长室门口的银行logo前面拍了一张自拍照然后发给了吕耀阳，跟他说自己到了，还把办公室也拍了发给他，过了两分钟，才收到吕耀阳回复了两个字：不错。 这时候，两下响亮的敲门声传到韩芯蔚的耳朵，她回头看过去，是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中年男人，虽然看上去应该超过四十岁的样子，但深邃的双眼还是炯炯有神，加上健硕的身材让人完全没有油腻大叔的感觉，只是头发里夹杂着一些银丝，反而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由于之前在介绍城北支行干部架构的时候没有见过他，韩芯蔚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但他一身整洁的衬衫西裤让她觉得他并不是装修工人。 “您好，韩行长，我是支行的司机卓一凡，刚才东哥让我过来找你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原来这是支行的司机卓一凡，他双手交叉放在腰间，韩芯蔚看到这是他们银行营业厅里标准的姿势。 “你好，凡哥，我想下午到分行把一些私人物品搬回来，你方便送我过去吗？”韩芯蔚笑了笑说，虽然这卓一凡只是一个中年司机，但给到韩芯蔚的印象挺不错，甚至比他们行里的一些中层干部的形象还要好。 “我回头看一下排班表然后回复您，因为部分司机还没到位，目前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司机忠哥。” “没关系，不着急，我先加一下你微信。” “好的好的。”说着，卓一凡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点开微信准备扫韩芯蔚的二维码添加她，但没想到反而她的打开了扫一扫准备扫他的，他腼腆地笑了一下，然后切换了自己的二维码让韩芯蔚扫了。 第3章 拜访商户 在添加了卓一凡的微信之后，韩芯蔚就把包包放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准备到办公楼的其他部门转一下。因为行长吴文龙通知大家正式到岗的时间是九点，所以她想趁现在还早就先熟悉一下环境，这也只是她第二次来。 走廊上还堆放着一些建筑材料，韩芯蔚为了不让裙摆碰到，就把裙摆抓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现在已经差不多八点半了，各个部门都已经聚集了不少同事，由于办公室里的电脑和网络都还在调试状态，大家也只是聚在一起聊聊天或者准备一下办公桌。 她才走个人金融部的办公室，可能由于踩到了铺在地面上的木板，发出的咯吱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部门经理杨健伟首先发现了她，也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想要扶住韩芯蔚，但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扶，然后面带微笑地走到大家的身边。 杨健伟立刻放大了嗓音，把在自己位置上的下属都喊了过来，簇拥着韩芯蔚，向大家介绍着说：“这是韩行长，是咱们大家的老板。”说着首先带头鼓起了掌欢迎她。 “大家早上好，欢迎大家来到城北支行，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一起并肩作战了。”韩芯蔚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像是在拜托大家一样，其实她也知道，来到这里当开荒牛的同事其实心里也不是十分愿意的，毕竟这里的地理位置和工作环境都比他们原来所在的支行差得多，要让他们安心留在这个工作和创造业绩的话，必须要努力安抚和想更多的办法激励大家，这也是需要韩芯蔚思考的问题。 “韩行长，这几位都是原来中区支行过来的同事，跟我一样，这是晓敏、黄悦、刘宇轩……”杨健伟给韩芯蔚逐个介绍，他知道洪亮和高雅琪是韩芯蔚带过来的老熟人了，所以就没有特别介绍。 “轩哥，原来你在这儿！”韩芯蔚像见到老熟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对于曾经一起入行一起培训的韩芯蔚来说，刘宇轩竟然在自己的零售线条，是百种滋味在心头，当年他们是同一批入行的大学生，在省行的培训中心封闭培训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吃住行都在培训中心，一帮年轻人很快就混熟了。而韩芯蔚也认识了自己的初恋，也是刘宇轩至今也一直有联系的好友。 还记得那时候，这一批入行的新生里面女生的比例竟然很小，一帮男生都把这几位女生宠爱有加，而刘宇轩给韩芯蔚的印象却是相对内向，话不多，但很用功勤奋地学习，在结业考试里，他的成绩也仅次于韩芯蔚，所以对刘宇轩的印象也不错。 没想到，这十多年过去了，韩芯蔚已经是支行零售行长，而刘宇轩依然只是一名p2等级的客户经理，两人的际遇让两人的心里也有点尴尬。韩芯蔚并没有把他们俩是同时入行培训的故事讲出来，只是当作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而已。 “是呀，最近还是老样子而已。”刘宇轩有点尴尬地回答她。 “蔚姐，我昨天跟你说过的那个事，你待会有空吗？车行那边的徐总刚好待会就到店里。”高雅琪走到韩芯蔚身边很是熟络地跟她说。 不过也难怪，洪亮和高雅琪本来就是她从南区支行带过来的人，他们在这个部门里担任的职务也是她安排的，毕竟来到了新环境，她还是需要有一些熟悉的助手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只是没想到刘宇轩也在，让她觉得可能会让她的安排出现一点变数。 “没问题呀，趁现在还没正式营业也应该到商户里走走，安排了几点？” “九点出发，轩哥，你知道去那里要多长时间吗？这边的路我不太熟悉。”高雅琪问着刘宇轩。 刘宇轩想了想，然后说预计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导航软件试算着路径和耗时，然后展示给高雅琪看。 “那差不多，我准备了一个果篮，待会就搬上车。”杨健伟跟高雅琪说，然后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刘宇轩，“就在我车子的后备箱里，待会你去拿一下。” “好的。”刘宇轩接过车钥匙准备下楼，然后被杨健伟喊住，说看看安排了哪个司机再让他把车开过来才搬上去，刘宇轩点点头，停住了脚步。 韩芯蔚正准备拿手机想要问问刚才的卓一凡有没有时间，就收到了他发来的排班表，上面写着今天的安排全是接送韩芯蔚，然后她给卓一凡发了一段语音，跟他说九点整要用车去一下客户那里，让他把车开到楼下营业厅外面。卓一凡马上就回复了她收到。 跟杨健伟聊了一会儿就已经差不多九点整了，韩芯蔚说是时候出发了，领着高雅琪和刘宇轩就往楼下走去。刘宇轩在楼梯的拐弯处快步走到前面，然后快速跑到营业厅前面的空地上找到了杨健伟的车子打开了后备箱，取出了果篮搬到了外面，这时候卓一凡的车子也刚好来到。 他立刻下了车帮忙把果篮搬到车上，卓一凡驾驶的是其他支行调配过来的商务车，已经有点老旧了，但里面还算整洁，他拉开车门，请韩芯蔚上座。先是道歉说这车子有点旧和脏了，以后看能不能争取换一辆，毕竟是接送行长出入的，还是得体面一些才行。 韩芯蔚笑他傻，这些确实是老爷车了，但也不是想换就能换，这些事情就让吴行长考虑好了，反正她觉得问题不大。在高雅琪和刘宇轩都上了车之后，卓一凡点点头就逐一给两边把车门拉上，简单检查了门锁之后才放下手刹开车起步。 刘宇轩把目的地的定位发给了卓一凡，他按照导航的提示从支行开始往目的地过去。他虽然也是从其他支行调过来的，但作为司机的敏感性让他不慌不忙地驾驶着车子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路上。 一路上韩芯蔚感慨这几年城北的变化真大，她以前也来过这里，但也只是当作郊游，但现在到处都在搞基建，房地产更是像雨后春笋一样，路边旁建起了各种商住小区还有商业办公楼，难怪这里是重点发展的新cbd。她问刘宇轩，路程这么远，也属于城北支行的辖属区域吗？ 刘宇轩跟她说，这城北支行的范围可大了，辖属网点还特别的分散，估计从最东面的网点到最西的网点得超过一个小时的车程，要是遇上堵车，两个小时也未必能到。韩芯蔚听到了也觉得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一个空间跨度非常大的支行，面对的挑战将会是前所未有的。 第4章 离奇信息 这家名为众力汽车的汽车经销商原本属于中区支行负责维护的，但由于部分中区支行的网点即将被划入城北支行，这样一来，众力汽车也就顺理成章地转为由城北支行维护了。由于在中区支行维护期间曾经发生过不太愉快的情况，对于这一次拜访，韩芯蔚也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路上高雅琪也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其中的不愉快事件的来龙去脉，偶尔也会问一下刘宇轩是否同意，因为高雅琪主要也是从刘宇轩那里听过来的，只不过她作为团队负责人，刘宇轩觉得还是由她向行长汇报比较适合。 其实韩芯蔚也一直留意着刘宇轩的状态，毕竟高雅琪是自己从南区支行带过来的，而且为了让她安心跟着自己，当时在组建管理层的时候就提议让她担任团队负责人的，确实也没考虑到刘宇轩这个既是“老熟人”也是行内资深的情况，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刘宇轩会不会存在抵触心理。 不过她的顾虑还是多余的，车里的气氛也是相当融洽，而且她看出来刘宇轩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韩芯蔚对一些细节不太清楚的时候，他会马上补充讲解，韩芯蔚也能从他的微笑中看出他的那份自信和大度。 “你孩子多大了？”韩芯蔚突然问起刘宇轩，让他有点转不过来，他腼腆地笑了笑回答说已经上一年级了，“没想到你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她虽然比刘宇轩小几个月，但也算是同龄人了，但她也才结婚没多久，生育的事情还没提上议程，所以听说他现在的状况还是有点羡慕的。 在韩芯蔚的眼里，刘宇轩还像以前那样内敛和不善言辞，在问过他家庭情况之后，他并没有像那些善于交际的人一样借梯上楼反问自己，更不会主动找话题跟自己聊天。也许这就是他与自己的差距，也体现在两人不同的际遇上。 “韩行长，是这里吗？”司机卓一凡把车子开进了一个停车场，停在一个全落地玻璃的展厅前面，招牌上赫然写着众力汽车的字样。 “是这里没错？”韩芯蔚看了看刘宇轩问着他。 “是的，没错。”对于经常外出跑业务的他来说，虽然这不是他主要负责维护的商户，但以前也来过好几次，确定就是这里，说完，他就拉开了车门下了车，赶紧到后备箱拿果篮。 韩芯蔚和高雅琪也跟着下了车，站到了展厅的正门口，这时候已经看到负责维护这个经销商的网点负责人站在门口了。韩芯蔚跟这位网点负责人在第一次支行中层会议里已经见过了，是一名超过五十岁的本地人老前辈了，对于像城北支行这类型城郊支行来说，地处区域有着不少自然村和工业区，这很考验管理者对当地情况的把握，本地人在与村民、村委开展业务时会有天然的优势，但有时候对于像韩芯蔚这层级的管理者来说并非好事。 “黄行长您好，我们来晚了，您在这儿等好久了是吗？”韩芯蔚笑着走上前跟那网点负责人黄景伟说。 “韩行长你好你好，我也才到一会儿，展厅经理说他们老总唐小姐在回来的路上，应该差不多到了。”黄景伟边说着边领着他们三个走进了展厅。 卓一凡跳下车把后排的车门拉上，然后把车子开到停车位里停好，拉上手刹关闭了发动机，下了车站在车头自己玩着手机。其实他也只是在看着孩子给他发来的微信消息，虽然跟前妻离了婚，孩子也由前妻带着，但已经上高中一年级的孩子还是喜欢找他聊天，可能是男孩子青春期了，就开始跟父亲愈加亲密了。 而每一次收到孩子的消息时，卓一凡都会觉得特别的高兴，这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爱，同时也是他觉得自己对孩子的愧疚而孩子却没有责怪他。但今天收到孩子的微信消息却来得有点突然而且让他觉得不安。 因为现在正正是上课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个微信好友添加的请求，好友来源是孩子的家长群，在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对方声称是某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还说孩子在学校出了意外正在医院抢救，急需打款过去，不然就不给做手术了。卓一凡来不及打字问孩子是什么回事了，马上打了电话过去，但孩子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而他多次拨打了那个微信电话过去也是没有人接听。 惴惴不安的卓一凡马上给班主任打了电话，但处于忙音状态，而且连续打了十次都一样，微信那边也同样没有回复。卓一凡只好直接打了前妻的电话，快速地跟她说了收到孩子微信消息的情况，前妻有点冷淡地说正在开会，让他自己处理。 卓一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车头来回踱步，也不停地着急地打着电话试图找到孩子或者班主任。在展厅里等待着店总的韩芯蔚看到了卓一凡的异常举动，她快步从展厅里走了出来，她拉住了满头大汗的卓一凡，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家孩子在学校遇到了意外送去医院了，他的微信发过来跟我说要马上打钱给医院，不然就没得救了！”卓一凡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递给了韩芯蔚看。 韩芯蔚看了看，微信那边又再发来了新消息催促卓一凡打钱，还说孩子情况危急，再不打钱过去就不行了。卓一凡再次通过微信语音联系过去，但还是没有接听，只有文字消息发过来。“学校和医院分别在哪里？要不你现在赶紧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我待会自己打车回支行就好了。” “那……医院倒不是很远，从这边过去应该不用半小时，但……”卓一凡对孩子是千万个不放心，但来到新支行的第一天带着行长外出却擅自离岗，影响肯定不好，他不敢答应韩芯蔚的安排，但又觉得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的话自己就会悔恨一生了。 “人命攸关，孩子重要，你去。”虽然韩芯蔚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她能从卓一凡的眼神里看出那份为人父母的着急，所以她也想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给卓一凡一点帮助。 “蔚姐，唐总来了。”高雅琪跑到韩芯蔚身旁，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凡哥，你赶紧过去，我们这儿搞得定，或者让黄行长送我们回去也行的，没关系。”韩芯蔚拍了拍他的胳膊说，然后转身往展厅门口的方向走去。 卓一凡使劲地点着头，用遥控打开了车锁准备上车，他才按下了发动机开关，他就发现韩芯蔚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跑来，还没等他按下车窗开关，韩芯蔚就迫不及待地用力拍打着他的车窗，然后还伸手拉开他驾驶室位置的车门。 “韩行长，怎么了？是不是……”卓一凡开始有点失望，他想可能是行长让他不要去了。 第5章 小幸运 “凡哥，你先别去！”韩芯蔚向卓一凡伸出了右手，“手机，给我一下。” “怎么了？”卓一凡从车载手机支架上取下手机解了锁递给了韩芯蔚。 韩芯蔚发现原来卓一凡还已经打开了手机银行正准备给对方汇款了，她点开微信找到了他孩子的聊天对话框，翻到提示汇款的位置，指着对方账号号码跟卓一凡说：“凡哥，你看一下，这账号名称都是个人的，并不是医院的对公账户，这里面有点蹊跷。” “他说是医院的医生，医生的个人账号没问题？”卓一凡急得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而微信那边还不停地催促着打款，“韩行长，虽然我学历不高，但这性命攸关的问题，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不不，凡哥你先别急，我跟这医院的财务比较熟悉，我先帮你问一下核实一下这个账号，五分钟，等五分钟可以吗？两分钟？” “那……”卓一凡在得知孩子出事之后，他的脑袋就已经一片空白了，他也觉得自己没有了判断能力，但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甚至他宁愿相信对方，哪怕真的是骗子…… 韩芯蔚马上找到了那家医院的财务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对方很快就接听了，她跟对方简短地寒暄了两句之后马上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对方似乎也很给她面子，这时候她把手机调到了免提状态，好让卓一凡也一起听一下核实的情况。 手机那边的医院财务人员很快就回答说，经过查询那个账户的户主名字不是他们医院的，而且她还说就算遇到特殊情况，他们医院也会先治疗先抢救，不存在先付款后救治的情形，这也是大型公办医院的经营管理要求。 那边还接着说，最近偶尔也会收到一些人打过来咨询，几乎都能确定是电信诈骗的。心急如焚的卓一凡立刻问她能不能帮忙查询一下有没有他孩子的入院记录。过了不到十五秒，那边就确认说没有收到过，让卓一凡跟学校再确认一下。 就在这时候，卓一凡收到了班主任的电话，他马上接听，长吁了一口气，连声感谢之后才挂了电话。他跟韩芯蔚说，原来也有一些家长收到类似的消息通知孩子发生意外送去了医院正在抢救，需要立刻打款过去，经过核实都是电信诈骗，可能由于诈骗份子正在学校附近使用信号屏蔽装置，导致家长无法直接联系到孩子和班主任，学校立刻组织老师逐个通过固定电话联系家长叮嘱千万不能相信打款的信息。 “那就好，你也别太紧张，待会下班之后回家陪陪孩子，那我先忙，你等我们一下。”韩芯蔚说完笑着转身快步走进展厅。她的身材不算高挑，站在身高一米七的高雅琪身边就显得更娇小玲珑了，长卷发随着她的步伐在后面飘散着，大波浪的造型一跳一跳的充满了动感。 “谢谢你韩行长。”卓一凡朝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声道谢，但她估计没有听到，也没有回头。 “今天我们支行那个司机差点就被电信诈骗给骗走几千块了，现在这些诈骗份子还挑孩子和家长来下手，真是可恶。”韩芯蔚坐在床上一边涂着润手霜一边跟旁边的吕耀阳说着今天卓一凡的事情，但吕耀阳显然没有听进去，只盯着眼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嗯，司机差点被骗嘛，差点就是没损失咯，没损失就是没事了。”吕耀阳的话冷冰冰的，像一盆冷水一样直接泼在韩芯蔚的头上，她不知道吕耀阳在公司里是不是也是这样子跟别人沟通的。 “虽然没损失，但也是把家长给吓坏了。” “那是他没文化，容易相信人，要是真损失了也怪不了别人，是自己蠢而已。”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的呢。”韩芯蔚有时候甚至觉得吕耀阳是那种冷血无情的动物，完全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她记得刚认识他时虽然觉得他人很正直也很直率，但婚后就反而觉得他对任何事情都特别冷漠，整天就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她还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惹他讨厌了，但吕耀阳强调过几次，是他性格问题，加上已经在国企房地产开发公司任职多年了，很多事情都看穿了，他也不是故意给脸色她看的。 也许吕耀阳说得对，平常两夫妻除了话题交流少一些外，也没有任何摩擦，也从来没有吵过架，当然，韩芯蔚甚至还感受不到任何来自于吕耀阳的关心关怀，就连自己的生日还有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他也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一样，没有任何的表示，她也很郁闷，自己到底是结婚还是未婚，完全不像平常的一些夫妻一样。 她把头枕到吕耀阳的肩膀上，想看一下他平板电脑里的是什么经济新闻能这么吸引，但她才准备瞄过去时，吕耀阳赶紧关上了屏幕，说也有点累了，赶紧睡。然后把平板电脑放到床头柜上，往下挪动了一下身体躺到了床上。 韩芯蔚觉得有点自讨没趣，拉上了被子背对着他自己睡去。但脑海里突然不停地播放着今天卓一凡回程时不停地向她道谢的画面。她拿了手机给卓一凡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晚上跟孩子有提起今天的事情吗？ 很快，卓一凡回复了过来说，跟孩子还有孩子他妈也说了，孩子还说很感谢行长给爸爸提了醒，不然就损失大了，还说孩子想当面感谢行长。 韩芯蔚看到卓一凡的文字感觉特别窝心，因为自己亲手阻止了自己员工掉入电信诈骗的陷阱，卓一凡多次的感谢比起吕耀阳的冷嘲热讽更让韩芯蔚感动。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了，伸出食指擦了一下眼角。 “你怎么还不睡呀？还跟谁聊天呢？屏幕的光线很亮，搞得我都睡不下去了。”吕耀阳拍了拍韩芯蔚的肩膀，但他并没有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好了好了，现在马上睡。” “都这么晚了，真搞不懂你。” 第6章 正式开业 支行的开业请来了省、市两级分行的领导，这一天也意味着城北支行的正式对外营业。在紧锣密鼓筹备、建设了将近半年，城北支行在这个一月份挂了牌。各级行领导都聚集在办公大楼一楼的营业厅前面准备剪彩。 韩芯蔚作为支行的零售行长，剪彩的时候站在了分行领导的旁边，这也是城北支行的大喜日子，所有机关员工都在剪彩的背景板前面合影留念。拍完了大合照之后，韩芯蔚跟她所管辖的几个部门的年轻女孩也一起拍了合照。 在零售版块，个人金融部、信用卡中心的基本上都是年轻女生，簇拥着韩芯蔚一起拍照的时候韩芯蔚站在中间，高雅琪的身高在一堆女孩子里面显得特别显眼，所以在跟韩芯蔚拍合照的时候，都会识趣地弯下腰，这样就不会显得太难看。 “雅琪你这身高让我真的有点情何以堪。”韩芯蔚笑着故意把高雅琪的肩膀往下扯了扯。 “知道知道，我调整一下。” 在开业典礼结束后，市分行的领导想要到城北支行辖属的几个网点走一下，韩芯蔚主动请缨陪同，她让卓一凡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到营业厅门口接一下他们。卓一凡接到她的电话之后马上到地下车库把车开了上来。 市分行的领导也只是到附近的几个网点看看而已，所以比较集中，路程也不算远。市分行工会副主席跟韩芯蔚一起坐在卓一凡后面的后排位置。这位工会副主席看上去应该超50岁了，全程都微笑着，而且跟韩芯蔚好像也很熟悉。 后来卓一凡知道，这是韩芯蔚以前在其他支行时候的老领导，当年很器重她，让她在不同的部门锻炼，然后推荐给市分行当部门负责人，最后也是他建议韩芯蔚到城北支行当行长的。所以后来韩芯蔚跟卓一凡聊起这位老领导的往事时，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觉得他是自己的伯乐，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一路上，卓一凡看得出这位工会副主席对韩芯蔚很是关心，从生活小事到工作大事，都很关心，而且也聊得很细。韩芯蔚好像也没有忌讳太多，也跟副主席聊得很开，整个空间里的气氛都很轻松，这是卓一凡第一次看到韩芯蔚的心情这么轻松，不过他跟韩芯蔚的相处也没有太多，只是这几天的接触，他会从后视镜里看出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在跑完了三个网点之后，韩芯蔚让卓一凡把副主席送回市分行。到达分行已经将近中午一点了。副主席带上韩芯蔚一起到市分行的食堂吃午饭，韩芯蔚本来想把卓一凡带上，但后来想想自己已经不在分行工作了，这一顿也只是蹭一下副主席的，如果带上他可能不太方便，于是她让卓一凡自己先到外面吃，待会再约时间碰面回支行。 卓一凡点点头说好的，然后想了一下该把车开到哪里会比较好，因为这个时候分行办公楼的停车场是不允许其他车辆进入的，他得到附近先找地方把车子停好再去找吃的。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韩芯蔚就收到了卓一凡的微信说他已经在楼下他们下车的位置了，告诉她随时可以下来。韩芯蔚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已经吃完回来了，她还一边吃着一边跟副主席在聊天，她回复了他好的。 “最近看你的朋友圈好像都是鸡汤文，没什么事？”副主席问着韩芯蔚，他像父亲关心女儿一样说着，“跟耀阳还好？”其实他也认识韩芯蔚的丈夫吕耀阳，他的妻子是吕耀阳大学时候的老师，说起来他们家跟韩芯蔚家也算是有些渊源。在他妻子眼中，吕耀阳是一个敢拼敢闯的小伙子，跟老师、同学的关系也很好，就算毕业了也经常跟他们家有往来。虽然吕耀阳很拼命地想要往上爬，但始终没有什么机会，直到跟韩芯蔚来往并且结婚之后，他的际遇像来了一个180度翻转一样，在两年内奇迹般地从经办升迁至部门副总，现在已经是总监了。 副主席其实也知道，这其中也有韩芯蔚在背后给吕耀阳花了不少功夫，也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妻子了，但这些年来，随着吕耀阳的快速升迁，副主席也留意到韩芯蔚的脸上并没有增加多少的快乐，一来可能是为了工作忽略了家庭，二来可能是她和吕耀阳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火上浇油，一些他所知道的事情就没有直接告诉韩芯蔚了。 “没什么，看到有趣就发一下而已，也当作是鼓励鼓励自己嘛。”韩芯蔚似乎也看出他话里有话，但她还是强颜欢笑，“最近也确实很忙，都在想着怎么把这线条的事情搞好。” “有时候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下午还约了一个房地产商谈一手楼的项目准入，我先回去准备一下。”韩芯蔚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说着，市分行这边的食堂规矩她还是遵照执行的，副主席也站了起来一起收拾自己的餐具，两人拿着捧着盘子的餐具到水槽那边分类放好，然后到电梯口就分开了。 电梯到一楼大堂之后就打开了门，韩芯蔚从电梯厢出来后就看到了外面的卓一凡站在车子旁边吃着三明治。她让前台小姐姐打开闸机出了门，快步走到卓一凡身边，问他怎么在吃三明治呢？ “刚才绕了几圈都没有找到车位，干脆回到这儿然后在楼下便利店买个吃的。” 这中午时候，市分行这边在cbd区域，无论是写字楼还是餐馆，基本上都是满座，停车位也确实不好找，她看着正狼吞虎咽把三明治塞进嘴里的卓一凡捂着嘴笑着，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巾递给了他。 “你看你嘴多脏。”韩芯蔚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着卓一凡，他的嘴边全是酱汁，他努力地咽下之后拿着她递给自己的纸巾擦着嘴，纸巾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味渗入他的鼻腔，他把擦完嘴的纸巾折叠好塞到衬衣的口袋里，“你该不会舍不得扔？”韩芯蔚故意取笑着他。 “不是啦，这附近没有垃圾桶，待会找到了再扔。” “撒谎，你看你手上的三明治包装袋，都揉成一团了。”韩芯蔚指着他手里的三明治包装袋说。卓一凡挠了挠脑袋，尴尬地笑着，然后打开后排座位的车门让韩芯蔚上车，右手掌习惯性地遮挡一下她的额角。 第7章 路遇麻烦 下午将要去上门实地调查的是位于港州市最南端的一个楼盘，因为从市分行回城北支行，再从城北支行出发的话肯定会耽误时间，韩芯蔚让卓一凡直接从市分行出发，她联系支行个人金融部的杨健伟让他自己从支行出发，待会在楼盘那边回合。 韩芯蔚把楼盘的定位发给了卓一凡，他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无论是身材、容貌还有头脑，给韩芯蔚的印象近乎于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只是下巴蓄了一些须根显得稍微成熟了一些。 他利索地点开导航地图，选好了路况最好的路线之后挂了档就马上出发。从市分行出发，只要不到两公里就到达高速的入口，可以直达目的地。因为是刚调配过来的公务车，车上还没安装自动支付标签，卓一凡把车子精准地开到收费窗口接过了通行卡之后把车开上了高速。 这时候的高速上车流量并不多，但卓一凡的车速开得并不快，在驶入快速车道之后平稳地维持在90公里的时速，因为他看到后排座位上的韩芯蔚在上了高速路之后就合上了眼睛，也许是她最近为了准备新岗位的工作而太累了，所以趁着在车上的时候争取时间休息一下。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一点半了，他刚才听到韩芯蔚的对话是约好了两点半前到的，他看过导航计算的时间，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十分钟，预计是可以准时到达的，但为了不让她迟到，卓一凡还是慢慢调高了一点速度，这也是他一贯的习惯，从来都会给自己留有充足的缓冲时间，避免一些难以预计的突发情况。 其实坐在后排的韩芯蔚并没有睡着，她的脑袋还是飞快地运作着，满是昨晚看过的楼盘资料，如果顺利的话，将是她上任之后拿下的第一个一手房按揭项目，将会给城北支行薄弱的个人住房贷款业务打下坚实基础。 对于这个项目，她在前期也是做好了充分准备，亲自联系了项目负责人，也提前跟发展商的总部做了深度沟通，想起上个月拓展这一个项目的时候，她也是在发展商总部那边吃了不少闭门羹。 后来通过吕耀阳的关系，终于找到了发展商那边的关键人物，最终打通了上下级的关系，才初步定下了合作意向，这一次到项目现场是签订合作协议和项目准入的实地调查。 她并不知道卓一凡偶尔会透过后视镜观察自己的状况，但她能感觉到卓一凡的驾驶非常舒适、平稳，虽然时间可能有点紧，但他的提速、减速都很平顺，没有任何顿挫感，而且也没有感觉到变换车道时所产生的惯性摆动。 过了大约半小时，韩芯蔚也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可能实在太累了，脑袋也识趣地放慢了运作，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但在十多分钟之后，卓一凡少有的急刹车不小心把韩芯蔚弄醒了，她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歪着头往挡风玻璃的方向看去。 是几个穿着深色牛仔裤、皮外套的男人挡在了他们的车子前面，其中两个还拍打着车头，指着车内的他们像是在怒吼。他们这次要去的楼盘位于市郊最南端，要穿过一条自然村，由于还处于开发状态，进入楼盘前的只是一条规划行政路，还没完全修好，两旁还有不少的民居。 “韩行长，您在车里先坐一下，我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卓一凡回过头跟韩芯蔚说，“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要下车，必要时锁上车门和报警。”卓一凡的话让韩芯蔚有点惊吓，她抓紧了安全带，点着头回应他。 卓一凡拉开车门跳下了车，然后马上关上车门，韩芯蔚看着他走到车头，看似准备要跟那几个男人理论。她趴在驾驶位的椅背上看着，虽然卓一凡被五个男人围住，但看上去他一点都没有胆怯，反而皱起了眉头，睁大了眼睛，先是听着对方的怒吼，然后才开始逐一跟他们理论。 韩芯蔚竖起了耳朵用心听着，想听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她隐约听到那群男人说他们的车碾到了村民的菜地，把菜都碾坏了，要求他们赔偿。卓一凡并不同意，他没有仔细去看，只是指着车轮的位置，看是在澄清并没有碾到。 虽然卓一凡一米八的身高站在他们中间有点鹤立鸡群的样子，但那几个男人看上去就是一副流氓的样子，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你一言我一语地指着卓一凡在咒骂，韩芯蔚甚至还听到了不少骂人的脏话，不禁让韩芯蔚吓出一身冷汗。 卓一凡并没有跟他们动怒和对骂，而是等他们骂够了再提起嗓音说明自己没错，要处理可以叫警察，表明了态度是不会随意私了的。其中一个黄毛男人看到了车内衣着光鲜的韩芯蔚，立刻跑到车门旁边用力地拍打着车门，还指着韩芯蔚示意她下车。卓一凡两步并成一步地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腕制止他继续拍打车门。 “够了！你们别以为人多可以欺负人少，要是打起来我相信你们不会是我的对手，不要逼我出手！”卓一凡用力甩开黄毛男人的手腕，那黄毛男人身高仅仅到卓一凡的肩膀，自知不会是他的对手，竟然顺势倒在了地上，指着卓一凡说是他打了自己。 其余四个男人见状再次把卓一凡围住，而且这次还卓一凡围得更紧，看样子就要把他逼到后背紧贴在车门上了。韩芯蔚想起卓一凡交代她必要时把车门锁上并且报警的，于是她马上爬到驾驶位，按下车门锁，然后到包包里取出手机，但惊慌失措间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她俯下身好不容易才在地板上摸到了手机，准备解锁拨打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原来没电关了机，难怪这几乎一个小时里没有收到电话或者微信消息了。她无助地向卓一凡展示着漆黑的屏幕，在车内大声地向他喊着手机没电。 第8章 贵人相助 卓一凡看到车内的韩芯蔚拿着黑屏的手机在晃动，大概也能猜出她应该是在告诉自己她的手机无法报警了，而自己的手机在裤兜了，此时此刻又正被逼得紧贴在车门上，根本无法报警。他虽然也有点慌，但并没有乱，脑海里想着各种解决方案。 他甚至还想到是不是要到了只能武力解决的阶段了？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但看到车内韩芯蔚开始绝望地想要哭出来了，他握紧了拳头，正准备向其中一个男人击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住手！” 可能是争执声惊动了附近的村民，几个村民搀扶着一个长者走到了车子的附近，那长者大喊了几声住手，围困卓一凡的几个男人应声散开。虽然长者是被搀扶着，但他并非身体虚弱，更像是其他人对他的尊敬，韩芯蔚觉得这个很可能是这村里德高望重的族长。 卓一凡看到这位长者之后马上上前也搀扶着他，看上去跟他很是熟络的样子。长者反而客气地拍着卓一凡的手背说：“卓警官，很久不见了，是不是把我这个老头都给忘了？”卓警官？韩芯蔚把耳朵贴在车窗上隐约听到了长者这么称呼卓一凡。 “唐老先生，我没当警察很久了，但也确实很久没回来看你了，对不起啊。”卓一凡有点尴尬地笑了。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来，让我看看。”这位唐老先生慢悠悠地走到车头，看了看车轮下面，然后用拐杖捅了捅车轮下面压着的草，“是碾到这几根草了吗？”说着，回头用拐杖指着黄毛男人他们。 “唐老……是……”黄毛男人小声地说着，但看到唐老先生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之后马上改口，“没，没，没，咱们眼瞎看错了，看错了，没事没事……” “真的没事？”唐老先生紧皱着眉头，用拐杖使劲戳了一下黄毛男人的肚子，“没事的话还不走？挡住了卓警官的路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黄毛男人连忙退了几步，然后准备离开但被唐老先生喊住。 “知道的话还不赶紧给卓警官道歉？”唐老先生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回过头朝卓一凡笑了笑礼貌地点点头。 “不用道歉了，没事没事，误会而已。”卓一凡在胸前摆动着双手，想婉拒唐老先生的“好意”。 “这是必须的！”唐老先生故作生气的样子，卓一凡知道他不会生自己的气，只是也想在外人面前好下台阶。 “对不起，卓警官。”五个原本还围堵卓一凡他们车子的男人异口同声地向卓一凡道歉，还鞠了躬，然后撒腿就跑，但黄毛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卓一凡，卓一凡看出他的那一下回望不带好意，甚至还带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对不起啊卓警官，最近几年因为土地征收还有拆迁补偿，让很多年轻一辈的都游手好闲，整天在搞事，唉。”卓一凡看出唐老先生对这些年轻人是有点失望甚至痛心疾首。 “年轻人得好好管教，但也不能一蹴而就的，慢慢来，您也别生气，注意身体啊。” 韩芯蔚看危险已经解除，于是也下了车，想过去跟唐老先生打个招呼，她觉得既然在这边会有项目，以后肯定还有不少需求可能要唐老先生的帮助，特别是类似刚才发生的问题。看到韩芯蔚朝自己走来，唐老先生也友好地向韩芯蔚挥着手示好。 唐老先生看上去至少有八十岁了，虽然满头白发，但脸色却还略显红润，手里杵着的拐杖更像是作为装饰的样子，因为他走起路来的步伐还是很轻盈的，完全没有弯腰驼背和颤抖。他首先伸出右手准备跟韩芯蔚握手。 “你好你好。”唐老先生瞅了一眼卓一凡，他才赶紧向他介绍这是城北支行的韩芯蔚行长，“韩行长你好，这么年轻漂亮，跟卓警官很般配呀，呵呵！” “唐老先生您别笑话我了，她是我领导。”卓一凡这回就向韩芯蔚介绍，“韩行长，这是唐家村的唐老先生，也是这村的族长。” “您好唐老先生，我是城北支行的韩芯蔚，请多多指教。”韩芯蔚从包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唐老先生。 “男才女貌，般配得很呀，你跟胡燕离了是，赶紧跟韩行长牵手在一起，哈哈！” “唐老先生你真的很幽默。”韩芯蔚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但她不知道卓一凡正看着自己红了的脸蛋，“刚才真的谢谢你呀！” “别客气，小意思而已，他们也只是给我一点面子。”唐老先生看到卓一凡看了看手表，知道他们应该是赶时间的，就不再挽留他们，“你们赶时间是，不用送我了，我这老骨头慢慢走回去就行了，走！” “那……我们先走了，唐老先生，我改天再来看您。”卓一凡放开了搀扶他的手，准备赶紧回到车上 唐老先生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笑着向他挥手告别。 “谢谢您唐老先生，再见！”韩芯蔚也挥着手向他告别。 从村口到楼盘项目的销售中心的路程并不远，但由于路面还没修好，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卓一凡为了尽量让韩芯蔚坐得舒适一些，就放慢了速度，尽量避开较深的坑，过了大约五分钟才到。 这楼盘虽然占地并不大，但一期的规模也有5幢，韩芯蔚记得开发商曾告诉她，规划总共有4期，总共会建成约20幢20层的塔楼，首先落成一幢是预留给村民的回迁房，然后就是对外销售的期房。对于韩芯蔚来说，能进入这个项目已经很不错了，她不求能抢到多少的业务量，顺利准入就是成功了一大半，加上她的目标不仅仅是这个郊区楼盘，更多的是开发商陆续开盘的其他更接近市区的项目。 到达销售中心时，看到支行个金部的杨健伟和他的一名下属已经到了，站在销售中心门口准备迎接韩芯蔚。这项目虽然算不上豪宅盘，但相比起外面村民的平房就显得异常豪华了，销售中心更是极尽奢华，高高的楼顶挂着一盏将近两米的吊灯，把整个销售中心的中庭照得灯火通明的。 卓一凡把韩芯蔚送下车之后从外面也能感受到里面的奢华。他想，这开发商的投入肯定不少，给到村民的拆迁补偿也肯定少不了，难怪唐老先生会对于年轻一代的不务正业那么痛心。 第9章 狭路相逢 卓一凡把车子停在了销售中心后面的空地上，因为还没开始正式发售，销售中心的停车场还处于围蔽施工的状态，偶尔会有几个工人经过搬运建材，卓一凡停好车之后，环绕车子的四周走了一圈。 确定刚才冲突时没有对车子造成损坏之后便站在车子边上稍微休息一下。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闭目养神。因为想起刚才黄毛男人离开时诡异而充满挑衅的眼神，卓一凡不敢离开车子的范围，生怕他们会对车子动什么歪念头，车子损坏还好，关键是车内的韩芯蔚要是受了什么伤他可担当不起。 所以卓一凡虽然有点困，但不敢躺到车里休息，只是靠在车门上合上眼睛休息一下，耳朵还是警觉性地聆听着附近的动静。 才走入销售中心，韩芯蔚就看到不远处的洽谈室里正坐着新洛支行的零售行长张欣然和她的几个同事。这次的楼盘项目正处于新洛支行的业务区域，她们一行人在这儿也很正常，韩芯蔚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就在这儿遇上了。 韩芯蔚大方地走到洽谈室门口敲了敲门，主动跟张欣然打了招呼：“张行长您好，这么巧呀！” 张欣然马上站了起来，伸出右手跟韩芯蔚握手，还顺势热情地抱了抱韩芯蔚。其实韩芯蔚知道他们早就看到自己的，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在大厅尽头的他们还从洽谈室里探出头来瞧了瞧他们，韩芯蔚觉得自己还跟张欣然的眼神对上了，只是她立刻把并不友善的眼神藏了起来。 韩芯蔚感觉到她握住自己的手加重了力度，让她并不舒服，似乎是在警告她这是新洛支行的地盘，不要来这里抢业务。她也明白张欣然的出发点，但市分行并没有任何政策文件禁止跨区域拓展业务的，那么也就是默许可以这么做了，况且，这个一手楼项目她早就已经联系好了的，她还记得当时发展商总部那边也说过还没有其他银行联系过他们，所以这么说来，反而是新洛支行他们抢业务。 看出张欣然并不善意的举动之后，韩芯蔚倒是礼貌地笑了笑，跟她寒暄起来，避开这个项目的事情，“请教”她最近的业务怎么开展，因为很快就要过年了，很多客户都会提前回老家的，对于传统银行的各个线条来说可以说是淡季，但一季度的开门红任务却天文数字般的增长，过完了春节留给大家的时间就更少了，从年底开始就是储备项目的关键时刻。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郊区行没有多少大项目，不像你们新支行，分行肯定会给一定的优惠或者资源倾斜的。”韩芯蔚听出张欣然的话中话，她知道张欣然一定会认为现在这个项目是分行分配给自己的，但从找到项目再到找寻突破口再到初定意向，都是韩芯蔚一手包办的，分行根本就没有参与其中，更谈不上资源倾斜这种说法了，所以张欣然的话让她的心有点不高兴。 “分行对支行下的任务也是参考上一年度支行的完成情况的，你们完成得好，今年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韩芯蔚微笑着说，这些任务的数字游戏对于韩芯蔚来说是最清楚不过了，去年还在分行的时候，她就参与过来年的任务考核分配的。 “所以说，我们没你们支行幸福，就不要再来抢我们的地盘了！”虽然这番话是张欣然笑着说出口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给韩芯蔚的警告。 “大家就谈一下而已，最终是否合作还是要看对方的意愿。”韩芯蔚知道张欣然就是要把事情挑明，但她还是不想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跟自己人闹得不愉快，虽然大家负责不同的支行，但说到底还是在一个市分行管辖之下，也是一个系统的，在外还是得维护自身系统的品牌形象。 “也是，毕竟我们支行就在附近，优势就摆在那里。” “是是是……”韩芯蔚听到她这么一说，很想笑出来只是强忍住，她清楚，张欣然她们的新洛支行的本部距离这个楼盘项目其实有着将近十公里的路程，而且都是双向两车道的国道，之前村口确实还有一个小小的办事处的，但去年年中的时候就撤掉了，所以，这里的村民要跑到两公里外的镇上才能办上业务。 虽然韩芯蔚的城北支行远在市区的北面，但只要上了高速，来这楼盘的时间其实并不比张欣然她们多，而这个楼盘最大的卖点就是距离高速口近，在市区的半小时生活圈范围内。 在她们你来我往互相话中有话的比试之间，项目经理带着销售中心负责人进来了，他先自我介绍说：“各位领导下午好，我是胡明辉，这位是咱们销售团队负责人黄晓静。”胡明辉轻拍了一下黄晓静的肩膀，她也向大家点了点头示意，胡明辉特意转过身跟韩芯蔚说，“韩行长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我也才刚到不久。”韩芯蔚马上上前跟胡明辉和黄晓静逐一握了手，“您好黄经理，这是我的名片。”其实这也是她第二次跟胡明辉见面，她用余光看到张欣然的脸上写满了不悦，这让她的心暗喜了好一阵子。 “您好胡总、黄经理。”张欣然显然不甘示弱，也抢着跟胡明辉和黄晓静热情地打着招呼，但其实她从来没有接触过他们俩，只知道前期是由自己的个金部经理联系的，看到胡明辉跟韩芯蔚似乎挺熟络的样子就觉得得主动出击才行了。 但胡明辉对韩芯蔚显然更热情，虽然他们只在市区那边的总部有过交流，但其实一直以来韩芯蔚都有跟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的，微信、语音、电话上的联系都是畅通的，她这次亲自到现场本来就是作最后的细节落实和项目准入的现场拍照，只是没想到张欣然会出现在这里。 第10章 落实合作 胡明辉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了，虽然年近五十，但头脑还是非常清晰的，他眼珠子一滚，就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合作并且带来效益的。韩芯蔚虽然在前期已经基本谈妥了合作意向，就差最后的合作协议签订了，面对向来作风强硬的张欣然，她还是不敢大意。 她没有直接跟胡明辉谈合作协议的签订，而是先再确认一下楼盘的施工和正式发售的一些细节情况，她知道，这些都是要清楚而且写进准入报告里面的。胡明辉也顺着她的疑问逐一向她解答，韩芯蔚就在笔记本上一一记录下来，在关于预期发售时间那一部分就由黄晓静来介绍了。 但还没等她开口，张欣然就迫不及待地拿着合作协议挪到了胡明辉的身边，虽然她也并不是一开口就谈合作，但这协议一摆在了胡明辉的面前，他的脸色就马上一沉，暼了一眼张欣然之后转而问韩芯蔚他们的车子停在哪了，忘了提醒他们不要停到外面的村道上，一定要停在他们的停车场里。 “谢谢关心，我们车子停到后面的停车场里了，司机在看着，没事的。”韩芯蔚把掉在脸上的一小簇刘海拨回到耳根后面，露出了一边耳朵，耳垂下面还挂着一小串耳环。 韩芯蔚看出来胡明辉显然不给张欣然面子，这样对她这边很有利，但她也不急于马上签约，而是先跟这边的黄晓静做好沟通，因为以后的按揭贷款肯定是通过她这边来安排的，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还是先给黄晓静一点好印象比较稳妥。 所以她还是像个学生一样，专心致志地听着黄晓静的介绍，记录下每一个时间节点，为以后的项目开展作好准备，她深信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也是她的座右铭。 因为胡明辉的刻意冷落，让张欣然很是不爽，这能从她的面部表情以至接着直接离开洽谈室的举动能看出来。她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跟胡明辉打招呼，自己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点击着然后顺势离开，胡明辉也没多大留意，他倒是很留意眼前的韩芯蔚。 韩芯蔚因为一直在跟黄晓静沟通，并没有注意胡明辉，她在手机上输入了一行字：去看一下张欣然他们是不是走了。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杨健伟，杨健伟看到之后站了起来，向胡明辉和黄晓静点点头示意失陪一下，接着就拿着韩芯蔚的手机出去了。 过了大约两分钟的时间，杨健伟回来了，把手机递回给了韩芯蔚，屏幕里的对话框写着：他们都走了，放心。韩芯蔚笑了笑，然后从旁边杨健伟的文件袋里抽出了合作协议，开始进入主题，她说项目的情况之前也大概了解了，今天来到现场看到更是大开眼界，黄经理的讲解也特别的清晰，现在最后的一步就是签订合作协议了。说着，她把合作协议打开，翻到第一页准备逐页跟胡明辉解释。 “韩行长，这就是最后一步了吗？不是还有实地调查拍照吗？”胡明辉轻轻拍了一下韩芯蔚的手笑着说。 “对对对，这么重要的一步我竟然给忘了。”韩芯蔚借着合上合作协议封面的时候把手缩了回来，其实她并不是忘了拍照，只是想趁着张欣然离开了赶紧先签下协议把意向定下来，照片还是其次。 “那咱们先去看看项目工地，走！”胡明辉很是热情地带头走在前面，然后做出请的手势让韩芯蔚先走。 “好，谢谢！”韩芯蔚点点头离开洽谈室，胡明辉快速走在前面带着他们一行人往销售中心的侧门走去，从侧门可以直达最近一栋的样板房，由于还在施工阶段，胡明辉从侧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几顶安全帽派给了韩芯蔚他们几个，还热情地给韩芯蔚系上系带。 “韩行长还是长发飘飘的样子更好看，这帽子太丑了！”胡明辉的话虽然是当作笑话来说的，但让韩芯蔚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入行十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她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礼貌地笑笑点头。 韩芯蔚看到远处停车场的卓一凡靠在车子门上像是在冥想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爱，立刻拿出手机把他拍了下来，胡明辉问她拍些什么，她说随便拍一下，回去好写报告。 韩芯蔚他们随着胡明辉走到销售中心后面不远的样板房，这楼盘前面两栋作为回迁房分配给村民，但建筑和装修标准会跟商品房是一样的，在这个远离市区的乡郊位置，像样板房这样的装修规格其实已经很高档了，所以胡明辉说他们的定价绝对是诚意价，一旦推出肯定是爆款。 “你用爆款这形容词会不会有点夸张呢？”韩芯蔚故意取笑他，但他显然有点沾沾自喜，其实他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个发展商也是以质高价低出名的，每次发售的楼盘都是短时间内抢光的，只是这楼盘的位置有点不太讨好，所以韩芯蔚对于所谓爆款的说法是有点保留的。 “你别说夸张，我是有绝对信心的，要不咱们打个赌？” “也行啊，要是我赢了怎么样？” “你可不会想赢的，这都是你的业绩呀！不应该卖得越多对你们越好吗？”胡明辉的话确实有道理，按揭绝对跟销量挂钩的，只有销量上去了，按揭率才会随之上去。 “韩行长放心，我必定使劲推的！”黄晓静向韩芯蔚拍着胸口说。 看完了样板房，胡明辉带着他们一行人在前几栋的项目工地逛了一圈，也充当摄影师为韩芯蔚他们拍照，他对韩芯蔚的讨好之意显得非常明显，使劲地夸奖韩芯蔚像模特，还不忘自夸自己是优秀的摄影师，把她拍得像大片一样。 拍完照片，他们一行人回到销售中心的洽谈室，这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韩芯蔚还没提出签合作协议，胡明辉就抢着说现在要完成最后一步工作了。韩芯蔚听到了会心一笑，从文件袋里取出合作协议，这一次就不再那么礼貌客气了，直接翻到签字页摆在胡明辉的面前。 胡明辉倒是爽快，一边签字一边让黄晓静把公章拿过来，然后还亲自把公章稳稳地盖在签章位置。韩芯蔚问他，怎么不看一下协议内容，不怕把他给卖了吗？胡明辉呵呵地笑着说，自己虽然长得有点发福，但是并不值钱，再说了，都是国有银行的制式版，没必要再看了，关键是韩芯蔚不骗他就行了！ 第11章 小风波 “我们盖好章之后就快递一份原件过来，那咱们先走了！”杨健伟把胡明辉签好的合作协议放回文件袋里，跟黄晓静说着，同时也跟她互相添加了微信号。 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杨健伟离开洽谈室之前就给卓一凡发了微信，让他把车子开到销售中心门口准备送韩芯蔚回去。胡明辉多次挽留韩芯蔚一起吃晚饭，但韩芯蔚并没有答应，她客气地跟胡明辉说要赶回去把项目准入的材料报送给市分行，所以约饭就留待下一次，还答应说下一次她请客。 胡明辉这才“放过”她，当她被胡明辉送到销售中心门口的时候，卓一凡已经把车子停在门口了，还打开了后排座位的门在旁边守着准备送她上座。韩芯蔚向胡明辉和黄晓静挥了挥手说再见之后就上了车。 才关上车门，她就立刻完全放松地挨在椅背上，连安全带都不想扣上。卓一凡看出来她应该是很累了，确实，从不到三点一直奋战到七点，这韩芯蔚的耐力和毅力也是够厉害的，是他所接触过最拼的行长了，也难怪她现在这么放松，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但卓一凡还是礼貌地提醒她要系上安全带，始终交规还是要遵守的。韩芯蔚听话地系上安全带，然后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夜景。车子再次通过有点坑洼的村道时，卓一凡特意放慢了速度，选择相对平缓的路线，但还是难免会磕到一些碎石块，让韩芯蔚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车子准备离开村口牌坊驶上公路的时候，卓一凡把车开到了一边停了下来，韩芯蔚问他是怎么回事了。卓一凡指了指车前轮的位置，她按下车窗把头伸了出去，看到前轮竟然瘪了。 “车轮泄气了，可能刚才在村道上磕破了。”卓一凡跟韩芯蔚说。 “那怎么办？要拖车吗？”对于从来没遇到过车轮泄气的韩芯蔚来说这应该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相当于抛锚开不动。 “那倒不用，应该有备用胎的，我找找看。”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杨健伟他们的车子也来到，他问卓一凡要不要帮忙，卓一凡说自己可以搞得定，还问韩芯蔚要不跟杨健伟的车子回去，怕耽误她时间。韩芯蔚说，现在都这么晚了，不打算回支行了，反正也没约人，也不着急，就等一下，当作休息一会儿，就不跟杨健伟他们车子回去了。 于是杨健伟就很不客气的开着车离开了，丢下了卓一凡和韩芯蔚他们俩。韩芯蔚下了车在人行道里面看着卓一凡忙这忙那的，从后备箱搬出了工具和备用胎，然后把破了的车轮轻松地卸了下来。 他把车轮卸下来之后并没有立刻搬到后备箱，而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检查着是哪里磕破了，韩芯蔚站在他后面，像个小徒弟一样也跟着他一起在看。他发现原来是一把十多厘米长的匕首直接插入到车轮里。 他想了想，要插得那么深入，而且直接把车轮搞坏的话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他确定在停车场的时候他是始终保持高度警觉，可以说不可能有人搞破坏的，这东西有可能是故意埋在村道的坑里，当车轮碾过去的时候就直接扎进去了。 就在这时候，一辆女装摩托车从他们的车前经过，还特意按了几下喇叭引起他们的注意，卓一凡认出来那是下午的黄毛男子，他歪着头，故意拉高了声调问卓一凡要不要帮忙。卓一凡觉得这“好事”十有八九是他干的，他捏着拳头站了起来。 “凡哥，别……”韩芯蔚立刻跑到卓一凡的身后想要把他拉住，但没想到卓一凡是伸起了右手臂挡住了韩芯蔚，对于身高只有一米六的韩芯蔚来说，卓一凡的身体显得魁梧健硕，虽然穿着长衬衣，但还是能显示出他手臂上粗壮的肌肉线条。 原来他是在保护着韩芯蔚不让黄毛男子靠近她，卓一凡瞪大了眼睛，向黄毛男子释放出警告信号。卓一凡的身材加上充满杀气的眼神让黄毛男子觉得有点心寒，只是用手指指了指卓一凡，然后转动了摩托车车头的方向加大了油门马上离开了。 “韩行长，没事了，要不你上车上休息一下，这路边不安全而且有点冷。”卓一凡护着韩芯蔚让她上车。 韩芯蔚也没有推托，坐上车子的后排座位，但她没有关上车门，她倒是想看看卓一凡怎么换轮胎。她正想打开手机手电筒给他照明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相册，看到了下午偷拍卓一凡的照片。她吐了吐舌，竟然打开相机给正在换车轮的卓一凡连续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了一个朋友圈，说虽然不算一路顺风，但还有猛男帮忙。 朋友圈发出去还不到一分钟就有十多个人点赞留言，全都是赞叹卓一凡的好身材，还说他英雄救美，有些顽皮的回复就说这猛男完胜吕耀阳。这下子韩芯蔚才想起来还没跟吕耀阳说自己要晚点才到家，让他不用等自己先吃饭。 她用微信给吕耀阳留了言，不到半分钟，吕耀阳就发回来一个ok的手势表情，她滚动着最近跟吕耀阳的微信聊天记录，可以说大部分都是她问吕耀阳的，而他也几乎都是回复ok的手势表情，没有再多的言辞，惜字如金用在他身上也觉不为过。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卓一凡就把车轮换好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从驾驶位的车门拿了一瓶纯净水倒在手上简单清洗了一下双手。韩芯蔚从包包里拿了一张湿纸巾递给了他，他连连说了四次谢谢，擦完手之后他没有把湿纸巾随地扔，而是先放到车门的把手位置，想等到有垃圾桶的地方才扔。 车子重新发动，很快就走上了高速，韩芯蔚让卓一凡直接把她送回家，她不回支行了。卓一凡问她明天要不要去接她上班，她说不用，可能会让老公送她一下，他们俩的单位刚好顺路。 第12章 唐家围村往事 从楼盘到韩芯蔚家确实比回支行要近一些，加上都已经七点半了，回到韩芯蔚家也至少八点了，所以卓一凡也理解，加上人家是行长，自己只是一个司机，还不是人家银行的编制，这都是老板说了算。 “凡哥，你以前是警察？我下午以为自己听错了。”韩芯蔚突然问起了卓一凡。 “很久以前的事了……差不多有五六年了。”卓一凡说起自己的过往的时候，声音略显生硬，还有点哽咽，“都过去了，反正现在早就不是了。” “那个唐老先生好像很喜欢你，你们以前认识的？” “是的，认识很多年了，以前他……”原来卓一凡曾经是警队的一名刑侦大队队长，当了将近二十年的警察，也认识了很多人，白的、黑的，都会忌惮他，而他跟唐老先生的往事就要从十六年前开始说起了…… 这唐老先生本名叫唐龙，别看这唐龙像是一村之长，其实也是多年的黑恶村霸，但他有一个宗旨，无论做什么坏事，都是村民的利益为先，而且立下规矩绝不碰毒品生意。三十年前他就带着村民利用这村的地理优势——靠海，跟境外势力勾结做起了走私生意。 虽然说他是村霸，但他所霸的仅仅是村里的经济来源，不允许村外人士插手村内事务，甚至包括一些基础建设，比如网络、保洁等，都由他全面垄断，以此把控村里的经济收入。俨然就是这唐家围村的土皇帝一样。 对于村民来说，增加了村里的经济收入让村民过上了好日子没有什么问题，这村逐渐自成一派，虽然说不上对抗政府，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是让有关部门觉得很是头疼，特别是走私生意。 随着村民逐渐富裕起来，在唐龙管理的这十多年里，把年轻人也惯坏了，变得好吃懒做，更有甚者对唐龙开始不再那么尊重，想要动摇他的地位。还有的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背着唐龙干起了毒品生意，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原本走私电器、电子产品变成了走私毒品。 一直以打击黑恶犯罪为工作重心的卓一凡早就盯上了唐家围村，但他当时并不了解其中的情况，只把目标定在了唐龙的身上。也就间接造成了村民的对抗情绪，因为在他们看来，唐老先生是他们经济振兴的英雄，他们不懂得为何会是犯罪。 但始终是违法犯罪，卓一凡并没有手软，联合多个部门综合执法，切断了所有违法犯罪，然而唐龙在江湖上也是摸爬滚打多年，他也知道兵与贼的游戏规则，所以一直以来都非常小心处理各种违法活动，可以说是做得滴水不漏。 卓一凡也是历经多年才把所有犯罪链条切断，但当时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找到足以让唐龙入罪的直接证据，因为众多村民的包庇，他形同清白。但唐龙也知道，是该收手了，在他决定退出江湖之前，给继任者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与毒品沾上一点关系。 在他退出江湖之后，还亲自举报了几起运输毒品的犯罪案件，当时处于警方这一边的卓一凡对这样的唐龙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按理说退下来了就不应该再插手，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但唐龙退下来之后，唐家围村的违法犯罪反而更加猖狂，特别是毒品生意，当时社会上还有段子说道：唐家围，毒第一，一朝发，代代发！ 面对日益猖獗的唐家围村毒品犯罪，上级下了死命令一定要重拳打击，当时还以为唐龙是作为幕后操盘手的警方把唐龙列为头号打击对象。虽然经过多年的侦查打击，卓一凡知道唐龙已经退隐，不再参与任何违法犯罪活动，但上级的命令不得不服从，于是重新给唐龙开了调查档案。 而就在这时候，早已对唐龙恨之入骨的一众“挺毒派”就开始对唐龙围追堵截，破坏、抢夺他房屋、资产的活动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人放话要让唐龙在这个世上消失。在江湖多年的唐龙觉得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但自己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无论怎样，他都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唐馨玥也是疼爱有加，在面对穷凶极恶的仇家时甚至放下身段，把女儿托付给卓一凡而自己则主动投案自首。虽然卓一凡与唐龙周旋多年，但他也一直很钦佩唐龙，很敬重他的为人。 面对冥顽不灵的当家人，唐龙觉得唯一信得过的反而是卓一凡，当年，他与卓一凡私下约定，独自承担所有罪名，唯一的条件是帮他照顾女儿唐馨玥。那个时候，卓一凡从他的眼里没有看到以往的霸气，反而是一个慈父深情的嘱托。 卓一凡最后答应了他，悄悄地把他女儿送到了自己的老家，亲手给唐龙戴上手铐并且送进了监狱。在唐龙进到监狱之后，唐家围村的毒品生意在短时间内冲上了顶峰，最夸张的时候甚至盛传每家每户都制毒贩毒。 最终由国家牵头立案打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整个唐家围村，从外而内地逐户清查扫荡，在一周内清理全部涉毒涉黑犯罪。唐家围村从此恢复了清净，但一时间失去了经济来源，整个村庄的经济从此一蹶不振。 直到五年前唐龙出狱回到唐家围村，看到一片凋零的景象也是痛心疾首，他决定带领村民重新发展，按照国家部署，大力推行乡村振兴计划，从轻工业到旅游业，再到现在发展房地产，唐家围村又重新走上经济发展的快车道…… “哎，那唐家大小姐呢？她现在怎么样？”韩芯蔚在一个红绿灯口趁着等绿灯的时间快速地从后排座位溜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老版本的通用gl8空间很是宽敞，加上韩芯蔚只有一米六的身高，显得特别灵活，她对于卓一凡所说的往事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她系好安全带之后不停地追问着，“成了你的小女友？” 卓一凡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地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他摇摇头，笑着说：“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大叔呢，而且我也是把她当作女儿一样看待。”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可能是刚才说太久了，干咳了两下。 韩芯蔚竟然体贴地给他递上了一瓶扭开了盖子的纯净水。 “谢谢，谢谢，韩行长。” 第13章 遇见，端倪 城北支行成立的这个时间点刚好在一月中下旬，距离农历新年只剩短短的二十天，在度过了刚开业的一周欢乐之后，还没进入状态的大家马上就要准备欢度新年假期了。韩芯蔚也准备提前一天开始休假回老家。 虽然她的老家潮城县，距离省会港州市只有五百多公里，坐上高铁不用三小时就能到了，而且家里离高铁站并不远，但潮城县是省里的热门旅游城市，在黄金周都是很难买到高铁票的，特别是过年春运期间，更是一票难求。 所以韩芯蔚早早就订好了车票准备跟吕耀阳一起回去，虽然平常吕耀阳对自己并不热情，甚至还有点冷淡，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陪着她一起回去的。吕耀阳是港州市本地人，他的父母对他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也很理解他要陪韩芯蔚回去，所以从来不会有不满情绪，加上他们都早已过上了退休生活，经常跟老同事、老同学云游四海，但最让他们牵挂的还是想跟孙子孙女齐聚一堂，但韩芯蔚和吕耀阳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这爱情结晶。 但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在出发前两天，吕耀阳突然跟韩芯蔚说公司有一个项目要去做现场评估，估计是赶不上跟她回老家了。韩芯蔚有点郁闷地问他，这工作也不差一天两天，过完年再去不行吗？ “我也只是个打工的，领导让我去我能不去吗？”吕耀阳一边解着领带一边说着，“你也有上级，你不会不懂？” “但是……这是过年期间呀，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们领导也这么不近人情吗？非得要这个时间去吗？”韩芯蔚拽着他的一个衣袖问着她，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这几年每逢过年，都是吕耀阳陪着自己回去跟爸妈拜年的，但这一年突然说只能自己一个回去，她的心情怎么也觉得很难受。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我也只不过是去两天而已，也只是跟你说很有可能赶不及，要是赶不及了，我就自己开车过去呗，这总行了？” “你该不会是瞒着我去干其他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要不让我领导跟你说，这行了？”吕耀阳也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把解开了的领带一手扔在了床上。 其实，韩芯蔚也确实对他并不放心，或者说对他的说法确实有点怀疑，这怀疑的由来还得从上周说起…… 那天韩芯蔚从分行开会准备回城北支行，她在分行门口等着卓一凡把车开过来的时候，跟其他支行的行长正聊着天。因为分行外面的路面是违停重点整治区域，她怕卓一凡的车子被违停监控拍到就一直盯着路面上来往的车辆。 在跟其他支行行长聊天的时候，她盯着路面的视线突然扫到了一辆黑色皇冠轿车，车子的车速并不快，能让她清晰地看到车牌号码——港auv878！这不就是吕耀阳的车子吗？韩芯蔚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由于长发披散在脸上，刚好遮挡住了她的容颜，让韩芯蔚无法分辨这年轻女子到底是谁。 韩芯蔚趁着那车子停在了不远处的路口等着红绿灯的时候，拨通了吕耀阳的电话，她看到驾驶位上的吕耀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了，韩芯蔚问他在哪里，吃饭了没有。吕耀阳淡淡地说跟领导出去办事了，晚点再说。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就在等待红灯转为绿灯的十多秒时间里，韩芯蔚看到那副驾驶位置上的年轻女子把身体紧靠在吕耀阳的手臂上，甚至是胸部都已经贴上去了，就在红灯倒数到最后十秒的时候，那年轻女子竟然亲吻了一下吕耀阳的脸蛋。 这一幕让韩芯蔚看得目瞪口呆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得单手捂着嘴巴，她生怕自己把吕耀阳的名字喊了出来。那女子亲吻上去的时间足有十秒钟那么久，因为直到红灯变成绿灯了才松开。 这时候卓一凡的车子也从停车场开到了分行门口的路边上，其实他拐过来的时候就留意到韩芯蔚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前面的那辆黑色皇冠小车，但由于在车内，加上皇冠小车的玻璃都贴上了深色防爆膜，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从韩芯蔚的表情变化看出她应该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以至于那皇冠小车通过路口之后她还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卓一凡按了一下喇叭才把她从失魂落魄中唤醒过来，韩芯蔚循着喇叭声才发现卓一凡的车子已经停在自己前面的几米处，她一边走向车子一边还忍不住继续看着路口已经远去的皇冠小车。 “韩行长，没事？要不要……”卓一凡看到韩芯蔚上了自己的车子之后伸出右手指向皇冠小车远去的方向。 韩芯蔚摇着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追上去了，自己则靠在座位上用右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她想用手遮挡着自己的丑态——两只眼睛忍不住使劲地往外迸发出泪水。卓一凡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韩芯蔚这有点难堪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赶紧按动车门的开关，让车门赶紧关上，好让车门挡住她的样子。 接着他弓着腰从驾驶位走到后排座位，从旁边拉出安全带，把扣子拉到韩芯蔚的手里，然后把脸扭到一边，他知道此时的韩芯蔚一定不想别人看到这样的自己，所以卓一凡赶紧回到自己的驾驶位，放下了手刹启动了车子。 “那我们先回支行，应该赶得及吃午饭的。”卓一凡灵活地转动着方向盘，在红绿灯口向右拐，往城北支行的方向开去。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跟韩芯蔚说一句话，主要还是因为不知道她刚才看到了什么，怕说错了对她影响可能更大，于是他点开自己的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播放着手机里的轻音乐。 第14章 与他聊天的一晚 这一个晚上吕耀阳独自在书房睡，但对于韩芯蔚来说，这跟平常睡在一起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平常跟闺蜜聊天的时候，她最怕就是听到闺蜜们聊起夫妻之间的亲密事，因为这对于她来说都显得特别陌生。 虽然吕耀阳会睡在旁边，但其实几乎每天晚上他们都不是同步回房间的，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回到床上也不清楚，所以他今晚到书房睡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一点感觉。 她抱着被子独自在流泪，刚才的激烈争吵还历历在目，吕耀阳像疯了一样对她破口大骂，说她侵犯自己的隐私，肯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就在胡思乱想。 但韩芯蔚并没有把那天所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她原本是不敢相信的，但现在吕耀阳的故意提高音量更像是心里有鬼、心虚的表现。她只是坐在床上无助地流着泪，一个外地人身处异地他乡，父母也不在身边，这些家事也不可能跟闺蜜去倾诉，所以这个星期以来她又再次像之前一样难以入睡，精神状态也特别差。 面对吕耀阳的指责，她反而变成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低头不语。吕耀阳大叹一声之后就走进书房用力把门关上，似乎要闭关修炼一样。这时候的韩芯蔚脑子里不停地重复播放着那天所看到的一幕——年轻女子亲吻着吕耀阳。而这时候吕耀阳独自一人在书房，韩芯蔚又想象到他可能正在跟那女子在聊天。 她的情绪快要崩溃了，只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得更快更多。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新消息，她点开屏幕，原来是卓一凡发来的微信，问她明天早上要不要去她接她，因为他想起来今天韩芯蔚在分行开完会之后是直接回家的，没有回支行开回自己的车。 韩芯蔚揉了揉眼睛，用颤抖着的手指打着字回复他：好的，谢谢。 “那你几点方便？”卓一凡很快回复她，还发了一个吐舌的调皮表情。 “七点半。”韩芯蔚回复了他，然后挪动着身体靠着床背坐着，“你跟你太太离婚多长时间了？你们还会有联系吗？” “离了有五六年了，平常要不是孩子的事情几乎不会联系。” “那……你们会见面吗？”韩芯蔚突然想起了那天周老先生提起卓一凡离了婚的事情，就好奇问了他，其实她也想看看别人离了婚之后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她很害怕以后自己也会走上这条路。 “刚开始时由于舍不得是会想通过孩子的关系跟她见面，但逐渐学会了断舍离，既然分开了，就不再想那么多了，毕竟也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导致这个局面的。” “你自己的问题？你以前不是警察吗？难道没做警察了就不能在一起了？” “其实也说不上因为离开警队而分开，主要还是觉得我自己太笨了。” “我倒是觉得你充满了智慧，而且脾气也好，是百分百的好男人。”的确，在韩芯蔚的眼里，卓一凡身材高大，做事却异常细致，脸上总挂着自信的微笑，略带磁性的声音让她听着很是舒服而感觉有安全感。 “我只是一个粗人，什么都不懂，以前只会捉贼，现在就只会开车，没多少智慧，韩行长你说得有点夸张了。”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很优秀，真的，你现在当司机真的太大材小用了，浪费了你。” “韩行长，谢谢你的夸奖，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你要睡了是？” “还没呢，刚……”韩芯蔚正准备跟卓一凡说自己刚跟丈夫吵了架，但想了想，这种家丑真的不应该外扬，虽然她知道卓一凡不会是个七嘴八舌的人，但家事还是不应该跟外面的人说，而且还是外面的异性，所以她赶紧把已经打了的字删除掉，改成：刚准备去洗衣服。 “那先不打扰你洗衣服哈，明天早上七点半见，晚安！” “嗯嗯，晚安！”其实韩芯蔚还不想这么快结束跟卓一凡的对话，因为跟卓一凡聊天的这短短的半小时，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眼睛也不再有泪水流出，只留着脸上的两行已经干了的泪痕，而且她发现每次跟卓一凡聊天，心情都会很平静很舒服，就算只是在公务车上。 大年二十九的早上，韩芯蔚把自己的行李箱和吕耀阳的一小袋行李塞到自己的车子上，虽然这两天吕耀阳去了项目工地，也没有答应韩芯蔚会准时陪她一起回家过年，但韩芯蔚还是期盼着他能及时赶回来，所以她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吕耀阳的行李然后带在身上。 因为抢到的车票是在下午两点，她让卓一凡开自己的车把她送到高铁站，然后让他帮忙把车子开回家停好。卓一凡答应了之后赶紧吃了午饭就用韩芯蔚给他的钥匙把车子从停车场开到支行门口。 城北支行距离高铁站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加上春运早就开始了，路面上的车子明显已经减少了许多，路况很好，预计不用二十分钟就能到达。但卓一凡还是跟韩芯蔚约好提前一点出发，主要还是高铁站的安检怕耽误时间，毕竟已经是春运期间，人流量肯定是比平常大得多的。 对于平常开着七座商务车的卓一凡来说，韩芯蔚的宝马x2小车就显得娇小玲珑多了，他一米八的身高坐到驾驶位上不但顶头，膝盖还几乎顶到了方向盘上，韩芯蔚看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让他把位置调到自己舒服的就好。 卓一凡笑了笑，熟练的调整了座位和车内后视镜，然后就从支行大门口出发了。路上，他问韩芯蔚待会要不要帮她拉一下行李进去高铁站，韩芯蔚说不用了，才一个小行李箱还有一个小行李袋而已，很轻松的。 “你待会在站厅外面放下我就可以了，不用帮我拉进去。”韩芯蔚指着即将到达的高铁站西站台说。 “好的，那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回来给你带手信！”车子平稳地停在站厅外的路上，站厅外来来往往的社会车辆和出租车把单向六车道都占满了，韩芯蔚下了车，接过卓一凡帮忙从后备箱里搬出来的行李之后朝他挥了挥手，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提着行李袋就往站厅里走去了。卓一凡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之后才回到车上开车离去。 第15章 形单影只 因为是春运期间，而且已经是大年廿九了，高铁站的展厅人来人往的，归家心切的人流把韩芯蔚挤到了一边，她并不占优势的身高加上拉着行李箱的，很难挤得过那些壮实的打工人。 她只好尽量跟在一些大个身后，希望靠着他们给自己开路，但无奈根本挪不动，后面的人群却逼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人群中她被挤得有点难以呼吸，额头上都热出了汗珠，她叹了口气，想暂时放弃，等这一波人流过去了再尝试往人脸识别闸机口去。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接过了她手上行李箱的把手，同时拉起了她的右手，她往右边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卓一凡，他朝韩芯蔚笑了笑，说看到她一直挤不过去所以跑了上来。 身体健硕的卓一凡走在前面，让韩芯蔚紧跟在自己的身后，他宽阔的肩膀挤开了一条略显宽松的小路，让韩芯蔚终于可以透一口气。她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被异性牵着自己的手了，她感觉到卓一凡的手掌很大，但一点都不硬，反而是软软的暖暖的很有安全感。 卓一凡一边喊着不好意思一边带着韩芯蔚过关斩将一样终于来到了人脸识别的闸机前，这时候他就让韩芯蔚走在前面，他在后面给她挡着后面的人群。韩芯蔚看到卓一凡像一堵墙一样在自己的身后挡着，她赶紧从包里拿出身份证放在闸机的身份证感应区，人脸识别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头像框，她对准了摄像头的位置，瞬间就验证通过，闸机打开并且亮起了绿灯，提示她可以进去了。 “你先进去，我从旁边把行李箱搬过去给你，里面人就少很多了。”卓一凡指着旁边一米多高的玻璃挡板说，接着快速地走到玻璃挡板前把行李箱和行李袋一起举起送到另一边。 “凡哥，太感谢你了！”韩芯蔚感动得有点想哭了，今天本来应该由吕耀阳陪她一起来的，要是吕耀阳在的话，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但幸运的是还有卓一凡在这个时候出现，她隔着玻璃挡板跟卓一凡就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她的心突然像万马奔腾一样在疯狂跳动着。 “进去，你还要安检呢，那里也是人山人海的呢！”卓一凡挥挥手，示意她转身上电梯去往安检口。 “好的，那你也赶紧回去，时候也不早了！再见！”韩芯蔚也向他挥着手，当她随着电梯往上走的时候，她看到卓一凡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时还微笑着向自己挥手，这一瞬间让她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过了安检口之后，候车大厅的人群就稍微松动了一些，韩芯蔚在距离检票口最近的候车区找了一个双人坐的位置坐下，然后给吕耀阳打了个电话，但连续拨打了三次他都没有接听，她点开了吕耀阳的微信头像，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说已经在高铁站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开车了，问他能不能赶得上。 过了大约十分钟，吕耀阳才回复了三个字——赶不及。其实这也是韩芯蔚早就料到的答复，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而已。她再问了他，还会不会跟她一起过年。 这一问不知道是戳中了吕耀阳心里的真实想法，还是他真的在忙，一直到韩芯蔚上了列车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复。一颗泪珠淘气地从她的眼眶里跳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嘴唇，再渗入嘴里，让舌头的味蕾感觉到一阵苦涩的味道。 她看着月台上匆匆忙忙的人群赶着上车，但没有一个身影是吕耀阳，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吕耀阳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一次他是不会跟自己回老家的了。她趁着列车还没开出手机信号还正常的时候，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问卓一凡回到支行了没有。 卓一凡很快就回复了她说早就回到了，还给她的车子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玻璃水竟然用光了，问她是不是经常用玻璃水喷洗挡风玻璃。韩芯蔚想起来自己的车子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没有去做保养了，而且平常确实经常用玻璃水喷洗挡风玻璃。 因为城北支行的周边一直在搞基建施工，路上沙尘滚滚的，韩芯蔚一发现挡风玻璃上沾了点灰尘就会使劲喷玻璃水来冲洗挡风玻璃，久而久之玻璃水就用得特别快。卓一凡告诉她，刚才趁着还没到上班时间，跑到支行附近的一家洗车店买了一瓶玻璃水给她车子加好了，让她不用担心，还建议她过完年回来之后赶紧把车子送去保养，他刚才驾驶她车子的时候觉得动力不是很足，可能是长期没有保养，积碳有点增多了，所以踩油门的时候总觉得使不上劲似的。 “你很细心，我平常都只会开车，根本没有想这些。”韩芯蔚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卓一凡在黑夜里换轮胎的情景，当时她还用手机给他打手电筒呢。 “可能是我有点强迫症，觉得有点不妥就想搞清楚，你别怪我多事就行了。” “我怎么会怪你呢，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我猜你是天秤座的，对不对？”韩芯蔚突然想起了星座特征就问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我其实也不懂星座什么的，是之前孩子告诉我我是天秤座的。” “天秤座是完美主义者，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的纸巾，你用完了还把纸巾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口袋里，说等找到垃圾桶了才扔，晚上你换轮胎之前把外套脱下来之后，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副驾驶才去换轮胎。”韩芯蔚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随口就能说出卓一凡这么多小细节，她的脑袋就像电脑一样，输入卓一凡这三个字就能快速地搜索到与他有关的信息。 “是吗？哈哈，不好意思，我这中年大叔真不懂，不过完美主义其实离我很遥远，作为一个大男人，很多小事情都没有做好的，只是自己觉得过得去就好了。” “但我觉得很不错，比很多男人都优秀！”韩芯蔚的这句话在发送出去之后很久都没有收到卓一凡的回复，她以为是自己的话把他吓到了，她正想再发一句不好意思时才发现，原来是高铁因为在快速奔跑着，信号衰减得厉害，所以没有发出去，微信里无情地显示出一个红色叉叉。 第16章 回家 直到高铁列车停靠在了潮城县车站，韩芯蔚都没有再收到吕耀阳的微信回复，反而却收到了卓一凡的问候信息，他问韩芯蔚到了没有。她看到收到的时间是五分钟前的，没想到他竟然会算着自己到达的时间。 她看着前一条自己发送失败的微信消息，想着要不要点击重新发送的按钮，脑海里闪过无数个他如何回复的可能，最后她还是决定不再发送了，直接回复他说刚下车，准备出站打车回家。卓一凡很快就回复了她说，那就好，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韩芯蔚会心地笑了笑，然后跟他说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然后拉着行李箱和提着行李袋走出车站，她再次拨通了吕耀阳的电话，这次铃声只响了五秒钟，吕耀阳就接听了。 “喂……你……”韩芯蔚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是责问他为什么之前一直不接电话不回复微信，还是问他会不会过来陪自己过年呢。 “我才刚忙完，我待会就直接开车过来。”吕耀阳的话虽然说得有点生硬，但能听到他的这番回复，还是让韩芯蔚的心里充满了欢喜，起码能让她觉得他的心里还留有自己的地位，“你到了是吗？我大约十一点会到。” “嗯嗯，我刚下了高铁，你注意安全哦，我先回家，等你，不着急的，别开那么快。”这是韩芯蔚第一次这么紧张吕耀阳的安全，虽然以前他们也曾开车从港州市直接到潮城县，而且都已经是一路高速，但这一次是他独自一人过来的，至少六小时的车程很是让人担心。 “知道了，先不说了。”吕耀阳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韩芯蔚长吁了一口气，马上给卓一凡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跟他说吕耀阳准备直接开车过来陪她过节。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卓一凡说起这些事情，但她的潜意识里就是想跟卓一凡分享自己内心的喜悦。 但自从这条消息发出去五分钟了，卓一凡都没有像平常一样很快就回复她，她多次点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信息一样，但始终没有收到回复，难道自己的这些话说得不太合适，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自己？一个大问号砸在了韩芯蔚的头上。 一辆网约车停在了韩芯蔚面前，她看了一下车牌号码，确定是自己刚才在手机上下单的那一辆，她让司机帮忙打开一下后备箱，司机有点不耐烦地在车内按动了开关，但并没有下车帮她搬动行李，虽然并不重，但她对比起卓一凡的热情就觉得这司机态度很是恶劣，加上她搬上后备箱花了没多少时间，司机就催了她四次，让她觉得很是难受。 潮城县的高铁站距离韩芯蔚的家并不远，说起来应该是高铁站就建在她家村子附近，当年修高铁站的时候把村里搞得乱七八糟的，进村子像长征一样，还搞得脚上全是泥。现在随着高铁的开通，还有城市化发展，他们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华丽转身，村道比起唐家围村更宽阔和平整。 在村口还建了一个高大精美的牌坊，因为拆迁补偿，村民们都建起了新式洋房，比以前的老旧平房漂亮多了，过年过节，在外的打工人也更愿意回到家乡感受浓厚的家乡味。虽然偶尔会有高铁经过，但并不影响经过改造后的美丽乡村景象。 韩芯蔚所坐的网约车就停在了村口的牌坊边上，她下了车还敲了几下驾驶位的玻璃，司机才想起后备箱还有她的行李，她又再次自己动手搬了下来，这回就觉得手有点累和疼了，她甩了甩手，幸好从村口到家里并不远，加上现在的村道比以前好走多了，所以拉着行李箱走也不会很累。 她家也是前几年因为拆迁补偿而给老屋重新修缮了一番，现在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洋房了，她才走到门口，正在院子里洗菜的母亲就看到了她，跑着跳着就到门口帮忙提起她手里的小行李袋，母亲问着她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吕耀阳今年不一起过来过年了吗？ “他有事要忙，赶不上跟我一起坐高铁，他晚些时候自己开车过来。”韩芯蔚跟在母亲的身后，院子里的小黄猫看到小主人回来了也赶紧扑上前，在她的脚下转来转去。 “他自己开车呀？那得到什么时候呢？而且跑那么长距离，很危险呀。”母亲也很是焦虑，她叹了一口气，“那晚上留多些饭菜等他回来再吃，应该很晚才能到的呢！” “嗯，他说可能要十一点才到。”韩芯蔚进到屋子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终于到家了！妈，老爸呢？” “他去了隔壁王大爷家里了呢，听说他们家修了个新的鱼池，你都知道你爸最喜欢就是养一下鱼呀，小鸟呀之类的，去年底他也想在院子里弄个鱼池，我不同意，他就没搞了。” 小黄猫在韩芯蔚的脚上转了几圈，还用圆圆的脸蛋蹭了蹭她的鞋子，接着轻松一跳，跳到了韩芯蔚的身边，坐在了她的大腿旁边。韩芯蔚顺手摸着它的脑袋，不时还玩弄着它的耳朵，小黄猫倒是享受着给她撸着自己。 要不是因为吕耀阳有鼻敏感，韩芯蔚也想在家里养只小猫咪，因为暂时还没有小孩，要是有一只宠物也可以给家里增添一点生气，不至于只有她和吕耀阳两个人这么单调，而且也容易产生摩擦。 这小黄猫也是韩芯蔚去年回家时在镇上买回来的，想着有时候回家也可以跟猫咪玩一下解解馋，她从小就喜欢猫咪，以前小时候在家里，也经常跟村里的流浪猫玩，她还觉得自己是吸猫体质，跟猫咪特别合得来，只是去了大城市，加上结了婚，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把小黄猫抱到怀里，拿出手机，跟小黄猫来了一张自拍合影，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消息，配上文字和定位，说明已经安全到家。才发了不到一分钟，她就看到朋友圈的图标显示了一个1字小红圈，她点开来想看看是谁那么快就给自己点赞，原来是卓一凡：这橘猫很可爱，是你们家的吗？ 你这坏人！韩芯蔚很想把这几个字直接发给卓一凡，因为自从在高铁站出站后，他就一直没有回复她，她真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17章 摩擦 因为想着吕耀阳一路上开着高速过来潮城县找她，韩芯蔚一直不敢再打电话给他，怕影响他开车，只是在晚上七点和九点发了两次微信消息给他，但都没有得到回复，她想着也许因为他在开着车不方便回复而已。 直到晚上的十点半，她才终于打了一次电话给吕耀阳，电话那边很快就接听了，还没等韩芯蔚问他情况，吕耀阳就很不耐烦地说：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别催！ “我不是催你，只是想看看你到哪了，我提前给你把饭菜热一下。”韩芯蔚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降低了自己的话音。 “行了，不用热也行，没什么胃口，我待会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很累，先不说了！”吕耀阳又一次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但韩芯蔚想到，既然他说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那么她现在赶紧把饭菜热一下，待会温度就刚刚好了。 潮城县位于港州市的北面边沿地方，入夜之后的温度比港州市低不少，加上现在临近春节，气温更加低，韩芯蔚把饭菜放到锅里热着的时候就走到了院子门口，想看着吕耀阳的车子什么时候回来，帮他把车子停好，好让他赶紧歇歇先吃点东西。 她站在门口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车子从村口开了进来，透过灯光可以看到车牌号码，她才确定就是吕耀阳了。吕耀阳把车子停在了门口，问韩芯蔚干嘛在这儿守着，天气那么冷，又那么晚了，没必要，自己又不是不认识路。 韩芯蔚帮他打开了车门，让他先进屋子里，她来把车子停好，吕耀阳也确实一脸疲惫地，有点僵硬的脚踩到地上时也有点站不太稳的，扶着车门跺了跺脚才慢慢走进屋子里。韩芯蔚家外面是一片空地，她把车子停到了空地上，准备锁好了车门才进屋。 她关上了驾驶位置的车门，走到副驾驶的位置看看吕耀阳有没有落下什么物品。然而，在她一个膝盖压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时候，发现座位缝隙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弱的亮光，她的手比较细，伸进去还是有点难度，但好奇心驱使着她想要探个明白，她使劲用手挤进缝隙里，艰难地摸到了那个闪光的东西，当她从缝隙里取出来之后，发现是一串钻石耳坠，看质量相当好做工也精美。 吕耀阳的车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她刚才跪在座位上的时候还发现车子档位上挂了一条长长的发丝，在车内微弱的灯光下，她看出来是一条略带金色的发丝，长度比自己的长得多，这就让她立刻联想到上周看到的那一幕，难道就是那个年轻女子的？她不敢想象这车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怎么会连耳坠这种东西都能掉出来…… 回到屋子里，吕耀阳一脸疲惫地吃着韩芯蔚给他热好的饭菜，但手里还不停地点击着手机屏幕，似乎在跟哪个人在聊着天。韩芯蔚悄悄走了过去，想要问一下他这么晚了还在忙些什么呢？ 但显然被吕耀阳发现了，他用余光看了一下韩芯蔚的动态，快速地动了几下手指头，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口饭。韩芯蔚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摩着肩膀，本来想趁机看一下他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但没想到他却不慌不忙地把漆黑的屏幕袒露在她的面前，他却还在点击着屏幕，看来他是贴上了防偷窥屏保了。 “你手机屏幕坏了吗？怎么没有图像呢？”韩芯蔚好奇地问着他。 “别闹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给我按摩的，先去睡，我待会洗好碗碟就去洗澡，今天是累死了。”吕耀阳显得有点不耐烦，拨开肩膀上韩芯蔚的手。 “就是看你累了就给你按一下嘛，不好吗？”韩芯蔚还继续揉着吕耀阳的肩膀，但显然吕耀阳并不喜欢她站在自己的身后，仿佛是在监视着自己，他一把抓住韩芯蔚的手，把她拉到旁边让她坐下来，“怎么了？把你弄疼了吗？” “不是，我说过我不喜欢按摩，你就别再这么弄了，是不是想要看我手机，来，看！”吕耀阳把手机扔到了她的面前。 “我……没有，你别这么说，我没有任何意思。”韩芯蔚坐了下来，把吕耀阳的手机推回他面前。 “那你干嘛还揪着我不放呢，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先去睡嘛，我待会就过来了，我今天已经很累了，不想跟你吵！”吕耀阳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放大了声量。 “我哪有跟你吵，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我也只是看你累了所以给你按摩按摩而已，你这就说得有点过分了！”韩芯蔚强忍着刚才在车子内发现的耳坠不说不提，但无缘无故地就被吕耀阳这么责怪自己，心里就觉得特别的委屈，而且现在都已经夜深了，爸妈都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吕耀阳这么大声说话，肯定要把老人家吵醒的。 “你知道我累就好了，我早跟你说了我有事要忙，今年可能来不了，你却老是给我打电话，你烦不烦呀！” “我打给你又不是催你，只是问一下你情况而已，你要是真的很忙的话，你大可以跟我说你不过来呀，你又不接电话又不回微信的，我没逼你过来呀！” “你连我的衣物都带过来了，这还不是逼着我非得要过来不可吗？我每年都陪你来这乡下地方过年，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呀，我多少年没陪我爸妈过年了！”吕耀阳说的也没错，自从结婚后，最近几年都是他陪着韩芯蔚在她老家过年的，之前吕耀阳一直没有拒绝，她就默认吕耀阳是自愿陪自己的，没想到他现在这么说，简直是给自己当头一棒，原来他的陪伴是这么不情愿的，而以为他的孝顺、懂事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你要是这么讨厌过来这里，你大可以开心见诚地说，没必要现在来了才这么不情愿地说，都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神经。”韩芯蔚一直强忍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涌出了眼眶，这时候他们的争吵也惊动了韩芯蔚的父母，他们跑到厨房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爸妈，没事，我们就有点小矛盾而已，你们先回去睡。”吕耀阳看到了韩芯蔚的父母才放低了一点话音。 第18章 裂痕 韩芯蔚双手抱头，坐在饭桌前哭着，但她不想让父母担心，用力地强忍着，尽量不放声痛哭，母亲走到旁边坐下，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慰她。母亲也知道，韩芯蔚作为他们的独生女，是他们的心头肉，肯定会有一点小脾气的，所以他们也没有站在女儿这一边，但看到女儿这么伤心，他们还是很心疼的。 “小两口的，有点摩擦也很正常，但千万不要伤了感情，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耀阳今天也很累了，早点回去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沟通咯。”父亲拍了拍吕耀阳的肩膀说。 “不好意思，老是让你们操心，我先去洗澡。”吕耀阳自己把碗筷收拾好放到洗碗盆里。 “我来洗，耀阳你先去洗澡。”母亲起身快步走到洗碗盆旁边，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 吕耀阳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之后就走开了，只剩韩芯蔚他们三个在厨房里。韩芯蔚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情绪，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这时候母亲也洗好了碗筷，坐到了韩芯蔚身边，因为吕耀阳已经回了房间，母亲也放心直接把女儿搂在怀里安慰她疼爱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回吵那么厉害呢？”父亲也坐到一边，想听听韩芯蔚的说法。 但韩芯蔚一句话也没说，只管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头歪在母亲的胸前，母亲一边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边轻声地跟她说，没事了，明天就会好了，早点睡，今晚要不到客房去睡一宿，大家冷静一下。 那天看到的一幕、今晚车上发现的耳坠和头发丝，让韩芯蔚差点就冲口而出了，但碍于父母在场，而且他们也都上了年纪了，不想刺激到他们，所以她把这些种种都咽回肚子里。这时候她觉得整个世上最委屈的是自己，而最可怜的是父母。 父母看她还是一声不吭的知道也问不到些什么，于是干脆也让她先平复一下心情，母亲带着她到客房，准备这一晚上就陪着她。韩芯蔚也是多年没像这样子，还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睡觉。 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在学校被其他女生欺负了，不开心的晚上就会这样子搂着母亲一起睡，母亲也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的长头发。但现在的韩芯蔚已经不再是个小女孩了，她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是人家的妻子的，但母亲告诉她，无论受了什么委屈，父母都是她最温暖的避风港。 就这样韩芯蔚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这也是她最近以来第一次不用吃安眠药就能睡着的晚上，也许是她真的累了，眼睛累了，心也累了…… 第二天早上，吕耀阳一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搬到了车上，韩芯蔚的父亲问他是不是还在生女儿的气，吕耀阳摇摇头说公司通知有急事得回去处理，他要马上回去。虽然韩芯蔚的父亲已经退休多年，也已经白了头，但他偶尔还是会开着车到处游玩的，于是他提议送吕耀阳到高铁站坐高铁，昨天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过来，现在又开回去，担心会有安全问题。 吕耀阳冷冷地说没问题，不用担心，平常也习惯了这样到处跑的，明年再陪他们两老过年。这时候韩芯蔚也追了出来，她牵起吕耀阳的手，问他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向他道歉。 看到这一幕，韩芯蔚的母亲捂着嘴心里难受得差点哭了出来，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这么卑微，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的独生女儿是有很多缺点，脾气也不好，但夫妻俩还是应该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关键还要多沟通，但现在女儿近乎于哀求了，她的心里有点像被刀割一样。 “我是真有事不得不回去，你就在这陪爸妈过年，对不起了！”吕耀阳把行李放好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之后把车门关上，然后走到驾驶位拉开了车门准备上车，韩芯蔚再次拉住了他的衣角，“我回到了就给你报平安，别担心。” “那……好，你注意安全。”韩芯蔚看到吕耀阳向自己微微一笑，心就瞬间融化了，这是她很久没看到的吕耀阳的微笑，平常他都是板着脸的，难道是因为经过昨晚的事情他想通了，所以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韩芯蔚寄望真如她所想的。 看着吕耀阳的车子慢慢驶出村口牌坊，拐入国道消失不见之后，韩芯蔚他们三个就回到屋子里了，这时候父亲才拉着韩芯蔚坐下来想再听听她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看法，但他没有直接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先问了她最近他们夫妻俩的关系怎样。 韩芯蔚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低声地说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可能自己刚到新支行工作也忙就把吕耀阳忽略了，在家里他们其实也很少会这样吵架的，吕耀阳就算态度不太好，但也不至于会这么凶的骂她，也许他昨天晚上确实太累了，自己可能也刺激到了他的神经，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父亲点点头，也同意韩芯蔚的说法，其实他们一直以来很少到港州市那边找他们小两口，也是担心自己在老家的生活习惯让吕耀阳觉得不舒服，也不想让韩芯蔚成为中间人两边不讨好。虽然吕耀阳平常的态度是比较冷酷，也像板着脸，但他其实心思很细密，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通透，也许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缺乏沟通而已。 “嗯，他现在回去就当作给我们俩冷静几天，过完年回去应该就没事了。”韩芯蔚轻声地说着，这时候小黄猫也跳上了桌子上，用脑袋蹭着韩芯蔚的手臂，似乎在向请求爱抚一下它一样。 “小两口有点摩擦是正常的，但不要太频繁，不然就会伤感情。”母亲说着，“我也经常骂你爸的，说他是老糊涂，经常忘事。” “对呀对呀！夫妻俩这样是很正常的，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懂的。”父亲说完站了起来，转身到后面的柜子上拿一下茶壶准备倒水。 虽然在他们的眼里韩芯蔚的状态比昨晚已经好多了，但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韩芯蔚心里还是在想着昨晚在吕耀阳车里看到的那串耳坠和头发丝，她昨晚悄悄地把耳坠和头发丝塞到上衣的口袋里藏着。 第19章 新年偶遇 韩芯蔚他们所在的村子是距离县城城区最近的行政村，不到十分钟的车程，随着电动自行车的快速发展，他们都习惯了直接开着电动自行车到城区里买生活用品。韩芯蔚之前也在家这里学会了开电动自行车。 但在港州市她就不敢开上路了，主要还是因为路况不一样，这潮城县本来就是一个慢生活的小县城，虽然近年来经济快速发展，但机动车还并不多，大家的出行大部分都是依赖电动自行车。 像过年这样的传统节日，潮城县这样的小县城的气氛比港州市浓得多，当然，像港州市这样的省会城市，基本上都是外来打工人的居多，农历新年，外来打工人基本上都会回老家，港州市就成了一座“空城”，反观潮城县就涌入了回乡的打工人还有不少游客。 随着乡村振兴和经济快速发展，这座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县城也吸引了不少外地游客，特别是这里的慢生活，特别受大城市人的青睐，长假期就会来到这里度假，韩芯蔚的村子里也建起了不少民宿，因为他们村子距离城区中心最近，喜欢远离尘嚣的游客反而更喜欢到民宿感受一下新农村的美丽和恬静。 大年初一潮城县的风俗习惯跟港州市的差不多，都会挨家挨户地去拜年讨红包，韩芯蔚他们家也不例外，但今年因为吕耀阳没有在这边过年，韩芯蔚也就懒得陪父母到亲戚家拜年了，她就自己骑着小电驴到城区里逛逛。 为了配合政府打造潮城县的文旅形象，城区里也是搞了很多的石板街、骑楼，仿造出老旧的样子，其实在韩芯蔚眼里这些仿古重建都只是面子工程，小时候所看到的反而并没有这些什么石板街、青砖房屋。大年初一的城区街头上都是一派热闹的庆祝气氛，很多外地游客都会在这里感受一下传统的庆祝气氛，韩芯蔚骑着小电驴停在一个仿古骑楼下面，朝着步行街中间位置正在舞狮的位置拍了几张照片，正当她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受伤？”韩芯蔚把车子放到一边，给男孩子拍着裤子上的灰尘。 “没事，没撞到，裤子可能蹭到而已。”男孩子自己弯下身拉了拉裤子。 “没事就好，你家里人呢？我要跟他们道个歉。”韩芯蔚摸着男孩子的脑袋，其实这男孩子都已经有一米七高了，比韩芯蔚都高出不少，只是从他稚嫩的脸孔看出来只是发育早了一些应该还没成年。 “韩行长？”突然，一个略显熟悉带有磁性的嗓音喊了一下韩芯蔚，她转过头看到了——卓一凡，“俊稀，你又闯祸了是不是？”卓一凡手里拿两瓶汽水走到男孩子的身边、韩芯蔚的面前。 “凡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韩芯蔚既惊又喜地笑着，“这……是你儿子？” “对呀，俊稀，这是我们银行领导韩行长。” “韩行长您好。”男孩子露出跟卓一凡一模一样的笑容，因为卓一凡的保养得当，父子俩站在一起就像兄弟俩一样。 “孩子这么大了，上高一了是？”看到卓一凡的韩芯蔚，此时的心情明显比前两天好得多了，卓一凡跟她说，趁着孩子高一，功课还不算太繁重就出来轻松一下，明年上高二了就要准备将来的高考了，到时候就得高考完了才能外出了。 卓一凡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韩芯蔚，他说他早就计划好了这次行程，而且他们司机算不上银行的正式员工，根本不会知道也不可能去打听行长的背景，加上他自己不是一个喜欢议论打听别人家事的人。 这也是韩芯蔚亲身感受到的卓一凡的其中一个优点，跟他相处的大半个月时间里，卓一凡从来没有问过她的个人私事，甚至极少会提出问题，除了问她目的地和时间之外，而他给韩芯蔚的感觉并不像司机，更像是一个朋友，因为他总是默默地做出最妥当的决定，还会替韩芯蔚着想，不该问的绝对不会问，应该做的会做到最好。 就像那一次在分行路口看到吕耀阳和年轻女子的亲昵举动让韩芯蔚一下子失了神，卓一凡明明看到自己的伤感，而且应该还看到自己已经流泪了，但他并没有多问自己的情况，而是直接给自己递来了纸巾，然后控制好车速，慢慢地回支行，而在回支行的路上，他知道韩芯蔚下午没有特别的安排，就特意绕到了另一条沿江路上，把车停在了江边，打开后排座的车门让她感受一下江边微风。 那时候，韩芯蔚的心情随着微风慢慢平复了下来，看到韩芯蔚的状态逐渐转好了，卓一凡才重新开了车把她送回支行。在韩芯蔚看来，卓一凡并不会特意讨好自己，更像是自然而然所形成的，就像他温暖的微笑和略带磁性的嗓音一样，让跟他相处的人感觉到很舒服。 “这潮城县也是俊稀他提了很多次要来的，所以就趁这机会来一下。”卓一凡摸了摸他儿子的脑袋说。 “对呀，我想来这很久了，以前就听说这是一个前年古城，古色古香的，既有古建筑，也有人文气息，据说很多古代的文人墨客都来过这里，所以我也想看看。”桌俊稀兴奋地说着。 “确实是，这里是千年古都了，但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仿古建筑而已，要看真正的古代建筑就要到城区的另一边了，那里有古城墙遗址，还有一些古代名人的故居、祠堂。”提起家乡的景点，韩芯蔚也兴奋了起来，“你们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当你们的导游带你们到处去看看，对了，你们是跟团来的还是自由行呢？住在哪个酒店呢？” “我们是自由行的，这种省内游自己可以搞定的就没必要跟旅行团了，我们是定了这个地方的民宿，我看过地图，应该距离这里不远。” “这是我们隔壁家王大爷的民宿哦，我跟他们家可熟呢，很近的，我带你们去。”韩芯蔚看到卓一凡手机上的订房信息就知道位置了，她跨上自己的小电驴正想带着卓一凡父子俩一起出发，但想起来自己的车子勉强只能搭上一个人，加上卓一凡这么高大，肯定没法搭上他的，“这样子，俊稀坐我后面扶住我，行李箱不大，可以放我前面这空位里，凡哥你就扫描开一辆共享电动自行车跟在我后面就好了！” 第20章 行长导游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俊稀就交给你了。”卓一凡笑着作揖还微微弯了弯腰，逗得韩芯蔚笑了出来，这也是她最近几天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她先自己坐上驾驶位，然后拉着卓俊稀坐到自己身后。 可能是遗传了卓一凡的优良基因，卓俊稀比韩芯蔚想像的还要壮实，才上高一就已经有一米七多的身高，而韩芯蔚才一米六的“小身板”加上本来就比较瘦的身材，载着卓俊稀就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卓一凡驾驶着共享电动自行车跟在后面，看着前面韩芯蔚他们俩的小电驴被自己儿子压得避震弹簧都沉了一大半，心里是有点害怕的，主要还是因为怕韩芯蔚出事。但韩芯蔚驾驶技术却一点都不差，虽然身后搭着一个大个，车子还很沉，却能在大街小巷和人流中灵活自如地穿插着。 没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到了江边，这也是省里乃至国内有名的地上河，江面比江边的地面高得多，全靠江边大坝抵挡着。卓一凡和卓俊稀看到了无不为之震惊，这是他们在大城市里很难想象的神奇景致。 这也是韩芯蔚故意挑的路，她想着卓一凡父子俩以前没来过这里，一定得要带他们来看看这里的特色景观。卓一凡加大了油门感受着江边吹来的春风，他深呼吸一口，感觉比城市里的空气要新鲜多了。他回头看了看韩芯蔚，她正朝自己笑着呢。 其实这也是韩芯蔚第一次看到平常不苟言笑的卓一凡笑得那么自然，之前问他为什么平常很少见他笑，他还说自己笑得样子很丑，但现在看来除了眼角和额头会因为岁月的痕迹显露出些许皱纹以外，是一副成熟而自信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暖安稳的感觉。 两辆电动自行车在长堤上交替穿梭前行，跑了大约3公里，在韩芯蔚的指引下右拐进一条平整的村道，韩芯蔚指着前面一个牌坊说，那里就是他们家的小村庄，也就是他们接下来几天下榻的民宿所在。 村口的牌坊是前年才建起来的，虽然只是仿古设计，但在这有着千年历史的潮城县里显得很般配，加上里面村里整齐划一的仿古建筑风格，让卓一凡父子俩觉得自己像穿越到了古代一样。韩芯蔚的车子慢慢驶入了距离村口不到200米的一个院子，门口挂着一个醒目的招牌——王爷山庄。 “这名字真豪气！”卓俊稀下了车之后在院子里原地转了一圈，看着里面的三幢都是三层的仿古建筑，既然写着是“王爷”的，外面的装饰就比旁边其他村民的房子更豪华，而且顶上都是铺着金黄色的瓦片，看上去确实有点王爷的范儿。 “呵呵，这王大爷真把自己当王爷了。”韩芯蔚走在前面带着他们直接到了王大爷的屋子里，“王大爷，在吗？我是小蔚！” 王大爷听到喊声，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还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看上去肯定又在后花园里把弄他那个鱼池了。“来了来了！小蔚，还带了两个客人啊？我们这儿的客房已经满了呀！” “他们已经在网上订好房间了，现在来入住的。”韩芯蔚挽着王大爷的手臂说，她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王大爷身上的灰尘和泥泞，完全不像一个在省会城市平常穿着光鲜的支行行长，但卓一凡觉得这样自然的她反而更讨人喜欢。 “是的，已经订了房间的，双人间。”卓一凡点点头，拿出手机点开订房app里面的成功预约界面。 王大爷拿着他的手机，眯着眼睛把手机屏幕放到远远的仔细看着，点点头说好像没错，但他还得让儿子帮忙看看电脑，因为平常负责运作这个订房系统的是他儿子小王。他往屋里喊了几下小王，但都没有回应的动静，于是说了句不好意思之后就往屋里走去。 卓俊稀走到院子里好奇地到处转悠着，还拿起手机到处拍照，这是他在大城市里无法感受到的气息，所以对于他来说都充满着新鲜感。卓一凡喊着他不要跑太远，也不要随便动人家的东西注意安全。 “看他还是蛮懂事的，你们的家教挺好的。”韩芯蔚跟卓一凡说，“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在唐家围村里唐老先生提起的卓一凡离婚的状态。 “啊？什么？”卓一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十来秒才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婚姻状态，“没事，都过去了，他妈妈平常上班很忙，基本上没什么时间陪他，他都是在学校住宿的，可能上高中成熟了一些了。” “也可能是天生的性格，跟你很像，很沉稳。” “会吗？我反而觉得他太内敛了，这样不太好，男孩子应该活跃一点好。”卓一凡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证件放到前台桌子上，等着准备登记签字。 过了大约十分钟，王大爷才揪着儿子小王从内屋走了出来，小王手里还拿着手机像在激烈“战斗”中。王大爷拍了一下小王的后脑勺，说客人等很久了，赶紧给人家办手续然后帮忙搬行李到房间！ “没事，不着急。”卓一凡笑了笑，把桌面上的证件推到前台电脑屏幕旁边。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小王还是机不离手，慢悠悠地坐到椅子上，趁着队友在攻击的间隙打开电脑，眼睛还是盯着手机屏幕，只是用余光看了看电脑屏幕，快速地点着鼠标打开订房软件。 小王看到队友终于打败对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卓一凡的证件放到系统读取身份证信息，对照着身份证上的信息和卓一凡本人，确定是本人之后在订房系统里找到他的预约信息，勾选了确定之后把证件还给了卓一凡，同时递上了一张入住确认书。 “先付押金300，签退后确定没问题了就会退回，你看是给现金还是扫码微信支付？”小王还是挺有礼貌的。 “微信支付，扫这儿是吗？”卓一凡打开微信扫了桌面上的收款二维码，支付了300元。 “好的，谢谢！我带你们到房间。”小王从前台跳了出来，撞了撞韩芯蔚的肩膀，“蔚姐，这大哥挺高大威猛的，不错嘛，比阳哥壮得多。”同时，他还给韩芯蔚打了个眼色。 “别胡说，你这坏小子！”韩芯蔚用鞋尖踢了一下小王的小腿。 “疼，疼！” 第21章 古城游玩 “这是有名的浮桥，你们看，左右两岸是固定的，只有中间的是浮起来的，这浮桥晚上关闭之后就会敞开让船只通行，第二天一早又会重新合拢。”韩芯蔚带着卓一凡父子俩站在桥头指着浮动的桥面说。 “这挺神奇的，会不会不稳呢？”卓一凡走到浮桥的前面，一脚踏在了第一处浮动桥面上，轻踩了一下，虽然桥面的浮在泛着微波的江面上，但没有想象中的颠簸，感觉还是挺稳的。 “你怕了是吗？你怕水？”韩芯蔚笑着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走上浮桥，这时候感觉到他的手一点都不僵硬，还暖暖的软软的。 卓一凡其实并不是害怕，只是第一次踩在这水面上觉得很是神奇，有种像武侠小说里的水上漂一样。而卓俊稀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一步一步地就已经走到了桥中心。韩芯蔚拉着卓一凡也快步走上去，这时候的人流量并不多，他们还可以站在桥中间拍一下照片。 韩芯蔚举着手机想跟他们父子俩来个自拍，但是她的手臂长度有限，老是没法把两个高大的男人同时拍进屏幕里。卓一凡接过手机，把手伸到尽量远，可以让三人同时入镜。站在在中间的韩芯蔚紧靠在卓一凡胸前，拍出来的效果像是一家三口一样。在翻看照片的时候，韩芯蔚的脸霎时间红了，她连忙跟卓一凡说，给他们父子来一张双人合照。 过了浮桥之后是潮城县的老城区，这里就没有像新城区那边特意搞的仿古建筑，而是按照原来古代原有建筑做了简单的翻新修缮而已，所以更显古城的气息。韩芯蔚告诉他们，这里面还有一个很有名的祠堂，是唐朝晚期兴建的，为了纪念着名唐朝诗人曾经在这儿当过官。 这祠堂后来变成了大家供奉香烛祈求学业有成的地方了，韩芯蔚摇了摇卓俊稀的衣袖提议说，要不大家也一起进去上香，祈求俊稀学业进步，过两年的高考能考上北大清华！卓一凡没想到韩芯蔚也会这么迷信，笑着说学习这些都是靠自觉的，没有什么神明可以帮得了自己，唯一能帮自己的就是自己本身。 “在神明面前可不能乱说话的！”韩芯蔚故作认真地批评着卓一凡，“你刚才那么无礼，赶紧进去上香道歉才行！”说着，韩芯蔚就推着卓一凡往祠堂里面进去。 果然，这里早就香火鼎盛，卓一凡以前也听说潮城县当地人很迷信，对祭拜神明有着特殊的风俗习惯，这次是真的大开眼界了，按历史来说这诗人只是被贬南方这小县城当个小官而已，离开之后竟成为了能给大家带来学业进步的神秘力量，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这都是大家对改变自己命运的一种期盼。 卓一凡在门口买了三注清香，点燃之后分给了韩芯蔚和卓俊稀各一注，跟在韩芯蔚后面来到大香炉前面，双手合十夹着清香朝着里面的神像和牌位的方向鞠躬。卓一凡听到韩芯蔚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话，但由于现场的人流量已经很大了，听不太清楚她所祈求的愿望。 他们分别把清香插在了香炉之后就离开了，韩芯蔚问卓一凡有没有给儿子祈求学业进步。卓一凡说有的，然后反问她刚才跟神明提了什么愿望，看她好像提了很多要求一样。 “就是家庭身体健康，出入平安这些最平常普通的而已。”韩芯蔚吐了吐舌说。 “也是，身体健康最重要，但是这诗人最擅长的不是应该求学习吗？身体健康也能灵验？” “你又来了？坏人！”韩芯蔚拍了一下他的后肩。 古城的范围随着城市化发展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韩芯蔚跟他们说，小时候逛的古城感觉特别大，郊外还有古城墙遗址的呢，但现在古城墙已经变成了城中心的步行街的一个景点了。 韩芯蔚指着远处一块高耸着有五六层楼高的旧城建筑说，那就是古城墙遗址了。现在的城墙已经没有多大的范围了，保留最完整的只有这么一小段和城楼。城楼看上去确实已经破败不堪，她说以前城楼还能上去的，现在已经围蔽了，听说准备翻新恢复以前的风貌。 她记得小时候父母会带着她登上城楼，那时候城里没有多高的建筑物，在城楼顶上就能俯瞰整个古城区，是那时候居民的主要休闲活动。卓一凡拿着手机给城墙和城楼拍着照片，不经意地把韩芯蔚也拍了进去。 于是他干脆趁着韩芯蔚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偷拍了一张照片，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又赶紧趁机拍了一张，然后才关上了手机。韩芯蔚跟他们说，城墙旁边有一家网红餐馆，既然来到了就去试试看。 在这种慢生活的小县城里，所谓的网红餐馆其实只是一些小排档而已，店里没几张桌子，入夜之后就会在店外的人行道上临时摆放十几张桌子。卓俊稀说以前确实在电视上看到过这家网红餐馆，说是砂锅粥和小炒特别好吃，这一次过来旅游也是打算来尝一尝的。 “那就赶紧点几个特色菜尝尝。”韩芯蔚完全没有行长的架子，直接就坐在店外的椅子上，翻看着有点油光的菜牌，也许这是在她自己的老家，可以完全放下行长身份的包袱，做回自己这样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女孩。 韩芯蔚点了几个五星好评的网红菜还有地道特色菜，虽然这些菜式在省会城市也是经常可以尝得到，但在当地吃的话却是另一种风味。卓一凡还破例跟韩芯蔚喝起了啤酒，他说自从离开了警队之后就没再喝过一滴酒，一是当上司机了，二是喝酒需要心情也需要对象，自己孤家寡人的没有那种感觉。 两瓶啤酒下肚，韩芯蔚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虽然街边的路灯并不太亮，但还是能把她的红脸映照出来。虽然她一直有说有笑的，但卓一凡看出她的心情其实并不好，而且还是主动给自己灌酒，直到喝到了第4瓶的时候，卓一凡喊住了她，把她面前酒杯里的酒倒掉换成了浓茶。 第22章 夜空里的星星 桌子底下已经摆满了啤酒瓶，但韩芯蔚似乎还意犹未尽地让店家继续上啤酒，但每当她喊一次，卓一凡都会跟店家说不用了，最终定格在了8瓶，对于卓一凡来说这已经很厉害了。 尽管以前在警队会跟同事喝个十瓶八瓶不在话下，但自从离开警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喝过了，但他更没想到的是韩芯蔚竟然这么能喝，虽然看她的脸已经通红，而且话开始多了起来，但她的状态应该还远远没到顶。 只是卓一凡也不想跟儿子把韩芯蔚架回去，毕竟在他眼里韩芯蔚还是行长，加上男女授受不亲，并不太方便。他让儿子用自己的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准备回去，韩芯蔚今天晚上明显是冲着酒来的，不停地追着酒喝，卓一凡看出来她的心情并不好，只是没有问，个不想提，只是让她介绍潮城县还有什么地方好玩的，明天准备带他们父子俩去哪儿游玩。 就在他们坐在外面等着网约车的时候，卓一凡突然看到一辆黑色的皇冠小轿车缓慢地从眼前经过，因为潮城县不像省会城市或者其他沿海发达城市，不会有太多的外地车牌出现在路面，这辆挂着省会城市港州市车牌的小车就显得特别刺眼。 他的脑袋一转，想起来这车子就是前两个星期在分行门口见过的，而且当时韩芯蔚还为了这车子情绪起伏得很厉害。虽然卓一凡不完全记得车牌号码，但以他多年的刑侦经验和直觉，加上通过车型、车牌属地和字母数字组合，他基本上能确定就是同一辆车。他转过头，以为韩芯蔚也看到那辆车，但可能因为酒精的作用觉得天旋地转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眉头深锁，紧闭着双眼。 “韩行长，你还好？是不是很难受？”卓一凡庆幸她没有看到那车子，更没有看到车内的那一幕——车内驾驶位上的男人趁着等待红灯的间隙跟副驾驶的年轻女子在热情拥吻。 “没事，就是有点困而已。”韩芯蔚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醉，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也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喝酒了，以前都是应酬被迫而喝，这回难得随心随性地喝，要不是卓一凡一再喊停，她真想把自己灌醉，然后倒在一个温暖的胸怀里完全放松地睡到天亮。 “车来了，咱们先回去，俊稀来，帮一下忙。”卓一凡想让儿子帮忙把韩芯蔚架上网约车后排座位，但没想到她竟然能自己站起来，虽然脚步有点歪歪斜斜的，但她抓着卓一凡的手臂，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还是能自己走动，“小心，注意头。”卓一凡让她先上座，在进入车厢的时候像平常一样用手掌扶着她的脑袋稍稍遮挡一下避免撞到车门框。 他让儿子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关上韩芯蔚位置的车门后自己跑到另一边上了车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让韩芯蔚的身体不至于因为车子的转向而东歪西倒，他知道喝了酒不清醒的人要是遇上这样肯定很难受的，于是他也嘱咐司机要开得平稳一些，不要猛踩油门或者急刹车。 原本司机看到是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上车肯定不会干什么好事的，但没想到卓一凡却这么细心地照顾韩芯蔚，还看到他拿了纸巾给她擦嘴擦汗的，一路上都是规规矩矩的，反而是韩芯蔚一直拽着卓一凡的手臂，脸蛋紧贴着他的肩膀，让卓一凡露出一脸的尴尬。 “她醉得挺厉害的！”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瞟了一眼卓一凡，“是你女朋友？” 卓一凡看出来司机是在套他的话，不过他没有邪念，也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腼腆地说这是他单位的领导，稍微喝高了，没醉，可能不是很舒服而已。 司机看到韩芯蔚一直拽着卓一凡的手臂，偷偷笑了笑，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没他说得那么简单，但是也不好多说，就继续往目的地方向开去。 潮城县的夜晚虽然不像港州市那样繁华，但一路上都是各种色彩绚丽的霓虹灯，彷如港州市中轴线的灯光秀一样。路面上的车子也不多，让卓一凡他们能透过车窗直接欣赏这略显单调却又别具特色的灯光秀。 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司机就已经把他们送到了“王爷山庄”，卓俊稀给韩芯蔚拉开了车门之后，她自己摇摇晃晃地下了车，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身子好像也特别沉，看到院子里的一张秋千长椅就直接坐了上去。 卓一凡本来想拉着她把她送到王大爷的屋子里，因为他记得昨天登记的时候，韩芯蔚跟王大爷一家好像挺熟的。但她竟然自己就爬到秋千椅上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自己踮着脚慢慢地摇起了秋千。 她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指着天上的星星问卓一凡，在港州市有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卓一凡走到秋千前面，扶着秋千也坐了上去，顺着她手指指着的天空方向，的确看到了在港州市无法看到的神奇一幕——银河！ 虽然这银河不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么壮观，但这一片没有大气污染和光污染的夜空里，也能清晰地看到数不尽的星星排成近似长丝带状，看上去真的有点银行的轮廓。卓俊稀也跟着仰着头，看得他激动地喊了出来：好漂亮呀！ 卓一凡想要把这一幕记录下来，拿出手机想要拍下，但是无论怎么调，都拍不出肉眼所看到的效果，可能星星的光线相对微弱，手机的感光度始终不够，韩芯蔚看到他试了很多次都不成功就笑了。 “傻瓜，手机不可能拍到的，正如有些美景也不可能完全留住，只能放在心里，有时候，看过欣赏过就足够了。”卓一凡没想到微醺的韩芯蔚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之前还担心她是不是心情不好而想通过酒精麻醉自己。 “酒醒了？”卓一凡特意试探一下她。 “切，你醉了我都还没醉呢，我可是海量来的！”很明显，她现在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这样卓一凡就放心了。 第23章 一直到天明 看到卓俊稀也累了，卓一凡让他先回房间洗澡睡觉，他——就让韩芯蔚挨在自己的肩膀上摇着秋千仰望夜空。她说以前小时候也会这样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夜空胡思乱想，但到了大城市之后就很少再看到这样的天空了，除了长假期回家。 卓一凡问她要不要告诉她老公让他来接她回去，她摇摇头说不用了，他没在家。她只是淡淡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然后就没再说其他话。卓一凡想可能自己说错话了，再联想到刚才在路边看到的那辆车里的一男一女，该不会是……？不过别人家的私事也没必要跟外人说，所以他也懂的。 “其实我也曾带过初恋男友回过老家，他也说惊叹这个星空很迷人。”卓一凡没想到韩芯蔚竟然跟自己说起了曾经的感情故事，也许因为喝了酒，让她放低了身段也放下了戒备心。 韩芯蔚的初恋男友是同期入行的一个男生，比她小两岁，但起初在她看来完全不是问题。那时候将近七十人的培训班里，那男生从一开始就对她特别照顾。对于从来没有恋爱经验的她来说，这样近乎于无微不至的关怀对于一个外地女生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集中封闭培训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他们每天都约定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复习，一起在河边散步。培训中心就在航道边上，午饭和晚饭过后都会聚集不少的行人在河堤边上散步，韩芯蔚和这个男生也不例外，从刚开始的相隔二十厘米，到后来紧挨着肩膀，最后牵起了手，都发生在了这浪漫的河堤边上。 一起培训的同学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们俩的端倪，几个关系比较要好的还会拿他们俩开玩笑，而这男生也很懂得保护他们俩的感情，总会在大家面前转移话题不让韩芯蔚承受压力。即便是培训结束后被分配到不同的支行，韩芯蔚他们俩的爱情还是一直延续了两年，只是虽然还在一个城市，但始终在不同的城区，繁忙的工作让他们聚少离多，逐渐产生了摩擦。 两个人在一起摩擦是难免的，但由于分隔两地，经常的摩擦就使得感情开始逐渐变淡，终于有一天，在雨中互相拥吻之后和平分手。那时候的她竟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伤感。对于很多人来说，初恋应该是刻骨铭心的，但韩芯蔚只是觉得他们当初开始得太快，根本没有完全了解对方，现在分开了成为朋友的关系反而更适合。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卓一凡大胆地问了她。 “没有了，但我们都没有拉黑对方，偶尔也会在朋友圈里互相点赞，而且他现在也都还在我们的系统里面，其实还是会有交集的，只是不会再有联系了，甚至像现在过年过节也不会有问候或者祝福。”韩芯蔚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命格都是这样子的，很容易就跟对方定下关系，却没有一个好结果，我跟我老公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结婚了，认识他还不到三个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卓一凡从她的呼吸间闻到还有浓烈的酒精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 不过当说起自己的老公，韩芯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卓一凡猜测这有可能就是触发韩芯蔚今晚喝这么多酒的导火索。韩芯蔚慵懒地坐了起来，左右歪了一下脖子，卓一凡和韩芯蔚的身高差让她刚好枕在他的胳膊上，但久了还是觉得有点累，而且随着酒精的挥发，开始逐渐酒醒的她也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卓一凡也伸了个懒腰，长吁了一口气，虽然韩芯蔚酒后跟他说了很多个人私事，但他觉得还有大大的心结并没有打开，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可以让她敞开心扉的男人，他也没有奢望些什么。 一阵凉风吹过，韩芯蔚的披肩发被撩动了起来，发丝间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窜进了卓一凡的鼻腔里，不知道是因为寒风还是发香的刺激，让卓一凡打了一个喷嚏，他赶紧捂住了鼻子，生怕随着喷嚏喷出的鼻水把韩芯蔚吓到，但没想到原来她已经在一边看着他在傻笑。 韩芯蔚想要从包里找出纸巾给他擦一下，但是翻了几下都没找到，反而是卓一凡很利索地从自己的裤兜里取出了一包纸巾，转过身擦了起来。你怎么一个大男人的还随身带着这么女性化的纸巾呢？韩芯蔚看到他手里的那包卡通包装的纸巾时笑得合不拢嘴。 “有这么好笑吗？”卓一凡擦干净了鼻子之后站了起来把纸巾折叠好放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又回来坐回原位。 “我是没想到你这年纪了竟然会带着纸巾，该不会是随时准备着给女生的？”韩芯蔚拿起他刚才放在椅子上的纸巾看着——小黄鸭卡通包装的四层加厚面纸，这可是最讨女生喜欢的款式，不但柔软还有淡淡香味，标榜没有荧光剂，缺点是只有八张，比一般十张规格的会少一些，“但是你一个大男人的，用卡通纸巾是不是有点娘呢？” “没关系啦，反正我放自己裤兜而已，又不是拿出来派人家用，况且，我也觉得这小黄鸭也挺可爱的。”卓一凡一手夺过纸巾，看了两秒钟然后才放回裤兜里，那停顿的两秒钟让他想起给他这些纸巾的人，今年过年好像也没收到她的拜年信息呢。 “呵呵，我知道了，肯定是哪个小女生送你的，你坏了！我举报你！” “还举报我？你能向谁举报呢？” “当然是你老……”正想冲口而出的一个字被韩芯蔚赶紧咽回了肚子里，她想起那天在唐家围村，唐老先生曾说起卓一凡已经离婚的事，现在还这样讽刺他的话有点不太尊重他，所以韩芯蔚立刻转移了话题，“俊稀的学习还可以？” “才高一第一学期，还看不出来的，不过目前还好，他还是挺懂事的，学习不需要我们操心，我也只是陪陪他玩而已。” 第24章 离别的车站 不知不觉，韩芯蔚与卓一凡竟然从晚上聊到了第二天日出，可能在酒精的作用下，韩芯蔚显得异常亢奋，在天刚露出一缕微弱的阳光的时候，卓一凡其实已经将近进入睡眠状态了，只是被韩芯蔚一声呼唤重新提起了精神。 他顺着韩芯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山坡背后露出了一弯太阳，随着太阳慢慢上升，阳光开始变得刺眼，他用右手稍微遮挡了一下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在低处看着日出东方，因为从王爷山庄到远处都只是低矮的平房，几乎无遮挡的景观让这日出显得格外特别。 “虽然这里的日出比不上泰山、华山那些名山，但是不是很特别，不用爬山也能看到。”韩芯蔚站了起来，拍了拍卓一凡的头顶，像老师拍小孩子一样。 “是有点别具一格，我是没想到能这么看日出。”卓一凡拿出手机赶紧拍了下来，虽然拍到的效果跟肉眼所看有着天壤之别，但景观还是显得很独特。 “谢谢你陪了我一个晚上。”韩芯蔚突然深情地看着卓一凡说，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卓一凡因为这四目相对而心跳加速，她笑了笑然后拉着他的衣袖说，“走，我带你去吃这里的早餐，我们这儿的早餐还是挺有特色的。” 卓一凡看了一下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才六点多，估计儿子还在睡觉就不去打扰他了，就跟着韩芯蔚离开了王爷山庄到村口牌坊下面的一个小店。与其说是小店，其实更像是一家临时地摊早餐档口，店里根本没有坐的地方，全是烹饪的炉灶和蒸锅，门口已经摆放了四张小方桌，其中一桌已经有客人在吃早餐了。 他打了个哈欠，跟在韩芯蔚的身后，在蒸锅前面看着有些什么特别。其实也只是一些蒸包子，还有类似米糕之类的东西，靠墙的地方放着蒸炉跟港州的蒸肠粉工具没什么两样。韩芯蔚像个嘴馋的小女生一样，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然后跟老板娘说着卓一凡根本听不懂的家乡方言，然后让卓一凡一起坐到靠店门口的一张小方桌旁边。 她跟卓一凡说，怕他吃不惯这里的口味，于是只点了肠粉、粥和粿。因为时间还早，老板娘很快就把早餐端了上来。眼看着面前一大盘的肠粉，像个海鲜大杂烩一样，卓一凡也笑了，他以前也曾听说这儿的肠粉比较有特色，但没想到会夸张到这个程度，各种海鲜都放到米浆里一起蒸，然后浇上秘制的酱油，感觉像是在吃海鲜多过吃肠粉。 韩芯蔚看着他有点惊讶的神情也是觉得很好笑，赶紧拿出手机抓拍了下来，卓一凡立刻用手挡住脸，含羞得两只耳朵都充血通红了。刚好老板娘把热腾腾的粿也端上来，他趁着韩芯蔚不留神抢过手机，想要把刚才拍自己的照片删除掉，谁知在相册里竟然看到了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韩芯蔚竟然拍下了自己和她靠在一起的自拍照。 他印象中自己并没有睡着的，只是……好像有眯过一会儿，难道是那时候拍下来的？韩芯蔚可能猜到卓一凡看到了自己的相册，赶紧抢回手机，嘟着嘴骂卓一凡是坏人！ 为了避免尴尬，在空气中宁静了十秒钟之后，卓一凡用筷子戳了戳碟子上的那块软绵绵的东西，问韩芯蔚那是啥玩意儿。 “那是粿，我们家乡的特色食品，在港州很少见到的，除非到一些大型的家乡菜菜馆或者私厨才能吃得到，对于你们来说应该可以理解为米糕一类。”韩芯蔚用筷子戳了一小块夹到卓一凡的碗里。 卓一凡夹起来看了又看，然后一口塞到嘴里，咬了几口黏黏软软的，口感挺特别的，味道也还可以，对于并不挑食的他来说，这种口感和味道很不错。韩芯蔚看到他并不抗拒自己给他安排的早餐时，心里其实是乐滋滋的，她光看着他吃并不觉得肚子饿。 “你干嘛不吃呢？你这样搞得我多不好意思的。”卓一凡把粥推到韩芯蔚前面，“这肠粉的分量太大了，粥就由你来消灭。” “呵呵，你来安排我的工作呀？”韩芯蔚明显只是开玩笑，但她还是挺满意这样的安排的，而且平常在家里她跟吕耀阳就像两个独立的个体，他不会主动给自己作生活上的安排，自己也不会对他有其他要求，两个人根本就不像夫妻俩，所以她觉得自己的这场婚姻其实很失败。 三天的短途旅行很快就结束了，韩芯蔚驾驶着父亲的小汽车接上了卓一凡父子俩一起到高铁站。从王大爷的民宿到高铁站并不远，因为只是一个中途小站，加上在长假期结束前就回程，车站里往港州市方向的旅客并不多，韩芯蔚停好了车之后还跟卓一凡他们一起来到候车大厅。 距离列车到站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韩芯蔚坚持要陪着他们直到上车，她说这是作为东道主应该尽到的礼仪。因为韩芯蔚的坚持，卓一凡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他们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看着车辆信息的大屏幕竟然没有说一句话。 气氛略显尴尬，他们看了看屏幕之后竟然又不约而同地微微转过头看对方，看到这么默契的一幕，他们都忍不住笑了。韩芯蔚的心里竟然有种特殊的不舍，可能因为这三天两人都待在一起，而且没有那种上司下属的等级关系，让他们的距离走近了不少。 卓一凡也觉得这几天的经历有点梦幻，他并不是刻意来这小县城找韩芯蔚的，但却在茫茫人海中让他们有幸相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对于从来不迷信的他来说，缘分的概念开始变得容易接受了。 在列车即将到站，卓一凡准备检票到月台之前，他和韩芯蔚在检票口前作了道别，他挥了挥手，跟韩芯蔚说了声：谢谢，咱们节后再见！ 第25章 开门红 七天的春节假期眨眼就过去了，韩芯蔚提前一天回了港州，回到家里依然只有她独自一个人。因为将近一周的时间没有待在家里，近乎密闭的空间让她才刚进屋就觉得里面的空气很浑浊，对于一直有鼻敏感的她来说就更难受了。 她连忙把全屋的窗户都打开，好让外面的空气赶紧进入屋内。她的屋子在二十一楼高层，而且阳台和卧室向外都是无遮挡的，一丝春风很快就把屋子里的浑浊空气吹散。她坐在沙发上给吕耀阳发了一条微信说已经到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吕耀阳过了大约五分钟才回复她说还在外地没回，得过两天才回去。这样的回答也是韩芯蔚预料之中的，她放下手机，走到阳台前面，趴在阳台边上用力地吸一口气，想起在家乡的这几天虽然没有像以往一样跟吕耀阳一起过，但反而觉得更轻松，不用顾虑他的感受，也不用特意提醒父母说话要有分寸，更不用担心跟吕耀阳闹矛盾。 让她有一种恢复单身的错觉，特别是跟卓一凡坐在秋千椅上度过的那个夜晚。回想起那个晚上，虽然他们只是东拉西扯地胡乱聊了一晚，但让她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有点像以前初恋时跟男生促膝长谈一样。她忍不住会心一笑，看着远处的山景，又回忆起那一晚的一幕一幕。 距离一季度开门红考核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各项指标都在拼命冲刺，唐家围村楼盘一手按揭项目也在有序推进，正式发售时间刚好赶在了二月中旬，按照以往的受理审批速度，应该能赶得上算在开门红考核里面。 正式发售的那一天，胡明辉邀请了韩芯蔚一起参加公开发售的剪彩仪式，韩芯蔚也欣然接受特地参加。她站在胡明辉的旁边，跟他一同站在c位剪彩，让她对这个项目充满了信心，起码间接反映出胡明辉对她的重视，但让她觉得不是很自在的是，剪彩完毕拍摄大合照的时候，不知道胡明辉是有意还是不小心，她感觉到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臀部，她赶紧挪开了一些，然后朝他笑了笑。 开盘的第一天，将近一半的住房按揭单都给到了韩芯蔚的城北支行他们，剩余的一半按揭单就由其余的三家银行平分，虽然总量不算太大，但能抢到这样的份额，韩芯蔚已经很满意了，这一天也是她第一次以行长的身份亲自驻点。她除了跟胡明辉和黄晓静沟通外，偶尔还亲自跟客户聊天争取尽快签好按揭资料。 杨健伟虽然已经是个人贷款线条的老江湖了，但也从没看到过有这样的行长会亲自跟客户谈业务，尽管有时候韩芯蔚对一些细节并不太了解，但她会扬长避短，淡化自己的弱项，发挥女性与生俱来的亲和力，用最短的时间跟客户谈好填写好申请表和借款合同，这样子客户就会乖乖地配合提供资料落实按揭了。 在基层网点和前锋营销线条有着丰富经验的韩芯蔚做客户工作也确实有她的套路，至少她甜美的笑容就已经给客户留下了最好的第一印象，再亮出行长身份的名片，客户就更愿意配合办理了。但韩芯蔚并没有在下属面前标榜自己的身份优势，她知道这样会显得并不公平，于是在确定意向之后就转给了负责受理签约的同事完成最后一步。 “今天的成绩还不错？”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胡明辉走到城北支行的签约摊位问着韩芯蔚。 “是很不错了，谢谢胡总的支持！”韩芯蔚双手作揖，“后面几期的一手按揭是不是应该也接着由我们来继续承办呢？” “那就要看看你的表现了。”胡明辉翘起左边嘴角不带好意地笑了笑说。 韩芯蔚当时并没有细想他所谓的表现具体指的是什么，一心只想着要提高效率赶紧审批和放款的她仅仅只想到业务效率的问题，她拍了拍胸口说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审批和放款的！ 开盘的第一天销售中心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韩芯蔚也陪着大家一起奋战到九点多，因为没有其他任务安排，卓一凡在六点下班之后就开着韩芯蔚的车子过来销售中心等她。韩芯蔚知道今晚很可能会忙到很晚，所以她让卓一凡直接开自己的车，不要开公务车，免得把她送回家之后还要把公务车开回支行。 韩芯蔚告诉他可能要忙到八点多，于是卓一凡就干脆找唐老先生叙旧了，反正他家距离楼盘项目并不远。唐老先生本来很想跟卓一凡畅饮一番的，但得知他还要送韩芯蔚回去，就不勉强他了，但跟他约定下回一定不能开车过来，要跟他喝个痛快。 “唐老先生，你年纪也不小了，得注意保重身体才行，酒还是少喝一点好。”卓一凡给唐龙倒满了一杯茶，然后拿自己的茶杯碰了碰他的茶杯，示意跟他来个以茶代酒的碰杯。 “你还是那么喜欢好管闲事，我的身体怎样我心里有数，我也只是跟你一起才喝一点而已啦。”唐龙喝一口茶，然后给卓一凡的碗里夹了一只虾。 “我就喜欢管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还有很多村民要靠你养家糊口的呢。” “我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村里的事情我基本上不去过问了，都交给年轻人去做了，当时叫你过来帮我你又死活不肯，生怕我要你当保护伞一样，还是说瞧不起我们这些粗人呀？”唐龙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往卓一凡的碗里夹菜，害得卓一凡的碗里全是菜，满满的一大碗不知道从何下手。 “没有啦，自己犯了错误，就想清静一下，当时没有那个心思再做事，所以到外面走走看看，见识见识。” “害得你连老婆都跑了，我的心也不好受……” “你又来了，别说那些了，都过去了。”卓一凡碰一下他的杯子，“馨玥没回来过年吗？” “那丫头？在美国读完了硕士还不想回来，已经在那边放纵了大半年了，女大不中留呀！” 第26章 请求支援 收集资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调查、审查、审批，最后成功放款才是第二阶段胜利。于是在第一批贷款资料送审之后，韩芯蔚就特别关注分行的审查审批进度。受理调查由支行操作，审查审批就是分行信贷部的事情了，这里的不确定因素就开始浮现了。 虽然城北支行成立时间很短，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当时为了支持业务，分行特别要求在关键岗位必须选拔有经验的员工到城北支行支援工作，个贷中心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组建起来，里面的十名信贷员全是几个支行的老手，拥有超过十年的信贷从业经验，所以这次的一手楼按揭贷款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驾轻就熟。 韩芯蔚唯一担心的就是分行审查审批的层面，因为这次是倾尽全支行的力量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把上百份的个人住房贷款资料全部上送系统并且到达分行审查经办的手上。为了给发展商一个高效的好印象，韩芯蔚一刻都不敢放松，还准备直奔分行信贷部准备守在那里让第一批的贷款能赶紧审批通过。 卓一凡看到车里的她眉头深锁，应该有事情让她有所困扰，但他不敢打扰她的思绪，特别是她不停地在手机上打着字，看上去应该是在给下属安排工作。当韩芯蔚终于停下了手指长吁一口气之后，她主动跟卓一凡聊了起来。 她问卓一凡，儿子对于她家乡的这次游玩觉得怎样。卓一凡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问自己，他笑了笑说儿子很喜欢那里，觉得很有特色，吃的味道也很好，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再去。 “那天我们只是给他打包了肠粉回去，要是现场吃味道会更好，下回我带你们到其他店尝尝，还有很多特色小吃没带你们去呢！”韩芯蔚吐了吐舌，“这些天真是累死了，很久没这么累了，等开门红冲刺完之后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该不会又回去？回得那么频繁？” “不回啦，周末就去郊外走走，港州这边有些郊区的地方我都还没去过呢，特别是一些国家森林公园的，听说景色也很好。”韩芯蔚向前探着头跟卓一凡聊着，散落的发丝蔓延出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入卓一凡的鼻腔里，味道不会很浓烈，是自然的花香味。 到了分行楼下之后，韩芯蔚让他不用等，下班之后会自己坐车回去，现在距离五点半还有三个小时，她的原意是在分行信贷部蹲守直到第一批业务全批下来的，所以她也不确定多久能走，所以她干脆让卓一凡先回去。 卓一凡说因为下午没有其他公务车出勤安排，所以他可以等一下，或者她也可以随时通知他，他可以在附近的停车场随时候命。韩芯蔚想了想，还是让他先回去，她不想让他白等，况且，昨天吕耀阳已经回来了，她也想试试让他过来接自己。 看到韩芯蔚这么坚持，卓一凡也就服从安排，打了方向盘准备回程，韩芯蔚朝他挥着手笑了笑，自从在潮城县跟她偶遇之后，卓一凡发现她对自己的笑容更多而且也更舒心了，看来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送走了卓一凡之后，韩芯蔚快步进了分行大堂，按动电梯直接到位于分行大楼六层的信贷部。在进入信贷部开放式办公室的时候，她看到了张欣然从信贷部总经理的办公室走出来，她用略带挑衅的笑容面对跟她擦肩而过的韩芯蔚，她的这一笑似乎隐藏着某种阴谋。 分行信贷部的总经理看到韩芯蔚的到来也是很客气的招呼她坐到办公室里的沙发上，韩芯蔚面前的这个总经理也是一个有着将近三十年信贷经验的老江湖——钟勇，有人说他平易近人，总是一副仁慈的样子，但也有人说他工于心计，是典型的笑脸虎。韩芯蔚以前跟他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从来没有主动拜会过他，反而她听说他是张欣然的恩师，这就让韩芯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韩芯蔚并没有直接向钟勇提出效率的要求，只是说自己以前只是听说过钟总的大名，今天有幸目睹真人风采，觉得很特别，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信贷部老总也许是一个严肃的形象，但钟总却特别的平易近人。 “韩行长你过奖了，我性格就是这样，从来不会仗势欺人，我们做银行的，按规章制度办事就是了，符合条件的我绝对不会多加阻拦或者层层加码，条件不符合的我们当然得坚定不移地否决，不能因为卖人情而担风险，你说对？”钟勇一边说着一边给韩芯蔚倒着茶，“韩行长今天过来是指导业务？” 很明显，钟勇一眼就看出韩芯蔚这次到访的用意，他干脆就直接挑明，但他也一直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也难怪有人戏称他为笑脸虎，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所以韩芯蔚也是笑着不敢多说话，而既然他直接问到了，她也想探一下他的口风。 “哪敢在钟总你面前班门弄斧呢，我都很少接触信贷业务的，还得向您学习呢！” “不敢当不敢当，你们最近在做一个一手房按揭项目是？进展还可以？”看来钟勇的心思真的细密，把韩芯蔚的意图直接挑明，“需要我们怎么样配合吗？” “实不相瞒，我们新成立支行，底子也薄弱，受理调查的质量也需要提高，需要你们多指导才行，最近提了一些审查审批的业务过来，可能要麻烦一下你们的同事帮忙处理一下。” “量有多少？我看怎么调配一下人手尽量配合你们！”韩芯蔚没想到钟勇竟然这么爽快地还主动提出要配合他们支行，这是她意料之外的，难道刚才张欣然到访钟勇的背后原因只是自己想多了？ “截止到今天上午，有八十九笔的流程已经提到这边了，手上还有一百三十多笔正在做资料准备报送。” “成绩不错嘛，那看来我的兄弟们有活干了！”钟勇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连续拍了两下手掌，大喊着，“兄弟姐妹们，城北支行有个一手楼按揭项目，辛苦大家帮忙先处理一下，总数应该是两百三十笔左右，这周完成审查审批！”钟勇吆喝完之后又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口茶，跟韩芯蔚说会全力支持他们的，让她不用担心。 “谢谢钟总，感激不尽！”韩芯蔚拿起小茶杯主动碰一下钟勇的茶杯，“现在就以茶代酒，先谢过啦！” “哈哈，好，好！” 第27章 争吵 最近的这段时间为了城北支行第一个一手按揭项目，韩芯蔚是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几乎每天都接近九点才下班回家。然而，跟以前的区别也并不大，吕耀阳依旧比她更晚才回，而且自从经过农历新年假期之后，他们就变得比以前更“陌生”。 洗完澡满身散发出沐浴露香味的韩芯蔚走到吕耀阳身边坐下，她特意紧靠到他的身旁，尽管他还没洗澡。但吕耀阳不为所动，仍然自顾自地点着手机屏幕，他也没有跟韩芯蔚说些什么，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离开。 韩芯蔚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伸手想要给吕耀阳捏一下肩膀，但他耸了耸肩说不用了，不累，让韩芯蔚先回去睡，不用管他，他还有事在忙。他快速地点击着手机屏幕，但由于贴了防偷窥膜，从韩芯蔚的角度根本看不出他正在做些什么。 但吕耀阳还是很警觉地把手机放到一边，合上眼睛跟韩芯蔚说：“很晚了，我先去洗澡，你先睡！” “过年这么久了，你不会还生气？”韩芯蔚想起了过年时的事情，想跟他说清楚，不然耳坠和头发的事情将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心结，尽管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那时候的事情过去了，我不想再说了，你看看，有像你这样当妻子的吗？”吕耀阳指着阳台上挂得满满的衣服说，“现在都几点了，你这么早回也都不收拾一下，我工作一整天了，累死累活的回到家还给你收衣服，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自己倒好，都洗好澡了，只收了自己的浴巾！” 韩芯蔚一下子被骂蒙了，没想到吕耀阳为了这么小的事情骂自己，况且，这些衣服都是因为最近天气潮湿不干根本没法收好的，她觉得吕耀阳可不能因为这样而骂自己。她叹了一口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耳坠和头发，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挑明，要是直接说出来，也许他们之间就会出现无可弥补的裂痕，要是不说出来，她心中的疑虑将无法得到释怀。 她想起之前跟闺蜜兰芳聊天时曾听说过，要做一个蠢女人，不能做聪明的女人，不然将会直接把婚姻搞砸，两个人的关系也将无法修复，心里永远都会有一根刺。但难道女人就应该让这些疑虑深藏心中吗？兰芳当时也只是笑了一笑没有说。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平心静气地说：“最近天气潮湿，衣服确实不干，我的浴巾也是湿湿的就直接用了。” “早跟你说了，那些外套不是很脏的话就没必要每天都换洗，你这样搞得我的洗了都没法晾了，我这外套都穿好几天了！”吕耀阳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手就扔到沙发的太妃椅上。然后起身就往洗手间走去准备洗澡。 韩芯蔚看到吕耀阳好像消了气也叹了一声，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让疑问冲口而出，不然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也站了起来，捡起太妃椅上吕耀阳的外套准备捋一捋然后挂到衣架上。 她拍了拍外套想把表面的灰尘排掉，一张卡片从外套的内兜里掉了出来，韩芯蔚弯下腰把卡片捡起，她翻开正面看到——潮城金钻酒店？还是一张贵宾卡！她知道这潮城金钻酒店是潮城县里最高档的酒店，按五星级标准打造，也是潮城县的标志性建筑和县里的形象工程。她曾听说，这酒店一个晚上的价格达到甚至超过港州市里的一些五星级酒店，而且至少要连续住满三个晚上才能得到这张贵宾卡的。 但她想起来，吕耀阳之前不是说一直都在忙着外地项目的事情吗，怎么还有时间到潮城县呢，而且还是去的自己的家乡，这样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难道他有这么胆大包天，难道他真不怕跟自己碰个正着吗？ 此时的她，脑海里充满了吕耀阳与其他女人纠缠在床上的画面，她不敢想象会有多龌龊，只觉得自己没有把耳坠的事情向他问清楚可能有点软弱了。一直以来，吕耀阳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就整天没有给自己好脸色，就是觉得她一个外地女人没地方可去，娘家也远在百公里之外，她不可能直接就往老家跑。 但这一次，韩芯蔚的心真的凉了一大截，再联想到之前在分行路口看到的那一幕，还有他车里的女式耳坠和长发，结合这张酒店的贵宾卡，韩芯蔚忐忑不安的心情让她忍不住要直接质问他。 “你什么时候去过这里？”吕耀阳正在浴室里用电吹风吹着头发的时候，韩芯蔚把贵宾卡扔在了他的胸口上。 吕耀阳倒是淡定，关掉了电吹风，从洗手盆里捡起了贵宾卡瞧了瞧，双眼瞪着韩芯蔚说是客户给的，想着以后要是跟她回老家的时候可以去住，不用睡她家里。 韩芯蔚没想到他竟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而且竟然把贵宾卡的由来和用处美化得这么自然，但她已经开始不再相信他的话了，只是暂时没有找到更直接的证据而已。 “别再胡闹了！有完没完呀你？”吕耀阳有点不耐烦地想要把韩芯蔚赶出浴室。 “谁胡闹了，你……你车上的耳坠又是怎么一回事？”韩芯蔚把手心里的耳坠甩到他的脸上，“你别告诉我这也是你客户送的。” “是客户的，但不是客户送的，可能是不小心落到车里了而已。” “你们在车上做了什么事，能把耳坠都弄到车里了？” “能做什么事情，你别胡说八道！”吕耀阳想捡起耳坠，但韩芯蔚推开他的手，让耳坠直接滑到了洗手盆的出水口里滚了下去，“你这是干嘛，我得还人家的，这怎么搞！” “好，那你带我去见你的客户，我去跟她解释赔礼道歉！” “不用了！你别再发神经就是了！”吕耀阳弯下腰，把洗手盆下面的排水软管拉了出来，想要看看里面会不会还挂着那串耳坠，韩芯蔚看到他竟然这么紧张那耳坠，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吕耀阳会为一件小东西这么紧张，甚至比他们当年结婚时给自己戴上结婚戒指还要紧张。 第28章 闺蜜 兰芳是韩芯蔚在网点时认识的一个客户，跟韩芯蔚是同年生的，她们的友谊也是从一个柜台业务开始。那时候的兰芳是公司的财务，经常要到银行里办对公业务，韩芯蔚偶尔也会负责对公窗口的业务，加上兰芳是个比较活泼健谈的女孩子，韩芯蔚跟她也特别聊得来。 虽然对于韩芯蔚来说，兰芳只是银行的客户，但对于都是来自外地的两个年轻女孩子来说，很容易就能因为外地人在他乡的话题而建立起友谊。对于韩芯蔚来说，除了大学同学，在这座城市里最熟悉的也就只有兰芳了。 两个女孩子也互相见证了对方的事业发展和爱情结晶，兰芳工作没多久就跟公司老板在一起了，虽然那时候她可以说是小三上位成功，但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当继母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刚结婚之后，她是整天缠着韩芯蔚向她吐槽，但因为那时候的韩芯蔚还处于分手后的空窗期，她也不太能理解兰芳的处境，但她还是很耐心地当一位倾听者。 这样算下来应该也认识超过十年了，兰芳的爱情和生活也稳定了下来，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韩芯蔚也“收获”了自己的感情生活，只是对比起兰芳，她的所谓感情生活简直不足一提。 每次闺蜜俩相约在一起时，她都很羡慕兰芳有自己的家庭和小孩，这样才算是一个完美的家。但其实她每次见到兰芳，并不觉得她有想象中的幸福。兰芳有自己的一套“幸福”的生活之道，她跟韩芯蔚说，聪明的女人会把婚姻吵掉，蠢的女人就会把婚姻过完。 她自诩自己是蠢女人，从不过问自己男人的活动踪迹，只要自己的男人会回家就说明他心里还有这个家，那就没必要再追究些什么了。韩芯蔚也挺佩服兰芳的，她也曾在外面见到过兰芳的丈夫大庭广众之下牵着其他的女人逛商场，甚至还搂着其他女人出入高档酒店。 但作为闺蜜，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告诉兰芳，说不定她早就知道，毕竟她的丈夫早就有“前科”，兰芳也是作为第三者出现的，她现在也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韩芯蔚自己就没必要枉做小人了。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生个小孩子呀？有了小孩子，家里的气氛就会好一些，而且跟男人的关系肯定会好很多的，毕竟有属于自己的骨肉，男人始终会动容的。”兰芳给韩芯蔚倒了茶。 “暂时还没有什么计划，而且……有些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说起生小孩、备孕的话题，韩芯蔚就觉得惭愧，她已经想不起来有多长时间没跟吕耀阳有过夫妻生活了，而且过年回家的事情也跟他闹得不愉快，回来港州市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别说像以前那样不同步睡觉，最近吕耀阳回家还越来越晚了。 “他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现在很多男人不行的。”兰芳坏笑着撞了撞韩芯蔚的肩膀。 “没有，我们确实比较少，大家都忙。” “忙？那是借口而已，男人本来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呢，除非……他饱了，要么就是你……”兰芳从上往下再由下而上地打量了一下韩芯蔚，“其实你的身材还挺不错的，也没怎么变形，说不定吕耀阳真的在外面已经吃饱了。” 韩芯蔚没想到兰芳这么直接的挑明，让她想起了之前在分行楼下看到的那一幕，她不敢想象吕耀阳真的跟那年轻女人会有什么不道德关系，但兰芳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不可能不会没有欲望的，虽然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但至少还没生育过，也不至于发胖变形，肚子上也不会有太多的赘肉，每每照镜子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挺满意的。 但她也知道，这几年的相处是有可能让吕耀阳有审美疲劳的，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女生，不会主动提出需求，但男人也可能会希望自己的女人主动一些。兰芳跟韩芯蔚说，夫妻生活这方面没有区分谁主动谁被动，都是夫妻了，可以说是最熟悉的两个人了，保鲜期过后就得通过一些情趣来提高新鲜感。 所以这天晚上，她特意穿了新买的性感睡衣，还喷了香水靠近吕耀阳，哪怕他还没洗澡。兰芳还告诉她，之所以他们俩的感情一直这么平淡，就是缺乏夫妻生活的调剂，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也是维持一段婚姻正常、健康的法宝。 然而吕耀阳却不为所动，在韩芯蔚一再靠近的时候反而挪开，让韩芯蔚觉得他是有意在避开自己。直到她发现了那张酒店贵宾卡，她的脑子瞬间蒙圈，还把耳坠和长发的事情都直接说了出来，把最后的那层窗户纸捅破。 只是吕耀阳并不承认，反而还说她在胡闹。韩芯蔚是彻底伤透了心，她坐在床上，泪水使劲往下掉，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她努力地忍住不发出声音，但鼻子也已经堵住了无法呼吸，在用口勉强呼吸的时候牵动了声带发出啜泣声。 吕耀阳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径直走到客房，把韩芯蔚一个人丢在了他们的睡房里，任由她独自坐在床上哭泣。他头也不会地把客房门也关上，韩芯蔚跑到客房门外，用力地锤了几下房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吕耀阳从房间里喊了出来，说既然韩芯蔚都不相信他了，他也不想争吵下去，大家就分开冷静一下，反正他觉得自己没有错。韩芯蔚跪坐在客房门外哭着，她知道门后的吕耀阳一定听到自己的哭声，但他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吵得这么厉害，韩芯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长时间才回到睡房，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了。她抱着枕头，甚至不想见任何人，但今天是周五，还得回去上班，她给卓一凡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让他过来接她回城北支行，她有点不舒服开不了车。 第29章 选择 回支行的路上，韩芯蔚并没有说话，卓一凡看出她满怀心事，她一直歪着头看着车窗外在发呆，偶尔还用食指的指甲在车窗上胡乱地比划着些什么。从她家到支行的距离不算太远，今天的路况也不错，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车场。 平常，韩芯蔚在电梯口前就会主动提及先下车，但今天她任由卓一凡把车子稳稳地停到了车位上才慢悠悠地下车。她无精打采地样子加上没有化妆，在上车时就已经把卓一凡吓了一跳，但没想到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也没有再化妆，显然今天的状态很是不好，卓一凡并没有多问。 他只是跟在韩芯蔚的身后进了电梯然后回到支行。昨晚的一闹让韩芯蔚觉得身体和精神像被掏空了一样，要不是上班，她真想今天就直接睡到自然醒，但其实她根本就睡不着，只是不想外出见人罢了。 她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想给自己清醒一下，才发现原来自己早上起来洗脸了就没有化妆了，刚才在车上整个人也是丢失了灵魂一样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她回想起早上起来的时候，客房的门是打开的，吕耀阳并没有在里面，难道他一早就出门了？她正想给他发一条消息问一下的时候，支行行长吴文龙用座机找到了她，让她到办公室里谈一些事情。 韩芯蔚挂了电话，拿了笔记本就快步走到吴文龙的办公室。吴文龙跟韩芯蔚是一起调过来组建现在的城北支行的，但吴文龙以前一直在外市分行任职，也只是在去年才调到省行的个人金融部任副总经理，虽然跟韩芯蔚是一个线条，但一个在省行一个在市分行，其实两人互相也不太了解，但吴文龙给韩芯蔚的第一印象就是相当的儒雅。 吴文龙比韩芯蔚大几年，但看上去成熟得多，可能也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额角和眼角都藏不住一些细纹，还有几根银丝在刘海里透了出来。因为他是外市分行调入的干部，在省分行的任职时间并不长，所以他很倚重韩芯蔚和其他几个副行长，觉得他们一直在港州市任职，对港州的情况肯定比自己熟悉。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很客气也很谦虚地向韩芯蔚他们几个讨教，完全没有一个一把手的架子，让韩芯蔚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正如吴文龙说过的，反正是从零开始的，总不可能掉到负数的，尽力干就好，尽力就是进步！ 看到韩芯蔚今天没有化妆的素颜，加上精神状态不太好，吴文龙以为她是为了唐家围村的项目操碎了心，安慰她说：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韩芯蔚笑了笑，拨弄了一下额角有点散乱的刘海说：“还好，楼盘那边现在的按揭收件、审批和放款进度都比较理想，对我们的效率也是很满意的，问题不大。” “那不就好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情可以让个金部的负责人处理就让他们处理，不用都压在自己身上，会把自己压垮的。”吴文龙是很满意韩芯蔚的工作能力的，觉得这女孩并不是一个花瓶，而是完全有能力往更高的台阶走上去的。 “支行的第一个项目肯定是要亲力亲为跟到底的，流程走顺了之后，以后的项目就复制这次就好了。” “也对，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吴文龙话锋一转，让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现在零售线条里面个贷和信用卡好像都没有专职的贷后管理专员，支行的人员架构基本上是定好了，这个岗位也应该要从兼岗中分离出来专人专岗了。” 没想到原来只是岗位设置的事情，韩芯蔚松了口气，显然她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有点心虚，她翻开笔记本，里面有一张小纸片，是秘书之前给自己做的零售线条的人员列表，记载了个金部和信用卡部的人员。 “你有什么人员安排的想法吗？”吴文龙喝一口水，留意到韩芯蔚笔记本里的小纸片，隐约看得到是一些人名。 “他们都是从各个支行调过来的，都是从事原来岗位有着相当经验的，但一时间要定下来我还没有具体的人选。”韩芯蔚轻轻地用笔头点了点其中的几个名字，“信用卡部的话我觉得刘宇轩可能比较适合，因为他在这一线条有超过十年的经验了，至于个金部的话可能还要再斟酌一下。” “宇轩？我听雅琪说过是挺优秀的，她说过当时调过来的时候推举过宇轩当团队负责人的，但你没同意，是？” “是的，毕竟雅琪跟我很多年了，对她我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宇轩比较内向，不一定能放得开。”虽然说刘宇轩跟韩芯蔚是旧相识，她还是看出他的劣势，但她也并非存心打压他，只是想把真正有才能的人用到实处，贷后管理这个岗位讲求的就是严谨和细致，她觉得刘宇轩是最合适的人选。 “行，既然这样的话就先定下宇轩，我也觉得他挺合适的。”可以说吴文龙是一手一脚筹建起这城北支行的，所以他都基本了解每个员工的情况，至少从营业网点到机关的四百号人他都能叫得上名字，他也说过这是基本的礼貌，同时也是一个营销人员的职业敏感度，尽管已经是一把手，但他还是竟然管自己为一个单纯的营销人员。 离开吴文龙的办公室后，韩芯蔚回想起来，让刘宇轩当那个岗位会不会不适合，始终没有跟他正式沟通过，只是自己一味地觉得他能力全面，是相对合适的人选，但其实并不了解他的想法。她把笔记本抱在胸前，一步步地走回到自己办公室，沉醉于反复思考的她没留意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直到回到办公室坐到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才想起来刚才准备要发给吕耀阳的信息。 第30章 安排 没想到，原来是吕耀阳给自己发来了信息，但也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咱们先冷静一下，晚上你不用等我门，我还有事要忙。 对于韩芯蔚来说，吕耀阳这样的说法似乎默认了昨晚吵架的事实，不用等他门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回不回家也不用她管了？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摔，用力地往椅子背上一靠，合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去理了，一串泪珠从眼角快速地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才赶紧擦了一下眼睛，听到有人在喊韩行长之后才回应说：请进。幸好桌子旁边因为新年前安装了一块屏风，刚好把她擦眼泪和揉眼睛的动作遮挡住，不然她倒是觉得很是尴尬。 进来的是高雅琪和刘宇轩，刘宇轩说刚跟吴文龙行长聊了一下岗位转换的事情，所以现在跟高雅琪一起过来再跟韩芯蔚落实一下工作安排。 高雅琪虽然一直跟随韩芯蔚工作多年，但她似乎并不知道韩芯蔚跟刘宇轩是同年入行的，她跟韩芯蔚很是热情地谈起刘宇轩的工作。韩芯蔚看了看刘宇轩，看来他也是没有提及，她是有点犹豫要不要说的，刘宇轩对于高雅琪的夸奖很腼腆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也是韩芯蔚当初没有同意让他当团队负责人的原因，入行这十多年来也一直没有改变，社交和沟通能力是短板，但专业水平却是顶级的。 “吴行长让我想想哪个同事比较合适，我觉得最合适的非你莫属了，雅琪对你的评价这么高，加上我相信你的能力。”韩芯蔚诚恳地跟刘宇轩说。 “谢谢韩行长的夸奖，我也只不过是在这个线条工作久了，所以比较熟悉而已，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和提高的。”刘宇轩一贯的谦虚，而且也不敢直视韩芯蔚，其实他们是同龄人，也是一起入行，韩芯蔚觉得他真的没必要这么拘谨，甚至于他就算直呼自己名字她也不会怪他。 “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还那么谦虚。”韩芯蔚还是说了出来，“过来这边习惯吗？离家远了不少是？” 高雅琪听到韩芯蔚说认识刘宇轩这么多年？心里千百个问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虽然她平常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一样，但行长突然这么说还是让她觉得很惊讶，她撞了一下刘宇轩的肩膀，悄悄地问他你跟蔚姐认识很久了？一直以来她觉得城北支行里跟韩芯蔚最熟悉的就是自己。 “你这小姐姐，我跟轩哥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入行呢！”韩芯蔚用钢笔敲了敲桌子跟高雅琪说，“我跟他是同期入行和培训的，轩哥是你的老前辈呢！” “失敬失敬！”高雅琪朝刘宇轩拱手作了个揖。 “韩行长别拿我开玩笑了，也只不过是一个经办而已。” “你也太谦虚了，以后支行信用卡线条的贷后管理重任就交给你了，因为我考虑到你经验丰富，业务水平又高，而且这属于管理岗位，也是培养你的沟通协作能力，毕竟你应该还要继续往上走的！”其实这确实是韩芯蔚的心里话，看到同期入行的同学还在这个最高只有p2的岗位苦苦挣扎，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她也希望能通过这次的岗位变动带动一下刘宇轩往更好更高的方向去走。 “谢谢韩行长，那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好这个岗位了。” 因为早上是卓一凡到家里接自己回去上班的，所以没有开自己车子的韩芯蔚晚上下班也只好打车回去了。卓一凡下午临时调去了送另外一个副行长到机场，韩芯蔚也没有让他回来接自己，于是干脆在办公室里再忙一会儿再出去吃点东西才回家。 唐家围村的按揭项目已经开展得如火如荼，进度比较顺利，已经不需要她再跟分行信贷部沟通审批效率了，但她还是会定期跟信贷部老总聊聊天，密切一下关系，让对方觉得自己还是很重视这个项目的，也是一种善意的提醒，让信贷部尽量倾斜一下资源帮忙加快审批速度、减少一些退件。 不知不觉已经快九点了，吴文龙刚才还穿着一身运动装的走过，说是到支行旁边的健身房去锻炼锻炼身体，问韩芯蔚怎么还不下班。她说差不多准备走了，其实，她还不想那么早回去，现在的家里一片冷寂，根本不像一个家，吕耀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况且，就算他回了也不会改变些什么。 在她收拾包包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还没等向她问好，韩芯蔚就先说了请进。她歪了身，从屏风后面伸了半个头出来，看到原来是卓一凡，他手里拿着支行公务车的钥匙。 “凡哥，你还没走？”看到卓一凡，韩芯蔚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还从屏风里跳了出来。 “下午送了张行长去机场，回来的时候堵车，一直到现在才回到，要还车钥匙，看到你还没走所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卓一凡微笑着说，但看得出他堵了大半天的车也是有点倦意了。 “这么晚了还回来还车呀？辛苦了，你还没吃饭的是？要不一起？我还没吃。”韩芯蔚从桌子上拉走了包包用手腕提着。 “是还没吃，那……我先去把车钥匙还一下。”卓一凡犹豫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出行长室，径直往保安室走去，平常公务车的车钥匙由行长秘书保管，下班后就会交到保安室，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行长秘书早就下了班，她让卓一凡直接把车钥匙送到保安室就可以了。 城北支行位于新开发的商务区里，虽然到处都是高大的商业办公楼，但也有不少公寓，自然也就少不了配套的一些小餐馆，有些还是网红店。有时候韩芯蔚觉得食堂的菜不合口味，就会拉上高雅琪到附近的小店吃一下简餐，所以对于周边有什么好吃的她还是比较了解。 第31章 共进晚餐 韩芯蔚带着卓一凡来到了支行旁边一栋超甲级写字楼裙楼，找了一家音乐餐。这里开始聚集了不少准备开始夜生活的人们，大多数都围绕在舞台周围。韩芯蔚找了一个相对清静的角落，因为已经九点多了，很多店的晚饭已经结束，所以她只好选在这里。 其实这也算不上很吵闹，不会有强劲的音乐，还是挺适合情侣或者谈事情，特别是像韩芯蔚这样想要清静和放空自己。过了九点，没有专门的晚饭菜谱，只有一些简餐，她问卓一凡觉得怎样，会不会不适合。 “没事，都这个点了，吃太多消化不了也影响身体，随便吃点就可以了。”卓一凡翻看着简餐的菜谱，点了一份意大利面，韩芯蔚就要了一份炸鸡和果汁。 “刚才你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有事要忙呢？我还把你拉过来。”韩芯蔚俏皮地吐了吐舌尖。 “没关系，都这么晚了，原本是约了唐老先生的，我也没想到堵车堵成那样子，我跟他说了不用等我的，但他老人家太客气了老是说要过来找我，后来给他留了言我有事，他就没再勉强我了。” “不好意思呀，害得你爽约。” “没事没事，他人是比较客气的，反正我答应了他周末再去拜会他老人家。”卓一凡用叉子把意大利面卷了一圈，然后塞进嘴里。 “那下回我跟你一起去拜会他？”韩芯蔚笑了笑，用叉子戳了一块炸鸡送到卓一凡面前，“来，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谢谢。”卓一凡从她手里接过叉子，把炸鸡压在自己的盘子里再抽出叉子还给了她。 “你是嫌弃我吗？我都还没吃过呢？”韩芯蔚故作生气的样子，把叉子往自己盘子里一放，让卓一凡觉得有点尴尬，虽然他并不是嫌弃她的意思，但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有着天和地的差距，加上，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达不到能共用餐具的程度，所以卓一凡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连说了几次不好意思，“跟你开玩笑了啦，赶紧吃，现在太晚了！” 虽然韩芯蔚说刚才只是开玩笑，但她也很久没有跟一个异性有这么亲昵的举动，而且眼前的卓一凡让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甚至于能让她有种想要对他放肆一点的感觉。韩芯蔚问着卓一凡，儿子卓俊稀觉得她们家乡怎么样，会不会再想要过去玩。 卓一凡使劲点了一下头，嘴里还含着一口意大利面，说他很喜欢那里的人文气息，吃的也很好，虽然不是住大酒店，但民宿很干净，有独特的感觉，有机会的话想要暑假再去一趟。 其实，这也是卓一凡自己的心里话，或者这就是常说的游玩在于跟谁去的感觉，一路上有韩芯蔚的陪伴，加上假期里、家乡中，暂时忘却她作为一个行长的身份，更像是一个老朋友，在陌生的地方欣赏美景、美人。 重新回味了一下那三天的游玩，让卓一凡会心一笑，他看到韩芯蔚嘴角沾了一点酱汁，马上拿了一块纸巾想要给她擦一下，但一秒钟之后迅速地转变成把纸巾塞到了她手里，还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提醒是她的那个位置脏了。 韩芯蔚像个小女孩一样马上红了脸，用纸巾盖住嘴巴轻轻擦了几下，害羞地低下了头继续吃着。 结账的时候，韩芯蔚够不上卓一凡的迅速，提前打开了支付二维码给到服务员，他还说很荣幸为行长结账请客。韩芯蔚并没有去争，反而很享受他这么大男子主义，而且在前台结账的时候，站在高大的卓一凡身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小女人。卓一凡虽然只是公务车司机，但他每天都会穿着整齐的西装上班，他曾经跟韩芯蔚说过，这是一种基本的礼仪，加上是银行公务车的司机，穿着整齐也是最低的要求。 所以在不认识的外人看来，卓一凡更像是一个霸道总裁，韩芯蔚却是一个秘书、助理，韩芯蔚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对了，你今天没开车，我送你。”卓一凡想起今天早上是去韩芯蔚家里接的她。 “现在有点晚了，你一来一回就更晚了。”韩芯蔚看了看手表，虽然她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想让卓一凡送一下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竟然不会想到吕耀阳，不想趁这个机会跟他撒一下娇，也许他们就能和好了，但她并没有想起来，她眼里好像全是卓一凡。 “没关系，现在路况还好，路上车不多了，不会太晚。” “那谢谢你啦，下了班也要当司机。” “你都说下了班了，现在就不是当司机了，就送一下……”卓一凡本来想说的是送一下朋友，但他想了想，自己跟韩芯蔚的关系好像还没到朋友，她还是自己遥不可及的领导、行长，自己不应该这么不自量力。 “嗯？” “没什么，走，我的车子在这边电梯下去。”由于城北支行所在的办公区地下车库的停车费比较高，而且只给几个行长和中层干部留了车位，其他的员工都自己在附近找车位停，韩芯蔚之前也提议过要给员工也争取一下停车优惠，不然大家的出行成本又高，工作热情也提不上来。 卓一凡的车子就停在旁边一幢还没建好的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因为还没建好，发展商还没对外开发，他刚好认识管理处的负责人，可以让他暂时停一下，直到写字楼全部建成。韩芯蔚感叹卓一凡的人脉广，到处都有朋友熟人。 他跟韩芯蔚说，以前当警察肯定是要有足够多的人脉才方便办案，特别是以前没有那么多先进装备的时候，不但靠群众举报或者提供线索，还得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情报，所以很多人说警察必须黑白两道都认识也不无道理。 每当卓一凡说起有关警察的话题，韩芯蔚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像个小迷妹一样靠得近近的听着，不过卓一凡也没有多说，好像要刻意隐藏自己。 第32章 矛盾升级 “早上看你精神不太好，没事？”卓一凡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等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韩芯蔚，他看韩芯蔚刚才吃饭的时候心情好像还不错的，但上了车之后就变得越发紧张，还有点像早上时候的那种低落。 “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韩芯蔚刻意隐瞒自己与吕耀阳发生的冲突，其实她也想有一个肩膀可以倚靠一下，也想有一个人能听听自己的故事，但她同时也不想在卓一凡面前表露自己软弱的一面，他没有义务承接自己的负能量。 “现在也不早了，那待会回到了就赶紧休息，不然对身体也不好。”卓一凡看出来韩芯蔚是不想跟自己说她的事，他也自知自己没那个资格，那就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尽量让她放轻松一些。 卓一凡的小汽车没有进到韩芯蔚所在楼栋的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在了一楼大堂外面的路上，她下了车，礼貌地点头笑了笑，然后挥手跟卓一凡道别。卓一凡一直看着她直到进入电梯才小心翼翼地倒着车子离开。 她的小区范围并不大，只是因为市区里的寸土寸金，里面的路都修得比较窄，一旦会车就得小心翼翼地通过，所以卓一凡趁着后面没有来车直接就倒了出去，免得找地方掉头还可能把小路给堵死。 而这一切都给正在楼上阳台抽着烟的吕耀阳看到了，当韩芯蔚进到屋子里之后，吕耀阳就从阳台上回到客厅里，慵懒地坐到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着报纸，然后用并不友好的语气问着韩芯蔚干嘛这么晚才回。 “你不是说不用等你门吗？我还以为你要到三更半夜才回呢！”韩芯蔚把包包放到饭桌上，一边往杯子里倒着水一边说着。 “要是我三更半夜回来就看不到你干的好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以为我……”韩芯蔚喝一口水，立刻双眼瞪着他说。 “想趁着我晚回就干些苟且之事？你想都别想，没门！”吕耀阳把报纸狠狠地甩在茶几上，用食指指着韩芯蔚。 “人家只是支行的公务车司机顺道送一下我而已，我们光明正大，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韩芯蔚虽然第一次撒了谎，但面对吕耀阳的诬蔑她一点都不觉得心虚，“我可不像你，恶人先告状，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说完，韩芯蔚拉了包包直奔睡房，然后用力把门关上拧上了锁。 经历了昨晚的吵闹，今晚虽然吵得更加激烈，韩芯蔚反而更坚强了起来，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她背靠在房门抱着双膝坐在地上。 房门外的客厅也是一片的死寂，吕耀阳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既没有继续吵下去的动力，也没有想要哄一下韩芯蔚的心思，他倒是狠狠地关上了屋子的大门出去了，也没有向韩芯蔚交代一声要去哪里，不过韩芯蔚也懒得追问他了，反正他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男人可以在外面逢场作戏甚至沾花惹草，自家的女人却不得与异性有其他交往。 虽然韩芯蔚从认识吕耀阳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大男人主义，但以前也不至于会这样大发雷霆，在她看来，吕耀阳的这两天吵架更像是心虚作怪，想从气势上把她压制，让她不要再往下查他的出轨证据。 其实韩芯蔚并没有要一查到底的意思，她也不需要吕耀阳主动交代，但看着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自己也才忍不住跟他吵起来。因为她还记着闺蜜所说的话，男人始终是要回家的，也总是会有玩腻了、收心养性的一天的。 只是经过了这两晚，韩芯蔚觉得吕耀阳距离收心养性的那一天估计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所以她现在也哭不出了，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点着屏幕里的微信消息，想让这里面上百条的未读消息麻醉自己。 看完了全部未读消息之后，她歪了歪脖子，耸耸肩，准备去洗澡。这时候手机响了一下，她趴到床边上，下巴搁在床角，看着手机屏幕，原来是卓一凡，他向韩芯蔚“报告”说自己已经安全回到家。 韩芯蔚笑了笑，给他回复了一句：赶紧洗澡休息，很晚了，我也准备去洗澡。然后还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卓一凡。 虽然今晚的吵架没有让韩芯蔚哭，但卓一凡从她的自拍照里看出她的眼眶和鼻子还是有点红，问她是不是哭过？韩芯蔚说没有哭，只是发生了一些事不开心而已。她告诉自己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不能哭。 “有时候哭出来会舒服一些，就像感冒了会发烧会鼻塞流鼻水 都是身体的免疫系统在发挥作用抗击病毒，人有时候也需要把情绪宣泄出来，这样心理才健康。”卓一凡直接发了语音给韩芯蔚，他略带磁性的声音让韩芯蔚听着觉得像是电台里的深夜情感节目一样，她上大学的时候也会在晚上经常听这类型的节目。 “你讲得怎么那么像电台里的情感节目呢？”韩芯蔚笑着说。 “会吗？这是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之谈，我不开心的时候也会哭的，自己躲在墙角悄悄地哭。” “我才不信呢，你这么高大威武的，怎么可能会哭？” “当人伤心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哭了，有人可能选择逃避选择隐藏，但宣泄出来也不是坏事。” “你说的好像也有一点道理，但我不会那么轻易就哭的，我会让他知道我也可以很坚强的！”韩芯蔚一边说着一边在找衣服，“对了，明天早上我可以自己开车回支行，不用过来接我。”卓一凡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第33章 内卷 随着3月31日的结束，所有的指标考核也落下帷幕，由于城北支行是今年新成立的支行，分行对他们一季度的任务并不太重，对于第一次当条线主管行长的韩芯蔚来说，分行原本下的任务数是挺“照顾”的了。 无论是存款还是贷款，还有各项营销指标都排在了十八家支行的前三名，吴文龙对于韩芯蔚零售线条的业绩很是满意，可以说取得了一个开门红。所以在4月份的经营分析会上，他特别表扬了韩芯蔚和她所带领的几个版块的负责人。 韩芯蔚在经营分析会上首先感谢了几位负责人的努力，还有各个网点主任的辛勤付出，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基层网点的齐心协力，只有大家一起把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台上发言的韩芯蔚春风满面，台下的对公主管行长张芸菲却全程黑脸，她所负责的对公线条在一季度的考核中排名最后，所以当她上台介绍一季度的对公经营情况时，严厉地批评了部分网点主任没有将支行的工作措施落实到位，甚至还特别指出部门网点把人力资源过度投放到零售线条忽视了对公业务，最终导致支行整体发展失衡，显得对公线条与零售线条差距严重。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芸菲是故意把责任推到韩芯蔚的身上，而且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把矛盾挑明、捅破。吴文龙听得很不是滋味，原本还微笑着的脸孔瞬间拉得长长的，眉头也是一次次地紧皱，在张芸菲才刚点评完一季度的情况还没开始部署二季度工作，吴文龙立刻抢过了话题，说要表彰一季度取得优异成绩的网点和个人颁奖。 张芸菲觉得气不过来，干脆趁着手机响的时候快步离开了会议室，这一幕给在座的机关中层干部和网点主任看得一清二楚。这张芸菲比韩芯蔚大五年，可以说也是对公线条里的老江湖了，当初调她过来担任对公业务的主管行长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的，她清楚这刚成立的支行没有一点积累，纯粹就是当开荒牛，对公业务跟零售业务根本不是一个玩法，考核标准也不一样，无论是对公存款还是贷款，必须要有大项目大企业支撑着，小微企业的小打小闹对支行发展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她对于韩芯蔚的嫉妒其实在城北支行成立不久就开始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吴文龙对韩芯蔚特别偏心，无论在人员配置还是营销费用的支持上都优于自己的对公线条。这一次的经营分析会算是一次小小的引爆，也是对吴文龙的无声抗议。她的离场并没有给吴文龙面子，也更瞧不起韩芯蔚。 其实韩芯蔚早就看出来她对自己并不友好，特别是越发接近三月底考核尾声的时候，韩芯蔚还一心想着把业绩再往上冲的时候，张芸菲就拉着吴文龙到处去跑客户，还临时给网点主任下了翻倍的业绩考核指标。韩芯蔚知道自己没有张芸菲老练，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跟她有正面冲突，就算是面对经营分析会上她的冷嘲热讽，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想着往后二季度的工作部署。 直到晚上班子庆功宴上，张芸菲才露出一丝笑容，还趁着酒劲向吴文龙撒着娇，让他向自己的线条倾斜多一点资源。吴文龙很客气地说，一季度的考核已经过去，要展望二季度和全年的考核，各个线条的资源都是平等的，绝对不会偏私。 “吴行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韩行长的业务都上轨道了，我的还没有着落呢！”张芸菲在酒过三巡之后脸上泛着红晕，也直接向吴文龙提出要求，“我不管，公司部必须加人，网点的对公客户经理也要加，还有费用。” “这些正事咱们下周的班子会上再讨论，今晚大家就不要有心理压力和精神包袱，今晚是我犒劳大家的，不醉无归！”对于张芸菲提的要求，吴文龙虽然没有拒绝，但直接用今晚的宴会把她打发掉，其实他清楚张芸菲的想法，但他更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随便作任何决定，也不想让其他主管行长过度解读。 “好！那韩行长，今天这么高兴，你也拿那么多的奖，是不是该多喝几杯呢？”真不愧是对公业务出身，张芸菲虽然红着脸，但在酒精作用下显得特别亢奋，她走到韩芯蔚身边，往她的酒杯里倒满了一杯的红酒。 “这么多，我得分几口才能喝下。”韩芯蔚知道这张芸菲分明就是要让自己出洋相的，但她又不能拒绝，那会显得自己很小气，她站了起来，拿起酒杯先碰了一下张芸菲的酒杯，然后皱起眉头喝了一大口。 在当零售行长之前韩芯蔚的应酬并不多，而且很少会喝这么多酒，这一次确实是给她一个大难题，但她不想输，特别是在张芸菲面前。张芸菲看着她慢慢地往嘴里灌着红酒，心里在诅咒着她撑不住吐出来出洋相。 但韩芯蔚还是挺了过来，把整杯的红酒吞下了肚子，但胃里瞬间就翻江倒海般在使劲蠕动着，她先是在张芸菲面前翻转过酒杯展示着她已经把酒喝完，然后才慢慢坐下轻抚着腹部。张芸菲看到没有成功把韩芯蔚撂倒就起哄说要大家一起敬韩芯蔚一杯，然后再往韩芯蔚的杯子里倒酒。 韩芯蔚赶紧用手挡住杯口，说想先吃点菜，别浪费了酒。但张芸菲已经给她的酒杯倒了半杯了，来不及收回来的酒壶直接就把酒倒在了韩芯蔚的手上，韩芯蔚趁着机会说要到洗手间洗一下手上的红酒。 这时候的她觉得胃里不停地在翻滚着，而且还有一股液体从胃里穿过食道准备要喷涌而出，她赶紧扶在洗手盆边上往里一吐，刚才喝下的一大杯红酒和才吃下的饭菜混合在一起全部吐了出来，随着腹部的一张一缩，呕吐物占满了整个洗手盆，这下子她才觉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第34章 醉酒 今晚的庆功宴设在支行食堂里面的宴会厅里，与其说是宴会厅，还不如说是一个接待房间，只有一张供十二人坐的大圆桌，房间里还有一个沙发和茶几，在饭前可以喝茶谈事。晚上班子领导在庆功，公务车司机也被安排要逐一接送行长们回家，免得触碰到酒驾、醉驾的红线。 几个司机就在食堂里吃喝聊天看电视，韩芯蔚跑出房间到食堂旁边的洗手间时，卓一凡也跟在了后面，他看韩芯蔚有点不对劲。果然，韩芯蔚到了洗手间就抱着洗手盆在狂吐。 韩芯蔚一直在吐着并没有留意到卓一凡就在自己的身旁，直到她全部吐完再用水泼了一下脸蛋准备找纸巾的时候，卓一凡递给了她一张纸巾她才发现了他。她有点尴尬地退后了两步，傻笑着背靠在墙壁上，说在卓一凡面前出洋相了。 她的头发似乎也沾到了一些呕吐物，她想用水冲洗一下，但又怕把衣服也弄湿了，卓一凡拿了两张纸巾沾了些水给她用来擦一下。虽然吐了一大堆的呕吐物，但酒精已经开始在全身以及脑袋起作用，让韩芯蔚不但红了脸，感觉还有点天旋地转的。 “韩行长，你还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卓一凡托着她的手肘，担心她有点摇晃的身体会撞到墙壁或者门框而受伤。 “还没结束呢，我还得回去，过会儿再回家。”韩芯蔚一边擦着嘴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宴会厅方向走去，穿过食堂的时候，几个司机看到卓一凡搀扶着她也有点吃惊，但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是小声地在议论着些什么。 在宴会厅门口，卓一凡“依依不舍”地放开韩芯蔚的手臂，让她自己回到里面，韩芯蔚的神智还算清醒，她回头向卓一凡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等自己不用担心。 大约过了半小时，吴文龙和张芸菲先出来，纪委书记和韩芯蔚随后也跟着出来，估计刚才回到宴席之后韩芯蔚又喝了不少，她的状态比半小时前差了不少，脚步明显放慢而且还有点不受控制的样子。 “凡哥，韩行长好像不太行，你先送她回去！”吴文龙看来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虽然脸色也随着酒精的作用而变得红润，但他明显更清醒，而且步伐也很轻盈，身体完全没有摇摆，还很有中气地嘱咐卓一凡。 “好的吴行长。”卓一凡赶紧搀扶着韩芯蔚，先把她扶到食堂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她双眉紧皱，脑袋不自觉地在摇着，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她好像也无法控制自己，她紧紧地抓住卓一凡粗壮的手臂，小声地跟他说不要走开，她觉得很难受。 卓一凡点点头，然后让负责接送吴行长的司机忠哥把旁边桌子上的保温杯和一个杯子拿过来，这是卓一凡提前泡好的解酒茶。他倒了一小杯出来，让韩芯蔚先喝一口试试。过了大约五分钟，韩芯蔚的状态稍微好了一些，眼睛也不再因为醉酒难受而紧闭，她微微睁开眼睛，双眼迷离地看着卓一凡。 “韩行长，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再喝一些可能会舒服一些。”卓一凡再倒了一杯解酒茶送到了韩芯蔚的嘴边，她慢慢地喝进了肚子里，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到卓一凡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有什么好笑吗？” “因为你呀，你的样子好傻，嘻嘻！”卓一凡觉得她有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还用食指戳了一下卓一凡的鼻子，“你的鼻子这么挺的。” “韩行长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卓一凡一手扶起韩芯蔚，另一手帮她提着包包一起进了电梯，电梯里韩芯蔚歪歪斜斜地靠在卓一凡的手臂上，“车子在这边，来。”卓一凡用遥控打开了车子，拉开车门把她先送上后排座位，然后扣上安全带，随手把纸巾整包放到她的怀里，关上车门之后自己就快步走到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子。 其实韩芯蔚觉得自己并没有醉，至少此时此刻她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手脚不太听使唤，身体也沉沉地不想动。对于卓一凡来说，她的身材算是比较娇小了，所以卓一凡还是比较轻松就能把她搀扶上车。 在出发前，一同坐电梯下去的吴文龙一再叮嘱卓一凡一定要把韩芯蔚安全送到家，然后也嘱咐韩芯蔚到家之后第一时间要在他们班子群里报平安。这也是吴文龙第一次看到韩芯蔚醉成这样子，之前城北支行开业还有一些应酬，韩芯蔚也会喝酒敬酒，但从来没有一次会像这样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其实他也看出来最近的韩芯蔚的精神状态并不好，看似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由于季末冲刺，加上在业务管理方面也没出什么问题，所以吴文龙也没有过问，只是猜测可能是她家里出了一些情况。在喝了卓一凡的解酒茶之后，韩芯蔚的醉酒状态已经开始得到缓解，脸也没有之前那么红了，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看车窗外快速飞过的夜景。 “凡哥，你跟你的……前妻还会有联系吗？”韩芯蔚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卓一凡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愣了半天脑子里像空白一片，“那你们离婚之后多久才习惯呢？” “也有大半年，毕竟在一起十多年了，一下子分开了是会不太习惯。”卓一凡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看韩芯蔚，她竟然在流着泪，时而用指尖挑去流到嘴唇上的泪珠，卓一凡把车头中控台上的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谢谢……”韩芯蔚擦了擦眼睛，“你们感情那么好也就大半年就适应了，如果才结婚没多久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适应了……” 韩芯蔚的话让卓一凡听着觉得怪怪的，的确，他和前妻是十多年的感情，如果说没有感觉分开的话也说不过去，而且那时候是因为自己犯了错让她离开自己的，刚开始时确实很不甘心，只是一旦女人铁了心分开的话，基本上是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时间能见证一切，同时也只有时间能抹平一切，包括心理伤痕。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卓一凡看到韩芯蔚虽然不是抱头痛哭，但却是咬着嘴唇，任由泪珠一串串地滑落，看到心里更显揪心。 第35章 正面冲突 回到韩芯蔚家的楼下，卓一凡问她要不要让她老公下来接一下她，因为卓一凡看到了阳台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但韩芯蔚使劲甩头，怎么也不肯给他打电话，一直坚持自己可以上楼。 “反正就是坐电梯而已，而且喝了你的解酒茶之后我已经清醒多了，我自己能行！”她显得有点不耐烦，直接拉开车门快步往大堂电梯的方向走去。 卓一凡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锁车，她就已经进了电梯上楼了。他回过头发现韩芯蔚的包包竟然还落在了座位上。“这人真是醉得不轻的。”他心里说道，然后提了包包锁好车就往里走，从他刚才往上看，那楼层应该是在5楼，而且正好其中一趟电梯就停在了5楼，应该就是刚才韩芯蔚坐的那一趟。 他进了电梯按了5字，很快就到了，才刚出电梯就听到了连串的争吵声，卓一凡听出来其中的女声就是韩芯蔚。他顺着声音找到了那一户家门，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按下门铃的时候，里面的实木门竟然打开了。 铁门后面的韩芯蔚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卓一凡，她的眼睛红红的，但能看出来正强忍着泪水。她打开了铁门让卓一凡进屋，这时候吕耀阳也跟了过来，看到卓一凡就是一阵冷嘲热讽：这奸夫竟然还有脸面直接跑上来？！ “这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韩行长只是落了包在车上我给她送上来而已。”卓一凡把韩芯蔚的包包放在门口鞋柜顶上，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你们是搞些什么搞得那么投入连包都忘了？” “你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韩行长有点不舒服，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才把包给忘了而已。”卓一凡还是极力维护韩芯蔚，几次韩芯蔚想开口都被他用手挡住示意她不要说话，他知道现在双方都是气上心头，谁对谁错都说不准，也容易产生更大的矛盾，他作为旁观者可以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但其实他并不知道，他的中间人角色正是吕耀阳眼中的第三者，他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引爆更大的矛盾。吕耀阳走到卓一凡的面前，用食指指着卓一凡的鼻尖毫不客气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臭不要脸的司机是冲着韩芯蔚的权和钱而来的，我警告你，别对我妻子有任何想法，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吕耀阳右手捏紧了拳头高高举起做出想要袭击卓一凡的动作。卓一凡挡在韩芯蔚的前面，相当克制地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吕耀阳，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就觉得眼前这男人纯粹就是想用气势压制住卓一凡，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但卓一凡曾经当那么多年的警察，再穷凶极恶的罪犯都见识过，甚至还给毒贩用手枪指着太阳穴，这吕耀阳对他来说根本吓唬不了他。 “行，反正我只是给韩行长送回她的包，我的工作就完成了，你爱怎么说我也没法控制，只是现在也不早了，影响到邻居休息也不好，再说，如果涉嫌家暴的话，我觉得我作为一个公民也是有义务报警的。”卓一凡瞪了吕耀阳一眼，示意他还举在半空中的拳头应该要放下。 “你有种！拿警察来压我是不是，我啥都没做过，也没碰过她，你要是报警也会说你是浪费警力！”吕耀阳退后了两步也收起了右手拳头，“这狗男女真是不知廉耻！”说完，他竟然拿起了自己的西装冲出家门，还故意撞了一下卓一凡的肩膀。 吕耀阳虽然没有卓一凡那么高，但也算结实，他的肩膀撞击卓一凡的时候让卓一凡的胳膊也感受到一丝痛楚，但因为为了保护韩芯蔚而挡在她的前面，这种非应激性的被动撞击更显疼痛，他捂着胳膊退后了一步倚靠在门框边上。 “凡哥你没事？”韩芯蔚拉着卓一凡进到客厅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赶紧关上门，“不好意思，让你挨骂了，我老公……他……刚才跟他吵了几句可能气在头上。”韩芯蔚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哗啦哗啦地流着眼泪。 “没事没事，夫妻俩有时候闹矛盾也正常。”卓一凡揉了揉胳膊，“这点小意思过会儿就没事了。”说着说着，他用手捧住韩芯蔚的脸蛋，用拇指从她的脸颊和眼眶上拨去喷涌而出的泪珠。 韩芯蔚被卓一凡的这柔情举动吓了一跳，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很快适应了下来，反而享受让他轻抚着自己的脸，酒精还在萦绕着她的脑袋，让她觉得卓一凡的手特别温柔也特别温暖，她坐在地上，倚靠在卓一凡的膝盖上，很想就这样合上眼睛让卓一凡宠着自己入睡。她太久没有被爱过了…… 第二天，行长室的秘书告诉韩芯蔚，她的公务车司机调整为忠哥，卓一凡就代替忠哥担任行长吴文龙的公务车司机。她问秘书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作的安排。秘书说不知道，只知道是综合部那边通知的，卓一凡一早就领了车送吴文龙到分行开会去了。 她用座机给综合部负责公务车管理的副经理林莉打了电话，问她这是什么回事。林莉有点无奈地说是吴文龙行长昨晚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通知她的，没说是什么原因，反正语气是挺生硬的，她也只能听从行长要求办事。 韩芯蔚知道肯定是吕耀阳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吕耀阳跟吴文龙也是以前就认识的，她知道以前吕耀阳曾经找过吴文龙谈过项目贷款的事情的。虽然她并不是非得要卓一凡当自己的司机，但他这么一搞给到吴文龙的印象就很不好了，就是要把他们家的家庭矛盾向外人挑明，还牵扯到了一个无辜的人——卓一凡，要是在系统里面传开，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立刻给吕耀阳打了电话，想要跟他说清楚，而且也要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但吕耀阳分明是不想理会她，电话铃声响了三秒钟之后就马上挂断，根本不想接听韩芯蔚电话的样子。无奈之下，她给吕耀阳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不要随意找我们银行的人，更不要在别人面前说三道四！韩芯蔚觉得她的措辞已经很客气了。 第36章 偶遇 换成忠哥接送韩芯蔚出门之后，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的，而且在支行也很少跟卓一凡碰面了，就连微信消息也更少了。她有几次看到秘书那边的用车排班表发现卓一凡几乎每天都要接送吴文龙外出拜访客户，比以前更多了，也难怪平常很少再见到他。 回到家里也只有韩芯蔚一个人，吕耀阳最近也很少回家，也许是到半夜三更才回来，反正跟他也没再见面了，有时候刷朋友圈会看到他更新一些项目的情况或者跟客户的合照，韩芯蔚也懒得点赞，只是随手划过。 她想，既然回到家也只是一个人，倒不如到外面散散步或者慢跑一下运动运动，不然这身体缺乏运动也不健康，她换了运动装就慢跑出了小区。 韩芯蔚的小区就在江边不远处，围墙外就是长堤了，一到晚上就会热闹起来，跳舞的、散步、运动的都有，因为距离马路比较远，江边的人行道特别的宽阔，好几组广场舞大妈在这里展示舞姿。 这一晚是她这么正儿八经地全副武装运动，但由于平常没有这个习惯，没跑上几步就有点气喘吁吁了，韩芯蔚扶着江边的石栏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突然旁边的一个笑声几乎把她吓坏了。 “你这坏人，在取笑我是不是！”韩芯蔚拍打了一下在取笑自己的卓一凡的胸口，没想到他已经步入中年胸肌却依然发达健硕。 “笑一下不行吗？我笑不好看吗？”卓一凡也是一身的运动装，但显然他已经运动过一圈了，头上脸上都是汗水，但并没有散发出难闻的汗味，反而是一种幽幽的沐浴露香味，根本就不像是强烈运动之后的状态。 “你干嘛会出现在这里呢？”韩芯蔚好奇地问卓一凡，虽然她不知道卓一凡住在哪，但自己才第一次到外面运动就碰上他，让她的心里不禁觉得有点太巧合。 “运动呀，我每天晚上都会从家里沿着江边跑五公里的，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你……”卓一凡打量了一下韩芯蔚，这也确实是他第一次看到穿着运动装的她，是觉得有着另一种魅力，“你是不是才第一次晚上到外面运动呢？” 韩芯蔚有点惭愧地点点头，这么说来她跟卓一凡的偶遇就变成是意料之外却又合情合理，她说打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专门的运动了，之前还在健身房买过健身套餐的，但没“玩过”几次就没坚持下来了，直到健身房倒闭了也没再去了。 卓一凡靠在栏杆上，从手臂上绑着的挂包里取出手机，点开里面的一个运动程序给韩芯蔚看，里面记录了他每天的运动轨迹，的确已经持续好几年了，而且都很单一，就是从他家沿着江边一直跑到她的小区这边，一个来回刚好五公里。 韩芯蔚心里想，没想到原来他们俩住得并不远，那天她还让他回了银行之后开公务车来她家接自己根本就是重复劳动，突然觉得对他有点愧疚，尽管他们家距离并不远，而且实际上回支行的路还是顺路的，但卓一凡也没有提出直接过来接他。 这让韩芯蔚觉得，卓一凡到底是因为公事公办，还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住在哪儿呢。卓一凡告诉她，虽然离开警队这么多年了，但一直有保持运动，也是一种习惯，特别是现在当司机了，白天大多数时间都在车里度过的，加上到了一定年龄，身体的新陈代谢开始减慢，要是还不保持运动的话，身体机能会衰退得更快，对身体健康影响就更大了。 “昨晚……你跟你先生还好吗？”卓一凡知道其实自己并不适合这么问韩芯蔚，但看到她这么反常地到外面运动，他的心里突然觉得想要关心一下她。 “后来他没回家了，我也不想找他，我跟他……最近有点矛盾，好烦……”韩芯蔚摇着头叹了口气，“对不起啊，连累了你……”突然，她转过头看着卓一凡，没想到他也一直看着自己。 “没事，工作调整很正常，我理解的。”卓一凡说得轻描淡写的，在韩芯蔚看来仿佛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对人生的无奈和麻木，有种向命运低头的感觉，“其实……”他想起过年时跟韩芯蔚一起在外面吃夜宵见到吕耀阳的那一幕，但想了两秒钟，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嗯？其实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其实你应该多运动，对身体好，不一定要每天跑，循序渐进，反正保持每周有一定的运动量就好。” “也是，但这样很容易坚持不下去的，我很懒的呢！”韩芯蔚俏皮地吐了吐舌。 “你可以先给自己定一个能完成的目标，让自己有了成就感之后再慢慢往上加，一下子就要达到像我这样跑几公里对你来说并不实际。” 韩芯蔚听着卓一凡的锻炼介绍感觉就像是一个健身教练在讲解一样，听得津津有味的。江边偶尔吹来一丝江风不禁让她觉得有点寒意，卓一凡也看了出来，自己先开始原地作抬腿练习，让韩芯蔚也跟着慢慢做，好让她运动起来，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接着他让韩芯蔚跟在他后面慢跑，韩芯蔚先是跟在后面慢跑着，发现他跑的路线是往她家的小区方向，然后她特意加快了速度跑到他旁边，问他是不是要跟她比赛谁先到她家。卓一凡笑着说是的，没想到被她猜对了。 韩芯蔚加快了速度跑到了卓一凡的前面，但没过五十米就开始觉得腿有点软慢了下来，卓一凡却轻松地超越了她跑到前面，回过头问她是不是累了，要认输了吗？韩芯蔚慢了下来之后从跑步转换成慢走，而且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你还好？你脸色不太好呢！”卓一凡也停了下来，看到她的脸和嘴唇都有点发白，估计是平常缺少运动身体还没适应今天的运动量，“今晚就先到此为止。” “我跟你都还没分出胜负呢！”韩芯蔚一只手搭在卓一凡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有点支持不住了，但她不想在卓一凡面前表现得那么软弱，还想在歇一会儿之后再次“挑战”他。 “今晚就还是算了，你才第一次运动，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工作和生活也一样，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懂吗？” 第37章 滑铁卢 没想到经历了一季度的开门红之后，韩芯蔚与吕耀阳的关系搞得一团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的问题让韩芯蔚无法静下心来好好计划下一阶段的工作，连吴文龙也看出她像是背负了很沉重的包袱一样。 他有几次试探过韩芯蔚，想让她敞开心扉释放一下负能量，但她更倾向于埋藏在心底，不肯正面回答，每一次都是礼貌性的一笑而过。他知道这样下去对她的工作有着很大的影响，也间接影响了支行她所负责的线条的工作。 吴文龙也试过以朋友的身份跟吕耀阳聊过，但他好像跟韩芯蔚有所默契一样，三番几次故意转移话题，搞得吴文龙也很是无奈。“吴行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应该能理解的，我也不希望家里的事影响到你们的工作，我还有事在忙，改天再聊。”吕耀阳的轻描淡写反而显得他们俩之间的问题更严重。 但正如吕耀阳所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确实不好干涉韩芯蔚的家事，也只好从侧面提醒一下她。韩芯蔚也明白吴文龙的用意，她很感谢吴文龙的理解，只是心有点累了，她有时候甚至会想，要不干脆像卓一凡那样跟吕耀阳离婚算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挣扎，也不用再影响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只是，因为最近都没跟卓一凡有过交流了，加上自从那天晚上的运动偶遇之后就没再见到他了，她也不好意思在微信上找他聊天，生怕他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她揉了揉双眼，慵懒地靠在办公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 韩芯蔚努力地尽量不让私事干扰自己的工作，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打起精神，发现最近的唐家围村项目收件和放款都是断崖式下跌，她赶紧找了杨健伟问他是什么情况。杨健伟告诉她，最近到楼盘驻点的同事反映，销售经理黄晓静那边最近确实给少了单，他们也觉得其中可能有点状况，但由于没发现什么端倪就还没向韩芯蔚汇报。 “你们要是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就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呀，我可以找他们项目负责人胡明辉去了解，现在都快一个月没业务了，要不是我问一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于杨健伟的说辞，韩芯蔚明显不满意，而且还有点生气，“我先找胡明辉问问，下午去一趟楼盘看看。” 韩芯蔚先给胡明辉打了通电话，两人开口就是一顿寒暄，接着胡明辉就直接地“批评”韩芯蔚怎么一两个月不去看他，是不是很满意他的安排。韩芯蔚刚开始还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还感谢他这两个月的配合都安排了大比例的业务量。 但胡明辉却冷笑了一下，说最近看房的人少了，单子也是直线下滑，要是再过于倾向韩芯蔚的银行会引起其他银行的不满，所以最近就平分了一下。然而韩芯蔚记得刚才杨健伟说过，驻点的同事反映每天看房的人并不少，而且成交量并不比之前下降很多，不可能会一下子少了一大半的单，从原来每天双位数的量暴跌到个位数，有些日子还零收件，这是极不寻常的。 “那下午我过来看看你？你在项目那边吗？”韩芯蔚故作温柔地说。 “在呀，最近都在呢，随时欢迎！”说完，胡明辉生硬地挂了电话，但在挂电话之前，韩芯蔚隐约听到他那边的背景声音里面有把女性声音，在问他跟谁讲电话，胡明辉回了一句：傻女人而已。 听到这些，让韩芯蔚的心凉了一截，而且她听到的那把女性声音感觉有点熟悉，但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谁。她的心有点七上八下的，心绪很不安宁，过了两分钟，她还是给胡明辉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说下午两点半到销售中心找他，胡明辉倒是很快的就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她让司机忠哥在一点半出发，平常中午会有一个多小时休息时间，忠哥刚好昨晚没睡好正想中午补眠的，被韩芯蔚的安排打乱了计划，心里一阵不爽，在车里全程黑脸没有跟韩芯蔚聊起一句话。 韩芯蔚也没多想，趁着在车里的时间打开平板电脑看着报表和文件。从高速下来之后没多久就到唐家围村的牌坊了，这是忠哥第一次来这里，他全程按照导航指引过来，但并不了解实际的路况。 从村口到项目销售中心的村道依然坑坑洼洼的，虽然只是几百米的颠簸，但由于忠哥并不熟悉，加上精神状态并不好，韩芯蔚的身体随着车子的晃动同时在摇摆着，有几次差点撞到了车窗玻璃上。 “这次的路怎么好像比之前更烂了呢？”韩芯蔚抓紧了扶手尽量稳住身体，“忠哥你慢慢开，不着急。” “不是我想着急，是这路实在太烂了。”忠哥不太友好地回应，其实韩芯蔚这段时间坐着忠哥的车就觉得他开得很不稳，经常突然加速或者急刹车，还在车流中随意变道快速穿插，好几次差点蹭到其他车子。 这时候，她想起了卓一凡，虽然他的车速并不快，但总是给别人一种平稳安全的感觉，他会提前选好车道，留有足够的安全距离，也不随意变道，每一次坐上他的车就是一种享受，这也是吴文龙跟韩芯蔚说过的对卓一凡的评价。 短短了四五百米距离让韩芯蔚觉得有点翻江倒海的感觉，下车的时候脚步都有点站不稳，扶着车门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走进销售中心。 没想到胡明辉已经在前台等着她了，看到她的到来立刻迎了上去，咧开嘴笑着轻扶着韩芯蔚的后背，领着韩芯蔚往里面的洽谈室走去。一路上，韩芯蔚看到销售中心里热闹非凡，现在才下午两点半不到，这客流量确实不差，销售顾问忙得不可开交，这么火爆的场景跟他们最近的按揭业务量根本就是冰火两重天。 “胡总，客户不少呀！我看销售都忙得分身乏术呢！” 第38章 棋差一招 “那是因为你贵人相助！”胡明辉的手搭在韩芯蔚的肩膀上笑着说，“我也奇怪，平常确实没这么热闹的，今天你过来也顺便给我带来了业绩呢！” 韩芯蔚一听就觉得并不是真话，加上之前杨健伟提到的情况，很明显这胡明辉是有所隐瞒的，甚至对于其中的原由也是了如指掌的，现在所说的都是客套话，忽悠她而已的，所以韩芯蔚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在洽谈室里，胡明辉特意坐到韩芯蔚旁边，而且两人的距离坐得特别近，几乎是摩肩接踵的程度，时不时胡明辉还会用肩膀蹭一下韩芯蔚。这让韩芯蔚觉得很不自在，特别是他不带好意的眼神老是在她身上游走。 “我也跟黄晓静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反正，当时跟你谈好的就不会改变，但……”胡明辉把眼睛稍稍眯了一些，变成了一条线一样盯着韩芯蔚的胸口，“我这么配合你的工作，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呢？” “我们的合作协议里也写得很清楚，每季度结算营销费用的，这个你不用担心。”韩芯蔚挪开了一点位置，想要躲开他那猥琐的眼神。 “那是必须的，但那是你们的，我说的是你。”胡明辉的右手伸到韩芯蔚的右肩上，想要把她的身体拉到自己的身边，但韩芯蔚的反应很快，扭动了一下肩膀就顺势躲开了他的手，胡明辉显然是知道她在闪躲，脸色立刻一沉，“你害怕？” “没……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其实韩芯蔚心里清楚，这胡明辉的动作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但她不想把事情挑明，更不想在他的地方跟他闹翻，此时此刻她想到的是卓一凡，要是卓一凡在的话，他肯定会出手，但，其实她也不确定卓一凡会怎样做，只是她觉得、也希望卓一凡能保护自己。 “韩行长，你在这一行业都这么多年了，不会不明白？”胡明辉缩回了右手，但还是不死心，想要用手指触碰她的脸蛋，这次韩芯蔚被吓到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很不情愿地被他有点粗糙的手指背磨蹭到自己的脸，“算了，我对不服从我的笨女人没有兴趣，我觉得我们的合作也应该到此为止。” “胡总，我确实不明白你意思，要是你对协议里的营销费用有异议的话，我们可以再谈，增加比例或者提供其他奖励。”韩芯蔚向已经离开座位的胡明辉说。 “那是对公的奖励，我没兴趣，如果你不明白的话可以去请教一下张欣然，她比你聪明得多！”说完，胡明辉就丢下了韩芯蔚一个人离开了洽谈室。 虽然她以前也知道张欣然会为了业绩可以把底线拉得很低，但她真的不敢想象张欣然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讨好胡明辉，或者说，她并不想往更坏的方向去想。她立刻给杨健伟打了电话，让他马上查一下系统，张欣然所在的支行最近的业绩如何，有没有提交这个唐家围村的项目的一手按揭业务审查审批。 没过五分钟，杨健伟就回了韩芯蔚的电话，说张欣然所在支行最近的业绩并没有很大的上升，在系统里的投放数据里也没有她们支行的数据，但杨健伟跟韩芯蔚说，由于没有楼盘的具体销售数据，只要没放款的话，审批系统和分行通报的数据是体现不出来的，如果真要细查的话，可能要让分行的信贷部导出他们的审查审批数据，这样会更准确一些。 韩芯蔚让杨健伟找分行信贷部导一下相关的数据，看看张欣然她们是不是真的在暗中抢业务，如果确实是的话就向分行投诉，因为按照分行的工作要求，一手楼盘按揭项目是具有排他性的，只要首签的支行不退出，其他支行是无权插足抢业务的，如果有特别需求的，得向分行申请，经审批同意才可以开展业务。 韩芯蔚觉得既然胡明辉都已经指名道姓地说出了张欣然，那么十有八九，张欣然就是从中抢到了什么利益，而且他们之间应该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突然，韩芯蔚想起早上给胡明辉打的电话时候，在胡明辉挂电话之前听到他的背景有一把女性声音，现在回想起来，那把女性声音跟张欣然有几分相像！ 过了大约半小时，胡明辉都没有再进洽谈室，韩芯蔚觉得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干脆也离开，往后面的销售经理办公室走去，想要找黄晓静也谈一下最近的情况。在她的办公室门口，韩芯蔚看到黄晓静跟一个销售顾问正在谈着事，她看到了韩芯蔚，朝韩芯蔚点点头，然后让销售顾问先离开。 韩芯蔚敲了敲黄晓静办公室的玻璃门，礼貌地点点头，喊了声黄经理你好！黄晓静马上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从座位里走了出来，迎接韩芯蔚，让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跟韩芯蔚寒暄了几句。 “韩行长，最近还好？”黄晓静热情地拉着韩芯蔚的手，“最近比较忙，都没去你们支行拜访你呢，不好意思呀！” “是我说不好意思才对，都没怎么过来看你们，我们驻点的同事没什么问题？” “挺好的呀，很专业，而且有时候我们忙不过来的话，也会帮忙先招呼着客户，跟客户聊聊天。”看来黄晓静对韩芯蔚所领导的同事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但接下来她所说的就让韩芯蔚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你们倒不用每天都派人过来驻点，咱们之前不是约好了每周二四和周末两天吗？” “对的，当时约好了就是这几天。” “但我看周一周三和周五都有你们的同事，因为我不认识他们，只认得你们的工服，所以还想表扬你们这么勤快。” 韩芯蔚听着觉得很蹊跷，她马上发了微信消息给杨健伟，问他是不是安排了每天都有同事驻点，没过一分钟，杨健伟就回复说没有安排每天驻点，都是按之前的要求每周只驻点四天。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人冒充他们的人到楼盘现场去驻点呢？为了避免楼盘以为被外人冒充银行工作人员骗走客户资料，韩芯蔚还不敢直接跟黄晓静否认有关情况，只是让杨健伟继续问分行取数，从中判断会不会是张欣然的人收走了客户资料提交审批了。 第39章 唐家小姐 离开销售中心之后，韩芯蔚的心七上八下的，就像崎岖不平的村道一样，让她摇摇晃晃惴惴不安。在这摇晃的村道上，她一直想着卓一凡，一是生怕再有小混混突然闯出来捣乱，二是这颠簸不平的路忠哥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让她很是难受。 “这路也太烂了，真不明白这么偏僻的还那么多人来买这房子呢！”忠哥不停地在吐槽这唐家围村的环境。 “就这一小段路稍微差一点而已，里面项目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加上距离高速口也很近，是有市场潜力的。” 在经过村口牌坊的时候，韩芯蔚从车窗里看到一个年轻高挑的女生拉着一个粉色行李箱往村里走，略黄的长直发柔顺均匀地铺散在背后，像一片瀑布一样，发尾几乎到腰部位置。 港州地处亚热带位置，四月份的最高温度已经接近三十度。韩芯蔚看到这女孩已经穿得够清爽了，短上衣搭配了牛仔马甲加上高腰牛仔短裤，还配着一双短靴，让白细的腿显得更长。 “现在的女孩子真敢穿，才四月就穿成这样子了，盛夏的时候还得了！”忠哥也看到了那女孩，“不过这妆化得也太浓了，像去表演一样。” 确实，那浓妆艳抹就像网上直播的那些网红一样，不过她的五官还是很好看的，在妆容的加持下显得相得益彰。韩芯蔚也感慨自己已经过了那个花枝招展的年纪，加上已经是一个已婚妇女了，跟她们是无法比拟的。 “忠哥你孩子多大了？”韩芯蔚知道忠哥有一个女儿，不过听说对孩子管得挺严的。 “上高一了，跟凡哥的儿子是同班同学。” “这么巧呀，那他们俩不就是青梅竹马了？”韩芯蔚笑了笑说。 “也可以这么说，他们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学了，也真是巧，从小学升入初中然后中考到现在的高中也都是同班，不过凡哥的儿子很懂事，学习也好，基本稳定在班里前五名。” 没想到经历了家庭的变故，卓一凡的孩子也能有这样的成绩，之前就听说过他的儿子俊稀就读的是市里的重点高中。韩芯蔚心里想，这应该得益于卓一凡的家庭教育。 “你家女儿应该也不错？” “还好，跟凡哥的儿子老是比排名，生活作息上我管得很严的，但学习我从来没有管过她，随她自由发挥，我也跟她说过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但她总是说要把凡哥儿子比下去。”看得出忠哥对于女儿的学习是很满意的，也流露出满满的自豪感。 可能因为是星期五小周末的缘故，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路上的车流量明显开始增加，所以韩芯蔚回到支行也差不多五点了，她回办公室经过秘书台的时候刚好遇见卓一凡。他正在秘书的位置上等着秘书。 卓一凡礼貌地向她点点头打着招呼，韩芯蔚也笑着点点头，问他有什么事。卓一凡跟她说刚从分行接了吴文龙回支行，今天的公务车任务就算是结束了，他现在是把公务车钥匙还给秘书，但是秘书刚好有事在忙，让他在位置上等她一下。 “那现在可以下班了吗？”韩芯蔚知道他们司机不是银行员工，不用那么严格打卡下班，忠哥刚才也跟她说还了车钥匙就下班了。 “还没到点，再过一会儿。”卓一凡拨开左手的衣袖看了看手表，“我平常都是六点左右才走的，因为不排除几位行长可能还需要用车，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家。” 诚然，卓一凡的儿子晚上在学校住宿的，可以说，他回到家就是一个人，也难怪每天都这么规律的去夜跑。想想自己，韩芯蔚也觉得自己跟卓一凡其实也差不多，吕耀阳现在要么不回，要么很晚才回，他们的婚姻看似模范，实际上已名存实亡。 韩芯蔚给卓一凡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包放到桌面上之后就听到了门外秘书回来跟卓一凡交接车钥匙。卓一凡在交接完车钥匙之后敲了敲韩芯蔚办公室的门，她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朝他笑了笑，他也笑着跟韩芯蔚挥了挥手示意交接完了先走，不过他也只是回到他们的司机休息室而已。 她点开电脑屏幕，看看系统里面有没有需要今天处理的业务，再打开内部邮箱，一封一封电子邮件打开来看看，这是她从营销岗转到管理岗后养成的习惯，每天下班前都要把所有未读邮件看完，哪怕下班的时候没有回到支行，她也会用工作手机把未读邮件看完。 未读邮件里面有一封是杨健伟发给分行信贷部的协助导出数据的邮件，是下午的时候她让杨健伟找分行查数据的，她用座机拨通了杨健伟的电话，问他这个邮件发出去之后有没有收到分行的回复，但杨健伟的回复显得有点沮丧，他说半小时前通过电话再问了分行信贷部，但那边还是没有回复，而且负责处理数据的同事态度一般般，并不友好。 韩芯蔚决定还是自己出马，直接找了分行信贷部的总经理钟勇，简单了解一下最近的情况之后就用试探性的言语问了一下钟勇，这老江湖果然不好处理，跟韩芯蔚说话是一套一套的客气话，不知道是刻意回避还是一贯的官腔，让韩芯蔚根本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最后，她还是直接问了钟勇。 “钟总，其实我想了解的是张欣然那边是不是已经介入到了我们支行在唐家围村的一手房按揭项目了？”韩芯蔚一口气说完之后长吁了一口气。 “韩行长，这个项目不是你们两家支行一起做的吗？我们收到了两套有效的准入资料，既然分行个人金融部那边已经批准了，我们没理由拒绝审批他们的业务。”钟勇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你应该明白的。” “好，谢谢你们前段时间的支持！”听到了钟勇的话，让韩芯蔚是气上心头，自己一手一脚搭建的项目却变成了与他人共享，这跟第三者插足自己的婚姻没有任何区别，她不禁把吕耀阳还有跟他有着亲密关系的女人联想到一起。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都要被别人插足、破坏。她趴在桌子上，鼻子瞬间酸酸的，眼睛也被什么液体弄得模糊，原本是下巴支撑着脑袋，后来歪了脑袋脸蛋压在手背上。 第40章 误会 过了大约半小时，韩芯蔚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眼睛也变得干涩，她合上眼睛闭目养神了大约五分钟，重新睁开眼睛之后，她看看手机屏幕，原来已经六点多了。微信里又积累了十多条未读消息，全部点完之后看到原来卓一凡的消息被挤到了最后。 他跟韩芯蔚说一切事情都能解决，时间能冲淡一切，时间也能抚平伤痕，时间也能让我们坚强。他可能是看到了自己刚才趴在桌子上流泪，以为自己是为了家庭事而烦恼，其实，是很多很多的事情把她压得透不过气，但卓一凡的话也不无道理，时间也确实能让她学会更多、也能让她变得坚强，这是她后来的真切感受。 她给卓一凡回复了一句：谢谢，我没事，吃饭了吗，要不一起？消息发出去之后她又发了一个脸红的表情。在她看到卓一凡消息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他半小时前发给她的了，估计他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过了两分钟她还没收到卓一凡的回复，她决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等着卓一凡，但直到她关好了办公室电源锁上了门，都没有等到卓一凡的回复，估计，他是在忙了。韩芯蔚有点失望，同时也在给卓一凡想着各种借口：也许他还在开车回家不方便打字回复，也许他回到家正在做饭，又或者他已经吃完了饭正在夜跑、做运动，又或者…… 她在锁门的时候甩了甩脑袋，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卓一凡在忙所以没回复自己而已，很正常。因为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不知道他会不会是在想着怎么拒绝自己，让韩芯蔚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也有点后悔，但消息已经发出去了，没法撤回了。 既然回家也只是自己随便做点东西吃，韩芯蔚决定干脆到支行附近的文华城里找找吃的好了。文华城是全国性的大型商业广场，每个一线城市都会有至少三家，算是比较成功的商业地产发展商，集休闲娱乐、高端零售、饮食餐饮还有超甲级写字楼为一体的商业地产项目。 这座位于城北位置的文华城是港州市里的第三个项目，也是最近一年才建起来并开幕的，韩芯蔚有时候也会跟零售线条的几个女孩子或者闺蜜过来这边吃饭，所以对于这边吃的地方还是比较了解的。 小周末的夜晚，文华城的餐饮一条街已经人满为患，大小餐饮店都已经坐满了人，韩芯蔚形单影只的并不好找地方吃的，她只能找茶餐厅或者简餐来吃了。在经过一家火锅店的时候，她看到窗边位置的一个包厢里的一男一女有点眼熟。 她几乎能确认那男的正是卓一凡，而坐在他对面的女孩……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那年轻女孩穿的短上衣和超短牛仔裤，短上衣把细腰都露出来了，还让上围显得特别丰满，时不时还用修长的手指把长直发捋到耳根后——那不就是下午在唐家围村牌坊见到的女孩子吗？ 那女孩子跟卓一凡有说有笑的，还捏一下卓一凡的耳垂，卓一凡看上去倒是挺享受的样子。韩芯蔚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之前发给卓一凡的消息他还没有回复，她咬了咬嘴唇，心想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喜欢年轻漂亮身材好的，还都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 韩芯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反正看到他们这么亲昵旧觉得难受，她其实很想给卓一凡打电话，但想想自己这样算什么意思呢，她跟卓一凡又不是……她站在那里看了大约一分钟，这一分钟好像特别漫长，她把手机塞回包里然后就离开了。 随便找了一家茶餐厅然后点了一个海南鸡饭套餐，这小店里好像都是无家可归的单身狗，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单人座，自个儿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吃着自己的单人套餐，韩芯蔚也不例外。吃完了饭，她从餐饮一条街的尽头穿过走进文华城的商场里，准备再逛一会儿就回停车场取车。 这时候她才听到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新消息，她连忙掏出手机，点开屏幕，果然是卓一凡，他向韩芯蔚道歉说对不起，因为刚才在吃饭没留意到手机，还问韩芯蔚吃了没有，要不给她买一个餐过去给她。 “不用了，刚吃完，跟谁在吃饭吃得那么高兴都没看手机呢？”韩芯蔚故意逗他。 “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找我吃饭，就跟她吃火锅，在支行附近的文华城。”韩芯蔚没想到卓一凡还是挺坦白的，于是韩芯蔚继续问他是什么朋友，是不是女朋友，卓一凡倒是迅速地回复了她说，“不是女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才不信你，你们男人就喜欢这样掩饰，不跟你说了，我回家了！”韩芯蔚回复卓一凡之后还发了一个吐舌头的俏皮表情。 女人就是这样，喜欢胡思乱想，喜欢给没有发生的事情添加自己丰富的想象，把事情复杂化，特别是在感情世界，她们会说这是危机感，防患于未然，美其名曰这是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她准备关掉跟卓一凡的对话框时不小心点到了他的头像，弹出了他的朋友圈，里面最近的一条朋友圈动态竟然就是刚才跟那年轻女孩在吃火锅的，而且还是跟她的自拍照，那女孩子紧紧依偎在卓一凡的胸口，紧贴着他，好像脸贴着脸似的，卓一凡略显尴尬的微笑在韩芯蔚的眼里却是“享受”，因为她看到第二张自拍照那女孩的胸脯都压在卓一凡的胳膊上了。 韩芯蔚这时候真想给微信的开发人员投诉一下，为什么朋友圈没有差评功能？但当她看到后面的两张照片和卓一凡的文字说明后，她就觉得没那个必要了，而且还点了一个赞——十三年前的小馨玥已经长成大美人了，哪位公子赶紧把她认领回去！后面的两张照片是卓一凡站在一个女孩的后面，估计就是这个女孩的童年时期。 第41章 疑点重重 眼看着业绩每况愈下，韩芯蔚最近也一直跟分行的信贷部和个金部沟通，一是加快审查审批速度，二是争取得到个金部的支持让城北支行重新掌握唐家围村项目的业务受理权。然而，尽管韩芯蔚找到了前年有关于业务受理权限的规定，分行个金部却在这个时候不认账，说那份文件已经废止，对于共同营销的项目不再有“独享”的政策。 尽管韩芯蔚一再向分行个金部重申，唐家围村的项目是她最早接触和签下合作协议的，根本不存在与张欣然他们的共同营销，张欣然他们只是半路介入，就像一个“小三”！但是在多番沟通之后，分行个金部却给韩芯蔚发了一份张欣然他们支行跟项目发展商签订的“合作意向书”，而这份意向书上的落款日期却是在去年的7月份，比城北支行的筹建还要早两个月！ 这下子韩芯蔚就无话可说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小三”，但她回想起与胡明辉第一次见面时，他还跟韩芯蔚说她是第一个找到他们合作的银行，在后面的细节沟通阶段，胡明辉也一直夸奖韩芯蔚跟踪细致。那这个意向书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刘宇轩敲了韩芯蔚的门，随即喊了一下：韩行长。韩芯蔚马上回应了一声请进，看到是刘宇轩就热情地把他招呼进去，问他有什么事吗？ 原来刘宇轩手上有些资料想问问韩芯蔚意见的，韩芯蔚让他先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刘宇轩说，他在负责贷后管理的同时负责汽车分期业务的放款审核，在最近的几笔放款审核的时候，发现几份首付资料和客户签字样式有点奇怪。 “那你觉得哪里奇怪呢？”韩芯蔚看着刘宇轩递给她的几份支付首付的刷卡单和申请表，她对照了业务的审批通知书，核对了金额和车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所以想看看刘宇轩的讲解。 “你看看，首先这几个客户在同一个汽车经销商购买同一款车型，然后分期金额和期数都一致，支付首付款的刷卡回单上客户的签名字迹跟业务申请表上的并不一致，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同一个人吗？字迹应该一致才对呢！”听了刘宇轩的解释，韩芯蔚也觉得挺有道理的，“我在这一线条做了十年了，经销商有些不规范的操作我大概了解，有时候也说得过去，但这几个人总感觉有点古怪。” “你觉得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古怪吗？”韩芯蔚再看了一下资料，除了车型、分期期数还有是同一个经销商以外好像也没看出有什么蹊跷。 “这几个人的年龄、户籍还有工作单位也很相似，特别是单位地址，门牌号几乎都是挨着的，或者同一栋办公楼里不同层数。” “那……要不找经办同事问问是什么情况？”韩芯蔚马上用座机打通了给高雅琪，是负责分期业务的部门副经理，也是韩芯蔚从原来支行带过来的“心腹”，“雅琪，你过来一下，有个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关于几笔分期业务的放款审核。” 高雅琪是人如其名，长着一米七的身高，每次站在韩芯蔚身边都显得特别高大，不过她也很识趣，每当拍照的时候都会半蹲，配合着韩芯蔚的高度免得成为最萌身高差。其实韩芯蔚并不太介意这高妹在自己身边，反而挺欣赏她的冲劲儿。 可能觉得跟韩芯蔚比较熟，高雅琪在门口喊了一声韩行长之后就直接走进了她的办公室，然后坐到刘宇轩的旁边，她看到刘宇轩给韩芯蔚的资料时才想起来，其实刘宇轩早上就已经跟她说过了，只是后来因为她要外出见客户就让他先找韩芯蔚聊聊，因为她知道刘宇轩跟韩芯蔚也算比较熟悉。 “雅琪，你知道这几笔业务的经办同事是谁吗？轩哥觉得有点疑问，你可能也要了解一下有没有存在风险。” “嗯，这个早上轩哥也跟我说了，但是我后来外出了就没来得及细看，这几笔业务的经办人是网点的一个同事嫣霞负责的，她一直都负责这个汽车经销商的业务的，我问问她对这些疑问有什么解释。”高雅琪马上拨通了那位网点同事的手机，按照刘宇轩发现的疑点逐一问了对方，她一边听着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然后复述给韩芯蔚说，“嫣霞说这是同一个销售顾问推荐的业务，说是老客户介绍的，因为同一栋办公楼里有时候会一起坐电梯上下班就比较熟，加上是老乡，于是想着一起订车就会便宜一点，因为对销售比较信任，所以直接打款给销售，让销售代为刷卡交的首付款，同时为了方便财务人员的账务处理，就算是同一张卡刷卡付款，都会在刷卡单上签上对应客户的名字，销售顾问还拍胸口打包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对于高雅琪转述嫣霞的解释，韩芯蔚觉得还说得通，加上高雅琪把嫣霞跟客户面签时的照片也发给了韩芯蔚，她再问了一下高雅琪的意见，初步分析一下嫣霞解释时的语气。高雅琪觉得既然资料齐全，疑点也都说得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但刘宇轩就提醒了一下，这几个人的户籍都是唐家围村的，虽然说是本地人，但工作单位都在同一栋办公楼，有三个还在同一层，但公司名称不一样，未免有点过于巧合。韩芯蔚点点头，然后问他这几个人的征信报告有没有什么瑕疵，征信报告里的居住地址和工作单位近期有没有什么异常变化？ 刘宇轩翻看着这几个人的征信报告，皱了皱眉头，征信报告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连一次逾期记录都没有，就连居住地址和工作单位都与这一次的申请资料是一致的，于是刘宇轩说，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那既然资料没什么瑕疵，分行也审批通过了，那就按文件政策要求审核放款，后续加强放款后的管理，持续关注还款情况。”韩芯蔚把资料还给了刘宇轩和高雅琪，提醒了一下他们后续的贷后管理工作，就在他们准备离开韩芯蔚办公室的时候，她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把刘宇轩喊了回来。 第42章 设局 “轩哥，你刚才分析得很到位，我想起有个事情想你也帮忙研究研究。”韩芯蔚转动着电脑显示屏，把分行个金部发给她的那个意向书展示给他看，“你看看这个东西，有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刘宇轩从标题到正文再到落款，一字一句仔细地看着，这是一份房地产开发商专用信笺打印的意向书，因为是扫描件，已经看不太清楚水印所记载的文字信息，但能看出来是比较正式的，应该不像是伪造的。 但是整篇文字都是用打印体的，在落款地方的日期却是手写上去的，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刘宇轩指着落款日期的位置，而且他还说这个落款的公章也比较模糊，不敢肯定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发展商负责人的签名或者可以跟其他样本再比对一下。 韩芯蔚也觉得刘宇轩看得很仔细，她找了一下自己的电脑，里面没有留存跟发展商签的合作协议的样本，于是她找了杨健伟让他把留底归档的合作协议调出来给她和刘宇轩看看。过了不到十分钟，杨健伟就把合作协议的扫描版发给了她的内部邮箱。 她点开了邮件里面的附件，把落款签章的地方跟意向书同时展示给了刘宇轩看，让他帮忙再比对一下，果然，里面的负责人签字笔迹完全不一样，落款公章方面一个是合同专用章，另一个则是正式公章，这个就不好确定是否存在问题了，但刘宇轩告诉韩芯蔚，咱们支行的合作协议上盖的是合同专用章可能不太妥，这种章未必有做备案，如果发生纠纷咱们就很吃亏了。 “我当时确实没留意，眼看着是他们负责人亲自签名和亲手盖的章就没多想了，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韩芯蔚的心瞬间凉了一截。 “可能要跟对方核实一下这个章的效力，最好重新盖一份，或者让对方出一份用章说明，这样可能稳妥一点。”刘宇轩的话让韩芯蔚觉得有点为难了，因为她想起那天跟胡明辉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也都没再联系了，而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合作协议有这么大的瑕疵，是有点骑虎难下。 “好，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谢谢你啊，幸亏有你！”韩芯蔚让刘宇轩先回去，自己一个在办公室里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解决。要是现在让杨健伟找楼盘的话，对方未必愿意配合，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她跟胡明辉沟通和主导的，但胡明辉现在又未必会帮这个忙。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里胡明辉的头像，在对话框里编辑着消息，但每每准备发送之前检查的时候又会把写好的消息删掉，她觉得无论用什么样的开场白都不知道怎么引入重签合作协议或者提供用章说明上面。几番思考修改，最后她也只是发了一句，问他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胡明辉倒是爽快，他收到消息之后不到一分钟就回复了没问题三个字，接着就说初定在唐家围村里由另一家房地产开发商经营的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 “凡哥……你……你能过来一下吗？”卓一凡收到了韩芯蔚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他点开之后只听到韩芯蔚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像是在请求他。 “你在哪儿？我怎么能找到你？”卓一凡立刻回复了她，在听到韩芯蔚的声音之后吓得他焦急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这样求助的声音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过了大约两分钟，微信对话框里再也没有收到韩芯蔚的回复，而且也没有显示正在语音或者正在输入的状态，他正想给她发送语音通话的时候，收到了她发来的定位，然后是四个数字——1003。 “卓警官，怎么了？有急事是吗？”其实，今天晚上卓一凡是约了唐龙和他女儿唐馨玥一起叙旧吃饭的，就在唐龙家里。唐龙看到卓一凡突然站了起来愁眉不展，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我可能要失陪一下，不好意思唐老先生。”卓一凡点开了定位，原来正好就是唐家围村里的五星级酒店——文华科尔假日酒店，距离唐龙家并不远，而韩芯蔚最后发来的“1003”显然就是房号，他从椅子上撩起西装快速地穿好准备走出唐龙家门，唐馨玥拉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地跟他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作为曾经的龙头老大的千金小姐，看到卓一凡这么焦虑不安就已经能猜到应该遇到麻烦事了，虽然她从小就被父亲送到外国生活和上学，但在唐人街，她也经常看到各种势力的博弈。 加上曾经跟卓一凡相处过，她很清楚卓一凡的个性和能力，能让他的脸色和神情瞬间沉下来的，一定不是小事情，但她也不会去过问，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父亲早就金盆洗手了，就更不会让自己再去管这些江湖事。 “放心，我朋友可能遇到麻烦事，我去看一下，我应该能处理好的。”卓一凡拍了拍唐馨玥的手，她的手指特别纤细，而且因为担心变得有点冷，卓一凡用自己的手温暖了她的手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丝微笑，向唐龙示意不用担心。 “一切小心，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唐龙清楚，以卓一凡的为人就算遇到什么困难，他也不会轻易向自己求助的，但当年卓一凡对他的大恩大德他还没有机会报答他，他不想让这个遗憾随着自己的身躯长埋黄土。 从唐龙家到文华科尔假日酒店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在唐家围村的西面，背靠着村里的两座小山，是近年来村里招商引资的一大项目，也是村、镇以及区里的重点工程，占地面积将近3公顷，但实际上经营并不好，在旅游旺季入住率也并不高，让政府也是很伤脑筋，只好硬拉一些公务接待还有什么招商、投标会定在这里苦苦支撑着经营。 卓一凡一边开着车子一边给忠哥打了电话，问他人在哪儿。忠哥说因为今天下午没有韩芯蔚的公务车安排所以准时下班了，还反问卓一凡怎么找他这么急。卓一凡没有跟他说韩芯蔚可能出了事，只是草草就挂了电话。 第43章 伤害 因为现在4月份属于旅游淡季，文华科尔假日酒店的停车场里没有多少车辆停放，卓一凡没有理会地面上涂画的标线，把车子随便横着占了三个停车位，跳下了车子关上车门都没理会有没有关好车窗了就直奔酒店大堂。 他以前也没来过这里，到了大堂见到接待员就问1003号房怎么走。酒店分为主楼和东西两侧的副楼，主楼是总层数为4层的低层建筑物，主要是餐厅、多功能会议厅、行政办公室等，东西两侧副楼的2层以上都是客房，最高十层，因为十层都是高级行政套房，两处副楼的十层各有十间高级行政套房，但奇怪的是，房号并没有按东西分别标注，而是直接从1号编到10号，1003号房就在东侧副楼。 电梯很快就到达十层，卓一凡出了电梯按接待员的指引找到电梯口右边的一个房间，房门上赫然挂着“1003”的字样，他先是敲了三下门，但过了两分钟都没有人回应，他又再按了几下门口的门铃，但仍然没有人开门。 他用手机打通了韩芯蔚的手机，手机铃声从房门里面传了出来，但铃声疯狂地响着，房门却还是没有打开，他忍不住用力锤打了几下房门，再喊了几下韩芯蔚的名字，但任凭他用什么办法，似乎都没法呼喊到韩芯蔚或者其他人开门，他本来想直接踹开房门的，但这样可能会惊动到酒店方，他想了想，决定用“非常手段”来解决。 酒店的房门锁还是比较老式的无感接非接触式门卡，卓一凡看了看四周，没有酒店的服务员，而刚才从他走出电梯之后留意到的走廊上只有电梯口和走廊尽头天花板上各有一个监控探头，按照他的经验判断，只要他稍微侧一下身，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应该拍不到他的举动的。 他再次敲了两次门，确定没有人可以从里面打开门后，他用手机上的一个app，打开nfc功能，然后靠近门锁之后让app调用nfc感应门锁里面的芯片，再模拟芯片的数据，不到十秒钟门锁就打开了。 卓一凡没有立刻推开门，而是先用脚尖顶开一条不到五厘米的小缝，自上而下地观察一下小缝有没有被其他物件或者引线牵绊着，顺便先透过仅有的视觉范围查看一下房间内的状况。他再借助手机上的摄像头，通过手机屏幕看到房间里一片凌乱，但只有一个身影在床上，在确认暂无危险之后，他才慢慢推开房门。 在进入到房间之后，他听到的是断断续续的女性啜泣声，房间的玄关距离很短，只要三步就走完，然后就是偌大的空间，正中间摆放的是一张一米八的豪华双人床，韩芯蔚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披头散发的脸在外面。 她看到卓一凡进来之后立刻冲上前躲在他的怀里，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上仅有内衣裤。卓一凡也被她这举动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也觉得很是尴尬，只好让她抱着再慢慢挪动着身体回到床上，用被子把她包裹起来。 韩芯蔚在卓一凡的胸口使劲放声大哭，卓一凡想把她先放回到床上，然后再给她找衣服的，但她紧紧地搂住自己不放，他根本动不了，只好坐在床边任由她在自己胸口使劲地失声痛哭。他用手拨开她额前有点凌乱的刘海，接着轻抚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没事了，不哭，我在这儿陪着你！ 卓一凡用仅有的角度尽可能地观察房间里的状况，桌子上是韩芯蔚的包包，地上则是她的被撕成碎片的衣物，估计是不太可能再穿上了。韩芯蔚在他的怀里哭了整整半小时才慢慢地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用红肿了的双眼看着卓一凡，本来清晰明亮的大眼睛肿得几乎成了一条线。 他用拇指拨去她眼角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然后再尝试着让她松开紧抱自己的手，虽然他知道韩芯蔚现在的心情一定很难受，但始终他的身份加上在此时的状态下抱着她始终不太合适。 “凡哥……不要……不要走，好吗？”韩芯蔚知道卓一凡想让她放开他，但她的心仍然很慌，甚至她慌得都说不出话来，只想依偎在卓一凡的怀里，她只觉得此时此刻最安全的就是他的怀里。 “好，我不走，不走。”卓一凡知道她现在的情绪肯定还很不稳定，不想刺激她，就让她继续先抱着自己。 韩芯蔚慢慢平复了心情，眼睛也不再流出泪水了，就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跟卓一凡说起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晚上她应约到酒店二楼的西餐厅与胡明辉见面，她是自己开了车提前先到的，胡明辉大约晚了半小时才到。胡明辉才坐下就让服务员拿了一瓶红酒，打开了红酒倒到醒酒器里，说是一边谈工作一边醒酒，过会儿吃饭时喝酒就刚好了。 她拿出了文件表明了来意，想让胡明辉帮忙在新协议里盖章签字。胡明辉倒是不紧不慢地翻着协议，还反问韩芯蔚凭什么要帮她？韩芯蔚说因为已经找到证据，证明张欣然他们支行给到分行的那份意向书是伪造的，她不介意跟张欣然他们对半拆分业务量，但为了保障自己，所以想重新签协议，否则，她会向胡明辉的上级举报。 虽然韩芯蔚这么斩钉截铁地认为张欣然的意向书是伪造公章得来的，但其实她并没有实质证据，她也只是想刺激一下胡明辉，试探一下胡明辉的说法。果然，胡明辉并不吃这一套，咧开半边嘴阴险地笑着，还伸手去抚摸韩芯蔚的手背，说韩芯蔚有什么小心思他全都懂，但他不怕韩芯蔚所谓的证据，反正跟哪个支行合作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况且，张欣然能提供的好处，韩芯蔚未必能提供。 说完，胡明辉站了起来走到韩芯蔚的身后，双手拍在她的双肩上，再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他在这酒店订好了房间，待会吃完了饭可以到房间里继续谈。韩芯蔚耸了耸肩，想要挣脱他的两只油腻的大手，但却被他更用力地捏了一下肩膀，似乎在向她暗示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第44章 狼狈不堪 不过胡明辉并没有太粗暴地对待她，只是把她按回到座位上而已，韩芯蔚故作镇定地苦笑了一下，微微低了头不敢说话，她知道胡明辉这次的约会是不怀好意的，但现在这情形也不好撒腿就跑，加上她这一次是有任务在身上的，不能临阵退缩。 但眼看胡明辉对硬的毫不畏惧，韩芯蔚就想用软的一套，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嗲声嗲气地恭维他。胡明辉拿着醒酒器摇晃了一下，然后往韩芯蔚跟前的酒杯里倒满了一杯红酒，接着也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半杯，拿起酒杯一喝而尽，然后示意韩芯蔚也要把酒杯里的喝完。 韩芯蔚虽然算不上很能喝，但她知道这一杯酒是不可能不喝的，加上她觉得应付这一杯酒应该还可以的，于是拿起酒杯就往嘴里送。酒才流到舌头，她就觉得味道有点不一样，比一般的红酒要呛得多，酒精浓度明显高于一般的红酒，于是她减慢了吞咽的速度和流量。 这一杯满满的红酒她足足喝了五分钟，她才放下杯子胡明辉就又给杯子灌上满满的一杯。她想用手挡住杯口，但觉得全身都使不上劲，酒精的副作用来得太快了，但却没有往常想吐的感觉，只是感觉脑袋特别重，也像被几个人抓住肩膀使劲在摇晃自己。 她有点不受控制地坐了下来，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酒量太差或者这酒的酒精浓度太高受不住，因为她眼前的胡明辉还清醒地指着自己在嘲笑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喝过酒的感觉。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甚至连胡明辉嘲笑自己时说的话都听不清楚了。 她合上眼睛之后就完全没有了意识，直到醒来发现房间里一片的凌乱，自己的衣服散落一地，但能看出已经被撕扯成碎片无法穿上，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她从地上的包包里翻出了手机然后给卓一凡发了一条消息。 虽然她完全想不起两个小时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己的这种状态让她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所以才抱着卓一凡哭了那么久。 她不介意让卓一凡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她甚至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卓一凡，她知道只有他会这样重视自己，有些感觉她清楚，有些感受她明白，而且在这样一个情形之下，卓一凡第一时间的出现让她感觉到特别的温暖和安稳。 于是她一直舍不得离开他的怀里，突然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卓一凡跟她说很可能是那个胡明辉做的，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报警。但韩芯蔚看到床边上摆放了一份合作协议，她翻看了一下，最后的落款签章已经换成正确的了。她摇摇头，抱着合作协议忍不住哭了起来，跟卓一凡说不用报警。 “但……这样岂不是让他逍遥法外了？”卓一凡站了起来，拿起手机想要拨打报警电话，但被韩芯蔚制止住了。 她用哭红了的双眼看着卓一凡，泪水还不停地往外溢出，但似乎在向卓一凡诉说着其中不可告人的苦衷。“求你，不要报警，我不想让单位知道我发生这么丢人的事，而且，我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还有这个资料，根本说不清。” “你不是说你才喝了一杯酒就已经不省人事了吗？分明就是他在酒里下了药，让警方调查就好了！你真的不用担心，警方会保密的。”卓一凡抓着她的双肩说，他的心里也很难受，看到韩芯蔚被糟蹋成这样子，她却还不想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 “你不懂……我真的不用报警！”韩芯蔚歇斯底里地向卓一凡怒吼着，她心底里难道不想把那家伙抓到牢房里吗，她恨不得要把他撕成碎片，但她更不想因为这事而影响到银行对自己的评价，她知道这些跟合作商约会吃饭甚至到酒店房间是很敏感的，不但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会对她接下来的事业产生巨大而无可挽回的影响。 卓一凡一屁股坐到床边上，背对着韩芯蔚说不报警了，但韩芯蔚看得出他心里的怒火暂时难以压制，他的手紧紧地用力握着手机，快要把手机屏幕都压碎了，他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是在恨自己今天怎么那么早就下班而没有关心她的动向，不然就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韩芯蔚在床上跪着挪动到他的身后，从后面趴在他的背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卓一凡的心突然跳动得飞快，像万马奔腾一样使劲地跳动着。他看着地上被撕成碎片的衣服，在想着该怎么让她回家呢，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消息，他点开屏幕看到原来是唐馨玥发来的消息，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卓一凡想了想，也许她真能帮得上忙，他回复了她：麻烦你准备一套女装送到文华科尔假日酒店1003号房。 “就这样？那我十分钟后到。”唐馨玥很快就回复了他。 “我让朋友送一套衣服过来，你现在这样子不方便离开，而且衣服也……破了，这回能听我的话？”卓一凡回过头跟韩芯蔚说。 “可以，那我先去洗一下。”她很想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在韩芯蔚进了浴室后，卓一凡收拾着地上和床上的东西，收拾之前先给房间整个环境拍了多张照片，用一个塑料袋子把韩芯蔚的被撕烂的衣物都收集好，把床单撕下一部分。不到十分钟，唐馨玥就来到了，卓一凡趁韩芯蔚还在浴室，把收拾好的东西的塑料袋塞进唐馨玥的行李袋里。 等韩芯蔚从浴室出来之后，唐馨玥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韩芯蔚想起来眼前的这个高挑漂亮的姑娘就是那天在唐家围村口的那一个，而且也是那晚跟卓一凡一起在吃火锅的那一个，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站在卓一凡身边很是般配，让韩芯蔚觉得有点惭愧。 第45章 分居 “还没跟你们互相介绍，这位是我们银行的韩行长。”卓一凡先给唐馨玥介绍韩芯蔚，然后转过来向韩芯蔚介绍唐馨玥，“这是唐馨玥小姐，我让她帮忙带了些衣物过来，对了，馨玥，你帮一下韩行长。” 唐馨玥笑着用力地点头答应，装着衣物的袋子挂到手臂上然后推着韩芯蔚进了浴室，其实她也是给卓一凡多一点时间收拾好现场的物证。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大约只有十分钟，韩芯蔚已经穿好了衣裤出来了，卓一凡也刚好整理了一遍。 穿上唐馨玥衣裤的韩芯蔚显得有点别扭，唐馨玥的身材相对高挑，卓一凡让她准备的是运动装，不要拿些超短裤超短裙之类的，结果运动装的裤子长得需要把裤脚往上折了两圈，衣袖也很长，不过把衣袖往上扯一截就可以了，韩芯蔚就像一个穿了大号运动装的中学生一样，连韩芯蔚自己也尴尬地笑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身材所以随便拿了，凡哥又没跟我说，都怪你！”唐馨玥朝卓一凡吐了吐舌，“韩行长，没想到你身材那么好，早知道我就拿些性感一点的给你，凡哥看了肯定流鼻血！” “别笑话我了，我都是几十岁的中年妇女了，我怎么能跟你们小女生比身材呢，你长这么高还那么好看的。”韩芯蔚收拾着包包，把床上的合作协议和手机都塞进包里，她想尽快离开这个噩梦的地方。 卓一凡带着韩芯蔚和唐馨玥离开了酒店，他想胡明辉这么明目张胆地把韩芯蔚从餐厅弄到酒店房间，想必有酒店方的配合，所以他觉得也没必要跟酒店说退房的事了，直奔停车场。 唐馨玥的车子就停在了卓一凡的旁边，是一辆宝马机车，穿着热裤小背心的她戴上头盔就像一个女侠一样，还熟练地一个跨步就坐上机车，用脚跟把脚架踢上，右手用力地拧了一下油门，发动机发出震撼的轰鸣声，她跟卓一凡他们俩挥了挥手道谢之后，放开刹车就离开了，她好像在炫技一样在偌大的停车场里绕了一圈之后才从正门离开。 “凡哥，你这机车小萝莉挺厉害的！”在看到唐馨玥跨上机车的时候，韩芯蔚已经惊呆了，而她特意绕场一周更是让韩芯蔚觉得她不简单，“她平常都是这样子的吗？” “她是唐老先生的小女儿，在外国上的高中和大学，所以比较开放一些，不过人挺好的，她家离这儿最近了，所以我让她带了衣服过来。” “真的感谢她，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了……”韩芯蔚双手紧抱在胸口低下了头。 “嗯，好，先回去，也很晚了，不然……你先生会担心。”卓一凡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哦……”其实，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她并不想回家，虽然最近吕耀阳已经很少回家了，但万一被他看到自己这个模样，肯定又会有一番难听的话要被灌进耳朵，而其实她更盼望有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能收留自己一宿，她看了看卓一凡，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墨菲定律说道：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当韩芯蔚回到家门口用指纹打开大门时，她最不想发生的一幕最后还是发生了，吕耀阳似乎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像平常出差一样，但这一次的行李好像比以往一次都要多。 “又要去哪个项目？”韩芯蔚把包放到鞋柜旁边的小桌子上，坐下来一边脱着与运动装一点都不匹配的高跟鞋一边问着吕耀阳。 “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笨的男人了，都被绿成这样子了，我还能忍吗？”吕耀阳一开口就同时用食指狠狠地指着韩芯蔚在破口大骂，“我应该早就想到，你跟那个司机早就有一腿的了，没想到我让吴文龙调走他之后你们还变本加厉，你让我的脸要往哪里放！”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啊？我出了点事，他送我回来，有什么问题？我出了事你有问过我，有关心过我吗？”韩芯蔚脱了高跟鞋光着脚直接站了起来。 “那你们在干些龌龊事的时候有理会过我的感受吗？” “我们有做过什么龌龊事，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呀，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得是有多亲密，你们？我是有证据的，给你看看你的司机大哥有多么下流！”吕耀阳快速地点击了几下手机屏幕，然后韩芯蔚的手机响起了几声新消息提示音，“你看看你们是有多恶心，难怪平常都不肯跟我……，原来你好这口！” 韩芯蔚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照片吓得瞪大了眼睛，心脏跳得想要蹦出来一样，前面几张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趴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则同样一丝不挂，但由于是从男人背后角度拍摄的，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分辨不出是谁，但从有点胖的身型看出很可能是胡明辉，而她的脸则完全显露出来，红着的脸微皱着眉头，在某些人看来还以为是正在享受的样子。 前面三张应该是连续拍摄，因为角度基本一致，只是她的脸部微表情有点不一样，而第四第五张就是她跟卓一凡离开酒店房间的照片，拍摄角度是在房间门的斜对角位置，甚至可能就在对面楼梯口的角落处，这样说来，拍摄者很可能当时还在现场！而且这个人应该是有着充分准备的，她记得卓一凡跟自己一起离开房间的时候，唐馨玥说因为要收拾一下东西所以比他们晚一点才离开的，这个摄影者是故意捕捉只有他们俩在一起的镜头。 “我跟凡哥不是你想的那样！”韩芯蔚红着眼睛拽住吕耀阳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喊着。 “那你说你们是怎样？有图有真相，而且这些照片还是别人发给我的，你说我怎么跟人家解释，就说你只是醉后一夜情、跟那人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子吗？”吕耀阳抓住韩芯蔚的手用力甩掉，再用右手使劲拨开了她冲出门口。 “你别走，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你是不是要想离婚？”韩芯蔚说出了口，其实这也是她思前想后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想法。 “这是你说的！反正我是不想再待在这里再看到你一眼，你找个时间一起去婚姻登记处把手续给办了！看到你就觉得恶心！”说完吕耀阳推开了门就直奔电梯，只留下了韩芯蔚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再一次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使劲往外涌出。 第46章 彻底爆发 “韩行长，你……还好？”一把熟悉的声音穿过韩芯蔚凌乱的思绪进入到她的脑袋，当她抬起头，在刘海的发丝间看到的是卓一凡。 她一步跨上前扑倒在卓一凡的胸口，她也很痛恨自己今天晚上怎么那么脆弱，连续两次哭倒在卓一凡的胸口，但这两次都发生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而在这两次，卓一凡都是唯一出现在她面前的人，而且也都只有他能给到她最强大的安全感。 卓一凡轻轻地抱住她，右手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后背，她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孩子，在这时候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安全的依靠。“我先把门关上，没事的。”虽然卓一凡这么说，但韩芯蔚并没有想放开他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地搂着他的腰。卓一凡觉得这样跟她在一起要是给邻居看到了肯定出问题，自己单身大男人倒没什么大问题，对方可是行长，而且还是已婚女性，对她的影响绝对不小的。 他努力着缓慢地往后移动着身体，然后伸手到后面大门的地方把半掩的门拉上关好，虽然他的动作很小也很缓慢，但韩芯蔚还是感觉到的，她从卓一凡的胸口拔出藏起来哭了一阵子的脸蛋，连续的哭泣让她的眼睛早就肿了。卓一凡用食指关节抵住即将从她眼眶里溢出的泪珠，然后用拇指尖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 “你怎么来了？”韩芯蔚哽咽着问卓一凡。 “你下车之后我看到你家阳台上亮着灯，估计有人在家的，没多久就听到有吵闹声，接着就看到你先生拉着行李离开，于是我就上来了。”韩芯蔚搂着他腰身的手渐渐松开，卓一凡就顺势牵着她的手臂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让她坐了下来，接着快步回到门口的鞋柜前面，从鞋柜里找到了一双粉色的拖鞋拿给了韩芯蔚。 “谢谢……”韩芯蔚拉着卓一凡坐到自己的身边，“我是不是很糟糕？简直是一团糟……” “每个人都会有各自不同的经历，在你的角度也许很糟，但糟糕和顺利只是相对的，并没有绝对的糟糕，也不会有绝对的顺利。而各种各样的经历只会让你成长，让你坚强。” 韩芯蔚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考试考砸了，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勉励她，对于她的学习父母从来没有操心过，对于她的成长也很放心，但会时刻关注她的心理状态，让她一个人在外地也能坚强生活拼命工作。 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她又忍不住潸然泪下，尽管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跟吕耀阳的婚姻无法走到尽头，但作为家中独女的她，始终是父母一生的牵挂，如今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父母肯定会伤透了心的，最无法交代的就是他们了。 她倚靠在卓一凡的胳膊上，合上眼睛试图阻止眼泪继续流出，但随着情绪的波动，根本就无济于事，泪水还是肆意地从眼睛里逃离出来，只是慢慢地从大颗大颗地涌出，慢慢转变成渗透而出。卓一凡从裤兜里取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用左手给她擦着眼泪，她倒是享受着让卓一凡给自己擦眼泪。 “凡哥，整晚给你添麻烦，真的很抱歉……”韩芯蔚倒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着向卓一凡道歉，但其实她更想卓一凡这一晚能陪在自己身边，只要今晚就足够了。 “没事，反正我也就一个人而已，不存在什么添麻烦，你没事就好。”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没事，现在是别人把照片都发给了他了，说明已经不知道给多少人看过了，我……我们都成艳照门主角了！” “照片？什么照片？你说的我们，是指我跟你吗？”卓一凡听得一头雾水，但知道其中肯定是出了大事了，他接过韩芯蔚的手机，看到了吕耀阳发给她的那几张照片，他看了照片之后当然知道侵犯韩芯蔚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但加上跟她一同离开房间的照片，要是再给照片添加上无中生有的“剧情”的话，那对于韩芯蔚的人生和事业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为了避免事态往无可挽救的方向走，他觉得应该马上从网络上把照片拦截住。他立刻打了电话给警方自己以前的一个下属林振华，他知道现在只有他能帮到他们。 林振华原本是卓一凡在刑警队的下属，后来调到了网络安全支队，去年还当上了网安支队的队长。虽然卓一凡离开警队多年了，但跟旧同事还是有着比较密切的来往，对于警方的一些情况还是会比一般人了解得更多一些。 虽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零点零五分了，但在彩铃声响了不到五秒钟林振华就已经接听了，卓一凡知道这么晚还找他是有点过分，但他并不想韩芯蔚再受到二次甚至三次的伤害。没想到林振华确实非常礼貌而且耐心地倾听着卓一凡的请求，二话不说就立刻答应，而且还说马上就安排值班警察留意网上的动态。 卓一凡把经过处理的照片发给了林振华，照片只剩韩芯蔚的脸部，其他地方全部打了码，林振华回复他说，已经把照片给到了值班的网警，通过系统识别在最近六小时内上传到网络上的类似照片，如果一旦有所发现，会立刻把相关网站、公众号作临时关停，同步联系上传者和运营商，给他们作警示，尽量压降传播速度和传播途径，希望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真是太感谢你了振华，改天一起出来吃一顿饭好好感谢你！”卓一凡也是第一次这么紧急地请求他人的帮助，幸好林振华也是很有心很用心对待自己曾经的上司，也算是报答卓一凡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卓警官别这么客气，当年要不是你推荐我过去网安支队，说不定也不会有今天的我，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确实，要不是当年卓一凡的推荐信，林振华还会在刑侦大队“苦苦挣扎”。虽然当警察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但他的体能还有胆识都不足以让他在刑侦大队立足，有几次抓捕行动他还因为临场应变反应过慢而被系统里通报批评。 后来卓一凡发现原来他精通信息技术，而且其实他思路很清晰，而且做事也很细心，于是直接把他推荐到网安支队，他觉得那里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果不其然，在网安支队林振华体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成功通过网络安全监控成功堵截了多起网络诈骗案，也协助受害人挽回了损失。 所以对于卓一凡的慧眼识珠，林振华是万分感激的，也跟卓一凡说过，以后如果卓一凡有需要他帮忙的，一定会在所不惜、赴汤蹈火。 第47章 夜宵 这个周末注定是很漫长的，特别是只有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韩芯蔚整天就是在家里不停地刷着各大网站和论坛，想要看看会不会有自己的照片流出。笔记本电脑已经被她连续使用了超过十小时，电池和硬盘都已经滚烫滚烫，但她还是不想错过哪怕一个小网站。 最后以至于点开了太多的不知名网站而导致电脑卡机无法动弹，这时候已经是周日的凌晨两点了。截止到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照片被上载到网络上，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也才想起来已经整整一天没睡了。 自从周五晚上哭得快要崩溃以来，她就既没睡也没吃的，甚至连水也没怎么喝，饭桌上水壶里的开水也是周五晚上卓一凡离开之前给她烧的，现在当她倒出来准备要喝的时候才发现水已经凉了。 她只好自己动手烧一壶开水，不然只能喝着这比吕耀阳的心还要冰凉的水了，这一整天吕耀阳也没再给她发消息，甚至于她主动先发了，他也没有回复，也许是他真的生气了，她也知道，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妻子红杏出墙，尽管韩芯蔚扪心自问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吕耀阳的事，自己更是其中的受害者，但吕耀阳收到别人发给他的那些照片，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她能理解，但也希望吕耀阳能听听自己的解释，毕竟他是自己的丈夫，应该站在她这一边给她支持，给她遮风挡雨的…… 在烧水的间隙，韩芯蔚刷着朋友圈看看吕耀阳和他的同事有没有发布一些新动态，但无意中看到了卓一凡的一条朋友圈动态，是发布在几分钟之前的，里面是一张小猫咪在一条长长的楼梯上奔跑着，努力地往上爬着。卓一凡还配上文字说，小猫咪为了生存尚且努力往上爬，我们这食物链顶端的人类还有什么借口不努力呢？ 韩芯蔚给他的动态点了赞，不到一分钟，卓一凡就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韩芯蔚说查了一整天的电脑，现在电脑也撑不住了，就给了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 卓一凡告诉她，已经让警队的网安支队在盯着了，他们已经拦截了不下十次的疑似上传或者发布记录，最近几个小时已经没有再发现有上传记录了，估计始作俑者已经放弃了，但不排除还会有零星的私下传播。 卓一凡还安慰她，他一定不会让这些照片在网络上传播的，至于源头，他也会让网安支队的警察查清楚，必要时会采取行动抓捕嫌疑犯。看到卓一凡这么用心地帮自己，韩芯蔚的心里满是感动，她说不知道怎么感谢卓一凡，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 “你吃过东西了吗？饿不饿？”卓一凡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还没吃呢，现在觉得是有点饿了，但是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吃些什么。” “你先吃点干粮，我给你送吃的过去。” “不用了，我怕被其他人看到又给编故事，我自己随便做点东西吃就好。”韩芯蔚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虽然她觉得那些照片很可能是胡明辉拍的，但也不排除他会雇人跟拍自己和卓一凡，要真是那样，她和卓一凡的事情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到时候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我明白，我意思是我给你点个外卖送过去，很快就好，主要是你别饿坏了身体，现在都几点钟了？” “对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嗯，我也差不多睡了，先给你点个外卖。”卓一凡的坚持让韩芯蔚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的好意了，“大约二十分钟送到。” “有这么快？” “那你等着瞧。”卓一凡的话后面再加了一个俏皮吐舌的表情。 “ok！” 不知道是卓一凡太累太困睡着了还是在忙着些什么，最后一条微信之后就没再有任何消息了，韩芯蔚也就安心等待着这二十分钟，她先洗了把脸，把头发用发夹夹到一边。然后打开电视，用遥控器点开回放功能，看着晚上的新闻联播。 其实韩芯蔚并没有太留意卓一凡所说的二十分钟，她知道平常的外卖虽然会有时间效率的考核，但一般都不会太准时，只是会给到一个时间范围。但二十分钟后，她的门铃准时地响了起来，她看看手机，距离卓一凡最后一条微信的时间刚好二十分钟。 她心想，是哪家的夜宵店能有这么准时呢。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实木门，不锈钢门外是一个外卖小哥，小哥问她取件码是多少。这么奇怪的，现在的外卖还要有取件码？她问小哥是什么取件码，她不知道呢。 外卖小哥有点不太耐烦，打了个哈欠之后跟她说手机短信，看看是不是被拦截了。果然，在短信的拦截箱里面有一个取件码的短信，她把六位数的取件码告诉了小哥之后才打开大门接过他手里的一个牛皮纸袋。 回到屋里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把这没有任何商家标识的牛皮纸袋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盘着腿坐在茶几前面的榻榻米上。纸袋是用两颗订书钉封口的，她想了想家里好像没有起钉器，干脆就直接掰开好了。 掰开纸袋之后，里面是一个可爱的小黄鸭塑料餐盒，上面还架着一套小黄鸭的一次性餐具，她小心翼翼地把塑料餐盒从纸袋里取出来，打开盖子之后看到的是一碗午餐肉荷包蛋出前一丁面，也就是港式茶餐厅里俗称的餐蛋面。但奇怪的是，这面的外包装不太像一般的外卖，更像是私厨或者家庭手工制作。 韩芯蔚把整碗面和餐具拍了下来，然后再手捧着面跟它来了一张自拍照，把这两张照片发给了卓一凡，刚好卓一凡发来了消息问她收到了没有。她马上就问他，这是哪家店，这么晚还营业，而且这么可爱的餐具，她虽然不常叫外卖，但她印象中，自家附近并没有类似的港式茶餐厅，是不是什么宝藏小店？ 过了一会儿，卓一凡告诉她，这店叫“卓氏小店”，然后给她发来了一段视频——卓一凡自拍的做这碗餐蛋面的视频。视频里的他不慌不忙地料理着各种食材，他在视频里还说准备食材之前就已经叫了跑腿小哥，他一边看着跑腿小哥的进度一边控制着烹调，当小哥上门取件时，他就刚好打好包了。 第48章 单身公寓 这是韩芯蔚这两天的第n次流泪，但这一次是她感动得哭得想停也停不住，泪水在她看着视频时不停地掉到茶几上。大约5分钟的视频她看完了第一遍之后再打开来重新又看了一遍，一边吃着面一边看，嘴里的面特别好吃，把以前所吃过的山珍海味都比下去。 几张纸巾都已经湿透了被她揉成一团随手放在茶几上，在她准备想再看第三遍的时候，卓一凡发了消息问她觉得味道怎么样，他还说记得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所点的菜特别交代服务员不要加葱蒜的，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加一些葱花点缀。 韩芯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细心，以前跟吕耀阳在外面吃饭，他从来不会主动让服务员免葱蒜的，有时候还会特别交代一定要加葱蒜，他说没有葱蒜的菜不香，她要是不喜欢吃就自己把葱蒜拨开就是了，还总是嫌弃她不吃葱蒜不吃香菜，害他不好点菜。 这时候卓一凡打来了视频电话，韩芯蔚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听，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正一边哭着一边吃着他所做的面，但她的心里却又很想见到他，不知道怎的，今晚就是特别想见到他，昨晚他礼貌地婉拒了她留下的请求，其实让她觉得有点失落，只是没有说出口。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和脸上的泪水，点开了屏幕上绿色的接听图标，屏幕里的卓一凡坐在沙发上朝着她傻笑了几秒钟，然后问她是不是又哭鼻子了？ “你好坏，老是看到人家哭的，都怪你！”韩芯蔚嘟着嘴说，既然被卓一凡看出来了，她也不否认了，干脆认了自己被他的面整哭了。 “味道怎么样？我没有下包装里的调味包，就按我平常的口味自己调的味道。”韩芯蔚看到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调味包的小袋子时，很惊讶这面的味道竟然不是来自调味包的，更像外面茶餐厅的高汤，“我是作弊的，加了一点高汤，所以会比较浓而且鲜。” “难怪，我吃着就觉得不太像家常菜的味道，但是又不像调味包，你真厉害。”韩芯蔚像个小迷妹一样看着屏幕里的卓一凡，都忘了面还没吃完。 “吃完了就早点休息，周一就要上班了，你现在还有……二十个小时可以睡。” “你以为我是猪啊？要睡二十个小时，你才是猪！”韩芯蔚看到卓一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自己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两个人隔着屏幕都傻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困了？你先睡，我吃完了还要洗澡。” “嗯好，是有点困了，你也别太晚睡。” “能让我看看你家吗？”韩芯蔚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把心里的一个奇妙的想法真说了出口，她吐了吐舌，卓一凡挠了挠头，有点腼腆地笑了笑，“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是不是藏着美女呢？” 卓一凡被逗得呵呵笑了起来，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调整了一下手机的摄像头，用后置摄像头拍摄着他的单身小屋。自从跟前妻分开之后，他搬回到了结婚前买的一套公寓，并不大，只有不到六十平米，但因为只有一室一厅，看上去简单宽敞，还挺实用的。 韩芯蔚看着画面里他的小屋，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能把屋子收拾得那么整洁，而且还很有品位，客厅里是一套怀旧音响，电视机前面的是老式的电子管放大器，两边是半人高的音箱，看着就像专业发烧友一样，韩芯蔚虽然不太懂，但她小时候也看过父亲倒腾过类似的玩意儿。 开放式的厨房由于是酒店式公寓管理不能用明火，她在卓一凡做面的视频里已经看到过了，所以她也很佩服他能用这电磁炉做出这么好吃的面。由于只建了一个房间，卧室显得特别大，里面是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床上的被子折叠得棱角分明，有点像以前军训时教官教的那种，卓一凡说习惯了每天起来都会折被子，他不习惯床上乱七八糟的样子，可能是强迫症。 床的正对面是一整面的书架，韩芯蔚让他把镜头往书架上拉近一点，她很好奇一个公务车司机怎么会看这么多的书。原来，上面全都是近现代文学，而且大多数都是纪实文学，卓一凡说，以前当警察时没日没夜的，时间零零碎碎的，根本静不下心来，后来离开警队了又离了婚，心情糟透了，后来拿了一本老舍的《茶馆》来看，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就喜欢上了看书，现在就会看类似《人民的名义》这样的小说，很有真情实感，加上以前在系统里面，看得就特别有味道。 韩芯蔚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兴趣，也许人到中年了就会想慢下来，停一停想一想，她有时候也会想停一停，想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人生。她让卓一凡躺到床上挂了电话就睡去，她准备去洗一下那套可爱的小黄鸭餐盒。 他说是唐馨玥送给他的，这小姑娘都二十多岁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喜欢这些卡通东西，送了他一堆的小黄鸭周边产品，似乎像在计算着他多久会用完纸巾就会又给他快递过去，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意见，所以那一次拿出小黄鸭纸巾给韩芯蔚的时候也是满脸的尴尬。 其实，韩芯蔚心里何尝不是装着一颗少女心，她的包包里的化妆袋还有平常用的保温瓶都是hellokitty的，这是她从小时候就喜欢的卡通人物，她从来没有介意吕耀阳嘲笑她幼稚，因为她也想像hellokitty一样可爱而且讨人喜欢。 跟卓一凡道别之后，她拿了茶几上的餐具到厨房认真地洗着，虽然这是另外一个女孩子给卓一凡的礼物，但这也是承载了他亲手做的食物和心意，所以她也要好好地把它洗干净了再还给他，她还很认真地加了洗洁精，用抹布一点一点地把边角都擦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再用开水冲洗了一遍才放到消毒碗柜的烘干层。 第49章 停职 周一一上班，韩芯蔚就马上让杨健伟把合作协议盖好章并且发送给分行，在跟分行确认之后，她悬了一个星期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她同时跟分行个金部报告了张欣然提交过去的意向书的疑点，分行答应会彻底调查其中存在的问题，也跟韩芯蔚保证，会暂停审批张欣然她们支行提交的贷款审批。 韩芯蔚松了一口气，跟分行沟通了一个上午，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她发了一条微信给卓一凡，跟他分享了早上沟通后的喜悦。但过了十分钟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她想起今天早上经过司机室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到他，她走出自己的办公室，问了坐在前台的秘书，有没有见到卓一凡。 “他……综合部好像通知他今天开始不用回来了……”秘书吞吞吐吐地说了出口。 “怎么会这样子？综合部？综合部谁通知的？”韩芯蔚轻拍了一下秘书桌，接着慢慢捏起了拳头，“我想去一下分行，忠哥去哪了？” “是……彭经理她跟我说的……”秘书所说的彭经理是支行综合部负责后勤保障的部门副经理彭丽萍，以前曾经是营业厅负责人，因为接近退休年龄，就把她调到了部门管理后勤。 韩芯蔚回到办公室马上给彭丽萍打了电话，其实上一次直接调走卓一凡她就已经对彭丽萍有很大意见了，虽然后来她知道是吴文龙的意思，但她觉得一个部门经理要调走她的司机至少也跟她说一声，不然她这副行长的脸往哪里放。所以这一次她就更生气了，先不管是不是吴文龙的意思，起码这么大的事情也应该跟她说一下，而不是从一个秘书口里知道。 “喂，萍姐你好，我是韩芯蔚，卓一凡是怎么回事了？你们把他给辞退了？”韩芯蔚的语气并不友好，而且是用了领导的语气去质问彭丽萍。 “韩行长你好，我也是上周五晚上收到吴行长的通知的，我也很意外，还要重新安排各位行长的专属司机，唉，少了一个司机真是难搞。”彭丽萍的一番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指向了吴文龙，确实也是，作为支行的一把手，难道要让一个卑微的司机消失还不容易吗？但司机并不是跟银行直接签合同，人事关系都属于挂靠在物管公司，按理来说，这还要跟物管公司沟通好，所以彭丽萍也没有说把卓一凡辞退的，只是很巧妙地说是让他不用回来了。 “行，你们综合部好像也越来越过分了，我下午要去一下分行，你给我安排一下。”说完，韩芯蔚就把话筒摔回到话机直接挂了电话。 整整一天了，韩芯蔚都没有收到卓一凡的一条消息，她问了他没回支行都在干嘛呢。但直到下班，卓一凡依然没有回复，他的头像也被众多的联系人头像给淹没了，被刷到了下面，韩芯蔚只能通过搜索才能找到他的对话框。 她直接给卓一凡发送了语音电话请求，这次他很快就接听了，卓一凡还像以前那样用略带磁性的嗓音礼貌地向韩芯蔚问好，当听到了他的声音，韩芯蔚激动得想要哭了出来，她第一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应该说自从结婚后就再没有了，她甚至很想质问他：你这坏人干嘛去了，怎么整天都不理我。 但是她还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咽了一口口水，开始问着卓一凡今天怎么没回来了？卓一凡好像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她，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物管公司可能有其他安排，让他先不用回去。 韩芯蔚知道肯定是吕耀阳向吴文龙施加的压力，但她不想这么直接地跟卓一凡说，虽然她知道卓一凡一贯以来做事和想法都很成熟，不会有过激的冲动行为，只是她还是不想影响到他。 “韩行长，其实我能理解的。”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只要不影响到你就好了，有些事情就顺其自然好了，我现在就当作休假。”其实卓一凡是想利用自己的心态去感染韩芯蔚，他觉得最近的她太压抑了，充满了负能量。 “那……你今天都在忙些什么呢？” “今天刚好有事要办，所以没来得及回复你，不好意思啊。” “现在忙完了吗？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此时的韩芯蔚突然很想见到他，很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顺其自然，她很担心他只是在安慰自己。 “我待会还有事要做，改天我再约你好吗？”卓一凡婉拒了韩芯蔚的邀约，而与此同时，韩芯蔚听到了语音那一头有一把女性声音在喊卓一凡，但没想到他却向韩芯蔚坦白，“韩行长，馨玥喊我了，我今天帮她搬家，我先忙了，不好意思先挂了。” 没想到原来他是跟唐馨玥在一起，难怪他今天整天都没有回复自己的微信消息，韩芯蔚虽然有点失望，但想起要是自己跟唐馨玥站在一起，自己确实比不过她，她年轻、漂亮，骑上机车那飒爽英姿更是回头率十足。韩芯蔚眯上眼睛使劲甩了甩头，甚至想给自己来一个巴掌，怎么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呢！ 她从包里拿出梳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卷发，一边梳着一边想着吴文龙调走卓一凡的决定除了因为吕耀阳外，会不会因为那些不雅照片流出呢？她拿起手机在几个网站上刷着新闻，也在知乎、贴和微博上滚动着新闻榜单，看会不会有一些关于私密照或者吃瓜话题。但刷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看到类似的话题，看来是卓一凡的帮忙给网警给压住了。 她松了一口气，趴在桌面上，点着点着手机不知不觉地就又点回到卓一凡的对话框，她往上滚动着翻看他们俩前两天的聊天记录，又再一次看了他做面的自拍视频，突然觉得他那自信而成熟的微笑深深地吸引了她，一颗泪珠竟然不自觉地从她的右眼框里逃了出来滑落到桌面上。 第50章 重新开始 没有卓一凡在支行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每一次经过司机休息室的时候，韩芯蔚都会像以往一样会朝里面看一眼，这成了她的习惯性动作，她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动作，反而是给忠哥提醒才想起来好像真有这个习惯。 忠哥跟她说卓一凡离开之后支行好像一直都没有打算招新司机，虽然说司机们是跟物管公司签的合同，但实际管理的还是支行，除了工资和绩效，支行平常发的实物福利也一个都不缺的同时给到他们，现在少了一个司机，他们的工作就被排得满满的，去分行交换资料的工作也不再固定在一个司机身上，而是由他们四个按任务安排轮班。因为忠哥负责接送韩芯蔚的，而平常韩芯蔚比较少外出拜访客户，所以忠哥经常被安排去分行交换资料。 对于这项工作，忠哥是不太乐意的，要在分行大楼由下而上地跑来跑去送资料，还经常被通知说要找某人搬宣传资料，每次搬宣传资料都是好个大箱子，因为分行楼下不给停车，有时候搬下楼了把东西先扔到大堂角落再跑去外面的停车场把车子开过来之后再搬上车，这样折腾自己的老腰让忠哥很是不爽。 韩芯蔚笑话他，才多少岁就说折腾自己的老腰。忠哥说自己都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了，受不住啊！不过话说回来，忠哥可不像卓一凡那样健硕，他略显稀疏的头发，加上挺着大肚子，一副老司机的模样看上去也确实比卓一凡老多了，据他所说，他比卓一凡还要年轻2岁呢！ 聊起了卓一凡，韩芯蔚问忠哥最近有没有跟他联系，忠哥说前天跟他吃了顿晚饭，卓一凡现在没有工作安排，也没有跟物管公司解约，就是一直休假等通知，但忠哥说有个事情他觉得很奇怪，卓一凡好像并不太在乎工作，甚至觉得他并不会对工资有意见。 之前他们几个司机都在吐槽物管公司给的工资太低了，卓一凡只是笑笑不说话，结果，第二个月他们的工资就涨了百分之三十，他觉得会不会是卓一凡向他们老板提了意见，因为当时只是吐槽，并没有向支行或者物管公司反映过。 “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事情？”韩芯蔚也觉得有点巧合，只是并没有联想到卓一凡，在她看来，卓一凡也跟忠哥他们没多大区别，就是一个普通的司机，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他曾经当过警察，难道因为这样，他有着特殊的正义感，会勇于向物管公司提议给大家争取福利？好像也说不通。而卓一凡给韩芯蔚的感觉也是有一种说不出也不好形容的与世无争的感觉，经过忠哥这么一说，在韩芯蔚的心里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韩行长，到了，我把车开到停车场，你大约几点结束就告诉我，我马上过来接你。”忠哥把车停到了分行楼下，按了电动门开关，韩芯蔚自己下了车然后跟他打了个ok的手势。 进了分行的办公大楼，韩芯蔚就直奔电梯，按了六层，那是分行信贷部的楼层，她就是为了跟钟勇沟通城北支行提交的贷款申请的审批效率问题。还记得上一次过来的时候，钟勇还一本正经地跟韩芯蔚耍起了官腔，现在这回，张欣然她们已经没有业务了，韩芯蔚这边的业务量又重新上来了，她就得抓住钟勇这个关键人物了。 才进到信贷部的开放式办公室，她就看到钟勇正在里面跟一个信贷审查员讨论着些什么，他也是很眼利，余光瞄到了韩芯蔚，就立刻挺直了腰板，在审查员面前指手画脚的，像在给对方一些重要指示一样。当韩芯蔚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笑嘻嘻地向她打着招呼。 韩芯蔚也是礼貌地微笑点点头说，钟总您好，方便聊几句吗？钟勇让审查员坐下，然后拍了拍韩芯蔚的肩膀故作熟悉一样招呼她进自己的办公室。这回他没有再板着脸在说教了，全程笑容满面地跟韩芯蔚说，刚才就是在下面的经办说起城北支行的业务，提醒他们一定要第一时间完成审查审批，只要过了审查、审批也提到他那里的话要马上跟他汇报，他就马上审批通过。 钟勇真的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显得特别的热情，不但给韩芯蔚沏茶倒茶，还主动提起了她正想开口沟通的事情，这样一来，韩芯蔚就不用逼得太紧了，她倒是放松了心情，转移话题到“讨教”和“学习”上来。 “钟总，感谢你们对我们支行的支持，太感谢了，所以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你的，想你给一下专业的意见。” “韩行长怎么这么客气，你也是身经百战的，我又有何德何能指导你们呢？”钟勇双手作揖说。 “毕竟你是三十多年的老信贷了，经验丰富啊，就如这儿本地人常说的一句俗语：吃盐比我吃的米饭要多！”韩芯蔚捂着嘴笑着说，“是这样子的，我们有个客户想要做一个保单质押贷款，想要贷一千万的，但是日均存款还差一点才达到私人银行的准入标准，好像就没法贷足一千万了是？” “这个确实是文件的硬性要求，不好突破，但是……我想想看……”钟勇捏了捏下巴，皱着眉头问韩芯蔚，“你们觉得这个客户资质怎么样，个人资产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怎么来的客户？” 钟勇的几个问题其实韩芯蔚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她也早就准备好，她近乎拍胸脯地汇报说这个客户是网点维护多年的钻石卡客户了，一直都是存款类客户，没想到今年提出了信贷需求，就让银行给一个方案，虽然客户并没有说一定要贷到一千万，但网点还是希望能多贷，一方面是给客户一个信心，另一方面要是做成的话就能成为分行辖内第一笔达到一千万元的保单质押贷款。 “如果核实过有稳定而且经营正常的实体的话，应该还好，再考虑一下客户的资产情况，如果有把握的话，就让客户把存款转过来，系统会在次日把他纳入到私人银行潜力客户，这样也是可以作为准入的，到时候我跟审查员沟通一下，问题不大。”钟勇微微歪了一下头，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逻辑顺序，向韩芯蔚简单解释了一下系统认定规则和需要准备的资料。 韩芯蔚也马上拿出了笔记本和笔把关键词记录下来，还不住地点头，钟勇告诉她不用记下来，简单得很，不懂的话尽管给他电话沟通，他随时欢迎。韩芯蔚这次是感受到世态炎凉，上一次分行都觉得自己有问题时，各个部门的老总都不给自己一点面子，尽是白眼狼，现在自己掰回来了就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了。 第51章 日落西山 在跟钟勇沟通的时候，韩芯蔚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高跟鞋尖撞击地板的清脆声音，声音由远而近地传到办公室里，一直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可能因为办公室门是关着的，那高跟鞋声音在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就又重新响起，慢慢往远处消退。韩芯蔚觉得可能是有人要找钟勇。 过了一会儿，他桌面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钟勇腼腆地笑了笑站起来一个跨步走到桌子前面拿起手机就接听，他跟电话那头说跟韩行长正在谈事情，待会见。然后就挂了电话又回到茶几前面给韩芯蔚倒了茶。 钟勇这么说，看来电话那边应该是认识韩芯蔚的人，韩芯蔚站了起来跟他说应该有人要求他了，那她就不打扰先走了。钟勇点点头，顺手打开了办公室门右手一个请的手势。 韩芯蔚离开信贷部开放式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信贷部会议室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欣然。而里面的张欣然用着带有敌意的目光瞪着自己，因为得到个金部和信贷部的支持，这回韩芯蔚其实应该更有底气跟张欣然叫板，但她还是善意地向张欣然微笑点头。张欣然看到她离开之后迫不及待地往钟勇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理会韩芯蔚的招呼。 上了忠哥的车之后，韩芯蔚给卓一凡连续发了几条消息，想赶紧跟他分享今天的喜悦，今天可能他相对有空了，很快就回复了她。收到卓一凡的回复，韩芯蔚的心情立刻就欢欣起舞了，她恨不得马上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说说今天是怎样灭了张欣然的气焰，也跟他说说他不在的这几天里她有多辛苦。 但卓一凡更像是敷衍着她，没有主动说起自己的情况，于是，韩芯蔚问他是不是在忙，但卓一凡回复她说并不忙，在看着书而已。韩芯蔚问他在看什么书这么着迷呢，她那天晚上在视频里看到他满满的书架着实吓了她一跳，想起来自己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正儿八经地拿起一本书在看真有点惭愧。 卓一凡跟她说，最近正在看《人民的名义》，之前看了电视剧，现在想看看原着有什么区别。这套电视剧当时确实很火，韩芯蔚断断续续看了开头几集，最后还是因为工作太忙太累了没有坚持看完。他说原着比电视剧里的人物简单一些，电视剧里强加了一些人物导致有些剧情显得累赘，衔接也不是很到位。 他好奇地问韩芯蔚，剧里提到的欧阳菁有能力批那么大的贷款，在现实里是真的吗？韩芯蔚说那可能是剧情需要，审批一笔贷款并没有那么容易的，而且韩芯蔚只是负责零售线条，像剧里所提到的对公贷款审批非常严格，资金用途也是有着严格的监管，不可能直接把贷款交给蔡成功。 提起银行的业务，韩芯蔚倒是很耐心地跟卓一凡解释着，但一些细节方面她就没有提及，始终卓一凡不是银行的员工，她做为行长也是要恪守保密义务的。可能卓一凡也感觉到会涉及敏感信息，所以后面就没再问下去了，他给韩芯蔚发了一张在阳台上拍的日落的照片。 不知不觉，韩芯蔚在分行办完事回支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多，正值下班高峰期，省会城市的拥堵也是预料之中的，所以她也没发什么牢骚，只是在看着卓一凡发来的日落照，然后对着车窗外的滚滚车流也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他，还配上一句：你在看日落，我在看车子。 她再仔细看了一下卓一凡的日落照，原来，他所拍摄的角度，太阳下山之前刚好落在她家小区边上，而且她放大之后还认出来他所拍到的就是自己所住的那一幢，她兴奋地把那位置圈了出来发给卓一凡。他很快就回复了说，他就是故意拍出来让她找重点的。 没想到原来卓一凡家的阳台可以直接看到她家的楼栋，难怪他晚上跑步也能到她附近，而且那晚还那么轻易地就找到跑腿小哥把吃的送到她家，这是不是缘分呢？她单手捧着脸蛋，点开手机里保存下来的卓一凡那晚的自拍视频又看了一次。 吕耀阳自从那天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韩芯蔚下班回到家之后还特地在屋里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他曾回来的痕迹。要是换了以前，她肯定会给他打电话，至少也会发一条消息问问他，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开始觉得吕耀阳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她也不再去关心他的去向，也许他现在在哪个酒店抱着哪个女人在卿卿我我。 难得今天心情愉快，加上回到家也不算很晚，韩芯蔚决定重拾运动状态，穿好了运动服和运动鞋之后就到江边跑跑步，其实她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中是想跟卓一凡来个浪漫的偶遇。她沿着江边慢跑着，时而左顾右盼，时而靠在江边的石栏杆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但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都没有见到卓一凡。她皱了皱眉头，有点失望地慢走着准备离开。 突然，韩芯蔚听到远处传来吵闹的声音，她顺着吵闹声看过去，十来个人朝着江里喊叫着，但由于距离比较远听得并不太清楚，因为好奇心的使然，她慢跑着往人群方向跑去。 只见几个人趴在石栏杆上喊叫着，还不时用手机的电筒照射距离江边有将近二十米的地方，但由于手机电筒的光线不够强，几乎无法照射到那么远，韩芯蔚透过微弱的灯光看到离岸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人形东西正一上一下地浮沉着，而在大约十米的地方有另一个人影正快速地往江里游过去。 “报警了没有？” “那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江里？” “听说是自杀的！” “那救人的又是什么人？好像游得挺快的！” “赶紧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救生圈和绳索，都漂那么远了，怕救不回来。” 岸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水里的情况，有的在讨论怎么会有人自杀，有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石栏杆旁来回踱步观察着江里的情况，有的捏紧了拳头替救人者和落水者的情况心急如焚。 第52章 见义勇为 眼看着救人者已经到达落水者的位置，但落水者显然已经体力不支开始下沉，救人者一头埋进水里，岸上的人群以为两人都沉入水里了立刻发出惊恐的呼叫声。然而不到三十秒，救人者就浮出了水面，同时用手臂扣住了落水者的脖子让她仰起头。 这时候，两名巡警驾驶着警用摩托车到达现场，一名群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救生圈和绳子，警察跳下了车趴在石栏杆上一边呼叫着水里的两人一边用对讲机向总部呼叫。拿着救生圈的热心市民把绳子栓好了救生圈，然后爬到石栏杆上，朝着水里的两人使劲一抛，虽然没有直接送到救人者身边，但已经不远了，只要他再用力往前游一下就可以拿到了。 但救人者显得有点疲态了，夜色之下波光粼粼的江面勉强能分辨出水里的两个人头，但一浮一沉的着实让人揪心，就连在岸上的韩芯蔚也为他们捏一把汗。没过多久，救人者终于拿住了救生圈，他立刻把救生圈套在了落水者身上，自己就扶着救生圈。 岸上的几个群众在岸上牵着绳子把他们很快就拉到了岸边，一名警察跨过石栏杆往水里伸手准备接住落水者，救人者在水下用力地把落水的女孩往岸上推，还有两名群众跳下水帮忙把女孩托举上去，在女孩顺利上岸之后，他们接着就把救人者也扶上岸。 救人者已经筋疲力尽了，在往岸上走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下，膝盖磕到了石台阶上，但他还是不忘那已经被送上岸的女孩。他快步走上前，拖着满身湿透的衣物，扑倒在不省人事的女孩身边准备给女孩做心肺复苏。这时候韩芯蔚才从几层的人群缝之间看到了这个英勇的男人——卓一凡。 一个女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跟卓一凡说自己是护士，会处理，让他先休息一下。卓一凡让出了位置，自己坐到了一边用力地大口呼吸着。这女人也确实用更专业的手法处理着落水的女孩，没过一会儿，女孩吐出了几大口水，似乎也恢复了一些意识。这时候，也从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但群众热烈的鼓掌声此起彼伏，比警笛声更响亮。 韩芯蔚把自己的运动装外套盖在卓一凡身上，卓一凡回过头看到的是韩芯蔚，虽然现在已经接近五月，南方城市早就接近三十度的气温了，但晚上还是略带一丝凉意，加上全身湿透，在微风中还是会觉得有点凉，韩芯蔚带着体温的外套盖在卓一凡身上的时候让他觉得无比温暖。 他拨了一下盖在脸上湿透的头发，觉得自己脸上和身上都是被江水浸泡过之后的泥腥味，他有点尴尬地向韩芯蔚说了声不好意思，把衣服弄脏了。韩芯蔚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只要帮她洗干净就好。 看着落水女孩被送上救护车，卓一凡才松了一口气，靠在石栏杆上喝着韩芯蔚刚到便利店给他倒的一杯温水，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裤兜里，虽然拉了拉链没有掉出来，但裤子毕竟不是防水的，手机肯定是要报废了。 韩芯蔚跟他说，手机泡水了不要开机，要彻底风干了才能开，不然会短路烧掉的。卓一凡其实也知道，但听着韩芯蔚的话觉得挺享受的，所以傻笑着看着她，问她怎么会在这儿。 “今晚早了一些下班，于是就出来跑一圈，没想到遇到你这个救人英雄。”韩芯蔚用手肘撞了一下卓一凡，在她心里，又给卓一凡加了十分，距离满分已经不远了。 “竟然这么巧，我也是出来跑步，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跳进水里了。” “那女孩真是自杀的吗？” “听说是的，自己从岸边一直往江里面走，有人喊也喊不住，差不多到江中心了她可能被水呛到了就开始挣扎了，虽然她有勇气去自杀，但我觉得她其实还不想死的。”卓一凡转过身，双手撑着石栏杆望向江里，感慨地说着，“也许今天的坎很高很难过，但也许明天遇到的会比今天的更难，真的没必要太早放弃自己，你说对？” 韩芯蔚一直都觉得卓一凡的心态很好，事情都看得很开，目光也看得很远，但也许是他丰富的人生经历让他看透一切，而且从他的眼里看到的并不是对残酷命运的麻木，而是顺其自然的人生态度，而且他的顺其自然并不是消极服从命运的安排，而是对不可逆转的事情的不强求，积极面对困难，勇敢面对挑战。 所以她是很钦佩卓一凡的，而且他的背影在她眼里也是特别的高大、伟岸。刚才的两名巡警跟卓一凡简单做了一下笔录，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好像还认识卓一凡，对他特别的尊敬和客气，后来卓一凡跟韩芯蔚说，那是以前跟过他的下属，他离职之后他原来的队员都各散东西了，重新分配到不同的部门或者支队。 这时候韩芯蔚想起来她认识一个修手机的店，就在家附近，她拉着卓一凡就往那维修店走去，她想趁着时间还早碰碰运气，想给卓一凡赶紧把手机弄好，她知道现代信息时代不能没有手机，更何况是卓一凡的，她不想因为他的手机坏了而跟他失去联系。 她先是给店老板打了电话，确定还没打烊之后就赶紧快步走过去，卓一凡因为刚才救人消耗了不少体力，大腿和小腿都觉得有点酸软，但看着韩芯蔚这么热心，他还是咬咬牙大步向前紧跟在她的后面。 其实修手机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卓一凡，他平常除了会看书外，还喜欢研究一下电子产品，加上以前在警队的时候会利用科技手段配合行动，他也学着拆解和分析电子元件和线路，别看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这智能手机的拆解他可熟练了，他有一个抽屉是专门放着拆解的手机，他还把拆解出来的零件裱起来，像标本一样一套一套的。 第53章 修手机 来到维修店门口，韩芯蔚挽着卓一凡的手臂进了店里，小店只有一个柜台，也只有一个师傅，也就是老板一个人，韩芯蔚礼貌地喊着正在专心修着手机的店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还要赶工，店老板有点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然后懒羊羊地抬起头。 才看到卓一凡，店老板就马上提起了精神，还立刻站了起来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他看似着急的心情好像恨不得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他拉起卓一凡的手使劲地摇着，还不停地笑着说：“卓警官，好久不见啦！” “荣哥，你们早就认识的？”韩芯蔚狐疑地看着他们俩。 “应该有三四年……应该是有五年没见了。”店老板荣哥让他们坐到柜台前面的两张椅子上，看着全身湿透的卓一凡，他也好奇地问着他，“卓警官怎么搞成这样子啊？你又下水去救人了？” “你怎么这么聪明？”韩芯蔚惊讶地看着卓一凡，没想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下水去救人了。 荣哥跟韩芯蔚说，当年他因为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一时想不开在外面的江边跳江自杀，刚好被在江边跑步的卓一凡发现，要不是当时被他救起来，他可能也不会东山再起，重新开店，经过最近几年的努力，终于把高利贷还清，离家出走的妻子女儿也回心转意回到了他的身边。 卓一凡摸了摸后脑勺，脸也突然红了起来，卓一凡把当时的情形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反而感谢荣哥把手艺都传授了给他，他说荣哥在修手机这一行里非常有名，而且还从不收徒弟，他是因为救了他一命才有幸学到了一些皮毛。 “对了，手机进水这小case啦，卓警官对你来说完全没难度。”荣哥拍了拍卓一凡的肩膀笑着说，“现在手机更新换代太快了，基本上坏了就直接换新的，没多少人会拿来修的，一些大厂也有原厂维修，除了一些小众品牌没有完善的维修渠道就会拿来修，所以也就没有打算收徒弟了。” “荣哥，我没当警察很久了，你不用喊我警官了。”卓一凡谦虚地说，“我也很久没弄这手机了，反正你这工具齐全，荣师傅你就验收一下我的手工。” “也好，我就顺便歇一歇。”荣哥打开柜台的小门请卓一凡进了里面，柜台里面的工具一应俱全，卓一凡把盖在身上的韩芯蔚的运动外套放到一边，熟练地操作起荣哥的工具。 韩芯蔚在柜台外面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忙着，他先是用荣哥递给他的干毛巾把表面的水吸干，然后用工具从侧面轻轻撬开一道缝隙，再沿着边缘把缝隙扩大到四面，最后用一个吸盘把屏幕和机身分离开，这时候就能看到里面的电池和线路板了，但卓一凡似乎还没完成，他再撬动了几个卡扣，后盖也轻易就分离出来了，整台手机就被拆分成了几个大部件。 这时候，她看到了手机里面确实全是水渍，但看着卓一凡专心致志地拆卸着里面的零部件感觉特别的解压，而且他还要把所有的零部件逐一排列放好在工作台上，荣哥告诉她，当年教会了卓一凡拆机之后，他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拆机，把家里所有曾经用过的旧手机都拆了又装，装好了再拆，最后还把零件裱起来，一套一套的像艺术品一样，他说那些裱起来的手机零件特别精美，说不定还能当艺术品卖钱呢！ “你别听他胡说，哪有那么厉害，男人嘛，大多数都喜欢倒腾这些玩意儿，你要是看到了肯定说我是无聊透顶的。”卓一凡一边说着一边把屏幕的排线从线路板上拆下来，他说如果不把里面所有零件的水汽都弄干很容易就会短路，到时候整部手机就报废了。 荣哥站在一边看着卓一凡仔细地拆卸着各个零件，他不停地点头称赞，夸他手艺又进步了，以后能开店了，还开玩笑地说要不以后自己不做了就把店转给他好了，友情价！卓一凡笑而不语，只顾着把所有零件拆下来之后就开始用电吹风把零件逐个吹干。 前前后后吹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才松了口气说基本完成，接着还要逐个零件通电测试，韩芯蔚看得眼睛有点累了，不小心打了个哈欠，卓一凡问她是不是很无聊，她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她觉得有点困，但其实在卓一凡修着手机的时候拍了不少认真工作的照片。 在检测完各个零件之后，卓一凡就开始重新把零件逐一装回去，这回就比原来拆卸时快得多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把零件全部装了回去，最后把边框的缝隙按压回去，整部手机就像新的一样完美无缺，卓一凡跟韩芯蔚说，见证奇迹的时刻要来咯！说完，按下电源键三秒钟，屏幕就点亮了，随着开机音乐的响起还有主屏幕的再现，手机又满血复活了。 韩芯蔚兴奋得跳了起来，好像自己也有维修的一份功劳一样，不过卓一凡也觉得，要不是她把自己带到这里，他也再见不到这位故友。可能刚才一直在专心修手机，卓一凡都原本湿透的衣服已经被柜台里的空调吹干，但他也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韩芯蔚把一张纸巾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拿起纸巾盖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不知道是真的着凉感冒了还是纸巾的香水味道刺激到他的鼻子，他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连说了几句不好意思，韩芯蔚倒是觉得他很可爱的，马上把自己的外套又盖在他身上。 “还是赶紧回去洗澡、穿好衣服，不然真着凉了。”卓一凡走出了柜台之后韩芯蔚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外走，“既然凡哥自己修好了，那就不用付钱了？”韩芯蔚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 “别说他自己修，要是我亲自修也不用付钱。”荣哥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们送到门口，“改天让他带你去他家看看，那些手机零件艺术品真的很惊艳，你肯定会赞不绝口！” 韩芯蔚看了看卓一凡，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应，但他并没有说，而是跟荣哥道别然后离开了他的小店。 第54章 感冒 第二天的新闻节目果然报道了卓一凡救人的英勇事迹，韩芯蔚看着电视里的报道心里也是乐滋滋的，除了因为她是目击者之一外，她还觉得自己跟他很亲近，会因此而感到自豪。微信里一些本地公众号也转载了这段新闻，在其中一张现场照片里，她还看到了自己给卓一凡盖上外套的情形。 估计是路人抓拍然后向电视台爆料投稿的，并不太清晰，但还是能拍到她跟卓一凡同框，所以她把照片保存了下来，然后转发给了卓一凡。他很快就回复了一个脸红的表情，但没有文字回复。韩芯蔚跟他说他已经成为网红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收到有很多记者的采访？ 过了大半个小时，他才回复了一句觉得不太舒服。韩芯蔚以为他为人低调，不太喜欢露脸所以才说不舒服，但没想到他后来所说的却是因为感冒而不舒服，他把体温计的结果拍了照给她，上面竟然显示的是398c！ “凡哥，你还好？吃药了吗？”韩芯蔚看到照片来不及发文字了，马上给他打了视频电话过去，过了大约十秒钟卓一凡才接听，他的眼神很憔悴，一脸的倦意，看样子还躺在床上，“你有没有药啊？要不我找药店给你送药过去？” “没事，我吃过退烧药了，可能只是感冒发烧而已，我睡一下就没事的了，都这么大的人了……” “那我给你叫个外卖送过去，你中午就别自己做饭了，好吗？”韩芯蔚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心疼，她伸手想触摸一下屏幕里面的卓一凡，没有梳洗的卓一凡在这一刻比平常更显老态，韩芯蔚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还是决定给他先点个粥送过去。 “那好，谢谢你，今天真是没什么精神，就是觉得很困很累不想动。”此时此刻的卓一凡让韩芯蔚觉得他就是个大男孩一般，而作为一个生病的男孩就是需要人照顾，只是因为自己在上班没法帮到他些什么，只能通过外卖或者跑腿尽一点心意。 “那你先睡一会儿，我给你安排。”说完，韩芯蔚就赶紧先挂断了视频电话，然后找到外卖app，正准备下单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卓一凡家的具体地址呢！她准备又给卓一凡打视频电话过去的时候，微信里卓一凡的对话框里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地址和手机号，他还说刚才忘了告诉她，所以现在发了过来。 没想到自己才想起来，卓一凡就已经发过来了，韩芯蔚在想这是不是俗话所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然后把他的地址复制粘贴到外卖app的收件地址里。 才刚点完了外卖准备起身去个金部谈事情的她听到外面一阵由远而近的发动机轰鸣声，几个并排的行长室处在城北支行办公楼的二层，全部都是窗边位，刚成立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的烂地，现在路面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有时候会有些车子直接开到楼下停。随着机车的快速接近，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吸引了大部分路人的眼球，加上驾驶员的打扮更使得回头率暴涨。 韩芯蔚走到窗户前面往下一看，机车刚好慢慢地驶入并且停靠在楼下的平底上，韩芯蔚看着这戴着头盔身穿紧身运动装的“女骑士”觉得有点眼熟，特别是修长的大腿和不一般的身高，看着就像是——对了，当她摘下头盔抖动着金色长发的时候，韩芯蔚认出来那正是唐馨玥！ 韩芯蔚很好奇，她一个人来这边是要办业务吗？但他们楼下的营业厅距离唐家围村远得很呢，用不着山高水远地跑过来呀，那会不会是来找卓一凡呢？但她跟卓一凡关系挺密切的，应该不会不知道卓一凡被停职了，况且，停职的第一天卓一凡还说正给她搬家呢。韩芯蔚看着她锁好了车朝支行办公楼的方向走来，让她的脑袋里充满了问号。 从行长室到个金部刚好经过二楼楼梯口的保安签到处，韩芯蔚特地放慢脚步想留意一下唐馨玥是不是要过来这里，果然，当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看到唐馨玥小步慢跑着来到楼梯口的闸机前，唐馨玥一眼就认出了韩芯蔚，朝她打了招呼：“韩行长您好！” “唐小姐你好，怎么过来了？要办什么业务吗？”韩芯蔚一边说着一边让保安打开闸机好让唐馨玥进来。 “对呀，约了你们支行的彭经理办点事情。”唐馨玥进了闸机之后在保安处跟韩芯蔚聊了起来，保安让她出示一下证件给她登记一下身份信息，她从小腰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了保安，“她刚才说临时有事走开了让我等她一下。” “那过来这一边，到我办公室里坐坐，我跟她说你到了让她待会过来找你就好了。”韩芯蔚领着她到自己的办公室。 “哇，你这办公室好大好漂亮！”唐馨玥进了办公室就在里面转了一圈，到窗台边上往下看竟然能看到自己的机车，“韩行长刚才是看到我了是吗？”她指了指窗口下面。 “刚才听到你的机车发动机声音我就朝外面看看，原来是你，所以就出去瞧瞧。” “不好意思，原来是我把你给吵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唐馨玥笑着不停地向韩芯蔚道歉，但她知道韩芯蔚并不是责怪她，她解释说，因为唐老先生临时有事让司机送他出去了，她就干脆自己开车过来了，平常不常开小汽车，也不知道到哪儿找停车位，所以就还是开了机车，反正她也喜欢开机车，觉得迎面而来的风吹在身上和脸上特别舒服。 “我始终觉得开机车挺危险的，没想到你这女孩子竟然会喜欢。” “你说话跟卓警官怎么一模一样的，他也老是说机车不安全，是人包铁，我有很多年驾龄了，都是老司机，安全得很。”唐馨玥自信地朝韩芯蔚眨了眨眼睛，“虽然我这车很响，但其实我平常开得并不快，我刚才从家里开过来没跑高速，比起上高速会慢将近二十分钟。” 第55章 千金小姐 韩芯蔚给唐馨玥倒了茶让她坐下来先喝口茶慢慢等一下彭经理，她饶有兴趣地问着唐馨玥，以前只是略略听了一下卓一凡提起过跟唐家的事情，但没想到唐馨玥跟他好像特别亲密的一样，特别是当她看到唐馨玥拿出跟卓一凡平常在用的同一款小黄鸭纸巾的时候，猜想到他所说过的给他准备这么可爱的东西的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大美人唐小姐了。 唐馨玥倒也一点儿都不掩饰对卓一凡的敬仰之情，她说跟卓一凡认识超过十二年了，还记得当时才刚上初中，因为家里的事情，父亲要避走外地，于是就把自己托付给卓一凡，卓一凡也不负所托，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但她把卓一凡当作大哥哥一样看待，那时候卓一凡的孩子卓俊稀还没上小学，为了把她保护好，卓一凡还对外宣称唐馨玥是他领养的孩子。但因为要同时照顾两个孩子，加上由于当时唐老先生流落在外，无疑是增加了他们的家庭负担。 她还说当时因为照顾她，卓一凡跟他的妻子也是经常闹矛盾，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他们最后的离婚结局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而埋下的危机。高中毕业前，唐老先生的危险得以解除，他们一家也终于团聚，但因为觉得自己亏待了女儿，唐老先生后来把唐馨玥送到了外国上大学，其实唐馨玥并没有责怪父亲，相反，跟父亲还有卓一凡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哪怕到了外国留学，她跟卓一凡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每年暑假她都会回国度假，下了飞机之后第一个见面的总是卓一凡，而因为卓一凡保养的不错，尽管看上去还是会比她大至少十岁，但还是让很多人觉得他们俩就是一对情侣一样，特别是最近两三年，穿着打扮开始变得成熟，跟卓一凡站在一起没有一点违和感。说到这里，唐馨玥有点沾沾自喜，能看出来她对卓一凡的感情绝对不只是一般的养育之情，更多的可能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这时候，彭丽萍似乎终于忙完了了，到韩芯蔚办公室门口，尽管看到她们俩正在门后的沙发上聊天喝茶，但她还是礼貌上地敲了敲韩芯蔚办公室的门，然后跟韩芯蔚点点头打了招呼。唐馨玥扭过头看到彭丽萍，她可能是第一次跟彭丽萍见面，显得有点陌生，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轻声地问着：“彭经理？你好！” “你好你好，唐总，没想到原来是个大美女呀！”彭丽萍以前在营业厅当过负责人，对于维护客户确实有一套技巧，特别是那油嘴滑舌，一开口就是一顿略显夸张的赞美，“还这么年轻，真没想到，之前在电话里聊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是年轻漂亮的女强人，但今天看到真人真是太漂亮了！” 彭丽萍的身高跟韩芯蔚差不多，但已经步入中年的她的身材已经开始走样，肚子也是满满的赘肉，站在唐馨玥身边说是她母亲的话肯定有人信以为真。她抚摸着唐馨玥的手臂说她长这么高又瘦的，是不是特意减肥的？ 韩芯蔚也觉得唐馨玥确实有点瘦，很难想象她会驾驶一辆重机车。彭丽萍看了看手表，说没想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吴行长还在等着她们俩呢，她得赶紧把她带过去见一下吴行长。韩芯蔚听到她这么一说，本想问彭丽萍要是约了吴文龙的话，干嘛刚才不直接让她带过去呢，而唐馨玥也没提起，难道他们有些自己也不方便知道的事情？ “那你们先过去，我收拾一下桌面待会也去找吴行长聊一聊。”韩芯蔚把她们俩送出了办公室，然后回到桌子前面准备带上笔记本和手机，这时才发现原来卓一凡给她发来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外卖粥的照片，另一张是他捧着粥时候的自拍照，是十五分钟前拍的，她赶紧发了消息过去，说刚才唐馨玥过来支行了，跟她聊了一会儿所以没留意到手机。 卓一凡很快就回复了她，问她知不知道那丫头去他们那里要干嘛。韩芯蔚说不知道，综合部的副经理带了她去见吴行长，不知道是要谈些什么事，她一个女孩子见支行的一把手穿得好像有点随意，一身的紧身运动装，还开着机车过来的，说司机临时没空送她。 卓一凡发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说明他也是觉得很尴尬那，但同时韩芯蔚觉得他对于唐馨玥的随性而为好像也是司空见惯了，并没有太惊讶。韩芯蔚跟他说：粥吃完了就吃药，吃完药就睡一觉，她现在准备去吴行长那里看看他们。 由于他们的办公室平常都不会关门，还没到吴文龙的办公室，韩芯蔚就能听到吴文龙和彭丽萍在说着话，而且不时还大声笑出来，里面的气氛估计还是挺轻松的，吴文龙的为人平常就比较随和，所以笑成这样也是很自然的事。 韩芯蔚在门口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吴文龙在里面回应了两个字：请进！他的办公室在一众行长室的最里面一间，比几个副行长的办公室要大一半以上，门口处是比较明显的一个客厅的布局，里面有一整套红木家私和茶具，他们三个就在这儿坐着聊天喝茶，看到是韩芯蔚进来找他，吴文龙让她也过去坐下一起聊聊天。 “韩行长，我给你介绍，这是唐总，物管公司的新任负责人。”吴文龙并不知道唐馨玥跟韩芯蔚其实早就认识的，但让韩芯蔚有点惊讶的是，唐馨玥竟然是负责他们支行各种外包服务的物管公司的总经理。 “你好韩行长。”唐馨玥机灵地伸手跟韩芯蔚握手，韩芯蔚没多想立刻配合着伸手回应，“韩行长刚才谢谢你，不然我都没法进来了。”她应该指的是被保安拦在闸机外面的事情。 “哦……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对了，韩行长，唐总她想要在我们这边开户，对公账户之前已经转到我们这边了，但是个人账户就还没开，韩行长你们这边帮忙配合一下。”吴行长春风得意般笑着说。 第56章 会谈 果然，吴文龙跟唐馨玥的谈话内容本来并没有预料到会让韩芯蔚知道，但她的突然到来让吴文龙不得不顺水推舟地透露一些情况。这一次，唐馨玥是作为物管公司新任总经理的身份过来谈企业对公存款和人员工作调整的问题的。 因为物管公司负责了包括食堂、司机和水电工程的外包人员工作，承担了除了银行员工以外的几乎所有工作，尽管日常管理是由支行综合部来负责，但毕竟资薪的发放还有人员安排都是物管公司决定的，完全有理由参与到其中的人员安排。而且唐馨玥聪明地掐住了支行对于渴求对公存款的这个死穴，让唐馨玥的“谈判”更有底气。 按照她的说法是去年就已经投资到这家物管公司，上个月再次注资成为大股东，上周正式完成全面收购并且变更了法人。韩芯蔚发现，她所说的全面收购和变更法人的时间点刚好是在卓一凡被停职之后的那个星期，而且也是在那天卓一凡说的给她搬家之后，这一切似乎有点巧合，巧合得就像是她要为卓一凡出一口气一样，加上她也说过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卓一凡有感情，这样的动作就不奇怪了。 唐馨玥还说，在她投资到这家物管公司开始就不停地往里面增加对公存款，直到上周已经接近5千万，而且这些资金都是留存在账户上并没有转出去，日均存款肯定是妥妥的大贡献，下一步的计划是把对公存款进一步增加到一个亿，个人存款也会逐步转到城北支行，希望吴文龙在他们公司的运作方面提供一些便利。 “与其说是提供便利，不如说是相互配合达到双方的共赢。”唐馨玥镇定自若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完全不像一个毕业不到一年的留学生所说的，但也许是少小离家的早熟和锻炼出来的独立。 “这是必须的，况且我们还需要你们多多帮忙呢！”吴文龙听到唐馨玥的计划简直是两眼放光，对于一个成立不久的新支行来说，几千万的对公存款简直是雪中送炭，况且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以后还增加到一个亿，还把个人存款也转过来，这唐家是有多厉害，让他也想去拜会一下他们呢！ 韩芯蔚也没想到唐馨玥竟然会这么直接地就用存款换取条件，她就是戳中了银行的心态，这让她感觉到唐馨玥以及唐老先生的背景是有多么的深不可测。她马上向唐馨玥道谢，感谢她对支行的大力支持，回头就让个金部的金融规划师给她做一份详细的理财计划，存款是其次，让存款增值才是最重要！ “呵呵，那就拜托韩行长您了！”唐馨玥在吴文龙面前变得异常成熟得体，跟刚才在韩芯蔚办公室里简直就是两个人，尽管她还是穿着比较随性的紧身运动装，但反而更有一种女王的气势，也许这就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的强势气场，然后她转过头来看着吴文龙说，“吴行长，我刚才说到的想调整一下一些外包员工的工作，您觉得怎么样？” 存款来了，吴文龙对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懒得理会了，他点点头说听听唐总的指示，反正人员最终归属还是物管公司，他们绝对有权也有理安排外包人员的工作的。 “我觉得目前的一些岗位应该轮换一下，就像你们银行不也是有定期轮岗的机制嘛，我也想引入这套先进模式。”唐馨玥喝了口茶然后把杯子用三个指头垫起来在眼前来回转着，表面上是看着杯子，但韩芯蔚从侧面看出来她的视线确实盯着吴文龙，似乎在给他施加压力。 “那你觉得怎么调整或者怎么轮岗比较好呢？是用你们的其他员工来替换掉原来这一批吗？”吴文龙看上去不太懂她的意思，韩芯蔚觉得这老江湖其实看得很通透的，但他应该不知道唐馨玥的用意，特别是他并不知道她跟唐馨玥之前就已经认识。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毕竟我现在是全面收购了物管公司，是需要调整一下原来的管理模式的，不过我想先从内部调整开始，比方说，你们现在公务车司机的安排，据我所知，有两名司机是一直跟着副行长从原来支行过来的，我的设想是，这两名司机调整一下，跟其他的副行长这样会不会好一些呢？给其他司机一些机会锻炼锻炼。” 韩芯蔚这么一听就知道唐馨玥所说的是哪两位副行长了，一个是负责对公业务的副行长张芸菲，另一个就是负责信贷业务的副行长林伟华，他们现在的公务车司机确实是从原来支行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们的，到了现在的城北支行成立之后，那两位司机就改签了新的劳动合同由现在的物管公司管理。 韩芯蔚没想到唐馨玥对自己支行的这些小事情竟然这么清楚，看来她今天是有备而来的，她看了看唐馨玥犀利的眼神，深邃而充满神秘感，她完全摸不透这个小姑娘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吴文龙听到也愣了一下，韩芯蔚觉得他可能也没想到唐馨玥会有这么一招，直接提出要动的是行长带过来的司机，他拿着热水壶往茶壶里倒了开水，然后提起茶壶想要给唐馨玥的小杯子里倒茶，唐馨玥好像不太领情，或者是在等待吴文龙的回应，一直没有把手里的茶杯放下。 “这个嘛……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唐总你了，不过或许你也听听我的想法。”吴文龙的话让唐馨玥暂时放下了茶杯，然后往她的茶杯里倒满，接着又给韩芯蔚和彭丽萍的杯子里倒满，最后给自己也倒了半杯之后才继续说下去，“唐总，你是新收购的，有些情况可能你不太了解，我们用的司机一般都是用回老熟人，一是比较熟悉行长的习惯风格，二是在车内可能会谈一些商业秘密，出于保密一般不会随便调动，特别是他们带过来的，因为是熟人会比较信任。” “提起商业秘密这个情况，如果对于被停职的，你们会怎么处理，不也会知道一些商业秘密吗？”唐馨玥的反应很快，韩芯蔚觉得，她是顺着吴文龙的话就准备引申卓一凡的事情上来。 第57章 返岗 吴文龙显然没有预料到唐馨玥会这么追问下去，他摸了摸下巴，眉头一皱，支支吾吾地说着些远无边际的话想转移话题：“其实我们还是有一定的机制来防止这些情况发生，这个你可以放心，加上，我也相信你们提供给我们的外包员工有相当的职业素养，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彭经理你说对？”韩芯蔚庆幸吴文龙没有点她的名字，她是从分行过来的，自己也没有带上司机，最多也只不过是带了两个亲信过来而已。 “对对对，一定没有问题的，唐总你可以绝对放心。”彭丽萍赔着笑着说，但其实她并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吴文龙可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了，他顺势让彭丽萍到食堂准备一下午饭，让食堂给他们四个各留一份饭菜，担心过了点没饭菜就尴尬了。彭丽萍也识相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快步往食堂方向走去。 “我当然信得过我们的人，但如果是挂职到我们公司的话，我就不敢肯定了，我也只不过担心你们银行而已……”唐馨玥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然后把屏幕转到吴文龙面前，看来是要示意让他看看屏幕里的内容，由于她的手机屏幕上贴了防偷窥屏幕膜，韩芯蔚并不能看到任何内容，但她看到吴文龙的脸色一沉，眼睛瞪得大大的，唐馨玥显然有所准备，她接着说，“吴行长，我们跟你们银行一样，绝不允许员工有第二职业的，但这两位司机的事情不知道吴行长你们是怎么看的？” “也许……他们只是帮忙拿一下资料而已，也看不出来是做了什么违规的事情？”吴文龙把手机推回给唐馨玥。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打开错了照片，我想这几张才对。”唐馨玥拨弄了几下屏幕，然后再一次递给了吴文龙，韩芯蔚同样也是没看到任何画面，但她也不敢问吴文龙是什么情况，她只是端正地坐在原地一声不吭，她也不想掺和到可能出现的危机里。 吴文龙这回是真的有点心慌了，因为韩芯蔚看到他额角突然冒出了几滴黄豆大小的汗珠，虽然现在离盛夏还有一段时间，南方的天气也确实开始热了起来，但也不至于会冒这么大的汗，想必他看到的肯定是一时半会无法解释的重大情况，换句话说，就是唐馨玥掌握了重要的信息，能对吴文龙造成不利影响的资料。 “这个……我不太了解，或者说，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回头我跟班子提一下。”吴文龙抓住衣领口的领带结扯了一下，大口呼吸了几下。 “我还没想到什么好建议，所以才跟吴行长你商量一下，你看要是我把他们俩给辞退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意见呢？那你们顿时缺了两位司机，而且还是少了两个伺候了领导那么长时间的人，你们的人手能安排得过来吗？” “之前还有一个司机，我让他休了假，那我想想看要不让他回来，然后我再让综合部调整一下几位行领导的司机安排，你看这样会不会好一些呢？”吴文龙看上去是被唐馨玥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原来的霸气瞬间消失殆尽，转而乖乖地听从唐馨玥的安排。 “那你们自己安排，反正司机的具体工作是由你们安排的，我也只不过是说说我的想法而已，放心，作为商人，我也是想公司好的嘛。”唐馨玥显然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韩芯蔚看到她低头喝茶的时候也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行行行，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到食堂吃饭，你也别饿着喔！”吴文龙首先站了起来，然后邀请唐馨玥一起到食堂吃午饭，但唐馨玥并没有领情，她说还有事情要忙，她得先走，吃饭的事情就另外再约。 吴文龙不知道是不想惹到她还是觉得暂时解除了危机，他并没有热情地挽留唐馨玥，把她送到了楼梯口的闸机前面就领着韩芯蔚回行长室了，才一坐下，他就气得把领带使劲拽了出来，嘴里先是小声但有力地骂了几句脏话，然后回过头跟还站着的韩芯蔚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有这么一招，我看她最多也就25岁，手段竟然那么老练，不好搞，真不好搞！” “是怎么回事吗？”韩芯蔚看到吴文龙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就顺势问了他。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照片而已。”他想了一想，突然问起韩芯蔚，“你该不会笨到像张行长和林行长那样子？”吴文龙提到的是对公业务的主管行长张芸菲和信贷业务的主管行长林伟华。 但韩芯蔚却听得一头雾水，她说不太懂他所问的意思，吴文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韩芯蔚心里猜想着，估计唐馨玥手里有着很重要的证据，能直接撬动吴文龙职位或者利益的资料，但其实她并不十分好奇那是什么东西。她觉得自己跟张芸菲并不是一路人，她也许会做一些触及红线的事情，或者游走在灰色地带，但韩芯蔚自觉问心无愧，而且所有工作都是合法合规的。 晚上下班之后，韩芯蔚给卓一凡打了个电话，问他感觉怎么样，烧退了没有。卓一凡回答她时的状态明显好多了，说烧已经退了，感觉比早上好多了，现在都能下床做点东西吃了，让她不用担心。 韩芯蔚跟他说今天唐馨玥到支行跟他们开会谈了一些事情，感觉她好像有什么特殊意图，而吴文龙对她好像也有所忌惮，她现在是真看不懂这个小姑娘了。 “下午，综合部彭经理竟然通知我让我明天回去上班，继续当你的司机。”卓一凡说出来的时候一副惊讶的语气，而韩芯蔚更是愣了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那么离奇？难道是因为唐小姐？”韩芯蔚想了好一阵子才跟卓一凡说出自己的想法，“早上开会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提起你的名字，但却在无声无息之中让吴行长想到了你。” 第58章 复合？ 明天就是五一假期了，4月最后一个工作日总是让人觉得异常漫长，但韩芯蔚反而觉得很是短暂，特别是下午去完分行之后坐上卓一凡驾驶的公务车，看着车窗外快速褪去的风景，她突然觉得有种不想下车的感觉。 从分行到城北支行大约要半小时的路程，因为是假期前一天，有些人会提前下班外出或者回家，下午四点路上的车流就开始多了起来，特别是城北支行外围还在施工的路段，本来就不怎么畅通的，现在就更堵了。韩芯蔚问卓一凡，是不是唐馨玥帮他出了一口气，他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爽？ “别胡说了，她能帮我出什么气，况且，我也没生气呀，只不过在家没工作确实不是很习惯。”卓一凡朝后视镜里的韩芯蔚笑了笑说。 “不知道唐小姐那天给了什么东西吴行长看呢，他看了之后好像大惊失色的样子，该不会是他有什么把柄给唐小姐抓住了？” “不太清楚喔。”卓一凡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但其实韩芯蔚觉得他应该略知一二的，只不过他不肯说而已，韩芯蔚也就不再追问了，“明天开始就是五一假期了，韩行长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啊，还没计划，最近太忙了，加上……”韩芯蔚欲言又止，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本想说吕耀阳最近都没回来了，也没跟他联系了，所以就没打算回老家了，免得父母问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呢？有想到去哪里吗？” “我也没有，可能跟俊稀他到周边走一圈，也只是三天假期而已，去不了多远的地方。” “你们可以去一下郊区民宿过一夜，远离尘嚣，看看星星，吃一下特色菜。”韩芯蔚突然觉得像是自己跟卓一凡一起外出一样，兴奋地给他介绍了几个隔壁城市的游玩热门地点，有古色古香的小镇，也有山清水秀的乡郊，她说以前会跟同学、闺蜜到处去玩，就去个两天一夜也足够了。 卓一凡听着韩芯蔚给自己出谋划策心里也是乐滋滋的，也考虑着要不要带上儿子一起去，不过明天就已经是五一假期的第一天了，要是现在才来订房肯定都满了，只能以后再提前计划。但是韩芯蔚倒热心地说可以帮他试试订酒店或者民宿，也许还能订得到。 “还是不用了，现在都这个时间了，估计都满了，下回，这次就先自驾一天游好了。” “那我给你计划一下行程，可以去隔壁城市的古镇，那里有闻名遐迩的乳鸽，我也是很久以前去过。”韩芯蔚想起几年前跟吕耀阳刚认识不久，他们几个比较熟悉的朋友就自驾车到那边，也是五一假期，尝了那里的乳鸽，虽然印象已经不是很深了，但她还是记住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推荐卓一凡去一下。 其实卓一凡去过的地方并不少，以前当警察的时候也会到其他城市抓捕罪犯，也会到其他城市交流学习，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听着韩芯蔚给自己介绍着她所去过觉得有特色的地方，她也像个导游一样绘声绘色地给卓一凡介绍着。 下班之后，韩芯蔚在支行的食堂要了一个简餐随便吃了一点然后就回家。虽然已经避开了六点至七点的下班高峰期，但因为第二天就是小长假了，晚高峰一直持续到八点，韩芯蔚的车子慢慢地在路上移动着。 看着外面华灯初上的夜色，让独自一人在车里的韩芯蔚更感到一丝的悲凉，她也无数次问着自己，生活、家庭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团糟了。趁着等待红灯变绿的时候，她把散落在两边的发丝捋到脑袋后面，拿一条橡皮筋简单地把头发扎成一条辫子。到家前的最后一个红灯总是很长时间，而今天有点烦躁的心感觉这红灯特别漫长。 她把左手肘撑在车门扶手的位置上，把下巴顶在掌心，慵懒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她给卓一凡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问他到家了没有。虽然他们都是从分行一起回到支行才各自回家，但现在这样的路况只要稍稍相差几分钟，很可能就会落下一大段距离，她感觉自己跟吕耀阳的关系也一样，她跟他的这一次分开，她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伤感，反而觉得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过了大约半分钟，卓一凡才回复了她说差不多到家了，还在等着一个红灯，他还把前面的红灯拍了照片发给了她。她仔细一看，原来自己的位置就在卓一凡的左前方，相差一个车位而已，刚好还能看到半个车牌号码，她点开照片然后把左前方自己车子的位置打了个红圈发回给卓一凡。 卓一凡很快就回了她一个笑脸的表情，然后用语音跟她说了句：开车别玩手机了，马上要转绿灯了，你往左，我向右。 绿灯一亮起，他们俩前面的车子就迫不及待地往着两个方向快速前进，韩芯蔚也从右边的后视镜里看着卓一凡的车子往相反方向转过去，消失在滚滚的车流之中。 停好车子之后，韩芯蔚按了电梯直达自己屋子的楼层，在出了电梯之后，她看到自家底下的门缝里透着灯光。她想着那会是谁在家里呢，该不会是家里进了贼？她马上拨通了卓一凡的电话，神色慌张地跟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家里进了贼，现在这个时候竟然亮着灯。卓一凡问她会不会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灯呢？ 但韩芯蔚回忆了一下，记得自己出门前检查过开关确定所有电灯都是关上的。她用钥匙先打开不锈钢大门，然后拉下木门把手直接推开了木门，里面灯火通明，还听到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经过玄关，顺着声音的方向探出脑袋看着客厅的位置。 “芯蔚，你回来了？”吕耀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快步走上前想要迎接韩芯蔚，而在他一旁的还有父母俩人，原来他们三个正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韩芯蔚看到不是小偷马上就松了口气，然后跟卓一凡说了句原来是父母过来了，还有吕耀阳在一起，没事了，再见！ 虽然她没有计划回老家陪父母过这五一假期，但也根本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过来了，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连吕耀阳也来了，他却像完全没有一回事一样，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还热情地帮她提了包包，扶着她坐到鞋柜旁边的小板凳，还帮她从鞋柜里拿了拖鞋放在她的面前。 这一幕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因为这不但是她从没经历过也从未感受过的，虽然真实地发生在面前，但却有种难以解释的虚无感，仿佛这一切都是假的，或者只是幻觉。 第59章 假期 “额……怎么……爸、妈，你们来了？”韩芯蔚走到沙发边上略显尴尬地问着两老，吕耀阳快步走到韩芯蔚身边，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把她搂到胸口，这让韩芯蔚有点不知所措，她轻轻扭了一下身体，本来想要挣脱，但看到爸妈在看着自己，就还是站直了身体。 “明天就是五一假期了，爸妈说很久没来咱家了，所以就干脆让他们来这边过节。”吕耀阳抢着回答，他还朝韩芯蔚笑了笑，但咧开的半边嘴让韩芯蔚觉得特别陌生，比起以前任何一次的冲突之后都要陌生，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恶心感。 韩芯蔚拨开他的手绕过沙发前的茶几坐到母亲旁边，还像小女儿一样依偎着母亲，其实她就想这样跟母亲待在一起，跟她聊聊最近心里有多难受，但她的余光看到吕耀阳正蔑视地盯着自己，仿佛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一样。 “芯蔚，你吃过饭了吗？不早了喔。”父亲问着韩芯蔚。 “在支行吃过了，你们呢？” “刚才耀阳带我们到外面吃过了，你先洗澡，我们也要收拾一下行李。”父亲拍了拍放在沙发边上的行李箱。 “嗯嗯好的。”韩芯蔚放开挽着母亲手臂的手，走到吕耀阳的旁边悄悄地跟他说，“跟我过来，我有事要问你。”然后让吕耀阳跟着她回了房间。 吕耀阳跟在她的后面进了房间，然后把韩芯蔚逼到墙壁，嘴巴就要贴到她的脸上，小声地跟韩芯蔚说，你也不想他们两老为我们担心的，既然这样的话，这段时间就委屈一下你配合一下了！ 韩芯蔚双手顶住他不断往自己身上靠的上身，想要用力把他推开，几番来回使劲之后，吕耀阳故意移开，邪恶地笑着，还用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略带挑衅的举动让韩芯蔚的心乱成一团。 她知道吕耀阳肯定是把持住她的心理，她是父母的心头肉、父母一生的宝贝，而父母也是她一辈子的所爱，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操作让韩芯蔚有点不知所措，她确实如吕耀阳所想的，不想在父母面前表露出她这一段失败的婚姻，更不想他们知道自己的婚姻在最近这段时间已经走到接近尽头或者说是一个需要作出选择的十字路口。 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不得不跟吕耀阳共处一室，但吕耀阳还是比较规矩的自己睡在大床边上，在床中间露出一大块空位。对于韩芯蔚来说这也只是无奈至极，但她也不想让父母在这个时候还为自己操心。特别是最近这两年，她每次回家看到的父母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但同时也在额头和眼角增加着皱纹，他们是真的老了。想到自己还让父母操心，她就忍不住流出了眼泪，直接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吕耀阳像变了个人似的，早早就跟父亲一起到小区里散步，然后就一起到附近的酒楼等位喝茶。吕耀阳给韩芯蔚发了微信消息，说等他们拿到位置了再通知她和母亲。对于吕耀阳的改变，韩芯蔚并没有太在意，特别是联想到昨天晚上他的那副嘴脸。她下了床到洗手间准备刷牙洗脸。 站在镜柜前，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副憔悴的样子有点不堪入目，昨晚在流泪中睡着的，早上起来眼睛反而特别干涩，现在甚至还不想睁开眼睛，但母亲已经在家里帮自己的客厅收拾着东西了。母亲看到韩芯蔚起来了就给她倒了一杯水拿到房间里的洗手间门口，让她刷牙洗脸之后喝一杯温开水。 “妈，早啊，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过来不是给我打扫卫生的。”韩芯蔚把母亲领到床边让她一起坐下，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抹布，继续说，“怎么突然想到要过来呢？是吕耀阳让你们来的？” 母亲没想到韩芯蔚会这么直接的问自己，所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腼腆地笑了笑，然后说，夫妻俩有矛盾是难以避免的，但两个人相处还是要多沟通，不然就会引起误会，沟通就是让误会不要让关系恶化。 听着母亲的话，韩芯蔚心里更难受了，她觉得父母应该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但他们应该还是想自己跟吕耀阳和好的，但现在的她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起码她还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当她想起吕耀阳搂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当她想起那一晚他拿着那些照片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的时候，她就想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紧靠在母亲身边，把脑袋枕在母亲的肩膀上，感受着母亲给她的一分安稳和挚爱，她多么想自己还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能躲在母亲的疼爱之中，但这是不可能的，看着母亲眼角越来越多的皱纹，还有手背和手臂上开始长出的老人斑，他们也步入老年人的行列，不应该再让他们操心了，这十字路口让韩芯蔚两难。 这时候，吕耀阳给母亲打来了电话，说在酒楼等到位置了，让她们现在就过去。母亲拍了拍韩芯蔚的手背，让她换衣服准备出发了。韩芯蔚点点头，揉了揉眼睛，抱了一下母亲，跟母亲说，我懂的。 五一假期只有三天，离开港州市回老家的外地人并不多，所以大街上还是蛮热闹的，特别是在新中轴线附近的韩芯蔚家这边，早早就是已经人来人往，到了酒楼更是一片人山人海的迹象。传统的沿海城市省会，也是有着近两千年历史的文化名城，一盅两件是港州人一天的开始。 特别是在市中心地带，仅有的这一家大型酒楼平日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到了节假日就更是一位难求，所以吕耀阳和韩芯蔚的父亲在做完早上运动之后早早就到这里排队等候位置，一直到十点过后才排到他们。 吕耀阳告诉她们在大厅的中间位置，但由于人流量实在太多，要在人群中找到位置并不太容易，酒楼为了多做一点生意也是想尽办法，连中间的过道也摆放了一列桌子，顾客和服务员只能在细小的间隔之间穿梭。 “妈，来，坐这儿。”吕耀阳热情地给韩芯蔚母亲拉开座位让她上座，然后也给韩芯蔚拉了椅子。 第60章 火警 这家开在新中轴线上的酒楼算不上很豪华，但规模还算比较大，而且是比较知名的餐饮集团的连锁店，加上附近都没有这么大型的酒楼了，人流量是大得夸张，特别是节假日。本来韩芯蔚还是比较喜欢来这边喝茶的，但由于顾客实在太多，让她有一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要是遇上这样的日子，她以前是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今天就没办法了。 尽管楼顶建得比较高，空间感还不错，但大量的人群过度聚集，大厅内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声浪涌进耳朵连脑袋也觉得难受，父亲还感慨地说在老家都没见到过这么密集的人群，大城市果然不一样。母亲跟韩芯蔚的感觉差不多，大量的人群让她们觉得拥挤和压抑。 “芯蔚，你说这么多的人挤在一起，待会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的话，逃生也是比较困难的。”母亲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她四下张望，看着哪里是安全出口，这是因为她在年轻的时候在工厂里遇到过一次火灾，幸好最终逃了出来，但脚上还是受了伤，直到现在行动还不太方便，而且落下了比较大的心理阴影，所以每次去到陌生的公共场所，她都会先找安全出口，这次所坐的位置，她就觉得不太理想了，远离安全出口不说，四周还被挤得水泄不通的，逃生有着非常大的难度。 “今天好日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父亲有点不耐烦，因为母亲每次出门在外都这样，让他觉得很丢脸，感觉像是个乡巴佬一样，“这么大的酒楼，人家会有灭火系统的嘛，你还以为是几十年前吗？” “对呀，现在规范很多了，应该会比以前安全，来，喝茶。”吕耀阳给韩芯蔚倒了茶。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韩芯蔚感觉今天还是浑身不自在的，有种说不出的不详预感，为了尽量不往那方面去想，她拿出手机刷着朋友圈，看看大家这个五一假期都去哪儿了。第一天的假期，大多数外出游玩的人都会吐槽堵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韩芯蔚庆幸自己没有外出，这么多年了她都是作为“观众”看别人。 在刷到卓一凡的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他发的一张照片竟然是在这家酒楼门口排队等位，他还把手上的排队纸拍了下来，显示在等候小桌，前面还有3桌。现在这个时候，这3桌的排队时间其实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要不是他们现在的也是小桌，她想让卓一凡过来跟他们搭台。 她先是发了消息给卓一凡说：假期快乐！然后把自己的菜单拍照发了给他，他很快就回复了一个笑脸表情，然后说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突然，一阵爆炸声从舞台的那边传来，舞台的液晶大屏炸出一个大洞，同时冒出浓烟。 本来嘈杂的大厅立刻静了下来，大家都朝着舞台的方向看过去，但还没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只以为是液晶大屏炸了而已，但不到十秒钟，整个酒楼的灯全部熄灭，随之而来的是刺眼的应急灯和从舞台冒出的火舌，由于舞台上都是木框架和布料，瞬间就被点燃，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被大火吞噬。 大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开始乱成一团，争相逃出酒楼大厅。争先恐后的人群把唯一出口逼得水泄不通。但更混乱的是大厅中部，一下子往前门位置冲过去，有的人不小心摔倒之后就被后面的人群踩踏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加上数之不尽的顾客和员工把韩芯蔚一家都冲散了，她根本不能自主往前，一直被后面的人群逼着往前走，她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所走的方向是否正确，她走着还不停到处张望想看看父母和吕耀阳在哪儿。 火势随着舞台四周的装修快速地往外蔓延，产生的浓烟也随之往外窜。好不容易在人群的逼迫之下，韩芯蔚终于被挤出了酒楼，但在同样混乱的门口，韩芯蔚并没有见到父母和吕耀阳。她惊慌地在路边到处乱窜，像一只盲头苍蝇一样，但在已经逃出的人群里，她并没有找到他们，不知道是被浓烟熏到了还是慌得哭了出来，她近似歇斯底里地朝着人群在哭喊着。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右肩，她立刻回过头，想着可能是吕耀阳或者父母，但没想到是卓一凡，她抓住了卓一凡的手臂，使劲地摇着他，哭着说跟父母他们失散了，不知道会不会还在火场里面。 又一阵爆炸声从酒楼里面传出，同时一道火舌从二楼的窗口喷出，看来，大火已经从一楼蔓延到二楼了，这时候从一楼大门逃出的人已经不多了，其中就有吕耀阳和韩芯蔚的父亲，但他们的身边并没有母亲，韩芯蔚立刻冲上前拉住了父亲的手，惊慌失色地问着他母亲在哪儿，逃出来没有？ “我们跟她失散了，刚还牵着她的手的，但人实在太多了，把我们三个都挤散了！”脸上已经被熏黑的父亲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颤抖着，在一旁的吕耀阳使劲地呼吸着路面上的新鲜空气，但他的脸色也因为受了惊吓而变得铁青。 “我……我刚才看到岳母她好像摔倒了……，但是人太多里面又看不清，我拉不住她，都怪……都怪我……”吕耀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你们刚才坐在什么位置？我进去看一下。”卓一凡拍着韩芯蔚父亲的肩膀问他，“韩行长，麻烦你帮我先带着俊稀。”他把儿子卓俊稀带到韩芯蔚身边，然后扭开随身携带的水壶把运动毛巾淋湿盖在自己的嘴鼻位置。 “凡哥，这样太危险了！但……”韩芯蔚拽着卓一凡的手腕，她知道现在酒楼里面的火越来越大，进去的话很可能受伤，但母亲又很可能还在里面，她既担心卓一凡的安全又担心母亲的生命，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是支持他还是让他留步。 卓一凡理解韩芯蔚现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一只手搭在韩芯蔚的肩膀上，坚定的眼神似乎在跟韩芯蔚说他一定会把母亲安全救出来的。卓俊稀他有着区别于同龄人的镇定，他跟卓一凡说，爸，注意安全！ 第61章 逃出生天 卓一凡用湿毛巾盖住口鼻之后再用剩下的水把自己从头往下淋，尽量让自己的头发湿透，同时提前给自己降温，然后就快速冲入冒着火光和浓烟的酒楼里。韩芯蔚在马路对面喊着他注意安全！ 他进去不久，三辆消防车也赶到了，消防员快速地而有条不紊地安装好消防水管，韩芯蔚跑到其中一名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旁边，跟警察说卓一凡冲进了火场救她母亲。警察一阵暴怒，指责韩芯蔚现在这么危险，怎么能让没有任何装备的普通人进去救人呢，这不等于送死吗！ 韩芯蔚像被当头一棒，她搂住卓俊稀，她生怕卓一凡就因为这场火灾而离开儿子、离开这个世界，她突然对自己很生气，她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自私，似乎并没有理会他的生死。警察虽然把她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但还是很负责任地跑到一个消防员身边跟他汇报了韩芯蔚所说到的情况。 估计那是消防队的负责人，他回头看了看韩芯蔚，那眼睛炯炯有神的，韩芯蔚马上双手合十，想让消防员帮忙把卓一凡和母亲一起救出来。酒楼的火势越来越猛烈，消防员已经开动了四条消防水管从几个角度一起往里面灌溉大量的水，但效果并不理想，期间还听到有几声爆炸声。 消防队可能准备调整灭火的策略，他们其中的五人全副武装地集结在大门前，抱起一条粗壮的水管一边往酒楼里喷射，一边往里面进发，这时候，一个被浓烟团团围住的身影突然从里面快速地跑了出来。 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人，那是卓一凡和韩芯蔚的母亲，他把母亲背在自己身后，然后用一张桌布把自己和母亲包裹住。两名消防员发现他们之后马上把他们带出到门外的马路上，同时往他们身上淋着水降温。 卓一凡拉开包裹在他们俩身上的桌布，然后把韩芯蔚的母亲放倒在路面上，看上去已经被浓烟熏黑的母亲已经没有了知觉，卓一凡马上给她做心外压和人工呼吸，在一边候命的急救医生和护士马上上前，让卓一凡先到一边休息，由他们来帮忙急救。 韩芯蔚看到卓一凡把母亲背出来之后，她就已经忍不住俯下身从封锁线外溜了进去，扑倒在母亲身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在医生和护士的急救之下，母亲渐渐恢复了意识，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韩芯蔚之后，她朝韩芯蔚点点头，示意自己的情况还可以，不用担心。 护士给母亲戴上氧气面罩之后就把她抬上病床然后推向救护车，韩芯蔚和卓一凡跟在后面，护士问着谁是伤者的亲属，韩芯蔚马上举手说着自己是伤者的女儿，她跟车去医院帮忙。护士让卓一凡也一起去医院，因为看他的手上也是受伤了，而且估计他也吸了不少有毒烟雾，安全起见应该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于是卓一凡、韩芯蔚还有她母亲三人就一起上了救护车去往医院。 在救护车上，韩芯蔚一直牵着母亲的手，泪水忍不住不停地往下掉，护士安慰她说，母亲只是小腿骨折，还有吸入了一些有毒气体而已，不用太担心。母亲的精神状态其实还是不错的，吸着氧气的她眼睛还能灵活地转动，手指也时不时动一下，让韩芯蔚知道她并无大碍。 卓一凡也坐到她的身边安慰她母亲一定会没事的，伤心可以，但不能伤心太久喔！护士听了都笑话他这个女婿真会说话，还这么英勇地救下岳母。卓一凡咳嗽着说自己并不是老太太的女婿，只不过是韩芯蔚的下属，刚好遇到这事了换了谁都会帮忙的，性命攸关呀！ 听到卓一凡的这番话，韩芯蔚心里是五味杂陈，她听到护士夸奖卓一凡的时候心里乐滋滋的，而且很感激卓一凡的出手相助，但当卓一凡说是自己的下属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了，难道他一直都只把自己当作上司吗？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经历过些什么大风大浪，但她早已没把他看作只是工作上的同事关系了，她最近还逐渐感觉到他慢慢地融入到了自己的世界。 “我们刚才还以为你们是一对的呢，因为看着你们很般配，而且……他看你的眼神有点不一样。”护士的话让车里原本紧张的气氛轻松了许多，也许她对于韩芯蔚母亲的情况比较了解和放心，想让韩芯蔚他们不用太关注在伤者身上。 “没有，他还不是嘲笑我哭鼻子吗。”韩芯蔚这时候就像个小女生一样撒娇着，拍了一下卓一凡的手臂，“都怪你，让人家给笑话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卓一凡笑了一下然后扭过头故意不跟她有眼神交流，像是要避嫌一样。 救护车把他们送到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韩芯蔚先下了车，然后伸出手想接住准备下车的卓一凡，他接过她的手，在她的牵引之下跳下了车。韩芯蔚朝他吐了吐舌，拉着他的手在车外等着护士把母亲的病床推下车，就在母亲下了车之后，卓一凡主动放开了韩芯蔚的手，跟韩芯蔚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跟在护士的后面进了医院急诊室。 韩芯蔚先是愣了一下，脑袋像触电一样闪过了一些东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进去了，她小跑着跟在后面。护士把母亲推进了急诊室之后就出来了，说是里面的医生已经在处理了，让他们在外面等待，接着把卓一凡带到旁边的治疗室，给他处理一下伤口还有初步检查。 她着急地在诊室外面等待着，都忘了给吕耀阳和父亲打电话，不过他们收到警察的通知得知他们送到了这家医院，所以韩芯蔚到达没多久他们也到了。父亲见到韩芯蔚之后快步走上前，拉着她的手问母亲现在的情况，吕耀阳看到他们俩之后漫不经心地在门口抽着烟并没有想进来的意思。 过了大约五分钟，卓一凡先从治疗室出来，他的手臂上包裹了一层纱布，韩芯蔚问他不是刚才弄伤了，他摇摇头说没事，擦伤了一点点而已，问题不大。韩芯蔚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胳膊，连声向他道谢。韩芯蔚记得，过年的时候她带着卓一凡到家里吃了一顿家庭便饭，当时父母就觉得他为人正直，很欣赏他，没想到今天还救了母亲。 急诊室的灯熄灭已经是接近一个小时之后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随即被推了出来，小腿包裹了厚厚的绷带，跟在后面出来的医生向韩芯蔚他们交代母亲现在的情况，小腿骨折还有吸入了浓烟可能影响到肺部，往后会再做详细检查，但总体情况还是很乐观的，问题不大，让他们放心。 第62章 留医 韩芯蔚看到吕耀阳一直在急诊楼外面没有进去，好像也一直在忙着抽着烟和打电话，而且脸上除了一些灰之外就是低沉的脸色，她也不想喊他进去看看母亲的情况了，跟着护士一起到住院部。 母亲可能因为骨折和治疗时候的疼痛，她一直紧皱着眉头，但她还能给韩芯蔚他们一些点头和招手的回应，而且医生也说了她的情况，韩芯蔚的心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她陪同着进到病房安顿好之后就去办入院手续。 本来韩芯蔚让卓一凡不用陪她了，她自己可以处理，但卓一凡不是很放心，因为他看到一直冷冰冰的吕耀阳对这事竟然不闻不问的，根本就不像一个丈夫应有的处理方式，先不说他们正在闹矛盾，起码就算是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也不至于这样。 当他后来下楼到收费处找韩芯蔚的时候，他看到吕耀阳还一直在急诊楼外面聊着电话来回踱步。韩芯蔚就一个人在长长的人龙里着急地等待着，他跟韩芯蔚打了声招呼，说他到另外一边排队，这样子同步排着，看谁先到了就谁来办好了。韩芯蔚点点头答应了他，然后就站着边看手机边等待着。 手机里的实时新闻就报道了他们遇到的这一起火灾，没想到，在他们逃出之后还有很多人在里面，在火势被扑灭之后，消防员在里面发现了十名遇难者，另外还救出了十多名伤者，有些还伤得不轻。韩芯蔚庆幸卓一凡把母亲救了出来，不然母亲就是其中之一了。她看着远处正在排队的卓一凡，眼睛里不禁湿润了，想用手指去擦拭一下，看到卓一凡不停地朝她挥着手。 原来他那边已经轮到了，她看看自己正在排的队伍，前面还有十几个，于是她还是决定放弃这里直接跑到卓一凡那边，这时候的她感觉自己就像奔向幸福一样，快步上前竟然有一种想要把他抱住的冲动。 卓一凡的前面只剩一个人了，没过两分钟就到了，韩芯蔚觉得怎么这么奇怪，明明都是排队，怎么卓一凡的这个窗口人流量并不多，而且办理速度特别快，轮到她办理的时候，她看了看窗口上面贴了一张牌子写着：军警、机关、残老专窗。 “这儿……我能办吗？”韩芯蔚把资料交给收费员之后指了指上面的牌子说，她刚看到卓一凡的身后还有一个看上去应该有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了，觉得要是自己占了别人的福利的话就不好了。 “没关系呀，刚才那位先生已经说清楚情况了，符合办理的。”收费员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卓一凡说，卓一凡好像也听到了，朝韩芯蔚笑了一下。 这就让韩芯蔚更加想不通了，卓一凡这并不像是残疾人事呀，他也只不过是支行外包的公务车司机而已，而且他也只是说过自己曾经当过警察，都早已经离职了，难道离职了还有这样的福利？ “谢谢你。”韩芯蔚办好手续之后向收费员道谢，然后拉着卓一凡离开了收费处的位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联想起之前唐馨玥隐晦地帮卓一凡说情，然后现在又享受到奇妙的福利，让她忍不住想要问清楚卓一凡。 “别想太多，有些事你不懂，这社会世道有些事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反正现在能办好就好，赶紧回去看看阿姨。”卓一凡让她松开了手，转身就离开快步往电梯口的位置走过去，韩芯蔚看来，他显然是有所逃避，虽然她并不是那种砸破砂锅问到底的女人，但她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的魅力确实迷人，但他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秘密。 “妈怎么样？没事？”这时候，吕耀阳突然跑了过来把韩芯蔚拉住，“对不起，刚才公司有急事找我。” “你要是有急事的话你去办，我们这边没什么，我妈还好，有心了！”韩芯蔚冷冷地扔下一句话然后挣脱了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欸，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意外谁都不想发生，你还怪我是吗？”吕耀阳故意拉大了嗓音朝韩芯蔚的背后喊过去。 韩芯蔚是听到他的话的，但她并没有回头，也不想跟他在这公众场合拉扯，她此时此刻的心里只有受伤的母亲和卓一凡这两人。她在吕耀阳大声叫喊后换成了小跑想追上卓一凡，她跑上扶手电梯之后跟卓一凡之间隔着两个人，她喘了两口气，然后走了上去站到卓一凡的身边。 他扭过头向韩芯蔚笑了笑，他似乎想用笑来掩盖自己深藏不露的秘密，韩芯蔚这回并没有追问，只是骂他干嘛跑那么快都不等她了。他说没想起来自己比她高，腿也比她长所以走得比较快。 “坏人！你们男人都是没有一个好东西！”韩芯蔚嘟着嘴说。 回到病房，韩芯蔚看到还蓬头垢面的父亲坐在母亲的病床前面守着她，韩芯蔚走上前，让父亲先去洗把脸，母亲现在稳定下来了不用担心。父亲点点头，慢慢站了起来往外面出去，才走了几步，他就回过头来，问韩芯蔚吕耀阳哪儿去了，怎么到了医院人就不见了呢？ 韩芯蔚跟他说，吕耀阳有事在忙，不用理他，妈没事就好。父亲听了，一直摇着头慢慢离开了病房往洗手间走去。卓一凡从外面的饮水机倒了两纸杯的直饮水，一杯给了韩芯蔚，一杯放到桌子上准备待会给韩芯蔚的父亲。 因为一直操办着母亲住院的事情，韩芯蔚也确实忙得现在才有空歇一下，她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地就往肚子里灌，卓一凡笑话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都多少岁了。她俏皮地打了一下卓一凡的手臂，然后转过身拉着母亲的手，轻轻地给她按摩着，她看着母亲打了石膏的小腿，能想象得到母亲现在该有多痛，特别是她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搞不好以后行动也困难。 卓一凡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说不要太担心，现在医学昌明，加上刚才医生也说了问题不大，预计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任何事情不要先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会好的。他的笑容着实让韩芯蔚觉得有一种疗愈一切的感觉，本来还忍不住想流泪的她，眼睛里的一滴泪水竟然神奇地给蒸发掉了。 第63章 一天的“假期” 本来韩芯蔚是坚持要留在医院陪着母亲的，但是母亲的情况相对稳定，加上有父亲在陪着，医院病房里也没多少地方让两个人同时陪伴，于是韩芯蔚最后还是回去了。 在她离开医院的时候见到了吕耀阳和卓一凡两人同时出现在住院部的安检门口。 原来他们俩都没有离开一直在下面等着，但看到他们俩的时候，韩芯蔚看出他们互相之间并不友好，特别是吕耀阳，他犀利的眼神一直瞪着卓一凡。 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的不屑和不礼貌，分明就是在警告着卓一凡不要再有多余的想法，不然下一次就不会只是停职这么简单了。 韩芯蔚快步走上前，拉着吕耀阳离开安检门口走到外面人比较少的地方，同时向卓一凡打了一个ok的手势，卓一凡本来想迎上去接韩芯蔚离开的，但他看到她的手势之后就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跟你说了不需要你管吗？”韩芯蔚冷冷地跟吕耀阳说着，眼睛的视线游离在他的范围，反正就是不想正眼看着他。 “我怎么能不在这儿呢？岳母大人出事了，作为女婿来医院很天经地义呀！”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来到医院之后你一直在那里打电话，打完了也不进来问候一句，这是应有的态度吗？我可不知道你这是有什么目的。”韩芯蔚双手抱在胸口，虽然还不至于叫骂的音量，但也是理直气壮地指责着吕耀阳。 也的确，在收费处交完费之后，他们的短暂碰面之后，吕耀阳只是在后面喊了一句，后面就没有追上去，更没有询问母亲的情况，更别说到病房里面看望一眼了，所以韩芯蔚也是压抑了很久的怒火。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在这种公众场合与他产生矛盾，但她也不想跟他再有所纠缠，现在母亲的情况安定下来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顿时觉得特别累，身体特别沉，很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看了看手机，不知不觉原来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正要下山的太阳散发着最后的余晖，洒在韩芯蔚和吕耀阳两人的脸上，让韩芯蔚觉得特别刺眼，她用手掌遮挡了一下斜阳，跟吕耀阳说了最后一句：我现在很累，先回家，你喜欢回就回，不回也罢。 接着她转身走向卓一凡，在吕耀阳面前，她突然有一种想利用卓一凡气一下他的想法，走到卓一凡面前之后，她拉着他的手臂示意他要回去了，不用等吕耀阳。 卓一凡知道她是故意要气吕耀阳的，在这个时候，他也只好配合着，但他没有故意挑衅吕耀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避免与他有视线的交汇。吕耀阳也是没想到韩芯蔚竟然这么大庭广众地就拉着另一个男人走，这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而卓一凡的突然复职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有那能力摆平公司摆平支行。 因为卓一凡受了伤，韩芯蔚带上他一起打了出租车回去，她这才想起早上忘记了卓一凡托付给她的儿子卓俊稀，她惊得拉着卓一凡的手不停地问他那该怎么办呢？ 卓一凡噗嗤地笑了出来，说韩芯蔚这粗心鬼，要是孩子只有几岁的话，得让她赔呢！但卓俊稀都已经是一个高中生了，加上平常在学校住宿，周末也是自己坐车回家的，早就很独立了，完全不用担心他。 “你这坏人，把我给吓死了！”她捏了一下卓一凡的大腿，把卓一凡痛得叫了一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捉弄我？” “他早就回自己家了，他妈会照顾他。”卓一凡故意不看她，看着窗外的黄昏街景，突然想起了那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回到韩芯蔚家楼下的时候，卓一凡让她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第一时间找他，他立刻就赶过来，他主要还是担心吕耀阳会对她不利，毕竟两人分开有一段时间了，这男的又突然出现，而且才一出现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大家的情绪都不稳定，难保不会发生难以预计的事情。 韩芯蔚点点头，朝卓一凡挥了挥手，其实她更希望卓一凡可以到她家里陪着她，但她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要是吕耀阳回来的话，很可能会激化矛盾，她也不想卓一凡受到进一步的伤害，哪怕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强。 本来，她想给父亲准备替换的衣物过去医院的，但是父亲让她不要再奔波劳累了，让她第二天再给他送过去，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当父亲问起吕耀阳的情况时，韩芯蔚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是说他还有事在忙。 父亲听得出他们夫妻俩之间有着不少问题，他也不方便给多少意见，只是安慰她说母亲的情况很好，不用担心，尽管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他会在医院照顾母亲的。 韩芯蔚挂了电话之后，从父母亲的行李里面拿了三套衣物叠好放到一个行李袋里，还塞了一些日用品、手机充电器，在客厅和房间之间来来回回走了差不多十趟，终于收拾好了才发现原来已经快七点了。 这时候，吕耀阳也没有回来的意思，也没有给韩芯蔚任何信息说明，韩芯蔚本来想问问他究竟还回不回的，是不是父母在的时候就装成好女婿的样子。但想想还是别刺激他了，就给卓一凡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吃饭了没有，受了伤不要吃上火的还有蛋制品，反正发物就不要吃了。 卓一凡很快就拍了一张照片回复了她，原来是他正在吃着饺子，他还说是之前放在冰箱里的冷藏饺子，看着他所吃的，韩芯蔚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跟他说她还没吃东西，这照片把她弄得更饿了！ 卓一凡发了个俏皮的表情，然后说同款的饺子已经在路上了，大约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就到了，等着开门吃！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的？”而且，卓一凡这时间点掐得也太准了，他发给韩芯蔚的外卖订单截图显示是在半小时前下的单，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俩并没有联系过呀，那他怎么会这么灵通的知道自己的情况呢？ 一阵急速的门铃声打断了韩芯蔚的思绪，她小跑着到门口领了卓一凡给她点的外卖饺子，果然跟他照片里的是同款的，她用手机也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他。 第64章 巧合？ 在吃着饺子的时候，韩芯蔚打开电视机看着今天的新闻报道，新闻里说到了今天早上的火灾，其中采访消防队长的时候让韩芯蔚认真地听着所说的内容。 没想到，消防队长在接受采访期间提到，这起火灾初步判断的起火点在舞台后面，引燃了电视屏幕形成爆炸，再造成二次爆燃，而舞台后面的起火点不太自然，存在人为的可能，最终的结论还要通过深入调查才能定下来。 韩芯蔚立刻发了一条微信给卓一凡，说起了新闻报道，卓一凡回复她说确实没想到会发生人为纵火这种事情，当时酒楼里聚集了大量的顾客，这纵火者无论动机如何，都必须严惩。 韩芯蔚也同意他的说法，特别是想到母亲现在还在医院，她的心就觉得难受。这时候家里的门竟然打开了，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虽然韩芯蔚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只有吕耀阳会回来，也只有他有钥匙，但还是很好奇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回来。 虽然吕耀阳前段时间没有在家，但韩芯蔚并没有问他晚上在哪里过的夜，在韩芯蔚看来，这个家有没有他区别并不大，她只是觉得父母不在，他也没必要继续演戏回这个家。 “怎么又回来了？”韩芯蔚一边咬着饺子一边问正在换鞋的吕耀阳。 “这房子好像我也有一半产权的，我喜欢回就回。” 听到吕耀阳的话，韩芯蔚的心很不好受，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这房子也是他们婚后买的，但当年的首付款是韩芯蔚的父母支付的，而月供款则是他们俩约定各自承担一个月，她现在是有点后悔当年支付首付款时没有留下证据，就连平常支付月供款时也没有备注，由于扣的是吕耀阳的银行账户，要举证自己也支付月供款就有点困难了。 当年也是考虑到首付款自己已经承担了，借款人就由吕耀阳来当，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这么看来，一旦要做财产分割的话，自己就会很吃亏，当时的首付款远大于这几年吕耀阳所付出的月供款了。 在港州这样的一线城市、省会城市，房价真是一天一个价，只有往上走而不会往下跌，这几年的快速上涨让似乎吕耀阳看到了套利的空间，所以他才特意跟韩芯蔚挑明了各有一半产权的这一点。其实，之前他就曾经跟韩芯蔚提过卖房这个事情，只是韩芯蔚一直没有同意。 但今天的事情已经让韩芯蔚心力交瘁了，她不想在今天跟吕耀阳争论这些，甚至她不想见到他这个人，她瞥了一眼吕耀阳，继续吃自己的饺子，尽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明天有好的状态去探望母亲。 她吃完了饺子也没跟吕耀阳说一句话，只是自己拿了衣物就到房间里的卫生间里洗澡去了，吕耀阳就自个儿坐在阳台上抽着烟玩着手机。在韩芯蔚洗完出来晾衣服的时候，他还在那儿悠哉悠哉地抽烟。 他不太礼貌地喊了一下韩芯蔚：哎，你那司机大哥今天怎么又那么巧在那里？ 韩芯蔚本来不太想搭理他的，但突然想到可以趁机嘲讽一下他，因为在早上的现场，他和卓一凡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虽然把父亲带了出来，但出来之后完全没有提及要回去找母亲，更可恶的是在医院的时候，他完全就像个外人一样一直在外面，就连到病房看一眼都没做到。 “人家刚好在那儿而已，不过人家可不像你这么爱惜自己了，真是最美逆行者。” “都不知道那人有什么目的的，每次都那么巧？你小心这人动机不纯！”虽然吕耀阳的话带有讽刺的意味，但这确实让韩芯蔚也觉得似乎有点过于巧合，她和卓一凡所经历过的事情虽然不说有多少惊心动魄的成分，但也足够捏一把冷汗，而且几乎每一次卓一凡都会在身边或者附近，很快就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特别是回想起最近的几次事情，还有唐馨玥的突然出现，让卓一凡重新回到支行公务车司机的岗位，这一切似乎都是在以自己为中心，围绕着自己的生活而工作。 突然，韩芯蔚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赶紧把内衣裤挂到了晾衣架上之后就跑回到客厅里，拿起手机看到原来是兰芳给她打来的电话。她赶紧接听了电话，听筒的那头，她只听到兰芳的哭喊声，她连续问了几句，对方都没有回答，很快就挂了电话。 由于只有兰芳的哭声，什么也没说，让韩芯蔚很是担心，她马上回拨了过去，把吕耀阳刚才提醒她的事情瞬间抛诸脑后。兰芳是她最要好的闺蜜，在她的眼中，兰芳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心态很好女孩。 现在哭成这样子，肯定是发生了超出她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情了，这也是让韩芯蔚最担心的。她平常的好心态也许只是强作坚强，就像绷紧的橡皮筋一样一旦断了整个人就崩溃了。 所以她现在必须先找到兰芳她人，但连续打了三次电话，她都没有接听，而且并不是直接挂断或者拒接，是一直响到最后结束，这就让韩芯蔚觉得更紧张了。吕耀阳冷冷地说了一句：又是司机大哥找你了？看来你们的关系真是非同寻常，这么痴缠的！ “我现在没空跟你吵，你最好给我闭嘴！”韩芯蔚一边继续打着手机联系兰芳，一边回到房间换衣服准备出去。她心里有着不祥的预兆，觉得兰芳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必须要去找到她，避免发生意外。 终于在她把裤子也穿好了之后联系上了兰芳，她接听了电话，但有气无力的声音让韩芯蔚觉得更是不妙，她问着兰芳现在人在哪儿，她现在马上过去找她。 兰芳跟她说现在正在酒店里，她不想活了。才说完，她就再一次挂断了电话，这一回，她的电话就在也打不通了，一直是无法接听然后转到语音信箱的状态。兰芳并没有说到自己在哪个酒店，韩芯蔚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唯一能让她想到的只有兰芳他们家经营的五星级酒店，难道就是在那里？韩芯蔚拿了包包，手里的手机还继续给兰芳打着电话，吕耀阳跟着她走到玄关，问她要去哪儿。 韩芯蔚瞟了一眼吕耀阳，本来并不想跟他说话的，但她这一次遇到兰芳发生了这么紧急的事，她还是跟吕耀阳说了，要去找一下兰芳，她可能出事了。吕耀阳知道兰芳是韩芯蔚的闺蜜，所以他听到韩芯蔚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反而问韩芯蔚要不要送她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说完，她把门带上只留了吕耀阳一个在家里，由于兰芳的手机一直没有打通，她还是想到了卓一凡，她给卓一凡发了一条微信，说要去一趟中轴线上的一家酒店看看朋友，可能出了事。 第65章 闺蜜轻生 兰芳家所经营的五星级酒店就在中轴线正中央，距离早上韩芯蔚他们所经历的火灾的酒楼只相隔一个路口，所以她在家楼下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 由于路上堵车，她在车窗里远远看到高耸入云的酒店大楼就提前下了车，从她下车的地方步行到酒店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酒店附近除了大量的车流外，越靠近酒店，人流量也越多，但比起平常来说，人流量多得有点不太寻常，而且从远处看到酒店门口更是聚集了更多的人群，不单只是人，还有两辆警车停在了酒店门外。 当韩芯蔚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她从人群缝隙里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兰芳倒在血泊里，同时全身周围都是玻璃碎片，看到这一幕，韩芯蔚被吓得瘫软在地上。有两个路人看到坐在了地上的韩芯蔚，马上上前扶起了她，问她什么情况，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这时候，一阵重型机车的引擎轰鸣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韩芯蔚听得出来是唐馨玥的机车声音，但这时候她无暇顾及了，颤抖着扒开人群，艰难地走到了兰芳的身边。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深蓝色的天空，眼皮没有规律地跳动着，韩芯蔚想再走近一步问她的情况，但一名警察把她驱赶到警戒线外。一只手拉住了韩芯蔚的手臂，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警官，她是伤者的好朋友，请让她过去看一下。”韩芯蔚回过头，看到了是卓一凡。 另一名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过来打量了一下韩芯蔚和卓一凡，朝卓一凡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卓警官，很久没见了，来，从这边过去。说着就把警戒线稍稍拉高了一些，让他们从底下钻过去。 韩芯蔚两步并一步地跳了过去，一下子扑倒在兰芳沾满鲜血的身上，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韩芯蔚看到兰芳的嘴唇在颤抖着，似乎想努力地说着话，她马上俯下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认真听听她的话。 “蔚……蔚……谢……谢……你，你……你要……你……要幸福……”兰芳断断续续地努力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可能因为体内大量出血，血液从口里喷涌而出堵住了她的话音。 “芳，你先别说话，你会没事的，没事的！”韩芯蔚使劲喊着兰芳，让她要坚持住，但当她吐出了最后一口血之后，也彻底失去了意识，瞳孔也随之放大，救护车也终于赶到，护士和医生在车还没停好就已经冲进了人群中，让韩芯蔚借过一下，给兰芳简单做了检查，然后用便携式aed给她做心肺复苏。 一名医生向在场的警察了解伤者的情况，问询着受到的是什么伤。警察指了指酒店门口顶棚上破损的玻璃天幕，说估计伤者是从酒店楼上坠落砸到天幕然后坠落到地面上的，大约是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韩芯蔚看着医生和护士给兰芳做着心肺复苏的同时，她的口却不停地涌出鲜红的血液，一名护士从救护车里拉出了担架床，让其他护士帮忙把兰芳转运到担架床上。在送上救护车之后，韩芯蔚追了上去，说自己是伤者的闺蜜，要跟车到医院。护士拉着她的手把她也扶上了救护车，她应该也没来得及跟卓一凡说了，救护车也随即关上了门，响着警笛快速离开了。 “走，咱们跟上去，我知道你肯定不放心她的！”唐馨玥拉着卓一凡的手臂，带他离开现场到路边她所驾驶的机车旁边。 “嗯，好……”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也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卓一凡对于兰芳这样的状态也是有所震动的，他跟刚才认识他的警察挥了挥手，示意要离开了，然后就坐上了唐馨玥的机车。 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医生虽然已经不停地用各种办法想要挽回兰芳的生命，但死神最后还是把兰芳拉走了。在到达医院急救中心不久后，急救医生就出来跟韩芯蔚宣布了兰芳的死亡。 这是韩芯蔚第一次这样直接地面对死亡，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前段时间她们还一起喝茶，而且她还鼓励自己要跟吕耀阳多沟通，这样婚姻才能长久。她一直以来都是乐观向上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这么想不开轻生呢？ 韩芯蔚怎么也想不通，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她呆呆地坐在急救中心等候区的长椅上，急救中心一帘之隔里面的兰芳还不停地往地下滴着血水。 一滴滴滴落的响声使劲在敲打着韩芯蔚的心，显得特别刺耳，卓一凡和唐馨玥坐在韩芯蔚的两边，唐馨玥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她的身高相对于韩芯蔚来说宛如一个大男人一样，刚好能让韩芯蔚藏在她的胸口里面。 大约半小时之后，一个男人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急救中心，抓住了一个护士就使劲摇着人家的肩膀，问着兰芳现在人在哪里，现在情况怎么样。 韩芯蔚听到是问兰芳情况的，就从唐馨玥的胸口里钻了出来，站起来想看看到底是谁，她认得，那是兰芳的丈夫许铁男，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名下的酒店集团管理着国内多家五星级酒店，同时也很低调，是隐藏得很深的超级富豪。虽然独自有点发福，但还算不上油腻，他还没等护士回答他，他就像机关炮一样不停地问着。 看来他也是很着急想要知道兰芳的情况，看得出他对于兰芳也是很紧张的。韩芯蔚抓住他的手臂，咽了一口口水，跟他说：兰芳她已经走了。 许铁男突然崩溃，放开了护士之后跪在地上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整个急救中心的人都在看着这个极度伤心的男人。韩芯蔚把他拉到一边，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兰芳怎么会想不开做出这种傻事。 “都怪我，都怪我！”许铁男一边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说起了他最近与兰芳发生的事情。 第66章 回归于零 兰芳作为小三上位其实已经承受了足够多的委屈了，然而婚后在家相夫教子的生活也逐渐让她与丈夫的距离越来越远，但她也是努力让自己只专注于家庭，同时也会跟一帮阔太一起参加各种名媛活动，让自己能在圈子里拥有一定的知名度，而不至于与丈夫的层次相差太远。 但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动物，用下半身思考更是普遍存在的现象，至少大部分的女人都是这么想的。其实兰芳也是早就有所听闻，她也是有着足够的情商，虽然不至于大方到主动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也是要求丈夫每天晚上要回家看看孩子，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家。 本来许铁男也是乐意于这种相处方式的，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只是看看孩子然后就自己到客房里睡了，也许是自从跟秘书好起来之后。 他其实也很恨自己怎么就不控制一下自己的欲望，要不是搭上了这个秘书，也就不会让兰芳走上这条路，而自己最后也落得被这个秘书骗走了大部分的股份，失去了对集团的控制权，这才触发了兰芳走的最后一步。 本来兰芳对许铁男已经很忍让，甚至也考虑过允许秘书入门，毕竟自己也是小三转正的过来人，也知道小三这条路不好走，她也不是没考虑过一旦小三嫁入，自己就成了累赘，丈夫不仅仅要跟别人分享，最后还可能是自己的委身离开。 所以这段时间，兰芳也是一种介乎于精神崩溃的状态，严重的抑郁症缠绕着她，让她根本无法入眠，虽然已经经过心理治疗，但完全没有改善，甚至还越来越严重。刚开始时，许铁男还以为她只是无理取闹，并没有重视，反而更沉醉于小三的温柔乡里。 但当最后落得人财两空，许铁男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大错特错，而兰芳早已陷入了严重的精神障碍，无法从失败的婚姻中抽离。 韩芯蔚听到许铁男的话之后，很后悔自己怎么不早点发现兰芳的问题，其实上一次跟她喝茶的时候，虽然她还像好好的有说有笑，但却会无端端的突然陷入沉思，眼神也像丢失了魂魄一样迷离。 加上兰芳还会幽怨地说着一些意志消沉的话，让韩芯蔚觉得她尽管是在安慰自己与吕耀阳的婚姻，却更像是透露着对自己家庭的无奈。 她觉得要是自己早点发现兰芳存在的精神问题的话，多陪伴她给她支持安慰，兰芳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她觉得兰芳肯定是认为被所有人抛弃了，所以才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 “人都走了，就让她安息，希望天国没有悲伤。”唐馨玥走到韩芯蔚和许铁男的中间轻声地说着。 卓一凡也走了过来，轻拍了一下韩芯蔚的手臂，也安慰她说死者已矣，她也希望你会过得好的。 是的，在兰芳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努力地坚持着，坚持等待着韩芯蔚，在她耳边说出了对韩芯蔚最后的期盼和祝福。想到这里，韩芯蔚合上眼睛，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兰芳说的最后的话，泪水从眼皮底下渗出来，最后凝聚成大大小小的泪珠滑落到下巴，最后滴在了地面上。 许铁男冷静下来之后，跟着护士到服务台办理兰芳的后事，韩芯蔚三个还坐在原来的长椅上，等着他去办完手续之后问他还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许铁男的脑袋也是一片空白，他没经历过这种送别亲人的事情，他说后面的事情会让助手去处理，但一定会办得风风光光的，一定不会让兰芳难受的。 虽然韩芯蔚不知道许铁男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有这样的心意也能告慰兰芳的在天之灵。她终于平复了心情，朝许铁男微笑了一下，说到时候有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她，作为兰芳的闺蜜，她也想为她的后事出一分力。 “一定一定，我会做得风风光光的！”许铁男用纸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说，“你们先回去休息，也不早了。” 韩芯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原来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可能是兰芳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韩芯蔚绷紧的神经开始放松，她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卓一凡看到她的眼睛已经开始从原来哭得红肿变成有点黑色了，精神状态也开始变差了。 “馨玥，你打车陪韩行长回家休息一下，我帮你把车开回去。”卓一凡让唐馨玥陪一下韩芯蔚，他知道最近跟韩芯蔚应该保持距离，加上今天看到了吕耀阳也已经回归她的家庭，现在就算以各种身份跟韩芯蔚来往都不太合适。 “行，包在我身上。”唐馨玥挽着韩芯蔚的手臂，扶着她走出了急救中心，“你的手还好？”她回过头来问了一下卓一凡。 “可以啦，我这一点皮外伤，不要紧。”卓一凡拍了拍自己的手臂，虽然还缠着绷带，但看上去应该问题不大。说着，他走上前接过了唐馨玥的车钥匙，然后快步走到了旁边的停车场发动了机车。 韩芯蔚听到机车的轰鸣声之后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卓一凡戴上头盔之后娴熟地驾驶了机车摇摆了几下就快速驶出了医院大门，强劲的声浪也随之逐渐消退最后淹没在了城市的黑夜之中。 回到家楼下的时候，韩芯蔚让唐馨玥不用送她上去了，但是唐馨玥反而越发热情地说着一定要送到家里，那是卓一凡特别交代的，她必须服从。韩芯蔚听到是卓一凡的安排之后也就不再推脱了，让唐馨玥继续搀扶着自己上了楼。 深夜的电梯显得特别安静，而且只有她们俩在里面，没有说话的两个人让这近乎密封的空间更加宁静，甚至还有点局促。不过韩芯蔚所住的并不高，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楼层。她出了电梯，从包包里拿了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一片漆黑，原本韩芯蔚以为吕耀阳已经睡了所以关了灯，但当她看到玄关鞋柜前面歪歪斜斜地摆放着他的拖鞋的时候，她知道那男人又跑出去了，她也懒得理会他的行踪，今天也是把她给累的半死了，只想把所有东西放下好好睡一觉。 在确定屋里只有韩芯蔚没有其他人之后，唐馨玥就跟韩芯蔚说安全完成任务，她要功成身退了。 “看来你还蛮听凡哥的话的。”韩芯蔚在把她送到电梯口的时候说。 “还好，反正他不是坏人，听听也无妨。”唐馨玥的话似乎带着一些言外之意，让韩芯蔚听着觉得别有意思，“再见了韩行长，晚安！” “晚安！” 第67章 后事已矣 这五一假期对韩芯蔚来说累死累活的根本没歇过，但她也没喊过一句累。每天三次的跑医院去看望母亲，而第三天还参加了兰芳的丧礼。 在这一个被许铁男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礼堂里，除了他，韩芯蔚就算是最伤心的一个了。兰芳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过世了，由奶奶独自带大，在她大学毕业不久之后，奶奶也驾鹤西去了，最后就剩她一个了。 直到遇到了许铁男，她在度过了几年承担小三骂名之后，也终于收获了自己的幸福。韩芯蔚也替她高兴，只是没想到，红颜薄命，在这大好年华香消玉殒了。 所以，作为兰芳的闺蜜，韩芯蔚是有多伤心并没有多少人理解，因为她知道也只有兰芳理解她。 “韩行长，兰芳以后在天堂会过得好的，是？”许铁男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跟韩芯蔚说着，“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有你……”他叹了一口气，哽咽住了说不下去，扶着遗照前面的桌子，看着兰芳的遗照又忍不住开始流泪。 虽然她觉得兰芳的死是许铁男一手造成的，但看到他此时此刻在众人面前也痛哭涕零的，又觉得他也是一个重情的男人，所以俗话说，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在送入火化炉的时候，最伤心的也确实是许铁男，韩芯蔚能看得出他的真情流露，是无法装出来的，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愧疚和伤感，布满血丝的眼球似乎在诉说着自己对兰芳的亏欠。 当他在看到火化炉点燃高热的火焰的时候，也会像老一辈所说的，要向先人大喊一句：火来了，赶紧逃跑！ 韩芯蔚喊不出这样的话，那是由于她也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已经不忍看到兰芳就这样香消玉殒，永远化成了灰烬，她这一次也没想什么，扑倒在吕耀阳的怀里使劲地哭着，火化炉送出高热火焰时放出的轰鸣声让她哭得更难受。 她不敢也不忍看到那一幕，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送别亲朋挚友，她不敢想象当人躺在里面承受这么高的温度时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吕耀阳倒是呆呆地看着那火焰喷射着棺木，大约三十秒之后火化炉的钢门就关上了，只能听到里面的轰鸣声。 但当韩芯蔚要离开的时候，她发现吕耀阳竟然还站在原地一眼不眨地看着火化炉，没有一点神色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像被抽离了灵魂一样。韩芯蔚拉了拉他的衣袖，也喊了一下他，但他仍然毫无反应。 直到韩芯蔚轻拍了一下他的脸，他才回过神来，问韩芯蔚是什么回事。“你怎么了？像灵魂出窍一样的？” “没事，想多了你。”吕耀阳快步跟上前也离开了告别室。 因为还要经过降温、分拣和磨灰等的流程，兰芳的骨灰暂时还不能领回去，许铁男就抱着她的遗像独自一人往停车场走去，两个助手就留在殡仪馆跟进后面的手续。看着他一个人抱着遗照，韩芯蔚觉得他还是挺可怜的，他的深情也超出了韩芯蔚对他的印象。 短暂的五一假期就在来来回回、奔奔波波中结束了，因为母亲有一定年纪，恢复时间比较长，医院让她留医一周才能出院，上班之后的韩芯蔚只能下了班才去医院探望她一会儿。 看着女儿这段时间忙忙碌碌的，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韩芯蔚上班之后，吕耀阳竟然去看了几次母亲，但都是白天时间，并没有遇到他，这是父亲跟韩芯蔚说的。 从父亲的话里，韩芯蔚听出来他们对于吕耀阳的印象还算可以，至少白天她不能过去的时候，他会替自己的班，但他白天不用上班吗？晚上回到家她也没见到吕耀阳，就没有想起来要问问他，反而想到卓一凡和唐馨玥，兰芳轻生的那天晚上，他们怎么会那么快就到达现场的呢？ 虽然卓一凡住的地方距离那里并不远，但他们在那么短的时候赶到，未免有点太巧合，而且也似乎略带一点目的性。所以这天她在从分行回支行的路上，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他。 “凡哥，那天晚上，你们出去跑步了？”韩芯蔚问得有点生硬，明知道他们当时是驾驶机车过来的，但韩芯蔚就是故意想试探他的想法。 “我是出去跑步，唐馨玥就出去溜达转悠而已，其实我们并没有同时到达，我是跑到那儿看到那么多的人群所以好奇过去瞧瞧。”卓一凡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韩芯蔚，刚好与她的视线交汇，她也在后视镜里看着自己，“我那时候正在跟唐馨玥聊着电话，她刚好也在附近，于是她就跟过来了。” “是吗？这么巧啊，呵呵。”韩芯蔚笑了笑，从卓一凡跳跃的眼神里，韩芯蔚看出来他应该藏着什么秘密的。卓一凡似乎也看出了韩芯蔚对自己的怀疑，但也没做什么解释，只是故意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方向，然后就不再看车内后视镜了。 “韩行长，你妈妈还好？出院了吗？”卓一凡故意转移话题，让韩芯蔚把注意力转移到最疼自己的人身上。 “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但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恢复。” “是呀，老人家骨折手尾很长，以后得要注意。” “是呀，我明天请一天假接她出院，还要准备一下后续的照顾安排。” “如果只有你爸一个人照顾的话可能太伤神了，而且他年纪也大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请个护工或者保姆的帮一下忙？” “你有好介绍？”虽然韩芯蔚确实有考虑过请保姆，但卓一凡的先开口让她反而想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他会不会特别给她介绍。 但可能卓一凡对韩芯蔚已经有所戒备，他并没有主动介绍，只是说自己随口提议一下，让韩芯蔚考虑考虑。 韩芯蔚故意开玩笑地问他：其实，你跟唐馨玥是不是同居了？上次她搬家是不是搬到你家了？ 卓一凡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唐馨玥从村里搬到市中心为的是能方便上下班，因为她刚收购了物管公司，以后的工作重心会转到这边了。韩芯蔚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反而把原来的笑容收了起来，看着车窗外快速褪去的街景陷入了沉思。 第68章 出院 母亲出院的这一天，除了韩芯蔚特地请了假之外，还有吕耀阳也没有去上班，他早早就来到了医院，而且还没有通知韩芯蔚，是她到了才见到了他。 虽然对于他的到来，韩芯蔚觉得有点意外，但在父母面前，她还是尽量保持镇定，当父亲问起他们俩怎么没一起到医院的时候，吕耀阳抢先回答说因为韩芯蔚昨晚太累了，让她再多睡了一会儿，所以他提前先到。 他跟站在门口的韩芯蔚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作其他解释。韩芯蔚点点头，跟父亲准备一起把母亲扶到轮椅上，吕耀阳见到赶紧走了上前，让韩芯蔚站到一边，说他力气大一点，他来帮忙就好。 对于吕耀阳突然变得这么热情，韩芯蔚看在父母的份上也没多说些什么，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对两位老人家还有些许礼貌。父母也不停地称赞着他孝顺，把母亲扶到轮椅上之后，他推着她一起出了病房，到护士站拿出院报告。 “出院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好了，也结了账了，就等着出院报告就好。”吕耀阳一边走着一边回头跟韩芯蔚说。 “那……谢谢你啊。”韩芯蔚本来想跟他说回头再把结账的费用还给他，但看到父母现在对他挺满意的，也就不想让他们听到些什么而有其他想法。 “回家再说，医院这些地方不吉利，多待一会儿都觉得难受。”母亲也是觉得住得难受，所以有点不耐烦，想着赶紧回家。确实，对于老人家来说，在外面住肯定比不上在自己家，总觉得到处都不方便，特别是他们上了年纪的，还会迷信，觉得医院这地方不吉利。 “行，我让护士赶紧弄好，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吕耀阳半蹲下身跟母亲说着，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跟她说，“回家想吃些什么，我给你买好吃的。” “我想……吃鱼，吃肉，吃……反正不想再吃医院的东西了，太难吃了！” 由于吕耀阳提前办好了出院手续和结了账，拿到出院报告可以离开的时候也才上午十点而已，吕耀阳还像哄小孩子一样跟母亲说，等她好了就去酒楼喝茶。 但没想到母亲却使劲地摇头又挥手的，说这回因为喝茶搞得浑身伤痛的，有心理阴影了，短时间内都不敢再去，就连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了。 “我来，你去取车。”韩芯蔚接过轮椅的扶手，跟吕耀阳说让他先去取车，他们在楼下住院部门口等他。 吕耀阳点点头，然后快步跑向电梯，比他们先一趟下了楼，到负一层停车场开车。当韩芯蔚和父母到达住院部门口的时候，吕耀阳的皇冠小车已经到了，他还提前打开了车门，他想了想，然后说先把母亲抱到后排座位，轮椅就折叠好之后放到后备箱。 母亲的身材跟韩芯蔚差不多，也是比较娇小的类型，所以吕耀阳把她抱起来也不算太费力，加上虽然他没有卓一凡那样魁梧，但还是比较健硕的。 因为小轿车的后备箱是平顶的，内部深度也不够，轮椅折叠之后也不能全部塞进去，只能稍微盖了一下，还露出了小半张凸了出来，吕耀阳之前应该也考虑到了，所以他特意找了根绳子把后备箱的盖子从里面栓好，尽量不让它翘起来，就不至于被误认为是违章行为了。 父亲让韩芯蔚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他跟母亲俩就坐到后排座位。本来韩芯蔚并不太乐意的，因为自从那次见到吕耀阳跟那个女人在车子前排那么亲昵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坐过他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了，她觉得这位置很脏很恶心。 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还在车里发现了女装耳环和长头发丝，她不敢想象这座位上所坐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这安全带曾经扣在哪个女人身上，甚至于这座位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龌龊事。 果然，女人天生敏感，特别是对于抢占自己地盘的雌性来说，更是有着神探一般的头脑和警犬一样的嗅觉。除了安全带上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在她想伸手到到座位下面拉动调整杆的时候，她竟然摸到了一些丝质的东西。 本来她有点惊吓，立刻收起了手，但想起来现在光天化日，应该不至于有什么诡异东西的，于是她再伸手到下面，慢慢地摸索回刚才丝质的东西，趁着他们几个在聊着天的时候，她往下探头看到的竟然是一条女性丁字裤。 她尽量忍住自己的怒火，坐直了身体深呼吸了几下，用脚跟把那条肮脏的丁字裤踢回到了座椅底下。她甚至觉得那万恶的丁字裤会弄脏自己的鞋子，恨不得马上下车洗手换鞋，但看到父母跟吕耀阳聊得正欢，她还暂时不敢释放自己的愤怒。 刚好，这时候卓一凡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问候了一下母亲的情况，出院顺不顺利。韩芯蔚本想回复他，但她现在复杂的心情和凌乱的思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卓一凡说，她还很想跟他说她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在这一个看似和睦的环境里自己有多么的格格不入。最后，她还是把已经编辑好的文字全部删掉，只是回复了他：谢谢，有心了，一切顺利。 从医院到家并不远，加上已经不是高峰时段，路上基本上不怎么堵。到了停车场之后，吕耀阳先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搬出了轮椅，然后到后排座位扶了母亲出来，坐到轮椅上之后才回到车上准备把车子停到自己的车位上。 “怎么了？你不是又想发什么神经了？全程黑脸的，当女婿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怎样？”吕耀阳原来一直留意着全程一声不吭的韩芯蔚，按下车窗朝父亲喊了一句，“爸，你们先回去，我这先把车停好。” “你干的好事不止这一些！还说我发神经？”韩芯蔚本来还想忍住怒火的，但吕耀阳的一句话却把她一下子引爆，她从座椅底下拣起了那条丁字裤，甩到吕耀阳的脸上。 “这……”吕耀阳也一下子懵了，甚至都不敢拿走掉落在自己腿上的丁字裤。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韩芯蔚下了车，狠狠地甩上了车门，然后小步快跑着追上父母亲，几颗泪珠随着眨眼被甩出了眼眶，她用手擦拭着，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难堪的这一幕。 第69章 暗潮涌动 回到家里，父母看到只有韩芯蔚一个人到家觉得有点奇怪，但看到她眼睛里还泛着泪光，大概也猜到了韩芯蔚和吕耀阳肯定又闹矛盾了。 韩芯蔚说是吕耀阳公司临时有事把他叫回去了，他很忙，她今天已经请了假，会帮他们安排好的。母亲本想站起来把韩芯蔚搂到自己身边，但是还没习惯自己的脚并不方便，刚准备起身就因为疼痛又坐回了沙发上。 韩芯蔚一个跨步上前扶住了母亲，然后跟她一起坐到沙发上，她倚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跟她脑袋贴着脑袋，想努力忍住自己将要掉下的泪珠。 父亲叹了一声气，转过身往厨房走去，准备烧一壶开水。他看着母女俩相互依偎着，反而觉得心酸酸的，特别是想到自己带着妻子从老家赶到女儿这里，本来是想趁着假期的机会让韩芯蔚和丈夫修补一下关系，至少能好好沟通一下，但现在看来估计他们之间裂痕的宽度不小，修补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 他的无奈其实也是韩芯蔚自己的无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住了母亲在暗暗流泪，特别是想到母亲现在受到的伤害说到底也是自己的错，要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还让他们操心的话，他们也不会受这苦。 韩芯蔚瞬间陷入了无限的自责当中，然而，让她完全无法接受的打击已经悄悄在逼近了。吕耀阳在韩芯蔚匆匆离开之后，其实发了一条消息给她，只是她的糟糕心情让她根本不想看到任何关于吕耀阳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条消息。 直到晚上终于冷静下来之后，她才点开了他的一条未读消息，信息里面他说他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短期内应该不会回来，他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韩芯蔚和她的家人，他同时也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但为势所迫，他不得不走，希望她保重，也希望她有空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他的父母。 看到吕耀阳的这些话，韩芯蔚本来只是觉得他是跟哪个女人私奔了，所以她反而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去给他照顾公公婆婆。她也没有回复吕耀阳，信息看完了就没再多想了，就当作他不存在，只是自己还跟他挂着已婚的关系罢了。 这一晚上，她的睡眠质量跟心情一样糟糕，加上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她在房间里听到了几次父亲到阳台上收拾晾晒的衣物，然后又出去把花盆植物搬下来。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凌晨三点多一点，她才终于勉强睡着了，但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还梦见了不想见到的人。 她不记得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一直听到吕耀阳呼喊自己的名字，梦里的她也在四处张望，但漆黑之中她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吕耀阳的声音特别空洞，根本听不出来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她就像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但根本找不到方向，只是庆幸在漆黑中没有其他障碍物，没让她摔倒，然而这样一片漆黑，加上吕耀阳的叫声，让她觉得更心寒。在跑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她听到了吕耀阳跟她说，保重，来生再赎罪！ 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到了韩芯蔚的耳朵里。是自己的房间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大雨还没停，但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她爬起来打开了房门，原来是父亲，还有两个全身湿透的……警察？ “您好韩小姐，我们是市检察院的，有个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您方不方便出来一下。”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先开口，并且亮出了工作证，韩芯蔚看了一下，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蓝文杰，另一名则是叫樊伟洪。 “可以，我先换一下衣服，稍等一下，爸，您先陪两位坐一会儿，我这就出来。”韩芯蔚关上房门，赶紧换了一身便装然后就到客厅，两名工作人员在父亲的招待下正喝着茶，韩芯蔚问了他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收到群众举报，也掌握了一些线索，想传唤一下您的先生吕耀阳，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呢？”还是蓝文杰先开的口，同时，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公文展示给韩芯蔚和她父亲看。 公文上面并没有详细说明具体是涉嫌什么问题，但对于吕耀阳的公民信息是没错的，应该不是找错人。这时候，韩芯蔚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看到的吕耀阳给自己发的消息，他突然跟自己说对不起，还让自己帮忙照顾父母，难道他就是为了出逃？ 韩芯蔚问蓝文杰，吕耀阳是涉及到什么问题，她最近一次见到他是昨天上午，之后他就没有再回来了，而且前段时间也很少回来，所以具体他现在在哪里并不了解。 蓝文杰跟韩芯蔚说，目前还在调查中，但是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说，是涉及职务犯罪，他是国企房地产开发商的高管，在一些工程招投标还有物资采购方面存在比较大的问题，因为涉及国家机密，所以暂时不方便透露太多。 “你们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樊伟洪对于韩芯蔚似乎有点怀疑，他瞟了一眼韩芯蔚，然后用手指戳了一下桌面上的公文说，“你自己也是国有银行的高管，你不可能不知道职务犯罪的严重危害，你跟他的关系那么密切，会不知道其中的问题吗？” “你们看一下，这是他昨天发给我的信息，上面写了些很奇怪的话，我当时也没注意，但我确实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韩芯蔚把手机上吕耀阳发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打开给两位工作人员看，“老实说，我跟他关系并不好，我从来不干涉他的工作，他也从来不会跟我说他的工作。” “芯蔚……”父亲听到她说的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跟她一样说说自己对吕耀阳的看法，因为在他看来，吕耀阳除了过年会陪陪韩芯蔚回老家以外，其实对于他的情况真的不了解。 “明白，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们要是有他的任何消息的话，请及时通知我们，我再提醒一下你，你作为国有银行的高管，我们也是会知会你们单位有关情况的。”樊伟洪的话分明就是不相信韩芯蔚，而且想以她的单位、前程来给她施加压力。 第70章 配合调查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两位检察官离开之后，韩芯蔚还要赶着回去上班，这时候已经是上午的十点钟了。在检察官询问的时候，吴文龙连续打了几次电话给韩芯蔚，但她都直接挂掉没有接听，她知道行里应该已经知道吕耀阳的有关情况了，所以吴文龙应该是催促她回去。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加上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这么折腾了一下，韩芯蔚的心情比昨天更糟糕，她到了停车场才坐上驾驶位，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就不停地在抖动。她在银行工作了十多年，一直都安分守己，以前的客户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跑出来的，从来没有使过任何旁门左道，现在尽管只是吕耀阳涉嫌犯罪，但也足以让她陷入深渊。 她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仕途，而是自己的父母，有这样的女婿，会让他们有多难堪，而对自己工作的打击又会让他们更加担心，她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过了五分钟，手仍然还是颤抖着，心跳也一直很快。 她踩在油门上的脚不由自主地踩了下去，幸好还没挂挡，引擎只是使劲空转到了2千转，发出强大的轰鸣声。这下子把她吓得更怕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最后趴在了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这时候，一阵车窗的敲打声唤醒了她的思绪，她转过头，看到了驾驶室外面的一个女孩，原来是唐馨玥，她微微弯下腰朝韩芯蔚友好地笑了笑，然后示意她降下车窗。 “韩行长，你还好？” “我……我……没事，没事……”韩芯蔚呆呆地看着前方没有再看唐馨玥，她在这个时候想回避其他任何人的眼神，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这么不堪。 “韩行长，要不我来开车，你现在这样很危险。”唐馨玥伸手把她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拉了下来，然后顺势把她的人也牵了出来，扶着她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让她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来开车，回支行是？” “嗯，谢谢你……”韩芯蔚这时候是真想好好休息一下，甚至根本不想见人，直接就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算了。 唐馨玥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糟，所以路上也没说什么，也没特意去安慰她或者逗她，直到到了支行地下停车场，韩芯蔚才开口问了唐馨玥，是不是卓一凡让她过来接她的？ 唐馨玥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了一下，反而问她平常停哪个车位。韩芯蔚知道这是白问的，卓一凡跟唐馨玥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她现在也真没有心情去深究，她指了一下右手边的一个车位，说就停那儿就好。 “韩行长，其实凡哥也是为你好，到了合适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唐馨玥说得很玄妙，显然她是清楚一切的。 “好，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既然你们不想我知道，那我觉得我也应该跟你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不想也没有心思对你们的事情作任何猜想。”说完，韩芯蔚先下了车，站到驾驶位旁边等唐馨玥下车。 唐馨玥把车钥匙还给了韩芯蔚，跟着她一起到电梯厅按了电梯上去，在电梯到达一楼之后，她自己先出去，跟韩芯蔚说了声再见，韩芯蔚就继续往上到二楼才出电梯。 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她本来想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去找吴文龙的，但显然他为了韩芯蔚的事把所有的预约都推掉了，一直让秘书留意着韩芯蔚的情况，她才坐下没一分钟，吴文龙就已经直接走到了她的办公室。 吴文龙进了韩芯蔚的办公室之后，顺手关上了门，坐到沙发上自己动手沏着茶。韩芯蔚赶紧走了过来，坐到他的旁边，想伸手去帮忙沏茶，但是被吴文龙拦住了，让她不要动，先听他说一下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的确，吕耀阳的事情今天还不到八点就已经通报到了分行行领导那里，也就是两名检察官到韩芯蔚家不久之后，其实这也是韩芯蔚预料之中的。分行行领导立刻就组织了临时党委会讨论有关的情况。 但由于所知道的情况并不多，只是收到检察院的通稿，说吕耀阳涉及职务犯罪，同时在收网阶段发现他连夜出逃，暂时失联，检察院希望通过分行、支行给韩芯蔚压力，让她配合调查，还有协助找寻吕耀阳。 韩芯蔚一再向吴文龙重申，根本不知道吕耀阳现在身处何地，在送走检察官之后她也尝试过给吕耀阳打过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听，她是没有任何隐瞒的。 吴文龙给韩芯蔚面前的小茶杯倒了茶，跟韩芯蔚说，对于她所说的话，是绝对相信的，虽然搭档并不算很长时间，但对她也有一定的了解，觉得韩芯蔚绝不会知情不报，更不会参与其中的。 “但是，我们是银行的高管，这些事情对于行内是十分敏感的，经过分行紧急党委会的决定，让你先暂时休假配合检察院的调查，并且分行内控合规部门也会对你作审计。”吴文龙显得一脸无奈，连叹了几口气，“这吕耀阳，我跟他也是旧相识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国家对这方面查得越来越紧，他竟然还顶风作案，真是不应该啊。” 没想到，分行党委竟然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给韩芯蔚扣上了犯罪嫌疑人的帽子，她能走上现在这个位置，她是经过包括身份背景等等的各项审查审计的，现在因为吕耀阳的问题而处理自己，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韩行长，请你理解，也请你配合，只要调查清楚了，就没事了，待会你跟张行长交接一下工作，由她来暂时处理你的工作，你最近家里也出了事，就当作休假陪陪家人。”吴文龙站了起来，这时候韩芯蔚办公室的门响起了几下敲门声，她也起来打开了门，原来是对公线条的张芸菲行长，“张行长，来，之后就暂时辛苦你一下了。” “吴行长，您这……是不是也觉得我有问题？”韩芯蔚委屈地看着吴文龙说，尽管鼻子酸酸的，但她还是努力地忍住自己的泪水，不让它们往外逃。 “我们也只是按照分行党委的意思，你就先停一停，我绝对相信你是清白的。” 第71章 神秘人 韩芯蔚很不情愿地提了包包，由双腿拖着同样不情愿的身躯离开办公室，她甚至不想跟张芸菲做任何交接，她觉得反正自己手上也没什么项目，最多也只是唐家围村的一手房项目而已，况且都已经上了轨道，没有什么好交接的了。 在她走到闸机前面的时候，保安喊住了她，说刚才有一份韩芯蔚的快件送了过来，因为看到吴行长跟她在谈话，所以就没给她送过去。 她接过快递，是一个a4纸大小的标准快件，但并不是邮政或者丰顺这些大牌快递公司，是她也很少见的不知名小公司，就连快递单上的不干胶底单也是手写的，但字迹还算清晰能看得到收件人就是她，但发件人就没注明了。 估计这种小公司也不会去做实名制登记，她从外包装上摸了摸，并不是很厚，甚至可能只有一张纸什么的，但在角落处能摸得出有两件小硬物，其中一个类似钥匙的东西。这时候，卓一凡刚好拿着杯子到外面洗，他看到韩芯蔚提了包包，问她是不是要外出，要不要用车。 韩芯蔚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卓一凡一脸狐疑地问着她发生什么事了？他看到吴文龙和张芸菲从韩芯蔚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今天开始休假，不用车了，我先走了。”韩芯蔚说完快步走出了闸机，她不想让卓一凡看到自己即将要掉出的眼泪。 来到停车场上了车之后，她才想起来刚才塞进包里的快件。她从包里取出已经变形的快件，沿着提示的开口位置撕开了快件封口，里面果然只有两件小物体，也没有任何的文件或者口信。 她从快件里倒出了一张卡片和一把钥匙，她掰开封口，再次检查确认没有其他东西之后，她就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张卡片和钥匙上面。 这卡片跟平常的名片一样大小，浅蓝色的，正面写着“山水云间”四个字，前面是一栋别墅，背景就是绿水青山。韩芯蔚记得这是市郊的一个高档别墅区，距离唐家围村并不远。卡片的右边位置还有一块芯片，跟她们银行发行的银行卡一样。 翻开卡片的背面，在右下方印着一行小字，是“吕耀阳”三个字，还有一串10位数字，估计是编号。难道吕耀阳是这里的业主？韩芯蔚不禁陷入沉思，她知道吕耀阳虽然是公司里的总监，但年薪也不过五十万，对于这“山水云间”别墅区的别墅，动辄就是三千万以上一套，以他的收入怎么能承受得起呢？ 还是说他只是替别人管理的？但以吕耀阳的性格，他的个性让他根本不会这么听话去替别人打理屋子的。韩芯蔚决定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不太敢一个人去，特别是突然收到这个没有署名的快件，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她担心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也怕万一吕耀阳被人控制在那里，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可能会出问题，但现在这个时候，她仿佛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闺蜜兰芳的轻生，加上父母同样因为吕耀阳被查的事情而担心，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卓一凡了。 她给卓一凡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问他今天的安排怎样，忙不忙。其实她在编辑完信息之后也犹豫了很久才发出去，她也不知道卓一凡是不是一个能信任的人，特别是联想到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而他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他就像掌握住自己的行踪一样，尽管暂时对她来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他好像在保护自己一样，但他最近也表现出一种神秘感，让她对卓一凡有一种摸不着的感觉。 很快，卓一凡就回复了说今天安排不忙，反问韩芯蔚是不是有事需要帮忙，他可以请半天假。韩芯蔚跟他说，她先回家收拾一下东西，下午一点在她楼下停车场见。 接着，卓一凡就回复了她一个ok手势的表情。回到家，韩芯蔚才刚打开门就听到母亲在低声哭泣，父亲就在旁边安慰着她，同时，听到了自己房间里面翻箱倒柜的声响。她脱了鞋连拖鞋都没穿上就赶紧跑到房间门口。 看到的是两名陌生人正在翻着她的房间，这时候的房间已经被翻得凌乱不堪，衣柜里的衣物被扔到了床上，梳妆台一片狼藉，化妆品全部东歪西倒的散落在桌面，有几瓶还掉到了地上，那两人还心有不甘地想要把一米八的大床也翻过来看。 “你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韩芯蔚揪着其中一个人想要阻止他，但那人一个转身就把韩芯蔚甩开，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韩芯蔚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因为戴着黑色的口罩，还有鸭舌帽，只露出凶神恶煞的双眼。 “你最好少管闲事！要么你就把东西交出来！”正在翻着床头柜的另一个男人回过头来吼着韩芯蔚，他同样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也看不到其他面部特征，不过眼角处好像有一道比较深的疤痕。 “什么东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韩芯蔚拿出手机接着说，“你们再不停手我就报警了！” 报警这二字似乎起到了一定作用，那两人都停下了手，接近同时转过身瞪着韩芯蔚，这时候，客厅里传来了另一把陌生的声音说：“还没找到吗？一群废物！” 韩芯蔚立刻跑出了客厅，才发现原来在父母身后的阳台上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的声音特别响亮，而且有穿透力，刚才在房间里也能听到他的叫喊。他从阳台慢慢往客厅走来，随着步伐摇晃着身体。 那人身上穿着很是合身的一套西装，显露出健硕的身型，但在摘下墨镜之后露出的是一副油头粉面的样子，他走到韩芯蔚的跟前，比她高出一个头，从上而下地盯着韩芯蔚，手指捏着墨镜指向她的脑袋说：“我警告你，不要给我耍花样，吕耀阳留给你的东西最好乖乖交出来，不然你们后果自负！”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再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家捣乱？” “我们是什么人与你无关，但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不是好人，所以你也别想有所隐瞒！” 第72章 滨海别墅 “你们再不离开，我马上报警！”韩芯蔚拿出手机已经按下了报警号码准备拨打出去。 “我们走！”墨镜男绕过韩芯蔚走到玄关，朝里面房间喊了一声，房间里面的两个男人很快就跑了出来，然后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韩芯蔚一头雾水，但看到父母被吓得惊慌失措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是再次尝试拨打吕耀阳的电话，但这第五十次的拨打仍然没有接听。韩芯蔚的心里不停地在咒骂这个吕耀阳，究竟怎么回事，自己犯罪也就算了，怎么还招惹了这些人，把屋子搞得一团糟，还吓到了老人家。 气上心头的她几乎把包里的快件忘得一干二净，等父亲把母亲送到房间安顿好了才想起来，看了看手机，原来已经差不多一点了，她还没吃午饭。她提了包匆忙地准备又出去，父亲问她吃饭了没有，要不先吃点东西再出去。 韩芯蔚挥了挥手，咬着一块饼干就出去了。在等待电梯的时候，她在想，那几个男人要找的会不会就是这卡片和钥匙呢？ 到达停车场的时候，卓一凡已经站在她的车子旁边了，他看到韩芯蔚之后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快步向她走过去。韩芯蔚先是扭头看了看身后，然后再往两边看了一下，才快步往前跟卓一凡汇合。 她抓住了卓一凡的手臂，然后拉着他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她有点紧张的神经让卓一凡也觉得有点不对劲，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再一次张望了四周，然后才简单说了家里发生的事。卓一凡让她打开车子，由他来开车，先离开这里再慢慢说。 卓一凡接过车钥匙，解了锁之后护送了韩芯蔚先上了副驾驶，给她关上车门之后，他才快速地跑到驾驶位上了车。卓一凡跟韩芯蔚说，在她到来之前，已经简单检查了她的车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在启动发动机之前先检查一下启动开关和油门、刹车，简单检查了一下之后，他才发动了引擎，最后把车门锁上之后就往出口方向驶去。 “那些人你以前没见过？”卓一凡问着她。 “是的，从来没见过，也没跟我们表露过他们的身份，反正就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是……像是黑社会的样子。”韩芯蔚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抓住了卓一凡的右边胳膊。 “我刚才过来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可能已经走了，不用担心，必要时立刻报警。”卓一凡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拍了拍她的手背，他的手心给韩芯蔚一种特殊的安全感，让她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嗯，对，我今天收到一个快件，里面是一张卡和钥匙，没有其他东西了。”说着，她把卡片和钥匙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送到卓一凡面前。 卓一凡拿起了卡片翻看了正反面，他问着是不是要到这“山水云间”别墅区，韩芯蔚点了点头。卓一凡说了句没问题之后就把车子往高速公路方向开过去。从市中心到唐家围村高速出口大约半小时，加上现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所以还是很快就到达了。 山水云间别墅区在唐家围村的东南方位置，是港州市闻名的大型高档别墅区，之所以定价高端，除了每一套别墅的座向都是背山面海之外，别墅的外部和内部装修都是最顶级的，所以开盘就是天价，但却不乏购买者，据说不到一年，一百五十套的第一期别墅群就全部售罄。 但一直以来，这个山水云间的发展商都很神秘，从拿地到开山建房，一直都是低调地进行，直到开盘已经全是现楼，而且在开盘之前并没有进行大肆宣传，发展商就像不愁卖一样，开盘当天的定价才成为了一枚重磅炸弹狠狠地砸向刚复苏的楼市。 这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虽然当时的一期别墅区全部售罄，但二期并没有建起来，最后还烂了尾。而一期别墅区却离奇的丢空，并没有多少人实际住在那里，据说还成为了市里有名的“鬼城”，因为到了晚上，一期别墅区上百套的房子里只有不到十户亮了灯，加上靠近海边和山边，远离市、区中心，一到晚上就显得特别幽静。 其实，白天的时候，这里的景观还是很好的，特别是户户见海的景观，还是很漂亮的。到达别墅区门口的时候，保安把他们的车子拦了下来，向他们讲述着这是封闭小区，只有业主才能进，除非得到业主跟保安的确认，否则一律不准进入。 “住到这地方，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卓一凡苦笑着说。 “我们是业主，只是很久没来了。”韩芯蔚把卡片递给了保安，保安拿了卡片，绕着车子四周转了一圈，然后把卡片的芯片位置插入到闸机的识别刷卡区，不到五秒钟，闸机就打开了，接着保安就把卡片还给了韩芯蔚，“谢谢！” 保安敬了个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保安亭里。卓一凡向韩芯蔚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她反应够快的，但是接下来怎么找这钥匙是属于哪一套别墅的呢？卓一凡拿起钥匙，这钥匙的样式并不太像大门钥匙，反倒有点像保险箱的钥匙，那该怎么找呢？ 韩芯蔚拿着卡片，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着，但卡片上并没有任何信息显示出房号，这样未免有点像大海捞针，而且还完全没有线索。不过，她在卡片上找到一个二维码，于是她用微信扫描了一下，竟然能打开一个链接，原来是业主信息，但还要输入密码才能点进去看。 她想了一下，会不会是吕耀阳的生日呢？她试了一下，但瞬间显示不正确。“会不会是你的生日呢？”卓一凡提醒了她，但她想，这吕耀阳平常对自己那么冷淡，怎么可能会用我的生日来做密码呢！ “先试试，说不定是对的呢。”卓一凡把车子停在一边。 “好。”韩芯蔚有点不太相信，在她说完而且很不情愿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之后，竟然成功登录进去了，看到了个人信息里面注明了别墅的具体房号，她告诉了卓一凡，让他帮忙找一下。 第73章 神秘大屋 卓一凡沿着别墅区的路牌指引慢慢地往目标方向开过去，在绕过东边之后，一直到达了最靠海边的东南区，终于找到了中间位置的那一套别墅。这别墅比别墅区里的任何一套要大，而且装修风格也并不一样，感觉像是业主自己推倒重建的一样。 他们把车子停在了门口路边上，然后走到铁闸门前，其实更像是一道高大坚固的铜门，单看这道门就觉得主人家的气派，越是看到这奢华的装饰，韩芯蔚的心就越是难受，因为如果业主真的是吕耀阳的话，那他该是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犯了多少不该犯的错才换回来的。 卓一凡摇了摇铜门，虽然算不上很坚固，摇起来还有点松动，但门锁把左右两开的门卡得死死的，而且铜门显然异常沉重。这门从外面看并没有锁孔，韩芯蔚手里的钥匙显然没法打开，但门的旁边有一个电子装置，应该是一个电子门铃。 但是连续按了几下，屋子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卓一凡爬到旁边的一棵树的半腰，看到别墅里面没有居住的痕迹，而且全部窗口都拉上了窗帘，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照这样猜测并没有人在里面。 本来卓一凡想着直接通过树翻过围墙爬进去，但看到这周围的别墅都装有监控，为了避免被发现，加上韩芯蔚也没有他这样的身手，所以他还是想想还能通过什么样的办法进去。他看到门铃除了数字键盘外，还有一个类似读卡的图标。他试着把业主卡放到那个图标的位置。 果然，“嘀”的一声，铜制大门的门锁应声打开，大门稍稍震动了一下，打开了一道小缝隙。卓一凡把半边门往里面推开，韩芯蔚跟在卓一凡的身后进了去。铜制大门后面是一个小花园，这“小”只不过是相对于大屋而言，其实对于一般独栋别墅或者双拼别墅来说，这个花园并不小了，眼看上去将近一百平方米。 花园中间还有一个喷水池，但是由于没有人维护，喷水池已经没有喷水了，而且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已经凋谢，让整个花园显得破败不堪，甚至有点荒凉。穿过花园之后到达的大门，门锁上是一个指纹密码双重锁，在指纹识别位置还有一小道缝隙，应该是卡槽。 卓一凡把业主卡有芯片的一端插入小缝里，才两秒钟实木大门就自动打开了，由于所有窗户都拉上了窗帘，屋子里面一片漆黑。韩芯蔚拽住卓一凡的衣服，让他别走那么快，一来是她对这漆黑的环境有点害怕，二来她不知道这样进入屋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跟在我后面就好，我在前面。”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照射着，但手机手电筒的灯光有效范围很小，对于里面偌大的环境来说显得有点杯水车薪，照射不了多远，所以他觉得首先要找到电灯开关，因为屋子的电子锁还一直有效，所以主电源应该没有关闭。 卓一凡估计电灯开关应该距离门口不远，他用手机的灯光沿着门口墙壁往里面慢慢照射过去，果然，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墙壁上就有一个已经失去夜光效果的电灯开关，他摸索着打开了开关。 当灯光一点亮，一个气派的大厅映入眼帘，一座从三楼中空倒吊下来的吊灯把整个大厅照得亮亮的，大厅里的电器虽然显得有点过时，但明显也是多年以前的高档产品，在大厅正中央竟然摆放着堆成小山的纸皮箱。 电灯点亮之后，韩芯蔚环顾四周确定只有她跟卓一凡两人，她就稍稍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她慢慢走近客厅中央的纸皮箱小山，原来全部都是茅台酒，照这个规模来看，应该有上千瓶，这数量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虽然最大的吊灯已经点亮，把整个屋子从中央客厅照亮了，但卓一凡还是警觉地围绕着这茅台酒小山走了一圈，顺便环顾四周，初步察看了一下厅内的环境。他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座茅台酒小山，而是想着吕耀阳会不会就躲藏在这里。 “韩行长，你留在这儿，我上去再看看。”卓一凡拍了一下韩芯蔚的肩膀，说完就往后面的楼梯走去。 韩芯蔚独自一个人绕着茅台酒小山走了一圈，她很难想象这座小山是经历了多长的时间积累而成的，更难想象的是他怎么有这样大的能力得到。她每点算一箱，心里就像被重拳打击了一下。 她先把大门关上，然后快步跟上前面的卓一凡，他们沿着楼梯先到了二层，二层是一个小型会客厅，另外三面是房间，剩下一面是一个大露台，应该就是大门口上面的位置。二层的房间的门都是敞开的，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装修和布置都是极致的奢华。 楼梯再往上是第三层，布局跟二层差不多，但只有两个大房间和大露台。这两个大房间都是带卫生间的大套房，估计是主卧和次主卧。这屋子里的五个房间初步看上去都没有居住痕迹，豪华大床都是用被子覆盖着没有一点褶皱，但由于长期没有人居住，都能闻到一种霉变的味道。 每进到一个房间，卓一凡都会先打开窗帘和窗户，让屋子里透透气，因为这屋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人进来过了，一直关着窗户，让里面的空气很是浑浊，不一会儿就有一种局促不安的感觉。 虽然这屋子只有三层，但里面五个大房间，加上一层豪华气派的大客厅，足以说明这屋子不菲的价值，无论是韩芯蔚还是卓一凡，都无法想象吕耀阳作为一个普通的总监，能有这能力拥有别墅，而且还有一地的茅台酒。 他们从楼上下来回到一楼的大客厅，韩芯蔚一路上都不吭一声，她的心里是翻江倒海般无法形容，她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重新站在茅台酒前面，她想起可以进到不动产登记小程序里查询一下这房子的状态的，也许不是吕耀阳的，那么，他就不一定有那么坏了。 但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做过这种信贷受理调查岗的工作了，她没想起来不动产登记小程序只能看到房子的一些基本信息，还有是否被查封等的异常情况，产权人信息是无法看到的。 然而不查还好，她把资料输入进去之后，竟然查不到这套别墅的任何信息，她记得明明门口就有蓝牌地址号的，怎么可能查不到呢，而且这个别墅区已经建成超过十年了，房管部门那里不可能没有资料的。 第74章 忏悔 “也许是项目地址与实际登记的蓝牌地址不太一致，很多楼盘都会这样子的，况且，查不查得到意义也不大，现在先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能让你找到吕耀阳。”卓一凡安慰着她说，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长发遮挡住了她的脸，让卓一凡也看不到她现在的状态，但几滴液体砸到了地上，卓一凡是看到了。 “你说，这房子还有这些茅台酒……会不会都是他犯罪得来的？”过了许久，韩芯蔚才说了一句话，但这话就把卓一凡给问到了，他只能说他不清楚。 他拉着韩芯蔚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递给了她。他想了一下，回想起韩芯蔚下午给他看到的两件东西其中有一件是一把钥匙，既然业主卡已经帮他们打开了屋子的大门，那么钥匙就有可能是打开屋内某个地方的锁的。 但是刚才走到二层和三层，看上去并不适合房间的锁洞。这时候，卓一凡发现他们所坐的沙发对开的大理石桌子上摆放了一个信封。由于韩芯蔚正在擦着眼泪所以没有留意到。他拿起信封，正面写着“给韩芯蔚”四个大字，字迹相当清秀，现代人要么用手机打字，要么直接发语音，别说提笔忘字了，更少人会写出这么好看的字体。 他把信封递到了韩芯蔚的面前，跟她说应该是留给她的信。韩芯蔚揉了揉眼睛，她认得出那是吕耀阳的字体。虽然她跟吕耀阳的关系很一般，但她对于吕耀阳的字迹还是很了解的，当初认识他不久的时候，她也是很欣赏他的那清秀的字迹。她连忙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信纸，是一封吕耀阳写给韩芯蔚的忏悔书： 芯蔚： 很久没有这样喊你了，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地跟你坐下来聊聊天，我想可能是这最近两年来我一直纠缠在总监这个破头衔上。说到这个破头衔，确实给我带来了许多许多。正如你现在正在这屋子里读着我留给你的最后的话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至少我已经无法联系你了。因为我跟快递公司约定，从2月份开始我每天都会付他们邮费和保管费，保存好这屋子的业主卡和钥匙，如果有一天收不到我的邮费，他们就会立刻送出快递给你。 提起这快递，里面有一张业主卡和一把钥匙，先说说业主卡。虽然是写着我的名字，但权属人并不是我，是属于我们公司的一个上游建筑承包商的，我仅有一个“无限期”的使用权。这个承包商负责承建我们公司旗下省内外的楼盘，为了得到工程项目，他们已经连续六年向我输送利益，最大的一笔就是这一套别墅的使用权，与其说是使用权，还不如说直接赠送给我。 这一套房子我从来没有住过一天也没在这儿睡过一晚，因为只要待在这里，我就会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我继续收受他们的利益，也会让我有向其他供应商或者承包商索取利益的想法，自从得到了这套别墅，我觉得我在这个泥潭里陷得越来越深。但或许是我自己的贪念唤醒了心魔。 除了业主卡，还有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更会让你看到我心中的魔鬼有多可怕。你进到客厅后看到正中位置摆放的茅台酒仅仅是冰山一角。因为我们是国有房地产公司，一切都按国家工作人员来管理，不能收受任何利益，而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同时，也让我学得越来越精。实物已经不能满足我的胃口，现金就开始不断地往我这边送来了。因为我不想在公众场合收钱，于是安排他们直接把现金送到这别墅。自从有了这套别墅，我也就拥有了一个很大的地方收藏现金。 就在你现在所坐的沙发底下，地毯遮挡之下有一个暗格，打开之后能到达别墅的地下室，如果你愿意进去的话，你会看到我曾经引以为傲而且蔚为壮观的东西——钞票。 也许你会觉得我上面所说的都是废话，而且是恬不知耻的废话，但我必须向你解释，也是通过这份手稿向监察部门给你澄清。这都是我从六年前开始收受和积累的，而我跟你的婚姻只有三年，我也从未向你透露过任何关于我收受利益的事情，可以说，你是完全不知情的。 在地下室，还放着一本手工账本，我每一次收受利益，不管是实物还是现金，哪怕只是一张购物卡，我都会一一登记好，以后作为证据自保的。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我不想你还因为我的事而被连累，你是个好妻子，也是一个好女人，是我配不上你。跟你结婚之后，我曾经想过要逃出这个深渊，但很难，真的很难，是我自己选择的一条不归路，因为收受利益远远不如我所想象的简单，里面还包含了各个势力的互相纠缠和角力，利益集团盘根错节，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势力，里面也会勾心斗角。现在回想起来，我更想回到原来只求当一个普通的小经办，不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但一切都晚了，也一切都完了，希望你以后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吕耀阳绝笔，2月14日。 看完了吕耀阳的忏悔信，韩芯蔚早就哭成了泪人，虽然信里面并没有提及对韩芯蔚的感情，但她还是能看得出吕耀阳内心的挣扎和对她的愧疚。坐在一旁的卓一凡并没有特意去看吕耀阳的信，但还是用余光看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别墅？沙发？地下室？账本？卓一凡大约就看到了这些关键字，但也足够他去把这屋子看个清楚了。他拿出一张纸巾想给韩芯蔚擦擦眼泪，她扭过头，一双红肿的眼睛还不停地流着泪水，一下子扑倒在卓一凡的怀里。 “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吕耀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韩芯蔚一边哭着一边问着卓一凡，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卓一凡能得到的消息显示吕耀阳是离开了港州市区，但至于去了哪里暂时还下落不明，但看到此时此刻的韩芯蔚，他又不忍心向她透露太多，只是觉得怀里的这个女人可怜得让他揪心。 第75章 地下室 等韩芯蔚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她把吕耀阳的忏悔书递给了卓一凡，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他，况且，对于她来说，她早就已经把他当成最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哪怕这忏悔书间接证明了吕耀阳的犯罪行为，她也愿意让卓一凡看看，帮她想想后面该怎么做，虽然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但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她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或者先看看地下室是什么一个状况。”卓一凡快速地看完了口信，提出到地下室看看，韩芯蔚也没有反对，从口袋里拿出那把钥匙，然后拉着卓一凡的手把钥匙放到他掌心，她是在告诉他对他的绝对信任。 卓一凡让她离开沙发底下的地毯位置，然后用力推开沙发，再把地毯掀了起来。但地毯之下显示出来的只是完整没有缺口的大理石地板。他在刚才沙发的位置仔细看了一下，并没有找到接驳口或者锁洞。 韩芯蔚也觉得奇怪，既然吕耀阳在口信里写了出来，应该不会撒谎，也不像故意混淆视听而说的话。卓一凡用手拳分别敲击了地砖的几个角，想通过声音辨别一下有没有哪个位置是空心的。 但可能是由于大理石地砖比较沉重，他连续敲打了好几块，都没有听出来有什么异常，反倒是看到茶几其中一只脚下压着一个跟地砖风格有点格格不入的花纹。他挪动了一下茶几，把整个花纹露了出来，果然，有一个隐藏在花纹里的锁洞。 他把钥匙插入锁洞里，刚好匹配，左右略微转动一下，确定往右转动没有任何阻碍之后，用力往右旋转钥匙。在转了大约90度以后明显感觉到有一个卡位，再使了一点劲转过了卡位之后，“咔嚓”的一声响过，刚才沙发位置的一块地砖往后上方位置斜着平移开了一条缝隙。 卓一凡一步跨过去，把手指塞进缝隙里，尝试着把地砖往后推，这块地砖虽然只有80x80大小，但跟这屋子的装修一样奢华而真材实料，比一般的地砖要厚得多而且重得多。 当他把整块地砖完全推开之后看到这块地砖明显是特制的，足足有三十公分厚，难怪刚才卓一凡逐一敲打过也没发现哪一块有异常情况。地砖推开之后，通过客厅的灯光能看到里面是一条狭窄的往下延伸的楼梯。 卓一凡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照射着，这楼梯并不长，手机几乎能照射到楼梯的尽头，大约不到三米深，里面的地下室层高应该还不足一层。“你要进来吗？”卓一凡刚往下踏进一条腿之后问了韩芯蔚一下。 “嗯，你拉着我，好吗？我有点怕……”韩芯蔚其实并不是怕地下室的黑暗，而是害怕进去之后看到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东西，哪怕吕耀阳的口信已经给了她一些心理准备。 卓一凡牵着她的手慢慢地一路往下走，楼梯的两边是木质的扶手，感觉这楼梯是位于地下室的正中央，到达尽头的时候，四边都是空荡荡的，但漆黑一片，这时候的手机手电筒已经无法满足照明了。 他在楼梯扶手上摸到了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试着按动一下，果然是一个电灯的开关。地下室瞬间被点亮，而就在他们前方大约三米的位置，摆放着比进屋之后看到的茅台酒小山更加壮观的东西——钞票！ 而且是整捆整捆的垒在一起，这座钞票小山大约有六平方米这么大的范围，而高度就足有一米多高，韩芯蔚走到钞票山跟前，这小山就要到她肩膀这么高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的，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多的现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本来一捆钞票是十万的金额应该还是比较好点算的，但这钞票小山的规模实在太大了，而且有些还是散乱地扎在一起，对于也曾在营业网点待过的韩芯蔚来说，保守估计，这里至少有一亿元！ “这……”卓一凡也吓了一跳，以吕耀阳的职位，最多只能算是一个高管，能有多大的权力去左右上下游，而又能通过什么手段收受这么大量的现金，这简直超出了他们俩的想象力，如果吕耀阳说的是真的话，哪怕是从六年前开始，他能在这么短短几年里拿到这么多的好处也是相当的惊人。 韩芯蔚倚靠在卓一凡的胳膊，紧紧搂住他的手臂，这时候的她已经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哭到泪水也干了，竟然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他们环顾四周，这地下室除了正中央的这一座钞票小山外，四周并没有其他的装饰，在楼梯的对面摆放了一张小茶几和摇椅，估计吕耀阳在收到钞票之后就会坐在摇椅上欣赏着这些钞票。 因为钞票摆放的特别整齐，韩芯蔚他们觉得吕耀阳在收到钞票之后并没有使用，而且以他的收入，也根本用不上这么多的钱，甚至他平常的消费也不多，而且也不酗酒，也没听说过他有赌博或者吸毒的恶习。 卓一凡好像看到小茶几上放着一个本子模样的东西，轻拍了一下韩芯蔚搂住自己手臂的手，然后指着茶几示意她一起过去看看。韩芯蔚点点头，稍稍松开了一下手，但还是拉着他的前臂跟在后面。 小茶几上放着的是一本b5纸大小的笔记本，大约有一厘米后，卓一凡感觉这也许就是吕耀阳在口信里提到的账本了。他拿起笔记本，才翻开第一页就能看到一条条工整的手写的记录，韩芯蔚看出来是吕耀阳的字迹。 尽管写的很工整，甚至可以用清晰来形容，每一条都清晰的记载着哪一天、哪一个人或者企业给了他多少的钱或者礼品。第一条记录就是六年前开始的，当时只有几百块的加油卡，而且时间间隔也比较长，距离第二条记录过去大约半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收受的礼品也越来越多，后面还登记了把礼品转卖掉之后用现金保存起来。最近四年收到的基本上都是现金，而且金额越来越大。韩芯蔚越看越心寒，已经不敢继续往后面看了，截止到她所看到的前十页，最大的单次收受利益金额已经达到500万。 第76章 抉择 “如果你有这么多的钱，你会怎么想？”韩芯蔚问着卓一凡说，其实她现在的心还是忐忑不安，虽然有着吕耀阳的亲笔信，可以在最大程度上证明了自己并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获得任何利益，但是如果一旦把信拿出来公开，也就是对外承认了吕耀阳所犯下了罪行，加上这账本，更是对他罪行的实锤。 对于这样的结果，恐怕是她自己，还有吕耀阳的父母也无法接受，自己就像是直接把他的自由和前程断送，更会让外人觉得自己有多狠心，也应验了那一句俗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老实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就连以前当警察到犯罪窝点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数量，但我觉得，既然他也已经承认了，你向警方坦白交代也是合情合理的。” “是真的这样吗？这不就是要把他整死吗？这么大的金额，他肯定是逃不过制裁，甚至要判死刑的……”说到这儿，韩芯蔚也终于又再一次流出已经干涸的泪水，她想，如果有一天找到了吕耀阳，而他知道是自己把这里全部财物供出来的话，他的心会有多难受，他的父母会怎么想。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没错，但当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就无可避免地会牵扯到两个家庭，自己的父母跟吕耀阳的父母关系还可以，过时过节也会互通电话寒暄一番，而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一下子懵了，而吕耀阳的失联更是让他的父母揪心。 “你现在应该很乱，暂时不适合做任何决定，这儿很闷，还是先出去，这些东西都先不要碰。”卓一凡拉了一下韩芯蔚的手臂。 “嗯好……”韩芯蔚点点头，跟在卓一凡的后面走上楼梯回到了客厅，卓一凡把沉重的大理石地砖推回到原地，“咔嚓”的一声就重新合上了，地砖之间的接驳位置处理得很隐秘，完全看不出那地砖竟然会是地下室的出入口。 然后把茶几、地毯还有沙发全部还原到原来的位置，他让韩芯蔚到沙发上坐一下，他到楼上先把刚才打开了的门窗和窗帘都关上。韩芯蔚倚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这一屋子奢华的装修，简直就是对自己的嘲讽。 自己安分守己爬到了支行副行长的位置，而自己的老公却想方设法地收受利益，还如此巨额，这是对她最大的讽刺。更讽刺的是，自己跟他结婚前他就已经收礼好几年了，而婚后，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端倪，这几年自己是真的枉做了这个枕边人。 卓一凡很快就关好了楼上的窗门回到一楼大客厅，他问韩芯蔚要不要把口信也带走，毕竟这是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其中的最有力的证据。韩芯蔚想想也有道理，先不说要不要向组织坦诚，至少还是应该先留好这封信。 她把信放回信封里，然后折叠了两下塞进自己的包里。卓一凡把钥匙也一起还给了她，还说先把钥匙和业主卡收藏好，以后也许会用得上。韩芯蔚当时并不知道他所说的用得上会是什么意思。 因为大门是用业主卡插卡打开的，当他们把业主卡拔出之后，大门就直接锁上了，卓一凡想测试一下上锁的效果，用力推了几下，发现这木门还是挺沉的，可能是这套电子门锁是从上中下几个角度同时把门卡在门口的，卓一凡推门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松动，他想，这样的大门真是为了收藏财产而设的。 在上高速路前的一个红绿灯路口，正在等着红灯的卓一凡问韩芯蔚要不要去一下唐家围村他们主办一手房按揭的楼盘项目去看看。韩芯蔚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不用了，都上轨道了，况且自己现在可以说是被停职了，其实并不方便再去属于支行的项目。 卓一凡也理解，韩芯蔚他们这些银行人，有一定政治觉悟的都不会认为所谓的大项目、大客户都不是自己的，只是自己利用银行这个平台的资源和优势拓展出来的，自己仅仅只是一个营销产品的工具人罢了，这一切大项目、大客户都是银行的资源，自己要走了，也不能带走。 这样的思想究竟是禁锢了员工还是真正为了维护客户、提高银行认可度呢？其实韩芯蔚也是一直思考的其中一个问题，但至今都没有想出来，既然自己想不出来，也就不去掺和些什么了，自己的工作也算是有其他人跟进，那自己就不要操心了。 韩芯蔚把脑袋挨到副驾驶的椅子上，合上眼睛尽量不去想刚才所见到的那些刷新她认知的东西，但哪有这么容易，正如她始终要接受吕耀阳失踪和犯罪的事实一样。尽管他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但韩芯蔚觉得他犯的错是八九不离十了。 回到家已经快晚上七点了，韩芯蔚跟正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的父亲说，自己只要随便吃一点就好了，不用给她做太多的东西。父亲知道韩芯蔚正在面临着一个大大的难关，但他不懂年轻人之间发生的事，更不想胡乱揣测吕耀阳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再继续问韩芯蔚了。 “爸，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你会向警察举报我吗？或者提供证据……”韩芯蔚知道这问题有点白痴，作为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怎么可能会举报自己呢，这不是白问吗？但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竟然说会向警察举报自己，因为举报其实就是想让自己知道错误所在，让自己能在里面好好学习好好改造。 父亲的话确实让韩芯蔚有点意外，但他说得也并无道理，就算进到监狱也不是意味着一切就完了，进去就是为了让犯人好好改造，争取得到减刑或者假释尽快投入社会。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应该向有关部门坦白吕耀阳有着这样一处别墅。 “傻孩子，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尽管说出来，毕竟我们都是你的父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说得也是，自己始终是父母的独生女儿，也是父母的心头肉，父母肯定是无条件地爱着自己包容自己的。她一边吃着父亲给自己刚做好的面条一边想着，她此时的内心开始从原来的五五开偏向坦白吕耀阳的犯错。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77章 身份 之前吕耀阳没回家的时候，韩芯蔚只觉得他肯定是去了某个女人家，跟别人在鬼混纠缠在一起，但现在，发生了这事之后，加上他的不辞而别，反倒让韩芯蔚觉得有一丝的担心。 也奇怪，自从暂时停职的那天起，韩芯蔚就很少接到有关工作上的电话，甚至连以往的下属也没找她，一天也没几条新消息，找她最多的就只有卓一凡，会问问她在家的情况，那些捣乱的人有没有再过去骚扰他们。 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走茶凉的道理，特别是分行那边，甚至没有一个电话或消息，就像要跟她撇清关系一样。第一天的时候，分行的工会副主席、韩芯蔚的伯乐谭定彪还给她打了电话算是了解一下情况，但是之后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以前，谭定彪还会偶尔给韩芯蔚打一下电话聊聊天，也会约上她喝茶或者吃饭小聚，现在估计是连见面也不想了。虽然说不上是看清了某些人的嘴脸，但韩芯蔚也明白，现在自己是在停职阶段，别说人家把她冷落了，就连自己也不太想出去见人了，特别是自己的同事。 “伯母的腿好些了？”卓一凡话题一转，也顺便想分散一下韩芯蔚的注意力。 韩芯蔚也理解卓一凡的用意，毕竟现在自己也做不了些什么，吕耀阳也一直还是失联状态，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照顾好自己和家人。她带着母亲到医院复诊，医生还是之前的那一番话，说是因为年纪比较大了，恢复的时间比较长。 “有心了，谢谢！现在算是无工一身轻，也趁机会休息一下。”韩芯蔚还回复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他的事情应该很快可以处理好的，你也别太担心。” “我也希望可以赶紧处理好，但我也清楚这些职务犯罪的问题没那么容易的，甚至会很漫长，要是能找到吕耀阳的话……我不是要让他一个人承担责任，但应该会查得快一点、清晰一点。”确实，尽管吕耀阳犯了错，但其实她还是不太忍心指证他，所以他的亲笔信仍然藏在她的包里没有拿出来。 然而，让韩芯蔚没有想到的是，回到家的时候，上次来找她问话的那两名检察官又来了，因为是她自己带的母亲去复诊，这回父亲开了门让他们进到屋子里等她回来。 他们竟然直接让韩芯蔚打开包，还让她把吕耀阳留给她的东西交出来，并且让她带他们去山水云间别墅区。这可让韩芯蔚像被当头打了一棒，前几天去的山水云间别墅区明明只有自己和卓一凡，而且卓一凡当时还说过全程留意了周围环境，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物跟踪，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是他们已经找到了吕耀阳的其他财产线索？这几天韩芯蔚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把业主卡和钥匙交出来，但她还是下不了那个决心，所以才把业主卡和钥匙放在包里随身携带。 “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配合组织的？你也是有着很高的政治素养。”蓝文杰先开了口，他的语气还算客气，“我们是有足够证据和重要线索的，你如果再这样不配合我们工作的话，我很难向领导解释你的清白。” 韩芯蔚觉得他这么说就是分明在逼迫她，而且他们还言之凿凿地说出了山水云间别墅区，他们了解到的也许比自己更多了，要是现在卓一凡在的话，他一定会给自己理性而正确的决定的，但现在也不可能找他。 “我……”韩芯蔚把包到桌子上，打开了里面的暗格，拿出折叠好的信，里面还包裹了业主卡和那条钥匙，“这是我前几天收到的快件，我并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 “好，那咱们走！”樊伟洪率先站了起来马上就往门口走去。 蓝文杰捡起桌子上的信、业主卡和钥匙放到他们早已准备好的证据袋里面，然后拍了一下韩芯蔚的肩膀示意她一起出发。韩芯蔚看到父母正担心地看着自己，她笑了笑，跟他们说没事的，很快就会回来。 长这么大了，韩芯蔚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就像被押着走一样，心里很是难受，她低着头关上门跟在他们俩后面。蓝文杰安慰她说不用太担心，他们也只是让她配合调查而已，让她要相信法律、相信组织。 虽然她清楚自己并没有犯错，但这种感觉始终不好受，加上是坐着他们检察院的警车出发的，她紧张地蜷缩在后排座位的角落里，手里虽然紧握着手机，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总觉得自己是被监视控制着。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樊伟洪的驾驶风格与他的举动一样，在车流中快速地来回穿插，也可能是他所驾驶的是警车，路上的其他车子都会有所回避，当他们前面有车的时候，他就会拉响警号，前面的车子就会乖乖地让道。 所以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到达别墅区，而韩芯蔚则由于他的左右穿插而觉得有点恶心想吐。樊伟洪的确像是做足了准备一样，轻车就熟地就来到了吕耀阳的别墅。而在别墅的门口，韩芯蔚见到了一个让她无比惊讶的人。 “凡哥！”蓝文杰下了车之后快步上前拍了一下卓一凡的肩膀，“等很久了？”韩芯蔚看到这一幕她简直傻了眼，蓝文杰跟卓一凡的熟悉程度远远超出了她能想象到的范围，而且，卓一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本还因为晕车而觉得恶心想吐的韩芯蔚立刻跳下车，小步跑到卓一凡的面前：“你……你怎么在这里？” 卓一凡看着她，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眼睛里好像有说不出的理由，同时也像有着无数说不尽的话。 “要不是凡哥，我们也不会掌握到这么重要的线索。”樊伟洪笑着，一边走向韩芯蔚和卓一凡一边说着，“真的感谢你，前辈，有任务在身上还顺便帮我们找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厉害！” “任务？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突然觉得你这人很陌生！”韩芯蔚退后了两步，当卓一凡想往前走近她的时候，她立刻喊住了他，“你不要过来！你让我觉得很可怕！” “韩行长，你听我说，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组织安排我的任务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请你理解。”卓一凡停在原地想跟韩芯蔚解释，但她捂着耳朵不想听，还把头扭到了一边，她完全想像不到卓一凡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虽然我这么做是我不对，但我想请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会尽力保护你，但还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第78章 唐小姐的游说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太可怕了！”韩芯蔚把信裹着钥匙和业主卡扔在卓一凡的脸上，他完全没有躲开，只是眼睛下意识地眨了一下，可能由于包裹了卡片和钥匙，信纸有点尖锐，划破了他的右脸颧骨位置。 韩芯蔚虽然看到了他的脸被划破了一到小口子，正在渗出些许血液，但她现在的愤怒让她掩盖了所有的意识，她现在心里只觉得自己很傻，原来一直被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甚至对他有意思的男人所利用。 她现在想起来，自己之所以每次遇到事情，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很可能他就是一直在监视着自己，这样的话实在太恐怖了。因为以前也会看一些香港的犯罪片，讲到有人会给监视对象安装gps跟踪器，还会在家里安装偷拍镜头。 她越想越觉得恐怖，不想再跟眼前这三个大男人有任何接触了，转身就朝着别墅区的门口走去。吕耀阳的背叛加上犯罪，还有卓一凡的这种以正义之名的监视，让她对男人的一丁点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以前，她还会觉得除了吕耀阳，至少会有卓一凡这种大男人会懂得照顾自己，也能理解自己，但原来都只是一场梦，甚至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现在是真的哭不出来了，已经不是伤心二字可以形容。 独自走出了别墅区之后，她试着找寻公交车站，想坐上一趟自己平常从来不会坐的车，一直到总站，用时间和空间去冲淡此时的愤怒。但走了大半个小时，偌大的别墅区外面的公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公交车站。 她拿出手机看看地图上的公交车站的提示，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没有一路公交车会途经，她在心里诅咒着：难怪这别墅区没人住，连一辆破公交都不来！ 她正想打开打车软件呼叫一辆网约车过来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那一阵强大的引擎轰鸣声，她心里想着，这卓一凡该不会把唐馨玥叫来了？自己做错了事就让个小女生来哄自己？ 果然，一身清爽造型的唐馨玥随着机车停在了韩芯蔚的面前，她也确实像刚被拉过来的一样，短袖小衫加上短运动裤，显得她的身材特别纤瘦，因为上衣比较短，驾驶机车时基本上是趴在油箱盖上的，她的后腰都露了出来。 唐馨玥娴熟地往左边侧了一下身，用左脚勾了一下脚架，然后顺势下来车，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今天没有戴头盔的她在下车之后用手随意抓了抓刚才在风中飘逸的长发，朝韩芯蔚笑了笑说：韩行长您好。 “是卓一凡让你过来找我的是不是？”韩芯蔚直接就向唐馨玥吐槽着，“他这坏人我真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说完，转身就走。 “我承认是他叫我过来的，但我是没有恶意的，他也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唐馨玥跟在她的后面说着，“你应该清楚，也能感觉到。” “我不想听！” “那你不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吗？”唐馨玥的这一句让韩芯蔚停住了脚步，确实，韩芯蔚之前对于卓一凡甚至唐馨玥靠近她的目的很有兴趣，但当今天发现他只是在利用自己，卓一凡本来高大正气的印象已经崩塌了，他们有什么目的，她不想再知道了。 “不想，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已经被你们害得够惨了！”韩芯蔚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弄得一团糟的都是拜他们俩所赐，她对卓一凡是彻底的失望了，对于唐馨玥这女孩虽然不至于失望，但也没有太多的好感。 “好，这边没有公交车经过的，打车也很难，网约车一般不会接这里的单，除非是顺道回市区的，我送你。”唐馨玥快步追上韩芯蔚拉住她的手臂。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什么交集和接触。” “你这样走大半天都出不去的，就姑且听我一回，况且这也是凡哥给我的任务，不然我就陪你一起走出去。”韩芯蔚觉得唐馨玥这女孩子确实不错，单纯，而且纯得有点傻，竟然这么听卓一凡的话。 走了十米，韩芯蔚看了看手机上的导航，显示确实还有5公里才能到村道上，然后再走3公里才到镇上的公交车站，她也尝试了打车软件，呼叫了五分钟，直到软件自动停止呼叫都没有一辆网约车接单。 唐馨玥这孩子还真的陪着韩芯蔚一起走路，自己的机车就丢在路上不管了，她的脸上也总挂着阳光的笑容，当别人看她跟她视线交汇的时候，她的眼睛就会弯成月牙一样。韩芯蔚的气也慢慢下了，特别是见到这单纯得可爱的唐馨玥，真气不下去了。 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下唐馨玥的机车，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唐馨玥看得出来韩芯蔚的心还是软了，笑着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等我啊！”说着，她就快速地往车子方向跑了过去，她的确是一副运动型的身材，身上没有一点赘肉，跑起步来完全没有一般女孩子的娇气，更像一个田径运动员。 唐馨玥很快就发动了引擎，随着轰鸣声的快速靠近，她就停在了韩芯蔚的跟前，伸出左手邀请她上车。韩芯蔚第一次坐这种机车，有点不知道怎么上车。唐馨玥看着韩芯蔚有点滑稽的样子也笑了。 她特地把车子往左边再侧一些，让韩芯蔚把右脚再抬高一点一下子跨过去，先把屁股坐上去之后再慢慢调整。 “韩行长是第一次坐摩托车是？”唐馨玥拉着她的手让她搂住自己的腰，“不用怕，我开慢一点开稳一点，以后让凡哥带着你多坐一下，他开的车更稳更舒服，你一定会爱上的！” “你别提这个人，我不想听！”韩芯蔚扶着她的腰尽量往前坐到有点小却高的后座位上。 “那你坐稳咯！”唐馨玥左脚踏上踏板，右脚踮着地，右手轻轻转动了一下油门，车子就慢慢往前开了，等平稳之后她的右脚也放到踏板上，用左脚连续挂了档，车子就开始加速了，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撞击着空气在路上飞驰。 这是韩芯蔚第一次坐上这种高速机车，在唐馨玥把速度提上来之后，她就觉得更怕了，本来只是扶着她的腰，现在都已经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还趴在她的后背上紧贴了她，生怕一个拐弯就把她甩出去了。 第79章 唐家小屋 虽然坐在唐馨玥的身后总感觉有点担惊受怕，特别是她开的速度并不慢，而且还在村道和县道这些比较窄的路上飞驰，总有一种不太安全的感觉，这种人包皮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跟四轮小轿车比起来安全系数低太多了。 她也只好紧紧地搂住唐馨玥，不过迎面撞过来的强风吹得她的头脑特别清爽，瞬间觉得烦恼就像长发一样被吹到了后面，最好直接消失掉。 唐馨玥并没有把她送回市区，而是拐了个弯回了唐家围村自己的家里，这也是韩芯蔚在她停了车之后才发现的，因为风太大了，又没有戴头盔，她只好全程闭上眼睛“享受”这速度与激情。 “这是……”韩芯蔚下车之后觉得脚步有点飘飘然，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可能是刚才机车的颠簸让她的腿也受到共振。 “这是我家，现在也不早了，到我家来吃个便饭！”唐馨玥把机车推到家门口的院子里，韩芯蔚跟在后面，看到院子里竟然还有两辆差不多款式的机车，但因为平常没怎么留意，韩芯蔚也叫不出那是什么牌子和型号，只是隐约记得其中一辆应该是suzuki铃木牌的。 “你们家都喜欢开这些摩托车吗？”韩芯蔚轻轻摸着那辆铃木机车，这辆车比唐馨玥驾驶的那辆稍微大一点，而且更显运动型，就像电视里的摩托车比赛里面的。 “没有呀，这辆是凡哥的，我平时就开这辆和那一辆，他平常不让我们碰他车的。”唐馨玥好像故意捉弄韩芯蔚一样，说得卓一凡把这车是宝贝一样，谁碰了就要受罚一样，但韩芯蔚却觉得不以为然，还故意踢了一下车子的后轮，但车轮特别硬，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反而让她的脚尖疼了一阵子。 唐馨玥把韩芯蔚邀请进到他们屋子里，这就是唐老先生的家。从外面看占地面积也算不上很大，连门外的小院子算上，占地面积也不过一百平米，院子的面积应该比屋子的面积还要大，唐馨玥说，她爸喜欢在院子里倒腾这倒腾那的，里面所有的植物花草都是他一个人弄的打理的。 进入屋子里虽然空间不是很大，但装修却是古色古香的，整个屋子无论是在外面看还是里面看，都是一副木屋的造型，唐馨玥告诉韩芯蔚，其实这并不是木屋，只是仿的，首先是为了环保，其次看上去比较有文化内涵。 韩芯蔚也觉得确实很有书卷气，因为里面几乎全都是仿古的木质装饰，还有很多书画作品，但她仔细看了一下，都不认识里面的作家，或者说她看不太懂印章上的小篆是什么字，她问唐馨玥，这些古董书画都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的呢？ 她噗嗤笑了出来，说全都是她爸唐老先生自己写自己画的！韩芯蔚很是惊讶，也确实发现里面所有落款都是同一个名章，虽然她不太懂欣赏这些国画和书法，但这些画的都是山水景色，看着就是给人一种亲临其境的感觉，而书法则刚劲有力，并不比他们支行从书法协会请来的书法家所写的字画要差。 这时候一位老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还喊着是不是唐馨玥这个丫头回来了？韩芯蔚认得这老人正是唐龙唐老先生。看到韩芯蔚在自己家里，唐龙也立刻跟她打了招呼：“韩行长您好您好！” “唐老先生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韩芯蔚像之前卓一凡一样快步迎上去搀扶着行动不太方便的他，扶着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然后跟他一起走到客厅的红木椅子上坐下。 “爸，我看都中午了，就带上韩行长过来一起吃一顿便饭。”唐馨玥像只小鸟一样踮着脚跳着走着也坐到了唐龙的身边。 “好啊，相请不如偶遇，况且今天刚好也多做了一些饭菜，韩行长不嫌弃的话就赏脸留下吃一顿便饭。”唐龙还没说完，一个打扮得像佣人的中年妇女就端着盛了饭菜的托盘从厨房走了出来，然后把饭菜逐一摆放到桌子上，唐龙就跟那中年妇女说了句，“芳姨，多拿一套碗筷出来。” 因为没有专门设置饭厅，唐家平常吃饭就在客厅的大桌子上，这位佣人芳姨一看就是专业家庭主妇，大约五十岁的样子，留着短发应该是为了平常方便工作，看上去样子特别的淳朴，感觉还有点像韩芯蔚他们老家的那种农村妇女。 在芳姨把饭菜全部端出来之后，唐龙让她也一起吃饭，他还说平常也一样，他们待芳姨也像家里人一样，因为他行动不便，唐馨玥又整天不在家的，况且也是个大姑娘了，总不能旨意她了，所以就找了个人帮忙照顾照顾。 吃饭的时候，韩芯蔚就看到他们父女俩和芳姨三个人，并没有见到唐馨玥的母亲、唐龙的妻子，她大约能猜到，于是也不敢过问，就恭敬不如从命坐到了大桌子前面一起吃这一顿所谓的家常便饭。 因为有了认为卓一凡监视自己的先入为主的想法，让韩芯蔚觉得这一顿丰盛的家常便饭更像是特别为她而设的。一般人家一顿午饭也就三菜一汤，晚饭可能就再增加一个菜荤素搭配就好了，但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五菜一汤，而且荤菜还是鱼、虾、鸡都有。 “韩行长，别客气喔，我们平常都是这么吃的，有剩的话我就拿去当做一下发酵，然后作为肥料，饭后我带你到屋子后面的那个发酵池参观参观。”唐龙用公筷给韩芯蔚夹了一块鸡腿，“不瞒你，其实今天本来是约了卓一凡过来吃的，但是他说有事不能来了，碰巧你来了，那就刚好了。” “唐老先生您太客气了，谢谢您的款待呢，这么丰盛的菜，而且都很好吃，有酒楼大厨的水准。”韩芯蔚吃着觉得确实味道很好，也很适合她的口味，也可能是早上赶着出门没有吃早餐，现在就会觉得吃啥都是山珍海味了！ “真的吗？真是让我开心死了！”芳姨一边笑着一边吃着饭，她的口音有点像省内山区里的，咬字发音并不是很准确，韩芯蔚听着有点像客家口音。 “是真的，而且卖相也很好。” “我们这儿是沿海城市，而且还是海滨小渔村地方，所以比较喜欢吃海鲜，几乎每顿饭都要吃鱼才舒服。”唐龙笑着，用勺子刮了一块鱼肉放到韩芯蔚的碗里。 唐龙不知道其实韩芯蔚老家也是海滨小城，也是吃着海鲜长大的，所以对于海产也是有种特别的情怀，像今天芳姨做的饭菜虽然只是家常做法，反而让韩芯蔚更有一种家的感觉。 第80章 一个男人的故事 唐馨玥告诉韩芯蔚，这种黄立鱼是卓一凡最喜欢吃的，所以只要周末如果看到市场里面有卖这种渔民海钓回来的话就会通知他过来吃的。韩芯蔚平常不走市场，小时候在家也只是父母做什么菜就吃什么，虽然他们家也是以鱼为饭，但她并没太留意是什么鱼。 芳姨说这鱼个头不大，刚好看到今天市场里有三条品相很好很新鲜的所以立刻买了下来。韩芯蔚觉得唐龙跟卓一凡的感情确实特别好，甚至有点像父子俩一样。 “是啊，我看芳姨买回来的这么新鲜就马上给卓一凡打了电话，现在他不过来了就你替他吃，馨玥你拍个照给他，让他馋一下，哈哈！”唐龙呵呵地笑着，唐馨玥也确实立刻拿了手机把菜拍了下来发给卓一凡。 吃完了这一顿丰盛的家常便饭，唐龙杵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逐一欣赏着自己亲手栽种的花卉。韩芯蔚就跟唐馨玥一起坐到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唐龙在倒腾着那些花草，韩芯蔚觉得他有点像自己的父亲，但唐龙显然比自己父亲要老得多，已经满头白发了，而且走起路来有点驼背和战战兢兢的。 唐龙给所有花草都淋了一遍水之后也才终于放心坐到了唐馨玥和韩芯蔚中间的藤椅上，他叹了一口气，好像有点累的样子，他说之前中风了所以行动不太方便，脑子也不太好使了，加上卓一凡已经不止一次地提醒他做事不能急，现在不用操心工作了，应该过上慢生活，好好休养生息。 所以他现在也学会了要慢下来，虽然手脚还不太灵便，但感觉心情确实放松了许多，不去计较身体的不适反而觉得轻松。 唐龙跟韩芯蔚他们聊着天，说着养生，也跟韩芯蔚讲起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警察，本来家庭生活挺美满的，但后来发现妻子涉嫌股市内幕交易，他也曾劝说妻子应该收手，不能再往深处去踩，毕竟是犯了罪，迟早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妻子并不认同，而且认为警察的收入并不能支撑起家庭庞大的开销，特别是承担起朋友女儿的照顾之后。 妻子的想法本来是没错的，为了家庭，一个母亲可以付出所有，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但警察并不理解，只觉得错了就是错了，如果再不收手，只会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反而伤害自己伤害家庭。 为了阻止妻子一错再错，警察做了一件被世人认为天理难容的事情——大义灭亲，亲自给妻子扣上手铐，然后把她送进了监狱。妻子不能理解自己所做的都只是为了家庭，但丈夫却要用法律来制裁自己，但她并不知道自己表面上只是违反了证券交易的条例，而在深一层里已经被涉黑犯罪组织盯上，她要是再不收手，就会被进一步利用作为洗钱的工具。 警察就是了解个中的潜在危机，所以宁愿背上骂名也要把妻子送进监狱，而在妻子进到监狱之后，警察就跟监狱打好招呼，要把妻子照顾好改造好。哪怕全世界都不理解自己，他也想妻子能理解自己。 在妻子在监狱里改造的时候，警察也把精力投放到妻子的关系网络，希望能把整个犯罪集团连根拔起，以防止妻子受到任何伤害。但直到前几年妻子刑满释放，她都不能理解丈夫的苦衷，甚至在坐牢期间从来不接受警察的探访，而且还在警察为了她的案子不小心犯错而被辞退之后跟他离了婚。 所以现在警察也懂得，有些时候不能太较真，有些事情也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大原则还是要尊重法治精神。 “您说的故事主人翁是卓一凡？”韩芯蔚看着唐龙问他，他没有正面回答，笑了笑喝了口茶之后往远处看着。 “虽然凡哥现在不在警队了，他还是很热心协助警方配合警方的工作，但他更紧张的是你！”唐馨玥给韩芯蔚倒着茶，一边倒着一边说，“我很欣赏他这么有正义感，你也一样？” “才不是呢！那坏人，把我当猴子耍了一圈，哼！”虽然韩芯蔚嘴里这么说，但她心里确实很欣赏卓一凡，他总是给人一种很沉着冷静的安全感，特别是每次她出了事，他总会“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口不对心！”唐馨玥坏笑着说，“我也是女孩子，我怎么可能不懂，韩行长你很坏！” “你才坏，老是替这坏人说好话。” “有吗？没有呀！”唐馨玥喝了一口茶故意把头扭到一边，但还能看到她嘴角笑了一下。 大约下午三点，唐馨玥让公司的司机到家里把韩芯蔚送了回市区，在车上，她不停地回想起唐龙给她讲述的故事，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只说了故事的大概，但她已经能够想象卓一凡妻子当时是有多难受。 但她反而觉得卓一凡当时的决定当时的做法并没有错，虽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但毕竟是犯了错，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她不再受犯罪集团的控制，都是出于对她还有家庭的爱。 所以她想起这一次吕耀阳的事情，也不能怪他出卖了自己，毕竟吕耀阳有错在先，而且自己在得到这么重要的线索就更应该配合调查或者向组织汇报，自己的隐瞒或者彷徨对整个事情没有任何好处，况且现在吕耀阳只是失踪了，配合有权机关的调查或者能更快地找到吕耀阳的下落。 想着想着，韩芯蔚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紧绷的神经也开始逐渐舒缓，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随之放松，眼皮觉得特别的重，使劲往下掉，随着车子的摇晃，竟然像小孩子睡在摇篮里一样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已经到达自己家楼下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车窗外是自己家楼下的电梯大堂，她跟司机说到了，道谢之后下了车慢慢地走向电梯口。 回到家之后，她给唐馨玥发了一条消息，说安全到家，感谢款待。唐馨玥很快就回复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 是的，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也好好充充电，让自己返岗的时候能有一个更好的状态。父母看到韩芯蔚回来，而且精神状态比出发前好多了，心里也有所安慰，知道她应该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母亲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搂着她说：乖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第81章 耀阳之死 回到家之后的韩芯蔚并没有找卓一凡问他关于吕耀阳别墅的情况，反正都把钥匙那些东西都给了他们。 韩芯蔚觉得足够他们调查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了，那么巨大的款项，逐笔核对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所以她也懒得去想那些事了，好好给自己放一个暂时没有期限的悠长假期，这一晚上她睡得特别香，就像把之前的压力完全释放一样。 本来她以为可以一直睡到自然醒的，但第二天一早又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她睡眼惺忪地打开了房间门，看到还是父亲带着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 他们向韩芯蔚亮出了警员证，韩芯蔚心里咒骂着，昨天才被检察院搞了一回，现在又来警察，究竟有完没完呀！ 她有点不耐烦地跟警察说，现在马上梳洗一下，然后就到客厅接受问话。 但这一回警察就没有检察院工作人员的随和了，两个警察都是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的样子。 身型稍微有点胖的警察跟韩芯蔚说想请她到殡仪馆走一趟，辨认一下遗体，所以想请她抓紧一下时间。 遗体？谁的？这两字让韩芯蔚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最近除了兰芳外，没有其他人过世了，兰芳也已经入土为安，那还会有谁呢？ 她竟然忽略了吕耀阳这个丈夫，警察直接把他的名字点了出来。韩芯蔚虽然不至于立刻晕倒，但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呆呆地看着警察，问着他们：确定是他吗？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按照发现遗体时候发现的其他证据来看，基本确定死者就是他，但按照惯例，还是要做一下遗体辨认的工作，所以，韩小姐，有请。” 父亲想把韩芯蔚抱住，生怕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但她还是“坚强”地回过神来，把房间门关上赶紧换了衣服洗脸了就出来了，连护肤品都没有涂。 虽然昨晚的睡眠质量不错，但她听到吕耀阳的这个突发消息还是影响到她的精神状态。 她拿了包就跟警察出去了，母亲让父亲也跟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两人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在车上，身型比较瘦的警察跟韩芯蔚他们简单介绍事件的情况，说是昨天晚上，隔壁城市的警察收到群众报警，停车场里有一辆陌生的汽车连续霸占了他人的车位，昨天车位的业主忍无可忍了再次报了警。 由于车子是贴了几乎不透光的防爆膜，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警察通过系统查询到车主的手机号码，当场拨打了手机。 发现手机的铃声从车内传出，觉得可疑的警察用电筒照射车窗里面的情况时，发现车内坐着两个人，一动不动的。 在拍打多次车门而无法得到任何回应之后，警察决定撬门，因为考虑到车内人员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在打开车门的瞬间，一股难闻的腐败味道从车内涌出，车内的两个人影是一男一女成年人，警察立刻呼叫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当场就确定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随后赶到的法医也确定两人早已过世，初步判断已经死亡超过5天。 同时，在车内找到了两人的钱包和证件，显示其中一人是吕耀阳，然后通过警务系统找到了亲属信息，并且发现他正是被检察院追逃的嫌疑人。 警察还说，虽然是在隔壁城市发现的遗体，但由于户籍地是港州，而且涉嫌犯罪，也正是港州这边的检察院负责，所以遗体很快就运回了港州，今天早上也是第一时间通知家属。 “死亡时间超过5天？”韩芯蔚的心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应该是5天前，第一次被检察院一早问话的前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难道，那一天他就已经…… 警车很快就来到了市郊的殡仪馆，韩芯蔚这是她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上一次是到这里送别闺蜜兰芳，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再次来到这里，她感慨着生命的无常。 她来到这里时可能是白天的原因，并没有感觉到太阴森，反而多了几分对生命的敬畏。 正门口两边是高高的柏树，整齐地矗立在路旁，像一个个守卫在看守着这一片神圣的极乐净土。 往右拐是停尸间，跟上次送别兰芳时的路线一样。警车停在停尸间门口，警察请他们下了车，然后带着他们俩一起进去。 韩芯蔚紧紧地缠着父亲的手臂，总感觉这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而且这条通往冷库的走廊特别的长而且黑。 慢慢地她竟然听到了一把凄厉的女性哭声，声音随着他们越往深入而越明显。 在冷库门口，他们见到了吕耀阳的父母亲，原来他们早就到了，而且也已经辨认完了遗体，他的母亲就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哭得声泪俱下，韩芯蔚他们刚才听到的应该就是她的哭声了。 吕耀阳的父亲见到韩芯蔚他们俩之后站了起来，先是朝他们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也进去确认一下！ 韩芯蔚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但也能理解，自己的独生子就这样没了，作为父母的哪能放得下，加上最近还发现他闯了祸，这一声哀叹可能还包含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警察打开冷库门，指引韩芯蔚父女进到里面，胖警察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他完全不忌讳地直接打开了放在不锈钢推床上的尸袋，让遗体露出了脸部。 韩芯蔚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憋住，壮起胆稍稍走近了尸袋，看到里面露出的遗体的脸。 由于发现时已经有腐烂的迹象，所以现在看到的脸部已经凹陷并且发黑了，但还是能认得出是吕耀阳本人。 韩芯蔚看了几秒钟，警察问她是否确认，她只是“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她觉得刚才在冷库里面已经不只是冷的感觉了，甚至是时间和空气都凝结住了，在全部人都离开冷库之后，四名警察和家属四人也一起离开了停尸间，在门口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在他们确定死者身份之后，他们要去一趟警署，做一下笔录，领到资料之后才能给死者办剩下的手续。 大家都表示明白之后，分别跟随接送过来的警察上了警车然后就出发去警署。上了车之后，韩芯蔚的身体才觉得慢慢恢复了温暖。 父亲知道她的手刚才还是冰冷的，所以一直给她搓着给她温暖，但他也奇怪，韩芯蔚这回竟然出奇的冷静。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冷静还是已经被吓坏了没有了意识，甚至也没哭一声，也没有流一滴眼泪。 第82章 家庭矛盾 当两家人一起来到警署正在等待办理手续的时候，伤心欲绝的吕耀阳母亲竟然指责起了韩芯蔚，她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地指骂着韩芯蔚：要不是因为你，耀阳他绝不会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看到吕耀阳母亲拉扯着韩芯蔚，胖警察抓住她的手臂生硬地把她们分开，然后把她逼到墙边的椅子上，让她做到椅子上，还警告她说这里是警署，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拉拉扯扯的。 “警官，他们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你们要把他们抓去坐牢才行，要还我儿子清白呀！”吕耀阳母亲拽着胖警察指着韩芯蔚狠狠地骂着。 “婆婆，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他所做的我根本不了解，况且我最近也没跟他联系。”韩芯蔚觉得被这样冤枉了心里特别难受，加上警察告诉她跟吕耀阳一起出事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更关键吗，至少最后一个跟吕耀阳在一起的人是那个女人呀！ “要不是你们举报他，他就不会逃跑，他不逃就不会出事了！”吕耀阳母亲还是揪着韩芯蔚不放。 “够了！你们自己孩子做了什么好事，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你们不知道还把责任推给我们，你们这是什么道理呀？”韩芯蔚的父亲站到韩芯蔚前面，挡住吕耀阳母亲对韩芯蔚谩骂，韩芯蔚在父亲的背后，觉得现在的父亲特别高大，“你自己儿子犯了罪不说，他还在外面鬼混，整天跟其他女人厮混在一起，今年大过年的竟然也是搂着其他女人，把我们闺女丢在家里，你们现在这么说，太过分了！” 韩芯蔚父亲这怒发冲冠把对方说得哑口无声，吕耀阳的父亲没有吭声，像做错事的学生低着头，然后把妻子压到椅子上，回过头不停地跟警察道歉着，说是妻子受了太大的打击所以心情不太好，他会处理好的。 韩芯蔚父亲的话像当头一棒似的把韩芯蔚的脑袋敲得瞬间嗡嗡响，她根本不知道农历新年的时候吕耀阳是背着自己跟其他女人过的，她只知道那天他除夕那天晚上他说临时有事要回去。 但后来她在吕耀阳口袋里翻到的酒店会员卡，难道就是那段时间的？韩芯蔚一下子也懵了。韩芯蔚父亲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冲口而出把吕耀阳曾经的糗事都抖了出来，但他也只是护女心切，女婿干了那些坏事，不能让自己女儿来背这个黑锅，还要冤枉她。 自从韩芯蔚父亲说出了那番话之后，整个场面算是控制住了，但同时陷入了一阵死寂，警察来来回回地快步从他们身边不断地经过，而四人也都像心照不宣地配合默契没再提起吕耀阳以及韩芯蔚之间的事情。 直到胖警察拿了一沓资料从办公室里出来，然后把他们带到接待室，这时候吕耀阳母亲就不再说话了，只是蜷缩在一角低声哭泣。韩芯蔚父亲扶着她跟在后面进了接待室，他们父女俩就跟吕耀阳父亲坐到一起。 坐在正对面的胖警察把资料逐一分拣之后形成最终两套，然后推到了两家人的面前，跟他们讲解了一下剩下的程序。两家人第一次面对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确实很是彷徨，胖警察这时候就显得特别耐心，逐一向他们详细讲解了各个步骤流程。 吕耀阳的父亲专心地听着，还问了警察拿了笔和纸细心地记录下来，但韩芯蔚还是能看到他的眼睛其实一直都是通红的，而且眼眶里充满了液体，但他在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大约半小时，胖警察算是完成了任务，把文件夹合上，然后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分别写给了两家人，还跟他们说只要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联系他，而如果有任何关于这个案子的情况的也要及时跟他说，虽然目前经过初步勘查，吕耀阳的死因暂无可疑，应该是关了车窗又开着车内空调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但尸检报告暂时还没出，有些情况还暂时不能确定。 “谢谢警官，谢谢！”吕耀阳父亲和韩芯蔚父亲不约而同地向胖警察道谢，还跟他握手。 离开接待室之后，韩芯蔚父亲向吕耀阳母亲说了声对不起，说是因为刚才失礼了，不是故意冒犯的。吕耀阳父亲点点头，然后说自己也有错，儿子没有好好管教，没想到他在外面干了那么多的坏事，真是恨铁不成钢。他一边叹着气一边摇头。 “亲家，我们都是外地人，也是乡下人，不懂大城市的风俗习惯，耀阳的后事……”韩芯蔚父亲有点尴尬地说着。 “是，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懂，但作为父母，唯一的亲人，我们一定会把他的后事做好的，但毕竟他这是背着罪名走的，加上还跟其他女人……唉，我想还是低调处理好了。”吕耀阳父亲显然比他母亲理性得多，也考虑得更周到，“这样，警方说尸检还没完成，我们也要找人挑个日子来办这白事，我们后面定好了就通知你们？” “行行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就尽管说，我们一定配合好的。”韩芯蔚父亲说着，也把韩芯蔚拉了过来，想让她也表一下态，但她好像并不太感冒，父亲知道她肯定是对自己刚才说的耿耿于怀。 “那就这么先定，我们现在就去找找那些办白事的人家看看怎么弄，先走了，再见！”说完，吕耀阳父亲就搀扶着母亲离开了警署。 “那我们也先回去！”韩芯蔚父亲拉着韩芯蔚到了警署门口，他正想打开手机准备呼叫一辆网约车回去，但被韩芯蔚先按下了手和手机，问他农历新年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自己并不知道，而且他怎么能这样狠心，如果她早些跟吕耀阳说清楚，早点确定分开的话，也许吕耀阳不会走上这条路，韩芯蔚父亲长叹了一口气说，“事情都过去了，而且人都走了，那就别再去深究了。” “爸，正是因为他人不在了，不是更应该让我知道吗？至少我的心不会那么难受！”这时候的韩芯蔚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父亲把她搂在怀里，想给她最大的温暖和保护，“爸，求你告诉我，好吗？” 第83章 往事回忆 本来韩芯蔚的父亲是千万个不愿意让韩芯蔚知道的，也希望能把这个秘密一直收藏在心里甚至带入棺材。 但自己的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这一下子，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瞒下去了。 他还记得，今年除夕的那一天晚上，韩芯蔚跟吕耀阳在家厨房吵了一架。 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俩吵架的内容，但知道韩芯蔚是伤透了心的。 作为父亲，他是很想保护住女儿，但他又不可能表现出来，而且他也是希望小两口的能好好地在一起。 但最终还是闹得不欢而散，吕耀阳连夜开车离开了他们家。 原本，韩芯蔚的父亲也以为吕耀阳是真的离开了他们的小县城回了港州的，毕竟他的家和单位都在港州，也去不了哪里。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年初一的那一天，他是跟韩芯蔚的母亲准备到县城跑一下亲戚的。 但早上他们到了县城之后竟然见到了吕耀阳的车子停靠在县城里的五星级酒店门口。 韩芯蔚的母亲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但父亲看到车型还有港州的车牌号，觉得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是吕耀阳。 母亲拉着父亲想要离开，其实她清楚，无论是不是吕耀阳，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做人有时候也难得糊涂。 但父亲并不这么想，因为想起除夕晚上女儿受了委屈的样子就觉得不舒服，所以想要证实一下究竟是不是这坏小子。 于是他决定自己留在附近盯着，让母亲先回去了。 果然，到了中午时分，他见到了最不希望见到的一幕——吕耀阳牵着一个年轻女子从酒店出来，然后一起上了车。 这时候的吕耀阳满脸春风，很是得意的样子。这下子把父亲气得直跺脚。 车子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能看清楚车里驾驶位的人就是吕耀阳没错。 而坐在副驾驶的年轻女子则一直挽着吕耀阳的手臂，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密切，绝对超过了一般朋友。 他并不知道昨天晚上韩芯蔚跟吕耀阳吵架的导火索就是因为她在他的车里发现了蛛丝马迹，但她还是忍住了没直说，就是不想父母担心。 但父亲亲眼看到的这一幕绝对刺痛了他的心，让他更担心韩芯蔚。 他捏紧了拳头，他甚至想直接跳到吕耀阳的车子前面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担心他这么一做，吕耀阳会直接把韩芯蔚抛弃，他知道女儿已经不小了，要是离婚了将来还怎么找对象呢。 所以他在跟吕耀阳的车子擦身而过的时候也是微微低下了头，尽量不跟车内的吕耀阳有眼神交流。 但吕耀阳最后还是见到了他，所以春节过后，吕耀阳曾经找过他，向他打探口风，在得知父亲没有告诉韩芯蔚之后松了一口气。 但吕耀阳还是有一丁点良心，至少父亲是这么评价的，他趁着五一节前特地邀请了韩芯蔚的父母过来港州过节，而且还亲自到高铁站接他们。 在到家之后，他也找了父亲单独聊过，首先是希望父亲能帮他保守秘密，其次也表达出自己想回头，但暂时还不是时候。 当时的父亲并不理解吕耀阳为什么会说想回头却不是时候，现在因为一系列的证据浮出水面。 他大概能猜到，吕耀阳虽然犯了错，但他还是想抽身的，只是可能碍于情面或者某些压力。 不过他觉得吕耀阳应该是在想办法摆脱的，特别是五一节的第一天，跟他一起去晨练的时候，他能看得出吕耀阳是有悔改之心。 他也支持吕耀阳赶紧处理好，然后跟韩芯蔚修补关系，毕竟父母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过得幸福。 特别是像韩芯蔚这样的独生女儿，就是他们俩的心头肉，舍不得她伤心难过。父亲答应了吕耀阳的请求，也同时给他最后通牒，一定要跟那个女人断绝关系，不然谁都帮不了你！ 当时的吕耀阳似乎有点犹豫不决，他并没有明确答应父亲，但说了会尽快处理好，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韩芯蔚的父亲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他觉得既然吕耀阳是有悔改之心的话，他不可能像警察所说的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但既然他也有意思想跟那女人断绝关系的话，为什么还会跟她一起“逃”到隔壁的城市呢？ 父亲皱着眉头，想从跟吕耀阳并不多的交流中拼凑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韩芯蔚，所以韩芯蔚也没有去再去细想，只是觉得父亲的这番话更像是给她对吕耀阳的安慰和宽恕。 毕竟死者已矣，吕耀阳始终是她的丈夫，加上还没去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没必要太过于计较了。 韩芯蔚其实也懂，所以对于父亲跟她说的这些关于吕耀阳生前的往事也只是听过就算了，她还是会做好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为他料理好他的身后事。 韩芯蔚没有把吕耀阳过世的事情告诉卓一凡，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跟他说，况且她觉得卓一凡神通广大，甚至正正就是在调查吕耀阳的犯罪事实。 他不可能不知道吕耀阳的死讯，那就更没必要跟他提起了。 她坐在沙发上，左手撑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前方并没有打开的电视机，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无意之中竟然能放空自己，是自己最近太累了，还是事情太多已经超出了自己脑袋的负荷，导致脑子短路了。 她也不知道，父母也没有打扰她，只是随她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儿发呆，他们以为是吕耀阳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但身边的手机响了一下，打破了家里的宁静，也把韩芯蔚的“灵魂”瞬间拉了回来。 她点开手机屏幕，看到原来已经积累了几十条未读消息，但唯独置顶的这个联系人的消息唤醒了她——卓一凡刚刚发来的一条消息。 她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卓一凡设为置顶的联系人，但她现在也没有想要取消这个置顶的选项。 “韩行长，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找你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但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谈一下，你方便吗？” “什么时候？位置……”韩芯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给了他具有答应意味的回复，也许这就是潜意识驱使的！ 第84章 见面 本来要跟吕耀阳的父母亲商量后事，但因为卓一凡的邀约，韩芯蔚停住了原来的计划，同时也让他们先不要处理吕耀阳的尸体。 虽然她知道这样对他们来说有点难受，儿子离开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希望能让死者尽早入土为安。 “妈，我也明白你们的心情，我也希望能尽作为妻子的责任尽快处理好，但我觉得也不差一两天的时间，有些情况我想先搞清楚。” 特别是父亲跟韩芯蔚提起了吕耀阳春节时以及五一节前的种种情况之后，让她暗暗下了决心要查一下吕耀阳的事情，所以她给吕耀阳的母亲打了电话。 “他已经走了，我真不想他再遭罪，就这样算了好吗？”吕耀阳母亲含着泪说着，韩芯蔚听出来她是千万个不愿意的。 “正是因为他已经走了，我更加不想他走得那么不光彩，不想他背着罪名离开，虽然检方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但我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韩芯蔚还是很坚持自己的想法，她知道吕耀阳一直以来都是他父母引以为豪的存在，他也想尽自己的能力孝顺父母，所以韩芯蔚相信他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 “芯蔚，我理解你，但我们还是想尽快办完他的后事……”吕耀阳父亲拿过手机也向韩芯蔚表示不想再拖下去了。 “爸，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也相信你的儿子耀阳，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的，再花一两天时间，就当作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的身体告诉我们他是清白的，好吗？”韩芯蔚换了另一个角度去说服他们，希望能成功。 “那……好，我们就再等三天，我们也不想他背着这么沉重的罪名离开，这几天就由你来安排。” 说完，吕耀阳父亲就挂断了电话，当听到听筒那边传来的嘟嘟声之后，韩芯蔚就立刻提了包包准备去赴约跟卓一凡见面。 卓一凡约了韩芯蔚在曾经的闺蜜兰芳家经营的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里见面。 经历了闺蜜和吕耀阳的离世，韩芯蔚的心是无法形容的乱和糟，再加上被卓一凡的这番“背叛”，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虽然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卓一凡，但听了唐老先生的话，她觉得卓一凡至少没有恶意。 她往咖啡杯里扔了两块方糖，然后浅浅地喝了一口，觉得还是很苦，她不懂为什么卓一凡能不加一点糖也能喝得那么有滋有味的。 他说这家酒店里的咖啡厅的咖啡是用咖啡豆现磨的，喝起来虽然苦，但有一种特别的回甘，所以不用加糖，加上，这种先苦后甜的味道能让他的思绪更清晰。 “你为什么需要清晰的思维呢，你又不像我，最近是一团糟的，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 韩芯蔚苦笑着，不停地用勺子在搅拌着咖啡。 “如果我的思维不清晰的话，怎么跟你说清楚呢！”卓一凡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里的一张照片递给了韩芯蔚让她仔细看看，“能看到什么吗？” 韩芯蔚看到里面是一张从斜后方拍摄的头部照片，从细长的发质还有白皙的皮肤看来，应该是一个女性的头部，但这皮肤白得有点发青，在紧贴耳朵后面的脑袋的位置有一个深紫色的小点。 韩芯蔚按照卓一凡的提示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屏幕放开，放大了那个小点的地方，在放大之后，她看到这小点像一个小洞，从这女性戴耳环的习惯来看，不像是耳钉扎到的，那……难道是针孔？ “对了，你也觉得像是针孔是？这是跟……吕耀阳一起在车内的那个女子的，因为他们的家属觉得死因有可疑，所以安排了解剖验尸，这是在作详细尸检的时候发现的，同时在她的血液里也发现了麻药成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有可能是被谋杀的？”韩芯蔚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追问卓一凡，“这女子是什么人？她跟吕耀阳是什么关系？” “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让你暂时先不要处理他的遗体，交给警方这边重新作尸检，这个针孔很隐蔽，要不是她的家属在办后事时认真检查了一下，很可能会忽略掉。” 卓一凡拿出一个大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份两页纸的资料放到韩芯蔚的前面。 她拿起资料看到是一份档案复印件，里面写着这女子的个人信息，原来她名叫乐宁，今年29岁，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就进入到他们家经营的建筑公司，工作没几年就已经担任公司的副总经理，妥妥的富二代。 韩芯蔚看到这女孩子的照片，确定之前在分行楼下看到跟吕耀阳在车里亲密接触的女子正是她。 但为什么她会跟吕耀阳一起在车里出事呢？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韩芯蔚指着这资料问卓一凡，给她看这些资料有什么意图呢？ 卓一凡跟韩芯蔚说，组织还在调查，他并不太清楚，因为他只是碰巧遇到了这起案件而已，但如果有什么新情况，他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现在让她先去申请重新验尸，还有做解剖，争取时间得出结果，也许能帮助吕耀阳，也是帮助她。 毕竟她因为吕耀阳被停职了，吕耀阳不在了，就只能通过其他证据去间接佐证她的清白。 其实韩芯蔚很想知道卓一凡到底是在办什么案件，为什么看似跟自己无关，但却又处处牵扯到自己，她看着眼神深邃的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向他发送着无数的问号。 卓一凡似乎能理解她的意思，因为在她的眼珠子里他看到了自己，他也不忍心让韩芯蔚难过。 但为了她的安全，她知道得越少应该越安全，他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蛋，她竟然没有抗拒，还把脸往前靠，像一只小猫咪一样随他抚摸着。 她似乎能从他有点干燥的手感受到他的意思：等时机成熟了就会告诉你的，放心。 “那我先联系警方，谢谢你！” “不客气，我没有恶意，也不会让你受伤害的！”卓一凡坚定的眼神让韩芯蔚的心瞬间融化了，忍不住从眼角溢出了一颗泪珠，掉落在咖啡杯里，跟咖啡融为一体。 第85章 飞来横祸 在签署同意书之后，韩芯蔚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笔，把同意书交给了胖警察。 他看着同意书上的签字点了点头，然后跟韩芯蔚说会马上安排解剖重新尸检。 韩芯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扭过头向吕耀阳的母亲点了点头，吕耀阳的母亲虽然有着一种不舍，但她还是被韩芯蔚说服了。 她单手掩着脸转身离开了警署的接待室，父亲跟在她的后面也出去了。 “警官，大约多久会有结果呢？”韩芯蔚问着胖警察。 “我现在马上上报领导，应该今天就会处理，预计明天会有初步的报告。” 胖警察说着，把同意书跟卷宗夹在一起塞进档案袋里。 “好的，谢谢你，因为老人家还是想尽快完成，好让死者早日安息。” “明白，有消息的话我马上通知你们。” 韩芯蔚他们离开了警署之后就分开各自回了家，因为担心韩芯蔚的情绪不稳定，父亲让她今天不要开车出来，所以他们只好呼叫了网约车回去。 一路上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在想着如果卓一凡的推论是正确的话，吕耀阳的案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也难怪卓一凡要那么认真地跟自己说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想到这儿，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新消息，是卓一凡发过来的。 他问韩芯蔚事情办得怎么样？韩芯蔚很快就回复了他一个“嗯”字。 接着卓一凡就跟她说，办了就好，回到家尽量不要出门，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报警。 韩芯蔚不太懂他这提醒是有着什么样的意思，她只是“哦”了一声回复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速的引擎声从不远处瞬间传入韩芯蔚的耳蜗里。 伴随着引擎声不到五秒钟，剧烈的撞击把车内的韩芯蔚和父亲随着车子甩了几个来回。 当她缓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压在身体已经扭曲的父亲身上，他们俩都凌空着脚朝天倒在已经朝下的车内车顶。 她根本看不清破裂得像蜘蛛网的车窗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形，网约车司机也扭转了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的。 韩芯蔚努力着艰难地在变形的车厢内挪动身体，让自己从父亲的身上移开。 父亲虽然无法动弹，但意识还算清晰，他让韩芯蔚赶紧先出去，他担心韩芯蔚会受到二次伤害。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热心市民过来帮忙把变形的车门掰开，首先拉出了韩芯蔚，然后再尝试把司机和父亲也搬出来。 但由于司机受伤严重而且失去了意识，加上腿部被夹得死死的，凭普通市民的能力还无法把他救出。 韩芯蔚的父亲相对好一些，并没有被夹住，但估计是腿和手都骨折了自己无法用力。 市民有的钻进车内有的在外面拉拽，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车里救了出来，但大家对于司机还是无能为力。 韩芯蔚在逃出车子之后才见到，原来是一辆没有挂集装箱的重型拖挂车从侧面直接把他们的网约车直接撞飞。 估计刚才猛烈的撞击把他们的车子撞得在路面上翻滚了几个来回，路上散落着无数的零件，还有十几米长的划痕，可想而知刚才的撞击有多猛烈。 因为撞击的位置是韩芯蔚父亲坐的那一侧，也就是司机驾驶位那边，所以父亲和司机伤得特别重。 这起交通事故来得非常突然，而且正在闹市中心，热心市民立刻就上前把拖挂车司机控制住压在了路面上。 那司机面无表情地被压在路上，一声不吭，也没有作任何反抗，任由三个市民把他重重地压在地面上。 但她看出那司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愧疚，也没有一点惊恐，难道他是故意而为之的？ 随着由远而近的警笛声，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消防车也随即赶到。 韩芯蔚和父亲先被送上了救护车，在护士给她简单检查伤势的时候，她看到消防员用大型工具对网约车的车体进行破拆。 被救出的司机浑身流淌着鲜血，完全没有意识，被台上担架床的时候，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像整个人都散了架一样很是恐怖。 司机被抬上另外一辆救护车，韩芯蔚和父亲的这辆救护车就先行离开了直奔医院，父亲的伤势比较严重，在护士给他检查的时候不停地喊着疼。 在韩芯蔚的印象中，父亲是个吃苦耐劳的人，不轻易说累说疼的，这回所受的伤肯定不轻了，而自己仅仅只是一些皮外伤，肯定是在撞击的瞬间父亲把她抱住护住了她，不然她受的伤应该不至于这么轻。 到了医院之后，韩芯蔚能自己步行离开救护车，父亲就只能被拉去急救室，不过他的意识还算清晰，护士也说问题不大，可能是骨折，至于内脏有没有其他问题就还要再作详细检查。 她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凳上给卓一凡打了电话：凡哥，我……我这边遇到交通意外了，我爸在急救室抢救着。 卓一凡安慰她说不要太担心，他待会中午过来看看，现在让唐馨玥过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刚才……好可怕，好可怕……”韩芯蔚还心有余悸的，话音颤抖着说，“是不是有什么人要对付我，能告诉我吗？” “中午见面再说，我给警方打电话让他们保护你。”说完，卓一凡就挂了电话，韩芯蔚想，他应该是马上就联系警方那边了，所以匆匆挂了。 大约十五分钟，唐馨玥就来到了，这次并没有强劲的机车引擎声随她而至，她说开了小汽车，因为听说韩芯蔚遇上车祸受伤了，怕韩芯蔚坐她的机车不方便。 她坐到韩芯蔚的身旁，拿了湿纸巾给韩芯蔚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的脏东西，朝她微笑了一下，说不用担心，她刚才问了医生，韩芯蔚父亲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了。 韩芯蔚点点头，她也知道父亲的情况还好，但让她觉得害怕的是今天遇到的这起交通意外，感觉不像是意外，更像是故意的，而且是冲着她而来的，这次像是在警告她。 “凡哥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呢？”韩芯蔚现在觉得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卓一凡了，她稍微抬起头看着唐馨玥。 “很快，放心，他不会让你受伤害的。”唐馨玥反而像个大姐姐一样把她搂到怀里。 第86章 等待 因为父亲受伤的地方不少，手和脚都有骨折的情况，加上要对全身作检查判断脑部和其他脏器有没有受伤，所以他的治疗时间相对较长一些。 等待总是让人觉得特别漫长，每过一次十分钟，她都觉得就像过了一个小时一样。 直到中午，父亲还没能完成手术转移到病房，可能因为伤到的地方不少，期间已经换了几个不同的医生了。 每出来一个，韩芯蔚都会上前拉着医生问问父亲的情况，但每个医生都不约而同地说父亲的情况良好，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这时候卓一凡也已经来到医院，他跑进急诊科找到了韩芯蔚和唐馨玥，唐馨玥很识趣地走到一边，把韩芯蔚交给了他。 她说大家可能都口渴了，去给大家买点喝的。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急诊科。 “叔叔他还好？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卓一凡把韩芯蔚带到长凳上坐下来。 “很奇怪，医生一直都说问题不大情况很好，但就是不见治好送出来，这样让我很挣扎，很难受……” 韩芯蔚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但她一直没见到父亲，心里一直放不下，一直盯着急救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红灯，心里默数着已经过了多久了还没熄灭。 “既然医生也说了，也许很快就会好的了，别太担心，而且还有我在。”卓一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韩芯蔚虽然心里很着急，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卓一凡身边依靠过去，脸蛋枕在了他的胳膊上，她觉得现在能倚靠的也许就只剩他一个了。 在卓一凡到达医院后的半小时，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终于熄灭了，电动门也随之打开。 一名医生先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上去身心疲惫的一边走着一边摘下口罩，问着家属在不在。韩芯蔚立刻举着手同时跑到医生的面前。 “医生，我是病人的女儿，他现在情况怎样？”韩芯蔚迫不及待地拉着医生问着。 “各项手术都很顺利很成功，你们放心，护士待会就会把他送到住院部，因为麻药还没散，暂时还没有知觉，就让他多休息一下。” 医生拍了拍卓一凡的胳膊，可能以为他是病人的女婿：“他是右边大腿和小腿都有骨折，左手臂也是骨折，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但问题不大，你们等他安顿好了就去办一下入院手续，护士会指引你们的。” “谢谢医生，谢谢！”韩芯蔚和卓一凡异口同声地感谢了医生。 医生才走出不到十米，韩芯蔚的父亲就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睡在病床上的他右脚和左手都已经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并且被架了起来，但他现在还是沉睡的状态。 韩芯蔚终于见到了父亲，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俩跟在护士的后面，一直到住院部的骨伤科病房，医院给他们安排的是单人间，相对于其他病房来说空间很大，很方便照顾像韩芯蔚父亲这样多出骨折的病人。 韩芯蔚对于医院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在办完入院手续之后立刻找了护士站这边，聘请了一个护工专门照顾父亲。 “现在就算是稳定下来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赶紧先吃饭，也不早了。”卓一凡跟站在病床前面等待父亲醒来的韩芯蔚说。 “你是不是也都还没吃饭呢？一起去吃，也叫上唐小姐，她一直陪着我她也都还没吃的。” 韩芯蔚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半了，她想起来刚才卓一凡是大约十二点半到医院的，按照他们支行的工作时间还有从支行到医院的距离来推算，他应该没来得及在支行食堂吃完饭再过来的。 “不了，我得回支行了，待会在路上随便吃点东西就好了。”卓一凡把唐馨玥拉到韩芯蔚身边，“馨玥，你就陪韩行长吃个午饭，然后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行，你赶紧回去，不然迟到了。”唐馨玥推着他离开病房。 警方对吕耀阳尸体的重新解剖检验需要两天的时间，这两天对于韩芯蔚来说本来是会觉得异常的漫长。 但因为飞来横祸导致父亲的重伤住院，她再一次像之前母亲这样要两边奔波，这样一下来，时间“竟然”过得飞快。 因为母亲的行动还是不太方便，之前有父亲照顾着就还能勉强熬过去，现在父亲也住院了，她不得不听从卓一凡的建议请了一个保姆在家照顾母亲。 医院那边也请了护工照顾父亲，这样一来，她就相对轻松了一些，但她还是不放心，上午和下午都会去医院看看父亲的情况，跟护工沟通父亲的生活料理。 虽然卓一凡不止一次地提醒她尽量不要出门，但父亲在医院留医，她还是千万个不放心。 不过她还是会在每一次出门和回程之后给卓一凡发一条信息报平安的，卓一凡也会很快的就回复她让她注意安全。 韩芯蔚后来在医院里听说，那天的网约车司机最后伤重不治了，她有点庆幸父亲和自己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她还有点自责，是自己把网约车司机给害死了。 但卓一凡安慰她说，对方就是冲着你们来的，司机只是刚好不走运成了牺牲品，不要太自责。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心还是很不好受，而且也担心对方还会用其他手段对付她和家人。 所以她希望警方那边能尽快确定吕耀阳的死因，然后赶紧展开调查，把有关罪犯绳之以法，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48小时说快也不算快，说慢也确实足够让人着急，胖警察给韩芯蔚打来了电话，首先简单说了一下尸检的情况。 果然，在吕耀阳的血液里验出了麻药的成分，还有耳朵背后同样有着跟乐宁一样的针孔，说明他们俩很有可能是被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下药之后谋杀的。 胖警察还邀请韩芯蔚到警署听取详细报告，同时签署相关文件可以领回尸体让死者安息，这也是吕耀阳父母最后的心愿。 于是韩芯蔚约上了吕耀阳的父母第二天早上一起去警署找胖警察。 第87章 是敌是友 在警署，胖警察给韩芯蔚和吕耀阳的父母讲解着这份验尸报告。 因为涉及到一些专业术语，担心他们听不太懂，所以他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些觉得异常的地方。 首先是血液样本里面验出的跟乐宁一样的麻药成分，说明很有可能在发生一氧化碳中毒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继而因为吸入过量一氧化碳导致中毒身亡。 其次就是耳背头发里面的一个可疑针孔，针孔上也残留了一些麻药的成分，间接说明了这个针孔应该就是注射麻药时留下的。 另外，除了尸检之外，警方也对涉事车辆重新做了检查，车子各项功能指标都是正常的，所以基本上能排除是车子的机械故障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 同时，在车子的里里外外很不寻常的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指纹，甚至连吕耀阳和乐宁的指纹都没有发现。 这就显得更有可疑了，因为正常人无论是上车下车，还是驾驶机动车，总会在车门把手、方向盘等位置留下大量指纹的，加上车子是吕耀阳个人的，这种完全没有发现指纹的情况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假设这起案件有第三人在场的话，他在做完一系列掩人耳目的工作之后，为了避免留下各种生物特征，于是给车子做了清理，于是就显得车子特别“干净”了。 但由于车子是停放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户外停车场，别说停车场了，就连沿途都没有多少监控。 警方能发现车子最后踪迹的监控也仅仅在国道上的，在驶入村道之后就没有其他监控看到了。 而国道上的监控也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车内的情况，所以也不排除他们是在别处遇害的，然后转运到车上制造成在车内发生一氧化碳中毒的假象。 因为还尚在调查，所以暂时还不方便透露太多。 就在给韩芯蔚他们介绍情况的时候，韩芯蔚从接待室的窗户里看到一个男人从走廊上经过，看着有点眼熟，大约四十岁的样子，脸上架着一副眼镜很是斯文，但深邃的眼睛看上去就是给人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 胖警察捕捉到了韩芯蔚的视线，看得出她正在看着走廊上的那个男人，他跟韩芯蔚说，那是乐宁的哥哥，名叫乐辉。 是吕耀阳公司负责项目建设的其中一个承建商的总经理。他的父亲在背后当幕后老板，公司的经营基本上都交给了兄妹俩来操办了。 韩芯蔚对于这个乐辉的印象应该就是以往跟吕耀阳曾经应酬时见过，吕耀阳向她介绍过是公司重要的合作伙伴。 而且，这个名字在吕耀阳的账本里出现的也占了很大一部分，也就间接说明了，乐辉的这家建筑公司确实跟吕耀阳有着利益输送。 而他的作为副总的妹妹乐宁跟吕耀阳有着不寻常关系就能说得通了。 但是，既然他们跟吕耀阳的关系这么密切，妹妹也因此搭上了性命，他们应该就不是威胁、警告韩芯蔚的人了。 甚至他妹妹的死是成为了对付吕耀阳时的牺牲品。在离开警署的时候，在门口再一次遇到了乐辉。 韩芯蔚在门口等待网约车的时候，乐辉走了过来主动搭讪，他扶了一下眼镜，看上去还很文质彬彬的，先跟韩芯蔚打了声招呼说：您好，是吕总的爱人是吗？ 韩芯蔚本来不太想理他的，但看在对他的印象还不太差，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笑了笑，再往韩芯蔚的身边走近了一些。 “我觉得我妹妹的死不是那么简单，所以才申请了重新验尸，我相信您也一样。”乐辉说话的时候语调很平和，不像一般的生意人，他的谈吐跟他的看上去的年龄完全不匹配。 沉着、冷静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比韩芯蔚还小的男人身上，“吕总是我们的好朋友，他这样子死得不明不白的我也很难过，我觉得我们会有相同的目标。”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况且，我对他的事情并不太了解。”韩芯蔚并不太想知道吕耀阳跟他们公司之间的那些破事儿。 她对于吕耀阳重新验尸也只不过是想搞清楚他的死并不是畏罪自杀、很可能是他杀就足够了，其他的内幕就由警方调查好了。 其实，韩芯蔚更不希望卷入乐辉这种为了生意经营而不择手段的人和事之中。 同时，他的妹妹正正就是吕耀阳和她之间的第三者，她生气都来不及了，还怎么可能跟他会有相同目标呢！ “您是不是知道了吕总跟我们公司的那些事情了？这都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你没必要那么抗拒，现在问题是要找出凶手，我不想我的妹妹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虽然乐辉的语音稍稍有点提高，但并不影响他依然儒雅的形象，“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或者联系我交流交流，我也希望能让事情尽快水落石出，让事实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片夹，取出一张递给了韩芯蔚。 本来，韩芯蔚并不想接过这名片的，但名片里散发出的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像有着神奇的魔力一样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接过名片——乐辉，总经理、行政总裁。 “你们要去哪儿？要不我让司机送一下你们。”乐辉向身后的一辆黑色奔驰迈巴赫招了招手，示意司机把车开过来。 “不用了，我打了车，应该差不多到了。”韩芯蔚点开手机屏幕，与此同时一辆网约车停在了她前面的路边上。 她看了一下app原来正是眼前的这一辆，“原来已经到了，不用送了，谢谢！”说完，她就拉上吕耀阳的父母一起上了车。 乐辉朝她挥了挥手，喊了声再见，目送着他们上了车，然后自己也上了车，他的车就缓缓驶出了警署。 “芯蔚，刚才那男人是什么人啊？你们认识的？”吕耀阳的父亲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韩芯蔚肩膀问着她。 “不认识，问路的。”韩芯蔚不想让吕耀阳的父母知道乐辉这人，不想他们因为这个乐辉而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因为她自己的父亲已经因此而受伤了。 “哦……这样子……晚上到咱们家来吃饭？”吕耀阳母亲跟韩芯蔚说。 “妈，不用了，我待会还要去医院看我爸，改天我再约你们，毕竟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韩芯蔚知道吕耀阳重新验尸只是让事情按下了暂停键而已，往后还有一连串的东西要处理。 她作为一个女人、妻子、儿媳，背上所担起的东西将会越来越多，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第88章 谈话 在经历了两周的跌宕起伏之后，韩芯蔚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梳妆台上的乐辉的名片还在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气，让韩芯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翩翩公子乐辉。 她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张名片，看着那手机号码，她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先聊一下看看他那边的情况。 还是说先试试加一下他微信作为日后的联系方式呢？ 就当她在添加好友输入乐辉手机号码的时候，分行工会副主席谭定彪给韩芯蔚打来了电话。 韩芯蔚印象中很长时间没有接到过单位的电话了，她的手抖动了一下滑动了屏幕上的接听按钮直接接听了电话。 “芯蔚，最近还好？”这是谭定彪在韩芯蔚被停职后的第三次来电，前两次都是安慰她给她打打气的意味，韩芯蔚觉得这一回大概率也是这样子了。 “彪哥早上好，最近是有点糟糕，不过也还好，会逐渐理顺的了。” 韩芯蔚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梳理着长卷发，最近的烦心事让她也掉了不少头发，她本来打算等料理好吕耀阳的身后事之后就重新振作，给自己定一个运动锻炼自己的目标。 “你今天早上晚些时候有空吗？分行行领导这边想找你谈谈。”谭定彪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大约几点呢？”韩芯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原来已经九点了，也难怪谭定彪在这个时候找她，估计他已经跟分行行领导初步谈过了，所以才在这个点找她。 “十点，应该没问题？” “可以的，那我待会直接到分行。” “好的，那待会见，再见！”说完，谭定彪也挂了电话。 韩芯蔚关上了手机立刻到洗手间洗漱梳洗，换好了工服之后才离开房间。 这时候保姆出去了买菜，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她问韩芯蔚穿了工服是不是已经复职可以回去上班了？ 韩芯蔚跟老人家说，刚才通知到分行谈话，虽然没有说具体的谈话内容，但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毕竟吕耀阳案子的调查有一定进展，分行这边要了解一下情况也正常。 她安慰着老人家，其实也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现在的她确实有点紧张，毕竟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无论是支行还是分行，都没有给自己一个定论，也没有作一次正式的谈话，就连调查都没有，只有吴文龙让自己交出手上的工作然后回家休假。 于情于理，到分行接受谈话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她才特地穿了工服以示对分行领导的尊重。 她轻轻抱了一下母亲，然后给保姆阿姨打了电话，让她尽快回来，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下。 经过几天的休整，韩芯蔚的状态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当她把双手放到方向盘上的时候，也已经不再颤抖了，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按下无匙启动的开关，点着了车子的引擎。 接着把档位拉到d档，按下接触手刹，让车子慢慢驶出了停车场，往分行的方向开过去。 分行其实就在市中心的新中轴线附近，距离韩芯蔚家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因为交通线路的设置，得先绕道江边的临江大道，然后穿过了中轴线的位置再往北拐入中轴线商圈。 这一路都是单行线，要是错过了一个路口就得到下一个路口右拐之后绕一个大圈才能回到错过前的路口上。 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自己开车到分行了，韩芯蔚一路上驾驶得很小心，生怕错过路口。 所以比平常多花了五分钟才到分行，在她把车停好之后距离约定的十点钟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她先到七楼分行行务会议室的洗手间再次整理一下自己的妆容，她今天化了一个淡妆，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 她来到行务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谭定彪已经在门口了，他朝韩芯蔚笑了笑，安慰她说不用太紧张，就当作平常聊天就好了。 韩芯蔚点点头，说自己还是很紧张，但会努力应对好的。 然后谭定彪带着她先进了行务会议室找了位置先坐下，等待着分行的行领导过来。 大约十点零五分的时候，分行的行领导陆续进了行务会议室，一个是正职一把手李文杰。 跟在后面的是负责零售线条的分行副行长姚广华、分行纪委书记刘洪亮和分行内控合规部总经理冯敬。 如果算上谭定彪这位工会副主席的话，分行的主要行领导都在场了，除了谭定彪之外，全部都坐在了韩芯蔚的对面座位。 谭定彪就坐在韩芯蔚的隔壁，看上去应该是让韩芯蔚不要太紧张。 但看到这架势这阵容，韩芯蔚不由得到吸一口气，她的手虽然没有发抖，但却是冰凉的，也感觉到行务会议室内的空调温度是不是太低了。 整个人都觉得有点发冷，她有点后悔没有把工服西装也穿上，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还是短袖的。 “韩芯蔚同志你好，最近一段时间还好？”内控合规部的冯敬总经理先开口说话，“对于你们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们行领导也是很关切，所以特别邀请你过来聊聊天，你可以不用太紧张。” 虽然冯敬这么安抚韩芯蔚，但还是无法让她轻松，她端正地坐着，眼睛就看着前方分行的大老板李文杰。 “谢谢领导的关心。” “你先生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纪委书记刘洪亮还是直接问了韩芯蔚，但他这句话的意思让韩芯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关于他的身后事呢还是指他涉嫌职务犯罪的事情呢？ 韩芯蔚沉默了一下，想着还是先说一下身后事的情况，既然冯敬也说不用太紧张了。 于是她把现在吕耀阳身后事的处理进度简单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了警方重新验尸之后的结论。 李文杰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一些。 他一直都只是在听着并没有说话，也许是想让其他行领导先问完了再做最后总结性发言。 “那检察院那边还有再找你谈相关的事情吗？”冯敬趁着刘洪亮还没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先插了话。 “我把我所知道的情况还有资料都给到了他们之后，他们就没再找我了，不过我从警方那边知道的消息是，耀阳的案件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他的身上，对我的影响应该不大。” 听到韩芯蔚的这番话，几位行领导原本紧张的神情也开始舒缓。 第89章 内部调查 虽然韩芯蔚作为支行的副行长，以前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但这一次同时面对分行的一把手还有几个副职，让韩芯蔚心里特别紧张。 尽管一把手李文杰的表情已经比刚开始是放松了许多，但他一直没有发话，韩芯蔚觉得他可能心里还在想着其他尖锐的问题要问她。 “芯蔚，其实你应该明白，你先生涉及到的问题对于我们金融系统来说是很敏感的，所以我们是有必要把风险排除，排除不了的就处理。” 这时候刘洪亮接上之前自己的话题想再跟韩芯蔚深入讨论。 但在韩芯蔚看来，这更像是对她的深入调查。 其实她也明白、也理解，而这一次过来分行面对几位行长，她也是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的。 “我明白，我也接受组织对我的各项调查，我也会全力配合的。” “你有这种觉悟就好了，之所以现在才开始启动对你的调查，是因为前段时间检察院和警方还处于初步调查阶段，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结论。 所以应该是时候对你作一次调查，你也不用太担心，就当作是之前任命你当城北支行副行长时做的审计而已。” 作为纪委书记，刘洪亮严肃地直接向韩芯蔚提出这一次的调查工作，虽然他安抚韩芯蔚说不用紧张。 但他一直紧皱的眉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而且是一种不容挑战的威严，所以韩芯蔚也没有打算作其他解释。 “没问题的，我知道要继续在这个系统里面立足的确有这个必要，这也是组织对我的信任，这种系统内部的调查其实也是对我的一种信任，不然，我可能没有这个机会坐在这里了。” 韩芯蔚虽然很紧张，但还是向在座的行领导表现出自信的一面。 “因为始终还是涉及个人敏感信息，需要你先签一下这几份材料，但你可以放心，针对你的调查不会公开，也不会给到第三方，除非发现有涉及犯罪行为。” 冯敬站了起来把桌面上他带过来的一沓纸质资料送到韩芯蔚的面前。 谭定彪先拿了在自己手上，用右手食指垫了一下眼镜，先是捏了一下这一沓a4纸大小的纸质材料，总共是5页纸。 他每看完一份就放回原位让韩芯蔚自己看，看完了全部资料之后跟韩芯蔚说，这些都只是一些保密协议或者授权书而已，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虽然早就有接受调查的心理准备，但面对这几份资料，她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因为其中一张是要列出自己的所有银行账户信息，包括自己银行的还有其他银行的，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以前她就曾经听说过一些接受内部调查的同事要列出自己的所有账户信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她捡起放在自己笔记本上的签字笔准备在资料上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 首先是一份征信授权书，这她很好理解，而且这也是银行近年来每年都会要求员工自查并且上交个人征信报告的。 这一份授权书她并不抗拒，也很爽快的就签好了放到一边。 接着是一份保密协议，这也是每一个员工都要签的，但这一次的甲方换成了自己，而且是自愿向银行提供个人敏感信息。 而银行就承担保密义务不对外公开她的个人敏感信息，这一份协议她也没多想直接就签了。 但后面的一份双面打印的材料就让她觉得有点惭愧了，并不是她不愿意向组织交代自己的账户信息。 而是她平常在用的银行账户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银行的，另一个是给母亲生活费转账用的，因为父母都是村民，没有退休金，只有村里每月发放的生活补贴和年度分红。 韩芯蔚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填写一下问题也不大。 其实，现在这社会，一个人名下有多家银行的账户是再寻常不过了，但之所以让韩芯蔚觉得有点惭愧的正是自己并没有那个账户。 一是觉得真没必要开那么多其他银行的账户，还要想着哪天账户里没钱了还得交小额账户服务费，还有短信通知费。 二是她其实也没怎么跟其他银行的同行人有多少来往，虽然以前大学同学也有一些进了其他银行的，每当他们找韩芯蔚开户的时候，她都会礼貌地拒绝。 其实，在她这工作的十多年里，她更清楚一个人开的账户越多并不意味着这个人的资产越大，不但增加管理难度，对于她们这种国有银行来说也是风险信号。 在出问题时更是风险线索。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只保留两个活动账户，信用卡也只用一张，以前开的在领卡没多久就直接销户了。 当她把填写好的资料交回给冯敬之后，冯敬也很诧异，作为一个支行的副行长竟然只有两个账户，他看着资料皱着眉头，然后用诧异的眼光看着韩芯蔚，有点不太相信地问她，你就只有两个账户，其他银行的呢？ “确实是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的工资卡，还有一个是给我母亲生活费用的，我绝对没有隐瞒。”对于冯敬的质疑，韩芯蔚有点不太耐烦，“正正因为我作为一个副行长，我更应该端正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没有需要的银行账户我是不会开的，也不会刻意隐瞒。” “好！说得对！”分行零售线条的副行长姚广华突然给韩芯蔚竖起了大拇指，“我们也应该向芯蔚这样的思想高度学习。” “谢谢姚行长，我也只不过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韩芯蔚笑了笑，她看到李文杰也笑着向她点点头。 看来他也认同自己的想法，她的心里一下子放轻松了许多，这时候，会议室里的气氛也比刚开始时轻松了不少。 “芯蔚，你要相信组织，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从一直以来你的表现来看，我对你是有着绝对信心的，彪哥他也是十分信任你的。” 李文杰开口说了话，有点像是总结性的发言，他喝了口水接着说，“我也理解你家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支行的工作就暂时先交给其他同事处理，这边我们会尽快完成调查，你就好好在家处理家里的事情，到归队的时候要使出百分之二百的力气哦！” 韩芯蔚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谭定彪也不时拍拍她的肩膀，但韩芯蔚留意到他的嘴角却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以前，她只把他当作老领导，经常给自己指导和建议，她都很感激，但这一次她遇事之后，谭定彪竟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跟她说了几句话，这回又突然露出这样的微笑，让她反而觉得很不自在，背后有种莫名的凉意。 第90章 噩耗 这次谈话到最后的气氛对于韩芯蔚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李文杰并没有责怪的意味，反而多次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让她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慢慢放轻松了许多。 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李文杰还特别交代谭定彪一定要给韩芯蔚做好思想工作，她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作为工会领导竟然没有到家里去慰问，那就是太不尽责了，甚至可以说是失职。 谭定彪年龄虽然比李文杰大一截，而且都是在退休前两年的时候了。 但他还是对李文杰毕恭毕敬的，微微弯着腰赔着笑跟韩芯蔚道歉，是自己失职了，没花心思去关心下属。 行务会议室就设在分行行领导办公室的这一层，所以李文杰和姚广华、刘洪亮拐了弯穿过电梯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冯敬就在楼上一层，因为刚好遇上午饭时间，电梯基本上都是满员，冯敬就直接跑到后楼梯走楼梯算了。 谭定彪扶着韩芯蔚的肩膀把她领到洗手间前面的角落，韩芯蔚自从看到刚才会议上他不怀好意的微笑之后，心里立刻建起了一堵防御的墙，对他此时此刻的大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觉得有点反感。 此时的他在韩芯蔚眼里跟李文杰有着天壤之别，也许他已经是一个在体制内锻炼得深不可测的老滑头了，这是她第一次对谭定彪有这样的想法。 “芯蔚，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说，你看刚才李行长都发话了，之前因为警察和检察院那边都没有定论，我就不好做工作，现在没问题的。” 他说着说着，大手就从韩芯蔚的肩膀上慢慢抚摸到胳膊，然后在肩膀和胳膊之间来回游荡。 韩芯蔚退后了两步，挣脱他的那只油腻的大手，本来还是低着头的她在退后之后微微抬起头，向谭定彪“嗯”了一声。 谭定彪虽然没有卓一凡高大，但对于才一米六的韩芯蔚来说已经算挺魁梧的了，加上中年发福的他已经大腹便便的。 在韩芯蔚看来就是一个油腻大叔了，而韩芯蔚在抬起头之后发现他的视线竟然盯着自己的胸口。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说要去医院看父亲，要先走了，想趁机离开。 一直以来，她都把谭定彪作为最尊敬的长辈，从她刚入行到一直晋升。 她从未想过谭定彪会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想法，究竟是自己多心了还是真有其事，或者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韩芯蔚快步走开之后，谭定彪并没有追上来，她看到电梯间里的电梯全都显示满员，只好走到后楼梯走楼梯下楼算了。 幸好只是七楼并不高，她今天穿的不算太高的鞋子，走起来还不算太累，脚也不会痛。 在走到一楼大堂的时候，她竟然见到了卓一凡也在大堂，他手里还捧着一箱资料，她向卓一凡打着招呼然后快步走上前。 在这个时候见到他，韩芯蔚的心里感觉特别的安稳踏实，她回头看了一下，谭定彪应该没有跟上来。 “凡哥，竟然会在这儿见到你。”她站在卓一凡面前，虽然他们之间有一箱资料挡着，但韩芯蔚还是觉得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让她很有安全感。 “我送吴行长过来开会的，他应该差不多开完了，在等他下来，这是他让我帮忙带回支行的资料。” 卓一凡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你怎么会在这儿呢？还穿这么正式的，是不是可以复职了？” “今天临时通知我过来谈话，暂时还没定呢，不过现在先不想这些了，就当作休假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就在他们正聊着天的时候，韩芯蔚的手机响了起来，而且似乎响得特别急促，因为她把家里人都设置了个性化铃声，陌生号码就是系统默认的单调的铃声。 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虽然没有提示是否风险号码，但她还是不太想接听。 但她看到卓一凡好像生怕打扰她而退后了几步站到大厅的落地玻璃前，她最后还是接听了电话，然而，这一通电话在接听之后，她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电话的那头很快就挂断，韩芯蔚像丢了魂一样愣住了站在原地，拿着手机的手直接垂了下来。 卓一凡看到她好像不太对劲，把纸箱放了下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问着她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因为他知道，自从那天韩芯蔚和父亲遇上车祸之后，父亲因为受伤住院，母亲只能自己在家，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她的肩膀上，一定很难受很沉重的。 “刚才……刚才医院打过来说……”韩芯蔚看着卓一凡顿时哽咽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你爸爸他还好？”卓一凡知道要是提到是医院打过来的话应该就是她父亲的问题了。 “刚医生说，入院的时候因为要排除爸身体里有没有其他脏器受损，于是做了全身检查，今天早上再复查检验结果的时候发现他的肝脏有一个肿瘤，而且初步判断不太乐观……” “你现在要去医院对？开车了吗？要不我跟吴行长说一声，先送你去医院然后再送他回支行。” 卓一凡拿出手机准备拨打吴文龙的电话，但被韩芯蔚按住了，她摇摇头让他不用找吴文龙，她自己开了车，她自己过去就好了，路程也不远：“你这精神状态不太好，这样开车不安全。” “没事，我可以的，也不远。” “那……先不用担心，等见到了医生看看医生怎么说，也许没有你想象的的那么差。” 卓一凡先安慰着她，因为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其实他的心也是很着急，希望能见到吴文龙，跟他提一下先送韩芯蔚去医院，他觉得吴文龙不会拒绝的。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那我先走了。”韩芯蔚说完匆匆离开了分行，往停车场的方向直奔。 卓一凡连忙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跟她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他说，他会帮忙想办法，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脑袋想想，加上他作为外人，有时候会比她清晰。 可能韩芯蔚一心只顾着赶紧到医院，直到卓一凡见到了吴文龙并且把他送上车之后，就没有收到韩芯蔚的回复，不过，他更愿意的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句谚语。 第91章 崩溃 到达医院之后，韩芯蔚小跑着往住院部医生办公室去，沿途还不小心撞到了几个人，她只是说了几声不好意思头也没回就走了。 现在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比自己的父亲更重要了。 这时候刚好午饭时间，几个医生和护士在值班室里吃着饭聊着天。 韩芯蔚敲了敲值班室的门然后就直接进去了。 她向医生护士问好之后礼貌地问着那位是钟医生。 “是韩小姐对？我是钟民乐。”原来就坐在第一位的一个年轻医生，他马上放下了碗筷，站了起来然后招呼韩芯蔚到外面的医生办公室再详谈，“韩小姐，请到这边。” “好的，谢谢，钟医生，我爸他……严重吗？” 韩芯蔚紧跟在钟民乐的身后，还没到办公室就开始问着他。 最近韩芯蔚总喜欢拿对方跟卓一凡的身材对比，这钟民乐看上去并没有卓一凡这么高大。 虽然鼻子上架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但还是能看得出眼睛特别有神，而且一脸的书卷气确实给人一种专业信心。 来到办公室之后，他让韩芯蔚先坐下，他到档案柜里找一下她父亲的病历和档案资料。 主要是已经打印好的ct影像胶片。他把纸质的档案和胶片放到韩芯蔚的面前，然后打开电脑显示器，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面对眼前的这一大张影像胶片，韩芯蔚不知道该看哪里，也不知道意味着些什么。 她还是直接问着钟民乐，父亲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先不用紧张，咱们慢慢看。”他用一支笔指着胶片上的一个白色的像云朵一样的东西，“这是你父亲肝脏的ct影像胶片，这胶片只反映肝脏的切面图，你看这里，有一个阴影，已经挺大而且挺明显的了。” “这就是肿瘤？恶性的？”韩芯蔚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最不想接受的结果说出来问着医生。 “目前来看是的，因为入院的时候只是为了判断内脏还有没有其他损伤，所以只是做了低剂量ct，但在低剂量ct已经这么明显了，所以初步判断恶性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建议做一个增强型ct和穿刺活检，这样会更准确一些。” 钟民乐敲了敲胶片上云朵阴影的位置，“家属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但也不要太担心，现在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五年生存率比以前高很多。” “但……钟医生，我爸他的手脚还有伤，这……这肝的问题要怎么处理呢？” 韩芯蔚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努力地忍住。 “我觉得可以先等骨折治好了再处理肝脏的问题，毕竟肿瘤这东西也是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发展的，而且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观察它的发展趋势。” 钟民乐扶了一下眼镜，面带微笑地跟韩芯蔚说着，他的表情虽然不像是故意挤出来的，但也算是给韩芯蔚一点心理安慰。 “要不要送他去专科医院再做详细检查呢？” “对了，这也是我找你过来谈的其中一个点，虽然我们是三甲医院，但始终只是综合性医院，很多患者会觉得我们比不上肿瘤专科医院，但其实无论是治疗设备还是治疗手段，其实都相差无几的，不过这个最终还是要看家属和患者的个人意愿，我不作任何评论。”韩芯蔚没想到钟民乐所说的话会这么中肯。 “谢谢你钟医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才行。” 虽然她口里说需要跟家里人商量，但其实她也不知道可以跟谁商量，作为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母亲现在还在家里休养，而父亲——现在的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自己身体的这个事实。 她捂着脸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钟民乐从桌面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还安慰她说现在的医学比以前先进。 很多以前没法治疗的病现在都可以治了，就算不能把癌细胞彻底消灭，也可以让它处于休眠状态。 这样跟癌细胞友好共存，也可以提高生活质量，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 当钟民乐提起心理负担，韩芯蔚现在的心理负担已经接近极限了，母亲还在家里养伤。 吕耀阳的身后事还没办，父亲又刚受了伤，现在还说得了肝癌，这换了谁都承受不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沿了。 她拿起钟民乐给她的资料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离开了办公室，走在住院部走廊上。 这走廊虽然没多远就到尽头了，但却见不到一点光，让她觉得自己就像坠入了无尽深渊，看不到一点希望。 现代人谈癌色变，别说每年有多少人因为癌症过世，很可能每分钟都有人因为癌症而失去生命。 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事会发生在自己最亲的家人身上，她甚至宁愿是自己得了癌症，也不想老人家在这个年纪了还遭这罪。 当她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她很想有个人在这里等着自己，会跟自己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刚才走进电梯之前还真有想过要给卓一凡发一条消息，问问他在哪里，能不能过来接一下她。 因为她现在的手虽然抱着钟医生给自己的资料，但抱在胸口却一直在颤抖着，甚至还觉得脚上像踩在浮萍上一样，软软的。 当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想要往门口踏出一步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直接就扑倒了上去，埋在他的胸口使劲放声大哭：“你来了？你是真的来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因为刚好背光，加上充满了泪水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身影，但抱着他的时候，韩芯蔚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你没有做梦，是我，刚好吴行长有事暂时还不能离开分行，所以我跟他说了出去吃饭等他，就过来找你了。” 卓一凡没有像韩芯蔚抱着自己一样抱着她，但身体是一动不动的让她紧紧地抱住自己。 “医生说……说……我爸……我爸他是真的……”韩芯蔚泣不成声无法完整顺畅地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但卓一凡大概已经能猜到了。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往门口的长椅上靠，然后温柔地让她稍微放开一点，两人一起坐到长凳上。 第92章 忘形一吻 在长凳上，韩芯蔚紧紧地倚靠在卓一凡的手臂，把脸也紧贴在他的手臂上。 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使劲往外涌出，她也随之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挽着卓一凡的手臂不放，还随着哭泣越发搂得更紧。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到下巴，然后没有任何阻力地往下掉，打在卓一凡的手背上。 卓一凡从右边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翻出一张轻轻地擦拭着韩芯蔚脸上的泪水，但他发现原来不只有泪水了。 她歇斯底里地哭泣是已经让泪水和鼻水还有口水都混在了一起，是几乎失控的状态。 她自己也知道，现在根本止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可能是潜意识要把最近积压的负面情绪一次性宣泄出来。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路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了，只是闭着眼睛用力地把压抑、不快和彷徨全数释放。 卓一凡这样一个大男人对于女性的哭泣也是很尴尬很不自在的，但此时此刻的韩芯蔚却让他觉得她尤为可怜，还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韩芯蔚哭得只顾着用双手紧紧地缠绕着卓一凡的左手臂，好像生怕他会把自己丢下一样，这样的感觉对于她来说实在太可怕了。 她的长发都已经黏在了脸上，还沾到了不少泪水，但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仪态了，只想在卓一凡面前当一个小女人。 这时候，什么副行长的名头对于她来说都只是浮云，她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只是一个家庭主妇也不错，只想一家人整整齐齐、健健康康。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芯蔚的手慢慢放松，哭声也逐渐降低，滴落到卓一凡手背上的液体也逐渐减少了。 卓一凡伸手拨开她脸上凌乱的长发，还用一张纸巾擦拭着她长发上沾到的液体。 他看到韩芯蔚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小灯泡一样，他用拇指尖拨了一下她眼角处残留的两滴泪水。 突然，韩芯蔚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扑倒在卓一凡的身上，吻住了他的嘴唇。 就在双唇接触的一瞬间，卓一凡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凝固了，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他看到韩芯蔚合上了眼睛深情地吻着自己，但也仅仅只是嘴唇压在嘴唇上而已，没有其他再深入的举动了。 他看到韩芯蔚已经合上的眼皮底下溢出了一颗泪珠，顺势流到了他们的嘴唇之间。 渗入了卓一凡的嘴里，有点苦涩的味道，也许就代表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大约过了半分钟，韩芯蔚才让自己的嘴唇从卓一凡的嘴唇上离开，她慢慢打开眼睛，眼睫毛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水汽，这双眼睛看上去仍然是水汪汪的。 她转过身有点尴尬地小声地跟卓一凡说了一声不好意思。 卓一凡像被点了穴一样，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有点惊慌的神情，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还“超时”地回了韩芯蔚一句：没关系。 两个人端正地并排着坐在长凳上，同时低下了头看着地面，从卓一凡回复的那句“没关系”开始，他们整整一刻钟没有说一句话，身体也没有动一下。 尽管身边有着无数来来往往的人，但他们就像活在自己的时空里，而他们的时空就像静止了一样，一切都停住了。 直到一阵雷鸣，伴随着强劲的暴风雨袭来，他们所坐的位置就在住院部门口，暴风雨乘着风势直接袭击到了他们的身上。 韩芯蔚首先回过神来，拽着卓一凡往住院部大楼里面走，其实这时候他们的全身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 “走啦，下大雨啦！”韩芯蔚先开了口，卓一凡随着她跑进了大楼里面，这时候大楼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在避雨的人。 “没想到刚才还那么大的太阳，现在竟然下雨了。”卓一凡拿出纸巾给韩芯蔚擦着头发和脸上的雨水。 “夏天的天气变幻无常，就像人生一样……”韩芯蔚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不禁感叹了一句。 “但总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而且，不会让你等太久。”卓一凡一边给韩芯蔚擦着脸一边说着。 “也许，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这段时间我已经累得快不行了……”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坎，或高或低，但同样，每天的日子都要过，过了今天，回望昨天，是不是会觉得这一切的坎都不值一提了，因为已经迈过去了，就要迎接新的一天了！” “但……我没信心能过得去。” “我会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卓一凡双手搭在韩芯蔚的双肩上，双眼看着她的眼睛，除了嘴上说的话，他坚定的眼神也在向她表达出那一个信念。 “真的吗？”韩芯蔚有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但哪怕是真的，又能代表什么呢？她想，卓一凡的这一番话，能算是对自己的表白吗？ 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使劲地往脑袋里供血，所以觉得脸蛋滚烫滚烫的。 “嗯，是的！”卓一凡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果然，不到半小时，这场大雨就过去了，雨云很快就飘去了远方，让太阳重新露出了笑脸，照射在还湿漉漉的地面上时显得金光闪闪的，甚至有点刺眼。 一个小女孩指着远方的天空喊着：看，那儿有彩虹，彩虹！ 大家都朝着女孩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有一到弯弯的五色彩虹架在高高的天空之中，而且特别鲜艳和明显，能分辨出五种颜色。 这是韩芯蔚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晰的彩虹，她记得小时候跟父亲在雨后的阳台上也见到过彩虹，但没有这一次的清晰漂亮。 彩虹的跨度很大，而且很高，韩芯蔚想伸手把它抓住，但她知道这只是徒劳，卓一凡跟她说，雨过了就是天晴，而且还有这么漂亮的彩虹，人生也一样，会有精彩美好的一天，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会出现。 “是的，谢谢你……”韩芯蔚不自觉地把脸倚靠在卓一凡的肩膀上，卓一凡也站得直直地看着远处的彩虹，心里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第93章 身后之事 作为媳妇，韩芯蔚只能遵照吕家的安排办理吕耀阳的身后事，设灵的前一天，她早早就跟吕耀阳的父母一起来到殡仪馆。 因为自己的父母都还在养伤，就没一起过来了，吕家人也没有在意，反而主动向韩芯蔚问候两位老人家的情况。 本来只是皮外伤，按理来说不至于会那么低落，但没有人知道韩芯蔚的心里还藏着一个秘密。 她不知道能跟谁说，现在暂时也就只有卓一凡一个人知道，她还不敢跟其他人说，特别是自己的父母。 她跟吕家人说，有心了，父母都很好，正在恢复，只是因为行动不便就没法过来了。 “傻丫头，我们都理解的，他们要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些了咱们再约出来去爬山去喝茶。” 吕耀阳的父亲很有礼貌地说着，他是真的把韩芯蔚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 在这样的年龄失去独生子，没有一个父母的心情会好，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冷静，吕耀阳的父母已经接受了儿子的离开。 他的母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哭闹了，她也只是坐在一边烧着纸钱。 韩芯蔚走到她的身边跟她一起烧着纸钱，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火焰的灼眼，吕耀阳的母亲还是流着泪，时不时用手背擦着眼睛。 韩芯蔚拿了纸巾给她擦拭着，把她搂到怀里，还亲切地跟她说，虽然吕耀阳不在了，但她永远都会是她的儿媳妇，以后也会像自己父母一样孝顺他们的。 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出于韩芯蔚内心的真心话，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也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到时候，吕耀阳的父母亲就是自己的亲人了，自己也一定会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父母看待和照料。 第二天的告别仪式，很多吕耀阳的亲朋好友都来了，韩芯蔚的一些朋友也过来了，还有她城北支行的行领导和谭定彪。 吴文龙带着一行支行领导和综合部经理向遗体鞠躬，然后逐一向吕家人和韩芯蔚慰问。 这是韩芯蔚出事后的第一次露脸，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像透明人一样没有给韩芯蔚一个电话，直到今天。 但韩芯蔚并没有想太多，也只是向他们表示单纯的敬意。谭定彪说他是代表分行行领导过来的，跟韩芯蔚说节哀顺变。 因为城北支行的几位行领导是由吴文龙带头的，由卓一凡直接驾驶了一辆车送他们过来，卓一凡在停好了车子之后也来到礼堂。 他先向韩芯蔚点点头，然后来到遗照前面鞠了躬，再接着由家属谢礼。 “凡哥，你有心了……”韩芯蔚先开了口，本来她还想说谢谢，但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这么说的，就咽了回去。 随后卓一凡就马上又跑回到停车场准备把车开到楼下等待几位行领导，他们并没有参与全流程，所以很快就从二楼礼堂下来了。 卓一凡回望了一眼二楼礼堂外面，然后等行领导们都上了车就离开殡仪馆了。 吕耀阳的身后事整整忙了两天，往后还有骨灰的处理问题，因为他走得太突然了，加上中间又经历了两次的尸检，韩芯蔚还遇上了车祸，父亲也住了院。 大家本来都想着赶紧准备吕耀阳的身后事的，但这大半个月以来，整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结果也是到了火化了之后才想起还要到陵园找骨灰安放的地方。 韩芯蔚对于以哪种方式处理倒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而且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讨论过，只是吕耀阳的父母希望能让儿子入土为安。 韩芯蔚也尊重老人家的意思，就按他们的想法去办就好了，费用方面她也是可以全力支持的。 因为吕耀阳涉嫌职务犯罪，案情还没完全查清，他的账户还暂时被冻结着，韩芯蔚跟他的父母说，他们有什么想法的，她都支持，陵园墓地的费用她也会承担，让他们不用担心。 其实这么多年来，尽管韩芯蔚跟吕耀阳的感情算不上很好，但她还是尽到作为媳妇的责任，也会主动向他们问候，经常会到他们家探望老人家。 因为她是外地人，父母也都在老家，早就已经把吕耀阳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照顾。 虽然老人家他们都有社保退休金，退休生活过得也很滋润，但作为媳妇。 除了会给一点家用他们作为心意以外，还会陪陪他们出去喝茶，过年过节单位发放的福利礼品也是第一时间先送给他们老人家的。 所以吕耀阳的父母其实还是很满意这一个媳妇，尽管还没怀上孩子，他们也没有特意催促，只是这一下子吕耀阳过世了，他们也就失去当爷爷奶奶的机会了。 韩芯蔚也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她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替吕耀阳伺候好他们。 因为吕耀阳他们家是本地人，陵园方面按照本地人的政策给了一点优惠安排，韩芯蔚也托了关系帮忙找了陵园的领导，特别留了几个方位比较好的墓穴给父母参考。 最终定下来的位置背山面河，反正自己也不懂，尽管付钱就好了，父母说好那就定了，也好尽快让吕耀阳能入土为安。 这样子就又来回折腾了一个星期，不过韩芯蔚觉得这也总比呆在家或者去医院看父亲要好得多，在家里，母亲虽然出于关心。 但总会经常问起父亲的情况还有自己工作的情况，韩芯蔚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而在医院看父亲的话，父亲也会嚷着想尽快出院，但他除了皮外伤。 最麻烦的还是肝脏的问题，她每每想到这儿，心里也是揪心的难受。 她很想直接告诉他，要尽快把身体恢复好，因为接下来还要做详细检查，说不定还要做手术，然后还有漫长的治疗。 每次站在父亲的病床前，她其实都想直接说出来就算了，但就是过不了自己的一关，很怕父亲会因此接受不了。 但其实更多的是自己接受不了，她已经失去了丈夫，更不想再失去自己的父亲。 “芯蔚，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很快就可以下床了，该不会是工作那里出了问题？能跟行长沟通一下吗？” 父亲歪着身子想把韩芯蔚拉到自己跟前，但手却够不着，韩芯蔚赶紧走上去，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 “没事，有沙子进了眼睛里面而已，不用担心，工作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94章 复职 吴文龙的一通电话让韩芯蔚从床上惊醒，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不用调闹钟起床的时光。 她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才回答吴文龙的话：不好意思吴行长，我才刚睡醒。 没想到在家充电的时光竟然过得那么快，也许因为之前处理家里的事情让她过得比较充实，现在几乎已经忘了今天是星期几了。 “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支行呢？”当韩芯蔚听到吴文龙跟她说，分行内控合规部已经完成对她的内部检查之后。 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刻她虽然觉得等了很久，但她还是觉得过得挺快的，大约也就两个星期左右。 “今天周五，那就下周一，周六日这两天你就先整理一下自己的状态。” 韩芯蔚觉得吴文龙可能还在意她刚才接电话时开口的第一个“哈欠”。 “好的，没问题的！” 挂了电话之后，韩芯蔚马上给卓一凡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她说，吴文龙让她回去上班了，内部检查应该没问题了。 卓一凡很快就回复了她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然后再说了一句：支行没了你真的很麻烦，你不知道你线条的下属有多想你。 真的吗？韩芯蔚回复他说。确实，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下属会期盼自己回去。 因为这段时间里，完全没有他们的一点音讯，甚至连朋友圈里也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工作的。 她甚至以为自己被大家屏蔽了，或者已经把她给忘了。 在这个世界上、这个社会里，最可怕的不是被人否定被人唾弃，而是被整个世界集体忘掉，这种感觉比死更难受。 韩芯蔚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特别是刚停职的那几天。 不过她觉得幸运的是，还有卓一凡这个知己，她早就把卓一凡当成高于朋友的存在。 其实那天吻了卓一凡之后，她很害怕卓一凡会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吓跑，她并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是不是那种男女之情，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 而在那天之后，她跟卓一凡还像以往一样谈天说地的，觉得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她稍微放心了。 不过很快就要跟他再次见面了，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尴尬呢？她傻傻地看着窗外的蓝天想着。 她走出客厅，看到母亲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保姆正在厨房洗刷着碗筷，她看到韩芯蔚从房间里出来了，马上跑到客厅问她想什么时候吃早饭。 韩芯蔚想了想，跟她说她现在拿出来也可以了，觉得有点饿了。 保姆点了头快步走到厨房从里面把早饭端了出来放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她挨着母亲的手臂，脸上挂着微笑兴奋地跟母亲说：妈，刚吴行长通知我下周一可以回支行上班了！ “真的吗？那就好了，说明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好好准备一下。”母亲用右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没详细说，但既然通知我可以回去了就相当于没什么问题了！”她抱住母亲，忍不住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傻孩子，先吃早饭，要不要跟你出去准备一些衣物？” “不用了，我们穿工服的嘛，而且你现在还没恢复好，我自己会准备的，我待会去看一下爸，顺便跟他也说一下，让他也高兴一下。” 韩芯蔚一边说着一边狼吞虎咽地把面条塞进嘴里。 重新出发的第一天显然没有原来想象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对公行长张芸菲接手的还不满一个月。 把整个零售线条搞得鸡飞狗跳的，不说下面的营业网点了，就连韩芯蔚直管的个人金融部都有两个资深客户经理辞职。 如果算上营业网点这个月离职的一个理财经理和两个个人客户经理。 韩芯蔚负责的零售线条就已经有五人离职，这是她当管理层以来首次发生的情况。 以前她担任过网点负责人，也做过支行个人金融部经理还有分行个人金融部副总经理，从来没有发生过下属辞职的。 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芯蔚早上踏入支行范围就觉得这里的气氛非常诡异。 幸运的是，个人金融部的经理、副经理都还在任上，也许因为都是老江湖了，懂得怎么与行领导“周旋”。 但在张芸菲看来，这只不过是“老油条”佛系生存的伎俩罢了。 所以在交接的时候，张芸菲还一脸无奈地跟韩芯蔚说，零售线条真不好做，很佩服韩行长你这么有耐心，能有这能耐坚持这么长时间。 其实，以前韩芯蔚就有听说张芸菲对下属是如何的苛刻，对业绩的追求到了极致，把下属压榨得面目全非。 这回，她是真正见识到了。特别是在交接完之后，个人金融部经理杨健伟向韩芯蔚几乎声泪俱下地大吐苦水。 他说，自从张芸菲接手之后，她就把零售线条当作自己的对公线条来管，要咱们支行零售线条的个人客户经理把个人贷款客户都转成企业贷款。 零售线条的个人贷款除了住房贷款以外就是经营性的和消费型的贷款，虽然经营性贷款在用途和性质上跟企业贷款差不多。 但也不是随便要转就能转的，还得看客户资质，而且也不是每个客户都愿意转。 特别是当前个人贷款利率比企业贷款利率要低，咱们银行的企业贷款在同业里根本就不占优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杨健伟捂着脸真的就要哭出来的样子，韩芯蔚叹了口气，给他倒了一杯茶。 “韩行长你可知道吗，张行长还要求如果每个网点不能完成个贷转法贷任务的话，个人客户经理就得每天早上7点半到支行进行培训，培训到9点才能回网点，然后晚上的8点再到支行培训到10点才能下班，这个要求还包括了我们个金部的客户经理，所以……” “所以才导致了这个月走了5个人？”韩芯蔚双手抱胸，气得有点七窍生烟了，自从当了管理层以来，韩芯蔚一直都很小心处理下属的心理动态的。 所以无论是在网点还是在支行或者分行，她的任上没有一个下属辞职，就连申请调整部门的都没有。 “已经办好手续的就是5个，另外听说下面网点还有2个已经递了辞职信，有2个直接找了综合管理部的人事科申请调岗。” 杨健伟喝了口茶，把这个更震惊的“余震”告诉了韩芯蔚。 第95章 千疮百孔 现在的零售线条用千疮百孔来形容真不为过，韩芯蔚跟杨健伟逐一核对零售线条目前的人员配置之后发现，个人金融部辞职的两个资深客户经理都是已经有超过20年的信贷经验的。 而网点辞职的一个理财经理是支行营销能力最强的，两个个人客户经理则是入行不久的统招大学生。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流失率都是大的夸张，而且要填补岗位空缺也不是容易的事。 韩芯蔚知道如果内部挖潜的话，只能从新入行的柜员里面挑，这样就会加重内厅的工作压力。 这几年因为要发展智能柜台、减少柜台已经让内厅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了，部分柜员被调整到外厅操作智能柜台，一般情况下只能开三个柜台窗口。 现在再要求柜员承担理财经理或者客户经理的工作的话，很可能只能开两个窗口，会直接引爆营业厅的压力。 所以配置岗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得认真细致地思考。 杨健伟也知道这其中的困难，所以他还不好意思向韩芯蔚要人手来补充自己部门缺少的两个资深客户经理。 要是外面的民营企业，老板低声下气地“跪求”一下，离职的员工可能还会回来重新上岗，但作为国有银行，所有员工都是正式编制，招一个人不是容易事，即便员工愿意，银行也不会再重新聘请。 所以韩芯蔚不会轻易放走一个员工，在她的思维里，每一个员工都有自己的个性特点，都有自身的优点和劣势，不能一概而论地认为他做不好。 也许只是他暂时不适合某个岗位或者某项工作而已，只要适当调整一下就可以让他发挥最大的能力。 “伟哥，你先稳住部门还有下面网点零售线条人员的情绪，张行长原来布置的业绩考核以及工作安排先暂时放一放，我这边跟吴行长沟通一下，至于人员的补充我也先申请，再由支行来安排。” 因为杨健伟比韩芯蔚还要大将近十年，所以韩芯蔚一直都尊称他伟哥，她觉得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好，不然会让整个零售线条垮掉的。 “好的，我马上就召集一个线上会议先传达你的意思，然后再想想有什么扭转的办法。” “没错，之前已经大出血了，现在得先止血。” 对于杨健伟的抱怨，韩芯蔚真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张芸菲理论，她这么一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故意冲着韩芯蔚来的。 现在马上就到上半年的考核时点了，她的这一把操作简直就是把韩芯蔚之前打下的基础全部推翻，这对于韩芯蔚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在杨健伟离开韩芯蔚的办公室之后，她本来想要找吴文龙说说这个情况的，但后来想了一下。 因为自己离开这岗位差不多一个月了，对于支行最近的情况还不甚了解，不知道支行目前的导向，张芸菲这么明目张胆地搞破坏，有可能是得到吴文龙的认可。 所以哪怕她现在找吴文龙理论也未必能得到有效的支持，一动不如一静，或许这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想到这儿，韩芯蔚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一些，她想着既然张芸菲做了这样的手段，而也差不多到半年考核阶段。 干脆破罐子破摔，用目前的人员配置坚持到下个季度，让吴文龙看看张芸菲做的好事，以这样的状态争取向自己的线条倾斜资源也许会更有效。 她打开电脑查看着这一个月以来的未读邮件，足足有三百封，以往的工作日每天几乎有二十封也很正常的。 这么一段时间没查看了，这几百封的邮件也是足够她看上大半天的了。 然而才刚放轻松的心情因为分行每周通报的业绩报表就又紧张起来了，特别是看到住房贷款的投放业绩之后。 城北支行因为是新组建的支行，本来的信贷基础就很薄弱，个人经营性贷款排名靠后可以理解，但住房贷款也远远落后于其他支行就让她有点无法接受了。 她记得之前因为跟分行个金部和信贷部已经沟通过了，唐家围村的一手房项目可以说是城北支行的独家项目了，按理来说这一项业绩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断崖式下跌的。 她登录到信贷审批系统，自己导出了这个月的审批数据和投放数据，发现竟然接近于零！ 韩芯蔚马上给杨健伟打了电话，责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住房贷款的业绩会差成这个样子。 杨健伟也是委屈着说，一是张芸菲对个人客户经理的魔鬼式训练导致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业务，二是项目那边突然不给按揭客户过来了，导致他们根本就没有单可以提交审查审批，那就更别说投放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呢？都出这么大的问题了，我虽然没有回来，但我还是可以跟发展商那边沟通给单我们的呀！” 韩芯蔚这回就觉得是杨健伟的问题了，他作为部门经理，而且是主管个人贷款业务的，也是有着二十多年的信贷经验的，职业敏感度应该比韩芯蔚更高才对。 “韩行长，并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而是吴行长他让我们不要联系你，说是因为你还在调查阶段，不适合插手支行的工作，吴行长就让我们直接跟张行长汇报，我已经跟张行长汇报过很多次了，但她都只是口头上答应，并没有实际行动，整天就是在外面说是要拓展企业贷款，我也很难办……” “但发展商那边的胡经理你也认识的呀，你可以直接跟他沟通。” “他……他没在项目部那边了。”杨健伟提起胡明辉的时候显得有点吞吞吐吐的。 “那也可以让他引荐一下新接手的经理呀！” “他不在房地产商那边了，听说是被辞退了。”杨健伟这回说出了重点，韩芯蔚得知之后也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其实城北支行已经是独家按揭银行了，就算换了项目经理，其实业绩也不至于会这么惨淡的，看来得要去拜访一下现在的负责人才行了。 于是，她找了秘书，让秘书帮忙安排一下下午到项目现场的行程，她知道，如无意外的话，会是卓一凡开的车，这样她的心里也会安定一些。 第96章 乐辉的邀请 她在跟秘书说完了之后，还是想先给卓一凡说一声，给他编好了一条消息准备发送出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但看着这号码有点熟悉，只是一下子没想起来，她觉得既然有点印象，那就还是先接听：喂，您好。 “您好，韩行长是吗？我是乐辉。”听筒的一头传来了那一把带有磁性的声音，当韩芯蔚听到“乐辉”这两个字之后，马上从脑海里搜索着他的影像。 是的，其实韩芯蔚对他那天的印象还不错，微微一笑很有精气神，而且不带有一点城府，难怪她对这个陌生号码有点印象。 因为那天见面之后她本来就想找他的，只是刚好有事就没把号码输入到手机通讯录里面。 “您好，乐总，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有点受宠若惊的韩芯蔚突然不知道怎么跟他打开话匣子，那就干脆直接问他好了。 “不好意思，韩行长，我也知道您贵人事忙，但有些事情是关于咱们两位亲人的死的，我想约您探讨一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呢？” “好啊，我先看看我这几天的行程……”韩芯蔚打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登记了几条工作安排，不过外出的计划暂时还不是很满，晚上下班之后应该都可以安排的，“要不今晚下班之后？大约7点这个样子，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的，我能加一下您微信吗？发一下您的定位给我，我让司机到您银行接一下您。” 乐辉倒是挺直接的，果然就是生意人，不拐弯抹角的，韩芯蔚挺欣赏这种做事方式的，也免得互相猜疑、互相防范。 “我手机号码就是微信号，另外，我下午要外出去客户那里，我到时候直接过去找你？回头你发一下位置给我就好了。” 韩芯蔚礼貌地婉拒了他的好意，不过她听得出来他那些并不是客套话，言语间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但毕竟也才第一次通电话，她还是想保持一点距离。 “行的，没问题，我回头定好了位置就发给您，谢谢您，谢谢韩行长。” 这乐辉不但看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就连说话也不像平常的那些大老板一样霸气，反而像是把自己的身份放到很低，然后说话的语气特别的客气，让韩芯蔚听着都不好意思拒绝。 “好的。”韩芯蔚的话音还没结束，她就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微信新消息提示音，她把屏幕放到眼前，就看到了是乐辉的微信好友验证申请。 头像是一个清秀英俊的职业照，样子跟身材就是那天的年轻人，但穿着整套正式西装，更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模样。 下午在去往唐家围村的路上，韩芯蔚突然问起卓一凡认不认识乐辉这个人。 她知道卓一凡现在唯一隐瞒的就是自己的任务，而围绕着韩芯蔚以及吕耀阳周围发生的事情，她觉得他其实了解的一清二楚的，所以她干脆直接问了。 卓一凡应该也是知道韩芯蔚的用意，也不忌讳地说道，只知道一些简单的情况，但不算太清晰，因为还在调查之中，不方便透露太多。 当韩芯蔚问他觉得乐辉这人怎么样的时候，卓一凡微微转了一下头，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韩芯蔚，然后接着说，他个人感觉这个乐辉应该还隐藏着很多秘密，至于他对于整个事件来说是敌是友还无法准确判断。 “隐藏着很多秘密？像你这样吗？”韩芯蔚故意逗他，虽然她知道尽管这么笑话他，他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而不语。 “我？没有呀，没什么秘密，只是一些工作还没到适合的时候，就暂时不方便说，况且，有些事情你还是先不知道为妙。” “你是觉得我守不了秘密是吗？”韩芯蔚抱胸嘟着嘴说，然后用力捏了一下卓一凡的手臂，弄得他直喊疼，她就开心得笑了出来。 这是卓一凡最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韩芯蔚这么开心的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双眼会弯成两个月牙一样，嘴里半露着洁白的牙齿，还会随着笑而歪着头，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可爱。 其实这也是卓一凡故意喊的疼，就是想把她逗乐，她那手无缚鸡之力试问怎么能让健硕的卓一凡疼得呱呱叫呢。 不过韩芯蔚也知道卓一凡就是装的，而且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演技差，她笑其实更多的是笑他演技浮夸罢了。 韩芯蔚跟卓一凡说，乐辉约了她今天晚上到外面吃晚饭聊聊他们两家的案情。这回可能就触动到了卓一凡的神经了。 韩芯蔚感觉到车子很轻微地顿挫了一下，应该是卓一凡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下意识的惊讶使然。 但过了好一会儿，卓一凡都没有说话，韩芯蔚觉得，他可能在想着乐辉约自己会有什么目的，所以她干脆让卓一凡陪自己赴约。 加上有过上一次胡明辉的经历，让韩芯蔚对于与其他男人单独约会有所防备。 她还跟卓一凡说，这次机会可以让他跟乐辉直接交锋，了解一下他的为人也好。 卓一凡听了之后“嗯”了一声，然后跟韩芯蔚说：“到了，但你看！”卓一凡指着挡风玻璃前面。 韩芯蔚顺着卓一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唐家围村项目的销售中心门外竟然贴满了大字报，白底黑字的大字报与豪华的销售中心外观格格不入。 大字报上写着：黑心开发商，吃肉不吐骨！还有：官商勾结，百姓大劫！看着这一张张大字报，让韩芯蔚觉得触目惊心，而且在销售中心的门口外面，还有几个村民守着，像是不让外人靠近。 村民看到有陌生车辆停在销售中心门外，立刻跑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手里还拿着铁锹，他拿起铁锹指向韩芯蔚他们的车子，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卓一凡下了车，然后让韩芯蔚把车门锁好留在车上。 他下车之后走到迷彩服村民跟前大约两米的位置，举起双手，看似向对方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身上也没有武器。 韩芯蔚在车里看着卓一凡被几个村民围住，她的心跳得特别快，手也有点抖，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唐馨玥的电话立刻打了过去： 喂，馨玥吗，我是韩芯蔚，我和凡哥在唐家围村项目这里被几个村民围住了，你能不能帮忙劝说一下，我怕出意外！ 第97章 烂尾 面对五个目露凶光的村民，卓一凡不禁倒吸一口气，他先示意自己的到来并无任何恶意，但拿着铁锹的村民还是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他双手紧握着铁锹，始终用铁锹指向卓一凡，但面对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卓一凡，这一众村民显得有点瘦弱，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 手持铁锹的男村民看上去特别紧张，随着时间的推移，铁锹竟然开始抖动了起来，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手开始发抖了，继而带动了铁锹也一起抖动。 卓一凡知道他们其实也没有恶意的，一边劝说他们把工具放下，一边慢慢地走向他们。 “各位大哥，我们是银行的人，只是过来看看这个楼盘的项目，并没有恶意的。”卓一凡再一次向他们礼貌地说着。 “你们跟开发商都是一道的，不要以为咱们农民就好欺负！” 拿着铁锹的男村民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手滑，在说到激动的时候竟然把铁锹甩了出来，幸好卓一凡身手敏捷侧身闪开，然后一把接住了铁锹的手柄，单手拿住了铁锹。 “我知道你们都是唐家的人，我妈也是这儿的村民，怎么算也是一家人，没必要动粗嘛！” 卓一凡竟然说出了自己母亲也是这儿的村民，韩芯蔚在车里听到也很惊讶，但一点也不意外，他对这里好像特别熟悉，也很有亲切感。 “你们在这儿干嘛呀？”这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从韩芯蔚车子后方传来，半开了车窗的韩芯蔚听出来是唐老先生的声音，“谁让你们在这里捣乱的？是不是唐启文那混蛋？” 韩芯蔚想起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就像当时第一次过来谈合作的时候，也是在半路冒出一堆年轻小混混向他们敲诈勒索，而这次就是一帮中年大叔在捣乱。 当唐龙经过韩芯蔚车子旁边的时候，他还朝韩芯蔚微笑着点点头，好像在跟她说这儿的事情由他来处理。 但这次跟上一次不一样的是，唐龙这回是一个人过来的，杵着拐杖吃力地往前走着，韩芯蔚还记得上一次是被一群村民簇拥着过来的。 她想，也许是这一次的中年大叔村民相对理性，预计不会做出过激行为，所以唐龙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他走到卓一凡的身边，还没开口，几个村民就马上退后了几步，毕恭毕敬地向唐龙点头敬礼。 看来唐龙在这村子里确实是德高望重的存在，每次他的出现都能把场面控制住。韩芯蔚从车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唐龙的“表演”。 卓一凡看到唐龙来了站在他身旁之后马上退后了半步，让唐龙稍微突出来一点，显得更有霸气，而且他所散发出来的霸气远远超过他瘦小而且有点扭曲的身体。 “阿海，你都几十岁人了，怎么不动动脑子想想，你们这样搞，人家怎么做生意，后面的房子怎么盖，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迁呀？” 唐龙用拐杖指了指刚才拿着铁锹的村民，原来他叫阿海。 他长得黑黑实实的，虽然没有卓一凡那么高大，但应该也是长年干着体力活，已经四十多岁的样子了，腰板儿还是直直的，不过也是淳朴敦厚的村民模样，不然刚才也不会拿着铁锹不久就开始手抖了。 “龙叔，你不是不知道，这开发商骗了咱们的地，盖了前面几栋卖了就不再盖了，说好的原村回迁都是撒谎的呀！”阿海摊开双手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要不是咱们到村委那里听到了开发商说没钱了不盖了，咱们都不知道要被骗多长时间呀！” 阿海的话音才落，几个村民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项目的情况，唐龙伸出双手喊了他们先听一听他的话：“你们稍安勿躁，这个情况我都知道，我也找了书记还有乡亲代表讨论了这个事情，你们放心，这个旧改项目一定不会落下咱们一人一户的！” 唐龙是哪里来的信心呢，虽然这几年房地产市场的火热带动了各个产业的经济上升，烂尾楼的事情已经很少发生了，但韩芯蔚知道这种烂尾楼一般都很难重新启动的，除非有新的财团注资续建，不然一般都会一烂到底。 但韩芯蔚也真没想到，这样一个旧改项目竟然也会烂尾，当时她看中的是这个开发商是由村委和民企组建的，也算是半个集体企业了，按理来说不会那么容易出问题的，所以今天来到现场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问题时，韩芯蔚也是异常震惊。 “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人家第一期商品房全都卖完了，还会管后面几期的复建吗？你看都停工多久了？”另一个村民突然激动地指着唐龙说。 “我当然知道停工了，但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通过这种暴力手段也无法解决问题的。” “我们只是争取自己的权益而已！我们没有错！”阿海把嗓音拉高了半度，但他应该还是很尊重唐龙的，他并没有做出其他不礼貌的举动，还退后了一步才喊出声来。 唐龙不知道是叹了一口气，还是被气得不行了，用拐杖敲了敲水泥地面，应该是在示意他们不要激动，都听听他的话。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而且这个旧改项目影响的不只有你们几个家庭，还有大几十户呢，他们都明白政府会为我们作主，我们要对政府有信心！” 唐龙的话也的确是事实，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了，一切以法律为准绳，不可能因为几个人的过激行为就能改变现状的。 说完，他走上前逐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他们随即低下了头，本来还手持着各种工具的手也像被软化了一样低垂了下来。 韩芯蔚估计他们应该是被唐龙劝服了，这时候唐龙回过头来向韩芯蔚点点头，然后把卓一凡高大的身躯拽得稍稍弯下腰，让他在卓一凡耳边说着什么秘密一样。 接着，卓一凡转身快步走到韩芯蔚的位置跟她说，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了，但现场这个贴满了大字报的情况也看到了。 也没有其他的销售人员，唐龙想邀请韩芯蔚到村委，一起跟书记谈一谈这个项目的问题。 第98章 人去楼空 在那几个村民散去之后，韩芯蔚才放心下了车，卓一凡先锁好了车门，跟在韩芯蔚的身后一起走到了销售中心的门口。 大门已经紧锁，但看上去锁得很随意，并不像一般关门那样，仅仅只是一串铁链穿过把手绕了几圈最后用一个铁锁把铁链锁住。 刚才带头的村民阿海一直跟在唐龙的身后，看上去他是最尊敬唐龙的一个，在踏上台阶的时候，他还主动搀扶着唐龙。 阿海说这一串铁链是他们几个村民锁住的，开发商他们晚上悄悄跑路的，第二天他们发现迟迟没有开门，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一片狼藉，看样子好像跑得很匆忙一样，桌椅横七竖八地，文件资料散落一地。 他们觉得要不是开发商心里有鬼，怎么会跑得那么匆忙，而且还不报警反咬村民一口，这里面的乱象真有点像被捣乱过一样。 卓一凡走到旁边的落地玻璃前，看到里面确实乱得不成样子。他朝韩芯蔚点点头，示意里面确实空无一人而且乱七八糟的。 “韩行长真的不好意思，刚才让您受惊了。”唐龙很有礼貌地作揖向韩芯蔚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弄成这样子村民有情绪也很正常。”韩芯蔚笑着说，“这销售中心关门多长时间了？” “大约两个多星期了。”阿海抢着回答，“我们就是发现他们都走了，才赶紧把门给锁上，不然丢了东西就赖到咱们头上了。”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儿守着了，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过来的了，事情没谈妥，他们估计也不敢露面。”唐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韩行长，咱们先到村委，看看书记在不在，找他聊聊。” “对了，海哥，你知道这销售中心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吗？我也想找他聊聊。”韩芯蔚没想到自己没在岗的这几个星期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 而杨健伟竟然像啥都不知道一样，究竟是他被张芸菲折磨得昏头转向还是他们觉得自己不会再管他们了就放松工作了呢。 按照制度要求，像这种大型一手房项目，必须一个季度要来现场核实一次的，加上还是今年才开盘的项目，作为部门负责人就更应该多到项目实地了解情况，一个月至少也要来一次的。 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韩芯蔚是有点心凉的，自己拓展的项目，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还被胡明辉……，现在竟然没有取得相对应的产出效果，她真的有点不甘心。 她把销售中心被锁了铁链和贴满大字报的场面拍照发给杨健伟，问他到底有没有落实制度要求作定期核查，再者怎么在出现这么大问题之后他竟然没有跟她提及过，直到现在自己亲自来到了才发现。 才刚发了微信消息过去，韩芯蔚的手机就响了一下，她以为杨健伟这么快就回复了她，马上点开了屏幕，看到原来是乐辉发给她的晚上约会的定位——文华科尔假日酒店。 看到这个地址，韩芯蔚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带给她的阴影是深刻的难以磨灭的，而现在胡明辉还不知所踪。 卓一凡之前也告诉过她，警方和他都在留意着胡明辉的行踪，因为除了韩芯蔚的被侵犯案件，还有他跟吕耀阳的案件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而因为吕耀阳的死让调查的线索暂时断了，胡明辉就成了最关键的x因素了。 可能是因为韩芯蔚一直没有回复，乐辉在发送了文华科尔假日酒店的定位之后，再给韩芯蔚发了一条微信消息，注明了时间和包厢号，还特地注明了是二楼的中餐厅包厢。 卓一凡看到韩芯蔚看着手机着了迷，眼睛也没眨一下，但手指却停留在屏幕上没有按动，走到她身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是乐辉，他……约我今晚到这儿。”说着，韩芯蔚把手机屏幕跟乐辉的对话展示给他看。 看到了酒店的定位，卓一凡就猜到是什么回事了，他笑了笑，跟韩芯蔚说：“不用担心，我陪着你。” “对呀，无论什么事，一凡一定会陪着你，保护你的。” 没想到唐龙竟然凑了过来跟韩芯蔚说着，让她听着怎么感觉是在向她推销卓一凡呢，就连她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我才不要他陪我呢！坏人。”她朝卓一凡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走，去村委，唐老先生，坐咱们的车一起过去。” 卓一凡扶着唐龙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唐龙点点头也随着卓一凡一起到了车子，他拉动了车门把手，电动门随之打开。 韩芯蔚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自己跳了上去，在扣上安全带的时候，回过头看着卓一凡小心翼翼地扶着唐龙上车到后排座位，然后给他拉开安全带然后扣上。 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在一旁的阿海朝唐龙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走了。 唐龙把拐杖放到地板上，然后跟卓一凡说，村委搬到了文华科尔假日酒店附近新建的一栋办公楼里。 又是文华科尔假日酒店？韩芯蔚听到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心里在想，怎么又是那里？这不是太巧合了吗？还是说故意要让自己难堪呢？ “那边是唐家围村最近两年开发的新区域，有点像你们市中心的中轴线那样，是新城区，除了那酒店，还有村委、商业街都会逐步搬过去，然后这边旧村改造就会全面启动，以后那边就是以商业为主，这边就是居住为主。” 唐龙向韩芯蔚描摹着这唐家围村旧改的宏伟蓝图，她不知道，这个规划其实是唐龙在十年前就已经提出的了，但由于各种原因，一直到最近几年才慢慢建起了雏形。 韩芯蔚听着虽然觉得是一个宏伟的规划，甚至是明星项目，但始终在酒店有过不愉快的经历，那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看了看卓一凡，他伸手去捋了捋韩芯蔚掉落在脸上的一簇流海，然后顺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蛋，似乎在跟她说不用担心，他一直都在。 第99章 村委讨论 新落成的村委大楼就矗立在文华科尔假日酒店旁边，甚至可以说是一墙之隔。但建筑风格与酒店是完全不一样的，还是保留着一种乡村气息。 唐龙跟他们介绍说，就是为了营造一种古朴低调的感觉，毕竟也只是村委大楼，总不可能比镇政府大楼还要豪华嘛。 村委的占地面积并不大，在大楼旁边是一个村民活动室，里面更像是一个集中开会的地方，韩芯蔚看到门前还张贴了最近一个月这个活动室要开展的活动。 她看了一下，有播放红色电影的，有烹饪兴趣班、摄影兴趣班，还有健康讲座，基本上每两天就会有一次活动，这些活动都很贴近村民的生活。 而且这村委距离旧村其实也并不远，他们刚才过来也不过五分钟的车程，走路的话大约十分钟左右。 在活动室和大楼之间还有一个篮球场，不过现在作为临时停车场用，停了不少车子。 韩芯蔚看到其中一辆黑色奔驰小汽车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没想起来。 她下了车之后走到村委大楼前面的大树底下等卓一凡停车。但是唐龙则让她先进去，一起去问问书记在不在。 但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唐龙口口声声说只是过来碰运气看看书记在不在，他好像刻意不打电话问一下，感觉像是有十足信心能见到书记一样。 然而，后面发生的一幕，让韩芯蔚觉得这一切更像是他们早已安排好的一样。 她随着唐龙走进大楼的大堂，唐龙让她在大堂等一下，他去传达室问一下书记在不在。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传达室，韩芯蔚听到他跟工作人员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们就小声地说着话，声音小到韩芯蔚只能听到是一些声响，根本听不出说话的内容。 这时候，卓一凡停好车进来了，问韩芯蔚唐龙到哪儿去了，怕他行动不便摔倒了就麻烦了，还说刚才接到唐馨玥的电话，说因为韩芯蔚找她好像很急的样子，而她又刚好在忙走不开，所以找了父亲，没想到他就自己一个人亲自出来了，所以让卓一凡好好照顾老人家。 韩芯蔚听着觉得卓一凡好像在责怪自己找了唐馨玥，还让唐龙自己跑了出来，她心里有点难受，她当时不就是因为担心卓一凡出事才找唐馨玥帮忙的，他竟然还不领情。 她嘟着嘴有点不想理他，扭过头看着墙壁上挂出的工作人员简介。 卓一凡准备逐个办公室地去找唐龙的时候，他从传达室走了出来，给韩芯蔚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一下。 她快步走到传达室门口的时候，唐龙小声地跟韩芯蔚说，书记正在跟房子项目的承建商在谈，让他们也一起上去听听，看看有什么意见。 韩芯蔚很是惊讶，他们在谈项目的事情怎么还会叫上自己呢，但既然书记也愿意，那就上去听听也无妨。 她跟卓一凡扶着唐龙一起进了电梯，按3楼之后很快就到了。 出了电梯之后，卓一凡说自己不是银行的人，并不方便参加，就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他把唐龙扶到会议室门口就走开了，由韩芯蔚接力扶着老人家进了会议室。 因为是新建的村委大楼，会议室的装修比外观现代化多了，这里显然是村干部专用的会议室，就像韩芯蔚他们支行的行务会议室一样，中间是一张组合大圆桌，围绕着中间的绿色植物。 每一个位置的桌面上有独立麦克风，还有可以上升下降的135英寸液晶屏，应该是作为播放电子版会议材料时用的。 在进入会议室之后，韩芯蔚竟然看到了乐辉就在现场，他正坐在里面的中间位置，在挂画底下的中间位置，一般情况下，这是主人家的位置。 乐辉竟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让韩芯蔚觉得这个会议并不简单，自己的到来是不是会打破会议的平静呢？ “韩行长您好，没想到会见到您！”乐辉看到韩芯蔚之后立刻站了起来走上去迎接她，他反而成了主人家一样，书记则一脸不屑地看着乐辉。 “乐总，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儿。”韩芯蔚跟乐辉握了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开会了？” “没有没有，正好你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也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些意见。”乐辉很谦虚地说着，然后给韩芯蔚拉开了自己旁边的椅子，请她做到自己的右手边，“这一位是我的助理，林立。” 他向韩芯蔚介绍着自己左手边的一个叫林立的男人，看上去比乐辉年轻一些，白白净净的，但眼神很锐利，而且一直紧皱眉头，满怀心事的样子，韩芯蔚觉得这就是典型的城府很深的样子。 “韩行长，这位是咱们村的唐学礼书记。”唐龙给韩芯蔚介绍着一副不屑样子的油腻大叔，虽然他是一副油腻大叔的模样，但能看得出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脖子上一条粗粗的金项链还有胖嘟嘟的手指上套了几只金戒指，还有那一身花花绿绿的休闲装看上去一点领导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更像是黑社会老大。 “唐书记您好，我是城北支行的韩芯蔚，这是我的名片，多多指教。” 韩芯蔚走到唐学礼面前，礼貌地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唐学礼单手接过之后竟然放到自己的鼻子前面吸了一口，不怀好意地笑着。 “真香！韩芯蔚，城北支行副行长。”唐学礼有点不太礼貌地逐个字念着韩芯蔚的名片，“坐，咱们也没开始多久，乐辉你有什么想法你尽管说说看！” 韩芯蔚走到刚才乐辉邀请她的位置上坐下，林立竟然站了起来走到韩芯蔚身边，给了她一份计划书。 韩芯蔚没想到他们竟然做得这么专业，而且计划书也做得很精美。 这计划书更像是一本宣传小册子，先是介绍了乐辉他们公司的发展历程，然后把唐家围村的发展背景也简单介绍了一下，接着就是目前的现状。 最后的方案是韩芯蔚也没想到的，乐辉他们的宁辉建工集团竟然想整体收购唐家围村旧改项目的公司。 韩芯蔚知道，这旧改项目公司是由胡明辉他们的发展商和唐家围村村委合组成立的，村委是占51的股份作为控股股东的，拥有决策权。 而这次宁辉建工集团提出的全面收购计划是要把原来的开发商以及村委的股份全部收购。 第100章 计划 “我们宁辉建工集团拥有的硬实力你们不用质疑，对于这一次的全面收购也是志在必得的，给到的价格也是符合市场水平的。”林立跟唐学礼还有几名村民代表介绍着。 乐辉在一边双手抱胸仔细地听着林立的介绍，他并没有中途插嘴，而是给林立充分的时间把全部计划宣读完毕。 在韩芯蔚的印象中，大老板、大领导的就喜欢在下属发言的时候插嘴，要么就是使劲推广，要么就是否定下属的说法，她觉得这样是太不礼貌了，所以对于乐辉她倒是挺欣赏的。 不过也可能是整个计划都已经过乐辉的过目，林立只是傀儡宣读一下纸质材料而已，所以才不多加意见了。 宁辉建工集团的收购方案说白了就是为了借壳拿下唐家围村的旧改项目，原来他们只是作为承建商负责项目的施工，但由于开发商资金链的问题才导致他们停工。 而宁辉他们其实并不想就此停工，建筑材料、工人全都就位，完全有能力也有资源可以继续往下施工，只是不想白干，既然这样就倒不如把整个项目收购回来自己做。 韩芯蔚也是第一次遇到有这样的承建商，到底说他们是单纯还是傻呢？这种旧改项目本来就是香饽饽来的，连大型、有国资背景的开发商都干不下去，可想而知这里的水是有多深，宁辉建工只是一家民营企业，竟然敢淌这潭浑水。 她是真有点想不明白，除非他们是想借此进军房地产开发，不然这项目的未知数实在太大了。 不过，她看得出乐辉的眼睛里是充满了信心的，双眼炯炯有神，对于林立的介绍也是一直在点头赞同。 当林立介绍完整个方案之后，乐辉突然站了起来，开始了自己的演讲，与其说是演讲，更像是表演，因为他从韩芯蔚这边开始，围绕着大圆会议桌走着，补充说明着林立的方案。 林立所说的只是摆出宁辉建工的优势和发展计划，但乐辉则是给他的计划锦上添花。 他把利害关系直接摆出来说：“这唐家围村的几大项目都是我们宁辉施工的，对于这里的各方面软件硬件我们都清楚了解。” 他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自己位置对面的唐学礼身后了，然后突然双手拍在了唐学礼的双肩上，把他吓了一跳，然后接着说：“村民的各种需求我们都考虑过，我也实地走访了解过，所以明白为什么原来的开发商会突然撤资，甚至宁愿冒着给处罚的风险也要停掉项目，因为……” 他把脸凑到唐学礼的脑袋旁边，故意略带阴险地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因为这里人杰地灵啊，我们确实应该尽社会责任给村民营造一个更宜居的环境，你说对？” 他走到唐学礼旁边的一个村民代表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所以，我们将会在承接这个项目的基础上再给每户村民发放今年的一笔特别分红！”乐辉说到这里的时候特别提高了嗓音。 他的这话一出，几个村民代表马上笑逐颜开，互相讨论着早就应该把项目交给宁辉建工集团他们来做了。 韩芯蔚对于乐辉的这番话也甚是惊讶，本来承接这个项目就需要不少资金了，现在还搞一个特别分行，那得投多少钱进去呀！ “韩行长，也麻烦您向你们银行转达一下，因为接下来我们需要做这个项目的话肯定需要不少资金的，希望能得到银行的大力支持，当然，我们并不是空手套白狼，资金我们绝对充裕，只是也希望通过银行的融资实现更大更快的发展。” 乐辉最后回到自己位置坐下来之前跟韩芯蔚说了这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这回，韩芯蔚算是看清楚了为什么他们会让自己参加到这个会议了，其实就是让自己在半公开场合表态支持宁辉建工集团的业务。 韩芯蔚不慌不忙地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对于每一个客户的需求，我们银行都是非常重视的，同时也非常欢迎每一个行业、每一个企业办理我们的业务。 大家一听都知道这些话都只是最官方的说法，没有任何的偏颇，加上从韩芯蔚的嘴里说出来，反而显得动听一些，她说话时的微表情总是给人一种特殊的亲和力。 乐辉听了也知道韩芯蔚并不是会随便向别人拍胸脯的人，银行找上门营销各种存贷产品的伎俩和话术他听不少了，但韩芯蔚这种不偏不倚的客套话反而吸引了他，觉得眼前这行长的魅力远远不止于她的颜值。 “那就先谢谢韩行长的支持了，改天我就带上计划书到你们银行再详谈。”乐辉朝韩芯蔚笑了笑，接着跟唐学礼和几位村民代表说，“各位也不用着急做决定，这只是我的初步构想和计划，你们有决定了再跟林总说，或者有什么意见的话也可以跟林总提，他会汇总到一起向我报告的。” 乐辉看了看手表，也差不多五点半了，他跟大家说今天的会议就暂时到这里，大家没有其他需要提出的话可以先回。 唐学礼嘟了嘟嘴，一句话也没说，拿起资料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把资料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还回头故意挑衅地瞄了一眼乐辉。 这一切韩芯蔚全都看在眼里，但这里不是她可以随便发表意见的地方，她看到卓一凡正在门口等着，提了包扶着唐龙就往门口走。 她竟然把旁边的乐辉给忘了，头也没回地就出去跟卓一凡会合，卓一凡看到会议室里面还坐在原位的乐辉，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韩芯蔚看到才想起来，今晚不就约了他吗？那现在这时候就不回支行了。 卓一凡也记得刚才韩芯蔚给她看的手机里跟乐辉的对话，知道他们的约会，就问了她是不是等上她送她回支行。 韩芯蔚说是的，待会跟乐辉就一起吃，顺便帮忙看看他这个人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韩行长走那么快，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事呢？”乐辉一边从会议室里面走出来一边跟韩芯蔚说着。 “是，还真忘了，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好像还没到点？” “那倒不如早点过去，谈完了就早点回家，那不更好吗？”韩芯蔚没想到这乐辉竟然会这么说，按理来说，这些生意人不是应该更喜欢留着女性谈天说地还有喝个天昏地暗的吗，这乐辉给韩芯蔚总是一种摸不透的神秘感，跟卓一凡能争一个高低，但感觉卓一凡没他那么深的城府。 第101章 晚宴 虽然是提前到达酒店的中餐厅，但显然是得到了乐辉的提前安排。部长安排带领着他们一行人直接进到包厢。 乐辉在村委会的时候就已经把卓一凡和唐龙叫上一起吃这顿“便饭”，他跟大家还开玩笑地说，这次本来是想跟韩芯蔚单独约会的，但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一起，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用太拘谨。 韩芯蔚虽然并不是盼着跟这个年轻有为的乐辉约会，但她原本确实是冲着他说要谈吕耀阳和他妹妹乐宁的事情而来的。 既然他也这么大方，加上他也是主人家，就由他安排好了。 他应该是提前跟酒店说好了，所以他们才没坐多久，部长就已经安排上菜了。 他先是很懂礼节地让唐龙坐到里面的主人座位，哪怕今天的宴会是他安排的。 然后他还逐一给每个人倒茶，在倒茶的时候，他说，今天只是很普通的便饭，吃得都是家常菜，聊聊天，就不安排喝酒了。 不知道是他故意没让林立参加，还是他让林立回去处理工作，在韩芯蔚看来，林立应该是乐辉的得力助手，林立应该会跟随他参加这个宴会的，但这次仅有乐辉一个人。 其他在座的可以说都是外人，也可能因为这样，他才一再强调说这次只是普通便饭，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再请客，到时候就得喝酒了，无酒不成席嘛！ “韩行长，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乐辉双手拿着茶杯站起来先敬了韩芯蔚。 韩芯蔚有点受宠若惊，她原本以为他应该先敬的唐龙的，但既然他这么热情，自己就却之不恭了，她也站起来拿起茶杯，隔空跟他来了个敬茶。 “谢谢了乐总。” “来，菜应该陆续会上的了，先吃，不用客气！”乐辉用右手做出一个标准的银行工作人员“请”的手势，然后夹了一块肉给旁边的唐龙的碗里，“唐老先生，来。” “乐总，我自己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了。”唐龙笑着说。 “你们才不要跟我客气呢，韩行长、凡哥，来！”说着，乐辉竟然走到韩芯蔚和卓一凡的中间分别给他们俩的碗里夹了菜。 乐辉的热情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作为一个集团总经理，竟然没有带上助理，还亲自逐个倒茶和夹菜，这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 特别是韩芯蔚，什么上市公司主席、什么大老板、什么私人银行客户，虽然不是全都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但也不会像乐辉这样，完全不像一个集团老总，他反而更像一个助理，所以韩芯蔚也笑话他是不是以前当过老板助理，怎么会那么客气。 乐辉倒是很认真地说，自己没读多少书，很小就出来工作了，也做过很多工作，也确实当过老板助理，所以有时候也改不了一些习惯，就喜欢给别人斟茶倒水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竟然就笑了起来，但韩芯蔚从他的笑里看出了不少的辛酸，他还说，他们兄妹俩的父母死得早，他自己一手一脚把妹妹拉扯大的，还拼尽了全力把妹妹送到外国念研究生。 “但没想到结果是自己把她给害死了。”说到这儿，乐辉捂着脸低下了头，“韩行长，我先给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们家确实伤害了你们家，但我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这么严重，真的很抱歉。” 乐辉突然向韩芯蔚道歉，他拿开原本捂着脸的右手的时候，韩芯蔚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泪光，韩芯蔚马上回应他说：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想太多了，也许都是命！ “也许都是命！”乐辉重复了一下韩芯蔚的这句话，然后接着说，“虽然是命，但我觉得我也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所以我才想到要争取唐家围村的旧改项目。” “这……有什么关系吗？”韩芯蔚似乎不太理解个中的关系，她只是大概知道，乐辉的妹妹——或者说，乐辉利用乐宁通过吕耀阳成功取得项目，期间向吕耀阳不断输送利益，但这个跟唐家围村的旧改项目能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这包厢里还有唐龙和卓一凡这两个“外人”，但乐辉竟然毫不忌讳地说起了他对这个项目的分析。 他说，他们宁辉建工集团向吕耀阳输送利益没错，但其实数量并不多，而且从乐宁告诉他的情况得知，吕耀阳所收受的巨额利益并不是全都给吕耀阳的。 吕耀阳在其中更多的是一个中间人的角色，在山水云间别墅里收藏的巨额现金更多的是吕耀阳为背后的有权人暂时保管的。以吕耀阳手中的权力根本不可能收受过亿元的现金。 加上吕耀阳为什么要跟乐宁离开港州市呢，他们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离开的，但因为某个有权人被查，而有权人计划把罪行全部推到他们的身上，为了把案件通过关键人物死亡而终结，于是把他们直接杀人灭口。 “但这跟唐家围村的旧改项目有什么关联吗？我还是不太懂。”韩芯蔚喝了口茶，然后问着乐辉。 “这就是关键所在，我妹妹乐宁她……确实是吕耀阳的情人，她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唐家围村的某些村干部通过旧改项目工程索取巨额利益，间接导致了原本的项目公司宁愿冒着违约赔偿的风险也要撤资，因为他们知道这里将会是一个无底洞，会被村委这帮吸血鬼吸光，而至于村干部为什么能这么胆大妄为，很可能背后是有更高层的官员撑腰。”乐辉一直跟韩芯蔚说着，并没有理会身边的唐龙。 作为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老”，唐龙对于乐辉的推测并没有反对，他也明白唐学礼跟他的儿子为什么能在村里横行霸道肯定是有一定的势力在背后撑腰的。 但因为还不至于影响到村民的生活，唐龙觉得还没有反抗他们的迫切性。 他觉得无论什么问题，还是应该通过民主、公证、透明的方式来协商解决。 “但既然你都知道这个旧改项目是个无底洞，为什么还要淌这潭浑水呢？”韩芯蔚有点不解的问他。 “他们为了个人利益做尽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他们竟然把我妹妹也杀了，我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 第102章 忌讳 “其实……你觉得他的计划可行吗？”在回程的路上，韩芯蔚问卓一凡，“你全程都不说话，似乎心事重重的。” “我担心他会把事情搞得更麻烦，他带有很强的个人情绪。” 韩芯蔚知道卓一凡看人都很准，他虽然言语不多，但对事情都会看得清晰，而且观点也很独到。 “你是指他妹妹的死？” “是呀，他这样很可能玩火自焚，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清楚那潭水有多深，贸贸然踩进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那你知道这潭水会有多深吗？”韩芯蔚借梯上楼想试探一下卓一凡。 “你这丫头又来试探我是不是？那要不我直接告诉你？”卓一凡趁着等红灯的时间转过头朝韩芯蔚笑了笑。 “好啊好啊，等你很久了，赶紧说！”韩芯蔚有点迫不及待了，因为这么长时间了，她感觉自己就是傻瓜一枚，老是被卓一凡糊弄，先不说被利用了，还老是藏着掖着。 “你把耳朵凑过来……”卓一凡故作神秘地小声地跟韩芯蔚说，她还真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准备洗耳恭听，卓一凡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秘密！ 韩芯蔚感觉智商被侮辱了，狠狠地拍了卓一凡的肩膀一下，然后顺带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说他是坏蛋！ 卓一凡把韩芯蔚送到家之后自己就独自开车回支行把公务车还回去，韩芯蔚下车的时候在楼下朝他挥着手说再见，似乎只差吻别一样了。 这一幕被楼上的老人家看得清清楚楚，尽管他们俩什么都没做，但她那带着感情的挥手和笑容，让老人家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电梯门打开之后，韩芯蔚看到自己家的门是敞开着的，她很好奇怎么家门没有关呢，灯火通明地从里面照射出来，而且还隐约听到了一些人声。 她快步走上去，看到玄关里多了两双老人款式的运动鞋，看来是家里来了客人了。 她把门关上，在玄关换了拖鞋之后走到客厅，看到原来是吕耀阳的父母亲过来做客了。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原来也才八点一刻，还不晚，他们过来作客也正常，从他们自己家过来大约也就半小时车程，通常是公公开的车。 “爸、妈，过来了？”韩芯蔚把包放下就快步走到客厅。 “嗯，过来看看亲家现在的情况。”吕耀阳的父亲转过身跟韩芯蔚说，“今天回去上班了？”他应该是看到韩芯蔚一身整齐的工服。 “嗯嗯，对呀，今天第一天回去上班。”韩芯蔚回答着的时候看到吕耀阳的母亲没有正眼看一下自己，而且脸色并不好看，一直双手抱胸看着前方。 而母亲的脸色好像也不见得有多好，而且眉头紧锁，韩芯蔚坐在她身旁，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了，她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芯蔚，第一天上班就到这么晚，工作很多是？” 吕耀阳父亲问着，虽然他的脸色并没有他妻子那么难看，但感觉是一脸的尴尬，又有点欲言又止的感觉。 “还好，下午去了一个一手楼项目谈些事，然后跟客户一起吃了饭。” 她看了一下手机，其实比起以前，这个时间算比较正常了，不算很晚也不算早，只不过因为平常只有自己跟吕耀阳两个人住，他们也许并不知道。 吕耀阳父亲点点头，看了一下韩芯蔚，然后又看了一眼妻子，接着有点生硬地跟韩芯蔚说了一个故事： 有个村民一直都很安分守己，在许多村民眼中也是很正直的一个人，村的外围有一片瓜地，是村民的经济来源。这个村民最近因为在村外找了一份新的工作，但是每天都要穿过这片瓜地才能到达工作的地方。而刚好这段时间，村里的人发现瓜地经常被人偷瓜，而平常也就只有这个村民会经过，于是大家都觉得是他偷了瓜。很多村民在还没查清之前就已经在村里传言他是偷瓜的贼了，搞得他和家里人都很难受，最后搬离了这条村。 于是就有了瓜田李下这个成语了，也有点像那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韩芯蔚觉得，吕耀阳父亲所说的这个故事似乎有所指向，但她还不是很懂，是在说自己吗？ 但在她看来，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最过分的也许只是那一天在医院忍不住亲吻了卓一凡，但在那回应该没有其他人看到的。 她想到这儿，不禁还是有点心虚，捏紧了手指，硬着头皮问吕耀阳父亲：“爸，您是不是在说我呀？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啦？”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很客气，而且还带有一点心虚，所以并不生硬，语调也不会很高，然而吕耀阳母亲却直接指着韩芯蔚开始骂了起来：你这都还不懂吗？让你跟你们那司机断绝来往，耀阳才过世多久？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呀？ “我……我没有呀，我们没有任何过分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韩芯蔚终于从吕耀阳母亲的话里得到了答案，果然，老人家都是很忌讳这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甚至觉得男女之间不会有真正的友谊。 “芯蔚，我也觉得你跟那个司机最近也确实走得比较近，这样对你在银行的影响也不好，再说，耀阳也才刚走没多久……” 韩芯蔚的母亲也开口了，在亲家面前，她也不能只护着女儿，尽管心里舍不得骂女儿，但至少也得提醒她。 “妈，我跟他真的没有……”韩芯蔚满肚子的委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家耀阳真是尸骨未寒，你现在就……你还对得起他吗？”吕耀阳母亲激动得哭了出来。 面对婆婆的指责，韩芯蔚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按照一般的男女关系标准来说，她跟卓一凡确实没有到那种程度，甚至也仅仅是自己对他有一种特殊的感激或者感动，远达不到喜欢，更谈不上男女之情。 只是，确实如她所想的，对卓一凡是有着感激和感动，总会有那么一瞬间对他有喜欢的冲动，不然，也不会忘形一吻。 而这回公婆对自己的指责，是不是也在提醒着自己要跟他划清界限，保持着正常的同事关系。 第103章 距离 其实韩芯蔚也不是没有想过她和卓一凡之间的问题，或者说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上班的时候，他是自己的公务车司机；在下班之后，他也可以是自己的朋友，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至于卓一凡是怎么想的，她还不了解，起码，她感觉卓一凡还没有想要往前再走一步的想法，在那一天亲吻了他之后，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改变。 然而，卓一凡并没有因此而更进一步，他也没有因此而“退缩”，一切就像以前一样，既是同事，也是朋友一样。 自从那一天晚上给公公婆婆训斥了一顿之后，韩芯蔚虽然心里有点不爽，但他们说得确实是事实。 “芯蔚，还没睡？”母亲杵着拐杖经过韩芯蔚的房间，看到她的房间还开着门，她坐在床上点亮了昏暗的床头灯独自在发呆。 “妈，还没呢，来，坐。”她马上跳下床，扶着母亲坐到自己的床尾处。 “有心事？”母亲一言中的。 “还好啦，反正明天周末休息，还没睡着就坐着发一会儿呆。” 韩芯蔚傻笑了一下，让母亲不要担心自己。 “其实那天晚上的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母亲竟然明白韩芯蔚，她有点始料不及，“你跟吕耀阳的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加上他也走了，你有你的感情生活其实很正常，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有点不太合适。” 她不知道母亲的这番话算是支持还是反对，但还是让她觉得窝心的是，母亲始终是最疼爱自己的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来，我跟凡哥他……也说不上是那种关系，但也确实有那么瞬间是有过感激和感动，也给人一种安全感，只是这种安全感好像并不实在，有点虚无缥缈，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韩芯蔚抱着枕头靠着母亲的胳膊，“我当然也知道，吕耀阳才走没多久，我知道真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谈感情。” 其实韩芯蔚很清楚这个问题，只是她觉得在自己母亲面前被别人这样指责，心里真的难受。 “凡哥是？他人还是很正直，而且我看得出她待你也很好，你们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就会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也知道，人言可畏。”母亲直接戳到了重点，“加上，他只是你们的司机，你们之间的身份差距有点大，你是不是应该再仔细想一想呢？” “妈，我明白的，我都长这么大了，会处理的。”韩芯蔚自己的心里也在掂量着，她知道卓一凡的真正身份并不是司机这么简单。 但她现在还不清楚，该怎么跟母亲说呢，再说，她跟卓一凡只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最多也就是跟他的来往减少一些也就好了？ 所以韩芯蔚觉得，既然卓一凡也没有走出那一步，自己也就没必要多想，就当作平常的上司下属关系就好了。 韩芯蔚有些刻意地避开卓一凡，他其实是知道的，也理解，所以在这天他送韩芯蔚到分行开会的路上，他还是问了她，最近是不是挺忙的？ 她大概也知道卓一凡问她的用意，因为最近很少让卓一凡接送她，一是她最近都在处理张芸菲留下的烂摊子，二是她想尽量减少跟卓一凡的接触，减少对他的依赖。 所以引起卓一凡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她故意淡淡地说了一个“嗯”字。 而且今天她还坐到了卓一凡的后面，没有像之前一样坐到副驾驶。 “谢谢你没有向其他人说起我的身份，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卓一凡突然说起自己的身份。 “你不用谢我，我确实不知道，况且，我也不是那种到处说人家的人，除非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卓一凡还是标志性地充满神秘感地微笑了一下，“吴行长最近好像没有上班是吗？” “听说出差去了，好像今天晚些时候就回来。” “哦，最近没有遇到那些小混混了？” 韩芯蔚知道卓一凡问的是之前去她家捣乱还嚷着说要拿回吕耀阳东西的那帮人，那时候还凶神恶煞的，而且还造了一次车祸让父亲直到现在还在住院，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关联，但至少她觉得自己是陷入到利益争端的漩涡之中的。 韩芯蔚跟卓一凡说没有了，也奇怪这事怎么一下子出现，又一下子像平静了下来一样。而且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卓一凡跟她说应该会好起来的了，雨过总会天晴的。 韩芯蔚笑话他说，怎么又是这一番话，果然是老人家，说话老喜欢重复又啰嗦。 “你不喜欢吗？”卓一凡突然逗起了韩芯蔚。 “不是呀！” “那就是喜欢咯？” “坏人！你套我说话！”韩芯蔚被卓一凡逗乐了，笑着拍了一下卓一凡的后脑勺。 卓一凡倒是乐得挨这么一打，他有点得意地朝后视镜里的韩芯蔚笑了一下。 然而让韩芯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在支行行务会议室开行办会的时候，两名检察院的检察官直接敲开了他们的会议室门，打破了他们的会议。跟随在检察官后面的还有两名警察。 按理来说，公检法调阅材料应该事先通知业务部门，业务部门再征询综合管理部的意见，最后由综合部负责安全保卫线条的副经理配合提供材料或者调取录像。 但这一次这四人是直接让秘书打开了行长室外面的门禁，让秘书配合工作打开会议室的门，在韩芯蔚看来有点惊愕，但后来的结局，更惊愕的应该是吴文龙了。 他当时正在发言，批评着财务部的经理，在他最激动的时候被打断。 而且看到是四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进来的，他立刻收起了批评别人时的威严，先是问秘书是什么回事，正在开行办会呢！ 然而还没等秘书开口，走在前面的检察官率先开口，而且快步走到吴文龙的面前大约半米的位置，韩芯蔚认出他是之前到她家里找她问话的蓝文杰。 第104章 落马 “吴文龙行长，我们是市检察院和市公安局的，因为你涉嫌职务犯罪和其他刑事案件，现在请你跟我们到检察院走一趟。” 蓝文杰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身后的另一名检察官和两名警察也一同亮出证件。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犯什么……什么罪了？”吴文龙在听到他说的情况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刚才批评别人时的高傲语气也立刻变得结巴，但他好像还不想在这种场合被带走，还想极力挣扎求存，“几位，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我一向安分守己，怎么……怎么可能？” “我们是掌握有足够的证据的，你还是跟咱们走一趟，这是有关公文。”蓝文杰还向他展示了一份盖有检察院和公安局印章的资料。 这时候的吴文龙突然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下了高傲的头，跟在四人的后面离开了行务会议室，一行人才离开，行务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其他行领导和各部门经理在纷纷议论着吴文龙究竟犯了什么事。 韩芯蔚虽然刚才被几个工作人员的突然进入吓了一跳，但她对于吴文龙的被带走更是惊讶万分。 吴文龙平常也算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而且做事风格也是很谨慎，根本不像会踩到红线的人。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唐馨玥过来找吴文龙的事情，她记得那天唐馨玥向吴文龙展示手机屏幕的时候，吴文龙是大惊失色的，最后就被唐馨玥“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难道这回他被带走是因为唐馨玥？是不是她掌握了什么吴文龙的黑材料然后举报了他？ 韩芯蔚趁着行务会议室混乱一片的时候离开了会议室，然后给唐馨玥打了个电话，但电话的那头返回的是忙音。 她挂了电话之后走到司机休息室，想找卓一凡问一下，她觉得卓一凡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但司机休息室里只有忠哥和另外三个司机，就是没见到卓一凡的身影。 她问忠哥卓一凡哪儿去了。忠哥跟她说，卓一凡今天休假了，说是家里有事。 韩芯蔚偷笑着，这卓一凡肯定是去做什么警恶惩奸的事情，哪里是家里有事呢，不然怎么会让吴文龙在开会的时候被带走呢！ 离开了司机休息室之后，韩芯蔚给卓一凡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问他在哪儿呢，支行出大事了！ 过了一会儿，卓一凡就回复了她说，他知道，然后还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韩芯蔚再问他，还没回复她你现在在哪儿呢？ 这次消息发出去之后过了许久，卓一凡都没有再回复，韩芯蔚刚才是一边发消息一边走着回行务会议室。 看卓一凡一直都没有回复，她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手机放到桌面，生怕会错过卓一凡的消息一样。 这时候的行务会议室依然一片混乱，因为没有了主持人，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按照级别，现在职务最高的应该是信贷线条的副行长林伟华。 以往吴文龙要是外出或者休假超过三天的话，就会转授权给林伟华代理吴文龙行使行长的职务。 这回因为事发突然，根本没有想到要做转授权，所以林伟华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先是让大家肃静，由他跟纪委书记朱汉明商量一下怎么处理，朱汉明作为支行的纪委书记。 按照行政级别其实他应该是二把手，但由于林伟华原来是分行的信贷部副总经理，行政级别反而比朱汉明高半级。 这回就只好让支行的第二、三号人物来决定支行的行政安排了，但以林伟华的做事风格，他肯定是要先请示分行。 他属于那种谨小慎微的领导，绝对不会为了一点业绩而违反规章制度的，特别是像支行一把手的权限问题。 韩芯蔚负责的零售线条的信贷业务虽然不需要林伟华来审批，但有些费用的安排还有绩效、考核等等，就要经过林伟华了。 因为他除了负责信贷线条，还同时负责运营财务线条，所有涉及到支行费用的安排还有每年、每季度的业绩考核都会经过他。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被林伟华批评的滋味，虽然她也是支行的副行长，按理来说跟林伟华应该是同级的。 但他作为一个老信贷，加上做事风格就是这么一套，甚至有点极致的合规。导致各线条的行长还有部门经理都会特别害怕他几分。 这回还很可能由他来暂代一把手的职务的话，韩芯蔚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业务、费用，还有考核等等都得被他卡得死死的了。 “各位同事，因为刚才吴行长事发突然，我跟朱行长讨论了一下，还是得先请示上级行，毕竟这次跟以往吴行长的休假或者出差时候的转授权不太一样，得搞清楚权限的问题，而且我们也得向上级行汇报一下这次吴行长的事情，但由于一切都还处在调查阶段，刚才那位工作人员也说了，是请吴行长回去配合调查，说明还没到批准逮捕的阶段，直到现在这一刻他还是清白的，请在座的各位部门经理对于吴行长的情况务必保密，没有得到上级行的通知不得外传，也不允许议论，那各位同事，今天的行办会暂时到这里，刚才还没讨论完的议程等权限明确了之后再讨论。”林伟华很官方地说起了这次吴文龙的事情，但这也是韩芯蔚的预料之中。 像他们这样的国有大行，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处理手法也是大同小异的，金融机构就是这么敏感，不能随便回应，也不允许互相讨论。 但，这回的吴文龙被带走，真的跟吕耀阳的事情有关联吗？韩芯蔚的脑子里充满了问号，只觉得应该跟唐馨玥给他看的东西有关，但跟吕耀阳也未必有联系，现在她就是想找到卓一凡和唐馨玥了解一下个中的情况。 这次行办会在一场一把手被带走的闹剧中不欢而散，从其他行领导到各部门经理的脸色和言语中，韩芯蔚看出了大家好像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每个人似乎都各怀鬼胎。 第105章 亮相 大约到了下午，唐馨玥才回了韩芯蔚的微信消息，说早上刚好有事在忙，一直在电话沟通中，问韩芯蔚找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韩芯蔚有点兴奋地问她，是不是她把吴文龙给举报了？ “没有呀，他怎么了？真被抓了？”唐馨玥的语气确实显得有点意外，她在听筒里传出来的语气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早上开会的时候被检察院和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说是涉嫌职务犯罪和其他刑事案件，之前你过来的时候给他看了些什么东西，好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似的，所以我以为是你……们。”韩芯蔚想想可能是她跟卓一凡联手的一出好戏。 “那一次？确实，是一些关于他的照片，我后来也确实交给了警方，至于是不是能让他定罪就看检察那边了，今天带走吴文龙的时候，凡哥没过去吗？” 唐馨玥突然这么问韩芯蔚，让她有点惊讶，今天确实没见到卓一凡，而且听其他司机说他是有事请假的，那怎么会他过来呢？唐馨玥所说的他过来，是指他过来抓人吗？ “他过来干嘛？今天没见到他呢，那坏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韩芯蔚发现自己对卓一凡真的很不了解，反而唐馨玥好像更清楚他，这让她有点生气。 这个卓一凡总是一副充满神秘感的样子来撩她，却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给这个小女生，让韩芯蔚觉得很是难受。 那他到底是把自己当作什么人，难道真的只把她当作是工作上的同事或者上司吗？ 而自己却傻傻的还对他动了情，呸呸呸，韩芯蔚心里是真的气了，她忍不住直接问了唐馨玥，你们俩到底还有什么东西瞒着自己的，究竟把她当作是什么人？ 唐馨玥也被她的气话吓到了，她知道自己也瞒不了多久，她吞吞吐吐地说，卓一凡今天应该是回警署复职了。 她原本以为他先复职然后就到银行把吴文龙带走的，所以刚才才那样问韩芯蔚。 复职？他复什么职？他不是说自己被开除才去当公务车司机的吗？而且据她所了解，卓一凡当这公务车司机已经有好几年了，他也是从其他支行调过来的呢，怎么这就突然复职了呢？ “详细的情况可能还是得让他给你解释更好，我始终是外人，他不跟你说一定有他的原因的，你也别太生气，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的。” “我的安全？” “是的，据说你们银行内部被犯罪集团渗透了，不仅仅是职务犯罪或者经济犯罪这么简单，还可能涉嫌一些比较重大的刑事案件，具体我也说不清，我是协助他进入到你们银行系统调查案情的。” 唐馨玥的话让韩芯蔚大为震惊，卓一凡一直在自己的身边，而他说是在保护自己的话，岂不是自己一直都被黑恶势力包围着？ 韩芯蔚不敢想象，到底是自己的人生一直被操纵着，还是自己陷在一个黑暗的势力里却懵然不知。她跟唐馨玥说，不要告诉卓一凡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她想让卓一凡亲口跟自己说说。 唐馨玥答应她不会告诉卓一凡，但他今天才刚复职，可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能会很忙的，等他有空了就让他跟韩芯蔚坦白，毕竟两个人交往还是应该坦诚相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韩芯蔚嘟着嘴问她。 “没什么意思，我还有事忙，我先挂啦，我让凡哥尽快找你，再见啦！” 唐馨玥急急忙忙地就挂了电话，好像刻意回避韩芯蔚将要问她的事情。 因为早上吴文龙在会议期间直接被带走，尽管林伟华一再强调支行内部不能讨论相关话题，但这种不光彩的消息始终还是在支行内部不胫而走。 整个支行也变得群龙无首一样，所有线条的部门经理看似在观望着支行的未来运作，始终没有了一把手，以后的运作方向很可能会重新部署，甚至会推倒重来。 一个支行的发展方向很依赖一把手的能力和观察力，以往吴文龙在位的时候是以稳扎稳打为主的，也可能因为是新成立的支行，分行的各项考核都不会太重，费用和奖励的分配也有所倾斜。 所以吴文龙也不会把大家逼得太紧，只是有些线条还是希望能做出突出的成绩，就会把业务经办往死里逼，比方说张芸菲所管理的对公线条。 因为上午的事情，支行机关各部门也都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基本上都在六点左右就下了班，除了运营线条，因为还要负责管理下属营业网点的运作。 韩芯蔚也收拾了东西准备要下班的节奏了，反正现在支行吴文龙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理顺的，就看分行怎么安排好了。 她乘电梯下了停车场准备驾驶自己的小汽车回家，拉开车门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应该是一条微信新消息，她坐到驾驶位之后拉上车门才从包里掏出手机。 看到了她等待已久的卓一凡的回复，他说他已经忙了一整天了，现在才有空跟她说说话，问她下班了没有。 韩芯蔚会心一笑，回复他说刚下班上了车准备离开支行。 “那韩行长你赏脸跟我吃一顿饭吗？” “呵，我可是很忙的哦，你怎么不提前约我呢？”韩芯蔚故意逗他。 “那请问你今晚有空吗？我现在约你，可以吗？” “可以……但你要请客！” “为什么呢？” “你不是应该有些事情要向我交代吗？或者道歉，我也是受得起的呢！” “好！但我得先换一下衣服，我现在这……不太方便。” “不准换，你得给我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要不视频？” 韩芯蔚是要把卓一凡的身份给逼出来，反正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就不再忌讳了，想要逼着卓一凡承认。 “那你把车子往前开，我在前方等你。”卓一凡神神秘秘地，没想到他原来已经在支行的地下停车场等着韩芯蔚了。 “坏人，原来你一早就在支行埋伏我了？是不是想要把我也抓走呢？”韩芯蔚连安全带也没扣上了直接发动了引擎，挂了档就往前开。 韩芯蔚的车子就停在电梯口的这个死角里面，到出口只有一条路往前走而不用拐弯。 她一边慢慢地往前开一边留意着两边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就在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她曾经坐过的卓一凡的车子，还有旁边站着的那一个他。 第106章 重新认识 穿上警服的卓一凡给韩芯蔚的感觉比平常要更高大，今天的他还把平常下巴留着的须根刮得特别干净清爽。 加上招牌性的略带一点神秘感的微笑，更是让韩芯蔚为之着迷。 她把车停在了卓一凡的身边，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本想扑上去的。 但理性还是控制住了她的冲动，只是站在了他面前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 一身笔直的警察制服跟卓一凡的身材和个人魅力特别般配，韩芯蔚捏了一下他的手臂。 问他是不是偷了别人的制服穿了，怎么看着那么不顺眼。 其实，这都是女生惯用的“伎俩”——口不对心的反话。 卓一凡拍了拍她的头顶，说没有偷，只不过是藏起来了，现在才想起来要穿回去。 “那咱们到哪儿吃呢？”韩芯蔚问着他，双眼还是忍不住不停地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位警察，算是重新认识了卓一凡这个人。 “到江边的那家西餐厅。”卓一凡所说的是他们家那边，开在江边的一家网红西餐厅。 之前他们一起跑步的时候经过，那时候韩芯蔚还说想到里面尝尝，但是那里老是很多人排队，还不能提前预约的，所以一直没法去。 “但是那里不能提前预约，只能现场排队的呢。”本来听到他说要去那里，韩芯蔚还是满心欢喜的。 但想到现在这个点才过去，不知道排队到猴年马月了，心情又一下子沉了下来。 “没关系，我认识老板，他给我留了位。” “真的吗？那赶紧过去！”韩芯蔚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或者用股市所说的v形反弹来形容会更合适。 “我先换一下衣服，你……或者先到那边停车等我一下，我在车里换一下就好。” “那我在这儿等你，你不是怕被我看到？”韩芯蔚捂着嘴巴笑了出来。 卓一凡溜进车子的后排座位，故意把高大的身体藏在前排座位的后面，有点艰难地蜷缩着身体显得有点滑稽。 但他倒是像训练过的一样，还是挺灵活的，没几下工夫就把警服换成了休闲上衣和长裤了。 韩芯蔚在一边偷瞄了一眼，朝车窗里发现了她的卓一凡吐了吐舌尖。 看到他差不多换好了衣服就回到自己的车上扣好安全带准备出发。 卓一凡把警服折叠好像刚洗完一样，然后放到后排座位的盒子里面，回到了驾驶位置也发动了引擎，跟在韩芯蔚的后面两辆车一起离开了停车场。 下班高峰期的车流量是他们早就有所预料的，但韩芯蔚现在的心情倒是像开了花一样，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着堵死的车流发牢骚。 她打开了音乐，哼着小调，不时还透过后视镜看看紧跟在后面的卓一凡。 他可能也见到韩芯蔚看着自己，顽皮地朝前方扮着鬼脸。 把韩芯蔚逗笑了，他也笑着。韩芯蔚是第二次看到卓一凡这么轻松自然的样子，第一次是过年时候他到家里作客时，也是这么轻松而且真情流露。 哼着歌的时间倒是过得很快，虽然堵着车，全程平均时速可能只有三十公里，但韩芯蔚还是觉得很畅通，也许是心里头的畅通。 江边西餐厅的停车场也仅有十几个，理应很早就满了的，但卓一凡绕过韩芯蔚先到了前面。 带着她直接进了里面，停在了两个空出来的位置中的其中一个，然后指挥着韩芯蔚停到旁边的另一个空位。 她问这写着私家车位非请勿停，怎么就敢停呢？现在的警察能这么嚣张吗？ 卓一凡笑了笑，说反正停就是了，老板的车位。 卓一凡神神秘秘地领着韩芯蔚下了车，然后带着她从后门进了餐厅。 在走到大厅的时候，她看到外面正在排队等候的人龙已经绕了几圈，看上去应该有二三十人了。 她跟着卓一凡走到角落里的一个双人桌，虽然是在角落里，但坐下来之后发现这儿竟然是最有观赏性的一个位置。 右边是江边的，左前方能无遮挡地看到大厅中央的表演小舞台，是一座老式钢琴，还有麦克风支架。 “请问是卓警官是吗？我是今晚的值班经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两位？”才坐下没多久，餐厅的值班经理就马上过来，还放下了菜谱。 “坚哥他今天没过来吗？”卓一凡口中的坚哥应该就是餐厅的总厨和老板了，韩芯蔚记得这是坚哥所经营的餐饮集团里面唯一一家由他亲自主理的西餐厅，还是米其林三星级餐厅呢，这个坚哥是城中有名的西餐厨师。 “坚哥他在厨房正忙着，要不要让他出来？”值班经理很客气地跟卓一凡说。 “不用了，没关系，我们先看看菜谱，回头再喊你哈，你先忙。”卓一凡说着，然后也转过头跟韩芯蔚说，“你先看看有哪些想吃的。” 韩芯蔚翻看着菜谱不禁咽了几下口水，看着上面花花绿绿的菜品照片，每一样都想尝尝，真有点下不了主意。 卓一凡提议，要不直接点招牌菜就好了，反正他也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哪些菜适合，招牌菜准没错。 韩芯蔚点点头表示同意，她也很久没来过这种西餐厅了，就交给卓一凡。 卓一凡叫来了刚才的值班经理，让他推荐了几道招牌菜。 这餐厅的另一特色是只收现金，而且不支持扫码点餐，餐厅里也没有无线网络，按照坚哥的说法，是想让大家放下手机，好好品味他所做的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熟人的缘故，卓一凡的这一桌菜很快就上齐了，比他们早到的其他桌子有些竟然还没上一道菜。 但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都没有太在意，他们有些欣赏着评论着这儿的环境，也有的在细细品味已经奉上的菜肴，还有的认真倾听着钢琴师悠扬的乐声。 “来，韩行长，尝尝这一个，据说是他们的招牌，每天新鲜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法国白珍珠生蚝。”卓一凡拿了一只生蚝放到韩芯蔚的盘子上。 “你怎么知道？看来你是做足了功课的了！”韩芯蔚拿起蚝壳，用叉子撬开蚝肉送到嘴里轻轻一咬，一股清新的海水味蔓延整个口腔。 “我也是听坚哥说的，这种生蚝洁白如珍珠一般，入口即化，还有一种特别的海水鲜味，而且越吃越甜。”卓一凡介绍的时候倒有点食家的风范。 第107章 真相 因为上菜的速度比较快，韩芯蔚还像个小女生一样把每一个菜都拍下来。最后一个上的甜品是由坚哥亲自奉上。 他手里捧着两件甜品走到了韩芯蔚他们的桌子旁边，在放下甜品的时候让韩芯蔚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她看到是坚哥亲自送上的时候像个小迷妹一样，马上站了起来，拉着坚哥让卓一凡帮忙给他们俩拍合照。 坚哥倒是很随和地配合着韩芯蔚，微微弯下腰，让高度跟她尽量平衡，还跟韩芯蔚一起喊着卓一凡给他们拍照。 在拍完了合照之后，韩芯蔚拉着坚哥坐到旁边，像个小记者一样问他这个菜味道如何、那个菜是怎么做的。 坚哥却很有风度地逐一回答，最后他还体贴地问着韩芯蔚，感觉味道怎么样？ “都很好吃呀，这些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韩芯蔚指着各个菜说。 “喜欢就好，卓警官，很久不见了！”坚哥拍了拍卓一凡的肩膀，看上去他们的友谊匪浅。 “难道你们之间又有什么故事？”韩芯蔚分别看了他们俩问着说。 “我们其实是很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了，他老喜欢警官前警官后的笑话我。” 卓一凡给值班经理打了个手势，让他拿一杯柠檬水过来给坚哥。 “我们之间的故事就多得很了，不过你看我现在客人很多，我先忙，有空再跟你慢慢说我们这好基友的故事，哈哈！” 韩芯蔚没想到这个在很多人眼里异常严肃的高级总厨还会这么随和，而且还会开玩笑，也许是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才会流露出真性情。 “那你赶紧先忙。”韩芯蔚拿着杯子碰了一下坚哥的杯子，坚哥倒也乐意，配合着喝一口水，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在碰到值班经理的时候，还跟值班经理耳边小声说着话，还不时往韩芯蔚他们这边看了几眼，值班经理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他真是大忙人。”韩芯蔚单手托着下巴说着，“但他那把长发还有一身厨师的造型比你帅多了！”她向卓一凡眨了一下右眼。 卓一凡才懒得理她，吃着自己盘子里的意大利面，跟韩芯蔚说，人家坚哥是已婚好男人，对他媳妇可好了，你别幻想了！ 韩芯蔚确实没有幻想，她对于坚哥也只是一种艺术家模样的仰慕而已，类似于偶像一样，但绝对不会因为偶像而产生爱慕之情。 她朝卓一凡吐了吐舌尖，然后转而跟卓一凡说：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呢？ “我？还有什么需要解释吗？” “你不是应该向我自我介绍一下你自己吗？”韩芯蔚右手拿着叉子指了指卓一凡，还向他打了个眼色。 卓一凡深呼吸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叉子之后开始慢慢老实交代。 他确实是在五年前因为涉嫌刑讯逼供而被警队处分，差点儿就要被开除出警队，但得到上司的竭力支持，最后得以留在警队。 而他的上司就借这个机会，向外界公布他被开除，顺势派他潜伏到犯罪组织里面暗中搜集情报打击罪恶。 因为刚好警方收到匿名举报，银行内部存在内外勾结以及涉黑案件，但由于国有大行一般情况下不轻易对外招聘新员工，每年只有一次的校园招聘显然不适合承担这么重要的工作。 唯一能接触到银行内部信息的只有通过外包服务，外包服务的人员招录相对宽松，而且能接触到银行内部的高级管理层，而公务车司机就是其中最适合的一个岗位了。 本来，卓一凡负责的只是搜集银行高层的犯罪证据，特别是有关涉黑涉恶方面，其中，他发现了吴文龙与一个涉黑集团有关联，而且通过银行业务洗钱。 韩芯蔚不太懂，银行业务竟然还能洗钱？卓一凡说，银行有不少信贷业务需要缴纳保证金，就是通过缴纳保证金，把信贷资金套出来，再通过票据的转让背书回流到犯罪集团，像银行承兑汇票、信用证等，极端情况下，甚至连保函都能把钱洗干净。 因为一直在零售线条，对于对公法人业务韩芯蔚并不熟悉，想不到还有这些途径可以跟犯罪挂上钩，她除了惊讶之外没有其他意见可以发表，只好继续听着卓一凡介绍他的工作。 卓一凡喝了口柠檬水继续往下说，本来他只是协助经侦大队潜伏于银行搜集关于经济犯罪的证据，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吴文龙还直接或者间接参与到涉黑涉恶的刑事案件之中。 比方说，为了通过票据实现洗钱，需要一个庞大的公司网络来回倒卖背书票据，但这么多的公司不可能都由犯罪集团的人来进行工商登记，更多的时候是通过注资、并购一些小企业，然后给工商登记的法人一些好处来实现。 但有些法人发现除了涉嫌票据的违规违法外，还涉及到刑事犯罪，甚至还要配合犯罪集团，这些法人就会拒绝或者要求退出，这时候吴文龙就会软硬兼施地让他们继续充当掮客。 “那……吕耀阳跟吴文龙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韩芯蔚直接问到了吕耀阳的事情，“难道他也参与其中了？” “他有没有参与或者参与了多少，还在调查之中，但有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是，他作为吴文龙的中间人，或者说是吴文龙收受利益的代理人。” 韩芯蔚心想，难怪吕耀阳跟吴文龙这么熟了，那吕耀阳的死难道跟吴文龙有直接关系？ 卓一凡看出了韩芯蔚的疑问，他说，暂时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但他觉得距离真相应该不远了。 其实本来组织还没有计划这么快就收网的，但碍于乐辉的鲁莽，他对于唐家围村的旧改项目的收购案太激进了，让卓一凡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提前收网，由于他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觉得也是可以考虑先把吴文龙这个关键人物控制住。 于是也就有了他在支行开会的期间被带走，但他们计划内的另外一个重要嫌疑犯却暂时失联了，韩芯蔚问卓一凡另一个人是谁，卓一凡跟她说了三个字： “谭定彪。” 第108章 求情 对于卓一凡说出的这个名字，韩芯蔚更是异常震惊，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恩师吗？ 他把自己视为亲生女一样，她也把他当作是自己的父亲一样。 真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涉案的一员！韩芯蔚问卓一凡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 但卓一凡很肯定地告诉她，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确实是这个犯罪集团的其中一个关键人物，甚至很有可能是作为头目的存在。 本来卓一凡今天根据组织的工作安排是，上午先复职，做好工作交接之后马上就到市分行，跟带走吴文龙的另一队人马进行同步行动的。 然而，当他们进入分行之后发现谭定彪今天没有回分行，也没有交代自己的去向，他们的心当场就凉了一截，先是让在城北支行的同袍马上把吴文龙控制住，卓一凡这边就立刻赶往谭定彪的住所。 很不走运的是，到了谭定彪的住所后同样没有找到谭定彪，就连他的家人也全都没找到，看来很有可能是收到了消息逃跑了。 所以卓一凡他们已经发出了通缉令网上追逃谭定彪，但让韩芯蔚想不通的是，谭定彪只是分行的工会副主席，可以说已经是退居二线了，并没有实权的养老职位，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油水可以捞的了。 卓一凡解答了韩芯蔚的疑问，谭定彪退居二线也只是最近一年的安排，但他在前几年担任分行党委委员和副行长的时候。 通过自己直接审批或者授意其他独立审批人审批信贷项目，从中收受利益，同样是通过吕耀阳作为中间人代理收受和收藏现金或者礼品。 在卓一凡团队调查后发现，原来谭定彪的犯罪原不只有经济和职务方面，同样跟涉黑集团有所勾结，利用更隐蔽的手段协助洗钱，在他退居二线之后，他就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控制吴文龙充当他的代理人继续收受利益。 韩芯蔚听了震惊得捂住了嘴巴，根本无法想象这两个跟自己关系密切的行领导都早已腐朽不堪，而自己更是被这些黑恶势力所包围。 难怪卓一凡一直以来都不跟自己说清楚相关的情况，要是他提前说了，恐怕她是无法接受的，甚至很可能影响到卓一凡他们的调查。 “那你们有线索知道他哪儿去了吗？” “暂时还没有，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连他家附近的监控也没有相关线索，如果……”卓一凡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如果他有找你的话，麻烦通知一下我们。” “我是直接通知你吗？还是报警呢？”韩芯蔚歪着脑袋，微笑着斜眼看着卓一凡，似乎暗有所指。 “都可以的。”卓一凡回答的语气显得有点冷淡，不过他也并不是故意的，韩芯蔚也能理解，他现在的身份已不再是支行的公务车司机了，也不再为自己一个人服务，而是为民服务的警察了。 所以她也没有过分失望，她点点头说好的，还问了卓一凡，之后是不是就不再回支行了？其实韩芯蔚知道自己这样的问题很傻很笨。 他都已经恢复警察的身份了，就没必要也不可能再回到支行了。 卓一凡的回应也如她所想的一样，因为物管公司已经被唐馨玥收购了，以他跟唐馨玥的关系，他的去留其实也都很随意，唐馨玥也是清楚的。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从卓一凡亲口说出来的话还是让韩芯蔚觉得有点失落。 她勉强地笑了一笑，然后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柠檬水，想让自己尽量清醒一些，别作其他胡思乱想。 其实母亲之前说的也对，她跟卓一凡的距离有点远，只是当时他们以为卓一凡只是一个司机，身份地位远低于韩芯蔚，但现在看来，自己反而变得渺小。 韩芯蔚忍不住自嘲，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罢了，卓一凡却是有权机构的执法者，完全不在一个级别或者维度上。 卓一凡跟她说，虽然以后也许不能经常见面，但也是可以约出来跑跑步、吃吃饭，或者…… “或者什么呢？”韩芯蔚听到卓一凡这么说，就认为是他在安慰自己了，心里稍微舒服一些，“还是算了，现在也不早了，回去。” 她还是主动先提出了离开，卓一凡喊了值班经理过来说要结账，值班经理竟然笑着跟他们说，老板坚哥已经交代了，这一顿免单，当作见面礼。 卓一凡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脑袋，嘴里小声地说，这人怎么那么客气！然后在手机上快速地打着字，韩芯蔚估计他应该是给坚哥发着消息了。 离开了餐厅之后，两人就各自回家，这餐厅刚好就在他们俩家之间，两人开着车走到江滨大道之后就各自分开往相反的方向开去了。 韩芯蔚特地打开了车窗，让江边的风直接窜进车内，感受着这惬意的时光，一颗泪珠竟然淘气地随着风飘出了眼眶，一种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 她吸了一下有点酸的鼻子，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用力两边甩了甩头，似乎要把烦恼都甩掉。在车子停到停车场之后，她慢悠悠地收拾了手机和包包才下了车。 就在她用遥控锁上车门的时候，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然后一只大手用力抓住了她的上臂，顺势把她拽到了车子旁边的大柱子边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但那人应该只是想让韩芯蔚不要呼叫救命而已，而且韩芯蔚也看出来那是谭定彪。 他紧紧地捂住韩芯蔚的嘴巴，然后慌张地跟她说，不要乱动也不要呼叫，他不会伤害她的，他也只是想求她帮忙。 “芯蔚，我没有恶意的，我也只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要找你帮忙，求你了！我放开手，你不要喊喔。” 他四下张望看有没有其他人，然后看韩芯蔚同意地点点头之后才慢慢松开捂着她嘴巴的大手。 “彪哥，你……你怎么了？”韩芯蔚的手臂还是被他死死拽住，而且他也没有想放开的意思，“你弄得我很疼，我答应你，我不跑，你先放一下手，好吗？” “好好好。”说着，他的确放开了韩芯蔚的手臂，但还是把她的衣服下摆死死地拽住，让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那，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韩芯蔚想起卓一凡刚才提起的，谭定彪也涉及犯罪，而且现在已经是网上追逃人员了，他是极度危险的人物，她说话的声音也不禁颤动了起来。 第109章 挟持 当谭定彪看着韩芯蔚的时候，她发现他的眼球里除了褐色的瞳孔之外，原本白色的眼珠子布满了血丝，几乎已经把眼珠子都染红。 韩芯蔚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慌，使劲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也只是看着谭定彪不敢吭声。谭定彪看着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的心脏随着情绪快速地跳动着，同时也像在对外默默地呼救，她祈祷着有人来解救她。 虽然目前来说谭定彪还没对她造成人身伤害，但以他现在极不稳定的情绪，很难保证他不会做出更激进的事情。 可能是已经确定四周没有人，也可能是谭定彪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终于开口跟韩芯蔚说，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让韩芯蔚跟卓一凡求情，让他放过自己。 他的家人早就已经移居国外，他现在就差一个机会就可以跟家里人团聚了，钱、权可以通通不要，只要自由就可以了。 韩芯蔚尽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禁闭了一下眼睛再慢慢睁开，她跟谭定彪说，她跟卓一凡并不算很熟，况且触犯了国家法律，没有人可以逃得过法律的制裁的。 但韩芯蔚也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稳，不敢直接戳到他这个痛点，她还是尽量安抚一下他的心情，这也是银行在处理客户投诉时用到的方法。 她先跟谭定彪说，所有事情都有解决办法的，没必要走到这一步，要是有什么需求的话，大家说出来好好讨论讨论、研究研究。 “你们不明白，你们不会理解，我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了，但我现在也不求什么了，只想跟家里人团聚。” “我当然能理解，也正因为你相信我才找到我，我肯定会想尽办法帮你的。” “是的，现在我走投无路了，只有你能帮我，你开车把我送到唐家围村那边的海边，我已经约好了渔船会把我送走的。” 谭定彪拽着韩芯蔚的衣服，把她推到她的车门上，他本来是想让她打开车门的，但力度太大了，演变成把她整个人压在了车门上。 但谭定彪发觉地下停车场竟然在这十多分钟里头没有一个人或者一辆车经过，整个停车场像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甚至连一只苍蝇飞过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韩芯蔚用力挣扎了一下，但因为被他死死地压住根本动不了。 她开始向谭定彪求饶，说先放开她，她无法开车门，开不了车门，也就无法把他带走。 此时的她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让他暂时放松警惕，但谭定彪反而更加绷紧了神经，他一只胳膊压住韩芯蔚的脖子，把她整个人压在车门上，微微探出头往四周看了一下。 这时候，韩芯蔚也觉得停车场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她暂时放弃挣扎，试着静下心来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四五名穿着警服的警察从四个方向往谭定彪和韩芯蔚这边围了起来，其中一个是卓一凡。 卓一凡首先大声喊叫：谭定彪，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开她，你还有机会的！ 看到自己已经无法逃脱，谭定彪拽着韩芯蔚的长发把她抱在自己的胸前，用左手手臂掐住韩芯蔚的脖子，由于过度紧张，刚开始时用力过度，让韩芯蔚几乎窒息。 韩芯蔚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臂，想让他松开，可能谭定彪也意识到让韩芯蔚无法呼吸了，就稍稍放松了一些，韩芯蔚才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 卓一凡看到韩芯蔚被他掐得脸蛋都通红了，心里也是万分着急，他指着谭定彪再次警告他立刻放开韩芯蔚！ 就在这时候，谭定彪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用刀尖指向韩芯蔚的右边脖子，锋利的刀尖距离她的脖子只剩不到三厘米，韩芯蔚也不敢再挣扎，只能无助地看着卓一凡，眼睛里似乎在跟卓一凡说：救我…… 看到几乎完全失控的谭定彪，一众警察都不敢轻举妄动，卓一凡走在前面试图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移动尽量往谭定彪这边靠。 但他掐着韩芯蔚之后紧紧地靠在车门上，因为有着车体的遮挡，在他身后的两名警察只能继续观察，无法从后面进行营救。 “谭定彪，你不要乱来，你这样是错上加错，回不去的！” 卓一凡微微弯下腰，继续往前靠近，但当他距离谭定彪还有六七米的时候，他把卓一凡喊住，让他不要再往前，要是再往前一步，他就直接把匕首插进韩芯蔚的脖子上。 卓一凡停止了前进的势头，在这个紧急关头，他还是以韩芯蔚的安全为先，只能先听谭定彪的，他问了谭定彪有什么需求，只要韩芯蔚能安全，警方都会尽量配合。 “那你放我走，你可以做主吗？”谭定彪用匕首指向卓一凡他们，“你们往后退，要是不退，我就往她脖子上先割一刀。” 说着，他用匕首的刀锋按在韩芯蔚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还没等他用力割下去就已经让韩芯蔚雪白的脖子上划开了一小道血口。 “谭定彪，别别别，你已经伤到韩芯蔚了，你先把刀放下，咱们有事好商量！” 卓一凡先用对讲机呼叫了总部请求支援，然后再次试图往前靠近一些，他希望能尽量往前，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在分散谭定彪的注意力之后上前夺刀救人。 但谭定彪显然知道他的意图，当看到卓一凡悄悄又往前挪动了半米之后大声呵斥了他，让他往后退回到原地。 眼看着谭定彪已经完全失控，卓一凡从腰间拔出配枪，上了膛之后指向谭定彪。 这回他是被卓一凡的手枪吓住了，掐住韩芯蔚的左手臂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已经走投无路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卓一凡举起手枪瞄准了谭定彪的右手胳膊，因为韩芯蔚还被他挟持在身前，其实卓一凡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所以他也只是用瞄准的动作起到震慑的作用，试图让谭定彪放下手中的匕首。 然而谭定彪并没有被吓到，在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突然怪笑了起来，看样子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 第110章 营救 “彪哥，你还是放开我，你看已经被这么多的警察包围了。”韩芯蔚跟谭定彪说着，也示意他看看周围正包围着自己的警察。 随着时间的推移，卓一凡呼叫过来的支援也已经来到。 大约十位警察连同原来的几个，直接把谭定彪和韩芯蔚完全包围住。 看到被这么多的警察包围住，谭定彪确实被惊吓到了，他原本高举着匕首的右手慢慢放下。 韩芯蔚和卓一凡都留意到了他的心开始动摇，应该是这么多的警察的出现让他有所胆怯了。 他看了看韩芯蔚，她还在流着泪水，但眼神还是坚定的，也充满了希望和期盼。 她确实希望谭定彪能悬崖勒马，一方面是不想看到这位像慈父一样照顾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前辈一错再错，另一方面她还是希望能通过他的交代能明晰吕耀阳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一位看似是卓一凡上级领导的警察从一众环绕在他们前面的警察之间挤了出来。 他右手里拿着手枪，但并没有举起来，用左手指着谭定彪在叫喊：谭定彪，我是市局刑警支队长曾永安，我勒令你马上放开人质！否则我们会采取有限度的武力行动！ “曾队长，这边我们已经基本上控制住了，就由我们来处理，您注意安全。” 卓一凡很客气地跟身边这位看上去比卓一凡还年轻不少的警官说着。 显然，卓一凡是已经基本上安抚了谭定彪的情绪，看到他已经放松了警觉性，他甚至觉得完全有把握可以在不伤及韩芯蔚的情况下把谭定彪抓住。 但曾队长的这番叫喊，让谭定彪再一次绷紧了神经，卓一凡看了一下曾永安，他诡异地微微一笑，卓一凡觉得他的这番话无异于是对谭定彪的挑衅，分明就要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神枪手注意，神枪手注意，一旦目标有过激行为，为了人质安全，必要时可以直接开枪将其击毙！” 突然，曾永安向对讲机小声地发号施令，卓一凡知道，他这么一说，应该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狙击手在附近瞄准了谭定彪。 “曾队长，这样不太好，他已经软化了，让我再试试，未必要动用武力。”卓一凡拉着曾永安的手臂提出自己的意见。 在他看来，不论是再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未必要以剥夺他们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结案，再说，现在谭定彪的状态远不至于那么坏。 曾永安瞪大了眼睛，指着谭定彪紧扣着的韩芯蔚说，你看她的脖子，已经受伤了，你还指望能通过谈判解决吗？ 韩芯蔚的受伤卓一凡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想尽快把韩芯蔚解救出来，但按照他的经验，目前韩芯蔚的情况还算可以，加上她刚才多次给到卓一凡的眼神，说明她还能坚持住，而且也是给他信心，让他要处理好谭定彪。 所以，卓一凡没有想过任何要动用武力的可能性。他一手拦住曾永安，一手向谭定彪示意一定要冷静，不能过激。 然而谭定彪被曾永安彻底激怒了，他再次高举匕首，先是指向曾永安，要求他命令其他警察后退，否则就会对韩芯蔚不利，然后再次用左手手臂扣紧了韩芯蔚的脖子，这一下让韩芯蔚几乎不能呼吸，因为她觉得这回比刚才扣得更紧，似乎还直接掐在了气管的位置。 “曾队长！你能不能听我说一下，我已经……” 就在这时候，唯一能让他的心理防线崩塌的是他们的出现—— “老公，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爸，我和妈都在这儿，你把刀放下。” 谭定彪妻子和儿子的出现让他甚是惊讶，因为他本来早就安排了妻子和儿子离开国内，没想到这时候他们竟然出现在眼前。 而这也是卓一凡觉得可以扭转形势的最后王牌，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坚持要求曾永安不要再刺激谭定彪的原因。 这也是卓一凡早就安排好的，其实在实施抓捕谭定彪之前，卓一凡就已经部署了机场把他们俩暂时扣押住。 他一直观察着谭定彪一家人的动向，早上得到情报，他们不在同一时间离开家，就预料到他们会分开时间出境，因为谭定彪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他会想让家里人安全离境之后自己再通过其他途径离开。 但这一切都出乎了谭定彪的预料，当他看到了妻子和儿子之后，他的心理防线算是被击毁了，他慢慢松开扣在韩芯蔚脖子上的左手手臂，原本举起匕首的右手也慢慢放下。 “我们现在上前，神枪手随时待命，出现状况的话可以直接开枪！” 曾永安虽然看着谭定彪已经开始软化，但还是通过对讲机向狙击手发出可以开枪的指令。 卓一凡通过对讲机也听到了曾永安的指令，他立刻寻找着狙击手的位置，发现其中一个匍匐在停车场出入口处的一辆小汽车车顶，在谭定彪的左边位置。 卓一凡向那位置的狙击手用力地挥舞着双手，还大喊着不要开枪！ 就在曾永安快步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谭定彪想着他要往自己身上扑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再次举起了紧握匕首的右手。 然而，还不到三秒钟的光阴，一下震耳欲聋的枪声从后面响起。 这时候的谭定彪也应声倒下，韩芯蔚因为被谭定彪的手臂扣住脖子，在谭定彪倒下的时候也把她的身体拽了下来。 在谭定彪倒下之后，一众警察立刻冲上去，卓一凡走在最前面，他先把谭定彪手里的匕首踢走，然后把韩芯蔚从他的左手臂里拽出来抱在怀里。 因为子弹从谭定彪左边的太阳穴的位置进入再贯穿头颅从右边蹦出，子弹进入时蹦出的少量血液溅到了韩芯蔚的右脸上。 惊慌失措的她一直在卓一凡的怀里颤抖着，她不敢看一眼已经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谭定彪。 卓一凡抱着她“逃离”出蜂拥而上的警察群，走到了外围，他才把她慢慢放到地上坐下。 “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卓一凡拿出纸巾给韩芯蔚擦着脸上的血渍，安慰着仍然颤抖着的她。 “谭……谭……他……是不是……”韩芯蔚着实被吓得不轻，她是有点连话都说不出了，卓一凡知道她在问着谭定彪的情况，按照他的经验，子弹这么穿过脑袋一般也随之把他的生命给带走了，所以他点点头，算是给韩芯蔚确认了她的想法。 第111章 冲撞 谭定彪的妻子在看到他的脑袋被击之后的十秒钟，她也被当场吓得昏死了过去，一下子倒地不起。 而最难受的可能是他的儿子，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射杀，尽管他犯了罪，但他的家人都觉得他罪不至死。 但看到了这一幕，谁都无法接受，谭定彪的儿子抱着昏死过去的母亲跪在地上流着泪，也可能是惊呆了，除了流泪，并没有大声哭闹。 大家不知道他到底是坚强还是麻木，卓一凡走到他的身边，单膝跪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对这样的结局，卓一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来，先把你妈妈照顾好，这边……我们来处理。”卓一凡只好这样说。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你们都不得好死！”这两句话从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男生口里喊出来，让在场的所有警察都为之一振，正在处理谭定彪遗体的警察也回头看着他。 他通红的双眼充满了仇恨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警察，大家都可以想象这一次会给他弱小的心灵带来多大的创伤。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再说说看看！”曾永安转身回来，揪住小男生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我告诉你，你爸这叫咎由自取！” “呸！”小男生一口唾液直接吐到曾永安的脸上，这一下子直接把曾永安惹怒了，他把小男生摁到旁边的柱子上，给他重重地扇去一个耳光。 小男生的左边脸蛋立刻红了起来，嘴角也随即流出了一丝鲜血，但仍然阻止不了他用充满仇恨的眼光直视着曾永安。 曾永安把小男生一手甩到了一边，朝着他的脸指了指，然后命令几个警察把小男生和他的母亲一并抬离了现场。 接着，让救护车开进停车场，直接停在了谭定彪的身旁，医护人员下了车给谭定彪做了简单的检查，向曾永安摇了摇头示意已经当场身亡。 卓一凡留意到曾永安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朝卓一凡指了指，示意他过去找自己。 卓一凡让一名医护人员过来先给韩芯蔚包扎一下她脖子上的伤口。 在他准备离开过去找曾永安的时候，韩芯蔚紧紧地搂住他的腰部不放手，不让他走开，还哭得脸上的泪水和谭定彪的血水混成了一块儿，脸上红得有点吓人。 “我很快就回来，我待会陪你一起到医院，护士先给你包扎一下。” 卓一凡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捋了一下她额前乱了的刘海，然后顺势从她的手臂里抽出身躯离开。 跑到曾永安面前的时候，他就朝着卓一凡破口大骂，说他是怎么一个安排的，从来不向他汇报工作计划，把谭定彪的家人都带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他汇报一声。 卓一凡故意向他大声汇报说，虽然是他安排的，但已经向局长汇报而且得到了局长的批准，因为事发突然，就没向曾永安汇报。 当听到卓一凡说已经向局长汇报过的话，曾永安一把揪住卓一凡的衣领，试图像刚才抽起那小男生一样把卓一凡抽起。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身材和体能，虽然他比卓一凡年轻不少，但卓一凡的身高比他高一截，而且卓一凡的身材明显要比他健硕不少。 他揪起卓一凡衣领想往上扯的时候根本使不上劲，卓一凡还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仿佛在跟他说你要是能动得了我的话就试试看！ 曾永安自知自己无法触动卓一凡，略显尴尬地放开了抓住他领口的右手，然后很不客气地命令卓一凡给他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把整个抓捕过程写下来。 卓一凡随口说了声：是的！然后转身就往回走，准备赶回到韩芯蔚身边陪着她 “喂！你要去哪儿？”曾永安的语气很不友好，甚至还没有一点礼貌地喊着卓一凡，但卓一凡并没有理会他，还是径直地往前走，还故意加快了步伐。 护士让韩芯蔚躺到担架床上，好让她们可以比较容易地接触到伤口，虽然谭定彪手里的匕首刀口比较锋利，轻轻划过她的脖子就已经造成了一道伤口。 但幸好没有伤及血管，只是划开了一道五厘米左右的伤口，流的血也不算多，但随着韩芯蔚的呼吸和吞咽口水，脖子的一下下运动还是会导致血液渗出。 两名护士分工合作，一个负责给韩芯蔚检查其他部位，一个就给她处理伤口，不一会儿就已经给她包扎好了伤口，然后还用纯净水给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渍。 这时候她的脸才稍稍干净了一些，但依然心有余悸的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当卓一凡回到她身边时，她很想立刻跳下床抱住他，但被护士劝阻了。 卓一凡也安抚着她让她听护士的话要躺下不要动，不然影响伤口。由于伤得不深，护士初步判断不用缝针，卓一凡听到也是吁了一口气。 护士把韩芯蔚推上了救护车，卓一凡也一起跟着上了车，韩芯蔚小声地问他，是不是要忙谭定彪案件的事情，要是忙的话就不用陪她了。 虽然她嘴里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希望卓一凡能陪在自己身边，她拉着卓一凡的手依然有点不自主的抖动。 “没事，他让我写份报告给他，我把你安顿好了再给他写去。”从他的态度看得出，卓一凡对于这个曾永安也没有多少好感。 韩芯蔚忍不住流出了一滴泪水，泪珠滚落到担架床的枕头上，“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卓一凡留意到她那一个早就摇摇欲坠的泪珠，所以他也不忍心丢下她一个。 他用拇指擦拭了一下她眼角的泪痕，轻抚着她的额头，跟她说会一直陪着她的，永远都会！ “真的吗？”韩芯蔚看着他，似乎忘却了所有的疼痛，“你真好……” 她的手紧紧地拉着卓一凡，生怕他会消失掉一样，但她同时也感受到卓一凡给她的回应，同样紧紧地牵着她。 她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他刚才还举着枪的手是这么柔软和温暖的，而且还特别有安全感，这一瞬间仿佛没有其他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感受他的这种温暖。 第112章 混乱 两个银行的高层相继落马，让整个银行系统大为震惊，虽然谭定彪出事的时候已经退居二线，不再担任具有决策性的管理岗位，但他所留下的风险隐患足以让分行行长李文杰焦头烂额。 因为在谭定彪前几年担任对公线条副行长的时候，经他手审批的贷款项目就已经成千上百个，因为他现在已经死了，根本不知道哪些是属于牵涉到利益输送的违规贷款。 李文杰组织了各个线条开展一次信贷大检查，特别是针对经过谭定彪的，就必须一查到底，提前预判，有风险隐患的必须提前收回或者压降信贷额度。 对于韩芯蔚来说值得庆幸的是，谭定彪一直在对公线条，并没有染指零售业务，所以韩芯蔚对于自己的零售线条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分行也没有把零售线条的信贷业务作为检查重点。 也因为如此，韩芯蔚得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了两天才回支行，而当回到支行之后，她看着张芸菲焦头烂额的倒是有点幸灾乐祸地“问候”了一下她。 “张行长，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呀？你之前让我们零售线条的人干你们对公业务也学到了不少对公知识，应该能帮上忙的。”韩芯蔚站在张芸菲的办公室门口，挨在了门框上跟里面正愁眉苦脸的张芸菲说着。 张芸菲瞟了她一眼，然后朝她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还说自己忙得很，没空招呼她，不好意思了！ 看到这样子的张芸菲，韩芯蔚的心里暗爽了一下。她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应该是微信消息，她转身准备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也打开了手机屏幕看看是谁给自己发的消息。 “韩行长，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过来拜访一下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呢？”原来是乐辉，他礼貌地问着韩芯蔚。 前两天她在家休息的时候，卓一凡到她家里探访过她几次，也跟她说了乐辉最近的情况。 他说乐辉上次跟村委提出的建议被村委否决了，一是村委觉得他们只是承建商，不一定清楚旧改的其他细节，二是因为他的加入很可能会影响到组织的部署，所以卓一凡托唐龙让村委否决乐辉的收购案。 而这回乐辉突然找自己，让韩芯蔚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理来说，乐辉已经无法取得唐家围村的旧改项目，自己跟他唯一的交集就只剩他的妹妹与吕耀阳的死亡案件了。 但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加上警方也都还在调查，乐辉其实也做不了些什么了。 韩芯蔚本来想婉拒他的，不过在消息准备发出去之前，她把编辑好的信息又全部删除，重新编辑了一条回复过去：可以的，无限欢迎！ 韩芯蔚看中的其实是乐辉背后的这个宁辉建工集团，以她的敏感度，虽然自己不是对公线条，不会向他营销对公存款或者贷款，但手上的其他产品也是能向他营销出去的。 她也了解过，这个宁辉建工集团也有好几百正式员工，虽然没有上市，但财务状况一直都很稳健，企业的管理也很正规，诸如代发工资、集团员工个人贷款等等都是主攻的重点。 乐辉很快就回复了过来，说他半小时之后就到。 在等待乐辉到来的时候，暂代行长职务的林伟华到韩芯蔚的办公室找了她。 他双手放到身后像视察环境一样慢悠悠地走到韩芯蔚的办公桌前面，先是问了韩芯蔚现在的伤情。 韩芯蔚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说虽然动的时候会有一丝痛楚，但问题不大。 她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请林伟华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问着他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林伟华笑着说没有，就是因为支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家一下子都乱了阵脚，原来由吴文龙定下的工作都基本上无法实施了。 主要还是因为大家对于支行的前景都很彷徨，毕竟支行成立才半年左右，一把手就以这种形式离开了，整个支行像群龙无首一样。 “林行长，现在支行不是由您来带着吗？您的经验是最丰富的，应该问题不大。” 确实在目前的行领导人员配置里面，林伟华是资历最深经验最丰富的，所以韩芯蔚对于他暂代一把手的这个安排也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林伟华看上去并不太乐意，他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说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身体状态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是心有余力不足。 林伟华作为一个六零后的老大哥，虽然不至于满头白发，但他最近几天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差了不少。 韩芯蔚看到他整天摸着脑袋上的头发在发愁，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支行的管理问题而发愁，但这也是以前他从来没有过的。 “之前我也只不过管两个线条，现在是要管整个支行，真是不好弄，所以很需要你们的配合。”林伟华看着韩芯蔚说着。 “您放心，我肯定全力配合的，之前吴行长定下的工作要求我还是会继续让零售线条的同事全力完成的，至于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话，我也可以承担的。” 韩芯蔚算是给了林伟华一颗定心丸，她也看到林伟华满意地笑容，他笑起来倒有点像一个慈祥的父亲。 “那就好，其实支行这几个线条，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们零售线条，从来不用吴行长操心的，我看了今年各个月的通报报表，咱们零售线条的业绩在分行排得很前，不像对公业务，老是排倒数。” 林伟华也确实说出了支行的现状，再加上现在分行搞的这次信贷业务大检查，真是让张芸菲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很困难。 在聊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秘书带着一个男人走到了韩芯蔚办公室门口，她敲了敲韩芯蔚办公室门口的门，跟韩芯蔚说有位乐先生过来找她。 她转身望向门口，原来是乐辉已经来到了，林伟华和韩芯蔚不约而同地一起站了起来，林伟华看到乐辉并不是穿着工服的，想必是客户了，就跟韩芯蔚说：客户来了就先招呼客户，他就先不打扰了，有事情再沟通。 韩芯蔚把准备离开的林伟华拉住，给乐辉介绍说：“这是林行长，负责财务和信贷线条的。” “您好林行长，我是宁辉建工集团的乐辉，多多指教。”乐辉主动伸出右手想要跟林伟华握手示好。 林伟华倒是热情地双手拉着对方，笑嘻嘻地夸他年轻有为，他早就听说宁辉建工集团的故事了，没想到居然在支行能见到集团老板，还故意调侃韩芯蔚，怎么不早点介绍乐辉给他认识呢，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大客户呢！ 第113章 合作 对于乐辉的突然到来，其实韩芯蔚是有点惊讶的，只是职业敏感度让她觉得还是有可以“利用”的空间，特别是现在对公线条的张芸菲被信贷大检查弄得七窍生烟似的。 她觉得倒是可以通过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下其他潜力客户，比如像宁辉建工集团这块大蛋糕。 乐辉跟林伟华握手之后就受韩芯蔚的邀请坐到沙发上，她先用开水烫了一下小茶杯，然后用夹子从开水盆里把小茶杯夹了出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出来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 她把小茶杯放到乐辉前面，往他的小茶杯里倒了茶。乐辉全程看着她的操作，微微地笑着。韩芯蔚问他是不是自己哪里搞错了把他逗乐了？ “没想到韩行长泡茶这么娴熟，像专门学习过的一样。”乐辉喝了一口，茶温稍微有点烫，但进口之后又刚好温暖有回甘。 “从小就学了，所以会熟一些。” “那么厉害？” “对呀，家里就是整天泡茶喝茶的。”韩芯蔚有点自信地说着，“我们老家不就是以功夫茶而闻名的嘛！” “我看出来了，而且你……的口音……”乐辉很自豪自己能猜出韩芯蔚的家乡，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老家也是那边区域的，“其实我们家也是那里的，只不过我们在这边长大，在这边的学校上学，就没有那么重的口音了，但对于自己的老乡是有种特殊的感觉的。” 韩芯蔚也没想到自己会给别人看穿，因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普通话的家乡口音并不重，很多人都听不出来，她还一度怀疑是不是乐辉故意调查过自己。 乐辉还说，虽然他们兄妹俩是在这边长大的，但偶尔还是会回去看看，祖辈还在老家那边，爷爷奶奶都还在老家，只是父母不在，现在连妹妹都走了，整个家就只剩自己和爷爷奶奶了。 听到乐辉这么说来，是不是就能解释过年时候吕耀阳跟乐宁一起出现在她的老家，就是陪着她回去的？ 想到这里，韩芯蔚不禁忧伤了起来，那天晚上他们还吵了一架，但自己的丈夫却很可能是处心积虑地早就计划了陪其他女人回家过年。 乐辉看到韩芯蔚低下了头不说话，想到也许是自己提起了老家的事情联想到了乐宁，他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他问韩芯蔚最近有什么理财产品可以推荐一下。 这个问题他是问对了人，同时也成功地转移了韩芯蔚的思绪，她抬起头，问乐辉有没有安装她们银行的掌上银行app。 “没有呢，我还没在你们银行开户。”乐辉有点尴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没关系，我演示给你看看。”说着，韩芯蔚就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面拿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坐到乐辉的身旁，快速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点击操作着，“你看，这是我们银行的掌上银行app，在底下这里有一个理财的按钮。” 乐辉看着韩芯蔚觉得正在耐心教他操作的样子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因为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过去一些新东西，还有文件，也都是乐宁亲自教他的。 所以其实他还是会很依赖乐宁在自己的身边，但乐宁已经不在了，这段时间以来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干嘛看着我傻笑？是不是我脸上脏了？”韩芯蔚抬头看到乐辉竟然不是看着屏幕而是看着自己，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因为今天没有化妆，其实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但这会儿却红了脸，比化妆更自然更好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长痘。乐辉说不是脏了，而是觉得她有点像自己的妹妹。这话让韩芯蔚更害羞了，她腼腆地笑了一下。 她记得之前见到过吕耀阳跟乐宁在一起，她比自己年轻，也比自己漂亮得多，虽然只是看到她在车内，但从外貌看上去身材应该很好，比自己高不少，估计跟唐馨玥差不多。 自己怎么可能会像乐宁呢？她觉得这只不过是乐辉想跟自己套近乎的说辞，甚至有点像小年轻搭讪女孩子时说的那些话。 “我都人老珠黄了，怎么可能会跟你妹妹相像呢？你这说话的技巧也太差了。”韩芯蔚为免显得尴尬，一边说着一边给乐辉倒着茶。 “我意思不是你们长得像，是感觉上像而已，特别是耐心说教的时候。” 其实韩芯蔚并没有跟乐宁有过接触，也仅仅是那一次在路上碰见了她跟吕耀阳在一起而已，更不知道她会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既然她能俘获吕耀阳的心，想必除了外貌以为，性格的温顺也吸引了吕耀阳。 她不禁叹了一口气，乐辉可能知道她的想法，喝了茶之后立刻就问她是不是只要开了户，就可以在手机上操作购买理财产品什么的？ 韩芯蔚知道他是有意转移话题，让自己不再往乐宁和吕耀阳的事情里想，她也乐意顺着他的话题切入，跟他介绍了自家银行掌上银行的一些功能，除了购买理财产品之外，还有很多附加值，比方说如果要去营业厅办业务的话，可以在掌上银行上先预约取号，看着上面更新到的号码再过去，就不会在营业厅里耗费时间了，另外，掌上银行里面还有很多优惠和抽奖，定期也会搞一些秒杀活动，7折抢平板或者零手续费零利息分期购买高端手机等等。 她一边说着也一边介绍着，然后还问到乐辉，他们集团代发工资现在是哪个银行的呢？ 乐辉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儿，跟韩芯蔚说是在一家股份制商业银行，虽然营业网点不多，但好在系统很智能化，还有服务也很周到，所以财务特别喜欢，听说发工资的时候可以直接跨行转账也不收手续费，节省了不少成本。 韩芯蔚也了解过，这些股份制商业银行之间有一个联盟，在联盟内的银行互相转账是不用手续费的，而且这些股份制商业银行的优势就是服务，系统也智能高效，加上业务品种不算特别多，排队等候的人也不多，给客户的体验确实很好，这是他们这种国有大行无法比拟的。 “不过，其实我也想引入其他银行作为竞争，毕竟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而且这家银行除了平常处理我们一些转账和代发工资以外就没有其他业务支持了，他们的客户经理也不怎么过来跟我们介绍沟通，纯粹只是财务觉得方便他们工作而已，所以业务结算一直都在那边。” 乐辉的这番话感觉像是让韩芯蔚介入他们集团一样，既然他这么说了，韩芯蔚也就借梯上楼开始向乐辉介绍他们银行的业务了。 第114章 竞聘 乐辉在临走之前邀请韩芯蔚到他们公司参观，韩芯蔚也欣然接受他的邀请。 她想了想近期的工作安排，往后的几天应该都可以安排到。 但计划赶不及变化，下午当韩芯蔚计划着往后几天的工作安排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分行人力资源部发送的邮件。 看到这邮件之后，韩芯蔚的心也不禁震撼了一下，因为这是一封关于城北支行行长竞聘工作安排的邮件。 在她工作的这么多年里，支行班子都是上一级分行委任的，而一把手——行长更是省一级分行委任的，所以偶尔会出现其他城市分行调任、空降的行长。 而这一次却是韩芯蔚第一次经历有这样的竞聘安排，在港州市分行辖属机构，包括一级支行和分行机关里选拔人员担任城北支行的行长。 韩芯蔚想，这次也许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虽然自己才在副行长的岗位上工作了半年左右，远不及张芸菲，但至少自己还算年轻，而且在市分行的人际关系还不错，上半年支行的业绩也都还可以，所以她自己觉得对于这个岗位的竞争还是有不少优势的。 她点开邮件里的附件，关于竞聘的资格条件，逐一核对了一下，全都符合，唯一比较弱的一项就是支行班子层面的工作经历。 但她对比自己的各项条件，觉得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她把邮件的通知拍照发给了卓一凡看，卓一凡很快就回复了她说，有机会就应该试一试，也是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 既然卓一凡也支持自己参加，韩芯蔚就放心去试一试了。 卓一凡后来还发了一条微信消息给韩芯蔚，跟她说不要太在意结果，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放松心态。 她其实也不是要争下支行一把手这个充满挑战的职位，她也只是希望能参与一下，看看自己的水平去到哪一个层次。 说起来，她也是很久没有参加这种竞聘活动了，多少年前，她从综合柜员转岗到理财经理，再通过一次次的竞聘晋升到营业厅的副行长，再到部门副经理，后来再通过竞聘成为营业厅行长。 她也算不上人生大赢家，也是好几次竞聘没有选上，特别是刚成为理财经理的时候，既没有亮眼的业绩，也没有铁一般的人际关系或者人事背景。 但她最后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到了这一个职位，说不想更进一步也是假话，只是她也知道不能强求，做好自己就行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开报名表，填好了个人履历，再从电脑里找到一张自己觉得最好看的形象照电子版放到履历表里。 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把履历表填写好了。因为这次竞聘搞得比较急，人力资源部要求今天下班前就得回复履历表。 韩芯蔚很快就回复了过去，在看到发送成功的提示之后，她也给卓一凡发了消息说已经报名了。 “韩行长。”这时候，林伟华急匆匆地走到韩芯蔚的办公室敲了敲她的门。 “林行长，有什么事吗？”韩芯蔚从位置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 “有看到人力资源部的邮件吗？”林伟华指着韩芯蔚的电脑显示器说，“分行要搞一次支行行长的岗位竞聘，你看到了吗？” “嗯嗯，看到了。” “赶紧报名！下午就要截止了！”韩芯蔚没想到林伟华这么急匆匆地过来找她就是想通知她要报名参加，其实林伟华的办公室就在她的隔壁，根本用不着这么急忙，而且现在也还早着呢。 但其实韩芯蔚觉得奇怪的是，林伟华竟然告诉她他不打算参加了，虽然他的年龄比较大了，但以他的资历，其实完全可以胜任的，而且也不会有人会质疑他的能力。 然而林伟华却比较谦虚，说自己的确已经超过五十岁了，而这也正正是硬伤所在，现在无论是政府机关还是国有企业，管理层是越来越年轻化，趋势就是这样。 “这些机会就留给你们年轻人！”说完，林伟华就走出了韩芯蔚的办公室，往外面的走廊方向走去，韩芯蔚估计他是要到各个部门看看了。 自从林伟华暂代支行一把手的职务以来，他就经常往各个部门去了解工作情况，比以前吴文龙时候来得更勤。 也许是他觉得自己对一些业务线条的工作不太熟悉，这也是他为人谨慎的一个体现，对于一些不懂的业务或者情况，一定要弄懂弄清才会签字审批。 之前韩芯蔚也经历过，有些大客户的利率优惠必须经过林伟华才报送分行的，她得跟个金部的经理一起向林伟华解释，这个客户的来龙去脉、那个客户对支行的贡献有多大。 虽然韩芯蔚觉得这样每一个都要解释显得有点死板和浪费时间，但也许自己不在这个岗位或者这个线条，自己不会理解他的要求和用意。 不到半小时，韩芯蔚就收到了人力资源部发来的短信通知，告诉她符合参加竞聘的要求，让她赶紧准备材料，在明天早上九点前报送电子版材料，下午两点到分行的行务会议室参加竞聘的面试环节。 对于符合硬件要求，韩芯蔚是心中有数的，只是明天面试的现场会遇到什么样的考题，她的心理真的没底，因为以往她所参加的中层竞聘所问到的大多数是业务上的问题，或者就是营业网点的管理问题，而这回是支行一把手的岗位竞聘，面对的问题肯定是更全面和更有挑战性的。 她先不猜测会遇到什么题目了，决定先拟好要上报的自我介绍材料更为实际。 她先打开刚才发送给分行人力资源部的个人履历表，然后对照着工作情况先介绍了自己入行以来的工作经历。 然后再介绍最近一年以来的工作成绩，她大学的时候读的是法律专业，写材料对于她来说是驾轻就熟的，特别是写自己的工作业绩就更是下笔如有神。 她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越写越有灵感，才不到半小时就已经写了一千多字的工作经历，最后就是对于未来支行的展望还有如果有幸竞聘成功之后的工作计划。 洋洋洒洒的三千字自我介绍材料很快就出现在她的电脑屏幕里，但是她知道竞聘对于自我介绍以及回答问题都有时间限制，篇幅不能太长，所以她再细看了一遍材料，把材料控制在一千字左右，能最大化地凸显自己的优势就行。 第115章 面试 因为谭定彪的突然身亡，让韩芯蔚在市分行失去了唯一给予自己支持的关键人物，在这次竞聘中，她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面试的相关信息。 甚至在支行层面，同样在分行待过很长时间的林伟华也没有一点相关资讯，本来他也是很热心地为韩芯蔚张罗着，无奈离开分行已经比较长时间了，用句实话来形容：人走茶凉。 现在的分行人际关系比以前负责得多，而且很多小年轻还不是林伟华时代带出来的，对于林伟华的请求也只是客气地说无可奉告。 韩芯蔚也明白这个世道关系为王，但她也没有太在意，想着只要做好自己的准备就足够了，也没有特意去猜想分行领导会出哪些难题刁难自己。 平常心对待！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然而，在下午来到分行行务会议室旁边的等候室门口的时候，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 因为她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两个竞争对手——张欣然和张芸菲，之所以被她认为她们都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除了她们在副行长岗位上比自己有着更长的经验之外，还有她们与分行各个部门老总的关系，也比韩芯蔚要强得多。 这也在后来韩芯蔚得知当时呼声最高的是张欣然而得到印证。她们俩的关系反而特别好，尽管属于竞争对手，但她们却在等候室里有说有笑的。 而且在看到韩芯蔚也进来之后，竟然用同一种带有挑衅的眼神瞪着她。让韩芯蔚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绕过她们俩从外围走到后面的座位上坐下来。这时候的等候室里已经坐了将近二十人了。 这二十人竞聘一个位置，竞争可谓异常激烈。韩芯蔚看到在座的还不乏一些比自己年轻的面孔，而且大多数都是不认识的，她不禁惊叹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拼，都想试试争取这个支行一把手的岗位。 在下午两点整的时候，韩芯蔚听到等候室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低沉的说话声，估计就是分行的行领导作为评委来到行务会议室了。 过来大约十分钟，一位行长秘书走进了等候室，喊了两个名字，一个进场面试，另一个在门口等候。 她喊到的这两人分别是其他一级支行的副行长，韩芯蔚都认识，也都是零售线条的副行长，但不算很熟，只是平常到分行开会时才会见面打招呼而已。 韩芯蔚记得通知里说过，每个人的自我介绍时间是五分钟，接着是五分钟的行领导提问时间。那么大约就是每个人会有十分钟的面试时间，根据人力资源部的安排，韩芯蔚排在第十二位，前面的是张欣然。 等待永远是最难熬的，特别是像这种面对挑战的等待，甚至有一种将要上刑场的感觉。韩芯蔚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把自我介绍背熟，待会需要脱稿的。 在她模拟着背诵自我介绍的时候，她留意到坐在第一排的张欣然和张芸菲手里都拿着同一份材料，而且里面看上去像是一些问答稿。 因为距离有点远，她听不到她们俩的对话，也看不清她们手里稿子的内容，但她从排版里能看得出是问答稿，而且是很明显的一条问题的题干，接着是一大段的回答内容。 难道是这次面试的题目？韩芯蔚不禁往那一方面去想，因为她知道张欣然和张芸菲她们在分行的人际关系都很广，能收到一些风声绝对不奇怪。 只是这样子准备这么充分，对于其他竞聘者来说就显得特别不公平了。韩芯蔚低下了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别人，以自己最真实的状态去迎接挑战。 这时候，她收到了卓一凡发来的一条消息，问她是不是准备要上场了？韩芯蔚立刻就回复他说还有三个就到自己了。 然后卓一凡跟她说，紧张是必然的，但要用平常心去对待，能不能选得上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面对的对手很可能有很强的能力或者很硬的后台，自己确实未必拼得过，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平静的心情去展现最好的自己，那就已经足够了！ 最后，卓一凡还发了一个小猪加油的表情给她，给她打气。韩芯蔚看了反而心里更乱、心跳更快，但她并不是紧张，而是想着要是卓一凡现在能在自己身边陪着她那该多好。 张欣然和韩芯蔚一起被叫了出去，张欣然先进到行务会议室，韩芯蔚就在门口等着，这时候的她的心是跳得最快的，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在张欣然进入行务会议室之后，外面竟然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声音，而在焦急的等待中，张欣然竟然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在她走出行务会议室的时候，还很不屑地瞟了韩芯蔚一眼。 韩芯蔚用力吸了一口气，呼出来之后敲了两下虚掩的实木大门，从门缝中，她听到了里面喊了一句：请进！ 她推开门走进了行务会议室，然后把实木门关上，再大方地迈出脚步走到讲台中央的发言席上。 在她的面前一字排开地坐着分行行长李文杰、零售副行长姚广华、对公副行长凌建、财务副行长卓伟添，还有纪委书记刘洪亮，坐在分行班子后面的是一众的分行机关部门老总。 这样的阵容是韩芯蔚第一次见到，单单是第一排的班子领导也足以让她倍感压力，再加上身后的那一帮老总，更是让她瞬间压力爆棚。 但她还是努力控制好自己的呼吸频率和心跳，接着稍稍调整了一下发言席上的麦克风，开始了自我介绍。 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往前平时，只是偶尔在段落调整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吞咽一下口水还有看一看坐在正中间的李文杰。 李文杰倒是不像之前那样严肃，他全程看着韩芯蔚自然而自信地表演，还不时会点点头表示满意她的一些说法，算是给到韩芯蔚不少信心。 “以上是我的自我介绍，谢谢，下面请评委提问。”韩芯蔚微微点点头，然后自信地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第116章 失落 在提问环节，李文杰作为第一个提问的行领导，他向韩芯蔚抛出了一个行业普遍存在的问题——加班。 他说：你怎么看待加班这个问题，而如果年轻员工不愿意加班，你会有什么解决办法？ 韩芯蔚快速地运转起她的脑袋，微笑着的同时发挥着她的小宇宙，她觉得既然自己原来没有准备类似这样的题目的回答脚本，那就想到啥就说啥，关键是不可以冷场。 在五秒钟之后，她开口先说了一句：加班这事情无论在金融行业还是在公职人员中都是普遍存在的现象，据我所了解，民营企业也是比较突出的问题，我记得曾经有过一项统计，国人的加班时长远高于其他国家，也就是说这是无可回避的问题。 其实别说年轻员工，就像我们这样的管理者，也不希望整天埋头苦干、每日每夜地加班，这对于个人、家庭都是不健康的，但我们银行在很多板块或者业务上还属于追赶者，加班既无可避免也是常态。 但很多情况下可以优化加班或者让加班变得更有效率，而不是为了加班而加班。我们作为管理者就应该对员工的工作和心态同步做好管理。 首先，了解员工的工作量和工作效率的。因为很多时候是工作效率出了问题，还有工作量的分配出了问题，无论是机关部门还是营业网点，每一项业务都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如何实现团队合作，让团队发挥最大的效能才是重点。 其次，应该让员工了解到自己在我们系统工作的收益回报其实远大于他所承担的工作量的。据我了解，我们行内给到的七险二金在市场上具是有绝对竞争力的，加上作为国有大行，所有员工都是正式编制，享有同等福利，甚至连家人都可以一起享受到医疗保险的福利，但我觉得我们在薪酬的透明度上还做得不够，所以有些员工会觉得到手的工资比不上民营企业。 “以上是我的回答，回答完毕。”说完她朝李文杰的方向微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回答评委的提问是有时间限制的，韩芯蔚知道她不能拓展得太宽，也不能像聊天一样侃侃而谈，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运转着脑袋，把想到的要点先提出。 果然，就在她说完之后，倒数五秒的铃声就已经响起了。她留意到在她回答提问的时候，李文杰一直细心地倾听着，期间还多次满意地点着头。 就在她等待李文杰点评的时候，对公线条的副行长凌建用右手举了一下手中的签字笔，接着就向韩芯蔚直接发问：不好意思，我再问一下，你觉得小网点如何发挥它的大作为呢？ 韩芯蔚记得竞聘面试通知里提到，这次面试由于时间关系，只会发问一道问题，这一下子竟然还提出了第二道。 这让韩芯蔚有点始料不及，既然是对公线条的副行长提出来的，她觉得这道题目应该以对公业务作为回答的重点，她想了想，很快就想到通过网点的建设来发挥大作为： 凌行长您好，其实一个网点的设立需要比较全面的考察和论证的过程，在最终确定网点选址的时候，肯定是综合考虑到这个网点的地理条件，当然会包含了优势和劣势，肯定不会是一个完美无瑕的方案，但每个网点都会有它的优缺点，这就得通过管理者合理运用网点的地理优势来发挥最大的作用了。 比方说在专业市场附近的网点，到这网点办理业务的肯定都是以个体户或者小企业为主的，这样的话就可以通过线上小微企业贷款来提高这个网点的信贷规模，而且由于是专业市场集聚，个体户和小微企业的量级肯定很大，这不但对于信贷业务有利，同时也能为存款带来积极正面的作用。 但业务是跑出来的，不能畏缩在网点等业务过来，所以无论是社区型网点还是专业市场型网点，作为营销人员都应该走出去，并且通过老客户以点带面地营销，打通上下游客户，实现主动营销的效能最大化。 在回答完凌建的问题之后，李文杰点了点头，说谢谢韩芯蔚的回答，她的回答也给到他们班子一些经营的新思路，她的面试就到这里了，可以离开了。 韩芯蔚走出发言席，向在座的各级领导干部微微弯腰鞠了躬，接着慢慢走出行务会议室。因为听到李文杰的点评，她觉得信心满满的，在走出门口的时候还有点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她知道最终结果还没出，自己还不能太自满，况且分行领导们其实在场也没有任何表态，这也很正常的。 她回到等候室，收拾着自己的包包，从包里掏出手机马上给卓一凡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说，感觉良好，暂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卓一凡勉励她说，平常心对待，尽力就好了！ 韩芯蔚也这么想，自己能站到发言席面对分行领导的提问也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了，后面的结果也轮不到自己来决定，就顺其自然！ 然而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对于任何人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迈得过去，特别是对于韩芯蔚在见到了张欣然和张芸菲两个也出现在竞聘面试的场合，加上她们手中还拿着类似面试材料的东西。 这不得不让韩芯蔚联想到她们其实早就知道了内幕消息，甚至有些事情早就已经定好，竞聘和面试也仅仅走过场。 而在两天后的公布结果，也让韩芯蔚觉得这一切确实都早就定下来了，自己成为了别人上位的陪衬，就算是称为别人的背景板也不为过。 “张行长，以后就辛苦你了！”林伟华在支行新一届领导班子的行办会上这样跟张欣然说着，“支行经历了动荡的一周，很需要一个领航人把支行重新带上正轨。” “林行长您客气了，各条线的行领导和部门经理都是经验丰富的领头人，我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以后更加需要大家的协调配合，应该说以后辛苦各位，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张欣然故意看着韩芯蔚，那眼神充满了挑衅，让韩芯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失败者，她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微微低下了头，把视线投放在跟前的笔记本上。 第117章 面对 这一天回到家，韩芯蔚的心情糟得简直无法形容，在行办会之后，她被张欣然叫到了办公室，张欣然倒没有直接批评她线条的工作，只是对她一番冷嘲热讽。 她跟韩芯蔚一样，都是零售线条出身的，但她这回像换了个人似的，在韩芯蔚面前一套一套的理论全都是围绕着对公业务。 什么公私联动、零售对公不分家、综合营销等等，让韩芯蔚听着就觉得烦人，加上本来对张欣然的印象就不好，之前还因为唐家围村的项目而交恶，她自己清楚，这回是有得她好受的了。 所以，韩芯蔚至少也装装样子，在认真地记着笔记，还不时点点头“嗯嗯”地给张欣然一些反应，只是除了这些就没有再多的互动了。 在最后，张欣然冷冷地跟韩芯蔚说，有些东西并不是你自己觉得优秀就可以得到的。她这话明摆着就是给韩芯蔚说她再怎么优秀，也比不过张欣然背后的硬关系。 其实韩芯蔚自己也清楚，而且她也不想靠关系靠背景去取得，她还是比较单纯地觉得只要自己有能力、足够优秀就一定有收获。 回到家之后，母亲见到了一脸愁容的韩芯蔚，知道她肯定是在单位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因为平常她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这么哀愁的，反而会像打了鸡血一样笑着跟母亲说没事。 而这回，当母亲问她发生什么事之后，她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支行来了新行长，正是之前跟她有过过节的其他支行的人。 母亲知道在工作上无法帮到女儿，自己也只不过是外地的一个村妇，别说有多高的文化了，就连认识的人也没几个，圈子就只有老家村子里的那么几个，大城市里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更不用说了。 但她作为一个女儿的母亲，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觉得家永远是她避风的港湾，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家还是在那里等着她，为她遮风挡雨给她温暖。 母亲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基本上能自己活动和料理起居，他们本来决定下个月就不再聘请现在的这位保姆了，哪怕她的工作能力还有工作态度都得到韩芯蔚家里人的认可。 不过韩芯蔚想了一下，父亲明天就要出院了，他的身体还得慢慢恢复，因为他的伤比母亲重得多，加上他的肝脏有一个肿瘤…… 想到这里，她不禁流出了两滴泪水，母亲赶紧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芯蔚，怎么了？工作很不顺利吗？” 韩芯蔚最终还是忍不住跟母亲说了：爸，爸他肝脏里有一个肿瘤，医生说不太乐观，我之前一直不敢跟任何人说，也没跟他说，怕他接受不了。 她紧紧地抱着母亲，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正在给韩芯蔚准备饭菜的保姆仪姐看到韩芯蔚抱着母亲在哭，她快步走了过来，问她怎么了，有没有什么事可以帮忙的。 母亲倒是很淡定，她抚摸着韩芯蔚的脑袋，轻声地说，傻孩子，这事情你爸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怕你担心一直没跟你说。 “真的吗？妈，你没有骗我？”韩芯蔚从母亲的怀里抽出脑袋，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没有骗你的，其实这一次我们从老家过来，一是看你和耀阳之外，二是过来复诊的，虽然我们在老家的村子里，但其实每年都有体检的，前年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在老家的医院里治疗了好一段时间，你爸他怕挨刀，一直没动手术，只是保守治疗，医生觉得暂时可控就开了药一直在吃，这一次是过来给省里的大医院再深入检查。” “那检查的结果是怎样呢？” “做了穿刺，证实是良性的肿瘤，对身体影响不大，但还是要吃药定期复诊，这边的医生还是建议做手术，只是一直没定下来。” 母亲放开了韩芯蔚，起身往房间里走，保姆仪姐一脸茫然，又听不懂母女俩的家乡话，不知道这母女是什么情况。看着韩芯蔚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就回到饭厅继续准备饭菜。 原来母亲是到房间里找父亲的病历资料，她把资料放到茶几上，一份一份地排好，然后跟韩芯蔚说左边是老家的医院的病历和治疗记录，右边是港州这边大医院的病历和化验记录。 从这些资料上来看，确实显示的是良性肿瘤，但韩芯蔚还是觉得很自责，父亲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了自己都不知道，甚至还以为是恶性肿瘤而想要隐瞒他们。 自己的心却一直惦记着难受了这么一段时间，现在算是松了一口气，那么明天去接父亲出院的时候就可以相对放轻松一些了。 “韩行长，你爸爸明天出院是吗？”韩芯蔚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到是卓一凡发给她的微信消息，本来她还想跟他说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但没想到是他先找了自己。 “是的，我请了假明天接他出院。”韩芯蔚快速地回复了他。 “我明天休假，我陪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帮忙会好一些。” “谢谢你，那明天早上九点医院见。”看到卓一凡这么热情，韩芯蔚心里立刻暖暖的，她把手机屏幕递给了母亲看，看到母亲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想起还没告诉她卓一凡的身份，“妈，原来凡哥他不是我们支行的司机，他只是潜伏在我们支行办案，他是警察来的。” 听到韩芯蔚的话，母亲大为惊讶，她问着韩芯蔚，这是真的吗？难怪看他身材高大，而且还一身正气的样子，只是没联想到他竟然会是警察。 “是真的，我已经看过他的证件，还看到他穿起警服的样子，我之前也觉得奇怪的了，因为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喊他卓警官，只是他之前一直都不承认，还说已经离职了，把我骗了一圈，我还在生他气呢！”韩芯蔚嘟着嘴说着，母亲捏了捏她的脸蛋，说她是大傻瓜。 第二天一早，韩芯蔚就梳洗打扮好了，穿上了宽松的休闲装，在餐桌前美滋滋地吃着早餐，母亲问她要不要陪她到医院接父亲，她摇着头说不用了，有卓一凡陪她就好了，他那么壮，就是这么利用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是从心里开心地笑了出来，她本想提前一些到医院办好手续再等卓一凡的，但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早，八点四十五就已经在住院部她父亲的病房外面等着了。 第118章 流言 见到卓一凡，韩芯蔚的心都融化了，她甚至还有一种扑向他的冲动，她快步走上前，脚步声惊动了正在看手机的卓一凡。 他一抬头看到了韩芯蔚像个大学生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背着一个小小的双肩背包。他朝韩芯蔚笑了笑，站起来问她吃过早餐没有？ 韩芯蔚点点头，说吃过了，反问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担心她待会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的病情？ 确实，要不是昨晚母亲把资料都给她看过，她都不相信父亲的病情还算稳定，而且重要的是父亲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而她之前还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其实只是一厢情愿。 她把父亲的情况告诉了卓一凡，他听完也觉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露出真挚的笑容，然后还是招牌性地说出那一句：雨过总会天晴的！ 她用力地点点头，然后拉着卓一凡一起进到病房找父亲。 医院的作息时间都很稳定，而且特别早，六点多就已经开始打扫卫生，七点多一点就开始有早餐送到病房外供病人和家属购买。 所以父亲早就已经吃过了早餐，而且因为知道今天是出院的日子，他早早就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在床边等待着韩芯蔚来接他。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加上父亲这年纪，恢复的速度理应比年轻人要更慢，但当初考虑到还要带他找专科医院检查肝脏情况，所以经过跟医院方面的沟通，加上他已经相对稳定的恢复状况，医院同意了他可以提前出院。 现在得知父亲的情况并不算太差，韩芯蔚觉得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所谓的癌症或者肿瘤确实让人不寒而栗，但她并没有责怪父亲的主诊医生钟民乐。 反而很感谢他的检查这么仔细，她在办出院手续之前把父亲以往的病历和化验报告带在身上跟钟民乐作了沟通。 钟民乐认真地看着父亲的病历和化验结果，也觉得自己的判断有可能有偏差，但他还是给韩芯蔚建议，要定期复查，毕竟肿瘤这事情不简单，而且父亲还不愿意把它切除，其实也是给自己留下隐患。 韩芯蔚明白他的善意提醒，答应他一定会定期复查的，同时也很感激这段时间以来他对父亲的照顾，因为父亲每次跟她通电话的时候，都会对钟民乐的悉心照料赞不绝口。 “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因为对医院的信任才能更好地配合治疗，病人的恢复也会事半功倍。”钟民乐扶了一下眼镜很真诚地说着。 “改天我跟家里人约上你一起吃一顿便饭。” “不用客气了，韩小姐，这只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而已。”在把韩芯蔚送出办公室的时候，钟民乐婉拒了她的邀请。 在办完所有的出院手续之后，韩芯蔚再次回到病房这里，卓一凡正陪着父亲在聊着天，可能是他的年纪比自己大不少，而且人生阅历比自己丰富，看到他跟父亲聊天的时候完全没有代沟的生硬和尴尬。 反而更像是兄弟俩在毫无拘束地谈天说地，在看到韩芯蔚走进病房之后，卓一凡问她是不是已经办好了？ 韩芯蔚点点头说是的，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因为父亲伤了脚和手臂，他下床还不是很方便，但卓一凡直接上前，从他没有受伤的一边腋窝下面把他的半个人架了起来。 轻轻松松地就把他从病床上转移到了轮椅上来，卓一凡就推着轮椅跟在韩芯蔚的身后走出病房。 在离开病房的时候，隔壁床的大爷还笑话父亲，说他的女婿这么好，高大威猛，还送他出院。 这话把父亲逗乐了，呵呵地笑着挥着手跟院友挥手说再见。 在等电梯下楼的时候，父亲跟卓一凡说，真的很感谢你，从入院到出院你都陪着。 “不用客气了，我今天刚好休假，怕韩行长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卓一凡微微弯下腰跟父亲说着话，在一边的韩芯蔚看着这两个男人，倒真的有点像岳父和女婿，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吴文龙被带走的那一天开始，卓一凡也就没再支行出现过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再回来上班当司机。 然而更多的人愿意相信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因为他跟韩芯蔚的关系不一般，显得过从甚密，所以被物管公司给辞退了。 韩芯蔚曾经听到过更离谱的传言则是因为卓一凡曾经对韩芯蔚企图不轨，所以分行直接让物管公司把他辞退了，还连累了吴文龙落马。 其实，在这个系统工作了那么多年，韩芯蔚并不是没有听过各种各样的传闻或者小道消息，毕竟这么大的一个系统，就像一条村庄，正所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很多人也戏称，虽然这个系统庞大，员工众多，人际关系也复杂，但在这个系统里面反而没有秘密，该会被人知道的最终还是会广传千里，不该被人知道的消息或者丑闻也会在某一个范围内被传得沸沸扬扬。 只不过这一次被传闻的主角成为了自己，韩芯蔚的心里的确不好受，她知道这些所谓的传闻最终会被时间冲淡，也会被其他更新奇更劲爆的话题给取代，只不过作为支行的副行长被这么一传，影响可谓不小。 而且还让张欣然作为话题在行办会上公开讨论，不过她还是给到韩芯蔚一点面子，没有公开男女主角的身份，只是说现在支行有些同事之间的关系不寻常，导致行内议论纷纷，严重影响了支行的形象，还说希望某些同事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还有行为，不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要因此而处在风口浪尖。 韩芯蔚知道张欣然说的就是自己，她故作镇定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她觉得卓一凡都已经离职了，况且他在警方那边都已经复职了，哪怕他们俩公开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妥，况且他们俩之间也都还没有到那种阶段。 的确，她想到的是自己跟卓一凡哪怕招来了别人的闲言闲语，他们之间也确实仅仅只是普通朋友，别说自己了，就连卓一凡似乎也没有往前一步的意思。 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他给了错误的信息自己，她对于卓一凡的这份体贴感到既温暖却又有点摸不透。 在行办会结束之后，张欣然让韩芯蔚到她的办公室一趟，说有事情要跟她谈一下，韩芯蔚大约猜想到肯定是跟卓一凡的事情有关的，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敲了敲张欣然办公室的门喊了声：张行长您好！ 第119章 提醒 过了大约半分钟，里面才传来张欣然说的那一句：请进！韩芯蔚推开门进入她的办公室之后，看到她站在窗户前面按动着电话，看来她刚才可能是在接听电话所以没有及时回应韩芯蔚的敲门。 张欣然转过身，把手机放到桌面上之后让韩芯蔚往旁边的红木家具上坐。这是前任吴文龙安排的装饰风格，整个办公室里全都是红木家具，显得高端大气，比起其他副行长的真皮沙发，这明显是一种一把手特有的标志一般。 在韩芯蔚坐好之后，她也坐了下来，但并没有给韩芯蔚沏茶或者倒水，韩芯蔚在想该不会是想让自己来伺候她？ 正当韩芯蔚准备动手给张欣然烧水冲洗杯子的时候，张欣然把手伸了过来把韩芯蔚的手推了回去，说不用喝茶了，就简单说几句好了。 韩芯蔚略显尴尬地点点头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拿起笔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张欣然的工作要求。 “你也不用做笔记，没必要，耳朵听就好了！”张欣然的语气并不好，这也是韩芯蔚预料之中的，她知道肯定是要抓住她谈自己跟卓一凡的事情。 张欣然用右手把长发拨到了一边，叹了口气之后开始说，分行已经听说了你跟卓一凡的问题，本来你们俩之间的私人感情问题外人真不好给意见，都是成年人了，也都不小了，原本他只是一个司机，那也就算了，现在他转个身就变成了警察，还抓我们银行的领导，你说这样子行领导的面子往哪里放呢？ 银行本来就是讲求严谨以及保密的，结果轻易被人家糊弄了搜集到了不少材料，你说这样子要是传出去了，还会有客户过来存款、贷款吗？我们不是不配合组织工作，只是银行也有自己的制度，你应该也懂的！ 说到这里，张欣然故意朝韩芯蔚使了个眼色用力地点着头，看似是要让韩芯蔚也认同自己的说法，韩芯蔚觉得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一个银行系统这么轻易就被利用了，外人确实会有很多想法。 张欣然接着说，你啊，跟卓一凡的关系非同一般，大家都会觉得是从你这边把银行内部的信息给泄露出去的，所以也难怪分行的行领导对你有想法的，你还记得竞聘的事情？我是听说你的表现其实不差的，但就是因为行领导联想到你和卓一凡的关系太密切了，也就对你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听到张欣然提起竞聘的事情，韩芯蔚一下子愣住了，原本她只是觉得这竞聘只不过是走过场，自己也只是作为张欣然上位的陪跑对手而已，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因为跟卓一凡的关系而被否定的。 她一时间哑口无言，面对张欣然犀利的眼神，她瞬间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低下了头，紧握着手中的笔，两个指头一下一下地捏紧着笔筒，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频率，试图阻止自己的情绪在这时候崩溃。 “芯蔚，我知道你对我会有不少的意见，但我们现在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大家都是为了整个支行好，在大是大非面前，你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张欣然的这番话简直戳中了韩芯蔚的内心，在她这么说来，确实有她的道理，韩芯蔚也无法反驳。 其实韩芯蔚心里也不是责怪卓一凡，更没有觉得是因为跟他的关系导致自己无法升迁，只是她知道人言可畏，这样的结果确实影响到了自己，她甚至还担心会影响到卓一凡。 在张欣然办公室里，她全程只是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听着张欣然在给自己说教。 不过张欣然表面上并没有太狠地批评她，而是从支行、分行的政治高度去提醒她。韩芯蔚在离开她的办公室之后才不小心流出了一滴泪水。 泪珠狠地砸在她的皮鞋鞋尖前面，她花了很大的决心才跨过这一滴泪水痕迹，就像她想从此不再跟卓一凡联系一样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就在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竟然收到了卓一凡发来的微信消息，说有关于吕耀阳案件的一些情况想跟她说一下，问她晚上方不方便。 她双手用力地捏着手机，她甚至有点恨自己，是这么轻易就被张欣然的“提醒”而跟卓一凡绝交吗？还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单位而放弃自己的感情？ 她趴在桌子上用力地呼吸着，其实也是在用力地哭着，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却把泪水和情绪使劲地往外宣泄。 可能是由于过了十多分钟都没有收到韩芯蔚的回复，卓一凡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问她是不是在忙，要是比较忙的话改天再约也没问题。 韩芯蔚抬起头，下巴枕在左手手臂上，用右手点开手机屏幕里微信消息的对话框，单手拇指往里面点击着编辑着微信消息：好的，时间、地点？ 卓一凡很快就回复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八点，滨江公园见。 韩芯蔚知道这滨江公园之前曾经跟卓一凡在那里偶遇过，那一次她晚上在江边跑步锻炼，从家里跑到公园之后稍作休息，刚好碰见了他也在公园里锻炼。 所以之后他们有时候也会相约到那里一起跑步、锻炼。当卓一凡提出要到那里见面时，她也爽快答应。 只是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处理跟卓一凡之间的关系，很可能连见面也会觉得尴尬，她现在就有一种心乱如麻的感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 一直到晚上回到家吃饭的时候，她也是一脸闷闷不乐，父母都看出来她的不快，父亲比较直接地问她，是不是工作太忙太累了，还是说新到任的行长不太好相处呢？ 韩芯蔚摇了摇头，因为父母都知道卓一凡的事情，她索性干脆说起了张欣然提醒自己的事情。 父亲笑了一笑，坐到韩芯蔚的旁边，小声地问她：其实，你自己的心里觉得卓一凡为人怎么样呢？其他任何人际关系、利益关系都不考虑，单纯想一想他的为人，你是怎么评判他的？ 他？韩芯蔚倒没有这样忽略所有去单独考量卓一凡，因为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牵绊了太多太多，卓一凡曾经是自己的司机，在一个单位工作；卓一凡现在是一名警察，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但他却牵涉到自己丈夫、自己恩师的案件中，而且还是执法者；卓一凡同时也是自己的朋友，可以说，是除了曾经的闺蜜兰芳以外，跟自己最聊得来，而且也清楚自己的人。 第120章 表白 吃完了晚饭，韩芯蔚带着父亲的问题一边想着一边慢悠悠地往滨江公园的方向走去，她出门前看过手机上的时钟，才七点半，从她家步行到滨江公园大约也就十来分钟，而现在她还一边走着一边想着问题，以这样的速度，如无意外八点整之前还是能到达的。 她也就放轻松了脚步，踱着步走着，脑袋里竟然全是卓一凡跟自己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虽然说不上轰轰烈烈，但也足以让她印象深刻。 回到父亲抛给她的“难题”，其实在出门前，父亲就已经给了她很大的提示——随心、随性，顺其自然！ 也许，她真的不该考虑那么多，两个人相处如果掺杂太多的因素进去，会有很大的压力，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有诸多忌讳，这又怎么能好好地相处一辈子呢？ 卓一凡还是一如既往地提前到达，他穿着一身休闲服，并不是以往所见的运动套装。他看到韩芯蔚之后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人在这儿。 韩芯蔚其实远远就看到了他，虽然公园里的灯光有点昏暗，但他高大的身材还是很好认的，她快步走了过去，问他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呀，才到没多久。”卓一凡双手插在裤兜里。 “撒谎，你每次都提前至少十分钟的，你还以为我不知道！”确实，有几次韩芯蔚提前了十五分钟到的时候就会看到卓一凡会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的。 “男人等女人不是很正常的吗？”虽然卓一凡这么说显得既老土又有点大男人主义，但韩芯蔚心里还是甜甜的。 “你今天干嘛不穿运动装呢？” “也不是每一次约你都是做运动的？也可以散散步聊聊天的？” “好像也对，那……你有什么要说的？”虽然卓一凡今天约她的时候说是要告诉她一些关于吕耀阳案件的情况，但其实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这些比较正式的话题。 “哦对了，是关于吕耀阳的案件，根据目前的证据材料，加上证人证言还有吴文龙的交代，吕耀阳的问题其实并不严重，我们所看到的账本全都是他登记的代为收下的赃款赃物，跟他的关系不大，另外，吴文龙他……” “吴文龙怎么了？”对于卓一凡的吞吞吐吐，韩芯蔚显得有点不太耐烦。 “他承认了是他指使打手对吕耀阳和乐宁下手的，就是为了把罪名全部推到他们身上。” “哦……”韩芯蔚听完，冷冷地回应了一个字，其实这些所谓的调查结果对于她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自从那天早上检察官到她家里想要带走吕耀阳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吕耀阳应该为自己所犯的错承担责任，现在也只不过是让她知道，他所犯的错罪不至死而已。 “怎么了？你……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似的……”卓一凡看着韩芯蔚，她有点呆滞地看着前方。 “没事，上班有点累而已。” “是不是新任行长不太好相处？” “凡哥……”韩芯蔚突然停了下来没有跟卓一凡同步往前走，然后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嗯？” “你喜欢我吗？”这几个字韩芯蔚想了很久才把它们挤出了口，她问得这么直接确实让卓一凡有点不知所措，他转过身往回走到韩芯蔚的身边。 “我……你……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有谁不喜欢呢？”卓一凡的这个回答让韩芯蔚的心有点失落，这分明就是敷衍她，她知道卓一凡是懂她意思的，他这么说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想要退缩呢？ “敷衍！你这大坏蛋，绝对是敷衍我的！”韩芯蔚用力拍了一下卓一凡的胳膊，“那……如果我跟你说，我喜欢你呢？你会怎么想？” 先是问自己喜不喜欢她，然后又说喜欢自己，这韩芯蔚是有种要把卓一凡逼疯的感觉，但卓一凡还是招牌性的呆萌傻笑而不语。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故意避开与韩芯蔚的视线，然后低了头小声地说了几个字，但由于实在太小声了，加上附近还有广场舞大妈开着高音功放，让韩芯蔚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连续问了他几次什么？什么？什么？卓一凡都没有再重复，也没有回答韩芯蔚，只是自个儿往前走着。 韩芯蔚跟在后面拽着他的衣角摇了几下，问他是不是不想理她了。卓一凡停住了脚步，突然转身，牵起了她的双手说：“对不起，我不能辜负你，我配不上你……”他的眼睛似乎也在诉说着自己心里的苦衷。 但这也是韩芯蔚对他最失望的一面，在他的心里，似乎总是存放着无数的秘密，而且都不会跟她分享，这其实让韩芯蔚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仿佛是一个看上去深不见底的深渊，而这个深渊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要不是还认识唐馨玥，韩芯蔚觉得面前的这个他跟陌生人一样。 “我……我开玩笑的啦！”韩芯蔚知道自己做的太傻太天真的，要不是相处这么久感觉到他的为人正直，早就把他列为黑名单不再交往了，自己却还天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 她故意笑话卓一凡，既是把气氛缓和一下，也让自己清醒清醒，自己确实不应该再在他身上投放太多的感情，他太不真实了。 “对不起，可能是我误会了。”卓一凡放开她的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韩芯蔚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把脸扭到一边，看着远处正在公园中央跳着舞的大妈们，在超越卓一凡高大的身躯之后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 卓一凡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韩芯蔚的心情，她刚才所说的话，分明就是给他的暗示，但他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让她后悔难过。 而韩芯蔚也知道，跟卓一凡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年纪都不小了，经不起太长时间的爱情长跑，也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整天黏在一起你侬我侬的。 “芯蔚，或者你听我说说。”这是卓一凡第一次这么喊她，她却在嘈杂的广场舞音乐声中听到了，所以她停住了脚步。 “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犯过错，也辜负过其他女人，所以，我不敢再轻易发展一段感情，但你确实给了我很特殊的感觉……” “然后呢？”韩芯蔚转过身，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傻大个。 “我不确定我对你的感觉是喜欢，还是怎样，但能陪在你身边、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也很幸福。” 第121章 失眠 这一个晚上，韩芯蔚失眠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像今天晚上一样，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 因为只要当她一合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他，但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又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个让人讨厌的卓一凡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于是，她拿了手机给卓一凡发了微信消息，说他这个坏人害得她睡不着，他对自己的失眠负有重大责任。 卓一凡很快就回复了过来说，他也失眠了，他还说，是不是因为她在想他，所以搞得大家都睡不着？因为他曾经看过一篇网文，说当想着某个人的时候，不但自己会睡不着，还会让对方也睡不着。 “臭美！谁会想你这个傻大个？”韩芯蔚用语音发了过去。 “肯定是被我说中了！”卓一凡的语气有点沾沾自喜，确实，他猜中了，韩芯蔚现在心里全都是他，甚至有点像被独占了一样，已经藏不下其他人了。 听到了卓一凡略带磁性的声音，韩芯蔚会心一笑，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上班会不会很忙呢？因为自从他回到警队复职之后，韩芯蔚就没再见到他了，除了今天晚上的短暂约会。 再见到他虽然只是在灯光昏暗的小公园里，但拥抱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所带来的安全感让她瞬间融化。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个不眠之夜，只要她合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一种特殊的触感。卓一凡告诉她，最近一直都在忙着谭定彪的案件，因为他的上司对卓一凡那天的处理方式和回应方式非常不满，所以他不但要写检讨报告，还要按照上司的思路重新审查这起案件的所有证据材料。 韩芯蔚从语音里听到卓一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理解他的心情，不过提起了那位上司，韩芯蔚倒是有点好奇，因为那天看上去卓一凡年龄比他的上司要大不少，他怎么会在多年前就安排卓一凡潜伏到银行里面呢。 原来，卓一凡的这个上司曾永安是从外市调来不久，虽然可以说是空降的高级警察，但听说他有着比较强大的背景，来这边也只不过是镀镀金，也许过没多久就要到别的地方升迁了。 “不过他的学历确实比我高不少，我也仅仅是警官学院的本科毕业，据说他是博士研究生毕业的，上的也是985这样的重点大学，毕业后通过公务员考试进来的。”韩芯蔚能听出卓一凡的语气有点无奈和失落，“他比我小十年，也就是说进入警队也没几年而已。” “到处都有关系户，你也别太在意了，自己怎么开心就怎么干。”韩芯蔚经过这一晚似乎想通了些什么，心情也没再那么压抑，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原来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想到第二天还是工作日，卓一凡也还是要上班的，所以她赶紧让卓一凡合上眼睛睡去。 “哈哈，还不是你先找的我，现在就喊我睡了，是不是你困了？”卓一凡故意笑话她。 其实她还并不困，跟卓一凡聊着聊着反而越发精神，不过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他，还是自己先把话匣子藏好，让他先睡，自己再想办法睡。 在互相道别之后，韩芯蔚用力合上眼睛让自己尽量不胡思乱想好好睡去，但结果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她爬起床，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温水，拿到阳台上的小茶几上，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轻轻地摇动着身体。 她喝了口温水，挨在摇椅的靠背上，让整个人尽量放松下来。摇椅轻轻的前后往复摇动，就像小时候的摇篮一样，竟然让她开始感觉到了一阵睡意。 眼皮开始下坠，眼前的漆黑的小区没有一点灯光打扰到她，随着摇椅的摆动，她终于合上了眼睛睡着了，直到在梦中再次见到了卓一凡。 第二天早上韩芯蔚被刺眼的阳光唤醒，她家的阳台朝东向，太阳才露出一点脸就足以让她知道该起床了，身上披了一张小毛毯。 母亲看到她醒来了马上走了过去，说她怎么昨晚三更半夜的跑到阳台上打瞌睡，要不是她半夜醒来上洗手间，她肯定得着凉了。 “傻丫头，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说将来要是咱们两老……，就没人照顾你了！”母亲的话戳中了她的心。 的确，虽然她已经离开老家在这座城市呆了快二十年了，也还算独立，但有些生活细节并不太注意，以前还有吕耀阳以批评的口吻提醒一下她，但现在只剩父母了，而他们也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 她趴在母亲的怀里，一声不吭的，她并不是担心以后只剩一个没人照顾，而是舍不得离开父母，也不想他们离开自己。 “现在是几点了？昨晚没拿手机出来就睡着了。” “现在还早着呢，才六点多而已。”母亲说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韩芯蔚就像一只小猫咪一样依偎在母亲怀里享受着她的爱抚，过了一会儿，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的她才从母亲的怀里离开，伸了一个大懒腰，慢慢地从摇椅上走了下来。 保姆仪姐已经做好了早餐，在屋子里喊着母女俩可以过来吃了。韩芯蔚扶着母亲慢慢往屋里走，这时候才看到父亲杵着拐杖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看到韩芯蔚的心情好像不错，问她一早遇上了什么好事？韩芯蔚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说睡了一个美容觉，所以心情好。 虽然昨晚一直到凌晨快三点才睡着，但韩芯蔚在醒来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倦意，比起以前，无论再早爬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总是觉得睁不开眼，身体还特别沉重。 也许是心情放轻松了，心理包袱也卸下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就好很多了。她才刚准备去洗手间梳洗，就听到正在房间里充电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快步走了过去，看到是卓一凡发来的一条消息，是一张日出东方的照片，看上去应该是从他家的阳台拍摄的，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完全升起，照射着大地，刚才也照射着她让她醒来。 她拿着手机跑到阳台上也想拍一张日出的照片，但她家的楼层比较低，太阳都被前面的高楼大厦挡住了，她有点失望，只好回复了他说早啊，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困吗？ “不困，今天感觉特别有精神，加油！给自己打打气！” 第122章 参观 这一天乐辉还派了司机过来接了韩芯蔚还有个金部分管个人业务的副经理一起到宁辉建工集团洽谈。 车子里只有司机一个，是一辆中港双牌照的丰田埃尔法商务车。虽然韩芯蔚并不是第一次坐上这种车，但还是很享受乐辉的这个安排。 因为车子不但外观干净，车内饰很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并不是豪车经常会闻到的那种浓烈的香水味。 个金部的副经理陈晓玲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她说第一次坐这种豪车。司机有点得意地说，这还不算什么豪车，平常接送乐总的才是豪车，这只不过是接待客户用的。 在开车之前，司机问韩芯蔚她们，要不要打开按摩功能，因为到集团总部大约还要四十分钟车程，可以在车内放松一下。 陈晓玲摇了摇韩芯蔚的手臂说不如大家试一试？韩芯蔚笑了笑没有回答她，但司机还是很乐意地转身给她们操作了一下。 小腿后面的挡板往前翘起了四十五度，靠背慢慢地往后下降了一点，在司机开动按摩功能之后，她们就开始感受到背后、腰部还有小腿的软垫里面出现震动感。 司机告她们，在右边的扶手上可以调节力度和模式，说完他就回到自己座位上放下手刹准备开动汽车。 韩芯蔚看到前面司机位的背面是一个大大的液晶显示屏，她问了司机，这个显示屏可以播放些什么内容。 司机说，显示屏里的内容比较单一，是集团的宣传推广片，他在前面也可以打开。说完，他在中控台打开了后面显示屏的开关，显示屏随即打开，果然是宁辉建工集团的宣传片。 片子的开头是醒目的集团logo，接着跟其他的企业宣传片模式差不多。这片子虽然时长大约只有十分钟，包括了简介还有一些项目的实景视频，最后是企业文化，团建活动的视频和照片。 看来这宁辉建工集团还是挺注重员工管理的，因为在看了两次的视频后，韩芯蔚发现在介绍员工情况的篇幅就占了大约7分钟，应该是突出对员工的关爱。 “看来你们集团对员工挺好的。”韩芯蔚跟司机说着。 “乐总确实很照顾咱们员工，应有的五险一金都齐，虽然代缴的标准不算很高，但比起外面很多企业都要好，工资也不错，过节福利也不缺，像我们这些外省的打工人，每年春节，公司都会给咱们提前订好车票的。”司机对于集团对员工的福利是赞不绝口。 宁辉建工集团其实就在唐家围村的边上，在进村的国道边上，集团总部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大，主要建筑是三栋都是十层高的办公楼。 据司机介绍，这也是他们集团老总乐辉的发家地，当年他就是在这里打工的，后来赚到钱了，就把这里的公司整体收购了，但是没有推倒重建，继续沿用着。 韩芯蔚在车子下高速的时候把唐家围村收费站拍了下来发给了卓一凡，还跟他说她现在要去宁辉建工集团谈业务。 卓一凡在她们下车的时候才回复了她说，刚才在开会，问她们会呆多长时间，他待会也会过去唐家围村，他们的村长唐学礼失踪了，所以过来调查，看看会不会跟吕耀阳的案件有关。 “所以，你想趁这个机会来见我是吗？”韩芯蔚俏皮地用语音发了过去。 “是的！”卓一凡倒是直接，而仅仅这两个字就让韩芯蔚的心像小鹿乱撞一样跳得又快又乱，她甚至像看到了自己的胸口也在快速跳动。 司机带着韩芯蔚她们走进中间一栋大楼的大堂，他介绍说这里就是集团总部的主楼，从简朴的装饰能看出乐辉这人很是低调。 因为韩芯蔚以前也去过不少大集团的办公楼，都很讲究气派，特别是一些房地产开发商，集团总部的大堂是极尽奢华。 但在宁辉建工集团这里却只有墙壁上宁辉建工的大字还有企业文化的宣传语，跟他们支行的大门口差不多。正中间是一个沙盘，上面是几个建筑项目的模型。 韩芯蔚认得出其中一个是唐家围村的旧改项目效果模型。大堂里面正中央位置是前台接待处，是两位年轻的小姐姐在值班。 大堂的两边墙壁上分别挂着两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左手边的屏幕不停地循环播放着集团的宣传片，就是韩芯蔚在车里看到的那一部，右手边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集团员工团建的照片，每个员工脸上都挂满了真挚的笑容。 在司机的带领下，韩芯蔚和陈晓玲两人先在前台登记，这时候听到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左边的电梯口传来，把正在登记个人信息的一个前台小姐姐喊住。 “不用登记了，这可是咱们的贵宾！”韩芯蔚听出来是乐辉的声音，“韩行长，不好意思啊，因为刚才有个会议要开，所以没法亲自去接你们过来，成哥，你没迟到？”他朝着司机说。 “乐总，没有迟到没有迟到。”原来这有点胖的司机大哥叫成哥，韩芯蔚记住了他，也跟乐辉说成哥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些呢，我们让他等了大半个小时，我们才不好意思。 “那就是成哥你没按时咯！哈哈，开玩笑的。”乐辉用轻松地语气故意“批评”着成哥，同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来，韩行长，这边请。”乐辉伸出右手做出请的手势。 他领着韩芯蔚和陈晓玲走到前台左边的电梯口，他介绍着说，他的办公室在顶层，由上而下是各个部门，他每天下班的时候就会走楼梯慢慢往下走，既是当作做运动，也可以看看哪些部门还没下班。 “那不就让他们很大压力了？老板还没下班，下属怎么敢先走！”陈晓玲直接就说了出口，因为在他们银行里确实是有着这样的一种“文化”。 特别是像他们刚成立不久的城北支行，行领导的办公室跟其他部室都在同一层，各个部门经理都跟员工说过大家都在行领导的眼皮底下工作，要是太早下班，行领导肯定会觉得这些员工要么没事干要么就是不想干。 司机成哥很快就帮忙为乐辉解围说：乐总只是关心下属，了解一下是不是工作太多了导致同事要加班处理，要是发现有同事长期加班的话，他还会批评部门主管的呢！ “那乐总你平常几点下班的呀？”陈晓玲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韩芯蔚也觉得有点尴尬，用手肘撞了撞她。 “我？一般七点多，反正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如果确实有些比较紧急的事情，我就把资料带回家再慢慢看，我也跟他们说非必要的、非紧急的就不要在公司耗时间，公司的水电费开支可不小呢！”说着说着，乐辉自己就开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