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时光倒流》 第1章 楔子 炎热的夏天已然来临。 树上的绿叶子耷拉着脑袋，仿佛在渴望来一场雨水的浇灌。知了无精打采地若有似无地叫着。卫晓寒在操场上跑着，和绿叶子一样无精打采…… 大中午在操场跑步，这肯定不是她一向循规蹈矩的大脑能想出来的缺德主意！她不就是最后一节课饿了，旷了一节课去吃了碗凉粉么……回来就好死不死地被学校教导主任撞上了！ 卫晓寒今年上初二，成绩糟糕得很，不过跟学习成绩比起来，差生一般也是有些优势可以展现的？比如，优等生脸上的黄皮肤、黑眼圈，还有干枯的发质……在她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卫晓寒白皙的皮肤还透着红润润的光彩，头发乌黑光滑，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可爱，在一帮只顾学习的女生中尤其与众不同。性格也是大大咧咧，跟谁都能聊上那么几句…… 当然，除了齐乐天。 齐乐天，一个身高一八五，不苟言笑，每天只知道学习学习再学习的木头人。成绩一直保持全年级第一，弹钢琴和吉他也不再话下，化学实验课上总是被老师点名做助教，英语课上是同学争相拉拢的交流对手，数学课总是被老师叫到黑板上给全部同学讲题…… 可是很奇怪的，卫晓寒就是不喜欢他，有些讨厌是没有道理的，和身高长相行为全部没有关系。齐乐天对于她来说就是那样的存在。 卫晓寒还记得她刚转来这所中学时，见到齐乐天的那一天……真是人生的至暗时刻！ 那时和现在完全不同，她是冬天十一月份左右转入这所学校的，十一月的天气其实不算很冷，可是去年不一样，她来的那天……天气莫名地很冷！空中还飘着鹅毛一样的大雪！下了一个上午的雪把操场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卫晓寒的妈妈刚刚和她见了校长，说完话又见了班主任老师，班主任又带她去了教室…… 这所学校不大，年级也不多，只有三层。初一新生在一层，初二在二层，以此类推。 从教研楼那边走过来，脚下粘了一层厚厚的雪，刚刚踏上台阶，就被滑了一下，噗呲一声！膝盖硬生生磕在了教学楼的阶梯上！ 卫晓寒禁不住哎呦一声，班主任扭过身也着急了，连连问：“没事？晓寒，你的腿没事？” “膝盖磕了一下，没关系的。”卫晓寒胡乱拍了拍身上的泥，雪和灰和起来的泥。 “要不你在这等着，不要动。我让人来扶你上去。”班主任抱歉地说：“忘记提醒你路滑当心点了，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没事的老师。我可以走。”卫晓寒试着抬了一下腿，居然没抬起来！不由暗叫糟糕，没想到磕的这么重？！ “你不要动了，就在这等着，我叫人来接你。不要动啊？”班主任快步朝教学楼左边的教室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再次回头叮嘱。“在那，别动！等着！” “哦。”卫晓寒答应一声，圆圆的眼睛提溜乱转打量起一层的结构来。 第2章 你是叫卫晓寒吗 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空旷的空间里有某位老师敲黑板划重点时突然提起了的大嗓门……墙上挂着一堆伟人，从马克思、列宁到齐白石、郑板桥，从李时珍、苏东坡到华罗庚、李四光…… “你是叫卫晓寒吗？”突然有个男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卫晓寒吓了一跳，刚才明明没看到有人过来啊？怎么突然就这么近地跟她说上话了！“是，卫晓寒。” “老班儿说你腿伤了，不能走路，让我陪你去校医室看看。能走吗？”男生的脸突然红了一下。 卫晓寒从小就是男孩子个性，认识的男生也都是外向健谈的，突然见到一个这样说两句话就脸红的男孩子，也是很新奇，她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你叫什么名字？” “我……齐乐天。”男生轻轻地把手搭到她胳膊下面。“你受伤那条腿不要太用力，我托着你走。” “嗯！”卫晓寒于是一蹦一跳地跟着男生向校医室走去。 “你是转校生？”男生问。 “是，今天刚转校过来的。”卫晓寒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和这所学校八字犯冲，来的时候天气就灰蒙蒙的，走到校门口就开始下起了大雪！现在两个多小时，雪下得越来越多，自己腿又受了伤。 “我们以前见过。”齐乐天的声音好像正处于变声期，听上去还挺像大人。 “哦，是吗？”卫晓寒说。“给个提示？” “没有提示，我梦到过你。” “呃……”套近乎也不能这么硬套？！ 看在自己还需要这位齐大侠救援的份上，卫晓寒选择打个哈哈忽略。“梦里谁还记得那么清楚？我睡醒以后一般什么都记不住呢！” “是吗？如果从记事起就总是梦到呢？”齐乐天皱着眉说。 “喂，那不是跟恐怖片一样诡异？”卫晓寒瞪着他。“难道我们上辈子有什么血海深仇？！” “我总是梦到你和另外一个人，刚才看见你还以为自己白天也开始做梦了。”齐乐天指指前面。“左拐第一间就是校医室。” “我对于玄学论鬼神论一律不信的。”卫晓寒笑笑。“这辈子痛痛快快，下辈子做头猪我也愿意！” “猪？”齐乐天禁不住笑了一下。“我梦到你是仙女。” “仙女？”卫晓寒感觉自己有点想吐，什么不着调的话都敢说。这男生长得一本正经，帅气阳光，看来也是徒有其表，说不定不知道和多少女生说过人家是仙女了？！ “刘医生，这个新生刚刚磕了膝盖，麻烦您给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乐天啊，你们班主任又让你帮忙照顾同学啊！”那个姓刘的校医似乎和齐乐天很熟。 “嗯。”齐乐天轻微点了一下头。“作文课，我的已经写好了。” “这我信，学校谁不知道你是学霸？”刘医生一边跟齐乐天调侃一边捏了捏卫晓寒的膝盖骨。“疼吗？” 卫晓寒翻个白眼，心想我只是磕了一下，可没失去知觉啊。“疼。” “弯一下腿我看看。”刘医生一手搭在膝盖骨上，另外一只手放在小腿处，轻轻弯了一下卫晓寒的腿。“现在呢？感觉怎么样？” “还行。”卫晓寒不知道什么事异常，反正就是有点疼，尚能忍受，骨头总得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嗯，膝盖磕破了，包扎一下。”刘医生说：“乐天，帮我拿一下碘伏。” 齐乐天对这里还挺了解的，立刻打开医药柜取出来一个小瓶，还顺便拿出来一包棉签。 刘医生赞许地竖了竖拇指，接过齐乐天递过来的棉签和碘伏。“哎，对了，你说你老做个什么梦，睡眠不好？” “习惯了，从小就一直做梦的。”齐乐天很奇怪地看了卫晓寒一眼。 卫晓寒不服气地看他一眼，心想：你可千万别说从小到大梦到的人都是我，我可不认账！ 第3章 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咱们学校新来了个心理咨询师，你知道吗？”刘医生问。 “好像听说过，不过这个心理咨询有用吗？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齐乐天看刘医生毒消得差不多了，又去柜子里取了绷带。 “你梦里的那个人，醒了还能记得长什么样吗？”刘医生问。 “我也不想记得。”齐乐天的话里有几分无奈。“可是偏偏都记得。” “所以说，估计你上辈子做了很多坏事，这辈子才会一直做噩梦。”卫晓寒幸灾乐祸似的插了一句，说完才愣住。人家俩人聊天，关她什么事？她不是一直想撇清关系吗？怎么还踊跃加入了呢？！ “谁说……是噩梦来着？”齐乐天的脸又有点红。 “你不是说不想记得？不想记得的不应该是噩梦吗？”卫晓寒感觉自己的推理没有错，继续据理力争。 “我总是梦到一个人死在我面前，而且她的身份还不一样，装束穿戴也不一样……” “脸呢？”卫晓寒猛然抬头。 “哎，你别动。医生包扎呢！”齐乐天看到她突然抬起脸望向他，赶紧别了一下脸，这女生刚才离得太近了！ “当代唐僧啊，当代唐僧！”刘医生哈哈大笑起来。“你说你都这样了，还天天能梦到女生，真不知道那女生是有多固执，才能让你梦到她那么多年？” “也许有缘。”齐乐天讷讷地看了看卫晓寒。 “对啊，也许是……孽缘呢？”卫晓寒凑过去轻轻在他耳边得意地说。 “你……” “怎样？” “你有没有梦到过？” “啊？没有。” “一次也没有？” “嗯，一次也没有！” 刘医生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突然如梦初醒般地回味道：“你梦见的那个人是她？” “脸也长这样。”齐乐天重重地吸了口气。“我妈以前带我去做过心理咨询。催眠的那种，就是进入最深处的梦境……” “哦？”刘医生来了兴趣。“后来呢？” “那个医生说，我好像说了十个不一样的故事，结果都是不得好死。”齐乐天有些懊恼，双手插到校服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物件。“后来，我妈比较迷信，就带我去泰山，庙里的老和尚请来一张符纸给我喝了，还给了这个桃枝做的护身符，以后就没梦到过了。” “你家可是世代单传，还家财万贯，你爸妈肯定不会让你死于非命的。”刘医生感慨道。“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能信则信，能避则避，只要能平平安安，总是没错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 “说得好像怨鬼缠身一样，啧啧！”卫晓寒也有点来气。“既然你说那张脸像我，不如咱们避而远之，我可不想刚来这里就被人说三道四的。” “卫晓寒？”齐乐天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哎？干嘛！” “你怎么好好的转来这里了？” “我？我爸赌博欠了很多钱，被逼债。我妈就离婚了，我跟我妈过。这里是我妈的故乡，怎么？你有意见？” “哦，节哀。” “节哀个屁，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我爸妈又没死，神经病！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得好死的人可是你！”卫晓寒气呼呼地走出了校医室。 “卫晓寒，你的腿！”齐乐天追出来。 “没事了！不用你管！”真烦人！ 第4章 转眼半年过去了 就是这样，卫晓寒一直遵守自己的约定，离那个叫齐乐天的男孩子远远的，一转眼，半年过去了…… 齐乐天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切！说得危言耸听！好像她就是来索命的冤魂一样！她这张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哪里像冤魂了？ “卫晓寒，不要跑了！天太热了！都12:30了，教导主任早走了，你傻不傻？”齐乐天跟在她后面追了一段，看她充耳不闻的模样，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地着急，跑快了拦到她身前。“你听见没有？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这么倔呢？” “你怎么还在这里？”卫晓寒抬起手看了看表。“不吃饭啊？” “教导主任让我看你跑够20圈。”齐乐天说。“走走走，我看到了，已经够了。” “现在才第八圈。”卫晓寒固执地说。 “我说你……怎么有点死心眼儿呢？”齐乐天擦了擦头上的汗，口干舌燥，头还有点晕。“现在气温已经接近三十度了，我……头晕……” “我都还没晕，你一个大男生晕什么晕。矫情！”卫晓寒瞪他一眼继续跑。 “喂，你别跑了，我……真的头晕……”齐乐天伸出手，费力地拉住卫晓寒，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 卫晓寒停住脚步，汗水流了好几层，把衣服都湿透了。其实她早就不想跑了，只不过碍于监督的人是齐乐天，懒得跟他废话，所以一直坚持着，现在他都发话了，她当然见好就收。 “我已经吃过饭了，天真热，我回宿舍拿件换洗衣服，顺便去泡个澡。” “嗯。”齐乐天松开她的手。“教导主任问起来，你就说跑够了，千万别说漏嘴。” “这么简单个谎，我还用你教？啧啧！”卫晓寒一甩胳膊，再次挣脱齐乐天。“你赶紧去食堂吃饭。” “嗯，你先走！我缓缓。”齐乐天站着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又饿又晒，真的感觉天旋地转。 “缓什么缓？再缓你就晕这儿了！”卫晓寒察觉到不对劲，拉住齐乐天的手。“跟我走！” 齐乐天任她拉着，在大太阳下恍恍惚惚，眼前的卫晓寒还是卫晓寒，只是衣服和头饰变得渐渐不一样…… “乐天，这次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人间大难，天尊要我下凡救万民于水火。” “我也要去，和你一起去趟人间。” “不行，朱颜，你修为还浅，每日均需杨枝玉露浇灌整整三个时辰，才能维持人形。” “那你答应我，快去快回。莫让我着急去人间寻你。” “嗯，我一定早日回来。” …… “齐乐天？” “嗯？” “你还好？我刚才看到你都站不稳了！”卫晓寒倒也不是关心他，只不过看在他给她省了整整十几圈的烈日跑圈，正常慰问一下。 “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是仙女。”齐乐天甩甩大汗淋漓的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我还仙女，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话。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神鬼鬼。”卫晓寒见他还能说话，表达也算清晰，不由放心了不少。“好，本大仙掐指一算，你严重缺水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陪你去浴室降降温！” 第5章 日月交替，时光倒流 12:45，学校的浴室门口。 卫晓寒把齐乐天往男浴室一推。“去，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喊我一声啊。” “卫晓寒？” “哎。我补充一句！”卫晓寒翻个白眼。“没事就别喊了啊！” 齐乐天看着卫晓寒向女浴室越走越远，揉揉眼睛说了句。“卫晓寒，你的身体在发光，我是不是眼花？” “我是热得快冒烟了！去去！”卫晓寒不耐烦地摆摆手，头都懒得回。 发光，亏他说得出口！啧啧！ …… 学校浴室其实还挺大的。男浴室的储物柜是蓝色的，女浴室是粉色。去年学校突然大发慈悲购进一批新拖鞋和浴巾，搞得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小中学里，专业的倒像是个洗浴中心。学校虽然是全封闭的，但总有教职工家属利用职务之便跑到这里借用洗浴间。 卫晓寒关好淋浴间的隔板，把满是汗渍的校服衣裤脱下来，放在浴室的水龙头下面冲泡，想着虽然没有带洗衣粉，但用水冲冲倒是也能清爽一点。 偌大的女浴间里空无一人，卫晓寒很是开心！仲夏的天气真是热得要命，这时候冲个凉爽的澡是多么幸福的事！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时针它不停在转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小雨它拍打着水花。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是不是还会牵挂他？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有几滴眼泪已落下！” 卫晓寒一开心就喜欢哼歌，一哼歌就容易沉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正当她忘我地歌唱时，她的身体也发生着变化……只是卫晓寒由于太投入了，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些！ 浴室的窗户贴了玻璃膜，模模糊糊看不清外面的风景，却似乎在快速变幻着…… 日光下沉，斗转星移…… 玉兔浮生，树影婆娑…… 就连挂在墙上的钟表，三个指针都在不停地逆转着！旋转速度之快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朱颜……” “朱颜……” “你因为那个男人来到凡间，是玩得忘记回去的路了吗？” “啊？是谁在说话？”卫晓寒侧耳听了听，明明是女浴室，她怎么好像听到了一个苍老的男声呢？ 好奇地看了看四周，赫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女浴室，竟是一处茂密的丛林！ 丛林深处，一个白衣老者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手里一道浮尘稳稳地搭在胸前，此时正鼻观口，口观心，站在某高处的一片嫩叶之上！ “啊！有流氓！”卫晓寒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男生看到自己，不管老幼总归是个异性？！慌忙往草丛里躲闪而去。 可是，在这片丛林里，似乎连草丛都变得分外高耸。她很用力地蹦啊蹦，才越过草丛跑到一棵大树后面，微微松了口气，警戒地看着四周。 “没有我的杨枝玉露浇灌，你已经显露畜身，躲藏又有何益。”老者一派威严，掷地有声。 “你这个老头，在说什么？我都没听懂！”卫晓寒情急之下经不住好奇地问。可是惊讶地发现自己说出来的根本不是人话，而是类似于小动物的吱吱声。 啊！ 卫晓寒吓坏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身体，愣愣地望见两只毛茸茸的火红爪子！这是什么鬼！？我难道被什么脏东西缠身，灵魂互换了？ 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卫晓寒此时也慌了神！不由把自己知道的神仙全部数了一遍！谁要有能耐让我变回人身，我我我……一定给他塑个金身，绝不反悔！ “也罢！人间十世，造化弄人，你且去！我由得你了……愿你好自为之，莫让那人诓骗了去，悔时晚矣！”老者说着，浮尘一甩，凭空消失在了刚才站立的嫩叶之上。 卫晓寒揉了揉眼睛，十分惊奇地确认了一下。叶子还在远处摇摇晃晃，老者已杳无踪迹！ “我去，老神仙？”卫晓寒不敢置信地想要揉揉眼睛看清楚一点，却发现自己那俩爪子相当无能，徒有其表，并无实用。 唉，我可怎么回去呀？！ 第6章 自生自灭，颠沛流离 卫晓寒的心一直挺大的！ 开始还真焦急苦恼了一会儿，直到看见远处霞光漫天，再后来炽色渐敛，天色渐暗……远处玉蟾斜挂，桂影扶摇…… 她决定先找个藏身之所，好好养精蓄锐，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回到那个浴室了呢！ 想什么就做什么，一直是卫晓寒这个差生一贯秉承的宗旨，不然也不会上着课就偷跑出去吃饭了！ 即使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怪物，可是她能感觉到自己一样会饿会瞌睡，天大地大，吃饱睡醒最最大！ 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她找到一棵看上去还算粗壮的树，三蹦两蹦就上到了树中央。还好因为从小淘气，爬树的本领至今一直没丢…… “老天爷，别玩我了好不好？我很胆小的，拜托我睡醒的时候让我回去！”两只小爪子合十朝空中胡乱拜了拜，卫晓寒就卧在树杈上睡着了！ 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饥肠辘辘！ 刚睁开眼睛，林间的日光就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向她直射过来！卫晓寒本能地一个翻身，身体毫无防备地从树上掉了下去！ “啊，救命，救命！”卫晓寒不禁大叫，只可惜她的叫声依旧还是吱吱声。 “你也太笨了，小红狐！”树下一个穿着青绿色衣服的俊朗少年轻轻一伸手，不偏不倚就接住了卫晓寒掉落的身体。“就你这样的，还敢来人间历练？人间，多险恶啊！那是虎狼之地哇！” “人间哪有那么险恶……”卫晓寒不情不愿地吱吱叫了一声，她在的人间明明就很好啊！ “你还颇有微词啊？”青绿衣服的少年哈哈大笑。“你说你个小红狐，你是不是没听说过人间炼狱四字？” “这倒是听过，可是这不就是个形容词嘛！有什么关系？”卫晓寒慵懒地转到少年衣袖中，躲避过山林间刮来的一阵疾风。 “怎么是形容词呢？明明就是事实啊！”少年轻声细语地说着，抚摸了一下卫晓寒通体火红的毛发。 “咦，你能听懂我说话？”卫晓寒圆溜溜的眼睛顿时来了精神，扑到少年胸前吱吱咋咋个不停。 “好了好了，你先别乱动。”少年无可奈何地把卫晓寒的两只爪子固定好，不让她乱扑腾。“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是妖怪，我是地精，我能听懂你说话也不奇怪？” “你你你……说谁是妖怪呢？”卫晓寒有点生气，怎么莫名其妙地洗了个澡，突然就从人类美少女变成了个小妖怪呢！这不科学！不科学！ “你都长成这样了，你说自己不是妖怪，我也不信啊！哈哈哈……”少年抚摸着她一身火红的皮毛。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卫晓寒急了，冲少年呲牙咧嘴，吱吱怪叫着。 “我？我全家不是妖怪，是地精！”少年依旧笑嘻嘻的，对她的大喊大叫一点也不介意。 “哇……”卫晓寒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悲从中来，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都成这幅尊容了，还要什么脸啊！ “喂喂，你不要哭嘛！你是不是饿了啊？”少年手足失措地蹦起来。“我们地精一般都是餐花饮露为生的，小红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啊？” 第7章 小红狐你哭什么 “我我我……我要吃苹果香蕉草莓，我还要吃德克士麦当劳肯德基……呜呜！”卫晓寒一想到那么多好吃的自己以后可能永远吃不到了，身为吃货的她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不由哭得更加大声了！ “小红狐，野果子你吃吗？”少年突然问。 “野果子？”卫晓寒一听，眼睛滴溜溜转了个圈圈。“吃！”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既来之则安之！她一定要活着回去！ “呃，那你等着。我去给你采果子。”少年灵巧地三步并作两步蹦上了树，一晃身不见了！ “地精？”卫晓寒思忖着。“上树的速度这么快，难道是只猴子成精了吗？他说什么餐花饮露，也可能是只蚂蚱精？” 管它是什么精，能喂她吃饱就是只好地精！ 真的好饿呀！肚子睡醒后就一直咕噜噜地叫！她怎么会来到这个荒僻的山林里，还成了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精！ 狐狸精啊！那可是最会魅惑人的妖精，就她这直来直去的性格，怎么能是只狐狸精呢？ 真是造化弄人！把人弄成狐狸了啊！怎么办？她要回家，她想学校的老师同学，她甚至想念罚她在烈日下跑步的教导主任……那张亲切肥嘟嘟的大饼脸！ 她还想念齐乐天……那太阳下病殃殃摇摇欲坠的一米八几大虚个儿！ “小红狐？”绿衣少年蹲在她身边，看她无精打采地蜷缩着身体在草丛里呜呜咽咽。“小红狐你哭什么，是不是饿哭了？” “我想家……”卫晓寒用爪子默默地擦了擦留下来的泪水，振作起精神问。“你不是去找吃的，吃的呢？” “喏，这些都是。”少年把采来的野果子悉数放在衣服里，此刻一弯腰果子哗啦啦地全掉到草丛里了。“你看，这些果子你喜欢吃吗？” “哇，你好厉害啊！一会儿时间就采回这么多果子啊！”卫晓寒双眼放光，不顾形象地大块朵颐起来！ “这有什么的，以后你饿了，我都给你采果子吃！好不好？”绿衣少年自豪地说。 “好好！”卫晓寒边吃变应，看来以后有这位地精小兄弟照拂，她一时半刻是死不了了。“多谢你！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叫青竹，是你昨晚爬上的那棵竹子树呀！” “啊？你不是猴子，也不是蚂蚱呀！” “什么猴子蚂蚱的，你这小红狐脑袋里面还真是奇特！”青竹哈哈大笑。“我已经两百三十岁了，你还没有修成人形呢！以后你就叫我青竹哥哥？” “嗯嗯，没问题，青竹哥哥！”卫晓寒心想，自己才刚刚十五岁，他都已经两百多岁了，别说哥哥，叫他声“青竹爷爷”她都不吃亏啊！ 何况，这个青竹一看就是个好人……不对！是好地精！心肠特别好！以后他就是她的衣食父母了！ 在这片人生地不熟的森林里，有个地精愿意照顾自己，多好的事情啊！她卫晓寒又不是傻，一定要跟这个地精好好相处！ 第8章 山中岁月容易过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卫晓寒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慢，虽然成绩不太好，经常挂课，但是每天都在各种美食和各种有趣的影视剧里很容易就打发过去了。 其实，山里的岁月也不是太难熬。只要储存够足量的果子，准备足够软和的落叶竹子铺陈到山洞里。 卫晓寒现在还挺庆幸自己是个会冬眠的动物。每年秋天到了的时候，青竹哥哥身上的衣服就会变成黄色，而卫晓寒一看到青竹哥哥的衣服由青绿转成金黄时，她就开始四处收集果子准备冬眠了！ 懒人觉多！ 现在的卫晓寒身手已经很灵活了！可悲得越来越像个流落山间的野狐狸。上树快不说，还会下到清浅的河边等鱼游过，再用她日渐锋利的狐爪猛然一捞，鱼就稳稳地挂在了卫晓寒的爪子上！ 这是她屡试不爽的绝技。 山中岁月容易过，蓦然回首百年身。 不知不觉，在捕鱼、摘果、掏鸟蛋、数星星和冬眠的加持下，卫晓寒已经是只一百多岁的小狐狸了！ 以前稚嫩的眼睛有了丝兽性独有的凶狠，火红的狐狸毛也越来越漂亮，就像大山深处的老枫树一样绚烂！ 这天，天高气爽，云淡风轻。卫晓寒摸了摸吃鱼吃得有些撑的小肚子，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和青竹哥哥聊着天。 青竹哥哥已经三百多岁了，形体变化日渐稳固，已经能乔装成砍柴的樵夫去很远的人间地界给她带很多好吃、好玩儿的小吃食和小玩意儿了！ 今天青竹哥哥回来时神情有些焦虑，说人间不太平了，因为传说中的人间皇帝有两个儿子争夺天下，打得难舍难分，战火弥漫下，百姓流离失所，伤亡无数。 卫晓寒本是不太关心这类事的，自从来了这里以后，她就感觉自己更像个大山里的孩子，人间干嘛跟她半根指头的关系都没有。但是，如果吃不到人间美食对她来说却很重要。 最近，她已经渐渐发现了青竹哥哥为她采摘那些野果的神奇功效，吃了百年的果子，她有时醒来已经能维持一个时辰的人形了。 卫晓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河边捕鱼时，刚刚吞下一颗充饥的果子，爪子失灵时的情景！当时真是惊险极了！ 有一根被风雨吹断了的浮木，横插在山涧的两端，涧里不时会蹦出几条鲜活的鲤鱼…… 卫晓寒就匍匐在浮木的中间，伸长一只爪子捕捞蹦起来的鲤鱼，另一只爪子则紧紧地攀住浮木，用她尖利的狐爪深深插入浮木深处。 结果那天，突然在一颗野果的神奇作用下显露了人形！差点从浮木上摔下山涧里去！幸好她机灵，用双臂紧紧抱住浮木，慢慢退出了深涧。 从那以后，卫晓寒对捕鱼这件事就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一连好几天都只摘果子和采野蜂蜜，再也没有去徒手捕过鱼…… 现在她已经能用双手灵活地编织藤蔓，做成渔网悠哉地坐在浮木上撒网捕鱼了！嘿嘿！ 第9章 原来这是不周山 又一季深秋，老枫树一片深红，悠哉地摇着手里的大蒲扇。青竹哥哥又换了金黄色的衣衫。 卫晓寒已经深谙这些季节性的节奏常识，每天努力地藏着鱼干、蜂蜜、野果子，就等再过不久，缩回山洞抱着满满当当的食物幸福地猫一冬。 青竹哥哥总是笑小红狐狸越来越懒，比他们这些百年的还要懒！早早地就准备冬眠，等到春天的花都落完了也不见这只小红狐狸出山洞。 卫晓寒狡黠地只顾笑嘻嘻，也不多辩解。她就是懒啊，在这个高耸入云的大山上，除了这些常见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了，她都有点审美疲劳，不犯困才怪！ 再美的大山，看上一百多年也会腻歪的啊！ …… 深秋果然很快过去，初冬的小雪盈盈而落。卫晓寒也早已幸福地躲进她的狐狸洞，过起了晨昏不问、日夜难分的小兽冬眠生活。 美滋滋呀美滋滋，不用复习不用考试，也没有爸妈在耳根子前吵吵嚷嚷…… 卫晓寒承认自己已经渐渐习惯并喜欢上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神仙一般自在的小日子。 这天雪渐渐越下越大，卫晓寒的狐狸毛都禁不住感觉到了寒冷，厚厚的红枫叶、黄竹叶也要抵挡不住寒冷的北风来袭…… 卫晓寒把头往尾巴深处埋了埋，整个身体蜷缩得像一个红蒲团子。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呢？ 有时，动物的本能是很灵敏的…… 果然，刚睡着不一会儿，突然山体开始剧烈震动，乌云密布，大雪和着雨水直往山洞里灌！ 卫晓寒本能地伏地而行，四条腿的力量快要支撑不住日渐肥胖的身躯。圆溜溜的眼珠子警觉地望向天空……哇！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黑灰色的天空似乎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纹！裂纹巨丑无比，仿佛能吞噬万物的虫洞正蠕动着它断断续续的身躯向洞口这边延伸过来！ 大雪和着大雨倾盆而下，似乎连熟悉的季节节奏也要失衡，因为天空的裂缝错乱了！ “青竹哥哥，老枫树爷爷……”卫晓寒撒开四蹄奋力地向外面跑去！不只是青竹和老枫树，所有的树木花草都在倾斜，连根被拔起，同倾倒的山体一同跌入下面巨大的汪洋里！ “小红狐，你快跑！快跑啊！不周山要塌了！刚才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在不周山大打了一架，不周山被共工撞塌了！你快跑！”青竹大声跟卫晓寒说，他的本体一直倾斜着向雪雨交汇处的汪洋栽倒！ “小狐狸，你快跑，跑到那根浮木那里紧紧抱住它，也许还有存活的机会！”老枫树爷爷一向说话慢吞吞，这时候情况紧急，说话都连贯起来了。“我的树根枝干太沉重了，会一起沉入那片汪洋里的！你不一样，你还有逃生的机会，你是狐狸，没有根！自己就是自己生命的本体！快走！” 卫晓寒一个激灵，什么火神水神，什么祝融共工，什么不周山！原来青竹哥哥前阵子说的皇帝根本不是什么隋唐汉末时期，竟然是炎帝黄帝的那个黄帝？！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初二学生，不小心穿越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里嘛？怎么还回到了上古时期，和一堆神话故事里的人物挂上钩了啊！ 到底谁来救救她？ 第10章 天地无存，唯见一狐 “快走，小狐狸！”青竹的竹体眼看就要掉进汪洋的洪流中，洪流的不远处有个巨大的漩涡，直接翻滚着连接向天上的巨大虫洞！ “青竹哥哥！”卫晓寒做了一百年的动物，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扯住青竹身上的一个枝干，想把他拉回来。 可惜她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竹节枝干被硬生生扯断，青竹的本体还是掉进了洪流中！ “小狐狸，你多保重！”老枫树爷爷把他的蒲扇扔给卫晓寒。“后会无期了！” “爷爷！”卫晓寒大叫着，眼睁睁看着青竹和老枫树被洪流卷走。 我一定要活着，我要坚强！我还要穿越回去呢，对！一定不能死在这个见鬼的地方！ 卫晓寒想到这里，几个灵敏的跳跃往深涧的浮木奔去。青竹哥哥和枫树爷爷说那是她唯一存活的希望！ 不周山整个倒在洪流里的时候，卫晓寒的四只爪子刚刚好牢牢固定在老浮木的躯干处的一个树洞里。 …… 雨雪还在猛烈地交汇，汪洋的涡流旋转着，伴随着雷鸣和闪电，往虫洞裂开的方向席卷而去！ 卫晓寒看着天地这副异象，真是欲哭无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牵扯到“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这个神话典故中。 她小的时候很喜欢听神话故事，一直缠着姥爷给自己讲。可是听故事和亲身经历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级别，听故事可以懒洋洋悠哉哉地打着瞌睡听，身临其境就有点太触目惊心了！毕竟生死攸关！ 尤其是看到陪伴自己一百多年、跟亲人一样的两位地精和不周山一起卷进洪流深处，卫晓寒不仅无能为力，连自己也要躲在一株巨大的浮木里逃生，这景象用“人间炼狱”形容真是太贴切了！ 老浮木在即将要卷进虫洞时突然被一股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扯了回来！卫晓寒一阵眩晕，再也抵抗不了这场巨大的体力消耗，昏死过去！ …… “乐天，你说支撑天界的四根天柱塌了一根？不周山生灵尽毁，就活下来这么一只小红狐？” “嗯，她已经沉睡六百年了，是我一直用灵力滋养她才存活到现在。” “看来是灵力耗尽疲累至极才乏了这么些年。不过，这么一只小狐狸，你对她还真好。”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想对她好。这个小狐狸很得我眼缘，也许……是因为她和朱颜生得相似！” “太古天庭早已坍塌，几位上神也均身归混沌，朱颜那只小狐狸一没上好资质勘误二无杨枝玉露浇灌，根本没命存活。” “轩辕，你非要这样说不可么？” “啊，不说了不说了。你我可是世间仅存的两位历劫神只了，一千年才约得这么一次相见，犯不着因为朱颜那只狐狸扫了兴致。” 卫晓寒很想继续睡，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总觉得自己如果一直这么沉睡不醒，醒来就还会看见照顾她长大的青竹哥哥和老枫树爷爷，一切就还像过去那样，不周山就是一场过于虚妄的噩梦！ 那年冬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早早就进入了冬眠，守着一整个山洞的好吃食，在青竹哥哥和老枫树爷爷为她铺陈的软榻上明眸轻阖，一眼万年。 第11章 我会护你周全 “依我看，你袍中这只小狐狸……”轩辕执起一樽酒，豪爽地一饮而下，眼角余光瞟了眼在好友乐天宽袍下蜷缩着的那只红狐狸。“早该醒了！用你的灵力浇灌了六百年，就是一根枯木，也怕是要成为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地精啰……” “那它为何还不醒来呢？”乐天也清浅地陪轩辕尽了一樽酒。他自是深谙自己灵力的精纯强盛之处，奈何这只小狐就是这样一动不动，在他的中衣袍袖里长眠不醒。 …… 救下这只小狐说来甚是机缘巧合，自乐天和轩辕两千年前被太古元尊派来人界，任务完成返回时却逢整个神界归于混沌，乐天没了皈依之所，只得漫天云游，到不周山时发现一处深涧灵脉甚是充盈，就在水帘内的洞天福地休眠了千年。 直到某日福地震荡太过厉害，惊醒了沉睡中的乐天，刚伸了个懒腰就见水帘外的浮木处一只红狐被不知什么怪力卷上了天！ 这只红狐他是有些印象的，乐天在睡梦中经常听到外面吱吱喳喳的怪叫，有时兴奋雀跃、有时颓唐沮丧……吵得他几次差点苏醒。后来方得知这只小狐竟是见水帘外总是蹦出鲤鱼，馋得来此处捕鱼吃的。 乐天的灵力充沛，所修行之地亦是异象频生。想来是沉眠时灵气不知不觉与福地融为一体，深涧中的鲤鱼也感知到此地变化，想要倚仗他的灵气跃出深涧，一飞冲天化为神龙。却不想给这只馋嘴的小红狐得了便宜，吃了不少半仙鱼龙…… 眼见小红狐就要被卷入一场虚无的空洞，乐天不知怎地怜悯心顿起，挥袖把浮木和红狐一起纳入了袍中。他的这身素袍乃是采得太阳万丈金光、月亮皎洁银丝、山川地脉灵气、湖泊润泽底蕴交织而成，暗藏天地锦瑟，通晓乾坤素华，乃是太古元尊送他十万岁的生辰礼。 救下这只小兽时，它的四只小爪正紧紧攀附在枯树的树洞之中，嘴里还叼着一支竹枝和一片红枫叶，眼中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之上。 乐天经历太古时期几十万年变幻，自觉定力了得。唯一做的荒唐事就是动了恻隐之心收下朱颜。 这只小红狐让他想起朱颜。朱颜是轩辕在妖界游历时救下的，因轩辕还有要事托乐天代为照料。没想到乐天后来对修成人形的朱颜动了情……轩辕回来时打个哈哈干脆把朱颜赠与乐天了。 “没事了，小狐，别害怕，我会护你周全的。”乐天抚摸着小狐脏兮兮凌乱的皮毛，源源不绝的灵力输送到卫晓寒体内。“这不周山灵气已竭，不如我带你去人间另寻一处洞府，你吃了那许多鱼龙和老参果，就算此次对抗虚洞消耗许多灵力，过个百来年也会恢复的……” 只是，乐天绝没想到，这小狐一沉睡竟然就是六百多年……其实六百多年于他这位历经亘长岁月，辗转太古、远古两重世间的上神来说只是虚浮一转，可他每每见到自己中袍袖中那个奄奄一息了无生趣的小狐不禁也有些牵挂，有时他甚至有些恍惚，这只小狐是他在洞天福地沉睡时遇到的相当聒噪，喋喋不休，生命力极强的野狐狸么？ 第12章 这只妖狐什么来历 “轩辕，我能和你借样东西么？”乐天沉思片刻，正色道。 “你且说来听听？”轩辕轻酌一口酒，转头看乐天。一身玄色锦衣配上他不羁的个性，俊朗的身姿，竟也是风度翩翩、神采飞扬。 “华光流云镜。”乐天缓缓道。 “哈！我一猜就是。”轩辕大笑起来。“你还是想寻朱颜？” “我想看看这只小狐的来处。”乐天蹙眉轻道。“我在不周山沉睡近千年，并未见过这只小狐。她是不周山倒塌一百多年前才突然降至不周山地界的。” “难得，这次竟不是为了朱颜？”轩辕一愣，喃喃自语。 “你也知道上神休眠耳目神识也是清明的，不周山的一草一木一灵一脉均在我神识勘误中。可是，这只小狐我居然查不出来历，她本不应在三界五行中。”乐天曾经认真地掐指算过这小狐的来历，只为想带她找寻族人，寻求狐族觉醒之法。 “这小狐狸看上去平平无奇，尾巴也就一根，根本不是灵狐。你还费力为她掐算，真是个榆木。”轩辕不由摇头苦笑，他这个好兄弟脑回路可谓清奇。 “所以借你的华光流云镜一用，我也省些心思。” “也罢，测测就测测，我就不信了，我的华光流云镜能测不出这只小妖狐的来历！”轩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精巧的古朴小镜，嘴里起个诀，小镜顿时发出一道金光，朝乐天中袖里那只小狐照去。 小镜华光之中，那只小狐有些烦躁地拿尾巴挡住了狐眼，似乎不甚开心见到这束突来的强光。 “真是奇怪，你这小狐竟然……”轩辕神情一滞，双眸透出些困惑，欲言又止。 “竟然什么？”乐天关切地问。 “竟然真的没有元神形态，和朱颜一样！” “朱颜？朱颜也没有元神？她不是你从妖界搭救的一只红狐吗？怎么会没有元神？” 元神是外体内魂的精华，没有元神，则外体内魂无根。“虚无生性，谓之元神”。虚者，是对内在之魂魄。实者，是对外之形体。万物皆有形神，故万物皆可修行。没有元神，就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呃……”轩辕低咳一声，回避了关于妖界朱颜的来历。“这个小妖狐，虽看上去是狐身，其实非人非兽，非草木非山魂……” “那她会活多久？”乐天突然打断轩辕的话，反问。看上去了无生息的，他很担心这小狐狸就此没了性命。 “我不知。” “能否修行续命？” “我不知。”轩辕感觉很没面子，收回华光流云镜在胸前，又不甘地加了一句。“不过朱颜那时用杨枝玉露浇灌，可以维持人形……” “杨枝玉露其实是太古元尊的慈悲泪所化，现在太古元尊都魂归混沌了，杨枝玉露还去哪里可寻？” “这个……我真不知。”轩辕没想到千年见了个老朋友，竟给自己惹出一堆麻烦事。“她没有元神护体，根基又如此浅薄，理应早该归于虚空，难存于世，能活至今日，也算是奇迹。” “她在不周山吃了老参果还有半仙鱼龙。” “哎呀，不周山真是个神奇的地界啊！竟然还有老参果和半仙鱼龙？”轩辕惊讶地问。 第13章 不若归隐，再生朱颜 “本来这些东西是难在人界存活的，人界灵脉不足。只是我休眠了千年，不周山就生出来了。” “那换言之，她是因吸食你的灵力存活至今的。这几百年又得你灵力悉心浇灌，故而能保此身不灭。”轩辕的好奇心又起来了，连连道：“真是神奇！只是你灵力虽盛，任她这么吸食下去，也是无益。倒不如给她找个元神，籍此修行，说不定千百年后能修成个小地仙。” “轩辕，你今日和我相聚，明日待去何处？”乐天问。 “没想过，人间岁月短，神只福寿长！我还感觉挺无聊的。如果朱颜在，倒是能逗逗她。哎？不如你把这小狐借我玩个几百上千年，怎样？”轩辕来了兴致。“说不定我就把她修成个小地仙了。” “你不怕她吸食你的灵气？” “瞧你这话说的，我的灵气和你一样强盛，休眠个千百年都能长出老参果和半仙鱼龙，就她吸食那么一点，能影响我什么？” “轩辕，你还没有说朱颜到底是你在哪里寻的？” “哎哎哎，乐天，你怎么那么计较，朱颜都不复存在了，我入妖界那么久哪里记得。”轩辕脸色变了变，转瞬即逝。“你要不死心，且接着去寻朱颜，这小狐我替你照料，如何？” “这只小狐，也无元神，通体火红，神似朱颜。不如，我们就叫她朱颜！”乐天沉吟半晌。“你明日若无可去之处，我们就一起隐世，给朱颜找个元神，助她修成人身，你觉得可好？” “啊？不是我不帮忙，是不是繁复了些？”轩辕想想就头痛。 “这神界覆灭，女娲祝融共工之流也是你我沉睡间无意培养而成的半仙之体，并非有意塑造。你一点也不好奇一个无形无魄的化狐之身被我俩一起悉心打造，会是怎样的成就么？” “那倒也是，人界近年战争频起，无趣得很。我也睡够了，那就不妨和你这个老朋友一起做件有趣的事！”轩辕被乐天说得动了心神。 “我先替朱颜谢过，以后无论她成仙成妖，是兽是人，我都愿在她左右，护她周全。”乐天俯身一躬，郑重向老友致了个谢。 “没想到你终是在人界寻到个朱颜，也算造化。”乐天举起手中金樽。“敬你我，敬朱颜。” 乐天也举起金樽，干了。 “其实女娲也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不周山倒了，天界一角倾塌，虽是共工祝融之祸，承担起这场祸事的确是女娲那个小娃娃。我听说是她四处采五彩石，补天之缺痕。还砍下东鳌四足重新支撑起四极……” “这些虽是祸事，也是在给她修功德。功德圆满了，她亦可成神。即造福人界，也是成神梯阶。”乐天淡淡地说，似乎对此事一点也不关心，还比不上那只小红狐的万分之一。 天地万物，皆有造化。于女娲，只是休眠中乱象一念，偶然成形。 于小狐朱颜，确是一腔感悟，真心持扶。 第14章 乐天，这小狐狸哭了 “乐天？”轩辕看着乐天的中袍之袖。“你的袖袍湿了。” “是么？”乐天回过神来，举起中袖看了看，发现湿了的只有那只藏着小红狐的袖子。 “乐天，你快看看，会不会是……小狐狸哭了？”轩辕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自己也觉不可思议。 乐天回视轩辕一眼，揭开衣袖。 轩辕往前一瞅，就见刚才那只小狐狸竟悠悠转醒，许是受了华光流云镜的照拂，恢复了一些气力。此时爪子正拿着一根无根竹枝，无声落泪。 “哎，小狐狸，你醒了啊？”轩辕愉快地打了声招呼。 “小红狐醒了？”乐天似乎不信，也望向袖中。 “是，醒了，正哭着呢！”轩辕看着那小狐狸默默流泪，心里很是怪异。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乐天一看，可不是嘛！小狐狸正抱着当初救她时她嘴里叼着的那根已然泛黄的青竹枝，哭得稀里哗啦，搞得他的中袖濡湿一片，不成体统。 “小狐狸，你有什么委屈且说来听听？我看能不能帮些忙？”乐天揪心地问，把轩辕拉得近了些：“我的这位兄弟自然也是愿意帮你的。” 轩辕见乐天拉了拉他的玄衣，哪能不明白乐天的想法，主动回道：“这是自然，你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 乐天和轩辕自出世到如今已然经历了很长一段光阴，从来都是被他人所求，未曾如此低声下气求别人让自己帮忙。只是，这小红狸哭得甚是伤心，不由引得两位神只侧目宽慰。 “我听到你们说话，说一根枯木也能让其复活成活蹦乱跳的小地精，你们真能让枯木复春吗？” “枯木复春？”轩辕傻傻地重复。“这很简单啊！” 乐天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确实，于他和轩辕看来，并不难。 “那，求你们救救我的青竹哥哥和老枫树爷爷！求求你们！”卫晓寒哽咽地把抱在怀里的东西伸了过去。 轩辕细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红枫叶和一根青竹枝。 “这个竹子倒是不难，他有半生修为一魂两魄在此枝上，只要过个百年能重新修出根须，成为地精。”乐天说话一向不打诳语，有什么就是什么。 “真的？”卫晓寒双眸一亮，吱吱叫了几声。 乐天和轩辕默契地对望一眼，这只小狐狸的本性很是善良单纯，这种特质是很利于修行的。 “只是这个……咳咳……你说的老枫树爷爷就不行了，这个树叶是离枝自落，也就是生气全无后自然脱落的，无法复活……” “离木之叶，如同自断生念，无欲无求，无息无声……” “我听不懂。”卫晓寒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两位世外高人，她最讨厌古人说古文了，真是非常晦涩难懂。“可否说得通俗易懂一些？” “这片叶子救不活，因为它的本体……就是那株老枫树已然成仙了。”轩辕掐指一算，默默地说。 “成……什么？”卫晓寒一愣。老枫树爷爷成仙了？ “是的，它确实已勘破红尘万念，本来就是要成仙的，只不过那日碰巧不周山出事了。”乐天之所以不需要华光流云镜，是因为他的念力非常强，只要轻轻一掐，就能算出来。 那株老枫树成仙前几天就来深涧与他拜别过，还千恩万谢蒙他点化之恩。只是，乐天是在沉睡时用神识之体与他对的话。老枫树说距今已然活了一千五百年，本来无缘成仙，自从乐天来了不周山之后，此处灵力成千倍万倍猛涨，老枫树才能籍此机缘勘破世情，有缘位列仙班。 乐天救下小红狐那一瞬间，就看到老枫树了无牵挂，升天而去。看来这小红狐是他最后一缕执念。 第15章 我有个好主意 “乐天，我有个好主意，于小狐的修行有益处。”轩辕喜滋滋地靠向乐天。 “我也有。”乐天看向轩辕，这该死的默契。 “那我们不妨写出来，看看想法是否一致？”轩辕玩心大起。 “无聊。”乐天笑着摇摇头。“纸笔。” “无聊你还写？”轩辕哈哈一笑，徒手朝虚空中一伸。“喏，天木神卷，朝花惜时笔，你且瞎画。” “你莫偷看。”乐天悠悠地道：“我写完你再进来写。” “我才懒得看，我找小狐狸去。” 天木神卷是取太古时期天庭的撑天神木做成的卷轴，可在卷轴打开时默念心法进入虚空幻境生成自己的心念。 朝花惜时笔也很绝妙，用此笔书写的心念，可将卷轴时空里冥想费尽的千百年，化为一个转念。 乐天起了个诀，一手执朝花惜时笔，一手在空中铺陈开天木神卷，提起衣摆跨了进去。 一道光芒闪过，乐天已然进入了天木神卷内。 “以成仙枫叶为元神，以火红狐身做形体，以青竹枝节生根茎，以太古神只赋灵力，化为地精妖神。青竹赤枫狐。”乐天边写边说：“简直完美！” 写完嘴角不由噙了抹高深莫名的笑，朝花惜时笔向空中一抛，出了天木神卷。 …… 轩辕正出神地望着那只通体火红的小兽。 乐天问他是如何在妖界救下朱颜的。 这让轩辕不由地想起了十万年前的神妖大战。 轩辕被妖族所伤，躲进天木神卷疗伤。意念一闪，乐天似乎也进去了…… 轩辕自然知道这个乐天是他的意念所化。身为神只，一个转念即可化形…… 轩辕本是太古战神，威力强大，百战不殆。怪只怪和他交战的妖族竟使出卑劣手段，用一只通晓意念的九尾天狐来诱惑轩辕。那只狐狸看透了他的欲念，就化作了乐天…… 长久以来，轩辕对乐天一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惺惺相惜之意。千万年前的太古，轩辕是通天神石，乐天是扶摇青鸾，经过几千万年的相守，神石对青鸾动了心念。 只可惜青鸾心念如止水，清净无波，神石只得隐了心念，陪伴其修行。后来，神石与青鸾均修成太古神只，清心寡欲，轩辕也就渐渐淡了对乐天的念想。 孰料神妖大战一触即发，神石轩辕被太古元尊封为镇妖大将军，下凡镇妖。乐天则在太古神界维护天庭一方安宁。 那次，轩辕疗伤之际，被九尾妖狐勘破欲念，化身为乐天，用尽魅惑手段…… 轩辕一个把持不住，破了情念。那缕情念本是与妖狐苟且而生，就化为了狐身，又因有神只精血固本，几百年间竟修成了妖神。只是终究也不过是一缕情念，始终无法成为太古正神。 九尾妖狐终被轩辕所灭。 恼羞成怒之下，轩辕正欲再灭了那缕情念所化形的小狐，却碰上了赶来救援的青鸾乐天。 乐天听说轩辕伤重，禀报元尊后，特下妖界援救。 轩辕眼不见心不烦，索性由得乐天把情念所化的小狐带回了太古天庭。 本就是一抹为他所生的情念，不若交给生念的对象由他自行处置去！ 第16章 情之一念 等轩辕大战功成回到太古神殿之时，方才知晓乐天对那只情念所幻化而成的小狐关照非常。乐天本是个心如止水的神只，对这只小狐却是有求必应。 小狐因是情念所化，形体虚浮，乐天就向太古元尊求了杨枝玉露，每日给小狐浇灌三个时辰……就这样轩辕大战归来准备去收回小狐之时，那只小狐已经可以化为人形了。 并且，乐天竟对那只看上去天真烂漫的小狐生出了情愫。 轩辕感到很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乐天和轩辕一起上千万年都未动情分毫，怎么会在几百年间对只懵懵懂懂的小狐生出情愫？ 轩辕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定是小狐对乐天施展了邪魅之术，毕竟这小狐可是能识破意念的妖族九尾天狐之后！当时就想灭了那只小狐…… 为了方便下手，轩辕借刚回天庭续兄弟情义之名在乐天府邸盘桓多日，乐天和那情念所化名唤朱颜的小狐也未起疑心！ 最终轩辕决定放过那只小红狐。 并非他改了主意或者不忍心杀，而是他就从来没见过那么莽莽撞撞、懵懵懂懂的糊涂妖神。 一天闯祸无数次，都是乐天好心给她善后。由此得罪了许多太古上神。 另一方面，轩辕发现乐天是真心疼爱这只小狐狸。 算了算了，也算他们有缘，轩辕心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由得他们去！ 他才懒得管这档子闲事！ …… 后来人界就发生了战乱，乐天和轩辕被双双派下凡间。小狐朱颜本来想和乐天一起下界的，奈何每日如果不受那三个时辰的杨枝玉露浇灌就无法维持形体，所以乐天坚决不同意。 轩辕也不想朱颜来，人界和妖界鱼龙混杂，浊气纷乱，朱颜修为尚浅，若是抵挡不住浊气，万一成了个大恶之妖，乐天和轩辕不仅得面对人界乱象，还得分心除她这只大妖，岂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 轩辕始终忌惮朱颜体内不仅有九尾妖狐的邪魅之气还有轩辕的神只大能。 一个亦正亦邪的怪物，既不是妖，也不是神，本狐身，而非狐。化人形，亦非人。 这种非兽非人非妖非神的朱颜，谁能不忌惮三分？ 除了乐天。 乐天是青鸾鸟成神，青鸾是亘古神鸟，出身非常高贵，非轩辕能比。血统中本能自带几分高贵，平日里就算不说话也受其他神只敬重，这也就是为什么朱颜频频惹祸却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因。 乐天真是天生的冤大头，平祸事的大冤种。而且无怨无悔！ 啧啧！总之后来太古神殿坍塌覆灭，归于混沌。轩辕和乐天就在人间四处游荡，朱颜从此消失了踪影，化为无形。 轩辕也彻底放下了戒心，他动情念的事本来就没脸跟任何一个神只提，尤其是乐天这只青鸾鸟，这么一来，就自然地不了了之了。 轩辕曾经在人界去找过乐天，没找到，不过行经不周山时，看到那里灵气异常充沛，就想着乐天十有八九隐在不周山沉睡了…… 轩辕当了一世帝王，莫名其妙成为五帝之首。因其本尊是神石，有土德之瑞，故自号为黄帝。这一世帝王倒也做得风生水起，在位期间，播百谷草木，发展生产，制衣冠、建舟车、晓音律、创医学，还征服了东夷族、九黎族等几个族群，最后统一了人界各部落，整个人界统称为华夏大地。 最后干得无趣了，就把位子一让，装了个死，在人界消失了。 第17章 地精妖神 “轩辕，我写好了。你去看！”乐天有些得意地从天木神卷中走出来，看着无聊到对着小狐狸发呆的轩辕说道。 “嗯，我去看看你是不是聪明了些。”轩辕长身而立，定了定心神，大步迈入了天木神卷。 其实，以他的定力，若不是受伤，岂能在天木神卷里面被九尾天狐偷袭成功，动下那一缕情念？ 一失足成千古恨，不不，一失足成了万古愁！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小狐狸，那个轩辕上神跟你说了些什么？”乐天亲切地笑着问。 他对这只小红狐天生有好感，否则以他青鸾鸟的身份又岂会俯低自身，亲近一只只会摸鱼偷蜜的野狐狸？ “他什么也没说。”卫晓寒看着乐天，奇怪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开始不觉得，越看……越眼熟！ “轩辕那块大石头真的什么也没说？真可惜！”乐天不禁叹口气。 “可惜？什么？”卫晓寒有点纳闷。 “我以为他会和你说说朱颜的来历呢！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我。”乐天蹙眉，抚摸着卫晓寒一身火红的狐狸毛。 “你们真的能救活青竹哥哥吗？”卫晓寒问，她才不管这两只神只有多么强大，只要能帮她救活青竹哥哥就行了。 她对身处此地也别无他求，只要有一席天地可容身，一餐饭食可温饱就行。 “你的青竹哥哥已经成断枝了，若是其它草木也许真的不在话下，只是……奈何他是节竹子。” “竹子，又怎样呢？不能医吗？”卫晓寒有点担忧起来，这些神仙说话怎么都只说一半，另一半让人胡乱猜呢？开始还说能救的嘛！ “可医。只不过需费些周折罢了。”乐天继续抚摸着卫晓寒的皮毛。 卫晓寒感觉被乐天这样摸着还挺舒服的，就由得他摸。大概她越来越像只狐狸了，连本性都渐渐埋没了。“多大的周折？” “我计划把青竹种到你体内，因为竹本空心，不易生根……可你是狐身，青竹可种在你心脉之上，由你供养他几百年，等他生出根须，你的心脉也就有了竹体，一举两得。”乐天沉吟半晌，低声细语地向这只小狐狸解释起来，他深知小狐狸耐性差，所以尽量说得简短易懂，说完还悉心地问：“我这样说，你可听明白了？” “大概明白了，就是竹子的空心里长着我的心，互补。”卫晓寒打个哈欠。“是这个意思吗？” “朱颜，你真聪明。”乐天夸赞一句。 “生出根须之后呢？”不懂就问，事关青竹哥哥，问清楚些总是好的。 “之后，就看你们的意思，可以把他分离出来另行栽种，也可以让你一直当他的根基。” “有何不同？” “嗯，还是有的。”乐天想了想，继续说：“若移出体外，他可生于方圆一千里左右，做一只逍遥的地精。” “继续长在我体内会怎样？” “继续长在你体内……”乐天轻声笑道：“则你所在之处，就是他可到之地。你们可合可分，四处自在。” “哇！那我不是和青竹哥哥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卫晓寒眼睛一亮！ “嗯，到时你即是地精，又是妖……”乐天继续说。“我还想把本体已成仙的那片枫叶也种进你体内，让你成神。” “成神？”卫晓寒一怔，她也有机会成神吗？ “对，成神，地精妖神。” 第18章 青竹赤枫狐 “地精妖神，那到底是地精还是妖怪还是神仙呢？”卫晓寒有点头大。 “都是，也都不是。要看你的修为，修为高点的话，可以一统地精族、妖族和神族。” “哇，你的理想很丰满嘛！”卫晓寒咋舌，这个饼画的好大哦！她会不会被撑死？“我都不知道这三族都有什么特长？” “地精族，生于土地，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探消息。五行中的木，土，水，火均可借势而为，也可借风之势，唯金除外。” “听上去很厉害嘛！”卫晓寒的眼睛活泛起来了，滴溜溜的转。“妖族呢？” “妖族生于天空、水泽、山林、地脉……齿锋爪利，有翅可腾翱千里，有蹄可速行万步。”乐天看着小狐狸活过来了，眼睛也难掩光泽，说话的念头都提起来了些。 “神族呢？”卫晓寒兴致勃勃地接着问。 “神族，几乎没有什么是神族做不到的。隔空取物，瞬间移行，时光逆转，空间虚置，意念传声，自由幻化，福泽天下……”乐天边想边说，确实神族还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卫晓寒却像没听到那么多……因为她只关注到时光逆转这一项！ 这个乐天说成为妖神可以逆转时空，那她不就可以回家了？ “多久可以成神？”卫晓寒急切地问，两只狐爪不由扒上了乐天的宽袍。 “约两千年即可，要看你的造化。有我和轩辕辅助，你的造化一定不错！”乐天悠然地说，眼睛看向天木神卷，这个乐天怎么还不回来呢，时间差不多了啊！？ “两千年？”小狐狸吱吱怪叫一声，瞬间又无精打采了。 晕死，两千年！她记得历史书上说中华文明一共才五千年，难道她学习就需要漫长的两千年吗？真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哇！呜呜！ “修炼成功你就是青竹赤枫狐，天地间唯一的地精妖神！” “呃，虽然听上去还蛮厉害的，可是……两千年也确实够久的，我耐性很差……”卫晓寒有些想打退堂鼓。 “哈哈！你这小狐狸真是不识好歹！”天木神卷中走出来一身玄衣的轩辕，双目神光大炽。“乐天一番好意，有意栽培你，你可知这是多少地精妖族甚至神族求都求不来的，你竟还想拒绝？” “我一向不识好歹。”卫晓寒狐爪挠挠鼻头，那里有点痒。 “就拿你这片枫叶的主人来说，若不是乐天在不周山沉睡，他想要成仙，别说一千五百年，给他五千年他也未必能成仙！何况是成神！” “神仙，神仙，神和仙不都一样吗？”卫晓寒反驳道。 “神，自然在仙之上。你这个小笨蛋！你这个资质自然成不了我和乐天这样的正神，能成个妖神已经是造化了。若没有我和乐天，你别说成妖神，只能当个妖怪。” “哎呀，我都说我不懂这些了。算了算了，我就随便你们两个折腾，不提异议总行了？只要能救活青竹哥哥，我就很满足了！”卫晓寒吱吱怪叫，刚醒来没一会儿，就又有点困了。“我先睡会儿，瞌睡得很。” “看来还是没完全恢复。”乐天喃喃道，手指轻点，掐了个诀，小狐被收入了中袍。 第19章 一个奇怪的梦中梦 自从不周山倾塌，卫晓寒就很容易累。以前不管是做人类还是狐狸她都是精神满满的，就是爱睡了些。刚才从乐天和轩辕两位大神的聊天中，卫晓寒才知道原来是灵力损耗过甚导致。 才聊了没多长时间，哭过一场就又乏了。只是这次有些不同，卫晓寒知道老枫树爷爷没有死亡，而是在最后的时候升仙了。青竹哥哥也有望重新做地精，而且还可以种在她的心脉上，随着她一起到任何地方去，内心说不上来的开怀。 “卫晓寒，你醒醒！卫晓寒，我是乐天！”卫晓寒睡梦中听到有人唤她。 “嗯？乐天大神？” “我是齐乐天啊，你同学。”对方还在焦急地唤她，意图让她清醒些。 “齐乐天？”卫晓寒想啊想，终于想起几百多年前她真的有个同学叫齐乐天来着。 “齐天乐，你也来了这里吗？快带我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我也想带你离开啊，可是\\\"齐乐天的声音也有点慌。“你在我梦里，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应我。” “我在你梦里？”卫晓寒翻个白眼。“我这里是很真实地过了好几百年！怎么会在你梦里？” “我怎么知道？我也想帮你啊！”齐乐天无奈地说：“你刚才不是见过那个叫乐天的神仙？难道没有发现他长得和我一个样子吗？” “啊！”卫晓寒恍然大悟，大张了嘴巴好久。难怪她就说那个大神好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 只不过齐乐天已经在她的眼前消失好几百多年了，她就算记性再好也想不起来啊！ “那你还不赶紧醒过来？我在你梦里，你醒过来的话我不是就离开了？”卫晓寒突然想到如果齐乐天醒来，自己不是就解脱了吗？ “我也试过这次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了。我在这个乐天的身体里，也被困住了！”齐乐天颓丧地说。 “那到底是你被困住了？还是我被困住了？是你困住了我还是我困住了你？还是那个乐天大神困住了咱们俩？”卫晓寒感觉自己要发疯，在没有办法回去的时候她一点也不着急，可是当知道似乎有办法回去却回不去的情况下，她更急！ “卫晓寒，你能救我吗？你把我从乐天身体里唤醒，也许我就能想到办法救咱们两个了！”齐乐天问。 “我连自己都被困在你梦里，你还指望我救你？真亏你想得出来，怎么救？” “你想想办法，拜托！”齐乐天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消失了！ “齐乐天！你回来！”卫晓寒一个机灵，醒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不还是轩辕和乐天那两位大神举樽对饮的地方嘛！ 为什么她会做那样的梦？ “你醒了，小狐狸？”轩辕很奇怪地打量着这只小红狐。“你刚才叫齐乐天？你认识乐天啊？” “昨天不是认识了嘛？我总不至睡一觉就忘了救命恩人。” “昨天刚认识？那你怎么知道乐天姓齐？” “呃？你是说那位乐天大神也姓齐吗？”卫晓寒头有点疼！“你们神只还有姓氏啊？” “你说的什么话，这个自然是有的。”轩辕不由笑了起来。“比如我，就姓姬。” “姬轩辕你你你你说你叫姬轩辕？！”卫晓寒直接跳起来！“黄帝姬轩辕！” “你只小狐狸，轻声一点好不好，吓我一跳！”轩辕连忙过来捂卫晓寒的嘴。“小小牲畜，你怎么能直呼本尊神大名！下次注意，这可是会折福的！” 第20章 黄帝轩辕只是个分身 卫晓寒翻个白眼，心想我都从人类折福折成只野狐狸了，还能折成个什么样？ “乐天呢？”算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那个齐乐天弄醒，返回学校去！ 也不知道他们俩这算不算旷课啊？ 旷了七八百年的课，老师大概都成“老死”了。 哎呀，我又在想什么呢！ “乐天？刚才他很奇怪地把你拿出来，然后就一动不动的，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轩辕说。“再后来，突然飞出我的极乐洞天，不晓得去了哪里……” “轩辕？你真是……远古时期华夏共主，五帝之首，人文初祖轩辕皇帝？”卫晓寒靠得轩辕近了一些，想要仔细看看这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个自然。只不过嘛，黄帝轩辕只是我在睡梦中的一个分身罢了！后来突然记起自己和乐天的千年之约，就金蝉脱壳、归了原位。”轩辕说得就跟睡了个午觉那样自然，听得卫晓寒连连咂舌。 原来人文初祖是个原始神只所化啊！难怪一生能成就那么大的功业！什么擅射善牧的力牧，钻木取火的火神祝融，还有大地之神后土，精通乐器的伶伦，造出华夏文字的双瞳仓颉，逐日的夸父……好多传说中的大人物都是这位黄帝轩辕的手下！ 卫晓寒虽说学习成绩不好，但是姥姥姥爷就是考古学家，从小在他们那里听来的历史故事却不少！也就加深了对这个轩辕大神的盲目崇拜！要知道后来中国人常常提起自己是华夏民族、炎黄子孙，里面的“黄”就是说的这位轩辕大帝。 只是…… 她现在更应该了解的不是那位乐天大神吗？她变成狐狸，封在齐乐天的梦里，齐乐天又被那位大神封在身体里…… 总之，那位大神目前对于事情的进展……似乎更重要一点？ “轩辕，我昨日听你们提起太古天庭的朱颜，乐天想要寻找的也是只红狐？”卫晓寒旁敲侧击着，只要是和乐天有关的她都想搞清楚， “嗯，说起来也是奇怪！”轩辕懒懒地靠在一张虎皮石头上，一下就把卫晓寒拎到自己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起来。“太古神殿坍塌之后朱颜那只小狐狸就不知哪里去了，乐天找了好久都没有音信，十有八九是和那些古老的神只一起归了混沌。” “那乐天昨天说的重塑个朱颜……是什么意思？”卫晓寒迷惑地问。 “那个啊！他是在说你，你和朱颜生得甚是相似呢！”轩辕说到此处，把卫晓寒提溜起来，仔细观望了许久。“越看越像，若不是朱颜病病殃殃，你这小狐狸眼睛里的光芒却甚是顽劣，我都以为你就是朱颜了！” “朱颜……”卫晓寒轻轻地重复了一句朱颜的名字，很久以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那时她在浴室里洗澡，就是隐隐约约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一直喊什么“朱颜”“朱颜”的，等她四下张望时，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到了不周山上，还变成了一只小红狐狸。 莫非，她的前生真是朱颜么？ 第21章 上神就是上神，不服不行 “乐天，你方才去了何处？”轩辕突然的问候打断了卫晓寒的思绪。 乐天回来了？ 卫晓寒定定心神，向走近了的乐天望去，想要在这位太古上神的眼里寻到一丝老同学的踪迹，可惜只是徒劳，乐天大神除了面容确实与老同学齐乐天相似，行为举止再无半点雷同。 乐天大神一身素色衣袍，手执一面折扇，丰神俊朗，看似冷漠的外表下书卷气十足，与一身玄色锦衣放荡不羁的轩辕完全不是一类人……呃，一类神。 “方才胸口似乎有些闷堵，脑中也似有炸裂之感，就去外面打坐了片刻，已然好多了。”乐天随口答道，径直从轩辕的掌中一把取过卫晓寒。“朱颜今日气色比昨日强许多啊，都自己从我衣袖跑出来了？” “呃……”轩辕看着乐天，好半晌方自说了一句。“乐天，你的神体可有哪里不妥？不如我与你去天木神卷里疗伤如何？” “疗伤，我何曾受伤？”乐天把卫晓寒放在轩辕的床榻上，闭目假寐，看上去悠然自在，一点不似病体欠安的模样。 “真的没事？”轩辕疑惑地来到床榻前，这床榻是取千年寒冰所铸就，在其上休眠亦有助神体恢复的功效。 “这是自然，你为何有此一问？”乐天猝不及防下睁开眼睛，直视轩辕。 轩辕心神一荡，顿时想起那次神妖大战……九尾天狐也是这样在床榻之上以乐天的身形诱惑于他！急忙拂袖后退，再次回到刚才落座的虎皮石椅上，倚靠着石椅屏气静心，休养心神！ 轩辕直以为又过了这十几万年，自己的心神不再为当年之事泛起涟漪，没料到那件事以后轩辕竟然再无法面对乐天无形间流露的随意拨弄。 于乐天来说只是随意之举，率性而为，在轩辕看来却如石破天惊，洪水决堤！ 卫晓寒半眯着眼目睹了轩辕和乐天突然略显异样的气氛，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莫名的紧张和暧昧？ “乐天，你昨日说可将青竹哥哥的这枝节种在我心脉上，由我供养，现在可否帮我？”卫晓寒把狐爪轻轻搭在乐天的臂膀之上，诚心央求着。 “自是不难，我见你今日气色好了不少，现在即可助你。”乐天懒懒抬袖，取出中袍袖里的青竹枝，随意一挥，卫晓寒只觉眼前金光一闪，接着眉心一沁，似乎额前多了一缕什么东西，不由得用狐爪触碰了一下。 “如此甚是好看。”乐天端详着卫晓寒的眉心，心脉上的青竹栽种成功后在眉间显了一抹淡淡的青竹印记。只是因为根须还未养成，不太明显。 “好看吗？”卫晓寒虽然看不到，但一听乐天夸赞也不由地喜滋滋开心起来。她满心以为往自己心上插根竹子一定就跟现代医院做心脏搭桥手术一样疼痛，没想到乐天信手一挥就种上去了，还她白白忐忑了许久。 上神就是上神，有绝活，不服不行啊！ 第22章 某位上神怕是有眼疾 轩辕休憩了片刻，自觉心神已然清明了不少，缓缓睁开眼，就见床榻之上的乐天慵懒地斜卧在千年寒冰榻上，单手执起小红狐的脑袋，有些痴痴地傻望着 真是，不能看！ 轩辕愣是不要脸地看了一会儿，不觉有些吃味起来。乐天，一只九重青鸾鸟，高高在上的太古贵胄血脉，竟然对人界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红狐动了真心？ 更何况，这小红狐因为沉睡了六百多年，昨日又大哭一场，一身脏兮兮的红毛紧紧贴在身上，还粘着一身的枯木屑以及不周山洪流浅起的泥巴。 啧啧，都这副模样了，某位大神竟然认真地夸她好看！ 哪里好看啊？！轩辕心想：我怎么一点儿没看出来？ 轩辕瞪了他俩一眼，转身出了极乐洞府。 罢了，罢了，这位乐天上神一向眼神不好，怕是做青鸾那会儿绕着太阳多飞了几圈，染下什么眼疾也说不定！ 在太古神殿时就对一只情念化生的小狐狸痴情一片，轩辕还能忍受，好歹那情念也是魅惑众生的九尾天狐所化，狐魅底子自是所向披靡 更何况还有轩辕一半神族精血 可是，现在又算怎么一回子事？ 他才懒得管他们！ 想到这里，随手掐了一个诀，唤出火神祝融。 “祝融，你和共工几百年前我刚刚驾鹤离世时，究竟因何缘故损毁不周山？”轩辕看向自己在一次沉睡后由灵力无心蕴化的这个赤帝祝融。祝融辅佐黄帝一世，建下不世功勋，后来在黄帝驾鹤隐世两百年时在南方的尽头衡山传下火种，并教会人类用火之法，为人类驱散黑暗，带来温暖，启明鸿蒙后，也借故一病不起，随即归隐。 人类在他死后，把他的肉身葬在南岳衡山，并将南岳最高峰唤作了“祝融峰”。 “轩辕大帝，真不是我的错。是水神共工看我功勋盖世，受人类敬拜，妒忌心起，一心找我麻烦！我躲他多次，都被他找着，最后还烧了我在人界的府邸！我实在气不过，才跟他纠缠了数载，后来他打我不过，就一怒之下撞倒了不周山天柱！致使生灵涂炭，实非我所愿！”祝融一头火红的头发在怒火下隐隐透着冲天焰气！“后来，我也是为了躲他，才装死隐世，一了百了的！” 轩辕瞅他一眼，暗道，这祝融看来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瞧他这怒发冲冠的模样，倒像是计划烧了我的极乐洞天！ “你可知六百年前，不周山有只小红狐的来历？”轩辕把祝融拉得远了一些，问道。 “那只小红狐？”祝融一怔。“您问它做什么？我自是知道一些，但说不上详尽。” “你且把知道的说与我听！”轩辕蹙眉。 “那只小红狐刚来不周山时是七百多年前，我听山上的老枫树说起过，那天天昏地暗、雷电交加，一道闪电过后那只小红狐突然就降世了” \\\"闪电？\\\"轩辕默默地思忖片刻，继续道：“然后呢？” “有个白衣长者曾让红狐随他而去，只是那小红狐似乎失了记忆，坚持不走。”祝融看着轩辕大帝一脸凝重，不由疑惑道：“一只小狐狸罢了，您何故如此上心？” “你莫要问，只管往后说便是。”轩辕无来由的心烦起来。 “后来那白衣老者便点化老枫树，让他多多照顾这只小红狐。从此，再未出现过！”祝融说：“从此，老枫树和他照顾长大的青竹就一直照顾着那只小红狐，关系好生深厚！直到共工那蠢货撞倒不周山以后，青竹和老枫树都被卷入不周山崩塌后天际浮现的墟洞内，那只小狐也没了踪影，距今已有六百年左右了。” 第23章 时机未到 “嗯，乐天也说救了她六百余年了。”轩辕不由地心慌，这小狐怕是有些来历啊！ 只这身世之谜，就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白衣老者？是谁？ 轩辕挑挑眉毛，在他印象里，穿白衣的老者就只有一位，太古元尊！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是那老头！ 如果催小狐随他回去的老头真是太古元尊呢？那岂不是说明这小狐是朱颜？！ 怎会失了记忆？ 难道和太古神殿坍塌有关？ “祝融，没事了。你退下！我就是问问你和共工发生了何事。”轩辕挥手遣退了祝融，径直回极乐洞天去了。 远远就听到极乐洞天内小狐狸还在和乐天聊些什么。 乐天一向心高气傲，一般的仙人都未必入他法眼，现在倒是耐性十足地和一只什么也不懂的小狐狸相谈甚欢。 这小狐到底……像朱颜还是……根本就是朱颜！ 轩辕也不禁生疑。 …… “乐天，你那日还说让枫树爷爷的叶子给我做元神？” “嗯，我是这样说的。” “今日不如一起弄了？”卫晓寒心想，反正也不疼。 “现在可不成，你身子这么虚，驾驭一魂二魄的地精尚且有些吃力，更何况还要再承载一枚已成仙体的枫叶。”乐天温柔地抚摸着小红狐的皮毛。“还是过些年再说，等这支青竹生了根须，在你体内稳固些了，再给你种元神。” 卫晓寒听得糊里糊涂，没听明白。 轩辕倒是进来插了句话：“没有元神不能修行，那你是计划一直让这只小狐狸吸食你的灵气，直到那支青竹在她心上生了根么？” “我说了要寻处灵力充沛的地界，重新养些半仙鱼龙和老参果供她食用。” “你倒是大方得很，让这小妖怪吃半仙之体，也不怕她受用不起！”轩辕往石椅上一靠，冲卫晓寒招招手。“朱颜？你过来。” 卫晓寒迟疑了一下，感觉轩辕自出去这片刻回来后就哪里不一样了？若是以前，她肯定不疑有他，欢欢喜喜地过去。可是，自她做了几百年狐狸，生性都变得多疑起来，迟疑着不愿去轩辕那里。 “我叫你过来。”轩辕突兀地站起身，向着千年寒冰榻大步而来。 卫晓寒看着轩辕的眼眸，那里面似乎藏着些隐隐的怒意？还似燃烧着炽烈的红光！不由害怕地有些颤抖…… 乐天轻轻把卫晓寒拥到自己身下，轻轻一拂袖盖住了她的狐体。“轩辕，你刚出去一会儿，怎么性情大变了？我掐指一算，你这个太古神只怕是有场劫数了！” “劫数？”轩辕嗤笑一声。“何止一个！” 在他看来，他这漫长的一生中，共有两个劫数，而今，这两个劫数正一起卧在他亲手雕成的这张千年寒冰床上。 一个，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另外一个，是不耻之辱，欲杀之却不能！ 轩辕不知道对于他来说，哪个劫数更强烈一些！ 明明只是一只像朱颜的小狐狸罢了，听祝融说了半天，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小狐就是朱颜了呢？ 这朱颜本就是情起一念，载欲望而生，倘若在人妖界吸了浊气，成了不世大妖，他姬轩辕的罪过可就大了！ 第24章 轩辕怕是要入魔 当年，轩辕对朱颜一念之仁，全是看在太古神殿的杨枝玉露有净化晦气的功效，朱颜初生人形，且日日得杨枝玉露浇灌，加之太古神殿清气充盈，诸多使然下，朱颜自是成不了十恶不赦的妖物，才考量放了她一条生路。 未料竟是给自己日后惹下了这等劫数！时至今日，未免人界祸乱，姬轩辕对朱颜欲杀之后快！ 乐天自是不明白轩辕此刻的想法，他把朱颜藏于身下只是瞧见了和自己相伴千百年的同伴眼底的那抹若有似无的杀心！ 身为至高无上的神只，竟然起了杀心！这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乐天与他自初生便一直相伴，至今已是历经了千百万年，怎能眼睁睁看轩辕成魔？ 加之他方才出去打坐之时，就洞察到此地风水异变，不宜久留。 轩辕的极乐洞天，本是神只府邸，因何缘故会突起变幻，清气下沉、浊气上升如此迅速？！ 谁都可以成魔，独独这块石头不行！ 他陪乐天历经了久长的岁月。一同修行得道，一同化为人形……一同太古神殿里封为上神，一同平妖界之乱，治人界盛世。 “天木神卷！”乐天高呼一声！ 本在轩辕袖中的天木神卷应声飞出！ 乐天自千年寒冰榻飞身跃起，一把拉住轩辕的手，遁入了神卷！ 姬轩辕猝不及防下被乐天一把拉入了天木神卷中。 天木神卷，可疗伤。亦可看透上神杂乱起伏的思绪。 轩辕顿时有些慌乱，一把拍开乐天握着他的手！那一段妖界发生的事，是姬轩辕一辈子拼命隐藏的秘密，绝不能让乐天知晓！ 乐天若是知晓，会怎么看他，怎么想他！ “轩辕！”乐天一把又拉住了轩辕。“你有何事瞒我？！” “既然瞒你，自是不能说与你知晓！”轩辕生气地答。“你松手！” “你我惺惺相惜千万年，我从不曾瞒过你何事！你也一向对我肝胆相照，我不信你有事能瞒过我，且还是可致你走火入魔的大事！” “若是，有呢？”轩辕冷冷一笑，直视乐天。“你可愿解我之忧？” 乐天倒退数步，轩辕这么说……他是解药……难道轩辕成魔的因由竟是自己么？ 他不信！ “你可愿？！”轩辕的双目已经迸发出强烈的红光，全身也似要燃烧起来！他直视乐天，神情复杂，向前进了几步，步步逼着后退的乐天。 “若是，我自是愿意。”乐天开始并未想到轩辕的成魔因由是自己，所以情急之下节节后退。后来想明白了，若真自己是魔因，他又有何不愿助轩辕脱困呢？！ “不管怎样，都愿意么？”轩辕燃烧的神体似乎冷静了些，疑惑地再次追问了一遍。 “不管怎样，皆无悔！”乐天回视轩辕，眼神笃定！ 轩辕是他在世上唯一的同伴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任他成魔！ “我……没事了！”轩辕滚烫到已经有了裂痕，几乎快要炸裂的神体又冷却了几分。 “轩辕，我既已给了你答案，是否可以知晓那成魔之因？”乐天紧追不舍。 虽然看到轩辕现在的状态，暂且已经成不了魔，乐天依然很担心！正如轩辕说“人间岁月短，神只福寿长”，乐天不能让轩辕以后再出现这种隐忧！ 第25章 莫非是因为朱颜 “我……没事了！”轩辕深吸口气，神体上灼烧的裂痕快速复原着。“我们出去罢！” “你还没有告诉我成魔之因！”乐天一向清心寡欲，在这点上却异常固执。轩辕是他漫长神迹里不可或缺的兄弟！ “说了我们连兄弟都做不成，你还是不要问了！”轩辕摇头苦笑！ “我能猜到是……因为朱颜？”乐天突然问。 轩辕心跳加速，朱颜……只是一切之恶果，却非一切之恶因。 清醒后的轩辕想想也觉自己刚才甚是荒唐！恶因不除，恶果难灭！他刚才情急之下竟没有悟透这点！ “确是因为朱颜。”轩辕叹道。 “你可是……钟情于朱颜？”乐天又问。 在太古神殿时轩辕一回来就来看望朱颜，想将她讨要回去。 昨日饮酒时见着与朱颜十分神似的小狐狸，也戏说借他玩儿个几百上千年…… 轩辕神情复杂盯住乐天，看了半晌，不知怎么回答。只轻声问了句：“你十分喜欢朱颜？” “是。”乐天承认，从太古神殿到不周山，他一直钟爱着一只小红狐。 即使地上这只小红狐可能不是朱颜，乐天还是喜欢。 这六百年陪伴，他早已习惯把小红狐当成神殿朱颜的化身。 “那就不要问了。”轩辕看着乐天，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熟悉的、不羁的笑又挂上了唇边。“对她好就行。” “你真的没事了？”乐天不确定，刚才的轩辕确实太可怕，离成魔就只半步之遥！ “嗯，没事了。”轩辕拍拍乐天的肩膀。“出去！” 他是绝对不会让乐天探究出他的思绪的！永生永世！ …… 卫晓寒看见乐天和轩辕一起出来时，轩辕眼中的凶光已然消失无踪，恢复了昨日放荡不羁的洒脱相。 “轩辕，你没事了？”卫晓寒跑过来跳到轩辕肩上，愉快地问。 “我没事了，小狐狸。”轩辕把卫晓寒从肩上拿到手上，欢喜地摸了几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狐狸全身都脏兮兮的，没有一处干净！ 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在虎皮石椅上是怎么一边抚摸她一边和她说话的。现在想立刻扔掉也来不及了！ “朱颜，你过来。”乐天一脸凝重地把小红狐再次拿走。轩辕刚才眼神里的杀心乐天可是尽收眼底，不能让小狐狸离他过近，万一他再控制不住情欲而成魔……他绝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事！“我叫你护养心神之法。” 乐天加了一句，当然不能表现太明显，不然轩辕会尴尬。 姬轩辕睨了好友乐天一眼，默默把朱颜交了过去！这只傻青鸾鸟，一向直来直去几千万年，难得绕了这么蹩脚一个弯给他。 他当然得立刻顺着台阶下去了！ “小朱颜，你可要好好修习养心之法，早日养出青竹根须，也让你的乐天上神少消耗些灵气。” “我知道了。”卫晓寒点点头，吱吱叫了两声扑向乐天。 乐天释怀，接过扑上来的小狐狸。就在刚才，他又悄悄掐指一算，此地灵脉已然恢复鼎盛，这说明轩辕真的放下了杀念！ 神只万般善念方可成神，但只需一个恶念即可成魔！ 第26章 一念之下，祝融女娲生 轩辕看着乐天和小狐狸，想起千年前他在不周山附近发现乐天沉睡，一时兴起，想要入乐天梦境探看一番…… 结果碰巧看到乐天睡梦中正在和朱颜说话，还是在太古神殿的乐天府邸…… 一神一妖缱绻缠绵，情话连篇！ 轩辕只以为太古神殿坍塌后乐天这只青鸾鸟已经放弃了朱颜那只妖狐，没想到遍寻不着之下，竟然生出梦境来！ 梦中朱颜已化为人形，不再是狐狸身，可是依旧我行我素，卧在乐天的身上。双眼迷离，无尽情愫在其间荡漾…… 轩辕不由想起那只可辨识意念的九尾天狐！同样媚眼如丝，同样温情缱绻！ 顿时心念一动怒火中烧，熊熊烈火四处燃起，把乐天和朱颜的府邸烧了个精光！ 乐天梦中一怔，见是轩辕，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像是一切了然于胸的模样，淡然道：“石姬烈焰这招来对付我和朱颜，是不是狠了点？你这块太古神石真是无情无义啊！” “非也非也，我就是路过想给你温个酒，火烧得旺了些，一时没控制好罢了……”神石轩辕为自己开脱。 那梦境里，两个上神一只妖饮了许多酒…… 然后，火神祝融就这样在人界诞生了！头发是火红火红的，能力也是喷火…… 轩辕越想越觉得自己很荒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反正从那次以后，轩辕再也没有入过乐天的梦境！ 轩辕和乐天千年之约初见时，起初以为这只小狐是藉由乐天的梦境所化，一直到华光流云镜查不出小狐狸的元神。 梦境造就的万物也是有元神的。比如女娲、祝融…… 女娲就是乐天在梦境中无心造就的半仙之体。 轩辕做黄帝之时又去过不周山一次，纯属偶然，听属下说起不周山有一种鱼，龙头鱼身，吃了可延年益寿，滋长灵力…… 轩辕心想，乐天灵气都被鱼吃了去，不若也让他轩辕尝尝这半仙鱼龙的滋味如何！于是和几个属下去了趟不周山…… 恰巧碰到一只小兽在深涧处的断裂枯木上抓鱼龙！那姿势真是十分惊险，让他不禁有些担心这小兽胆子也是太肥了些，为了吃条鱼龙真是豁出命去了，好胆气！ 仔细再看，竟是只小狐狸……通体火红，但面部、肚腹、四蹄和尾巴尖儿是雪白雪白的…… 轩辕当下就觉得这小狐狸生得……像一个情念之物！一时心动，指间一摇幻化出一条小毒蛇，沿着枯木向小狐游去！ 那小狐正全心扑在半仙鱼龙上，一点没防备小毒蛇…… 就在快要被小毒蛇咬上狐爪之时，水下的波纹突然大动，一只振翅的青鸾鸟由水波幻化而生，一口叼住小毒蛇直冲云霄而去！ 然后……女娲就诞生了！人面蛇身，脸还是上古神殿时朱颜的那张脸…… 轩辕立刻想到，是乐天沉睡的神识不忍见小狐狸受伤，化为水鸟叼走了轩辕变出的小毒蛇…… 由那小狐的相貌联想到朱颜，那条小蛇在轩辕和乐天的双重灵力下，应劫而生成女娲。 第27章 化为人形 乐天自然也知道女娲的来历，醒来后却对女娲毫不关心。 只是再次救下了那只神似朱颜的小红狐狸。 可见，在他心里，对这只小狐狸比女娲看重得多！ 不周山天柱倾塌之后，许多炎黄子孙均在不周山的洪流虚洞中不复存在。女娲炼石补天、去东鳌四足化四极、捏泥重新造人…… 乐天看在眼里，却并未改变对女娲的看法。大概在他看来，女娲始终是当初差点伤了心爱小狐狸的那条小毒蛇！？ …… “乐天，我这样做可是对的？”卫晓寒正笨拙地掐起养心诀，一副狐狸样貌练习打坐，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正襟危坐。 “还好。”乐天的嘴角挂着缕云淡风轻的笑意。 “哎呀，如果我是人就好了！”卫晓寒抱怨着，本来这么难念的心诀已经够消耗脑子了，还得练习打坐。这姿势是一只狐狸可以完成的吗？ “轩辕？”乐天唤了一声。 “嗯？什么事？” “你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滋补的吗？半仙鱼龙或者老参果之类的？”乐天蹙眉问。 “开玩笑！我才从黄帝那边醒来多久？”轩辕一脸茫然，千年不到就想化出鱼龙和参果，想都别想。 “百年灵芝草可有？”乐天又问。 “有倒是有，不过……”轩辕纳闷：“百年灵芝草也不能让她化成人形？” “无妨，你去采撷些灵芝草给我，其它莫管，我来。”乐天继续道。 “哎，遵命！”轩辕叹口气，没想到自己一界太古神只有一天竟然会为了只小狐狸四处奔走。 “朱颜，我渡些清气给你！想来这人间浊气太盛了，还好你初生在不周山，有我灵气护佑，不然吸食众多浊气，早成为恶妖了！” “渡清气？怎么渡？”卫晓寒别说见过，听都是头回听说。 “你抬起头来……”乐天温柔地道。 卫晓寒猛然抬起头，乐天俯下身，双唇轻轻贴在她的狐狸嘴巴上…… 一缕清气源源不绝向卫晓寒体内而去！ 卫晓寒却邪门地想起刚认识齐乐天那个冬天，她磕了膝盖骨，在一个什么医生的校医室，她也是这般猛然抬起头…… 齐乐天却突然偏了头，涨红了脸！ 据他说那时候他已经在做梦了…… 呃，不会是这个？ 卫晓寒感觉自己的脸烧灼得厉害！幸好是狐狸皮毛，应该看不出什么来？ 乐天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眼睛由勘破世事的淡然转为动情的清亮！ “你，果然是朱颜，我没看错！” 卫晓寒看他那么出神地望着自己，不由也转头往自身看去…… 一身红白相间的衣袍里，纤细白皙的双手紧紧攀住乐天的脖颈。 咦？她这是……化为人形了么？ 原来这么容易，只要渡清气就可以啊？以前她一直以为得吃很多野果子和深涧鱼才可以呢！ “朱颜？”乐天的双眸已经清亮得可怕！不知道的还以为损耗灵力渡气的是卫晓寒！ “啊啊啊，我是人类了吗？”卫晓寒开心地跳起来！“我是人类了么？” 轩辕拿了几根芝草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这丫头……真是朱颜啊！这样貌分明与朱颜分毫无差！ 第28章 你舍得就好 只不过，这百年的灵芝还在自己手里，千年的半仙鱼龙对一只毫无修行的狐狸来说也只能够维持半天的人形…… 乐天给她渡清气了？ 这么快要成人形也只有渡神只清气了。 “乐天，你这有点着急啊！十万年的灵力说给就给了？”轩辕真不知道这个朱颜有什么好，值得乐天那么为她付出，不过就是一念情欲而成的化狐罢了！ “嗯，我想见朱颜的样貌了。”乐天又恢复了云淡风轻、高高在上的神只姿态。 “你怎么知道这小狐狸就一定生得朱颜的模样？”轩辕问。 “我，就是知道。”乐天看着朱颜的脸。“从我的神识见这小狐狸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朱颜。” “唉，算了！十万年灵力就十万年灵力！你舍得就好！”轩辕叹口气。“这芝草……” “芝草可固本益气，以后你多弄些来。”乐天接过轩辕手里的百年灵芝草，叮嘱道。 “乐天，你见色忘友啊？”轩辕一甩头假意不理乐天了！ “哪有色？哪有色？”卫晓寒嘻嘻笑着，扑过去抱住轩辕。“轩辕，你莫要生气！” “才怪！你这只笨狐狸，连个打坐都学不会……咦？”轩辕突然看到卫晓寒眉间的青竹！“这样还挺好看的！” 而且，轩辕察觉到青山之竹把九尾天狐与生俱来的妖气隐去了几分！ 竹本是山中君子，外直中通，襟怀若谷。放在狐狸的心脉上，竟有了意外之喜！ 这下不用担心这丫头受俗世污秽浊气影响成大恶妖了！轩辕也挺开心，自己也不用因为对还未作恶的妖动杀心而成魔了！ “小朱颜，这竹子生长得甚是地方。”轩辕夸赞道。 “是？”卫晓寒羞赫地笑了笑。“乐天也说好看呢！” “拜托你好好修习养心决，别再浪费我好兄弟的灵力了！我看着都心疼！”轩辕摇摇头，这狐狸大概是乐天和他的劫数啊！不对，这狐狸和乐天怕是他轩辕的劫数啊！ “我自会好好修习的，青竹哥哥对我很重要的！”卫晓寒用力点头，看上去很乖巧。 “朱颜？”乐天的神色微妙起来。 “我在！”卫晓寒一溜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 轩辕大神说这个乐天大神可是为了她把十万灵力说舍就舍了，这么大的实力她可得保护好了。毕竟，她是人类还是狐狸全靠他了啊！谁不想做人类呢？ “青竹固然很重要，轩辕也重要。”乐天郑重地说:“但你千万记得，在你心里乐天才最重要！” “为什么呢？”卫晓寒抬起头，不懂就问。 “因为我有很多清气可以渡给你。”乐天思忖良久，轻咳一声说道。 “哈哈哈！”轩辕捧腹大笑。“其实这件事，朱颜，我也可以的！” “姬轩辕？”乐天冷冷地抬眸望他。“你敢！” “唔……”轩辕不敢开玩笑了，因为读出来乐天望向他的眼神里有太多的真情，藏不住的真情。“好，随你。朱颜，你尽管把乐天吸食了去，我轩辕不管他了！” “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吸食一只神只！”卫晓寒脸都吓白了，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 她还指望齐乐天把她从这里带回她的年代去呢！她不吃人，更不弑神。 第29章 一滴轩辕血 乐天和轩辕大概合计了一番，决定不再动清修之地。主要是考虑到卫晓寒。 轩辕在极乐洞天隐世已然快六百年了，虽未至千年，还没有生出半仙鱼龙和老参果，却也使地处灵脉大盛。 加之卫晓寒刚刚恢复人形，十分虚弱，亟待灵力加持。现在百年灵芝草即可凑合食用，比重寻洞府强了太多！ 毕竟再过个四百年左右，甚至不用四百年，在乐天和轩辕两位神只合居的府邸内，就可以生出半仙鱼龙和老参果了！ 卫晓寒变幻成人形很是开心，自觉神清气爽、精气异常充沛。乖乖打坐半日 未料到晚上休息时却突然发起了高烧，还又变回了狐身。额间刺痛难耐，大汗淋漓，心脏处也是闷涨之极，忽而如掉入冰窟，忽而又如炙火蒸烤，难受至极！ 卫晓寒做狐狸做了几百年，活泼健康，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这一烧，一下子所有关于人类的记忆都浮现在脑海。 儿时自己发烧时姥姥就把她抱在怀里，一面温柔地哼歌，一面喂她吃药，吃完药再给她一颗甜甜的糖果。姥爷则忙着用温水给她敷额头…… 昏昏沉沉之时，想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身边亲人均不知去向，自己也无法照料他们，不由暗暗伤心流泪！ “小狐狸，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轩辕走了过来，直至她床前。“初种心脉是要经历这么一场的，这乐天也是，一下给了你十万灵力，我就怕你无福消受！看看，果然不舒服了？” “轩辕，我好冷。”卫晓寒嘴唇抖抖瑟瑟，眉间青竹时隐时现。“我好冷……” “嗯，我自是知道你夜里难过，所以过来瞧瞧，不如……”轩辕思忖片刻，拿左手比刀状，在右手指尖轻轻一划，一滴青色的液体顿时顺着指尖处滴下，不偏不倚正滴入卫晓寒眉心。 “你给我滴了什么……”卫晓寒昏昏沉沉间，顿感眉间一滴什么液体直入心脉，全身都舒服了很多。 “别说话，顺着那滴血行经你全身经脉，明天青竹的根须就小有所成了！”轩辕抚摸着卫晓寒的红狐狸毛，眼神复杂地很。 “为什么你的轩辕血让我好受许多，而且能助青竹哥哥在我心脉上生根呢？”卫晓寒弱弱地问，感觉一身的汗似乎都已经把轩辕抱着她的玄衣浸透了！ “这个，自然是因为你是我的……”轩辕只顾关心卫晓寒的眉心变化，差点吐露当年之事，幸而及时警觉，收回了未出口的话。 “我是你的什么？”卫晓寒奇道。 呃，轩辕蹙眉看着卫晓寒，却不再言语，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总不能和这只小狐狸说：你是由我一缕情念所生的化狐。 “轩辕？”卫晓寒感觉自从轩辕的那滴血滴入身体里，全身都好了许多，烧也神奇地消退了。 莫非自己和这个轩辕真有什么渊源？ “嗯？”轩辕回神，继续抚摸着卫晓寒的毛，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些的话就睡！不可和乐天提起今晚之事，知道吗？” “好。”卫晓寒觉得初见这个轩辕时就让她感到很是亲切，就仿佛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看不见却斩不断的羁绊。 第30章 上神还不睡吗 轩辕刚刚离去不多时，卫晓寒就恢复了人形。那滴轩辕血，果然神奇至极！卫晓寒乐呵呵地躺在榻上，想起方才轩辕为自己伤指滴血的情形，不由万分感激。 现在自己心脏处已无闷胀痛楚的感觉，眉心青竹也不刺痛了。 刚刚睡至半酣，翻了个身子就发现眼前有一个素衣白袍的身影。 “上神还不睡吗？”卫晓寒懒洋洋地问了一句，有些困惑，这大半夜的乐天跑她床榻前干嘛？ “你初种青竹心脉，怕你有什么不适，故而过来看看。”乐天见他醒了，才拂起衣摆坐在她床尾。“你可有哪里觉着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啊？”卫晓寒答应了轩辕不将他来过之事告诉乐天，所以只是说了自己目前感觉挺好，没有多说别的。 乐天听她这样说，却迟迟未见离开，只是手指一点，将她从榻上向后移了移，自己稳稳地卧了过去。 “乐天，我现在是人形。”卫晓寒瞪着他。 “我知道。”乐天悠然说道，乐天扭过身子正对着卫晓寒。“我只是在人间的岁月与你分离有些久了，十分想念你。不想与你分开。” “哦？”卫晓寒转动一下灵动的大眼，回道：“自六百年前你把我和那株枯木一起卷入袖中，我不是一直在你身上，不曾分开么？” “那时我还有些疑虑……”乐天俊朗的星目深情地注视卫晓寒。“直到昨日，我方才确定，你真是朱颜。” 卫晓寒不吱声，若她承认自己就是乐天上神以前的心上人朱颜，未免有点厚脸皮？因为除了那名白衣老者唤过她几声朱颜，其它关于朱颜的记忆一点都没有。“我没有朱颜的记忆，上神。” “那又何妨？我们还会生出很多美好的记忆。”乐天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卫晓寒没有朱颜记忆。 卫晓寒还能说什么呢？凝神向乐天望去，乐天真的是一个很是好看的神仙……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的嘴唇薄薄的，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定是十分喜欢清净，不喜喧嚣吵闹。 乐天说他曾经用神识见过她的狐狸身，卫晓寒仔细想了想，那时自己在深涧捕鱼时不是抓到鱼时兴奋开心地叫嚣一番，就是未抓到时难过低落地嘶吼一通……他究竟是从哪里看出她是他心上人朱颜的？ 他真的不嫌弃她大大咧咧还十分任性的性子么？好奇怪的乐天上神！ 倒是生得一副好样貌！ 卫晓寒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么帅的上神非要倒贴着当自己的守护神，感觉还蛮不错的！ “你开心些什么？说与我听听？”乐天虽是闭了双目，却似乎感受到了卫晓寒的浅笑。 “乐天，你说会护我周全，不是说说的罢？”卫晓寒想要确认一下这位上神守护她的心意究竟有多深。 “自然不是。”乐天回过神，将卫晓寒拥至怀中。“我虽不知你在人界经历过怎样的风霜，但只要有我在，就算你要天上满月、水泽蛟龙，我也会为你取来！” “天上月，水中龙，我要那些做什么？”卫晓寒吸吸小鼻子，果然发烧退了，鼻子都灵敏起来。“你身上有股什么香味，极好闻！” “这是……鸾鸟动情时的体香。”乐天轻咳一声，不自在地回道。 “呃……”卫晓寒听他一说也有点尴尬，胡乱拍拍乐天的肩膀，好似对待青竹哥哥一般。“你且当我什么也没问，睡觉睡觉，明天再聊！” 第31章 天木神卷 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乐天的身侧睡去，醒来时乐天已然离开。 卫晓寒按着乐天走时的叮嘱服了几株灵芝草，又在轩辕洞府后山的瀑布处净了净身，洗去这几百年来自不周山坍塌原形身上的污秽，回来时还向轩辕借来了华光流云镜…… 倒不是为了看什么前世今生、元神形态，只是单纯地当镜子用。女为悦己者容，既然已经恢复人形，当然不能再像这几百年做狐狸那样随时坐卧，撒泼打滚……身为女子自然也要有点女子的模样才是，何况和两位这么帅气的上神同住此处，整天灰溜溜的也不像话…… 卫晓寒将头发简单地用红绫扎了一束马尾，大大的眼睛灵动非常，小小的鼻翼，眉不画自黛，唇不涂而朱，看上去竟颇有些姿色！尤其是眉间的那抹青竹……自昨日受了轩辕的一上神血，现已然定形，为本有些妩媚的姿容平添了几许淡雅清高。 轩辕本懒洋洋倚着洞府窗棂处阑干不停抱怨卫晓寒简直是暴殄天物，竟然拿他在太古时期修炼出来的华光流云镜当普通镜子用，猛然抬起头就见卫晓寒神采焕发地拿着华光流云镜轻盈俏立，一时怔愣住，不知自己方才正要说什么了…… “轩辕，昨日还要多谢你助我解脱。”卫晓寒看着轩辕，这个太古神只在想什么呢？ “哦……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滴血罢了。”轩辕有点落寞地说，撇过头也不看卫晓寒。 “那可是太古上神的真身血，我知道定是极其珍贵的，你莫要唬我。”卫晓寒凑上前看着轩辕。“为了报答两位大神的鼎力相助，今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如何？” “切。”轩辕连连摇头道：“你一只不周山的小红狐能会做什么好吃的？” “我去后山瀑布净身的时候呢，抓到几条鲤鱼，还有些虾蟹，不知你信不信，其实我很会做鲜味。”卫晓寒得意地说。这点不是她胡乱吹捧自己，卫晓寒的生父虽然嗜赌成性，却是五星级酒店的首席厨师，从小耳濡目染，卫晓寒倒也有样学样会做很多湘川鲁粤特色菜。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轩辕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早些时候说乐天去哪里了？”卫晓寒突然想起乐天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他去天木神卷里给你找趁手的兵器。”轩辕说：“乐天对你的事极是上心，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对了，我听你说天木神卷可以疗伤精进修为，修行浅薄的妖怪可以进入吗？”卫晓寒试探着问，心想如果她在乐天打坐时唤醒困在他体内的老同学，不知是不是可行？ “平常妖怪自是不行，进天木神卷需要极强的定力，普通小妖法力浅薄，恐会顶不住里面的浩然正气，灭了形神。”轩辕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可以。” “这却是因何?”卫晓寒奇怪地问。 “你昨日受了乐天的十万灵力，又受了我的一滴太古正神血……足以护体，天木神卷从此伤不得你了。”轩辕正色补充。“除非你在天木神卷横生邪念，天木神卷会把你本体也误认为是那抹邪气，一起吞噬掉。” “邪念?是什么，杀生算吗?”卫晓寒不太懂。 第32章 轩辕，来尝尝我做的菜 “天木神卷是太古镇殿神木所炼化，正气充盈，对邪念极是敏感。不只杀生，还有邪淫等等不好的念头都可被天木神卷灭了。” 就像当年进入天木神卷的九尾天狐，冒充乐天欲引轩辕成魔，最终被天木神卷的清正之气打散元神，形毁神销。 轩辕一直不明白在天木神卷那么严苛的环境里，九尾天狐和轩辕的这抹情念是怎么存活下来，还成了化狐之身的朱颜。除非，朱颜的思想里没有一点邪念。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朱颜本就是情念之物，怎么可能没有邪念? 轩辕昨日见青竹种入了朱颜心脉之上，令她痛苦难耐，就以太古正神轩辕血试验，如果青竹正气压制不住她体内九尾天狐情念的妖邪之气，他的这滴承载轩辕神石千万年灵力的正神之血就会让她形神俱灭。 可是，这小狐狸竟又受住了！不仅受了，还相当坦然，与轩辕血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抗拒。 所以，天木神卷里能逃脱出来根本不是偶然，而是这化狐根本没有邪念！ 轩辕始终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朱颜这个情念所生的化狐，只生了他对乐天的情念，却没有生出一丝九尾天狐的欲念么？ 这是什么离奇的想法，绝无可能。不管怎样，这滴轩辕血滴入之后竟然没有灭了朱颜，反而使她因祸得福，成了半神之身！只待青竹根须健壮后枫叶元神归位，就可稳坐妖神神位。 乐天一早醒来显然发现了朱颜的变化，开心得去天木神卷内为她炼化趁手兵刃了！ 这小狐狸真是很特别！轩辕本来也不是一心要救她，只不过机缘巧合罢了，自是不肯受她的谢。但她因轩辕血得了益处也是不争的事实，吃她一餐饭倒也理所应当。毕竟那可是太古正神血，就算今世她真的万般不幸被轩辕灭了，单凭着这滴轩辕血来世可稳稳成一小仙。这也是轩辕心内坦然、毫无愧疚的缘由。 几百年在他们这些太古正神眼里不过浮华一个虚度，而这只小狐妖化解了妖气重新投胎就可以做仙也是莫大的造化！ “轩辕，别再走神了。”卫晓寒过来喊了一句。“你今天一直发呆是为何，担心乐天?” “谁担心他?”轩辕回过神。“你喊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吃饭呀！”卫晓寒端上四盘自己烹饪的佳肴。 “哇，还挺香！真是你做的？”轩辕乐呵呵地坐在虎皮石椅上，轻尝了一口！啧啧赞叹道：“说真的，我从未尝过这么好吃的餐食！”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把中华民族二十一世纪的精华都积蓄在此了！卫晓寒心想，笑逐颜开道：“来，轩辕，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这几道菜。” 轩辕很感兴趣地看着朱颜，好奇道：“你在哪里学得的这些菜。” “当然是……梦里呀！哈哈，这道菜红烧鲤鱼，你快尝尝！”卫晓寒端过去那盘菜给轩辕，还不忘介绍着另外三盘。“这道麻辣小龙虾、还有蟹肉煲和清炒虾仁你也尝尝！” “朱颜，你好厉害啊！都好吃极了！”轩辕每道菜都认真尝了尝，还不忘认真肯定着朱颜的手艺。 其实上神是不需要饮食的，摘花择叶均可化食，清气露珠也可为饮。所以，他从黄帝隐世起，就没有吃过人界美味。 至于乐天，更是不屑吃人间食物。 轩辕这次完全是看朱颜做的实在色香味俱佳，让人垂涎，一时没忍住尝了几口，谁知竟如此上口，欲罢不能。 第33章 直上九重云霄 那餐饭轩辕吃得很是畅快！所以，吃完饭卫晓寒温声想要轩辕陪他入天木神卷找乐天时，轩辕也答应得甚是畅快！ 就地默念法诀，起了个势，虚空一划入了卷。 “朱颜，你可抓紧我！”呼呼风声中，轩辕随意揽了一朵流云，握着卫晓寒的手，就登了上去！ “啊，很快呀！”卫晓寒兴奋地大叫。“轩辕，这是什么术法?” “这是腾云之术，很简单的，普通小仙都会！”轩辕把卫晓寒移到身前。“我教你，如何？” “嗯。孙悟空的腾云术，我自然听说过。”卫晓寒脱口而出。 “孙悟空?”轩辕蹙眉，思忖片刻。“何许人也?” “不是人类，一只猴子，石生的。”卫晓寒解释。 “这和我倒是很类似，我也是石胎蕴化而成。”轩辕在卫晓寒耳边大声说，说小了就会被风声刮得听不到了。 “乐天呢？”卫晓寒一边任轩辕指导她腾云之法，一边好奇地问。 “他是九重神殿一对鸾鸟所生，神阶极高。后来父母为保神界太平双双战死，便由太古元尊收养了。在太古荒野与我相识，我们俩个无父无母的神只同病相怜，不知怎么就成了好友，一起度过了几千万年的太古上古岁月。” “飞得好高啊我们现在！可以寻到乐天吗？” “无妨，他的气息我识得，你且往这边飞就对了！”轩辕气定神闲地说。 “他的气息……我也识得的。”卫晓寒不由跟着轩辕的话说了句。这六百多年的朝夕相处，加上狐狸本来就是靠嗅觉捕食的，乐天身上又有股莫名的体香，虽然平时不像动情时那么热烈，可是狐狸的嗅觉还是可以嗅出。 “是么?”轩辕脸上微微变化着，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千里目，探！”轩辕掐个诀，从怀中取出四个石头雕刻成的眼珠，随手一抛。 那四个石头雕刻成的眼珠顿时在空中分开，朝东西南北不同方向飞去，查探消息去了。 “啊，这个法宝很有用啊，轩辕！”卫晓寒瞠目结舌。 “你，想要?”轩辕哈哈一笑。 “能送给我吗？”卫晓寒一阵惊喜。 轩辕不由又好奇起来，这丫头只是单纯地想要，真的没有生出据为己有的邪念?！不然，天木神卷的天雷早劈过来了！ “想要就送你，只是个查探耳目罢了。” “啊！乐天，我看到乐天了！”卫晓寒大叫一声，指着前面的一处树林！“他在那片林子里！” 轩辕便教卫晓寒如何熟练驱动流云降落…… 乐天确实在一片树林里，捕捉一只水泽恶蛟！卫晓寒以前和青竹在一起时，闲暇光景最喜欢听青竹讲一些离奇故事，便是从他口中知道了妖界很多怪兽的形态样貌。 相传恶蛟状如蛇，其首如虎，其鳞如龙，也被称作蛟龙。传说蛟龙长者可达到数丈，多居于溪潭石穴下，声如牛鸣，性情暴戾，甚难驯化，这就是为何天界神仙里鲜少有以恶蛟作为坐骑的。如果蛟龙看见岸边或溪谷之行人，便会以口中之腥涎绕之，使人坠水，于腋下吮其血，直至血尽方止。岸人和舟人常遭恶蛟祸患。 只是乐天为何在此处与恶蛟缠斗呢？以乐天的本领，很轻易便可治死这头恶蛟，毕竟是太古神只真身，又为何要费尽心力与之缠斗呢？ 第34章 龙灵鞭护体 “啧啧！”轩辕在卫晓寒身边轻道。“乐天想让这头恶蛟心悦诚服，然后取它灵脉给你做龙灵鞭啊！” “要人家的灵脉，人家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给呢？” “所以才不杀之，一直打到它疲惫不堪，最后离死不远了自会答应。”轩辕冷笑道。 “那不是很残忍?”卫晓寒心道，若有个神仙为了得到我的灵脉把我打到奄奄一息，我定是宁死也不答应的。 “你不明白，蛟龙本为恶兽，之所以在天木神卷里仍有不死之身，就是灵体特殊。龙生九子，即螭龙、应龙、蟠龙、虬龙、蛟龙、鼍龙、鳌龙、蜃龙、夔龙……”轩辕滔滔不绝地说着。 卫晓寒皱眉，小脸惨兮兮地望着轩辕。“轩辕，长话短说，可好？” “好！简而言之就是用蛟龙的灵脉做鞭不仅得心应手，而且蛟龙可在主人遇难之时化出本体护主……” “它不是死了，怎么护主?”卫晓寒奇道。 “蛟龙是不死之身，不然也不会在正气充盈的天木神卷里还有恶蛟这类生物了！” “它不死怎么做鞭呢？”卫晓寒困惑着。 “所以要打到服，让它甘心趋之若鹜，自愿化成灵鞭，供神驱使。” “也就是说，只有神仙才有资格使用龙灵鞭?”有点惊讶，难以消化。乐天和轩辕是神，她卫晓寒又不是，怎么驱使。正想再问轩辕，突然见乐天收了手中的长剑，傲立不动，气定神闲地看着那头恶蛟。 恶蛟颓然道：“天木蛟龙愿以十万年蛟体化身龙灵鞭，追随上神！” “啊！那头恶蛟不会表面答应，事后再反悔吃掉我？”卫晓寒有点担心，毕竟这天木蛟龙看上去也太可怕了点。 “这个你且放心，蛟龙最重誓言，一旦应诺便会生生世世追随，直到主人放弃约定，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应劫身死，方才回复蛟龙本体。” “呃……好！”卫晓寒应了一句，向乐天和蛟龙方向再次望去。 就见乐天双手化掌，将龙灵鞭拿在手上，方才的长剑也已恢复了折扇模样。 “天木蛟龙，我命你守护朱颜神体，直至她放弃此时约定或应劫身死，你可愿意。” “蛟龙愿意。”龙灵鞭答道。 “好，你且去护主！”乐天轻轻一抛，那龙灵鞭果然有灵性，已经稳稳地攀附在卫晓寒腰间，像极了一条龙筋打造而成的腰带。 “天木蛟龙见过朱颜小主。”龙灵鞭说道。 “啊，不必客气，倒是我……还要多谢你日后全力相护！”卫晓寒不好意思地说。 “小主不必客气，这是蛟龙应该做的。”龙灵鞭说完没了声音。 乐天淡然地看着轩辕，虽然与恶蛟缠斗多时，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是个打假老手！ 看他平日里温文尔雅，长袍折扇，实在是想不到竟是个实力派的战斗型太古上神！ 卫晓寒不由得心生感慨，果然是真人不可露相，海水不可斗量！ “轩辕，我让你看好朱颜，你怎地带她进了天木神卷?她昨日不知为何突然成了半神之体，但毕竟修为尚浅，在天木神卷生了邪念怎么办?”乐天依然淡然望着轩辕。 心里清楚单凭一己之力，那十万灵力的清气根本不足以让朱颜化为半神之体。那就说明，轩辕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暗暗助力了。 只是，是怎么助力的呢？乐天默默看着轩辕，有点僵持。 第35章 乐天成神只，盘古开天地 轩辕也挺沉得住气，和乐天足足对望了半个时辰有余！还是卫晓寒憋不住，一手拉过一个，嘻嘻笑道：“乐天，轩辕，你们对我真好，我们结拜如何？” “结拜?”俩上神瞠目结舌，异口同声，默契真不是一般等级。 “谁要跟你结拜……”乐天悻悻开口，一拂袖脱离了卫晓寒拽着他的那只胳膊，驾云飘然而去，空留下天木神卷里的古木参天。 “朱颜，你真是只狐狸?”轩辕闲散地绕着卫晓寒打个转。“走了，带你出神卷！” “我觉着我那个主意挺好的啊！”卫晓寒翻个白眼，为什么乐天和轩辕都反对呢？ “好?有什么好?你得庆幸乐天和我没答应，不然你早被五雷轰顶了！”轩辕起咒唤出一朵流云，朝她喊了句：“上去。” “我们关系那么好，结拜多好啊！怎么就会被五雷轰顶呢？你们试都不试试就否定我……” “我和乐天可是太古神只，天地还是混沌之初就有我们这些神只了！结拜，拜谁?”轩辕嗤之以鼻：“在你们地精和妖族……还有人族眼里，或许天地日月皆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亘古之物，在我们神只看来这些也不过如沧海一粟般渺茫。你认为天地承受得住太古神只一拜么？还是两个同时拜?” “那你也没和我拜，怎知天地受不住?”卫晓寒有点信轩辕的话，偏偏就是小狐狸嘴硬。 “那不如，等出了神卷，我拜它一拜给你瞧瞧?”轩辕的玩心也被挑起来了。 “瞧瞧就瞧瞧，我倒要看看天地还会塌了不成?”卫晓寒吸吸鼻子，瞪轩辕一眼。 “哈哈哈哈……”轩辕突然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 “哼，你笑什么？” “我就是突然好奇，天地被祝融和共工那么一闹，本来就岌岌可危……要不是女娲炼石补天、捏泥造人，现在这世间早就成一片汪洋了……你这小狐狸还敢让太古神只拜天地，再塌了乐天当年在太古神殿沉睡时化作盘古开天辟地的旧事怕要重演喽！” “乐天……开天辟地的盘古是乐天?”卫晓寒的眼睛顿时来了兴致！ “你没见乐天懒得理你，径自走了?”轩辕大声说，身边古木参天，强风阵阵。“天地本是他那只青鸾鸟化成神只时经历的一场修行罢了！你让乐天拜天地，啧啧……天地焉有不塌的道理?” “我方才想了想，乐天倒是可以不拜的，咱俩拜可以吗？”卫晓寒说，其实并非不想三个人拜，就是……天地万一真被乐天拜塌了，这个罪过她一只初成人形的小狐狸可担待不起。想来想去还是不死心，乐天可以不拜，轩辕总还是要和她结拜的！ “好了，我都说了我出去拜一个给你看，不然怎好让你死心?”轩辕驾着流云飞到一处，掐了个诀，喝道：“卷开！” 卫晓寒只见好端端的天空突然撕开了一道裂缝，就像轩辕洞府内水做的帘子似的，轩辕轻掀开天幕和卫晓寒出了神卷。 第36章 我和轩辕拜天地 卫晓寒先在洞外找了张天然的石桌，然后放了些鲤鱼和虾蟹，本来是给乐天单独留了一份，现在就先拿来当供品了。 待一切就绪，卫晓寒先是看了看轩辕，然后朝着朗朗乾坤说道：“我……呃……小狐朱颜现自愿与轩辕结拜为异姓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今日立誓，永世不悔！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说完郑重地拜了三拜，回头望着轩辕。“该你了，轩辕。” “哈哈，该我了?好嘞！”轩辕一蹦来到石桌前，双手随意作了一揖。“我，姬轩辕……” 呃，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卫晓寒突然觉得方才的天空没有刚才明朗了，变得黑暗了些? 轩辕继续说：“我姬轩辕自愿与这小狐朱颜结为异姓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今日立誓，永世不悔！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念倒是念完了，只不过……天地已然黑得不像话，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倒让卫晓寒想起不周山坍塌时天地的异象！ 还没思忖完，就见一阵地动山摇…… 一道雷顺势朝卫晓寒的身子直劈下来！ “放肆！”一声怒喝突然自身边响起，紧跟着卫晓寒就觉得身体被什么人横抱而起，转身一看竟是乐天！只见他身后凭空生出一双硕大无比的翅膀，翅膀隐隐泛着七彩的华光…… 卫晓寒虽没有见过大鹏的双翅，此时竟觉得见了也未必有青鸾的翅膀全力大张时的半分威猛！ 再低头俯瞰刚才自己站着的位子，此时正静静地站着一身玄衣的轩辕，那道天雷不偏不倚劈在他的身上。一缕黑烟从轩辕的身上冒出来，他竟是用上神之身为卫晓寒去挡了一道天雷！ 所幸，轩辕也非一般人物，而且他那身玄衣似乎也是件什么法力无边……总之很了不得的法器，这道天雷劈下来时虽看上去雷霆万钧，还携着数道闪电，结果却收效颇微。 乐天抱着卫晓寒，身形在空中旋转了几个圈，缓缓降落，刚放下卫晓寒的身子，轩辕就朝这边奔来。 “你没事，朱颜！” “你没事，轩辕?” 两人的呼喊简直异口同声，语气中都饱含了对面前之人的担忧。 “轩辕，你这不是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么？”乐天暴怒之下一掌击向轩辕！ “乐天，你莫怪轩辕！”卫晓寒一紧张，就忘了这俩均是太古神只的事，直接用身体挡在了轩辕的前面。轩辕于她有大恩，这次又是陪她嬉闹才被雷劈的，她不能再让轩辕为她受委屈，谁知道刚才的雷霆到底伤到轩辕没有? “朱颜！”轩辕一看也大叫一声，一把将卫晓寒拥在自己怀中，同时另外一只手及时化掌，解了乐天的凌厉攻势！ “乐天，是我错了！但我这回真不是故意的！”轩辕情急之下猛然开口说道。 “这次……不是故意的?”乐天的怒气竟未因轩辕的诚心悔过减损半分，怒吼一声。“那前面两次呢？！你又所居何心?” 前面……两次?卫晓寒一怔，看看乐天，又看看轩辕！ 哪……两次? 第37章 轩辕的心思 乐天说的前面两次……究竟何意? 难道…… 轩辕竟有两次伤她的意图? 卫晓寒一阵急火攻心，猛然抬头望向轩辕：“轩辕，乐天说什么前两次，是……”正待说完，无奈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朱颜！”轩辕抱住她的身躯，失声大叫。 “朱颜！”乐天也奔了过来，满眼隐忧！ 很好…… 卫晓寒的意识完全失去前就看到这两位太古神只仓惶失措的模样！ 他们终是担心牵挂着我这只小狐的……那便很好…… …… 不知昏睡了多久，卫晓寒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素袍、俊秀飘逸的乐天，正温柔地瞧着她，也不知瞧了多久了。 卫晓寒一阵脸红心慌，赶紧又闭上双眼装睡。 “醒了便是醒了，你这样也是有趣！小朱颜……”乐天靠得更近了些，抬手刮了刮卫晓寒的鼻翼。 “我……我方才怎么会突然昏倒呢？”卫晓寒以为自己现在已经相当厉害了呢，没想到连雷电都敢随意劈她就算了，还说昏倒就昏倒，简直太不争气了！ “你体内元神空虚，又急火攻心，晕倒……是最轻的了，全要看在那些百年灵芝草的份上。”乐天轻声说。 “元神空虚?”卫晓寒想起不久前乐天和轩辕的千年之约，他们聊起卫晓寒没有元神这件事。 “乐天，我为何没有元神?”有点沮丧，似乎自己比别人少了什么，还是很重要的东西。 “唔，朱颜，你无需担心，元神已经种在你体内了。”乐天说话时神态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轩辕的那滴太古正神血倒也有些用处，不仅稳住了青竹心脉，刚才还助你纳入了枫叶元神。” “我有元神了么？”卫晓寒讷讷地开口，感觉一切都跟做了场梦似的。“轩辕呢？” “他?在府邸后山瀑布捉半仙鱼龙。”乐天依旧轻轻浅浅地说。 “半仙鱼龙?我不是刚刚晕倒么？这么快轩辕的极乐洞天就生出半仙鱼龙了?” “嗯，你元神空虚，难以转醒……轩辕一着急就滴了滴血在后山瀑布……”乐天坐起身子，折摇轻扇，说不出的淡雅洒脱。 那可是太古正神轩辕血……难怪这么快就生出了半仙鱼龙！ “你们不吵了？和好了？”卫晓寒想从床上坐起来，实在不想让两位大神笑话她这只狐狸怎么如此虚弱，即使狐狸也是要面子的啊？ “听话，你刚刚种了元神，还是歇着，待元神稳了方可下地行走。”乐天俯身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卫晓寒的眼睛里依然一派温柔，突然在她唇齿间吻了过去…… 卫晓寒闻到乐天身体发出的异香，不由脸红心跳起来，那是乐天动情时才发出的。只可惜自己虽然是一只狐狸精，却半点勾引人……呃……勾引神只的经验也没有！只能呆呆地任乐天亲吻。 好在乐天只是浅尝辄止，想是考虑到卫晓寒目前还在病中。 “轩辕，他……”乐天重新坐在千年寒冰榻前，伸手拨开卫晓寒额前碎发，状似无意地看着眉心处那株青竹。 “嗯?轩辕怎么了？” 第38章 轩辕的心思（2） “轩辕身为太古战神，一直相信兵者诡道，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乐天反复摩挲着卫晓寒额前的青竹，轻声警告道。 “乐天，轩辕真的要害我?”卫晓寒有点懵，不可置信地问乐天。 “我起初也是半信半疑，早间以为他只是情急，又坚信你本性，所以才为你滴入那滴轩辕之血……”乐天思虑良久，不知该不该和朱颜说。 “轩辕他自然是好意……”卫晓寒本能替轩辕辩护，话一出口才觉出哪里不对。“乐天，你怎么知道轩辕滴血给我了?” “我是太古神只，青鸾的天赋就是占卜万事万物。”乐天看着她。“轩辕不让你和我说?你就听他话瞒我?你可知……” “我可知什么?”卫晓寒看着乐天的剑眉星目，不觉神情一漾。 “总之我们已经吵过了！轩辕说今后……绝不对你动杀念。”乐天避重就轻。 “轩辕对我动过杀念?”卫晓寒脑子嗡地一声，顿感全身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彻骨寒冷，比躺着疗伤定神的千年寒冰榻还冷！ “两次。”乐天看着卫晓寒，字字惊心。 “两次啊……”卫晓寒重复默念，眼神越来越颓然。 她真是一只失败的狐狸精！狐狸的本性不是多疑吗？她怎么能那么相信轩辕……只是单纯想让她减轻痛苦，纯属为她考虑呢?！ “你且说说是哪两次?”卫晓寒一字一顿，脸色煞白。“明明今日，他还好意为我挡了天雷……” 都说人心叵测，原来神的心也不可妄测啊！ “一次轩辕血，一次天木卷。”乐天发现卫晓寒一直在打哆嗦，上前抱紧了她。 “详细一点，我要知道。”身上依旧颤抖得厉害，可是卫晓寒的眼神却异常坚毅。 “轩辕是由太古神石修炼成神只，受太古正气驯化千万年，他的血能净化天地妖魔。而你，只是一界小小狐妖，虽受了我十万清气，毕竟也是妖族，难免有些不纯的杂念，如果你在虚弱之时妖性发作，一滴轩辕血就足以让你往生极乐！”乐天见她依旧颤抖，主动把手伸进被子，牵住她的手。 卫晓寒直觉掌心处温暖阵阵，身体也因为这丝温暖不再那么寒冷了。 “轩辕为何要害我？”卫晓寒不解。他是堂堂一介太古神只，而她只是人界一只小小狐妖。 “倒也说不上害你……他只是想杀你罢了！”乐天道。 “杀我和害我，还不是一样的?”卫晓寒仰起脸，看着乐天。 “不太一样。轩辕如果想杀你，用兵器即可。甚至，在梦中用神识都可以轻易杀你，何必浪费一滴至尊的神只之血……” “有何不同之处，不都是要我死么？”卫晓寒恨恨地说，发誓不会原谅轩辕。 “奇就奇在这里。轩辕他似乎……只是要你此世的狐狸妖身灭亡，而死后你有他的神只血庇佑，是可以重塑魂魄，来生必成一仙。”乐天眼眸直视卫晓寒，这样的造化他一个神只都无法判断轩辕到底是想她死还是为她好。 卫晓寒被乐天说得愣住了。这么一听，倒不知轩辕究竟是要杀她还是渡她? “还有一次呢？”卫晓寒想了想，觉得不如跳过这段继续追问。 第39章 轩辕的心思（3） “天木神卷那次，是我真正开始怀疑轩辕的动机不纯。”乐天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道：“起初他说赠你天目珠，是想在天木神卷里激起你的贪念，在我与恶蛟缠斗时说起神只的残忍，是想激起你的愤懑……无需太多，仅一点天木神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可是……” 呃，果然，这“可是”还是等来了…… 卫晓寒不知是乐天有意替轩辕开脱，还是轩辕真的没有那么冷漠绝情。 “可是……?”顺着乐天的思路轻声一问。 果然，乐天又进入了思绪。 “可那是在你的狐体已然尽数吸纳了轩辕之血，并且融为一体的情况下，轩辕才对你进一步试探的。换言之，他始终在试探你身上的妖性究竟有多强……我和轩辕终究是不同的……”乐天长长舒了口气，展颜道：“我始终信你非大恶之妖，故而不论你修行如何，以后是仙是妖是兽是人，我都会在你左右，不会与你分开的……” 卫晓寒听乐天这样说，不由想起乐天千年之约那晚跟轩辕说过同样的话……“我先替朱颜谢过，以后无论她成仙成妖，是兽是人，我都愿在她左右，护她周全……”心下孤苦之余，向乐天靠得更近了些，觉得还是乐天可靠，对她始终心口如一。 “轩辕是不是笃定我会成为大恶之妖?”卫晓寒很生气，眉心处青竹的枝节在生气时隐隐透出一叶红枫！元神已在心脉根基处着落。 “他似乎也在一边揣测，一边否定。后来那道天雷，他终是不忍心，不是替你受了么？”乐天反问。 “你是说他早知会……降下天雷?”卫晓寒倏地反扑向乐天，眸子有些难以掩藏的疼痛……乐天说轩辕存心置她于死地，一天一夜竟然三次！那可是……天雷啊！她一只甫修为人形的百年小狐狸如何消受得了…… “神只拜天地，天地自是受不起！这就如同长者拜稚儿……虽说天地长寿，也会因此折福。将天怒之雷罚下至罪魁元凶，那是必然的！”乐天看着卫晓寒，忍不住又吻了一下。“我早在天地黯然之时就预测到不妥，所以才一个诀飞身来护你。你得神只护佑，方才躲过后面的天雷。” “姬轩辕！”卫晓寒咬牙切齿地叫出轩辕的大名！这个天杀的大石头，竟然屡次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险境！亏她还对他言听计从，给他做好吃的！ “朱颜，你醒了?”轩辕听到呼唤，大步跨了进来！手里拎了很多条半仙鱼龙，一抹习惯的不羁挂在他的笑脸上。“你看，我抓了好多鱼龙给你补身子！” 卫晓寒气得手直指轩辕，嘴唇抖瑟，明明有很多话想要骂他，待看到他头发凌乱，裤角满是泥泞，双袖高高卷起，衣袍和脸上还溅了许多泥星点子……不自觉笑出了声！她来这里也有多日，从未见过轩辕如此狼狈！ “你你你……我我我……”半天终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想来是做狐狸年岁长了些，骂人的功夫都退步了?“我只盼你行个方便，莫要再害我了！哼！” 轩辕一愣，手里的鱼龙顿时掉在了地上！ 第40章 我也不瞒你 “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我是几次都想对你除之后快……不过皆是担心你日后成大妖，乐天又对你诸多牵挂，我怕他因你走火入魔……”轩辕走到卫晓寒面前，坦坦荡荡地说：“故此对你几次试探，但也正是因此看清你实在是只……蠢笨单纯的小狐狸，以后我姬轩辕再也不害你了，定真心护你！如乐天那般信你！” “轩辕，你可说到做到！莫要让我……对你寒心。”卫晓寒见他一界神只低声下气说了这许多，也不想过多计较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损伤，反而因祸得福，提早几百年种出来元神，还修成了半神之身。 “嗯，那是自然！”轩辕这块大石头也面露愧疚之色。“朱颜，我和你拜天地那时是真心的！” “呃……真心要我死?”卫晓寒不由秀目一瞪，本来元神刚刚入了心脉身体还十分虚弱，这一气倒看上去生机勃勃起来。 “不不不，我是真心喜欢你……这只小狐狸！”轩辕情不自禁急急辩解。 乐天长身而起，静静坐在轩辕的虎皮石椅上，蹙了眉轻轻看着这一切，却不言语。 轩辕的一时情急这次……是真的！乐天和轩辕一起成长了千万年，对于轩辕已然很是了解，本来应该放下的心，却不由更加高悬起来。 “乐天，我也很庆幸……能让你放在心上的是个心思单纯的妖……”轩辕又转身看向乐天，终于决定将对乐天几千万年未曾动摇的石心收回。 “朱颜……已是半神之身，经轩辕真神亲自滴血相助。”乐天敲着折扇，看着轩辕。“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朱颜因此身殒，我们以后怎生面对彼此?” “我自是深思熟虑了的，如果真是那样，不正说明朱颜非你的良缘?我若能阻止你因她成魔，咱们永世不相见我也是愿意的！”轩辕正色道。 “你也是……愿意的?”乐天剑眉轻轻一挑，眼中云海翻腾。“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哎呀，总之一切所幸没事！”轩辕过去揽了乐天的肩。“不若今天我把千年前藏了的另外一坛桃花酒也拿出来，咱们一起喝了，就当我给你们二位赔罪了，如何？” “甚好甚好！”卫晓寒眉飞色舞，顿时又添了些神采。 “你确实该庆幸……咱们三个现下都还活着！”乐天任由轩辕揽着，也不抗拒，只是望着卫晓寒，神光灼灼。 “是啊，我也好生奇怪自己怎么能受得住一只神只如此刻意的多次迫害，难道是糊涂狐狸糊涂命?”卫晓寒喃喃自语。 “那倒也不是，我也是手下留了些退路的。大不了就是你早死早投胎，来世去了妖骨，成仙后再和乐天成为神仙眷侣。”轩辕悻悻地道，有点不好意思。 “我谢谢你了，轩辕。”乐天不自觉苦笑。“我还是喜欢朱颜现在的这个样子，所以拜托你以后千万不要自作主张了！” “以后，咱们三个就一起玩耍一起修行，我再也不会害朱颜了！”轩辕右手三指竖起，立了个誓言。 第41章 青竹苏醒 轩辕倒也说到做到，从那日起，信守承诺，对卫晓寒再未生有异心。 卫晓寒也发现其实当轩辕这个太古神只对谁极度信赖之时，真的是拿十分真心去对待人家的。 在轩辕和乐天两位上神的倾囊相授下，卫晓寒的修为日渐强盛，青竹也一日日在她体内茁壮成长起来，有时卫晓寒揽镜自照，看着眉心逐渐枝繁叶茂的青竹，以及枝节上摇摇曳曳一派悠然自在的红枫，不觉甚是欣慰。 这样过了大约八百余年，有一日卫晓寒午间小憩，竟梦到青竹哥哥化身人形，在她体内悠然吹奏着一只自身竹体打磨成的竹笛！笛声悠扬婉转……卫晓寒也不扰他，懒懒化了狐狸身形，悠哉卧在那株青竹树下，眯了睡意阑珊的一双狐目，惬意地听笛。 “我道今日为何我家小狐不来烦我，原是在梦境中与这地精悠然私会啊！”乐天的声音突然响起。 卫晓寒懒懒地抬起狐眼，轻瞄了一眼乐天，冲他招招前蹄，示意他莫要出声到她身前来。 乐天摇头浅笑，神光中透着些许宠溺，却仿若未看到卫晓寒的招呼，只是轻轻一跃上了青竹枝叶，来到青竹哥哥身前，长袖一拂，变化出一具太古鸾筝，和着青竹哥哥的竹笛，顿时一道清丽如行云流水般的筝声携着笛音划破竹林，直入云霄…… 卫晓寒朝竹枝一望，不由心池荡漾！只见乐天手中鸾筝，五弦、筑身，上崇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准六合，弦柱拟十二月，设之则四象在，鼓之则五音发…… 乐天身为一只神只，打架了得自然不在话下，未料到对音律也是十分精通啊！ 卫晓寒不由狐目圆睁，认真听了一阵，实在忍不住开心，就地撒欢打了一个滚儿！ “你等在此间倒是十分快活，也不唤我一声?！”空中一阵洒脱不羁的大笑，就见轩辕悠然地斜卧在一朵流云之上，伸手朝虚空一抓，竟真的给他抓来一件物什。 卫晓寒眯眼细看，只见那物什通体冒着金黄色的光芒，形态很像姥爷以前钻研古时乐器时看到的凤首箜篌。 卫晓寒还记得姥爷当时这么评价凤首箜篌：“凤首箜篌，身长二尺，腹广七寸。凤首及项长二尺五寸。饰皮精致考究，弦一十有四，项有轸，凤首外向，轸有鼍首。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竟然有幸见到罕见古时乐器，还得两位神只亲自入梦相寻，弹奏上界古曲！ “清风吹歌入空去，神曲自绕行云飞！绝，真是一绝！”卫晓寒禁不住一个旋身，回转了人形，伴着那阵音乐漫舞起来！一首南唐后主的词在脑海萦绕反复，顺嘴就吟唱出声：“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也不知何时，青竹、乐天和轩辕都停了吹奏，只是痴痴地望着卫晓寒在青竹树下轻歌曼舞……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一代轩辕黄帝怔然，想是同为帝王，对词中深意自有一番感慨? “只是朱颜改……”乐天也情不自禁抚摸着那具鸾筝，似是沉醉其中。 青竹从树上一跃而下，也不言语，一下就紧紧拥住了卫晓寒，好半天才从喉间不清不楚地低声喟叹道：“小红狐，你长大了许多啊！” 第42章 养了个地精还不赶紧修炼去 “那是自然了！”卫晓寒掰开十指数着：“不周山倾塌已然过去一千四百余年啦！我这只当年的小红狐狸掐指一算都有一千五百岁了……青竹哥哥，我好想你！你活着真是太好啦！我一直以为今世见不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 “我知道，你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我很想安慰你，可惜一魂二魄被封在竹体里动弹不得……” “啊？原来那些你都能感应到呀？”卫晓寒讪讪地说。“说起来还挺丢脸的……” “多谢轩辕大帝和乐天上神助我重修根须！”青竹转身朝空中的轩辕和乐天重重一揖！反过来又冲卫晓寒拱手道：“也谢谢小红狐妹妹重情重义，才使我今日重新生还！” “青竹哥哥你莫要和我客气，想当年你对我最是照顾，我能为你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也是理所应当的……”卫晓寒拉过青竹哥哥的手。“至于轩辕和乐天，真的要谢谢你们，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的青竹哥哥！” “哎呀，你这小狐狸，不必那么多礼，我可是认你做一家子了，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轩辕暗暗使出一股力量扶起卫晓寒正要参拜的身形。“咱们可是已经拜过天地的，你这样给我行如此大礼，不合规矩！总不见得我还得回拜于你?” “那个……就不必了！”卫晓寒吐吐舌头，心想她可当不起轩辕那一拜，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颜，我早就说过，你不必和我客气的。我为你做的所有事都心出自愿，无怨无尤。”乐天看向卫晓寒的眸子神光灼灼，看得卫晓寒不由脸红心跳起来。 “青竹哥哥，你看我把供养你的心脉幻化成不周山的模样，你可喜欢？”卫晓寒摸摸脸颊上的红晕，带刚刚苏醒的青竹四处浏览着。 “嗯，我自是十分喜欢的，难得这一草一木你都记得如此清晰！”青竹的眼睛不自觉湿润起来。 “这里可是我最欢快的记忆了……”卫晓寒喃喃道。 “小狐狸，你青竹哥哥刚刚苏醒，你可得勤加修炼了，怎么能来此处偷懒呢？”轩辕飞身而下，不由分说拽住卫晓寒的手。“心脉上还养了一个地精呢！还不速速随我修炼去！” “啊啊！轩辕，你这个坏家伙，你莫要拉我，我和青竹哥哥还有话要说呢！”卫晓寒撒泼，拖着屁股赖皮不肯走。 “以后你累了元神就可以来这里和青竹聊聊天。”乐天温柔地说，轻挽起卫晓寒的另一只手。“听话，随我们去！” “青竹哥哥，我晚上来寻你可好？”卫晓寒看着青竹问道。 “嗯，你快快去修炼。我在此地也不会懈怠，以便助你一臂之力！”青竹微微颔首，直待轩辕和乐天拉了卫晓寒出了心脉，也双膝盘起，开始修行了。 心脉上的青竹已然很是高大，和不周山之时的竹体相比也毫无逊色，甚至更加粗壮！ 竹体上的那片红枫叶，此时正随风微荡，散发出万丈光芒！ 那里就居住着小红狐的元神！ 换言之，小红狐的心脉滋养着青竹根须，而青竹的根须又滋养着日益强壮的竹体和朱颜的元神！ 太古神只为这小红狐真可谓是费尽了心神！ 第43章 虎口下救王子帝辛 又过了一两百年，卫晓寒已经快两千岁了…… 轩辕府邸的鱼龙长得越来越肥美，期间甚至化出过一条飞升的金龙！ 后山瀑布由于滴了太古正神血，灵力比以前乐天沉睡的洞天福地还要充沛许多！一棵梧桐树长得又粗又大，直入云天！上面还停留着很多鸟儿…… 有一只鸟儿尤其美丽！脖颈柔和细长，形体高约六尺以上，背部隆起，喙同鸡，颌如燕，羽毛上有如孔雀似的花纹，尾毛分叉如鱼尾，足脚十分高，体态同鹤，行走时步态倨傲，还善于舞蹈，飞到哪里常会引得群鸟争相追随…… 卫晓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鸟儿，就拉了乐天亲自去看，毕竟他见多识广！ 乐天斜眼一睨，淡然开口：“还道是什么稀奇的鸟儿，你非拉我过来，不过一只小凤凰罢了！” “凤凰?”卫晓寒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她她她……竟然在这里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凤凰? 难怪那些鸟儿总是跟随在其左右，想来竟是“百鸟朝凤”啊！不过仔细想想，连飞升金龙都出了，再出只凤凰也算是合理的。 太古轩辕血再加上两位神只在此避世长居，使得此地灵脉大盛！就连青竹和她这只狐狸修行起来都感觉很轻松，事半功倍！ 在这期间，卫晓寒的容貌和身形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似乎又长大了一些?额前眉心处的青竹翠绿挺拔，衬得其间的红枫分外娇媚妖娆！ 轩辕带她修行时常常看着卫晓寒的姿容走神，就连乐天都不再与她同榻而卧，问起原因他也只是说今时不同往日，你长大了！ 长大就长大了嘛！谁能一直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呢？总是要长大的！ …… 轩辕前几日为了庆祝卫晓寒仅用近千年时间就修炼成为“青竹赤枫狐”，特地用万年灵藤为她在府邸外面的空地上架了一座秋千，供她闲暇时间荡着玩儿…… 卫晓寒很是喜欢，自从修为大涨后修行起来就不太耗时了，也许是融会贯通了！ 这日午后，卫晓寒吃得饱饱的，正无聊地在府邸外荡秋千……那灵藤很是神奇，一点不用费力，只要站上去，它就会自然将你往高处送！越荡越高！视野也就越来越开阔…… 卫晓寒一边欢乐地大声叫嚷，一边极目远眺……突然就看到前面的林子里连滚带爬地跑出一位少年，样子十分狼狈，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赶他！ 少爷手里的弓箭做工很是华美，身上的穿着也是看上去富贵逼人…… 只见他右侧小腿处献血淋漓，左侧臂膀也在不住流血……奋力又跑了一会儿，回转了身形，利落地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身后追赶他的怪物也是速度惊人！卫晓寒只觉眼前一花，一头白额吊睛虎就从林子里一跃而起，利爪直扑向搭弓射箭的富贵少年！ 卫晓寒暗自掐诀，食指轻点，一道光芒飞向白额吊睛虎！紧接着虚影一晃，已经挡在了富贵少年的身前！ “龙灵鞭，攻！”卫晓寒一声怒喝，水泽蛟龙已经从腰间飞出，化形后直扑向白额吊睛虎！ 龙虎相争，必有一伤！那白额吊睛虎虽也是千年化形，只可惜和十万年的天木恶蛟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火候！仅仅一招就败下阵来，不敢再敌，遁入林子去了！ 水泽恶蛟见这老虎如此不禁打，也是十分无趣，重新飞回卫晓寒腰间。 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眼睛炯炯有神，此刻看到卫晓寒法术惊人，自然意识到遇上了修行的仙人，郑重躬身谢道：“王子帝辛，帝乙少子，在此谢过仙人搭救之恩！” 第44章 虎口下救王子帝辛（2） 卫晓寒见他生得甚是可爱，又十分知书达理，不觉也很是喜欢！赶忙过去扶住他，学着自己看仙侠剧里惩奸除恶的大侠般豪爽说道：“免礼，免礼，快快请起！” 帝辛在她的扶持下抬起了头，整个人却不知为何兀自呆住了，久久不曾言语，只是眼睛一直盯住卫晓寒瞧着，似是出了神！ “帝辛，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卫晓寒见他臂膀和小腿处均受了伤，虽未伤至筋骨，可是血却流了不少！于是索性把轩辕前几日炼化的半仙鱼龙丹给他服了下去！还好入口即化，很好服用！ “你给本王子服了什么?”帝辛脸色微变，想来是经常被人加害有了些后遗症。 “是我家哥哥炼化的灵丹，可以去腐生肌、修复伤口，还可延年益寿呢！”卫晓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帝辛，你可好些了？活动一下我瞧瞧?” 帝辛依言本能地转动了一下臂膀和腿脚，竟然真的活动如常，一点不疼了！就连伤口处都完好如初，全然看不出受伤前的模样了！ “多谢仙女姐姐，是帝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莫要见怪！”帝辛迥然开口道歉！ “哎呀，你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姐姐不会怪你的！”卫晓寒伸手抚摸了一下帝辛，很是怜惜。这孩子生得真是很对她的眼缘！龙眉凤目，口方鼻悬，虎背熊腰，一脸正气！ 帝辛看卫晓寒向他使出“摸头杀”，神情一荡，突然忘情道：“姐姐，你可是喜欢帝辛?” “嗯，姐姐很喜欢帝辛！”卫晓寒重重点头，这孩子懂事得很，又乖巧又懂礼数，她自是十分喜欢啊！ 要知道她在轩辕府邸近千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可爱的人类了，不是花鸟鱼虫就是珍稀异兽！看得多了就有点烦恼，这孩子让她耳目一新！ “那……帝辛长大就娶了姐姐！姐姐可愿意?”帝辛的眼神坚定，似乎真是一言九鼎的帝王之相！ “哈哈，帝辛，你真是个……有趣的小孩子！”卫晓寒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这帝辛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怎么就想着娶媳妇的事了？会不会有点早熟?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着实有趣可爱！ 笑声还未落呢，就听身后一阵急急的步履匆匆而来，人数似乎还不少！卫晓寒做了多年的狐狸，耳目十分灵敏，也算是兽性本能，轻轻掐了个诀，跟帝辛道：“姐姐我走了，你长大如是能见到我，咱们再说别的……” 话还未完，人已凭空消失了！ “姐姐，我长大后去哪里寻你?”帝辛很是失落，喃喃自语。 “王子，帝辛王子！”一群侍卫朝帝辛奔来！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满头大汗！ “我在这里！”帝辛向侍卫招招手，不禁又看了看卫晓寒消失的地方，愣了许久终是一脸不甘心地转身走了！ “王子，方才您一人追猛虎而去，可有哪里受伤?”侍卫查看了一下帝辛王子的衣服，明明有猛兽啃咬的血渍，可是皮肤却完好无损，不由问了一句。 “手脚有点伤了，已然被一个仙女姐姐治好了！”帝辛开口说道。 众人都只当他受了惊吓，胡言乱语，哪把他一个小孩子的话当回事。 第45章 一幅画像寻故人 又过了个载，人间竟出了件稀罕事！传说王子找了许多能工巧匠画出无数张画像广传民间，说是要找寻搭救过他的仙女做其王妃。还说只要能提供实证，一旦找到王妃，立刻加官进爵，赏万金赐府邸！ 民间顿时轰动，农夫不耕地了，柴夫也不砍柴了，渔民也不撒网了，都在上山下海、掘地三尺给王子寻王妃…… 青竹是地精，最是擅长收集四海八荒里稀奇古怪的信息，卫晓寒闷了时就常常假寐，进到心脉内的不周山幻境和青竹谈天说地听故事。 初听这件离奇之事时不免心下唏嘘，感叹王子一片深情，也不知哪位姑娘如此福泽深厚，天生自带了王妃命。 后来这事接连闹腾了一年，直到有一日轩辕和乐天都不知在何处听闻了此事，竟铁青了脸来不周山幻境寻她了！ “朱颜，你可认识殷商王朝的王世子?”乐天手里紧捏一幅卷轴画，简直快要揉碎了！卫晓寒从来没见他如此生气！要知道乐天性情不比轩辕，一向淡雅地很！ “殷商王朝?王世子?谁啊？”卫晓寒纳闷地问，人界现在已经过了夏朝的大禹治水了么？真可惜，原本她还想去见识一下大禹王的风度翩翩。 “你真没见过？”轩辕紧随其后跟了进来，一脸暴怒，藏都藏不住。 “轩辕，你也知道我现在很懒的，这千百年来你何曾见我下过山?” “是啊，轩辕。朱颜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朱颜这么多年何曾入过世?”乐天恍然问道。 “我都给气糊涂了！”轩辕一拍额头。“既然朱颜未入过世，那就是殷商帝乙之子……进过此山?” “朱颜，你可曾在山里见过生人?”乐天又转身问卫晓寒。 “呃，这个倒是有的。五年之前曾在白额吊睛虎的爪下救过一个少年。”卫晓寒仔细想了一下，乐天和轩辕不说她都差点忘记这事了。“好像是叫……帝辛来着？” “那就是了！”轩辕一把将另外一幅卷轴画摔在石桌上，想来十分生气！ “怎么了？帝辛那孩子做了什么惹得两位神只大人气成这样?”卫晓寒好奇心大起，本来懒洋洋斜靠着青竹树桩闭目养神，此时突然蹦了起来，伸手朝着石桌虚抓了下，将那幅卷轴画拿到了手中。 “朱颜，不要看！”乐天猛地倾身上前，过来欲夺走那幅画，却不料将刚刚拿到画毫无防备的朱颜扑倒在草地上…… 乐天怕伤着朱颜，连忙扔掉抢来的画，手握在朱颜的后脑，两人就地翻了好几圈身。 那幅画好巧不巧地铺陈开来，在离朱颜不足五尺的地方。 画中是一女子，只见她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腰柳，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仿佛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 哇，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卫晓寒不禁看得呆了！口水几乎要流出来…… 这样的大美女，是我也要弄回家去藏起来…… 第46章 娶回长乐侍君王 “听说这小淫贼不仅四处广发画像，还在殷商王宫内给朱颜塑了一尊金身，放在寝殿里，日日不离！属实太可恶！”轩辕探手收了那幅画，嘴里似不解恨般又道：“乐天，你看到画像上面提的诗吗？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装。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带雨争妖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简直气死我了！” 乐天铁青了脸，一手撑地尽量不压着卫晓寒，一手化指轻点，那幅画像顿时大火熊熊！不一会儿便燃烧殆尽了！ “那画像上……是我?”卫晓寒如梦初醒般喃喃。不会！她长得明明英气逼人，哪有那么妖娆?！岂有此理！ “不然呢？你道我俩这是为了哪个如此生气?！笨狐狸！”轩辕也是怒气难消，顺手焚尽了自己手里的另一幅画像！ “二位神只消消气，此事已经有位神仙去解决了！”青竹突然开口说道。 “谁？” “女娲娘娘。” “女娲那个小娃娃?”轩辕凝眉奇道：“她掺和这事所为何来?” “轩辕，你忘了?女娲的脸……和朱颜生得一样么？”乐天突然想起这件事。 “啊，是了是了！”轩辕又拍了下额头。“那便让女娲那小娃娃去处理好了，咱们正好置身事外！” “想得美！”乐天脸色一寒。“我去女娲庙一趟！” “哎！乐天，你忘了朱颜最近就要成妖神之身了么？切不可在此刻操之过急，掉以轻心啊！”轩辕急急劝住乐天。 好不容易这只小狐狸修成了青竹赤枫狐，不日就能修成地精妖神了，成神可是要经天劫的！乐天的占卜能力是三界最强，他这时候怎么能分心? “那也要去！”乐天咬牙切齿般低吼一声，一个虚影离开了不周山幻境！ “乐天！”轩辕喊了一声，但似乎已经迟了。 …… 灵山，女娲庙。 本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山雷滚滚，雷声中携着数道闪电和霹雳，女娲庙中的香客见此异象都四下逃散了。 唯有人面蛇身的女娲娘娘静静地从泥塑金身中旋身而出，参拜道：“小神女娲见过乐天上神。” “免礼。”乐天道了一声，身形丝毫未动。“女娲，我且问你，帝乙之子帝辛为人如何，做王又如何。” “这位王世子聪明机警，虽是年幼，近年来功勋卓着，是个不世英才。”女娲说的很是中肯。 “贪图美色，使渔不能渔、樵不能樵、兵不能伐、臣不能谋，只为四处寻一女子，也算英明?” “上神的意思是怎样？女娲谨遵神谕！”女娲算是听出一些端倪了。那纣王亵渎娲皇，她还未生气，怎么把这尊大神惊动了? “国破、九族亡、不得好死！也遵否？”乐天不动声色地冷冷说道。 “即是神谕，无有不遵！”女娲回禀。 “去办！”乐天说完虚空一影，无了身形。 女娲怔怔地望着乐天方才离去的地方，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帝辛，你惹我倒也罢了，偏生惹了这尊上神，也该是你有此报应……” 第47章 入梦长乐殿 “轩辕，为什么乐天讨厌帝辛呢？”卫晓寒看着守在她身侧的轩辕。 因为她的妖神之劫降至，乐天也没有回来，轩辕就哪也不去守着卫晓寒，深恐她的劫难降临时他们不在身边。 反正卫晓寒也睡不着，就和轩辕聊起天来。 “我也讨厌他。”轩辕看着卫晓寒。“你还不睡嘛？” “帝辛那孩子其实不坏，人挺好的。”卫晓寒撇撇嘴。 “孩子？那是五年前。现在已经不可爱了，睡！”轩辕懊恼道。 “乐天会怎么对帝辛呢？”这个问题让卫晓寒很是担忧。 “大抵会废了他。”轩辕肯定地说着，上牙切着下牙。 “哦！”卫晓寒更担心帝辛。“我睡了，轩辕。” “嗯，我在。你睡！” …… 心脉处的不周山幻境中，卫晓寒找到青竹，唉声叹气。 “你不睡吗？”青竹蹙眉。“你和轩辕上神说要休息了，却为何遁来我这里？” “青竹哥哥，你也是见过帝辛的？就是五年前我救过的那个人类少年。” “我在你体内，自是见过的。” “你觉得帝辛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么？”卫晓寒凑到青竹跟前，认真地问。 “不像。” “是？你也这样觉得！”卫晓寒来了精神。“我们能不能帮帮帝辛，让他不要找我了。这样也许乐天就可以回心转意，不伤他了。” “小红狐，我觉得人类跟咱们不一样。你见过的乃是五年之前的帝辛，谁也不知道他后来与你分开后经历了什么，或是发生了哪些改变。”青竹苦口婆心，依旧相劝卫晓寒莫插手人类和神只之间的事。 卫晓寒充其量只是一介妖神，而已。乐天和轩辕可是神只。神只想要一个人类身败名裂、国破家亡，简直太容易了。就算魂飞魄散也是无可厚非的。 “青竹哥哥，你是地精，没错？”卫晓寒像是没听到青竹说的话，也不反驳，直接越过。 “你这不是多此一问么？”青竹叹口气。“你就说你想干什么！” “我听乐天说起过，你们地精族生于土地，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探消息。那如果我想利用地精在土地上的耳目和妖神的意念传声入帝辛的梦，不知是否可以？” “可以倒是可以，你还不是妖神。”青竹冷静地打断卫晓寒。 “快了。”卫晓寒喜滋滋地道。 “尚差一劫，不可大意。”青竹为卫晓寒着想。 “拜托了，青竹哥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卫晓寒遮住青竹的衣袖，来来回回地扯。 “还未成妖神，万一人类意念过强，被他困在梦中，怎么办？”青竹还是不同意。 地精妖神虽然厉害，是天上地下除神只外最厉害的本神了，本领远远大于现在的仙人、地精和妖怪。可是在未修炼成神之前如果擅自用妖神的本领，那是非常危险的。 “帝辛还是个孩子呢，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怎么说我也是曾经救过他的恩人，他怎么会恩将仇报呢？”卫晓寒倔强地坚持着。她曾经也是个人类，虽然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人类是世上最卑微无用的生物，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因为她而死去。 第48章 入梦长乐殿（2） “小红狐，我知你本性纯良。算了，那我帮帮你！”青竹说此话时看起来真是极不情愿。 “谢谢青竹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卫晓寒兴高采烈地道。 青竹在心脉里操控意念，根须无尽延伸着。直到他说：“可以了，我感觉到我进入帝辛的长乐殿了。” “好。”卫晓寒微微颔首，意念随着青竹的根须一路延伸至长乐殿门。 轻轻一推。 长乐殿的大门大开。 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奢靡。 卫晓寒轻轻床边，掀起纱帐…… 帝辛比五年前长高了不少，脸部轮廓坚毅果决，轻轻阖起的睫毛长长的，鼻子高挺，眉毛浓浓的，宛如烧焦了的木炭。卫晓寒第一次用意念入梦，不由好奇心顿生，轻轻地拨弄着帝辛的长睫毛…… 帝辛本来正横卧而眠，此时眼眸突然睁开，精芒四射，异常灵敏地跃身而起，手下宝剑此时寒光一闪，卫晓寒就觉得一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了她的脖颈。 “谁人如此大胆，竟敢深夜调戏本王？！”帝辛暴喝一声，直直瞪向来人，待到看清在他榻前的人竟然是卫晓寒时，顿时一个回鞘，利落地收回手中长剑，疑虑重重，还揉了揉眼睛。“仙女姐姐？” “哎呀，小帝辛，你吓死我了！”卫晓寒现在还觉得心口怦怦直跳，没想到自己这么胆小，竟然会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给吓到。 “你怎么会在长乐殿？我这几年四处找你，你可知道？”帝辛激动地跑上前拽住卫晓寒的胳膊。“姐姐坐，别客气，这里是我的寝殿，未经召见没人敢私自进来的！” 卫晓寒轻轻落座，不知为何觉得帝辛真的有些变化了，说话和行事见有种稳如泰山的威严。 “我……啊对了，我就是劝你莫要再寻我了！”卫晓寒一惊，想起乐天冰冷凌厉的眼神，赶忙说道。 “姐姐你即已寻到，我明日便去昭告天下，停止寻找！”帝辛依然热切地说，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顺从有憨态……更有爱慕？ 卫晓寒摇摇头，怎么可能有爱慕呢？帝辛可是商朝的王子，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呢？ “帝辛，我就是来告知你一声，还是要回去的……你四处差人拿画像寻我，弄得满城风雨事小，民不聊生是大，何况还……”卫晓寒不知怎么跟帝辛说。 “何况？”帝辛英气逼人的眉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 卫晓寒本能打了个冷颤，明明帝辛只是一介人类，为什么她这个看惯神只的人都禁不住害怕？ “何况你此举触怒乐天上神，轩辕说……乐天生气的话可能会让你国将不国，家不成家，那不就是国破家亡么？” “仙女姐姐莫要担心我，只需留在我身侧便好，其它的我来解决。”帝辛眼神坚定，但是看得卫晓寒有些没底。 “你知道轩辕和乐天么？”卫晓寒突然问。 “太古神只。” “啊，原来你是知道的！”卫晓寒疑惑道，开始她还以为这孩子年岁还小，可能不知道乐天和轩辕是什么来路……“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违逆神只的事呢？” 第49章 入梦长乐殿（3） “我并非违逆神只，而是……”帝辛固执地说。“而是和得到仙女姐姐比起来，神只确也是可以违逆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卫晓寒耷拉起脸。“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仙女，所以你也莫要把我想的太完美！” “我已知晓姐姐来历。”帝辛看着卫晓寒，眼睛里的光让卫晓寒想起乐天和轩辕！“姐姐是娲皇娘娘？！” “啊？！这个……真的不是！你你你……莫要误会！”卫晓寒急急摆手否认。 “姐姐莫要诓我，我已经亲自去娲皇神庙验证过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姐姐和女娲娘娘一模一样！”帝辛缓缓站起，掀去寝殿床榻前的一大块黄色丝绸。 卫晓寒震惊了！ 一尊她的雕塑金光闪闪！比传说中奢侈糜烂的长乐殿可气派多了！ “这是纯金打造的么？”卫晓寒两眼发光，她只是一只狐狸精，贪财好色也属正常？！ “姐姐喜欢？”帝辛似乎还挺开心的：“喜欢的话帝辛就把这尊神像送与你，又有何难？” 商朝王世子……果然有钱，且会笼络人心！卫晓寒心想，但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那尊雕塑，移不开眼，太像了！ 真送给她的话……够她返回现代吃好几辈子了！ “我是很喜欢这雕像没错，可是……我真的不能留下！乐天会很生气，轩辕估计也会！”卫晓寒叹口气。 “姐姐先陪我半年，可好？”帝辛一副拿捏万物的模样。“放心，帝辛没有额外要求，只是希望姐姐住在此处，陪着帝辛就好！半年一过，帝辛将这尊金雕塑聊赠于姐姐，权当报当年救命之恩，可好？” “你……说的都是真的？”卫晓寒犹豫了……半年，其实还挺快的？帝辛这孩子也很听话！ “自然是真的。半年后，姐姐若觉得帝辛很好，心甘情愿嫁我，帝辛就明媒正娶。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帝辛送你离去，还你自由之身，可好？” “呃……”这回换卫晓寒激动了，差点答应下来。突然听到耳际传来一声大吼：“小朱颜，你好大的贪念啊？就这么一尊金塑，你便不要乐天和我了么？” “谁！”帝辛拔剑四顾，把卫晓寒护在身后。这本是无心的举动，却让卫晓寒心里一暖。以前她孤苦无依很多年，自然更能体会到人情冷暖。 “是轩辕，他来寻我了。想是已经入了不周山幻境。”卫晓寒轻声道：“帝辛，我要回去啦！你记着莫要寻我了，明君当以社稷为重，社稷又以百姓疾苦当先，我会为你祈福的！” “仙女姐姐，帝辛要的不是那些，帝辛只愿和心爱之人白首偕老！” “哦，小帝辛原来是想得一人心，白首不离呀！哈哈，还挺浪漫的呢！”卫晓寒哈哈一笑，向以前一样轻轻摸摸帝辛的头。“我不是你的两人，我其实是一只狐狸精，是乐天和轩辕助我修成人心，我不是什么女娲娘娘……” 第50章 姐姐是只狐狸精 “狐狸精？”帝辛任她抚摸着，并不反抗，此时听她说起她是只狐狸精，大约太诧异了，猛然抬起了头，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小帝辛，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卫晓寒放开抚摸帝辛的手，转身欲走。 “姐姐！”帝辛快步跟过来，紧紧抱住卫晓寒。“帝辛刚才犹豫，是因为比干丞相前几年为我卜过一卦，说我此生注定成不了明君！我不服气，问他为何，他说我此生注定会被美色所误！喜欢上一只狐狸精……我起初是不信的，直至今日。若姐姐不是娲皇娘娘，是只狐狸精，那想来便是比干丞相当年的卦象所言非虚了……” “你不怕我？自古都说狐狸精最会魅惑之术，是祸国殃民的罪魁，帝王明主的禁忌。”卫晓寒扭过身，奇道。这帝辛的脑子真是非同一般。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丞相来着？ 比干！ 比干丞相！ 商朝…… 卫晓寒这回可是真真实实被吓着了！有些慌乱地拨开帝辛的手，脸色煞白：“我有话问你，帝辛，你需老老实实答我，莫要欺瞒！” “姐姐只管问就是了，帝辛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欺瞒姐姐！” “现在是殷商时期，对否？” “这是自然。”帝辛答道。 “你说的比干丞相，可是有七窍玲珑心的比干？”卫晓寒又问，心越来越沉！ 她不会真是那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苏妲己？！ “世人皆是如此传闻。”帝辛又答。 “那你可有别的称呼，帝辛啊？”问得小心翼翼。 帝辛想了想，坦坦荡荡答道：“子姓，名受，号纣，沫邑人，殷商王朝帝乙少子……姐姐，我这样答可有遗漏？” “号纣，殷商王朝？帝辛，你是商纣王啊！”卫晓寒感觉腿都开始打颤，历史上大名鼎鼎、心狠手辣的商纣王竟然就在自己眼前，还是自己救过的帝辛！ “姐姐，你为何在发抖？”帝辛问，顺手拾起榻前的披风给她披上。“这皮子是去年我在狩猎时猎得的，父王一开心就着人制成了氅袍，穿上保暖得很！姐姐且披来御寒！” “是暖和些了……”卫晓寒看着通体雪白的兽皮，毛色顺滑柔软，价值应是不菲！ 这帝辛真是坐拥王城、出手阔绰啊！ “那是当然了，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被我射杀后巧匠用特殊工艺特制而成。”帝辛说话时脸上难免有些炫耀的得意之色。 九尾狐……皮毛……特制而成…… 为什么感觉更冷了呢？！ “姐姐，你要去哪里？” “我……轩辕找我，我走了！帝辛，你莫要再寻我了，言尽于此，后会无期！”卫晓寒说完，飘然而去，走得异常决绝，怕留下来不知不觉被制成红狐皮子…… “姐姐……你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帝辛急急追出长乐殿，早已不见了卫晓寒的踪影！ “啊！”帝辛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 周围一切都没有变。 已然掀开的金尊雕塑，睡前明明是盖上的…… 敞开的长乐寝殿大门…… 还有空空如也的雪狐大氅披风…… 帝辛眯起双眼，喃喃道：“仙女姐姐，你当真来过了？” 第51章 妖神之劫 “轩辕，我回来了！”卫晓寒顺着心念回到不周山幻境。 青竹铁青了脸，默不作声。 轩辕果然寻了过来，此刻见卫晓寒脸色煞白、魂不守舍，不禁冷嘲热讽道：“吆，这不是殷商王世子的准王妃么？夜半私会王子，怎么还想起回来了呢？” “轩辕，你生气了啊？”卫晓寒嗫嚅道。 “生气？哈！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轩辕斜斜地卧在青竹树下，双眸看着卫晓寒。“乐天那傻瓜才应该生气，他养了千余年的小红狐狸竟然看上了人间的小孩子……啧啧！” “轩辕，你可莫要胡说，谁……看上了人间的孩子……”卫晓寒的底气不太足，她确实心动了，却不是为了帝辛，而是那尊金塑…… “呦呵，倒是我胡说了？刚才若不是我实在看不过眼，吼了你一声，你怕是就要在殷商王子的梦中度过半年时光了！”轩辕脸色一寒，站起身来。 卫晓寒吓得退了好几步…… 轩辕一向是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没个正形，当年他想杀她时都没有这么摆脸色给她看，都是笑嘻嘻地就要灭了她…… 而今，竟然黑起脸来了！ 这样的轩辕让卫晓寒一时捉摸不透，更不知怎么应对。 在她心里，乐天云淡风轻好相与，轩辕洒脱不羁拎得清…… “我道是近两千岁的狐狸怎的一直过不了妖神之劫，明明已经修成青竹赤枫狐了……却原来……真是世事难料，难料得很啊！”轩辕依然阴阳怪气地说着，卫晓寒也没有心思听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轩辕。 “小红狐，这次真是你做错了！看把轩辕上神气成这样，你还不赶紧道歉！他如果不适时发声扰你，你真的就出不来帝辛梦境了！”青竹示意卫晓寒和轩辕道歉。 “轩辕，我错了，你能原谅我么？”卫晓寒一向有台阶绝对下，没台阶找个也要下。管他呢，看轩辕气成这样，先道个歉让他消了气，总是没错的？ “朱颜，你又做错事了啊？”不远处虚影一闪，乐天的身形现了出来。 “乐天，你也回来了？”轩辕看看卫晓寒，又看看乐天。 “轩辕，为何你说也回来，难道还有谁也是刚刚回来么？”乐天疑惑地问。 “没什么。”轩辕奇怪地没有揭破卫晓寒，竟然还替她隐瞒着。“我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朱颜，你过来……”乐天向朱颜招招手。 “啊？我……”卫晓寒本能地一惊，不仅没奔向乐天，反而因为心虚又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朱颜？”乐天奇怪地看了看三人，朝着卫晓寒走过去，思忖了片刻，便恍然大悟：“可是我走前脸色太重，吓着你了？” “我我我去睡觉了！”卫晓寒大喊一声，便要遁出不周山。 轩辕忍无可忍地拎住卫晓寒的外衣，却毫无预警地薅下来一件通体雪白的皮毛大氅。 “咦？朱颜穿了件新衣啊！”乐天奇道：“轩辕是你送她的么？” “唔……算是！”轩辕咬咬牙，默认下来！ 第52章 妖神之劫（2） “我走了！”趁着乐天和轩辕说话的间隙，卫晓寒赶紧哧溜一声跑了，边跑还不忘大声说了句。“青竹哥哥晚安！” “喂！给我回来！”轩辕喊了一声没喊住。 青竹叹口气，向乐天和轩辕两位上神轻施一礼，也遁入了青竹树里。 倒是乐天万分宠溺地笑了笑，看着卫晓寒离去的背影。“算了，可能是太困了！由她去。不若我们也出去聊？” 轩辕看着乐天，旋转了身形，已从不周山幻境到了轩辕洞天的前院。 乐天就站在轩辕身侧，长身玉立。 “乐天？”轩辕犹豫着，今天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的好兄弟。 “轩辕，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乐天也发现了轩辕的异常。 “你家小狐狸都近两千岁了，还没有修成妖神，还是在我俩的齐力帮扶下，这事是不是有点奇怪？”轩辕开始旁敲侧击。 “嗯，听你说来，确实有点奇怪。”乐天在前院石桌前拂袖一扫，桌上凭空多出来两坛子老酒。“不若我们边喝边聊，如何。” “正合我意。”轩辕一把拎起其中一壶，撕了封口便往喉头灌。 “轩辕，你今天很不寻常。”乐天靠近轩辕，慢慢道：“可是今日也被朱颜的事气着了？” “嗯，确实……很生气！”轩辕懊恼地看看乐天，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不说心里有万般憋闷，干脆又饮了一大口酒。 他憋闷的已不再是帝辛画像和雕塑，而是小狐狸夜晚偷偷利用青竹那地精入梦的本领去私会帝辛，还瞒了自己和乐天。还好平安回来了，这要是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和乐天交待！ “虽是神只，这样喝酒终归不太好。”乐天欲揽下轩辕再次灌酒。 “乐天？你有没有想过，你家小狐狸那么善良，修不成妖神的原因？我今天碰巧知晓了。”轩辕半坛子老酒入腹，觉得还是委婉地和乐天探讨一下朱颜成神的事。 毕竟，也许乐天有什么好主意也未可知。 “哦？你且说给我听听？”乐天自然十分关心此事，靠了过来。 “你家小狐狸，她不仅好色，还贪财。”轩辕气呼呼地说。 “哦？”乐天轻轻摩挲着另外一个酒坛子的封口，看似随意，实则在认真思考轩辕话里的意思。 小狐狸好色，乐天是知晓的。虽然他也很奇怪，一只来自太古天庭的失忆小红狐，在不周山和一些地精生活在一处，生平所有见过的风物有限，而他和轩辕已然是个中极品…… 故而，好色对于小狐狸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常常跟龙凤之姿的神只生活在一起，其它凡人或妖族根本入不了小狐狸的眼。 既然入不了眼，也就不必多虑了！毕竟，他和轩辕一直会陪着他的。 不过，这贪财之说所为何来？ 小狐狸日常修习法术，万般变化都不在话下，虽说他们神只都是眼界高于顶，懒得教习小狐狸点石成金之术，不过日常吃穿用度皆是人间难求的上上之品，不应该沉迷黄白之物才对。 “乐天？你听到我说的么？”轩辕说了一会儿，却不见乐天回应，一看这位乐天上神在那里悠闲地摸着酒封，竟是走神了？ 第53章 一只好色又贪财的狐狸 “唔……我在听。”乐天清浅回应。“不过，朱颜在人界还没有见过什么金银珠宝那些俗物？玉石倒是见过一些，还是你这府邸自然生长的。” 由于轩辕本体是神石，府邸里很容易长出这类东西。就像他们喝酒的石桌，就全是玉石雕琢而成。 “我也不晓得原因，但我今日方才知晓，朱颜确实很钟爱黄金。”轩辕哭笑不得，措辞更加小心翼翼。如何能不让乐天知道小狐狸入过帝辛的梦，又能具体说清楚此事的严重性。 “我等日常饮酒用的也是金樽？”乐天突然道，若不是轩辕刻意提起，他才懒得想这些。 “比那个要大一点，重一点。”轩辕躲闪着乐天的眼神，虚应一句。 “大一点，重一点？”乐天看着轩辕游离的眼神，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莫非是帝辛雕塑的那具金身？” “啊？”这回换轩辕有点把持不住，自己又没干什么坏事，怎么感觉倒像是他轩辕做了什么似的？！“你怎么会想到那个？” 他这一答，等于间接承认了！ 乐天难以置信地问：“朱颜见过帝辛塑的那具金身了？什么时候？” “就……你离开的时候。”轩辕挠挠头，说出以后莫名感觉心情不似开始那么憋闷了，畅快了许多。 “那金身在殷商帝辛的长乐殿。”乐天说道，语气中不再云淡风轻。 果然只要关乎到朱颜，乐天就开始紧张。 “乐天，不若我教她点石成金之术？你觉得可行否？”轩辕问。“我怀疑朱颜的妖神之劫可能是贪财。” 唉！亏得乐天和轩辕琢磨了近三百年，原来居然是这样一个劫数。轩辕都想要仰天大笑，叹造化弄人了。 “狐狸是有些劣根性的，难以调教。”乐天蹙眉说着。“我有办法解决此事。” “是么？那就好！”轩辕喜滋滋地又灌了好几口酒，胸中块垒一扫而空。 乐天说可以解决，一定可以的。这只青鸾鸟一向有办法得很。 “我先去睡了，乐天。”轩辕一放下心来，顿时感觉困意上头。神只沉眠有助修行。 “去！”乐天挥挥手，示意他先走。 “改日见。”轩辕拱拱手，一个虚影消失了。 “小狐狸，你真是让人伤脑筋。”乐天喃喃自语。“没关系，我来帮你……” 乐天自听了轩辕刚才和他说的金身之事，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事情始末，虽未知详情，也算八九不离十。 换言之轩辕成功将烦恼转嫁给乐天，而不自知。 不知不觉中，乐天对了一弯明月，闷闷地喝完了那坛子老酒…… 然后迷糊中，一个虚影，消失了…… …… 卫晓寒睡着睡着就觉得身边突然多了个什么…… 香气扑鼻，是乐天那只动情的青鸾鸟…… 真好闻！卫晓寒本能地靠向乐天，贪婪而灵敏的嗅觉让她猛力地吸吮着乐天的体香。 “朱颜……？”乐天迷迷糊糊间也感觉自己走错了房间，自从这几百年朱颜的身体长大，容颜也更加美丽，他已经很久没进过朱颜的闺房了，更何况像以前一样同塌而眠。 第54章 将错就错 “我进错房间了么？”乐天勉力起身，欲离开朱颜的床榻。 “乐天，你好香啊！不若今夜咱们一起睡，你莫要走了……”卫晓寒拽着乐天的袖袍，无赖地说道。 乐天深吸一口气，眼神迷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也未挣扎，重新卧于朱颜的床榻外侧。 “小狐狸，你失忆后……真像变了一个人……我有时都猜不透你的小脑袋里想了些什么……”乐天轻声说，断断续续。怎么会……喜欢黄金呢？还喜欢到成了劫数，真是想不通！ “乐天，你好香！”卫晓寒见乐天躺下，自然地靠在他臂弯。还是狐狸身时，她便喜欢这样靠着乐天睡觉，特别安心！ “你可喜欢？”乐天的眼神暗了暗，里面骇浪滔天。一个旋身，压在卫晓寒身上，一只胳膊撑着床，尽量不压着她。 “我一直很喜欢……”卫晓寒猛力吸了吸，似乎这香气更浓郁了些？ “我也喜欢……你！”乐天情难自禁，俯身下去亲啄了一下卫晓寒的唇瓣。 “乐天，你是……要给我渡清气么？”卫晓寒一怔，不知为何脸红心跳起来。 “哈哈……”乐天把头埋在卫晓寒的身前，轻声而极力控制的笑声压抑在喉间，上气不接下气道：“对，渡清气。” “是我今也用了妖神之力，所以需要渡清气么？”卫晓寒又问。 “今夜用了妖神之力？”乐天蹙眉，上神修了几千万年的岁月，居然也会心痛么？“朱颜，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乐天，你一向对我最好了。”卫晓寒的手指从衾被伸出，托住乐天的脸。 “那若是我要什么呢？”乐天突然抬起眸子，眼中精芒一闪。“你愿意给我么？” “自是愿意的，你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去帮你取来。”卫晓寒信誓旦旦。 “不必，我喜欢的近在咫尺。”乐天一本正经地说。 “哦，这福地还有什么入得了你眼的？后山的凤凰你都瞧不上……”卫晓寒轻声一笑。 “有的。”乐天握住卫晓寒的柔夷，看着她的神光里仿若装着星辰大海。“你。” 卫晓寒心跳突然又加快了！脸也更红了！说不上什么情绪，直觉脑子乱的很，根本无法思考：“真的？” “真的，你可……？” “我……自是愿意的。”卫晓寒截去乐天的话，弯月透过菱窗照在她星星点点的眼里。 “你……莫后悔！”乐天神色一荡，终是没抵住，褪去了衣衫。 卫晓寒看着他的上身，紧张地闭上了双眸。 “朱颜……” “唔？” “我来了……” “乐天，你真的好香……” …… 轩辕被一阵奇异的香气给扰醒了，这是……乐天的鸾鸟香，已经如此浓郁了？ 这说明……乐天已经做了情事…… 乐天愿意合体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只笨狐狸！ 只是，轩辕不由摸了摸自己的石心。自己为什么会……心痛呢？ 是因为乐天，还是笨狐狸？ 他现在到底喜欢哪一个？ 开始，他对乐天一直有种莫名的惺惺相惜之意，可自从朱颜这只笨狐狸突然横插进来，每每做下的事都让他操心，不是想杀之后快，就是替她万分悬心…… 现在，他全身心都扑在卫晓寒身上，竟是渐渐迷失了！ 第55章 轩辕夏禹剑 想保全她，想守护她！ 想和她还有乐天一直这样在一起！ 轩辕也搞不清楚自己慢慢喜欢朱颜后，怎么还可以问心无愧、心怀坦荡地面对乐天。 也许，他的这份情从来都是只有守护之意，发乎情，止乎礼？就像他对乐天一样…… 他知道朱颜是乐天的，但不影响他保护朱颜。 既然那两个已经做下这等事了，不若…… 轩辕坏坏地想，不若就让那个人类王世子帝辛也知道此事，或许能绝了他的妄想！ 哼，区区人类，竟然贪恋起半神之躯！ 轩辕随手掐起一个诀，引帝辛的魂魄来了轩辕洞天…… …… 仙女姐姐走后，帝辛胡思乱想，一直未成眠。 突然之间，一阵清风吹进长乐殿…… 帝辛昏昏沉沉睡着了！ 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离了身体，飘飘忽忽直向一高耸异常、云雾缭绕的山峰而去…… 这座山脉他认识！ 是以前见仙女姐姐的地方…… 巫山。 是了，就是在这片林子被白额吊睛虎咬伤，差点命丧于此！也是在这里遇到了仙女姐姐…… 帝辛脚下虚浮，却也知自己是在梦中，一点不慌张。 看来确实有些做帝王的沉着冷静。 魂魄一路西行，入了一处高大的洞府，上书“轩辕洞天”，门口挂了老青藤做的秋千……秋千随风飘荡…… 帝辛觉得那藤蔓似是也有灵魂一般…… 轩辕洞天？ 轩辕…… 不就是神仙姐姐在梦里提到的两位上神之一么？帝辛一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 “你来了，帝辛？”庭院里悠然坐着一个身影，玄色衣袍，骨子里有着一种悠然的不羁，却也透出无比凛然正气。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号？”帝辛警觉着。 “你来了我的府邸，怎会不知我的名号？”轩辕冷冷一笑。 “你的声音我识得！”帝辛道，异常冷静。“是你从我梦中叫走仙女姐姐的……” “你小子可以啊，不愧是做帝王的材料。”轩辕赞同一声。“别出声，随我来。” “本王为何要听你的？”帝辛傲然孑立，未动身形。 “走你，啰嗦！你不想见你的仙女姐姐了？想见就给我闭嘴！”轩辕掐了个诀。 帝辛感觉自己说不出话了，魂魄也随着轩辕不自觉地移动。 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帝辛觉得身为人类如此无能，哪怕自己是一个王朝的世子。 绕过前院，拐过九曲回廊…… 行至一间别苑外面，轩辕停了身形，两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莫要出声。 帝辛依然冷静，郑重点头。 一阵非常好闻的香气从房间飘出…… 帝辛不由深吸一口气！ 姐姐的房间香气好浓郁，非常好闻！ “乐天，你好香……” “朱颜，你喜欢么？” “嗯，喜欢。” “那我……可以再来一次么？” “啊，你怎么反倒问我，我不知晓……” “朱颜，我喜欢你……” …… 帝辛直觉脑子混沌一片，里面确实是仙女姐姐的声音！还有一个男声，他没有听过。 轩辕得意地看着帝辛，有点挑衅地问：“你这个凡人，可听清楚了？朱颜一界巫山神女，岂是你一个凡夫俗子惦记的？” 帝辛紧抿了唇，不说话！也说不出话来！他身上被轩辕下了“无言咒”，说不得话！ 可是眼中的光芒却无比坚定，似是受了极大的磨难，但是依然未改初心。 “你到底听到没有？”轩辕疑惑地看着帝辛。这时候不应该是羞愧难当、愤而出走的戏码？究竟哪里出了错？ 帝辛点点头，眼中光芒未减，只是却无故落了一滴泪！ 轩辕一怔，听说商朝的帝辛王世子从来不会哭，出生之时其母便难产亡故，受尽冷眼挫折长大，后来才因为文治武功样样卓绝，得到父王帝乙的青睐！ 看来，传闻不详啊！ 谁能想到这王世子掉的第一滴泪竟然是……在梦中？ 看见他掉眼泪的居然是一尊太古神只？ 第56章 猎杀狐狸成性的王子 “我说帝辛，你才认识朱颜多久，相处多长时间……”轩辕带帝辛远离了朱颜别苑，送至轩辕洞天的老青藤下，方才解了他的无言咒。“听本上神一句劝，及时脱身，应该不难。” “不忘！”帝辛咬牙道：“仙女姐姐迟早是我的。” “你非要如此执念为何？”轩辕小声道，其实如果不是怕府邸里另一个上神听到，他早对着这帝辛大吼大叫了！“我听说你有个很是特别的怪癖，喜欢……收集狐狸皮毛？可是真的？” “是。”帝辛也不辩解，大方承认。“但我不会杀姐姐的，我会好好待她！” 自从几年前比干丞相当着父王的面占卜出帝辛会被狐狸精所惑，负了天下，负了诸侯和万民，他便很是不忿，有意猎杀狐族，来证明自己并非如此容易被蛊惑，其中也不乏一些已经有些魅惑之术的狐族妖精。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自是受尽百姓拥护，声名在外。 “说得倒是轻巧，你如何保证？”轩辕嗤之以鼻，不屑道：“莫说乐天不肯，我也不肯把她交给一个随时会让她失去性命的人类！” “原来，乐天上神和轩辕上神都喜欢姐姐呢！”帝辛反唇相讥。“太古上神不过如此！就因为喜欢姐姐，所以禁锢了她，让她不得自由！” “你这小孩儿，别乱说话啊！”乐天有些心虚，不由四处望了望，才又继续说道：“冲撞神只可是会折福折寿的！” “福寿？你们神只活得倒是久长，又怎样？我从未奢侈自己长寿，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短短几年又何妨！”帝辛的眼睛很是清澈，一点不像假话。 “所以你在梦里希望她留下陪你半年？帝辛，你注定是一代人皇，人中之龙，何必执意一只小狐狸？”轩辕看着帝辛手中的宝剑，这家伙是个什么怪胎，被轩辕突然招来洞天，居然还带了随身佩剑！？ “你认得轩辕夏禹剑？”帝辛奇道，这剑是父王今年夏季他过生辰时送他的生辰礼，历代人皇相传之圣物。 “我自然认得！”轩辕道。这剑就是当年他做黄帝的时候亲手打造的！那时妖族的蚩尤和人族正在大战，轩辕令祝融采了首山之铜亲手所铸，后来传给夏禹，由此得名，并世代为人皇所传承下来。 轩辕夏禹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是一把圣道之剑。 按理说，有缘驱策轩辕夏禹剑为己所用，帝辛就一定不是个残忍嗜杀之人，此剑有灵，一片赤诚护主，护的也都是心系万民的明君。德行不足之人，轩辕夏禹剑根本看不上，才不肯心甘情愿被驱策。 “终有一日，我会得到仙女姐姐。她是我一人的，只能是我一人的。神只也不行！”帝辛的眼眸戾气大炽，声音也异常坚决，根本不似一个还未正式登基的王世子，倒像极了个睥睨万物的一代帝王！ 第57章 轩辕云游去了 轩辕也不反驳，只是轻蔑一笑，淡然说道：“以后的事莫说得太满，世事难料，你且去！” 说完玄色锦衣的袖袍一拂，帝辛顿觉自己的魂魄被一阵清风裹携而起，飘飘荡荡上了云霄，不消一刻左右竟已经飞至了朝歌城。 帝辛回首望去，哪里还有什么入云的巫山，只见一轮初升的旭阳红彤彤赖在远处的云霞深处，方露出来一个头角。 飞越了熟悉的宫墙，看到自己熟悉的寝殿…… 猛然坐起，帝辛摸摸额间的冷汗！ 这是第二次在梦中惊醒了。 但他心知肚明，一切都不是梦。 站起身，站立到金塑身前痴痴地望了许久，突然转身大步直向长乐殿外。“来人！” “世子，有何吩咐。”昼夜交替值守的护卫站在殿门外，躬身问。 “将国内散发出去寻找王妃的皇榜文书，撤回！”帝辛的神色依然坚决，却做了一件违心之事。 “遵命！”护卫俯身领命，告辞而去。 他不想让仙女姐姐失望，决定听她的话，先安国，国家强大万民一心，姐姐开心了自会来看他的。 至于那个浑身香喷喷的神只……他从来相信人定胜天的！ …… “你俩计划何时起床更衣啊，乐天上神？可要我近身伺候啊？”轩辕有些无赖地立在朱颜房门口，斜眼瞅了瞅已升至三竿的日头。“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糖醋龙鱼，朱颜？朱颜！” “神只是不会饿的，轩辕。”乐天在里面悠悠回了句。轩辕甚至听他立刻换了一种更温柔的强调朝那只小狐狸说：“别理他。” “你们这样，我要离家出走了……”轩辕撇撇嘴，故意大声说道：“哼，一院子酸溜溜的醋味！” “哈哈哈……”里面毫不留情地传出两阵笑声，一男一女。 “神只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轩辕跺跺脚，朝外面走。“乐天，我去云游了，你莫忘了教她点石成金之术啊！” “好，悉听尊便，慢走不送？”里面悠悠地声音又传出来…… “千万别送，乐天上神，你这见色忘友的家伙！哼……”其实，也不是真的恼恨，他和乐天一直是这么随意的。 既然朱颜的劫数原因已经找到，乐天也已经开始对症下药，那他在这里也是多此一举，倒是打扰了他们卿卿我我，自己看了也别扭。 不若漫天云游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落得清闲自在！轩辕想到此处，虚手一招，一朵五彩祥云落至身前，懒懒卧了上去道了句：“起！” 祥云驼了一代神只纵横四海去了！ …… “乐天，轩辕是不是生气走了？”卫晓寒有点担心，从她化为人形就一直没有和乐天还有轩辕分开过，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这一下子走了一个，心里竟还感觉空落落的…… “轩辕性格随性不羁，你总不能一直把他困在轩辕洞天，那他会憋坏的。”乐天刮刮卫晓寒的小鼻子。“从此以后你就是乐天上神的夫人了，小朱颜？” “啊，是吗？”卫晓寒有点心慌，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她怎么感觉还没准备好呢？！ 第58章 乐天上神大婚 “明日我便昭告诸天仙神、妖族人族地精族，可否？”乐天继续说，实在太开心想和别人分享了。否则以他淡定的性子才懒得理会这些琐事。 “乐天，你好像很开心呢？”卫晓寒抬起眼眸望向乐天：“一切随你，你开心，我便欢喜。” “真是我的好夫人，居然已经开始懂得出嫁从夫了么？” “你又笑我，不理你了。”卫晓寒的脸上升起两抹红云，故意背转了身子，不看乐天了！ “好朱颜，你莫要这样，算为夫说错了，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娘子的，可好？”乐天看她媚态横生，不由轻笑，手伸过去揽了她的腰肢。“上神夫人，你可原谅为夫了？” “乐天，我们永生永世这样长长久久过下去，可好？只愿你莫要负我！我其实是一只蠢笨的狐狸，也懒得修习什么魅惑人的本领，平生也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卫晓寒认真地道，眼睛熠熠生辉，小脸也是红扑扑的，如施了粉黛般。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乐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情难自禁，吻上卫晓寒的唇，在她耳畔低语：“那我们便那样……” “嗯……”卫晓寒喜极而泣，说不出的百感交集。当年爸妈离婚时她虽然看上去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其实暗自哭过很多回，心想着若是自己以后结婚，一定不离异，让自己的孩子为了夫妻分离难过！ 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回到上古时期，变身成一只小红狐？阴差阳错之下，还认识了乐天这个太古神只。 那她的孩子若是出生，岂非要成为古人了？还是有上神血脉的古人…… “朱颜？你又在想什么？”乐天温柔浅笑。“对于我们的大婚之礼，你可有什么想法？” “只可惜，轩辕走了。”卫晓寒呆呆地开口。 “无事，他是个不拘小节之神，我将大婚的消息传遍九州三界，他自会千里赴会。”乐天抚摸着卫晓寒的脸颊。 “但愿如此！”卫晓寒轻道。轩辕还没有离开，她就已经开始不习惯了，若是轩辕千百年不回来，日子定是要烦闷死了！ 乐天掌中虚托，一封红笺随手变幻而出。金字烫、红泥封，看上去华贵非常！“我们的婚书这样书写，你可喜欢？” 卫晓寒顺手接过，细细读来，只见上书：“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同心同德，永谐鱼水之欢。相敬如宾，共盟鸳鸯之誓。此证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赤枫青竹之盟，载明鸳谱。结发夫妻，恩爱不疑。欢娱今夕，嬿婉良时。枕前发尽千般愿，永生永世不弃妻。此证。” 字字真心，句句实意。 此生有乐天这样的夫君，倒也是人间一件畅快的事。 “如何？”乐天一向风云不惊的脸上此刻竟然万般紧张。 “甚好，我喜欢！”卫晓寒情难自禁掉下泪来。“从此，你便是我夫君了！” 第59章 乐天上神大婚（2） 不足月余，轩辕洞天已经被装饰得喜庆异常！哪里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不日前，已然有不少仙神陆续道贺，妖族地精族自是不敢进入两位神只的洞天内，里面正气太过充盈，稍微法力不济，怕是要魂飞魄散，不过也纷纷送来了祝福及贺礼！人族百姓早已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副普天同庆的姿态。 自然谁人也没有见过这位乐天上神的新婚妻子长得何许模样，更不知晓上神之妻竟是一只千年红狐，还曾是人族王世子钟情的准王妃人选。 卫晓寒轻轻抚摸着床前的嫁衣…… 凤冠霞帔上面的凤凰好似要活过来?般，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描银??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长的?丝坠，镶五?玉石珠，??时簌簌有声。珠钗一对，上有联纹珠和荷花鸳鸯，两侧各?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中??对??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作底，更觉光彩耀?…… 若不是担心轩辕上神回不来，乐天本是将婚期提得更早一些的…… 一切，恍然如梦。 却明明就在眼前。 就连女娲不日前都来祝福过了…… 那日碰巧乐天出外有事，女娲来时不在府邸。出于礼数，卫晓寒接待了她。 初见卫晓寒样貌，女娲便很是惊诧，看着她惊疑不定，久久未见言语。 可是卫晓寒明明在她聪慧的眸子里看到一种万事了然于胸的镇定。 “夫人可是狐族？”女娲轻道。 “正是。”卫晓寒也不隐瞒。 “夫人可认识殷商王世子帝辛？”女娲看着卫晓寒，手中轻轻地搓着一方锦帕。 “曾经机缘巧合之下救过他。”卫晓寒答道，奇怪女娲的问题怎么都如此怪异。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女娲便告辞而去了。 …… 大婚之日到来时，轩辕还未归。 平时诸天仙神都知乐天爱清净，不喜喧嚣，其它几族也来不了，所以办得也是简单随心。 卫晓寒披了红盖头，喜滋滋地握着老青藤秋千，在那里惬意晃荡，等着乐天迎她入府。 乐天也是第一次成婚，虽是极力想给卫晓寒办得面面俱到，尽心尽力，只可惜终是缺东少西。 今日晨起，方知晓若是成婚还需有个见证之人。轩辕也没回来，乐天于是去了女娲庙，想找女娲帮忙。 卫晓寒便乖乖地在轩辕洞天外等他迎娶。 …… 直至余晖散尽，玉蟾初升，北斗空悬，也没见乐天回来…… 卫晓寒倒是也不担心乐天，毕竟在这三界五行中乐天只怕一时还找不到对手。 她曾亲眼见乐天收服天木恶蛟……那手段自是非同寻常！ 又等了一会儿，卫晓寒有点耐不住性子了……毕竟，今日也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乐天明明知晓，为何还迟迟不归？ 听他走时说去找女娲做见证人，于是，卫晓寒也去女娲庙寻乐天了。 …… 女娲庙内红绸满目，灯笼高挂。上面还写了个大大的“囍”字。 卫晓寒心道，女娲今日也有喜事么？不知为何心却有点慌乱，怦怦乱跳，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60章 女娲抢亲 急急走了几步，到得大殿。 就见女娲在红色暖帐内褪去了一身的轻衫，此际正被一全身红袍的男子拥着…… 卫晓寒的心更加慌乱起来！透过轻纱暖帐，她分明看到那男子竟然是……乐天！ 卫晓寒吓得站都站不稳，急忙扶住女娲殿前的神像，勉强站稳身形。 此时只觉一腔悲愤和委屈直向胸口袭来，一阵抑制不住的恶心呕吐，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乐天，原来你竟然是这样始乱终弃、四处留情之人……”寒透了心的卫晓寒脚步虚浮、面色煞白。“夫妻之约就此作罢，我……不要你了！只愿生生世世你都莫来寻我，我也不再与你相见！” 乐天听到卫晓寒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抬头一看：“朱颜，你来了？我……” “我不来怎能看到乐天上神与女娲娘娘的大婚之喜？”卫晓寒冷然说道，声音毫无一丝气力，想来刚才急火攻心，伤了心脉！ “我与女娲？你在说什么？”乐天挣扎着要坐起，却见女娲未着寸缕倒在她怀中！“女娲，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倒推得干净！”卫晓寒实在不想看到这两个肮脏的神人，转身踉踉跄跄朝女娲庙外走！ “朱颜，你等等我！”乐天欲追。 “上神方才想是喝醉了酒，我……我原想等你醒来……谁料想上神夫人寻了来，都是女娲的错！”女娲脸色看上去也颇为慌张。“上神在此处等候，我这就去寻夫人回来，说明原委。” “我自会去！”乐天气愤交加，站起身就往殿外走。 “上神，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您看她都口吐鲜血了，乃是急火攻心之兆！上神此时切不可再见夫人，加重她的病症，不若女娲前去说明原由，夫人定会原谅上神的！” 乐天看着女娲大殿的血迹斑斑，心痛不已，急道：“你快去帮我劝住朱颜！” “小神这就去！”女娲虚影一闪，追卫晓寒去了。 …… 卫晓寒心灰意冷，也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使她看上去如此狼狈不堪！ “啊！”实在太悲愤，无处发泄！不由仰天大吼一声，吼完竟又喷出口鲜血来。 不知何时，女娲静静出现在她身后。 “朱颜，乐天要我来向你解释……”女娲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事已至此，解释什么？” “乐天说他这数千年一直心仪着我，只是你我太过相似，后来才渐渐觉出你我虽模样仿佛，其实他心悦的还是我……” “别说了！”卫晓寒一阵气急，又喷出一口鲜血…… “原本乐天想过了今日，找个合适的时机找你慢慢说清楚的……不料被你撞见我和乐天……”女娲的声音听上去羞愧难当。“对不起，朱颜。” “你闭嘴！”卫晓寒一声怒斥，晕了过去。 女娲看着卫晓寒晕倒在地，也不过来相扶，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喃喃道：“一界狐妖，竟妄想占有乐天上神。着实好笑！乐天在不周山修行之时，神识因思念太古时期的恋人而蕴化了我……你区区狐妖，不过与我生得几分相似罢了，竟也妄想做上神夫人……也好，死了便可重新投胎了！也算你成全了我和乐天上神……” 第61章 青竹护体，元神出窍 “朱颜，你冷静一点！” 卫晓寒恍惚中听到青竹哥哥在大声呼唤着自己，他二人本就心脉相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青竹哥哥，你无碍？”卫晓寒轻道，本能地关心着青竹。 “我用竹体护住了你的心脉，暂且无碍……可是，你的元神似要离窍的样子！朱颜，你要振作呀！”青竹认真说。 “青竹哥哥，我……想回家。”卫晓寒悲恸极了！ “那咱们便回轩辕洞天去，你须先安置好元神，让它归位。” “我不想回府邸，再不想见乐天了！我好累，我想回家……”卫晓寒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这破地方，她真是待够了！她想回家！回她自己的家！ “朱颜，朱颜……你振作起来……莫要睡！”青竹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卫晓寒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在脚下…… 可是她的元神却飘飘忽忽地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往何处去…… 一腔恨意，满腹怨念！周身黑气弥漫！ 她这是要变成恶鬼了么？ 就在黑气越聚越多，即将颠覆她时……突然一道血光自元神内冲出！驱散了所有的恶念…… 是那滴太古正神的轩辕血！ 本是打算害她的轩辕在她元神内存了一滴血，不仅没让她魂飞魄散，还让她免受恶念吞噬！ 轩辕…… 我好想你！ 乐天……他欺负我！ 我好想你！轩辕！ 没想到一直对她极好的乐天会是妖神之劫的罪魁，而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他命的轩辕却无形救了她…… 魂魄一路飘飘忽忽，一直飘到了朝歌宫墙内！ 卫晓寒纳闷，我不想见帝辛，我明明想见的是轩辕啊？为何来了朝歌城，又飘来了……长乐殿！ 帝辛正在长乐大殿中端坐，手执一支狼毫笔，批阅着什么…… 卫晓寒过去凝神一看，竟是奏折！短短月余，他竟然已经是一国之主了么？ “啊，仙女姐姐，你又来瞧我了？”帝辛看到卫晓寒，脸色大悦，站起身向她疾步行来。 卫晓寒本来脸色煞白、神魂不定的元神，竟然稳了。 “姐姐，你莫非是生病了么？怎的全身这么冷？”帝辛看她的神情，忧心忡忡！ “我没事，已然好多了。奇怪，为何见到你就好多了呢？”卫晓寒喃喃道。 “我现在是人皇，可以庇佑万民，姐姐靠近我就会感觉安心？！”帝辛解释说。 “也许，算了，懒得探究这些……”卫晓寒懒懒一摆手，感觉自己好困，想睡觉。“帝辛，我能借你床榻一用么？” “姐姐客气什么，帝辛的便是你的，随便姐姐用。”帝辛看卫晓寒站立不稳，伸手欲扶住她，却扑了个空！吓得脸色一白：“姐姐，你这究竟是遭逢了何等变数，竟然……亡故了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亡故，只是心痛难当，吐了几口鲜血，随之神魂就飘出体外，不知为何来了这里。” “想来姐姐定是想念帝辛了，故而来寻我！”帝辛难过地靠近卫晓寒，却空有一腔赤诚热情，丝毫不能帮忙。 第62章 轩辕来迟 “我怎样才能让姐姐好过一点呢？”帝辛急得直搓手。想他平日里面见群臣，哪个不是被他震慑得不敢抬头直视，而今因为卫晓寒竟然手足无措，也是奇事一桩。 “我睡一觉就会好点了……”卫晓寒虚应一句，摇摇欲坠的身子栽倒在床上！ 这下她发现了端倪，帝辛腰间那把剑！她只要靠近那把剑就会好转，离远点便虚脱不堪！ “帝辛，你腰间的那把剑很是别致啊！”卫晓寒轻声道。 “此剑名唤轩辕夏禹剑，是轩辕黄帝亲手铸造打磨，后世只传明君贤主！”帝辛赶紧来到床榻前，紧张地答道。 “是轩辕做黄帝的时候铸的剑啊？难怪引我来了此地……你可以将它放在我床头么？驱邪破祟，我现在很虚弱……”卫晓寒勉力支撑起身子。 “这又有何难？”帝辛二话不说解下了腰间配件，往床头一放。 “帝辛……”卫晓寒心中一暖，不由悲从中来。 “姐姐，帝辛不知你遇到何种变故，但你尽管放心留在此处，帝辛会让你好起来的！”帝辛见卫晓寒眼中凄苦一片，轻声安慰道。 “谢谢你，帝辛。”卫晓寒感激地说。 “你我何须言谢。”帝辛道：“轩辕剑我放在此处了，姐姐先休息，帝辛先处理些事情，去去就回！” “好。”卫晓寒其实已经很疲累，看帝辛出了长乐殿便昏沉睡去！ …… “朱颜！”轩辕腾云驾雾急急赶到一片荒墟，看到朱颜就那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自从耳闻乐天上神将要大婚的消息，轩辕便喜滋滋地在三界内寻找一件拿得出手的贺礼，像是自己大婚般开心！ 终是让他在南海捕得一只瑞兽麒麟，心想不若就拿这瑞兽给乐天和朱颜当坐骑！驯化了多日已然小有所成，还好未错过婚期。刚牵了麒麟金睛兽回到轩辕洞天，就觉得心头一痛，莫名心慌！ 轩辕乃是太古神石所化，神体内一共只有九滴正神血，滴出去两滴，全部用在一只笨狐狸身上。一滴本想助她剔除一身妖骨往生仙阶，却无巧不成书使她成为了半妖半神的体质。另外一滴为了稳住她的元神拿自己的神只血喂养了轩辕洞天后山瀑布的鲤鱼，又用修成半仙的鱼龙给她滋养身体…… 直至今日，后山还因为有一滴太古正神血而祥瑞非常！ 轩辕也不知道他是图了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心头剧痛！轩辕难以控制地大叫一声，匍匐倒地！朱颜……出事了？ 今天不是乐天和她的大婚之日么？轩辕拿出华光流云镜，随空一抛，朱颜在镜中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形同枯槁的模样让轩辕看了心头更疼！ 这笨狐狸是被欺负了啊！ 乐天的身影自轻纱红帐中映出，衣衫凌乱，身后还有女娲，未着寸缕…… “乐天，你可真是对得起我……”轩辕怒不可遏，收了宝镜，强忍着疼痛喝了声：“云来！” 一朵祥云降至身前，轩辕咬咬牙，强撑着上了祥云。“女娲，乐天，你们等着！” 第63章 怀神子长睡不醒 “朱颜！”轩辕下了祥云，搂着朱颜，轻声呼唤几声，这小狐仿若未闻般，一动不动！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轩辕手上的动作也加大了些：“你醒醒，朱颜，我是轩辕！我回来了！” 怀中的身影依然分毫未动！ 不周山幻境！ 对，不周山幻境！ 轩辕突然福至心灵，说不定那小狐正贪睡，去和她的青竹哥哥聊天了！ 轩辕抵制住胸前压抑的难受，艰难地掐了一个诀，进入小狐狸心脉。 不周山幻境仿佛历经了灭世之灾，山花绿草全部枯萎、了无生气，那片原本长得最是高大的青竹也已枯黄，竹叶慢慢悠悠地不断从枝头飘落到地上，地上已经落了很多竹叶，远远望去，也像随时都要死了一样！ “青竹，朱颜可在此处？”轩辕摇醒青竹树下的地精。 “轩辕上神，你……终于来了！”青竹悠悠行转。“快，去救救小红狐，她元神出窍了！” “元神出窍？”轩辕蹙眉，按压住自己胸口。“怎么回事，你快与我道来！” “昨日黄昏，我在不周山幻境打坐时，小狐狸还开开心心来与我说笑，称晚上要大婚……”青竹认真道：“可是乐天上神一直未归，听说是去了女娲庙。掌灯时分，小狐狸就有点心浮气躁，不愿再等，直接去了女娲庙寻上神……谁知……” “乐天和女娲睡在一处了？”轩辕咬牙接过青竹的话。 “是，不仅如此，上神还让女娲娘娘传话，说他并不钟意小狐狸，乃是见她长得与太古时期的心上人一样才犹犹豫豫，拿不定心意。最终发现自己爱的其实是知书达理的女娲娘娘……”青竹补充道，脸色也甚是难看，看来也伤得不轻！ “小狐狸听了急火攻心、悲恸不已，喷了几口鲜血，元神不稳，竟离体而去……我护住了她的心脉，却护不住已经与枫叶合体的元神……”青竹说完，连咳数声。 “我先护送你和小狐狸的身体回去，你继续护住她心脉，莫担心，我去寻她回来……”轩辕拿出一粒九转金丹给青竹服下，出了心脉处的不周山幻境。 旋即带了朱颜的躯壳乘祥云回了轩辕洞天。 …… 女娲庙。 女娲缓缓而归，脸色忧心忡忡。“不好了，上神，我未追上上神夫人。她好似在与您赌气，见我追去还让我回复您一句话。” “何话？”乐天焦急地问。 “天上人间，永不相见！她让您莫再寻她了！”女娲嗫嚅说道。 “好个天上人间，永不相见！”乐天气极，一掌震碎了女娲大殿的地面！ “上神莫要生气，一切都是女娲之过！”女娲吓得跪拜在地。 “你且起身，是我有错，与你何干？我不该听你说起帝辛，执意不走，听你谈起此人，多贪了几杯。”乐天脸色铁青。 “上神对女娲的心意……”女娲羞红了脸。 “心意？”乐天一怔。“刚才我可是醉得把你当作了朱颜么？”那样的场景也难怪小狐狸生气，哪怕用尽千万年，他一定要解释清楚。 “上神……”女娲一怔。 其实一切都是她有心安排的，乐天原本只是说暂借她的床榻休憩片刻便要回去大婚。她自己褪去了衣衫陪他，想他改变心意…… 这样也好，那只小狐狸心无半点城府，竟主动放开乐天上神了。 这是不是说明上神与自己缘分匪浅呢？ 第64章 怀神子长睡不醒（2） 轩辕将朱颜的躯壳带回别苑闺房中，悉心盖好被子，见她气若游丝，小脸惨白，轻轻将手搭在朱颜的脉上，替她把了 个脉。 这一把脉，轩辕竟然喜忧参半。喜的是朱颜体内居然蕴化了一个新的生命……忧的是她现在身体太弱，恐灵胎无法成活！ 朱颜，怀了乐天的骨肉！ 轩辕眼神精芒一闪，可惜他二人现今闹得不可开交，以朱颜的性子，这孩子肯定不会要的。掐指一算，这胎儿正是轩辕离府前后几天怀上的。 还好朱颜体内有他一滴轩辕血镇着，元神即使出窍，一般邪祟也应该近不了身，不然这个刚蕴化出来的灵胎，早被妖魔鬼怪吞噬了！ “乐天这家伙当真是将朱颜和孩子一起抛弃了么？”若单凭青竹叙述，轩辕本是万万难以相信，可他亲眼见乐天上了女娲的床榻，此刻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也罢！反正这孩子是太古神只血脉，他和乐天二人都是太古正神，为堵天下悠悠众口，免让朱颜和孩子受尽世俗各族冷眼嘲讽，不如他轩辕将孩子认下来！给朱颜和神只血脉自由存活的机会！ “青竹，我已将你们放入天木神卷疗伤。你且在神卷里潜心修行。”轩辕进入残破不堪不周山幻境，好在青竹服下九转金丹后已然恢复了许多！他的本意是将朱颜的躯壳放回别苑，自己先去寻回朱颜的元神，待元神归位后再细思量往后的事。 可是朱颜现在伤重，青竹还未修炼到能随心离体的状态，轩辕只得把千年寒冰榻和半仙鱼龙池一股脑都瞬移进了天木神卷。 然后携了天木神卷骑着麒麟金睛兽一同去寻找朱颜元神。 …… 乐天回轩辕洞天找朱颜解释时扑了个空，等了好几日也不见朱颜回来……颇有些失意，自己守护了几千年的小狐狸终是与他恩断义绝了么？ 只可惜轩辕也不知去了何处，如果他在，也能帮自己和朱颜美言几句…… 轩辕和朱颜不在，此地待着真是让人触景生情、徒增伤感。不如，他也四方游历，去寻找朱颜和轩辕！ 女娲看着乐天上神，她是自愿随他来轩辕洞天的，虽然嘴上说是来解释不日前的误会，实则也想来看看那只小红狐伤得到底如何，是否还能存活？ “上神，女娲愿随行侍奉，为您鞠躬尽瘁！”得知乐天有意四处云游，女娲正色道。“这样若是寻到上神夫人，女娲的及时解释也可免上神为难。” 女娲想随乐天上神云游，其实也只是想让诸天仙神知道乐天上神身边的女人是她，这样久而久之，就会生米成炊，大势定局。 “不用了。”乐天轻轻挥手。“是我对不起朱颜，不管多久我定要寻到她！若真是她不肯原谅我，我亦会一直陪伴着她，几千几万年后，相信她终有一日会原谅我！你且去！” “上神……真的决定只身去寻找夫人么？”女娲有点不死心，又问一声。 “此事连累与你，已是不便，我意已决，万难更改！” 第65章 姐姐，诸侯让我娶妻 仙女姐姐这一睡竟再未醒过。 整整七年，帝辛封了长乐殿，只有自己回宫中时才居住于此。其它闲杂人等，进去格杀勿论！ 帝辛是文武帝帝乙次子，上有个兄长名唤微子启，因其母亲系侧室出身，微子启又实在难堪大任，不能继承大统，帝乙方将帝位的重责交付于先皇后所出的小儿子帝辛身上。 公元前一零七六年，帝乙驾崩。帝辛便以嫡子身份登基，时称商纣王，是殷商王朝第三十一代天子，正式结束了他的实习天子生涯，升任一朝帝皇。 这些年，仙女姐姐沉睡长乐殿。帝辛也没闲着。初登王位，内须驯服诸侯，并知人善任。外要征战强敌，弱肉强食。闲暇还要关注农业发展，推进经济。 就连比干王叔和闻太师都对他夸赞有加，声称殷商国主纣王帝辛，是先帝选的最合适的君王。 帝辛年少时本就天资聪颖，智慧很高，且有较强的语言表达能力，可以辩得对手哑口无言，且适应环境的能力也非同一般，该出手时果断出击，让人猝不及防;又身强力壮，可以独自与猛兽单打独斗。深受百姓爱戴，开疆拓土时有勇有谋，加上将士们都知道他的传说，少时被白额吊睛虎袭击得神女相救过，就始终相信帝辛有神灵护佑，出征时自然士气大增，战无不胜。 短短七年时间，不仅用心治理朝政，还不惧内忧外患，先后征讨有苏氏，对东夷用兵…… 时间倒也不会在思念和等待间白白蹉跎！ …… 掌灯时分，长乐殿却只有蔻烛一枚。 帝辛身着铠甲，执一盏烛火进入了长乐殿，脸色不太好看，似有什么隐忧！ “仙女姐姐，帝辛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来长乐殿探望姐姐……帝辛此次征服了有苏，封有苏国主苏护为冀州侯，此人有一女己姓名妲，苏护有意赠我为妃，我婉拒了。”帝辛来到沉睡的床榻前，看着仙女姐姐苍白的睡颜，心痛道：“闻太师和比干王叔也有意催我成婚，说有位诸侯之女姜氏，很是知书达理……还言道自古贤明君主均看重后嗣，劝我先立后，后宫稳定，殷商香火方得以延续……姐姐，我想等你醒来！你何时才能醒来呢？” 帝辛的手轻轻抚摸着轩辕夏禹剑，又道：“姐姐，此剑可有好好护佑你？这些年我命人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夏禹剑，你放心，没人知晓的……只是姐姐，已经整整七年了……帝辛心中的王妃从来没有变过，你要快点醒来，可好？闻太师和比干王叔说的振振有词，帝辛虽说威望极高，却反驳不了，毕竟他们是先帝托孤老臣，又是国之肱骨……帝辛无能为力，甚是伤脑筋！” 慢慢吐露完一腔心思，恋恋不舍地看了许久，帝辛站起身形，当年略显单薄的少年已然成长为满目威2 他一出现,偌大的乾清宫正殿中立即充满了一种冷峻威压的气派，高贵雍容至极！ 第66章 帝王终是丢了心 帝辛此去，人间又过了半岁…… 实在扛不住殷商王朝各诸侯和老臣的频频催婚，帝辛迫于对殷商王朝的未来国运考虑，迎娶了闻太师和比干王叔口中所说的王后姜氏，乃东伯侯姜桓楚的嫡女。 又过了半岁，后宫又添了两位皇妃，一位黄妃，是界牌关总兵黄滚的女儿，武成王黄飞虎的妹妹，还有一位杨妃，虽无背景，但其兄长在战场上救过帝辛性命，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自己唯一的胞妹…… 帝辛见仙女姐姐一直不醒，容颜还是如初见时那般美丽，而自己转眼已经由少年到了壮年，姜王后也已有了身孕，即将临盆！ 不由多少生出些苍凉的绝望！感叹人间岁月苦短、如白驹过隙……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仙女姐姐怕是他此生难圆的一场美梦了！ ……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姜王后先后生下两位王儿，长子殷郊和次子殷洪。帝辛也算是后继有人、王位不虚，完成了太师闻仲和王叔比干以及一大批殷商王朝诸侯所愿。 看似皆大欢喜！可是只有帝辛心中知晓，他始终是有憾的！虽贵为一朝帝王、九五至尊，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 他想起当年自己和轩辕上神说此生誓要得到仙女姐姐时，轩辕上神也不反驳只是和他说岁月悠长……什么话别说得太满！ 当日满不在乎，嗤之以鼻，现在却觉得甚是有些道理！年岁这东西真是一岁年纪一岁心！ 冀州侯苏护还是有心将自己的女儿苏妲己送来朝歌…… 帝辛颇有些无奈！ 也罢！自己已经拒绝过苏护一次，如果再拒绝恐苏护心生异心，当时自己一心娶仙女姐姐，自是无心她人。而今，王后王妃皇儿都已经很多了，也不差多一个冀州侯之女！ 今日，帝辛视察完军情，陪姜王后看了两位王儿，顿感心内空虚，不由又来到长乐殿痴坐了许久…… 冀州侯苏护那边估计已经收到圣旨了，苏护之女苏妲己此刻大概也已然坐上朝歌备的迎亲队伍，不消日即将抵达！ 帝辛叹口气，还是想不明白仙女姐姐为何沉睡不起，真后悔当日姐姐来找他时自己因为要向父王回禀某诸侯王城水患，而未与仙女姐姐多交谈几句！如果当日自己能再耐心一点，也许就能让姐姐早日苏醒，不知沉睡这些许年了。 若是有朝一日，仙女姐姐大梦初醒，发现她眼里的帝辛已然老态横生，她会怎么想？还会答应嫁他吗？ 帝辛忽然想起初见姐姐时，自己正是一十三岁，风华正茂，为了证明自己乃不世英才，四处挑战猛兽，尤其喜欢猎杀狐族……当时听王城猎户偶然说起巫山脚下的茂密林子有只白额吊睛虎，甚是威猛，已有不少猎户葬身于虎腹中……自己当时也是意气风发，不知深浅，仅仅带了十几名贴身侍卫，便不惧千辛万苦赶到了巫山，想要为民除害，顺便为自己添一份不是功勋，后来得仙女姐姐相救，憨态可掬，瞧姐姐瞧得差点丢了心…… 第67章 第一次心动 那是帝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动…… 其实，坐拥王城，久居王宫，帝辛从幼年起就是见惯了美人的，父王的王后宠妃，宫中的歌舞伎、诸侯女……数不胜数！ 比如说自己的母后就是位天下闻名的美人，起先在父皇帝乙登位数年仍旧没有生育，父皇很是宠爱母妃，并未以此事另娶。只是后来渐渐朝中诸位大臣甚至民间百姓都因为帝王多年无子嗣而议论纷纷，说什么长此以往，怕是国运动荡！碰巧母后的随侍姬妾中有几个长相也是较好的，就在母后的诸般愧疚下暗自授意，和父皇相亲，生出一个儿子，虽是王子身份，可惜王宫里也有王宫的规矩，侍妾所生只能算庶子……虽然微子启年龄较长，办事不聪慧，也算中规中矩，贤明还是称得上的。父皇帝乙自然也很喜欢，屡次想把他立为王世子……终因不是王后所生，立储之事因此多次被耽搁下来……直至上天垂怜，王后怀孕，生下来次子帝辛。父皇帝乙后来也曾因立长还是立幼这个问题觉得甚为为难，还屡次召集群臣和太史，商量立帝辛和微子启哪个为王世子更为合适，不会被后世诟病。辅佐帝乙多年的闻太师当时就说道，启虽为长子，但他是先王后侍妾所出，虽后来被封为贵妃，却是受封前所生。将来当由帝辛继位，才合乎礼仪。加之王世子帝辛，近年功勋卓着，远远大于长子，理当继位。” 帝辛之位来之不易，加之闻太师又是他幼年时期的启蒙恩师，故而非常体谅和理解太师对自己的一片拳拳相护之意，事事皆不违逆于他。 其实这么多年来，帝辛感觉到自先帝离世，闻太师随着时间推移，已渐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骄横之心顿生，帝辛便事事恭敬忍让，还好闻太师并无造反之心，只是想让帝辛像儿时一样事事听从于他就好。 帝辛已深谙帝王之术，自是看得明明白白，不然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继娶回那么多女子的。 抚摸着当年为仙女姐姐塑的金塑，帝辛暗自唏嘘自己跌宕起伏、戎马半生的帝王生涯…… “啊，好疼！”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突然冷汗淋漓，一声大叫坐了起来！ …… 长乐殿作为储君寝殿，其实算不得十分奢华，和他现在居住的朝云殿比起来差别甚大！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 这一切，在帝辛眼里都已然司空见惯，让他焦急等待的是床榻上沉睡的仙女姐姐！ 他突然可以抓到她的手了！ “姐姐，你怎么了？莫不是要醒了？”帝辛悲喜交加，暗道天意弄人，若是再早两年，他一定会以迎娶天女的方式盛大地举办他们的婚礼。 第68章 历经劫难成妖神 “帝辛，我好疼……好疼啊！”卫晓寒一把用力抓住帝辛的手，不知道自己全身为何会这般疼痛！好似要裂开一般！ “朱颜，你的元神复苏了？我是轩辕，你快回来！我遍寻不着你，四处都无你的生息……连青竹那地精都探寻不到你……”耳际传来轩辕急切的声音。 “轩辕？我……好疼啊！”卫晓寒都快疼哭出声来了！ “那是自然，孩子要出生了！”轩辕急急地道。 “孩……子？谁的……孩子！”卫晓寒一怔，竟然忘记了疼痛！总不会是……她的？ “轩辕神血，引朱颜元神……归位！”轩辕一声大喝！ 朱颜觉得自己的眉心又是一沁，这感觉相当熟悉，就是当年轩辕将他的太古正神血滴入她眉心时的感觉！ 朱颜的身子又变成了虚影，轻松脱离了与帝辛紧紧相握的手，向长乐殿外飞去…… “姐姐！” 身后传来帝辛深切的呼唤…… “帝辛，你莫急，我没事的……是轩辕，他找到我了！”卫晓寒向帝辛解释道，深恐他担忧自己。“我走了，你放心，我会回来瞧你的……” “姐姐……”帝辛颓然坐在地上，全身涌上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神只，就是神只。就是可以这么随便地带走他心中最在意的！ 天下，皆是他的。 唯独仙女姐姐，不是！ 天下，要来何用？ …… 元神漫无目的地在空中飞。 卫晓寒看到朝歌护城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远处的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空气丝丝清冷，唯见那蜿蜒曲折的护城河一直延伸着，渔夫撑着一叶扁舟在河里荡漾，洒下一网渔，开启了生命中新的一天，船上还飘荡着一抹未熄灭的渔火。 清晨清爽恬淡，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天刚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天际！ 与此同时，卫晓寒的全身被一层极其强烈的金光笼罩！起初她直以为是初升的旭阳照在了她身上…… 便不由自主向东方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望去……却发现这金光并不是太阳发出的，而是她自身的光芒！ 全身疼痛锐减，已不似在长乐殿时虚脱无力…… 只是感觉全身都甚是舒服！ “朱颜！” 一抹素色身影向她飞来，惊喜的浅笑出现在曾经万分依赖和熟悉的脸上。 “恭喜你，终是渡过妖神之劫，正式修成了地精妖神！” “我是地精妖神了么？”卫晓寒惊奇地问，本以为见了眼前的神只一定疼痛不已，愤然远去…… 可是，那疼痛竟然如此……微妙！仿若可有可无！也许是自己太粗枝大叶，连面对曾经背弃之人都终有一天变得如此云淡风轻…… “朱颜，快回来！”轩辕也看到了空中的万丈金光，比起地精妖神，他更希望她能赶紧进入躯壳，免生枝节。 找了她整整十年，在神只看来本应不算什么，奈何轩辕这尊太古神只竟觉得分外漫长！ 第69章 乐天，这是我轩辕上神的妻 卫晓寒闻声，元神看向轩辕，尴尬万分地回道：“我……不知该怎么回去躯壳……” “真是只笨狐狸，当了妖神也不聪明！”轩辕无奈地摇头苦笑，一掌向她打来！ “啊，轩辕，你不可如此待我！”卫晓寒一着急，猛然后退，也没能躲开轩辕的攻势。 元神直直地向下坠落！ “啊！”又是一声大叫，回到了自己的躯壳内。 “赤枫元神归位！”轩辕又是一声大喝！ 青竹已然不知如何移出了身形，看着她万分惊喜道：“小红狐，你可算回来了！我和轩辕上神担心死你了！” 卫晓寒不自在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和自己的腿脚仔细端详着，感觉自己在帝辛的长乐殿真是睡了一个过于长的觉！精神都养好了！ “青竹哥哥，我回来了！”卫晓寒站起身，抱住青竹。“咦，你可以移出我的心脉了吗？” “根须还在你心脉处，只是可以随意念化形体外了！”青竹也抱住她，看似激动地很！ “青竹赤枫狐，地精妖神……”乐天怔怔地看着，自己当时的设想历经两千年终于得以实现了！“朱颜，确实该恭喜你！” “这劫数是真疼，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卫晓寒抓抓头，这头发已然这么长了？ “是我对你不起，以后自当弥补！”乐天虚影一晃，到了卫晓寒身前，正要拥住她，突然看到旁边的榻上竟然酣睡了一个婴孩，生得唇红齿白，和朱颜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般！乐天眼中神光灼灼，惊道：“这难道是……” “这婴孩，是我的女儿！”轩辕闲闲地开口说道。 卫晓寒都听呆了，想起来轩辕在长乐殿唤她元神归位时说的那句“那是自然……孩子要出生了……” 乐天眸色瞬间黯然，脸色惨白。“轩辕，莫要胡说，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我并未开玩笑！”轩辕依然稳声说道：“如同你为了女娲弃了朱颜一般正经。” “轩辕……你……看到了？”卫晓寒一阵难为情，感觉自己最狼狈的一面都给轩辕看尽了！ “我们神只一生只能有一个爱人……”轩辕长身而起，丝毫未看卫晓寒，而是直直地向乐天走去！两位神只彼此对峙着，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风起云涌、雷声滚滚！“所以乐天……作为你背叛的惩罚，我决定介绍你认识一下我轩辕上神此生唯一的正妻……” “姬轩辕！”乐天怒不可遏，掌中神光隐隐！ “齐乐天！”轩辕也怒吼一句，刺目的闪电灌满周身！ “两位上神，其实大可不必？这只是小狐狸该有的劫数，一切皆是造化！两位上神切莫随意动怒……”青竹一向以和为贵，现在也不知道该劝他们两位上神里的哪一个…… 卫晓寒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突然捂住肚子大叫了一声：“哎呦！好疼！” “朱颜，你怎么了？”轩辕立刻收了闪电，向这边奔来！ “朱颜……”乐天失声大叫，也奔来过来！ “我饿了！”卫晓寒赖皮道：“生孩子和渡劫……都是体力活呀！” 一时间，青竹、乐天和轩辕都呆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第70章 苏护之女妲己 帝辛自那日仙女姐姐自长乐殿升天而去，大病了一场 。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也未见好转。 可能无论是凡人还是帝王，都最怕被打击摧毁。而仙女姐姐的离开，是神只对帝辛彻底地摧毁，灵魂和身体双重意义上提醒你的无能和失败。 那次病好之后，帝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杀伐更加果断，行事也雷厉风行，近乎绝情。 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在苏护和兄长苏全忠的护送下，连带三千兵马和五百亲兵，车辇终于抵达了朝歌城。 朝歌城原叫沬乡，又改为沬邑。一直到公元前一一零一年，帝辛的父王帝乙即位后又改沬邑为朝歌。朝歌城垣，巍然壮观，东有淇河为险阻，西有太行山作屏障，其城池南北各有三道城垣，最外面这道城垣南至淇县的常屯，北至淇县的淇水，南北达五十余里。第二道城为王城，分为北城垣和南城垣两部分。第三道城即为宫城。 帝辛因身体不适，下朝后便回了朝云殿，倒是手下跟随他半生的王城侍卫长脸色一副惊艳模样，急匆匆跑来禀报：“王上，我今日值守之时恰逢苏护之女进宫，我便钦点侍卫恭迎，那个苏护之女分明就是您当年画轴中准王妃的美人啊！长得一分无二，就是长乐殿中当年您为其塑了金尊的那位美人……” “什么？果真？！”帝辛疑惑问道。 “属下看得明明白白，才来回禀的。”侍卫长笃定地说。 帝辛很了解自己这位亲随，之所以放心把整个王城的侍卫都任他调动，就是信得过他。此人为人非常忠诚，本领也高，眼力极佳，擅察。 “你传我旨意，宣苏护及苏妲己觐见。”帝辛想了想，从朝云殿出来，又道：“去王宫大殿，以示恩宠。” “遵命！”侍卫长退去。 …… “姐姐，是你回来寻帝辛了么？”帝辛坐在龙辇上时不禁有点心猿意马，种种猜测让他开心不已，病竟也大好了些。 …… 王宫大殿。 帝辛在苏护一家觐见后，威严开口：“苏妲己，孤听闻你的容貌长得与孤的一位故人很是相像？你且抬起头来，孤瞧瞧。” 只见苏妲己盈盈又是一拜，慢慢抬起头来！一袭水芙色纱裙勾勒出曼妙身姿，嘴角微含着笑意，红润的嘴唇泛着晶莹的朱红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眼神清澈得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宛若蒲扇一般微微翘起，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纱衣处同样绣着的淡雅的芙蓉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一指，如玉的耳垂上两颗同样粉嫩的芙蓉花，轻盈剔透，似能随风舞动一般。 帝辛猛然从王位上起身，直直向苏妲己走去！这女子竟果然生得和仙女姐姐一模一样！宛如一母同胞的姊妹！ “苏妲己，孤对你甚是满意。今晚，就随孤一同回朝云殿侍寝……苏护献女，一片诚意，孤甚为感动！孤有大赏！” “谢王上。”苏妲己和苏护跪地拜谢。 第71章 有苏狐族入宫 女娲燃信一封，借火行之术传于乐天。“上神容禀，冀州侯苏护之女妲己已然安排入了帝辛王宫……此女十四岁溺水夭亡，因容姿容颇为姣好，我特命有苏九尾狐族入其体内，在冀州侯府中长大，而今自请入宫，魅惑君主。帝辛少年时遍寻狐族狩猎，曾灭其一族。殷商天下，可亡矣！” 女娲燃完信，淡淡看着炉中香灰，聪慧的双眸透过万般难以言说的失意，自言自语道：“那狐狸本就生得与我有几分相似，经我幻术指点，已在潜移默化中生成了与我一模一样的容貌，侯府不疑有他，由我庇佑，一般小仙也伤不得她……只是，我一直以为上神是为了女娲而怒发冲冠，却原来是为了当初那只不周山的小红狐！” 恼恨地看着香屑燃成灰烬，女娲拂袖而去。而今，乐天上神离她远去，她纵有千般变化万般手段也难以成行！是神都有善恶两念，女娲也是如此…… 原本她压制了恶念，辛苦修炼成仙神，未料到世事难料……乐天上神大婚之日，亲眼看到他娶的妻子竟是一界狐妖，羞辱和恼怒顿时全部袭上心头，辛苦压制的恶念又侵占了她大部分的神识！ 满心以为小狐狸那日受情伤断难存活，可是却棋差一步！因着身体里怀了乐天上神的灵胎躲过一劫！ 前阵子女娲见天空金光漫天，想来在两位太古正神的齐心栽培下，那只叫朱颜的小红狐顺利成神了！ 真是可恨！ 女娲承认自己对她不仅仅只是心爱人被夺走的恼恨，更有对朱颜得两位神只鼎力相助的嫉妒。 想她历经千辛万苦、诸多磨难，方才修成仙神，凭什么那只蠢笨不堪的小红狐竟能在两位上神的守护下顺利渡过神劫？ 朱颜，帝辛喜欢你…… 乐天上神也喜欢你…… 我与你生得一样的容貌，比你资质聪颖，哪一点比不上你？！ 女娲手里一缎九天凌霄帕让她不自觉搅动得乱不可言，如她此刻不甘的内心…… …… 卫晓寒自是听不到女娲的抱怨！此刻正好奇地看着轩辕洞天里那只麒麟金睛兽！ 和它大眼瞪小眼！ 果然与传闻中记载几乎相同！这麒麟金睛兽生就一副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猪尾，甚是威风！以前她就听说麒麟乃是传统中祥瑞之兽，且性情温和，相传能活好几千年呢！ 轩辕说这是恭贺她喜得千金的贺礼！其实卫晓寒知道，看这麒麟金睛兽对轩辕洞天的熟稔程度，来此少说也有七八十来年了…… 应该是轩辕当时计划送她和乐天的大喜贺礼才对…… 一方面很是感激轩辕的用心良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原谅乐天对自己的伤害！ 尽管那是成妖神命定的劫数！ 尽管她对乐天两千多年对自己照顾疼爱铭记于心…… 可是，卫晓寒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乐天了…… 因为，真的是……太疼了！ 看他和女娲床榻上纠缠，疼！ 听他让女娲转告给自己的话，疼！ 一片心意付之东流，更疼！ 那是她几千年间第一次动情并深深爱着的人……呃……神只！她一直笃定地坚信乐天会永远爱她护她…… 哪曾想在猝不及防下，这份信任被伤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轩辕说，她的神识消散了十年，集轩辕和青竹之力都未寻到……卫晓寒心里清楚得很……若不是帝辛将那把轩辕当黄帝时铸造的轩辕夏禹剑放置长乐殿寝宫榻前，若不是元神内有那滴太古正神轩辕血护体…… 她根本躲不过妖神之劫！ 第72章 你竟受了情伤 轩辕只等卫晓寒和她女儿在朱颜别苑睡熟了，才一个虚影移至轩辕洞天外。 “齐乐天，我看在朱颜和天下苍生的面子上没有为难你，你在我洞府外不肯离去，所为何来！”轩辕浑身电光火石。“回你的女娲那里！” “轩辕，如果……我说那日是误会一场，你……信么？”乐天正色道。“你我相识了千万年，我是怎样的，你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轩辕想了想，撤去浑身电光。 确实，他认识乐天很久了，这位青鸾鸟从来没有为谁动过情！若不是乐天父母彼此间情深脉脉，轩辕都以为青鸾理应是天生绝情断根的神鸟。 再加上女娲那小娃娃，轩辕以前也曾用言语试探过乐天，他对她根本不屑一顾！ 那为何新婚之夜乐天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呢？ 轩辕拦了府邸朱门，懒懒道：“不管原因如何，朱颜的心已是伤了！她也曾说不想再见你……” “那是一时气话！” “我也跟你实话实说了？这十年灵胎缔结，各界皆惊！一，为堵天下悠悠之口，二，为断各界觊觎灵胎的不轨之心，我已昭告天下，轩辕上神与一青丘狐族女子相恋婚配，只因上神不拘小节未曾大办婚事，目前已缔结灵胎，谁动上神灵胎，即是与我轩辕为敌……” “朱颜知道此事么？虽是为了保全她母子的权宜之计，是不是也该朱颜点头认可，写封婚书……” “哎呦，我得多谢你的提醒！”轩辕扑过去拍拍乐天的肩，手中凭空变出来两份婚书：“这婚书嘛，还真有！” 乐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不再多言！掌中风雷滚滚…… 轩辕冷然一笑，收了婚书的手掌闪电里夹杂了三昧真火！ 天昏地暗！ “天木神卷！”轩辕一声呵斥，天木神卷立刻浮现并自然铺陈开来：“洞外面打容易引起天灾人祸，但这事不打还真过不去！乐天上神，请！” “轩辕上神，请！”乐天咬牙切齿地回道，进了天木神卷！ 两位神只在天木神卷内只打得乾坤动荡、日月无光，翻江倒海、灵兽遭殃！ 谁也未能胜过谁分毫！ 乐天打着打着诧异地问了一句：“轩辕，你近来受过情伤啊？” 轩辕假咳一声，心道还不是被你害的！就是那晚乐天伤了朱颜时，轩辕在华光流云镜里看到朱颜吐血，顿时感觉心痛难当！那日虽然勉力克制救下来朱颜的躯壳，可这些年那份情伤却总一直隐隐作痛…… 轩辕是个嘴很硬的神只！哪怕真是那样，也不会明里承认，从来没有和青竹提起过此事，只好自己在暗里受罪。 此际全力比拼下竟然暴露出来！一着急也冷哼一声毫不迟疑地反唇相讥了一句：“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 乐天也是一顿！黯然神伤！ 大婚那天晚上，朱颜让女娲转告他那句“天上人间、永不相见”……乐天听完当下就胸口一滞，一口鲜血上了喉头。 天上人间，永不相见！这话有多决绝，乐天心知肚明，也了解以小狐狸的执拗肯定会做到…… 不过，他明明记得那晚他和女娲什么也没有发生，他那晚……没有鸾鸟动情时散发出来的体香…… 可惜这事只有乐天自己明白，小狐狸还是被当时眼前的景象迷了心智！ 第73章 打架也是好兄弟 轩辕看着乐天，突然遏制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乐天呀乐天，你也有今天！亏我一直觉着你是断情绝爱的太古正神，九重天高贵的青鸾鸟……哈哈哈哈！” 乐天回瞪他一眼，兴味阑珊，一点继续打下去的意愿也没有了，隐了剑气，看着轩辕一介太古神只笑得席地而坐、满地撒泼…… “你能不能有点上神的样子？”乐天终是看不惯，淡然说了句。“怎么跟街头那些混子一个德性？” “你自是做你的高贵鸾鸟，我就喜欢做泼皮混子……黄帝都玩过了，还是觉得做混子好哇！自在！”轩辕坐在地上，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正气凌然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坏笑。一身玄衣也丝毫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幽暗深邃的眸光中，是桀骜难驯，也是邪魅性感。 乐天常常怀疑，自己这千万年一直相伴的兄弟是如何做到正气凌然和邪魅不羁并存的…… 轩辕的性子乐天很了解，就如轩辕也非常了解他。他们之间有时根本不必多言，只消一个手势一个动作便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故而当轩辕锐利的双瞳直直地看着乐天时，乐天优雅的面容不由漾起淡淡笑意，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架打得甚是疲累……也顾不了许多了！”说完径自俯下身子坐在了轩辕身侧。 轩辕很满意地看着乐天，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温柔的黑眸里总是带着一抹云淡风轻、勘破苍穹的智慧与淡然，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姿，无不透着一股傲世天地的孑孓。明明是一尊武职神只，偏就生得如此风流韵致、羽扇纶巾，还是位翩翩风情的才子……啧啧！真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乐天？”轩辕突然凑到乐天耳际。 “嗯？”乐天轻应，懒洋洋地看着天木神卷里的参天树木…… “你和女娲那小娃娃究竟有什么秘密？大婚那日都不去入洞房……” “那是我的事，你莫要多问。”乐天伸手一个变幻，折扇轻摇。 “哼，你不说我也知晓。你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住我？”轩辕原本撑着的身子索性往下一躺，仰面朝天。“说白了还不是气恼帝辛对小狐狸的那次亵渎？我说的对是不对？” “知我莫若你。”乐天手上折扇一合，唯有此时云淡风轻的眸子才会略过一丝冰冷的怨气。 “帝辛我见过，人还不错，是个帝王的材料！而且……会是个明君。”轩辕嫌弃地面硬，脑子直向乐天腿上靠过来。 乐天看着轩辕靠在他腿上的脸，张口欲说什么，终究隐忍了下来，没说出来。 轩辕眼角余光将乐天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浮出一抹得意。 “帝辛……很快就不是了。”乐天淡定的神情中透出千万笃定。 “你，该不会是改写了他的命运？”轩辕惊诧地问，直直看向上方的乐天。 “他……不配。”乐天冷冷地哼了一声。“女娲身为人母，掌管人间所有人类的命定气运……” “帝辛就算有错，说白了也只是亵渎了一只小狐狸而已，乐天……”轩辕感觉乐天这次真的执拗了。 “是么？那明明是仙神的容貌。”乐天回望轩辕。“他亵渎的是人间娲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轩辕撇撇嘴，一笑了之。 难得乐天也有这么执念的时候，看来殷商坐到帝辛这一代，怕是要亡国了！ 第74章 婚书是怎么回事 轩辕和乐天都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享受着日朗天青、碰巧身子也很闲的美好时光。 “乐天，你是不是想问什么？”轩辕看着乐天。 乐天犹豫了半晌，缓缓道。“为什么你们会有婚书……真是小狐狸给你的么？”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轩辕得意地问：“你想不想听我给你念念……” “我……不知自己能承受住多少……”乐天一本正经地思索着。“我可能被你念吐血。” “哈哈哈，那你听听看？”轩辕孩子心性大起，顺手从中袍袖中取出两封婚书。 乐天看了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轩辕和小狐狸的婚书！ 怎么突然有种冲上去撕掉的冲动？乐天咬咬牙，忍了！ 于是轩辕大声打开婚书读起来！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同心同德，永谐鱼水之欢。相敬如宾，共盟鸳鸯之誓。此证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赤枫青竹之盟，载明鸳谱。结发夫妻，恩爱不疑。欢娱今夕，嬿婉良时。枕前发尽千般愿，永生永世不弃妻。此证。” 乐天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这不是……当初他写给小狐狸的那些内容么？这轩辕……搞什么鬼？ “怎么样？”轩辕促狭而笑。 “不怎么样，你竟然敢作弄于我！姬轩辕！害我还以为……还以为……”乐天话没说完，白玉似的脸已经红透！ 这天杀的大石头！ “明明是你非得看婚书啊？我当然得满足你的心愿，给你看了！”轩辕实在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我和小狐狸的婚书怎么会在你手里？”乐天困惑道。 “那天小狐狸元神离体，我救下她时捡到的。不行么？”轩辕说完就往衣袖里揣那两封婚书。 “你还……不计划还我？”乐天眼睁睁看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把他的婚书放进自己袖袍去，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把就扑了上去压住姬轩辕，两手顺着轩辕伸进去的手摸索着。 “喂，齐乐天，你这个悍匪！没想到你斯斯文文一上古神只都会抢东西了？！”轩辕大叫，顺势翻了个身，把乐天又压在了下面。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捡了别人的东西还厚颜占为己有，这难道就是上古神只的行径了？”乐天不服，又一个翻身…… 俩人就像无忧无虑的孩童一般在天木神卷里翻来滚去，幼稚地抢起了婚书！ 轩辕惊奇地发现，现在乐天离他再近，自己也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只有惺惺相惜之意！ 看来那只笨狐狸潜移默化之下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的。 “喂，姬轩辕，你还不还给我，那是我辛苦措辞写下的婚书……”乐天一个忍俊不禁也笑出了声：“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大石头，我齐乐天怎会和你这泼皮无赖做了许久的好兄弟！” “你犯下大错，小狐狸都不要你了，你还有空与我鬼扯！反正这婚书你也用不着了，不如送我，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佳话！” “你说的倒是轻巧，就是小狐狸气恼我，也不一定会嫁给你这块大石头！再说，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乐天想到朱颜可能真的放开他接受轩辕时，心里还是难过了：“就算她接受你，婚书这么神圣之物，自是得你自己来写？凭什么要抢我的啊？” “我文采不如你，写不出来。”轩辕撇撇嘴。 “那你就不用写了，泼皮，给我！” “你都说我是泼皮了，不给！” …… 第75章 梦回 卫晓寒晒着下午的大太阳睡了暖暖的一觉，精神已完全恢复了！ 不知为何，自从成为妖神被万丈金光笼罩，自己的怨念不知不觉就消除了个干干净净，身子也在回转入体内大梦一场后尤胜从前。 “真好！”卫晓寒懒懒地打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突然就看到了旁边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 那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已醒来，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向她的方向瞅。 “我听轩辕说我这次逢凶化吉很大一部分原因需归功于你，我从未做过母亲，也不晓得怎么做好一位母亲……”卫晓寒凑近她，握住她温暖的小手，轻声细语地说道：“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悉心学习，认真养大你。” 那小娃娃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话，咯咯咯地冲她笑着…… “小娃娃，我给你取个名字？！”卫晓寒和她大脸贴小脸，绞尽脑汁地想啊想，突然间灵光乍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就叫梦回？怎样？是个不错的名字呢！是为娘这辈子的心愿……” “那就姓姬，姬梦回！”轩辕推开房门走进来。 乐天在他后面，抿了抿唇不说话。 “这是我的孩子，轩辕。”卫晓寒奇怪道：“为何要姓你的姓氏呢？” “哎呦，我的心怎么这么痛？”轩辕假意捂了捂自己胸口：“梦回，你娘亲一睡十年，找不着去了哪里，可是我这个苦命的……日日护着你这个灵胎还有……你笨娘亲的躯壳，你们才没有被居心叵测修炼的各界族群伤了！你瞧你娘亲说的话，多让人心碎……” “你心碎了吗？”卫晓寒睨了轩辕一眼。 “碎了碎了，不信你摸摸！”轩辕起劲道，往朱颜床榻挪了过去。 “姬轩辕，你是不是还想打架？”乐天挑了挑眉毛。 “也罢，想来也是，我确实疏忽了，还是轩辕出力最多，就姓姬，让你开心开心！”卫晓寒随口说了一句。反正，本来她就计划让孩子认轩辕当干爹的。 “哇，真的吗？太好了！”轩辕跑过去一把抱起小梦回。“听到没有？你有名字了，姬梦回！” 乐天看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溢出笑……他有女儿了！他要做父亲了！ “那个身后的，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想再见你？找你的女娲去！”卫晓寒气恼得一掌攻出。 乐天还是看着她笑，一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卫晓寒一惊，他这是心甘情愿受她一掌么？她如今可是妖神之身了…… 轩辕瞬移过去，一把拉开乐天，像看傻瓜一样看乐天。“你沉疴未愈，朱颜如日中天，发什么神经？” “是我的错，对不住她！受她一掌有何不可？”乐天坦然道。 “我才懒得动你。算了，我现在因祸得福，你也找到了内心真正的挚爱，不如就此一别两宽，桥归桥路归路，彼此放生了！”卫晓寒其实也怕伤了乐天，毕竟他除了一时动情对她做下错事，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 何况那日……好像还是她拽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的？ 第76章 回转时空 乐天看着卫晓寒，眸子亮晶晶的。她只是说了一别两宽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天上人间，永不相见”之类的了…… 只是…… “我是找了一个此生挚爱，只是她误会了我，我不知该怎样才能与她解释清楚……” “啊？”卫晓寒正想着自己那日拐乐天同榻而眠的事呢，不由一阵恍惚，心驰荡漾，脸无缘无故就红了！“乐天，你刚才说什么？” “罢了，没什么，终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自己。”乐天转了身形，看着和梦回逗笑的轩辕。“轩辕，我可以抱抱她么……” “给，抱！反正我也有点累了。天木神卷这一架打的真是……！”轩辕唠叨着，递过来梦回。 “你们两个合起来都多大了，还打架？”卫晓寒都听呆了，这两个太古神只当自己是小孩子么？不开心就互相打一架！ “朱颜，是他非要寻了我打的，不是我非要和他打！”轩辕跑到床边，悉心地问：“妖神大人，可需要进食？” “啊，说起这个，我怎么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呢？”卫晓寒凝眉沉思。 “妖神是无需进食的，与神只一样。”乐天边轻轻柔柔地抱着梦回，边插了一句。小狐狸刚做妖神，自然很多事不明白，需要为她解惑。 “是么？”卫晓寒抬起脸。“那以往我做了吃的轩辕和你都抢个精光，难道不是饿的？”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乐天，走走走，出去谈个大事！”轩辕一把拉了乐天，走出房门。 他们太古神只自是不需要吃那些食物的，清气玉露皆可为食，但是谁让小狐狸做的饭食实在可口呢？！ “梦回出生时已是仙神，也不需要进食。”乐天堪堪说完这一句，就被轩辕拉了出去。 “轩辕，你这个家伙，跟我抢吃那么多年的饭食！还那么能吃……”卫晓寒大叫一声，搞了半天神只根本不需要进食？ 那后山的鱼龙怎么办？根本吃不了！ 改日给帝辛送几条去！毕竟她被轩辕夏禹剑守护了十年，才能安稳沉眠。也不知帝辛是否找着了趁手的兵器，真是不好意思得很呢…… 小梦回是她成妖神后所生，父亲又是太古神只，出生即是神，好大的面子…… 一下子就过上了神仙一般悠游的日子！还有点不习惯！哈哈！ 记得当初乐天说地精妖神可以回转时空，以前快成神时她试过多次，总是不行…… 卫晓寒手中掐了个诀，一边哼歌…… 乐天说可以用自己觉得放松的方式进入时空意念洪流…… 当日，她便是哼着歌一下子来到了这里，这么一想，大概歌声最能让她感到轻松？ 只是当时唱的那首歌叫什么来着？时间真是过去太久了，又是无心哼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当冬夜渐暖，当夏夜的树上不再有蝉，当回忆老去的痕迹斑斑。那只是因为悲伤从来，都不会有答案……” 唱了一段，没反应！ 好，卫晓寒想，再换一首？ “我不要困难把我们击散，我责备自己那么不勇敢。遗憾没有到达，拥抱过还是害怕……” 好像也不对？ “你说活在明天活在期待，不如活得今天很自在。我说我懂了会不会太快，未来第一天要展开……” 唱了半天，睁开眼睛……怎么还是不对！？ 第77章 回转时空（2） 卫晓寒有点沮丧…… 翘着二郎腿躺回床上，闭了眼睛…… 菱窗外的夕阳斜斜投进来……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时针它不停在转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小雨它拍打着水花。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是不是还会牵挂他？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有几滴眼泪已落下……” “卫晓寒，你醒醒！快醒醒！”耳边一直有个男生在叫！似乎非常着急？ 真烦人啊…… 不能让她这么躺着想想到底是哪首歌才能穿梭时空么？ “卫晓寒，我是齐乐天！你快醒过来！” “齐乐天？那只青鸾鸟才没你这般聒噪……”卫晓寒轻声嘟囔了一句。 “你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在哪里……快！睁开眼睛！”齐乐天又说。 “还能在哪里……”卫晓寒想，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她以前在狐狸洞熟睡时也无数次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 最后醒来看着自己那一身红狐的皮子，只会陷入到另外一场更深的绝望里…… “卫晓寒，我从乐天上神梦里醒来了！”耳边那个声音又说。 “齐乐天？你是……齐乐天？！”卫晓寒一蹬腿坐起来，睁眼四处看，他们在学校里。 只不过，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就算今天是星期天，也该有个保安叔叔和门房大爷啊！偌大的操场上空旷寂静得可怕，居然连个打篮球的都没有！ “我们回来了，齐乐天？”卫晓寒哪管得了那么许多，抓住齐乐天的肩膀一阵摇晃：“真的么？我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反正这里绝对是他俩一起读了快一年的那所破烂中学，没错！连篮球架的网都一样破不拉几的…… “走，我们去教室看看！”卫晓寒兴奋之情难以消减，别人逃课都是逃一两节，只有她一不留神，逃了一两千年…… “你先从地上起来再说，成么？”齐乐天说着连拖带拽把卫晓寒拉了起来！ “还挺想大家的，走了这么久！”卫晓寒任齐乐天牵着她的手，朝教学楼走去。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路过教职工宿舍时甚至没看到一名老师！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齐乐天突然回过头问了一句。 “你是说太安静了吗？”卫晓寒狐疑地东瞅瞅西望望。 “嗯，学校周末也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齐乐天笃定地判断。 “说得好像你周末经常来学校似的……”卫晓寒嗤笑。 “是，经常来。”齐乐天点点头。 “周末你来干嘛，成绩那么好，你还来学习？” “替老师批改作业，大概三门。”齐乐天皱着眉。“英语，地理，历史。” “毫无人性！”卫晓寒瞪了他一眼。 “我也觉得。”齐乐天赞同。 “我是说你，毫无人性！”卫晓寒甩开他的手。“和太优秀的人同行我有压力，你离我远点儿，谢谢！” “巧了，和地精妖神一起……我也有压力，不谢！”乐天回了她一句。 “你知道我成妖神了啊！”卫晓寒立刻返回来，得意洋洋地看着齐乐天问道。 “我在那个上神的身体里，他的眼睛就是我的。只是我只有意识，无法和他融为一体。” 第78章 那他岂非就是本尊 “他不排斥你？乐天上神很厉害的样子！竟然没有发现自己体内还住着一个人类？”卫晓寒奇怪极了！ “大概我太脆弱了，所以不值一提？”齐乐天站住不走了。 “你怎么不走了？”卫晓寒问。 “你是不是傻？”齐乐天双手抱在胸前，跟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卫晓寒。 “哦，到了呀！”卫晓寒摸摸额头，齐乐天刚才突然停下，磕了她紧跟着他的那颗脑袋一下。 “笨狐狸！”齐乐天笑了一下，十分宠溺的一笑。 “你……刚才说什么？”卫晓寒一怔，有点恍惚。 “我……不小心说的。”经卫晓寒这么一提，齐乐天似乎也明显愣了一下！方才察觉他刚才叫了卫晓寒只有那两位上神专属的称呼！ “不过话说……你刚才说话的神情口吻真是十分像乐天！”卫晓寒吐吐舌头，差点把她吓一跳，和乐天待在一起两千六百多年，他的一切她都太熟悉了。 “这里也没有人。”齐乐天瞧了眼空阔的教室，愣了，回转了身看着卫晓寒。“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呢？妖神大人？” “切，你问我这个糊涂妖神，倒让我问哪个去？”卫晓寒两手一摊，束手无策。 以前一直以为成为了地精妖神，就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存在……等一朝金光护身成了妖神，才发现……笨蛋还是笨蛋！ “哦！对了，你等等，我试着唤唤种在心脉处的青竹哥哥！”卫晓寒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个种在不周山幻境里的青竹。 搞了半天，也没有唤出来。奇怪，以前她入不周山幻境很轻松，跟进自己家似的！现在居然…… “为什么……没反应？”卫晓寒有点摸不清状况。 “小狐狸，你在我的鸾鸟心境里做什么？还不出来？”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柔声的呼唤。 “啊，齐乐天……齐乐天！”卫晓寒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凭空飞起来！ “卫晓寒！”齐乐天也有点慌，连忙拽住她，想把她拉到地面上。 两人一起漂浮起来，齐乐天的脚离地面已有一米！ “放开我，你会摔死的，齐乐天！”卫晓寒甩开齐乐天的手，心想好歹现在她也是妖神，与天地同寿，还能把她怎样？ “啊！”卫晓寒坐起身来，看到对面的乐天上神，似乎正思忖着什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乐天看了看轩辕，又看了看卫晓寒。“你不是朱颜？” “我早就说过自己不是啊！是你们非这么叫我。”卫晓寒撇撇嘴，有些无奈。 “你是……卫晓寒？”乐天又问。 “你是齐乐天！”卫晓寒一听他认出了自己，立刻凑过去！“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啊，齐乐天。” “就算成了妖神，连名带姓呼唤神只总归失礼。”轩辕笑嘻嘻地坐在菱窗附近的案几上，吊儿郎当地摇头感慨。 “齐乐天……”乐天上神怔怔的。“就是你的同……同……” “同学。”卫晓寒瞅着他，估计他记不得齐乐天和她的关系了。 “也叫齐乐天，与我同名？”乐天上神看着她。“长得也一般无二，还能入我的心境？” 第79章 那他岂非就是本尊（2） “这么神奇？”轩辕凑热闹地插了一句话。“乐天，你说的这些，我听了觉得……那他岂非就是本尊？” “本尊？”乐天疑惑地反驳。“可他们在我梦里说，齐乐天是个人类……” “呃？”轩辕不禁也有点迷糊：“朱颜……我可以这样叫你？” “你一直这样叫我的，轩辕。”卫晓寒都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哦，那姑且还这么叫着！一下改口我还有些不太习惯。”轩辕笑笑，靠过来。“你一点不好奇姬梦回去了哪里吗？” “姬梦回……”卫晓寒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轩辕嘴上说的姬梦回是谁。“不是刚才还和你们在院子里玩儿？” “是这样么？”轩辕闭了嘴，默契地看了乐天一眼。 “朱颜，那个孩子已然一百岁了……”乐天讷讷回道。 “你……开什么玩笑？我就刚刚和乐天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她竟然百岁了？！”卫晓寒蹦下床，四处找着那个襁褓里的婴孩。他们一定是故意逗她！ “你是不是拿了朝花惜时笔？”轩辕挠挠头，猜测道。 “轩辕，朝花惜时笔的功用是千年化为一瞬，而她……把一瞬化为了千年。”乐天唏嘘着。“若我没有在心境里带走她，她和那个同……” “同学？”卫晓寒又好意提醒了一下。 “她和她那位同学……说不定会耗上多少个日夜！那可真是好几千年……”乐天很好奇事情的原委。“朱颜，你是如何进入我的鸾鸟心境，又是如何发现那个齐乐天的呢？” “我就哼了一首歌……”卫晓寒答道。“然后醒来就在那里了！是他叫醒我，主动和我说话的。我真不晓得！” “唉！你的鸾鸟心境我都进不去！”轩辕颇有些抱怨。“小狐狸怎的这么轻易就进去了呢？” “从来没有谁可以进去的……”乐天慢慢说道。“朱颜也不曾进去过……” “是不是你受了情伤未愈合，故而使心境有了裂痕？”轩辕好奇地问着。 “那是我的元神所在之处，怎会装了一个人类？”乐天轻声反问。 “小狐狸，我也受了情伤，不若你再来我梦里走一遭？”轩辕乐呵呵地说。“你也来瞧瞧我的元神里有个什么？” “我都不知道怎么进去的。”卫晓寒翻个白眼，站起身来。“算了，你们且研究一下。我去给帝辛送几条鱼龙，谢他救我护我多年之恩情！” “朱颜？”乐天又和轩辕默契地互相望了彼此一眼，欲言又止。 “嗯？”卫晓寒回身，看着他们怪异的眼神。“有何话要说么？” “这个……自然是有的。只是……有点不知如何启齿。”轩辕叹口气，瞧着卫晓寒。 “刚才我说小梦回一百岁了。”乐天经过卫晓寒的身边时，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飘了过来。 “所以呢？”卫晓寒迷糊地问，小鼻子却不由自主地闻了又闻。 “帝辛只是个人间帝王，你飞升成妖神时他已然过而立之年了……”乐天又道。 “帝辛……难道已经死了么？”卫晓寒的眼神一凛，不敢相信这样的结局。 “有苏狐族入宫，帝辛百般宠爱，她心疼不愈，帝辛甚至挖了比干的七窍玲珑心给她换了……王后遭炮烙之刑，王子出逃……诸多种种皆是因一狐族，终是亡了国。”轩辕盯住她。“帝辛把那狐狸当成是你了！” “说笑了，她是她我是我，怎会当作是我呢？”卫晓寒摆摆手，示意轩辕莫要再说。 第80章 乐天的元神心境 “她和你生得一模一样！帝辛以为是自己的深情感动了上苍，让你醒来，并化为人形去寻他……” “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和我生得一样？”卫晓寒不可置信！“就长我这样的，如何惑主？” “也许……可以。”轩辕喟然说道，看了看乐天。乐天也回望了轩辕一眼，还是那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默契！该死！ “你们两个可以这样彼此对望一辈子不说话是不是？”卫晓寒有点不舒服，帝辛的生命于别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可是于卫晓寒来说真是太重要了！ 如果没有帝辛，她已死多少回了！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虎口逃生的少年，穿了一身华贵的衣裳，威风凛凛中又透着些许憨傻，长身玉立地说“仙女姐姐，我长大能娶你么？”…… 他终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护了她一生！ …… “小狐狸，你哭了？”轩辕看她的泪水就这样莫名其妙突然掉落，一滴一滴一滴…… 仿佛每一滴都滴在他心上似的！有些烦躁地大声朝别苑外吼了一声，顿时地动山摇。“姬梦回？你又在哪片林子里野呢？你娘亲醒了！快给我回来！” 门咯吱想了一下。 “轩辕爹爹，乐天爹爹，我回来啦！”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推门进来，小小的身子似乎刚到蹒跚学步的年纪，探头探脑地在那里张望了一会儿，一把扑入卫晓寒的怀里。“娘亲，你可睡醒了？” “呃……你是姬梦回？”卫晓寒看着怀中的小娃娃，身上也有丝淡淡的香气，说不上是沉香还是麝香，总之挺好闻的。 这是乐天的女儿啊！连鸾鸟的体香都遗传了他的。以后抱着睡一定很香甜…… 她想什么呢？ “娘亲，你陪我去洞天外荡秋千好不好？回儿可喜欢荡秋千了！” “哈哈，你这女儿可真是和你一模一样！”轩辕大笑，一把抱起姬梦回。“你娘亲当年也喜欢这个，我特意给她做的秋千架……” “轩辕，你和回儿去！我和朱颜谈点事情……”乐天道。 “好嘞，小梦回，和轩辕爹爹荡秋千去喽！”轩辕牵了梦回的小手出了门，离开时还不忘朝他们这边又看了看。 “去，我一会儿去寻你们！”卫晓寒朝着轩辕和梦回挥了挥手。 …… “卫晓寒？”乐天靠近她，突然眸子精光一闪。 “啊？你是……是……？”卫晓寒又迷糊了。只要乐天叫她的原名她就有点懵，分不清他到底是乐天上神还是她的同学齐乐天。 “我自然是……齐乐天。”乐天咬了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 “齐乐天，你在他的心境里还好么？”卫晓寒焦灼道。“我不是故意撒开你手的，我怕你不放手，万一从空中摔下去……” “你刚才怎么入鸾鸟心境的，我们可以再试试？”乐天问，眼神漂浮不定。 “我就这么这么……然后唱起了一首歌……”卫晓寒躺回床榻上，全身放松。掐了个诀，如开始一样唱了那首“滴答滴答”…… 第81章 乐天的元神心境（2） “然后我睁开眼睛……”卫晓寒睁开眼睛，竟然真的回到了那个学校操场！“齐乐天，你在哪里？” “你身后。”齐乐天淡淡地说。 “你没事？”卫晓寒仔细看了看他，衣服是刚刚离开时的。 “没事。”齐乐天看着四周。“卫晓寒，你果然有些本事。” “什么意思？”卫晓寒愣了愣，看着齐乐天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你说这种话很拗口啊！” “卫晓寒，他不是我，你不要相信他！”身后突然又冲过来一个齐乐天。 卫晓寒警觉地离开刚才和她说话的齐乐天。 “我的鸾鸟心境里面怎么会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到过此处，却为何会将它收入心境内？”乐天恢复了真身。“你不仅来去自如，还能将我带进心境！”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的不周天心境你和轩辕不也来去自如？我也没有说什么……”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乐天说：“那时你还是一只狐妖。” “啊？那你的意思是成神就不可以了么？”卫晓寒奇怪地问。 “成神后心境就会自动闭合，我出生即神，从未到过此处心境……轩辕也天生是太古神石，从未有人到过他的。” “乐天上神，我们不太关心这个，你知道怎么放我离开这心境么？”齐乐天焦急地询问着。“晓寒与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去学校了，会被开除学籍的……” 乐天蹙眉，不太听得懂那个少年说什么。开除仙籍和神籍他知道十分重要，学籍……又是什么？ “若是她进来此处和朝花惜时笔一样千年一瞬，我倒是可以和你们慢慢探究，可惜……”乐天看看卫晓寒。“此处和人界的时空不太一样，须臾即是人界的百千余年……”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乐天！”卫晓寒说：“我们那里流传一个古老的时算传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有这等说法？” “我听轩辕说，你是在修成神只时用意念造出了人界？天地由一片混沌被盘古醒来后的巨大神力撑起，而有了天地区分？” “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天和地仍然是一片混沌。不知为何就入了我的梦中……我似乎在混沌里沉睡了许久，醒来动弹不得，很是郁闷……手中正巧有把同样巨大的斧，于是就劈向了那片混沌……由此天地豁然开朗，我十分担心它们重新合在一起，故而一面头顶天，一面脚踩地。这样又过了许多岁月，天地方才逐渐成形……当时轩辕的呼唤也在催我离开人界。于是离开前便将盘古的呼出的气变成了风云，发出的声音化作了雷电，双目成日月，四肢化作东西南北四极，肌肤化大地，血液化江河，泪液和汗液化成了滋润万物的雨露……” “你是……盘古大神？！”齐乐天惊呆了！听着听着突然感觉不怎么对劲，越听越是心惊胆跳的，在他眼前用这么淡然的语气说话的这个人不会是……历史书里记录的盘古……？！ 第82章 来去自如 乐天一身素袍，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只是轻微颔首以示认同。 “我们先出去再说！”卫晓寒提醒道，再不出去轩辕要急坏了！ “我也想出去，卫晓寒。”齐乐天过来紧紧挨着她。“我不想在这空空的校园待着。” “乐天，你快带我们出去？”卫晓寒看着乐天上神。 “我要知道心境的出入之法，也不会好奇和你进来一观了！”乐天颇为难地看着他们二人。 “啊！那怎么办？我上次是听到你的呼唤才飘起来出了心境！现在你也进来了……” “你不妨再唱那支歌？”乐天轻声提示。 “我试试！”卫晓寒心一沉，算了，死马且当成活马医！连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上神都束手无策了，也只能胡来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齐乐天有点呆住了，他一不太听歌的学霸都知道这首歌，可见这首歌有多大众化，真的可以这么来？ 怎么感觉跟闹着玩儿似的！ …… “你且睁开眼！我们已然出来了！”乐天轻声道，有点怪异地看着她。 果然，此女在他的鸾鸟心境中可以自由出入……自己一介太古上神，却连她是谁都不清楚。 尤其是看到轩辕和梦回瞪向他们二人时，这种感觉更甚了！ 连孩子都已经如同人界四岁孩童那么大了…… “奇怪，齐乐天怎么没一起出来？”卫晓寒纳闷地望着乐天。 “他似乎和心境困在一起。”乐天简单地推理一番。 “那下次我们可以试试把你放在里面，我带他出来玩两天……”卫晓寒想到此处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要囚神？”乐天挑挑眉毛，让人不寒而栗。 “不是不是，我只是求神，让他出来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也无不可嘛！” “大可不必，我看到的即是他看到的。”乐天说。 “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乐天闲闲地道：“你可以问问青竹，在你心脉幻境，是否能看到外界一切。” “你只是想要我不打你主意罢了！”卫晓寒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你……依然可以。”乐天突然答。 “可以什么？”卫晓寒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打我的主意。”乐天看着卫晓寒，眉眼处波涛汹涌。 呃…… “娘亲，你和乐天爹爹去了哪里啊？我都四百岁了！你们错过了我四个生辰礼！” “为什么不是四百个？”卫晓寒有点好笑。 “神仙百岁方为一个生辰！”姬梦回一本正经地道，显然十分介意。“娘亲莫要再离开了……” “朱颜，你们这么不告而别，留我这个老父亲独自带着孤苦伶仃的小女……你们好狠！” “轩辕……”卫晓寒无奈地翻个白眼，这个戏精！真是拿他没办法！ “你可以入我的心境来瞧瞧嘛！”轩辕又开始期盼起来。 “嗯，改日我试试。”卫晓寒想着反正时光这么长，试试又有何妨？ 她倒也十分好奇轩辕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实则心机深沉的石头到底有怎样的心境。 第83章 姬梦回，你会很了不起 那是后话，以后慢慢来。 既然命中注定回不到现代去，还在此处成了神，生下来了姬梦回，不妨就四处逛吃逛吃？ 这就像一个人好不容易拿到了大佬的底牌，能够呼风唤雨，自然得好好善加利用，为自己谋福利，总不能随意丢弃？ 再说，她为了成神受的都是什么罪？！哼！ 卫晓寒有些嗔怪地看了看乐天，看得乐天莫名寒毛倒竖。 就在乐天以为她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时候，这女人竟十分欢喜地道。“姬梦回，我带你下人间玩儿可好？老守着这巫山有什么好玩的？” “啊？真的么娘亲，回儿自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去过人间呢！轩辕爹爹见你们每日不动，心情也不好，不陪回儿玩儿！” “是么？那你平日里怎么打发时间的？”卫晓寒问，那可不是一段浅短的岁月，那是好几百年呢！ “回儿和后山瀑布的青龙、朱雀、鱼儿、乌龟玩儿，还有山间林子里有只老虎，还有娘亲腰间有位蛟龙伯伯……” 卫晓寒越听越是心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能听懂鸟兽之语？”回转了身形，卫晓寒小心翼翼地看向轩辕。 “这是自然，好歹姬梦回也是太古神只的嫡子……”轩辕懒懒地卧在虎皮椅子上。 “不然你以为当初我和轩辕为何能听懂一只狐妖的吱吱乱叫？”乐天也嘴角轻扬。 “姬梦回，你很厉害嘛！你解锁了娘亲不会的本领呢！”卫晓寒不由给姬梦回竖起了大拇指。 当仙神的娘亲还是省心不少的！ “这有什么的……”姬梦回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还给他们取了好听的名字呢！” “哦，是吗？梦回都取了哪些名字，且说给娘亲听听？” “她才几岁，能取些什么名字。”轩辕反唇相讥道。“姬梦回，你倒说说，都叫什么？” “青龙叫啸云，白虎叫咤林，火凤朱雀名字叫百慕，大乌龟玄武叫蔽日。”姬梦回傲气地回道，颇有几分乐天的风范。 呃？为什么开始姬梦回说的时候卫晓寒只当听了个幼稚孩童的笑话，此时却背脊一阵发凉？ 这都是什么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听上去真是莫名熟悉！ 不由地让她联想到学校外面那些小痞子在胳膊和背上的各种纹身？ 左青龙…… 右白虎…… 前朱雀…… 后玄武…… 这这这……不是古代传说中的东方四神兽么？！ 相传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乃是上古四圣兽,更是万兽之祖。还分别占着金、木、水、火四行。 青龙驾驭九天神雷之力（天雷劫），色青，属木，为东方护兽，镇守东宫星宿。 白虎驾驭龙卷暴风之力（呼唤万兽）,色白，属金，为西方护兽，镇守西宫星宿。 朱雀驾驭焚火烈焰之力（六合三绝火），色朱，属火，为南边护兽，镇守南宫星宿。 玄武控制寒冰风雪之力（漆黑冰毒）,色黑，属水，为北方护兽，镇守北宫星宿。 我去，这些神兽跟她的女儿姬梦回有什么关系！ 卫晓寒瞠目结舌，许久终于说了一句：“姬梦回，娘亲掐指一算，你将来一定很了不起！” 第84章 游历人间 “哎呀，小狐狸，别理姬梦回，你方才说想去人间游历，不如我陪你去啊？”轩辕兴致勃勃地靠过来，双眸散发着夺目光芒。 “我就知道你是个顽童，活几千万岁都一样！”卫晓寒看着轩辕跃跃欲试的模样，哈哈一笑。“那你说说人间现在是什么朝代，哪位王君在位呀？” “我管它那么多，难不成我一太古上神还看得上那些庸俗不堪的人间皇帝？”轩辕虽喜欢玩儿，却是个真正不问世事的。 “现在应是东周时期，自武王伐纣已然过去近五百年，西周于两百多年前已经灭亡，而今是东周时期，国姓姬。周元王姬仁病逝已有五年，现任国主是他的儿子姬介。”乐天气定神闲掐指一算，便有了答案。 “周武王姬发也和帝辛一样驾鹤西游了？”卫晓寒轻轻一叹，以前老师常说历史就像滚滚洪流，后浪不断推着前浪，有句话说得好，怎么说来着，对对对！卫晓寒豪情万丈，吟诵了一段。当时纯属因为看历史老师读这段文字时很拽的样子，所以她专门去研究和背诵了他那天上课时的内容……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 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天下英雄出我辈……好句！”乐天不自觉也靠了过来，被卫晓寒的诗句点燃了！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轩辕也赞了一声：“果然是好句！朱颜的文采赶上乐天了！” “那我们就不妨去这东周玩玩！？”卫晓寒虚身一旋，变化成一身男儿装扮。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颌系着一个流花结。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穿了男儿装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是分外醒目，尤其是双唇，像是涂了胭脂般红润。容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一般富贵家女子的矫揉造作之气；一双眉目眼睛灵气逼人，甚至还透着非礼勿视的高贵。手中也拿了一把折扇，腰悬了长剑，是临时起意将恶蛟变化而成…… “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轩辕竟看得呆住了，眼睛半天未移分毫。 乐天假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挡住了轩辕的双眸。 轩辕醒了心神，赶紧低下头看着姬轩辕。“一起下山玩儿，你开心么回儿？” “太好了！那我能带上啸天、咤林、百慕、蔽日吗？这些年他们一直陪伴我，我不在他们会担心我的！” “他们不是都可以化为人形了么？”轩辕想了下，看看乐天，见乐天微微颔首，笑道：“带上便带上，不过要好好约束于他们，不得随意伤人，你可明白？” “回儿自是明白的！”姬梦回响亮地应了一声！“谢谢乐天爹爹，谢谢轩辕爹爹！” “山下林子那白额吊睛虎也能修成人形了？”卫晓寒对青龙和朱雀都很熟悉，玄武她也有印象，只不过当时那小乌龟一直在池子一角一动不动的，她也懒得去逗弄关注，只有山下这只老虎让她颇为忌惮！ 第85章 白额吊睛虎 话说这只白额吊睛虎就是在帝辛十三岁来巫山时差点害了帝辛性命的那只，后来卫晓寒赶到救下帝辛，天木恶蛟只一朝便将这老虎逼退……它大抵是知悉卫晓寒乃是乐天和轩辕两位上神座下修行的，逃回山林中甚少再出来。 即使有时捕食见了她便忌惮三分，一直躲着走…… 以至于卫晓寒这些年都近乎将山中有只白额吊睛虎的事给忘却了！ “咤林当年年纪小，他的母亲飞升成仙后无人照料它，很多事它自然是不晓得的。只以为人类也是可以猎捕的食物……后来娘亲让蛟龙伯伯打退了它，它方才知晓人类不可以食用，后来它就再也没有捕食过人类了！”姬梦回小小的身形凑近卫晓寒，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不过说出来的话挺像个小大人，就是内容过于血腥……一口一个捕食人类什么的。 “你怎知道它不是阳奉阴违？”卫晓寒狐疑地追问。 “如若它后来没有悔改，依旧捕食人类，自受天谴，又哪能修炼成人形？”姬梦回反驳，倒也有理有据。 “这倒也是。”乐天蹙眉思忖了片刻。“不能因为那只白额吊睛虎伤过你的梦中王子，你便又偏于它。为神者，要对天下众生一视同仁，万物平等。” “齐乐天，当年我找帝辛是让他放弃寻我的，你这么一说怎么就变了味道？”卫晓寒也有点生气。“总好过某神，新婚当日还夜会娲皇，被夫人捉奸在床、愤而退货强？” “卫晓寒……”乐天折扇一收，双目愤怒地看着她。“你真是个笨狐狸！这么多年还没有发现当日事出蹊跷？” “哼，我只知道耳听是虚、眼见为实！”卫晓寒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乐天自从知道她的原名不是朱颜，就一会儿朱颜一会儿卫晓寒地称呼起她来，她竟慢慢也习惯了，知道他何时叫卫晓寒代表有了情绪…… “二位，我和梦回先行一步，你们慢聊啊！”轩辕越听越头大，临出门还轻声道：“怎么感觉哪里来的好大的醋酸！比糖醋龙鱼味儿可大多了！” “轩辕爹爹，我们去喊青龙白虎他们么？”姬梦回对于爹娘的相处模式从来没见过，自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对对，我们去喊青龙白虎他们！”轩辕抚摸一下姬梦回的头，越走越远，却故意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在山下等二位上神！二位慢慢吵，吵出个结果切记来寻我们啊？” “话多！”乐天脸一红，有点窘迫，回敬了轩辕一句，声音也挺大的！ “你吼我干嘛！是不是心虚？”卫晓寒不明所以质问道。 “笨狐狸！”乐天等轩辕走得远了没了动静，突然欺身上来，一下把卫晓寒逼到了菱窗案上！“你倒说说，在你眼里，我齐乐天到底是个什么存在？色中饿鬼么？” “我……我只知道当日女娲和你……和你同榻，她未着寸缕，你还还……”饶是卫晓寒牙尖嘴利，此刻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真是无地自容！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为何她还那么难为情！ 第86章 朝花惜时笔 “你也不想想，若是我在意女娲，为何会和轩辕一直辛苦扶持你几千年，寸步不离？”乐天真是气坏了。“又为何同你成亲，为你费尽心思辛苦写婚书，还昭告各界？女娲同你年岁仿佛，又懂大义，我……何必在你左右？” “哼，女娲懂人情，明大义！你找她去啊！别来我眼前碍我眼！”卫晓寒本来听乐天开始说了那些也觉事情似乎别有深意，可又听他夸赞女娲顿时醋意横生！ “我只是同你讲道理，希望你前后想想，把事情想透彻了……”乐天看卫晓寒恼恨地似乎要哭出来，心一软，声音不知不觉也柔和下来。“唉，算了，终归是我做错了！你可能原谅我？” “你和女娲在我们新婚之夜……你对不起我，还敢凶我……呜呜！”乐天一心软道歉，卫晓寒这边一时没绷住，不觉所有委屈恼恨一下全抒解开来，顿时哭成了泪人。 “我当日只是醉了，没有对女娲做什么逾矩之事！你为何耿耿于怀此事？”乐天一把拥住卫晓寒，轻声道。“我若中意女娲，何必还死乞白赖地在这里，任轩辕和你怎么说尽难听话也不离开？又为何寻你多年呢？” “我哪有说难听话于你？”卫晓寒的难过哭出来心情确实好多了。“我也感激你多年照拂，不然以我的脾性，谁欺负了我，我还会任他在我眼前晃荡么？说起来终究我也有错，当年……当年不该趁你酒醉拉你衣角，不许你离开我房间……” 乐天听了，眉目熠熠生辉，身上的体香竟过分浓郁起来，想来是卫晓寒的言语，让他念起了他们一起共度的良宵。 “其实那日……是我心甘情愿留下的，并无半分强迫。”乐天紧紧搂了卫晓寒，虚手一抛，念到：“朝花惜时笔！” “我们马上要启程了，你唤朝花惜时笔做什么？轩辕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朱颜……”乐天虚影一晃，携了卫晓寒入了笔中。“我对女娲从来无半点非分之想，真的！那晚你只见我和她在床帏红帐，可曾发觉我并未发出鸾鸟体香？” “啊，是了！”卫晓寒猛然一惊！难怪她当日看到乐天和女娲那样，仍觉哪里怪异，原来是早已习惯乐天动情时闻到那股体香…… 也怪自己当日太不冷静，并未细细思量！ “倒是你，还让女娲传话，说什么天上人间与我永不相见，害我鸾鸟真身受损，迄今难以愈合……”乐天声音中带着微微抖瑟，很是悲怆。 “我说过这些话么？”卫晓寒有些迷糊，当日自己妒心大起，说了些什么也不太记得了，就只知当日非常难过，恨不得死去……“我不是有心的，乐天。” “朝花惜时笔内，你可愿为我疗愈情伤？”乐天看着卫晓寒，温情脉脉。 这眼神一下让卫晓寒想起那天夜里，不由脸刷第一下通红。 “我永生永世都不会与你分开的，朱颜！你说不要我的那些话，请你收回，好么？”乐天的体香已经浓郁到充斥了整个笔内幻境！ “你若没有弃我，我自然……不会先弃你而去！”卫晓寒轻声说。 “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乐天的心神一荡，替她宽衣解带起来…… “我们算是和好了吗？你的情伤这样可以治愈吗？”卫晓寒奇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乐天轻轻吻上卫晓寒的唇。 …… 第87章 阴差阳错下的两位夫君 他们在朝花惜时笔内肆意蹉跎了不知多久时光，出来时发现也不过须臾。 卫晓寒有点羡慕朝花惜时笔的功用了，这么一比对，确实比她的一瞬千年好多了。 再出来时，虽然仍是华贵小公子装扮，却脸上多了些女儿家的羞赧。看得乐天难以移开双目。 就连轩辕和姬梦回还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人都被卫晓寒的美丽惊呆了。 姬梦回喃喃道：“娘亲啊，你真好看！听说山下有劫匪……” 乐天拿折扇轻轻敲了亲生女儿一记，潇洒说道：“敢劫本神的人也是够不长眼的！”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听了此话，四人如梦初醒，赶紧参拜：“见过神尊，见过神尊夫人！” “起来！此次随夫人及小女游历人间，还要仰仗四位的保护。”乐天淡然道。话是说的非常客气，其实谁不知道以他二人的实力再加上一个轩辕上神，三界五行中哪个不长眼的敢惹。 倒是他们四兽，因着几百年间和姬梦回的些许交情，能攀上与神尊随行，才是天大的造化！ “哎呀，说来说去都是咱们巫山的自家人，别客套了，走走！”轩辕已经急不可耐，一个虚影轻晃，喝了声：“云来！” 乐天浅笑了下，气势傲然，洒脱一挥袖袍，也道：“云来！” 姬梦回小小年纪，没想到也能唤来祥云了！稚气的声音划破长空：“我与四个朋友一起，轩辕爹爹，乐天爹爹，娘亲。” “准了！第一次游历，你们且跟在我和乐天中间！”轩辕意气风发，先登上祥云，悠然一卧！“起！” “你这泼皮，走到哪都这么死性难改！”乐天不由摇摇头，也扶着卫晓寒登上了祥云。 轩辕闲闲地望了望乐天这边，吃味地说道：“原来醋酸味还能疗情伤，真是可喜可贺啊，乐天上神？” “闭嘴。”乐天玉面微红，回敬了一句。 “哈哈哈，来日方长，你家小狐狸你可看好了，现在三界里都知晓她还是我姬轩辕的正妻呢！别哪天伤了她的心，我随时收回了！”轩辕盯着乐天，突然正色说了一句，满满的威胁口吻。 “谢了！用不着你这石头瞎操心。”乐天抿了抿唇，半天说。 “那自然最好！希望莫再有女娲还是别的什么出现了……”轩辕说完，飞入了天际。 “云，起！”姬梦回一声大喝，气势竟也不容小觑，转眼不见了踪影。 “小狐狸，你以后可要相信你的夫君，莫要疑心了！你看轩辕他……”乐天笑道。 “轩辕自是为你我好，这些年若不是他，姬梦回那灵胎根本坐不稳，何况我也是因着轩辕血才未被恶鬼吞噬了元神……”卫晓寒默契地与乐天对视，知他对轩辕其实放心得很，就是二人嘴上一向如此，互不相让，就怕日子过得索然乏味了…… “起！”乐天也架云飞入云霄间。 人间，我来了！ 卫晓寒任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脸上露出一抹惬意的笑！她都没想到，成了妖神不说，阴差阳错下自己竟还能多出来两位夫君！啧啧！ 第88章 王城洛邑 不消片刻，一众仙神在某处林子隐了祥云，一路浩浩荡荡，信步往前面的城池走去。倒也不着急，纯属走到哪里算哪里的。 “轩辕，此地是何处？”乐天边走边问，路上风声紧，他已取来“定风罗纱绫”给卫晓寒披了，从头到膝盖，严严实实的。 姬梦回可是个小鬼灵精，看了乐天爹爹这样做，一下就明白过来，赶忙奔到轩辕爹爹身边耳语道：“我娘亲容姿过人，可不能让这些凡夫俗子瞧了去，免生祸心。” 入城的人竟是浩浩荡荡，队伍排了很长，朱雀打听清楚了回来容禀道：“听百姓们说，明日是一年一度诸侯觐见东周天子，送朝贡礼的大日子，故而洛邑王城巡检比往日繁多……” 轩辕最烦俗礼，皱眉说：“不如念个隐身咒飞升进去？” “我看你当了回黄帝，已经把这些事情看得甚是不耐烦了……”乐天也不以为意，只是望望卫晓寒：“夫人的意思呢？” “也好。”卫晓寒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应了一句。恍惚中似乎看到十一和五一假期时的人潮…… 于是排在队伍最末端的众人瞬间就消失了…… …… 与此同时，城墙门楼上在此督察的一个华服少年惊疑不定地看向远方，缓缓站起身形。 “王子，您在看什么？可是有可疑的刺客？” “无妨，你且继续替我代职，我出去一下。”那王子回转了身形，授意完身边大将，径直欲下城楼。 “王子，平日自是无碍。只是这几日国都人员混杂，卑职担心您的安全，不若再带些人！”方才的将军思虑过后觉得不妥，赶紧紧追几步道。 “不用，我的剑术武艺……护身足矣。再说，身边人越多才越容易引人注意。”华服少年轻声细语回完，拍拍属下的肩。“我去去就回，你大可放心，不必挂怀。” “好，那卑职在此等您。” “嗯，晚上我在洛邑的凤仪楼犒劳白日值勤军士，如我赶不回来，你带他们直接过去等我！” “遵命！” …… 白额吊睛虎身体在高空嗅了嗅鼻子，不自在地靠近卫晓寒：“主神容禀，我有话要说。” “不妨，咤林，你且直说？”卫晓寒回过头，见在王城门楼上，反正自己也是隐身状态，索性停下身子。 “我嗅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类气息。”白虎咤林闷声道。 “熟悉？你自出生从未离开巫山，谈何熟悉？”卫晓寒有些惊讶。 “是……帝辛王子的味道！”咤林又说，神情十分认真。 “帝辛已经逝去几百年了，何以这里会有帝辛的味道呢？”卫晓寒神色也变得有些微紧张。 “主人不知，一般老虎啃食百兽血肉骨骸，我我的父兽母兽自轩辕上神在巫山入居以来一直在仙山成长，故而不仅能吞食血肉骨骸，还能食意念生魂……我当日就是见帝辛王子生魂一片赤诚，很是诱人，他又来猎我，一时没忍住差点吞噬了他的血肉和生魂……”白虎正色道：“若不是主神搬出天木蛟龙拦我，令我及时改邪归正，咤林也不可能在巫山两位神只的灵脉照拂中修为正仙……” “你食……生魂？”卫晓寒越听越是心惊。 第89章 曾食血肉生魂 “那是以前。食过生魂后是会上瘾的，见到纯净美好的生魂便想吸食入腹……若那人一经逃脱，便心心念念，想要猎杀。”白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所以巫山脚下的山林才会百兽踪迹全无。” “你是说，那林子里的百兽竟全是入了你的腹中？”卫晓寒微微挪动脚步，怎么感觉这大白天的，跟这老虎待在一起有点慎人？ “主神，那是从前。”咤林看来卫晓寒的微动作，不由哭笑不得，再次提醒。 我哪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卫晓寒心道。搞了半天巫山所有的百兽除了这只白老虎，就都在轩辕洞天的后山里养着了。若非养在洞天，说不定也成了白虎口中美食，被吞噬得残魂都不剩。只是听听都不觉后背生寒！ “主神，小心！帝辛在后面！”咤林突然大吼一声！竟是山涧猛虎仰天长啸！吼声震天！ “帝辛在后面？”卫晓寒迷茫地回转身形，就见眼前人影一晃，身上披了的那件定风罗沙绫被整个掀了下来！ “果然有人作乱！”那人声一个哼哼，就要上手擒拿于她！ “小帝辛？”卫晓寒这次看清了，眼前这个华服少年正是帝辛！只是……不知为何比巫山时初见到的那个大了些，又比临走前在王宫见到时的小了些……“我是姐姐！” 原本要动手拿她的帝辛突然停了动作，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姐姐？” “小帝辛，太好了，你还活着啊！你还记得我？太好了！”卫晓寒扑上去紧紧地抱着帝辛，就像看到自己家养大的小兽出落成异常出息的谪仙般…… “你你你……你先松开我！”帝辛似乎有点不习惯卫晓寒的拥抱，脸色窘迫得染上一片红晕。“这里不安全，你且随我来，个中细节我们慢慢详谈！” “你先走，咤林，告诉乐天和轩辕我晚些去与你们会合。”卫晓寒回头看着白虎咤林，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不可与两位上神说这件事，懂了？” “为何？”白虎正欲领命，见她又说了一句，不由茫然地问。 “乐天上神从来不喜帝辛，免生事端。”卫晓寒答。“你就说我不喜接踵而行，一个人自在去了。等我身子乏累了，自会去找他们的，要两位上神放心。” “身子乏累，需几日？”白虎又问。 卫晓寒严重觉得这老虎不仅狠厉，而且十分单纯，看着他无辜道：“我也不知，你且去！” “哦！”白虎点头，应喏退去。 …… “你方才……在和谁说话？”帝辛疑惑地问。 “一只白老虎精……呃，不对，一位白老虎兽仙？”卫晓寒想了想笑答。 “神仙？”帝辛又是一怔。“难怪我看不到他。” “你看不到他？为何却可以……看到我？”卫晓寒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从你站在人群中最末位我便看到你了……”帝辛牵起卫晓寒的手。“你随我来……” “好。”卫晓寒任他牵着，听话地跟着后面。 “你……为何这般信任我？”帝辛一愣，边走边回身道。 “因为你是小帝辛啊？”卫晓寒笑了笑，仿佛一切都理所应当的模样。 第90章 我来人间玩儿 “我们……以前很熟吗？”帝辛扶着卫晓寒上了一辆马车，白马并辕，车驾富贵逼人，里面也极是宽敞，只是顶上却并未有华盖。 “帝辛，你失忆了么？”卫晓寒看着帝辛慢慢坐在她身侧，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呃，你……”帝辛的脸又是一阵微晕，慌忙别了脸，朝前面驾车的两名车夫吩咐道。“且这么慢慢绕街前行，我不说停不得停止，我有重要的事要谈。” “遵命。”穿着粗布衣服的车夫一看就不是常人，侧身领命。 帝辛嘱咐完前面，回转了身形，眸光灼灼，好奇道：“姐姐？你是何许人也？还有，帝辛又是谁？” “帝辛，你……”卫晓寒脸色一懵。“你……不是帝辛？你是谁？” “我听过这个名字。”帝辛缓缓道，似是陷入了一场多年前回忆。“在我七岁那年，有只小白狐来梦中寻我，便称我为帝辛……说什么灭族之仇已然得报，归了女娲座下，也变回了本来样貌，却总是放心不下我，以后会来寻我之类的……只是……” “啊，这个我倒是知晓一点，听轩辕说起过，想来那小白狐便是你照拂了半生的有苏九尾狐了，倒是有情有义！恩仇不忘！”卫晓寒恍然接住帝辛的话。“你刚才说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我心里却空空的，仿佛一切仍是哪里不对。”帝辛见她问，于是继续往下说：“今日见了姐姐，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帝辛并非是我本名，我乃东周贞王姬介长子，姬去疾。” “啊，原来此生你已不唤帝辛，改名叫去疾了呀？”卫晓寒喟叹道。人生短短，转眼帝辛已经第二世了。 “姐姐似有感慨？我也是读过些史书的，历史上确实有位大名鼎鼎的帝王名唤帝辛，便是商纣王，传说他前半生杀尽狐族，后半生却被狐族女子所惑，终是误国误民……”帝辛撩起车窗，淡淡看了看人流熙攘的人流，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心伤。“后来我也去看了那尊金塑，想来姐姐便是娲皇娘娘？” “我……”卫晓寒一愣，怎么世人都以为他是女娲呢？就因为女娲与她面容相似吗？“我不是女娲。” “姐姐莫要诓我，你有金身护体，应是神阶。”帝辛黯然说道。 “我是神阶你居然能看出来？而且我隐了身形你也能看到我……”卫晓寒一惊，看着帝辛缓缓出口：“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元神离体，在长乐殿也只有你能看到我，还护我多年……” “姐姐，去疾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我能办到的定当竭力而为。”卫晓寒觉得自己欠帝辛真的太多了。 “姐姐可以助我恢复前生记忆么？我想记起与姐姐的过往。”帝辛执起卫晓寒的手，笃定地问道。 “帝辛，你已经转世成为姬去疾，就不必为了过往再伤怀了！不过我倒可以恢复你与那只小白狐的记忆，她说会来寻你，这样你的印象便有她的前生了。” “那还是算了。”帝辛淡淡地道。“姐姐，我晚上还与一众值勤将士在凤来仪有约，你要一起去么？” 第91章 姬去疾是谁 “凤来仪？”卫晓寒好奇道：“我下山本就是出来玩的，没想到寻到了故人。陪你喝两盅庆祝重逢可好？” “哈哈，姐姐这一身士族小公子装扮说来倒也贴合，好！届时去疾就替那帝辛敬姐姐两樽酒。” …… “白虎，你说朱颜夫人一人四处游玩去了？”轩辕不自觉笑出声来。“小狐狸真是自由惯了！凤凰，你去洛邑城中探寻一番，若是发现夫人，即刻回报。只不过，若她平安，你便暗自追随。” “凤凰领命。”百慕说罢一个虚影消失了。 “百慕最是心细，两位爹爹，我们也一起四处逛逛这个洛邑城！”姬梦回好奇地看着都城的夜晚，灯火通明，如同不夜城。 “梦回，你与朋友们去玩！我和轩辕随处走走。”乐天看看还有些拘谨的三位小仙，暗自传音给女儿梦回。“他们与我们阶位悬殊，似是不太适应。” “多谢乐天爹爹体谅，那我们先行一步了！”姬梦回大喜，连连催促她的几位朋友快走。 轩辕看了不禁暗自好笑。“没想到最后还是生下我们俩……” “你有何想法？”乐天看着他，轩辕的心思一贯跳脱。 “并无，我总不忍心把你扔了自己去玩！”轩辕上前一把揽了乐天的肩。“这人间终于像个样子了。” “听上去你不喜欢，很是勉强啊？”乐天自在走在街上，手中的折扇有规律地敲打着另一只掌心。 “不敢不敢，陪乐天上神何等荣光，轩辕我甚是欢喜！”轩辕依旧豪放不羁地揽着乐天的肩，看上去颇像一个世间纨绔。 “谁信！”乐天往前紧走几步，挣脱了轩辕的手。街上行人那么多，甚是难为情。 “哎呦喂，我的心！”轩辕夸张地捂了捂胸口。“怎么这么痛！”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你的情伤……”乐天甚为隐忧。“你的太古血共有九滴，出去几滴了？又受情伤，怕是福寿堪忧。” “那还不是你害的？”轩辕笑嘻嘻道：“你计划怎么赔我？”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偏要故作玩笑。唉！”乐天看着前面又一高楼，花灯初上灯壁辉煌。“不妨坐下来细细聊聊？” “我都说了我没事，不去！”轩辕懒洋洋地撇嘴。“神只活得长久又如何，还不如和小狐狸一起这两千多年快活。” “话说，明明是我的妻儿，却被你拦在神籍中，你自是快活。”乐天摇摇折扇，看轩辕的眼神凭空有些哀怨。 “哈哈哈……”轩辕看着乐天的无奈样子，一阵大笑。“看在我的情伤无人治愈，血也就那么几滴的份上，乐天上神就由我快活着？！轩辕感激不尽。” “你血到底用了几滴？”乐天听他这么一说，正色道。“不去也得去！走！必须谈谈！” “我说了不去……”轩辕实在拗不过乐天，任由他拽上了楼。 …… “哇，此处竟如此奢华！”卫晓寒随着姬去疾前行，四处张望。 望湖楼并非孤楼，几处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洛邑古城，配上夜色的辉煌，景色极佳，一向是东周王孙公子登高饮酒的好去处。 “你喜欢就好。”姬去疾淡然一笑。“我的。” “什么你的？”卫晓寒还未听明白。 “这酒楼，我的。”姬去疾看着她，依旧淡淡的说。 第92章 姬去疾是谁（2） “呃，好！原来我又认识了个有钱的帝辛。”卫晓寒蹙眉。自己的点石成金术学了也无用武之地。 “既然姐姐不想我恢复帝辛的记忆，那就叫我去疾！”姬去疾的脸上有丝隐隐的遗憾。 “你这名字倒是有趣。去疾，是不要生病的意思么？”卫晓寒问。 “嗯，我出生时差点死于母腹，还好一位神人入宫相救，方可化险为夷。故而母后与父王赐名为去疾。” “怎样的神人？可有画像？”卫晓寒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姐姐，你的好奇心还挺强。”姬去疾好笑地盯住卫晓寒看了一阵子，不舍移开眸光，突地大声朝着前面穿盔甲的几人道：“成明，段子卫将军到了吗？” “呀，原来是姬副将，子卫将军在厢房等您。”身着军士模样的人过来拍拍姬去疾：“今日入城人多，姬副将辛苦了？” “我一跟在子卫将军后面的闲职，哪有城门前值守的兄弟们辛苦，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姬去疾开心地也拍了拍那军士，想来两人还挺熟稔。 “为何他们叫你姬副将？” “嗯，我奉父王命接下王城防守一职，不想暴露身份，这样有很多东西便看不到了……段将军便替我开了个副将的虚职，了解城防详情。”姬去疾一本正经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姐姐待会儿莫要说破，拜托。” “嗯嗯，我很伶俐的。” “话说……姐姐虽看上去是个神阶，离聪明伶俐似乎……”姬去疾打趣道。 “似乎什么？”卫晓寒问。 “似乎差了很多……不过姐姐眉心处的印记很特别，去疾挺喜欢的。” 打个巴掌，给个蜜枣，哼！ “姐姐莫不是在生气么？”姬去疾隐约感觉到卫晓寒话少了起来。“去疾深居王宫，一向不喜欢虚与委蛇，极聪明的那些……倒是姐姐这样真心实意的，去疾一下便很中意。” “你就是变着法儿想说我傻笨嘛。”卫晓寒气道。 “姐姐可知，今日东城门楼之上，姐姐若是对我稍有不慎，此际便不在我身后了……”姬去疾左拐右拐地绕，卫晓寒紧紧跟着，凤仪楼真的太大了！不跟紧怕会迷路。 “那会在哪里？”卫晓寒边走边问。 “不知道，也许在都城水牢，也许身首异处！”姬去疾淡淡地说。 卫晓寒又是一惊。 “子卫，我来了！” “王……啊！去疾，快坐！”段子卫正欲参拜王子，一下想起身边还有旁人，生硬改口道。 “姐姐，我怎么向他们介绍你呢？”姬去疾小声问。 “嗯，就说我叫卫萧寒好了。”卫晓寒也小声回复。 “子卫将军，介绍一下，此人名叫卫萧寒，是大王子的贴身侍卫，与我关系甚笃，下午我便是见他去了！” “见过卫小公子，保护大王子辛苦。”段子卫看了卫晓寒一眼，皱了皱眉。这侍卫怎么生得如此好看！再一看，身上那柄宝剑非同一般啊！武人重剑道，顿时来了兴致。“公子啊，可否借宝剑一观？” 第93章 姬去疾是谁（3） “啊，当然可以。”卫晓寒有点心虚地拿出由天木恶蛟化身的配剑，心中暗暗祈祷蛟龙大哥手下留情，千万别化为原身。 最好是在呼呼大睡，不用理这个凡人将军就好。顶多任他摸上几回…… “真是把好剑！”段子卫细细看完剑鞘上的蛟皮纹路，又要拔出来看剑锋。 卫晓寒苦不堪言。 段子卫拔了一下，剑柄处竟分毫未动。又拔一下，依然未动分毫。 “段大哥，此剑有灵，认我为主，非我之人均拔不出来的。”卫晓寒心慌地解释了一番。 “那倒与王……去疾的剑很相似。去疾的剑，旁人就拔不出来！”段子卫颇为惊奇。 “是么？去疾，我看看你的剑可否？”段将军的话激起了卫晓寒的好胜心，遂向姬去疾讨剑一观。 段子卫愣在当场，这大王子侍卫，对大王子本人……是真不客气，一点忌惮都没有！ “给你。”姬去疾看着卫晓寒的眼里复杂难明，竟是有些宠溺。 段子卫又是一惊！ 没听说大王子……好男风啊？他倒是知道王孙贵族间有一种颇为不好的风气，就是私养娈童。把好看的男孩子养在家里，平日子消遣了玩儿，既保全了声名，也能不落人口实。该娶正妻时一点不耽误。 莫非……？ 这大王子姬去疾与他一起共事也有些时日了，一向体恤将士，任劳任怨，真不像好色之辈！他一直满心辅佐，就想着将来王子继位……苦尽甘来呢……唉！可不能看走眼哇！ 就见卫晓寒拿着那把借来的剑，仔细端详了许久，方才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剑……怕不是传说中轩辕黄帝用过的那柄圣剑—轩辕夏禹剑？！” “哎呀，卫小兄弟好眼光啊！”段子卫两眼放光！就知道去疾王子绝非什么好色之徒，这卫萧寒不是一般人啊！颇具慧眼！ “啊，没想到你识得轩辕夏禹剑呀！”姬去疾眼中光芒大炽。 “我还能拔出来呢……”卫晓寒吹嘘道。 “不可能不可能，绝无可能。此剑有灵，只认大王子姬去疾，二王子姬叔和三王子姬嵬均拔不出此剑，至于四王子姬揭尚在襁褓中不提也罢……” “段子卫？”姬去疾皱着眉，看了看四周一片鸦雀无声，听他们说话的众将士。“你似乎说破了什么……” “说破了……什么？”段子卫还愣愣的。 四周已然从无比的寂静变为一片哗然。 “拜见大王子！”乌压压的跪倒一片，包括明日即将入宫去觐见朝贡，现在偷摸散心的诸侯国使臣。 “众位莫要多礼，快快平身，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姬去疾叹口气，等众人平身后瞅了段子卫一眼。“我先走了，将士们慢用！这月余辛苦大家了，今晚所有的开销均记我账上……大家吃好喝好！” “谢王子殿下！” “王子慢走！” “王子真的心系百姓，深明大义！” …… “姬去疾是谁？”乐天在厢房里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也开了窗子看将过来。 “姬去疾……”轩辕已然喝得有点醉眼惺忪。“这名字好熟悉啊！在哪里听过似的……” 第94章 九滴太古正神血 姬去疾已然娴熟地通过房间暗门带卫晓寒离开了此地。 秋风霁月，九曲画廊…… “姐姐，你真能拔下我的轩辕夏禹剑么？”姬去疾眼里的光星星点点，说不上的迷人。 “许多年前，拔过。”卫晓寒悠哉悠哉地道。“不过很久没有试过了。” “给。”姬去疾又递上了剑。 卫晓寒手握剑柄，轻轻一开，顿时寒光立现，从眉眼处映过一道寒光。 “看来现在……也还是可以的。”卫晓寒憨憨一笑。这是不是证明轩辕夏禹剑还认得她？ “姐姐，我娶你回家，你可答应？”姬去疾突然说。 “啊？这是为何？”卫晓寒一惊。拔剑不是武力值么？怎么还突然牵扯到了风花雪月上面来了？真是费神！ “我当年机缘巧合下得到此剑，当时便盛传无人能拔得剑身，至今唯我一人……我曾立下誓约，拔下此剑的女子便娶她做我的王妃……” 呃……这段子怎么这么耳熟？ 许多年以前，也是这样容貌的少年四处贴榜找王妃，搞得满城风雨，使渔不能渔、樵不能樵…… 不同的是，如今她已为人妻。 “去疾？”卫晓寒突然开口。 “嗯？” “我们神仙……可以婚配的。”卫晓寒接着说。 “那姐姐……随我入宫！我定不会亏待了姐姐！”姬去疾眼中光芒更盛！“去疾对姐姐绝对一心一意。” “你听我说完啊！”卫晓寒继续说：“我刚才说到我们神仙……可以婚配的……故而我已然嫁为人妻了！特说与你知悉！” “姐姐，你莫不是诓我？”姬去疾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姐姐嫁给谁了？” “千真万确，而且我的婚配还比较复杂……一时难以说清……”卫晓寒一阵尴尬，毕竟写婚书入洞房的是乐天上神，在外面却打着轩辕上神正妻的名号，姬梦回也姓姬。 “姐姐连夫君名字都说不清楚，还道未诓骗去疾！”姬去疾摇摇欲坠，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啊，我真的没有诓骗于你，也罢！告诉你便是！他……也姓姬。我还有个女儿……叫梦回，姬梦回！”卫晓寒一阵后怕，姬去疾一吐血让她本能联想到女娲和乐天那夜，她也吐血……而亡！她当时快修成了妖神，而今时今日，姬去疾只是个凡体肉身…… “姐姐……”姬去疾摇摇晃晃，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晕倒前还不忘紧紧拽住卫晓寒的手！似乎怕她就此逃了一般…… …… 以此同时，饮酒的轩辕也捂向了心口，脸色暗青，皱眉不语。 “轩辕，你怎么了？”乐天关切地走过去。“你的九滴轩辕正神血，体内到底还有多少？” “我……不想说……”轩辕努力放开胸前的手，却疼得额间冒出来些许冷汗。“自古情伤难愈……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可是还喜欢着那只笨狐狸？”乐天问。 “什么笨狐狸，你尊重一下我的正妻好不好？”轩辕吊儿郎当地说。“我才不喜欢她，连朱雀都比她聪明些，啧啧。” 乐天只是看着轩辕，没有说话。许久叹了口气。 第95章 九滴太古正神血（2） “你真的不能不存在，轩辕。”乐天看着天上一轮皎月。“如果你有危险，而我听之任之，以后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真的？”轩辕的眼神躲闪了一阵，终于看了看乐天。“你真想听，我便说与你。” “嗯，洗耳恭听。轩辕上神请。”乐天回转身形，靠了轩辕近处坐下来。 “我的九滴轩辕正神血，我且给你数数！”轩辕笑道：“两滴给了小狐狸，一滴给了鱼龙池……一滴铸了轩辕剑……一滴给了转世身……现在身体里还有四滴。你可满意？” “两滴给了小狐狸？朱颜受了你两滴轩辕血？”乐天的脸色也不太好了。 “嗯，一滴种元神，一滴生梦回……我不能看着小狐狸死的。”轩辕正色道。 “轩辕剑可是那柄轩辕夏禹剑？”乐天问。“为何会在剑身里滴入正神血？” “那石头坚硬无比，太难驯化，都成精了，铸造它当然得让它心服口服！我的神石血就是拿来让他服的！” “不铸那把剑你这黄帝还打不过蚩尤了？”乐天不信。 “真打不过，我当日只是分身，蚩尤受众人香火已然快成神……” “转世身又是什么？黄帝的转世吗？为什么不收回分身？”乐天困惑不已。 “轩辕夏禹剑很有灵性，它必须知道世间还有转世身在等着它，否则……我怕它绝望，一气之下灭世！”轩辕苦笑一声。 “转世几次了？”乐天看着强忍疼痛的轩辕。“此世分身是谁？” “乐天，我真的不想说。”轩辕回避了乐天的眼神。 “不行，除非你不再认我这个兄弟。”乐天的声音很低沉却极其认真。“我们割袍断义，你死后我自然也不会去。” “够狠，你是不是已经算出我大限将至了……”轩辕撑着身子坐起来。“神只寿命如此长，你都难得见我死，这次不来，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你是石身，就算是死，也是归于山脉，终有一天会醒的。”乐天眼神闪烁，眸光中却已然有了眼泪。 “不找你拌嘴，我会很寂寞的！也不知道会死多久？”轩辕抬头望向乐天。 “所以才拽你进来，详细问清楚啊！你还不全说与我？”乐天有点生气，身体里有股隐隐的鸾鸟怒火仿佛要烧着了二楼东厢房。 “那我说了你……莫生气？” “还不说？”乐天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黄帝是第一世，第二世是……”轩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讨厌的那个人。” “我讨厌的人？”乐天一怔。“还拥有轩辕剑……该不会是……那个人？！” “唉，都说了你别生气嘛！”轩辕赶忙道：“正是商纣王帝辛。” “你怎么不早说？我也许会放他一马的。”乐天这下也感觉到事情不妙了。轩辕的分身惹到太古正神，福瑞之气会大减的，说不定会改写了他的帝王气运…… “算了，我才懒得说。”轩辕不服气地回了一句。“本来也是帝辛的错。不过……我怀疑他喜欢接近小狐狸，是因为她和他的生魂里都带着太古正神血，彼此依附吸引……” 第96章 轩辕三世分身 “我当日初听到帝辛拿画像寻王妃时也很生气，直到后来有一次看到了他的佩剑竟然是轩辕夏禹剑，才想着原委也许并不简单……一切早已注定，我也不可改变。” “第三世出生了么？”乐天忍不住站起身，靠向窗前。他有点紧张，一方面担心轩辕的气数，一方面又担心小狐狸被分身吸引。 有两位贵族王孙公子正巧路过二楼东厢房…… “你听说了吗？刚才大王子姬去疾来过了，还和段子卫将军一起拔轩辕夏禹剑……”一个兴高采烈地说。 “段子卫将军当然拔不出来，这王子出生近十八载了，你见除了他哪个拔出来过那把剑？”另外一个兴高采烈地回应。 乐天安静地听完，只等二人走得远了，方才回身，神色复杂地道：“第三世……是这个东周贞定王姬介的大王子姬去疾？” “嗯。”轩辕点点头。 “咱们明日哄了小狐狸和姬梦回那孩子回巫山，等这姬去疾寿终正寝以后再下山游历。”乐天站起身。 “迟了，乐天。”轩辕淡然说道。 “迟了？乐天一怔。“你的意思是……？” “姬去疾已然遇到朱颜了……而且刚才我心痛难当，应是姬去疾受了情伤！”轩辕也十分无奈。 “你倒是个多情的，自己受情伤，分身还送你的情伤……你这架势是想做多情公子啊？”乐天有点心痛，轩辕的情伤越重，归天劫数也越近！ “什么多情公子，你当我愿意么？说不定一不留神就成了个绝命帝王……”轩辕苦笑。“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且说来听听？” “莫要告诉那只笨狐狸，帝辛和去疾都是我……”轩辕苦心地央求。“我怕她知道了难过，说到底这些劫数也是命中注定的，非她的错。” “我又不傻，我说了小狐狸心里就永远抹不去你了……”乐天嘴上虽这样说着，眼中却滴下两滴泪。 他隐约觉得，如果轩辕有事，他和小狐狸的缘分便是尽了。 她不能忘记轩辕对她的一片痴心。 他也不能忘记轩辕对小狐狸的万分赤忱。 也许一切，真的皆有定数，即使神只，冥冥之中也无法改变什么…… …… “姬去疾，你醒醒……”卫晓寒慌乱地晃动着姬去疾的身体，从随身的香囊中取出一粒九转还魂金丹。这是当日她昏迷时轩辕送她喝过的，极有功效。 这丹药入口即化，只是需要吞入丹田内方起效，以前她体内有青竹，所以即使元神不稳也无大碍，可是这个姬去疾身体里可没有住一个地精…… 卫晓寒想了想，摇摇牙，算了……自己就当练习人工呼吸了！毕竟是人命攸关的大事，不能耽误。念及此处，卫晓寒把丹药含在嘴边，轻轻地靠近姬去疾的唇，贴了上去…… 一股丹药淡淡的清香伴着她推送过去的体内清气，送入了姬去疾体内。 终于可以了！ 卫晓寒轻舒一口气，正欲离开，却见姬去疾忘情地靠近了她，深深地吸吮起来…… 一时间神情迷离，似乎失了神魂般无助。 这个姬去疾，到底想她怎样？ 第97章 姬去疾的苦恼 朱雀从窗外飞升而入，正色容禀道：“两位上神，已发现主神踪迹，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在此楼不远处的九曲回廊尽头。” “想来那少年应是姬去疾了。”轩辕看看乐天，又朝朱雀说：“你且跟着主神，不要暴露。” “百慕领命。”朱雀躬身一礼，身形也随即化为虚无的影子飘出窗外。 “你不去看看吗？”轩辕盯着乐天。 “不去，怕被气出情伤。一个帝辛一个女娲已经够了！我这情伤刚刚复原。”乐天固执道。 “好，你不去我去……”轩辕整理了一下玄衣，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乐天凝眉看着轩辕渐行渐远的步伐，不由叹了口气。轩辕的身体已经这么虚弱了啊！连出个门都显得酝酿许久，装腔作势的？ …… “姬去疾，你你你……不可无礼。我是轩辕上神名义上的正妻。”卫晓寒一把推开姬去疾。 “名义上的？”姬去疾听出了语病，擦擦嘴角的血渍，望着卫晓寒不说话。 “啊……当然不只是！我们有一个女儿姬梦回。”卫晓寒立刻说道，因为怀梦回时自己仍在长乐殿帝辛处沉睡，又和乐天刚刚分开，所以轩辕为了保住她和梦回不被妖魔鬼怪所伤，特昭告三界五行已经与她成婚有孕，不得动灵胎心念…… 以至于这么长时间，无论是神族妖魔族，还是地精族人族，全部都知道轩辕娶了只叫朱颜的狐族妖神。 “如果我有个如此漂亮的娘子，我定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在世间行走。”姬去疾慢慢靠近她。“所以你的神君在哪里？” “我们自是一起来人间游玩的。”卫晓寒见他又靠近了几分，自己的狐狸鼻子嗅觉一向灵敏，似乎可以闻到姬去疾身上隐隐的怒气和血腥之气。 “哦？是么？”姬去疾轻咳两声，似是被她的话说得又动了几分心气。“听说神仙都会念咒掐诀，你不若唤过神君来，让去疾也参拜一番，如何？” “想见本神君，又有何难？只是让本神君亲自来见你这个凡人，似乎有点于理不合！”轩辕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卫晓寒一阵惊诧，回头喜滋滋喊了声。“轩辕，你来寻我了？” “朱颜，你嫌我们人多打扰，说什么玩得不尽兴。却是来会这个故人啊？”轩辕的眼神微微眯起，伸出食指掐了一个诀：“姬梦回，有个人类想见你，速速来寻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身后虚影一闪，出现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娃娃。生得唇红齿白，与朱颜简直如出一辙。 “父神，孩儿在此。”姬梦回当着外人面颇懂礼数，正儿八经地拜了拜轩辕，给足了轩辕面子。 “姬去疾，本神君的夫人孩子你现在都见过了，可还有何想法？”轩辕冷冷说道，眼睛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轩辕夏禹剑。 “神君，原来竟然是你？！”姬去疾看过轩辕身形容貌，大惊失色，慌忙大礼参拜！“我父王母后很是感激神君当日救去疾之恩，在王宫处处皆有你的功德金身，嘱咐凡路过者必须拜见……” 第98章 很多事都是谜 “还算姬介懂得本神当日救下他皇后与王儿的不易……”轩辕依旧一派威严，不苟言笑，一点没有每日在洞天福地时的放浪不羁之态。“姬去疾，你今日大言不惭，出口亵渎本神，念你年幼无知，本神赦你无罪。你且起身离去！” “谢神君不怪罪。”姬去疾起身退去，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卫晓寒。 “你与本神君夫人前世有过救命之恩，只是人神殊途，夫人已然嫁于本神君，你切莫学那帝辛亵渎神灵，终招致武王伐纣，国破家亡，生灵涂炭！” “神君，夫人，去疾告退！”姬去疾听得轩辕此言，驻足回身，郑重再施一礼，快步离去。 “轩辕，去疾是个好皇子，尽心尽力，忧国忧民，你不可过于苛责他。”卫晓寒看了看轩辕，轻声说道。 轩辕只是怔怔地望着姬去疾远去的身影，却不知在想什么…… “轩辕，你可听到我说话？”卫晓寒好奇地上前，灵动的眼珠子凑近了轩辕反复瞧。她确实很少见轩辕这般严肃的模样！ “小狐狸，走，乐天在凤仪楼二楼东厢房点了不少好吃的，咱们去尝尝！”轩辕终于回了神，又恢复那派波澜不惊的放荡不羁样。 “轩辕爹爹，你陪娘亲去会乐天爹爹！我把百慕带走可以么？” “去去！”轩辕一挥手，拽了卫晓寒就往凤仪楼返。 “哦。”姬梦回傻傻地应了一声，只要娘亲在，她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两位爹爹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地疼爱娘亲。 …… “怎么遇到这位转世的去疾王子的？”轩辕看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白虎闻到帝辛的生魂气息，然后就见到了。轩辕，说来奇怪，我们大家都是隐身的，他却只看得到我……”卫晓寒纳闷道。 “帝辛似乎也看得到你。”轩辕沉思道。 “啊，对的。当年我元神出窍，明明想去找你。不知何故元神就去了帝辛的长乐殿……帝辛当时虽然触碰不到我，却可以看到我的元神……”卫晓寒越想越好奇。“轩辕，这是为何？为何去疾和帝辛都看得到我呢？” “莫要问我，我虽是神只，却不是事事都可以给你答案的。许是有缘！”轩辕插科打诨，意图蒙混过关。 “在我生梦回的前晚，疼痛难忍，帝辛甚至还可以触碰到我的手！”卫晓寒又想起一件事。“轩辕，去疾说没有人能打开轩辕夏禹剑，此剑有灵。为何我能打开呢？” “你打开过轩辕夏禹剑么？”轩辕顿了顿，怪异地看着她。“算了算了，许是你体内有我的太古正神血导致的。” “梦回出生时也得你一滴正神血，改日和去疾拿了剑，让梦回也试试！”卫晓寒兴致正浓。 “小狐狸，你闹够了没有？！别去招惹那个姬去疾……”轩辕突然正色道。“你还记得帝辛的前车之鉴么？” “为何乐天要帝辛灭国？难道仅仅因为帝辛说喜欢我么？”卫晓寒不明白，乐天一贯是个云淡风轻的神只，在这件事上却分外执着。 “他是鸾鸟真身，对伴侣的保护欲自然要强烈些，包括对情敌的嫉妒心。”轩辕长叹口气。“小狐狸，我可能要去极远的地方修行，你以后要乖乖的，别惹乐天不开心。” 第99章 轩辕的临别馈赠 “轩辕，你怎么突然要去修行呢？洞天里挺好的，不能回去修行么？”卫晓寒奇怪地唠叨着，心里莫名有些惶恐，却说不出因为什么，狐族天性多疑。 “嗯，不能。”轩辕淡淡地说。“你答应我听话了么？” “好。”卫晓寒点点头，又问：“何时去，去多久？” “小狐狸，你过来！”轩辕突然停下脚步，向她招招手。“我与你分开那二十年，寻不到你元神，那是我最紧张的时候。如今要分别很久了，我想抱抱你。” “可以不走么？要不……我们随你一起去，可好？我们换处地方修行就好了。”卫晓寒傻傻地道，温顺地走过去，紧紧抱住了轩辕。“一路都是你在护我，轩辕……我舍不得与你分离……” “笨狐狸！”轩辕也紧紧地拥住卫晓寒，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挂饰交到她掌心处。 “这是什么？”卫晓寒好奇地看看那块璞玉一样的石头，好奇问道。 “临别馈赠。”轩辕眼神深沉地望着她。“千万别弄丢，不然你会找不到我。” “嗯，我会寸步不离身的，睡觉时也带着。”卫晓寒慎重地把那玉石挂在了脖颈处。 “走，乐天怕是等急了，他很忧心你。”轩辕敲了敲卫晓寒的头。 …… 他们回去厢房时乐天正在倚着窗户看风景，手里拎着酒壶大口地灌酒。 卫晓寒从未见过乐天那般饮酒，不禁有点牵挂他。 看到轩辕和卫晓寒进来，乐天幽幽道：“轩辕，你这是决定走了？” “不走不行啊！”轩辕嘻嘻笑道。 “乐天你也知道轩辕要去远方修行？”卫晓寒轻声问。 “修行？”乐天喃喃地重复一遍，然后连连轻笑。卫晓寒总觉得那笑容过于苦涩，不像逍遥自在的乐天上神。“计划何时走？” “陪朱颜游历完这趟人界的时间……我还给的起……”轩辕正色答。 卫晓寒看乐天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暗沉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哎呀，轩辕只是去修行，一定会回来的！轩辕的本领可是很厉害的！”卫晓寒没心没肺地说，拍拍轩辕的肩。“你要早点回来，一定要！” “好，我尽力。”轩辕答。 …… 再接下来的几天，轩辕和乐天一直陪着卫晓寒四处游玩。 洛邑城里好吃的好玩的，三人结队玩了个遍。 只不过，卫晓寒以狐狸敏锐的感官发现，他们两个在她分神之际，时常默默地互相对望…… 也不言语，只是对望。 就好像一对很好的患难兄弟在永别…… 夜晚，乐天也常常在凤仪楼他们定的客房中安静地抱着卫晓寒，轻轻摩挲着卫晓寒脖颈处的那块玉石，然后几不可闻地叹息起来…… “是轩辕给的对么？”乐天问。 “嗯。” “保存好它，不然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轩辕了……” “啊？他也这样说……真的这么严重么？” “朱颜，我瞒了你一件事。你会责怪我的。” “那你和我说啊？”卫晓寒转过头，胳膊搂住乐天，央求着。 “我……不能说……”乐天苦笑。 “不能说？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说？”卫晓寒纳闷。 第100章 姬去疾，你可许个愿 被悲伤和别离的气氛渲染久了就连卫晓寒这样粗枝大叶的性情也不由诸事生疑起来。 好几次，乐天和轩辕在一个房间休憩时，她都无法成眠…… 夜晚出来散步，却总是看见远远的、对面楼的同一层有一扇打开的窗。窗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年。 她静静地望着他…… 他也在对面静静地回望着她…… 只是这样驻足，两两相望着，仿佛牛郎和织女的传说，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星河…… 她在望着那少年时，偶然也会看到那少年似乎不经意地擦着滑落的泪水…… 只是，他大约以为她看不到。 殊不知她早已是只修行近三千年的妖神。 姬去疾…… 如果我的到来让你因为求而不得如此难过，我宁愿我没有出现，你也不曾到过我的视线…… 轩辕的房间传来轻微的咳嗽…… 那只神只是生了什么病呢？他一向都是没个正形的，神采奕奕的眸子，泼皮无赖的行径…… 真是很难相信居然就是被后世誉为五帝之首、人文初祖的轩辕大帝…… 轩辕，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我不知晓？ …… 明日卫晓寒决意离开洛邑王城了。 实在听不得轩辕房中越来越重的轻咳……白日轩辕精神看上去还是不错的，他们一起喝酒，尝小鲜，听古曲…… 最后，就连姬梦回也蹙眉发现了什么似的，轻声在乐天身畔耳语：“乐天爹爹，轩辕爹爹可是病了？” “姬梦回？”轩辕看过来，轻声说：“我听到你说的话了。” “啊，是梦回的错，爹爹是太古正神，自会万寿无疆的。” “这还差不多……”轩辕洒脱一笑，看了乐天一眼。 乐天看着轩辕，习惯性抿了抿唇。 卫晓寒太了解这个动作了。 乐天一定是被轩辕威胁了，不能吐露什么…… 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呢？ 卫晓寒感觉自己的心情莫名糟糕。 …… 晚上，对面的窗子依旧大开。 这位东周王子白日里四处督查，有时卫晓寒在茶楼吃酒或者街边漫无目的晃荡时总能有意无意瞥见他与部下在沟通什么…… 一个人类，白日里忙碌也就罢了！ 夜晚竟不用休息的么？ “姬去疾？你已经几日未曾入眠了？”一个虚影闪过，卫晓寒已经到了对面窗户大开的房间。 “我无碍。”姬去疾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语气却很是沉稳。 “我……我明天便要离开洛邑了……”思忖良久，卫晓寒决意还是跟他认真道个别，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浅了，曾经就以为和帝辛还会重逢，也未认真告别，结果却成了永别…… “我知道。”姬去疾看着她，眼中神色难明。 “你怎会知道？”卫晓寒奇怪地问。 “王城中皆是耳目。”姬去疾淡淡地回，声音却轻微地抖瑟，似在极力控制。 “看在故人的份上，你想要什么，我替你了一个愿！”卫晓寒坐在桌前，小声问。 “你。”姬去疾转了身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卫晓寒一阵心慌，摇摇头。“除此之外呢？” “帮我恢复前生的记忆，可否？”姬去疾叹口气。“我想……如果此生注定再无相见，至少拥有更多一点与姐姐的回忆！” “也罢，依你。”卫晓寒衣袖轻挥，一道光芒直入姬去疾灵台。 “姐姐……”许久，姬去疾大声且哽咽地哭出声来。“帝辛好想你，以为再难相见了！” “小帝辛，我谢你一番守护之恩。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你。”帝辛擦干眼泪，依然执着。 如姬去疾一样的回答。 “姬去疾，你已然有了帝辛的记忆。我们后会无期！”卫晓寒轻轻转身，不忍看他。 姬去疾浑身无力跪倒在地，双拳紧握，身体也微微地颤抖着。 “不可像帝辛一样重蹈覆辙，姬去疾。你毕竟不是他。” “姐姐……” …… 第101章 轩辕魂归山脉 “乐天，你去何处？”轩辕拦在乐天身前。 “已经连续几日了！这个姬去疾……我去赶他走！”乐天忍无可忍。 轩辕的身体又差了些！乐天从虚掩的窗子向外看去。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头发乌黑浓密，眼睛深邃，浑身散发出气宇非凡的王者气息，沉稳且风度翩翩。 “姐姐……”一声大叫，撕心裂肺！少年的身影颓然跌落在地上…… 一道虚影自那房间的窗棂处晃了一下，翩若惊鸿。 与此同时，轩辕一声闷哼，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过后，又喷出一口鲜血，喷在地面之上尤其醒目。 乐天忍无可忍，一个虚影冲到榻前，袖袍一卷和轩辕一起进了天木神卷！ “乐天，神只劫数到了，躲进这里面去又有何用？”轩辕微微轻笑。 “你别忘了，我是太古青鸾！我若想救……就一定可以！” “你要焚了自己？！”轩辕哭笑不得。“乐天，你的心意我领了……” “啰嗦！”乐天蹙眉。“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当年化身盘古被困在天地混沌之时，那把劈天巨斧哪来的……”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轩辕禁不住给他说得一乐。“碰巧我也依稀记得我成神只时被太古擎天雷劈那几下，至少你和我一起扛过半数？” “我说过，不会扔下你一个的！”乐天固执地说。 “你那只小狐狸很笨的，你舍得她和姬梦回么？”轩辕突然说，看向乐天。 “我……”乐天欲言又止。 “我不放心。”轩辕向乐天拱手一揖，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只是元神皈依山脉，说不得多少年后，终会醒来的。小狐狸初成妖神，梦回年纪尚幼，还得拜托你照顾呢！” “也罢！”乐天仰天长叹，许久紧紧地抱着轩辕。“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嗯，照顾好小狐狸和姬梦回！”轩辕轻轻掐了个诀，身体越来越虚无。“告诉他们我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好。”乐天看着轩辕渐渐透明的身体，有点哽咽。 “魂归山脉！”轩辕伴着这个诀终于完全消失了…… “姬轩辕，小狐狸我会保护，但她从今往后……永远是你的正妻了……”乐天眼中星星点点，似有无线伤痛，隐忍且颓唐。“望你早日归来！” “轩辕爹爹！”姬梦回跑入天木神卷。“乐天爹爹，轩辕爹爹呢？你可见到他？就在刚才，我完全感觉不到……轩辕爹爹的气息了！” “你轩辕爹爹去很远的地方修行了，刚走。”乐天一把抱起姬梦回。“他答应会尽快回来的，还说让姬梦回一定保护好娘亲……若是淘气，回来可饶不了她！” “梦回一定听话！祈愿轩辕爹爹放心，早日大功告成！”姬梦回看着天木神卷里还未完全散尽的轩辕神识气息，隐隐感觉到这次传说中的轩辕上神会消失很久…… “你想说什么？”乐天望着姬梦回瞬间垮下来的那张小脸，看上去惨兮兮的。 “乐天爹爹，我们回轩辕洞天去可好？我会勤加练习法术，早日找回轩辕爹爹的！”姬梦回认真地说。 “嗯，你轩辕爹爹一直认为你的天赋了得！若是再加上勤奋，他一定会很欢喜……”乐天掀开了天木神卷的一处，就见蔚蓝的天空突然豁开一道口子，由得二人走了出去。 第102章 听乐天爹爹的话 “姬梦回，你答应乐天爹爹一件事好不好？”乐天慎重地将梦回放在轩辕方才的床榻上，又施法隐去了地上的血迹。 “爹爹，你说。梦回一定听话。”姬梦回小小的身子却偏偏配了一张过于沉稳的脸。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待会儿你娘亲来问轩辕爹爹时，不可多说。只和娘亲说轩辕爹爹去极远的地方避世修行了，可以么？” “乐天爹爹，是怕娘亲难过？”姬梦回顿时明白了乐天的想法，小丫头一向是冰雪聪明。 “嗯。”乐天抚摸着梦回的头。“可以做到么？” “好的，爹爹，梦回答应你。”姬梦回慎重地点点头。 “另外，乐天爹爹可能会带娘亲去一处地方。你和青龙他们先回洞天福地可以么？” “好。”姬梦回有力地回答道，好奇地又问：“不知乐天爹爹要带娘亲去往何处？” “小孩子莫问，乖！”乐天隐隐感觉有点心痛。 他要带小狐狸去一处特别的所在，助她忘记所有的前尘往事，从此，她才能心无旁骛做轩辕的正妻。 至于他，他从此就只是姬梦回的乐天爹爹…… 轩辕对朱颜一片赤忱，而朱颜……看她对待帝辛和姬去疾的态度，想来对轩辕的这个转世身也是很有情意的。轩辕受的是情伤，唯有让他念念不忘的人不断以情滋养，与每一个转世身完成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才有可能把轩辕从这场劫数中拉回来…… 何况在三界九州，所有的各族都知道朱颜是轩辕的正妻。 一切，名正言顺。 他，愿意成全。 …… “乐天，你看，轩辕给我挂在胸前的玉石……我早上醒来里面竟然有隐隐约约的血丝漂浮，真奇怪！”卫晓寒推门而入，手里紧紧握着那块璞玉石头。 乐天看了看，轩辕魂归山脉，而神体消失前剩余的四滴太古正神血……已经自动认了璞玉石头为主人。 这块璞玉，其实就是轩辕的石心。 昨日，乐天见卫晓寒脖颈处悬了这块玉石，就知是轩辕临行前将自己最珍贵之物送给了小狐狸。 “你看，它还在发光呢，是不是？”卫晓寒惊疑地问，是她的错觉么？ 乐天知道，轩辕的石心确实在发光，因为石心感应到附近有转世身。不是小狐狸的错觉。 “轩辕呢？”卫晓寒用力吸吸鼻子。“这个家里怎么有股血腥气？” “娘亲，轩辕爹爹刚刚出门去了。说要去极远的地方修行。要娘亲和梦回都听话，要乖乖等他回来！”姬梦回天真无邪地说。 乐天松口气，本来他就是说不出骗小狐狸的话。这样也好，姬梦回把该说的都说了。 “听话？”卫晓寒嘻嘻一笑。“你是小孩子，自然要听娘亲我的话，我是大人，我还要听谁的话呢？” “不是，轩辕爹爹要我们听乐天爹爹的话！回轩辕洞天潜心修习，等他归来！”姬梦回一板一眼地又说。 “听乐天的话？”卫晓寒一阵别扭，不由悄悄看了看乐天。 顿时一抹很香的青鸾气息传入鼻息。乐天知道她在注视他呢！ 第103章 乐天最后的不舍 “娘亲，乐天爹爹说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玩儿，嘱咐梦回先回轩辕洞天去！”姬梦回从轩辕的床榻上蹦下来，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声。“我和啸天、咤林、百慕、蔽日先走了，你要听话哦？” “嗯，回去再说。去！”卫晓寒朝姬梦回摆摆手。在姬梦回一声响哨后，四兽快速来到轩辕房间门口，然后便一起远去了，非常默契！ “乐天，我们去哪里？”卫晓寒凑过来。 “我们……”乐天突然抵住她，魔怔地吻起来。一边吻一边抬手摩挲着她的脸庞，眼神几近绝望。 “乐天，你怎么了？”卫晓寒有点吓着了。乐天这种绝望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即使是自己看到女娲和他同榻时，他站起来看她的眼神都不似今日这般……如一滩死水，透着毫无生机的绝望！ 卫晓寒注意到从自己进了轩辕的房门，乐天就一直未开口说话…… “乐天，怎么了？我们不是要去哪里么？”卫晓寒轻轻地推开乐天，疑惑道。 “小狐狸……我舍不得你！”乐天紧紧拥住她。 卫晓寒觉得乐天似在和她做决绝的告别！可是，她又很笃定乐天绝不会离开……轩辕去修行了，梦回又还很小，她也是个糊涂妖神，乐天这个家伙……从来就是个极其会给自己身上揽事的，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抛弃妻女而去…… “我们走……” “你还好吗？没事了？” “没事了，小狐狸……” “真的，没事了？我还挺担心你……” “嗯，没事了。”乐天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卫晓寒不禁有点好笑，这个千万年的神只居然也有失控的时候吗？想想也是很可爱，不由凑近轻轻吻了一下。 乐天像触电般的看她，眼神有起初的茫然到不可置信，再到炽火燎原！ “你自己找的，小狐狸。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卫晓寒看他很奇怪的样子也不敢问出口，只是被一股强烈而浓郁的鸾鸟体香包围着…… 乐天一挥袖袍，两扇房门碰地大力合上，似乎刚刚刮过一阵什么强风般的…… 卫晓寒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被乐天揽腰横抱而起，直向床榻上走去！ “喂！乐天上神，这大白天的，你还要不要脸了？”卫晓寒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儿…… “不要了！”乐天身上的鸾鸟香浓郁到充斥了整个房间，眼神也迷离恍惚起来。“我只想要你，朱颜！” “我就没见过神只这样的……”卫晓寒震惊地看着他，乐天今天真的不太一样，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朱颜，我永远爱你！你可会记得？”乐天将头深深埋入卫晓寒的秀发中去，喉咙间不清不楚地说着。 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想起她自长乐殿飘然而去是的帝辛……还有昨天在对面房间知道她要离开是的姬去疾…… 摇摇头，卫晓寒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他们都只是人类，是与她没有什么交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类，而已。 而乐天和轩辕，是她千百年岁月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呃……神只，不可或缺！ 第104章 姬去疾在门外 “殿下，您不是要去找昨天那位卫小公子么？”段子卫将军愣愣地看着姬去疾在五步开外停止挪动的脚步。 这怎么说走不走，转了身又频频回头……日常演兵时姬去疾可没有这么拖泥带水的啊？ “不去了！”姬去疾的脸色不太好看，终于转了身形，调头走了！ 那个房间有非常浓郁的香气…… 这香气，异常熟悉！ 姬去疾记得，他还是王子帝辛时有次被轩辕上神请到了一个叫轩辕洞天的府邸，在那里的朱颜别苑……他喜欢的巫山神女也是这样和一个散发着香气的神只在房间里做着颠鸾倒凤的好事…… 那个人……绝不是轩辕上神！ 而姐姐明明是轩辕上神的正妻！ 她到底在想什么？背着轩辕上神私会这个浑身香喷喷的男人么？ 关他什么事？为何自己这么生气？！ 她昨晚明明已经很认真地拒绝了自己！ “卫萧寒……卫萧寒！”姬去疾一边快速往外走，一边失心疯般念着昨日姐姐说的名字！咬牙切齿！“卫萧寒，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可如此待我？！” “殿下，你……怎么了？”段子卫莫名其妙地紧紧跟随在姬去疾身后，发现大王子今天太不正常了！ 不对，似乎……不只今天？自从……那个卫萧寒出现他就开始不正常了！ “啊！”一声惊呼传来！ 段子卫发现正在快速前行的王子撞到了一白衣女子…… “卫小公子？”段子卫在姬去疾扶起那名女子时竟是看呆了！ 这张脸分明就是卫萧寒没错了！ 只是眉宇间没有了昨日的些许英气，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妩媚！ 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销人魂…… 那白衣美人轻轻浅浅地抬起眸，看着姬去疾和段子卫。“白笺羽见过二位将军。” 姬去疾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白衣女子，冷声道：“你说会来寻我，现在终是来了啊？可惜，你不是她……”说完竟轻佻地伸出手去，在姑娘的眉心处仔细摩挲了几下，再次确定地说：“你不是她，妲己。” “帝辛？你还有前生的记忆吗？”白衣女子惊疑不定，眼神闪烁地看着姬去疾，一把扑住他的护心镜。“不错，我是苏妲己。” “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或许还会将你认做是她……可惜，这次不会了……”姬去疾一把推开苏妲己，眼神很坚决。 “她？是女娲娘娘么？”苏妲己疑声问。 “卫萧寒！”姬去疾咬牙切齿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凤仪楼！ “卫萧寒？到底是谁，不曾听说过有和女娲娘娘相似到一模一样的脸啊？我这张脸还是娘娘赐的……”苏妲己自言自语道。 “所以姑娘……究竟是叫白笺羽还是苏妲己？”段子卫有点懵圈。 这姑娘的柔媚和卫萧寒的英气比起来不遑多让，甚至作为女子来讲，还略胜一筹！ 段子卫不知道为何大王子竟忍心将这样一位大美人扔到这里，视若无睹？ “段子卫！”门外一声大吼。“你走是不走？” “啊，来了殿下！”段子卫慌忙应道，跑了出去。 第105章 帝王的万千宠爱 白笺羽怔愣地看着段子卫方才出去的地方，眼睛里满是不舍。“帝辛，为什么我千辛万苦为你而来，却还是抵不过那个在你梦中那个眉间有青竹的仙女？” 往事历历在目。 被有苏狐族占据身体的苏妲己在女娲娘娘换颜术的加持下，容貌与女娲已然有了八九分相似。入了朝歌城，三年受尽帝辛宠爱…… 尽管苏妲己因无法为帝辛怀有子嗣而被备受后宫佳丽奚落，甚至众诸侯也因为帝辛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不再宠幸其它妃子而有所担忧……朝中开始流言蜚语、议论纷纷…… 其实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父亲苏护的势力微末，根本无法拦住那些别有用心的指责……朝中一切都是与利益挂钩的，包括后宫。帝辛必须雨露均沾，才能平衡朝中各大党羽之间的势力…… 帝辛对她极为宠爱，妲己也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且又修了些狐族的魅惑之法…… 直到有一天夜里…… 帝辛拥着她一阵阵呜咽起来，起初只是小声的不甘，后来却演变成了无助的痛哭流涕！ “姐姐，你在哪里？为何离开之后再不来见我？你答应回去以后会来找我的……” “姐姐，妲己是你派来解我相思之苦的么？今日申公豹为我卜卦，说我乃是天神下凡，世代皆是帝王命数……只是我世代的命数里均有一缺……” “除却巫山不是云……除却巫山不是云……” “姐姐，帝辛想你了！你究竟为何不来见我了呢？可是帝辛做错了什么？” “姐姐，你连帝辛的梦中都不屑来了么？” 苏妲己看着他又是泪水又是汗水，本来应是充满快感的，毕竟她在有苏部落的整个白狐皆是因这个男人灭族，可是……为什么她竟有些感伤与嫉妒呢？！ 女娲娘娘派她来帝辛身边是曾有明言：“我掐算过，帝辛有十世帝王命数，本应国泰民安、安享天年，不料他一步走错得罪上神，合该承受骨肉分离之痛、臣子背叛之伤、昏君丧国之耻，五雷轰顶之劫……” 帝辛这一世……注定命运多舛！她也终于有机会血债血偿！ 只是……如果帝辛对她没有这般百依百顺地纵容，该有多好…… 那日醒来后，帝辛便看着她出神了许久，直至后来在她的眉心处细致地描了一支青竹！ “这回，更像一点了！”帝辛当时很满意自己的一番杰作。 妲己也是在那天方才了解到，当今君王原来不只擅长剑术，工笔画也是如此超绝！ 只是，这个眉间有青竹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呢？竟然让一代帝王魂牵梦萦，却又束手无策！ 申公豹说帝辛的命数里终有一缺…… 缺的就是这个女子么？ 又过了五载，帝辛更加无心朝政，似乎身为帝王的岁月对他来说不是恩赐，倒像是折磨…… 女娲娘娘再三嘱咐她祸国，莫要再延迟！ 于是…… 装心痛，致帝辛挖出比干王叔的七窍玲珑心； 装无辜，废了皇后姜氏，遭了炮烙之刑，致其家族与帝辛反目； 杀姬昌，惑姬发，致武王伐纣…… 帝辛一切都看着眼里，似乎心知肚明般的…… 当周武王姬发的军队直攻入朝歌王城，那天帝辛就只是安静地坐在王座上，而她轻轻依偎在他的膝前。 第106章 帝王的万千宠爱（2） “帝辛，你到底在想什么？”妲己实在好奇帝辛的心里想些什么，别的女人称他纣王或者陛下，而他让她直呼他本名。 “我在想，这个商朝如愿要亡了，姐姐为何还不来呢？”帝辛的神色有些感伤，却无一丝的胆怯，倒像视死如归一般。“帝辛爱上神女，该受亡国之劫，姐姐以前就告诫过我的……只是，帝辛不悔！从来不悔……” “帝辛，你的姐姐究竟何许人也？”妲己纳闷地问，所谓的神女难道是女娲娘娘吗？ “我不知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只知我们初遇时便是在巫山……那她想来便是巫山神女？”帝辛看着妲己的脸，近乎痴迷地看着，轻轻地抚摸上那日画好后又亲手雕刻了的青竹印记……“妲己，你说来生……我还会遇到她么？” “帝辛，来生你想遇到我么？”妲己反问。 “我想遇到姐姐……如果姐姐不来，我便一直等……”帝辛喃喃道，那个人似乎成了他不甘的遗憾。 “如果她未去见你，我便去见你，慰你相思之苦！” “你，终究不是她……”帝辛苦笑说完，似乎已经料到今日便是自己大限之期，轻轻阖上眼眸，黯然等死。 五道天雷从天而降！帝辛的身体被分裂成数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道！ 大仇得报…… 妲己却分外难过，扑上前紧紧抱着帝辛的残躯，泣不成声…… 来生，我定会去寻你！ 也定会好好辅佐于你…… 再不像此世这般族仇加身，受制于神…… 帝辛，我定然会去的！ 你那个巫山神女去不去都不要紧……我不会让你在人间失望地空寻一世，寂寞身死！ 妲己其实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神女有嫉妒，也有怨怼……凭什么帝辛为了她敢触怒神只，而她却偏偏回来见他一面都极度吝啬！ …… 今生，她如约来寻他…… 怕他一直痴痴地再等一世！ 也怕他上一世遭了雷劫的诅咒会随着转世身再次来临…… 她本不是一只痴情的白狐，如果……他不是那般对待任性的她…… 她喝醉了酒无意现出的狐身，他一点都不畏惧…… 她尊神谕想要肱骨老臣的心肝，他也能离谱应允…… 她修行遇到瓶颈期，他能弃满殿诸侯、天下百姓于不顾，守着她的狐身用轩辕夏禹剑阻止她入魔道…… 她诱惑姬昌之子姬发，他明知一切始末还是维护于她…… 虽然，她知道帝辛维护的不是有苏狐族的自己，而是酷似她的巫山神女。她却还是动心了！ 没有人明明知道她是妖还能泰然自若这样珍惜她的，从来没有！ 唯有帝辛…… 而他还是三宫六院、佳丽成群的一代帝王…… 在帝辛转世为姬去疾的幼年时期，她就因为思念他曾经以真身入梦嘱托：“帝辛，灭族之仇已然得报，我现归了女娲座下修行，亦变回了本来样貌，眉间青竹随你消逝那天荡然无存，我放心不下你，以后我修行圆满定会去寻你……” 第107章 天山忘情池 “乐天，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这是何处？”卫晓寒跟着乐天的那片祥云，一直到了一片陌生的山峦。此处竟然无比寒冷，仿若现在是腊月隆冬时分，而非炎炎之夏。 “天山，自古仙神忘忧之所。”乐天飘然而下，到得一处隐秘的冰湖。湖面寒光凛冽，冰冻三尺！怕是很多年都未有仙神踏入。 “忘忧之所？”卫晓寒疑惑地问道。“竟然还有这等好去处？只是看来似乎许久不曾有仙神光临了……” “朱颜，你等等。”乐天的眼神复杂难明，伸出一只满是烈焰的手掌，击向那三尺厚的坚冰。 不消一个时辰，坚冰已融化成滚滚的温泉…… “这几日，你游历十分辛苦，先洗去一身的尘埃，我们……回洞天！”乐天的眼眸里说不出藏了些什么。 卫晓寒只是相信乐天绝不会害她，再加上这一池的温泉真的让人情难自禁，想要下去泡个澡！ “那我去了啊？”卫晓寒褪去一身红装，悠然哼起了歌，慢慢向湖中心走去…… “朱颜……？” “嗯？”卫晓寒转过头看向乐天。 乐天亦难舍难分地望了她半晌，终于嘶哑着声音轻声说：“去！” “好。”卫晓寒愉悦地应了声，继续向湖中心走。 ……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时针它不停在转动。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小雨它拍打着水花。滴答滴答滴答……” 天然而精巧的山脉中有一块冰做成的玄晶镜，被天山的五彩云霞轻轻托于半空中，倒映出卫晓寒玲珑有致的身姿，柔媚姣好的容颜卫晓寒早已见怪不怪，如雪般晶莹剔透的肌肤因为水温而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玄晶镜下，原先冰冻的碧树琼花早已郁郁葱葱，遮挡住卫晓寒未着寸缕的身影…… 只顾欣喜洗浴的卫晓寒似乎未注意到，五彩云霞托起的玄晶镜里不知不觉中悄然现出了乐天上神的影像，然后渐渐消逝……消逝…… 最后成为了一片空白！ …… 乐天隐了身形看着……双目中的神采逐渐黯淡，一滴泪滴落到玄晶湖内…… “朱颜，我放开你了……从此，你可以放心地做轩辕正妻，不管是帝辛还是姬去疾……或是轩辕的任何一世转世身，你尽可去寻……你的神尊。” “卫晓寒，啊！我这是在哪里？”齐乐天突然出现在卫晓寒身前。 “齐乐天，你可以出来了？这是人界啊！你不是在乐天上神的元神心境么？”卫晓寒看着齐乐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起来：“啊……！” 声音引人发聩，震耳欲聋！ 特么的，她可是在洗澡啊？！这个齐乐天出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齐乐天脸上一囧，赶忙一迭声地道着歉，同时背转了身。“我只是突然掉落到湖中，又看到你，太开心罢了……” “走远点，走远点……”卫晓寒推着齐乐天往前走了好几步，一直把他推入山峦那处天然的遮挡外。 “那我也好好洗个澡，啊！自由的感觉真是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恭喜你，终于莫名其妙脱离了鸾鸟心境……”卫晓寒也高声说道。 “是啊！真的可以说是莫名其妙……”齐乐天蹙眉，一切发生得太过意外，让他这个当事人都措手不及。 第108章 前缘尽勾销 隐去身形的乐天上神奇异地看着自己掉落在湖水中的那滴神只之泪，入了天山玄晶镜湖后竟然慢慢化为了人形！ 鸾鸟心境中的齐乐天？他终于脱困了么？ 饶是他活了千百万年也想不通究竟是谁有如此通天本领将这个难以置信的家伙囚在了他的元神心境中。 （ps：作者大大悄悄说，当然是活了一大把年纪之后的某位青竹赤枫狐，扭转乾坤和时空，辛苦回到太古神殿，找着那只还是青鸾的小神君，一番哄骗后让他心甘情愿放入的……此乃后话，容后再叙） “乐天上神，我洗好了，我们回去！”卫晓寒一个徒手虚抓，岸上那身红装便自然穿在了身上，招招手向后面的齐乐天道：“齐乐天，你也可以转身了，我们离开这里。” “你感觉如何，朱颜？”乐天上神看着她，关切询问。 “感觉……一身很轻松！还有，齐乐天居然可以出鸾鸟心境了！是不是很意外？”卫晓寒喜滋滋地问。 “确实……很意外。”乐天上神看着身后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齐乐天，神情怪异。 这个人类竟然是他的一滴眼泪所化！难怪与他哪里都如出一辙。 “卫晓寒，你……你的项链在发光……”齐乐天突然叫道。 “啊，是吗？这是轩辕给我的。为何会这样呢？”卫晓寒一怔，看着里面的四滴太古正神轩辕血已然融汇在一起，血丝布满整块璞玉，璞玉现在更像是一块稀世血玉！ “你有没有觉得，这块玉很像人类身体上的一个器官？”齐乐天突然发现。 “器官，什么器官？”卫晓寒情不自禁卸下来那块玉，仔细端详。 “像人类的心脏。”齐乐天笃定地提醒。 “啊？你这么一说，真的哎！”卫晓寒惊疑不定，看向乐天上神。“上神，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乐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卫晓寒，却不看那块玉。很久之后，他方才失神地说道：“你是轩辕的正妻，他牵挂你，石心自然由你保管。” “乐天上神，这……竟真的是轩辕的……石心？”卫晓寒感觉事情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嗯。”乐天点点头。 天山忘情池看来真的让朱颜遗忘了旧情，她现在对他虽然很是熟稔，却只是礼貌地称呼他乐天上神，举手投足间也不似以前二人相恋时的自在依赖。而她唤轩辕时却是直呼其名。 “那石心闪烁又代表什么呢？”卫晓寒还是不太明白，轩辕去极远的地方修行了，这颗石心为何要频频发光？ “你的神尊此刻正在想你。”乐天轻咳阵阵，虽然难过，感觉还能忍受。一阵静心咒过后，方才恢复正常。 他会保重好自己，直到轩辕复活，他们三尊上神还能这样与世无争地在世间，一起彼此守护着，当然还有姬梦回，如此就好。 “啊？轩辕在想我？”卫晓寒脸上红晕一片。“我又该如何找到我的神尊呢？” “顺着石心的感应去寻找。”乐天转了身，一个虚影晃到了祥云之上。“姬梦回，交给我来管教。你且放心去寻轩辕！” “那便多谢你了，乐天上神。”卫晓寒朝着空中认真作了个揖，等乐天驾云离去，才喜滋滋地看着齐乐天。“菜鸟上神，你可愿随我去寻我家神尊？” 第109章 三人行 齐乐天默默看着她，来了一句：“难道我现在还能有别的选择么？我可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饿死……” “哈哈，那走！”卫晓寒洒脱一笑。总觉得自己和齐乐天的关系才算得上铁，毕竟他们来自同一个时代，又一起穿越到了这里，还是老同学。 “卫晓寒，你是不是长大了一些？”齐乐天好奇地问。 “啊，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你好像一直还是学校那个老样子啊？几千年了竟一点没变！”卫晓寒怔忡地回视了一眼齐乐天：“下次叫声姐姐来听，怎么样？” “切！”齐乐天嗤笑一声。“走我们？” “喂，你这样很不尊重我这个妖神哎！我现在可是地地道道的地精妖神！”卫晓寒追上齐乐天。“啊，对了，我是地精妖神，体内心脉处还有一位地精哥哥呢？不如唤他出来你们认识一下？” “可以倒是可以，不能等到了有人的地界再认识么？”齐乐天上去敲敲卫晓寒的头。 似乎说迟了些，也许这只笨狐狸根本就没听进去，总之齐乐天就看到卫晓寒的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呃！看似很像人的生物体。 “见过乐天上神。”青竹遥遥一拜。 齐乐天顿时觉得尴尬到想要钻到方才的湖水里！ “什么乐天上神，他就是长得像而已！啊，名字也一样……”卫晓寒嘻嘻一笑：“齐同学，这是我在心脉处种下的哥哥名唤青竹。” “我也叫声哥哥？”齐乐天窘态毕露，明明在以前的学校混得是风生水起，没想到突然回到了过去，竟然几千年都还是这副样子…… 连卫晓寒都看起来比他大了！还好三人中乐天的身高还是比较高挑，不然真的没法混了！ “上神万万不可，青竹虚受不起！”青竹诚惶诚恐，又是一拜。 这下卫晓寒比较在意了，青竹可是地精，现在已与她合而为一。地精是天下情报网最全面的种族。以前她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小狐狸时，乐天上神就跟她提过地精族，说他们生于土地，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探消息。五行中的木，土，水，火均可借势而为，也可借风之势…… 那么，齐乐天有可能真的和乐天上神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样，齐乐天比你晚生了好几千年，现在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貌，青竹哥哥，你不如就任他叫着！”卫晓寒道。 “好……！”青竹勉为其难地受了下来。“小狐狸，你唤我所为何事？” “乐天上神说轩辕的转世身在人间现世，让我去帮他修功德，以便轩辕的元神早日修成正果，回来我们身边。” “轩辕上神的转世身，那不就是天下闻名的黄帝？”青竹骇然反问。 “黄帝只是轩辕第一世的分身，我们要找的这个乐天上神说已经是第三世了。”卫晓寒也不清楚状况，只是单纯想帮轩辕。 虽然她也怀疑，她怎么就糊里糊涂地成了轩辕的正妻，而且还有了个姬梦回？ 乐天上神只是简单提了一下，轩辕在她修成妖神这事上给予了很大帮助……所以她就感动得以身相许了？ 第110章 寻找轩辕三世身 还说因为贪吃和好奇心，她前阵子误食了天木神卷里的什么东西，然后把这些情感之事全部忘记了。 乐天上神说的话她都信，也许是因为她隐隐还记得自己的命是他救下的…… 还有，她竟然朦朦胧胧间记得自己确实和轩辕上神……在院子里拜过天地？ 不是说情感之事全部会忘记么？看来也是因人而异的！ 总之，这件事她信了！一来生性太馋，二来确实很健忘！ “乐天上神什么时候说的？”青竹蹙眉，不太相信。他可是记得小狐狸和乐天差点就成了夫妻，最后还被他气到吐血和元神出窍…… 寻元神时也是青竹和轩辕一起守护着朱颜的躯壳和体内的灵胎…… “刚才啊，我出浴后他在朝花惜时笔里和我说的……” “呃，你们竟然当我面到别处说悄悄话？”齐乐天也是无语了。 青竹看了眼小狐狸，也不纠正。这样将错就错也不错，毕竟比较起来……青竹也认为轩辕为小狐狸付出得太多了！ 乐天上神愿意放手，是极好的。只能说明二位情深缘浅罢了！ 青竹早就听闻天山有一处池水，上悬玄晶镜，可解仙神的烦忧…… 想来乐天上神是与小狐狸一起来沐浴过了…… “需要我做什么？”青竹淡然道。 “这个你拿着，青竹哥哥。乐天上神说此物是轩辕的一颗石心，里面有轩辕的太古正神血，可以助我找到轩辕的转世身……”卫晓寒递上脖颈间挂着的血玉。 青竹看了看，也不废话，直接一手握玉，微微俯身，将另一只手掌伸向地面：“地精族，借血玉之太古正神血，寻找轩辕上神转世身，速！” 不一会儿功夫，青竹微微站起身形，脸色复杂。“有地精族报，轩辕转世身此刻在东周国都，洛邑。” “啊？是吗？轩辕也是刚刚离开洛邑隐世的。你确定他的三世身在洛邑城？”卫晓寒都有点怀疑这情报的准确性了。 “小狐狸，你现在是天地和三界都承认的地精妖神，你认为我们地精族哪个胆子大到敢哄骗妖神？”青竹看着卫晓寒，一本正经。“不信，就让妖族也确认一下？” “可是……我不就是妖族啊？”卫晓寒挠挠头，模糊道。“哎呀，你确认了就好，反正妖族的情报网也不可能超过你们地精族！在这方面，地精是长项。” “那我们走！”青竹微微颔首，隐入了心脉的不周山幻境。 卫晓寒一翻白眼，她也很想做个偷懒的地精啊…… 为什么注定要做那个勤奋到需要帮助神尊脱困的糊涂妖神呢？ 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不管此人是否扛得住！她就是一只在两位上神扶持下糊里糊涂成妖神的小狐狸，老天未免……太看得起她？ “云来！”卫晓寒一喝，一朵祥云立刻到了天山玄晶镜湖前面。 “起！”顺手拽住了齐乐天，再次向东周王都城洛邑而去！ 说破大天，轩辕元神需要她帮忙，她不可能袖手旁观。能力不行也要上！ 谁让她成妖神时轩辕也鼎力相助了呢？ 第111章 报应来得太快 就这样在青竹心脉根须的引领和石心血玉频频闪烁的默契下，卫晓寒终于到得一处……庭院深深的宫门！ “轩辕的三世身不会是周贞定王姬介？”卫晓寒暗自嘀咕了一句，看着皇宫上下左右守卫都很严，简直可以用滴水不漏来形容。似乎想找着轩辕的三世身也只有隐身咒可以解决了？！ 想至此处，卫晓寒轻轻掐了个诀……隐身咒是基本法术，好歹她也是跟在两位上神身边数千年，得了衣钵，并修成正儿八经妖神的，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齐乐天，我要给咱们二人隐身，你切莫出声！”卫晓寒说完，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说我看出来了你信么？”齐乐天轻轻用口型回了一句，再不言语。 …… 宽阔、华丽又戒备森严的皇城，卫晓寒已是第三次踏足。只不过前两次都是在殷商帝辛的朝歌城……可谓雕梁画栋、龙飞凤舞、金碧辉煌、巧夺天工…… 好，她承认她根本无心参观。因为每次到皇城王宫里都有点不可思议的小状况，导致她总是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皇宫也太大了！连寻了好几处，最后连皇宫里的资库（物资库，也就是现在的杂物库房）都寻到了，竟然还在里面看到了帝辛当年雕的金塑……就是没找到姬介的王殿寝宫！ 那晚，姬去疾并没有骗他们。 皇宫里处处都是轩辕的金身雕塑，每一位将军或文臣甚至来往穿梭的宫仆婢女、将士杂务走过去都要很敬重地深深一揖！ 这个被深深敬仰的神只可是她的神君！卫晓寒不禁从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你来皇宫干什么？看轩辕上神金塑的么？好奇心真强！”旁边突然有个身影斜插到她身侧！还好不是齐乐天的那一侧…… “怎么，以为我说谎，欺瞒你和轩辕上神？”见她愣愣地瞧他，姬去疾又嘲讽地补充了一句。 “你果然能看到我！”卫晓寒一惊。“我身边的人你能看到么？” “旁边还有人？”姬去疾依旧不动声色地跟着卫晓寒前行着。“不是轩辕上神么？难不成是那个叫姬梦回的小娃娃？” “梦回五百岁了……”卫晓寒淡定地说完，看到了姬去疾明显抽动了一下的嘴角。 “你为什么总能看到我？”卫晓寒问。“我现在是隐身的。” “我说过了，在我这里，不是。”姬去疾突然躬身施礼。“父王，王儿来向您请午安！” “王儿快快请起！”对面的声音一派威严，略显中年发福的身体稳稳地托住了姬去疾的手。 父王？ 姬去疾的父王？ 姬去疾可是现在东周国主的大王子啊！ 那是不是说明眼前之人……就是国主姬介？！ 卫晓寒眼睛直直盯住姬介，一瞬不瞬！双眸闪着精光，只差没扑到姬介身上确认他是不是轩辕了！ “啊，父王，孩儿突然想到今日还要随段子卫将军去校场训演新兵，就先退下了，孩儿练完兵再来叨扰父王……”姬去疾看看旁边什么也没有的一堆空气，跟姬介容禀道。 “王儿，切莫太过操劳啊！”东周贞定王姬介心疼地说。“早去早回，倒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第112章 报应来得太快（2） “儿臣明白，还请父王放宽心。”姬去疾又是一拜，转身离开。 走了片刻，发现那个该死的卫萧寒竟然没有跟过来，而是痴迷地盯着父王，一脸的开心！ 叹了口气，只得再次转身又道。“父王请回寝殿休息，王儿恭送父王！” 姬介很满意姬去疾的一片孝心，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卫晓寒正欲跟上去，就发现自己的手牢牢地被姬去疾牵着！ “姬去疾，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你父王，有很重要的事。”卫晓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姬去疾看看四周，还好随身侍卫已随父王走得远了…… “你难道还有意做我父王的妃子？妖神大人？”姬去疾的脸上似乎有隐隐的盛怒，而且快要冲破极限，蓬勃而发！ “你的轩辕上神会怎么想，那个爱慕你的、浑身香喷喷的家伙又会怎么想？” “你胡说什么呢？我警告你哦？轩辕可是我的神尊，你不可胡乱说话给我乱扣污名……”卫晓寒怒目瞪着姬去疾。 “胡乱说话？乱扣污名？”大约是太生气了，姬去疾都给气笑了，嘴唇却打着哆嗦，隐忍不发，并非怕亵渎了上神，而是担心自己以后见不到这个卫萧寒。 真是奇怪，明明她都这样了，自己还在处处为她考虑！不忍心和她分开。这可是她自己寻到自己手里的！ “你说你身边还有一人，可是那位叫什么乐天的家伙！？”姬去疾突然想起上次他计划去凤仪楼的厢房找她，就碰见她在房内一脸娇羞温存地叫什么“乐天”！ “乐天？”卫晓寒朝另外一个空虚的地方看了看。“姬去疾也能看见你啊！是不是我法术不精？” “哼，果然是！”姬去疾气恼极了，一只手拽住卫晓寒，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轩辕夏禹剑！仿佛随时会要人命一般！“你让你的这位乐天香王出来见我！” “他只是个平凡的人类！你莫要欺负他！”卫晓寒本能挡在齐乐天身前。 “你走开！”姬去疾一把拽走了卫晓寒。 卫晓寒和齐乐天的手刚刚分开，齐乐天的身形便出现在姬去疾眼前！ 这分明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啊！ 姬去疾的火气消失了不少，他笃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卫晓寒口中的“乐天”，不管是帝辛还是他本人。 “跟我来，你们两个！”姬去疾好奇地看着他们，尤其是齐乐天，搞不清楚他身上究竟穿了件什么东西，头发也剪的太短了，竟未束发！ “我为什么要去？”卫晓寒生气了。 “那你是想让我……就地处决了这个私闯王宫的人类？还是把他拘在水牢，任老鼠水蛇啃咬至死？啊，我忘记提起了，水下是蚺蛇，水上是硕鼠……” “姬去疾！”卫晓寒大吼一声。 “嗯？”姬去疾悠然自得的答了一声。 两个人瞪着彼此，对峙着！ 许久，卫晓寒垮了下来。 她可不想看到老同学乐天被蚺蛇和硕鼠吞噬在几千年前的皇城水牢中…… 她怕做噩梦，梦到乐天索命！ “我们跟你走！”卫晓寒戒备地看看四周。“你别太得意，得罪妖神，是有报应的！” “哦？多谢提醒，那么，请？”姬去疾的嘴角挂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113章 这一世的选择 三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七拐八绕，终于走在最前面的姬去疾停下了脚步。 “洗心斋？是什么地方。”卫晓寒冷冷地问，不会是水牢？！ “我读书的地方。”姬去疾竟然好脾气地答了一句……“父王为让我潜心读书，特命人不得打扰。绝对算得上安全。” “杀人安全吗？”卫晓寒心头一凛。 “姐姐，你在想什么？难道认为我会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么？”姬去疾的火气又要上涌。这么气下去，哪天非要让这个糊涂妖神气死啊！ 乐天奇怪地翻个白眼，说谁是小孩子呢？ “我哪知道，我们……又不熟！”卫晓寒一字一顿地回答道，瞪着姬去疾。“你又不是小帝辛。” “你明知道……”姬去疾突然扫了一眼卫晓寒，卫晓寒顿时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知道什么？”不到黄河心不死，卫晓寒这条好汉一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我是！” “唔？是什么？”卫晓寒愣道，突然忘了上一个问题是什么了…… “帝辛！”姬去疾一挑腿，斜斜地坐在书案前的小几上。 “帝辛才不会这么对我，他对我可好了！”卫晓寒嗤之以鼻。 “所以死于非命？”姬去疾眼神复杂。 “帝辛……死于非命？”卫晓寒其实不知道帝辛是怎么死的，她和乐天在鸾鸟心境时帝辛早已亡故了！ “五道天雷轰顶，不知道算不算死于非命呢？姐姐？”姬去疾依旧坐在小几上，伸手翻弄着案上的竹册。 卫晓寒脸色瞬间煞白！帝辛被五道天雷轰顶而死？她依稀记得自己刚化成人身时，似乎也曾经被天雷劈过似的？ 啊！是了，她好像和轩辕那时拜天地的，轩辕帮她受了一道天雷！ 帝辛一介凡人，却承受了五道天雷啊！ “对不起，我不该帮你恢复帝辛记忆的！这些死不瞑目的记忆根本不是你的，你也不必要记得……”卫晓寒很是心疼，也不知道是心疼帝辛多一点，还是这个姬去疾大魔王多一点。 内心如打翻了杂货铺，五味杂陈！ “姐姐那个表情……是心疼帝辛么？”姬去疾突然抬眸凑近卫晓寒，轻轻地问。 “我……我不知道！”卫晓寒有点慌乱，哭出声来，一迭声地道歉。“帝辛，姬去疾不该有你的记忆。” “也许，是我有了他的记忆。”眼前明明是姬去疾，却偏偏又似帝辛！卫晓寒眼睁睁看着帝辛认真地说着接下来的话：“我死后尸体烧焦难以聚齐，帝王命数此后被修改了。这个姬去疾也难保不会身首异处……” “帝辛，只要是你，我不会同意这种事发生的。” “姐姐说笑了。”帝辛的嘴角轻轻扬起，却似乎并不是笑意。“正是因为你，我才不后悔这样的结局。” “帝辛，你莫要说傻话！”卫晓寒恨不得揍他一顿，让他清醒起来！“我是轩辕上神正妻。” “你莫要忘了，就是因为不敬太古神只，前世你才会有那样的结局。”卫晓寒提醒道。 “那又怎样呢？我不在乎！”帝辛笃定地看着卫晓寒。“所以姐姐，这一世你的选择是怎样呢？” 第114章 卫萧寒，你还要不要脸 “前几天姬去疾问过我，我已给出答案。”卫晓寒沉吟片刻，缓缓道。 “前几日是姬去疾问的，今日不同，是……帝辛要问的。”帝辛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姐姐，帝辛等你两世了。好累！” “累你就放手！傻瓜，跟你说了我是轩辕正妻！你一世至多百年，我已成妖神，一世的岁月抵得上你十世二十世，你这是何苦来哉？” “那也只能怪天意弄人！”帝辛起身，走向窗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洗心斋原本就空旷幽静的基础上平添几分凄惨。 “帝辛，不若我把姬去疾关于你的回忆抹去了！这样你和他都能好受一点……苏妲己说今世会再来找他，这样他一生也可无憾了？！”卫晓寒说着，掐了一个诀，缓缓举起右手中指食指，向帝辛施法。 乐天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类。 “你敢！卫萧寒！”帝辛冲过来，神色复杂，似是疼痛难忍，右手抬起紧紧握住她即将念完的咒语。“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啊，你是姬去疾了啊！”卫晓寒发现这具身体不再喊她姐姐了，姬去疾才叫她卫萧寒。 “苏妲己早就来过了，我已经拒绝！你真以为我有了帝辛的记忆后会分不清你和妲己么？”姬去疾紧紧盯住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要走了，我的答案如初。”卫晓寒牵了乐天的手，隐了身形。“以后你看到我就当做没看到，可好？我可能会去你父王身边……” “卫萧寒？”姬去疾突然低吼住她。 “嗯？” “你还要不要脸？” “要啊，怎的？”卫晓寒一脸疑惑，干嘛问她这些。 “你才再次拒绝我，现在又要干什么？！”姬去疾一把拉过她！“你休想！我不许！” “休想怎样？”卫晓寒一脸懵，她只是隐身保护姬介，姬去疾干嘛拦她。 “总之你休想！”姬去疾怒气冲天。 “我手好疼！你轻点？”卫晓寒苦了一张脸，哎呦怪叫。她一向忍耐力就不太好。 “放开她！”虚影一闪，青竹自卫晓寒心脉处的不周山幻境化身而出！ “放开我主人！”腰间宝剑也化成一只蛟龙，张牙舞爪！ 乐天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搭在姬去疾的手上！用力掰着姬去疾的五指…… “啊啊啊，你们千万别冲动，别冲动……他不是坏人，其实……我没有那么疼，真的真的，我手还能动，一点不碍事！”卫晓寒挡在姬去疾身前，怕青竹和恶蛟伤到姬去疾。 至于乐天，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用担心他能做什么伤害姬去疾的事…… “小狐狸……”青竹看着面前的卫晓寒，怔怔发呆。“你的血玉光芒好像更大了些……” “啊？”卫晓寒经他一说，本能低头朝脖颈处望去…… 果然，胸前血玉光芒大炽！这是……为什么呢？卫晓寒很担心，焦急地望着青竹。“青竹哥哥，是轩辕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了么？” “不是。”青竹默默地看着卫晓寒又看看她身后的姬去疾，伸出手指着他。“是轩辕的转世身就在你身边，所以血玉才光芒四射……” 第115章 转世身原来是你啊 卫晓寒半天没做声，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恍然地道：“青竹哥哥，你说这个人是……轩辕的第三个转世身？” “嗯，你找的人应该就是他。”青竹又指了指，万分确定。毕竟这屋子里就这么一个陌生人。 “原来如此！难怪轩辕在他出生那天要赶来相助，原来竟是他自己的转世身……难怪只有他能打开轩辕夏禹剑……”卫晓寒喃喃自语，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那帝辛岂非是轩辕的第二个转世身？天哪！” 难怪自己元神离体时自动找到了长乐殿帝辛那里，原来元神竟是把帝辛当成了轩辕本身…… 也难怪她生姬梦回时疼醒那刻，帝辛突然可以触碰到她的身体，原来是她的躯壳被滴入了轩辕正神血，又把帝辛和轩辕当成了同一个人…… 可是，乐天上神竟然赐了轩辕的二世身五道天雷！乐天可是太古神只，他的五道天雷自是非同小可，轩辕是不是因为这五道天雷而伤重避世的呢？ “你们都是谁？”姬去疾一脸茫然，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青竹和天木恶蛟。“哪里冒出来的？” “蛟龙剑里。”天木恶蛟说。 “她的心境里。”青竹指指卫晓寒。 “你说你是在她身上的蛟龙宝剑？”姬去疾难以置信地看着天木恶蛟，又看向青竹。“而你，居然住在她的心里？” 也不知道那个轩辕哪里练就的这片广阔胸襟，这女人身边到底有多少男人？！要是他，早就气死十来八回了！“你还惦记我父王？！” “啊？不不不，这回不惦记了……”卫晓寒赶忙摆摆手，酣然一笑。“转世身原来是你啊，姬去疾。难怪我隐身时帝辛能看到，而你也能看到……” “你那是什么表情？”姬去疾看着卫晓寒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女人现在看他就像刚开始看他父王的样子！难道是知道他有可能成为东周帝王？ 她可是自称妖神的，现在的妖神……都这么贪恋人间名利的么？ “你离我远点？”姬去疾往远处推推卫晓寒，并非不喜欢她接近，而是不习惯。 “帝辛，我的小帝辛，姐姐对不起你……你救了我，我却害你被乐天上神劈了……呜呜，原来你是轩辕的转世身啊！”卫晓寒百感交集。 “轩辕的转世身？轩辕是那日我见过的轩辕上神么？”姬去疾想搞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某人从弃之如敝履变为惜之如珍宝。 “嗯嗯，正是。”卫晓寒频频点头。 “你开始以为我父亲是轩辕的转世身？所以才要一味离开我去寻他？”姬去疾的表情很玄妙，变化多端。 “当然了，我就是来护轩辕人间修行历练的，这样他的元神才能早日苏醒，回到我身边。” “所以现在，你会守着我，在我身边吗？”姬去疾的脑子飞快转动。 “那是当然的了。”卫晓寒点点头。 “你是为了轩辕上神才接近我的吗？”姬去疾看着卫晓寒。 “不然呢？”卫晓寒老实地说。 第116章 正合我意 “罢了。”姬去疾似乎想开了什么。“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会守在我身边对？” “自然，赶都赶不走。”卫晓寒笃定地答道。 “不管原因怎样，这结局……正合我意。”姬去疾点点头。“那你便留在我身边！” 这结果总比看到她日日夜夜守着自己的父王好，自己明明能看到，还要装作看不到她，那简直堪比凌迟啊！ 相比之下，她在他身边，他似乎更放心一点，也更开心。 “我前几日跟段子卫说了你是大王子伴读，这个职位你没问题？”姬去疾问。 其实他更想这个卫萧寒做他的王妃，只不过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太着急容易吓跑她。 放长线钓大鱼，他不着急。反正，她说了不离开，会护自己一生的。 “没问题，一点都没有。”卫晓寒没心没肺的脸上笑出了花。 “走。”姬去疾拽住卫晓寒的手。 “去哪里？”卫晓寒疑惑道。 “校场演兵。” “啊？那不是你的推辞？” “不是，我就是把原本陪父王的时光借你一点，好问清楚你的来意。”姬去疾好笑地看看她。“演兵本来就定在今天，不过是时辰上的出入罢了。我可不敢欺君。” “都敢冒犯妖神，还有什么不敢的？”卫晓寒嗤之以鼻。“难道我堂堂地精妖神还不如一个人间帝王？” “卫萧寒？” “嗯？” “我很开心。现在。”姬去疾冲她笑笑，开心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帝辛也一样。” “这么开心的吗？那……如果你们开心了，轩辕的神魂是不是也可以得到滋养？”卫晓寒问。 “你那么希望他醒来？”姬去疾看看卫晓寒，叹口气。“我和帝辛却都不欢喜那样，如果我百年后离世了，你会怎样？” “会寻你们的第四个转世身，大概。”卫晓寒答。 “寻到了之后呢？”姬去疾好奇地问。 “再护他一生，直到轩辕醒来。”卫晓寒对于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毋庸置疑。 “如此，我们生生世世都能见到你了。”姬去疾的嘴角上扬，这回卫晓寒看清楚了，一抹大大的微笑正挂在那里。 “你几岁了？” “快要十八岁，怎样？”姬去疾不知道卫晓寒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还以为你三岁呢！”卫晓寒挑挑眉毛，轻佻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想做我的王妃呢！”姬去疾也说道。 “我是轩辕正妻。” “我不就是轩辕上神的转世身？那换言之，我不该是你的夫君吗？” “哪能那么理解！”卫晓寒一蹦三尺高。“你你你想什么呢？” “想你嫁给我，可以么？”姬去疾突然正色，在王宫拐角处的轩辕神像前，把她逼到角落。 从外面看，还以为王子在参拜神像。 “你想得美！我堂堂地精妖神……” 话没说完，便被姬去疾侵略了唇瓣，肆意亲吻起来。“我很想你，卫萧寒。从你那天跟我诀别，我就一直在想你！” “唔……”卫晓寒舔舔唇。为什么她会感觉天旋地转？难道……她也爱这个轩辕的三世身么？ 第117章 校场演兵 “走？”姬去疾停下动作。 好半天，卫晓寒都迷迷糊糊，只感觉天旋地转。 等她晃过神来时，就见姬去疾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傻傻地笑。“你真的跟那个苏妲己一样是狐狸精么？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听轩辕说起过，她是有苏狐族，一般有苏狐族都是白狐居多，而且都天生九尾……我，就是一只很普通的小狐狸，在不周山长大的。”卫晓寒讪讪地答，脸上通红一片。 “不周山？我听太史令大人提起过，好像距今已经有近三千年的历史了……”姬去疾咂舌，不敢置信地看着卫晓寒。“你果然是一只很……普通……的小狐狸啊！” “太史令是什么职位？”卫晓寒的脑子突然跳脱了一下。 “太史令又称太史，主要掌管起草文书，策命诸侯卿大夫，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祭祀等……”姬去疾拉了卫晓寒边走边说，不觉就到了王宫门口。 “叩见大王子！”所有守卫均行跪拜礼。 “嗯，平身！”姬去疾略微点个头，继续拉着她走。 “姬去疾，你说的那个校场到底在哪里？我腿疼！”卫晓寒撇撇嘴，王宫已经很大了，好不容易走出来，看着外面长长的宫门过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背你？”姬去疾一挑眉建议道。 “别，我们可以驾云去么？”卫晓寒得意地说。 “这里是人界，你……收敛一点好不好，妖神？”姬去疾哈哈一笑，刮了刮她的狐狸鼻子。 “那我们可以隐身去啊？我也可以御剑呢！你的这把轩辕夏禹剑应该就可以！”卫晓寒果然“低调”了很多，从驾云都改成御剑了。 “要不我们试试？”姬去疾看着卫晓寒眉飞色舞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毕竟他也只是个将近十八岁的少年。 “可以么？”卫晓寒的眉眼顿时神采焕发，一把拉住姬去疾隐了身，右手食指施法，喝了声：“轩辕剑，起！” 轩辕剑脱鞘而出，飞到了姬去疾和卫晓寒脚下，像朵待命而发的祥云。 “姬去疾，我们站上来。”卫晓寒示意姬去疾和她站到轩辕夏禹剑上面。 姬去疾看着她，跟着站了上去。 耳边呼呼风声，卫晓寒在前面御剑，姬去疾在后面搂着她的腰，将头轻轻埋在卫晓寒的脖颈间，一阵秀发的香味扑来，姬去疾不由深深陶醉其中。 “往哪里走？姬去疾！”卫晓寒问道，好半天身后什么声音也没有……这个姬去疾到底在想啥呢？怎么不应她一声。“姬去疾，是风声太大了吗？还是……你恐高？” “我可能……恐高……”姬去疾暗自好笑，把卫晓寒的腰搂得更紧了些。“那边，那边！” “啊，对了。我想到我有一个法宝很好用！”卫晓寒从怀中取出四个石头雕刻成的眼珠，随手一抛。“千里目，探！” 那四个石头雕刻成的眼珠顿时在空中分开，朝东西南北不同方向飞去，查探消息去了。 第118章 只喜欢这样的 “这四个眼珠模样的东西叫什么？”姬去疾瞠目结舌半天。 “哈哈！这是轩辕送我的，据说叫千里目！我刚见到它时也是这个表情！”卫晓寒回头看了看姬去疾。 “又是轩辕。”姬去疾小声嘀咕，不再吭声，自顾自生起闷气来。 “姬去疾，到了。”卫晓寒落下轩辕剑，剑身回到姬去疾身上挂的剑鞘内。 “我们可不可以约法三章？”姬去疾突然说。 “什么约法三章？”卫晓寒好奇道。“你说。” “和我在一起，不准提轩辕，不准提香王乐天，也不准提苏妲己。”姬去疾一本正经地说。 “哦，可以啊？”卫晓寒点点头。 “真的吗？”姬去疾喜出望外。 “反正我贴身保护你就是了，你去校场和段将军演你的兵，我就化为你的宠物！”卫晓寒喜滋滋道。 “宠物，我从来不养……”姬去疾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卫晓寒已经不知去向，与此同时，自己的袖袍里卧了一只小红狐。 毛茸茸的雪白耳朵尖儿和四蹄，甚是可爱，脖颈和肚腹还有尾巴尖儿似乎也都是雪白色，其余周身皆是如火枫般的通红。 姬去疾硬生生把那句从来不养宠物的话收回了肚子里，宠爱地抚摸一下小红狐通红的身躯，触感很是顺滑。“卫萧寒，这就是你的原形么？甚是可爱啊！” “和有苏狐族比起来是不是逊色不少？”卫晓寒抬起头看向姬去疾，她就是普通的小狐狸，如果不是有幸遇上了乐天上神和轩辕上神，此刻早已和不周山一起消失了。 “不，我在梦里是见过有苏狐族原形的，没有你……可爱。真的！”姬去疾一边安慰她一边大踏步朝演练场走去。 “段将军，大王子来了！” 自从上次和段子卫还有这只小红狐卫萧寒在凤仪楼见过后，全部将士都知道姬去疾这名副将是当朝大王子了，称呼也变得恭敬无比。 姬去疾不喜欢和将士们因身份而产生隔阂，每次都让他们改口，奈何收效甚微。 “去疾，你来了。”只有段子卫这个没心没肺的敢听他话直呼他本名。 “嗯，开始！”姬去疾找了个位子，有蒲团垫子的，方才小心翼翼地把小红狐放在上面。 “这是什么？”段子卫瞪圆眼睛，怔愣片刻唏嘘道。 “我养的，宠物。”姬去疾看着小红狐，一脸笑意藏都藏不住。 “啊？”段子卫愣住，很早就听说大王子生性冷酷，从来不养宠物，连自己的两个亲生兄弟平日里都谢绝往来…… 看来传闻不可信哇！ “段将军？”姬去疾看着段子卫。“你愣在那里干嘛呢？” “啊？”段子卫傻傻地挠挠头。“不好意思，走神，一时想多了。” “哦？想些什么？”姬去疾眼睛又瞟了瞟那个蒲团垫子。 “去疾，你都喜欢什么宠物？我想投其所好。”段子卫傻里傻气地道。“毛茸茸的么？” “啊？”姬去疾回了神，很笃定地回了句。“不用，我只喜欢这样的笨狐狸……” 第119章 宠物能把他送走 “听说狐狸的寿命最长也就十几年，大王子还是不要投入太多感情，以免日后感伤。”段子卫好意劝了一句，看这大王子对小红狐如此在意，日后万一监了东周、理了朝政，可不能为了一只小狐狸伤心费神，实非全民之福。 “呃，无妨。它会一生陪着我的。”姬去疾怪异地看着段子卫。他要怎么跟他说，这只小狐狸可不一样，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陪他直到把他送走…… 谁先死？ 肯定是他，而不是这只小狐狸…… “但愿！”段子卫只当这是姬去疾一个美好的心愿，亦转过身形，大声道：“列队，演兵！” …… 卫晓寒趴在姬去疾给她找的蒲团垫子上，感觉似乎回到了当年在不周山上当野狐狸的时光……打个大大的哈欠，在雨过天晴后的烈日中睡得天昏地暗！ 好吃的鱼龙…… 好吃的参果…… 还有青竹哥哥和老枫树爷爷…… 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聊天打闹，追逐嬉戏…… “笨狐狸？”谁在她耳边吵，真烦。 能不能让她耳根子清净一点？ “卫萧寒……你醒醒！”姬去疾又叫了一声，看着那小狐狸奇异地用爪子捂住两只耳朵，还用尾巴挡住了双目，一副摆明了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青竹哥哥，我还想吃参果……对了，你还没有教我吹笛子……” 青竹哥哥？ 姬去疾听着那小狐狸嘴里的话语气得够呛，他忘了在他们的约法三章里带上那个青竹……不过说来奇怪，明明是狐狸的吱吱叫声，他却能听明白她讲了些什么…… “唉！睡得这么死，也不知道到底是狐狸还是小猪……”姬去疾索性抱起她，看着远方的云霞漫天，再看看空旷的校场。演兵已经结束两个时辰了，这只小狐狸依然没醒。 他也不忍心叫她，实在是看她睡得那么香甜。 “能吃又能睡，算什么妖神，分明是只笨狐狸……”姬去疾任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轻柔地抚摸着那身火红的皮毛。脑海中一下浮现出前世还是帝辛时四处猎杀狐族的情形。“帝辛啊帝辛，你猎杀狐族无数，怎么就是不忍心屠了这只小狐狸呢？” “我要吃鱼龙……”怀里的小狐喃喃自语着，口水流了姬去疾一袖袍。 “唉！”姬去疾叹口气，自己跟这小狐狸到底是哪门子的缘分？到底是她护他，还是他护她啊！？ 就在他无奈地苦笑之际，赫然发现这小狐狸的脖颈间正闪闪发亮…… 一颗如小狐狸皮毛一样通红的血玉在渐近的暮色中光芒四射！白天大约阳光太强，而她本体又是红色，缩成一团时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夜晚却如此夺目。 “小狐狸……”姬去疾温柔地拿脸贴近卫晓寒的绒毛，想起御剑时她秀发的香气，不由心驰神往。“我喜欢你。不要离开，请你。” 怀中的小狐狸涌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调整了一下睡姿，继续做着美梦…… “此生，我会护好你的，我的妖神大人。”姬去疾的眼睛熠熠生辉，夺目如天边绚烂的云霞。 第120章 卫萧寒，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又走了一会儿，就见怀中的小狐终于抬起了头，慵懒地伸长爪子，似乎在伸懒腰。 姬去疾其实可以走快一点的，又怕一路颠簸让她睡得不安稳，故而慢慢地前行，等回到王城时已是圆月高悬。 “姬去疾，我们去哪？”一个虚影轻晃，身边多出来一个红衣女子。柔顺的头发，亮晶晶的眸子，窈窕的身姿…… 姬去疾却只想笑，这么能吃能睡，怎么还这么瘦？ “回家。”姬去疾答。 “家？”卫晓寒怔愣地重复了一句……曾几何时，她以为现代的那个家是她的家，后来她又以为不周山是她的家……再后来的两千年她以为轩辕的洞天就是她的家…… “对，回家。”姬去疾淡然地说，眼中却柔情肆意。 “啊，对了。你要不要看看我和轩辕的家？”卫晓寒取出华光流云镜。 “卫萧寒？”姬去疾脸色一变。“你的约法三章呢？是不是被一觉睡忘了？” “啊，对对……不提轩辕不提乐天不提苏妲己。”卫晓寒一拍脑门，赶紧说道。 “没有苏妲己。”姬去疾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啊？是么？没有苏妲己么？”卫晓寒有点迷糊了。“那第三个人是谁？” “青竹。”姬去疾看着卫晓寒，眸光飘忽不定。“你的青竹哥哥。” “是么？可我明明记得……”卫晓寒也不确定起来。 “你记得什么……笨狐狸，一定是你记错了。”姬去疾拦住她的半截话。 “无所谓，我一向记性不太好。”卫晓寒才懒得回忆，把华光流云镜递过去。“这就是我家的样子。” “这里是什么？” “竹子一分为二，竹筒里是山泉水，这是轩辕……啊呸呸……黄帝治理国家时想到的南水北调之法，很实用的！大禹王也曾效仿过……” “这又是什么？” “后山的鱼龙池，里面有某只神只的一滴太古正神血，所以是祥瑞之地，生过一条青龙一只朱雀还有一只玄武大神龟……” “这里呢？”姬去疾又指指华光流云镜。 “这里是朱颜别苑，我的住所……”卫晓寒答道。 “帝辛好像去过……在梦里去过。”姬去疾看着那个别苑，突然与脑海中帝辛的某段回忆不谋而合。 “是吗？不可能。帝辛如果去过我又怎会不知呢？”卫晓寒疑惑地看着姬去疾。“什么时候？” “好像是你的元神还未离体之前……”姬去疾认真想了想。“有一天晚上，轩辕上神请去的。” “轩辕请去的？”卫晓寒说。“那大概是因为帝辛是他二世身的缘故？” “也许？”姬去疾怪异地看了看卫晓寒，觉得还是不要提什么乐天和卫晓寒在房间里的那些事了。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卫晓寒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指着天上的一轮圆月。 “今日是十五。” “你知道吗？我们家乡那里对于圆月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典故。”卫晓寒有点感伤地说：“当有人对你说今晚的月亮真圆时，就代表说出了他对你的思念！” “原来如此！”姬去疾擦擦卫晓寒脸上的两行晶莹，极认真地叫了一声：“卫萧寒？” “嗯。”卫晓寒点点头。“我在。”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第121章 王子伴读 两人又聊了许许多多的话题，卫晓寒觉得姬去疾真是个博学多识之人，很少有王子像姬去疾这样忧国忧民的，从小便立志从戎，保家卫国。 在和姬去疾的聊天中，卫晓寒也知道东周虽然目前看上去歌舞升平，一片欣欣向荣之象，其实内里早已腐败不堪，内有权臣专政，外有诸侯误国。偏偏姬去疾的父王姬介是个极具宽容大度之人，处处忍让忌讳，以至于姬去疾这里也捉襟见肘，束手缚足。 “有时想想还不如直接在沙场点兵见个真章，省得时时处处受制于人！”姬去疾说到气愤之时拔出轩辕夏禹剑，一道寒光闪过，卫晓寒心头突生些许慌乱。 不知为何，她虽然能驱策轩辕夏禹剑，却总是在见到此剑时莫名心慌。她也曾和乐天上神习得一知半解的占卜之法，每每卜卦都是两败俱伤之象！轩辕和乐天两位上神明明是非常好的神只，卦象上却总说他们的分身会互相残杀…… 而且每次都会有一个人死于轩辕夏禹剑上。 她也曾一本正经地叫过二位上神，和他们说自己占卜之卦象，谁料乐天上神和轩辕上神根本不信。 轩辕还摇头苦笑道：“乐天是鸾鸟所化，鸾鸟本无转世，何来分身？” 乐天上神也只是但笑不语，显是颇赞成轩辕的说法。 鸾鸟本无转世，何来分身？卫晓寒嗤之以鼻，那么玄晶镜湖里那个齐乐天是怎么分裂而出的？连青竹那个两三千岁的地精都看出齐乐天是乐天上神的分身了！她卫晓寒又不是瞎。 “姬去疾，你觉得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乐天怎么样？”卫晓寒突然问，忧心忡忡地看着月光下那张因轩辕夏禹剑寒光而变得冷酷的脸。 “乐天，那个香喷喷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姬去疾摆弄着轩辕夏禹剑，坦诚答道：“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如果他离你远点自然更好……不过，你不是答应我不提这个人的么？” “如果有一天，你和乐天兵戎相见……我是说可能。你会让着他吗？”卫晓寒又问。 “难不成……他是诸侯国的奸细？”姬去疾剑眉微挑，眼里寒光一闪，如同一具灵动可以移动的轩辕夏禹剑。 “唉，算了算了。你们应该不可能成为敌人，齐乐天太弱了！”卫晓寒狡黠一笑，别有用心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且说来听听。” “让我和乐天一起当你的伴读！你也说乐天手无缚鸡之力了，万一有一天世事难料，我也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护他周全。不若让他随你一起习文练武、增进裨益，以后我也可全心保护你，不用分心忧着他……”卫晓寒道。 “嗯，我早就想你离他远点了！”姬去疾答应得倒极是爽快。“那以后就让他跟在我左右！” “呃，我呢？”卫晓寒指指自己，伴读不是说好两个的嘛？怎么他只认领走了齐乐天呢？ “你……不是我的宠物么？”姬去疾哈哈一笑。“以后你就还做我的小狐狸！” 第122章 二王子姬叔 从那以后，齐乐天便在卫晓寒的帮忙下成了姬去疾的贴身伴读，姬去疾果然守诺，言出必行，虽然和乐天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倒是老老实实地让他陪在自己身边……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 转眼东周国主姬介的生辰将至。 在古时，皇帝的寿辰是件大事，举国同庆！王城里处处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挂着国泰民安！卫晓寒看了却直打寒颤，觉得人间的这些个表面道貌岸然、内则心机深重的诸侯老臣才是妖怪！相比之下，她作为妖神，至少言行如一，待人以诚。 若不是每晚卧在姬去疾眼皮子下，强撑着眼皮听他唠叨，她完全看不出来东周国积怨已久，堪称腐木！一个国家已经从根基处开始慢慢腐败，而且最好的办法居然是什么也不做，虚以逶迤。否则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怪不得姬去疾按兵不动，只叹不能好好打一仗解决所有问题。 今日，大殿上周贞定王姬介高坐王位，接受文武百官以及诸侯国来使拜贺生辰之喜。 二王子姬叔和三王子姬嵬也在其中，姬叔与姬去疾是同母所出，三王子姬嵬乃姬介一侧妃之子，尚在襁褓中的四王子姬揭亦然。说白了，姬介其实不是个荒淫无度的君主，只是治国才能略输一筹罢了！ 做君主的不能只有菩萨心肠，还得有金刚手段！ “去疾王兄，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姬叔小姬去疾两岁，而且人极飞扬跋扈，唯独见了这位王兄还能礼让几分，大约就是所谓的血脉压制！ “你没看见么？是……宠物。”姬去疾懒懒地回应。 卫晓寒不由想笑，这个姬去疾此时说话的口气，真的像极了轩辕。明明懒得理你，还偏偏碍于情面不得不应付两句。 “王兄，把这玩意儿送于我！王弟定会好好照顾的。”姬叔竟然毫不客气地跟姬去疾讨要起卫晓寒的原身。 “好好照顾？”姬去疾看着姬叔，冷冷道：“王弟可还记得，我九岁那年曾经有位伴读，聪明伶俐，举一反三，我甚是喜欢，后来王弟讨要了去……” “啊，你说姬灵山吗？”姬叔颇为惊讶地问。 “正是他，后来呢？”姬去疾直直看向姬叔。 “那个姬灵山偷盗我王殿宝物，后被乱棍打死了！这事真不赖王弟我，王兄！”姬叔清清浅浅地答道。 卫晓寒听得一愣，突然感觉全身的狐狸毛都要竖起来了，赶紧往姬去疾怀里又缩了缩。 这个二王子姬叔让她感觉极其不舒服！ “嗯，这事母后已经与我说明过了。暂且作罢！”姬去疾冷冷一笑。“我十一岁那年养了只鹰隼，王弟可还记得？” “鹰隼？有印象，是不是王兄视若宝贝，赐名阿宝的那只呢？”姬叔慢悠悠又问。 “正是阿宝，后来呢？” 卫晓寒感觉姬去疾全身似乎控制不住在发抖。 “那只阿宝啊，有一日飞行时不小心落入我的射箭场，被乱箭误伤，最后不治身亡了……”姬叔说起这些的时候就像一只冷血的野兽，没有一丝情感！ 第123章 本王小气得紧 “那好，我再问你，十四岁那年母后赐我一个婢女，名唤珠儿，长得花容月貌，才思敏捷，我遣她留在洗心斋伺候，有一日我生病未愈，没有去洗心斋，次日珠儿便莫名消失了，又是何故？” 卫晓寒顿时精神抖擞，呀！终于听到小王和美女的段子了，也难怪她来了兴致，这半年来王宫生活有多乏味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姬去疾是轩辕转世身，她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四处游历名山大川比在这里待着不知要畅快多少倍！她真是自讨苦吃啊！ “那个叫珠儿的丫头啊？”姬叔邪恶地笑了笑，答道：“王弟以为王兄在洗心斋养病，特去探望，孰料她竟勾引于我，说其实想要侍奉的人是本王，非要纠缠哭啼，想我把她带回我的王殿……” “然后……呢？”姬去疾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卫晓寒感觉姬去疾明明知道姬叔在撒谎，却碍于是同父同母的胞弟，而处处忍让。 “然后王弟担心此女在我兄弟二人之间挑拨离间，使我二人失了和气，便就地斩杀了！王兄也知我一向敬重你的？” “哦？”姬去疾轻轻回了一声，不再言语。 “那这只小兽，王兄可是答应送我了？”姬叔笑眯眯地问，伸手就要过来强行讨要。 “不好意思，姬叔王弟，本王小气得紧，你若是喜欢，就去弄另外一只！”姬去疾一把将卫晓寒揽得紧了些，顺便转了个身，差点把姬叔闪将出列。 卫晓寒看了看姬叔，一脸尴尬的样子，脸上的肌肉似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愤愤地看着姬去疾。 “姬嵬？”姬叔突然向身后的一个十岁左右孩童叫了一声。 “啊，二王兄。”姬嵬战战兢兢凑近了些。 “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的去疾王兄变得大度一点呢？”姬叔的眼睛里像有条怨毒的毒蛇。 “我听说……听说……”姬嵬抖抖瑟瑟地开了口。 “听说什么？你倒是麻利点！”姬叔厉色地冲三王子姬嵬一瞪眼，姬嵬更加体如筛糠。 “听说去疾王兄最近有了一个新的伴读……不知是真是假？”姬嵬终于说完整了一句话。 “哦，是么？去疾王兄有了新的王子伴读啊！”姬叔的脸上顿时从气急败坏变得兴味盎然。 “那个蠢货，我才不稀罕。你想要就送你啊？！”姬去疾一脸挑衅地看着姬叔。 卫晓寒清晰地看到，当姬去疾说出主动送姬叔东西时，姬叔眼睛里的光芒立刻消失不见了。 “王兄，我还是想要你怀中这只小兽，你若不允，我只有求母后帮我了。”姬叔悻悻地说道。“我是真心喜欢的。” “你想多了，王弟。”姬去疾脸色坦然，一口回绝。“这小兽我也喜欢，母后讨要我也不会给你的。” “唉！王兄竟对我如此无情，那个王子伴读……”姬叔慢吞吞地说。“几个月了也无法入王兄的眼，不若就交给王弟替王兄调教调教？！” “那个人来历非同小可，你动了他，小心父王罚你。”姬去疾气定神闲，伸手抚着卫晓寒的毛，笃定地回道。 “哦？东周还有我动不了的人？”姬叔轻勾嘴角问。 第124章 齐国质子府 “有本事自己尽管去动。”姬去疾也无所谓似的说道，继续抚摸小狐狸的皮毛。 卫晓寒却明显感觉到姬去疾的紧张。 “卫萧寒，你的乐天有难了，你若是妖神，便动用一下你的通天本事，且听我细细道来……”姬去疾俯身凑近狐耳，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堆话…… 卫晓寒即使再笨也看出这个二王子姬叔绝非善类了，何况姬去疾还在言语中反复暗示只要是姬去疾的东西姬叔都要想办法毁去方才甘心。 难怪他一个皇族的大王子身边连个伴读和随从都鲜少有，王宫里也从未见过他豢养宠物，原来只是因为姬去疾不想让一些生灵因为自己而身首异处。 这个大王子也和轩辕一样，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啊！ 卫晓寒认真听完，嘱咐青竹在她狐身里留着，她的元神直奔大殿外的台阶处，乐天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乐天，你随我来！”卫晓寒牵了齐乐天到王城拐角隐蔽处，施展遁地术到了一处府邸。 府邸看上去很荒废，上书齐质子府。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有人要杀你，姬去疾想到一个办法，可免你一死……”卫晓寒快速说道：“你先别问太多，听我说。这是齐国派来东周的质子府，据传闻此间主人应是当今齐平公姜骜最小的嫡子，被软禁在东周国，制约齐王谋反。姬去疾说齐国目前声势日渐壮大，你若在这里顶替质子，便无人敢动你……” “那质子别人不认识？”齐乐天有点无语。 “那个质子前年逛青楼喝花酒时心脏不舒服，晚上回来就死在家中了，姬去疾和段子卫掌管王城守备，曾亲自来验证过，只是担心齐王知道此事攻伐东周，便私下按了下来。”卫晓寒边拉住乐天前行边说。 “总有几个贴身的伺候人？”乐天又问。“不怕他们指认吗？” “放心！姬去疾说那个齐国的质子对下人非打即骂，下人都恨透了他，加之那夜质子一亡，若是透露了消息，回去也难逃一死。已经纷纷投靠了姬去疾……” “没想到这个姬去疾竟然有这等手段。”齐乐天连连咋舌。 “反正我已经拿到姬去疾的随身信物，让你顶替齐国质子。不会有人起疑的，放心！” “谁要害我？”乐天又问。 “东周二王子姬叔。”卫晓寒答。 “为什么害我？我与这人并不相识啊？”乐天懵圈了。 “在这里，是人吃人的时代！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是不是乐天？” “也对。”齐乐天缓缓点头。“替我谢谢姬去疾救命之恩，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 “是啊，他本来就不喜欢你。”卫晓寒接了一句。 “呃，那他还救我？” “他说如果你顶替了齐国质子，就可以表面上还做他的好朋友，王子伴读。但是，不必日日去他的王殿叨扰了，他很厌烦你，不想看见你。”卫晓寒又补充了几句。 “呃，你可以说得委婉一点吗？卫晓寒？”齐乐天不禁失笑。 “我说的已经是委婉的版本了。”卫晓寒奇怪地看着齐乐天。“他的原话是，真不想救那个香喷喷的家伙，让姬叔弄死他算了！” 第125章 齐平公的小儿子 两人突然从质子府内院踱步出来时，着实把那帮侍从和护卫吓一大跳！毕竟质子府就算不比王城的守备，也好歹是几十个好汉高手在守着，正齐齐向他们攻过来时，卫晓寒一伸手，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赫然出现，那为首的护卫一看，顿时抬起右手做了个禁止的姿势，低声道：“自己人，去疾殿下安排的。” 随后看了看卫晓寒和齐乐天，便示意他们进内宅详谈。 “你就是齐质子的贴身侍卫长姜良？”卫晓寒跟在后面问道。 “正是。” “去疾王子深恐质子亡故的事情败露，齐王治尔等之罪，加上今日东周国主生辰，齐国使臣正在王城谒见，特命我带此人来相助诸位！”卫晓寒想了想又道。“听王子殿下说诸位随质子来东周前齐王已经将妻儿老小扣作人质，故而若东窗事发，即使尔等武艺高强勉力逃脱，在齐境内的家人也难逃一劫……” “确是如此，多谢殿下体恤！”姜良拱手施礼，满目感激。 “姜将军，您看此人能蒙混过关么？”卫晓寒又问。 “殿下考虑还算周详，此人身量年龄均与我朝质子有几分相似。”姜良仔细看了看乐天。“质子是我等看大的，我等说是，谁又有资格说个不是？” “那便是好！”卫晓寒又道。“此人是王子身边很重要的人，烦请将军保护好了。切莫在使臣面前露了马脚。” “这位小公子且放宽心，此事关系到我一众兄弟和齐国家小性命，姜良一定不会出错。我这就下去安排。”姜良向乐天施了一礼。“烦请这位公子移步，一来让护卫兄弟们熟悉一下，二来我们也可将我家质子的生活习性和家族盘根错节的势力一一告知，以免使臣来时问起公子不知如何应对。” “姜将军，先请。”乐天回礼，客气道。来到洛邑的王城生活了半年多，又一直待在姬去疾左右，乐天已经很熟悉官宦贵族之间的诸多礼仪。 姜良不再多话，只是很欣赏地看看乐天，率先走了出去。 “卫晓寒，我去了。”齐乐天转身，依依不舍地说了一句。 “走，我会常来看你的，放心！”卫晓寒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代我向姬去疾道谢，多谢他的救命之恩。”齐乐天嗫嚅半晌，终是说了出来。 “他巴不得你走呢，也算顺了他的意。”卫晓寒才不想让乐天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似亏欠了姬去疾一条命似的。毕竟如果不是她要来王城保护姬去疾，乐天本来也可以平平安安的。“齐乐天，我不在时，你诸事小心。你刚来这人界时日还浅，不知人心险恶。” “嗯，放心。好歹我也是个学霸，对？”齐乐天临出门前，悠然说了一句。 “哈哈，再见学霸，加油！”卫晓寒放心不少，齐乐天记忆力非常强，所以姜良和那帮护卫跟他说什么他都可以很快在脑海中形成记忆。 不像她，学渣一枚。 如果她都可以当妖神，乐天的前途自是一片璀璨星河！ 第126章 齐平公的小儿子（2） 说起乐天当质子的这个齐国，目前的国主齐平公虽然听上去平平无奇，他祖先那可是大名鼎鼎，正是和周武王姬发一起伐纣的大功臣齐太公，名曰姜尚，字子牙。卫晓寒也是在偶然一次历史课没打盹时听到过一些，最有名的典故莫过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 齐国其实是从西周起的一个诸侯国，因姜子牙能掐会算，用兵治国样样精通，并在伐纣期间立下大功，周武王曾封姜子牙为国师、军师。后朝歌城破，商纣王帝辛受五道天雷殒命，周武王姬发论功行赏，分封姜子牙侯爵，赐太公衔，并赐封地山东齐鲁疆域，建邦于营丘。 自齐太公姜子牙封国建邦以来，煮盐垦田，富甲一方、兵甲数万，日渐强壮。直至东周时期，齐国已经成为最大的诸侯国，虽然表面依然臣服于东周，却成了历任东周国主心中的一块隐疾。 诸侯国做得太大太强，就算本无谋逆之心，也会让人心生忌惮。 于是东周有些过于聪明的权臣，出于对“国家稳定，四海升平”的美好愿望，就开始向历任东周国主进谏，把各国国主心爱的儿子们请进洛邑王城，好吃好喝招待着，其实无非就是安东周国主的心，也让诸侯国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去谋反。 齐平公姜骜的这个小儿子正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三岁便在一堆簇拥中浩浩荡荡来了东周国做质子了。据说当时齐平公万分不舍，差点因为这个心爱的小儿子和东周国开战，最后还是使臣利用三寸不烂之舌，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了齐平公息事宁人。 只是，十几年来，齐国又壮大了不少。如果当时齐平公考虑的是两败俱伤和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一旦齐国质子亡故的消息大白于天下，齐骜可真的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到时一定处处血流成河，百姓颠沛流离。这也是姬去疾最怕看到的，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封锁了齐国质子亡故的消息。 有时卫晓寒觉得，姬去疾真的很厉害，想想两年前他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能接住王城守备这么重要的职责，还能把各方势力在无形中安排的滴水不漏，姬介真是生了个有用的儿子。 儿子英雄爹好命啊！难怪姬介身材发福，气色红润，敢情已经不知在何时把守护天下黎民苍生的重任卸给了自己的大儿子…… 卫晓寒感觉自己似乎能明白姬去疾为什么年方十八就如此深藏不露、沉稳内敛了，所谓静水流深便是这个道理？！ 看看二王子姬叔，整天都在干什么？还有三王子姬嵬…… 啧啧！ 姬去疾简直太优秀了，不愧是黄帝的的转世身。 “卫萧寒，你回来了？”姬去疾抱着那只小狐狸，感觉她眼神痴痴地望着自己，一动不动，似在出神。 “你怎么知道的？”卫晓寒吱吱怪叫。 “你忘了？我可以看到任何形态下的你。”姬去疾悠闲地抚摸着她的火红皮毛。“而且……” “而是什么？”感觉到姬去疾似乎刻意地拖延了一下，卫晓寒不禁好奇问道。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姬去疾凑近她耳朵轻声问道。 第127章 那个人只能是我 “啊？你胡说，何以见得！”卫晓寒不服气地又问，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担忧地看看四周，仿佛整个洛邑王城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似的。 “那你为何出神地盯住我看？害我心里忍不住多想……”姬去疾好笑地接口道。 “哼，谁看你了？我那是……我那是在看小帝辛，你俩生得一个模样。”卫晓寒扭了头，故意不再看他。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二王子姬叔，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害她身上一阵恶寒，赶紧扭过来…… 比较起来，还是姬去疾好看啊！ “对了，乐天说要我转达救命之恩的谢意。”实在没的说了，就没话找两句话。 “不用，他走，正合我意。”姬去疾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仍旧一副无关痛痒的姿态。“他离你远点，我自是十分乐意帮忙。” 卫晓寒差点笑出声，明明是帮了人家，却死还不承认，这点也和轩辕那家伙如出一辙。“那你怎么不让姬叔真的弄死他？这样我们不是见不到了？” “卫萧寒，原来你竟然这般恶毒？我以往怎么没看出来？！”姬去疾夸张地笑了笑，引得姬叔又是一阵侧目。“那个乐天，罪不至死啊！” “我就是见不得你嘴硬罢了！”卫晓寒说。“以前有个人……呃有个很厉害的神只，明明帮了我，不让我成大恶妖，便在我体内滴了一滴神只血，如果我心有邪念就会灰飞烟灭，早登极乐……不过去了妖骨里的邪念就能直接成仙……你说他是害我还是帮我？” “自然是帮你。”姬去疾想都没想就快速答道。 “怎么理解？”卫晓寒诧异道。不愧是转世身，想法竟也如出一辙！“我还生了他很久的气呢！” “狐狸短短十几年，过不过有什么区别，受了一滴神血，来世便可成仙，那可是千万年的长生不老，如此造化，难道还不算帮你？”姬去疾坦然答道。 “他估计也这么想的，所以一点愧疚也没有。”卫晓寒嘻嘻笑道。 “他是谁？约法三章里的一个？”姬去疾挑挑眉毛。 “哈哈，其实我就是一只生活在巫山的小狐狸，整日里身边就是这么几个惯常见的，碰巧他们都在你的约法三章里。”卫晓寒用尾巴卷了卷身躯，卧得更舒服一些。 姬去疾也不说什么了，毕竟这笨狐狸一点也没有想过为什么约法三章里都是她平日里念叨的这几个…… 那自然是因为……他姬去疾听了会不舒服啊！他也没有把帝辛和自己放入约法三章里啊！？为什么她甚少提起呢？真是的。 “姬去疾，谢谢你。”卫晓寒突然说。 “哦。”姬去疾哼哈了一声，淡然受了。 “你也不问问我谢你什么？”卫晓寒惊疑道。 “我自是知道。”姬去疾说：“你是谢我没有让姬叔就此把乐天放进轮回谱里！” “为什么你会帮乐天呢？你不是不喜欢他么？”卫晓寒奇怪地问。 “一，他罪不至死；二，我反感姬叔执着身份无法无天；三嘛……”姬去疾顿了顿。“我知道乐天不能死，因为你很在意他。如果死了，你便会因愧疚永远忘不掉他了。” 许久，卫晓寒以为他说完了。却听耳边近处突然温柔道：“我不许你的心里忘不掉的那个人不是我，只能是我。” 第128章 姬叔不配 “你又不是轩辕，只是一个转世身而已……”卫晓寒说:“就算你喜欢我，最长也不过百年。我又不傻，何必因为这个百年去浪费我几千几万年的时光去回忆和痛苦呢？” “你若答应嫁给我，我便随你去修仙，如何？”姬去疾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极是聪明，举一反三，你这么笨的小狐都能修成妖神，我一定事半功倍！” “你可是东周大王子，你随我走了，未来东周国主的位子便后继无人了！难不成让姬叔做？那我岂不成了另外一个苏妲己？这罪太大，我懒得受，不划算。”卫晓寒懒洋洋地道，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不知为什么，任姬去疾抱着的时候，她就很容易犯困，可能是因为姬去疾抱着她的姿势都是以她舒服为第一考量的？ “不过我在史书上看到过，东周几个诸侯国都会被秦朝的嬴政统一……至于你所在的这个时代太乱，史书写得不细不实，往往一笔带过很多个皇帝……” “我不会放弃东周和父王母后的。”姬去疾脸色苍白，神情凝重，淡淡地扫了一眼姬叔的位置。“姬叔？他不配！” 卫晓寒也情不自禁望了望姬叔的方向，这次十分赞同地点点头。“唉，不得不承认，姬叔他……确实不配！” “轩辕上神究竟去了何处？”姬去疾又好奇地问。“以至于他的发妻辛辛苦苦跑来我这里，还要贴身保护我一辈子……” “乐天上神说轩辕避世修行去了。”卫晓寒叹口气。“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何时呢？上次你们一家还集体出现在洛邑王城的凤仪楼……” “我想想啊？！就是那几天！你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去你房间么？”卫晓寒思索一阵，答道。 “卫萧寒，你是故意的！”姬去疾脸色更不好了。本来想起轩辕上神一家他已经感觉不太好了，现在还要提醒他被卫萧寒亲自拒绝过。 “明明是你先提起的，我只是如实作答而已。”卫晓寒又打个呵欠。 “不问了，算我自找的。”姬去疾看看大殿上，不知何时各国使臣均已谒见完毕，歌舞伎正在表演娱兴节目，快到晚宴时分。 “你喜欢吃什么？”姬去疾问。 “鱼龙。”卫晓寒一点不客气。 “是鱼么？”姬去疾问。 “是太古神只休养千年养出的半仙。”卫晓寒昏昏沉沉地答。 “狐狸都喜欢吃鱼么？”姬去疾又问，有一句没一句的，纯属瞎聊。 “我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人界以前也不是狐狸身。”卫晓寒老老实实回答。 “哦，你从哪里来？”姬去疾比较感兴趣这个话题，眸子亮晶晶的。 “我想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后。”卫晓寒道。“起初来说不太习惯，现在感觉没什么了，大约是有乐天上神和轩辕上神的缘故。还有姬梦回。” “那个乐天竟是位上神，看不出来啊？”姬去疾不太相信。 “他不是乐天上神，他只是困在乐天上神的鸾鸟真神里了，刚刚出来没多久，和我一样来自未来的。” “难怪……”姬去疾喃喃道。 “难怪什么？” “难怪你俩有时说话我听不懂。”姬去疾叹口气。 “哈哈！”卫晓寒不由笑出声。 用现代话互相嘲讽或者英文攻击对方的话，听懂了又怎样呢？！ 那只是齐乐天和卫晓寒彼此精神世界里的交流而已，证明他们确实一起存在过不同的时空，又一起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卷入了历史的潮流。 第129章 贞定王生辰 远处突然走过来一个老熟人——段子卫将军。 “去疾，齐国的使臣提前离席了。”段子卫躬身道。 “嗯，让耳目盯牢。有事及时告知。”姬去疾淡淡说道。 “明白。”段子卫先是应了一声，又若无其事地说道：“去疾，你可还记得凤仪楼撞到的那个姑娘？” “哪个……姑娘？”姬去疾一愣。 “就是那个你们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个姑娘一直掉眼泪，最后你先离开了……” “她？”姬去疾面色一寒。“怎么？” “她托我带她进宫，给陛下献舞。” “然后呢？”姬去疾习惯地挑挑眉毛，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答应了。那姑娘长得和你身边的卫小公子极其相似，许是一胞孪生呢！” “不是。”姬去疾冷然道。“卫萧寒没有姐妹。” “那不正好吗？卫小公子人中龙凤，一看就不是池中物，你似乎对他挺在意的。正好娶个一模一样的女子放在寝殿，也挺有趣。” “段子卫？” “在。”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去。”姬去疾叹了口气。 “遵命。”段子卫应道。“对了，白笺羽的舞蹈据说叫天姿羽衣曲，排舞时练得极其认真，殿下你也认真点看，莫要辜负美人深恩啊！我去了。” “啰嗦，我知道了。”姬去疾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只有囫囵盖过去。“走！” 卫晓寒却听得兴致勃勃，她对这种小王和美女的段子一向比较专注。 “喂，你的那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到底是想怎样？”姬去疾看着卫晓寒的神情，苦笑道。 “自然是看美女啊？”卫晓寒一点不避讳。“顺便吃个瓜。” “吃瓜？”姬去疾疑问地看她一眼。 “就是看热闹的意思。”卫晓寒嘻嘻一笑。 “唉，轩辕上神的正妻竟如此不着调……”姬去疾心里叹口气，也望向大殿。 就见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长发及腰，踏着碎步而来，似云霞深处的仙子飘然出尘、不可方物，云衣水袖随着乐声轻轻舞动，忽而全力甩开，忽而紧紧回收。女子姣好的容颜虽然戴了一层轻薄的纱巾，却可以从灵动而柔媚的眸光中看出天仙般的美好，似真似幻，迷醉大殿众人。优雅曼舞时如燕子伏巢、疾驰咏叹时又如乳燕初惊…… “哇！”大殿众人皆醉。 “哇！”卫晓寒也发出阵阵不可思议的惊艳声，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卫萧寒，晚宴即将开始了。我请你吃鱼啊？”姬去疾刮刮她的狐狸鼻子，笑得看上去没心没肺。 “你也太没有情调了，美人当前，妙舞蛮腰，怎么跟我说那种俗物……”卫晓寒喃喃道，眼睛丝毫未离开殿上的红衣女子。“我要是男子，我定要娶此女回家做夫人！” “呃……”姬去疾不吭声了，眼神却依旧没有看向大殿的白笺羽，只是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卫晓寒身上的火红皮毛，慵懒至极。 “这样的美女段子卫说你认识？”卫晓寒吸了吸口水，央求道：“姬去疾，求你件事可以吗？” “何事？”姬去疾依旧懒洋洋地问。 “我喜欢他，你可以把她送给我吗？” 姬去疾看了看卫晓寒，欲言又止。 第130章 白笺羽入宫 “你看姬叔那个家伙，似乎也看上了这姑娘……”卫晓寒赶紧挑唆一番。“如果你不把她送给我，姬叔一定会像对珠儿那样对她的，你忍心么？” “分明是你想要，又不是我。”姬去疾也看向姬叔。“这个女子姬叔惹不起，也不会有任何事的。” “我不管，我想要。”卫晓寒双目冒着奇异的光。“我想要嘛，姬去疾。你不可以拱手让与姬叔。” “你一个妖神，变化多端，要她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她的真身么？”姬去疾劝道。 “不就是一只不足千年的九尾狐族么？和我是同类，我们可以成为好姐妹啊？是不是？”卫晓寒振奋道。 “她……就是让帝辛灭国的有苏狐族，你不恨她么？帝辛白白等你多年，至死也未再见你一面……全是这个有苏狐族的原因！”姬去疾眼神复杂，看着卫晓寒。 “其实我觉得，历任帝王的朝代幻灭都是很多因素造成的，完全没必要归于这样一个修为不足千年的九尾狐身上。何况帝辛和你一样，都是轩辕的血脉，能驱动轩辕夏禹剑，也能驱赶一切旁门妖邪……帝辛年少时杀尽狐族，又岂会受狐族所惑？”卫晓寒虽然是个糊涂的妖神，有时想事情却异常开阔。“姬去疾，你体内已有帝辛记忆，应该会明白帝辛当时的思想？” “嗯。”姬去疾怪异地看着卫晓寒。“他等不来你，自己寻死的。这样说你感觉如何呢？” “呃……”卫晓寒的眸子闪了闪。“一切皆是造化罢了！帝辛不知道珍惜而已，这个有苏狐族上一世受他庇佑，此生还不忘报恩，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妖狐。她即归了女娲座下，相信也不是大恶之妖……我倒认为她容颜清丽，美得兰心蕙质，心灵也极简单纯净，是个不可多得的妖狐。” “所以？”姬去疾挑挑眉毛，似乎预感到她要说什么。 “她能化身人形，又遇到帝辛，可见两人渊源颇深，你不想和她再续前缘么？”卫晓寒想想就觉得一切很美好。 “不好意思，一点也不。”姬去疾抱着卫晓寒就欲离开王殿。 “哎哎哎，你等等，别走！”卫晓寒一蹦从帝辛身上跑下来，向王殿走去。走到人群多的地方，一个化身就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 姬去疾看着那个幻化的身形，差点站立不稳！ 这个爱惹事的妖神大人，竟然是幻化成了姬去疾的模样！ “父王，儿臣曾在王宫内见过一尊金塑，据闻乃前朝西周先祖攻伐殷商纣王的灭国战利品……相传是商纣王帝辛在梦中见过的一位巫山神女……也有人传乃娲皇娘娘真容……倒与此女生得有九分神似……”卫晓寒想起初来王城皇宫，和乐天四处寻找轩辕转世身时在一处无人居所发现当年帝辛亲手雕的金塑之事，寻了很久也未找到姬介，却无意碰到了姬去疾…… “今日有幸，得见神女的天姿羽衣曲，本王愿即兴舞剑，谢姑娘下凡尘替周天子贺寿！”卫晓寒一个高兴，徒手一抓，喝了声：“轩辕夏禹剑，来！” 姬去疾就觉身子一个摇晃，挂在腰间的轩辕夏禹剑就像一只听话的犬类似的，刷一声夺鞘而出，直直飞向卫晓寒。 “白姑娘，请。” “殿下，请。” 场中诸位本就被白笺羽的倾世容颜和妙曼舞姿迷了心神，此时一看大王子也随着一起练剑助兴，顿时兴高采烈，一个个簇拥着围住他们，水泄不通。 第131章 此女只应天上有 一曲终了，荡气回肠，天姿羽衣的柔媚和轩辕夏禹剑的阳刚浑然天成。 姬叔看得心神荡漾，剑势方收舞姿刚停，就急急向王殿之上的父王跪拜：“恭贺父王生辰大喜，姬叔甚是喜欢跳天姿羽衣的这名神女，父王可否赐与我做个侧妃？” “父王，儿臣也喜欢。”卫晓寒赶紧附和道，她变化了身形本来就是想替姬去疾讨要白笺羽的，岂会让姬叔捷足先登。 “孤的两位王儿都爱慕这位神女啊？”姬介哈哈大笑。“看来寡人的王儿都长大了！知道疼惜美人了！” 姬去疾躲在暗处，眼神深沉，抿了抿嘴。假王子出去大出风头了，倒搞得他这个真王子不知该何去何从，总不能让满朝文武诸侯看到王殿上有两个去疾殿下？！ “只是如此神女自古难得，只应天上有，几回下凡尘。不如让神女自己选个良缘佳婿！寡人就不乱点鸳鸯谱了，免得上天惩戒。”姬介看了看两位王儿，很快做了决断。 “多谢王君赐福，笺羽愿追随去疾殿下。”白笺羽妙语一开，整个王殿都似余音绕梁。 “去疾殿下好福气！” “恭贺去疾殿下喜得美人归！” 顿时，大殿上更加混乱，道喜声不断…… 姬去疾咬咬牙，冷眼旁观着一切。 卫晓寒却眉飞色舞，一把牵过白笺羽的水袖，学着姬去疾见姬介时的礼仪道。“儿臣谢父王赐天上神女！” “王儿快快请起。”姬介抬起袖袍，示意其平身。 …… 卫晓寒终是遂了心中心愿，替自己找了近三千年岁月里的第一只同类，开开心心地牵着她的手用餐去了。 把姬去疾气得差点吐血！从来没见过这么缺根筋的妖神…… …… “你是苏妲己？”卫晓寒给白笺羽夹了一块鱼肉，认真地问。 “帝辛，你那日不是认出我来么？”白笺羽柔柔弱弱的眸子任谁见了都心里发酥。 “哦……凤仪楼。”卫晓寒突然想起段子卫方才和姬去疾说过这事。“听说你已归了女娲座下，又为何来俗世找我呢？” “女娲娘娘说我心不在修行，凡尘应是还有一段尘缘未了……”白笺羽看着卫晓寒，柔情似水。 卫晓寒知道她喜欢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这个皮囊的主人。 “你在女娲座下，修行自是了得？”卫晓寒又是一喜，毕竟如果苏妲己可以在姬去疾身边护他左右，她就是那个十分多余的人，届时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去哪里，和齐乐天去齐国待几天似乎也不错？ 白笺羽哪里知晓卫晓寒心中的想法，也是老老实实回道：“笺羽修为虽不是特别高明，此生却愿意用尽全力保护去疾殿下……” “那便最好。”卫晓寒眉开眼笑。“快吃快吃。” “帝辛，你那日说我不是她，不需要我……”白笺羽脸上一暗，泫然欲泣。 只看得卫晓寒我见犹怜，慌忙说道：“那日是逗你的，逗你的。见到你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想法，就任性了些，还请你原谅。” 第132章 我和帝辛算什么 一神一妖二位狐族吃得甚是欢快，凡是卫晓寒喜欢吃的，均给白笺羽也夹过去，只吃得白笺羽脸若桃花，灿烂如云霞。 酒足饭饱，已是深夜。卫晓寒酒量好一点，在轩辕洞天时动不动就和两位上神喝个畅快，再看苏妲己早已东倒西歪，醉眼迷离。 “来人，把本王的小美人送回本王寝殿去……”卫晓寒朝过来扶她的段子卫说道。 “殿下不一起回去么？”段子卫笑得有些猥琐。 “本王还有点事，稍后就回，你去送了便是。”卫晓寒打个饱嗝，她虽然喝了些酒，却依稀知道自己白天刚刚把乐天送到了齐质子府，自然要确认过他的安全，方能安心入梦。 “遵命。”段子卫领了命，宫娥一左一右扶了苏妲己，趁着夜色而去。 …… “小帝辛，我给你把上一世珍惜的女子带回寝殿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卫晓寒一边往大殿外面走，一边傻呵呵地笑着。 “对，我……很开心！”行经一暗处，突然身边多了一个身影，正是姬去疾，只是说话时凛冽如冰冻三尺，看她也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模样。 “你不开心么？”卫晓寒惊疑道。不应该呀！这王殿上人人都想得到的美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帮他搞到手，让他抱得美人归，他怎么看上去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不不不，我还是很开心的！”姬去疾依然一副怪腔怪调。 这下卫晓寒确定了，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美人的事，他压根不想要什么美人。“你……你难道不喜欢女人？” 姬去疾大概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又不吭声了。 “你看，白笺羽多美呀！我看了都喜欢，帝辛宠了她一世，你怎么会不喜欢呢？”卫晓寒努力地换位思考着。“而且你说喜欢我这样的，白笺羽也就长得这般模样，比我好看千万倍！” 姬去疾依然不吭声，黑暗中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卫晓寒也不想猜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就不当电灯泡了，这古代还没有生产出来呢……“白笺羽我送回你的寝殿了，你快回去！我去看看乐天在质子府一切是否顺利……”卫晓寒伸出右手，准备起个诀。 “卫萧寒，你不要走！”姬去疾一把就拽住了她，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我想你。” “你想我做什么，真是的。寝殿里美人在怀，软玉温香，我可是你的护卫！伴读！” “你是我的宠物，我要宠你一生的。”姬去疾固执地说。 “我是妖神，不可能被一个人类禁锢的。”卫晓寒甩开他的手，一本正经道。“我还是轩辕正妻，姬梦回的娘亲……” 看来喝得真是不少，以为能再撑一下的，没想到出到外面冷风一吹，就有点站立不稳了！ “这可是你的真心话？你……莫后悔！”姬去疾脸上现出一抹决绝之色。“你还是想去找那个香喷喷的家伙！” “呃？”卫晓寒一怔。“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你从来就不在意帝辛，还有我姬去疾！两世了，我们在你眼里，算什么？玩物吗？”姬去疾的声音嘶哑，咬牙切齿地道，似乎带了许多说不出来的痛恨。 “我和乐天就是同学……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同窗好友啊！我当然会担心他！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的。” 第133章 你不留下，那个人就得死 “是么？”姬去疾冷冷地看着她，警告道。“你也知道乐天的身边全是我的人？” “嗯，姜良将军挺好的，很照顾乐天。”卫晓寒点点头。 “卫萧寒，我告诉你，若想让你的同窗好友在东周愉快地活着也容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给我把那个白笺羽弄走。还有……”姬去疾一把将她抵到王殿城墙下。“我警告你，不准离开我！我姬去疾堂堂东周王子，看上你一只妖神，你凭什么把别人推过来，想离开就离开我？” “姬去疾，人间很无趣。白笺羽护你，不是一样的么？”卫晓寒嗫嚅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姬去疾这样的表情，她竟似看到轩辕以前想要杀她的模样，不由连连后退，直到身体紧紧地贴在王城宫墙。“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姬去疾玩味地咀嚼着卫晓寒脱口而出的话，一时竟有些迷茫，怔怔地看着卫晓寒。“我现在还没想到，但总之白笺羽是帝辛的妃子，我是姬去疾。你不要乱点鸳鸯谱……不是什么前世缘都适合转世身的！” “姬去疾？”卫晓寒认真地看着他，那眉头紧蹙、眸光暗沉，似乎很是疼痛。 “嗯。” “我们无缘，但若你身边没有白笺羽相护，我不会放心离开的。”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姬去疾的嘴角撇了一撇，眸子闪闪烁烁。 月光中，卫晓寒看到姬去疾的脸上似是流下来什么液体。不由心头一软，说不上哪个地方有些疼。 “姬去疾，你莫哭……”卫晓寒轻轻伸手，想要拭去姬去疾脸上滚落的泪。月光下的姬去疾卸下一身的疲惫，竟如孩童一般无助。 姬去疾在卫晓寒触碰到他的面容时，像被毒液扎了一下那般猛然躲闪开，一把握住她的手。“你……想做什么？！我没哭！” “我不走了，成么？人生短短百年，一起就一起。”卫晓寒轻轻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帝辛和姬去疾都这么固执，但卫晓寒仔细想了想，留在姬去疾身边看他长大再慢慢老去，也没有自己想象那么……无聊？ “你莫诓我！”姬去疾的眼神中神采奕奕，却依然可以看到无尽隐忧。“我不怕天神降什么劫数，你不留下，那个人一定会死！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说到做到！你莫怪我没提醒你。” “哎呀，啰嗦。不走就不走，你干嘛老喜欢威胁我？”卫晓寒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威胁你自己很好玩吗？真是的。” “你方才说要去质子府？” “嗯。我担心乐天。” “他没事，此时也不在府里。” “你怎知道？他在哪里，没遇到危险？” “他和姜良在凤仪楼，和齐国的使臣在一起。”姬去疾终于恢复了往日运筹帷幄的神情。“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只需明白，天下诸侯国中都是我的耳目，何况这里还是洛邑王城。” “姬去疾？” “说。” “你有时像三岁，有时又像三十岁，有时……让我感觉像个妖怪，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卫晓寒看着面前这个喜欢穿玄衣的少年。 “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你什么也不用做，我保护你。”姬去疾的眼神坚定如磐石。 第134章 陪一个人类走一生 卫晓寒自己是人类时，从来没有想过谁会陪自己度过漫长的一生。她的父母在她小学毕业那年就把离婚天天挂在嘴边，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卫晓寒耳濡目染之下觉得爱情和婚姻都十分地不靠谱，也就从来没想着把自己的一生完完全全托付于谁。 后来来到这里，糊里糊涂就成了妖神，又莫名其妙地失忆了。和轩辕的事全是听乐天说的，虽然依稀记得一些情形……比如说自己元神出窍时固执地脑海中只想寻到轩辕，比如说轩辕为她滴血喂鱼龙…… 但说实话也都是一些零零碎碎，没什么深刻的记忆，她想要守护轩辕的转世身，也只是因为轩辕和自己确实患难与共，她对轩辕的信任也是从未改变。 这信任，比她对父母的信任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她和乐天、轩辕两位上神在一起已将近三千年了。 总之，她从来没想过去依附一个人类，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王族少年。看看姬去疾的两个兄弟，简直惨不忍睹，姬叔凶残成性、嫉妒心蒙蔽了一切！姬嵬唯唯诺诺，唯权力是从…… 相比之下，姬去疾简直就是一个例外！城府很深，却坚守正义，少年老成，却又始终专情…… 卫晓寒不是不知道姬去疾心仪的人是谁，只是简单如她，历经磨难，好不容易修成妖神，已经不想再留恋红尘，她在姬去疾身边也只是单纯地保护轩辕血脉，希望轩辕安心修行，早日归家。 不想再掉进某种深情，隐约觉得自己被情伤过……可惜记不清那人是谁。 很难过，很绝望，但是依然奇异地忘记了一切。唯一确信的安全竟是曾经一心想要杀她的轩辕。 她不会负了轩辕，因为轩辕的信任和帮扶。 故而，白笺羽出现的那一刻，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终于有一个如此美好、容貌又类似的女子愿意承担保护姬去疾的责任，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就行。感情这个大染缸，不必涉足，甚好。 妖之所以能成神，必是通透了一些什么的…… 直到今天，她突然发现十八岁的姬去疾根本无需她保护，可是他说他可以保护她…… 真是幼稚，他不威胁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以为自己是轩辕吗？竟然说这种大话。 只是，她听了竟有些感动。 拥有轩辕血脉的人类是这样一名少年，而不是像姬介事事宽宏，甚至姬叔那样万般计较，更不似姬嵬畏畏缩缩…… “姬去疾，我有点感动。”卫晓寒突然紧紧抱住姬去疾。“谢谢你想要保护我。” “笨狐狸！”姬去疾紧张地任她抱着，全身站得僵直，愣愣地低头看着卫晓寒，似乎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 “我困了，姬去疾。”卫晓寒懒洋洋地呢喃。“我能在你怀中休息一下么？” 姬去疾嘴角上扬，深吸一口气。“你是我的宠物，当然可以。” “那此生，我都做你的宠物！可好？”卫晓寒化了狐身，悠哉地卧在他的臂弯里。 “嗯。”姬去疾点点头，伸手抚摸着卫晓寒火红的皮毛。“这才是我的乖狐狸，睡！” 第135章 有苏狐族别王城 月色下，一个意气风发的玄衣少年安静且悠然地行走在王城宫道间，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心满意足地看着熟睡在怀中的小红狐…… “殿下，美人送回宫了。”返回王城值夜的段子卫携了一队贴身侍卫，躬身说道。 “齐国的质子呢？在凤仪楼那边说了些什么？”姬去疾淡然道。 “使臣似乎要密谋将那个伴读的质子返送回齐。” “是么？”姬去疾眯起双眼，轻声道。“那就看看他们的手段！” “我这就命王城众军士，加强戒备。”段子卫等人匆匆离去。 待他们走得远了，姬去疾才继续前行，手上的抚摸依旧继续，看着怀中宠物熟睡时发出的均匀鼾声，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道：“卫萧寒，我抓捕不住妖神，但是一个人类还是可以握在身边的。” …… “白笺羽，你可以离开了。”姬去疾轻轻放下身上挂着的小红狐，看着王殿床榻上的娇羞美人。 “帝辛，你何故如此绝情对我。”白笺羽半倚着床榻沉香枕。“那个幻化成你模样的竟然也是一只同类啊？” “我已转世，不是什么帝辛了。”姬去疾走过床榻边沿，看着褪去一身轻纱的丽人。“所以，一切都过去了。” “你还在怨我让你国破家亡么？”白笺羽黯然神伤。 “要听实话么？”姬去疾皱着眉。不知为什么，这张和小红狐一样的脸难过他终是不习惯视若无睹。“帝辛亡国并不是因为你，所以你不必过于自责。他也从来不曾怪过你。” “那是为何？” “他只是……看不到希望了而已，所以提前结束了一场人间之旅。”姬去疾想了片刻答道。 “看不到希望了？”白笺羽看着那只熟睡的小红狐，眉心处的青竹枝似有若无地摇摇曳曳，一抹红枫触目惊心。“帝辛的希望……一直是她么？” “是。”姬去疾点点头。 “你呢？去疾殿下？”白笺羽又问。 “我想，也是。”姬去疾看着那只睡得天天塌不惊的狐狸，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了笑意。 “多谢殿下明言。”白笺羽叹口气。“我想我的这段尘缘终是可以放下了。” “白笺羽，好好修行。你很聪慧的。”姬去疾调转了眸光，郑重地道别。“对于有苏狐族的灭绝，我实在应该替帝辛跟你说声对不住。” “不用。”白笺羽淡淡道。“帝辛已然为那段过往付出了代价。而你，姬去疾，你是清清白白的。” “多谢你理解。”姬去疾感叹道。“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妖属实不多了，难怪我身边这只笨狐狸只消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你。” “她是狐狸不假，我却知道她绝非妖族。若是猜的不错，她已入神阶了对么？”白笺羽轻轻笑问，看来真的放下了。 “嗯，据她说是什么地精妖神。我一直以为她在诓我。”姬去疾也忍不住笑了笑。“这小狐狸极是憨傻！活了三千岁似乎还是糊涂得很。” 第136章 鸾鸟与神石的梦 “姬去疾，你和帝辛皆是人皇命数。只是，帝辛受了天谴，命数异变，恐怕会连累到你。”白笺羽想了想，仍然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姬去疾。 “只要和这只笨狐狸在一起，再受五道天雷我姬去疾也无所谓。”姬去疾想得也很是开阔。 “我就要走了，姬去疾。我回女娲座下修行，也许此生再无缘相见了。你……”白笺羽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你可以替帝辛抱抱我么？”白笺羽红着脸道。 “呃……？” “我自知强人所难了，你拒绝也是当然的……”白笺羽的脸更红了。 姬去疾看了白笺羽良久，实在看不出这只妖狐有什么别的想法，便伸出双手抱了抱她。“祝你修行顺遂，早日成仙。” “多谢吉言。”白笺羽把头埋在姬去疾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似留恋，也似诀别。虚影一晃，姬去疾怀中的美人渐渐无了踪影。 姬去疾看着空空荡荡的双手，一时沉默非常。 “后悔了？”耳边突然传出一阵唏嘘。“让你不珍惜！” “你什么时候醒的？”姬去疾往榻上一躺，轻声道。 “方才刚醒，胸口的血玉滚烫，烧灼得厉害……”卫晓寒化了人形，伸手去解那块轩辕的石心，一边解一边唠叨。“姬去疾，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 “白笺羽刚走，还来得及。我可以追回来。”卫晓寒跺跺脚，感叹姬去疾的迟钝。 “不用了。”姬去疾脱了鞋子，往床上舒服地一靠。“我要的从来不是白笺羽。” “你就是个一根筋，亏我还认为你聪明。”卫晓寒气恼道。 “睡醒了？不睡了？”姬去疾啼笑皆非，懒洋洋地问。 “气得睡不着。”卫晓寒看着他。 “给你讲个故事？！”姬去疾突然说。 “好。” “我儿时总梦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自己是一块不会动却又有思想的石头……那时世界真的很乏味，唯一不同的是有一天，一只很漂亮的九天青鸾在空中飞过……” “啊？”卫晓寒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梦？！“后来呢？” “你需离我近一些，我困了，不想高声。”轩辕的眼睛微微闭着，嘴里的话也越来越迷糊。 卫晓寒见过他日夜不眠、眼里布满血丝的脸，也见过他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脸，还见过他黯然伤神、忧心忡忡的脸…… 独独没见过他如此安然自若、瞌睡虫上身的脸…… 禁不住痴痴地离他近了些……催促道：“后来呢？” “后来有一日，一个神女来到我身边，跟我笑着说，轩辕，你是不是想和乐天做好兄弟啊？我问神女……谁是轩辕，谁又是乐天？神女说……” “神女？”卫晓寒听姬去疾的声音更小了，不由晃了晃他。“你梦到乐天上神和轩辕上神在太古时期的过往了？” “我困了，神女……”姬去疾翻了个身，终抵不过睡意，沉沉睡去。 “姬去疾，你是轩辕的转世身。梦到轩辕的前生也是情理之中的？”卫晓寒喃喃道，看着那张熟睡的脸。 第137章 鸾鸟与神石的梦（2） “轩辕，你是不是想和乐天做好兄弟啊？” “神女……谁是轩辕，谁又是乐天？” “那只天上飞过的青鸾鸟，便是乐天。”神女指指此刻正飞过天际的一只美丽的鸟。“你，自然是轩辕神石了。” “你呢？又是谁？”轩辕好奇地问。“我从未在太古境内见过你。” “我？我来自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未来……”神女清浅地一笑。 “为何而来？”轩辕又问。 “为了乐天，也为了你。”神女看着天上的青鸾，轻轻抚摸了一下轩辕的石身。 “我在此太古荒漠修行，真是很闷。每日都很乏味……除了那只鸟偶尔飞过，他真是美丽！” “嗯，我也很喜欢他。”神女点点头。 “那我呢？神女可喜欢我？”轩辕的执拗也上来了。 “啊？”神女轻轻笑了。“小轩辕，你要勤加修行哦？很久很久以后，我嫁给你可好？” “嫁是什么？”轩辕疑惑地追问。“很久是多久？” “嫁啊……”神女的眼睛似乎阅尽沧桑，看透了万物般亘古绵长。“就是十生十世，一直在你身边。” “是么？”轩辕感觉自己原本一成不变的石心突然跳动了一下。“神女这么漂亮，比那鸟儿好看很多倍，真的愿意嫁我么？” “你不信？”神女看着轩辕。 “不，我信！我会勤加修行，做一个合格的夫君。”轩辕的神石心怦然而动。 “果然不愧是我的夫君，从小这么上进。”神女打个呵欠，朝天空招了招手。“乐天，你下来？我介绍一块大石头给你认识。” “神女，你在我心境里种了什么？为何我这么难过……” “啊，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那是许久以后你的一滴泪。” “我的眼泪吗？”乐天的修行也不高，和轩辕一样，都无法成人形。“太古元尊似乎提起过……鸾鸟本无泪……我为何有眼泪？又为何要种在心境里呢？” “自然是因为你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鸾鸟呀！你可是为我和轩辕掉过不少眼泪呢……还为了这块大石头放弃了重要的人，不放入这滴泪，你便无法重生。” “娘亲，你好啰嗦。”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朋友翻了翻白眼。“轩辕爹爹和乐天爹爹能听懂才怪！” “听不懂没关系，记在心上就行了。”神女的衣袂飘飘。“小轩辕，我给你也种下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呢！” “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一块石头，一块像心脏一样的玉石。等你修成九滴太古正神血，成为真正的神只，我们还会再见的……” …… “啊！”姬去疾大叫一声，满头大汗。 小狐狸趴在他床前睡着了，王殿中的灯火也只留下一盏。 只有小狐狸在桌上卸下的神石一直在闪烁。 姬去疾看着那块神石，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不是梦中神女种在轩辕心上的那块石头么？ 姬去疾下了床，轻轻拿起那块神石，掂量了一下。神石的光芒更是炽热！照得整个王殿亮如白昼。 突然，那石头似乎活了似的，从他手上挣扎出来，直直向姬去疾的心口撞去！ 撞向心口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姬去疾心一沉，赶紧四处寻找。半天之后方才觉悟：他好像把小狐狸很重要的玉石……弄丢了！？ 第138章 太古神石的元神心境 次日，天光大亮时，姬去疾依然不愿意醒来，其实并非不愿醒来，是不愿睁开眼起床，很担心小狐狸四处找不到玉石失望。 “咦，这块石头怎么又变成透明的了！”卫晓寒自言自语的声音传入姬去疾耳朵。 “是么？我看看？”姬去疾一跃而起，鞋也来不及穿，赤脚从卫晓寒手里拿过那块石头，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没有丢啊！ 那他昨晚为何会梦到石头撞入了他的心口。那梦也太真实了！ “姬去疾，你还我石头。”卫晓寒小心翼翼地抢过石头，戴到脖颈处。 “我只是觉得这块石头很是眼熟罢了，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它。”姬去疾看着卫晓寒。“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 “嗯，怎样呢？”卫晓寒问。“我隐了身，你拽下了我的定风罗沙绫，我以为你是帝辛……” “我当时没有帝辛的记忆，我拽下你的定风罗沙绫是因为经常做的一个梦……你很像我梦中见过的那位神女。” “我知道，苏妲己嘛！你曾说她托梦于你。” “不是那个梦，关于苏妲己，只梦到过一次。”姬去疾讪讪地说：“昨天我说梦到自己是一块石头，你有印象么？” “啊，是了。你没讲完就睡着了。”卫晓寒凑过来。“后来呢？” “我梦到一位神女将这颗石心放入我的石身，要我修炼九滴太古正神血……还说以后她找不到我时，石心可以助她认出我。” “姬去疾，你是认真的么？不是在编故事诓我！”卫晓寒暗暗心惊。如果是编的，也太会编了些。好真实！ “不信就算了。”姬去疾也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什么神女允诺嫁他的话了。“我今日还有要事，需要去一趟齐质子府，你可愿意一同去么？” “姬去疾，你等等。”卫晓寒叫住他，贴近他的心脏处。 “你这是……要做什么？”姬去疾尴尬地退后一步。 “你是轩辕的分身转世……”卫晓寒又往前凑了凑，依然贴在他胸前。“意味着你现在不是神只正身，我大约是可以进去你的心境的……” “什么？”姬去疾听着她喃喃自语，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明白。” “轩辕和乐天上神在我是狐妖时也可随心进出我的心境，可惜成为神只后心境便会自然闭合，乐天的鸾鸟心境里放了我的同窗，轩辕这块太古神石的心境里放了什么呢，姬去疾？”卫晓寒的眼眸中闪过无数好奇。“你别动，我进去瞧瞧！” “你进去瞧瞧？”姬去疾懵懵懂懂道。“怎么进去？” “你莫心慌，我自然有办法的。”卫晓寒掐了个诀，突然消失在了姬去疾眼前。 “喂，卫萧寒，你还在么？”姬去疾的心砰砰直跳，似乎跳得更激烈了一些！不由按住胸口，轻声道。“我好难受，为何？” “姬去疾，我还在。”胸口处传出某位妖神大人的声音，竟是在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第139章 太古神石的元神心境（2） 黄沙大漠，流云飞逝…… “唉，轩辕的元神心境真是乏味至极，简直堪称一片荒芜啊！”卫晓寒啧啧叹道：“还是我的不周山幻境更多彩一些……” “神女姐姐，你终于又来了！”一块高耸入云的大石头化为人形。“我有努力修行！现在可以修成人身了！” “轩辕？”卫晓寒一怔，擦了一下泪。“我还挺想念你的。” 轩辕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画面一转…… 就见轩辕穿了一身的铠甲，手捂着胸口护心镜，踉踉跄跄走在一处密林中…… 身后不远处，一个九尾天狐鬼鬼祟祟紧随其后！ “天木神卷，开！”轩辕显是伤重，勉力甩手掷出天木神卷，拖行着身躯挪了进去。 那九尾狐族也钻了进去，一身火红的皮毛让卫晓寒不由打个寒颤，莫名心慌！ 她分明看到那只红狐在进去天木神卷前幻化成了乐天上神的模样……三界九州之中，唯狐族最是聪慧狡诈，九尾狐族又数其中之最，可看透人神各族内心最纯粹的意念，也知如何善加利用。那个乐天上神……显然是狐族幻化来对付轩辕的。 轩辕和乐天两位上神在太古时期便惺惺相惜，一起修行，历经千万年岁月，感情甚笃。从轩辕那家伙因担心乐天上神为她成魔而几次动杀心，卫晓寒就知道轩辕对乐天的那片心可谓一片赤诚！ 这莫非就是传闻中的天地神妖大战？卫晓寒紧张地看着天木神卷在她面前合上，不由轻声念诀，再次开启，也大步走了进去。 虽然知道轩辕在此际不会有性命之忧，仍无法高袖束手，做个事不关己的旁观客。 …… 天木神卷内，古木参天。几万年依然如故。 轩辕扯下一侧臂膀，露出精壮的肌体，在接近心脏处赫然殷红一片…… 伤口很深，若非护心镜保护，怕是连心脏亦被戳穿。 就见轩辕一咬牙，徒手虚化出一把匕首，向心口的箭矢剜去。脸上大汗淋漓，双目虚浮，几近虚脱！ “这箭矢之上涂了九尾天狐一族炼制了千余年的醉神香，轩辕上神，以为有用么？”幻化成乐天上神的红狐缓缓自隐蔽处走出。 轩辕看着乐天上神，起初恍惚了一下，喜形于色，想是以为援兵已至的缘故。仅仅片刻，眼神就已一如常态。“妖狐，你迷我心智，趁我不备暗下杀手，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此言差矣。我们九尾天狐一族本就以勘破意念、攻于心计为上，谁又会和鼎鼎大名的轩辕上神去比法术和武力值呢？”那只红狐慢慢靠近轩辕，也没有太急于靠近，大概不清楚醉神香的威力到底对这个太古神只起到多大效力。 轩辕的眼神逐渐涣散，盘坐的双膝悬浮不定，好在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咬咬牙，将匕首又插进去两寸！用力一剜，一个制作精美的箭矢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伴随着无数鲜血…… “上神，莫要再无味挣扎了，醉神香已有些时辰了，早噬了心神，你心中最中意的不是这个乐天上神么？”九尾红狐一声蔑笑，清清浅浅道：“上神破了情劫，和妖族欢好，来日归了太古神殿该当何罪啊？” “你……滚开！”轩辕怒吼一声，脸色羞愤难当。“莫让我活着离开妖界，来日定卷土重来，屠了你整个妖族！以雪今日之耻！” “上神，今时今日，嘴上倒是丝毫不饶人。等你贬落凡尘，亦为妖族，又如何屠尽本族呢？须知新进妖族屠戮本族元老，可是要灰飞烟灭的……”那红狐说着，手已抚上轩辕的后背。 轩辕发出一种极度忍耐却又极度享受的闷哼…… 卫晓寒的脸在听到这声闷哼也不自觉红透了，半天没敢往外踱步半分…… 今日之事若让轩辕知道，他的屠戮对象怕是要多加一个了！ “上神，莫要故作矜持了，这法器内如此隐蔽，你就从了人家……”九尾红狐一件一件褪去乐天容貌下的衣衫。 轩辕不忍直视，扭转了身体。“滚开！本上神会杀了你的！我发誓！” “这都是后话，上神，我帮你宽衣？” 在九尾天狐的手再次伸向轩辕的上身时，轩辕一跃而起把他压在身下，额上青筋凸起，双手禁不住地颤抖…… 轩辕已经忍到极致了！ 卫晓寒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毕竟这轩辕再怎么说日后也是她的神君。她卫晓寒的神君，即使在元神心境里，也是不许别人染指的！ 第140章 太古神石的元神心境（3） “轩辕神君好福气，在下界除妖平叛都能享受到此等艳福，啧啧！小神甘拜下风！” 九尾狐族听到声音，迅速防备地看了过来！ 轩辕也双眼无神地转了身形，茫然地看着她…… 完了，这醉神香已经将轩辕的神石心志全然溶解了！卫晓寒暗叫糟糕！ “你是哪里来的妖？怎么闯入这里的？”九尾狐族厉声问道。 “哈哈哈哈，你可要睁开你的狗眼……唔！不对不对，措辞不严谨……你可要睁开你的狐狸眼看清楚，我是妖……还是神？” “你是神族？”九尾狐深吸一口气。“可我分明闻到同类的气息，莫非……你是妖神？！” “算你有点见识！我不仅是妖神，而且是地精妖神！天木诸藤，给我缚了她！” 天木神卷内的树木枝丫藤蔓纷纷延伸，将那只九尾狐族绑了个结结实实。 卫晓寒悠哉道：“这个神只你动不了，他是我罩的。你且考虑仔细了，是现在将醉神香的解药交出来还是我动个什么念掐个什么诀再交出来？” “醉神香哪有什么解药！除非……做了情爱之事，否则……”那妖狐咬牙切齿道。 “否则，怎样？”卫晓寒慢吞吞地重复道，暗自掐了一诀，树木藤蔓微微收紧了些。 “否则不管是仙神还是妖族皆会炸裂身亡！”妖狐疼得满头大汗，迅速说出了后面的未尽之言。 “我知晓了！多谢！”卫晓寒一个旋身飞过，轻轻托起轩辕神躯，向密林深处而去…… “朝花惜时笔！”卫晓寒喝了一声。 就见头顶朱笔高悬，在天木神卷的密林上空。 “神女姐姐……你做什么？”悠悠转醒的轩辕迷迷糊糊地问，口干舌燥。 “呃，你看不出来么？”卫晓寒一阵脸红心跳。“你是我的神君，怎可与那妖狐做苟且之事？所以，本神女就来了……” “我怕不是在做梦？”轩辕的神识依旧不清晰，这个醉神香的功效实在太厉害。 “闭嘴！以后保护好自己，懂了么？”卫晓寒辗转吻上轩辕的唇，随手一挥，一片满是星辰的纱帐就隔开了他们和天木神卷的外面。“下不为例，你是我命定的神君，在未遇到我之前，不可这样莽撞轻敌，否则我便不来救你了……” “好……”轩辕红着脸，轻声承诺着，旋身拥住卫晓寒，轻轻吻上她的唇。 卫晓寒的脑子顿时混沌一片，虽然不知道轩辕和乐天上神千万年是如何度过的，但她的内心却笃定轩辕这块大石头只是内心至纯至正，根本分不清兄弟情和男女情……他终究会搞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这块大石头也是够笨的，这么久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在太古神殿当的镇妖大将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帝辛和姬去疾因有着轩辕的血脉，也常常令她迷失……有时感觉轩辕的某些行为很费解，就像姬去疾总是做傻傻的事情，暗中帮了她很多，还嘴硬地偏要去掩盖和否定…… 说到底，他们都是轩辕罢了。 第141章 我家上神不懂情 轩辕悠然醒转之时，密林深处只留了那个幻化成乐天的九尾狐族，被天木藤蔓缚于一棵参天古木上，已然了无气息，想是被太古天木发现了邪祟之气，将她就地正法了…… 还有一只隐约跳动于林木之间的气化红狐…… 轩辕铁青了脸，昨日的记忆模模糊糊，很是不真切……大约是中了醉神香的缘故？ 呆呆地怔愣了许久，不愿接受自己和九尾妖族做了情爱之事，还将情念之物在天木神卷中衍生了出来！ 那小狐化身的时间尚短，身体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却是一只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化狐。见他醒转站将起身，一直在他身边打转，看上去欢快地很…… 轩辕蹙眉，看着这只由自己一时情念生成的化狐，更加头痛不已。 很久很久之前，他一直努力修行，只因为在他还是一块太古神石之时，就和一位神女定了终身…… 后来他修成了神只之身，如约蕴藏足了九滴太古正神血，却再也不见神女来履行约定……等得轩辕甚是煎熬，岁岁年年都在胡思乱想，觉得一定是神女变了心，抛弃他这块无趣的大石头了！ 碰巧诸天太古上神拜贺乐天盘古之劫归来，进上神阶，成为神只之身。 又碰巧那日听到太古元尊说起，鸾鸟本是天生成双成对出世，而乐天诞生时却一反常态，成了天地蕴化出的唯一一只“天命孤鸾”…… 轩辕想起这亘古岁月中，每每他因为神女而沮丧悲观之时，都是乐天这只“天命孤鸾”陪他买醉开怀，就痛定思痛、感同身受地做了一个决定！ 乐天此后就由他来照顾！ 什么天命孤鸾，不是还有他这个被神女抛弃的天命神石相伴么？！ 诸天神只中，乐天是与他最投缘最亲近的上神了，这还得归功于千万年前的神女…… 她将乐天送到他身前，又让他们因为她成为了至交好友！可是，她却再未出现过，乐天和轩辕曾经满世界打听，也未寻得神女一丝踪迹。连见多识广、岁月悠长的太古神尊也说未曾见过…… 那神女难道真是乐天和他的一场美梦么？ 偏偏此次又发生了这等意外！轩辕心乱如麻，他与妖族生了情念，从此便会被逐出神界！乐天怎么办？ 难道真要做什么天命孤鸾了么？ 如若乐天知晓此事，一定不会弃他于不顾，难道他们一起为妖么？ 不行不行！轩辕心道。 还好这里是天木神卷内，并未真的在妖族地界做下此等丑事！那通晓意念的九尾红狐也已一命呜呼，如果再杀了这只化狐，这件事岂非可以瞒天过海了？ 他一人流落妖界并无不妥，可是乐天那只九天神鸾……是断然不能为了他成为妖族的！ “小狐，你过来！”轩辕看着那抹情念生成的化狐，杀心顿起！虽然他也疑惑，为何九尾红狐已然殒身神卷，这只小狐却能毫发无损，而且还精力充沛，丝毫未受天木正气影响？ “轩辕？你在哪里？！”乐天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 轩辕叹口气，收了杀心，抱起小狐，顺着乐天的声音而去。 第142章 我家上神不懂情（2） 卫晓寒只等乐天上神和轩辕行得远了，才从妖族的密林中走出来。这密林里妖物横行，她还挺担心他们俩再遇到什么危险。 “青竹哥哥，帮我听听他们走到哪里了？在说些什么？” “轩辕上神让乐天上神带那只小狐归太古神界了。他留下继续和神界的将士们灭妖族……”青竹皱眉说道：“朱颜，那只小红狐是你？” “啊？”卫晓寒没听明白。 “我是说乐天上神带回太古神界那只小红狐，与你幼年时生得真是一模一样！而且，举手投足也像！” “青竹哥哥，那是只小狐狸，只有四蹄。怎么可能举手投足像我？”卫晓寒看看自己的手足，又指指方才乐天上神远去的身影。 “你怎么出生的，你记得么？”青竹一本正经地问道，他可是见过两千八百多年前不周山上突然出现那只小红狐的。 “我……”卫晓寒心里说道，我可是人生父母养大的…… “小红狐，你可愿意穿越时空回到当年你初现不周山那天？我们去问问那名和你一起出现在不周山上的老者你的来历，如何？” “我的来历？”卫晓寒一怔。她虽然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来自于遥远的未来，可是对于自己为何变成一只小红狐，又为何出现在不周山上却一无所知…… “我们地精一族有个遥远的传说……”青竹看她有些发怔，就继续说：“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我也不知晓……相传混沌之初就有清浊之气。自古仙神以清气为食，妖魔以浊气果腹。修行亦是如此。可是有一脉狐族却独独不同，它们可吸食清气也可吸食浊气，并化入自身体内为其所用，这股力量可治愈濒临死亡之仙神，亦可救赎恶贯满盈之妖魔……仙神界与妖魔界均对此族十分礼遇，因此族悲悯众生，故而被称为“悯生狐族”……后来在一次人妖大战中，为了保护毫无法力的人类，此族全族覆灭，只留下一个母胎未蕴结成熟的幼狐，被太古元尊收养在一处幽谧之所，相传只有集天地正气修炼成的太古正神诚心催动情念，方可使此族灵胎复活……” “悯生狐族？”卫晓寒摇摇头，她是真没听乐天和轩辕说过啊！不过也是，帝辛已经把狐族几乎灭尽了，就连当年附身在苏妲己体内的有苏狐族白笺羽，也只是剩下了她一个。 天下哪里还有什么悯生狐族？！ “传闻不可尽信啊，青竹哥哥！你不会想说那个若有似无的小红狐，是轩辕上神的情念衍生出来的悯生狐族？哪有那么巧的事，太古元尊正好将灵胎放入了天木神卷？而轩辕上神又因为动情念使灵胎成形？也太巧合了！？” “世间之事，无巧不成书。”青竹认真地说道。 “哎呀，咱们还是赶紧从这块大石头的元神心境里出去！姬去疾刚才好像说今天还有事呢？”卫晓寒催促道。“以前一直不知道这块大石头的元神心境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乱七八糟，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的，心思沉重得很……却原来竟然是听了我的话才变成这样的啊！” 第143章 我和那位上神什么关系 卫晓寒一边感慨，一边虚影一晃，出了姬去疾的身体。 “姬去疾，我们可以走了！你说要去齐质子府对？”卫晓寒站稳身形，立刻问道，有些迫不及待。 “你……终于出来了？！”姬去疾已然浑身大汗淋漓，拿起一杯茶水痛饮起来。“你在我心里看到了什么？” “呃……一时也说不清楚。”卫晓寒摆摆手。“以后有机会慢慢说与你听！” “卫萧寒，你上下来回也不过去了片刻时光，怎就说不清楚了呢？”姬去疾的牙齿咯咯作响。 “我为了节约时间，用了某位上神的朝花惜时笔……”卫晓寒解释道。 “那我简单地问，我和你家那位上神到底是什么关系？”姬去疾渴得厉害，猛灌水喝。“你不介意我换件衣服？！在我换衣服的间隙，你可愿用某上神的朝花惜时笔详细与我讲讲？” “你要换衣服吗？稍等等啊！”卫晓寒慌忙转了身形，对着墙面壁。 姬去疾则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般地，打开了雕工精致的柜子，随便拽出一件衣物，一边穿一边提醒道：“说啊？” “你和我家那位上神似乎心神相连，所以元神心境也一样。只是，我现在也搞不懂我家上神对我的心意，他似乎很喜欢乐天上神。”卫晓寒认真地想了想，慢慢陈述道。 “不可能！”姬去疾断然地说道：“我对那个叫乐天的相当反感！” “那会不会是因为……我不该出现在你们之间？”卫晓寒突然转身，好奇地问。 “喂！卫萧寒，我提醒过你了，我要换衣服！”姬去疾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只穿了下身的亵裤，赤着的上半身都变得通红。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卫晓寒也不回避了，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再回避未免有点多此一举，好像笑话他身材不好似的……“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会不会更喜欢乐天呢？姬去疾？” “胡说八道！”姬去疾看着凑过来一脸好奇的卫晓寒，斥责道。“要不我们试试？” “试什么？”卫晓寒没明白。 “试试我更喜欢谁……”姬去疾突然欺身上前，托住卫晓寒的脸，熟悉地找到唇的位置，贴了上去嘴里不清不楚地说道：“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我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 “唔……”卫晓寒舔舔唇，两手贴在姬去疾来不及穿什么的上身，突然就想起和轩辕在天木神卷里的那个布满星际纱帐的场景，一股奇妙的酥麻袭上全身。 “还要我说什么……吗？”姬去疾继续吻上去，柔然的唇辗转在卫晓寒的唇间吸吮着。 “姬去疾……”卫晓寒迷蒙的双眼一下子想到了轩辕的脸，一把推开姬去疾。“你……不是他！我去……外面等你！” “如果轩辕上神真是我，我愿他永远不要醒来，这样你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姬去疾看着那个仓惶而逃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大声说。“那样生生世世，你都能陪着我了！” 第144章 齐国质子“出逃” “姬去疾，你疯了么？你快点，我们还要去看乐天。”门外传来卫晓寒的声音。 姬去疾脸色铁青，哼，居然质疑他喜欢那个香喷喷的齐乐天！那个一无是处的家伙有什么好，值得他去多看一眼？要不，索性让他随着使臣回齐国算了！天高皇帝远的，再也不用相见！了断个干干净净！ 只消让这糊涂妖神知道她的同窗挚友在齐国生活得衣食无忧就好…… 姬去疾甚至想日后自己做了东周国君，使臣的名单里绝对不会写自己这个伴读！ 他喜欢他？开什么玩笑！ …… “去疾殿下，你这是昨夜美人恩深，日上三竿才想起过来瞧那个质子么？”段子卫闲闲地靠在质子府斜对面的一家商铺墙上，忍俊不禁调侃道。 “段将军，说什么呢你？”姬去疾脸一红，不自觉抚摸一下怀中的小狐。 “去疾殿下一向自重，原来是喜欢王城里的神女雕塑啊！”另一个与姬去疾混熟了的侍卫也放飞了自我。 “你又不是宫内值守的，怎么也知道此事？”姬去疾纳闷道。 “段将军和那帮昨夜送美人回宫的侍卫早将此事说得军中人人倒背如流了，哈哈！” “段子卫，你真是带得一手好兵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姬去疾走近段子卫，低声呵斥道。 “王子开枝散叶，是全民之福，有何说不得的？”段子卫嘻嘻笑道，没个正形。 “里面现在什么情况？”姬去疾问。 “齐国使臣买通南街区一家商户，连夜挖了条地道，意欲接质子离城。”段子卫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我也没拦着，佯装不知此事，只是派了一队人马在南街区商户外面守着，让他们挖！” “挖了多久了？”姬去疾又问，看了看日头。 “昨夜使臣和质子去凤仪楼时，这边已经开始挖了！”段子卫笑呵呵地说。 “段将军，等挖通了以后，不要拦着，就放他们离开洛邑！”姬去疾淡淡地开口。 “啊？”这回换段子卫懵圈了。“这是为何？” “你也知道质子的事。”姬去疾提醒道。 “当然。”段子卫默默点头，两年前齐国质子青楼买醉，玩得太刺激了，回去没多久就不治身亡……还是姬去疾和段子卫去善后的。此事当时谁也没有和第三个人提起，一怕齐国以此名义大军来袭，二也是想着找个人代替质子，以后或有大用。 现在的齐国质子就是姬去疾安排的一颗棋子。 “只是殿下，齐国质子回朝，齐平公就什么威胁也没有了，你不怕他一声令下，齐兵攻进洛邑王城啊！？”段子卫认真地看着姬去疾。 “怕！”姬去疾笑笑。“所以现在我要进去见见姜良将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施以仁者之术，加之帝王之危……” “麻烦，一会儿直接扣下就是了，跟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段子卫更迷惑了！ “你不懂，那个伴读的质子……我不想再见他，权当发配边疆，不治而亡了！总之洛邑和东周地界不要让本王看到他！”姬去疾凑在段子卫耳边嘀咕道。 段子卫也不知道为何王子在自己跟前秘密私语了半天，还以为是此事足够机密。 姬去疾其实想的是，千万不能让小狐狸听到起什么疑心！反正那个香喷喷的家伙，自己肯定不会留在身边了！ 第145章 齐国质子“出逃”（2） “姜良将军，我说过了我不离开洛邑，我对于齐国一点都不熟悉，去了那边就见不到洛邑的同窗好友了！”齐乐天把姜良和几名随从护卫请到质子内宅。 “我和质子说话，你们盯住外面，不可让使臣王叔进来，如有人进内宅，立刻通报！”姜良叮嘱了一声，关上房门。 “还请将军体恤我的难处！”齐乐天眼神真诚而恳切。 “王子，非是姜某强求与您。实在是使臣王叔此次远赴东周，受了王命，我等不敢不从啊！齐平公因为思念质子殿下，已经积郁成疾，如果您不随我和王叔回去，我等无法向王上交待！还请质子体恤属下的难处！” “如果我执意不肯走，会怎样？”齐乐天咬咬牙，进退两难之际还是铁了心地留在洛邑。 “一，使臣王叔会因此怀疑质子身份；二，姜良等人及故国老小性命不保是一定的；三，如果王叔查出什么，亦会使去疾殿下与东周国陷入与齐国的战乱；四，即使留下可能会被姬叔二王子杀害……”姜良还算冷静，都到了这种时刻依然秉守良善，好言相劝。 乐天半晌不言语，似在细细考量。 “王子，真的没时间考虑了！王叔昨夜已经与南街区某商铺内挖地道直通质子府，此等机遇千载难逢啊！”姜良说道。“换言之，去疾殿下派您来此质子府，自然是全面周详考虑过了，若不想未来齐国和东周国交战，唯有一人在中间权衡利弊，方可使两国百姓安享太平盛世，不是么？” “我知道你所言有一定道理，可我只是一个过客，也无意卷进东周诸国纷争……”齐乐天踌躇不决。 “王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莫见怪！”姜良叹口气。 “嗯，将军尽管直言。” “你早已入得此局中，哪可能还做个清清静静的过客呢？”姜良说道。 乐天一怔，想想姜良在这种时刻仍然耐心开导自己，且头头是道，不由很是钦佩他的冷静沉着。 姜良本是齐国国亲，比齐国质子大不了几岁，还是少年时就随幼年的质子来到东周国境，这些年来，眼睁睁看着质子行为越来越乖戾难驯，沉痛异常，总觉着是自己疏于教导，才使质子变成这般模样。直到两年前质子去青楼寻花问柳，回来莫名身故，更是心灰意冷，只是担心连累一家老小和手下将士被他牵累，一同共赴黄泉……所以才接受了姬去疾的提议，隐瞒了质子去世实情，维系着齐质子府这个无主宅院。 直到前日齐乐天来到此地，平易近人，豁达通透，知书达礼，举手投足间处处都透出大家风范，让姜良死寂的心渐渐复苏起来，一问之下方知齐乐天的家乡就在齐鲁地界，更是觉得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冥冥之中护佑自己和众位将士以及亲眷，命不该绝！ 齐质子府有了和善宽厚的主人，将士们的心情都不一样了，一个个底气十足、笑脸相迎，齐质子府看上去都似乎有了生机！ 第146章 齐国质子“出逃”（3）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位质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短短半日已经将自己的族谱身世以及盘根错节的齐国局势、臣子关系倒背如流！ 姜良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质子更聪慧之人了！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也就在心中更加认定眼前这位质子是自己的主人，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乐天也感慨于在此人生地不熟的质子府里居然能碰到一片真心待自己的下属，短短时日内便对他极是信任。 身为学霸，乐天的脑海中清晰地记着这位齐平公的身份信息。姜姓，吕氏，名骜。乃春秋时期末齐国国君，公元前480至前456年在位。乃是齐简公姜壬之弟，而这位齐平公去世后由其子齐宣公姜积继位。 这位两年前死去的质子乃是齐平公姜骜最小的嫡子，名唤姜意厘，年岁不大却血统纯正，乃是姜骜与正统皇后生下的、姜积同父同母所出的亲弟。 回齐国自然是受不了多少罪的，有帝位显赫且关爱备至的父母，还有宠弟成习惯的兄长，应该要比在东周好很多！只不过，齐乐天知道自己此番去了齐国的话，卫晓寒是绝对不会一起去的，一方面她要守护轩辕上神的第三世转世身，另一方面她似乎对姬去疾有点割舍不下的感情。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但凡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几分，除了那个当局者迷的去疾殿下本人。 “意厘殿下，王叔刚刚来报，地道已经挖通，请您与姜良将军立刻离开质子府，乔装成使臣随从返回齐国。” “使臣随从进王城时不是已经统计过实数了么？”齐乐天心一沉，知道自己如若顶替使臣随从走了，必然会有真正的随从被留下当成替罪羔羊！ “意厘殿下，王叔已然安排好一切，还请您依计行事、不必忧心。”门外的使臣随从又说了一句。 齐乐天仰天深呼吸了几秒钟，知道此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看了看姜良沉着冷静的脸。“也罢，我们走！” “多谢殿下体恤！”姜良大喜过望，大礼叩拜！悬在心上石头终于落地了！ “将军稍等，我需留书信一封。”乐天取下砚台纸笔，大手一挥，几行简笔字出现在纸上，这是只有他和卫晓寒看得懂的字，，这些古人根本看不明白。“卫晓寒，我走了，齐国国都。你以后有难，可来投我。若是幸福，也要记得曾经有一个同窗随你一起加入了这场特殊的旅行。” “意厘殿下，这字写得很是洒脱，只是为何我看不明白？”姜良皱眉道。 “我与同窗之间的暗语而已，不必在意。”乐天简单解释道。没写英文完全是考虑到卫晓寒的水平达不到…… 咳咳！ 随使臣随从和侍卫一起来到宅邸后门，乐天依依不舍又看了看齐质子府的门匾，想当初他和卫晓寒也是遁地从后门进来的…… 想想要和已经修成妖神的同窗从此天各一方，乐天说不上的难过！ “意厘殿下？”姜良看他停了脚步，不由轻声提醒，就怕他反悔。 “无事，走！”乐天一甩袖袍，说不上的雍容华贵。 第147章 一点也没看出来 姬去疾和段子卫就这样埋伏在周围，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王子伴读、而今的齐国质子在众人簇拥下换了使臣随从服装，大摇大摆地走到大街上，又一路“护送”一队人马安然出了王城。 “姬去疾，你说什么？乐天去哪了？”卫晓寒瞪着姬去疾，看着空空如也的质子内宅。 “大概是随着使臣王叔返回齐国了。”姬去疾悠哉地又重复了一遍，眼角余光不时看一看化为人形的妖神大人。“你看，他临行前好像还给你留了书信。” “你怎么知道是乐天留的，还是留给我的？”卫晓寒仍旧在生气，也不知是气姬去疾说乐天走了，还是在气乐天真的走了。 “因为那封书信，自幼博览群书的东周国大王子，居然一个字也不认识……这个理由你可满意？”姬去疾努力收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天知道，他多么希望齐乐天从卫萧寒身边消失，而此刻终于达成所愿了！说不开心是假的。 卫晓寒看着姬去疾，不说话，只是徒手一伸，那封洋洋洒洒的“书信”便直直向她手中飞去。又一言不发地看完了那封信，卫晓寒极是疲累地坐在了姬去疾对面的椅子上喃喃说道：“齐乐天，这个人界只有你与我最亲近了，为何你也要离开呢？” “在东周是质子，回到齐国就是王子。是我也会选择离开这里的。”姬去疾坏坏地添油加醋，意图让卫晓寒相信这是乐天的选择。世人谁不贪财好色追名逐利呢？ “我警告你，姬去疾，闭嘴！”卫晓寒红了眼眶，泪在眼里打转，似要随时掉下来一般。 “笨狐狸，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真的！”姬去疾莫名心疼，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伸手抹了抹卫晓寒的泪。 “姬去疾，你去忙！不是还要寻查使臣和质子下落么？不用管我了。”卫晓寒催促道，说不得是个误会，质子许是在别处和使臣喝酒呢？ 姬去疾当然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也不辩驳，出了中庭门向段子卫使个眼色。“先在城内寻着，到了后半夜再出城寻，懂了么，段将军？” “属下懂了，去疾殿下。”段子卫无可奈何地翻个白眼。“质子府里都空了，白笺羽美人怎么会在那里？” “啊？我说段将军，她根本不是白笺羽啊？”姬去疾笑出了声，他怎么一点不会认错卫萧寒和白笺羽呢？ “是么？”段子卫疑惑地问道：“那里面的美人是谁？” “卫萧寒，她是卫萧寒。”姬去疾答，带了点漫不经心。 “你说什么？！”这回换段子卫将军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小卫将军还有女装癖？！” “她本来就是女人。”姬去疾好整以暇地看着段子卫，不明白段子卫脑子是怎么长的。“你一点没看出来么？” “嗯，确实，一点也没看出来！”段子卫唏嘘道。“早知小卫将军是女人，我就不费心带白笺羽入宫献舞引你注意了。” 第148章 她会是本王的正妻 “倒也无妨。”姬去疾不以为意。 “双生姐妹花，左拥右抱也不错啊！是不是殿下？你平日里鲜少风雅于情，这样一来，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段子卫很快就不内疚了。 “白笺羽我已连夜送走了，免得姬叔惦记。”姬去疾看看段子卫，郑重道：“以后卫萧寒会是本王唯一的正妻，你别再乱点鸳鸯谱了，可听明白了？” “可是王子殿下，以后你做了国君，不可能只有这一位正妻？你看你的父王，有一位国后和三位侧妃，都算是历任君主里少的了。” “我又不是别人，我成了国君，就立一位国后。”姬去疾眼神坚韧而淡定地说。 “那这位国后怕要被天下人唾骂了！”段子卫摇摇头，还是不赞成姬去疾的决定。 “为何？”姬去疾疑惑道。 “您想，自古国君的重责可不是只有贤明治国，还有广开枝叶……若只有一位国后，她怕是要忙得生养子嗣而无暇打理后宫，不仅如此，也要被冠上善妒不让君主纳妃的恶名……”段子卫一心为姬去疾解惑，不禁滔滔不绝起来。 “唔……”姬去疾抚抚额头，一脚就踹了过去。“当下紧要关头，还是先去查质子和使臣之事去！别操心太多！” “殿下三思啊！臣还有一妹，现在正二八年华……”段子卫依依不舍。 “去你妹的，赶紧给我滚！”姬去疾只差没将轩辕夏禹剑拔出来了。 …… 卫晓寒听他们吵来吵去，好奇就听了两句，索性狐狸耳目本就相当灵敏，连地精妖神都本领都懒得使用就听得一清二楚心道谁要给你当什么国后，想得美！去你的国后！ 只是，当姬去疾说她是他唯一的正妻之时，不由又想到了轩辕…… 轩辕堂堂太古神只，对自己真的可谓是推心置腹、一片深情了！ 至于姬去疾…… 想到姬去疾，卫晓寒就觉着心里像是有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楚，甚至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了，反正也就是个人类，充其量不过百年寿命罢了！ 心口有点隐隐地难以呼吸，卫晓寒只当是乐天突然离开所致，看开一点就好，毕竟乐天去了齐国只会比在东周国更安全，她也不用再担忧他了！ “卫萧寒，你不会去齐国！”姬去疾和段子卫说完话，进来时突然问道。 “为何突然这么问呢？”卫晓寒情绪低沉地很。 “你答应了陪我这个人类走完一生的，莫要食言！否则，我就算爬到齐国也要把那个香喷喷的家伙碎尸万段！”姬去疾看着她，却不走过来。 “喂，你又威胁我？”卫晓寒挑挑眉毛。 “我只是说清楚事实。”姬去疾一脸戒备地看着卫晓寒，似乎在等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果然和轩辕上神一样，疑心病太重。”卫晓寒啼笑皆非，突然想起中了醉神香的轩辕在自己怀中时像一个听话的孩童一样答应保护好自己，不由心头一软。不管怎样，他终于还是做到了保护好自己这件事？ “姬去疾，你过来。”卫晓寒向姬去疾招招手。 姬去疾疑惑地靠近……“怎么？” “我会陪你走完一生的。”卫晓寒轻声在他耳边道。 然后就见姬去疾的脸莫名又红了，脸上由起初的戒备到不自在的羞赫！“在你眼里，我比乐天还是重要一些的，对么？” 第149章 卑鄙如姬叔 “其实，我从未权衡过你们。你信么？”卫晓寒满眼温柔地看着姬去疾，在她三千年岁月里，姬去疾和帝辛又能占有多少时光呢？ 阳光下，齐质子内宅中，姬去疾眯着眼睛，看着卫晓寒，也不知在想什么。 卫晓寒也安静地看着他，似乎时光就这么停滞了一般…… “王兄，听说洛邑王城中出了件大事情啊？连父王都惊动了！”姬叔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际，依然如上次那般狂妄嚣张。 “姬叔王弟？”姬去疾调转了身形，脸上的一缕温情已在听到姬叔的话语前结成了寒霜。“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手下那帮废物辛苦查了半天，方才得知原来大王子的伴读是齐国派来东周的质子哇！”姬叔慢条斯理地说着，踱步走到姬去疾近前。“王弟想亲近王兄总也不能，却原来王兄宁愿和齐国质子晨昏相伴也不愿理王弟我啊！啧啧！” “我那是例行公事监督他。”姬去疾冷冷说道。 “王兄，监督了半年竟然还是让齐国质子姜意厘逃了啊？！”姬叔的话里竟然很是得意，似乎姬去疾越失意他就越得意。 “还不是因为你？大殿上公然说要对付我的伴读，害他连夜和齐国使臣联系好，趁我昨夜与美人好事，未防备他，就逃走了！”姬去疾思忖了片刻，立刻反唇相讥。“我早跟你说这个人你不要惹，父王若是知道你要杀害齐国质子，害他殚精竭虑逃回齐国，不知会怎样想呢，亲爱的王弟？” 果然，姬叔在听到这些话后脸色变了变，浮现出些许担忧。“王兄，明明是你弄丢了质子，怎么反倒给王弟我加了个罪名呢？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我们乃一母同胞，王兄对王弟可要手下留情啊！” “哼！”姬去疾冷然一笑。“正是因为你是我亲王弟，才未去你的王殿抓捕你配合调查，你昨天放话要对付他，人今天就不见了！我不问你，你倒还有胆子来此质问于我？！” “哎呀，王兄，王弟怎么是来此质问王兄呢？实在是兹事体大，皇城动荡，父王焦虑万分，加之洛邑王城守备皆是王兄一手负责，王弟特来提醒王兄罢了！也是王弟对王兄的一片手足之情啊！”姬叔换了一张嘴脸，讨好般说道。 “嗯，我知晓了，你走！”姬去疾懒得理他。 姬叔略施一礼，正待转身离去，眼角余光就看到了质子内宅倚门而立的卫晓寒，顿时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不是神女么？哎呀，未料今日在次又有缘见到神女，真是……”姬叔看见美人，早忘了身边还有个去疾王兄了，连连奔走几步，到了卫晓寒身前，伸手就去抓卫晓寒的柔夷。 卫晓寒厌恶地看着姬叔，明明才十六岁上下，怎么就成了个嫉妒心重、又恶毒好色的烂人了呢？！果然皇族自古出奇葩，不是贤明君主，就是无道帝皇。 第150章 卑鄙如姬叔（2） 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掐了个诀，让他摔了个狗吃屎，然后佯装关切地去扶了扶。卫晓寒心里早已笑得乐开了花。 一抬头，就见原本在那里看着姬叔生气的姬去疾，也在那里不自禁地抿唇轻笑，似乎早已看透了刚才一切。 卫晓寒冲他做了个鬼脸，得意至极。“二殿下没事，快快起来。可是地上苔藓太滑，未站稳脚跟？” “美人不必客气，想是见了美人太过开怀，失礼了，美人莫见笑。”果然不愧是东周的二王子，文绉绉的句子还是会一些的，听上去人模狗样。 “去疾，我们走！？”卫晓寒故意上前揽住姬去疾的臂弯，轻轻浅浅地和姬叔行了个礼，看着姬去疾。 “美人，我和王兄关系很好，你也可以只唤我姬叔的。”姬叔从地上爬起来，乐呵呵地粘住卫晓寒和姬去疾。“王兄，天已正午，我弟有意请王兄共进午餐，还请王兄勿要推辞。” “午餐？”姬去疾道：“王弟刚才也说了，今日城中发生了如此大的事，王兄身为洛邑守备，辜负了父皇的信任，又哪有闲情与王弟共进午餐呢？不若……下次！” “王兄时间紧，姬叔完全理解，可是美人身子单薄，切不可挨饿，姬叔会心疼的……”姬叔眼珠子一转，果然是一肚子坏水。“我请美人去凤仪楼吃酒如何？” “凤仪楼？”卫晓寒一怔，看来这个二王子姬叔不知道凤仪楼就是他王兄姬去疾开的“京都情报网”啊！ “凤仪楼是洛邑王城最大的酒楼，只有那里才配得上神女啊！”姬叔眉飞色舞道。 “去疾，我饿了。”卫晓寒故意略显委屈地看看姬去疾，心里却在想今天不把姬叔整得跪下求饶她就不姓卫！“要不然你且去追查齐国质子的下落！我和姬叔弟弟去吃个饭去，如何？” “你过来，我跟你说个话。”姬去疾一把拽了卫晓寒，在墙角提醒道：“我这个王弟很阴毒的，你小心着了他的道。” “凤仪楼那可是你的地盘，我怕什么？”卫晓寒挑衅地看着姬去疾。 “我也不能紧跟着你们，万一鞭长莫及呢？！”姬去疾拽着她的衣袖，摇摇晃晃着。 卫晓寒感觉他倒是一点不担心什么鞭长莫及，只是想赖在她身边撒娇。 “你莫忘了我可是地精妖神，我的身边也是有守护的。”卫晓寒骄傲地说。 “嗯，就是这样才更加危险？！”姬去疾懒洋洋地道：“突然跑出一条龙和一个男人，把姬叔弄死了，你说我这个王城守备是该去找齐国质子，还是追查亲王弟的死因？” “嘻嘻，也对。”卫晓寒被他的话语说得眉飞色舞。 “总之，以后离姬叔远点，你只需知道，在这个王城，如果我姬去疾说了的话都不作数，就没有人说话算话了。”姬去疾看着频频向他们这边望来的姬叔，拽了卫晓寒出了院落，远远抛下一句：“王弟，多谢好意，等王兄解决了这件棘手之事，下次王兄请你吃！” 第151章 听说狐狸都喜欢吃鸡 姬去疾抱着心爱的小红狐狸回了王城守备营，又嘱咐军士去凤仪楼取了些酒菜，警告全城搜查齐国质子下落，再派了一队军士快马加鞭往城外追齐国使臣去了。 把营地主帅帘子往下一撩，外面红牌一翻，表示内有军机要务商讨，任何人都勿进入，否则以军杖处罚。 “饿了不是？快来吃！” 卫晓寒立刻幻化成人形，看着满桌子酒菜，开心地道：“好丰盛啊！”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修成妖神就无需进食了，也不知话里几分真假？就见你天天喊饿了，妖神大人。”姬去疾啼笑皆非。 “以前在巫山上时根本不饿的，许是到了人界看到一堆好吃食，自然也有入乡随俗了！”卫晓寒一把抓起一只烤鸡。 “听说狐狸都喜欢吃鸡，所以特地准备的。”姬去疾赶紧说道。 “哎呀，我不是狐狸，我是妖神。”卫晓寒叹口气，边吃边说：“瞧你说的，似乎真把我当成你养的宠物了……” “你多吃点。”姬去疾满眼宠溺，眼神浓情蜜意化不开。“卫萧寒，越来越舍不得你了。” “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卫晓寒一哆嗦，继续吃。 “不喝点酒么？”姬去疾问。“听说那天轩辕上神和你在东厢房时还点了很多酒菜。” “你厉害，竟然监视上神？”卫晓寒吃了一半的鸡腿拿在手里，呆呆地看着姬去疾。 “顺便问问，不算监视。”姬去疾淡淡地说：“关于轩辕上神和你的事，只要是凤仪楼里发生的，我都知之甚详。” “哦。”卫晓寒继续吃，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轩辕上神什么时候离开凤仪楼的？” “唔，如果隐身了的话我们的探子上看不到的。”姬去疾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没有隐身的话，我们的人没有看到轩辕上神出凤仪楼的门。” “我猜也是。”卫晓寒吃着吃着就感觉食不知味了。“他们一直在瞒着我一些事，乐天上神和轩辕上神，甚至是姬梦回。” “轩辕上神似有咳疾？”姬去疾说：“我那几日夜不能寐，总是听到他的咳嗽之声。” “我也听到了。”卫晓寒点点头。“只是轩辕从来没有这种状况。青竹说我修成妖神那段时间轩辕的身体似乎有些异样，只是轩辕不明说，他也不好一直问。” “那你认为轩辕上神现在在哪里？” “反正不在凤仪楼。”卫晓寒放下鸡腿，拿起了酒壶。“轩辕曾在离别前说跟我分开的年岁是他觉得最是难熬……所以如果他无恙，定会让我见着他的。” “所以，轩辕上神是……”姬去疾不太明白。 “当轩辕给我的石心指向你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觉得轩辕可能是在度什么劫。” “上神也要渡劫么？” “我也不知，我修成神的日子不长。”卫晓寒说，有些苦恼把手中的那樽酒一饮而尽。 姬去疾刚想去拦她，却晚了一步，不由温柔提醒道：“军士们去凤仪楼买的酒通常都很烈，以为是段子卫和我要犒劳军士所以直接就是打的烈酒。你慢一些喝。” 第152章 上神终于懂了情 “姬去疾，你可愿意我进入你的心境里去看看轩辕？”卫晓寒甩甩头，没想到人界竟然有这么烈的酒。 “你真的想去我的心里寻轩辕上神？”姬去疾看着卫晓寒，眼神很复杂。 “嗯，轩辕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我想搞清楚。”卫晓寒又喝了一樽酒后，舌头都有点大了。 “说起来，我也想看看自己的心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姬去疾陪她对饮了一樽，很是感慨。 “那……我带你一起！？”卫晓寒踉踉跄跄扑上去牵住了姬去疾的手，借着醉意胡乱掐了个诀。 姬去疾也表示拒绝都来不及，就见眼前的情景蓦然一变。 居然是……帝辛灵魂出窍飞到巫山与轩辕上神相见的那一夜。 姬去疾心里一寒，却不忘扶了一下摇摇欲坠的卫晓寒。 …… “我进错房间了么？”应该是乐天上神的声音。 “乐天，你好香啊！不若今夜咱们一起睡，你莫要走了……” 姬去疾咬咬牙，不吭声，听出了正是自己身边这位糊涂妖神的声音。 “小狐狸，你失忆后……真像变了一个人……我有时都猜不透你的小脑袋里想了些什么……” “乐天，你好香！” “你可喜欢？” “我一直很喜欢……” “我也喜欢……你！” “乐天，你是……要给我渡清气么？” “哈哈……对，渡清气。” …… “乐天，你一向对我最好了。” “那若是我要什么呢？你愿意给我么？” “自是愿意的，你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去帮你取来。” “不必，我喜欢的近在咫尺。” …… 姬去疾静静地站在外面，感觉心似乎正一点一点被撕裂，再一次。不同的是，开始是在帝辛的记忆里，尚且有所遮掩，这次确是在轩辕上神的心境里，真实得可怕！ “咦，我好像听到了乐天上神的声音？”卫晓寒醉醺醺地说，满嘴的酒气。 “小狐狸，你别听。”姬去疾捂住卫晓寒的耳朵，看着她迷蒙的醉眼。“你只需看着我，便好。” “乐天上神在，我们不打声招呼么？”卫晓寒好奇地问。 “小狐狸，你看看我是谁。”姬去疾其实早已留意到，自己进来梦境的一刹那，容貌和衣着早已发生了变化，竟然成了轩辕上神的模样。 “姬去疾，你……你不是姬去疾么？”卫晓寒呆怔住。“轩辕？竟然是你啊！” “小狐狸，你来了我的心境，看到了我和轩辕心底最疼痛的事情。所以，你别看，别听，好么？”姬去疾央求着，感觉自己这一生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过哪个人。 “轩辕，你最疼痛的事……究竟是什么呢？”卫晓寒迷迷糊糊地靠着姬去疾，问道。 “我想，大概是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的伤心情事！”姬去疾说着，眸子里闪着点点光芒，轻轻附身吻上卫晓寒的唇。“请你现在……只看我，好么？” “姬去疾？轩辕？”卫晓寒愣愣地任他吻着，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心碎。 “轩辕，你别难过。”卫晓寒心里一阵酸楚。“我是你的正妻。” “对，你是我的正妻，此生唯一的正妻。”姬去疾说着，眼神笃定，吻也渐渐更加深沉，一挥袖，就回了轩辕上神的房间。 原来在梦里，轩辕连法力都是他的。姬去疾暗暗心惊，却没停止这个吻。 轩辕上神的伤，也和他一样啊？！ 第153章 上神终于懂了情（2） 姬去疾强压胸前压抑的难受，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象又缓缓地起了变化。 看了看自己，依然是轩辕上神的一身玄衣，只是到了一处帝辛和姬去疾从未来过的地界。因为与轩辕的心神互通，姬去疾清清楚楚知道这里是——不周山幻境。 只是此时这里仿佛历经了灭世之灾，山花绿草全部枯萎、了无生气，一株高大的青竹已枯黄，竹叶慢慢悠悠地不断从枝头飘落到地上，地上已经落了很多竹叶，远远望去，生机全无…… 然后，他看到了另外一个轩辕上神，扶住那个曾经因为姬去疾捏疼卫萧寒手腕便要与他算账的青竹哥哥。 “青竹，朱颜可在此处？” “轩辕上神，你……终于来了……快，去救救小红狐，她元神出窍了！” “元神出窍？怎么回事，你快与我道来！” 姬去疾感觉自己的胸口压抑得厉害，简直要窒息，不由按住了心脏。出奇的是，轩辕上神此刻也把手按向了心脏处？！ “昨日黄昏，我在不周山幻境打坐时，小狐狸还开开心心来与我说笑，称晚上要大婚……可是乐天上神一直未归，听说是去了女娲庙。掌灯时分，小狐狸就有点心浮气躁，不愿再等，直接去了女娲庙寻上神……谁知……” “乐天和女娲睡在一处了？”轩辕咬牙接过青竹的话。 姬去疾可以感知到轩辕上神的愤懑，正如自己非常珍惜却拱手相让的人被别人无情践踏了一般。 接下来画面又是一转，轩辕上神将小狐狸的躯壳放在袖袍中，不辞劳苦四处寻觅着她的元神…… 心酸、失望、希冀、担忧…… 各种情绪不断在姬去疾的心头划过，眼前的景象也随之不断变化，一一浮现…… …… “我轩辕上神，在此昭告天下各族，本上神与一青丘狐族女子相恋婚配，因不拘小节未曾大办婚事，目前已缔结灵胎，谁动上神灵胎，即是与我轩辕上神为敌，若妻子有和不测，我在此立誓，天上地下，三界五行，定要尔等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数张“上神令”传遍三界九州，守着长乐殿附近觊觎轩辕夏禹剑无法对卫晓寒出手的妖物和伏在暗处欲伺机吞噬姬梦回灵胎的魔族纷纷身退…… “上神，您脸色不好，可是有恙？”护着躯壳的青竹察觉了什么。 “我无碍。”轩辕叹口气。“只是朱颜现在隐了生息，寻她不着。不知……”轩辕话还未说完，一口血腥气溢出嘴角。 姬去疾胸口一闷，口中一甜，摇晃了一下身躯！ 画面又是一转…… 这次是很久很久之前…… 一身红妆，眉心有若隐若现青竹赤枫的女子似妖非妖，周身都被刺目的神光笼罩着…… “小轩辕，我嫁你，可好？”女子的手轻轻抚摸着一块太古神石。 “神女姐姐，你在我的心境种下什么？” “那是你的石心，待你修成九滴太古正神血，我便来寻你，与你婚配，可好？” “姐姐，我定勤加修行，你要耐心等我！” …… 第154章 姬去疾，忘了吧！ “姬去疾，你看到了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卫萧寒的声音。 画面一转，姬去疾和卫萧寒已回到了军帐内。 “嗯。”姬去疾点点头。“你答应了轩辕上神待他修成正神便去寻他，后来你却失约了。” “嗯，为何我会失约呢？”卫晓寒喃喃道。 “是啊！为何你不仅失约，还失忆，和乐天上神在一起了呢？”姬去疾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说这话时竟透着心酸和委屈。 “我哪有和乐天上神在一起？”卫晓寒愣愣地问。“为何你总是这样说呢？” “唉，罢了。”姬去疾摆摆手，懒得计较，这只小狐狸不会是活得年岁过长，患上什么间歇性失忆症了？“没有便没有，你开心便好。只是……” “只是？”卫晓寒不解地问。“什么？” “只是，你现在可愿意履约？” “我本来就是轩辕的正妻，不算履约么？” “明明就是轩辕上神在守护你，而你何曾因为情而与他在一起呢？”姬去疾反问，不由按向胸口。 “姬梦回姓姬，对？”卫晓寒轻声反驳。 姬去疾无语了，去除她与乐天上神的一段情，从嫁了轩辕上神还有了上神子嗣而言，她确实也算履约了。 只是，自己既有了轩辕上神的神识记忆，却非轩辕上神本体，这样真的很痛苦！ “卫萧寒，你直言，你来洛邑可有想过与我做一世夫妻？”姬去疾认真地问。 “夫妻？”卫晓寒看着姬去疾。“暂时还未想过。” “你只是愿守护我，却从来未曾动过心，对么？”姬去疾又问，近似绝望般。“守护我也只是因为我是他的转世身？” “姬去疾……”卫晓寒轻唤了一声。 如果是半年以前，她和姬去疾萍水相逢之时，说这些她真的理直气壮。可是，不知何时，她对姬去疾的关注似乎已经超越了一般的那种陌路擦肩。不是因为轩辕，而是因为他是姬去疾。 姬去疾三个字已经在她的心里有了些分量。 即使如此，她又能承诺他什么呢？卫晓寒很清楚，姬去疾是人类，而她与他的关系越深，以后将要承受的也越痛苦。 “回答我，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了！”姬去疾大汗淋漓，胸口疼痛难忍。 “姬去疾，忘了！从此我就做你的伴读，一直守护着你……”卫晓寒低下头，好想哭。 “卫萧寒，你竟敢戏耍本王！”姬去疾低吼一声…… 随着一道如丝般的意念被抽离体内，卫晓寒的身形也变成了英气十足的男儿模样，姬去疾原本极度痛苦的表情逐渐平静，只是看着卫晓寒，淡然道：“小卫将军，你退下。” “殿下，属下告退。”卫晓寒擦擦眼睛里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姬去疾不再因她而痛苦，真好！ 姬去疾茫然地看着卫晓寒离去的身影，转身再看看眼前的一桌酒菜，齐国质子出逃，他一点食欲也没有。虽然说齐乐天是他安插进质子府邸的，可为何对于这个齐乐天这个伴读的来历他的记忆突然不清晰了呢？！ 自从上一个伴读出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伴读了。现在，竟然一下子收了两个？ 卫萧寒，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第155章 当一切回归正位 姬去疾恢复了未认识妖神卫晓寒之前那个冷静机敏、讳莫如深的模样，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叫卫萧寒的少年将军伴读。 …… “卫萧寒，真看不出来你是女儿身啊？”段子卫在姬去疾和卫晓寒一起参加演兵时悄声道。卫晓寒二话不说便抽走了他一段记忆。 …… “美人，你从去疾王兄身边离开，来我这里！姬叔一定好好对你……”姬叔阴恻恻的声音还没说完，就同样被卫晓寒消了记忆。 …… 世界真清净。 只是，未免太清净了些？ 以至于每次姬去疾快步走到前边，突然望着空空的臂弯发怔时，她总是费劲力气，才克制住自己那抹化作一只狐狸卧上去的冲动…… 每当姬去疾心思深沉地望向她时，她总幻想出那个静静地眯眼看着她笑的王子殿下！ 每当姬去疾在凤仪楼犒劳王城军士时，卫晓寒已经习惯独自在姬去疾曾经待过的厢房，喝最烈的酒。 后来，姬去疾做了监国太子，和东周臣子讨论当今天下局势，那一本正经皱眉的模样，卫晓寒竟恍神听到他说：“我堂堂东周王子，看起你一界妖神，你竟敢戏耍本王？！” 啊！她这是怎么了？ “卫将军，本王渴了。”姬去疾冷冷的声音传入她耳际。 卫晓寒默默地走到桌前，倒好茶，端了过去。“殿下，请用茶。”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沦为了端茶送水的仆从，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姬去疾在亵渎妖神，反而甘之如饴。是她心甘情愿守护他的。 “今天就议到这里，去疾恭送诸位。”姬去疾看看东宫掌起的灯，揉揉眼睛，有些困乏。 “殿下，我等告退。” 这几个都是姬去疾在几年内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颇有些真才实学。卫晓寒掐指一算，周贞定王姬介在位应有二十八年，自姬介继位五年她与姬去疾相识，而今已然又过去了三年。 姬去疾如今应是二十有一的年纪了。 今天早朝，姬介提议给姬去疾纳王妃，姬去疾也不置可否，脸上没有欣喜的期待，也没有黯然的失落。 依然是一副无法揣测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有些茫然地往大殿望了望，似乎在等待什么，寻找什么。 当年谈起白笺羽献舞一事的人，已然被卫晓寒全部消去记忆。 只因她这张脸长得与白笺羽太过相似，真是不想被别人当成女子。 “卫将军，在想什么？”姬去疾走过来问。 “啊，没什么，殿下早朝结束了？”卫晓寒回了神。 “嗯。”姬去疾简单地应了一声，还如往常般走在前面。 “卫将军，今年多大了？家中可有妻儿？”姬去疾突然回了身，淡然问道。 “怎么？”卫晓寒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作答，许久反问道。 “没什么。”姬去疾轻轻一笑。“只是想到卫将军不知跟了我多久了，每日里不是发怔就是大醉，也算是个极其有趣的将军。” “我，暂无妻儿。”卫晓寒松口气。“多谢殿下关心。” 第156章 你意下如何 “今日殿上，父皇和几位元老重臣提议让我纳妃。”姬去疾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充满不屑。 “嗯。”卫晓寒点点头，她可是只妖狐，殿上的所有她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 “你听到了？”姬去疾也未回头，只是本能问了句。 “我只是普通人类，伴读均在殿外守候，加之习惯走神，哪能听到什么。”卫晓寒说。 “哦。我喜欢你的性子，是因为你常常不把我的身份放在眼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姬去疾笑了。 卫晓寒看着他充满笑意的侧脸，呆了呆，很快转了脸看向别处。 “卫将军，齐国的姜意厘又修书来了。要我把你送往齐境，你……意下如何？”姬去疾看着远处的朝阳，眯起了眼睛。 “属下不去。”卫晓寒简单地答复。 “为何？听说你和姜意厘在齐国时曾是很好的同窗好友？”姬去疾满心以为她会答应去齐国，毕竟在他身边说好听点是王子伴读，其实也就是个高级点的侍从。 “是。”卫晓寒点点头。“只是属下是东周国人，去了齐鲁境内难免不习惯。” “只是……如此？”姬去疾停下步子，转了身。 卫晓寒看着姬去疾一副如临大敌生死攸关的表情，不由怔愣住，姬去疾终于让她看清楚了一点他的情绪。 “属下曾经答应誓死效忠殿下，不离不弃。”卫晓寒又说。 然后，姬去疾满意地回身继续往前走。 “开始不想理他，可他反复说了几次，本王也只得问问你的意思……既然你决定留在东周，那便允了！本王回去就回复姜意厘……” “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卫晓寒轻声叹了口气。 “你且说？”姬去疾蹙眉问道，一脸防备。 “代我问意厘殿下好……” “哈哈，那是应当的。”姬去疾爽朗一笑，脚步似乎轻快了不少。 …… “殿下，你先回去！我想四处走走……”卫晓寒有些愧疚，感觉对不住齐乐天这个好友。他对东周无所求，却屡屡受制于姬去疾，一方面无非是姬去疾握有他身世的把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在东周国。 “本王碰巧也无事，就陪卫将军走走如何？” “你不是约了几位文臣和将军午时一起去凤仪楼吃酒么？”卫晓寒诧异道。 “时辰尚早，无妨。”姬去疾懒懒地应道：“卫将军不欢喜本王同去？是去见哪位心上人么？” “心上人？”卫晓寒心头一凛，不由看向姬去疾。 不知为何，在她望向姬去疾时，姬去疾的眼神暗了暗，转了头去看王城宫道外面的朝霞。 “我若有了心上人，殿下可放我归家么？” “你方才说了誓死效忠与我，不离不弃的。”姬去疾站住身形，手紧紧握着轩辕夏禹剑。“你可知背叛誓约，本王会将你怎么处置？” “杀了我么？”卫晓寒看看他的手，以及紧紧握着的轩辕夏禹剑。 开玩笑，轩辕夏禹剑敢杀她这个妖神？ 第157章 因禁锢而生恨意 “殿下跟着我，是担心我随了齐国的暗探离开东周么？”卫晓寒不由问道。 “呃，毕竟这种事在我身上，发生一次就够了？”姬去疾警告意味很强，双眸咄咄逼人地盯住卫晓寒：“是不是？” “殿下太看得起我了。”卫晓寒不置可否，却莫名从心底升起一抹寒意。 姬去疾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开口时的话如刀割般的刺耳。“毕竟你随我多年，知道的也太多了。” “所以殿下，在你身边的人是走不得逃不得，可死得？”卫晓寒反唇相讥。 “卫萧寒！”姬去疾铁青着脸，嘴唇抑制不住地抖瑟，截住宫道两侧巡逻而过的一队人马。“给我盯着他，直到他回了我的监国府邸。” “遵太子令！”那队人马的首领领了命，走到卫晓寒左右。 “看仔细点，这是军令！人丢了，你们都别想活着！” “哈哈哈哈……”卫晓寒失声大笑，走了很久才回头看着立在远处不知想什么的姬去疾，语声带了苍凉的调侃：“殿下，我若想走，死也会走的。” “这个人，不准死。死了本王诛尔等九族，可记牢了？” “遵太子令！”一队人马悉数跪拜应道。 “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怎样做最能威胁到我……”卫晓寒喃喃自语，黯然离去了。 …… 姬去疾去了凤仪楼，却是坐立不安，一颗心仿佛一直没有着落，凭空吊着。 “去疾殿下，我敬您一樽！” “殿下，干！” “殿下，东周能有今日光景，实属不易，微臣敬您！” “殿下，国主赐婚联姻，对您大有裨益啊！恭喜！” 左一杯右一杯的，一席饭还没吃到一半，就脚下悬浮、头脑昏沉了。 “段子卫……段子卫！”迷迷糊糊中，姬去疾叫嚷道。 “末将在。”段子卫应了声。 “盯牢卫萧寒……”姬去疾捂着胸口，轻声道。 “领命！”段子卫一声令下。“全城缉捕卫萧寒将军！” 王城暗哨明岗全部调动，将郊外散心的卫晓寒抓了个正着！ “太子令，缉捕卫萧寒卫将军！” “哈哈哈哈，姬去疾，果然有你的！”卫晓寒厉目一转，全身被一股黑气笼罩！倏地一旋身，消失在诸将士之间！ “人呢？” “人呢？” “方才明明还在的啊？” “对啊，我也看见的！” “莫非卫将军是方外术士？” “也许是郊外的什么妖族……” “啊，这么说起来，似乎从来没见过卫将军有什么亲人……” “快，去禀报段将军！” …… 姬去疾…… 卫晓寒看着自己周身黑气，再看看在凤仪楼床榻上睡得正沉的姬去疾！ 一个变化，双手已经幻化成狐狸的爪子，五道利钩直直向姬去疾的喉间伸去！ “卫萧寒……卫萧寒……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本王不要纳妃……”姬去疾的眉头紧紧蹙着，睡得极不安稳。 卫晓寒怔愣了一下，醒悟般的收回了一双利爪。“姬去疾，东周我不能留了……你自求多福！” “卫萧寒！”姬去疾的额头大汗淋漓，一声大叫坐起身来！眼神迷茫地扫过卫晓寒隐身的那团黑气，迷惑道：“你是……谁？” 第158章 你离我远点 “我……”卫晓寒欲言又止，心虚地藏起爪子。 没有想到半年的压抑情愫，再加上今日听到姬去疾纳妃，还被他那样对待，竟然能让她这个妖神生出狠厉之气，和当年的轩辕一样差点成魔！ “你是卫萧寒？”姬去疾不敢肯定，慢慢走上前欲确认。 “你别过来！”卫晓寒赶紧制止他，现在的她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真怕一个失手杀了人类。三千年，一直住在巫山上，她还没有杀过生！ “卫萧寒，你来找我了？”姬去疾喜出望外，一把过去拥住他！ “喂，去疾殿下，我说你离我远点！”卫晓寒一急，一把就把姬去疾推出去好几米远。 这力量，不仅不是一名看上去羸弱不堪的伴读侍从，甚至征战沙场的武将都无法达到此种境地。 “卫萧寒？你……”姬去疾嘴角溢出丝鲜血，惊疑不定，却依然又靠近过来。 “你别过来！”卫晓寒一惊，害怕自己再伤了他，一个旋身不见了。 “卫萧寒！”姬去疾看向厢房，再也找不到卫晓寒的踪影。 …… “禀告殿下！”段子卫在此刻推开了厢房门。“卫萧寒卫将军凭空消失了，周身黑气，将士们说似乎是什么妖物所化……” “什么意思？”姬去疾盯住段子卫。 “殿下，你可还记得你以前养过一只小红狐狸，每日里甚是宠爱，走哪都抱着？”段子卫恍然说道。 “小红狐狸？”姬去疾皱皱眉，他怎么不记得了？ “哎呀，算了，殿下！说不定那妖物见你福泽深厚，不敢伤你，赶紧逃走了！” “你不会是想说卫萧寒就是那只小狐狸！”姬去疾挑挑眉。 “这还用猜？突然多了只狐狸，突然多了个伴读……” “那姜意厘呢？还是卫萧寒的同窗呢！”姬去疾咬咬牙，反驳道：“难道也是只妖物？” “这个……”段子卫愣了愣，细想想又觉得确实不太可能。听说那个齐国质子返齐以后发展农田、兴修水利、精编天文地理之书……总之颇有先祖姜太公之势！ 没有人相信他根本不是真正的齐国质子姜意厘！污蔑他为妖物同伴？更不可能！ “也许是被妖物蛊惑了的人类！这几年他不是一直向您讨要卫萧寒那个妖物么？” “无稽之谈！”姬去疾冷冷说道。“退下，我想静静！” 段子卫应了一声，关上了房门。关上前又嗫嚅道：“若有什么，我就在门口。” “我说退下，你是听不明白么？”姬去疾眯眯眼，威胁气味甚浓。 “属下告退！”段子卫慌忙远去了。 …… “你出来，卫萧寒。”姬去疾冷冷说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卫晓寒躲在隔壁厢房，尖锐敏感的狐耳竖了竖，大概是这些年听到姬去疾声音本能的回应，虚身走了过去。 “你听到段子卫的话了！”姬去疾冷冷道。 “听到了。”卫晓寒不明白自己堂堂一界妖神此刻为何会听命于一界人类。 “果然，不是个……普通的人类。”姬去疾看向她，似乎就这么轻易接受了一般。“所以，你真是只小红狐幻化成人？” 第159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我是神，不是妖。”卫晓寒反驳道，虽然听上去底气不那么足，尤其是刚才发生了利爪索命事件，她说这话时更加心虚了。 “神？”姬去疾有点想笑。他……哪一点像神了？他可是一点没看出来！ “你这是本体？” “是。” “所以……”姬去疾又道：“你果然可以变化？你是女人？” “啊？”卫晓寒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虽然全身依旧是黑气萦绕，却实实在在是恢复了女儿身。 只不过，姬去疾关注的重点能不能再正常一些？ 她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啊！ “难怪本王总能梦到你是女人……”姬去疾喃喃道。 “姬去疾，我不是人类……”卫晓寒提醒他关注一下重点。 “那又怎样？在本王梦里，你从来不是正常人类……”姬去疾不怕死地再次靠近她。“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对你又爱又恨呢？” “你不怕我杀了你？” “杀我？唯独这一点，我很是自信。这三年来似乎你一直在保护本王。”姬去疾缓缓道：“第一年魏国派弩箭手射杀本王，你轻描淡写替我挡过几支煨了剧毒的箭矢……同年赵国的高手连夜入王城杀我，就在这凤仪楼，你和他在我眼前消失了，不久他坠楼而亡……第二年春，陌上花开，父王与诸王子在洛水湖畔游春，本王的茶水被人更换了，当时太医说命不久矣，你却淡然说知道有个解毒的土方子，后来我昏昏沉沉之中与你在一处古木参天的地界疗伤，终至痊愈，听说我们在一间房中待了两个时辰不足，可我明明记得参天古木中日月轮升了许多次……” “呃，我以为你昏迷不醒，原来你竟记得。”卫晓寒颓然道，周身黑气不知为何淡了许多。 “何止这些呢？”姬去疾的眼神透着古怪的温情。“我记得去年隆冬，有个小娃娃来王城寻你，还有个和齐乐天长相颇为相似的人自称是你兄长，同样在凤仪楼，他就住在对面……那间厢房。”姬去疾伸手一指，卫晓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正是轩辕最后消失的那间房！“那个男人问你过得一切可好，你回答好，他又问轩辕的转世身怎样了，你说你抽走了他的记忆，现在他不记得你……” 轩辕深深吸口气，灌下一壶茶水，神情复杂：“当时你只顾低头看那个小娃娃，她与你生得真是相似！本王却在这里……看到那个男人一脸痴情地望着你，他绝不是你的兄长……” “今年夏至，父王命姬叔整理前朝文集和资库，姬叔兴高采烈地搬出一尊金塑，说是女娲神像，还说此生若能见一位这样的天女才是三生之幸，后来那金塑不知道怎么就找不到了……”姬去疾捂住胸口，呼吸有些沉重。“我一看那雕塑就知道是你，过了几日再问姬叔，他说什么美人什么金塑并无印象啊……我再去资库寻找那尊金塑还在，却已经变成我出生那日救我的上神模样……我在想……” 姬去疾看着窗外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轻道：“如果有什么力量可以让姬叔不知不觉间失忆，那么我是不是也会被如此对待呢？卫萧寒？” 第16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卫晓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姬去疾无疑是极聪明的，失忆后对于恢复记忆的执念也是强烈的。 “所以，那个长得和齐乐天很相像的人是他的兄长吗？你和他们一直在瞒着我联系，对？！”姬去疾把玩着厢房案几前的盏具，悠悠说道：“那个小娃娃……又是谁呢？” “那是姬梦回。”卫晓寒喃喃道。 “你的妹妹？”姬去疾不死心，又往深处试探道。 “我的……女儿。”卫晓寒清晰地答。无论何时，她都会清晰地告诉别人，姬梦回是她的女儿！ “哦？这次不会取消我的记忆了，是么？”姬去疾又问。 “不会了。”卫晓寒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如果一切都已注定，再次失去记忆的姬去疾防备心只会更强，更难以对付。她算是看明白了，与其辛苦地应对，还不如一切顺其自然。 “你和别人已经有了个小娃娃啊！”姬去疾的手捏着那杯盏，眼神倏地有些狠厉，手上一用力，杯盏碎成一堆残渣。 “姬去疾，你听我说，不是乐天！现在诸国纷争四起，唯有东周国和齐国两国独大，乐天又因你曾经全力救他而一味敬你，切不可起纷争。”卫晓寒看到姬去疾的狠厉，不觉心中一颤。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赤地千里！她来这人间已有许多年，怎会不懂？！ “那小娃娃不是乐天的？又是谁的骨肉？”姬去疾看着手中的杯盏残渣和一片血肉模糊的右手，疼的不是手，而是闷闷的心口。 “是轩辕的，救你的那位上神！”卫晓寒连忙说：“你是他的转世身，所以我才要护你。” “那你为何去除我的记忆！”姬去疾的声音里有不甘也有懊恼。 “你想怎样？”卫晓寒知道今天如何也过不去了，姬去疾已经不是当年十七八岁的少年。而今监国重责加身，人也变得更加果决狠厉，这是多少次超然生死的磨砺才养成的，她最清楚。姬去疾数出来的不过尔尔，而他自己躲过去的明枪暗箭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卫将军，我有一个极好的提议。如你允了，兼大欢喜。如若不允，东周与齐国……”姬去疾撕下床帏的布幔，一圈一圈开始缠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一声疼痛也未喊，对血腥早已习以为常。 “什么？”卫晓寒不等他说完，立刻问道。无论如何，齐国和东周一定不能开战的！ “今日你走后，本王突然想到资库里有一个名唤仙神断念香的玩意儿，据说是武王伐纣时期雷震子飞至天山玄晶镜湖采集，后由女娲真神七七四十九日淬炼制成，一粒自服，另外一粒赠予西周开国先祖姬发……感觉还挺适合你用，我很开心你能回来以身试香……” “你要消除我的记忆？”卫晓寒突然觉得很尴尬。她消除他记忆时轻易如抽丝，没想到身为凡人的他竟也想报复她这个妖神，还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式。 “你可以选择不喝。”姬去疾淡淡地看着手上布幔浸透的血渍。“也可以选择离开……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开战！” “我喝。”卫晓寒轻声道，说完举起双指，掐了个诀…… “你做什么！”姬去疾一脸防备，声音也气急败坏。 “不，我只是想，如果我喝了你的那个什么仙神断念香，无效的话倒也无妨，万一有效，我对别人一无所知，别人却拿我当妖怪欲除之而后快，岂不是可怜了些？倒不如……就让这天下的世人都陪我一起抹去记忆！” 一道华光冲天而出，满洛邑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道浅色流萤，凡是见过小卫将军的人都在无声无息间忘记了这个人，除了与她同在这间厢房里的姬去疾…… 第161章 神农氏炎帝 姬去疾一言不发，只是坚定的神情说明他一点未曾动摇自己的想法。 一个制作精致的小锦盒从他袖袍中缓缓取出，直直伸向卫晓寒。 卫晓寒洒脱一笑，在顿悟到情之一字的万般无奈后仅有的几缕黑气也自周身消散，夺目华光自体内迸发而出！ “原来我果然不是地精妖神，而是悯生狐族唯一的血脉啊！”卫晓寒看着周身华光，不由轻笑出声。 …… 三年来，不周山幻境的青竹哥哥固执地相信卫晓寒乃是悯生狐族后代，利用强大的地精、妖族以及仙神族脉络四处探查当年不周山小红狐来历，倒查了五千余年，终于从一位散仙和一位隐世上神那里确认了此事…… 散仙说来是位故人，正是当年不周山成仙的老枫树爷爷，他直言当时托他照顾小红狐的乃是太古元尊座下司药使者，因为小红狐自太古神殿逃下人界，担心元尊责罚，故而一路紧跟下界……谁知小狐狸天生敏锐，极是难寻，加之没有太古元尊的杨枝玉露，沦为化狐之身，灵力低弱……如此来来往往，寻觅了千余年方在不周山寻到她……那时太古神殿已然归于混沌，司药使者见不周山灵脉充盈，掐算之下知道乐天上神在此沉睡，神只休眠之处对小红狐的成长修行最为有利，眼见小红狐已由虚化状态渐成实体，也就没再强求，只是托付老枫树代为照顾，而后便寻了处避世之所，兀自修行去了…… 青竹又广布各族、四处探寻，终于在一处深山里寻到司药使者。 历经三千载的修行，当年的使者也已从两千年修为的人参草木化为药草神圣，人间药草均是由他点化种植，亲自尝百草，制耒耜，种五谷，立市廛，制麻布，作弦琴，削木弓，冶陶器，世人号神农氏，又称炎帝，是与轩辕第一个分身黄帝并驾齐驱的“三皇五帝”之一，并称“人文初祖”，被后世尊为“农业之神”、“医药之祖”。 后来世间太平，修行圆满，终成在轩辕和乐天之后的第三个下凡的太古神只。 青竹与卫晓寒于是趁了一夜入梦时见了这位当初的司药使者……卫晓寒记得，正是当年她初到不周山时与她攀谈的那位立在片叶之上，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 “朱颜，没想到故人许多年后还能相见。人间三千年，没有我的杨枝玉露浇灌，你竟然能成为妖神，也算幸事！”司药使者拿出手中的杨枝玉露瓶递给卫晓寒。“那日太古元尊赐我此瓶，要我照顾与你，怎知你打定主意，趁我炼丹之际利用玉露灌身时辰私逃下界……老夫无法向元尊交待，只好下界寻你，也因此躲过身归混沌的命数……我在神殿多年，亦未修成神只之身，未料竟是少了你这个淘气的小狐狸和人间炎帝功勋……” “呃，当日我不懂事，让老人家您为我操劳，实属不识好歹，还望炎帝不要见怪……”卫晓寒尴尬得差点没用遁地术逃走。 第162章 神农氏炎帝（2） “哈哈，一切皆是造化罢了！若无你当日私逃下界，怎会有老夫今日的囫囵之身？”司药使者一点不介意道：“说起来我也该谢你的无意救命之恩以及成神功德……” “老神仙，你说知道我的身世，还望指点。”卫晓寒迷惑问道。 “听太古元尊说起过，你的父母本是悯生狐族族长，和乐天上神的鸾鸟一族至交多年……后来在一次妖族叛乱中乐天父母双双丧生，人界羸弱众生也因此悉数覆灭，悯生狐族不忍见生灵涂炭，用全族毕生清浊元气使人界恢复如初，以一族之力换了芸芸众生，……太古元尊发现你时，你尚在母腹，他用杨枝玉露作胎盘渡你出了母体，放在天木神卷的某处清净地休养生息……后来又过近万载，妖族缕缕挑衅人界，民不聊生，神族派轩辕上神做镇妖大将军统天军十万大战妖族，轩辕上神受伤入天木神卷疗伤，他体内的太古正神精气阴差阳错下让你有了形体，再次由乐天上神引渡回太古神殿……” 卫晓寒不吱声，想到轩辕的神石心境中有天木神卷疗伤这段情节，只是没料到那只气化红狐竟是她的最初本体！ 还是青竹因此产生疑惑，在这几年间利用脉络查找真相，今日方使一切真相大白！ “我这段记忆全部丢失了……”卫晓寒讪讪道。 “说起来，鸾鸟出生均是成双成对，唯独乐天上神出生时只有雄鸟一只，悯生狐族族长当时还戏称若是生个女儿，便与鸾鸟一族做个姻亲……几百年前，老夫听说天地三界均收到一封婚萜……” “咳咳……”青竹突然打断了司药使者的话。“天际泛白，我们也该回归人界了，使者。” “好，神只万寿，来日方长，丫头，那瓶杨枝玉露你要收好，老夫便不送了……”司药使者叮嘱道。 “多谢使者，来日方长。”卫晓寒觉得这个知道自己来历的司药使者就像父辈一样亲切，不由郑重施了一礼，和青竹告辞而去。 …… 出了梦境，卫晓寒就想起当日不周山上司药使者似乎还说了别的…… “朱颜……” “你因为那个男人来到凡间，是玩得忘记回去的路了吗？ ……人间十世，造化弄人，你且去！我由得你了…… 愿你好自为之，莫让那人诓骗了去，悔时晚矣！” 竟然忘记问这一茬了！ 人间十世，造化弄人？ 是命中注定她要随着轩辕上神的转世身辗转十世流年么？ “朱颜……”青竹说道：“前几日我见司药使者时，问起悯生狐族和九天鸾鸟都是太古祥瑞，为何九天鸾鸟修成正神，而你只是个妖神……” “使者怎么说？”卫晓寒不以为意，毕竟，做个地精妖神也没什么不好？！ “他直言道，悯生狐一族只有当历经人世悲苦，真正体会到诸生万象，怜悯诸生生灵的那日，方可修成正神。”青竹看着卫晓寒，继续道：“你生来乐观，离世索居，狐身时由我和枫树爷爷照料，后又有二位上神持扶，故而虽天性良善，离悯生两字相差却甚远……” “青竹哥哥言之有理。”卫晓寒点点头，很是赞同。 “不过，我宁愿你还是妖神。”青竹喟叹道：“若体会到悯生二字，你便会因此而学会献身……不若做个自在的地精妖神……” 第163章 因悯生而成正神 “若体会到悯生二字，便学会了献身……”卫晓寒喃喃自语，抬头看着那个精致的锦盒。 姬去疾则抿唇不语，只是因卫晓寒周身突发的华光惊疑不已。这小红狐哪里是什么妖神，分明是正神…… 他记得年少时读过一些《仙神志录》，里面提到只有法力与修行十分了得的仙神，周身才有如此强烈的华光…… 卫晓寒打开锦盒，取出丹药，轻声说道：“姬去疾，我若服下此丹，周齐二国永不开战，可否？” “我答应。”姬去疾点点头。 “为了天下百姓，先谢了！”卫晓寒把仙神断念香放至唇边，一仰脖，痛快地吞咽下腹。 齐国和周国这两个大国只要不乱，天下局势基本定矣！ 脑子一片昏沉，头痛欲裂……卫晓寒蹲下身子，蜷缩在角落，努力忍痛不作声…… 女娲制作此香应该是想要忘却乐天上神，而她竟是学会了怜悯天下众生！ “卫萧寒，很痛么？”姬去疾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紧紧拥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令你如此痛苦……” “悯生……”卫晓寒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定定地看着眼前逐渐记不起的脸庞……他的名字，他的笑容，他的痛苦以及一切与他有关的记忆都在一点点从她的记忆里连根拔去…… 其他人的记忆似乎很快便遗忘了，只有眼前这个人……在忘却时令她那么痛苦…… 原来，她竟是如此不情愿忘记他的…… 众生诸相，一一消散！ “姬去疾……”卫晓寒轻轻抚摸着那张脸，在又一阵激烈的痛苦来袭时，大汗淋漓，疼昏了过去！ “卫萧寒！”姬去疾惊恐地大叫，目眦欲裂，双手抖瑟地不成样子！“不要走，我错了！求求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愿什么都听你的！” 可惜，卫晓寒此际什么也听不到了。 …… 她的神魂到了一处虚幻又莫名熟悉的境地，是乐天上神带她到过的天山玄晶镜湖。 女娲娘娘坐在玄晶镜湖边，悠然地看着风景，而白笺羽正褪去一席轻纱，一步步走向湖水中…… 白笺羽在看到卫晓寒时，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一抹无奈的笑意。 “卫萧寒，你怎么也来了？你要忘了谁？” “我要忘了谁？”卫晓寒喃喃道。“我要忘了谁呢？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女娲抬眸，看着卫晓寒。“上神夫人难道服了我的仙神断念香？” “仙神断念香？”卫晓寒迷茫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这仙神断念香是心爱的人赐服的？”女娲更惊讶了！仙神自服可忘却心爱之人，收回对他的情感……而如果是被心爱的人赐服，则会忘却天下所有的人，宛若新生！ “啊，莫非去疾殿下竟然要卫萧寒忘记她？”白笺羽神情一顿，眸子里神光夺目。“去疾殿下曾说卫萧寒是帝辛与他的所有祈盼。” “白笺羽……”女娲淡然道：“也许，你不用痛苦地忘记一切了……你爱的那个人类大约与她已经断了来往！” “娘娘，您的意思是？” “出来！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去哪儿？” “洛邑王城。” 第164章 朱颜双生 “洛邑王城？”白笺羽疑惑道。“对了，您称卫萧寒为上神夫人，您认识她？” “卫萧寒？”女娲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我认识的上神夫人叫朱颜。” “是么？是哪位上神的夫人呢？”白笺羽又问。 “乐天上神。”女娲叹道。“只是，乐天上神下婚书后并没有正式行大婚典礼，倒是轩辕上神昭告天下娶了此女为妻。” “那她……究竟是哪位上神的夫人呢？”白笺羽不懂。 “我心慕乐天上神，天下皆知。在我万念俱灰准备自服仙神断念香时，轩辕上神的昭知令下了！” “娘娘是说您……并未服仙神断念香？”白笺羽很是惊讶。 “我若服了，此刻会和你说这些么？”女娲回眸轻笑。“我若不服，如何面对乐天上神。” “我明白了。”白笺羽福至心灵，顿悟了。 女娲娘娘让天下各族都知道她服了仙神断念香，才能面对以为她忘了一切的乐天上神。 “她既然忘记了一切，你便去寻姬去疾！” “可是，去疾殿下心中的人并不是我……”白笺羽愁眉不展。 “姬去疾应是早忘记了一切，否则他又怎么忍心让朱颜服此香呢？如今，她前尘尽忘、神魂飘荡……你就做她的孪生妹妹以照顾胞姐之名接近姬去疾！”女娲思忖道。 “可是卫萧寒周身华光笼罩，已然修成正神了，我未经同意，私自认亲，这算不算冒犯神只啊？”白笺羽柳眉轻蹙，担心地问，冒犯上神可是重罪，到时候她话还未出口，便身受雷霆之罚了。 “白笺羽，我以人母娲皇之神令，命你入洛邑王城，照顾胞姐，如此名正言顺，你可愿意？”女娲淡然看向远处的洛邑王城。 “笺羽领娲皇神谕。”白笺羽郑重跪拜。 “你且去！”女娲一挥衣袖。“我和乐天上神约了傍晚的棋局对弈。” “笺羽拜别娘娘……” …… 姬去疾在凤仪楼已经两天两夜，衣不解带，寝不能寐，看着床榻上那个令他左右为难的故人。 她依然未醒。 段子卫等一干众人果然已经不记得小卫将军，只是都在疑惑王子殿下为何突然把监国大事放下不理，守着一位长睡不醒的姑娘。 纵然这位姑娘生得极是美丽，可是一动不动的木头美人又有什么可流连的呢？ 他实在不懂。 看着姬去疾一脸悲恸之色，他也没胆子细问，只得嘱咐部下将监国大小事宜全部转移到凤仪楼处理。 不过还好，今日午时时分，有一女子登门凤仪楼，点名要见段将军。 段子卫出去一看，惊呆许久，这位姑娘的容颜生得竟与楼上长睡不醒的那位美人一模一样…… 故此当姑娘说是来寻胞姐时，他二话不说就将人领到了二楼厢房内。 王子殿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已两个日夜，再这么拖下去可不妙啊！段子卫可不想姬去疾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你是……何人？！”姬去疾缓缓站起身形，已经有些站立不稳。 “小女是朱颜姐姐的孪生胞妹，朱卿，我来此地寻我姐姐的。” “朱颜……”姬去疾心神一漾，他曾记得自己睡眠中偶得一梦，梦中的卫萧寒正是叫这个名字。 第165章 朱颜双生（2） “我且问你，你姐姐是什么人？”姬去疾问道。 “姐姐并非人类，而是上神之体。朱卿不济，只是普通仙人。”白笺羽轻声答道。 姬去疾卸下了防备，从她的话里判断，这个胞妹并不是作假的。 “既是朱颜的胞妹，便留下照顾她！”姬去疾浑身一松懈，突然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去疾殿下……”白笺羽将姬去疾扶起，温柔地搂在怀中。“来人，不好了，殿下晕倒了！” 段子卫从外面一个箭步冲进来，看见姬去疾泛白的唇和紧闭的双眸，着急地冲后面来的人道：“快回宫传卢圣手，殿下不省人事了！” …… 圣手是去疾殿下出生时便一直守在左右照顾的医者，医术十分高超！据说是神农第三十八代传人。卢圣手坐了车辇，马不停蹄地赶到凤仪楼，仔细诊治后说道：“连日忧劳、气滞神亏，加上失血量有些大……” “所以，是怎样？”段子卫关切问道。“无碍？” “补血理气，去忧思，化积劳……”卢圣手一边说一边开了个方子。 “吓死我了，能治就好。我认识他至今八年有余，去疾殿下从来没有这样过……”段子卫长吁一口气，紧接着道：“卢神医既然来了，顺便再看看隔壁床榻上那位姑娘！？” “隔壁有位姑娘么？” “嗯，说起来这几日殿下便是和这位姑娘在房间议事，成这般模样的……” “走，待我去看看。”卢神医收拾起药箱。 段子卫连忙嘱咐身边侍卫照顾姬去疾，自己在前面带路，和卢圣手去了隔壁厢房。 “这姑娘生息无碍，倒是神识有损……”卢圣手手搭在朱颜姑娘的脉上缓缓说道。“我且用银针刺穴之法试试……” 白笺羽看着这位神医，原本她不想朱颜这么快醒来的，所以才未施法术唤醒朱颜神识……只是这位圣手神医身上隐隐能感知到神光附体，怕不是哪位上神的人间分身…… “见过神医，请您施展神通救救姐姐！”白笺羽跪下叩了个首，泫然欲泣。 对于这位叫朱颜的上神夫人她本无恶意，因着之前她对自己也即是宽宏良善。之所以冒名顶替她的孪生胞妹，也只是想接近姬去疾罢了。 “姑娘是一母孪生啊！？”卢圣手惊叹道：“姐妹二人容颜相差无几，实乃人中翘楚。” “卢圣手，你若能把这位躺在榻上的姑娘医好，咱家殿下的病就算不吃药应该也能痊愈七八分了！” “诸位先出去！待我诚心焚香祝祷，求神农氏医祖庇佑……” 卢圣手等房间内再无他人，缓缓从医箱里拿出一支熏香，点燃后取出一包银针，看了看床上那位姑娘，朝几处穴位稳稳扎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姑娘嘤咛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姑娘，你醒了！”卢圣手一阵激动。身为神医第三十八代传承，每当遇到棘手之事，焚香祝祷之下十有八九均可成功。只是到了他这个医术修为，焚香的机会自然少之又少了。 “老人家，这是哪里？”床榻上的姑娘扶额轻问，摇摇晃晃欲站起身子，却以失败告终。“您是谁？” 第166章 前尘皆忘，宛若新生 “姑娘，老朽卢圣手，这里是洛邑王城。”卢神医耐心地解答着，伸手又探了探这姑娘的脉象，皱眉连连。 “我是谁，怎么会在出现在这里？”床榻上的姑娘看着周围的一切，脸上一片戒备之色。 “姑娘，你病体初愈，切莫着急。你等等，老朽去唤你的孪生胞妹来同你细说。”卢圣手说着站起身，开了房门，段子卫已经去了隔壁姬去疾的房间，好在那姑娘的孪生妹子仍在门口守着。 “房中那位姑娘醒了，你去看看！她似乎经历过什么大劫，已然忘记以往的所有。”卢圣手叹口气。“老朽也给开几剂调理的药方，随后给去疾殿下送药时顺便让御医局的小厮也把姑娘的送过来。” “朱卿多谢神医。” “莫要谢了，你快去照顾里面的胞姐！”卢圣手赶紧扶起眼前之人。 …… “姐姐……”白笺羽走进厢房，看到卫晓寒的一刻有些心慌，强装镇定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你是……我妹妹？”卫晓寒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美人，由衷地从心底里喜欢。 “姐姐，你看，我俩生得多么相似！不是一母双生，还能有假？”白笺羽把卫晓寒拉到厢房的梳妆铜镜前面，里面映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非是不信你，妹妹。”卫晓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在是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姐姐莫要担心，妹妹愿保护姐姐。”白笺羽诚心说道，她从未想过伤害卫晓寒。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卫晓寒暗叹自己虽然失忆了，但有亲妹妹在身边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叫朱卿，你叫朱颜啊姐姐！”白笺羽轻声说道。 “朱颜……”卫晓寒喃喃道。“这个名字我似是有些印象的……” “姐姐，莫要想了。”白笺羽不自然扶住卫晓寒。“姐姐如此憔悴，妹妹真是心疼得紧，我去吩咐小二弄些吃的来……” “哎，朱卿……”卫晓寒有些不舍地看着白笺羽，毕竟她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至亲。 “姐姐放心，我很快回来。”白笺羽微微一笑，出门去了。 …… 卫晓寒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什么记忆都想不起来。 “你醒了啊！”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衣着华丽的玄衣公子，一脸惊喜，走路极是踉跄，一把就抓住了卫晓寒。 “你是何人？”卫晓寒吓得倒退两步，差点连人带椅子都跌倒。“公子，我并不认识你，你可是认错人了么？” “我……”那个华服公子双手颤抖，却异常轻柔地扶住她快要摔下去的身子。全身也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嘴里说的话也是：“我是东周国主的长子，姬去疾。很高兴认识你，卫……”不知为什么顿了一下，仓促之下改了口。“朱颜，你醒来我很开心。” “你怎知我是朱颜，不是朱卿呢？”卫晓寒轻声道。 “我……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认得你。朱颜。”姬去疾的语气带着藏不住的情绪。 第167章 狐狸咬了当朝殿下 “末将真是被你吓死了！去疾殿下，你怎么刚醒就来看这位姑娘了！”姬去疾身后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他是段子卫，与我共事的将军。你……莫害怕！”姬去疾看见卫晓寒脸上惊慌失措的神情，赶紧说道。 “他……我也应该认识么？”卫晓寒感觉醒来后一下子面对的事物太多了，她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不，你不用认识他。”姬去疾快速道：“段子卫，出去。” “啊？”段子卫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我让你出去……”姬去疾转身推着他到了门口，砰一声关上房门。 “你……你做什么？”卫晓寒一阵惊慌。“我不要见你，我要朱卿，我要朱卿……” 头痛欲裂，心脏处也慌乱得极不舒服！ “你出去！我不要见你！我要朱卿……”无助地呐喊着，两眼泛着泪花。 “好好好，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出去！我这就去找你妹妹过来……”姬去疾的身体快速移向门边，那样子真是卑微至极。“段子卫，去找朱卿，快！” “段将军……”白笺羽（朱卿）与门口的段子卫将军点头示意，推开了房门。 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她认识去疾殿下两世了，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卑微，又如此狼狈！ （温馨提醒：为方便描述后面情节，卫晓寒以后就是姐姐朱颜，白笺羽以后就是妹妹朱卿了。一个失忆，一个故意，小编则是刻意！哈哈！） “朱卿……”姬去疾一把拽住她，挡在他的身前，似乎这样就能让卫晓寒一并接受他一般。“你看，朱颜，这是你妹妹朱卿，她认识我，所以我不是坏人，对不对？” “啊，殿下，你手太用力了……”朱卿顿感胳膊吃痛，不禁叫出了声。 朱颜看见，立刻扑过来，一口就咬向了姬去疾钳制朱卿的手。 “喂，朱颜你这只小狐狸怎么……”姬去疾惊愕地看着朱颜，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丫头咬得是真狠，真没给他留情面！ 她完全忘记他了啊？？ 一丝落寞袭上心头…… 想想这三年来她曾经舍命相救过自己多少回，而今…… 原本用布幔缠了的右手顿时殷红一片、再次鲜血淋漓。 “姐姐不可！”朱卿赶忙拽过朱颜。“他是东周国太子殿下啊！” “我管他是谁，欺负我妹妹就是不行！”朱颜松了口，立刻说道，一脸不服气。 朱卿看着姬去疾，深怕他治罪朱颜。 姬去疾却笑了，由低低的闷声的笑，渐渐转成了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像我的卫萧寒小卫将军！” “殿下，你怕不是有被虐症疾！？”段子卫收了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是他大惊小怪了？差点提刀把这蓄意谋害太子的野蛮女人砍了！ 在他段子卫看来，他家太子殿下金贵得很，任何人都不能这么冒犯殿下！ “段将军，对不住对不住，我姐姐失忆了，又是病体刚醒，还请见谅……”朱卿嗫嚅地说道，真担心段子卫一激动大刀阔斧劈下来！ 另外，朱颜这位上神这样维护她一位小仙，也让她分外感激涕零！ 虽然，保护的姿态有点不雅，伤风败俗…… 第168章 段子卫，加两盘菜 “姐姐，我给你端来些吃食，你用过膳想必就会开心一些的……”朱卿本来想说不会这么虚弱了，可是想想刚才朱颜上神咬去疾殿下时那般生猛，说虚弱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我是想吃东西了……”卫晓寒看着端上来的几道菜，拿了双筷子呆住了，抬头疑惑地看着朱卿。 朱卿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姐姐，你快用膳！” 姬去疾却在心里冷冷一笑，这三年来他早已摸准了这只小狐狸的吃饭准则，那简直是……无肉不成欢啊！朱卿的这些菜都是素的，她有胃口才怪！ “朱卿，你是她妹妹吗？”姬去疾突然插了一句。 朱卿脸色微有异样，尴尬地红了脸。 好在姬去疾也未再细问，只是嘱咐段子卫：“去加两盘菜，一盘鱼一盘鸡，快！” 段子卫领命走了。 朱卿方道：“我与姐姐分别很多年了，一直不在一处修行，倒是不知姐姐的口味变化了许多……” “你在何处修行？”姬去疾好奇地问。 “我在巫山脚下女娲庙修行。” “她也在巫山修行的。”姬去疾又说。 “你怎么知晓？”朱卿更尴尬了。 “一次有个小娃娃来找过她，问她何时回巫山的轩辕洞天……”姬去疾唏嘘道，对于这件事可是记忆犹新，因为实在无法不在意。 “女娲娘娘十分仁善，跟她修行必须戒荤戒腥，我与她修行多年，已然习惯素食。姐姐和两位上神一起修行，上神又十分宠溺于她，自然随她性子来……”朱卿不知道姬去疾到底了解多少，也就如实说了。 “两位上神十分宠溺……”姬去疾吃味得重复了一遍。“轩辕上神和谁？” “自然是乐天上神了。”朱卿答道。 “乐天……上神啊？”姬去疾一下就想起齐国当年的质子姜意厘。 “殿下，菜来喽！”段子卫端着两盘菜奔上楼，一边奔一边喊，恍惚觉得自己是凤仪楼一个打杂的。 “给我。”姬去疾接过菜，看着朱颜两眼有神地紧盯着自己手里的两道荤菜，不由有些得意，就算她再怎么失忆，本能的天性还是泯灭不了的…… 姬去疾把荤菜放在那几道素食中，欣慰地道：“朱颜，快，趁热吃。” “多谢。”朱颜这才对他不似之前那么敌意，认真开始进食。 “对了，殿下，你是不是也有两日未曾进食了！”段子卫后知后觉地嚷嚷。 “无妨。”姬去疾淡淡道。 “这可万万不可，您是万金之躯，国之储君，怎可如此懈怠身子骨……卢圣手说什么来着？”段子卫一拍脑门。“哎呀，怎么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嘱咐您一定要进食。” “殿下，不妨坐下一起吃！”朱颜大口吃菜的同时嘴里咕哝了一句。 姬去疾笑得没心没肺似的，赶紧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多谢了，朱颜。” “那你们吃，我和朱卿先出去了！”段子卫机灵地接收到姬去疾的眼色，相处八年果然不是说假的，一下就领悟到了去疾的心声。 “我……我……”朱卿还要说什么，已经被段子卫三推两推地请出去了！ 第169章 为一日三餐折了腰 朱颜也没空理这位什么殿下的，继续津津有味地啃鸡腿。 这殿下倒也颇知她喜好，不与她争抢。 只是，他饭没吃两口，一直频频向朱颜望，搞得朱颜都不好意思起来！ “去疾殿下啊，我脸上可有什么污脏之物？”朱颜摸摸自己的脸，突然问道。 姬去疾正呆呆地看着她出神，猛地听她这样一说，猝不及防，竟是有点脸红起来。 咳咳，听他们的口气，这殿下也是一国很重要的角色，怎么这般容易脸红？ 她让他平白瞧了半天，也没什么感觉。 “朱颜姑娘天生丽质，我瞧得入了神，还请见谅。”姬去疾讷讷道。 “呃……”朱颜听了这话，也被传染了继续羞涩，人家把她当美女，她却当了回咬人的泼皮。“给你吃个鸡腿！我刚才不该咬你的，对不住了！” “你吃你吃……”姬去疾仅仅是听到这句话就已经很是开心了，哪舍得真跟她抢。 “殿下真的不用客气，反正我也囊中羞涩，还望殿下慷慨解囊。”朱颜厚着脸皮说道，把另一只鸡腿硬塞到姬去疾的碗中，仿佛这样他就赖不去这顿饭钱似的。 姬去疾哈哈一笑，毫不介意。“我就喜欢朱颜姑娘直言快语。只不过，洛邑王城物价很是奢靡，凤仪楼更是其中之最……” “去疾殿下？”朱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你可有什么筹措钱币的路子介绍给我和朱卿么？” “怎么？”姬去疾一愣。 “我觉着自己还挺能吃的，如果不赶紧赚钱，朱卿就算有盘缠也会被我吃光……”朱颜悠悠叹道。 “这又有何难？”姬去疾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本王权势滔天，最不缺的就是金银钱币，本王给你介绍一份工，可助你衣食无忧，一生恣意！” “是么？”朱颜眼睛亮晶晶地，倏地站起。“殿下莫要食言才好。” “不会不会，你这两日在凤仪楼放心住着，该吃吃该喝喝，费用都记到本王账上，待我回宫安排一番，便来接你，可好？” “你可一定记着来接我。”朱颜干脆地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我妹妹。” “嗯，天塌地陷，我都不会忘的。”姬去疾的嘴角上扬，脸上也有了些生气，紧张之色荡然无存，似乎整个人到现在方才活过来一般。 “对了，我很笨，你的那份工我可不知能否胜任……”朱颜又忧心起来，饭都吃得不香了。 “这点你尽可放心，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合适了。”姬去疾安抚道，十分笃定。 “是吗？”朱颜听了不由芳心大定，暗暗欣喜，又夹起鱼肉吃了一大口。 “只不过，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可切莫跟别人跑了，外面坏人很多，饿死冻死也常会有……”姬去疾下了一剂猛药，主要还是担心齐国的探子。最近他接到齐国内应密报，姜意厘正四处派人寻找卫萧寒行踪。 “殿下，你且放宽心！你不来，我谁也不跟他走！”朱颜憨憨地看着姬去疾笑了。 第170章 东周大殿下骗婚 “那你且等着！”姬去疾又从随身的腰间取出一个钱袋，珍而重之地交到朱颜手里。“朱颜，这是本王的定金，你收好了。收了我的钱，就是我的人，真不能随便跟别人走了，你可记得？” “嗯嗯，我记得了！我是去疾殿下的人！谁也不跟他们走！”朱颜接过钱，喜滋滋地收到衣袖中，看着姬去疾大步迈出房门的架势，不禁追问道：“殿下这便要走了么？” “嗯，我需赶紧回去安排安排，早日接你正式入我的监国太子殿。”姬去疾回眸一笑，得意非常。“本王最怕夜长梦多。” “哦！那你去！我不送了。”朱颜也不再客套，又坐下开始啃姬去疾没吃的那只鸡腿。 “段子卫！”姬去疾精神抖擞，大叫道：“随我入宫，本王要纳妃了！” “啊？这也未免有点太快了？！”段子卫跟在姬去疾身后。“这朱颜姑娘你满打满算才认识三天啊！” “快么？本王还觉得慢呢……”姬去疾意气风发地笑了笑。“本王觉得为了娶这个女子，耗尽了许多时光……许是前生便相识！” “去疾殿下，我姐姐她……答应了？”朱卿的脸色煞白。 “她开了些许条件，本王都能满足，她便答应了。”姬去疾哈哈大笑，自然不会把他怎样诓骗了一位王妃的经过全然相告。“朱卿妹妹，你这几日安心陪朱颜住在这里，三日内本王定来下聘，一周后迎娶神女回太子殿！” “殿下，王子婚配是国家大事，三天下聘是不是有些仓促了？”段子卫觉得姬去疾回答得太过孟浪，不禁提醒道。不是他质疑，实在古今皆无先例！“万一国主不答应怎么办？” “父王一定会答应的。”姬去疾沉声道：“除非我不做这个东周大殿下。” 段子卫一阵无语。 虽然他也耳闻了国主希望殿下把册妃之事提入日程，但也不用这么急？何况，还以殿下的名位作保。 放眼东周诸皇子，除了姬去疾，哪个能坐稳东周！ 正思忖着呢，那边大殿下已经走到凤仪楼正门口了，像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 “殿下啊，你等等末将！”段子卫慌忙快步追去，心想姬去疾的病果然是心病啊，这药还没来得及喝呢，就已经像是换了个人！果然是心病还用心药医！ 朱卿看着姬去疾洒脱的背影大步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才晃过神来，直奔厢房而去。 门开着，那位一脚踩着椅子的王妃正大快朵颐，一点也没料到她给自己找的所谓遮风避雨且能酒足饭饱的位子居然是……东周国的太子妃！ 不过话说回来，这份务工可能是天下最衣食无忧最至尊显赫的了，而且稳定。 一份太子殿下敢拿王位去担保的务工，可见果然是非她不可！ …… “姐姐，你答应去疾殿下……入他的王殿么？”朱卿隐含地问道。 可惜这位糊涂妖神也不甚明白朱卿隐含的那些内容…… “是的朱卿，等入了王殿，我们俩就衣食无忧了！”朱颜开心地跑过来抱着朱卿，欢喜雀跃至极。 第171章 命定太子妃的传说 短短数日，东周王城洛邑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据传当朝监国太子去疾殿下将要迎娶一位能开启轩辕夏禹剑的王妃！消息一出，不仅是洛邑王城，简直堪称天下皆惊！ 段子卫不得不承认，姬去疾是极懂拿捏分寸的，明白说什么重点周贞定王姬介一定会答应太子妃大婚人选！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 轩辕夏禹剑自古流传，从来是贤能者居之，能打开轩辕夏禹剑的男子必然是当朝国主人选。 而能一己之力开启轩辕夏禹剑的女子自然就是上天派来与之治理国家的贤妻良后，一国之母也。 “殿下怎知这朱颜姑娘能打开您的宝剑？”段子卫实在想不明白。 “她曾经救过本王，本王自是知道。”姬去疾之所以说得笃定，是在有一次被刺客袭击时曾亲眼见朱颜唤出过他的轩辕夏禹剑，连拔都懒得拔，一声疾呼便能让轩辕夏禹剑脱鞘而出！ 于是，东周贞定王极介十分重视这个天命神女，三书六礼样样俱全，十分隆重！凤仪楼恍然不是个表面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汹涌的探子据点，倒成了个媒人之所，大户之家。代收完纳吉订亲之聘书，接着是纳征用的载满清单的过礼之书，然后又收了新娘接亲时的迎亲书，没几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都完了，掌柜还在姬去疾的授意下完成了请期“择日”，眼看就只剩下了迎亲大典。 那个据说拔开过轩辕夏禹剑的太子妃倒很是沉得住气，每日里东逛西游，一派气定神闲，一点不操心自己的大婚之事，甚至有时还和街边络绎不绝讨彩头的平民百姓一起叫好热闹，反而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胞妹唉声叹气、茶饭不思，呆呆的凝望着繁华的洛邑城…… “哎呀，这洛邑王城真是繁华，不愧是天子脚下！” 掌柜看着从大门口大摇大摆踱步进了正厅的未来太子妃，赶忙迎接。“是啊，咱洛邑本就不比一般的边塞小国，一向繁华如斯！何况，近来又逢喜事！” “喜事？”朱颜一乐，想起方才在大街上听闻的一件趣事。“听闻有位拔出过什么剑的神女要嫁当朝太子殿下？” “呃……”掌柜翻个眼皮，无语了！如果不是去疾殿下临行时有交待，让他只管办事别乱说话，他都误以为堂堂东周国殿下是个没人要被嫌弃来嫌弃去、最终要靠骗婚才能娶上媳妇的落魄男儿！ 去疾殿下那是谁？那可是……整个王城的守备以及暗营都归他统率，当今国主最器重的长子，未来的国君啊！ 犯不着为了这个长相虽然说得过去，但行为实在不敢苟同的朱颜姑娘冒天下之大不韪骗婚！？ 可是……这姑娘说到那位能拔下轩辕夏禹剑的神女时，倒是真的一无所知……全然一副爱听奇闻议事的无知夫人相！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王子殿下说因为保护他，这姑娘脑子受到过刺激，让自己千万不可再刺激她！ 果然还是自家王子殿下福泽深厚，不忍见一个傻兮兮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姑娘流落民间受罪，勉为其难娶回王殿，也算给了个上好的归宿，这段佳话真是令洛邑百姓和他都感激涕零！ 第172章 朱颜，你幸福么 “掌柜的，快黄昏了，饭点将至，我也不扰你做生意了……”朱颜姑娘快快活活地一蹦三尺高，上楼去了。 掌柜摇摇头，如果不是王子殿下说这姑娘受过刺激，他都会以为这姑娘多少有点傻……绝不是一点点！ …… “朱颜，你幸福么？” 路过楼梯间的屏风仄角处，一名青衣公子温柔地问了一句。 朱颜看他在已然有些多的人群中就这么悠悠然地定着，不由叹口气道：“这位公子，我知你一界魂魄，居无定所，只有我能看到……但你真的不必突然漂浮在食客中吸引我注意，我每每看着他们自在穿过你的身子，就甚是惊恐！”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一切了。”那青衣公子淡然喃喃，又问了一次。“只是，你幸福么？我怎么反而觉得这样安排是轩辕上神的转世身对你最大的仁慈呢？” 轩辕上神那第三个转世身固执地不让她离开他身边…… 朱颜也因为这个转世身动了心念，乱了情绪，差点入魔…… 而后，她又因不忍周齐开战、百姓颠沛流离而吞服了女娲娘娘制的仙神断念香…… 阴差阳错之下由妖神化为太古下界的第四位正神，而今，这小狐狸已然是正儿八经的悯生狐族后裔，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太古神只，且是唯一一位活着的太古女神。 虽然，紧接着就失了忆…… 青竹看着她现在无忧无虑、一派天真的模样，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不周山上的那只小红狐狸…… 顿时就觉得失忆对于背负过重的朱颜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背负太多情感，真的会让人……还有神不开心。 忘了，也好。 就这样嫁给轩辕上神的第三世分身，也好。 他看得出来轩辕上神不论是本尊还是哪一个分身，对朱颜这只小狐狸都是全心全意的…… “我也不知自己现在是不是幸福，幸福该如何界定呢？”卫晓寒已然大步向厢房走去，随手推开一间房门。 “幸福就是你由衷地觉得欢喜，从心里往外散发出来的开心。”青竹沉吟片刻，总结出来这么一句。 “嗯……这么说来我还挺开心的！去疾殿下给的那个钱袋子里面钱真多，我这几天吃遍了东周大小铺子，钱还是剩下不少呢！每次我拿出小小的一枚黄灿灿的币，吃完他们还倒找回更多钱币！啧啧！”卫晓寒摸摸腰间的钱袋子，又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憨憨地说道。 “哈哈！”青竹不由得笑出了声。“如此便好，这便是幸福！朱颜，你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那你这位鬼公子幸福么？”卫晓寒看着他虚无缥缈的身子，不禁有些为他担忧。 “你幸福，我也便幸福。我住的那个地方与你的心境息息相关。”青竹亲切地说着。 “也不知道朱卿这几日为何不开心，我觉得她有点不幸福……算了，鬼公子啊，你莫要跟着我，我要去看看我那孪生胞妹啦！”卫晓寒又蹦蹦跳跳地跑了，一刻不闲似的。 “鬼灵精怪……”青竹啼笑皆非，轻轻摇了摇头。不过，那个朱卿他会留意的，不会让朱颜再受伤…… 第173章 朱颜，你幸福么（2） “朱颜？” 朱颜睡得正浓，迷迷糊糊中被姬去疾的声音吵醒。 “唔，是去疾殿下么？”朱颜现在已经很开心见到姬去疾，他每次都是晚上来，白天好似忙得很，至于忙些什么，她也不太清楚。 “你困了啊！”姬去疾悠闲地倚在窗台上，轻声问道。 朱颜看着外面那一轮弯月，翻个白眼。大晚上的不困说得过去么？不禁反问道：“你不困吗？殿下。” “嗯，一点不困。我刚刚和下属商量完监国的事情，就坐了车辇赶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颜总觉得今夜的姬去疾特别不一样，浑身散发的开心遮都遮不住。 “去疾殿下，你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么？”朱颜喜滋滋地坐起身，摸了摸肚子，明明傍晚刚刚吃得饱饱的，现在怎么似乎又饿了呢？ “有哇，明天我不是就要来接你回监国太子府了么！”姬去疾笑了笑，由衷说道。 “你其实不用亲自来，我和朱卿自己去也行的！”朱颜拍拍胸脯，坦诚道。“我知道监国太子府在哪的，有次吃刘大伯的山楂糕路过看到了。” 想到监国太子府的高门大户倒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峰回路转地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山楂糕，真是好吃，回味无穷得很呢！ 啧啧！ 姬去疾看着床上那只小狐狸盯住被子一角，两眼放光的发着愣，知道她又沉浸在自己的食物里无法自拔了，不禁失笑。 “啊，对了，朱颜，你的钱币是不是该花完了？”姬去疾往腰间一探，又拿出一个钱袋子。“嗯，这个你拿去花。” “上次的还有好多呢！没花完。”朱颜虽然这样说，眼睛却一直瞄姬去疾放在床头的那个钱袋子。 “没事，那你先拿着，我的朱颜这么可爱，可不能饿着……”姬去疾心疼地捏捏朱颜的脸。 朱颜脸一红，憨憨说道：“姬去疾，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的！”姬去疾立刻说。“你明天等我来接你，可好？” “嗯嗯！”朱颜用力地点点头，眸子神采奕奕。“你忙的话真的不用每天夜里来看我的……” “明天你和我住一起了，我就不来了。”姬去疾摸摸朱颜的头。“乖乖的等我来接。” “一定的！”朱颜纳闷道：“只是我若是走了，凤仪楼的鬼公子怕要孤单了……” “鬼……公子？”姬去疾脸色微寒，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可在这里？” “现在没有。不过今天傍晚时分我还见他了呢。” “他长什么样子，穿了什么样的衣衫？”姬去疾又问。 “我不太会描述。”朱颜打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不过他穿一身青衫，还总是执着一管竹笛……” “是那个青竹啊……”姬去疾默默思量着。 青竹这个人他见过几次，在自己生命遇到危险时出现过，却不是替自己做了什么，倒是替朱颜挡下不少灾祸。神出鬼没得很，以前他一直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偶然有一次，没忍住问了问卫萧寒那个人的来历，卫萧寒淡然一笑也未多言，只是说名唤青竹，是一起长大的哥哥。 “朱颜，如果你身边有别人看不见的朋友，你害怕么？”姬去疾担心她失忆后被这些困扰。 “不怕啊！鬼公子温文尔雅，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呢！今天傍晚他出现时还问我现在过得可幸福……” “那你又是如何回答他的呢？”姬去疾在桌前坐下，看似无心地提起桌子上的一盏茶，茶水倒入杯盏内，却不见他喝，也不看朱颜，只是轻轻执起了那盏茶，仔细端详着什么…… 认真的神情真似这盏茶里面有什么，又或茶盏十分名贵一般。 朱颜自然没有看到此刻姬去疾握盏的右手正微微发抖，脸色凝重地像是要被宣判什么重刑的犯人。 第174章 朱颜，你幸福么（3） “我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呃……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失了记忆，很多人事都忘却了……不过去疾殿下却在我生病期间悉心照顾，不离不弃……顿觉认识了去疾殿下这样的朋友很是值得，何况还有朱卿妹妹陪在身边，我想这应该就是幸福？”朱颜迷糊地说道，头越来越低，几乎要贴到被子上，实在抵挡不住越来越浓的睡意。 姬去疾上前轻轻地托住她的头，拿自己的一侧肩膀抵住朱颜越来越下沉的身子，眼睛里已经感到得星光点点。 “朱颜，谢谢你这么看我……” 他原本一时妒心作祟，不让她有机会和齐国的探子接触，免得被姜意厘接了去齐国。想着夜长梦多，最好的办法就是断了她的这份念想，故以息战为名，让她服了女娲娘娘亲自炼制的“仙神断念香”，只是没想到那香的后遗症很是厉害，竟然令她昏睡不醒，如果不是卢圣手施了银针之术，妙手回春，真个不知该怎么办！现在想来，竟然悔不当初。 因着自己的任性，苦了这只小狐狸。 “去疾殿下……”朱颜的头靠在姬去疾的手掌中，嘴里喃喃说道：“我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你不要总是难过……” “我何曾难过呢？”姬去疾附耳贴过去，好不容易终于听清她的话语，轻声问。 “唔，我大约是能觉出你难过的……”朱颜的头轻轻蹭了蹭姬去疾的手掌，姬去疾怜爱地抚摸一下她的小脑袋，心中突然想到一只小狐狸这样蹭自己的情形。 “你看向我时虽然看上去似很开心，可我知道你是难过的，似乎我……并不是那个人，你想要看见的那个人，你透过我的身体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是么……” “不，你就是那个人。”姬去疾在她耳边轻声回应。“虽然我不慎弄丢了她，可是却因祸得福，由此得到了你。” “那，殿下觉得如何？”朱颜问，声音不清不楚，拼命抵制着瞌睡虫的脑部入侵。 “什么如何？”姬去疾的声音温柔得紧，任谁听了都要疑惑是不是那个白日里运筹帷幄的监国太子。 “去疾殿下……幸福吗？” “你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便幸福。”姬去疾郑重地说了一句。 “殿下，我困了。”朱颜的眼睛努力往上掀了掀，终于沉沉睡去。 姬去疾在她额头轻轻啄了一下，把她的身子放好，头也放在沉香木枕上，依依不舍地陪着，不忍离去…… 又坐了许久，还是不舍，丝毫未有离去的迹象。 “唉！” 突然身侧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浅的叹息之声。 “青竹公子？”姬去疾挑挑眉毛。“你可真是来去自如啊！” “我似乎明白轩辕上神为何突然消失了……”青竹慢悠悠地道，看着窗外的明月，又看看床榻上睡得正香的糊涂上神。 “你知道一切，为何没有和她说清？”姬去疾疑惑道。 “你是轩辕上神的三世分身，我自始至终都很相信……你不会伤害她的。”青竹转了身。“你不觉得失忆后她整个人都似重新活过来一样么？以前她背负得太重了，都不像原来我认识的那个不周山小红狐了……” “谢谢。”姬去疾回了一句。 “姬去疾，你可知你和小狐狸有十世情缘？” “十世情缘？”姬去疾的眸子坚定又深情款款。“那我真是荣幸。” “这次，你骗了她。希望你能一直骗下去。”青竹悠然道。“你和她都幸福，轩辕上神才能尽快回来……” “我有时还真是嫉妒那位上神，为何所有人都偏向于他呢？”姬去疾洒脱地一笑。“不过，只要她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要骗就不妨……骗她一辈子！”青竹看着姬去疾，十分认真地补充了一句：“祝二位明日大婚顺利。” “承青竹公子的吉言。”姬去疾扬了扬嘴角，回应道。 “朱颜心里是有你的。”青竹又道。“你要给她时间，两位上神对她的恩情太重了。而你不可能一直停留在第三世……爱生忧，爱生怖，她一味止步不前不正是说明爱你么？说到底，她就是怕以后你轮回了，这个世间只剩下她一人痛苦罢了！” 第175章 殿下与小狐狸的大婚 “那青竹公子认为去疾应该怎么做才妥帖呢？”姬去疾问，一片诚挚地请教。 “殿下你半生顺遂，从未经历逆境和背叛，自然不知道朱颜当年的苦楚。”青竹望着床榻上睡得一派安然的女子。“她情劫天定，你命里有缺……唉！只愿你们珍惜在一起的时光罢！” “情劫天定，命里有缺？”姬去疾不太明白。“还请不吝赐教？” “司药上神这么与我说的，一切都是造化，殿下也无需过分执拗了，情之一事，本就虚幻无常，殿下且看开些……”青竹说完隐了身形，凭空消失了。 “这话还真有说一半的……”姬去疾无奈地苦笑连连，又看了看床上睡着的朱颜，随即一个轻盈矫健的步伐，朝窗台旋身而下。“小狐狸，我先走了，你且安心睡，我们明天见了！” 不管拐的骗的，他只信近水楼台先得月。命里有缺是什么意思，他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得到才有机会失去？若是就此任她离去，失之交臂，才是真正的终生憾事！ …… 东周的皇族婚姻仪式承袭于西周先祖，而西周承袭自商朝，因着地域特色和制度不同，虽然有些微变化，但总体仪式仍未大变。 第一步就是迎亲。 迎亲又分为两部分进行，一大早天还完全黑着，皇宫内就已经华光如昼，一片忙碌。 姬去疾换了新人装，神采焕发地由几位“赞者”引领，先是到父王母后的寝殿，跪拜过双亲。 最有深谋远虑的长子成婚，周贞定王老怀甚慰，依着礼数递了一杯酒给姬去疾。 姬去疾双手诚心接过，一饮而尽，父王姬介和母后又语重心长地开始对姬去疾进行了些许教诲，无非是些夫妻感情相敬如宾，家安方能国宁之类的话，虽是有些赘述，但却字字饱含对姬去疾夫妻的一片期许和慈爱！姬去疾仔细听完，含泪跪拜，谢了父皇母后恩典，便乘车辇随着浩浩荡荡的皇族仪仗队去迎亲了。 储君大婚，普天同庆。 一路之上，王城百姓夹道相迎，兴高采烈欢迎仪帐队和皇宫车辇，所到之处一片跪拜和祝贺殿下大婚的声音。原本路程不是太远，却足足行了两个多时辰，车辇才缓缓行至凤仪楼，由着迎娶神女的规矩，拜了天地为父母，姬去疾在一干众人的簇拥下到得朱颜厢房，开始行“结缨”礼，满心欢喜地在朱颜发间系上红缨。 朱颜疑惑的眼睛对上他，轻声问：“去疾殿下啊，去你府上怎么这么麻烦呢？” “我家是皇族，自是繁琐了些，还请见谅。”姬去疾认真道，说得朱颜一愣一愣的，妥协道：“算了，反正也就这一次。” “自然，我一世就办这一次，你就将就一下？！”姬去疾道，说完内心不禁有些没落。 他一世只此一次，朱颜呢？漫长的一生要与多少人类结拜夫妻？ 姬去疾拉着朱颜，依着礼仪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的是姬叔、姬嵬、段子卫和朱颜的孪生胞妹朱卿，三揖三让之下登上凤仪楼的歌台舞榭，面向所有的宾客。 两名王族未嫁之女，一人上歌台执壶，另一人为姬去疾浇水，行盥洗礼。同样的，姬叔和姬嵬照着周朝之礼仪，姬叔端盆，姬嵬为朱颜浇水，行盥洗礼，后双双用红布净手，此为沃盥之礼。 随后，姬去疾和朱颜在婚宴的桌子上坐好，王族贵女为二人各夹一片半熟的生肉，放至二人碗内，姬叔为朱颜和姬去疾两人托盘端卺，先各自喝完半樽酒，再交换后喝完了剩下的半樽酒，“同牢”礼成。 接下来便是“结发”之礼了！ 姬去疾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手把朱颜头上的红缨慢慢取将下来，放至托盘之上，又在朱颜的发间轻轻剪下一缕乌发，放在托盘内。朱颜也照着姬去疾的轻声叮嘱剪下他的一缕头发，放至托盘中。随后两个人一起将头发用一根红色的线紧紧缠绕在一起，放入一个锦囊之中。 …… 第176章 殿下走错了 姬嵬执了樽酒将酒樽交给主持太子大婚之礼的几位“赞者”，“赞者”对着天地把酒撒掉一半，其余樽中的酒自行喝了，又长篇大论地说了一些歌功颂德且感人肺腑的祭天之词…… 礼仗队载了新人及亲眷浩浩荡荡，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直向监国太子府而去。 回了府邸，又是一堆礼仪，还好在姬去疾的耐心诱导下，朱颜看在前几日那一大包鼓鼓囊囊的钱袋面子上，一切都十分配合。 就这样到了近黄昏时分，一切方才结束。朱颜入了婚房静待姬去疾挑去红盖头…… 臣子诸侯自来拜会，说些恭贺的话，饮酒谈笑…… 姬去疾有条不紊应酬着，心早已飞到了朱颜身边，根本无心在前庭听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饶是如此，也不得不面对。 一直到掌灯时分，臣子散去。 周贞定王和去疾的母后也坐金銮，随着姬叔和姬嵬告辞离去。 姬去疾长长舒了口气！ 提醒了自己不喝少喝，还是喝得有些多了！ 脚步有些虚浮，总感觉头重脚轻似的。由着府里侍卫一左一右，到了婚房门口，正要推门，突然见青竹拦了一下，拽着他衣服摇了摇头。“殿下想必吃醉了酒，朱颜在隔壁。” “是么？”姬去疾不疑有他，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青竹依然稳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又过了半刻钟，里面走出来一位铁青了脸的女子，正是朱卿。 柳眉微蹙，嗔怪道：“青竹地精，好生多事！我奉了女娲娘娘之名来此报恩，胞姐失忆如无忧孩童，你却为何拦阻于我？” “朱卿，你是白笺羽？我见过你。”青竹依然云淡风轻道：“别拿女娲来搪塞我，你明知去疾殿下是轩辕上神三世分身，而今夜与之婚配的又是他命定的正妻，竟然还有胆子使绊子，倒真不怕两位上神一怒，给你降下几道天雷啊！” 朱卿的脸上由通红转成煞白，满心以为在这监国太子府，没有人知晓去疾殿下和上神夫人的事，没想到这只地精对一切如此了如指掌。 “今天舍妹大婚，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你若还想留在姬去疾身边，解相思之苦也好，报知遇之恩也罢，我都不会拦你，只当不曾见过今晚之事……但你若在去疾殿下未察觉之下做什么下三滥的事情，我到不介意和去疾殿下把一切事情言明，不过届时，你认为以去疾殿下的性子还会留你在他和朱颜身边么？” “青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上神夫人只是半神，你尚且有资格与她并存，共用一具妖身，所谓地精妖神。而今朱颜夫人已然是正神之体，你这个地精族的根本没有资格居住在正神心脉……” “我有没有资格，取决于舍妹朱颜，与你何干？”青竹四两拨千斤，慢吞吞驳了回去。“你本非恶妖，还望你好自为之，不要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你……”朱卿跺跺脚，气急败坏关上房门。 青竹看着天际一弯下弦月，倏地飞身屋顶，迎风而坐。 地精族是世上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生物…… 第177章 薪资都给你 姬去疾借着三分醉意轻轻推开房门，示意门口的几名宫婢莫要通报。 “殿下，太子妃等来许久，突然说很困，已经躺在新房内睡着了。”为首的宫婢施礼后答道。 “嗯，本王知道了。你等下去！”姬去疾轻声吩咐。 “是，殿下。”为首宫婢带着几名仆出了婚房。 …… 姬去疾蹑手蹑脚向房内走去，醉意之中分不清是幻还是真…… 红纱暖帐中，床上的女子发出熟睡的鼾声，鞋子未脱，双脚垂在床榻前。 姬去疾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小狐狸今天看来已然相当疲乏了呀！ 掀开纱帐，就看到朱颜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身红妆映着她的脸庞都是白里透红的。 姬去疾不由蹙眉，她穿着一袭婚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好似在何处曾经见过？不然为何见她这个样子突然感觉十分难过，怅然若失呢？！ “朱颜？”姬去疾甩甩头，努力想要从那份不快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朱颜，我来了。” “啊，去疾殿下，你忙完了么？”朱颜睁开睡眼迷蒙的双眸，见他近在咫尺也不再有任何不适。 这还有赖于姬去疾常常深夜忙完跑去凤仪楼翻窗找她的缘故，朱颜已经很是习惯夜晚见到这位太子殿下。 “嗯。”姬去疾在她的身前坐下，温柔地扶起她，帮她摘掉头上重重的华冠。“你又困了啊？这样也睡得着……” “去疾殿下，他们说你回来要用称心掀盖头，他们还称呼我太子妃，说我是你的正妃……”朱颜坐起身子，看着姬去疾，脸上的红晕似乎更重了一些。 姬去疾含糊地虚应一声，拉住朱颜的手道：“我府里的侍卫仆从宫婢太多了，我怕他们欺负你，所以就请你回来做太子妃了。这样你可以自在地来去，无人敢说什么的。你不喜欢么？” “我……不知道。”朱颜迷惑地挠挠头。“你觉得好我便没有异议。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定是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 “啊，对了。”姬去疾装作可怜巴巴地道：“因为监国太子府内住了不少幕僚和奇人异事，现在朱卿和你也住了进来，我……暂时没有居所了。” “是么？”朱颜愣了下，对于大的府邸到底住了多少人她也确实没有底。 “看来我只好露宿街头了！”姬去疾继续装腔作势。“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这就离开了！” “去疾殿下……”朱颜拉住他的衣角，轻声道。“很抱歉因为我和朱卿的缘故，给你带来了麻烦。” “嗯。”姬去疾暗自笑笑。“所以……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你是真的要露宿街头吗？”朱颜的眼里现出一抹担心。 “嗯，我的薪资都给你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只好露宿街头了。”姬去疾可怜巴巴地看着朱颜。 “唔，那你就同我居住在这一间房中！”朱颜想了想，感觉让姬去疾去露宿街头真的不太好。 “真的？”姬去疾眼眸一亮。“谢谢你，朱颜。不若以后我把薪资都给你，你就让我住在这里，可好？” “薪资都给我？”朱颜想了想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好啊！” 第178章 将“卫萧寒”献给姜积 “我困了，朱颜。”姬去疾见她答应了，一个轻盈地旋身就稳稳躺在了床榻上。“我们安歇！” “我也困了。”朱颜打个哈欠，靠着外侧的床榻躺好。“晚安，去疾殿下。” “晚安，我的太子妃。”姬去疾贪婪地看着朱颜，舍不得合上眼眸。 朱颜却是安心至极，刚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 一晃又过了两载。 姬去疾倒是不着急和房，他希望朱颜慢慢对他放下芥蒂，真心因为他的包容和付出接纳他。 世间没有人能比他对朱颜更好。 虽然父王和母后已经明里暗里提醒他多次王妃无所出，是否可纳入一位侧妃，以便广开枝叶延续子嗣。 姬叔今年也已大婚，正妻一娶回门，没几个月就又纳了几位重臣妹子和女儿当了侧妃。 姬介提醒过姬去疾，如果想要拿下王权，切莫为情所累，稳住重臣诸侯才是安定根本。 姬去疾也不当众反驳，暗地里依旧我行我素。国家朝政业已是得心应手，百官臣服，唯独无子嗣一项成了大家茶余饭后闲谈时的话题。 段子卫出征在外，灭掉不少小国，这几日方回朝。 一回来就去找姬去疾，说是某次战争中得了齐国质子姜意厘全权调兵相助，还特意向他问起一个叫卫萧寒的将军…… 段子卫好奇地问姬去疾。“去疾殿下，卫萧寒是哪位将军，你可认识？” “嗯，认识。”姬去疾点点头，知道朱颜早已在失忆前灭了洛邑城内所有人的记忆，段子卫自然将她忘得干干净净了。“姜意厘对这个小卫将军倒是执念地很……” “段子卫，你抽个空代我出使一趟齐国！姜意厘在齐国势力越来越大，齐平公姜骜似乎有意废长立幼，姜积对此事多有不忿，和姜意厘之间早已不复往日般友好。” “我去做什么？”段子卫兴奋地问道。 “带上我王殿里的朱卿姑娘，去拜访一下姜积。我正妻的妹子配齐国的储君，也算相配。”姬去疾眼眸深沉，加了一句：“对外就说带的是卫萧寒。” “啊？”段子卫哈哈一笑。“难怪姜意厘对小卫将军过目不忘，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小卫将军是女人么？” “啰嗦。”姬去疾看着院落中安静地望向这边的朱卿。“挑拨离间历来管用，齐国的姜意厘若是知道卫萧寒到了王兄姜积手里，必然按捺不住前去讨要，姜积无论给或不给，这争储仇和夺妻恨万万是过不去了，你说是么？” “还是殿下足智多谋，老奸巨猾啊。这样两败俱伤之下，无论谁当了齐国未来的国君，都不能与东周抗衡了！”段子卫连连赞叹。 “老奸巨猾？”姬去疾挑挑眉，淡然喝了盏茶。“齐国太大了，怎么能任其一味做大呢？” “殿下英明！”段子卫竖起大拇指。“殿下，臣有一妹……” “没兴趣，我有太子妃了。” “殿下，你说你聪明才智当今天下没几人能出其右，为何偏偏看不懂姬叔的谋划？”段子卫心急道：“他是靠姻亲笼络重臣啊！你真看不出来？” 第179章 脱下男装的小卫将军 “姬叔这两年性子似乎收敛不少，看来二殿下的诸多老泰山没少进言……段将军突然说这个……难道是姬叔向令妹提亲了？”姬去疾笑道。 “去疾殿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段子卫叹口气。“洛邑有什么事能瞒过我们共同培养的耳目？这些暗探可是遍布东周和诸侯国啊！” “你怎么打算？”姬去疾又问。 “我这不是接到消息，千里迢迢赶回来给你送妹子了么？！”段子卫一语道破。“殿下啊，现在天下局势虽定，但东周国主之位真不能落入姬叔之流手中啊，还望您三思。” “也罢！”姬去疾叹口气。“别人的妹子给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收的。至于你段子卫，我还真的不想你成为姬叔的大舅子。这样一对立，你可能为了国舅之位舍弃我这个多年至交好友！？” “说什么呢你？”段子卫眸中闪烁，哈哈一笑。“你答应了便好，我一半天就去回了姬叔。” “还有一事。”姬去疾说道。“此事莫要说与我的正妻知晓，我……” “唉，我知道。我也就是把妹子放到太子殿下的监国府里躲躲姬叔，你若实在不允，我也不会任自己唯一的妹子独守空房、孤独终老的！” “段子卫？”姬去疾想了一下，说道：“算我欠你的！” “我也不想把我水灵灵的嫡亲妹子交给姬叔那个色胚啊！”段子卫坦然一笑。 …… 段子卫告辞后，姬去疾又请人把朱卿叫到近前。 “朱卿，不日段子卫将军将出使齐国，我意欲将你嫁于齐平公长子姜积，齐周联姻，永不开战，你意下如何？” “殿下……我……”朱卿一脸凄然，有苦难言。 满心以为去疾殿下与朱颜成婚一年尚无所出，民间和宫里都传出要太子纳侧妃的提议，她会得偿所愿。竟未料去疾殿下要在这个时刻将她远嫁。 “朱卿，你可还记得本王的新婚之夜？”姬去疾淡淡说道。 “臣女记得。” “我当日醉酒，也未仔细思量。我与太子妃的婚房可是你以仙子身份称风水有异，嘱咐我的近身管事调换了的？”姬去疾缓缓走向朱卿，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不怒而威的笑意。 “这……”朱卿脸上一阵发白。“还望殿下明查，婚房风水布局确实有异。” “此事暂且不论。我再问你，三个月前朱颜为何好端端地提到齐国质子姜意厘？说他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想要慕名去齐国游历……” “那是姐姐读了齐国姜意厘流传甚广的一首别离辞，故而想一见才子……”朱卿嗫嚅道。 “朱卿，你以为我监国太子殿是什么都能传到太子妃身前的么？”姬去疾冷冷一哼，脸上微寒。 “殿下……”朱卿腿一软，心一寒，咬牙跪拜道：“臣女愿嫁姜积。” “对了，朱卿。”姬去疾一字一顿道：“你记得姜意厘，是不是也知道卫萧寒呢？” “啊，殿下……”朱卿暗自心惊。姬去疾竟然因为姜意厘的事猜测到朱颜失忆前她便来过洛邑王城，认识卫萧寒小卫将军？ “此番你去了齐国，便是脱下男装的小卫将军。”姬去疾轻描淡写地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第180章 去疾殿下有新欢 自从朱卿从监国太子府随段子卫出使齐国后，姬去疾明显觉得自己的太子妃闷闷不乐起来…… 很久都没有理他。 晚上睡觉也不再兴高采烈地和他讲些日常所见所闻，只是默默地看着姬去疾。 姬去疾想着妹妹刚走，过阵子朱颜就会好点了，也不强求。但却坚持住在朱颜的房间，装傻充愣并未搬出去。 转眼就过去小半个月。 这天阳光明媚，百花盛开。段府依言低调地送来了段子卫的嫡生妹子，美其名曰妹妹天生胆小，殿下让先住过来熟悉环境，日后哥哥出使齐国回来正式办大婚之礼。 姬去疾和段子卫相交十年，他的妹妹虽是住在别院闺房，一来二去倒也是见过几面，谈不上熟稔，却并不陌生。 段子卫的妹妹段子缨生得不是十分出众，却是洛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十分通情达理、贤良淑德。 姬去疾担心见面场合过于隆重，段子缨怕是会紧张，故而私下约在后花园见了段子缨。还有一个原因，太子殿的后花园离朱颜住的房间很远。 虽然明知一切都是表面文章，做给姬叔看的。姬去疾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地很，一点不想让自己的正妻知晓。搞得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似的。 其实，他和朱颜虽然一直住在一起，却是发乎情，止乎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姬去疾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让朱颜真正爱上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或者只是因为经济原因担心自己风餐露宿，才“迫不得已”给他当太子妃。 和段子缨在花园见面时，就有点尴尬，始终围绕着段子卫幼年以及近年发生的糗事趣事闲谈。 好不容易气氛终于有所缓和，姬去疾内心终于轻吁一口气，擦了擦额角不知道何时冒出的冷汗。 “殿下很紧张！？”段子缨落落大方地掩嘴轻笑。“其实听子卫哥哥讲起时，子缨也很紧张。” 姬去疾不管在朝中还是王城早已英名远播，给人的印象都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不敢和段子卫那批王城亲卫那样与他开玩笑。 “哈哈。”姬去疾轻笑了声，敷衍过去。“开始和子卫在一起，总听他提起自家妹子如何通情豁达，我就觉着子缨妹妹亲切，我在王城虽有三个妹妹，却因都不是嫡出，甚少来往。今日与子缨交谈，倒觉得子卫的妹子好似我自家的妹子一般。” “殿下也与子缨所想略有不同。”段子缨如嫩葱叶般的手指轻轻举起花园凉亭石桌上的一盏茶，掀了茶盖轻尝一口。“哥哥平日甚少在家，偶尔在家说起殿下也总是说殿下神勇机智，子缨之前也没料到殿下是如此平易近人的。” “没想到子卫将军在家人面前还如此维护本王的形象……”姬去疾开个玩笑。 俩人都忍俊不禁，轻笑起来。 …… “见过王妃娘娘！”远处太子殿随手亲卫大声说道。 姬去疾正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收敛住，紧张地看看前面不远处方向，站起身就本能想往反方向走…… 第181章 出水芙蓉救殿下 大约一时情急，居然忘记太子殿后花园的凉亭本就建在水中，只有一条狭长的九曲回廊，正是在随身亲卫的方向。 就听得噗通一声，姬去疾直接跳了下去！ 宁肯在水中憋气，等朱颜离开再上来，也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在这里和别的女子相会。 “啊，殿下！”段子缨仓惶站起，看着姬去疾掉下去溅起的水花。 突然，远处一道惊鸿飘然而至，段子缨还未看清是什么，就见那道红影快速落入了凉亭湖水！ 而后，姬去疾便被红影裹挟着跃出了湖水，在空中几个旋身后，飘向凉亭。 段子缨直待二人在她眼前稳稳站定，方才看清，裹挟去疾殿下的那道红影竟是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那女子并未注意到她，只是一心全然关注着自己身旁的英俊男子，关切地道。“去疾殿下，你无事？！” “咳咳，我……本王……无碍。”姬去疾是自己跳入湖里的，自然没什么大碍，跳进去以后眸光就从水下一直看着随身亲卫那边，突然见朱颜飞身而起向他而来时，反而惊吓过度，呛了好几口湖水！ 不由内心唏嘘，看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想什么呢？居然落湖！幸好我路过此处，不然……”朱颜拍拍胸口，惊魂稍定。 刚才四处溜达时，碰巧看到他的随身亲卫，因为是殿下日常贴身的亲卫，朱颜当然认识，就随口打声招呼。 谁承想就看到堂堂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居然落入自己家后花园的湖水中，也是离谱…… “朱颜，你很在意我落湖吗？”姬去疾回眸，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太子妃，满目深情。“我以为朱卿走了，你生我气，再不理我了……” “朱卿走了，我作为胞姐自是难过，可是转念一想你也没必要一直养着我和我妹妹呀！”朱颜想要放开去疾殿下，却发现他一双手此刻正紧紧地握在自己腰间。“这些时日我又认真想了想，自己受你照顾已有近两年了，也攒下一些积蓄，不能死乞白赖凡事倚仗于你，让你承担……” “我愿意照顾你，愿意你倚仗我……”姬去疾隐约感觉下面的话怕是不太好，赶紧打断了自己的正妻。 “啊？不是……你听我说完嘛！”朱颜看着姬去疾，突然莫名其妙红了脸。本来就美得倾国倾城，现在更是如一枝全然盛开的出水菡萏让人惊艳。“殿下你愿意照顾我，是你心中仁慈，不忍见我落难孤苦，而我和朱卿若是在此心安理得，便是我们不知分寸，让你为难。” “朱颜，你听我说，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一点不为难。”姬去疾眸中的光异常夺目。“我……也不是心中仁慈的人。” 段子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殿下与太子妃，这位太子妃她是见过的，大婚当日举国同庆，段子卫哥哥对去疾殿下一路护送，怕她寂寞，于是提前在凤仪楼订下一间厢房让她观礼。 当日她还觉得去疾殿下真是很爱自己的太子妃，这份爱意似要满溢出来，处处都藏不住。 而那位太子妃，虽然红纱下的容颜美得不似人间女儿，神情间却总是透着些懵懂与疲乏之态，似乎这场婚礼就是一场需要应付的差事，一切与她无关，只是去疾殿下一人的婚礼…… 第182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不过今日再见，就觉得又些微有所不同。太子妃显然对去疾殿下很是关怀，否则一个弱质女流何以愿意跳水舍身相救呢？ 他二人两情惬意，自己站在这里倒是十分多余。 只是太子妃嘴里说什么不愿打扰的话让段子缨很是觉得有趣。听来听去，怎么去疾殿下倒像是好心的慈者收留了一只落难无依的宠物？ 而且宠物养好了伤，攒好了余粮，还特地和慈者来做告别…… 去疾殿下的眼神真是……一言难尽。从落难被救的欣喜，到因担心而打断再到不想再听…… 段子缨不禁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徒增一场无谓唏嘘。 难怪传闻当今太子殿下大婚近两年还无所出，二殿下姬叔已经妻妾成群，孩子都开始学步了。原来去疾殿下在太子殿内默默做好事，救助了位“落难孤女”…… “子缨，你先回房！在本王殿内和在你段府是一样的，切莫拘谨。”姬去疾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这湖心亭中还有旁人。 “拜别殿下和太子妃，子缨告退。”段子缨盈盈然施了一礼，告辞而去。 …… “继续说，你要离开本王？！”姬去疾的手在段子缨走后不仅没放松，反而紧紧地箍住了眼前的太子妃。 “我……”朱颜被他箍着动弹不得，有些疼痛也不知道怎么跟太子殿下说。“去疾殿下，你先松手，好么？” “你竟又要离开本王？”姬去疾黯然神伤，手上的力道轻了，摇摇晃晃地转身，向九曲回廊走去。 他需要冷静一下，想想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把她留在身边。 心里好累啊！三年的相守加上失忆后两年的付出，她不管失不失忆选择都是一样的？ “去疾殿下，你去何处？”朱颜奔过来，牵了姬去疾的手。“你随我来。” “做什么？”姬去疾甩开她的手。“你尽管走你的，莫要管本王！” “去疾殿下，你全身湿透，极易着凉，你必须听我的……”朱颜坚持着，见他不听，索性搂紧他，飞身而起。 在今天之前，她是不清楚自己会飞的，刚才就姬去疾后自己还吓着了，她……不是人类么？妹妹朱卿常被宫婢唤作仙子，难道自己……也是仙子？ 姬去疾看着突然悬在空中的身子，以及紧紧揽腰抱着他的朱颜，一股失意涌上心头，眼里也湿润起来，在她耳边软声说道“求求你，莫走，莫要离开本王……” “我没说要离开啊？”朱颜一愣，轻柔地回道：“这几日，我也想过离开，觉得那样才是对的。又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心里空空的。姬去疾，我发现我有点舍不得你。” “有点……舍不得我？”姬去疾不敢相信地重复道，看来自己两年来的好吃好喝好招待，没有白做啊！“你刚才竟然说，有点舍不得我？” “我们朝夕相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朱颜一边往前面飞，一边接口说道。 “朱颜，我也舍不得你！不是一点，是非常舍不得你！”姬去疾的眼里落下两滴热泪，也不管是不是在空中，倏地凑近吻了一下朱颜。 朱颜一愣，啊地一声大叫！和姬去疾双双坐在了房门外栽种的那株粗壮桃树的树干上…… 第183章 夙愿终偿 朱颜看着还有些距离的地面，皱了皱眉，思忖着怎么下去。 姬去疾却再次吻上朱颜的唇，由浅入深。他大婚两年的正妻说舍不得他！他心里感觉甚是舒服，如沐春风，此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谁也莫要打扰！ “殿下，殿下，你做什么？”朱颜好不容易趁个空，疑惑地看着姬去疾，不解地问，嘴里不自觉地大口喘气，仿佛她的空气被他掠夺走了。 “表达本王的不舍之情。”姬去疾觉得自己像一根快要熄灭的柴火又被点燃，燃起熊熊烈火，这把火仿佛能把天际给烧没！ “我们还是回房……”朱颜想说，还是回房先换下二人刚才被湖水浸透的湿衣再说。 “好，听本王正妻的，我们回房。”姬去疾抱着朱颜一个旋身，从树上跳下，稳稳落了地，大踏步迈入房中，朝着房内侍女轻道：“今天本王房间不需要伺候，全部退下，本王今天不谒见任何人，不许打扰！” “遵殿下令。”宫婢领命退下了。 “朱颜……”姬去疾褪去一身湿哒哒的衣物，看着朱颜那一脸红彤彤的娇羞。“做本王的太子妃！” “我本来就是啊！？”朱颜不明白区别在哪里。 “做本王的太子妃，真正的太子妃，可好？”姬去疾的心跳得很快，似乎要跳出胸膛。“我快无法跟父皇交待了！你不是舍不得本王么？那就成为本王的人……” “姬去疾，我不想你为难。可我一想到离开后再见不到你，就很难过，我想留在你身边，日日都能看到你。”朱颜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又难过又期待，仿佛等这句话已经等待许久似的……“你觉得开心的事，我都同意的。” “本王定不负你！”姬去疾箭步靠近朱颜，紧紧地拥住她，眼中如藏着一池深不见底的洪渊！ …… 时间从指缝中划走，转眼又过了五载。 段子缨也在姬去疾的安排下嫁给了段子卫的殿上同僚张文殊。一文一武，段子卫是武将，张文殊是文臣，才思敏捷，仪表堂堂，和段子卫两人都是姬去疾的左膀右臂。 姬去疾对外的说法也是给足段家面子，称子缨姑娘在王府与他相处多日，发觉对他只有兄长之意，并无男女之情。去疾殿下体恤段老将军和段子卫将军的两朝功绩，特提请当今国主封了段子缨为公主，许配给了青年才俊张文殊为正妻。 段子卫虽感遗憾，但见自己这个好兄弟对太子妃简直好到无法形容，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妻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也觉得与其让自己娇滴滴的妹子嫁到太子殿当空气，还不如给文殊做正妻自在快乐。 姬叔明知道一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说白了就是为了不让段氏军权与他沾上关系，想的权宜之计罢了。却也不能明说，毕竟在东周他这个二王子无任何功绩，所有势力都是靠娶王族贵胄的妹子女儿换来的，稳固是稳固，和一身功绩的王兄姬去疾比起来，还是天壤之别。 第184章 计谋得逞 自朱卿入齐国已五年有余，果然因为“卫萧寒”的身份成功引起姜意厘关注。姜积也因为东周国送上来的美人太过出色，拒绝交给弟弟姜意厘。 两兄弟的关系一度剑拔弩张，比以往更加严峻。 齐平公姜骜看他二人不和，担心长此以往，齐国国运生变，无奈调解几次均无果。长子姜积在朝中势力深厚，幼子姜意厘造福百姓，故而在百姓中声望极高。 若是二者和睦，以齐国势力，天下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但他二人却因为一名女子使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兄弟情义雪上加霜。 齐平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加上本身就年迈多病，竟于近日病情加重，一命呜呼了。 东周潜伏在齐国的探子连夜飞鸽传书报了这个好消息，姬去疾一天都心情大好！ 不久，书信中又道，齐国作为东周的诸侯国，姜意厘不日会来向东周国主报父王死讯以及吊唁期。原本应该是姜积亲自来的，不知为何换了姜意厘前来。 姬去疾闭目躺在床上，脑子已经想出来大概。一是姜积计划在姜意厘来东周期间稳固政权，二来必然会派杀手暗中埋伏永除后患。 至于姜意厘为何会傻到看不清局势，坚持亲来东周，却是姬去疾始料未及的。姜意厘深得民心，有他在一日，齐国始终是个威胁。姬去疾开始一点也没料到这个齐乐天有如此大的能耐，不仅让齐国质子府的那些人一呼百应帮他，还能得了齐国君主的赏识，更有甚者，便是民心所向。 现在天下英雄人物，数完东周国的姬去疾，就数齐国的姜意厘了。 姬去疾和姜意厘，终有一日会到一决高下的时候。天下虽大，东周却是主国，不会允许任何诸侯国一味做大，大到威胁到主国东周。 从姜积对姜意厘现在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对姜意厘的才能已是相当忌惮，不除之就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也好，毕竟对于姜意厘，他是不想动手的。早在小狐狸吞下仙神断念香的前几年，他就知道姜意厘与她的情义甚笃，姬去疾不想小狐狸恨他，即使她依然失去以前的记忆。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姜意厘的兄长姜积来处理！他只需静观其变，坐享其成。 “殿下……”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嗯。”姬去疾轻应了一声。 “殿下果然还没睡。”耳边那个声音又道。“殿下在想什么？” “唔……”姬去疾睁开眼眸，身子微倾，揽住美人的香肩：“朱颜，今日感觉如何？” “尚好，能吃能睡。”朱颜看着姬去疾伸出另一只手，正好搭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想吃什么就嘱咐下去，他们不敢怠慢的。”姬去疾轻声道。 “嗯，现在整个太子殿内都知道对殿下疏忽不打紧，对太子妃不好却会被大大责罚……”朱颜掩嘴轻笑：“我都感觉自己快成了横着走的螃蟹了。” “这眼看就近五个月了，我的王儿……”姬去疾的脸上现出一丝志得意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多谢爱妃帮本王了了毕生所愿！” “你这说的什么话？”朱颜的脸顿时红了。“倒好像我是个不知趣的妒妇。明明这些年我一直跟你反复提过娶侧妃过门，你偏不听。” “我的妻子自然是天底下最贤惠善良的，一切是本王的错。本王是妒夫，不想让别人插足在你我之间，不怪夫人，你莫生气。” “这还差不多……”朱颜笑着靠在姬去疾怀中，打个哈欠，懒洋洋地继续睡了。 第185章 即是乱世人，何念不杀伐 “好疼……” “轩辕……” “帝辛……” 很多陌生的名字在睡梦中一闪而过…… 朱颜的额头冷汗涔涔！ “卫晓寒？我是齐乐天啊！” “卫萧寒，小卫将军……” “娘亲……” “啊，好疼！”朱颜猛然睁开双眼，四周黑漆漆的，除了门口处那颗夜明珠微微发着光芒。 姬去疾知道她习惯睡觉时完全没有一点光亮，只在门口的屏风处放了一颗不大的夜明珠。房间很大，根本照不到她的这个方向。只是睁开眼睛时，可以看到些微的光亮，平和温暖。 “近来怎会一直做这些奇怪的梦……”朱颜抬手轻轻拭去额间的汗珠，不由抚摸了一下轻微隆起的小腹。腹中的孩子刚刚五个月，自从怀上孩子，她就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梦…… 梦中还有皇宫里四处可见的那尊上神的样貌。只是，不是金身，她梦中的那位上神是活的，会动会笑会怒也会骂她“笨狐狸”…… 笨狐狸…… 她不仅不责怪他，反而觉得这称呼异常熟悉和亲昵。 七年前，她莫名其妙失了记忆。醒来时，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人、事、物…… 除了跟自己长得一个模样的孪生胞妹朱卿。对她自然是十分的依赖，朱卿在这个监国太子殿陪了她整整两年，两人从来没有吵过架红过脸。后来，她在姬去疾的安排下嫁到齐国做了姜积殿下的太子妃…… 也算是殊荣加身。 一直到前几日，朱卿突然托人带来一封书信。这书信来得有些蹊跷，不是直接在监国太子殿由府中宫婢传来的，是她有日烦闷外出散步经过一家孕妇衣装店铺时掌柜带给自己的…… 本来出于安全考虑，她想拒绝，直到那掌柜的说是胞妹朱卿的亲笔书信。 朱颜打开，是的，确是朱卿的亲笔。末尾署名时还习惯地画了支羽毛。 笺上有羽毛，是朱卿临行时告诉朱颜姐妹二人联系的独门方法。 朱颜于是当场打开，试衣间里除了她和掌柜并无他人，随从宫婢都在外间守候。 掌柜的说希望夫人在试衣间看完后即刻销毁，千万莫要带出去，涉及她的性命。 朱颜一向心慈，也就答应了。 朱卿在信中隐约提到，在齐国受尽小叔子姜意厘的羞辱，姜意厘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败絮其中，希望姐姐这次姜意厘来东周王城时暗中把人扣在洛邑，直接杀了。如果姐姐心软，就绑了交给她的人，也就是这家店的掌柜，由他们自行处置。 朱颜很是心疼妹妹，还好信中又提及齐国太子姜积对她百般照顾，恩爱不疑，方才令她在人地两生的齐国得以庇荫。 根据朱卿书信和掌柜的提醒，朱颜看完销毁了书信，并将其交到掌柜手中。 这个姜意厘…… 记得以前姐妹二人一起在监国太子殿相伴之时，妹妹朱卿还特意向朱颜展示了姜意厘的书法和诗词，姐妹二人心驰神往，觉得姜意厘实实在在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洁雅士。 而今再想来，竟觉分外可笑。 真是人不可貌相！文字和才华有时才是龌龊之人最佳的掩饰！ 第186章 即是乱世人，何念不杀伐（2） 近几年，朱颜闲来无事也翻阅了几本《列国志》，加之姬去疾在家处理公务从来不避讳她，所以她很清楚这人世诸国并不是十分安稳太平的。之所以自己能过得如此衣食无忧，完全是得了姬去疾的庇佑。 于这乱世之中，一个去疾殿下，一个孪生胞妹，便是她最珍惜最在意的家人。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她决定利用一些自身的力量困住姜意厘。 不杀。 只是困住姜意厘，一生。 说起她自身的力量……朱颜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是她比轻功最好的将士飞得高了些远了些，也比擅长远射的将士眼力好很多倍，有时心里想个什么事情，一不小心就成了真。 最后这件事发生在姬去疾的身上最是频繁。 有好几次，她想念他想得紧时，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有时穿了朝服，正在皇宫面圣…… 有时着了盔甲，和成明将军在校场观摩演兵。自从段子卫将军守边关后，成明就成了京城守备的头领…… 有时在凤仪楼宴请宾客，举了樽酒…… 总之，就这样突兀地消失，出现在她的面前！起初，她也会被这些场景吓着，姬去疾突然出现反而还要安慰她，莫放心上，没什么大事，反正也快要结束了…… 如此种种。 后来在文武百官和洛邑百姓就盛传太子殿下的正妻果然是神女下凡…… 姬去疾还笑她，在外面千万不要过分想他，万一他碰巧在沐浴，就这样赤裸裸出现在人群中，有失太子威仪…… 总之，困住姜意厘，她是可以办到的。当然，首先要做的是拿到姜意厘的画像。 念之有物，方可聚念成真。 姜意厘的画像…… 姬去疾在监国太子殿的议政厅里应该有。各国的情势、重要人物，他那里都有。 朱颜看着熟睡的姬去疾，虚影一晃，消失了。 …… 与此同时，监国太子殿的议政厅内出现了朱颜太子妃的身影。 “姜意厘，原来生得这副样貌……”朱颜看着画像里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不由暗自叹息，可惜了这副好容貌，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色胚。 意随心转。 议政厅内凭空出来一个人。 正是姜意厘。 一身的血肉模糊，竟像是被谁追杀时意外请到了此处。 姜意厘不说话，整个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朱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蹙了蹙眉。一股血腥气，让她作呕！ “你是……”姜意厘醒过神来，突然问道。 “我不是朱卿。”朱颜直接答道。 “你当然不是。”姜意厘的双眸神采奕奕。“你是卫晓寒！” “嗯？”朱颜一怔，呆在原地。 梦里似乎也有个这样的人，眸子热切地喊她“卫晓寒”！ “卫晓寒，你醒醒，我是齐乐天啊！” 脑海中突然记起这么一句熟悉的声音。熟悉，怎么会熟悉呢？！ “齐……乐天？”朱颜不自觉脱口说出三个字。 然后…… 对面的齐乐天激动得热泪盈眶，就在他要奔向她时，眼前突然“砰”的一声，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和姜意厘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第187章 即是乱世人，何念不杀伐（3） “朱颜，你深夜唤我来，可是有何要紧的事？”前面的这个人急切地问。 朱颜不言语，只是看看面前这个气质高雅、仿佛谪仙的姜意厘，又看看后面多处伤痕、狼狈不堪的姜意厘。 那么，真正的姜意厘……到底是哪一个呢？ 朱卿从来没有告诉她，姜意厘竟然也是一母孪生。 “你们两个谁是姜意厘，谁是齐乐天？”朱颜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是乐天啊！” “我是乐天啊！”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说出一样的话语，连腔调都异常相似。 朱颜突然有种错觉，他们根本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几乎像是同一个的那种人？ …… 议政厅外值守的将士显是听到了一些什么，推门冲了进来：“何人深夜闯入监国府议政厅！” “是我，下去！我只是无聊进来转转……”朱颜淡然道。 “原来是太子妃啊！”两名将士均放下心来，退了出去。 这些年她在这监国太子府很是一手遮天，基本上她的命令就如同太子殿下的命令，谁让太子既信任她又宠溺她呢？！ 加之近两年太子妃神迹街头巷尾人人尽皆知，自然对她更是敬重。 “此处说话不方便，不若我们换个地方！”朱颜道。 “好。”其中一个姜意厘应了声，然后……朱颜震惊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王城郊外！ 这两个姜意厘中有一个是人类，另外一个……竟然是仙神？！ 同她一样，是仙神啊？！ …… “你是仙是神？”朱颜茫然问道。 “朱颜，你这是怎么了？”那个看上去一身高雅仙气的姜意厘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卫晓寒，他是乐天上神啊！你连他也记不得了？” “乐天上神？”朱颜不禁抚抚额头，莫名有些头痛。“你呢？” “我是你的同窗齐乐天啊？”齐乐天一本正经道：“我们从几千年以后的世界一起来到这里的，你也忘记了？” 呃，他两人竟然没有一个叫姜意厘？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 被齐乐天称为乐天上神的男人，二话不说，一道光芒闪过…… 朱颜感觉整个人都福至心灵，一切明朗起来…… 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脑中！ 她爱上了自己神尊的转世身，被他清除了记忆…… 失忆后的她又爱上了他，做了他的正妻。 “原来服了女娲的仙神断念香。”乐天上神淡淡说道。“还好女娲的修行远低于我，恢复也不算什么难事。” “多谢乐天上神。”朱颜施了一礼，转头又看向齐乐天。“你搞成这样，是被人追杀了么？” “嗯，全部来东周国的人，现在应该只活了我一个。”齐乐天叹口气，脸色黯然。 “姬去疾做的？”朱颜本能地抚摸一下小腹，心内一紧。 “应该是齐国那边的人。”齐乐天认真地说。“虽然姬去疾也派人埋伏着，但是他的人没出手。” “你确定？”朱颜又问。 “嗯，我的随从侍卫说附近隐藏了一批人，从始至终都只观察，未参与这次谋杀。” “齐乐天，很抱歉！还是让你陷入了险境！” “即是乱世人，何念不杀伐？我们都身不由己罢了！我又怎会怪你呢？！”齐乐天洒脱一笑。 第188章 上神，请留步 “以后你有何打算？齐国现在都在姜积和朱卿的控制中，肯定是回不去了。”朱颜关切地道。 “所以，我可以请你收留我么？”齐乐天认真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朱颜点点头。 “既然你无碍，我也该告辞了！”乐天上神淡然看了看他们，轻咳一声。 “乐天……上神，请留步。”朱颜赶紧拦住。“我还有一事相问，请上神解惑。” “嗯。”乐天轻轻颔首，示意她可以开口。 “上神与女娲……是什么关系？”朱颜困惑道。 “毫无关系。”乐天上神快速答道，竟然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眼她。 “那我换种说法，女娲可算得上你的好友？” “不算。”乐天上神摇摇头，看了看她的小腹，恍惚道：“我在这世间唯一的好友已经归于山脉。如果实在要数一位可称得上好友的人，便是你了。” “我？”朱颜轻笑出声。“乐天上神真是看得起我，烦请照顾好姬梦回。” “这个自然，她……长得和你很相似。”乐天也笑了起来，一脸慈父的模样。“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我要回巫山了，免得姬梦回这小鬼又闯祸……” “乐天上神，告辞。” “嗯，你也要多保重。”随着一声答应，眼前虚影一晃，乐天上神不见了。 …… “齐乐天，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你我有近十载未见了！”朱颜打量着这位同窗，徒手一挥，他的一身伤痕便已痊愈。 “还好，承欢膝下，兄友弟恭。”齐乐天的笑容里含着一丝无奈和苦涩。“你看，我们俩说话也入乡随俗起来了。” “怕是再难更改了。”朱颜叹口气，以前种种，倒像庄周一梦，来到古代的一切现在看来反而无比真实。“我现在都不再做回去的梦了。要不是有你这个同窗，我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 “我在没见到现在的你之前，一直以为朱卿就是你，她说姬去疾弄没了卫萧寒的记忆，原来这句话是真的。”齐乐天说。“你怎么能被我们这种凡人搞丢了记忆呢？” “姬去疾……”朱颜默念了一声。“自然是我愿意的，否则谁又能动我分毫。” “那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齐乐天反问道。 “说起来……这几年竟是我回来后感觉自己活得最……像个女人的时候。”朱颜莞尔一笑。 齐乐天怔住，不知道这个老同学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一颦一笑都极具魅惑啊？和当年穿越回来那个心直口快的小女生果然……有了天差地别！ “对了，我们去你出事的地方看看！”朱颜道。“我需要变一具和你一模一样的躯壳，从此姜意厘在这个世界正式死亡了，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如何？” “你不怕姬去疾发现？”齐乐天问，依稀记得姬去疾虽然是个大度的同伴，却是个天下闻名的妒夫。 “我可以将你隐身。”朱颜略一沉思，一道华光覆盖住齐乐天，齐乐天便消失了。 第189章 “姜意厘”全军覆没 一道云起，朱颜和隐身的齐乐天架云去布置“姜意厘”的死亡现场。 许久，从暗处缓缓走出来一个男人。一身暗黑的睡袍，隐约可见金丝蟒蛇纹样。只见他看着祥云远去的方向许久，轻声叹了口气。“让你不要随意想我的……幸好本王穿了睡衣……” 唉！只是，自己的上神正妻恢复了记忆，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她想起过去，一个不开心，他该去哪里找寻自己的妻儿？ 姬去疾看看空旷的四野，认命地光脚走了！他是在床榻沉眠时被她的念力召唤到此间的，只是因为看到了她身边的那两个一模一样的齐乐天，硬是控制住自己，未出去见她。 他也颇想知道她日后有何打算…… 这一去，应该还会回来……寻他的？！ 说不准，真的说不准。 姬去疾边想边走，丝毫没注意自己的双脚已经被野外的荆棘石块磨得血肉模糊。 只走到洛邑王城东门下，守城的将领正是成明的孪生兄弟成林，看见眼神恍惚、一脸魂不守舍的太子殿下，急忙命人开了城门，列队迎了进来。还备了他的车驾，一路亲自护送太子回监国府。 “殿下，您大半夜这是去哪了？”成林纳闷道。 “姜意厘死了。”姬去疾淡淡说道。“消息明天应该能到洛邑。” “您是说……齐国的姜意厘死了？”成林大惊失色，不敢相信。 “嗯。”姬去疾叹口气。“本王身子乏了，在你辇中补个觉，一会儿到了叫本王，换上朝服，还要早朝。” “姜意厘死了，怎么殿下倒像是满腹心事？殿下不是天天盼着齐国出事么？”成林抓抓头，理不清头绪。 “以后本王身边多增派几名武功了得的侍从……”姬去疾又道。“本王须提防齐国的内奸行刺。” “啊？怎样的内奸居然能混入守备深严的王府，还瞒过目前守卫您的四位少将军？” “自然……是有这么一位高人的。”姬去疾蹙眉答。以后齐乐天隐身跟在自己正妻身边，自己真是防不胜防啊！ 但是若要他不见正妻和麟儿，那更是妄想。除非他心死或者身亡了！ “殿下今日说的十分玄妙，恕成林有点听不懂……”成林一向心直口快，可不像自己弟弟那样是军士奇才，直入了太子殿下的法眼，成了左膀右臂。 “无妨，我先睡了。”姬去疾斜靠着窗前的浅案，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 “卫晓寒，这个人也太像了！”齐乐天看着卫晓寒变化出来的“姜意厘”替身，真有点看到自己“亲自”顽强阵亡的模样。再看看四处的尸横遍野，心上说不出的难受！历史上的“姜意厘”，就是死在某处出使他国的荒野中。 “自然要像一点，不然怎么能骗过周齐两国那些与你十分熟悉之人……”卫晓寒对朱颜这个名字居然有了强烈的归属感，现在听老同学喊她本名时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原来，她是自几千年后穿越而来的卫晓寒啊？！可她明明又觉得朱颜也是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对这个名字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 第190章 与神石心境合一 “自然是我愿意的，否则谁又能动我分毫。” “那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说起来……这几年竟是我回来后感觉自己活得最……像个女人的时候。” 是什么意思呢？ 失忆是她……自愿的么？ 活得像个女人……又是什么意思呢？开心，还是难过……？ 姬去疾任侍从抬着小辇一路抬上了当朝大殿，眼神恍惚，念起自己昨晚突然出现在荒郊时碰巧听到的那些话…… 心隐隐作痛，他深怕她就此消失不见了。可是，他不能被发现，因为那样他们二人的缘分可能真的就此尽了。 装，也要装得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赌，赌自己这些年一心一意疼爱着的小狐狸“朱颜”会舍不得离开他！ …… “皇兄，昨日见你还好好的，今日怎的突然就坐小辇被人抬到殿上了？啧啧……”姬叔一副居心叵测的模样，闲闲地调侃。 “姜意厘死了。”姬去疾淡淡回敬了一句。“皇弟不是一直希望皇兄杀掉他么？” “你杀掉了姜意厘，昨日夜里？”姬叔的声音不太稳。 这可又是大功一件啊！他这个皇兄怎么运气一直这么好？！ 姬去疾没正面回答，只是吊着姬叔。这么多年，他深知怎么打击自己的这位嫡亲弟弟…… “报！”殿前值守自门外匆忙奔进来，向着刚刚坐在龙椅上的周贞定王姬介大声道“国主，昨日来我国报齐平公死讯的使者全部罹难，系被一群不明身份的刺客所杀。” “本次使官为何人？”姬介关切地问。 “当年的齐国质子姜意厘殿下。”殿前值守恭敬答道。 “命使官速将此事报与齐国。”姬介嘱咐道。“去疾，为表东周国对此事的重视，此事由你去办？！” “父皇，儿臣脚疼。”姬去疾伸出一双未穿蟒靴的脚，满是扎带，布满血迹，有些惨不忍睹。 “哎呀，我儿。怎么就成了这样？快坐着莫动！”姬介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长子——监国太子殿下，又看看次子姬叔。“姬叔皇儿，此事唯有你去一趟了，舟车劳顿，切记爱惜身体……” “儿臣遵旨。”姬叔阴暗的双眸看向姬去疾，牙齿咬合分外明显。 “有劳王弟了。”姬去疾坐着轻轻起了个拱手式。 …… 这些年，随着朱颜的“失忆”，姬去疾的脑海之中也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些影像。 一尊存放在资库里的仙女金塑…… 一个唯有自己能看见的隐身上神…… 随意乱点的鸳鸯谱…… 白笺羽…… 卫萧寒…… 齐乐天…… 还有一只总喜欢在他怀中赖着的小红狐…… 帝辛…… 轩辕上神…… 还有乐天上神和一个叫姬梦回的小娃娃…… 她五百岁了！卫萧寒这么说。 所以，当“姜意厘”的诗词出现在朱颜眼前，朱卿的行为已经彻底让姬去疾对她失去耐心…… 这几年，他记起的越来越多了，竟然又开始做神女与神石的梦境！ 轩辕上神以一颗上古神石的顽强毅力，等着他的神女姐姐来找他…… 神女却以一种孱弱的气化狐形态入世，在自己还没有把那只小妖和神女挂上钩，只一味不想拖累好友，企图灭其后快之时，那只气化妖狐喜欢上了乐天上神那只“天命孤鸾”…… 他还是一无所觉…… 第191章 与神石心境合一（2） 毕竟，他认识的那个神女在近亿年前就已满身清气，神光鼎盛。 而那只乐天上神从不周山救下的小红狐狸，一身泥巴……浑身脏兮兮地抱着一根竹枝和一叶红枫，可怜巴巴求他救命！ 什么时候轩辕上神认出这小狐狸是他那位神女姐姐的呢？！ 那只笨狐狸成妖神的时候…… 说起来也甚是稀奇！当轩辕看到满身光华在空中漂浮的朱颜，突然就与记忆里某段影像神奇重复！ 只是那时，他还是不敢相认！不仅气质差的远，而且气息也不太对。 一个太古上神，一个今世妖神。 一个清气精纯，一个半妖半神。 就这样，轩辕尽管知道自己对朱颜的感情，还是不愿插足乐天和朱颜。 一个妖神，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血统纯正的太古正神。 他当然不是因为半神之事逃避什么……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有婚约的神，在太古时期还是神石时就有婚约要守的神…… 直到…… 朱颜能进入乐天的鸾鸟心境！ 这就越来越怪异了…… 她一个半妖半神的神只，虽然在当今世上有此番作为已实属难得…… 但若论进入一尊太古正神的鸾鸟心境，显然是不够资格的！ 何况，乐天都不知道他的鸾鸟心境里有什么……朱颜竟然还和那心境里的齐乐天是“同窗好友”…… 在朱颜和乐天上神第二次进入鸾鸟心境时，他也在这世间访到一位老朋友——炎帝神农。想当年一炎一黄，并列五帝之首……当时他就觉得炎帝的气息很是熟悉！ 果不其然，竟是太古神殿的司药使者。在使者口中，轩辕方才得知朱颜是太古神殿私逃入凡间的悯生狐族后裔。 悯生狐族和九天鸾鸟都是太古神殿血统纯正的神只，这也就坐实了朱颜的血脉并非妖族。而拥有神族血脉的神女，正是当年和神石订下婚约的。 那几天轩辕的心思异常复杂！ 认，还是不认？！ 相认，好友情根深种，与朱颜缱绻缠绵，难舍难离…… 不认，他可是认真等了她上亿年的夫君…… “你为什么不进我的神石心境里看看呢？神女？”他嘴上调侃着，心里渴求着。 而朱颜说，她进不去他姬轩辕的神石心境…… 进不去…… 那她便不是他的神女姐姐，至少当前还不是。 她和乐天上神的情缘未断…… 对自己也完全没有生出爱意！ 只是，轩辕忍不住想，在他情伤重到归于山脉前，能不能等到她心甘情愿爱他、成为太古神殿时亲口允诺定亲的那一位神女呢？ 后来，她便认识了姬去疾。 姬去疾在梦中以轩辕上神的角度看自己时，也是惊异不已。轩辕上神对他没有敌对情绪，有的是理解，一种近似无奈的理解…… “你的太古正神血到底还有几滴……”乐天上神问。 “四滴。” “乐天，不要告诉朱颜，帝辛和姬去疾都是我……” 姬去疾的脑海就奇怪地浮现出那块心形的玉石，里面有了血丝，成了稀世血玉！突然有个夜晚，那四滴血全部撞进了姬去疾的胸口…… 小狐狸睡醒时，那块石头又成白玉无瑕了。 血呢？ 姬去疾隐约觉得它们就在自己体内…… 后来，在她成为太子妃后几年的某一天，她怀了他的子嗣！ 他日日忙碌。除了夜晚，白日里甚少陪她。 有一日，他突然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毫无预警。倒像是被某种念力强行召唤过来似的。当然，她也吓得不轻！ 他连声安慰，心中却雀跃不已！她在想他！她终于开始想他了！ 第192章 心境密语是“姬去疾” 因着她肚里的麟儿，他们的关系就这样愈发奇妙起来！ 姬去疾能感觉到自己非常欣喜，充满意外的欣喜！周身血脉都在沸腾跳跃着…… 有一天晚上入眠后，姬去疾又到了太古神殿的一块巨石处，轩辕上神正悠然地靠着那块石壁，冲他笑。 “上神，在开心什么？”姬去疾好奇地问。 “原来神石心境的密语竟然是……姬去疾！” “上神在说什么，为何我竟一点也不懂。”姬去疾有些疑惑。 “姬去疾，本上神要多谢你。”轩辕上神说。 “谢我？谢我什么呢？”姬去疾问。 “谢你帮我找回我的神女，让她爱上了我。” “想得美，她爱的人永远只能是本王。”姬去疾突然打断。“我在梦里看得十分清楚，你和她根本没有太大关系。除了……她很信任你。”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显然有点吃味，像明明喝了一大桶醋，嘴上还固执地说着“不酸不酸，仅此而已”。 “哈哈，也罢。都一样。”轩辕上神也不反驳。 “喂，你与本王说清楚再走，什么叫都一样？明明朱颜爱的就是本王……” 影像消失后，姬去疾翻身坐起。 “朱颜，你爱的是本王，对不对？”有点孩子气地小心翼翼反复求证。 “你是我的夫君，当然了。” “那如果……我不是呢？”姬去疾脸上一黯。朱颜的语气让他想起她曾经说过“轩辕是我的神尊……” “你会因为别人陪在我身边吗？”姬去疾心慌地问。 明明以前他就认命了，觉得就算是因为轩辕上神，只要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而如今，自己却因为对她的爱越来越深，越来越不能接受另一个答案。 “夫君，可有三岁？要吃糖么？”朱颜缓缓地吻上姬去疾。“我都有你的麟儿了，夫君还不能安心么？” “朱颜，我爱你。你只能是我的。”姬去疾深情回吻，狂热而激烈，十年如一日。 …… “卫晓寒？”齐乐天看着监国太子府门口发呆的同窗。 “哦……” “不进去么？”齐乐天又问，知道这同窗八成又又又脑子断片了。 “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姬去疾……”卫晓寒又开始发怔。 突然，眼前就出现了那位一身蟒袍的太子殿下，显是刚在东周朝堂上被她唤了过来。脸上毫无意外，只是欣喜地看着她，暖暖的眼神定定地望向她，大踏步向她飞奔而来。“你想我了，是不是？” 唉，果真，又想他了。不然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呢？ “去疾……”卫晓寒被动地接受着来自姬去疾热切的拥抱，胸臆中溢满某种不知名的感动！ “好了，回来就好。”姬去疾看着门前守卫。“告诉庖厨，太子妃回来了，弄些她平日最喜欢的食物……” “遵令。”其中一名守卫跑进太子殿报信去了。另一位守卫关切提醒道：“殿下，你的脚……” “无碍。”姬去疾轻咳一声，阻止他再说下去。 “哎呀，这还是当年那个不苟言笑的殿下吗？”齐乐天啧啧轻笑，贴着卫晓寒耳朵说道。 “走，我们进去！”姬去疾拉住卫晓寒的手，愉悦地道。 “殿下今日分外开心啊？”卫晓寒轻声问。 “嗯，你回来了，本王当然高兴！” “夫君不是因为姜意厘的死开心么？”卫晓寒试探道。 “那个人怎么能和我的正妻相提并论。”姬去疾状似无意地看看四周，他知道姜意厘就在左右，只是自己瞧不见罢了。 第193章 彼此欺瞒的爱意 从那日起，卫晓寒便将自己和姬去疾隔壁的那间房给了已故的同窗“姜意厘”。 白天，她幻化了容貌带他四处闲逛品茗听小曲儿，晚上再一起回监国太子府。 齐乐天在东周做王子陪读和姬去疾学到不少，去了齐国之后更是发挥学霸本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不会武功，其它均不在话下。 虽然这些对于朱颜来说多少有点对牛弹琴，但偶尔姬去疾夜晚约朝中同僚谈事不归时，到隔壁听听小曲对对诗词也挺有一番闲情雅致。 “朱颜，你何时喜欢研究字画和抚琴了。”姬去疾几次进来寻她都好奇地问。 “弹得可还动听？”卫晓寒不露声色反问。 “你弹得自然动听。”姬去疾神色一黯，很快隐藏了心思。“都怪我又回来晚了，我们去休息。” “姬去疾？”卫晓寒突然拉住他衣袖。 “嗯？”姬去疾眯起眼睛，感觉有些微微抗拒在这个房间和朱颜有亲密动作，只是转眼就化为无形，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朱卿在齐国一切可好？” “据姬叔跟前的探子回报，齐国在姜意厘死后国民哀悼，齐平公和姜意厘相继国殡大葬，姜积继了齐国国主位，号宣公。朱卿因久无所出，无缘封后，却也因姜积的万千恩宠，一时风光无两……” “齐宣公，姜姓，吕氏，名积，齐平公之子，前455年至前405年在位。齐宣公时期，以田庄子田白为相，这时春秋时期已接近尾声……”齐乐天失神地跌坐在书桌前喃喃，幸好卫晓寒机警，早先就给他设了结界，声音只有她可以听到。 “朱颜？你在看什么？”姬去疾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几张帛纸上有几滴液体……呃，那个姜意厘不是哭了？！ “哦，没事。我们回房。”卫晓寒眼圈一红，听齐乐天刚才声音中的哽咽就知道他心情很悲怆，毕竟齐平公可是拿他当亲儿子疼的。而兄长姜积在历史中的帝位早已注定，他一个学霸对这些历史知识自然耳熟能详。只是当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一番感慨。 谁能想到姜积会用卑劣手段亲手灭了自己的手足，才继承帝位的呢？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就让他独自静静！ “姬去疾……” “嗯。”姬去疾轻轻揽住朱颜。“还想问什么？” “我听……”卫晓寒正想说听齐乐天前几天说姬去疾只有三个月帝王命数，便会死于非命，又觉不合适。“我前几日为你不过一卦……” “然后呢？”姬去疾挑挑眉。 “不吉。” “无缘帝位？”姬去疾恢复记忆后知道因为帝辛喜欢神女所以遭神罚五雷轰顶，白笺羽说会同样影响他这一世的命数。 “不止。” “五雷轰顶？” 卫晓寒一怔，紧贴在他胸口的脸上没忍住掉下几滴泪，搞得姬去疾胸前濡湿一片。 “怎么哭了？” “我会护你的，姬去疾。”卫晓寒哽咽着说，奇怪姬去疾怎么会猜到五雷轰顶这件事，她曾经消除了他关于帝辛的记忆。 只是，她不知道姬去疾体内有轩辕上神的四滴正神血，还有转世前本身自带的那滴，早已在她失忆灵力低弱时无形冲破了封印。 “多谢夫人护我。”姬去疾哈哈一笑，满不在乎。 此生，能和魂牵梦萦的神女做几年夫妻，他早就无憾了！ 第194章 恶毒的“双管” “我自是会护你的。”卫晓寒轻声道，她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护轩辕的转世身。 只是现在，她心疼的却不知道是轩辕还是姬去疾。 呃…… 姬去疾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状，咬了咬牙，终于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真的想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因为轩辕上神才要护他姬去疾。 罢了罢了，他不该过于奢求的。 姬去疾转了身，霸道地吻上妻子的唇……眼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嫉妒…… 他竟然因一位已经不存在、还救过自己的神只而生气？真是疯了！ …… 又过了数月，齐国以“在东周国土境内亲弟报丧被残害”为名，反了姬介的东周王朝，齐国民众与将士从开始的举国哀恸到士气大振，一往无前挥戈而至！ 姜积终于出师有名，凭借弟弟“姜意厘”的血肉之躯做了齐国反周的旌旗！ 姬去疾早就有所察觉，为振奋士气，亲上前线沙场，全力反击！ 东周在这些年姬去疾刻意举荐扶持的一帮能臣良将全力抵挡下，双方伤亡惨重，却始终僵持着！ 神女和妹妹是妖孽，一个在齐国，一个在东周，挑起两国纷争，害两国百姓生灵涂炭，马革裹尸！ 这个消息的传播者根本不用猜，用脚趾想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自然是姬叔的一帮岳父和等着当国舅爷的臣子…… 姬去疾、段子卫、成明、成林在前方浴血奋战！ 后面却有人对着他的太子妃还有腹中即将临盆的王儿散播谣言，捅刀子。 好在卫晓寒早已练就金刚不坏的性子，两耳一堵，不再关注洛邑王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 他们要真有那个本事，就冲进监国太子殿拿她…… 谅姬叔也不敢！ 毕竟姬介虽然身体老态龙钟、摇摇欲坠，却依然是一国之主！而在前线与敌人对阵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皇长子！ 只是…… 姬去疾似乎有些被流言影响了！ 他忘记了自己的正妻是神女…… 忘记了她那晚在乐天上神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 他只单纯地记着自己用尽半生悉心爱着的女人，此刻正大腹便便怀着他的王儿，承受着全国不明真相的恶毒诽谤！ 姬叔就是要他心乱！ 在齐国出使时，姬叔在与姜积的言谈中不慎“醉酒”，吐出平公爱子、宣公亲弟姜意厘是被自己的皇兄姬去疾所杀…… 姬叔是傻，想了个鱼死网破的招数，在他的浅薄意识中，宁可东周国反过来做齐国的附属国，他也要姬去疾死！ 只有出色的皇兄死掉，他才有出头之日。 姬去疾压了他半辈子！此恨此仇，肯定要算的！ 姜积和朱卿对视一眼，立刻知道这个“落人口实”的罪证是多么值得利用！ 几个月了，两国就这样在血淋淋中生拉硬扯！ 卫晓寒今天用过晚膳，就在乐天房里听曲子……听着听着就开始肚子疼…… 起初，只是很久才微微疼几下…… 谁料后来短短几分钟就疼好几次！ “啊！好疼！” 卫晓寒突然觉得这疼痛好似很……熟悉！只是，她当时生姬梦回时并不在自己身体里，所以感觉比较迟钝，没有现在这么尖锐直接！ “乐天！你快过来！我怕是要生了！” 啊？齐乐天一阵手忙脚乱！赶紧跑出去想叫人……却忘记了没有人知道他，别人根本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 第195章 姬去疾之死 还好乐天上神突然又出现在齐乐天身前……她倒是忘了“乐天”不止一个！ “朱颜，你不会有事的！”乐天上神的嘴角莫名溢出鲜血。 一番神功下来，母子均安！ …… 乐天上神却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了？乐天上神！”卫晓寒紧张地扶住他。 “女娲的仙神断念香……她刚融进我的茶水中……与我对弈时给我服下了……” “啊！女娲她……胆敢这么做！” “许是她终于发现我的秘密，忍不住动手了！”乐天上神奄奄一息。 “秘密？你的……什么秘密！”卫晓寒鼻子一酸，莫名其妙地想哭，情难自已！ “我……”乐天上神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我的情伤……我以为我可以克制好……毕竟是我自愿放开的……” “你在说什么！”卫晓寒的眼泪如雨水般哗啦啦地往下掉！“中了仙神断念香是不能施法对抗的，你与自身情念对抗也就罢了，中了毒竟然还施法来救我！你是不是傻？！” “朱颜，还好……我以为我差点就要忘记了！”乐天惨兮兮地一笑。“还好，女娲的香还是奈何不了本上神……我还是想起你了……我还是赶来救你了！” “你说什么？”卫晓寒的手托住乐天上神的神体，双手忍不住剧烈颤抖，那神体已渐渐透明起来！ 终于……乐天上神在她眼前变成一只透明的青鸾鸟，星星点点向着天上的星辰散去了！ 她想抓牢那些星星点点，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乐天上神就这样归隐在夜空的万千星辰中了……？！ …… “朱颜！”一声深情的呼唤在耳际传来…… 卫晓寒呜呜咽咽抬起头，一身铠甲的姬去疾浑身数不尽的大小伤痕，深浅不一，身体隐隐若现，看不真切！ “姬去疾！”卫晓寒扑上去，却扑了个空！ 一双手就这样穿过了姬去疾的“身体”！ “那是我们的王儿么？”姬去疾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望向卫晓寒。“还好，本王……有后了！你……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姬去疾跪下身子，与蜷缩成一团的卫晓寒对视着。“答应本王，忘记本王，记着你的轩辕上神就好……他还有无数个分身，等着……你去保护……” “姬去疾？”卫晓寒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哇地哭出了声。他竟然……都记得？ “你看你，哭得让本王心疼，跟个孩子似的！”姬去疾轻轻抬手，想要为她拭泪，却发现自己完全是徒劳！ “怎么办，怎么办？”卫晓寒嘴里无助地反复絮叨着，万念俱灰！ “啊，卫晓寒！我的身体在慢慢消失！”齐乐天也大叫起来，向她奔过来。“我是不是会和乐天上神一样消失啊！” 卫晓寒眼睁睁看着姬去疾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淡，齐乐天也一起消失……消失…… “报……报太子妃，去疾殿下……殿下……他昨夜算你产期将近，连夜策马回洛邑的途中……遭了齐国将部伏击，不幸身死了……您，节哀啊！” 卫晓寒就看那本应陪在姬去疾身边的贴身将士，嘴里喋喋不休着…… 这是姬去疾走前不放心她，特地把他贴身的军士留下来保护她…… 心中无比疼痛，紧接着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昏死过去！ 第196章 突然出现在浴室的地精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时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转动…… 空无一人的浴室…… 窗户外面正烈日当空，炎夏时节。 卫晓寒呆呆地站在淋浴下，任水冲击着自己的头、四肢和身体…… 她……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回来了啊？ 浴室外面那一排水龙头处有一个洗脸盆，里面自己的校服正湿湿地泡着…… 卫晓寒熟练地掐个心诀，那衣服裤子便干燥地向她飞过来！ 啊！竟然一切都是真的么？ 对……还有齐乐天！ 卫晓寒想起她昏睡前齐乐天和姬去疾一起消失的身体，不由穿上衣服狂奔道隔壁男浴室！ 用力砸门，大声叫着齐乐天的名字！ 时间仿佛静止似的…… 男浴室的门……并没有打开！也没有齐乐天的任何回复！ 不会是晕过去了？！ 或者，不会真的消失了……！？ 卫晓寒忍无可忍，直接使了个法诀！ …… 浴室里面，齐乐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褪去。 卫晓寒真担心齐乐天就这样死了！冲上去抱住他，拼命喊他的名字！恍然感觉就像乐天上神倒在自己怀中…… “你醒了？卫晓寒……我们……回来了吗？”齐乐天弱弱的声音传出来。 “哇，齐乐天，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哇……”卫晓寒全身一放松，立刻大哭起来！ “你们两人抱够了没有？”突然身边多出来一个人…… 呃，一个类人的生物体。 那个……青竹！？ 卫晓寒吓了一跳！瞪着青竹！ 齐乐天也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这个地精……竟然和他们一起回到了现代啊！ “啊，你不是你不是……那个地精……哥哥？”卫晓寒惊觉出声，说完似乎感觉不太礼貌，赶紧在话尾补了哥哥俩字，很是生硬。 齐乐天无奈地翻个白眼，真是败给了这位同学的智商和情商！ “嗯，我是。好巧，又见面了，小狐狸。”那只叫青竹的地精淡定地开口说道。 “你一直都在我身体里的吗？”卫晓寒惊讶地问。 “以前是，后来你殉情前把我移植出来了，我就一直待在泰山石附近的一个道观里……” “泰山石？”齐乐天皱着眉。“你该不会碰巧是说泰山……？” “嗯，轩辕上神的身躯，现在就是那块泰山石头。” “唔，好！”齐乐天也不狡辩，毕竟他只是一个“正常人类”，根本理解不了还有人称一座大山叫石头。 “你的护身符还是我亲自做的呢，管用吗？”青竹问。 “啊……桃枝做的护身符？你就是泰山那位世外高人啊？！”齐乐天有点震惊。“我以为和尚请来的符，画符的也是和尚……” “首先纠正一下，其实那护身符里面不是什么桃枝，而是竹枝，我的一缕头发。”青竹淡然道：“其次，那些和尚是在我的道观里做生意的，我保证朱颜当时放置我的地方……的的确确是个道观……” “这些不重要？！”卫晓寒愣了愣。“重点是轩辕和乐天上神都身陨了么？” “嗯，确实。”青竹点点头。 “唉，我可真是红颜祸水。”卫晓寒摇摇头。 “红颜祸水，啧啧。这是自夸还是别的？”齐乐天忍不住问。 “这是重点吗？”卫晓寒打断齐乐天的话，向青竹诚心道：“青竹哥哥，我怎么才能救他们？我从不想欠别人。” “欠了，便是欠了。”青竹悠悠道。“办法，还是有的。” 第197章 需要被纠正的“东周历史” “愿闻其详，洗耳恭听。”卫晓寒习惯地作了一个揖，才发现自己穿的是校服，有点不伦不类。 “东周历史上的姬去疾是怎么死的？”青竹突然问，看着的却并非是卫晓寒。 好，连地精都知道齐乐天是学霸么？ “姬去疾在周贞定王姬介去世的同日登基为帝，坐了三个月龙椅被姬叔暗杀……姬叔又在几月后被弟弟姬嵬所杀，谋权篡位。”齐乐天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这，有点反科学啊！卫晓寒撇撇嘴。 “所以，姬去疾根本不是齐周交战时被伏击战死的。”青竹终于回头，认真看着卫晓寒。“懂了么？” “所以呢？”很抱歉，卫晓寒是真没听懂。 青竹宠溺地抚摸一下卫晓寒的头，仿佛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听从内心的声音，你会找到答案的。” 卫晓寒顿觉温暖无比，仿佛她还是不周山上的小红狐，而他依旧是照拂她的青竹哥哥…… “乐天同学，你可知你在乐天上神身陨时为何会一起化为虚无？如今虽转世为人，却总是能记起前生之事，还受不得阳光暴晒？”青竹微笑地看向齐乐天。 “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总不至于也是……”齐乐天试探地问。 “不错，你是乐天上神心境里最真挚的一滴情泪所化。”青竹接住齐乐天的话。 “啊？”齐乐天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天机不可泄漏，言尽于此，后会有期。”青竹虚影一闪，没了踪影。 “齐乐天？随我去改变历史！”卫晓寒的眼神坚定非常。 “嗯，如果不改变，好像我也会死。”齐乐天想想自己随乐天上神一起消失的样子，有点不寒而栗。“只是，我们怎么回去？！” “我想我知道！”略一沉吟，卫晓寒拉住齐乐天的手，闭目念了三个字：“姬……去……疾！” …… 再度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五岁小女孩，身后跟着青龙啸云、白虎咤林、朱雀百慕、玄武蔽日。 正是姬梦回，十年没见，她还是那个样子。 “娘亲，你醒了？”姬梦回激动地扑上前紧紧抱住卫晓寒！“乐天爹爹……被女娲煨了仙神断念香，爹爹用功驱毒之时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擒了女娲特来寻你……” “你擒了女娲？”卫晓寒咬牙切齿道：“交给我！” 她一直知道姬梦回很厉害，天赋异禀，但是又具体不知道厉害在哪里，现在看来……擒了女娲……确实算厉害的了！她还不到六百岁呢！太古上神血脉，果然了得！ 姬梦回看了看咤林，白虎精大口一张，嘴里吐出个女人。 “女娲！”卫晓寒冷冷地瞪着那女人。“乐天上神不计前嫌，对你以礼相待，你却为何屡次三番要害他！” “我何曾要害他，我只是想让他忘记你罢了！”女娲失魂落魄地开了口，看得出来异常后悔。“熟料乐天上神竟然以毕生神力相抗衡，看来真是舍不得忘记你呢！” “我和乐天……已然不可能，从他为了轩辕上神引我进天生玄晶镜湖那日起，我们的缘分就尽了！你可知？！”卫晓寒声嘶力竭地吼道。“可是你……你害了乐天，在他昨日身死那刻，我……我想起了一切！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派朱卿来我身边，引诱姬去疾，你竟然还害死乐天上神！我不会宽恕你的，女娲！” “我……无须被你宽恕！”女娲颓然道，惨笑连连。“乐天上神之死，我难辞其咎，只有追随乐天上神而去，以赎罪身！” 第198章 替天下赴死 “随乐天去死？”卫晓寒悲从中来，泪如雨落。“乐天才不稀罕！你留着这条罪恶的残躯赎罪！你还不够资格！让我……来！” “朱……颜！你为什么事事都高我一等！当年，你资质平平，一届妖狐之身得两位上神青睐，我那时就看你不顺眼了！”女娲大笑出声，声音凄厉又无助。“轩辕上神当年化水气为蛇，造就了我，在不周山上我咬你那刻就注定我们是仇敌……乐天上神却因护你从梦境中化出鸾鸟，使我有了他梦中心上人的容颜……” “原来……不周山倾塌那日不是我和乐天的第一次相见啊？”卫晓寒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在用灵力护我助我……” 愧疚感更深了！乐天上神一直明白他喜欢的人是她，而她却在大婚那日误会他，不听他解释，害他情伤深重！ 昨日他神识陨散，她方才回忆起与他的点点滴滴……对他放弃她、欺瞒她，说她是轩辕正妻的事仍耿耿于怀，难消恨意。 而今，听女娲说起前尘往事，方才醒悟！乐天上神放手时承受了怎样的痛，以至于这些年他一直闭情索居，苦苦支撑。情伤再加仙神断念香…… 卫晓寒不能想象怎样的意志才能让乐天上神咬牙承受了一些，依然来到她身边救她…… “姬梦回，放了她……”无力地挥挥手，卫晓寒跌坐在地上。“让她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姬梦回不作声，也不动。双拳紧紧握着！好半天，才对着四神兽说了句：“带她滚！趁我还有理智！” 四兽拉起女娲，拱手一礼后消失了…… …… “姬去疾……我想起了一切……”卫晓寒喃喃自语。“为何我竟如此心痛，我多想还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失忆小女人，由你全意呵护着，无忧无虑……” “姬去疾，你回来……回来见我……可好？！” “姬去疾……” …… 一具尸身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卫晓寒眼前，鲜血淋漓……剑伤、弩伤，灰头土脸……再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姬去疾……？ 你真听话，死了还是被我唤了回来！你可是……也想我了么？ 心好痛！不可遏制地疼痛…… 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白，天……快亮了……？ “我，朱颜，悯生狐族后人……”卫晓寒缓缓开口。“愿以我心我血诚挚祈求，助此次齐周大战期间牺牲的所有生灵都起死回生，愿他们知悉生命不易、止战休戈……” 一道强烈的华光自体内而出，照得原本空旷的房间亮如白昼！ 姬去疾的尸身消失了…… 姬梦回不见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强烈的光芒中发生着变化！ 直到卫晓寒的身体也化为虚无，与那道天际的光芒融为一体！ …… 胸前的璞玉吊坠亦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卫晓寒不由挡住了眼睛。 当光芒散去，她便行走于一片荒漠之中，一只尚年幼的青鸾鸟自她头顶飞过…… 长长的尾羽不经意划过她身上的红衣，甚是美丽！ “神女，我在太古神殿从未见过你，你是从远方来的么？”青鸾鸟停下，原本高贵的头轻轻蹭蹭卫晓寒的脸颊。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乐天。”卫晓寒抚摸着他尾部的翎羽，轻声答道。 “你来做什么？乐天是谁？”青鸾鸟困惑地说。 “我来寻你啊，乐天。” “我是……乐天？”青鸾鸟梳梳羽毛，转动着眼珠。“你寻我做什么？我娘亲都叫我小青鸾……” “那从此以后你就叫齐乐天，如何？” “你怎知我的太古姓氏？”青鸾鸟点点头。“齐乐天？挺好听的，我喜欢。” “我还要寻一块大石头，据说是太古神石，你能帮我么？” …… 第199章 太古殿鸾鸟生泪 青鸾鸟很快就找到了神石，似乎那是他每天都无意飞过的地方，飞得多了，就难免会留意到荒漠中那块神石。 “神女，你在我心境里种了什么？为何我这么难过……” “乐天，我在你的鸾鸟心境里放了一滴泪，你莫要丢了他。”卫晓寒取出握在手心里的一滴泪，放入了乐天的鸾鸟心境中。 那滴泪晶莹剔透，正是乐天上神身陨后在齐乐天消失的地方凝结出的。她将齐乐天的神魂分离送入转世，又将乐天上神的那滴泪送进了太古殿青鸾鸟心境。 接下来，便是把“青竹哥哥”从自己体内的不周山心脉挖出，送到泰山的那处道观里，任他蓬勃壮大！ 那样，自己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神女姐姐，太古元尊似乎提起过，鸾鸟本无泪，我为何有眼泪？又为何要种在心境里呢？” “自然是因为你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鸾鸟呀！你可是为了我和轩辕掉过不少眼泪呢……” “我怎么会傻到为了石头哭……” …… “轩辕，你是不是想和乐天做好兄弟啊？” “神女，谁是轩辕，谁又是乐天？” “那只天上飞过的青鸾鸟，便是乐天，你自然就是轩辕神石了……” “你又是谁？” “我？我来自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未来……”卫晓寒抚摸着神石的头顶……轩辕是姬去疾的原身呢！ “为何而来？” “为了乐天，也为了你。” …… “神女可喜欢我？” “小轩辕，你要勤加修行哦？很久很久以后，我嫁给你可好？” “嫁是什么，很久是多久？” “嫁啊，就是十生十世，一直在你身边。” “……我会勤加修行，做一个合格的夫君。” “小轩辕，我也给你种下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一块石头，一块像心脏一样的玉石。等你修成九滴太古正神血，成为真正的神只，我们还会再见的……” …… “娘亲，你好啰嗦。”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嗤笑了一声。“轩辕爹爹和乐天爹爹能听懂才怪！” “姬梦回，你长大了啊？” “当然。” “你从多久的后世而来？” “我想我大概刚刚在一间中学的浴室见过还未生我之前的你……然后，把你送到了不周山上！” “原来是你？”卫晓寒一怔，许久也不再多问，释然地笑了。 “你怎么不问我，姬去疾后来怎样了？齐周大战是不是真的被你阻止了？”姬梦回抹抹眼泪。“啊，明明我是只鸾鸟，却和娘亲一样悲天悯人！真是可恶！乐天爹爹说鸾鸟本无泪……” “我和姬去疾有命中注定的十世，问不问，都无法更改，所以……不问了。” “娘亲，我好想你！”姬梦回紧紧抱着卫晓寒，然后任她在自己的拥抱中一点点消逝了！ 悯生狐族为了诸生献身，死前神魂还是来了最想见的那两个神只身边…… 她虽是她的母亲，姬梦回却知道自己不是她最想见的那两个人…… 她不怪她，毫无怨尤。 她的母亲，自然要像她一样洒脱自由！ 姬梦回能随着意念来到太古神殿见母亲最后一面，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体里流着悯生狐族的血脉！ 悯生狐族是一个强大的、舍生取义的族群，天地间一个特殊的存在…… 到了现在，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随后，就只会剩下她一人。 “母亲，这次我也决定做一件很酷的事！”姬梦回轻声说着，起了个诀，虚影一晃消失了。 第200章 姬去疾重生 天光大亮时，姬去疾颓然坐在太子殿前，凌乱不堪的战袍处处血迹，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伤…… 这场景他依稀在帝辛入巫山捕猎白额吊睛虎时见识过！ “来人！” “啊，殿下！你……”那名贴身侍卫惶恐非常，却知自己的主人自有神助，那可是手握轩辕夏禹剑剑的盖世大英雄，日后必是一代明主，怎么会折在周齐之战中呢！ “朱颜夫人呢？”姬去疾问。 “夫人刚刚生产完，后来……我进去报了……报了……”贴身侍卫嗫嚅着，总不能开口说“报丧”，真是开不了口，毕竟太不吉利了，明明太子殿下就生龙活虎地站在他面前。 “但说无妨！”姬去疾看他难为的表情就知道他有难言之隐。 “殿下您昨夜……身死，我我我……天未亮时去和夫人报了丧……那时您的……呃……您的贵体还……不在殿内……”那侍卫索性眼一闭，牙一咬，把话全部说了出来。“我见小点心在一件素色长袍中哭泣，就赶紧抱了出来，嘱咐前几日找的乳娘悉心照料……” “小……殿下？”姬去疾早忘了自己弥留之际神魂曾经见过朱颜，那只是魂魄本能的反应。 “对，小殿下，就是您的长子……当今国主的皇长孙。”侍卫哆嗦地说，显然激动得很！ “你是说，我的儿子……出生了?”姬去疾也激动起来，一把握住侍卫的手。“带我去见他！” …… 已然沐浴过的身子又轻又小，浑身软软的，正在熟睡着……生得唇红齿白，很是可爱！ “这孩子……就叫姬重生！”姬去疾抱着怀中的婴孩，内心却很是难过。朱颜刚刚生了孩子……他们的孩子……是不可能突然离去的！轩辕上神的记忆中有何司药仙人的记忆，提及朱颜是悯生狐族后裔…… 他有种非常糟糕的预感！朱颜……也许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姬云长……”姬去疾换着自己远方王叔家的堂弟。 “在。”那贴身侍卫躬身应道。 “你是我我王族中人，亦是本王最信任之人……”姬去疾语重心长，自己出征时朱颜正身子笨重，眼看两三个月即将临盆，于是他便留下了最信任的姬云长在太子殿照顾妻儿。 “殿下，有事尽管直说！云长纵是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带着乳娘和姬重生，拿些殿内的金银财宝，隐姓埋名，让他平安快乐地长大……”姬去疾哽咽地道。 “殿下你呢？”姬云长看姬去疾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也红了眼。“小殿下方才出生，嗷嗷待哺，殿下您忍心让他……” “听我的，算我求你。”姬去疾说着就要屈身。 “殿下，使不得！云长领命便是！”姬云长叹口气又道：“只是这世间不太平，我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一处安乐之所，替您照顾小殿下……” “巫山，带他去巫山！找他的姐姐姬梦回。”姬去疾的神情笃定，缓缓说道。 “小殿下还有姐姐？”姬云长愣了愣。“也是您和朱颜夫人的骨血么？” “嗯。算是。”姬去疾郑重点头。 姬云长不再多问。算是……这个答案有点尴尬，不过他知道自己该住口了。 “属下这就去准备！”姬云长重重一拜，深知一别再无相见可能。 第201章 王兄凭什么 果然，姬介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时，姬云长带着姬重生走后三天，东周国主姬介薨了。 姬介生前早有圣旨，姬去疾继国主位。 姬去疾平日里就担任太子监国，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但因太子妃在生王子时难产而亡，母子均无福消受皇恩，只是被追封了后位和庙宗牌位。 姬去疾做了皇帝以后一直因此事郁郁寡欢，无心朝政…… 三个月后用轩辕夏禹剑自戕，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姬叔那天夜里碰巧去了一趟王兄的寝殿…… “喂，姬去疾，我忍你很久了！你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算什么，现在天下局势你比我清楚？！”姬叔忍无可忍！“今日你就算要将我斩首，我还是这句话，你给我振作起来！凭什么……从小你就得天独厚，我拼命才能得到的东西，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到手！凭什么一样是皇子，你就是皇长子、太子殿下！凭什么轩辕夏禹剑听你的，不听我的！姬去疾，你给我振作起来！为了大周！” “姬叔王弟，国主之位你不是一直觊觎么？”姬去疾似笑非笑地开口：“王兄不要了，送你如何？！” “你……！”姬叔面如鸡肝色，冷冷回敬道。“谁稀罕你送我，我自己会夺会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罢了！你得意什么？！这国主之位迟早是我的！” “我太想念她了……”姬去疾看着空旷的寝殿。“我想去寻她，王弟。” “她？”姬叔一怔，想了片刻。“那个朱颜？” “王弟，你长大了！”姬去疾上前摸了摸姬叔的头。“想当年你刚出生，王兄还抱过你……” “喂！把你的手拿开！我不需要你怜悯！”姬叔一把推开姬去疾，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王兄平时都对他心机算尽，今天反而好言相对，真是反常得紧！ “周国就拜托王弟了！”姬去疾深深一揖，吓得姬叔连连后退，直退到寝殿大门口不远处。 就知道这阴险的去疾王兄屏退左右单独和他谈话，一定别有居心！ “你……你想做什么？！”姬叔不小心踩住了外衣，跌坐在地，一脸戒备地瞪着姬去疾。 “王弟，来世……我不想与你做兄弟了，所以王兄……先行一步！”姬去疾大喝一声：“轩辕夏禹剑！出鞘！” 刷地一道寒光射出！ 姬叔吓得禁闭了双眼，只叹自己不该来找他的王兄，尤其在他看上去不正常的时候！这不，眼看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血喷涌而出，溅得寝殿四处腥气！ 姬叔“啊”地大叫出声！ 然而…… 自己的脑袋好生生地长在脖颈处…… 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姬叔疑惑地睁开眼…… 就见他的王兄被轩辕夏禹剑取了性命，早已身首异处！ 啊！ 姬叔又是一阵大叫！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 东周国主刚刚做了三个月，王兄竟然自戕身死了！？ 姬去疾说什么来世不想看见他！ 说得倒好像他来世小看到他似的！ 啧啧！ 最好永生永世不得相见才好！ 谁想和他做兄弟！ 一直死死地被他压制着！ 只是，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日后不会背上弑兄弑君的罪名？！ 哼，谁怕！ 他姬叔才不管那么多！ 姬去疾，这个周国从此刻起……我来守护！ …… 轰隆隆…… 几道闪电和闷雷劈下…… 却在姬去疾的尸身前停住！ 许是认出了这个石身里有轩辕上神的太古正神血，整整五滴！ 堂堂太古正神，天雷哪敢放肆！ 化为无形，上去了！ 姬去疾终是改变了世受雷刑的神罚诅咒…… ——二卷终 第202章 姬重生入巫山 巫山，自古是个神秘的地方。尤其自昏庸的商纣王被狐狸精苏妲己的美色所误，被周朝武王姬发夺了天下之后，更是闻名天下。 原因也简单，只因为据传闻纣王当年之所以被狐狸精所惑，完全是因为那只狐狸精变化成了纣王午夜梦回时梦到的一位神女，而这个神女，正是出自巫山。 于是，从西周朝起，就屡次有凡人历经千难万阻冒死前来巫山。 有想一睹美人真容的，也有想拜师学艺的。 今天，巫山进来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守山护主的四神兽却都没有施法驱逐她离开。 连喜吞生魂的白虎咤林都似乎未有越矩之举，毕恭毕敬地守在少女左右。 “神兽就是神兽，不愧是与我朝夕相处这么些年的。你们认出我是谁了啊！” “当然，我们是神兽，识得辨仙神不能只看外形，你的气味分明是梦回小主。”白额吊睛虎乖顺答道。 “原来小主长大以后是这般模样啊，简直和上神夫人一模一样！”青龙啸云疼爱地看着少女。 “小主，太古殿三位上神均已身陨，小梦回正在轩辕洞天哭得死去活来……您来得正好，正好去劝劝她？”百慕重重叹口气。 “不必劝了。”少女洒脱地摆摆手，从袖袍处取出一个物件。 四神兽纷纷凑前探看，未料竟然是一个襁褓，里面还有个唇红齿白的稚嫩幼儿！ “这个小儿……身上的气息分明是上神之后哇！可是为何灵气不纯，倒像是上神和人类的孩子？”玄武蔽日慢吞吞开口。 “该不会是夫人和流落人间的那个三世分身的骨肉？！”百慕有些生气，她亲眼看到乐天上神为了这个三世分身放弃了上神夫人，最后郁郁寡欢，情伤难愈，因此才一时不慎中了女娲那个后辈的仙神断念香！ 四神兽因为五感惊人，凭灵敏的嗅觉就知道姬梦回分明是乐天上神的亲生女儿，只是不明白为何乐天上神深爱夫人，偏要为了轩辕上神忍痛割爱。 “你们四个啊，明明受了轩辕上神的照拂才成了仙神，为何却无故偏袒乐天上神呢？！”少女摇头苦笑。 若不是几千年后她觉醒了悯生血脉，可以自由穿越于各时空线，也认为乐天爹爹不该为了轩辕爹爹牺牲自己的情缘和心上人。 现在嘛，她只觉得一切早有天意。谁欠了谁的，哪个先来哪个后到，还真是有待商榷！ “我们……只是不想小主因为轩辕上神而落得现今这样，有亲不得团聚相认倒也罢了，还要为了三位上神殒身难过！” “无妨，我两位爹爹和娘亲迟早会回来的。”少女拍拍四位神兽的肩膀。“你们答应我，照顾好里面的姬梦回还有……这个叫姬重生的小家伙！” “对了，小主，这个小鬼刚出生不足半载，他的生父姬去疾呢？不是被夫人用太古悯生之法复活了么？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在来巫山的路上救下的，也算有缘！那个叫姬云长的将军在去世前把他托付给我方才咽气，想来已经苦苦撑了很久……”少女简单叙述道。“只是他大约没想到我就是他口中去疾殿下说的姬梦回。” “这一路从洛邑城来巫山可不容易啊，人间战乱已起，他还带着这个刚出生的小娃娃……”青龙看问题最是冷静客观。“足可证明，姬去疾用人的眼光甚是不错！” “嗯。”十八岁的少女姬梦回敬重地点点头。姬云长原本可以活下来，死去的应该是这个叫姬重生的小鬼才对。 若不是姬云长以血代乳投喂，姬重生怕是早已名归黄泉。 第204章 姬重生入巫山（3） “带他进来我瞧瞧？”姬梦回从床榻上坐直身子，擦干净眼泪。想着自己不能在弟弟面前太丢脸，都是刚刚失去爹爹娘亲的孩子，自己是姐姐，说什么不能把弟弟惹哭了。 毕竟自己已经近六百岁了，虽然神只百岁看上去也就是人类一岁的样子…… 于是，四神兽带了襁褓中的姬重生见了姬梦回。 …… 转眼，十八载。 姬重生以人类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身高、体重、智慧还有……阅历，姬梦回却还是像玄武说话的速度那样“慢吞吞”地生长着…… 好在姬去疾十八岁人类生日过完后，生长也放缓下来……似乎以人类的身份长到成年后，方才觉醒了轩辕上神和朱颜上神的血脉？ 姬重生虽然生得健硕强壮，力大无穷，容颜却十分俊美，遗传了母神七八分好样貌，不同之处是浑身总是伴随着一身的黑红血气，让人觉得阴气太重，不敢亲近！ 在他很小的时候一直生食的都是鱼龙血肉，巫山林中的老参果他从来不喜欢吃。十岁左右大小生魂十殿阎罗皆来拜见，他也从不害怕！ 十二三岁时有一夜梦醒，突然跑至姬梦回房中，冷冷说道在阴间一个名唤“轮回渡”的奈何桥上见到了位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气息很像姐姐…… 虽说这个弟弟十分怪异，阴冷气息凝人，可是却可以自由出入天木神卷！也算是十分奇特！轩辕爹爹和乐天爹爹的所有法器他信手皆可拈来…… 姬梦回说白了也只是个刚刚六百来岁、徒有上神血脉和天赋，很多事情和渊源都知之不详，再加上平日里一味宠弟，对姬重生极是宽宏，隐隐约约觉得弟弟不像个正常人类该有的模样，也总是以他有上神血脉一笔带过。 十五岁时天下大乱，四处饿殍，遍地残躯，姬重生夜晚也更加忙碌起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就见他总是坐在书房的案前拿了支朝花惜时笔在涂写。身后隐隐可见冲天的黑红血气，以及一只若隐若现的狐身！ 等到十八岁姬重生停止生长后姬梦回才想着……许是姬重生初来世上之时便是齐周大战，加上姬去疾身死，乐天上神和母神随后神体消散，是不是对这个孩子的成长造成了什么不太好的“影响”？ 以至于他从小便对一些污秽的逝者气息有吸引力，他那时年幼也分不清这些“东西”是不是正常，所以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并与之为伍了？！ “重生？”姬梦回叫住那团冲天黑红气息，看到转过身来的姬重生冷冷地回了一句。“姐姐？” 姬重生极少言语，这声姐姐其实是在问“唤我何事？” “你最近在忙什么？”姬梦回好奇地问。 “怎么？”姬重生不回答，只是简单反问了句。 “重生啊，你已然十八岁了。” “嗯。”吭了一声表示对的，他在听。 “人间十八岁的男子都该娶妻了是不是？”姬梦回点拨道。 “姐姐六百岁了。”姬重生反驳。 “我是上神之身。”姬梦回看看自己的身体，很无奈自己这么不争气，自从姬重生来到巫山，她的这种感觉更甚了些。 以前她常常想快点长大，保护母神。后来母神去了，她又想快点长大，保护好弟弟姬重生。 “姐姐会长大的。”姬重生想了半天，点到为止地安慰了一下。 呃，这不是重点啊！他们不是在聊他的婚事么？到底怎么扯到她长不大这件事上的！ 第205章 阴司之神 “我今日……有重要的事。”姬重生又道。 “弟弟，你每天都很忙吗？”姬梦回无奈地问，她发现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很忙。 “嗯，一直很忙。”姬重生淡淡地说。 “忙些什么呢？”姬梦回问。 “姐姐不便知晓。”姬重生答。“对了，十八岁应该有自己的府邸了，我觉得东岳不错。” “啊？”姬梦回愣神，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没驱赶他的意思啊，只是试图让他像个正常人类那样成个亲“而已”。 “你要搬去东岳？”姬梦回有点不是滋味。 “姐姐，天下大乱，仙人、地精、妖魔、还有人类需要一个收纳他们死后魂魄之地。东岳很适合做酆都入口。” “所以，你是因为天下诸生的死后归属离开我的？”姬梦回突然福至心灵地插口。 “姐姐明白就好，重生会常回来探望。”姬重生郑重揖礼。 “重生，你这些事物都是谁安排给你的？”姬梦回纳闷。 “三位太古上神消散后人间恰逢大乱，我是神只之子，义不容辞。”姬重生说得名正言顺、荡气回肠。“生食鱼龙不也是为了快快长大，保护这世间么？” “你……意思是……你本可以长得慢一点的？是因为责任在身，故而以鱼龙血肉催化了生长？！”姬梦回像是如梦初醒，这个弟弟是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 “姐姐与我虽是同母，但悯生血脉未复苏前还是不要尝试了，慢慢长大也极好。”姬重生双眸深邃无比，穿过姬梦回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她，那个十八岁的姬梦回，悯生血脉苏醒后用自身献祭来换得三位上神世世轮回的姬梦回。那日她在奈何桥对他说：“姬重生，你终是按照我说的法子长大了啊！？” “嗯，这就是我的选择，梦回姐姐。”姬重生这样回答。“只是三位上神为何非要复活不可？姐姐的生命也是宝贵的。” “只有母神和两位爹爹转生，历史才能不被改变。”十八岁的姬梦回说话的语气有些高深。 “我觉得姐姐不长大，让我保护着很好。”姬重生眯起眼睛。 “哈哈，你要照拂我几千年，一直到母神被我送回不周山，时间很长呢！” “我愿意一直照拂姐姐。”姬重生淡淡地说。 “其实姐姐也很厉害的，重生。”姬梦回洒脱一笑。 “所以，这里是么？”姬重生问了一句，听上去让人感觉摸不清头绪。 “道家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重生，你是这个阴面的主宰，有你便有我，和终点又有何不同？” “我明白了，姐姐。”姬重生点点头，不再多问。“现在阴司已尽归我管辖，不日我将移府东岳，姐姐的神魂便是阴中的阳面？” “聪明，所以你也应该知晓自己有一日将会……” “我的神魂有一日也将成为阳中的阴面？”姬重生挑挑眉毛，很像轩辕上神，姬梦回看得怔了怔。 “弟弟，重担给你，怕吗？”十八岁的姬梦回问。 “笑话。”同样十八岁的姬重生淡淡地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觉得姐姐慢慢长大很幸福，为何也要承担这些？” “盘古血脉，承载天地乾坤，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姬梦回也豪气无比。 “嗯，神石血脉，震慑天下阴邪，重生也当仁不让。”姬重生眼神坚定地看着姬梦回。 他以人类之躯来世，出生时母神与爹爹神魂消散，尚在襁褓便觉醒悯生血脉，又有轩辕神血在身体里融汇，更是亲眼看到保护他的乳母和姬云长将军因他而亡，悯生食血后成为阴司之神。 第206章 阴司之神（2） 泰山者，乃群山之祖，五岳之宗，天帝之孙，神灵之府也！ 自西周时起泰山就被奉为“峻极之地”，西周姬发讨伐殷商帝辛之后，姜子牙建了封神榜，命帝辛手下猛将武成王黄飞虎为“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之职，五岳正神之首，另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是人与天相通的神地所在。 这黄飞虎在人界时虽是虎将，却镇压不了蜂拥而至的地精妖魔，更何况仙神。虽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有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之责，却总觉有心无力。自神石血脉姬重生入主东岳，鬼神诸事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姬重生也是个不喜功名的，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名义上仍有黄飞虎接管，实际上镇压群妖诸魔、厉鬼邪神的已换了姬重生。又做了个两百来年，黄飞虎敬重其能力和胸襟，说什么非要让贤，姬重生便正式接掌阴司，人称泰山之神，即东岳大帝。 轩辕夏禹剑在姬去疾自戕、第四世转世身迟迟不出，也倚着血脉寻到了东岳之巅，甘心拜服姬重生，为他所用。 至此，阴司再无魑魅魍魉之徒装神弄鬼，扰乱三界。 …… “夏禹剑啊夏禹剑……”姬重生邪魅地靠在椅子上，峻冷的气息与昏暗的岱宗府浑然天成，此刻正轻轻擦拭着轩辕夏禹剑的剑身。 一道华光自天际陨落！竟然稳稳地落在岱宗府的门前。 “梦回姐姐？”姬重生起身，看那华光如此之盛，世间怕是没几个这样的上神有此等血脉了。 “母神转生了！”小小的身影兴奋地奔过来。“我以为母神以自身祭了齐周亡灵，恐无回转的可能呢！没想到……” “嗯。”姬重生点点头，心道本来是没有的，只不过长大后的梦回姐姐为三位上神祭了自己，所以三位上神应该都能重回人间。 “哎，姬重生，你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姬梦回瞪住他。“母神转生，你不开心？” 姬重生看着姬梦回，又想起阴司里待了不足三百年的“梦婆婆”。 十八岁的姬梦回为了阴司和三界安稳，凡重新投胎入人间的大小神魂都需要在“轮回渡”的奈何桥喝她一碗“梦婆汤”，将前尘旧怨抛开后方可转生人间。 姬梦回又怕自己的样貌和年龄镇压不住一些猛鬼恶煞，就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 久而久之，阴司里就以为那个婆婆姓孟，都叫她孟婆，管她赐给往生者喝的汤叫“孟婆汤”。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孟婆竟是天地最尊贵的太古正神后裔，阴司之主姬重生的亲姐姐姬梦回。 “为何那样瞧我？”姬梦回上前一把蒙住姬重生的灼灼双眸。“好像你知道我什么极其隐秘之事似的。” “姬梦回？”姬重生叫道。“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直到三千年之后。” “三千年？为何是三千年？”姬梦回愣了。 “泰山府君三千年一轮换……”姬重生言简意赅。 “开玩笑，谁有太古神只的血脉更能镇压邪祟！你这泰山府君怕是要做到地老天荒了！” 第207章 孤女阿房 姬重生未回话，思绪却飘到了五年前。 赵国，邯郸城。 一条紧邻王城几条街的小巷。 小巷的尽头有一个卖豆腐的磨坊，卖豆腐的是夫妻两个，人很和善，磨坊生意还很不错，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一儿半女…… 五年前的那个黄昏，天雷滚滚、乌云密布，眼看大雨倾盆之际，夫妻两个刚刚收了摊，突然听到门外有小婴儿的哭泣。 丈夫说妻子许是听错了，这条小巷根本没有新出生的婴孩。 妻子脸上唯唯诺诺应着，只是神色黯然了不少，仿佛有人刚刚在她心上点起一把火，便迅速被熄灭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婴孩哭声更甚！伴随着一股大力的敲门声。 夫妻两个打开门，就见到一个全身穿了玄色衣袍的男子，而且衣袍质地非常华贵，不似乡野匹夫。 邯郸乃是赵国的王城，繁华自是可见一斑。贵族王室、娇妻美妾络绎不绝。 “听闻二位膝下无子？我怀中是家中外室所生的孩子，因家族获罪不忍牵连。”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生平都没有一次性说过这许多话似的。“两位可愿抚养？” “啊？获罪？”还是磨坊老板冷静，怕被牵连。 “愿意，贵人交给我！”女主人默默接过孩子，砰的关上了门。 大雨倾盆，雨幕中的男子在店门关闭后周身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黑红血气！ “重生，你把我在朝花惜时笔里滋养了近千年的气化狐原身交托出去了吗？” “嗯。” “还好母神身上有杨枝玉露……你打开伞，再让我看一眼可好？！” “不打也淋不着。”男子淡淡地道。 “喂，那可是我们的母神。” “那又怎样？”姬重生叹口气，撑开了随身携带的伞面。 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从伞中显现出来，满是皱纹的手脚颤颤巍巍地握住黑红血气的伞柄，一眼看上去似乎随时都有散架的危险。 “姬梦回，别装成孟婆好不好？”姬重生又叹口气。要不是阴司之魂不能随意出酆都城，他才不想和人类交集。 人类，如此脆弱！无论是思想还是肉体。 当然，除了巷尾那个顽皮的孩子。他总是穿了满是补丁的衣服，顺狗洞爬出，来到磨坊找些剩余的残汁剩渣。 街头巷尾的人几乎都认识那孩子，因为他每日黄昏都会来，无论风雨。 但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从哪里跑来的，毕竟再繁华的王城也会有一半个乞儿。 …… “也不知道那个赵政今天会来么？”老态龙钟的孟婆焦急喃喃。 “那应该取决于他和赵姬有没有可食之物。”姬重生冷冷答道。 “有吗？”姬梦回反问。 姬重生食指微曲，手中多了半块脏兮兮的馒头。“现在，应该没了！” “那我就放心了！” “姬梦回，你这样欺负人类的孩子，合适么？”姬重生握了握拳头。 “非常时期嘛！”姬梦回无所谓地笑笑。“快，隐身，他来了！” 姬重生用黑袍罩了姬梦回，转瞬出现在屋檐之上。 “你说他是哪个上神？”姬重生卧在瓦砾之上，竟然毫无分量！ “哎呀，不确定！等我回去再掐掐？”姬梦回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 明明这个公子政的命数应是轩辕爹爹的，可偏偏她在瞧过一眼后发现似乎……有点不对头！ 唉！姬重生叹口气，不再说话。听说乐天上神最擅长的就是占卜之法…… 不巧得很，他年幼时似乎还听四兽说起过，姬梦回是乐天上神的嫡女！？ 唉！ 第208章 孤女阿房（2） 春秋战国，天下七分。齐、楚、燕、韩、赵、魏都在山东，唯秦国偏居西隅，便是天下百姓口中的战国七雄了。西方的秦国又因为供给和苦寒等问题屡屡与富庶的六国对立，常常招致六国合纵以抗秦。 说起来也颇为可笑，这山东六国正是原先东周的附属小国，姬去疾誓死扞卫的“东周”也是指这些国家。 而今，困在赵国邯郸王城的赵姬，正是秦国质子庄襄王的姬妾！自一代富商吕不韦凭借通天本事将秦国质子送回秦国国土后，赵姬母子便在赵国过上了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倒也不是初登王位的庄襄王不想搭救他们母子二人，实在因为秦国那边内斗也是惨绝人寰！根本抽不出身来！ 六国中燕国最弱，赵国本也算得上泱泱，国力军力均属强盛，除了诸侯之间不团结、武将看不起文臣、赵孝成王疑心病重……也数不出什么毛病了。 话说这位赵姬原本生得极是美丽可人，是富商吕不韦府上的歌舞伎，后因吕不韦邀秦国质子嬴子异（别名异人，归秦后认华阳夫人为母亲，华阳夫人是楚国人，也自称秦子楚）来府上玩乐，被子异一眼相中，入了质子府为姬妾，说白了也就是吕不韦认为子异“奇货可居”，忍痛割爱献上了美丽的赵姬吹枕边风。 随后赵政出世。 又没多久，秦赵大战。赵王一生气就想起在赵国还有位秦国质子，本想拿来杀之后快，以泄心中愤懑！未料得手眼通天的吕不韦早得了消息，用六百金币买通守城军士带秦国质子脱离苦海，追上了秦国攻打而来的部队，因此被安然返送回秦。 话说自从秦子异和吕不韦离开赵国，赵姬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她虽是歌舞伎出身，但因容颜过人，无论在吕不韦的府上还是秦子异府上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地过活，从来未因衣食温饱这些琐事操劳多虑！而今靠山全无，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东躲西藏，除了长嗟短叹，便是一无所长了。 还好儿子赵政从小就十分懂事，三四岁开始就去街上乞食供养母亲，现在五岁，已经很会察言观色，讨人欢心，惹人怜悯了。 “大叔，大婶，我是阿政，今日可有吃食呀？”赵政在雨中拍着磨坊老板的门，撑了一把四处漏雨的破伞。 这对夫妻的磨坊是赵政最常乞食的地方，一来夫妻二人无子嗣，都非常喜欢小孩，二来俩人都很善良和气。 “阿政啊，你这孩子，雨这么大怎么还出来了，等等大婶这就给你开门啊！” 赵政安静地等了须臾，门开了。 “快进去，看看淋成什么了……”方才接住姬重生婴孩的大婶赶紧把赵政迎进了屋。 “大婶，您家怎么有个小婴儿呀？”赵政好奇地问。 “哦，是我远房亲戚家落难的孩子，父母都亡了，我们夫妻见孩子可怜，就收养了。” “哦！”赵政点点头，又问：“男孩女孩？可有名字呢？” “是个女孩，暂无名字呢，我和你大叔都没有啥文化，目不识丁。也不知道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呢！” 赵政沉吟不语，片刻道：“叫阿房可好？” “听说阿政是读过些书的？那就叫阿房！”大叔开心地接过话。“小阿房，政哥哥给你起的名字你可喜欢啊！？” “呀，你看，阿房笑了！她一定很欢喜这名字的！” 第209章 孤女阿房（3） 姬重生收了华光流云镜，看了看姬梦回，意思很明显，看够了没？放心了吗？可以走了！？ “呜呜，母神，她记不得我们了。”姬梦回一向洒脱，此时却感性起来。 姬重生翻个白眼，手中的力道却很轻，一个虚影消失在了雨幕中。 …… 人间，三年。 前不久，赵国王城邯郸街头出现了一对母子尸身，母亲的容颜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穿得过于破烂不堪。儿子长得约莫有六七岁的模样…… 听说是在最繁华的西市被发现的，顿时街头巷尾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原来刚刚死去的这二人竟然是秦国当今国主庄襄王在赵国做质子时纳的姬妾，那孩子竟是秦子异的嫡亲骨血！ 本是秦国国主的长子，有望一统四方。没想到人各有命，从此殊途一方。 也难怪，赵国和秦国这些年时有战事，以赵国国主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秦子异的妻儿？！ 只等几天后夜色铺陈，这事议论得差不多了，盖棺定论为就是一对命运多舛、福薄身贱的可怜母子。 …… “阿政哥哥，你收拾行囊要去哪里呀？！”从狗洞钻入一间茅舍，小女孩脆生生地问。 “阿房，我远房亲戚来接我和娘亲，我们即将要离开这里了。” “阿政哥哥，离开还会回来吗？”小女孩正值垂髫之年，对于一直形影不离的哥哥所言之离开尚不能完全理解，稚气地问。 “阿房，你长大了想政哥哥可会来寻我？”赵政的眼中突然涌上不舍。 “当然会啊！可是我又该去哪里找哥哥呢？”小女孩愁容满面。 “你把手伸过来。”赵政迟疑了片刻，认真地在她手上写下几个字。“秦，咸阳城。” 小阿房跟赵政习字已经整一年，虽然人不太聪明，有些字写不出来，但还是学会了认不少字。 “认识吗？”赵政微微笑着，好脾气地看着小阿房。 “认识的，这几个字正是你最近一直教我写的嘛。”小阿房开心地道：“不就是……” “嘘，记在心里就好，莫要说出来。”赵政捂住小阿房的嘴。“说出来就不灵了，可能就找不到哥哥了。懂了么？” “嗯，阿房记住了。”小阿房郑重地点点头，一把搂住赵政的上身，哇哇哇地哭起来。 身在暗处的姬重生不由地皱了下眉头，脸上隐隐有些不快！ 他是一个人来的，至于为什么来了这里，他也说不清楚。总不至于是阴司神殿的掌门人闲得没事想要一享天伦之乐？！ 真是个爱哭的小鬼！ 姬重生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移不动身形！ “对了，阿房，你最近睡觉还做噩梦吗？”赵政关心地问。 “嗯。我总是梦到一个浑身穿铠甲的人死在我面前，一身伤痕，我看着那个人就很想哭，很难过！”阿房哭得更大声了！ “阿房乖，莫要哭了。一直哭就记不得政哥哥写的字了……”赵政轻声哄骗。 这话果然有效，小女孩迅速止住了哭声！吸了吸鼻子，她要记得那几个字，长大跑去秦国咸阳城寻找她的政哥哥！ 她不要忘记政哥哥。 第210章 那你还哭什么 赵政随着三四个人一起离开了小巷，母亲赵姬被安排在一顶不惹眼的车辇中。 赵政走出去几步，又跑回来看着阿房，指指手心，意思是让阿房别忘记手里的字。 阿房含着泪珠，用力地点点头。 直到一帮人已经走得无了踪影，阿房的泪珠儿才大颗大颗控制不住地从脸上滴落！ 姬重生有些烦躁地显了身形，斜斜地靠在茅舍旁的大树下。 “喂，小鬼，你哭就当着人家面哭，说不定还能留住他。人家走了，你哭成这样，他也听不到了！” “我就是不要政哥哥留下，他走了才好。”小阿房哭哭啼啼地说。 “哦？为何？”姬重生来了兴趣，不由问道。 “哥哥在这里只是乞儿，虽然很聪明博学。但是除了一个生病的母亲，没有人会在意他。”小阿房哭累了，也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树下。“我的政哥哥不是个平凡之人，我不能因为自己不想他走就拖着他。” “那你还哭什么，小鬼？”姬重生翻个白眼。“眼泪是最没用的了，你不知道吗？” “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说长道短？对我一个小女孩指指点点？”阿房抬起头，看着斜靠在树下的黑衣人，恼羞成怒地反问。 “我？我是谁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姬重生慢慢说道。“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都死了。” “那你走开啊！？”阿房反唇相讥。“我又没有让你看我哭！” “你以为我不想走么？”姬重生叹口气，大约因为血脉压制的缘故，他还是移不动脚步，更别说变幻身形。 “咦？你长得真像那个人！”阿房突然瞪大双眼，喃喃说道。 “谁？”姬重生一愣。 “一个叫姬去疾的鬼。”阿房咋舌。“我刚刚梦到过他！” “哦？”姬重生也不想过多解释，儿子像爹也正常？？ 姬重生十八岁之前据说长相偏阴柔，像母亲多一些，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越长越像父亲了。当然他早已忘记了父亲的样子，还是前不久姐姐姬梦回无意说的。“重生啊，你和你那个人类父亲越长越像喽！” 他的父亲姬去疾自从在洛邑王城的皇殿利用轩辕夏禹剑自戕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倒是轩辕夏禹剑，莫名其妙寻到了东岳，归顺了他。 “你这么小就梦到死人，不怕么？”姬重生突然问。 “不怕啊？我只是感觉难过……”阿房泫然欲泣。 “我带你上树玩儿，你不哭，可好？”姬重生真是没招，走不了就只能面对她。 “我会上树的。”阿房自豪地拍拍小胸脯，手脚并用，异常灵活就爬到了大树的最高处，得意地看着他。 果然是悯生狐族，爬树是天生的兽性本能，一种自保手段。 “喂，你小心一点！”姬重生莫名心惊肉跳，话还没完就见那小鬼一个没抓牢从高空掉了下来！ 姬重生迅速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那小鬼，额头居然凝出了汗！ 自从成为东岳主神，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像个人类，汗水泪水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姬重生揩了揩额头的汗，沉默了半晌，这液体对他来说有点陌生。 第211章 父母双亡 阿房看着他，说了声。“放我下来。” 姬重生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抱了这人类孩子许久。呃，说她是人类孩子，其实也不十分准确。 “谢谢你的救命大恩，姬去疾。”阿房认真地拱手一揖，像个小大人。 姬重生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谁教她这些礼数的，十有八九是那个秦国的赵政。 “谁说我叫姬去疾？”真是很无奈。 “你和我梦中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他叫姬去疾。而我们萍水相逢，自然日后也不会相见，就当你叫姬去疾！”小鬼说的头头是道。 “呃，就当？”姬重生挑挑眉毛。“算了，这不是重点。以后不许爬树，记得么？” “我爬树真的很厉害的，从来没有出过事。我常常帮政哥哥去野外寻果子，你放心好了。”阿房胸有成竹地说，一点没当回事。 “随你，摔死算了！我懒得管，你死了再找我！”姬重生很生气，他以前的情绪也很沉稳，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浮躁。 “哎呀，大哥哥脾气真不好，没有政哥哥脾气好……”阿房嘟囔两句，看看天色。“我走了，姬去疾，后会有期哦？” “哼，臭小鬼，说得像谁想见你似的！”姬重生待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后翻个白眼，回了一句，也消失在大树下。 …… 又过了一年，天下都燃起了一种疫病，患病的人呼吸困难，发热还皮肤溃烂…… 邯郸几乎有半数之人染病。 其实此病症并非无药可医，却因有黑心药商在中间暗箱操作、谋取暴利，垄断了市场，有几味草药被炒成了天价！ 阿房的父母也因为无药可医，相继撒手人寰。 姬重生便是在一声声“政哥哥”和“姬去疾”中再次来到人间…… 本来繁华的邯郸城此时如同人间炼狱！时时权贵淫乱，处处恶鬼横行。到处都是不堪入目的官商勾结，权钱交易！ 姬重生紧抿了唇，脸上寒气浓得怎么也化不开，身上黑红血气拼命压都压不住！ “喂，小鬼，你还活着啊！？”姬重生看着奄奄一息的阿房，还有屋里的两具尸体，努力让自己声音和蔼。 “姬去疾，你来了？”阿房抬起头，像看见亲人一样扑进他怀中。“求你救救我爹娘！姬去疾……” 姬重生不语，只是双眸又看了看那两具尸身，都断气多日了，大夏天的，尸斑都长了些出来。怎么救？这样的他真救活人间才要大乱了！ “小鬼，你父母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人，会有好报的，你莫担心他们！” “呜呜……哇……姬去疾……”那小鬼也不管他到底是谁，一把扑过来哭了个天昏地暗！ “我是姬重生……”小声地纠正了一句，姬重生轻轻拍打着阿房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阿房在他的安抚下抽抽噎噎，最后睡死过去。 想来这几天太累了，压力也太大了！ …… 姬重生想再给阿房找一户人家寄养，可是阿房自从父母疫亡后身心受创，整日里不吃不喝、魂不守舍。 听街坊议论，姬重生方才知晓出事前几日阿房见父母病重，就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跑去药馆寻医，却因年纪小被大夫诓骗了财物，回家后就再未外出，只是守在父母身前伺候。 “小鬼，我该走了，你须赶紧好起来！”姬重生身为阴司之神，这几日天下疫病频发死伤无数，必须他回去酆都主持大局，不能过久在人间逗留。 第212章 阴司主神的小女儿 阿房似未听到一般，依旧一动不动。 姬重生想去取些粥水喂给她喝……脚步刚一挪动，就见袖袍被身后的一双小手拉住。“姬去疾，你别走……” 姬重生叹口气，抱起她。“你听话，我就不走。而且我答应你，走哪都带着你，可好？” 阿房懂事地点点头，瘦小的身形惹人心疼，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 “乖！”姬重生叹口气，轻轻抚拍阿房的背。那日，阿房明明见过他的原身，黑红血气冲天，却不知为何一点不害怕，反而更加粘他。 阿房依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姬重生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想把阿房带回泰山抚养，想让她开开心心地长大。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何曾是这么心软的神？身为阴司之神，他的狠厉早已冠绝三界，一个小女孩，竟然激起了他人类的情感？！ 她是一个例外，姬重生以为大约是自己和她身上都有悯生血脉的缘故。 …… 随后的几天，姬重生以人类的方式葬了当时托孤的夫妻俩，然后带着有些起色的阿房回了岱宗府邸。 他的府邸原本十分阴沉，自从阿房住下后整个风格都变得亮丽许多。 他闲暇之余也会教她一些小法术，还请了地府一位颇有声望的鸿儒传授阿房知识。他一直记得阿房说过长大以后要去秦国咸阳城找赵政。 九岁的赵政回到秦国后改回本姓，现在是太子嬴政。 对于阿房，姬重生可谓无微不至，久而久之便有传闻说得煞有介事，说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阴司之神其实有位女儿…… 唔，好像他和阿房的辈分有点乱啊！ 阿房上一世明明还是他的母神。 而今，却要屈尊做他的女儿…… 阿房一年一年不断长大！学会了御剑和一些小法术，喜欢吃巫山的鱼龙和老参果，跟他也越来越亲近，没大没小的…… 只是，随着她的长大，姬重生总是梦到一块通天巨石，在一片神秘的荒漠，一个身穿红纱的绝世神女笑看着巨石，天空还有只五光十色的鸾鸟飞过…… 姬重生是个很务实的神，坚毅果决，从小都没有做过什么梦…… 醒来时怅然若失，仿佛自己一直在寻觅的某些东西、某个人被自己弄丢了、永远找不回来似的。 …… 阿房在泰山的岱宗神府住了三年，姬梦回有一天毫无预警就腾云而来。 这三年，弟弟每次回巫山都来返匆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姬梦回也是个不安分守己的，所以两人总是错过。还是听四兽无意中说起，才知道她不在时姬重生回来过几回…… 姬梦回看着后山的鱼龙池，里面的鱼龙这三年锐减得厉害，就想着是不是弟弟受了什么内伤，急于恢复身体？ 可是后山的老参果也少了半数！姬梦回知道姬重生从来不吃这些果子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姬梦回就腾了祥云直奔岱宗神府而来了。 结果到了附近一路打听，居然打听出了新奇事！阴司主神有了一个懂事貌美的小女儿！？ 阴司主神，不正是弟弟姬重生？ 第213章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她的亲弟弟她还是了解一点点的。毕竟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 姬梦回想起姬重生天生冷漠、不苟言笑的脸，想起自己劝他娶妻时被他一脸嫌弃的神情，更加笃定她的弟弟姬重生根本不可能成亲，尤其是成了阴司主神之后。 他体内有轩辕血脉，往来酆都自然可以不受阴气侵袭。可是如果和凡人成亲，再健康的人类也会被连累，寿命缩短。 他是十分清楚这点的。 更何况，姬重生一直觉得人类很软弱渺小，甚至觉得人类的情感是多此一举，影响理性处理事物。 这样一个阴司之神，哪里来的小女儿？ …… 泰山脚下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据说里面有座道观，还住了位法力无边却避世多年的地精妖神。 地精妖神…… 姬梦回福至心灵，这世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生出地精妖神的…… 据她所知，她的母神以前没有殒身前心脉上就住着一位青竹地精，后来藉着母神的神力，一起修成了地精妖神。 既然来了，就顺路去拜会一下！？ 姬梦回是个性子至纯至真的神裔，思及此处立刻驾云朝着泰山脚下而去。 …… 果然有一片茂密的竹林。 竹林深处有一座道院。 茂林修竹，云雾缭绕，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里面有三个仙人……呃……一人一仙一妖神正在一边悠哉品茗，一边对弈棋局。 那妖神一身青绿衣衫，颇有几分看淡世事、超脱凡尘的神人风范…… 咳咳，虽然她自己也是上神。 可是自己辛苦修为的和自己生来就是的还是不太一样…… 至于中间站着的一位老仙人，更是生得慈眉善目，人间的岁月似乎也更长一些。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未由仙成神罢了！ 一仙一神正忘情对弈，丝毫未察觉姬梦回的到来！ 倒是那个看上去很像是人类的小女娃娃，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眼珠子看了看她，朝她轻竖中指在唇边，示意她莫要出声扰乱棋局。 女娃娃给两位长者续了茶水，就无声站立，认真盯住石桌上的棋局走向。 姬梦回轻轻掐指，不由惊喜万分。这三个原来是故人啊！ 看似无意聚在一起，实则是几千年的缘分牵牵绊绊。 姬梦回和乐天爹爹在轩辕府时，就常常好奇母神的生平琐事，故而听乐天爹爹提到过那一仙一神。 仙者乃不周山一棵几千年的红枫树得道所化。 神者正是她猜测的青竹地精，藉由母神心脉修炼而成的青竹妖神。 母神在悯生殒世前将他从自己心神中放了出来。 …… 让姬梦回惊诧的倒不是这一仙一神，而是刚才示意她莫要出声的人间小娃娃。 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光景，只比现在的自己看上去略微大了一点点…… 可是掐算之下方才得知……竟然是悯生狐族血脉！ 这个世间，本该有悯生血脉的人绝不会超过三个。 已经觉醒的阴司之神姬重生…… 天生上神后裔，却还未觉醒悯生狐族血脉的自己…… 以及自己多年前感应出已经重新回到人界的母神朱颜。 第214章 阿房，速归 待那老枫树棋高一着赢了青竹之时，三人脸上都莫名地展露了欢颜。 姬梦回和乐天爹爹也学过几年棋艺，天生聪颖，很轻易就识出是青竹手下留了些情面。 那女娃娃也似乎看懂了，却不点破，只是又替他们续了茶水。 “阿房，我们这里来了位客人呀？”老仙人手中的红枫蒲扇一摇，看了看姬梦回的来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竟是恩人的上神血脉！快快进来！” 姬梦回当然明白老仙人的意思，她的嫡亲生父——乐天上神当年点化过这株老枫树成仙。 “见过上神。” 在仙神界，也有不成文的品级之别。别看姬梦回年龄虽小，却是出生就自带的上神血脉。正好比妖神高个一阶，比仙人高上几阶她还真不清楚，不过只看四兽平日里对她的恭敬态度也应该是高一些的。 “两位对我母神均有大恩，就不必客套了。梦回愧不能当此大礼。”姬梦回一个虚影，已经到了三人身前。 那小娃娃却一副失望的神情。“原以为来了一个辈分低于我的，没想到我还是法力最弱的那个，哎呀……” 哈哈哈…… 一仙一神不由大笑起来。 姬梦回也有些忍俊不禁。 虽然明知此人十有八九是自己转世的母神，也不由觉得甚是可爱。 一只随手折成的纸鹤从竹林处飞了进来，径直飞到小女娃身前。纸鹤里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声。 “阿房，速归！” “呀，姬去疾回来了，我要走了。”小女娃一阵开心，蹦蹦跳跳地抬腿跟着纸鹤欲走。 “等等！”姬梦回伸手一拦，疑惑道：“你刚才说什么？姬去疾！？” 腰间猛地穿出一条蛟龙，冲着姬梦回就扑了上去！ “我去！”姬梦回边打边兴奋地嚷嚷。“这是什么啊？不会是天木恶蛟伯伯！我是姬梦回啊，您可还记得？” “咦？”那女娃娃惊讶地说了声。“你识得我的蛟龙？” 姬梦回看着她，没吭声。眼里已经有了泪！这娃娃真是母神转世哇！想当年乐天爹爹于天木神卷中收复了恶蛟伯伯，让它一辈子保护母亲，未料得恶蛟伯伯如此，守信，在轩辕爹爹和乐天爹爹都殒身以后依旧信守承诺，守护着母神！ “姬去疾找我，我先走了。枫树爷爷，青竹哥哥，我们改天再会！”小娃娃一拱手，跑了！ 留下一仙一神，呃……应该是一仙两神，姬梦回想了想，自己也算一个。 “那娃娃是……” “是我们的故人。”青竹轻轻咽下一口茶水。“也是小梦回的长辈。” 小梦回…… 姬梦回自然知道青竹在母神心脉时所见所闻都与母神相同，说起来自己出生前后也多亏青竹妖神照拂！ 加之这青竹妖神当年也曾照拂过母神…… 故而就算自己位居上神之阶也该恭敬任小。晚辈就是晚辈！ “青竹伯伯，您和我母神是如何重逢的？可否告知一二？” “说来话长。”青竹看看老枫树，缓缓说道。 第215章 她活着，便是最好的 “话说你母神在齐周大战殒身前把我从心脉取出，种植于此地。我的竹身硬生生地撕裂开她半处心房……从此以后，只以为怕要生死永隔……没想到有一日来了位阴司之神的冥界阿婆，问我这些年可修出了自己的根须，可否将故人的半颗心归还……她说在朝花惜时笔里将这一半心房放入悯生狐体内，或可令朱颜重生……” “冥界阿婆？阴司之神的属下？”姬梦回默默重复着。“后来呢？” “我当时已在此处百年，有妖神之体，又有悯生狐族半颗神心养护，根须已稳。自然不敢懈怠，将那半颗心炼化出竹体，由她摘了去。”青竹淡然一笑：“只是我似乎有些高估自己的实力，取出那半颗心后，还多亏我枫树爷爷前来悉心照料，方再次稳住根须……” “后来我才从枫树爷爷这里知道，通知他来此处照料我的居然是阴司之神……” “姬重生？”姬梦回有点生气，这个弟弟到底瞒了她多少事啊？！ 为什么她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老枫树摇着蒲扇点点头，表示青竹所言不虚。 “后来呢？” “又过了百年左右，那个婆婆又来了，说功不唐捐，故人终于修成人形了，只是还有自己此生的命运要完成，须送往邯郸城……” “这个婆婆好神通啊！能办到我这个上神都做不到的事！”姬梦回惊叹连连，都忘了生气。 难怪她后来的某日突然在人界感受到母神气息！只是十分幼弱，不好寻找。 “后来，一直到前几年，传闻人界瘟疫横行，阴司之神去了趟人界……”青竹浅笑道：“未料到某日……我的竹园突然被某个娃娃破了结界，气定神闲、义正言辞地说来挖几株笋吃……” “我的结界岂是一般寻常人类能破的？想来也知道若不是法力高深之辈，就一定是彼此养护过心神之人……”青竹看着竹园结界处，叹道：“于是我们这两个几千年的仙神与一个几岁的小娃娃成了莫逆之交，整日她趁着阴司之神去酆都办公，便会偷偷前来找我们，阴司之神似乎对此事了如指掌，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入竹园寻过她……只是回来后便遣纸鹤捎信让她回家……” “折纸鹤捎信……回家？”姬梦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也不像她的弟弟姬重生能干出的事！ 他没有一道闷雷把竹园薅干净也算是心情不错。 姬去疾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什么时候“不错”过，啧啧！ “对了，姬去疾又是怎么回事，真的也在泰山吗？”姬梦回突然想起小娃娃说的姬去疾。 “我也不太清楚，按理说姬去疾早已该转生轮回，怎么这丫头总是说能见到姬去疾。”青竹思虑片刻道。“不过当年你母神隐身在人界时，也唯有姬去疾能看到她。所以这事，我也就不着紧想了。她活着，便是最好的，不是么？” 嗯。姬梦回暗自点点头，站起身来：“两位前辈，梦回叨扰了，还有些要紧的事，先告退。来日再来竹园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