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当替身后,师尊总想给我生崽》 第1章 无脑女配 纱帘微微晃动,任由月光登堂入室,挥洒一地。 塌上人儿面容清冷,只耳后泛起一层薄红,平日里满载威严的双目此时紧闭,眉头微皱。 直到鼻尖传入一抹熟悉的桃花香,才松开了近乎自虐般揪着身下布单的手。 “师尊……” 女子澄澈的嗓音响起,再正经不过的敬称,放在如今,也足矣勾起某人心中的不堪。 本就杂乱的呼吸,逐渐粗重,含情的眸子里,人影斑驳。 “是我。” 情难自禁的搂住来人的脖颈,炽热与冰凉的触觉,如置身在天潭池中。 “嗯……” 难耐的哼了一声,敏感的身体,渴望获得欢愉。 天边那朵未曾经世,淡泊出尘的云,如今,也染上了灼人的绯色。 长夜漫漫,意识沉沦的某刻,他遣婘的在她耳边蛊惑道: “昭昭,再疼疼我……” …… “昭昭…” “林昭月!” 穿透魂魄的喊声在脑中炸响,如平地惊雷。 沉浸在梦中的林昭月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 对上的,是张清隽雅逸,如冰如玉的面庞,眉心一朵惟妙惟肖的白梅,衬得他更加神圣,同梦中人一模一样的脸,却在眉尾,平白添上风情。 “是,师尊。” 她下意识地起身应答,却没注意睡着时压在身下的衣袍,在并不雅观的睡姿中松弛,这一站,差点没让其它弟子开眼。 “你最近疏于修炼,十分惫懒也就罢了,怎的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一个姑娘家,行为举止如此,成何体统?” 司渊蹙起眉心,为小弟子的不着调而气闷。 但瞧她近来疲惫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亲自为她理起了衣带。 “天呐,传闻中的高岭之花,剑峰峰主司渊,竟然亲手给他的弟子穿衣?” “我不是在做梦,什么神仙师父啊。” “哇,司师叔好温柔,我也想做他的弟子。” 近日新晋的几个外门弟子哪见过这种场面,登时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司师叔何等天资,岂是什么人都收?” “就算你真成了司师叔的徒弟,你以为,他对每个徒弟都如此吗?” “也就这位,有此殊荣。” 老弟子们早就见惯了司渊对林昭月的宠爱,至少在内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来也怪,明明林昭月资质一般,也难悟剑道,但司渊,偏把她当个宝。 不仅在练气期破格提升其做内门弟子,更是手把手地教她修炼。 大部分出身一般,仅靠自己拼搏的弟子,既瞧不起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嫉恨。 暗叹她撞了天大的好运,才能让谪仙般的司渊另眼相待。 “咳,师尊,我自己来就好。” 虽然已经穿来三天,但林昭还是不能适应这种,被人随时随地当猴注视的生活。 她推开司渊的手,自己随意的将衣带系紧。 被拒绝了的司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这个小徒弟,最近变了很多。 不仅不复从前对他百依百顺,就连眼底隐匿的孺慕之情都消失了。 莫不是和师傅说的一样,轻易得到手,便不会珍惜。 想到此,他心中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滋生。 说不清,道不明。 赌气般的移开视线,挥袖离去。 不欢而散,大抵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形。 林昭倒是没有察觉到司渊的别扭,见他转身,不再训诫,想来是无事吩咐。 自顾自地坐回蒲团,用一只手撑起了下颚。 “唉。” “这都什么事啊。” 林昭,本是现代朝九晚六,朝不保夕的社畜一枚。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没有车祸,没有撞头,也没有雷雨交加的夜晚,穿了。 感觉就像是,顺着电线,嗖的一下,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个世界。 床头刚泡好的泡面,还盖在平板下,她甚至来不及吸一口不小心溢散的香气。 她的泡面,她的平板,和以前虽苦却充实的生活,就那么没了。 哦,值得一提的是,她穿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即将品尝到泡面美味的……一次性筷子。 然并卵。 气不过的她顾不得先照镜子,就把筷子啪的摔了出去。 于是,历史上第一个被筷子击中脑袋而开挂的穿越侠,诞生了! 林昭月,是一本古代言情小说《君莫离》中的无脑女配。 她不恶毒,但是会黑化,之所以说无脑,是因为她黑化了个寂寞。 离奇又荒唐的剧情从这里开始,男主司渊,是修仙正道百年仙宗,青云门里的一位天赋极佳的修仙选手。 而女主,是身负邪宗血脉,肩负邪宗命运的失忆少女。 两人狗血的相遇,暂且不提,后续的故事,自然是天之骄子被少女的纯真打动,与她坠入爱河,却碍于身份,始终没有表明心意。 在古板的正道里,师徒恋是不被允许的。 可惜还没等到宗门里的老头棒打鸳鸯,女主就在一次外出历练时,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封印。 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上有着与正道势不两立的仇恨,于是她回到了邪宗,从此,两人开启了相念不相见的异地恋模式。 或许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一晃几十年过去,正当男主决心放下对女主的不伦情感时,女配林昭月出现了。 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替身就不一样了,可以亲可以抱可以望梅止渴。 于是男主就把对女主求而不得的情感,全部嫁接到了女配身上,莫名其妙享受到“温情”的林昭月自然逃不过真香定律。 一个正直傻白甜,就这样被她的师傅引到了一条大逆不道的路上。 当然,人家是不会责怪师傅的,就算从前师傅与她酱样酿样,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一切都做了后,才发现女主是真爱,女配是意外的万能公式,干净利落地把她拉出来充当挡箭牌。 自己和女主卿卿我我,展开了旷世绝伦,骇人听闻的正邪恋,她也绝不会记恨这位小说中遍地开花型的渣男,不出意外的把目标定在了杀死女主,匡扶正道的大义上。 实在是,打的一手好牌,下场自然不用说,炮灰女配听说过没,这位就是。 什么万箭穿心,罚跪罚鞭,都不用,直接神魂俱灭,得,殡葬都省了,贴心的很。 当然了,现在呢,真正的林昭月大概被超度了,获得虐恋情深,万劫不复大礼包的,将会是林昭这个实实在在的小可怜。 你问她什么感受? 慌,很慌。 但是慌过后,她摆烂了,什么替身,去您大爷的。 她林昭不是林昭月,不爱吃野菜,也不吃饼。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以前的林昭月入不了剑道,是因为心浮气躁,好好的脑子不走正道,现在换她林昭当家做主,修炼不比处对象香? 没错,从此刻开始,她要好好修炼,就算真的走不了剑道,大不了换去别的峰就是,只要能躲开渣男,去哪不是去呢,狗窝都行。 殿上的司渊正为台下弟子授业,余光一瞥,竟瞧见素来崇拜自己的爱徒,正呆呆地凝望她师兄的方向,眉目间隐有忧愁,半掺喜悦,似书中描写,少女怀春的模样。 方才还滔滔不绝的话音倏的停顿,不悦之情,溢于言表,却在片刻后收敛,恢复端庄自持的模样。 只那目中,神色幽幽,好像要将林昭月,盯出个窟窿。 阵风拂过,幽兰铃沙沙作响,待传到耳边,已声如洪钟。 “多谢师叔为我等解惑。” “弟子受益匪浅,告退。” 属于他的论道会结束,该回去修炼,巩固自身了,司渊这般想着。 自他踏入修仙一道以来,日日勤勉,不曾有一日松懈,只那一夜。 修长的身躯兀自坐在高台前,望着早早离去,没有半分留恋的林昭月,轻声叹道。 “昭昭……” 语气微弱,不可察觉。 眼前再一次浮现起往日场景,无端滋生的难过,让从未理解情爱的司渊捂住心口。 “为什么……不看我……” 出了大殿的林昭,哦不,钮祜禄昭月,当然不知与原身产生了爱恨纠葛的师尊,此刻正陷入纠结,在她眼里,青云山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宝地,天高鸟嘎嘎飞,水宽鱼嗷嗷游。 时时刻刻都能呼吸到最新鲜的空气,还不用付费。 除了一顿吃不上几个肉菜,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物可以消磨时光外,日子过得还不错。 作为司渊最上心的徒弟,她的饮食起居,都要比一般弟子高出不少,如果不是不合规矩,她或许都能住进司渊的寝殿。 那里是林昭月曾经心心念念的地方,至于林昭,也就是在梦里,去过一回罢了。 向师兄领了这个月的资源,几块灵石和一瓶丹药后,她回到自己的屋内,研究起了刻有引气入体的竹简。 原主嘎了的时候,身体修为不过练气五层,在这个金丹遍地走,筑基多如狗的世界里,她这点修为,连做下酒菜的资格都没有。 况且她是继承了身体,又没继承记忆,修炼的方式,乃是半点不知,连最基本的调动灵力都做不到。 假如现在有人挑衅,除了嘴炮,可能也就只有自尽,给敌人助兴这一条路可走了。 “林昭月,你给我出来!” 第2章 情敌上门 “林昭月!” 外面的喊声愈发嚣张,大有你不出来,我就在这待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修仙者,逆天而行也,忌软弱,轻则被人骂胆小,重则留下心魔。 她可以龟缩不出,但以前的林昭月却是实实在在的勇者,穿越人士掉马,恐怕会被认定为夺舍的邪修。 万般无奈下,她只好背上佩剑,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清修之地,何人在外喧哗?” 气势汹汹的推开门,她努力回想着书中对女配的描写。 有聪明,但是不多。 大部分时候沉稳,修炼踏实勤奋,天资不高,胆识过人。 和司渊一样冷清冷性,似乎是因为幼时,有过不好的经历。 身体硬朗,好像曾修习过凡间武学。 平日里话少,低调,若是见了师兄师姐,会略活泼些。 那么,这样的开场白,应该不会打破她原来的形象。 “你姑奶奶。” 门外,一蓝袍少女手持长刀,直指她面门,狭长的柳眉倒竖,目中满是凶狠。 见她出来,示威般的扬起脚,踢碎了门口的练体石,虽粗鲁,却轻描淡写。 “我天,这脚要是踢在我身上,那不得筋断骨折。” 林昭默默的打了个寒颤,开始考虑脱身的方法。 退回屋里肯定不行,小说中是有提到,她的屋外,有司渊亲自布下的防御阵法,非元婴不可破,但她现在没有灵力,如何启动,成了关键。 “听说你今天当众拂了司渊师叔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 “很牛啊,是不是!” “一个废物,能得师叔青睐是你的福气,从前倒是做的不错,最近几天,你是飘了不成?” 似乎连分她一个眼神都嫌脏,少女边放着狠话,边舞起了她那把四十厘米大刀。 耍的有模有样,挥刀间仿佛能听见,快到撕裂空气的风声。 嚯,感情是男主的迷妹。 狗男主,就会给我惹事。 司渊在青云门,是无数初出茅庐的弟子心中,那抹高不可攀的白月光。 想起梦中那人眼角泛红,惹人怜爱的模样,林昭不可避免地生出快意。 他们这些舔狗,舔不到人,就拿自己撒气。 可惜啊,清冷男神的反差萌,他们这辈子也没机会见到。 “呵,我还在想,谁人如此大胆,敢单枪匹马的打上我剑峰。” “原来,是慕师叔的亲传弟子,白大小姐。” 能对司渊迷恋到疯狂至此的,除了书里的恶毒女配,林昭想不出第二个人。 白家,修仙世家,老祖乃是少数上次大战时没有陨落的化神期修士。 传说其掌握了处上古遗迹,修炼资源取之不尽。 除了那些翻手为云,镇守一方的大能外,任何一个修士见了他们,都要给几分薄面。 这位白家的大小姐,白晴,小小年纪就以天赋极佳的声名进了青云门,据说那时才八岁,当时场面恢宏盛大,每个门派都争抢着要收她。 按理来说,青云门应该比不过其它财大气粗,弟子众多,实力强劲的宗门,但谁让青云门里,有男主司渊呢。 男主就是万有引力的终极奥义。 在所有女配眼中,男主是会行走的荷尔蒙,一举手一投足,小样,迷不死你。 因此白晴二话不说,当机立断的拜入了青云门。 可惜,她不是女主,也不是女二,有想要和司渊天长地久的心,却没那个命。 苦求多年,都没能让司渊收她进门,因此,当初女主在的时候,她没少给女主使绊子。 现在,来了她这个女主二号,空有相貌但没实力的花瓶,啧啧啧,她要是白晴,早动手宰了林昭月。 至于林昭月为什么活到现在,别问,问就是作者不让。 “怎么,又被师尊拒绝了,来找我撒气?” 林昭发誓,她绝对没有激怒女配的意思,怎奈这嘴像是不听使唤,先于头脑,脱口而出。 “你找死!” 闻言,白晴神色一凛,杀气更重,手上的刀向怀里一拢,一个蹬身飞扑而来,属于筑基高阶的气息裹挟而上,压的林昭喘不过气来。 别说回击或躲避,连移动,都甚是困难。 眼看这刀就要划伤她的脸庞,林昭闭起双眼,突然想起自己摆烂的规划。 靠,我要现在就挂了,这剧情不就崩了,作为女配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运气吗?有没有人啊,英雄救美呢? “当。”“哐啷。” 兵刃相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压制她的气息骤然一松,顾不得感慨捡回小命的林昭脚下一软,一气呵成地跌进男子宽厚的怀抱。 “没事,师妹。” 那天是二月十七,林昭永远忘不了。 一袭白衣,长发如墨的男子同天神下凡,救她于水火之中。 “你,你是仙人吗?” 她痴痴地望向男子,用眼神,细细描摹。 看似深情款款的对视,其实,只是颜狗本质发作。 眉宇英气,尾部上扬,一双眸子,漠然间又透出几分多情,笑容清浅,像春日里的梨花,绽开在心间。 “师妹说笑了,师兄我离仙境,还差的远。” 纪云青神识一扫,便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作为剑峰最先入门的师兄,他的责任,就是在师傅不在时,保护师弟师妹。 “弟子来报,说白师妹莅临我剑峰,某特意赶来,怕我小师妹,招待不周。” “不想还是来迟一步,白师妹已然筑基,指点练气中阶的师妹,岂会失手。” 将怀中的林昭拉至身后,纪云青抱拳行了一礼,这才缓缓开口,话里话外,温文尔雅,挑不出一丝缺陷。 “姓纪的,你装什么好人。” “难不成你就看得起这个窝囊废?” “啰啰嗦嗦一大堆,不过在说我仗着修为,欺负于她。” “这般拐弯抹角,没有半分像男人。” 白晴才不怕纪云青,金丹罢了,家里派给她的护卫,起步便是金丹。 更何况纪云青出身纪家不假,但他只是纪家旁支,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纪家当然不会为了纪云青,与她作对。 “白师妹,你我同为世家子弟,应知汲汲营营,百年不易,临行前,长辈教导,温良恭俭让。” “难道,我等出生在开阔之地,便可以瞧不起,脚下的芸芸众生吗?” 听听,这才是人话啊,这才是修养啊。 林昭月下场就够惨的了,白晴要是一直保持着现在的风格,最后那坟头草都得被人薅去,踩上几脚。 毕竟,要论起爱慕司渊的男女,可以从修真界排到凡间,而恨白晴的人,大概可以绕地球三圈。 “收手,姐姐。” 躲在师兄身后,倍有安全感的林昭拼命向白晴使眼色,努力释放善意。 这里只是小说,他们这些人,都是早就注定好命运的纸片人。 可以反抗,但没必要自相残杀不是。 “好你个林昭月,自以为有了纪云青撑腰,就敢挑衅我。” “我倒要看看,今日谁能护得住你!” “来人,拖住纪云青。” “是。” 不愧是大小姐,打不过就叫帮手的行为,简直无耻。 话音刚落,周遭气息突然沉寂,暗中数道身影聚了灵,似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出击。 纪云青不敢大意,左手拉住林昭,右手捏了剑诀,他能感应到,围着他们的,至少有五六名金丹修士。 “住手。” 熟悉的嗓音在大战开始前,姗姗来迟。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独属于化神期的威压,让外来者乒乒乓乓的倒了一地。 其中,自然也包括白晴。 只不过她刚才还嚣张万分的嘴脸此刻尽收,眼睛眨也不眨,贪婪的汲取着,和心上人相处的每分每秒。 “白晴,你越矩了。” 厌恶的皱了眉,司渊的视线紧锁林昭和纪云青相握的手。 那般亲密,真是刺眼。 情绪翻涌间,胸口忽的一滞,难以言说的痛感侵入血脉,陈年旧伤,似乎又有活络的迹象。 “司……师叔。” “我就是看不惯她不把您当回事的样子。” “您可是她的师傅啊。” “哪有徒弟对师傅无礼……” “这是我剑峰的私事。” “不容你操心。” 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司渊忍着郁结,一步一步,走到林昭身边。 上下打量后,轻声询问道。 “可有受伤?” 回想一刻前,闭门修炼的他突然收到弟子传信,说白家大小姐不知抽了什么风,竟声势浩大的找昭昭的麻烦。 顾不得正在经脉中滋养身体的灵力,还未循环至一个周天,他便强行中断,飞身赶来。 生怕晚了,他怕疼的徒儿会被伤到。 如今,倒是他多余了。 “没有,多谢师尊关怀。” “全靠大师兄及时出手相助,师尊,白师姐她……” 不是没有看出司渊面色不对,可林昭,几乎毫不掩饰的,刻意忽略。 这几天反反复复的梦,无疑昭示着他们曾经有多么亲密。 她能瞒过任何人,但她瞒不过司渊。 唯恐多说一句,多看一眼,面前的男人,便会觉察出她的古怪。 “你别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回去休息。” 抬起手,为她梳理了鬓角杂乱的青丝。 眼底柔情,藏在了众人看不到的地方。 视线相撞,林昭嘴角嗫嚅着,千言万语,有口难开。 最后只得乖乖听话,仓惶逃离,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小白,她无法面对,司渊赤诚的目光。 第3章 开执法堂 关上房门,隔绝身后那道紧随的视线。 林昭心神一松,瘫坐在地。 背紧紧倚靠在泛着荧光的墙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这墙,有司渊身上独有的气息。 是了,她差点忘记。 这看似不起眼的房间,却是司渊用灵石加灵木锻造而成,不仅可在战后恢复灵力,还能温养身体。 怎的又想起他了,林昭揉了揉眉心,下意识地摩挲起食指。 嗯?刚才纪师兄,是不是碰过我的手? 后知后觉的林昭,终于反应过来。 蜷起五指,好似仍能感受到,掌心残留的温度。 “咚咚,咚咚。” 胸腔里的炙热,正不安分地跳动,白皙的脸庞,突然爆红。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牵异性的手,啊啊啊,超害羞。 回味无穷的渐渐收拢,靠肌肉,忆出轮廓。 师兄的手比她大很多,指腹细腻,光洁润滑,摸上去软软的,和他为人一样。 就算面临白晴的威胁,也一直保护她的那份勇气和责任,酷毙了。 唉,如果她不知道剧情就好了。 这位看似出尘的纪师兄,日后,可是会不顾正邪,誓死不渝的追随女主。 即使相隔多年,也始终把女主铭刻在心,念念不忘,比起男主,高尚太多,至少,人家没有祸害无辜的姑娘。 好险,差点就走上女配的老路,自以为是的情爱,要不得。 但纪云青的长相,完美击中她的审美点啊,像她这种生活过的并不如意,又幻想爱情的社恐,吸引力直接拉满好伐。 可惜啊,可惜。 属于女主的男人,就算她不要,也不能让女配捡便宜。 默默守候的忠犬,岂能轻易更换主人。 原来的林昭月哪里不好,比她强,比她正义,比她实在,结果呢,还不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又凭什么去招惹男主男配,幻想他们为她折腰呢? 折腰?腰?嗯?师兄的身材,应该很不错,刚才距离那么近,怎么就没趁机揩个油什么的。 呸,老色批! 林昭甩了甩头,在心中唾弃自己,紧接着用手拍了拍脸,试图唤醒身体里的真善美。 “林昭,醒醒,你刚才差点死了。” “你怎么还能有脸,去想那些风月事?” 危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颤抖的双腿,终是打消了心底仅有的旖旎。 “发奋图强啊!” “不能让人随意拿捏啊!” 她举起手,默默立誓。 “先从聚灵开始。” 灵力是这个世界的万物之本,学会使用灵力,才能撬开修仙的大门。 “闭上眼,感受空气的流动。” 按照书籍所示,双臂绕着外侧,画下一个大大的圆。 掌心侧翻,交错相对,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体内游走,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呼,吸……” “呼……” …… “白晴,你可知罪!” 执法堂内,司渊高坐峰主之位,衣诀翩翩,惹来无数饱含情意的目光。 身侧,是青云门门主郁苍霖。 二人皆是一袭青衫,如山涧翠竹,傲雪凌风。 虽有境界之分,倒是同样不卑不亢,眉眼间隐含的几分相似,让二人看起来,少了冷意,多了亲密。 只到底有所区别,司渊向来目空一切,门主目中,却森罗万象。 似雁似驹,狂放中掺着宁静,平淡间沉着岁月。 一点,便是天差地别。 司渊向来不许无法践行的诺言,既然说了要给昭昭交代,便要所有人,一起来审,闹出个天下皆知,日后白晴才会有所收敛。 可就算借他的地走个过场,执法堂堂主也并不情愿,白晴的爆脾气,比司渊宠徒弟还要有名。 从前惹出再多是非,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非今日司渊执意要开执法堂,他又两边都得罪不起,绝不会差人将这位姑奶奶唤来,只希望姑奶奶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把他当个透明人,一心一意对付司渊。 “我无罪。” 许是周围人多,白晴又有了可仗势之人,面上得意,丝毫不掩。 骄傲的,像只开屏的雀。 肆意流连在司渊身上的视线,黏黏腻腻,恶心极了。 她的师尊此刻正站在她身旁,脸上并无笑意,只做了手势,让她宽心。 想来就算司渊再怎么偏袒弟子,众目睽睽,这亏,也只得咽下。 不过,这种护犊子的行为,甚合白晴的心。 “冥顽不灵。” 从前的打闹,司渊并未放在眼中,只当她顽劣,小孩子心性。 可如今,她竟敢带着白家子弟,在青云门里公然行凶,若不惩治,门内还有何规矩体统可言?平民弟子又该如何自处? “既如此,本座……” “且慢,峰主可听在下一言?” 和稀泥好手?执法堂堂主,眼见气氛不对,赶忙起身阻止,生怕司渊说出什么得罪白家的言论。 “今日之事,不过是弟子间的切磋罢了,咱们门内,也没有禁止弟子相互指点的法令。” 俗话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司渊护短也得分场合不是。 这位白家大小姐,是他们青云门的福气。 是,司渊清高,有无需理会凡尘人情世故的底气,可他赵阔不行啊,这么多年,多少任执法堂主来了又走,不就是处理不好这些门内琐事。 好不容易靠着关系混到了这位子上,拉拢好白家,日后很多事情处理起来,才能更得心应手。 “堂主此话,是说本座的弟子,耳聋眼花,本座,闭目塞听,错怪了白晴。” “无妨,恰逢剑峰今日,来了许多丹峰弟子,他们中有很多,都亲眼目睹了白晴的暴行。” “若是堂主不信,尽可传召。” 眼角微微上挑,淡淡扫过堂内其他人,因不悦而抿起的唇,将他原本有些温雅的面容,衬出几分刚毅。 青丝无风而动,神色深邃锐利, 不怒自威的模样,如附骨之毒,逐渐侵袭。 “在下,没这个意思。” “只是希望峰主,适可而止。” “门主以为呢?” 是人皆会偏心,司渊自己也是如此。 扪心自问,倘若今天换成其他弟子,自己是否会为了他们,和白家作对。 答案是未知的。 他是不畏强权,不把白家放在眼里,但,他未必会那般关心其他人。 所以,无需为难一个没有实权的堂主。 “事情经过,我已听说,只是没想到,阿渊如此在意你的小弟子。” “好在,到底无人受伤,白晴,并未造成恶劣的后果。” “不如双方各退一步,白晴认错,向你的弟子赔罪,并给予一定的补偿。” “如此,阿渊可满意?” 郁苍霖身居门主,责任重大,不可否认,白晴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门内的秩序,但身为门主,首要的并不是公平。 如何发扬光大门派,让青云门经久不衰,才是正事。 白家的化神老祖,不足为虑。 可门内需要一个似白家这般,忠心耿耿的强大家族。 司渊若执意惩戒白晴,恐会令白家心生不满。 “本座以为,门主所言有理。” 慕风眠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表达自己的意见。 和别的弟子不同,白晴除了表面上叫他一声师尊,私下其实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尽管内心不悦,也不喜这个徒儿,但白家的资源,他也有份享,冲着灵石的面子,他怎么也得护好白晴。 “我与门主论事,慕师弟休要多言。” “你教导弟子无方,纵容弟子行凶,我还未与你说道一番。” “如今,你何来颜面,提赞成二字?” “你……” 要说慕风眠最嫉恨的人,舍司渊其谁? 明明年纪比他小,却比他先入门,修炼速度比他快,天赋也比他高。 就连师傅在世时,也最喜欢司渊,知其心性耿直,易得罪人,飞升前,还特意扶其舅,郁苍霖上位。 他努力了那么些年,最终眼睁睁的看着司渊踩在他头上。 那种心情,旁人不会理解。 最要命的,是师傅比不过,弟子也不争气。 司渊的弟子,个个人中龙凤,秉性纯良,他呢,收的全都是些乱八七糟的玩意儿。 他是日也思,夜也想,好不容易才盼到林昭月这个废物入门。 不管司渊的行为多么古怪,他都只在意,可以嘲讽司渊这一点。 没想到今天为了弟子之间的争斗,被司渊反将一军,真是丢尽颜面。 如果可以,慕风眠此刻恨不得回身便是一个嘴巴,扇的白晴眼冒金星。 让她知道在体峰,谁才是老大。 可他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赔笑道:“师兄教训的是,师弟知错。” “那阿渊,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郁苍霖挥了挥手,示意慕风眠退下。 不动声色的替他解围,也是在替司渊,找个台阶下。 “依我之见,此次事件的发生,有慕师弟教导不力之错。” “但鉴于,我徒儿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因此,除了门主刚才所说。” “本座希望,再罚白晴,去思过崖待上一月。” “日后,白家的护卫,亦不能再在青云门中任意走动。” 郁苍霖惦念的弯弯绕绕,司渊晓得。 他受舅舅照拂多年,自然不会给他添麻烦。 从始至终,他要的都是白晴的投鼠忌器。 顺便,还能给昭昭谋点福利。 思过崖那里清苦,也可挫挫白晴的锐气,这是青云门内部的决定,除了面子上过不去,白家,也拿不出什么理由反对。 “可。” “此事依你所言。” 郁苍霖权衡许久,终是点头应下司渊的决定,门内出身普通的弟子们,对这事关注甚多,他总不好,寒了他们的心。 “我不服!” “凭什么我要给那个废物道歉?” 第4章 口出狂言 思过崖是什么地方,那是门内弟子犯了大错,被关禁闭的地方。 一年四季阴风阵阵,越往深处,越是一副冰天雪地之相,就算有灵力护体,待久了,也得冻成个冰棍。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上一个得罪她的人,就是被执法堂堂主罚进那里,出来时,整个人精神颓废,修为倒退。 白晴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哪吃过那种苦。 在白家,她向来是众星捧月,说一不二,她凭什么,放着大小姐的好日子不过,在青云门,低眉顺眼,瞧人脸色。 况且,白家无情。 宠爱不过过眼烟云,谁能为家族带来荣耀,谁就是正统嫡出。 被罚事小,丢脸是大。 他父亲一生要强,却在年轻时伤了根本,此生,再无结丹的可能性,多年来谨小慎微,生怕得罪老祖,被拿去家主之位,靠她打的翻身仗,不允有失。 要是让家中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得知她屈尊降贵也要来的青云门,令她对一个普通弟子道歉,那他们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个别看不顺眼的,趁机向父亲告上一状,她在白家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当然,这是从大局出发,若为她自己考虑,打小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将她培养的身娇体贵。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那寒风中,磋磨自己。 别说一月,一天都多。 “你不是说无事吗?” “连我人都护不住,要你这个师傅何用?” “什么青云门,我看,根本比不得天剑宗。” 脾气上来了,哪管什么宗门规矩。 白晴一边大声反驳,一边拽过慕风眠的衣袖,厉声质问道。 慕风眠猝不及防被她一扯,下意识就要挣脱,只听撕拉一声,用来撑场面的峰主衣袍竟裂了个大口,还未来得及心疼,便听闻白晴口出狂言,登时汗流如柱。 “住口!” “门主,小徒年幼无知,等回去,我定好好教导。” “您说的方法甚好,一会儿停了审问,我亲自送她去思过崖。” 笨蛋! 慕风眠在心里不耐烦的吼着。 门主开口,事情便没了转圜的余地,徒弟间的打闹,门主管不着,当不了,送她去思过崖时,自己找人行个方便。 可现在,小小一件事,变成了侮辱宗门,公然抗法,白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一点脑子都没有。 说她愚笨,都侮辱了愚笨二字。 “你敢凶我!” “你说……谁是废物?” 慕风眠与弟子的关系,谁为尊,谁为次,都与司渊无关。 但说昭昭是废物,为人师表,绝不能忍。 一改不入凡尘的温吞之色,他凌空挥出一掌,两分力,也足矣打的白晴,五脏俱损。 许是无人料到他会突然出手,这一击,白晴挨的结结实实,身体倒飞,狠狠撞向高墙,血气翻涌间,猛地喷出。 “噗!” “不好!” 慕风眠离的最近,几个箭步,匆忙上前。 “啪,啪,啪。” 速度极快地点了她三处穴道,再喂一颗上好的凝血丹,止住崩流的血气。 “阿渊,你身为一峰之主,怎可随意出手?” 郁苍霖亦是大惊失色,虽未起身,却怒目圆睁的望向司渊。 “我的徒弟,由不得任何人污蔑。” “你或许可以说我卑鄙,但我司渊,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人亦然。 “这一掌,小惩大诫,她不必再去思过崖,也不必向我徒弟道歉。” “白家,可还满意?” 传音入密,深远悠长。 绵纯磅礴的灵力顺着声响,以身体为中心,扩散百里。 是警告,也是硝烟弥漫的讯号。 半晌,无人应答。 “司渊!你疯了吗?” “为了你的徒弟,与白家作对?” “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会给青云门带来多大的伤害?” “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像……” “够了。” “舅舅。” 眼看郁苍霖口不择言,就要提起那人的名字,司渊喝住他,撇过头去。 只宽大的袖中,嵌入掌心的五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从前我困于礼法,不得不放弃心中所念。” “相同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今日审议,就此结束,门主若要罚我,我自会受着。” 不去想其他人此刻的反应,他转过身时,面色已然苍白。 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因贸然动用灵力,雪上加霜。 体内经脉仿佛扭打在一起,置于炉上,烈火烹调。 换成别人,定是要原地调息,可他却生生咬牙忍下,喉中泛起的腥甜,装出一副步履稳健,身姿挺拔的假象。 “阿渊。” “没想到骄傲如你,也有泥足深陷之时。” “是我错了。” 郁苍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掩面苦笑一声。 叹身不由己,叹伤人至深。 当年若非他出手干预,如今的司渊,可能不会是众人眼中,冷情冷性的仙长。 是他为了留住司渊,为了让他在修仙一途走的更远,为了让青云门,不含污点…… 罢了,如今这般,是他欠他的。 这烂摊子,合该由自己收拾。 “慕峰主,去丹房,领些滋养灵脉的上品丹药,给你的弟子养伤。” “顺便给白家传话,说倘若日后,白晴仍是这样拎不清,我青云门,便由不得目无尊长的弟子存在了。” “还有,把你那些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司渊今日的行为,或许是过激了些,但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没了司渊,青云门就没了根。” “没了青云门,自然也没有你。” “你了解我的手段,再好的资源,也要有命享。” 修仙界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家族的覆灭,往往只在一念间。 白家对青云门,或许是有些小恩小惠,可以施舍。 但郁苍霖,还不至于去讨好他们。 郁家,也并非好惹。 倒是那些吃里扒外的人,需好好敲打。 省得他忘记,到底谁才是和他站在一跟绳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人。 “是,门主说的对,我记下了。” 心中纵有万般不服,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郁苍霖一日在位,他便一日居于人下。 白晴受伤,对他来说,是个上白家刷脸的好机会。 他也确有,夸大其词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郁苍霖一眼便洞察他的阴暗,出言警告。 想必,只要白家对司渊出手,哪怕司渊伤了一根毫毛,自己都要十倍奉还。 “哼,司渊,算你好运气,有个亲人,为你出头” “只是依着你的秉性,郁苍霖,怕是护不住你多久。” 一番忙碌下来,左右不讨好,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收下这个烫手山芋。 本以为捡了个香饽饽,可这香饽饽,天天惦记着爬墙,她对司渊的心思,完全是司马昭之心,也难怪,司渊会对她下此狠手。 唉,终究还是他一人扛下所有。 …… “哈啊。” 执法堂内的风起云涌,完全影响不到林昭这个小喽啰。 似乎是格外上心的缘故,不到一时三刻,她便能完全掌握,原主体内微弱的灵力。 打了个哈欠,擦去溢出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转动手掌,蓝色的微光,跃然指上。 修仙之人,最能断定天赋的,当属灵根好坏。 单一灵根的人,就是传统意义上划分的,资质上乘者。 只从空气中提取一种灵力,吸纳体内,提纯拓脉,自是要比多条灵根,五行皆具的人快上许多。 林昭月体内,有两条灵根,一条变异天灵根,一条普通灵根。 按理来说,修炼速度应该不弱。 书中总是强调,她资质不佳,到底为何? 难不成是作者,为了衬托女主的优秀,便要将林昭月,贬入尘埃? 罢了,孰是孰非,此刻已然不重要。 她穿到林昭月身体的那刻,就不受剧情所控了。 只要她好好努力,总有一天,会摆脱这个难听的名头。 不过,努力的方向,可不能找错。 剑修,丹修,体修,法修,多种修炼方式,总有一种,更适合她。 毕竟,灵根是三分天注定,后天剩下的七分,要从修炼方式里寻。 作者笔下的林昭月不适剑道,是因为她无法领悟剑意。 要么,过于多情,要么,不够坚毅。 修剑者,本身便要像剑一样,千锤百炼,百折不屈。 若没有一颗坚韧的心,如何领悟剑意。 好在,如今这副身体,换了灵魂,正了心神,剑意,该是信手拈来。 正当她准备研究一下所谓剑意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转瞬即逝,吓人的很。 “谁啊?” 这个世界,可是真的有怪力乱神的,林昭意识到这点,瞬间汗毛倒竖。 不过片刻,她又想起这里是剑峰,遍地都是修仙之人,怎么可能发生什么灵异事件。 “是我。” 过了许久,久到林昭以为,刚才的敲门声,是她过度紧张的幻觉,门外,才终于有了回音。 司渊? 他来干什么? 问号有如实质,摇晃在脑袋四周。 想就这样把他拒之门外,但,不妥。 如果真这样做,要不了多久,剑峰不肖弟子,对师尊上门拜访,置之不理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青云门。 再冒出个像白晴那样的狂热爱好者,她可受不了。 “师尊,有何吩咐……” 把门展开,她压低了声音,尽量使自己表现的惊魂未定。 只是还不待她说出那些虚与委蛇的话语,纤细的身影,便突然倒向她怀中。 “司渊?!” 第5章 伺候男主 司渊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里四季常安,岁月惊鸿。 在烟云袅袅的群山中,听候鸟飞过,守着波光粼粼的池水,欣赏天地间的万紫千红。 手边一壶清酒,肩头桃花垂落。 油纸伞下,佳人一袭绯色,回眸间墨色沉沉,星光闪烁。 莞尔一笑,冰雪消融。 她缓缓倾身,牵起他的手,轻踮脚尖,吻上他的额头。 趁势把他揽入怀中,攥紧衣角,赐予他世间最美的景色。 “阿渊,我心悦你。” 她说。 “我也是。”司渊难掩情动。 后来,他们成了凡间的一对平凡夫妻。 在一个民风淳朴,宁静祥和的小镇里,简简单单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必考虑世间种种,彼此相依。 然后,他们有了孩子,白发苍苍时,回想过往,既遇良人,不悔此生。 ……… 唉。 打了盆清水,林昭认命的替司渊擦拭着嘴角血污。 这人倒是听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她对他,上下其手。 不过她可没有什么歪心思,脱去他染血的外袍,挪动他的身子,都是为了让他躺的更舒服。 天知道,刚才他直勾勾倒下时,她有多惊悚。 一瞬间脑中过了千百种,拒绝碰瓷的理由。 然而真正伸手推拒时,肩上一片温热,吓的她赶紧给师兄传言,去请丹峰的峰主。 毕竟,治病救人是丹峰的强项,剑峰,可没有治得了司渊的能人。 好在师兄很快赶回,带着发丝凌乱,衣袍残缺的丹峰师叔。 所谓术业有专攻,把上脉,师叔一下便道出缘由。 “他这是旧疾复发,又中过情蛊,虽然看上去好像已经解了,但解蛊过程中,伤了身体,底子虚乏不少。” “隐约还有,强制中断功法,遭到反噬之相。” “本该好好修养,却在执法堂发了好大的火,种种相加,怕是要在床上躺上一阵了。” 旧疾?情蛊?执法堂? 耳力极好的林昭成功捕捉到了三个重点。 奇怪,小说里没提到过有这一茬啊。 作者给司渊开的buff,同境界内少有敌手。 可能是剧情稀里糊涂的一下灌入脑中,导致她除了主线,没记住别的,所以,才不知司渊有旧疾的事。 情蛊她倒是清楚,原主爱慕师尊已久,两人本是规规矩矩,未越雷池一步,直到某天,司渊外出一趟,回来,便中了那劳什子情蛊。 那天,林昭月看出司渊状态不对,怀着某些复杂心思,趁夜勘察,不曾想司渊情蛊压制许久,遇到异性,必然天雷地火。 也就有了她穿来后,梦里的那些十八禁素材。 “是了,师尊要强,定是不愿让人瞧见,才从执法堂,撑了回来。” “师妹,师尊此时的身体,不宜活动,既然他选择待在你这儿,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他。” 纪云青略一思量,拍板决断道。 选择,你哪只眼看出他选择在我这儿了? 忍下想要质问的话语,林昭尽量和颜悦色。 “我来照顾师尊?不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师兄你可不要坑我。 就算我的身体已经和司渊亲密无间了,我的灵魂还是纯洁无暇的啊。 再说这事传出去,对他俩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要是以后让女主知道他俩有过如此高调的……往事。 不会提剑,斩了我的头。 我可不会指望,身为死忠粉的你,到时能替我说话。 “昭月,你是师尊最疼爱的弟子,师尊拖着虚弱的身子,也要来找你,想必,便是要借此处鲜有人烟,迷惑白家。” 执法堂内的事,几个峰的大弟子,早就收到消息。 纪云青也是没想到,师傅为了小师妹,能做到此等程度,为人弟子,能有个不惜得罪门内附属,也要替徒弟出气的师尊,当属幸事。 可他不知,师傅已是强弩之末,未能及时守在师傅身边。 这才要师傅不顾伤势,来寻师妹。 如今,除了就地治疗的法子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让白家知道师傅深受重伤,恐怕会掀起一场,针对剑峰的报复,其余弟子,何其无辜。 只能,要师妹牺牲一下了。 “我知道女子以名节为重。” “可师兄,没别的法子,师尊受伤一事,说来与师妹也有关联。” “执法堂审的,是白晴。” 所以,司渊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 “我明白了,师兄。” “我会照顾好师尊的,你放心。” 林昭一时失语,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因着责任,将担子接了下来。 心头酸涩,百感交集。 明明之前这人说给自己交代的时候,还生龙活虎,怎的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师兄,你可否告诉我,执法堂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其实我认为,应该等师尊醒了,由他亲口告诉你。” “但我想,师妹年幼,怕是不能理解师傅的苦心。” “师傅的身体又……因此,还是我先与你交个底。” 纪云青并不想让师妹掺和到这件事中,奈何,师傅是为她伤了白晴。 白家对付不了师傅,总有办法为难她一个小弟子。 她也不能,一辈子躲在剑峰,躲在师傅的保护下。 修仙之人,尤其是他们剑修,岂会怕人寻仇。 而且,执法堂的事,现在宗门上下,几乎快要传遍,就算他不说,师妹也早晚会从别人口中得知。 “师傅他……” 一旁的丹峰峰主还在,纪云青也不能让师叔等太久,两三句话,便道出始末。 “这样吗?” 事情的结果,竟这么严重,司渊他,到底什么意思? 林昭月只是一个替身,有必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吗? 看着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的司渊,林昭已经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林昭,还是林昭月了。 “师叔,那就劳烦您,每日为师傅疗伤。” “所需药材,我们剑峰上下,必会凑齐。” “好说,这枚丹药,先给他服下,其余的,我明日送来。” 丹峰峰主倒是爽快,同为峰主,平日里互相照顾,也是应当。 既然剑峰此刻无人做主,他总不能,和一个小辈计较得失,虽然用来炼丹的药,真的很珍贵,心里,也心疼的要死。 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哦。 “云舟希望,师叔能为师傅暂时保密,莫让他人知晓,师傅现在的情况。” “剑峰上下,感激不尽。” 重重行了一礼,纪云青对着丹峰峰主恳求道。 “这……好。” 他们剑峰此刻,确实不易。 丹峰峰主,也明白他的顾虑。 “多谢师叔,我送您回去。” “请。” 纪云青和师叔的离开,使得屋子里骤然就剩下林昭和重伤的司渊。 她没伺候过人,喂药的手法,相当生疏,好在,丹药无需吞咽,入口即化。 服了药,司渊惨白的面容,总算有了几缕血色,林昭闲着无事,执起手帕,为他擦去额角的汗珠。 “很难受。” “你这人,真是奇怪。” “喜欢谁,便该坚定不移,似你这般,既惦着旁人,又对林昭月好。” “太不道德。” “日后别再做傻事了。” “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絮絮叨叨的在他身旁叮咛,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她不是林昭月,配不上他这样做。 或许,她还应该对他说句对不起。 要不是她出现,就凭司渊为林昭月做的事情,也值得林昭月,不顾身份的爱着他。 “我现在可算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了。” “虽然你无论对女主还是对林昭月,都有所亏欠。” “但至少在某一时刻,你真正表现出了,值得被爱的品质。” 林昭月只是输在,不是你的命中注定。 而非输在,得不到你的关怀。 看来,她再也不能凭着剧情,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我会报答你的。” “就算你做的一切,不是为我。” 心安理得的享受,林昭肯定做不到。 可,她又不敢现在就告诉司渊,她的身份。 只能顶着林昭月的身体,好好照顾他。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想办法,还了欠下的情债。 “昭昭……” “昭昭……” 沉睡着的司渊突然开口,低声呢喃,语气慌乱,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童。 “我在。” 怕他乱动加重伤势,林昭主动握住他的手,回应他的呼声。 “昭昭。” 睫毛轻颤,被牵住的人儿,还是不安,委屈的如奶狗般哼哼唧唧着。 “呵。” 想不到,书中总是沉着冷静的男主,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要是有个相机,把他录下来,日后回放给他,定是好玩。 对了,能说话,就是好一些了,看来,她可以放心修炼了。 当然,不能出这个屋,屋外,指不定还有什么牛鬼蛇神,在监视自己。 以前的林昭月头脑简单,才会让纪云青担心,她会误解师傅的用意。 现在的林昭却是明白,白晴,出身对于青云门来说,并不怎么好惹的白家。 虽然白家明面上,不敢有微词,暗地里,定是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不是她高估自己,剧情的改变,让她在很多时候,变得被动。 修仙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身为重要角色的她,或许不会很快下线,吃苦头,却在所难免。 弱是原罪,她必须争分夺秒,抓紧时间,才能在日后,不拖司渊的后腿。 既然决定和司渊桥归桥,路归路,出了事却还要人家护着…… 那样的渣女行为,不可取。 第6章 师兄画饼 晨雾散去,嫩绿的叶子上,晶莹剔透的露珠缓缓滑落,朝阳透过木缝,渗进房内,驱赶夜色的灰暗。 双手稳稳结印,修炼了整晚的林昭,面色红润,渐入佳境,灵力波动间,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突破。 “呼。” 体内经脉仿佛被泉水涤荡,在一次次运转与融合下,变得宽阔。 巩固境界后睁开的双目,如升起的旭日般明亮。 眼前所有,清晰无比,哪怕是墙上几道微小的裂隙,也呈放大状,置于眸中。 行走时步伐稳健,体态轻盈,仿佛随时缩地成寸,转瞬百里。 但其实,练气六层,不过中期,根本达不到凌空飞行。 随意挥了挥手,房门应声而开。 长剑自鞘脱出,飞入掌中,衣衫飘动,挥袖轻灵。 脚尖点地借力,身子腾空跃起,反手斜刺,紧接一个倒劈,迅捷的剑光闪过,瞬时连出三剑,收势转身,一气呵成。 “原主果然是练过武的。” 一番活动下来,呼吸丝毫未乱。 不知是否受司渊的影响,林昭近几日,隐约觉醒了些许女配原本的记忆。 就连生活习惯,武学功底,也在修炼后,纷纷显现。 加上对灵力越发得心应手,几个小法术,不在话下。 她好像,真的在短时间内,融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看向屋内安安静静的身影,林昭轻笑一声,重复起了每日必做的流程。 先把师叔送来的丹药喂上一颗,再替他擦拭脸颊和十指。 司渊修为虽高深,但这身子骨,是真的弱。 就算有丹峰师叔日日照料,也足足躺了五天,才有所好转。 据说亏空的底子,是补不回来,除非找到为他解蛊的人。 好家伙,林昭肯定不会自爆家门。 毕竟,想睡男神,和睡到男神,绝对是两码事。 最近司渊迟迟未露面,纵有纪云青的掩护,亦难敌幽幽众口,和他们精彩绝伦的脑洞。 对外宣称的闭关,早破绽百出。 好在他们还没有把八卦的火,烧到林昭身上。 可能是她太普通,不配他们多想。 那样也好,免得有人猜出真相。 不顾世俗,惊天动地的师徒恋,真不是她一个女配该拿的剧本。 其实经过这些天日夜相对,林昭对司渊,有了极大的改观。 最明显的一点,是她会在发呆时,不自觉地思考与司渊有关的问题。 比如,一个病患,还是个男人,那皮肤,到底是怎么做到白的透光,嫩的出水的? 没道理啊。 难道说修仙,等于美颜?难怪师兄也好看的紧。 “师妹,辛苦你了。” 说曹操曹操到。 还是同样的时辰,还是同样的人,出现在同样的地方。 纪云青照例说上一句安慰的话语,林昭挂起虚假的笑容,没有应声。 她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就是跟谁都太客气。 搞得她从开始的真心欢喜,到现在,司空见惯,波澜不惊。 “看日子,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啊,不,无孝徒。 师叔和师兄的对话,终于也从每日的期盼,焦急,关怀,变成了现在这般。 平平无奇,毫无营养。 “真的吗?” 纪云青面色一沉,下意识握紧衣襟。 “嗯。” 怎么了,怎么了? 还在发呆的林昭月突然回神,入眼便是两张凝重,且面面相觑的脸。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说什么……就这两天? 不是,司渊是主角啊,不可能就这么挂了? 主角光环呢?不死之身呢?剧情也会摆烂吗? 他没了这世界不会崩?崩了她咋办啊? 这人是她照顾的,要真没了,青云门还不举全门之力,追杀她到天涯海角。 你看他面色红润,气息顺畅,哪里像是重疾加深,命不久矣的样子? 可他俩都这么庄重,我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啊,师尊……” 在脑海里模拟出,该怎样滑跪到司渊床前,又怎样扑到他身上,悲拗哭嚎,才能显出她对师傅格外上心,对他的离去悲痛万分,唔,非常好,情绪到位了,眼泪要掉下来了。 “太好了,师傅终于要醒了。” “这两天,还是要麻烦师妹,继续照顾师傅。” 嗯?嗯?要醒了? 她默默挺直弯到一半的膝盖,装模作样的拍拍裤腿。 是她想多了,好险,差点社死。 “好说,好说。” 纪云青负责在外应酬,除了动动嘴支使她,也看不出他对师傅有多上心。 转念一想,又太正常,他俩不仅是师徒,还是情敌。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尽管女主从未将纪云青的一厢情愿放在心上,但以小说里的人物设定,男二可是把女主,定义为世间所有美好。 那男主这种找替身的行为,妥妥亵渎了他女神啊,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亏得纪云青纯良,不然换作其他男配,不疯批不黑化,都对不住这么烂俗的剧情。 “师叔请稍等片刻,我有话对我师妹说。” “你说你说。”识趣的退到一旁,丹峰主才不想听他们小年轻腻腻歪歪。 “师妹,你这些天衣不解带的照料师傅,师兄特别感动。” “从前你是我们剑峰最小的弟子,不通人情世故,可以理解。” “但经此事后,我觉得你慢慢成熟可靠了许多。” “就像是,从朋友,变成亲人一般。” “昭月,谢谢你。” “啊,师兄你突然这么说……” “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纪云青是个闷葫芦,小说里写的他,甚至比林昭认识的这个,还要沉默寡言。 许是司渊事出突然,病来山倒。 他凭一己之力,承担起整个剑锋的事务,除了唯一知情的师妹,再无人可倾诉,才会对林昭,说出这番肺腑之言。 “是我该不好意思才对。” “对你说了这么多。” “等师傅醒了,我请你去一品楼。” “菜随你点。” 哇,好大方啊。 一品楼,附近仙城内,最大的酒楼。 那里的菜品,都取自灵兽,味道鲜美不说,对修炼,也大有裨益。 就一个缺点,贵。 反正像林昭月那种只靠门内发放物资度日的弟子,是绝对去不起的。 司渊出世多年,早已不在乎口腹之欲。 于是,我们的林昭小盆友,就这么轻松被一个口头承诺,诱惑到了。 “师兄,你太好了。” 女主看不上你,是她无福啊,师兄你要是不嫌弃,你瞅瞅我。 二十五,能跑能跳,饿了会自己找吃的,下雨会打伞回家,未来可期的超级无敌美少女一枚,就一点不令你心动吗? 要脸的林昭没说出这句腹诽,但对一个吃货而言,请你吃饭这四个字,比送金山银山还香。 当然,真有金山银山的话,林昭也不会拒绝。 “呵。” 纪云青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林昭头顶看上去乌黑柔软的发丝。 顺滑蓬松,手感好极了,像他从前在师叔那里撸过的灵猫。 会蹭你的掌心,会亲昵的,对你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自动代入师妹的脸,好……可爱。 啊,不能再想了,耳垂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变红,怕被林昭发现,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镇定自若地带着吃瓜群众?灯泡?师叔,御剑而去。 (师叔:???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依依不舍的看着师兄潇洒的背影,林昭撇撇嘴,再次化身无情的修炼机器。 在院内一遍遍的挥砍劈挑,直到肩膀发酸,才恍然发觉,时间已至正午。 化神境的司渊是不用吃饭,但她得吃啊,还要吃饱,才能维持每日的消耗。 本来可以去剑峰弟子专门的食堂,吃那些清汤寡水的饭菜,好歹,不至于饿肚子。 可现在,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只能对付一口。 还好,这几日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现在,已经能熟练掌握一些并不复杂,却能填饱胃口的吃食了。 只是先前有人承诺了大餐,再瞧瞧这些……食之无味。 “唉。” 在她把碗中的米一粒一粒挑出,数到第一百零五颗时,背后突然传出响动。 “为什么叹气?” 刚刚醒来,还喑哑的嗓音带着些微惫懒,语调不太利索,却能在不开口要水的情况下,说完整句话。 “师尊?” 她惊喜的转过身。 司渊醒了? 熟悉的bg,从刻入骨髓里的dna中觉醒。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终于,终于,终于等到你……啊,不好意思,串台了。 “昭昭。” “为什么叹气?” 你是复读机吗?为什么只有你在问为什么? “因为我,太担心师尊了。” “这些日子,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 林昭这人,有个坏习惯,可能是搞笑女的基因太强大了,以至于只要她觉得尴尬,就会开始胡编乱造。 反正就,捡人爱听的说呗。 “让昭昭费心了,抱歉。” 司渊看上去底气十足,但撑起的身体,仍充斥无力感,虚弱地倚在墙头。 勉强扯着嘴角,他尽量提起精神,不让自己在林昭面前,露出狼狈之相。 “你……” 社恐人最怕的,就是你跟她谈感情。 那种想要逃避,又无法推开的感觉,太难受了。 “要是实在没力气,可以躺下休息,别硬撑。” “这里很安全,也没有外人。” “没人规定师傅就必须强大。” “剑峰的事,有大师兄管着,师尊偶尔放松一下,不要紧的。” 替他掖了掖被角,林昭蹲下身,神情真挚地凝望司渊。 第7章 情难自已 “昭昭……” 猝不及防撞入她明亮的眸,呼吸顿时乱了节奏。 面前人儿鲜活纯粹,波光柔柔,如冬日暖阳透过心底,积雪初融。 秀气的眉目,满载前所未有的坚韧。 好像一夜之间,从受他庇护的幼苗,长成了可以依靠的参天大树。 无论行为还是思想,都与从前的林昭月,判若两人。 “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抹光,谢谢你让我有了可以任性的角落。 “能让我靠一下吗?” 掩去惊讶与忧伤,司渊摆脱短暂的沉溺,眼中恢复清明之色。 藏在被下的手微微颤抖,精神一松,竟觉身体如此沉重, 他轻声道了谢,转而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 一天之内被两人感谢,林昭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师兄说她变了,尚可以不熟作为借口,司渊的心思,却是难测。 刚才她一时冲动,说出了有违人设的荒唐言论,他会不会已经瞧出了什么。 “昭昭?” “不可以吗?” 见她低头不语,司渊再次问道,反常的咄咄逼人,是否也是种试探。 “好。” 不管了,暴露就暴露,司渊毕竟不是嗜杀之人,就算她真的被发现,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再说,以司渊的修为,捏死她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如果他真的怀疑什么,直接动手不是更快。 哦,忘了,自己还披着这副皮,在女主出现前,林昭月和司渊的关系,是真的亲密到了极点。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算这些都不是林昭拥有的有利条件,没功还没苦吗? 好歹伺候了司渊那么久,看在她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大概……可能…… 一边思考,身体一边缓缓靠近,仔细做着心里建设的同时,还不忘把身子尽量扭向外侧,只留半个臀部堪堪在悬在沿边,视死如归般的递出肩膀。 似乎是她的悲壮太过表面,司渊捂住嘴唇,哑然一笑。 还没等她恼羞成怒的追究,便偏了身子,斜倚在她肩膀,属于男子的气息骤然贴近,林昭也顾不得心中那些有的没的,一张脸慢慢涨红,偏偏还要装的镇定自若。 几缕发丝垂在她的脖颈处,混合着司渊的呼吸,灼热的喷洒在肌肤,勾的人心痒难耐。 从没谈过恋爱,就连牵手也就前几天那一次的林昭,终是体会到什么叫蓝颜祸水。 纵然她对司渊无意,可这男人本身就是多少大佬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岂会没点过人之处在身上。 先不提内在,光是其出色的外表,便能迷倒一大片。 瞧瞧这弱柳扶风的身子骨,以及那晚在她身下情动的模样,咳咳,真是要命。 “昭昭最近,可有勤奋修炼?” 听听,病中还不忘关心她修炼,这么负责的师傅,上哪找? “有。” 不知如何回话时,人家怎么问,你就怎么回,肯定不会出错。 社恐的自我修养,林昭时刻谨记。 用在这段尴尬的师徒关系上,应该可以避免不少出格的话题。 “是了,昭昭已经练气六层了。” “人也瘦了些,看着精神不少。” “日后,若有不懂之处,多向你师兄请教。” “你们年龄相仿,相处起来更轻松。” 不是,现在就开始交代后事了吗? 要不是丹峰峰主说司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林昭还以为他要挂了,不然好端端的,干嘛说这些。 “明日我……就回自己的寝殿了。” “总在你一个女孩子屋里住着,不妥。” “云青思虑不周,你理当拒绝的。” 若有似无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挑逗的冲进鼻间。 林昭头脑发昏,却还是捕捉到了他对纪云青的责怪之意。 “师兄一人撑起剑峰事务,已是辛苦,师尊既因我而受伤,由我照料,应该应分。” “虽有不妥之处,但你我……也并非清白。” “有句话,我考虑许久,还是想问。” “师尊为我得罪一个宗门附属,值得吗?” 问出了那个早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林昭不认为司渊对林昭月,有多深的感情,更谈不上恋爱脑。 他和女主间的暧昧,对林昭月的体贴,都是真的。 可她一个替身,会让司渊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不敢相信。 难不成,是男人那点虚荣心在作祟? 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这么在乎司渊的态度,就像她不懂,为何她会慢慢觉醒女配的记忆。 难道说林昭月的意识还残存体内,直待她摆脱剧情,才会离去? 天知道承认自己和司渊并不清白,需要多少勇气。 人不是她吃干抹净,孽却要她来承担,太不公平。 “你是说白家?” 师兄辛苦,所以她这个师妹,要帮忙分担是吗? 照顾自己,也是责任,既然如此,为何要提起清白,莫不是,在羞辱于他? 尽管司渊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真听到林昭话里话外都在为纪云青开脱,甚至不惜提起他二人的关系…… 他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名为嫉妒的情绪如附骨之蛆,叫嚣着,爬过体内每一寸尚有知觉的心脉。 但他又能做什么,说什么呢? 他是她的师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吐露爱意的人。 “区区一个白家,有它无它,都无伤大雅。”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白晴在门中,横行霸道惯了,从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她没有欺负到我头上。” “别的峰的弟子,自有别的峰的峰主管教,我不好多言。” “只是想不到众人的沉默,造就了她越发乖张的行径。” “白家势力再大,也抵不过天下幽幽众口。” “我惩治白晴,乃是执行我青云门的门规。” “让所有弟子知道,不是出身世家,便可以横行妄为。” “他们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对象。” “只要还有我,还有门主在,青云门就由不得那等视体统如无物之徒。” “不是为了你。” 前面的陈词慷慨激昂,让林昭想起,司渊除了是男主,也是修真界,最大公无私的人。 许是作者为了衬托他的高雅,将他塑造的独一无二,完美无瑕。 除了对待感情,他还真未有过徇私的时候。 无论是对待他人,还是对待自己。 只这最后一句话,怕是他私心加上,毫无说服力。 林昭没有拆穿他,别扭的司渊,才是真正的司渊,而不是小说里的那位,过于理想化的仙尊。 “咳,咳。” 情绪激动下说了那么多话,不免牵动体内伤势。 司渊顿了顿,忽的剧烈咳嗽起来。 “好了,我知道不是为我。” “你是最公平公正的仙尊,乖,休息。” “明天师兄会接你回主峰的。” 不自觉地放轻语气,林昭用手拍了怕他的背,替他理顺急促的气息。 手上忙着安慰,不经大脑的话果然趁乱突袭。 直到乖字脱口,林昭才猛然惊觉,自己现在的行为,到底有多亲昵。 我草……草长莺飞二月天。 不是,怎么回事,就这几天的培养,感情就突飞猛进了? 不对啊,她对司渊没有男女之情,难道是单身太久,母爱泛滥? 不不不,自从继承了女配的记忆,她对司渊的态度就一软再软,甚至有时会不由自主,对他有莫名的好感。 我这该死的温柔…… 司渊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顺从的躺下,可能真的累极了。 唉,也不知自己这些身不由己的情难自已,何时才能消失。 主要她也没人问,没人讲。 原主是个呆子,几乎没朋友,成天满脑袋都是修炼。 啊,说错了,除了修炼,还有司渊。 整天研究怎么隐蔽的讨司渊喜欢,难怪修为不上涨。 哎呀,叫司渊一耽误,她午饭又没吃多少。 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意识,就算修为没恢复,装模作样的唬唬人总可以。 她得去给自己猎点食物,开个小灶。 远的不说,剑锋的后山,就有的是可以食用的素材。 毕竟除了练气期的弟子,没几个人会去那里。 筑基期往上的师兄师姐们,早就接了宗门任务,出门历练去了。 不仅能赚到灵石提升修为,还可以兑换宗门点,辟不辟谷,饭菜都不会差。 大家族出身的,珍馐美味,应有尽有,更不稀罕后山那些未开灵智的生物。 只有穷困潦倒,又没有修为的她最惨。 好在,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那天在宗门转悠时,已经把去后山的路摸清,一来一回,快的话,只需个把时辰。 蹑手蹑脚的出了屋,临走还不忘激活屋内的防御阵法。 门臼拴好,强迫症必须确认两次以上,方能安心。 时间紧迫,她要速去速回,正好,可以练一下身法。 行云流水的运起青云门的基础身法踏风,再加上原来凡间修炼的轻功,林昭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给自己提速,就差头顶上顶个wifi了。 其实筑基修士可以御剑飞行,这些身法在赶路方面,本就没有太大的作用。 之所以打好底,是为了日后同人对战时,能因为身法之便,弥补自己的灵根不足。 比如风灵根的人,天生就比人快上几分,若是对上他们,速度太慢,连交手都不配。 过了午时,后山更是人烟稀少,耳畔除了风声,也就剩下自己微弱的呼吸。 静谧的山涧,让林昭的步伐逐渐放慢。 越往深处,越是令人心跳加速,警觉万分。 第8章 后山巧遇 “沙沙……” “沙沙……” 灌木丛忽的发出异响,似有生物,在其中穿行。 声音由远及近,移速很快,林昭停了脚步,怕再往前走,会猝不及防的与那东西打个照面。 抿了抿唇,她拽住剑柄,又轻又缓地抽出背上的剑,以防御姿态,牢牢握在手中。 “一,二……” 屏声静气,仔细分辨声音的方向。 同时压低身体,重心下移,在心中默数道。 “三!” 骤然迈出一步,手腕翻转,剑刃朝西北角自下而上,猛地挥出。 “嘶。” 只听一声哀鸣,通体翠绿的毒蛇腾空而起,一刀两断。 “什么嘛,原来是蛇。” 真是的,枉费她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收剑回鞘,她瘪瘪嘴,嫌弃的捡起已了无生机的蛇身。 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第一战,是何等风光。 她本以为,会在历练时同邪修交手,或是入秘境应对灵兽,再不济,也是在宗门大比上,以黑马之姿,一举成名。 万万没想到,她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一条蛇。 还是条,普普通通的蛇。 毒蛇的肉,连食用价值都没有,随手便能解决,真是浪费人的感情。 罢了,好歹是战利品,不能吃的话,拔个牙串成串,纪念一下。 继续往里深入,路边偶尔可见稀稀疏疏,结着果实的果树。 不过,都是些不认得的果子。 摘下几颗,放进袖中的储物袋,想着等回去问问师兄。 唉,知识储备不够,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依旧浅薄。 说来可笑,除了剧情,有关于生活的常识,她是一概不通。 看来,得找机会去趟藏书阁了。 无视那些路过的野兔,肉太少,不够塞牙缝。 没毒的蛇也算了,调料不全的情况下,出力抓蛇,难以烹饪。 回去她就去市集一趟,搜寻些必备的干货,反正有不会变质的储存方法,就凭她现代丰富的见识,说不准日后,可以往大厨的方向发展,开个修仙菜馆,挣上一大波灵石,岂不快哉。 “这么大的林子,就没有鸡羊猪啥的吗?” 偌大的林中,瞧不见一个大型动物,难道剑锋的后山,贫瘠到这个地步? 抱着疑问,她又东走走,西转转,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蘑菇,扶额叹息。 “完了,真的迷路了。” 林昭在现代,不仅是个社恐,还是个路痴。 作为一个找参照物只会找头顶几片云的人,她突然想抽死先前,那个大言不惭,认为能在一个时辰内往返的,天真的自己。 “这下好了,从人生地不熟,变成连人都没有了。” “我现在叫破喉咙,还有用吗?” 搞笑人,搞笑魂,即使陷入这般绝境,林昭也不会忘记,那些年很冷,却还是努力博你一笑的梗。 “啊,对了,我可以给师兄传信。” “问题是,师兄真的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吗?” 周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树,地上的花花草草,也找不出什么独特。 偏偏此时,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罢了,还是再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给师兄作为参考。 不知绕了多少圈,走了多久,耳边终于出现,不同于树叶的潺潺流水。 哎,有水啊。 混沌的大脑发出指令,强迫林昭提起精神。 天边的日头正毒,没有半点朝西方下降的趋势。 好怀念手机手表,和所有智能产品啊。 思维发散间,已远远可见清澈的湖水。 干净的碧蓝,波光粼粼,太阳洒在湖面,反射至身前,略微刺眼。 中心围绕一层薄雾,晴空之下,格外突兀。 再向前靠近,隐约可见薄雾间,一朦胧身影。 有人? 难道,是在洗澡? 可房里有浴桶,热气腾腾,干净卫生。 为何非要大费周章的上这人迹罕至的湖泊,总不可能是这里的水,有什么独特之处。 也说不准。 “啪。” “谁?” 微弱的碎石挪动,湖中人影应声回头,一声轻喝。 啊,完了完了,林昭心下一惊,就地闪身,藏匿于最高的树丛中。 平静的湖面翻涌,以中心为点,聚起一道高耸的水柱。 冲着林昭的藏身处,猛地袭来。 “吾命休矣。” 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立时发动,就地一滚,堪堪躲过。 第二道水柱,接踵而来。 长剑置于身前,灵力灌入其中,将水生生劈开。 “不知前辈在此沐浴。” “晚辈迷路至此,无意冒犯。” 虎口震的发麻,在第三道水柱凝聚前,她赶忙大喊。 “哦?” “你是剑锋弟子?” 不同于出手的果决,回复林昭的嗓音,清冷又温软,似秋雨,似碎玉。 “女子?” 林昭松了口气。 难怪出手这般重,许是把她当做哪个偷窥的登徒子了。 “是。” “生的这般好看,难怪受宠。” 同先前相似的水帘化为尘烟,露出一袭月白衣衫。 刚刚沐浴过的乌发带着点点湿意,披散在胜雪的肌肤上,眉目间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冷艳,身姿掩在长裙下,独露出雪白的双足。 出水芙蓉,清丽脱俗。 “前辈,识得我?” 听她话中的意思,似乎认识自己,而且语气,没有恶意。 笃定她不会再出手,林昭赶紧开启头脑风暴,想想这人,又是文中哪一号人物。 “他们都说师妹机敏,依我看,倒像个呆子。” 师妹?他们? 两个已知的关键字,再加上时间,地点,人物。 剑锋后山,女的,师姐,气质,长相。 有资格被写进主线的…… “你是,大师姐?” “嗯,还不算笨。” og,重要人物登场了。 剑锋大师姐离颜,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一个必不可少的人物。 她的身份,是早在数年前,被派入青云门中的邪宗卧底,就因为她的存在,女主才能及时从青云门脱身,回到邪宗。 而她,却依旧潜伏在此,等待某天女主起事,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青云门。 书中对于她的描写,是心机深沉,以及与青云门门主,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具体的,林昭没记住,只知道她的身世,不比自己好到哪里。 多年来,完全靠着复仇的信念,同司渊虚情假意,成为除了林昭月外,司渊最信任的弟子。 也是后来,女主同司渊的正邪恋中,来自女方的绊脚石。 唯一对司渊没有感情的女配,却拥有这么悲惨的人生,完全失去自我,沦为傀儡,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何况她还长的,那么漂亮。 白瞎了不是。 不行,要拯救林昭月,就势必要改变一些人和男女主的关系。 虽然离颜对司渊没有威胁,但她心心念念要杀的门主,可是司渊的舅舅。 动了他,司渊势必不会放过离颜,林昭记得,小说里,门主还真就被她算计到了。 不过不是什么正经算计,以卵击石罢了。 有着司渊的男主光环在,青云门肯定不会被邪宗拿下。 那她何必在其中,当注定失败的炮灰呢。 好,愉快的决定了。 我要做师姐的小棉袄,感化师姐,让她知道人间自有真情在。 “师傅收你入门时,我正在外游历。” “错过了你的入门仪式,你可不要怪师姐。” “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 “也没想到,云青口中那个修炼天赋不佳,却很努力的娃娃,如今,也能接下师姐的攻击了。” 离颜说话时,柔声细语,丝毫不像身负仇恨的模样。 林昭抬头,直视她的双眼,深邃平淡,面上虽带着笑,却不达眼底。 “是师姐手下留情。” “我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师姐,给你留下的印象,会是个采花贼。” 其实,以离颜的敏锐,早在她靠近湖边时,就已察觉到了。 否则,岂能卧底在青云门那么多年,不被发现。 只是一来不知她身份,二来她只是个练气期,不足为患。 所以,才保留了几分实力,未想要她性命。 到底,还是心怀善念。 “呵,师妹说话,很有趣。” “若能被师妹这个采花贼看中,想来,师姐我也不吃亏。” “之前途径齐云山,在山脚,遇到只来历不明的小兽。” “毛茸茸的,我想师妹或许会喜欢,便捡了回来。” “就当是迟来的入门礼物。” “师妹,莫要嫌弃。” 哇塞,来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礼物哎。 而且,离颜和林昭月并不相识,素未谋面。 所以她是林昭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第一个人。 别说离颜出手不可能普通,就算真的只是送块石头,她也会当宝一样珍藏。 “怎么会,师姐在外游历肯定辛苦,能抽空想起师妹我,已是不易。” “果然还是女孩子了解女孩子,师兄们就只会送罗裙,送首饰。” “我那时才不到十岁,根本不需那些身外物。” “还不如送点灵石实在。” “师姐的礼物,我很喜欢” 管她是不是真的惦记着自己这个师妹,先无脑夸一波再说。 “师姐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怎么?你是想要师姐,一直不回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师姐特别亲切。” “想多找师姐说说话。” 先从日常培养感情,再慢慢融入离颜的生活,成为好友,指日可待。 “是吗?” 离颜弯了眉眼,正准备说些什么,还未开口,面色便陡然一变,弹指间推开林昭,蓝色灵力疯狂涌动,朝她身后一掌挥出。 第9章 暗中偷袭 猝不及防的踉跄两步,林昭以剑尖点地,试图稳住摇晃的身体。 耳后劲风袭来,她不慌不忙,脚下发力,反手提剑一劈,正中箭矢。 “何方宵小,偷袭我剑峰弟子?” 离颜挡住对方丢出的术法,朝密林深处喝道。 “不是说只有一人吗?” “怎么是两个?” 万无一失的攻击失利,并不擅长正面迎敌的几人躲在暗处,藏头藏尾,不敢现身。 “六子传回的消息,分明是此子孤身入山,许是偶遇。” “偶遇,她运气当真太好了些。” “对面那个女的,身上气息十分危险,我察觉不出她是什么境界,恐怕,我们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为首之人面色凝重,在心里,把乱传消息的人骂了一百遍。 “可我看着,不过一个小娘皮,咱几个最擅偷袭,倘若联手,便是金丹也休想全身而退。” “此刻天时地利,我们又带了不少家伙,还能怕了她们两人不成?” “大哥莫要忘了,主子的命令。” “若是连一个练气都除不掉,主子那里,再无我们容身之处。” 被称为大哥的人能混到今天,全凭对危险的敏锐嗅觉。 任务目标的确不足为惧,令他犹豫的,是那个本不该出现的白衣女子。 刀尖上舔血的人,对血腥味最是熟悉,那女子身上,若有似无的透出不少和他们类似的气息,绝非善类。 但转念一想,此次任务不仅轻松,奖励更是丰厚,只要顺利拿下这一单,荣华富贵,近在咫尺。 到底抵不住诱惑,他咬咬牙。 “拼了!” 对面安静的不像有人,林昭向着离颜身旁凑近,低声在她耳边询问。 “师姐,你可知对方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境界?” “五人,筑基中期两个,练气后期三个。” 离颜的修为是金丹后期,纵使对方隐藏再深,手段再高明,境界跨度如此之大,不过一叶障目,掩耳盗铃。 神识扫过,几人的身形和位置,一览无遗。 “看来,是冲着我来的。” “今天真是不巧,打扰了师姐的雅兴,还要让师姐费心。” 用膝盖想都知道,和她有仇的人,只有白家。 白晴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前天曾听师兄提起,司渊出手震断了她的经脉,白家在为她修复,听说,要耗费不少天材地宝。 想来,是白晴的父辈白家家主,心里难以咽下这口气,找不到也打不过有实力有背景的司渊,便如师兄所料,拿自己出气。 不知他的人盯了自己多久,才等到自己单独出行,上这杀人越货,无往不利的宝地。 “师妹入门不久,怎会惹上这等麻烦事?” “看情形,对方今日是要置你于死地。” “若只有你一人,第一击便可要命。” 离颜刚回剑峰,还不清楚司渊为林昭做下的糊涂事。 只是疑惑,林昭修行时间尚短,修为又低,说话做事,更不像是会得罪人的样子。 到底是何人大费周章的安排人,冒着被青云门报复的危险,在剑峰地界,袭杀于她。 “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等师姐回主殿,让青云师兄同你解释。” “那好,师妹在此等着,师姐去去就回。” 对于林昭来说不可匹敌的敌人,在离颜那里,恐怕连开胃菜都不算。 其实她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占了人家的便宜。 打扰人家沐浴,又收人家的礼,最后还要靠人家解决危机。 明明是主打励志女配,逆天改命,成全男女主的标题,却偏偏混成了师门废物,天天吃软饭。 不是吃师傅的,就是吃师姐的,呜呜,好没用哦。 “大哥,对面,对面……” 下定决心的老大决定先发制人,刚商定他们最拿手的战术,便看到身边的小弟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 “把舌头给老子捋直了说。” “是,大哥,对面那女的没了。” 捂着头,老二委屈巴巴的提醒他。 “没了?” 老大回头,原地果然只剩任务目标一人。 汗毛顿时竖立,他惊恐的瞪大眼,下意识地挪动双腿。 “娘的,快跑!” “你们想去哪里?” 可惜还没等他跑出五米,离颜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明明手里空无一物,语气也平淡的很,可老大就是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本来,我并不想插手你们的事情,我师妹的死或活,都与我无关。” “可惜你们几个鼠辈,太不长眼,敢在青云门的地盘杀司渊的人,该说你们愚蠢还是不怕死。” 离颜本就不喜任何一个同司渊扯上关系的人,虽然司渊是无辜的,可她就是厌恶他那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 凭什么他可以被保护的那么好,那么纯白,而自己,生来便被定义为妖邪。 当初司渊的爱而不得,可让她足足高兴了好几年。 原来外人眼里克制守礼的仙尊,也会有同自己弟子不伦的欲望。 后来纪云青提起林昭月,她就晓得司渊还未死心。 所以她根本不介意林昭月被他们杀掉,看着司渊沉沦在痛苦的深渊,比他那样逍遥自在的活着,要爽快的多。 只是这林昭月,有些意思,谁知她今日出现在此,到底是何目的。 迷路?好笑! 说不准,她是司渊派来试探她的棋子。 又或许,她的背后,是郁苍霖。 总之,她不能在剑峰的后山,看着她遇袭。 遗憾,真是遗憾。 她的坏心情,总要有人负责。 “臭娘们,哥几个拼了!” 一晃而过的杀意,被老大精准的捕捉到。 几人合作多年,亲如兄弟,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他们一拥而上,朝着离颜逼近,合围成圈那刻,联手使出最强杀招。 “蚍蜉撼树!” 手心微翻,灵力涌动,空气里的水珠凝成屏障,挡住所有攻击。 “破!” 抬手握拳,屏障瞬时化为无色飞针,眼神一厉,万针齐发! 没有挣扎,没有尖叫,甚至来不及抵挡,水针便在顷刻间刺穿几人心脉,一击毙命。 “废物就是麻烦。” 解决掉他们,离颜瞟了眼等在原地,百无聊赖的林昭,无意识的舔了舔唇瓣。 下一秒,身形闪至她身后,莹白如玉的手,慢慢伸向她的后颈。 “师姐,你回来了。” “嗯,已经解决了。” 林昭反应极快的回了头,离颜只好收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那我们回去。” “咕噜噜。” 正当林昭以为可以赶紧离开此地的时候,空了许久的肚子却再次叫了起来。 脑子宕机了一瞬,她挠了挠头,送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道师妹为何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后山,原来,是来打猎的。” “食堂的饭,吃不惯?” 离颜没有在意她的窘迫,反而像知心姐姐般,关心着她的想法。 “不是的,最近沉迷修炼,总是错过饭点,自己动手,又囊中羞涩。” “所以才想着,搞点的野味填肚子。” “如此……” “师姐我这里,有些从凡间带回的小食,等师妹吃饱了,我们再动身也不迟。” 什么神仙师姐啊,人美心善,居然还会投喂不熟的师妹。 被食物轻松俘获的林昭已经完全忘记,眼前的人,是邪宗卧底,她的心眼,胜过十个林昭。 “谢谢师姐。” 哇,好多好吃的啊,有饭有菜,有甜品有零食,这绝对是她在青云门里能吃上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白家宗祠内,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正手持一根香,似乎,是要祭祀。 “回主子,白七他们的命牌,碎了。” 阴影中传来的消息,使白彦上香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白七失手,他并不意外。 慢条斯理的将香点燃,稳稳立于香炉。 “原因。” “属下发现后,立刻赶去剑峰后山,勘验了他们的死因,” “他们几人,皆是死于高阶修士之手,而且,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属下怀疑,当时除了林昭月,现场还有第三人。” 把自己的发现缓缓道出,白一低头,掩住心中悲痛。 “会是纪家那小子吗?” 虔诚地跪于蒲团,白彦双手合十,对着满殿的牌位拜了三次。 “不会,此人出手狠辣,完全不像正宗。” “依你之见,剑峰有此实力者,除了纪云青,还有谁?” “属下不知。” “青云门对弟子要求严格,内外弟子互不相通。” “能探得的情报,少之又少。” “司渊修为,不在老祖之下,弟子更是出类拔萃。” “真要论起来,七八人也是有的。” 都是一块长大的兄弟,白一恨不得立刻为白七报仇。 但青云门到底不是白家的天下,尤其小姐闹过后,青云门更是加强了防御措施。 慕风眠那个老东西,又不肯再跟他们透露半点,总不能真的一个一个杀过去。 “请列祖列宗,保佑我儿,平安度过此劫。” 白彦闭目,在心中为白晴祈祷,白一也很有眼力见的没继续这个话题。 白七,不过是个护卫,不值得家主浪费更多的心思。 “最近,可有司渊的消息?” 白彦像是才想起司渊,语气里全是漫不经心。 “没有。” 白一回道。 “司渊仿佛人间蒸发。” “一连多日都未曾现身。” “不过……” “纪云青最近,和林昭月来往频繁,甚至经常带着丹峰峰主,去她的屋子会面。” 第10章 腐眼看人 “林昭月……” 白彦启唇,顺着白一的话,重复了一遍。 慢慢勾起嘴角,好似神情愉悦,眼底,却是山雨欲来。 “平平无奇的剑峰弟子……” “身边不仅有高手护卫,还有门主偏向和师傅宠爱” “就连纪家那个心如止水,一心向道的小子,都和她牵扯甚深。” “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家族的掌权者,最忌人挑衅。 可比起吃亏或是丢面子,白彦更怕的,是为白家惹上不该惹的人。 尤其,是在摸不清对方的底牌下,更要谨慎。 树大招风,区区一个化神老祖,在高手辈出的修仙界,显然看不过眼。 他白家之所以能拥有现在的地位,是靠经营,笼络,和秘境中得到的资源。 从小他便被当做下一任家主精心培养。 靠的不是天赋,而是头脑。 精明的商人,不会把宝押在一个人身上。 同样,也不会不留退路的,将人得罪到底。 “属下查过,林昭月的背景很干净。” “幼时遭家变,父母双亡,有幸被凡人中的翘楚收养,教了些本事,后在二十那年,被司渊收入门。” “按理,她的年龄,根骨已然成熟,并不适合培养。” “可司渊力排众议,将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两人关系亲密到,不似普通师徒。” “会不会,林昭月只是个幌子。” “司渊和青云门,联手做局,目的是……” 白一早在事情发生后,就派人打探过林昭月的消息。 说真的,她的身份,比蝼蚁还蝼蚁。 哪怕是白家的下人,都比她强上百倍。 但说不准这些,都是青云门放出的假消息。 想到此处,他忽的噤声。 “吞并白家。” 白彦接下他的话,顺手捋了捋自己的长须。 “那,我们要不要再查一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青云门有心掩盖,天下之大,查一个孤女,太难。” “从今日起,暂停对林昭月的监视。” “改为,探查司渊的动向。” “老祖最是疼爱晴儿,如今,他马上就要出关。” “这笔账,何时算都不迟。” 白家老祖对白晴确实非比寻常,甚至可以说在同辈中,格外偏爱。 其他人根本难入他老人家的法眼,不过毕竟是自家晚辈,多疼爱些也无可厚非。 白彦在情感上安慰自己,理智上,却又思考起了很多种可能性。 但无论是哪种,白晴受伤,老祖必会震怒,他只要在其中推波助澜便可。 这个老东西一日活着,就一日压在他头上。 饶是他有滔天志向,也要固守本分,龟缩在白家的一亩三分地。 “太碍眼了。” 他喃喃自语道。 “白七等人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属下把他们带离剑峰,随便找了片林子,就地烧了。” 其实白一有好好安葬他们,可是家主最讨厌别人感情用事。 所以,他只能对家主撒谎,兄弟一场,难道真的能看着他们曝尸荒野,不得安宁。 “你最好这么做了。” “要是哪天青云门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或是什么牵连白家的线索……” “属下不敢。” 白彦一个眼神扫过,口中话语,让白一冷汗直流。 偏偏他语气亲切,言辞间虽不见血,仍能致命。 再也无法隐住身形,白一立时匍匐在地,对白彦讨饶道。 “别怕。” 白彦站在他面前,握住袍底,优雅的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你可是你的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个。” 说完,起身拿出帕子,把手擦了个仔细,连指缝都没放过。 看着他的眼神,布满戏谑,施舍般的随手一撇,将帕子,撇到白一的背上。 “拿去擦干净。” 听着背后白彦离去的步伐,白一终是松了口气,瘫倒在地。 “主子知道了。” 他颤抖着,捡起帕子。 “他在给我机会。” “阿七,哥哥对不住你。” 家主手段滔天,眼线众多,岂是他一个小小暗卫斗得过的。 待双腿恢复气力,白一伫立良久,终是下定决心。 他回到埋着兄弟的坟前,想要把他们挖出,烧成灰烬。 眼前一幕,却让他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 …… “倘若日落西山,师妹还是未归,弟子便亲自去找。” “师傅刚刚醒来,需多多修养,若是再出意外,师叔的努力医治和师妹的精心照顾,就都作废了。” “请您三思。” 林昭月的木屋内,纪云青拖着处理了好几天剑峰事务的疲惫身躯,冒着顶撞师长的风险,也要拦住蠢蠢欲动,去寻林昭的司渊。 “让开。” 司渊最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经脉刚刚温养几天,内伤尚未痊愈。 随便动用一点灵力,之前种种,前功尽弃。 但是他还能站起来,他不是个废人。 剑峰虽大,弟子却多,林昭月定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失踪。 因此,目光可以直接锁在剑峰的僻静幽寂之地,后山。 这里离后山并不远,就算不用法术,他也能走到,知道他养伤的,除了林昭月,就只有纪云青。 所以,他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人。 但若只让纪云青一人搜寻,不知道要搜到什么时候。 “师傅,师妹不会有事的。” “你真的这样以为吗?” “白家对我青云门,一直虎视眈眈,今日午时,昭昭还同我说话。” “再醒来,人就消失不见了。” “如今一晃便是三四个时辰,你叫我如何不担心。” “可是师傅,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师妹她近来勤加修炼,许是外出实战去了也说不准。” “您这样自己吓自己,身体垮了,谁保护师妹,保护整个剑峰?” 死恋爱脑,给老子清醒点。 如果林昭在这里,她一定会一边这样吐槽,一边拿板砖给司渊开瓢,看看里面除了情情爱爱,是不是就没别的了。 可惜,纪云青是正人君子,又是和司渊相同时代的古人。 他说不出那么精辟的话,只能尽力安慰,顺带提醒他的师傅,剑峰,还有很多人。 “罢了。” 司渊听得这话,忽的卸了力。 是啊,还有那么多剑峰弟子被自己殃及,说不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会遭受来自白家的报复。 自己岂能只顾着儿女私情。 说来也怪,好像只要遇到关于昭昭的事情,他就难以自控。 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对那个人,也是如此。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以守护众生为己任,却总在重要关头,陷入儿女私情。 “师傅。” 见他脱力,摇摇欲坠,纪云青匆忙间一把将其带入怀中,生怕他磕了碰了。 “呀!”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吃饱喝足,推门而入的林昭正好瞧见。 向来对弟子(除了自己)不假辞色的司渊,正面带桃红,娇弱的倚在大师兄的怀里。 两人齐齐望向自己时,师兄眼底闪烁狼性,那么an,那么有男子气概,环着司渊的手,可比那时接住自己,要亲密的多。 这俩人的长相,怎么说……很般配。 般配到什么地步呢?大概是从不磕腐的直女林昭,可以瞬间脑补一万字两人相爱相杀,然后互表心意,最后开心的在床上……咳咳。 原来看似不温不火的师兄才是1,而师傅,不出所料的是下面那个。 但是,不过,可是,司渊不是直的吗? 他跟林昭月那啥的时候,也没嫌弃她没长啊。 难不成,是师兄强迫他? 天呐,那被自己发现他俩……师兄不会杀人灭口。 “对不起,打扰了。” 虽然不知林昭在想些什么,但纪云青是真的觉得有救了。 天晓得假如师妹再不回来,自己还能不能保住师傅的命。 不过,看着她一脸奇异又惊悚,最后又略带兴奋与羞涩的模样,大概率是在想些不好的东西。 “师妹。” “昭昭。” 两人同时出声,转而又相互对视一眼,那眼里,别提多深情。 磕到了,磕到了。 赶紧把师傅扶回床上,纪云青感觉师妹盯着他的视线,似乎越来越……变态。 “师妹,你这是去哪了?” “一去就是一下午,也不知会我一声。” “害的师傅担心,差点就要亲自去找你。” 找我,找我干嘛?我又不能给他幸福。 “我去后山,琢磨如何提高修为了。” “后在修炼中太过沉浸,忘了时间。” “未能及时传信师兄,让师傅和师兄忧心,我知错了。” 虽然很想把自己受刺的事情告诉纪云青,让他知道白家已经开始出手。 但司渊在这里,他那个破身体,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动气,万一再去找白家理论,岂不是不堪设想。 还是暂时瞒着他为好。 先痛痛快快认个错,再找机会和师兄说。 “无碍。” “你没事便好。” 司渊仍是那副傲娇模样,心里明明担心的很,嘴上却硬的跟鸭一样。 “那师兄,你要不要趁夜,把师傅接回主峰?” “我一人的话,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关系,有人帮你。” 司渊看样子已经彻底清醒,再待在她这里,不免尴尬。 既然纪云青来了,就让他顺手给扛走。 打开门,露出刚才一直在门外,听了许久的离颜。 现成的劳力在这,师兄你可要把握住啊。 第11章 茶里茶气 “师姐?” “你回来了?” 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纪云青的面色可谓五味杂陈。 想笑,又绷着,想哭,又不敢,只能尽力保持冷静,却因为过于克制,而扭曲了神态。 没错,纪云青现在虽是剑峰的大师兄,可曾经,他也是跟在离颜后面,亦步亦趋的二师弟。 那时,剑峰还没有这么多弟子,他负责种种花,养养草,和师弟师妹们,聆听师傅师姐的教诲。 日子清贫,倒也悠闲,偶尔出门游历,尝凡间百态。 今儿做那出口成章的文人,明儿做那路见不平的侠客,肆意潇洒,好不风流。 直到后来,那人的离开。 师傅变了,剑峰变了,连师姐,也离开了,只剩他一人,应对门内的风起云涌。 不过几年光景,现在回想,却是沧海桑田。 他渐渐习惯孤立无援,也习惯承担责任。 因而后入门的弟子,都称他为大师兄,可实际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惦念师姐,盼着有朝一日,故人再逢。 “好久不见,师弟。” 离颜仍是从前模样,明媚如光,面容不老。 十年如一日,未尝不是种烦恼。 “我不在的日子,辛苦你了。” 一向成熟稳重,情绪内敛的纪云青,此刻也像个受伤的少年,听得旁人关心,便忍不住红了眼。 “不辛苦。” “我比他们年长,看着他们,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一样。” “终于理解,那时师姐为何会对我们这些师弟师妹,格外烦恼。” “有的人呐,是真不让人省心。” 咦,正在偷听的林昭突然被cue,忙狗狗祟祟的往房里挪了挪,把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十分亮眼的一抹白,掩在墙后。 “昭月的性子,确实可爱。” “不过你与我通信时,倒没提起,她与三师妹,长的那般相似。” “是你不想提,还是怕我,对她有什么意见。” “三师妹吗?” 时隔多年,纪云青再听那人,不免恍惚。 可随即又是心下一紧,挥手筑起屏障。 “云青还没问师姐,怎会同师妹,一道出现?” “这么紧张,怕昭月听到?” 他的反应,甚是有趣。 所问非所答,莫不是他们剑峰弟子的传承? “云青你,我是从小看到大。” “昭月的存在,到底对师傅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不是不清楚。” “师姐只是好奇,你对她是何态度?” “不仅仅,是把她当小师妹那么简单。” 当年掩护少主回宗门后,离颜也找了借口躲出青云宗。 本以为走不出阴影的只有司渊一个,没想到后来收到纪云青的传信。 言语中隐隐愁云惨淡,似乎少主的事,对他打击不小。 她这才察觉,她这位不声不响的二师弟,对少主,亦有别样心思。 可笑的是,仅仅过了几年,司渊就找到一个,和少主如此相似的替代品,还把从前不能给少主的偏爱,全部给了林昭月。 这便是君子所为吗? 本以为师弟多少能长情些,但瞧他对林昭月的态度,和司渊大差不差。 终究是得不到的,抵不过眼前人。 “师姐,林师妹性情单纯,有关于三师妹的事,你不应牵扯到她身上。” “之所以信上不言,是怕师姐想起师妹,重忆往事。” “至于师傅对她在意与否,不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可以置喙。” 与师姐重逢的喜悦荡然无存,曾经无比温柔的眉眼,逐渐显露陌生。 原来有些事和有些人,终是一去不回。 “噗。” 离颜看着他那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师弟还是和从前一样。” “小题大作。” “我不过是看你愁眉不展,故意寻你开心罢了。” “虽然同昭月,仅有一面之缘。” “但我能感受出,她和三师妹,完全不同。” “其实我是否喜欢昭月,并不重要。” “我只是希望你和师傅能明白。” “林昭月就是林昭月,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你们借此怀念他人的对象。” 嘴上说的道貌岸然,谁又知其心里想法呢? 不过,孩子长大了,就是难应付,轻易,便对自己产生不满。 如果不是他还有点用处,谁稀罕在这和他说这些。 眼下久别重逢,需得拉拢拉拢他。 投其所好,实在简单,说些同样好听的便是。 “师姐,我……” “没有把林师妹和三师妹混为一谈过。” “真的。” 纪云青听她这样说,刚才的不悦,消散大半,心底隐有内疚,为自己对师姐的妄自揣测,感到羞愧。 “你自己相信就好。” 那边聊的火热,这边什么都听不到的林昭月,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但任凭她怎么努力,都只见嘴型,不见声音。 “肯定是屏蔽信号了,早知道当年,去修唇语。” 她恨恨的跺下脚,灵魂里的八卦本性,从她望眼欲穿的双眼里,一览无遗。 咱就说这种师门两个大弟子重逢的场面,多罕见。 每次出现,那不得透露点,旁人不知的秘辛。 好在她最后听到了,昭月及师妹等字眼,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讨论林昭月和女主。 想不到最先揭露替身梗的,会是离颜师姐。 不过也不意外喽。 女主是邪宗的圣女,林昭月呢?一个孤女。 米粒之光岂能同日月争辉。 身为女主的铁杆粉丝,离颜肯定看不惯司渊的行为。 只是现在还不能同司渊撕破脸,就先从,司渊最近的人下手。 看来,她很快就要做些什么,来获得司渊的信任。 如果不能和她好好相处,作为最先黑化的反派,以后她会不会刀我啊。 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真让本社恐头疼。 “走,该回去了。” “不管师傅为什么出现在师妹房中,传出去,总归对名声有碍。” “的确,还是师姐思虑周全。” “日后,有师姐坐镇剑峰,云青也可放心了。” 两人又谈了些天南海北的话,有关离颜多年来的见闻,有关纪云青对弟子的安排,以及最近发生在剑峰的事宜。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这次回来,并没打算掺和剑峰的事务。” “过去或现在,你都比我更像大弟子。” “我啊,就守着我的小院,做个闲人,岂不快哉。” 离颜虽有心打探青云门的消息,可你让她承担起大弟子的责任,天天处理一堆烂摊子,她不干。 还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身份更适合她。 “师姐既然不愿,云青亦不强求。” 当了大师兄这么多年,让自己骤然卸掉身上的担子,也会不习惯,设身处地,离颜的拒绝,乃情理之中。 反正师姐这次回来,不会再走,有任何问题,找她商量就是。 有说有笑的回到屋内,看着相隔十万八千米远的司渊和林昭月,纪云青上前,恭敬的请示道。 “师傅,我和师姐送您回主峰。” “离颜回来了。” 司渊弯了眉,冲她招手。 “师傅,弟子……” 刚才还带笑的人儿,此刻双眼一红,跪于床前,满心满眼,都是愧疚。 演戏嘛,谁不会呢。 从前司渊便不喜她这个徒弟,就算她是他第一个弟子,司渊与她也并无多少师徒情分,或许是他对她的来路,始终有所怀疑,所以,才不肯信任于她。 如今,纪云青取代了她的大弟子之位,想要重获司渊的肯定,必是难上加难,好在,她有的是时间,可徐徐图之。 “不必说了。” “回来就好。” “你和昭昭,为何……” 多年未见,司渊心里,确有触动。 年少不懂怎样为人师,亏欠了大弟子。 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以至于他刻意逃避,拒绝想起,一看到她,思绪便不由自主的,回到当年。 可惜斯人已逝,无处追寻。 如今她平安归来,也算全了抹不去的缺憾。 “我和师妹,是在后山遇见的。” “因一路风尘仆仆,怕直接回来面见,有失礼数,便去了望月湖。” “说来有趣,后山那般大,师妹却偏偏同我相遇。” “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俩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故而多聊了会儿,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本以为师妹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自有分寸,没曾想她冒冒失失,竟忘了秉明师傅师弟。” “也是我许久未归,忘了规矩。” “此事因我而起,请师傅,切莫责罚师妹。” 司渊当然不会惩罚林昭月,且从始至终,无半点问罪的迹象。 回来前,林昭月已经和离颜通过气,让她别把那些事情,告诉司渊,现在,她自然要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不过,还是得装一波好人,省得咱们这位小师妹,记她的仇。 “不是师姐的错。” “都怪我。” 林昭明白离颜的用意,也清楚司渊不会罚她。 只是理智接受是一回事,情感上,她怎么觉得师姐这话,有点茶里茶气。 不不不,师姐是为了帮她,才如此做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行了,难得你师姐回来,为师今天高兴,这笔账,暂且记下。” “若日后你再调皮,数罪并罚,为师少不得,让你挨上一鞭,长长记性。” “我不会的。” 林昭连忙表态,开玩笑,先不说司渊舍不舍得罚她,那修仙界的一鞭,肯定不是她这种小胳膊小腿的人物能接下的。 看看电视剧里,哪个挨了鞭子不喷血。 她林昭又不是林昭月那么笔直的人,才不犯傻呢。 第12章 太卑鄙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 “宗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年可是有好多种子选手。” “谁说不是呢。” “往年都是咱们剑峰和藏云峰的那帮法修争第一,据说今年凌隐峰的体修中,出了个天才,想必又是一场恶战啊。” 哦? 凌隐峰的体修,他们说的该不会是白晴? 正在剑峰食堂里大快朵颐的林昭停下动作,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饭菜,实则悄悄分出余光,看向那帮吃饭也堵不住嘴,坐在一起就要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的弟子。 偏了偏头,她亮出她的拿手绝学:千里耳。 作为一个在凡间修武,在修仙界又修仙的人,她的耳力比普通弟子,要强上太多。 不知是底子打的好,还是天生如此,总之,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一下,确实可惜。 于是,她开启了八卦收集模式,虽不赚钱,却也实实在在的听到不少消息。 你问她心里会不会有负担,当然……没有,毕竟偷听别人谈话,也是一种修炼。 “你说的天才,不会是那个半年前在执法堂受罚的白家小姐?” “嘘,那位脾气可不好,别那么大声。” 还真是,她不屑的撇撇嘴,下意识转起了手中的木筷。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年了吗? 自从那天晚上,纪云青和离颜将司渊接了回去后,林昭便再也没单独见到过这位爷。 你别说,离了男主,她的生活,确实轻松许多。 身体里那种见到司渊就克制不住的情绪,也在日复一日的静心修炼下,逐渐消散。 在师门里待够了,就出去转转,偶尔做做宗门任务,偶尔去山林里采药,顺手猎捕些低级灵兽,卖给附近仙城里的店铺,糊口,总是没问题的。 只是修炼了这么长时间,她才勉强够到一丝剑意的门槛,这速度,委实慢了些。 师兄给的解释,是她对剑之一道,琢磨不透。 简而言之,就是她天赋不行,想要参透剑意,需要花费比常人更多的时间。 好在,这并不耽误她修行。 不过就是空有剑招,并无剑心,论起实力,只要不作死的向高手挑战,同级内没啥问题。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那有失也必有得。 需要领悟能力的剑之一道慢了,不需要领悟能力的修炼速度,可就提升不少。 按照师姐的话说,她是她见过的,从练气六层到练气十层,用时最短的弟子。 综合来看得出结论,她适合修仙,不适合修剑。 是时候找寻别的修炼方式了,比如炼个体,或炼个丹啥的。 只是她得罪了白晴,要真想走炼体一途,除非离开青云门,否则一辈子都别想。 “怕什么,这里是剑峰,有咱们师尊在,他体修弟子能翻出天去。” 来了来了,又来了。 每次提到白晴,肯定也会提到司渊,听的她耳朵都要起茧了。 “那倒是。” “不过她白家财大气粗,咱这种人得罪不起。” “就是有师傅出头,你敢和她对着干?” 哎对对对,白家财大气粗的事可是事实。 白晴先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虽然没说变成废人啥的,但经脉修复起来可不容易。 得花上多少天材地宝,才能给她治的比没受伤还要强壮。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自从林昭自己开始赚灵石后,才发觉天材地宝真不是遍地可见的。 有时翻遍一座山,都找不出一颗灵果,更别说什么珍宝。 当然了,以她现在的修为,也去不了密林深处,越深的地方,灵力自然越足。 真的很像修仙界的法则。 越强大的家族越能得到更多的资源,越弱的散修得到的资源就越少。 本来,这些感慨跟林昭没关,有司渊一路保驾护航,虽说不能在整个青云门里为所欲为,拿点好东西还是可以的。 然而现在,她要撇清跟司渊的关系,就从假穷变成了真穷。 伤不起啊。 你说说这作者,咱当后妈也不能这么垃圾分类。 林昭月是女配,白晴也是女配,咋的同配不同命呢? “也是,哎,别扯那么远了。” “就说这次,你们觉得谁能夺冠。” “还用说吗?肯定是咱们大师兄啊。” “不一定,我倒觉得半年前回来的那位离颜师姐,更强一点。” “我可是听说她在外游历了许久,比大师兄的修为还高。” “这一次,她夺冠的希望很大。” “不是你们怎么就说咱们剑峰的,藏云峰的法修大师兄也很强啊。” “去年他棋差一招落败,害的我损失了几百块下品灵石,但这次人家是有备而来。” “说不准今年的第一,就会被他拿了去。” “咱搁这讨论的火热,还不如去实地考察一下,听听其他师兄弟的分析。” “有道理,走!去盘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真没错。 离颜师姐的事,这帮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居然晓得那么多。 好可怕。 虽然她有事没事就去师姐面前刷刷好感,但师姐对她,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 尽管总是温柔的听她说话,也带着笑,她却依然能从其中,看出一种疏离。 也不能怪离颜,她的身份摆在那,受尽苦楚,以复仇为目的活在世上的人,她的内心肯定像个刺猬一样,旁人一摸,扎你一手。 最近许是为了大比,她们连面都很少见,想多耍宝逗她开心的心,也因为见不到而白扯。 “昭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林昭回头,发现是好久没见的纪云青。 “大师兄?” “真的是你。” 纪云青眉眼弯弯,从远处走近,手上端着一碗不知名的液体,泛着绿色的光泽,和苦涩的气味。 “师兄怎么在这?” “你啊,真是个糊涂蛋,今日论道会结束,我本打算直接回主殿,没曾想路过你位子时发现了一个荷包。” “正好要给师傅熬药,就想着找时机给你送去,没想到这么巧。” “是够巧了。” “谢谢师兄。” 林昭乖巧的道了谢,随即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师傅身体可有好些?” “好多了。” “就是最近,总是念叨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去看他。” 纪云青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瞧着林昭的眼神,就像瞧一个负心汉。 嗯?司渊会念叨我?还在大师兄面前?怎么可能。 他不要脸……面了吗? 还有师兄,司渊说我没良心我也就认了,你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我和你有一腿。 我就是想,你也不能同意啊。 “师兄说笑了。” “师傅要处理剑峰那么多事,再加上身边还有你伺……帮忙。” “怎会有空,想起我?” 司渊再怎么恋爱脑,也有个限度,更何况,从那天司渊被纪云青拦住,没有冒着风险出去找她可见,司渊还是有点理智在身上的。 至少应该和她一样,见不着的时候,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好,师傅没说。” “是我说的。” 纪云青的确撒谎了。 司渊那样要强的性格,又怎可能将自己的心思,暴露人前。 是他在司渊一次又一次望着玉佩出神的时候,自己领悟到的。 那玉佩,是小师妹亲手刻的,送给师傅时,师傅高兴了好几天,整日佩戴,不亦乐乎。 结合上次离颜的衷告,纪云青猜测,师傅,恐怕是在想三师妹。 但三师妹已经,不可能回来了,整日郁郁寡欢,对师傅的恢复无益。 能让师傅开心起来的,就只有师妹了。 “师妹,师傅是很忙,但他也确实惦记着你。” “你对师傅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所以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师傅。” 好家伙,她就说林昭月好好一个纯情小姑娘,是怎么陷到爱情的陷阱里,感情除了男主,这还有助攻啊。 师兄,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听听你这话,说的多暧昧。 如果不是我早就看了剧本,还真会以为司渊对林昭月有意。 什么,你对师傅有特别的意义,咋滴,能当女主的替身还是我的福气呗,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师兄,看师傅这件事不急。” “我突然想起来,我约了师弟要出去做任务,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额,那我就先走了。” 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林昭发现对方是来者不善,现在不撤,更待何时。 脚底像抹了油似的,嗖嗖窜出几步,奈何纪云青的修为比她高太多,一把便将她抓住。 “师妹啊,师兄我呢也是为了你着想。” “你想想啊,师傅的病一日不好,你就一日没人撑腰。” “现在看上去是风平浪静,暗地里白家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你不会每次的运气都那么好,不是有我,就是有师姐搭救。” “上次那帮袭击你的人,听师姐描述,对付你,是绰绰有余。” “若师傅好了起来,白家投鼠忌器,自然不会再光明正大的劫杀你。” “是不是啊。” 纪云青真的学坏了,小说中写的那个正直的闷葫芦哪里去了? “算你狠。” 咬牙收回了逃跑的动作,林昭一脸情愿的接过他手上的药碗,在心里暗骂道。 打蛇打七寸,纪云青这一开口,直接拿捏了林昭的死穴。 她是个惜命的人,真不想在这些复杂的关系里,丢掉自己的小命。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妥协。 “我又想起来,尊师重道是我们民族……嗯,剑峰的传统美德。” “还是看师傅更重要。” “师妹孺子可教。” 纪云青一脸得逞的模样,看的林昭忍不住握了握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悲催的是,她打不过他。 威武……我屈。 第13章 神秘小兽 端着药前往主殿的路上,林昭动了无数个念头。 比如装作不小心的将药洒掉,或是在路上随便找个什么人唠一唠。 最好能给自己多争取点时间,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再去见司渊。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先不说身后有没有纪云青暗中跟着,倘若倒掉药,不仅耽误了司渊恢复,还浪费了珍贵药材,且修仙之人,连药碗都拿不住,如何拿剑,用这种理由,实在说不过去。 至于路上找人就更难,主峰人本就不多,司渊的寝殿又并非阿猫阿狗可去。 林昭最近混的再如鱼得水,也不可能把每个老弟子都识别出来,就说什么五师姐,六师弟的,别说说话,就是碰上,人家都不愿意搭理她。 在他们眼里,林昭比不得女主,性格不讨喜,修为又差,却凭一张脸,得了吃软饭的本事。 吃不了软饭的人,总是会嫉妒别人……啊呸。 有真才实学的人,对关系户厌恶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她的所有对策,都经不起推敲。 正当她冥思苦想,到底该怎么完成这个任务,又不用和司渊面临尴尬的会面时,储物袋里突然传来震动。 “咦,什么东西啊。” 一只手查看储物袋真的有点不方便,药又不能放地上吃灰,只能挥袖,将袋子甩出。 落地那刻,不知何物发出一声脆响。 “完了,不会是啥宝贝摔碎了。” 老实说,穿来后,她还真没仔细查看过林昭月的储物袋。 虽然经常使用,而且也有女配的部分记忆,可是不知怎的,她对储物袋,就是不感兴趣,好像总有种下意识的排斥。 这种情感既不是来自她,便只能来自林昭月。 曾经她怀疑过林昭月的意识还在,这种怀疑,一直持续到今天都未曾消失。 种种不该存在的情绪,也都建立在这个怀疑点上。 所以,她才不想见司渊,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太难受了。 但更难受的,是如果摔碎了什么宝贝,那对贫穷的她,堪称致命一击啊。 好在,她预想中的宝贝并不存在,响声发出后,袋子竟自己飘了起来,悬在空中,袋口大开。 刺眼的光芒发出,林昭抬起手,试图遮挡,可那光辉似有灵性,直直往她怀里钻来。 “我靠,暗器吗?” 她赶忙提起灵力,躲闪过去。 “主人……” 忽的,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左右张望一番,不见人影。 “主人,我在这里啊。” 光团翻滚几下,在林昭目瞪口呆的神情里,露出真身。 怎么形容呢? 嗯,就很,很贵气。 眼前的小家伙,有着一身柔软的金黄色皮毛,两只不符合其身躯比例的胖嘟嘟的前爪,以及头顶上,那两颗突兀的幼小如牙的尖角。 “主人。” 小家伙抖了抖身上的毛,就要再次扑向她,还在吃惊的林昭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无意识的竖起屏障,想要拦住这个不知身份的……姑且算是灵兽。 “打住,谁是你主人?” 灵兽不是没听过,也不是没见过,但长成这模样的,太少见了。 而且灵兽一般不会轻易认主,可能是灵兽界的规矩,只要开了灵智,就是高傲的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被人类摆布。 非亲非故的,上来就叫主人,玩的挺花啊。 “你啊,主人。” 小家伙歪了歪头,懵懂的语气听上去……像个智障。 “你的袋子里,有好多好吃的。” “嘿嘿,主人,可以再给我一块,吃了会让兽快乐的蓝色石头吗?” 什么蓝色石头?林昭愣了片刻,顾不上单手操作的复杂程度,麻利的打开储物袋。 “天杀的!” “我好不容易攒的铸剑灵石啊!” 只见储物袋里,林昭累死累活,多少次风里来雨里去,讨好这个,交换那个才凑的差不多的水灵石,全都不见了。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块最不容易得来的冰灵石还在,这么一想,这小兽也并没那么的十恶不赦……个屁! 呜呜呜,生活不易,昭昭叹气。 没得活了,真的,这药看上去不错,不如我喝,嘿嘿嘿。 眼底泛起一道绿光,像夜幕下饿极的野狼,她死死盯着这只败家兽,琢磨如果把它宰了,能不能弥补自己的损失。 说时迟那时快,林昭罪恶的爪子如闪电般出击,誓要抓住这只灵兽,扒皮抽筋! “崩!” 还没等她裹挟着灵力的五指逼进脖颈,一道金光射来,将林昭的手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下一秒,巨力来袭,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一只手紧握住碗,灵力不要钱的涌出,覆盖其上,生怕那药浪费一滴。 这种保药不保人的行为确实伟大,而代价,就是她被震的后退两步,差点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好厉害。” 这货不过年幼,就有如此本领,自己好歹练气后期,逼近大圆满的修为,同阶内的敌手都不能轻易撼动自己,一只小灵兽,怎么可能? 难不成,它是神兽? 不会,这个吃货哪点像神兽了。 哦,它特能吃,但这不是重点,谁家神兽会毫无尊严的随便认主啊,更何况她只是个女配,真有神兽,作者也不能安排给她啊。 “主人,你在陪我玩吗?” “主人好弱哦。” 我呸,你吃我灵石,掏空我家底,还嫌我弱,欺人太甚了。 但她,也许,可能……真的打不过它。 栓q啊,我拿的又不是美强惨剧本,怎么谁都打不过。 本以为修为长进后,不说翻身,起码也能不被人随意拿捏。 可现在呢,打不过人,打不过兽,惹了个修仙界的仇家不说,还穷的一贫如洗。 日子真没法过了。 要不我自尽,为环保事业做一份贡献, “算了算了,再弱也是个女配,还是和男主谈过恋爱的女配,排队自尽也轮不到我在最前面。” 坚强的自我安慰道,主打乐天派的林昭再次把视线,放到灵兽身上。 “你,知道你自己是个啥吗?” 不得不说,这货长的有点眼熟,我储物袋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玩意。 e,想起来了,是师姐送的那个灰不拉叽,面黄肌瘦的小东西。 它这是进化了? 瞧这一身皮毛,要是剥下来去卖,能赚多少……咳咳,跑题了。 吃灵石还会变化的灵兽,赶明带去问问师姐。 “我就是我啊。”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主人。” “为什么我是主人?” “娘跟我说,谁对我好,谁就是我的主人。” “主人给我好多好吃的,就是对我好。” 哦豁,还有娘,不对,必须有娘。 只是这个娘说的话,有点奇怪啊。 这小家伙这么大点,就有那么强的灵力,它娘肯定更厉害。 作为一只厉害的灵兽,不教育孩子怎么变强,反而教育它认主,实在不同寻常。 “你娘在什么地方?” 林昭试探性的问道,得到的却是小家伙警惕的目光。 “我娘说,我们生活的地方,有很多宝藏,不可以,轻易告诉别人。” 宝藏?展开说说。 “我不是你主人吗,你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还可以给你更多,像这样的石头。” 没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居然要欺骗一只智商不高的兽,啧啧,瞧着它扑闪扑闪的充满了天真与无邪的大眼睛,良心隐隐作痛。 “不行的,主人,你那么弱,去不了那里的。” “而且,你袋子里也没有石头了。” 靠,第二次了,第二次说我弱。 你行,你很行。 这小家伙真是又可恨又鸡贼,我没石头是因为谁啊? “这样,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它那里有很多石头,保管你吃个够。” “真的吗?” “当然,你主人我弱,但是他强,如果他给你很多石头,你会认他做主人吗?” “唔,可是我已经有主人了。” 小兽看上去十分纠结的样子,尽管它没有丰富的表情,可林昭就是能一眼看出,它在迟疑。 毕竟,以它的智商,跟吃有关系的事,肯定拒绝不了。 “你想想啊,你的主人强大,你才会是一只强大的灵兽。” “就算你不想强大,跟了我,我特别穷,根本养不起你,你可能偶尔才能吃一块石头。” “认他做主人的话,只要你表现的好,他可以天天给你石头吃。” “那样,你就能很快长大,而且,也能回家了。” 就像纪云青对自己做过的那样,林昭现学现卖,只是她为了忽悠一只智商不高的兽,便费尽心思,想想都觉得丢人。 “好。” “那你带我去见他。” “哎,这就对了嘛。” 车到山前必有路,皇天不负苦心人。 过程是波折了点,但结果还是很好的。 捡起储物袋,林昭示意它跟上,大摇大摆的走到主殿。 “我记得,司渊的寝殿,好像是在这个方位。” 该死,刚才应该问一下师兄好了,不对啊,这林昭月的记忆不全就罢了,怎么关乎司渊的,少之又少,是刻意遮盖了吗? 该不会林昭月怕自己顶着她的身体,去勾搭司渊。 可别了,姐妹,你千万别这么想。 你的师尊千好万好,都是你的,我一个孤魂野鬼,绝不沾边。 对着自己默默说道,冥冥中好像忽然有了指引。 不问,不猜,跟着直觉走,看了眼和刚才没什么变化的装修,她沉默了。 青云门,其实是修迷宫的。 “来来来。” 林昭招手,将小兽唤到身旁。 “你把这药,给里面那个人送去。” “我给你一块石头。” 付出的代价很大,但值得。 既能就此摆脱这吞金兽,还能避开司渊,一石二鸟,林昭,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第14章 凡间三国 肉痛的掏出今天新得的灵石,忽略小兽一脸期待的模样,不舍的塞到它嘴里。 “不许把药弄洒。” “否则里面那人不会给你石头了哦。” 压低声音,林昭小声嘱咐道,亏得主峰现在没什么人,否则看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非把她当贼拿下不可。 “主人,你的声音好小,我快听不到了。” 小家伙不明所以,但在她亲切的忽悠下,选择配合。 “嘘,以后不要再叫我主人了。” “大家都不喜欢自己的灵兽有另外的主人。” “所以如果里面的人问起,你就说你是一个叫离颜的姐姐派来给他送药的。” “你一定要强调,你是无主的,只是恰好被离颜捡到,出卖自己赚取灵石的小可怜,懂吗?” 对不起,师姐,这个时候,只能借你的名头一用,司渊应该不会闲到,去找师姐对质。 不行,不行,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危险。 尤其是大师兄,托兽送药的事一旦传到他耳朵里,绝逼完蛋。 可是,本就是他强人所难,自己不过耍了一点小手段,希望他宽宏大量,别来找麻烦。 “但娘亲说,好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你难道不想快点长大,快点回你娘身边了吗?” 打蛇打七寸,小孩子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林昭也就利用这一点,持续cpu它。 “好,那我进去了。” “主人,再见。” “去去,再见啊。” “我会想你的,宝。” 贴心的帮它把门开了个缝,林昭虚情假意的目送它歪歪扭扭的走进去。 药碗嘛,当然是漂浮在空中。 “解决了,开溜!”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主峰,林昭开心的简直要原地飞起。 小飞棍来喏! 不是不担心那小吃货送药途中,会把药打翻。 但转念一想,小兽的实力系她亲眼所见,一出生就能使自己漂起来的兽,岂会连一碗药都撑不住? 急匆匆的冲到宗门集会所,领了几个简单的任务,林昭回屋收拾好被褥,便赶忙下山。 开玩笑,再晚一点,大门就要关了,到时,还不是任由纪云青上门问责。 要主动出击,让他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等过几天再回来,那时,天大的气也该消了。 哦,对了,趁着现在还记得,赶紧给他写封信,等到了山脚寄出,便是天高皇帝远,任我独逍遥了。 传音是不可能的,一来她的修为弱的很,距离有限,她传不了太远。 二来嘛,传音都是实时发送,纪云青若是现在看到,必会根据她接下的任务,分析出她的目的,把她抓回去,还是不要给他机会了。 掏出一只特殊的纸鹤,林昭闭目凝神,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部转换成文字,印在纸中。 “弟子林昭月敬上。” 最后一句,收尾。 将纸鹤叠好揣于怀中,通往凡间美好生活的机票近在眼前。 林昭高兴的哼着曲,步伐惬意,还不忘赏花逗鸟。 说起来,她还从没以自己的身份,去逛逛凡间呢。 这一趟,肯定很有意思。 “林昭月,你出身凡间,却意外走入仙途。” “我不想入仙途,只想去凡间。” “你我真是道不同。” “不过还是多亏了你,否则,我怎么能来到这里,过比以前有趣太多的生活。” “林昭月,你是小说里的女配,我是现代的打工人,你看,我们还挺配的。” “以后,你别老给我加些无聊的暗示,” “我们是一体的。” “听姐的,搞钱比搞男人重要的多,懂吗?” …… 当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时,屋内的司渊还以为,门外那个胆小鬼,终于鼓足勇气,进来看他一眼。 他其实,很想她。 可是昭昭,却仿佛将从前种种,尽数遗忘。 对他的态度,时冷时热。 关心他是真的,不在乎他也是真的,他不知道,林昭月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不敢挑明。 他一直都很懦弱,从前对那人如此,现在对昭昭也是如此。 怕一开口,那点师徒情分,就烟消云散了。 但他受不住林昭月的态度,尤其是在这种身体脆弱的时刻。 师傅曾教导他,让他不要轻易将心交付,然而这种事,谁又理的清呢? 手心微微渗出汗液,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胸膛里那颗不安分的心,逐渐加剧跳动。 “哒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司渊背对着门,强装镇定,可越听,越觉有异。 这种踏踏的响声,分明是动物才拥有的。 他转过身,一个药碗直直冲向他面庞,伸手去接,熟悉的气味,分明是自己平日服的药。 肉嘟嘟的爪子扒上他的腿,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灵兽。 剑峰主殿,怎会出现灵兽。 且这灵兽样貌不凡,浑身气息凝实,不似妖族,倒像仙兽。 “我按照主……姐姐说的,把药给你送进来了。” “你会给我,蓝色石头吗?” 小家伙昂了昂首,挺起胸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强壮些。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奇怪。 有强有弱,但却很好闻,让兽不由自主的亲近。 “姐姐,是谁?” “蓝色石头,是什么?” 司渊将药一饮而尽,虽比平日喝的晚些,但药尚存余温,也不算全无作用。 往日里,都是纪云青替他送药,怎的今日,换成这只小兽,联合刚才在外一直晃悠的身影,心中有了答案。 “姐姐就是姐姐啊,她说她叫离颜。” “还说你很强,会给我很多蓝色石头吃。” 吃灵石的小兽吗? “你看,这就是蓝色石头。” 小家伙把刚刚林昭给的石头吐出,用小爪指给他看。 “水灵石?” 水系,离颜,编的有模有样的,古灵精怪。 “我的确可以给你灵石,但你能把姐姐跟你说的,再跟我说一遍吗?” 司渊当然不缺灵石,虽没能见到心里惦念的人,隐隐有些失望,但能听这小兽说说有关昭昭的言论,也不失为一种消磨时光的好方法。 随手掏出几块,各式各样。 不仅有水,还有金木火土。 “你随便选。” “哇。” 小兽开心的转了一圈,摇摇尾巴,吭哧吭哧的一口一个,乐不思蜀。 “姐姐说,不要叫她主人。” “还有呢?” “还有她说,你们不喜欢自己的灵兽有别的主人。” “还有呢?” “还有……” 丝毫不知自己被出卖的一干二净的林昭,赶在日头落下前,放出了纸鹤。 还没彻底入夜,凡间便已是灯火通明。 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林昭采取了和所有小说一样的,女扮男装。 俗是俗了点,但女子走江湖,总怕被人盯上。 她虽为修仙之人,却也要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不被人找麻烦,是行走江湖的必备课程。 只不过,她稍微用了点心,除了裹胸,束发,她还给自己加了层滤镜。 低级法术,障眼法。 简单实用,对普通人来说,非常有效果。 修仙之人出现在凡间,还是少见的。 一般情况下,她不必担心被人识破。 “哇,凡间真的很热闹。” 不是什么节日,可街上四处吆喝的小贩,明亮的灯笼,及成群,结伴出行的公子小姐们,还是让林昭体会到了,古时的烟火气。 作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现代人,何其有幸,目睹这盛世繁华。 来凡间前,她是有了解过,此世的历史。 当然不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朝代,作为一本玄幻文,这个世界的背景,可以说是挺复杂。 比如,三分天下。 小说里倒是没有构建出庞大的世界观。 所以,她只能自己学习。 在这里,天下共有三个国度之分,九昭,大越,魏夷。 其中统治者有男有女,互不相干。 按理说,是人,就有野心。 他们三位共拥天下,时间久了,必然会产生争斗,狼烟起,民难生。 可事实并非如此,凡人尚且知修仙,国君亦然。 每个国度,都有他们自己所支持的门派。 而门派与门派之间,往往不会轻易挑起战争。 因此,三大国只好按耐心思,各过各的,多亏如此,百姓才能丰衣足食,岁岁无忧。 文中的青云门,还不配做国家的支撑。 不过一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门派,除去司渊和郁清霖,几乎没有看的过眼的地方。 后来邪宗起事,凡间动乱,青云门为匡扶正道,派出数千弟子,同其他门派,在凡间共同对敌。 那时,秩序分崩离析,三国身后的门派不仅不出手,甚至趁乱抢夺其他宗门的资源。 最后反倒是女主,将他们全灭,三国也因此统一,由一位贤明的君主统治。 看上去,十分美好。 可依着林昭的想法,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当然了,罪魁祸首肯定是作者,就为了给女主增添大女主设定,不惜将主角团配角团强行降智。 咱就说三国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把他们硬凑在一起,你当打麻将啊,生活习惯能改过来吗? 再说了,上哪找贤明的君主,是从原来的皇帝中选啊,还是上大街上薅一个,另立新君。 选的话,选谁能不存私心,立新君,从前那三位大权在握许久,岂能甘心让人。 最后争权夺利之下,牺牲的还不只有百姓。 咱再看看三国身后的门派,都那么大了,做事没有脑子吗? 是盆里差饭啊,还是身上生跳蚤了,就非要趁乱干点出力不讨好的事。 屹立不倒许久,完最后被邪宗团灭,他们存在的意义是啥? 就刷脸,刷出场率,凑字呗。 好搞笑哦,有这文笔写小说干嘛,直接去写笑话不是更香。 第15章 遍地高人 不得不说,林昭是有点子闲情逸致在身上的,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未免管的太多了些。 每本小说,作者都有自己的设定,不会因为剧中从不出场的炮灰甲,宋兵乙,土匪丁,就让主角失去一个一展风采的好机会。 道理,她都懂。 但许是因为穿来时开了上帝视角,因此才会觉得剧情处处透露着不合情理。 改变思维,非一朝一夕。 可眼下即将发生的事,偏偏会干扰到此时的决定,成为先知,反而让人变得复杂。 每走一步,都要承担未知的风险,若俯首称臣,沿着命定的路走下去,那穿越来的意义何在,若不甘结局,奋起反抗,便无非是给自己,徒增伤怀。 多希望她可以像林昭月一样,过着什么都不知道,活在谎言中,却无忧无虑的生活。 哪怕会在某天成为她人的垫脚石,至少,体会过摆烂的快乐。 不像现在,明明拼了命的努力,到头来仍是一事无成。 唉,穿越女不带金手指,怎么可能混的风生水起?保命都难。 太累了,太累了,肝不动了,她原本就不是卷王,现在又好像每天都在倒数自己剩下的时间,如果只是倒数也就罢了,层出不穷的新问题才是让人头疼的关键。 算了,想太多只会把自己憋到抑郁,说好来放松的,怎么又去想不开心的事了? 如果她没有带错地图的话,离青云门最近的,应该是大越。 大越的国君姓夜,所以凡姓夜的人,都是皇族。 提前记好这个知识点,林昭终于开启了休闲模式。 她记得,每部电视剧里都会有一个,或多或少露面,但必然会出现的,卖面条或馄饨的摊位。 有的可能是包子。 不过晚上能吃到的,除了汤,就只有馄饨较为常见。 长街上其实没有很多女子,偶尔见到一两个,也均以薄纱遮面,在侍女或是同行男子的保护下,消失在街头。 这个时辰在古代,已经算很晚了,为了安全着想,大家闺秀们,都会在入夜前回府,此时在外晃荡的,许是被耽搁了。 “此地还真是保守。” 林昭摇了摇头,为不得窥见她们的样貌而遗憾。 耸了耸鼻,空气里传来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顺着风向寻去,行至酒楼旁的巷子里。 咦,这不就是我要找的馄饨摊吗? 她面露喜色,渐渐走近。 古怪,太古怪了。 别的摊子都在闹市,偏它独特,不仅守着酒楼,还在不易被发现的小巷,老板是对自己的手艺多有自信,才会把摊摆在这里。 真香啊。 “老板,来碗馄饨。” 虽然黑灯瞎火的地方,出现了个摊子,着实诡异,可怎么都挡不住林昭的吃货本性,悄咪咪观察一阵,她终是难抵诱惑,坐到摊前的位子上。 “好嘞。” 老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年迈,背对着光,她无法看清他的正脸,这就让林昭,越发好奇。 天呐,这里不会是专门诱捕修仙者的邪魔外道设下的陷阱,若真是如此,以她的本事,可脱不了身。 咦,那边有人。 不知什么缘故,人影仿佛是突然出现,突然被林昭注意到一般。 明明之前远远望去,摊位里除了老板,再无一个食客,怎的待她坐下,情况就变了。 虽然不知来者善不善,但是来者的本事,定然不小,且肯定不是凡人。 “客官,您的馄饨。” 紧张的情绪蔓延在心间不过片刻,脑海里便闪过很多小电影。 都是那种在深夜,窗外,及各种黑暗的角落里阴暗爬行的,不可言说的脑补。 直到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碗走近,她才放松下来。 没她预想中的恐怖情节,离开摊位的老板,就如揭开了神秘面纱般,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精神健硕,健步如飞的老大爷罢了。 只是根据她为数不多的经验来看,这位大爷,是个习武之人。 脚下步伐沉稳有力,呼吸间听不出间隔,轻功和内功都相当深厚,再加上他顶着一张花甲的脸,头发却黑的发亮,足矣说明他的气血保养的非常好。 面容吗,倒是不丑,年轻时,或许也是个帅哥。 “大爷……不是,老板。” “您的馄饨闻上去好香,这汤看着也醇厚,哪怕没有吃进口中,也知是极品。” “为何不开在外面,反而选这么一条,没人经过的小巷。” 汤里飘着的嫩绿葱花,切口整齐,颜色靓丽,汤底是又白又清澈的清香,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熬了许久的鸡汤,可干净到丝毫未有油花,在这个时代,应属少见。 馄饨个大皮薄,里面的馅料从外面便能瞧见,极为常见的肉馅,偏生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客官,我这小店,只对熟人开放,偶有新客,也都像客官一般特殊。” “有缘千里来相会,不须老汉我挑选位置,客人自会上门。” “倒是客官,对吃食,颇有研究啊。” 老板说话时,胡子一抖一抖,眉毛也跟着上扬,眼里自带一抹违和的熟悉,让其笑容都亲切几分。 “哈哈哈,一般一般。” “我就是好吃,谈不上什么研究。” “只知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民以食为天嘛。” 谦虚的摆摆手,麻利地拿起木筷,夹起一个馄饨,又仔细瞧了瞧,似乎没什么奇怪,这才敢咬上一口。 “好吃。” 林昭瞪大双眼,快速咀嚼着口中的皮和馅。 之所以分开说,是因为皮和馅,各有各的好。 面皮筋道,内里紧致,当破开缺口,鲜嫩多汁的馅仿佛滑入口中,齿颊留香。 比她在现代吃过的所有馄饨都要美味。 而且,馄饨吞咽入腹后,身体竟慢慢泛起热意,好像有一股细微但坚韧的力量,游走于经脉中。 “哇塞,老板你手艺可以啊。” “这面绝不是普通面粉,用料别出心裁,难不成,您是灵膳师。” 没错,在修仙界,也有手艺极佳的厨师,他们,被统称为灵膳师。 因其可以使用灵力烹饪,加入药材或灵食,及各种天材地宝,达到辅助修炼,或治病救人的目的,由此在修仙界,拥有十分崇高的地位。 最特别的是,灵膳师千金难寻,通常一脉相传,除非有人自学成才,否则不会有外人,学得这门手艺。 “哈哈哈,小姑娘,你年纪轻轻,见识不少。” “倘若旁人说出这番话,老朽我必是觉得他居心不良。” “可你同他们不一样。” 嗯,这话什么意思,你看出我的身份了?咦,不对,他叫我小姑娘? 这大爷,不一般啊。 林昭对这个世界遍地都是高人,唯她一人弱鸡的局面麻了。 她现在就是在路边撞见个仙人,也不是没可能。 是她自带吸人体质吗? 那不对啊,这种随便一板砖下去都是大佬的光环,应该属于女主啊。 哎,这个槽点我是不是说过好多遍了。 难不成,穿越虽然没给金手指,但因为摆脱了原剧情,所以她变成了这个世界的新女主。 不不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老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你做的东西好吃。” “姑娘,你的味觉,莫不是失灵了?” 角落里那个一声不吭的人影突然开口,出乎意料的,是个沉定温柔的男声,声线干净,如流水击石,清明婉扬。 语调间噙着一抹笑意,即使只能看见背影,林昭也能肯定,此人定是国色天香的大帅哥。 而当话说完,身影转身刹那,她吃惊的瞪大双眼。 和想象中不同,面前的人轮廓锋锐,眼尾带着几分高贵的疏离,好像冬日里冷感的阳光,慵懒淡漠。 目光如炬,隐约夹杂成熟和少年气息,剑眉星目,一身同夜色相当的墨黑长袍,本应悄无声息融入夜里,却在他的面容加持下,绽放光芒,素淡雅致。 当然了,这不过是林昭眼里的模样。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男的,绝对比纪云青还对她胃口。 “是你不懂欣赏,小小年纪,少年老成。” “不像人家姑娘,我这吃食,心内干净的人,自然觉得无瑕,心内藏有心事者次之,似你这种,经历太多的人,只怕是比苦艾还苦。” 老板不在意他不识货的发言,对着林昭和颜悦色道。 “姑娘,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我这一身手艺,可不能断根啊。” “啊?好好好。” 可惜了,世上美男这么多,我却只能饱饱眼福。 悲哀啊。 在心里兀自感叹的林昭,哪有心情听老板说什么,下意识的点头应承道。 “你答应了,太好了。” “我非把你培养成才,领回去气气那些老家伙。” 老板高兴的一拍桌子,激动的胡子都飞了起来。 “您说什么?” “我答应什么了?” 被他这么一下唤回神志的林昭一脸懵的看向他,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老头,你居然随便收弟子。” “也不看她有没有那个天赋。” 男子扯着嘴角,对林昭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口中说的话,却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没关系,帅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颜值就是正义啊。 “小家伙,你不要以为,心诚就有收获。” “况且热爱美食之人,岂会没有天赋?” “老朽我收徒,并不随意,而是随缘。” “你不适合这一途,是因为你的内心正邪分化,虽坚守正道,却多有迷惘。” “她则不同,她能在今日进入这里,遇上你我二人,是缘。” “吃了馄饨,品出个中滋味,是分。” “我既能收徒,又不用再为你的威逼利诱烦恼,你亦可以死了心,转寻旁人,分明皆大欢喜。” 老板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转瞬间变了样貌。 满头乌发变为银色,胡须全白,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你你你,怎么?” “乖徒儿,你师傅我在凡间待了几十年,若不改变容貌,怕是要被前来求学的人,踏破门槛。” “你不是灵膳师吗?” “手里拿个拂尘干嘛?” “哦,这是你师傅我用来装x的,不必理会。” 第16章 公子谢临 “前辈,是这样的。” “刚才您说的收徒一事,我考虑了下,还是觉得不合适。” 双手稳稳扒在桌边,紧紧拽住桌子。 林昭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生怕眼前这个激动的老头,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出几万米,当然,他现在也可以。 自己出门一趟,是为了游山玩水,而不是再找个师傅,管着自己。 偌大的青云门,有无数师叔师祖,可她单单应付司渊一人,就头疼不已,更别提重新拜师了。 况且修仙之人以武为尊,她绝不可能放弃剑修,转去灵膳。 “为什么呢,徒弟?” “莫不是被师傅我的装x言论震惊到了?” “我好不容易收你这么个弟子,你想要什么,尽管跟师傅说。” 文修然活了百年,还是第一次收徒啊。 平日里看着其他师兄弟们在眼前晃来晃去,没事就显摆一下自己的徒弟多么乖巧,多么懂事,做出的灵膳多么高深,气的他差点把牙咬碎。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迫使他立下重誓,此生收不到徒弟,便不回师门。 于是,他就从一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啥啥有的大师,变成了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流浪汉。 不仅吃不上那百年的灵鲍,更是连一口千年仙草的药粥都喝不了。 日子过的,还有什么盼头! 前些日子,一个混小子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他,跋山涉水的找上门,非要自己收他为徒,不收就不走。 逼得自己不仅日常辛苦营业,还得时刻劝他放弃念头,虽然这小子小有天分,还承诺可以让自己过上比以前好上十倍的日子。 我呸! 当他文修然是什么人,他可是高级灵膳师,岂会被人随便打动。 再说了,他们朝阳阁的弟子,都是心地纯良之人,唯有不染杂念,执着追寻食之一道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灵膳师。 他们选人很严格的好伐。 连自己都看得出这小子心思不正,给他带回去,岂不是让那帮老头子还笑话。 所以,收林昭为徒,虽有一时兴起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权衡利弊。 谁曾想刚享受到有徒弟的感觉不过十秒,徒弟就说她不愿意。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开口,还让人给拒了,绝对比收不到徒弟更惨! “前辈,我没什么想要的,主要是……” 林昭深呼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忽略旁边某男的盛世美颜,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说实话,她以前没感觉自己是个花痴,可这修仙界的人,一个比一个俊美,让从未接触过帅哥的母丹,真心扛不住。 “打住,徒儿,为师还没跟你介绍自己。” “为师是百花谷里的一名客卿,一年的收入,大概几千中品灵石,不过为师只是干着玩而已,你别在意为师收入低。” “为师的师门乃灵膳正宗,朝阳阁。” “这么说,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灵膳师,几乎大部分,都出自我朝阳阁,普天之下,遍地都是你的后援。” “你答应了为师,以为师的辈分,他们都得尊称你一声师叔,凭朝阳阁的影响力,没人敢欺负你。” “为师我呢,姓文,名修然,高级灵膳师。”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名头,但是财产多,而且手艺好,没事给你做个灵膳,增加一下修为,再简单不过。” “你重新考虑一下,可以不?”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神情,林昭有一瞬的心软。 这么大岁数的老头,求自己当他徒弟,语气诚挚,殷殷之情,实在是盛情难却啊。 好,她承认,她是被文修然的条件打动了。 知道灵膳师挣钱,但不知道这么能挣。 随随便便一个客卿,几千中品灵石,还是干着玩的。 若是这样都叫收入低,那自己在宗门里兢兢业业的做任务,到头来不过勉强混口饭吃叫什么,要饭的吗? 出身也好,灵膳正宗,修仙人很讲究这个的,就跟血统纯正差不多。 真入了朝阳阁,遍地是盟友,而且没人敢得罪一个影响力大的灵膳师,正好可解自己与白晴的恩怨。 老头的态度,好似对她宝贝的不得了,有一个这样的师傅,没什么坏处。 何况学了副业,距离完成小目标,挣它一个亿,又靠近许多。 太心动了。 是上节目可以连人都不看就爆灯的那种。 但是,她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她已有师门,倘若再拜他人为师的话,相当于背叛宗门,为天下人耻笑。 “师……不,前辈啊。” “我已经有师傅了。” “晚辈乃青云门剑峰峰主司渊,座下亲传弟子,林昭月。” 行走江湖,本不该暴露身份,可架不住这老头缠的紧,不实话实说的话,他定然不会罢休。 “司渊……” 一旁坐着的男子听到她说的话,突然僵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握紧了酒杯。 神情似有怀念,还有几分迷惘。 “原来如此。” “难怪我总觉得,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 他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文修然呆滞几秒,轻咳一声,掩饰的理了理衣袍。 “啊,你有师傅了。” “该死,老朽就知道,收徒不会很顺利,好不容易看中的弟子,竟然名花有主了。”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狂热的模样。 “没关系,没关系。” “你有师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他是指导你修炼的,而我是指导你就业的,互不干扰。” 老头,你真的就那么缺弟子吗?连这种情况都不在意。 “小姑娘,你对我们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 “灵膳师,也不是只会做灵膳的。” “想要做出的灵膳等级高效果好,自身修为就得跟上。” “因此,朝阳阁才能屹立百年不倒。” “你不必担忧你原来的师门,只要老朽我书信一封,他们必会同意此事。” 徒弟有师傅这种简简单单的问题,难不倒文修然。 灵膳师的地位,就算是青云门的门主前来,也要尊称他为大师。 平白无故收他们一个弟子,培养成灵膳师,总好过在外面请人要划算的多。 “嗯,这样的话……” “我答应做前辈的弟子。”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愣着是等翠花上酸菜吗? 林昭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面上冷静无比,只唇角就快压抑不住的笑,即将出卖她的内心。 赶忙弯腰行礼,因着没有正式收徒,认师傅这事,暂时用不上敬茶。 谁手快算谁的呗。 “哎,我的好徒儿。” 艾玛,我文修然终于有弟子了,虽然过程不易,但结果是好的。 “姑娘,你的师尊,对你好吗?” 望着眼前这温馨中透露着搞笑的画面,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豪迈的站起身来。 “你这小子,我岂会对我徒儿不好。” “来,乖徒儿,拿着为师送你的见面礼。” 沉甸甸的储物袋被文修然随意的从腰间取下,林昭不经意的一瞥,发现他腰间,还挂着五个一模一样的。 “不好,师傅。” “太贵重了。” 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里面亮闪闪的灵石和药材几乎要晃瞎林昭的眼。 我的妈,这是要发呀。 虽然不知具体数目,但这些灵石,足够她大手大脚的吃上一年。 白天还在为一块水灵石心疼,到晚上,就天降横财,成了暴发户,这心里,别提多爽了。 “哎,你师傅我出门在外,没带什么好东西。” “这些小玩意,还是从一些不敬老,不爱幼的小年轻身上搜刮来的。” “你就凑合用,等回了朝阳阁,为师再送你些精品。”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叫财大气粗。 如果可以,林昭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便宜师傅磕三个响头,才能对得起她这拿人钱财,惴惴不安的心。 “我说的,是你青云门里的师尊。” 男子慢慢走近,远看修长的身影,其实才比林昭高出一个头。 这身高,放在男人堆里,好像是不太出众,好在,人家有颜值。 “你认识我师尊?” 好嘛,司渊的名号已经大到路人皆知了? “早些年,打过交道。” “那时他身边,跟着个和你长相相似的女孩。” “如今却不知,他是否安好。” 眼里晦暗,掩在无人可见的心底。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匆匆十载。 “不曾想今日,能在凡间,偶遇他的弟子。” “姑娘,你我真是有缘。” “在下谢临,不知是否有幸,能和姑娘,交个朋友。” 司渊身边,同我相似的女孩不就一个,这谢临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在十年前就认识男女主了吗? 那他,会是什么身份呢? “师尊一切都好。” “谢公子,大可放心。” 林昭客套的抱拳行礼,目光,却一直盯着谢临的一举一动。 可惜这人实在谨慎,察觉到她的窥视,收起所有情绪波动,不显山不露水的。 “那就好。” “至于你我,多条朋友多条路。” “承蒙谢公子看得起,我愿交你这个朋友。” 一个大帅哥跟你说想和你交朋友,他必有目的。 但如今,自己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可怜,有身边的便宜师傅在,他肯定不会动手。 至于目的,日久见人心,先答应下来,联系联系再说。 “好,姑娘果然爽快。” “在下在青云门附近的仙城里,有些生意往来。” “你可以去此处,寻找在下。” “前辈,近来多有打扰,望前辈海涵。” “晚辈告辞。” 诚如文修然所说,谢临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虽然没能成为灵膳师的弟子,进入这个行业,但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司渊,你说如果,我和你的弟子成为朋友……” “你是否会为她,破你的正道呢?” 谢临渐渐隐入黑暗,就连月光,亦无法照亮他的前路。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17章 夜思旧人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 “徒弟,你师傅我也要走喽。” 文修然真的很想现在就带着徒弟回门内显摆一番,可惜他之前接了个私活,被那小子缠的紧,没机会做,现在,他要去赴约了。 “师傅这么快就走?” 刚才还恨不得赶紧把她收下,现在就扔了,不管了? 和渣男有何分别? 哦不,渣男好歹有脸,林昭面无表情的想着,自己会不会上了这老家伙的当,不会根本没人给他做徒弟。 该死,看来自己行走江湖的阅历尚浅,轻易便被人骗了。 哎,不对,他刚才可是给了我一袋真金白银,被骗子骗能得钱,我也是愿意的。 “是啊,徒儿,师父我呢,还有点事要办。” “何况,你师傅我的辈分在那,收徒于我,于整个朝阳阁都是大事。” “一会儿我会修书一封,让我的师兄准备收徒大典。” “仪式繁琐,至少一月,正好那时,我的事也办完了,师傅可以亲自接你去朝阳阁。” “这枚令牌,你拿着。” “行走江湖,若遇难处,可去各地的荣宝斋寻求帮助。” 文修然说着说着,突然又耍起宝来。 “徒儿啊,师傅我舍不得你呀。” “这本灵膳秘籍,是师傅我毕生所学,想我的时候,可以研究一下,就当是师傅我,陪在你身边了……” 他不顾林昭一言难尽的神情,哀嚎起来。 亏的这黑灯瞎火,路上也见不到人,否则林昭这脸,不就丢尽了。 我到底跟了个什么玩意儿,他怎么这么戏精呢? “好,师傅,只有一事,徒儿想跟您商量一下。” “你说。” “青云门一月后,正好要举行宗门大比。” “所以,您不要高调的出现在那里,这是我的居所,待您那边一切准备妥当,可在附近仙城传信于我,我自会去找您。” 作为一个女配,她其实已经在青云门里,小有名声了,这不符合一名女配的自我修养。 女配嘛,就是垫脚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苟,才是王道。 她可不想文修然前脚出现在青云门,后脚她和一个老头有染的传闻就满天飞。 再有名的老头也只是个老头,谁会在意她是否真的是高级灵膳师的弟子。 因此,她希望文修然能够私下教导她,省得被某些与她不对付的小人,利用此事在青云门散播谣言,大做文章。 专心修炼乃重中之重,副业偶尔搞搞没问题,但不该她有的身份,还是别掉马为好。 “徒儿,你是在嫌弃为师吗?” “为师出现在青云门,给你丢脸了吗?” 掏出一块不知从哪搞来的小帕子,年过一个世纪的文修然叼着它的一角,嘤嘤嘤的做作哭泣,委屈巴巴的样子,令人……呕…… “师傅,咱正常一点好吗?” “好歹您也是个高级灵膳师,要面子的。” 头痛的扶了扶额,林昭就知道,她的师傅,没一个正常的。 司渊是太傲娇,文修然是太不靠谱。 就差为老不尊了。 “在自己徒弟面前,要什么面子……” “徒儿啊,我……” 眼见他又要喋喋不休,林昭一个闪身,躲出几米远。 “师傅,我是想低调一点,等我继承了您的衣钵,再让所有人知晓我是您的弟子,您脸上不也有光吗?” “省得您去了青云门,人家问起,你说我的弟子不仅没正式拜师,也没入灵膳一行,您想想,他们不得笑话您吗?” “此话有理。” 文修然想了想,认可的点头道。 “好徒儿,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就按你说的办。” “为师行程紧,就先走了,徒儿,我的本事你好好学,不懂了就去荣宝斋问啊。” 高人果真是神出鬼没,林昭亲眼目睹了文修然变脸的速度,以及他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风度。 “这老头修为,还真是不低。” 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林昭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声,掂了掂手里的令牌。 “好沉。” 别看东西小小一个,却在精致度足够的同时,采用玄铁打造,坚硬无比。 好像还在上面施了阵法,难道是什么防伪标识。 不管了,先收进她自己的储物袋中,今日被这么一耽搁,天色甚晚,能不能找到容身之处,还是个问题。 好可怜啊,堂堂修仙之人,哦,还是个新晋灵膳师,居然要睡大街,要让门中的那些人知晓,又要成为宗门趣事了。 “轰隆!” 天边突然雷光闪烁,林昭抬头望去,刚才还星光满天的天象,眨眼便乌云密布,似有暴风雨来袭的征兆。 这雨可真是说来就来,十分随意,亏的是晚上,没人晾晒,否则,明儿可要重洗一遍了。 “好大的雨啊。” 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大。 失策了,出门居然没带伞。 苦逼的用灵力撑起一层薄薄的屏障,林昭也顾不得欣赏凡间美景了,找个又能避雨又能栖身的地方,才是正事。 哎,那里好像有个好地方,先撑一晚。 …… 纪云青交代完林昭后,还真悄悄跟了一阵,直到她进入主峰范围,才放心的去处理别的事。 不曾料到师妹比他想象中,要更狡猾些。 “师尊,这谁家的灵兽?” 才踏入主殿,便瞧见一只金黄小兽,乖巧的盘在司渊腿下。 “是你师妹的。” “你是不是,让你师妹给我送药来着。” 司渊神色淡然的伺弄着花草,瞧上去喜怒难辨。 “是,给您熬好药后,我在食堂偶遇师妹,听她说好久没见您,想来探望,就想着让她给您送来。” “只是不知这小兽……” 纪云青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大,现在撒谎都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的,若林昭在此,非的骂他伪君子不可。 “云青最近可是忙糊涂了?” “若你师妹真的想来,岂会派这小兽送药?” 被人戳破心思的司渊在心底恼羞成怒,即使知道弟子是一片好心,仍忍不住开口敲打他。 “师傅,弟子错了。” 下次还敢。 麻溜的认错,纪云青跟了司渊多年,岂会分不清他的心情好坏。 师傅鲜有动怒的迹象,绝大部分时间里,都不温不火。 只偶有几次,为三师妹出头。 还有前阵,为小师妹硬抗白家。 想来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那张嘴。 若真不想人家,何必留着这小兽。 “弟子这就去找小师妹,问问她的灵宠,怎会跑到师傅这?” “算了,依她的性子,敢做,必是料定你抓不到她。” “这小兽我先养着,你回去。” “是,弟子告退。” 前些日子,师妹的性子突然改变,他还以为…… 怀着心事,纪云青漫步回自己的湖间小筑。 “嗯?这是?” 甫一推门,入眼便是桌上立着的粉色纸鹤。 他皱起眉,快步走近。 三两下拆开纸鹤,娟秀的字迹跃然其上。 “师兄,师妹我近来总觉修为停滞不前,似是达到桎梏。” “故而,欲往凡间一趟,磨练心性,以求突破。” “特此秉明师兄,望师兄告之师傅,不必担忧于我。” “此去少则日,多则一月,内门大比前定归。” “弟子林昭月敬上。” 还是师傅了解师妹,纪云青无奈的按了按眉心。 “跑的倒够快。” 摊上这么个随性的师妹,真让人操碎了心。 不过想想,师妹也到了该出去游历的年纪。 师傅身体愈发好转,近来更是出席多个宗门会议,上次一计不成,白家定会投鼠忌器,这个关头,出去转转也好。 “小师妹,在外不似青云门。” “有我等护着你。” “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窗外月色正好,一如多年前,几人篝火围坐,塞外纵歌,桃树下共品一壶醇酒,酒难醉人。 不知不觉,身后已是空无一物。 师傅有了师妹,师姐也活的畅快,只有他一人,还在原地。 可他等的人,再不能相见了。 翻开桌上宣纸,张张栩栩如生的画作,藏着他求而不得的梦。 “师妹。” “师妹。” 他一遍遍的喃喃自语,随后低头,亲吻着画中人那双璀璨的眸。 虽然她不属于我,可我拥有这一刻回忆,已是足够。 师妹走的那天,他第一次察觉到,冬日里的风霜,原来那般冰冷。 刮在脸颊,刺入骨髓,如刀割开心脉,刻下不会愈合的伤口。 眼角一滴泪滑落,打湿了纸张的墨,晕开的黑色极小,却在顷刻间,摧毁了他心中无瑕的人儿。 “师妹。” 他张开五指,轻抚画中人的脸颊。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应该小心一点的。” 半晌,更多的泪却是止不住的向外涌。 原来我还是那么想你。 他伏在桌上,压抑住颤抖的身体,无声哭泣着。 “我错了,师妹。” “我当初不该听门主的话。” “我只是想你看看我。” “不要满心满眼,都是师傅。” “我错了,你回来。” “求你。” 再老成持重的少年,也会被感情迷了眼。 渴望被人爱,是种错吗? 他的母亲自小便要他成为一名懂事守礼的孩子。 将来,更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那些瞧不起他们母子的人,后悔曾折辱于他。 所以他恨,他恨自己的出身。 恨自己没有得到父亲的爱。 恨师傅,轻而易举便拥有了,他的光。 “为什么,听话会成为错?” “到底什么,是正道?” 无尽的深夜里,他问了无数次,也求了无数次。 可回答他的,只有无穷的懊悔与折磨。 第18章 惩恶扬善 “连将军长枪一挑,叛贼瞬时跌落马下,他抖似筛糠,面如土色,跪地高喊:将军饶命!”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短匕朝着将军胸口刺去,原那逆贼假意讨饶,实则暗待时机,行卑鄙之举!” ““呔”,将军大喝一声,枪头微旋,后退转身,一气呵成,使出了连家枪法里最出神入化的一招,回马枪!” “将那贼人,捅了个对穿,此时,天边忽的射来一箭,千余铁骑,奔袭而来,将军危矣……” 醒木啪的拍在桌上,说书人停了片刻,瞥了一眼情绪高涨的众人,继续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切。” 围着他的人群发出不屑的吁声,同潮水退去般四散开来。 “连将军保家卫国,奋勇杀敌,真是男儿典范。” “是啊,可惜我一文弱书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否则,定会跟连将军并肩作战。” “你说姬丞相怎么想的,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生想不开,要做那奸臣。” “结党营私,意图谋逆,家破人亡,可悲可叹。” “哎,你们听说了吗?姬家女眷,虽大部分沦为军妓,发往边疆。” “但姬大人那一对国色天香的女儿,却是留在了京城。” “我听说,陛下亲自下旨,在花月楼,公开拍卖。” “不知何人有幸,能成为她俩的入幕之宾。” “嘿嘿嘿,说不准,还不止卖一次呢,哎,咱哥几个今晚也去凑凑热闹,万一捡了便宜,白尝到丞相家的小姐滋味呢?” 吸溜吸溜的吃了碗牛肉面,又喝干碗里最后一口汤,船坞里冻了一夜的林昭,终于像吃了大补丸似的心满意足。 舒服的摸了摸肚子,她眯起眼感叹一声。 “总算活过来了。” 没想到自己在凡间的第一晚,过得如此憋屈。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经历过居无定所的漂泊,今日一大早,她便着急忙慌的寻了间上房,在掌柜目瞪口呆的神情中付了重金,回房洗漱更衣后,才下楼来给空落落的胃,添点吃食。 “大越的皇帝,真有意思。”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总是片面的概括,遵从帝王的言论。 可千年后,饱尝社会毒打的林昭,已在只字片语间,拼凑出了真相。 想来,三国虽制衡彼此,国家之间不得开战,但闲的要命的国君们,并未停下他们野心的脚步。 那个姬相,无论是真反,还是假反,都只是权力的牺牲品罢了。 皇帝说他谋逆,他就是谋逆,无论任何时代,功高盖主的现象总是存在。 想必这位丞相就是在百姓中的名声太好,才让国君心生忌惮,派个劳什子连将军,打着清剿叛贼的名号,夺他性命。 就算事实不是如此,姬相当真谋逆,皇帝的做法,也值得人考量。 凡间俗事,唯有不识仙途之人,才会流连。 国君背靠仙门,恐怕此事,不仅仅是权力变动那么简单。 本来这些事和她没什么关联,她也不感兴趣。 可那号称国色天香的姬家小姐,还有那艳名远扬的花月楼,倒是值得她在此,听了这般久的聒噪。 笑一笑十年少,少娶妃子多睡觉,皇帝的保命秘籍尚且如此,普通人的烟花之地,会有多迷人? 何况青楼,是所有穿越人士必备的打卡好去处。 无论男女,皆逍遥快活。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今晚,小爷我也去瞧瞧。 往桌上扔了几枚铜板,林昭起身,向着本应窃窃私语,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的几位……有心人走去。 “诸位,在下乃是边陲地区,进京商队雇佣的护卫。” “听诸位说那什么花月楼里,来了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因此前来问问,可否给在下,指一条去花月楼的路,我也想见识见识,京城女子,同我们偏远小镇,有何不同?” “哦?没想到,小兄弟一表人才,竟也是同道中人。” “你这话,可算问对人了。” “花月楼,哥几个熟的要命。” “与其到处打听,还不如我们亲自给你带路。” 他们的热情,早在林昭意料之中。 起初察觉到不对劲,是她在方圆百米之内,搜罗出好几个伪装的身形。 再说这伙人,徘徊于酒楼附近,每到一处,便大肆宣扬姬家事,似乎是想,请君入瓮。 做工统一的靴子,腰间相同的长刀,身上独有的气势,这些人,分明出自宫中,演戏的目的,不言而喻。 她这人,不好多管闲事。 但架不住她有足够的实力,和害死猫的好奇心。 花月楼早晚得去,白日里太过无聊,找点乐子,也是好的。 “那就劳烦几位了。” “好说,小兄弟跟紧了。” 眼见他们将自己领入人烟稀少的小径,林昭特意放满了步伐,重新打量起他们的身形。 “大哥,不是我说,这小兄弟走的太慢了些,莫不是有意耽误哥几个寻欢作乐。” “哎,小兄弟从边关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咱哥几个,不差那点时间。” 呦,还会唱双簧。 可惜了,他们不仅实力弱,表演天赋也差,从头到脚,全是破绽。 “诸位,此地偏僻,不似我平日快活的地方,你们,要带我去何处啊?” 太磨叽了,亏的他们是男人,既然早就步好了局,又有那么多人,一拥而上不就得了,废话恁多。 耐着性子,林昭最后问了他们一句,为了表现出应有的警觉,她停下脚步,再不往前。 “哈哈哈,小兄弟,不,姬家余孽。” “本以为你多少能聪明点,没想到,竟是个蠢货。” “这么轻易就上钩。” “省了我们兄弟不少事。” 她既戳破,几人索性也就不装了。 “你们如何料定,我就是姬家余孽,而不是一个路过的路人?” “哼,你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富贵劲,一身细皮嫩肉,当的哪门子护卫,而且,你口音独特,根本不像来自边陲之地。” “你听得出我的口音,应知我非大越子民。” 林昭不指望自己临时编出的身份,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只是奇怪,他们不知要抓的姬家余孽,是何模样? “呵,你真是单纯。” “老子说你是姬家余孽,你就是。” “至于你是否是大越人士,与老子何干!” 草菅人命,为所欲为,当真嚣张。 见财起意嘛,难怪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人数太多,自己死后,如何分的均匀。 “你们大越,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看来你们的国君,治下不严。” “呔,黄口小儿,居然敢辱骂圣上,弟兄们,就地格杀!” 抽出刀,几人一拥而上,一人一刀,皆是冲着要害而来。 “弱者总爱打群架。” “强者更爱单挑。” “不过是我一个,挑你们一群。” 老实说,以暴制暴是不对的,何况林昭乃修仙之人,但他们行事卑鄙,不配为人,那林昭,自不必将他们当人看。 唯有一点,较为麻烦,若以仙法制裁,固然便利,可那样做,势必留下痕迹。 不若使用凡间武学,慢是慢了些,起码,不用担惊受怕。 “我给过你们机会。” “可惜你们太过贪婪。” 就算不用功法,林昭也最擅使剑,为了掩人耳目,她早早便从储物袋中,挑了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别在腰间。 刚才她已细致的观察过几人,左边那个,身体笨重,速度最慢,就从他开刀。 剑法千千万,花里胡哨,不如一剑制敌。 绷紧右手,调整角度,抽剑出鞘那刻,清晰的血印瞬时出现在左边那人胸前。 剑刃斜扫胸部而过,皮开肉绽,却不致命。 基础剑法,拔剑式。 右边那个,下盘不稳,废其双足,简单不过。 闪身躲过从后方袭来的刀,她向前一步,就地一滚,持剑划过右边那人的脚踝。 身后这个,个头最大,力量有余,偏偏用刀时,只顾进攻,往往如此,暴露致命弱点。 反手握剑,趁身后之人一击不中,方寸大乱时,猛地向后一跃,至他后身,剑刃平移,左手微微用劲,在其脖颈上开了道口。 鲜血喷洒而出时,“噗通”“噗通”的倒地声亦接二连三,电光火石间,胜负已分。 为首之人,向来不好对付,林昭特意留下他,是因为剿灭三人后,估摸自己的体力不足,倘若一击难以得胜,不如收手。 故此,他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你的武功如此之高,你到底是何人?” 男人惊恐的瞧着林昭,眼底如见恶鬼的惧怕,让她想起刚听过的那段,连将军擒人的好戏。 “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看你们的武功,也知连将军,怕是徒有虚名。” 太弱了,不够练手。 这个国家的武力值,居然连教林昭武学的人的一半都不到。 “我也算是个高手了。” 第一次同人实战,大获全胜。 “兄弟救我!” 强攻不行,智取便是。 男人故意虚晃一枪,让林昭以为他有救兵,只要林昭回头,他就能趁机逃跑。 “别喊了。” “这招对我不起作用。” “下次欺负人之前,先打听打听对方的底细再动手。” 杀人,是曾经的林昭从没想过的事情,现在,她也不打算这么做。 趁着对方被自己的言语震慑,她脚尖点地,一个腾空,长剑直直刺入对方背心,男人发出闷哼,靠墙而立,瞳孔,已呈涣散。 得手后稳稳落地的林昭没有回头,顺势甩了甩额前碎发,留下兵器,潇洒离去。 “便宜你们这些畜牲了。” 确定她不会再回,一个早就藏身于此,观察许久的人影走出。 他一边低语,一边捡起林昭的剑,面无表情的手起刀落,几人的惨叫声虚弱无力,只瞪大一双眼,绝望的咽了气。 猩红颜色飞溅而出,染脏了来人的斗篷。 “晦气。” 他啐了一口,目光凝视着林昭消失的角落,想了片刻,还是抬脚跟上。 第19章 姬家遗子 前路开阔,四通八达,没了那些主动带路的人,路痴的林昭犯起了难。 该往何处去呢? 向左还是向右,这是个问题。 还没等她考虑多久,身后的小尾巴,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勾起嘴角,林昭闪身,走入一条比刚才还偏的小路。 捡起一枚石子藏于手心,她背靠大树,阖上双眸,静静等待着。 “出来。” “我知道你跟着我。” 角落里的一棵草,被风吹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敏锐的耳廓在瞬间捕捉,下一秒,她的头便跟随着方向移动,精准的停在了某个方位。 “你很强。” 来者迟疑的后退半步,开口道。 “呵,谢谢你的夸奖。” “想必,你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姬家余孽。” 什么强不强的,她不在乎,毕竟,她对自己的实力十分有数。 在凡间论武力,年轻一辈里,或许排不上号,可她修仙的身份,相当于开了个挂,使她的各方能力,大有提升。 动手之时,她注意到日头下多了一团黑影,料想有第三方势力在场,没想到,这让她在意的第三方,只有一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 斗篷下的手瞬间抬起,戒备的放于腰间,那里一把金色匕首,短小精致,柄上镶嵌的蓝宝石,更是将来者的身份,显露无疑。 “名贵的武器,落魄的身形,时时刻刻隐匿自己的行为,无论是百姓还是盗贼,都说不过去。” “整个大越,留在京都里的王孙贵族不少,你如何断定,我是姬家人?” “这话说的古怪,王孙贵族一不会沦落至此,二和皇族无冤无仇。” “何必在光天化日下,杀死四个宫内走卒。” 把我当傻子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百姓哪敢和皇宫里的人对着干。 况且空穴不来风,国君为他们设下圈套,必有用意。 大费周章的派出这么多人,若不为斩草除根,难不成,是为了公费旅游吗? 林昭活动了下身体,依旧没有睁开眼。 她不想参与到复杂的事情当中,所以,只要她看不见来人的面容,仍可当做今日会面,不曾发生。 “阁下聪慧,姬某佩服。” “在下姬宇川,姬家仅存的儿郎。” 姬宇川明明尚存疑心,却还是在她身前十步远的距离站定。 他知道,这个距离,林昭想要置他于死地,轻而易举。 但,他要赌一把。 “你不必告诉我你是谁,我没兴趣。” “同样,我也不想掺和你姬家同大越皇帝的恩怨情仇。” “离去,今日我没有出现在此过。” “你亦然。” 其实林昭完全可以甩掉他,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停在这里,甚至给了他见自己一面的机会。 这太不符合她的性子了。 不,今日发生的所有,都不符合她的性子。 一定是林昭月的情绪占了主导。 这位姐的嫉恶如仇,什么时候才能消停点。 小说后半段虽然已无了林昭月的戏份,但为了给林昭月的身世一个更详尽的介绍,强加了一个设定。 司渊在成仙前,看到了由林昭月心事凝成的神影石。 黑化后的某天,她找到了当年杀她一家的凶手,用十分残忍的手段,替父母报了仇。 那也是小说里的林昭月,第一次杀人。 似乎是尝到了快感,她化身为专杀恶人的侠客,区区百日,便诛杀了数十名恶名远扬的通缉犯。 后来她渐渐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误,怕以后失去神志,会伤及无辜,这才在好友的劝诫下收了手。 哦,对了,她的好友,也是一位对司渊觊觎许久的炮灰。 这不巧了吗不是。 “宇川知道,自己会为少侠带来烦恼。” “就如曾经姬家门庭若市时,宇川告诫过父亲的那样。” “可惜父亲的一腔忠心,只换来了姬家的覆灭。” 姬宇川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风姿卓越,仪表堂堂的面孔。 可惜这么俊秀的脸上,有着一道横跨半个脸颊的狰狞伤疤,肉色粉红,分明才愈合不久。 “姬公子,此乃你一面之词。” “某以为,不可信。” 林昭心中隐隐有些难受,她一个现代人,从没看到过如此惨烈的伤口。 从小到大,她最悲痛的事迹也不过腿软从楼梯跌落,跪地磕破膝盖罢了。 那时上了药,腿上结了很大的紫红色痂,屈膝时会痛,花上很久去养,方能恢复如初,可疤痕永远不会褪去,留在身上,提醒着她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此刻亲眼目睹姬宇川的疤,不知要比她痛上多少,本能的排斥让她下意识别过脸去。 “很丑。” “宇川也知道,这副面容,其实不该久留于世。” “可宇川实在没法子。” “少侠可以不信宇川的话,但可否,听宇川说个故事。” 林昭的反应,姬宇川已见过多次,很多人见到他的脸,都是这样。 只字不提,已算好的,拳脚相加,也是常有。 “你说。” “少侠应该听说了,宇川有一双胞妹,花容月貌,沉鱼落雁,深受无数王孙公子的追捧。” “却不知她们出生那日,曾有老道断言,她们乃凤凰转世,天生凤命,得双姝者,得天下。” “家父深知此言危害,不忍女儿被人利用,成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一番苦思下,不顾母亲反对,将她们送入尼姑庵,这一去,整整十六年。” “她俩在庵中长大,心性单纯,向往外界美好,瞒着所有人,于某日偷跑出去,到相邻的寺庙赏花。” “不想那日,三皇子恰巧路过,不偏不倚地撞上她二人。” “皇帝早就听闻传言,对姬家虎视眈眈,这下,更有了发难的理由,自此我们姬家陷入了巨大的阴谋。” 嘶,这段内容,主线里没有啊。 也难怪,主线是围绕着修仙界展开的,凡间的琐事,当然不会被记录其中。 凤凰转世,天生凤命,纯属荒缪。 大越的皇帝有仙门支撑,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可若是阴谋,那必要牵扯到三大宗门身上。 姬宇川的妹妹们,到底有什么,值得被宗门关注的地方呢。 “一日,皇帝秘密宣召父亲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父亲生了些警惕,嘱咐我若是他天黑未归,就带着家眷,去城外的木屋躲避。” “权臣大多狡兔三窟。” “饶是我父亲再忠心,也要为了一家老小考虑。” “因而早早修建了密道,以备不时之需。” “我做好了打算,却没想到,父亲的平安无事,不过时机未到。” “父亲顺利归来,我心甚欢,可与他一起的,还有皇帝的诏书。” “正是这封诏书,成了我们姬家灭族的根源。” 姬宇川一边讲着,一边陷入回忆,他神色难掩激动与苦痛,说到根源处,甚至开始颤抖。 “寻常不过的诏书,和一箱子不知何物的东西,被父亲藏在了书房。” “我想问,父亲却明言我不该知道。” “自那天后,皇帝一直按兵不动,让我们误以为自己小人之心,放松了警惕。” “直到连羽俸命抄家,我们才窥见他的阴谋。” “父亲想要阻止连羽,却被他一枪拿去了性命,原来父亲书房中的箱子里,是龙袍和玉玺。” “诏书,也变成了空白。” “我们姬家伪造皇帝旨意,意图谋反的帽子,在铁骑的践踏下,成了事实。” “我一人势单力薄,连羽亦不屑对我动手,反而一直在抓女眷,终于,我在私兵的掩护下,杀出重围,钻入密道,这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侥幸捡回一命,我不甘心。” “我的妹妹,母亲,姨娘,祖母,都被他们抓走了。” “我的兄弟,父亲,也被冤杀,曝尸荒野,挂于城头。” “虫群乌鸦,食其血肉,无知百姓,品头论足。” “我无能。” “我真的太无能了。” “我甚至不能将他们的尸体好生安葬。” 说到此,姬宇川已是赤红双目,泪流满面,他跪在地上,一拳一拳的锤向地面,似是在发泄着,自己的无力与懦弱。 双手被磨的血肉模糊也不在乎,血色滴滴落下,染红泥土,而他还不肯停手,状若癫狂,和刚才杀人时相比,判若两人。 “够了。” “别再折磨自己了。” 林昭终是不忍看他自残,上前拽住他的袖子,阻止道。 “你不懂。” “如今,我的两个妹妹,被他们囚禁在花月楼,像货物一样,等待买主。” “我的母亲,也顶着饥寒,前往边疆,受人折磨,生不如死。” “我真的,真的无法忍受下去。” “如果不是不想妹妹被那帮禽兽欺辱,我早就自尽去见父亲,陪他共赴黄泉。” 姬宇川甩开她的手,掩面嘶喊着。 “你很丑哎。” “拜托,你是个男人。” “能不能不要在陌生人面前搞这套。” 现在他在做什么,跟自己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道德绑架吗? 我没有道德,要怎么绑架? 笑话,一个废物,妄想靠博取同情心的手段,利用她吗? 她又不傻。 “你若真想去死,你早就去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你不会连死都不敢。” 林昭嗤笑道。 “姬公子,在你的故事里,你似乎什么都没做过。” “你的父亲想阻止连羽,于是他死了。” “你呢?你可以当场追随你父亲的脚步,据理力争,男人本色,抛头颅洒热血如何?付出生命又如何?” “与其背着骂名,还不如放手一搏,让百姓了解真相,让皇帝阴谋大白天下。” “或者,你可以在连羽抓女眷的时候,与他殊死搏斗,给家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你的命多高贵,私兵可以掩护你撤退,却不能保护老弱妇孺。” “你身为人子,未尽劝诫之责,身为男儿,不曾挺身而出。” “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活着的意义何在?” 第20章 首见妖族 什么是不按套路出牌,这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姬宇川妄想以他的情感打动林昭,若她真是个侠骨柔肠的少年,必会为他冲锋陷阵,舍己为人。 可惜了,林昭不过一小女子,无法和他感同身受。 何况她生平最瞧不起的,便是这样的男子。 你没有能力ok啊,没有人脉fe,没有金钱无所谓,嗯……也不是无所谓,至少对林昭来说还是很有所谓的,但你不能没有责任。 是,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你别光保证自己的安全啊。 归根结底两项选择,有尊严的死or苟且的生。 那咱都选择生了,拉拢别人送死算咋回事? 不会是打着营救妹妹的旗号,行着自我安慰的勾当。 “我真瞧不起你。” “但你也别太伤心了,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没心没肺的活着,挺好。” “你家人不会怪你的。” “毕竟他们从始至终,也没期待过啥。” 人,只能自救。 靠别人,岂能长远。 “哈哈哈哈。” “你不懂,我是姬家的希望。” “只要我活着,姬家的骨气就不会熄灭。” “倒是你,小小年纪,话太密。” 姬宇川停止自虐,大笑着起身,收敛了所有的疯狂,好像刚才情绪激动的人,并非他一般。 幽幽望向她的目光里,没有怒意,十分平静,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俯身去瞧,漆黑一片。 他动作缓慢,却坚定不移的起身,朝着林昭的身后,挥了挥手。 几个人影随着姬宇川的动作,从阴影中跃出,无声无息,甚至没有灵力波动,可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呈合围之势,环在他左右。 寒意瞬间笼罩全身,林昭没有咋咋呼呼,只下意识握紧袖中的储物袋,悄悄运气,摆出防御姿态。 “这就是你的私兵?” “你不会以为,靠这点虾兵蟹将,就能对抗皇权了。” 林昭早就注意到,他偶然间露出的森冷到不似常人的神情,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古怪。 “我没想过靠他们,他们早已死去,没有思维的躯壳,除了保护我的身体,毫无用处。” 大意了,到底还是被他的故事吸引,忘记了戒备。 “所以,我才来找你。” “我刚才讲的故事,其实是假的。” “应该说,有一部分是假的。”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之所以没救下我的亲人,是因为除了连羽,当日在场的,还有一位修仙者。” “父亲甫一殒命,我便立即将母亲和妹妹护在身后。” “为了顺利离开,我暴露妖族身份,动用了私藏的傀儡,甚至燃烧了自己的十年修为。” “若只有我一人,倒真能拼上一拼。” 姬宇川不是人? 这个林昭确实不知,她还以为他只是邪门了点。 小说里没过多介绍妖魔,因为有上界飞升的仙族在,大家几乎和平相处。 就算不和平,也以实力为尊,很少冲突。 司渊他们修仙的最大阻力,来自邪宗。 妖魔在小说里,没排上号,如果有续集,说不准作者会展开讲讲。 “你肯定疑惑,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不,我不疑惑,你最好不要讲给我听。 “我是一只修炼了百年的妖兽,因化形前,受了姬宇川的恩惠,故而在他身陨后,化身进入姬府,替他照料姬家人。” “妖族对危险,有天生的感知力。” “我提醒过姬大人,可他不听我的劝告。” “因为他不信我,不信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姬宇川。” 我去,姬大人都比我牛啊。 林昭默默感叹道。 “呵,你的想法太简单了。” “老实说,我找你合作,就是因为你的单纯。” 在林昭一脸震惊中,姬宇川淡淡道。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一点小天赋,不足挂齿。” 完了,妖族居然有此能力,那我,还有没有小秘密了? “放心,不是每个妖都有这种能力的,而且使用起来,也有限制,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至多使用几次罢了。” 那还好,毕竟,我总不能问妖怪要隐私权。 “姬大人能认出我不是姬宇川,是因为他爱子心切。” “他足够了解原本的姬宇川,哪怕我同样拥有姬宇川的记忆,却因习性,无法模仿到惟妙惟肖。” “况且,父母与子女间,有血缘牵绊,十几年朝夕相处,若真认不出,我才要替姬宇川鸣不平。” “我们妖族无法靠近皇帝,因此,我没法打探到皇帝的部署,只好见招拆招。” “连羽杀进来时,我本想带姬家人离开,可他身边那位,似是早察觉到我的身份,祭出神兵,与我缠斗,他实力不算出众,阴损的招子却不少。” “我为掩护姬家人,一时不查,中了一箭,箭尖上涂抹了克制妖族的剧毒,致使我丧失大半法力,你们人族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所以我逃了。” 姬宇川像是想起那夜的落魄,他不自觉抚上了胳膊,眼神逐渐狠凛。 “皇帝心狠手辣,知我受此重伤,必会报复。” “便散布了那些消息,引我上钩。” “我伤势未愈,却不得不陷入他的圈套。” “姬家那俩姑娘身上,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无论是为了姬府,还是为了凡间秩序,我都……一定要去。”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吗? 我能相信他吗? 林昭现在真的很烦,感觉自己每到一处,就有一只无形的手,逼迫她做出各种各样,不得安宁的选择。 她几乎没有太多自我,如同曾经的林昭月一样,一直任劳任怨推动剧情。 心好累,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接受了他的邀请,等同于和三大宗门的势力对抗,林昭一个炮灰,没有光环也没有金手指,真招惹了人家,还能像那些莫欺少年穷的男主一般,奋发图强,在日后,成为一方大佬吗? 答案肯定是不能。 而且妖族本身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答应他,无异与虎谋皮。 我太难了。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执意帮助姬家吗?” 林昭听说了那么多女妖精报恩的故事,还真没听到过男妖精为报恩牺牲这么大的。 姬宇川,阿不,这位大爷,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欠姬宇川一条命。” “就这么简单?” “还有,在姬府生活的这些年,虽说姬大人没把我当做他儿子,却也不曾亏待我。” “府上的女眷们,也都很和善。” “来了凡间才知道,命有很多种活法。” “妖族向来不为凡人接受,我却在凡间,有了一大家子亲人。” “他们会给我做吃的,会夸赞我,还会给我讲好玩的故事。” “我很喜欢他们。” “在我们妖族,若亲人糟了毒手,只要一息尚存,天涯海角,虽远必诛。” 妖族,还挺好的。 至少这人情味,不比人差。 “好,这忙我帮了。” 一拍大腿,林昭轻描淡写的,将所有要考虑的后果,置之度外。 不是她意气用事,反正,她很快就会躲回青云门,再不济,她这里还有个保命法宝。 只要她不主动暴露身份,不使用本门功法,谁人能把她和青云门联系在一起? 三大宗门又不是狗,还有闻味的本事不成? 若他们真有一手遮天的能力,早成仙去了,操控凡间帝王干嘛? “多谢。” 姬宇川拱手,郑重的鞠了一躬。 “眼下这个关头,愿意帮忙的人不多。” “你放心,我不需要你做很多。” “我提到的那个人,由我来对付。” “保证你们不会正面冲突。” “你只要在花月楼,将姬家姐妹买下,掩护她们离开就可。” “其余的,我自有办法,绝不连累你。” 这个保证还真是让人放心哦。 林昭挠挠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咳。” 她的手劲不轻,姬宇川身上带伤,这一巴掌,竟让他生生咳出一口血。 “不是。” “我下手那么重吗?” “你别吓我。” 前一秒的保证在此刻好像失去了可信度,林昭的修为才多少,连她友好交流都承担不住的姬宇川,是否真有把握让她全身而退? 不会是大忽悠。 “没事,我之前受伤,没有好好修养,一直强撑身体,导致妖力反噬,淤堵经脉。” “排出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要给你拍死了呢。” “话说,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妖怪啊?” “有毛吗?” “有四肢吗?” “在水里还是在陆地生活啊?” 对妖族充满好奇的林昭,看到姬宇川的脸色确实好转后,开启了问题轰炸模式,让好不容易缓和心情的某人,再一次黑了脸。 “你可以不要问问题吗?” “我想让我的耳朵清静点。” 如果能穿回一刻钟前,姬宇川绝不会选择林昭作为他的伙伴。 他天生喜静,最烦话痨。 若非身边皆是朝三暮四,趋炎附势之徒,他实在无人可用,怎会冒险出来捕捉野生的修士当同伴? “我没见过妖族啊,有机会捞到个活的,你就当为我补充常识了。” “我也算拿命在帮你哎。” “你连这么点小小的问题都不回答,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 林昭说的理直气壮。 等价交换罢了,他不回答,自己就一直问。 “罢了,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了。” “答应我,今晚别太显眼。” “否则引起那人注意,一切绸缪,付诸东流,懂?” 第21章 混入楼中 花月楼,大越都城内规模最大的青楼。 莺巢燕垒,追欢卖笑,好不热闹。 “呦,张公子来了,里面请。” “李将军,好久不见。” “王掌柜,稀客稀客啊。” 迎来送往,俱是欢颜,姑娘们舍不了银票,男子们舍不了温柔乡。 上到修士,下到市井,生意火爆,无可动摇。 若说背后没有皇族推波助澜,大抵是没人信的。 “啧啧啧,金碧辉煌,雕栏玉砌,花月楼果然名不虚传。” 花钱如流水的地方,自然该用流水的银钱打造。 明贵的东珠,温润的楼台,金光闪闪,尽显奢靡。 靠近这里,夜里清冷的风都变得婉转,流连的抚在眉眼,鼻尖,带来一股子溺死人的脂粉香气。 “妙哉,妙哉。” 发出一声没见过世面的感叹,林昭嘴角含笑,手持折扇,冲着身后面目全非的姬宇川,招了招手。 “二狗子,走快点,耽误了小爷寻欢作乐,回府卸了你的脑袋,下酒喝。” 一身金丝绣的黑袍,配上价值连城的玉冠,腰间鼓胀的钱袋子,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左手绿到极致的大扳指,脚下一双宫里绣房出品的长靴,面料稀有,有价无市。 “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 “怎么低调怎么来。” 一个时辰前,天悦居的厢房里,姬宇川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讨论他们接下来的行程。 该林昭记住的点,细致入微,不该她知道的,一笔带过,需格外强调的,是他们的伪装。 妖怪最擅改头换面,姬宇川的扮相不难,比起自己,他更担心林昭。 “此言差矣。” “今儿晚上,不仅有无数王孙贵族,恐怕还有许多鲜为人知的势力到场。” “他们个个财力浑厚,挥金如土。” “花月楼虽上不得台面,却是最大的销金窟。” “那里的老鸨,长着一双火眼金睛。” “谁有钱,谁没钱,她一清二楚。” “何况她定是早早接到指示,今夜会有可疑分子前来闹事,想从众多客人中揪出你,凭的就是那识人无数的阅历。” “我们若太朴素,太低调,反而惹人怀疑。” 花月楼不是普通的青楼,老鸨自然也不是普通的老鸨。 怎么着,都得是个杀手起步。 杀手的本事,不容他们出错。 一众熟人里,面生的不多,穷的叮当响的,更不多,若真像姬宇川说的那样做,干脆直接把有鬼两字,印在脑门上好了。 通过入门考核的步骤只有一个字,装! “哎,二位公子看着眼生,可是我们花月楼的新客?” 不出林昭所料,他们才行至门口,便被一反常态,亲自出来迎客的老鸨逮到。 “大越不愧为美人之乡,当真处处是佳人。” “明眸皓齿,绝代风华。” “不枉我散尽家产,来此一趟啊。” 花月楼里的老鸨,居然是个年轻女子。 虽不比姑娘们的花容月貌,但胜在气质出众,若板起脸来,也勉强,算个冰山美人。 花花公子守则第一条,嘴甜。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今夜情形,老鸨有任务在身,绝不愿浪费时间同自己冲突,万一惊扰贵客,万死难赎其罪。 率先开口,反客为主,分了她的心神,也好让自己,鱼目混珠。 “公子说笑了,奴家乃花月楼的鸨母,何以担得起风华绝代四字。” “倒是公子,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只这口音,不似我们大越人士。” 瞧着她身上装饰的物件,老鸨双目一亮,生意人的本能,几乎刻在灵魂里。 若是能把“他”身上那些好东西留下,不得大赚一笔。 可惜她有任务在身,该有的警惕不能少。 “哈哈哈,鸨母是懂欣赏的。” “在下乃魏夷人士,听说大越资产富庶,人杰地灵,不巧有点闲财,便想着见识一番,日后,也好将祖传的生意,扩到这边来。” 扇子刷的挥开,正面是几个气势磅礴的大字:“老子有钱。” 林昭一笑,又转向反面:“图个开心。” “哦?如此,公子应是不识得我这花月楼才对。” 老鸨的声音颤了颤,脸上完美的神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可能在疑惑,面前之人,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哎,鸨母说笑了,风月之人,岂会不识这世上的快活之地。” “况且,最近在酒楼附近,总能听到人们谈论,今晚,花月楼要来两位国色天色的美人。” “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还请鸨母冲着我初来乍到的面上,为我备个位置好点,能一睹美人风采的雅间。” 腰间的袋子被林昭打开,里面是数不清的金豆子,大方的递上,她又从胸口,掏出一叠银票,大摇大摆握在手中。 “好说,好说。” 收了钱,老鸨顶着快要咧到后脑勺的笑,特意挑了个美人带路。 “不瞒公子,您来这一趟,正赶上我们这的热闹。” “若无事,尽可唤丫鬟或姑娘,在房里陪您解闷。” 看在钱的份上,老鸨善意的提醒了“他”一句,至于林昭能否听懂,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毕竟这货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 和今晚的入幕之宾,怎么都搭不上关系。 “多谢鸨母。” 只要能换得便于观察的地方,豆子就孝敬的值。 “请。” “二狗子,跟上,瞧你那残废样,还没见姑娘,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名字真稀奇,老鸨瞥了一眼跟在林昭身后,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二狗。 嘴歪眼斜,脑满肠肥,脏了老娘这双眼。 不再怀疑这合理中透着古怪的主仆组合,老鸨又忙着招呼起下一个客人。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 身后一模一样的话语,透露出她骨子里的无趣。 进入花月楼,林昭顿感内里稀奇。 “别有洞天。” “景色怡人。” 漂亮的姑娘们穿着暴露到只能遮挡重要部位的裙子,花枝招展的站在一起,口中调笑着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多金男,甚至当堂,做出了些放到现代小说网站里,不能过审的事情。 世风日下啊。 旁边的姬宇川瞧着她快要粘在姑娘们身上的一双眼,和那些好色之徒无二的模样,暗自啐道。 “公子,这间房,是咱花月楼里,上好的位置。” “您看您需不需要叫几个姑娘,陪您弹弹琴,唱唱曲,解个闷。” “何须别的姑娘,我看姑娘你就不错。” “给我准备点清酒和小菜。” “咱们,把酒言欢。” “好嘞,您等着,我这就去吩咐他们。” 支走了想要赚提成的姑娘,林昭环顾四周,眼神停留在一个看上去,有些年代感的瓷瓶,她走近,伸手一推。 “呦呵。” 完全推不动。 “二狗,你可准备好了?” “当然。” 二狗,不,姬宇川从身上掏出一枚符咒,贴在了瓶顶,将这里唯二的出口,彻底封住。 “想不到,这花月楼里,真有不少修仙者的痕迹。” 姬宇川的妖力要省着大战用,不能过多消耗。 可为了避免被他们偷听谈话,布置屏障,必须必啊。 “你觉得,我们没有引起怀疑吗?” “你看他们像是怀疑我们的样子吗?” “出手阔绰的小白脸,花月楼里有的是。” “长相不起眼的小厮,亦泯然众人。” “财帛动人心。” “我看你啊,还有的学呢。” 没错,林昭给自己和姬宇川的定义,就是这么普通。 “别说,我以为你心思单纯。” “不想,是大智若愚。” 这里鱼龙混杂,姬宇川不便使用妖力搜索姬家两姐妹的位置。 但基础的感知,还是可以的。 他甚至听到了揽客完毕的老鸨,同刚才领路的姑娘,在厨房谈话。 对话内容,十分有趣。 “妈妈,您让我领进去的公子,长相嘛,倒是俊雅不凡,可一看,就是个愣头青。” “哎呀,管他是什么,有钱就是爷。” “别看那位爷白白净净,他这出手,都是黄黄的金豆子。” “你们几个若能讨他欢心,说不准,他还能给你们赎身,抬回去,做个通房呢。” “可别,这种好事,轮不上我。” “身子一看就不结实,我喜欢那种床第之间,生猛有余的男子。” “上次来的将军,我看就不错,可惜您不许我们伺候。” 听到这里,姬宇川收了感知,思考起她们说的将军,会否是连羽那厮。 “还用你说。” 啃了口桌上的苹果,林昭起身,仔细打量着花月楼大厅的布局。 “有意思。” “一个凡间的青楼,竟然也能用上阵法。” “扣扣。”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林昭停止观察,示意姬宇川保持安静,这才大大咧咧的坐回椅子。 “进来。” “咦,你不是刚才那位姑娘。” 推门的身影清瘦,脸颊柔美,比起刚才领路那位的婀娜多姿,她的长相,反而干净,楚楚可怜的同时,多了些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 “禀公子,奴家芸娘,因得见公子风采,心下仰慕,遂求了鸨母,允奴家代替采荷,侍奉公子。” 她将酒菜置于桌面,旁若无人地走到林昭身前,柔弱无骨的贴近,用某个发育良好的部位,蹭着林昭的脸颊。 身上独有的梅香,掩盖了庸俗的脂粉,倒叫人,起了几分兴趣。 柔软的触感,在摩擦中逐渐酥麻。 林昭扬起一抹坏笑,左手微微用力,将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儿揽入怀中,埋在她颈边猛吸一口,真香。 “芸娘,你的名字,很好听。” “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怨不得男子沉沦此道,如此佳人相伴,又有良辰美景。 真真是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第22章 替她赎身 “哪儿有什么含义。” 芸娘轻笑一声,窝在她怀里,乖顺的答道。 “不过是彩月姐姐,偶闻相府小姐的名讳中带芸,就有样学样的,给我也起了一个。” “她说姐妹们没念过书,甚少识字,只知那些小姐的名讳,充满贵人们的期盼。” “有了这个芸字,从此,我便不是无根的野草。” “我有家,有姐姐,也有人对我期盼。” 前一刻还是美艳的软骨蛇,这一刻,倒成了纯情的小白兔。 微红的眼圈,含情的双眸,任谁看了不迷糊。 “是我错了,惹芸娘伤心,该罚。” 古时女子地位低下,所识所学皆受限,像芸娘这种,迫不得已混迹在青楼里的姑娘,太多。 她们每个人,都从未被命运善待过。 多愁善感的林昭幽幽叹息着。 “该罚公子什么好?” “你说呢?” 松开了对她的禁锢,林昭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呼吸交缠间,余光瞥见的身影渐渐走远。 她心下一轻,止住芸娘想要更近一步的姿态。 演好花花公子,并非几句话语之功。 保持放荡不羁的行为不说,敏锐的观察力也不能少。 身处花月楼内,更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松懈。 不过,除了演戏,林昭和她如此亲密,还有另外的用意。 吃豆腐,达咩x 近距离的肢体接触,会让一些心里防线不稳的人,自乱阵脚。 只是从视线相对时,芸娘的反应来看,这位毛遂自荐的姑娘,倒是入戏。 体贴的将这位不知意图的女子,从自己大腿上挪下,置于一旁的软凳。 和姬宇川交换了神色,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呼,太难了。 姑娘家香香软软的,那小腰,小手,啧啧,忍住不rua都对不起自己。 可惜,她不能做一个禽兽,至少,姬宇川还在身边杵着,她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变态。 “公子这是何意?” “莫非,瞧不上奴家的姿色?” 花月楼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奇奇怪怪的人来此,不点姑娘,只谈生意,也是常有的事。 芸娘见多识广,自是瞧得出林昭对她无意。 但她不知廉耻的自荐枕席,只为一件事。 如今事情还没办妥,她只得咬咬牙,继续问道。 “还是公子,嫌弃奴家不干净?” “姑娘,论长相,你在我这儿,绝对挑不出什么缺点。” “至于干不干净,来这儿玩的人,也不在乎这些。” “我只是不喜欢跟聪明的女子打交道,尤其是那些,既聪明,又漂亮的。” 不是林昭胆小,电视剧里,集二者于一体的女人,要么智商贼高,要么心肠贼狠。 她之所以选择刚才那位,就是因为她看上去,没什么心机,好拿捏,好掌控。 给她点钱,她就会乐不思蜀,什么都不想。 可这位芸娘不同,大堂到雅间的路才多远,在这不算长的距离里,能注意到自己,又能在短短几分钟内,说服老板和同行,你说她单纯,打死林昭都不信。 “公子,你真的瞧不上奴家吗?” 芸娘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拒绝她的理由,这么的……清丽脱俗。 但该演的,还得继续演下去。 她再一次试探的靠向林昭,想要利用她无往不利的招数,迷惑人心。 “姑娘,明人不说暗话。” “你想要什么,大可直接开口。” “若是找人排解寂寞,出门右转,重新换间房便是。” 来之前林昭就从姬宇川的口中得知,花月楼里,有一帮不普通的姑娘。 她们比常人,更执着赎身这件事。 只是花月楼的实力强悍,杀人越货,这帮弱女子做不出。 唯一能做的,就是挑选那些看上去好骗的公子,利用皮囊,玩弄感情,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替自己赎身。 可惜能来这里的男子,皆是负心薄情之辈,玩玩而已,谁会为了她们动真格。 有时太过执着的猎人,反而容易被鹰啄眼。 林昭也不知该说她们什么好,值得同情,还是令人唏嘘? “公子的警惕心,比我想象中的还重。” “不过公子既然开口,奴家便大言不惭一回。” “芸娘想请公子为芸娘赎身,只要能离了这花月楼,做牛做马,任由公子差遣。”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事没跑。 “唉。” 虽然,林昭今晚的一身行头,以及那些金豆银票啥的,都是姬宇川出的,但她其实,也算小有积蓄。 便宜师傅给的钱,她还没花,为芸娘赎身,不是不可行。 只一来,她和芸娘没熟到那个份上,初次见面,就提赎身这等大事,先不说她愿不愿,今晚两人前来的目的,可不能忘了。 叫个姑娘作陪,能增添真实,若为她赎身,则会引起老鸨的注意。 二来,世上可怜的姑娘多了,她救不过来。 何况真的替芸娘赎身的话,林昭也不能将她带回青云门。 林昭不是男子,也不需要姑娘伺候,这钱花的,太不值当。 不值当的事,还是不要做了。 “姑娘,我知你一身傲骨,不愿在花月楼里虚耗青春,可你想过没有,这里来往的人,为何没人与你谈感情,也没人替你赎身?” “因为你没有价值。” “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代表着没有回报,没回报的事,谁会愿意做呢?” “可公子,你与那些人不同,我看得出,你是善良的。” “芸娘知道自己身无长物,唯一拥有的,公子也看不上……” 芸娘顿了一顿,明白自己的期盼,又是一场空。 “芸娘明白的,借助旁人离开花月楼,不现实。” “终究是我痴心妄想了。” “我只是,不想像彩月姐姐一样,被人磋磨至死。” 朝林昭拜了拜,她没有过多纠缠。 道理她懂,脸面她要,争辩的那一两句,也不过心有不甘。 “奴家会去叫采荷来服侍公子。” “打扰了公子的雅兴,十分抱歉。” “奴家告辞。” “哎,别。” 她可不能在这时候出去啊,林昭一着急,直接使出了尔康手。 “你,还是留下,我这不缺你一个。” “就当是,你在我这休息休息,偷会儿懒。” 眼看拍卖在即,如此紧要关头,芸娘提出换人,岂不是说明他们来此,并非寻欢作乐。 与人设不符的事情,被人发现,别说救人,能救自己都算不错了。 “那奴家,多谢公子了。” 话虽这么说,可芸娘的脸上,并没表现出多少感激,毕竟,她要的是一劳永逸,而不是靠人施舍的短短光阴。 “瞧瞧,女子多现实。” “刚才还对我黏黏糊糊的,转头就爱搭不理。” 挪了挪位置,林昭让姬宇川凑近,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 “你真的不想,替她赎身?” “拜托,我像个烂好人吗?” “你难道不是吗?” 能甘冒风险,答应他来救人的人,会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吗? 姬宇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心里的顾虑。 “当然,我是个只爱钱的坏蛋。” 林昭看似顶着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可其实,她还是想帮芸娘的。 倒也不是冲着她说的那些话,而是……同为女子,总觉得青楼里的这些身不由己,日复一日出演,太过悲哀。 进入青楼并非她们所愿,恢复自由之身,也非她们力所能及,总不能终身以色侍人,失去最后价值的那刻,纵是再多风光与心酸,也都无人可见了。 “好,如果我说,钱我来出,你会替她赎身吗?” “哇塞,你大好人啊。” “走,去给她赎身。” “此刻不行。” “我当然知道,同你开玩笑罢了。” 其实错过了今夜,她未必有命活到明天。 赎不赎的,也不是根据银钱决定。 总之,林昭心里有数,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会替她赎身的。 “老鸨,不是说要拍卖吗?怎么到现在,还不开始!” “就是,就是,爷都在这等多久了。” 喝了酒的人,往往最是容易头脑发热,何况今天聚在这里的,总有几个真暴发户。 他们不配进入花月楼的核心,身份也不出眼,由他们牵头闹事,再稳妥不过。 这当然也是姬宇川提前安排好的。 “哎,诸位爷久候了,这美人上妆,总得隆重些。” “各位再耐心等等。” 老鸨明面上赔着笑脸,暗地里,却在催促手下的人尽快排查。 “不过有两个臭钱的土包子,真把自己当爷了。” “也不知那人来了没有,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千万别出什么纰漏。” “你们,还不快去把人带出来。” “等什么等啊,歌舞我们都看腻了!” “叫美人出来!” “对,叫美人出来!” 有了一个带头,剩下的人自然也威风起来。 花月楼的背景再深,比不过他们的无知。 一个圆润的胖老板醉醺醺的起身,酒劲上头,晕晕乎乎。 他似乎忘了自己置身何处,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 旁边不知谁人踹了他一脚,他一个踉跄,怒意十足的喊道。 “谁踹老子。” 视线停留在花月楼的打手身上,他举着酒壶靠近。 “是不是你。” “你这个狗胆包天的下等人,居然也敢欺负我!” “我打死你!” “别别别,快阻止他。” 怕他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闹事,老鸨赶忙叫人不动声色的将他们控制住。 为了稳定场面,她只好提前放出今日的压轴大戏。 “各位爷,请看,今夜的两朵金花,这不就来了!” 坐在雅间里的姬宇川忽然拍案而起,他面色阴沉,气压极低,似乎随时在爆发的边缘。 “淡定。” “别叫外人瞧见。” 悠哉的抿了一口茶,林昭象征性的开口劝道。 余光扫了眼身处角落的芸娘,她似乎对姬宇川的行为,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便收回目光,镇定自若的坐在角落,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们怎么敢?!” 第23章 高调出场 众目睽睽下,一对冰肌玉骨,姿容秀丽的少女从帘后缓缓走出。 左边那个身着火红长裙,手持长柄团扇,乌黑的长发如墨般披散身后,鬓边簪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扶桑,虽浓重,却不俗,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魄,万种风情。 右边则一袭月白,肩披长纱,青丝用蝴蝶流苏挽起,头上点缀着木兰花簪,眼角下的泪痣,为她乖巧的面庞,添了几分妖艳,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妩媚清冷。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姬家两姐妹,当的起国色天香。 就连林昭都忍不住频频侧目,满眼欣赏,何况各处或明或暗的男子。 不过,用膝盖想,也知在姬宇川身为哥哥的视角里,两人受了何种折磨。 “他们怎敢如此做!” “真当我死了不成!” 他心里激动,实属正常,林昭只是担心,像他这么个激动法,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这雅间掀翻。 “谋以忍为尊。” “切莫因小失大。” 能动手不逼逼是林昭的处事准则。 可动手,总要选好时机才是。 姬家姐妹明面上并无大碍,真不知姬宇川在想些什么。 “你不懂。” “我妹妹心高气傲,绝不会向花月楼低头。” “台上那对巧笑嫣然,卖弄风骚的姐妹……” “只是被人操控的傀儡罢了。” 姬宇川攥紧拳,脸色差到了极点。 一股怒意在心口燃烧,他瞧了瞧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终是愤然的坐回椅子。 “你是说,她们不是你妹妹。” “是,也不是。” 傀儡这方面,林昭懂得不多。 只知姬宇川的傀儡,皆是死物制作。 难不成…… “她们的灵魂,被人封印在体内。” “意识清醒,却不得操控身体。” “比死还难受。” “这帮恶心人的家伙!” 她低声咒骂道。 原来如此,难怪姬宇川这般生气。 “别急。” “日后,总有机会毁了这里。” 不将旁人的性命与意愿,放在心上的地方,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无论是为了谁,也无论它身后,站着何人。 利用女子敛财,却连对方的自主意志都要剥夺,习惯了主张平等的时代,林昭忽然发现,自己如此渺小。 不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蝼蚁亦能撼动大树。 今夜出现在此,总归是将大越的皇帝得罪了。 如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你……” “要毁了花月楼?” 姬宇川还是第一次听到,弱小之人口中的雄心壮志。 简直好笑的紧。 作为丞相之子,他定要狠狠嘲讽林昭一番,笑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可眼下,他们是彼此交托性命的伙伴,是在这场对局里,处于劣势的棋子。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真是种,可歌可叹的勇气。 “会的。” “我会毁掉它的。” 小说里无人看到的黑暗,由自己这个局外人铭记。 反正人界早晚大乱,高高在上的三宗,也有老鼠过街的一天。 “呵,能认识你这样的人,何其幸哉。” “各位爷,两位美人,可合你们的心意?” 老鸨亲自打造的舞台,自是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里。 “倾国倾城!” “太美了!” 听她发问,台下愣了许久的众人,终是回过神来,不停赞叹。 紧接着,便是无与伦比的热情。 “诸位爷,莫要激动。” “这两位美人,可都是未经调教的雏儿。” “今夜,价高者得。” “就是不知,谁人,能成为为她们开苞的……第一人呢?” 见他们欣赏的差不多,老鸨又抛出一个重量级消息,人都是好面子的,谁不知道面前这两位,是相国的女儿。 能睡到她们,本就是一种谈资。 若能做第一个,更是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情。 “该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样的污言秽语放在自己妹妹身上时,姬宇川还是忍不住想冲上台前,明刀明枪的斗一场。 “再忍忍。” “我们的计划马上要开始了。” 普通人并非阻碍,后路也早已安排妥当。 林昭心中,却隐隐有些激动与不安。 第一次管这样没头没尾的闲事,真叫人头大。 “芸娘。” 她话锋一转,指名道姓的点出角落里那个努力隐身的人。 “公子……” 芸娘瑟缩道,眸中满是惶恐。 一开始,她就察觉这对主仆的氛围奇怪,不曾想,他二人的目的,竟是台上那对。 此等秘辛,岂可任由自己听闻? 之前多失落,现在就有多惊慌。 贵人们向来不由分说,只轻描淡写一句,便可断了她的活路。 她怕的要死,却不能离开,只希望林昭二人,莫要记起她。 偏偏,事与愿违。 “你莫怕。” “会害你的人,不是我。” “不过,一会儿我们这里,可能会不安全。” “我给你个建议。” “一,你安分留在花月楼,无论谁人问起,都说不认识我二人。” “二,趁乱离开,花月楼的人,没那个精力去寻你,至少,今夜不能。” “三,等我为你赎身。” “但,这第三点,我不能保证是什么时候,也不能保证明日,你能否全身而退。” “你自己选。” “答案不用告诉我。” 林昭不想所谓的正义之举,牵扯到一个无辜路人。 心中的恻隐,使她想为芸娘寻一份出路。 除了赎身,潜逃,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任何年代,人的身份,都被一纸文书束缚。 就算侥幸逃走,没能恢复自由之身,亦是寸步难行。 且看芸娘作何选择。 “各位爷,可以出价了。” 说话的功夫,拍卖开始。 林昭不急着喊价。 都说抛砖引玉,她才不要做那块砖。 “五万两。” 第一个报价,有些寒酸,勉强入门,是属于普通人之间的争斗。 “十万。” “二十万。” “一百万。” “……” “一千万……” 不出林昭所料,千万被喊出的时候,竞争已快到尾声。 她给了姬宇川一个手势,胸有成竹地开口,放出大招。 “五千万。” “天呐,是谁这么有钱。” “不知道啊。” “雅间里的人,都是你我接触不到的层次。” “唉,羡慕啊。” “你这价,出的着实显眼。” 姬宇川能感受到,就在刚刚,无数道视线汇聚在他们周围。 不怀好意者,杀意弥漫者,都从藏头露尾的状态里,现出真身来。 “去做你该做的事。” “好。” 他屏息凝神,从原地隐去,消失在房间里。 好似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 这便是最普通的障眼法了。 林昭修为低,逃不过他们的窥视。 可若有阵法加持,这帮人看过,自会散了心思。 毕竟,林昭和芸娘,只是两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罢了。 “哎呦,这位爷年纪轻轻,出手阔绰,今夜的两朵金花,能有幸伺候您,是她们的福分。” 老鸨当然知道雅间里的人是谁,却不曾想,林昭居然那么有钱。 “鸨母说对喽,小爷我,就是不差钱。” “若真能得到佳人的初夜,在场见证者,全部有赏。” 大大方方的走向窗口,将自己直接置于人前。 一个博览群书的穿越者,她的手里,肯定有些绝佳的鸡肋宝物。 比如现在她脸上的这张千面,就是一个,非化神期不可看破的宝具。 没什么卵用,价格自然便宜,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不能提升修为的,都是废物。 可她擅长变废为宝,例如此刻。 看,看。 我既然出现,就不怕你们看。 “大气啊。” “切,不就有两个臭钱,显摆什么。” “你这么牛,一会儿别捡钱啊。” “还有没有哪位爷,要加价啊。” “六千万。” “七千万。” 终于忍不住了吗? 林昭挑眉,眼底尽是嘲讽。 现在出价的这些人,不乏天潢贵胄。 可只要还是凡人,林昭就有跟他们斗到底的资本。 皇家也好,宗门也好,绝不会容忍姬家女儿,落到一个不知名的人手里。 但他们跟林昭不同,阴沟里的老鼠,岂能现于光下。 他们那种人,就喜欢玩黑幕。 “九千万!” “哎呦九千万。” “大爷年纪轻轻,家产雄厚。” “必有大才。” 能拍出这么高的价,确实出乎老鸨的意料。 不过,只要有钱赚,她的嘴,就比蜜糖还甜。 “还有没有爷要出价?” “九千万两第一次。” “九千万两第二次。” “九千万两第三次,成交!” “恭喜这位爷,两位姑娘,这就送到你的房间。” 哎呀呀呀,真是意外之喜。 不仅赚到了钱,还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美的很,美的很。 老鸨当然不用考虑林昭的态度,反正,他很快就是个死人了。 至于姬家姐妹,她使了个眼色,让手下的人,将她们带回帘后。 送到……真正的贵人那里去。 “不必了,鸨母。” “我花钱买下的人,自是要我亲自来接才是。” 这老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啊。 职场底层一个小职员罢了,当上经理,就眼高于顶,觉得其他人,是好糊弄的傻子呗。 等她送,哼。 恐怕送来的,只会是一把要命的屠刀。 “大爷高兴,赏钱了。” 左手一挥,数不清的金银财宝飞出,有砸到人的,有被人捡的,还有为了多抢点,大打出手的。 场面瞬时兵荒马乱,回头给了芸娘一个保重的口型,林昭潇洒的一跃而下。 第24章 螳螂捕蝉 事出突然,老鸨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瞧她落地。 一脚踹翻姬家姐妹身旁的打手,准备好的符咒早已夹在指尖,双臂一展,反手贴于二人额头,强大的灵力袭来,却在瞬时被符咒吞没。 “你是?” 红衣少女的意志强些,束缚许久的力量消失,她猛地睁眼,周围荒唐无比的场景,和身上过于妖艳的妆扮,令她不适的蹙起眉头。 林昭那副骚包的穿着,更是让她神色冰冷。 “姬宇川认识。” “我是他朋友。” 一边回答,一边激活了藏在鞋底的简易阵法,同时甩出一把飞刀,将大厅原有的阵眼破坏。 蓝光自脚下发出,形成了一个不大,却刚好容得下三人的光罩。 “站着别动。” “我保你二人离开。” “快,拦住他们!” 启动阵法需要时间,且中途不可打断。 修仙者的常识,那凡间的老鸨,似乎也明白。 可惜人多眼杂,断不能亲自出手,只好扯起嗓子,指挥埋伏多时的黑衣人收网。 然而人海战术,对上修仙者,无异于砍瓜切菜。 况且隔着人群,他们再厉害,也必须分散靠近。 要的,就是这么一拖。 手里凭空变换出好些银针,针尖处泛着深黑色的墨绿光泽。 林昭早备好了使他们麻上一天的蛇毒,就是为了此刻,能好好招待他们一番。 打架靠脑子和手段,而不是在地形狭窄时,一拥而上。 只要工具准备的足够齐全,什么天罗地网,都留不住小爷。 双手平举在身前,手心向上,手腕交叠,用力翻转下压,充盈的内力立时夹带银针,射向脱离人群,意图上前的黑衣人。 “姐姐。” 银针瞬发,快到无影,沾者即麻。 白衣少女清醒时,看到的就是黑衣人噼里啪啦倒了一地的画面。 她有些害怕的扯起红衣少女的衣角,趁着林昭对付下一波人,无暇关注自己,噔噔噔的倒退几步。 小孩子就是不省心。 眼见她们即将走出光罩,林昭没有多言。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任由她怎么挣扎,也无法移动半分。 “姐姐。” “放开我妹妹。” 粗鲁的行为惹怒了红衣少女,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常年佩戴软剑的地方空无一物。 “怎会如此。” “我劝你们最好乖乖听话,不要胡闹。” “我答应了你哥哥带你们离开,却没答应他把命搭上。” “机会只有一次。” “莫要添乱。” 姬宇川也没说他妹妹是这样不听话的性子,事态紧急,林昭没耐心向她们解释。 早知道就不给她们解控了。 蓝光愈来愈盛,心里默默计数的同时,手上动作仍是不停。 “姬宇川!” 几道威压袭来,灵力剑影尽出。 无力应对的林昭收手,后退一步,将自己完全缩进罩内,高声喊道。 “还不动手!” “和他们同归于尽!” 雷霆的轰鸣声响彻在花月楼的每一个角落。 至阳至刚的属性,威力极大,隐藏在暗处的气息一滞,不得已收回招式,分神去瞧。 姬宇川鬼魅的身影便在此时出现,强悍的妖力瞬发,一掌震碎心脉。 “三个。” 低沉的嗓音夹带森森寒意,简单的调息后,他服下一粒药丸。 体内妖力再度充盈,灵识扫过整栋楼体,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西南角,那儿就是连羽的所在之地。 想必那个重伤他的人也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主子,我们的情报有误。” “姬宇川还有个帮手。” 被姬宇川锁定的房间内,一个白发童颜男子端坐主位,袖口领间一抹祥云,给无瑕整洁的道袍,添了几分别致。 大越赫赫有名的强将连羽,正跪伏在他的脚边,低眉顺眼,全然没了说书人口中的精英模样。 “呵。” “姬家真是好命。” “无论落到何种境地,总有人替他们出头。” “花月楼的废物指望不住。” “你亲自去。” “是。” 他垂眸,恭敬的应道。 “切记,不可伤到姬家姐妹。” “否则,你便代替她们,做这花月楼的花魁。” “属下遵命。” “连羽,拿命来!” 还未等他有所行动,一把长刀便势如破竹的劈开木门,直冲他胸口而去。 往左一偏,避开刀锋,连羽伸手抓住刀背,抬头望去。 “原来是你,大难不死的姬家余孽。” 右手一道亮光闪过,沉重的玄铁长枪受召疾出。 臂膀用力一夹,反击之势强劲。 武器被缚,姬宇川只得松手,脚下扎根,顺势弯腰,堪堪躲过进攻。 “莫要与他缠斗。” “别忘了我说的话。” 男子端起茶杯,对房里剑拔弩张的氛围,视若无睹。 “算你好运。” 连羽收枪,嗤笑一声,望着姬宇川的眸中,满是同情。 下一秒,身形消失不见。 “可恶。” 姬宇川捡起刀,不免担忧林昭的处境。 连羽,竟不是凡人。 谨慎的看向房里的男子,他努力分辨,却只觉眼前人的气息浑厚,深不可测。 “小蛇妖。” “这么快就忘了我?” …… 放倒最后一个打手,脚下的阵法终于凝实。 林昭松了口气,回身检查她们仨的位置。 第一道光芒盛放后,正是第二道阵法激活时。 吐息间内力凝聚,脚下长靴爆裂,将阵眼牢牢嵌于地面。 在那片片碎布中,一双新鞋露出。 想不到,爷才不会光脚。 看了眼无能为力的老鸨,她扬起嘴角,伸出中指,比了一个表达友好的手势。 撤! 林昭修为虽不高,感知却不弱。 由她吸引目光,再由姬宇川撂倒那些修仙者。 如今,暗处的气息已经消失三道。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抓紧了。” 嘱咐身后的两人一声,她一手牵一个,在周边人的凝视下,化为虚影,转瞬,出现在百里之外。 “好了,出来了。” 两人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饶是对林昭再怎么防范,真正离开的那刻,还是忍不住紧紧握住她的手。 “阵法实在简陋,百里已是极限。” “此地不宜久留,你俩跟紧我。” “天亮前,我们必须到姬宇川安排好的驿站。” “随时都会有人追来。” 姬宇川跟林昭说过,小型的传送阵法,挡不住金丹修士的追踪。 也就是说,花月楼内的各路人马,稍微用心,就能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到她。 自己带着俩拖油瓶,本就垃圾的修为,更不够看。 还是别浪费时间,尽快启程。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讳。” “你不是说,是我哥哥的朋友吗?” “怎么连我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脚下步伐忽的停顿,红衣少女将妹妹护在身后,看林昭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诱拐少女的小贼。 “嘶,姐姐,我叫您祖宗成吗?” “您二位可走快些。” “我们这是在逃命。” “你信不信我,都无所谓。” “土生土长的大越人,花月楼是干什么的总知道。” “我把你们带出来,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看到我的本事了,如果我想对你们做什么,你俩有能力反抗吗?” 见红衣少女还是一副防范的样子,林昭顾不得许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她们的穴道,一手一个,扛麻袋似的扛到肩上。 到底是个修士,背她们跑路的能力还是有的。 虽然姿势不雅,速度却提升不少。 “你既然不信我,我也不跟你扯那些。” “自我介绍就留着日后再说。” “姐姐,我怕。” 白衣少女哪受过这种委屈,哼哼唧唧的就要哭出声来。 “姑娘,你最好省点力气,我们离驿站远着呢,中途,没人给你饭吃。” “何况修仙之人耳力灵敏,你若一直这么闹,被他们追上,我就真的只能放弃对你哥哥的承诺,抛下你们,独自逃生去了。” 林昭可没有能力在众人的追杀下全身而退。 姬宇川到底有没有解决那些人还是个未知数。 她就不该信他,趟这趟浑水。 老老实实待着不香吗? 现在倒好,里外不是人。 图啥啊? 为了隐去沿路的踪迹,林昭只能在林子里穿梭。 背着俩人,又跑了几百米,内力耗尽,渐渐也生出些力不从心,就算有灵力加持,可她修为低微,不过断断续续,始终难以维系。 每当力竭,就悄悄运起心法,如此反复,也算一种别样修行。 几个呼吸下来,体内的灵脉,反而愈发充盈。 一点剑光从远处袭来,林昭似有所感,带着两人就地一滚,勉强躲过这波偷袭。 “我艹!” 她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讲武德啊。” 到底还是被追上了,心下一紧,匆忙打开储物袋。 那里有个绝佳的宝物,可解眼前的困境。 趁着对方还没挥出第二剑,她掏出龟甲,刷的贴在地面,周边立刻形成一个护盾,坚若磐石,根据纪云青的说法,此物能挡金丹下三次攻击。 至于林昭为什么确信来者在金丹下,是因为离颜给她普及过修真界的等级强度,她一个筑基都算不上的修士,若真是金丹,靠威压便能使她失去战力,何须出剑。 “哦?只是个练气期的小家伙。” “看来姬家真的找不到帮手,才找了你这样的,来滥竽充数。” “你是什么丑东西,在此大放厥词。” “有本事现身一见。” 别看本事不大,可咱胆子不小。 林昭耍嘴皮子的功夫,相当炸裂。 话音未落,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衫男子,从林中缓缓走出。 “把那两个女子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呸,你休想。” 林昭啐了一口,掏出自己惯用的长剑,握于手中,蓄势待发,好似随时要放手一搏。 第25章 危机来袭 “我此刻遁走,这货会遵守诺言吗?” “不行不行,我不能拿命赌。” “原地耗着也不是办法。” “姬宇川你靠不靠谱啊。” “要不我举手投降?”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就这么死了,进了阎王殿,阎王问我,xiu姑娘,你怎么死的?” “我回他一句,因为多管闲事,实力不济被人打死的,他都得说一句该啊。”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镇定,实则内心慌的一批。 就比如林昭。 如果不是地下还躺着两个姑娘,需要顾及自己的光辉形象,她藏在袍中的腿,恐会抖的比现在,还要厉害。 不要误会,这不是害怕。 只是一思考就闲的无所事事的肌肉反应罢了。 “你确定?” “我确定。” 仗着龟甲的防护,林昭挺起腰板,意图以气势,唬住来人。 “你人长得丑,想的倒是美。” “我就问你,刚才我救走她们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 “现在想抢人,你有那实力吗?” “好吵。” 青衣男从未见过哪个练气期的无名小卒,长了似林昭这般,喋喋不休的嘴。 “小家伙,要我提醒你一下,你所面临的处境吗?” 拜托你搞搞清楚,咱俩孰强孰弱。 “你不用提醒我。” “张嘴闭嘴小家伙,你是老东西吗?那么能装。” “你相不相信,今天我就站在这,你,绝对奈何不了我。” 嘴上要说最硬的话,心里要想最坏的事。 人可以怂,但不能轻言放弃。 大脑飞速运转,她努力回想,手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苟住自己的性命。 好像之前,司渊给过林昭月一个防身玉牌来着。 司渊是谁啊,男主。 男主出品,必属精品,此物肯定不同凡响。 “我真后悔刚才那剑,没冲着你的嘴去。” 青衣男的手,被他握的嘎吱响,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 下一秒,他运起全身灵力,使出一招亢龙有悔……啊呸,林昭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招,总之看着很酷炫就是。 很可惜,这样威力十足的一掌,到了龟甲前,连印都没留下。 “奇怪。” “你这宝物,很是厉害。” “你不是散修。” 如果林昭背后有宗门支撑,事情就大条了。 “是啊,我不是散修。” “听好了,我的宗门,乃大名鼎鼎的……” “倪趋司。” 原来是个想捡便宜的混子。 林昭恨不得当场表演一舞,嘲讽他一下。 “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 咳咳,那掌分明尽了全力,却连金丹下三次攻击的份额都没占。 说明此人,仅仅筑基,难怪蒙着面,遮遮掩掩。 是个比自己还害怕报复的家伙。 “倪趋司?我只听过镇妖司。” 青衣男面具下的脸紧张到挤作一团。 他一介散修,根本惹不起宗门。 对方行事猖獗,又有层出不穷的宝物在手。 前面两次攻击连个水花都没激起,若再耗下去,花月楼里的人难免追上来。 到时,才真真正正,插翅难逃。 “可恶。” “就差一步。” 占得先机的诱惑摆在面前,除掉林昭这个阻碍,那两个女子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就这么离开,着实不甘。 “倪趋司没听过?” “你还真是蠢。” “给老子听好了。” “你,去,死!” 咱就是说,老兄你的实力也太弱了。 那么弱还敢打这两姐妹的主意,你好勇哦。 既然你奈何不了我,那我可就要支愣起来了。 接受来自姑奶奶我的精神攻击。 “你耍我!” 青衣男在短时间内被她骂了两次,早已火冒三丈。 手中的剑更是蓄势待发,假如林昭此刻不在那个龟壳里,青衣男定要把她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耍你怎么样,有本事你砍我啊。” 没有最嚣张,只有更嚣张。 林昭甚至有心情席地而坐,顺手把两个躺地下许久的姑娘扶起,贴心地为她们解开穴道。 “你!” 才解穴道,脸就差点挨上一巴掌。 幸亏林昭躲得快。 “登徒子!” “口口声声说是我哥哥的朋友。” “却明里暗里的……轻薄我二人。” 刚刚林昭躲剑时,不经意间触到了红衣少女,某个不该碰的,发育良好的部位。 她也不是故意的,再慢一分小命不保,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可在两位涉世未深的姑娘眼中,林昭从一开始便不可信。 行事荒唐,言语轻浮。 比那花月楼里的嫖客,还要恶俗。 “好险。” “差点毁容。” 若手里有镜子,林昭非得把自己里里外外,好好瞧个遍。 “我太冤了。” “明明是你们两个……拖后腿。” “我是在救你们的命哎。” 还轻薄你俩,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功能啊。 这话林昭不敢说,怕说了,又会被这俩姑娘当成下作。 “我们本就素不相识。” “你要是觉得我们拖累你,分开走便是。” 林昭此刻的打扮,也算得上帅小伙一枚。 剑眉星目,玉树临风。 加上“他”委屈巴巴的表情,妥妥反差萌。 红衣少女以前从没接触过外男,虽然这家伙看着不像好人,但的确救她们出了花月楼那种腌臜之地。 再加上他碰了自己的…… 她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羞是恼。 总之,被“他”说她们二人拖后腿,听着就生气。 “那不行。”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最好的打算呢,是我把你们平安送回你哥哥身边。” “最坏的打算,至少,不能让你们重新落入花月楼。” “这是我的承诺。” “不会改变。” 尽管相处十分短暂,却也足矣让林昭,看清两人的性子。 她俩就像含苞待放的玫瑰,浑身上下,充满生机。 若从没认识,没说过话便罢。 有幸相遇,谁忍她们重回花月楼,成为被人圈禁,待价而沽的商品。 而且,林昭也有几分私心。 此时分开,花月楼的人未必会放过她。 与其被人逐个击破,不如抱团取暖。 省得努力半天,白搭三条性命。 “你……” “真这么想?” 红衣少女心思细腻,身为姐姐,到底要比妹妹成熟许多。 哥哥不在,她二人孤苦无依。 如果只她一人,分道扬镳或许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可妹妹,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这么多苦头。 跟着林昭,起码能得到“他”的照顾。 目前来看,“他”还未行不轨之事,勉强,值得信任。 “天地可鉴。” 折腾了这么久,这俩姑娘应该也饿了。 林昭之前囤了很多吃的,正好有时间,就让她俩先对付一口。 “喏。” “在小摊买的云片糕,不知道老鸨有没有给你们饭吃。” “但接下来,我们还有路要赶,垫垫肚子。” 怕她们怀疑自己居心不良,林昭伸手,随便拿了一个,塞入口中。 “没问题的。” “放心吃。” 紧绷的精神松开,压抑许久的自然反应通通归来。 架不住胃里的饥饿,红衣少女试探地咬上小口,入口即化,十分香甜。 “妹妹,吃。” “喂,我说,你们有尊重过我吗?” 她仨倒是开开心心的吃东西,有没有考虑过还干站在那里,内心纠结的青衣男的感受。 “你的修为,也配谈尊重吗?” “这样,你呢,赶紧离开。” “毕竟就这么待下去,你耗不过我。” “我有的是补给,再待上个七天七夜,不成问题。” “何况,我的帮手就快来了。” “到时,你必死无疑。” 其实林昭心里也着急。 按理说,若姬宇川得手,必然会照约定,给她发信号。 事实却是,她一直分神关注的花月楼里,安静的很,毛都没有。 所以,姬宇川很可能已经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青衣男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就怕花月楼里的高手赶来。 能解决掉姬宇川的人,三个她加一块也打不过。 这货怎么就那么烦人,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 看林昭胸有成竹的样子,青衣男确实不敢再同她耗下去。 他惜命的紧。 抬手一个类似烟雾弹效果的法术,他还想着最后再努力一把。 绕着林昭的龟壳跑了三圈,烟都快散了,也没找到缺口。 只得悻悻退去。 “不对。” 诡异的感觉袭来,森林里幽寂的夜色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混入了烟雾。 “闭气。” 她忙传音给两人,又掏出一把乱七八糟的符咒。 “噗呲。” 耳边忽的传来一声响,声音不大,却钝的要命。 下一秒,龟甲猛地遭受重击。 “咔嚓。” 林昭清晰的看见,本来完好无缺的甲壳,出现了一道裂隙。 倒霉倒霉倒霉! 她立时激活一张风属性的符咒,吹散了遮挡视线的烟雾。 全然不知这烟,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她们的保护。 尘埃散去,她下意识偏过头。 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青衣男,被一杆枪头,洞穿胸口。 血顺着衣袍缓缓流淌,他瞪大双眼,像一块破布在风中摇曳。 胸腔起伏间,嘴中发出嗬嗬声,不时冒出些血沫,五指长的极开,向着林昭的方向颤抖着伸来,似乎在求救。 “啊!” 白衣少女震耳欲聋的尖叫,唤醒了林昭的神智。 她一把将二人搂入怀中,用身体,遮住那血腥可怖的画面。 第26章 绝地反击 “你主人好生无情。” “就这么把你丢给我,自己跑去凡间。” 瞧着金黄色的小兽在身边跑来跑去,司渊久违的想起了带崽的快乐。 它的主人,刚来时也是小小一个,不过十岁的娃娃,踮起脚,勉强可够到他腰间。 明明最是无瑕,却整日里板着张脸,不发一言。 害怕时,一双湿漉漉的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你。 那种感觉,不像在教徒弟,说是养女儿,还差不多。 伸手将小东西置于腿上,司渊出神的看着窗外,手底一下一下,轻抚它柔顺的细毛。 “你说……她心里……把你当什么?” 凡间有句话,叫女大不中留,司渊从前不懂。 但此刻,见那月与灯依旧,形单影只的落寞,在夜里疯狂生长。 小兽无法回答他,尽管它开了神智,却也仅仅是个孩童。 兽族本能告诉它,人类很复杂。 它倒是想说,主人对它挺好的,把它丢下,也是因为要给它找新主人的缘故。 可它能感受到,新主人现在,很难过。 娘亲说,安慰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陪在他身边。 所以,兽兽还是安静的让他摸好了。 “昭昭……” 今早纪云青来报,说昭昭要出去修炼一月左右。 不过两天,日子便如此难熬。 若非可以经常睹物思人,他还真不知该做些什么,来消磨时光。 只恨宗门内需要他的地方太少,才让他十分清闲。 曾经享受安逸的独处,现在却因见识过烟火,而不满孤独。 昭昭第一次去人间历练,可能吃饱,穿暖? 她性子耿直,处事有失妥帖,会否招惹事端。 “早知她这般好动,便多给她带些防身灵器。” 总好过现在,朝也思,暮也想。 “你一定也想她了,对不对。” “不如……” 我带你去找她。 …… 深吸一口气,林昭强迫自己冷静。 “别怕。” 她柔声安慰道。 血腥味无孔不入的刺激着神经,牙龈隐隐作痛。 “有我在。” “没事的。” 来人的身份不难猜。 大越境内擅用枪者或许不少。 可枪技精湛,一个照面便能秒杀筑基修士的,唯一人而已。 “他是连羽。” “是那夜……屠我姬家的恶魔……” 一样的夜,一样的枪,一样的杀伐果决,心底封存的记忆在见血那刻,猛烈爆发。 红衣少女无助的靠在林昭肩头,紧紧攀附着她的臂膀。 似乎这样,便能汲取几分站着的勇气。 连羽,是姬家所有人的噩梦。 “我知道。” “你哥哥同我说过。” “我会保护好你们。” 无力的话语,在血淋淋的事实下,变得苍白。 林昭清楚的很,她不是连羽的对手。 立于地面的枪身微微用力,灵力透过连接处,震碎敌人的经脉。 抬手一甩,将没了气的尸体,抖飞数十米。 “把她二人交给我。” “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俩都是强盗,何必互相残杀。 嗯……也不能这么说。 连羽比青衣男更强,更心狠手辣。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林昭松手,苦笑着转身。 “当然有,我杀了你,也是一样的。” 连羽才不跟她废话。 迅捷如风的第二击,紧跟着袭来。 这次,他出枪的角度刁钻不少,以点破面,龟甲瞬时崩塌大半。 “感谢我宝,护我性命。” 一言不合就动手,是个狼人。 “大哥,你也没给人考虑的时间啊。” “我交,我交还不行吗?” 奇怪,他的进攻点,一直在正前方,那是龟甲防御最强的地方。 如果想快速结束战斗,应该绕去林昭顾不上的地方,比如她身后的姬家姐妹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姬宇川曾说过,她二人身上,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难不成…… “听我说。” “他应该不能伤害你们。” “我有一法子,可替姬家报仇。” “但我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求人不如求己。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生死不明的姬宇川身上,还不如趁机完成最后计划。 文修然离开前留下的储物袋中,有一物,威力巨大。 若能借用它的力量,她们或许,还有胜算。 “你说,要我们做什么?” 白衣少女倒是比先前,展示出了更大的勇气。 “你们手牵手,把我围在中间就好。” 连羽的修为那么高,她们三人的对话,必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林昭也不怕他听见。 “说你有胆识,你不敢跟我堂堂正正一战,说你没胆识,你却在众人围攻下,把她们带走。” “你和姬家并无渊源,为何要配合姬宇川?” 连羽无法阻止她。 他若出手,势必打在龟甲,何况束手束脚,那样近的距离,如何制服林昭。 不如先用言语,放松她的警惕,再徐徐图之。 “我明白你的用意。” 果然,我猜对了。 一个实力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的狼人,能停下讲几句话,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我不上当。” 她抬起手,在脖颈间挥几下,送他一个挑衅的动作。 气不气,恨不恨,哎,就是玩。 “看你诚心实意的问,我就大发慈悲的回答你。” “我这人行走江湖,不靠胆识。” “亦不喜欢和人硬碰硬。” “配合姬宇川,救走二位姑娘。” “是因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啊,为了这两朵娇花,再多苦都肯吃。” 终于到了林昭擅长的环节。 她又开始没了正形,听得身旁两人的一张小脸,渐渐染上绯红。 “姐姐,他是不是,骗咱们呢。” 白衣少女小声嘀咕着,总觉自己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登徒子就是登徒子,你……你别理他。” 红衣少女比妹妹想的多,话语间,不免带上些女儿家的羞赫。 手却像扎了根似的,牢牢握住妹妹的手。 “真这么简单?” 连羽瞅准时机,做好出手的准备。 左右前后碰不得,上下却还空着。 只要把握好出招的力度,姬家两姐妹不会有任何损伤。 “是啊。” “就这么简单。” 林昭也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说话的功夫,手已伸进储物袋中。 不管连羽的枪从何处来,她都有把握,与对方拼上一番。 司渊给的玉牌早捏在手心,万一出了差错,至少能保住性命。 应该……没问题。 “一会儿我说放手,你们就放手。” 林昭和连羽的心思倒是出奇统一。 保住姬家姐妹,是她的目标。 高手对战,往往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来啊。” “你过来啊。” 林昭努力仰头,眉毛上挑,用眼神,释放自己的战意。 却因表情过于狰狞,眼睑突然抽搐。 连羽动了,毫无意外的击碎了龟甲最后的残留。 他一跃而起,双手正握,携雷霆万钧之力,刺向林昭。 “放手!” 林昭大喝一声,掏出一个黑黢黢的物体,对准连羽的胸口,灌入灵力。 “该死,这货是个无底洞吗?” 连羽的枪越来越近,物体却只发出了一阵微弱的金光,像冬日里即将熄灭的,星星之火。 捏着玉牌的手愈来愈紧,再无法催动,林昭必输无疑。 赌一把! 以攻为守,永远是最好的打法。 猛地弃了玉牌,她伸手进储物袋,掏出一把灵石,疯狂吸收起来。 不需精炼,不需引导,只要灌入黑色物体里就行。 灵石一块块破碎,连羽的枪也到了身前。 放开对身体的控制,林昭向地面躺去。 拉开身位,争分夺秒。 “嘶。” 连羽的动作到底快上几分,枪尖从天而降,马上就要刺穿林昭的身体。 关键时刻,红衣少女一把拉开林昭,使她避免被串成肉串的命运。 枪头擦着腰间而过,划碎衣物,皮开肉绽。 林昭痛的倒吸一口,手上动作仍是坚定。 终于,物体吸饱了灵力。 一改之前不起眼的样子,散发出耀眼的金芒。 手轻轻一碰,黑色外壳便片片剥落,露出内里华丽的盒身。 按下侧面的开关,一道比连羽枪还快的金光,刷的射出,正中他心口。 到了金丹,修仙者体内会发生极大改变,心脏,不再是最致命的弱点。 况且连羽早有防备,金丹期的护体灵力爆发,他狞笑着,想要将金光弹开。 却不曾想,那是一根比筷子还要粗上许多的金针。 最重要的是,以它的威力,秒杀金丹期,不在话下。 可惜初次使用,林昭还未完全掌握它的性能,金针固然狠狠穿过他的身体,却没能留下他的性命。 心口阵阵剧痛传来,连羽不得已收枪倒退。 “这是……什么?” 猛地喷出一口血,他不可置信的望向林昭。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练气,能伤到他? “我也不知。” “反正,是一个挺厉害的暗器就是了。” 林昭在姬家姐妹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这局只能算险胜,连羽的枪果然威力不俗。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丢了性命。 劫后余生,着实值得庆幸。 这东西,以她现在的修为,能启动一次,已是奇迹。 “咳。” 体内的生机飞速流失,连羽用尽力气,掏出一把灵丹,大口大口吞服。 “哎……” 红衣少女虽不知那些圆圆的为何物,但看他状态,必是能救其性命的东西。 她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他。 “不必去了。” 林昭摇了摇头。 第27章 虎落平阳 金丹修士被射中心脏,或许不会致命。 但失去战力的连羽,同待宰羔羊,有何分别。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曾经行过的罪恶,总要在今日,做个了结。 “你恨他吗?” 腰间的伤口还在淌血,毫无经验的林昭,淡定的掏出早早备下的伤药。 尽管自己处理伤口很难,可相比流血而亡这种丢脸的死法,她觉得自己还是能挽救一下的。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洒洒水啦。 羊驼山壮骨粉,挨了刀涂一包,包你想挨第二刀。 唉,没有公主病,也没有公主命。 随时随地为我传功疗伤的男配,你在哪里? 试探的倒出一丢丢,感觉自己努力的癫痫都要犯了。 “嘶……哦……” “爽……” 真tnnd疼! 刚才那么拼的人确定是我吗? 明明我只是个搞笑女,承不起这么重的担子啊。 谁借我的勇气?梁老师吗? 上个药都得咬着牙的林昭,痛到怀疑人生。 后悔啊,后悔。 伤心啊,伤心。 我……嗷! 一旁的红衣少女倒是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看她抖了半天,只下了点毛毛雨,索性好心地上手,帮她一把。 “一个大男人,怎的比姑娘还娇气。” 拿起细布,尽量温柔又迅速地将伤口缠好。 甚至精心设计了一个典雅的结在表面。 实用美观,不错。 “你手挺巧。” 林昭强忍住呲牙咧嘴的生理反应,眼角带泪夸赞道。 “其实我也不知。” “缘何皇室会觊觎我们姐妹。” “为了那所谓凤凰转世,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 她停下动作,忽然哽咽起来。 “你我素昧平生……” “值得吗?” 夜晚的月照不亮前路。 却能温柔身处月光下的结伴者。 林昭低头,捕捉到少女一闪而过的柔弱。 狭长的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珠。 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原来…… 这就是搞笑女和美女的差距吗? 明明都是路人。 你的路人我的路人好像不一样。 费劲的抬起手,轻轻落在女子的肩膀。 “在下姓林,名昭。” “敢问小姐芳名?” 坦白说,林昭还没有伟大到,对才见一面的人,拼死相护。 只是每当她产生放弃的念头,都找不到借口。 说服自己的心。 修仙之人,超凡脱俗,理当锄强扶弱,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就算她在修仙界,是最底层的井底之蛙,到了凡间,也是旁人不可企及的鸿鹄。 倘若试都不试,便轻言放弃…… 就算修到金丹,修到化神,又有何用。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眼高于顶的哥哥。” “会找你来救我们。” “虽然你看上去很弱,但你有一颗与众不同的心。” 之前的三分怀疑,早在连羽出现那刻,烟消云散。 “小女姬寒烟。” “见过林公子。” 姬寒烟粲然一笑,身后漫天星光,黯然失色。 我谢谢你啊。 林昭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寒烟添竹色,疏雪乱梅花。” “妙哉。” “若姑娘不嫌弃,我便跟着宇川兄,唤你一声妹妹。” 和大家闺秀相处,就是麻烦。 咬文嚼字皆是文邹邹,否则,便乱了礼法。 之前做出的那些事,实属无奈,这会儿倒也顾不得道歉。 “那我岂不是要称你一声哥哥。” “大可不必。” “叫我林昭就好。” 随随便便做人家哥哥,咱文化人不兴占这便宜。 修仙者不讲繁文缛节,更何况林昭的现代思想。 哥哥哥哥的,又不下蛋。 “不行,你救我二人性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你既唤我妹妹,我便唤你一声林大哥,可好?” 眼下解了危机,姬寒烟也有闲情逸致,重拾相府的修养。 果然人不可貌相,有些花花公子,还是蛮儒雅的。 “好好好。” “怎样都行。” “那这位……” “我叫姬千雪。” “你叫我千雪就好。” “什么哥哥妹妹的,无趣。” 姬千雪的个性,和她姐姐截然不同。 少年人的活泼可爱,全体现在她身上。 让人一看便知,她是被宠着长大的。 “千雪。” 这孩子,我喜欢。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你们……逃不过……” “我的主人……” “一定会……” 几人聊的兴奋,完全忘记了还坐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连羽。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 依林昭看,反派的小喽啰,死到临头,话也不少。 “你真以为,我把你忘了?” “非要上来找存在感。” “我不给你两个大比兜都是我仁至义尽。” 止了血,苍白的面色总算有了生气。 林昭感觉自己又行了。 姐这身体,真不是吹。 “不管你家主人是谁。” “你是你,他是他。” 咋滴,你俩还能整个共享生命啊。 “省点劲喘气得了。” “现在不多喘会儿,以后可没得喘。” “连羽啊,连羽,你真是糊涂。” “堂堂大越颇有威名的青年将军。” “非要自甘堕落到,给宗门当狗,你图啥啊?” “图他饼画的大?还是图他对你好?” “可悲,可叹哦。”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放马过来便是。 反正过了今晚,她就是青云门的林昭月。 天高皇帝远,想找人,切,去大海里慢慢捞。 不过连羽倒是提醒自己了。 如果现在取了他的性命,他身后之人必会亲自前来。 如此,便留他一口气。 一点点死去的痛苦,可比干脆利落的咽气酸爽许多。 顺便还能为自己争取点时间。 毕竟,现在的她只是个伤残人士,腿脚没比凡人利索多少。 “你恨他吗?” 林昭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寒烟……妹妹。” 啊,怎么感觉那么羞耻。 像在拜读某位阿姨的影视作品,那些山无陵天地合,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啧。 “恨。” “怎能不恨?” “他的手上,沾满我父亲的血。” “他的部下,押送我姬家女眷到边疆。” “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惜,我做不到。”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不费劲。 林昭没杀过人,同连羽,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无非就是他想要自己的命罢了。 立场不同,她能理解……个屁。 没听说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林昭,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不过嘛,冤有头,债有主。 姬家的事,还是让姬家人自己解决。 递给姬寒烟一把轻便的短刀,林昭握住她的手,对准连羽还在滋滋冒血的心口。 “就算我们不杀他” “他仍旧会死。” “不如死前折磨一番,给你出气。” 只要不杀,怎么都行。 姬寒烟真不愧生在相府,看上去娇滴滴的姑娘,拿起刀来,没有半分手抖。 借着林昭的力,她毫不犹豫的将刀尖捅入。 看着连羽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着实畅快。 “难怪你喜欢杀人。” “这种感觉,出奇的好。” 姬寒烟从小习武,只因父亲对她们兄妹几个,一视同仁。 不在意她女儿家的身份,不逼迫她局限后宅。 平日里跟着师傅舞刀弄枪,也算有模有样。 但那些花拳绣腿式的武艺,并没能保护她的亲人。 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伤人。 囚禁自己的牢笼,在此刻轰然崩塌。 过去的姬寒烟,终是死在了相府里。 从此,没有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姬家小姐。 有的,是身负血海深仇,誓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姬宁。 她要用父亲的身份,韬光隐晦,混迹江湖。 这条路或许很辛苦,但她会一直走下去。 闻言,林昭侧目。 无论任何人,经历过血的洗礼,都不复纯白。 生性清冷的姬寒烟也逃不过。 但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姬相忠良,姬家恭顺,抵不过人心与欲望。 君主要的,从不是忧国忧民的臣子。 “谢谢你。” 姬寒烟抽出刀,目含深意地望向妹妹。 “千雪,我们姬家的仇,报了。” 如果可以选择,姬寒烟只希望妹妹,不要参与其中。 这场闹剧,该落幕了。 “姐姐……” 姬千雪有些害怕,姬寒烟神情中的冷意,太过陌生。 可那是从小到大,一直护着她的姐姐啊。 不顾姐姐手上还滴血的刀,她扑进姬寒烟怀中,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试图给予姐姐一点温暖。 “便宜你了。” 姬寒烟不会再动手了。 林昭瞥了眼气息更加微弱的连羽,淡淡道。 按照她的设想,此等深仇大恨,不把他扎成个筛子当渔网,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林昭也就想想。 毕竟,她又不是学医的。 哪里知道什么地方能扎,什么地方不能。 万一扎深了,连羽嘎一下没了。 他口中的主子察觉,追了上来,她找谁哭去。 “走。” “已经耽误许多时间了。” 花月楼里的姬宇川始终没有任何消息,想必凶多吉少。 活人总得向前看。 “好。” 最后瞧了一眼曾高高在上的敌人,他不再凶狠,失去獠牙,比路边的乞丐还要衰三分。 姬寒烟缠好刀,别在腰间。 “林大哥,你能帮我把这枪头卸下来吗?我想留个纪念。” “当然,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别说枪头,枪身都给你打成项链带。” “现在,我先把他料理了。” 连羽已经失去引动金丹自爆的能力了,但林昭还是要将他的金丹废除,以防万一。 找准位置,她拿起连羽的枪,将他的丹田,搅了个天翻地覆。 卸掉下颚,断了四肢,所有能令他自戕的因素,通通排除。 “天呐,我好恶毒。” 又喂了一把丹药,堪堪吊着他的命,林昭收起枪,指了个方向。 “千雪啊,那边是南不?” 第28章 剑峰暗涌 “什么?小师妹下山历练了?” “难怪我去请安时,负责洒扫的弟子,告知师傅并不在主殿。” 剑峰之上,身处纪云青屋外的离颜蹙眉,略带一丝惊讶道。 最近忙着打探敌情,整日早出晚归,的确忽略了司渊的动向。 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心,难怪人们常说,大意失荆州。 她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若能早些得知这个消息,派人在青云门外拦截,定能将林昭月俘获。” “到那时,掌控司渊,岂非易如反掌。” “实在可惜。” 此时能做的,唯有按兵不动。 错失良机后再派人前去,有暴露自身的危险。 何况司渊不在主殿,十有八九,是去找他的心肝宝贝。 想在青云门最厉害的剑修手下掳走他的徒弟,无异于痴人说梦。 “纪家小子真能瞒。” “小瞧他了。” 如果不是她心血来潮,想去和司渊培养一下感人至深的师徒情…… 恐怕,人都回来了,她仍不知不觉。 难怪上次只是偶然试探,便引得纪云青怀疑。 小小年纪,狡诈的很。 “什么?” “师傅不在主殿?” 同样懵逼的,还有被她烙上腹黑二字的纪云青。 师父何时离开,又去往何方。 真叫人不省心。 宗门大比在即,剑峰却无峰主坐镇,听着都可笑。 好在,纪云青早已习惯。 自家师父对小师妹的事,总是过分关心。 劝也劝不动,管也管不了。 除了认命还能怎样,自己选的师傅,没有反悔的余地。 唉,我太难了。 装,继续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离颜在心里由衷的夸赞了一遍纪云青的演技,甚至想多送他点掌声。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两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 “师傅脚程快,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师弟不必太担心。” “倒是小师妹……” “不闷不响的去了凡间,如此突然,叫人一点准备没有。” “听闻凡间近来不太平,应多送她几件灵器防身的。” 想了想,唯有比狐狸更狡诈,才能不被他察觉自己的尾巴。 离颜率先打破沉默,扮演起一直以来得心应手的人设。 剑峰的知心大姐姐。 “是啊。” “师傅的行程,我倒不在意。” “只是大比在即,门内事务多,我有些忙不过来。” “幸好,还有师姐在。” “有师姐相助,我心里踏实许多。” 好啊,好得很。 这小子阴我。 离颜早说了自己要做个闲人,如今司渊一走,这扛起剑峰的事宜,理当落在资历最老的弟子身上。 纪云青这番话,进退得当。 看似附和,实则将剑峰的烂摊子,全部甩给自己,偏偏她推拒不得。 太可恨了。 “师弟放心,师姐我经验丰富。” “辅助你,不在话下。” 离颜心里苦,但她不说。 在青云门的范围内,容不得她随心随性。 只希望这次同纪云青携手,能让他对自己,多些信任。 “云青谢过师姐。” 哦豁,总算有人能和自己一起体验师傅的不靠谱了。 “哪的话,你我二人,乃是剑峰最早入门的弟子。” “相互扶持,理所应当。” “师姐还有事,不打扰师弟了。” 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靠谱的师傅加不靠谱的徒弟,确实令人头疼。 但有离颜这个赶着潜入青云门的卧底在,纪云青反而轻松不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少主,司渊已经离开青云门。” “是否需要我执行计划?” 告别纪云青,离颜径直回了后山。 从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取出自己同少主联络的玉简,她走到洞口,挥手激活阵法。 “不必。” “我自有打算。” “虽然司渊不在,可你我还是少联络为好。” 对面传回的雌雄莫辨的嗓音里,不带半点情绪。 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傀儡。 “我知道分寸。” “此次事出突然,我必须尽到提醒少主的职责。” 离颜对她家少主的秉性早有了解,全然不在意的继续道。 “少主,司渊他,是为了一个叫林昭月的女弟子,才离开剑峰的。” “我以为,从她身上,有利可图。” 其实离颜并不想告诉少主司渊的真实意图,可就这么瞒着,能瞒一辈子吗? 看纪云青见怪不怪的样,想必自己不在的时候,司渊为了林昭月什么都做得出。 况且自己部署任务时,还要调动部下,人多眼杂,势必惊扰少主。 与其被动的让少主知晓,还不如现在主动交代。 一来,让少主有个心理准备,日后看到司渊和林昭月,不至于失态。 二来,可以试探一下少主的态度,看她对司渊,是否还残存情愫。 作为一个衷心的下属,如果少主真的对司渊念念不忘,自己必须及时为她处理掉,这些不该有的妄念。 毕竟,长老们还在虎视眈眈。 若少主出错,长老中定然有人夺权。 到那时,整个邪宗,都会被他们弄的乌烟瘴气。 还如何有实力,杀进青云门。 “我知道了。” “既有利可图,你在青云门内,便跟她好好相处。” “我希望下次,你能给我提供些,更有用的消息。” “是。” 结束了简短的通讯,离颜又将玉简换个地方藏好。 小心谨慎,是她在邪宗多年,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眼下,少主对司渊的态度尚且不明。 自己的首要任务,还是从林昭月身上下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日后,要多跟她走动走动了。 …… 剑峰的风云涌动,在外的司渊一概不知,他已有多年未出山。 在青云门,谁人不识他剑峰峰主,正因如此,下了山,才处处不便。 凡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几十年过去,他早已从三国中某个不起眼的世家公子,变成了人人敬畏的仙长。 按理来说,他无需再入世了。 如今却因着寻人,再度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 娘亲和父亲早已不在,他们家的宅院,也破败不堪。 奇怪,他向来不在意这些。 修仙后,就连本该有的情感都摒弃了。 如今怎会为凡间的沧海一粟,生出伤感。 为什么,自己根本想不起过往,却总觉得原来的生活,应是多姿多彩的。 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无欲无求。 明明刚入青云门的他,还会缠着舅舅,给自己买糖葫芦吃。 好像……是收了第一个弟子,从弟子,成为了师尊后,他便再也没了快乐。 直到那人出现,自己才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无法压抑的爱,总在相处的每个瞬间,在心头悸动。 他好似又变回了小时候,跟在父母身后,说要娶某某家小姐为妻的那个少年郎。 可他不能。 不能放任欲望,在角落里,疯狂滋长。 所以他和她在相处中,总若即若离,忽远忽近。 有时司渊会想,为什么我要顾及那些虚伪的正道。 明明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简单的相守。 但当他面对着那双纯洁又灵动的双眼时,他无法开口,将阴暗的见不得光的情感,剖析在青天白日下。 纠结,折磨,隐忍,苦痛,快要将他逼疯。 后来,那人也离开了,他恢复端庄,恢复冷静,重新了解自己。 然而好景不长,林昭月的出现,再一次打破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壁垒,轻而易举地闯入他心中。 他同她,什么都做过,最亲密无间的情事,和师徒不该有的亲密,他都为她破例。 见不到她,他就会寝食难安,日思夜想。 有时他会问自己,你真的是在,弥补从前的遗憾吗? “我这是怎么了?” “故地重游。” “心绪竟这般激荡。” 司渊闭上双眼,只觉胸腔中的答案,震耳欲聋。 可半晌过后,他出奇的平静下来。 困扰他的事务,也在不知不觉中,通通消失。 “我在这里,做什么?” 司渊睁开眼,迷茫的望向四周。 随后渐渐回想起,自己是下山来找昭月的。 天地广大,神识无法覆盖万里,幸而他给昭月,做了一块护身玉牌。 那里有他的一缕神魂,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感应到她的方位。 按住眉心,双指并拢,集中精神,直到微弱的灵力传回,这才收手。 “在大越吗?” “也对,她走不远,定会选择离青云门最近的国土。” “我怎的糊涂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在嘲讽自己。 几个呼吸间,瞬息千里。 一柱香内,人已踏上了大越的土地。 难得有这样闲情逸致的时刻,他停止赶路,欣赏起凡间的景色。 去昭月身边,太过容易。 好不容易来凡间一趟,她必是要好好玩上一阵的。 自己追的太紧,反而打扰了昭月的雅兴。 还是先在此地逛一会儿,再悄悄去看她。 万一能买到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随手送她,图个开心。 行至卖饰品的摊位旁,司渊盯上一个素雅的珠花。 他不懂女孩子的喜好,只能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挑选最合适的那个。 “救命啊!” 身后忽然有人惊慌喊到,马匹嘶鸣声迫使他回头,只见一辆似是失控,疾行而来的马车,在本就不宽敞的路上,横冲直撞。 车上两名女眷被颠簸的摇摇晃晃,随时有跌出车外的风险。 周围无一人上前,司渊自然也不在意。 微微侧身,避过便是。 耳边突然一阵劲风翻卷,他定睛一看,是个白衣少年。 自他身旁窜出,猛地一跃,跳至马背。 他似乎极擅驭马,从容不迫地拉动缰绳,夹紧马腹,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那匹狂躁的马,竟被他慢慢安抚,在撞到人群前,险之又险的停了下来。 第29章 宇川再现 “二位姑娘,可有受伤?” 白衣少年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中翻身下马,对着车里的女眷,柔声细语道。 “不曾,多谢公子相救。” 马车里,是侥幸逃过一劫的姬寒烟和姬千雪两姐妹。 此刻,她们惊魂未定,连遮掩的帷帽都不知掉在何处。 顾不得掩饰,姬寒烟先行道谢,并未发现白衣少年在看到她们的面容后,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他摆了摆手,像是江湖里的成名侠士,豪放恣意。 可瞧他胡子都没长几根,怎么看,都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一枚。 “这马是被人惊着了,才会突然发狂。” “二位姑娘看着,也不像会骑术的模样。” “不如,我送二位一程。” 白衣少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举手投足间,颇有贵族风范,不似坏人。 “不劳烦公子,我二人的兄长就在附近。” “这样,公子救我们性命,我们姐妹,便请公子一壶好酒,以报救命之恩。” 解开腰间系着的钱袋,姬寒烟撂下卷在头顶的车帘,又掀起一角,将袋子放在车头,一臂远的距离,光天化日,再安全不过。 人家救了自己,应当给予回报。 家风有训,不可相欠。 然害人之心不得有,防人之心不得无。 出门在外的第一准则,便是不与陌生人,产生过多交集。 无论这人看上去有多正派。 只要她们一日没离开大越,就一日不安全。 有时,给出一些迷惑旁人的信息,是为了寻求自保。 这点,还是林昭教她的。 昨夜,趁着夜色,林昭带她们走了与南完全相反的北边。 开始她还不理解,直到远离连羽所在范围后,林昭小声地对她解释道。 “旁人以为,咱们逃走后,必定连夜出城,所以,他们会加派人手,把住每个关卡,在此前提下,城内反而安全许多。” “我受了伤,战力远不比从前,一路颠簸,早已筋疲力尽,与其忙着逃命,不如休养生息。” “待他们松懈后,再去同你哥哥安排的人汇合。” 因此,林昭才故意指给还没咽气的连羽,一条与她们的目的地,完全相反的路。 她说这叫障眼法,是为了迷惑连羽身后之人。 果然,她们顺顺利利走到天亮,一路上没遇见一个追兵。 后来,林昭孤身入城,为她们买来了帷帽和口粮,还有一辆不算舒适,却赢在低调的马车。 也算半个遮风挡雨的地,几人总算能歇歇脚。 可刚刚,“他”不过下车问路的功夫,一贯听话的马儿便好似受了刺激般,突然发狂,载着二人一路向西,来到此地,幸好无人受伤。 也不知“他”几时能赶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此地不宜久留。 但现在怎样离开,成了难题。 答应陌生人同路的请求不妥,她不能拿二人的性命开玩笑。 权衡再三,姬寒烟还是决定用衣物遮面,亲自赶马。 虽有被发现的风险,却不必为他人所控。 “姑娘有兄陪伴,在下放心。” “既是酒钱,我便不推脱了,多谢姑娘美意。” “告辞。” 少年没有强求,简单行了一礼。 别有深意的瞥了二人一眼后,他拿了钱袋,大摇大摆的离去。 见他身影消失,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 姬寒烟撕下一缕裙边,围住面容,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后,极为迅速的一挥缰绳。 “驾。” 她当然不会赶车,不然,也不必让受伤的林昭来。 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再加上,她本身学过骑马,将两者结合,应该不难。 初次上手,总归不熟。 车轮不是往左,便是往右,丝毫不稳。 勉强平衡,已算奇迹。 城内不能再待了,必须尽快与林昭汇合。 好在她们早有约定,万一走失,可去第一楼旁的巷子等“他”。 现在这种情形,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地形她倒熟的很,不走大路,抄近道,路程短,人烟亦是稀少。 努力拉住缰绳,总算有惊无险的将马车停进小巷。 巷内无人,暂时安全。 “看来,他还没到。” “我们先吃点东西。” …… 被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打扰,司渊已然失了兴致。 他放下珠花,猛然想起自己身上,并无银两。 “是我糊涂了。” 许久不来,竟忘了备下凡间最重要的东西。 得找个地方,换些散碎铜钱。 “奇怪?” 才一转身,司渊便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异常的灵力波动。 而且,这人调动灵力的时间很近,以至于力量的痕迹,尚未消散。 难不成……是刚刚那个少年。 “好污浊的一缕邪气,不似少年人能修炼出的精纯。” 会是某个邪修,出来夺舍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两个凡人,怕是要惨遭他的毒手。 司渊不会主动去掺和凡间的事。 但事涉邪修,他身为正道,有匡扶正义的责任。 何况,谁知这邪修是否孤身。 万一邪宗盯上此地,打着屠城献祭的主意,大越岂非危矣。 “不行,不能放任不管。” 他必须去一探究竟。 追踪的法子不难,只要顺着邪力最浓郁的地方去,一定可以发现他们的踪迹。 “看来,一时半刻,无法动身去见昭昭了。” 比起小情小爱,司渊显然更重大义。 心里虽有遗憾,但手上动作,倒是伶俐。 一个法印结出,他找了个角落,隐去身形,避免打草惊蛇。 可惜司渊不知,就在他离开后没过多久,他心心念念的林昭,便追着马的轨迹,踉踉跄跄的找来。 “唉呀妈呀,累死我了。” “这匹破马够能跑的。” 买的时候也没说是千里马,这咋还一日千里了呢? 你说说,我一伤残人士,走这么多路,多不容易。 林昭喘匀了气,用袖口,抹去鬓角的汗珠。 看这里的样子,好像没受殃及。 莫不是,有人制服了那匹马,还是……自己来晚了。 “大娘,您这珠花好漂亮,给我包起来。” 随意的找了个路边摊,她指着其中最低调的珠花,大声喊道。 “好嘞。” “公子有眼光。” “老太婆这珠花,全城找不出第二个。” “刚才有位公子,还在这看了许久呢。” “若不是有辆马车突然冲出来……” 卖珠花的大娘一看就是个爽朗的人。 还没等她发问,自己就全部交代出来了。 “唉,也是那位公子无缘,才让公子你,把这么好的东西,买回去。” “瞧公子长的,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这珠花,肯定是买给心上人的。” 好嘛,大娘,业务这么熟练。 “大娘说的是。” “他是无福。” “不过,那辆马车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哪家的刁蛮千金,当街纵马?” 不经意的发问才是重点。 先顺着她的话讲,再往离谱的地方引,林昭就不信,大娘会不主动给她说上一遍。 “千金不千金的,咱不知道。” “反正,是俩年轻姑娘。” “人太多喽,老太婆我看不清她们的模样。” “不过,那个救人的公子,倒是俊朗。” 果然是被人救了吗。 还好。 否则她林昭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一匹马身上了。 真那样的话,她高低得送上一句马勒戈壁。 “包好了。” “公子,老太婆我与你投缘,就收你一钱。” 大方掏出一个银锭拍在摊上,林昭接过珠花,揣进怀中,甩头转身,一气呵成。 就喜欢这种装13的感觉。 还好她早就预料到事情不会一帆风顺,提前跟姬寒烟说好。 不然天地广阔,上哪去找。 “寒烟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后,林昭愣了一秒,转头看去。 入眼,是随处可见的……空气。(啥也没有) “姬宇川?” “你没死?” 自己肯定不会想他想到出现幻觉,修炼之人,也不存在幻听一说。 她敢保证,刚才说话的空气,一定是姬宇川。 “怎么,你盼着我死?” “让你失望了。” “你没死,为何不现身说话?” 古怪,太古怪了。 她能感觉到,姬宇川就在身边,却什么都看不见。 难不成,他用了什么高级的隐身术法? “我有我的苦衷。” “你不必知晓。” “你只需要好好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话。” “花月楼里,有一个元婴修士。” “我差点死在他手下。” “但我有我的本事,他暂时不能把我怎样。” 姬宇川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比他们先前见面时,还差十万八千里。 “我倒是没想到,你能从连羽手下,全身而退。” “不过,他的死讯已经传回,你运气不错,很快,一个元婴修士,就会杀到你面前。” “我无法再为你提供帮助了。” really?没开玩笑。 不就是俩女的,值得这么大人物亲自出手? “行,我算你带来个好消息。” “我也就不问你你在哪这种蠢问题了。” “看在我即将奔赴黄泉,你就告诉我,寒烟和千雪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省得我死不瞑目。” nice。 如果可以,林昭恨不得竖起大拇指……戳爆他的脑壳。 再好好问问他,做人做事,怎能如此不仗义? “好,连累你陷入此等境地,我有责任。” “我就告诉你,寒烟和千雪她们是……” …… 时辰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还没有林昭的身影,姬寒烟和姬千雪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姐姐,林昭怎么还没到?” “莫不是我们走错地方了?” 第30章 又遇险情 “不会的,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姬寒烟和林昭确认过方位。 他说他并非大越人士,对大越的地形亦是不熟。 可这条小巷,是他和哥哥相识的地方。 拥有特殊的含义,记忆怎能不深刻。 就像自己同他相处不过两日,但他的赴汤蹈火,他的英勇无畏,都铭记在姬寒烟的心里。 一生难忘。 花月楼初见时的防备,到如今只要他在身边,就会觉得安心。 明明相识不久,却共同历经生死。 他给了自己手刃仇敌的机会,给了姬家重新开始的希望。 她想,假以时日,林昭必会成为守护一方的英雄。 因为他的心性,比那些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强上太多。 姬寒烟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对他的评价,已如此高。 高过了京中最有能力的世家公子,甚至高过皇城里的王孙贵族。 不过,他注定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不拘世俗,高不可攀。 “姐姐,你说林昭,会不会抛下我们……自己走了。” “他与我们萍水相逢。” “前路漫漫,仇家甚多,世间比连羽厉害的,大有人在。” “也许他害怕了。” “打算趁此机会,抛弃我们这两个累赘……” “也说不好。” 姬千雪虽单纯,可她不傻。 无论是离开花月楼,还是应对连羽的追杀,林昭都已尽心尽力。 他不是大越人,又因一时义气,答应了哥哥。 照顾她们到如今,仁至义尽,何必为了陌生人,搭上性命? “不会的。” “他不会的。” “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完全可以一出花月楼,便同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因此,不会有那种可能性的,姬寒烟自我安慰道。 心底隐秘的情绪在叫嚣,理智似乎一点点崩塌。 离开林昭,她们姐妹,活不下去的。 光是即将到来的追兵,便足以将她们拖进深渊。 就算侥幸逃脱,江湖之大,她们两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又能去哪里呢。 身上的钱都给了那位相救的公子,遮挡容貌的帷帽也丢失了。 满城都是通缉令的情况下,难道能靠手上这些食物,撑到出城吗? “千雪,别担心。” “就算他真的离开了,还有姐姐在。” 说句难听的,如果林昭真的放弃了,她们姐妹的结局,恐怕是生不如死。 可千雪说的有道理。 林昭和他们非亲非故,能走到如今,已算仗义。 就算他真的不告而别,她们也没有资格去指责他。 “哈哈哈哈。” “两位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失了庇护的小绵羊,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嘶哑如毒蛇吐信般阴冷的笑声,忽然从角落传来。 “谁?” 车里的姬寒烟顾不得悲伤,下意识将妹妹挡在身后,悄悄拔出短刀。 “美人这么快就忘了我吗?” “真令人伤心啊。” 白色的衣角露出,姬寒烟抬头,撞上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刚刚救下她们的白衣少年,赫然出现在此。 怎么会?他一直在跟着自己吗? “美人,那种废铜烂铁,还是收起来。” “万一不小心割伤了你的手,我会心疼的。” 少年扯起嘴角,一步一步,向她们逼近。 “你……你别过来。” 姬千雪躲在姐姐身后,偷偷张望,竟意外看到“少年”身上,缠绕着一团黑雾。 她哆嗦着身体,对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呵斥道。 “哎呦,这位小美人,好生可爱。” “谁能似我这般有福,一天内遇上这么多好苗子。” “啧啧,我可舍不得你们就这么被那些不懂怜香惜玉的大老粗糟蹋。” “不如,先让我享受一番……” 少年的笑愈发变态,黑色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他搓了搓手,又扭了扭脖子,似跳大神般,发起了癔症。 只见他扭曲肢体,以一种常人做不出的姿势下腰,翻转,覆在地面。 身体各处,不时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最后,一股黑烟冒出,“少年”的身形,化作一张皮。 “姐姐……” “快跑。” 姬千雪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黑烟,逐渐膨胀。 她推了推身前愣住的姐姐,示意她驾车。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眨眼的功夫,黑烟重新化为人形,这次,它不再是清秀的少年,而是一个年近古稀,浑身散发恶臭的老者。 长相极为丑陋,不能用言语形容。 如果说谁家的幼童哭闹不止,见了他的模样,一定可以立时……早登极乐。 “跑?” “你们能跑到天边去?” “桀桀桀。” “老夫许久没有品尝到这么美味的少女了。” “好香啊。”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飞扑向马车,看那样子,就像要将马车带人,一口吞下。 “救命……救命啊!” 如此诡异的一幕,把姬千雪的双腿钉在原地。 嘴巴是能动,可身体,却失了力。 脑中一片空白,生不出半点与之对抗的勇气。 姬寒烟本以为父亲死后,姬府被灭,除了亲人分离,或是人头落地,世间再无能令自己害怕的因素。 没想到,才离开花月楼一天,她们便见识到了各种颠覆过往十多年认知的事物。 “桀桀桀,小美人,我不就是救了你们命的人……” “你还想找谁啊。” “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许。” “林昭!” 姬寒烟绝望的大喊道,就像是溺水之人,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臭味,马上就要贴到面颊。 “喂,你这坨不知是啥的东西,胆子还真大!” “我救了她们两次,若论救命之恩,怎么也轮不到你这只癞蛤蟆。” 七张符咒瞬发,张张都带着克制邪气的佛光。 熟悉的嗓音响起,林昭像超人般从天而降。 你说巧不巧,姬宇川临行前,特地赠予自己一堆千奇百怪的东西。 这不就用上了吗? “什么?!” 一张符咒或许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可七张,足矣形成威力巨大的阵法,饶是这邪修身经百战,也架不住在丝毫未觉的情况下,被人偷袭。 如受重击般的倒退,他喷出一口绿色液体,腐朽的身躯下,本就溃烂的皮肤,更是萎靡。 “妹妹们,想我了吗?” 人被制住,林昭挥手,加大灵气输出,将他困在符咒围成的圈子里,不得动弹。 快步上前,目光扫视过姬寒烟和姬千雪,见她们并未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林昭,你去哪了?” 姬千雪像个吓坏的小孩,飞扑到她怀中。 委屈巴巴的模样,惹人心疼。 “吓坏了。” “我来晚了。” 这都得怪你哥。 要不是他讲话太磨叽,也不至于耽误那么长时间。 “寒烟妹妹,没事。” 和总是热烈表达情绪的姬千雪不同,姬寒烟的敏感脆弱,需要林昭额外关注。 有连羽那厮在前,又有这只老蛤蟆在后,不得给妹子整出个心理阴影? “无碍。” 她望着林昭关切的神情,愣了半晌,最后,才呆呆地回答道。 妈耶,真给孩子吓傻了? “真的?” “我怎么感觉……” 林昭质疑的话音未落,刚空出来的怀抱,便被姬寒烟填满。 温情的画面,因缠的紧紧的胸口,撞的生疼,而变得并不美好。 “刚才好可怕。” “我以为……” 你不要我们了。 后面的话,姬寒烟没有说出口。 什么叫生死一瞬,她是真的体会到了。 “哥知道你怕,但你能不能松松手,咳咳……” “你勒到我伤口了。” 真的很痛哦。 妹啊。 你不是故意报复我。 “对不起。” “我……” “姐,他动了!” 每讲到重点就必给我打岔是! 捂着伤,林昭走到阵前,看着那个没有半点像人,却偏偏有头有手有脚的家伙。 “嚯,远看挺丑。” “近看就更丑了。” “我说,你到底是个啥子东西?”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姬宇川只跟我说,这东西对大部分邪恶生物管用,但他没给我科普种类。” 凑近一闻,她又嫌弃的捏住鼻子道: “啧啧,你身上这味也忒大了。” “多久没洗澡了。” “哦,我忘了,你是灵体,不用洗澡。” “算我求你了,搞搞个人卫生好吗,老兄?” “就算你癞蛤蟆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最起码的干净得有。” “不然姑娘们会图你岁数大,图你不洗澡?” “哎,对了,你之前说的好苗子是什么意思?” 姬宇川咋就没给自己适合审讯的工具呢,这老哥,啊不,老头,一看就是个不肯配合的主。 得想办法把他嘴撬开。 “老喽,老喽。” “区区一个练气期的小鬼,竟能将我逼到如此境地。” “果然是岁数大,不中用了。” 老头当然不会跟林昭说什么。 不是一个档次。 如果没有这些符咒,他必能让这小子体会一下,什么叫身在地狱。 “这台词听得耳熟,让我想想。” “哦,对了,上一个叫我练气期小鬼的人,好像已经去黄泉路了。” “但你不用担心,一看你就是踏不进轮回的人。” “其实nei不说,我也zi道啦。” “你是个有组zi的人。” “yu果我没猜错,你是邪宗di,对不?” 老头的身份标志已经很明显了。 小说里的邪宗,就是喜欢搜罗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他们当中,有身世悲催的小可怜,也有天生坏种的大坏蛋。 显然,这货属于后一种。 反正就是,死不足惜那类。 “小子,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啊。” 奇怪的口音和清澈的愚蠢,让老头一时也分不清,林昭到底是何来路。 正道弟子,少有这般张扬的。 算了,不管了,吃了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诡异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老头脸上,他的气息猛地暴涨,身躯也鼓成一个圆球,将阵法撕裂。 第31章 师徒重逢 “纳尼?” 场上局势瞬息万变。 邪修的实力真不是盖的,对付经验不足的林昭,他甚至没有使出全力。 要知道,他的岁数,足可以当林昭的太太太太爷爷了。 岂会栽在林昭这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迅速向后倒退几步,敌我差异悬殊,林昭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只凭本能掏出几张符,想要修补阵法的缺口。 “小子,你该不会以为,单单几张符,就能控制住我。” 老头狞笑着伸出骷髅般的手臂,手腕一翻,袖口飞出好几只尖叫的小鬼。 “感情你刚才都是装的。” “我就说嘛,凭我的修为,怎么可能在凡间横着走?” 没有主角命的人呢,偶尔开挂一次两次,可以理解。 但挂开多了,总有失手的时候。 林昭本就缺乏对这个世界的常识。 小说终归是小说,不可能面面俱到。 有些支线,或许连作者自己都没想过。 “也罢,活多长是长啊?” “珍惜生命的每一天才是真谛。” “我一个练气期,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努力了。” 凡事都看的开,是林昭最大的优点。 老实说,每走到一处就得出事的体质,她以为只会发生在,某个动漫里永远长不大的小学生身上。 没想到自己,也这么衰。 人家是看客,自己是主要经历者。 这待遇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随着几个红皮小鬼的靠近,林昭手里的符咒,也在他们身上邪气的侵袭下,化为灰烬。 算了,你已经很累了。 放弃抵抗。 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用最轻柔的语调,缓缓说着。 似泣似怨,如痴如诉。 “你说的,有道理。” 听人劝,吃饱饭。 她的表情逐渐放松,带着种脱离命运操控的快感。 “林大哥!” “林大哥,你醒醒!” 姬寒烟这边倒是看的明白,那几个小鬼虽没有实体,却可蛊惑人心。 它们围在林昭周围,亲昵的贴于他的身体。 林昭的神情越迷茫,它们的体型就越大。 不行,这样下去,林昭一定会被它们吞噬的。 她一改往日娴静的模样,拼命的叫喊,试图唤醒林昭的神智。 “美人,放弃。” “我这几只小鬼,可是我精挑细选,怨气最浓的几只。” “谁被它们缠上,都只有在无尽的痛苦中,反复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份儿。” “直到被吸干养分,成为一具枯骨。” 老头仰天大笑,笑声尖锐,震耳欲聋。 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姬寒烟和姬千雪身上。 上下打量后,他有了新的念头。 “美人,被这小子一打扰,我也失了兴致。” “不如,我们来打赌。” “看看他能撑多久。” “我赢了,你们亲自服侍我。” “我输了,就放过他,如何?” 对赌嘛,总需要给出旗鼓相当的赌注,才能让鱼儿,自己咬钩。 老头就喜欢看人一点点绝望的模样。 那种滋味,是邪气最好的养料。 反正这两个美人,是他自己发现的。 他想怎么玩都可以。 “当真?” 姬寒烟并不相信他的鬼话。 但倘若真的能给林昭,搏得一线生机,她愿意陪他赌这一局。 反正不管是输是赢,她们三人都跑不掉。 或许这次,林昭还能创造奇迹呢? “哈哈哈,我从不骗女子。” “好,我答应你,你说怎么赌。” “哦?” “答应的这么干脆?” “这小子,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如此,老头子我,还真舍不得弄死他。” “要让他瞧着你服侍我,那才有意思。” 论变态,邪宗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你别瞎说。” “他是我哥哥。” 虽然不确定林昭此刻是否能听见。 但女儿家应有的羞涩,还是让姬寒烟红了脸。 什么心上人……她们才认识多久。 认“他”做哥哥都勉勉强强,他人长的不帅,又不贴心,自己见惯了多少好儿郎,岂会为“他”心动? “哥哥?” “我看……是情哥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美人,我们就赌,他能不能撑过一柱香?” 老头对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 他这小鬼,取自娘胎里足月的婴儿,在妇人即将生产前,用药迷晕,再辅以幻觉,让她自己亲手剖出。 泡在装有药液的罐子里,封上个七七四十九天。 子夜子时子刻,阴气最重时,夺去性命,炼化它的魂魄,日日以血培养。 它们的凶气,就连那刻意布下阴魂阵的九重山,都比不得。 是他最为得意的作品。 莫说是一个练气的黄口小儿,就是许多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都很难破除它们制造的幻觉。 一柱香……太久了。 “好,就一柱香。” “若一柱香后,他还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断气,你便放过他。”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林昭,你要撑住。” “你一定有办法,救出我们三个人的,对吗?” 姬寒烟就是相信,林昭可以做到。 这场赌局,她不想输。 “美人真是爽快。” 老头不知从哪变出一支香。 手一挥,香便自动点燃。 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林昭,试图弄清楚“他”的身份。 日头一点点移动,香也一点点耗尽,林昭的面色却始终红润。 不管小鬼长的有多大,她似乎都未受到影响。 好生奇怪。 “咦?” “怎么回事?” 老头伸手,想要召回一只小鬼,一探究竟。 可无论他怎么指挥,小鬼都好像感受不到似的,一动不动。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回来。” “你们这些不听话的东西,给我回来!” 多番试探无果后,他终是恼羞成怒的骂道。 “别白费力气了。” “它们不会再听你的。” 被他当做死人的林昭双目忽然清明,她勾起唇角,玩味的笑着。 “老头,你太轻狂了。” “我是打不过你。” “但不代表,我会束手就擒。” 放弃?哼,我林昭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 作为一个社畜,如果真的懂得放弃二字,她能穿越到小说里? “你……你做了什么?” 老头脸色难看,望向林昭的神情,就像被人爆了菊。 桃花朵朵开。 “什么也没做啊。” 呐呐呐,真诚是必杀技这个道理,林昭很懂的。 她可没有撒谎。 她只不过是在小鬼过来前,激活了司渊送给她的防身玉牌。 你别说,玉牌激活后,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身体倍棒,一口气上八十层搂都没问题呀。 “罢了,不听话的废物,留着也没用。” 到底活了那么多年,见多识广。 一点难题,不影响大局。 既然敢养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他岂会没有后手。 老头也怕天道昭昭,有一天,所犯下的罪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既然这一波留不住,重新再养一些就是了。 他掐住指尖,逼出一滴绿色液体,朝着林昭……身上的小鬼,直冲而去。 “小子,就让你尝尝,它们自爆的销魂滋味。” 最后一层手段,往往威力不俗。 老头自信的摸了摸腰间藏着的瓷瓶,似乎已经看到,林昭被炸的粉身碎骨的场面。 可惜,他最引以为傲的手段,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林昭当然没有能力阻止他,只能默默祈祷司渊的玉牌,足够给力。 “危险!” 伴随着一声呼喊,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唰的一下,挡在她身前。 想象中惊险刺激的爆破画面并没有来到。 所有即将到来的危险,都被那个衣诀飘飘的男人,尽数封印。 “昭昭。” 他偏过头,轻轻呢喃道。 “你没事。” “没事,司……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 半个时辰前。 追随邪修的司渊,顺藤摸瓜,寻到了一个客栈。 “邪气好生浓郁,应该就是这里。” 客栈的门上了锁,显然不对外开放。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门栓,总觉此处笼罩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距离上一次接触邪修,已有数载光阴。 似乎在那件事发生过后,邪宗人士的活动,就变得低调了许多。 传闻,是邪宗找回了他们遗失在外多年的少主。 那人曾流落凡间,生性善良。 不许邪修们出去残害无辜的百姓。 只是传闻不知真假,司渊也无从分辨。 懂得隐藏的邪修,比从前光明正大,成群出来作乱的那些,更为狡猾。 各门各派的弟子出去历练时,也很少带回他们的消息。 就好像,忽然集体人间蒸发。 偶尔抓到的几个,也都是些受到邪气感召,自己修成的魂魄。 不成气候。 此次这位,明显不同。 他身上的邪气,和以往的邪宗修士,有七成相似。 只是修为,不算太高。 司渊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生擒他。 飞身进入后院,一棵古树,一口枯井,绝对是都市传奇的标配。 树干干枯,树叶凋落。 枯井黝黑,深不见底。 邪气,就是从这二者身上发出的。 “不对。” 这里不是邪修停留的地方。 只是他布下的阵法罢了。 此阵阴邪,似乎是为了吸取天地精华,滋养某物而成。 “原来如此。” 又瞧了瞧客栈的方位,司渊了然道。 难怪总觉客栈有异,在外却看不出端倪。 这邪修好生狡猾。 竟一连布下了两个阵法。 可是,阵法同时运行,需要大量邪气源源不断的供给。 邪气来源,理应就在附近。 他怎的没瞧出,此处阵眼所在? 第32章 力敌邪修 罢了,司渊叹息一声。 此事不急。 在地面留下独属自己的烙印,挥手引动一簇杂草做掩盖。 时间紧迫,来不及破阵。 只好先行标记,待日后,再来查探。 布下这么一个大阵,必然耗时许久,非一日之功,轻易挪动,损耗颇多。 况且邪修不能频繁出入凡间,料想他们,不会察觉自己来过。 眼下最主要的,是那两位被盯上的姑娘。 每耽搁一分,她们的危险就加大不少。 但行到此处,邪气已然被阵法打乱。 重新追溯源头,并不现实。 该如何找人呢? “哼。” 胸口忽的一滞,出自本源的灵力疯狂涌动。 是……昭昭…… 昭昭出事了! 神魂之间可以互相感应,司渊聚气凝神,将主魂移至玉牌。 林昭所处,明明白白。 “邪修?” 昭昭怎么会招惹邪修? 莫不是同自己一般,发现了邪宗的痕迹。 便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她一个练气期,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与人对上,岂非送死? 身体的本能早已超过思绪,所有的担心,忧虑,都化作了脚下的健步如飞。 幸好,他到的及时。 在邪修气急败坏的破釜沉舟前,将那群对林昭纠缠不休的小鬼驱离。 袖口一卷,连同那滴绿色的不明液体,一起收进凌云袋中。 偏过头,他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眼。 昭昭口中唤出的师尊,怎么就那样顺耳呢? “你这鼠辈,竟敢伤我徒弟!” 虽说昭昭面上并未受伤,可瞧她小脸发白,定是被这邪修吓到了。 没想到,他们师徒在凡间的第一次会面,竟是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形。 想象中的漫天花雨或是灿烂烟火,都化为了风尘仆仆的邋遢模样。 都怪这可恶的邪修,让自己失了理智,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身衣裳。 昭昭她,会不会嫌弃我。 司渊心里的想法一会儿一变,说复杂不复杂,说单纯不单纯。 只有一点,永远不变。 谁……都不能伤害他的昭昭!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脸?” “生的比我扒来的皮相,还要好看。” “老朽今天走了运。” “能同时遇上两位美人,和一个夺舍的好壳子。” “待老朽我,把养料做好,自会好好招待你。” 我t一口……一口热血喷死你。 凭啥她俩是美人,我就是养料。 我差哪了? 长的不比你这个玩意强。 你眼眶子里是俩装饰品吗? 狗仗人势,啊呸,徒弟仗师傅势,说的就是林昭。 刚才心里明明还弱的跟个小鸡似的,这把倒是成了吐槽界的大佬。 可惜,这些话,说出来会崩人设。 否则,她非得跟这老头好好说道说道。 “放肆!” “你这邪修,睁大眼睛看清楚。” “我师尊堂堂化神修士,岂容你亵渎?” 哎,你说我我就忍了。 但你说我师尊,我怕你是想狗带啊。 司渊是谁啊?男主! 少年天才!化神修士! 这你都敢惹,啧啧,好大的胆子。 邪修出门前是不是都不培训啊。 就这眼力,随随便便招惹个隐世高人,不得把他先抢后杀再鞭尸。 “化神修士?” “桀桀桀。” “这么年轻的化神修士。” “你真当老朽,老眼昏花了吗?” “修真界的化神修士本就少,怎会像街上的白菜,随处可见?” “莫不是死到临头,你吓的得了失心疯不成?” 哎呦吼,还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 你这老头,出门的时候忘带脑子了吗? 在主角的世界里,化神修士多到满地都是好吗? 高端的圈子岂是你这种人能想象的。 “姐姐,你听到了吗?” “我们有救了。” 姬千雪倒有种置身事外的开心。 刚才的赌约本就是拖延时间用的,饶是她都不报太大希望。 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 林昭的师傅一看就是个高人。 而且长的那么帅。 高大威猛,正气凛然。 嘿嘿嘿,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 相较于妹妹的轻松,姬寒烟却是不在状态。 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林昭身上。 那些小鬼,到底有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他是否受伤? 腰上的伤口都还没好,倘若这次,又连累了他,自己心里如何过得去? 看来,林昭果真没说错。 自己,就是个累赘。 “既然他冥顽不灵,昭昭无需再跟他废话。” “你身上邪气极重,想必手下冤魂无数。”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抓你回宗门审判。”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司渊不爱同人逞口舌之争,一道雷霆之力汇于掌心,右手火符,无风自燃。 邪修最怕的,除了修佛之人身上的佛光外,还有两样至阳至刚的属性。 司渊本身拥有着纯粹的雷灵力,再加上火属性的组合技。 啧啧,这威力,怕不是会给那老头,劈成焦炭。 邪修皆自负,可这老头,到底还是有几分谨慎在身上。 见此阵仗,虽不信林昭所言,却也不敢托大。 他伸出手,两手交叠,邪力扩散,竟在背后开出一个大洞。 一柄黑色的旗子从中飞出,侧耳去听,隐约还能听见冤魂的嚎叫。 稳稳接住黑幡,用尽全力,插进地面。 瞬息间,一个法印结成,漂浮在空中,将所有人笼罩。 “嘿嘿嘿。” “小子,这是我费劲心思炼成的中品邪器,招魂幡。” “有他在,你的那点攻击,不过给我挠挠痒罢了。” 老头得意的咧开嘴,露出自己缺斤少两的黄牙。 嚯,这牙口,真咬我一下,不得打狂犬疫苗啊。 轻敌了。 林昭感慨。 不知是指邪修,还是司渊。 “是吗?” 哪怕他整的再花里胡哨,司渊也没有丝毫怯意。 这就是强大的实力,所带来的自信。 不过,他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到今时今日,仍能见到这等邪物。 此人在邪宗的地位,一定不低。 招魂幡,司渊有所耳闻。 放在以前的邪宗,几乎人手一把。 可惜百年前,几大宗门联手清缴邪宗后,制作招魂幡的材料,就变得无比稀少。 一般只有邪宗剩下的几位长老,才有资格获取炼制招魂幡的魂石。 是巧合,还是试探? 着急出手的司渊突然放慢了行动。 开始思考起别的事情。 昭昭第一次出门,就遇上了难缠的邪修。 再放任她一人在外,还不知要发生什么。 不如生擒这厮后,和昭昭商量一下宗门大比。 借此良机,返回青云。 若她没玩够,等自己为她打造一些可攻可守的灵器,再来一趟也不迟。 趁着两人对峙的间隙,林昭摆摆手,示意姬寒烟和姬千雪,赶紧靠过来。 在那站着,难保这老家伙不会使阴招。 还是到司渊身后,较为妥当。 “林昭,你师傅太帅了。” 姬千雪像个蝴蝶一样,扑闪着两个胳膊,嗖嗖嗖地跑到林昭身前。 开口第一句就犯花痴。 “额……”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师傅姓什么,叫什么,可有娶妻生子啊?” “啊……” 看来还是我对你们的了解不够多。 林昭扶额,有种一言难尽的头疼。 万万没想到,姬千雪竟是这样的性子。 还是咱们寒烟好,像个正经大家闺秀。 “妹妹。” “你与林昭的师傅初次相见,怎好如此问东问西。” 莫给我们姬府丢脸。 剩下的话,几乎已经写在了姬寒烟的脸上。 瞧出姐姐的不悦,姬千雪俏皮的吐吐舌,也不管林昭的反应,扭头自顾自的欣赏起司渊的风采。 “他好帅,我好爱。” 天呐,我知道司渊的魅力很大,也不至于这么大。 书中提都没提到过的配角,都能一眼万年吗? “林大哥,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个性子。” “从小到大,京中但凡样貌出众的公子,都被她问了个遍。” “不过,她绝无肖想之意。” 林昭的师傅,风姿绰约,俊朗不凡,实力似乎也很强。 可就是,不知其秉性,万一叫人误会,无论当真与否,对千雪都无益处。 而且,她不想林昭为难。 “我懂的。” “千雪就是个小孩子。” “我师傅不会在意的。” 毕竟,修仙界爱慕他的人那么多,若每个人都在意的话,司渊岂不是要累死。 “那就好,林大哥,你刚才可有受伤。” 纠结半天,姬寒烟还是决定开口问询。 “没有。” “我是演给他看的。” “许他骗我,还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你放心。” “有我师尊在这,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一定十分轻松。” 看看我家寒烟,对我多好。 还知道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啊,我太感动了。 不像那个没良心的,就知道看男人。 “林大哥,对不起。” “跟我们待在一起,除了要应付花月楼派来的人,还要应对这种突发状况,一定很辛苦。” “没有的事。” “跟两个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漂亮姑娘独处,我很开心。” 就是说,如果事情能少点,会更好。 不过,事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躲又躲不掉。 姬宇川都那境地了,还不忘提醒自己。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收了人家东西,就务必要照顾人家妹妹。 这点道德,林昭还是有的。 “昭昭都没跟我那么笑,也没跟我说那么多话!” 哼。 林昭的渣女行为,深深刺痛了某位小心眼的师尊。 可惜他不能赤果果的表现出自己的嫉妒,只好把怒火,发泄到面前不开眼的邪修身上。 “雷霆,疾!” 第33章 紫光雷火 紫光雷火从司渊指尖飞出,小小一道,在招魂幡的衬托下,显得那么朴实无华。 可其中携带的灵力,却前所未有的庞大。 林昭还是第一次见到化神修士出手,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惊天动地。 许是邪修的修为还不配司渊全力出手。 因此他的战斗手段,看上去和自己并无不同。 要说差别,大概就是自己的攻击速度慢,恢复时间长,出手前,蓄力甚久。 然而,真正和人对弈时,这种慢吞吞的行为,只会变成催命符。 司渊和邪修的对战,双方都自恃甚高。 因此,才没有在对方出手前多加干预。 但是普通修者,尤其是那些不讲道义的人,他们不会因为你修为弱,就大发慈悲给予你更多的准备时间。 看来,以后要多修炼些瞬发型的术法。 或许,也可以考虑把一些灵符,变成组合技。 没错,实力不济,咱们就搞点歪门邪道。 不伤人,也能自保。 “桀桀桀。” “老朽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招数,就这么一点小玩意,给老朽的招魂幡挠痒痒都不够。” 招魂幡的威力,老头心中有数。 倒是那个练气期的小子,一张巧嘴,能言善辩。 还真就差点让他骗了过去。 什么化神修士,根本银样镴枪头。 “昭昭,你可瞧清楚了?” 司渊突然开口,一本正经的问道。 但那样一个傲娇,怎么会有全无私心的时刻。 “啊?” 林昭和姬寒烟原本聊的火热,却被他忽然的出手打断。 之后,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现在又提起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是想问什么? “他的招魂幡。” 难得有机会说上话,司渊当然要珍惜。 破天荒地给了她提示,其实,他想跟她说的,有很多。 可惜外人在场,不好提起。 只能借着给徒弟提点的由头,和林昭多说会儿话。 省得她忘了,还有自己这个师尊在。 “看清了。” 看的可清了。 不就是一个旗子吗,有什么好看的。 再仔细,能瞧出朵花来? “那就好。” “招魂幡,自百年大战后,便很少出现。” “昭昭要记清楚。” 别说是林昭,就是司渊,也才第二次见。 上一次,是在秘境外的那天,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他对邪修,其实带着些先入为主的恨。 如果不是昭昭在这里,司渊怕过于凶残的手段,会吓到她,岂会让这邪修,如此猖狂。 “是。”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师尊,一会儿,你打赢后,我能摸摸它吗?” 既然是宝贝,肯定要摸摸看啊。 物以稀为贵,林昭还真想长长见识。 也不知那破旗子,是拿蛇皮啊,还是龙骨做的。 咦,那老头的表情怎么僵住了。 难不成,是在酝酿什么大招。 还有啊,那么一点点雷火,应该制不住他。 司渊这么轻描淡写,到底是神经大条,还是胸有成竹呢? “你们未免太不把老朽放在眼里。” “区区一道紫火,便是你化神修士的全部手段不成?” 这对师徒,好生奇怪。 他们是看不见刚才的攻击,已经被他的招魂幡吞噬殆尽了吗? 居然旁若无人地讨论他的宝贝,真当他死了不成? “昭昭不是开玩笑?” “那招魂幡,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着实不是什么干净之物。” “而且此等邪物,有影响人精神的力量。” “你修为弱,若是因此,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可别求你大师兄,替你除了记忆。” 招魂幡的确罕见,但这种脏东西,不配被昭昭碰触。 只是司渊不好把控林昭的想法,徒儿大了,多些经历自然好。 如果她真的想,自己也不会阻止。 无非是分析利害罢了。 “没错,师尊说的有道理。” “这等邪物,还是应该就地销毁。” “以免祸害他人。” 听到司渊所言,对邪修知之甚少的林昭立刻改了口风。 开玩笑,她可不是怕这玩意给她放恐怖片。 只是这般伤天害理的东西,确实不该出现。 她……就不摸了。 “乖。”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林昭和他师傅相处的样子,有些奇怪啊。” 紧盯着林昭和司渊互动的姬千雪,后知后觉的拉着姬寒烟,小声说道。 “哪里奇怪?” 姬寒烟倒是没她想的那么多。 师傅和徒弟,关系亲密一点,有什么可在意? 不过从侧面说明,林昭的确是他师傅,较为疼爱的弟子,难道不是吗? “林昭的师傅,好像太宠他了。” “你看他师傅,一口一个昭昭。” “两个大男人,太腻歪了。” 姬千雪看人很准,在这一点上,姬寒烟比不过她。 尤其是在识别男子方面,她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之所以看到司渊就兴奋,是因为她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亲切。 之前在林昭身上,就没有这种感觉。 因此,最初见面时,她才会对林昭感到害怕。 “你啊你,要么就是对着人家犯花痴,要么就是关注人家对徒弟的称呼。” “我看啊,你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父亲告诫过我们,不能在背后嚼人家的舌根,你都忘了吗?” 哥哥不在,姬寒烟便是姬家最大的孩子。 她必须时时刻刻,将从前的规矩牢记。 言传身教,耳提命面。 尽管姬家所有,皆尘归尘,土归土,但礼仪修养,不可废。 “姐姐,我就是好奇嘛。” 姬千雪瘪瘪嘴,挽住姐姐的手臂,使劲撒娇道。 “好奇也不行。” “他们会听到的。” 姬寒烟当然舍不得责备她。 可是林昭和他师傅,都不是凡人。 她想,他们的听觉,一定比常人,更加敏锐。 “总之,你记住就好。” “我们接下来,还要麻烦林大哥呢。” 林昭性子随和,应是不会在意。 但她们两个,总给他添麻烦,现在,还在他的师傅面前,讨论他们的关系。 太失礼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便是。” 把目光重新放到了对面的老头身上,姬千雪忽然发现,他身上一直笼罩的黑雾,好像消散了几分。 也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刚才被吞噬了的紫火,竟不知不觉地附到了招魂幡上。 如星火燎原般,熊熊燃起。 邪器与主相连,邪器受损,主人自然也不好过。 此刻,老头也感到了那股逼人的热意,表情渐渐古怪,不复刚才淡然。 第34章 紫火之威 他手忙脚乱的从破布似的衣袍里,掏出一瓶又一瓶液体,清一色花花绿绿,看着就不正经。 不过,他倒是欢喜的很,握着瓶子的模样,仿佛对待稀世珍宝,珍而重之。 干净利落的拔下瓶塞,他缓慢的走到招魂幡前,将瓶子里的东西,一把泼出。 “嚯,这味。” 就算相隔很远,林昭也能闻到火焰烤焦后,散发出的腐臭。 像垃圾桶里的臭鱼烂虾,被人闷在罐子里,放了月余。 不适的皱起眉,她后退一步,捂住口鼻,下一秒,一张风属性的符咒凭空立起,指尖一点而破。 “嗖……” 周围的风瞬间集合在林昭身前,她抬手,开辟出一条隐形的道路。 将所有难以忍受的气味,统统隔绝在外。 “呼。” 没了味道,总算可以自由呼吸。 修真界的符咒,算是被她玩了个明白。 “看来昭昭此行,确有收获。” 没想到,才短短两天,林昭的实力,就大有长进。 修士在对战中,可以使用的方法,千变万化。 司渊也不希望林昭,只会用剑。 虽说凡事,都应该学精学专,但能多掌握些“旁门左道”,在战斗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不失为一种好手段。 只是从前的林昭,有些一根筋。 越是用不好剑,越是把用剑,当成唯一准则。 极力的苛求自己,对领悟剑意,反而不利。 可惜,无论他怎么说,昭昭都不听。 不曾想来凡间一趟,她便将符咒,操控的如此随心。 果真是长大了。 “咦?” “这火,为何浇不灭?” 古怪的液体淋下,原本紫色的焰火,逐渐变成妖艳的蓝。 老头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又与其僵持瞬息。 可那蓝焰的威力,却丝毫未减,甚至愈演愈烈。 剧烈的灼烧感,终是让他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他疯狂的拨去自己的外衣,在地上翻滚打转。 似乎想要靠这样的外力,减轻痛苦。 “昭昭,别看。” 及时的布下一个隔绝外界的灵力罩,司渊才不会让林昭,看除他以外的人的……躯体。 就算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邪修,也不行。 当然,他还贴心的一并罩住另外两位姑娘,省得污了她们的眼。 招魂幡设下的禁制,早在老头的哀嚎中破碎。 林昭听着罩外的声音,自动脑补他的惨样。 我天,是我错了。 有眼不识泰山的人是我啊。 一个化神修士,就算他的攻击方式看上去再平平无奇,也绝非化神以下境界的人,所能承受的。 这不完犊子了。 男女主的实力太可怕了。 自己这个炮灰,居然还想着甩了司渊。 要是让他知道这个想法,会不会气急下,也放一把火,把我烧了。 邪宗的老怪都被折磨成那样,换成自己,不如趁早抹脖算了。 你说,我是斜着抹,还是横着抹呢? 不行不行,太疼了。 吃药。 等回去,和丹宗的师兄弟们搞好关系,让他们给我炼个,能面带微笑升天的毒药。 早早备好,自己识相点,总好过以后受苦。 “姐姐,我错了。” 之前还很放肆的姬千雪,现在却和林昭一样,蔫头耷脑。 林昭的本事不高,出手也总是一击即中,所以姬千雪从没见过特别残忍的画面。 司渊的这次出手,就像当头一棒,狠狠地敲碎了她那颗躁动的心。 若说刚才她还觉得姐姐是小题大作,此刻,便恨不得缩成一只没有存在感的鹌鹑。 逃避可耻,但有用。 “你啊。” “就该让林大哥的师傅,好好治治你。” 姬寒烟问心无愧,当然不能对林昭或是姬千雪感同身受。 虽说邪修的惨状,她没见到,但那人先前的态度,的确恶劣。 又是专门挑弱女子下手,付出什么代价,都是他应得的。 何况,他还想把林大哥,做成养料,幸好林大哥的师傅及时赶到,否则,他们三人的下场,不堪设想。 她甚至还想为司渊,加油打气呢。 瞧林昭的小脸又白了几分,不明内情的司渊伸手,轻抚她的头顶。 “莫怕。” “很快就好了。” 司渊下手有轻重,这火,只是给邪修的一点教训,折磨其意志,令其失去反抗能力。 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可这话听在林昭耳朵里,却成了一种,变相的警告。 那老头是要就这么领盒饭了吗? 仅仅凭借一道雷火? 她莫名惊慌,下意识便要躲开司渊的手掌。 但一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她还是生生停住了动作。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男主。 我悟了。 很快是有多快? 外面的哀嚎声渐渐变弱,最后,只有招魂幡,还滋滋冒着白烟。 一道绳索从司渊的袖口飞出,将那邪修,捆了个结结实实。 撤去屏障,外面的景象,重新出现在林昭眼前。 “嗯?” 那老头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啊。 该圆的地方还是圆,该扁的地方也还是扁。 身上也没有烧糊,那他惨叫什么? 吓死我了。 “紫火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的侵袭力。” “它可以通过摧毁一件与主人相连的灵器,使灵器的主人,神魂震荡。” “特别是对邪修,它的雷霆,会游走在他们的经脉,吞噬每一丝邪气。” 似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司渊出声解释道。 “可是师尊,你不是剑修吗?” “为何不直接用剑,将他打伤?” 剑修,顾名思义。 难道不应该帅气的挽个剑花,嗖嗖嗖的发射几道剑气,或者随随便便整出个剑阵,万剑齐发啥的。 这算什么? “呵。” “昭昭,是想看师傅用剑吗?” “等回了青云门,师傅练给你看。” 昭昭想看自己使剑,必须满足。 不过,不是现在。 “修者在凡间,不宜闹出过大的动静。” “何况,他岁数不小,修为却不高。” “我若用剑,岂不是太瞧得起他。” 对哦。 我怎么忘了。 小说里,司渊用剑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凡他拔剑,不是要面对其他门派的围攻,就是要除掉奔袭的兽潮。 男主嘛,总得有点逼格才行。 “是,徒儿明白。” 见她还呆愣的待在原地,司渊略带宠溺的开口道。 “昭昭,不向我介绍一下,那边的两位姑娘吗?” 本以为徒儿乃路见不平的义士,可瞧她和那两位有说有笑的模样,想必,应是相熟的友人才对。 第35章 究极社死 “哦?哦!” 看我这记性。 “师尊,这是我在凡间结识的友人……的妹妹。” “这位看上去就成熟稳重可靠的,是……” 林昭的介绍,花里胡哨,加了不少自己的印象。 可到了名字,反而吞吞吐吐,似乎是有什么考量。 见状,姬寒烟忙站了出来,替她解围道。 “小女姬寒烟,见过仙长。” “这是我的妹妹千雪。” “承蒙仙长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礼数周全,落落大方。 心生好感,再正常不过。 “姑娘客气了。”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昭昭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在下司渊。” “是昭昭的……师傅。” 其实,也可以不是。 在凡间,不用守太多规矩。 他和昭昭的身份,自然无需那么生硬。 不是,你说话就说话呗。 用那种含羞带怯的眼神望着我干嘛? 你想咋地,可以直说。 别整这套,怪吓人的。 而且,我在凡间,用的是假身份。 我现在是个男的,你看不出啊。 林昭真的要被他这个停顿吓死。 还好,他没有心血来潮,说出不容世俗接受的言论。 她还想和寒烟千雪贴贴呢。 “司公子。” 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姬寒烟想,他们大概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身份的。 “经常听林大哥提起您。” “当时只以为他说的夸张,没想到能有幸,目睹真人风采。” “如今想来,是我见识浅薄了。” “啊?” “嗯?” “哦?”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三人均是一愣,反应也各不相同。 姬千雪当然是一脸无辜。 无辜中又透露出一些难以言说的细微情感。 姐姐果然比自己强太多。 从前那个谨言慎行的相府嫡女,如今都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林昭什么时候跟她俩提到过他的师傅。 姐姐,你不能因为人家救了咱的命,你就硬夸啊。 她偷偷扯了扯姬寒烟的衣袖,生怕她一会儿下不来台。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多虑了。 此刻,还有比姬寒烟,更下不来台的人。 老天爷,如果我有罪,请你收了我,而不是让我在司渊面前,出这么大的糗。 寒烟啊,寒烟。 枉我对你评价如此之高,你竟要害我。 凭什么人家的小棉袄贴心又保暖,我的小棉袄就是漏风的。 我这拼命和人撇清关系呢,你不要瞎说啊。 要是让司渊以为,我对他的疏远,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其实我超爱他,啧啧,那你以后,就只能烧纸给我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胸口要窒息了。 快,给我,速效救心丸,一瓶! 嗯,大概全场,最开心的,就只有司渊一人。 昭昭夸我了? 还是在她新认识的朋友面前。 “我倒想知道。” “她如何跟你形容我?” 你是属猴的吗,给个杆就往上爬。 人家只是客套一下,你听不出来吗? 破大防了。 “额。” 姬寒烟也没想到,司渊竟会真的问起,林昭说过什么。 如此耿直,果真,不食烟火。 “他同我讲,您样貌出众。” “清隽俊逸,恍如谪仙。” “气质典雅脱俗。” “待人谦和。” “是世间少有的好师傅。” 自己撒下的谎,总要自己圆。 反正,她也没夸大其词。 司渊的相貌,的确一等一的好。 温润如玉,不骄不躁。 对待林昭的态度,也能看出他们平日的相处,定是融洽。 只要给出实事求是,中肯的评价。 就算不是林昭所言,想必,也没人不爱听好话。 你俩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说啊。 难为姬寒烟才见司渊一面,就编出这么多优点,讨他欢心。 可是……但可是。 她现在的说辞,摆在明面上,都是林昭的词儿。 这样听起来,像自己把司渊夸成一朵花,实在过于羞耻了。 尽管她说的,是实话。 司渊的秉性,放眼整个修仙界,都难得一见。 不苛待弟子,一视同仁。 上遵门主,下行道义。 无论修为或长相,挑不出一点毛病。 堪称典范。 唯一可惜的,是这么好的人,偏偏长了个恋爱脑。 还拥有一个,并不道德的恋爱观。 也不能怪他。 多少优秀的男女主,神君也好,魔君也罢。 皆逃不过白月光与替身的威力。 现代的霸道总裁,更是一数一箩筐。 每一个喜欢搞替身的天凉王破霸总,都有一个尽职尽责的家庭管家,和一个医术高超的兄弟。 “少爷还是第一次(不一定)带女人回家。” “终于治好了少爷的失眠症,厌女症,焦虑症,洁癖……” 可实际上,总会有小三小四跑出来,时不时的秀一下存在感。 站在女主的视角,看起来也许,大概,有点浪漫。 坚贞不移的爱,至死不渝的情。 多么凄美。 然而,作为炮灰替身的我,真不能接受。 替身做错了什么? 不过就是个渴望被爱的人罢了。 毕竟,替身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啊。 没插足没主动。 不该为男女主之间的复杂情感,付出代价。 “她真的这么说?” 司渊了解林昭月。 她本性纯良,为人天真,绝不会看人下菜碟。 又怎会庸俗的,先夸外在。 看来,姬姑娘所言是假。 他更是,白高兴一场。 “对,我是这么说了。” “师尊您,仪表堂堂,温文尔雅。” “对弟子,多有疼爱。” “能拜您为师,是弟子三生有幸。” 司渊蹙眉的动作,林昭看在眼里。 那是他不悦时的信号。 倘若自己再不站出来,替寒烟圆了这谎。 就算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留下个疙瘩。 姬寒烟本就是为了表达谢意,才寒暄一句。 不曾想司渊竟当了真。 归根究底,自己是他们之间的调和剂。 姬宇川说的那个高手,恐怕已在来的路上。 要是寒烟她们,不能得到司渊的认可,怎好开口,求他庇护。 反正我在司渊那里,也没什么光辉形象可言。 这拍马屁的活,认了就认了。 “昭昭……” 司渊转过头,略微吃惊的望向她。 似乎,是在怀疑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叹息一声,不再执着真相。 叱咤风云的剑峰峰主,终是在小徒弟一览无遗的袒护下,败下阵来。 “罢了。” “你知道就好。” 没办法,自己的爱徒,就得自己宠着。 也不知这两姐妹有什么特别,能哄的昭昭,另眼相待。 第36章 师尊别急 “师尊,这邪修,要如何处理?” 本来打算自己护送姬家姐妹去驿站的,然而强敌,不日便到。 一个接一个,纵使林昭有万般手段,也已耗尽。 她现在,心没余,力不足。 司渊的出现,就像天边的及时雨,浇灌在了干涸的土地。 虽然不知缘由,但此刻,林昭希望司渊能留下来。 不过,这个半路出现的邪修,总归是个潜在隐患。 虽然受到重创,一时半会儿,不得清醒。 但长期停留在凡间,夜长梦多,恐生事端。 林昭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问问司渊,看他作何安排。 “我本想,尽快带他回宗门。” “凡间已许久未有邪修踪迹。” “此事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你可愿和为师,一同回去?” 依着司渊的想法,他师徒二人,必然要一起回宗。 可是…… “不急的。” “徒儿还想在外多逛逛。” “说不准,开阔心境后,能寻到良机,突破筑基。” 林昭这话半真半假。 寻求突破是真,在外逛逛是假。 她是想解决姬家姐妹的去留,姬宇川原来的安排,如今看来,实不稳妥,需得另寻他法。 而这一路上的磕磕绊绊,多灾多难,也让她的实力,稳步发展。 灵力反复耗尽后,体内的经脉拓宽几倍,离筑基,只差半步。 她确有突破的想法,不过缺少一个契机。 林昭有预感,这契机,马上就会出现。 “看来昭昭自有安排。” “那你我二人,就暂且分别。” 司渊就算再想带林昭回去,也拗不过她。 把她一人留在凡间,他确实不放心。 可他,找不到能光明正大,陪着她的理由。 其实押送邪修一事,完全可以由宗内其他人来完成。 只需他一个信号。 “师尊请听徒儿一言。” “分别之事,暂且不急。” 事情还没解决,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先不说司渊的实力,光是能甩自己几条街的见识,就足够带着她们三人,少走弯路。 “日正中天,不若我们先找家小店,修整一下。” “许久未见,徒儿有些话,想跟师傅说。” “对了,师尊身子可有好些。” 差点忘了,司渊是个伤患来着。 同邪修动手时,没有使用太废力的术法,想必,也与此有关。 我真是个糊涂蛋。 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才想起来。 这人向来好面子,那般云淡风轻,别是装出来的。 “好多了。” “难为你还记着。” 见面这么长时间,对旁人处处关怀,亲密有加,对我却恭恭敬敬,毫无诚意。 若非有事相求,怕是巴不得我早点回去。 哼。 司渊在心底暗暗生气,嘴上,却不舍得责怪她半分。 “派来送药的小兽都不要了。” “你可知,它日日牵挂着你?” 我也……一样。 装作没注意到他忽然黯淡下来的眼神。 饶是林昭再粗心,也能察觉出他话中有话。 可惜,我只是个穿来的木得感情的社畜,注定无法回应你的心。 “啊哈哈。” “师尊你看,今日天色晴朗,艳阳高照,是个赶路的好日子。” “我们,出发?” 尴尬的挠挠头,林昭生硬的转移话题。 她们现在的时间,也确实不多了。 在这个一切都被三宗把控的皇城里,没有那帮人找不到的地方。 不出三个时辰,对方定会找到她们的踪迹。 她得趁这个时间段,把从姬宇川那儿听来的消息,告知司渊,同时选好一个便于战斗或撤退的地方。 毕竟姬家姐妹身上藏着的秘密,牵涉太多。 若被有心人公告天下,与她们二人成为同伴的自己,必为众矢之的。 当然要早做打算。 “都听昭昭的。” 她把话说的这般明显,司渊岂会听不出。 不过顺着台阶下。 目光扫过姬家姐妹。 他转身拂袖,以灵力托动,将邪修,转移到马车上。 “寒烟,千雪。” 把干站在一旁,浑身不自在的二人塞进车内。 林昭给了她们一个安慰的眼神,对着司渊继续道。 “师尊,您需要看管邪修,便委屈些,同她们一起,坐着休息会儿。” “我来驾车。” 邪修和姬家姐妹,都是不能露面的主。 自己和司渊,倒可以随意活动。 坐里坐外,没有区别。 可总不能,让一个化神修士,屈尊降贵的给她们当车夫。 “驾。” 瞧着人都坐稳,林昭熟络的喊了一声,马儿应声而动,温驯的很。 仿佛先前狂躁,皆是幻觉。 手上缰绳,被她牢牢握在掌中。 现在车上可是有好几个人,需谨慎小心,不敢托大。 “师尊,弟子,有一事相商。” 尽量保持匀速,林昭不急不缓,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颠簸。 “你说。” “我那位友人。” “身份有些特殊。” “他的两位妹妹,便暂时交由我来照顾。” “我们现在,是大越的通缉犯。” “其中缘由,三两句解释不清,一会儿到了地方,我慢慢说与师尊。” “为了减少被人认出所带来的麻烦,我想请师尊,替她们二人施法,掩盖身份。” 之前林昭有过这种想法。 但以她的修为,高不成矮不就,平白浪费精力。 还是暂且以凡人手段遮面,较为方便。 “昭昭放心。” 简单四字,带着不可言说的偏爱。 司渊向来不能拒绝林昭月的请求。 这次也是一样。 就算要帮的人,是大越的通缉犯。 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多谢师尊。” 马车一路向西,按照原定的方向,驶出三里。 已经足够远离城门了。 偏远地区的饭馆,肯定没有什么好环境。 不过现在,不是游山玩水的时刻。 填饱肚子,将就一下。 “吁!” 缓缓停下车,林昭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掀起车帘。 “来。” 在司渊看不见的地方,揉了揉僵硬的脸,她挤出笑容,伸出手,扶两位姑娘先下马车。 实力强的人用障眼法,就是和自己不同。 若非刚才上车前,她亲眼目睹姬家姐妹的衣着。 此刻定不会相信,眼前这两个样貌平平,肤色土黄,身材微肿的,是那花月楼里,引得无数人争夺的天仙。 “公子,请。” 扮做小厮的模样,她故意抬高胳膊,朝司渊打趣道。 宽大的手掌带着些许热意,落于肩胛。 独属于化神期的浑厚灵力,传入体内,滋养着林昭空虚的气血。 “受了伤,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 “师尊?” 林昭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神情中有迷惘,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悸动。 第37章 纯阴之体 明明她已经掩饰的很好。 就连邪修,都没看出自己有伤在身。 司渊他?怎会? 真的有人,能克制住自己的心吗? 林昭忽然这样想到。 日久生情,或许只在一瞬间。 从前的林昭月,便是为了这无数个一瞬间,心甘情愿的化为飞蛾。 而我这个穿来的孤魂野鬼,早就摆脱了剧情的力量,又怎么还为这些虚假的糖果,感到甜蜜。 望着那双温柔的眼,林昭月残留的意识,似乎再一次苏醒。 它强迫着林昭,为司渊沉迷。 “我……” “师尊……” 她一步步靠近,神情迷离。 鼻尖嗅到的清香,此刻,像诱人至极的毒药。 牵引着林昭,让她遵从自己的心意。 可惜,再强大的意念在死去后,都不能做活人的主。 就算它再不甘,再贪心,也只能眼睁睁的目睹林昭,冲破它设下的层层陷阱,获得清明。 及时止住动作,林昭深吸一口气。 “多谢您为我疗伤。” 司渊为数不多的情感,分给了女主一半。 又在那一半里,分给了相似的林昭月。 四分之一的情感,不干不净。 就算外表包装的再美,也终究是水中倒影。 对不起。 她在心中暗自说道。 虽然很残忍,但……你早晚会意识到。 我不是你的昭昭。 也许,我该更明确的拒绝你。 彻底失望,总好过日复一日的折磨。 可如果,我真的开口。 又将何去何从呢。 林昭月已经不在了。 自己一介凡夫俗子,何德何能,占据她的身体。 就算司渊再高尚,也不会接受她这种,无厘头的缘由。 “您也多保重身体。” “我们,进去。” 人生遗憾才是常态。 爱着司渊的林昭月有遗憾,反复拉扯,陷入三人行的司渊有遗憾。 就连未曾谋面的女主,也有她自己的遗憾。 我林昭,只是想活下去。 占了林昭月的身体,不是我的错。 接受了司渊的馈赠,亦非我本意。 “如果你还在,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是心安理得,还是坚持自我。 林昭月,你回答我。 刚刚的某个瞬间,司渊看的无比清晰。 那般熟悉,却快到一闪而过的情,重又出现在林昭眼底。 奈何再绚烂的焰火,总有熄灭的时刻。 就像童话故事里,女孩的三根火柴。 火灭,梦醒。 不可抗力。 他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质问林昭。 问她的爱,为何轻易消失不见。 只能以沉默,结束话题。 他不敢深思林昭一切反常的缘由,怕答案,会让自己难以承受。 在一旁等待的两人,似乎也瞧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寻常。 种种不便,让姬寒烟熄了那颗想要做和事佬的心。 “姐姐,我就说。” “他俩关系不一般。” “你看那个司公子,看林昭的眼神。” “他俩不会是……” 两人先行进入小店,为林昭和司渊,留下独处的空间。 好事的姬千雪,总喜欢将八卦,剖析出个条理。 毕竟,话本子里,经常这样写到。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别瞎说。” “人家的关系,与我们何干。” “要记得,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姬寒烟如何看不出。 但林昭的样子,分明满心拒绝。 恐怕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此间种种,不足为外人道也。 “姐姐,我想吃那边那个……” 林昭和司渊进店时,她们已选好了位置。 别看店小,却也备有雅间。 虽不能和酒楼相比,但饭菜清淡,味道尚佳。 总算是有个,能恣意些的地方。 “你们都吃上了。” “正好,我和师……司公子,再去加几个菜。” “留着路上吃。” 对于修者来说,包间的私密性,不算重要。 但林昭需要让人知道,他们从进来到出去,都是有目的的。 “好,麻烦林大哥和司公子了。” 姬千雪自觉的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 但这样做,很是失礼。 所幸,社交方面,有处事周全的姬寒烟在。 她想,林昭肯定是和他师傅,有话说。 但这话,不方便被她们知道。 这才特意嘱咐,让她们安心的待在雅间内。 同时,也是说给一早盯上他们的店家。 因此,她需得回应,才能让戏,更加逼真。 “好说,好说。” 姬寒烟如此上道,林昭甚是欣慰。 和司渊说话,当然不必大费周章。 只需要找个无人的角落便是。 进来前,她就踩好了点。 雅间窗口下的空地,再合适不过。 一则,小店的地理位置,背靠树林,本身就是天然的障眼法。 二嘛,这个位置,既可以随时观察到姬家姐妹,还能将马车,光明正大的栓住。 避免任何突发情况产生。 “师尊,请您去窗口下面等我。” “我把马车赶过来。” 她和司渊,必须兵分两路。 这样,可以麻痹其他人,以为司渊,还在雅间外等着,有任何怀疑,都不敢轻举妄动。 下楼径直找店家要了些干粮,她回到马车,先观察了一下邪修,是否有清醒的动向。 确保他还在昏迷后,她牵着绳,把马赶到后院。 “说,什么事,那么着急?” 司渊背着身,一袭长衫,随风摆动。 纤细却不瘦削的身材,在此刻突显,墨发玉冠,亭亭而立,颇有侠者风范。 “师尊,可有筑起屏障?” “当然。” “那就好。” “您可曾听说过,纯阴之体。” 姬宇川怎么都不肯说的秘密,绝对够劲爆。 就算林昭对修仙界的体质不熟,也曾在各大小说里见过。 所谓纯阴之体,就是一种极适双修的体质。 与其双修之人,修为进展神速。 不需埋头苦修,只要享受乐趣,就能升级的好事,岂会有人拒绝? 以纯阴之体为炉鼎,大肆培养其能力。 轻松便可造出无数强者。 因此,每有纯阴之体现世,都会引得修者疯狂争夺。 而当她们不再貌美,便如弃子,被人采补至枯竭而亡。 说来也是巧合,姬家姐妹出生时遇到的老道。 就是三宗之人。 当时他就看出了姬寒烟和姬千雪的体质。 故而编出了个天生凤命。 为的,就是将姬家姐妹,牢牢控制在大越皇族手中。 但他们并未告知大越的帝王,姬家姐妹有何妙用。 虽为伙伴,却也不可尽信。 这,便是世人的贪婪。 第38章 临行之际 只是可惜了姬家一族。 从姬寒烟和姬千雪降生那刻,就注定走向灭亡。 他们何尝不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我有所耳闻。” “宗门内,有一卷流传下来的古时传记。” “据说,是某位停留在凡间,只差一步,便可飞升的大能,耗尽最后的时光,游历四方,记载下的各式见闻。” “第三卷第七章里,提到了他曾见过的三种体质。” “第一种,乃纯阳之体。” “唯男子拥有。” “若辅以极品功法,修至大成,便可无惧所有邪物。” “而第二种,就是你提到的纯阴之体。” “多见女子,但偶尔,也可因些许阴损法子,偷龙转凤。” “此种体质,对自身修炼无益。” “却可通过双修,造福他人。” “引得无数修者,闻风而动。” “通常,会被捉去,炼成炉鼎。” “气血两虚而亡。” “莫非……” 以林昭的阅历,还不足以认知到纯阴之体。 如今提起,恐怕,已陷入是非之中。 “不错,姬家姐妹,便是纯阴之体。” “我本来,也不知情。” 林昭无奈的道出真相,连同姬宇川相遇一事,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事情发展到今日,凭我一人之力,再无法护住她二人。” “花月楼背后,又有着上清宗的力量。” “所以,还请师尊,替她们想个法子。” 若非纯阴之体,不能同女子双修,恐怕,连那合欢宗,都要来插上一脚。 林昭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寄希望于司渊,盼他,施以援手。 “昭昭。” “你可知,你闯下大祸?” 此事牵连甚广,又有三宗之首,上清宗的参与。 青云门不过一小门小派,如何与其对抗。 司渊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却又说不出,让她放弃的话。 毕竟,她已经插手此事,就算中途退出,也不能让上清宗的人收手。 修仙之人,都有自己的傲骨。 林昭动了他们的利益,便是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好在,听她所言,三宗如今,还没发现他们的身份。 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 “徒儿知道。” “但毕竟,是两条无辜的人命。” “徒儿做不到袖手旁观。” 林昭当然清楚后果,说实在的,如果一开始,姬宇川便跟她坦白纯阴之体的事,她或许真的不会掺和其中。 明哲保身,是所有人的本能。 强如司渊,也不会随随便便为路人,趟这一趟浑水。 而渺小如林昭,更明白蝼蚁偷生的道理。 只是既然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权欲漩涡,哪有中途退出的道理。 难不成,她还能把所有见过的人,全部除掉,才能让上清宗,抓不住一点把柄。 “都是我平常太骄纵你,才让你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好在,你做事还算谨慎。” “给必死的局,留出了一线生机。” 眼下,事情的结局未定。 上清宗为了独享利益,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寻人。 最多派个内门长老,来负责此事。 “我本想,让人把邪修,押送回宗,如今,却是要做个顺水人情了。” “至于姬家姐妹,此事过后,你去为她们找个宅子,暂时安顿下来。” “这个,给你。” 司渊掏出一枚精制的玉牌。 无论雕工或水头,都十分高级,有点像之前,文修然给她的那块。 材质却是大相庭径。 “这是可与为师传讯的玉简。” “你灵力低微,不要频繁启动。” “我会带着邪修先行一步。” “马车,就留在这里。” “半日内,障眼法不会失效。” “你们沿着主路,记着,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 “尽快出城。” “其余的,就交由我来处理。” 不省心的徒弟背后,一定有个靠谱的师傅。 司渊还从未见过,像林昭这般,修为低微,但一时不察,就会给你捅破天的女弟子。 收徒果然要看心性。 是我错了,不该收这样一个偷心的小贼。 即使大病初愈,也要拖着身子,替她处理那些棘手之事。 唉。 “多谢师尊指点。” “师尊自己,也要保重。” “如果上清宗的人找上您……” “您就把我供出来。” “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断不能牵连宗门。” 此事是自己起的头,当然也要由自己收尾。 无论如何,一人做事一人当。 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弃车保帅,理所应当。 林昭是怕死,却也怕连累他人。 “傻瓜。” “我是你的师傅。” “你犯的错,怎会与我无关。” “何况上清宗行事嚣张,就算我真的将你供出,青云门也需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自有妙计,你且放心。” 修炼本就如逆水行舟,容不得行差踏错,司渊能有如今的境界,皆是靠以命相搏。 道道走,关关过。 岂会为了求生,出卖三个弱女子。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昭昭都不怕的事情,自己怎会怕? “可惜,你我相聚的时光太短。” “对了,这个小家伙,我给你带来了。” 稍微甩了甩袖,一只金灿灿的小兽,便摇头晃脑的摔在地上。 他的袖子,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吗? 怎么什么都能装下? 林昭小小的脑壳里,藏着大大的疑惑。 真想上手掏掏看啊。 “主人。” 小兽见了林昭,四只小短腿不受控似的,欢快的蹦哒着。 那姿态和神情,就像…… “师尊,您是不是,给它喂了什么东西?” “它怎么看上去,好似喝醉了一般。” 瞅着那圆溜溜的双眼,林昭无奈的将它抱起,掂量着,比之前沉了很多,司渊一定没少喂它灵石。 “它啊,和你一个性子。” “嫌弃我识海里的地方太小,就偷偷跑出来,喝了那壶丹峰师兄最爱饮的春日醉。” 什么叫和我一个性子?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而且有证据。 林昭捏了捏它水嘟嘟的鼻头,一种久违了的喜悦与轻松,萦绕心间。 “好了,既然做了人家的主人,就老老实实负责。” “莫要再丢给我。” “午时已过,再过几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了。” “昭昭……” “你自己带着她们两个,要加倍小心。” “知道吗?” 一向以话少出名的司渊,今日难得的啰嗦几句。 “好了,我走了。” “有解决不了的事,记得告诉我。”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不知怎的,望着他的背影,林昭心中,竟缓缓泛起一丝酸涩。 第39章 他是英雄 “林大哥,你回来了。” 雅间内,姬寒烟和姬千雪早已等候林昭多时。 身处动乱,万般习惯与规矩,都要更改。 往日在姬府,用膳一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 不曾想如今为了保命,竟会心不在焉,草草敷衍。 “嗯。”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桌上还有些没动过的饭菜,想必,是她们留给自己和司渊的。 坐下随意的对付几口,吃个半饱,林昭擦了擦嘴,同姬寒烟交代道。 “一会儿,我们步行离开。” “马车之前在闹市区,惹上了邪修。” “现如今,已经不安全。” “不如弃于此处,转移视线。” “师尊已先行一步,替我们引开追兵。” “咱们三个,走大路出城。” “皇城你比我熟,你们在前,我在后。” “等到了城门,我们会合。” 三人走在一起,目标太大。 今日必须出城。 林昭提议,分头行动。 面对普通人,司渊赋予她们的伪装已足够。 只要保持距离,三十米之内,有任何意外,林昭都能及时处理。 无论司渊那边是何状况,自己都帮不上忙,能做的,唯有带着二人,平安顺遂的离开。 希望不会再生事端。 “此法妥帖,但需要我们三人配合。” “相隔数米,你我如何在第一时间,沟通彼此?” 现如今的每一步,都要细细斟酌。 之前招惹邪修一事,已让姬寒烟心生畏惧。 何况这次,是前往热闹的地方。 人挤人的情况下,林昭很难及时相助。 若不能共同出城,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远,若真有意外,我会传音于你。” “你虽不能回应,却能听清我的心意。” “况且,你林大哥我,或许敌不过高手,但对付皇城里的几个虾兵蟹将,绰绰有余。” “你们身上有我师傅施加的障眼法。” “哦,也就是,化形之类。” 对了,老障眼法障眼法的叫,都快忘记它的本名了。 化形术,类似高阶的易容。 施展后,无论样貌身形,皆为虚构。 由于施术者,乃化神境,想来,非同修为,不可察觉。 “此刻的你们,已不再是相府千金。” “样貌嘛,比街头的卖菜大婶,强不出多少。” “所以,只要你们不主动暴露自己,定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时间不早了。” “我们出发。” 跟姬寒烟解释清楚,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忽略了一旁昏昏欲睡的小姐妹。 也不管她听没听懂,姬寒烟直接拉起她的手臂,将不在状况的姬千雪,带了出去。 “多谢公子款待。” “我们来日再聚。” 看着她们顺利出门,林昭也赶紧起身,招呼店家收了银两,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挥挥折扇,哼哼小曲,逍遥啊逍遥,自在啊自在。 忽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手掌。 “妈耶。” “忘记嘱咐她们,把文邹邹的说话方式改了。” 试想一下,长相并不出众的普通老百姓,怎会注重礼节。 这不等于直接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快来查我吗? 怎么办?要传音吗? 算了。 认真考虑一下,实力不济的练气期,不要贸然使用灵力。 省得引起其他修者的关注。 还是到了城门,再提醒她们。 不同于先前的波涛起伏,一浪接一浪。 分开后的行程,可以算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真的是司渊在某处,替自己负重前行。 不然,疲于奔命的她们,又哪来的顺顺利利呢? 白天的风景,的确要比夜晚热闹。 之前为了不引人瞩目,三人专挑小路走。 而今,却是在皇城最风光的地方。 别问林昭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可惜了,她没空好好欣赏。 宝宝我啊,忙di很。 不仅需要时刻关注自己身旁,还要分出心神,关照在前面,走的极慢的两人。 她俩倒像出来游山玩水的。 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保镖罢了。 一路晃晃悠悠,闲时,就逗弄储物袋里的小兽。 正常情况下,储物袋是不能装活物的。 林昭的识海又未经修炼,完全一副混沌空蒙之相。 哪里能容得下,那只调皮的小玩意。 要说,还是司渊有心。 他的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能恰好戳在林昭的心巴上。 只是,他的好太隐晦,不易被人发觉。 想来,也跟他的人设有关。 到底财大气粗。 比储物袋高级太多的乾坤袋,说给就给。 还那般随意的,拴在一只小兽身上。 林昭也是不经意间撸了那家伙一把,才发现它软乎乎的毛里,装的满满当当的乾坤袋。 东西很多,有林昭没能力备下的各式丹药。 还有许许多多的灵器灵符。 他真的,我哭死。 传说中的城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林昭远远望了一眼,门口的士兵果然严阵以待。 他们认真的排查每个人。 甚至人手一张通缉令。 可以说是天罗地网。 嗯……? 好像有修士在。 似乎和自己的修为,差不多。 莫不是流浪在外的散修? 自觉的找了一个远离大部队的地方。 姬寒烟和姬千雪默默驻足,等候林昭的到来。 “姐姐,你说,我们真的能逃出这里吗?” “还有哥哥。” “他还……活着吗?” 一直以来隐忍的情绪,终是在临近自由前爆发。 这一道城门,关住了多少无辜灵魂。 为什么皇帝明明居于四方天地,却能掌握那么多人的生杀大权。 姬家灭门后,她们这些女眷,被连夜运往皇宫。 那天的星光,如水薄凉。 入城时,她还和娘亲相依相偎,其余的姐妹们,也都在身旁。 直到面见了当今圣上,他张张嘴,轻易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 临别之际,娘亲趴在她的耳边,反复叮嘱她,听姐姐的话。 要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现在,希望摆在眼前。 姬千雪却开始害怕,这一切说不准,只是梦中倒影。 会不会自己一睁眼,就又回到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花月楼。 没有林昭,也无人搭救。 近在眼前的自由,不过是濒临崩溃的幻想。 那该是,多么深切的哀伤。 “我们会逃出这里的。” “哥哥也一定还活着。” “我们要相信他。” 背光而来的渺小身影,并不优秀。 尽管掌握着些许,自己触碰不到的能力,却也和她们一样,低似尘埃。 这样的一个人,凭借他瘦削的肩膀,奋不顾身地打碎了那个,代表皇权,牢不可破的囚笼。 他或许平凡,却是她们姐妹的英雄。 第40章 上清弟子 “我观察了一下,城门内,有许多士兵把守。” “而且,他们人手一张通缉令,铁了心不让任何一个可疑之人离开。” 情况其实比林昭想的要好一点。 至少明面如此。 然而暗地里,可能藏有不少修者。 因此,她们最好还是老老实实,跟随出城的队伍,趁其不备,浑水摸鱼。 强行闯关,恐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这样,一会儿,我变化身姿,扮做年长于你们的老者。” “我们的身份,是来京探亲的乡下人。” “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开口说话。” “一来,你们的口音太纯正,声音又略显年轻,和你们现在的妆扮不符。” “二嘛,寒烟你的礼数,完全不符合乡间村妇应有的模样。” “我会尽量替你们遮掩。” “你们只需装作一副从未见过世面的怯懦样子,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林昭此刻的样貌,虽未有幸出现在通缉令上。 但她一个风流公子,怎么都不会跟两个土里土气的人混在一起。 唯有和她们一样朴素,才能避免旁人怀疑。 就在她打算重新化形的刹那,一只手突然拽住了衣袖。 “林昭。” “你可以,抱抱我吗?” 嗯?这个时代的女性,应该没有那么开放。 她一脸懵逼的看向姬千雪,一贯开朗的人儿,此刻却面色凝重,神情憔悴。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眼底还蕴着点点湿润,我见犹怜。 “不好。” “让别人看见,我们……” “我只是想确定,你……是真实存在的。” “之前在花月楼,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唯有入夜,方能获取一丝喘息。” “我不像姐姐那么厉害。” “我很害怕。” “我怕我们逃不出这里。” “我怕,一觉醒来,仍处在花月楼内。” “我……” “别怕。” “想抱,就抱。” 如果没有林昭这个外来者的干预,姬千雪所担忧的一切,都会成为现实。 她们也许会成为杀死姬宇川的一把刀。 也许,会在经历家破人亡后,被囚禁。 因那天命赋予的体质,忍受对女性来说,最不堪的折磨。 幸好,蝴蝶翅膀总在某处,悄然扇动。 每一次日升月落,都是新的开始。 希望这个拥抱,能带姬千雪走出噩梦,重获新生。 为了避免旁人觉得自己动机不纯,林昭只得乖乖站在原地。 自信地张开手臂,等待姬千雪的投怀送抱。 身为男子的快乐,不过如此。 “谢谢你。” 在姬寒烟震惊的目光里,姬千雪腼腆的道谢,然后红着脸,又轻又缓的,拥住林昭。 “好温暖。” 林昭的身上很香,是那种并不浓郁,却能令人感到安心的味道。 人也比她高出一些,稍微贴紧,头便可以碰到胸膛。 他的臂膀,不似寻常男子那样孔武,也不像姐姐那般柔软。 如果是梦,感受不会如此具体。 “不用客气。” “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 “其实我和你一样害怕。” “也想过放弃。” “但和你们相处的越久,我越是,舍不得。” “放心。” “命运会眷顾你们的。” 林昭真诚的语气下,掩盖了同样畏惧的心。 出城,不过是第一步。 可这一步,比跨越山海,还要艰辛万分。 其实每个人,都是不甘命运的赌徒。 在黑暗里探寻缝隙,拼了命地,向阳而生。 赌局拉开,结尾如何? ……… “昭昭她们,应该快出城了。” 也不知她们顺不顺利。 望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一众修者,司渊平静的面色下,藏着深深地担忧。 “你是哪来的修士?” “为何在大越皇城,与我宗长老斗法?” 司渊不肯同林昭明说的方法,简单粗暴。 多亏了邪修这个意外收获。 否则,他还真的想不出,如何自然而然的,引火烧身。 “在下,出自灵剑阁。” “不知阁下,何门何派?” 能成群结队出现在大越的修士,除了上清宗,还会有谁? 但他们从来只敢在私下,同凡间皇族联络。 只因修真界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修者,不可插手凡间之事。 所以,司渊是在故意装傻。 他们就算要挑明身份,也必须有别的,拿的上台面的借口。 而不是前来搜寻姬寒烟与姬千雪这种,满足一己私欲的理由。 “灵剑阁?” “师弟,你们可曾听过?” 领头男子一脸疑惑,他出身正统,打小便被安排进了上清宗。 是以对其他门派,没多少了解。 灵剑阁那般寂寂无名的家门,完全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只得场外求助了。 “我好像有印象,灵剑阁乃是百年前崛起的一个小门派。” “在修真界,排不上名号。” 如此我便放心了。 得知了司渊的底细,领头人立马昂首挺胸,就连语气,都傲慢许多。 “我们是上清宗的弟子。” “你可知,你在凡间随意动用灵力,已干扰了凡间的秩序。” 最重要的是,你很有可能,就是长老要捉拿的要犯。 后面这句,有点脑子都不会说。 领头的人更是一样。 现在暂且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就是他们的目标。 毕竟,那个唯一知晓任务的人,已经被揍晕了。 “在下明白。” “可凡事,都有缘由。” “贵派的长老,刚一照面,便不由分说的动手,是否,有违体统。” 司渊当然能看出对方的轻视。 可他一点都不在乎。 或者说,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道友见谅。” “我派长老,本是带着我们这些弟子,出门历练。” “谁知路过此地,竟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力。” “故而前来查看。” “至于对道友出手,应是误会。” “还请道友,莫要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可瞧他的态度,分明司空见惯。 “哦?既是误会,在下告辞。” 人都引来了,打草惊蛇目的已达到,现在抽身,最好不过。 司渊不想和他们起冲突,面对一群傲慢无知的小辈,他懒得计较。 “道友且慢。” “我瞧此地,有很多打斗痕迹。” “不像是我上清宗的功法所致。” “在下眼拙,并未瞧见道友身旁,还有他人。” “如今我方长老昏迷不醒,我总要知晓原因。” “请道友给在下,一个交代。” 打了人就想走?世间岂有这般好事? 领头男嗤笑一声,又将话题,引回最初。 第41章 王八翻身 长老和弟子,果然都是一副嘴脸,上清宗的心,可比青云门齐多了。 不愧为,修真第一宗。 他们根本不屑掩饰,那刻在骨子里的霸道。 当然,打了人家的人,是该给个交代。 看来自己先前的预判,再正确不过。 “阁下好眼力。” “能将这些踪迹,分辨个明明白白。” 都说欲扬先抑,可司渊,偏要一路高歌。 自大的人,都喜欢听好话。 不夸一夸他们,怎么对得起如此张扬的阵仗。 “刚才,我本在城中闲逛。” “谁知身旁,突现邪气。” “我心下生疑,便一路跟踪至此。” “这些痕迹,乃是与邪修交手时留下的。” 说谎的高明之处在于,永远要在言语中,给对方提供可查的蛛丝马迹。 对方亲自查到的真实,比自己生硬的描述,要强太多。 “邪修?” 本来自信满满,就差把司渊当场围捕的领头人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他虽年轻,但还是听师长一辈,偶然提到过。 邪宗当年诛杀太多平民,意图开启逆天大阵。 又以残忍的手段,虐杀了前去阻止的宗门弟子。 倒行逆施,落难是迟早的事。 正道吃了大亏,难得齐心,饶是那些邪修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修真界多数宗门的围攻。 在那场战役里,死伤惨重,元气大伤,许久都没有再出现。 直到十几年前,他们不知为何,出手袭击了诸多从秘境历练归来的弟子。 人们才终于知道,他们仍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可最近,却很难听到各宗门回报,弟子偶遇邪修的事件。 这人,莫不是在诓骗自己? “如此说来,你倒做了件好事。” “不过,你孤身一人,我很难验证,你话中真伪。” 不论真假,这都是件大事。 那躺在地上的姜明,一定知道些什么。 “去,把人弄醒。” “记得,温柔点。” “省得咱们这位姜长老,回头向宗主,参上一本。” “我可得罪不起。” 本以为人晕了,耳根子能落下个清静。 却不想,还是得把这位宗主的心腹,唤醒才好。 不然,他可能就要失去,一件立功的好机会了。 对面领头人的眼珠子一转,司渊便知他的意图。 少年人的心思,实在好猜。 毕竟,司渊也有过那样浅薄的岁月,但他向来,不注重名利。 但上清宗的人不同。 虽然贵为三大宗之首,然其中大多功劳,都靠抢夺他人成果。 和凡间的土匪流氓,并无区别。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司渊要的就是他们的贪念。 贪念起,神智失。 得了整个修仙界都视为仇敌,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邪修。 谁还会在意,姬寒烟和姬千雪的动向? 至少,眼前这些弟子,还不具备那样成熟的心思。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个看上去身份不一般的长老。 “唔……” 晕晕乎乎的姜明正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 司渊对他下手不重,之所以晕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连日赶路的疲惫,压垮了他靠丹药堆积起来的空壳。 得了吩咐的弟子大手一挥,一股清流便冲着他的面庞,狠狠浇下。 “谁!” 高高在上惯了的内门长老,可不能吃这种亏。 于是,他用一种几乎快过大脑的本能反应,从地上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可惜,地面有水,实在太滑。 好好的鲤鱼打挺,活生生地变成了王八翻身。 “啪叽。” “噗。” 不知是谁手里的包子掉到地上,伴随一阵诡异的沉默,场面突然失控。 “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笑声,让脑子还在发懵的姜明,彻底黑了脸。 “不许笑!” 他愤怒的大吼道,试图在弟子面前,找回自己早就遗失了的脸面。 “方旬何在?” 眼见无人听他号令,他只好把愤怒,转移到罪魁祸首身上。 “弟子在。” “长老有何吩咐?” 领头男紧紧抿住嘴唇,从众弟子身后走出。 他握紧拳头,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严肃。 “你身为师兄,竟然带头捉弄本长老。” “该当何罪?” 如果他能把快要咧开的嘴角收一收,或许姜明真的会相信他。 不,这个小兔崽子,根本不值得相信。 “弟子冤枉。” “我等对长老敬重有加,岂会捉弄您?” 方旬当然不会承认,此事是他授意其他弟子做的。 别说姜明根本没看见是谁弄醒他,就是看见了,方旬也有一千种方法开脱。 “好,就算不是你们捉弄我。” “是本长老自己摔的。” “怎么也没见你们有谁扶我一把。” “长老丢脸,你们就那么开心。” 在宗门内一贯横着走的姜明,也就只有在这时,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哑口无言。 旁人也就罢了。 方旬,仗着自己有点家世,向来无法无天。 不把他这个长老,放在眼里,他与他,已是人尽皆知的死对头。 说来惭愧,自己身居长老之位,竟被拿来和一个小屁孩,作比较。 偏他手段多,总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糗。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咳,连师弟。”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还不快扶姜长老起来,地下多凉啊。” 这么大一顶帽子,休想扣到我的头顶。 但想让自己去扶他,他怕不是还没睡醒。 “王ba……不是,姜长老,来来来,弟子搀着您。” “您可别再摔一跤。” “噗,哈哈哈哈。” 本来略有颓意的笑声,因他这句王八,彻底放开。 众人再次肆意的笑了起来。 只不过,该挡脸的挡脸,该扭头的扭头。 吹胡子瞪眼的,丑态毕露。 唯有司渊,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 他发现,上清宗的弟子,不仅对外人无礼,对自己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好他青云门收徒,需要考验心性。 不然,岂不是尽招收些,乌合之众。 这么一看,他的昭昭,也不是那么令人头疼。 又是想念昭昭的一天。 “阿嚏!” “谁在念叨我。” 一个喷嚏,打破了林昭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温馨氛围。 同姬千雪的拥抱,也因此终止。 太短了,她依依不舍的咂咂嘴。 美人在怀的感觉,着实令人心动。 不知道之前,林昭月和司渊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 咳咳,停。 再慢一步,可就不是脖子以上的画面了。 第42章 你吃醋了 “走。” 一扭脸的功夫,林昭就从帅气逼人的小伙子,变成了个身躯佝偻,面容朴素的老头。 随手捡了根树枝做拐杖,又把之前买的干粮,从储物袋里拿出。 既是从乡下来探亲的,买点特产,带些盘缠,不过分。 需要特别注意的细节,是脚底的鞋子。 不仅要沾上黄土,还要造成一副磨损的假象。 毕竟,他们都是贫民,能有幸入京,长长见识,已是莫大的福分。 姬千雪和姬寒烟,倒不用和她一样。 谁家女娃能跟糙汉子相比。 “姐姐,好神奇啊。” “林昭居然可以把自己变成那样。” “我都不敢相信,他是我刚才抱过的人。” 姬千雪和姬寒烟只能互相瞧见对方,却瞧不见自己。 虽然有过沟通,但亲眼瞧见林昭变化的过程,还是让她们,大为震惊。 “妹妹大了,有些心思,姐姐都猜不透了。” 尽管口中说着会把林昭当兄长。 但“他”无论如何,都是同姬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男。 千雪这样做,实在过于莽撞。 只是嘴上责怪,心底,却藏着说不出的羡慕。 从小到大,妹妹都比自己,更讨人喜欢。 纵使家里人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可谁又会拒绝,一个肯跟你撒娇,跟你倾诉的女儿,或妹妹呢。 小时候,她也和千雪一样,活泼烂漫。 只是身为家中长女,必须以身作则,做好弟弟妹妹的榜样。 因此,她收起自己的任性,逐渐挑起了家中大梁。 替母亲操持后院,打理家业。 她其实也很想窝在母亲怀里,同她说自己的辛苦。 她也想,做真正的自己。 而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嫡女。 姬家被灭后,照顾妹妹,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念头。 早在入宫前,她便猜到,皇族,是不会让她们一家好过的。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母亲,母亲却只是叹息,说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哪有反抗帝王的能力。 分开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 要她好好,照顾千雪。 千雪单纯,无论置于何处,都是被人欺负的命。 自己聪慧,一定要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护佑她。 “寒烟,你是我们姬家的希望。” “千雪她,就拜托你了。” 被拉走前,母亲趴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可是母亲,我也只是一个弱女子。 我连自己都护不住,如何护住妹妹? 在花月楼那段并不算好过的日子里,她数着天数,静待玉石俱焚的佳期。 与其活着受人凌辱,还不如找好时机,了此残生。 是林昭,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他真的是个好人。 好到,就连将礼法写入身体的自己,都想抛弃那些条条框框,和他…… 罢了,若换成自己,林昭定会拒绝。 毕竟,千雪是真的对林昭,毫无心机。 动了妄念的人,只有她一个。 “姐姐,你在说什么。” “莫不是你……吃醋了?” 姬千雪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过是愁到浓时,需要一个靓眼的帅哥,安慰一下罢了。 那股子忧愁劲过了,人便又精神起来。 甚至,还能回应姬寒烟的打趣。 反将一军。 “就是不知,姐姐是吃我的醋,还是吃林昭的醋。” “你啊,没个正型。” “姐妹之间,何来吃醋一说?” 姬寒烟努力掩饰自己隐秘的心意,可耳后泛起的薄红,做不了假。 “姐姐,你不会,被我说中了。” 没有忽略姐姐的细微变化,姬千雪变了脸色,差点要将眼珠,瞪了出来。 什么什么,我那冷如冰山的姐姐,竟然好林昭这口。 天呐,多少王公贵族的示好,姐姐都视而不见,如今,居然对一个名不见经传,才认识两日的男子,情根深种? “莫要瞎说。” “你我二人的未来,风雨飘摇。” “此刻,更是连皇城都没出。” “我怎可能有心思,去想那些儿女情长。” 姬家的仇一日未报,姬寒烟便一日,连觉都睡不安宁。 哪还有闲情逸致,学人家谈情说爱。 何况,林昭不是凡人,将来必定大有所为。 自己和千雪,只是他人生中的寥寥几笔,不值一提。 “话虽如此。” “可……” 姬千雪是没尝过爱情的苦头,但她看过不少话本。 感情一事,若真像姐姐说的这样,轻易便能控制住。 又怎会留下那么多痴男怨女,感天动地的故事呢。 林昭这个人,人品绝对没问题。 虽然偶尔吊儿郎当,不太正经。 但心思细腻,特别会安慰人。 再加上数次搭救,舍命相护,啧,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 姐姐的沦陷,也是有道理的。 在她心灵最空虚,最绝望的时刻,一个品貌双全的男子,从天而降,力挽狂澜。 就算再陌生,心生好感,也是必然。 “好了。” “让他听见,还不知要误会到什么地步。” “你啊,管好你自己的事。” “别一会儿见了那些官兵,毛毛躁躁,露出马脚。” 两姐妹的悄悄话,本逃不过林昭的耳朵。 但她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 故而把心思,全放在城门上。 距离和司渊分别,已有一个多时辰。 足足两个小时。 不能再耽搁了。 “不好意思,让林大哥久等了。” “我们出发。” 姬千雪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姬寒烟,无情的忽视了。 “嗯,你们,可以走慢一点。” “这些包袱,有轻有重。” “都是些可以掩饰身份的物品。” “我拿大头,你俩一人一个,背在身后。” 利索的拎起包袱,她弯着腰,将一个老农的形象,演出七成。 “看到前面那个出城的队伍没。” “我们跟着他们走。” “他们人数众多,咱们贴的又近。” “时机得当,说不准,可以麻痹守卫。” “如果我们真的露馅,你们也不必在意我。” “我会尽可能的为你们引开那些士兵。” “你们趁机,偷偷跑出去。” “只要你们成功离开,我便不会有事。” 最好最坏的打算,林昭都想好了。 一般来说,不出意外的事情,马上就要出意外。 所以,她总要先想一步,及时交代。 省得危机来临,她们束手无策,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林大哥……” “林昭。” 姬家姐妹又不傻,这种说辞,怎么可能站得住脚。 “放心,我有数。” 第43章 威逼利诱 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姜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出来执行任务前,宗主再三叮嘱,不要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耽误行程。 他不能生气,毕竟,他还得指望这些弟子,替自己去寻人呢。 “够了,莫要再笑了。” “方旬,念你年少无知,本长老大人有大量,放你一马。” “若再有下次,我定会奏请宗主,严惩你的不敬之罪。” 治罪,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气势,少不了。 他环视四周,试图将每个弟子的面容,都印在脑中。 方家他是对付不了,但其他人,一个都别想逃。 “长老此话,弟子不明白。” “您技不如人,被人打晕。” “我们好心好意的将您唤醒。” “您却要治罪?” 别忘了,我们才是一家的。 打晕你的人你不管,搁这揪着我们不放,算什么英雄好汉。 姜明此人,方旬最是了解。 欺软怕硬。 那点虚有其表的修为,也就糊弄糊弄门中弟子。 换成旁人,只把他打晕,已算便宜他了。 “被人打晕……” “胡说,本长老只是累了,想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恰逢那边那位道友在此,我便邀他切磋一番。” “你们若有异议,等回了宗门,自己向宗主说去。” 笑话,姜明是谁啊。 他那一张嘴,咬断铁钉,不在话下。 被方旬这么一提,他才终于想起自己昏倒的原因。 此人看上去瘦瘦弱弱,却是个啃不动的硬茬子。 目光移至始终在一旁默默看戏的司渊身上,他暗自思忖道。 先前,姜明确如他所说,抛开弟子,特意跑这来躲清闲。 可是躺着躺着,附近突然涌现一大股灵力。 他以为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出世,怕被弟子们抢先,还特意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结果刚一来这里,就发现了好像在藏什么东西的司渊。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立时出手,誓要将这个陌生的修者抓住,逼他说出宝物的下落。 因此,他没有自报家门,反而是不假思索的,直接动手。 他发誓,只是一招。 对方只用了一招,就将他打晕过去。 好在,这帮废物们,来的及时。 “哦?” “是吗?” “刚才我们问道友时,道友的说辞,可是和长老截然相反。” “道友说,他正在此地,和邪修斗法。” “长老您却突然冲了出来,还对他动手。” “所以,人家打晕了您。” “您说,是也不是。” 胆小怕事的姜明肯定不会承认。 可方旬,偏要逼着他认下。 一句话里信息太多,就会让人,晕头转向。 姜明听他说了那么多,一时间,必然分不清主次。 就看这老东西是要面子,还是要功劳了。 “邪修?” “我怎么没有看见什么邪修。” 方旬这小子,一贯跟自己不对付。 自己晕倒,他不拍手叫好,已是奇事。 岂会那么好心,把自己叫醒?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特殊到,要么让他心动,要么,就是他做不了主的事。 邪修的重要性,人尽皆知。 方旬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同他开玩笑。 这就说明…… 此地,还真有邪修。 “确有此事。” “不过,我的本意,是想助道友,一臂之力。” “只是许久没有和人动手,对术法的掌握已非从前。” “加之邪修突然出现,我太过惊讶,故而出手,可能偏了些。” 为了邪修,姜明只能咬牙认下司渊的说法。 但是,他不可能顺了方旬那个臭小子的意。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想和我抢功劳?哼,你还太嫩了点。 “请道友见谅。” 低声下气的对着司渊行了一礼。 脑海中却想好了如何将邪修占为己有的方法。 “好说。” “既是误会,解开就好。” 似乎已经没人还记得,姬家姐妹的事。 看来,是自己高估他们了。 区区一个邪修,便可让他们,方寸大乱。 “那在下,告辞?” 司渊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走掉。 把邪修交于上清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身为三大宗之首,他们必会把整个修真界的安危,放在眼前。 如此一来,定是分不出多少精力,去寻玄阴之体了。 “道友留步。” “我看道友孤身一人,又与邪修,历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定是亏损了些元气。” “我这里,有上好的丹药。” “乃是极品。” “道友为民除害,姜某佩服,这些丹药,便赠予道友。” 自古以来,敲打人的手段,不过两种。 威逼,利诱。 两者相加,更是无往不利。 这人的修为很高,万不得已,姜明不想与他对上。 他奉上的丹药,乃是上清秘制,外面,根本有价无市。 若司渊识相,就应该拿了东西,感恩戴德的离去。 “无功不受禄。” “道友好意,在下不能接受。” 人肯定是要交出来的,但不能交的那么轻松。 必须要把受人欺压,不得不妥协的劲儿,演出来。 “呵,看来道友,看不上姜某的这点东西。” “也对,道友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定不会被这些俗物,所困扰。” “姜某这里,还有一篇功法残卷。” “是从一个上古遗迹淘出的。” “看道友身上并无兵器,想来,应是体修或者法修。” “此残卷,森罗万象。” “道友若是在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想,你一定能在这残卷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筹码不够?还是真心拒绝? 姜明自认是个势力之人。 这残卷,已是他能开出的,最大诚意。 且看这人,识不识相了。 “道友若有什么想法,不妨开门见山,在下修为浅薄,配不上此等,无价之宝。” 笑话,我乃化神修士,一派峰主,岂会被遗迹里那些唬人的东西诱惑。 他眸中寒意,司渊清清楚楚。 自己要真是像昭昭那样的普通修士,这残卷,有没有命拿,还未可知。 再者,既是宝贝,若做不到独一无二,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道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啊,真是一出好戏。” 见他们二人的气氛,剑拔弩张,方旬不免得意。 老东西蠢的很,自以为手段高明。 此等得罪人的事,尽可交由他去做。 自己只要静心等待,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 第44章 同宗之争 “师兄,你说,邪修一事,是否为那男子编造。” 先前故意引发弟子们再次嘲笑姜明的陈游,此刻却化身成半个透明人,悄悄走至方旬身后,低声道。 他不是世家弟子,对邪修,不过一知半解。 但凭着他在仙城里摸爬滚打的经验,总觉事情,有些过于顺利。 从开始到现在,那男子的脸上,都没有露出过一丝怯意,他的修为,定是不低。 不然姜明,也不会采取怀柔的政策,试图收买他。 可高阶修士,哪个不是人精。 他明明完全具备,将邪修悄无声息带走的实力。 然而他们赶到时,对方居然就那样大摇大摆的站在原地。 此中,会否有诈。 “我瞧着,对方不像心性复杂的人。” “倒像许久不出山门,与世隔绝的修炼狂。” “你别忘了,这一片,可是咱们上清宗的地界。” “所有不明身份的外来者,都被暗中监视。” “他,应该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 “只是路过,没什么目的。” “自然也没有理由,凭空捏造出一个邪修,来欺骗我们。” 方旬倒没陈游想的那么多。 他自小便经常跟着父亲,混迹在各个叔叔伯伯面前。 看人,也算有点心得。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不仗着人多势众,直接拿下司渊的原因。 无论如何,此人并不好惹。 没瞧见姜明对他的态度,有多谨慎嘛? “姜明那老家伙,精的要死,若真无半点可疑迹象,他岂会浪费时间,和一个闲人扯皮?” 至于他们,只需坐在原地,慢慢观察,真有什么意外,自有姜明那厮做垫背。 “师兄说的有理。” “但师弟,尚有一事不明。” 陈游想了想,自己的念头,或许是有些可笑。 在修真界,谁人不知上清宗的名号。 除了邪宗,其他门派,岂敢与他们起冲突。 这人就算胆子再大,遇见他们,也得敛了神通,毕恭毕敬。 这,便是上清宗的行为准则。 饶是你身上的风骨再硬,也扛不住一个大宗,对你无休止的追杀。 “你说。” 姜明最喜欢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尤其是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 因此,他才时常扮演一个,耐心为人解惑的假象。 在他身边待久了的陈游,永远会在最恰当的时刻,对他示弱。 毕竟,他们这位公子爷,脾气大的很,谁都不敢惹。 陈游也不例外。 “师兄此刻作壁上观,倘若真让姜明那厮,抢夺了捉拿邪修的功劳,那咱们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高手的风范,是淡漠到极致,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 可他陈游,只是一介蝼蚁。 这次出门,方旬处处和姜明作对。 以那老家伙睚眦必报的个性,回去,少不了要磋磨他们。 方旬有资本有实力,又有堂主撑腰,当然不怕。 但他们这些普通弟子…… 总之,绝不能让姜明,得到这个好机会。 “师弟莫要心急。” “姜明是宗门的长老。” “他说话,自是要比我们,更有威严。” “你且等着看。” “看看他是怎么把人,收拾的妥妥贴贴。” “正好,也学学人家的做法。” “日后,说不准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功劳可以有,但不能多。 姜明这人,就像烧不尽的野草。 你前脚刚给他按下去,后脚,他就能找准时机,重新冒头。 若是再让他得了这么一件大功,方旬,便真的对付不了他了。 “道友此话,确实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和道友,并不相熟。” “也自认,没有道友想要的回报。” “出门在外,宜结善,不交恶。” “若在下,有何处做的不对,请道友,与我明言。” 揣着明白装糊涂,最是气人。 任你跟我说的天花乱坠,我就是不听,我就偏要装作无知,让你既在发火边缘,又不能奈何我。 别说,司渊这一招,还是跟某个不听话的弟子学的。 “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姜某只想问道友一句,那捉来的邪修,现在何处,道友,又想怎么处理他?” 这分明是两个问题。 占便宜,也要有限度。 初次见面,司渊便对上清宗,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从前只听过人家说,上清宗的弟子霸道,当时还觉传言不可尽信。 如今看来,却是他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道友问这个做什么?” 他故意装出一副警觉的样子,让人误以为,他对邪修,非常在乎。 只有这样,姜明抢夺起来,才更有成就。 “姜某是想你清楚。” “姜某的背后站着整个上清宗。” “邪修一事,理应交于我们来处理。” “你说对吗?” 姜明就不相信,他听不出自己话中的威胁之意。 见此人终于变了脸色,姜明心里,着实畅快。 他就知道,再硬的骨头,也有缝隙。 差不多了。 司渊在心底嗤笑道。 你终于撕开了那层假面,同我坦诚布公。 很可惜,你无往不利的那一套,到了我这里,需得,再添上一把火。 “我能问问,阁下是什么身份?是否真的能代表上清宗。” “您也知,我们小门小派,不喜惹事。” 放低了姿态,司渊一改先前的硬气。 伏低做小,以退为进。 “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乃上清宗的内门长老,姜明。” “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听这口气,他是上道了。 姜明咧着嘴,用孺子可教的神情,温和地望着司渊。 “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邪修在何处?” “哎,且慢。” “道友,姜长老,他是摔糊涂了。” “所以没能向你表达清楚。” “其实,我才是今日的领队,你把人交到我手里,先前承诺的一切照旧,我再额外给你加三百灵石。” 既然事情马上就要谈成,失去了得罪人的风险,一直黄雀在后的方旬,当然要顺理成章的,截胡姜明。 “方旬,不得胡闹。” “我与道友所谈正事,非你一个弟子可以参与的。” “还不赶紧退到一边,莫来打扰。” 姜明早知他会来这么一手,故而搬出身份,试图以权压人。 “长老此言差矣。” “方旬,不过是想为擒获邪修,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何况我方家,是修真界有名有姓的大家族,自不会像长老那般小气。” “道友,我知你想寻求自保。” “只要你将邪修交给我,我保你所在的宗门,免受旁人侵害。” “如何?” 他俩的愁怨,司渊不想参与。 可事情走到这一步,总归要做出选择。 第45章 天子脚下 选了一人,就要得罪另外一人。 这个出乎意料的突发事件,确实让司渊,有些为难。 在他的计划里,此刻合该功成身退。 但眼下,如果处理不好此事,就会给编造出的假身份,惹上麻烦。 世间事果真奇妙,为了隐瞒出身而随口瞎说的门派,竟然真的存在。 若不能在两人间,寻出一个平衡,岂不是会给那个叫灵剑阁的宗门,招惹灭顶之灾。 想了想,他还是打算把这个麻烦事,抛回给他们自己。 尽管,没抢到的那一方,或许会在事后,向自己发难。 但只要他能讨得证明他们二人身份的物件,说不准何时,就有用得上的地方。 “二位且慢,在和你们任何一位,达成交易前,我有一事,希望你们能帮助我。” “你说。” 只要不让自己太过为难,他提的条件,方旬都能答应。 当然了,若是司渊想狮子大张口,他也不惧。 找个机会,半路劫杀,那一点点损失,不就立刻弥补回来了。 “是这样,在下既非散修。” “那发现邪修,耽误行程一事,定是要回禀宗门。” “可如今,我在半路把人交给了你们,回去,无法对宗门交代。” “因此在下,缺个能过明路的由头。” “谁能为我解了这个困境。” “人,我就交给谁。” 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渊就赌他们为了抢功,什么都做的出来。 “道友真是深明大义。” “不过一个理由,这样,我给道友,写一封信笺如何?” “信上,会言明道友,是为了给本长老办事,这才耽搁了回宗。” “这是本长老的信物,你拿着。” “有此二者相加,我相信,你的宗门里,不会再有任何一人,敢为难你。” 这种要求,对于姜明而言,实在太过得心应手。 以至于对方刚一提出,他就立刻,拿出像批发一样多的信物,塞到司渊手中。 信嘛,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看,就是经验丰富,老手艺人了。 我擦,你不讲武德。 方旬哪里面对过这种要求,他愣了片刻,刚想开口,就被姜明,占得先机。 可恶,他咬咬牙,正准备与司渊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陈游,默默阻拦。 “师兄,不急。” “这种能出风头的事,就留给咱们的姜长老。” 陈游比这两人心眼多,自是能想透一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 更何况,他早早便怀疑事情的真伪。 如果他猜的不错,这人提出此种要求,恐怕,别有用意。 “你说什么?” “你疯了?” “咱们只差一步而已。” 方旬挥开他的手,面露愠色,似乎在爆发的边缘。 他恶狠狠的瞪向姜明,最终却又无可奈何地垂头。 毕竟,谁会像那家伙一样,随身带着信物。 “那人,我就交给您了。” 司渊笑着收起东西,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陈游。 然后伸出手,做出一副谄媚之相。 “姜长老,请。” …… “前面那几个,快些走。” “别挡着其他人出城。” 明明已经过了午时,日头却比先前,还要毒辣。 守城的士兵平日里懒散惯了,如今吃饱了饭,一个个蔫头耷脑,昏昏欲睡。 不过碍着上头的命令,在这里装装样子,拍了拍脸颊,就算哈欠连天,也要挺直身板。 一帮无知的庶民,见着这阵仗,吓也吓个半死,根本无需费神。 被临时借调过来驻守的将军,瞧见他们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并没多说什么。 只摇头叹息一声,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盘问出城人士的身上。 谁都知道,三国鼎立许久,互相之间,都有仙人守护。 日子过的平稳了,军队的存在,渐渐变的毫无意义。 现在,他们是大家口中,每日混着俸禄的闲人,就连看城门的纨绔子弟,都能嘲笑他们一番。 唉。 陛下这次下达的旨意,过于匆促,让人措手不及。 偏偏又再三言明,他们这些人,务必要在后天日落前,抓住通缉犯。 搞得他提心吊胆。 侧头看向城外,据他所知,外面的草丛里,可还埋伏着许多人。 此等阵仗,似乎要抓的不是两个年轻女子,而是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 杀鸡,焉用牛刀? 他都要怀疑,陛下是不是越老,越糊涂。 心里憋着一股气,面对百姓的态度,岂能平和? “你,哪里人士,出城做什么?” 抓住一个看上去贼眉鼠眼的男子,他凛声问道。 “回军爷,我是河州人,来京城,做点小买卖。” “可惜得罪了地痞,生意赔了,如今,要回老家,东山再起。” 男子胆小,见了官兵,就像老鼠见了猫,身子颤颤巍巍,就连话,都说不利索。 “哦?” “我看你长的不像好人,怕是个惯偷。” 身旁一个守城士兵带着坏笑,随手打翻了他的包袱。 在里面,肆意翻找。 “没有啊,军爷,我说的都是实话。” “小人身上,就剩下回乡的盘缠了。”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快交出来!” 又是个穷鬼,真晦气。 士兵一脸不耐地踹了一脚干净的包袱,顺带着用布,蹭了蹭沾满泥汤的鞋底。 “别啊,军爷。” “小人就指着这点盘缠了,给了您,小人可就要饿死在路上了。” 男子一听,立马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士兵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废什么话!” “大爷要你的钱,是给你面子。” “识相的,就自己拿出来。” “否则,你就得去牢里,转上一圈喽。” 士兵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威吓人的口吻,也是轻车熟路。 看的一旁的将军,都恨不得给他来上一嘴巴。 近几年,陛下越发沉溺修炼长生不老术。 根本不怎么上朝了。 朝中大事,全由性格乖张的太子把持,什么人养什么鸟。 一个不通诗书的草包,当然会养出,这些酒囊饭袋之物。 可惜他身为保家卫国的兵士,如今却连个百姓,都护不住。 索性扭过头,不去看那人战战兢兢,却还要从身上,掏出最后一串铜钱。 “就这么点钱,浪费大爷我的时间。” “今儿大爷高兴,滚。” 蚊子再小也是肉。 士兵掂量了一下,这点钱,勉强够他买壶酒喝。 挥挥手让人速速离去,省得他看着心烦。 “谢谢大爷。” 被人欺负,还要一脸堆笑的离开。 七尺高的男儿,此刻再也憋不住眼泪,他捡起自己的包袱,又给士兵磕了个头,这才快步,跑出城门。 “太过分了!” 远远目睹一切的林昭,看着他们丧尽天良的行径,低声喝道。 如果可以,她真想冲过去,把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抓住,倒掉在城门口,晾上个三天三夜。 天子脚下,尚且有这等事情发生,大越,难道烂根了不成? 第46章 以人为乐 “林大哥,莫要冲动。” 细心的姬寒烟,早就瞧出了“他”的愤怒,说实话,她很惊讶。 毕竟,她还从没见过林昭,有这般热血上涌的时刻。 就算对上连羽,或那个伪装成少年的老者,他也始终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而到了他师父,和她们姐妹面前,俨然彬彬有礼,偶尔轻声细语。 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什么,冲冠一怒吗? 姬寒烟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可此刻,他却那样生气,虽然还保有理智,谈不上冲冠,但总归,隐含失控。 不知为何,这般难得的情绪外露,让姬寒烟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并非看上去……那样遥远。 无论再怎么成熟,他始终,都是一个有血有肉,心怀抱负的少年。 “孰轻孰重,我分的清的。” 林昭确实气极。 只因她从未见过,如此光明正大,堪称明抢的强盗行径。 然而众人皆是一脸习惯,想必此事,早已变成这里不成文的规定。 到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小说世界,真的有很多隐秘的角落。 如此看来,一统三国,也许,并非空谈。 见他还有些气闷,姬寒烟拍了拍他的手,又压低了头,缓缓阐述着,那些超出小说之外,林昭探寻不到的秘密。 “林大哥,你不是大越人士,不知在这里,平民的生活,有多么水深火热。” “当今圣上,已过了不惑之年,身体,勉强算是康健。” “但随着膝下的皇子皇孙们,年龄渐长,陛下日日勤政,总觉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 “故而张贴皇榜,招募天下有能力的仙师,替自己,延年益寿。” “可惜招募来的人,大多是些空有名头的江湖骗子。” “真正能使出仙家手段的,唯一人而已。” “后来,那人就成了大越的国师。” “和父亲,分庭抗礼。” “国师总能炼出一些,让陛下容光焕发的丹药。” “长期服用,人便逐渐沉溺于此中快感,过往种种,抛诸脑后。” “遂宣旨,让太子监国,自己隐居深宫,极少露面。” 姬寒烟是丞相之女,一些国家大事,就算她不认真去听,也总有机会了解到。 她的说法,肯定靠谱。 不过,前后却有很多矛盾之处。 而且,熟悉的故事里,又多了一个奇怪的人物。 国师。 姬宇川之前说过,那晚,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意图带着姬家女眷离开。 却被一个高人阻拦。 那个人,会是国师吗? “依照你的说法,抄了姬家的旨意,岂不是太子下的?” “不会,太子虽荒淫昏庸,但他布不出这么精妙绝伦的局。” “他比起我父亲,还差的远。” “能做出这一切的,只有陛下一人。” “何况,那晚我们姬家的女眷被运送进宫时,坐在龙椅上的,正是陛下。” “也是他让连羽把我们送进花月楼。” 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林昭头一次,对现在所知的一切,产生怀疑。 国师,太子,皇帝,连羽。 这四个人,似乎彼此都有关联,却又未必在同一条线上。 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无比重要。 皇帝真的会让一个出了名的无能之辈,稳坐东宫? 脑中正思考,脚下的步伐却是一刻没停。 “算了,当务之急,是快速通关。”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林昭不算聪明,她的大部分认知,都来自于小说。 可惜外挂也有出现盲区的时刻。 这一回,真是让她想破了头。 眼见人群越来越密集,她只好暂且放下心中疑惑,拉着姬家姐妹,亦步亦趋的混在队伍中。 要演戏,就要演的逼真。 走两步停两步,故意装出垂垂老矣的假象。 “你是干什么的?” “回军爷,小人是马夫……” “你呢?” 放人过关这种事,到底还是要讲求效率。 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的事件,也没再发生。 出城的人重新汇成一排,越接近关卡,林昭的呼吸就越沉重。 大概是社畜对考试那种本能的恐惧,刺激到了她那颗,坚强中带着点脆弱的小心脏。 “呼。” 她轻轻喘了一口气,生怕周围的官兵看出她会武,就连林昭月曾修习过的静心术,也因着条件限制,不敢使用。 “林大哥,你……” 姬寒烟见她面色泛白,还以为她腰间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心下担忧,赶忙快走两步,并排在她身侧,开口关切道。 “嘘。” 林昭偏过身子,遮挡住前方投来的视线,以食指挡唇,示意她安静。 “你们几人,都是干什么的?” “回军爷,我是替我家少爷出门办事的书童……” “军爷,我是城外茶摊的伙计……” 随着身前最后几人接受过盘问,守城士兵的目光,终是投在了林昭身上。 不等他们出声,演技满满的林昭,便自顾自地开始了她的“show ti”。 低头剧烈咳嗽几下,拿着“拐杖”的手,也因着动作,不住颤抖。 “哎呦,来了个病病怏怏的老头。” 人一闲,就爱生事。 那些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的士兵,最喜欢欺负老弱病残。 林昭的出现,堪称自投罗网。 找找乐子,太过正常。 “站住,老头,我瞧你这身子骨,快半只脚入土了。” “这么大岁数,还出城折腾个什么劲。” “哦,也对,你这一身粗布麻衣,怎么看都不像城里人。” “说,你是做什么的?” 刚才当众发难的士兵,再一次刷新了他做人的底线。 对林昭的新形象,肆无忌惮的调笑道。 “咳咳,各位军爷……” “我是凉州人。” “这次进京,是为了探寻我家早年发达的亲戚,求他们……咳咳……借钱给我治病。” 之前的理由,似乎该更新换代了。 “身后是我的……咳咳……是我的孙女。” 说女儿,年龄肯定对不上。 只能委屈姬家姐妹,忍受自己的超级加辈。 “孙女?” “长的丑不拉几。” “看她一眼,大爷的隔夜饭,都能呕出来。” “哈哈哈哈。” “孙哥,你这话也太过了。” “到底是俩姑娘,能有多丑。” 其他几人也顺着他,一人一句玩笑,句句扎心,生生逼弯了姬家姐妹的腰板。 当然,这都是她们演出来的。 到底是自小在京中长大的姑娘,尽管不曾受人欺辱,可谈到临场反应,绝对精彩。 低眉顺眼的忍了,让几人过过嘴瘾,又不会掉块肉。 毕竟,她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喂,老头,她俩怎么不说话?” 因着“哑女”的身份,两人只能通过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愤懑和悲伤。 但那些以人为乐的士兵,怎会满意这样无趣的反应。 其中一人围着林昭转了转,忽然踹弯了她的膝盖,看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顿时心生快意。 “回……回军爷。” 林昭努力抚平着自己起伏剧烈的胸口,半是惊惧,半是惶恐。 “她们是……哑巴。” “说不了话的。” 第47章 强抢民女 “说不了话?” “真的吗?” 士兵瞧了瞧抖似筛糠,面如土色的姬家姐妹,突然咧起嘴角。 “老子不信!” 下一秒,他抬起腿,直冲姬寒烟的腹部而去。 “杂碎!” 林昭在心底暗啐一声,扭头便要起身,却在刚挪动膝盖时,生生止住。 “不行,以我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反应。” 但放任不管的话,悬殊的力量差异,说不准会伤及寒烟的脏腑,该死! 来不及想太多了。 是暴露,还是放纵? 电光火石间,一贯坚强的姬寒烟,已替林昭,做出抉择。 只见她弓起身子,装出一副受惊后,自然而然的蜷缩,以肘部,牢牢护住自己。 痛,真的很痛! 泪水模糊了视线,姬寒烟重重倒下,紧咬的牙关,守住了喉咙。 不管有多难受,她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林昭蹙眉,为姬寒烟的隐忍而心疼。 尽管有胳膊缓冲,来减缓受击的力道,可她到底,还是以硬碰硬的姿态,扛下了这一脚。 再一抬头,旁边的姬千雪同样泪流满面。 她挨在姐姐身边,直观的面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姐姐被踢的那刻,姬千雪恨不得一把推开她,让自己,代为承受。 可是姐姐阻止了她。 就像那天夜里一样。 她忽然能理解,先前看到的一幕,对大越的子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自责,惶恐,都被无能为力的惧意吞没。 “哎呦,真是个哑巴。” 士兵咂了咂嘴,对她们两人,失去了兴致。 一条不会叫的狗,欺负起来,实在没劲。 不如…… “老头,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 “大爷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这两位……姑娘,虽然长的不怎么样。” “但看着,像好生养的。” “不如你把她们,卖给大爷我。” “拿着这点钱,给自己,换口棺材。” 士兵们守城许久,偶尔,也能捞着点油水。 恬不知耻开口的这位,勉强算是个头。 家里,小有积蓄。 平时除了喝酒,没啥爱好。 一喝醉,就喜欢对妻子,上下其手,偏他在那方面,不太行。 就算吃了许多补药,也撑不过五息。 为了保住那点可怜的自尊,他常常羞辱妻子。 饶是再体贴温柔的人,也抵不住日日被折磨。 故而,天天与他争吵。 日子长了,士兵也觉厌烦。 想着,不如在外面,养几个知心的。 楼里的姑娘们,嘴太碎。 京城人士,又容不得他糟践。 这两个看着就老实本分,没有亲戚也没有后台的哑巴,再合适不过。 反正这钱,也是他抢来的。 没多少,花起来也不心疼。 她俩生的这么丑,说不准,还是没许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呢。 “军爷……咳咳……不可呀。” “我们……是正经人家。” “怎么能靠卖女娃……” “给我这个……咳咳……老头子……治病。” 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一个守城的士兵,不仅抢钱,还想强抢民女啊。 林昭感觉自己储物袋里的大宝剑,就快要忍不住了。 “那有什么的?” “能被爷看上,是她们的福气。” “老头,如果你同意了,不仅可以拿到钱,还可以全须全尾的走出这个门。”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 “你的余生,或许,就要在牢里度过了。” 士兵才不在乎什么正经不正经。 只要人能到手就行。 “孙哥,不行啊。” “咱就是个看大门的。” “你这样强抢民女,让那边那位瞧见了,保不齐要向上参你一本。” “何必为了两个丑八怪,自毁前程?” 一旁的士兵看到将军不断扫过来的眼神,心中隐感不安。 也顾不得他的犟脾气,上前规劝道。 “屁话!” “老子怕他?” “看大门的又怎样,他不过是个闲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陛下一面。” “你看他那个怂样,呸!” 姓孙的士兵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去去去,别烦我。” “老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考虑你妹啊! 林昭哪有时间搭理他,趁着他们争执,她赶忙呼哧烂喘的,爬到姬家姐妹身边。 扶起姬寒烟,将她轻轻地搂在怀中。 “我的孙女呀……” 她哀嚎一声。 “军爷……咳咳……老头子我,已没有几天好活。” “您又这般不通情理……” “想必并非良人。” “我的孙女,不能交给你。” “咳咳……我这一把老命,你要拿,就拿去!” 嘴上叨叨叨个不停,暗地里,却握住了姬千雪冰凉的手。 若非因着情报限制,不知城外到底有无修者,她老早就蹦起来,劈了这孙子,哪还容得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如今姬寒烟受了伤,自己暴露,她们也跑不了。 万般无奈下,她只好哭天抹泪的,试图引起周围人的同情,让他们,替自己出头。 林昭知道,皇权当道的时代,百姓们中,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做出头鸟。 但她只能赌一赌。 如果真的没办法,储物袋里,还剩许多攻击力显着的阵符。 大不了,鱼死网破! “哎呦,老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硬气。”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折磨你这种桀骜不驯的硬骨头。” “你可得给我争气点,免得死的太快,一点都不好玩。” 士兵直起身,言语间要多猖狂,就有多猖狂。 看来,嚣张与自信这两大优点,全部让他集齐了。 “兄弟们,把他抓进大牢,好好伺候。” “至于这两位,一并抓着,送去我的屋头。” “是。” 其他人与他交情一般,当然是看乱子不嫌乱大。 听他发话,立马出动。 一人拽着林昭,另外一人,就去薅姬寒烟和姬千雪的头发。 我真t给你脸了。 林昭手腕一翻,袋里的佩剑立时便要应召而出。 眼看情况就要走到最坏的地步…… 一个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 “住手!” 啊,多么熟悉的台词。 让我来看看,是谁…… “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我念在你们守城辛苦,不愿与尔等冲突。” “不曾想,竟助长你们的气焰。” “把他们三人放了,我可以当作今日的事,从未发生。” “否则,我定会启奏陛下。” “将你们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危急关头,有能耐和勇气阻止他们暴行的,只有一位。 都说人狠话不多。 他一开口,林昭就知道,他,不是狼人。 第48章 柳姓将军 天亮了,平安夜,由三号开始发言。 我,平民,过……呸,串台了。 不是,大哥,你这话根本威胁不到人家啊。 他要是害怕,就不会当着你的面做这种事了! 你醒一醒啊! 林昭面无表情的瞅着那位人到中年,还这么天真的将军。 默默地在心里叹息一声。 算了,人家能帮你已经不错了。 做人要知足。 “真的吗,我好害怕啊。” “你不要告发我。”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 士兵听他这话,忽然变了面色,他双手合十,作出一副求饶的姿态。 微微弯曲的膝盖,似乎随时准备给将军跪下。 口中振振有词,眼中满是惊恐。 颤抖的身躯,和先前被他抢钱的男子,如出一辙。 假,太假了! 你这个表演,我给你打四十分都多。 找这么个戏精看门,难怪一天到晚生事。 林昭真想用她的尖头靴子,狠狠踢他空空的脑袋。 哦,我的老天,我发誓,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无礼的家伙。 “哈哈哈哈哈。” 还未等将军宽容的原谅他,士兵便捂住脸,笑的像只熟透了的大虾。 “你……你笑什么?” 将军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笑你蠢啊。” “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人,唤你一声将军,算是给你面子。”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见到陛下。” 笑死,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进宫吗? 他孙明驻守城门已有六载。 熬走了一批又一批新人,至今屹立不倒。 靠的是本事。 多少人想要挑战他的地位,甚至还有不少,也学着他捞油水。 结果呢,还不是都被当做贪官污吏,关进了衙门里。 一个借调过来的将军,难不成,还能捅破天去? “也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若真的有人管束,你岂会如此嚣张?” “可惜今日,你遇上了我。” “老实交代你背后之人,我可放你一条生路。” 先前软弱,皆是为了此刻。 将军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剑,脚下蓄力,身形飘忽,右手刷刷几下,凌空挥舞,眨眼便突袭至孙明身前。 狐假虎威的其余士兵在他身后,只觉一阵劲风扫过,大腿瞬间冰凉。 “啊。” 在众人啼笑皆非的目光下,一个士兵率先回神,他摸了摸自己富有弹性的某处,爆发一道直冲云霄的呐喊。 “妈耶。” 其他人被他一惊,也赶忙低头瞧瞧自己,几张脸面面相觑,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好一出精彩的川剧。 反应快的,立马松开了钳制,一个深蹲,提起自己的长裤。 反应慢的,无非是再多丢会脸,不碍事。 “我去。” 要说反应最大的,应当属看热闹的林昭了。 修者的本能,让她在剑刃擦肩而过的那刻,就抬手,捂住了姬千雪的眼。 怀中的姬寒烟也没放过,两只手,忙的要命。 哦,不要误会,没有手的她,可以闭眼。 总之,她不会让那些腌臜的事物,惊扰了姑娘们。 “你……你做什么?” 反应排第二的,是被剑尖指着的孙明。 别看他看上去,满身王霸之气,实则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锋利的剑刃比在他脖颈上的一瞬,他连遗言都准备好了。 “你放开我!” 一股怪味自他身下传出,顺延而下,打湿地面。 将军皱了眉,嫌恶的将他踹翻在地。 就像他之前对姬寒烟做的那样。 666,对付这种家伙,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干得好!我为你点赞。 林昭在心里给他啪啪啪的鼓掌,面上却还是一副悲戚之色。 “真是个孬种。” 将军又踩了他一脚,这才走到林昭身旁,伸手,将她扶起。 “老人家,别怕,您受委屈了。” “我向您保证,您和您孙女受的苦,我必让他,十倍奉还。” 怪哉,真是怪哉。 他是吃了菠菜,还是解锁了变身系统,怎么突然,那般勇猛? “谢谢……咳咳……军爷。” “您真是个好人……” 不去深究他的所作所为,林昭此刻,只想带着姬家姐妹,赶快脱身。 “我给您磕头了……” 演戏嘛,有始有终。 把自己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才会让人觉得真实。 “别别别。” “此等大礼,我受之有愧。” “身为武将,保护百姓本就是我该做的。” “时候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恐会延误你们的行程。” “我这里有些闲钱,就算作我的心意,您上外头租个马车,总比步行舒服些。”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有人剥削百姓,有人倒贴。 “不知军爷……高姓大名。” “日后……咳咳……让我的两个孙女。” “找机会报答您。” 提到正事,林昭可得问清楚了。 今日,始终是承了他的恩,修仙之人,讲求因果,需行事坦荡,务必做到无亏无欠。 “老人家,我不过尽了我的本分。” “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样,我姓柳,若是以后,您或您的亲人,再来京都,遇上同样柳姓之人有难,出手帮他一把,便算是,还了今日的情,如何?” 柳将军其实是陛下安插在朝中的重臣,只是看上去清闲。 实则,他负责处理那些横行霸道,欺世盗名之辈。 之所以来此,一是为了捉拿钦犯,二是为了收集证据,将这伙人,和他们背后的靠山,一网打尽。 出手搭救这老伯和他的孙女,只是顺手为之。 岂敢居功? “好,将军大义,老头子我,自愧不如。” 手上拽着姬千雪,她又看了眼靠在怀中,始终不展眉头的姬寒烟。 “钱,我就不要了。” “恩公还是把它留给更需要帮助的人。” 钱铁定不能拿,林昭是个有底线的人。 “前方过了那个弯,就是歇脚处。” “我就送到这里,告辞。” 一路护送他们出城,将军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回身吩咐手下,将一干人等捉拿归案。 可惜他不知道,她们三人便是通缉令上的要犯。 真想看看他了解真相后的表情。 林昭坏心眼的想到。 凡间的第一站,好生精彩。 跌宕起伏,环环相扣。 只是可惜…… “走。” 林昭弯了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 长路漫漫,何其有幸,窥见天光。 第49章 司渊传信 “道友,邪修在此,您且看好。” 引着姜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树丛,司渊伸手,拨开灌木。 绿色的枝芽上沾染着浅浅焦灼,空气里还残存着点点灵力波动,地面上,隐约有些拖拽的痕迹,尽头,是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邪修。 此刻,他与姜明想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 看着比凡人,还要落魄。 身上绑着一根简简单单的麻绳,没了邪灵加持的黑袍,十分破旧。 若非身上残存的邪力,仍蠢蠢欲动,姜明定会以为,司渊在诓骗他。 “你……你怎能用普通的绳子?” “万一他清醒过来,轻易挣脱,跑出去采补凡人,为己疗伤,得有多少平民,惨遭毒手!” 最重要的是,真到了那时,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姜明快步上前,指尖灵力运作,覆于邪修额头。 “还好,人没死。” 他心下一松,转身对着司渊,大义凛然地指责道。 “道友,我本就是临时起意。” “能找到一条合适的绳子,已算幸运。” “当时动静闹的那么大,我生怕他的同伴,会循着声音找来。” “故而才潦草的将他击晕,抬到这里。” “我孤身一人,哪能面面俱到?” 既不为君子,何必装出悲天悯人的假象。 司渊瞧着他,只觉此人,无比虚伪。 只是,为了保住昭昭,而故弄玄虚的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其实,他早就将邪修,安顿在此处,如今明面所有,不过假象。 令他安心的,是遇上这个空有贪婪,并无真才实学的姜明。 若换成上清宗的中流砥柱,定不会让他轻易蒙蔽。 “你说的,也有道理。” 此言确实中肯。 荒郊野岭,一个小派出身的修士,手中又能握有多少宝物? 能做到这种地步,确实用心。 不过…… 姜明看着他毕恭毕敬间,透露出的不卑不亢,真真碍眼。 “人我接手了,你走。” “有一点,我先言明,倘若我听到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必亲自登门,向你讨要个说法。” “道友是聪明人。” “想来不会做出,那等愚不可及的蠢事。” “先前残卷,我意不变。” “你安心收下。” 毫不犹豫的把残卷塞进司渊手中,姜明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 “多谢道友。” “我这就离去。” “您放心,今日事,除我和您,及贵派的弟子外,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 总算能了结这个烂摊子,司渊当然不会那么不识趣。 拿了东西,他压制住修为,脚下生风,叉开来时路口,在姜明的注视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他们两人间的争斗,自己没兴趣插手。 不过这位带队的长老,看着势弱,实则心机深重。 此残卷,大有文章。 既是堵住司渊嘴的甜头,又是随时可顺藤摸瓜,搜寻到他人的线索。 最重要的是…… 司渊掂量了一下残卷的份量,既是上古流传,那所用布匹书简,都需经特殊的方法锻造,才能保存至今。 可此物上手,冰冰凉凉,质感顺滑,根本不像是记录用的材料,反倒像人拓印。 “呵。” 如果不出自己所料,他轻笑一声,点燃火符,将那残卷,焚烧炲尽。 一道虚影猛地冲出,试图避过熊熊火舌,逃遁回它的主人那里。 “果真。” 这残卷里,藏着毁人修行的暗咒,大抵是为了报复司渊将他打晕,害他丢了面子,才特意以此阴损手段,坏他根基。 “昭昭。” “我真庆幸,和他们斗智斗勇的人,是我。” 司渊抚上心口,想起自己昏迷时,一直萦绕在身边的淡雅花香。 失了邪修,换你安然,这笔买卖,是我赚了才对。 ……… 剑峰主殿,暖阁一角。 窗外芳香阵阵传入鼻中。 纪云青缓缓抬头,揉了揉自己因过度劳累,而感到疲乏的眉心。 “师父从前,便是如此辛苦吗?” 虽说以往,剑峰的大小事务,也都由他安排。 但如今他才明白,一峰之主的事宜,真不是他一个小小弟子,能扛起的。 “唉。” 他叹息一声,正欲低头,突见门口,一道流光飞过。 熟悉的蓝色纸鹤,板板正正,立于身前。 “师父的手书吗?” 纪云青慢条斯理的拆开纸,却在阅读后,脸色大变。 “云青吾徒,大越都城,邪宗再出。” “特此寄信告知,切莫声张。” “速去面见门主,听他差遣。” “若想寻吾踪迹,可至大越西南方位探查。” “谨记,此事莫要惊扰其他弟子。” “无论结果,一月必归。” “邪宗?” 那不是…… 埋藏在心底,最不堪回首的过往,因着此信,重浮眼前。 “师妹……” 他湿了眼眶,低声呢喃。 攥着信的手愈来愈紧,直至一角,划破掌心。 “嘶。” 他猛地回神,想起司渊信中提到的安排。 “去找门主。” 一贯游刃有余,将所有事安排妥当的纪云青,此刻却慌里慌张,就连起身时带落的一地书卷,也恍若未闻。 脑海里除了邪宗,再无其他。 如游魂般奔向青云门主峰,他站在郁苍霖殿外,如提线木偶般,痴痴地禀报道。 “弟子纪云青,求见门主。” “进来。” 清风拂过,殿门大开。 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道,将他卷入门中。 “何事需在此时,向我汇报?” “可是剑峰主,身体有恙?” 郁苍霖闭目,端坐木椅之上。 明明身居一门之主,他的殿内,却十分朴素。 木架上的书卷仿佛从未翻看,瓶中插着的寒梅,也四季常在,不曾凋敝。 “并非如此,师父日前,去了凡间。” “刚刚云青,收到传讯,说大越,又有邪修出没。” 许是一路过来,步履匆忙,身上消耗了力量,心中自然清明。 纪云青此刻,已脱离混沌,恢复几分平和,心底隐隐的躁动,也被他生生压下,无比恭敬的抱拳回道。 “此话当真?” 郁苍霖安如磐石的心境,终是因着邪修,有了起伏。 “此等大事,岂容弟子信口开河。” “师父的口信在此,请门主分辨。” 三两步上前,递上信纸,纪云青不敢抬头,怕自己反常的情绪,被他探知。 “不错,的确是他亲书。” 烫金的司渊二字还闪闪发光,郁苍霖叹了口气,眼底晦暗不明。 第50章 往事暗沉 “说。” 沉默半晌,他摩挲着被揉皱的纸张,淡淡开口。 蜡炬成灰,春蚕到死,所求为何? 飞蛾扑火,执迷不悟,又是何故? 收徒讲求的缘分,有时真是奇妙。 师傅与徒弟,都是一样的痴。 “门主?” 纪云青怔愣一瞬,略带疑惑的抬眸。 窗外夕阳投来的阴影,散落在郁苍霖的半身,为他添上一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 “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他侧头,对准窗檐,漫不经心的道。 青云门的主峰,一直被其他峰围绕,地势虽高,却也掩盖了,行将朽木的艳阳。 如今,他失了观测天地美景的福分,也失了绕膝在师父身旁的安逸。 司渊上奏之事,的确重要,按理,不该纪云青一个弟子插言。 但他,到底欠了这对师徒,一份情。 何况邪宗新主,行事间,隐约可见其父风范,虽果决,却不难看出,乳臭未干。 纪云青是剑峰师兄,后辈中的佼佼者。 如今,已是年轻人的天下。 听取些他的想法,总归没错。 “门主指的,是什么?” “你应该明白。” “阿渊他,或许存着和你一样的心思。” 郁苍霖又想起,司渊离开执法堂前,那掷地有声的话语。 放不下的事情,总要亲自去了结。 “这般要务,非弟子能置喙的。” “弟子……亦不明门主所言。” 师父的用意,纪云青猜不透。 他只能管住自己的心。 “哦?” “你可想清楚。” “我给了你机会,是不忍看你,再受折磨。” “而今,阿渊已然前去,若寻得蛛丝马迹,你不后悔?” 郁苍霖转了转手上的门主信物,对纪云青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 “弟子……不悔!” 纪云青咬牙挤出二字,手背青筋暴露,叫人一眼便瞧出,他的心口不一。 “好。” “那便就按阿渊说的办。” “剑峰上下,除你,不得再有第二人,得知此事。” “我前些日子,听闻阿渊首徒,离颜已归。” “你们同心同德,共同打理剑峰。” “退下。” 既是他自己作出的选择,郁苍霖不会强行干预。 只是不忍这么个好苗子,为情所困,难有建树。 “是。” 纪云青拱手弯腰,礼毕后,步履稳健的走出大殿。 脚下轻重,始终一致。 就连呼吸,好像也并未错乱。 “这等心性,实属罕见。” “此子天赋极佳,当年,到底是我错了。” 算了,往事暗沉不可追。 既然纪云青不愿,那他还真得好好想想,派谁,去支援司渊呢? “体修与阿渊不对付,不能指望。” “若论战力,法修也可。” “那便传召藏云峰的常师妹和丹峰的林师弟,共同商议。” 处事应缓不应急,乃他所修功法开页上的第一句。 多年来,他都奉行此道。 如今,却是要为外甥,破一次例了。 司渊功力深厚,然经验有缺,常年一心修炼,不理尘事。 明刀明枪,越级也能不落下风。 但那些人,最是离经叛道。 就连他,都曾差点落入他们的陷阱。 险些……失了清白。 “扣扣扣。” 正当他陷入回忆时,殿门却又被人敲响。 “进来。” 一袭青衫的修长身影走入,郁苍霖五指并拢,胸有成竹地敲了敲桌面。 “门主,弟子……” ……… “掌柜的,给我开两间上房。” 在天色彻底昏暗前,林昭终是领着姬家姐妹,到达了驿馆。 此时,她早已恢复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远离了皇城,生活方面,便不必如先前那般拮据,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酒菜,断不能委屈自己。 “好嘞,公子这边请。” 二两碎银拍在柜台边缘,林昭知道在这里住着的,都是些商贾和官员。 这些银子不多不少,在这种小地方,换点好的待遇,还是没问题的。 愉快的收下钱,掌柜忙堆起笑,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百无聊赖的小二,带着她们上楼。 “客官,这里就是了。” 店小二看着年轻,一张稚嫩的面庞,似乎才满束发。 倒是生的白净,尤其是那双好看的眸,望向林昭的一刻,总让她不由自主的体会到,做富婆的快乐。 房门旁挂着的小牌子,清清楚楚的标明了地字一号。 而另一件房,就在对面。 “客官有什么吩咐,随时喊我。” “等等。” 这钱挣得真容易,林昭在心里吐槽一句。 及时叫住说完了话,便要下楼去的少年。 “给我上五道,你们这最好的菜。” “送到这个房间来。” “再来两壶茶,一壶酒。” “全都挑好的。” 又从口袋里摸出三两,递给小二。 “还有,两间房,各备两桶水。” “要温的。” “多少银子都可以。” “若我还需要什么,等你送菜的时候,我再与你说。” “好的,我记下了,您要的东西,一会儿就来。” 小二拿好钱,脸上仍是无喜无悲。 年纪轻轻,就板着张脸,真没劲。 “来来来。” “看看房间。” 拥着姬家姐妹进了屋子,她关上房门,侧耳贴在门上,直到听不见任何响动,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林昭,快来。” 还没等她打量完房间,姬千雪便低呼着,让她起身,看看状态愈发不好的姬寒烟。 将人扶至床边,林昭装出一副老神自在的假象,把上她的脉。 嗯……脉象平稳,心脏一分钟能跳七十下,很健康。 以双指聚拢灵力,通过两人接触到的点,缓缓输入姬寒烟体内。 她又不是大夫,验伤这种事,她不专业。 不过,她可以通过灵力,感知姬寒烟的身体状况。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 只要灵力一镜到底,什么外伤内伤,全给你一键搞定。 “姐姐怎么样了?” 姬千雪白着一张小脸,担忧的问道。 “寒烟没事,胳膊伤的重些,但没牵连到骨头。” “那一脚也不算太重。” “只是寒烟虽有点习武的底子,可连日奔波,到底虚弱。” “这一下,将她身体里积累的疲乏与病痛,全部引了出来。” “所以才会给人一种,伤重的错觉。” 好在林昭出城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捏碎丹药,偷偷喂给了她。 只需自己彻底激发药力,好好休息,想必明日,她便又能活泼乱跳了。 “林大哥,对不起……我……” 姬寒烟努力抬起手,想要握住她的衣角。 “嘘,若觉得难受,就睡一会儿,没事的。” 第51章 好心坏事 “啊,巴适。” 有钱就是爽,这个准则放在哪个时代,都不过时。 此刻,林昭泡在水温正好的木桶里,开心的像个傻子。 就在刚刚,她安抚好姬家姐妹,小二便来敲门,说水烧好了。 饭菜什么的,因着工序繁杂,还得等等。 那不是正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再吃,吃完,找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一觉到天亮,啧啧,人间美事。 可惜了……这里是古代,床除了板子和被褥,啥都没有。 别说,凡间的生活,才是她最想过的。 待在青云门的时候,每天都要修炼。 而且,食堂永远是那些菜色,一周七天,一月四次,可能也就包子馅换换荤素,毫无新意。 哪像凡间,不论好吃与否,至少选择多。 而且每月领的那点补贴,就和当社畜时的工资没两样,一个月领一次,一次花七天就没了。 但在凡间,身上随便一个物什,就能换得不少银子。 货币的价值不对等,花起来,没有半点负担。 “啊,我不想回宗了。” “求求了,就让我在凡间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先不说她的身份,注定是个不得善终的女配。 欠司渊的情,也还没还。 算了,算了。 苦逼的打工人,到哪都是给人打工的。 轻轻一拍水面,看着飞溅的水花,童心未泯的林昭,立刻开始了她的创造时刻。 用灵力牵引,捏出几只透明的泡澡必备玩物—小黄鸭。 虽然不是黄色的,可胜在神态逼真。 而且,还可以随她的心意,在桶里游来游去。 阖起水在身上冲了冲,又将披散的长发,细细搓洗。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算算时间,寒烟和千雪那边,应该也洗的差不多了。 林昭起身,用布将水珠,擦拭干净。 腰上的伤口,倒是恢复的极快,转眼便结了层薄薄的痂。 被水一泡,隐约有变软脱落的迹象。 从储物袋里,掏出干净的新衣,快速换好的同时,还不忘把用以伪装的宝物,重新戴上。 对着铜镜照了照,嗯……好一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少年。 “谁?!” 外面忽然传来响动,几乎微不可查。 但林昭,仍能斩钉截铁的断定,门外有人。 她猛地大喝一声,手撑着桶边,炫酷无比的跃起,一脚踹开房门。 来者似乎没有料到,林昭竟拥有如此敏锐的感知,闪躲已是不及,裹挟巨力的木门,将其足足击退半米。 “唔。” 他闷哼一声,扭头便逃,林昭追出时,只看到一个着黑衣的高大身影。 他的逃跑方向,足矣证明他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 贸然出击,实在危险,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千雪,你们没事。” 对方的目的,会不会是姬家姐妹。 一想到这里,林昭便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推门而入。 “啊!” 刚一开门,紫砂壶迎面而来,她下意识地闪身避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熟悉又尖锐的女声,响彻整个房间。 待声音散去,林昭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定睛一看。 嚯,好……玲珑有致的曲线。 只见姬千雪身着一袭中衣,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腰间,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有几绺发丝,贴在她的侧脸。 刚沐浴后的脸颊白里透着粉,如蜜桃般饱满的唇瓣,被死死咬住。 尽管双手及时遮挡住某些部位,但那纤细的腰肢和小巧的足,配上水汪汪的眸,让她看上去,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美人出浴啊,要是我会画画就好了。 该说不说,花月楼是不是请了哪位艺术总监,不然,怎么对时尚,把控的如此精准。 若真的让千雪脱了外袍,那些好色之徒,不得一掷万金,博美人一笑。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还不赶紧转过去!” 被打扰了的姬千雪本就又气又羞,偏那人的目光紧锁,肆意流连,真是个登徒子! 她要收回先前对他的评价,林昭,根本不值得姐姐倾心! “哦,抱歉。” 我去,我都忘了,我现在是个男的来着。 林昭回神,赶忙背过身。 “那个,刚才房间外面,有人窥探。” “我怕他是冲着你们来的,所以就……”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这位小祖宗可比她姐难搞,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自己…… 唉。 错错错,是我的错。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自己给自己放bg的,林昭定是头一个。 “你不必解释!”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就算有人心怀不轨,也一定是你。” “贼喊捉贼!” “难怪之前,特意让我给姐姐擦身子,我还当你体贴,不想,竟是揣着这般龌龊的心思。” 姬千雪这下是真的恼了。 本以为林昭和花月楼里的那些家伙不同。 没想到……哼! 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她又暗自庆幸,还好她先给姐姐擦拭完后,再清理自己,要不然,现在被林昭看光的,就是姐姐了。 “姑奶奶,冤枉啊。” “我在对面闹了那么大动静,你没听见吗?” “再说,就你……发育不全的那个样子。” “我才不稀罕呢。” 没错,就是这样。 我自己也有的东西,干嘛偷看你的。 林昭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身份,告知她们,否则,自己的清白,可就全毁了! “哎呀,你说什么?” “又没人逼着你看!” “我今天,非教训你一顿……” 身材大概是每个女子的死穴,林昭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姬千雪气极,头脑一热,抛开修养,就这么撸起袖子,试图冲上去,和那人,一决高下。 “够了。” 好在被吵的头疼的姬寒烟,及时阻止了她。 “姐姐。” “你要为我做主啊。” 姬千雪收起那副拼命三娘的样子,扭捏着凑到她身边,一脸不忿道。 “林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你别闹了。”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护着她们的林昭,偏帮谁,都会伤了另一人的心,饶是姬寒烟再聪慧,也不免犯了难。 “姐姐,你就维护他。” “事实都摆在眼前……” 姬千雪当然不满意她的态度,非要嚷嚷着,求个公平。 “千雪,林大哥虽有失分寸,但情有可原。” “你大度些,莫要揪着他的无心之失不放。” “林大哥,我知你本意,并非如此,但此事,关乎千雪的名节。” “劳烦你跟千雪道个歉。” “你看可否?” 第52章 月黑风高 “好,就依你说的办。” 在古代,女子名节是比较重要。 自己先前的行为,也确实莽撞了。 罢了,我的心理年龄,到底比姬千雪大上一点。 当“哥哥”的,哪有同妹妹计较的道理。 “仔细一想,我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但我无意坏你名节。” “千雪,我很抱歉。” “今日之事,还请你多多包涵。” “日后,我必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大丈夫能屈能伸。 是我的错,我绝对担着。 林昭没有再说出激怒姬千雪的话语。 而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语气平和,言辞诚恳。 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姬千雪,也并非蛮不讲理的姑娘。 “算了。” “你也是好心。” “是我太紧张。” 其实,她反应如此大,只是因着那段噩梦般的过往。 花月楼,比刑部大牢,还要可怖。 进了那里的姑娘,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心,早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也萌生过一了百了的念头,就在被拍卖的那夜。 如今虽逃出生天,可她仍旧,被记忆束缚。 刚入楼时,她和姐姐,还有点自由。 后来,不知受了谁的提点,老鸨对她们,格外关注。 就连洗澡,都有人看顾。 借着守卫之名想占她便宜的人,不计其数。 有时午夜梦回,那一张张令人作呕的脸,清晰可见。 他们流里流气,手段肮脏。 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对着她笑个不停。 有些胆大的,更是直接上手,把她全身摸了个遍。 姬千雪的尖叫,只会让那些人,愈发兴奋。 梦境一转,她又瞧见了别人,那是一个,不愿以色侍人的姑娘。 尽管也曾奋力抗争,可胳膊哪能拧的过大腿。 被小厮扒光了衣服,扔进最低级的场子,任人欺辱。 她躲在角落,死死捂住嘴,把自己憋的喘不上气。 身后却突然贴上一具滚烫的身躯,她想逃,但无论跑到哪里,那个身影,总是如影随形。 嘴唇微张,似乎说着,你别想逃。 最后,她哭着醒来。 即使干干净净,全须全尾的离开,姬千雪心中也始终横着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里,拔不出,放不下。 甚至不敢开口,对最亲的人倾诉。 林昭却是个例外。 他对她们,从没展现过一丝一毫的兴趣。 就连看向她们的眼神,都只有欣赏,和疼惜。 对他的过度依赖,反而使姬千雪,忐忑不安。 “砰砰砰。” “客官,您的饭菜好了。” 小二敲了门,得了林昭的首肯,将一道道精细的菜肴,陆陆续续地端上桌。 因着他的打岔,屋内低沉的气氛,如透光的薄雾,迅速散开。 微微耸鼻,房间里香气四溢。 “您的酒和茶。” “几位慢用。” 有了美食,谁还在意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林昭扬起笑容,率先坐到桌旁。 本想搭把手,扶起行动不便的姬寒烟,转念又想到自己说过,会谨言慎行,总不能立马翻篇。 还是算了。 虽然有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三人还是围坐在一起,吃完了这顿逃亡路上有史以来,最轻松的饭。 今朝有酒今朝醉,古人诚不欺我也。 酒足饭饱,林昭叫来小二,将残羹收走。 “寒烟,我原来……” “嗨,算了。” “你们两个姑娘,记得锁好门窗。” 避开姬千雪,林昭特意跟姬寒烟嘱咐道。 本来呢,她是打算今晚先在一间房里,打个地铺凑合一下。 出门在外,女子的安危,真的没有多少保障。 可现在……千雪定是不会同意的。 只能寄希望于今夜,一切风平浪静。 否则,她或许,睡不上安生觉了。 “好的,林大哥,你放心。” “那,祝你好梦。” ……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句话,用来形容今晚的驿馆,再合适不过。 “掌柜的,把钱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一把磨的锃亮的刀,出现在了整个驿馆最低调的房间里。 睡的稀里糊涂的夫妻二人,被那反射的幽光,猛然惊醒。 “大爷,您这个月都来了三次了。” “我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孝敬您了。” 掌柜的从发财的美梦中不情不愿地脱离,他淡定的举起手,对着前来走流程的黑衣人道。 “胡说,这么大的驿馆,又开在连接京城的路上,你说你没钱?呸!” 来他房间的黑衣人一共两个。 一个瘦瘦高高,腰间还别着块纯金打造的牌子。 另一个虽矮,却也孔武有力,那么沉的刀拿在手里,一点不颤。 杀没杀人不好说,准头把控的不错,适合干细活。 林昭拎着酒壶,往嘴里咕嘟咕嘟的,灌上几口。 “想不到林昭月的酒量,居然那么好!” “这都半壶了,还是清醒的要死,眼都没花。” 谁能猜到,过了几天苦日子,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林昭,会因为吃饱了撑的,而辗转反侧。 反正睡不着,干等困意,着实无趣。 不如上房揭瓦,做个消食运动。 再学学那些文人墨客,吹寒风,赏圆月,岂不美哉? 可惜了,没有月饼。 “哎呀呀。” “我就说嘛,世上哪里有偶然?” “今夜投宿,的确不是好时机。” 无端卷入这等麻烦事里。 这些人也不厚道,薅羊毛,不能尽可着一家嚯嚯。 看给掌柜薅的,年纪轻轻,发际线都快翘到头顶上。 “大爷,驿馆租金本就高,来来往往的,又都是些对衣食住行,讲求极高的客人。” “哪儿不得花钱。” “您这一个月,都拿走三百两了。” “我连老本,都给亏出去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打劫是来钱快了。 正经人家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哪能赚到快钱? 何况他们三天两头来踩点,不知吓跑了多少客人。 他赚个……屁啊! 掌柜真是要疯了,具体表现为,他时常,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你说当初,我怎么就看上这么一块地? 钱没赚多少,反倒给自己,找了几个大爷。 “我不管,前两次,是看你给钱给的痛快,才放你一马。” “如果你交不出钱的话,这把刀落在哪里,我可不保证!” 矮个面露凶光,蛮不讲理的抬手,一刀劈断掌柜的床榻。 “啊!” 刀风贴脸划过,掌柜夫人尖叫一声,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嗯,不错,躺的还挺标准。 与尸体的差距嘛,大概,是一张草席。 第53章 深藏功名 大鲤子鱼,栽栽愣愣肚皮朝上的,五块。 大鲤子鱼没有气的,三块。 掌柜夫人吗,要死不活的,不买! 喝完最后一口酒,林昭打着哈欠起身。 屋顶的瓦片,并非平坦,而是一层一层,向下递进。 防不防雨都是次要的,给初出茅庐的小菜鸟练轻功,绝对合适。 难怪电视剧里,那些梁上君子,总爱在房顶蹦来蹦去。 许是因为地面的小巷,已经不能满足他们装13的欲望。 每个屋顶翻新的背后,都有几位尖叫着远去的无名英雄。 如果弹幕有声音,那他们的心里话,必定是这样的:“你看,我不仅可以飞檐走壁,我还能金鸡独立!帅。” 淡定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僵直的脖子。 “困咯,该睡觉了。” 现在的强盗,水平都这么差的吗? 她在屋顶站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人发现她? 算了,下去陪他们玩玩。 除了掌柜房里的两个,这偌大的驿站里,似乎还有其他有趣的小老鼠,正阴暗爬行。 比如林昭沐浴时,瞧见的那个身影。 许是先前在她手里吃了亏,他这回,格外谨慎。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人的目标,好像从姬家的两个姑娘那,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是明知山有虎?还是初生牛犊? 一捅就破的窗户,和总能轻易推开的门缝,如此眼熟的套路,放在如今,简直落俗。 心念一动,储物袋最外侧的符纸,轻轻飞出,还拽出个正偷偷摸摸,撕纸玩的小家伙。 “哎,你这个小东西。” “这么晚了不睡觉,还想不想长大了?” “唔唔唔。” 被堵住嘴的小兽挣扎了两下,又被林昭塞回它本该好好待着的地方。 “去。” 手指一抬,符纸随风,摇摇晃晃的飘进了屋中。 很快,屋内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哥,里面有人吗?” 不知是看重林昭的实力,还是对姬家姐妹浓厚的兴趣,他这回,竟然带着他的老大,自投罗网。 “这样也好,省得我挨个去抓。” 林昭笑了笑,也不急着回房。 她倒想看看,这伙人,到底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黑衣人的个头,属实参差不齐。 特别是这位领头大哥,即使他踮起脚尖,努力张望,也只能隐约望到床边一角。 “好像是有个人。” “不过,睡的很死。” 以被子隆起的弧度来看,并不像成年男子该有的身形。 而且此人一动不动,会否有诈? “三弟,把那包东西给我。” 他扭头,神情严肃。 “大哥,不行,那东西,咱可就剩一袋了。” “岂能浪费在这小子身上?” 排行老三的黑衣男急了,他捂住口袋,蹙眉拒绝道。 “本就是用来防身的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咱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小心谨慎。” “今日这包东西不舍,舍掉的,说不准就是你我的命。” “三弟,莫要目光短浅。” 能成为大哥的人,果然不一般。 “抛却身份立场,如果待会儿,你不夺我性命,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林昭隐去身形,打算凑近再观察一会儿。 “就算你说的有理,可……” 老三还是有些犹豫,这东西虽不算珍贵,但胜在起效的速度快。 那小子不过侥幸,仗着先机,让自己闷声吃大亏,根本没有多少本事。 真把它浪费了,再遇官兵,他们如何脱身? “啰嗦!” 将纸包从他口袋里掏出,黑衣大哥捂住口鼻,径直闯入。 与此同时,纸里的白色粉末,倾泄而出。 “是迷药?” “难怪那么舍不得。” 药一入屋,瞬间消散,无色无味,好东西啊。 习惯了连羽或是青衣男那等直来直去,以实力压制自己的敌人。 骤然得见如此接地气的手段,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似乎对迷药有着绝对的自信,黑衣老大做完一切后,举刀便砍。 妥妥的进攻姿态,让林昭不适的眯了眯眼,一个纵身,落在窗檐。 “嚯,够用力的。” 要真有人躺在那张床上,这一刀下去,不得身首分离。 猛地掀开被子,塌上的“林昭”,果然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死不瞑目。 新鲜的血液,不时从“他”口中喷溅而出。 “啧啧啧,好残忍啊。” 亲眼目睹“自己”的死相,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颈,林昭摇了摇头,开始在脑中幻想,这几人应有的下场。 绳之于法,对他们来讲,未免太轻松。 让我好好陪你们玩玩。 “我听二哥说,这小子出手阔绰。” “大哥,你说……” “搜。” 两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 无人注意到刚才还大开的房门,不知何时,已悄悄关上。 “你在,找我的头吗?” “嘿嘿嘿。” 阴风阵阵从窗边传来,萦绕在二人身边。 幽怨的女声在他们耳边响起,轻笑低语。 提问:伸手不见五指,又杀过人的房间里,会出现些什么呢? 答:当然是鬼喽。 “三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黑衣大哥僵硬的停下动作,缓缓回头,直直盯向“林昭”所在的床榻。 “没有啊。” “真的吗?” “老哥哥……” “我的头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没听见是,没听见,我就再说一遍。 “啊!” 今晚的快落,来自驿站里的每个黑衣人。 觉醒了,猎杀时刻! …… 天刚蒙蒙亮,睡眼惺忪的衙役们,便齐刷刷地,围在衙门口。 “这不是咱们通缉令上的那几个……” “你看这还有个胎记,绝对没错。” “怎么回事啊?” 被人叫来的县令垮起个批脸,顺着他们自觉让出的道路,来到门前。 “回禀大人。” “据可靠线报,昨夜,他们再次打劫驿馆,不想,竟被一位路过的好心侠客生擒。” “至于如何送来的,谁人送来的,属下无能……” 撕碎手里写的板板正正的字条,都头指挥其他弟兄,将几人关押进牢。 “你可有审问过?” 依他所言,这从天而降的功劳,还真就砸在自己管辖的区域里了? 县令深知此事不可张扬,遂低声询问道。 “审过,他们个个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嚷嚷着。” “有鬼,鬼来索命了。” 都头也觉不可思议,但事实,便是如此。 “罢了,不管是谁,都是为民除害。” “你吩咐下去,就说是你带着兄弟们,将他擒获的。” “是。” 远处,一个身影拂衣而去。 深藏功与名。 第54章 返回宗门 回到青云门,已是半月后。 林昭看着熟悉的小院,不免有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忧愁。 推开院门,一切仍是她下山前的模样。 从储物袋里,放出又圆了一圈的小兽……不,现在,它有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浑身金黄,颇有种富的流油的质感,所以林昭给它起名为……麒麒。 嗯,原谅她的起名废。 不过,从这小家伙的反应来看,它本兽,对这个名字,还算满意。 当然,不满意也没关系,林昭会出手。 灵石诱之,再行劝说,事半功倍。 “啧啧啧啧。” “汪汪……啊不,麒麒。” “来,吃灵石了。” “主人,我来了。” 每日的投喂流程,一遍都不能少。 否则,这家伙会抗议的。 从袋子里取出司渊留下的灵石,掂量几下,库存已所剩无几。 这也是林昭为什么,从凡间返回的缘故。 “你去找个地方,自己玩啊。” “千万别随便吃灵草灵花啥的,招惹了其他师兄师姐,我可保不住你。”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一种美德。 林昭在心里深深唾弃自己。 养小动物呢,是要负责的。 喂养的方法,要科学。 所以,灵石减半。 毕竟,自己刚刚突破筑基,也需要大量的灵石,来打造本命剑不是。 算算时间,宗门大比前,定能稳固境界。 我这个内门的摸鱼高手,终于要大放异彩了。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哎呀,忘记给寒烟她们,多留点银子了。 五百两,也不知道够不够她们生活。 罢了,总有再见的时候。 突然分开,好像,还有点想她们呢。 那夜,林昭教会了黑衣人,什么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二天一早,唯一知道真相的掌柜,看着她的眼神,无比慈祥。 不仅退还了她的银两,还在她说需要代步工具的时候,主动赠送了她们两匹马。 汗血宝马啊,好像很贵的样子。 可惜,林昭不是很会骑。 不过,没关系,有人会骑就行了。 婉拒了老板多余的好意,她们一行人一路向东,在大越和九昭的交界,安顿下来。 寻到民风朴素之地,便花重金,买了处宅院。 又用了三日改造,如今,完全变成了一个,可供自给自足的小基地。 有池塘,有菜地,有动物,有风景。 就连林昭都忍不住感叹,要啥自行车呢? 短暂的住了几天,不知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突破练气的契机,悄然来到。 在吸干了周围布下的聚灵符后,林昭终于够到了修仙的门槛。 成为了一名,level one的小剑修。 “这就是力量吗?” “呼!” 你别说,筑基和练气,真的差太多了。 不怪连羽看不起她,筑基后的林昭,完全可以单挑过去的十个自己。 何况他还是个金丹。 打自己,就跟玩一样。 此遭享受够了热闹的凡间,林昭也终于明白了修仙的意义。 她对姬家姐妹,提出了分别。 似乎明白她的想法,姬寒烟没有挽留,甚至贴心的告诉他,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日后,她们会自己照顾自己。 至于欠了林昭的恩义,总有还上的机会。 “林大哥,愿你此后岁岁年年,平安喜乐,无忧无惧。” 姬寒烟的祝福还在耳边,林昭叹息一声,不禁回想起,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视线,却正对上空中,火红的太阳。 “嘎?” “咳咳。”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临行前,她已把所有,替她们打点好。 不过,从寒烟的眼神来看,她恐怕,是要为姬家复仇的。 如果姬宇川脱险,顺利找到她们…… 故事的走向,会因为她们这些小人物的努力,而改变吗? 掏出司渊留下的玉简,林昭输入灵力,再一次发起通讯。 可惜这一次,和之前几次一样,渺无音讯。 明明是他说,有事联系他的,现在却玩起了失踪,难不成,他只是客套? 只有自己,傻到当真。 林昭,你在干嘛? 别忘了你的身份。 “好久不见师姐了。” “不知道,她最近,过的好不好?” 大师兄,她可不敢见。 万一他还没消气,找机会惩罚自己,别的不说,光是关禁闭,就够她喝一壶。 不行不行。 正好去问问我那不成器的娃的身世。 “说走咱就走啊……” …… 被林昭惦记的离颜,此刻过的倒是蛮“舒服”的。 除了司渊甩手的剑峰要务,和需要纪云青处理的一大堆事以外,她几乎,没什么可忙。 遥想那日,她正怡然自得,赏花品酒,好不悠闲。 谁知门主不知抽什么疯,突然召见。 她一路飞奔而至,还没来得及歇歇,就听得那人咕哝几句,随后一脸高深莫测地,将她赶出大殿。 离去时,她脑袋空空,只知纪云青因公下山,剑峰事务,现在全权交由她打理。 不知是福是祸的离颜,秉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的态度,顶起了剑峰的大梁。 呵,一个剑峰,能有多少事。 抱着这个乐观的心态,她回到了主殿。 望着那快摞到门高的书卷,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把他们杀了!都杀了! 而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林昭上门。 “讨厌的人又来了。” “要不是因为主上的任务……” 青云门越来越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熟练的挂起一抹疏离的假笑,赶忙起身,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师妹,你回来了。” “听云青师弟说,你去人间游历,可给我担心坏了。” 先发制人,永远是最好用的招式,离颜亲测,百试不爽。 “师姐,抱歉,叫你担心了。” 没想到,我在师姐心中,这么重要吗? 林昭回握住离颜的双手,又白又滑,像擦了护手霜一样细腻。 “一段时间不见,师姐更加美艳动人了。” 嘴甜的夸夸昭上线,一时间,各种形容人漂亮的词语,跟不要钱似的,从她嘴里蹦出。 “呵。” “师妹真会说笑。” 哪个女生不喜欢听好话呢? 巧了,离颜就不喜欢。 她是个异类。 好不好看,我自己不知道?需要你告诉我? “对了,师妹游历归来,可曾去见过云青师弟?” “那天他跟我提起你时,很是担忧。” 明知故问的开头,是为了引出顺理成章的话题。 离颜自己打听不到的事,总要从司渊最宠爱的弟子身上,摸摸门道。 “啊?没有啊。” “我怕师兄生气,就没去见他。” 坏了坏了,师姐不是要替师兄兴师问罪? 林昭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下一秒就被她捉住,送去给纪云青。 “所以,师妹不知,云青师弟不在剑峰的消息?” 离颜略显惊讶的开口,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缓了缓,继续道。 “他已出去半个月了。” “就连师傅,也是一样。” “至今,不曾传回一言半语。” 第55章 惊闻噩耗 “什么,师兄和师父,失踪了?!” 林昭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男主和男配同时消失,啊这这…… 怪不得自己一直联系不上司渊。 他们会不会已经…… 难不成这本《君莫离》,因为自己的介入,就要改成女主和她的团灭后宫了? 晴天霹雳啊!!! 这一刻,什么风度,什么修养,都被林昭忘的一干二净。 “师姐,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随意找了个借口同离颜告辞,她步履匆匆的赶回房间。 扪心自问,林昭对司渊,并无爱慕,也没太多师徒情分可言。 但……她到底占了林昭月的身子,享受了些毫无底线的偏爱。 男主若有危难,她必不可能袖手旁观。 无论是滴水之恩,还是朝夕相处,司渊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司渊怎会在凡间遇到邪修?还对上上清宗。 等等……邪修。 脑中灵光一闪,林昭突然明白,为什么纪云青和司渊,会一起失踪。 门主一定知道什么。 在房间里焦躁的踱了几步,林昭一咬牙一跺脚。 做出了个违背求生准则的决定。 我要,去把他们找回来。 尽管能困住纪云青和司渊的人或事,肯定不是自己一介蝼蚁,能搞得定的。 不过……为了能继续过上,在剑峰混吃等死的日子,林昭只能尽力一试了。 唯一的问题是,那可是邪宗哎。 她一个外来幽魂,连子丑寅卯都说不清,又岂会知道,邪宗在什么地界? 愁死我了。 捧住脑袋,林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小说中有关于邪宗的描写不少,但大部分都跟女主有关。 所以…… 在掌心不停的写写画画,半个时辰,眨眼便过。 “呼。” 绝了。 什么叫天才,我就是天才。 手动为自己点了个赞,通过梳理,林昭脑中的主线,豁然清晰。 “出发!” “去仙城!” 第一步,敲定目的地。 “麒麒,回来。” 第二步,把在外面瞎跑的麒麒,唤回院中。 “主人,我们又要出去玩了吗?” 年轻兽,就是精力充沛,不像姬宇川,总是一脸阴沉。 第三步…… “等等,你嘴上,是什么?” 林昭伸手,想要将那根飘来飘去,尾处还沾着点蓝色的羽毛,从它嘴角摘下。 “没……没什么。” 成了精的灵兽,就是难对付。 麒麒看出她的疑惑,未免被林昭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忙扭着小pp后退。 “天杀的!” “谁偷了我的雾蓝鸟?” 远处一阵哀嚎,直上云霄。 好像是某位师兄养的鸟,丢了。 哈哈哈,真惨。 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林昭,用她独有的方式,表达了对雾蓝鸟的哀思。 却在下一秒,僵住了身体。 “蓝鸟?” 她颤颤巍巍的指着满脸无辜的麒麒,终于明白它嘴角的那根毛,来自何处。 “你……你你你……” “还能吐出来吗?” “不能哦?” “它的味道很好。” “比我在娘身边闻到的,还要香。” 麒麒在林昭惊恐的眼神里,淡定的舔了舔爪子,又轻轻的洗了洗脸颊。 唯一的证据,烟消云散。 那一瞬,林昭不知是该夸它干得好,还是该斥责它这种行为。 总之,先跑。 在师兄杀来前。 没错,刚回青云门不到半日的林昭,又要开始她的流浪生涯了。 “走喽。” 第三步,揪着那只惹祸精,沿着熟悉的道路,再入凡间。 不过这次,她的目标,并不在此。 向山里走了小半段路,瞧着眼前气势辉煌的传送阵,她发出土鳖的感叹:“这得……花多少灵石啊。” “道友说笑,这阵法,不过整个修真界的冰山一角。” 负责接引来往修者的管理人员,老远便瞧见了她的身影,赶忙迎上前来。 用最标准的微笑,说出最豪横的话语。 “道友要去哪个仙城?” 忽略林昭的大惊小怪,她亲切的问道。 “我要去,离这里最近的仙城。” “流云。” …… “咳。” 第三次向外传讯,失败。 纪云青捂住唇角,望向身后同样一脸灰白的司渊,无可奈何道。 “师父,我已用尽所有手段。” “我们大抵,是出不去了。” 身上的伤势,还在不断恶化,他的力量,几乎所剩无几。 司渊比他来的更早,这里的阵法,又有着压制修为的作用。 待了十几日,身上的旧疾早已隐隐作痛。 他低下头,叹息一声,对这个结果,不置可否。 其他弟子,早在阵法的日日折磨中身陨,如今,这里只剩他二人,凄凄惨惨,相依为命。 “吾辈本就以匡扶正道为己任。” “只怪我技艺不精,被人囚禁于此。” “还连累了你。” “那日,你本可以离开的。” 司渊修行数载,岂会在意自身寿数,唯一可惜的,是年纪尚轻的弟子。 “师父,门主给过弟子选择。” “邪修本就阴险,来之前,门主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 “是弟子见识浅薄,被障眼所欺,心生善意,却无端害了师父,和众位师兄弟。” “祸起于我,有何脸面,苟且偷生?” 纪云青亦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他心中还有很多挂念。 剑峰的师弟师妹,家中的母亲,以及故去多年的挚爱。 让他像司渊那样,勘破生死,他做不到。 但为正道弟子,他亦不会丢弃师长,一人出逃。 “呵。” “你和你小师妹,真是相像。” “咳咳。” 司渊再次摩挲起手中玉简。 若自己真的离不开这里,昭昭她,会不会很难过。 他不后悔,踏入邪修设下的陷阱,只因被困在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身体的伤痛,反而刺激了头脑的清晰。 想着昭昭,便逐渐明了自己的心意。 “莫要放弃希望。” “司渊,你听见了吗?” “坚持住,我会去救你的。” 不知是临死前的幻象,还是被阵法迷了心智。 脱力的闭上眼,耳边却仿佛听到,林昭的声音。 “昭昭……” 他轻声呢喃。 “师父。” “师父,您醒醒。” 眼见司渊的意识逐渐涣散,纪云青顾不得自己,拖着沉重的躯体,爬到他身边。 努力坐起,只觉四周温度,愈来愈低。 “师父。” 如果司渊倒在这里,他们师徒二人,就真的失去逃生的可能了。 “坚持住。” 他调动经脉里最后一丝残存,输入司渊体内。 却因着失去灵力庇护,而被这里的邪气,彻底侵袭。 “你不想……” “再见一次,你的师妹吗?” “你不想,让她忘记师父,投入你的怀抱吗?” “纪云青,回答我。” “你……可愿臣服与吾?” 不远处,一个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身影,缓缓走到二人脚边。 “师徒情深,真是感人。” 第56章 流云仙城 “可惜,太过愚蠢。” 黑色长衫无风自动,男子低头,神情轻蔑。 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意,从他眸中泄露。 “枉我浪费这么长时间,观察他们。” “长宁,你说,若是现在取走他二人性命,邪宗攻打青云门的胜算,能增几分?” 银冠上的红色宝石,明亮如珠,黑色雾气不时翻涌,让它看上去,比普通饰物,更显鬼魅。 “大人,青云门,还有郁苍霖坐镇。” “此人心机深沉,不好对付。” “司渊,是他唯一的牵绊。” “若我们此时出手,失去弱点的郁苍霖,难保不会鱼死网破。” “各仙门安逸许久,想必门下弟子,早已失了斗志。” “解决他二人,的确不难,但为了他们,打草惊蛇,给了正道名正言顺出师的借口,得不偿失。” 被他点名的女子,一袭红衣,在这个暗沉的地界里,格外出眼。 容貌妖艳,身形婀娜。 莲步轻移,行至哪里,都带着一抹幽香。 无论何人吸上几口,难免,意乱情迷。 此刻,她紧紧贴在男子身后,用最柔情的口吻,说着最认真的思量。 “哈哈哈。” 不顾周围人探究的目光,男子放肆大笑:“还是长宁最懂我。” “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就是贴心。” “来人,把他们关入地牢,好好看护,不得取其性命。” “大人,他们毕竟是正道人士,这样做,不妥。”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躬身劝阻道。 “你懂什么?” “我留着他们,有大用处。” 男子也不恼,笑语晏晏的,为女子理了理衣裳。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仿若璧人。 可下一秒,他却冷若冰霜的开口。 “长宁,回去,把跟着我的人,换一批聪明点的。” “省得不是别人的眼线,就是些试图揣度我心意的蠢货。” “是,属下明白。” 女子弯下身,浅浅行了一礼。 最后瞥了眼半死不活的两人,面上满是嫌弃。 “你替我找个信得过的人,盯着他们。” “务必保证我的命令,不会有人,阳奉阴违。” “还有,我的鱼饵,已经撒下。” “收网时刻,近在眼前。” “如有什么霄小之徒乱入,你知道,该怎么做。” 将事情安排妥当,男子蹙眉,转身离去,仿佛在此多待一秒,都是无法忍受的灾难。 “你们,听到大人说的了?” “蠢笨之人,不堪大用。” “所以,麻烦你们,帮我一个忙。” 女子在他走后,立刻收起了那副温良恭顺的模样。 她抬手,一道炽热的红光,自掌心发散。 “请你们,献出生命,为邪宗尽忠。” “啊!” 伴随着些许痛苦的惨叫,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逐渐掩盖了正在发生的一切。 “你们的力量,我就收下了。” …… 群山环绕,水天一色。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高耸的石柱上,书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仔细窥探,隐约可见其中,那一道道豪放又内敛的剑意。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流云仙城。 “哇。”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林昭,的确有被惊艳到。 “好多人啊。” 电影中演绎的魔法小巷,也无法比拟这里的繁华。 不过,大抵因为修仙之人,皆注重脸面,所以这里的装扮,更空灵,更华贵些。 “道友看着,有些面生。” “第一次来?” 每个时代,都有情报贩子。 仙城亦然。 他们对这里,可谓是熟之又熟,并且因着常年驻扎,看人超准。 “是啊。” “我的确,第一次来流云。” “不过,道友觉得我面生,我却觉得道友,格外亲切。” 按照小说里的套路,这货绝对是黑芝麻馅的汤圆。 所以,她要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哦?是吗?” “可能在下以前,见过道友,也说不定。” 这下轮到这位毛遂自荐的修者尴尬了,不过,人家什么人没见过。 只懵逼一瞬,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接着她的话,继续道。 “那应该不会。” “我家师尊管的严,不让我轻易出门。” “他说外面,坏人太多。” “像我这种小姑娘,最是好骗。” “现在看来,他那个老古板,才真的在骗我。” “道友长的这样俊俏,还那么热心,怎会是坏人呢。” 吼吼吼。 我先点你一下,再夸你一下,顺便透露我有个不好欺负的师尊。 但凡你还有点良心,都不会抓着我不放。 “啊……哈哈哈哈。” “道友年纪轻,说话好生有趣。” “既然道友出门不多,又是头一次来流云,一定,需要一个熟门熟路的人带领。” “我与道友有缘,便收你一块灵石如何?” 是我低估了你……的脸皮。 我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能推销,当真厉害。 虽然不知道仙城的物价,而且一块灵石听上去也不贵,但初来乍到的林昭,还是拒绝了这送上门来的方便。 “好是好。” “不过我家师尊,还在城里等我。” “我要去找他了。” “道友,再见!” 开玩笑,我的轻功,可不是白练的。 不等他回答,林昭脚底抹油,飞奔冲进人群中。 只剩他一个,在原地,怀疑人生。 “哎呀,我的天。” 想要快速了解一个地方,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团。 伫立在街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细心挑选着目标。 很快,林昭就盯上了一队,出门带新手的宗门弟子。 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出色的耳力,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师兄,流云仙城,看着好像和咱们宗门附近的仙城,并无两样。” “为何我们非要来这里?” 问的废话,公费旅游,不得去远点的地方。 “师弟,你有所不知。” “流云和奉天,最大的差别,是这里,鱼龙混杂。” “有时,你能在这里,淘到好东西。” 哦,是我浅薄了,打扰。 前面的对话陆陆续续传入耳中,林昭听来听去,只觉无聊。 “师兄,我们午时,去荣宝斋用膳可好?” “上次,尝了他家新出的烩鱼羹,如今,还能忆起那股鲜味。” “正好,又到了他家出新菜的时候。” “我们若抢先品尝,回去跟师妹们吹牛,也算一种谈资啊。” “哈哈哈。” 荣宝斋??? 好耳熟。 跟在后面的林昭终于找到了感兴趣的内容。 手在储物袋里摸了摸,一个令牌,被遗忘在孤单的角落。 “是我那便宜师傅提到的地方。” “他曾说过,如果遇到问题,可以去那里寻求帮助。” “问题,这不就来了吗?” 第57章 登门荣宝 “欢迎几位,来,这边请。” “二号桌全鱼宴一份。” “五号桌,燕窝粥一碗。” “客官,您里边请。” 正午时分,不是每一家酒楼门前,都门庭若市,生意火爆。 修仙者炼至辟谷后,口腹之欲也会相应减退。 因此,想要在吃食上赚钱,没点独特的本事,绝对不行。 跟着那队人走了许久的林昭,总算越过重重人群,在自己最饥肠辘辘的时刻,踏进了荣宝斋的大门。 荣宝斋,一家连续五年荣登舌尖上的修真,美食排行榜第一的食肆。 我们最大的卖点,是在外千金难求的朝阳阁大师们,为前来用膳的每位客人,亲自烹饪。 在这里,您可以肆意品尝,由世上各种珍稀食材,烹制出的美酒佳肴。 天上游的,地上飞的,海里跑的,只要有钱,没有你吃不到。 我们有最专业的人员,为您猎捕最新鲜的美味,保管叫您一遇荣宝,误终身。 留影石不停播放着,提前录制好的介绍,一遍一遍,反复回响。 门内的世界,褪去了外面的浮华,烟火气弥漫在每个食客身上,堪比过年的热闹氛围,令林昭咋舌。 难怪他们早早便来排队,这队伍九曲十八弯,等排到自己,早已腹中空空,胃口大的,不点上个五六道菜,岂能尽兴? 看来便宜师父,真的没有吹牛。 灵膳师这个副业,绝对能让任何人,都赚的盆满钵满。 “小二,给我来份宽心面。” “碧玉包。” “果木鸭。” 前面几人一看就是熟客,他们挑选了个宽敞的位置,刚坐下,就一人一句,报起了菜名。 腹中饥饿,也比不过正事要紧。 收回目光,林昭强忍钻入鼻中,那撩人心神的香气,径直走向柜台。 “客官,可是有什么指教?” 她身上的衣服,采买自人间,论价值,不超过半块灵石。 以修真界的审美来说,林昭就是个又穷又挫的土包子。 偏生她气势汹汹,像要来闹事,或是吃霸王餐的地痞。 掌柜的能耐住性子,用还算礼貌的口吻,同她说话,全靠修养。 毕竟,越是声名显赫的地方,招惹的是非就越多。 什么不要face的人都能遇见,无关男女老少。 “请问,你是这里的管事吗?” 林昭不是没瞧出他的轻蔑,这种地方的人,有点脾气,很正常。 她堆起笑容,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友善一点。 “我是掌柜。” “不管事的话,岂非成了摆设?” 此等有趣的问题,掌柜还是第一次听见。 但…… 他又打量了一眼林昭,在心中暗自感叹道。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年轻,就傻了呢? “如此……” 不管是啥,能做主就好。 “掌柜的可认识此物?” 掏出被她擦的干干净净的令牌,递到人眼前。 虽然听文修然的意思,他在朝阳阁里,很有地位。 但亲自上门认证,还是头一遭。 要是待会被人赶出去,就算林昭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踏足这里了。 “这是?” 掌柜接过令牌,反复端详。 肉眼可见的疑惑,浮现在他略微臃肿的脸庞。 这东西,他见过,朝阳阁的大师身上,每人都有一块。 但是真是假,他不敢断定。 “您先在这里候着,我去去就来” 将令牌还给林昭,他步履匆匆的进了后院。 唉。 还以为不用浪费时间的,这不白问了吗? 瞅着这里的食客,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林昭的肚子,好像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师兄,你给我画的大饼,还没兑现呢。 千万别带着司渊,一块挂啊。 “大师,就是她。” 掌柜没有耽搁太久,回来时,身旁带着个瘦削的男子。 “姑娘,你手中之物,可否借给在下看看。” 男子一袭月白长衫,肩膀上别着的凤环标志,看着,像某种认证。 “当然。” “这是……” “修然师祖的弟子令牌。” 仅仅一眼,他就变了脸色。 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林昭。 “你跟我来。” 将人领至雅间,男子看着她落座,回身对掌柜吩咐道。 “最新的菜品,全部做一份送来。” “我要和这位姑娘单独谈话。” “你找人侯在这里,不准旁人打扰。” “是。” 掌柜疑惑,但他不说。 没想到这位看着……有些穷酸的姑娘,还挺有来头。 “下去。” 见掌柜的身影彻底走远,男子这才放心的进屋。 合上门,他一脸严肃,站到林昭身旁,咣当行了个大礼。 “师叔在上,请收弟子一拜。” 被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叫师叔。 咦…… “那个,这个,师侄不必多礼。” 入乡随俗嘛。 人家后辈那么主动,自己也不好拿乔。 只用了零点零一秒纠结,林昭立刻说服自己。 改起口来,比自来熟的社牛还快。 “呜呜呜。” 不知是不是被林昭占了便宜,心中羞恼,这位新鲜出炉的师侄,突然哭出声。 真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师侄,有什么伤心事吗?” “说出来,让我快乐……不是,让我帮你分析一下。” “呜呜呜。” 师侄闻言,声音更大,拿来擦泪的袖子,都快被他哭透了。 你这是要水漫金山啊,大兄弟。 “师叔,嘶,不必管我。” “我……刚才,切洋葱,沾袖子上了,辣眼。” 谁懂啊,家人们。 切洋葱被辣哭的滋味,太惨了。 闻景行从胸口掏出一块帕子,缓了一阵,才把脸擦干净。 “是这样啊,啊哈啊哈。” 这的确是一个厨子,有可能干出的事。 林昭尴尬的笑了笑,生硬的转移话题。 “师侄,快别站着了。” “坐。” “好。” 相比她的不自在,闻景行就显得听话的多。 “师侄啊。” “你贵姓?” “我姓闻,闻所未闻的闻。” 哦? 这姓,还挺少见啊。 “闻师侄。” “师叔,我在荣宝斋待的太久,可能有些孤陋寡闻,师叔别见怪。” “只是,最近朝阳阁好像,并没有举行过收徒仪式。” “您?” 闻景行虽被外调流云,但有关门内的消息,依旧灵通。 他怎么从未听说,修然师祖,何时收了个徒弟? 此言,是在试探自己吗? 也对,文修然那老头不靠谱,他有所怀疑,实属正常。 我自己都怀疑来着。 “是这样的,我还没正式入门。” “和师父,相遇凡间。” “他有事要做,故此,约定半月后,带我回宗。” 林昭一本正经的,把事情尽量简化。 毕竟,她能被老头收为徒弟,也算捡了个漏。 不过这种秘事,岂能跟外人道也。 第58章 前往虚空 “原来……” “是这样吗?” 闻景行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下巴,半晌,他终于露出洒脱的笑容,拍了拍手。 “要动手了?” 林昭愣了愣,将椅子悄悄挪远一些。 莫非他不信我? 所以摇人,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 不是,我饭都没吃,不要那么残忍好吗。 打架林昭不怵,但是饿着肚子打架…… 你无情,你冷酷! 门唰一下被推开,她先是吓了一跳,立马紧张的把手伸进储物袋。 无形的硝烟弥漫,一触即发。 然而下一秒,鱼贯而入的山珍海味,立马让林昭眼睛发直,瞬间松了劲。 “哇哦!” 我天,这些个好菜,比我在凡间见到的,一个天一个地啊。 别说林昭没看过,就是送菜的小二,也从没遇上这么大阵仗。 多少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这,都要排队等候,遵守斋里的规矩,与普通人无异。 但这位,到底是何背景,能让大师另眼相待。 “今晚的晚饭有了。” 他边摆桌,边在心里念叨,只祈祷这位客人的饭量,能小点,好让他,多尝一口。 上完菜,自觉离开。 关上房门前的最后一眼,依依不舍,格外漫长。 “师叔,这是这个月,荣宝斋推出的新菜。” “您尝尝。” 闻景行拿起筷子,为林昭一道道的介绍。 “哎,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美食在前,谁有功夫听他说什么制作方法。 她接过筷子,礼貌的客套一下,便控制不住的,把菜往嘴里塞。 好吃,真好吃。 风卷残云的细嚼慢咽见过没? 本是自相矛盾的现象,就这么出现在林昭身上。 不免称奇。 她可是师叔啊,怎能大惊小怪,让师侄看了笑话。 尽量比照着姬寒烟用膳时的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夹到碗中。 量少?没关系,速度补上。 “师叔才是太客气了。” “荣宝斋只是朝阳阁开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店。” “师叔大驾光临,我这个做师侄的,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若是让修然师祖知道我慢待师叔,非把我头发剪了不可。” 朝阳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修然师祖因为收徒一事,出去游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徒弟,不得宝贝死。 来自家吃饭,无需花钱。 这是朝阳阁每一位灵膳师的待遇。 无非因着辈分和修为,用来招待的规格不同罢了。 若不是时间紧迫,闻景行高低也得给他们这位小师叔,整个满汉全席。 “哈哈,师侄有心了。” 朝阳阁不愧历史悠久,财大气粗。 每道菜,只尝个两三口,林昭的肚皮,就快要被撑爆了。 “好饱。” 一顿饭,宾主尽欢。 不忘注意形象的擦了擦嘴角,林昭终于打算说出自己的来意。 “还合师叔胃口吗?” 一直等她吃完的闻景行,递上沾湿的帕子,贴心的问道。 “不错。” 为了报答你,我给你想个广告词。 来自官方吃货的认证,师叔的选择,你值得拥有。 咳咳。 “师侄啊,首先,师叔要谢谢你的款待。” “其次呢,师叔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多大脸呢,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占人家便宜最后还要求人家办事。 啧啧,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 林昭在心里痛斥一番自己的行径,但为了司渊…… 豁出去了! “师叔有何事,尽管吩咐就好。” “自家人,无需说求。” 朝阳阁和其他宗门,并不相像。 所有弟子,皆是热爱美食之人,努力的方向,上下一心,只为给每种食材,找到一个适合的家。 对于朝阳阁来说,心性,才是评判一个弟子的考量。 彼此之间守望相助,再正常不过。 林昭还没正式入门,说不准何时就跑掉了。 必须要让她见识到朝阳阁的好,将宗门实力,完整展现。 方可万无一失。 门内已经好久没来新人了,闻景行实在稀罕的紧。 尽管林昭的辈分,是他的师叔。 可在他眼里,她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师妹啊。 “那……我就直言了。” “我想找两个人。” 朝阳阁的人都这么友好的吗? 可真让人,不太习惯。 “哦?找人?” “这个…不在我的能力范围。” “我不敢保证,百分百寻到。” 嘶……牛皮吹大了。 完了,哪还有什么宗门实力。 师叔不会觉得,朝阳阁虚有其表。 闻景行简直欲哭无泪。 呜呜呜,师叔的第一个任务,怎么这么难啊? 其实,如果发布在榜公开悬赏,天下之大,肯卖朝阳阁面子的人那么多,只要花上几日,总能找到。 但看林昭的神情,闻景行觉得她恐怕,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好在,他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干。 “师叔也别灰心,朝阳阁人脉甚广,同那专门贩卖情报的虚空斋,有过交情。” “据说在他们那里,没有买不到的消息。” 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闻景行为自己的机智,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前些日子和虚空斋的管事,吃过一顿饭。 不然…… 虚空斋?怎么这么耳熟? 可就是,想不起来。 “此话当真?” 算了,去试试。 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总比一无所知的强。 不过,按照套路,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反派,或灰色地带的人建立的。 自己这个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的人去了,会不会被人骗的连苦茶子都不剩? “自然。” “师叔可有吃饱?” 走喽,是时候展现自己真正的力量了。 闻景行看着,比林昭还要激动。 “嗯。” “吃饱了,我们就上……不,出发。” 怎么感觉,你那么兴奋。 我们是去虚空斋,不是去参加小学生春游啊喂? …… “回禀主上,据眼线回报。” “您吩咐我们重点关注的人,已经出现在流云。” “您看?” 裕风殿里。 一个全身上下除了眼睛,都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正跪在殿内。 朝向背对自己,高坐宝座上的男子,一字一字,如婴儿学语般,缓缓说道。 只是他的声音,比年迈的长者还要苍老。 听上去,似乎并不像人类。 “哦?” “甚好。” “你交代下去,若那人来了咱们的地界,好生招待。” “我这就动身前往流云。” 男子听到这个消息,莫名兴奋。 他起身,走到黑影面前。 指尖一点,影子瞬间化为飞鸟,长啸一声,飞出大殿。 “司渊的小弟子。” “我们又要见面了。” 第59章 茶名问心 “这儿就是虚空斋?” 一脚踏入。 深蓝色的背景下,点点银光,交织闪烁。 林昭眼底滑过一丝惊艳,如此清雅的配色,加上一望无垠的视觉,完整还原了整片星空。 虚空斋,真是大气上档次。 “洛先生可在?” 再往里走,光影消失。 平凡的桌椅,摆在房间一角。 冒着丝丝热气的茶盏,整整齐齐的置于两面,不多不少。 似乎此地的管事,早就知晓林昭和闻景行,即将到来的消息。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们前脚出门,后脚,虚空斋便已备好招待客人的所需之物。 林昭也是根据茶的温度,步速和距离,反向推算,才得出这种令人惊讶的结论。 看来,身为一个情报部门,他们的势力,已经大到超乎林昭想象的地步。 还不赖嘛。 沉默的跟在闻景行身后,看着他熟络的跟人攀谈。 从前身为社恐的她,还真没有这般如鱼得水的时刻。 啧啧啧,世界上的大佬那么多,他们的弟子也个个优秀。 废物的人,原来只有我一个。 无所谓,我可以摆烂。 “闻公子?” 说曹操,曹操到。 “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哦?这就是那个洛先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林昭好奇的探出半个头,悄咪咪的打量起这位……嗯,有些独特的男子? 不是她没礼貌,只是这位洛先生的身高和体重,可能,也许,大概,一模一样? “洛先生,几日不见,您看着,更富态了些。” “这是我们新推出的香煎油饼。” “我特意带来,同您,品鉴一番。” 上来就夸人富态,是不是不太好, 大家都是聪明人,胖就说胖呗。 都胖了还给人带吃的? 这什么操作? 林昭被闻景行套近乎的方式,搞得一愣一愣。 偏生那个洛先生,就吃这一套。 听别人夸他胖,不生气就罢了,竟然还高兴的要命? 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哈哈哈,每日见这么多人,就只有景行你最合我心意。” 洛先生捋了捋短而细致的胡须,略显小巧的眼睛里,处处透露精明。 不知为何,林昭总觉得他和某种生物,有点相像。 是错觉吗? “来,这边坐。” “姑娘看着面生。” “但和闻老弟,关系匪浅。” “便一块饮盏问心茶。” 问心茶?有点意思。 浅浅呡上一口,茶香典雅清淡,沁人心脾。 哪怕是林昭这个外行,也能品出点门道。 入了口,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直冲肺腑的灼热感,混着茶水,一路向下,流入本源。 丹田处的暖意,几乎快要爆开。 下一秒,一股冷到极致的能量,将所有杂质涤荡。 冰火两重天的剧烈碰撞,在体内反复纠缠。 最后,化成一滴甘露,猛地炸裂。 “呼。” 天与地,浊与清,丑与美,当真绝妙。 只是一小口,便足矣让林昭的修为,从道心未稳,提升至筑基二层。 “好厉害的茶。” 她下意识地赞叹道。 “哈哈哈。” “此茶罕见,只赠予有缘人。” “姑娘与虚空斋早有牵绊。” “这,是我家主人送给姑娘的见面礼。” 洛先生笑了笑,将茶杯收回。 “茶虽好,却不能多饮,以姑娘的修为,一杯尚可。” “你家主人?” 林昭紧皱眉头,一脸疑惑。 我何时与他家主人打过交道? 难不成,林昭月身上,还有什么隐藏剧本,让自己刷到了? “我家主人说,贵人多忘事。” “姑娘必定不记得他曾说的话。” “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洛先生神神叨叨的,顶着林昭和闻景行一言难尽的目光,继续说道。 看样子,他家主人不是先知,就是神棍。 还一切自有定数,我呸。 穿书这么扯的事,你跟我讲必然?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师叔,这问心茶,主打洗髓伐脉,开拓心境。” “咱们朝阳阁也有。” “你可千万别被这家伙骗了。” “又不是多稀罕的东西。” “回头,我禀明修然师祖,让他给你当水喝。” 切,什么嘛。 想用这么点小恩小惠,打发我师叔,瞧不起谁呢? 闻景行在心中,亲切的问候了对方的远房表亲。 并对他们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深恶痛绝。 “洛先生,回去我便差人将茶送来。” “你知道规矩的,朝阳阁的弟子,向来对这些,没有概念。” “但不代表我师叔,需要接受你主人献的殷勤。” 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你是没安好心。 “闻兄弟,我没有恶意。” 洛先生见他像个刺猬似的,逮谁扎谁,不免好笑。 他开口,缓缓安抚道。 一个小厮突然凑到身旁,在耳边嘀咕了几句。 紧接着,熟悉的面孔,裹着满身风尘,冲入店中。 对上所有人都游刃有余的洛禾,此刻却是慌了神,扭动着矮小的身躯,一个箭步上前,接住来人手里的大氅。 “洛禾,恭迎主上。” “林姑娘,好久不见。” 没有回应问安,来人径直走向林昭,发自内心的笑意,彰显出他的好心情。 “是你。” 这么俊的一张脸,林昭岂会认不出? “谢临。” “你是虚空斋的主人?” og,世界真小。 被老头拒绝的弟子,居然是仙城的头号情报贩子。 老头知道他放弃了什么吗? “呵。” “姑娘还记得谢某的名字。” “是我的荣幸。” “谢某跟姑娘说过,我在流云仙城,做了点小生意。” 谢临今日穿的衣服,比上次更帅。 凑近点看,甚至能瞧见他光滑紧致的皮肤。 “姑娘的来意,我已知晓。” “此地人多眼杂。” “不若,我们进雅间一叙。” 靠,我举报,他犯规。 虽然嘴上的话十分正经,可谢临分明仗着美色,对自己又是挑眉,又是眨眼。 语气亲昵,完全不似今日才见第二次的陌生人,该有的样子。 林昭本能的想要拒绝,却又找不到借口,只好妥协。 “也好。” “闻师侄,你就留在这里,陪洛先生说会儿话。” “师叔去去就来。” 一面之缘的人,哪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把闻景行留在这里的用意,是避免谢临耍阴招。 真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被人一网打尽。 看着他轻盈的体态,林昭总觉古怪。 一个大男人,走路轻飘飘的,还没我阳刚。 第60章 交易达成 “本想同姑娘叙叙旧,又怕姑娘心急。” “虚空斋最好的厢房,林姑娘,里边请。” 谢临真的不像个正常人。 怎么说呢? 第二次见面,就大献殷勤,还提出了单独谈话的要求。 在这个既含蓄又动荡的时代。 林昭觉得,她可能要被他……噶腰子了。 不然,怎么解释他眼底的意味深长。 “咳咳。” “你这个厢房,一看就很大气。” “只是灰多了点。” 推开门,什么蜘蛛网啊,灰球球啊,都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呛的林昭差不点没背过气。 最好的厢房?你怕不是在逗我。 罢了,还是昧着良心,硬夸一下,做人不能太实诚。 “难怪洛禾神色有异。” “原是我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 “让姑娘见笑了。” 一段时间不露面,底下的人就开始皮痒。 谢临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心底,却在想着如何惩治他们。 挥挥衣袖,房间顿时变得整洁新奇。 就连被老鼠啃了几个眼的桌腿,都恢复如新。 他的袖子……和司渊的一样神奇。 或许,又是一位隐藏实力的大佬。 想到这里,林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姑娘,坐。” “姑娘就不好奇,我如何得知姑娘的来意?” 虚空斋很少遇上如此从容的客人,但不知,她是胸有成竹,还是混水摸鱼。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偌大一个虚空斋,想要猜中我的心思,并非难事。” 林昭只想知道,他对修仙界的事,到底有多少了解。 “好,姑娘聪慧。” ”谢某也不藏着掖着,咱们长话短说。” “青云门剑峰峰主司渊,和门下大弟子纪云青,于半月前,相继失踪,杳无音讯。” “姑娘前来,是想寻找他们的下落,对否?” 三分震惊,三分懵逼,四分思虑重重的扇形图,规整的出现在林昭眼中。 似是用圆规比量着画好,每个角度都如此完美。 又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这便是她学自小说的秘技,霸总凝视。 我该回答对,还是不对呢? 若是答对的话,让外人随随便便得知青云门的秘事,是否对青云门有损? 若是答不对的话,他既开口,想必有不少把握,否定无用。 考虑来考虑去,她忽的蹬了一眼谢临。 扇形图变换,最终,合为一体,只剩一层淡淡地薄怒。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谢临明明什么都知道,干嘛多此一问? “看来,答案是肯定的。” “抱歉,是谢某思虑不周。” 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谢临勾起嘴角,继续道。 “不瞒姑娘,我这里的确有令师的消息。” “但谢某是个生意人。” 言下之意,就看你,愿意出多少筹码? 谢临向来不做亏本买卖。 无论是谁,没有面子。 且看林昭,是否真的在意她的师父。 不过,根据谢临收到的消息来看,司渊对她,情深义重,啊不,是恩重如山。 而咱们这位小徒弟对她的师父,似乎也是,关怀有加。 “我实在不知,身上有何物,可以跟斋主交换。” 自己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在商言商,谢临肯定不会白白送消息给自己。 那…… 林昭苦恼的摸摸头。 有了! “斋主对世间的天材地宝,感兴趣否?” …… “师叔怎么还不出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闻景行焦急的望着长廊,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在原地踱来踱去,坐立难安。 手里的令牌微微闪光,肩膀上的臂章,也察觉到了他此刻不同寻常的状态。 即将联络外界的讯息,说不准何时便会发出。 再让他走下去,朝阳阁的大军,和灵膳师协会的人,怕是会踏平流云分部。 “唉。” 无奈的饮下第三杯茶,洛禾在心底叹息一声。 今日的茶,缺了些味道,入口苦涩,回甘甚少,也并非露珠所泡,勉强能入口的程度罢了。 “闻兄弟,坐。” “斋主和姑娘正在谈的事,很重要。” “时间难免长了些。” “你大可安心。” “毕竟,这世上,还没人愿意冒着与天下为敌的风险,得罪朝阳阁的人。” 无论正邪,不分善恶。 只要是有血有肉的躯体,哪怕是妖修,都不愿与灵膳师起冲突。 他们和丹师不同。 炼丹术,大家都熟。 随随便便抓上一个,还可以靠着抢他的丹药,产生收益。 即便天赋再差,至少,也能搓出个泥丸子。 但走灵膳一道,需要点运气。 他可是听说,坐在里面的那位,就是抢了他家斋主看上的灵膳大师,弟子之位的人。 也不知道这二位,能在里面聊什么。 “油饼不错。” “闻兄弟,下次,我去你们荣宝斋时,可否多给我带些。” 香喷喷的,软乎乎的饼,入口即化,齿颊留香。 恰到好处的火候,维持酥酥脆脆的口感,新鲜出炉的最佳赏味期,让食客对它的期待,达到了至高点。 人间享受。 洛禾眯着自己的眼睛,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可惜量太少,根本不够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饼。” “我看你才是个饼。” 心里想的,不代表嘴上说的。 闻景行就是再着急,也不会和他撕破脸面。 “没问题。” “只要你告诉我。” “你家斋主和我师叔,如何相识,想带多少都行。” 罢了,在这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还不如,趁机打听一下消息。 “这个,我真不能说。” “那抱歉,这饼,我做不了主。” 两人再次陷入僵持,洛禾耷拉着眉眼,纠结半天,正要禁不住诱惑,却眼尖的看到,长廊里一前一后出现的身影。 “主上。” 他放下饼,仔仔细细的收好,又把手上的油擦拭干净,这才走到谢临身旁候着。 被他一眼瞪来,洛禾瑟缩了一下脖颈,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带林姑娘,去我们的秘宝那里。” 哈? 洛禾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 可他一个小人物,哪有本事干涉主子的决定。 “是。” “姑娘,请跟我来。” 他弯下腰,一改先前的态度,对林昭,毕恭毕敬。 “好。” 反倒是林昭,并没显得有多惊讶,只低声应道。 “等等。” “林姑娘,答应我的事情,不能忘掉。” “若你所言是真,谢某,必有重谢。” 能让谢临妥协的东西,不多。 如果林昭给出的方位正确,那他…… “别担心,我不会忘的。” “既与你做了交换,便盼着,你我二人,心愿得偿。” 她的声音愈来愈远,步伐愈来愈坚定。 就算知道即将面对的,远超她的能力,仍然勇往直前。 谢临头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真正想要探究的欲望。 不过这一回…… 并非因着司渊。 第61章 通灵寻踪 “姑娘,此物名为通灵玉。” “是上古时期的仙人陨落后,散落在四处的仙骨所化。” “虚空斋也只得了这么一块。” “珍贵的很。” “您千万扶稳些。” 虽说名字雅致,可这通灵玉拿在手上,却也不轻。 林昭是剑修,按理来说,臂力不差。 但这至宝,名为玉,实则看着像块石头。 雪白的花纹,触手升温的质感,的确不俗。 但它的大小,却跟脸盆差不多。 体积决定重量,林昭的修为又弱,自是拿的颤颤巍巍,惹得洛禾心焦。 一边介绍,一边还不忘提醒她小心谨慎。 守财奴的气质,把控的死死地。 不过,林昭可以理解。 “我晓得的。” “洛先生放心。” 话虽如此,可从她微微发抖的手臂来看,这个心,不放也罢。 加油,林昭,你能行的。 有时候,有时候,宁愿选择榴莲不…… “我来为您讲解一下,通灵玉如何驱动。” 忽视洛禾看弱鸡一样的眼神,林昭精准的抓住重点。 他要给我发说明书了? “通灵玉的功能,是可以寻找,并实时与所念之人隔空传音。” “以姑娘你的修为,最多不能超过一刻。” “若强行催动延时,也许会损害姑娘的性命。” “通灵玉启动时,不可有旁人在场。” “故此,这个房间里,只会有姑娘一人。” “灵力一旦输入,通灵玉便会立时运转。” “无论看到何种画面,都请姑娘莫要惊慌。” “姑娘可听懂了?” 还行,比较通俗。 “懂了。” 根据他所言,这通灵玉大概,就跟个可以通话的智能手机差不多。 手机我能不熟嘛? “好。” “启动的方法,我只教姑娘一次。” “姑娘瞧清楚了。” 洛禾似乎并不想跟她继续磨叽下去,言简意赅的走完流程,又极不情愿的,为她演示怎样开机。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块没有吃完的饼呢。 抬起手,指尖金光飞速划过,在林昭眼前,绘出了一副平面图。 “一会儿,请姑娘将这图案,以血为媒,以气为引,一笔一划的画在通灵玉上。” “脑中想着你所思之人,只要念力足够集中,无论上天入地,是死是活,通灵玉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 是死…是活… 司渊会死吗? 她就快要寻到他的方位了。 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不幸,林昭心中便涌起些许难过。 她其实有点分不清。 此刻,到底是谁在为司渊担忧。 是林昭月,还是她自己? 有些事情,似乎在无形中,悄悄改变。 “洛禾这就回去复命。” “一刻后,准时等在门口。” “其实姑娘,不必一直举着它。” 洛禾撇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大步离开。 剩下林昭一人,呆愣在不知为何,忽然暗下的房间里。 “真黑啊。” 门被关上那刻,手中的石头勉强发出一点微光,映照在林昭的面容。 这不就和大晚上,躲在被窝里玩手机的感觉一样? 突然好想吃薯条啊。 脑中冒出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她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双手举着通灵玉,已经很费力了,应当如何在上面…画图呢? 哦莫! 我说他的话,怎么那么奇怪。 这么简单的事……只要把它放在桌子上就好了。 我老年痴呆了。 卸下这个重担,胳膊总算轻松不少。 闭上眼,林昭顶着快要夹死蚊子的眉头,咬破手指。 嘶。 十指连心啊。 “以血为媒,以气为引。” 照着记忆中的模样,将身上的灵力,全部汇聚于掌心。 笔走龙蛇,思如泉涌。 不消片刻,印成,阵起。 通灵玉好似受到感召,悬浮空中。 “司渊。” 她凝聚心神,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感知上。 平滑的石面突然泛起涟漪,两个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人影,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 “司渊!” 他们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妙。 “师父,我已经用尽所有手段。” “我们大抵,是出不去了。” 好像,有声音传回? 林昭加大了灵力输送,才勉强听见纪云青说了什么。 他二人修为不弱,竟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画面还在继续,可她的实力,到底差了太多。 信号逐渐衰退,断断续续的对话传回,大部分,都是纪云青在说。 “你和你小师妹,真是相像。” “咳咳。”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惦记那些有的没的。 咳的这样厉害,莫不是受了不轻的伤。 你不是男主吗?不是有主角光环吗? 怎么从认识你开始,就一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司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司渊?” 她努力的将自己的声音传递过去,也不知对面的人到底有没有听见。 罢了,她还是好好记下此地的全貌,等一会儿,问问谢临,看是何等的龙潭虎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通灵玉的信号越来越差。 画面一顿,再运转时,司渊已近昏迷。 “司渊!” “莫要放弃希望!” “司渊,你听见了吗?” “坚持住,我会去救你的!” 眼见司渊已经做不出回应,林昭只能寄希望于纪云青。 “师兄!” 纪云青不愧为剑峰的大弟子。 无论是人品还是担当,都无可挑剔。 自己都快不行了,还要护住司渊。 “师兄!” 她焦急的呼喊,一遍又一遍。 “姑娘,该结束了!” 门外,洛禾的声音传来,提醒着她,时间已到。 不情愿的把手一松,下一秒,通灵玉便彻底断了联系。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林昭收回灵力,接近透支的身体,略显疲惫。 至宝果然与众不同,挂断视频后,还能自动归位。 “姑娘,我进来了。” 推门而入的瞬间,洛禾想过很多种可能。 林昭不是第一个使用通灵玉的人。 就算是修仙者,也总有不可替代的执念。 虚空斋成立年限不长,洛禾进流云分部的时间,也不长。 但他见过太多沉溺于至宝,无法自拔的人。 他们生生耗干气血,只为了那镜花水月的一场空梦。 还有的,不惜搭上百年修为,也要追寻一人,生生世世。 着实可笑。 所以,当他提醒林昭后,其实并没指望她能及时抽身。 没想到,她竟如此清醒,仅仅只是脱力罢了。 慢慢扶起她,洛禾想起了主上的嘱托。 第62章 亭中血色 “姑娘,我家主子已经离开流云了。” “临行前,有话托我转达。” “他说姑娘想寻的人,此刻正在祁云山地下。” “那里是邪宗的据点。” “还望姑娘,千万小心。” 祁云山地势险恶,妖兽横行。 就算侥幸寻得入口,怕也难逃邪修设下的陷阱。 林昭到底只是个年轻的姑娘,既无修为,也无经验。 去那里,岂非送死? 洛禾想了想,看在闻景行的面子上,自己不若……帮她一把。 虽然这样做,有违虚空斋的规矩。 但,谁叫他贪嘴呢? “祁云山?” 又是一个陌生的地名。 对于吾这等地理学渣,除了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其余,一概不知。 是连地图都看不太懂的小可爱一枚呢。 靠着洛禾的力量,林昭总算撑起了身体。 她倚在墙边,虚弱的喘了两下。 从瓷瓶里倒出一粒圆滚滚,药香四溢的丹药,塞入口中。 直至药效发作,才觉好上几分。 “姑娘的精神力,消耗甚多。” “最好让闻兄弟,给姑娘补补。” “否则,底气虚乏的情况下,一旦受到重创,有碍修行。” 那枚丹药,不一般。 空气中涌动的草药香,逃不过洛禾的鼻子。 林昭区区筑基,催动通灵玉一刻,太过勉强。 老实说,若非主上开口,洛禾绝不会让她瞧见这等宝物。 当然,是为了她好。 不过人家显然很有背景。 就连随手拿出的丹药都是极品。 必须是炼丹大师,才能将药力凝缩至此。 要是……能给我尝上一口,该多好。 舔了舔唇,洛禾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调息。 “多谢洛先生告知。” “也替我,谢谢你家主人。” 司渊的状况,已容不得她慢慢修养。 猛然承受大量药力,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在胸腔内砰砰作响。 还好她现在是被榨干的状态,不然,非要爆体而亡。 林昭挺直脊背,试图装出一副正常的模样。 她可不想让比自己小一辈的师侄,看到自己如此软弱的一面。 人可以不争馒头,但要争气。 “师叔,你总算出来了。” “要不是洛先生说,你有要紧事在办,我都想冲进去救……找你。” “我没事,我们走。” 闻景行肯定知道祁云山在何方。 还是先回荣宝斋,再做打算。 就算要救人,也得考虑到一路上的艰难险阻。 “好。” 看她没有要和自己透露,她到底在干些什么的欲望,闻景行也识趣的带过话题。 不该咱打听的,咱不听。 百分百支持师叔的决定就好。 等回了宗门,一定要和师兄们炫耀一下。 他可是最先接触到师叔的人,师叔以后,肯定和自己最亲。 “二位留步。” “请听在下一言。” 眼见着他们就要离开,洛禾思来想去,到底开口阻止道。 “洛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在下这里,有可以直接传送到祁云山深处的阵法。” “如果姑娘需要的话,我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这是笔对于虚空斋来说的亏本买卖。” “却是我想同朝阳阁交好的讯号。” “当然了,如果姑娘身后的宗门,另有打算,便当我没说。”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许多信息。 本就消耗甚多的心神,这下更是陷入混沌。 但林昭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只深深地凝望了洛禾一眼,懂得都懂。 抬脚出了虚空斋的大门,外面的阳光,无比刺眼。 斋内发生的一切,如梦似真。 不过一个时辰,怎显得那样漫长。 “师叔?” “你还好吗?” 回去的路上,林昭的步伐明显放慢许多,不像来时匆匆。 闻景行有些担忧,因为她的脸色,很难看。 难不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被不知哪来的邪物,吸了精气? “嗯。” 林昭却是没有太多心情,回应他的关心。 她的脑中,只有洛禾最后说的那句话。 虚空斋的势力,遍布修真界。 谢临知道的,都是下面的人汇报给他的。 因此,洛禾一定知道,自己背后的宗门是青云门。 那么,他这话的用意,到底为何? 是谢临让他故意这般说,来迷惑…或者挑拨自己与青云门的关系? 不,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若真要算计,应是冲着司渊。 难不成青云门中,真的有人要害司渊??? …… “大人,虚空斋传信。” 清雅的水榭中,正上演着奢华无比,香艳至极的场面。 女子娇媚的撒娇声,不停传来。 让跪在地上,血气方刚的男儿,一改斯文,面红耳赤。 只见亭中,立着一张长塌,塌上半敞着衣襟的男子,微微张口,咬住貌美如花的侍女,指尖的葡萄。 “很甜。” 他伸手将人一把揽过,听着她的娇笑,夸赞道。 银色的发带上,一颗血红色的宝石,闪闪发光。 “大人,讨厌啦。” “不要这么戏弄人家。” 不堪一握的细腰,轻轻扭动。 说是讨厌,却还口是心非的将玉臂,搭在男子的腰间。 欲拒还迎的姿态,让男子甚是受用。 “美人不是喜欢的紧?” “嗯?” “大人,不能这么偏心。” “您吃了姐姐喂的葡萄,也得饮上我为您备的好酒。” “是啊,大人,喝一口嘛……” 身旁其余的姑娘们,却是看不下去。 一个个凑到他周围,有的按摩肩膀,有的贴在胸膛,还有的,耍起了小性子。 “好好好。” “大人我一会儿,挨个品尝。” “看看你们和这葡萄相比,谁更甜?” 看的出来,男子根本不舍得下力推开她们,就连起身的过程,都不忘摸摸小手,吃吃豆腐。 “说,所为何事?” 到底顾及着正事要紧,他抬眼看向传讯之人。 “说是司渊的弟子,已经知晓他的动向,不日便会动身,前来营救。” 得他首肯,跪着的人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哦?果真?” “大喜,真是大喜!” “你,过来。” 男子先是一愣,继而轻笑。 指了指跪着的人,示意他再靠近半分。 下一秒,变故突生。 清脆的响动,细微,沉重。 他垂头,亲眼见着自己的尸体,无力倒下。 瞪大的双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嫌恶的将人撇到一旁,男子微微蹙眉,神情冰冷。 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慌。 周围的女子,似乎早已习惯他的喜怒无常。 一人上前,用帕子替他净手。 其余人再次围了过来。 “大人,何必呢?” “这等卑微之徒,哪配脏了您的手?” 第63章 独入祁云 “长宁。” “你说,我是不是变了。” 男子垂眸,冷峻的面容下,透露出一丝脆弱和迷茫。 他轻轻叫着女子的名讳,眉间,是藏不住的疲惫。 霎那间风云变幻,周边所有虚影,一个一个凝聚。 最后……化为一人。 恍惚中,不知是谁叹息一声,一截红绸从天而降,掩盖住了那血腥的画面。 长宁起身,抚了抚他的头发。 “没有,大人一直都很善良。” “是您救下了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的我。” “也是您重用了我和哥哥。” “您是邪宗里,无可取代的肱骨。” “是您教会了我,什么是善恶。” “如今种种,不过是必要的牺牲。” “他们站错了队选错了人,因果循环,怨不得您。” 长宁深知他的痛苦。 岁月漫长前路险恶,有些事,不由人考量。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残躯,指尖一抹红光跳跃,片刻,便将所有焚烧殆尽。 “或许。” “司渊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男子揉了揉眉心,收起了身为邪宗人士,最不需要的软弱。 “当然。” “你吩咐的事,在我这里,就是凡人所说的圣旨。” “我哪有不上心的道理?” 长宁见他心情好了许多,便也笑着同他打趣。 “那就好。” “鱼已经上钩,只需守株待兔。” “这个关头若是出了差错,那帮老家伙非来找我清算不可。” 男子又拿了一颗葡萄,这回却是剥了皮,将那晶莹的肉吞入口中。 “凡间的吃食有点意思,到底比不了灵果。” “拿去给兄弟们分了。” “你舍得?” “我听说,这可是那位从前最爱吃的。” “不然,您也不会选择在今日这样的氛围,拿这等毫无灵气的东西鱼目混珠。” 长宁对他十分了解。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她都能解读出正确的含义。 “你真的太懂我了。” “若我的恩公还活着,说不准你们两个会很投缘。” “可惜,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罢了,不说这个。” “上回我要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随意的拿起一杯酒,倒向亭外的池水。 水面波光荡漾,酒液缓缓渗入。 深不见底的池子里,好像有活物在游动。 “都办妥了。” “上清宗的人抓了那个废物。” “还以为能从他口中,逼问出有用的消息。” “他们定然想不到,会有外人在自家宗门里,替我们清理隐患。” 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辉,长宁抬手,一道暗芒斜斜入水。 噗通一声,力道不减地击中了水底藏着的人影。 “唔。” 那人闷哼一声,捂住受伤的胳膊,便要逃窜。 忽然,一阵奇怪的波动,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这鱼,最喜新鲜的血肉。” “今日看守的人,似乎没有喂饱它们。” “可惜啊……” 尝到鲜味的捕猎者,不会放过到嘴的美味。 池底阵阵水花激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挣扎。 没过多久,趋于平静。 唯一泛上水面的猩红,也被一张大口,尽数吞没…… …… 祁云山。 “说是妖兽横行,就这?” 谢绝了闻景行要同她一起来的好意。 林昭也没有脸大到代替朝阳阁,接受洛禾的示好。 于是,只一人、一兽,便组成了世界上最精锐的营救部队,孤身闯入对人族来讲并不友好的地界。 来之前,闻景行送给了她一些防身的物件,还有一册高价从洛禾那里,收来的祁云山地图。 靠着特殊的标注,好歹分清了东南西北。 据说花了好多饼,效果也蛮显着。 至少一路走来,林昭真的没遇上应对不了的大妖。 偶尔一两只蹑手蹑脚的鼠兔跟在身后。 似乎对林昭拿在手里的奇花异草,极为感兴趣。 “主人,这里有很不友好的气息。” “我们不能往这个方向走。” 还算顺利的林昭,属实是有点飘了。 竟然脱离了早早定好的路线,想要抄个近道。 手上的草突然绽放光辉,林昭扭头,银针飞出。 正正好好,击中一只肥硕的大耗子。 与此同时,她也收到了来自探路员,麒麒的提醒。 “这里离我们要去的方位最近。” “若按照原定计划,至少需要两日。” “你的主人我可是很弱的。”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两天,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唉。” 也不知这里的树到底是喝什么长大的。 遮天蔽日,成群。 只有极少的阳光,逃过它们的包围。 “万树林。”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再往前走穿过湖泊,就能找到邪宗的痕迹。” 不过……湖泊。 众所周知,野外最危险的就是水。 林昭无法御剑,当然不能飞过去。 泅水而过,很容易惊扰到沉睡许久的生物。 “主人,我觉得,我们还是避开这里。” “很危险。” 麒麒在空气中嗅了嗅,还是不肯继续向前。 兽对兽的感知,远比人灵敏。 种种不利因素交叠,林昭只能咬牙放弃最近的路线。 “嘶嘶。” 身后某种阴暗爬行的生物,正吐着长舌,冲林昭示威。 却被刚才还躺尸的老鼠猛地扑倒。 立起身体,小爪嗖嗖扒拉几下,那身最是坚硬的鳞甲,竟也被划破了一个大口,皮开肉绽。 “好凶的老鼠。” 这完全违背自然法则的一幕,给林昭带去了深深地震撼。 不过,这里偶尔,会出现些小地头蛇。 开了一点灵智,又修了几十到百年不等。 对付普通的生物,不在话下。 “我可招惹不起。” 眼见它的目光,又放在自己身上,林昭吓了一跳,手里的银针紧握,时刻保持戒备。 生怕它锐利的小爪,也给自己来上几下。 “主人放心。” “它不会伤害你的。” 麒麒看出了她的紧张,安慰道。 “吱吱。” 似是听懂一般,老鼠开口附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用来避开危险的灯芯草。 “主人,它想要那个。” “它说,如果你愿意把草给它,它可以给你带路。” “吱吱。” 耗子急了,连忙又补充一句。 “这里它很熟。” “它还在不远处的人类洞穴里,偷过东西。” “哦?” 天助我也。 出现在此地的人类洞穴,除了邪宗的基地,不会有别的可能。 总不能,是有人在这里建了个四圈级景区。 第64章 得见所思 权衡再三,林昭答应了老鼠的条件。 不过一个灯芯草,给了就给了。 如果真能换来个好结果,多少她都付的起。 只怕,无巧不成书。 邪宗人士,能操控生灵之辈,比比皆是。 但林昭,还是想赌一把。 赌赢了,她可以利用这只耗子,见到司渊。 赌输了,无论是何人在背后,都不会立刻要了自己的命,说不准还会把自己和师兄他们关在一起。 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值得一试。 “麒麒,你一定要听仔细它说的每一句话。” “万一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提醒我。” “我们跑路。” “如果,我跑不掉的话,你就自己跑。” “跑到我们出发的地方,去找那个话多的哥哥。” 麒麒本身的实力不低,只是没有受过正规训练。 说来奇怪,它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只是一个蛋。 那它之前所讲,它母亲教过的种种,难不成,都是胎教? “放心,主人。”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麒麒歪了歪头,无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林昭觉得,指望它……不太靠谱。 “行,你照顾好自己也行。” 老鼠走的地方,当然是地下。 看着眼前就算弯下腰匍匐前进,都逼仄的要命的狭小通道,林昭彻底傻了眼。 “我大意了。” “没有闪,不对,没有考虑到这茬。” 完了! 进退两难啊。 不进的话,白给这耗子报酬不说,还浪费了那么长时间。 可若是进去,这么小的地方,转个身都难。 若那耗子特意把自己困在这里,岂非活埋?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林昭转头,学着耗子先前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它。 大有你敢回答是,我就立刻烤了你的勇气。 “吱吱。” 耗子应该是没有表情的,可林昭分明从它的脸上,读出了轻蔑。 不耐烦的挥了挥爪子,似乎再说,老子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嘚的人。 不可能,它只是一个耗子,它懂什么? “吱吱。” “主人,它让你看好了。” 麒麒适时的在旁翻译,林昭倒想看看,这货能耍出什么花样。 只见耗子左站站,右瞧瞧,鼻头不停耸动,充满油脂的皮毛,在阳光下泛起了金色的光泽。 忽然,它伸出爪子,往左轻轻一扒,土堆瞬间崩塌,沿着那个不大的洞,逐渐向外扩展。 最后,刚好形成可供一人坐着通过的大小。 不过,这只是外面的一层皮,里面还是坚硬的沙石。 这可难不倒生来会打洞的老鼠。 确定好了宽窄,老鼠摇摆着屁股在前,一鼓作气的挖了进去。 眼见它越挖越深,林昭深吸一口气,赶忙跟上。 好在,它还算守信。 一路上安分守己,并没有要毁约的迹象。 时而上、时而下、时而拐弯,就在这样类似坐过山车的氛围中,林昭总算看到了前方现成的通道。 墙壁上不用火把,而是嵌着一颗颗夜光石,堪称奢华。 “吱吱。” 耗子停下动作,伸出两根爪子,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在向林昭讨要报酬。 “主人,它说,它费了这么大的力,先前的条件,要变上一变。” “至少,得再加两根那种草。” 果然,麒麒再度开口,证实了林昭的猜测。 “可以。” “我还有很多这种草。” “不过……” “你得再帮我一个忙。” 看着外面不知吉凶的通道,说不紧张,是假的。 就这样贸然出动,不仅找不到人,还有极大的概率被邪修发现。 所以,她需要帮手。 这货的智商这么高,不知是否有辨人的能力。 “吱吱。” 听她这么说,老鼠先是激动,后又迟疑。 看得出,它那不大的内心中,正充斥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对灯芯草的贪婪,和狡诈机警的天性,反复徘徊。 最终,它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我问你,你能凭借气味或是画像,寻人吗?” “吱吱。” “它说可以。” “good。” 得到满意的结果,林昭十分激动。 掏出司渊给自己的玉牌,和他之前留下的乾坤袋,递给麒麒,让它凑近给大耗子闻闻。 “吱吱。” “吱吱吱。” 老鼠嗅了嗅,忽然大声尖叫起来。 叫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急促。 吓的林昭掏出长剑,生怕它翻脸。 好在,她预想的一幕并没出现。 看样子,老鼠是在召唤同类。 因为下一秒,数量庞大的小耗子,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密密麻麻,比小说里绿茶女配的心眼子还多。 “我靠!” 什么修罗场啊。 追妻虐恋,失忆带球,都小场面。 这才是真正的恐怖好吗? 带毛的动物,虽然大部分都很可爱,但老鼠,显然不在可爱的范畴。 尤其还是这么大量。 光那些胡须和泛着绿光的小眼,就足够林昭在以后无数个夜半,想起这堪称惊悚的一幕。 刚才还市侩的老鼠,此刻却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小弟,一个个上前,记住乾坤袋上的气息。 活像个训话的领导。 “吱吱。” “吱吱吱。” 它小爪乱舞,指点江山,把召集来的其它老鼠,看的一愣一愣。 鼠群中几只体型娇小的耗子,似领命般站立,互相交流后,立刻带着自己的群体,再次散开。 尽可能贴着墙边,避免自己的手脚,挡了人家的路。 林昭暗自在心中下了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它们打交道。 它们会摇人,不,摇鼠,太可怕。 “吱吱。” 很快,派出去的鼠军有了回应。 大耗子示意林昭跟上,继续用它的小爪,认命的做起苦力。 不过这一回,它好像也知道,这里有不好惹的人。 所以通道,挖的小了许多。 跟着它穿过一个又一个拐角,最后的路程,是一段较长的向上爬行。 确实有点麻烦,但,完全难不倒工具在手的林昭。 长剑临时充当了着力点,她稳扎稳打,手脚并用,总算顺利的爬出土坑。 入眼便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二人。 “师尊。” 她不敢大声,尽量放轻脚步,奔向左边着青色长衫的身影。 不知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还是心中有感,司渊终于从半梦半醒的状态脱离。 被困许久,再见佳人,恍如隔世。 “昭昭……” 第65章 邪灵诱惑 “昭昭……” 他启唇唤道,嗓音干涩喑哑,完全不复先前的温润清冽。 神情中似乎带着些许期盼,又有点不可置信。 直到林昭将他扶起,温热的触感自掌心传来。 司渊才终于确定,眼前一切,皆为真实。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用尽全身的气力,靠在林昭肩头。 “昭昭。” “是你吗?”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本就没好全的身体,愈发消瘦。 他这回,确实遭罪了。 来之前,林昭就听洛禾介绍过。 邪宗的地界,通常会布下针对修士的阵法,修为越高,待的时间越久,反噬越重。 司渊上次在执法堂重伤白晴,便引得旧伤复发。 又和自己在凡间应对邪修,没少出力。 如今再遇此种情形,恐怕已是强弩之末。 “是我,师尊。” “我来了。” “我来救你和大师兄出去。” 他的眉头紧蹙,好似极度缺乏安全感。 与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对比,简直令人心疼。 拍了拍他的背,林昭从储物袋里拿了丹药,递到他嘴边。 “你先调理一下。” “我去看看师兄。” “嗯。” 不满的应了声,司渊凑近几分,张口将丹药吞入腹中。 芊芊素手在眼前晃动,他神情恍惚,突然竭力探身,在她抽手前含住指尖。 酥酥麻麻的触感,顺着司渊的动作传向脑中。 林昭登时汗毛倒竖,以行动,制止了这种……骚扰? “啪。”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牢房中,成倍放大。 林昭的巴掌,终究是落在了司渊的左……腿。 开玩笑,她能打男主的脸吗? 当然不能。 首先,以自己的掌力和司渊现在的体力来看,这一巴掌,就算要不了他半条命,也得让他那一张俊脸,肿成猪头。 其次,就算司渊豁的出去,林昭也舍不得啊,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啧啧,她可下不去手。 “昭昭……” 被她的行为猛然惊醒,司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对不起。” 他向来以君子行径约束自己。 怎会在这种场合下,做出如此轻挑的举动。 “我……我……” “咳咳……” 闭上眼,内心百感交集。 他的徒弟,千里迢迢赶来救他的命,他却…… “仅仅只是徒弟吗?” “明明你们两个什么都做过。” “再亲密一些,又何妨?” 心底的阴暗面,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邪恶力量,无限放大。 在耳边一刻不停的诱惑,劝他正视自己的欲望。 “睁开眼。” “看看你徒弟,对你失望的目光。” “你真恶心。” “对她做出那样的事。” “她那么信赖你,你却只把她当成无聊时的慰籍……” 见好言相劝走不通,声音又换了策略。 试图突破他的防线,令他堕落。 “我没有。” “你说谎!” “师尊,你怎么了?” 林昭当然没有错过司渊的异常。 他的眉间隐隐泛起一抹黑气,古怪十分。 额头的白梅,忽而闪烁忽而隐匿。 神情不安。 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吗? 虽然没见过,但林昭猜测,在邪宗的地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顾不得许多,她运转清灵诀,以掌对掌,将功法产生的特殊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司渊体内。 “昭昭?” 一股舒缓轻柔的力道,盘旋在灵台。 司渊到底是化神修士,就算偶有疏忽大意,也不会动摇基本。 他凝神静气,引导丹药的药力和林昭的灵力结合。 即将干涸的经脉,如同迎来了及时雨,疯狂的炼化吸收。 可惜,这点灵力对他,不过九牛一毛。 但勘破邪物的诱惑,恢复清明,还是足够的。 “破!” 种种虚妄迷障,皆为私欲。 虽然顺利渡过了此次危机,可日后,也许还会受困。 “昭昭,你不该来的。” “此地何等凶险,凭你一人,若非侥幸,岂能寻到我和云青?” 失去了邪物的干扰,司渊再开口时,明显冷静不少。 观其眉间,白梅终是驱散了黑气,林昭收回手,放下悬着的心。 司渊真是个好人。 自己落难,还关心旁人。 不对,她好像忘了什么…… 啊,师兄! 光顾着和司渊说话,也没看看师兄怎样了。 外边肯定有看守的邪修,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没察觉。 “弟子的修为或许弱了些,但运气,还算不错。” “为了师尊和师兄,我愿意赌一把。” “何况,您和师兄天资甚高,尚且以身犯险。” “我资质平平,又岂有退缩的道理?” 废话,我不来救你,还能指望谁。 青云门完全靠不住的好伐? “师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关头。” “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为好。” “您跟着那只耗……老鼠。” “我带着师兄。” 手一抬,五根灯芯草从天而降。 正好落在了大耗子身前。 “带我们出去。” “我再给你十根。” 林昭其实不太清楚这草的价值,是闻景行告诉她,这草有预知危险的能力。 在朝阳阁,常被用来测试火焰的温度,让她随身带着,说不准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现在看看,他果然有先见之明。 “昭昭何时有了这么多灯芯草?” “难不成在凡间,发了大财?” 司渊扫视一眼,略带惊讶道。 “这草,很珍贵?” 不是用来烧火的吗?就算不发财也买得起。 “空有宝物而不自知。” “说的便是昭昭你了。” 司渊轻笑,并没有要为她解惑的意思。 林昭也不再询问,一个箭步,窜到了纪云青身旁。 “师兄?” “师兄,你醒醒。” 纪云青的情况,似乎比司渊还要糟糕。 至少,司渊一叫就醒,而纪云青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 想到通灵玉最后的画面,林昭赶忙给纪云青输入一些灵力。 不必以手贴背,也不用脱衣。 只需双手交握,灵力自可顺着经脉流入体内。 司渊心底隐隐闪过一丝酸涩,他……也想与昭昭十指相牵。 “三师妹……” 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大。 自己千难万险,跋山涉水。 到头来在纪云青这里,仍旧是个光荣的替身。 看来男配对女主,的确痴情。 可歌可泣啊。 林昭正默默感叹着忠犬的绝美爱情,忽觉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投来。 坏喽,男主还在呢。 当着人家的面叫人家老婆。 不太好。 第66章 敌我不明 “大师兄,是我。” 赶紧表明身份,避免这个呆子继续诉说衷肠。 她可不想牵扯到复杂的三角恋里。 啊,不对!准确的说,是多角恋来着。 “小师妹?” 心上人的身影在眼前晃了晃,朦胧的五官愈渐清晰。 纪云青揉了揉眼,勉强认出了林昭的身份。 她和三师妹好像,尤其是不笑的时候,眉眼间透出的那抹漠然,真令人怀念。 以前他还浑然不觉,如今生死关头,竟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身体虚乏的厉害,就算动动手脚,都十分艰难。 努力喘息几下,纪云青放弃起身,摆正姿态,乖乖躺在林昭怀里。 他又想起那个声音说过的话。 “你怎会在此处?” “师父呢?他还好吗?” 小师妹既然来了,师父又岂有不好的道理。 纪云青心知肚明,却故意装模作样的问道。 “师尊没事了,我来救你们出去。” “这颗丹药你服下,我们即刻启程。” 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变换,林昭总觉不远处的通道里,有什么东西,虎视眈眈。 “好。” 比起对司渊的柔声细语,林昭对纪云青,可谓简单粗暴。 毕竟一个,是不能得罪的男主,还和自己的…身体,有点暧昧。 另一个,是任何时候都忠于女主的男配,她犯不着拿热脸贴人家的冷……算了。 一把将丹药扔进他嘴里,完全没有要替他引动药力的迹象。 这一行径,让悄咪咪暗中观察的司渊勾起嘴角,只觉心情,甚是美妙。 “师妹,我还是没有力气。” “你和师父先走。” “不要管我。” 丹药的药效霸道,入口那瞬,纪云青的精神头,便好上许多。 数息过去,被邪力侵袭的身体逐渐回暖,经脉里的灵力也开始复苏。 可他还是装出无力的假象,试图拖延时间。 微微皱眉,司渊灵识一扫,顿时识破了他拙劣的谎言。 但形势危急,由不得人分辩。 而且司渊觉得,纪云青此刻的变化,似乎与那诱惑自己的邪物有关。 自己摆脱那东西尚且艰难,若非昭昭及时相助,他或许真会沦为邪宗的傀儡。 而今到了纪云青,昭昭实力有限无法替他梳理,加之他的执念那般深重,怕是已有大半心神失守。 没错,司渊早就看出纪云青,和自己揣着同样的心思,不仅仅是叫错名字那么简单。 很久之前,那人还在青云门的时候,司渊就因着同性间独有的感应,瞧出了纪云青的情窦初开。 不点破,是心存侥幸,怕事情说穿,影响三人的关系。 不曾想纪云青,竟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钻了牛角尖。 时至今日仍困于过去,难寻出路。 “师兄说什么傻话。” “我既然来了,咱们三人就要一块出去。” “同门手足,岂能弃你于不顾?” 没时间和他争执那些有的没的,林昭一把将他背起,男子的身体,并不沉重。 以她现在的修为,就算担负千斤,仍可健步如飞。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当不了,一起死在这里……呸呸呸! 岂能助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不过,司渊是男主哎,谁都会死,他肯定不会……。 要对男主这个身份,有信心啊。 “昭昭……” 瞧她如此举动,司渊心中一紧,先前压下的情绪,汹涌成灾。 手突然有些发痒,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保持心境的平和。 纪云青却好似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路过司渊身旁时,挑衅的勾起嘴角,把头往林昭肩上,亲昵的靠了靠。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拨弄她的发丝,在指尖缠绕。 而林昭,居然歪着脖子,“热情”的回应纪云青,两人你来我往,不像在逃命,倒像是……调情。 “师尊!” “你在前,我殿后。” 对一切一无所察的林昭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司渊还停在原地,神色不明,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那还了得? 男主今儿必须要出去,我说的! “嗯。” 尽可能忽略他俩的互动,司渊清楚,纪云青有意激怒他,他不能上当,眼不见为净,大不了不看便是。 云青被邪物诱惑做出此举,可以理解。 但昭昭……明明对自己百般恭敬,万般谦让。 怎的到了她师兄那儿,却毫无男女大防。 真是……不知所谓。 跟着耗子原路返回,背着个人,多有不便,林昭只能让它把洞再扩大些。 许是被林昭的豪气折服,耗子干起活来,显得更加卖力。 麒麒倒是出乎意料的沉默。 它走在司渊和林昭的中间,为林昭引路,偶尔回头,隐隐不安。 “主人,身后有东西。” “一直跟着我们。” 脚步停在了最后一个通道前,它忽然开口,望着被他们落在身后,几近幽深的黑色,说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话语。 猛地回头,林昭从腰间掏出符咒,火烧火燎的扔了出去。 虽然她什么都没看到,但她相信麒麒。 霸道的光辉点亮整条路,猝不及防的照出一个看着像人,却十分扭曲,四脚爬行的生物…… 几乎同一时刻,林昭松开纪云青,长剑铮鸣,剑诀趁势而出。 半个月的分别,她进步的,可不仅仅是修为。 还有对于剑之一道的领悟。 如今的她早已凝聚剑心,使起招式来,事倍功半,得心应手,威力也相应的翻上一番。 被骤然松开的纪云青,眼见即将有损风度的臀部着地,立马卸下伪装,单手一撑,潇洒的鹞子翻身,稳稳落于地面。 不过令他吃惊的,不是现在面对的处境,而是林昭堪称神速的进步。 才半年,她就从一个无缘修剑的练气废材,蜕变成了初入剑道的筑基修士。 可真不简单。 司渊也被这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以他的修为和感知,应该能察觉到这东西才是。 为何? 正欲出手,前方的老鼠却突然停了动作。 左右嗅了嗅,召唤来自己的鼠小弟,将灯芯草全部抱走。 对着林昭的方向不舍的望了望,还是扭头从侧面打洞,如同逃命般,消失在了角落。 “糟了。” 前方必有大批人马来袭。 司渊身上恢复的灵力不多,倘若出手帮了林昭,便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可林昭只是筑基,就算有剑心加持,也很难与那个连自己都瞒了过去的邪修,打成平手。 只能占着先机,暂且不落下风。 至于纪云青…… 孽障不除,敌我不明,指望不得。 第67章 半人半兽 “回禀大人,司渊他们已经逃出牢房。” “我们的人一直跟着。” “本想按照原定计划引蛇出洞。” “可,他们带了一只感知极为敏锐的灵兽。” “您看?” 邪宗大殿上,男子一袭黑衣,端坐主位,身上绣着的金色暗纹,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今日他的头顶,戴着金色的发冠。 那枚平日里从不离身的赤色宝石,也诡异的不见踪影。 站在一旁,陪他俯看整个大殿的红衣女子,正是长宁。 此刻,她俯身将唇贴在耳边,悄悄汇报着从地牢那里,不时传回的讯息。 “我知道了,加派人手。” “务必保证非死即伤。” 男子听后面色不变,甚至弯了眉眼,端起金樽,和参加宴会的每一位长老,遥遥相对。 “诸位。” 他拍了拍手,示意跳舞的舞姬和乐师,停止奏乐。 “今日邪君设宴款待,本想与大家,分享个好消息。” “可惜被某些私事绊脚,实属无奈。” “故此,特派我替她前来招待各位。” “希望大家满腹丰盈,喜笑颜开。” 既是宴会,当然少不了祝酒词。 谁能想到这副其乐融融,宾主尽欢的场面下,藏着的,是在座众人的狼子野心。 “好说。” “大护法亲自招待我等,是我等的荣幸。” 笑面虎和墙头草之类的,当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就算再不情愿,这杯酒,亦是非喝不可。 但有些死硬派,或是那些仗着出身,睥睨天下的长老,绝不会让宴席,一直愉快。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代替邪君?” 资历最老的长老很快起身,手里的酒摇摇晃晃,洒了大半。 “这等糟粕,莫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邪君何在?” “让她出来见我!”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的酒碗,摔在大殿的正中央。 飞起的碎片,划伤了站的最近的舞姬,她忍痛,识趣的压低身子,避免成为他们内部斗争的牺牲品。 “二长老好大的威风。” “宝刀不老,在下甚是佩服。” “只是太过粗糙,半点不懂怜香惜玉。” “瞧瞧给我的美人吓的。”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大护法抬手,示意舞姬上前。 “你看看。” “好好的宴席见了血。” “多不吉利。” “要我说,邪君就是太过仁慈,才留你们这些仙子,在这享清福。” 手上的动作,和他的话语截然相反。 轻柔的拂去舞姬的伤势,白皙的胳膊顿时恢复如初。 “这样不就好多了。” “我今日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 “带着你的同伴下去领赏。” “是。” 得了他的特赦,舞姬们如释重负,匆匆忙忙的告退。 “你小子话里有话,当我听不出?” 二长老却是气极! 他头脑虽然不灵光,但到底年长。 这些言语上的小把戏,还是略知几分。 一把掀翻了酒桌,惹得其它人侧目。 气势汹汹的便要上前,跟大护法好好理论。 “二长老,您这是干什么?” “今儿这么热闹的日子,大家难得欢聚一堂。” “您就不要闹了!” 四长老的儿子看似劝解的发言,实则,却是拉偏架。 将二长老和大护法之间的矛盾,调和到不可激化,他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人精与人精的对戏,傻的,只有出头鸟。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登高望远,其实是个动词。 就比如现在,身处最高位的男子,早已把一切,尽收眼底。 无论情形如何变化,他始终不温不火。 “长宁。” “记好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对邪君,对你我,都是敌人。” “想要从中脱身,只有一套办法。” “隔岸观火,金蝉脱壳。” …… “呼,呼。” 手里的剑招越使越快,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令林昭疲于奔命。 稍有疏忽,等待她的便是死亡。 对方一开始倒是稳扎稳打,不急不缓。 仗着修为,逗鸟似的与自己玩耍。 直到刚刚。 不知为何,对方停滞半秒,突然加大了出手的力度,招招阴狠,出其不意。 神情冰冷,毫无波动。 她知道,这不是对方的全力。 不过是在等待一个致命的时机。 身后的司渊也不好过。 通道前方,陆陆续续赶来许多邪修,若非之前恢复了些许灵力,此刻,早已被人生擒。 听着彼此粗重的呼吸,林昭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那东西,该找机会用出来了。 “师父。” 她忽然高呼一声。 “闭眼。” 一个撤步,挑开对方的刀锋。 别在腰间的三张灵符,瞬时引动。 一道巨大的光束,闪瞎了所有睁眼的生物。 就算林昭再怎么缺乏常识,也知修者的五感十分强大,即使暂时遮蔽,仍可靠灵识替代。 这点小把戏,奈何不了他们。 但她要的只是对方愣神的片刻。 争分夺秒的划破衣袖,来之前,林昭就在衣服各处,装了一些小手段。 就像在花月楼时一样,她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细腻的粉末撒出,快速没入空气。 这是一招堪称玉石俱焚的招数。 “额……” “好晕……” 除了林昭,通道里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手脚发软。 手中藏着的解药,被她迅速塞入三人口中。 至于麒麒,它是灵兽,这药对它不起作用。 “快走。” 抓起纪云青和司渊,林昭开足马力,带着他们一路狂奔。 只要跑出隧道,他们就可藏入山林,不必腹背受敌。 眼见前方一抹光亮,林昭的耳力再次发挥作用。 她猛地松手,将纪云青和司渊一把甩出。 同时闪身拔剑,挡住了来自唯一的幸存者,一个……半人半兽的攻击。 借着日光,林昭依稀看清。 之前和自己对阵的人,竟有半边身子,是蜘蛛。 难怪他是爬行的。 难怪麒麒能感知到他。 种种不合理之处,终于获得了解答。 “你能逼我到这个地步。” “老实说,我很佩服你。” “如果不是主子的命令,我想我一定会对你,表示尊重。” “可惜了,美味的东西,总是轮不到我。” “你把你最大的助力推了出去。” “我也可以放开手脚了。” 对方带着和之前遇到的邪修,一样猥琐的笑容。 眼神黏在林昭身上,上下扫视。 似乎在打量从哪个部位下手,最干净利索。 第68章 妙计脱身 没关系,姐是美女,超近景也无惧。 林昭完全不care他的举动,毕竟邪宗就没几个正常人。 电视上演的俊男美女,她是一个也看不到。 可能是自己,咖位不够? 左手抬起,右手画圈。林昭摆出一个施法的姿态,指尖点点荧光,逐渐溢散。 踢腿、昂首、挺胸、收腹,现场给他表演了一个爱的魔力转圈圈。 跳出自信,舞动人生。 “你……是疯了吗?” 蜘蛛人愣了片刻,对林昭充满睿智的行为,提出质疑。 他见过很多快死的人,但像林昭这么……激动的? 还真是……闻所未闻。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瞅准时机,林昭一个大跳平地起飞。 以洞口的高度,和她的身高跳跃力计算,这一下,大概可以练个铁头功。 “笨蛋。” “我是在拖延时间啊。” 司渊二人中的药,已经解开。 早在五息前,他们便以传音的方式,定好了计划。 以灵力稳稳撑住身体,她吸附在通道上方,就和蜘蛛人被发现的时候,一模一样。 远处,一道熟悉的紫火劲射而来,直直冲向林昭所在。 双手松开,弯腰倒垂。 锋利到可以照出光影的剑身,就是最好的镜子。 让你尝尝反射的厉害。 早在紫火出现的那刻,蜘蛛人便察觉到它对邪物的威慑。 许是邪修本能在作祟,他没有轻视,而是想像林昭一般通过倒吊,躲开那一击。 然而他的想法,早已被林昭洞穿。 之所以没有直接进攻,等的,就是他腾空而起的瞬间。 脚下藏着的符咒被彻底激活,传送阵独有的印迹亮起。 都说一招鲜吃遍天,办法不在老,关键要出奇。 拖延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拖延的目的,是为了启动阵法。 之前跳舞时的荧光并非装饰,而是另一种,专门针对灵兽的药物。 可惜那时,蜘蛛人的精力,全都放在林昭奇异的舞姿上。 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却足以麻痹它神经的东西,已经顺着每次呼吸,侵入体内。 天时,地利,人和,完美! “休走!” 察觉到中计的蜘蛛人,猛地从口中喷出蛛网。 还悬在半空的林昭没法挪动,只能被迫,挨下这一击。 如钢丝般锐利的细网,划破了她的肌肤,上面附着的粉雾,立时钻入身体。 好在,阵法启动的及时。 蜘蛛人的四肢要攀附沙石,还要挡住从剑尖飞速袭来的一缕雷火。 加之体内的毒素发作,种种不利因素,让他除了口吐芬芳,和眼睁睁的目睹林昭遁走外,什么都做不了。 对他比了一个国际通用的问候手势,林昭知道他看不懂,还贴心的配上了口型。 蓝光忽隐忽现,连带着她的身体一起消失,眨眼已是百里开外。 “师父,我出来了。” “你和师兄呢?” 俗话说得好,计划不如变化快,林昭的落脚点似乎有失偏差。 可能和过于匆促,没来得及调整目的地有关。 总之她现在,感觉有点……晕。 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周遭天旋地转,视线所及一片模糊。 倒下去的那刻,她听见司渊略带惊慌的声音。 “昭昭!” …… “黄口小儿。” “你懂什么?” “邪君已经很久没露过面。” “除了一年一度的接见,到现在,生死不明。” “我有理由怀疑,他这个大护法,谋害了邪君,妄想取而代之!” 二长老当然不是真的关心邪君的生死。 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朝权力最大的人发难。 有人跳出来接茬,自然是好事。 否则仅靠他一人,独木难支。 “哈哈哈哈。” “二长老高义。” “难为您还惦记着邪君。” 大护法看似开怀大笑,可语气中,满是嘲讽。 “在座诸位,是否和二长老一条心?” “本座倒要看看,邪君手下有多少忠君之士。” 这些人选在今日发难,底气何来,男子早就知晓。 但他,并没有要和他们起冲突的打算。 不动声色的威胁,和展示自己强大的力量,才是一个聪明的上位者,该用的手段。 “不不不。” “我等岂会怀疑大护法?” 先前开口的四长老之子,率先表明态度。 他可不想在明面上,得罪这位手段残忍的疯子。 “是啊,大护法乃邪君手下第一猛将,为我邪宗立下汗马功劳。” “我等绝不会怀疑护法的忠心。” 三长老也紧随其后,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上去,好欺负极了。 “是啊,是啊。” 大殿内的所有人,全部统一口径。 不知道被人利用了的二长老,是否后悔? “你们……” “你们这等无耻之辈,一个个溜须拍马!” “分明是尔等邀我共商大事。” “如今,却反口拜服于他?” 哇呀呀呀,气炸我也,二长老一脚踏碎台阶,青筋暴露。 长刀横跨虚空,直直落入手中。 “我先劈了你们这些鼠辈!” “看到了吗?” “长宁?” “这便是隔岸观火。” 男子得意的挑眉,身体靠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戏。 “大人料事如神。” “长宁佩服。” 替他揉了揉肩膀,长宁眼中红光一闪。 一直侍候在二长老身旁的仆人,便似得了命令般,趁乱离去。 “如此良机,金蝉脱壳。” “再合适不过。” 大护法唰的抬手,空中隐有雷云翻涌。 轰隆轰隆的声响,为下面乱成一团的闹剧,添了些彩头。 “我看诸位,今日的确尽兴。” “邪君的大殿,也被你们毁的一塌糊涂。” “真不知该如何向她交代。” 说话的关头,二长老又打破了几块琉璃,劈开了几个木桌。 同一阵线的其余长老,却是傻了眼,分不清他到底抽什么疯。 “怎么会这样?” “我们不是都计划好了吗?” “只等地牢里的人一跑,就向护法发难。” “老二在搞些什么?” 连连闪身,躲开了他的进攻。 善于观察的六长老,终于洞悉了男子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 “是他!” “二长老的惓惓之忱,我必会秉明邪君。” 话音刚落,红色的妖光从他掌心飞出,穿过雷云,散落四方。 大殿上的其他人,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下一秒,细微的力量,渐渐凝聚。 如蛊虫,紧紧攀附在所有长老的胸口。 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会露出爪牙,以血换血。 “至于其它长老。” “限你们在明日前,将这大殿打扫干净。” 二长老胸口的那个不明物体,随着话音突然爆裂。 他如遭雷击,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有对邪君不敬的意思……” “明日躺在塌上休息的,可就不止二长老一人了。” 第69章 误入阵中 “热。” 难耐地扯了扯衣裳,林昭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声。 体内似有热浪翻涌,叫人无端烦闷。 手边触及一个裹挟凉意的物体,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带入怀中。 略微睁眼,对上一张俊俏清秀的面容。 “哪里来的小公子。” “让姐姐香一个。” 制住他挣扎的双手,眸中混沌,逐渐化为另一种渴求。 指腹描摹,从鼻梁到唇瓣,细细摩挲。 直到身下呼吸,越来越急促。 “昭昭……” “别……” 柴堆里熊熊燃起的火星,噼里啪啦的焦灼。 预想之中的事情并未发生,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司渊睁开眼,哑然失笑。 这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他保持着动作,怔怔地望着林昭的睡颜。 伸手轻抚她的眉眼,睡着的林昭,和白日里那个神采飞扬的她,完全不同。 柔软……亲和,收起了与他相处时的拘束,司渊反倒不太适应了。 “睡。” “昭昭……” 调整姿势,他尽量放轻手脚,把林昭置于收集来的草堆之上。 解下外袍细心盖好,司渊倚着墙面,昏昏沉沉的睡去。 洞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偶尔响起短促的虫鸣。 月渐隐退,旭日东升。 “我天。” 这种明明没有喝酒,却宿醉的感觉,该死的美妙。 林昭坐起身,呲牙咧嘴,头痛欲裂。 “昭昭……” 一声令人腿软的呢喃传入耳中,她僵住身子,快速的摸了摸身上的衣物。 还好,什么都没发生。 庆幸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抬眼便瞧见靠在墙边的身影。 瘦削的身躯蜷缩在一角,看上去,有些可怜。 她身下的草堆虽不如床褥,总算是个慰藉。 心意是好心意,就是有点傻。 堂堂化身修士,怎么那么喜欢委屈自己? “你啊,真是个正人君子。” “实在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 “难不成,你一直在伪装?” “那么帅的一张脸,应该走偶像派啊。” 身上盖着的衣袍早已被她卷成一团,低头轻嗅,隐约闻到一股清香。 奇了怪了,这香气……真没见他身上带了香囊啊。 嗯?对了,师兄呢? 环顾四周,林昭并没瞧见纪云青的身影。 但可以肯定,以司渊的状态,不可能把纪云青留在别处。 昨晚她神志不清,时而昏迷,时而半醒。 只记得司渊说她中了什么惑人心神的药,不是很严重,时间到了,药效自会消散。 该死的邪修。 打得过打不过,你别出阴招啊。 哦,我也用了阴招来着,不对,我可没有那么损。 世上有千万种死法,唯社死,虾仁猪心。 天呐,要是昨晚我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怎么办? 算了,庸人自扰。 起身拿着满是褶皱的外袍,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司渊身前。 …… “有意思。” “本以为,我或许可在适当的时机出手相助。” “她倒聪明。” 邪宗地牢的通道里,谢临轻点下颚,仔细观看着留影石的记录。 “主子的打算,似乎不起作用。”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取得这位姑娘的信任?” 洛禾从他身后走出,将最新取得的消息递到其手中。 “邪宗的布置失败了。” “那帮没用的家伙。”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实属可惜。” 指尖一捻,那封写满了秘密的信,瞬间化为青烟飘散。 这是虚空斋研制成的特殊纸张。 不留痕迹,不见踪影。 便捷好用,就是造价贵了些。 谢临笑了笑,似乎又想到了新点子。 “这样,你去给大护法送一条消息。” “就说林姑娘,是我们虚空斋罩着的人。” “至于司渊,他想怎样,都无所谓。” “虚空斋不会干涉。” 黑色的长衫在漆黑的洞中完美隐匿。 信息来回传递到现在,那帮邪修,应该已经收到命令,追随踪迹到此处,留给谢临的时间不多了。 “是。” “属下这就去。” 摇身一变,洛禾恢复原型,扭头便走。 倘若林昭在此,必会惊叹。 因为那只给她带路的耗子,和洛禾,简直相像到了极点。 吱吱吱的声音逐渐远去,谢临轻轻挥手,抹掉了部分痕迹。 左手一道白光飞出,如同炸弹般的威力在空中荡开。 疾速后撤,一个飞身,落在不远处的林子里。 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悠哉悠哉的闲逛起来。 路过一处水潭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如此恶劣的环境,竟有这般清澈的波光存在。 “林昭月。” “你一次又一次打乱我的计划。” “还送给我那么多惊喜。”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水面上的景象,一碰便散,无法凝实。 就像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皆为泡影。 “嗯?” 这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颗……晶体? 手指轻触,剧烈的水花激起,泥沙翻涌,瞬间遮住谢临的目光。 “障眼法?” 水面突兀的冒出朵朵红花,花开一片,好不艳丽。 事出反常他不敢托大,灵力化刃,隔空摘下。 “收。” 掌心一缩,强大的吸力带起整个花苞,落入手中。 还未来得及细细端详,水中所有的妖花,同时舞动身姿,似有了生命般拔地而起,朝着谢临冲来。 “这是何物?” “如此凶猛?” 凑近方能看清,花中隐约可见人脸,扭曲的,死不瞑目的,脸上带笑的,什么都有。 “哼。” “雕虫小技。” 没有惊慌,他嘲讽一句。 脚尖轻点,凭空而立。打量起水池的方位。 区区一个邪修布下的幻阵,还能难倒他这个虚空斋的斋主吗? 手中符箓齐发,他双手并拢,启唇,念动咒语。 “驱!” 符咒应声而动,散落在水池四面八方。 刚才还诡异的红花,眨眼失了生机,不过片刻,烟消云散。 遥远的山巅上,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正盘膝而坐。 突然,她睁开双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有人破了我的阵!” “我的心血……” “不!!!” 第70章 要留清白 凑近去看,那人睫毛修长,褪去清冷后的眉目,更显温润。 像一只还没长大的小鸡毛。 苍白的面容和眼底的乌青,为他添了几分憔悴。 挑选了一个最佳角度,林昭将外袍还给了它的主人。 他似乎睡的很沉,半点不见苏醒的迹象。 看来那些丹药,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 只是先前对战邪修,消耗不少,林昭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他探查一下。 伸手附上胳膊,一路向下,慢慢摸索,直到找到有用的地方。 司渊历来浅眠,身上突然多了些重量,又岂会觉察不出。 然而此刻,两人的距离太近,昨夜种种,再次浮现。 隐秘的欢愉感从心底滋生,他甚至能感受到昭昭的呼吸。 热源突然探入,沿着手臂逐渐下滑,司渊僵住身体,呆愣的任她为所欲为。 昭昭……想做什么? 他不敢出声,又害怕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只好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缓缓睁开双眼。 “昭昭……” 我去,吓我一跳。 虽然不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她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手下意识的收紧,司渊倒吸一口气,痛呼出声。 “嘶。” “啊!师尊,抱歉。” 忘了忘了,他现在的身板脆的很,哪能经的起自己折腾。 赶忙松手道歉,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无妨。” “咳咳” 睡了一晚,身体内的伤势反而有加强的迹象,虚弱的摆了摆手,司渊掩唇,轻咳出声。 林昭适时地为他拍了拍背,眼见他的面色有所缓和,这才淡淡收手。 “师尊,弟子昨夜头脑混沌,若是做出什么不敬之举,还请师尊见谅。” 这纯粹就是试探了,毕竟林昭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但她在现代的酒品不太好。 喝多了,抱着垃圾桶不撒手,跟狗蹦迪,还喜欢拿朋友的仓鼠,玩去皮卡丘的游戏。 先不说别的,光是在司渊面前出洋相,就足够自己抬不起头。 如果非要在这个前提上加个期限,她认为,是余生。 “昭昭,还记得昨夜的情形?” 看她眼底泛起的疑惑,司渊便知她必定毫无印象。 故意拿话诈她,来掩饰自我。 “额……” 果然,丑话说在前还是后,都是一样的丑。 我是该回答记得,还是不记得呢? 要说记得,她就只记得自己做的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现代,仗着修仙这门手艺,混的风生水起。 酷夏时节,她坐在泳池里,一边吃西瓜,一边欣赏着自己新招来的助理小哥,那泡在池中,只露出一半的八块腹肌。 后来发生什么,她就不记得了。 毕竟只是做了个梦,应该……无伤大雅……。 “昭昭昨夜很是热情。” “拉着我的手,对我……” 笑眯眯的开口,用一种隐含娇羞的语气,说着令人误会的话。 在林昭逐渐惊悚的目光里,他顿了顿,迟迟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时候,你就别跟我玩欲擒故纵了! 林昭急了,她真的急了。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dear god! 快说我做了什么啊? “对我说了些你在凡间遇到的事。” ??? 就这? “哈。” 瞧着她不停变换的脸色,司渊几乎可以猜出她的心理活动,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然呢?昭昭以为是什么?” 剑峰主偶尔冒出的幼稚时刻,就这么贡献给了林昭,笑着笑着,唇角忽的溢出一抹猩红。 “师尊!” 我擦! 顾不得他刚才说的是真是假,林昭飞速伸手,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咳咳。” “我无碍,你放心。” 体内的痛感逐渐袭来,凭着残存的理智,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衫。 “这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 “又不是天生血多,闲暇之余,给你吐着玩解闷。” 边说边继续自己刚才的动作,眸中关切,呼之欲出。 “让我瞧瞧。” 司渊现在神智混沌,气息紊乱,显然不具备自我疗愈的能力。 林昭知会一声,免得他下意识抵抗她的力量,轻握住手掌,灵力顺着经脉,蜿蜒而入,却在快要进入丹田时,遭到阻隔。 一股强大又暴虐的气息,瞬间撕裂了她用来探路的灵识。 喉中一甜,匆忙收回。 灵力运转,压下翻腾的血气,她睁开眼,无奈的苦笑一声。 没法子了。 以她的能力,帮不了司渊。 只能尽快离开此地,找个仙城,另寻法子替他疗伤。 “对了,师兄。” 慌乱中想起纪云青的存在,总不能把他一人丢在这。 双手调整好合适的角度,微微用力,一个公主抱,男友力ax。 按理来说,纪云青应该就在洞中,可直到现在,都未曾现身。 会不会出事了? “师兄,你在哪?” 怀中人的气息断断续续的喷洒在脖颈,双手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似乎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师兄!” 这洞还真是大的难以想象。 向内深入十几米,愣是一点踪迹都没看到。 突然,一个并不起眼的拐角,引起了她的注意。 弯下膝盖,她缓缓探身。 “师兄?” 纪云青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一道紫色屏障后面。 快步上前,林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不用猜也知道,这玩意是个结界,而且大概率,是司渊布下的。 手一挥,结界立刻崩碎,如此轻而易举,想必司渊的状态,真的差到了极点。 “师妹?” 结界破裂的瞬间,纪云青抬头惊叹道,天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有多不淡定。 明明前一刻,他还被囚在邪宗的地牢,再睁眼,居然到了一处山洞。 头脑发昏,好像忘记了许多。 体内的灵力早已恢复,想必身旁的泉水,有疗养的功效。 尝试过打破结界,却发现这屏障,只能从外破开,也不知是谁把他带到这里。 如今见了林昭,惊讶之余,顿感亲切。 “师兄。” “师妹。” 呕! 太肉麻了。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眸中嫌弃,溢于言表。 “师兄,快来看看师父。” 等等,这话好耳熟! 是你吗?沙师弟? 第71章 心中感慨 脚下的泥土带着些芳草的馨香,昨夜的小雨,正巧掩盖了三人的行踪。 百无聊赖的站在洞外,林昭兢兢业业的扮演着放哨的角色。 司渊不愧为书中的气运之子,就连逃个命,都那么轻松。 嗯……如果没有遇上我这个变数的话,大抵也不用逃命。 唉。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再轻的脚步,也逃不过林昭的耳朵。 “师兄,师父好些了吗?” 放下那些多余的想法,她转头,朝着纪云青问道。 “好多了,师父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 “没想到那泉水,对化神修士,也有作用。” “阴差阳错,世事果真奇妙。” 纪云青没有问林昭,在他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过去的就过去了。 尽管他十分好奇,以林昭的修为,如何将他们顺利带出地牢? 但看着她不算好的面色,还是决定闭口不谈。 “那就好。” 悬着的心放下,林昭总算恢复了轻松的状态,她静静凝视着纪云青,好似有话要说。 “师妹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是。” 有啊,但我不知该如何表述。 难道要我问你,昨天你明明还有一战之力,为何不帮我和司渊?为何……要撒谎? 就算背后再不长眼,脚落地与屁股着地的声音,她也还是分的清的。 以当时的状况,若真如纪云青自己所言,没有半点力量。 又岂会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稳稳立于地面? 可如今事情已过,纪云青看着状态不错,她又何必多此一问。 “没什么。” “对了,师兄你记得吗?你还欠我一顿。” “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兑现呢。” 什么都不说着实尴尬,但说什么,是个问题。 林昭想了想,还是决定聊点轻松的,省得两人站在这,各吹各的西北风。 “好啊。” “你个小贪吃鬼,原来是为了一品楼的那顿饭。” “才不远万里的前来相救。” “枉我平日里对你多加照顾,悉心教导。” “师兄伤心了。” 纪云青板起脸来,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 拍了拍她的头,忽的轻笑出声。 “无论如何,多谢你了。” “昭月。” 他说着说着,突然一本正经。 真诚是必杀技,林昭抵抗不了连连摆手。 “啊不不不。” “师兄,你无需道谢。” “这是我该做的。” 咱就是说,为什么昭月两个字,从师兄嘴里说出来,那么好听呢? 虽然叫的不是我。 “昭昭。” 猛地想起了司渊唤她时的语调,咦~~受不住受不住。 “师妹还小,还不明白。” “没有什么该做与不该做的,别往自己身上揽那么重的担子。” “你是我们剑峰最小的师妹,你应该肆意潇洒。” “就像……” 我曾经那样。 最后一句话,纪云青没有说出声。 但他的心意,却清晰的传达给了林昭。 “师兄我好感动哦。” “所以,欠我那顿饭,什么时候还?” 掩饰住自己心底荡起的涟漪,她插科打诨,故意带过话题。 师兄真的就像一个认真负责的大哥哥,带领所有弟子,努力发扬剑峰。 以前,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对这里的每一个人,有了初步的认知。 可经过了这么多,她真的不能再以一个外人自居。 很多事,小说都没有提及。 但那些事却的的确确发生了,就在自己眼前。 这让林昭意识到,或许人物的命运,并非被世界主宰。 她现在有了朋友,似乎也开始遗忘从前的日子。 除了手机上的游戏,和品尝v我50的快乐。 “呵,师妹放心。” “饭一定会请,但是账,也要好好算。” “说,之前我让你给师父送药的时候,为什么偷奸耍滑?” 话风一转,林昭好不容易生出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我天,你还记得这茬呢,让我想想该怎么糊弄过去。 深吸一口气,她伸出一根手指,唰的指向上空。 “师兄,快看!猪在天上飞。” 溜! …… “人跟丢了?” 轻轻摩挲五指,男子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 “属下无能。” 前来汇报的黑衣人,早就听闻了他的暴虐。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哈哈哈,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有那么可怕吗?” 谁都不希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饶是在宴会上立威,也不过为了让他们安生几天。 大护法的位置,并非那么好坐。 “属下不敢。” 黑衣人立马匍匐在地,咣咣咣的磕了几个响头。 “求大人开恩,饶我一命,属下定会戴罪立功!” “求大人开恩!” “好了,别吓他了。” 走到哪里,永远一袭红衣的长宁,不知何时出现在此。 她蹲下身倚在男子腿边,轻轻开口。 “呵。” “只是觉得有趣,想和他多玩一会儿,下去。” “不要听信那些风言风语,我这人,从不乱杀无辜。” “你可听懂了?” 男子换了个姿势,将长宁一把拽起。 红纱漂浮在眼前,缓缓落下。 他揽住美人,淡淡开口,似警告,似辩解。 唯独没有杀意。 好像真的不像传闻中那般可怖。 “属下明白。” 神情恍惚的走出殿外,黑衣人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竟然活着出来了。 明明之前有很多弟兄,都折在这里,昨日的宴会,就连资历最老的二长老也惨遭毒手,至今昏迷。 他办事不力,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会不会……我已经死了来着?! 上下其手,将自己全身摸了个遍,尤其是脖子,好像真的没有伤。 天呐,煞星也有吃素的时候?太不容易了,他一定要好好庆祝下。 “大人是想给自己,重新塑造个形象吗?” 瞥了一眼黑衣人离去的背影,认真的替男子擦去指尖鲜红,长宁忽的娇笑道。 “邪君快回来了,总不能抢了她的风头。” “她到底是整个邪宗的主人。” “我不过代掌,岂能喧宾夺主。” 男子抿唇,好似想起了什么,眼神都变的温柔许多。 “是啊。” “我们这位小主子,最讨厌人家两面三刀。” “以后做事,要谨慎些了。” 长宁最通他的心思,敛去一抹不悦,眸中深意,藏在他看不见的幽暗角落。 第72章 夜幕危情 “出来。” 妖族独有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悠悠回荡。 男子不悦的皱眉,面上冷意,凉如寒霜。 失去了继续演戏的兴致,他松开长宁,正襟危坐。 把会见外人的架子,端了个十成十。 “大护法,主子托我给您带了消息。” 洛禾矫健的身影,从殿内一角缓缓浮现。 开门见山的秉明来意,他没有时间停下叙旧。 “不知斋主有何指教?” “主子说,救走司渊的那个女修,受我虚空斋庇护。” “希望大护法,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至于司渊,您想怎样都可以。” “我们虚空斋,不管闲事。” 洛禾也不明白,为什么谢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位姑娘,分明都很简单。 并且十分质朴,完全没有富贵相。 主子何必为了她,跟邪宗的大护法讨价还价。 他们虚空斋,不是一贯唯利是图? “如此,我倒要好好斟酌。” 没想到一条咬钩的小鱼,竟有那么大的面子。 男子摸了摸鼻尖,冷气消散,眸中罕见的泛起快意,似乎洛禾说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有趣。” “洛先生可否告知我,那女修……究竟有何特别?” “能让你张张嘴,便要我卖个人情。” 他话中不满,几乎快要凝实,拍到洛禾脸上。 就差把空手套白狼五个字,写在眼里。 “这点我亦是不知。” “大护法不必试探。”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不过,我们虚空斋,从不让人做亏本买卖。” “我这里有一条小道消息。” “大护法一定感兴趣。” 做生意要公平,交换的条件,洛禾早就备好。 为人下属的第一铁律,就是能干。 解决主子吩咐的事情,不让他操心,才不枉自己每月,领的那些巨额俸禄。 “先生说说看,我考量考量。” “老规矩。” “我的消息只卖您一人,不可有旁人在场。” 虚空斋的规矩,不能破。 这是斋主定下的,无论何人都不行。 “呵。” “长宁,你先出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就连一个小小的鼠精,都敢在自己面前拿乔。 偏偏它的势力庞大到动不得,真是憋屈。 “是。” 长宁听话的领命,但望向洛禾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不,吃鼠一样。 “请。” 有关邪宗的消息很多。 但能让洛禾特别注意,并且很有把握的,只有一个。 接过信件,大护法一目十行。 越看,脸上的笑,越是明艳。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男子握着信纸的手愈发用力。 就在洛禾以为,他会忍不住把信撕碎时,大护法却向后一仰,轻笑出声。 “虚空斋的诚意,本座收下了。” “替我谢谢斋主。” “另外,本座从不为难女子,洛先生记得把话带到。” “多谢大护法。” 称呼的转变,是最为明显的送客信号。 洛禾已经得到满意的答复,当然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讨人嫌。 他变换身姿,最后瞥了信件一眼,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宁。” “属下在。” 思考良久,男子终于开口。 “是时候把你哥哥叫回来了。”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是近来,长宁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 “大人是要……” “人到齐了,好戏才能开场。” “传令下去,本座特召右护法回宗,有要事相商。” “命右护法速速归来,不得有误。” 身后的棋局,早已推演了千百遍,时机一到,便可拨乱反正。 男子执起白棋,稳稳落于中央。 “邪宗,只能有一个主人。” “长宁,你懂吗?” …… 天色渐渐黯淡,水中月影晕染的光圈,如梦似幻。 星星散落在天空,一闪一闪。 良辰美景,就这样站着发呆,岂不太过浪费。 伸手进储物袋中摸了摸,林昭掏出一壶酒,小口小口的酌着。 这样悠闲的日子,真是恣意。 “师妹太不厚道。” “竟不知何为有福同享?” 纪云青的声音忽的在耳边响起,握着酒壶的手,眨眼空空荡荡。 都说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酒壶里的酒更是如此。 眼见着他一股脑喝下,林昭回了神,砸砸嘴,又掏出一壶。 “师兄既然已经享到。” “那师妹我再饮一壶,不过分。” 其实修仙之人有专门的灵酿,这等凡酒,实难醉人。 但用来打发时间,尚可。 “师妹好生狡诈。” “小小年纪,储物袋里便备着那么多酒?” “嗯?” 今晚的星空甚美。 说起来,纪云青也有许久没瞧过这样的景象了。 明明遮天蔽日的树木,到了夜晚,居然缩小数倍。 将此地最漂亮的景色,全部展出。 在享乐方面,邪宗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呢? “凡间的酒温和的很。” “就是再多我也喝的下。” 她偏好果酒,喝起来和饮料,只差了一点点二氧化碳。 “又是个小酒鬼。” 纪云青摇摇头,仿佛已经看到,丹峰师叔被人偷酒后,鸡飞狗走的景象。 “师妹,我总觉得,这次我和师父陷入邪宗的陷阱,并非偶然。” “似乎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们。” “但我……并无根据。” 邪宗和正道,向来势不两立。 抓住那么多正道弟子,理应就地正法。 可邪宗只是将他们关押,耗尽灵力。 这一点着实奇怪,纪云青怎么都想不通。 “嘘!” 奇怪的响动从远处传来。 沙沙沙的巨大韵律,令人心惊。 赶忙示意他噤声,林昭压低身子,不断后撤。 “师兄,快!我们回山洞。” 该死,我竟然忘了。 洛禾警告过她的,万树林的夜晚十分危险。 任何夜行灵兽,都有可能出现。 聊的太投入,实在不是好事。 尽量保持步伐轻便,可动物的耳力,要比人强上太多。 有惊无险的回到山洞,她没有放松,反而继续向里深入。 闭目仔细聆听,一种特殊的呼吸声,悄然贴近。 山洞内用来照明的火堆,还在燃烧。 她快步向前,捡起一根树枝,握在手中。 纪云青此刻也察觉到了危险,阴冷的视线锁定在背部,似乎下一秒便会暴起。 长剑早已被他召出。 作为整个剑峰最有出息的剑修,纪云青向来不懂何为怯弱。 两人静静的站在原地,彼此数着呼吸,谁都没有开口。 下一秒,一道粗壮的影子,在墙壁顶端一闪而过。 “师妹,小心!” 第73章 追寻而至 剑尖一抬,纪云青似幽灵般快步奇袭。 只听当啷一声,剑刃撞击到岩壁,林昭回头,对上一双又长又细的黄色眼眸。 “我……去。” 见过长虫吗? 就是那种,生长不知几百年,鳞片反光,可以轻易凭借身体缠死你的那种。 这是什么史前巨蟒? 比五毛钱的特效,真实太多。 您老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去拍电影啊!找我干啥? 一人一蛇对视片刻,巨蟒竖起躯体,吐着分叉的红色蛇信凑近。 “师妹,闪开。” 螳臂挡车的纪云青,还没来得及缓和被震麻的虎口,抬眼便瞧见了正在发呆的林昭。 左手手腕轻轻一转,剑尖朝上,口中振振有词。 双指并拢聚于胸前,灵力喷薄而出,长剑无风自动,腾空而起。 一生二,二生三,逐渐衍生出数百剑影。 高声提醒后挥动双臂,剑影瞬发。 “师兄要放大招了。” 收到提示的林昭努力挪动着双腿,然而,近距离的亲密接触,早已把她吓傻。 身体死死地钉在地面,她面露苦色,不是我不想跑,是腿它不听使唤啊。 嗖嗖嗖的剑声,马上就要到脑后,她眼一闭,就地一蹲,双手抱头,主打一个自欺欺人。 “呵。” 不屑中带着点熟悉的冷哼自耳边响起,纪云青的全力一击,被鳞片尽数挡下。刺耳的噪音,来源于金石交接的摩擦…… “这得多少分贝啊!” 林昭咕哝一句,被迫直视着依然高耸的蛇头。 眨巴几下眼,黄色的瞳仁里好像多了几分笑意。 “你也会怕?” “我看你调戏我妹妹的时候,胆子大的很。” 蛇……说话了? 林昭猛地站起,不可置信的指着它。 “你你你……” “你是姬宇川!” 别怪她结巴,哪个女生不怕这种滑溜溜冰冰凉,还十分巨大的生物呢? 好,巨大才是重点,她还挺想尝尝蛇肉来着。 “你不是好奇,我是什么妖吗?” “这么快就忘记了?” 巨蟒的身形倏的缩小,在林昭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化为人形。 “你……脸上那道疤呢?” 之前狰狞的伤口早已消失,姬宇川的面容干干净净,就连气质都提升不少。 “蜕掉了。” 姬宇川似乎十分受用她的惊讶,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小骄傲。 哦!对了。 他是蛇,会蜕皮,这天赋妙啊,毁容不都怕。 “你故意的?” 叙旧是不可能的,兴师问罪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果姬宇川头顶有呆毛,林昭保证,一定会把它薅下来。 这么长时间不见,这人的脾性好像恶劣不少。 “师妹,你认识它?” 抽干灵力的纪云青怔愣的瞧着眼前一幕。 早在交手时他便知晓,此蛇功力深厚,自己并非它的对手。 本想拼上这条命,也给师妹搏出一条生路。 万没想到,师妹和他竟是旧识。 所以,我刚才不惜耗费所有力量,整那一出,算什么? 算我倒霉? “师兄,我来为你介绍,这位长虫……” “姓姬。” “对,没错,就是你脑海里想的那个……鸡。” “是我在凡间游历时的点头之交。” 有仇不报是傻子,谁让这厮害我出糗。 小鸡,小鸭,小juju。 多好听啊,对不对,二狗? 用眼神不停挑衅,林昭知道,姬宇川肯定会忍不住读心。 气xi你。 “原来如此。” “鸡……姬兄,失礼。” “我家师妹,就是这等顽劣的性子。” “还望姬兄莫要见怪。” 脑海中搜罗了一下姓氏,纪云青很快就找出了正确答案。 顺便还替林昭表达了歉意,兄长嘛,总是要替妹妹操心的。 姬宇川的心性,纪云青并不了解,但他大妖的身份,却摆在明面。 就算他没有要伤人的意思,也不可得罪。 “晚一点我在收拾你。” 姬宇川略带威胁的传音入耳,林昭瑟缩了下脖颈,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又菜又爱玩,就是是她的写照。 “阁下年纪轻轻身手不凡。” “只是……差了点火候。” “道心不稳,日后必有隐患。” 姬宇川和林昭的关系,用不着整那些虚的。 毕竟,她可是单枪匹马救出了自己的妹妹。 光是这份情,就足够姬宇川肝脑涂地。 倒是面前这个少年,既有实力,为人又谦和,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人人都惜才,姬宇川也不例外。 “多谢前辈提醒。” “晚辈谨记。” 他俩的哑迷,林昭属实听不懂,也不想听。 “对了,你之前说我调戏你妹妹,什么意思?”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立马打岔道。 天地良心,我一个女的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能瞎说哈。 “三天前,我见到了寒烟和千雪。” “是她们亲口告诉我的。” “尤其是千雪,对你的种种行为咬牙切齿。” “若非我今日见你……是个女子。” “说不准,真的会拿你打个牙祭。” 姬宇川可没有开玩笑,他捧在手心的妹妹,不能叫一个毛头小子,白占便宜。 寒烟越是跟他诉说林昭的好,他就越生气。 一路追踪着林昭的气息,直接杀了过来。 如今看来,倒是妹妹们误会了。 摸了摸袖中的香囊,他叹息一声。 可怜寒烟一颗真心,就这么白费。 “啊哈哈。” “千雪那事是误会。” “我都不介意被人冤枉,你也消消气。” 姬宇川妹控的属性,林昭又不是第一次见。 她丝毫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大舅哥,永远是这个世上最希望妹妹幸福的人,也是一众妹夫追妻的最大障碍。 还好林昭是个不合格的候选。 “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一条蛇,总不可能长了个狗鼻子。 她自认自己的伪装没那么差,不然,也不会瞒过朝夕相处的姬家姐妹。 ,why? “我说过的。” “妖族,往往可以追敌于千里之外。” “你以为,你我萍水相逢,我就那么放心让你带走我妹妹?” “万一你是个坏人,我至少知晓该去何地找你报仇。” 说一千道一万,你也没告诉我你咋找到我的。 难不成,是个秘密? “不是秘密。” 姬宇川继续道。 “我在你身上做了标记。” 哪儿呢,哪儿呢? 林昭立刻低头,寻找起来。 “别看了,除了我,旁人看不见的。” 咦~你变态啊! 第74章 海王养成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以为我想吗?” 极具控诉的目光将她的想法,出卖的一清二楚。 当然,不排除她是故意的可能性。 但这是他们蛇族的秘法,关他姬宇川什么事。 如果不是情势所迫,他才不愿意呢。 蛇族的印记,一般只用在两种人身上。 一是敌人,二是伴侣。 这两种,林昭都不是,却平白占了他的便宜。 她也不想想,若非身上有自己的气息,祁云山这等危险地界,岂是她说闯就闯的? “你不想,但是你这么做了。” “分明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不是姬宇川自己说出来,林昭怕是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不行,我很生气。 我一个神经正常的精神少女,吃不得这种亏。 “我得便宜?” “拜托,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女子的样子,值得我占便宜?” “何况你那般精明,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第一次见面时,姬宇川还以为林昭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散修,只要稍使伎俩,定能获得一大助力。 不曾想人家机敏的很,一点都不好骗。 唉! 见她还是用那种防备的姿态面对自己,姬宇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一个修炼百年的大妖,会贪图你这个既不温柔,也不美艳的人的便宜? 顾不得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他差点跳脚。 都说风水轮流转,当初林昭说姬千雪的时候,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真正的男性抨击。 不过她并不生气。 不像女子就不像女子呗,修真界又没规定,人妖不能修炼。 何况姐姐的美,尔等凡夫俗子不懂。 “算了,我不和你争辩。” “给我解了就是。” 跟他说再多,都是对驴弹琴。 常与同好较高下,不共傻瓜论短长。 在师兄面前,自己还是得矜持点。 “你真是不识好歹。” “多少人求我烙印,我都不乐意。” “到了你这儿,竟要被你牵着鼻子走。” 我偏不。 要我解我就解,那多没面子,不行! 别看姬宇川的真实年龄上百,但心理年龄,大概只有三岁半。 千万表误会,不是被团宠的那个三岁半。 “你知不知我这印记,救了你一命呢。” …… 司渊醒来时,经脉内的灵力已趋近充盈。 下半身湿答答的泡在水中,洗涤出的杂质黏黏腻腻,很不清爽。 周围不见半个人影,仿佛此处只剩他一人。 自己近来,好像愈发多愁善感。 就比如此刻,一种名为沮丧的情绪,在心口荡开。 “昭昭的心思,实在难测。” 有时关怀,有时疏离,忽冷忽热,令人难以琢磨。 “阿渊,想不通的事,就放一放。” “过度执着,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缘分到来时,一切自有解答。” “切记,静心。” 师父的谆谆教诲,犹在耳边。 长舒一口气,他从水里站起,走向石面。 捏了个法诀烘干衣物,再一件件穿戴整齐。 扭头望向池子里的水,被他浸泡后,早已浑浊不堪。 这本是他寻给纪云青养护所用,没想到自己的身子,竟如此差。 看来,治愈旧伤刻不容缓。 等回到青云门,他定会抽出时间,好好配合林师兄的治疗,也省得舅舅操心。 沿着山洞一路向外,步履缓慢,在静谧的夜色里独行,不免孤单。 脑中思绪纷乱,也不知云青和昭昭去了哪里。 “哈哈哈。” 爽朗中带着些尴尬的笑声,随风传来。 是昭昭。 司渊眼睛一亮,可不过片刻,又黯了下来。 “姬宇川,你真会说笑。” 迈出的步伐收回,一个陌生名字闯入耳中。 姬宇川是谁? “我可没有骗你。” “就在刚刚,你同你师兄在外花前月下,有多少灵兽伺机而动?” “若非我及时赶到,你们恐怕已经连尸体都不剩了。” 突如其来的讯息,让司渊一时难以思考,只得原地徘徊。 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昭昭身边忽的冒出了一名男子,且……很会讨她欢心。 而据他所言,两人竟然不顾安危,在外花前月下? 孰真孰假?叫人如何分辨? 若是让林昭来总结,大概可用简单的几个字概括。 你侬我侬,英雄救美。 要再精确些,那便是女海王的养鱼日记。 或者我的徒弟,跟野男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可惜,司渊是个一本正经的老实人,和林昭的关系,又不明朗。 他无意干涉林昭的交友,却为她对旁人展颜而难过。 “多谢姬兄。” “我和师妹的确疏忽了。” 纪云青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听着他们愉快的攀谈,司渊觉得自己实在不必出去,搅扰三人的雅兴。 “师妹,你在此陪姬兄叙旧。” “我去看看师父。” 识趣的退出三人行,把空间留给林昭和姬宇川。 这位修为高深的大妖,千里迢迢来此寻找师妹,肯定有些要紧事想说。 纪云青观察一阵,确认他并无恶意,想到司渊不知何时便会醒来,心里着实担心的紧。 不愿再和他们继续胡侃,他一拱手,转身离去。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姬宇川总算能放心地同林昭聊些私密的话。 掏出一路上被他搓扁揉圆的香囊,较好的针线,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样。 不舍的望了一眼,唰的递到林昭身前。 面上带着一丝羞恼,这情形有够诡异。 沉默…… 我再沉默…… 我继续…… 看着他扭捏的模样,林昭白了脸,瞬间脑补出一千字小作文。 什么人兽恋,田园的幸福生活,我的老公是兽人等等……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这是寒烟托我带给你的。” “她说这是个祝福。” “保平安用的,希望你收下。” 真相,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姬寒烟的原话比这长多了,不过姬宇川当时正沉浸在妹妹大了,不由哥哥管的沮丧中,根本没怎么听。 如今就算抓耳挠腮想到天亮,也只能勉强凑出这么几个字。 意思都差不多,林昭能懂就行。 我妹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她却是个女子。 那种复杂的心情,谁懂? 第75章 误中诅咒 “师父,你醒了!” 没走多远,纪云青便迎面撞上了风中凌乱的司渊。 他惊喜出声,却在下一秒,被师父飞来的幽怨眼神,钉在原地。 “弟子怎……怎么了吗?” 左右望了望,洞内空无一物,只有偶尔回响的风声,来回穿梭。 局促不安的抿了抿唇,他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 “平素照顾师弟师妹,辛苦你了。” 司渊突然开口,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纪云青瞧着他平淡的神色,委实摸不着头脑。 “回宗后平心静气,好好修炼。” “巩固心境,方可突破。” 难得关心的话语,纪云青却从其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师父莫不是嫌他修为太浅,做事毛躁,故而特意督促,提点他专心修炼? 也对,在邪宗一事上,自己的表现的确差劲。 甚至不如小师妹。 “身为师兄,照顾师弟师妹理所应当。” “云青乐在其中,不觉辛苦,然顾此失彼,疏于修行。” “劳师父忧心,弟子惭愧。” “您放心,大比一过,弟子定会闭关,从此勤勉克己,慎独明心。” 为人弟子,不能替师父分忧,为人兄长,又不具备保护的能力。 桩桩件件,实属自己之过。 师父的苦心,他明白了。 重重行了一礼,纪云青暗自发誓,此种错误,绝不再犯。 要向师父学习,时刻铭记正道使命。 “乐在其中。” 重复一遍这短短四字,司渊闭目,掩去眸中复杂。 “师父可是又难受了?我这就去叫师妹。” 纪云青见状,立刻担忧起他的身体。 “不必。” “她又不会瞧病,找她作甚?” “难得遇上那般投缘的人,让他们多说一会儿,无妨。” 愣了片刻,纪云青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先前所说的话,定是一字不落的传入司渊耳中。 难怪师父瞧他的目光如此古怪。 无人能懂司渊此刻的纠结。 从前的林昭月,根本没有这般活跃,也没有那么古灵精怪。 歪心思不多,不爱交友,总是阴郁中,又带点热烈。 看他的眼神无比炽热,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只能偷偷在某刻,制造一场早有预谋的相遇。 凭借细腻的心思,逐渐侵占他的生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如今的昭昭,与过往大相径庭。 唯一不变的,是身上那份正气凛然。 从前与过去相比,是好是坏,司渊说不清。 只知自己那点羞于启齿的心思,最近倒是越发平静了。 “还是师父思虑周全。” “来,您坐下休息一会儿。” 扶着司渊坐好,纪云青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疑惑。 “师父,您可否告知弟子。” “弟子的心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为何那大妖跟师父,都一再强调此事。 偏他自己浑然不觉。 “你还记得,在邪宗的地牢里,发生过什么吗?” …… 虚空斋内,谢临掸了掸衣角沾的尘土,把玩着手里新得的宝贝。 洛禾行色匆匆的赶回,身上隐隐夹杂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主子。” “回来了,怎么说?” 老鼠,就是爱偷吃。 无论做了多久的人,都改不了这毛病。 “大护法说,他从不为难女子。” 洛禾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一点点小贪嘴,瞒不过谢临。 但他完全有资本,做这样的事。 毕竟,谁让他是谢临在流云,较为得力的下属呢? “不错。” “看来你准备的消息,他很满意。” “这东西,赏你了。” 桌上摆着一根光秃秃的荒草,看上去,和这美轮美奂的虚空斋,完全不搭。 “这是……” 小心翼翼的凑近,洛禾拿起,在鼻子旁闻了又闻。 好东西! 他双眼放光,飞快的将那根草塞入袖口。 “多谢主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洛禾就知道,跟着主子混,什么好东西得不到。 那根,可是数十年才能长成的陨星草。 传闻此物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 外要有一处寂静幽深的宝泉,内要伴着稀有无比的属性陨星。 这两点同时遇见,本就难得。 更重要的是,此物拥有着庞大的力量,可以促进妖物,突破自身桎梏。 虽然不能洗涤血脉令他反古,但对修为,大有增益。 比人族的洗髓丹,还要强悍数倍。 “日后无论刀山火海,全凭主子吩咐。” “洛禾必定尽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适当的表一表忠心,能拉近上下级的关系。 聪慧的鼠精对这一套,可谓得心应手。 若是把它放在林昭那个时代,升职小达人,t! “你我之间不必整这些虚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事情办的好,自然该奖。” “下次回来前,把身上那股油腥洗洗。” 那么大的气味,太难闻了。 这货怎么着,也是自己的脸面,若让外人闻到,多丢人啊。 “嘿嘿。” 老鼠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把手上的油在袖子里使劲擦了擦,他骨碌了一下眼睛,视线移向谢临手中握着的那块蓝色晶石。 “主子,这便是带有属性的陨星吗?” 和想象中黑不溜秋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玩意,也太亮了些。 比他安在斋中的灵石还要好看。 “你倒是聪明。” 转了一圈,谢临并未瞧出此物的独特之处,真是奇怪。 都说陨星,可以吸食灵力,妖力,或邪力。 常被用来炼化成邪修,抢夺他人修为的邪具。 但这块,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作用。 若非阴差阳错下挑动了阵法,谁又能想到,祁云山一个不起眼的池子里,会有如此妙物。 既然外力没什么作用,谢临也只能冒险,输入灵力。 “哈哈哈。” “你这小贼,中计了!” 陨星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悚的笑声。 复杂的图腾从中升起,直直钉入谢临掌心。 剧痛传来,谢临强行切断灵力,被图腾侵蚀的手,仿佛置身火上,不断烧灼。 “主子!” 洛禾变了神色,快步上前,掏出随身携带的灵壶,掀开盖子。 汩汩清水奔腾而下,源源不绝。 其中蕴含的特殊力量,反复洗涤着咒印。 直到谢临示意他停手。 第76章 请你帮忙 若隐若现的光华仍然流转。 深红色的暗纹,一笔一画,勾勒出对方的险恶用心。 相较洛禾的紧张,谢临却是一脸轻松。 “符水珍贵,岂能尽数浪费于此?” 陨星早在他松手那刻,便腾空而起。 似受感召,就要逃离。 却在撞击到虚空斋内壁时,被一道金光拦截。 极细的丝线从墙壁涌出,将其紧紧缠绕。 黑色的雾气疯狂弥漫,试图找寻突破点。 里面的声音不再猖狂,惊声尖叫后,逐渐虚弱。 最后如破布般掉落在地,露出本来污浊的模样。 “呵。” “井底之蛙。” “全然不知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陨星存在的年份,已无从寻起。 但瞧布阵之人的手段,可见时光漫长。 就是不知,她原本的目的为何? “去,把它捡回来。” 虚空斋内阵法无数,妄想趁乱脱身,本就是下下策。 谢临的好奇心,并未因此消磨。 毕竟这年头,谁还没点本事? 他虚空斋,虽是新崛起的势力,然手中底蕴,却是一些百年宗门都不可相比的。 自然不会在意一个,早就被人破解的诅咒。 困扰是有,但不多。 诅咒入体的那刻,他的确瞧见了些许幻觉。 皆为曾经过往,有好有坏。 甚至还有许多被遗忘了的记忆。 若放任这些事情纠缠,化为梦魇,日日侵袭…… 心性不坚者,必会被反复消磨,最后呕尽心血而亡。 就算侥幸躲过,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终身修为定格于此,再难前行。 对方的身份,大抵是个避世多年的老邪修。 手段仍然阴狠,这些年,或许蚕食了不少人的性命。 为民除害?谢临没有这个雅兴。 但她既然惹到了自己头上,做个顺水人情,再好不过。 “主子,这陨星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洛禾谨慎的用布缠了手,这才敢去触碰。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刚才还晶莹剔透的陨星,此刻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着实丑陋! “幻术罢了。” “陨星里的力量,早就被移到了池子里。” “我取走的这个,不过是空壳。” 谢临面色不变,轻描淡写,根本看不出失落。 “那咱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亏了,太亏了。 不仅没拿到陨星,还白中了个诅咒。 好惨哦。 同情的眼神只扫过谢临一秒,洛禾立刻作罢。 主子是什么人,哪里做过赔钱的买卖。 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刚得的陨星草。 陨星都废了,这草,不会有毒??? “别担心。” “拿符水洗洗就好。” “你非邪修,符水对你,有利无害。” 他那点小心思,哪能瞒过谢临。 “说来,我们好像还欠某人一个人情。” “我想他对此事,一定感兴趣。” “去把消息送给他。” “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诅咒的益处。” “好的嘞。” 洛禾说撤就撤,半点闲事都不带管。 再不跑,万一主子拿他试验怎么办? 盯着掌心的纹路,谢临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在架子上瞧见过,一本反诅咒的手卷来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 …… “啊哈哈,既是寒烟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吓死了,还以为这个蛇要和我玩点花的。 幸好。 接过香囊,林昭还是第一次看到古代女子的针线活。 不免要仔细欣赏一番。 就是说,完全看得出姬宇川心里,到底有多不想把香囊,交给林大哥哈。 我该为我是个女的而庆幸吗? 皱皱巴巴的外表上,仍能分辨出原有的图案。 好像是……两只鸭子。 嗯…… “寒烟的绣工,真不错!” 栩栩如生,精妙绝伦。 有这手艺,将来开个绣坊啥的,绝对饿不死。 “你就偷着乐。” “我妹妹都没给我缝过。” 这样的吗? 难怪你怨气那么深。 “替我多谢她的好意。” “对了,你这次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香囊?” 言外之意,便是催促他快讲正事。 时间不等人,司渊那身子,如果不是有这池水在,她真怕他一命呜呼。 “只是一方面。” 看着林昭不开窍的样子,姬宇川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总不能跟林昭直说,我妹妹喜欢你,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送只鸳鸯陪伴你。 唉。 妹妹不易,哥哥叹气。 “另一方面,你也知道。” “寒烟和千雪的体质,注定她们在世上活的辛苦。” “你照顾她们一时,我很感激。” “但无论是你是我,都不能一直护着她们。”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带她们,踏入修炼一途。”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道理林昭懂,但是,她自己就是个小剑修,青云门那地方,还有仇家。 半吊子水平,教不了旁人。 弄进门,又怕被人发现,届时强取豪夺,林昭可护不住。 头疼哦。 “你比我修为深路子广,给她俩找个功法,应该不难。” “这事,我实在无从下手。” 姬宇川是大妖,妖界功法咱不指望,但找个散修指点下,又不是啥大不了的。 干嘛非找她啊。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可旁人我信不过。” “寒烟和千雪,经过那事,对生人颇为抵触。” “能帮她们的,只有你了。” “我不会让你白出力。” “事成与否,这袋东西,都是谢礼。” 她的顾虑,姬宇川清楚。 但人界有句话,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林昭是有点子贪财在身上的。 这笔公平的交易,就看她是否愿意了。 实在不行,姬宇川再另想办法。 嚯。 扔进怀里的袋子鼓鼓囊囊,比老头给的还多。 林昭可耻的心动了。 “这样。” 她想了想,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我呢,正好要回宗门,如果你时间充裕的话,就跟我一同回去,提前观察一下。” “反正你修为深厚,不易被人发现。” “是好是坏,能否安心,全靠你自己判断。” “如何?” 既能打消他的念头,又白得一个靠谱的保镖,含泪血赚啊。 第77章 一展厨艺 “得了,你这人真是狡诈。” “便依你所言。”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办呢? 就算是姬宇川也不得不承认,林昭说的有道理。 唉,这算什么事,兄妹俩都栽在一人手里。 只不过一个被偷了心,一个……要出劳力。 “好嘞。” “姬兄,有你在此,我可以安心的休息会儿了。” 林昭一个筑基,不眠不休,的确煎熬。 但那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小问题。 填饱肚子,才是人生大事。 酒喝再多……穿肠而过,不垫饥,不抗饿,哪有饭菜香? 从储物袋里掏出香喷喷的肉干,转头架起一口锅,生火熬汤。 哎嘿,身为老头的弟子,你别说,她还真的研究过一点点,烹饪之道。 走之前,又从闻景行那里顺走不少食材。 瞧这架势,哪里有半分紧张感,说她是出来踏青的,姬宇川都信。 “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说不出啥好话的姬宇川,只能认命的给她善后。 抬手布下结界,省得惹了那些脾气暴躁或是贪嘴的灵兽,将这货连锅端。 “哎,民以食为天,没听说过吗?” 开玩笑,就是辟了谷,也不能耽误本吃货进食。 何况她离辟谷,还远着呢。 洗净的蔬菜瓜果被依次排开,林昭拿起借来的厨刀,大刀阔斧。 刷刷刷几下,切成所需的用量,丢入锅中。 水肯定也要有了。 闻景行为她备下的东西,足够四五个人吃一个月。 且都提前处理过,方便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你挺奢侈啊。” 上次分别的时候,这家伙还只是吃的起凡间酒菜的身份。 怎的现在随手拿出一样,都是灵气十足的上好食材。 “啊?” “有吗?” 荣宝斋出品,必属精品。 这个道理,林昭暂时还不懂,只要没入门,她仍旧是个外行。 手里的肉干咬上一口,简直鲜掉眉毛。 “好香。” 有甜有咸,滋味十足,富有嚼劲,也不知是什么肉做的。 她那边吃的香,姬宇川这里就很尴尬了。 不用闻都知道,那肉干和自己,出自同族。 看到林昭吃的津津有味,他不禁抖了抖身体。 人族,真是可怕。 “你吃吗?” 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肉,林昭好客道。 “大可不必。” 虽说弱肉强食乃天性,但姬宇川还是偏过头。 瞧着林昭眼底泛起的幽光,总觉下一秒,自己便会成为那锅中食材……简直令蛇,不寒而栗。 大火煮到咕嘟咕嘟冒泡,林昭抽出几根柴,将火势控制的小些。 手里的勺子搅动几下,几袋分装的神秘香料,被她尽数投入锅中。 本来寡淡无味,只有蔬菜熬到交融的汤头,瞬间散出扑鼻的香气。 姬宇川隐约看到,锅中好像冒出一道金光。 是错觉吗? “妙啊。” “这不和浓汤宝差不多?” 毫无疑问,香料也是闻景行给的。 说是他自己秘制的万能配比,真不是盖的。 “来来来,见者有份。” “给你一碗尝尝。” “不是我吹,以后你再想喝到这般美味的汤,只有花钱了。” 尽管姬宇川不需要这点灵气,却也忍不住想尝一尝。 但瞧她那副嚣张的样子,不怼怼她,实在是…… 算了,自己心情好,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多谢。” 碗筷应有尽有,林昭抬手盛了满满一碗,递到他身前。 “喏,你先喝着,我去叫师兄。” 有好东西当然要分享。 林昭擦了擦手,将锅盖盖上,这才起身向洞内走去。 “啧啧,小气劲的。” 藏的那么严实,怕我偷吃啊。 一碗汤而已,能有多好喝? 毫不在意的端到眼前,各种蔬菜的美味仿佛被萃取其中。 试探性的浅尝一口,双眸忽的发亮。 “真香。” 明明锅里连一口肉都没有,但这味道,实在过于鲜美。 嘴巴一开一合,一碗汤眨眼见底。 “嘶,这味道……” “好熟悉啊。” “就是想不起在哪闻见过。” 身为妖族,姬宇川很少去荣宝斋消费,主要是那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灵物。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就算偶尔点几道全素宴,心里也总觉过意不去。 所以他想不起来,太正常不过。 想再来一碗。 但……主人不在,不问自取,是为偷。 使不得,使不得。 …… “师兄,你在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司渊回头,止住了话题。 “不曾想,我竟做过这种事。” 纪云青倒是一时难以消化,呆呆的坐在原地。 “师兄?” 远远瞧见两个人影,林昭脚步一顿,咧着的嘴立时收起。 不用看也知道,司渊醒了。 “师尊,你醒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恐怕是林昭尬笑最多的一天。 故意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心里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司渊身体有所好转,忧的是这么快就得和他介绍姬宇川的事,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 “是啊。” “昭昭,和那位姬宇川,聊的可还尽兴?” 出口便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酸意,他吞咽了一下,微微偏头。 不让林昭瞧出自己的难为情。 “额,还行。” “师尊身体如何?” 好在,过于紧张的林昭,根本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 “已经无碍了。” “你……” “哦,我是来找师兄的。” “我在外面做了汤。” “既然师尊醒了,就一起出去……暖暖身子。” 啊,你要不要瞧瞧你在说什么。 前言不搭后语的,真要命。 林昭懊恼的眨了眨眼,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呵。” “昭昭,还会做汤?” “新学的。” 快人快语的随口一接,林昭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纪云青,决定转移一下视线。 “师兄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 “师父,来,我扶您。” 纪云青回神,下意识应到。 “不必了。” “我的身子,还没差到那个地步。” 有外人在,自己岂能表现出一副孱弱之相? 若是让那个姬宇川瞧见,还不知在心底如何遐想。 不可给青云门丢脸。 三人一路无言,不长的通道,生生走出了世纪感。 林昭默默加快步伐,总算在看到姬宇川那刻,自在一些。 第78章 介绍身份 和沉默寡言的人待在一起,真的太难受。 虽然林昭以前也不爱说话,但她基本是个透明人,半点存在感都没有的那种,这两位的气场实在强的离谱。 社恐只是恐惧社交,不是真的不想说话啊喂。 唉,还是和姬宇川相处起来舒服点。 不过,她回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凑巧。 四目相对,姬宇川手里长长的鼠尾,还在空气中来回晃荡。 如果他没把红红的蛇信,呲在老鼠脸上的话,林昭还以为……啧啧,世风日下啊。 黑豆似的双眼半睁不睁,老鼠一副想开了的模样,好像在说:“鼠鼠我呀,要xi了呢。” “再见了爸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脑中又不自觉的放起了bg,林昭甩了甩头,试图让它闭嘴。 “我天。” “你竟然ci老鼠?” 惊掉下巴好嘛? 林昭对耗子,还是稍微有点好感的。 “老鼠那么不可爱,你当然可以ci。” “但,请别在我面前。” 双标也是真的双标。 生吞也好,烟熏也罢。 我们人类见不得这个。 会yue…… “咳咳。” 姬宇川神色一僵,掩饰性的轻咳两声。 迅速松手,放掉那只倒霉的耗子。 讲真,他早已习惯了人族的生活方式,褪去蛇性,不再对鼠类有食用的欲望。 仅仅是有点无聊,想要逗它一逗。 骤然被抛弃的小老鼠,一脸懵逼的待在原地。 或许是被姬宇川身上天敌的气息震慑,它半天都没缓过神。 “去去去。” 见你就来气。 手指一捏,一道无形的气劲飞出,给了不争气的老鼠,一个大大的脑瓜崩。 差点没给它弹飞十米。 “鼠鼠我呀,又活了nie!” 经此一遭,老鼠这才动了起来。 四只小短腿噔噔噔的用力,欢快的长尾巴在身后拖着,不时勾动尾尖。 如果它会说话,林昭想,这货现在肯定开心的要命。 蛇口脱险,够它吹一辈子的了。 “嗯……” “我……” “不必解释,你说什么我都信。” 打断了姬宇川施法,林昭笑眯眯的走到他身旁。 “师尊,这位是我在人间结交的友人。姬宇川。” 先是大声介绍,又转小声,善解人意道。 “你不是要熟悉一下吗?” “就先从我师尊认起。” “我师尊乃宗门的剑峰主。” “不知道寒烟有没有跟你说过。” “顺利护送她俩出城一事,我师尊应居首功。” 其实就算她不给自己科普,该有的人情世故,姬宇川也一样不会少。 毕竟做了好几年的丞相之子,官场的事,耳濡目染,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 “原来如此。” “在下姬宇川,见过峰主。” “舍妹离开大越一事,还要多谢峰主拔刀相助。” 他稍一拱手,将刚才和耗子的恩怨情仇,撇在脑后,换上一副恭敬的模样。 姬宇川可以感应到,林昭的师父,怎么也是元婴往上的修为,但他却比自己想象中,年轻不少。 难怪千雪一口咬定,他是位模样俊俏的公子。 “令妹?” “哦,我忆起了。” “是昭昭救下的两位姑娘。” 这便是姬宇川。 能逗的昭昭开怀大笑,的确有些本领。 只这模样,不像心思细腻之人。 幽怨的目光再次出现,轻轻扫过林昭,似乎对她的不懂欣赏,颇感无奈。 “姬公子不必挂怀。” “若非昭昭执意,我实在不想插手此事。” “姬公子,莫要谢错了人。” 这话倒是说的十分真心。 司渊的性子素来淡泊,不喜引火烧身。 帮助两位身怀玄阴之体的姑娘,跟大部分宗门的利益冲突。 无异于把青云门,架在火上。 出力不讨好的事,就算是司渊,也不愿意做。 冒险一搏,乃是为了昭昭的安危。 姬宇川的这份人情,司渊看不上。 只盼他能时时惦记着此事,多多照拂林昭。 当然,司渊还有一点小心思。 上赶子的示好被拒绝,姬宇川有些怔愣。 这个一峰之主,似乎不按套路出牌。 对自己很不待见。 “呵。” 他笑了一声,转过头跟林昭挑了挑眉,传音道。 “你师父这人,不太好相处啊。” “他是冷了点,习惯就好。” 咧嘴给了他一个鼓励,林昭的心绪,又飞到了别处。 坦白说司渊……真的冷吗?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峰主说笑了。” “林公……姑娘的那份情,在下自当铭记于心。” 挪开视线,姬宇川只能自己给自己解围。 但两人的互动,落在司渊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郎情妾意,眉目传情,好的很。 周围的环境,突然充斥了一股低气压,连带空气都冷了些。 纪云青打了个寒颤,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 “原来姬兄和师妹之间,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难怪你千里迢迢,不辞辛苦也要寻来。” 话一出口,林昭只觉一道无比炽热的目光,直直戳在自己身上。 可下一秒,一切又恢复平静,好像刚才所感,只是错觉。 “嗯……” “大家,一起喝汤。” “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没什么事情是一碗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碗。 可惜,这不是孟婆汤,不能让人忘记烦恼。 说起来,司渊到底知不知道姬宇川的身份,如果知道,反应就这么平淡吗? “好。” “好啊。” 难得齐刷刷的应下,四人两两一对,围着锅,形成了各自的小团体。 “师尊,您请。” 人都到齐了,就得讲讲规矩。 这第一碗,肯定是要给司渊的。 “客人在此,应紧着他才是。” 吃个饭,也不安生。 瞧着林昭和姬宇川坐到一起,某人心中翻江倒海。 他左思右想,总算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来强调亲疏有别。 “哎,峰主是舍妹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 “还是峰主先,较为妥当。” 姬宇川怎好意思说,刚刚林昭在的时候,已经给他盛过一碗。 若是再抢了这第二碗,那妹妹拜入青云门的事,要完! “客随主便。” “我做主,师尊您先。” 未免他们继续虚头巴脑,耽误了自己品尝美味的最佳时刻。 林昭硬着头皮出声,敲定了汤的归属。 第79章 启程回宗 工具人上线,闲人退让。 关键时刻,纪云青再一次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师父不必推脱。” “姬兄沉稳大气,不会在意此等小事。” “然我青云门门规森严。” “您若不先用,师妹和我,万万不敢僭越。” 一顿输出,成功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嘴。 纪云青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姬宇川乃妖族,妖族中人本就不拘泥小节。 何况,他是个修炼多年,性情稳定的大妖。 上了岁数的长者,哪有跟晚辈一般见识的。 同时,他也提醒了司渊。 咱们吃不吃不重要,可您不吃,师妹就要饿坏了。 您舍得吗? 然世事无常,再完美的出发点,也总有漏洞可寻。 现场的险恶氛围,成功破坏了他的好言相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三人纷纷侧目,气氛诡谲。 最开心的,要数被人夸赞的姬宇川,没想到,纪云青对自己印象这般好,不枉他特意提点一句,真是没有看错人。 司渊则是截然相反的态度,他说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姬宇川沉稳大气,爽朗洒脱,不会揪着小事不放。 那我这般行径,岂不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林昭的脑回路,更是清奇。 她居然在想,纪云青的脸皮真是厚。 否则,怎么能昧着良心,说谎话呢? 姬宇川沉稳?沉稳在哪?在哪呢? 和我斗嘴的时候,叭叭叭叭的,就他有嘴会说。 以前瞧着还有点阴婺,去掉那道疤,也能算个哑巴新郎。 现在却是彻底暴露本性,放飞自我。 啧啧啧,我瓜子呢? “如此,有劳昭昭。” 挂起温和的笑容,司渊的让步,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开饭了。 “不麻烦。” “哈哈。” 呼,总算能吃了。 停止想那些有的没的,林昭的心思又放回眼前。 掏出一个带有梅花图案的碗,当着众人的面,里里外外洗涮一遍。 确认干净后,这才盛了汤,递给司渊。 男主吗,高岭之花,一尘不染。 给他的东西,不说洁癖,卫生保障是最起码的。 当然,情商不高的她并没意识到,这个行为在其他人眼里,有多么……特立独行。 心花怒放,大抵可以用来形容司渊此刻的心情。 先前种种尽数忘却,小小得意,就快要从眼底溢出。 昭昭在某方面,还是很细心的。 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的触碰,让两人同时停住。 视线相撞,眸底深沉。 一瞬的怔愣过后,林昭面不改色的松手,迅速盛了第二碗,这次就随意多了。 “师兄,来,尝尝我的手艺。” “多谢师妹。” 纪云青笑着接过,却并未立即开动。 只等着一贯疼爱她的司渊轻呡后,瞧了瞧他细微的神情,这才如释重负般,喝了一小口。 毕竟,师妹从没做过饭,谁知道这碗里的汤,是否虚有其表。 “嗯~” 好喝与否,全在一字精华,不言而喻。 小师妹会有这么好的手艺?我不信。 尽管保持怀疑态度,但喝汤的动作,却是快上几分。 虽然,纪云青并不注重口腹之欲。 但这汤除了味道和卖相,似乎,还有温养身体的功效。 一碗下肚,全身热乎乎,暖洋洋,经脉里隐隐催生些许灵力,将疲惫一扫而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文邹邹的说了一句,他眼底带着些不可思议。 惹的林昭快意极了。 “嘿嘿嘿。” 傻乐了几下,林昭手里的这碗,最满。 尽管此汤从头到尾,都离不开闻景行的参与。 但这到底是她一个社畜,能烹饪出的,最像模像样的食物。 看姬宇川那副眼睛都要掉到锅里的模样,就知道这汤有多好喝了。 干! 豪迈的仰头,碗里的汤便顺着重力,飞流直下。 喉咙滚动几次,瞬间碗底空空。 “哈。” 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林昭惊觉,自己竟然就这样吃饱了? 不过几块肉干,一碗汤?却比干粮还撑? aazg。 尴尬了,这汤这么好喝,还剩这么多,不是浪费了吗? 心动不如心痛,开局立刻结束,这是什么秒速? “额。” “你们,还要再来一碗吗?” 我什么时候成了史上胃口最小的修仙者? “不必了。” “美味不可多用。” “多谢师妹款待。” “下次,就轮到师兄做东了。” 功效远远大于本身的东西,适可而止,才是上乘。 纪云青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司渊倒是没说话,不过,林昭悄悄瞥了一眼,他的碗里,还余大半。 得了,又一个小鸟胃。 只剩…… 目光聚焦在两碗见底的姬宇川身上,她略显期待的问道。 “你呢,还喝不?” 妖兽的胃口大的很,但姬宇川并不想靠灌水填肚子。 就算这汤再美味,也不行。 “不了。” 浪费粮食可耻。 但这不算粮食,所以…… “那我把锅留在此处。” “我们即刻启程。” 水饱也是饱。 喝完了汤,人也不困了, 有姬宇川这个保镖在此,她们废的废,伤的伤,残的残的三人组,总算可以毫无顾虑的离开了。 “好。” 纪云青也想尽快回宗,不仅仅为了司渊的身体,还为了自己的疑问。 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跟师父或是门主,好好商议。 修仙就这一点好处,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在储物袋里,完全没有行李一说,收拾起来,嗖嗖的。 临行前,司渊不舍的望了一眼山洞。 在这里,昭昭第一次下厨,他是真的很想捧场,可惜,身体里的不适感,又有复苏的迹象。 看着林昭和纪云青走在最前头的身影,他又想起纪云青被邪物诱惑后,那莫名气人的行径。 难不成,自己这徒儿,对昭昭也有心思? “峰主,您请,我来殿后。” 不明所以的姬宇川,对他热情招呼道。 既然司渊知道寒烟和千雪的体质,正好可以探探他对两人的印象。 这位剑峰主,眉宇间正气凛然,实力也不错。 若是妹妹能被他收入门下,再好不过。 第80章 别来无恙 “黄口小儿!” “啊!” 漆黑的洞穴里,形如枯槁的女子尖叫着,在地上不停翻滚。 粉色的长衫沾满尘土,早已失去了原来的艳丽。 胸口露出的一角里衣,隐约透出些许血色。 干涸,暗红。 奇怪的符号绣在其上,似乎有什么特殊作用。 “你毁了我的布局!” “又通过诅咒反噬我的力量!” “还不够吗?” “啊!” 蜷缩着身子,她咬牙咒骂道。 忽的一阵剧痛传来,女子心神一晃,身体不由自主的滚到水边。 手脚直直僵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像条脱水的鱼,或许下一秒,就会一命呜呼。 可片刻后,她又缓了过来。 “终于……结束了……” 瞧着水边倒影,她喘息着,拿出一盒口脂般的膏状物,细细涂抹在脸上。 爱重的长发,如今结成一绺一绺,布满泥灰。 脸色苍白,怨气十足。 滑嫩的皮肤失去活力,松松垮垮的挂在脸上。 似一张人皮面具,和她的骨相完全不搭。 “该死!” 吸食了多少年轻女子才养出来的脸,就这么毁了! 待膏状物完全晕开,手脚并用的爬到墙壁边缘,静静等候。 本以为,惩治那个破坏她大计的贼人,是手到擒来。 不想那厮,竟如此厉害。 不仅沿着诅咒,追踪到了自己所在。 还反给自己下了一个,更加磨人的毒咒。 每日午时发作,身体如同无数蚂蚁啃咬,皮,骨,肉,没有一处,可以逃脱。 而腹内,则似刀绞,时不时的出现一回,令她在未知的恐惧里,倍感无助。 经脉更是不好受,仿佛被人活生生从体内拽出,丢在水里反复搓洗。 整套下来,偏偏在你最不能承受的时刻,给予放松。 稍有喘息,变本加厉,直到筋疲力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我了结,或许可以免收此苦。 但她布局多年,所求之事,尚未达成。 绝不甘愿赴死。 只好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折磨。 “呼,呼。” 脸上泛起一片青黑,五官渐渐扭曲,再抬眼,她又恢复年轻貌美的模样。 可惜,自己身子不适,现有的血玉膏,已不足以维持需求,要尽快出去猎捕新的目标才行。 “等我有了更多的力量……” “非要让那个小贼,付出代价!” 闭目调息,直至身体不再那般虚弱。 她所修功法,很是阴毒。 靠掠夺他人的力量,供养自身。 再多创伤,哪怕断肢断骨,亦可再生。 哒,哒,哒。 靴底摩擦石面的声响,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双手猛地一撑,从地上弹起。 此地是她居住多年的洞府,根本不可能有客造访。 不请自来的……要么是故人,要么是敌人。 不过,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分别。 故人,便是敌人。 “许久不见。” “青禾仙子,别来无恙。” 来人却似瞧不出她的防备,自顾自的问候道。 “是你?” “你怎会知道我的洞府?” 青禾瞪大双眼,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似乎对他的出现,十分惊讶。 “青禾仙子,久久不入尘世,不知世事变幻,也可理解。” 来人笑了笑,既不嫌弃她洞内朴素,也不嫌弃她刚刚滚到全身的泥土。 疏离,温和,不带一点攻击性。 好像真的,只是来叙旧一般。 “你什么意思?” 青禾当年树敌无数,行走世间,不知见过多少面孔,岂会被他伪装出的无害欺骗。 “青禾仙子终日猎雁,仍有被雁啄伤的时刻。” “看来你当真,毫无长进。” “枉费我日夜苦修,只为同你,讨个公道。” 来人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迈出。 斗篷遮住了他的容貌,只露出那双,深邃阴霾的眸。 “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成了藏头露尾的鼠辈。” “当年意气风发的天纵奇才,如今,仍是孤家寡人?” “哦,对了。” “我还记得,你那位未婚妻,死在我眼前的时候,嘴里不停叫着你的名字。” “浑身是血,啧啧,被好几个同宗师兄弟凌辱的滋味,定不好过。” “我大发慈悲,助她了结,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来者不善,青禾先发制人,一边用言语激怒对方,一边将她最厉害的武器,藏在身后。 说来可惜,如果当初,这小子选择跟了自己,何须付出那般代价。 “呵。” “青禾仙子莫急。” “我们的账,可以慢慢清算。” 男子斗篷下的拳青筋毕露,听着她刺耳的话语,总觉当年惨痛,历历在目。 不过,他不是个急性子。 快刀斩乱麻,未免太便宜她。 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历经多年,他早已不是被人轻易激怒的性子。 如今他大权在握,有野心,有能力,想要一个邪修死,太容易。 但他偏要她活。 唯有活着,才好折磨。 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青禾警觉的祭出自己的吸星钵。 体内灵力不受控的疯狂涌出,男子没有半点畏惧,反而饶有兴趣道:“这便是用陨星,炼制的法器吗?” “威力不俗。” “若我把它收下,送给那人。” “他肯定高兴的很。” “你在说谁?” 青禾生怕出了变故,加大邪力输出,想要把男子,彻底吸干。 “就是……给你种下诅咒的那位。” “你坑了他,人家不高兴,便叫我替他找回场子。” “千算万算都是命。” “你理应落在我手里。” 男子轻笑一声,越是被吸食,灵力越是浓厚。 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怎么回事?” “你……” “你不是人?” 青禾忽的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得意、凝重、惊恐三种神情,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 “哈哈哈。” “青禾仙子,在说什么呢?” “我听不懂。” 轻轻挥动衣袍,一道绳索飞出。 脚尖一点,身影瞬间闪至青禾背后。 她想逃,却被一股庞大的威压,压的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被他的手,穿透脏腑。 “噗。” 黑血自口中喷出,才恢复的面容,迅速老去。 伤口处,似乎被种上了一枚奇异的种子,阻止着她的愈合。 厌恶的蹙眉,男子甩了甩衣袖。 袖口的祥云沾了血,逐渐化为一只移动的蛊虫。 “多年愁怨,今日之苦,不过刚刚开始。” “你就在我为你精心打造的牢笼里,慢慢享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81章 玩笑过头 林昭等人一路走,一路停,行程缓慢,身处林中,就算有地图引路,仍是危机四伏。 小心翼翼避开那些大妖的领地,祁云山的雨,实在过于频繁,脚下泥土变的松软,有好有坏。 路是更难走不假,可他们的踪迹,也随着愈来愈远的脚步,被一场接一场的雨水覆盖。 邪宗能人众多,手段高明者不计其数,林昭不敢轻易放松。 可行至此处,都无半点风吹草动,是否……不合常理? 没有赶尽杀绝,亦没有追兵。 好似他们的出现,只是一颗极小的碎石,即便崩入水中掀起涟漪,仍是不值一提。 蹲在湖边,林昭拍了拍脸,静静瞧着水面倒影。 “唉。” 半晌,她叹了口气,神色迷茫。 “又走累了,要不要歇会儿?” 姬宇川不知从哪钻出,半个身子躲在树荫下,贴心问道。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充足,蛇性凉薄喜阴,想来,他也不比自己好过。 “不用了。” “只是在想一些事。” 额间的汗珠滚落,随意擦了擦,林昭抬头,眯缝着眼,起身半靠在树干上。 “我们四人,很像一个着名的取经团队。” “师父是师父,师兄是师兄。” “你是猪,而我,是望山跑断腿的白凡马。” 这句话,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 “我是蛇不是猪,白凡马又是什么?” 姬宇川虽不明白她所说的取经团队,到底为何物。 但对她辨认物种的能力,实在不敢苟同。 她这人好生奇怪,嘴里常冒出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状似见多识广,学富五车。 然而面对一些三岁孩童都知晓的事时,却在顷刻间捉襟见肘,一窍不通。 矛盾,神秘,止不住的探究欲,使姬宇川对她愈发好奇。 还没问出个结果,那边某人的视线,又“轻描淡写”地扫了过来。 “怕了怕了,你自己慢慢想。” “我去附近瞧瞧。” 姬宇川是蛇,虽然眼睛偶尔不太好使,但对气场的感知,极为敏锐。 只要他和林昭的距离,稍微近了一点点。 令蛇起鸡皮疙瘩的目光便如影随形,一刻不离,直到自己走远为止。 为了给司渊留下个好印象,他只能和林昭秘密传话,如今被正主一瞥,不知为何,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跨过那座山,就能看到传送阵了。” “师妹,打起精神来。” 为了避免被邪宗发现他们的身份,提前埋伏。 几人商议过后,决定绕远路,通过其它传送阵先回流云。 这可苦了修为最差的林昭,两条腿都要走废了,才勉强看见希望的曙光。 不是没想过御剑飞行。 一来闹出的动静太大,容易暴露,二来林昭刚刚晋升,根本不会御剑。 就算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也是来不及的。 “加油加油加油!” “努力努力努力!” “呼。” 在心中默默重复着我最棒,我最强。 反复几次,身体里终于冒出丝丝干劲。 “好了,我又行了。” “师父的身体如何?” 满血复活……是不可能的。 最多给自己下点精神暗示。 一个女配,一个修为不怎么行的女配,咱熬就熬,伤就伤,丑就丑,秃就……不!这个绝对不行。 “师父近日面色大好。” “撑过一时,应是无碍。” “如今昼夜赶路,倒是辛苦师妹了。” 不论来或去,林昭都是付出最多的那个,纪云青心中有数。 “我没事。” “我壮的,能打死一头牛。” 林昭的性子呢,是那种越累越卷,越累越疯的一根筋。 在她的认知里,中途短暂的停留,不过是为了快些走完所有路程。 到那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多美啊。 对了,提起司渊,他这几天好像吃错了药,整个人奇奇怪怪的。 走路没动静,经常贴到身后。 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会行注目礼。 看的人还……怪惊悚di。 小说里明明不是这样的。 根据描写,司渊一直是大部分女性高不可攀的对象, 虽说对林昭月这个替身格外好,但也没到如此地步。 拜托,我只是替身的接盘侠,只求活命,不求加戏。 要是想让我负责点别的,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得加钱。 “师妹心性坚毅,师兄佩服。” “说起来,师妹已然筑基,该去藏书阁甄选心法与剑法了。” “本命剑的炼制,更是宜早不宜晚。” “全部赶在宗门大比前,确实有些紧凑。” “若有难处,随时来找我。” 经此一遭,纪云青和林昭的关系,更上一层。 往日里的彼此尊重,逐渐变为亲近。 以前就爱操心她修炼的人,现在思虑的更加周到。 那副恨不得取而代之,亲力亲为的样子……哎呀妈呀,我老感动了。 “师兄关怀,我心甚慰。” “不知师兄可否,支援些灵石给我。” 家里养个吞金兽,金山银山都不够。 既然自己成了它的主人,哪好意思再向司渊开口。 只能恬不知耻的,接了纪云青的话。 当然,她不白要。 等她腾出手,将灵石挣回来,自会归还于纪云青。 “可以是可以,不过……” 她的直白爽朗令人欣赏,然而纪云青此刻,实在为难。 灵石他有,但先前带出来的那些,全在邪宗消耗的一干二净。 就连贴身的储物袋,也被搜走了。 现在身无长物,两袖清风,哪里还取得出灵石? 无奈的用眼神示意:师妹,我并非这个意思。 林昭却偏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俩快着些,还要赶路呢。” 一个不明物体从树上猛地翻转下来,直直倒吊在林昭身前。 树叶飘落之际,一声高耸的尖叫,响彻林间。 “啊!”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那物体扑通一声掉入湖中,水花四溅。 “林昭月!” 须臾,浑身湿透的姬宇川,从水中猛的站起,喷出一道水流,他沉着脸,摘掉发丝上缠绕的杂物。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吓我来着。” 到底是剑修,如此近距离的惊吓,林昭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还击。 可瞧着姬宇川的脸色,又想起他的真身,总归有些害怕。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撞上一堵坚实的人墙。 想着纪云青就在身后,说话的底气,好歹足了些。 “够了!” “姬公子,是否太过放肆!” 司渊早在事情发生的那刻,便闪身于此,望着林昭惨白的面色,心口泛点疼惜。 独属化神修士的威压,立时铺天盖地的冲向姬宇川…… 第82章 心生失落 耳边是他略带恼怒的低喝,两人的距离,从未有过如此贴近。 林昭本想回头,却怕瞧见他那双总是蕴藏深意的眸。 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男子起伏剧烈的胸膛,丝丝热意传来,搅的人心慌意乱。 “师尊……” 揪着衣角,她努力理清纷杂的思绪,想要开口,替姬宇川求情。 “林昭,你要冷静。” “他可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男主啊。” “别被他迷惑了。” “昭昭,没事。” 尽量舒缓语调,司渊神情专注,像是对待某样易碎的珍宝。 两人的身高十分契合,只需稍稍低头,便能将林昭揽入怀中,才散去不久的香气,再一次萦绕鼻尖。 司渊却顾不得心猿意马,只一门心思的,担忧她的状况。 “师尊,我没事。” 稍稍向前探了一步,试图摆脱这令人脸红心跳的氛围。 本就不灵光的脑壳,如今更是生锈一般。 林昭强装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全然没有注意到,不会撒谎的耳廓,正在悄悄变红。 垂眸思考之际,那人突然行至身侧,手腕被他轻轻拉住,翻来覆去的打量。 “没伤到就好。” 蛇族的鳞片,坚硬无比,以姬宇川的修为,便是刀剑,都不能撼动一分。 万一划伤了手…… 另一位当事人纪云青,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突然沉下脸。 事发时,本是他离的最近,下意识便要召唤长剑出击,却在瞬间,觉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本想开口提醒,不料,师妹竟这般生猛,将使坏的姬宇川,一把“推”到水中。 他就在旁边听着,拳入肉的声音,很重,很重,是能送自己去见师祖的力道。 一滴冷汗,悄然冒出,无声滑落,迈出的脚步,也被他生生收回。 司渊的身影出现时,他瞧的无比清楚,眉含怒火,面若冰霜,仿佛随时都会出手,活剐姬宇川。 想起门中传闻,师父打伤白晴时的凶恶,纪云青总算信了几分。 原来一贯冷情冷性的剑峰主,也有这等不理智的时刻。 听的再多,远没有亲眼目睹一次,来的震撼。 “昭月的存在,到底对师父意味着什么?” 师姐刚回宗那天,问自己的话,如今,他也想问问师父。 “峰主误会了。” “我并非存心。” 巨大的压力排山倒海的袭来,姬宇川猝不及防,以身躯硬扛。 身体内的妖力涌出,那股慑人的威压,总算减轻许多。 尽管有心开口,为自己多辩解几句,他却不觉冤枉。 是他糊涂了,林昭到底是个姑娘家,就算再怎么胆大,也总有害怕的时候。 自己这般,的确过分。 “不管你是否存心。” “我都不许有人伤害昭昭。” 门内不行,门外更不行。 虽然身体尚未恢复,司渊仍竭尽全力,誓要替林昭,讨个公道。 不顾后果,不计得失。 “师尊,没关系的,只是玩闹……” 司长老,快收了神通,别一会儿,又伤了自己。 扯住他的衣袖,林昭知晓姬宇川并非故意,她亦不想他们起争执。 上一次替自己出头,这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耗费多少灵药和心血才养好的身子,哪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何况,他们还需要姬宇川护送。 都是成年人,孰轻孰重,总要分的清。 聚集掌心的灵力,眸中汹涌的风暴,终是因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全数散尽。 人心的分量,总归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罢了,既然你都不在意,我何必管这闲事。” 收回强撑的威压,压下喉中腥甜。 心有失落,万般不甘……最后,只得化作一声叹息。 臂膀一抬,长袖自她手中滑落,司渊别过脸去,对着还在愣神的某人淡淡道: “云青,启程。” …… 高耸巍峨的山巅之上,伫立着修真界第一仙宗。 风景秀丽,视野开阔,占着最优的灵脉,和几处上古仙居。 天时地利之下,养出的弟子,个个惊才艳艳,在历届宗门对决中,总能拔得头筹。 同别的门派不同,上清宗喜欢享受人间烟火,他们的山脚下,是凡间一座繁华的小城。 来来往往的过路人,若想求得仙人庇护,可去门派建立的庙宇处,供奉香火。 心诚者,赐下仙符。保平安,驱邪崇。 山上的护宗大阵常年开启,弟子们鲜少入世,不愿见客,倘有闹事者,不论凡人修士,一并诛杀,霸道至极! “滚滚滚!” “一个半妖,也敢找上我上清宗!” “杀你,脏了老子的剑!” 长剑洞穿了少年的身体,他抬头,纯黑的眸中没有半分触动,仿佛身体毫无痛觉,只剩空壳。 伤口处斑斑血渍,有新有旧,似乎经常被人欺辱。 破损的外衫下,隐约可见纵横交错的疤痕,一看便知,乃是被兵器所伤。 没有在意面前之人的恶语相向,少年拔出剑刃,继续前行。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出手教训他的弟子眉间闪过一丝阴狠,手中的剑覆上火灵,直指要害。 “住手。” 略显笨拙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阶梯上,他淡淡开口,阻止了正要行凶的弟子。 “姜长老。” 弟子不忿的瘪瘪嘴,收剑入鞘,恭敬道。 “你看守此地有功,合该好好休息一下,去喝碗茶。” 一枚灵石自姜明手中弹出,落于地面,望向那名弟子的眼里,满是警告。 “至于你,跟我来。” 支开了看守者,姜明带着少年,沿着几棵独特的树木,一路前行。 一处僻静的小院,坐落在半山腰,院门大敞大开,门内,白发童颜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宗主,人带来了。” “姜明告退。” 识趣的将小院留给二人,姜明不敢走远,守在院落附近。 门猛地自主合上,男子抬头,面色不虞。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的身份在这里,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吗?” “总是这般不听话。” “我…想…见…我…娘…” 少年见到他,总算有了点生机,一句话讲的磕磕绊绊,好像从前,从未与人沟通过。 “你娘?呵。” “我要你替我办的事情,可有进展?” 男子冷笑一声,似乎对少年的话很是不屑。 “我…会…尽快。” 这句比上句连贯了些,明明是最肮脏的血统,学起东西来,却有如神助。 “那就等你办好这件事,再和我提要求。” “对了,把你的伤好好养养。” “我不希望动手时,出现任何意外。” 他要做的事,必须万无一失。 “好,你…答应我。” “等我…办成…此事,我要见娘。” 少年不傻,不会为他白白出力,哪怕只有一句承诺,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 “行,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你若是失败了……” “这辈子,便再也见不到你娘。” 男子瞧出了他的心思,一口答应下来,要想马儿跑,总得给马吃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少年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 “等等,这东西……你拿着。” 一方染了血的手帕,被丢在脚边。 喉咙滚动几下,少年如获至宝,弯腰拾起,他轻嗅着帕上的味道,满脸愉悦。 “以后别来了。” “你知道去哪找我。” 第83章 终回流云 “唉。” “唉。” 一声比一声大的叹息,充斥耳畔,姬宇川抬头,无奈的对上林昭一眨一眨,隐含无辜的双眼。 “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谁能想到,纪云青口中的过了那座山,又是格外漫长的三日。 好在,他们总算脱离了那等荒凉地界,回到流云。 这几日,司渊的状态是越来越好,就是对谁,都不太待见。 虽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那股沉默的氛围,始终压在头上,对于乐天派的林昭来讲,简直是一种折磨。 只好通过此等手段,引起与自己同一阵营的姬宇川的注意。 “你说……” “他俩……” “是不是……” 磨磨唧唧半天,林昭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尽管她的眼睛很是灵动,可眼它不会说话啊。 尤其她这种吞吞吐吐,意犹未尽的暗示,就算姬宇川会读心,也读不出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 在姬宇川逐渐不耐的神色里,林昭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反而给自己憋屈坏了。 “你说说你这人,为了调和你俩,我容易吗?一个两个的,都不领情。” “罢了,是我多事,您二位爷,我惹不起。” 司渊近来的态度,可谓冷到极点,或闭目养神,或刻意忽略,有何想法,都是纪云青替他传达。 整的林昭心里是既轻松又别扭。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就是觉得哪哪都不顺意,想朝姬宇川唠叨唠叨。 司渊还是头一次这么对她,以往的那些细心包容,尽数收起,好像自己忽然间……就失宠了。 也好,这本就是她该走的路,不过提前熟悉一下。 按照剧情发展,女主出现后,林昭月这个替身,便彻底沦为了剑峰的笑话。 受人白眼,冷言冷语,实力不济,就算再怎么努力,始终不能踏入剑道,最爱的师尊,也把心偏向了旁人。 想必那时的她,一定痛苦万分,如今临到自己,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司渊的骤然改变,她仍有几分不适应。 虽说她是个老老实实混日子的咸鱼,不会因为池水不够咸,就怀疑鱼生。 可司渊这个男主有个性,你姬宇川一个罪魁祸首,傲气什么? “行了,你也别在这阴阳怪气。” “此事是我不好,我心里有数。” “只是怕他难为你。” 自己一个外人,讨不讨得司渊欢心都无妨。 但此事闹的不甚愉快,姬宇川不想林昭和她师父,因此留下芥蒂,这才特意,与其保持距离。 “这我倒不在意。” 总算有人搭话,林昭心里开心不少。 反正我就是个女配,好歹还有一层替身滤镜在,虽不知司渊到底怎么想的,但他一介君子,岂会作出那等掉价的事。 “你还小,不懂。” 摇了摇头,姬宇川抬手,一道灵气弹出,正中路边小贼不安分的胳膊。 仙城里,当然也有偷东西的,这些人,多半都是出身不好的散修。 这种来灵石快的买卖,冒死也值。 “我哪小了?” “你那师兄真是呆瓜。” “人家手都快摸到他腰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师兄那叫单纯。” “不过以他的修为,不该感受不到的。” “会不会有心事?” 纪云青最近,比司渊还要奇怪。 和姬宇川,倒是一如既往的尊敬,没有因着司渊的态度,就冷落他。 但对自己,却是敬而远之。 世界上,能让男主和男配同时疏离女配的,只有一人。 只是,他们仨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总不能,是在邪宗的地牢里。 “他会不会有心事。” 压着嗓子,姬宇川阴阳怪气的重复道。 “我发现,你这位林姑娘。” “好生多情。” “一会儿惦记着师尊。” “一会儿又惦记着师兄。” “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凑到她耳边,姬宇川小声说道。 似乎很怕这话,传到前面两人的耳中。 倒是最后一句蛮大声,吵的林昭头痛。 “你需要关心吗?我看你活跃的很。” “再说了,你一个妖修,修到现在,应该也没什么烦心事。” “如果有讨厌的人,比他活的更长就好啦。” “对了,你们妖族和爹娘,住一起吗?会不会也有什么领地意识。” “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和这么真正的姬宇川,到底有怎样的因缘际会。” “巴拉巴拉巴拉……” 不是要关心吗?我给你关心。 够不够,不够我可以查查典籍,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到了。” 姬宇川忽的停步,在心底暗自懊恼。 我真是嘴欠,招惹她干嘛。 本就不清静的耳根,现在都要发烫了。 还好,他们总算到了传送阵。 林昭本以为,仙城的传送阵,全部共用一个就行。 没想到来时的传送阵,与去时,分做两个,横跨南北,据说是为了避免心术不正的修者,掌控所有传送阵。 你永远不知道有些多此一举的事,曾让人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 想必,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等等,我忘记去和闻景行报个平安了。 还有谢临,人家到底帮了我一把,必要的人情往来,岂能不遵守? 停住步伐,望着司渊他们马上就要进传送阵的身影,林昭转头,对姬宇川说道。 “你和他们先走,我还有些事没处理。” “我师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你肯定能顺利到达青云门的。” “替我和他们说一声哈。” 瞧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姬宇川能说什么呢?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依着她的话,乖乖跟上了司渊。 “三位,这是要去何处?” 负责接引的使者出现,重复着每日千百次的流程。 “三位?” 司渊心中生疑,侧目回望,忽的发现身旁,只有纪云青和姬宇川两人。 “昭昭呢?” “啊?啊!” “她说她有事要办,让我们先行一步。” 装傻充愣了几秒,姬宇川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出实情。 对视许久,两人眼中,逐渐多了些异样的情愫。 “师父,此地乃仙城,师妹自有分寸,您不必担心。” 纪云青不想做和事佬,只是劝诫司渊,希望他能分清,什么才是重点。 犹豫片刻,司渊默认了他的说法,撤去了对姬宇川审视的目光,抿唇道: “回宗。” 第84章 时运不济 已过饭点,但斋中食客,仍络绎不绝。 来来往往的小二满头大汗,氛围,依旧热火朝天。 站在荣宝斋的大门,林昭思绪万千,明明是熟悉的地方,却无端生出一种隔世之感。 不是因着去了趟祁云,心里五味杂陈,而是荣宝斋的装修风格,似乎有了极大改动。 “掌柜的。” 轻车熟路的走到柜台前,伸手敲了敲台面。 铿锵有力的劲道,让几日不见,便红光满面的掌柜,从新换的金算盘上抬眼。 “啊,是姑娘您来了。” “快请……” 这回,掌柜可不敢像上次那样怠慢她。 无视了还没数完的金钱诱惑,他挂上谦卑的笑容,言辞恳切。 做生意的店家,最擅察言观色。 林昭对闻景行的态度,两人孰轻孰重,一瞧便知。 连大师都要以礼相待的人,岂是咱们这些散修得罪的起的? “我来找我师……闻景行,他在吗?” 在外面,还是不要那么高调。 收徒大典尚未举行,切不可多言多语,惹出事端。 “您来的不巧。” “闻膳师前天,刚刚调离流云。” “新来的膳师总领,乃是乾霖乾膳师。” 掌柜不慌不忙的答道,面上淡然,仿佛说的不是更换经营者这种大事,而是昨夜用了什么晚膳一般。 这可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调走了?” what?荣宝斋的人事调动,这么迅速的吗? 自己还想好好感谢他一下呢。 又瞥了一眼此间整体布局,林昭摇了摇头,低声道了句难怪。 个人有个人的经营策略,换人便意味着修整,这在任何行业,都属正常现象。 但咱这个装修的品味……是不是得往上升升? 新来的这位乾膳师,老家哪儿的啊? 红花配绿叶,墙上挂葱蒜,你驱邪呢? “是,我们荣宝斋,每隔一年,都会请来一位新的膳师坐镇。” “目的,是为了让支持我们荣宝斋的食客,能吃到不同大师的拿手菜。” 说那么好听,不就是开盲盒? 这位乾霖,我记住你了,以后绝不和你待一家店。 “您要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可以去为您请乾膳师。” “他刚刚去了后院……” 掌柜倒是热心,但林昭却不想再利用一次自己师叔的身份。 主要,能装出这样风格的y,他也不是……咳咳,人参公鸡要不得。 “不必,既然他不在,我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告辞。” “您慢走。” 唉,这不白跑一趟。 可惜了,没能把自己平安的消息,亲口告诉小师侄,也不知他回朝阳阁的路上,顺不顺利。 算了,去虚空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难怪洛禾谁都看不上,就喜欢闻景行。 瞧瞧两家的名字里,都带一个斋,足以证明开店人的品味,一模一样。 什么人招什么员工,他俩要是看不对眼,才有问题呢。 说起来,我是不是该给自己买身衣裳啊,马上就要大比了,不得穿体面点。 宗门发的服装太仙,根本不接地气。 身为女子的天性觉醒,林昭真的有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直到她摸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储物袋。 淦!白扯了。 脚下步伐悠哉,两家相距不远,一路天马行空下来,虚空斋的牌匾,已近在眼前。 奇怪,一个商家,也有大门紧闭的时刻。 不做生意了? 怀着不好的预想,林昭上前轻轻扣门,须臾,无人回应。 不是,不是,不是真的这么惨。 不死心的加大力度,仍是省略号一般的沉寂。 算了,今日时运不济,改日再来。 转身欲走,门却吱呀吱呀的,裂开了一道缝隙。 洛禾的身影出现在缝中,用行动,证明了门缝里看人会扁的说法,真真切切。 不过他本来就矮,再扁……也扁不到哪去了。 “林姑娘,你从祁云山回来了?” 看到是她,洛禾露出惊喜的神情,只这脸,好像又圆润了几分。 为了在小小门缝中露出眉眼,本就不分明的五官,更是彻底挤作一团。 “是啊,侥幸捡回一条命,这不,特意前来道谢。” 咱就是说,你敢不敢把门打开说话? 早在我进了仙城大门的那刻,你们就已经收到消息了,何必装一副出刚刚知道的模样。 真假!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何况,姑娘来的不巧,我们斋主……” “不在是?” “出门了是?” “有要事处理,是?” 故意打断洛禾的话,林昭一键三连,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主上,救我鼠命。 僵持了数秒,洛禾眨了眨眼,决定顺着林昭的方向,落实下去。 “没错,所以……您看?”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所以,我不解释。 话是她自己说的,就算主子问起,也不能把账算我头上。 “那在下,告辞?” 看他的样子,巴不得自己赶紧走,林昭挑了挑眉,试探的说出他想要的结果。 “请。” “哐当。” 唯一透光的地方被无情合上,话音才穿左耳,洛禾就迫不及待的,给林昭做了碗闭门羹。 算你狠,我走! 在窗前确认她真的离开,洛禾这才慢悠悠的回到厅里。 “走了?” 角落里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从头到脚的黑色斗篷下,露出根根油亮的羽毛。 “是啊。” “还好我反应快。” 洛禾为他添了盏茶,随意放置手边。 “你倒说说,她有什么好?” “值得主子几次三番的为她破例?” 身影舔了舔唇,却对茶水,提不起半分兴趣。 “我怎么知道?” “洛羽,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 “省的惹主子不快。” 知晓他秉性的洛禾开口规劝道。 同为主子效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可不想这家伙不分轻重,引火烧身。 “哼。” “你好多管闲事!” “不过一只鼠精,装起人来,再像模像样又如何?” 洛羽生来桀骜,不服管教,他想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 “我渴了。” “刚才那位姑娘,看着不错。” “你说她的血,会是什么滋味?”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如果让主子知道了……” 看他势在必得的样子,洛禾心里清楚,他没开玩笑。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不让林昭月同他碰面的原因。 洛羽野性难驯,天性食肉,若非被主子教化,现在,恐怕也是为祸一方的大妖了。 “你不必搬出主子来压我。”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洛羽扭了扭脖颈,就要抬手,黑色斗篷逐渐化为黑羽,慢慢覆盖整个身躯。 阻止他,还是不阻止他,这是个问题。 还没等洛禾从自己的小心思里抽身,气势汹汹的洛羽,忽然停止了变化,怔愣的瞧着前方。 “主子?” 第85章 蛇形出动 路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好似被人精心照料,无论形状体态,都属上佳。 淡淡灵气从山顶溢散,一路飘下,滋养整座山的一草一木。 云雾缭绕,飞鸟盘旋,与凡间相比,岁月静好, 只是瞧着此处地形,隐隐透露出磅礴的势气,非一般山脉可比。 愈往上走,姬宇川体内的妖力越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克制他的力量。 一般的护山大阵,主要针对邪修,像他这种开了灵智的妖,虽会略感不适,但绝不像此刻这般难受。 “姬兄的面色,怎的突然差了许多?” 纪云青的观察力较为敏锐,又富有责任。 既然林昭不在,招待客人这种事,自然该落在他的肩头。 “他是妖。” “来到正气汇集之处,有所不适,也是正常。” 司渊走在最前,轻轻挥手,一道紫气,打入姬宇川体内。 “呼。” 刚才还压的他喘不过来气的阵法,好似突然松口。 浓郁的雷霆之力,游走在体中,吓的姬宇川赶忙内视。 嗯? 抬头看了一眼貌似对自己很有意见的司渊,没想到,他真如林昭所言,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妖族最怕雷霆,浩然正气,是他们的克星。 但体内的雷灵,却安分守己的居于一角,没有半点威胁。 “多谢峰主。” 想必护山大阵,也是因着这一丝正气,才放过了对他的抑制。 先前还觉得司渊不近人情,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人之心。 行至山顶,司渊没有多言,默默先行,只余纪云青,替姬宇川引路。 “姬兄,这便是我们剑峰的客房。” “剑峰不常有客,你可以在此任选一间。” “只是,你身份特殊,无事,还是尽量不要去其它峰。” “云青尚有要务,不能好好招待,失礼之处,望姬兄海涵。” 剑峰行事低调,平素几乎无客,客房,逐渐成了摆设。 不过,剑峰弟子众多,总会有人日日打扫,比起相府,或许有些寒酸,但在修真界,如此规格的客房,已算不错。 “纪公子客气。” “我心中有数,你尽管去忙便是。” “那,在下告辞了” 神情严肃的送别纪云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姬宇川瞬间垂头。 左右晃了晃,身子一扭,顿时化为一条小蛇,在地上疯狂撒欢。 祁云山那等地界,会给妖族一种天然的亲切感,置身其中的妖族,总抑制不住体内想要化为原形的渴望。 这些天跟林昭他们待在一起,姬宇川都要憋疯了,虽说已经离开了那儿,但不化形一次,就是哪哪都不自在。 “嘶嘶嘶。” 总算没人管我了,短暂的蛇形休眠后,他瞧了眼日头的方向,这一觉,属实不长。 清醒了,就该做正事了。 沿着来时的路七拐八扭,到处乱窜。 既然身份尴尬,那我就化身一条沉默的蛇。 山上有蛇出没,多正常不过,只要他自己伪装的够好,谁能瞧出他是妖? 哦?此为何处,怎有那么多的鸡鸭? 许是天性指引,姬宇川竟慢慢爬到了剑峰后山,入目大片饲养的家畜,他起了心思,摇摇摆摆,晃晃悠悠的穿过鸡群,引起一阵骚动。 “嘶嘶嘶。” 我乃蛇,非蜈蚣,你叨我做甚? 嘴折了?罪过罪过。 在玩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后,他爬进旁边的屋子,灶台下熊熊燃烧的柴火,看的蛇心惊胆战。 台面上的蒸笼,不时冒着热气,磨的锃亮的刀,大大咧咧的置于砧板,刀刃处还沾染着点点血迹,可怕的很。 自由观光的姬宇川,丝毫没发现身后一双眼睛,早已盯上了他的动向。 “蛇肉……大补啊。” …… 主峰之上,郁苍霖望着门外的司渊,久久无言。 温和的暖阳投下缕缕拨云散雾的光,照进了心间。 “舅舅。” “阿渊无用,辜负了你的期望。” 直到司渊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方才如梦初醒。 “平安就好。” “进来坐。” 两人都不是热络的性子,但此刻望着彼此,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在心底滋生。 门一关,结界瞬间笼罩,整个大殿,顿时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没有太多时间互诉衷肠,司渊甫一落座,便立刻将在凡间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尽管他语气平淡,却也不难想象,其中蕴藏多少危机。 眉头紧蹙,隐含愧疚的拍了拍司渊的肩膀,郁苍霖眼底,泛起一丝疼惜。 “我早料到此行不顺,却没想到,邪修如此狡猾。” “算错一步,满盘皆输,” 赶了许久的路,尽管修为已恢复大半,可身心,仍觉疲惫,司渊稍微放松身子,难得斜倚在墙。 “是我的错。” “明知此事凶险,理应亲自出马,却还是,只派了几个经验不足的弟子。” “他们的牺牲,全属我之过。” 郁苍霖叹息一声,想起那些自告奋勇的弟子,只因自己的误判,白白葬送在邪宗的地界……更是差点害了阿渊的性命。 他们是世上最亲近的人,若是阿渊真出了什么事…… 那他顾虑的那些礼法,大义,还有何用? “并非如此,换做是我,也只能做出此种安排。” “青云门地处要位,你身为门主,有护山之责,岂能轻易出手。” 司渊知晓他心中难受,郁苍霖从前,也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只因自己不成器,总要有人,接替师傅。 “说不准,邪宗的目的,便是调虎离山,你我二人不在,其它人不知内情。” “若有何事,定如一盘散沙,轻易击破。” “何况当时,我们暗中行事,若是指派师兄师姐援助,必然要在修真界,掀起轩然大波。” “引起骚乱,有心之士,便会趁虚而入。” “各宗大比在即,岂能为了我多生事端?” 易地而处,司渊不认为自己会做的比郁苍霖还好。 情况如此,哪有那么多万全之策。 “呵。” “我们处心积虑,尽到护卫之责。” “偏那些宵小之辈,成日里只会计较自己的得失。” “阿渊,青云门,已不再是过往的青云门了。” 第86章 捕蛇陷阱 “云青有事外出,一晃数日。” “多亏师姐替我处理杂务,这才偷得浮生。” “想不到多年未见,师姐还是如此能干。” “将剑峰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看来,我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忙到脚不沾地的离颜,终于在日日的期盼中,迎回了剑峰的小管事。 纪云青还是和临行前一样客套,就是瞧着精气神差了些,而且他身上,好像多出一种熟悉的气息。 难不成,入了俗世一趟,沾染了些不该存在的尘土? 从前那般内敛的人,如今脚步,竟有些飘然。 “师弟说的什么话,打理剑峰,本就是我应尽的职责。” “从前是你替我挑起这重担,让你歇歇,无可厚非。” “不过师姐在外野惯了,处理这些,委实有心无力。” “全凭运气,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温和的笑了笑,离颜同纪云青,似乎较起了劲。 仿佛谁更能说会道,谁更滴水不漏,就能抽身,安心度日。 “我还是当个甩手掌柜比较自在。” “让师弟笑话了。” 捂唇作出一副羞涩的模样,离颜心中,百转千回。 “对了,师弟可有师父的消息?” 上次和林昭月的谈话虽然短暂,但她仍能从中,抽丝剥茧。 首先,林昭月对纪云青和司渊的近况,一无所知。 由此便可断定,司渊和纪云青两人,是因着同一目的,才先后脚,去了险处。 而今纪云青神色淡淡,安然无恙,那与他一路的司渊,肯定也是如此。 “师姐竟不知吗?我和师父偶遇凡间,结伴回宗,他在山下时,已先行一步。” “瞧他风尘仆仆,云青料想,应是回自己殿内休息去了。” 出宗的目的,必须瞒的密不透风,纪云青只好编出个像样的谎言,将此事,轻描淡写的揭过。 他二人一走便是半月,想必门内,多的是寻踪的人。山上山下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法否认的事情,纪云青当然不会在上面,大做文章。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你不知,这几日流言喧嚣,有多少弟子,盯着咱们剑峰。” “明里暗里,避无可避。” “其中最离谱的,竟道你二人……相携私逃,意图叛宗。” 这段时间,离颜分身乏术,根本没有太多心思,去关注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特意点出此事,也是为了牵扯纪云青,陷入漩涡。 这股无形势力,有朝一日,定会打乱少主的计划,还不如让纪云青和司渊,现在把它揪出。 “哦?此言不过是弟子间的玩笑,当不得真。” “倒是劳烦师姐,守住剑峰的安宁。” “云青惭愧。” 每次与邪宗有关的事,都会牵扯不少人,多年前的那件,和如今,会否有些关联? 纪云青愈想愈乱,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可信之人。 “不敢当。” “咱们的师兄妹,个个聪慧。” “两耳不闻窗外事罢了。” “不说这个,师弟出门一趟,也没有把自己照顾好。” “瞧你的红眼珠,比兔子还红,不若回房休养一日,养养心血,再与我共同准备大比。” 现在卸下担子,肯定是不可能的,越是临近大比,越是各峰漏洞百出的时刻。 按理,她本可趁此机会,多打探些事情。 然眼下,有人兴风作浪,保持常态,方为安稳。 “也好。” “麻烦师姐了。” 这一趟邪宗之行,纪云青有太多复杂心绪需要整理。 既然离颜开口,他便却之不恭。 “云青告退。” 送走了人,离颜卸下伪装。 从热情到冷漠,不过几息。 “麻烦来了。” “得去问问少主,下一步作何打算?” 抬眸望向窗外的天色,离颜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郁苍霖,看来想除掉你的,不止我一个。” “你的敌人还真不少。” “我得抓紧些,要是你死在旁人手上,可就不好玩了。” …… 外边突然飘来一阵香气,隐约有炭烤的烟火味。 姬宇川好奇的从台面爬下,顺着味道,一路前行。 “嘶嘶嘶。” 蛇信不时吐出,放大了感知,越往外爬,气味反而越淡。 几近淡薄时,他突然瞧见地上,放置着一个捕鸟用的陷阱。 里面是一块新鲜出炉的小……肉丁,好生抠门。 揭开谜底,失了兴致。 姬宇川一摆蛇尾,就要滑去别的草丛。 转头之际,远处飞来一根粗重的木棍,直指要害。 下意识避过,他蛇头一扫,便知偷袭之人来自何方。 身体一扭,沙沙沙的迅捷出击。 “啊!” 躲在草丛后的男子来不及逃跑,眼睁睁看着蛇身缠上脚踝,顺着大腿一路向上,最后,对上那双黄色蛇眼。 惊叫一声,肥硕的身躯晃了晃,两只粗壮的手,冲着姬宇川的七寸而去。 挺有胆子! 正要对着他狠狠咬上一口,却在下一秒,猛地调换身姿,蛇身僵直,用力窜起。 一把飞刀擦肩而过,钉在了男子头边,只差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 反应过来的男子冷汗涔涔,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身上的肉啪的瘫软在地,如一团水似的化开。 “哪里来的妖兽,竟敢在我青云门捣乱?” 一女子步行而来,看着姬宇川的眼神,十分“友善”,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剥皮抽筋。 “嘶嘶嘶?” 啥道行啊,一眼就知我的身份。 姬宇川愣了下,仔细打量她一眼,筑基圆满,不可能啊。 “你说,是先拔去你的牙,还是砍断你的尾呢?” 女子逐渐逼近,姬宇川想了想,决定对她施个幻术,省得为剑峰带去麻烦。 正欲出手,一个悠哉悠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呦,这不是白晴师姐吗?” “怎么忽然有兴致来我剑峰?” “是你,林昭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晴岂会忘掉这个可恶的家伙。 托她的福,自己被司渊重创,躺在床上,遭了那么多罪,还要承受那么多人的冷眼! 凭什么她能装做无事发生,和自己嬉皮笑脸? 立刻忽视姬宇川,白晴转头,死死盯着林昭。 “你看我,最近实在太忙,都没顾得上去看师姐。” “听说师姐因祸得福,修为精进不少?” 第87章 仇人见面 “哼。” “你不必逞言语之威。” “宗门大比在即,弟子间的切磋,缺胳膊断腿,生死不论。” “我倒要看看,司师叔还能否光明正大的,偏袒你这个废物!” 白晴历经一遭,似乎沉稳不少,学会了收敛和隐忍,再没往日的嚣张。 面对林昭明晃晃的挑衅,她没有气恼,只扔下狠话,和无比仇视的目光。 白晴可是体修亲传,自己一个内门弟子,哪儿能和她一战。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她这回,学着叫一半。 上不上下不下,倒叫人心里,怪忐忑的。 要说两人的仇怨,其实并不算深,以前的林昭月那般耿直,哪会叫司渊知晓弯弯绕绕。 可自己不通她俩的路数,害白晴身受重伤,牵扯到执法堂那等地界,她能忍下这口气,不当场有仇报仇,已让林昭刮目相看。 俗话说敌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白晴行事荒唐,说不准,是在憋什么大招。 “不劳师姐费心。” “对了,师姐不在凌隐峰待着,反而跑来我们剑峰的厨房。” “莫不是想要体察民情?” “来瞧瞧我们剑峰的伙食如何?” 咱不接你的茬,就是不问你想干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比起自己的事,林昭反倒更好奇她出现于此的目的。 你这个时机很巧妙哦,xiu年郎。 白晴不可能提前得知自己一行人回宗的消息,抛去私人恩怨,剑峰还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呵,我做什么还要同你汇报不成?” 掩饰住自己隐秘的心思,白晴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等等。” “师姐来此出手伤人,难道不需给我剑峰一个交代?” “若非我及时赶到,刚才那柄飞刀,可就要扎在那人脸上了。” 瞥了一眼地上的小蛇,跟姬宇川出自同款设计的花纹,已经表明了它的身份。 未免白晴分出心思,察觉到什么,林昭故意在她离开前提出此事,混淆视听。 “笑话,谁看见了?除了你,根本无人知晓我来过剑峰。” “咱俩的恩怨,数不胜数,你的话有谁会信?” 没错,这才是那个熟悉的白晴,林昭敛去笑意,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那我,恭送师姐。” 瞧她油盐不进,白晴不愿多言,眼底闪过一丝阴婺,转身扬长而去。 “那边那条蛇。” “还不赶紧哪来的回哪去。” 吓晕的人林昭见过,是在食堂用膳时,负责盛饭的那位。 都说心宽体胖,他这心得多宽啊? “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用特别处理,林昭扔下一句话,自顾自的前行。 姬宇川愣了下,赶忙跟上她的脚步,漫不经心的传音道。 “我又不瞎。” “你给我的印象那般深刻,就算缩小数倍,我也认得出。” 拨开树丛,林昭辨好方向,专门朝深处钻。 “你和那个白晴,有仇?” 这俩人一见面,那剑拔弩张的氛围,啧啧,说是宿世恩怨,也无人怀疑。 虽然彼此轻声细语,但他就是能从中听出浓厚的嘲讽之意。 “你都看出来了。” “这事有点复杂,我不跟你多说。” “不过你早点知道,也是好事。。” “我的处境如此,怕是护不住寒烟和千雪的。” 和白晴的仇怨,说穿了就是女子间的争风吃醋,不值一提。 但姬宇川若是真有心要寒烟入门,这种敌情,总得考虑一番。 “哦,你不是有事要办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如此精确,你不会……也对我下了什么咒。” 姬宇川普信的发言,让林昭缓了几秒,低头将他捡起,面对面地捧在掌心,认真道: “你知道吗?有一种脸,叫做要脸不你。” “有一种情,叫做自作多情。” “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做,剑峰很大,够你逛一阵的。” “整个青云门,和司渊实力不相上下的还有几位。” “你行动时多加小心,珍惜这次开眼的机会。” 林昭当然不是为了他才出现在此,连吃两次闭门羹,她实在没有在外面闲逛的心情。 况且出门这些时日,哪里都去过,身上各种气味交织,难受的紧,必须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洗洗。 想起那次和离颜相遇在后山,那里的湖水,离颜洗得,自己也可。 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个词,突然实实惠惠的砸在头上。 替姬宇川转移视线,不过顺手为之。 “哎,别走啊…” 眼见她叨咕叨咕说完一大堆,半点插话的机会都不给,姬宇川只能尝试最后的挽留。 可惜,林昭手一松,就这么把它撇在树上,无情的离开了。 “哼,我才不信有那么巧的事呢。” 就算我欠你一回。 …… 漆黑的夜色,遮住了白日里披着伪善的妖魔鬼怪。 离颜处理完大小事务,习惯性的避开旁人,摸到后山。 一路上,她感受到了数道气息,想必那些有心之士,已经收到消息,派出自己的势力,暗中周旋了。 确认了下身后是否干净,现在的剑峰人多眼杂,不得不防。 换了位置的玉简,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原来的地方,看来自己这次选的地形,的确较为妥当。 玉简和阵法同时激活,她要抓紧时间,与少主商议对策。 司渊和郁苍霖的谈话一旦结束,想要再寻机会,难上加难。 “少主,司渊已经回宗了,现在正和郁苍霖在主峰议事。” “未免他们发现,我不敢靠的太近。” “具体内容,尚不明确。” 玉简亮起的那刻,离颜立时喋喋不休的,将自己收集来的情报,一一回禀。 “我已知晓此事。” “最近,青云门不太安生,你注意些,莫要露出马脚。” 并没和她说太多,模模糊糊的消息,让离颜起了疑心。 难不成除了自己,少主在青云门,还安插了别的人手? “记住我说的话,和林昭月好好相处对我们有利。” “还有一事,此次宗门大比,务必拔得头筹,原因,你日后自会知晓。” 下达了新的指令,玉简重归平凡,近来少主,好似十分忙碌。 大比第一吗?离颜摩挲着手指,扬起一抹笑。 “有点意思。” 第88章 深夜访客 “哎呀,又是得过且过的一天。” 洗漱完毕,香喷喷的味道萦绕周身,没了那些糟污,心情都好上不少。 面上滑过一丝惬意,林昭半眯着眼,斜倚墙面。 温和的灵力在体内游走,疲乏的筋骨逐渐舒缓,总算能好好歇歇了。 今天食堂的饭菜,似乎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对比从前的千篇一律,多了些创新。 比如今日特供的烤肉,那真是香的一塌糊涂。 虽然不知白晴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但她总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给整个剑峰的人下毒。 屋外的月光透入内室,窗边吹来阵阵微风。 手中有关灵膳的秘籍,逐渐模糊,打了个哈欠,随手脱去外袍。 慢悠悠的行至榻边,林昭正欲去寻周公斗个地主。 房中却突然多出个正襟危坐的身影。 呼吸虽轻,然距离如此之近,她又岂会一无所察。 “妈耶。” 一个激灵,头脑骤然清醒。 立刻伸手,从墙上挂着的剑鞘中抽出长剑,立于身前。 “你是何人?” 一袭和司渊如出一辙的青色长衫,衬得来人眉眼,多了几分似曾相识。 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内门弟子房中,又和司渊有瓜葛的人…… 不必翻找记忆,林昭也能猜到他的身份。 这位夜半而至的儒雅公子,定是郁苍霖。 没错,就是那位和离颜有些恩怨情仇的青云门门主。 “你没见过我?” 郁苍霖倏的抬眸,眸中三分审视,七分寒意,让林昭如置深渊。 遭了! 虽然郁苍霖不常露面,可林昭月一个内门弟子,怎会对门主毫无印象。 “门主恕罪。” “弟子头脑发昏,一时恍惚,这才犯下不敬之举,请您见谅。” 大脑飞速转动,林昭没有弃剑,反手握住,低垂眼睑。 做出一副认罪伏法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弯腰赔礼,遮住他打量的视线。 只要我认错的速度够快,你就不能顺藤摸瓜,继续深究下去。 郁苍霖平日里高高在上,对林昭月,根本没有多少了解,不会清楚她的性格如何。 中规中矩的表现,也许可以打消他的怀疑。 “罢了,起来。” “是我未经允许,私自闯入你的屋中,你何罪之有?” “深夜造访,扰了你的清净。” “失礼之处,全因迫不得已,还望你莫要见怪。” 是他有失体统在先,岂能平白无故责怪一个弟子。 只是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不过,身为剑修能时刻保持警觉,任何情况下都不轻易弃剑,也算个好苗子。 “多谢门主体谅。” 本就是的嘛,大晚上不睡觉不修炼,不搁自己殿内待着,跑我这来赏花啊? “门主夤夜前来,必有要事。” “身为内门弟子,为门主分忧,昭月责无旁贷。” 客套话谁不会说,我哪有资格责怪您? “如此。我便直说了。” “阿渊同我讲,他这次能平安归来,全靠你冒死相救,门内理应嘉奖于你。” “但阿渊外出一事,乃我青云门的秘闻,不好大肆宣扬。” “身为门主,总要顾全大局,委屈你了。” 郁苍霖似乎很在意此事,神情尽管平淡,但你就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丝丝歉意。 “昭月受师尊和师兄照拂多年,如今种种,皆为报恩,我心甘情愿。” “门主不必放在心上。” 去救司渊,本就是出自私心考量。 若真因此受到表扬,先不说弟子之间如何传言,她自己,亦觉受之有愧。 “你的心性,果真如阿渊所说。” “看来门内弟子先前,对你存有偏见。” 郁苍霖不过试探一下,想瞧瞧她是否真的恩怨分明。 阿渊把他的小弟子夸成一朵花,又成天心心念念,甚至不惜为其得罪白家,他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到底这个林昭月,有何魅力。 今日看来,她尚且符合一个修者,最基础的品行要求。 只是和阿渊相比,差了太多。 “虽然你不需奖赏,但我身为阿渊的舅舅,还是要酬谢这份救命之恩” “这次,便算作我私人给你的谢礼,具体事宜,阿渊会告知你的。” 郁苍霖早已和司渊商议好了这些,只是来知会林昭一声罢了。 “这……弟子受之有愧。” 象征性的推脱还是得有的,门主开口,必不可能有收回的道理,拒绝无用,还不如多刷点好感。 “此事我已定下,无需多言。” “我来,还有另一件事,想向你打听。” 话锋一转,郁苍霖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铺垫了这么多,便是为着此刻。 林昭就说嘛,赏赐弟子这种小事,怎配让郁苍霖亲自出马。 她自认,没那么大的面子。 “阿渊追寻邪修一事,你如何得知?” 奖励不过一个由头,来试探她才是真的。 “门主可晓得师尊在凡间的事?” 万物都有踪迹可寻,林昭不用撒谎,只需在细枝末节处,稍加改动。 “嗯。” “昭月为因,自会结果。” “我与师尊分开后,回宗听得门内弟子传言,那时便有所怀疑。” “所以求着朋友。替我打听一番。” 省略一部分重要的东西,是对所有人的保护。其中弯弯绕绕,相信郁苍霖不会细究。 “他为我引荐了虚空斋。” “虚空斋……我听说过。” “专门搜集各种消息,用以谋取利益的复杂势力。” “传闻,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你这次去,可有亲眼见识过他们的神奇?” 郁苍霖略一沉思,眸中多了些晦暗不明,望向林昭的眼神,深邃无比。 林昭不傻,当然能瞧出他的变化。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但搜集消息的是虚空斋,又不是我,你去找他啊,盯着我做什么? “他们似乎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就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昭月以为,传言不可尽信。” 这话我可没撒谎,就算你用神识审我,我也不怕。 他们知道的是林昭月,非我林昭,异世之魂,最善装傻。 “哦?” “果真如此?” 这话,郁苍霖不信,但他也不愿在此事上多说什么。 言多必失。 “所以,阿渊身处邪宗地牢一事,是他们告知你的。” “是。”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虚空斋,郁苍霖查不了也查不得。 但这消息经了他们的手,怕是早已传入各方,难寻源头。 第89章 藏书三层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山脚,驱散了沉闷的夜色。 调皮的风穿过院落,带着花香,落在鼻尖,揉着惺忪的睡眼,林昭打了个哈欠,以鲤鱼打挺之姿,从床上猛的翻起。 昨夜的审问,并没有进行多久,甚至可以说,过分简单。 郁苍霖得了想要的答案,便对林昭失去了兴致,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而林昭托他的福,睡的极不安稳。 不仅只睡了半晚,还老是梦见他那双带着冷意的眸,半睡半醒间反复折磨,久违的一觉就这样浪费了。 眼底的疲惫,和没休息好的腰酸背痛,活像昨夜出去跑了一百八十圈。 后山的水质尚可,不过日后,还是继续在房间里解决,凉飕飕冷冰冰,不敢深不敢浅,洗个澡还要提心吊胆,委实不爽。 其实算算也快,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她已经摆脱了废材的身份,走入筑基行列。 虽然一个筑基,算不得什么,但她一个外来人口,天资愚钝,身为咸鱼,这已是她尽力在卷的结果了。 可惜,唯有修到金丹,才能在这个世界中,拥有一点自保之力。 之前纪云青说的那些,打造本命剑啊,挑选功法的事情,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次大比后,各个宗门的胜者,会组队前往秘境,开启一年一度的碰运气时刻。 女主虽为邪宗之人,但在她运筹帷幄下,仍能混入此行之中。 不仅获得了仙人传承,还拿到了一把神器,堪称人生赢家。 哦,对了,说到这个,就不得不吐槽一下传承那坑爹的随机传送制了。 参与竞选的人被传的漫山遍野,要花费好多功夫,才能联系上自己的队伍。 可咱们女主是谁,她就往那一站,无需费力,直接就被传到了准备带着弟子回宗的司渊面前。 你说巧不巧。 两人四目相对,啪的生出火花,那些年遗忘了的爱恨,荡气回肠。 所以,那里就是林昭月不幸命运开启的地方。 时间线的余额已不足一年,这一年内,自己必须发奋图强,摆脱别人对自己的刻板印象。 男人没了就没了,只要老娘有实力,还怕你们说闲话不成? 秉着决定了目标,就要向着目标冲冲冲的原则,必须在大比之前,把纪云青说的所有搞定。 黎明早起,先背经书。 拿出文修然那老头给她留下的灵膳秘籍,进发食堂,一路研读。 今日的早饭,是馒头清粥和小菜。 很好,一看就是能吃饱的。 吃饭的时候,看教做菜的书最好了,光是瞧着上面的描述,便足以让人食指大动,连干三碗粥不成问题。 “你们听说了吗?” “师父已经回宗了。” 食不言,寝不语的真谛,不是每个人都能领悟到的。 “是吗,前些日子我可是听说,师父和云青师兄,因着两情相悦,不容世俗,故而携手出逃,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了。” “噗!” 不要在吃饭的时候听笑话,否则会有被呛死的风险。 “咳咳。” 林昭边咳边擦了擦嘴,又将桌上被她喷出的饭粒,收拾干净。 这真是颠覆我三观的大新闻。 “我还听说,是门主给他们牵线搭桥的。” “咱们的大师姐离颜,其实早就爱慕云青师兄许久,自他走后,愁眉不展,形销骨立。” 哦?这我倒是不太清楚。 离颜师姐,她可能喜欢大师兄那种小白脸类型的吗? 就连司渊她都看不上,一心一意投身邪宗大计,肝脑涂地。 你们的瓜也太不保熟了。 “是吗?我听到的,怎么和你们讲的不一样。” 反对的声音出现,林昭倒想听听,同一片瓜田里的瓜,能有多离谱? 一片阴影忽的投在桌面,刚才还高谈阔论的弟子们立刻噤声。 她疑惑的抬头,对上纪云青颇为无奈的神情。 迅速扒拉了两口见底的碗,带着点八卦被抓包的尴尬,两人离开了这个充斥谣言的场所。 一路上,林昭都在偷窥纪云青的脸色,直到他轻笑一声,缓缓开口。 “师妹,不妨给我讲讲感想。” “我哪有什么感想?” 不敢想,绝对不敢想。 “一些不实的传言罢了!” “不知师兄找我何事?” 总不可能,是来听你自己的八卦。 “上次不是说了,有关师妹修炼之事。” “你是我剑峰内门最小的弟子,过去尚未完全开窍,迟迟没有顿悟,而今总算踏入剑道,师兄怕你对甄选功法,毫无头绪。” “此事需慎而重之,便特地秉明了师父,将藏书阁的第三层,对你开放半日。” 藏书阁……第三层?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听着有点不一般啊。 不过,这才刚回来,我自己发奋图强就罢了,剑峰那么多事务要处理,纪云青居然还有空惦记着我? 许是她的疑惑太过明显,惹的纪云青一眼勘破,偏过头,眸中熠熠生辉。 “我可是承了师妹的恩情,还想尽快还清呢。” “师妹,莫要嫌我着急才是。” “对了,等选完功法,师兄请你去一品楼。” “省得师妹一直惦记此事,耽误修炼。” 一品楼啊,从前林昭盼着去,但见识了荣宝斋后,心中的念想,早已没了当初的热情。 人果然是在成长的,曾经的我高攀不起,现在的我爱搭不理。 但有人请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师兄怎可以为我是那等贪嘴之人?” “我是提醒师兄,要诚实守信。” 忽的板起脸,林昭一本正经的说着掺了水的实话。 “呵。” 以手掩唇,肩膀轻颤,纪云青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师妹都是为了我好。” “师兄很高兴。” 一路有说有笑的行至藏书阁,纪云青掏出一块小巧的令牌,递给了守阁的长老。 “去。” 按例检查一遍,长老瞥了两人一眼,挥手任他们通行。 藏书阁林昭来过,从外面看去,楼高的确不止两层,可这第三层,似乎需要特殊的管理权限,才能访问。 二层的尽处,有一个并不起眼的拐角。 令牌在墙面轻轻敲击三次,隐蔽的通道,瞬间展开。 “哇……!” 这是何原理? 第90章 出乎意料 三层的布局,比一二层更加复杂,如一个迷阵般,弯弯绕绕。 林立的木架上,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书籍,没有半点灰尘,整洁如新。 通道愈加宽敞,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映入眼帘。 司渊手执书卷,一袭墨色长衫,衬得他身长如玉,肤色莹白。 颈肩宽度,量身定制,紧贴在瘦削的身躯,打破了以往的出尘,侧目间,更显英气。 “师尊?你怎会在此?” 怔愣片刻,林昭惊呼出声。 随即又觉不妥,立时低头,掩盖自己的失态。 余光挪向一旁的纪云青,无声审视道。 “你叫来的?” 纪云青心中惊意,不比她少,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他抱拳上前,虚行一礼。 “师父。” “你们来了。” 合上手中典籍,放于原位。 司渊虽未抬眸,仍能瞧清两人的神色,特别是林昭,眼底有惊无喜,与过往不同,如今的她,早已不期盼这种偶遇。 “今日无事,想起你要为昭昭挑选功法,便想来凑个热闹。” 归根究底,不还是你带来的吗?饱含谴责的视线,紧锁纪云青的背影。 在心底叹息一声,林昭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们三人,又凑到一块了。 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师尊如此重视弟子的修炼,弟子实在受宠若惊。” 努力扯起嘴角,面上感激,不达眼底。 并非她不识抬举,只是每次和司渊相处,总觉身份尴尬,这该死的替身和穿书,简直集齐了恋爱小白的所有雷点。 听闻司渊对后入门的弟子,一贯放养,而今却亲自为她挑选功法,这份明晃晃的偏爱,是个女生,都会忍不住心动的。 尤其是林昭月,若她真的在此,肯定要去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她乐开了花! “师父肯替师妹亲自挑选功法,再好不过。” “这份殊荣,师妹要好好把握。” 人的两面派见过没,明明前脚,纪云青还在对司渊“阿谀奉承”,下一秒,就给了林昭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深深地凝望他俩一眼,司渊一言不发,转身在前,倒像要替他们带路一般。 他这副样子,让林昭的思绪,又飘回回宗的前几天,所以回不回宗的差别到底在哪? 难不成,只是换个地方上刑? 见林昭还在发呆,纪云青赶忙拽着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司渊身后。 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所谓的三层,到底有何特别。 “藏书阁的三层不算什么秘密之地。” “只是比一二层,更容易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有专人打扫,分门别类。” “还有些不凡的卷轴和手札,乃青云门独有。” 要说多高端,也没有。 至少林昭就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好。 “我记得云青你的功法,就是在此列挑选的。” 忽的停下脚步,司渊望着架上的某本秘籍,有些出神。 “是,弟子和师姐,还有……三师妹的功法。” “都是在此列选取的。” 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林昭,纪云青老实回道,语气里充满怀念。似乎对那段时光,格外深刻。 不好意思,你这个停顿,是因为我吗? 这个时候,林昭月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这种似是而非的神情,是想让心思细腻的她发现呢?还是发现呢? 幸好现在壳子里,换了个芯,要不然…… 咳咳,你们随意,我上车底。 “一晃,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司渊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被正巧抬眼的林昭捕捉到。 看来,男主对女主,还是有情的。 先前与林昭月再多亲近,也抵不过这劳什子剧情。 “昭昭自己,可有心仪的功法?” 发呆之际突然被e,林昭不自然的拽紧衣角,在心里咆哮。 你好歹给我个abcd啊。 “不曾。” “弟子愚钝,浪费多年时光,勉强筑基。” “平日里一心修习,对筑基后的功法,一无所知。” 不慌不忙的编出个听着还算像话的借口,她默默松了口气。 “如此……” 意味深长的停顿几秒,司渊又将同一疑问,抛给了纪云青。 “云青心里,应早有打算。” “不妨说来听听。” 思索片刻,纪云青对上他的视线,将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弟子以为,师妹生性刚强,勇猛有余,然柔和不足,过刚易折。” “体内虽有双灵根,却有些驳杂。”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故此,唯有水元经,可中和师妹的体质。” 等等,灵根驳杂? 不对啊,从入门手册的描述来看,林昭月体内的冰灵根堪称精纯。 就算另外那条再普通,也不能称之驳杂啊。 这下可把林昭搞糊涂了。 纪云青和司渊两人,该是最了解林昭月状况的。 他们说的,必然为真。 那便是我错了? 不可能啊,每逢修炼,体内灵根吸收灵力的速度,都是只快不慢。 若非如此,早在凡间,林昭便被连羽或邪修耗尽灵力,就地正法了,岂能挺到现在。 此事,必有蹊跷! “至于剑法,师妹身姿轻灵,又有凡间的武功底蕴,风华剑诀,善柔善轻,乃上佳之选。” “云青见地独特。” “放眼整个三层,的确没有比这两本,更适合你师妹的。” “昭昭,你可听清?” 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林昭立刻摆出认真听讲的姿态,识趣的点了点头。 “那好,你且在此地,仔细研习。” “云青,跟我来。” 司渊的目的,乃是醉翁之意,藏书阁高手云集,用以秘谈,再合适不过。 “是。” 快走,快走,来一趟也没帮什么忙,反倒让我拘束的要命。 独处是件快乐的事,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昭努力压抑的嘴角,终是忍不住翘起。 架上的分类,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天,居然有这么多功法吗? 这得选到什么时候。 青云门只是一个小门小派,尚且有如此多的藏书,若是换做那些底蕴丰富的大派…… 天赋不佳的弟子,怕是在藏书阁转上一圈,出来,都能抱孩子了。 第91章 重压强袭 数不清的功法,在长长的架子上排排坐。 外表瞧着朴实无华,名字却个个龙飞凤舞。 就这么摆着,也不怕有人心生歹意,放上一把火,通通烧光? 哎,你别说,还真的从没看过影视剧或小说里,有人这样做。 估计是因为,藏书阁这种重地,必然有不少隐士,在暗中观察。 比如武侠世界的少林扫地僧,看着平平无奇,实则火力全开,也不能保平,最多给自己挣得个体面的离世方式,还得瞧人家的心情。 惹不起惹不起。 “锻体术。” 哦豁,这不是凌隐峰那帮体修的功法吗? 听名字就知道非常基础,自己这种外行,应该也能研究一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不了解对手的修炼方式,怎么能在对战中,出其不意。 虽说,以白晴的身份,白家替她备下的功法,必是咱们小老百姓,高攀不起的。 但架不住她手底下,还有一群听话的小弟。 就算自己无法和她对战,她也可以撺掇别人来收拾自己。 上了擂台,林昭就像个会动的肉包子,最得狗狗的心意。 一页页翻过,她强迫自己,逐字逐句的记下。 凡功法,必有破腚! 不过修为摆在那,真有什么弱点,也轮不到她找出来。 然万变不离其宗,现在记下,上了演武台,多战斗几次,实践出真知嘛。 粗略的背了个大概,又悄咪咪的将书卷放了回去。 司渊和纪云青不知何时归来,林昭可不想落得个修习旁门左道的名声。 “对了,刚才司渊说,让我找一本水元经,可不能忘了。” 错过了这次,以后想要进第三层,怕是比较难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三层除了功法外,还有一些高级的手札。 多半都是讲解见闻的游记,或是普及天材地宝的百科全书。 就连丹药的功效,品种,阵法的分类,符箓的作用,都有对应的书籍。 如此看来,林昭先前的态度,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 沉浸在书的海洋里,她一边呛水一边游。 “不行了,快喝饱了。” 记不住,根本记不住。 这种痛苦,比考四六级还要抽象。 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都救不了我。 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为了不让有限的脑仁,忘掉先前记下的一切,她只能忍痛,放弃那些还没有翻阅的书籍。 “年轻人,一会儿功夫,你就读了这么多?” “是否过于勤奋好学?” 堆满残本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了声音,林昭抬头,目瞪口呆地望着里面,爬出的一个十分矮小的身影。 “小孩?” 谁家孩子会跑到藏书阁三层? 对这个忽然冒出的小不点,她不敢有半分轻视。 “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 “晚辈跟随师长前来,挑选功法。” “无意扰了您的清静,请您见谅。” 话不多说,咱主打一个真诚,有的时候,高人不一定要很“高”,只要能一拳锤死我,就必须低头。 “你这年轻人,倒是上道,眉眼间,瞧着有些熟悉。” “罢了,老朽老了,记不得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你读这些,是否真能理解?” “可别,贪多嚼不烂!” 无比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迸发,势如破竹地逼向林昭。 刚才还肉嘟嘟,甚至有点可爱的小脸,此刻满是冷意。 骤然受到攻击的林昭来不及反抗,双腿一弯,直直跪在地面。 咚的一声钝响,是波棱盖发出的哀嚎。 这还是林昭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面对高阶修士的威压,森森恶意,逐步逼近。 不似连羽那厮干脆,也不似邪修耍阴招。 他的笑里藏刀,更为致命。 脊背一点点的弯了下去,四肢仿佛不听使唤,就连喘气,都十分艰难。 头慢慢垂下,仿佛下一秒,就会重重砸向地面。 虽说从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趴一会儿。 但眼下这个情形,林昭才不想就这么认怂。 身体里忽的涌出不服输的劲头,在这种高压之下,调动灵力,非常困难,但她还是在尽力尝试。 尽管不知道是哪句话出了问题,但这人,肯定不可能要自己的性命。 怎么说他也是青云门的人,难道还会虐杀弟子不成? 用胳膊死死撑住上半身,一丝丝龟裂的痕迹,沿着受力点,蜿蜒而出。 一股奇异的力量,忽然冒头,替她短暂的撑住威压。 只有三秒,却也足够她体内早已蓄势勃发的灵力,冲破阻碍。 “咦?” 小孩歪了歪脖,盯着林昭的眸,眨也不眨,好像发现了什么。 手臂的重量渐渐减轻,胸口剧烈起伏几次,她抬头,在对方饶有兴趣的表情里,缓缓起身。 藏书阁内的风吹草动,当然瞒不过正身处其中的司渊和纪云青。 “遭了,师妹有危险!” 正低声谈话的纪云青面色一变,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威压。 扭头便要冲向林昭身处的地角,一只手却拦住了他。 “师父?” 不明所以地望向司渊,大大的眼睛里满载疑惑。 以往若是小师妹出了什么事,师父都是最着急的那个,怎么今儿表现的这么淡定? 甚至,过于冷漠。 “不必管她。” “她总要多经历些,方知这个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袖里的五指紧握,司渊压下心底抑制不住的担忧,望向纪云青的视线里,藏着他看不懂的含义。 “可那位前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若师妹被他所伤,还如何参加大比?” 纪云青略一迟疑,出声反驳。 这还是他头一次,表现出了忤逆之意。 司渊仿佛从他身上,瞧出了林昭的影子,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在藏书阁待的时间,比你师妹久。” “为何一次,都没有同花前辈碰上?” “前辈做事绝非没有章法。” “这点,你应该清楚。” 是了,师父说的有道理。 垂头倚在墙面,纪云青苦恼的闭上眼,这种情形,从前他见过一次。 花前辈,只对某些特别的弟子感兴趣。 威压,不过是一道测试。 以此来辨别这人,是否值得另眼相看。 第92章 实力影帝 就在林昭快把牙齿磨出个四室一厅的时候,慑人的威压终于收回。 身上的汗打湿了衣裳,心中熊熊燃烧的反抗之意,逐渐冷却。 泰山压顶的力道殆尽,只觉整个人身轻如燕。 咦,飞到天外的那个,是我的魂吗?。 “你的身体和魂魄,似乎并不契合。” “长此以往,道心不稳,最易为人所控。” “今日我不除你,你好自为之。” 收敛了所有情绪,扔下一句令林昭颇为惶恐的话,半大的身影隐匿虚空,消失不见。 此人,居然能看出我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我靠!” 狠狠发泄了一声,林昭大口喘息几次,这才扶着架子,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揉了揉红肿的膝盖,身体酸酸麻麻,貌似有点……缺钙。 脑中飞速闪过许多念头,最多的,当属此人用意。 他既瞧出自己身份古怪,脾性又如此暴烈,何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替青云门除去隐患。 难不成是她太弱,他认为凭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任何人,倘若动手,有失身份? 还是说……他想拿自己做小白鼠,解剖啊,审讯啊,十八般刑具统统用上,借此掌握异世的信息? 本事大的人,脑子多多少少和常人不同。 林昭实在没法揣度他的心思,只能日后,谨言慎行。 唯一值得她深思的,是这件事,会不会被广泛传播。 藏书阁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司渊不可能没察觉。 他不来,是早就发现了什么,故而默许了这次试探。 还是情灭了,爱熄了,剩下变心要不要? 这波掉马来的猝不及防,尽管早就知晓修仙界能人辈出,但被门内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揭穿马甲,也太对不起我这次穿越了。 为啥我来的时候只带了筷子啊! 小说剧情真的不是万能的,老天爷,你倒是给我点别的金手指啊! 感情你把我从我的世界带来,就是为了让我死的更惨一点是? 你人真是怪好嘞! 被这么一搅和,林昭也失去了继续闲逛的兴致。 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呢,想那么多干啥。 正准备去寻那本水元经,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 挺直腰板,拿出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度。 我林昭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叫男主看了笑话! 死要面子活受罪,哎嘿,别拦我,这个罪我受定了! 腰酸背痛腿抽筋算啥?面色煞白直冒虚汗算啥? “师妹,你没事。” 纪云青如同一支穿云箭似的,奔向她身旁,面上难掩关心之意。 “无碍,多谢师兄关怀。” 瞥了一眼司渊,那厮果然气定神闲。 这货是实力派影帝啊,把爱与不爱表达的那么清楚。 “那就好。” “我送你回去休息,功法的事……” “宜早不宜晚。” 出声打断了纪云青的话,司渊转头,面无表情的吐出五个字。 仿佛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察,对上他眸中冷意,种种不安,终是凝实了林昭的猜想。 “云青,你退下。” “我和你师妹,有话要说。” 心中骤然一紧,才撑起的小腿止不住发颤。难不成我林昭,今天就要栽在这里? 早死晚死都是死,眼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hao~ “是。” 纪云青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师父从没有对师妹如此冷漠的时刻,难不成是师妹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了? 罢了,他们两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师兄,别走啊~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让我多呼吸两口这个世界的空气。 再见了师兄,今晚我就要远航…… 瞧着他的背影,眸底依依不舍,百转千回。 如果眼神能拉丝,估计林昭,都能织出个盘丝洞来了。 “花前辈。” “是驻守我们青云门的客卿。” “平日里不常在此。” “能遇上他,是你的机缘。” 收回目光,林昭不敢抬头,就怕和司渊对视,显得自己过于心虚。 本以为苟王的头衔,就要在今日覆灭,没想到,纪云青离开后的司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语气中没有冰冷,也没有想象中的丧心病狂。 “云青说的那两种功法,的确适合你。” 他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林昭的不安,悄悄柔和神情。 “但我这里,有更好的。” “门主应该跟你说过,他要赠予你一份谢礼。” “我想着,你刚刚筑基,所需之物甚多。” “但究其根本,还是功法最为重要。” “因此求了他的恩典,在藏书阁的第四层,为你挑选了两册。” 所以你今天,是为了给我开小灶来的,那我岂不是误会了? 猛地抬头,这个神展开,林昭着实没料到,她还以为…… 将功法递到她手中,司渊又细细叮嘱道。 “昭昭,日后要好好修炼,总不能老是指望旁人。” “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云青。” “你的天赋,不比任何人差。” 似是担忧她被从前困扰,司渊破天荒的夸起人来。 “不过,选什么功法,还是在你,若不喜欢,换一本便是。” 一股暖意爬升脸颊,他撂下一句别别扭扭的话,匆忙遁走,生怕被林昭捕捉到异样。 望着手里的两本手札,林昭不由心生暖意。 都是我小人之心,还以为那位花前辈,是被他安排来,存心试探的,原来不过一场乌龙。 “寒灵道韵,仙云剑法。” 光听名字,就知道很不一般。 在修仙界,众人修炼,拼的本就不止是实力,还有天分、背景、运气等等。 在原版小说中,林昭月一直无缘剑道,修炼速度也堪比龟速,弟子们面上不显,却总在暗地嘲讽。 就算意志再怎样坚定,长此以往,有谁能抵住压力,不生怀疑。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修剑。” 这是林昭月最绝望的时候,说出的丧气话。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女主出现,才有所好转。 女配嘛,实力那么低微,如何作妖? 简短的黑化,为她枯燥的一生,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为日后的不幸,定下了结局。 可究其根本,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第93章 无情白彦 不过是执着于心中所念,苦苦追寻一抹虚无缥缈的月光。 那点点恩赐,终是化作萤火,熄灭在了寒冷的冬夜。 林昭月无错,恋爱脑这事,不能只怪一人。 如今司渊尚存宽容,送上了这大好机缘,自己要好好把握才是。 功法这玩意给了她,也不是她的,还是要尽快赶回誊写一遍。 仔细揣入怀中,林昭不再停留,脚下生风,飞奔回了自己的院落。 关上门,今日“林宅”闭门谢客。 拿起笔,她数好纸张,默默抄录。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已至午时,厚厚两本书卷摆在桌面,字迹工整。 起身拉伸一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写字……也是个体力活。 原本小心放好,只等寻到时机,还给司渊。 认真对照几遍,完整的寒灵道韵,烂熟于心。 内容并不复杂,反而很好理解,就算是她这种常识薄弱的人,也能很快领悟其中深意。 筑基后选择全新的功法,直接分出了修者的三六九等。 上等人学上等功法,进步飞速,下等人有下等手段,只求谋生。 若说基础功法,是师父领进门,那在此之后的修行靠个人,便显得尤为重要。 无论何种功法,何种手段,归根究底,只分速度与力量。 人的精力有限,有长有短,两者只能取其一。 寒灵道韵,拥有着极为精巧的运行方式,修炼过程中,逐渐使人对灵力的把控,更为精准,这便是侧重力量方面。 一共有三个阶段,来检验你的功法,进度如何。 第一层,修为精进,凝聚灵露。 灵露乃修炼时,吸收空气中多余的灵气,压缩而成。 相当于一个补蓝包,在你需要的时候,随心调动。 至于这第二层,较为强悍,灵露形态异变,进化为种。 而这些种子,拥有无数使用方式,无论是覆在武器,或是灵符之上,都能将本来威力,强化数倍。 甚至可以直接化成你想要的任何物品,暗器,雨露,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第三层……林昭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领悟,暂且搁置一旁,先不研究。 光是前两层,都似要开挂一般,若能修成最后一层,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不过,世上并没有那种完美的功法,它的缺点,也很明显。 首先,你必须拥有极宽的经脉,足够的灵力,还有对灵力超高的掌控性,方可入门。 其次,灵露和灵种的数量,取决于人的修为,划分上限。 比如林昭现在是筑基,就算她再怎么修炼,也只能存下两枚灵露。 无限开大,根本不可能。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自己修修看。 闭眼循环几个周天,呼吸渐渐平静。 …… “父亲,晴儿惭愧。” “您交给我的任务失败了。” 白家宗祠内,白晴一脸空洞的跪于地面。 淡淡开口,没有推脱,没有辩解,在白家,失败的人,没资格为自己脱罪。 “晴儿说的哪里话。” “我不过是见你躺了太久,想让你活动活动筋骨。” “成与不成,无伤大雅。” 白彦今日的心情,倒是不错,难得的好脾气,听的人不寒而栗。 脸上宠溺的笑容,没有让白晴松懈半分。 “如此,晴儿便安心了。” 既受疼爱,理应担责,白晴在白家的地位,随时有可能被旁人取代。 若非她足够听话……经此一遭,也许父亲早已舍弃了她,留她自生自灭。 以白彦薄凉的性子,谁能为他带来荣耀,谁就是他最喜欢的子女。 老实说,白晴近来,总是不安。 身体隐隐有些异样,无论是力量的增幅,还是灵气的精纯,都比往日强上数倍。 耗费如此之多,才拼起的七经八脉,居然比从前,更合适,更舒心,这太不寻常。 “经历过此遭,爹想明白了。” “你是爹最有出息的女儿,爹总是对你寄予厚望,然手段太过,失了和气。” “以至于你和爹,并不亲近。” “爹心里很是难过。” 白彦有多久没有如此和颜悦色,怕是他自己都记不得。 自从参与到了家主的竞争之中,他便时时刻刻的提防着所有人。 曾经热烈,只剩雷霆。 他的眼中情真意切,白晴却不敢相信。 她成长的这些年,白彦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是了解。 惩罚不过是他最简单的手段,他的残忍,白晴早有领教。 见她面上无波无澜,白彦苦笑一声,似乎真的在悲痛。 “我明白的父亲,女儿和您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晴儿今后,必定勤加修炼,誓要将白家,发扬光大。” 不掺一丝真心的对话,才符合白家子弟的无情。 尽管白晴口中说着理解,可心底毫无宽宥。 “好,你有这份心意,爹很欣慰。” “你既愿意在这里省过,爹也不拦你。” “爹还有事,就先走了。” “晴儿,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凡事适可而止。” “你娘很想你,偶尔……也回去看看她。” 丢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不顾白晴突然颤抖的身躯。 白彦给了隐匿在暗处的白一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看着白晴。 “白一。” 跪在地上许久,久到丝丝寒意,渗入骨髓,白晴这才缓和脊背,开口道。 “小姐,我在。” 没有家主的命令,白一不能擅自现身,只能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悄悄回答。 “祠堂好冷。” “还好有你陪我。” 从小到大,白晴都是这的常客,就算闭着眼走路,也不会出错。 可她终究是一个人,无数次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仍然觉得这里太过孤清。 小时候,只要犯错,无论大小,都会被关进这里,她的娘亲,也时常遭受牵连,被白彦幽禁。 其实她根本不明白,像父亲那样的人,有什么好? 为何那些开朗,明媚,娇艳的花朵,都折在了他的掌心。 为了给他生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知要了多少女子的性命。 那些女子不甘的哀嚎,日日回荡在白家一角,最后,如青烟般消散。 所有的兄弟姐妹,也都是为了竞争,才在世上苟活。 没有亲情,没有友谊。 白家就像一座坟墓,一旦你失去作用,等待你的,唯有自生自灭。 第94章 白家往事 总有一日,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为了父亲的野心牺牲。 自己,更是逃不过。 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白彦对娘都能下手,何况旁人。 如今,他又要拿娘威胁自己,言外之意,若白晴想要娘过得好,就要顺他的心意,和他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真是令人恶心。 他做过什么,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忘了吗? 白家所有子孙的童年,都是不幸的,像白晴这样天赋极高者,被允许在生母膝下养至五岁,之后,就要学会独当一面。 要比任何人进展都快,才能在修炼之余,获得一丝喘息。 要按着爹的教育,一步一步成长,不能有歪心思。 就连进入青云门,都是白彦的安排。 不错,她的确对司渊有所迷恋,但绝非那么狂热。 司渊的无垢,如一道光,让人自惭形秽之余,忍不住贴近。 可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弟子,哪里敢肖想一峰之主。 若非爹一直在身后默许,教她疯狂的展示出自己的情谊,她如何敢,她怎么能? 谎言说了一千遍,白晴自己都信了,信自己对司渊爱的深沉,才会对轻而易举得到司渊宠爱的林昭月,心生怨怼。 出声顶撞门主时,她在想些什么呢? 她在想,白彦会否真的纵容她,替她兜底。 只一点,她没有料到。 司渊竟会为了林昭月出手伤她,害她痛不欲生。 虚假与真实交织,日以继夜的折磨,白晴渐渐无恨,无爱。 可她不能让父亲知道,因为她的所作所为,都是白彦想要的。 那么现在,他的态度突然改变,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自己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底蕴,只是为了救活她,不堕白家威名? 白晴不信。 “我会一直陪着小姐。” 白一是这个家里,唯一愿意和她说话的暗卫。 自她有印象起,白家的暗卫不知换了多少波。 一批又一批,最后只剩白一白二,顺利存活。 但这些暗卫,却不被允许接近白家的任何一人。 只能被白彦掌握,他谁都不信。 白晴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受罚的模样。 那时她刚离开娘亲,什么都不懂,心中尚有一丝纯真。 和妹妹贪玩被白彦瞧见,他下令,杖责妹妹十板,而白晴却仅仅被罚在祠堂,面壁思过。 少时她不懂父亲的用意,直到妹妹气息奄奄,被人扔在面前。 小小的身躯,如何撑的住十板,血肉模糊,筋断骨折。 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懊悔和孤独。 自此,再也没有兄弟姐妹敢靠近她。 他们都以为父亲区别对待,偏袒自己,殊不知这祠堂,并非那么舒服。 她畏黑,父亲便叫整个祠堂,找不出一丝光亮。 在里面关了三天三夜,再出来时,整个人目光呆滞,连话都不会说。 而她的娘亲,管教无方,被父亲在众人面前,剥去衣裳,狠狠鞭挞。 白彦的目的很简单,你犯了错,总会牵连到旁人。 你可以倔强,可以忍受,可其他人呢?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最好的手段。 那时白晴就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在白彦的眼里,不值一文。 直到她十岁那年,白彦如愿坐上了家主的位子,过往种种,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他只是收敛了残暴,并没改变自己的心狠手辣。 导致这么多年过去,白晴这个靶子,成了一众兄弟姐妹,拼命超越的标杆。 彼此之间,不择手段的竞争,让她身心俱疲。 白一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 尽管他总是默不作声,却会偷偷照顾她,有人陪在身边,心里便踏实许多。 “白一,你说父亲,为什么突然对我这般好?” “属下不敢揣度家主的心思。” “请小姐,莫要为难于我。” 白一只知白彦的性情,按照以往,定然不会在小姐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不过近来白家,连连受阻,旁支又虎视眈眈。 家主手里无人可用,或许,只能依赖小姐。 毕竟,小姐深受老祖宗的喜爱。 “呵。” “不敢吗……” 我的好父亲,身边皆是畏惧他的人。 可他仍旧不知足。 他所图,到底是什么呢? …… “好无聊啊。” 姬宇川最近,倒是忙得很,剑峰没人管他,他总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 白天四处游荡,躲在暗处听听闲话,晚上呢,就放出神识,去一些白天去不了的地方。 当然了,他可不敢窥探青云门最重要的所在,光是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那冲天的气劲。 若不闪的快些,非得让人当成来搞破坏的妖族,给灭了不可。 林昭这几天也安静了,院门始终紧闭,他又不能偷偷溜进去。 好歹在人家的地盘,上次的冒失行为,已经让司渊对他心生不满,哪里还敢再犯第二次。 不过,自己玩耍的收获,还是颇丰的。 青云门的大致情况,姬宇川基本已经摸清了。 和林昭有仇的那位白晴,是凌隐峰的体修弟子,她的师父,和林昭的师父关系不睦,两峰僵的很。 若是让妹妹拜入司渊门下,走林昭这条路子,很可能会遭到白晴的针对。 况且姬宇川以为,姬寒烟和姬千雪的性子,应是不适合修剑的。 他可不想自己娇娇软软的妹妹,变得和林昭一般粗糙。 算了,无论修什么,她们的体质,始终是个隐患。 或许该回族内,问问长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隐藏体质的古籍,参考一下。 但林昭迟迟不出现,他总不能就这样离开。 唉,愁蛇啊。 “姬兄可在?” 门外突然传来纪云青的声音,姬宇川赶忙将自己扭曲的身姿摆直,从地上爬起。 “是纪兄弟,有什么事吗?” 推开门,一袭白衫的纪云青面带微笑,负手而立。 “无事,云青忙碌许久,今日终于得空。” “忽的想起姬兄,也不知你住的可还习惯,匆忙上门,还望姬兄,莫要见怪。” 身为客人,姬宇川理应受到剑峰的招待。 但碍于他的身份,再加上回到剑峰后,纪云青忙的脚不沾地,所以才拖到今日,前来拜访。 “习惯。” “这儿空气清新,景色怡人,清静极了。” “那就好。” “昭月近日在闭关,怠慢了你,请你多担待。” “若你不嫌弃的话,我带你转转。” 纪云青一听他的评价,便知他心里,的确没有介怀,但该有的客套话,还是得说。 “不必了。” “叨扰你们许久,我也该回家了。” “麻烦你和峰主说上一声,林姑娘出关后,我立刻动身。” 暂且放下心中想法,客人离去,哪有不知会主人的道理。 纪云青正好上门,便让他顺嘴传个话,也省的自己多跑一趟。 “如此匆促?” “看来,是我青云门招待不周。” “这样,姬兄动身那日,记得叫上云青,我和师妹,一同为你践行。” 听到姬宇川要走,纪云青心底,委实松了一口气。 一个大妖待在青云门里,就算再安生,总归不妥。 然他们能平安归来,全靠人家一路相送,过河拆迁?要不得。 第95章 藏云师叔 “纪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你与我有缘,林姑娘与我有义。” “我蛇族虽冷血,却并非薄情之人。” “蒙你们不弃,带我入宗,已不甚感激。” “践行一事,还是算了。” 姬宇川自是想也没想的拒绝道,虽然纪云青这话,有点水分在内。 自己在此待着,始终让他心神不宁。 到底是小辈,喜悲都在脸上,一眼便能瞧透。 不过,以纪云青的个性,若自己真的应下,他必会说到做到。 散伙罢了,何需那么复杂。 “也罢,姬兄豪气,云青甘拜下风。” “想必师妹,不日便会出关,此事不好耽搁。” “正巧此刻,云青有空,便替姬兄跑上一趟。” 世事瞬息万变,未免夜长梦多,纪云青的动作自然要快着些,尽管有点失礼,但他当真顾不得了。 剑峰一贯低调,不喜与人斗争,可凌隐峰那边,自结仇后,便虎视眈眈。 若真让他们寻到话柄,闹到人尽皆知,怕是门主那边,也不好交代。 年轻人的脚程总是快的,姬宇川望着他着急忙慌的身影,就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心中既好笑,又不快。 盘算着林昭出关的日子,纪云青这才想起,距离大比,只剩十日不到。 留给昭月的时间不多了。 林昭的进步那般快,全靠她的辛勤。 纪云青看在眼里,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成绩。 青云门内的流言,白晴的嘲讽,其余弟子的轻视,都会在这场大比后见分晓。 再远的路程,只要有心,都是分分钟的事。 还没进门,纪云青便听得主殿内,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眉头一紧,脚下步伐,略有迟疑。 轻轻迈入,不敢发出一丝响动,入眼一袭蓝衣,花枝乱颤。 “常师叔。” 猜想被验证,眼尖的人儿早已瞧见他的身影。 无奈的上前躬身行礼,纪云青犹记上次见她时,师叔还是个爱穿粉衣的女子,后来……便换成了绿衣。 有人问起缘由,她说粉色娇嫩,不适合自己,还是绿色养眼些。 “云青来了。” “让师叔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常婉的性子,再过多少年都不变,对人热烈的要命。 本是人如其名,仪态端庄,可只要那张口一开,就如一个女强盗,看上了谁家的俊俏男儿,誓要把他抢回山头……当夫郎。 面上泛起一抹惊喜,常婉深吸一口气,吐出一连串快言快语。 “许久未见,云青健壮不少。” “想当年,那么多小弟子,我一眼就瞧中了你。” “你和你师父,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俊。” “来来来,换上师叔从仙衣阁带来的新衣裳。” “仅此一件,稀奇的很。” “保管你从这走出去,迷倒一大片姑娘。” 师叔的眼光,真不是常人能欣赏的。 一言难尽的望着她递来的土色长衫,纪云青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消受不起。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衣裳,还是送给师父比较合适。” 师父,不是徒儿不仗义,您师姐的好意,还是由您自己担着。 藏云峰的常婉师叔,可以说是整个青云门的克星。 尽管修为深厚,为人幽默,生性开朗,总能和弟子打成一片,然……她有一个特殊的嗜好。 就是喜欢送人家一些奇奇怪怪,花里胡哨的外袍。 男弟子大部分是粗人,岂能接受这些看着如此“精致”的服饰? 而女弟子,更是无法肯定她的目光。 因此,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弟子们皆是闻风丧胆,退避三舍。 她总是把灵石花在些冤枉处,偏她自己乐在其中,甚至连门主都不放过。 那些个绿衣服,满门上下,各有一身,齐齐站在池塘边,旁人还以为谁家荷叶,成了精。 “你师父已经有很多件了,你瞧瞧,他多高兴。” 司渊的面不改色,足以说明问题。 纪云青觉得,常师叔可能对高兴这个词,有些误解。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得硬着头皮,接下那件黄袍。 “这就对了,跟师叔客气什么。” 满意的点点头,常婉眸中神色,恨不得立刻替纪云青换上。 真是难为藏云峰的师兄弟了,自己偶尔收到一件,便攒了不少。 日日对着师叔的他们,平日里,不个个都跟“天仙”一样? “师弟啊。” “你看看你,常年板着一张脸,把徒弟都带坏了。” “我记得小时候,云青特别可爱。” “小小的包子脸,总爱充大人。” “那次,他把林师兄的丹药弄撒一地,我都担心他哭出来。” “结果咱们这个小人精,淡定的很。” “如果不是说话有些磕巴,我还真以为他不怕呢。” “哈哈哈哈。” 又来了。 师叔每次和师父见面,都要提一嘴自己的糗事。 颇为无奈的扶额,纪云青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为何。 满耳都是常婉的笑声,绕梁三日。 “师姐,云青面薄,你莫要笑话他。” 司渊话少喜静,听不得她聒噪。 可若不做出回应,常婉自己,恐怕能唠上一整天。 “小孩子嘛,难免会犯错。” “有何可笑?” “对了,云青最近,有没有心仪的道侣人选啊?” “别像你师父,年纪一大把,还是个孤家寡人,跟他舅舅一样。” “不过,他们理应慎重些。” “你却不同,一旦有了心意相通之人,赶快告诉师叔。” “我去探探人家的口风,省得被旁人抢了去。” 常婉话中真挚,好像马上就要替他做媒,见他成婚似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云青修为尚浅,男女之事,随心便可。” “缘分到了,自会考虑,师叔好意,云青心领了。” 现在的纪云青,哪有那个心思。 所念之人不在了,他的心也跟着去了。 还是别生事端,招惹旁人。 “此话有理。” “我峰下的那帮兔崽子,要是能有你一半通透就好了。” “成天跟我说要参悟情之一字,方能早日飞升。” “催着我给他们寻道侣,偏偏要求一大堆,要漂亮、要温柔、要懂事。” “我上哪去寻这般完美的姑娘?” 常婉摇摇头,似乎想把烦恼甩出去。 “他们不过是见您跟陆师叔恩爱,便也想找一个,像您那样处处体贴,温柔大方的女子。”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那帮家伙,被师叔催急了,故意使出此招,为难她。 也不知陆师叔这些年,是如何挺过来的。 第96章 平平无奇 谁不知道常师叔和陆师叔,是一对在一起几十年,仍旧恩爱如初的神仙眷侣,毕竟她平日里,总是到处找人炫耀。 青云门上下,包括食堂的鸭子,水里的锦鲤,天上的仙鹤,都知道她有一个对她特别好的道侣。 尽管她不够温柔,总是风风火火,想一出是一出,但陆师叔,显然乐在其中。 按照常婉自己的话说,他俩那就是王八瞅绿豆,看对眼了。 “云青,你再说这样的实话,师叔我可就要脸红了。” 被小男孩夸赞的感觉,出奇的好。 常婉愉悦的掩唇,假意娇羞,实则心里,只觉理所应当。 “你陆师叔也常这样说。” “我跟他讲,不要老是在旁人面前夸我,可他就是不听呢。” 呵呵呵,陆师叔什么时候夸过您了,和您一起参加宴会时,从头到尾,您也没给他一句插嘴的机会。 说起来,真的很久没有听到陆师叔的声音了,他不会已经忘了怎么说话。 “唉,我和你陆师叔,要是能生一个像你这么嘴甜的孩子就好了。” 聊着聊着,这话题又歪到了子嗣身上。 修者年岁越高,修为愈深,孕育子嗣的概率便越低。 陆师叔倒是无所谓,岁月漫长,顺应天机,总会有的。 但常师叔,显然不这么想,她特别热衷于此,纪云青怀疑,常婉许是觉得大了的弟子无趣,想生一个自己的,好好摆弄。 “师姐莫要心急,顺其自然便是。” 司渊怕她继续这个话题,哭的天崩地裂,赶忙宽慰道。 “师弟说得对,我倒是不急。” “就是你陆师兄,都一把年纪了,还成天缠着我……” “咳咳,师叔,您难得来一次剑峰,是否有要事相商?” 打住,瞧您那一脸娇笑的模样,我就知道后面的内容,不是我一个弟子能听的。 纪云青慌忙岔开话题,并非人人都有道侣,您这样让我和师父,情何以堪呐? “哦哦,对了,瞧我这记性。” “师弟啊,我这次来,是想求你件事。” “宗门大比,近在眼前。” “我和你陆师兄盘算着,咱们的关系如此亲近,不若安排几个弟子上剑峰,同你们一起论道。” “互相交流,共同进步,也好挫挫其它峰的锐气。” 司渊明白她的意思,最近白家愈发猖狂,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出格的手段,可是暗地里,却始终在排挤那些家世普通,天赋极高的弟子。 体修们以白晴为首,几乎把不服摆在了脸上。 他们做事稳妥,不留把柄,惹的其它峰的弟子,敢怒不敢言。 被他们打压的最狠的,当属剑峰。 但,其他峰潜力不错的弟子,也深受其害。 这一点,司渊委实奇怪。 按理说,白家行事,从未有如此张扬的时刻。 这般大摇大摆的肆意妄为,无异公然于青云门的门规作对。 司渊总觉白家的举动,应该有更深远的意义。 难怪常师姐会在这个关头,拜访剑峰。 若两峰真的拧成一股,事情便有热闹瞧了。 说不准,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 “呼。” 循环至不知多少周天,林昭终于从入定的状态脱离。 天上的太阳,已从清晨走到午后。 身上隐隐渗出些许杂质,比她突破筑基时还要多。 好的功法,果然事半功倍。 快速洗去脏污,经脉中的灵力,更显纯净。 一枚蓝色的露状物,正漂浮在她的丹田内,大概比头发丝,粗一点。 说真的,林昭从不知道自己的天赋,能好到如此。 修炼时行云流水,没有半点阻碍,有了这滴灵露,勉强算是入了门。 然修习寒灵道韵的好处,远超她的想象。 体内的第二灵根,在她集中精力,冲击经脉时,得了大量灵力洗涤,居然有了冒头之势。 点点黄色从中流出,夹杂在蓝色的包围下。 女配身上,能有一根冰灵根,已是走了天大的运。 这第二条灵根,自然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虽然她很想要火啊,木啊,风啊,那种听上去比较有用的属性,可最终,还是接受了自己平平无奇的土灵根。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冰灵根的灵露,居然让土灵根散发活力。 咋的,搁这浇地呢? 刚穿来时,她就已经发现了体内的两条灵根。 可相比那耀眼的蓝,这第二条,却是一副柔弱之姿,就连颜色,都不甚分明。 所以直至今日,她才搞清楚另外一条,到底是个什么属性。 说起来,每个人的灵根,不是生下来的时候,就定好了吗? 林昭怎么觉得,这条灵根,有点古怪。 原文中,并没有展开笔墨,详述林昭月的第二灵根。 只是提到她的灵力并不精纯,一笔带过。 莫非,是因着小说的定义不明,自己穿来后,又对身体不太熟悉,这才导致这条灵根,迟迟没有被激发。 如今两条灵根同时修炼,在速度上,可能会拖点后腿。 但双灵根的好处,也是有的。 土灵根厚重大气,凝个土盾啥的,就算不结实,也是一大助力。 不知道搭配上缩地成寸的法诀使用,会不会有意外惊喜。 解决了心法,剑法与本命剑,也得赶快提上日程。 本命剑是剑修的根本,有了它,剑法的威力,成倍提升。 但林昭觉得,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何况,她连材料都还没攒齐。 就算姬宇川给了她一袋好东西,灵石那部分,也被她喂给了麒麒。 一时半会,真的周转不开,还是先学剑法,较为妥当。 林昭月的储物袋里,本也不缺剑,差生文具多,本不本命,有何关系。 她只是想当一匹低调的黑马,而不是勇夺第一的疯马,没必要那么拼。 这一醒,肚子还有点饿了呢。 赶紧出去了解一下,还有多少天大比,才是正事。 别修着修着,人家都上擂台了,自己还在屋里睡觉呢。 对了,下注一事,可不能忘了,跟着大家凑下热闹,说不准就发了呢? 一个人暴富的最快方法,就是du……啊不,投ji。 高风险,意味着高收入。 只是,我还得想个办法,赚赚本金。 实在不行,问姬宇川借点? 虽说任何时代,借啥不借钱,但咱这种交情,打个欠条不过分。 算了算了,要脸,匿了。 第97章 热闹非凡 不知多久没出院子的林昭,缓缓推开院门,鼻尖耸动,只觉空气都清新许多。 世界在她眼中,有些小小改变,一草一木,一物一虫,细微或显着,都在感知下,无比清晰。 空气中的冰元素,也对她更加亲和,操控吸收,得心应手。 至于土系……除了堆出了小土包,好像没什么卵用。 剑修不似法修,可以根据不同灵根修习法术。 只能简单的利用灵力,变换形态。 看似和法术的功能差不多,实则威力相差甚远。 当然了,林昭可以偷偷研究一下,学点基础总行。 不能让它白受滋养,却一点力都不出。 哎呀,无事做的时候,心情是那么美妙呢。 “今天星期xi,明天星期五~~” “再坚ci一天,然后星期天~~” “星期天不sang班……” “嗯?什么情况,前方怎的如此热闹?” 边走边愉悦的唱着小曲,还未行至主路,便远远瞧见了一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景象。 咋的,玩相扑呢?凑那么近不热吗?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永远奔赴在战场第一线,林昭也不例外。 加快脚下的步伐,她慢慢凑近,喧闹的声音,逐渐凝实。 “来来来,大家看看啊,这便是藏云峰的法修。” “你看他这身体,多健硕,你看他的灵力,多浑厚。” “生得一副俊朗模样,我瞧着,必是有福之相。” 哦豁,老王婆卖瓜? 围观的人群实在热情,不时鼓掌欢呼,林昭耳膜都快被他们顶破了。 “这儿……难不成就是盘口?摆在大路上?” 心有疑惑的林昭决定找个明白人问问。 “师姐,请问这里这般热闹,是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选了个长的不错的女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待她转身,林昭先是行了一礼,这才问道。 “呦,新入门的?” “那么多人你不问,偏偏选中我,你挺有眼光啊。” “师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见师姐生得花容月貌,必是人美心善。” 嘴甜一点,不管她心里如何想的,直接硬夸就是了。 “虚伪。” 女子轻笑一声,语气中却听不出讨厌之意。 “你既虚心求教,师姐指点你一下,也无妨。” “这里面,是今日跟着藏云峰常师叔一同来的法修。” “都是藏云峰的内门弟子。” “据说要和咱们剑峰,交流大比事宜。” “这不,咱这边负责投注的弟子,闻风而动,毕竟,能堵到本人的机会可不多。” “法修弟子的赔率不低,如此卖力吆喝,还不是为了多赚些。” 哦,原来如此,整的跟见面会似的。 藏云峰的法修……小说里,好像真提到过几位。 有男有女,性子嘛,不好说,文中写的人,林昭也对不上号。 今年大比夺冠的人选,她是真的猜不到。 小说和现实,已经有了极大的出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师姐,您最看好哪位?” 让我来了解一下普通弟子的想法。 “我吗,当然支持咱们剑峰的离颜师姐。” “云青师兄的实力虽强,但师姐到底是师姐。” “还有啊,我悄悄告诉你。” “我在藏云峰有个至交好友,她跟我说,今年他们的师兄师姐,也是有备而来、” “你一个新来的,攒不下多少灵石,最好慎重考虑,莫要轻易出手。” 哦?离颜师姐吗?我也觉得她夺冠的概率很高啊。 但她说不准会选择低调行事,若是一个邪宗的卧底,拿下大比第一,旁人听见了,会不会觉得荒谬。 只是以她的实力,刻意放水,反而不好,e……有待观察。 至于这位师姐,真没拿自己当外人,这么隐秘的消息说透露就透露,是个性情中人。 “多谢师姐指点,不知师姐可否告知,下注的盘口,设立在何处?” 有一个问题,就会有第二个问题。 林昭月以前可是从来不参加这些事,如今换成林昭,真真头大。 “你连这都不知道?盘口就在演武堂。” “平日里人不多的地方就是。” “你若实在拿不准,大比当日下注也来得及,就是赚的少些。” 女子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对她这么个纯新的弟子,颇为无奈。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林昭笑着朝她告别,在外面看着,总不是个事。 左摇右摆的挤进去,修炼的身法,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滑溜的像个泥鳅,抽丝剥茧的打开了一道口子。 “来,让一让,让一让哈。” “这边的兄弟,收收脚,别踩到你了。” “哎,谁扯我衣服,又不是大牌子也不值钱,松手。” 一路跌跌撞撞,林昭终于站到了前排。 心疼的望了一眼差点被撕开的袖子,暗道这届弟子的素质,也太差了。 大家一块往里挤,不能因为我跑得快,就死拽着我不放啊。 呜呜呜。 修仙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俊男靓女。 往那一戳,简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特别是他们的衣服颜色,花花绿绿,格外出眼。 看上去性子较为腼腆,许多人待在原地,只笑笑不说话。 可有一位,特别活跃。 被人拉着左右打量,他也毫不生气的配合。 眉间缺少少年人应有的英气,但却莫名多了些柔和。 深紫的衣袍套在他身上,不仅不丑,反倒与他的气质很搭。 一条束腰,勾勒出他的身量纤纤,雪面丹唇,空灵俊秀,俏鼻玉颊,真是种别样的美感。 突然,他似有所察,黑眸穿过人群,直直撞上林昭的视线。 眉目微动,唇角含笑。 “这位师妹,可是内门弟子?” 清润的嗓音传入耳中,林昭愣了愣,还是回道。 “不错。” “只是你如何得知我是师妹,而非师姐呢?” 这人的语气太过笃定,林昭心中,隐生警觉。 “哈哈,师妹瞧着年岁不大,又是一副天真灿烂的模样。” “身上的服饰,非本门弟子装束。” “只有内门弟子,才可随意着装。” “况且,师妹尚有闲情逸致出门闲逛,可见你对大比的结果,并没有那么上心。” “剑峰几个有名的弟子,我都见过。” “你脸生的很,想必入门较晚。” 对方很快又传音道,一波分析,有理有据,十分详尽。 “你的判断力,非常强。” “可在场那么多人,都在瞧你,为何偏偏找上我?” 在众人中,林昭从来都是不起眼的那个,难不成只因为自己凑到了第一排,就惹起了他的关注。 “呵。” “因为只有师妹的视线,最是纯净。” “没有欣赏,没有厌恶。” “我许久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了。” “一时心痒,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师妹见谅。” 第98章 闻讯九昭 得罪倒是称不上,不过,他这话颇为有趣。 什么叫做许久未见过像我这样的人。我什么人? “他们聚在此地,只为瞧个笑话。” “觉得我过于阴柔,不够阳刚。” “甚至,有些了解我过往的人,还会在心中唾骂。” “你看我身后,我的师弟师姐们……” “只把我,当猴耍。” 男子神色不变,语气却有些黯然。 未等林昭回复,便自顾自的,唠叨了一大堆。 “但师妹你不同。” 因为我既是光?也是人类? 不自觉的接上一句,她忽的把自己逗笑了。 努力压着嘴角,这般严肃的场合,咱也不敢笑出声。 “若是师妹不介意,能否陪我说会儿话?” 这个嘛……林昭当然是不介意的。 比她美的男人她都见过,阴柔点怕啥。 “可。” “我俩互不相识,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种缘分。”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就是。” 真可怜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咳咳。 咽下脑中突然冒出的梗,她决定瞧瞧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面相来看,他可不是个老实人,腹黑男,跑不了。 若真如他所言,平日里要承受那么多人的戏谑,他岂能像如今这般自在? 就算不想刀了别人,总该刀了自己。 “好,师妹直爽。” 隔着人群,两人你来我往,聊的欢快。 周围的人声鼎沸,仿佛与他二人全然无关。 以彼此为点,连成一道分割世界的边线。 天边的云缓缓飘过,悠然自在。 “好久没人听我说这些了。” “能在此遇见师妹,乃师兄大幸。” 他在说,林昭在听。 讲到最后,他甚至轻微抖起肩膀,眼底释怀,遮住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陈年旧事,凄凄惨惨,就算林昭没全信,也不免唏嘘。 这位仁兄,来自凡间唯一一个由女子统治的国度,九昭。 那里以女子为尊,往往女主外,男主内。 他出身皇族,却因为性别的原因,并不受宠。 后来惨遭陷害,贬为最底层的奴隶,时间一长,渐渐被女皇遗忘。 下面人见他生的美貌,诱哄着将他骗出了宫,酱酱酿酿后,卖入烟花之地,从此,做了小倌。 所以,这地方还有这设定呢? 我的历史没补够啊。 这哥们……不,姐妹,能生孩子吗? 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的身姿,啧。 小说里,没提这茬啊。 “师妹莫不是对我……” 温竹卿见过太多虚伪的人,开始还客客气气,却在听闻他的故事后,将他当成一件可以论价的货物来看。 不知这位师妹,是否也是如此想的。 “不不不。” “我只是在思考生理构造……嗯,自然的神奇。” 他没说出口的话,懂得都懂。 林昭还没那么饥渴,人家心灵纯洁的很好吗? 倒是你这家伙,逢人就说,生怕别人靠近你一点点,不是心里有问题,就是个大嘴巴。 算了,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听你说了这么多,作为交换,我能问你件事吗?” 咱们赶快切入主题,我并不是很想了解别人的私事。 “你们藏云峰,谁最有可能获得头名?” 目光闪过一丝呆滞,温竹卿还是第一次见到思维如此跳跃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算是个陌生人,也应该给点反应啊……厌恶或是假意。 感情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只惦记着从我身上套话? 那些年的口舌,终究是错付了。 “呵。” “我若说了,怕师妹不信。” “你大可直言,信与不信,由我自己判断。” “我。” “除了我,没人能和你们剑峰竞争。” “师妹试试就知道了。” “你在我身上下注多少,赔了,我尽数奉还。” 有趣,真是有趣。 林昭的坦诚,令温竹卿心中,升起几分异样。 他有点开始期待大比了。 届时,他们便会知道彼此的身份。 “行。” “我信你。” 吹牛你就。 你们藏云峰那么多人,专挑你一人展示,想必,除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你无权无势。 受到弟子排挤的人,在师父面前,也讨不了好。 就算藏云峰的峰主,是个大好人,真的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可日子久了,风言风语多了,心里,总会受到些影响。 何况,他这细胳膊细腿,能否过得了白晴那关,都是个问题。 不过人家开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不干白不干。 这个宝,我押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聊的再久,也总要各回各家。 与他道别,林昭正想着按原定计划,去食堂,整点吃的。 “你可算出关了。” 肩膀忽的被人拍了下,她一把拽住对方的手,就要来个过肩摔。 不曾想那人的手掌丝滑无比,竟然从她的钳制中,迅速脱离。 定睛一瞧,原是姬宇川在作怪。 “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除了我,谁能躲开你的攻击?” 有了祁云山的经历,姬宇川心中,早有防范。 不守反攻,这丫头厉害的很。 要是自己撤手的速度再慢上几秒,现在,还不知道躺在哪呢。 “也是哈。” “怎么样,这几天,可有个大致了解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本来林昭,还想带着他去熟悉一下山头,好好讨论拜师的事。 结果光是一个心法,就够她参悟一阵了。 “你倒是清闲,门一关,足足五日。” “我连个能问话的人都没有。” “至于其它,你跟我来。” 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姬宇川熟门熟路的,带着林昭到后山。 瞧那副自信的模样,真不知谁才是剑峰弟子。 “我跟你说啊,你那些事我有数。” “让寒烟和千雪跟着你,投入你师父的门下,的确危险。” “她俩没受过什么苦,怕也不是个学剑的料子。” “所以,我打算回一趟族内,去找个能掩盖她们……的秘法。” 姬宇川没有明说的部分,林昭听得懂。 事到如今,她只想问一句……你早干嘛去了? 第99章 召集内门 你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啊。 “叮铃铃。” 远方传来风笛……不是,风铃声。 “这是……” 内门弟子的集合令。 不年不节的,这玩意响啥……哦,肯定跟那帮法修有关。 “我先不跟你说了。” “你想做什么,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举双手赞成。” “对了,你若是明日动身,千万等我给你践行。” 在青云门,各峰召集弟子的手段,全凭峰主一人决定。 司渊性子脱俗,选的方式自然也空灵。 匆忙撂下几句话,林昭需得快些动身。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拥有特权的林昭月了。 司渊反复无常的古怪态度,已经给林昭敲响了警钟。 就看她自己识不识趣了。 你别说,功法修对了,身法都跟着吃香。 一顺百顺,一通百通啊。 经脉内的灵力相较从前沉淀不少,不再浮于表面。 好似车上的油门,就算你不给油,也能在下坡时制动。 但到了该收油的时候,它却能及时卡住关口,替你省下不该消耗的油。 一路听着清脆悦耳的声响,脚下步伐,轻快许多。 因着修为尚可,又在外面闲逛,林昭比那些埋头苦修的弟子,到的要早些。 此铃一响,除了闭关的不能来,其余所有内门弟子,必须全部出现。 找了个不出眼的地方暗中观察,门内,好像热闹的很。 站在远处,正好能将所有赶来的人,尽收眼底。 一个,两个,三个……不知不觉,剑峰的内门弟子,也有数十之众了。 虽然数量不多,可每个,都是精英。 几位抽得出身的亲传弟子也有说有笑的结伴同行。 为首的,是气质最是出众的离颜。 今日,她穿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裙,月白发带迎风飘动,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师姐越来越美了,我好爱。 被重点关注的离颜似有所感,偏过头,对着林昭莞尔一笑。 啊,师姐杀我! 对比林昭的快落,离颜的心情,可称不上美妙。 先是纪云青,扔下大堆棘手之事,一去不回。 司渊又在此刻召集内门弟子,不知意欲何为。 再加上眼下,好好走路,都能撞上林昭月,桩桩件件凑在一起,委实让人生出一股疲惫之感。 师姐来了,她来了! 眼见离颜挪动脚步,朝自己一点点靠拢,林昭愣了片刻,屁颠屁颠地凑上前。 “师姐。” 软软糯糯的出声,企图在离颜面前,卖个小萌。 “昭月来了。” “上次你走的匆忙,我为你准备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送你。” “本想抽空去你院中瞧瞧,可惜最近忙着大比,脱不开身。” “铃声一响,我偶然记起此事,来,收着。” 人与人相处的关键点,在于时不时的小恩小惠。 离颜在邪宗待了那么久,对这些笼络人心的手段,最是熟悉。 林昭月被宠司渊的傻乎乎的,哪里会想到自己的真实目的。 何况自己与她初次相见,便救了她一条小命。 她,岂会对自己设防? “劳师姐记挂,但……” 无功不受禄,师姐心意是好,可麒麒到现在,还待在储物袋里。 哪能再收人家的东西。 然离颜,并非特别热络的人,就算和自己一见如故,生出些好感,也不意味着自己能轻易获得她的信任。 倘若拒绝了她的好意,会不会自此,两人便生分了。 纠结片刻,她还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开口拒绝。 “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不能再要你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林昭目前都用不上,离颜总不会送她几袋子灵石玩。 “好,你心思正,师姐做不了你的主。” “道句喜总行了。” “道喜?师姐,我何喜之有?” 林昭满脸无辜,完全不清楚她指的是什么。 “恭喜师妹,突破筑基。” 送不出去也没关系,司渊最疼爱的小弟子,看不上她这点东西,实属正常。 以退为进,先捡点好听的说。 荒废这么多年,总算突破筑基,想必,林昭月自己也高兴的很。 上次见面,离颜就已经发现了她的气息有异,只是当时心思不在,料想现在说破,也不算晚。 瞧她心性单纯,并不贪婪,这七分似的长相,总算没有辱了少主的脸面。 或许,司渊和纪云青,也正是因着这点,才对她格外偏袒。 “师姐好眼力。” “我还以为,能在大比上,给你一个惊喜呢。” 离颜真不愧是大师姐,一眼便洞穿了自己的修为。 这份细致的观察力,的确是林昭所缺乏的。 要像师姐多多学习。 看来,大比最有希望拿到第一的人选,非她莫属。 “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 “切记,戒骄戒躁。” 略带宠溺的摸摸头,离颜眼中难得泛起笑意。 手感不错,这算不算,变相的摸到了少主。 唉,那时自己还可耍耍大师姐的威风,哪像现在,少主的心思,比她还深。 整日板着脸,为邪宗的发展,苦心谋划。 这么一对比,被宠着的林昭月,完全是少主所选的那条路的反面。 如果少主不回邪宗,或许现在,整个青云门最厉害的弟子,便是少主了。 可惜啊,无论有多相似,都不能跟正主比较。 少主在林昭月这个岁数,早已登至金丹境了。 所以,何谓受宠? 不过是因为太弱,才惹得强者垂怜。 为什么每个人都爱摸头啊,再这样下去,我的头真的要秃了。 林昭在心底无力的呐喊,面上却无法拒绝。 “人都走了,咱们也该进去了。” 说话的关头,弟子们早已逐渐汇聚一股,向内进发了。 如今门外,只剩几个来的晚的。 “好。” 深入几步,远远听闻一阵爽朗笑声。 身旁的离颜忽的顿住,变了脸色。 “怎么了,师姐?” 不明所以的林昭疑惑的望着她。 “是常师叔。” “难怪。” “常师叔?” 不就是藏云峰的峰主,说要来青云门交流的那位。 师姐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师妹入门晚,不知情也是正常。” “藏云峰和剑峰当年,关系极好。” “常师叔经常来做客,她有个……” 第100章 感情方面 随着离颜缓缓道来,林昭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她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能让整个青云门都闻风丧胆的常师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初生牛犊不怕虎,怀着这种单纯的好奇,林昭在离颜欲言又止的神色中,踏入了最后一道门。 “呦,这不是阿明,长这么大了。” “呀,小雪,越来越漂亮了。” 嘶,常师叔……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 除了那张嘴碎了点,长的还是蛮端庄大气的。 只是单纯的社牛。 三十出头的相貌,这打扮有点……过于时髦。 那件黄色的衣服,实在太晃眼了。 头顶的簪子华丽万分,像是用金子打造。 从头到脚,壕无人性,极尽奢靡。 是个富婆没错了。 颇为自觉的退到一旁,那么多个弟子,怎么也得慢慢认。 有些弟子是新晋的,今年刚升入内门,不在被师叔宠爱的队列。 收获了一众老弟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不过,不认识这种简单的理由,能阻挡常师叔的热情吗? 显然不能! 你跟我做个自我介绍,咱俩不就熟了吗? 一些长的好看的弟子,就被她套出姓名,好好蹂躏了一番。 常师叔,适合当销售啊,那业绩,不得年年爆棚。 看到离颜,常师叔的目光,明显更加热切。 林昭甚至能感受到师姐的抗拒,但……她无处可逃。 身为大师姐,怎么也得叙叙旧。 “颜颜,好久不见。” “那年你威力十足的一剑,到现在还存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云青可做不到。” “你是我在所有剑修中,见过剑心最稳定的人。” “如今你回来了,剑峰重获一大助力啊。” 和别的师兄弟不同,那些年离颜和常婉的关系,还算不错。 刚入宗的时候,司渊心粗,对她又不怎么喜爱,两人经常相对无言,全靠常婉这个师叔照拂,她亦是真心感激。 没有当年的常婉,也就没有如今的离颜。 两人就像忘年交一般相熟。 可……聒噪也是真聒噪。 若非关系好,离颜怕是并无耐心听她唠叨。 不过,离颜还是有些高兴的,常婉如今又恢复了这般热烈的性子,说明她已经彻底放下了。 当年为了接少主回宗,邪宗派了很多人,正邪相对,难免要掀起一场大战。 常婉最器重的弟子,就是在那时牺牲的。 “常师叔。” “在外多年,弟子也很想念你。”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改不了。 林昭亲眼目睹着向来清冷的师姐,门里门外的变化。 师姐对常师叔,好像有种复杂的心思。 因为她的眼里,有十分明显的怀念,不是说说而已。 常师叔对她,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我也是。” 眼角不自觉地渗出点点泪花,曾经如噩梦般纠缠她的梦魇,在见到离颜的一刻,再次浮现,不过这回,常婉已经释怀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一闪而过的痛意被常婉压在心底,面上,又摆出了那副兴奋模样。 “咦,这孩子,有点面熟?”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随着人群渐渐散开,林昭也暴露在了常婉面前。 尽管她不太想感受这位师叔的热情,可有些事,由不得她选。 “师叔,这位是我的小师妹。” “林昭月。” 离颜贴心的为常婉介绍道,并没注意她的表情,渐渐古怪。 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林昭,叫人毛骨悚然。 片刻,在她坐立难安的神色中,恢复如常。 “原来是昭月。” “我听门主提起过你。” “心性纯正,坚毅,是个修剑的好苗子。” 咧起嘴角,挂上一抹温和的笑,常婉慢慢走至林昭身前。 强大的压迫感,让林昭想起了在藏书阁的一幕,不同的是,这位常师叔,并没有对她使用威压。 瞧常婉眼底若有所思的模样,林昭只觉脊背发凉。 难不成,又要掉马? “别怕,孩子。” “你性格很腼腆啊,师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来,师叔这里,有一件压箱底的宝贝。” “就送给你了。” 可常婉接下来的表现,又让林昭琢磨不透。 自己到底有多大的面子,人见人送见面礼。 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您就只给我一个人,这样真的好吗? 在场的老弟子,哪里会羡慕她,暗地里,全都憋着笑呢。 常婉的宝贝,他们几乎人手一件。 似烫手山芋,不扔已经很给面子了。 左右掏了掏,终于在储物袋最边缘的地方,摸到了那件好东西。 变戏法般刷的抽出,一件五颜六色的彩衣,就这么完完整整的展现在人前。 “来来来,这可是限量的。” “师叔当年,一共就得了三件。” “一件我自己留着。” “另外一件送了人。” “今日,便把它赠与你,希望昭月你喜欢。” 嘴角抽动几下,林昭实在“欢喜”的很。 “哈哈。” 这个颜色,也太尬了点。 什么审美穿这个,套个彩虹在身上,我是雨儿你是晴? “别傻愣着呀,收下。” “师叔我对你一见如故,把我的心头好都交给你了。” “你也跟我说说,这些年,你师父有没有心仪的女修?” 最后这句,怕人听见,常婉故意贴在她耳边,悄悄道。 更尬了好吗?为什么特意问我啊?我该怎么回你? 是我,不是我,啊啊! 发生了关系的那种,算心仪吗? 会不会,她已经看出来了,特意点我呢? 不是,这位常师叔的眼睛莫不是x光? 其实,常婉只是凭借多年做红娘的经验,瞧出了些许蛛丝马迹罢了。 说起来,当年第一个发现司渊和他的弟子,有点超乎常理的亲密的人,就是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兔子专吃窝边草,啧啧。 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这个林昭月,和当年那位,长的实在相像。 这两者…… 在常婉心中,司渊哪里都好,做人温和,谦谦君子,更是门主之位的候选人。 可这感情方面,简直一塌糊涂! 第101章 镜花水月 真不是常婉瞧不起他。 只是谈到感情,若她都不能说句公道话,青云门里那些铁树,就更没指望了。 作为唯一拥有道侣的人,常婉对他这种有背师徒关系的刺激恋情,三分期待,三分劝阻,剩下四分,看个热闹。 若真的心意相通,选谁做道侣不行? 可他那点刚冒头的心思,不是已经彻底熄灭了? 如今,还要再犯? “多谢师叔赐衣,昭月定会好好珍惜。” 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神情里,林昭一脸淡然的收下衣裳。 在身上比了比,尺寸正合适。 穿上这个,虽然会被人怀疑精神,但不可否认,它很拉风。 “至于师叔的问题……” 稍稍拉近距离,在常婉期待的目光中,拉长尾音。 “弟子不知,不如,您亲自问问师父。” 将一个人的期待值拉到最高,再狠狠摔下。 每天一个讨打小技巧,t! 脸上的笑差点垮台,常婉努力控制着五官,避免自己把失望刻到脸上。 微微抽动嘴角,伸手给了林昭一记爱的抚摸。 额头一声脆响,痛的林昭呲牙。 这人,咋不讲武德呢? 围观的弟子们面色一变,憋住快要扬起的嘴角,用挑飞的眉毛,对她的遭遇,以示同情。 揉了揉被敲中的地方,林昭觉得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大,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咱就是说,修仙界有没有一种功法,练至大成,一张脸固若金汤,刀枪不入。 别人打架凭实力,我凭脸,真正做到了靠脸吃饭,想想都爽。 “哈哈哈。” 瞧她吃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常婉心里痛快许多,放声大笑。 “昭月,你的性子很对师叔的胃口。” “我有种预感,以后咱俩的关系,怕是比我跟颜颜,还要亲。” 是因为咱们都不靠谱吗? 常师叔的性子,林昭也算有所了解。 不过,您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 “师叔厚爱,弟子惭愧。” 若是我把头摇成拨浪鼓,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不行,那样太失礼了。 并非我这个做弟子的不识好歹,实在是咱俩……差辈儿了。 “得嘞,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师弟,赶紧宣布正事。” 没有去管她的回应,常婉向来我行我素。 我跟你说了,你不同意,很好,我就当没听见。 隔着人群,一道炽热的视线投来,想也不想的低头,故意避开。 林昭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和司渊表演个金风玉露一相逢,还有人盯着呢。 虽然常婉看似性子跳脱,大大咧咧,实则嗅觉敏锐,心思细腻。 一眼便能瞧出自己和司渊的关系匪浅。 除了林昭月的面容和女主有些相似外,一定还有别的蛛丝马迹。 我这个当事人看不见,不代表别人眼都瞎。 一切小心为妙。 “安静。” 司渊坐在最里,目光扫视了一遍规规矩矩分成两排的弟子,缓缓开口。 “大比在即。” “藏云峰的师兄弟,有意和尔等坐而论道。” “为师以为,可。” “不知尔等,有何想法?” 看来,藏云峰和剑峰的关系的确非常要好。 都坐一块小组讨论了。 “并无,我等谨遵师父教诲。” 众人面面相觑,步调一致的似演练过千百回。 “好,那此事,便定下了。” “云青,离颜。” “你二人负责招待藏云峰的师兄弟,不可怠慢。” “每日辰时,在此举行道会。” “尔等可听清了?” 司渊此言,意味着弟子们,拥有绝对的自主权。 不强求,弹性化管理,甚好,甚妙。 凡是有上进心的弟子,应该都不会拒绝参加道会。 林昭也是一样,毕竟,重在参与嘛。 不好,姬宇川就住在客房。 这么多法修弟子浩浩荡荡的住进去,难保不会被人,探出个所以然。 只是以他的本领,旁人无法轻易看穿,应该……不会给剑峰添什么麻烦。 趁着大家都低头,林昭借机,偷偷望向司渊的侧脸,几日不见,他好像精神了些。 离了自己,不用再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想必,他能好好歇歇了。 一天病病殃殃的,还总爱逞强,真叫人操心。 示意弟子们自行散去,司渊轻揉眉心,略显疲惫。 昭昭的身影,无论在何处,都那般明显,一举一动,刻入心间。 怎能不思念? 刚才,昭昭是不是,悄悄望了他一眼? 在关注自己吗? 近来,司渊总是沉浸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思绪里。 想到深处,心底忍不住,泛起苦意。 从前是他错了,以为日子还长,却没料到沧海桑田,朝夕瞬变。 上一次对人心生好感,他还无知无觉。 只是瞧见了便欢喜,瞧不见便忧心。 可惜,两个生性要强的人,不会为了对方妥协。 各有各的想法,岂能凑在一起? 直到那件惨案发生,他这才惊觉遗憾,心生愧意,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后来在凡间,他遇上了昭月,两人竟如此神似。 小小人儿,历经沧桑,身上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气质,热烈,炽热。 尽管卑微,却从不在意旁人说道,更是对自己敬爱有加,言听计从。 总是默默努力,想成为自己的骄傲。 而自己,也因着那人的缘故,想要弥补。 愈走愈近,难以控制。 那夜,压抑了许久的情蛊发作,他心中甚是奇怪。 师兄已经明确,下次发作,应在一月之后。 怎会突然提前。 清冷月光,如梦似幻,眼前渐渐产生虚影。 情蛊情蛊,不用情,如何解? 昭昭来时,他听见了,她的关怀,仿佛带着致命吸引,焚烧了他的理智。 身体动情,脑中却无端生出抗拒。 他想推开她,可不知怎么,手一伸,一股无形的力量覆上心头。 后面发生了何事,只有在第二日清醒后,才隐约有些记忆。 身体隐隐不适,也未瞧见旁人的身影。 糊里糊涂,浑浑噩噩。 那日后,昭昭对他的态度,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祁云山的雨夜,在洞窟里,中了迷药的昭昭眼底,充斥着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让他不禁思考,从前种种,会否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第102章 身份猜疑 “诸位师兄弟,请随我来。” 自觉承担起了带路的任务。 说是两人,实际上,还不都是自己做。 纪云青早就跑去司渊身边,哪里有和她共同招待的意思。 在心底冷哼一声,离颜掩去眸中不屑。 司渊的称呼,可见亲疏。 从前以为姓纪的无比耿直,不搞歪门邪道。 如今一看,还不是整日溜须拍马,嘘寒问暖。 虽然她很想听听两人到底要谈些什么,但那么多个人头齐刷刷的候着,岂能不分轻重? 拿出剑峰首徒应有的气魄,从容不迫的指挥着藏云峰大大小小,有序离开。 转身时,特意瞥了一眼林昭,冲她摆了摆手,心底却已谋划着下次会面。 油盐不进吗?很好,我很喜欢。 “师弟啊,人我带过来了,今日,咱就唠到这。” “我家老陆,还在等我回去呢。” “师弟留步,莫要相送。” 常婉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勾起一个神秘的笑。 欢快的起身,她今日在剑峰待的够久了,若非为了那些个不听话的皮猴,自己和老陆早都…… 不行,得快些回去了。 直言不讳的同司渊告别,如一阵风似的,轻轻的来,轻轻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哎呀,送出去了一大堆衣裳,又可以买新衣了。 本想送她一程,见她行色匆匆,司渊也不愿耽误她。 “云青,有事?” 人都走了,纪云青还留在殿内,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师父,师妹带回来的那位姬公子,打算离开了。” “师妹已然出关,想必姬兄,不日便会启程。” “他托我跟您知会一声,您看……” 纪云青当然不会被那些个衣裳,和法修一事,迷了眼,昏了头,忘记自己为何前来。 而今法修入住客房,姬宇川动身之事,便更不能耽搁。 “如此,你去把他叫来。” “临行前,我这个峰主,总该与他见上一面。” 客人要走,做主人的,哪有不送的道理。 尽管他并不怎么想见姬宇川。 总觉姬此人心思不正,来路不明。 接近昭昭,怕是别有用心。 也许,有关凡间一事,昭昭隐瞒了自己很多。 但他的那两个妹妹,总归是玄阴之体。 未免他牵连林昭,司渊要同他好好谈谈。 “弟子这就去回。” 得了司渊的意思,纪云青立时原路返回。 怕姬宇川久候,他还特意用上了灵力。 沿途弟子只能瞧见一个虚影飘过,快到无形。 “姬兄,实在抱歉。” “刚刚有事,未能及时面见师父。” “让你久等了。” 一来一回耽搁了这么久,纪云青当然不好轻飘飘的揭过。 赔罪少不了,语气也要重些,方显诚意。 “无妨。” “你们峰内迎客,我这个闲人,有何等不了的?” 姬宇川笑了笑,并未在意。 “姬兄如何得知?” 丝丝疑虑涌上心间,纪云青神情忽的凝重,仿佛姬宇川窥探到了什么秘事,满脸防备。 “刚才,我撞上你师妹。” “才说两句,她便神色匆匆的离开。” “我想,你们剑峰必是发生了大事。” 至于为何说是来客,他没有做出详尽的回答。 不过这些,已经让纪云青松了口气。 毕竟他此言并非凭空捏造,有理有据。 “原来如此。” “姬兄敏锐,云青佩服。” “对了,姬兄,师父现正在主殿等侯,想要见你一面。” “你可愿随我来?” 这…… 没必要。 姬宇川想要推拒,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罢了,就去会一会他。 “劳你带路。” 剑峰主殿,是整个剑峰,最严密的存在。 瞧着眼前云雾缭绕的美景,姬宇川心里,还真有点小激动。 他一个妖修,有机会踏入宗门,已是三生有幸。 今日,甚至能去拜会一峰之主。 这话说出去,别的妖族,一定以为他在吹牛。 “姬兄,我便送你到此处,请。” 师父和外人有事相谈,纪云青这个弟子,听不得。 老实站在门口,避免旁人打搅。 “有劳。” 剑峰主殿,可是他从不敢涉足的地方,如今有了机会,怎能不好好瞧瞧? 唉,若是有块留影石就好了。 姬宇川来的匆促,身上的大部分东西,也都给了林昭做谢礼。 这送的,可真值。 若是没有那袋谢礼,林昭岂会冒着风险,将自己带入青云门。 “姬公子,坐。” 两人初次相见,司渊就对他不喜。 特别是昭昭偏袒的态度,更让他心生不快。 但抛开那些,姬宇川的心性,有待考究。 司渊也想借机试探一番。 “多谢峰主招待。” 冒着热气的茶汤,颜色澄澈,一看,便是上好的灵茶。 姬宇川在凡间时,跟着姬父,学了不少饮茶之道。 是好是坏,一眼便知。 “姬公子来此,恐怕不仅仅是做客那么简单。” 单刀直入的抛出心中猜想。 司渊早就注意到了,姬宇川对自己的态度,颇为恭敬,好似格外在意。 就算自己是他妹妹的救命恩人,他一个大妖,也完全不必对自己如此客气。 若无所图,司渊不信。 说来,姬宇川是妖修,就连现在的躯体,都是化出的假象,他的身份,本就需要考究。 昭昭与他相处许久,彼此应是知根知底才对。 可昭昭对他,显然没有多少信任。 妖族这些年是安分了些,但人心,最是难测。 此等不知根也不知底的妖,十有八九,是别人派来的探子。 蓄意接近,不怀好意。 不是司渊把事情往坏处想,实在是世上的恶人太多。 早在师父接任掌门时,便有不少心存歹意之人,屡屡试探,手段尽出。 尽管瞧不出姬宇川有何不妥,谨慎些总归没错。 那抹紫火,是制约、是监视、亦是警告。 如果姬宇川对青云门,有任何不轨的意图,护山大阵和紫火的双重威力,足以将他绞杀。 “峰主这话,什么意思?” 姬宇川心中一紧,面上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我并非普通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103章 针锋相对 他的话,未免太过直白,若是普通人,必要被他吓到。 可姬宇川却不吃这套。 扬起一抹笑,暗戳戳的磨了磨自己的尖牙。 “峰主若是怀疑我,为何带我回宗?” 他和林昭那点心思,司渊不可能猜透。 “远来是客,我总不能将你往外赶。” 若是赶走他,昭昭日后,怎么同他妹妹相处? 司渊能瞧出林昭对姬家姐妹的情谊。 处理一个姬宇川不难,难的是如何向旁人交代。 “哦?” “既如此,峰主不必问了。” “宇川并非要强留此地。” 话到此处,似乎没什么谈下去的余地了。 “好,那我们便说说别的。” “比如你的身份,你的妹妹。” 司渊不急不缓,执意要将话题继续。 “峰主,到底想说什么?” 无端提起妹妹,姬宇川来了精神,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妹妹是玄阴之体一事,还有多少人知情?” “你为何要瞒着昭昭,将她扯入这趟浑水后,才告知真相。” “若真心感激,便应早早和她断了来往。” 与姬家姐妹相处越久,林昭暴露在人前的风险就越高。 上清宗绝非那么好打发的。 “峰主这些话,怕是早就憋在心里许久了?” 看来,自己先前所想,绝不可能实现了。 司渊非那等奸恶之徒不假,却也不会善心大发,担着风险,收妹妹入门。 可以理解,毕竟是件能惊动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但…… “将林姑娘牵扯进来,非我本意。” “至于妹妹体质一事,峰主莫要担心。” “知晓此事的人不多,也请峰主,守口如瓶。” “唯有一点,林姑娘同我真心相处,我不会害她。” “若她不愿和我继续来往,宇川绝不多言。” “然如今情形,她和谁交友,似乎,都不关您的事。” 司渊这个做师父的,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他说的是有些道理,姬宇川也并非要赖上林昭。 可她不提,自己主动断交,岂不是忘恩负义。 “希望你真如自己所说那样,表里如一。” “我是她的师父,更是青云门的剑峰主。” “你的事,我必须管。” “你若真的在意妹妹,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平心而论,司渊这番话,完全是肺腑之言。 他是对姬宇川有偏见,但那点私心,不会影响判断。 出现在邪宗地界的相熟大妖,总能让人放下防备。 可一切,未免过于巧合,司渊不得不怀疑。 若连这份警惕都没有,青云门早就沦陷在了那些奸人手中。 何况姬家姐妹的体质,终究是隐患。 虽然语气不佳,但他的出发点,绝对公正。 “峰主从一开始便不信我,无论我如何辩解,都是无用功。”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时间自会佐证我的清白。” …… “诸位,客房不比亲传院落,若有住不惯的地方,还望你们多多包涵。” 一路上安静无比,不吵不闹的法修,在瞧见了客房的那刻,爆发出了巨大的争议。 似乎从没见过如此简陋的地方。 即使他们压低了声线,离颜仍能听的清清楚楚。 个别性子不好的,已经在甩脸子了。 客套话安抚不了他们,但剑峰的条件,就是这般。 若他们真的不愿意待,也不能立时,变出符合他们心中期许的院子。 法修和剑修的修炼方式不同,性子自然不一样。 藏云峰的房间,宽敞大气,一应俱全。 皆是得益于常师叔那不肯吃苦的性子。 司渊淡泊名利,门下弟子亦是清贫,对那些身外物并不在意。 剑峰的客房布局,乃离颜修改。 如今他们面上明晃晃的不满,岂不是在打离颜的脸。 “离师妹放心。” “他们只是不太习惯。” 身为大师兄的许思言,当然不会让门下弟子,这般失礼。 从前,他亦跟着常婉,时常跑来剑峰。 小小少年扎堆,格外热闹,那时的友情,真令人艳羡。 可惜后来师父一蹶不振,他身为师兄,必须协助师父管理藏云。 故此,逐渐和离颜他们生分不少。 如今想来,昔日种种,恍如隔世。 “许师兄,好久不见,你还如从前一般贴心。” 离颜当然记得许思言,算起来,她的身份,比他还要大上几岁。 只是因入门的时间较晚,就要称他一声师兄,着实吃亏。 至于他的脾性嘛,和纪云青有些相似。 有责任,有担当,踏实可靠。 “挂起客牌的屋子不能进,除此之外,你们可以任意挑选。” “我有些事要说,希望各位,认真听好。” “来我剑峰,便要守剑峰的规矩。” “不可随意在峰内寻衅滋事。” “若有需要用膳者,每日卯时、午时、申时自行安排。” “道会在偏殿举行,各位莫要迷了路。” “我的院落,离这里不远,有任何问题,随时前来。” 拢共只待几天,离颜以前管理那么多弟子,还怕治不住他们这些人? “大家为何不说话?没听懂师妹所说吗?” 法修当中性子傲慢的人不少,他们肯听师父的话,不代表他们真的愿意来剑峰。 若非剑峰中,有似纪云青之辈,他们岂会来此,交流心得? 就算离颜是剑峰的大师姐,可他们并不知晓她的实力,自不会信服。 “师兄莫急。” “诸位师兄弟,只是还没缓过神。” “离师姐的话通俗易懂,若这样,我们都不明白,岂不是和路边的无知小儿差不多。” 就在众人自发的沉默愈演愈烈之时,温竹卿打破了僵局。 向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礼。 用最平淡的语气,指桑骂槐。 这一句,可是捅了马蜂窝。 其余弟子的神情再度激愤,不知是因着他的不合群,还是被他的话惹毛。 碍于许思言的存在,只得压抑住心中怒意。 他的面貌极具亲和力。 离颜才回门内,许多事并不了解。 不过,依照她的判断,这位师弟,该是个妙人。 “师弟瞧着脸生,品性却远胜旁人。” “许师兄,你教导有方啊。” 第104章 仙云剑法 在这种情况下,有资格力排众议的,只有许思言。 可这位,不仅抢了他的风头,一股脑朝自己示好,还同时得罪了那么多人。 这一番话说的极为有趣,离颜都想为他拍手称赞。 如果自己没有观察错,这位师弟在藏云峰,似乎并不受待见。 可他偏偏能跟着众人一块来到剑峰,此乃本领也。 离颜喜欢有本事的人,邪宗也是一样。 此人身上有邪宗的特质,说不准将来,会成为自己的盟友。 “师姐说笑了,竹卿人微言轻,不过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温竹卿不卑不亢的答道,既没有惶恐的把自己贬入尘埃,也没有顺着她的话抬高自己。 瞧着谦逊无比的架势,如果能忽略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便完美了。 “竹卿吗?真是人如其名。” “我对你有些印象,是……温师弟。” 八卦的传播速度,才是她能打听到一切的根源。 有许多现成的消息,只需辨别真伪,稍微纠正,远胜过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温竹卿的大名,在藏云峰,可以称得上如雷贯耳。 这一点,唯有林昭月能与他相提并论。 不过,两人出名的点,并不相同。 温竹卿的出身,和他那副柔弱的姿态,以及不堪回首的过往,是最好的谣言温床。 只是,哪怕群狼环伺的情况下,仍敢如此高调,此人绝非省油的灯。 弟子之间的争斗最是险恶,比他们邪宗,还要可怕。 至少他们坏在明面上,有迹可循。 可这些高高在上的弟子们,一边使着下三滥的手段,一边自诩正义。 若没有足够的能力傍身,温竹卿能否活到今日,都是个未知数。 就算如此,苦头也定是少不了。 “师姐居然晓得我,竹卿真是受宠若惊。” 浅笑嫣然,顾盼生辉,这些用在女子身上的词汇,用在他身上,倒也合适。 “看那狐媚子,又开始勾引别峰的师姐了。” “每次都是这样,哄的那些师姐师妹,都不拿正眼瞧我们,真恶心。” “他那样肮脏的人能勾搭上的,会是什么好货色?” 当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舌头一动,就给人打上了如此标记。 若自己只是普通弟子,还不得被他们的唾沫淹死。 不过,也是好事,这些人越蠢,对付起来就越简单。 那种打量货物的目光,实在太讨厌了。 若在剑峰以外,离颜非得给他们点教训不可。 许思言的面色亦是越来越黑,师父收徒弟时,但凡多些考量,也不于把这么多令人头疼的玩意,放进藏云峰。 他们那张嘴,早晚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惜,师父最优秀的弟子,永远的埋葬在了秘境之外。 否则如今,他们藏云峰便不会只有四五个人,拿的出手。 常师叔一事,离颜心中隐隐有愧。 想必师叔如此放任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自己应大气些,和他们较真,有失身份。 “师兄,日后多管管他们。” “今日对我便罢了,改日出宗惹事,丢我青云门的脸。” 暗地里传音于许思言,一边显示自己的大气,一边表明不愿激化矛盾。 饶是脾气再好,也架不住他们这般作贱。 指尖灵力四溢,许思言正要出手教训他们,眼前却突然多出一道身影。 “师兄息怒。” “此乃剑峰,您若是就这么惩治了诸位师兄弟,让离师姐如何与师叔交代?” 不得不说,温竹卿的挑拨离间,说的在理。 离颜压下嘴角的笑意,看来这场好戏,得意者,唯一人而已。 借刀杀人,属实高明。 “师姐,今日之事全是竹卿的过错。” “牵连师姐,太不应该。” “大比在即,不可生事。” “待回峰后,我和师兄自会秉明师父。” “届时,定能给师姐一个交代。” 呵,牙尖嘴利。 他这话看似进退得当,公正至极。实则处处漏洞。 稍微不小心,就会陷入他的陷阱。 “不必,你们藏云峰的事,由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我一个外人,并不关心。” “名声乃身外物,交代与否,在你。” “我们剑修,只凭实力说话,那些虚的,师弟也别放在心上。” 想利用我惩治你的师兄弟,我偏不如你所愿。 离颜不接招,将此事推了个干干净净。 “许师兄,师妹先告辞了。” “劳你受累,多看着他们些。” 别有深意的提醒许思言一句,离颜报以温竹卿,一个纯良的微笑。 对方也不扭捏,悄悄眨了眨眼。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她越想越开心。 这次大比,热闹的很。 不仅有林昭月与白晴的恩怨纠葛,还有法修弟子间的不睦。 偌大的青云门,竟寻不到一处宁静祥和。 “也好,他们自己内乱,更方便我报仇。 …… “啊……” 手里的剑谱即将跌落桌面之际,林昭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甩了甩头,不知为何,总觉身体疲乏的很。 明明修炼时还精神奕奕,可一办正事,就神色萎靡,夜晚也睡不踏实。 去食堂吃了顿饭,这种感觉便愈发明显,难不成,自己被姬宇川传染,要冬眠了? 这月份也不对啊。 “不行!” 她猛的起身。 “林昭,你可是要参加大比的人。” “人家都在卷,只有你躺平,像什么样子!” 只要还活着,总的做些什么。 不求头悬梁锥刺股,也要尽心尽力。 仙云剑法,一共五式,随天上云彩变化,逐渐形成章法。 第一剑,至关重要。 万丈高楼平地起的地基,一定要打好。 越是翻看越觉得司渊所选,甚合心意。 林昭力量不足,身法尚可。 若在剑招上下苦功,弥补劲力,必是不行。 所以仙云剑法,主打一个轻灵,第一式随云动,顾名思义。 人的身姿,同天上的云彩一般飘忽不定,然细细探寻,却有规律。 随风般琢磨不透,不快不慢。 悠然自得,人剑合一,起手那瞬,剑出无影。 唯有以动制静,攻守兼备,方能练至大成。 第105章 不请自来 随云动的招式不难,林昭只是瞄了几眼,脑中便有了大概。 古代的武功秘籍,并非电视剧中演的那样好领悟,无论是文字还是图画,没点功底,真的看不懂。 仙法更是如同天书,如果说,心法可作阅读理解,依着内视疏通经脉,形成闭环。 那剑法就是完形填空,时态一大堆,词汇全靠猜。 若非身体有着不错的基础,那些鬼画符,林昭真是看不懂。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也没人能给你拍个视频指导下动作。 悟性便显得尤为重要,修仙一途,没有捷径可走,只能反复揣度,不断修炼。 抬眸瞧得夕阳西下,晚风徐徐,正是练剑的好时候。 脚尖轻点,翻身入院。 右手拔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身侧躺掌心,细细端详。 身为一名剑修,先要了解你的剑,再要悟清你的道。 所谓剑法,无非刺,劈,撩,点等等。 整体一副敏捷潇洒,飘逸之相。 动作不能粗鲁,挥剑时,速度要快,手腕要稳。 脚下步伐不可慌乱,身剑同步,再观云起云落。 待心中生出了些玄之又玄的意思,林昭这才出剑。 招式,不过分为几个步骤,人过于拘泥,便学不成。 性子要放开,身体不能僵直。 腕部与胳膊的步调,保持一致。 “嘶……” 简单练习了几次,身体就开始发出抗议。 手腕沉重的似灌了铅,她停下,逐渐调整呼吸。 本以为自己对剑道有些领悟,上手不难。 不想剑法一事,若换了招数,便是一切从头。 练不了,真的练不了。 揉了揉僵硬到极点的骨骼,林昭叹息一声。 “呵。”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耳朵竖起,没有抬头。 原地转身,剑气激荡,直冲树冠。 “师妹,是我。” 轻松躲过她的攻击,温竹卿坐在树上,柳眉微弯。 “不请自来,非君子所为。” 咱俩总共才见了一面,你就潜入我的院中,这样好吗? “我本就不是君子,师妹知道的。” 对方不以为然的挑眉,眸中幽深如潭。 e……有点道理。 自穿来后,林昭遇上的皆是些守礼之辈,头一次碰见这等不讲究的人,一时无语凝噎。 可想到他的经历,便也多了些体谅。 “罢了,我说不过你。” 她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并非那么牙尖嘴利。 “师兄观剑,因何发笑?” “抱歉,我只是觉得师妹的悟性,不该修剑。” “不如来我们藏云峰修法,我们这里对悟性,要求不高。” 好家伙,变相的说我蠢。 “我看师妹灵力浑厚,改道法修,并无不可。” 如果不是进青云门需要重重考验,林昭真的会以为,这是只成了精的狐狸。 毕竟,他这话虽听不出嘲讽之意,可明里暗里,都在贬低自己。 “师兄乃法修,也懂剑?” 随意偷看人家习武,已是大忌。 你看不惯,大可以离开,别打击我的自信。 就连做人的常识都不懂,没点眼力见的家伙。 “看来,师妹真不知我姓甚名谁。” “本想在大比上,大放异彩,给师妹留下个深刻印象。” “如今,倒是要提前了。” “这一招,不是这么练的。” 身形一晃,自树上轻跃而下。 落地无声,如清风拂过,眨眼已至林昭身后,一把握上她的手。 趁机拉进距离,微贴身侧。 “师妹,凝神。” 另一手摆正她的头,顺势向前,腕一横,演练起了令林昭苦恼的剑招。 实力悬殊,只得被他牢牢制住。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伴随动作渐快,福至心灵。 温竹卿的身躯不似男子硬朗,那些林昭做起来生硬的动作,到他手里,就像饮水吃饭一般简单。 紧要关头,稍微挪动脚步,手与剑的配合,立时连贯。 完整的展示一遍,温竹卿迅速后退,撤手,一气呵成。 大约又练了三四次,林昭顿悟,这才收剑抱拳。 “多谢师兄指点。” “师妹不必多礼,你这桃花开的旺盛,我甚欢喜。” “待时机成熟,我为师妹酿坛酒,可好?” 手心捏住的花瓣,是刚才练剑时,沾在林昭发间的一朵。 替她摘下,悄悄侧目,人比花娇。 个性刚强,百折不屈,眼底没有欲望,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喜怒哀乐,一眼便知。 此等纯真,在这疾苦世间,实在难得。 “哦?” “师兄还会酿酒?” “博学多才,师妹佩服。”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仿佛一时兴起开个玩笑。 不过他一介法修,既能悟剑,又能酿酒,着实出色。 “师妹,我说过的,你和旁人不同。” “我喜欢听你说实话,那些多余的客套,大可收起。” 温竹卿从没遇到过这般无欲无求的人,因此,他对林昭甚是感兴趣 “师兄,我们才见两次,并非相熟。” “礼数岂能废?”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 连姓名都不知的关系,林昭不敢信他。 “一回生,两回熟。” 温竹卿笑着抽出一支长萧,在掌中敲打三下。 没有对准嘴边,而是握的笔直再度起式。 凭借眼力,林昭依稀能辨认出,此乃剑法。 而且,威力不俗。 在脑海中默默记下,背到深处,不自觉的跟着挥动。 偷学招式,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明令禁止的。 不过,这是他主动对自己展示的,算不得偷。 何况看一眼,又学不会。 多了解点,没什么坏处。 这身姿,柔美有余,灵动至极。 长萧在手中飞舞,却酷似剑锋,甚至能在空中挑起花瓣。 当真是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若谁能在月光下,有幸瞧见这一幕,定是惊为天人。 潇洒收招,温竹卿直直朝林昭望来,目光灼灼。 “师妹,记住了。” “我叫温竹卿。” “大比时,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 “证明我先前所言,并非吹嘘。” 报了姓名,才可下注。 他对此事,居然这般耿耿于怀吗? 瞧着他矫健的身手,林昭有些怔愣。 此人来去匆匆,阴晴不定。 到底想做些什么? 第106章 亦真亦幻 生物钟准时唤醒服务,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林昭痛苦不堪的睁眼,外面的天色,不过微亮。 眸中仍存混沌,昨夜,她好像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化作林昭月,同司渊的点点滴滴,全数历经。 也包括……解蛊的那个夜晚。 梦醒一刻,亦真亦幻。 用“林昭月”的视角体会人生,可谓一段神奇的经历。 不过,某些细微处,实在古怪。 解蛊那夜,视线所及之物,大多模糊。 飘飘荡荡,好似幽魂。 从小院到大殿,距离不长,但也并非三两步可及。 然而在梦里,视角切换的速度极快,仿佛前一秒还在院中赏景,下一秒,便到了司渊的寝殿。 毕竟不是亲身经历,林昭说不清楚,只能归咎于普通的场景转换。 梦里发生的一切,未必真实。 噩梦也好,美梦也罢,故事的开始与结局,总是不明所以,中途有些缺失,也可理解。 只是她似乎仍保有自己的意识,不像局外,又非剧中。 镜花水月,真假难分。 摇了摇头,作为一个时常做梦的现代人,林昭当然不会把这种大脑处理事务的方式,看的太重。 心中虽有疑虑,草草放下。 今日是两峰齐聚的首场道会,身为一个内门弟子,一个闲人,她岂有不去的道理。 今天,她还得去送姬宇川。 说来惭愧,人家千里迢迢跟来剑峰,自己却压根没有招待过人家,只顾修炼,着实说不过去。 愧疚的情绪一闪而过,林昭很快便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他到底是个大妖,来青云门,乃他自己的意愿。 若两人荒废时间,每日凑在一起,如何行事? 从床上爬起,简单的洗漱一下,换了身衣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得体些。 修为不好不怕,面子和气势不能丢。 说来,最近有这么多法修四处活动,也不知秉性如何。 自己这小院,可得好好看好。 开启护院的微型阵法,确定门锁严了,这才离开。 林昭穷,不担心他们偷东西。 这个院子里最贵的,是司渊打造小院的用心。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这些人都和那个温竹卿一样,喜欢不请自来……她可没有师姐的本事,能够表达自己的不满。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 小声哼起了童谣,林昭忽的想起了那些年,大家改编的诗词和儿歌。 “轰的一声学校炸飞liao。” 真的蛮搞笑。 你说说,怎么就不让我穿越到一个普通的古风小说里,凭满腹经纶,和惊世骇俗的想法,女扮男装考个状元,不过分。 啧,还是算了,我可没有那本事。 人家都是自小接受古代教育的大家闺秀,自己这种穿越女,不带金手指,何来可比性? 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假的,现实是,她或许活不过一集。 还是如今自在些,起码有个正式工作,不愁吃喝,不必为皇权折腰。 甚至可以飞升成仙,通天大道。 但……如果能选的话,林昭不想来这儿。 到哪不是卷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社畜也没什么不好。 下了班,残存的精力,还能遛狗逗猫。 等等……麒麒。 好久没给它喂灵石了,这货不会挂了。 麒麒的生活环境,一直都是乾坤袋,那地方,对孩子的身心成长,毫无益处。 但放它出去,又会惹祸,上次多亏跑得快,否则,那只鸡还不知要怎么赔呢。 除了晚上偶尔给它放风的机会,林昭真没怎么管过它。 作为主人,实在不合格。 强烈的羞愧感逼着她立刻打开袋子,扫了一眼,才发现那小家伙不知何时,又变回了一颗蛋? 啊不,这回是长毛的蛋。 它是挂了?还是睡着了? 伸手进去轻轻戳了戳,往它的蛋壳里,注入点点灵力。 尚有余温传回,说明性命无忧,大抵,是进入休眠状态了。 也好,自己可以趁机多赚点灵石。 安下心来,林昭又恢复了轻快的模样。 “师姐,好巧?” 行至半路,碰上精神奕奕的离颜。 眉眼弯弯的朝她打了招呼,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身前。 “当然巧了,不枉我守株待兔。” 在心中腹诽一句,离颜昨日思来想去,若想和林昭月亲近些,就要增加见面的机会。 最近要操心的事不少,但只有两样,值得她惦记。 一样是大比,她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夺冠应是不成问题。 另一样,便是和林昭月拉近关系一事。 这点,有难度。 这家伙看似贴心,对自己又很是热烈,可一到正经关头,那点心眼,比谁都深。 要想让她彻底信任自己,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呵,是巧。” “师妹怎起这么早?” 面上装出惊喜的模样,戏演多了,离颜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唯有一点,她很清楚。 那就是与林昭月的交好,完全是利益使然。 倘若林昭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她想多了。 司渊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完全不复从前。 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在剑峰,就会变成一个隐形人,哪里能帮到她什么。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倒是师姐,每日要打理那么多事,还要参加道会,一定很辛苦。” 离颜负责剑峰的大小事,身为东道主,岂有晚至的道理。 有人管着全局,才不会出乱子。 “不辛苦,为剑峰出力,乃我应尽的责任。” “对了,师妹还不知道。” “许多年前,剑峰并非这般清雅,是我与师父共同修缮,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那时才苦呢,没有多少弟子,事事亲力亲为。” “若非十年前,出了那等骇人听闻的事,我也不会外出云游。” “罢了,闲事莫提。” 离颜有心敲打她,让她认清自己的地位,又不能说的太明显。 若是让司渊知道,自己暗中透露过往消息给林昭月,必会有所怀疑。 把线索抛给她,真相……得她自调查。 师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107章 集体碰面 滴,好人卡到账,余额零元。 林昭从没想过,青云门内,唯一一个不愿见林昭月蒙在鼓里的人,会是离颜。 呜呜呜,人美心善……等等,从她的角度出发,似乎也很正常。 毕竟林昭月何德何能,做女主的替身? 离颜那么热爱自己的事业,对女主,肯定是天涯海角,矢志不渝。 自己这个窝窝囊囊的冒牌货,沾了人家的光,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这么美的泡泡,谁不想戳一下? 但,知道真相的人,着实不多。 能跟林昭月开口讲的,除了离颜,再无旁人。 这个时候,咱就必须谈一谈,合格替身的自我修养,一,不找正主麻烦,二,不被正主找麻烦。 嘿嘿嘿,虽然离颜说了,但我可以选择不听啊。 林昭月对青云门,有股强大的归属感,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当成家一般的感觉。 司渊将她带回宗时,是否已经把她当成替身,这一点,尚且不得而知。 但她身世坎坷,自会把给了她温暖的司渊,放在心上,人生经历导致她十分重义。 可惜了,这里所有的人,都瞧不上她。 纪云青身为师兄,又惦记着她那张脸,虽多有照拂,然他二人,始终隔着一层薄膜。 彼此不交心,林昭月自是无从得知真相。 不过,从纪云青的层面讲,这也勉强算是一种人格魅力。 他对林昭月,始终保持在适度的范围内。 不亲昵,不偏袒,但有难,必会出手相助。 想当初白晴的事,还是他替自己挡下的。 咱也不能只看坏的一面。 司渊身为峰主,总会在某一方面,有所缺失。 大部分时候,林昭月都是孤单一人。 满心满眼的尊重,逐渐变成了惺惺相惜的爱恋。 不过,是她单相思,还是真的两情相悦? 从小说的故事梗概来看,男主或许动心过。 但这份喜欢,是爱不得后的退而求其次?还是真心为林昭月倾倒? 纵容,不代表喜欢。 唯情蛊一事,超出了林昭的预料。 那荒唐的一夜,在林昭月残留的意识里,十分重要。 以至于自己有时,会被她的情绪摆布。 不过近来,随着修为愈发精进,林昭月的意识,几近消散。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感情的事,一旦沾了替身白月光的边,就会让人头疼。 “哦?” “师姐的意思是,剑峰如今的一草一木,乃是师姐曾经亲手打造?” “难怪剑峰的院落如此风雅,上上下下,皆能体会到师姐用心。” 不对啊,青云门又不是存在时间极短的宗门。 剑峰主的席位代代相传,落到司渊头上,都不知传了几代,早已形成风格。 感情,他们这是大刀阔斧的全部翻新了一遍。 “只是稍加改动,谈不上用心。” “师妹莫要折煞我了。” “咱们剑峰的上一任峰主,和师父的性子截然相反。” “整个剑峰乌烟瘴气花里胡哨,碍眼的很。” “见其太过张扬,不符合我们剑修应有的朴素。” “师父便安排我,稍微打理一下。” 小姑娘,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想提醒你的,不是这个啊, 望着她求知的眼神,离颜在心底叹息一声,为她普及青云门的历史。 “上一任峰主?” 林昭听的一个头两个大,这辈分,搞的我有点懵啊。 “咱们青云门传承至今,一共历经三代。” “师祖那代,聂师祖一表人才,实力强悍,与门主情同手足。” “故此,剑峰只能由他出任峰主。” “那时的青云门,不像现在。” “每日出门去招,都收不到几个人。” “因此,师父师叔那代,人丁单薄。” “如今所有的师叔,各司其职,一年到头,碰不上一面。” “而到了现在,剑峰总算颇具规模。” 解释一顿,林昭隐约听明白了。 悄悄的瞥了一眼离颜,此等过往,都已被邪宗人士尽数掌握,青云门危矣。 “原来如此。” “光顾着说话了,师姐,我们走快些。” 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离颜是去扞卫秩序的,又不是去打酱油的。 早点到,省得给人留下把柄。 “师妹莫急。” 她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赶忙嘱咐一句,离颜摇了摇头,加快脚下的步伐。 她出门时,那帮法修的院子还静悄悄的。 如今不过一会儿功夫,他们又不能飞,哪有人能提前到场? 今日来的人,是真不少。 林昭和离颜起了个大早,仍没能夺得第一。 剑峰的弟子,都来了好几个了。 法修倒是不多,唯一人而已 “温……师兄?” 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字憋回去,说话办事前,要长脑子。 “林师妹早。” 温竹卿笑的妖娆,一席青色长衫,既衬肤色,又在一众剑峰弟子中,不显突兀。 惹得其他人频频侧目,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啧啧,世风日下。 “师妹,你们认识?” 跟她在身后的离颜,却对他们二人的互动,有些惊讶。 “离师姐也在。” 眉眼的弧度更加柔和,似乎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立时补上一句,做到礼数周全。 “师弟,剑峰的客房可睡的惯?” “舒服的很。” “还得感谢离师姐,昨日盛情。” 温竹卿话里有话,满眼暗示。 “竹卿要替师兄弟们,再表达一次歉意。” “希望离师姐,不要在意他们的鲁莽。” 还提? 离颜勾起嘴角,身上气势,与其不相上下。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温师弟聪慧,不必在我面前,玩那些虚的。” “心照不宣,岂非更好。” 本来应付藏云峰的人就够难了,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心累啊。 什么什么?师姐她们在说什么?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根本不想进入他们这些聪明人的世界。 悄咪咪挪动脚步,林昭决定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师妹?” 坏了,又遇上熟人了。 “云青师兄。” 最近的纪云青也很忙,如果不是必须出席道会,林昭平日里遇上他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 第108章 萝卜开会 熟人都到齐了,这不是峰内交流,是萝卜开会。 哦不,只有我一个萝卜,他们都是人参来着。 “师妹今日来的早,看来对道会一事,很是上心。” 忽略林昭脸上不自然的表情,纪云青站定,正巧挡在撤退路上。 生无可恋jpg 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想不上心也不行啊。 自己那么弱,都笨鸟了还不飞,等着变成小鸡炖蘑菇? “师妹勤奋,师兄倍感欣慰。” “对了,你的剑法练得如何?” “可有什么不懂之处?” 纪云青真是个操心命。 就算来了道会,也一刻不忘自己的职责。 虽然林昭很感动,但目前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并无,劳师兄挂怀,昭月惭愧。” 一个不修剑道的人,轻松解决了剑法上的问题,说出去,林昭怕是会被人笑死。 “甚好,一会儿道会开场,你来我身边坐,不明白的,师兄解释给你听。” 林昭月的天资不算强,否则也不会那么多年,难聚剑心。 至于悟性吗……不好说。 整个剑峰,最令人忧心的就是她。 自从上次,林昭救了纪云青的性命后,他就决意要像师姐所说,不再把她当作别人。 小师妹和三师妹完全不同,自己需得好好教导她。 至于师父的心思,纪云青管不了,也不愿管。 “师弟,师妹还是跟我坐一起,更为妥当。” 那边的二人组不知何时,一同凑了过来。 离颜率先出声,与纪云青争起了林昭的“归属权”。 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怎能拱手让人? 别忘了,我的好师弟。 你和师父,可是一直把人当成三师妹的影子呢。 私心甚重,我如何放心? 用眼神不停示意纪云青放弃。 然一贯好脾气的纪云青,却似钻了牛角尖般,半步不退。 “你我同为昭月的师兄师姐,哪里有妥当不妥当一说?” “哎,这位师兄,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 “师妹刚才,可是和我们待在一起的,你不能趁虚而入啊。” 温竹卿没有置身事外,上前帮腔道。 此等情况,他还是更喜欢和自己势均力敌的聪明人,而非纪云青那种迂腐之辈。 听听听听,你们都在说什么,什么先来后到?什么跟谁坐一块? 都不用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要不然,你们仨凑一桌? 三人间的诡异气氛,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坚不可摧。 陆续赶来的弟子们,瞧着这一幕,叽叽喳喳的凑成一团。 扫过来的眼神,似刀子般,戳在林昭身上。 仿佛自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啊…… 咦,仔细区分一下,这仨好像还有各自的追随者。 林昭可以从众人目光里的羡慕嫉妒恨,辨别他们到底支持谁。 “那个……”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瞬间投来的三道视线,让她的嘴都变得厚重。 “咳咳,师兄师姐,你俩可是剑峰的顶梁柱,定要好好参与到道会中。” “岂能为了师妹我,耽误自己。” “昭昭才疏学浅,不敢劳烦你们。” 别想了,咱不是一路人。 我的境界,哪里追的上你们这些亲传? 还有啊,需要应酬的人那么多,不必盯着我不放。 以前的林昭月已经很惹眼,咱就别让我更出名了。 “师妹可以和……” 温竹卿有些意外,不过怔愣一瞬,立时随机应变道。 “我自己坐哈。” 想啥呢大兄弟,我只想安静会。 从他期待的神情中,林昭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抱歉,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你一个法修,我们又不熟,就算你是姐妹也不行。 见她自己找了个角落落座,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散开。 各怀心事的众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殿外露出的一角白袍。 伫立良久,司渊轻笑一声,回到寝殿。 晨起无事,不知不觉间,人已至偏殿。 没想到,竟目睹了昭昭,如今有多受欢迎。 他能看出来,无论离颜还是云青,都对她十分在意。 而那位青衣修士,想必就是常师姐提到的那个令人头疼的小家伙。 瞧着并非顽劣的样子,可司渊却本能不喜。 师姐还托自己多多照拂,人家分明如鱼得水,哪里有用得上我的余地。 或许……自己真的该如师姐所想,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些要事。 省的总是把心思,放在昭昭身上。 料想有纪云青和离颜在,道会出不了什么乱子,司渊心神一动,转瞬到了丹峰。 “司师叔。” 负责打扫丹峰主殿的弟子,听到动静回头。 见来人是他,立刻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行礼。 “槿姝?你不在房中炼丹,怎的跑来这里做杂事?” 仔细瞧了一眼,司渊有点惊讶,师兄的得意门生,何时做起了这些? 师兄舍得让她耽误修炼? 沐槿姝闻言抬头,对上司渊的目光,微微晃神。 片刻,她压下心底泛起的涟漪,低声回道。 “槿姝近来,总觉不能静心。” “唯恐此等情形强行修炼,百害无利。” “正巧最近的洒扫弟子到了晋级关头,求到我这来。” “我想这未尝不是一种修炼方式,便应下了。” “难怪你师父常说,你天资聪颖,又脚踏实地,是个炼丹的好苗子。” 丹峰主出了名的爱炫耀,逢人便夸自己的徒弟有多好,听得人耳朵都要磨出茧来。 可瞧着如此贴心的弟子,司渊也能理解,为何师兄总是那般夸张。 真是惹人羡慕。 “你师父可在?” “师父就在殿内,师叔请随我来。” 面上恭恭敬敬的为司渊引路,心却跳的十分猛烈。 脑海里悄悄勾勒着司渊的模样,总觉他又清瘦了些。 前些日子,师叔突然杳无信讯,整个青云门遍布流言,着实让人担心的很。 可惜,自己连问候的立场都不具备。 真的很羡慕那个被他放在心间的人。 “师叔,请,槿姝告退。” 千言万语,化为一道不舍的目光。 今日能见到师叔,实在幸运。 听说藏云峰的法修,被常师叔带着,去了剑峰短居。 她也想……经常见到他。 第109章 脉象古怪 丹室的门大敞大开,说明此时,无人炼丹。 看来,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若正巧赶上师兄研制新丹方,怕是苦等数日,也未必能见上一面。 “师弟,今日怎的有空,大驾光临我丹峰?” 南宫焱闻声而动,掌心回收。 灵力缓缓抽走,炉中旺盛的火种,渐渐熄灭。 转过头,面色讶然。 “近来总觉身子有些不爽利,想请师兄给我看看。” “突然造访,着实失礼,还好没有搅扰师兄炼丹。” “果真?” “快坐,让我瞧瞧。” 司渊的身子骨,可是整个青云门的大事。 南宫焱不敢怠慢,连忙招呼道。 整日缭绕火焰的殿内,茶水始终保持着热度。 用手一碰,便知此时饮用,最佳。 还好乖徒儿刚刚添了些,否则,师弟贸然到访,怕是连口茶都喝不上。 唉,他的身体,的确令人担忧啊。 都说医药不分家,南宫焱在凡间时,非正经医师。 偶遇良机,考入丹盟,自此便在炼丹路上越走越远。 研读药经久了,医书无师自通。 他现在,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医者。 谈及学医的初衷,便是为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出生时体质就弱,修炼起来,又跟一根筋似的不要命。 久而久之,身体留下的病痛,越积越多。 如今就算不添新伤,也不似常人般康健。 近来又不知为何,总是焦躁易怒,旧伤连连复发,愁的他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从容入座,自觉伸出手腕。 司渊可是林焱的常客,亦是最支持他学医的人,通常身体力行,只为让他研究出新的用药方式。 说来,他的身子如何,他自己最是清楚。 早些年跟在师父手下修炼,门内弟子虽不多,三六九等却少不了。 他和舅舅的出身,遭到排挤,实属正常。 如今他们一个继任门主,一个接管剑峰,如潮水般的非议,仍未停止。 即使实力绝佳,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也始终带着恶意。 年轻时怕被人欺负,故而勤奋刻苦,夜以继日的修炼,只为有一天,出人头地。 不想熬坏了身子,如今,称得上半个药罐。 “嗯……” 这脉象,是有些棘手。 南宫焱神色变换,一脸凝重。 冲着他欲言又止,偏偏闭口不谈。 “师兄莫要和我打哑谜,有何情况,但说无妨。” 讳疾忌医要不得,司渊无惧生死,只想听句实话。 “你这身子,有些蹊跷。” “我一时,难以分辨。” 令南宫焱头疼的是,司渊的身子,并没有变坏,反而大好。 上次他去剑峰治疗时,分明断出了师弟中过情蛊,底气虚空。 可如今再判,哪里有什么情蛊,就算解蛊解的再彻底,身体也会留下痕迹。 何况既是蛊,便不是简单的同人欢好能解决的。 需辅以药性,慢慢拔除。 然师弟的身体却甚是奇怪,蛊毒解的干干净净,非常人可做到。 就算自己博览群书,也曾为此痛苦许久。 除非……这蛊被人转移了。 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南宫焱无心打探司渊的私事。 他的出身摆在那,自己公然发问,师弟的清誉,还如何保住? 罢了,先疏通他体内的瘀堵,其余事宜,另行安排。 “很严重吗?” 司渊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恶化的趋势。 一直都是一个样,病病怏怏,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 只是最近出手时,总觉灵力运转有些阻塞,头脑时而发昏,气血翻涌。 修为不进反退。难以前行。 差一步,他就能突破化神巅峰,达到新的境界。 可无论如何苦修,始终有一层桎梏。 仿佛被天地之力压制,强行催动,必遭反噬。 “严重倒是谈不上。” “还和从前一般,只是些旧伤。” “你的心神,最近不是很稳定。” “你告诉我,这次出门,是不是遇上了大事。” 他的伤不一般,南宫焱能察觉到。 闻言,司渊面露难色,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告知。 “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我尽力替你稳住气血。” “其余的,待我好好研究一下新得的古籍再说。” “切记,莫要忧思过度。” 司渊出峰一事,闹的沸沸扬扬,南宫焱就算想装作不知都不行。 开始,他觉得门主既然没有通传,想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然此刻瞧他的脉象,他又拿不准了。 经脉里隐约存留的点点灰色,似乎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邪力。 司渊不会走火入魔,邪力的来源,定是跟经历有关。 “师弟,你近日是否感觉到身体或思绪,有些不同以往的变化。” “的确。” “你身体里,多了东西。” “潜心静修,好好炼化便无事,可若是……” …… 日上三竿,道会的讨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看着前面漫不经心的离颜,和神色凝重的纪云青,林昭瘪了瘪嘴。 现场的氛围,似乎有些古怪。 法修的大师兄在上面,一本正经的分享着自己的心得。 下面的人,却随心随性。 想做什么做什么,真是让林昭开眼。 侧边那位,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吃个不停。 看上去瘦的跟竹竿一样,胃口却是个无底洞。 这种永远不胖的体质,你分我点啊。 那边那位,嘴也不歇着。 不过是到处寻人唠嗑,给他把瓜子就好了。 还好林昭坐的远,没这个运气,同他聊聊。 纵观全局,认真听的没几个。 只有剑峰的弟子们,很是捧场。 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神锃亮。 如果现在就开始大比,他们的剑,可能已经飞到墙上了。 剑修和法修,真是两个神奇的体系。 是我单纯了。 还以为能换条修炼之路……现在看来,这个很难评,毕竟隔行如隔山。 “这位师妹,你一个人啊?” 左后方看起来比自己还孤僻的怪人,终于动了。 从开始到现在,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至少扫过两百三十六次。 按耐不住了吗? “师兄有何指教?” 林昭并没把他当回事,她算是见识了,在道会上,碰见什么奇奇怪怪的的人,都有可能。 第110章 以物易物 “嘘,别那么大声。” “你听师兄说哈。” 男子鬼鬼祟祟的凑近,边走边在自己的衣衫里掏来掏去,眼看那双手就要掏到裤子,一个迅捷的身影拦住了他。 “魏宁,和师妹初次见面,举止这般粗鲁,成何体统?” 阻止他的人,赫然是温竹卿。 此刻他眉头微蹙,面上虽有笑意,可眼底的嫌恶几乎凝成实质。 林昭觉得,如果不是两人相熟的话,温竹卿或许会给这位魏师兄,团成一个圆润的球,让他体面的滚开。 捏住魏宁的手,力气之大,叫他呲牙咧嘴的痛呼出声。 好在,他还知道这里是道会,没有大声叫喊,惹来其它人瞩目。 “嘶……疼。” “师兄,我就是想卖点货,你这是干什么啊?” 魏宁用了巧劲,一边抱怨,一边挣脱,没想到温竹卿的力气那么大,把自己手腕都捏红了。 “卖货?” 林昭挑眉,感情他还是个生意人。 不应该啊,道会开始到现在,他都是一副沉默寡言之相,又独来独往的不合群。 他经营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抱歉师妹,我这位师弟,小时候受过伤,脑子不太灵光。” “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温竹卿饱含歉意的看着林昭,就算此时,他仍不忘记损人一嘴,惹得林昭扑哧一声,肩膀微颤。 “师兄说话……很有意思。” “不过我瞧着,魏师兄应该不似你说的那样。” “好你个温竹卿,逢人便提我受伤的事,来衬托你聪明。” “我伤的是腿,关脑子什么事。” “还是师妹有眼光。” 揭露真相的同时,话锋一转。 魏宁冲着林昭,讨好的笑了笑。 看来,他俩真的相熟已久,这才肆无忌惮的,调侃彼此。 “我这里,有些外出得来的好货。” “价格公道,品质实惠,童叟无欺。” “师妹要不要瞧瞧?” 抓住机会,魏宁又切回了正题。 “抱歉师兄,我目前不缺什么。” 就缺灵石…… 囊中羞涩的林昭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师妹,别急着下结论,我这儿能以物易物,就算师妹不缺东西,总该有些闲置物品。” “那些用不上的,都可以拿来和我交换。” “不仅如此,我的货物还会定期更换,师妹拿着这块玉简,以后就是我的客人。” “不管你有什么需要,师兄我都能给你弄来。” “抽成不多,绝对比外面的多宝阁卖的便宜。” 继续在身上掏啊掏,魏宁总算在小腿处,找到了自己的储物袋。 背过身去,从里面抽出一块雪白的玉简,瞧那成色,品质绝对不低。 价值不菲啊。 是她看错了,这位师兄的嘴,比她还絮叨。 既有头脑,想法又先进。 “师兄真有本事。” “不可否认,师妹有些心动。” “这玉简,我便收下了。” “既然师兄这能以物换物,师妹手里又确有闲置,不知师兄可否帮我全部换成灵石?” 麻溜接过玉简,林昭只想发财。 自己去挣,一个一个子攒,实在太慢,和人借,又张不开嘴。 她储物袋里那些没用的东西,终于能找到个好买主了吗? “绝对没问题。” “不过,师兄我得看看东西的品质。” 行呀,来呀,造作呀。 上面喋喋不休,下面热火朝天。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林昭以一个满意的价格,将手里的杂物全部出手,只留下了些重要的东西。 “呜呜呜,没想到,师妹如此富有,把师兄的储物袋都要掏空了。” 生意人魏宁暴风哭泣,这话有些夸张,但林昭掏出来的,是这么多年来,林昭月精心收藏的东西。 一部分是司渊送的,还有一部分,是别人看在司渊的面上送的。 最为离谱的是,储物袋里居然有个肚兜? 天知道她差点把那玩意掏出来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剁了自己的手。 林昭月怎么回事,什么特殊癖好? 不对啊,我穿来的时候,也没看到自己里面穿了肚兜啊。 那这个肚兜,总不可能是司渊的? 这么粉嫩,代入下他那张高岭之花,高不可攀,高处不胜寒的脸…… 啧啧,太变态了。 “行了师弟。” “你这样,会显得我们藏云峰不够大气。” 身为师兄的温竹卿看不过去,出声制止道。 “师妹,你觉得我师兄在上面,讲的如何?” 把话题引回了道会,林昭忍着数灵石的冲动,认真回答道。 “尚可。” 虽然我是个菜狗,但我不能让你瞧出来。 装出一副能听懂的样子,林昭一脸高深莫测。 “那就是不够好喽?” “等下,我上场的时候,师妹可得给我捧场。” 突然凑近她耳边,以一个略显亲昵的姿势,悄悄道。 尽管他长的人模狗样,但林昭心里,早已历经千帆,心如止水。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如今的她,见过那么多帅气面庞。 远观不亵玩,谢谢。 “好啊,师妹定会洗耳恭听。” “许师兄累了。” “接下来,便交由师弟我,浅谈一下?” 许思言当然发现了自己的师兄弟们,对他所说,豪不买账。 一个个丢人现眼,哪能和剑峰的弟子相比。 瞧瞧人家认真的模样,再看这些…… 唉。 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本想忽略他们,专心致志的说下去。 只要不惹出乱子,想做什么都行。 但这场独角戏,唱的他累极了。 幸好,有人愿意替他揽下这个烂摊子。 尽管温竹卿的举动,有逼迫自己,不敬师兄的嫌疑,但许思言已经顾不得那些虚的了。 点了点头,他欣然同意道。 “甚好,诸位。” “这位乃温竹卿温师弟,平日里博览群书,涉略极广。” “正巧我的心得,已然说的差不多了,就由他来继续。” 有机会当个甩手掌柜,何乐而不为。 许思言只对纪云青和离颜感兴趣。 “多谢师兄。” 温竹卿十分从容的接下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能来剑峰参观,是竹卿的福分。” “我修炼时间不长,若是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第111章 门内氛围 自打司渊到来,沐槿姝就一直心神不宁。 匆匆做完手中的活,早早候在殿外。 两人的谈话,隐隐约约传来。 司师叔的身体状况,师父有跟她提起过。 陈年旧伤,不好医治,就算是南宫焱,也无万全之策。 自己精心收集来的医药典籍,和藏书阁的那些古人智慧,似乎都帮不上什么忙。 着实令人心焦。 沐槿姝入门时间不长,有关司渊的事迹,却如数家珍。 那年大雪纷飞,尚且年幼的她躲在师父身后。 有幸目睹司渊出手。 只一剑,威力无穷,像要破开天地,将万物化为尘埃。 那位上门挑衅,打伤无数弟子的散修,被他轻松制服。 听说,那散修得了仙人秘传,从无对手。 专门挑着名气不大的宗门做垫脚石,打出了个响亮的名头,猖狂至极。 那战,也算是给了他个教训。 司渊虽胜,却并未如他一般赶尽杀绝,然放虎归山,亦是万万不可。 亲自囚了他数月,直到那人收敛戾气,洗心革面。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司渊心性好,实力强,乃无数女修的梦中人。 就连沐槿姝,也不例外。 可她知道自己与师叔相差甚远,怕惹他厌烦,只敢偷偷的关注他。 最近几年,师叔来丹峰的次数,愈来愈多。 她既想见他,又不想他的身体变差。 只好陷入日复一日的纠结,默默为他祈祷。 “吱呀。” 出神之际,门被忽然推开。 南宫焱手握药方,熟练的递给她。 “乖徒儿,你去按照这个方子,替你司师叔抓药。” “切记,不得有误。” 虽然知道她心细,却还是要象征性的嘱咐一句。 修者,多半靠丹药,解决平日里的诸多问题。 然而丹药并非万能,久而久之,药剂成为了更好的选择。 丹丸,需要依着丹方,千百次琢磨,方可凝炼成药。 尽管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却不能对症下药。 因此,每次治疗,南宫焱都是以药为主,丹为辅。 双方配合,效果才佳。 而这些抓药的活,从来都是由沐槿姝来做。 交给别人,南宫焱不放心。 在一众弟子里,没有人能像沐槿姝一般心细寡言。 守得住秘密,担得住责任。 这便是南宫焱最看好她的地方。 “是。” 接过药方,一路沉思。 沐槿姝在凡间,有些医术底蕴,她的外祖,乃凡间有名的游医。 耳濡目染,小小年纪,便已在医术上,展现了非凡的天赋。 后来阴差阳错,被南宫焱收入门中。 若这一身医术放在凡间,就是御医也当得。 “这次的药方,似乎和先前有所不同。” “怪了,真是怪了。” 司渊的每一张药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上次师父鬼鬼祟祟的,偷偷摸去剑峰。 回来唉声叹气,绞尽脑汁,才写出了一张温补的方子,旨在固本培元。 可这次用药,药性猛烈,似乎为了疏通筋络,还加了一味画龙点睛的主药。 师父用药,经验老道,不会出错。 想必其中,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惊讶的捂住嘴。 司师叔出宗这么久,必是发生了大事。 外面的传言,她是不信的。 可师叔今日到访绝非偶然,再加上师父的药方…… …… “哎呀,我这小徒弟,去抓个药怎的磨磨唧唧。” “师弟啊,喝茶。” 迟迟望不到沐槿姝归来的身影,南宫焱百无聊赖,只好和司渊,继续唠唠家常。 “今天的茶可是你最喜欢的,是不是说明师兄和你,心有灵犀啊。” “对了,师兄多嘴念叨一句,你可别怪我啰嗦。” “你这次出宗,迟迟未归。” “宗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南宫焱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看病就是炼丹的人,都能看出青云门不太平。 说明司渊和郁苍霖苦心维持的平衡,也许在数日内,就会被打破。 “尤其是那些长老。” “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暗地里商议什么。” “你最好提醒一下门主。” “我是看着你们一路走到今天的。” “你们的不容易,师兄能理解。” 南宫焱说到此处,心情复杂。 当初师父飞升后,门内诸多事宜,全靠郁苍霖一人承担。 青云门地处绝佳,风水极好。 很多小门小派,皆是蠢蠢欲动,意图侵袭。 修真界的厮杀,比凡间还要严酷万分。 南宫焱不上忙,唯有潜心钻研医术,替司渊除去弊病。 长老们对青云门,不说尽心尽力,反而个个野心勃勃,妄想趁着郁苍霖分身乏术的时候夺权。 南宫焱同他二人一起长大,当然清楚由他们接手,青云门才有活路。 如今,生活总算平静,门内种种,走入正轨。 他身为师兄,有维护门内秩序的责任。 就算多嘴或是僭越,他也要说。 “师兄放心。” “我和门主心里有数。” 没想到他们两人,竟不如南宫焱敏锐。 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早已偃息旗鼓。 “那就好。” “我一介闲人,帮不上你们什么。” “那些打打杀杀,不适合我。” “师父,弟子回来了。” 将药材细心包好,层层叠放。 如何煎煮,如何用药,都被沐槿姝注明。 “呵,我说徒儿的速度怎么那么慢。” “这次的药比较复杂,你这是特意写了本药经,给你师叔指路。” 接过她手里的药,南宫焱一边打趣,一边塞到司渊手中。 外表一层淡淡香气,泛入鼻间。 司渊愣了片刻,总觉这气味,有些熟悉。 没有应声,沐槿姝的隐秘心思,她自己最是清楚。 唯一能帮的上师叔的,只有这等小事。 希望师叔的弟子熬药时,莫要破坏药性。 “槿姝近来,似乎行至桎梏,师兄可要好好照拂。” 受了人家的好,自然要回馈。 司渊特意提点一句,弟子众多,人心难免有失。 南宫焱又是个粗心的,身为药痴,哪有时间照顾到每个弟子。 “哦?” 南宫焱仔细瞧了一眼,不置可否。 “哎呀,我这个做师傅的,还不如你。” “师弟,我就不送你了。” “这些药吃完,主动过来,别逼我去剑峰逮你。” 司渊从来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 前脚刚治好,后脚就恶化。 伤势反反复复,的确让自己多了不少经验。 但……他宁愿司渊听话些。 第112章 不干不净 温竹卿讲演的风格,和许思言有很大差异。 从他说话时,现场的欢乐氛围就能得知。 性格迥异的法修弟子们,本来皆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如今却个个瞪大双眼,听的认真。 好像第一次见温竹卿说话一般。 奇怪,真奇怪。 根据温竹卿所言,他受人排挤,生活过的并不如意。 可林昭认识的他,却活力四射,无比开朗。 这真的是个过的不好的人,应该有的状态吗? 而且法修弟子们,似乎很给他面子。 莫不是这货……会妖术? “许师兄,看来你对你的师弟,并不了解。” 温竹卿从始至终,宠辱不惊。 分享的心得又十分管用,特别是在谈及各个宗门的修士时,完全不像只在书中了解过。 不知为何,纪云青对温竹卿的感觉,很不好。 每次和他对视时,都有种被人盯上的错觉。 他有注意到,温竹卿上台后,好像在刻意模仿自己的性格,总之,不太舒服。 善意的提醒许思言一句,这些年,尽管两人有些生疏,但到底性情相似。 何况许思言凡人出身,能走到如今,真的不易。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尚且不能适应门内的尔虞我诈。 如果没记错的话,常师叔的弟子们,出身大多和自己相同,想管住这些人,要采取非一般的手段。 扪心自问,纪云青并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实在缺乏规矩和教养。 但常师叔能收下他们,还带他们过来剑峰,便是格外看重。 纪云青再怎么不习惯,也不能驳了师叔的面子。 只是,别人不说,此刻大出风头的温竹卿,却是需要特别关注。 “的确。” “温师弟是整个藏云峰,最特立独行的人。” “当年一事,你也清楚。” “最看重的弟子离去,对于师父来说,无异晴天霹雳。” “新收上来的这些人,都是因着各式各样的原因,被挑选出的。” “只有温师弟,他是师父在凡间散心时,偶然遇见。” “当时,他的身份是凡间王孙贵族的玩物。” “那天我们路过一间有名的客栈,他从二楼一跃而下,衣衫不整,面容憔悴。” “腿都摔瘸了,踉踉跄跄的跑来。” “师父见他可怜,出手相助,替他解决了追来的人。” “怎料他见我们本事大,便苦苦哀求,让我们带他离开。” “那双倔强的眸,像极了五师弟。” 许思言不由得忆起温竹卿的眼神,满是势在必得,好似笃定,他们一定会带他走一般。 如今细想,疑点甚多。 但他的确是凡人出身不假,故而许思言,并没有特别在意此事。 “后来,他成了峰内那些人捉弄的对象。” “我有心干预,却架不住他们总在背后暗算。” “温师弟又是一副争也不争,躲也不躲的模样。” “我觉得他性情懦弱,便不再管他。” “谁知……” 那些顽劣之辈,后来竟一个个地,避他如蛇蝎。 许思言当然有过怀疑,只是他们不说,他也不能逼他们开口。 造就了如今这般。 现在的藏云峰,他这个大师兄说了不算。 好在师父仍然器重他,能有人管理这些难缠的家伙,自是好事。 “总之,多谢师弟的提醒,他乃人中龙凤,非我可掌。” 随着温竹卿慢慢收尾,道会终于落下帷幕。 每日不过两个时辰,今日是法修,明日,就轮到剑修了。 嗯,怎么说呢,林昭还是蛮期待的。 今天温竹卿讲的确实不错,有很多基础的内容,让林昭受益匪浅。 修炼方面的小毛病,亦是茅塞顿开。 内容环环相扣,缓缓铺开,可以说是个不错的讲师,如果他去教书,大概会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众人彼此打了招呼,匆匆散场。 林昭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的小院,来不及消化这些新学的知识,她立刻重新出发,去剑峰客房找姬宇川。 轻轻敲了敲门,尽量控制自己的力量,仅限于发出丁点声音为佳。 原来毫无顾忌,但现在,此处住了那么多法修,她可不想惹事。 然而麻烦,总是自己上门。 “呦,这不是温师弟新交的小女修吗?” “按耐不住寂寞,来找温师弟一亲芳泽?” “哈哈哈,你敲错门了。” “说来,你眼光真差,他那个人,谁都能玩两下。” “一个千人骑的烂货,你居然瞧得上他?” “看你也有几分姿色,不如跟爷玩玩。” “爷保证比他,更让你满意。” 一名脸生的法修从隔壁房探头,面上带着几分玩味,嘴里不干不净。 “真是晦气。” 我忍! 就当他只夸赞了一句,其它自动消音。 世界如此美妙,我不可能暴躁。 林昭没有搭理他,对他视若无睹。 遇上这种人,此乃最好的处理方法。 “呦,还挺有个性,爷喜欢。” 见她不答,对方来了兴趣,抬手便要揽她肩膀,林昭侧身躲开,眉头紧蹙。 “你不要不识抬举。” “和爷做朋友,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瞧你这身寒酸样,想必在剑峰,过得不好。” “我们藏云峰的弟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怎样,你考虑一下?” 男子仍喋喋不休,吵得人头疼。 默默在心里咒骂一句,姬宇川这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 人的本质是八卦,这句话真没说错。 闲的没事做的其它法修,纷纷打开房门围观,瞬间投来那么多目光,让林昭浑身不自在。 “这位师兄,你看到天上的太阳了吗?” 没有接话,反而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男子一愣,顺势答道。 “当然。” “看到了就好,我还以为师兄眼神有问题。”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的就做起了梦,真叫师妹,好生担忧。” “对了,我观师兄面色惨白,眼底乌青,若非乌云盖顶,有血光之灾,便是肾虚之兆。” “师兄近来,是否总觉腰部酸酸麻麻,时常头晕目眩。” “夜半睡不安稳,辗转反侧,还浑身冒冷汗。” 这人开口便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词汇,想必平日里的私生活,乱的很。 骂人不带脏字,叫你有口难言,才是本事。 “你怎么知道?” 男子这下慌了神,林昭所言句句属实,难不成……自己真有血光之灾? 第113章 葵花宝典 “师妹不才,略懂些风水之术。” “师兄作孽太多,这才惹祸上身,日后慎言,莫要再造口业。” “想要化解,也很简单。” “我这儿有本葵花宝典,你我有缘,便赠与师兄。” “照此秘籍潜心修炼,可保你安然无恙。” 一语双关,不留把柄。 别的不好说,但论起忽悠人,可谓林昭的强项。 毕竟,她这个社畜,是去整顿职场的。 拿多少工资,干多少活。 没一张好嘴,怎么让老板明白,便宜没好货的道理。 在储物袋里翻了翻,掏出一本像模像样的秘籍。 封面书着葵花宝典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其实,这只是她平日里用来写写画画的本子。 配套还有太极拳,降龙十八掌和六脉神剑呢。 “葵花宝典?” 男子总觉哪里不对,但既然东西是白送的,他也不吃亏。 思虑再三,还是接过。 翻开瞧了一眼,立时变了面色。 啪的将本子丢在地上,他气愤至极,指着林昭大喊道。 “你耍我?!” 其余弟子好奇的张望,一个个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能让他发这么大脾气的秘籍上,到底写了什么。 说来也巧,一阵风吹过,绕来绕去,精准掀开第一页。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噗哈哈哈。” 离的最近的法修瞪大双眼,忍不住放声大笑。 “师兄,师妹的提议,我觉得在理。” “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 林昭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小伙子不错,很有前途。 大家都是修者,哪有那么多巧合? 怕是在场众人之中,有人动用了风系法术,才让他们寻得机会,窥视天机。 “哎,你们知道吗?” “上次王师兄和我一块上茅房,整整在里面待了一柱香。” “回来后脸色怪的,像是憋……啊哈哈哈。” “我看啊,他是真虚。” “咱们藏云峰的哪位师姐妹见了他,不是绕道走。” 周围人肆无忌惮的言论,惹的林昭惊疑不定。 你们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我可不想听啊喂。 被他们这么一激,姓王的弟子昏了头。 顾不得此刻身处在何人地盘,他运起灵力,就要出手。 “师兄,是他们开你的玩笑,你干嘛迁怒我?” 林昭察觉到他的意图,嘴角微扬。 开玩笑,同为筑基。 瞧你那虚浮的样子,便知根基不稳,我会怕你? 正巧用你练剑。 不惹事,不怕事,才是一个剑修的行事准则。 手一伸,背后长剑出鞘,脚下步伐变换,仙云剑法第一式,顺势出击。 王禹并非吃素,巨大无比的火球,汇集于双手,看样子,是想给林昭来个龟派气功。 他出招缓慢,林昭的剑法,后发先至。 蓝色灵力涌出,凝成一道包裹剑刃的屏障,来比比咱们的冰与火,到底谁更厉害。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也许被她的外表所欺骗,王禹并没全力出手。 火焰对上冰灵,尽数熄灭。 想要再动,锋利的剑身已斜在喉咙。 距离不近,但伤人与否,只在林昭一念之间。 呼!爽! 成天被人压着打,终于有我翻身做主的一天。 瞧着他灰败的面色,林昭收剑。 心里疯狂为自己摇旗呐喊,脸上却平淡如水。 “多谢师兄指教。” 弟子间的切磋,对于宗门而言是好事。 只要不闹的过分,永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比关头,技不如人一事,谁愿意往外宣扬。 林昭也正是思索到这一点,才敢出手。 反正,你们来此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互相讨教。 文斗不如武斗嘛。 “切,师兄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还有脸参加这次的道会。” 许是被她轻松获胜,丢了藏云峰的脸,其余弟子立时开口群嘲。 “讨厌!” 王禹愤恨的扫视一圈,咬牙跺脚,扭捏着跑开了。 哈? 所以,他是已经修过葵花宝典了是吗? 没想到啊,他的真实属性,竟然藏的这么深。 罢了,自己还是上别处找找姬宇川,再待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 “师兄,哈哈,林师妹真有意思。” 一场闹剧开始到结束,始终有人闭门不出。 饶有兴致的抿上一口灵茶,屋外发生的一切,都被魏宁的宝物,投于屋中。 手边长笛散发异样的光芒,温竹卿虚勾着唇,不置可否。 檀香冉冉升起,将屋内阴沉,尽数驱散。 “不过,发生这种事,师兄为何不出面?” “你听那王禹骂的多难听。” “自己是腌臜货,竟也敢攀咬你。” “他那些嗜好,花样颇多,师弟我都不想提,怕脏了你的耳朵。” “无怪师妹说他虚。” “再这样下去,非死在床上不可。” 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没得一句回应,魏宁也不恼,抬眼仔细关注着温竹卿的神情。 忽然,他轻笑一声,收起浑身的吊儿郎当。 “我说师兄,你不会真的看上林师妹了。” “她和你,可并非一个世界的人。” “人家受师父疼爱,又有师姐师兄相护,哪像你我。” “一个是不受家族器重的废子,一个出身皇族却沦落青楼。” 身前茶盏忽的崩碎,温竹卿身上散出丝丝冷意,眼底满是警告。 “我只是觉得有趣,你莫要扰了我的兴致。” 温竹卿不怕旁人知晓他的过往,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林师妹的身手你也看见了。” “她有能力解决。” “至于王禹,他说的未尝不是实话。” 自己的确不干净,非身,乃心。 不出面,只是为了探探她的虚实。 那日在树下,她的剑招还不太熟练。 而今,被他稍加点拨,便能在对战中,化为自己的用法。 可见,她的天赋不差。 只是那些传闻……应当作何解释? 青云门内,林昭月的名气大的很。 一个靠师父庇护的蠢才,成为了多少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大家都盼着自己能像她一样,有那般好的运气,被某个峰的峰主看上。 鲤鱼跃龙门,不过如此。 “师兄的涵养,师弟佩服。” “我很怀疑,当初你找上我的目的,是否真如你所说那般简单。” 清理了桌面的碎片,魏宁像是闻见腥味的狐狸,话语间,透出点点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我只是互相利用。” “你已经得了你想要的,还不够吗?” 第114章 再别故人 “你个姬宇川,到底跑去哪儿了?” 找不到人的最佳方式,就是多多念叨。 林昭一路寻寻觅觅,直到后山,也没瞧见姬宇川的踪影。 奇怪,他能跑哪去呢? 流浪动物之间,好像有个情报网是。 “嘶嘶嘶,嘶嘶嘶?” 模仿着蛇的声音,试图引起其他蛇的关注。 有没有蛇啊,失踪蛇口管不? “找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幽怨的男声,距离不近,但拉长的语调,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找蛇精呢。” 回过身,果然看到姬宇川板板正正的站在身后。 瞧他那个安全距离,林昭略带无奈的调侃道。 “我听的懂人话。” “以后叫我,说话就行。” 姬宇川笑了笑,递给林昭一块七彩的锥形物体。 “这是……” “我的鳞片,给你做个纪念。” “你拿着它,若是想我了,可以同它说说话。” 状似傲娇的摇晃着腰间的挂坠,分别之际,总是让人莫名伤感……个屁。 不是,这感觉不诡异吗? 我一个大活人,你一个大活蛇,想你了就对着你的鳞片自言自语? 不不不,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另外,他们不算很熟,送这种东西给她,真的好吗? “嗯……” “会不会,有点不妥。” “你在我身上的咒印都没解,再给我这玩意。” “出了门,别人不会把我当妖族。” 虽说做妖没什么不好,但林昭到底是个肉体凡胎,没那好命投生为妖,强求不得。 若是被人误会,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哎呀,你这人。” “我和你说不通。” “我就不明白了,你对你师兄和师父,也是这样不留情面的吗?” “你身上的不是咒印。” “我已经给你解了。” 姬宇川似乎有点气恼她的不识抬举,半晌,却又低声解释道。 其实,他撒谎了,他压根没想过给林昭解开。 人族和妖族的友谊,本就不多。 这个印迹,也只是起到了一个定位的作用,对她无害。 若就这样解开,以后,他俩可能就再无瓜葛了。 到时,他还如何向族内的人,吹嘘他在凡间和青云门的事迹呢? 何况,做姬宇川做的久了,早已习惯尔虞我诈。 难得能遇到像林昭这样的人。 老实说,最初和人族打交道时,蛮提心吊胆的。 和林昭的相遇,亦是迫不得已。 这便是人族所说的缘分。 “解开了?” “真的?” 林昭没什么感觉,从始至终,她都没发现姬宇川说的那个印记方位。 运行灵力时,也寻不到。 他们蛇族真厉害,有这么强的追踪手段,虽远必诛,不是拿嘴吹的。 将信将疑的问道,瞧他的神情,林昭实在不相信。 不过,浅信一下,也无不可。 “对!” “你爱要不要。” “我来找你,是因着即将动身。” “不需要践行,只想和你告个别。” “凡间的那一套,不必用在我身上。” 姬宇川撇了撇嘴,人族就是麻烦。 特别是林昭,警惕心那么强。 “行。” “本来想请你去一品楼的。” “既然你着急就算了。” “多保重。” “好好照顾千雪和寒烟。” 比起姬宇川,林昭当然更担心姬寒烟和姬千雪。 她俩毕竟是凡人,还是身怀绝佳体质的凡人。 “啰嗦。” 摆了摆手,姬宇川身子一晃,化为小蛇钻入丛中,消失不见。 等等,他为什么往那边走?不是要下山吗? 略微思索一秒,林昭反应过来。 好在,她并不担心姬宇川会潜伏在此。 门内那些隐藏的大神,随便一个,都能用神识扫遍整个后山。 你别说,他这一走,心里还真有点空落。 不过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林昭就没那个心思伤春悲秋了。 远远瞧见院前站着的两位门神,她猛地刹车,扭头就跑。 他们,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 “师妹,站住。” 纪云青见她神情鬼祟,无奈开口。 “师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怕你师兄责罚?” 离颜慢悠悠走到她身旁,眯眼调侃道。 师姐,你才是真的会看相。 “没有呢,我很乖的。” “是吗?” 瞧着她眼里的恳切,离颜忽然觉得林昭月,有些可爱。 那是一种非常单纯,近乎天真的……可爱。 呵。 “师妹别紧张。” “师弟他,只是想找你说说悄悄话。” 虽然很想知道,这两人到底藏着什么小秘密,但离颜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分探听的欲望。 “姬兄,是不是离开了。” 拉她到角落,纪云青开门见山道。 “嗯,但师兄怎么?” “姬兄跟我提过,说等你出关,他就走。” “我向师父禀报了此事,师父还特意请姬兄去了主殿。” 什么??? 是我聋了还是疯了? 司渊居然邀请姬宇川去主殿? 很难想象两人都聊了什么。 “总之,姬兄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我特意来嘱咐师妹一句。” “大比在即,你要专心修炼。” “其余杂务,交由师兄处理。” “对了,小心温师弟……” 纪云青并不想提及温竹卿。 但结合许思言说的话和他的行为来看,此人一定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师妹单纯,若和他走的太近…… 背后说人闲话,非君子所为,故而纪云青只浅浅提了一嘴。 小心温竹卿?为什么? 他那个人,的确有点古怪,但不像存了什么歪心思。 可两人对比下来,林昭当然更相信她的师兄。 纪云青从来不说三道四,如今既然开口,想必温竹卿确有不妥之处。 其实,林昭本就没打算和温竹卿再有交集。 她还是想回归普通人的圈子,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修士。 每日兢兢业业,脚踏实地。 时间不等人啊。 今日同法修的一战,尽管简短,却也让林昭意识到了,自己的剑法仍有不足之处。 使用起来看似流畅,到底缺了些云彩的飘逸,若非那法修轻敌,她哪能有机会,施展完整的一招? 路漫漫,其修远兮! 第115章 大比开场 送别了姬宇川,林昭的日子,几乎恢复了三点一线。 小院,食堂以及偏殿。 说来,她好像很久没瞧见司渊的身影了。 他这个剑峰主,也不知在忙什么。 偶有传闻,半真半假。 心里既轻松,又隐忧。 总觉得他会于某日,再给自己招惹来几个情敌。 不过,像白晴那样疯狂的,毕竟是少数。 随着修为的提升,林昭心里,也逐渐多了些底气。 而这场看似旷日持久,实则不过几天的道会,终于在前日宣布闭幕。 大概,圆满结束? 虽然过程不算美好,两峰磨合,偶有争执。 但在各自师长的监控下,勉强进行了最后一次“亲切友好”的交流。 哦,这里就得顺带提一嘴,温竹卿和那位语出惊人的王师兄,关系简直不要太好。 对视时,两人笑的可开心了。 据说,自从林昭那日教训了他后,他便彻底洗心革面。 不过对于这一点,林昭表示怀疑。 温竹卿离开前,还特意提醒她,不要忘记他们的约定。 虽然他把话说的极其暧昧,但林昭与他,只是金钱交易。 身为一条总爱幻想一夜暴富的,有追求的咸鱼,林昭岂能抵御灵石的诱惑? 所以,她每日累死累活,在修炼与赚钱中反复横跳,最终凑够了下注两个人的灵石。 钱一押,买定离手,输赢自负。 “啦啦啦。” “嘿,哈!” “东风吹,战鼓擂,大比场上谁怕谁。” 如果精分有等级,林昭或许能排首位,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听过没,她就是从那跑出来的。 擂台上战况激烈,擂台下还有她的自配音效,不去当解说可惜了。 就在刚刚,大比终于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正式开场。 不同于小说里写的那样,青云门的大比,和林昭印象中的有些不同。 演武台的露天大场地,环形座位,候场区,一应俱全。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开演唱会呢。 特别是各峰的长老,峰主,竟然屈尊降贵,同弟子们坐在一起,怎么的,没抢到票啊。 这种安排它就不合理! 充满现代风情的古风世界,更是让她有些懵逼。 瞧着远远走来的小队,方方正正,那步伐,绝对整齐。 是在军训吗? 现在朝着我们走来的,是藏云一班,他们迈着矫健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听,运动健儿彩旗飘…… 得,又串台了。 什么,你说藏云峰的方阵惹眼,剑峰蚊香申请出战。 一层又一层,黑的白的花的衣裳,将正襟危坐的司渊,包裹的密不透风。 做咩野? 还好林昭幸运,分到了最后一排,不用参与其中。 独美勿扰,谢谢。 既是大比,自然分为内门外门。 外门弟子的比赛,由普通长老管辖。 而内门的秩序,则是由各个峰主直接监管。 门主当然高居c位。 整个主体,呈现一个四面包夹之势。 参赛的选手,两两一组,就连上届大比的头名,也要参与海选。 尽力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可惜越讲究平等,越是不能如意。 没想到这玩意是分区赛。 一日内,肯定比不完。 林昭现在,身处外围,还能欣赏一下别人的比赛。 老实说,真的蛮激烈。 大家都冲着第一而去,能出什么招,就出什么招。 各峰弟子使用的战斗手段,又各不不同,所以比赛,十分精彩。 这也是林昭第一次目睹体修与剑修的比赛。 势均力敌,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汇。 两人在台上斗了一二三四……无数回,还没分出胜负。 林昭都想替他们助威了。 “啊!” 就在大家以为,他们要来个持久战的时候,异变突生。 台上剑修惨叫一声,被体修一脚踹下了台,捂住双目,痛苦哀嚎。 纪云青一马当先的冲出,查看起了那名弟子的状况。 司渊抬头,对上慕枫眠的视线,眸中冷意,尽数释放。 任谁都能瞧出他的心情不佳。 “师父,梁师弟他中了毒。” 纪云青探了脉,又拨开那名弟子的双眼,视线所及,通红一片。 若不尽早解毒,这眼,怕是废了。 下毒之人何等阴险,手段又是如此高明。众目睽睽,他们竟然都没瞧见。 抬手挥洒灵力,注入其眼中,暂缓毒性蔓延。 司渊起身,扔出一个精巧的瓷瓶。 “此乃极品解毒丹。” “服下后,找人送他回院。” 没有证据的事,不可贸然发难。 即使再不甘心,这一场的结果,终究定下。 同郁苍霖眼神交流一番,司渊这才落座。 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回眸悄悄望了一眼林昭,心下一紧。 伸手唤来纪云青,在他耳边嘱咐一句。 “是,弟子这就去办。” 此丹果然威力无穷,不到片刻,梁师弟的毒便解了,但有一必有二。 师父的担忧不无道理。 一路向上,行至最后一排,纪云青凑到林昭身前,将司渊的意思转达。 “昭月,凌隐峰气势汹汹,恐怕来者不善。” “他们敢在这种场合,公然用毒,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你要小心。” 没有指名道姓,但林昭能猜出他所想的人,到底是谁。 白家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大比一事,也敢动这种肮脏的邪念。 “多谢师兄提醒,我会注意的,还有,师兄也要谨慎些。” 见他转身要走,林昭立刻拦住了他,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兄且慢,体修行事如此猖狂,师妹这儿有一法子,或许可以抓住他们的把柄。” “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林昭自己,可以算是体修的头号通缉犯。 白晴的性子,睚眦必报,自己肯定逃不过。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师妹,你说。” 纪云青心中有些猜测,具体,还得听林昭的想法。 “这样……” …… “此等珍惜的宝物,谁让你浪费在那些小鱼小虾身上!” 凌隐峰席间,白晴对着刚刚下台的弟子,飞起一脚,将他狠狠踹倒在地,才肯罢休。 该死的东西! 虽说此药无色无味,不易察觉。 然此番打草惊蛇,倘若他们有心防备,先前制定的计划,必要尽数作废。 拿下一局无足轻重的胜利,却暴露了自身底牌。 分明得不偿失! 第116章 首战告捷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使用此法。” “像刚刚那种情况,我不希望再发生。” 用了便用了,气到一定程度,白晴反而冷静下来。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她只能嘱咐后面那些还未出战的弟子,让他们谨慎些。 说实话,就连白晴都没料到,此次大比,白彦居然让她使出这等卑劣手段! 不靠实力,完全走起邪门歪道,简直是正道修士的耻辱。 不过以白彦的性子,没什么做不出来。 慕风眠那个老东西,也不知和他做了什么交易,现在对他唯命是从。 哪里还有一峰之主的气度? 估计是想赢的心太热切,居然放任自己的弟子,同她白家苟且。 真是疯了! 虽然白晴也希望凌隐峰的弟子,能获得最终胜利,但这样的办法,就算赢了,又有何用? 可惜这些,她无法干涉。 转念一想,若能让林昭月付出代价,自己这番作为,也并非那么不可饶恕。 反正事情查下来,自有人保她。 那天她在祠堂里彻夜不眠,早就想清楚了。 不管白彦的目的为何,总归是要利用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也算是有了些许资本,同他对抗。 那日去看望娘亲,见她面色红润,白晴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似是许久没有受到折磨,娘的笑容都多了些。 白彦那日的话,果然并非警告。 他当然不会转性,从这些手段便能看清,他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 可只要自己不过分,他便不会为难自己。 心里吃了一枚定心丸,白晴也乐得和他玩这种彼此心知肚明的游戏。 她依然还是扮演那个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惩罚他人的师姐。 而慕风眠,做那个善解人意的师父。 所有人各安其位,白彦的谋划,才能成事。 事到如今,白晴也看不懂白彦的目的了。 你说他狼子野心,想要侵占青云门,没必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弟子。 可你说他想要毁掉青云门,又说不通。 真相为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师姐,我们明白了。” …… “师妹,此计是否真的可行?” “会不会太过危险?” 林昭说的方法,纪云青并不赞同。 如果真的那么做,出了任何事,谁来负责。 何况师父那边……不好交代。 然场上局势瞬变,若不按照林昭的法子,下一个遭毒手的,还不知是谁。 只是对方一旦被她破了局,说不准会使用更歹毒的阴招。 眼下至少知道对方的手段,多加防备就好。 “师兄,做什么不危险?” “这里是擂台,虽说生死不论,但那位师兄的伤,谁来为他讨个公道?” 林昭不是在替一个平日里从未有过交集的人,打抱不平。 这只是她说服纪云青的方式。 像他这种理智的人,想让他同意自己的计划,就必须激起他的情感。 白晴的报复,自己跑不了。 但将计就计,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摧毁她的阴谋,还是可以尝试的。 “好。” “师兄答应你,此事可以一试。” “不过,你必须保证,不能胡来。” “若是不成,师兄另想办法。” 纪云青知道,以他的实力,对方不会采取这种卑鄙手段。 自己能做的,只有光明正大的打败他们。 至于其它,就交给林昭了。 天知道这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没问题。” “师兄回去。” 就算两人在聊天,林昭也不忘观察对面白晴的动向。 看她和自己一样,把那个刚下台的弟子叫走,便知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再有两场,就是自己的首战了。 这几日,她做了很多功课。 藏书阁中记下的体修功法,也被她誊写下来,反复研究。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他们的修炼方式,侧重于淬炼身躯,炼至大成,挥手可劈星辰斩日月,无外物能伤。 不过现在,大家都在同一阶段,只要力道用的巧,弱点就在动作间。 “呼。”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还真有点紧张。 林昭与人对战的经验不多,特别是这种正经的一对一的方式。 “下一场,剑峰林昭月对凌隐峰牧川。” 时间一点点渡过,两场对局眨眼结束。 终是轮到林昭上场。 大比的台子,实在宽阔。 下面和上面的感受,又有不同。 在这里,林昭完全可以跑出速度与激情。 或许因为有些弟子的招数威力较大,擂台的台面,都是加厚的。 “师妹,请。” 对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见她在发呆,甚至还能保持风度,先礼后兵。 “开始!” 随着长老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林昭立刻冲出。 速度之快,只能瞧见残影。 没有用剑,眨眼即至牧川身前。 一掌挥出,火力全开。 筑基初阶的实力也许不高,但她发难迅速,骤然受击,牧川根本来不及运转灵力。 凭身体硬抗的话,他的功夫,还没练到家。 “啊!” 发出一声痛呼,牧川整个人顿时倒飞出去,精准落于擂台之下。 林昭的力量,不过让他受了点轻伤,能将他击飞,全靠运气。 她也不知道他这么不扛打。 “师兄,承让。” 见她轻松赢下比赛,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但这种侥幸,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要好好利用。 云淡风轻的抱拳,气的爬起的牧川牙痒。 她要的,就是这种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猖狂。 远远对上白晴的目光,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 “你找的人不行啊。” “师姐。” 传音大可不必,林昭才不做那种自损灵力的事。 用口型还是可以的。 白晴看不懂也没关系,能领悟到自己的嘲讽之意就行。 这位牧师兄的胸还真硬,震的她掌心都麻了。 面上的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呲牙咧嘴,已是林昭最后的倔强。 “废物!” 刚才那局太过仓促,白晴都未反应过来。 之前使阴招才获得的胜利,在林昭的反击下,显得那么不堪。 “师姐,她不是刚刚筑基的修为。” “否则,无法将我打下擂台。” “还有她的速度,比一般的修士都快。” “我实在……” 牧川也觉得丢人,但又无可奈何。 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在白晴越来越冷的目光下,他瑟缩脖颈,再不敢言。 第117章 得力干将 青云门里,传播最快的就是八卦,可比光速。 比赛结束后没多久,林昭就听说那个叫牧川的,被白晴修理了一顿。 她的脾气也太爆了点,更年期提前? 啧啧。 仅仅为她的倒霉对手默哀一秒,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制定了计划,当然要努力执行。 看了看自己少的可怜的赔率,林昭长叹。 除了头名,前几的预测,也至关重要。 大比开始前,内门有几个人,林昭就排在第几。 毕竟,她是靠走关系,破格提升上来的。 内门中,唯一一个持续几年,仍在练气期的小废物。 她不垫底,谁垫底? 如今,怎么也能进入正式评选了。 有关她一击即中,完败牧川的言论,是愈演愈烈。 虽说有点夸张,却为她挣得了一点点人气。 内门中,有几个今年刚升上来的弟子。比起他们,林昭觉得,自己的实力……应该还行。 呜呜呜,也就能跟底层比比了。 整个青云门最心酸的人,非我莫属。 尽管职场拼的不咋地,但这样口口相传的效果,还是带来了些细微的好处。 自己越是出风头,白晴就越想铤而走险。 之后几场,无比顺利。 各峰众人都有了防范,体修那边,亦是不敢轻易出手。 场面一度非常公正。 “剑峰林昭月胜。” “林昭月,胜。” “林胜。” 对决逐渐进入白热化,林昭的胜率,更是逐步攀升。 几场下来轻轻松松,长老都懒得叫她全名。 对待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打法。 未免马失前蹄,与法修对战时,她总是小心谨慎,生怕中了对方的杀招。 出手也很有分寸,点到即止。 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 之前遇见的那名王姓法修,好巧不巧,也在和她对战的名单中。 上了擂台,她都没出手,他便落荒而逃。 像是遇上了洪水猛兽。 哎呀,人家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好怕的。 而面对体修自是不必留情,出手迅捷如风,用实力,教他们做人。 “师妹,我看凌隐峰那边,怕是要忍不住了。” 纪云青身为亲传,纯纯陪跑。 只象征性的比了两场,其余大部分时候,都在观看别人的比赛。 随着林昭胜出的次数越来越多,体修的作战风格,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焦躁,暴力,出手狠辣。 “剑峰林昭月,对战凌隐峰霍玲。” 这场比赛可不简单,直接关系到她的赔率。 霍玲乃白晴身边的一员干将。 清理掉了那些虾兵蟹将,剑峰与凌隐峰,这才正式进入了强强对决。 筑基五阶内的弟子,基本已经被淘汰掉了。 林昭这个三阶,竟然能从中脱颖而出,简直是个奇迹。 “师妹,你要小心。” “我有数的师兄,别忘了,瞪大你的眼睛。” 实力弱的人,与林昭的差距太大,根本来不及出阴招。 可这个霍玲不同,她是一名女子。 体修因为锻体,往往会变的五大三粗。 因此,很少有女性愿意走这条路。 这就意味着,来人胆大心细,筋骨更柔。 说实话,林昭并没有信心战胜她。 但赢与不赢,关系重大。 就是硬着头皮,也必须上! “师妹,你能走到这一步,的确超乎师姐的想象。” “可惜你得罪了白家。” “白师姐,托我向你问好。” 凌隐峰咋都是一样的风格? 叭叭叭一大堆。 打架讲究稳准狠,他们是一个字也没学会。 林昭眼底掺着一丝无奈,缓缓拔出剑,以示尊重。 对付体修,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一定要跟她打持久战。 彼此互相制衡,方得所思。 仍旧抢先出手,以动制静! “师妹,你不是向来以攻为守的吗?” “怎的这次攻击弱了许多,莫非,瞧不起师姐?” 霍玲立刻运转灵力,身体表面,多了一层柔和的流光。 用手接下林昭五成功力的剑,她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一旦让霍玲得了机会,握住剑身,她俩可能就要赤手空拳的搏斗了。 行云流水的收剑,侧身躲过对方袭来的手掌。 反身再刺,这一剑,冲着她头部而去。 “呵。” “师妹,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我满身灵力,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金钟罩铁布衫,尚有罩门所在,霍玲再厉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慢悠悠的与她缠斗起来,林昭自是不急。 身法所讲究的闪转腾挪,挨个使了一遍。 故意放慢了速度,她在等待一个时机。 力不从心?不存在的。 霍玲的体力没有多少消耗,林昭也没想同她持久战。 眼神不停扫视着她的周身,手下还不忘出力,逼她还击。 蓝色灵力覆于剑上,林昭一个猛攻,霍玲不得不闪。 若被这种裹挟灵力的剑刺中,上面附着的冰力,实在难缠。 还是不要同她硬碰硬。 “师姐,你怕了?” 文斗武斗不如嘴斗。 林昭时刻发挥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属性。 主打一个狂轰滥炸。 “师姐别躲啊。” “我瞧着,你也没有他们说的那般厉害。” “莫不是给白师姐当狗当久了,忘记怎么做人?” “你冲我汪汪两声,师妹听的开心,自会对你手下留情。” 人要脸,树要皮。 林昭就不信,霍玲能保持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剑势突然豪放,林昭一改小家子气的挑逗,转为疯狂输出。 只有自己的灵力消耗的差不多,才能引霍玲上钩。 当然了,这只是权宜之计,灵力耗尽的感觉,林昭简直不要太熟。 “师妹,你太吵了。” 霍玲貌似有所触动,改变姿态,与她直直对上。 却不是应了她的激将法,一双手摆在身前,像个经验老道的猎人。 林昭若不想失剑,就必须维持灵力输出。 否则,一旦断剑,与输无异。 随着林昭动作越来越慢,霍玲讥讽的勾起一抹笑。 台下观战的纪云青,见她几次险些失误,不免担忧。 “师妹,千万小心。” 在心底默默祈祷,一双眼牢牢系在台面,生怕错过什么。 忽的,他瞧见了霍玲变招。 看来,她终于忍不住了。 “翻天掌!” 第118章 险中求胜 虽然不明白霍玲出招前,为什么要大喊一声,但那个翻天掌,听上去实在庸俗。 可瞧她自信的神情,威力定然不可小觑。 是时候了。 灵力枯竭?我装的。 剑上灵力激增,最大杀招随云动,汹涌而出。 身形飘忽,举棋不定,说是随云,其实随风。 这场剑与掌的对决,旗鼓相当,台下众人皆屏气凝神,想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突然一阵狂风卷起,一团迷雾紧跟着溢散,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对决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不时传出一阵兵戈之声。 到最后,剑身发出一丝脆响,那是长剑折断的声音。 “不好!” 纪云青立刻起身,面色凝重。 另一边白晴嘴角微扬,神情里满是志在必得。 “林昭月,霍玲修炼许久,早已踏入筑基六层。” “这短短一刻,有的你受了。” 又过半晌,烟雾渐散,隐约露出里面模糊的身影。 一人站,一人跪。 站着的人手上并未持剑,大家几乎可以断定,输了的那个,便是林昭。 既然战况分明,长老立刻出手,驱散了残余的雾气。 可真实情况,却让人大跌眼镜。 “师姐,承让。” 站着的那位,赫然是不被看好的林昭。 手中的确未有剑,霍玲的翻天掌威力十足,剑刃承受不住断裂也是正常。 一场战斗中,任何一方都只能携带一把武器。 万不可能再有第二把,制服霍玲的,乃短短一截残刃。 整个剑身最锋利的剑尖,架在霍玲的脖颈上,弱点被破,她哪里还有抵抗的能力。 白晴一脸惊愕的起身,目光死死盯着林昭,眼中愤恨,质疑交加。 “怎么可能?” “她不可能打败霍玲的。” “她定是作弊了!” 周围体修望着她阴沉的面色,不敢上前触她的霉头。 别人不知道,你白晴还不知道吗? 她为霍玲准备的手段,足够霍玲轻松获胜。 作弊的是他们凌隐峰,人家剑峰,个个正气凛然,岂会同他们一样卑劣? “你……” “到底是……” 霍玲身体微微颤抖,那一招翻天掌,自己足足用了八成的力气。 若是打到实处,林昭不死也要重伤。 配合那股烟雾,她根本不可能看见自己的行动。 霍玲可是等到她彻底靠近的那刻,才使出绝招的。 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瞧的清清楚楚,林昭忽的受击,下意识侧身。 自己那掌,落点便是她的腹部。 输了的人,怎会是我? “师姐,旁门左道,终究不是自己的实力。” “如果你用出全部的力量,我或许真的不是你的对手。” “但你心思偏移,过于贪婪。” “没有想着一击致命,而是慢慢折磨。” “才会被我趁虚而入,找到你的弱点。” 这还是林昭在论道会受到的启发呢,刚才真是惊险。 霍玲的掌风擦肩而过,差点就要打中自己的肚腹,绝非一般的威力,让她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而那毒气掺杂在烟雾中,仍旧冲着眼角。 老招数,不吃香。 别指望我大度的告诉你,我到底是怎样避过的。 带着懊悔与不甘,慢慢猜去。 “师妹,你没事?” 从擂台跃下,纪云青立刻凑到她身旁,上下打量一番。 昭月的实力果真如此强悍? 居然能在霍玲的明枪暗箭下全身而退。 不可思议。 “师兄放心,我无碍。” “还有……幸不辱命。” 从胸口掏出一块留影石,虽说大比之上,不允许带别的东西。 但就许他们凌隐峰用阴招,剑峰却没有反击的道理? 一枚留影石,不能助战,但其中所记录的证据,却能将白晴他们的阴招,釜底抽薪。 “你现在处事妥当,为人机敏,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纪云青对她的进步很是欣慰。 他俩的岁数相差不远。 纪云青看着林昭走到如今,心底总是无意识的,把她当个孩子。 相比他的紧张,一旁的司渊只是挪动视线,不温不火,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好像对她的战斗,并不关心。 只有他自己清楚,烟雾四起的那刻,他的心到底有多空悬。 昭昭的修为,就算凭着巧劲力破霍玲,仍有伤到的可能。 白晴与她的愁怨,在这一场场的对战中,早已达到巅峰。 一旦失去了还击的力量,霍玲必会狠狠折磨林昭。 咬牙克制住自己飞身冲上擂台的不实想法。 拳紧的快要失去血色。 从前,昭昭一直活在他的保护下,可她并不开心。 如今,她能独当一面,身为师父,司渊该是高兴的。 然而,他总觉林昭离他越来越远。 原因为何,心知肚明。 如今,昭昭不再需要自己。 司渊唯一能做的,就是各归其位,她做一个好徒弟,自己做一个好师父。 可心底那抹苦涩,又该如何消除? “哈哈哈。” “师兄,那是当然。” 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司渊,他现在对自己也太冷漠了。 这不合常理。 不过,这才是一个正常师徒应该有的距离。 省得那些爱慕他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曾经的林昭月因为太过废材,除了白晴偶尔刺激她两下。旁人都懒得搭理她。 而今她挫了白晴的锐气,在大比中,稍微展露头角。 若是司渊再像从前那样,那女主的情敌,说不准就要变成自己的情敌了。 现在还只是在宗门内,门外还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往他身上扑呢。 “师兄,我回去休息了,这东西,就交给你来处理。” 放心的把东西交给纪云青,相信他会好好利用的。 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身心皆是轻松不少。 慢悠悠回到院里,林昭一头栽倒在榻上。 看似风轻云淡的赢下比赛,实则经脉早已虚空。 今日灵力消耗甚多,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势均力敌的战斗。 累是累了些,但她总算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在凡间,她虽是越级挑战,靠别人给的法宝,屡次化解危机。 然那些外物,绝不能代表她的本领。 如今实打实的与人斗智斗勇,让她对自己有了一份清晰的认知。 第119章 提交证据 “师父。” 拿着林昭智取而来的留影石,纪云青慢慢凑到司渊身旁。 这次先斩后奏,属实让人忐忑不安。 瞧着司渊波澜不惊的神情,心底疑虑重重。 即使自己再会察言观色,也无法猜透他此刻所想。 “这是?” 接过他手中的留影石,司渊从某种情绪里抽身。 不明所以的望向他,脑中却又泛起刚才的一幕。 云青和昭昭,最近总是古里古怪的凑在一起,二人的关系愈渐亲密。 或许昭昭对自己,本就非男女之情。 云青才是她心之向往。 他们的情谊,真的只是普通师兄妹吗? 云青看昭昭的眼神,规规矩矩,想必那人的印迹,仍旧存留。 他对昭昭,不会有旁的心思。 可若林昭对他有意,又当如何? 成全他们?司渊做不到。 众人总爱夸他品行端庄,常人难及。 却不知他的心和世人一样,会偏颇,会自私。 其实,也不怪昭昭对自己失了兴致。 自己不仅年长她许多,性情又古板无趣。 昭昭还小,没有定性。 外面的烟火那样灿烂,她岂会甘愿守着青灯,过一成不变的生活。 可是……他渐渐收拢掌心,眼前画面无数,都如走马观花。 满心满眼,皆是林昭离去的身影。 “师父?” 留影石的记录,那样惊险,就连纪云青看着,都有些后怕。 然司渊从头到尾,始终不变面色。 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压低嗓音,轻唤一声,隐约带着些许试探。 “嗯?” 被他提醒,司渊这才回神。 故作镇定的垂眸,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师父以为此物,可否当做呈堂证供?” 什么? 眸中闪过一瞬迷茫,指尖无意识的捏住衣角。 “云青以为呢?” “弟子认为,此物来源虽不正,倒也符合门规。” “若摆在明面,应能克制凌隐峰的举动。” 最近他们的确有所收敛,可一日不抓住尾巴,便多了一日的风险。 师妹拼命与霍玲缠斗,逼她入局,才拿到了如此重要的证据,未免夜长梦多,理应立刻呈于掌门。 打赢了霍玲,破除白晴所想,必会惹的她恼羞成怒。 到时,或许要再生事端。 “公然呈上此物,牵连甚广。” “你且在此看好,待我和门主商议后,再做决断。” 让纪云青在此坐阵,或有不妥。 可事关重大,司渊只能暂时离开。 交由别人,若半路受袭,此中内容,岂非永远不见天日? “是。” 师父真的变化很大。 不知是看开了,还是怎样。 他现在,似乎已经放下执念,重新拾起一个剑峰主应有的姿态了。 起身前往门主所在,自己贸然离席,定会引起慕风眠的关注。 凌隐峰的内部问题,司渊并不想插手,然此事背后,一定有白家的参与。 “阿渊,你怎么来了?” 郁苍霖一贯作壁上观。 见他前来,微微蹙眉。 司渊乃剑峰主,弟子们还在比赛,若无要事,不会轻易离席。 “门主,你我所料不错。” “白家的目的并不简单。” …… 事情处理的十分迅速。 有了林昭那份板上钉钉的证据,慕风眠便是有心辩解,也无从开口。 门主亲自下达旨意,所有体修上场前,都必须进行严苛的筛查。 三四个长老搜一个弟子,那等场面,实在不多见。 搞笑是真的搞笑,心酸也是真的心酸。 白晴的小团体,个个一脸亏心,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而那些凭着实力,特立独行的人,皆是一脸不忿。 抱怨的声音,快要将凌隐峰的房顶掀开。 慕风眠却不管不顾。 事情已成定局,门主又没说不让参加比赛,有白家在,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强势镇压了弟子们的怨声载道。 白家在青云门,并非一家独大。 但身处那个时代,谁会想落下个不敬师长的名声? 明面上避其锋芒,暗地里叫苦连天。 白晴也被那些比她有家世有实力的人,成日嫌弃。 最惨的还不止这些。 被人搜身,尚且可以忍耐。 唯一的问题是,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都没有把林昭月收拾的服服帖帖,实在得不偿失。 气的她锤爆了无数道墙。 所幸,白彦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不会再被他责罚了。 一口恶气憋在心中,脸色怎会有好? 白晴整日黑脸,看的林昭啧啧称奇。 大比已经快要进入尾声,林昭侥幸混入十六强。 她的目标是前十,应该不算很远。 不过,能进入十六强的人,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 就算一个普通的丹修,也有可能用丹炉砸死你。 没错,实力到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虽说被为丹修,但那只代表着他们对炼丹,较有天赋。 其它峰也都是一样。 真正战斗时,不似剑修法修体修那般直接。 更隐晦,更温柔。 据说百年前,丹修就是专门炼丹的,战斗力特别弱。 现在却是不同,因着很多丹道大佬,相继陨落,给后人敲响了警钟。 那些人会死,是因为他们只会炼丹,不会战斗。 又因为利益或是感情,被枕边人和兄弟背叛。 等等,这些其实都是林昭根据小说胡编的。 真实陨落原因,外人怎会知晓? “剑峰林昭月对战丹修刘禹。” 说曹操曹操到。 这场比赛,林昭还真就对上一名丹修。 双方互行一礼,刘禹拉开距离,快人快语道。 “师妹,你现在很有名气。” “从一个怎样都不能筑基的废物,一跃成为大比新秀。” “抱歉,我不是在骂你。” “没关系,我能理解。” 虽说对方说话直了点,但林昭没什么好生气的。 一来对方说的是事实,二来他说的人是林昭月。 就算林昭月再怎么努力,悠悠众口,谁人能堵? “现在就不一样了,师妹,你知道吗?” “我特别看好你。” “我在你身上押了不少灵石,就等着小赚一笔。” “反正我也不太擅长战斗,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识趣点,主动认输。” “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第120章 竹卿实力 噢呦,这人的性子我喜欢。 对战又不是吃饭,当然能省则省。 “承蒙师兄厚爱,但此事昭月并无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若是输了,岂不是辜负你的好意?”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未必能冲入十强的。 林昭对自己真没多少信心,特别是下一场同法修的对战。 法修的战斗手段,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重重选拔筛出的精英,更是难对付。 之前林昭就在他们手上吃过亏,若非反应快,早就止步三十二强了。 直觉告诉她,那场对战,恐怕会比应对霍玲还要艰难。 “哈哈哈,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师兄我参加这个大比,就是图一乐呵。” “输赢与否,并不重要。” “若你赢了,我会高兴些,你输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丹修不比剑修,他们花钱的地方虽多,却可以靠贩卖丹药和药材,挣点小钱。 刘禹并不十分在意那些身外物。 内门弟子穷的叮当响的,不常见。 “那昭月就先谢过师兄了。” “好说,好说。” 一场比赛,亲切友好,合作共赢。 大比中允许认输这条规则,真的很人性化了。 潇洒的摆摆手,刘禹跳下擂台,扬长而去。 “师妹如今顺风顺水,距离前十,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以她的修为走到这里,的确不易。 如今场上加他在内,不过十五人。 其中八人,乃得胜的亲传弟子。 修为早已达至金丹。 林昭想要超越他们,是不大可能。 不过,两两对战。 胜了这局,林昭只需再赢一场,便可踏入前十。 还是蛮有希望的。 “昭月,借师兄吉言。” 稍微客套一句,林昭开启了观战模式。 下一场比赛,由法修对战体修。 等等,这不是温竹卿吗? 她眨了眨眼,仔细瞧了瞧。 哦~亲传弟子的比赛啊。 他对面那位是……白晴。 呦呵,这两人对上了,有好戏瞧看喽。 “师弟,听说你们藏云峰的内门弟子,前些日子去了剑峰论道。” “而在此期间,你和其中一人的关系,很是亲密。” “你应该知道,我和她不对付。” 擂台之上,白晴并不着急动手。 反而悠哉悠哉的,讲起她所了解到的事。 “白师姐,你我是差一个辈分。” “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需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对了,最近师姐的日子应是不太好过。” “水深火热,难寻立足。” “凌隐峰上下,对师姐和慕师叔,颇有微词。” “师姐的威风,可别找错对象。” 温竹卿没有背景,却也并不畏惧她。 她白晴的手在长,能伸到藏云峰? 常婉和凌隐峰的关系不好,一下得罪两位峰主,他们如何自处? “难怪师弟和林昭月走的近。” “一样的伶牙俐齿。” “就是不知师弟的手上功夫,可有嘴上那么硬。” “哦,我忘了,以师弟的出身,应是别的功夫更厉害些。” “比如伺候人……” “我凌隐峰出不了那样的下贱胚子,还要多向师弟,讨教一番。” 论戳心,他俩是认真的。 林昭只恨自己没有灭火器,给他们消消火。 台上说话的声音不大。 那么空旷的场地,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听见。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内门弟子被淘汰,林昭的座位逐渐靠前。 如今就在台底不远处,他俩互相进攻的时候,根本没顾忌旁人,这才让她听的一清二楚。 简直离了大谱。 本来跟自己还有点关系,咋越说越往外冒火星子呢? “师姐,嘴巴不干不净便是你的教养?” 温竹卿不在意被人说,但要看说他的人是谁。 白晴不行! “呵,我和师弟说的都是事实。” “怎的师弟如此小肚鸡肠?” “像个不识大体的姑娘家。” 白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之所以还愿意在这浪费时间,不过因着林昭月正在底下瞧着。 她要让她知道,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不,师弟只是想替师姐整理容貌。” “毕竟,就算师姐出身再高,也吐不出象牙。” 温竹卿大手一挥,水属性的灵力凝成一道水柱,直冲白晴面部而去。 来了来了,终于开战了。 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比赛并非一场一场进行,而是同时进行三到四场,所以林昭几乎没时间撞上温竹卿出手。 就算有人兜底,在他身上押的灵石,也是自己好不容易,一个子一个子攒出来的。 总不能就这么赔了。 何况对面还是白晴,自己的仇敌。 “师弟实在太不厚道。” “说动手就动手,师姐还想和你好好聊聊呢。” 轻松避过,法修的术法虽多,但也逃不开灵根限制。 开局前,白晴就已经了解温竹卿的所有。 对他的战斗手段,身世背景,可谓了如指掌。 法修的近战能力薄弱,只要突破他的防范,拿下胜利,不成问题。 若非弟子间的切磋不能伤人过重,白晴或许真的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和师姐,道不同不相为谋。” “没什么好聊的。” “师姐还是好好看着脚下的路,莫要掉入陷阱。” 白晴意欲何为,温竹卿心知肚明。 以水球或水柱抵挡她的突袭,这些,只是水系法术的皮毛。 一时半会,白晴无法攻到身前。 “不用师弟提醒。” “你的朋友还在底下看着,这一战,别说师姐不让你。” “怪就怪在你运气差。” 无论他何等防备与进攻,白晴始终从容。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多聊几句。 这便是高手间的对决吗?和她想象的有点出入。 修仙的世界,果然各有各的不同。 林昭曾经见过的酷炫,都只是小说夸大其词后,搬到电视上的。 实际的战斗,根本没几个人上来就放大招。 就像打怪兽的时机一样,胸口的灯必须叮叮叮,才能释放光线技能。 “师姐,多读点。” “腹有诗书气自华,成天喊打喊杀,对身体不好。” “你白家底蕴,亦非街头好勇斗狠的地痞。” 第121章 势均力敌 “师兄,他俩这样真的好吗?” 林昭无奈的扶额,这俩人好生幼稚。 打架就打架,都是一个宗门的,互相揭短,人参公鸡。 大可不必。 “没关系,他二人性子如此,斗嘴罢了。” “不打不相识,说不准日后温师弟和白师妹,会成为好朋友。” 彼此专挑弱点,也算是一种对心境的考验。 何况温竹卿和白晴,一样工于心计。 他俩的对决,谁输谁赢,纪云青都乐见其成。 不是师兄,你那么忠厚老实一个人,咋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呢? 话说成那样,俩人还能成为朋友,咋滴,有自虐的癖好啊。 “师弟,我怎么感觉你后继无力了。” 区区水属性,就算是天灵根,又有何用。 白晴的金灵根可攻可守,锻体,乃最适合她的修炼方法。 两者相加,威力便能发挥到极致。 水与金比,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些挠痒痒的攻击太轻,她单手便可抵挡,不过陪着温竹卿逗趣呢。 敌人要一点点折磨,才会消灭他的斗志。 “师姐,做人还是要谦虚些。” “这些处事原则,是不是没人教过你。” “也对,你不受任何人欢迎。” “就算强悍如斯,旁人也不会真心夸赞一句。” “哪会有人在意你的修养呢?” 言语是最好的利刃,双方此刻势均力敌。 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输掉比赛。 “而我不同,他们虽然瞧不起我,却总是以我出现的地方为中心。” “他们的脑中没有敬而远之。” “那些杂念,无论何等污秽,也比师姐被人嫌弃,被人瞧不起,要强的多。” 温竹卿极为擅长用语言,玩弄人心。 他倒要看看,白晴的内心,是否真如她表现出的那样强大。 灵力化为一道道水箭,蓄势待发。 先前种种,仅仅热身。 白晴若想以此耗干他的灵力,怕是要等上个一天一夜。 法修的经脉,可比其他修士宽广太多。 水系法术,乃所有属性中,最千变万化的一支。 白晴的自以为是,非得让她吃亏不可。 “师弟真敢说啊!” 虽然激将法,并没对白晴造成伤害,但她现在的确很生气。 不会因此失去理智,但温竹卿的话,还是多多少少对她造成了影响。 白晴确实从未有过受人尊敬的感觉。 弟子们畏惧她,亲人利用她,她甚至……连一个能听她倾诉的朋友都没有。 旁人的敬而远之,她早已习惯。 也许曾经有过失落,但渐渐的,人就麻木了。 可麻木,不代表不会痛。 心神被狠狠刺激,再加上温竹卿的攻势突然凌厉。 一时分神,竟让他把握住了机会。 锐利的水箭突破了白晴的防御,擦伤她的面颊。 怨恨与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她终于按耐不住,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玄元掌!” 这套掌法看着平平无奇,却是集体内灵力为一点,瞬间爆发的招式。 轻松破开水流水箭的威胁,掌印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温竹卿袭来。 温竹卿当然感知到了此掌的威力,法修对这些,很是敏感。 但他依旧选择与她硬碰硬。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强大法诀,一道水幕缓缓升起,挡在他身前。 虽然瞧着不起眼,但林昭认为,此术并不简单。 空气中的元素流动,都因为他的抽调而加快了。 温竹卿的面色,更是从悠闲自得,逐渐僵硬。 她是冰系,冰与水系出自本源。 林昭几乎可以断定,白晴会输。 “破!” 一道水帘,给它打散便是,白晴微微蹙眉,满脸不屑。 力道只增不减,拳与水幕相接。 “咕嘟。” 水能包容万物,又岂是白晴蛮力可破。 一声细微的声响,传回耳边。 手臂被忽然出现的漩涡,牢牢吸住。 一点点的的吞噬。 “该死!” 不可置信的抬头,白晴望向温竹卿的眸中,满是狠厉。 运转功法,灵力很快汇聚在另一条手臂之上。 从旁辅助,震开水流。 将手迅速拔出,蹭蹭倒退几步。 “师弟的确有点本事。” “不过,凭着这种手段,也想拦住我?” 白晴的实力,远不止表现出的那样。 头脑运转几息,她分析起了厉害关系。 时刻维持水幕,定会消耗不少灵力。 若说正面的水幕无懈可击,那她完全可以绕开,或是逼迫温竹卿将其延长。 白晴就不信了,他能一直撑下去。 脚尖轻点,身形拔地而起。灵力全部集中脚下,竭力跃的更高。 升至极点,她一个翻身,俯冲而下。 力量凝成一股,如箭羽般射向温竹卿。 想要阻挡她,就必须把水幕升的更高,或是收缩范围,将自己团团包裹。 可如此一来,便中了白晴的计谋。 只要自己的灵力出现缺口,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 可惜了,温竹卿早就料到她的想法。 水幕渐渐虚化,他笑着分出一股灵力,挪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突然升起的水龙卷,将白晴的视野,糊成一片。 不好,有诈。 然现在停手,只能给敌人可乘之机。 白晴咬牙,一头扎下,将护体灵力,开至最大。 好紧张,到底谁会赢啊? 坐在台下的林昭,比他俩还要焦急。 从赚钱的角度出发,她当然希望温竹卿赢。 但白晴的战力摆在那儿。 虽是筑基巅峰,可越级挑战不在话下。 温竹卿若是输了,也许真会遭受她的折磨。 自己和他并非好友,无端牵连人家,实在不好。 “师姐,你输了。” 有攻有守,心有顾忌,岂能火力全开? 温竹卿出手狠辣,一击必中,根本就没给自己留退路的余地。 那层水幕和龙卷,不过是障眼法。 真正的杀招,潜藏其中。 他冷哼一声,话音刚刚落下,白晴的身影便跌倒在台面。 捂着前胸,喷出一口鲜血。 “师弟,算你狠。” 显然,她输了。 温竹卿只是面色苍白,呼吸紊乱。 可她却受了内伤,根本无力再战。 藏在龙卷里的水刃,足以击穿她的腹部。 来不及躲避,只能选择硬抗。 气血震荡,总好过再次伤重。 “攻守间犹豫不决,乃对战的大忌。” “师姐可要记牢了。” 第122章 挑衅失败 温竹卿眸中深沉,言语间似是嘲讽,亦或真心。 话说到那个份上,有他所想,也有夸大其词的部分。 白晴并非无人在意,要真算起来,林昭月就蛮在意她的。 虽是敌人,但以林昭月的性子,怕是做不出拍手叫好,落井下石之事。 白晴这种人,无怪她一事无成。 犹犹豫豫,并不果决,惦念太多,反而会让自己失去全力以赴的勇气。 大概,这就是始终被人操控,失去自我的结果。 林昭月比她坦荡,开朗。 在逆境中也能理智的想出反击的方法。 孤注一掷间夹杂着聪慧机敏。 她俩根本没必要产生交集,两条路的人,哪有可比性。 不过……那家伙防备心很重。 偏偏又不太聪明,只要投其所好,就会上当。 想到此,温竹卿冲着林昭,粲然一笑。 “师妹,师兄没有让你失望。” 嗯…… 他在说啥? 原来看出口型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吗? 自己之前还比划给白晴,如今想想,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有病? 见她一脸疑惑,温竹卿笑的更欢。 大写的问号快要凝成实质,林昭叹息一声。 不管怎么说,他胜了白晴,是件好事。 “你不要得意。” “我的师兄会为我报仇的。” 白晴跪于地面,缓缓呼出一口气。 凌隐峰上下,靠着白家捆绑几乎凝成了一条心。 弟子们或许不必听她的话,但慕风眠的话总得听。 不为白家效力,也要尽力赢下大比。 “呵。” “师弟会候着凌隐峰的高徒赐教。” “不过师姐,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 “如果输掉下一场比赛,师姐就无缘前五了。” 温竹卿的实力,尚未完全展现。 再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本就是一种丢脸的形容。 靠旁人报仇,白晴也说得出口。 “哼。” 慢慢起身,白晴用嫉恨的目光,瞥了一眼林昭。 神情中的憎恶,像是要把她烧为灰烬。 不是,是他打赢的你,你瞪我干嘛? 林昭表示非常不理解。 “林昭月,你运气真好。” 下了台,她故意走到林昭身边,不忿的说了一句。 “总有人愿意护着你。” “司师叔,纪云青,如今又多了个温竹卿。” “修炼不行,找男人的本事倒是一绝。” “师姐甘拜下风。” 哎,你受啥刺激了,跑到我面前嘴炮。 “师姐,你认真的吗?” 林昭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满脸震惊。 “我知道你输给温师兄,心生不满。” “但你不能辱了他们的清誉。” 我明白,不能亲自动手打我,你老难受了。 可我和他们清清白白,你这样说,有证据吗? “门内弟子之间,互帮互助十分正常。” “师姐若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妥,也可以去找几位师兄为你评判。” 先前还觉得温竹卿说的过火,如今倒要学上一学。 “我这个小弟子是没有背景,任凭师姐随意污蔑。” “可……” “师兄和师父,何等清风霁月,师姐怎能将他们,想的那般不堪?” 绿茶知道不,香的很。 我才不和你掰扯这些。 隔山打牛,给你扣顶大帽子,看你接不接得住。 “师姐这样说,未免太过失礼。” “就算我等弟子有什么……” 温竹卿在此时突然出现,剑峰席位前,这般热闹,惹得众人纷纷窥视。 自觉站在林昭一侧,似脱力般,轻轻靠上她的肩头。 暧昧的神情,仿佛两人之间,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下意识就要躲避,可他只是微微触碰,很快挪开。 明明故意,却装作不小心的模样。 靠,比我还茶。 这位仁兄,律师函警告! “可司师叔,岂会和弟子苟且?” “师姐,谁人不知你爱慕师叔,求而不得,转为败坏他的名声,这步棋走的太差。” 有理有据的言论,自然惹得了吃瓜群众的赞同。 再瞧林昭和温竹卿的行为,的确亲密。 联想至刚刚的战斗,啧啧,这瓜保熟。 “是啊是啊,咱们剑峰弟子都知道。” “云青师兄每日忙碌的要命,对所有人皆是关怀有加。” “我不信他会对林……师妹有非分的念想。” 此等义正言辞的言论,迎来了所有人的赞同。 就差把林昭是个废物,纪云青怎会看上她刻在脸上。 你们为了替师兄开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师兄瞧不瞧的上我关你们什么事。 我在你们眼中就看见了两个字,嫉妒。 “温师兄,自重。” 收起其他情绪,林昭偏头到温竹卿耳侧。 “师妹在说什么,师兄不懂。” 你是沙漠里的宝箱吗?装得一手好傻(沙)。 “师姐,枉做小人的滋味,美吗?”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别急,谁能笑到最后,谁才笑的最好。” “咱们走着瞧。” 扔下一句狠话,白晴灰溜溜的离去。 “温师弟,离我师妹远着些。” 一致对外结束,纪云青忽的上前一步,拦在林昭和温竹卿中间,警告的瞧着他。 私心也好,公事也罢。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温竹卿接近林昭。 “呵,纪师兄真是好管闲事。” “罢了。” “师妹,记得师兄我说过的话。” “咱们擂台上见真章。” “当然了,师妹的比赛,师兄也会为你加油的。” 比赛,什么比赛?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司渊无需说话,只要投来视线,就能让林昭自乱阵脚。 慌什么,我又没做错啥子。 “多谢师兄。” 赶紧应付完他们得了。 顶着众人一脸探究的视线,她加快步伐,回到院落,心中还在不停碎碎念。 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怎么总能遇上这样的人。 再这样下去,我这个花季少女,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摇摇头,林昭默默念起清心诀,将那些无用的想法,尽数驱逐。 明日的比赛,相当关键。 决定了自己是否有资格,参加秘境试炼。 林昭一条咸鱼,根本不在意排名。 走到如今,早已洗刷了自己的废物过往。 若非因着剧情,何必这般煞费苦心。 林昭月能否摆脱未来的凄惨结局,就看明日的结果了。 第123章 危急时刻 风和日丽,天高云淡。 嗯……是个打架的好日子。 林昭今天格外慎重,着装利落,表情肃穆。 尊重对手的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坚定信念。 “师妹,你的大名,师姐早有耳闻。” “此战备受弟子瞩目,想来也是因着你的缘故。” “坦白讲,师姐对那些虚名并不感兴趣。”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了在门内获得更好的资源,熬到出头之日……” “此番,非胜不可!” “若有得罪,还望师妹见谅。” 擂台上,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林昭望着她,亦是平静非常。 可惜,我也有只能赢不能输的理由。 咱们各凭本事。 “师姐说的哪里话?” “同门切磋,岂有得罪之理?” “不过,既然师姐坦诚,师妹也就开诚布公的跟你说道说道。” “你我皆是普通人,然今日,只能有一个赢家。” 两个选择,输或赢,再清晰不过。 但林昭,根本没有退路。 拿下去秘境的名额,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什么都能摆烂,唯有这点不行。 她自己倒是无妨,可林昭月的一生,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 死过一次的人当然不畏死,然而此刻,她是在替林昭月活。 绝不能……绝不能辜负重来一次的大好时光。 “所以,师姐。” “出手!” 对方比自己的实力强上太多,虽没达到筑基圆满,却也已经超过筑基中阶。 林昭只是个初阶,就算剑修可以越级挑战,也不能太离谱。 从哪一方面分析,她都不具备赢的条件。 概率四舍五入,几乎为零。 拼拼运气! “请。” 就算处于弱势,林昭的战意也丝毫不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看来此战比莫雪预想,还要复杂。 尽管林昭月修为不高,可霍玲,都败在了她手上。 剑修的实力,从来不可小觑。 迅速凝聚无数冰椎,莫雪不敢轻敌。 说来也巧,二人居然同属冰系。 抽出长剑,轻松挡下。 林昭一边防守,一边挪动身姿,观察着对方的动作。 经脉内的灵力,化为攻击力极强的术法,其实只需要分为两个步骤。 很多修者包括林昭,都会一些基础法术。 相当于有了现成的大门,却没有钥匙。 从前的林昭月,满心满眼都是司渊和剑术,没空研究这些。 林昭穿过来后,更是忙碌。 对法术的了解,只在藏经阁,匆匆瞥了两眼。 有研究过,却始终不得要领。 “冰封。” 散攻不行,莫雪直接对准林昭手中的剑。 把上面覆盖了一层冰花,再在脚下,铺上薄薄一层冰霜。 双管齐下,减缓林昭的速度。 剑修近战能力强,远程亦可御剑。 同时进攻,要她分身乏术。 剑身上的灵力确有一丝滞缓,冰面也为她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林昭立刻运转寒灵道韵,试图将空气中的冰元素,集于自身。 出乎意料的一幕,陡然发生。 莫雪的冰灵,竟然被林昭歪打误撞的吸收。 surprise?perfect! 地上的冰雪瞬间消融。 体内灵力充沛到极点,她勾起嘴角,直接挥剑。 咱就是说,仙云剑法目前是她威力最大的一招,不能轻易使用。 但基础剑法,她太熟了。 如此一来,场上的形势,似乎逐渐偏向林昭。 “咦,师妹的功法?” 台下的纪云青率先发现了不对劲,转头望向沉默不语的司渊, 此等奇效,绝非水元经所致。 师父到底还是在意师妹的,竟替她另寻了更妥帖的功法。 不过,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她果然难对付,莫雪心中一紧。 几番交手,她频频出招却并未占得先机,着实危险。 正欲再度发动攻势,林昭却抓住间隔,步伐速变,瞬间逼近。 长剑近在眼前,剑尖莹莹蓝光,森寒无比。 忙弯腰低头,堪堪躲过一击。 就在此时,情况又变。 林昭的招式,已经候在了她的必经之路,先前不过虚晃一枪,特意引她上钩。 该死! 从始至终,她的目的都是自己的腰间。 莫雪此举,无异于主动相迎。 危机时刻,她手一抬,剑身顿时劈在一道冰幕之上,砸下些许碎冰。 与此同时,一枚冰晶,直冲林昭眉心而去。 眼看就要毁容之际,同样的冰幕,阻挡住了莫雪的进攻。 顺手吸了她的灵力,化为己有。 “这?” 几个跳跃拉开身位,莫雪惊疑不定。 奇怪,先前林昭月的战斗中,并未显示她有此本领。 虽说是基础术法,可她的反应也太快了些。 “师姐要多加小心。” “可别替我做了嫁衣。” 放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无数冰晶在林昭身旁浮现。 指尖微动,突袭而来。 双手交汇,坚硬的冰墙拦下攻击。 然而下一秒,冰墙忽的破碎。 林昭的剑刃冲开阻碍,趁着她视线生成盲区,偷袭至身前。 抬手挡下,莫雪不会就这样失败。 她本就是无名之辈,全靠天分,努力到如今。 若是输了比赛,进不了前十,或许再难有出头之日。 哪怕剑身上的冰灵,已经冻住了她的手,她也咬牙,死死握住不放。 “师妹,莫要小瞧师姐。” 这些虚招,到此为止了。 “束。” 三道冰环迅速成型,趁着林昭只顾攻击,反应变慢的时刻,牢牢锁住她的双腿。 灵力持续输出,莫雪召出一股小型冰雨,劈头盖脸的浇在林昭身上。 “唔。” 冰凉的气息环绕周身,林昭尚未回神,便被不知从哪钻出的藤蔓紧紧缠上,动弹不得。 这下惨了! 即便可以吸收灵力,但这种密集的法诀重重叠加,她只能束手就擒。 藤蔓在雨水的浇灌下,细窄坚韧,虽不带刺,却也磨的皮肤发红。 其中一段勒在脖颈,别说反击,就是呼吸,都有点艰难。 那根藤蔓并不坚实,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挣脱。 但司渊的心,还是忍不住缩紧。 参加大比,一路行至如今,无论是赢是输,昭昭已经尽力。 若是暮雪的灵力继续输送…… “师妹,认输。” 第124章 一念之差 “抱一丝啊师姐,我说过的。” “这场比赛,师妹一定要赢。” 土灵力慢慢流转。 这些天观战了那么多场对决,林昭并非全无收获。 比不得人家的法术,也比不得人家的灵根又怎样? 这世上,没有废物! “有本事,你把我勒死。” “否则,我不会认输。” 即便喘息都很费劲,她的嘴仍比钢铁还硬。 莫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取她性命。 只是一场比赛罢了。 她已经失去了战力,自己岂能再下毒手? 但她咬死不认输,莫雪也没时间跟她耗下去。 只要将她的兵刃夺下,剑修失剑,输赢立分。 并未松了禁锢,也没继续收紧。 一道冰片贴脸飞过,擦掉林昭一缕发丝。 确认她确无反抗之力,莫雪这才上前。 低头夺剑之际,林昭突然大喝一声。 吓的她立时抽身,倒退两步。 “哈哈哈哈。” “师姐的胆子也太小了些。” “我被你捆的跟个粽子一样,还需你这么谨慎?” 擂台下,众人见此的反应各不相同。 差点没把椅子扶手捏碎的司渊。 集担忧与疑虑一体的纪云青。 还有幸灾乐祸的白晴,看好戏的离颜。 以及……时刻关注战局的温竹卿。 “师兄,莫师妹是冰木双灵根一事,瞒的还真紧。” “你看林师妹,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在她身上押的宝,也许下错了。” “可惜那点灵石。” 魏宁在他身边瞧着,嘴角的笑意,并不真切。 见他一颗心都系在林昭身上,心中隐隐有些生气。 “你不必和我炫耀你的消息灵通。” “别忘了,你知道的事,我也知道。” “林师妹是否止步与此,我看,还不能下定论。” 温竹卿对林昭很是看好。 短短大半年便逆袭如此,已是常人不可及。 何况她难得对大比前十的排名,表露出势在必得。 虽不知她为什么非要坚持,倘若真无后手,也不会在这儿拖延。 林昭说的每句话,他都有认真记下。 所以,他不信她会输。 “师兄真是嘴硬,不若我们赌赌。” “若师妹胜了,我便不再整日纠缠于你。” “但她输了,你就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我收收。” “如何?” “好。” “我们就赌这一局。” 望向台面上看似山穷水尽的林昭,温竹卿勾起嘴角。 师妹啊,师兄我可全靠你了。 “林昭月你也有今日!” “不是我体修打败你,也无妨。” “只要能看你吃瘪,怎么都好。” 白晴是一门心思盼着林昭输。 只要能让林昭月付出代价,她什么苦都愿意吃。 天知道她在心里祈祷了多少次,这次大比若败兴而归,才是真正输了。 “师妹,你真是顽皮。” “不在擂台上的话,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莫雪倒是真心欣赏她。 从前的林昭月孤僻,外人根本不了解。 听风便是雨,说她得尽司渊的宠爱。 可莫雪瞧着,却不是那么个意思。 “免了。” “师姐,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都是唬弄小孩子的。” 灵力缓慢流动,尽量不引起莫雪的关注。 林昭小心谨慎,终于汇集了足够多的土灵。 “师妹,师姐真的不能再跟你玩下去了。” “这场比赛,虽然有点危险,但师妹和我的修为,相差甚远。” “师妹还年轻,完全可等下一次。” “观你进步神速,想来下次,能闯入前五也说不定。” 莫雪已撑不了太久。 这些齐齐发动,导致她的灵力消耗极快。 不再跟林昭继续闲话,她立刻上前,就要夺剑。 突然,脚下所处之地忽的塌陷。 形成了一个不大却深的漩涡。 土系的陷阱,蛮好用的。 尽管林昭不懂法术,依样画葫芦,还是够的。 不需要有灵,只需要暂时绊住她即可。 如林昭预料的一样,莫雪骤然受袭,心神一晃,灵力输出的重心出现疏漏。 猛地运气,手中长剑铮鸣。 身上的藤蔓层层爆开,林昭早就在等待此刻。 始终紧握的长剑,配上冰灵,随云动的招式瞬间出手。 莫雪脚下失重,又见林昭挣脱束缚,心下慌乱,只能仓促抬手,凝出冰面抵挡。 有心算无心,当然是林昭更胜一筹。 “破!” 长剑一扫,轻松击碎冰面。 就算莫雪解决了陷阱,也无济于事。 随云动主打一个字,快! 这招在台上,林昭的确使用过几次。 可莫雪只知她有此剑法,无法预测她出手的时机。 “师姐,师妹需得跟你说一声抱歉了。” 剑刃指在莫雪的动脉,只要轻轻刺下,便能要命。 “师妹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样如何,前十的奖励随你挑选,我都赠予你。” “以此来感激师姐手下留情。” 若非莫雪想要夺剑,同她浪费了那么长时间,林昭也没有机会布局。 她的土灵根本就弱,调动土元素,很慢很慢。 可以说,莫雪的一念之仁,导致了这场比赛胜负颠倒。 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出身普通的人,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赢得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个机会,莫雪可能已经等了许久,如果没有林昭横插一脚,前十,实至名归。 林昭没有多余的同情或愧疚,各取所需罢了。 她这般拼命,不过为了奖励。 秘境的机会补不了,眼前的东西还是可以给的。 “这话师姐听着,不似好话。” “但瞧你心性,想必无意嘲讽。” “技不如人,回去继续苦修便是。师妹不必多虑。” “你我皆是普通人,谁不想往上爬?” “东西,师姐就不惦记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师姐真想见你再赢一场。” “那些亲传弟子的实力,比我们强上太多。” “我知你不可能赢过他们,换做是我,也不能。” “我只是……想有点希望。” 底层挣扎的人,奇迹是唯一的捷径。 走到这里,输给林昭,或许对于莫雪来说是个很好的教训。 不要小瞧任何比你弱的人,她们随时都可能让你吃亏。 第125章 替她疗伤 “师姐别灰心,能赢他们的人总会出现。” “师妹相信,那一天并不远。” “我们不是天才,也没有超乎常人的好运,只求踏实勤奋,无愧于心。” 就算需要从别人的成功里,汲取点点安慰,也并非什么丢脸的事。 草根逆袭的案例,数不胜数。 众生出生那刻起,便已注定不会平等。 有人高傲、有人卑微、有人显赫、有人庸碌。 普通的生活,或许复杂、或许痛苦、或许要为柴米油盐奔波。 但我们仍旧靠着心中那点微弱的萤火,熬过了令人沮丧的日夜,不是吗? 努力未必会有收获,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这个世界,除了林昭,没人知道自己的命运。 还不是日复一日,拼尽全力,追寻未来。 希望之光渺茫,不能作为生命的依凭。 人啊,只能靠自己。 “你说得对。” 莫雪苦涩一笑,眼底满是落寞。 “只是……我多希望你口中那人是我。” 离开擂台前,她如是说道。 背影略显寂寥,仿佛往日憧憬,尽数枯萎。 “但我还不够资格。” “林师妹,祝你好运。” 修仙一途,坎坷只是基本的磨练。 错过今日,明日是何种情况还未可知。 也许这次,是她唯一的机会。 祝福里混合着多少不甘与无奈,唯莫雪一人知晓。 “可恶,差一点!” 不是自己人就是不行。 那个莫雪,明明马上就要赢了……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心慈手软。 让林昭月白捡了个便宜,侥幸晋级。 真是奇怪。 林昭月那个家伙,沉寂多年,分明是个废物。 怎的如今,这般厉害? “太好了,师妹!” “刚才情势危急,师兄我……” 林昭足尖轻点,利落下台。 一直替她担忧的纪云青立马凑到身前。 说着说着,突然顿住,目光停留在她的脖颈。 “师妹,你受伤了?” 那藤蔓似有吸收灵力的功效,差点将她吸干。 而面色苍白,颈上殷红,便尤为明显。 刚才情急之下爆发出的力道,虽帮她解了困局,却也因着皮肤细嫩,勒出了道道红印,瞧着,简直触目惊心。 藤上倒刺,又在瞬间划出些许小口。 到底是法术,损伤肌肤,在所难免。 “没关系。”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悄悄关注她的司渊,第一眼便瞧见了那些渗出的血迹。 想要替她疗伤,想要问问她疼不疼? 无数种想法,皆止步在人前。 自从大比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着,没有安定的时刻。 特别是林昭数次陷入险境,惊心动魄。 奉上留影石那日,他和门主共同见证了林昭的战斗。 完完整整的过程,远比擂台下面见到的,要复杂许多。 越看越急,越来越气。 恨不得立刻飞回昭昭身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下令对所有凌隐峰的弟子搜身,等同于公开打了慕风眠的脸。 他有意辩解,却被司渊的威压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不能对弟子动手,总可以收拾收拾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一日,慕风眠是瘸着腿回去的。 如今又见林昭受伤,他却只能待在原地,紧紧抿唇,无法上前半步。 任由旁人对她嘘寒问暖。 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到底垂眸,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师妹真是太不小心了。” “我来帮你擦擦。” 温竹卿鬼魅般的身影再次显现。吓了林昭一跳。 不等她拒绝,那人直接抬手。 指腹覆上,轻轻摩挲。 酥酥麻麻的感觉滑过皮肤,痛感消失,隐约有些舒服。 不悦的皱眉,拉开距离。 温竹卿这种行为,实在越矩。 但人家是为了给她疗伤,岂能像不知火舞的弟弟一般,不知好歹? “多谢师兄。” 本就是几道小口子,放着不管也没关系。 “温师弟,你们藏云峰的坐席,在那边。” “我们剑峰的人,自有我这个做师兄的照料。” 此人实在失礼,几次三番凑到师妹身旁,一点男女之防都没有。 究竟意欲何为? 纪云青心里不悦,出口的语气也不算好。 “师弟,人家一番好意,你莫要小题大做。” 这等凑热闹的场面,怎能没有离颜参与。 何况,林昭月受了伤,自己身为师姐,当然要表达一下关切之意。 戏要看,活要干,她就喜欢看人吃瘪的样子。 说起来,司渊不是对林昭月宝贝的很。 怎的瞧她受伤,连句关心都没有。 难不成,林昭月失宠了? “同为门内弟子,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只是希望温师弟,有些分寸。” 两人对视一眼,离颜眼底并无警告,但嘴角噙着的笑意,却有几分虚假。 尽管她对此乐见其成,可她并不能同纪云青唱反调。 师姐做到这个份上,着实窝囊。 “师弟晓得了呢。” “多谢师姐提点。” 特意回了一句,语气里还带着点俏皮。 这一手区别对待,玩的贼六。 “林师妹,师兄是专程来恭贺你的。” 远远望了一眼面色僵硬的魏宁,温竹卿笑的灿烂。 这局,是自己赢了。 “师妹一路走来,有惊无险。” “那位白师姐,怕是要把牙都咬碎了。” 前面大大方方,后面嘀嘀咕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也许接下来,你我能有机会比一场。” “到那时,师兄可要头疼了。” “到底是认输,让师妹走的更远,还是替师妹多赢些灵石回来。” “师兄多虑了。” “昭月有如今的成就,已是心满意足。” “师兄可别忘记,你曾经夸下的海口。” “师妹我的大半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 这话有几分假,篮子里的鸡蛋,当然要放在更安全的地方。 彼此注视,针尖麦芒。 离颜忽的轻笑,惹来他们关注。 “师妹,师姐送你回去休息。” “你温师兄太过粗心,根本没注意到你的面色越来越差。” “师弟,请回。” 一听此话,纪云青立时摆出送客的模样。 也不管温竹卿愿不愿意,把人送走再说。 “师兄,别急嘛……” 第126章 披星戴月 不管俩人如何掰扯,身心俱疲的林昭得先走一步了。 婉拒离颜送自己回去的好意,她还没虚弱到那个地步。 估计师姐也并非真心,只是想替自己解围罢了。 这次战斗,实在棘手。 局势变化极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经历的战斗不多,大部分时候皆是蒙混过关。 与连羽那战,受伤虽重,却在生死关头,不觉疲惫。 如今接连两战,得了许多经验的同时,身体似乎有些超负荷。 越是这样,就越要抓紧时间修炼。 感悟需要及时处理,身体正处不破不立的关头。 好好利用,说不准能获得一点点提升。 拿下大比前十,林昭心里总算踏实些。 多日来的紧绷暂时松懈。 大比结束后的奖励,尚且不得而知。 熟门熟路的运转寒灵道韵,呼吸间隐约有突破的迹象。 …… 夜幕降临,一道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林昭的院子。 静静站在窗边,凝望着她平静的睡颜,唇角微勾。 “师妹,你的警觉性还真差。” 无声的笑意蔓延,温竹卿伸手,在空中勾勒起林昭的眉眼。 这小院,他能来一次,自然能来第二次。 不过白日里,身为藏云峰的弟子,行动多有不便。 以前住在客房也就罢了。 如今回到自己峰内,仍旧频繁往这儿跑,他的名声不重要,林昭的脸还得要。 何况白天,这人一直待在擂台下,温竹卿只要在暗地里多扫几眼就好,无需前来剑峰。 今夜,显然是最佳时机。 她的警惕下降,睡的安稳。 周遭风平浪静,无人打扰。 不知为何,每次同她待在一起,内心便会生出短暂的安定。 她很干净,也很聪明,获胜绝非偶然。 引起温竹卿探究欲的,正是这人从前与现在的巨大差别。 他收集到的消息,都说林昭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只有跟熟人才会浅谈几句。 可是,她修为那么差,却一点不自卑。 分明乐观积极,哪里罕言寡语? 据说近来司师叔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 他们去凡间的那一趟,到底遇上了什么? “林昭月……” 一改平日里的不正经,温竹卿眸色低沉。 “你身上的秘密,真多啊。” 在窗边伫立许久,久到肩头,都落了不少花瓣。 抬手轻扫,正欲离去。 忽的又想起什么,指尖轻触窗檐。 一道屏障弹出,灼热又强大的气息,立时烧伤了他的手。 “咦?” 这院里和屋里的阵法,着实多了些。 不过,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心思。 林昭月身上的古怪,他一定要知道。 深深凝望一眼,转头消失于夜色。 待他走后,另一道身影披星戴月,无视阵法进入屋中。 全程安静,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昭昭。” 他轻轻道。 不同于温竹卿的小心谨慎,司渊直接覆上林昭的面庞,眼底满是心疼。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手指向下,轻触脖颈。 那些细小的伤口早已愈合。 “昭昭现在越来越强了。” 只是……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温竹卿几次三番的亲昵示好,司渊不是没瞧见。 但他并没有立场去阻止。 想起两人短暂的肢体接触,昭昭面上没有丝毫排斥。 是否说明,只要不是自己,谁都合她的心意? 为什么? “等我理清了心,我们谈谈,好不好……” “唔。” 一夜好梦,睁眼天亮。 这觉睡的神清气爽。 起身活动活动关节,出去跑八百圈都没问题。 接下来的比赛,跟林昭没多大关系了。 她再怎么强,也比不过亲传弟子,不管分到谁,做做样子就行。 不过,今日好像有离颜师姐的比赛。 她可不能错过近距离观战的机会。 尽管那次在后山,离颜轻易收拾了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但林昭对她的实力,还是不太了解。 不过,长老和门主应该清楚。 所以,将她分进了较为靠后的组。 大概再有一日,这场大比就要彻底结束。 届时,无论是下注结果,还是前十的奖励,都会被公布。 如果林昭所料不错,各个宗门,早就开始商议去秘境的事了。 邪宗的袭击发生后,正道每次前往秘境,都会加派好多人手带队护送。 特别是那些不到金丹的弟子处境,分外危险。 好在宗门中,这批人的数量,不说几十,也有十几。 林昭混迹其间,不显突兀。 吃完早饭,兴致勃勃的去了赛场。 离颜已经早早到场准备。 看来,她对这场比赛,势在必得。 以她的个性,不会做那些对邪宗无用的事。 除非…… “师姐。” 一名弟子匆匆跑来,面色惊慌,俯身低语。 “我知道了,你下去。” 根据她的反应,林昭觉得,那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丹峰弟子因身体原因,不能参战。” “剑峰离颜,晋级。” 果然,随着长老上台宣布,众人的神情皆是不可置信。 比赛前夕,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大比那么重要,只要还能动弹,便绝不会因着什么身体不适,不战而降。 阴谋! 林昭反应迅速,一言道破。 师姐从头至尾,都没有展现过自己的实力。 出了这样的事,其它弟子定会以为她使了些卑鄙手段,导致对手无法出战。 谣言猛于虎,局势对师姐十分不利。 “什么剑峰大师姐,作风也太差了。” “在外游历多年,难不成沾染了恶习?” “实力差无所谓,耍阴招干嘛?” “不会的,师姐不会这么做的。” “是啊是啊。” 台下的剑峰弟子和旁人议论纷纷,离颜却始终老神自在。 似乎对此并不关心。 如果不是林昭亲眼目睹了她细微的变化,还真以为她一点不在乎呢。 殊不知离颜,只是担心她的身份曝光,这才有些不悦。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惹到她头上? 自己安分守己,并没招惹过哪股势力啊。 难不成,是司渊和郁苍霖的试探? 不行,得尽快查明此事! 耽误了少主的大计,万死难赎其罪。 脑中思绪万千,离颜蹙眉,匆匆离去。 第127章 给我机会 主角走了,戏却还在继续。 众人争论不休,脑洞大开。 倘若林昭站出来,给他们普及一下科幻……想必要不了多久,那帮人能把外星人的长相,给你编出来。 猪在天上飞,已经过时了。 不然,我开个书摊子专收他们的灵感? 来都来了,还能走咋滴。 忽然听闻有人议论起今日的比赛。 竖起耳朵,恍惚中收入纪云青三字。 师兄?和谁? “第二场,剑峰纪云青对战凌隐峰白晴。” 哦?哦! 一位酷似及时雨的长老,为她送来了答案。 亲传弟子间的对战,已经进入尾声。 白晴还真是蛮坚挺的。 一个金丹境都不到的人,居然也能混进前五。 难怪和自己不对付,妥妥的同性相斥啊。 哪怕离颜出了问题,其它比赛仍旧照常进行。 亲传弟子的比赛,耗时许久,故而长老们,会提前锁定下一局。 林昭捧着下巴呆坐在原地。 回想起昨晚迷迷糊糊间,好似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司渊?不能!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累的跟狗一样,还有心思想他? 不过,说到这个。 梦中的司渊,比白日里温柔许多。 只是眼底藏着些忧伤,化不开的愁绪萦绕眉间,可是又在悲天悯人? 罢了,不想了。 什么情啊爱啊,男的女的,不健康。 “好帅的小伙子。” 回过神,林昭瞟了一眼台上的男子。 长的不错,就是特爱装x。 出手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招式,看来他的颜值,是用脑子换的。 对面的师姐,显然也看出他智商不高,处处留手。 你来我往,一时间,擂台成了他的个人show。 “师妹瞧着高兴,师兄我也来凑个热闹,如何?” 翘起的嘴角,忽的下沉。 真晦气。 咱俩是磁铁吗?吸力这么大。 “师兄,你们法修修炼,是不是很简单啊?” “哦,何以见得?” 温竹卿自顾自的坐在她身旁空位,也不管林昭是否同意。 偏头打量,今日的他一袭月白长衫,同款色系的发带,十分妥帖,衬得他无比俊朗。 可惜,一颗心生得十八个窍。 招惹不得! “否则,你也不会成日里无所事事了。” 他是真的闲,没事就往剑峰的座位跑。 牛皮糖都比不过他黏。 “呵,师妹说笑了。” “修仙一途,哪有轻松自在。” “但劳逸结合,却是少不了。” “何况,我是来告诉师妹,昨日输给你的莫雪,莫师妹,她到底想要什么?” 嗯? “你怎知?” 她声音不大,只够自己和莫雪听见。 温竹卿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难不成,他也会读心? 林昭的面色变化极快,惊疑不定。惹得温竹卿捂唇偷笑。 “师妹,你还真是可爱。” “师兄我呢,会唇语。” “早些年,在青楼练就的本事。” “那里吃人不吐骨头,若无点保命的技能,师妹如今,可就见不着我了。” 身处青楼的那段时间,是温竹卿最暗无天日的过往。 好在,他足够听话,没受太多苦头。 刚被人卖入楼中时,他确实失了活下去的念头。 但随即,另外一种思想,占据了他的心神。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最后牺牲的人,会是自己? 皇朝的政权也好,爹娘的不睦也罢。 他的出生并非自己可选,为什么要让他经受这些。 他的母皇老了,挑选人继承王位时,翻看登记着所有皇室子弟的暗册时。 哪怕有一刻想起过自己,他也不至于落得那种下场。 生而不养,亦不教导! 害他瞎了眼,被人欺骗! 如今再也没有可失去的东西,世上还有什么可怕? 皇室血脉,岂有天真无邪? 不沾染脏污,是他最后的善意。 既然你们都辜负了我,那我便报复每一个害我的人! 尤其是那个负心人,他要她万劫不复。 转手把她卖至大越的青楼,让她也尝尝那等生不如死的滋味。 听说她脾气倔,没过多久,就受不了那里颠倒的地位,某次试图逃跑被抓回后,咬舌自尽了。 真是没福气。 至于皇宫里的那些人,凭着学来的权术,温竹卿忽悠了楼中兄弟,从大臣入手,一个一个,将他们变为掌中玩物。 时隔多年,他终于有机会,再次站在母皇身前。 本以为心中的愤恨与不甘,能就此解脱。 可几年来的执念达成一刻,温竹卿才发觉,原来这些是非,已经引不起他关注了。 所以,他才搅弄风云,巧谋计算,如愿以偿的拜入青云门。 可惜那时没得选。 后来才得知,世上宗门不计其数。 青云门,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那个。 完全浪费了自己苦心绸缪。 唇语?不就是我想学的那种。 酷毙了好伐! “抱歉,我不是故意问的。” “没关系,人的际遇,都是命中之数,逃不得。” “师兄啊,师妹知道现在提起这件事,可能不太合适。” “但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教教我。” 林昭的兴趣盎然,让温竹卿觉得,自己也不是只有算计人,这一种用处。 “师妹想学,当然可以。” “不过……” “我对你的唇,还不太了解。” “不如……” “给我个机会……” 调戏的话语一连串输出,配合他有些扭捏的神情,林昭忽然想送他去当太空人。 “师兄,你要这么说,师妹我可就当真了。” 来啊,谁怕谁,我嘴炮王者。 “好啊好啊。” 温竹卿的神情逐渐兴奋,喋喋不休的讨论起来。 “师妹,我巴不得你当真呢。” “可惜如今,我已不住在剑峰,否则,竹卿就能在客房,等候师妹的大驾光临。” “不过,师妹若是真想的话。” “今夜来藏云峰找我,也不是不行。” “我的屋子,榻是刚翻修的。” “都是上好的材质。” “不仅睡着舒服,还能增长修为。” “师妹,我们秉烛夜谈……” 蛙趣,你来真的。 人至贱则无敌,在下佩服! 她可说不出那些骚话。 他俩聊的快乐,即将上场的纪云青却笑不出来。 司渊的视线死死盯着他,无形之中,似乎表达出了某种含义。 “上!” 师父,做人不能不讲理。 就算您瞧不惯温师弟,您为难我做甚? 幸好台上的比赛适时结束,给了纪云青一条生路。 深吸一口气,他走到林昭身旁。 第128章 胜负已分 看着师妹天真的面容,本就没有想到说辞的纪云青,更加沉默。 师父啊师父,你这是让我扮演棒打鸳鸯的恶人吗? 虽然我确实不喜温师弟这种深不可测的人,但……师妹和他相处的不错。 她有自己的是非判断,我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干预? “师兄?” “师妹,我要上台了。” “你……” 你了半天,纪云青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是林昭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兄,不必在意我和白师姐的恩怨,发挥你自己的实力就好。” “但她说不准要耍阴招,你千万小心。” 师兄就是师兄,想的太多。 自己和白晴的事,是自己的问题,不该纪云青考虑。 他这般吞吞吐吐,许是不想对人下重手,又怕自己不悦,这才特意前来。 可白晴是种危险的生物,咱们不计较,不代表人家不算计。 “嗯。” 师妹真是善解人意。 转移师妹视线的任务完成,纪云青总算可以摆脱这种尴尬的处境。 就算在擂台上被打败,也好过夹在他们中间,左右逢源。 “纪师兄,我会和师妹,一起给你加油的。” 温竹卿适时卖乖,纪云青回以假笑。 你还是离师妹远点,少惹事就好。 脚尖轻点,一个飞身,稳稳站在擂台之上。 白晴今日倒是低调许多。 无论表情或行为,都尽显谦卑。 但林昭总觉,她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知憋着什么坏! 可是,长老都已经查过了。 白家手再长,也不可能买通所有人。 算了,师兄的对战经验丰富,无论何种情况,都能轻松应对。 “师妹不必忧心。” “凌隐峰的体修,还有一位。” “白晴并非独苗,慕师叔也不会把宝,全押在她身上。” 白家与慕风眠到底是两个势力。 暂时联合,互相提供利益。 然这种关系,最是脆弱,一碰即碎。 “师妹,你我此战虽不为旗鼓相当,但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只是,你们凌隐峰今年仅有两位进入前十。” “比起往年,有些稀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纪云青不会似温竹卿那般,嘲讽白晴。 就算是对手,也要给予应有的体面。 不求她回头是岸,只求她正视自己的实力,不要再走歪门邪道。 “师兄,师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而且,师妹并不怕你。” “你不必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我的过失。” 白晴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没有成功教训林昭月,已经是她的遗憾。 如今就算不敌纪云青,也绝不会让他们剑峰好过。 帮助师兄拿下头名,是白晴现在要做的事。 包括这场比赛在内,白家为他除去阻碍的决心,可谓异常坚定。 “我并非此意。” “罢了,师妹,请。” 纪云青摆出风度,让白晴先出招。 心中却是异常谨慎,死死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既然师兄有意相让,师妹也不推脱。” 直接运起全力,白晴与纪云青的境界相差甚远,只能找准机会动手。 招式尽出,强攻猛打。 纪云青反手拔剑,没有剑招,没用心法,只是简单的挥砍几下,便挡住了她的攻击。 白晴见状,立刻使出自己的最强杀招,掌法没有一丝收势,全力以赴。 “天枢剑式。” 纪云青虽不想与她对阵,但为了让她败的心服口服,他还是将剑身旋转到极点,使出了七星剑诀第一式,亦是威力最浅的一式。 绕是如此,白晴在他面前,也撑不过一招。 掌法和护体劲气尽数崩碎。 待她反应过来,纪云青的身影已近在眼前。 堪堪回身,避开这气势汹汹的一剑。 噔噔噔倒退几步,白晴眸中惊愕,似乎没想到纪云青的本事,会完全碾压自己。 “真不愧是剑峰的大师兄。” “无论修为还是剑法,非我这种刚晋金丹的人可比。” 白晴早已偷偷晋升,为的就是在此场对战中,打纪云青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自己与他,似天与地。 之间不可跨越的沟壑,居然如此宽广。 再接一剑,肯定不行,只好不停闪转挪移。 众人皆看出了她的拖延之意,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昭也没了心思聊天,将所有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纪云青摇了摇头,停下动作。 没必要与她较真,还是等在原地,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 在他身体刚刚放松的一刻,白晴忽的运转自己的金系灵力,制造出一个巨大的灵力屏障,挡在身前。 “师兄,小心!” 林昭不会透视,却也清楚她的用意。 大声提醒,生怕纪云青着了她的道。 “师妹,安心。” “你师兄本事大的很。” “你可知那七星剑诀中的天枢剑式,只是基础。” “他才用了十分之一的力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阴谋诡计,算不了什么。” 温竹卿笑笑,眸中却满是凝重。 此人强大,着实超乎自己的意料,据说去年,许思言就是败在他手上。 可惜今年,藏云峰临时有事,那位大师兄,只能无缘大比。 若是自己与他对战…… 他正想的入神,台上的纪云青却挥手掀起一股龙卷。 虽吹不垮白晴的屏障,却足以迷了她的眼。 看不清方向,她便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随意出手。 掌中冒出一丝绿烟,长老们搜的并不彻底。 袖口处,也是能藏东西的。 灵力凝成无数金针,附上毒素。 她走在风中,慢慢探索。 机会只有一次。 赌输了,师兄就只能靠实力了。 风是纪云青的主场。 他根本不怕白晴使什么阴招。 脚下一动,快速近身,有风声干扰,白晴判断不出他袭来的方向。 长剑夹杂着风灵,行至身前时,她找好角度,金针瞬发。 为了避免纪云青察觉,她可是一直等到他靠近,这才出手。 “师妹,你心思不浅,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就算金针再细,也逃不过风的包裹。 迅速制住她的金针,剑刃再度逼近。 白晴只能维持一面得失。 败的彻底。 “剑峰纪云青,胜。” 哇靠,师兄的收剑姿势也太帅了! 林昭在心底欢呼一声。 “师妹,别老顾着你的纪师兄,也看看眼前人。” “莫雪的事,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藏云峰找我。” 见比赛胜负已分,温竹卿不满道。 第129章 逼问真相 还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一道灼热视线袭来。 饶有兴趣的抬眸,温竹卿向来不惧威胁。 只是那股出乎意料的同类气息,竟是从一贯以清冷着称的司渊身上传来的。 有意思。 他勾起嘴角,冲对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这位司师叔的事迹,门内几乎传遍了。 他就好似救苦救难的天仙,无比圣洁。 有这样的珠玉在侧,如自己一般阴暗的人,岂能不自惭形秽? 但如今瞧着,仙人也有跌落凡尘的瞬间。 温竹卿能感觉到,司渊对林昭月,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目中神情,做不得假。 他对她……哼哼。 挑衅似的拉起林昭的手,趁她还没挣脱,温竹卿不慌不忙的,放上一条五彩发带。 “师妹,上次师父送了你一件仙衣,我觉得那颜色很适合你。” “这发带,乃我特意寻来,配那件衣裳,一定好看极了。” 你特么……挺贴心啊。 唇角微僵,林昭眼里飘过四个大字。 你有病! 看到我头上的黑线了吗?看不见?没关系。 沙包大的拳头总能看见。 作为回礼,我邦邦送你两个大电炮,要得不? 本来那天的事,林昭都快忘了,他非要提起,你说说,哪个受得了? 那件衣裳,嗯……她还真试过。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要不是怕卖给魏宁会被常师叔发现,她早就脱手了。 “呵,呵呵呵呵咯。” “多谢师兄。”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林昭咬牙,恨不得把真心话掏出来,摔他脸上。 送的很好,下次不要送了。 “师妹喜欢就行。” “别忘了来我藏云峰。” “我等你啊。” 他笑的烂漫,林昭却是满脸怀疑人生。 你是不是眼瞎?从哪点能看出我喜欢这玩意? 是我表达的还不够明显? 殊不知温竹卿,根本就是借她的名义,演戏给别人。 谁会在意戏中人的意见? 临走前,还不忘向司渊抛个媚眼,那幅模样,看着实在欠揍。 自己心性坚定,岂会为了这等小事生气……哼! 司渊不悦的皱眉。 既不能责怪旁人,又不能去找林昭,威风凛凛的剑峰主,何时活的如此憋屈? 赌气似的偏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闭目全是两人亲近的画面。 道会上,大比上,就连昨夜…… 那家伙分明不怀好意,昭昭怎能被他轻易蒙蔽? 司渊本以为温竹卿身世悲惨,性子却是不错。 自己身为师叔,不好与一个弟子计较。 可他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九昭的青楼,司渊亦是有所耳闻。 那里调教出来的小倌,身段柔美,妩媚动人。 惹得多少王孙贵族,倾倒在他们的纤腰下。 倘若昭昭真的被他所惑,自己如何是好? 司渊激烈的心理活动,林昭自是不知。 不过那道视线,在失去了所有目标后,终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近日,他俩桥归桥路归路,私下都没见过面。 日子过的清闲不假,可该怎样解释,她梦到的一切呢? 我难道……真的对他有好感? 回想起穿来后的一幕幕,尤其是司渊受伤时,不经意间展露的脆弱。 与平日致命的反差感,让人很难拒绝。 打住,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野菜吃多了是健康,但灰飞烟灭的时候,爱可不能止痛。 哎,这个时代,有没有灭绝师太或者移花宫啥的,给我来份无情剑修修呗。 …… “师弟,师姐我也不为难你,你老实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如此做?” 离颜行事一惯雷厉风行。 此刻她正身处丹峰,站在了那位号称身体不适的师弟面前。 见了面才知道,他的确被人辣手摧花了。 而且伤的极重,下手之人,实在阴狠。 白皙的牙齿露出统一的弧度,笑容假的不似一个正常人。 这还是她头一次,表达自己的不耐。 为了不让司渊产生怀疑,我已经尽力在忍了。 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招惹我,难不成,是觉得我好欺负? “师姐,师弟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男子只能装傻。 恩赐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离颜转动着手腕。 站定在他身前,挥手凝出一层屏障,隔绝屋内全部声响。 “师弟,你考虑清楚了吗?” “师姐不想把事情做绝。” 能在这和你废话,已是我的仁慈。 离颜这些日子憋闷的很。 种种不顺心,急需一个宣泄的突破口。 瞧了瞧她不善的面色,又想起白家对自己的威胁。 男子的内心再惶恐,也不敢出卖他们。 况且,他都已经这副模样,还能差到哪里去。 剑峰的师姐要是真有胆子对他做点什么,也不会废话了对不对。 她不会怎样的…… “既然如此,劳烦师弟咬紧牙关。” “不要对师姐说一个字。” 难得发自内心的轻笑出声。 离颜贴心的合上他的眼眸。 门外海晏河清,岁月静好。 偶尔有人经过院子,也并未听见什么异常。 “唔唔唔唔。” 嘴似被人封住,男子惊恐的瞪大双眼,无助的望着在他身上肆意施暴的离颜。 才包好不久的伤口,如今被她再度撕裂! 温柔的水灵力,顺着伤口,流入体内。 在他数次快要昏厥前,滋养他的身体。 清醒着享受这种极度的折磨,对他来说,简直要命。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蔓延在房间。 离颜终是停手,嫌弃的找了块帕子,将他混合着血污的面容擦拭干净。 “如何,师弟可愿说了?” 邪宗折磨人的方式数不胜数。 此番,不过小惩大诫。 她可不敢高调行事,只好选择这种较为温和的方法。 好不容易获得一丝喘息,男子视死如归的……点头。 比起眼前的苦难,白家的威胁,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自己坚持的话,她说不准,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乖。” “说。” 动了动脖子,男子惊喜的发现,自己可以出声了。 没有试图呼喊,向外界求救,他还不至于那么蠢。 “咳咳咳,是白家。” 吐出一口血沫,男子舔舐着松动的牙齿。 “你说你,早点配合,不就免受此难了。” “多好。” 既然他交代了,离颜也不难为他。 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对方头一歪,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第130章 大比结束 “晴儿。” “不是告诉过你,做事要谨慎吗?” “修为突飞猛进,脑子却越来越愚钝。” “你这样下去,爹很难办。” 刚回峰养伤没多久的白晴,又被白彦叫回白家。 跪在地上的那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对白彦的话,失去兴趣了。 无论他说什么都好,对自己如何惩罚都好。 她不在乎了。 纪云青的境界本就比她高出太多。 自己和他一战,全靠他相让,否则,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白彦明知如此,还叫她和慕风眠合作,帮凌隐峰夺冠。 呵,他慕风眠就没有这个福分,做一回大比第一的师父。 白彦选这样的人合作,实在太过愚蠢。 “正好,你娘来了,让她陪你说说话。” “爹就不打扰你们了。” 又是这套。 除了拿娘来威胁自己,他可还有别的手段? 逼急了,大不了自己和娘一起死。 虽然不能给白彦造成什么伤害,他还可以继续像个没事人一般,挑选一个优秀的人培养。 但至少,她能获得解脱。 “晴儿。” 白氏被推进祠堂的一刻,又惊又惧。 身为旁支,她没有踏足祠堂的资格。 也理解不了白晴所受的苦。 只因她的消息闭塞,有关白晴的事,白彦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可无论白彦怎样对她,她都始终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 白晴无法改变她的思想。 但她明白,娘亲或许也曾抗争过。 然而白彦太可怕了。 哪里是她一个没人撑腰的弱女子,能够应对的。 “娘,莫怕。” “这里只是黑了些。” 她有过怨怼,怨的是为何出生在白家。 但她不会怨娘亲懦弱。 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改变跪姿,拥住白氏。 “晴儿。” “你不要再违逆你爹了。” “你不知道,他杀了你兰姨刚生的弟弟。” “只因测试的时候,发现他是个三灵根。” 白彦的个性越来越偏执,对废物的容纳度,越来越低。 虽然那个孩子听上去无辜,可白晴无法阻止他。 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如果可能的话,她想脱离白家,去过自己的生活。 可惜除了死,别无他法。 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忙。 但青云门里除了司渊,谁愿意和白家对抗。 然而想让他帮忙,除非去找林昭月。 “娘,我知道了。” 现如今的问题是,白晴的实力,根本达不到白彦的要求。 尽管最近,她修炼的速度已经加快不少,可是…… 看来,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 伴随着最后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轰轰烈烈的结束。 青云门的大比,终于落下帷幕。 难怪各个宗门要提前许久,商议秘境事宜。 青云门的弟子不算多,可这么比下来,竟也耗了不少时间。 林昭下的注,如今已经翻了十几倍。 而她,也在和某位排名第八的亲传弟子对战中,光荣的认输了。 大比的最终结果,离颜第一,温竹卿第二,纪云青第三。 毫不夸张的讲,温竹卿打败纪云青一事造成的影响,完全不比林昭摆脱了废物身份差。 门内一时议论纷纷,所有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人,一边不可置信,一边又无比庆幸。 没想到,温竹卿的实力居然那么强。 林昭自始至终,一直坐在台下,目睹了那两场巅峰对决。 本以为打败修炼七星剑法的纪云青,他已出尽全力。 可在和离颜的比拼中,二人却仅仅相差一招。 若非关键时刻,离颜使出了一招威力无穷的剑法,也许,会输给他也说不定。 不过,林昭能看出,离颜有意保留。 她可是邪宗的人,无论修为或是对战经验,肯定都比他们这些,没经历过残酷厮杀的宗门弟子强。 老实说,原文对离颜的描写不多。 而从那些简短的文字里,可以看出。 离颜除了有一个悲惨的身世,还有一颗强大的心。 所以林昭才想要将她引回正途。 不过对于离颜来说,到底什么是正途还未可知。 拿下大比第一的师姐看上去很高兴,可她到底在为了什么高兴? 林昭不知道。 她只知道,过了大比后,自己的日子,也逐渐忙碌起来。 那天晚上,她当然没有去找温竹卿。 但他还是告诉了她,莫雪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拿到大比前十。 奖励中有一株灵草,是莫雪所需要的丹药中,最珍贵的药引。 于是林昭便拜托温竹卿,将那株灵草捎给莫雪。 自己又用不上,何必霸占着没用的东西。 这次下注,她还是谨慎了些。 有关温竹卿的成绩,押在了前三,因为这一点点失误,导致她损失不少。 好在整数还是蛮多的。 手里有了点灵石,必然要拿去打造本命剑。 她还特意向甩开了剑峰事务的离颜,以请教为名,常常联系,只为拉近感情。 研究出个所以然后,动身去剑冢,挑选了一枚品质尚可的剑胚。 进了剑冢,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普通。 就算有着一根变异灵根,她的资质也不足以让那些名剑剑胚认主。 极品灵剑得不到,上品倒是勉勉强强。 最终,她选择了一枚和自己的个性差不多的剑胚。 虽然浑身散发着银色流光,看上去相当霸气,但这货,实际上却是个苟王。 在一众剑胚中,也算清奇。 以冰灵石为主,土灵石为辅。 再加上些七七八八的玄铁,玄晶,炼制个四十九天。 真真是炉内一声巨响,长剑闪亮登场。 材料都是低价从魏宁手里收来的。 作为回报,在接下来的一年内,卖给他的任何东西,都要低于市场价的二分之一。 总的来说,她不亏。 瞧咱这剑身,清爽冰凉,像夏日里的冰镇大西瓜。 说来也怪,银色的剑胚,蓝色的灵石,黑色的玄铁,居然造出了把红色的剑。 林昭也不知道是啥原理,负负得正? 金黄色的纹路镌刻其上,你别说,还怪好看的。 时间就在她整日修炼,出门拉关系中,慢慢渡过。 转眼,出发秘境之期,已近在眼前。 背上自己精心打造的剑鞘,身上一袭玄黑劲装。 先别说修炼啥的,赚钱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一个剑修,没有灵石,根本养不起剑。 为了避免自己在秘境里夭折,林昭还斥了巨资,打造了一件防御性的法宝。 请器峰的师兄帮忙炼制,友情价。 厚不厚重都多余,主打一个结实。 而为了学会更多的保命手段,林昭还去找擅长制符的师姐,专门研习了一下。 进货教学两不误,没事跑跑藏书阁,总算让她学会了如何画符。 修为嘛,踉踉跄跄,勉强踏入筑基巅峰。 进度是缓慢了点,但一心多用,能有收获,都得感谢自己付出极大的头脑。 第131章 荣宝会面 其实她感觉自己的修行速度还算不错。 就是得看和谁比。 同那些普通弟子相较,自己这个前十,实至名归。 若拿去和白晴或纪云青做对比,那确实德不配位。 修炼者每升一级,修炼的速度便会越来越慢。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年多,就从练气达至筑基。 天资不佳者,可能要被困在这个阶段十几年呢。 不过自己不能跟他们对标。 毕竟她的身份,不是路人甲,而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女配。 对自己的要求不能太低。 瞧瞧咱的对手。 大比一事,凌隐峰没占到半点好处。 宣布前十可以代表宗门,前去参加秘境时,白晴和慕风眠的脸都绿了。 估摸着两人皆是大受打击,自此发奋图强,如今,白晴已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了。 好似嗑了什么灵丹妙药,哪怕林昭坐着火箭,都无法赶上她。 至于纪云青,他离元婴不远。 若非要坚持稳扎稳打,或许早就突破了。 温竹卿能胜他,自是比他还厉害。 这么多人,只有自己仍旧是个筑基。 遇到妖兽频繁出没的好地方,笑死,根本不用怕。 弱鸡嘛,狗都不吃。 天上的太阳有点大,晒的林昭眼都睁不开。 文修然那个臭老头,实在不靠谱。 说好的一月之期,生生拖延至今。 据说,是他自己接的那单私活出了问题。 被人抓去严刑拷打,好不容易才放出来。 哼,我不信。 这货看着鸡贼,修为亦是不低,岂会被人轻易掳走? 说不准,是在哪玩嗨了,忘记和自己的约定。 在出发前夕,林昭特意把自己打扮的如此精神,就是为了参加朝阳阁的收徒大典。 他这个时机,选的蛮巧妙。 在这个关头加入朝阳阁,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是死之前给自己做顿上路饭?还是凭借身份,喊一句好汉饶命? 罢了,好歹即将转正。 没用的牢骚,她就不发了。 不知道此行,会不会有机会瞧见闻师侄。 上次分开前,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 如今却早已在仙城与宗门间,往返数次。 哪里有近路,哪家商号价格公道。 在哪买药材,买武器。 哪家的菜最好吃? 她全都知道。 e……提到这个,林昭不免想起了一品楼那顿令人头疼的午膳。 某年某月的某天,纪云青终于兑现了他的承诺。 在一品楼,大摆筵席。 然而除了身为主角的林昭外,他还叫上了离颜和司渊。 夭寿啦,好好的一顿饭,为什么非要整成剑峰聚餐。 天知道每上一道菜,就要小心翼翼的让师父先吃的滋味,有多难受。 而且整个饭桌上,只有林昭一人是个显眼包。 餐桌礼仪,一点没有。 人家都是细嚼慢咽,食不言寝不语。 唯有她一人紧张的要命,半生不熟的学着他们的动作,还要注意用餐的顺序,无论多好吃都不能说话的痛苦,太惨了。 整顿饭下来,彼此之间无声的谦虚,快要成为极限拉扯。 你吃,我不吃,你吃…… 唉,心好累。 要不干脆他们都别吃,我自己吃。 司渊的座位正对着她,那股时时刻刻存在的压迫感,林昭感觉自己鬓角的汗珠都快蒸发了。 生怕三人发现自己和林昭月的吃饭风格不同。 这顿饭她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和林昭想象中,有说有笑的二人世界,相去甚远。 虽然现在也有人说,也有人笑。 但离颜说,司渊笑的画面,简直诡异。 说起来,他俩最近的关系,好像有所缓和。 这算……横刀夺爱? 呸呸呸,什么文盲发言! “徒儿,呜呜呜,师父我想死你了!” 荣宝斋的包间,是个聚会的好地方。 文修然的性子,还是和在凡间时一样。 光看外表,一点没瘦,甚至有点微微发福。 所以,他果然是在骗我。 如果不是有桌子挡着,林昭毫不怀疑,他会就这样扑到自己腿上。 鼻涕一把泪一把,用来拭泪的粉色手绢上,绣着一簇栩栩如生的山茶花,一看就不像男子所用。 这是去猎艳了? “师父,冷静些。” 试图用言语,减轻他的激动,但文修然的情绪,已经烘托到这儿了。 根本收不回。 无效沟通,哒咩。 “徒儿,你不知道师父这一趟,遭了多少罪!” “本以为只是一场公平交易,没想到他们……呜呜呜……” “他们图我身子。” 嗯,嗯?嗯! 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来精神了。 伸手取了一块茶点,趁他不备放入嘴中。 “啊啊啊,徒儿你不心疼我吗?” “这个世界好冷漠,好空虚。” “我死了算了……” 文修然一边干嚎,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 不对啊,那些老家伙整日吹嘘自己的徒儿有多么贴心。 他看,他们就是用的这种方法啊? 哪里不对呢?难不成,我忘记翘兰花指了? 自己的徒弟就是与众不同,非但不关心他的私事,甚至还有闲情吃点心。 好啊,我喜欢。 “师父,徒儿只是想听你说完,再为你仔细分析一下。” “我怎么会不心疼你呢?你是我的师父。” “我把你捧在手心还来不及。” yue! 这货就喜欢这种夸张的语法吗? 敷衍的安慰几句,林昭才不会暴露自己的意图。 只希望他把刚才提到的事,展开说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 “师父,我想问问您,我有师母吗?” 林昭好奇道。 这老头年轻的时候,应该蛮风流的。 不像是个单身的模样。 “这个,那个,哎呀。” 神情僵硬一瞬,语气支支吾吾。 瞧他那副样子,林昭瞬间明了。 不会不会,我的两个师父都是单身狗? 这不惨了吗! 有其师必有其徒。 你看司渊手下,哪有一个脱单的?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忽然变成了百分之百。 这事整的,心情完全不美妙了呢。 “罢了,我懂,师父你不必多言。” “不,你不懂。” “徒儿,师父跟你实话实说。” “我年轻时,也曾风靡万千女修。” “是个妥妥的美男子。” “可惜玩的太开,如今老了,想找个伴,比飞升还难。” “你可千万不能学我。” 文修然眼底满是怀念。 似乎真的在回想,那段肆意潇洒的少年时光。 放心,我学不了您。 我啊,根本就找不到。 “师父,恕弟子多嘴再问一句。” “您……有没有仇人?” 玩的花无所谓,你可千万别玩有主的名花。 第132章 语重心长 “哎呀,这事不谈。” 文修然一本正经的岔开话题。 “徒儿,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对灵膳一道,可有用心钻研?” 啊?切换的这么快的吗? 看来答案和我想的一样,出门都不敢报你名字。 要是一说,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咔咔咔咔站出一堆仇人。 整不垮文修然,反而拿自己开刀,别的好说,但要林昭来偿还他欠下的风流债…… 我死都闭不上眼啊! “回禀师父,略有心得。” “甚好。” “走,我带你回朝阳阁,给那帮老家伙显摆……不,跟你的师弟师侄们见见。” 真实想法稍微藏一藏哈。 虽然他及时改口,但林昭还是能听出。 他需要徒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人羡慕。 或者,嫉妒人家没有。 说来也怪,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匆匆收了自己做徒弟。 明明等着做他徒弟的人一大把,难不成,他想潜规则……呸,还不至于。 “师父啊。” “什么?” “师父。” “什么?” 叫了两次,文修然都是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林昭微微蹙眉,觉得他是故意的。 此刻,他们已经走出了荣宝斋的包厢,为了彰显他也是有徒弟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哦,乖徒儿,你喊我啊。” “师父年纪大了,耳背。” 她不出声,文修然立刻见好就收。 “师父,您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收徒弟啊?” “以您的身份地位,想做您徒弟的人,肯定一抓一大把。” 深吸一口气,林昭压下心中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缓缓问道。 “呜呜呜,原来在徒儿眼中,师父这么厉害的吗?” 这句话,却像捅了文修然的什么开关一般。 他立刻回身,眼里满满感动。 在他哭出声前,林昭默默拉开距离。 这可是在大街上,您老悠着点。 “噶。” 见她的动作,文修然身体一僵,发出了一声哭泣的叹息音。 “徒儿嫌弃我。” 他在心中暗暗琢磨。 的确,想做文修然徒弟的人,是不少。 但大部分人和他相处久了,都受不了他的性子。 说他岁数一大把,还没个正形,实在不配为人师。 有些过分的,更是连夜收拾行李下山。 发誓再也不踏足灵膳一道。 他也因此遭到了朝阳阁里的师兄弟,好一通嘲笑。 可林昭不同,她很能忍。 到现在只是黑脸,啥话也没说,真是个好人啊。 “此事说来话长,师父就不跟你提了。” 万一说了,你知道还有这样一条路,离师父而去怎么办? 好不容易煮熟的鸭子,不能让她飞了。 猫腻,全是猫腻。 林昭有些后悔,恨不得现在变出一部手机,赶快上网问问家人们,这种一问三不说的师父,还能要吗? “徒儿,到了。” 瞧着面前这处处透露着豪横的飞船,林昭唯有死死控制住自己,才能避免流出羡慕的泪水。 “哪个杀千刀的刮了我仙舟上的金粉!” “穷的吃不起饭了吗?” “不行,回去得往上多补两层,太丑了。” 听听,他这说的是人话吗?你糊墙呢! 虽然不知道金粉到底是什么材质,但可以肯定,价值不低。 不然,也不会有人用指甲,扣去那么一大块。 “徒儿,你先凑合一下。” “师父来的匆忙,随手拿了一艘不太好的。” “下次,师父一定带最好的来。” 就这还是不太好的。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哦,上次见面,送你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用完了。” “来来来,拿上这个。” 一枚精致的梭型物,被他塞入手中。 “你一个姑娘家,那些仙舟太笨重了,不适合你。” “师父特意找人打造了这种小型的仙舟,刻好了阵法,放了些东西,以后走远路,就坐这个。” “特别是回朝阳阁的时候。” “师父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徒弟,将来啊,我的衣钵,都是你的。” 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好意思呢。 “多谢师父。” 林昭麻溜收下,朝阳阁的人都那么有钱,总不能因为自己要脸,就丢了师父的面子。 先前的那些想法,屈服在他的慈祥之下。 谁能拒绝这种钞能力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个师父我认定了。 等等,按照这个设定,林昭月和司渊,还有女主……啧啧,刺激。 坐上仙舟的时候,林昭还有点飘飘然。 果然,人穷到一定程度,翻身只是早晚的事。 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四舍五入一下,嘿嘿嘿嘿。 “徒儿看好了,仙舟的使用方法,师父就教你一遍哦。” …… “前些日子,上清宗公布了邪修在凡间出没一事。” “如今所有宗门,尽数知晓。” “秘境之约,唯恐生变。” “你身为师兄,理应好好照顾师弟师妹们。” “此事重大,若有邪修混入,定要立刻回禀。” “切忌意气用事。” 剑峰主殿内。 司渊召来纪云青,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上清宗的人选择在此时公布的目的,不言而喻。 就是为了让各个宗门之间,互相猜忌。 门主对此事很是看重。 十年前的惨痛经历,到现在还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 他当然希望弟子们都能平安归来。 可秘境中,不仅有来自各方的势力,还有自己宗门间的复杂暗涌。 高阶妖兽,更是数不胜数。 群狼环伺下,就算是司渊亲自进入秘境,恐也有失误之时。 “云青定会好好守护师弟师妹。” “不惜任何代价。” 纪云青当然明白他此话的用意。 邪修当年大肆捕杀正道弟子,三师妹的陨落,一直是自己心中的一道坎。 上次两人被困在邪宗,便是因着自己头脑发昏。 师父他,肯定不想再看见那样的惨剧。 “不可。” “你虽是师兄,却也要保护好自己。” 司渊不希望纪云青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是,师父。” 纪云青抿唇应下,心底却认定了这份职责。 去往秘境之途,一路危险重重。 秘境中的传承,更是悬挂多年,遥不可及。 否则,上清宗也不会将它拿出来分享。 可惜,至今也没人能得那位剑仙前辈的青睐。 他的道是大爱。 自己这种困守眼前与过去的人,也只有在保护同门手足时,才能勉强领悟到他的一丝精髓。 若是三师妹还在的话…… 第133章 庐山真容 用飞的就是快。 这一眨眼,五里开外啊。 吃着零食望着天,咱这小日子过得,嘿嘿,美di很! 御剑虽然很有格调,但全靠自己出力,一来林昭的实力不允许,二来也不舒服。 如果没坐过仙舟的话,忍忍就过去了。 可如今……唉。 由奢入俭难呐。 她以后都不想御剑了。 就是这玩意儿,有个小缺点。 飞行的动力不靠油。 而是烧上大把大把,比每日掉的头发还多的灵石。 一般阶级可用不起。 林昭猜,大部分宗门加起来,都没有朝阳阁发达。 吾师威武! “徒儿,快看!那儿就是朝阳阁!” 文修然突然从檀木桌前起身,激动的捏碎了手里月髓玉做的茶杯。 指着天边逐渐靠近的大山,兴奋的喊道。 卧槽,太闪了! 阳光落下时的反射,就像照在玻璃屋上,十分刺目。 不好意思,你让我戴个墨镜先? 找出两片薄薄的暗色琉璃,盖在眼上,林昭这才看清了朝阳阁的真容。 一时失语,她绞尽脑汁。 发现好像真没有什么词,可以描述眼前所见。 金碧辉煌都不能完全形容出它的震撼。 怕不是屠了一百条龙得来的宝藏。 “哈哈哈。” “于师弟,杨师兄,我回来了。” 十分张扬的在朝阳阁上方,足足绕了五六圈。 喊声大到,从北极到南极,半个世界都能听见。 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林昭总觉好似缺了些什么。 要不要再戴一层,凑个二皮脸? 哎呀,一会儿下去,我该钻哪个地缝呢? 谢临那家伙,简直瞎了眼。 难道长的好看的人,都缺根筋。 除了这个老头,朝阳阁就没人收徒了吗? 你看看,他除了有钱,还有什么优点。 有病算吗? “外面好像有人在大喊大叫。” “是文师祖的声音。” “快,出去看看。” 闻景行正低头研究着菜谱,恍惚中瞧见诸位师兄弟,嘴里念念叨叨的,一阵风似的离去。 怔愣一瞬,他起身跟上。 “一定是师叔回来了。” 林昭那日走的太匆忙,害的闻景行担忧的很。 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整个人都瘦了许多。 师兄弟们都开他玩笑,说他害了相思病。 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在愁些什么。 林昭的修为,看着就不靠谱。 祁云山是何等危险,岂是她能说去就去,想回就回的。 可惜,自己无法跟着,也不能阻止。 只好日日期盼着她平安归来。 这么长时间,可让人好等。 万幸无事发生。 若是人没了,那他不就是导致文师祖没有徒弟的罪魁祸首? “师父,省点力气。” “咱们下去再说。”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昭试图将自己从中摘出。 文修然却是不管不顾,一跃而下。 差点没给林昭吓死。 但瞧他稳稳落地,紧张的心总算平复。 靠得近些,阳光暗淡不少。 林昭默默收起琉璃,省得一会儿让人嘲笑。 “呦,我当是谁。” “原来是许久未归的文师兄。” “这么大的排场,看来师兄在外,如鱼得水啊。” 于玄面上高兴,心底却不停吐槽。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的身子还是那么硬朗。 早在半年前,他们就收到了他的来信。 那么大一封,调用了整个仙鹤群。 就差用红绸书写,来个仙女散花了。 信中内容却是寥寥几句,说他收到了合心的徒弟,怎么好怎么妙怎么呱呱叫,让他们随时恭候。 呸! 臭显摆什么呀。 我们早就有弟子了,还有那么多,一根独苗,长不长歪都不一定。 用得着那么普天同庆吗? “哎呀,你们来接我了,不用那么客气。” “好久没回来,感觉峰顶的金珠都不亮了呢。” “师弟,是不是你的弟子偷懒,没有好好打扫啊。” “来来来,这是师兄我在外得的深海金贝,快把那些旧东西换下来。” 难得回宗一次,不得好好显摆显摆。 文修然是最热衷于装修朝阳阁的人。 别说,他不在宗门的日子,朝阳阁的瓦片都不亮了。 仙舟缓缓下落,弟子们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文师祖的排场那么大,可这位小师叔的庐山真面目,到现在都是个迷。 除了自称见过她的闻景行,还真没人知道。 “来了,来了。” “哎,你别推我。” “都能看见,有点修养行不行。” 人群中不时传来抗议,集体却是蛮有风度的,给师姐师妹们,让出了空地。 即使站位靠后,也阻挡不了男弟子们的热情。 学着文修然的样子,不走楼梯,飞身下船。 自己到底是个剑修,总得有点仙气。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倒栽葱,还好她及时用灵力支撑住了身体。 林昭神情微僵,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 幸亏没丢面子,否则,自己就要换个星球生存了。 “哇!” “这位就是小师叔吗?” “看着好潇洒啊。” “身后那把剑,要是能借我玩玩就好了。” 男子的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 女子就不一样,她们不仅在一瞬间分析出了林昭的性格,顺带还把她的穿衣打扮,品评了一番。 “来,好徒儿。” “见见你的师叔。” 赶快把人拉过来,文修然颇为得意的,领着林昭到他的“宿敌”面前。 “老于,老杨。” 明明差不多大,甚至您看上去还要更沧桑些,怎么好意思说人家老。 “弟子林昭月,见过于师叔,杨师叔。” 老老实实的行礼,今日这身,应该算中规中矩。 “林师侄一表人才。” “看打扮,应该是剑修对。” 于玄愣了一秒,好似在惊讶。 以文修然的性子,怎会找到像林昭这样有礼貌的弟子? “正是。” “哈哈,好啊。” “文师兄真是好福气。” 找了个有脑子的弟子。 “初次见面,师叔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就送你一套厨具。” 于玄的礼物,很实用。 身为灵膳师,肯定要有一套自己的厨具才行。 “师弟啊,你也太抠了。” “何况那套破铁做的厨具多重啊,再伤到我徒儿的手。” “你自己留着。” 有关厨具的事,文修然早就打算好了。 哪里用于玄卖乖? “真没眼力见。” “行行行。” 于玄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转而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条通体碧蓝的大鱼。 “此乃最近寻来的珍惜食材。” “我还未顾得上品鉴。” “便送与你,给徒弟接风如何?” 没办法,文修然这个老头,轻易打发不了。 这条鱼要是早到两天的话…… 唉,终究是有缘无份。 再不舍,也只得拱手相让。 第134章 掉进贼窝 “行叭,回来前,我就猜到你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虽然这玩意只能吃,根本不算合格的见面礼。” “但冲着你的面子,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省得让弟子们看笑话。” “师弟啊,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一直待在朝阳阁里,咋越变越小气了呢?” “也就是我,能包容你。” “日后徒儿们再收弟子,你出手可千万大方些。” “别让师侄觉得我们朝阳阁很穷似的。” 于玄难得说到点子上,文修然也不拒绝。 只是好不容易逮到他的弱项,不数落数落他,都对不起自己在外面吃的苦。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你长嘴会说话是,在外混了那么多年,越来越混不吝了。 “你……” 于玄正想反驳,大不了对骂个三天三夜,还能让你这个老家伙在我面前逞威风? 可一旁未入门的弟子在这看着,他不想破坏自己的高深形象,初次见面,怎么都要留个好印象。 特别是跟她的师父对比。 “罢了。” “呵。” “一别多年,师弟还是风风火火,快人快语。” “收了徒弟,就应该稳重些,给弟子们做个好榜样。” “林师侄,我姓杨名熙云,景行是我的徒孙。” “他早就跟我说过你。” “听说,你以练气的修为,独闯祁云。” “着实令人担忧,如今平安归来,也算幸事。” 另外一位师叔的性子,没有那么幼稚。 斯文端庄,成熟知性。 语气柔和,如春风扑面,让人很难不对其心生好感。 “我没有于师弟那般有心,拿不出珍贵食材。” “文师弟又出手大方,底蕴深厚,想必什么都为你准备好了。” “我这里,只有数千灵石,一些药材。” “以及仙城里一间收入尚可的小店,从今后,你便是它的主人,挣的不多,糊口却是不成问题。” “还望你莫要嫌弃。” 杨熙云这番话的信息太多,很好的顾全了每个人的面子。 哪方都不得罪的同时,还能投其所好。 比起于玄的直率,文修然的爽快,他的心机,绝对是最深的那个。 “弟子不敢。” “此礼实在太过贵重。” “还请杨师叔……” 作为一个知晓礼仪廉耻的人,林昭当然要推拒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自己却不能心安理得。 “徒儿。” “长者赐,不可辞。” “景行那小家伙当初入门的时候,你师父我给的更多。” “杨师兄一番好意,怎能拒绝。” “何况我们朝阳阁,不似其他门派,对这些身外物,并不看重。” 给你就收下,文修然疯狂向林昭使眼色。 见她不理,终是开口。 其实他说的是真的。 在朝阳阁,灵石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况且这么多年,他送了多少礼出去,如今自己的徒弟就算把半个朝阳阁搬空,也是应该应份的。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都这么说,林昭若是再小家子气的拒绝,反而搞的大家下不来台。 “想不到,杨师叔便是闻师侄的太师父。” 我天,好绕嘴。 “我去祁云一事,师侄给了我很多帮助。” “到如今,我还未好好感谢他。” “不知他过的可好?” “让开!” “让我过去。” 正巧离得远的闻景行,已经奋力推开人群,窜到他们眼前。 再见林昭,他亦是十分激动。 “师叔。” 像只大狗狗一样,冲到林昭身旁,就差围着她转来转去,来表达自己的欢快。 “师侄,好久不见。” 眸中一亮,林昭朝他温和的笑笑。 这么多人在场,叙旧还是再等等。 “是啊。” “哎,等会儿。” “你小子什么时候和我徒弟那么熟。” “还有,去祁云什么意思?” “我徒弟,独自去了祁云山?” 反射弧超长的文修然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他们到底再说什么。 我的天呐,我那娇娇柔柔的小弟子,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好你个臭小子,你也不拦着她。” 抬手就要打,被林昭一把拦下。 “师父,我是他师叔啊,他哪能拦我,那不是以下犯上吗?” “嗯,也有道理。” 我徒弟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文修然停手,是怎么看怎么后怕。 “唉,都怪师父,当时师父被人……” “不然的话,肯定会陪你一起去。” “祁云山危险重重,我的宝贝徒儿,一定受苦了。” “一会儿师父下厨,给你好好补补。” 转眼又兴高采烈了起来。 老头到底是老头,这人情世故,相当到位。 半句话不提她去祁云的目的。 分明是表达不过多干涉她生活的意思。 “呼。” 旁边的闻景行松了口气,多亏师叔,自己才逃过一劫,不然,文师祖非得给我皮扒了不可。 师叔果然是我的福星啊。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进朝阳阁的大门。 本以为外面已经足够奢华了,没想到里面,更是精致。 身后跟着乌泱乌泱的弟子,收徒大典的事,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月了。 每到这个时候,朝阳阁特殊的欢迎仪式,都少不得。 “徒儿。” “前面的台子看见没。” “咱们朝阳阁的收徒大典,一点都不复杂。” “一会儿师父我先上去,你跟在后边。” “见了阁主,一定要叫他哥哥。” “他那个人啊,才五十多,生怕别人说他老。” “阁主姓祝,你千万别忘了。” “叫错名字的话,他会发飙的。” 嗯?这是什么癖好。 自己怕不是掉进贼窝了。 师父师父不靠谱,阁主也是个蛇精病。 啧,真是你我本无缘,全靠你有钱。 一路行至高台顶端,林昭终于见到了那位口味独特的阁主。 这打扮,这样貌,东方不败? “阁主,这便是修然在外收的徒弟,林昭月。” “昭月拜见阁……祝哥哥……” 这三个字出口,如有千斤之重。 林昭觉得,今日的事,一定会在日后,成为她的黑历史。 洗不白的那种。 “真乖,不必那么见外。” “站到我身边来。” 对方一脸满意,无比热情。 只是,他的声音好柔啊,完全不像一个男子该有的。 难不成是发育太晚,错过了变声期? 不对,仔细观察一下,这位没有喉结啊。 细腻的皮肤,身上的馨香,略微隆起的胸口,总不会是胸大肌。 第135章 获得认可 祝这个姓。 总会让林昭想起早年的be美学。 看着阁主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 “那个……这个……咳咳,祝哥哥。” “学生梁山……额,不是。” “弟子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掩饰性的干咳几声,趁着文修然不注意,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对着身旁的人,悄声道。 “你问便是。” “身为阁主,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她声声祝哥哥的诱惑下,祝瑾瑜早已迷失其中。 这样可爱的小弟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您……是女子。” “嗯?” “你怎么知道?” 一脸震惊的后撤两步,祝瑾瑜脸上的不可置信,将林昭打了个措手不及。 啥呀? 感情这还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你在朝阳阁这么多年,先扮失败的男装大佬,再扮失败的女装大佬,不累吗? “嘘。” “此时不宜多言。” 待她整理好措辞,想要开口的时候,祝瑾瑜却一脸高深莫测的阻止了她。 “文师叔。” “您这弟子仪表堂堂、英姿飒爽。” “又知书达理,我甚欢喜。” “眼缘这一关,我做主,允她过了。” “如此,理应即刻举行收徒仪式。” 文修然急不可耐的道。 恨不得亲自喊话,将林昭昭告天下。 祝瑾瑜却是比他还急。 筹备典礼用了那么长时间,她等的花儿都谢了。 赶紧结束,吃完散伙。 示意他稍安勿躁,祝瑾瑜转身,大声说道。 “诸位。” “今日,修然师叔归来,带回他的亲传弟子。” “恰逢黄道吉日,六六大顺。” “吾以第三十三代阁主的身份,允诺三十二代弟子文修然,收徒昭月。” “从今往后,你需恪守门规,不为祸,不做乱。” “怀以仁心,用你所学造福一方。” “此乃你的身份玉碟,已登记在册,务必妥善保存。” 象征性的说了几句,朝阳阁收徒虽然严苛,然收徒仪式,却并不繁琐。 如此简单的大典,真是让林昭开眼。 从始至终,她仅仅只是拿到了一块牌子,一句话没说,一件事没做。 华丽中又透露着质朴的宗门,大概只有朝阳阁一个了。 高台上,有一面被红绸遮住的铜镜。 伫立在此,无比显眼。 随着祝瑾瑜的话音落下,耀眼的金光,忽然从天而降。 红绸瞬间掉落,照在镜面。 通过微妙的角度,折射到了林昭身上。 这下真的要晃瞎了,林昭不适的眯了眯眼。 片刻后,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自她背后显现。 叫声清脆,百鸟环绕。 哇塞,这3d特效做的,好炫酷。 甩了甩燃烧着焰火的尾羽,凤凰转而分为两半。 一道钻入了林昭体内,附在她的衣服上。 而另一道,则是进入了手上握着的玉碟中。 此刻那玉碟,隐隐镌刻流光。 与方才不起眼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碟。 是我不识抬举了,之前还嫌它丑来着。 这大抵,是林昭见过的最恢宏的场面了。 “弟子文修然,谢阁主赐福。” 难为老头一大把岁数,还要给比他小一辈的人行礼。 林昭回过神来,连忙附和。 “弟子定会谨遵门主教诲,好好研习灵膳一道。” “谢阁主赐福。” “好!” “开宴。” 仪式结束,就到了收徒大典最为精彩的一幕。 弟子们暂时压住好奇的心思,纷纷掏出备下的食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徒儿,你且在此好好看着。” 叮嘱林昭一句,文修然的精神仍然紧绷。 虽说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但他还是会生出些不实感。 趁着他们热火朝天,专心致志的制作佳肴。 祝瑾瑜挪到林昭身旁,呆萌呆萌的问道。 “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这个…… 当然是用眼看出来的啊。 “阁主吐气如兰,冰肌玉骨,胸……” “总之,这样的扮相,是很难骗到人的。” 除了某些不需要带脑子看的电视剧外。 “真有那么明显吗?” 祝瑾瑜有些沮丧,看样子,她还以为她藏的很好呢。 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她一下。 “我决定了。” “既然你发现了我的身份,那我俩不如结拜。” 略微思索几秒,祝瑾瑜憋出一个看似无敌的大招。 噗! 你想了半天,原来不是在想怎样提升自己的伪装吗? “这不好。” 咱俩认识的时间,甚至还没有我和老头长。 再说我的辈分,本就和你平级。 要是和你结拜,我的天哪! 最牛师叔,非我莫属! 林昭一点都不心动,但她还是想到了别的问题。 比如,彼此间的辈分,到底怎么称呼。 作为一个连三姑六姨都认不清的社恐,这些复杂的关系,确实难倒了林昭。 请不要随意叠加buff好吗? “没事,你不必跟我客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文修然,都属于一意孤行,自说自话的人,她俩才应该是师徒好吗? “且慢。” “阁主若是担心我说出你的秘密,咱俩可以做个交换。” 随随便便跟人结拜,林昭觉得不行。 哪有正经弟子刚入门就和阁主结拜的,少走五十年弯路是吗? “有道理。” “但我就是想和你结拜。” “你这么聪明的弟子,我们朝阳阁实在稀缺啊。” 这话说的,难道你们,不,我们朝阳阁都是些傻子不成? “如此,我同意结拜。” “从此刻开始,你便是我的姐姐了。” 既然跟她讲理她不听,林昭只好换个方式说服她。 “但我俩的身份,暂时不要让旁人知晓,可行?” “也好,姐姐心情高兴,就依妹妹所言。” 此言正合我意。 祝瑾瑜得逞的笑了笑。 她是真的不缺妹妹,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宣扬。 “妹妹,你可知刚才那道光,是所有灵膳师的传承汇集一体。” “凤凰更是朝阳阁的老祖所化。” “经此一遭,你才能被外界认可。” “为了让灵膳师对自己的实力有所了解,我们特意制定了不同的考核,共分九级。” “本来呢,一级膳师也是需要统考的。” “但鉴于你的辈分,和咱俩的关系,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文师叔收徒一事,一直是朝阳阁上上下下的难题。” “他不在门内,我都吃不到好吃的,额,都没人能指点我的修炼方式了。” 林昭月的出现,简直救了她的命啊。 对于靠嘴馋当上阁主的祝瑾瑜来说,吃,实在太重要了! 第136章 吃货天堂 而有关这一点,林昭亦是认可的很。 此地简直是吃货的天堂。 瞧瞧这一道道山珍海味,珍馐佳酿,堪比满汉全席。 我怕不是在做梦。 她俩说会儿话的功夫,弟子们的菜肴便全部烹饪完毕,置于桌上,那场面,相当震撼。 吞了吞口水,林昭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背。 嗷,好疼! “徒儿,来看看为师为你做了什么。” “你我结缘于馄饨,今日老于又送了一条鱼来。” “师父我就简单的选了些配料,做了这碗鱼鲜。” “尝尝。” 下了高台,林昭才发现,现场的案板至少有千数以上。 虽然目前还没站满,大概只有一半多些。 但想来,以后总能看见千人共同烹饪的名场面。 想想都壮观。 鱼鲜?名字挺简单,外表也不算特别。 很难想象这玩意出自灵膳大师之手。 看众人皆是一脸期待的样子,想必这第一道,必须由身为师父的文修然开场。 平平无奇的碗里,装着一条条锦鲤,身上金红交织,晃动间栩栩如生。 要想把馄饨做成这样,没个几十年经验,肯定不行。 汤头闻着比上次更鲜,微微奶白。 轻轻呡了一口,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似乎取自几种蔬菜浓缩而成,味道先苦后甘,没有半点鱼腥。 用筷子夹住一个圆嘟嘟,看着最讨喜的,浅浅咬住。 汁水透过入口即化的薄皮流在舌尖。 有些烫,味道却堪称一绝。 “如何?” 文修然紧张的看着她。 徒儿这是第二次品尝自己的手艺了。 食材越高级,对人的修为越有要求。 尽管文修然对烹饪已然轻车熟路,但这般场合下,他自是希望呈现给林昭,最完美的作品。 “甚好。” “师父技艺高超,徒儿拜服。” 馅料白里透红,些许绿色,点缀其中。 混合着汤水,再吃一个。 如交响乐般奇妙融合的味道在口中反复。 回味无穷。 一旁的祝瑾瑜,早已跃跃欲试。 可惜,这碗鱼鲜,用尽了于玄送的那条鱼最精华的部分。 旁人分得的,完全是不同部位,肯定不会有这碗好吃。 就算如此,她也立刻仗着阁主的身份,霸占了一碗。 待其它人反应过来,除去文修然自己那份,就只剩下一个名额了。 弟子争先恐后的涌来。 杨熙云和于玄多年默契,仅仅对视一眼,便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分工合作,一人一半。 哪有小辈什么事。 为了促进灵膳事业的发展,朝阳阁是不限制年龄辈分的。 谁都可以任意品尝旁人的手艺。 无论那人是阁主或师叔。 但有一点,下手要快。 手慢无,没人同情。 “哎呀,师父好狡猾。” “师祖怎么这样!” 几个离的近的弟子暗中抱怨道。 不过片刻,又把目光重新放回林昭身上。 既然吃不到,倒不如好好瞧瞧这位新来的师叔。 一碗混沌,总共十个,玲珑小巧。 就算全部吃下,林昭也不觉得撑的慌。 “开宴!” 祝瑾瑜见状,咽下嘴里的残羹,高声喊道。 凭林昭一人,如何尝的了这么多。 本就是一场大型宴会,当然要所有人一起吃才热闹。 互相品尝灵膳,彼此之间,以见解,拉近情感。 如此欢乐的氛围,一直持续了三天。 哦,别误会,宴席第一天就结束了。 但林昭给人带来的新鲜感,却始终没有结束。 朝阳阁真的很友善,还很有钱。 在这里,林昭的每一顿饭,就没有重样的。 每个人都想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 一时间,她忽然从一个普通的剑修,变成了美食鉴赏家。 靠着出乎意料的热情,她很快和弟子们打成一片。 搜刮来了许多非常有用的信息。 比如,阁主的女子身份,其实每个女弟子都知道。 故此,阁主的妹妹,是一块板砖砸下去,十个人里十一个都是,一点也不稀奇。 刚开始,的确有人天真的以为,这个身份,能给自己带来便利。 结果呢,非但没有好处,还得送她东西。 好狡猾,这家伙分明钓鱼执法。 朝阳阁的房间很大。 每一间,都跟皇宫里的大殿似的。 个个内有乾坤,诸多阵法同时加持,对修行大有裨益。 在这里住着的日子虽短,却足以令人乐不思蜀。 如果可以,林昭都不想回青云门了。 女弟子们每天聚在一块,友好的唠嗑,聊聊时尚,说说八卦。 没有嘲笑,也没有排挤。 啧,真的不想走啊! “师父,徒儿该离开了。” 结束了为期三日的授课,尽管再怎么不舍,林昭还是毅然决然地向文修然,正式辞行。 总不能为了这点安乐,错过秘境之旅。 虽说就这么躲在这里,不再插手男女主的感情。 剧情线一过,这命就保住了。 但那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林昭月无错,自然不能逃避。 “哎呀……” “徒儿呀,为师舍不得你啊。” “为师都没把自己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你呢。” “为师也还没尝过徒儿亲手做的菜。” “唔啊。” 文修然直接开嚎,老泪纵横。 林昭早就预判到他的操作,伞都备好了。 “师父,徒儿到底还要顾着自己的修为。” “师父总不想别人提到你的时候,说你有个废物徒弟。” “你走。” 说变就变的速度,也太无情了。 所以你到底是舍不得我,还是我的弟子之名啊。 “呜呜呜,徒儿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其实门内有很多弟子,都在外面身兼数职。 表面上的七百多名,实则仅有五六百罢了。 在收获了一波各路人马的临别祝福后,林昭踏上自己的仙梭。 由于朝阳阁地处偏僻,若是不乘坐仙梭的话,用腿走,把林昭溜细了也走不出去。 “徒儿,我会想你的。” 带着万般不舍,文修然对她挥了挥手。 眼见她的仙梭愈来愈远,肉眼可见的高兴,瞬间浮现。 没了徒弟的牵挂,他又可以出去浪了。 不同的是,这次,他能随时回宗。 反正也无事,不如跟着林昭去看看那劳什子秘境。 听说之前,邪宗在那屠了不少正道弟子,身为师父,当然要为徒弟保驾护航! 第137章 出发秘境 仙梭之旅,一路悠哉。 离开青云门,方觉天地广阔。 无怪小说的剧情力量那般强大,只因林昭月,始终将自己困在一隅,如井底之蛙,安分守己。 修仙也好,修剑也罢。 若不向往自由,只执着于眼前,如何勘破大道? 静下心来,身旁的风声都变得轻柔。 长剑出鞘,林昭似有领悟。 灵膳,可不只是用来饱腹的。 身体内的灵气早已积累到极点,爆发,突破,就在一瞬间。 反复练习着仙云剑法第四式,她的剑招越来越连贯。 束缚着身心的关卡,悄然破碎。 吐纳几次,金丹境成。 “呼。” 缓缓停下动作,修为的提升,让林昭对这次秘境之行,有了更大的把握。 金丹和筑基圆满的差距,还是蛮多的。 更充盈的力量,更凝聚的剑意,以及体内正常大小的灵露。 实在泰裤辣! 时间在她的顿悟中,飞速流逝。 直到林昭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马上就要错过出发的时间了,这怎么能行! 忍痛开启加速阵法,脸被迎面而来的风,狠狠地抽了几个逼兜。 衣袍被吹的簌簌作响,她紧赶慢赶,总算在队伍出发前,回到了宗门。 “呼呼呼呼。” 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掏出帕子,擦了擦汗。 不是只有十个人出发吗?这些人是来围观的? 出去与回来的心境,截然不同。 此次朝阳阁之行,收获颇丰。 光是见面礼,就让她感受到了人与人的差距。 更别提文修然为她备下的那些好物。 听说她要参加秘境,老头丝毫不含糊。 大手一挥,直接将储物袋里所有能防身的灵器,都倒了出来。 一个房间装不下的那种,也只是他收藏的冰山一角。 林昭真的很怀疑,朝阳阁不是做饭的厨子,而是抢劫的大师。 摸了摸袖子里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如今修为有了,灵器也有了。 什么秘境之旅,分明是公费旅游。 哈哈哈哈。 “师妹,快来。” 眼尖的纪云青瞥见她还在乱逛,赶忙将她领入队伍中。 “师妹,你今日的装束蛮特别的。” 离颜吩咐完其他弟子需要注意的事项,总算空出身来,与他们汇合。 根据手下呈报的可靠消息,林昭月四天前出了青云门,去往流云。 在荣宝斋停留一阵后,跟着一名老者上了仙舟,自此再也没露过面。 离颜怀疑,她很可能是被司渊派出,和别的宗门大人物,暗中接头去了。 不管猜测的真假,总得试探一番才行。 “没有啦。” 今日的打扮,和平常哪有什么分别。 不过是师侄们帮她参考了一下,如何在一众弟子中,既显眼,又低调。 “呵,如果师姐没看错的话,你头上的玉兰发簪,材质上乘,雕工细致,怕是出自名家之手。” 衣裳材质都变了,那根至少要数十灵石的发簪,哪里是普通弟子舍得消费的? 林昭的经济水平,离颜有所耳闻。 她根本不可能在打扮上下这么多功夫。 除非,是有人送她。 “嗯?” 本少女心中除了修炼什么都没有。 你现在告诉我,这跟簪子值那么多? 我还哪里敢戴。 “怎么可能。” “师妹哪有那么多灵石,去买名家雕刻的簪子” “秘境之旅在即,昭月只考虑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师姐和师兄,去过秘境数次,应是很有经验。” “不知能否传授些,让师妹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林昭机智的转移话题。 既能将这事带过,又能白嫖一波经验。 就看他二人,愿不愿意分享了。 小说中有关秘境的记载,以女主为主要视角展开。 她的修为和自己,可不是一个境界的。 何况人家有光环,又无比聪明的隐藏身份,混入了正道中。 没什么敌人,只需应付秘境里的妖兽。 但我不一样。 身旁的白晴虎视眈眈,似乎打算和自己死磕到底。 虽说凌隐峰加她,一共就俩人,但对付自己,还不是绰绰有余。 在她的死盯下,保住性命还不够,林昭打算主动出击。 女主本性不坏,跟她讲道理,应该讲的通。 咱就是说,我一个女配,为啥和你过不去呢? 是因为男主。 现在我不觊觎男主了,你还有什么搞死我的理由? 何况司渊根本不自爱。 和林昭月说那啥就那啥了。 我还无语呢。 “哈哈哈。” “时间长的很。” “等上了仙舟,我同你慢慢讲。” 看来自己的猜想,至少有一半正确。 她不说,离颜也没法问。 至于经验吗,分享一下,不是不行。 接人的仙舟,要一站站停。 她有的是时间,和林昭培养感情。 总不能让少主觉得,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还没有完成她吩咐的任务。 其实,任务是有点进展的。 林昭月在某些时刻,会跟她说些体己话。 尽管讲的都是自己不需要的消息,但离颜,总会演出孜孜不倦的神情。 有时,她也好奇。 林昭月的脑袋里,到底哪来的那些新奇故事。 不仅吸引了自己,就连少主,都饶有兴致。 她真是个怪人。 “好啊,好啊。” 时间长吗?仙舟的速度应该很快的。 虽然满腹疑问,但她才不会傻到,问出这种问题。 “仙舟来了!” 随着一个弟子没见识的喊声。 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缓缓降落的阴影上。 这艘仙舟看着,好寒酸啊。 瘪了瘪嘴,林昭可不敢把这话,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 不过,她的心里,总算平衡不少。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被朝阳阁的土豪风格震惊。 其它宗门,甚至比不上人家的一根手指头。 “上船。” 待仙舟彻底停靠,一直没见人影的司渊总算出现。 除了林昭外,今年的黑马弟子,还有两位。 果然,只要有机会,人人都能逆袭。 跟着大家,一步接一步的上船,整体氛围,好似小学生出游。 扭动脖子的瞬间,竟与司渊对上了眼。 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的情绪,林昭今日的打扮,简直令人惊艳。 司渊怔愣一秒,怕她发现自己的想法。随即撇开视线。 他好奇怪哦。 难不成,男主已经预知到女主要出现,想和自己早早撇清关系? 也不是不行。 仙舟上面,已经聚集了好几个门派。 各式各样的队伍,各种各类的性格。 瞧的人眼花缭乱。 那个全是女子的宗门,会是着名的合欢宗吗? 嗯……应该不会。 合欢宗算什么正派。 大抵是跟峨眉差不多的存在。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等会儿回房,找师姐普及一下就是。 世上只有她对自己最有耐心。 她人咋那么好嘞? “司峰主,好久不见。” “云青师兄……” “离颜师姐……” 青云门的人一上船,便立刻开启了久违的寒暄模式。 林昭躲在一旁,冷眼瞧着他们的热闹。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突然,一旁的女子天团中,一位颇有气质的长腿姐姐,向着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第138章 留给官配 “这位妹妹看着眼生,第一次来。” “有何不懂的,可以问我。” “姐姐最喜欢你这种……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一阵香气随风飘入鼻中,十分好闻,似是数种花瓣凝聚而成。 主调乃玫瑰,清冷又勾人。 随着她的面容贴近,林昭越发觉得头晕。 言语间满是诱惑,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回应。 “姐姐,你是在叫我吗?” 身旁一人上前接话道。 她这一插嘴,混沌的头脑瞬间清明。 眼底带上一丝审视,这女的绝对有问题! “呵。” “妹妹,我没有在叫你。” “不过,你生的如此漂亮,姐姐陪你玩会儿,也并无不可。” 女子娇笑着,就要揽上她的肩头。 纪云青正和众人谈笑风生,根本无暇顾及此处。 白晴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林昭本不欲多管闲事,但这才刚上仙舟,若是让她把人就这么带走,别的宗门怎么想。 “姑娘且慢。” “我虽是新人,却也懂得同舟共济的道理。” “今日,我俩不交朋友。” 上前一步,挡在那名被她诱惑的弟子身前。 语气不卑不亢,完全不愿得罪人。 “哈哈哈哈。” “这位妹妹实在有趣。” “难怪竹卿会对你格外上心。” 嗯?什么意思? 你和温竹卿有关系? 林昭怔愣一瞬,猛然回头,却并未瞧见他的身影。 “姐姐我啊,姓魏名依。” “魏宁,乃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对方笑着,做了一段自我介绍。 林昭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她是魏师兄的姐姐啊,我说眉眼间怎么有点熟悉。 不过,我和魏师兄的关系,仅限于交易,你找上我,是什么意思? “这位道友的定力太差,姐姐劝你,多多修炼道心。” “否则入了秘境,诱惑千变万化,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她微微眨眼,那人这才清醒过来。 好心提醒一句,魏依又转头,看向林昭。 “至于林姑娘你,实力不高,还是收起那些多余的同情心。” “闲事莫理。” 呵。 她要不是和我一个宗的,谁会乐意管啊。 “师姐怕是误会了,我和温竹卿并不熟识。” “何来上心一说。” 没有接她的话,反而主动澄清她的上一句。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你该找的人。 别来烦我。 “是吗?” 看来这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 魏依好笑的摇了摇头。 弟弟的醋意未免太大了些。 被他重点关注的“情敌”,其实和竹卿清清白白。 魏依阅人无数,自是能瞧出她没有撒谎。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人家都发话了,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讨人嫌。 令她费解的是,林昭明明中了她的迷香,为何清醒的那么快。 今年的秘境之行,果然有趣。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找事的人都走了,温竹卿这才珊珊来迟。 话里话外,似乎对刚才一幕,毫不知情。 “没有。” 林昭不想跟他牵扯太多,故意轻飘飘的揭过。 “师妹,走,师姐带你去看看房间。” 那边离颜顶着僵硬的笑,万般不愿的同人虚与委蛇。 总算让她找到机会脱身。 本来安排房间的事,应该由司渊来做。 但这次行动,男多女少,女子间互相照应,理所应当。 林昭想了想,决定选边上那间。 靠着离颜,远离白晴,完美。 “师妹的选择,甚好。” “那间屋子靠角落,窗外的风景极佳。” 如此,住处就算敲定下来了。 各回各屋,两人皆是心事重重。 运转寒灵道韵,林昭抓紧每分每秒,力求尽快巩固境界。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 “师兄?” 隔着门,她根本看不清外面是谁。 轻声问了一句,得到的却是一片死寂。 咋回事啊? 修真界,也有独居不安全一说? 信不信我放麒麒咬你。 哦,对了,它还在休眠。 都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小心翼翼的挪到门边,她又喊了一声。 “师姐?” 依旧无人应答,林昭暗自伸手,抽出赤峰。 没错,她这种起名废,能想到这个简单又省事的名字,已算幸运。 不过,林昭还是更喜欢叫它冰红茶。 没有主动推门,生怕外面站着什么心怀不轨之徒。 电梯惊魂知道不,老可怕了。 等了半晌,手都举酸了,也没得外面半点反应。 更诡异了好吗,你脑壳有包? 敲门不说话? “是我。” 直到她失去耐心,就要放弃的时候,外面的人终于小声咕哝一句。 虽然微弱,却也没逃过林昭的耳朵。 “师尊?” 稍微松懈警惕,尽管知道无人敢冒充司渊,仍是不得不防。 缓缓推开门,林昭反手握剑,蓄势待发。 入眼是司渊潮红的面色,神情略带恍惚,一看就不正常。 啥情况啊? “昭昭,我……” 似乎强撑到此,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眼一闭,又要往她身上倒。 我天! 女主还不知道在哪暗中观察呢,使不得使不得。 正想赶紧叫纪云青和离颜出来,却发现他们房门紧闭,似乎不在屋内。 惨了惨了,照顾男主的事,怎么又要落到我头上。 上次没有外人盯着也就罢了,现在…… 内侧的门嘎吱一声打开,白晴倚着门框,目光不善。 “哎呀,司师叔这是怎么了?” “看着好生不适,莫不是中了毒?” 幸灾乐祸,在所难免。 林昭没有搭理她,这次秘境之旅,十分重要。 若是司渊出了什么事,谁都好不了。 把他扶起,慢慢带回他自己的房间。 来时听师姐指明,每个宗门的领队,必须住在头间。 以确保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明明看着挺高的大个,却比上次抱他的时候,又轻了不少。 这伤养的,咋还越来越瘦呢? 身体的温度有些虚高,林昭猜测,他可能是发烧了。 具体原因不明,不对症的话,她也不敢胡乱用药。 若说把他一人丢在这,去搬救兵……他这个样子,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扯不扯啊,这种活,不是应该留给官配吗? 第139章 物理降温 罢了,再耽搁下去,这人非烧糊涂不可。 放下那些瞻前顾后,林昭虽不会医,却有些常识。 药呢,肯定不能随便吃。 他身体本就弱,若是再吃出什么毛病来,她上哪赔给女主一个似他这般,除了感情,几乎完美的男主。 哎呀,可愁死我了。 还好林昭是冰系,化学疗法不行,物理降温总没问题。 就算不通法术,也能随手凝出两块冰。 直接给他放身上的话,冻坏了怎么办? 嗯…… 做贼心虚的望了望外面,林昭上手,快速褪掉他的外袍和鞋子。 用手帕包着碎冰,置于手脚额头。 给他制造一个凉快的氛围,再辅以灵力。折腾了半晌,这人总算退了烧。 脸颊还有些微红,但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在此过程中,她不可避免要做些以手试温的亲密动作。 关门不行,半掩门也不行。 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她全程将门大敞大开。 反正这片都是青云门的弟子,少有外人经过。 自己又是为了救人,女主应该不会连这点醋都吃……。 先不说旁人如何想,瞧着她的胡乱动作,白晴这个头号黑粉,肯定要第一个嘲讽。 “林昭月,你可真冒失。” “瞧不出个所以然,在这瞎胡闹。” “我看你啊,就是想占司师叔的便宜。” 天地良心,我干嘛占他便宜?还当着你……们的面?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信口雌黄也要有个限度。 “师姐有空,还不如帮师妹照顾一下师叔。” “什么力都不出,只会说风凉话。” “师姐,这便是你爱慕一个人,应有的态度?” “难怪司师叔那么厌恶你。” 是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位壮士说的公道话,辣么动听? “而且,我要提醒师姐一句,若是领队出了什么事,别说去遗迹,你能不能活到下船,都是个问题。” “以前只当师姐人品不好,如今看来,脑子也不太好。” 能这么毒舌又犀利的,除了温竹卿,不会有旁人。 看来,我要对他改观了。 其实温竹卿,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此处的动向。 越看越得觉林昭与司渊,确有不妥之处。 在他们九昭,不论何种原因,女子在大庭广众下褪去男子的外衫,都是要对其负责的。 司师叔也是九昭人士,理应遵循此法。 不过,林昭心思单纯,怕是想不到这点。 温竹卿觉得,她的出发点虽好,终究过于莽撞。 “又是你。” “我果然没说错。”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你这个护花使者,就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出现。” “呵。” 白晴自讨没趣,懒得和他们斗嘴,冷笑一声,转身回房。 她这张嘴,要是说不了好话,干脆就捐了。 重心略微偏移几秒,又立刻回到司渊身上。 因为温竹卿,已然靠近。 将她从司渊身旁拨开,伸手搭上他的手腕。 温竹卿居然还会医术? 简直是宝藏男孩。 不,等等,这难不成是什么修仙界的必备技能? 神情逐渐凝重,司渊的脉象紊乱至极。 温竹卿从未见过有人有如此脉象,还能活蹦乱跳的存于人世。 古怪,实在古怪。 如此看来,林昭的处理方法,的确是眼下唯一有效的了。 不过,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问题。 重要之物,绝不会放在储物袋里。 手慢慢下移,温竹卿搜的仔细。 果然在腰间,摸到一个白色瓷瓶。 打开闻了闻,随即倒出一粒,粗暴的捏碎,撒进司渊唇间。 林昭见他如此手法……总觉其中,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 “师妹回房休息。” “师叔这儿,我来照顾就好。” 总不能让他俩独处,还是自己牺牲一下。 温竹卿如是说道。 “不行,他是我师父,哪有让你照顾的道理?” 于理不合啊。 “有何不可?” “都是同宗弟子。” “师叔出了问题,难不成我要置身事外吗?” 温竹卿笑了笑,对她的逻辑表示不解。 “不一样的。” “你当然可以照顾他,但我乃剑峰弟子,师父出了事,师兄师姐又不在。” “我若做甩手掌柜,岂不辜负师父大恩。” “别人该如何瞧我?” 你照顾你的,我照顾我的。 流言压死人。 何况还有白晴虎视眈眈,她巴不得抓住把柄,让司渊立刻厌弃自己。 “这样。” “我们一同在此守着。” “等云青师兄和离颜师姐回来,再另行安排。” 既然温竹卿愿意照顾人,又通医术,他俩一起留下便是。 万一有什么事,自己还能给他搭把手。 司渊真是奇怪,明明带了药,也不吃。 非要拖着病体找我。 我又不是医生,追着我做甚。 难不成,是什么古里古怪的设定? 男主一旦出事,只能和女主,或是戏份最多的女配待在一起? 嗯,很有可能。 这破小说,真害人。 “也好。” 有人看着,林昭就不必凑到司渊身前。 不时向外张望,期盼看到纪云青的身影。 温竹卿安静下来,倒也有种别样的气质。 本以为两人什么都不说,会很尴尬。 但不知为何,林昭在房间里,没有一点不自在。 和他相处很舒服,林昭也说不明白为什么。 许是因为他是水灵根,本身也似水般柔和。 虽然有时候,觉得他有些轻浮。 可实际上,人还是蛮不错的。 “师弟,你和惊雷殿的师兄谈的如何?” “不妥。” “今年的形势,比我想象中还要严峻。” “师兄早已找到了盟友,不想同我们联手。” “师姐那边呢?” “百花谷的师妹倒是同意了。” “但我觉得,她们并非真心。” “自从邪修一事发生后,咱们这些小门小派,已不再像以往那般团结。” 等了三四个时辰,林昭总算听见了救星的声音。 两人正在讨论结盟一事,皆是愁眉不展。 见司渊的房门大开,忽然噤声,快速靠近。 “师父!” “咦,温师弟?” 一入门,纪云青率先看到了床边的人影。 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很快移开视线。 “师妹,师父这是怎么了?” 没有着急上前查看,瞧师妹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方知司渊并无大碍。 离颜的心思就比较简单了,这么多人在,不得表演一番? 匆匆上前,同温竹卿对视一眼,酝酿好情绪,这才开口道。 “温师弟,师父情况如何?” “尚可。” “多亏林师妹及时发现并救治,不然的话……” “那就好。” “辛苦温师弟了。” 对他行了谢礼,离颜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司渊,眸中满是嫌弃,真希望他再也醒不过来。 第140章 梦中警示 虚伪的客套过后,离颜和纪云青,将两人换了下来。 有他们在,林昭自是安心的很,伸了个懒腰,主动把温竹卿送回房间。 虽然就几步路,但人家替自己照顾师父,心意还是得表达一下的。 “师妹也回房。” “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去外面看看风景。” 温竹卿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他继续道。 “只是,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这船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友善的。” “师妹修为不高,人又纯良。” “难保他们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特别是司师叔现在的情况。” 好意叮嘱她几句,隔墙有耳,这话说不准会传给谁。 温竹卿知道,暗中盯着青云门的人,也许已经逼近。 仙舟上的风景非常漂亮,若是不好好欣赏,下回,还不知有没有机会。 正因如此,才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该林昭知道的事,他总得说。 “多谢师兄提醒。” “昭月明白了。” 非必要不出门呗。 本来还想问师姐一些事,但眼下,司渊成了这副模样,根本没人顾得上她。 关键时刻,温竹卿伸出援手,又告知这些,林昭心里,实在感激。 幸亏她早已备好口粮,不出房门,绝非难事。 回到自己房间,她关门锁窗,一气呵成。 哎呀,这么一折腾,肚子还真有几分饿了。 等等,我不是已经辟谷了吗? 错觉,都是错觉。 但…… 掏出储物袋中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美味。 深吸一口气,哎呦,这香得嘞。 灵膳又不是因为饿才吃,而是为了修炼。 两个师父的快乐,谁懂啊。 文修然什么都想好了。 出门在外,不便做饭? 没关系,现成的食品一大堆,装进乾坤袋里,永远像刚出锅的一样。 别说,还真有点想那老头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阿嚏。” 摸了摸发痒的鼻头,一直跟在他们仙舟后面的文修然,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徒儿,想我了?” “嘿嘿嘿。” 带着几分憨笑,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整个人顿时干劲满满。 “冲啊!嗷!”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虽然享受到了好处,却也需要在两个方面,付出相应的努力才行。 作为一个学渣,林昭实在头疼。 算了,不想那些。 “哇。” 鲜肉包子,看着就好吃。 啊呜。 一口咬下去,面皮厚实充满弹性。 内里的馅鲜美多汁,放在储物袋里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影响它的口感。 热吃冷吃都一样。 说起来,自己的冰可以制冷,却不能加热。 第二灵根怎么就是个土呢? 含泪怒吃五个大包,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她觉得自己真吃不下了。 也不知还有多少路程,只知仙舟走走停停。 林昭和离颜,纪云青几次轮换,终于在第四日,迎来了司渊的苏醒。 他这一觉,睡得比上次短些,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便突破了境界。 你看看,人比人,拿啥比? 人家男主不仅可以因祸得福,甚至因为身处仙舟,靠着房间里的阵法,悄无声息的进行了一次巨大的升级。 从此以后,就是大乘期的修士了。 大乘期,我得修多久? 司渊啊,难怪你和林昭月不合适。 你看看你这修炼速度,我就是从出生开始修炼,赶不赶得上。 等下,女主呢? 这个时候她会不在? …… 记忆开始逐渐模糊,过去的场景不停涌现。 司渊站在船边,望着外面如水夜色,思绪万千。 不知为何,越靠近秘境,他的头脑越混沌。 之前昏迷时刻,在他眼里,不过瞬间。 两道身影,交替着出现,扰乱他的思绪。 另有一道空灵的声音,存于脑海。 警告他不该对旁人动心。 他的命运早已定下,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如果他一意孤行,这个世界将会遭受巨大危机。 甚至毁灭。 而他和他在意的人,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开始,司渊以为自己心魔未除,趁势袭来。 直到它提起昭昭。 说起她,那声音便冒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 见他不懂,它只好说他的命定之人,即将与他重逢。 而司渊之所以这么多年,修为再难精进,也是因着它的桎梏。 唯有按照原来的轨迹,除掉所有意外,日后,他自会得道飞升。 司渊能有如今的修为,离不开他无比坚定的道心,岂会轻易相信它所说? 可每当他反驳,就会有一部分微弱的记忆,在脑中觉醒。 那些早已遗忘了的曾经,在凡间生活,进入青云门前的人或事,被通通想起。 它说,吾乃天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如果他不及早回归正途,它便亲自出手,灭杀昭昭。 “呵!” “世上哪有你这等荒唐的天?” “我绝不会屈从与你。” 难以言说的愤怒,从他的心口爆发。 而就在那一霎那,一直以来的困顿,突然烟消云散。 睁眼醒来,仿若新生。 那到底是梦,还是心魔?亦或如它自己所说,它是天? 一贯剔透的心思,此刻也没能帮上忙。 冥冥中,好像有股力量在指引自己。 司渊却分不清好与坏。 只知现在的林昭,一颦一笑,动人心扉。 她说的话,更是如同至理名言,让他数次动摇。 如果真有命定之人,司渊虽不能确信,此人到底是谁。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即使未来千难万险,他都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努力修炼的意义,从前为众生,如今为自己。 想通其中弯弯绕绕,司渊终于腼腆一笑,如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昙花。 珍贵,安宁。 惹的暗中身影,不住窥探。 “奇怪?” 那人轻咦一声,抚上胸口,杂乱的心,猛烈跳动。 从前种种,好似忽然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林昭月……” 想起白日听到的消息,压下那股陌生的触动。 忍不住勾起嘴角,此次秘境之行,或许能让自己,光明正大的会会故人? “司渊啊司渊。” “如今你心中,可还有我的位置?” 第141章 到达秘境 又是几日过去,凑齐了所有该接的门派,灵舟总算快马加鞭。 仿佛要把前面耽误的时间,全部补回来。 行程按下了加速键,也就意味着她们离终点,已然不远。 不停刷好感换来的成效,也在逐步体现。 这些天,稍微有点空闲,林昭就会去找离颜,请教那些缺少了的常识。 毕竟,她是第一次去秘境,有什么不懂的,理所应当。 完全不必掩饰,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的感觉,实在太爽。 恶补了一番基础,林昭大致梳理出几个要点。 当年邪宗屠杀正道弟子一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他们的意图,只是为了接女主回宗。 故而下手时,有失偏颇。 导致一些奇怪的连锁反应,持续到了今天。 就比如,一艘仙舟上,大概有十几个门派。 虽然都不出彩,可彼此之间,总有个强弱之分。 青云门不温不火,中等偏上。 对于一个男女主同时存在的宗门来说,有点不科学。 不过有关这点,林昭翻遍了所有记忆,也没有发现更多的描述,好像凭空缺失了一部分般。 不仅如此,小说的剧情和现在实际发生的,有很大出入。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林昭也说不清楚。 当时情况,离颜怕是有所隐瞒,究竟何为真相,已不可追寻。 但从她的描述中,可以得知。 邪宗主力进攻的重点,主要是青云门。 其他宗门虽然受到了波及,但并没有多惨重。 因此,大家都认为,邪宗在针对青云门。 而他们,只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尽管并无证据,然三人成虎。 不知不觉间,偏见悄然滋生。 那日离颜和纪云青出门,便是为了拉拢旁人,结为同盟。 起到在秘境中互相照应的作用。 往年勉强还有几个,但今年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门派愿意。 情势严峻,就算是离颜提起此事,都一脸凝重。 想来,事情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过林昭却不这么认为,人少点,好行动。 特别是跟女主见面的事,自己和离颜,少不得要离队。 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看似得到了安全保障,实际却是各怀鬼胎。 林昭才不会相信他们。 人心不齐也就罢了,分宝物的时候,每个人都得插上一脚,不够累的。 何况,那些人的恶意,已经昭然若揭。 这点,司渊昏迷后,林昭便有所体会了。 暗中窥伺的视线,如豺狼虎豹,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幸好彼此制衡,有所顾忌。 生怕旁人渔翁得利,故而谁都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而林昭总结的第二点,便是此项。 其实从众人踏上仙舟那刻起,无形的竞争就已经开始了。 提前削减一些参与秘境的人,获得传承的几率会更大。 尤其是她们这些新面孔,更容易被人针对。 唉,我招谁惹谁了。 新人也未必有机会获得传承啊。 真正拿到传承的人你们不管,偏偏要来找我们麻烦。 一帮憨批! 要是能剧透,信不信我把小说拍你们脸上。 “师妹,今年秘境之旅,怕是不太平。” “你为人机敏,这些经验,不过是块敲门砖。” “人心最是可怕,但秘境里的妖兽,也要提防。” 离颜讲的尽心尽力,林昭也听得认认真真。 如果师姐……不是邪宗的卧底该多好。 “师妹记住了。” “不过师姐,你也要小心才是。” 房门忽然被敲响,纪云青的声音随之响起。 “师姐,马上就要到秘境了。” “师父唤我们集合。” “我知道了。” “师妹,走。” 无论多难多险,多刺激,总是要亲身经历,才能获得体会。 林昭心中难免激动,她终于要迈出改变剧情的第一步了吗?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结识了许多人,也曾单独面对很多生死时刻。 甚至掌握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未来。 林昭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巅峰,若说遗憾,暂时没有。 就连司渊与自己的感情,似乎也彻底划清了。 这样多好。 无论何种挑战,她都可以迎难而上。 跟随离颜来到外面,同司渊汇合。 入眼的风景真真漂亮,比祁云山还要美上许多。 果然,越美丽的地方就越可怕。 谁会想到,在这座深山中,到底埋葬了多少弟子的性命。 或许,早点让女主取走传承,也是一件好事。 宗门间不会再为传承厮杀,竞争力都会变小。 只是,女主存在的地方,应该也有邪宗的痕迹。 那些人,杀人不眨眼。 若是恰巧碰上,他们会不会给自己刷点蜂蜜,烤熟了蘸料吃? 唉,男主大乘期,女主元婴境。 自己呢,小金丹一枚。 你说这差距。 其实林昭月后来黑化,一路冲破阻碍,差点也能进入元婴。 女主那个时候,又因着某些原因,修为停滞。 两人的差距,应该不大……。 可她获得的传承,足够秒杀林昭月一百次。 巨大差距横在面前。 林昭月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人家的奇遇。 更别提要是没有自己干预,她会在被司渊一脚蹬开的时候,才堪堪觉醒。 等到那时,骨灰都凉凉了。 哦,我忘了,林昭月没有骨灰,甚至连个冢都没有。 哪有人愿意为她一个女配留下纪念呢? 生命真正的消逝,不是死亡,而是遗忘。 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林昭月的存在。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 唯一在意的师尊,也和女主一同飞升。 早把她的悲惨,抛到九霄云外。 心口忽的一滞,密密麻麻的酸痛袭来。 林昭月,是你在疼吗? “没关系。” “我会帮你的。” “就算所有人都遗忘你,还有我。” 林昭已经做出改变了。 即便她真的不能有个好结局,至少还有朋友。 没有亲人,可以养一群灵兽。 总会有生灵在某个角落,悄悄惦念她。 “前面便是秘境入口,各路精英,妖兽,都有可能成为你们的敌人。” “你们要相互照应,不得做出残害同门的行为。” “明白了吗?” 最后这一句,你干脆直接报白晴的身份证号得了! 第142章 分头行动 风水轮流转,如今看好戏的那个,不再是白晴,而是林昭。 望着某人忽然惨白的面色,不知是被戳中心思的慌乱,还是当众丢脸的羞恼? 不过,司渊的嘱咐纯属多余。 天高皇帝远,难得他不在,白晴若是不搞事,林昭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一百遍。 一路历经与各宗门汇合后,简短的寒暄。 司渊面上的浅浅微笑,林昭看着,总觉牵强。 脚步快些,路程不远,秘境入口,近在…… 嗯……虽然排的远了点,好歹也能瞅见个边边。 身为顶级宗门,又是东道主,上清宗的队伍,自是一马当先。 占据了最高的位置,领头长老理了理他那头剩的不多的秀发,大声喊道。 “诸位,很荣幸,今日能与各宗精英相聚于此。” “我是上清宗的长老,张傲。” “鉴于每年,都会有些新人到来,按照惯例,我要为大家讲解一番。” “此处,乃仙人遗迹,内有洞天。” “奇花异草,飞禽走兽,数不胜数。” “甚至,还有一位大能的传承,等待诸位发掘。” “若有弟子想尝试,可由师兄师姐带领前往。” “切记,不可大肆破坏。” “入了秘境,各路机遇,无论大小,皆属你一人所有。” “然风险极高,望诸位,守望相助,以和为贵。”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看似大度,希望大家和平共处,实际上呢,是在暗示弟子们尽情厮杀。 谁有本事,东西就是谁的。 这种狼性培养,不好。 话音落下,他立刻挥手。 身后弟子不发一言,直接上前。 这就是大宗门的好处。 论资排辈,人家一定在前头。 优先进入,就能比旁人获得更多的资源。 当然了,这并非唯一准则,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秘境每五年开放一次,供大家历练。 想必越是靠近入口的地方,东西就越稀少。 五年时间,哪能长出什么天材地宝? 上清宗的人,看着修为不高。 想必那些身外物,不是他们的目标。 获得传承,才是理想。 可惜,你们就没那个命,但他们好歹有点优势。 谁都不敢在秘境里劫杀他们的弟子。 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们完全有机会更换不同的人尝试。 其他宗门选的是精锐,人家却是车轮,概率自是要更大些。 提到这个,女主到底混在哪支队伍中呢? 林昭观察了一下周边,又看了一眼离颜。 她估计,应该不在附近。 慢慢跟随人群,走到入口。 梦幻的颜色,看着舒服极了。 踏入传送门的那刻,林昭心底,泛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好像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啊,不对。 准确的说,是在召唤……麒麒。 奇怪,师姐也不是从这儿把它带回来的。 何况它还在沉睡,为什么自己的感受,这般清晰? 脚下一软,林昭低头。 黑色的靴底,踩住了几颗东倒西歪的小草。 面前的草坪上,满是被践踏的痕迹。 嗯…… 这里是不是应该放个标语来着。 浓郁的灵气,充斥在每次呼吸。 这里和外界的差异,真的很大。 难怪这帮人要抢着进秘境。 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在这里修炼。 一个礼拜的时间,练气也能成筑基。 “师妹,当心。” 抬头东张西望的林昭,自是没有发现来自脚下的威胁。 差点跌进泥里。 还是身后的温竹卿扶了她一把,这才免于弄脏鞋子的危机。 他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我怎么不知道。 自从上次,温竹卿照顾了司渊后,他俩的关系,就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靠着温竹卿的死皮赖脸,现在,两人怎么也算朋友了。 “谢谢师兄。” “师妹真是见外。”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 “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你这样做,真伤我心啊。” 他无时无刻不在耍宝,林昭对此,已经彻底习惯了。 “师兄,别闹。” “这儿是秘境,不是外面。” “太过惹眼,会出大问题的。” 就比如之前那位魏依,最近两日,总是盯着自己和温竹卿。 弄的她浑身不自在。 好在刚才她瞧见,百花谷的人已经先走一步。 想必一时半会,没有再遇上的机会了。 “白师妹,莫师弟,你们要去哪儿?” 进了秘境,大家同属一个门派,若无要事,万万不能分开。 可白晴似乎不这么想。 直接带着另外一位体修,说走就走。 纪云青当然不能眼睁睁看他们离开。 “纪师兄,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和师兄要去什么地方,还轮不到你管。” “照顾好你的师妹便是。” 冷冷地瞥了一眼林昭,白晴回怼了纪云青一嘴,径直离去。 不给旁人半分脸面,乃她一贯作风。 可纪云青却生出几分不安。 进来前,司渊特意吩咐,叫他看好白晴。 如今她要分头行事,若说没有异心,怎能解释。 弟子的安危,白家的动态,两者只能选其一。 “师姐,麻烦你照顾师弟师妹,我得跟去看看,别让她出什么事。” 计划不如变化快,说好的守护,终要成为一句空话。 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迅速跟上白晴,他的修为比他们高出许多,除非他主动现身,否则不会被发现。 他们走的方向,瞧不出目的地,白晴不是第一年进秘境。 二人绝没有获得传承的可能。 所以,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哎……” 这什么人啊? 把这些累赘丢给我,自己躲清闲。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离颜不悦的蹙眉。 这下麻烦了。 自己可是要甩掉这些小鬼,去找少主汇合的。 进秘境前,少主给了她一枚特制玉简,说可以用这个,保持联络。 一身轻松的话,怎样都行。 可如今,如何合理脱身,变成了难题。 他们之中,若是一个都活不下来,司渊必会追究她的责任。 何况温竹卿的修为不低。 他们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自己总不能动手除掉他。 林昭月更是个大麻烦,就算她真的在司渊那里,无足轻重。 总还有几分旧情在。 唉。 “师姐,师兄定有要事,我们也赶快出发。” 温竹卿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好。” 这才刚开始,就已减员三名。 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怎样呢。 众人立即重新整队,排好阵型,向着传承的方向,缓缓前进。 第143章 突遭兽袭 “师妹,低头。”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乱了林昭的动作,迅速弯腰,一个滚动,长剑瞬间袭至身前。 劲风擦过头顶,殷红的血液自树上滴落。 来不及思考太多,她手脚并用,直接一个蛙跳逃离,生怕那些血落在身上。 妖兽的鼻子,永远比人灵敏。 沾染腥气带来的后果,林昭承受不起。 虽然落地的姿势有些不雅,但这种时候,没人会嘲笑她。 “不错嘛师妹,我俩如此配合,可算心有灵犀?” 离颜收剑,松了口气的同时,还不忘调侃一句。 看来,林昭月是真的有将自己所说,全部记下。 在这秘境中,嗜血的生物,实在太多。 她可不想为了护着他们这些人,把自己搞的筋疲力尽。 “呼。” 惊魂未定的喘息一秒,林昭起身,拍了拍弄脏的衣袍。 惋惜的望着树下的草药,经此一遭,这东西,就算废了。 幸好,本就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只是林昭恰巧认出,此药可以用于烹饪,想摘来练手罢了。 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 “当然。” “我与师姐关系最好,自是默契。” 不忘回应离颜一句,林昭定睛一瞧。 树上死的透透的那位,是只青面獠牙的长臂猿。 生的奇丑,比恐怖片还要可怕三分。 像是受到何种污染,发生了变异一般。 总之,这货恐怕是在此地,等候药草成熟。 见自己横插一脚,这才出手。 却不想就此丢了性命,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一秒生,一秒死。 “师姐救命之恩,昭月无以为报。” “不如……” 都这个年代了,林昭当然不会说出以身相许这种缺乏创意的话。 “不如就将这朵紫茵花赠予师姐,正所谓,鲜花配美人。” 林昭先前搜寻草地时,碰上了一株小小灵花。 经过辨识,她将其摘下揣入怀中。 虽然没什么大用处,闻个香,倒还是可以的。 “师妹有心了。” 装出满意的模样,离颜笑着收下。 放在鼻尖轻嗅,隐隐闻到一阵桃花香。 “师妹你啊,总是这般大大咧咧。” “幸亏师姐出手及时。” 替她施了个除尘诀,整理好衣物。 温竹卿上前,利落的扒开猴子掌心。 “咦?” “这是何物?”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就连离颜,也从未在秘境中,见过这样的东西。 那是一枚绿色的囊状物,脱离了猴子,体型迅速膨胀。 极为规律的跃动,存在其中,似是活物。 一瞬间,所有盗墓小说科幻电影,在林昭脑海里闪过一遍,用剑鞘挑起,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 抱脸虫不至于,但谨慎点总归没错。 林昭可不想做被好奇心,害死的猫。 “师兄,我瞧此物诡异,还是莫要研究了。” “路途遥远,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寻找一处落脚之地。” 超出认知的东西,别管别动。 赶路才是头等大事。 她虽放弃了,但一旁的离颜,却是仔细望了一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邪宗中擅蛊之人,不计其数。 少主的行程,自从回宗后,便彻底透明。 长老中多的是贼心不死的人。 或许二者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 此次出行,少主对传承,势在必得。 那些人想要破坏大计,必然会派人出手抢夺。 呵,真是可笑。 少主的心性清白坚韧,方有尝试的机会。 能被他们选中的人,别说传承,不被灭杀,已是幸运。 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试炼时,那位前辈一眼便看破了她的身份。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若非她从未滥杀无辜,怕是早就命丧传承之中。 离颜才不会傻到,将这种事,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 就让他们自己承担后果。 越深入,怪异的生物便愈来愈多。 七人不得不全力以赴,开启战斗模式。 方可寻到立足之地。 “师姐,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我以为你要带我们远离风险,没想到,是把我们往怪物群里坑? 离颜不会突然犯了邪瘾,故意将他们送上死路。 不能啊。 她还得在青云门里潜伏一阵呢。 疯狂挥剑,仙云剑法的第二式观云破,早已熟练至极。 “不对。” “不是路的问题。” 是否问心无愧,离颜心中有数。 她亦是疑惑的很。 “秘境怕是出了大事。” “我们快走!” 抬手施展群体攻击剑法,双臂合十,灵力喷涌, 空中突现无数剑刃虚影,嗖嗖嗖地射向地面,如砍瓜切菜般,收割一片妖兽。 招呼众人撤退,左手猛地一甩,黄色迷雾散出,暂时阻碍了妖兽的视线。 “呼。” 众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露天席地,所到之处,皆是暴乱的妖兽。 无奈只好遁入洞中。 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山洞最令人踏实。 “事有蹊跷。” “这里只是外围,岂会有如此多的妖兽?” 温竹卿立刻将她拉到一旁,提出质疑。 “若我们继续往里深入,或可探明原因。” 瞥了一眼已显疲态的林昭几人,他面色凝重。 “可……” “我俩的实力不成问题。” “其他人怎么办?” 就算是拖油瓶,也是自己人。 倘若弟子们全军覆没,他们查明原因,又有何用? “师姐当真在意他们的死活?” 轻启薄唇,温竹卿语气冰冷。 “你我二人虽不能获得传承,但他们这些人,也未必能堪大用。” “还不如当一块垫脚石,替我们扫清障碍。” 他眸中寒意,看的离颜心惊。 虽说他的话的确诱人,但林昭月呢? 温竹卿和她不是朋友吗? 毫不在意的送朋友去死,他也忍心。 何况,连同他交好的人,都会被他在关键时刻牺牲。 自己和他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师姐不愿?” 这个关头,没有什么妇人之仁,也没有责任道义。 生死存亡,温竹卿不信,离颜真的不动心。 “不行。” “云青走前,特意将众人交托与我,我岂能为了自己牺牲他们?” 想了想,离颜还是拒绝了。 无论何种情况,她的仇人始终是郁苍霖和司渊,不关弟子们的事。 “呦,师姐还真是个大好人。” 其实,温竹卿也只是试探她罢了。 不求她施以援手,只盼她不生异心。 第144章 外界风云 与此同时,纪云青和白晴,也遇到了大批失去理智的妖兽。 只是因着白晴太过显眼,纪云青又躲的隐秘,以至于妖兽们的进攻目标,全集中在她二人身上。 完全没有要搭理纪云青的意思。 偶有妖兽路过,只瞥了一眼,便匆匆加入到战斗中。 惹的纪云青,哭笑不得。 克制住自己想要出手相助的想法,仍旧保持暗中不动。 这些低级妖兽,根本威胁不到她们的性命。 还是别为了此事,暴露自己。 “师妹,这些妖兽疯了。” 莫天宇一拳轰死数只妖兽,对白晴喊道。 “师兄,劳烦你在此挡挡,师妹上树看看。” 白晴想了想,不再留手,使出杀招,将周围的妖兽全部击退。 一个跳跃,上了树顶。 若非紧要关头,白晴不会抛弃这位仁兄。 毕竟,莫天宇可是白家唯一的替死鬼。 简单的扫了眼路,金系法术瞬发。 “师兄,我们从树上走。” “向左逆行。” 见他们顺利脱身,纪云青在后,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回,他用心许多。 生怕被妖兽干扰,跟丢了人。 事实上,不止青云门。 所有进入秘境的宗门,此刻都不好过。 特别是上清宗。 他们今年送来的弟子,修为参差不齐。 一路走来,死伤大半。 那些新人,根本撑不到传承之地,便尽数丧命,带队的方旬也是自顾不暇。 “师兄,情况不对。” “咱们不缺资源,何况已无人能获传承,干脆直接离开。” 入秘境前,他们人手领了一块木牌。 只要捏碎,便可立时脱身,回到外界。 此乃上清宗多年研究,保障他们生命的唯一退路。 “不行。” “这才刚刚进入秘境。” “咱们本就占得先机。” “如今什么都没拿到,灰溜溜的离去,你愿意丢脸,我可不愿!” 否定了身后其他人的提议,他与陈游对视一眼。 “师兄,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处躲避的地方。” “现在还不确定,这些妖兽的目的。” “说不准,所有人都在遭受攻击,咱们不必忧心,熬过白日,夜里再派人探路。” 妖兽不可能永远暴动。 白日里出没的妖兽,夜晚肯定要休息。 既不用送死,也不用离开,方旬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就按你说的办。” 秘境里面的热闹,各个宗门的护送者,一概不知。 当然,有些人早已给弟子们准备了作弊的手段。 然现在众人聚在一起,实在不好公开联络。 “诸位,咱们先回仙舟上候着。” “七日后再见。” 上清宗的张傲,当然是最急的那个。 就在刚刚,储物袋中的玉简疯狂颤动,定是秘境里出了事。 那些弟子,皆是精挑细选。 若尽数折在里面,自己这个带队长老,岂不完蛋。 “好好好。” 有了他的话,大家全部找到了理由,先后告辞。 司渊怕是此刻,唯一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人。 护身玉牌,仍然被林昭带在身上。 她遇上的一切,都会通过那缕神魂,传回司渊脑中。 妖兽的异常行为,让他不禁联想到舅舅说的话。 “此次秘境之旅,门内门外,遍布阻力。” “弟子们一旦进入,孤立无援。” “阿渊,你确定要让你的小弟子以身犯险吗?” 那日自己何等笃定,没想到如今,才入秘境,昭昭便碰上这等事。 他不能浪费玉牌的护身次数,与林昭传讯。 只是瞧见了又如何? 无非束手无策,徒增烦恼。 即便早知如此,司渊也不会阻止林昭。 这是她的机缘,昭昭好不容易大放光彩,以伤换来的机会。 他岂能不顾她的意愿? “司师弟。” “你来。” 与旁人并不相熟的司渊,不发一言。 正准备动身,却突然被惊雷谷的师兄叫住。 “师兄,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 “我宗找到了特殊的方法,同秘境内的弟子联络。” “据他们所说,里面的情况非常不好,大批妖兽暴动杀人,损失惨重。” “咱们两宗关系不错,进入秘境时,又是先后脚。” “然你宗弟子,已经不知所踪。” “我担心师弟你浑然不知,特来提醒。” “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果真?” 司渊难得扬起嘴角,不急反笑。 眼底平静,心无波澜。 仿佛一点都不在乎他说的话。 如此表现,倒让惊雷谷的人,有些发慌。 不知他是否已经看透,自己拙劣的心思。 “师兄好意,司渊谢过。” “人各有命,非我等可以干预。” “告辞。” 潇洒离去,司渊懒得同他们计较。 不过,此事必须立刻上报给门主才行。 …… 躲在洞中,龟缩不出,是目前唯一安全的手段。 林昭等人稍作休息,温竹卿自告奋勇,出去探路。 离颜在洞口放哨,以防其余妖兽,趁机偷袭。 其它弟子,皆满脸凝重,各自待在一角。 该修炼的修炼,该磕药的磕药。 只有林昭,淡定的很。 甚至已经在筹划晚上吃什么了。 这里的太阳,似乎比外界更大,气温偏高,使众人体力消耗激增。 时间流逝,亦要更快些。 从他们躲进这里,林昭就用自己独有的方式,默默记时。 如今不过两三个时辰,太阳便越过正午,向西而去。 这般情况,离颜从没提起。 不知是发生了变化,还是她有所隐瞒。 但,即便她藏着掖着也实属正常。 总不能指望人家喂饭给你吃,是。 无聊的抽出本命剑,细细擦拭。 林昭忽的发现,上面所沾的液体有点特别。 本来是红色的兽血,怎么过了一段时间反而变成浅黄色。 散发的味道,亦非腥臭,而是花香。 怪了。 那些妖兽的行为有异,是否与此有关。 嗯……有没有哪位弟子懂呢? 他们这里还剩六个,除去自己,五人中,总该有个明白人。 厚着脸皮,林昭挨个接近。 边道歉,边发问。 “师姐,你瞧……” “师兄,你看……”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还真有人,给出了回答。 第145章 邪宗蛊毒 “师妹,此乃一种特殊的蛊毒。” “以邪花为养料,养育蛊虫。” “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培育,选体型最大的那只。” “加上药草,制成丹丸。” “宿主服下后,短时间内并不会察觉。” “直到蛊毒被催发进入血液,失去神智,无药可医。” 原来如此。 宁箬的解释简单易懂,就算是林昭这个门外汉,也听得出此蛊凶险。 到底谁会大费周章,给秘境中的妖兽下蛊呢? 白晴肯定是不可能。 她才刚刚进入秘境,时间对不上。 除了她,就只剩下邪宗…… “师姐,那这蛊毒可有破解之法?” “并无。” “但是师妹,不必过于忧心。” “如今我们既然知道了妖兽的暴动,与此蛊有关。” “便只需静待时机,等候蛊虫将宿主的躯体,蚕食殆尽。” “这场骚乱,自会平息。” 那就好。 听她这般讲,林昭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一半。 而另一半,则是系在离颜身上。 如今验证了蛊毒的出处,师姐便不可信了。 偏偏只有她一人知晓此事。 唉,真难熬啊。 “多谢师姐指点。” “师妹客气了。” “你眼尖心细,毫无私心。” “我身为师姐,又对此道有些精通,却不如你敏锐,真是惭愧。” “哪里哪里,师姐阅历无数,见识渊博,足以令人钦佩……” 正当两人开启商业互吹模式时。探路的温竹卿踉踉跄跄的归来。 一贯注重外在的他,此刻发丝凌乱,衣衫破损。 腿脚一瘸一拐,衣袍上的尘土,一看便是经过大动乱的。 “师弟,不要紧。” 离颜搀扶着他,假模假样的关心一声。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他的伤势,甚至庆幸自己找到了离开的借口。 “怎会如此?” 林昭却是瞬间变了面色,赶忙上前搭把手。 局势对他们有些不利。 队伍中实力最强的两人,一个有异心,一个又受了伤。 若是此刻再生变化,她真的难以估算结果。 “师妹,我没事,你别担心。” 见了林昭,温竹卿更显柔弱,虽然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语。 眼底却泛起一丝委屈,恨不得立刻哭唧唧的扑进她怀中。 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林昭抚上他的伤口,以灵术,为他疗伤。 “外面的情况是不是很差。” “嗯。” 虽然她没问及自己的伤势,但其中关切之意,还是能从行为体现出。 能分得她一点关注,温竹卿顿时觉得这趟冒险,完全值得。 收了轻浮,他蹙起眉头,娓娓道来。 “现在……” …… “主子,离颜暂且不能同我们汇合。” “她被外面的妖兽波及,恐怕需要好一阵,才能杀出重围。” “而且,她还带了几个拖油瓶。” “属下建议您,趁着宗门弟子无暇分身,还是尽快启程为秒。” 百米开外的一处清泉旁,一名白衣女子正悠哉悠哉的,躺在草地中央。 一圈绿色关环,散落脚边。 所有暴动的妖兽,皆是自发的,绕道而行。 黑色的鸦羽,投下片片阴影,遮盖住艳阳。 唇角带着一抹笑意,仿佛十分享受,这难得的大好时光。 “等。” 她轻启薄唇,仅仅说了一字。 语气中,却含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可……” “你告诉他。” “此番布置,不合我意。” “让他日后,莫再自作主张。” 女子最厌恶人家插手,将简单的事,变得复杂。 特别是在她刚有了点兴趣的时候。 “护法这样做,也是为您着想。” “那帮正道弟子,平日对我们这些邪宗人士,赶尽杀绝。” “唯有制造慌乱,才能帮您蒙混过关。” 黑鸟迟疑几秒,还是开口辩解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实力不够,需要他来替我操心?” 女子突然睁眼,目光锐利。 仿佛它再敢多说一句,便将它剥皮抽筋。 “属下并无此意,请主子恕罪。” “哼。” 瞧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真给我丢脸。 女子没有再为难它,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无数鸟群争先恐后的涌来,落在脚边。 嘴角微动,似乎传递出了什么消息。 得令的鸟儿顿时鸣叫,展翅高飞。 “大人,邪君口谕。” 正如林昭所料,秘境中的一切,都在邪宗严密的监视下。 “说。” 大护法今日的装束,仍旧高调。 在众人之中,最为显眼。 长宁难得换下红衫,穿了件和他一般颜色的罗裙。 “邪君说,大人自作主张,她很不高兴。” “让我们别再生事。” 长宁本就不喜欢那个小丫头片子。 实力不强,脾气不小。 仗着身份,对他们吆五喝六。 若非大人担心她自己在里面不安全,也不至于冒着巨大的风险,安排卧底进入,打乱正道的计划。 如今,更是亲自来接。 哼,狗咬吕洞宾! 长宁甚至希望她得不到传承。 被邪宗内的那些长老,狠狠奚落一番才好。 让她清楚,没有护法庇佑,她根本不配继位。 “呵。” “她还是那副性子。” 大护法的心思却和她不同。 不仅不生气,甚至完全乐在其中。 “离开邪宗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 “还没来得及多待几日,就又进了这劳什子秘境。” “不知该夸她上进,还是该说她对眼前局势,漠不关心。” 男子笑着触碰自己发冠上的宝石。 和当年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她不过是想当甩手掌柜,把这些烂摊子,都留给您来处理。” “这几年,您呕心沥血,苦心经营,才引得那些人放松警惕。” “如今她一回来,就将您的计划全数打乱……” “她哪里配做邪君?” 长宁越来越激动,无论该说还是不该说,全部不经大脑,尽数吐出。 “大胆!”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怎敢置喙邪君的地位?” “我这个代为打理邪宗的人,尚且兢兢业业。” “你却满腹怨言!” “该罚!” 男子忽的勃然大怒。 他这等模样,长宁从未见过。 她也不明白,如此深谋远虑的人,岂会甘心屈居人下? “长宁认罪。” 就算再不甘,她也只能咬牙跪下。 “换个人来伺候。” “你自己,主动去领罚。” “是。” 第146章 被发现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外面的情况,比林昭想象中还要严峻许多。 难怪温竹卿这个大比第二,都搞得如此狼狈。 也不知云青师兄那边如何? 为今之计,只能按照宁师姐所说,躲一阵再看看了。 “等晚上,我出去瞧瞧。” 离颜沉思一阵,坦然自若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夜晚的秘境也许更加危险,但白天遇上的这些生物,显然不会出来活动。 除了自己,这一队人马,弱的弱,伤的伤。 想必,不会有谁阻挠。 正好借机与少主汇合,再由少主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实说,如果少主要深入,离颜肯定会抛下青云门的人陪她一起去。 毕竟,她和这些人没多少感情。 若是他们有危险,自己尚有一份责任在。 可此刻,众人已然找到了容身之所,只要不出去送死,完全能保性命无忧。 离颜对她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师姐……” 温竹卿本想拒绝,虽然他受了伤,但放任离颜一人行动,并非明智之举。 进入秘境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 总觉她鬼鬼祟祟,不像在做好事。 若是她离开了,这一大帮人,谁来照应? 自己吗? 眼波流转。 说实话,除了林昭月,他是一个也不想管。 “可以。” “既然温师兄受了伤,我等修为不济,自当仰仗师姐。” 反正如今离颜不可信,自己就算强留,也留不住她。 还不如放她离开。 夜色中危机四伏,林昭当然不想去找死。 不过,只是跟随离颜的话,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才一天不到,他们这个队伍就分崩离析。 其余的人怎么想,林昭管不着。 女主,她见定了。 “也好。” 她发话,便是有自己的考量,温竹卿立刻变了语气,欣然同意。 “那就这样说定了。” “若我遇上危险,一时半会回不来。” “就会在外面,留下标记。” “虽说秘境之大,你们未必看得见。” “总是一份希望。” 看来,你是做好了一去不复返的打算。 唉,都往师姐身边凑了那么多次,还是不能在她心里占一点点分量…… 不过,我多大脸啊,敢和女主相比? 真可怜,她一出场,那些虚假的宠爱,就立刻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没关系。 又活了一天已经很棒了。 天色愈渐低沉。 离颜起身,带着所有人的期望,一头扎入夜幕中。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林昭默默吞下手里的烤肉。 假借出去方便的理由顺利脱身。 以她的修为,被离颜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好在,师父送她的灵器中,有可以降低自身存在的宝物。 一枚黑不溜秋的手镯,外表和它的作用,实在太过相符了。 戴上化形的面具,不忘制造假象,改变衣服的颜色。 用尽全力,尽快追上。 离颜走的方向十分有目的性。 女主应该一直在等她。 夜晚的妖兽,仿佛都已筋疲力竭,比白天好了太多。 袖口处的暗器,随时待命。 长剑被她收起,这种暴露身份的物品,可不敢放在外面。 至于安全,只能靠身上藏着的这些东西来保障了。 走了不到百里,离颜的步速逐渐缓慢。 似乎有点小心翼翼。 若不是发现了自己,就是看见了女主。 “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林昭猛然回头,月下站着个身着白袍的少女。 若一缕清冷孤烟,在周边一袭深绿中,格外惹眼。 长长的墨发懒懒倾泄在肩头,风姿绰绰。 身形单薄,却不瘦弱。 半边脸上戴着一张白玉面具,只露薄唇,微微殷红。 真真是秀雅绝俗,轻灵无比。 “你……” 林昭呆住,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脑子告诉她,深夜出现在此地的孤身女子,肯定不是普通人。 但她还是被对方卓尔不群的气质震撼。 是自己太没见识?还是修真界,专出俊男美女? “姑娘?” 见她没有反应,女子行至身前。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钻入鼻中。 在她的手触到自己肩头前,林昭迅速后退,拉开距离。 “抱歉。” “在下乃上清宗的弟子,因为跟队伍中的其余人走散。” “这才误入此地。” 反正现在用的也是假身份,信口胡邹便是。 “是吗?” 对方好像不太相信,却并没有反驳。 “我乃百花谷的弟子。” “同样和队伍走散。” “既然姑娘落单,这里妖兽横行,我们不如结伴?” 林昭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开玩笑,我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但……不行。 这人虽然危险,却极有可能是女主。 况且,自己明明用了隐匿气息的宝物,还是被她发现。 说明她的感知十分敏锐。 林昭根本看不透她的修为。 此刻,就算自己想逃,怕也逃不掉了。 还不如答应她,看看情况再说。 “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我我我……不怕。 “姑娘,刚才你好像在跟着什么人。” “她和你有关系吗?” 你终于问了。 眼底闪过一抹了然,林昭摆正姿态,仍旧镇定自若。 “哦,我见过她。” “几年前在外游历,行至祁云,恰巧目睹她出没。” 以上清宗弟子的身份,点出离颜的可疑。 不管她是不是女主,都会想要将自己除掉。 反正在这里,抛去自己人,谁都不可信。 既然撞上了,林昭就没打算不战而退。 “祁云山。” “那里很危险啊。” “几年前,你的修为应该不高?” “怎能去那里?” 哦?不好,有漏洞快补! “我是跟着师长去的。” “倒是姑娘,百花谷的队伍,我刚刚瞧见过。” “离这里不远。” “我带姑娘去找她们可好?” 先用言语转移对方的视线,同时逼她暴露身份。 看你如何伪装? “不了。” “姑娘,其实刚刚我撒谎了。” “离颜,出来。” 卧槽,她什么时候跟师姐联系的,我怎么没看到。 “少主。” 离颜从暗处走出,神色不明。 “你看看,做事太不谨慎,竟跟来了条小尾巴。” “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解决。” 第147章 随机传送 事到如今,林昭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人,的确是女主。 而离颜,也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两人靠着某种不知名的手段串通,打算给自己做成肉夹馍。 不过,她俩是否猜出了林昭的身份,还是未知数。 有一点,林昭不太明白。 进了秘境,根本无人识得女主。 特意整一张面具在脸上,除了张扬,难不成,还能用来挡蚊子? “怪就怪你知道太多,又不识相。” “可惜了……” 嗯?师姐并非话多之人。 按照她的雷厉风行,此刻面对自己的,应该是快如疾风的剑诀才对。 林昭狐疑的望向她,却见她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动。 似乎犹豫不决。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也对,各个宗门的队伍中,金丹初阶的修为,本就不多。 自己又是紧跟着她出现在此,世上岂会有这般巧合的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这邪修,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之前在凡间,抓了个落单的,本以为你们会心生忌惮。” “没想到……邪宗的人,都是这般胆大妄为!” “竟敢在我们正道齐聚之时,光明正大的混入秘境。” “该杀!” 此刻的林昭暗自庆幸,幸亏这次来的上清宗弟子,修为普遍不高。 自己才能借助他们的名头,说一两句狠话。 若是正常情况下,以林昭月的身份大放厥词,师姐还不得给自己千刀万剐喽。 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咱就是说,那股霸道劲,狠狠拿捏。 虽然无脑,但有度。 语言艺术,是林昭自证的手段。 看似不断刺激她们出手,实则,却坐实了自己上清宗的身份。 此等秘事,岂是青云门一个小小弟子,可以得知的? 那天司渊带走邪修,说要引开上清宗的人。 林昭就猜测,他定是将那邪修双手奉上,以求平安。 后来,司渊便再也没有提起此事。 她的推论,应该是合理的。 赌赌。 “呵。”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上清宗的人,都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吗?” 本来离颜的确怀疑林昭的身份,但听到这里,她却有些动摇。 一来,林昭月心思单纯,岂会在短暂相处中看破她的身份。 二来,她性格跳脱,绝非试探自己的合适人选。 所以,此人应该不是她。 况且她话中那般笃定,似乎已经观察自己很长时间。 就算时机过于巧合,离颜也没办法把眼前这名女子,同林昭月重叠。 罢了,无论是谁,少主都已发话。 自己除了出手,别无他选。 杀她根本无需用剑,离颜伸手,水系灵力大量涌出。 道道威力巨大的水柱,腾空而起,仿若后山初见。 站在原地,林昭丝毫不慌。 上清宗的弟子出门在外,怎会不带防身器具。 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水柱逼近的刹那,白光闪现。 无论离颜再怎么轰击,始终不能撼动她半步。 “看来,邪宗这些年的水平,越来越差。” “此等法术,也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第一次出手,只是试探。 离颜几乎可以确定,她不是林昭月。 既然是真的上清弟子,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其实,刚刚动手前,她有过一丝迟疑和动摇。 和林昭月相处甚久,虽是因着少主的命令,但她对自己的信任,确是实打实的存在。 对于离颜来说,林昭月是整个青云门中,向她释放善意最多的人。 下手杀她,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不愧是上清宗的人,身上比王八壳还硬。” “离颜,不要和她玩了。”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女子不悦蹙眉,仿佛在责怪她下手,太过优柔寡断。 防御的灵器,力量不可能始终如一。 不再克制,出尽全力。 这里不是青云门,没有那么多限制。 就算惹起旁人关注也无妨。 …… 默默跟在林昭身后的温竹卿,此刻却是心焦。 他赶来的时间较晚,又被伤势耽搁。 再加上那名戴面具的女子,看起来不好招惹,便只能远远瞧着。 难怪他总觉离颜古怪。 大半夜抛下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探路。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位剑峰师姐,不惜放弃责任,冒着危险,也要来此与她汇合。 她们为何要攻击林昭月? 她是否清楚林昭月的身份? 师妹又出于怎样的目的,跟踪她? 种种疑惑徘徊在脑中,温竹卿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那些弟子,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林昭离开了,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若非为了她,温竹卿何需去试探离颜的态度。 可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领情。 还抛下自己,真是令人气闷。 如今她陷入此等局面,自己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 这该如何是好? 难得遇上这么有趣的人,自己可不愿见她凋零。 有了! 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烟火弹。 这是魏宁给他的联络工具。 一共三枚,珍惜的很。 伸手点燃,他算准时间,迅速远离。 提前找好藏身之处。 亲眼目睹着那些绚丽无比的烟火,闪烁着飞上天空。 真是漂亮。 夜晚行动的人有很多,此举必定会吸引他们的目光。 那二人投鼠忌器,定然不敢乱来。 烟火划过天空一刻,如坠落的流星般璀璨。 林昭所在,正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是谁在这里搞这套。 玩浪漫吗? 等等,总不会是真正的上清弟子,要把她仨来个一锅端。 在离颜反应过来前,林昭立即启动了手中可以随机传送的灵器。 睁眼是一处异常宁静的洞穴,心口忽然砰砰直跳。 使用灵器的代价不小,灵力都被抽干一半。 见周围并无异常,她小心翼翼的调息起来。 功法运转到一半,才发觉事情有异。 召唤她的那股力量,好似变得更加强烈。 就在周围,不停催促。 袋子里的蛋也出现了裂痕,麒麒却始终没有动静。 看来,自己必须得去一探究竟了。 服下一颗丹药,林昭取出长剑。 捡了根木头,做成火把。 望着幽深的隧道,一时竟有些恍惚。 我是在玩什么求生游戏吗? 第148章 传承之地 新手任务一,收集木头。 新手任务二,制作一个工具箱。 新手任务三,杀死袭击的蝙蝠群! 啊啊啊啊!为什么难度突然升级啦? 看着遮天蔽日的漆黑生物,从自己头上唰唰飞过。 红色的豆豆眼,发着古怪的光,密集恐惧者慎入! 散发着点点金色的剑身在空中划过,腰间的符咒瞬间亮起。 炽热的火焰,伴随着一次次挥舞,形成了一道靠林昭手摇维持的火墙。 同时凝聚而成的冰晶,直直射向洞外。 蝙蝠是靠耳朵来判断物体的方向的。 搞出些声音干扰它们的判断,土灵力再次发挥作用。 经过不懈的努力,林昭已经可以在地表,形成一个容纳一人的土坑。 这种时候,不是正好用上。 土地猛地下陷,火焰化为火球,狂轰滥炸。 趁机闭息,慢慢等候。 直到耳边再也听不见一只蝙蝠翅膀扇动的声音,林昭这才爬出。 小型妖兽一点也不比大型的好对付。 好在,它们的智商不高。 正当林昭松了口气时,身后再次传来了蝙蝠的叫声。 我擦! 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不用看都能想象,被它们捉到的话,就会变成地下这一堆堆白骨了! 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总算找到一处栖身之地,躲过了蝙蝠的追杀。 等等,好像走进了什么通道里。 这分明是人类的建筑啊,洞穴怎么会通到这儿? 跟人有关的事,都要小心谨慎。 手里的火把在刚才逃跑的时候扔掉了。 虽说修士的夜视能力不错,但没有光,就没有安全感。 算了,还是用那个! 北海鲛珠,天生夜明。 食之可补精气,用之照亮,再好不过。 这种稀罕玩意,当然是文修然送的。 在仙舟上的那几天,林昭一直在整理自朝阳阁收到的东西。 就连这种宝物,都是从犄角旮旯翻出来的。 据说文修然那儿,成百上千,要多少有多少。 啊,这就是拥有一个土豪师父的快乐。 慢慢往里深入,林昭忽的瞧见一处沾满灰尘的大门。 材质古朴,年份久远。 上面的字迹,是她完全识不得的古文。 这种熟悉的境况,门后要么是宝物,要么是棺材。 也可能两者都有。 总之,很不好惹。 以我的实力,还是不要千里奔袭送人头了。 再多的机遇,也得有命拿,是。 心安理得的掉头,林昭尝试找到其他出去的路。 但很可惜,这里的路兜兜转转,只有这么一条。 纳尼? 不给活路啊? 看着眼前的石门,林昭再次犯了难。 行叭,就算一定要走,你也给我打开啊。 这么重的门,我还能给它炸了不成? 想把我耗死在这儿? 我偏不,我回头和蝙蝠玩总行了。 那么多东西,我轮番用。 怎么进怎么出不就得了。 抱着美好的希望,林昭一番折腾。 最后,你猜怎么着…… 哎,真就出不去了! 累的瘫坐在地,苦恼的摆弄起了储物袋里的小玩具。 不行,我爬个高看看。 登高望远嘛。 靠着一些石头,林昭顺利登上顶端。 奇异的是,上面居然有个石台。 石台中央,刻着一柄长剑纹样。 对比了一下,林昭觉得自己的剑放上去,刚刚好。 但……这样真的行吗? 万一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是龙潭虎穴,自己铁定死翘翘。 可一直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事啊。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往好了想,也算改变命运了。 至少是死在变强的路上,而不是被人当成垫脚石除掉。 不行啊,就算这样,我也不想死。 忽然,石头上面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伸手碰了一下,好像是宝石。 掏出一把小刀,她试图将这玩意扣下,结果一个用力,不小心把它扎穿了。 我天!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石壁处突然多了一个小门,将她猛地吸入。 似抽水马桶般,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触底那刻,林昭发出一声哀嚎。 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摸了摸摔疼的屁股。 场景瞬间切换到世外桃源? 一个清雅的身影,缓缓浮现。 定睛一看,竟是个年轻女子。 “姑娘,此地是何处?” “你又是……” 自从进了秘境,那是一处比一处古怪。 好不容易逃掉了离颜与女主的包围,又撞上一位不明身份的……人? 我今天是和同性犯冲了吗? “你就是通过我考验的小家伙。” “我名无尘。” “此处,乃是我留下的传承之地。” 等等,你的考验是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难不成是怕死? “呵。” “你真有趣。” 对方似乎能读懂她的想法,温婉的笑了笑。 “那道大门,只不过是障眼法。” “为了转移那些庸才的视线罢了。” “那颗宝石,才是打开传承之门的钥匙。” “我生性洒脱,不爱走寻常路。” “也不喜那些心性坚定,或是贪婪无比的人。” “你不是第一个破了我玄机的。” 简单点说,就是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呗。 对她这个选拔方式,林昭确实摸不到头脑。 “击碎宝石,进入这里。” “也仅仅是拿到了一份资格。” 想想也是,哪有那么好获得的传承。 但是等一下。 “敢问您就是剑仙前辈吗?” 不对啊,这是女主的机缘。 何况我这随机传送,距离再远,也不可能直接传到遗迹中。 咋滴,一个秘境,还搞扎堆传承? 挺奢侈啊。 “剑仙?” “不,我学的太多。” “剑只是其中之一。” “你说的那人,是太虚。” 啊? 那么虚吗? “当年留下传承,实在仓促。” “借了他的地盘也是无奈。” “你这小家伙身上,好像有我熟悉的气息。” “是噬灵兽。”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见到它的后代。” 无尘语气中满是怀念,望着她的目光,更加和善。 合着,您在这杵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我呗? 量身定制了解一下。 掏出麒麒的蛋,直接递给她。 可惜女子只是魂体,看得见,摸不着。 “真是噬灵兽,你我果真有缘。” 第149章 最后一关 时间匆匆过,转眼已两日。 抬手击杀盘旋天空,随时准备进攻的巨鹰。 温竹卿悠哉的坐在树上,看着下方壮志酬筹却出师未捷的二人,无奈叹息。 这便是上清宗仅存的独苗? 真是落魄。 自从那夜,林昭消失不见,温竹卿就失去了目标。 漫无目的的在秘境中闲逛,无论妖兽或草药,他都提不起兴趣。 担心嘛……有一点。 秘境广大,碰面的机会本就少之又少。 遍寻不得,尽力而为。 他来这里,其实没什么目的。 传承也好,天材地宝也罢,都不是他想要的。 唯有一样,他要亲手摘下,交予魏宁。 这是他俩交易的条件。 温竹卿必须达成。 好在,他已经有了几分线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伴随着离颜和那名白衣女子的离去,躁动的兽潮,也成了昙花一现。 最后的挑战都没了,温竹卿觉得,此次秘境之旅,实在太过无聊。 而跟着白晴的纪云青,却不这样想。 他一边担忧着其它弟子,一边时时刻刻盯紧白晴。 可以说是很忙了。 无缘无故暴动的兽潮,只历经一天,便迅速平息。 白晴和莫天宇,也逐渐朝密林深处进发。 路过湖边,绕过小径,他们终于来到一棵不起眼的树下。 敲敲打打,选好位置,备好的铁锨直接入土,挖出了一袋沾满泥浆的东西。 份量不轻,两人一起抬,才勉强取出。 直觉告诉纪云青,那东西不简单。 在原地商量了一阵,他们进行了短暂的休憩。 纪云青当然也觉疲惫,却不敢似他们那般,轮流守卫。 只能靠着意志,强撑眼皮。 直至日薄西山,他们终于再次行动。 这次的目标,纪云青很熟。 那个方向……不会错的。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先来此地,再去遗迹。 进入秘境,又不是不能携带储物袋。 有何物品,不能在外面准备,非要进来再寻? 种种疑虑缠绕,纪云青边赶路,边推测。 此物,极有可能是上次的弟子,前来秘境时偷偷埋下。 那时的白晴,还没有资格进入秘境。 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串联到一起…… 他们白家果然谋划许久。 想到此,他赶忙掏出玉简同司渊联络。 这枚可以联系外界的玉简,是他上次在秘境中捡到的。 青云门不愿用这些。 弟子历练,本就各凭本事。 但既然捡到,岂有不留下的道理? 今年形势特殊,用此物来汇报秘境中的情况,再合适不过。 “师父。” 稍微走远,他取出玉简输入灵力。 “何事?” 司渊这两日,心情有些不佳。 因为他同林昭的护身玉牌,彻底失去了感应。 昭昭好像到了一处领域之中。 有可能是传承之地,也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总之,他整日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可……纪云青选择在此时联络,必定有大事要向他汇报。 压下那些纷杂的思绪,他恢复冷静,开口问道。 “师父,这几日我一直跟着白师妹。” “发现她确有异常。” “弟子靠的远,并不能听清她二人的交谈。” “但此刻她和莫师弟,已经动身前往遗迹。” 哦? 他们的目标,怕是不简单。 “云青,你要多加小心。” “白家或许要在遗迹中做手脚。” …… “少主,再过一关,就是最终试炼了。” “属下只能陪您到此,剩下的路,要靠您自己闯。” 至于之后,不管是否取得传承,都会有旁人接应。 离颜出来已久,偶尔也会担忧青云门其他弟子的安危 不是她心软,而是一旦那些人回去乱说,自己的身份可就彻底藏不住了。 那天那个自称上清宗的人,还不见踪影。 或许死在哪儿了,也说不定。 但离颜的本能,还是让她忍不住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林昭月。 可惜秘境宽阔,分开后,大概率碰不到面。 只能等出了秘境,问问其他人再说。 “师姐辛苦。” “十年前的那次秘境之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想这次,还是你陪着我。” 无忧无虑的时光,多么令人怀念。 女子轻轻勾唇,眼底藏着几分回味。 青云门里有朋友,有师傅,还有乐于助人的师弟师妹。 邪宗却是不同,那里水深火热,从无真心。 修为的确增长,但心里生不出一丝一毫快乐。 只有在对下面人发号施令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过…… 那些人实在太不听话。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必冒险前来秘境。 她总觉得冥冥中,有人在指引。 可又觉得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只是痴人说梦。 想掌握整个邪宗,提升自己的实力,必不可少。 现在的修炼速度,还是太慢。 若真能拿到传承,自己也算瞧见了点希望。 “少主折煞我了。” 虽然有时,女子还会称她为师姐。 但离颜,本就是一个地位不高的普通人。 在她眼里,女子所怀念的一切,只会阻碍成长。 “十年前的事,已经过去。” “少主不要忘了,还有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邪君的位子。” “人只能向前看,没有回头路可走。” 离颜对当年的事,也曾有过悔意。 但,一切只能如此。 女子没有接话,毅然决然地踏入光中。 这最后一道试炼,离颜曾数次挑战,却始终不得其法。 她心中有个跨过不去的坎,仇恨蒙蔽了双眼,玷污了纯白。 就算她的实力再强,也走不出,放不下。 前辈早已言明,此处传承,并不适合她。 不是因着她邪修的身份,而是因为她的心。 他的剑道,是为了守护苍生而立。 可她的守护,仅仅出于私心。 就算挑战千百次,仍没有改变。 少主的心胸,远比自己博大,希望她能顺利度过此关。 刺目的白光后,一名青衣男子负手而立。 女子凑近,行了一礼,恭敬道。 “晚辈拜见剑仙前辈。” “闻君,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 他转身,露出那张她曾日思夜想的容颜。 “司渊?” “你……” 重逢时刻,来的轻易。 女子愣住,随即摇头。 “不,你不是司渊。” 他的眸中不含温柔,倒是玩味居多。 司渊的不识烟火放到他身上,只有不伦不类。 “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是否清楚自己的身份?” 第150章 获得传承 “哈哈哈,你这女娃好生有趣。” “实在太对我胃口。” “我这一缕残魂,在此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如你这般矛盾的人。” “虽胸无大志,却也不算虚度光阴。” “小心谨慎,只求存活。” “可你既然没什么在意的人或事,为何那么怕死?” 位于传承之地的林昭,丝毫没察觉到外面的时间流逝。 此刻,她正发挥着自己唯一的幽默细胞,哄无尘开怀。 残魂孤寂,只有在被人触发时,才会出现。 难得有人不想得到传承,只想陪她聊聊天。 “活下去,只是本能。” “没什么可矛盾的。” “我并不想得道飞升,只想获得自保的能力。” “前辈你呢。” “你修仙是为了什么?” 林昭也很好奇,和无尘说了这么久,从她口中,根本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已展露无疑,她却仍旧保持神秘。 她修仙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陨落? “修仙的原因吗……和你差不多。” “全因命数所迫。” “过往惨痛,已被漫长岁月磨平。” “不提也罢。” “时间不早了,我的残魂即将消散。”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满意,那这千百年来的等候,便不算浪费。” 无尘不想再提往事。 何况她真身已灭,苦苦支撑,只怕自己所学,无人可知。 其实,她也只是怕被遗忘的普通人罢了。 无论如何修炼,内心的自私始终存在。 她可做不到像太虚那般,无情无欲,唯爱众生。 “前辈请讲。” 回答问题吗? 答对答错,对林昭来说,都只是一次选择,没什么损失。 “你不了解我的身份,自然不知这里有多少宝物。” “特别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洞天,其本身就是最重的珍宝。” “得了它,你再也不必奋发图强,不仅能保命,还能成为整个修仙界较为出彩的存在。” “如果我现在把它赠予你,你的目的已经达成,还会继续修炼吗?” 无尘抛出的问题不难。 老实说,如果真的能不劳而获,苟在里面。 逃开男女主,混个日子也不错。 以前的努力,是怕自己避不开命运。 可如今林昭月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毫不夸张的说,拿了这个洞天,也许真的就能在小说中,混吃等死一辈子。 我还有必要认真吗? “呵。” “前辈的问题,的确令我产生了动摇。” 林昭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想,如果真的拿到了这个洞府,我仍旧会选择继续修炼。” “但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努力。” “原因吗,也很简单。” “这里这么多宝物,再加上前辈的传承……” “若我放弃修炼,不能物尽其用,良心会痛。” “至于新的修炼意义,暂时还没找到。” “只是把被迫,转化为了随意。” “你还真的一点不贪。” 无尘笑了笑,对她的回答不说满意,也不觉奇怪。 “若是旁人,就算骗,也会骗骗我。” “毕竟,从我这得到了传承后,想怎样都行。” “可你竟然连应付都不肯,我这个传承的设立,在你这儿,真的不值一文吗?” 说到这里,她好像有些生气。 长发无风自动,厚重的威压扑面而来,却在片刻后,泯然一笑。 “想不到人一死,剩下的魂魄,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了。” “呵。” “是非恩怨,转头成空。” “我再问你。” “若是我选择让它陪葬,你会因为得不到它,而选择憎恨吗?” 说实话,林昭刚才还真有点担心,无尘会不会一命呜呼。 毕竟她的魂体,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林昭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感逐渐降低。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 “那倒也不会。”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我误入此地。” “白捡一个传承或宝物,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女主吃面,女配连汤都喝不上才是常态。 林昭不贪心。 侥幸躲过女主和师姐的围杀,只要能从这里出去,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我能看出,你说的是实话。” “不过,以上这两种情况,都不会成立。” “你是个好苗子。” “我不能因为私心,毁了你。” “去。” “我要上路了。” 无尘眯眼,笑意渐浓。 “记住,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出人头地,不要忘记有一个叫无尘的人。” “曾助你一臂之力。” “我这一生,什么都得到过,也什么都失去过。” “有快意,有悲痛。” “以后,活的随性些。” “不要辜负你的人生。” 无尘说到此,神情释然,彻底消散。 只留林昭一人,望着她消逝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所有人都会有这么一天。 就算修到最高的境界,离去时,也是孤零零一个。 那我……岂不是少走了几千年弯路? 等等,我怎么还在这里。 望着周围没有一丝改变的环境,林昭懵了。 不是,咋没给我传出去呢? 让我自己探索呗。 问题是这地界也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根本探索不完啊。 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秒,林昭就被一股巨力踹了出去。 等她再睁眼,竟直接到了另一处遗迹门口。 与守在外面的离颜,大眼瞪小眼。 “又是你!” “贼心不死!” 此刻她仍是伪装的模样,但外面,早已成了白日。 周围空旷,连个藏身之地都没有。 这下惨了! 破玩意儿,延迟就罢了,咋还想要我命呢? 离颜干脆利落的拔剑,誓要灭杀这个知道太多的人。 天呐,世上那么多地方你不传,偏要搞我! 林昭来不及多想,直接掏出仙梭。 手一挥,将其变大。 这还是林昭第一次,近距离看清自己的仙梭全貌。 遭了,忘记控制大小。 眼见这玩意越来越大,她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再见了师姐,现在我就要远航。 仙梭自动择主,还可以远程操控,林昭完全不担心它的安危。 第151章 意外汇合 要么说,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 就比如林昭,假借上清宗的名义,在外坑蒙拐骗(不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撞上正主。 时机也很凑巧,刚好在她从离颜手下逃脱后。 能想象吗?盗版和正版的区别居然是……人数? 没想到,一贯唯我独尊的上清宗,也有落魄的时候,林昭不厚道的笑出声。 不过,自己的伪装还是差了点。 尽管外表哪哪都像,可那股霸道劲,始终学不到精髓。 对方明明只有两人,话语间却透露出相当浓厚的普信。 颐指气使的让林昭带路不说,神情里的不怀好意,明晃晃摆在眼底,当谁瞎呢? 没空跟他们废话,林昭甩出几张符咒,扭头就跑。 笑死,离颜都留不住我。 你俩癞蛤蟆上餐桌,真把自己当盘菜? 我der意的笑,又der意的笑~~ 迅速拉开距离,把他们甩的影都看不到。 正当她放松心神,忍不住哼起小曲的时刻,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 是谁不讲武德? 手腕翻转,袖口处的暗器就要发射,却被人猛地擒住,带入怀中。 “是我,师妹。” 温竹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林昭暗搓搓的施法。 是你小子啊! 防狼八法第一式:踩你一脚。 这一脚,至少使了五分力。 让他闲的吓唬自己,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她还以为是那两个上清宗的弟子,追上来了呢。 “嘶。” “痛。” 回过身,瞧见对方眼泪含眼圈的模样……可怜兮兮,算了。 “该!” “让你偷袭我。” 开玩笑,我会心软吗? “天地良心,我担心师妹担心的紧,一直在找你。”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师妹不仅不领情,还……” 等等,温竹卿这样有点眼熟。 哦,像文修然那老头。 “抱歉,是我错了。”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林昭敷衍的道个歉,好似想到了什么,慌忙问道。 “青云门的人呢?” 刚才她还在笑上清宗,小丑不是我自己? “走散了。” 温竹卿委屈的瘪瘪嘴,瞎话张口就来。 狐疑的看着他,林昭又问一遍。 “真的?” “假的。” “那天师姐离开后,我见你悄悄出去,很不放心,故而一直跟在你身后。” “然后就瞧见……” “师妹,你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对一个人好,就要让她知道。 温竹卿才不会让自己的付出,淹没在林昭看不见的地方。 不过,话说一半留一半,才是最高级的表达。 “一直跟着……” “所以,那烟花是你放的。” 原来如此。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闹那么大的动静。 感情是这货为自己解围。 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是否知道离颜的身份? 若是事情穿帮,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 “嗯。” 乖巧的点了点头,求表扬的神色写在温竹卿脸上,简直不要太明显。 “谢谢你。” 林昭分的清好坏。 不管结果如何,他这么做,总归要冒不小的风险。 他二人的朋友关系,根本只是嘴上说说。 温竹卿大可不必如此。 “师妹别这么客气。” “有什么事,你告诉师兄,莫再独行。” “虽然我离得远,没有听清发生了什么。” “但我想,你一定是掌握了离颜师姐的秘密,才导致她对你出手。” 温竹卿脑中的疑惑,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跟着上清宗的人,只是想趁机夺宝。 如今有了意外之喜,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你的话,纯属无稽之谈。” “师姐的把柄,岂是我能掌握?” 就是有,我也不可能承认。 他说没听见,会不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该怎么封口呢? 瞧她眼底散发的危险凶光,温竹卿后退一步,抬手放到胸前。 “我不会说出去的。” “师妹相信我。” 识趣的先表忠心,他怎么可能为了离颜,出卖林昭月? 不过,这的确是个好把柄。 若是利用得当,将来必有奇效。 “我不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得想个办法约束他。 “除非你发誓。” 修仙之人,都有心魔一说。 只有让他立下天道认可的誓言,林昭才能放心。 否则……就只能采取暴力手段,用传承里的某样东西,给他洗洗脑了。 “师妹真的不信我?” “你怎么可以不信我呢?” 你搁这跟谁俩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呢。 林昭立刻察觉到了他的阴险,并决定使用正义的雷霆之…… “行,我发誓。” 哎,真是上道。 收起手里突然多出的锤子,林昭腼腆的笑了笑。 “我温竹卿在此立誓,绝不会将林昭月跟踪离颜的事说出去,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生不……无后而终。” 好嘛,生不如死改生不出孩子是。 你生不生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招牌手势,独家冠名。 天边一道黄光闪过,温竹卿的誓言,就算备案了。 也罢,希望他言而有信。 “算你识相。” 不再纠结这点,两人快步离开。 能不能跟其它弟子汇合,她不在意。 但离颜到了,就代表女主已经在里面接受传承。 得尽快把纪云青找出。 “师妹,慢些,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唉。 在心底叹息一声。 林昭无奈的走到他身旁,扶住他的胳膊。 “抓稳了。” “啊啊啊啊。” …… “呼。” 正在巩固自己境界的司渊,忽的察觉到了什么。 唤醒那缕附体在玉牌上的神魂,入眼便是林昭和温竹卿的亲密。 周边并无旁人,难道说,昭昭失联的几日,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师妹,你要找云青师兄啊。” “师妹难倒不喜欢和我单独待在一起?” “师妹,师妹。” 林昭终于能理解当年猴哥听唐僧念紧箍咒时的痛苦了。 一路上,温竹卿不知中了什么邪,一直唠叨个不停。 吵得她头痛,但又懒得理他。 这种人,蹬鼻子上脸是常态。 丝毫不知司渊正暗中观察的她,围着遗迹,晃来晃去,走到哪儿,便在哪儿留下些不起眼的标记。 出门在外,联络手段单一的“好处”,在此刻体现。 秘境中,彼此无法传音,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第152章 遗迹爆炸 “没想到,他们竟真的这般大胆。” 被林昭苦寻的纪云青,已经先一步跟着白晴,进入遗迹外围。 眼见她将一个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贴着墙根大量撒下。 虽不知其作用,却也能猜出些许意图。 对遗迹做手脚的事,如今看来板上钉钉。 他一人势单力薄,若等他们布置完毕,无论结果如何,纪云青都无能为力。 除非……立即动手! 可,此事事关重大,遗迹里又联络不上司渊。 每走一步,容不得疏忽与耽搁。 情势已迫在眉睫。 他们分工明确,很快就要形成合围。 顾不上许多,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总得做些什么。 从藏身处一跃而出,擒贼先擒王,唯有抓住白晴,才能让莫师弟投鼠忌器。 一丝风灵从手中悄悄出逃,慢慢飘散到白晴耳畔。 纪云青的身影紧跟其后,这两人的修为皆不如他,眼下出手,应十拿九稳。 但他的心还是有些忐忑,仿佛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 就在手掌马上便能触碰到白晴之时,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白晴手中之物,猛烈炸开! 骤然受袭,猝不及防。 尽管纪云青已竭力向后倒退,还是不免被那东西的威力炸伤。 嘴角溢出一抹猩红。多亏有风灵护体,将大部分的力道挡住。 否则,这一下挨实,自己恐怕就是个死人了。 “阴魂不散啊,纪师兄。” “你命真大。” “受了我的雷火珠,却只是轻伤。” “看来你和我对战时,还是留手了。” 白晴眼底划过一缕异色,似乎有些黑雾,转瞬即逝。 此刻的她,气势比以前危险不少。 无论警惕或是速度,都远超一个普通弟子。 “师妹好手段。” 她既生出防备,说明自己早就暴露。 纪云青没去思考他的失误,只觉遗憾。 失了先机,又受了伤。 二打一,情势对他十分不利。 “师兄不会以为,师妹我一直都没发现你。” “这世上,竟真有你这般愚蠢之人。” “心思热忱,实在不是个褒义词。” “当日师兄在擂台上对我留手,如今我也还你一次。” 毫不留情的嘲笑着纪云青的天真。 白晴从前便看不上他。 就算他实力再强,终究是个笨蛋。 对付他,能力并非全部。 有时耍耍阴谋诡计,反而会让事情变的简单。 其实从一开始,白晴便在设局。 大摇大摆的离开,是为了引纪云青跟上。 离了他,青云门的其它弟子,就失去了一大助力。 即便离颜的实力再高,也绝不会同他一般无私奉献。 白彦心思缜密,神通广大,行事向来出格。 这次,他把主意打到秘境上,便计划好了万全之策。 若是由青云门的弟子摧毁传承,上清宗必会大发雷霆。 剩下的那群乌合之众,此刻怕是已经上路。 白晴这个执行者,早就找好时机,在林昭月的房间内,撒了一些粉末。 拿了白家好处的其他宗门弟子,会根据林昭月身上的味道,找到青云门的队伍,尽数灭杀! 此计毒辣,纪云青一定没想到。 从头到尾,白晴,不,白家的目的,都比他想象中更为复杂。 “师妹为何这么做?” 如今纪云青已经知道了她手里那个雷火珠的作用。 她的所作所为,如同司马昭之心。 此地乃上清宗的地盘,让她得手,青云门将会遭受到所有正道的追杀。 明明当日,是她自己要拜入青云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举到底是白家授意,还是白晴自己的意思。 “为何?” “你那个伪善还偏心的师父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可曾有半点对不起他的地方?” 白晴状似癫狂,心里却是无比清醒。 甚至为自己感到悲哀。 你瞧,如今说不准随时都会毙命,她仍然不能将白彦供出。 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自己这个傀儡还要拼命揽责,实在可悲。 真的这么简单?仅仅为了私人恩怨? 纪云青不信。 白晴的举动,一直代表着白家。 这是司渊告诉他的。 所以…… “师兄,要怪就怪你师父。” “我不杀你,你自行离去。” “毕竟,我始终是青云门的弟子。” 白晴没打算节外生枝。 回过头,认认真真做好手中事。 务必保证引爆时,遗迹内外,无处可逃。 可恶…… 瞧她这般嚣张,纪云青岂会无动于衷。 “真麻烦。” “你这样懦弱的人,还是让我来帮帮你。” 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 “轰!”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秘境中所有人的关注。 林昭就在附近,爆炸的威力,首当其冲。 “师妹小心!” 温竹卿反应最快,一把将她扑倒。 热浪汹涌而出,耳蜗轰鸣,林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危险时刻。 她摇了摇头想要起身,却发现压在身上的温竹卿,似乎失去了意识。 “师兄?” 林昭轻唤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赶忙侧了侧身,将温竹卿从背后晃了下来。 伸手接住,仔细观察。 好在,他没受伤。 应该只是意识受到冲击,所以暂时晕厥了。 幸亏无事,不然这个人情,自己可欠大了。 给他喂了颗丹药,林昭吃力的将他扶到一旁的树根。 脑中仍然有些混沌,她抬头看去,半个遗迹,都被炸成废墟。 不知有多少人,命丧于此。 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脚步虚浮的走向前…… 此刻,另外一边的离颜,也受到了波折。 但她的警惕较高,及时运转灵力护身,并无大碍。 回过神的一刻,天崩地裂。 少主还在里面接受考验,如今半个遗迹被毁,她会不会出事? 疯了般的向内冲去,不管外围,直接朝着最里。 还好此处的木石坚硬,大部分的残垣断壁仍有所支撑,一眼便能看清是否有人身在其中。 找了一圈,没发现少主的踪影。 离颜顿时轻松不少。 可遗迹怎会突然炸开? 是邪宗的手笔,还是上清宗的诡计? 第153章 夺舍一事 “师兄,师兄,醒醒。” 林昭用力拍了拍纪云青的脸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她收回手,叹息一声。 一个两个的,都昏迷不醒,天还亮着呢,就困成这样。 糟糕,爆炸不会损伤到他们的脑神经? 我可不会开颅啊。 “师妹?” 睁眼是林昭放大的面容,只见她眉头紧蹙,神情担忧。 纪云青迷茫的起身,一时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仿佛陷入一段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醒时分,却根本回忆不起内容。 脑中冒出的最后情景,是自己同白晴对阵,被她打败。 后面的事……嘶,头好痛。 “师兄,你没事。” 关切的问询下,掩盖了一颗忐忑的心。 林昭暗自庆幸,还好此地没有镜子,下手时又收了力,不然他这张脸,恐怕就没法看了。 你说说,剧情崩成这个样子,还有的救吗? 男配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女主又位于遗迹中,生死不明。 男主呢,更是弱不禁风。 上次若非自己冒险相救,又得了那么多贵人相助,或许人真的就那么没了也说不定。 唉。 诸位亲们,你们的光环是被狗叼走了吗? 这么一看,自己的作用虽然不大,却仍然在其中,扮演不可或缺的地位。 那我这,到底算不算脱离剧情? “我无碍。” “师妹,你看到白师妹了吗?” “她要炸掉遗迹。” “如果成功了,青云门定会被群起攻之,快阻止她!” 纪云青摆了摆手,像是被炸傻一般,慢慢答道。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激动的抓住林昭的手,要她阻止白晴。 真相竟然是这样吗? 林昭有些无语。 感情,是那位白大神在作妖。 不过师兄,你倒瞧瞧,还有我阻止的余地吗? 见她不回答,纪云青回头,发现遗迹,已经损毁大半。 怎……怎会如此? 如果白晴得逞了的话,遗迹应该全部被炸掉才是。 为何? 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昭知道,此时什么话都不能安慰他。 白晴真是个疯子。 在门内闹一闹就罢了,跑门外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不怕其他宗门弟子,活剐了她。 直觉告诉林昭,白晴绝不是因为那点私人恩怨,就疯成这样的家伙。 背后的隐情,一定很深。 只是,白晴在哪呢? 难不成溜的快,是所有罪魁祸首的必备技能? “不会的,不会的。” 纪云青满脸不可置信,低头呢喃。 自己……辜负了师父的嘱托。 既没有承担起保护师弟师妹们的责任,也没有阻止白家的阴谋。 纪云青啊纪云青,你到底在做什么? 懊恼与自责充斥眼底,他神情变换,隐隐有入魔迹象。 不好,男二这么脆弱的吗? 见他表情不对,林昭赶忙宽慰道。 “师兄,不怪你。” “都是白家的错。” “当务之急,要撇清此事与青云门的关联。” “知情者除了你我,可有旁人?” 白晴和凌隐峰的人一起离开。 如今她人说消失就消失,留下一地狼籍,却要我们擦屁股? “还有莫师弟。” “我刚才和他们待在一起。” “师妹你既找到了我,想必莫师弟也在附近。” 纪云青当然明白林昭的想法。 喘息几下,他慌忙起身。 与他一同清醒的,还有晕过去的温竹卿。 不过,他其实是装的来着。 及时运转的护体灵力,只是让他受了点震荡。 之所以装作昏迷,不过想让林昭关心一下。 之前照顾她师父的时候,不是尽心尽力吗? 怎到了自己这,就过河拆桥呢? “林师妹,你没事?” 一副虚弱的模样,完美诠释了弱柳扶风。 “没事,多谢师兄搭救。” 其实以她的修为,就算被余波波及,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温竹卿的反应,真挺让人感动的。 “举手之劳。” “纪师兄,你这一身尘土,难不成是从遗迹中逃出来的?” “白师姐呢?” “啊,师姐肯定也在其中,我们快找找看。” 马马虎虎带过话题,他到底不是剑峰的人,有些事,还是不要细说。 三人分头行动,很快便找到了……莫天宇的尸体。 死相极为可怖。 虽然被炸的破碎,但从剩下的上半身,仍然可以看出,他死前,怕是遭受过不小的折磨。 炸药,不过是为了掩盖他死亡的真相。 会是白晴做的吗? ……… 千里之外,白家。 “白彦,你解释一下。” “为什么我的容器,伤成了这样?” 主屋内,白晴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浑身上下,皆是伤口。 仿佛被人用刀割开,没有一块好肉。 “若非我用了部分力量做的符咒生效,将她转移出来。” “她如今,岂还有命在?” “你这废物!” “当年就不该让你当家主。” “若不是这个壳子瞧着还不错,我会被你哄骗,花那么多心力栽培她?” 坐在椅上的,是一位身形枯瘦,满头白发的老妪。 而平日里谁都不放在眼底的白彦,居然跪在她面前,如奴仆般谦卑。 任由她肆意数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祖,此次秘境之旅,本是十拿九稳。” “我只是想让晴儿,多积累些本事,才能更好的同您的魂魄契合。” “她的修为近来突飞猛进,却因为修炼禁术,伤了根基。” “我派她去秘境,是想拿到一株可解后患的药草。” “谁知?” 匍匐在她脚下,白彦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却因为垂头,被忽视。 其实他根本就不害怕她,甚至恨不得立刻取而代之。 若非她束手束脚,自己早就拿下青云门,名留青史,流芳百世了。 上次白晴受伤,他是真的想放弃。 老家伙却突然站出来阻止,俗话说言多必失。 白彦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疼爱白晴。 原来,是打着夺舍的准备。 难怪一向自私的她,愿意花费任何代价,将白晴救活 这老狗,真狡猾! 白彦对白晴,虽无父女情深,但她却是枚比较合格的棋子。 因此,他和老祖做了交易。 将彼此的利益,划分的清清楚楚。 后来,白彦便总是给白晴施加压力,暗中推波助澜。 让她迫不得已,修炼禁术。 一旦老祖和她的身体重合,就会被自己埋下的暗桩,打个措手不及。 届时,她刚刚夺舍,神魂不稳,是最容易被除掉的时刻。 生死不知的白晴,还没有失去作用。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放松那个老家伙的警惕。 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主动跳入陷阱! 第154章 重逢之时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最好给我老实点。” “这次就算了,我会治好她。” “但你必须立刻准备夺舍的事宜。” “我已迫不及待,重新体会年少的滋味了。” 白家老祖活了那么多年,岂会不知白彦的算盘? 他的野心近来愈发膨胀,作为唯一一个能压他一头的人,他会不想除掉自己? 哼,真是天真。 哪有蠢人能稳坐老祖之位? 当年有多少比他厉害的家伙,为了争夺这个位置,相互残杀。 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自己。 白家血脉,凉薄自私。 这一点,白彦倒是继承了个十成十。 所以,她从没信任过他。 白晴这个容器,真的很令人心动。 若非如此,她一个老祖,何必跟白彦虚以委蛇? 她能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天劫随时会降临取走她的性命。 如今要治疗白晴,耗费甚多。 稍有不慎,就会被白彦钻了空子。 夺舍之事,不能再耽搁。 “是。” “我这就去准备。” 白彦心里明白,这老家伙已没几日好活。 所以才会这般着急。 自己现在还得顺着她,万一把她逼急了,和自己同归于尽,岂非得不偿失? 退下吩咐下人准备。 白彦唤来白一,命他单独行动。 “家主……” 白一从未想过,白彦竟然存的这样的心思。 上次小姐问起,自己还以为…… 没想到,他是要牺牲小姐,除掉老祖! “白一,此事不可再透露第二人。” 若那老家伙没死成,白一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无论是谁,都可以成为白彦舍弃的那个。 所以,他一点都不心痛。 甚至高兴的谋划起了自己的大计。 “是。” 没办法,白一无法反抗他。 家主的心狠手辣,多少弟兄的更迭消失。 都在不停提醒他。 你要听话。 他不甘心! 小姐明明那么努力,多少年来,家主的责罚,她都一声不吭的挺过去了。 难倒就为了家主的自私自利,牺牲她? 他不愿意! …… 遗迹这边,林昭几人总算可以松口气。 眼下,暂时无人会把此事和青云门联系上。 他们只需装作不知情就好。 正当活下来的众人,云集在此,情绪高涨的讨论着近来的遭遇时。 另外一半遗迹忽的大放光芒。 随着光芒落下,身旁人影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林昭知道,这是女主获得传承,遗迹将不复存在的讯号。 所有人的秘境之旅,皆是匆匆结束。 大多空手而归的人,被传送出来时,都一脸丧气。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我刚才马上就要摘到一株嗜焱花,手都没碰到,就被传出来了。” 这不去了个寂寞吗? 谢闻君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早已不在秘境中。 看向手里的长剑,微微勾唇。 剑仙的传承,果真霸道。 与自己的火灵根,再匹配不过。 “闻君?”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冽嗓音。 她猛然回头,对上一脸不可置信的司渊。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才发现面具,已在获得传承的刹那碎裂。 这次,是真实的他。 不再是传承中那个虚假的影子。 重逢与此,若说心中没有半点悸动,是假话。 许久未见的两人,明明曾经那般要好,此刻,却只是深深地凝望彼此,不发一言。 “真的是你。” “我以为……” 司渊率先回过神来,本是察觉异动,担心林昭的安危,这才匆匆敢来。 没想到,竟然见到了一个早已死去的故人。 他不明白,当时邪宗明明将她掳走,在那么多人面前…… 为何如今,她却活生生的站在这? “以为我死了?” “司渊,过了这么多年,你再见到我,开心吗?” 心中泛起的那点波澜,被迅速压下。 当年,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 甚至,还有一点越界的苗头。 那时的自己,很崇拜司渊。 可他总是独断专行,名义上说着保护,实际,却总是干扰她做选择。 她本以为,那是他对人好的方式,但如今瞧着他对林昭月,才发觉自己错的离谱。 一闪而逝的落寞,在心底悄然滋生。 为什么,我们变得这般生疏。 你对我,我对你,到底是何种情感? 孺慕?暧昧?她分不清。 只知今日再见,除了遗憾和怀念,怎样也寻不回当年感觉。 那种碰上他就会开心,看不见就会想念,被他偏爱的窃喜同愉悦,全部消失。 想起他对林昭月的好,心中确有不甘,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关情感的失落。 原来他也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特别。 嘴上一套,做又是另一套。 即使他不知情,谢闻君仍然觉得,这并非是他变心的借口。 想到此,她神色黯然。 不对,他俩根本没挑明过心意,自己又凭什么质问? “我不……” “这么多年,既然无事,为何不回来找我?” 司渊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只记起那个声音先前所讲。 脑中渐渐生出一种痛苦,迟钝却刻骨。 好像突然与所爱之人分离。 从前和她的点点滴滴,不停在脑中浮现。 你还记得吗? 你对她的疼爱,对她的关注,对她的欣赏。 都是假的吗? “找你?” “我既然出现在此,以你的聪明才智,岂会不清楚我的身份?” 谢闻君没有叙旧的打算,甚至恨不得立刻离去,摆脱这尴尬的一幕。 可她仿佛被什么绊住了脚步,只能在此,同司渊纠缠不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该如此的。 司渊低声呢喃道。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忽的崩断。 他抬起脚步,就要去到她身边。 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却扮起了程咬金。 林昭感觉自己最近好像撞大运了。 传承,虽然有着种种限制,好歹有点收获。 可是这个传送的地点,能不能开开眼! 秘境外面那么大一座山,你给我传个犄角旮旯都行。 正好夹在男女主之间,什么概念? 淦! 这是在暗示,我是第三者吗?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第155章 他有病吧 “昭昭……” 见她出现,陷入迷茫的司渊,好像重新找回了依靠。 那些情绪仍在心底叫嚣,他的头脑却越来越清明。 青云门的剑峰主,生性凉薄,本就不懂情为何物。 从前种种,只是为人师表,应有的关怀。 或许过于亲密,或许曾起涟漪。 但那些不该出现的情绪,究竟是我的私心,还是那个奇怪声音所谓的既定轨迹。 司渊只知道,如今自己的心里,藏了一个人。 他会在意她,只因她本身就很耀眼。 而非那段混乱不堪的过往。 “额。” “你们就当我从没出现过哈。” 别停啊,继续唠。 都不说话,e……好尴尬啊! 那我走? 等等,灵感一闪而过,林昭敏锐的发现盲点。 男女主见面的规格,和我的差距也太大了。 合着女主的面具,是为我戴的? 我认不认得出她有那么重要? 司渊和她,都快熟到穿一条裤子了。 明明看背影都不会认错的程度,偏偏这面具,它就没了! 啧啧,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吗? 你别说,女主的颜值和身段,搁我我也心动。 眉目精致,姿容如玉,神韵脱俗。 深邃的眸中寒意逼人,澄入秋水,林昭几乎不敢直视。 别问,问就是虚。 明明才经过传承,甚至遗迹都差点被毁,一袭飘逸的白衣,仍是纤尘不染。 淡然自若,不食烟火。 看看人家,再看看我。 以前的林昭月可能还有对比的资格。 好歹也是个精神姑娘,自己呢? 除了心大,几乎没什么优点。 就比如此刻,被两人不同的目光盯着,她甚至还能镇定自若的挪两步。 “你便是林昭月。” “司渊最疼爱的小弟子?” 谢闻君眉心一动,林昭的腿就快打弯了。 再听听她说的话…… 肯定是师姐跟她说的。 事实上,我不仅不是司渊最疼的弟子,甚至都不是林昭月。 但这话要是说出来,司渊不得戳死我。 “不。” “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不对哎,女主又没见过我,她凭什么认为我就是林昭月。 猜的?情敌的直觉? 我不认啊。 “打扰了二位雅兴,我这就走。” 此处不宜久留,体育老师虽然教不好数学,但他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别走好吗?快快快,跑起来! 可惜,猪队友总是虽迟但到。 “昭昭,你没事。” 反应过来的司渊赶忙上前,忽略女主,将她一把拽住。 不是,最近你对我挺冷淡的啊? 哦,你是装的。 就为了在此刻给我致命一击! 太阴了,大哥。 女主杀人你递刀,亏我还在仙舟上照顾过你。 做人呢,要讲良心,不能这样过河拆桥的。 “这位道友,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边那位姑娘,管好你的……朋友。” “大庭广众下,跟我拉拉扯扯,不妥。” 林昭僵着脸,掰开他的手。 发挥自己的最大演技,试图否认道。 “呵。” “戏,就不必演给我看了。” “我还有事,你二人在此慢慢诉衷肠。” 不知为何,大护法到现在还没赶来。 谢闻君总觉心中不安。 自从林昭月出现,那股锁住自己的无形力量,也慢慢消失了。 干脆利落的转身,隐匿丛中。 望着她潇洒的背影,林昭略带无奈的看向司渊。 …… 不是,他有病。 半夜睡不着觉的林昭,猛地从榻上坐起。 说好的剧情,说好的重逢,说好的干柴烈火呢? 怎么女主半点不留恋的走了,男主也丝毫不惦记。 难不成有我这个外人在,两个傲娇怪,还不好意思了? 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回忆起白日里司渊对她的态度。 唉,愁死个人。 平白搭进去几日光阴,却连一个好消息都收不到。 其实这次最令人意外的,是除了那个跟着白晴的凌隐峰弟子外,青云门居然没有损失一人。 尽管白晴突然消失,的确可疑。 不过眼下,没人有时间深究。 就是司渊,也只是在秘境外,将所有人集齐,便匆匆返回仙舟。 无人理她的死活。 离颜师姐忙着掩盖自己的行踪,目光还老是盯在自己身上,似乎想找到什么破绽。 云青师兄有点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温竹卿那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愈来愈怪。 特别是在看到她身旁的司渊时,眼底某种看不懂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总之,这趟行程,发生了许多事。 弄的林昭脑子乱糟糟的。 一方面,她担忧男女主的感情线和剧情发生了混乱,会不会影响到整个世界。 另一方面,又担忧白晴神秘失踪,是不是在背后搞事。 还要随时提防离颜的怀疑,与她继续拉近情感。 我是特工吗?三面玲珑,也没人给我发工资啊。 算了,长夜漫漫,不如起床修炼。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同样失眠的纪云青,亦是一头雾水。 徒劳无功的回想着白日发生的一切。 他现在只要一闭眼,脑中便会浮现白晴惊恐的面容。 似乎被人扼住了喉咙,她说不出话。 眼底倒映的,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可她没死,只是被人用风刃割伤。 纪云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画面。 莫师弟又是如何死的? “你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自欺欺人,桀桀桀桀。” 耳边再次响起刺耳的声音,他立刻扭头,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你还要掩饰吗?” 对方笑的猖狂,黑雾瞬间笼罩墙面,形成了同他一模一样的人形。 “我是你内心深处的欲望。” “你不知道的我知道。” “你害怕面对的我不怕。” “他司渊,凭什么压在你头上?” “难倒就因为他是师父,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抢走你的心上人吗?” 他越说越放肆,瞧着那张同自己毫无差别的面容,纪云青不免惊慌。 “你胡说!” “师父与三师妹,根本就……” 在“自己”的刺激下,他渐渐失了理智,大声反驳道! 第156章 云青异样 “师兄?” 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关切的语气,令纪云青安定不少。 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开门的瞬间,挂上精致的笑容。 “师妹?你不在房间休息,来我这里做甚?” 向房间里打量一眼,林昭收回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过。 “哦,我听到师兄的喊声,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便赶过来看看。” 奇怪,她明明听到纪云青的声音里,掺杂着几丝慌乱,可此刻,他又是这般平静。 难不成,是自己幻听了? “原来如此。” “劳师妹挂怀,师兄只是做了个噩梦。” “若打扰到师妹休息,请你见谅。” 注意到她的探究,纪云青大大方方的敞开门,任由她肆意打量。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神色坦然。 林昭觉得,恐怕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 “原来如此,师妹本就闲来无事,碰巧出来欣赏下风景,哪有什么打扰一说。” “倒是师兄,早点歇息。” “等回了青云门,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对了,白天我见你一直有些怔愣,愁眉不展,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若是师兄不嫌弃的话,可以说给师妹听听。” 既然他没有要细说的打算,林昭便放弃了这个话题。 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询。 “没什么。” “只是一些小事。” “师妹真是贴心,连这点都注意到了。” 纪云青面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实则心里,却在暗自埋怨她的不识趣。 “夜已深沉,外面并不安全,师妹还是早些回房比较好。” “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没办法跟师父交代。” 他在说什么啊? 有点奇怪。 狐疑的望着他,今夜的纪云青,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可那么明显的送客摆在面前,林昭也不好再说什么。 自觉地同他告辞,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多远,身后的房门便砰的一声关上。 不对劲,很不对劲。 纪云青向来最重礼仪,若是看见自己这个时辰还在外晃荡,不说送自己回去,怎么也得站在那里,目送她平安无事的进入房间。 而今夜,他不仅不在乎自己的行为,就连语气,都不算友善。 真的是……莫名其妙。 他俩的互动,皆被司渊尽收眼底。 瞧着林昭进了房间,他这才推开门。 白日里和闻君重逢,直到现在,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缠绕。 可不知怎么,一想到昭昭,他的心就安定下来。 闻君似乎对从前毫不在意,被困住的,只有他。 就算知道,自己从未动心过,还是会克制不住的,想起有关闻君的事。 好像中邪一般。 思来想去,司渊干脆起身,欣赏月色。 云青的声音,当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修为精进后,越发清楚了心境的作用。 没有理顺心意时,总觉得一切雾蒙蒙。 看不清世事,理不完纷扰。 除了整日惦记着昭昭,其它的事,皆不在他心上。 强迫自己冷落昭昭时,他几乎用上了所有的理智。 如今想明白了,那股冲动劲儿,也不复存在。 可云青却是不同 上次在邪宗出事后,虽然有听话,但其心境仍处于危险之中。 司渊怀疑,他身体里的邪气,并未完全祛除。 等回宗,让师兄给他看看。 至于昭昭。 司渊暂时还分不清,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喜欢吗?好像有点。 见她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心里会生气,会嫉妒。 以前,他从未有过如此感受。 甚至还期盼着昭昭多多交友,放开眼界,才能走到更高的地方。 所以,自己对她…… 罢了,时间会做出回答的。 从前太不坦诚,以至于错过许多美好时刻。 如今想来,自己当时,若能对昭昭再好些,或许就不会生出遗憾了。 …… “哈哈哈。” “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宗祠内,望着满天雷劫尽数落于白晴之身,白彦笑的癫狂。 他很少有喜怒形于色的时刻,但听着从白晴口中发出哀嚎的苍老声音,渐渐虚弱。 面上神情,愈来愈兴奋。 其实他骗了白一。 他根本就不是要灭杀老祖,而是要让白晴,反夺老祖的修为。 再趁她元气大伤的时刻,将她变成一枚听话的旗子。 他早就知道,白一会动手脚。 却也阴差阳错的,帮自己完成了这个大计。 看着脚边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白一,白彦扔掉长鞭,对他低声说道。 “我还要谢谢你。” “若非你按照我的想法,一直暗中帮助晴儿,对她生了怜悯。” “我又如何轻而易举的,让你们都落入我的陷阱。” 秘境中,确有一枚草药。 白晴也早早把它摘下,放入储物袋中。 不过她也好,老祖也罢。 根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救命的药草,会在某些时刻,变成毒药。 上次在白晴身体里下的蛊,如今终于起了作用。 “看在你还算衷心,并未坏我大事的份上。” “我便饶你一命。” “从此滚出白家,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难得的大发慈悲。 白一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家主,不,白彦的心思如此之深,多年大局布下,算计了所有人。 如今,他说饶命? 可笑! 他不过是为了对外彰显仁慈,再给自己身上随便安个罪名。 派其他兄弟追杀他,直至他成为一个再也不能说话的死人。 跟在白彦身边那么多年,这种把戏,数不胜数。 乌云散去,白一用尽全身气力,爬出大门。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听话的影卫。 自然不必对白彦感恩戴德。 最后望了一眼浮在空中,生死不明的白晴,他踉踉跄跄的,以剑鞘撑着身体,勉强站起。 冰凉的雨水,浇在他的面上。 白晴想要脱离白家的愿望,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达成。 “小姐,我会一直守着你。” 曾经的话语犹在耳边,逐渐涣散的眼神,重新散发坚定。 不,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 “白一……” 昏迷中的白晴似有所感,轻轻呢喃一声。 “晴儿,把那些忘了。” “从今往后,你我父女二人联手,再也不必忌惮青云门和邪宗!” 第157章 又遭袭击 如今回宗,简直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舒服。 尽管又多了不少难题,可林昭仍然和从前一样,践行着自己混吃等死的理念。 这次秘境之旅的唯一收获,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传承。 加上之前那些未完成的事项,还得研究一下。 于是,她成了整个剑峰最忙的人。 偶尔跑到外面买些材料,偶尔会向师兄师姐请教。 藏书阁和炼器室两头跑。 每周一次的道会上,问题一个接一个,比谁都积极。 纪云青对此很是欣慰,司渊也一样。 不过,林昭注意到,最近那人总是眉头不展。 有时在主殿独自悟道,有时去主峰和门主密谈。 整日心事重重。 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告诉她,能让男主忧心的事,定然非同一般。 而究其原因,恐怕…… 和消失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归来的白晴有关。 说到这个,那次去秘境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白晴的确是凭空消失。 但唯一的知情者,已经永远留在秘境中。 所以,当白晴出现的时候,众人皆是一脸疑惑。 她本人倒是轻描淡写,说自己遇见危险,利用白家给的保命阵法,逃走养伤去了。 宗门内的长老也好,门主也罢,个个都是人精。 岂会轻易相信她这种拙劣的理由。 可门内上上下下,无数位大佬,用各种手段审过,都没找出一点问题。 只得认可她的说法。 林昭却觉得事有蹊跷。 因为白晴最近,不仅不找自己麻烦,还格外亲切,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那些大小姐脾气,尽数收敛。 望向司渊的眼神,也不再狂热。 一个古怪的想法在脑中诞生。 她会不会也被人给……穿了? 其实关于这点,林昭最有话语权。 毕竟,她自己就是穿来的。 不然怎么解释,白晴这些诡异的行为。 特别是她认罪的速度。 在秘境的所作所为,她竟全数认下,一点辩解都没有。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但此刻,没人会抓住这点不放。 一来,上清宗的人并没找到什么证据,证明是哪个宗门做的手脚。 青云门这座小庙,算是保了下来。 二来,白晴为了不受惩罚,居然上演了一出大义灭亲。 她将白彦和白家的阴谋,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和盘托出。 其中许多细节,皆被门主查实。 故而下令,捉拿白彦回宗调查。 而被白晴出卖的白彦,自是气急败坏,负隅顽抗。 甚至惊动了白家老祖。 老祖早些年,和青云门有些交情,敕令白彦束手就擒他不得不从。 一切顺利的太不寻常,岂能不惹人怀疑? 林昭认为,问题的关键点就在白晴身上,可惜她没什么证据。 只好放任白晴来往剑峰,暗中观察。 目前,尚无古怪之处。 但司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哦,对了! 差点忘记,今天文修然约她见面来着。 这老头也不知怎么回事,给自己发了个十万火急的传书。 铭牌的作用,在此时凸显。 无论弟子身在何处,朝阳阁的其他人,都可随时与她联络。 慢悠悠的出了宗门,天气晴朗,鸟语花香。 今儿个咱们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浓浓敌意,突然出现在身后。 传承中有好几门技法,专门针对感知。 无尘学的东西,皆是偏门,特别适合林昭这种以保命为主的家伙。 才刚刚研习不久,她的感知便敏锐许多。 集中精神,试图以灵识,观察身后。 可惜太过生疏,立刻被其发现,兵器袭来的风声,瞬间窜到耳边。 “呵。” 好大的胆子。 刚出青云门的地界就动手。 也太猴急了! 不管对方什么境界,什么来路,林昭都不怕。 她身上的防御,可不是一般的强。 何况她还准备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正好缺少实验对象呢。 “砰。” 迅捷的动作,带起尘埃,一声厚重且巨大的钝响传开,林昭转身,瞧见个一袭黑衣的蒙面人。 手中铁锤,撞上了她的屏障。 对方歪头,发出轻咦。 似乎对眼前事,全然不理解。 “哼!” “光天化日,阁下也要藏头露尾。” “莫不是面容丑陋,不敢示人?” 咋滴,就许你厉害?还不让人反抗了? 得了宝物,哪有不用的道理。 时时刻刻携带在身上,林昭现在,身价倍增。 万一自己就这么挂掉,无尘的传承不白瞎了。 “没想到。” “以我的修为,竟没办法打破这屏障。” 偷袭者嘴唇蠕动,声音极小,仿佛自说自话。 周围瞬间又蹦出几人,同时出手。 哦,召唤伙伴呢。 没用的,今日你们若能破了灵宝的防御,我就把我储物袋里的衣服给吃了。 瞧着对方不停试探,林昭摇了摇头,以不变应万变。 席地而坐,她静静盯着几人。 试图从他们的出招方式,看出点门路。 不过以她的阅历,无非看个寂寞。 “何方贼人!竟敢对我徒儿出手!” og,他来了,他来了,我的显眼包师父来了! 有人救确实很感动,但你这个出场方式,有些中二啊。 该说不说,文修然的实力简直强到离谱。 仅仅用了一招,就把那些人打趴在地。 没有停手,他抓起率先发动进攻的领头,干脆利落的卸掉下颚。 双手再一用力,将他的四肢如麻花般,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 偏偏没有直接折断,持续性的痛苦,饶是那人受惯了折磨,也忍不住哀嚎。 仔细观察一眼,文修然摇了摇头,没有逼问,给了他个痛快。 “晦气,又是一群死士。” 他面露嫌恶,手一抬,其它黑衣人也纷纷咽气。 这等不留活口的行事作风…… 真的太像强盗了。 “哎呀,我的宝贝徒儿。” “有没有想师父啊。” 面对林昭,他理所当然的收起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瞬间恢复往日里的嬉皮笑脸。 “师父,你怎会出现在此?” 不是说好荣宝斋见吗? 一个两个的,都往我身上装定位。 “还不是师父想来看看,你的宗门,到底有没有苛待你啊?” 第158章 白家密谋 “所以,唔……” “师父是因为发现了,咂咂……” “异常情况……” “才来找我的。”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跟着文修然用膳,不仅不用关注餐桌礼仪,还有吃不完的好东西。 林昭恨不得把嘴掰成两半。 荣宝斋最近推出了几道甜品,好吃的很。 和牛奶有关的一切点心,都是她的最爱。 “徒儿不急,吃完再说,别噎着了。” 贴心的嘱咐林昭慢些,文修然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宠溺。 跟他待在一起,林昭总觉得自己像某些甜宠文里的笨蛋女主。 偏偏有他这么一个霸总爹。 可以随时任性,踏实又放松。 只是他的脑回路,永远那么清奇。 虽是个老头,却看不出半点踏实稳重。 听朝阳阁的其它弟子说,文修然之前的弟子,就是因为他没有半点为人师长的样子,才离开的。 他们真伟大。 拒绝一个金主的提议,需要勇气。 可是谁又能拒绝一个百分百依着你的心意行事的师父呢? 反正我不行。 “这么爱吃,可以多带点回去。” “自己吃不完,就分给朋友。” 荣宝斋现在几乎换了个人当家做主。 掌柜的看着两人如此相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第一次和林昭见面,就被她上了一课。 以至于现在,嗯……她就是把天捅破,自己都得捧着。 “好啊好啊。” 一个吃货,只有在吃饱的时候,才会拒绝食物。 林昭顾不上脸面,赶忙应下。 跟师父有什么好客气的? “唉。” “我在荣宝斋待了一阵。” “从来用膳的弟子口中打听到,原来我的徒儿,以前过的那么惨。” “怪不得性子清冷。” “以后啊,再受人欺负,一定要告诉我,师父去找乐……啊,给你找场子。” “多谢师父。” “之前都过去了。” “有您这么英明神武的存在,哪有人敢欺负我?” 咱们真心换真心。 既然文修然爱听好的,那林昭就说点他爱听的。 吃饱了饭,望了一眼桌上的其他菜式,有些不舍,但不多。 想吃机会有的是,没必要太小气。 “说的也是,吼吼吼。” 文修然闻言,果真十分受用,胡子都要翘上天了。 “对了,刚才的死士,徒儿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不知。” “师父可否给我解释下,何谓死士?” 常看电视剧的她,可以理解这两个字的内容。 却不明白为何文修然都已经断绝了那个死士的自戕能力,还是杀了他。 明明可以逼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的。 “死士,是被一些小门小户,用邪术温养的活死人。” “与傀儡不同,这帮人仍然保留自己的部分意识。” “同时,也会和他们的主子心意相通。” “不过,这个距离不能超过百米。” “一旦被抓住,他们会立即自毁。” “别看师父我刚才占上风,但他的背后之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失败。” “集体自毁的威力,可是不小。” “多亏我反应快。” 原来如此。 难怪文修然并没打算将他们留下来审问。 修真界的稀奇手段还真多。 不过,到底是谁呢? …… “父亲,计划失败了。” “不知从哪来了个老头,救下了林昭月。” 此刻,本应待在青云门地牢中的白彦,仍然身处白家。 而他面前站着的,赫然是早已“背叛”他的白晴。 “呵。” “这林昭月,真是命大。” “几次三番的逃过了我们的围杀,打乱计划。” “好不容易等她离开青云门,没想到,就连我们精心培养的死士,都没能完成任务。” 白彦心中急切,面上却不显。 这几日,他正快马加鞭的集结自己的势力,慢慢渗透进青云门。 不过,司渊警觉的很。 剑峰上下,密不透风。 根本没有一个死士,能逃过他的灵识。 “晴儿,你继续寻找机会,下次,我要你亲自出手。” “务必将林昭月活着捉回。” 只要抓住了她,司渊便要受自己的制约。 多年谋划,成败在此一举。 且让郁苍霖和司渊,再得意一阵。 “白一那边如何?” “人抓到了吗?” 他闭目,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白一那个家伙,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居然如此轻易逃脱…… 若是被旁人抓到,自己的心血,可就全毁了。 “没有。” “派出去的人手回报,白一已经逃出白家的势力范围。” “方圆十公里内,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提起这个名字,白晴握住的手,轻微颤动。 身体里总是有一股力量,与她抗衡。 她不知要如何抵抗,又不能同白彦明说。 父亲待她极好,如今瞧他如此忧心,身为子女,只怪自己太过无用。 “罢了。” “你赶快回去。” “若是让青云门发现,你我在此相见,定会派人前来。” “乖女儿,你要记住爹说的话。” “爹和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听爹的,明白吗?” 白彦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似乎在运转什么功法。 不消片刻,白晴望向他的眼中,只剩依赖。 “是。” 见她离开,白彦扬起的嘴角立时耷拉下来。 那日白一的所作所为,虽说成功帮助自己完成两人的合体。 然夺取了老祖的力量不假,不能随心所欲操控亦是真。 不知为何,他没能将白晴的思想抹去。 只好日复一日的施行邪术。 加深她体内的蛊毒。 他想要的,是拥有力量与衷心的完美棋子。 当初这孩子生下来,他就瞧出她是个有主见的。 使了那么多手段,才让白晴乖乖听话。 不想如今抹去心神一事,居然如此困难。 早知当初,就不该选白氏。 到底是自己看走了眼。 分明一个旁支,哪哪都配不上自己。 给她机会,无非相中了她的天赋。 可她居然是个心思深的,数次反抗。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若非自己狠心,早早将白氏的修为废掉,又抹去了她从前的记忆。 如何能牵制白晴这么多年? 第159章 你不对劲 和文修然的简短会面,收获颇丰。 据他所讲,其实那日,他一直跟着林昭搭乘的仙舟。 直到秘境外,众人汇聚。 人多眼杂,唯恐打草惊蛇。 故而保持了足够的距离,藏于暗处。 他本意简单,却在无意间开了上帝视角,将所有人的动态,尽收眼底。 白晴消失时,他在秘境外目睹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 心下好奇,便跟了过去。 虽然没有靠近,但他能感受到,光芒落下之地,藏着一个化神修士。 后来,乌云翻涌,雷劫降临。 文修然担心,若在那里继续窥视,很可能引得雷劫搞错目标,劈坏他的衣服。 这才压下好奇,匆匆赶回。 从时间上来推算,林昭觉得,此事恐怕不简单。 最近也没听说白家有什么人要渡劫。 那这雷云的目标,到底是……有古怪! 林昭摸了摸下巴,继续分析着。 老头折返后,瞧见了两帮鬼鬼祟祟的人。 明明穿着差不多,彼此间却毫不客气的动手。 文修然觉得,从行事风格来看,他们并非正道人士。 林昭猜测,应是两伙目的不同的邪修。 唉,邪宗明明只有一家,还是要搞争权夺利,他们不累吗? 既然都是反派,天下大同不就得了。 啊,不知不觉就到了呢。 看见熟悉的地方,林昭放慢脚步。 为了防止那些人再度袭击,文修然说什么也要把林昭送回宗。 如今脸上早已摆好了依依不舍,仿佛林昭此刻踏入的不是宗门,而是万分凶险的刀山火海。 事实上,在文修然眼中,外面还真没什么好。 他们朝阳阁的弟子,性子直又团结,不仅有一技之长傍身,修为也是个顶个的优秀。 倘若遇到危险,只需振臂一呼,所有灵膳师都会前来帮忙。 虽然林昭没什么雄才大略,对灵膳一道,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可她身上的优点,是文修然不能否认的。 没错,就是巨懂事。 当初收徒,纯属被逼无奈。 没想到,却也阴差阳错,捡了一个丝毫不嫌弃自己的……嗯,这个另说。 反正他很满意啦。 “徒儿,下次再见,你就得参加师父的测试了。” “别一天净顾着修炼,偶尔放松的时候,多学几道灵膳。” “对了,千万别自己吃。” 文修然觉得,好吃的人,在做饭方面应该有点天赋。 但瞧着林昭的模样,他还是得嘱咐一句。 灵膳做不好,副作用不小,徒儿还是别拿自己试手了。 “师父放心。” “弟子定会好好研习的。” 林昭信心满满的同他告别。 不就是做菜嘛,以自己的修为,加上曾经成功的经验,有何难处? 都说人的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时候,就会面临失败。 这话果然没错。 在炸毁了十二次炉灶后,林昭终于放弃,转而研究起普通菜肴。 结果颇为可观。 满满一桌菜,四菜俩汤三甜品。 没一个能吃。 好的呢,我真棒! 眼:没问题,脑:我会了,手:你俩给我死一边! 啊,救命啊。 难道我对做菜,真的没有天分吗? 我不信! “师妹?” 看着眼前乌烟瘴气的房间,纪云青略一迟疑,还是顶着压力,冲入浓烟中,将林昭捞了出来。 “咳咳。” “师妹是在研究什么丹药吗?为何不去炼丹房?” 你猜我该哭还是该笑。 干脆结合一下。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昭尽量使自己看上去礼貌些。 “师兄有何事?” 贴心的替她擦去额角沾的柴灰,纪云青这才开口道。 “你不是要见师父吗?” “他刚从门主那回来,听说此事,特意遣我来寻你。” 哦,对了,是有这么一茬。 林昭肯定不会隐瞒从文修然那得来的消息。 只是不巧,今日司渊不在剑峰,给洒扫弟子留言一句,她便匆匆赶来厨房,苦心钻研。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空了? “那我们走。” 早说比晚说强。 林昭的表现尤为迫切,纪云青不免疑惑。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师妹这么积极。 之前让她去给师父送药,这人还一脸不情愿。 怎的现在,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没有想太多,纪云青只是个传话和带路的。 师父之所以派他来,不过为了保障师妹的安全。 “师妹,进去。” 司渊近来忧愁,纪云青当然看在眼里。 师妹活泼机灵,同她说话,自己都觉开心,何谈本就宠她的师父呢? “哦哦。” “你别催我嘛。” 尽管是谈正事,但林昭只要一想到司渊在里面,就会不自觉的产生畏惧。 别误会,不是害怕。 而是…… 总之,自从在秘境中见识了他抛下女主的反常行为,林昭就对他的脑壳十分担心。 生怕他疯起来,大家同归于尽。 一个连女主都不在乎的男主,他能在乎谁? 虽说每个打工人都盼着世界末日,外星人降临,却总有持反对论的声音。 不巧,林昭从前是前者,现在是后者。 主要她目前的生活,过的还蛮舒坦。 若是因为司渊的古怪,导致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 不行,我得探探他的心意。 深吸一口气,这次可不能逃了。 “扣扣。” 轻轻敲门,心情忐忑,林昭完全想不出该怎样开口。 “进来。” 里面很快传来回应。 推门而入的那刻,她愣了愣,确认房间无误,又迅速退了出去。 “那个……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不对啊,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谁知道这个家伙连外衣都不穿,就叫人进去啊。 也太……不检点了。 难不成他以为我是纪云青。 该死的,有一说一,司渊的身材真是棒。 先前虽然也有过近距离接触,但那时的司渊跟个僵尸一样,半死不活。 哪有现在这么生动,这么具体? “无事,你进来。” 抽动着嘴角,林昭将自己脑中那些轻浮的想法通通扫除。 装作若无其事,小巧迈步,差点把自己绊倒。 饶是如此,她也仍旧垂眸,不敢再看。 “呵。” 那人轻笑一声,柔声道。 “昭昭,抬头。” 第160章 收回特权 仿佛被他清冽的嗓音蛊惑,林昭下意识移动目光。 平日里总是束的规规矩矩的青丝,此刻披散在肩头。 以往清冷的眉目和与生俱来的出尘,尽数散尽。 宛若一个不谙世事的俊秀少年。 只着一件单薄修整的中衣,凑近看,身形更是挺拔。 许是匆忙出浴,丝丝热气围绕脸颊,白里透红。 唇角轻抿,视线交错间略有羞怯。 在她的注视下,五指悄悄蜷缩,拽紧衣角。 好……可爱。 喉咙轻滚,林昭在内心夸赞一句。 没想到,谪仙般的男主,也有如此软萌的时刻。 不过,明明是你叫我看的。 怎么瞧着,比我还扭捏。 “弟子不知师尊……” “额……多有得罪。” “望师尊见谅。” 关上房门,林昭自觉告罪,心里却在暗自吐槽。 既然没穿好外袍,何必叫我进来? 弄的咱俩都不自在。 “无妨。” “我听他们说,你今日前来,神情严肃,应是有大事要禀。” “便让云青去领你。” “不曾想,你们脚程如此之快。” 最近,司渊对林昭的态度,始终处于一个微妙的状态。 直觉告诉他,昭昭身上有很多秘密。 而且,她是他发觉一切的关键。 所以…… 本想沐浴,洗去地牢里的灰尘再与她见面。 不料今日,两人来的如此迅速。 他还以为,按照以往。 她非得推三阻四,和云青多聊一会儿才肯罢休。 第一次被人撞见沐浴后的时刻。 就算再怎么克制,总会有些异样的情绪,暴露人前。 昭昭会否嘲笑自己? 说起来,自己对她的确不太设防。 在九昭,这可是失礼之举。 只是无论自己怎样做……她应该都不会在意的。 谈及正事,林昭眼底那点复杂,彻底消散。 她本就是个正经人,只会用留影石,悄悄留念……啊不,记录,记录罢了。 “弟子确有要事,同师尊言明。” “今日巳时,弟子出山。” “与……友人相会。” “路上,却遭死士袭击。” “竟有此事?” 闻言,司渊立时变了神色,清晰可见的担忧,浮上面容。 起身走近,将林昭左右打量一番。 “你无事。” “嗯。” “他们修为不高,被我的朋友解决了。” “但弟子并不知晓,他们缘何冲我下手。” “直到我朋友,为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弟子以为事关重大,必须尽快告知师尊。” 把白晴和白家,以及文修然看到的一切,稍作调整,缓缓道出。 说实话,林昭心里有些忐忑。 她不确定,自己这些毫无证据的猜测,是否真的能引起司渊的注意。 他和门主,岂会轻易相信一个弟子所言。 但她,还是得提醒一句。 省的日后出了什么问题,心中不安。 “昭昭的朋友,神通广大。” “你虽没提及他的身份,我却能猜出他的修为,定然极高。” 等等,事情的关注点,应该在这吗? 也对,身为一峰之主,司渊想要确定事情的真伪,理应考虑到,那个所谓友人的身份。 文修然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但……自己总不好当着一个师父的面,说我还有另外一个师父。 尽管这事合情合理。 可她自己,总觉不妥。 其实司渊大度的很,林昭却总是把事情往复杂了想。 未免提前暴露,自己连灵膳都没做出一道的挂名弟子身份,还是什么都不说。 “我信你,也信他。” 心中思虑良多,司渊还是选择表明自己的态度。 昭昭每次发生意外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在她身旁。 实在空有师父之名。 一闪而过的失落,被他藏起。 林昭的心性,他很了解。 这等大事,她不会撒谎,也不会拿来开玩笑。 “此事我会和门主商议,昭昭近期,还是避免单独出行。” “对了,那块护身玉牌,可以交还给我吗?” “当然。” 这是连自己唯一的特权都要收回去了吗? 看来,他只是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在意女主的。 不对啊,那他上次? 哦,默契。 实在是高。 完美的将她这个局外人踢出去。 他俩就可以开启新的幸福人生了。 别说,拿了这么久,好像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玉,蛮好看的。 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 故作大方的掏出,她要让司渊和女主明白,女配也是有尊严的。 绝不会死皮赖皮的缠着男主不放。 至于要试探他心思一事,如今看来,纯属她多余操心。 走了。 “弟子告退。” 棘手的问题,就丢给万能的师尊来解决。 她还得继续研究她的菜呢。 “白家吗……” 司渊摩挲着手中仍存留着点点温度的玉佩,仿佛还能感受到林昭的气息环绕于上。 要回这块玉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这缕神魂,好像并不能时时刻刻起作用。 每次昭昭有危险,若是不主动探查,它根本无法提醒自己。 恰好器峰的师兄,有改造的技法。 他又新领悟了几个颇为实用的秘术。 不若全部加上,以后,便让它代替自己,一直守护在昭昭身旁。 至于白家在暗中的筹划,近几日的审问,确实大有进展。 心中猜测,虽未得到证实,却也有了八分把握。 只看门主如何决断。 起身赶去器峰,以手中的寒冰丝做交换,才好劳烦师兄亲自出手。 本来想着,此物可以留给昭昭防身。 但如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师弟,你对你徒弟也太好了些。” “跟师兄说说,你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器峰的江子忬,是整个青云门最八卦的人。 他平日里低调的很,由于总是埋头苦练技法,丝毫不想着如何发扬器峰,导致自身存在感极低。 然正因如此,他才能出去光明正大的打探消息。 有关司渊的言论,一天之中,听到百八十也不稀奇。 其中最多的,当然是来自藏云峰的红娘,常师姐的分享。 如今眼见为实。 司渊何曾对旁人这般上心? 若说他一点想法没有,江子抒可不信。 第161章 帮他一把 “师兄慎言。” 司渊面色不变,以四字,回应他的调侃。 他对昭昭的心思,旁人如何知晓。 总之,一言难尽的事,还是别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 江师兄的性子,和常师姐有些相像。 若是自己这边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准明日,此等不实消息,便会传至青云门上下。 届时,舅舅又要头疼,昭昭也会被自己牵连 她对他,可是没有半点歪心。 哪能平白污了人家的名声? “好好好。” “我懂,我都懂。” 他性子腼腆,不愿多说,江子抒能理解。 事儿呢,定是要跟常师姐分享的。 至于他们怎么传,跟我可没关系。 哎呀,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这不开窍的小师弟会对徒弟动心。 瞧他的样子,恐怕还在单相思。 看在平日里两人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江子抒决定帮他一把。 “师兄。” “如果你真的无事可做,我会去请门主,为你指派两个清闲的差事。” “上个月,天音庵曾派人来请,希望师兄可以去那边,传道授业。” 他神情中的不怀好意,几乎摆明。 司渊不必用心,也知江子抒在想什么。 “好啊师弟,你现在真的学坏了……威胁我。” “有了心上人就是不同。” “这样,师兄我对天发誓,保证不把此事说出去。” “否则……就让我从此再也找不到好的炼器材料,可以了吗?” 天音庵那是什么地方。 僻静不说,大小尼姑每次瞧见自己,都两眼放光。 拉着他讲佛法,讲出家。 光是聆听佛音还不行,务必要他亲力亲为,当半个和尚,撞一天钟。 不行不行,我吃不了那个苦。 像我这般风流倜傥的大才子,岂会和佛家有缘? 既然他发下毒誓,得饶人处且饶人。 司渊本就说说罢了。 “如此,劳烦师兄了。” “我傍晚来取。” 定好时间,他心中还惦记着正事,转身欲走,却被江子抒拉住袖口,强塞一摞书卷。 “等等。” “师弟啊,你经验不足,怕是不了解人家姑娘的心意。” “喏,可别说师兄我不照顾你。” “这些好东西,拿回去慢慢研究。” “到时,你就明白何为情爱了。” 那些孤本,都是江子抒压箱底的珍藏。 鉴于司渊的出身,他还贴心的奉上九昭本土的话本。 有图有画,能否开窍,就靠他自己了。 “这……” 司渊有些迟疑,但最后,他想起了师父的教导。 修仙之人,理应勤学好问,博览群书。 见多识广,总是没错的。 把书放进储物袋中,向江子抒道了谢。 忙不迭的动身赶去主峰。 “阿渊。” “我暂且信你所言。” “只是你那小弟子,委实有些古怪。” 郁苍霖沉思许久,艰难的作出决断。 同时,心里的疑惑也在不断放大。 “她既能知道,你被邪宗所困的消息。” “又有那般神通广大的朋友,恰好撞见白家异象。” “桩桩件件,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弟子的能力。” “我想……” “她会否就是邪宗,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 通过事物,推理背后的真相,乃一名合格的门主,应有的智慧。 林昭月身上,有很多难解的谜团。 开始,郁苍霖并没把她当回事。 可上次见面后,他总觉不妥, 故而旁敲侧击的,找人了解了一番。 此人性格,先后差异巨大。 不排除夺舍,或被人顶替的可能。 留影石上的片段,足以证明她的聪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阿渊是她的师父,该是最了解她的人。 正因如此,郁苍霖才怕他被感情蒙蔽。 尽管近来,司渊的确表露出了对她的忽视 可自己看得出,他的内心,仍旧十分在意林昭月。 甚至远超从前。 “不会的舅舅。” 司渊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秘境里遇到闻君的事,出于私心,他并未告知郁苍霖。 当年真相到底如何,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闻君的身份和邪宗脱不开关系。 但他还是不愿怀疑。 无关私心。 若昭昭真是邪宗派来的,两人之间,一举一动,不可能毫无破绽。 司渊觉得,她俩不似一路人。 何况,就凭从前的旖旎。 昭昭只需勾勾手,便可以让自己为其出力。 何必大费周章的同他撇清关系。 “阿渊。” “你会否……” 心存偏袒? “我愿用性命担保。” “门主可随意试探。” “若昭昭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这个师父,也逃不开。” 是人,哪有不偏心的呢? …… 司渊和郁苍霖的密语,林昭自是一概不知。 为了钻研好灵膳一道,她这几日,都在埋头苦修。 总算做出几样,看上去能吃的菜肴。 可惜,不是灵膳。 其实灵膳比普通菜肴,只多了一道工序。 然真正做起来,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之前有闻景行准备好的东西在,林昭丝毫没察觉到烹饪的难点。 如今,才终于明白。 这玩意,需要天赋和勤学苦练。 现在的她,已经对吃饭,没什么欲念了。 嗯……勉强辟谷。 为了试验口味,只好大费周章的聘请外援。 没错,就是温竹卿。 上次他在秘境中,救了自己一回。 作为回报,请他吃顿饭不过分。 就是说,某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不过,看在他自愿试菜的份上,林昭想了想,并没多说什么。 望着面前品相还不错的饭菜,魏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不明智的决定。 “师妹啊,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魏师兄。” “本来呢,我只是想感谢温师兄的救命之恩。” “既然你也在,不如一起尝尝。” 吃啊~吃啊~ 她眼里冒出丝丝幽光,吓的魏宁一哆嗦。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林昭月可是不会做菜的。 这一桌,怕不是鸿门宴? 相比魏宁的紧张,温竹卿倒是镇定自若。 拿起碗筷,细细品尝。 半晌,他停下动作,望着魏宁的目光,无比真诚。 “师弟,你怎么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