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连连看》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穿越 万米高空，厚厚的云层之中，一架大型客机正飞速的穿梭其间。 此时飞机机舱内，因为遇到气流扰动，飞机机身剧烈的颠簸起来，惹得许多乘客惊呼连连，空乘急忙出面进行安抚。 好一会，等飞机重新安稳下来，乘客们才陆续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没事！”吴非拍了拍胸口，企图向身旁的苏明哲寻求安慰。 谁知道等了半天，却始终得不到男朋友回应，她当即有些生气，瞪着眼睛看了过去。 这一看才发现，苏明哲此时正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还紧紧皱着眉头。 吴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由伸出两根手指，在其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哎呦！”经此刺激，苏明哲总算睁开了眼睛，用懵懂的目光投向吴非。 接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身子猛的弹起，随即又被安全带重重的拉了回去。 吴非吓得脸都白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连忙抓住苏明哲手臂，紧张的问道：“明哲，你没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便作势要呼叫空乘，没想到却被苏明哲制止，只得露出不解加关切的神情望向男朋友，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明哲捏了捏眉心，眼神躲闪的撇向一旁，声音有些沙哑的回道：“没事，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让我休息一会就好。” 吴非再三确认，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后，也就想当然的认为，苏明哲这是由于初次出国有些紧张，所以导致有些紧张，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叮嘱让其好好休息。 其实吴非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短短的一时三刻之间，身旁的苏明哲已不是真正的苏明哲。 是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此时的苏明哲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叫赵野。 赵野，男，未婚，三十二岁，父母俱在，家境普通，算得上资深沪漂一枚。 该怎么说呢，赵野的前半生不说平平淡淡，至少也算诸事无成，除了有张帅脸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在他还是个青春少年时，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还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直到上高中时，事情才起了变化。 或许是从小都循规蹈矩的缘故，导致赵野内心深处始终藏着一股叛逆。 在高中住校后，由于失去了父母管束，再加上彼时《古惑仔》等港片大行其道，使得赵野理所当然受到了影响。 从此他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烫头、早恋，成为了当时学校远近闻名的不良少年，很令老师头疼。 虽然后来父母曾出手严格管教，可到底为时已晚，最终在高考时，赵野只考取了一家三流二本院校。 那时候赵野年轻气盛，对此不但没有一丝后悔，反而大为得意，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常常对身边的朋友吹嘘，炫耀他在高中随便玩了三年，照样考上了大学。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赵野工作多年以后，在经历过社会的反复毒打，他才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当年的自己有多么天真。 可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时光一去不复回，往事只能回味。 漂泊在外的无数岁月中，他经常在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后悔在最应该学习的年纪，没有好好努力，以至于白白辜负了这青春年华。 多少次他也曾想要做出改变，可都被生存的压力压的苟延残喘，只能默默的安慰自己，只要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时候唯二支撑他的，除了相处多年的女朋友，就剩下出人头地的幻想了。 但这种日子到底没有长久下去，自从一九年年末新冠疫情肆虐开始，赵野供职的外贸公司业务就大不如前，最后走到了用裁员来断尾求生的地步。 很不幸，赵野就位列这份名单之上，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女朋友家里再次催促二人结婚。 对于经营多年的感情，赵野当然不愿轻易放手，可现实却是残酷的，他在沪上奋斗多年，全部积蓄不过四十多万，这么点钱连个首付都交不起。 后面的事可想而知，赵野的女朋友在思虑再三后，终究抵不过家里的压力，向他提出了分手。 赵野不是没有试图挽留，但女朋友一句，“我今年已经三十一了，真的陪你耗不起了。”，让他彻底无言以对。 关键是赵野心里清楚，女朋友没有对不起他，从青春靓丽的美少女拖到年过三十，人家付出的是生命中最宝贵的年华，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最终，两人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依依不舍，就这样平静的分道扬镳，从此各自安好。 在其后的日子里，赵野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过的浑浑噩噩，直到某天再次收到前女友的短信。 上面除了简单的问候，还有一则通知。 “想了想还是告诉你一声好，我下个月要结婚了，你不用来参加婚礼，希望你今后多加保重，也能早日找到另一半。” 看完短信内容，赵野心中百感交集，连着大醉了几场，在出租屋里躺了快半个月没有出门。 期间，他饿了就叫外卖，醒了就用手机刷短视频，看各种影视剧解说，但凡看到不满意的剧情，就化身为键盘侠，逮着各种开喷，喷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以此来发泄心里的憋闷！ 但天可怜见，喷归喷，闹归闹，赵野真没想穿越啊！ 是的，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不仅穿越到了《都挺好》这部电视剧中，甚至还代替了剧中的苏家大哥苏明哲。 这没什么猜不到的，毕竟一睁眼就看到了和女演员高路有八分相似的俏脸，再听她嘴里明哲长明哲短的，那还有什么好说！ 对于饱经网文洗礼的赵野来说，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穿越这么刺激的事情，想必抱有这种想法的读者老爷同样不在少数。 可有些事想又不犯法，最多只算是叶公好龙，真有穿越的机会摆在眼前，能毫不犹豫就接受的人，想来应该不多。 除非是了无牵挂、孑然一身的那种人，一般人想必都要犹豫再三的，而且就算要穿越，至少也让人先安排好身后事！ 话再说回来，前人穿越的方式千奇百怪，有被雷劈的，有被歼星舰激中的，有见义勇为的……等等不一而足。 但再不济人家也有征兆啊，可到了赵野这里，未免太平淡了些。 赵野可是记得很清楚，他前一刻还刷着视频，下一刻就眼前一黑，再醒来已经出现在了飞机上，这他娘未免太过草率了！ 弄清楚身处的环境，赵野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靠着他肩膀熟睡的吴非，然后学着前辈们那样在心里呼唤：“系统，主神？” “叮！”，没想到还真有！ 伴随声音而来的，是出现在赵野眼前，一块散发着蓝色幽光的简易屏幕。 第二章 都挺好世界 见此情形，赵野急忙左右查看一番，待确认周围人看不到后，才将注意力重新放了回去。 只见如同三流网游页面一般的屏幕上，首当其冲的就是系统的名字、由来，以及各种功能。 《家庭影院50》系统。 备注1：本系统10版本为二十六世纪高科技产物，旨在让使用者以投影的方式进入各类影视剧作品，体验身临其境的快感。 后经未知原因，系统来到二十一世纪，自动升级为50版本，此版本可以令使用者真身穿梭各种影视剧平行时空。 穿越世界条件：主线任务完成度达到百分之五十。 备注2：任务由系统采集众生愿力（吐槽）生成，分为主任务和分支任务，视完成度颁发奖励。 回归条件：使用者需要至少穿越十个影视世界，才可兑换一次回归现实的机会，在现实停留时间不得超过一年。 备注3：穿越期间现实世界静止不动，宿主回归现实世界时，可携带三个影视世界获得的能力或物品。（超凡能力携带条件未解锁，解锁条件未知，请自行探索。） 当看到可以回归现实，赵野由衷松了口气，顿时没了后顾之忧，反而饶有兴致的研究起系统别的功能。 略过系统介绍，接下来就是个人信息： 使用者：赵野（覆盖苏明哲）当前世界《都挺好》 年龄：三十二岁（当前世界自动调整为二十四岁） 力：8 体：7 智：9（正常人类满值为10） 拥有点数：0 备注4：力、体、智，并非字面意思。首先是力，不是臂力也不是卧推之类的数据，而是力量、速度、敏捷等多者合一。 其次是体，不仅仅是体质，五感、抗毒性、适应性、血条、物抗等等都归纳在这一属性，点加多了还能延年益寿。 最后是智，类似于游戏里的智力，而不是经常挂在嘴边的智商，也可以看做是精神力，包含了协调性、第六感、蓝条、魔抗等。三种基础属性，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不存在只加一个就能成神的可能。 （请宿主注意平衡发展，若三种属性相差过大，容易使身体崩溃，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查看完个人属性，接下来便是技能栏。 技能： 厨艺2（455\/1000） 中文1（864\/1000） ……（零级技能不予显示） 备注5：普通技能每次升级需1000点经验，最高等级为5。个别技能升级需全面发展，比如驾驶，不单单指的是地面载具，还包括水、空载具。 将技能栏研究一番，发现只有孤零零几个后，赵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看向物品栏，里面有三件东西，影视回放器、百变身份卡，以及新手大礼包。 影视回放器：每次进入新世界，可重新播放一次相关影视剧。（郑重提醒，宿主穿梭的乃是真实世界，请不要过份迷信剧情。） 百变身份卡：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每当使用者来到新的世界，百变身份卡可为使用者提供本世界身份，或为新身份，或覆盖本世界土着。除此之外，百变身份卡还可提供原主记忆，并自带锁定记忆功能，避免使用者身份泄露或记忆紊乱。 影视回放器的功能不用多说，但是在看到百变身份卡上覆盖本世界土着几个字时，赵野心里不由一动，立刻关闭眼前屏幕，从口袋里好一通翻找，才在外套内兜找到一个老式彩屏诺基亚手机。 借助黑色屏幕的反光，看到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自家硬朗的脸庞后，赵野满意的点点头，暗道：“虽然尔豪长的也不错，但哪里比得上老子这张酷似尊龙的帅脸！” 不要脸的自我吹嘘了一番，赵野这才好整以暇的点击新手大礼包，片刻后但见光芒一闪，信息栏多了五个属性点，物品栏多了一个初级个人空间。 属性点自不用多说，而初级个人空间顾名思义，正是穿越者必备储物神器，美中不足的是，空间不过一立方米，且只能存储一些非生命物品。 说白了这就是随身携带的保险箱，并不能隔空存取物品，至少现在并不能。 本来赵野还畅想着，日后但凡有空，就去大英博物馆等地打个卡签个到的，这下全泡汤了。 抛开这点小瑕疵，接下来的发现，就让赵野颇为高兴了，因为经过他反复试验，最终确认系统只是个简单的辅助工具，并无人工智能，这不禁让他大为安心。 最后则是系统任务，只见在任务栏最上方，赫然写着： 首先，虽说大团圆乃是喜闻乐见的情节，可电视剧前半段分明不断在告诉观众，苏大强有多么自私自利，以及苏明成、苏明玉如何互相仇视。 但是到了结尾却突然生硬转折，未免有些太过牵强，情节前后衔接不够顺畅，有种突兀的感觉，未免影响电视剧质量。 其次，或许是由于原着作者性别的原因，以及社会上大行其道的女权思想影响，使得剧中主要女性角色多为正面形象，而男性却太过懦弱无能，这恐怕有失偏颇。 一通吐槽过后，就是具体任务，分为主要任务和支线任务。 主任务：电视剧片名叫《都挺好》，但整体看下来才发现，大家都挺不好的，有些挂羊头卖狗肉之嫌，请宿主通过自身努力，使该剧名符其实。 分支任务：作为苏家长兄的苏明哲，总是将他的责任挂在嘴上，还动辄以“我很失望”为开场白，但殊不知在他的一味愚孝下，却深深伤害了他的家人，他们才是最该失望的人。请宿主代替苏明哲，尽到为人兄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查看完任务，赵野仔细回想起《都挺好》的大致剧情。 表面上无限风光的苏家，随着苏母的突然离世，瞬间分崩离析。意想不到的隐患层层显露，对毫无主见却又自私、小气的苏父的安置和后续生活问题，打破了远在国外的大哥与本城的二哥、小妹三家的平静生活…… 对于这部电视剧的剧情，赵野不算耳熟于心，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自是没什么好说，而且相比于剧情，任务显然更值得关注。 乍一看任务似乎挺简单的，只要跟着剧情走就是了，反正是大团圆结局。 可仔细想想却不然，就像任务栏里的吐槽，电视剧毕竟需要收视率，所以导演刻意安排大团圆收尾用以讨好观众，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但就如系统提示的那样，这是个真实世界，事情的发展肯定更合乎常理一些。 而且赵野恍惚记得，因为当时这部剧大火的缘故，导致网上关于剧情讨论的帖子不少，其中有一种说法是，这部剧的原着小说结局并不美好。 就拿苏明成和苏明玉来举例子，在电视剧结尾里，兄妹二人最终以和好收尾，但在小说里却并非如此。 据说苏明成非但没有逃过牢狱之灾，反而在里面经历了残酷黑暗的“监狱风云”，而幕后的策划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妹妹苏明玉。 苏明玉的做法是，花钱将苏明成送到特定的看守所，让其和八九个人一起关在十平米的屋子里。关押期间，苏明成受尽了吃屎等各种难以言说的屈辱，还被强行拍下照片。 等苏明成出狱后，苏明玉拿出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笑着跟他说：“这下我可以去妈坟前烧给她看了，让她老人家地下有知。” 赵野没有看过原着，对这种说法无从判断真假，但老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这种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 说了这么多，对怎样完成任务，赵野目前还没有一丝头绪，便决定在接受苏明哲的记忆后，看能不能从中想到省力的好办法。 第三章 赵美兰的重要性 想做就做，随着赵野点击百变身份卡，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中，正是苏明哲从小到大的详细经历。 不仅如此，就连技能栏也有了变化，多了两个技能，分别是英语1（725\/1000），计算机1（877\/1000）。 将多出来的记忆消化完毕后，赵野也就知道了当下剧情发展到了哪里。 此时的时间点是二零零七年八月，苏明哲考取斯坦福大学不久，目前正身处于前往美国求学的航班上。 也就是说，距离电视剧情开始还有整整十年。 对于这个时间点，赵野心里既满意又遗憾。 满意的是，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剧情。遗憾的是，若能早穿越十天半个月，他一定会选择留在国内。 在赵野看来，留在国内至少有两个好处。 首先，国内发展潜力更大，以苏明哲清华高材生的身份，实在没必要去美国做二等公民。 其次，更方便他完成任务。 道理很简单，纵观《都挺好》全剧，虽然苏母赵美兰只活在众人的回忆里，但仔细推敲却不难发现，她才是决定苏家命运的关键人物。 剧中苏家有两个主要矛盾，苏明玉和家里人的隔阂，以及苏大强对子女的作妖问题。 先说苏明玉，她的问题其实说白了，全是赵美兰的偏心造成的。 但凡赵美兰在对待三个子女时，可以稍微做到一碗水端平，苏明玉就不会从小游离在家庭之外，苏明成也不会为了讨好母亲而刻意针对妹妹，导致兄妹从此成为仇人。 这也就是说，要想改善苏家几人的关系，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从赵美兰身上想办法，只要能促成她与女儿和解，其余人不过是顺带的。 接下来再说苏大强的作妖问题。 伴随着《都挺好》这部剧的热播，苏大强也随之火爆全网，让人恨的简直牙痒痒，和谢广坤可谓一时瑜亮。 如果说谢广坤的无理取闹中，多少还带点可爱的话，那苏大强在剧中的作为，就是完全招人厌恶了。 为此，网友还特意总结了苏大强的七宗罪。 第一宗，懦弱无能。 苏家是重男轻女的母亲赵美兰当家，两个儿子苏明哲、苏明成当王子养，女儿苏明玉当灰姑娘养。 苏明成不合理的要求随便提，但苏明玉想买本辅导书都别想，而且苏明玉还是成绩好到可以上清华的那种。可赵美兰为了省钱，竟然逼着苏明玉去读了的师范。 遇到种种不合理，苏明玉向父亲苏大强求助时，他不是假装看报纸，就是假装去厕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前列腺有问题呢！ 就因为苏大强的胆小怕事，女儿苏明玉的青春期过的无比痛苦，甚至还和家里人断了联系。 第二宗，巨婴心态。 从剧中闪回可知，在妻子赵美兰去世之前，苏大强一个人就可以包揽家务，洗衣做饭全都不在话下，自理能力可谓满分。 可老伴死后，当住进二儿子苏明成家之后，苏大强完全变了个样，做个早饭都能忘关煤气，差点害死儿子儿媳。 他这时候还没得老年痴呆呢，自理能力怎么可能一下退化那么多？ 想来无非就是给二儿子两口子一个下马威，告诉他们二人，想让我苏大强照顾你们小两口，没门儿！ 之后更是离谱，好像得了断手断脚高位截瘫一样，做饭吃饭成问题，连最基本的个人卫生都要儿子操心，还真是越活越小，一个不满意就小题大做，把儿子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严重影响人家夫妻感情。 第三宗，贪财。 赵美兰活着的时候，苏大强就开始给三个儿女记账，连苏明哲吃了两根冰糖葫芦都记得清清楚楚，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在剧中，儿媳朱丽因为过意不去丈夫啃老，所以每个月都省吃俭用给苏大强还钱，但苏大强却变着法向儿子儿媳索要生活费。 在盲目投资，被骗走六万块养老金之后，苏大强就开始绝食，家里人怎么劝也不肯吃一口饭，后来还是儿女心软，自掏腰包把钱补给他后才肯消停。 爱钱没错，但是为了钱伤害家里人感情，值得吗？ 第四宗，挑拨离间。 在老二苏明成家里住的时候，为了让老大苏明哲接自己去美国，屡屡向老大告老二的黑状。 明明知道自己吃鸭脖会不舒服，但苏大强还是买了鸭脖玩命啃，结果吃到食物中毒被送进医院，到头来却跟大儿子和女儿说，是苏明成夫妻没照顾好他。 大儿子一家回国的时候，苏大强故意穿了身破衣服去，暗示二儿子两口子亏待他，多次在另外两个子女那里抹黑二儿子。 由于苏大强的挑拨离间，苏明哲、苏明玉一直错怪苏明成没有照顾好老爸，让本就有矛盾的苏明成和苏明玉关系更加紧张。 看过电视剧的朋友都知道，苏明成是啃老没错，但论起孝顺，他才是苏家三儿女中，最孝顺的那一个。 总不能因为人家啃老，就抹杀人家的优点！ 第五宗，爱慕虚荣。 自从老婆死了之后，苏大强就扬眉吐气了，心气是越来越高，处处要和老同事攀比，本来讲究吃讲究穿那也没什么，但他的奇葩要求那叫一个层出不穷。 逼着不方便的大儿子接自己去美国，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组织欢送会在朋友那炫耀，在那里臭显摆。 在去美国的梦想破灭后，又逼着本就不宽裕的两个儿子为他买房，还必须是五百万三室一厅的房子，家具需要全新，电视恨不得铺满墙，茶几需要大过地毯。 为了自己一个人的舒服，就要让儿子们吃糠咽菜、妻离子散，天下岂有这样的父母？ 第六宗，自私自利。 苏大强的做事原则是，自己的钱是钱，他孩子的钱不是钱；他自己快乐可以，他的孩子们必须要为他奔波，围着他一个人转，不配拥有快乐。 还是在苏明成家住的时候，苏大强只要不痛快，苏明成两口子也别想舒坦，这点从剧中苏大强搬到新家那一段，表现的尤为明显。 当时苏大强好像有洁癖一般，家里有个鞋印都受不了，可住儿子家时他怎么做的？ 不洗澡、上厕所不冲、故意用儿媳的毛巾，成日里邋里邋遢，如此前后不一，这不是摆明了故意恶心儿子儿媳吗？ 第七宗，睚眦必报。 剧中赵美兰的突然离世，其实有着很大的疑点。 是个正常人都清楚，遇到家人朋友生了急病，应该第一时间呼叫救护车才对，但苏大强这位曾经的老师如何做的？ 他一边让邻居帮忙联系医院，一边自己拖着老伴找出租车，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了。 更奇怪的是，老伴出了事后，苏大强首先通知的是远在美国的大儿子，而不是就在姑苏的二儿子和小女儿。 如果以上还只是猜测的话，那剧中苏大强又为何不愿回老宅？儿女一提到让他回去住，他就说害怕闹鬼。 一个人会有多心虚，才会在老伴死后害怕老伴的鬼魂？ 苏大强的种种诡异之处，连女儿苏明玉都不得不怀疑，父亲苏大强是不是因为长年被母亲虐待，所以故意拖延治疗。 综上所述，也难怪在《都挺好》电视剧播出后，网友们对苏大强的所作所为，表现的那般群情激愤。 将心比心，任何人摊上这样一个父亲，恐怕内心深处都会觉得，有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呢！ 可以说苏大强的作为越可恨，就越是证实了苏母赵美兰的重要性。 毕竟眼下赵野的身份是苏明哲，以儿子去管教父亲好说不好听，还容易给外人留下话柄。 与其劳心劳力和这老家伙斗智斗勇，不如让赵美兰去对付他，这样既可轻松完成任务，又能享受生活，岂不美哉！ 第四章 女朋友吴非 赵野越往下想，就越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毕竟赵美兰是因为打了一夜麻将，才导致突发脑梗而离世的。 这件事完全可以避免，只要能说服赵美兰平日多加保养身体，再控制下作息时间，想来她未必不能活过苏大强。 即使活不过也不怕，别忘了苏大强在剧中可是得了老年痴呆的，因此只要确保在他确诊之前，赵美兰可以平安无事，那就万事大吉了。 想来到了那个时候，苏大强也就没了能力再放飞自我。 就在赵野神游天外之际，忽然听到身边有人问道，“明哲，你没事了？” 原来吴非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并于第一时间询问起男朋友的状况。 赵野闻声看去，只见吴非正揉着眼睛，一脸关切的望向自己，他连忙回道：“放心，我已经好多了，倒是你这一觉睡得不错啊？你瞧！这口水都快把我给淹了。” “呀，你怎么不提醒我！”吴非羞的满脸晕红，慌忙从包里找出纸巾，替赵野擦拭起来。 望着眼前的一幕，赵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知是不是苏明哲的记忆在作祟，使得他对吴非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反而关于两人相知相恋的场景却历历在目。 细究起来，还是赵野捡了大便宜，因为苏明哲和吴非认识才不过半年，确立恋人关系更是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目前的亲密程度仅限于牵手。 虽说曹贼有曹贼的快乐，但一手的女朋友也很香的不是吗？ 该说不说，原剧中的苏明哲福气不小，吴非应该是这部电视剧中，最漂亮的女性角色了。 而且在赵野看来，这姑娘身上兼具清纯、妩媚两种气质，让人情不自禁就会升起，怜惜或是侵犯的想法。 或许是察觉到了某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吴非擦拭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白了赵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干嘛呢，没见过我啊！” 赵野嘿嘿一笑，回道：“女朋友这么漂亮，我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听到心上人的夸奖，吴非心里喜滋滋的，嘴上却不饶人道：“就会胡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今天怎么怪怪的？” 赵野心头一紧，状若无意的摊手表示：“哪里怪怪的，我一直就这样。” “不对，咱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你还是第一次夸我…夸我漂亮！” 赵野仔细一想，好像苏明哲还真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在与吴非的交往中更是耻于说爱。 这点很不好，必须得改！赵野立即决定，要从自己做起。 “这不是要出国了嘛，一想到以后咱们就得相依为命，我就忍不住想和你亲近亲近。” 说到这里，他又将头靠近吴非耳边，吹着气补充道：“你要是不喜欢，那以后我不说了就是！” 吴非哪里经过这阵仗，耳朵顿时热的像火烧一般，有心想要避开，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欢喜，驱使她强装镇定道：“你爱说不说，我还不喜欢听呢！” 说完，为了掩饰异样，她还刻意将头微微扬起，露出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 赵野老实不客气的扫视几眼，目光着重落在了吴非白嫩的锁骨处。 就在他有些心痒难耐，想要进一步做点什么时，却猛然惊觉两人这番亲密举动，已经吸引了不少乘客的关注，这才不得不收敛一番，压低声音转移话题道： “到了斯坦福，你准备住校还是找个寄宿家庭？” 吴非被问的一愣，但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情，回道：“我妈的意思是，我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不安全，所以让我住在学校宿舍，你呢？” “我就算了，斯坦福最便宜的四人宿舍，一年都要一万两千美刀，实在是太黑了，还是找个寄宿家庭更划算一点。” 不管在什么时候，去美国留学都不便宜，就拿斯坦福来举例，如果没有申请到奖学金的话，那零零总总的费用加起来，一年差不多要五万五千美刀，这可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的起的。 像是苏明哲的留学费用，就是苏母赵美兰卖了家里一间房才凑够的，就这还只是头一年的学费，第二年的费用还没着落呢。 既然说到这里，就得再提一次赵美兰的重男轻女，因为她卖的不是苏明哲的房间，而是苏明玉的房间，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原本就不好的母女关系，变的更加雪上加霜。 不过说句公道话，赵野认为在这件事上，相比于赵美兰这个偏心母亲，苏明哲的责任其实更大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通过属于苏明哲的记忆，让赵野可以清晰的看到，苏明哲是事先知道家里要卖房的，这也就是说，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是默许。 从这点来看，苏明哲或许才是苏家三兄妹中，最自私的那个人。 吴非倒不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赵野的思绪竟然跑了那么远，她只是单纯觉得男朋友的话大为有理，不禁也有些心动，忍不住开口道：“不如我也找个寄宿家庭？” 赵野想了下，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你父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咱们毕竟是第一次出国，这两眼一抹黑的，你又这么漂亮，还是住校稳妥一点。” 被这么一劝，再加上想到关于美国治安混乱的种种传闻，吴非到底是打起了退堂鼓，并且反过来担心起了赵野。 “要不你也住校，如果担心费用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凑一凑应该也够了。” 赵野心里一暖，但还是摇头拒绝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正好想要勤工俭学，住在外面反而方便一些。” “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跟你开口的。” 眼看赵野态度这样坚决，吴非只好作罢，转而说起了对前往异国他乡的担忧。 关于这点赵野就有些爱莫能助了，谁让他本人同样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些吴非感兴趣的话题，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飞机已然越过了太平洋，抵达了此次的目的地，旧金山。 ………… 斯坦福大学，全名小利兰·斯坦福大学，简称“斯坦福”，位于美国加州旧金山湾区南部帕罗奥多市境内，临近高科技园区硅谷，是私立研究型大学，全球大学高研院联盟成员，成立于1885年，1891年开始正式招生，占地约33平方公里，是美国占地面积最大的大学之一。 斯坦福大学虽然成立时间很早，但崛起却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之后的事，这还得归功于斯坦福大学可用的空间面积巨大。 在1951年，工程学院院长特曼提出了一个构想，那就是将一千英亩土地以极低廉、只具象征性的地租，长期租给工商业界或毕业校友设立公司，再由他们与学校合作，提供各种研究项目和学生实习机会。 得益于拿出土地换来的巨大收获这个建议，斯坦福使自己置身于美国的前沿：“工业园区内企业一家接一家地开张，不久就超出斯坦福能提供的土地范围，向外发展扩张，形成美国加州科技尖端、人才高地的硅谷（silinvalley，也译作“矽谷）。 第五章 寄宿家庭 话说赵野他们从旧金山国际机场下机后，又转乘出租车，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辗转来到位于旧金山湾区帕罗奥多市的斯坦福大学。 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两人办妥了入学手续，并为吴非申请了宿舍。 斯坦福大学的宿舍有四个档次，分别是四人间，三人间，二人间，以及单独的学生公寓，当然档次越高，价格肯定越贵就是了。 总的来说，这很符合资本主义社会价值观。 吴非申请的自然是四人间，费用为每月一千两百美刀，同住的三个舍友，一个是本土黑妞，剩下两人分别来自小日子和南韩。 简单的认识过后，三个人给赵野留下了三种印象，黑妞热情，本子妹礼貌，棒子则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什么，你说赵野为什么这么清楚？拜托，这里可是开放的美利坚！ 宿舍的管理可以说等同于无，几乎是任由异性出入，所以他也就入乡随俗，好好涨了一番见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呢，只能说欧美姑娘的确挺奔放的。 由于此时正值夏季，所以这一路行来，到处是白花花一片，看的吴非暗暗咬牙发誓，以后哪怕天塌下来，都不会再带男朋友来宿舍参观了。 中间一段小插曲后，赵野将行李暂时寄从在吴非宿舍，拒绝了她陪同的好意，独自一人离开了宿舍楼，去办理寄宿手续。 之前在入学时，他已经通过咨询得知，在斯坦福有专门为留学生提供寄宿服务的中介机构，人员一般由本地人或是在校生充任。 来到事先打听好的地点，就见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赵野打眼望去，最终走向一个亚裔。 经过交谈得知，此人名叫大卫王，中文名王建飞，是个祖籍福建的四代华裔，而且令人颇感意外的是，他还能说些简单的华语。 在王建飞的帮助下，赵野顺利从一堆资料中，选中了一家同属华裔的寄宿家庭，随后二人便坐上王建飞的车，向着目的地驶去。 路上，在赵野有意结交下，两个人很快便熟络起来，而王建飞也展现了自己幽默健谈的一面，给赵野介绍了不少本地的情况。 比如帕罗奥多市虽然名义上是个城市，但实际规模并不算大，截止2007年底，总人口才六万出头，也就和华夏的一个乡镇相当。 出于这个原因，所以当地人大多选择居住在，距帕罗奥多市二十公里外的旧金山市或奥克兰市，留在当地反而是少数。 说到这里时，王建飞还提醒赵野，平日里如果没事的话，最后不要独身去奥克兰市闲逛，因为那里是湾区治安最差的地方，尤其是到了晚上，遇到枪击抢劫简直是家常便饭。 除此之外，王建飞还建议赵野，最好能考一个本地驾照，因为在美国，驾照的作用很大，功能类似于身份证。 这点赵野倒是有些耳闻，当即就好奇道：“具体该怎么做，费用贵吗？” “你大可放心，只要能够提供有效信息，任何人都能够申请到驾照。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能通过路考。” 王建飞适时开了个小玩笑后，接着说道：“至于说价格嘛，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在加利福尼亚，一个驾照仅仅只要三十八美刀。” 打消了赵野对驾照的顾虑，王建飞又讲起，他们要去的寄宿家庭情况。 根据他的描述，这家男主人姓刘，在旧金山唐人街经营祖传的中餐馆，而女主人为了就近照顾在硅谷工作的儿子，于三年前搬到了帕罗奥多市，后来等儿子成家搬走，女主人便动了找个寄宿学生的念头。 听到王建飞话里提到了中餐馆，赵野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厨艺技能，便询问道：“大卫，像我这种留学生，在本地好找工作吗？” 王建飞先是一愣，随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可以，不过你需要征得学校的同意。” “我自己找工作，和学校有什么关系？” “不止有关系，关系还很大呢！”见赵野不懂里面的门道，王建飞索性仔细解释道： “因为你拿的是学生签证，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美国人，所以必须得到学校开具的证明，否则一旦被移民局发现，他们会立即将你遣返回国。”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有感而发道：“苏，你要明白，这里是美国，并不是天堂。每年都有无数人偷渡到这里，追寻发财的梦想。 可到了最后，他们中的许多人，只能干着美国人都不愿做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有时候甚至会一无所获。” 赵野一下就听懂了这番话的潜台词，明白王建飞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妄想着去打黑工，要不然很可能遭遇上述那些事情。 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当即就郑重表示道：“大卫，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明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来美国的第一个朋友！” 王建飞松开一只开车的手，和赵野碰了下拳头，嘴里夸张的叫道：“苏，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赵野学着美国人的习惯，耸肩回道：“刚才那不算，现在才是！” 见赵野坚持这样说，王建飞只能无奈道：“好，你赢了！既然是朋友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没问题，地方由你来选，我请客！” “嗯，我得好好想一想，有了！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快餐店，那里的汉堡很美味。” “那就这么说定了！”赵野满口答应下来，一点都看不出囊中羞涩。 毕竟对于像他这种身怀系统的穿越者来说，最难的往往是第一桶金，等得到启动资金后，想要发财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在两人的愉快的交谈中，汽车驶进了一条幽静小街，最后停在一座两层小楼前。 穿过草坪中央两米宽的小道，王建飞带着赵野按响门铃，片刻功夫后，随着脚步声，一个年过中旬的华人妇女打开了门。 王建飞与妇人应该颇为熟悉，刚一见面就是个热情的拥抱，随即他说明了来意，又为两人做了介绍。 “苏，这是刘太太，你也可以叫她珍妮。珍妮，这是苏，来自华夏的留学生。”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赵野主动伸手用英语问候道。 “小伙子你也好，我叫黄秀惠，珍妮是我的英文名字。” 在赵野惊讶的神情中，黄秀惠操着一口地道的汉语，笑着和他握手示意，同时邀请二人进屋。 进入客厅之后，黄秀惠一边送上咖啡，一边和赵野随口聊了起来。 “小苏是哪里人，来美国多久了？” “我是姑苏人，今天刚到美国。” “觉得美国怎么样？” “说实话，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赵野摇了摇头，转而问黄秀惠道：“听刘太太的口音，似乎是河北人？” “小伙子不仅长得帅，人还机灵，一下就被你猜出来了，我是河北保定人！” 赵野的话仿佛一下勾起了黄秀惠的乡愁，只听她轻轻叹道：“算起来，我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家乡变成了什么样！” 赵野连忙出言安慰道：“国内现在发展的很好，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等刘太太哪天有空，不妨回去看看，到时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或许是难得见到国内同胞的缘故，黄秀惠对赵野的第一印象极好，接下来不止让他改口称自己为阿姨，还当场拍板，将原本五百美刀的月租降为三百。 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赵野自然不想拒绝，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客套了几句。 谁知黄秀惠却摆摆手，大气的表示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咱们都是华夏儿女，又同样身在异国他乡，当然要互相帮助了。 再说阿姨也不缺那点钱，之所以要将房子租出去，是因为平时一个人在家里太过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赵野真诚谢过，随后就在黄秀惠的带领下，参观了位于二楼东侧的房间。 这是一间大约二十来平米的房间，房内家具摆设一应俱全，更难的是，从里面一尘不染的布置来看，黄秀肯定在定时打扫。 只大致扫了几眼，赵野就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决定今天就搬进来住。 第六章 客串大厨 谈妥了正事，眼见时间已经来到中午，赵野便顺势提出要请二人吃饭。 不想黄秀惠却拒绝道：“这炸鸡汉堡有什么好吃的，不如你们中午就留在家里，由我亲自下厨，也算是为小苏接风洗尘。” 听到这话，王建飞不禁有些尴尬，要知道在来的路上，他可是没少给赵野安利附近的快餐店。 “我觉得还好啦，那些快餐省时不说，还好吃不贵。” 黄秀惠摇着头嫌弃道：“你吃惯了这些垃圾食品，当然觉得不错。可小苏却是初来乍到，哪里能适应美国人的口味？” “我没关系的，吃什么都可以。” 赵野说完忽然想到，王建飞提过这黄阿姨家里是开中餐馆的，顿时来了想法，于是便自告奋勇道： “第一次登门，实在不好意思麻烦黄阿姨这个主人，要是你们二位不嫌弃的话，这顿饭由我来做怎么样？” 王建飞对此自是无所谓，倒是黄秀惠一脸的吃惊，上下打量几眼赵野，惊奇的说道：“没想到小苏还会做饭，那我可要尝尝看了，不知道小苏擅长做什么菜？” “我就会一些家常菜，真要说擅长的话，对川菜倒有几分研究，就是不知阿姨和大卫能不能吃辣？” 说到厨艺，赵野还真没在吹牛，他穿越前在沪上漂泊了许多年，期间为了满足个人口腹之欲，曾专门报了个厨艺训练班，进修过一段时间，这就是为什么在他的技能栏里，会有二级厨艺的原因所在。 根据系统的描述，普通技能的五个等级代表着：一级为初学者，二级为精通，三级为登堂入室，四级为大师，五级为出神入化。 所以，二级厨艺看似不高，实际上却已经够用了，一般的大厨或许也就达到三级水平而已，像是四级估计已是凤毛麟角的国宴大厨，而五级怕是都属于传说级别了。 在赵野看来，系统除了能提供穿越的便利和各种奖励外，最珍贵的地方就是，技能的升级功能。 通俗点讲就是说，只要技能经验足够，就可以一直升到满级，中间不会遇到任何的瓶颈，这可是天大的好处，等于无形中打开了身体的限制器。 想通了这点之后，赵野就做出了决定，一定要在第一个世界，尽可能多刷点技能，为后面的穿越做准备。 言归正传，在得知两人可以吃辣后，赵野马上行动起来，他先是检查了黄秀惠家里的调料，随后在王建飞的陪同下，去了附近超市购买了新鲜食材。 很快，在赵野的精心准备下，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回锅肉、水煮鱼、干煸豆角、雪菜炒毛豆，六个菜和一锅白米饭便新鲜出炉。 黄秀惠和王建飞各自尝了几口，便不约而同竖起了大拇指，王建飞更是发出疑惑：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地道的中餐这么好吃，可为什么却和我以前吃的不一样呢？” 关于这个问题，自然是黄秀惠更有发言权，她笑着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那些中餐馆做出改变，完全是为了迎合美国佬的口味。如果你想吃地道的中国菜，在用餐前必须提前告诉服务员一声。” “原来是这样，我说上次吃的回锅肉怎么是甜的呢！”王建飞恍然大悟道。 黄秀惠笑了笑，没有再理王建飞，话题重新回到赵野这里。 “小苏这一手可以啊，比我们家那位可强多了。” 赵野连连表示道：“黄阿姨过奖了，我这厨艺其实也就一般，都是自己瞎琢磨的，可不敢和专业人士相比。” 黄秀惠却摇了摇头，嘴里感叹道：“小苏你就别谦虚了，你黄阿姨我是北方人，本来就喜欢辛辣一些的菜，可你刘叔叔却擅长淮扬菜，这些年可把我馋坏啦。” 一旁的王建飞适时助攻道：“珍妮，你要是觉得苏的厨艺还可以的话，不如介绍他去你们家餐厅工作，这样戴维也能抽出时间陪你。” 黄秀惠一听果然心动，连忙询问赵野的意见。 “我正打算向学校申请勤工俭学的资格，有了黄阿姨的帮忙，就省的我自己再去找工作了。” 赵野之所以花这一番心思，为的就是这个，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就满口答应下来，跟着又提了其中的难处。 “不过有一点需要事先说明，我周内都要上课，恐怕没什么时间，所以只能周末去工作，不知道叔叔会不会介意？” 黄秀惠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不用问他，这事我做主了，一会就带你去旧金山唐人街。” 看得出来，这位黄阿姨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就要亲自开车载着赵野前往旧金山。 已经赚到佣金的王建飞，则识趣的提出告辞，离别之际他将手机号留给赵野，还好心提醒道： “苏，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你最好可以起个英文名字，这样也好方便和美国人交流。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 赵野虽然懒得起英文名，但还是谢了王建飞的好意，并表示等办好美国手机卡，就会给他打电话。 目送王建飞开车离去，赵野这才上了黄秀惠的车，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向着旧金山而去。 地处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唐人街，和东海岸的纽约唐人街，并称为美国最大的华人聚居区。 里面生活着超过十万华人，以及大量的亚洲裔，和少量白人黑人，这些族群里又以越南裔居多。 在这片华人聚居区里，到处是多彩多姿的中国文化，所写的所听的都是汉语，所见的都十分有中国传统风格。 这里有各种从华夏来的生活杂货，乃至珍贵珠宝，还保有传统餐饮及建筑，如天后古庙。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宛然是一个小华夏。 抵达占地十六条街的唐人街后，黄秀惠载着赵野，从都板街和布什街交会的天下为公牌楼进入其中，随后又经过历史悠久的圣玛丽古教堂，最终将车停在罗斯巷口的停车位，带着赵野来到巷内一家两层酒楼前。 酒楼古色古香，完全按照华夏古代建筑风格修建，正门上的牌匾写着三个鎏金大字，锦绣楼。 此时早已过了午饭时间，酒楼内显得颇为冷清，只有一楼大厅坐着两桌客人。 在收银台打瞌睡的适应生，看到自家老板娘到来，急忙热情的招呼道：“老板娘怎么来了，是要找老板吗？” 黄秀惠四下看了看，点着头随口问道：“你们老板人呢？” 适应生好奇的看了眼赵野，指着后厨方向说道：“刚来了一批海鲜，老板放心不下，亲自去后面盯着了，要我去叫他来吗？” “不用，我自己去找他。” 第七章 苏大强夫妇 黄秀惠的老公名叫刘致，是个身材微胖，有些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在听老婆说了来意之后，他立刻就请赵野现场露上一手。 赵野也不废话，很快就做了一道麻婆豆腐，刘致只尝了一口就眼前一亮，笑着夸奖道：“做的不错，有几分大师傅的火候。” 接着又对老婆黄秀惠说道：“如今国内移民越来越多，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咱们这家淮扬菜馆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有了小苏这位川菜师傅，可是帮了我大忙啦！” 黄秀惠听到丈夫的话，得意的仰头笑道：“你知道就好，看在小苏是同胞的份上，你可不能亏待了他。” 刘致一面招呼两人去外面坐，一面说道：“瞧你说的这话，就算不冲小苏这手艺，看在老婆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亏待他啊。” 谈笑间，三人来到一楼临窗的位置坐好，大概了解过赵野的情况后，刘致当场就决定聘用赵野，月薪暂时定为三千美刀，后面如果客人反响好的话，还会酌情再加。 赵野不清楚美国的厨师待遇，但想来刘致开的薪水应该不错，毕竟他一个月满打满算，最多也就上十天班，三千美刀不少了。 再说他也没打算长期做厨师，想自己堂堂一个穿越者，哪能一直在厨房打转？ 等将电脑等技能刷起来，攒到第一桶金后，他肯定要想办法在美国赚大钱的。 别的不说，就说零八年次贷危机，还有比特币，苹果公司的股票等等，随便抓住一波机遇，想要发财还不容易？ 约定下周正式上班后，赵野又陪刘致夫妇说了会闲话，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听到赵野说要去学校拿行李，黄秀惠二话不说，当即以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为由，要亲自开车送他。 赵野实在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等回到斯坦福大学，已经是傍晚时分，赵野拿来行李，将同行而来的吴非介绍给黄秀惠，等两人认识之后，又和吴非约定好明天学校见，就随着黄秀惠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赵野便一直忙于学业问题。直到这天，赵野去网络安全课堂接吴非，忽然听她问起有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时，他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是忘了什么。 虽说赵野不是真正的苏明哲，但到底继承了别人的身份和记忆，总不能始终避而不见？ 于是，当天在回黄秀惠家的路上，他就手机拨通了国内苏家的电话。 旧金山属于东八区的太平洋时间，姑苏是东八区的北京时间，两地时差大约在十五到十六个小时之间。 所以赵野打电话时，旧金山是下午四点左右，而姑苏这边则是早上七点多。 此时，苏大强两口子刚起床不久，赵美兰一边数落着做早饭的苏大强，一边向正上大四的苏明成抱怨道： “你说你大哥也真是的，算算时间到美国应该快一星期了，也不知道跟家里打个电话报下平安，我真是白将他养活这么大了，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跟他学……” 赵美兰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响了起来，早就不耐烦的苏明成蹭的一下，将手里的油条往碗里一扔，嘴里说道：“妈，我去接电话。” 没了二儿子在眼前，赵美兰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苏大强身上，看到丈夫畏畏缩缩的样子，她心里的邪火又冒了出来，黑着脸骂道： “你个窝囊废，儿子去美国这么久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可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 苏大强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将煤气灶上的锅打翻，连一句话都不敢回，只微微将头侧向一旁。 赵美兰看到这一幕更怒，接着喝骂道：“明成还等着喝完粥上学呢，你给我小心点……” 还要继续再骂，突然从房里传来苏明成的呼喊：“妈，快点来，是我哥的电话！” 赵美兰一听这话，自然顾不上收拾苏大强了，匆匆忙忙向房里跑去，而苏大强则想了想，将煤气关小了些，也系着围裙跟了进去。 等苏大强进去时，就听赵美兰拿着电话关心儿子道：“明哲，你在美国怎么样，生活费还够不够，要不要妈想办法再给你打一些。” 电话那头的赵野，在听到赵美兰没有怪他，反而是关心生活费的问题后，心里百感交集，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知道赵美兰真正关心的是苏明哲，但赵野还是叫了声妈，柔声回道： “妈你放心，我这边一切都好，生活费也够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了份勤工俭学的好工作，一个月有三千美金呢！ 这些钱足够我在美国用了，以后家里不用再给我打钱，我不在你们身边，你和爸一定要注意身体。” 听见大儿子竟然关心起了自己，赵美兰大感安慰，红着眼睛哽咽道：“好！我们明哲就是有本事，不亏是能考上斯坦福的高材生。妈和你爸身体都好着呢，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在美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里，赵美兰歇了口气，刚想细问儿子在美国找的什么工作，就听电话那头又问： “妈，明成今年要实习了，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单位，还有明玉高考结束了，成绩怎么样，报的哪个大学？” “明成虽然没有你出息，但是也是聪明孩子，工作没问题的。”说到最疼爱的小儿子，赵美兰话里满是宠溺，但说到苏明玉嘛，语气徒然转冷道： “至于明玉啊，她考上咱们姑苏本地的师范大学了，现在正在住校，你不用管她。” 赵野是看过电视剧的，哪里会不知道苏明成的工作，根本就是赵美兰花钱买的，而苏明玉本来考上的更是清华，但赵美兰却为了省钱，不经过女儿同意，就给其报了个的师范。 想来此时的苏明玉，怕是已经离家出走了。 赵野不好明说，只能拐弯抹角的道：“我出国前忙着考托福，没时间关心明玉这丫头，现在想想挺不应该的，感觉好久没和她说话了。妈，你把明玉宿舍电话给我，我回头给她打个电话，也问问她的近况。” 赵美兰被这话噎了一下，嘴里没好气道：“国际长途那么贵，有什么好说的，等你将来回国了，有的是时间和她说话。” 赵野为了完成任务，哪里肯这样算了，当即就想到了转圜的办法，只听他继续说道：“好啦，我知道了！妈你把电话给我爸，我和他说几句就挂了。” 看在儿子的面上，赵美兰终究没说什么怪话，到底还是将电话给了苏大强，自己去了外面照看早饭。 等苏大强接到电话，赵野问清楚赵美兰离开后，也懒得和这老家伙虚与委蛇，当机立断说道：“爸，你回头把明玉宿舍的电话号码打听清楚，告诉我一声，我有事和她说。” 这时候的苏大强有赵美兰压制，还不敢作天作地，听到这话马上小心的看了眼外面，然后低声回复道：“明哲啊，你妈不让明玉打扰你，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可饶不了我！” 想到苏大强后期的各种无赖行径，再一听这家伙现在表现出来的软弱无能，赵野简直不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但为了达成目的，他只能不厌其烦道：“你不说，我不说，我妈又怎么会知道！反正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明玉的电话，你帮不帮我？” 苏大强沉默片刻，说出了一番让赵野吐血的话：“明哲啊，爸帮你还不成嘛！只是有个问题啊，这国际长途那么贵，爸问到明玉电话也没法告诉你啊。” “行啦，把你银行卡告诉我，我回头给你转五百美金，够不够？” 苏大强脸上一喜，嘴里却义正言辞道：“明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爸哪里会贪你的钱，这不是怪你妈管的太紧，爸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跟你……” “得了，这事就这么定啦，我先挂了啊！” 赵野挂断电话，在心里吐槽道，苏明哲小时候吃根糖葫芦，你这老小子都要记账，这会在这装什么蒜！ 第八章 兄妹初步和解 有五百美金的好处吊着，苏大强的动作很快，当天夜里就把电话回了过来，告诉了赵野关于苏明玉的联系方式。 本来到了这里，就该挂电话了，不想这老家伙竟厚着脸皮，暗示赵野千万别忘了给他打钱。 那些话听的赵野直翻白眼，只得强忍吐槽的欲望，再次作出保证后，苏大强这老小子才满意的结束了通话。 第二天清晨六点左右，赵野晨跑回来，算准时间就将电话打到了苏明玉宿舍。 接电话的是苏明玉的舍友，听说是找苏明玉的，就将苏明玉喊了过来。 苏明玉刚从打工的超市回来，正独自在洗手间洗漱，听到有自己的电话，再联想到之前见过的父亲苏大强，心里顿时有了些许猜测，拿起电话就轻声问道：“大哥，是你吗？” 远在旧金山的赵野，在电话上听到苏明玉的声音后，心里一时概慨万千。 不管是在电视剧中，还是在小说原着中，苏明玉的那些所作所为，或许有不对的地方，但将心比心，身处在那样的家庭，也真的怪不到人家。 毕竟老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站在苏明玉的角度，苏大强夫妇的确是生了她，又将她养到了十八岁。 但凡事就怕比较，有苏明哲两兄弟的例子在前，再加上自身遭遇在后，难免让苏明玉觉得不平衡。毕竟从小到大，她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父母和兄长的关爱。 所以，不管是出于系统任务也好，还是代替了苏明哲的身份也罢，赵野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弥合苏明玉心里受到的创伤。 而要做到这一切，第一步就得先改善苏明哲这个兄长，在苏明玉心里的感官。 因此，在听到苏明玉的问话后，赵野尽量用最和善的语气回答道： “明玉啊，是大哥我。这不是想到你该上大学了嘛，大哥就打电话问问你，大学生活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大哥帮助的地方没有？” 苏明玉这时不过个十九岁的长毛丫头，尚且没有经过社会的历练，一听到往日里总是在忙自己事的大哥，突然打电话来关心她这个妹妹，心里在升起诧异之感的同时，难免想到了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 随即眼圈就是一红，但还是嘴硬道：“我一切都挺好的，谢谢大哥的关心。” 赵野在电话里叹了口气，索性直言道：“明玉，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以你的成绩，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大学，要不是因为要供大哥留学，让家里的经济比较拮据，也不会耽误了你，是大哥对不起你啊。” 苏明玉闻言先转过头，将身子有意背向室友，不让她们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然后才回道：“这跟大哥有什么关系，大哥能考上斯坦福，那是你自己的本事。真的，我不怪你，再说了师范大学也不错。” 赵野当然听出了，苏明玉话里的言不由衷和弦外之音，她说不怪苏明哲，那想必就是在怪赵美兰了。 对这对母女的关系，赵野暂时也是无能无力，只能试着去劝解。 “明玉，你不用说这些客套话，虽然以前大哥对你关心不够，但咱们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是永远割舍不开的一家人。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大哥也是无能为力。可现在不同了，大哥如今勉强算是独立了，所以向你道歉的同时，还想再补偿一下你，你愿意给大哥这个机会吗？” 听到这些暖心的话，苏明玉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宛如决堤一般，无声的哭泣起来。 等将心里的委屈哭完，她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用沙哑的声音动情的说道： “大哥，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妹妹。今天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你让我知道，原来还是有亲人关心我的。” 如此感性的话，令赵野这个大男人的心里，也不由柔软起来，这一刻他仿佛真的代替了苏明哲，在同自己的妹妹说话。 “你这傻丫头，你是我亲妹子，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不单是我，爸妈其实也是关心你的，他们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多担待一些。” 苏明玉早就钻了牛角尖，根本不愿意听赵野为苏大强两口子，特别是替赵美兰辩解，闻言立马转移话题道：“大哥，你在美国怎么样，还习惯那边的生活吗？” 赵野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当下就不再多劝，只顺着苏明玉的话，将斯坦福大学的情况，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 等赵野说完这些，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苏明玉不经意间，看到电话上的通话时间后，生怕给哥哥生活造成负担，急忙提出今天就说到这里。 赵野却阻止了她的举动，说起了今天打电话的真实目的。 “明玉，是这样的。大哥在旧金山这边找了个工作，今后可以一边上学一边赚钱，所以就我想啊，你大学四年所有的费用……” 话还没说完，苏明玉就打断道：“大哥，真不用这样！你不要忘了，我上师范可是的。” “是不用学费，那你的生活费呢？” “爸每个月都会给我生活费，而且我和大哥一样，也找了个工作，目前正利用课余时间勤工俭学。有了这些钱，我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完全不用大哥操心。” 赵野等的就是这话，闻言立即劝道： “明玉，你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别浪费时间在其余地方。更不能因为你读的是师范大学就气馁，只要你肯努力用功，照样可以和大哥一样，到国外来留学。 大哥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考取国外的名牌大学，至于说留学的费用，大哥全都包了，保证不让你失望。” 苏明玉也不知道，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感动了。此刻在赵野身上，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情，但生性坚强独立的她，还是回绝了这番好意。 “大哥，你的心意妹妹心领了，但你孤身在外更不容易，我不能再去拖累你。” 对于苏明玉的拒绝，并没有出乎赵野的意料，毕竟从电视剧情里不难看出，这是个极有自我主见的姑娘。 但不管苏明玉找什么借口拒绝，赵野同样有着不能随意放弃的理由。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话，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妹，难道做哥哥的关心妹妹也是错吗？ 你把你银行卡号码给我，从下个月开始，我会在月末按时给你打五百美金，直到你大学毕业为止。” 苏明玉哪里肯说，可赵野却釜底抽薪道：“你要是不告诉我号码，那我只能用麻烦一点的法子，直接用汇款的方式了，你看着办！” “哎呀，大哥，你怎么这样！”苏明玉是真的没有想到，往里日内向的大哥，还有这样无赖的一面。最后没了办法，只得将银行卡号说了出来。 眼见达成了目的，赵野顿时心满意足，在挂断电话前，还不忘再一次叮嘱苏明玉，让其明天就去把超市的工作辞了，以后就好好学习，不要再分心其它。 苏明玉拗不过赵野，只好满口应承下来，心里却打定主意，反正大哥远在美国，又不能亲自盯着她，她该干什么还是继续干下去，至于大哥寄来的钱，自己就先暂时保管，等将来再还回去。 第九章 忙中偷闲 赵野当然想到了，苏明玉或许会阳奉阴违，但就像前文说的那样，他必须要这样做。 原因无他，只求念头通达，并借此加深二人的兄妹之情。 前者是他代替苏明哲作为苏家长兄的责任，后者是为了更好的完成系统任务。 说起来，也是多亏了赵野穿越的时间节点不错，此时的苏明玉还不是日后那个职场达人，让他很轻易就达成了目的。 在接下来几个月里，随着两人在电话里的交流增多，苏明玉对他这个大哥的感情日渐深厚，许多烦心事都开始向他吐露。 与此同时，吴非这边赵野同样没有放松，毕竟原剧中苏明哲那么低情商的一个人，都可以将吴非搞定，如今换成赵野就更不必说了。 在赵野的刻意努力下，每日里都能在斯坦福大学看到，两人如胶似漆的身影。 到了十二月份，也就是第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的恋情已经极为稳定，只要机会合适，赵野随时都能将吴非拿下。 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倒不是说赵野是个柳下惠，又或是吴非不愿意，只是单纯的因为太忙，二人都在努力适应着美国的大学生活，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外面浪漫。 尤其是赵野每日里更加忙碌，他除了要学习计算机工程这个本职学科外，又自学了金融、编程等知识，并且还利用课余时间考取了美国的驾照。 除此之外，在每个周末，赵他还要赶往二十公里外的旧金山唐人街，利用厨艺来赚取生活费。 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每天看着技能栏里的经验在一点点增加，赵野对此甘之如饴，只觉生活从来没有这般充实。 在这样废寝忘食的努力下，赵野最关注的三个技能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电脑3（306\/1000），厨艺3（654\/1000），金融2（933\/1000）。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能够更有效率的刷技能经验，他将系统赠送的属性点，加了三点在智上面，其余两点分别又加了力和体，现在他的属性变成了：力9，体8，智12。 如果说力和体带来的提升还不明显，只是让他觉得身体好了一些的话，那超过正常人的智，带来的效果就极为巨大了。 这使得赵野的大脑，不管是专注度，还是思维能力，都上了一个大台阶，学习的效率十分显着。 以至于负责教授计算机工程的康纳德?约翰逊博士，对赵野极为看重，甚至建议他在读完硕士后，可以继续攻读，以便将来留校任教。 对于这个提议，赵野目前还没有做出明确答复，倒是吴非在得知此事事后与有荣焉，几次三番在给父母的电话中，炫耀自己找了个天才男朋友。 ………… 很快，随着元旦的脚步临近，赵野二人在斯坦福大学的第一学期结束。 这也让赵野和吴非面临一个抉择，那就是要不要趁着这个假期回国。 在这件事情上，两人难得产生了分歧。 赵野的意思是，第二个学期一月中旬就要开始，假期不过半个月左右，如果此时回国的话，时间上太过紧张，有那折腾的闲功夫，还不如留在美国做点别的事情。 但吴非毕竟是独生女，她父母这么久没有见女儿，实在思念的厉害，所以就想让她趁着假期回国。当然，最好是可以带上男朋友同行，让他们好给女儿掌掌眼、把下关。 吴非对此自是千肯万肯，除了确实想念父母外，她未尝没有带赵野回去认识她家人，将两人的关系正式过个明路的意思。 可惜赵野并没有想到这一茬，因此在吴非初次提出要回国时，他断然拒绝了不说，反而还劝吴非留下陪他。 吴非被赵野的不解风情，气了个够呛，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心里那点小九九，只能独自生起了闷气，用冷战来应对赵野。 赵野也是经过后知后觉，才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一时不禁哭笑不得，只能使劲浑身解数，对吴非好一番甜言蜜语。 同时他郑重承诺，会在下次回国时正式拜访吴父吴母，并顺便带吴非去姑苏见家人，这才让她心情重新开朗起来。 一朝去了心头大事，吴非立即变得通情达理，开始主动为赵野考虑，最终她主动出面说服了父母，放弃了这次回国的打算。 对女朋友这样深明大义，赵野自然不能没有表示，为此他专程租了辆车，载着吴非来了次自驾游。 两人从旧金山出发，开车上了位于美国西海岸的一号公路，一路向南进发，朝着目的地洛杉矶而去。 一号公路位于旧金山和洛杉矶两大城市之间，从旧金山北部一路蜿蜒向南，直到洛杉矶南部，穿越了加州整个西部海岸，因为沿路风光无限，成为了北美最受欢迎的自驾路线，几乎来美国的游客，人人都要走上一遍。 虽然此时不是旅游的最好季节，但在热恋中的两人看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一路开车行来，每到一处风景秀丽之处，他们必然要停下驻足，原本八小时左右的车程，硬是多花了一倍时间才抵达洛杉矶。 洛杉矶，素有“天使之城”的美誉，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南部，濒临浩瀚的太平洋东侧的圣佩德罗湾和圣莫尼卡湾沿岸，背靠莽莽的圣安东尼奥山，全市约有四百万人口，是美国第二大城市，也是美国西部最大的城市。 由于洛杉矶的地理优势，使得这里雨量很少，湿度也很低，有着全年都很舒适的季节，是一座十分适合居住和旅行的城市。 到达洛杉矶的第二天起，赵野便带着吴非，先去了好莱坞星光大道留影，随后又往中国大剧院、好莱坞地标建筑、环球影城等地参观，最后还在落大道用餐，欣赏各种造型的吉他标志，观看圣卡蒙尼塔海滩的街头艺人表演。 在此期间，两个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发生了升华，灵肉合一只是水到渠成之事，而且吴非还在赵野的软磨硬泡下，含羞带怯的答应，等回到旧金山之后，就搬去与他同住。 两人在洛杉矶一共停留了六天，在许多地方留下了欢声笑语。 在离去的那一天，看着吴非恋恋不舍的模样，赵野笑着摸摸她的俏脸，口中许诺道：“如果你真喜欢洛杉矶的话，将来我们就在这里买套房子，到时候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直到厌烦了为止。” 吴非露出一脸向往之色，随即便清醒的摇了摇头，拍开赵野作怪的大手，轻轻说道：“还是算了，洛杉矶的房子这么贵，哪里是我们负担的起的？” 赵野笑而不语，没有再继续承诺什么，只是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将来要给吴非一个惊喜。 第十章 正式同居 回到帕罗奥多市，将吴非送回学校后，赵野第一时间就去找黄秀惠，和她商量退租的事情。 黄秀惠初时说什么都不同意，直到赵野说出要和吴非同居的事后，她才恍然大悟道：“嗨，我当是什么事呢！如果是担心影响到我，那倒大可不必，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家里就我一个人，除非……”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打趣道：“除非你是怕我看到不该看的，那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 要是让吴非这个薄脸皮听到这话，肯定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赵野可是个老油子了，没对此有一点不好意思。 在认真思考过后，他还是同意了下来：“既然黄阿姨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黄秀惠笑着点头：“这就对了嘛！你刘叔叔和杰克平常很少回来住，有你和吴非给我做伴，我也就不寂寞了。” 黄秀惠口中的杰克，正是她和刘致的独子，今年三十一岁，在谷歌做工程师，偶尔会带着妻女回来看望母亲。 赵野曾经见过其几面，不过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并没有多少交情，毕竟他又不是美刀，做不到人人喜欢。 谈妥了吴非搬过来住的事，赵野立即就行动起来，他借来黄秀惠的车后，便迫不及待的向着斯坦福大学驶去。 在去的路上，赵野在电话里和吴非提前沟通了一下，她听后果然迟疑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还是租一个独立点的公寓？” 赵野则先将黄秀惠的原话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你也清楚黄阿姨两口子对我不错，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拒绝的话，未免有点太过不近人情。” “可是……” “你不用顾忌那么多，人家黄阿姨在美国生活多年，思想开放着呢，哪里在意这个！”担心吴非对同居的事起了退堂鼓，赵野连忙打断她的话，循循善诱道： “你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说，你们宿舍的黑妹经常带男人回去留宿吗，你也不想再被恶心到？” 赵野最后的话彻底打动了吴非，毕竟她只要一想到，之前半夜起来上洗手间时，看到的那一幕幕场景，就让她觉得想吐。尤其是某次黑妞带回来的男伴，还曾用色咪咪的眼睛盯着她不时打量。 秉承着华夏人不主动惹事的心理，她都不敢将这事告诉赵野，生怕男朋友会惹出了麻烦。 正是由于这关键的因素，才真正促使吴非下定了搬出去的决心。 “好，我同意了。不过你得答应我，等以后咱们手头宽裕了就换个地方，老是这样打扰人家不好。” “这个还用你说，我肯定更喜欢和你单独住在一起，那样咱们亲热起来，也就不怕旁边有电灯泡了不是！” “去你的，你要不要脸啊，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和自己女朋友亲热，怎么就不要脸了？” 一番打情骂俏过后，赵野叮嘱吴非赶紧收拾东西，随后便匆匆结束了通话，顺手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位上。 趁着这个空当，他又看了几眼，黄秀惠这辆黄色雪佛兰的内部结构，不禁暗自琢磨起，自己是不是也该买辆代步的车。 盘算片刻，赵野终究还是因为囊中羞涩，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说他目前在刘致餐馆工作的月薪，已经涨到了四千五百刀，但是开销同样不小。 除去给苏明玉每个月的五百，再减去日常花销，以及去洛杉矶旅游的花费，眼下他不过七千多刀的积蓄。 在美国想要用这些钱买车，当然是绰绰有余之事，毕竟美国的普通汽车价格本就不贵，而二手的更是花不了多少。 可一来赵野不愿买旧车，二来他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要知道次贷危机引起的美股崩盘已经开始，以他目前的积蓄想要下场尚且不够，哪里还能再挤出预算买车？ 为了能在这次股市危机中喝一口汤，赵野这一段日子，可是拼了命在提升金融知识，如今是万事俱备，只差钱这个东风了。 深思熟虑之后，他只能将主意打到了贷款上面，打算最近抽空找王建飞这个地头蛇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找银行贷一些款出来。 就在赵野想着心事的时候，汽车驶进了斯坦福大学，吴非居住的宿舍楼已然在望，远远就见吴非提着两个行李箱站在楼下。 看到这一幕，赵野赶忙一踩油门，将车停在吴非面前，下车的同时还责怪道：“不是让你在楼上等我吗，怎么自己跑下来了，累坏了？” 吴非满脸的不开心，帮着赵野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嘴里抱怨道：“快别提了，李在洙的韩国同胞今天来拜访老乡，将宿舍弄得一股泡菜味，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干脆就出来等你。” 赵野无语的摇摇头，好奇的问道：“那个黑妞和日本妹就这么干看着，任由南韩棒子胡来？” 吴非白了赵野一眼，没好气的提醒道：“喂，你说话最好注意点，要是让人听到，小心告你个种族歧视。而且人家有名字的好，一个叫詹妮弗?布朗，一个叫濑户京子。” “怕什么，反正这些美国佬能又听不懂！” 吴非可不这样想，一面上车一面回道：“小心无大错！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湾区，华裔混血可不稀奇，万一遇见个能听懂汉语的，指定讨不到好。” 等吴非系好安全带后，赵野当即发动汽车，向着校外驶去，嘴里随口敷衍道：“好啦，我记住了还不成嘛！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那两个舍友有没有找那个李在洙麻烦？” “恐怕让你失望了，詹妮弗放假回家了，而京子则去约会了。” 听到吴非嘴里的称呼，赵野有些稀奇道：“咦，你什么时候和她们这么亲密了？” 吴非解释道：“她们两个都挺不错的，詹妮弗除了有些开放之外，为人很开朗的，这一段时间在学校帮了我不少忙。至于京子嘛，她虽然是个日本人，但是平常挺懂礼貌的。 总的来说，除了那个李在洙喜欢无事生非外，大家相处的都挺好的，她们两个还邀请我，下学期放假去纽约看歌剧呢！” 赵野对女生之间的交情不感兴趣，附和了几句后，就说起他准备下学期提前结束学业的事。 吴非听后有些担心的问道：“时间这么紧张，你能修够学分吗？” 赵野显然不是一时起意，闻言立即回道：“我目前已经完成了一半学科，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对男朋友的学习能力，吴非多少知道一些，于是也不再多做评价，她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你是准备继续攻读博士，还是去硅谷找份工作？” 赵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首次和吴非谈起日后的去留问题。 “非非，你想过没有，咱们将来是回国还是继续留在美国？” 吴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当然是留在美国了，家里费尽千辛万苦送咱们出国留学，不就是希望我们留在国外有更好的前途吗？” 有电视剧情作为参考，赵野对于吴非会这样回答，是一点没觉得意外，但他想不通的是，原剧中两个人明明都是高材生，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第十一章 试探口风 要是找一句话来形容剧中的苏明哲夫妇，那一定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道理很简单，如果两人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的话，那一心留在美国发展，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事实却是，在剧情开始没多久，苏明哲就因为回国处理母亲丧事，从而失业在家没了收入，一家三口不得不依靠吴非微薄的薪水过活。 先抛开两口子堂堂斯坦福高材生，一个找不到工作，一个每月只有三千薪水这事合不合理。 反正编剧就是这么安排的，编剧最大嘛，这里也就不再深究，其中不符合情理之处。 但是，两个人在美国混得很不如意，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可即便到了这般境地，他们却宁愿在美国耗着，而不是回国另寻出路，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二人的智商了。 就算是出于爱面子，不愿回去让人小瞧的心理，但也太过矫枉过正了。 毕竟当时所处的时间点，早就不是上世纪末八九十年代，那种人人向往出国的时代了，而是国内日新月异的二零一七年。 在这个时间，却还抱着如此想法，真不知该让人去作何评价。 反正，无论是出于完成任务的目的也好，还是个人私心也罢，赵野打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留在美国长期发展，他是一定要回国的。 为了避免到时为这件事情，和吴非产生分歧，赵野便想着，不如趁着眼下，两人关系正是蜜里调油之际，将心里的想法光明正大讲出来，给吴非做做工作。 “非非，你就没想过回国吗？” 吴非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回去干什么，家里花这么的代价送我们出国留学，不就是希望我们留在国外，有一个更好的前途吗？” 看着吴非一副被公知洗了脑的模样，赵野是大摇其头，有些不能理解的叹道：“说实话，我有些想不明白，你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又凭什么认为，咱们留在美国就一定比国内好的？” 吴非理所当然道：“那还用说嘛，美国是发达社会，机会肯定比国内多啊！” “你只看到了美国社会的发达，却忽略了国内的发展速度。”赵野自是不能认同这个说法，他用预言的口吻说道： “你信不信，我敢说不出十年，咱们国家的gdp至少会达到美国的百分之八十，不出二十年就能超过美国。相信到那个时候，你就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了。” “这怎么可能？美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用了多长时间，咱们国家改开才几年？”吴非当然希望自己的祖国，能有那么一天，可却仍旧觉得，赵野说的太过夸张。 对于吴非的这种想法，赵野其实是能理解的，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九十年代的国人，连华夏超越日本都不敢想象，又何谈奢望能和世界第一强国相比？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也是学计算机的，对数字模型应该不陌生。那你不妨先算一算这二十年间，我们国家的经济总量翻了多少倍，再和美日德比一比增长速度？” 吴非陷入沉思，在心里默算一番后，得出了一个令她不敢置信的数字，不禁张口结舌道：“这……这会发生吗？” 赵野目光坚定道：“我相信一定会的，而且就在不远的那一天，因为在过去的几千年里，除了在近代落后之外，我们国家始终是世界第一！” 听了赵野这么多话，如果说吴非此时还不明白他的心意，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所以，在沉默片刻之后，她有迟疑的道：“可就这么回去，我实在有些不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咱们来美国也有些时间了，你不能光往好的地方看啊，还得多留意那些不好的问题。严重的种族歧视咱就不说了，单说那混乱的治安，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要不怎么说，快乐美利坚，枪击每一天呢！” 这是后世广大网民调侃美国的话，吴非当然没有听过，闻言顿时“噗嗤”笑出声来，忍不住伸手锤了赵野肩膀一下。 “这是你编的，这也太损了！” 赵野无语道：“美女，你的关注点错了，这话损不损的另说，你就说是不是事实！” 吴非想了想这些日子从新闻上看到的各种枪击案，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想让她就此放弃，来之不易的留在美国的机会，很明显是不可能的，于是她继续争辩道： “那只是少数地方，像咱们现在所在的帕罗奥多市，还有之前去过的洛杉矶，治安不就挺好的吗？” 赵野不屑的说道：“帕罗奥多也算城市，这在咱们中国，人口规模连个城镇都不如，这地方根本就代表不了美国的治安情况。 至于说洛杉矶治安好，那你肯定是没听过一九九二年洛杉矶大骚乱，我建议你有空可以了解一下。 说真的，我都有些后悔了。前几天去洛杉矶时，应该带你到那些黑人和墨西哥裔聚集区走一走，让你见识一下天使之城的另一面的。” 听到赵野这么说，吴非的内心终于开始松动，她十分为难的说道：“可我爸妈那里怎么交代，他们不会轻易同意的？” 在吴非想来，如何说服她父母是个大难题，可在赵野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个事，他笑着安慰吴非道：“你这就叫在当局者迷。” “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父母就你一个孩子？” 吴非没好气道：“明知故问，快别卖关子了。” 赵野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弹了吴非额头一下，在她的娇呼声中，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你爸和你妈就你这一个宝贝闺女，现在他们年纪还不大，自然觉得你不在身边没什么大不了！ 可过上那么几年，等他们年纪大了，你说他们是希望你能陪在身边，还是长久留在国外，一年到头见不到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到时候就算他们不想我，难道还能不想外孙和外孙女？明哲，你可真够老奸巨猾的！” 吴非一脸的恍然大悟，欢呼雀跃的靠近赵野，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以表达激动激情。 赵野见总算是搞定了女朋友，心头不由去了一件大事，也有了心思开玩笑。 “哎呦，有些人还老说我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连婚都没结呢，就动不动孩子长孩子短的，啧啧，一点不知道害臊！” 吴非这会也反应过来，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是有些太不矜持了，当即红色绯红，瞪着眼睛，故意做出恶狠狠的模样，向赵野逼问道：“我就不害臊了，怎么样！还是说，你不想娶我？” 赵野笑眯眯回复道：“那得看本大爷心情，你要将我伺候好了，一切好说。要不然啊，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去你的，看把你臭美的！” 第十二章 达成财务自由 嘻笑打闹间，汽车来到黄秀惠家门前，赵野和吴非同时下车，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穿过院子中的草坪，来到房门口。 没等他们按响门铃，早就听到动静的黄秀惠，已经提前打开房门迎了出来，穿着围裙的她二话不说，就先给了吴非一个大大的拥抱。 “吴非，欢迎你来我家里住！快些进来，我给你们准备了上好的牛排和红酒。” 看到黄秀惠如此热情，吴非顿时打消了最后一点顾虑，她笑着回应道：“黄阿姨你太客气了啦，你不嫌弃我打扰，我就很开心了，哪里还能麻烦你给我准备晚饭？” 黄秀惠则拉着吴非，一边往房里面走，一边在嘴里说道：“是你太客气才对，我都说过几次了，咱们都是华夏儿女，在外面自然要守望相助。” 说完，她还不忘交代赵野：“小苏，我还买了一些新鲜的蘑菇，麻烦你露一手，做一道蘑菇汤。” 赵野很自然的接过吴非手里的行李箱，同样笑着说道：“瞧瞧，刚还说非非太客气呢，结果你自己就又客气上了。” 黄秀惠先是一愣，随即冲吴非耸了耸肩，抱怨道：“你男朋友以前做什么的，嘴皮子这么灵活，这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吴非撇了赵野一眼，带着嫌弃的语气说道：“咱们都别理他，让他自己忙去！” “对，就该这样，是该让他好好发挥一下绅士风度，好好为女士们服务。” 赵野脸皮多厚啊，一点不在意两人的打趣，反而顺势行了个滑稽的绅士礼，然后施施然向着厨房走去，丝毫不顾身后两女的大笑声。 当天夜里，三人吃着牛排，品着红酒，在客厅餐桌上边吃边聊，直到深夜才散去休息。 从这一天开始，吴非就住在了黄秀惠家，和赵野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进入了零八年夏季，而美国由次贷危机引起的金融危机也进入了高潮阶段。 从九月份到十月，仅仅两个月时间，美股纳斯达克指数，跌幅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三十，暴跌了七百多点。 赵野当然没有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他事先利用王建飞的关系，从旧金山的华人银行贷了十万美刀，再加上他攒的两万多美刀，以多倍杠杆，通过做空纳斯达克指数，获利达到数百万，可以说初步达成了个人财务自由。 为了这次的发财大计，赵野自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不止没有按计划修完学业，还和吴非产生了严重的感情危机。 原因是赵野当时忙于贷款，从而放了人家鸽子，没有如约在第二学期的假期回国，这可把吴非气坏了，两人差点以分手收场。 最后没奈何，赵野只能将自己在做的事情合盘托出，并赌咒发誓，在春假的时候，一定陪吴非回家。 从原剧情就能看出来，吴非并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所以在知道男朋友在忙着大事之后，她也就原谅了赵野，并选择留在美国陪伴。 在这期间，看到赵野在金融市场的疯狂举动后，吓得吴非是夜不能寐，每日里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男友亏掉底裤，背负上沉重的债务。 好在结果有惊无险，到了十月底，随着赵野的资金落袋为安，吴非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事后她再三劝告赵野，希望他以后别在做这样冒险的事了。 赵野自然不好解释，自己在穿越前是个股民，对当前时间段的金融走势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再者，吴非到底是出于一番片好心，他只能口头答应了下来。 在经历了这件事后，赵野对吴非多了更深一层了解，明白这确实是个好女人，心中也由此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辜负了人家，绝不能像电视剧里的苏明哲那般无能。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赵野为了弥补吴非这一段时间的担惊受怕，不顾她的强烈反对，在还了贷款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花费将近二十万美刀，给她买了一辆最新款的阿斯顿?马丁跑车。 男朋友的大手大脚，可把吴非心疼坏了，连连责怪他乱花钱。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吴非在见到新车时，表现出的喜爱之色，到底还是没有藏住。 而在给吴非买车的同时，赵野又给自己买了辆在美国很常见的福特野马。 之后的两个多月，赵野过的很平静，又恢复了从前的作息习惯，唯一不同的是，他以学业太重为由，辞去了锦绣楼的工作。 刘致为了这件事，还曾想鼓动妻子黄秀惠出面来挽留赵野，但黄秀惠却极为通情达理，不止没有答应丈夫的要求，反而一再叮嘱赵野要好好完成学业。 在得知黄秀惠的举动后，赵野心里极为感动，在和吴非经过一番商量后，两人暂时放弃了搬出去独住的想法，打算住到毕业那天再做决定。 ………… 二零零九年元旦，上海虹桥机场。 随着从旧金山而来的飞机降落，赵野和吴非推着行李箱，伴着人流从接机口走了出来。 “非非，这里！” 没等吴非四下寻找，吴母就迫不及待的在接机人群中，对着一年多没见的女儿，又是招手又是呼喊。 吴非表现的同样很激动，随手将行李箱扔给赵野，然后飞快的小跑上前，和母亲激动的抱在一起，互诉起别后思念之情。 赵野则有些尴尬的跟随其后，走到吴家三口身边，主动向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吴非母女的吴父打起了招呼。 “吴叔叔您好，我是非非的男朋友苏明哲，很高兴见到你。” “你也好，你就是小苏！”吴父上下打量了赵野几眼，语气温和的回道：“我们家非非可是没少在电话上提起你。说起来，非非在美国的这些日子里，还多亏了你的照顾，叔叔在这里谢谢你了。” 毕竟是初次见到老丈人，再有就是，赵野都将人家女儿给照顾到床上去了，心虚之下哪里敢怠慢，急忙客套道：“叔叔说的哪里话，我一个大男人，照顾非非是应该的，可不敢当您一个谢字。” 听到这么识趣的话，吴父对赵野的印象总算好了一点，稍稍去了几分女儿被拐跑的怨念，就在他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却被吴母的话打断。 “你这人真是的，没看小苏还推着行李嘛，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却是吴母在和女儿说完悄悄话后，就开始偷偷观察赵野的模样和言行举止。 要不怎么老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呢！ 看到赵野身高一米八有余，长相俊朗，谈吐不卑不亢，吴母便心下满意了几分，觉得女儿着实眼光不错。 就是在这种想法之下，导致吴母生怕丈夫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让赵野对他们家产生不好的印象，所以就出言制止了二人的交流。 吴非则没有多少顾忌，只单纯陷入重见父母的喜悦之中，听到这话立即响应道：“妈说得对，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去，这一下飞机我就觉得饿了。” 吴父见女儿这样，只能无奈笑骂道，“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稳重，也不怕小苏笑话你！” “哼，他敢！”吴非得意的仰起了头，傲娇的说道，顺便还撇了赵野一眼。 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赵野能怎么办呢，只能露出自认憨厚的笑容。 吴父吴母都是过来人了，又怎么会看出来，自家小棉袄这是在和人打情骂俏呢！ 老两口此刻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女儿白养了的念头，吴母更是忍不住拍了女儿一把，催促道：“不是说饿了吗？还在这耍宝，快点走！” 第十三章 初登吴家门 吴非的家坐落于上海闸北区的一片家属院，是一套位于六楼，两室三厅大约九十平的中等户型房子。 从小区和房内的陈设来看，这里应该有些年头了。 想想也能理解，吴非父母虽然都是老师，又都教书育人多年，但这年代工资还没有达到后世暴涨的地步，两人又要供养女儿出国留学，负担肯定是不轻的。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能住的起大房子？ 参观过吴非的闺房之后，赵野与吴父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吴非母女准备饭菜。 就在两个大男人没话找话之际，吴母则在厨房里，向女儿悄悄打听起赵野的具体情况。 当听到赵野家里有三兄妹，父母又是普通人时，吴母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嘟囔道：“要是小苏以后没出息，我的宝贝闺女可有的苦受喽！” 即使明白母亲这是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但吴非还是不愿意听到这话，闻言立马就不干了，随即将赵野在美国凭本事赚了上百万美刀，又给自己买了豪华跑车的事说了。 吴母听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接着又怀疑起，赵野是不是在干什么非法勾当，赶紧打听起了详情。 吴非有些哭笑不得抱怨道：“妈，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嘛！明哲根本不是那种人，他的那些钱是在股市中赚的，是我亲眼所见，这难道还能作假？” 见女儿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吴母不信也得信了，跟着她就美滋滋的道：“还是我女儿有本事，你是不知道，咱们楼下你那个王阿姨，她家的小虹国庆节结了婚，对象听说是个公务员，可把她神气坏了，没少在我面前炫耀。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可她非说什么女人迟早都要嫁人，读那么多书不如找个好老公之类的鬼话，把我气了个够呛。这下你找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姑爷，我看她以后拿什么跟我得瑟。” 吴非不以为意道：“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还能拦住不成，有生这气的功夫，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那比啥都强。” 吴母不乐意了，朝吴非抱怨道：“嘿，我说你到底是谁的女儿？你妈这么生气，还不都是因为你，结果你倒好，反倒是教训起你妈来了！” 吴非连忙扔下手里的菜，伸手揽住吴母的脖子，撒娇道：“哎呀，我这不是怕您气坏身子嘛！” 母女两个闹了一阵，才又说起了体己话，突然吴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女儿胳膊，低声追问道：“你跟我老实说，你和小苏发展到了哪一步？” 吴非脸色涨红，眼神游离，好一会才言不由衷的回道：“妈，你问这个干什么？” 吴母问话的同时，就一直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色，一看其这个样子，心里便有数了，当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啊，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不矜持一点呢，这要是搞出人命来，我和你爸的脸往哪里放？” 听着这些数落，吴非只能低着头沉默以对，最后被说的没办法了，她这才面红耳赤的小声辩解道：“妈，我今年都二十四了，早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分寸的，你就别担心了。” 吴母看女儿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也只能妥协的叹道：“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如今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晚了。” 说到这里，她小心的往客厅看了眼，认真询问吴非：“小苏有没有和你说过结婚的事？” “这倒是没说，不过这次回国，他准备带我去和他家里人见面。” 吴母听了前半句眉头先是一皱，等听了到后半句，她才由衷的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意。 “算这小子有点良心，要不然我和你爸可饶不了他！” 吴非此时一颗心全扑在赵野身上，闻言马上说起了男朋友的优点。 “妈，那是你不了解明哲，他人其实很好的，而且又有本事，连斯坦福的知名教授都想收他做学生，让他继续攻读博士，以后留在学校任教呢！还有……” “行啦，快别跟你妈灌迷糊汤了，咱们还是赶紧做饭，省的让那爷俩饿着。” 吴非吐了吐舌头，连忙加快手里的动作，帮吴母做起事来。 随着母女二人加快动作，很快一桌美味的饭菜便被端上了桌。 席间，吴父自持身份，只偶尔说几句话，倒是吴母很热情，明里暗里打听苏家的情况，显然是不放心女儿，想从赵野这里再确认一次。 赵野哪能猜不出吴母的想法？除了他是穿越者的事不能说外，别的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自是有问必答。 眼见赵野言词诚恳，目光清明，吴母最后一点疑虑终于消失，笑着试探道：“小苏，我听非非说要去你家做客，有没有这回事？” 面对吴母的询问，赵野没有否认，坦然的回道：“是有这么一回事，阿姨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吴母先是朝满脸探究之色的吴父摇了下头，示意丈夫稍安勿躁，然后才对赵野说道：“阿姨是这样想的，既然非非都要去你们家做客了，那索性我们两家人也抽空见个面，把你们的事定下来，怎么样？” 在知道女儿将自己交出去后，吴母心里就有种紧迫感，此时趁机想让赵野本人表个态。 赵野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理由反对，于是在吴非期盼的眼神中，顺着吴母的话回道：“阿姨说的没错，是我考虑不周了。” 说完，他想了下，又继续说道：“叔叔、阿姨，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行，等我和非非回美国前，我将我爸妈他们一起接来上海，咱们两家吃个便饭怎么样？” 吴父不知道其中内情，所以觉得老伴这样的行为，有些逼人表态的嫌疑，再一见赵野没有一丝犹豫的满口答应，他倒是先不好意思上了，没等吴母表态，他就先一步找补道： “不能这么麻烦你父母，还是我和你阿姨去一趟姑苏。” 吴母也笑着连声附和：“对、对！你叔叔说的没错，反正家里有车，两地又离的不远，让你叔叔开车过去很快的。” 赵野迟疑了下，却是他忽然想到，苏大强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让他们主动来见吴非父母，怕是事后难免会生出矮人一头的感觉，将来必然要给吴非难堪。 这还真不是赵野在杞人忧天，根据电视剧中的剧情就不难看出，那两口子虽说一个强势一个懦弱，但却都一样的在乎面子，喜欢臭显摆。 可要真按照吴父所说的办，又有些不太礼貌，毕竟按照华夏的传统来说，应该是由男方先登门的。 吴父到底教书育人多年，一见赵野目露迟疑，马上就猜到了原因，只见他笑着给赵野倒了杯酒，拍板道：“小苏，你不要有顾虑，正所谓新社会新气象，现在早就不讲究过去那一套了，这事就这么定啦！” 第十四章 同德里苏家 既然吴父主动提了出来，那赵野也就借坡下驴，随后他们就说好，吴非父母此次会和赵野吴非同行，到时两家人在姑苏正式见个面。 接下来的时间可谓宾主尽欢，赵野还适时拿出在美国买的礼物，送给吴非父母。给吴父的是一条李维斯皮带，给吴母的最新款的蔻驰皮包。 吴父对国外的名牌奢侈品没什么概念，对此不以为意，随手就收了礼物。 倒是吴母虽说已经快年过五十，但女人的天性仍在，平日里对国外的名牌多少有些研究，一看两件礼物的品牌，便知价格肯定不菲，不由对赵野更加满意了三分，并开口推脱道： “这两件东西不便宜，我和你叔叔可不能要，你还是带给你父母。” “阿姨这就太见外了，以我和非非的关系，就算送你们贵重十倍的礼物，不也是应该的吗？”赵野摇了摇头，“至于说我家里人，我和非非早就挑好了合适的礼物，您和叔叔就安心收着。” 一旁的吴父在听了两人对话后，即使在后知后觉，也反应了过来，赵野送的东西看着不起眼，但应该不便宜，赶忙开口询问女儿。 哪知吴非却根本没有回答，反而抱怨道：“哎呀，爸，亏你还是老师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气了？这是明哲的一片心意，你管它什么价格呢！” 接着又向吴母解释道：“妈，别看这些都是国外名牌，但在美国可比国内便宜多了，没你想的那么贵重，你和我爸就安心收着！” “你这死丫头，出一趟国可长本事了，竟然还学会教训你爸和你妈了！” 吴母笑骂一声，再想到女儿告诉她的关于赵野的事，也就不再推辞，开口劝了吴父两句后，主动收起了礼物。 在这个小插曲之后，眼看天色变暗，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那就是赵野今天晚上住在哪里。 毕竟吴家只有两个卧室，一个是吴父吴母居所，一个是吴非的闺房，赵野肯定不能在初次上门之时，就以女婿的身份和吴非同住？ 吴非自己心里肯定是愿意的，但她父母作为知识分子，可不会任由女儿胡来，而赵野同样没有那么不识趣，他主动提出来，要去宾馆住一晚。 吴父吴母商量了下，觉得未来女婿第一次上门，就让人家去外面住，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最后两人再征询了赵野的意见后，决定就在客厅铺两床被褥，让赵野先临时将就一晚。 就这样，赵野当夜就留宿在了吴家，夜里并没有发生大家喜闻乐见的，窃玉偷香之事，虽说这样会很刺激，但赵野还没急色到这种程度，毕竟来日方长嘛。 次日，在用过早饭后，由赵野驾驶着吴父的车，一行四人向着姑苏进发。 …… 在姑苏城南有一片老城区，那里的住户几乎祖辈都是姑苏人，是以直到今时今日，当地有的房屋即便看上去已经颇为陈旧，但总体上而言，这里依旧保留着浓浓的江南建筑风格。 而苏家老宅，就位于其中一条叫“同德里”的弄堂之中，是一座二层老式民居，从房子外面炸裂的墙壁表皮，以及木制的院门不难发现，苏家已经有了不小的年头。 因为临近中午时分的缘故，从远处看去，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油烟升起，苏家当然也不例外。 此时的苏家小院之中，苏大强提着一方小凳子，来到水龙头前坐下，耸拉着脸清洗起盆里的排骨。 正在煤气灶旁炒着菜的赵美兰，在看到丈夫慢悠悠的动作后，立时气不打一出来，瞪着眼睛吼道：“你能不能动作快一点，不知道我等着肉下锅吗？” 苏大强一个激灵，再也顾不得水冷，急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不过嘴里还是小声嚷嚷道：“不就是明成要回来嘛，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苏大强！”将手里的铲子往锅里一扔，赵美兰上去就要给苏大强一个好看。 苏大强不过是在图一时嘴快，见赵美兰真的发了火后，他就一下子怂了，慌忙想要寻个理由找补。 恰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踩地和女子说话声，苏大强眼前一亮，立即开口道：“肯定是明成回来了，好像还带着朱丽，我去给他们开门！” 说完，他看也不看赵美兰一眼，就脚底抹油一般，飞快的向着门口跑去。 赵美兰看不上丈夫，但对苏明成这个小儿子可是疼爱有加的，如此爱屋及乌之下，她自然不想在未来儿媳妇那里留下恶婆婆的印象，所以只能努力舒了口气，暗自将心头怒火压下，打算事后再和苏大强算账。 苏家老宅门外的石板路上，赵野依着苏明哲的记忆，指着同德里弄堂这一片，绘声绘色的向吴非介绍着沿途建筑。 就在他口若悬河之际，只听吱呀一声，苏家院门从里打开，从中探出个大眼袋中年男人，不是苏大强又能是谁！ 赵野早在心里无数次想过这个场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坦然的叫了声“爸”。 苏大强则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在确认真是自己远在美国的大儿子后，他立即兴奋的回头喊道：“美兰，美兰！你快点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说完，他三两步来到赵野面前，一把将赵野抱住，诉说着自己的想念之情。 赵野有些不自在的挣扎了一下，见实在挣脱不得，只能由着他去了，直到赵美兰出来，才将他解救出来。 与赵美兰的母子重逢，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用了好一会将二人安抚下来，赵野总算得空将吴非介绍给他们认识。 “爸，妈，这是你们未来儿媳妇吴非。” 吴非顾不得男朋友话里的调侃，马上很有眼色的上前，站在赵野身畔，恭敬的问候苏大强两口子。 “叔叔阿姨好，我是明哲的女朋友吴非。” 苏大强笑着点点头作为回应，赵美兰则郑重多了，她先打量了一番吴非的长相，见其身材高挑，、肤白貌美，并且气质俱佳，立马喜形于色，上前一把拉着吴非的手，嘴里没口子的夸赞起来。 等两个人客套一番，算是初步认识后，赵美兰这才想起锅里还炒着菜，连忙“哎呀”一声，一边招呼苏大强进去关火，一边朝着赵野没好气道：“这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从美国回来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事先打个招呼！” 赵野笑嘻嘻上前，一手搀扶住赵美兰胳膊，一手提着行李箱，嘴里辩解道：“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 “我看惊吓还差不多！” “是我不对，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不过在那之前，咱们是不是先进去再说。” 赵美兰闻言一把挣开赵野的手，拉着吴非走在前面，口中抱怨道：“都怪你这小子，来了这么一出突然袭击，让我在吴非面前丢脸，回头我可饶不了你！” 第十五章 古怪的全家福 三人刚说说笑笑的走进院子，就见苏大强苦着一张脸站在台阶上，对赵美兰汇报道：“菜都烧糊了，这可怎么办？” 赵美兰不以为意道：“糊了就糊了，再重新做就是了。你先去给明成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他大哥回来了，让他快点回家，顺便在去路口那家熟食店买点卤肉。” “哎。” 苏大强应了一声，就要转身进屋，却听赵野突然说道：“爸，你先别忙。” 叫住苏大强后，赵野这才转头对赵美兰说道：“妈，我在市里的万丽酒店订了个包间，咱们中午去那里吃……” 没等赵野把话说完，赵美兰就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的道：“花那冤枉钱干什么，再说哪有人一回来，不在家吃却去外面吃的道理？” 对赵美兰的急性子，赵野终于是有了领教，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妈，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我这么做是因为吴非爸妈也来了姑苏，想和你和我爸见个面，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赵美兰一听这话，顿时将目光转向吴非。 吴非十分心细，生怕赵野和母亲为这事闹矛盾，连忙上前挽着赵美兰的手，笑语嫣然的解释道： “阿姨，你可千万别怪明哲。本来明哲是打算回家以后，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带您和叔叔去上海的。 但我爸妈觉得，让你们大老远跑一趟，有些不太礼貌，正巧明哲要带我来姑苏拜访，索性他们也就一并来了，希望您别见怪。” 赵美兰本来确实有点不悦，她认为事到临头才通知她，有些没将人放在眼里，可听了吴非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她立即便转怒为喜，谁让吴非话里，将他们苏家抬得高高的呢？ 这令一向爱面子的赵美兰觉得十分受用，心里还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优越感，不过嘴里却大义凛然道： “瞧你这孩子说的，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再者说了，我们作为男方家长，应该先登门去拜访你爸妈才对，哪里能劳烦他们先上门呢！” 说着，她还在赵野背上拍了一把，故作责怪道：“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也太没有礼貌了！” 将赵野数落一通，换来其服软的话后，赵美兰立马雷厉风行的吩咐苏大强，让他去通知苏明成，自己则急匆匆回房打扮去了。 看着忙碌开来的两口子，赵野朝吴非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媳妇厉害，轻易就搞定了婆婆！” 吴非回了一个好看的白眼，傲娇的回道：“哼，你知道就好！” 说完，她抬头打量了一圈，面前有些年头的老房子，好奇的问道：“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是啊。” 赵野回了一声，看吴非似乎对这种老式房子有些好奇，干脆便带着她四下参观了一番，又依照脑海中的记忆，将她带到了苏明哲的房间。 吴非的确对男朋友的成长经历很感兴趣，进入房间后走走停停，仿佛对一切都兴致盎然，最后脚步停在了书桌前，目光落向其上的相框内，确切的应该说是，被照片里格格不入的女孩子吸引住了。 “咦，明哲！这个就是你妹妹，她怎么、怎么看着怪怪的？” 正从行李箱翻找礼物的赵野寻声望去，入眼就是一张全家福，只见那上面的苏明玉微微侧着身子，和苏家其他四个人保持着明显的距离，给人一种游离这个家庭之外的感觉。 除此之外，赵野还注意到，照片上苏明哲的长相分明就是他少年时的模样，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感慨，系统果真牛逼！ “我问你话呢，这个是不是你妹妹苏明玉？”眼看赵野发呆，吴非又一次出言相问道。 赵野先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略微一思索，觉得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干脆便将苏明玉的事情，大致说给吴非听了。 吴非听后的反应，和原剧里朱丽的感想类似，那就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和蔼可亲的苏母赵美兰，竟然是如此重男轻女的一个人，为了儿子会那样慢待女儿。 对于苏明玉的遭遇，同为女子的吴非自是感同身受，想开口说几句公道话，却又怕惹得赵野不高兴，一时之间将脸憋的通红。 赵野看到吴非这个样子，哪里会不明白她心里所想？ 干脆起身走到身前，轻轻将其揽在怀里，低声说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有两个原因。一来你是我女朋友，我不想瞒着你。二来是怕你在我妈那里说漏了嘴，无意中提起明玉，让大家面上难看。” “赵阿姨怎么能这样，你妹妹难道就不是她女儿了？” 看到赵野这般坦诚，吴非也就放下了顾忌，选择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应该不是单纯的重男轻女，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在里头，可我妈自己不愿说的话，我也是无从得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弥补一下明玉，尽量想办法让她们母女重归于好了。” 赵野没有说谎，因为关于这个问题，他确实极为费解，要是按照电视剧中苏大强所说，那赵美兰之所以会讨厌苏明玉，完全是因为苏明玉这个女儿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了她和老情人去追求幸福。 可苏大强的话就完全可信吗？恐怕未必，反正在赵野这个旁观者来看，这话最多只有一半可信度。 可信的地方在于，在一般情况下，一个正常男人，是应该做不出来，往自个头上扣绿帽子的事来。 可问题是，苏大强他是正常人吗？恐怕不见得。 在原剧剧情来看，苏大强是有着不少前科的，他这个人为了达成个人目的，做起没脸没皮和挑拨离间的事来，怕是没有一点心理压力的。 所以赵野认为，苏大强会那么说，不排除是在对赵美兰进行污蔑，从而宣泄多年被欺压后的苦闷。 他完全有理由，也有动机去通过自污的方式，破坏妻子在儿女心中的美好形象，并借此甩开他在苏明玉这件事上的责任。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赵野的个人猜测，至于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说的清了。 好在眼下赵美兰仍然好端端的活着，赵野有的是时间去探查其中的真相。 而只要搞清楚了赵美兰心里的症结所在，就可以从容的对症下药，化解她们母女之间的隔阂，顺利完成主线任务了。 “明哲，要出发啦！” 就在赵野胡思乱想的时候，从楼下传来了赵美兰的叫声，一下惊醒了他。 “我知道啦，马上下来。”赵野大声回应道，带上吴非就往楼下走去，同时再次叮嘱吴非，让她千万不要主动提苏明玉。 第十六章 一物降一物 有着赵野的事先提醒，吴非接下来倒是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在赵美兰面前依旧表现的很得体。 等几人乘车抵达目的地时，远远的就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站在酒店门口，正是苏明成和他女朋友朱丽。 赵美兰一见小儿子，立即脸上露出笑意，对着赵野说道：“明哲，你还能认出你弟弟吗？” “妈，看你说的这话，我离开也就一年多，怎么可能连自己弟弟都认不出来！” 或许是有了大儿子给自己撑腰，又或许是苏大强心里清楚，赵美兰不会当着儿媳妇的面冲他发火，所以这一路走来，他显得颇为兴奋，连话也比往日多了起来。 比如此时听到他们母子对话，他就随声附和道：“就是，咱们明哲从小记性就比别的孩子好，要不然也不可能考上清华和斯坦福。” 而赵美兰果然没有在意，只是对一旁的吴非说道：“你叔叔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明哲也就比别的孩子刻苦一些。” 吴非则笑着凑趣了几句，直言这都是赵美兰夫妇教导有功，让两人越发高兴。 说说笑笑间，几人顺利来到苏明成、朱丽面前。 该说不说，也难怪赵美兰在剧中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苏明成这家伙的确是嘴甜。 这不，才刚一见面，没等赵美兰他们开口，他就拉着朱丽挨着问候起来，连初次见面的吴非也没有遗漏，老老实实的称呼了一声大嫂，把吴非哄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投桃报李的夸起了朱丽。 而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的赵野，心里却生出极为违和之感，实在是这三个人的组合，让人忍不住想要吐槽几句。 甘虹、余欢水、海藻，这是什么鬼？ “大哥，你从美国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却是苏明成和吴非说完话后，迫不及待找上赵野，讨要起礼物来。 赵野收起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法，借机立起了大哥的人设。 “妈刚还一路跟我说你好话，说自从我去了美国以后，你比以前稳重多了，这怎么才一见面，你就原形毕露了呢？也不怕你大嫂和朱丽笑话！” 苏明成这小子除了和苏明玉不对付之外，在其余家人这里，可是没脸没皮惯了，哪里会在乎这点不痛不痒的说教？ 他就和没听到这话一样，依旧缠着赵野要礼物。 赵野被烦的没了办法，只能将他一把推开，一边带着苏大强两口子向酒店里面走去，一边没好气的回道：“礼物都在你大嫂那呢，不光是给你的，还有给爸妈和朱丽的，你要是好意思，现在就去问你大嫂要！” 赵野还是低估了苏明成的脸皮厚度，这家伙在听到有礼物后，压根没有一丝犹豫，立马抛开赵野，重新凑到了吴非、朱丽跟前。 而走在前边的苏大强，在听说还有给他的礼物后，也是眼前一亮，偷偷询问道：“明哲，你能不能透露一下，给爸的是什么礼物？” 赵野真想写个大大的服字，这才摆平了小的，又来了老的，他懒得再多费口舌，便打算让赵美兰收拾苏大强，于是故意说道： “礼物都是吴非买的，我哪里知道都有什么，要不您也去问问吴非？” “看你这孩子，爸这不是一时好奇嘛，什么叫我跟明……” 一如赵野所料，赵美兰听到二人对话后，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在发现吴非三人落后三人几米远时，她立即瞪着眼睛，压着声音教训苏大强道： “苏大强，你有点出息行吗？明成是孩子，和他哥嫂开玩笑打闹，那是人家年轻人的相处方式。 你呢，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知道轻重？这话在咱们明哲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让吴非听去，让人家怎么看咱们家，还要不要脸了？” 苏大强吓得脖子一缩，连忙把头偏向一边，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赵野看的想笑，不禁暗叹，这真是卤水煮豆腐，一物降一物，收拾苏大强这老家伙，还得是赵美兰出马。 在接下来和吴非父母的会面之中，赵野更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赵美兰的命，不能让她如同原剧一样，因为打麻将而突然离世。 就拿今天同吴非父母碰面这件事来说，因为有赵美兰这个苏家主事人的存在，双方可谓一片其乐融融，很顺利将赵野和吴非的关系过了明路，没有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电视剧的一段剧情。 剧中苏大强搅和的苏明成夫妇要以离婚收场，而苏明哲自觉作为大哥，认为自己有义务替弟弟挽回家庭，因而特意拉上苏大强去朱家赔礼道歉。 当时苏大强这老小子怎么做的？ 仅仅是因为朱丽父母有气，没给他们好脸色看，他就故意出言讥讽，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责朱丽被父母惯坏了，将两人离婚的过错全归咎在朱丽身上，将他在其中起的反作用推的一干二净。 试问就这样的举动，是去劝和还是火上浇油？ 作为一个父亲，苏大强不止不盼望儿子家庭和睦，反而闹得儿子夫妇鸡犬不宁，真不亏是和谢广坤齐名的一时俊杰也！ 可笑的是，就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人物，最后竟然被强行洗白，尤其是电视剧结尾处，苏大强在老年痴呆的情况下，依然惦记着给女儿苏明玉买参考资料那一段剧情，可谓是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但只要认真观察就不难发现，最后几集转折太过生硬，剧情更是经不住推敲。 或许有人会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即便苏大强再怎么作妖，内心深处一定也是盼着儿女好的。 如果有谁抱有这种想法，那赵野只能说他太天真了，这种人要么就是圣母，要么就是生活阅历太浅。 不管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虚拟的网络上，关于那种偏心、不讲理、恶毒父母的真实案例难道还少吗？ 这些人里面，在最后会真的认识到自身错误的又有几个呢？ 真是答案恐怕是没有几个。 赵野本人就见过这种真人真事，他们家有一门亲戚，家中有两个儿子，父母从小就偏心小儿子，不管有什么好处总是要留给老二，连退休金也全交给其掌管。 可等到老两口老了，身体不中用了，却回过头来找大儿子养老，还美名其曰想和大儿子团聚，一副你不答应，就要去告你不孝的架势。 站在大儿子的立场，这公平吗？ 赡养父母是我们华夏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也是每个做子女的应尽义务，这点当然值得提倡，但有些极品父母的所做作为，确实不值得让人尊敬，就比如电视剧前半段的苏大强。 要不是剧情需要，就凭苏大强的种种举动，恐怕离婚的不止是苏明成一个，苏明哲应该也逃不过这一遭。 第十七章 故意为之 一顿颇为愉快的双方家长见面会之后，吴非父母主动提出了告辞，苏家几人自是强烈挽留，赵美兰更是当场指派赵野，让他和吴非陪着未来岳父岳母，在姑苏好好玩上两天。 吴父连声谢过，以假期要给学生补课为由，拒绝了赵美兰的好意，不过到底还是留下了吴非，让她可以晚几天回去。 将吴非父母送走，苏家四口人加上吴非、朱丽二女，搭乘两辆出租车向着苏家老宅而去。 回到苏家的第一时间，吴非就按照和赵野事先商量好的，将两人一起买的礼物，以她的名义送给苏大强两口子，以及苏明成、朱丽二人。 面对价值不菲的厚礼，吴非不出意外的收获了来自几人的一致好评，一时之间大家气氛更是热烈，直到闲谈中苏大强突然冷不丁提到，吴非晚上应该住在哪里时，赵美兰和苏明成母子才微微变了脸色。 赵野仿佛对此一无所觉，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有什么难办的，让吴非住我房间，我住明成房间，不就行了吗？” 说完，他还故意对苏明成来了句：“明成，既然你在你们公司附近租了房子，那你的房间就借给大哥先住几天，没问题？” “这…”苏明成张了张嘴，下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总不能当着大哥、未来大嫂，以及他女朋友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为了花钱给他找个称心如意的工作，苏母赵美兰将他的房间卖了的事实！ 就在苏明成为难之际，赵美兰站出来替心爱的小儿子解了围。 “明哲，你这一年多不在家里，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明成那间房子因为一直没人住，我就做主租给了别人。” 说完，她还抱歉的朝吴非笑着解释道：“吴非，真是不好意思啊，阿姨不知道你和明哲要回国，所以这一时没有准备。” 吴非对此表示了理解，还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直言是她来的太过突然，应该事先通知苏家才对。 眼见未来儿媳这么通情达理，赵美兰脸上笑容愈发明显，态度肉眼可见的亲切了几分，嘴里更是没口子的夸奖吴非懂事，一旁的朱丽也适时凑齐起了热闹。 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呢！ 其实不管是赵美兰也好，亦或是吴非和朱丽也罢，都将苏明成方才一瞬间表现出来的不自在看在眼里，但她们却默契的装作不知此事更没人傻到主动相问，免得问出什么让大家难堪。 三个女人一台戏，有她们以身作则，苏家老宅这一下午，都是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转眼就到了傍晚时分，在苏家用过晚饭之后，朱丽和苏明成率先离开，随后赵野也提出要送吴非去宾馆，简单和赵美兰打过招呼后，两人携手出了苏家大门。 在去宾馆的路上，吴非问出了心头的疑惑：“明哲，你弟弟的房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明玉之前在电话上跟我说，我妈为了给明成找工作，将那间房子给卖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 “你想说我为什么要明知故问，给明成难看是吗？” 吴非点点头，心里显然大为不解。 “明成再怎么样，也是我的亲弟弟，我又怎么会故意为难他？我这么做其实是想提醒一下我妈，她对明成太过溺爱，又对明玉太过刻薄了。” 说到这里，赵野顿了下，摇头苦笑道：“从我妈的话里不难听出，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吴非拉起赵野的手，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明玉和阿姨说到底都是母女俩，一定能重归于好的。至于说你弟弟明成，我看着还好啊，不像是被惯坏的样子，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吴非这话其实说的不错，纵观《都挺好》全剧，苏明成除了在对苏明玉的事上有些减分外，别的方面都还好。 作为一个儿子，是苏明成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彩衣娱亲，十年寒暑从不间断，在母亲去世后，对老父亲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作为一个丈夫，苏明成对妻子朱丽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两口子恩爱有加。 抛开个人感情，单凭这两点，苏明成就做的比苏明哲强，两人之间形成了强烈反差。 再说回苏明成啃老一事，赵野真心觉得，这事根本算不得什么，苏明成的行为是啃老不假，但那是人家苏母赵美兰自愿的，哪有外人多嘴质疑的余地？ 而且站在赵美兰的立场，她的大儿子旅居国外，小女儿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在身边只有一个向来贴心的二儿子的情况下，她作为母亲多补贴一点儿子有什么错？ 这完全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的事情。 老话说的好，养儿防老，不外如是。 以苏明成在剧中表现出的孝顺来看，日后若是赵美兰老两口有个三长两短，他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可以说赵美兰将一切都算计到了，唯一没料到的就是，她本人会提前离世。 如此一来，在苏大强的无事生非，以及苏明玉对苏明成的恨意加持下，可把苏明成给坑惨了。 归根到底，在赵美兰私下补贴苏明成这件事上，唯一亏欠的只有一个苏明玉，苏明哲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作为代替了苏明哲的赵野，同样没有资格对这件事发表意见，对这一点赵野本人心知肚明。 但为了顺利完成任务，让苏家人能够和睦相处，赵野又不得不提，他必须借着这件事的由头，将苏明玉多年来受到的委屈摆在台面来说。 赵野不指望一下就能改变赵美兰对女儿的态度，但最起码也该让苏明成这小子明白，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只单纯为了讨好母亲赵美兰，就刻意去针对敌视妹妹苏明玉。 这些考虑，赵野不好和吴非细说，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事了，咱们说点别的。” “说什么？” “说有的人今晚一个人住宾馆，会不会孤枕难眠？” 吴非不由大羞，伸手就要往赵野腰间软肉掐去，却被赵野敏捷的躲开，她气的一跺脚，反唇相讥道：“哼！我一个人睡，不知道有多自在呢！倒是有的人恐怕才是真的存心不良，偏偏还在这说风凉话！”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要用行动表示一番，要不然不就被你白白冤枉了吗？” “去你的，我才不陪你胡闹呢！” “这可由不得你，快和我走，完事我还得回家呢，第一天回来可不好回去太晚。” 被勾起兴致的赵野，不顾吴非的矜持反对，拉着她就向着最近的宾馆奔去。 第十八章 不欢而散 等赵野将吴非送到宾馆安顿下来，再返回家里已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他人刚进入一楼客厅，就见赵美兰正一个人等着他。 “怎么去了这么久？” “吴非第一次来姑苏，我怕她会不习惯，就陪她说了一会话，所以回来晚了些。”赵野随意找了个借口，顺便还问了声苏大强的下落：“对了，我爸人呢，这么早就睡了？” 赵美兰回道：“我让他先去休息了，免得打扰咱们母子两个说话。” 赵野脱外套的手一顿，将衣服重新穿好，然后走到赵美兰身旁坐下，先声夺人道：“正好我也有事想问您，明成那间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美兰眉头一皱，性格强势的她，显然是有些不能接受儿子这样问话，但好在相比于对苏大强这个丈夫，她对两个儿子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所以还是给出了回答。 “明成大学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就把他的那间房给卖了，托关系给他找了家外贸公司去上班。” 赵野故作惊讶道：“那这样的话，明玉回家不就没地方住了吗？对了，我今天一直没顾得上问，明玉怎么放假都不在家？” 赵美兰语气生硬的回道：“她要住校，我就没让她两头跑，省的麻烦。” 别说赵野本就对苏明玉的事情心知肚明，就算他事先不知情，也不会相信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 “妈，您说这话您自个儿信吗？明玉又不是没有家，再加上她又在本地上学，怎么可能一直住在学校？而且说到学校，那我就想多嘴再问一句，我记得明玉成绩一向不错，考个重点大学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事，怎么就上了个师范大学呢？” 对儿子近乎质问一般的口气，赵美兰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有些恼羞成怒的呵斥道：“苏明哲！你是不是出了趟国，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敢这么跟你妈说话？” 赵野可不是苏大强，又怎么会被这一套吓住？ 在赵美兰的怒火下，赵野始终面色如常，等到她平静下来后，才坦然问道：“妈，我是家里的长子，又是明玉的大哥，我关心自己的妹妹，难道还关心错了不成？” 看着赵野真诚的眼神，赵美兰神情一滞，后面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赵野则再接再厉的打起了感情牌，顺便也是在为自身的变化做出解释。 “以前我在家里，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可到了国外却不一样，那里可没人会像您一样照顾我。 虽然一开始的日子的确有些难熬，但却让我明白了亲情的宝贵，更让我学会了反思。所以，我想是时候做出改变了，今后我要努力做一个好儿子、好大哥。” 听了赵野这番情真意切的内心独白，赵美兰要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一时间她既心疼儿子在国外受了苦，又欣慰于儿子的懂事和成长。 可即便是如此，在苏家多年养成的说一不二的性格，还是促使赵美兰不肯说一句软话。 “你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要是觉得你妈是个偏心眼，大可以跟苏明玉学，也和家里断绝关系。” 扔下这话之后，赵美兰看都不看赵野一眼，就这么扬长而去。 “爸早提醒过你了，不要在你妈面前提明玉，你偏偏就是不听，这下惹你妈生气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不知在一旁偷听了多久的苏大强。 赵野抬头望向阴影中的苏大强，嘴里异常认真的问道：“爸，你能不能给我句痛快话，妈为什么这么讨厌明玉？” “你妈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可能……可能是因为明玉当年属于超生，连累我丢了老师的工作，被调去了图书馆，让你妈也丢了护士长的职位。” “不对，咱们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是在七一年，而明成出生是八五年，要说会影响你们工作的话，也应该是明成影响的，怎么能怪到明玉头上呢？” 苏大强着实没有想到，大儿子如今这么机敏，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抓住了漏洞，不过这也难不住他，当即就拿出了和稀泥的看家本领。 “可能是爸记错了，明哲啊，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爸也要去睡觉了，这要是回去的晚了，你妈肯定又要骂我。” 赵野原本就是抱着一试的态度问苏大强，压根就没指望从这家伙嘴里听到老实话，倒也没有多生气，只是叫住了要偷偷溜走的苏大强。 “行，爸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不问了，但你总该告诉我，明玉目前的近况！” 苏大强脚下一停，小声回答道：“明玉放假一般都会在她们学校对面的超市打工，你要是想去找她，去那里准没错。” 赵野暗暗叹了口气，这苏家不管老小，真是没一个省心的，他之前就曾想过，以电视里苏明玉表现出来的个性，肯定不会因为接受了他的资助，就放弃自食其力，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说起来也是讽刺，如果认真对比一下苏家几人性格，就不难发现，虽然赵美兰最疼的是老二苏明成，但实际上和她性格最像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看不顺眼的小女儿苏明玉。 母女两个一样的固执，一样的爱憎分明，一样的个性坚强。 ………… 次日，赵野起了个大早，按照最近一年养成的习惯，先去晨跑了五公里才返回家中，刚从大门进去，就见赵美兰已经站在煤气灶旁，准备着早饭。 看到这里，赵野心里也不由一暖，从苏明哲的记忆不难得知，在苏家像做饭之类的事情，几乎都是苏大强做的，而赵美兰由于工作的缘故，一般很少下厨。 她今天会这么反常，恐怕是因为大儿子难得回来，所以才想着亲自动手。 想明白这里，赵野当即凑了过去，把手搭在赵美兰的肩膀，嬉皮笑脸的问道：“妈，做什么好吃的呢，我都要饿死了！” 赵美兰一把拍开赵野的手，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这会儿又认得你妈了？” “妈，可不带这样啊，我就是再怎么混蛋，也不能不认您啊。” 背对着赵野的赵美兰嘴角微微一翘，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还在这跟我耍宝，我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赶紧去洗手去！” “得嘞，我这就去。” 片刻之后，一家三口围在一张餐桌前，温馨的用起了早饭，仿佛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快吃到一半的时候，赵美兰向赵野交代道：“你今天记得带吴非四处转一转，中午一起回家吃饭。” 赵野一边低头吃着包子，一边回道：“这还用您说，你儿子要连这都不知道，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赵美兰这人怎么说呢，还真就吃儿子这一套，要不然苏明成怎么会将她一哄一个准。 现如今在发现大儿子留学归来后，也变得和自己这么亲近，赵美兰心情格外美丽，早将之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开始对赵野嘘寒问暖，关心起了他在美国一举一动。 第十九章 兄妹重逢 姑苏师范大学对面的超市外，苏明玉身穿超市员工服，怀抱着一堆促销单，正点头哈腰的向路过的行人派送。 虽说此时正值隆冬时节，但苏明玉的脸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显然这份工作并不轻松。可即便是这样，她照样乐此不疲，哪怕是被路人拒绝，却依旧选择笑脸相迎。 在又一次派送未果后，苏明玉眼里余光忽然瞥见，街角走来一对穿着时髦的年轻情侣，她连来人长相都没细看，就赶忙上前热情的招呼道： “元旦期间本超市所有物品一律八折，凡购物满两百元的顾客，还可凭借票据获得精美礼品一份，机会难得先到先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见到来人停住脚步，苏明玉连忙躬身送上促销单，在被接下来后，她这才抬头看去，当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身穿宝蓝色高领毛衣，身材高挑曼妙、年轻靓丽的女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苏明玉看清女子身旁男子的模样时，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情不自禁的开口叫道：“大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吴非汇合后，专程来找苏明玉的赵野。 或许是彻底融合了苏明哲记忆的缘故，当赵野看到他名义上的妹妹，在大冷天冒着寒风迎来送往时，心里当即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之感。 而苏明玉的反应就简单多了，她在确认来的人的确是亲大哥后，第一时间就送上了热情的拥抱，嘴里还开心的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提前打声招呼？” “我要是事先告诉了你，又怎么能知道你在做什么？明玉啊，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答应过大哥什么事了？” 苏明玉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辩解道：“这不是放假嘛，反正在学校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找点事做。” “不对，我可是听爸说了，你打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学校对门的超市打工。” 听到自己的话被揭穿，苏明玉只能改变策略，她一把抱住赵野的胳膊，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求饶道：“是我错了，不该有意隐瞒大哥，可我这也是在向大哥学习，通过勤工俭学来养活自己。” 赵野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掏出纸巾，给苏明玉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苦口婆心说道：“你跟大哥情况不一样，大哥那时候是初到美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赚取生活费，可你明明有大哥给你做后盾，又何必受这个罪呢？” 从脸庞传来的轻柔动作，让苏明玉身体一顿，感受到来自大哥的关怀后，她不禁红了眼眶，强忍着才没掉下眼泪。 为了不让赵野看到她的失态，苏明玉赶忙将头低下，小声说道：“大哥在美国也不容易，我怎么能再给大哥添麻烦呢？”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给我添麻烦，你可是我亲妹妹，做大哥的供妹妹读书，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虽然早就通过记忆得知，苏明玉从小到大都是个犟种，但赵野在听到这话后，还是莫名有些不太高兴，觉得她这是在刻意和家里人区分你我。 就在赵野准备再次开口，试图劝苏明玉辞退这份工作时，站在一旁始终没有打扰他们兄妹说话的吴非，出言打断了他。 “好了，明哲！明玉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咱们先听听她怎么说，再做决定好吗？” 原来吴非到底心细一些，率先看出了苏明玉的异样，因此为了避免男朋友说出重话，从而影响好不容易才修复的兄妹感情，连忙站出来打起了圆场。 赵野此刻也察觉到了自己情绪有些不对，遂老实的闭口不言，看吴非如何施为。 只见吴非走到苏明玉身边，拉起她的手，笑着介绍起了自己：“明玉你好，我是你大哥的女朋友吴非，之前老是听你大哥说起你，没想到今天才见面。” 苏明玉这时候同样正在头疼，到底该怎么说服大哥，才能让他不要干涉自己的工作，又不会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亲情，有吴非递来了橄榄枝，她岂有不赶忙接住之理？ 于是她也热情的回应道：“大嫂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刚才还在想呢，这么漂亮的一个姐姐，要是能介绍给我大哥认识，他肯定得感激我这个做妹妹的，没想到还没等我行动，他自己就先下手了。” “明玉你太过奖了，其实你也不差的，回头好好打扮一下，一定是个大美女！” 但凡是个女人，就没有不爱听夸她漂亮的话，姑嫂二人经过这一番互相吹捧，都对彼此的第一印象极好，转眼就亲如姐妹，把赵野丢到了一边，低声说起悄悄话来。 十几分钟后，也不知吴非给苏明玉说了什么，就见那丫头连招呼都不给赵野打，便蹦蹦跳跳的去了。 “哎，明玉，你给我……” 赵野急忙想要上前阻拦，不想却被吴非拽住胳膊制止。 “行啦，就让明玉去，她还在工作时间呢！” 赵野转头看向吴非埋怨道：“就这破工作，有什么可做的，趁早辞了才对！” “啧啧！也不知是谁当初在美国还端盘子呢，怎么换成自己妹妹，连发个传单都不行了。” 赵野不忿道：“我说吴非，有你这么编排自己男朋友的吗？什么端盘子，我那明明是大厨好！” 吴非不客气的拉着赵野就走，嘴里提醒道：“我可不管你是端盘子还是做大厨，我只知道马上就要中午了，咱们可是答应了你妈要回去吃饭的，这要是回去的太晚，你妈还不得说我不懂事啊！” “可是明玉那里……” “你就放心，我跟明玉都说好了，让她明天请个假，到时候你们兄妹把事情摊开来，好好说个明白。” 说到这里，吴非嘴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赵野，认真的劝说道：“明哲，我知道你是想补偿你妹妹，不想让她以后再受苦，但你也要明白，她是个有思想的成年人，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你不能蛮横的将把你的想法强加给她，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赵野叹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算了，不说啦，明天我会好好和明玉沟通的，实在不行就随她去。” 吴非听出赵野话里有异，好奇的追问道：“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没什么，是我想到了我妈，听我爸说，我妈对明玉在超市打工这件事很不满意，还曾经来找过明玉，最后两人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赵野随口敷衍了过去，并没有将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他之所以反对苏明玉勤工俭学，是出于想改变其命运的心理，他实在不想让苏明玉今生又走上老路，和那个什么老蒙再扯上关系。 第二十章 回国事了 诚然，在电视剧里面，老蒙算得上是苏明玉的伯乐，苏明玉跟着其不说功成名就，至少也算略有身家，比普通人少奋斗了几十年。 但赵野就是不喜欢老蒙，他认为这个人太过市侩奸诈，浑身充满了商人的铜臭味，不是一个好的追随者。 就拿原剧中老蒙装病那一段来说，老蒙很明显就是在拿苏明玉当刀子。 以老蒙表现出的精明，他难道会看不出来，苏明玉对他亦师亦父的感情吗？ 老蒙肯定看出来了，但他却依旧选择利用苏明玉，来剪除妻子娘家人在公司的势力，从而达到让众诚上市和独掌大权的目的。 而在事成之后，面对苏明玉的请辞，老蒙只不过在面上进行了一番挽留，却没有一点实际表示，也太过无情了些。 可能有人会觉得，老蒙对苏明玉不薄了，让她年纪轻轻的就身价千万，跻身于公司管理层。 可让赵野说，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苏明玉对众诚公司多年的付出。 在剧中苏明玉曾不止一次的说，众诚就是她的家，她对这家公司的感情由此可见一斑，而且借助柳青之口让观众知道，苏明玉这个销售总经理负责的是江南片区。 做过销售的朋友应该清楚，对于像众诚这样依靠出售机床来攫取利润的中间商而言，掌握客户来源的职位何其重要。 试问就老蒙这么一个精明的商人，仅仅会因为苏明玉是其徒弟，就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她掌管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苏明玉能爬到这一层，更多还是凭借她自身在公司发展过程中，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就冲苏明玉的这些功劳，在任何一家公司上市后，获得少量的原始股份，都应该是合情合理之事。 但老蒙对这一点却只字不提，只说调苏明玉去武汉分公司，给她那里百分之十的干股。 更有甚者，他还将唯一的儿子交给了苏明玉教导。 小蒙这件事在表面上看，似乎是师傅对徒弟的信任，可从老蒙前面的一系列操作却不难看出，他有多么老奸巨猾。 如此，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这么做的动机了。 那么问题来了，老蒙是出于何种心理才做出这个决定呢？ 公司没有别的心腹？傻子都不信。 让儿子经受基层锻炼？可苏明玉也不是基层员工啊。 排除以上两点，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老蒙的真实用意，极有可能是想让儿子将苏明玉架空，夺走其手里对公司最重要的客户信息，以便小蒙日后接掌公司时，不会受到苏明玉的掣肘。 不过有一说一，老蒙如此做固然是其刻薄寡恩的体现，但也不能否认苏明玉自身的问题。 苏明玉错就错在，她错误估计了自己在老蒙心里的地位，在老蒙装病期间，不仅没有按照其算计行事，反而多次做出了越权行为。 这对任何拥有强烈控制欲的上位者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后期苏明玉继续留在众诚公司，那她的处境绝对不会很好。 或许到了剧中结尾，苏明玉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借着照顾生病的父亲为由，主动提出了辞职，为她和老蒙这段师徒情，留下了最后一丝体面。 赵野无意去深究苏明玉和老蒙之间的谁是谁非，但身份决定立场，他既然是苏明玉的大哥，那肯定是要无条件站在妹妹这一边的。 让赵野眼睁睁看着苏明玉被老蒙算计，最终灰溜溜离开奋斗多年的事业，抱歉，他还没有这么大度。 至于说没了老蒙这个所谓的贵人，最终会不会导致苏明玉泯然于众，赵野则完全没有这个担心，先不说苏明玉本身能力在那摆着，就算再不济，不是还有他这个穿越者的大哥在嘛！ 可惜赵野想的虽好，但他却忽略了苏明玉多年来养成的独立性格。 两人在第二次见面时，不管赵野如何好说歹说，苏明玉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再加上有吴非这个未来大嫂的一力偏帮，终究让他无功而返。 没奈何之下，赵野只得收拾心情，陪着吴非好好游览了一番姑苏的美景，然后将她送上了去上海的大巴。 而他本人则在离家的前一夜，借着和独自相处的机会，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了赵美兰，并交代道：“妈，这张卡里有一百万，我希望你在我去美国之后，将咱们家卖掉的两间房重新买回来。” 赵美兰不出所料的被吓了一跳，抓住赵野的手害怕的问道：“明哲，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妈可跟你说，咱们可要脚踏实地做人，千万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啊！” 赵野在选择拿出钱来的那一刻，就事先想到了这一节，于是笑着说道：“妈，你就对你儿子这么没有信心吗？这钱是我凭本事赚的，来历绝对没有问题，你就放心拿着用！” “不行，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要不然我可不放心，你是去留学的，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 眼见赵美兰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赵野只好拿出事先想好的说词来搪塞。 “好了，我说还不行嘛！这是我在课余时间，利用学到的电脑知识，打工赚到的，来历清清楚楚。” 赵美兰看了眼手里的银行卡，依旧狐疑的问：“你确定没有骗我？” “我的妈哎，你当人家美国佬傻啊，如果真有问题的话，这钱我能带回国内？” 赵美兰仔细一琢磨，发现的确是这个道理，也就放下了心里的疑虑，随即就又好奇儿子到底赚了多少钱，才能这么痛快地拿出一百万。 赵野当然不会实言相告，随口就糊弄了过去，并且再次劝说赵美兰，让她一定要把老房子赎回来。 哪想赵美兰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喜滋滋道：“花那钱干啥，反正家里就我和你爸，房子够住了。要让妈说啊，正好明成结婚要买新房子，不如拿这钱给他交个首付。”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赵野担心的就是这点，没想到赵美兰还真是这么想的，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为了打消赵美兰这个主意，他只好不厌其烦的再次提醒道：“妈，这钱是我孝敬家里，用来赎回老房子的，不是给明成结婚用的，你说他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没有工作，不能总是靠着家里？” 赵美兰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将手里的银行卡往赵野那边一推，生气的说道： “亏你之前还说要做一个好大哥，结果你亲弟弟结婚这么大的事，你都不上心！行，既然你这样说，这钱你拿回去，我自己想办法。” 赵野无语道：“妈，怎么一牵扯到明成，您就开始不讲理了，你当我拿出这些钱容易啊？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家庭和睦，要不是因为您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明玉能有家不能回吗？ 就算您再怎么重男轻女，可明玉到底还是家里的一份子，这事要是传出去，让外人怎么说您，怎么说咱们苏家？ 再有就是，您难道就没有想过？您什么事都由着明成，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啊！明成他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家里，去组建自己的家庭的，您总不能帮衬他一辈子！你再这么溺爱下去，他永远都不可能学会独立！” 也不知是赵野的哪句话触动了赵美兰，她终于还是将银行卡收了回去，平淡的答应道：“我会把老房子买回来的，但是明玉回不回家，我可管不着，你也别想让我这个做妈的，去给她一个丫头片子服软！” 眼见好不容易说通了赵美兰，赵野哪里还敢指望更多？他连忙保证道：“只要妈摆出这个态度，明玉那边的工作由我去做，而且我可以答应，买回老房子剩下的钱，全部交给妈支配。” 赵美兰又不傻，自是明白大儿子在给她台阶下，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她，剩下的钱可以让她去补贴小儿子。 在心里盘算了下，发现剩下的钱足够给苏明成交首付后，赵美兰终于露出了笑容，母子二人又重归于好。 赵美兰不知道的是，赵野此时已打定主意，要将这事透露给苏大强，好让苏大强在账本上记个清楚。 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防范苏明成，而是怕扶弟魔的赵美兰被其弟忽悠，拿这钱去无底线接济娘家。 对于原剧中，苏家兄妹那个厚颜无耻的舅舅，赵野那叫一个深恶痛绝，要不是他眼下实在没有精力，否则高低也得给其安排一下，让这家伙明白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第二十一章 求婚 中午，斯坦福大学校外的一家快餐店内，吴非一边无聊的搅动着眼前的咖啡，一边问赵野道：“明哲，你决定了没有，要不要继续攻读计算机工程博士？” 赵野身子往后一摊，没精打采的回道：“说实话，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你有什么建议？” “我认为你应该继续攻读，约翰逊教授不是说要收你做学生吗？错过了这个机会多可惜啊。” 面对吴非的提议，赵野则淡淡的装了个逼：“错过就错过了，反正博士生的专业知识早被我自学完毕，与其浪费这个时间，倒不如换一门专业，学点新的知识。” 吴非对这个答案颇不认同，她反对道：“硕士又怎么能和博士比呢，你要是能顺利拿到博士证书的话，以后不管是留在美国也好，还是回到国内也罢，还愁找不到一份好工作？” 听到吴非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赵野真想告诉她想多了，就算他以后天天游手好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任谁手里握着未来的财富密码，都会如此自信。 不说别的，单单一个比特币，就足以让赵野在几年后，成为身价数十亿的大富豪了，这还真不是在说笑。 如今的时间节点是二零零九年八月，距离比特币的概念初次诞生，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而在今年一月三日，比特币的第一个区块“创世区块”被挖出，这宣告比特币网络的启动，也意味着加密资产和区块链运动的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眼下的比特币还没有出现在交易市场，它只在一些程序员内部互相流通。 不过不用着急，由于前世比特币曾创造了惊人财富的缘故，所以赵野曾详细了解过一些相关信息，所以他清楚的记得，比特币初次交易事件就发生在明年五月。 事情的经过具体是这样的，当时一个程序员心血来潮，使用了一万枚比特币，在网上交换了两块价值二十五美元的披萨，这就是比特币历史上有名的“比特币披萨”事件。 而这件事也标志着，比特币作为一种网络虚拟货币，正式在市场上开始流通。 那么比特币的初时流通价格是多少呢，通过计算不难得出答案，是令人不敢置信的一枚约合00025美元。 虽说其后伴随着不断发生大规模交易，比特币的价格开始大幅度上涨，根据数据显示，到二零一零年七月二十八日，比特币价格为05美元，从最初的价格翻了近两百倍。 可就算一枚价值一美元，对知道比特币未来走势的人来说，它照样是白菜价，其中蕴含着惊人的利润空间。 我们不妨计算一下，假设一个人在一零年以每枚一美元的价格，入手了一万枚比特币，那么只要他一直持有到二零二一年上半年，在比特币单枚价值高达六万多美元时卖出，那么他就能轻松得到超过数十亿美金的财富。 当然，这只是在单纯的计算利润，现实中要真发生这种离谱的事情，那这个人肯定活不长，不说美国政府会不会出手干预，就是华尔街的那些金融巨头，分分钟也有一万个办法，让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 不过即使不能利益最大化，却依旧能够攫取到海量的财富。 比如在比特币价值数百或是上千美金的时候，完全可以分批次抛出一些套现，这样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反正比特币先后经历了四次比较大的涨幅，期间机会多的是。 对一个可以预见未来的穿越者来说，只要穿越到合适的时间点，想要发财就是这么简单。 吴非不清楚赵野的真实想法，但也看出了他似乎另有打算，于是也就不再多劝，反而有些扭捏的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明哲，前天我妈在电话上，提到了我们的关系，让我问问你是什么打算？” 赵野又不傻，当然明白这话的潜台词，而且还有一种可能，是吴非自己假借吴母的话，来试探他的心意。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两个人正式确立关系，已经差不多有两年时间，感情一直稳定，再加上吴非过了年就二十五了，心里有些想法并不稀奇。 只是稍一迟疑，赵野就正面做出了回应。 “阿姨这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她不了解我，你还能不了解吗？只要你今天开口，那我们明天结婚都可以。” 吴非心里一松，明明嘴角都翘了起来，但还是极为傲娇道：“你别臭美了，连求婚仪式都没有，凭什么让我答应嫁给你！” 赵野闻言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现在拿出戒指跪地求婚，你就马上答应嫁给我喽？” 忽然听到这话，吴非先是一愣，随即目光狐疑的看向赵野，试图从他脸上分辨出真伪。 难道…想到男朋友偶尔会冒出来的惊喜举动，吴非心脏不禁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强忍激动点了下头。 “那你先闭上眼睛！” 吴非紧握双手依言而行，片刻后又按照提示睁开眼睛，入眼就是赵野半跪在面前的身影，而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举着一枚蓝宝石戒指。 此时餐厅里正是用餐高峰期，二人这番举动，理所当然的吸引了无数关注。 有一说一，外国人在对待感情方面，的确比国人热情奔放许多，假如是国人见到眼前这一幕，估计最多也就一笑了之。 而外国人的表现则不然，当发现是现场有人在进行求婚仪式后，这些斯坦福的青年男女瞬间激动起来，纷纷出言为赵野加油鼓劲。 在一片欢呼雀跃声中，吴非并没有如电影里演的一般，捂嘴亦或是眼含热泪，她只是微微羞红着脸，缓缓将左手递了出去，看着赵野把戒指带到了她的中指。 接着，两个人相拥庆祝一番，又含笑谢过现场众人的祝福，最后才甜蜜的携手离去。 从餐厅出来，吴非右手挽着赵野，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不时打量左手上的戒指，怎么看都不够。 过了好一会，她才好奇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戒指，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要是提前告诉你，那还算是惊喜吗？” “算你过关！”吴非很满意这个回答，笑着踮起脚尖，在赵野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又问：“那什么时候通知家里？” 赵野好笑道：“你看你，都已经带上我的戒指了，说话还要转弯抹角的，你直接问我咱们什么时候结婚不就得了，还非要我猜，要是我猜不到，我看你怎么收场！” 吴非被揭破小心思，当即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大声争辩道：“我一个女孩子，要是直接这么问你，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说完又补充道：“如果你真那么迟钝，那我大不了多暗示你几次，直到你听懂了为止。” 两个人一路打闹着回到黄秀惠家里，免不了又被黄秀惠恭喜了一番。 当夜，激情过后，吴非头枕在赵野胳膊上，再次提起什么时候通知家里人。 赵野想了下，回道：“家里那边不过一个电话的事，随时都可以告诉他们，倒是你想过没有，咱们的婚礼应该放在哪里举办，是在美国还是在国内？” 事关人生头等大事，吴非一时也左右为难，暗自比对一番，觉得各有各的好，实在拿不定主意后，索性又将难题抛了回去，表示一切都听赵野安排。 第二十二章 家人来访 赵野瞎琢磨了半天，特别是在想到苏家那些亲戚后，立即有了决断：“那就在这边办，时间就定在国庆假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家里人都接过来，让他们顺便在美国旅个游。” “那结婚证？” “先把婚礼办了，至于结婚证嘛，等咱们哪天回国再领不迟。”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通知我爸妈！” 眼见赵野定下章程，吴非顿时来了精神，光着身子钻出被窝，就要去翻找手机，没想到却被赵野一把拉了回来，然后就见他欺身而上，嘴里还坏笑道：“有事明天再说，咱们先继续刚才的正事！” “哈哈，你要不要脸啊！唔…你轻点！” 次日，赵野和吴非分头通知了各自家人，吴父吴母那里一切好说，苏家这里却有点小波折。 当赵野在电话上提到，想邀请苏明成兄妹同行时，遭到了苏母赵美兰极力反对。 她给出的理由是，往返美国花费太高，有她和苏大强这对父母出面就够了，用不着全家出动。 赵野劝了几句，哪怕再三保证钱不是问题，但赵美兰就是坚持己见，没办法之下，他只能转头又把电话打给了苏明成。 苏明成这小子向来贪玩，一听还有这种出国的好事，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就满口答应不说，还趁机提了额外要求，说他想带上女朋友朱丽一起。 赵野对朱丽在剧中的印象本就不错，倒也没有拒绝这个要求，只不过他也有条件交换，那就是苏明成带上朱丽的提前是，必须也带上苏明玉，否则一切免谈。 苏明成一听赵野把话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再加上有出国旅游的好处吊着，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搞定了苏明成，赵野又再接再厉联系了苏明玉，而苏明玉在稍一犹豫后，就放弃了国庆打工计划，郑重的应了下来。 通知完家里人，摆在赵野两人面前的还有一桩大事，住处问题。 两个人都要结婚了，总不能还继续住在别人家？黄秀惠对此也是表示了理解，还热情的帮他们在附近找起了房子。 在经过一番努力寻找，赵野和吴非最终看上了一处距离斯坦福大学仅五公里的独栋公寓。 这处公寓是那种在美国很常见的两层民居，家具一应俱全，最关键是公寓够大，里面足足有六个房间，完全可以容纳苏吴两家人来访的需求。 解决了住处，接下来就该轮到筹备婚礼事宜了。期间，两个新手难免闹出了一些笑话。 比如吴非就曾提议，既然他们是在美国结婚，那不如干脆入乡随俗，学习外国人去教堂举办婚礼。 谁想等他们去附近教堂一打听才知道，事情根本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原来非天主教徒若想在教堂举办婚礼，只能去找那种非正规的、专门用来承接婚礼丧事的教堂，并不是所有教堂都可以。 如果想去正规教堂，并得到牧师祝福的话，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一对新人中，至少需要有一个是信徒。 听到这些条件，吴非当即就打起了退堂鼓，让她为了结个婚，专门去接受洗礼入教，她才不干呢！ 最终，这件事还是刘致帮的忙，他为两人联系了一家华人开的婚庆公司，让他们可以在唐人街办一场中式婚礼。 ………… 十月二日中午十一点半左右，旧金山国际机场候机厅内，赵野和吴非终于迎来了各自的家人。 一通乱哄哄的招呼过后，众人来到机场停车场内，随即便因坐车问题，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也怪赵野设想不周，他本来的安排是，让苏大强两口子和吴非父母坐他的车，苏明成朱丽这一对和苏明玉坐吴非的车。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着吴非爸妈的面，苏明成和苏明玉这对兄妹就开始互相拆台，都表示不愿与对方同乘一车。 看到这一幕，如果说赵野只是稍微有些生气的话，那赵美兰就几乎要把肺气炸了，要不是顾忌吴非父母在场，她怕是早就爆发了。 幸亏还是吴非见势不妙，及时站出来提议，让她父母和苏明玉坐她的车，这才化解了一场尴尬。 苏明玉可以说暂时逃过了一劫，但苏明成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去往唐人街的路上，赵美兰从上车那一刻起，嘴里就开始不停的数落，觉得苏明成兄妹丢了她的面子。 要不怎么说苏明成被惯坏了呢，他在听到赵美兰的责怪后，非但不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下意识的将责任全推往苏明玉头上。 “妈，你怎么光说我，却不说苏明玉呢！你看她那个样子，有将我当哥哥吗？在飞机上就冷着一张臭脸，好像谁都欠她的似的，下了飞机更是变本加厉。照我说啊，这丫头就是欠管教，回头看我不……” 赵野听到这里，再也压不住心头火气，怒喝着打断了苏明成的话。 “苏明成，你给我闭嘴！你还好意思说明玉，是，她今天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你呢，你就没有吗？你说她不像个妹妹，那你就有哥哥的样子了？ 我就奇了怪了，人家谁家的哥哥不是让着妹妹，怎么到你这就变了味呢？今天当着朱丽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的错多一点！” 在苏明成的印象里，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哥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不免有些胆怯，本能的就向赵美兰求救。 “妈，你看我哥他……” 苏明成状才告了一半，就察觉到朱丽在拉他袖子，只好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不解的望向女朋友，只听朱丽小声说道： “明成，你别说了！大哥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明玉都是你妹妹，你让着她是应该的。” 听到连女朋友都这么说，苏明成觉得委屈极了，不满的嘟囔了两句后，终究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由于发生了这么一出，车内几人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很长时间都无话可说。 眼见于此，为了避免太过扫兴，赵野只能没话找话，于是他故意找上了扮透明人的苏大强。 “爸，你不是一直都对美国很感兴趣吗，怎么都不发表下意见？” 苏大强先是干笑两声，然后小心的瞥了眼赵美兰，见其没有反应后，才开口说道：“明哲啊，爸怎么瞧着，这美国的城市挺破旧的，连咱们姑苏都不如呢？” “那是因为美国发展的早，大城市基本都是上世纪初修建的，这看起来自然不如国内的城市光鲜亮丽。” 听了赵野的解释，苏大强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嘴里还叹道：“亏我还以为这世界头号强国，什么都比国内强呢！” 这话一出，车里几人都笑了起来，朱丽也适时活跃气氛道：“大哥，我们这是去哪，能看到金门大桥吗？” 赵野通过后视镜给了朱丽一个赞许的目光，笑着回复道： “咱们这是去唐人街的路上，不会经过金门大桥，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等婚礼结束后，我亲自开车载着你和明成去。说起来，金门大桥可是情侣打卡圣地，确实比较适合你们两个。” “还是算了，我可不敢打扰你和大嫂度蜜月。” 苏明成一见女朋友面露失望，也就顾不上闹情绪了，急忙承诺道：“没事的丽丽，到时候我亲自陪你去。” 说完，不等朱丽回话，他就将头伸到前面，没脸没皮的找赵野借车。 赵野却摇头拒绝道：“别说借你了，就是把车送你都行，但问题是，美国只承认加拿大的驾照，你有吗？” 第二十三章 家庭会议 “不是说美国很开放吗，怎么还有破这规矩？”苏明成抱怨了一句，随即眼珠一转，试探性的提议道：“我听说美国人分不清咱们中国人的长相，要不大哥你把车子和驾照都借给我使使？” “明成，别胡闹！这要是让人查出来，肯定要连累你大哥？”上车后一直在生闷气的赵美兰，终于是看不下了，出言制止了苏明成。 朱丽也跟着劝说道：“就是，明成，你千万别乱来，这可不是在国内，我听一个留过学的朋友说，美国的警察可是动不动就开枪的。” 苏大强三人一听这话，全都吓了一跳，赵美兰更是紧张的询问道：“明哲，丽丽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野心里一动，他先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趁这次机会，和赵美兰说下回国的事呢，没想到刚一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不得不赞一句，朱丽这个助攻送的好！ 于是他故意添油加醋道：“比朱丽说的还要夸张一些！在美国，大部分执法人员都有配枪，并且只要认为情况不对，就有权在不经请示的前提下开枪射击。” 苏大强瞪着死鱼眼，一脸不敢置信道：“明哲，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可是听你们聂叔叔说了，他那个也在留学的闺女，每次来电话都把美国一顿好夸，还说将来要接他一起来美国生活，真要像你说的这样，那我回去可得劝劝老聂。” 没等赵野答话，苏明成就抢着说道：“爸，这你都不明白，指不定是聂叔叔忽悠你呢，反正人家说的是真是假，也没人揭穿不是！” 说到这里，苏明成还故意拿老子开涮道：“不对啊，爸！听你这话里羡慕的语气，是不是也想让我大哥接你到美国，好享受这资本主义花花世界？” 苏明成只当自己在开玩笑，殊不知这话却是歪打正着，正说中了苏大强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把这老小子惊的一身冷汗，满脸紧张的辩解道： “明成，你这孩子怎么尽胡说八道！爸好好的一个炎黄子孙，跑到这国外算怎么回事？美兰，你也不管管明成！” 赵美兰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转过头怒怼道：“我说苏大强，好话赖话你都听不懂了是？儿子不就跟你开个玩笑，有必要这么较真嘛，还是说你自个做贼心虚，被说到了痛处？” “我有什么痛处？这不是丽丽在这，我怕她会多心，觉得咱们明成不稳重嘛！” 被未来公公拖下水的朱丽，只得出面尬笑着表示：“不会，不会！我知道明成是在说笑，怎么会拿这话当真呢？” 赵美兰闻言先是狠狠瞪了苏大强一眼，用眼神警告其老实点，然后又夸赞朱丽道：“丽丽就是懂事，我们明成能找到你做女朋友，可见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阿姨，您太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这么好！” “我觉得妈说的没错，丽丽你就别谦虚了。” 在前面开车的赵野，本来正美滋滋看着苏大强的好戏，谁想眨眼的功夫，话题就被越扯越远，心里不禁十分无语，只好轻咳一声，打断了三人的互相吹捧，对苏大强郑重其事道： “明成刚才说的没错，聂叔叔女儿的话压根就是胡扯。爸你要是不信，等一会咱们到了唐人街，你可以随便找人问问，看人家本地人怎么说的。” 说完，他还补充道：“当然了，美国也有美国的好处，只不过这好处啊，是给那些名流政客享受的，像咱们华人这种亚裔，说句不好听的，政治地位连黑人都不如！” 说来也是巧了，仿佛是为了验证赵野的话一般，就在他说话的间隙，前面路口出现了两名交警，将吴非的车拦了下来，赵野马上用手一指，向几人说道： “看见了吗？如果开车的是白人，美国交警随意看两眼就放行了，换成有色人种嘛，肯定是要严格盘查的。而且在此期间，双手必须放到能看到的地方，否则一旦被警方误会，说不得就要挨枪子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和赵野说的如出一辙，车里几人见了久久无语，直到唐人街在望，才由赵美兰打破了这份沉默。 “明哲，你是不是不想留在美国？” 赵野没有否认，而是大方承认道：“我和吴非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得再征求下她父母的意见。妈，你和我爸怎么说？” 赵美兰是好面子不假，可说到底还是很疼大儿子的，再加上有刚才的事铺垫，她终究还是点头道：“你都要成家了，以后这些事自己拿主意！” 苏大强倒是有心反对，可一听赵美兰都答应了下来，他也只得偃旗息鼓。 随着一场热闹的中式婚礼结束，赵野便算是和吴非正式结为了夫妻。 婚后，由于吴非学业到了关键时期，所以两个人商量后决定，不如暂时放弃度蜜月的计划，等日后有机会再补上不迟。 如此一来的话，接待苏吴两家人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赵野的头上。 赵野倒是没觉得麻烦，在将两家人安顿住下后，就开始带上几人在旧金山附近四处游玩起来。 在此期间，自是少不了去了一趟金门大桥。 只是当看到心心念念的金门大桥后，朱丽却觉得大失所望，因为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跨海大桥，根本没有任何神奇之处。 不过总的来说，大家对此次出国之旅都持满意态度，在赵野的全程陪同下，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异国风情。 就这样转眼到了十月五日，在几人回国的前一天，赵野找了个空当，将赵美兰、苏明成、苏明玉三人叫到一起，开门见山道： “妈，这回趁我结婚，咱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有些话我想还是说个明白，您觉得呢？” 赵美兰看了眼女儿，在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反倒是苏明成这家伙却依旧拎不清楚，在赵野话音刚落，他就旗帜鲜明的表明了立场。 “大哥，想要妈原谅苏明玉也行，但她必须先给妈道歉。” “苏明成，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就凭我是妈的儿子，是你的二哥，够不够资格啊，苏明玉？” “我道歉？亏你有脸说这话，要不是从小到大……” “明玉！”赵野伸手拉住宛如炸毛一般的苏明玉，认真的看着她道：“你要是相信大哥，就老老实实坐下，听我说话行不行？” 苏明玉张了张嘴，想到大哥这一年多来对她的好，终于还是不情愿的坐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赵野由衷松了口气，然后又朝着苏明成呵斥道：“明成，妈都没开口呢，你耍什么威风？你要再这样胡搅蛮缠，就趁早出去！” “我…行，不让我说，那让妈来说总行了？” 苏明成愤愤不平道：“妈，你来给大哥讲下，在他到美国留学之后，苏明玉做的那些事情。” 苏明玉一听这话，又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再次开口和苏明成争执，却被赵野一把按住，只听他说道：“妈，既然明成让您来说，那您就说说。” 赵美兰扫视了一圈三个子女，面无表情的发声道：“我知道明玉觉得我是个偏心眼，对于这点我也不否认，可从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哪个家里不是这样？ 就拿我自己来说，小时候家里但凡有些好处，哪次不是让给你们舅舅？还有后来我跟你爸的事，要不是你们奶奶答应，会给你们舅舅迁户口并安置工作的话，我赵美兰又怎么会嫁给他苏大强？” 第二十四章 苏大强进局子 赵美兰或许是被赵野给逼急了，一时竟有些口不择言，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而随着这话出口，赵美兰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她丝毫不理这话会对子女造成什么冲击，马上又直言不讳的问苏明玉： “是，相比于明哲、明成这两个儿子，我对你这个女儿是有些苛刻，但我虐待你了吗，我没有将你扶养到十八岁吗？” 苏明玉则流着泪回敬道：“你是没有虐待我，可你这个做母亲的，却亲手扼杀了女儿的理想！明明我的成绩可以上清华，你却要我去读的师范。好，你说是要供大哥留学，那我认了！” “可苏明成又怎么说，他难道也要去留学吗？我要一千块钱报个补习班你都不愿意，却转眼就给了他两千块，让他去毕业旅游，为了给他找个工作，把房子又卖了一间，让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每次和苏明成闹矛盾，不管谁对谁错，你总是站在他那一边教训我，就好像我是个外人似的，这一切的一切，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难道我是捡来的不成？” 苏明玉此刻声嘶力竭控诉的模样，显然大大出乎了几人的预料，连苏明成都被震住了，难得没有计较妹妹话里对他的指责。 而赵美兰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就更加不好受了，她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再者面对的还是十月怀胎的亲身女儿，一时竟没了往日里的严母威风，嘴里在哆嗦了好几下后，才勉强答非所问道：“你大哥给了家里一笔钱，我把卖掉的房子都赎了回来。”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快步离开，只留下三兄妹大眼瞪小眼。 过了不知多久，苏明成第一个恢复了过来，张嘴就下意识责怪苏明玉道：“这下你满意了，要是你把妈气出个好歹，看我……” 苏明成话才说了一半，就听赵野淡淡的说道：“你想把妹妹怎么样，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看着赵野平静而幽深的目光，苏明成心下一突，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随口扔下句“我去看看妈”后，就追着赵美兰的脚步去了。 等房里就剩下两人，赵野这才换上一副笑脸，给苏明玉递上纸巾的同时，嘴里还问道：“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苏明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莫名其妙的反问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亏大哥还一直觉得你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灵了呢？” 赵野拍了拍苏明玉的肩膀，向她解释道：“你说咱妈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今儿听了你的话后，没有教训你不说，反而还留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走了？” 有了赵野的提醒，苏明玉也渐渐回过味来，眼里不禁露出莫名的神采，激动的追问道：“大哥，你是说妈她…她没有怪我？” “何止是没有怪你，我看妈分明是有些后悔，以前不该对你太过严厉，这会想要认错又拉不下脸。” 苏明玉有些患得患失道：“大哥，会不会是你想差了，妈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赵野斩钉截铁回道：“不会！你想啊，咱妈在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平日但凡咱们谁敢触她的眉头，哪次会轻轻放下？ 还有她最后那句话，言外之意不就是在告诉你，现在家里有了住的地方，欢迎你这个小女儿随时回去住嘛。” 从电视剧中苏明玉后来的种种行为来看，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渴望着来自家庭的温暖，要不然在结尾处，她又何必幻想一出母女和解的戏码，用来麻醉自己。 所以在听了赵野这一番分析后，即使还存有一些疑虑，但苏明玉却宁愿选择去相信这都是真的，甚至还答应赵野，以后有空就回家去住。 就在兄妹两人说着贴心话时，房门被人猛的从外面推开，只见刚才离开的苏明成去而复返，一进门就气喘吁吁道：“大哥，不好了，咱爸被抓到警局了。” “你说什么！” 赵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脸上表情极为精彩，而苏明玉更是心急如焚，闻言就脱口而出道：“爸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了？” 苏明成白了妹妹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这刚一下楼，吴叔叔就让我来找大哥。” “那你为什么不问清楚？” “苏明玉，我给你脸了是吗？我担心爸的安危，一时情急有什么错？” 眼见两个人又要开始争吵，赵野头疼的喝道：“行啦，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有这胡闹的瞎功夫，还不快去问问爸的情况。” 说完，他就不再搭理两人，一马当先向着外面走去，苏明成和苏明玉见状急忙跟上。 当三人来到一楼客厅时，除了此时还在学校的吴非外，其余人都已经到齐，正围在赵美兰身边安慰着她。 一见赵野来了，大伙立即有了主心骨，连忙又围上了他，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赵野被吵得头大，又不好发火，只得先耐着性子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单独询问吴父经过。 随着吴父娓娓道来，事情的真相慢慢摆在了众人面前。 原来今天趁着赵野组织家庭会议的空当，苏大强找上了吴父，提议两人去外面逛逛，顺便涨涨见识。 吴父最初并不想答应，他认为两人一来不会英语，二来又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免得给孩子们添麻烦。 可吴父却大大低估了苏大强的难缠，这老小子只要不是在面对赵美兰，那叫一个能言善辩，只三两下就说动了他，最终两人结伴出了门。 话说两个人来到外面，一开始倒也无事发生，但逛着逛着，苏大强就不满意了。 前文就曾说过，赵野目前居住的帕罗奥多市明面上说是城市，但实际上不管是规模也好，还是繁华程度也罢，也就和国内的一线城镇相当。 就这么个小地方，实在没什么可看的，苏大强只逛了一会就提不起劲了，于是在路过一家快餐店时，又撺掇着要请吴父尝尝汉堡薯条。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众所周知，在美国餐厅消费是要付小费的，费用一般在消费金额的15％到20％之间不等，可以酌情按照服务质量适当增减。 可苏大强和吴父哪里知道这个规矩？ 两个人愉快的吃了一顿美式快餐，在付了餐费要离开时，不出意外的被服务员给拦了下来，向他们索要小费。 双方由于语言不通，一番鸡同鸭讲之后，幸好有店内热心华裔的帮助，才总算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苏大强多抠门啊，一听还要小费，立马就有些不情愿，竟然动起了歪脑经，不但阻止了吴父支付小费不说，还企图仗着年龄蒙混过关。 可苏大强忘了这不是在国内，人家美利坚的大妞没惯他这毛病的义务，当即就上前动手拦住去路，争吵间也不知怎的，苏大强将人给推了个跟头。 这下坏菜了，人不偏不倚撞在了餐桌角上，当场就见了血。 餐厅老板一见这个情形，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马上就报警处理，而苏大强也算是求锤的锤，当场就被逮进了美国警局。 第二十五章 自私自利 听吴父讲完事情经过，在场众人全是一脸懵逼，苏明成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大哥，你不是给了爸几百美金零花钱吗？” 赵野瞪了没眼色的苏明成一眼，没有去回答这个多余的问题，转而安抚起赵美兰：“妈，您也别生气，我爸估计是不知道美国的规矩。” 赵美兰黑着脸点了点头，要不是顾忌亲家和朱丽在场，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苏明成这时也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便连忙转移话题道：“大哥，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爸被关着？” “是啊明哲，你赶紧想想办法，先把亲家公捞出来才是啊。”一旁的吴母同样出言劝道。 赵野摆了摆手，当着几人的面，拿出手机给王建飞拨了过去，略微寒暄几句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王建飞听后回复道： “这种纠纷在美国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却会牵扯到叔叔外籍游客的身份，恐怕处理起来会有些麻烦。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找一个律师，他们是专业的！” “谢了，兄弟，就按你说的办。” “不客气，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位律师吗？” 赵野没有拒绝王建飞的好意，顺利从他那里拿到了一个律师的电话号码。 根据王建飞所说，这名叫做威廉的律师，是他堂姐的前男友，目前正供职于旧金山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最重要是为人可靠，收费合理。 富兰克林曾说过，在美国只有死亡和交税无法避免，而要是提到交税，那就必须和律师打交道。 由此可见，律师在这个国度的重要性，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有人想在美国立足，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相熟的律师，这些家伙可以解决大部分麻烦。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钞票。 赵野今天算是深切体会到了这点，联系到威廉后刚一说明来意，对面马上就提出了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联系旧金山华夏大使馆，请使馆人员代为出面，负责与当地政府沟通。 第二，与当事人进行私下协商，用金钱达成和解。 赵野在考虑之后，决定采取第二个办法，虽说这样有被宰的可能，但却见效快，也能免去上法庭的麻烦。 还有就是，苏大强的旅游签证马上就要到期，也没时间拖延下去，否则若是时间允许的话，赵野其实很乐意借着这个机会，给他这便宜老子一个教训，省的其以后又无事生非。 和威廉一阵磋商，约定下午在警局门口见面后，赵野这才挂断电话，将大致情况告诉了赵美兰他们，几人听后也赞同用第二个办法。 一天之后，在威廉这个律师的出面调停下，赵野先是花了足足五千美刀摆平了原告，随后又去了警局交纳了足额保释金，总算将苏大强给捞了出来。 苏大强这人怎么说呢，完全就是个窝里横。 不过短短一夜功夫，这家伙就被吓得够呛，刚一出警局的大门，马上就不顾场合，紧紧抱住赵野胳膊，诉说起了心中的委屈。 “明哲啊，爸这回可是受了大苦啦，你说这美国警察怎么就不讲理呢，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至于把我关起来嘛？ 那里面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是没看到啊，那黑人的胳膊比我大腿都粗，吓得我一晚上连眼都不敢闭……” 在人来人往的警局门口，当着律师威廉的面，被苏大强猛的来了这么一出，着实令赵野感到无比尴尬，连忙给同来的苏明成和苏明玉猛打眼色。 苏明成对此不明所以，倒是苏明玉反应很快，一下就领会了其中用意，立即三两步上前，要将苏大强从赵野身旁拉开。 “明玉，你这是干嘛，没见爸和你哥在说话吗？” “爸，您就别给我哥添乱了，再说我妈还等着呢！” 听到女儿搬出了赵美兰，苏大强肉眼可见的怂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赵野。 赵野这才得空，郑重感谢了威廉，又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后，开车载着苏大强三人返回。 路上，一想到回去要面对赵美兰，苏大强就坐立难安，一番思前想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赵野。 “明哲啊，这回你可得帮帮爸。” 赵野一面专心致志的开车，一面故作不解的问道：“爸，我不是把你保释出来了吗，还要我再怎么帮你？” “这、这不是，爸担心你妈生气嘛，所以想让你说说好话！” 赵野摇着头道：“有吴非她爸妈和朱丽在，妈肯定不会生气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苏大强：“可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这回国后亲家和丽丽不在了怎么办，到时你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苏家三个子女中，就属苏明成和母亲感情最深，一听这话他立马就不高兴了，开口抱怨道：“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呢，我妈最多也就数落你几句，还真能把你吃了不成？” “就算不能吃了我，那也差不多了。”苏大强嘟囔了一句，随即又纠缠上了赵野：“明哲，咱们家里面，你妈现在就听你的，你可千万不能不管爸啊！” 苏大强这一连串的举动，让苏明玉看的直皱眉，忍不住出言指责道：“爸，自打你走出警局大门，就只顾着担心自己被我妈责怪，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我大哥为了保释你出来，花了多少金钱，搭上多少人情？” “啊，这…爸这不是忘了嘛！再说，反正你们大哥现在有本事，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你说是不是啊，明哲？” 苏大强的自私，令向来喜欢和妹妹唱反调的苏明成，都不禁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忍不住附和道： “爸，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大哥有本事？要知道为了救你出来，大哥光给受害者就赔了五千美刀，这还没算保释金和律师费呢！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本来就几美刀小费的事，你偏要整这些有的没的，亏你还是个文化人呢，连贪小便宜吃大亏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眼看二儿子和小女儿异口同声的怪罪自己，而大儿子又一声不吭，苏大强这下终于明白，自己这回怕是惹了众怒了，一时之间再不敢倚老卖老，只能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就如赵野说的一样，在几人回去后，赵美兰看在有外人在场的份上，果真没有同苏大强计较，只是随口的问了下情况，就将此事揭了过去。 至于说私下里，赵美兰会怎样收拾苏大强，那别人就管不着了。 一夜过去，时间来到次日，也就是苏吴两家归国的日子。 这天清晨，新婚燕尔的赵野和吴非特意起了个大早，由吴非这个新媳妇负责给两家人准备早饭，赵野则把需要托运的物品装箱打包，依次搬到车上。 由于帕罗奥多市距离旧金山国际机场颇有一些距离，再加上路上又遇到了堵车，所以一行人即便是紧赶慢赶，还是差点误了航班。 如此一来，等抵达机场后，大家也就没了功夫依依惜别，赵野二人直接目送两家人进入登机口。 伴随着飞机在轰鸣中升空离开，就算是正式为苏吴两家的来访画下了句号。 第二十六章 求职受阻 午后，阳光透过窗外的树枝，照进明亮的室内，在书桌上留下斑驳的光点。 赵野坐在书桌前，眼睛盯着桌上笔记本屏幕的同时，还不忘用手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直到察觉杯里空空如也，才不得不停下动作，打算起身去往杯中续水。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下一刻吴非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廊，一看到赵野便抱怨道：“你倒是逍遥自在，我可被热坏了！” 赵野赶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笑着问道：“今天去应聘的情况怎么样？” 吴非脱高跟鞋的手一顿，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难堪的说道：“别提了，我好歹也是斯坦福的高材生，结果人家竟然让我做信息采集员。” “信息采集员，是让你负责收集和处理数据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等问清楚后才知道，这职位就是挂羊头卖狗肉，所谓的信息采集员，压根就是公司的前台。” 听了这番解释，赵野出乎意料的没有太过吃惊，反而是解开了一桩心头疑惑。 在原剧中就曾有一段剧情，是吴非由于迟到而被上司训斥，当时的镜头显示，吴非就站在公司的前台。 赵野之前还曾猜测，这到底是个什么职位，如今可算是明白了。 想来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吴非最终应该是接受了这份工作，不过如今情况却大为不同，因为有赵野这个穿越者的缘故，两人目前经济条件很是宽裕，想来吴非不会再选择委屈自己。 果然，和赵野料想的差不多，只听吴非接着就道：“你之前说美国的歧视无处不在，我当时还觉得有些言过其实，现在看来是我自个太天真了。 你是不知道，今天和我一起去应聘的几个人，明明学历和专业能力都比不上我，可最后人家都得到了心仪的职位，就只有我失望而归，你猜原因是什么？” 赵野摇头失笑道：“你话都说这么明显了，我怎么可能猜不到，无非就是肤色那点问题对不对？” 换好拖鞋的吴非，往沙发上重重一靠，叹道：“是啊，人家都是本土白人，天然就比咱们这些亚裔受欢迎。说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做出了回国的计划。” 说到这里，吴非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问道：“你和家里商量的怎么样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国？” 赵野来到吴非身边坐下，把她的头搬到自己的大腿上，随后一边替其轻轻按摩鬓角，一边随口回道： “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我们家不管大事小事都是我妈做主，去年咱们结婚时，我就跟她提过回国的事了，她当时也同意了。所以，只要你这边没有问题，我们随时都能回国。” 是的，两人之所以在吴非毕业后，还继续呆在美国，并且一呆就是一年多，问题就出在吴非父母那里。 也是赵野先前想的简单了，不自觉就忽略了眼下所处的时间段。 他忘了此时的吴父吴母只是人过中年，因此并不急切让吴非回到身边，他们更倾向让她留在国外发展。 原本吴非都被赵野说服了，答应会在毕业之后回国，可在听了父母的意见后，她的态度又重新摇摆不定起来。 倒不是吴非说话不算话，而是作为独生女的她，实在不能忽视家里对她的付出，更不想让望女成龙的父母失望。 好消息是，经过一番推心置腹，赵野大度的表示了理解，并没有再继续勉强于她。 其实赵野也有自己的考虑，他认为反正距离剧情开始为时尚早，回国的事推迟个一两年也是无妨，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个影响二人感情。 再者，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忙一些自己的私事，比如收购比特币，或是吃进一些苹果等高科技股票，为实现后半生财务自由而奋斗。 不过令赵野没想到的是，在增添了几次求职失败的经历后，吴非反倒是再次扭转了想法，竟然主动提出了回国的事。 “你爸妈那里怎么办，想要说服他们恐怕不容易？” 吴非闭着眼睛，边享受按摩服务边苦恼道：“我不管，你给我想个办法！” 赵野低头凑到她耳边，坏笑着说道：“主意上次不是都给你了嘛，你难道忘了？” 吴非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道：“你是说咱们要个孩子？” 赵野闻言一愣，不由吃惊道：“我就随意那么一说，你不会当真了？” 吴非回了个白眼，语气严肃的说道：“这种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呢，我很认真的好不好！你想啊，你今年二十七我二十五，咱们这个年龄要孩子，不是正合适吗？” “话是这样没错，但会不会太早了一点，要不然晚两年再说？” 听到这些推脱的话，吴非一下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满心不解的望向赵野，期望得到一个合理解释。 赵野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又不能告诉吴非，自己还有个支线任务要完成，系统要求他必须给剧中的吴非娘俩一个幸福的家。 正是这个任务，让赵野一开始就十分焦头烂额。 原因很简单，吴非这里一切好说，可女儿小咪又该从哪里来？ 从基因学的角度出发，顶着苏明哲身份的赵野，即使和吴非生个女儿出来，名字同样叫做小咪，可那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关于这个难题，在系统那里得不到回应后，赵野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既然系统能下达这样的任务，那也就是说，只要有小咪这个女儿就行了，至于长相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觉得年龄还是要对的上的。 这就牵扯出了另一个问题，小咪到底是哪一年出生的？ 原剧中小咪出场时四岁，那时正值二零一七年，所以往前倒退四年，就能得出明确的答案，小咪出生于二零一三年，是吴非在二零一二年左右怀上的。 可眼下才是二零一零年，中间整整相差了两年时间，赵野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但他又不能对吴非明言，于是只能尽可能的找理由敷衍。 “我觉得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先不说别的，就单说带孩子的事你想过没有？我妈和你妈可都没有退休呢，到时候该怎么办，是请保姆还是由你亲自来带？” 这话一下就将吴非给问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从本心来讲，她自然不放心将孩子扔给保姆，但让她年纪轻轻就做个家庭主妇，她同样是不愿意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呆在美国，成日里无所事事？”吴非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试探性的说道：“要不然你就答应约翰逊教授的建议，回学校当助教如何？” “不去，坚决不去！”赵野想都没想，便严词拒绝道。 “再说你哪个眼睛看到我无所事事了，我虽然一直没找工作，可却一直在努力赚钱，你不能冤枉我啊！” 说着，赵野不由分说拉着吴非来到书桌旁，打开一个隐藏的电脑页面，示意她自己去看。 吴非被这番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却还是耐着性子看去，只见屏幕显示的是一个博彩网站，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右上角的账户一栏，赫然显示着金额：美金。 吴非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没有看错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不会是糊弄人的？” 第二十七章 踏上归程 对于吴非的疑问，赵野没有急着回答，反而不慌不忙的关闭眼前页面，然后又重新点开另外两个网址，但见其上同样有着不菲的余额，分别高达五十多万和四十多万。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解释道：“今年不是世界杯年嘛，我就随便玩了几把，没想到运气还不错，抛开个人所得税，也能落个一百来万。” 吴非显然是被吓到了，根本就没仔细听赵野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关心，这事到底靠不靠谱。 赵野为了让吴非安心，于是当着她的面，操作了一遍提现流程，并用话安抚道： “这三个都是正规网站，只要后台确认没有违规操作，最多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资金就会安全转到我的户头，你要是还不放心，明天可以亲自打电话查账。” 看赵野说的这般信誓旦旦，吴非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去一些，随即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你还没说清楚呢，你凭什么能赚的这么多钱，总不至于你能未卜先知？” 不好意思，赵野还真能未卜先知。 拖了前世丰富的赌球经验，从零八年欧洲杯开始，在到一八年俄罗斯世界杯结束，在此期间的比赛结果，赵野不说全部一清二楚，但也略知一二，像四强名单或是比较冷门的比赛，他基本上都还记得。 这就是赵野能依靠赌球，大赚特赚的原因所在。 当然，期间为了掩人耳目，在投注的时候，他没有选择一个网站，而是分散操作规避风险，并且还刻意压错了一些赛果，否则只会赚的更多。 如今这些操作过程，不出意外就成了赵野的完美借口。 在仔细浏览了所有投注记录后，也由不得吴非不接受，自家男人的确有那么点运气，外加精准的眼光。 “好，算你厉害！可老话说的好，十赌九输，即使你这次赢了，但不代表你能永远赢下去，我觉得咱们还是脚踏实地一些的好，比如找一个正经工作什么的。” 听到吴非又开始老生常谈，赵野心里明白，要是今天不能说服她，那以后两人之间，肯定要不断为类似事情发生矛盾，于是趁着这个机会，他干脆说出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非非，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学习金融方面的知识，并且自认为学的还不错，所以我就在想，以后或许可以做个自由投资人，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个想法，会不会太激进了？” 吴非对此表现的有些抗拒，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因而在潜意识里坚持认为，有个稳定的工作才是长久之计。 好在赵野心里清楚，要想让吴非一下就接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便讨价还价道：“你的顾虑我也明白，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把赚来的钱分为两份，其中一份交给你来保管，算是为将来留条后路。 而剩下的另一份呢，就由我自由支配，如果赚了那一切好说，要是赔了的话，我就找个正式工作去安心上班，如何？” 吴非听后思索了片刻，也觉得这个主意貌似不错，便迟疑道：“那你发誓不能骗我，还有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一旦赔了就要及时抽身。” 眼见吴非终于松了口，赵野急忙举手作出起誓的模样，并义正言辞的说道：“鄙人向组织保证，一定说到做到，要是胆敢有欺骗之举，就让我以后都独守空房！”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是真是假！”看着眼前耍宝的赵野，吴非强行忍住笑意，故作威严道： “那我得试试你，你先老实交代，到底私藏了多少钱？要是让我发现你在撒谎，那就后果自负！” “这可不好说，我必须得好好算算才行，免得有所遗漏，让某人抓住小辫子！” “好哇，狐狸尾巴总算露了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吴非一脸逮到你的样子，接着一个飞扑骑到赵野身上，伸手就去挠他的痒。 “哈哈，你再不停手，我可要反抗了！” “偏不，哎呀！你压到我了……” 两个人闹着闹着，剧情就发生了偏转，不知不觉开始向着限制级发展。 不多时，客厅里就传来一阵阵旖旎之声。 正是从这天开始，赵野和吴非这对新婚夫妻，算是初步达成了妥协。 赵野依旧坚持着之前的生活习惯，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户外运动，或是偶尔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外，其余时间基本都泡在家里，研究股票、外汇等金融市场。 而吴非呢，嘴上说着要为将来打算、不能坐吃山空云云，可等到发现赵野恐怖的赚钱能力后，她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真香定律。 一时之间，连找心仪工作的热情，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几分，渐渐学会了日常摸鱼，最终在离住处不远的硅谷，找了份网络安全员的闲职。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有赵野这个榜样的力量，再加上吴非到美国后结识的朋友，又都是类似黄秀惠这种中产阶级，她的价值观难免会受到影响。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时间就进入了二零一二年。 这一年对许多人而言，或许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份，但对赵野来说，却显得格外意义非凡。 因为按照他的事先推算，小咪便是吴非在这年怀上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用多说，两人算准日子努力了一个多月，到了这年五月中旬，吴非顺利的出现了怀孕反应。 在去医院确认过真伪后，吴非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喜讯分享给家人，却被赵野给拦住了，他提议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做一做吴非父母的思想工作，将回国的事正式提上日程。 吴非自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个人在商量好说词后，就将电话打回了国内。 在电话上，赵野首先就表明了立场，坚决不让孩子加入美国国籍。 他的理由是：放眼全世界，华夏是国籍最难入的几个国家之一，而美国则恰恰相反，只要任何人有足够的财富，都能够轻易申请到绿卡。 如此一来，为了避免孩子从一出生起，就被自动归入美国国籍，吴非必须回到国内待产。 经过一番摆事实讲道理，再加上吴父吴母也想就近照顾怀孕的女儿，所以他们这次没有再提反对意见，很快就认可了赵野的说法。 搞定了岳父岳母，苏家这边就好办多了，赵野一个电话打回去，刚把吴非怀孕的消息一说，急于抱孙子的赵美兰满口答应不说，甚至还连声催促他们尽快回国。 其实根本不用赵美兰多说，赵野自己同样是归心似箭，但他却忘了老祖宗留下的名言警句，欲速则不达。 这句话是在告诉我们，做任何事都不能一味图快，否则就有可能事倍功半。 很不幸，赵野和吴非在后面的日子，就陷入了这种窘境之中。 说来全怪赵野，他明明一直都有回国的打算，但却始终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结果事到临头才发现，美国这边还有一大堆麻烦事，等着他和吴非去处理。 比如既然要回国了，那吴非总得辞掉工作。除此之外，像是两人租的房子、购买的车辆、置办的家电等等，都需要妥善处理，还有在美国结识的朋友，同样需要告别一声。 为此，赵野没少遭到吴非的埋怨。 等到将所有事情解决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到了这年七月末，在一场告别派对之后，两人这才在朋友们的祝福声中，登机向着大洋彼岸的故乡飞去。 第二十八章 苏明玉接机 随着飞机降落，当再次踏上祖国大地的那一刻，赵野一时间仿佛觉得浑身毛孔都张了开来，那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是在异国他乡怎么也体会不到的。 只是不等他多发几句感慨，就听见接机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喊：“大哥大嫂，这里！” “咦，明玉怎么来了，你有告诉她具体航班吗？”看清发声之人的模样，吴非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 赵野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回道：“昨天通电话时提过一句，当时这丫头就说要来接机，不过我没有答应，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还是你这个妹妹有心，咱们快过去！” 说着，吴非便一马当先向着苏明玉那边走去。 等赵野落后几步来到两人身边，姑嫂二人已拥抱完毕，苏明玉笑吟吟的上前，从赵野手里接过一个行李箱。 “大哥，欢迎你和大嫂回国！” “都说了不让你来，你怎么就不听呢，也不嫌麻烦！” 面对赵野的责怪，苏明玉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再说我也是顺路。” 赵野不解：“顺路，你到上海有事？” “嗯，我陪师傅来浦东见客户。” 听到苏明玉提到她那所谓的师傅，赵野眉头就是一皱，故意问道：“师傅，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傅，都没听你说过？” “嗨，大哥你又没问，我也就没说。” “不是…” 赵野正要问清楚苏明玉口中的师傅，到底是不是老蒙时，却被吴非出言打断：“行了！明玉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不成？你这做哥哥的，管的未免太宽了！ “得，我不问了还不成嘛！”被吴非一通吐槽，赵野只好压下心头疑惑。 眼见赵野这么识趣，吴非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笑着和苏明玉说道：“明玉，既然你到了上海，那一定要去大嫂家里认认门，顺便再让大嫂尽下地主之谊。” 苏明玉听后，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迟疑的回道：“不好意思啊大嫂，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这怎么说的？” “这回要见的客户非同小可，牵扯到公司一件很重要的业务，我实在是脱不开身。” 好像是生怕吴非不信，苏明玉在解释完原因后，又继续卖惨道：“大嫂你不知道，为了来接你们，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差点给我师傅跪下了，他才肯大发慈悲，给我批了一天假。” “啊，这么严重！那会不会对你工作造成影响？”吴非一听这话，果然就心软了，目露关切的问道。 没等苏明玉回答，就听赵野插嘴道：“你别听这丫头胡咧咧，就算再怎么严重，那也是她自找的！去年她毕业时，我口水都快说干了，可她就是不同意出国留学，非要早早出来工作。” “哎呀，大哥你怎么又说起了这茬，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以后谁都不提了嘛！” 在这件事上苏明玉自知理亏，所以也不敢进行争辩，只能将话头带往别处：“大哥大嫂，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说完，不给赵野说话的机会，她就径直冲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奥迪。 原来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他们已顺着人流来到了机场外面。 而趁着这个空当，吴非赶忙告诫赵野道：“明哲，我觉得你在明玉的事上，有些大男子主义了，这样不好。” “是你太敏感了，我是明玉的大哥，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难道还错了？” 吴非显然不认同这个说法，她语重心长的反驳道：“是，你关心自己的妹妹是没错，也没人能拿这个说你不对。但你想过没有，明玉因为家庭的原因，性格本来就有些敏感独立，她未必会喜欢别人过份关心，哪怕这个人是你也一样。” 赵野听后一愣，随即就陷入了沉思。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旁人的角度来看，他在处理和苏明玉有关的事时，好像是有点过犹不及。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他之所以表现的那么关心苏明玉，更多是出于完成任务的心理，目的其实并不单纯。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自觉将自己代入了穿越者的思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去看待周围的人和事，却忽略了这是一个真实世界，眼前这些人也都有血有肉，并不是毫无感情的npc。 想到这里，赵野不由暗叫一声惭愧，郑重向吴非表示道：“非非，谢谢你的提醒，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明玉身上。” 吴非本来都做好了吵架的准备，却没想到赵野很快就意识到了错误，不由大大松了口气，翻着白眼回道：“德行！跟我有必要这么客气吗？” “对啊，你瞧我，跟自己老婆何必见外呢！” 赵野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话间还伸手在自己脸上作势打了两下。 “呦，我怕是来的不巧，看到了不该看的！”伴着刹车的声音，苏明玉将头伸出窗外，含笑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出声调侃两人道。 赵野瞪了她一眼，有些恼羞成怒道：“有那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下车帮大哥搬行李！” 苏明玉闻言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一边给吴非打开车门，一边竖起大拇指赞道：“大嫂，真有你的！得空你可得教教我，怎么对付我大哥。” “这不行，哪有做妹妹的，去对付自己大哥的？” “真不愧是两口子，这就护上了呀。”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吴非也不是好惹的，马上用话回击道：“你要是想学来收拾未来妹夫，那大嫂指定好好教你！” 苏明玉大窘，羞红着脸向赵野告状道：“大哥，你听到了，还不快管管大嫂，哪有跟小姑子开这种玩笑的？” 给吴非调试安全带的赵野，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会知道大哥的好了，我告诉你，晚啦！” 眼看斗不过人家夫妻两个，苏明玉明智的选择罢战，专心致志的开起了车。 路上，打量了几眼车内的陈设，吴非好奇的问道：“明玉，这是你师傅的车吗？” 苏明玉心里一紧，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总觉得大哥似乎很不待见她的师傅，所以在听到吴非问话之后，她下意识就往后视镜望去，想观察下赵野的反应。 直到发现赵野似乎在闭目养神，她这才老实点头道：“是啊，我师傅听说我要来接你们后，就特意把车借给了我。” “听你这么说，你师傅人不错啊。”吴非随口夸了一句，接着偷偷用手肘顶了一下赵野的腰，意有所指的问道：“你说是不是，明哲？” 得到吴非暗示的赵野，只能无奈的睁开眼睛，先伸手在她大腿上狠狠摸了一把，然后嘴里才不情愿的敷衍道：“如果真是明玉说的那样，还算过得去！” 苏明玉没有看到后排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是天真的以为，赵野这是认可了她师傅，顿时心情格外美丽，一时间谈兴大增。 “大哥，等大嫂生完孩子，你们还去美国吗？” 吴非替赵野答道：“我们商量过了，以后就留在国内发展。” “真的，那太好了！这样说来，我以后想见侄子或侄女，随时都可以喽？” 说完，苏明玉突然发现吴非脸色有异，脑子里不由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大哥，你们不会是想留在上海？” “这……”被小姑子说中了心里的小九九，吴非觉得尴尬极了，只能求助的看向赵野。 第二十九章 忧虑 相比于吴非的不自在，赵野可就镇定多了，只见他直接承认道：“目前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确定下来。” 苏明玉提醒道：“那你最好能提前想个法子，要不然咱妈那里可不好交代。” 吴非一直以为，赵野执意要留在上海，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此时再听到苏明玉这么说，她在暗自感动的同时，也不禁升起几分愧疚，便出言劝道： “明哲，我看还是算了，反正姑苏距离上海不远，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惹得妈生气。”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赵野其实压根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想着，和苏大强夫妇保持一定距离，免得将来成日陷入鸡毛蒜皮的琐事之中，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面对两人的劝解，他很淡定的表示：“没事，妈那里我会搞定的。” 苏明玉却不会这么乐观，深知母亲赵美兰为人的她，苦笑道：“大哥，你想过没有，以妈对你和苏明成的疼爱，肯定不会怪你，可大嫂怎么办？说不定她会认为，你留在上海全是大嫂撺掇的。” 吴非猛然一惊，对这话深以为然，连忙出言附和道：“明哲，我觉得明玉说的有理，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 赵野此时的关注点却转移到了别处，他朝吴非摆了摆手，说道：“这事先放一放，等孩子出生了，再说也不迟。” 说完，不等吴非回话，他就问苏明玉道：“明玉，你怎么还一口一个苏明成，也不怕你大嫂笑话？” “我和苏明成的恩怨，大嫂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笑话我呢，是不是啊大嫂？” 在自家老公的两个弟妹里，吴非当然更喜欢苏明玉一些，可她也不想丈夫夹在中间为难，于是就委婉的说道： “我当然不会，可换成别人就未必了，人家又不清楚你和明成的恩怨，到时候指不定会说什么呢！” “大嫂的话我记住了，以后会注意的。” 话说的好听，可苏明玉那种敷衍的态度，就连瞎子都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赵野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他当即就想开口，不想却被吴非握住了手。 赵野侧头看去，就见吴非微微摇头，通过两人的默契，他一下就明白了吴非要表达的意思，那是希望他适可而止。 想到先前两人的对话，赵野稍一犹豫后，到底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暂时放弃了插手的打算。 很快，按照吴非的指点，汽车来到吴家所在的小区大门外。 下车前，面对吴非的再三邀请，以及赵野的帮腔，苏明玉只得答应去吴非家吃顿便饭。 同一时间的吴家，端着菜走出厨房的吴母，在看到坐在客厅无所事事的吴父后，当即气不打一出来，张嘴就数落道：“都怪你，我说去接下非非他们，可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这万一是遇到堵车，回来菜都该凉了！” 吴父无语：“我说你怎么不讲理呢！哪是我不想去接非非，明明是你的宝贝女儿不让，你当时不也没反对吗？怎么这会全成我的错了，简直岂有此理！” 吴父显然是忘了，不要试图去和女人讲理这个金科玉律。 “我说你个死老头子，我是没有反对，但我也没同意啊？孩子不让去接，那是体谅咱们，可我们做父母的，也该心疼孩子不是。 他们两个从美国回来，万里迢迢不说，非非还怀着孕，你怎么就能忍心让她去挤出租呢，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 眼见说不过老伴，吴父只好认怂，“好啦，别唠叨了，我出去看看他们！” 吴父起身来到门口，刚把鞋换到一半，就听外面过道传来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敲响，他马上喜笑颜开道：“我说你就是大惊小怪，人这不就回来了嘛！” 说着，他便将门打开，果然看到了女儿女婿的身影，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后面还多了个苏明玉。 虽然有些奇怪，但吴父还是热情的请三人进来。 赵野和苏明玉不敢失礼，急忙各自出声问候，吴非则适时解释道：“是明玉今天接的我们，所以我就请她来家里坐坐。” “明玉，快进来坐，千万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闻声而来的吴母，笑着招呼一声，接着又对女儿说道： “我刚还在发愁，你们这大包小包的，回家肯定不方便，早知道有明玉去接你们，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一旁和赵野归置行李的吴父闻言，立马嗤笑道：“还好意思说呢，有些人自个发愁也就算了，偏还让别人都不得安生！” “嘿，你故意在孩子们面前，拆我台是不是？” “什么拆台，我这叫实事求是！” 眼看老两口斗嘴的趋势越演越烈，吴非这个女儿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道：“妈，你饭做好了没有，需不需要让明哲给你打个下手？” 赵野也跟着道：“是啊，妈，您做的油焖大虾，可是让非非一路上念念不忘，说的我都有些馋了。” 听到女婿夸自己手艺，吴母哪里还顾得上和老伴置气，当即就眉开眼笑的表示，饭菜早就准备就绪，只等他们上桌吃饭了。 用过一顿丰盛的晚饭，陪着几人闲话片刻，苏明玉就以工作为由提出了告辞，吴父吴母稍做挽留，见她去意已决后，便让赵野送下妹妹。 等兄妹二人离开，趁女婿不在身边的机会，吴母立刻就追问吴非，他们以后有什么安排。 这也是目前令吴非头疼的问题，此刻听母亲问道，她便顺势请教道：“爸、妈，我正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明哲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就留在上海……” 吴非话还没说完，吴母就喜道：“你没有骗我，明哲真这么说？” 吴非苦恼道：“你要是不信，一会等你女婿回来，自个儿问去！” “你这孩子，妈这不是高兴嘛！哎呀，真是太好了，这以后想见你和我的宝贝外孙，就不用愁啦！” 不同于与光顾着高兴的吴母，吴父却看出了女儿有些心事重重，他只是略微一想，便直指其中关键。 “非非，你是不是担心明哲家里那边？” 此言一出，吴母也顿时回过神来，毕竟自古以来，婆媳关系都是个大麻烦。 “是不是你婆婆说了什么，比如不同意你们留在上海？” 吴非摇了摇头，回道：“妈你误会了，明哲压根还没和家里说这事，是我自己觉得有些不太好。” 明白问题症结所在，吴父当场表示了理解：“你能这样想是对的，你既然嫁给了明哲，那以后就是苏家的媳妇，不能凡事只考虑咱们家里。 如果你是担心我和你妈，那倒是大可不必，先不说我们如今还在工作，就算将来退休了，也都有退休金拿，大不了到时请个保姆，不需要你和明哲一直守着。” 吴母同样不是刻薄之人，虽然在内心深处，她其实很希望留女儿在身边，但作为过来人，她又何尝不清楚女儿的难处，所以她也大度的说道： “你爸说的不错，只要你们小两口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听了父母的肺腑之言，吴非在心怀感激的同时，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爸、妈，你们可能想错了，不是我要怎样，而是明哲执意要留在上海。” 吴父和吴母对视一眼，大为不解道：“你没问明哲吗，难不成是和工作有关，让他必须留在上海？” 第三十章 耐心解释 不得不说，吴父总能提到点子上。因为关于赵野工作的事，同样是摆在吴非面前的难题，让她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发愁该怎么和家里说。 吴非本来的打算是，要是父母不问起来，那能瞒一天算一天，可现实却很打脸，她这才进门不到半天功夫，就要被逼着面对这个问题，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偏偏赵野此时还不在身边。 吴非在心里思索片刻，想到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终究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爸、妈，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其实打从明哲毕业那天起，他就没有出去工作过。” “什么！”吴母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腾的站起身来，嘴里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把话说清楚，明哲既然不工作，那你们靠什么在美国生活？” “你急什么！听非非把话说完。”吴父到底更沉得住气，一边拉着吴母坐下，一边静候吴非下文。 吴非感激的看了眼父亲，连忙将赵野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合盘托出。 末了，担心父母不信，她还特意补充道：“明哲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光给我的就超过了三百万美金，他自己那边应该还有更多。 对了，回来前他还跟我商量，说要在上海买两套房子，一套我们自己住，一套给你们住。” 这下连吴父也吓到了，口中不停的念叨好家伙，要知道如果按当前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光是吴非手里的资金就差不多有两千万，这还没算赵野那边的。 老两口显然被这消息震的不轻，半晌都神思不属，最后还是吴父拍板道：“孩她妈，咱们都是老思想了，也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不如就别管这事了，由他们自己去折腾，你说呢？” 吴母摇头苦笑道：“我还能说什么，明哲既然有本事，那不工作也说的过去。” 说着，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叮嘱道：“非非啊，老话说的好，这男人有钱就变坏，你可得盯紧了明哲，千万不能让他乱来！” 同为男人的吴父，有些听不下去了，出言呵斥道：“乱弹琴，你当着孩子面胡说什么呢！亏你还是人民教师，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歪门邪道！” “我哪里胡说了，老张儿子养小三那事，不是你说的吗？”吴母却毫不退让，竟自顾自说起了从吴父那里听来的八卦，想借此警醒女儿。 “非非啊，你听妈给你说，跟你爸一个办公室的张老师，据说他儿子……” 听到妻子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吴父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我懒得跟你掰扯，人和人能混为一谈吗？总不能老张的儿子不学好，就认为明哲也是这样？没有道理嘛！” 眼看父母为了自己争吵起来，吴非再也坐不住了，赶忙出来劝架：“妈，你跟我爸就别吵了！这要是让明哲回来听见，多不好啊。而且我爸说的也没错，明哲根本不是那种人，你就放一百个心！” 听到丈夫女儿都这么说，吴母只能偃旗息鼓，嘟囔了两句没良心后，不甘心的去收拾碗筷了。 吴父则借机教育女儿道：“非非，你妈那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可不能听她的瞎话啊，这要是影响了你和明哲的感情，可没地方哭去。” 吴非点头应了，正要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就听到敲门声传来，她只好就此打住，去给赵野开门。 话说赵野一进客厅，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不禁好奇的问吴非：“我怎么瞧着妈有些不高兴？” 吴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在厨房清洗碗筷的吴母听到动静，主动给女儿解围道：“还不是都怪你，非非说你要给我们在上海买房子，我和你爸都不同意，这不就吵了起来！” 赵野闻言看向吴非，见她点头后，才笑着坐到吴父对面，不以为然道：“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为这个，那也不至于吵架啊！” 吴父见他这个态度，微微流露出一丝不满，不禁正色劝告道：“明哲，你能有这份孝心，我和你妈都很欣慰。可一来我们自己有房子，不需要多此一举。二来你马上就要做爸爸了，总该为将来多做打算。” 赵野多机灵啊，马上从岳父的话外之音听明白，吴非怕是泄露了自己的老底，所以他干脆将话挑明了。 “爸，非非既然什么说了，那咱们就别藏着掖着了，您和我妈不如也听听我的想法。” 不知何时来到客厅的吴母，生怕女婿误会女儿，赶忙说起了好话：“明哲啊，你别怪非非，是我和你爸逼着她说的。” 赵野望向目露紧张之色的吴非，有些啼笑皆非道：“妈，您想哪儿去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非非不说，我自己也会说的。您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等吴母依言坐下，赵野这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非非跟你们说了多少，但有些事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比如我这几年赚了多少钱。”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刻意对吴非道：“不是我有意向你隐瞒，而是我这几年投资了不少股票，许多钱只是账面上的数字，要是都跟你说了，我怕你连觉都睡不好。” 吴非脸色一红，颇为不服的辩解道：“少看不起人了，你又没跟我说，怎么知道我会睡不着觉？” 吴母正听到关键处，一见女儿出来打岔，立刻拍了她一把，警告道：“你有话一会再讲，先让明哲把话说完。” 见此情形，赵野得意的朝吴非挑了挑眉，换来一个白眼后，接着说道： “因为我和非非都是学的电脑，自然对那些高科技股票颇有几分研究，再加上我又运气不错，所以这两年买的股票都涨了不少。以目前的股价来算，价值早就超过了三千万，而且据我的判断，以后还要再涨。” “你说的是美元吗？” 吴母只觉头晕眼花，不由问了个傻问题，在看到赵野点头确认后，她一下就瘫坐在了沙发上，很明显是一时接受不了，女婿是亿万富翁的事实。 赵野则把话头扯了回去，算是回答了吴父之前的问题。 “爸，这下您明白了！我给你们买房子的想法，并不是脑子一热，故意在打肿脸充胖子，反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要想听原因，那我也有。 首先，就像您说的那样，这是我和非非的一片孝心。总不能我们自己住着大房子，却坐视你们住老房子，这要给不知情的人看了，背后还不得说我们不孝？” 其次，您就是本地人，想来这几年也发现了，这上海的房价是越来越高，所以您完全可以将我买房子的事，当成是一种投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赵野也有些口干舌燥，话一说完就端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灌了几口，然后长长舒了口气，看向吴父道： “爸，这事就说定了。趁着最近是暑假，你和我妈都有空，咱们一起去看看房子，最好能买在一个小区，这样也方便我妈照顾非非。” 眼看赵野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吴父吴母也是无话可说，只能同意了下来，大家约定过两天就去看房。 第三十一章 奇葩的舅舅 接下来两天，赵野先陪着吴非在家调整了一下时差，等她觉得身体没有大碍后，两人这才和吴父吴母开始寻找起合适的房源。 最终，在经过几次实际考察后，吴非一眼瞧上了地处浦东，比邻黄浦江畔的一处高档小区。 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此处房价高达八万一平米，这可把吴父吴母心疼坏了，不约而同的提出了异议。 但赵野却觉得老婆眼光不错，不顾两位老人家的反对，当场大手一挥就定下了，两套面积分别为156平和210平的房子。前者用于给吴父吴母养老，后者赵野夫妻二人自用。 值得一提的是，在房产归属的问题上，吴非父母坚决不愿将房产落于他们名下，赵野明白他们的顾忌，也就不再强求，索性折中了一下，将那套房子放在了吴非名下，这才皆大欢喜。 虽说搞定了房子，但装修的事情，赵野就不能亲自盯着了，因为就在他和吴非停留上海的一星期里，赵美兰已经来了几次电话，都是在催促他们尽快回家。 无可奈何之下，赵野只能将装修的事情托付给自家岳父，他本人则带上吴非，匆匆离开上海，向着姑苏而去。 回家之后，赵野本以为要迎来一顿疾风暴雨，结果却发现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只因赵美兰的注意力全在吴非身上，这话也不对，应该说赵美兰的关注点都被吴非肚子给吸引住了，根本就没功夫搭理赵野这个儿子。 虽说赵野讨了个没趣，但也乐的如此，可他却忘了还有个词叫乐极生悲。 这不，两人回家还没住上几天呢，麻烦就开始接踵而至。 先是吴非提出不想继续住在老房子，倒不是说她不愿意和苏大强两口子同住。 当然，也不排除有点这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却是，吴非实在习惯不了那种老式的厕所。 家住农村或是老城区的朋友，想来都应该知道，那种老式厕所是什么样，这里就不仔细描述了。 总之就是，在回来的日子里，每次上厕所都对吴非是一种莫大的煎熬，忍无可忍之后，她终于私下向赵野提出了抗议。 如果说这个问题，想想办法还可以克服的话，那另一个麻烦，就连赵野都不能容忍了。 却说赵野回国的消息传开之后，苏家的亲朋好友便陆续登门，这里面大部分人还好，基本都是出于礼节前来走动一二，但里面也有例外，那便是赵美兰的弟弟，苏家三兄妹的舅舅赵大宝。 赵大宝这个人有多奇葩呢？ 要说清这个问题，必须先从赵家姐弟的出身讲起。 话说赵家出身农村，赵美兰当年更是村里的一枝花，甚至还凭借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卫生所的卫生员。 放在当时的环境来看，谁都不能否认赵美兰的优秀，电视剧中苏明玉的敢打敢拼，其实多半就是完美遗传自母亲。 而母女二人的命运也大致相同，都出身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不同的是，在面对家庭的逼迫时，苏明玉选择了勇敢抗争，最终走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赵美兰却选择了妥协，被家庭裹挟着为弟弟奉献了一生。 她甚至为了弟弟，葬送了自己的幸福，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嫁给了苏大强，后来她的前男友回头找她，要带她去更大的城市发展，可是由于她的父母的哭求，赵美兰还是含泪妥协了，就这样跟苏大强这个她满心满眼都看不上的男人耗了一辈子。 可以说赵美兰的一生是悲哀的，她被原生家庭硬生生逼成了扶弟魔，不惜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让弟弟进了城，拥有了工作，还时不时拿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贴补弟弟一家。 最最离谱的是，弟弟儿子上学的钱，都要赵美兰这个当姐姐的出。 若是这样的付出，能换来弟弟一家的感恩也就罢了，但偏偏事与愿违！ 在电视剧中，当赵美兰去世之后，失去姐姐帮衬的赵大宝，竟然带着家人搬到了苏大强家，厚颜无耻的赖着不走，还逼着无能的姐夫向三个外甥要钱，并口口声声用死去的姐姐做借口，说什么赵美兰生前答应会送他儿子出国留学。 先不说这件事的真假，根本就无从考证，可即便是真的，赵大宝这么做，又将疼爱他的姐姐置于何地！ 咱们华夏自古便讲究人死为大，对仇人尚且能够如此宽容，何况亲人乎？ 从某种程度上说，赵大宝的作为，简直是突破了做人的底线。 言归正传，就冲赵大宝的德行，这次前来登门拜访，当然不会是为了关心许久不见的外甥。 简单的寒暄过后，这家伙就原形毕露，开始将话题有意无意的引向出国留学。 “明哲啊，舅舅听说美国的学校比咱们国内的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打从赵大宝进门那刻起，赵野就在猜测这个便宜舅舅的目的，此时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也懒得和其虚与委蛇，当即直言道：“听舅舅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想送众邦出国留学？” 赵大宝被外甥的直接问的一愣，等反应过来后，马上如小鸡食米般点头道：“是有这个想法，这不一听你回来了，你舅妈就让我来咨询下你的意见。” “可我怎么记得众邦才小学毕业啊，这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不早了，舅舅是这么想的，趁着众邦现在年纪还小，正好可以送他去国外提前适应一下。” 说完，赵大宝巴望了半天，发现赵野始终不肯接茬后，只好暗骂一声木头，率先表明了来意：“明哲啊，舅舅是个直性子，有话就直说了。” “舅舅您说，我听着呢！” “舅舅想让你送众邦去美国留学，你能不能办到，给一句痛快话！” 赵野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一旁作陪的的苏大强夫妇，征求起他们的意见。 “爸、妈，你们怎么说？” 苏大强还是老样子，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杯子，事不关己的回道：“我什么都不懂，问你妈去。” 而赵美兰的表现，就尽现扶弟魔本色了，她想都没想的张口就来：“我同意你舅舅的想法，现在不是都讲究出头要趁早嘛！如果你能办的话，就帮你舅舅一把，等将来众邦出息了，肯定忘不了你这个表哥的好。” “对，对！不光是众邦，舅舅舅妈也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赵大宝连连附和。 “一家子白眼狼，指望你们记我的好，那太阳岂不要从西边升起！” 赵野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却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妈和舅舅都开口了，那我肯定是要帮忙的。只是……”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一下，然后在赵大宝兴奋的神情中，说出了一句令其勃然变色的话来，“不知道舅舅给众邦准备了多少留学费？” “噗嗤！”看到小舅子由红转青的脸色，苏大强这老小子一个忍不住，当场就喷了老远。 也是巧了，由于苏大强就坐在赵大宝的正对面，所以这口盐汽水不偏不倚，几乎全部落在了其肥硕的脑袋上。 “苏大强，看你做的好事，赶紧给我滚去拿毛巾！”眼看弟弟一脸茶叶渣子的狼狈模样，赵美兰是又惊又怒，当场就发飙了。 第三十二章 忍无可忍 不提赵美兰如何训斥丈夫，单说此时的赵大宝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狼狈，他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明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野平静的回望向赵大宝，淡淡的反问道：“舅舅不是听的很清楚吗，难道要我再重复一次？我是问你，给我那众邦表弟准备了多少留学费用。” 到了这个时候，赵大宝总算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外甥，再也不是昔日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什么事都毫不关心的毛孩子了。 不过想让赵大宝就此放弃占便宜的想法，那却是万万不能，所以在稍做迟疑后，他再次试探道：“可舅舅听人说，美国的初中都是的。” 赵野一眼就看出了赵大宝的不良企图，这家伙无非是想着，先借他的手将儿子送到美国，然后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可就由不得他不负责到底了，大不了找姐姐哭诉嘛！ 很可惜，赵野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沾上这堆臭狗屎的。 是的，在赵野眼里，这赵大宝一家三口人，全都是臭不可闻的狗屎，躲都来不及呢，如何敢凑上去！ “舅舅这个消息不准确啊，人家美国确实有的学校，可也是有先决条件的，那就是要求学生必须是美国国籍。 还有，我再跟您透个底，美国的学校都是给穷人上的，那里面的学生愿意好好学习的根本没有几个，打架斗殴谈恋爱都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吸d的也大有人在。” 说完，不等赵大宝回话，赵野就又故作好心的问道：“要是舅舅不怕众邦变坏，那我倒是可以托人问问，舅舅觉得怎么样？” 听赵野说的这么吓人，把儿子当眼珠子的赵大宝哪里敢答应，连连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我家众邦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可不能去那种垃圾学校。” 赵野摊了摊手，语气颇为遗憾道：“舅舅要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外甥我能力有限，还请舅舅见谅！” “不对，我姐可是说了，明哲你这几年在美国混得不错，出手就是上百万，供众邦留个学还不是小菜一碟。” 眼看便宜外甥将话说的这么绝，赵大宝终于忍不住图穷匕见，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顺便祭出了百试百灵的法宝，将赵美兰请了出来。 “姐，上次是不是你和我说的，明哲给了你一百万？” 被亲弟弟拖下水的赵美兰，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只能站出来发声道：“明哲，你舅舅和你舅妈就众邦这一个孩子，你就帮帮他，算是妈求你了！” 虽然早就清楚赵美兰是个扶弟魔，但亲耳听到这话，还是让赵野心里冒火，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妈让我怎么帮舅舅？是不是要帮他把儿子供到大学毕业，再给他儿子买个房成个家，不知道这样够不够？如果还不够的话，那我干脆养他们一辈子好了！” “苏明哲，你放肆！有这么跟自己长辈说话的吗，你还懂不懂规矩？” 这话一出，赵美兰还没反应，赵大宝就先一步被激怒了，涨红着脸对着赵野大声训斥道。 赵野在看电视时，就对赵大宝一家人的无耻深有体会，如今在亲眼目睹后，更是深恶痛绝，而他刚才之所以没有掀桌子，也完全是看在赵美兰的面子。 可令赵野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管自己如何暗示，如何给赵大宝台阶下，但这人就是不识好歹，反而是一再蹬鼻子上脸。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忍不可忍，无需再忍！ “就你这么个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亏你还好意思觍着脸自称长辈，我呸！” “你……”赵大宝惊呆了，颤颤巍巍指着赵野，一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赵野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接着全力输出道：“你什么你！几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自己努力，成天就知道找我妈吸血，给你脸了是吗？我今天把话撂这，以后你别想再从我们家得到一分好处！” “明哲，你给我住嘴！”同样被眼前一幕惊呆的赵美兰，此时总才算回来神来，连忙上前一把拉开赵野，并出言怒斥道：“你疯了，这可是你亲舅舅！” 赵野冷笑一声，回道：“妈，你说错了！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我舅舅，这分明是我的祖宗啊。” 听到这话，赵美兰简直怒极，抬手就想给儿子一个巴掌，直到看见赵野眼里泛起的幽光时，心里莫名的一寒，动作不由僵在了半空。 就在母子二人闹得近乎不可开交之际，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见吴非急匆匆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缩头缩脑的苏大强。 很明显，这是苏大强眼见事态不妙，自己又不敢冒头，所以便请来了正在午睡的吴非，寄希望于儿媳能出马摆平这个麻烦。 “妈，您快消消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怎么还动起手来？” 从公公那里将事情听了个大概的吴非，刚一进门就看到如此剑拨弩张的情形，吓得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婆婆的手臂，并催促赵野道：“明哲，赶紧跟妈道歉，看你将妈气成什么样了！” 被吴非这么一劝，赵野心里也升起一丝后悔，因为他突然想到，赵美兰可是患有脑梗的，这要是真被自己气出个好歹，事情可就大条了。 他倒是能屈能伸，马上就换上笑脸，和吴非一起将赵美兰搀扶到一边坐下，嘴里还赔情道：“妈，刚我说话是有点急，在这跟您赔不是了，你要是还不满意，那就打我几下，我保证不躲！” 其实赵美兰刚才何尝不是被气糊涂了，她是疼弟弟不假，可那也得看是跟谁比，如果真让她在弟弟和儿子中选一个，那她自然是要选儿子的。 说到底，弟弟哪有儿子重要？ 所以，在赵野主动服了软后，赵美兰也有了借坡下驴的想法，不过为了维持人设，她嘴上却依旧不饶人道：“免了，我可当不起！” 原本事情发展到这里，只要赵野再说几句软话，那母子二人肯定会顺势冰释前嫌，但坏就坏在旁边还有个赵大宝。 这家伙丝毫没有看出，人家母子这是互相给对方梯子下呢！反而想当然的以为，这是便宜外甥认怂的表现。 于是，不等赵野接着说话，他就跳出来，大言不惭道：“姐，你把他养这么大，有什么当不起的！先让他给你好好道歉，然后再给我赔罪！” 赵美兰一听这话，马上就知道坏了，心里第一次埋怨起弟弟的不懂事来。 果然，就在赵美兰想要阻止赵野时，就见他猛地转过身去，对着赵大宝怒目而视，嘴里更是厉声喝道： “这是我们苏家，有你这外人说话的份吗？趁早给我识相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大宝被吓的连连退了几步，待反应过来后，一股羞恼涌入心田，涨红着脸对赵美兰吼道：“姐，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小兔崽子欺负他舅舅吗？ 还是说你忘了，当初你怎么跟爸妈保证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咱们就断绝姐弟关系，以后你别想再回娘家。” “这个提议好！像这种只知道吸血的弟弟，不认也罢！”赵野拍着手，一脸赞同的火上浇油道： “妈，我觉得可以答应，反正外公外婆都过世了，那娘家有和没有，对你来说区别不大！” 第三十三章 贪得无厌 眼看儿子和弟弟都让自己选择，赵美兰这下算是彻底陷入了两难境地，同时这也激起了她的性子。 只见她猛地伸手抓起面前的杯子，狠狠的扔到地上，然后指着门外怒吼道：“你们谁要再说这话，就立马给我滚出去！” 现场几人除了赵野之外，全都被吓了一跳，特别是赵大宝，在他的印象里，姐姐自来对他是有求必应，连个硬话都很少说过，眼下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让他如何接受，瞬间恼羞成怒道： “好，我走还不行嘛！不过赵美兰，我提醒你一句，别忘了自己姓赵，还有咱妈临终前，你答应过什么事！” 扔下这些狠话之后，赵大宝撇了赵野一眼，就想要扬长而去。 谁知赵野却快了一步，先挡在门口，不屑的冷笑道：“怎么，真当我们家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是？你这话也就唬唬我妈，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苏明哲，你还想怎么样？”看到赵野不但拦住了去路，还一步步向着自己逼近，赵大宝的色厉内荏表现的淋漓尽致，一面往后退了两步，一面还不忘向赵美兰求救： “赵美兰，你看到了，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明哲！你要还是认我这个妈，就放你舅舅离开，我就当今天没发生过这事。”别看赵美兰嘴上说的无情，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亲弟弟的。这不，赵大宝话刚说完，她就忍不住跳出来护驾了。 一旁的吴非同样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不明白往日通情达理的丈夫，为何面对自己的舅舅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她还是出面，一把拽住赵野的胳膊，出言劝阻道：“明哲，听妈的话，别胡闹了！” 赵野拍了拍吴非的手，嘴里安慰她道：“这事你别管，你要么回房去休息，要么就在一旁看着，我今天非要把话说个清清楚楚，看看到底是谁在胡闹！” 说完，他转头寻到缩在角落的苏大强，用不可质疑的口吻吩咐道：“爸，去把我妈的账本拿来！” 是的，不单苏大强有账本，其实赵美兰也有账本，只不过不同的是，苏大强是给子女记账，而赵美兰却是给弟弟记账。 在赵美兰的账本上，她将这些年借给弟弟的钱，每一笔都记得明明白白，没有丝毫遗漏之处。 至于说赵美兰这么做的目的，恐怕除了她本人外，没人能说的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是为了向弟弟要账。 或许在赵美兰潜意识里，是在渴望自己对弟弟的付出，有一天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也说不定。 赵野对此中原因不感兴趣，也懒得去深究，他只知道这个账本对他有用就是了。 而且说起来，这件事还多亏了赵大宝，要不是这家伙在原剧中去讹诈苏大强，导致苏明玉拿出账本来与其对质，赵野也不会知道账本的存在。 果然，一听赵野忽然提到账本，赵美兰脸色登时就变了，想都不想便朝着挪动的苏大强吼道：“苏大强，你敢！” 这却是冤枉了苏大强，以苏大强的胆小懦弱，又哪里敢得罪赵美兰，他只不过是见自己被牵连了进去，才下意识想要逃离现场罢了。 为了避免生出误会，他不由苦着脸解释道：“美兰，你千万别多心，我这是要去拿扫把，打扫一下屋子。” 说着，苏大强就要一如既往的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惜这回苏大强却是失算了，因为赵野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趁着这个机会，解决赵大宝一家这块狗皮膏药，自然不会轻易放其离开。 “爸，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就别怪我以后不认你！” 苏大强闻言只能停下脚步，无奈的抱怨道：“明哲，这是你跟你舅舅的事，何必把我扯进来呢？” 赵野一听就怒了，毫不留情的回怼道：“什么叫我的事，难道你不是这家里人，还是说赵大宝借的钱跟你没关系，你要是这么说，等钱要回来了，你一分都别想要！” “美兰，要不就按明哲说的办，正好算一算这些年，大宝到底从咱们家借了多少钱。” 一提到钱，苏大强可就来了劲了，竟难得压下了对赵美兰恐惧，出言附和起赵野的话来，压根就没去想，这钱即使要了回来，也未必能到他手里。 而另一边，听了半天三人对话的赵大宝，总算是明白了什么，他瞪着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赵美兰道：“姐，你竟然记我的账？” 赵美兰看到弟弟这个样子，一时也有些心虚，忙将头偏向一旁，嘴里试图辩解道：“大宝，你别听你姐夫和明哲乱说，姐……” “妈，人家刚都要和你断绝关系了，你还替他说话。”赵野不等赵美兰将话说完，就开口说道： “我真的有些不能理解，您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些年才这么不管不顾的补贴你这个好弟弟，能告诉我原因吗？” 接着，他又继续自顾自说道：“按理说，你和我爸的工作都不差，在外人眼里，咱们家的日子应该很宽裕，可是事实上呢？ 事实就是，咱们家一直过的紧巴巴的，我出国留学的钱没有，明玉上清华的钱也没有，接下来明成也该结婚了，总要买房，钱又从哪里来？ 最令我想不通的是，为了这无底洞一般的娘家，您搭上了自个的一辈子还嫌不够，还想把我也往火坑里送，这是什么道理！到底谁才是你儿子，是我还是他赵大宝？” 赵野这些话宛如重锤一般，狠狠敲打在赵美兰心里，让她不禁愣在原地，扪心自问起来。 是啊，正如儿子说的那样，为了这个唯一的弟弟，她这一生实在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她对许多事都已经开始习以为常了。 以至于面对弟弟找儿子打秋风的行为时，竟然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之处，甚至还出言相帮，这是一个母亲该有的作为吗？ 以往赵美兰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些问题，只是每每想到关键地方，她都会选择自我麻醉，强迫自己相信，对弟弟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今天赵野却毫不留情揭开了真相，直言不讳的告诉赵美兰，你弟弟就是个白眼狼，对你的付出不只没有丝毫感恩之心，反而还想变本加厉吸你儿子的血。 这赤裸裸的现实，让赵美兰又是羞愧又是后悔，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苏大强在赵野的驱使下，将账本给找了出来和。 话说拿到账本之后，赵野不顾赵大宝好似猪肝一般的脸色，轻蔑的说道：“为了避免有些人耍无赖，我就勉为其难读一读，好给他加深下回忆。” “1988年弟大宝迁户口，借两千元。1990年找工作，借三千元。1999年结婚，借三万元。2004年买房，出资五万。2008年弟丢工作，为其重新找工作花两万元……啧啧，就这就些钱加起来都超过十万了！” 赵野一边朗读，一边还啧啧称奇道：“呦，后面还有呢！我看看，原来众邦从上幼儿园到小学毕业，这钱都是我妈出的啊！ 我说赵大宝，你真可以啊！我妹妹上清华的学费，我妈都舍不得出一分，却没想到对娘家侄儿这么大方，上个小学都能出三万。” 苏大强适时送上助攻道：“不对啊，小学不都是义务教育吗，怎么要花三万这么多，难道是我记错了？非非，你跟爸说说，现在的小学，是不是义务教育？” 吴非尴尬的看了眼赵美兰，见她没有表示后，才小声回道：“爸，你没记错，小学是义务教育。” 赵大宝被三人这一唱一和的，臊的面红耳赤，急忙跳着脚否认道：“你、你们这是讹人，这些都是瞎编的，反正我一个都不认！” “你说我讹人？” “对，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去告你！” 第三十四章 母子交心1 看到赵大宝这个反应，赵野却忍不住笑了，问赵美兰道：“妈，您听到了！我这位好舅舅可是一概不认，还说要去告您儿子呢，您就没有话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面露疑惑的对苏大强说道：“难不成是我眼花了，认错了笔迹？要不这样，爸，你再帮着辨认辨认。” 苏大强摆摆手，假惺惺的回道：“不用，我刚看过了，是你妈的笔迹没错。” “行啦，别在这演戏了，账本是我写的，上面的内容也都是真的。”赵美兰终于不在沉默，一开口就先应下了这事，然后她看向赵大宝，带着希翼问道：“大宝，你认不认？” 赵大宝变了变脸色，迟疑片刻后，咬牙说道：“这又不是正式的借条，我凭什么认？我还说是你们母子合起伙来，跟我在这唱双簧呢！” 一听这话，赵美兰心里拔凉拔凉的，只觉以往的付出是那么可笑，苦涩的叹了口气后，她也没有和赵大宝进行争辩，只是对赵野道：“明哲，今天的事你能听我一次吗？” 赵野有心问个明白，却被吴非轻轻拽了下袖子，他只好无奈表态道：“妈，你说，我听着呢！” 赵美兰自是看见了儿媳妇的小动作，心里升起一股感激之情，先朝吴非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你舅舅的事就这么算了，妈希望你也不要再追究。” “不是，妈！我刚才算了一下，家里前前后后可是借出去了不下二十万，要是真就这么算了，您想过我爸和明成明玉的感受吗？尤其是明玉，您自个凭良心说，这些年家里对她怎么样，恐怕还比不上外人家的孩子！” 赵美兰当然听出了儿子话里的弦外之音，这是在说她这个做母亲的里外不分，对亲戚家的孩子都比对自己女儿好。 要是换成之前，赵美兰高低都得好好教训一下赵野，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才被亲弟弟伤透了心，此刻情绪正低落呢，也就没有去和赵野计较，反而好声好气哀求道： “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妈可以向你保证，今后绝不再给娘家拿一分钱。” 赵野还没说同不同意，赵大宝就先不干了，忍不住质疑道：“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的可以说是既不客气又不要脸，明明这家伙前一刻才否认了借款的事实，后一刻却能像没事人一样质问原因。 这让赵野几人对赵大宝的无耻程度，都有了新的认识，连赵美兰这个当姐的都看不下去了，从未感觉有这般丢脸过，特别是儿媳还在场的情况下。 “大宝，你走！之前借给你的钱，就当是我报答咱爸咱妈了，也不问你要了，你以后要来看望我这个姐，我欢迎你来我家做客，要是还想来要钱，那你就别再来了。” 说完这话，赵美兰再一次问赵野道：“明哲，行吗？” 赵野虽然觉得就这么放过赵大宝，有些太过便宜了这个小人，但能促使赵美兰和其撕扯开，也算是达成了目的，便点了下头，起身走到一旁，将去路让开。 “行，你们家行！我赵大宝记住了，咱们山不转水转，走着瞧！” 听到赵美兰亲自下了逐客令，赵大宝即使脸皮再厚，也明白事不可为，当即放了个嘴炮后，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等客厅内就剩下自家人，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苏大强第一个受不了这种氛围，首先以尿遁为借口溜了，跟着吴非也以身体不适要去休息为由，将空间留个了母子二人。 面面相觑片刻后，赵美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着赵野说道：“明哲，你过来坐，咱们娘俩说说话。” 赵野依言过去坐下，赵美兰感叹道：“认真回想一下，好像自从你长大以后，咱们已经很久没有谈过心了。” “妈，我想先向你道个歉，今天不该和你那么重的话，希望你能原谅儿子。” 赵美兰握住赵野的手，摇着头说道：“你是我儿子，我还能真怪你不成？再说了，你也没做错什么，是妈以前糊涂了，对你舅舅家的事太上心了些，有些忽略了家里。” 对赵美兰这么强势的人来说，能让她主动承认错误，可见赵大宝的事对她打击有多大，所以赵野也不想继续在她伤口撒盐，便刻意说起了别的。 “明成这都已经订婚了，有没有和朱丽家里商量过，什么时候结婚？” 赵美兰回道：“我当然是希望越早越好，最好能像你和吴非一样，让我早日抱上孙子，可就和你前面说的一样，这房子还没着落呢，总不能让他们住在老房子？” 赵野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一百万吗，难道都花完了？” 赵美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嘴里解释道：“本来赎回家里两间房后，还剩了四十多万，我的意思是给明成交个首付，可这小子非缠着要先买车，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买的什么车，四十多万都花了？” “妈也不懂那个，好像是个什么越野，要差不多五十万，咱家出了四十万，朱丽家出了十多万。” “妈，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惯着明成了，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了，连事有轻重缓急这个道理都不懂。”赵野简直无语，赵美兰这话听的实在别扭，说的好像还委屈了苏明成似的。 “车什么时候买不行，而且就算要买，就不能买个便宜点的吗，是结婚重要，还是车子重要？明成胡闹，你也不说劝着点！” 经过这几回的事，赵美兰算是看出来了，如今这个大儿子早非吴下阿蒙，不仅有本事，主意又很正。最重要的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让人还没法反驳。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让明成把车卖了，再用卖车的钱去交个首付？” 赵野想了想，最终否定了这个提议：“还是算了，车这东西和房不一样，房子是越放越值钱，车就恰好相反，从买的那天起就开始贬值，像明成的车，眼下估计最多也就卖个三十万。” “啊，不可能？”赵美兰有些傻眼，不敢置信的说道：“妈跟你说，明成的车可是才开了不到半年，看着跟新的一样。” “再新那也是二手车，您就别指望卖高价了。” 再三确认赵野没有乱说后，赵美兰一拍大腿，心疼的脸都皱了起来，万分后悔道：“哎呦，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明成这小子的花言巧语呢！” 赵野则趁机再次劝道：“我之前就和您说，别总是一味惯着明成，什么事都依他的，这样下去对他没有好处，可您就是不听，还嫌我多事。 您再看看明玉，她还是个女孩子呢，却很早就学会了自力更生，目前都混成了销售总监了，两个人相比一下，您发现差距了吗？” 这已经不是赵美兰第一次听到，大儿子为小女儿抱不平了，以往她总是在刻意回避，但今天母子二人难得交心，她这次终于选择直面了这个问题。 “明哲，你是不是一直认为，妈对明玉太过苛刻？” 赵野没有否认，坦然回道：“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听到赵野这么直白的话，赵美兰并未生气，反而点头承认道：“是啊，站在明玉的角度而言，我的确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妈，上次回国我就问过你了，可你却没有回答，那我今天再认真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明玉？” 赵美兰闻言沉默片刻，最终才苦笑着叹道：“不是妈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妈自己也说不清楚。” “您没开玩笑？”赵野在心里有过许多猜测，可却万万没想到，会从赵美兰口中得到这么个答案，这让他如何肯信。 “你是不是觉得妈在骗你？”赵没好气的问了一遍，见赵野点头后，她接着说道： “我说的千真万确，一开始我不喜欢明玉，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我怀上明玉时，碰巧遇到我们医院要提拔我当护士长，可由于我当时胎位不正，只能无限期休假，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第二，妈从小到大，不管是家里人还是村里的邻居，几乎家家都重男轻女，而我又有了你和明成这两个小子，对明玉自然就不是那么上心了。” 赵美兰一口气将话说完之后，却发现赵野依旧满脸怀疑之色，并且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奇怪道：“咱们娘俩个今天是打开窗户说亮话，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赵野迟疑了一下，再三确认道：“您先保证不生气，我才敢说。” “好，妈向你保证，不管怎么样都不生气。” 赵野狐疑的看了眼赵美兰，有心放弃，可又实在是心痒难耐，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疑惑。 “咳、我听说妈不喜欢明玉，是因为、因为她耽误了您追求个人幸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话一出口，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哪知道赵美兰却很平静的反问道：“是不是听苏大强那个混账说的？” 第三十五章 母子交心2 面对赵美兰的质疑，赵野连忙摆着手否认道：“不是，我爸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哪有胆子编您的瞎话？这是我自己猜的，上回不是您自己说，压根看不上我爸嘛，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跟这方面有关系。” “我谅他苏大强也不敢！”赵美兰倒是没有怀疑赵野在为苏大强打掩护，毕竟在她的眼里，苏大强既无能又懦弱，怕是没胆子搬弄她的是非。 见赵美兰没有生气，赵野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寸进尺道：“妈，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说你这孩子，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陈年旧事，但妈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没影的事儿。”赵美兰摇头失笑道： “妈嫁给你爸前，是处过一个对象，那人后来也的确找过我，可那时我都有了你和明成了，总不能让我抛下你们不管？” 赵野一听就信了，并且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就说当初看电视剧时，总觉得苏大强的话有些古怪，可却始终不得要领，这会听了赵美兰的话后，他总算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他忽略了赵美兰的母性。 剧中苏大强是这么跟苏明哲说的，“你妈为了更上一层楼，就想抛弃咱们这个家。” 仔细品品这话，在苏大强的口中，妻子就是个为了老情人，不惜抛夫弃子的无情之人，可看过电视剧的都清楚，赵美兰对苏大强没感情是不假，但她却极为疼爱两个儿子。 设身处地想一想，赵美兰那时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而是一个生了三个孩子的中年妇女。 试问这样年纪的女人，又有几个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和事业，置亲生骨肉于不顾，选择和老情人私奔？ 所以，从这点来判断，谁说的话更可信，不是明摆着的吗？ 发觉事情真相并不复杂，赵野不禁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道：“既然是这样，那妈以后还是对明玉好点。” 赵美兰却无所谓道：“那死丫头这些年记恨我偏心，心里指不定怎么怪我呢，每次我想关心她一下，她就要和我吵架，依我看就由她去！” “我说是妈你当局者迷了才对，你难道就没有发觉，明玉之所以总是和家里闹别扭，完全是出于小孩心理，想博得你的关注吗？”看赵美兰似乎将信将疑，赵野继续问道： “妈你要是还不信，那我就换个说法，在我们这三个子女中，你认为谁和你最像？” “当然是明……”赵美兰本想说是苏明成，但话才出口一半，自己就先摇头否认了，然后她在心里对比一番后，露出了很吃惊的神情。 “妈，看来你应该是有答案了？不错，这个人就是明玉。”赵野笑着感叹道：“我也是经过这几年和明玉的相处，才猛然发现这丫头外冷内热、生性坚强，做事有股狠劲，可不就是妈的翻版吗？ 不是有句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明玉身上这些优点完全就是遗传自您。要不然，总不至于是从我爸那来的！” 赵野这话说的极为深谙人性，看似在明着夸苏明玉，实际上何尝不是在恭维赵美兰这个当妈的？ 果然，赵美兰听后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尤其是听到赵野提到苏大强时，更是忍不住笑骂：“就他！他但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我就阿弥陀佛了！” 说完，她长叹一声，颇为感伤道：“唉，你不说的话，妈以前还真没留意，现在回头想想，明玉确实和妈小时候很像。我那时候因为家里穷，你外公外婆又满心眼里只有你舅舅，还想让我在家务农供你舅舅上学，可我就是一万个不服，总想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赵野看到自己不经意间，勾起了赵美兰的伤心事，便急忙上前安慰道：“妈，过去的事的就不要提了，你千万别难过。” 赵美兰拍了拍赵野的手，苦涩着回道：“放心，妈没有难过。妈只是突然才发现，我以前总是想着要摆脱你外婆的影子，可到头来我却活成了她的样子，对自己女儿也是这样，这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是啊，屠龙少年终成了恶龙！”赵野在心里叹息一声，随即就高兴起来，因为能让赵美兰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已经认识到了以往的错误。 “妈，凡事都要往前看，您要是觉得亏欠了明玉，以后对她好点就是了，她一个做女儿的，难不成还会和妈记仇不成？” 说着，也是为了给赵美兰一个台阶下，赵野又补充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和吴非回来这么久了，咱们一家人还没团聚过，不如就趁着这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顺便再照个全家福怎么样？” 赵美兰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了儿子的良苦用心。最终，她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显然是默认了赵野的话。 能够做通赵美兰的思想工作，可算是了结了赵野心头的大事，这不禁让他心情大好，连赵大宝带来的不快都忘了，就这么哼着小曲回到了房间。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吴非，一见丈夫这个样子，立即笑着说道：“看来你和妈谈的不错，这我可就放心了。” 赵野走到吴非身边坐下，一边伸手在她的肚皮上摸了摸，一边将他和赵美兰的对话内容大致说了。 “这可太好了，明玉要是知道这个好消息，还不知怎么高兴呢！”说着，吴非就催促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告诉明玉一声，顺便叫她回来吃饭。” 赵野一想也是，这苏明玉可是个犟种，要是和她事先没说清楚，她十有八九是不会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立马掏出手机给苏明玉打了过去。 片刻后电话接通，苏明玉的声音传来：“大哥，你找我有事？”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难道大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赵野故意打趣道。 “哎呀，大哥你又来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苏明玉无奈的认了个错，马上又问道：“大嫂身体怎么样，回去住老宅还习惯吗？” 一旁的吴非听到动静，将头凑过来大声说道：“明玉啊，我是大嫂。你就放心，我好着呢！今天你大哥给你打电话，是有好事和你说，你听了保证高兴！” 苏明玉显然想岔了，不由奇道：“好事，难道大嫂怀的是双胞胎？” 赵野和吴非被这话逗的同时大笑，好一会才由赵野回道：“恐怕要让你这个当姑姑的失望了，你大嫂肚子里只有一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不是这个，那还能有什么好事？” 赵野也不再多说废话，当即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苏明玉说的明明白白，中间没有一丝隐瞒。 把话说完之后，手机那头半天没有回应，他只好试探性的问道：“明玉，你在听大哥说话吗？”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苏明玉哽咽道：“大哥，你没有骗我，妈真的是那么说的？” “这种事情大哥怎么会拿来开玩笑，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咱妈。” “不是，大哥你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赵野出言赞同道：“我一开始也和你反应一样，直到后面才想明白，咱妈其实是关心你的，只是因为长久以来养成的重男轻女的思维习惯，再加上你们两个性子又都比较要强，这才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总而言之，咱妈已经意识到了她的错误，你也不要再揪着这事不放，有空不妨主动给妈服个软，以前的不愉快谁都不许再提，明白吗？” 苏明玉稍一犹豫，便郑重答应道：“好的，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第三十六章 闲谈 搞定了苏明玉这边，苏明成那里就不用赵野操心了，自然有赵美兰去通知。 于是，星期日这天还没到中午，苏明成就带着朱丽早早回了老宅。 该说不说，这家伙还是如同以往那般没脸没皮，才刚一进门，和赵野几人简单打过招呼，他就立马冲到赵美兰身边，搂着脖子好一通卖乖。 这一幕看的赵野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同时也不由再次感慨，怪不得在原剧中赵美兰最疼苏明成，也不是没有道理。 相比之下，朱丽表现的就得体多了，她带着笑意问候过几人后，第一时间就关心了吴非的身体状况，紧接着妯娌两人就说笑起来，并把正在准备午饭的苏大强赶到一旁，亲自动起手来。 赵美兰见状，一把将苏明成推开，也要上去帮忙，苏明成则继续跟在她屁股后头，宛如狗腿子一般撒娇道：“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就等着这一顿了。” “那你且等着，这才十点刚过，要吃饭还早着呢！”赵美兰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小女儿也要回来，担心兄妹两个又不分场合的胡闹，便急忙招呼赵野。 “明哲，你带明成去一边说话，让他别烦我们娘几个。” 赵野只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赵美兰的深意，当即二话不说，拽上苏明成就往院门外走。 “不是，大哥！妈让你和我说话，你拉我到外面做什么？”苏明成被赵野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出言询问道。 赵野没有理会，等两人来到大门外的台阶上站好，他才点上一根烟，深深吐了一个烟圈后，又把烟盒递到苏明成面前。 “我不抽烟。”苏明成一边摆手拒绝，一边好奇的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 “差不多两年了，无聊的时候习惯来上一根。”赵野随口回了句，然后说起了正事。 “我叫你出来，是想提醒你一下，明玉今天也回来，你见了她可别犯浑。” 苏明成一听苏明玉三个字，张嘴就抱怨道：“她不是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又回来做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明玉回来做什么，她难道不是这家里的人？”赵野听的直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还有，叫明玉回来是妈的意思，你有不服也给我憋着。” “妈怎么这么扫兴，好端端的叫她干嘛！” 赵野见苏明成还是从前那般油盐不进，只能将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又不厌其烦的讲给他听。 期间，当听到赵野如何怒怼赵大宝时，苏明成一脸的眉飞色舞，连连对他不在场表示了遗憾，直到听了关于苏明玉的话题，他才彻底冷静了下来，低着头沉默不语。 “连妈自己都承认了，她对明玉有所亏欠，你还有什么话说？”赵野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借机教训苏明成道： “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要向着明玉说话，你自己摸摸良心，从小到到妈对你什么样，又对明玉是什么样？” “那还不是因为，明玉从小就爱和妈对着干。”苏明成依旧选择了嘴硬，但话里再提到苏明玉的名字时，已经不像以往那般连名带姓。 看出苏明成态度有所松动，赵野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那是明玉和咱妈之间的事，你老跟着瞎掺和什么？而且我怎么记得，你从小就爱欺负明玉呢！” “我……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不会，是谁上高中住校后，连每个礼拜的脏衣服都要给妹妹洗，她不答应就找妈告状的，难道那个人是我？” 被揭了老底的苏明成，这下是没话反驳了，嘴里憋了半天后才憋出一句：“大不了，我以后不找她麻烦就是了！” 赵野正要接话，却忽然瞧见苏明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当即将后面的话打住，向着那个方向高声喊道：“明玉，这里！” “大哥！”听到声音的苏明玉，也抬手回应，顺便还加快了脚步。 旁观这一切的苏明成，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丢了一句“我先进去了”，就先一步进了院门。 片刻之后，苏明玉来到赵野身前，有些奇怪的朝着门里看了一眼，不解的问道：“大哥，这苏……” 话一出口，察觉到赵野在瞪她后，赶紧改口：“他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像是在躲我？” 赵野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笑道：“他那不是躲你，而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还会不好意思？这太阳真打西边出来啦！”苏明玉闻言稀奇道。 “行啦，别臭贫了！你大嫂他们应该等急了，咱们快进去。至于你二哥的事，得空我再和你细说，现在就别问了。” 兄妹两人前后脚踏入院里，入眼就见苏大强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在那装模作样，看到苏明玉后，他明显吃了一惊：“呦，是明玉啊？” 苏明玉点头唤了声爸，随即眼光不自觉的看向煤气灶旁，正摘着芹菜的赵美兰，一时竟站在原地踌躇了起来。 赵野实在看不下去，便主动开口道：“妈，明玉回来了。” 早就察觉到院里动静的赵美兰，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和苏明玉打了个照面，淡淡的回应道：“嗯，回来就好，先找个地方坐，饭还要再等一会！” “我去把饭桌搬出来。”眼看二人如此别扭，赵野只好没话找话，顺便偷偷拉了苏明玉一把，故意说道：“明玉，还不去给妈帮忙！” 说完，他还不忘朝吴非打了眼色，暗示让她盯着点，随后径直向着屋里走去。 等赵野离开，苏明玉迟疑了瞬间，终究还是走到赵美兰身旁，轻声说道：“妈，我来帮你。” 到底面对的是亲生女儿，赵美兰此时已将心情调整了过来，闻言很自然的就把芹菜递了过去，嘴里还叮嘱道：“只要菜心，不要菜叶子。” 望着递到手里的芹菜，苏明玉心头一松，连忙满口答应，顺势就蹲在地上忙了起来。 一旁的吴非直到这时，才插嘴道：“丽丽，快给明玉拿个小凳子坐下，别一会把腿蹲麻了。” “没事，不用麻烦二嫂了。” 早被吴非通过气的朱丽，找来一个凳子送到苏明玉身边，笑着回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快坐下。” 有了二女居中调和，气氛自是慢慢变得融洽起来，所以等到赵野再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几人正围绕吴非肚里孩子的性别，展开着热烈的讨论，朱丽甚至还提议，不如利用赵美兰的职务之便，去医院查看一下。 正巧听到这话的赵野，生怕赵美兰真的动了这个心思，赶忙反对道：“费那事干嘛，我觉得男女都一样，没必要多此一举。” 朱丽羡慕的看了眼吴非，感叹道：“大哥看的真开，换了我肯定不行。” 苏明玉对性别问题极为敏感，马上不解的问道：“二嫂你自己就是女的，怎么也重男轻女？” “我是无所谓的，主要是我爸妈那里，他们当年有了我之后，还想再要个儿子，可惜政策不允许，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女儿身上了。” 无独有偶，赵美兰就同样抱有此种想法，因而便替朱父朱母说话道：“这也怪不得你爸妈，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大多是这样想的，总觉得必须有个儿子传宗接代。” 旁人听了这话还好，吴非脸色却微微一变，显然是担心自己如果生了女儿，会惹的赵美兰不喜。 好在赵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妻子的异样，立刻站出来给她吃了定心丸。 “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抱着封建残余思想不放？要我说啊，还是女孩子更省心一点。” 说到这里他猛的想到，原剧中赵美兰曾因为吴非生了女儿，不愿去照顾儿媳妇坐月子一事，便有意补充了一句：“要是第一胎不满意，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朱丽提醒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计划生育？” “我当然没忘，不过根据我的推测，国家应该很快就会放开二胎，甚至是三胎的政策。” 此言一出，果然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在一番争论后，纷纷认为这个说法很不靠谱。 早就心里有数的赵野，不得已之下，只好又装了个逼，他摆出一副你们都没见识的姿态，给几人好好上了堂科普课，普及了一下生育率和老龄化的问题。 末了，他胸有成竹的总结道：“这下明白了，以目前的国家形势，估计国家调整政策，也就是在这几年的事。” 苏明玉平日还是比较紧跟时事的，第一个表示了赞同：“我觉得大哥说的有理有据，这事怕是八九不离十。” 作为赵野的枕边人，吴非对丈夫的了解远超常人，明白他不会无的放矢，同时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说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让自己安心。 所以，在给了赵野一个媚眼后，她还饶有兴致开起了玩笑：“妈，瞧见了嘛！真不愧是亲兄妹，可显得我和朱丽成了外人。” 赵美兰还没来得及回应，苏明玉就抓住吴非的语病，牙尖嘴利的反击道：“大嫂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明明就只有你是内人，我们是外人才对！” “哈哈！” 在场几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反应过来的吴非，顿时气的面红耳赤，上前就要好好教训一下小姑子。 苏明玉也是不甘示弱，一边绕圈躲避，一边还不忘向赵野喊话，说让他管下老婆。 赵野自然不会插手，倒是赵美兰含笑看了一会之后，适时阻止了两人：“好啦，明玉快别和你大嫂闹了，她肚子里可是有孩子的，而且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得加快动作了。” 第三十七章 两全其美 半个钟头之后，苏家狭小的客厅里，大家一起围坐在餐桌前，由赵野提议先干了一杯后，才动起了筷子。 期间，话题不可避免的聊到了，苏明成和朱丽的婚事，苏明成对此倒是无所谓，觉得晚点结婚没什么不好，而朱丽就有些尴尬了，因为正是她父母提的买房要求。 面对未来婆家的催婚，朱丽在思量再三后，咬牙承诺要回去劝劝父母，让他们暂时放弃买房的想法，并且表态愿意与苏明成先租房住。 苏家几人对朱丽的通情达理，自是无比满意，熟知电视剧情的赵野更是觉得，以苏明成这小子的不求上进，还真有点配不上人家朱丽。 眼看话赶话说到了这里，赵野当场就提出，要借钱给苏明成交首付，以及在姑苏给苏大强两口子买套房子。 苏大强和苏明成这爷俩一听还有这种好事，顿时表现的惊喜异常，与之相反的是，赵美兰和朱丽都却都持反对意见。 朱丽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欠这么大个人情实在不好意思，也担心二人将来会还不上。 而赵美兰的理由就很纯粹了，她是这么说的：“明哲，你之前就给了家里一百万，妈可不能再要你的钱。再说我和你爸老房子住的好好的，何必花钱瞎折腾呢？ 至于明成……你要手里宽裕的话，就借他一点，让他给你打个借条，定个期限慢慢偿还，也算是给他点压力，省的一天天乱花钱。” 话说到最后，她终究是心疼起了小儿子，没有完全拒绝赵野的好意。 赵野想了想，也感觉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正好可以治一治苏明成啃老的毛病，当即就问苏明成道：“明成，你同意妈的话吗？” 苏明成当然是有些不情愿的，倒不是打着赖账不还的主意，而是他担心影响未来的生活质量，可这事根本就轮不到他做主，朱丽就抢在前面说道：“没问题大哥，我回头就给你立个字据。” 说着，她还要拉上苏明成一起向赵野郑重道谢。 “哎呀，真是的，大哥又不是外人……”苏明成话才说了一半，就在朱丽的眼神胁迫下，老实的站了起来，乖乖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赵野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客气，转头又和赵美兰说道： “妈，我是这样想的，吴非这肚子再过几个月就该大了，住在老房子实在是不方便。咱不说别的，就说那个厕所，每次都要走上好远，这万一要是摔上一跤，可怎么得了！所以，我的意思是，还是搬出去住最好。” 当然，这实际上只是赵野的表面说词，真实原因是，他考虑到给吴非家买了房子，自然不好厚此薄彼。 毕竟纸包不住火，一旦消息泄露出去，赵美兰夫妇岂能没有意见？ 所以，在和吴非私下商量后，两人都认为保险起见，还是给苏家也买套房。 这样一来也算两全其美，既能满足吴非出去住的愿望，又能在事发后堵住赵美兰他们的嘴。 听到事关儿媳的安全，赵美兰态度一下就软化下来，她在心里权衡片刻，回道：“要不就买上一套？你和非非搬过去住，我和你爸就算了，我们在这住习惯了。”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苏大强，想到住新房的愿望即将落空，立马就急了，也顾不得赵美兰在侧，忍不住插嘴道：“我说美兰，这是孩子的一番心意，你就别推辞了！” “你懂什么！明哲孝顺是好事，可我们做父母的，也该体谅他赚钱不容易。”赵美兰闻言，下意识的就要发火，最终顾及吴非和朱丽在场，便选择了委婉一点的说法。 面对赵美兰多年的积威，苏大强瞬间偃旗息鼓，将头缩了回去，不敢再出言争辩。 赵野看到这个情景，知道自己再不出马，事情八成要黄，便连忙接话道：“妈，我觉得爸说的挺有道理，你们将我养这么大，我孝敬你们难道不应该吗？至于说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会量力而行的。” “是啊，妈，您就听明哲的，要不然这新房子，我们两个住的也不踏实啊。” 见吴非都开了口，苏明玉也跟着劝道：“妈，我看你还是答应的好。你想啊，大哥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哪里会照顾孕妇，这种事情还不得你亲力亲为？” 赵野眼前一亮，暗赞苏明玉聪明，当即顺着这话说道：“妈，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和明成选好了位置，再就近给你和我爸买套房子，以后你不管去哪里，也更方便不是。” 不得不说，赵野这个主意极好，一下就说到了赵美兰的心坎，使得她终于不再坚持，点头同意了下来，但同时她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从买房到装修，这一整套程序走下来，都不知道要过去多久，那现在怎么办，你们是继续住在老宅，还是出去租房子住？” 关于这个问题，赵野都不用去询问吴非，就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所以直接答道：“马上要入秋了，还是租个房子。” “也好，那最近这几天你多留意一下，最好就在附近找一个住处，也方便我下班去看望吴非。” “嗯，都听妈的。” 谈妥了房子的事，大家接下来就聊一些家长里短，直到苏明玉忽然问起，赵野二人今后有何打算时，众人的注意力又一次不可避免的，集中在了赵野身上。 由于有先前在吴非家的教训，于是赵野这次学了个乖，没有选择直言相告，而是推说想要休息一段时间，一切都等吴非生了孩子再做决定不迟。 对这个答案，大家倒是没有觉得奇怪，连赵美兰都没有提出异议，毕竟在他们想来，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赵野的身家肯定极为丰厚，就算一时半会不出去工作，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说笑笑间，这顿饭吃的很是愉快。饭后，大家又在赵野的提议下，一起照了张全家福，算是为这一天画上了圆满的结局。 接下来的日子，赵野除去找房子外，剩下的时间一直陪在吴非身边，看着她肚子慢慢变大。 就这样转眼进入了二零一三年，到了这年二月，先是苏明成和朱丽迈入了婚姻殿堂，接着是三月十一号，吴非顺利产下一女。 赵野为孩子取名苏筱雨，小名则是吴非选的，依旧用的原剧中的小咪。 虽说这不是原本的时空，但对赵野来说，初为人父的感觉却是相通的，激动、忐忑、担忧，种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实在是难以言表。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吴非生孩子时，赵美兰就守在身边，亲眼看到了小生命降生的缘故，这次她并没有如原剧中一般表现的重男轻女，反而对孙女很是喜爱，甚至还和吴母一起搬到了赵野的新房子，共同承担照顾吴非母女的重任。 只不过如此一来，却给吴非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在孩子办满月宴时，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看到镜中自己现在的模样，爱美的吴非如何能够接受，所以刚一出月子，她便第一时间将孩子丢给了赵野，本人则报了个产后恢复班，开始了疯狂的瘦身计划。 第三十八章 突闻噩耗 在赵野的带娃生涯中，时光如流水一般渐渐逝去，小咪也在一天天长大，从长出第一颗牙齿到蹒跚学步，从会叫第一声爸爸妈妈再到满地飞奔。 到了小咪满一周岁时，赵野便以工作为由，要带上吴非母女去上海定居，赵美兰一开始自是极力反对，直到赵野答应，今后每逢周末和节假日都回姑苏住，这才最终说服她松口。 其后的日子里，一家三口顺利定居上海，与吴父岳母住在一个小区，生活过的既安逸又平静。 吴非在当地找了家待遇不错的软件公司上班，孩子则大部分时间交由吴母和保姆去带。 至于说赵野，他看似是闲人一个，其实却比谁都忙，除了保持原本的生活习惯外，他这一两年又迷上了自由搏击和医术。 自由搏击没什么好说，医术的话，赵野主要专攻的是中医方面，对西医不过是稍有涉及，只将技能刷到一级而已。 这是因为他考虑到，将来或许会穿越到古代位面，若是将一门心思全部用在西医，到时候没了那些现代药品和医疗器材辅助，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却说这天旁晚，赵野学医归来，刚一进家门，就听见客厅方向传来吴非训斥孩子的声音。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吃那么多糖！说，你兜里的糖是哪里来的？” 赵野正要开口护驾，就听小咪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委屈巴巴说道：“是、是，爸爸给我的。” “嘿，你个小叛徒，竟然敢诬陷爸爸！” “爸爸，你回来啦！”发现救星到来，小咪顿时从吴非面前跑开，一头撞进了赵野怀里。 赵野含笑将女儿抱起来颠了颠，用手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两把，然后才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小咪乖，来悄悄告诉爸爸，是谁给你的糖？只要你说出来，爸爸明天给你买蛋糕吃。” 小咪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思考一会得失后，天真的答道：“可小咪答应了月月，要为她保密。”说完，意识到什么的小咪，连忙用手紧紧捂住嘴巴，一个字也不肯向外说了。 至于她口中的月月，则是在幼儿园认识的小朋友。 看到女儿如此可爱，赵野的心都仿佛要融化了，正要继续逗逗她时，一旁的吴非却忍不住了，再一次呵斥道：“好啊，你还学会撒谎了，快给我从你爸爸怀里下来！” “行啦！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了，看你把她吓得！”看着直往他脖颈钻的小咪，赵野立刻就心疼上了，连忙出言阻止道。 没想到吴非一听这话，火气却更大：“苏明哲，你什么意思，每次我一管孩子，你就要站出来捣乱！” “我捣什么乱了，这不是小咪才三岁嘛，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懂什么，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我小题大做，三岁看到老这话你没听过啊？她现在才这么小，就敢当着我的面撒谎，以后再大一点，还不得翻天呀？” “好了，好了，得空我会好好教她的。”赵野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懂归懂，真让他狠下心来管教孩子，他又下不去手，所以便另辟蹊径道：“可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吗？瞧把我宝贝闺女给吓得！” 说完，他将小咪放到地上，蹲在她面前问道：“小咪，爸爸以前怎么跟你说的，撒谎是不是好孩子？” 小咪想了想，肯定的回道：“撒谎不是好孩子！” “那你还撒谎，快去给妈妈道歉。” 在赵野的暗示下下，小咪很机灵的走到吴非身边，拉住她的手，仰着头说道：“妈妈，小咪以后再不撒谎了，也不吃糖了。” 别看吴非刚才说的硬气，其实第一次做母亲的她，和赵野没有什么区别，也是很宠爱孩子的。此时一看女儿这个样子，她当即什么气都消了，一把将小咪抱了起来，柔声问道：“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凶你，小咪刚才怕不怕？” 小咪搂着吴非的脖子，摇着头道：“小咪不怕，小咪可勇敢了！” “啵”，吴非狠狠亲了一下女儿脸蛋，又陪着互动了一会，然后才有空搭理赵野。 “明哲，我们经理今天通知我，下个礼拜要派我去美国出差。”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派你去？”正挽着袖子，打算去厨房准备晚饭的赵野闻言，立即停住动作，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说去美国哪里，要去多久？” “要去纽约呆半个月，原因嘛，说是我在美国留过学，对那边熟悉一点。” “那你是怎么想的，要答应下来吗？” “我还没给明确答复，回话说要考虑一天。”说到这里，吴非迟疑了下，苦笑道：“我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赵野刚要说出他的建议，就听见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只好示意吴非稍等，本人则快步走了过去，扫了眼来电显示后，接通了手机。 “喂，明成啊，找我有事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手机那头一阵嘈杂之声，接着苏明成急促的话传来：“大哥，不好了，咱妈出事了！” “什么，你说清楚！”赵野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要知道此时已是二零一六年，距离剧中赵美兰过世的日子不远了。 “半个小时前，妈工作的医院打电话来，说妈去办退休手续时，在医院门口的台阶摔了一跤。” “妈现在人怎么样，要不要紧？” 苏明成带着哭腔回道：“人昏迷不醒，已经送到抢救室去抢救了。” 赵野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道：“你先别慌，就在医院那边守着，我马上就赶回姑苏。” 见赵野挂断手机，隐约听到一些通话内容的吴非，就赶忙的问道：“明哲，出什么事了？” 赵野叹了口气，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随即就交代吴非道：“我必须要连夜回趟姑苏，现在就走，你出差的事……” “哎呀，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出差，我一会就给经理打电话请假，然后和你一起回去。” “不行，我们都走了，小咪怎么办？” “可以把小咪送到我妈那里。” 赵野稍一思量，还是摇头说道：“就听我的，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你留在家里一边照看小咪，一边等我消息。” “我可是苏家的大儿媳，要是在这种时候不露面的话，像什么样子？” “没事，他们会理解的。万一……万一要是事有不好，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眼看赵野如此坚持，吴非也只能无奈妥协道：“好，那我随时等你电话，你路上开车慢点！” “嗯，放心。” 赵野点了点头，拉过吴非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又走到玩积木的女儿身旁，哄了她几句后，拿起车钥匙出门而去。 第三十九章 该死的世界修正力 就在赵野开车向着姑苏进发的同一时刻，苏明成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脚下走走停停，通红的眼睛不时望向医院急救室的大门。 一旁的朱丽见状，上前安慰道：“明成，我相信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苏明成此时满脑子都充斥着，对母亲的担忧，闻言只是随意点了下头，就接着在原地踱起步来。 眼看丈夫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样子，朱丽只好求助坐在一旁的苏大强：“爸，你劝劝明成，就算再担心妈，也不能这样啊。” 哪知苏大强却低着头回道：“我说了有什么用，明成一向只听你妈的，实在不行的话，等明哲和明玉来了，让他们试试。” “爸，你怎……”朱丽对苏大强这个公公并不熟悉，自然不清楚他的为人，因此乍一听到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差点都没有绷住，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吐槽的欲望压住。 倒是恍惚中听到妹妹名字的苏明成，好似一下回过了魂。 “苏明玉人呢，怎么还没有来？” “明玉手机一直没人接，我已经给她微信留言了。” “哼！我看她就是不想接。” 多少知道一些二人恩怨的朱丽，生怕苏明成误会，赶紧替苏明玉解释道：“怎么会呢？明玉或许手机不在身边也说不定，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就在苏明成还要说些什么时，急救室的指示灯突然熄灭，他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和朱丽一起走到门前等候消息。 片刻后，随着急救室大门打开，赵美兰被几名护士推了出来，苏明成第一时间冲了上去，询问起她的病情。 负责施救的医生，向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赵美兰的状况。 “由于病人摔到了脑部，导致颅内局部出现瘀血，虽然抢救很及时，手术进行也很顺利，但还是需要更进一步的观察。” “那我妈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沉吟道：“这个视病人恢复情况而定，没有明确的时间。好一点只需要几天，严重一些的话，或许会用几个月，甚至是一两年。” 苏明成听到后面的话，当即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朱丽一时也顾不得他，赶忙追问道：“大夫，不知道后一种几率有多大？” “不好说，得看后面的检查结果而定。就说这么多了，病人现在需要送到重症监护室，还请各位家属耐心等待。” 事已至此，朱丽眼下能做的，便是招呼上苏大强，一起扶着苏明成跟到重症监护室外守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三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极为压抑，直到朱丽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才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明玉，你怎么才接电话？妈出事了，现在刚抢救完……” 朱丽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苏明成一把抢去，紧接着他对着电话就是一顿咆哮：“苏明玉，你做什么吃的？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却连电话都打不通，到底是妈重要，还是你的破工作重要？” 手机那头才见完客户的苏明玉也火了，毫不客气的回怼道：“苏明成你疯了，逮着人就乱咬！难道我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妈会出事吗？” “嘟”，苏明成还要再说，手机却显示通话已经结束，气的他立即破口大骂，却被闻讯而来的护士阻止。 等护士走后，有些看不过眼的朱丽生气道：“明成你搞什么！妈变成这样，跟人家明玉有什么关系，你冲她发什么火？” “她一个做子女的，在妈发生事故的时候，不能陪在身边，难道还有理了？” “你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朱丽本要继续据理力争，可考虑到场合不对后，终究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警告你苏明成，一会明玉来了，你别给我耍你那小孩脾气。有那胡闹的闲心，不如想想还躺在病床的咱妈。” 听到朱丽提到了赵美兰，苏明成终于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走到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将头低低的垂下。 二十分钟后，苏明玉前脚刚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没等和朱丽了解完情况，后脚赵野也急匆匆而至，朱丽只好又从头说了一遍。 赵野听了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后，心里不住的大骂，这该死的世界修正力，没想到在他的再三叮嘱下，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如此一来，但凡赵美兰一时半会苏醒不过来，剧情怕是又要回到原点。 想到这里，他视线不由落在苏大强身上，却见这家伙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让人很难猜出此时在想什么。 “大哥，现在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不知不觉间，赵野已成了苏家的主事人，看到他来了之后，苏明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马上征求起他的意见。 “慌什么，说不定妈很快就能苏醒。” “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大不了我把妈送到首都，送到国外去治疗，总会有办法的。”赵野挥手打断苏明成后面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到赵野如此说，苏明成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握住朱丽的手，陪着大家一起等待起来。 几人就这样一直守到半夜，眼看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赵野便问苏明玉道：“明玉，你开车了没有？” 苏明玉红着眼摇头道：“我怕路上堵车，是坐出租来的。” “这样，我把车钥匙给你，你送爸和你二嫂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明成就够了，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不等苏明玉答应，朱丽就率先反对道：“大哥，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撑得住。” 苏明玉也拒绝道：“没等到进一步的结果，我是不会走的。” 赵野闻言责怪道：“让你去你就去，这时候添什么乱，别到时候妈没事了，你们却一个个累倒了，而且别忘了还有咱爸呢，你们能扛住，他可不一定。” 这话一出，自打赵野到来之后，始终没有怎么说话的苏大强开口了：“明玉啊，还是听你大哥的话，你和丽丽可都是女孩子，比不得他和明成身子壮实。” 哪怕苏明成再担心老妈，但还是疼老婆的，也跟着劝道：“丽丽，大哥说的没错，这里有我们两个守着，出不了什么问题。” 有了这两人加入劝说，苏明玉和朱丽也不好再坚持己见，当下约定明天来替换赵野二人后，就带着苏大强先一步离开了医院，回家休息去了。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但赵美兰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期间不止吴非从上海赶了过来，连得知此事的吴父吴母，以及朱丽爸妈都先后来到医院，探望过赵美兰。 送走两家长辈后，一个很现实的难题，摆在了赵野等人面前，那就是谁来照顾赵美兰。 根据医生的说法，赵美兰除了脑电波还有点异常外，身体各项指标已然正常，只要能得到精心照料，恢复过来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第四十章 妥善安排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身为苏家老大的赵野，自不能置身事外，他找了个时间，将一家人召集起来，专门为此事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妈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了，那就说说，该怎么办？”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苏大强。 苏大强心里一突，努力做出镇定的姿态，明知故问道：“不是说你们妈的事吗，都看着我做什么？把我看的怪不自在的。” 苏明成不清楚苏大强是在装傻，还好心解释道：“爸，是这样的。我们几个不是都有工作嘛，现在家里就你一个闲人，要不周内就由你在医院照顾我妈，我们周末再来替换你。” “不行，不行！”苏大强想都没想，便摆手拒绝道：“爸年纪这么大了，身体又不好，这伺候人的活哪里能做的来，这万一要是没把你妈照顾好，你们还不得怪我啊！” “不是，爸你这是什么话？那可是我妈啊！” “我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就像之前明哲说的那样，别到时候没把人照顾好，却把我自己又给累出了问题，这不是给你们又添麻烦吗？” 苏大强摆出一副我那是在为你们着想的嘴脸，侃侃而谈道：“再说了，这照顾长辈，本来就是你们这些晚辈应该尽的义务，怎么能反过来要求我这个老人呢，这是不孝啊！” “这怎么还扯到不孝了，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们平日都要工作，根本就抽不出来时间，要不然也不敢劳烦你。” “反正我是不成，要实在没辙的话，就让非非和丽丽把工作辞了，她们都是女的，照顾你妈也方便点。” 被拖下水的吴非二人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坐的住，不管内心真实想法如何，但作为儿媳妇的她们，此时只能先后表态，愿意辞掉工作，去医院照看婆婆。 赵野静静看着这一切，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苏明成却不干了，当即就反驳道：“爸，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吗？不说大嫂在上海也有父母孩子要照看，而丽丽就更不可能了，她得上班赚钱啊，否则家里的房贷、以及欠大哥的钱，光靠我一个人，肯定是还不上的。” 苏明成却不知道，他这话不止没有起到丝毫正面作用，反而间接提醒了苏大强，让这家伙猛然意识到，大儿子如今身家丰厚，自己以后想要过上好日子，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他们两口子。 于是，苏大强马上明智的调转枪口，将火力全集中到了朱丽身上。 “非非脱不开身，那就让丽丽来，她又没有孩子拖累，父母也挺健康的。至于说欠你大哥的钱，晚几年还就是了，反正都是亲兄弟，他不会介意的。是不是啊，明哲？” “钱的事好说，当初之所以要立个期限，是因为想给明成一些压力，让他能学会承担养家的责任。” 随着赵野的话越往下说，苏明成两口子的脸色就越难看，就在苏明成忍不住要爆发时，却听赵野猛地话锋一转： “不过，明成和朱丽不容易也是实情，就算不用还我的欠款，但房贷照样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他们日常还要生活，指着明成一个人的工资，那肯定是不行的。” 从这场家庭会议开始，始终保持着沉默的苏明玉，可以说是众人里面，除了赵野这个穿越者外，最了解父亲苏大强秉性之人。 所以，在冷眼旁观了一出好戏后，她冷不丁插话道：“爸，以前我妈没事的时候，您连话都很少说，怎么今天这样能言善道？” 被苏明玉这么一提醒，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苏明成更是夸张道：“我就说爸今天怪怪的，搞了半天不是我的错觉啊！爸，能说说吗，你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失去了赵美兰的压制，苏大强作精的本性开始展现，只见他在被苏明玉揭穿后，没有露出任何慌乱不说，反倒是借机卖起了惨。 “爸这一辈子过的苦啊，你们妈还健康的时候，我在家里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步都不敢踏错，就怕会惹得她不高兴。 本以为你妈现在不在家，我能稍微松快几天，可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却也不愿意放过我这个老头子啊，先是逼着我去医院当佣人不成，然后多说几句话，也成了我的错。” 不得不说，苏大强这一番表演可谓唱念俱佳，一下就将除了赵野之外的人给唬住了，大家哪里还敢再追究有的没的？都纷纷上前对其进行宽慰，连赵野都不好干看着，只能违心的说了几句好话。 而自觉闯出祸来的苏明玉，出于弥补的心理，当场就表示不会再逼着苏大强，她愿意出钱将母亲赵美兰转到特护医院，再找两个二十四小时护工，寸步不离的进行护理，并就此事询问赵野的想法。 赵野琢磨半天后，无奈的点点头：“眼下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就这么办，不过这钱不能让你来出，应该由我这个苏家长子来出才对。” “哎呀，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区分彼此，我也是妈的女儿，出点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不缺那点看护费。” 看到眼前大哥和妹妹互相推让的情景，让苏明成两口子心里颇不是滋味，而朱丽为了不让人小瞧，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表态，他们也愿意承担一部分费用。 前文就曾说过，赵野对朱丽的印象一直不错，自然不会故意让人家为难，当即就回绝道：“你和明成的好意，我和明玉都心领了，但出钱就大可不必了。你们也不要有心理负担，认为大哥是瞧不起你们。 我只是觉得，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了钱这种小事斤斤计较，谁的条件好，谁就多出一点嘛！ 像你们如今不宽裕，那就多来医院看看妈，除了替我和明玉尽孝心外，也可以盯着点护工，免得让她们偷懒，怠慢了咱妈，你们说呢？” 苏明玉也跟着附和道：“大哥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大哥人在上海，我工作又很忙，作息时间肯定不如二嫂你们规律，所以平常还得多麻烦你们在下班后，多跑几趟医院，也算是帮了我们一把。” 听了二人这一番通情达理的话，朱丽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赶紧拉着苏明成连连保证，一定会时刻关注着医院这边的动向，不会让赵美兰受一点委屈。 可惜朱丽此时只顾着感动了，却没有察觉到，丈夫苏明成此时的异样，这也为日后的事埋下了伏笔。 第四十一章 苏大强本性渐露 说完对赵美兰的护理，赵野就要准备结束这次家庭会议，却听苏大强忽然问道：“明哲啊，你妈这边是安排好了，可我该怎么办？” 大家一听这话，都露出不解的神情，只有赵野心头微微一动，对此有了些许猜测，但他还是故作疑惑道：“什么怎么办？” 苏大强也不管众人有何反应，自顾自说道：“爸现在只要一个人呆着，就会不时想起你妈来，连觉都睡不好，你说这也不是个事啊！” “那爸的意思是？” “爸是这样想的，反正你妈被你们安置的很好，也不需要爸再去操心，那不如我就跟你们去上海，也能多见见孙女，你和非非觉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吴非脸上登时就有些不太好看，对于她而言，如果是婆婆赵美兰来住，那她没有任何意见，可苏大强这个公公嘛，她实在亲近不起来。 不过吴非同样明白，这事根本就没有她拒绝的余地，只得看向自家老公，寄希望于他出言否决。 好在赵野没有令吴非失望，只听他婉言回绝道：“爸，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苏大强闻言立即瞪大了眼睛，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大儿子虽说这两年略有变化，但还是很孝顺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明哲，你说什么！连爸这么一点小请求，你都不肯答应吗？是不是看你妈病了，你就不将爸放在眼里了？” 赵野先深吸了口气，然后换上一副笑脸说道：“爸，明成他们可都在呢，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接你去上海，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扯我妈干什么！” “你有什么道理，当着明成明玉的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那我就好好说下，大伙都来做个评判。”赵野转瞬之间，就已经想到了说辞，当即不慌不忙道： “妈目前这个状况，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光是这么照顾着，谁知道哪一天才醒。所以我就在想，找一些国内外知名医院咨询一下，但凡有一线希望，那我就送妈去治疗。 我要忙这些事情，哪里还有时间再操心别的？而吴非呢，她除了要上班之外，还得照顾小咪和我岳父岳母，一样没有空闲。您自个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去上海不照样是一个人吗？” 说到这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便补充道：“还有啊，在我妈恢复过来之前，我肯定是要两地来回跑的，这说不定以后留在姑苏的时间，都要比上海多。” 苏大强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旁边的苏明成却还不忘火上浇油道：“我说爸，妈都那个样子了，您就别搁着瞎起混了成吗？” “我怎么起哄了，你们照顾我不是应该的吗，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一个人的时候，也和你妈一样出个意外？” “这……”苏明成有些语塞，仔细那么一想，发觉苏大强说的有几分道理，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苏明玉突然说话了。 “好啦，都别说了。爸，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要实在不想一个人住，那我们就给您请个保姆，这下您总该满意了！” 按理来说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可偏偏却是苏明玉提出来的，苏明成一听顿时起了逆反心理，想都不想便反对道：“尽出的什么馊主意，爸又不是没有儿女，请什么保姆，这要让外人看了，还不得说我们不孝啊？” 苏明玉气急，一边暗骂好心当成驴肝肺，一边反唇相讥道：“好，就你最孝顺行了，那爸的事就交给你了！” 苏明成被这话一激，丝毫不顾及给他狂使眼色的朱丽，大包大揽道：“身为爸的儿子，这还用的着你教？爸，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到我家去住，由我和丽丽孝敬你。” 说完，他轻蔑的瞥了眼苏明玉，又朝着赵野问道：“大哥，你认为这样处理怎么样？” “我认为你该自求多福！”赵野心里如此回了一句，面上则同情的看了看苏明成两口子，言不由衷的说道：“挺好的，你有心了。” 苏明成听后更加得意，压根就没注意到，朱丽宛如锅底一般的脸色，只是一个劲的催促苏大强表态。 苏大强权衡了一番利弊，觉得要是不能跟大儿子去享福，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小儿子家里也不错，总比找个保姆强。 是的，苏大强就是这么想的，毕竟此时的他还不认识蔡根花宝贝，有这种想法也能理解。 “既然明成都这么说了，那我要是再不答应，就有些不识好歹了。”说到这里，他还刻意停了一下，看似征求起朱丽的意见。 “丽丽，你呢，欢迎爸去你们那住吗？” 在大伙的注视下，朱丽能怎么说，她只能强颜欢笑的说道：“爸，看您说的！您能去我们家住，也是给我和明成一个孝敬您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有意见？” “嗯，丽丽就是懂事，怪不得你妈以前老是夸你，说我们苏家能娶了你做儿媳妇，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大强笑眯眯的点着头，对着朱丽连声夸赞起来。 这话表面听着貌似没有问题，可却根本经不起细品，毕竟苏家媳妇可不止朱丽，还有一个吴非在呢！ 在场之人又不是傻子，又如何会听不出苏大强这些话，有含沙射影的嫌疑，可他却好像对此浑然不觉，还在那里没口子说着朱丽的好话。 而朱丽此刻却尴尬的，简直恨不得用脚在原地扣出一个三室一厅来，一面要对自家公公虚与委蛇，一面还要向大嫂投去抱歉的眼神。 幸好吴非比较明白事理，知道这不关人家朱丽的事，因此在收到朱丽的示意后，她微微点头作为回应，随后就狠狠瞪向赵野，显然是把这笔账记在了他的头上。 平白遭此无妄之灾的赵野，只有一句妈卖批想说，他先前得知赵美兰的病情时，就曾经担心苏大强会像原剧中那样作妖。 思量再三后他得出结论，赵美兰如今尚且健在，而且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想来苏大强多少会有所顾忌。 可现在回头再看，还是他太过天真了些，完全低估了这老小子的难缠程度。 眼看着在苏大强的长编大论之下，吴非脸上连最基本的冷静都要维持不住了，赵野赶忙站出来打断了苏大强的话。 “爸，你就少说几句，一会还要去给我妈办手续呢！” 说话的同时，赵野还特别观察了苏大强的反应，在看到他闭嘴之后，下意识就往吴非那边张望了一眼，当即心里便有了猜测。 很明显，苏大强就是故意的。想来是在其提出去上海时，吴非没有出言附和，因此便被苏大强记恨在心，这才临时起意要给她一个难堪。 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老家伙有多么睚眦必报。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赵野跟着就在心里，给苏大强狠狠记了一笔，打算等他的真面目完全暴露出来以后，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借用袁华的话来说，要让一个人毁灭之前，必须先让其膨胀，这个道理赵野还是懂的，眼下他如果跟苏大强翻脸，只会让自己处于没理的一方，太过得不偿失。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陪着苏大强熬，看谁耗的过耗。 第四十二章 时机未至 却说当天从医院出来，刚一回到位于姑苏的房子，吴非就将手包狠狠的砸在沙发上，对着赵野怒气冲冲道：“苏明哲，你爸今天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把我都给绕糊涂了！”赵野装傻充愣道。 “少给我来一套！我就不信你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哎呀，这人一旦上了年纪，脑子难免糊涂，说错话也是有的。”赵野强行将吴非揽在怀里，苦口婆心说道：“你就当是给我面子，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吴非听到前面还好，一听后面的话立马就爆了，扭着身子将赵野胳膊甩到一边，气愤的说道： “我一般见识？我见识的着嘛我！你听你爸那话说的，合着苏家就朱丽一个媳妇，我倒成了外人了，不就是没有同意他去上海住嘛，有必要当着明玉他们面，这样埋汰人吗？” 赵野被说的也有些来气，当即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只要你能说出个三七二十一，我全都照办好不好？” “你去……”吴非本来想说让赵野去找苏大强问个明白，可话才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妥。 赵野看到吴非这个样子，便猜到她已经反应了过来，于是把手一摊，无奈的叹道：“这下体会到我的难处了，我不是不想为你讨回公道，可他到底是我爸，我总不能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噗嗤！”听到这话，吴非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气也跟着消了一大半，嘴里不由嗔怪道：“去你的，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这就对了，为了这种口角之争，把自己气坏了多不值得。” 吴非重新回到赵野身旁坐好，有些不解的感慨道：“你说爸以前看着挺好的啊，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赵野则摇着头说道：“那是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看到内在。” “你是说爸一直就这样？”吴非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道：“那为什么之前，难道是因为妈？” “嗯，我爸这个人，就像他自己说的，一辈子都活在咱妈的阴影之下，这妈一旦不能再管着他，可不就放飞自我了吗？” 赵野把手伸到脑后，将头靠在胳膊上面，用一种古怪的口吻说道：“你等着瞧，明成把咱爸接到他家去住，有的是好果子给他吃。”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 “好，我是有些想笑。人家明玉都说了要请保姆，可明成却不识好歹，非要给自个身上揽事，那又怪的了谁？” 吴非白了无良老公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亏你还是明成的大哥，怎么能看自己弟弟的笑话呢？” “你懂什么！我今儿要是站出来阻止，固然可以劝明成改变主意，可你想过后果没有？”不等吴非回答，赵野就自己说出了答案： “恐怕除了朱丽之外，没一个人会领我的情，说不定明成还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不相信他能照顾好咱爸。” 吴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发现赵野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不禁迟疑道：“那要不要提醒一下朱丽？” 赵野沉吟道：“应该用不着，我看朱丽挺有成算的。” 有些话他却没往下说，以苏大强那无事生非的性子，即使事先提醒了朱丽也照样白搭。 对苏明成两口子来说，唯一比原剧中好的就是，赵野不会像苏明哲似的，对苏大强偏听偏信，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对着他们无端指责。 想到剧中这些事情，赵野忽然说道：“朱丽那边暂时不用去管，倒是得空要给明玉说上一声。” “咱爸又不是住在明玉那里，跟她说什么？” 赵野解释道：“以我对爸的了解，他只要在明成家里稍有不顺，就肯定会给我和明玉打电话，告明成两口子的黑状。” “不会，你是说爸会搬弄是非？”吴非对赵野这话，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 “怕是八九不离十，而且明玉和明成的关系你也清楚，这万一明玉要是听信了咱爸的挑拨，两个人指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见赵野说的这般信誓旦旦，吴非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就要拿出手机要给苏明玉打过去，不想却被赵野拦住。 “你干什么？” 吴非理所当然的答道：“给明玉电话啊。” 赵野抢过吴非手机，无语的说道：“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这事不能急。” 看吴非仍旧一脸的疑惑，赵野只好仔细给她讲起里面的门道：“明玉跟咱们是亲近不假，可你要说咱爸的坏话，你说她愿意听吗？” “这我不行，那也不行，不是你说的要提醒明玉吗？” “我是这么说的，也准备这么做。可这事要讲究策略，不能一上来就把话挑明了说，咱们可以等爸闹出一些动静出来，再去和明玉说，那样可信度更高一些。” 听了这一番话，吴非出乎意料的没有表现出敬佩，反而上下打量着赵野，口中嫌弃道：“你累不累啊，和自个妹妹都要玩心眼！” “嘿，我说你这娘们是要翻天啊！不向着自己老公说话也就算了，还敢胳膊肘往外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赵野一把将吴非抄到怀里，面朝下压在膝盖上，对着她的屁股就拍了下去。 “快放开我，大白天耍流氓啊你！” “我教你个乖，跟自己老婆这叫情趣！”…… 半个钟头后，吴非满脸潮红的靠在沙发上，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用脚踢着赵野抱怨道：“都怪你，害的我把正事都忘了。” 处于贤者时间的赵野，抽着事后烟，懒洋洋的问道：“什么正事啊，说来听听！” 吴非用手扇了扇传过来烟味，随后才好奇道：“你拒绝爸去上海的理由，是临时现编的，还是真这么想的？” “你觉得呢？” “我要知道还能问你，快点，别磨蹭！” “过河拆桥是，忘了刚是谁不停跟我说慢点的话了？” 吴非最受不了赵野偶尔会冒出来的骚话，闻言立时娇声喝道：“你再不正经，晚上就一个人睡！” “切，真没劲！”赵野先吐槽了一句，然后颇为得意的笑道：“今天爸刚一开口，我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所以立即想到了这个借口。 不过我事后一想，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妈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吴非点了点头，严肃的应道：“你说的对，咱们是该做点什么，否则就太不孝顺了。” “是啊，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事，等过几天回上海以后，我就准备先去首都一趟，亲自到国内顶尖医院咨询下专家。所以，家里最近就只能交给你了。” “这个不用你说，就是小咪时间长了见不到你，恐怕要闹腾的。” 一想到女儿可爱的小模样，赵野心里也是一软，叹道：“没办法，只能回来后，好好哄哄这个小祖宗了！” 第四十三章 挑拨离间 在赵野的冷眼旁观和有意放纵下，苏大强在住到苏明成家里不久后，果然就如同原剧中一样，开始无事生非起来。 像不洗澡、不冲马桶、乱用儿媳朱丽的个人毛巾这些，还只能算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话，那最让苏明成两口子头疼的，就是在苏母赵美兰住院之后，苏大强仿佛一下就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 别看苏明成和朱丽结婚已经有了几年，但两人的生活习惯，和当下社会上大部分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就拿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来说，二个人自从搬到新家，基本就没开过火，一日三餐几乎都是靠点外卖维持。 而苏大强呢？这老家伙本就打着要给二人一个下马威的主意，这下可让他抓住了机会。 他先是做饭忘记关燃气灶，差点害的儿子儿媳天然气中毒，接着又嫌朱丽给他点的外卖不合胃口，实情则是，那些外卖可是连朱丽平日都舍不得吃的。 最后逼的两口子没了办法，只能和苏大强达成协议，由苏明成每天早起早归，亲自下厨给苏大强准备早饭和晚饭，中饭则给他五十块钱，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按理来说，人家苏明成夫妇做的这种份上，够仁至义尽了，可苏大强那是什么人，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没了赵美兰的压制，岂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在儿子儿媳苦口婆心劝他去洗澡时，只因朱丽多唠叨了几句，苏大强就趁机抓住话柄，诬陷朱丽这是在嫌弃他，闹着要搬出去住，逼儿子进行表态，苏明成为了安抚老子，只好出面数落了媳妇几句。 如此一来，可把朱丽给气坏了。 要知道如今的情况和剧中可大不相同，苏大强并不是无处可去。明明小姑子都说了要给公公请个保姆，来照顾其生活起居，可苏明成却为了自己的一点面子，拒绝人家的好意不说，还主动把麻烦揽到了自家头上。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朱丽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孝敬长辈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公公会如此难缠，成日里无理搅三分不说，现在竟还倒打一耙，冤枉起了自己。 天可怜见，朱丽之所以撺掇苏明成，让他去说服苏大强注意个人卫生，更多的还是抱着为其身体健康着想的心态。 想到这些日子受到的种种委屈，以及丈夫的不理解，朱丽终于是忍无可忍，当即和苏明成大吵了一架，夺门而出回娘家去了。 而苏明成心里同样有苦难言，不过为了维持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在苏大强假惺惺的提出，让他去劝回朱丽时，他很是爷们的表示：“不用，让她冷静一段时间也好，免得再惹爸生气！” 苏大强对此很是欣慰，觉得在二儿子这里，总算是树立起了他做父亲的威严，为了庆祝这个胜利，他次日就买了一大堆鸭脖回去，趁着中午苏明成不在家，好好犒劳了一下他的五脏庙。 然后，苏大强就乐极生悲了，成功将自己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经过一番治疗后，苏大强第一时间就给赵野打去了电话，在电话上他根本不谈自己进医院的原因，反而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苏明成两口子虐待了他。 赵野对这一段剧情早就熟知于心，自然不会轻易上当，马上就以人在外地为赵美兰寻找医院为由，将这事糊弄了过去，压根就没给苏大强借题发挥的机会。 眼见大儿子这里没达到预期效果，苏大强有些失望的同时，转而便将主意打到了女儿头上，依样画葫芦的又给苏明玉打去了电话，变本加厉诉说了一番他的委屈。 苏明玉不知道事情真相，再加上本就与苏明成不对付，难免偏听偏信，在得知消息后赶到医院，对着苏明成就是一顿指责。 “苏明成你可以啊，我说给爸请个保姆，可你非要逞能，说什么自己能照顾好爸，结果呢，怎么将人给照顾到医院来了？” 苏明成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再加上还发愁如何把朱丽从娘家劝回来，一听这话也火了：“我说苏明玉你讲不讲理啊，你连事情的经过都不清楚，凭什么一来就把责任扣到我的头上？” “好，那你来告诉我，爸为什么会吃坏肚子？” “还不是他自己吃鸭脖吃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咱妈就不让他吃辛辣的东西，可他自己偷偷要吃，我有什么办法？” 苏明玉闻言一愣，马上转头看向苏大强，试图从其嘴里得到答案：“爸，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而苏大强却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仿佛之前打电话告状的不是他一样，面对苏明玉的追问，他是一语不发，只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将头转到一旁不看两人。 此情此景让苏明玉看了，下意识就认为，父亲这是受到了苏明成的威胁，不敢将实情合盘托出。 “既然知道爸不能吃刺激的东西，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说到这里，苏明玉突然发现朱丽不在，心头火气更大：“还有，二嫂人呢，爸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连个面都不肯露吗？” 这话无异于在苏明成伤口撒盐，他顿时也上了头，指着苏明玉就回击道：“苏明玉，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说这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爸又不是小孩子了，有手有脚的，难道我还能时刻将他栓在裤腰带上吗？” “还不是你们老给爸吃外卖，要不然他也不会馋到要去吃鸭脖？” “吃外卖怎么了，我和你二嫂都吃了几年了，怎么就没有问题？” “你说这话也不嫌害臊，你们多大爸又多大，他和你们能一样吗？” 苏明成被怼的有口难言，只好冲着苏大强叫道：“爸，你来告诉她苏明玉，我有没有给你做饭吃，是谁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给你准备早餐，又是谁下班后立即就往回赶，生怕把你给饿着？” 说完，看到苏大强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苏明成急了，伸手在他肩膀拉了一下，逼问道：“爸，你倒是说话啊！” 到了这个地步，苏大强终于不再装聋作哑：“明玉啊，你误会你二哥了，他对爸挺好的。” 苏明成舒了口气，自以为洗清冤屈的他，对着苏明玉就道：“这下你没话可说了？” 殊不知这一幕看在苏明玉眼里，却更加坐实了她之前的猜想，她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你哪怕说的再多，也掩盖不了你们没照顾好爸的事实！” “行，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爸就交给你照顾了！” “交给我就交给我，我可不像有些人似的，只会说那些大话。”苏明玉讽刺完苏明成言而无信，立即就向苏大强说道：“听到了吗爸，一会就去他家收拾东西，搬去我那里住。” 苏明玉天真的以为，苏大强肯定要跟她走的，却不知在苏大强心里，她苏明玉简直是赵美兰第二，想让他重新跳回火坑，那是门都没有！ 于是在苏明玉满心期待中，苏大强说出了让她愕然的话。 “明玉啊，爸就不给你添乱了，我在明成家挺好的，你有空多来看看爸就行了，可不要向你们大哥学，这一走就对爸不闻不问的。” 第四十四章 姑嫂达成共识 要是苏大强光说二哥苏明成的坏话，那苏明玉想都不想就信了，可他却好死不死的，非要多此一举给赵野乱扣帽子，这就让苏明玉有些不高兴了。 要知道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在苏明玉的心里，大哥那可是顶好的人，而且平日里责任心又高，她压根就不信，其会是苏大强嘴里说的样子。 因此，在听了这话之后，苏明玉立即反驳道：“爸，你怎么能凭空冤枉大哥呢？他不来看你，那是因为人在外地，正忙着给我妈找治疗办法，总不能就为了你吃坏肚子，让他千里迢迢赶回来？” “就算他不能回来，那吴非又怎么说，难不成她也在千里之外，我看你大哥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不是，这怎么又扯到大嫂身上了？”苏明玉皱着眉头，有些不能理解苏大强的脑回路，“大嫂是不在千里之外，可上海过来也不近啊，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小咪，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空跑一趟？” “小事，原来在你的心里，你爸都住院了，还只能算是小事？”苏大强一下就抓住了苏明玉话里的语病，拿其做起了文章来。 “明成，快去给爸办出院手续，反正爸的身体健康都是小事，可不敢耽搁了你们的大事！” “爸，你诚心不讲理了是？” 苏大强却不在搭理苏明玉，只连声催促苏明成。 而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苏明成，不止没有感同身受，反而乐的看苏明玉笑话，闻言立马屁颠屁颠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扶着苏大强，当着苏明玉的面扬长而去。 被气了个半死的苏明玉，刚一走出医院，就拿出手机想要找大哥诉苦，可在翻到通讯录后，又迟疑一下，将电话打给了大嫂吴非。 片刻后手机接通，里面传来吴非的声音：“明玉啊，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妈那里有什么情况？” “大嫂你放心，妈没有问题，还不是爸这里……”苏明玉话一出口，随即就意识到了不妥，又将话头给打住了。 吴非却好像早有所料似的说道：“是不是爸给你找麻烦了？” 苏明玉大为不解：“大嫂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苏明玉没有办法，只好将事情的经过从头为尾说了一编，末了，还气愤道：“大嫂你说，我哪里说的不对了，爸怎么能平白无故就冤枉大哥呢！” 吴非却没有为自家老公抱不平意思，反而平静的问道：“明玉，那你就没有想过，爸说明成的话或许也不是真的？” “你是说，爸他是故意的！” 苏明玉本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主，刚才之所以没有想到这一茬，完全是由于和苏明成之间的个人恩怨，此时被吴非一提醒，她马上就联想到了苏大强这些日子的变化。 “爸也真是的，明知道妈现在那个样子，他还要跟着添乱，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嘴里抱怨了几句后，苏明玉突然反应过来，从吴非的语气来听，分明是早就知情。 “大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吴非笑着回道：“瞧你说的，我对爸的了解又不多，哪里能未卜先知，还不是你大哥跟我说的！” “我就知道！你说大哥也是，既然事先都想到了这一出，那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这下好了，害的我在苏明成面前丢了脸，好在今天二嫂不在，否则我这一次啊，可是连她都要一起得罪了。” 吴非赶紧替赵野解释道：“你大哥是想跟你说来着，可他又担心空口无凭之下，很难说服你相信，所以就……” “所以就想让我眼见为实是？”苏明玉自然想到了赵野的心思，不由苦笑道：“其实大哥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说句不好听的，对于咱爸的了解，我不会比他少多少，只不过我不愿那样想爸而已。” “你能理解你大哥的苦心就好，记住了啊，千万别再听信爸的一面之词，和你二哥闹矛盾了。” “放心，我又不傻，不会上第二次当的。那大哥有没有说过，该怎么应付爸的胡闹？”苏明玉问完，没等吴非回话就叹道： “说起来，现在回头仔细一想，爸都去医院了，但二嫂却始终没有露面，怕是她和苏明成为了爸的事闹翻了。” 手机那头的吴非说道：“你大哥的意思是，爸的事暂时不要理会，让他尽管闹去就是。至于你二嫂那边，你也不要多管，等过一阵再说。” “难道就对爸的胡闹放任不管吗？不说别的，就冲他今天的闹腾劲头，我担心苏明成迟早要被他折腾的离婚收场。” 如果赵野此时听到这话，一定会夸苏明玉有先见之明。 在原剧中，虽说苏明成夫妻离婚的直接导火索，是苏明成瞒着朱丽投资被骗，但那只是两口子矛盾的总爆发，归根到底，谁都不能否认苏大强在其中起的关键作用。 言归正传，却说吴非在听了苏明玉的担忧后，只好将赵野的打算合盘托出。 “你大哥跟我说，明成从小让咱妈给惯坏了，即使结了婚却还一副小孩心性，之前有咱妈护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眼下却不同了，正好可以借着咱爸的手，好好治一治他身上的坏毛病。”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了，后面只有没有天大的事发生，我是不会再多管闲事了。”听到赵野的目的是为了修理苏明成，苏明玉自是没有二话，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此事，只提出了一个疑问： “就是有一点，不知大哥有没有考虑过，二嫂那人其实还不错，这要是弄巧成拙，真害的他们离了婚，可怎么收场？” 吴非回道：“我也有过这方面的担忧，但你大哥却跟我说，就算你二哥和二嫂真走到了离婚那一步，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至少可以让你二哥深刻反思一下自己，等他将毛病改了过来，他保证一定想办法让两人复婚。” 苏明玉对大哥一向很有信心，听到他既然做出了承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又和吴非关心了一下小咪的现状后，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而上海这边的吴非在挂断手机后，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又转头给赵野打去了电话，将从苏明玉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赵野听后态度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坚持之前的老话，苏大强既然爱闹，那就让他一次性闹个够，谁都不许去管这事。 如此一来，在赵野这只蝴蝶翅膀的干预下，苏家三兄妹中，老大和老三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选择了作壁上观，与他们二人相反的是，苏明成这个老二可就惨了，被苏大强的变本加厉整的是生无可恋。 比如他好不容易才通过伏低做小，将老婆朱丽给哄了回去，哪知才刚打开家门，就宛如被人在脑袋上来了一击，只见苏大强招了一大帮朋友上门，将家里弄得是乌烟瘴气，还把朱丽一直舍不得用的杯子给摔碎了。 面对老婆又一次黑下的脸，苏明成是有苦难言，感觉自己眼下的处境，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似的，两头受气。 第四十五章 劝苏明玉 当赵野再次踏上沪上的土地时，时间已然进入了深秋，距离上次离开差不多过去了两个月。 此行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国内的顶尖医院，最后在首都协和医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怎么说呢，结果有好有坏。好消息是，赵美兰的情况比植物人略好一些，只要经过精心治疗，苏醒过来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坏消息是，由于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因而治疗时间并不能确定，必须经过更进一步的检查才能判断。 所以，赵野这次回来有三个目的。第一，和苏明成他们商量一下，送赵美兰去京城大医院治疗。第二，顺道回来见见妻女，给她们一个惊喜。第三，关注一下苏大强的近况，看这老小子最近闹到了哪一步。 只是等赵野满心欢喜的进入家门，期待中女儿冲到怀里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因为家里根本就没人。 四处查看了一番，确认母女二人都不在家后，他不禁皱眉看了下具体时间，发现此时已经是旁晚七点，按理说吴非应该早接了小咪回家。 难道是去了小咪外婆那里？就在赵野一头雾水的掏出手机，想要询问吴非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接着就见吴非一手提着水果一手拿着钥匙出现在门口，一旁还跟着怀抱小咪的苏明玉。 几人面面相觑瞬间，还是小咪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就向赵野伸出了双手，嘴里兴奋的喊道：“爸爸！” 赵野担心女儿掉了下来，连忙上前将她接到怀里，玩了几下抛高高的游戏后，笑着问道：“小咪有没有想爸爸啊？” 小咪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想啦，小咪可想爸爸啦！” “哦，那爸爸可要考考小咪，你有多想爸爸啊？” 这次小咪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才给出了回答：“就是可想可想的，比想蛋糕还想。” 听到孩子充满童趣的话语，三个大人同时大笑，苏明玉更是上前逗弄起小咪：“小咪啊，你之前不是说也很想姑姑嘛。那姑姑问你，你是想爸爸多一点，还是想姑姑多一点？” 小咪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在苏明玉期待的眼神中说道：“一样想，小咪想爸爸，也想姑姑。” “哎呀，真是个小乖乖，快让姑姑亲亲。”见侄女如此机灵，简直都要把苏明玉的心给萌化了，不由分说就将她从赵野怀里抢过，抱起来亲个不停。 看到这一幕的吴非笑道：“明玉，你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呢？” “我连婚都没结呢，总不能自己去生？”苏明玉一边抱着小咪往客厅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跟着她身后，从吴非手里接过水果的赵野听到这话，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了原剧中的石天冬，于是便出言试探道：“听你这话里的口气，是有心仪的对象了？怎么样，哪天带来让大哥见见，好给你把下关。” 苏明玉闻言一怔，接着就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哪有的事，大哥就会胡说！” 只是她这番举动，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别说是赵野了，就连吴非都瞧出了不对，顿时稀奇的走过去，挤到其身边八卦道：“还真有情况啊，快跟我和你大哥说说。” 苏明玉一开始自是坚决不肯承认，不过最终还是败在了吴非锲而不舍的追问下，老老实实交代了一番。 赵野一听果然是那个石天冬，不由便放下心，从剧中不难看出来，这个石天冬为人的确不错，又是个暖男，正适合苏明玉这种要强之人，两人性子可谓互补。 “既然明玉有了对象，那大哥说什么都得见见才行，不如这样，时间就定在这次回姑苏，到时大哥请你们吃个便饭，也算认识一下。” 苏明玉一窘，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但在稍一思索后，还是大方的回应道：“他就是个厨师，哪里用的着大哥请客吃饭，应该是他亲自招待大哥才对！” “那就说定了，正好尝尝这个小石的手艺。”赵野笑着将事情定了下来，甚至还问吴非道：“如何，夫人可要同行？” 吴非琢磨了下，点头确认道：“也好，顺便带小咪去看下咱妈，说不定见到孙女，会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一提到赵美兰，气氛立时肉眼可见的压抑下来，沉默片刻后，苏明玉首先出声问道：“大哥，你这次外出帮妈找医院还顺利吗？” “目前来看，还是挺乐观的。”赵野当即就将此行的所见所闻，尤其是专家对赵美兰病情诊断告诉二人。 两人听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苏明玉更是感叹道：“实在是太好了，要是妈再不能醒来，等时间一长，爸估计就要翻天了！” 赵野好奇道：“那老头最近又做什么了？” 苏明玉一脸嫌弃的摇着头道：“我实在懒得说那些破事，还是等大哥回姑苏后，自己去问。” 看苏明玉不愿意说，赵野也不勉强，转而又询问道：“那就不提咱爸了，还是继续说你的事，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现在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有空到上海来？” “公司派我到美国出差，昨天正巧才回来，就顺道来看看大嫂和小咪。” 赵野闻言一愣，原剧中苏明玉被老蒙支到美国，是因为苏明玉为了操心赵美兰的丧事，导致丢掉了和洪氏集团的合同，从而让老蒙找到了借口，那如今又是为的什么？ 只是转瞬之间后，赵野就意识到自己有些犯傻，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想那老蒙堂堂一个公司的董事长，想要找个理由还不简单吗？ “到美国出差？这是美事啊，可我怎么瞧着你满脸的不情愿，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妨碍？要是觉得方便的话，不如跟大哥说下，大哥给你出出主意。” 苏明玉对赵野当然是信任的，随即就将他们公司最近发生的变动，以及老蒙的作为大致说了一遍。 赵野听后故意思考了一会，然后才摇头失笑道：“大哥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没看懂吗？你那师傅派你出国，根本就是为了把你远远支开，免得你在公司碍手碍脚，坏了他的大事！” “不可能，我师傅有事不会瞒着我的。”出于对老蒙的信任，苏明玉哪里肯信这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是你自己说的，你们众诚公司要上市了对不对？” 见苏明玉点头后，赵野继续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事情不就是明摆着的吗？你那个师傅最近的种种异常举动，分明就是在玩欲擒故纵，目的怕是想在公司上市之前，尽量做到大权独揽。” 说完，他看苏明玉还是有些不信，便适时神棍道：“你要是还不信，大可以接着往下看，以我估计啊，你师傅下一步就该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了，比如装病什么的。” 苏明玉本来还将信将疑，可随着赵野的话越往下深想，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这让她不禁有些沮丧。 “大哥要提醒你，像众诚那种依靠家族模式崛起的公司，成功后总是难以避免争权夺利，你可不要由于个人感情，就随意去牵涉其中。” 苏明玉一时陷入两难，既想回去帮助师傅老蒙，又有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心里难受极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那大哥你认为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静观其变了，你要明白一点，你和老蒙是师徒没错，可在人家的心里，你终究只是个外人罢了。” 苏明玉则苦涩道：“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说来不怕大哥笑话，我是师傅一手带出来的，在我的心里，师傅就像我另一个父亲，众诚更是我第二个家。” 看过电视剧的赵野，清楚苏明玉对众诚公司的感情，当下不再多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好啦，想开点，如果将来在众诚不开心，大不了换份工作就是了，要是实在不想再为别人打工，那就跟大哥开口，大哥投资你当老板。” 苏明玉心里一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开玩笑似的询问辅导小咪画画的吴非：“大嫂，你听到了吗？大哥说要支持我开公司呢，不知道你能不能先透露一下，我大哥现在有多少钱？” 吴非连头都没抬，便开口吐槽道：“自己问你大哥去，他这个人整天神神秘秘的，我哪里知道人家私下攒了多少身家。再说了，他既然放下了大话，那你还不赶紧接受，免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苏明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笑吟吟看向赵野，嘴里调侃道：“怎么样，透个底大哥，也好让妹妹我心里有数。” 赵野却不在意苏明玉的促狭，只是一本正经的反问道：“一亿够不够，不够大哥再给你加？” “咕咚！”苏明玉这下是彻底吃惊了，甚至差点被口水呛到，等手忙脚乱的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后，才瞪着眼睛问道：“大哥，你说真的？” “反正话我是撂这了，你自个爱信不信。” 虽然赵野说的很是随意，但苏明玉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真假。而且更让她感动的是，大哥之所以要说这些，无非是在委婉告诉她，你身后有人，不需要为了工作委曲求全。 想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后，苏明玉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大哥，谢谢你！” 赵野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起身向着厨房走去，问吴非道：“非非，你今天买菜了吗？” 吴非：“没有，我不知道你要回来，就和明玉在外面吃过了。” “得嘞，那你们自个在家呆着，我出去找个地方对付一口，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第四十六章 表演大师苏大强 在家休息两天后，赵野开车载着吴非母女和苏明玉回到了姑苏，直奔赵美兰所在的医院而来。 到目的地时，事先得到通知的苏明成夫妻已经先一步候在那里，略微寒暄过后，赵野见苏大强并不在场，便皱眉问道：“我不是在电话上说了，今天要商量给妈转院的事吗，为什么爸没有来？” 听到这个问题，苏明成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一时讷讷无语，倒是正忙着逗弄小咪的朱丽，无所顾忌的说道：“大哥，既然明成不好意思说，那就由我来说，正好让你和明玉评评理！” 接着她便一顿噼里啪啦，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上次和苏明玉闹得不欢而散后，苏大强回去确实老实了几天。 可就在半个月前，苏明成突然发现，苏大强每天但凡有空，就会拿着手机一个人在那傻乐，他初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老爹是在瞎玩，直到朱丽听说此事后，觉得事有蹊跷，便怂恿他查个清楚。 然后，苏明成就查到，苏大强这老小子不知何时迷上了理财，并且还先后分为三次，投入了八万块资金进去。 而朱丽本身就是学财会的，对牵扯的金钱的事向来比较敏感，在听说苏大强投资的理财公司，年回报率竟然高达百分之二十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八成是遇到了骗子公司。 只是令朱丽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好心给公公指出这个事实时，苏大强不仅没有丝毫领情，反而坚定的认为，这是苏明成夫妇在觊觎他的养老钱。 这可把朱丽给气的肝疼，有心撒手不管，可到底是一家人，没奈何之下，两人只能轮番给苏大强摆事实讲道理，最后才说服他答应，带他们去理财公司亲眼看看。 后面的事不用多说，等三人次日寻找过去才得知，那家公司早在一个星期前便搬走了，如今就只剩下个手机app还在运行。 这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对苏大强的打击可想而知，当天从警局报警出来，他便开始失魂落魄，目前还在苏明成家附近的医院躺着呢。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赵野几人全都一脸无语，苏明玉本来还想指责苏明成没有看住苏大强，可想到先前同吴非的谈话，连忙又换个说法：“爸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赵野回道：“这还用问嘛，肯定是他和咱妈的存款！” “不对，爸妈工作这么多年，怎么才攒下这么点钱？” 面对这个问题，心里有数的苏明成满脸的不自在，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赵野站出来给他解了围。 “还不是咱们那个好舅舅闹的，三天两头来找妈打秋风，再加上我又要留学，家里自然没有多少余钱。” 说完，赵野见苏明玉还要再问，连忙岔开话题道：“都说说，这事怎么解决。” 苏明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只听她冷笑道：“还能怎么办，以咱爸的性子，要是不把这钱补给他，他指定不肯善罢甘休。”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吴非也向赵野提议道：“明哲，要不就按明玉说的，咱们私下把钱补给爸得了，免得他再来回折腾明成他们。” “不行，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说不定还会助长咱爸的气焰，让他变的更加有恃无恐。”只是稍微一盘算，赵野就拒绝了这个办法。 大伙一想也对，以苏大强如今表现出来的行事作风，一旦让他觉得有子女们作为后盾，八成是不会吸取这次教训的。 就在几人为这事头疼时，便听赵野接着说道：“行啦，爸的事先放一放，还是妈的事要紧。明成，我让你联系专业护工的事怎么样了？” 苏明成一听这话，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大哥。全是按你吩咐办的，四名护工全部都是专业出身，并且有着丰富的救护经验，可以确保咱妈去北京的路上，不会出任何问题。” “好，等联系好了包机，就送妈去北京。” 苏明玉主动请缨道：“大哥，我们公司和无锡硕放机场有业务往来，这事可以交给我来办。” “那就拜托你了，明玉。” “瞧大哥说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 医院，一间普通的病房之中，苏大强正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忽然他耳朵一动，好像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 为了确认一下真假，苏大强连忙从病床上爬起，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迅速来到门口，悄悄探头从门缝向外瞧去。 在看到确实是子女们到了，此时正站在护士台前，和护士说着什么后，苏大强立即将头缩了回来，眼珠在病房内打量起来，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扇窗户上。 所以片刻之后，当赵野几人推门进来时，就见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只见苏大强一手抓着窗沿，两只脚踩着椅子，屁股斜坐在窗户上，摆出要跳楼的架势，嘴里还哭嚎着：“该死的骗子，我不活了我……” 苏明成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试图将苏大强拉下来。 “爸，你快点下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可跳下去了。”眼看二儿子要靠近，苏大强表演的更起劲了，“你说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这要是你妈醒了，发现那么多养老钱没了，还不得再被气个半死啊！” 见劝不动老子后，苏明成只好转头寻找大哥出面，哪知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赵野打从进门起，脚步没有挪动一下不说，反而还用手拦住了要过来帮忙的朱丽等人。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满是不解之色的苏明成，以及不时向这边张望的苏大强，赵野此刻脸上却尽是嘲讽的笑容。 是的，他就是在笑。 虽说在电视剧中早看过类似的情节，但到底和亲眼所见不同。 此刻亲身经历了这一切，让赵野心里生出荒谬和可笑之感的同时，甚至还有闲心教训起了苏明成。 “明成，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遇到事情能不能多动下脑子？爸要是真想跳楼，有的是大把的机会，何必非要挑咱们来的时候？” 苏明成不过是关心则乱，被赵野这一提示，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苏大强就开始抱怨道：“爸，你没完了是！你的钱又不是被我们骗的，你凭什么冲着我们耍手段，有本事你找骗子去啊！” 苏大强则被大儿子的话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巍巍的指着赵野，不敢置信的说道：“明哲，你怎么变的这么冷血了？” 对于苏大强的指责，赵野表现的很是风轻云淡，他先施施然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才看着苏大强说道： “爸，在责怪我这个儿子之前，您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呢，您自个扪心自问，在我妈出事后，您的所作所为，配的上父亲这两个字吗？” “我是你们的爸，你们孝顺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是应该的，可您那是要让我们孝顺嘛，您那分明就是折腾人啊！咱不说别的，就说以前我妈在的时候，您是洗衣做饭、收拾家务、打理个人卫生样样精通，怎么一到明成家里，您就忽然像失忆了似的，连最基本的吃饭都成了问题呢？” “我、我……” 根本不给苏大强辩解的机会，赵野又继续说道：“您也不用解释，您是怎么想的我其实心里门清。您不就是觉着，我妈可能醒不过来了，以后再没人可以管着你，所以就想把从我妈那受的气，发泄到我们身上吗，是不是？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妈以前管着你不对，但我们三个做子女的，可没得罪您老人家。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您大可以等我妈好了去找她算账，何必在我们这里无理取闹，耍您做父亲的威风呢？不管怎么看，这都有点不地道。” 听了赵野这番长篇大论，吴非和苏明玉倒是还好，苏明成两口子就有些接受不了了，特别是苏明成，要知道在他的心里，赵美兰这个母亲的地位，可是要远远高于父亲苏大强的。 如今突然从赵野口中得知，苏大强这个老小子一直对他妈怀恨在心，这让苏明成出离的愤怒，朝着苏大强就喷道： “怪不得啊，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不停的作妖，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亏我还好心的以为，你是因为担心我妈才变成这个样子，这才处处对你忍让，真是好心成了驴肝肺，以后别想让我再迁就你！” 先是被大儿子揭破了小心思，接着二儿子又说不再管自己，苏大强这下可是真的慌了，忙不迭对着没表态的小女儿求援道： “明玉啊，你就眼睁睁看着明哲和明成冤枉爸吗？要是连你也这么想，那我、我、干脆从这跳下去，一死了之算了，省的活着被人嫌弃！” 说着，他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摆出一副随时要往下跳的样子。 哪怕明知苏大强仍然是装的，但苏明玉却也不能无动于衷，只能和吴非、朱丽两人上前，不由分说的将其拉了下来，然后依照和赵野来时商量好的计划，扮起了红脸。 “爸，您可想好了啊，以您目前的身体状况，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你每个月退休金五千块钱，你一年下来就是六万块钱，二十年就是一百二十万。 您要现在跳下去，损失的就是一百二十万，您要不跳呢，只损失了八万块钱，就这还没算我妈的退休金，以及我们几个儿女给您的钱呢，只要您不再胡闹，您晚年的生活质量不会差的，这笔账您好好算一算。” 有了苏明玉给搭的梯子，苏大强马上就不再提跳楼的事了，转而哭诉道：“你又不是没听到你大哥二哥的话，哪有儿女这样诬陷做父母的，我活着还有什么脸面呐我！” “我大哥的话是说的重了点，可那还不是因为您瞎胡闹嘛！这样，我说说他，让他给您道歉。”说话的同时，苏明玉便给赵野使起了眼色。 “大哥，你看你把咱爸给气的，还不给他老人家赔个不是。” 赵野见状当即换上笑脸，对着苏大强说道：“爸，是我不对，不该冤枉你，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自掏腰包将您的损失给补上，好不好？” 说来说去，苏大强就是为了要钱，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明哲，你没有骗爸？” 赵野义正言辞道：“看您说的，我骗谁也也不能骗您啊，只不过为了防止您再次上当受骗，这钱不能一次给您，我打算每个月给你五千，和您退休金数目一样。” “这不行，你要给就一次性给我，这样我也能睡的踏实点。”苏大强摇着头，试图讨价还价道：“大不了我把钱全存到银行，存成定期还不成嘛！” 无论苏大强如何好说歹说，赵野就是咬紧牙关不肯松口，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好妥协就范，但临了还是提了另外一个条件，那就是今后不愿意再住苏明成家了。 虽然苏大强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大家都听了出来，这家伙怕是担心经过今天的事后，苏明成会给他脸色看。 对此苏明成自然是有一肚子牢骚，想要当场发作出来时，却被朱丽拦住了，显然在朱丽看来，与趁机摆脱公公这个麻烦相比，他们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就苏大强之后住在哪里，几人进行了一番热烈讨论，苏明玉提议，不如让其搬到她那里去住，并征询了苏大强的意见。 苏大强初时的确有些动心，可在想到女儿酷似赵美兰的性格后，当场就表达了反对，还美名其曰，不想再给孩子们添麻烦。 最后，这件事终究是按照苏明玉上回的建议办了，那就是找个保姆，来照顾苏大强的饮食起居。 值得一提的是，在看到是苏明玉主动揽下找保姆的事时，赵野下意识就想要站出来阻拦，却是他忽然想到了原剧中的蔡根花。 不过随即他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如今的情况和原剧大有不同，想来事情不会那么邪乎。 再者说了，就算苏大强依旧会和蔡根花凑一块，但赵美兰可是还健在的，二人应该不会再擦出什么火花才对。 第四十七章 托石天冬帮忙 顺利搞定了苏大强，赵野接下来便开始忙碌赵美兰的事情。 等一切安顿好了，时间已经来到去北京的前一日，想到还没见过石天冬，赵野当即一个电话打给了苏明玉，和她约好在食荤者汇合。 怎么说呢，石天冬这个人确实不错，为人温文尔雅，性子也很和善，连小咪都很喜欢他。 品尝着石天冬的手艺，赵野竖起大拇指夸道：“小石手艺不错，怪不得明玉对你赞不绝口！” 石天冬看了眼苏明玉，嘴里谦虚道：“大哥太过奖了，我的厨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倒是我听明玉说你的厨艺也不错，不知道有空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没等赵野说话，一旁在为小咪剥虾仁的吴非就拆台道：“小石快别给他脸上贴金了！他呀，跟你比起来，最多也就是个二把刀。” “嘿，咱好歹当初在唐人街，也算得上一号大厨，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二把刀呢？” 赵野闻言立即不干了，大言不惭的自夸了一番后，便和石天冬讨论起了一些做菜心得，说着说着两人还觉得不过瘾，干脆携手去了后厨。 片刻之后，赵野做了一道拔丝苹果，石天冬做了一道萝卜排骨汤。 依次品尝过二人手艺后，苏明玉笑着打趣道：“大哥，要我说啊，你也别回上海了，干脆就留下做个厨师得了，有了你们二人双剑合璧，这食荤者肯定是宾客盈门。” 赵野摇头失笑道：“我做菜更多的是出于爱好，兴致来了也就在家下个厨，真要来了这里，干不了两天就得撂挑子。” 石天冬附和道：“大哥跟我的想法差不多，相比于每天人来客往，我更喜欢只接待一些熟客，这样才有更多时间钻研厨艺。” “得，看来是我瞎操心了，忘了这二位都是爷，不差那点辛苦钱！”苏明玉拍了拍额头，对着吴非抱怨道。 吴非则意有所指道：“你与其有闲心操心这个，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说是，小石？” 石天冬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说道：“大嫂说的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明玉闻言瞪向石天冬，想示意其收敛点，不想这一幕却被赵野看了个正着，随即就听他说道： “哎，明玉，最近你不是在放假嘛，我看不如就让小石陪你四处走走，游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算是转换下心情。” 苏明玉想都没想，便在石天冬期待的眼神中，脱口而出道：“还是算了，等我从首都回来，就该忙公司的事了，哪有这么多空闲时间？” “妈那里你不用管，我都安排好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赵野显然很不赞同这话，又一次旧事重提道： “至于说你们公司的事，你别嫌大哥说话难听，你在众诚权利是不小，但充其量也就是个中层，有些事不该你管，也轮不到你去管，还是别自寻烦恼了。” 说完，他见苏明玉想要张嘴反驳，连忙又问道：“大哥问你，自从你到众诚上班开始，不算这一次的话，多久没有休息过了？” 苏明玉闻言一愣，好一会才迟疑的说道：“好像……” 看到她这个样子，赵野不禁摇着头叹道：“恐怕连你自己都说不上来。明玉，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身体迟早要累垮不说，回头还会发现，你除了工作之外一无所有。” 吴非跟着劝道：“是啊，明玉，你大哥说的不错，在我的印象里，你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忙着工作，一年到头难得有空闲时间，这样可不行。 你要学会在工作之余，适当的劳逸结合，别老给自己施加那么多压力，你已经很成功了，实在没必要再这么拼命。” 石天冬见状，适时也加入了劝说队伍，面对三人的轮番轰炸，苏明玉当然不是对手，很快便举手投降，嘴里答应道：“好啦，好啦！我暂时不去上班就是了，至于……”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下，瞥了眼石天冬后，才傲娇的说道：“至于要不要出去旅行，就得看某人接下来的表现了。” 石天冬又不傻，哪里还不明白这话的潜台词，连忙喜上眉梢的表示，一定不会让苏明玉失望云云。 笑吟吟看着二人互动的赵野，正要出言再帮石天冬一把，就听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来电赫然显示是苏明成。 “喂，明成，找我有事吗？” 只听了一句内容，赵野就站了起来，对几人指了下外面，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赵野离开的背影，苏明玉撇着嘴对吴非说道：“神神秘秘的，苏明成指定找大哥没好事。” 吴非其实同样在暗自猜测，但表面上还是轻轻拍了下苏明玉的胳膊，委婉的说道：“行了，再怎么说明成也是你二哥，你就少说两句，也不怕小石笑话。” “不会，不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石天冬很是大度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介意。 “我谅你也不敢！” 话虽如此说，但苏明玉还是很有分寸的收起这个话题，转而和吴非谈起小咪的趣事，石天冬也在一旁偶尔插科打诨几句，一时间大家其乐融融，直到十几分钟后，赵野重新走了进来和。 吴非好奇道：“明成找你有什么事，还非得避开我们说。” 赵野在心里盘算了下，最终决定实话实话：“明成找我借钱，说是有个项目要投资。” “这爸才刚被骗了，明成这事靠不靠谱啊？”吴非有些担忧的问道。 而苏明玉更是不屑道：“大哥，你别嫌我说话难听，苏明成被妈给惯坏了，做事向来不计后果，你要真借了钱给他，十有八九要打水漂。” 即使二人不提醒，赵野对苏明成投资一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在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将钱借出去。 原因无他，给苏明成一个教训，顺便再收拾一下那什么周经理。 原剧中这个周经理明显有大问题，说不定就是骗子的合伙人，本来只要费些手脚，就能轻松搞定的事，偏偏由于苏明成的愚蠢，把事情给办砸了，害的自己又是被拘留又是给人赔钱，最后还丢了工作。 要不是有苏明玉出手相助，苏明成怕是要成专职网约司机了。 而赵野之所以会在吴非他们面前说起这事，就是打着让石天冬帮忙的主意，因为这家伙是个富二代，在姑苏颇有人脉，像是原剧中苏大强被骗，就是被他托人先查出来的。 “小石，我过两天要去趟北京，所以有件事要拜托你。” 石天冬拍着胸脯说道：“大哥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那我先谢谢你，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我找两个靠谱的私家侦探，调查一个人的底细。” 接着，赵野就将那周经理的情况大致讲了，说完还不忘提醒吴非和苏明玉，让她们不要把这事透露给朱丽。 吴非二人虽不知赵野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至于说石天冬，那就是更不是问题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巴结未来大舅哥的机会，他怎么可能眼睁睁放弃。 第四十八章 赵美兰苏醒 三个月后的一天，首都一家医院的病房内，沉睡了许久的赵美兰缓缓睁开了双眼，随即入眼的强光就刺激的她，下意识重新闭上了眼睛。 等适应了一会后，她才慢慢打量起了四周，一个护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走到她身边，轻声询问道：“赵女士，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美兰微微摇了摇头，用干涩的嗓子回问道：“我这是在医院吗？” 护士答道：“是啊，这里是首都协和医院，您这都快昏迷了半年了。” “啊，这里是首都，我昏迷了那么久？不行，我要出院！”赵美兰本就是个雷厉风行性子，一听这话马上就躺不住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可她卧床已久，一时之间哪里来的力气。 “这可不行，您昏迷了这么久，必须先做个全面的检查，再说您的身体机能还没恢复，这时候出院不合适，一定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护士自然不能任由赵美兰胡来，一把将她按回床上的同时，嘴里还劝阻道： “还有啊，昨天发现您有苏醒的迹象后，我们医院已经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儿子，想必他人很快就到了。” “我儿子，我哪个儿子？” “是您的大儿子苏明哲先生，是他送您来的我们医院，而且他每个星期都会来探望你。对了，还有您的女儿，她也来过几次，每次都要在病床前守上您一夜，劝她去休息都不听。” 说到这里，护士顿了一下，用颇为羡慕的叹道：“赵女士您真有福气，儿子和女儿既有本事，为人还孝顺，这要换一般人啊，付不起这么高昂的治疗费不说，也未必愿意照顾像您这样的病人。” 对于大儿子的举动，赵美兰毫不意外，但当从护士嘴里听到苏明玉的作为时，她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虽说在赵野的撮合下，母女二人的关系有了很大改善，但俗话说得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美兰自己其实清楚，她们二人这辈子，最多也就不冷不热的相处着，不可能像普通人家那样。 可今天听了护士的话，再加上或许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缘故，赵美兰突然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 比如苏明玉五岁那年春节，她给两个儿子都准备了新衣服，却独独落下了小女儿，惹得女儿大过年站在院子里，整整哭了一下午。 又比如女儿十五岁中考前夕，想问家里要三十块钱买本习题，但却被她断然拒绝，为此她们母女冷战了半个月。 还有明玉上大学…… 随着脑海中的记忆不断涌现，赵美兰心里愈发难受，从未像此刻一般生出后悔的感觉。 就在她深悔往日种种行为时，病房的门猛地被从外面推开，接着就见大儿子一家三口和女儿苏明玉出现在了门口，每个人都流露出欢喜之色，急匆匆围了上来。 “妈，您可算醒了！” “妈，您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你们来啦！”面对儿子儿媳以及女儿的关心，赵美兰嘴里应了一声，然后视线依次划过几人脸上，重点在苏明玉那里停顿了瞬间，最后落在孙女小咪身上，笑着问道：“小咪有没有想奶奶啊？” 小咪挣扎着从吴非怀里下来，走到病床前拉住赵美兰的手，奶声奶气的回答道：“小咪可想奶奶啦，但妈妈说奶奶在休息，不让小咪吵奶奶。” “嗯，我们小咪真乖，等过几天奶奶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真的，奶奶最好啦！”小咪闻言立即高兴的拍起了小手，甚至还非要让吴非将她抱起来，亲了赵美兰一口才肯罢休。 看到这有爱的一幕，大家脸上都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只是接下来出乎赵野意料的是，赵美兰并没有过多追问苏大强和苏明成的近况，在与他们说了会话后，忽然就说道：“明哲，非非，你们先带小咪出去玩一会，我想和明玉单独说说话。” 赵野有些惊讶的看向赵美兰，却见她满脸的坚持，他只好点了下头，带上吴非娘俩走了出去，只留下同样懵逼的苏明玉。 等三人来到病房外的过道，吴非立即八卦的问道：“你说妈要和明玉说什么，都不让我们旁听？” 赵野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便随口猜测道：“可能妈有什么不方便我们知道是事，要交代明玉去办。” “我觉得不可能，以妈和明玉之间的隔阂，有事应该找你才对。” “真想知道的话，等一会问明玉不就行了，有那瞎寻思的功夫，还不如帮我想想，待会妈如果问起咱爸和明成，我该怎么回答。” 看到自家老公头疼的样子，吴非却没有感同身受，反而翻着白眼吐槽道： “你这时候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咱爸那边还好说，只要咱们谁都不说，妈一时半会是不会知道实情的。但明成和朱丽离婚的事，根本就隐瞒不住，一旦妈回了姑苏，这事迟早得穿帮。” 听着来自吴非的抱怨，赵野没好气的反驳道：“说到底，我还不都是为了明成好吗？” “这话你跟我说不着，你得看妈她老人家信不信。” 赵野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以赵美兰对苏明成的溺爱，倘若得知心头宝离婚的噩耗，怕是真有可能再气出个好歹来。 想到这里，赵野当即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翻找起来。 “正事都没说完呢，又给谁打电话？” “朱丽！”赵野简单回了一句，随即就在吴非不解的眼神中，拨通了朱丽的手机。 “丽丽啊，我是大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咱妈今天苏醒了。” “真的，那太好了！”手机那头的朱丽先是一阵雀跃，紧接着就苦笑着回道：“大哥，你也知道我和明成离婚了，眼下不适合去看妈，所以还得劳烦你代我问候一声。” 从现在朱丽对赵美兰的称呼，以及原剧中她在离婚后，却依然叫苏大强爸，就不难得出结论，她和苏明成还是有感情的。 这也是赵野之前为什么在吴非和苏明玉面前，那么笃定会促成二人复婚的原因所在。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原本的打算是，让苏明成这个家伙如原剧里一样，多吃上一段时间的苦，再帮其一把的。如今来看，这事怕是只有提前了。 “丽丽，关于你和明成的事呢，我得向你郑重道个歉，因为明成投资的钱是我借给他的……” 赵野话没说完，就被朱丽打断道：“大哥，你太言重了，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借钱给苏明成，那是你的一番好意，是他苏明成没有自知之明。” 越往下说，朱丽就越激动：“而且，我和苏明成离婚，也不全是为了他投资的事。归根到底，还是他太幼稚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却还一副没断奶的架势，整个一妈宝男。 我好心好意劝他，让他以后和我踏踏实实过日子，可他是一点听不进去，反倒是铁了心的相信那什么周姐，甚至不惜要和我离婚。您是他大哥，您来评评理，他是做投资的那块料吗？” “朱丽，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几句好吗？” “呼”在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后，朱丽回道：“大哥您说，我听着呢！” 第四十九章 返回姑苏 事已至此，赵野只好如实说了：“丽丽，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明成投资的事不靠谱，他十有八九是遇到骗子了。” “那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借钱给他是吗？”赵野不等朱丽说完，就自顾自道：“我之所以借钱给明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你先前说的那些。你嫁给明成也有几年了，家里的事情多少都知道一些。 明成这个人呢，说句不好听的，被我妈从小给惯坏了，导致他始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做事冲动易怒，不计后果，缺乏男人应有的担当。 所以呢，我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花钱买个教训，至少明白人心险恶、世道艰难，别动不动就依靠别人。只是没想到啊，闹到最后，竟然让你们离了婚，大哥要再次向你道歉。” 远在千里之外的朱丽，听完手机上传来的这番话，一时间是百感交集，有心怪人家赵野，可人家也是出于一番好心。不去怪，又觉得这么大个事，不该事先瞒着自己，于是她索性说道：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那些干什么，就当是我遇人不淑。那就说到这里，大哥我先挂了啊！” “别啊，千万别挂，我话还没说完呢！”赵野连忙阻止了朱丽，然后直接进入正题道： “丽丽，咱们长话短说，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两个目的。第一，我希望等妈回到姑苏后，你能来看看她，并且不要告诉她，你和明成离婚的真相，就当是大哥欠你个人情，可以吗？” 赵美兰这个做婆婆的，对朱丽向来不错，因此在稍一迟疑后，她便委婉的说道：“我只能保证我这里不会说漏嘴，别人我可管不到！” “只要你答应了，别人我会搞定的。”赵野闻言心下一松，赶忙又继续说道：“这第二个目的呢，是大哥想问你句实在话，如果明成真诚的向你道歉，并可以改掉身上的坏毛病，你愿意和他复婚吗？” 朱丽沉默了许久，才轻轻问道：“那可能吗？” 赵野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底，不禁笑着说道：“你还不了解明成那人吗？我敢说他刚和你办完离婚手续，就把肠子都悔青了，这会他八成想着，等投资得到回报，就把你追回去呢！” “那是他活该！”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一想到赵野说的，苏明成遇上骗子的事，朱丽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忧道： “大哥，你刚才说明成遇上了骗子，是不是真的啊？” 赵野则打趣道：“呦，这就心疼上了？” “哎呀，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开玩笑，我跟你说正事呢！明成性子急，这万一真被骗的血本无归，说不定会做出傻事的。” 朱丽顾不上害羞，一股脑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我也认真反思过自己，离婚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明成，我同样是有责任的，要不是我老拿你和明玉跟他比，他也不会生出要投资赚大钱的想法。 所以，我求求您了大哥，您可一定要管着点明成啊，他现在估计就只听您和妈的话了，可妈那个样子，又不能跟她说，只能靠你多提点他了。” 赵野听完朱丽的肺腑之言，也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吃。 “你放心，前面我把钱借给明成后，就拜托了明玉的男朋友找了私家侦探，一直盯着那伙骗子呢，他们跑不了的。” “那就好，这我就安心了。” “嗯，不过这事你自个知道就好，先不要和明成说，不让他吃个亏，他是不会吸取教训的。” 朱丽对此表示赞同，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在赵野提出要挂断电话时，她忽然期期艾艾道： “大哥，有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直接说。” 朱丽这才说道：“是这样的，我和明成离婚时，他把房子留给我了。我当时就想，这买房的首付可是大哥借给我们的，我不能心安理得收下，所以就把房给卖了，准备过几天把钱交给明成，让他先还给你。” “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是为这个啊，回头我找人再买回来就是了，你不用操心了。” “这太麻烦大哥了，还有那卖房的钱……” “就这么定了，别的话咱们之后再说，咱妈那里叫我了。” 却是赵野余光瞥见苏明玉走出了病房，正和吴非说着什么，便匆匆结束通话，快步走了过去。 “明玉，妈和你……”话才说了一半，他却突然愣住了，只见苏明玉双眼通红不说，脸上还爬满了泪痕。 “是不是妈又和你吵架了？” 眼看赵野生出了误会，苏明玉忙解释道：“不是的大哥，你别多想，妈没和我吵架，她、她……” “妈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算了，我自己问她去。”见苏明玉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野便打算亲自去问赵美兰。 “明哲，你等等！我说你急什么啊，就不能听明玉把话说完吗？”吴非一把拽住了赵野。 而苏明玉见此情形，也不敢再耽搁，急忙把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 “大哥，妈和我说了许多心里话，她承认以前偏心不对，还说今后、今后要补偿我。” 说到这里，苏明玉已然泣不成声，趴到吴非的肩膀上痛哭起来，显然是要将心里埋藏多年的委屈，一朝哭诉出来。 赵野总算意识到是自己想茬了，就要上前安慰一下苏明玉，不想吴非却抬起下巴指了指周围，然后说道：“你先带小咪去看下妈，我陪明玉去洗手间梳洗一下。” 随着吴非的示意，赵野后知后觉的发现，由于苏明玉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已经吸引了许多无谓的关注，甚至还有两个女的在远处指指点点。 暗骂了一声八婆后，赵野当机立断的抱起小咪，推门进了病房，去看赵美兰的情况。 相比于苏明玉，大病初愈的赵美兰不止瞧不出任何异样，反而还在赵野进去后问道：“明玉没事？” 赵野刚要回答，却听怀里的小咪举起手插话道：“奶奶，小咪知道，姑姑哭的老惨了。” “嘿，我说你这孩子！”赵野先摇着头轻拍了下女儿的屁股，随后才向赵美兰说道：“明玉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渴望得到您的认同，今天终于如了她的愿，可不就高兴的喜极而泣嘛！” “唉，都是我这个做妈的不好，以前对明玉太过苛刻，才让她这些年过的这么难受。”赵美兰长叹一声，脸上充满着懊恼。 虽然不清楚赵美兰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但赵野对此却是乐见其成，便笑着劝道： “母女两哪有隔夜仇，明玉不会怪您的，再者说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明玉的终身大事还得您来操心的。” “你是说明玉有男朋友了？”赵美兰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赶忙追问道：“快跟妈好好说说，这人是做什么的，人品怎么样？” 说完，她还不忘补充道：“你们三个里头，你和明成都成了家，就明玉老这么单着，我这心里头一直不得劲，之前也不是没跟这丫头提过，可她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次可别再黄了。” “不会，这次我看问题不大。”赵野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床边坐下，顺手还将小咪放到赵美兰身旁，接着就仔细介绍起了石天冬的情况。 片刻之后，当吴非和苏明玉这对姑嫂返回时，自然而然就听到，赵野在嘴里大肆夸赞石天冬的手艺如何高超。 而看到两人进来，赵美兰立即向苏明玉招手，将她叫到身前关切的询问道：“你大哥把那个小石说的是天花乱坠，怎么样，什么时候带来给妈瞅瞅？” “妈，你别听大哥胡说，我和他认识时间并不长，关系没发展到那份上呢，等等再说！” 但凡牵扯到子女的婚事，天下父母都一样固执，赵美兰当然不会例外，再加上目前她正处于对女儿的愧疚之中，因而这种心理格外强烈。 “你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你还要等等，具体等到什么时候？” “这……”苏明玉在得到渴望已久的母爱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也要享受来自家长的催婚，这让她既高兴又苦恼，眼看实在推脱不过，便冲着始作俑者抱怨道： “我说大哥你真是的，妈这刚醒过来，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嘛，非扯我身上干嘛！” 赵野摊摊手，幸灾乐祸道：“妈都问我了，我总不能不说！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正好让妈开心开心，知道家里的老大难有了下家。” “你大哥说的没错！明玉啊，你可不能再拖了。”赵美兰拿出她一家之主的气势，不容拒绝的拍板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咱们回到姑苏，你赶紧把人带到家里，我要亲自见见他。” 苏明玉见实在拗不过赵美兰，只好无奈妥协道：“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们了，我答应还不成嘛！” 说完女儿的事情，赵美兰不出所料的问起了家里的近况，而且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 “我住院这段时间，你爸没有胡闹，明成和丽丽怎么样？” 吴非和苏明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口不言，静看赵野如何发挥。 “我爸跟以前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明玉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就给他请了个保姆。至于明成两口子，还是老样子，本来这次要一起来的，被我好说歹说给拦住了。” 赵美兰可没有这么好骗，特别是在深知苏大强的秉性的前提下。 “你就别给我打马虎眼了，他苏大强是个什么德行，我比谁都清楚，我这一不在家，他不得翻天了才怪！明玉，你来说说，为什么给他请保姆，他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 面对母亲的逼问，苏明玉反应很快，“大哥说了原因啊，这不是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都没功夫照顾我爸，害怕他一个人不安全嘛。” 赵美兰狐疑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视了几圈，好一会才将信将疑道：“真的？” 苏明玉暗自舒了口气，面上则不露破绽的回应道：“千真万确，您要是还不信，那只能等回去亲自验证了。” 赵美兰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终于略过这个话题，和赵野商量起出院的事来。 “明哲，妈这都醒了，还是赶紧安排我出院。” “您也是多年的医护人员了，难道还不知道医院的规矩？这出不出院需要人家医院决定，我哪里能说的算？” 赵美兰叹道：“我当然知道这个规矩，可这老呆在首都也不是办法啊，要不你去和医院协调下转院的事，还是把我转回姑苏。” 赵野和吴非、苏明玉商量了一下，觉得这点要求倒是未尝不可，于是便去找医生咨询了一番。 最终决定让赵美兰再留院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后续问题的话，再办理转院手续不迟。 三天后无锡机场候机厅，赵野一行用轮椅推着赵美兰，顺利与前来接机的苏明成和朱丽汇合。 因为有赵野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二人表现的颇为自然，并未让赵美兰看出不对。 趁着苏明玉取车的空当，赵野将苏明成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妈苏醒的消息，你有没有告诉咱爸？” “没有，按照大哥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有泄露。” “那就好。” 赵野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而苏明成则担心道：“大哥，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份啊？以妈的暴脾气，一旦发现爸的所做作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就算我们有意替他遮掩，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妈好好治一治咱爸的臭毛病。 我实在是没想到，明玉好心找保姆伺候他，他却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情愿，搞了半天竟然是想和人搞夕阳恋，玩的够花的啊！” 苏明成苦笑道：“我也没想到爸还有这花花肠子，开始我确实没往那方面想，可后来有几次我去看他时发现，两个人完全就是过日子的状态，每天一起散步、一起跳广场舞、一起买菜做饭，举止亲密的就差睡一块去了。” 是的，剧情兜兜转转之下，苏大强还是和蔡根花搞到了一起，让赵野不得不感慨，这两人还真有点孽缘在。 “既然这样，那你还替他说话，你不是最亲近妈么？” 面对赵野的疑问，苏明成气急败坏的解释道： “我当时都恨不得拿刀劈了他们，怎么会向着爸说话呢？我主要是担心咱妈的身体，这万一她老人家再被气出个好歹，你说可怎么办？”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应该问题不大。”赵野拍了拍苏明成肩膀，说出了他的看法：“咱妈对爸从来就没报过期望，想来最多也就生一时之气，到时候再有咱们劝着，出不了什么事。” “好，那你可悠着点！” 第五十章 勃然大怒 将赵美兰转到姑苏当地医院，顺利安顿下来后，还没等苏明玉主动联系石天冬，这家伙便带着一些营养品，屁颠屁颠的来了医院。 一见到他人，苏明玉自是大为惊讶，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是，你怎么来了，不对，你从哪知道这事的？” 石天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看了眼赵野，答案不言而喻。 苏明玉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捂着额头，对赵野没好气道：“大哥，我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谢，这是大哥应该做的！”赵野仿佛没听出这是反话，笑着拉着石天冬走到赵美兰的病床前，向她挤眉弄眼的介绍道：“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石，明玉的……嗯，好朋友。” 石天冬不敢怠慢，将手里东西放下后，郑重的问候道：“阿姨您好，我是石天冬，是明玉的朋友，这次冒昧前来，请您一定见谅。” 赵美兰上下打量了石天冬几眼，见他长的颇为精神，举止又落落大方，顿时就满意的点头应道：“说的哪里的话，你能来看阿姨，该是阿姨谢谢你才对！” 说完，她还不忘吩咐吴非：“非非，快给小石拿个椅子来，让他坐下陪我说说话。” 石天冬赶忙摆手表示：“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了，大嫂不要麻烦了。” 吴非当然不会把客套话当真，含笑搬过一把椅子，示意石天冬坐下后，又和朱丽坐到另一侧，给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小石啊，你是哪里人，和我们明玉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赵美兰这话，石天冬没怎么着呢，苏明玉却闹了个大红脸，显然是想到了两人初次认识时，她的大胆举动。 为了防止石天冬露馅，她立马跳出来打岔道：“哎呀，妈，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些的，又不是查户口？” 赵美兰被弄得一头雾水，有些奇怪道：“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我和小石拉拉家常，也碍着你的事了？” “是啊，明玉，阿姨又没问什么不该问的，没关系的。”石天冬对苏明玉为何紧张，自是心知肚明，心里暗暗发笑的同时，嘴里打圆场道。 “你看人家小石多懂事，哪像你这丫头似的不让人省心。”赵美兰数落了苏明玉一句，又继续盘问起石天冬的情况来。 石天冬倒也不是盖的，面对未来岳母的各种刁钻问题，表现的毫不怯场、对答如流。 特别是当听到赵美兰提起他的厨艺时，还适时取出事先精心熬制的补品，亲自伺候其喝了一碗，让赵美兰对他印象大好，几乎是当场认下了这个女婿。 在口门旁观这一幕的赵野，则用手肘给了苏明成一下，小声问道：“瞧见了没，明玉这个老大难的好事也快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苏明成闻言下意识就看向朱丽，好半天才嘴硬道：“我有什么想法，说的跟谁没结过婚一样？” 赵野懒得揭穿他的言不由衷，只提了一点：“你要这么说，那这事我可不管了，等妈问起来，看你怎么交差。” 苏明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怕会惊动赵美兰他们，所以干脆叫上赵野来到外面楼梯间，这才苦着脸诉苦道： “大哥，我跟你说实话，我压根就不想离婚，可朱丽说的那些话太伤人了，什么我是妈宝男，您听听这话，哪有这样说自己老公的？” 赵野听后习惯性的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想要点燃时，猛然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于是又把打火机重新收了回去，就这么叼着烟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除非她先向我道歉，承认是她有眼无珠看扁了我，否则这事就这么着，妈要问起来，大不了我磕头认错呗！” 眼看苏明成这么冥顽不灵，赵野当即就打消了劝说的想法，准备等到他被人坑了之后幡然醒悟，再出来做个和事佬。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赵美兰就一直留在医院调养身子，期间始终不见苏大强露面，她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在多次询问赵野都被搪塞后，她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 某天，趁着赵野不在身边时，她逮着苏明成就是一番逼问，苏明成可没有赵野那么深的城府，只三两下功夫，就把除了他离婚以外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 赵美兰在得知真相后，不出意外的勃然大怒，当场就命令苏明成给她办理出院手续，要去寻苏大强的晦气。 苏明成这下可麻了爪，随口应付了两句，便见势不妙逃出了病房，打电话向赵野通风报信。 另一边，赵野此时正在食荤者，拿着关于那个周经理的详细资料，对石天冬表示感谢。 “小石啊，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回头我带明成来，让他亲自向你斟茶道谢。” “大哥你太客气了，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石天冬先是客套了两句，然后认真的问道：“下面该怎么办，据我朋友观察，那个张智光最近和周海玲私下没少接触，估计两人一旦分赃完毕，肯定就要跑路了。” 赵野对此早有计划，只见他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石天冬面前，在其不解的神情中说道：“这卡密码六个六，里面有三十万，麻烦你转交给你朋友。”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真的不用，都说了那是我朋友！” 石天冬想都没想，就要把卡退回去还给赵野，不想却被赵野一把按住，随即就听他又道：“你是你，我是我，不能让人家白干不是。” “可这三十万也太多了，我看给个五万意思下够了。” 赵野摇头道：“你先听我说完，这钱不光是之前的报酬，我还想再拜托你的侦探朋友，继续给我盯着那个姓张的，我要知道他跑路之后的具体落脚点。” 石天冬顿时明白了赵野的打算，犹豫刹那后，到底还是收下了银行卡，并向赵野保证道：“大哥放心，这事一定给你办妥。” “嗯，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改天等事情了结了，我请你和你的朋友喝酒。” “喝酒我就免了，不过我可以亲自下厨，为你们准备下酒菜。” 两个人正说笑呢，赵野这头就接到了苏明成的电话，听完事情的经过，他只说了句：“你先把妈稳住，我马上就到。”，随即便挂了电话，和石天冬提出了告辞。 多少听到一些内容的石天冬见他要走，便自告奋勇道：“大哥，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解释总是好的。” “不用，即使明成今天不说，过两天等我妈出院了，我也是要告诉她的，本来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五十一章 自投罗网 “大哥，你怎么才来？”赵野刚一到医院，苏明成就满头大汗的迎了上来，嘴里懊恼道：“我看妈这回可是气的不轻，早知道我什么都不说了。” “行了，说正事要紧，你先老实告诉我，都跟妈说了什么？” “我……” 一看苏明成吞吞吐吐的模样，赵野当即没好气道：“你该不会什么都说了？” 苏明成垮着脸，底气不足的回道：“除了我和朱丽离婚的事，剩下的都说了。” “包括那个蔡根花？” “嗯。” 赵野闻言捂着额头，无语的叹道：“你怎么不过过脑子呢，这事能说吗？” “我也不想的，可头一次见妈发这么大的火，我心里一害怕就什么都说了。”苏明成此时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由担心的问道：“大哥，你说妈会怎么做？” 赵野摸着下巴分析道：“以妈的暴脾气，再加上她本来就瞧不上咱爸，我看这回八成要离。” “不会，你不要吓我？” “吓你，我跟你说，离婚都是轻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话间，两人出了电梯，来到了赵美兰的病房之外，想到自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苏明成顿时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大哥你先进去探探妈的口风，我再……” 话才说了一半，赵野已经推开了门，拽着苏明成走了进去。 正靠在病床上生着闷气的赵美兰，一看大儿子到了，立时横眉竖眼的喝道：“苏明哲，你还好意思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赵野不以为意的走过去，凑到赵美兰身旁坐下，嘻皮笑脸的说道：“我的妈哎，你说你生爸的气是应该的，怎么还迁怒我呢，我冤不冤啊！” “我问你，这么大的事，你自己瞒着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让明玉他们告诉我一声？” “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您老人家身体着想了，您这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要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再气倒了，那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赵美兰又不傻，当然知道儿子是为了她好，可是一想到苏大强那个窝囊废，竟然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做出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就让她心里的邪火怎么都压不住。 “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赶紧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赵野迟疑了下，咬牙说道：“我可以照办，但妈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赵美兰眼睛一瞪，下意识就想要呵斥，直到看到赵野认真的表情后，到底还是妥协道：“你先说来听听。” “妈，我爸这一段时间，的确闹的有些不像样子，连我们几个做子女的都看不过眼，就更别说是您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们都过了一辈子了，年纪又这么大，这万一把事情闹大了，大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所以啊，我的意思是低调处理，你看行不行？” “呵，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难道在你眼里，你妈我连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都不懂？”赵美兰嗤笑一声，然后挥着手做赶人状。 “别废话了，快去办手续。” “得嘞，那您在这稍等一会，明成，你陪我去跑跑腿！” 给旁边装傻充愣的苏明成使了个眼色后，赵野当先就往外走去，就在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时，便听赵美兰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谁要敢给那老东西通风报信，我可饶不了他！” “不会，不会，妈你尽管放心。” 来到外间过道，苏明成立即压着声音问道：“大哥，真不跟爸说一声？” “说了有用吗？” 苏明成摇头。 “既然没用，那又何必多此一举？”赵野才没那么好心，他其实巴不得赵美兰将苏大强收拾一顿。 “我叫你出来，是想让你通知一下明玉和朱丽，让他们提前去那边候着，到时可以多几个人劝劝咱妈。” 苏明成一听朱丽的名字，马上就有些不太情愿的道：“叫朱丽干嘛，人家都跟我离婚了，再叫她掺合家里的事不合适。” “这话你跟妈说去，你敢吗？”赵野可不会惯着苏明成，直接就怼道：“爸这事够让妈上火的了，这要是再知道她的宝贝疙瘩离了婚，那后果……啧啧，你自个想！” 说完，他便不再搭理苏明成，边给吴非打着电话，边走进电梯往楼下缴费处去了。 下午五点左右，苏大强居住的小区外，当赵美兰看到两个儿媳和女儿同时出现时，狠狠瞪了一眼搀扶着她的赵野，生气的道：“唉，你还嫌妈不够丢人是，明玉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吴非、朱丽喊上了？” 吴非含笑上前，从赵野手里接过婆婆的胳膊，对着朱丽说道：“丽丽，瞧见了，这到了关键时刻啊，咱们两个就成了外人，到底没人家儿子女儿亲！” 朱丽附和道：“可不是嘛，妈这话说得也太见外了。” 赵美兰被两个媳妇挤兑的，只好举手投降：“得，是妈说错话了，妈向你们赔不是了。” 吴非笑道：“这还差不多，以后可不许说这种话了。” “你这张嘴啊，真说不过你。”赵美兰摇了摇头，眼睛看了一圈后，突然问道：“咦，你和明哲都在这里，那小咪人怎么办？” 不待吴非回答，苏明玉便接话道：“你宝贝孙女在石天冬那呢，放一百个心。” “那就好，孩子还这么小，可不敢疏忽大意。”赵美兰这才松了口气，说起了此行的正事：“明哲，你有房子的钥匙吗？” 赵野指着苏明玉道：“我那把钥匙交给你闺女保管了，问她。” 赵美兰又将目光望向苏明玉，就见她已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面带为难的说出一个消息：“妈，我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爸和那个保姆去超市了。” “哼，真看不出来啊，这都开始夫唱妇随了。”赵美兰脸上一黑，冷笑道：“人不在家那再好不过，我们正好就去家里等，我倒要看看他苏大强一会的脸色。” 说着，赵美兰就带头向着小区里面走去，赵野几人互相打量几眼，忙快步跟上。 话分两头，苏大强此时尚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反而沉醉在蔡根花苏老师长苏老师短的恭维声中，笑呵呵的进了电梯口。 来到家门口，苏大强一边开口，一边吩咐蔡根花：“小蔡啊，今天超市的牛肉不错，一会做一道红烧牛肉解解馋。” “都听苏老师的。” “还是小蔡你好，自从你来了我这里，我这日子……”话说到这里，苏大强却猛地定住了身子，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蔡根花正美滋滋听着苏大强的夸奖，哪知才听了一半就没了下文，于是便故作关切的上前问道：“苏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 第五十二章 苏明成被拘 “说啊，继续往下说啊，怎么着也得让我看完这出，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好戏啊？” 赵美兰的话音刚落，苏大强就像是触电似的，一把甩开蔡根花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战战兢兢的说道：“美兰呐，你总算是好了，这些日子可把我担心坏了。” 说完，他还刻意责怪起赵野几人：“你说这些孩子，你好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还瞒着我呢，真是不应该！美兰，你回头可得好好说说他们。” 对苏大强的转移话题之举，赵美兰格外不屑，脸上甚至还挂着嘲讽的笑容道： “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要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一出呢？哦，对了，你还说你担心我，是担心我没死在医院？” “这怎么说的，可不能凭白无故冤枉人啊，自从你病了后，我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不知道有多担心你，你要是不信，就问……就问明玉。” 苏大强这一刻的求生欲，是前所未有的强烈，甚至不惜拿女儿做垫背：“明玉，你倒是替爸说些公道话啊！” 苏明玉无语，正不知该不该搭话时，就见赵美兰狠狠拍了把茶几，“砰！”。 “苏大强，你还要不要脸！我早就说你是个窝囊废，不配结婚，不配有孩子，让我说着了！我不在家这几个月，你自己说说，你做了多少没脸没皮的事情，自个胡闹也就算了，还要给孩子们添堵，难道他们身上没有你们苏家的血啊？” 旁观这一切的蔡根花，此刻已回过神来，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还是故意问道：“苏老师，这是您的爱人吗？” 也不知是不是蔡根花给了苏大强莫大的勇气，他突然之间就毫无征兆的爆发了。 “是，我是窝囊废，我不配有家有孩子，既然这样那你赵美兰当初为什么嫁给我？说呀，你当着孩子们的说呀！ 是说不出来，还是没脸说？没事，我替你说，你嫁给我不就是图城市户口，图我们苏家给你弟弟安排工作吗？” 苏大强越说越气，仿佛是要将心里积压多年的怨气，一次性释放出来。 “别说的你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受委屈的人是我，是我苏大强！自打我妈过世，我哪天不看你脸色，哪天不被你欺压，我在这个家里是没有一点地位，连多花一分钱，都要向你请示！ 我告诉你赵美兰，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几天好活了，我用不着再怕你，以后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你们谁也管不着！” 乍一见苏大强这副声嘶力竭的模样，赵野等人几乎都被吓了一跳，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赵美兰，她好像对苏大强的反应早有所料似的，闻言眼神更加冰冷的道： “苏大强，你总算是不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吗？说实话，有时候我都替你累的慌，这些年家里不管大事小事，你向来是把头一缩躲在后面，不就是觉得不值得嘛！ 行啊，今儿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既然觉得这日子不能过，那咱们就趁早离婚，也算真正遂了你的意。”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惊呆了，特别是苏明成，他在之前就曾听赵野这样预测过，但他却天真的认为，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 “妈，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和我爸都这把年纪了，就别瞎折腾了，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是啊，妈，爸就算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那也用不着离婚啊？” …… 不管大家如何劝说，可赵美兰都不为所动，依旧死死盯着苏大强，等着他的表态。 而苏大强呢，他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那些压抑已久的心里话后，这时已经重新冷静了下来，对赵美兰的恐惧再次爬上心头，潜意识驱使着他扭头看向蔡根花，试图从那里得到一丝鼓励。 赵野看到这个情景，觉得很有必要让苏大强看清蔡根花的本质，于是便开口说道： “这位蔡大姐，很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爸的照顾，但眼下我们家里有私事要处理，所以就不能再留你了，为表歉意，我会多支付你一个月工资的。” 也不知苏大强私下怎么给蔡根花许的愿，这女人对赵野的话毫不理会，反而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对苏大强说道：“苏老师，您儿子要赶我走，您怎么说？” 苏大强犹豫了刹那，然后在赵美兰如杀人一般的眼神中，咬牙说道：“小蔡这些日子把我照顾的很好，你们不能赶她走！” “苏大强，你……” 赵美兰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过，指着苏大强就要再骂，不想却被赵野一把按住胳膊，随后就见他轻轻摇了下头。 “妈，你先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安抚了一句赵美兰后，赵野朝着蔡根花道：“蔡大姐，我不知道我爸都跟你说了什么，可有些事情还是事先讲清楚的好！” “你说，我听着呢。”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说说。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前些年因为我要留学的缘故，我爸和我妈也没攒下多少存款，目前就一套位于旧城区的老宅子，还是他们的共同财产。” 说到这里，他刻意环顾了一圈四周，随即把手一摊，继续说道：“至于说这套房子，是我后来买给父母养老用的，目前还记在我的名下，处置权呢，被我交给了我妈。这下，你该明白了？” 蔡根花当然不会听信这种一面之词，马上就向苏大强询问道：“苏老师，您不是说这房子是您一个人的吗？” 没有一点逼数的苏大强，压根就不了解蔡根花的为人，还满心欢喜的以为，面前的女儿只是单纯的欣赏他而已，因此在听到问话后，他直接就回道： “嗨，我就那么一说，当时不是就我一人住嘛，反正是我儿子买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都一……” 正说着呢，蔡根花把头发一甩，毫不拖泥带水的进了她平日住的房间。 “哎，小蔡，你这是干什么去？” 眼看苏大强还傻乎乎的要上前阻拦，苏明玉再也忍不住了，把话挑明道：“爸，你还没看出来嘛，这女人一听你没有钱了，就不想搭理你了呗！” “不可能，小蔡不是那种人，你不要胡乱污蔑她清白。” “嗤！”却是苏明成笑出声来，顺便还给了苏大强最后一击：“爸，快回头看看，人家这都要走了，还清白呢，她有吗？” 苏大强转头看去，果然看到蔡根花提着行李箱，从房间走了出来，而且在路过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这么大刺刺扬长而去，没有一点的留恋之情。 “呃……”蔡根花的决绝，似乎让苏大强大受打击，身子不由自主的退到墙角，嘴里发出一阵不明所以的声音后，双眼一翻就此倒地不起。 “爸！”看到这一幕，苏明成几人自然不敢大意，急忙冲到苏大强身边将其扶起，呼唤的呼唤，掐人中的掐人中。 赵野则混在里面，不着痕迹的抓住苏大强手腕，号了号脉门，在发现他的脉象四平八稳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终究还是没有拆穿他，任由救护车将这老小子送去了医院。 只是经此一事，苏大强和赵美兰本就不好的夫妻感情，更加名存实亡，赵美兰甚至提出要回老宅住，理由是不想与苏大强共处一室。 对这种要求，赵野他们自是不会同意，最后在经过一番反复劝说，赵美兰这才改变主意，又提出去苏明成家住。 这下轮到苏明成和朱丽坐蜡了，好在关键时刻苏明玉发挥了作用，她以想和母亲多相处为借口，将赵美兰接到了她那里，这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面对来自妹妹的援手之情，苏明成第一次生出了愧疚的感觉，同时也在心里打定主意，一旦投资见到回报，就把朱丽追回来，再赎回被卖掉的房子。 然而事实证明，这完全就是苏明成想多了，几天后迎接他的，却是投资人携款潜逃的消息。 突然得知这个噩耗，苏明成怎么可能坦然接受，要知道如今的他，可比原剧中还要缺这笔钱来救急。 但无论他怎么哀求上司周姐，人家始终就一个回复：“我自己都被骗了五十万，我又找谁说理去？再说了，当初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所有投资风险都须个人承担。” 如此一来，苏明成是彻底陷入了绝望，非但没要回来一分钱，反而还得罪了顶头上司，接下来的工作中，几乎每天要面临各种刁难。 直到某日苏明成被借故开除，这件事宛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他再也忍无可忍，把那个什么周姐堵在了地下停车场，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将人生生送进了医院。 后面的事没什么好说，当日苏明成就被派出所拘留处理。 第五十三章 认错 次日，赵野不出意外的，接到了朱丽打来的电话，当时他正带着吴非母女在苏明玉家里做客。 突然得知苏明成的事情，并没有让他产生多少惊慌，只是用眼睛扫过教小咪包饺子的赵美兰后，随口应付了两句，就以稍后联络为由，匆匆结束了通话。 作为枕边人的吴非，率先发现了赵野的异常，第一时间就问道：“谁的电话，这么神神秘秘的？” 当着赵美兰的面，赵野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便敷衍道：“一个高中的老同学，约我吃个便饭。” 没等吴非回话，听到二人对话的赵美兰就好奇道：“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不怎么和同学来往啊，什么时候又多了个老同学？” “这不是前几天偶尔碰上了嘛，当时就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赵野一面解释，一面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说道：“你们中午不用管我了，我晚点回来。” 说着，他就起身向外走去，吴非见状立时开口：“等等，我送送你！” 看着儿子儿媳离去的身影，赵美兰对一旁的苏明玉笑道：“妈以前还觉得你大哥太过内向，生怕他以后找不着合心意的媳妇，没想到他留学之后变化那么大，不但人有了本事，就连哄媳妇也是一把好手，这不，连出个门你大嫂都不放心。” 苏明玉倒是瞧出了赵野方才没有说实话，但还是顺着赵美兰的话道：“是啊，真羡慕大哥大嫂，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恩爱！” “你啊，有羡慕别人的劲头，不如趁早解决了自个的终身大事，那样妈也就放心啦！” “妈，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么说什么事都会拐到我这里。” ………… 不提房里母女如何斗嘴，来到外面的赵野此时没了顾忌，便把刚才和朱丽的通话内容告诉了吴非，并叮嘱道：“你回头和明玉通个气，千万别让妈听到什么风声！” 吴非担心道：“这个好说，但就怕妈几天联系不上明成，心里会胡思乱想。我之前还听明玉说，妈前天非要去明成家里看看，她怎么都劝不住，最后没办法了，只能将明成他们叫到了过来，这才没有露馅。” “这确实是个麻烦，明成那边还不知道要拘留多久呢！”赵野想了想，最终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样，我一会见了朱丽，让她最近多跑跑明玉这里，至于明成嘛，就说他出差了，去的地方手机信号不好。”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那你快点去，别让朱丽等急了。” “嗯，那我走了。”赵野打开车门刚要上车，忽然又转头交代道：“我要是下午回来晚了，你就和小咪先住在明玉这里，明天我再来接你们娘俩。” “知道了，啰嗦！” 半个小时后，赵野驱车来到城南派出所，才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就见朱丽满头大汗的小跑过来，一见赵野就道：“大哥，你可算是来了。” “慌什么，先把汗擦擦再说。” 朱丽从包里掏出纸巾，胡乱在脸上摸了几下，就接着道：“大哥，你来之前我向律师咨询过了，像明成这种情况，如果受害人不撤诉的话，八成是要坐牢的。” “你就放宽心，这事我有解决办法，保证明成不会坐牢。” “真的，大哥你没有骗我？” 看着朱丽紧张兮兮的样子，赵野摇头失笑道：“明成是我弟弟，我还能拿他的前途开玩笑不成？” “不是，我不是不相信大哥，我……” 朱丽一脸的不好意思，口不择言的想要辩解几句，却被赵野的话打断：“好了，快别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还没问你呢，你见过明成人了吗？” “没有。”朱丽摇头苦笑道：“我刚才申请过了，但必须是家属才行，可我目前在法律上，只能算是明成的前妻，所以才赶紧给你打去了电话。” “我还以为是派出所主动联系你的，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赵野对此大为不解，因为按道理来说，苏明成被捕后，派出所应该会马上联系他的家人才对。 “是明成的同事早上告诉我的，我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直到怎么也打不通明成电话，这才知道大事不好。”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派出所接待室，将事情一说，便被人带到了隔壁的办公室，里面的办案民警一见朱丽，立即皱眉道：“这位女士，你怎么又来了？” 赵野抢在朱丽回话之前，上去和民警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警察同志你好，我是苏明成的大哥！” 民警打量了赵野几眼，又确认他的身份证无误后，才仔细讲起了案情，说完还不忘补充道：“你们作为苏明成的亲人，最好劝他积极配合，不要试图对抗法律。” 赵野一听这话当即皱眉道：“不对，我这弟弟是有些小孩脾气，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民警解释道：“昨天晚上我们将苏明成抓捕归案后，他对自己打人的事供认不讳，但对别的却只字不提，让他联系家里人，他就说手机摔坏了，又不愿提供联系方式，你说这是配合的态度吗？” 赵野简直无语，只能替苏明成说了一些好话，随后提出要见见他本人，民警对此倒并未阻拦，很快就安排他们在拘留室见了面。 短短一晚上的功夫，苏明成就仿佛老了几岁，满脸都是颓废，见了赵野二人，便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赵野一看他这个样子，当即就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开口呵斥，朱丽却先心疼上了。 “明成，你没事？可千万不要吓我啊！” 听到朱丽的哭腔，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苏明成终于绷不住了，流着泪忏悔道：“丽丽，我对不起你，要是我当初听了你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朱丽连忙表态道：“过去的事就要再提了，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哥说有办法救你。” 一听这话，苏明成顿时满眼希翼的望向赵野，生怕朱丽这话是在安慰他。 赵野没好气道：“怎么，现在后悔了，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考虑后果？之前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如你愿了！” 眼看苏明成被训得和孙子似的，头都要藏进裤裆了，朱丽不落忍的打圆场道：“大哥，明成经过这回肯定知错了，您还是说说怎么救他！” 说着，还不忘提点苏明成道：“明成，快跟大哥认错，保证自己今后不再犯浑。” 经历了这一场教训，苏明成总算懂事了许多，没了往日的那些张扬，老老实实按照朱丽的话，站起来要向赵野承认错误。 赵野却摆手道：“哼，免了。要不是朱丽为你求情，再加上看咱妈的面子，我真恨不得让你在牢里反省一段时间，省的一天天不着四六的！” 想到朱丽为自己忙前忙后，苏明成更是懊恼：“丽丽，我不是人，我不该跟你离婚，你能原谅我吗？” 朱丽含泪点头：“嗯，我不怪你，等你出来咱们就去复婚。” 两人这一派痴男怨女的架势，酸的赵野牙疼，忍不住大煞风景道： “够了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在这上演苦情戏！”说完，他也不管两人扭捏的神情，就郑重提醒苏明成道： “接下来，你给我老实配合办案人员，人家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把那个周海玲怎么骗你投资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别的事你不用多管，我保证最多十五天，你就可以平安出来。” 第五十四章 终章 翌日上午，赵野带着朱丽，按照事先打听好的地址，来到了姑苏市医院。 面对二人的来访，周海玲和其丈夫表示的很冷淡。尤其周海玲更是当场要赶人走，并扬言这事没得谈，一定要让苏明成坐牢云云。 朱丽一听顿时急了，想要向对方服软道歉，不想却被赵野伸手拦住，随后就见他将携带的一个文件夹扔到周海玲病床上。 “我想你搞错了一个问题，现在主动权不在你手里，而是我愿不愿高抬贵手放你一马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 “别着急，看完了再说。” 眼见来人如此胸有成竹，心里本就有鬼的周海玲哪里还敢龇牙，赶忙阻止一旁要赶人的丈夫，匆匆看起手里的资料。 只看了一半，周海玲便脸色大变，连手都颤抖起来，抬着头强装镇定的说道：“拿着一些伪造的东西，就想让我放过苏明成，我告诉你们，没那么容易。” “是不是伪造的，自然有法院判断真假，周经理到时不妨跟法官也这么说，看人家信不信你。” 对于周海玲的死鸭子嘴硬，赵野毫不在意，冷笑着道：“对了，再提醒你一下，根据我国刑法第一百九十二条规定，周经理这属于集资诈骗罪，而且是数额特别巨大的那一种，需要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罚没一切非法所得外，还要处以五万到五十万不等的罚金。” 说完，赵野便拽上朱丽要走，周海玲的丈夫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拦住两人去路，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说道：“哎呀，二位慢走，有事可以商量嘛！” “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鄙人刘涛，是周海玲的丈夫。” 赵野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男人，对其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听刘先生的话，似乎也掺和了一手啊，这可有点不妙，根据我国刑法……” 没等赵野的话说完，刘涛摆着手否认道：“没有，没有！苏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我和我爱人在工作上，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之所以拦下您，是觉得任何事都可以谈嘛，实在没必要鱼死网破啊。” “可周经理似乎不这样认为啊？” “那是她一时糊涂，我马上让她给您和这位朱女士道歉。”说着，刘涛便对着周海玲喊道：“还不给人道歉！” 已经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周海玲闻言，立即麻溜的从病床上下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脑子糊涂了，说错了话，希望两位千万见谅。” 看到这一幕，赵野故作惊讶的问朱丽：“不是说周经理伤的很严重吗？可我瞧着也不像啊！” 这周海玲倒也算得上能屈能伸，对赵野的话恍若未闻，反而顺着这个话茬，和朱丽套起了近乎。 “你就是丽丽？我在公司老听明成说你漂亮，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不知道，明成打从第一天到了我们公司，就分到了我的手下，我一直将他当弟弟看待。” 朱丽听到这里，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这么说来的话，我还要谢谢周经理对我们家明成的关照喽？都把她关照到牢里去了。” “我说妹妹啊，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明成那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瞧他把我给打的这一身伤，医生可都说了，没有一个月别想出院。” “那还不是你骗人在先，明成要不是被你逼急了，又怎么会动手？” 周海玲还要再解释时，就听赵野说道：“行啦，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说说，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我撤诉，我马上就通知律师，让他去派出所撤诉。” “这就完啦？” “当然没完，我……”周海玲犹豫了下，强忍心疼说道： “我愿意出五十万，其中三十万是明成的投资损失，剩下二十万是给他的赔偿，还欢迎他随时回去上班。不知道这些诚意，两位觉得怎么样？” 赵野对此不置可否，将选择权交给了朱丽：“丽丽，你是明成的妻子，这事你来拿主意。” “我？”朱丽指着自己鼻子，见赵野点头后，她深吸了口气，说道：“多余的钱我们不要，你只要将那三十万还回来，再去派出所撤诉，这事就算完了。” 周海玲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同时又看向赵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苏先生，您看？” 赵野眼含深意的警告道：“那就这么办，希望周经理要言而有信啊。朱丽，我们走！” “苏先生慢走，那些资料？” “等我弟弟从看守所平安归来，我会让他亲自拿给你的。” 从医院出来，朱丽不好意思道：“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太软弱了？” 赵野摇头说道：“不，我认为你处理的很对，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先把明成给捞出来，至于那多出来的二十万，可没有这么好拿。” “你是说那个周海玲会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敲诈？” “有这方面的考虑，但不是全部，我主要是担心，如果你接下了这个钱，将来这个周海玲在出庭时，会把这事给牵出来，到时又是一桩麻烦。” 说完，赵野看朱丽一脸的不可置信，不由笑道：“怎么，你不会真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可我们不是……” “是你说不再追究的，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啊。”看朱丽还是一副纠结的模样，赵野无语道：“好了，这种人都值得同情的话，那些被她骗了的人又该怎么办，谁来替他们着想？” 朱丽一想也是，毕竟若不是有赵野这位好大哥，那苏明成可就惨了，肯定是是要坐牢的。 ………… 半个月后，从派出所走出来的苏明成，看到只有朱丽一人前来接他，心里难受极了，等稀里糊涂上了车，发现车内的陈设有些眼熟后，他才好奇的开口道：“丽丽，你怎么开着苏明玉的车？” “知道你今天要出来，明玉特意把车借给了我。”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看她她分明是想看我笑话。” “滋啦！”朱丽猛的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旁边的小道，然后她转头定定的看向苏明成，嘴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明成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虚的问道：“丽丽，你这是有话要说？” “明成，我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呗！”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朱丽冷着脸，严肃的说道：“苏明成，你太令人失望了。我实在不明白，明玉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才会让你三番五次出言诋毁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是，我不该说她坏话，可请你也想一想，她又哪里将我当哥哥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个道理你不懂啊！”朱丽恨铁不成钢道： “你知道吗？这次你能平安无事，虽说是大哥在中间出的大力，但人家明玉也是帮了忙的，那个周海玲的黑料，就是她男朋友查出来的。 而且知道你今天要出狱后，明玉还把她的车借给了我，说是派出所偏僻，我打车过来不方便，可你又不是瞎子，这派出所偏僻吗？你自个说！” 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苏明成沉默了，脑海里不断开始浮现，从小到大和苏明玉的点点滴滴，直到耳旁再次传来朱丽的话。 “还有，你刚才出来一脸的失望，是不是在怪大哥他们没来接你？” “我没有……” 不容苏明成将话说完，朱丽就接着道：“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但我却不能昧着良心。今天一大早，大哥和明玉本来都要来接你的，可医院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爸被查出了阿尔兹海默症。” “你说什么？”苏明成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在他的印象里，苏大强半个月前可是还活蹦乱跳，敢跟赵美兰对着干的。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己回去问！”朱丽此时已没了搭理苏明成的心情，语气很是冷淡的回道。 “丽丽，我错了还不成嘛，你快跟我说说爸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无论苏明成怎么问，朱丽始终一言不发。 很快，汽车驶进了一处小区楼下，朱丽把车停好，看都不看苏明成一眼，便径自按响门铃进了楼里，苏明成稍作犹豫后，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前后脚的功夫，两人便来到赵野为苏大强两口子买的房子，朱丽四处望了下，见只有赵野和苏明玉在，不由好奇道：“爸呢？” 苏明玉瞥了眼苏明成，指了指卧室方向，回道：“心情不好，在里面躲着呢！” 朱丽点了下头，走到一旁坐下，而苏明成则迟疑片刻后，向着赵野说道：“大哥，这次多亏你了。” 赵野正要回话，没想到苏明成竟然破天荒的又对苏明玉道：“明、明玉，我都听丽丽说了，谢谢你还惦记着二哥，二哥以前不该老欺负你，对不起！” 说话的同时，他还重重鞠了一躬。 看着眼前的一幕，苏明玉心里复杂极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还是赵野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亲兄妹，别整天斗来斗去的，让外人看笑话。朱丽，还不叫明成过去坐下，我有事要说。” “啊，哦，你看我这脑子。”同样觉得意外的朱丽，木然点着头道：“明成，先过来坐下，听大哥怎么说。” 等大家都坐好了，赵野目光扫视一圈，开门见山的说道：“爸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那就都说说怎么办！” 苏明成首先问起赵美兰的态度：“妈是什么意思？” 赵野叹道：“也算因祸得福，妈放弃了和爸离婚的打算，可是即使妈愿意不计前嫌去照顾爸，但以她的身体状况，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三人都各自表示了理解，赵野接着说道：“老年痴呆是个什么样子，咱们多少都有数，所以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我的意思呢，还是请专业护工，毕竟人家都有经验，我们做儿女的只负责监督就好。” “那爸住在哪里？”话一出口，发现容易引起误会后，朱丽慌忙解释道：“我没有嫌弃爸的意思，我是想说不能老是麻烦大哥和明玉，明成你说呢？” 苏明成虽然担心房子的问题，但他也明白眼下场合不对，便痛快的应道：“丽丽和我想的一样，之前妈的事我们就没怎么帮上忙，这次轮也该轮到我出力了。” 赵野没说同意与否，却转头征求起苏明玉的意见：“明玉，你的想法呢？” 苏明玉笑着说出一番出人意料的话：“大哥、二、二哥二嫂，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已经从众诚辞职了。” 赵野对此早有预料，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倒是苏明成和朱丽极为意外，互相对视一眼后，由朱丽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这做的好好的，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 苏明玉洒脱一笑，没有深聊这个话题：“嗨，不开心就不干了呗，没什么好说的。我说这些是想告诉大家，以后我时间多的是，爸和妈的事就交给我。毕竟……” 说着这里，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毕竟在爸妈的三个子女里，就我这些年做的最少，现在就让我弥补一下。” 听到这话，苏明成简直羞的无地自容，忍不住动情道：“明玉，你千万别这么说了，我是一直留在爸妈身边没错，可说到底，对这个家贡献最大的却是大哥。 我不管是作为儿子也好，还是哥哥和丈夫也罢，都是一个不称职的人，照顾爸妈的事，还是交给我好了。” 此时此刻，望着面前变的如此陌生的二哥，苏明玉多年的心结，终于释怀了，她红着眼说道：“二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都往前看好吗？” “嗯，谢谢你明玉！” 见到这个情形，赵野起身走到两人中间，将他们的手拉着叠在一起，欣慰的笑道：“我第一次去美国时，就在心里幻想过这个场景，没想到今天可算是实现了，真好！” 苏明玉和苏明成相视一笑，嘴里打趣道：二哥，你不觉得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吗？” 苏明成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苏明玉的意思，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旁边的朱丽。 到底夫妻一场，朱丽瞬间就看懂了苏明成眼里的想法，根本没给其开口的机会，便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仰着下巴对苏明玉道： “不好意思啊明玉，你是看不成你二哥的好戏了，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答应要和他复婚了。” 苏明玉咂了咂嘴，故意做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逗的大家同时笑出声来，而赵野则适时拿出一串钥匙，塞到苏明成手里。 “上次你们结婚，大哥没送你们东西，这回正好补上！”说完，赵野还学着苏明玉刚才的语气，调笑道：“当然，可不要再有下一次了，你说是明成？” 看到钥匙上熟悉的标志，苏明成内心五味杂陈，张嘴就要说些什么，却被赵野摆手制止，然后就听他道： “多余的话不要再说，这是哥哥给弟弟和弟妹的礼物，你们安心收着就是，接下来都来听听我对爸的安排。 我的看法是，就按我刚才说的办，护工负责照顾，咱们负责监督，平日还是让爸住在这里，谁如果想爸了，就接他去自家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苏明成两口子和苏明玉商量了一会，都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既不会给各自造成负担，又能兼顾他们尽孝的心意，于是当场就同意了下来。 至于说苏大强的想法，则被大家华丽丽的无视了。 反正赵野是不在乎的，因为就在苏明玉原谅苏明成的那一刻，很久没有动静的系统传来信息，提示他主线任务完成度超过一半，并给了他两个选项，一是二十小时后前往下一个世界，二是留在此方世界直到寿终正寝。 经过深思熟虑后，赵野最终选择了后者，毕竟对于他而言，在某种程度上，时间是无限的。 与其贸然前往一个不熟悉的世界，还不如就留在这里，陪伴妻女走完这一生，再开启下一段旅程也挺好的。 后记： 苏大强的病情发展的很快，只过去短短半年时间，就丧失了记忆力，需要人寸步不离的守着。 一开始，苏明成和苏明玉还挺难过的，可慢慢的，他们就惊讶的察觉到，没有了苏大强，对大家的生活不止没有任何影响，反而使得大伙的关系变的更加和睦。 这个发现，让二人颇为沮丧，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二零一九年，苏明玉在一众家人的祝福下，嫁给了石天冬，婚后二人很是过了一段你侬我侬的快活日子。 直到一年后，苏明玉实在受不了家庭琐事缠身，便生出了要创业的想法，在征得石天冬同意，以及得到赵野的资金支持后，她很快便开办了一家外贸公司，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值得一提的是，在赵野的提议下，专业对口的苏明成，也加入了进来，为苏氏企业的壮大尽一份力。 到了二零二三年，在三兄妹的努力下，公司已成了姑苏有名的明星企业，业务往来多达全球四十多个国家。 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大家的生活也变化很大，二零年的时候，吴非和朱丽先后传出了怀孕的喜讯，并于次年各自生下了一个儿子。 如此一来，可把赵美兰给高兴坏了，唯一令她头疼的是有些分身乏术，不能同时照看两个孙子。 好在赵野得知她的苦恼后，很是善解人意，在和吴非商量过后，他干脆在姑苏买了三套相邻的别墅，给苏明成和苏明玉各送了一套，又接来了岳父岳母，三家从此比邻而居。 要说在这件事上，谁最高兴的话，那就非小咪莫属了，小家伙兴奋的幼儿园都不怎么好好上了，可把吴非气了个够呛。 从此每当她想教训孩子，就会遭到来自父母和婆婆的镇压，而赵野这个当爹的呢，一般在这个时候，总在一旁看热闹。 然后在当天夜里，不出意外的话，夫妻两个总会发生争吵，但结果往往是，吵着吵着就吵到了床上，以吴非的认输求饶告终。 渐渐的，这也就成了两人增进情趣的小方式。 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几位老人的身体也在日渐老迈，到了小咪十八岁这年，先是吴母过世，跟着是赵美兰和吴父。 而老年痴呆的苏大强，却出人意料的坚挺，也不知是不是由于万事不操心的缘故，他竟然是几位长辈中活的是最久的一个，直到小咪结婚生子这年，他才彻底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五章 下乡的难题 既然说起了吉春，那就不得不提到其下辖的同乐区。不是因为同乐区富裕，而是由于同乐区的贫穷，以及它颇为传奇的来历。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沙俄爆发十月革命，建立了全世界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 其后革命浪潮宛如烈火燎原之势漫延，居住在远东地区的沙俄百姓自是受到了影响。 在这些人中，像是资本家、大地主这些权贵阶层，纷纷流亡国外，而像小地主、作坊主，以及对革命政府不信任的富农中农等人，他们没有门路出国，又不愿留在国内，那怎么办呢？ 于是，他们就将目光投向了彼时正处于四分五裂的南方邻居，华夏。 随着这些沙俄移民的不断迁徙而来，东北各地出现了许多俄人聚集地，而吉春城外的侨民区，便是同乐区最早的雏形。 后来，由于灾荒战乱，从山东、河北、河南、山西涌来了大批流民，他们在城里不可能有安家之地，目光便也纷纷锁定了郊外侨民区附近。 因为都是身无分文的贫穷百姓，当然没钱修建好一点的房子，再加上有些人还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重回原籍，所以大伙便就地取材、挖土脱坯，盖起了一片片泥墙草顶的临时之家。 短短几年中，这里慢慢形成了原始的村落和街道，与侨民区隔着铁道相邻。 再往后，这片土地又先后经历了小鬼子入侵，苏军出兵东北，以及抗联部队的接管，直到新华夏成立，才成为了正式的行政管理区，同乐区。 而当年那些狭小的土坯路，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名字，还都是很阳光、很传统的名字，如光仁街、光义街、光礼街等等，这便是光字片的由来。 插句题外话，那些街道的名字具体是谁取的已不可考，而且若是认真细究起来，这些所谓的光字打头的街道，也就比乡间泥土小道强一点，但其中却蕴含着光字片居民对美好明天的向往。 言归正传，且说新政府成立后，光字片的人家，从此便算有了门牌号，每条小街的两端都竖起了圆木电线杆，三米高处有灯泡悬于其上。 每条街上也都有了一处公厕，有的在街头，有的在街尾，这当然是造福大家的好事，但对于紧挨着公厕居住的家庭来说，着实不怎么友好。 为了防止异味传入，这些人家长年累月都必须关着门窗，只有在滴水成冰的冬季，才可以稍微透透气。 就像此时明明已近春节，外面的气温甚至不低于零下二十度，但地处光义街街头的周家，就一反常态的敞开着大门。 在靠里的屋子中，周家五口人围坐在炉子旁，每个人都是愁眉不展。因为就在片刻之前，他们接到了街道办的通知，家中只能留下一个子女，剩下的两人必须下乡。 大哥周秉义已有了去处，准备只身前往建设兵团报道，如此一来，下乡的事只能落在，二妹周蓉和三弟周秉昆的身上。 虽然老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但周家的情况却正好相反。 由于老大周秉义和二妹周蓉自小就品学兼优，再加上周蓉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这就导致父母对二人更加偏爱一些。 所以，在面临谁走谁留的抉择时，父亲周志刚毫不犹豫的选了小儿子周秉昆下乡。 看到母亲李素华万般不舍的样子，周秉义提议道：“妈，你要是不放心秉昆的话，就让他跟我去兵团得了，到了那里还有工资拿呢。” 李素华却摇头道：“兵团太远太苦了，有你一个就够了，还是在咱们吉春附近找个村子让秉昆去，这样也能时常回家看看。” 周秉义听到这话，忽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妈不就是想找人照顾一下秉昆嘛，我有办法。” 此言一出，立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李素华更是急不可耐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周秉义不慌不忙道：“刚才乔婶儿来下通知时，我陪她聊了几句，从她那里听说，小野也要去插队，而且就在离吉春不远的吴家屯公社，你们说这不是巧了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听周秉义提到这个小野，周志刚夫妇都陷入了沉默，周蓉更是直言反对道：“不行，昆儿那么老实一个人，可不能让他给带坏了！” 周秉义却道：“周蓉，我觉得小野人不错，开朗大气又有一副热心肠，你们以前不是还同班同学吗，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正是因为我和他是同班同学，我才比你们更了解他，自从赵叔过世以后，他在学校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带着那个涂志强，和校外的小流氓混在一起，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他还……” 说到这里，周蓉猛然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改口道：“反正他这人就是不行，不信你们可以问蔡晓光。” 就在兄妹两个争论的空当，周志刚用唾沫卷了一支烟，叭叭抽了两口后，开口表态道：“我看秉义说的这事可行，咱家和赵家是前后屋，老赵活着的时候呢，跟我……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相什么？” “相交莫逆。”周秉义提醒道。 “对、对，就是相交莫逆，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说到这里，他又抽了口烟，面带难过的叹道：“可惜啊，你们赵叔命不好，东北刚解放那阵，被一个毛子女人迷了眼，甚至不顾家里反对娶了她。 等到咱们两国交恶，毛子撤走专家时，要求所有侨民都不能留下，小野他娘没有办法，也只能跟着回了国。 唉，经过这一场打击，你们赵叔没两年就病死了，而小野那孩子呢，从那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多少回了想管来着，可他总躲着我走。” 听了周志刚的讲述，三个儿女这才知道其中还有这般内情，身为女子的周蓉本就是多愁善感的年纪，在得知那家伙有这种遭遇后，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 而当故事在听的周秉昆，关注点就有些与众不同了，他好奇的问道：“不对啊爸，我承认小野哥是长的挺好看的，可他怎么一点都不像串儿呢？” 周秉义笑着解答道：“长相这种事情是因人而异的，并不一定非得像谁。” 周秉昆听的似懂非懂，但为了不让家里人小瞧，他还是努力装出大人的姿态，点着头说道：“多亏爸今天说起，要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赵婶早就病死了。” 周志刚拍了下老儿子的头，没好气的道：“那都是为了避免影响不好，才特意找的说词。否则赵家可就小野这么一根独苗，根本就用不着下乡。” 说完，他拿起炕头的帽子，向着外面走去，李素华赶忙问道：“他爸，这大冷的天你上哪去？” 周志刚扬了扬手，头也没回的答道：“这不要过年了嘛，那个小兔崽子肯定在家，我去找他去，顺便叫他来家里吃饭。” 第五十六章 暗中使坏 话说周志刚绕过自家屋子，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后面的赵家，只是刚一进院子，他就被满院的积雪，给拦住了去路。 站在破旧不堪的院门口，左右望了望，始终都找不到下脚的地后，周志刚干脆转身折返了回去，拿来一把自家的扫帚，想要清扫出一条路来。 一时之间，在周志刚的动作下，院子里唰唰作响起来。 同时，这番响动似乎也惊醒了屋里的人，随着“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个一米八几，身穿蓝色棉袄，军绿色裤子，脚踩解放鞋，头戴火车帽的年轻人。 他站在屋檐下，盯着周志刚辨认了好一会，才试探性的出声问道：“周叔？” 周志刚将扫帚往地上一杵，瞪着双眼生气道：“你这个兔崽子，院子不扫也就算了，怎么连屋顶都不清理？你就不怕大雪把房压塌了，将你给活埋喽！” 赵野自然不好解释，他才穿过来不到两天时间，只能闪烁其辞道：“这不是雪还没停嘛，到时候一起打扫省事。” 说话的同时，他踩着积雪来到院里，很自然的从周志刚手里接过扫帚，嘴里说道：“周叔先去屋里坐会，我很快就进来。” 周志刚打量了几眼赵野，正想要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有路人经过，他只得把话咽了回去，拍了拍赵野的肩膀，背着手进了屋子。 十几分钟后，等赵野将院子清扫干净，重新回到屋里，就见周志刚站在柜子前发呆，听到他进来后，转头问道：“你爸的遗像呢？” 赵野搜遍记忆回道：“前几年有人来闹事，被烧了。” 周志刚一愣，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半晌才委婉道：“唉，这些年是苦了你了，可你再苦也不能胡闹啊，这样下去的话，你怎么对得起你爸的在天之灵？” 赵野走到缺了一条腿，用砖头垫起来的桌子旁，往掉色的搪瓷杯倒了些热水，一边送到周志刚手里，一边随口回道： “周叔，道理我都懂，但你也要理解我啊。我的身份有多尴尬，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其被人欺负，我更宁愿别人怕我！” 这还真不是在说假话，事实真的就是这样，谁让系统准备的身份背景这么坑爹呢？ “你……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要去吴家屯插队了，有这事吗？” 赵野点头道：“叔也听说了？本来要去大兴安岭那边的农场，我找人疏通了一下关系，这才改到了吴家屯。” 周志刚神情一滞，干脆略过这个话题道：“你婶今天包了饺子，多穿件衣服，去我家吃饭。” “那您来的不巧，我已经吃过了，不过还是谢谢周叔周婶的好意。” “少学娘们墨迹，一会还有正事说呢！” 赵野却坚持道：“别呀，周叔你有话现在就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绝对没有二话。” 周志刚见赵野不为所动，只能无奈的说明了周秉昆下乡的事，并拜托赵野在能力范围内，适当照顾一下小儿子。 谁知赵野听后却露出迟疑之色，周志刚见状不解道：“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为难的地方倒是没有，只不过我怕秉昆去不了。” “这话怎么说的，秉昆为什么去不了？” 可赵野却似乎有难言之隐，死活不愿多说，直到周志刚抬出和老赵的交情，他才故作神秘的透露道： “叔，我之所以说秉昆去不了，是因为周蓉要下乡。” 周志刚不以为意道：“嗨，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周蓉是说过要下乡，但我压根就没同意，我们家由老三秉昆去。” “可万一周蓉自己非要去呢？” 看赵野不像在说假话的样子，周志刚终于意识到了，这里面恐怕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把话给叔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叔你先答应我，不能像别人，尤其是周蓉泄露这话是我说的。” “大男人一点不爽利，我自个问周蓉去。”周志刚急了，抬腿就往外走去。 赵野自不愿功亏一篑，赶忙拉住周志刚胳膊道：“行啦，我说就是了！” 说完，他将周志刚重新按到炕沿坐好，然后娓娓道来。 “是这么回事，周蓉初二去首都串联时，认识了一个大她十几岁，名叫冯化成的诗人，后来两个人一直在用书信联络，直到冯化成出了事，这才断了一阵子。 可最近啊，听说那个冯化成又来信了，告诉周蓉他目前人在贵州，还劝周蓉去那边找他，嗯，这个……后面就不用我多说了。” 周志刚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十几岁、贵州、私奔”等字样，好一会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死死盯住赵野，喘着粗气问道：“你老实说，你怎么知道的？” 赵野用早就想好的说词回道：“从蔡晓光那呗，周蓉去贵州的证明，就是他找人办的，我去给街道办送礼时，在门外亲耳听到了这事，绝对千真万确。” 其实这话严格来说，是完全经不住推敲的，但周志刚这会早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有空去琢磨里面的漏洞？ 扔下一句，“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后，周志刚就要回家找周蓉算账，不想又一次被赵野挡住了去路。 “叔，冷静，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你能拦得住周蓉一时，难道还能拦得住她一世吗？” “那你说怎么办？” 赵野点拨道：“要我说，这事其实好办，周叔你想啊，如今这年月要出远门，最需要什么东西？” “你是说证明？” “不错，所以我才说这事不难，只要叔你搞定了蔡晓光，让他别多管闲事，再去街道办报备一声。这样双管齐下，除非周蓉生出了翅膀，否则她连吉春都出不了，就得被遣送回来。” 周志刚拍了下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回头我就去找蔡晓光，非让他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赵野在旁连连附和，心里则暗道：“蔡晓光啊蔡晓光，你可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哥们这是在帮你，让你这辈子不用再当舔狗。 咦，不对啊，以这家伙对周蓉的有应必求，八成还是会继续舔下去，这备胎怕是当定了。” 就在赵野胡思乱想之际，猛然惊觉周志刚又看向自己，他当下心里一惊，以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不想却听周志刚说道： “小野啊，叔今天要谢谢你。” “这是什么话，就冲您和我爸的交情，以及婶儿以往对我的照顾，我也不能坐视周蓉被骗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周志刚点点头，无比欣慰道：“你要这么说，那叔也就放心，把周蓉交给你了。” “小菜一……不是。”赵野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置信道：“叔你说什么，把周蓉交给我？” “是啊，怎么了？”周志刚理所当然道。 “叔，千万别冲动啊，现在是新社会，早不讲父母之命那一套了，教导我们说……” “等会！”，周志刚越听越不对味，连忙出言打断了赵野的长篇大论：“你这混小子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让周蓉跟你一起去插队，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这个、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误会，误会！” “嘿，我说你这小子什么意思，我们家周蓉可是光字片最标志的姑娘，难不成还配不上你？” 听到赵野这话，周志刚反而不乐意了，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哪里的话，不是周蓉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才对。”赵野嘴上如此说道，暗里却腹诽道，虽说宋嘉挺美的，可周蓉那脾气，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 “这还差不多！”周志终于满意了，临走还不忘叮嘱道：“最近别瞎跑啊，等插队的日子下来，你就给我押着周蓉出发！” 第五十七章 似是而非的任务 望着周志刚离去的背影，赵野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让你他妈嘴欠，这下好了，惹上大麻烦了！” 虽然前身也是周蓉的众多舔狗之一，还给人家写过肉麻的情书，可那跟如今的他，又没有一毛钱关系。 至于说为何给周志刚打小报告，只能说是因缘际会，昨天他穿越过来，在接受了记忆后，便一直躲在屋子里复习剧情。 再次重温一遍，怎么说呢，感觉还是很压抑，剧当然是好剧，但里面的人物各有各的苦，大部分人都是身不由己，只能顺着时代发展随波逐流。 要说里面谁最讨人喜欢，赵野觉得答案或许五花八门，可要说谁最让人讨厌，那他认为当属冯化成两口子和骆士宾莫属。 在赵野看来，骆士宾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根本死不足惜，没什么可说的。 周蓉呢，这女人简直脑子有病，自私矫情到了极点，许多行为让人看的莫名其妙，恨不得动手抽死这娘们。 至于说冯化成，可能有人会和剧中周志刚的感想一样，认为他是个好人，可赵野却有不同意见，认定这人绝对不是个好玩意。 仗着有点小文采，就整日觉得自个怀才不遇，老想着指点江山，还真把自己当柳永了，也不撒泡尿照照。 作为一个快奔三十的成年人，竟然去勾搭人家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连脸都不要了，这能是好人吗？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谁知道冯化成仗着那几首酸诗，暗中祸害了多少姑娘？ 他完全有可能是在广撒网多捞鱼，总之能逮着一条是一条，像周蓉不就是条傻鱼吗？在冯化成最落魄，别人都不愿搭理他时，仍然义无反顾的撞进了网里。 对于这种贱人，赵野很乐意给他们使点绊子，所以他才在周志刚突然来访时，把周蓉的老底揭了个干净。 唯一让他失算的，就是没有料到周志刚会想到这么一出，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引火烧身了。 “算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周蓉，她还能翻了天不成？”想到这里，赵野暗自发狠道： “再说了，老子有周志刚这柄尚方宝剑在手，完全可以让周蓉体会一下，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治一治这娘们身上的臭毛病！” 自我安慰一番后，赵野心情好了许多，躺在冷冰冰的炕上，点开系统查看起来。 任务结算： 主线任务（完成度80％） 支线任务（完成度100％） 奖励如下：1，属性点5；2，系统空间扩大一倍；3，特殊技能，针灸妙法——鬼门十三针。 （备注：因主线任务完成度不足，因而奖励只能三选二。） 这该死的苏大强，害的老子少了一项奖励！ 只稍微一琢磨，赵野便猜到主线任务只有80％的原因所在，问题肯定是出在苏大强那里。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系统当时给的任务是，让苏家人都挺好，可苏大强那德行，想让这家伙觉得好，那不比登天还难！ 权衡一番利弊后，赵野最终忍痛放弃了第二个选项，理由有二： 第一，系统空间目前太小，暂时用处不大，只能用来存一些贵重物品，比如离开上个世界前，他就在里面存了些黄金和珠宝，最重要的是，他认为将来肯定可以再抽到，提升空间的奖励选项。 第二，无论是属性点也好，还是技能也罢，都对他目前提升更大，尤其是鬼门十三针还带着特殊二字前缀，想来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怀着这种好奇，赵野当即选了属性点和特殊技能，而随着奖励选定，个人信息栏和技能栏都出现了更新。 个人信息如下： 使用者：赵野（本人），当前世界《人世间》 年龄：自动调整为十九岁 属性：力9体8智12 当前属性点：5 想到过完春节就要下乡的事，赵野果断加了两点力三点体，使得当前属性变为：力11体11智12。 加完感觉了一下，发现身体并没有异常反应后，赵野便不再多管，转而看向技能栏。 对一长串普通技能，他直接选择略过，重点查看起刚得到的奖励：特殊技能：鬼门十三针。 备注：1特殊技能介于普通技能和超凡技能之间，为圆满状态，无需升级。 2技能来历：据史书记载，“鬼门十三针”为古代张天师所创，祛病除邪，愈后永不复发，堪称医学神技，具体使用方法为…… 看完系统对鬼门十三针的介绍，赵野心里大为满意，结合已有的四级中医技能，那他的医术放眼当世，就算不是无双无对，至少也算数一数二了。 而有了如此高超的医术傍身，想来对他在这个年代的生存，以及完成系统任务，都是大有裨益。 只是一提起这次的任务，赵野就有些挠头，因为这回系统只给了个主线任务，偏偏还说的云里雾里的。 任务栏：人世间，世间人。如果说世间是一个大苦海，那每个人就是海里的一叶孤舟，争渡，争渡，何时是个休！ 主线任务：请宿主自求念头通达。 赵野都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查看系统任务了，可每一次看完，都会让他一头雾水。 在他看来，这种任务就是用来坑人的，什么叫念头通达？是保家卫国，还是劫富济贫，又或是助人为乐？ 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哪里来的标准答案。毕竟人的思想是不断变化的，可能前一刻在想着惩恶扬善，下一刻又萌生上阵杀敌的念头。 百思不得其解后，赵野干脆破罐子破摔，准备从当前世界的剧情人物着手，既然系统让他求个念头通达，那他就活的自在一点，遇到想帮的人就帮上一把，遇到不平的事就管上一管。 反正系统没有惩罚机制，最多任务完成度低一点，在这个世界呆的久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赵野在家放飞思想之时，周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原来周志刚回家以后，看到周蓉若无其事的样子，是越想火气越大，便出言试探起来。 周蓉对此一无所知，还在那里用蔡晓光做挡箭牌，直到周志刚突然说道：“蓉儿之前不是说要下乡嘛，爸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 “真的，爸你答应了？”周蓉激动一蹦三尺高，嘴里欢呼雀跃道：“太好啦，太好啦！” 相比于周蓉的高兴，周家其他人就有些不能接受了，纷纷追问周志刚为何会改变心意。 周志刚不答原因，反而说出了让周蓉呆若木鸡的话来。 “蓉儿啊，你是个女孩子，长的又漂亮，出门在外不安全，所以爸就拜托小野多照顾你，他也答应了，你以后到了吴家屯，只要有麻烦就去找他，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爸，你说什么，吴家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吴家屯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去哪？” 周蓉心虚道：“我还没想好呢，但我认为远一点最好，不仅可以增长见识，还能锻炼我……” “够了！”看到女儿还在撒谎，周志刚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扯谎，打量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告诉你周蓉，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别想去贵州，我们周家丢不起那个脸。” 周蓉彻底傻在了原地，一时间只剩下一个想法，她爸是怎么知道的？ 第五十八章 兴师问罪 “他爸，到底啥情况，你说蓉儿要去贵州，她去那做啥？”李素华看看女儿，又瞧瞧丈夫，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 周志刚则涨红着脸，狠狠抽了几口烟后，生气的说道：“你这个好女儿啊，她干的那些没脸没皮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说，丢人呐！” 见从丈夫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李素华只能拉住女儿的手，担忧道：“蓉儿，你老实跟妈说，你到底做了啥事？” 周蓉这时已然冷静下来，对着周志刚就大吼道：“我去贵州怎么了，我追求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错？” “爱情，狗屁！别跟你爸说什么情啊爱的，一个快奔四的老男人和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这是哪门子的爱情？” “你这是封建思想，爱情不分高低贵贱，更没有年龄大小。” 看到女儿如此冥顽不灵，周志刚下意识就抬起了手，却被周秉义一把拉住。 “爸，有话好好说，蓉儿就算不懂事，您也不能打她啊！蓉儿，快给爸认错。” 周蓉眼里含着泪水，倔强的说道：“我就不，我有什么错？” 周志刚其实也舍不得打女儿，他这个人从来只教训小儿子周秉昆，但对另外两个孩子却一向宽容，尤其是对周蓉，从小别说打了，骂都没骂过几句。 “我后悔啊，以前就不该这么放纵你，以至于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周志刚先是难过的摇了摇头，然后口气坚决道： “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去贵州找那个冯化成！” “我已经成年了，你凭什么还这么管我，贵州我是一定要去的，大不了我和家里断绝关系！” 放完这些狠话，周蓉一把掀开门帘，径直冲了出去，李素华见状，连忙对周秉义道：“秉义啊，快跟着你妹妹，千万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知道了，你就放心！” 等大儿子追了出去，李素华埋怨道：“这大过年的，你说你这是干什么，蓉儿那么懂事……” “你呀，是没长耳朵吗？”见老伴还是一知半解，周志刚气的将从赵野那里听到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李素华听后，总算明白了丈夫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会不会是假的啊？” 周秉昆插嘴道：“妈，肯定是真的，我姐刚才都承认了。” 李素华却不理儿子，只死死盯着周志刚，好像期盼从丈夫的嘴里，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似的。 可惜周志刚让她失望了，只听他苦笑道：“小野刚告诉我时，我也不愿相信，可就像秉昆说的，周蓉自个都认了，这还能作假吗？” 李素华闻言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双眼无神道：“作孽啊，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送她去插队！”周志刚说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了赵野的话，便问周秉昆道：“秉昆，你知道蔡晓光家住哪里吗？” 周秉昆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道：“我没有去过，只知道大概位置。” “知道个大概也行，这样，趁着离天黑还早，你骑着自行车去找蔡晓光，找到他以后就跟他说，让他明天务必来咱们家一趟，别的事一概不要提，特别是有关小野的事。” 周秉昆一边向着外面走去，一边在嘴里嘟囔道：“说不说的还不都一样，你刚从小野哥家里回来，就来了这么一出，你当我姐想不到啊！” “赶紧给我滚蛋！”挥手喝退儿子后，周志刚皱眉对老伴道：“秉昆说的对啊，我今儿有些没沉住气，应该明天再说的。这下可遭了！哎，你说蓉儿会不会去找小野麻烦了？” 李素华侧耳倾听了一会，回道：“听不到动静，应该没有。” “没有就好，咱们还是说蓉儿的事。你不是认识街道办的刘主任吗？这样你明天去……”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其实周秉昆说的没错，周蓉在冲出家门后，被冷风那么一吹，马上就联想到了赵野身上，当即二话不说拔腿就来到赵家，想找赵野兴师问罪。 只是到了那里推门而入，却见屋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见此情形，周蓉心里更加认定，这是赵野做贼心虚的表现，于是在怒火的驱使下，她将屋里仅有的瘸腿桌子、两个凳子，以及放衣服的桐木柜子，全部推倒在地。 做完这些，周蓉尤嫌不够，又将目光投向炕上的被褥和窗户的玻璃，就在她要接着动手时，周秉义尾随而来，不由分说上前拦住了她。 “你疯了，小野怎么得罪你了，让你来他家里捣乱？” 周蓉恨声回道：“你说他怎么得罪我了，肯定是他给爸告的密？” 其实周秉义也有这个怀疑，但他为人向来成熟稳重，所以理智的说道：“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不能因为一点猜测，就胡乱冤枉别人啊？” “哥～，你自己说，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爸只来过他家，不是他说的，还能是谁？” “那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周秉义边捡地上的东西边道：“爸是来了小野家没错，但他有没有说见过小野？” “这个，好像没说。” “那不就结了，万一爸跟我们一样扑了个空呢？”周秉义继续分析道：“还有啊，退一步来讲，就算小野刚才在家，可你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是你告诉他的吗？” “没有，我两三年没和他打过交道了。”周秉义这话一下就将周蓉带到了沟里，让她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这事除了蔡晓光之外，我谁都没说过，难道是他告诉了别人，别人又告诉了咱爸？” “不排除这个可能，说不准就是蔡晓光无意间泄露的。” “不行，我得找蔡晓光问个清楚！” “等一等，周蓉！”周秉义连忙出声阻拦，可眨眼之间，周蓉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都什么事啊！”看着地上的一堆杂物，周秉义只能无奈的跺了跺脚，放弃了追出去的打算。 约么十几分钟后，周秉义总算将赵野的屋子恢复原样，出门打算去找周蓉时，就见赵野带着两个青年出现在了木板搭的院墙外。 等三人进入院子，周秉义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家住附近的涂志强。 而另一个长相清秀，颇有几分女相的矮个子青年，他就从来没见过了，而随着三人进一步靠近，他更是惊愕的发现，这人竟然是个瘸子。 “呦，这不是秉义哥嘛，怎么，找我有事啊？” 周秉义有些不自然的回道：“没啥大事，这不是听说你要去下乡了，我就过来看看你。” “秉义哥有心了。”赵野大概猜出了几分周秉义的来意，见其不愿明说后，他也乐的装傻，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递了出去。 “我不抽烟！”周秉义摆摆手，拒绝了赵野的好意，随后待看清烟的包装后，忍不住调侃道：“小野你可以啊，那些干部才抽两毛八的迎春烟，你这都抽上了五毛六的红人参！” “我这不是为了装门面嘛，平时在私底下，抽的都是九分钱的金葫芦。”说着，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赵野又掏出了一包烟，正是他口中的金葫芦。 “我说呢，你这小子！” “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还没来得及介绍朋友呢。”说笑了几句，赵野见周秉义没有告辞的打算，只好拉过身边两人说道： “涂志强，秉义哥肯定认识，我就不多说了。这位嘛……” 矮个子青年不等赵野开口，就主动伸手道：“你好，我是水自流。” “周秉义，很高兴认识你！”周秉义握手的同时，心里则纳闷道：“没想到这人不但长的像女子，就连说话声音也这么像，比冬梅的嗓音还好听。” 第五十九章 暗讽周秉义 “秉义哥，外面这么冷，咱们还是进去说话。” 面对赵野的邀请，周秉义迟疑道：“让你朋友先进去，我跟你再说两句话就走。” 水自流和涂志强对视一眼，主动开口道：“那成，我和强子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 赵野点了下头，顺手点上支烟，抽了一口后，开门见山问道：“秉义哥找我，是想问关于周蓉的事？” 周秉义被赵野的直接弄得一愣，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这么说，还真是你跟我爸说的啊？” 赵野答非所问道：“难道我不该说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 “觉得不够君子，是小人行径对？” 听赵野替他说出了未尽之言，反倒令周秉义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解释道： “小野，你不要误会，我知道你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我就是觉得，这事你不该跟我爸说，他那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再加上过几天又要去三线，你这么一说，搞得他走都走的不安心。” 不愧是能当官的人，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明明心里在责怪赵野不该多管他们家的闲事，但面上却不肯留下一点话柄。 怎么说呢，赵野对周秉义的观感挺复杂的，既佩服于他为官的刚正不阿，又有些看不上他对自家人的一些做法。 就拿周蓉这事来说，周蓉为了个老男人都和父母断绝关系了，你身为哥哥，不是应该对妹妹进行批评教育吗？ 可他倒好，却反过来去信鼓励周蓉，说自己理解妹妹追寻爱情的决心，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哦，妹妹值得理解同情，那生你养你的父母呢，他们就活该被气、被煎熬吗？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秉义哥，我家的情况你知道吗？” 周秉义虽然不解赵野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说道：“嗯，多少知道一些。” “既然你知道，那想必更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 接着，赵野不给周秉义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道：“我还记得我妈离开的那一天，她用手在我脸上抚摸了许久，我问她这是干什么？她说，她要将我的样子刻在心里，免得以后忘记儿子长什么样。 这件事对我的触动很深，所以即使由于她的原因，让我早早失去了父亲，生活也过的并不如意，但我却从来没有恨过她，因为我明白她的身不由己，也能感受到她对我的不舍和疼爱。” 说了好一通煽情的话之后，赵野拍了拍周秉义的肩膀，轻声道：“将心比心啊，秉义哥。” 接着，他就径自回了屋里，将周秉义扔在了原地。 良久，一阵冷风袭来，周秉义不由打了个寒颤，望了赵野家门一眼后，沮丧的向着自家走去。 看到儿子一个人回来，李素华急忙问道：“秉义，蓉儿人呢？” 周秉义失魂落魄道：“她去找蔡晓光了。” “蓉儿以前挺懂事的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李素华絮叨了半天，突然察觉到儿子的异样，不由关切道：“秉义，你怎么了？” 周秉义本来不想说的，可看到父母花白的鬓角，到底还是将他去找赵野，赵野是如何说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末了，他苦笑道： “说实话，我一开始确实看不惯他这种告密行为，甚至还觉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咬牙说道：“甚至还觉得爸有些小题大做，不该阻拦周蓉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听了小野的话后，我真的很惭愧，我不该只站在子女的角度思考问题，而忽略了你们的感受。爸妈，对不起！” “你这孩子，跟爸妈客气啥呢？”李素华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表示让他不用在意，接着又忍不住感慨道： “前一阵春燕妈还跟我说，小野这孩子怕是彻底废了，如今再看，人家分明是个有成算的，咱家蓉儿要是有他一半懂事，妈就烧高香了。” 周志刚则叹道：“唉，爸虽说上了年纪，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也不是不明白事理，就说周蓉要去找的那个什么冯化成。 这人能做出勾搭小女孩的肮脏事来，就不会是个良配。我一个做父亲，总不能瞧着自己女儿往火坑跳，而无动于衷？” 周秉义闻言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好一会才道：“爸，你放心，等蓉儿回来，我会好好劝她回心转意的。” “难呐，这丫头被我们给惯坏了，性子又倔，家里越是拦着，她越是要和咱们对着干。”一想到女儿的性子，周志刚就觉得头疼，思量一会后，他对妻儿叮嘱道： “等周蓉回来以后，你们谁也不许多劝，给我盯住她就行了，这次就算是绑，我也要把她绑去吴家屯。” “孩他爸，你去三线的事怎么办，火车可是没几天了？” “还能怎么办，发电报请几天假，真是家门不幸啊。” ………… 就在周家商量事情的同一时间，赵野从水自流手上接过一沓票据，看都不看就扔在炕上，随口问道：“怎么样，这次去黑市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意外？” 不等水自流回话，涂志强就颇为不屑道：“又不是第一回了，能出什么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事见不得光，万一被人给举报了，后悔可就晚了，到时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蹲苦窑。” 水自流附和道：“强子，老赵这话都是金玉良言，你忘了自己上回进去的事了？” 别看水自流长的和大姑娘似的，没有一点威慑力，但出于两个人的特殊关系，使得涂志强最听他的话，闻言立马表态道：“行，我记住了。” 赵野看的一阵恶寒，连忙转移话题道：“等过完年我就要去下乡了，以后你们自己凡事多留点神，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涂志强道：“要我说啊，赵哥你就别去了，好歹你也是吉春地面上，大名鼎鼎的赵爷，这要是传了出去，江湖上的朋友还不得看你笑话啊。” “嘴长在人家身上，我有什么办法？但下乡这事，我思前想后，觉得还真非去不可。” 水自流知道赵野不会无的放矢，连忙追问道：“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赵野犹豫了下，念在水自流为人不错，又值得拉拢的份上，告诫他道：“没听到什么风声，但这回下乡的事，可是有伟人背书的，你说地方上能不重视吗？ 在这种情况下，用屁股去想也能猜到，像我这种背景不好，又名声在外的人，肯定是重点关注对象，与其留下担惊受怕，不如去乡下躲上几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不迟。” 水自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诚恳的请教道：“那你说我要不要也想个法子，跟你一样去乡下躲一躲？” 涂志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跳出来反对道：“你可拉倒，就凭赵哥那一身拳脚功夫，走到哪都不怕被人欺负。可你呢，就你这小身板，要是能熬上一个月，就该谢天谢地了！” 第六十章 太平胡同 赵野同样不想让水自流下乡，只不过他是出于私心，于是也跟着劝说道：“强子说的没错，你身体不好，还是别瞎折腾了。再者说了，你又没有在街道办挂号，低调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水自流琢磨了一会，无奈的点头道：“好，那就听你们的。” 说完，他又不放心的提醒涂志强道：“强子，你也最好把这话放在心上，这两年还是老老实实在木材厂上班，可不敢出去惹事了。” 涂志强叫屈道：“自打出了九虎十三鹰那档子事，我早就和那些人划清了界限，现在也就偶尔和人喝个小酒，再跟你们去黑市做点买卖，别的事情我一概不参与。” “不是我不相信你，主要是你这个脾气，有时候真的得改改，要不然总有吃亏的一天，老赵你说呢？” 听水自流扯到了自己身上，赵野只好打了个哈哈，口不对心的说道：“水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强子自己有分寸。” 听到赵野力挺自己，涂志强对水自流的怀疑，表现的更加不悦，满腹牢骚的抱怨道：“你听赵哥怎么说的，我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强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水自流见涂志强生出不满，便想要出言安抚，只是话一出口，他猛地惊觉场合不对，急忙又改口道： “好了，这事咱们私下再谈，先说老赵下乡的事。老赵，你还有事，要交代兄弟们办的吗？” 赵野等的就是这话，当即就道：“我还真有几件事情，想麻烦下你们。” “你说，只要能办的，我们绝不推辞。” 涂志强也拍着胸脯道：“赵哥，你就直接说。” “那我先谢过二位了。”说着，赵野从怀里掏出一块金条，推到二人面前：“水哥，我知道你有门路，劳烦代我出手换辆自行车，剩下的钱全部换成粮票。” 水自流也不问赵野金子的来历，拿到手里掂了掂，皱眉说道：“呦呵，份量不轻呐，你确定要换？如今这年月，金子可不值钱。” 赵野不以为意道：“这点我当然知道，可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守着这么个金疙瘩又有什么用？” “好，那你等我消息，最多不超过三天，我就把粮票给你送来，不过自行车的话，旧的你能接受吗？” “旧的最好，只要能骑就行。”赵野满口答应下来，顺便又说出了第二件事： “至于粮票，我想暂时寄存在水哥这里，等我下乡以后，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我会来找水哥拿粮食，你觉得怎么样？” 水自流一下就明白了赵野顾忌，不由赞道：“这个主意好，我答应了。到时我会提前三天，将粮食存在你家里，这样就算我不在，也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把这门修理一下，加把锁以防万一。” 涂志强突然道：“还可以给周秉昆那小子说一声，让他平时照看着点，这样会更加保险。” “也行，走之前我会和他打个招呼的。” 说完了正事，赵野见天色也不早了，干脆提议道：“走，找个地方请二位喝几杯？” 不想听到这话，水自流却一拍额头：“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和你说话，把这次来的正事都给忘了。强子，你来说！” 涂志强笑着说道：“我和水哥这次来，就是专门请你去喝酒的，酒菜我中午就备好了，只等赵哥大驾光临。” “这么说来，这顿酒钱我还省下了。” “那可不是，咱们快走，我今儿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 次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七这天，难得遇上个好天气，在太阳的照耀下，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从涂志强家出来的赵野，一时闲来无事，索性便顺着狭小的沙石路，穿过一座座土坯房，向着西边的太平胡同所在而去。 是的，赵野打算去瞧瞧郑娟，昨晚喝酒时，通过一番旁敲侧击，他已然知道，涂志强此时别说郑娟了，连骆士宾都不认识。 怎么说呢，这个消息让赵野既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郑娟这个可怜的女人，此时还没有跳进涂志强这个坑里。 遗憾的是，这同样意味着，他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找到骆士宾这个败类，即使想要为民除害，也只能有心无力。 胡思乱想间，赵野依照前身的记忆，人已经来到了太平胡同入口。 所谓太平胡同，其实和光字街性质差不多，都是那种外面听着好听，但内里名不符实的地方，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平胡同比光字片更加破败和贫穷。 胡同里的小路弯弯曲曲，路面又高低不平，再加上积雪无人清扫，赵野好几次因为不熟悉地形差点摔倒。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从胡同头走到胡同尾，赵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找不到郑娟的家。 有心找人问问，可又担心人言可畏，会对郑家造成不好的影响。 就在赵野犹豫着，是否要去人民电影院门口，看看郑娟和母亲是不是在那卖冰糖葫芦时，余光突然瞥见，前面不远的一处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身量也就五六岁大小，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藏蓝色棉袄棉裤，头上带着一顶破毡帽。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孩子似乎双眼不便，走路需要用棍子在前方探路。 看到这一幕，赵野便知道自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来到郑家院外，赵野隔着还没他腰高的黄土院墙问道：“小朋友，你是叫郑光明？” 疑似郑光明的小孩别看年纪不大，但却颇为机警，闻言不答反问：“你是谁啊，找郑光明有什么事？” 赵野被问的先是一愣，待注意到小孩那无神的双眼上时，他心下不由一软，柔声说道：“我是个大夫，听说有个叫郑光明的孩子眼睛看不见，所以就特意来瞧瞧，想看下这病我能治吗。” “可我们家没有钱，看不起病！” 赵野笑道：“呵呵，这么说来，你就是郑光明喽？” 郑光明点了点头，再一次旧话重提道：“你还是回去，我们家真的瞧不起病。再说了，我妈说我这是天生的，治不好。” 赵野知道郑光明是因为生来双目失明，还没满月就被家人遗弃，最后让郑母收养的。 但他更记得，剧中郑光明初次出场的时候，曾拿着玻璃镜片照太阳看，这也就是说，那时这孩子怕是能看到光的。 “我看病不要钱，而且能不能治好你，得检查一下才能确定。” 郑光明此时毕竟还小，又哪里能抵挡眼睛复明的诱惑？因此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终究是将赵野请了进去。 赵野进入院里，也不提进屋的事，随手拿过屋檐下的一个凳子，就那么坐在门口，认真的替郑光明把起了脉。 第六十一章 郑光明 “大哥，你不是要给我治眼睛吗，怎么却抓着我的手不放？” “《灵枢?脏腑病形篇》有言，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睛，是故……” 赵野听到问话，下意识就学着老中医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吊起了医书，直到发觉面前的是郑光明后，他不禁哑然失笑，重新组织语言解释道： “这是书里的话，意思是说，人的眼睛和身体的脏腑是通过经络贯通的，如果没有脏腑向眼睛不断提供气血，那眼睛也就看不见了。” 郑光明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直觉却告诉他，眼前这人不是骗子，于是便笑着说道：“谢谢这位大哥！” 赵野一边让郑光明换了支手，一边好奇的问道：“你又看不见，为什么叫我大哥，说不定我胡子都一大把了。” 郑光明却道：“你的声音很好听，手上也没有茧子，年龄肯定不大。”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赵野由衷赞了一句，接着又道：“我姓赵，赵钱孙李的赵，单名一个野字，田野的野，你记住了吗？” 郑光明在嘴里念叨了两次，然后郑重的点头道：“我记住了，那我以后就叫你赵大哥。” “好。” 说话的空当，赵野替郑光明把完了脉，心里已然有了些许判断，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翻开郑光明的眼皮观察了好一会，嘴里问道：“光明，你眼睛能看到光吗？” 郑光明老实回道：“中午有太阳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一点。” 得到这个答案，赵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告诉郑光明：“光明恭喜你，你这个病赵大哥能治。” “啊，真的！”郑光明一呆，话出口的同时，眼泪已流了出来，不过转眼之间，他又沮丧着小脸失望道：“算了，我家里没钱，瞧不起病的。” 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孩子，赵野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嘛，不收你钱。” 郑光明为难道：“可我妈说了，不可以凭白受人恩惠？” 赵野左右看了看，发现郑光明棉袄兜里露出来的玻璃瓶底后，伸手取出了一个，笑着表示道：“好了，我现在收了你的东西，咱们就算两不相欠了。” 或许正是应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话，郑光明看似年幼，但却出人意料的成熟，在明白了赵野的一片善心后，他当即就要跪在地上给赵野磕头。 赵野一时不查，等反应过来，这孩子已经磕了一个，他急忙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一面替其擦去额头的煤渣，一面正色说道： “光明，你记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父母，谁都不值得你去跪！” 郑光明却笑嘻嘻道：“赵大哥你的劲儿真大，我姐姐两只手才能抱起我，你却一个手就可以，真厉害。” 说着，他还用手比划起来。 “你还有个姐姐？”赵野则心下一动，故意套话道：“对了，你不说我倒忘了问你，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这也太不安全了。” “我家里只有我妈和我姐，我妈去电影院门口卖糖葫芦了，我姐她……” 说到这里，郑光明犹豫了一瞬间，随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小声说道：“我姐她出门躲起来了。” 赵野一怔，不解的问道：“她为什么要躲，难道有人要找你们麻烦？” 郑光明摇了摇头，回道：“没人找我们麻烦，是我姐自己要躲的，她说她不想去插队。” 一听这话，赵野还有什么不明白呢。想来郑娟是为了照顾母亲和弟弟，才不得不逃避下乡的事。 这件事看似无关紧要，却造成了郑娟后面一系列的悲剧，因为这种违法政策的行为，导致她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黑户，没办法出门找工作。 也正是由于郑娟没有工作，使得郑家单凭郑母卖糖葫芦那点收入，根本不能养活一家三口，这才给了涂志强可趁之机，让其逼郑娟和他假扮夫妻，最后惨遭骆士宾那个禽兽的侮辱。 在这件事上，如果说骆士宾是直接凶手的话，那涂志强和水自流就是个帮凶。 剧中郑娟曾说过，骆士宾强迫她时，弄断了她一根肋骨，而当时涂志强就在屋里陪水自流喝酒。 试问在郑娟这般激烈反抗下，涂志强二人怎么可能听不到一点动静？ 要是再往深想一层，或许在这件事上，三人早就达成了默契，为的就是拿此事要挟郑娟，从而遮掩涂志强和水自流不可告人的关系。 正是出于这个缘故，使得赵野哪怕明知前身和涂志强素有交情，但还是对其很不感冒，更不会在后面对他出手相帮，因为不值得！ 至于说为何又对水自流稍微另眼相看，则有两个原因。 一来，以上这些到底只是赵野的猜测，并不能完全作数。二来，相比于涂志强和骆士宾，水自流这人还算良心未泯，从他托付周秉昆给郑娟送钱一事上，多少能看出一二。 郑光明自是不知赵野所想，他只是在说出实情后，第一时间就哀求道：“赵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把我姐的事告诉别人？” 赵野纳闷道：“那你完全可以不说啊？” “赵大哥是个好人，我不想对你撒谎。” 听到这个答案，赵野心里是五味杂陈，脑海里那点龌龊心思，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赵大哥向你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说完，赵野见时间已经不早，便和郑光明约定，明天上门替他治病后，就要告辞离开。 郑光明却忽然叫住赵野，摸索的走回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出来，举到赵野面前，期盼的说道：“赵大哥，这是我妈亲手做的，你尝尝！” 赵野不忍拂了这孩子的心意，遂笑着伸手接过，又再次叮嘱他不要出门后，这才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赵野家门口，蔡晓光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周蓉。 “周蓉，我看还是算了！咱们这无凭无据的，来找人家赵野不合适，他要是死活不认，你能怎么办？” 周蓉却恨恨道：“不是他，难道是你啊？” “你怎么又来了，我都向你解释过了，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向别人泄露过一个字。” “那不就得了，既不是你，更不会是我，那我爸怎么知道的？只能是他赵野了，那天我爸可是在找过他之后，才突然得知我和化成的事的。” 见周蓉如此笃定，蔡晓光挠头道：“可这事它透着蹊跷啊，你说如果真是赵野干的，他又是打哪里听说的？” 第六十二章 怒怼周蔡二人 就在二人瞎琢磨的时候，赵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不远处。 周蓉见状，立即一个箭步拦在赵野面前，开口就质问道：“赵野，我问你！是不是你跟我爸告的密？” 赵野却像没看到周蓉似的，手拿着糖葫芦，好整以暇的咬了一颗，嘴里啧啧有声道：“嗯，酸中带甜，不错！” “你……”周蓉自小就因为长的漂亮，所以在家有父母兄弟宠着，在外有蔡晓光这种人捧着，何时被人这般无视过，而且无视她的，还是昔日的追求者。 这让周蓉更不能忍，于是她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抢赵野手里的糖葫芦，想把它扔的远远的，不让碍自己的眼。 可赵野是谁啊，能让周蓉轻易得逞吗？只见他随手那么一抬，就避开了周蓉的动作，接着表情夸张道：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想吃就直说啊，何必动手抢呢？又不是小孩子了，真是的！” 不等周蓉反应，他又对蔡晓光道：“晓光，我得批评你两句啊，你这个护花使者当的实在不称职！周蓉不就是想吃糖葫芦嘛，又不是啥稀罕的玩意，你买给他不就得了！” 说着，在两人难看的表情中，赵野从兜里掏出五分钱，不由分说塞进周蓉手里，并故作大度的表示道：“多的钱不用找了，留着等下次嘴馋了再买。” 看着手里皱皱巴巴的钱，周蓉心里涌上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刺激的她将钱狠狠扔到赵野身上，口不择言的喊道：“你说清楚，谁要你的臭钱了？”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糖葫芦？” 赵野低头将钱捡起，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然后嘴里如同连珠箭一般，冒出一长串话，根本不给二人插嘴的机会。 “嗨，你说你！不就想要我手里的糖葫芦嘛，那你明说呀，怎么还绕起了弯子？我不是舍不得，主要是考虑到，这是我吃过的，你再吃的话，就有和我间接接吻的嫌疑，我倒是不介意，就怕别人会多想，你说这……” 话没说完，周蓉便已失去了理智，低着头就撞了过来，赵野则一个闪现，敏捷的跳到旁边，让其撞了个寂寞，下一刻随着一声“噗通”，周蓉顿时扑街！ “周蓉！”眼睁睁看着女神摔了个狗吃屎，蔡晓光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三两步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将周蓉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替她拍打棉裤，一边心疼的问道：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卫生所看下？” 周蓉抹了抹脸上的雪水，正要告诉蔡晓光自己没事，就听那讨厌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 “我说蔡晓光，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周蓉不过才摔了下，就被你搞得好像出了天大的事似的，真是不知所谓！” 面对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蔡晓光就是脾气再好，此时也按耐不住了，他走到赵野身前，抬手就是一拳打去。 只是出乎蔡晓光意料的是，这一拳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落在赵野那张可恶的脸上，反倒是被人家轻松握住。 就在蔡晓光想换只手打时，赵野不过轻轻一扭，便让其不由自主的背过了身子。 “啊！”听到蔡晓光吃痛的叫声，周蓉也顾不上羞恼了，急忙上去抓住赵野的胳膊，厉声喝道：“你给我放手，不然我喊小龚叔了！” 赵野不以为意道：“周蓉，亏你还自诩文化人呢，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今天我教你个乖，我这在法律上属于自卫反击，就冲蔡晓光先动手这一条，我打他个满脸桃花开，那都是轻的！” 随即，他又对蔡晓光道： “蔡晓光，你这脑子病的不轻啊，周蓉去不了贵州，这不正合你意吗，你跟着添什么乱？” “你懂什么，爱情不是自私的占有，它是……” 赵野压根就不给蔡晓光发表爱情观的机会，直接一脚将他踹开，嘴里吐槽道：“快别恶心我了，这话你留给周蓉说去，说不定她感动之余，还能给你点甜头吃！” 周蓉长这么大，何曾听过如此露骨的话，气的她上去就要和赵野玩命。 “赵野，你王八蛋，你凭什么侮辱人？我今天和你拼了！” 相比于沉不住气的周蓉，蔡晓光倒是深谙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住周蓉，嘴里同时劝道：“周蓉，你冷静点，他这是在故意激怒你，你千万别上当！” 可周蓉哪里还听得进去，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和赵野同归于尽。 “晓光，你放开我，我要和他算账！那王八蛋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不要脸告的密。” 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周蓉，赵野不屑一顾道：“嘁，真亏你说的出口，如果实话实说都算不要脸的话，那跟人私奔岂不是要天打雷劈？” 周蓉先是一愣，随即就下意识反驳道：“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和化成是真心相爱的，我去贵州更不是私奔，这是追求伟大的爱情。” “我呸！狗屁爱情，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为了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汉子，就要和生你养你的父母断绝关系，你也配谈伟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论起耍嘴皮子，周蓉完全不是对手，再加上赵野说的话糙理不糙，并不算如何歪曲事实。 如此一来，周蓉不免有些词穷，口中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什么赵野不懂爱情，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云云。 发现周蓉被自己怼的无话可说后，赵野心里一阵暗爽，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哪知蔡晓光见心上人斗嘴落在下风，竟出言相帮道： “周蓉，别和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吵了，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就是吵赢了也不会光彩！” 听到这话，赵野当即停下脚步，转头上下打量一番蔡晓光，冷笑着的问道：“呦呵，听蔡大情圣这话说的，好像很不服气啊？” 蔡晓光抬头挺胸道：“不错，我就是不服气。哪怕你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你通风报信的小人之举。” “对，我是小人没错，可我至少明白，父母之恩不可不报的道理。但蔡晓光你呢，只为了讨好周蓉，就要害的人家父母与女儿天各一方，你可他妈高尚！” 说完，赵野用食指点了点蔡晓光，不怀好意的继续道：“记住你的话，等你将来有了女儿，我一定替侄女找个大她十几岁的姑爷，嫁到天涯海角去，希望到时你还能这般坦然。” “你……你、这是偷换概念，冯化成是个诗人，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比？” 赵野都被气笑了：“去他妈的诗人，会写几首破诗了不起啊，怎么不见他比别人多了三头六臂？ 而且我就纳闷了，伟大领袖都说，劳动人民最光荣，怎么到了你蔡晓光的嘴里，他冯化成就高人一等了？ 不行，我回去必须写信反应下这个问题。就是不知道这信，是该寄到吉春市g委会呢，还是贵州gz农场？” 扔下这话，赵野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脸色煞白的蔡晓光和周蓉。 面面相觑了好一会，蔡晓光才担心的问道：“周蓉，你说他是吓唬我们，还是要来真的？” 周蓉摇着头迟疑道：“他和以前变化很大，我也不敢保证。” “不行，必须想个办法，走，咱们找秉义哥商量去。” 第六十三章 治疗眼疾 次日，因为心里记挂着要给郑光明看病的事，赵野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床，简单洗漱一番，本想随便弄点东西垫下肚子。 然后，望着家里已经见底的面缸，和粮本上每月二十八斤的粮食定量，他就不得不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该如何吃饭。 思前想后之下，赵野无奈的发现，原身和水自流他们的地下买卖，暂时还不能停。 说起来，这都是系统的锅。由于系统安排的坑爹背景，再加上时间节点的关系，导致赵野在这一世的父亲过世后，并未能如愿进入亚麻厂接班。 最初那一两年还好，依靠街道办每个月五块钱的补助，以及家里的一些积蓄，再加上李素华偶尔的接济，倒是勉强能够填饱肚子。 但后面这几年，随着前身开始发育，那一点补助和定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实在没了办法，前身只得铤而走险，和水自流等人干起了倒卖票据的活计。 如果不是赵野本尊及时穿来，以前身如今养成的性子，怕是迟早要落得个和水自流他们一样的下场，免不了要进牢狱走一遭。 言归正传，眼看家里没了余粮，赵野当即决定去外面解决早饭，顺便找个中药铺，将需要的药材抓齐，再置办一套针灸的家伙什。 套上厚厚的棉袄，又将帽子戴好，赵野便从空的能跑耗子的家里出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出了光字片，向着最近的市集进发。 就这么一来一回，等他再次来到太平胡同的郑家，时间已来到了晌午以后。 郑光明早早就坐在院里等着，听到赵野的脚步声传来，他立刻欣喜的朝着院外招呼道：“赵大哥，你来了！” 然后，没等赵野回应，他又转头向屋里喊道：“妈，快出来，赵大哥到啦。” 郑光明话音刚落，便从屋里走出一个满头银丝，腰身弯曲，脸上布满沟壑的年迈老妪。 看过电视剧的赵野，对这位善良的老人家极为敬佩，不等她开口，就主动迎上去问候道：“您就是郑大妈，我就是光明嘴里的赵大哥，我的名字叫作赵野，您叫我小赵就行了。” 郑母看着眼前器宇轩昂的赵野，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好一会才颤巍巍道：“光明昨儿都跟我说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说完，或许是见赵野年轻，她有些忐忑的问道：“那个小、小赵啊，光明的眼睛真的还有救？” 赵野明白以他的年龄，的确是缺少说服力，因此也不见怪，反而还笑着说道：“大妈，我昨天替光明检查过了，他的眼睛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治好，您就尽管放心。” “哎呦，我的天爷啊！”郑母一声惊呼，马上就要跪下，却被早有防备的赵野一把扶住。 “大妈，可不敢这样，您这不是折我福吗？而且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可不兴过去那一套了。” 郑母紧紧握住赵野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大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光明的眼睛啊，一直是我和他姐姐的心病，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竟遇上了活菩萨。” “这话太严重了，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敢自比菩萨啊？” 回话的间隙，赵野见郑母神情过于激动，忙吩咐郑光明道：“光明，别傻站着了，快和我把你妈扶到屋里，我要给你治病了。” 被赵野这一提醒，郑母立时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不好意思啊，小赵，大妈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太好使，都忘了要请你进去坐了。走，赶紧屋里坐。” 虽说赵野已是第二次登郑家的门了，但却是第一次进入屋内，心里自然有些好奇他们家的样子，所以脚刚一踏入门槛，他就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 郑家有两道门，第一道歪斜的破门，是北方人叫门斗的小小空间，没有窗户，里头黑咕隆咚的，大约三四平方米大的地方，堆着蜂窝煤、木柴、冻白菜、冻萝卜什么的，还有个架子，上面倒扣着水桶。 进入第二道门，才是人住的屋子，约么十五六平方米，火炕占去了一半地方，窗子在连着炕的一面墙上，仅四指宽的窗台。 窗台以上的玻璃结着冰，为了防止融化的冰水淌到炕上，上面又垫着抹布卷和布条卷。 不大的地上，被锅台和碗橱占去了另一半面积。有张旧桌子，一把让人看上去不敢往下坐的破椅子，还有看上去同样不结实的脸盆架。 此外，再无其他什么东西，连个放衣服的箱子都没有，使得郑家三口不多的衣服，都靠着东边的炕墙码着。 怎么说呢，郑家的东西看着似乎不少，但大部分都是破烂，和赵野家半斤八两。 但问题是，赵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他是有能力置办家具的，不像郑家那是真穷。 郑母也明白自家有些破旧，尤其是注意到赵野在到处查看时，她有些窘迫的道：“小赵啊，大妈家里又小又烂，你可不要嫌弃啊。” “不会，我觉得挺好的，比我家里强多了。” 郑母哪里肯信，只当这是赵野的客套话，接着便请他在炕沿坐好，又特意冲了碗糖水。 直到看见赵野没有一点迟疑，端起碗就喝后，郑母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询问有什么需要她做的。 赵野闻言，把挎在肩膀的包袱取下，从一堆东西中，取出一小包中药，让郑母将其捣碎，掺水和成面糊状，随后又要了一盏油灯。 等准备工作就绪后，赵野这才吩咐郑光明脱去上身衣服，紧闭双眼躺在炕上，而他则先用火将银针全部炙烤了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按照鬼门十三针用法，在郑光明身上施起针来。 说来也是郑光明运气，倘若赵野当时一念之差，没有选择鬼门十三针这个特殊技能，那即便他拥有四级国手的中医水平，对这种顽疾怕也有心无力。 只不过这个技能好是好，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极为消耗精力。 就拿赵野来举例，他此时的身体属性已然超过常人满值，但施展完毕，依旧累的满头大汗，神疲体乏。 这也让赵野明白了，为何这么厉害的医术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玩转的，时间久了，可不得失传嘛！ 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生怕发出一点动静的郑母，等到赵野收手，才敢出声问道：“小赵，这是完了？” 赵野疲惫的摇了摇头，让郑母取来药和纱布，小心的给郑光明上好药，再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赵野总算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好啦，可以给光明穿衣服了。之后每隔三天换一次药，等一个月后，光明就差不多能瞧见了。” “真的？”郑母一脸喜色，马上关切的询问郑光明道：“光明，你觉得怎么样？” 郑光明晃着脑袋，萎靡不振的回道：“我觉得眼睛上凉凉的，有点想睡觉。” “这……小赵，你看？” “没事，这是正常反应，让他睡。”赵野安慰了一句。 接着，他走到包袱旁，又拿出两包药交到郑母手上，郑重交代道：“这是接下来的药，用法和刚才的一样。” 说完，他又将自家地址告诉郑母，随后谢绝其挽留告辞离去。 第六十四章 下乡之日来临 接下来的几日，赵野除了偶尔去趟太平胡同，查看下郑光明的恢复情况外，其余时间基本都和水自流等人混在一起，为下乡的事做着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他始终没能如愿见到郑娟，也不知这妹子躲到哪里去了。与之相反的是，倒是在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正式见到了男主角周秉昆。 当时，周秉昆是奉他老爹的命令，前来邀请赵野去他家一起过年的。 考虑到周蓉那无理取闹的性子，赵野担心一旦自己去了，会破坏周家的团圆饭，到底还是谢绝了这番好意，选择去了涂志强家喝酒。 过了除夕，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六，也就是下乡的日子。 赵野孤家寡人一个，用不着和亲人依依惜别，所以一大早就到了集合地点，找了个僻静角落，一边抽着烟等待，一边看着一幕幕生离死别，样子说不出的格格不入。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会场的喇叭先是放起了东方红，一曲结束，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登上主席台，站在响应伟大领袖的横幅下，开始做起来动员大会。 赵野正听的津津有味，突然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去却是周秉昆。 这小子一见赵野，就气喘吁吁的埋怨道：“小野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一个人来了不说，还躲在这里，害的我先是去你家白跑了一趟，来到这里又满会场的乱找。” “我这不是没事做嘛，干脆就早一点过来凑下热闹。”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周秉昆嘟囔了一句，随后就用眼睛在赵野脚边寻找起来。 赵野被他这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不禁好奇的问道：“我说你小子找什么呢？” 周秉昆理所当然道：“找行李啊，难道你下乡不带行李的？” “我行李不在这，还搁家扔着呢。” “不是，你不去下乡了啊？” “去，当然要去。”赵野说完，见这小子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赶忙转移话题道：“行了，你还是说正事，找我干嘛？” “还能干啥，为我姐的事呗！我爸和我亲自送我姐来了，就在那边候着呢。” 赵野顺着周秉昆所指的方向，顺着人群的夹缝看去，果然瞧见了正说着什么的周志刚父女。 “我以为周叔就那么一说，他还真打算送周蓉去下乡啊？” “那可不咋地，我爸这回可是下了狠心了！” 赵野顿时头疼道：“他这一下狠心不要紧，我可是有大麻烦了。” 周秉昆幸灾乐祸道：“那还不怪你自己，要不是你告诉我爸关于我姐的事，他也不会非要送我姐去下乡。” “是，是我嘴欠，自作自受行了？” “嘿嘿！”周秉昆傻笑一声，嘴里催促道：“咱们快过去，要是去晚了，我爸指定得说我。” “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赵野长叹一声，和周秉昆挤过人群，向着周家父女的所在走去。 一看到赵野出现，周志刚立马放过女儿，转而对他道：“你这小子，怎么要走都不打个招呼，不会是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了？” “不会，我忘了谁的事，也不敢忘了周叔的事啊！”赵野看都不看周蓉一眼，对着周志刚辩解道： “是这样的，我这不是想着，吴家屯离吉春也就四十几里地嘛，干脆自己骑车去得了，后头想回家也方便不是。” 周志刚还没表态，倒是周蓉眼前一亮，不顾这是仇人想的办法，马上就对周志刚哀求道：“爸，要不我也骑自行车去？” “不行，你把自行车骑走了，那我上班怎么办？” 周秉昆一听这话急眼了，要知道他打家里自行车的主意，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眼看着就要到手了，可不能功亏一篑，于是便出言反对起来。 “你上班才几步远？走着去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从木材厂到咱家少说也有三里地，而且每个月我还得去买粮油副食，总不能让我走着去？ 再说了，你骑车干什么？这不还有小野哥在嘛，你要想回家看看，完全可以让他带着你，还省得你自个出力了！” “我才不坐他的车呢！” 可惜周蓉的意见不重要，周志刚拍板道：“秉昆这回说到了点子上，就按他说的办，将自行车留在家里。至于说蓉儿你想回家看看的话，就让小野带你，这样路上也能安全点。你说呢，小野？” 要问赵野的意见，那他当然不情愿了，毕竟没人愿意，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不过当他余光瞥见，周蓉满脸不忿的样子后，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随即就见他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笑着表示道： “瞧周叔您说的，我和周蓉什么关系啊，这事还用的着您开口，别说是接送她了，以后在公社，不管大事小事，我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在说到照顾二字时，赵野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周家父子自然不觉得这话有异，但听到周蓉耳朵里，却是满满的恶意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她觉得吐血。 只见周志刚一脸老父亲的做派，拍着赵野肩膀说道：“好小子，周叔没看错你，那周蓉就交给你了。” “放心叔，周蓉要是少一根毫毛，您就唯我是问。” 瞧瞧，这要是让不知情的看到，肯定以为是老丈人在叮嘱女婿呢！ 按理来说，以周蓉的脾气，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可偏偏人家这会只是咬牙切齿，但就是一句话不说。 这反而让时刻防备着的赵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甚至在心里疑神疑鬼起来，怀疑周蓉这娘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实际上，这却是赵野想多了，他压根就没意识到，那天他口嗨说要去投举报信，可把蔡晓光和周蓉吓了个够呛。 以至于，哪怕明知道周蓉今天要走，蔡晓光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来送，只能躲在远处悄悄看着。 而周蓉呢，这姑娘是自私没错，但不代表她没脑子，更不是说她就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 恰恰相反，周蓉眼下最在意的，便是她所谓的爱情，再说的具体点就是，她在意的是冯化成。 周蓉生怕因为自己的关系，让赵野去举报了冯化成，让其本就不好的处境，变的更加雪上加霜。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周蓉哪里还敢再去撩拨赵野的虎须？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在后面的等待中，两个人难得没有再互相拆台。 又半个小时，广播里传来通知，让去吴家屯公社插队的青年集合，几人当即按照提示，向着指定地点赶去。 到了地方之后，周志刚三人留在原地等候安排，赵野则去找了负责人员说明了情况，很轻易就达成了目的。 毕竟时下交通工具有限，有人愿意自行前往，也算是变相为政府减少了负担，办事员当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轻松搞定了这件事，让赵野心情大好，返回向周志刚说起此事时，还不忘调戏周蓉道： “怎么样，要不要我用自行车驼你去吴家屯？我可是打听过了，咱们这去的地方不远不近，是要坐牛车的。” 周蓉脑袋一扬，表情极为不屑道：“哼，不用你假好心，我就爱坐牛车。” “得嘞，那你慢慢享受，我就不奉陪了！” 第六十五章 又一个熟面孔 天空是铅灰色的，入眼的黑土地上，还残留着斑驳的白雪，凛冽的寒风从西伯利亚吹来，卷着草叶和细细的尘土，在荒原上打着旋，时不时发出尖利的呼啸。 东北的冬季，不是天凝地闭，就是风刀雪剑，四野一片苍茫，寒气侵入骨髓。 周蓉一行五个知青蜷缩在吴家屯派来的牛车上，一路顶着风霜向着目的地而去。 赶车的是一个姓刘的老头，一身典型的东北农民打扮，身穿不知什么皮毛做成的大皮袄，头上戴着一顶尖尖的狗皮帽。 刘老头并不怎么爱说话，往往是知青们问上好几句，他才会答上一句，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话。因为老头心中实在是困惑，不懂这些年轻人在城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到乡下去受罪？ 知青们见老头不太搭理他们，索性也不再自讨没趣，开始试探性的结识起来。 经过一番攀谈，大家对各自情况有了初步了解，其中周蓉和另一个漂亮女孩高小琴，同样都是来自吉春。 而三个一看就是老实本分之人的男知青，则是从江辽省别的地方分配而来，分别叫黄新华、王博伟、韩国民。 古往今来，但凡女子总是容易吸引异性的目光，更别说周蓉和高小琴都是那种，令人一见之下就念念不忘的女孩。 所以，互相认识以后，三个男知青的话题，一直有意无意的围绕着两个女孩进行，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各显神通，想要博得佳人的好感。 只是作为初哥的三人，委实没有什么经验，更加不明白像周蓉和高小琴这种漂亮女孩，从小身边就不缺追求者，见多识广的她们，对这些司空见惯的搭讪行为，内心根本毫无波澜。 在此过程中，两个女孩的性格差异也初现端倪，比如周蓉在面对恭维时，始终都板着俏脸，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高小琴则恰恰相反，她不管对别人的话是否感兴趣，都会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用得体的微笑应对。 只是如此一来，三个男生的热情，自然而然全冲着高小琴去了，这让她不胜其烦，可良好的家教又不允许她做出失礼的事来。 就在高小琴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摆脱这个局面时，忽然从后方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似的歌声，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让几人不由自主的伸出脖子向后张望。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岗万丈高……” 看到风中骑着自行车的人影，高小琴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身旁的周蓉道：“这人真逗，不知道是干嘛的？” 周蓉撇了撇嘴：“我劝你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 “咦，难道你们认识？”高小琴好奇道。 周蓉答非所问道：“他就是剩下的那个知青，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 谁知她话音刚落，歌声便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玩笑似的调侃： “我说周蓉，再怎么说咱们都算青梅竹马，你怎么能在背后嚼人舌根，破坏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呢？” 周蓉一听这话，立即气的三尸神暴跳，大声呵斥道：“赵野，你要不要脸，谁跟你是青梅竹马？” “除了你还有谁？我可是清楚的记得，五岁那年我们玩过家家，你当时死皮赖脸要给我做新娘，我说不同意，结果你就找我爸告状，非说我欺负你，害的我挨了一顿胖揍，两天没能下地！” “你、你胡说！”望着大家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周蓉想死的心都有了，想要出言辩解，又怕让人觉得她是在欲盖弥彰。 也就是在这间隙，赵野的自行车终于赶上了牛车。 当除了周蓉以外的几人，看清了他的长相之后，三个男知青心里不约而同咯噔一下，明白这是来了个劲敌。 而高小琴的反应就很有趣了，这姑娘先是一愣，随即就若无其事的解开围在脸上的红围脖，笑吟吟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高小琴，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赵野寻声望去，待看清其长相后，心里同样是一惊，你道为何？原来她竟然长的和女明星胡镜有八分相似。 注意到赵野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高小琴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将身子探出车外，伸出一只手的同时，嘴里还傲娇的表示道： “喂，别人跟你打招呼，你难道不该做出回应吗，还是说你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我叫高小琴，高低的高，大小的小，琴棋书画的琴。” 赵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空出一只手，隔着手套与高小琴握了握，嘴里跑火车道：“虽然未曾见过你，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认识的，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高小琴当然听出了这段话的出处，当即回击道：“不知宝二哥的玉在哪里，可否拿出了让大伙开开眼界？” “不可，这种贴身饰物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示众，妹妹若有兴致，不妨稍待几日如何？”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好说，好说！” 略微玩笑几句，赵野总算想起了自我介绍，他用同样的语调说道：“高小琴同志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赵野，赵钱孙李的赵，田野的野。” 不想高小琴听后却道：“怪不得周蓉说你不是好人，我算是明白了！” 赵野大为不解：“这怎么说的，咱们才初次见面，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不是好人，总不能就因为周蓉的一面之词？” 高小琴振振有词道：“道理很简单，你想啊，要是有人吐词不清，岂不是要叫你赵爷，这不是诚心占别人便宜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说过类似话的人不在少数，但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会当着赵野的面如此吐槽，这让他不禁大感有趣，笑着说道：“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我谨代表我本人，向高小琴同志郑重道歉！” “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父母为什么会给你取一个，这么古怪的名字？” “古怪吗？我不觉得啊，总比什么猫蛋狗剩、琴啊画啊之类的强多了，至少不是动物也不是物件，不是吗？” “去你的，你才是物件呢！”高小琴笑骂一声，对着三个男知青道：“你们来评评理，到底是我们谁的名字更奇怪一些？” 面对美女的问话，答案不言而喻，三人纷纷都道，是赵野名字更加奇怪！ 高小琴见此情形，神情显得极为得意，皱着鼻子问道：“这下你怎么说？” 赵野鄙视道：“我只想提醒有些人，不要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胡乱施展美人计，小心玩火自焚啊！” 高小琴脸上一红，还没想好如何反驳赵野，忽然就听周蓉冷不丁的出声讽刺道：“哼，我看某人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赵野却不以为意的对着大伙道：“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和周蓉是青梅竹马，这下你们信了？正所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周蓉也！” 听到赵野再一次误导大家，周蓉却出人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对此置若罔闻，拉着高小琴说起了悄悄话，选择将赵野晾在了一旁。 这却是周蓉看了出来，赵野有和高小琴套近乎的想法，于是故意起了破坏之心，不想让他随便得逞。 只是周蓉想的虽好，但她却不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想拦，就一定能拦得住的。 就拿赵野来说，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看似一直在和三位男同胞搭话，但眼神却总往高小琴的方向瞟，还动不动做出个夸张表情，把这姑娘逗的脸上一直红扑扑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第六十六章 社员大会 吴家屯的打谷场上，一条写着欢迎知青插队落户的横幅下，穿着一身黑棉袄，手拿旱烟袋，年约五十来岁的村支书吴满贵，正在努力维持现场秩序，只是不管他喊的如何声嘶力竭，下面的村民却依旧我行我素的嬉闹。 男人们抽旱烟的抽旱烟，开玩笑的开玩笑，女人们则三三两两的围坐一堆，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着东家长西家短，孩子们穿梭在人群中，放肆的追逐打闹着。 而在会场的一侧，六个知青挤在一起，有人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有人脸上则充满着对未来的担忧与迷惘。 “乡亲们，都别说话，要开大会了！” 在又一次呼喊无果后，吴满贵干脆停了下来，转头用快冒烟的嗓子，向会计吴胜利叮嘱几句。 吴胜利闻言点了点头，片刻后去而复返，将手里的铜锣交到吴满贵手上。 吴满贵提起铜锣，狠狠的敲打上去，霎时间会场内外，全是刺耳的“咣咣”声，一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只是紧接着，一个孩子由于突然受到惊吓，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会场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待认清哭嚎的孩子模样后，吴满贵朝着会场一角呵斥道：“吴老六婆娘，快把你家牛蛋给俺抱走，没看到要开会吗，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 一个穿着绿色棉袄的中年妇女闻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抄着袖子破口大骂道：“你个瘪犊子玩意，明明是你把俺们家牛蛋吓到了，还敢倒打一耙，信不信老娘抓你一脸花！” 不管什么时代，国人都逃不开爱凑热闹的毛病，一见有人敢和村支书放对，立即有许多人在下面起哄起来。 吴满贵似乎知道这女人不好惹，在嘟囔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后，选择朝着女人的丈夫，也就是他口里的吴老六开火： “吴老六，你个大山炮就不能管一管你婆娘吗？” 半晌，人群里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这话你跟俺说不着，俺家是媳妇当家。” “你个狗日滴，就不能有点出息，一个大男人让女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你也真好意思，你媳妇跟你顶嘴，你锤她一顿还能咋地！” 来插队的知青们都是城市居民，何时听到过这么粗鄙有趣的骂人之语，顿时全都哄笑起来。 吴满贵见状，不好意思的说道：“年轻人都不要笑，以后日子长了你们就知道了，咱们公社有几个人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嗯，咱们继续往下说，欸，俺刚说到哪里了？” 赵野举着手大声回道：“吴支书，你刚说有个吴老六是狗日的，让他锤媳妇一顿！”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更欢快了。 把眼泪都出来的高小琴，更是拍了赵野一把，低声笑骂道：“你老实点，可别瞎捣乱。” 赵野耸了耸肩，继续津津有味的望向会场中央。 只见吴满贵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大声说道：“不是这个，额，对了，是欢迎知青的事。这个知青下乡呢，是伟大领袖的主意，他老人家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不会错的。 俺们吴家屯坚决拥护领袖的主意，村委会一定把这个事情好好的落实下去。那个，胜利，知青们的口粮领回来没有？” 会计吴胜利站出来回道：“领回来了，根据知青办的规定，每人每月四十斤原粮，一年就是四百八十斤，六个人总共两千八百八十斤。” 听到这个数字，黄新华乐观的说道：“呵，不少了，比我在家时的定量都多。四百八十除以三百六十五，也就是说，一天大概有一斤三两，这下总算不会饿肚子了。” 赵野忍不住出言打击道：“你想啥美事呢，没听人家说是原粮吗？什么叫原粮，原粮就是没脱皮的粮食，这一旦把皮去掉，能剩下三十斤就不错了。” 一听此话，大伙立即低声议论起来。 “真的假的？” “好像那个会计是这么说的。” “那怎么办啊，难道又要饿肚子了？” 赵野不理几人，大声问吴胜利道：“吴会计，我想请问一下，分配给我们的粮食，是粗粮还是细粮，或是粗细都有？” 吴胜利看了眼吴满贵，由吴满贵回答道：“你这个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俺也不瞒着你们，都是玉米和高粱。” “啊，怎么这样啊。” 一听这话，知青们怨声载道，纷纷出声嚷嚷上了。 吴满贵一看这个情况，只好好言相劝道：“先不要闹，听俺仔细说。你们知青这个口粮呢，确实是不太够，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话没说完，王博伟就大声问道：“吴支书，是不是村上要给我们补助粮食？” 吴满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尽想好事！咱们东北粮食产量是高没错，但是公粮任务也重，乡亲们平日基本混个温饱，哪有余粮支援你们？” “那您刚说了一大堆，不是白说了吗？” “嘿，你这年轻人是咋回事，怎么老是打断领导说话？” 见王博伟还在这逼逼叨叨，吴满贵明显有些恼了，说话的语气愈发不耐。 “俺本来都说到解决办法了，你非不停出来打岔，要不你来说算了？” “我……” 王博伟这愣头青还要再争辩时，却被赵野出言打断：“吴支书息怒！我这个哥们是城里人，不懂咱们公社的规矩，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还是说正事要紧！” 说完，他赶紧给黄新华和韩建国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看住王博伟。 吴满贵点上一锅烟，美滋滋道：“俺刚说啥来着，一看你这个娃就比较醒目，入党了没有？” 赵野笑呵呵答道：“想入，但是没机会啊！” “嗯，好好表现，开年俺介绍你入党。”随口给赵野开了个空头支票后，吴满贵这才说起了正事： “大家都知道，咱们东北全是黑土地，土地是最肥的，所以村委会研究决定，把后村那一块地交给你们知青，由你们亲自开荒种地，这样不但能给国家增加公粮，也能解决你们口粮不足的问题。” 赵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说话后，只能再次出面问道：“吴支书，不知道你说的荒地有多大，粮种、农具和耕牛又怎么解决？” 吴满贵意外的看了眼赵野，没想到这还有个懂行的，但他却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推脱道： “这个事情，等你们安顿下来，可以找张队长商量，现在先让吴会计带你们去看房子，顺便把粮食领回去。好了，俺宣布，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随着吴满贵一声令下，打谷场立马做鸟兽散，眨眼之间，就只剩下六个知青和会计吴胜利留在原地。 吴胜利走到几人面前，羡慕的看了眼赵野的自行车，不冷不热道：“跟俺来，带你们去看看房子。” 第六十七章 麻烦上门 吴家屯的知青点，设在村西头的两间废弃土坯房内，据说解放前是村里一个老秀才的，后来秀才病死，这里便空了出来。 原本按照国家的政策，但凡有知青落户当地村子，政府都会事先补贴一笔安置费，用来给知青们准备住处，和置办初期的生活用品。 但如今从吴家屯的做法来看，吴满贵等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不问可知。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若是真追究起来，有的是理由糊弄过去。 只是令知青们不能接受的是，两间安置房内，除了两个火炕和一盏油灯外，便再无其他物品。 这就有些过分了，连口锅都不给，大家总不能不吃饭？ 眼见众人群情激愤，赵野只得站出来，一面安抚他们，一面掏出烟和吴胜利套起了交情。 “吴会计，我听说知青办给村里拨了安置费，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吴胜利看了眼手上的高档烟，犹豫了几秒后，将赵野拉到一旁，避开其余几人说道： “赵老弟，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哥哥也就不瞒你了。安置费确实有，除了用来给你们整改房子外，还置办了一些家伙什。” “那东西呢？” “在队长张二彪那，他说你们既然落户在了一组，那东西就该由他来分配。” 赵野不解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问题是出在这个张二彪身上喽？” 说完，他见吴胜利面露迟疑之色，干脆便将剩下的半包烟，全部塞到其上衣口袋。 吴胜利摸了摸胸口的烟，这才接着说道：“就是出在张二彪身上。这家伙解放前是个猎户，自个生的五大三粗不说，还生了四个能打的儿子，村里没人敢惹他们一家。” “不对，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他这么欺压良善，难道就没人去告他？” 吴胜利无奈道：“怎么没有？可乡里派人来一查，发现这张二彪不偷不抢，明面上也没有违法记录，再加上人家又是贫农，你说无凭无据的，谁敢拿他怎么样？ 久而久之，大家都怕了这滚刀肉，对他们家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不去招惹，免得被张家父子事后报复。” 听完吴胜利的讲述，赵野抬手指了指上面，问道：“这张二彪后面有人吗？” 吴胜利肯定的回道：“这个绝对没有。” “依据呢？” “从六零年开始，张二彪就千方百计想要入党，但吴支书死活没同意，把这事一拖再拖，压到了今天，所以……” 吴胜利没有接着往下说，赵野同样没有往下问，彼此心照不宣。 送走吴胜利后，赵野将其余五人全部召集起来，把事情大概一说，征求起他们的意见。 王博伟义愤填膺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他要敢克扣咱们东西，就去知青办告他！” 之前开社员会时，赵野就看出来了，这王博伟要么是缺乏生活阅历，要么就是个愣头青，他有心想要不管，可又怕这家伙给他带来麻烦。 于是，他只能不耐烦的告诫道：“你要是想安安稳稳等到反城那一天，那就给我老实点，别拿村干部不当干部。” “为什么？伟大领袖可是教导我们……” 赵野最烦这种脑袋一根筋的，听到他要背伟人语录，马上义正言辞的打断道：“我只提醒你一次，听不听在你，好吗？” 看到赵野迥异于常人的气场，在场几人全都被镇住了，尤其是高小琴和周蓉两个女孩。 前者眼里忍不住异彩连连，对赵野更加多了几分欣赏，而后者心情就复杂的多了，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儿时的玩伴。 赵野并未注意到两个女孩的异样，只是继续侃侃而谈道：“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像吴满贵和张二彪这种人，别看都是不入流的村干部，只能在吴家屯这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 但谁要是得罪了他们，那你可就惨了，人家可以在集体劳动时，光明正大的整治你，比如将最苦最累的活派给你，完了再随便找个借口，将工分给你扣上一半，后面还用我说吗？” 见大家似乎都被吓到了，高小琴有些不甘心道：“那咱们被克扣的东西，到底还要不要了？” 赵野没好气道：“废话，当然要了，不要回来的话，岂不是连饭都做不了？” “可你不是说……” “嗨，我说的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像我这样的不包括在内！” 听到如此装13的话，大家异口同声切了一声，周蓉更是小声嘀咕道：“就知道吹牛，有本事你去把东西要回来啊？” “你还别激我，我一会就去。只不过嘛，如果我把东西要了回来，你该怎么感谢我？” “这……这是集体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单独感谢你？”在赵野手上吃了几次亏后，周蓉很明显的学聪明了。 但赵野可不会惯着她，他用狼外婆诱惑小红帽的语气说道：“周蓉，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你先说赌注。” “要是我做不到的话，我就帮你完成最大的心愿。反之，你只需要给我洗一年衣服就行。” 周蓉眼前一亮：“你确定？” 赵野环顾四周道：“大家可以代为作证！” “好，我跟你赌了，你可不要反悔！” “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赵野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你就等着给我洗衣服。” 放下一句豪言后，赵野随即叫叫上三个男知青，要他们陪他去搬东西。 高小琴不放心的跟了出来，一把拽住赵野袖子，劝道：“要不然还是算了，我们先凑合一晚上，等明天去找知青办的人反应一下，让他们出面解决。” 赵野有些意外的看向高小琴，直到姑娘脸上升起红云，他才笑嘻嘻表示道：“那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人帮我洗衣服，可不能就这么放弃。除非……”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开玩笑道：“除非，你肯帮我洗！” 高小琴听到这话，咻的一下将赵野的袖子放开，跺着脚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扔下这话后，这小妞转身便走，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一样。 等高小琴的背影消失在门里，赵野这才察觉到身边三人那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他当下心里生出一股得意之情，大手一挥道：“出发，办正事要紧。” 跟在他身后的韩建国抱怨道：“大哥，以后麻烦多少顾忌一下我们的感受，行吗？” 黄新华附和道：“是啊，本来以为狼多肉少就够惨了，没想到更惨的是，连口汤都不给我们留，太孙子了！” 王博伟则请教道：“赵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能教教我怎么追女孩子吗？” 没等赵野回答，黄新华就道：“老王，你这话问的简直多余。” 王博伟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去照照镜子呗，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人家老赵又什么样！” 韩建国适时补刀：“怪不得都说，戏子爱金妞爱俏呢！我一开始还不信，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你们是没看到，下午高小琴刚一见老赵，眼睛就和灯泡似的。所以啊，老王，你就认命，你丫没戏！” 王博伟：“……” 第六十八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野一行四人找到张二彪家时，已近黄昏时分，正遇上张家人围坐在两个炕桌吃饭。 面对赵野等人的突然来访，虽已五十出头，但仍然体壮如牛的张二彪，显然是早有准备，只听他打着官腔道： “你们要落户在吴家屯一组，那以后就是吴家屯的村民，要学会服从集体安排。所以啊，这个事情等俺明天和村代表开会讨论过，再给你们答复。” 这么明显的推脱之语，赵野当然听了出来，他先是示意黄新华三人稍安勿躁，随后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那我们吃饭怎么解决，总不能生吃？” 张二彪随口回道：“都是年轻人，身子壮油水足，饿上一两顿没关系！” 赵野一听这话，便知道此事没法轻易善了，但还是最后一次努力道： “张队长，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几个男同志饿几顿没问题，可两位女同志身子弱，经不住啊！” 没等张二彪回答，他一个儿子就拍着桌子骂道：“你耳朵被驴毛塞啦，没听到俺爹的话吗？” 骂到这里，这家伙还嫌不够，竟然淫笑道：“如果那两个闺女担心饿肚子，那好办啊，你让她们晚上来找俺，俺一定把他们喂的饱饱的！” “对，老三这话没毛病。” “爹，俺看这个主意中，正好老三老四还没媳妇，现在好了，一人一个，谁都不用抢。”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赵野的脸是彻底冷了下来，平静的问道：“张队长，你不管一管吗？” 张二彪却不以为意道：“这有啥管的，他们也就过过嘴瘾，没事！” 事已至此，赵野也懒得再同这一家无赖废话，当即冷笑一声，转头对黄新华他们吩咐道：“你们退后几步！” 还没等三人明白这话的意思，就见赵野动若脱兔般将张家老三后背揪住，狠狠将其从炕上拽起，正反抽了五六个大嘴巴后，一把扔在地上。 接着，在张家父子的怒吼声，以及几个女人孩子的尖叫声中，赵野出手如电，每一下都向着几人关节软肋招呼。 只短短两三分钟，张家所有成年男人就哀嚎着躺了一地，赵野则施施然来到张二彪面前蹲下，拍打着他的脸问道：“张队长，这下你能通融了？” 像张二彪这种村匪恶霸，别看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但内里其实最是欺软怕硬不过，此时遇到赵野这种狠人，他顿时就怂了，畏畏缩缩回道：“通融，俺通融，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说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我好心好意来找你商量，你却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玩下马威这一套，这不是犯贱吗？” “是，是俺犯贱，俺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得罪了大爷，大爷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人。” 看着张二彪一脸的哀求样，赵野没有丝毫心软，反而轻蔑道：“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先把我糊弄过去，等事后再找我麻烦对不对？” 张二彪瞳孔微张，急忙否认道：“不会，俺保证不会！” 赵野自然不信这话，但他却表现的毫不在乎：“无所谓，你要想找回场子，我随时奉陪。记住，小爷名叫赵野，家住吉春市同乐区光礼街！” 说着，他起身在张二彪大腿踢了一脚，嘴里呵斥道：“别他妈装死，起来带老子去拿东西。” 张二彪老老实实爬了起来，带着赵野他们去了他家柴房，看见里面堆了一地的锅碗瓢盆等物后，赵野对还处于发呆状态的黄新华三人道： “傻愣着干嘛，还不进去核对一下数量！”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点算起来。不一会，王博伟就回道：“少了两个碗，一个热水壶。” 赵野闻言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张二彪。 张二彪见状，马上一个激灵，不等赵野开口就倒头如蒜道：“俺去拿，俺这就去拿！” 片刻之后，在回去的路上，看着赵野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黄新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道： “赵野，你不是说不能得罪张二彪他们吗，怎么你自己却又明知故犯？” 赵野没有回答，反而问另外两人：“你们也这么想？” 韩建国只是点了下头，而王博伟却道：“我知道你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们。可这样一来，对你太不公平了，咱们是一个集体，没道理好处我们分享，黑锅却让你一个来背。” 赵野颇感意外的看了眼王博伟，心里承认自己先前看走了眼，这个人虽然看似鲁莽，但是却挺有义气，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想明白这点，他的态度不由好了几分：“我是说了不要得罪他们，但我还说了我和你们不一样。像你们三个都是外地来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而我呢？我就是从吉春本地人，像张二彪这种欺软怕硬的老家伙，只要一天不弄清楚我的底细，他就一天不敢轻举妄动，这下明白了？” 讲到这里，为了避免三人继续没完没了的提问下去，赵野便刻意加快了脚步。 等知青点的房子近在咫尺，借着房里油灯光亮，赵野一眼就看到正朝这边张望的周蓉二女，他立即就把手上的铁锅举高，向着那边摇了摇。 见到这一幕后，周蓉气的转身就回了房里，想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而高小琴就没有这些顾忌了，早忘了先前羞恼的她，快步迎了上来，笑嘻嘻的拱着手调侃道： “赵爷不愧是赵爷，有您亲自出马，果然是马到功成，小女子佩服佩服！” “既然知道厉害，还不赶紧伺候着，再这么多废话，小心我大刑伺候！” 两个人正闹着呢，从后面赶来的韩建国突然插了一嘴：“姑奶奶，咱这戏一会唱行吗？麻烦先搭把手，我这碗要掉地上了！” 高小琴脸上一窘，急忙绕过赵野，从韩建国手里接过碗的同时，岔开话道：“做饭的家伙是齐了，可粮食还没脱皮呢，怎么办？” 黄新华提议道：“不是有高粱嘛，直接煮锅高粱粥将就一晚，别的事明天再说。” 王博伟也响应道：“是啊，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快点生火，哥们这都饿了一天了，实在是扛不住了。” 高小琴看向赵野，见他没有反对后，便朝着房里喊道：“周蓉，出来帮忙做饭啦！” 听到高小琴的催促，周蓉磨蹭了半晌，还是手提油灯从房里走了出来，路过一脸不怀好意的赵野时，她脚下微微一停，黑着脸说道：“我周蓉说到做到，不用再来提醒我！” 赵野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高小琴一把打在胳膊上，就听她道：“刚还夸你呢，怎么转眼又和周蓉计较上了，还是不是大男人？你有这闲心，不如去想办法借点水！” 赵野又不是真的小心眼，当下也不多说，提起两个水桶就去了。 而高小琴见自己说话有用，心情分外不错，又转头劝周蓉道：“周蓉，你也不要老和赵野对着干，他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 蹲在地上筛捡高粱米的周蓉，头也不抬的回道：“他赵野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们都清楚，所以谁也不要来劝我，就是劝了我也不听！” 不妨这话恰好被路过的王博伟听了个正着，他将怀里的干草放下，对着周蓉就嚷嚷道：“周蓉，你凭什么这么说赵野？” 周蓉纳闷道：“我说他关你什么事？” “反正背后说人坏话，就是你不对！” “我爱说就说，不用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 两个人这番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其余几人的注意力，使得大家纷纷上前劝架。 作为一个女孩子，周蓉出于维护个人形象的考虑，顺着大家给的台阶也就下了，但王博伟不同，用赵野的话来说，这人压根就是个愣头青，此时脾气一旦上来，哪管你周蓉是哪根葱！ “都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把话说清楚！周蓉，我还真就告诉你了，你嚼谁的舌根都行，但就是不能嚼赵野的！” 本已偃旗息鼓的周蓉，脾气也上来了，对着王博伟就讽刺道： “你越是不让我说，那我就偏要说！大家快看看，这赵野还真是不简单呐，才这么点功夫，就收了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请问一下，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这么卖力，替他在这里打抱不平？” 听到这么难听的话，不等王博伟作出反应，黄新华就站出来怒斥道：“周蓉！你不能这么说王博伟，更不能诋毁赵野，你知道了他做了什么吗，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着，他就将之前在张家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最后，语重心长道： “周蓉，这下你总该明白，王博伟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归根到底，赵野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们大家。 再说句不客气的话，要不是张老三出言侮辱你和高小琴，赵野未必会选择动手，所以就冲这一点，你就要领人家的情！” 猛然得知还发生了这样的插曲，高小琴心里感动极了，叹着气说道：“周蓉，我不知道你和赵野之间有什么矛盾，但在这件事上，黄新华说的没错，我们必须要记住赵野的人情。” 这一刻，周蓉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所有人都在和她作对，她想大声告诉他们，赵野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拉拢人心之举，为的就是孤立她周蓉。 可话到嘴边，看到大家誓要和赵野站在同一战线的神情，这话终究还是没有出口，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表情难看的生火做饭。 返回的赵野当然不知道，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这是他有史以来，吃的最难吃的一顿饭。 他前世不是没有吃过高粱，但那时候是为了单纯的体验生活，再加上后世的高粱面是经过特殊工序加工过的，口感和白面差不了多少。 而如今呢，吃着暗红色的高粱粒，每咽一口就把嗓子拉的老疼，这让赵野觉得如同嚼蜡，勉强吃了小半碗后，他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索性将碗往前一推，对着一脸意犹未尽的黄新华道： “我吃饱了，剩下的都给你！” 说完，他不顾众人奇怪的表情，径自去了院子，点上烟开始通云吐雾。 少顷，也就半支烟的时间，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转头向后看去，就见高小琴背着手，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笑着问道：“怎么，饭不合你胃口？” 赵野一边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一边嘴里没好气道：“说的好像合您高大小姐的胃口似的，当我没看到你那吃药的表情吗？” 高小琴翻着白眼回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知道你没吃饱，所以好心来给你送东西，你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出口伤人呢？” 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苹果，在赵野面前晃了晃，抬着下巴道：“要是有些人不知好歹，那我可就……” 高小琴话才说了一半，苹果已到了赵野手上，只见他随手在袖子上一擦，张嘴就咬了上去，然后含糊不清的夸道： “嗯，好吃！话说这时节还能吃到苹果，看来高大小姐的身份不简单呐！” “哼！有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再问东问西，就把东西还我。” “得，我不问了还不成嘛。”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实际上赵野此时已经想了起来，这妞在电视剧中是出过场的。 那是在郝冬梅的母亲金月姬去世前，高小琴和陆亦代表吉春市委前去探望，询问金月姬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所以，虽然不清楚高小琴的背景，但她能在那个年纪就混到省会城市的高层，想必家庭出身不会太差。 “这还差不多！”高小琴嘟囔了一句后，突然又道：“哎，今天谢谢你啊！” 赵野不解：“谢我，这怎么说的？” 高小琴回道：“我都听黄新华他们说了。总之，谢谢你为我和周蓉出气。” 赵野摇着头苦笑道：“这个黄新华，嘴巴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完了？”见赵野就说了这么一句，高小琴有些不高兴的追问道：“我说谢谢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野无语得反问道：“大姐，那我该什么反应？我总不能说，高小琴同志，为了感谢我赵某人的仗义相助，你是否愿意将我们纯洁的革命友谊升华一下？” 高小琴俏脸一红，笑骂道：“去你的，瞧把你美的，谁要和你升华革命友谊？” 赵野把手一摊，吐槽道：“那不就结了，你又不愿意，那我还说个屁啊！” 看着赵野玩世不恭的样子，高小琴心里忽然慌乱起来，扭过身子道：“不和你瞎扯淡了，我回去了。” “等会，这个给你！” 高小琴刚要迈步离开，就惊觉左手被赵野抓住，接着没等她做出回应，便察觉到手心多了几个东西，低头看去，赫然发现是五块大白兔奶糖。 “不用省着吃，吃完了我这里还有！” “嗯，你也早点休息。” 第六十九章 小心思 吴家屯的村民最近几天发现了一件怪事，向来混不吝的队长张二彪，对新来的几个知青格外的大方客气。 这放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因为以往张二彪总是仗着他队长的身份，牢牢把控着吴家屯一组物资分配权，没少借此为自家牟利或是兴风作浪。 比如去年春耕的时候，村里的刘大民由于口角得罪了张二彪，就被其分配了犁地的活，随后又借口耕牛生病，生生逼着刘大民用锄头在地里干了好几天。 直到第四日，有人发现刘大民累的晕倒在了地里，人几乎没了半条命，张二彪这才肯轻易罢休。 总之，经过了这件事后，大家对张二彪更添了三分惧怕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耕牛是其手中的一个大杀器。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破天荒的将牛分配给了城里来的知青，任由他们去开荒，这让村民们格外费解。 于是，伴随着这件事而来的，是各种传闻八卦。 有人说这是张二彪良心发现，但这个说法很快就被推翻，理由是狗改不了吃屎。也有人说是知青里有大人物，理由是看到张老三向一个年轻人点头哈腰，老实的像个三孙子似的。还有人说，这是张老三看上了女知青，想讨来给自家儿子做媳妇。 反正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却得到了吴家屯的村民的一致认可，那就是这伙新来的知青不好惹。 赵野还不知道这些传闻，不过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他也无心理会，因为他此时正扶着犁，热火朝天的犁着地呢。 对于初次接触这项工作的他来说，这种事情确实有些为难人，以至于吴家屯北边的荒地上，不时就能听到他的无能狂怒。 “我说黄新华，你倒是牵着牛走直线啊，没看到这边都梨过了吗？” “哎，慢点，梨没扎进土里！” 看到赵野手忙脚乱的窘迫样子，站在不远处围观这一幕的高小琴，嘴里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容，就连总是冷着脸的周蓉也时不时抿嘴微笑，显然很乐意看到仇人吃瘪。 见周蓉今天似乎心情不错，高小琴便打听道：“哎，周蓉，你和赵野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们打小就认识吗？”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和高小琴相处的不错，所以在稍一迟疑后，周蓉便将一肚子的委屈吐露出来，期间自是少不了对赵野的指责控诉。 谁知高小琴听后，却皱眉道：“周蓉，你别嫌我多事，我觉得，这事赵野做的是有些不地道，但你身上的问题同样不小。” “我有什么问题？难不成你也认为，我不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高小琴委婉道：“我不是说你不该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在此过程中，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你父母的感受？” 周蓉闻言一怔，随即就固执道：“是，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不该有意瞒着家里人。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我是怕他们对化成有成见，不愿意成全我们。” 高小琴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那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假如……我是说假如啊，那个冯化成并不是你心目中的样子，你又该怎么办？” 周蓉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道：“不可能！化成就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另一半，我能从他诗中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道德情操高尚的人，我不许你这样说他，就是想也不行！” 说着，周蓉把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扔，扭头就向着村子而去，丝毫不理身后目瞪口呆的高小琴。 “怎么样，碰钉子了？” 高小琴寻声看去，只见赵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前几步远，一脸幸灾乐祸的望着自己。 “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 高小琴拍了拍颇具规模的胸脯，随口抱怨出声后，突然察觉赵野那双贼眼，正滴溜溜的在她身上乱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 “你往哪看呢，要不要脸啊你？” 赵野自知理亏，只好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然后揉着小腿故作委屈的解释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漂亮呢！要是你长的和吴满贵他婆娘似的猪不叼狗不啃，你就是请我去看，我都没有兴趣！” 想到吴满贵老婆水桶粗的腰身，以及那外露的大龅牙，高小琴再也绷不住了，忍俊不禁道： “快积点口德！我都不稀罕说你，怎么什么话一旦到了你嘴里，立马就要变个样，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赵野却大义凛然道：“你懂什么！我这叫苦中作乐，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时刻准备着为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 “说你胖还喘上啦！就你这样的，不当蒲志高就不错了，还抛头颅洒热血，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高小琴同志，这我就得批评你两句了，你怎么能随口打击一个有志青年的理想呢！这种行为，也太不符合she会主义价值观了。” 在斗嘴的过程中，高小琴突然发现，赵野的棉袄后背湿了一大片，连忙不忍的将她的毛巾递过去，关切的叮嘱道：“赶紧把汗擦擦，千万别感冒了！” 赵野客气的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有。” “快别提你那毛巾了，闻到了吗？都馊了！” 赵野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大不咧咧道：“我今天回去就洗。” 高小琴不由分说的将毛巾硬塞到赵野手上，口中嫌弃道：“哎，你说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很懒啊？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韩建国从我身边路过，那味道把我熏的，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你说至于嘛，洗一洗又不费劲！” 赵野叹了口气道：“也不能怪我们啊，这眼看着就要进入四月了，咱们这地还没翻好，要是错过了下种的时间，明年指定得饿肚子。 这种情况下，可不得拼了老命埋头干吗？你说这每天累死累活的，一下了地就想倒头大睡，谁还有闲心去讲究个人卫生啊。” 这话仿佛勾起了高小琴的哀愁，她红着眼望向天边道：“赵野，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是个头啊？” “怎么，想家了？” “嗯，我想我爸爸妈妈，还有大哥二姐，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不就是想家了嘛，多大点事，等过两天忙完了，我骑自行车带你回吉春看看！” 不想听到这话，高小琴忽然情绪失控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引的正在地里干活的黄新华等人都向这边张望。 赵野见状呵斥道：“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干活！” 说完，他来到高小琴身旁蹲下，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因为想家就哭鼻子，也不怕人笑你！” 高小琴将头埋在臂弯，带着哭腔回道：“我也不想嘛，可一想到我爸他们的处境，我就忍不住想哭。” “你爸妈他们不在吉春？” “嗯，六七年的时候……” 随着高小琴抽抽噎噎的讲述，赵野这才知道，原来她的父母和二姐，在运dong刚开始的第二年，就被下放到了外地农场工作。 只有当时在当兵的大哥和年纪还小的高小琴，并未受到多少牵连，前者继续留在部队上，后者则被父亲寄养在了一个老朋友家里。 听完高小琴的遭遇，赵野一时也不知从而说起，不是他缺乏同情心，而是这种事情在当下，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像是郝冬梅家里不也是一样吗？ 再说的难听点，与高小琴她们这种家庭出身相比，时下更苦更难的人比比皆是，多的人根本就同情不过来！ 当然，不管赵野心里是如何想的，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为了安慰高小琴，他甚至不惜现身说法，拿前身的经历来博取同情。 “好啦，凡事都要看开点，我相信黑暗会过去的，光明就在不远方。而且你要这样想，你和叔叔阿姨只不过是短暂分离，将来终究还有团聚的一天。 像我可就惨啦，老爹早已过世多年，老娘又远走他乡，这辈子怕是都没有再见之日，那我该怎么办，难不成也和你一样痛哭流涕，日子不过了？” 听说赵野比自己过的还惨，高小琴果然渐渐停止了哭泣。片刻之后，她拿出一块手帕，一边擦拭眼泪，一边不好意思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的事，我看你平日这么乐观，就一直认为你家庭很和睦呢！” 赵野摆摆手道：“不知者不怪，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我现在不也好端端的。” “赵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那我肯定记得呀，你问这个干嘛？” 高小琴歪着头答道：“我当时问你，你父母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赵野闻言一愣，这还真把他难住了，他总不能告诉眼前的姑娘，他老爸是秋官的狂热粉丝，正巧他出生时，电视台在重播《大时代》，他爸认为丁野这个名字很横，便给他也取了个同款的。 眼见赵野久久无语，高小琴还以为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赶紧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你要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赵野摇了摇头，随口胡诌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好像是我妈特喜欢俄国诗人苏尔科夫的一首诗，诗名叫作《田野的树脂像眼泪》。所以，就给我取了个这名。” “那首诗的内容你记得吗，能读给我听听吗？” 看着高小琴希翼的目光，赵野回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他起身站在田垄上，用咏叹的语调背诵道： “田野的树脂像眼泪， 窄狭的壁炉里火在跳动， 战壕里的手风琴对我歌唱， 歌唱你的微笑和眼睛。 在莫斯科城下的雪野里， 树丛低声向我诉说着你。 …… 正因为我的爱情的火焰永不熄灭， 在冰冷的战壕里我也感到温暖。”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赵野也不算是胡说，因为在前身的记忆中，这确实是他今生那位母亲最喜欢的一首诗。 小时候每当前身睡不着时，那位外国母亲就会用她那并不流利的中文，向其慢慢朗读俄国诗歌，其中念的最多的就是这首。 “这首诗写的真美，我一时有些记不住，你能将它写下来给我吗？” “没问题，只要高大小姐高兴，我赵某人就算赴汤蹈火，那也在所不惜，这么点小事又何值一提。” “你又口花花，人家刚看你背诗时还在想，这家伙正经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结果这一转头就原形毕露了，真是的，你就不能多保持一会嘛！” “我看是你们女人难伺候才对，这要求也太高了，我要时刻那么端着，那我该多累啊？” “哼，强词夺理！” ………… 夜里。 周蓉披着棉袄从外面解手回来时，就看到高小琴趴在炕上，借着油灯枯黄的光亮正聚精会神看着什么，不禁好奇道：“看什么呢，这都几点了都不睡，明天一大早还得上工呢？” 高小琴头也不抬道：“等我看完这首诗就睡。” “诗，谁的诗？快给我也看看看！”周蓉眼前一亮，挤到高小琴旁边，将头凑了过去。 “嗯，字写的真好！这好像是首俄国诗啊，哪位诗人的？” “说是叫什么苏尔科夫的。” 可惜周蓉得注意力，此时已不在这上面，她才看到一半，就推了一把高小琴的肩膀，口中调笑道： “呦呵，这又是微笑又是爱情的，还是首情诗呐！快点老实交代，是谁给你的，让我来猜猜，不会是韩建国？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他拿着本书神神秘秘的，原来是为了向你表达爱意啊……” 直到发觉高小琴脸上尴尬的神情，周蓉心里一突，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不要告诉我，这是赵野写给你的？” 高小琴心虚道：“也不算，这是他抄的。” 周蓉无语道：“废话，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他写的，我是说他为什么要给你这首诗？” 高小琴本想实话实话，可话到嘴边，她却改变了主意，言不由衷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为了好玩。” 周蓉气的转头就睡，等油灯都熄灭了好一会，才听她幽幽道：“高小琴，你可得想清楚了，赵野他不是个好人。” “他好不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蓉不屑道：“你就嘴硬你，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对他有意思。” “你、你别胡说，谁对他有意思了？” “我胡说？是谁天天净围着赵野转的，总不能那个人是我？” 高小琴沉默了。 良久，就在周蓉几乎要睡着时，忽然听高小琴问道：“周蓉，过几天赵野要回吉春，你跟他一起吗？” 周蓉愣了几秒，回道：“我才不跟他一起呢，你要是想回去，就自个找他去。”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听到高小琴的欢呼雀跃声，周蓉莫名觉得有些刺耳，有些生气的将被子拉到头上，烦躁的说道：“赶紧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第七十章 艰难决定 旁晚，吉春光字片。 李素华站在自家院里，正拿着一把稻谷投喂着两只老母鸡，不经意的抬头间，她余光瞥见一个人影骑着自行车，从院墙外一闪而过。 她急忙将簸箕往地上一搁，朝着屋里喊道：“昆儿，我好像看到了你小野哥，你快去他家瞧瞧，是不是他回来了？” 半晌，周秉昆嘴里叼着半块杂面饼子，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开口抱怨道：“说不定又和前天一样，来的是他的朋友。” “赶紧的别磨蹭，有这跟你妈贫嘴的功夫，都跑一个来回了。” 将儿子打发走后，李素华突然想到，她给女儿做的衣服还差袖子没有缝好，于是赶紧又回屋四处翻找起来。 李素华没有看错，确实是赵野回来了，他今天中午连饭都没吃，就骑车载着高小琴，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吉春。 将高小琴送到市委大院门口，约定好明天返回的时间，他这才回到了光字片。 此时，看着地上的一袋白面，赵野却暗自发愁，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不太成熟。 因为在吴家屯，他和一众知青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将白面带过去，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倒不是说他舍不得这点粮食，而是在目前这个时代背景下，凡事该以低调为上，你偶尔带点回去没啥，别人只会夸你有本事。 可要是次数多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眼红，如果一个不好被举报了，而你又说不清楚东西来源，那坏了，最轻也是个投机倒把。 就在赵野左右为难之际，屋外传来周秉昆的询问声：“小野哥，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赵野不禁眼前一亮，心里顿时冒出来一个主意来，只见他上前将面袋提在手里，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回应道：“是我。” “我妈说远远瞧着像你，我还说是她眼花了，没想到还真是你啊。” “婶儿肯定是想打听周蓉的事，走，别让她等急了。” 赵野随手将门关上，率先向着院外走去，周秉昆跟在后面追问道：“去我家你提面干什么，难道是我姐让你捎回来的？可不对啊，不是说乡下都吃不饱饭吗？” “别问了，等到了你家，我一并再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周家院里，周秉昆大声喊道：“妈，我把小野哥请来了。” 李素华在屋里回道：“知道了，你们自个进来，我手里忙着呢。” 两人前后脚踏入屋内，就见李素华盘腿坐在炕上，手拿针线缝着一件红色外套，从样式颜色来看，只能是给周蓉的。 “小野来啦，先让昆儿陪你吃饭，等婶儿缝完这几针，再和你说话。” 赵野不是第一次在周家蹭饭了，闻言倒也没有客气，很自然的坐在饭桌前，就着咸菜吃了两个玉米饼子，又喝了一碗杂粮糊糊。 吃饭的间隙，周秉昆嘴就没停过，不时问东问西，许多都是关于插队的事。 赵野见其似乎对下乡的事很感兴趣，便也捡着一些趣事说了，不想更勾起了周秉昆的心思，就听他唉声叹气道：“唉，早知道这么有意思，我就去下乡了。” “怎么，你在木材厂干的不顺心？” 听到赵野问起，周秉昆立马吐起了苦水：“快别提了，我在木材厂是出料工，这工作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一点都不得清闲，自从去了那里我这肩膀就没好过。” 忙完了的李素华走过来插话道：“那怪得了谁，当初我说去街道办托下关系，给你找个好一点的岗位，可你非说不用，如今说这些还有啥用。 再说了，人家孙赶超和肖国庆也是出料工，不干的好好的吗？怎么到了你嘴里，这活就成了不是人干的。亏的你爸不在，要是让他听见，还不得抽你啊！” 周秉昆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家五口人，我爸去支援三线、我哥去建设边疆兵团、我姐去插队下乡，怎么也算街道模范家庭？那还不得优先照顾一下我，给我安排个既轻松又体面的工作。” “看把你小子能耐的，怎么的，那街道办是咱家开的？一天天的尽想美事，也不怕你小野哥笑话？” 说完，李素华见赵野停下了筷子，不由关切道：“小野，你吃饱了吗，要不再来点？” 赵野拍着肚子，摇着头满足道：“我早就饱了，还是婶儿的手艺合胃口，那乡下的饭不提也罢。” 李素华听到这里，满脸都是担忧之色：“你快跟婶详细讲讲，你们插队的事。” 赵野倒也未作隐瞒，反正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而李素华就不行了，当她听说女儿在乡下不止要吃粗粮，还日日都要下地干活后，眼泪都绷不住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心疼之意。 赵野安慰道：“婶儿，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在吴家屯除了吃的不好外，别的其实还过得去。”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自嘲道：“再怎么苦，在东北插队总比去陕北那些地方强，最起码不用去要饭嘛。” 见气氛有些沉重，周秉昆忙岔开话道：“对了，小野哥，忘记跟你说了，你走了之后，可有不少人上门找你呢，其中还有个姑娘，长的老好看了。” 赵野起先没在意，只当周秉昆说的是水自流他们，等听到有个姑娘，他这才惊讶道：“姑娘，什么姑娘，你没问她干什么的？” “她说她叫郑娟，家住太平胡同，是来感谢你给她弟弟治病的，我一开始还不信，寻思着小野哥你也不会医术啊，直到……” 赵野听他说的颠三倒四，忍不住打断道：“别扯那些有的没得，直接说重点。” 周秉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起身从里屋拿来一个布包，递到赵野手上。 “这是郑娟给你的，说是家里没什么好感谢你的，就给你亲手做了几双鞋垫。” 赵野解开包袱，果然看到里面用麻绳扎着五六双鞋垫，鞋垫上面还绣着红红绿绿的花鸟图案，显然做的人极为用心。 李素华凑过头打量了几眼，用专业眼光评价道：“做的真好，可见是个心灵手巧的。” 赵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倒是周秉昆这小子突然问道：“小野哥，你怎么会认识郑……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会认识太平胡同的人？” 赵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秉昆，口气复杂的问道：“你小子，不会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此言一出，周秉昆像触电似的弹了起来，疯狂摇着头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就那么一问，没别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周秉昆这副心虚的样子，压根没有丝毫说服力，连赵野都能瞧出异常，就更别说李素华了。 她不敢置信道：“昆儿，你真的看上那个姑娘了？” 面对两人怀疑的目光，周秉昆垂下眼皮，低声回道：“我就是觉得，郑娟长得挺好看的。” 李素华第一反应就是阻止：“昆儿，你年纪还小，你哥和你姐不是都没结婚吗？而且你别嫌妈说话不中听，那太平胡同的人家，实在是……总之，你可不能犯糊涂。” 就像后世各个省份城市都有地域歧视一样，在光字片这里也是如此。虽说光字片已经够破够穷了，但这里的人一提到太平胡同，还是会大摇其头。 李素华有此反应，也实属平常。 不过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李素华清楚小儿子憨厚的外表下，其实有着八头牛都拉不回的倔强。 所以，在劝了几句后，她转而问赵野道：“小野，你老实告诉婶儿，你和秉昆说的姑娘是什么关系？” 这一刻，赵野迟疑了，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尤其是在后世见惯了妖艳贱货的男人，要说他对郑娟这种贤妻良母没有想法，那是糊弄鬼呢！ 可问题是，每当赵野扪心自问，又不得不承认，当初看人世间时，周秉昆和郑娟的爱情，仿佛是一道阳光撒了他心里，让他既感动又向往。 人都有渴望美好的一面，赵野又如何能够例外？ 终于，在一番纠结，特别是脑海里闪过高小琴的样子后，赵野选择了直言相告：“我只见过郑娟的母亲和弟弟，没有见过她本人。” 周秉昆一听这话，满脸都是喜色，李素华则犹豫再三，依旧对着周秉昆苦口婆心道：“昆儿，听妈的话，这事咱不急啊，先不说你爸会不会同意，就是人家姑娘也未必会看上你不是。”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般，一下就将周秉昆从幻想中浇到了现实，让他猛地垮下了脸，垂头丧气的瘫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李素华也不忙着去安抚儿子，反而问起赵野何时返回吴家屯，在听其说是明天后，她就说要给周蓉带一些换洗衣服和粮食。 赵野适时将脚下的面袋摆在眼前，对李素华道：“婶儿，我正要和你说关于粮食的事。我是这样想的，知青点人多眼杂，带粮食去有些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我想请你给我蒸一些馒头带上，这样我和周蓉吃的时候也好避开人。” 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李素华，可没少见过，由于粮食而引起的种种惨剧，马上会意道： “还是你脑子灵光，婶儿差点好心办了坏事。” 说着，她用手掂了掂地上的面袋，提议道：“我看你这至少有二十斤白面，不如这样，我再加十几斤棒子面，给你们做成二合面馒头，既不惹眼又容易存放。” “也好，那就麻烦婶儿了！” “说的什么话，应该是婶儿谢你才对，你不止在乡下照顾我们周蓉，还一次性拿出了这么多白面，是我们家占了你的光了。” 赵野客套了两句，和李素华商量好明天来拿馒头后，便告辞离去。 从周家出来，望着天空不知何时升起的月亮，赵野心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说到底他只是个凡人，有时候也会贪心不足，即便决定不去打扰郑娟的生活，终究是有些意难平。因而在周秉昆说出对郑娟的好感时，他始终在冷眼旁观，没有替其说一句好话。 心情烦闷之下，赵野索性也懒得回家了，转头向着涂志强家的方向而去，打算去寻他和水自流喝酒。 到了那里，涂志强家里果然灯火通明，二人正和一帮狐朋狗友喝酒，见到赵野到来，几人都很高兴，忙拉着他入座。 期间，水自流问起赵野，是否看到了他准备的粮食，赵野回答说是，并谢过了他。 翌日，赵野将空间里的财物埋在家里，换了一些吃的装了进去，然后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接上高小琴，两人一起返回了吴家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很平静，赵野也慢慢习惯了插队的日子，每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他们六名知青的共同努力下，一共开垦了二十亩田地，在四月春雨来的时候，将玉米和高粱种了上去。 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大家都表现的很兴奋，高小琴便道，不如大家组织个篝火晚会庆祝一下，这个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当夜，在火光的照耀下，黄新华和韩建国搭档，先表演了一出二人转，内容骚话连连，惹得男生们大声喝彩起哄，两个女生则大发娇嗔，连声笑骂无耻。 接着，剩下几人轮流登场，其中最让赵野最关注的，自然是两个美女的节目。 周蓉声情并茂的为大伙朗读了伟人的《七律?长征》，博得了满堂喝彩。 而高小琴则演唱了《松花江上》，这首在东北传唱度很高的歌曲。 让赵野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妞的嗓音条件极好，一开口就把众人给镇住了，歌声中蕴含的如泣如诉、壮烈低回的情韵，好似真的把大家带回到了，那个同仇敌忾、共赴国难的时代。 赵野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想，但高小琴唱歌这一幕，却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以至于多年以后，他总会时常想起这个夜晚，有一个姑娘曾站在篝火旁，用她那天籁般的声音唱道：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 第七十一章 自作自受 夏日，晚饭过后，知青点院里的大槐树下，赵野和韩建国面对面而坐，黄新华坐于一旁，三个人目光都落在一盘象棋之上。 由于乡下的生活过于无聊，所以大家总想找点法子来消磨时间，长此以往下去，赌博便成了他们唯一的娱乐选项。 最初大家的赌法很简单，多以掰手腕、扔石子等方式为主，可渐渐的，黄新华他们就发现不对了，只因赵野在这种比拼身体的项目中，优势实在太大，总是胜多负少。 赌博赌博，自然该有输有赢才对，若光输不赢那还有什么趣味，因而三人一致发出抗议，要求必须更换玩法，否则他们就不参与了。 赵野对此自无不可，随后大家经过讨论，又定下了用象棋来一决胜负。 至于他们的所赌的东西，多以口粮、香烟，或是替人干活为主，比如今天，赵野和韩建国之间的赌注，就是输的人必须替赢得人挑满一缸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韩建国脸上慢慢出现了沮丧之色，与之相反的是，赵野则一脸的胜券在握。 “将军，老韩，实在不好意思，三局两胜，这是我赢得第二局了。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去挑水。” 韩建国依旧低头盯着棋盘，显然不想就此轻易认输：“先别急，让我再想想，说不得我能想到一招柳暗花明，可以反败为胜呢！” 赵野得意道：“还想个屁！你就是把棋盘看出花来也没用，哥们明说，这步棋叫闷宫士杀，妥妥的死局，你就认命你！” 韩建国思量了半晌，无奈的投子认输道：“运气真背，前天我还赢了你两个窝窝头，怎么今天却输的这么惨呢？” 赵野笑而不语，黄新华则幸灾乐祸道：“我说老韩，这你都没想明白吗？老赵搁这跟你玩诱敌深入呢，他要不多输你几个窝窝头，你又怎么会答应跟他赌挑水呢！” 韩建国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失策啊，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我前头还奇怪，怎么每次赌窝窝头我就胜多败少，一赌到挑水劈柴我就歇菜了，老赵，你这也太奸诈了！” 说着，他又埋怨黄新华道：“老黄，你也不地道，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也不提醒哥们一声？” 黄新华坏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这一年多来，也没少被老赵坑，既然如此，那我们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喽。” 等两人互相拆完台，赵野叮嘱他们道：“这事老王还不知道呢，你们嘴巴都给我放严实点。” 韩建国趁机提要求道：“让我们答应也行，可你总得给点好处。” 黄新华附和道：“没错，至少两包烟，否则免谈！” 赵野正要答应，忽然就见高小琴从外面跑了进来，嘴里还大喊道：“赵野，不好了，出大事了！” 赵野怔了下，和黄新华二人对视一眼后，赶忙迎上去问道：“你先别把汗擦擦，有话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高小琴随手在额头摸了两把，气喘吁吁道：“周、周蓉，她、她不见了！” 赵野闻言更加摸不着头脑，口中不解道：“她刚才不是和你散步去了吗？” “哎呀！”高小琴急的跺了下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再次解释道： “周蓉是和我去散步了，可中途她突然说要回来拿个东西，我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回来，突然想到她这几天怪怪的，这才反应过来事有蹊跷。” 虽然知道高小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但赵野还是想先确认一下：“老黄，周蓉刚回来过吗？” 黄新华肯定道：“没有，刚你和老韩下棋时，我就在院里纳凉，只看到老王去河边洗衣服，根本没见周蓉回来过。” “这样，老黄你去找张二彪，让他发动村民帮忙找一下。老韩，你把老王叫回来，和他一起去村后和松花江边看一看。” 打发走两人后，赵野盯着高小琴问道：“现在就只有咱们两个了，你也不用藏着掖着，说，周蓉到底有什么奇怪举动？” 高小琴苦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十几天前周蓉的弟弟不是来过一次嘛……” 在高小琴的娓娓讲述下，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半个月之前的某个星期日，周秉昆在母亲的安排下，曾来给周蓉送过换洗的夏装，等这小子走后，周蓉手里就多了一封信。 问题恰恰就出在那封信上，也不知其上到底写的什么内容，反正周蓉在看完之后，便一直神思不属，老是无精打采的。 高小琴初时也没多想，只当周蓉是亲戚来了，导致精神有些不济，直到今天久等其不至，她总算后知后觉，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赵野听完后，用屁股也能想到，那封信里八成有关于冯化成的消息，更有甚者，说不定就是冯化成本人的亲笔信。 而且不管是哪种情况，那必然和蔡晓光这个舔狗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里，他当即就对高小琴道：“我必须回吉春一趟，现在就走。”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速度更快一些。” 说话的功夫，赵野已将自行车推到了院里，临出发前又提醒高小琴，如果在吴家屯附近发现周蓉的行踪，不要有任何顾虑，先把人扣住再说。 其实最后这话，不过是赵野为了以防万一，以他的判断，周蓉应该先是回吉春了，下一步怕是就要前往贵州找冯化成。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沿途一路找来，眼看着光字片已然在望，可根本就没见周蓉的任何踪影。 这让赵野不禁大为奇怪，难道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但不管怎么样，人都已经到了这里，至少也要找周秉昆问清楚，周蓉那封信的由来。 怀揣着这种想法，赵野在晚上九点多敲响了周家的大门。 好在如今正值酷夏，大家晚上睡得都比较晚，因此很快就听到周秉昆回应：“这么晚了，谁啊？” “是我，你小野哥，找你有点事！” 赵野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再次传来周秉昆和母亲的谈话声，好像是李素华在询问是谁来了。 也不知周秉昆是如何答的，在房门打开之后，李素华也跟着出现在了门口，并于第一时间就紧张的问道：“小野，你这么晚赶了回来，是不是我们家周蓉出事了？” 赵野搪塞道：“婶儿你想哪去了，周蓉好着呢，我找秉昆是有别的事？” 说完，他见李素华依旧一脸忐忑，只得又补充道：“是这么回事，过两天有个外地的朋友要路过吉春看我，我怕我到时候在乡下赶不回来，所以就想拜托秉昆帮我招待一下客人。” “嗨，你说你这大晚上的，有事不能明天说吗，非得一惊一乍的。可把婶儿吓了一跳。” 随口埋怨了赵野一番后，李素华便转身回去继续睡了，选择给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小野哥你就说，要我怎么做……” 不等周秉昆把话说完，赵野就赶忙使了个眼色，带着他来到院里的僻静处，开门见山的问道：“秉昆，我问你，上次你去看你姐时，给她的信是哪里来的？” “是晓光哥给我姐的啊。”周秉昆也没多想，就理所当然的回道。 “我就知道是这孙子，真他妈脑子有病！” 赵野一听果然是蔡晓光搞鬼，当场就骂出声来，接着便把周蓉失踪的事告诉了周秉昆，并且问道：“你知道蔡晓光家在哪吗？” “自从他爸调到gw会后，他们就搬家了，我也不太清楚如今的住址，只知道他目前在拖拉机厂上班。” 说着，周秉昆露出懊恼的神情，向赵野仔细说道：“上个月蔡晓光突然来找我，说是时间长了没见我姐，想让我替他捎封信，我也没多问，就……” “行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周蓉要紧。” 赵野抬手示意周秉昆打住，然后就沉吟道：“周蓉要去贵州，只有通过火车这条路。这样，你明天请个假，一大早就去火车站守着，只要发现她露面，一定要将人给我拦住，能不能办到？” 想到事情全是因他而起，周秉昆心里便追悔莫及，当即发狠道：“能，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她别想离开吉春一步。” “好，你先回去。” 眼看赵野跨到了自行车上，周秉昆急忙劝道：“小野哥，都这么晚了，你还是明天再走。” 赵野却摇头道：“吴家屯那边还等我消息呢，我必须回去一趟。对了，你姐这事先不要跟你妈说。” 与此同时，在吴家屯通往吉春的一条林间小道上，周蓉正欲哭无泪的向着大路慢慢挪动。 之所以要用挪字，是因为此时的她，左脚脚踝严重扭伤，每走一步就会发出钻心似的疼，根本就不能正常行走。 说起来，这全是周蓉自个作的。 与赵野的猜测差不多，她最初的确是打算连夜回到吉春，然后拿着蔡晓光弄来的证明，去贵州找冯化成。 只不过和赵野的想法有所出入的是，周蓉的目的并不是找冯化成再续前缘，反而是去找冯化成算账的。 是的，就是算账。 原来周蓉在下乡的这两年里，始终在通过蔡晓光作为中间人，暗中和冯化成以书信联络。 一开始冯化成在信上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不介意周蓉下乡，会永远等下去云云。 可最近这半年来，冯化成来信的频率突然就少了，以往每月一封雷打不动的信，变成了两个月一封，内容也没了从前的甜言蜜语。 周蓉自是察觉出了不对，便连着去了几封信，向冯化成追问缘由。 然后，不出意外的话，事情就出了意外。 或许是被逼的紧了，冯化成在最后这封信上坦白，他已经于五个月前结婚了，妻子还是他昔日的仰慕者。 这么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几乎当场就将周蓉击倒。 周蓉自来是个视爱情为信仰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冯化成，闹得差点和家里断绝关系。虽说之后由于赵野横叉一杠子，使得她没有去成，可她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被送到了乡下来插队。 但即使如此，周蓉却依旧痴心不改。 这两年的辛苦劳作，没有丝毫消减她的热情，只令其更加坚定信念，满心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与冯化成双宿双栖。 可事到头来，终究是应了那句老话，自古红颜多薄命，负心最是读书人！ 在冷静下来后，周蓉的性子里偏激立即就展现无疑，她没有就此消极以对，反而生出了要找冯化成讨回公道的念头。 于是，周蓉便趁着回吉春的机会，私下找到蔡晓光，想委托其为她办理身份证明。 蔡晓初时并不情愿，可等这家伙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马上就改了主意。 道理很简单，如果周蓉和冯化成从此一刀两断，那他蔡某人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为了顺利帮心上人达成愿望，蔡晓光这小子还积极出谋划策，给周蓉出了个损招，那就是让她趁着赵野回吉春时一同回来。 到时不但可以摆脱赵野视线，还能借机摆上他一道，将其给拖下水，以报昔日之仇。 可惜两人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天气。 由于此时恰逢七月末，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所以赵野最近压根就不提回去的事，反而大有要留在乡下避暑的架势。 这可把周蓉给急坏了，但出于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又不好意思主动向赵野服软，如此一来二去，事情就拖了下来。 直到昨夜临睡前，和高小琴躺在炕上聊天时，高小琴不经意问到了冯化成，一下便又勾起了周蓉心中的恨意，导致她再也不愿干等下去了，这才发生了今天这么一出。 而且为了防止被赵野骑车追上，周蓉还刻意避开了大路，专挑偏僻小路走。 这番自作聪明，确实让赵野扑了个空不假，可到底是害人终害己，导致周蓉趁夜赶路时，一个不留神掉到了路边的沟里，摔得披头散发不说，还扭到了脚踝。 第七十二章 大相径庭 话说赵野骑着自行车，在返回吴家屯的路上，是越想心里越不爽，对周蓉和蔡晓光的意见，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大过。 毕竟任谁被折腾的，大晚上骑着辆破自行车，在荒郊野外往返几十里地，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就在赵野嘴里骂骂咧咧，路过一处丘陵弯道时，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一团黑影晃动。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吓得他急忙一个刹车，停在原地不敢再继续向前，要知道这可是七一年的东北野外，万一要是遇上大猫，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穿越之前，赵野没少在网上看到，东北网友晒出的偶遇东北虎的视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即使他再自信，也万万不敢自比武二郎的。 如此僵持了好一会，正当赵野进退两难之际，忽然发现那团黑影呆在原地不动，这让他不禁疑惑，难道自己想错了？ 犹豫再三之后，他将自行车停在路边，捡起一块板砖大的石头拿在手里，一边给暗自加油鼓劲，一边悄悄靠近。 等到了黑影约么七八米时，借着晚上若有若无的光线，赵野终于看清，那东西是老虎没错，不过却是周蓉这只母老虎。 赵野又是庆幸又是羞恼，快步走到周蓉身前，发现这娘们蜷缩在路旁，靠着一颗小树干睡得正香后，便报复似的将石头狠狠扔到身前的一块大石头上。 “嘭”，一声巨响之后，周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啊～，救命！” 见此情形，赵野心里的不快，总算稍微去了几分，出言呵斥道：“别嚎啦，是我！” 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周蓉终于停下了喊叫，随即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抓起一把泥沙就向赵野扔去，嘴里叫骂道：“赵野，你王八蛋，我让你吓我！” 赵野躲过泥沙的同时，也发火了：“你还好意思骂我，知不知道今晚上为了你的事，有多少人睡不着觉，又害的我跑了多少冤枉路？ 真是好人没好报，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我就不该管你，就应该任由你睡在这里自生自灭，最好让野兽给叼去算逑。” 周蓉歇斯底里道：“我让你管了吗，我让你找我了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嘛，现在你满意了，冯化成他把我甩了，这下你高兴了？” “什么，冯化成把你甩了？”乍一听说这个消息，让赵野愣了下神，随即就嘲弄道： “呦呵，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啊！也不知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的说，我不懂爱情，她和冯化成是真爱，好一个真爱啊，如今打脸了？” 赵野这番落井下石的话一出，对周蓉的刺激可想而知，她本来这些日子就是满腹憋屈，再加上今天晚上又先后经历了受伤和惊吓，此时情绪彻底崩溃了，抱着膝盖便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呜……是我活该行了，是我瞎了眼，是我没脑子，被人像傻子一样愚弄……” 看到这意外一幕，赵野不禁有些傻眼。 是，他承认自己看不惯周蓉，但那更多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是看电视剧带来的后遗症。 如果认真追究起来，其实他和周蓉并无多少仇怨。如果有，那也是前身追求人家失败的一点不甘心，可这种不甘，早在赵野来到此世时就消失了。 而且说句实在话，这一两年来，周蓉最多也就用言语挑衅一下赵野，反而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赵野用实际行动整治周蓉居多。 有了这种前提，看到周蓉哭的如此凄惨，赵野又非真的铁石心肠，难免动起了恻隐之心。 迟疑半晌后，他来到周蓉身旁坐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说道：“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在我的心里，不管是谁对谁错，周蓉永远都是那副我没错的姿态，骄傲的像只白天鹅似的，怎么今天这么脆弱？” 周蓉哭声小了一点，接着就听赵野又道：“再说这件事，假如你换个角度来看，就会发现这对你来说，并非全是坏事。虽说错付了感情，但至少你现在还年轻，有大把的机会重新来过，总比将来后悔强。 而且我不知道你是否认真想过，你对冯化成的感情，真的就是爱吗？依我看不见得，你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别是错把崇拜当了爱情。” 说到这里，赵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留下句“我去前边等你”后，就要去推自行车过来，却听周蓉小声说道：“我脚崴了，走不成路。” 赵野无语的转头问道：“哪个脚？” “左脚。” 然后，在周蓉的难为情中，赵野低头脱去了她的鞋袜，用手检查起来。 “嘶～嘶……” 听到周蓉的呻吟，赵野皱眉道：“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本来只是有点轻微脱臼而已，可你非拖着伤脚乱跑，这下好了，我看你这个脚……。” 眼看赵野忽然卖起了关子，周蓉误以为自己伤的很重，当下再也顾不上羞恼，带着哭腔询问道：“怎么样，我、我是不是要瘸了？” “瘸了倒不至于，但一个月下不了地倒是真的。” “你……我打死你！”周蓉被搞得心态失衡，不假思索的提起小拳头，往赵野胸口锤去，锤了好几下后，她才猛然惊觉，这个动作实在暧昧，登时面红耳赤的垂下头去，默默装起了鸵鸟。 相比于周蓉表现出的无所适从，赵野同样有些吃惊，因为这还是他认识周蓉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其露出小女儿态。 “咳！”轻咳一声，压下心头的不自在后，赵野一本正经的提醒道：“那个、你这怕是没法走路了，我要抱你去车上。” 说完，他见周蓉一语不发，便权当她默认了，上去就将人抄在怀里，抱到自行车后座放好，叮嘱她坐稳后，骑着车向着吴家屯进发。 路上，感受着夜晚袭来的阵阵凉风，周蓉心情格外复杂，尤其是当她抬头看见，赵野后背那几乎全部湿透的海魂衫后，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久违的谢谢。 赵野听后叹道：“周蓉，仔细想一想，我们两个就算不是两小无猜，也算自幼相识，关系老这么僵着，的确有些不像话，看在我今天救了你的份上，以前的事就算打平了如何？” 周蓉点了点头，意识到赵野看不见后，她赶忙出声道：“要我答应你也行，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赵野无所谓道：“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贵州？” “这个嘛……”赵野神情一滞，一时三刻之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说词，总不能让他直白的告诉周蓉，他之所以这么干，单纯是由于看其不顺眼？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借口时，却听周蓉又道：“算啦，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原因了。” “啊，你知道什么了，方便说一下吗？” “哼哼，你想让我说，我就偏不说！” 赵野这回是真懵逼了，感觉有点跟不上周蓉的脑回路，甚至有些怀疑，这娘们是不是受惊过度，精神上出了毛病。 明明前一刻还在要死要活的，可转眼之间又开始胡说八道，这怕是病得不轻啊。 其实赵野要是后脑勺生了眼睛，就能看到周蓉那红通通的脸庞，那他便会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归根到底，全是前身惹的祸，谁让他没事就给人家写情书呢？ 此时旧事重提，周蓉想当然就认为，赵野当初之所以阻拦她前往贵州，完全是因爱生恨，这才故意向周志刚告密。 没办法，恋爱脑嘛，凡事都喜欢往感情上靠，也算在情理之中。 ………… 凌晨三点左右，赵野刚骑着自行车进入吴家屯村口，便惊动了不知谁家的狗。 霎时间，先是村里狗吠之声不绝于耳，紧接着被吵醒的村民也加入喝骂的行列。 情知扰人清梦不道德的赵野，自然不敢久留，连忙使出最后的力气猛踩脚踏，风驰电掣般回到了位于村西头的知青点。 而一夜没怎么闭眼的高小琴等人，在听到外间传来的动静时，早已经先一步来到院里，看到果然是赵野带着周蓉归来，便不约而同的迎了上来。 赵野怕有人碰到周蓉伤处，赶紧提醒道：“都留点神，周蓉脚受伤了！” 大家听到这话，连忙和周蓉保持一定距离，随后黄新华和王博伟上前帮赵野将自行车扶住，韩建国则与高小琴一左一右搀扶着周蓉，将她小心送回了屋里。 片刻之后，看着周蓉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踝，大家都露出担忧之色，高小琴更是道：“真是的，伤的这么严重，直接送吉春医院得了，还送回来干嘛？” 面对众人的关心，周蓉先为自己的任性道了歉，在得到大伙的谅解后，她才向高小琴解释道：“没事，只是看上去严重，赵野说了问题不大。” 听周蓉提到赵野，高小琴这才察觉赵野并没有跟进来，不由奇道：“咦，赵野他人呢？” 韩建国回道：“他去隔壁拿工具了，说是要给周蓉治伤。” “他什么时候会看病了，我怎么不知道，别不是蒙人的？” 高小琴的话刚讲完，就见赵野拿着针灸包走了进来，说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我的本事？” 高小琴切了一声：“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光说不练假把式！” “难不成你也想和我打赌？” 高小琴正要答应，就听周蓉紧张道：“小琴，你千万别上赵野的当，他这是想骗你给他洗衣服。” 眼见周蓉坏了他的好事，赵野当即埋怨道：“哎，我说周蓉，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你忘了是谁披星戴月，救你回来的了？” 周蓉讷讷道：“大不了，我在给你洗一年就是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大家都听到了，谁要反悔谁就是小狗！” “你才是狗呢，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与赵野光顾着高兴不同，同为女人的高小琴却敏锐的察觉到，在为她解围的背后，似乎是周蓉对赵野态度的转变。 为了验证心中这个猜想，在之后赵野为周蓉治疗的过程中，高小琴特别留意了周蓉的反应，在看到周蓉不时瞧着赵野发呆后，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所以，当赵野治疗完毕，前脚告辞而去后，高小琴后脚就跟了上去，将人拉到僻静处，意有所指的问道：“你和周蓉怎么回事？” 赵野不解的回道：“什么怎么回事？” 高小琴烦躁道：“你别跟我说你没发现，周蓉对你和之前的态度派若两人？” “嗨，我当你想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我和周蓉正式和解了。” 见赵野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高小琴气的在他脚上跺了一下，满脸不高兴道：“你少跟我装傻，你明明知道我……” 后面的话，她到底没有说出口，语带警告道：“反正你不许和她走的太近！” 赵野就是再迟钝，这会也回过味来了，当即好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周蓉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高小琴狐疑道：“真的？” 赵野理所当然道：“比真金还真！你对周蓉应该多少有些了解，她是那种满脑子浪漫思维的女文青，而我呢？ 我是个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的人。你说，就我们两个这种南辕北辙的性子，又怎么会产生火花呢？” 高小琴却疑虑道：“那是你作为男人想法，就怕周蓉不这样想，女人有时候……呀，你干嘛！” 却是赵野见语言说不通高小琴，干脆就以行动表示，将这妞拉到墙角后，上去就是一个不讲理的壁咚。 少顷，望着眼前媚眼如丝，嘴唇红肿的佳人，赵野坏笑道：“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 终于回过神的高小琴，喘着气声若蚊蝇道：“你、你流氓，人家、人家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 说完，不等得到回应，她便捂着火烧云一般的脸庞，朝着屋里跑去，徒留下身后一脸回味之色的赵野。 第七十三章 路遇乔春燕 午后的光字片，周秉昆推着自行车从路口走过，脸上尽是沮丧之情。 原来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吉春市火车站，希望能拦住姐姐周蓉。 可惜直到发往贵州的火车已经离开，却依旧没有发现周蓉的任何踪迹，这让周秉昆感到十分自责，因为在他看来，在周蓉逃跑这件事上，自己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就在周秉昆满脑子都在想，一旦找不到姐姐周蓉，该如何向父亲周志刚交代时，身后传来个女声：“秉昆，发什么呆呢，我都喊你半天了？” 周秉昆回头看去，见是住在街尾的乔春燕。 乔春燕的境遇和周秉昆类似，两个姐姐也都到边疆生产建设兵团去了，她本以为凭这一点，自己有资格分配到不错的工作，成为什么国企的工人呢。她的愿望也不算多么高，能穿上亚麻厂的工作服就心满意足了。 亚麻厂就建在同乐区，福利待遇又不错，所以就成了光字片待业青年的理想去处。 只是乔家犯了和周家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认为没必要为此事去走后门送礼，结果等被告知乔春燕让分配到了同乐区公共浴池后，这才悔之晚矣。 更让乔春燕崩溃的事还在后面，她并不是去做售票员之类的工作，反而要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师傅学修脚，以便将来接老师傅的班。 一般到公共浴池泡完澡去修脚的人，几乎全是大老爷们，这可把乔春燕闹心坏了，死活都不愿接受这份工作。 但胳膊岂能扭过大腿？再加上死扛下去，极有可能会落得个不服从分配的坏名头，因此在父母的力劝下，乔春燕最终还是选择了向命运低头，老实的捏着鼻子去当了修脚工。 与赵野总是调侃周蓉不同，周秉昆和乔春燕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随着二人慢慢长大，逐渐情窦初开，乔春燕理所当然的对周秉昆有了别样想法，总是有事没事就来纠缠周秉昆。 “我都喊了你一路了，跟我说说谁又惹到你了，让你耷拉着脸？” 周秉昆言不由衷的敷衍道：“没谁惹我，是我有些累了，一时没留意你叫我。” 乔春燕也就随口一问，闻言马上说起自己的真正目的：“秉昆，你就没觉得我今儿有什么不同吗？” 说着，她还刻意在原地转了几圈。 经此提醒，周秉昆总算注意到，乔春燕今天打扮的很时髦，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碎花连衣裙，脚踩着一双黑色凉皮鞋，与昔日的假小子形象派若两人。 “你咋穿这么一身，是要去相亲吗？” 见周秉昆如此不解风情，乔春燕气道：“周秉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婶儿可是都和我妈说了，想让咱们两个凑一对，你的意思呢？” 一听这话，周秉昆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出现了郑娟的那张俏脸，于是他下意识拒绝道：“春燕，我拿你当……” 只是话刚说了一半，忽然就听有人喊道：“秉昆，这里！” 二人寻声望去，就见赵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口，正用单腿支撑着自行车，向着这边招手。 “小野哥，你来啦！”周秉昆大喜，当即将乔春燕扔在原地，自己迎了上去，乔春燕见状，不甘的跺了跺脚，本想就此一走了之，但犹豫几秒钟后，还是跟了上去。 “小野哥，我姐她？” 赵野本欲回答，但在见到乔春燕跟过来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这事一会去你家里说。” 说完，他又笑着打趣道：“呦呵，这不是春燕嘛，你这一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 乔春燕听到赵野夸她，先是得意的瞥了一眼周秉昆，然后喜滋滋道：“小野哥，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最近忙啥呢？” 赵野奇道：“乔婶儿不是咱们光字片的包打听吗，怎么你不知道我去下乡的事？” “啊，我没听说啊。”乔春燕愣了下，接着就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我说前儿个怎么见到强子哥和另外两人混在一起，我当时还寻思，你怎么不在呢！” 赵野心里一动，状若无意的问道：“噢？你在哪见强子的，他和什么人在一起？你把他们的样子说来听听，说不定跟我也是旧相识。” 乔春燕的性格很跳脱，向来肚子里藏不住话，因而上学时还被同学们取了个“袋鼠”的外号，此时一见赵野这个光字片风云人物向自己打听事情，她马上就来了谈兴，嘴巴如同机关枪似的，滔滔不绝道： “我不是被分配到红星公共浴池修脚嘛，就前天下午，我还给强子哥服务过呢。当时和他在一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个瘸腿小个子，另外一个是个大马脸，两个人都看着岁数不大。 那天我师傅不在，我独自当班，强子哥没想到是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红萝卜皮似的。我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害羞劲儿早过去了。 他称那腐子大哥，他那大哥特绅士，不像某些浑蛋男人，成心似的，光着身子只围条浴巾就到我跟前了，他俩可是都穿着我们那儿发的短裤背心去的。 他那大哥彬彬有礼地说：“姑娘，给您添麻烦了啊。”之后不忘说句，“姑娘，多谢了啊。”强子哥陪在边上吸烟，他那大哥说：“别让人家姑娘吸二手烟，掐了。” 看得出强子哥对那大哥可尊敬了，赶紧就掐了，为他三修完脚，那大哥朝他递了个眼色，他就给了我十元钱，两张五元的。” 说到这里，乔春燕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然不肯收了，可强子哥小声跟我说，就当是你哥给你的，我就告诉他，我没有哥。强子哥又说，有了他这个哥，保证全市没有人敢惹我。 其实我心里是乐意收的，十元钱差不多等于我十天的工资呢！他既然非要给我，我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只是事后想想，挺后悔收这个钱的，再怎么说大家也是街坊不是！” 听完乔春燕这一番长篇大论，赵野已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随口道：“嗨，这有什么后悔的，既然他们给你，你老实收着就是，不用觉得过意不去，那几个人不差钱。” 乔春燕张嘴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周秉昆早等的不耐烦了，出言截断了她的话：“春燕你有完没完，没见小野哥找我有事要说吗？谁有空听你嘚嘚的，净说些没用的。” 乔春燕眉头一皱，不服气的争辩道：“我说周秉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人家小野哥乐意听我说话，碍你什么事了？你要是不愿听就拉倒，姑奶奶还不稀罕说呢！” “不是，你没……” 见此情形，赵野站出来打圆场道：“好啦，一人少说两句，就当是给我个面子，成吗？” 周秉昆依言住了嘴，乔春燕则道：“哼，我听小野哥的，就不和有些人计较了。” 几分钟后，将乔春燕打发走，赵野这才将周蓉的情况，如实告知了周秉昆。 周秉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担忧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要把我姐接回家住吗？” 赵野顺着这话道：“我今天来，除了通知你一声外，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我们在吴家屯也不是无事可做，每天都要按时上工的，实在抽不出人手来照顾周蓉。” 周秉昆表示了理解，跟着苦笑道：“那我妈那里，咱们谁去说？” 赵野想了想，道：“我去说，免得婶儿东想西想。” 言罢，两个人便一起去了周家，选择将事情掐头留尾说给了李素华听。 李素华听说女儿受了伤，自是吓得面如土色，直到赵野再三保证，只是崴了个脚而已，她才冷静下来，然后就命令周秉昆，让他即刻出发去接周蓉接回来，她本人要亲自照顾。 赵野适时劝道：“婶儿，今天肯定不行，这时间不早了，路上也不安全啊。依我看就明天，稍后我再去找人借副拐，等周蓉回家也能方便一点，您说呢？” 李素华一琢磨，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便连忙应了下来：“瞧我，还没你这孩子想的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对了，你和昆儿都没吃过饭？婶儿这就给你们去做，你先坐下歇一会。” 赵野心里记挂着别的事情，忙以要给周蓉借拐子为由，拒绝了李素华的好意，并提出了告辞。 李素华见挽留不住，只得一边感谢赵野一边将他送出了家口。 从周家出来，赵野也没回家，骑着自行车就往涂志强家赶去，行至半道，他忽然想起来，涂志强此刻怕是还在木材厂上班，遂又改道去了水自流的窝点。 到了那里，水自流果然在家，一看是赵野来了，他不由好奇道：“这还没到月底呢，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赵野回道：“想请水哥帮个忙。” “看你说的，咱们之间何谈个请字，有话直说就是。” “我一个朋友受了伤，需要一副双拐，这不就找到水哥这里了嘛。” 水自流也不问是谁要用，当场就问：“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给我。” 水自流思索片刻，笑道：“有了，你还记得山子吗？” 赵野在记忆搜寻一番，不敢确定道：“你说的是倒卖自行车票的李大山？” “就是他，他爸去年冬天摔断了腿，我记得他曾找人做过一幅双拐，这会应该还在的。” 赵野立即就要拉着水自流动身：“那还等什么，咱们找他去。” 水自流一面随赵野向外走去，一面嘴里调笑道：“能让万事不操心的老赵这么紧张，看来这个朋友不简单啊，是女的？” 赵野不以为意的解释道：“是女的没错，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是我们邻居家的孩子，主要是她爸和我老子是发小，我不帮忙说不过去。” “你快拉倒你，我可不信这话。” 说笑间，赵野已骑上车，载着水自流向城外黑市而去。 路上，闲话一会后，赵野趁机问道：“听说最近我不在城里，你和强子又认识了新朋友？” 水自流惊讶道：“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听谁说的？” “来找你之前，正巧遇上我们同街的一个小妹妹，她说在红星浴池见过你们，人家对你可是一顿好夸，说什么你又有风度人长的还俊，可把强子和另一个哥们比下去了。” “你是说那个修脚的姑娘？” “就是她。” 听赵野确认，水自流忽然大笑道：“原来她是你们街坊啊？我说呢，怪不得那天强子满身不自在，走的时候还偷偷跟那姑娘嘀咕了一会。” 看来水自流颇为在意这事，如今猛然从赵野口中得到答案，一时心情大好，话也不禁多了起来。 “你说的那个哥们叫宾子，大名骆士宾，是强子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后来犯事进去了一阵，直到最近才放出来，和强子重新联系上了，强子又把他介绍给了我。” 确认是骆士宾后，赵野便意有所指道：“那改天可得结识一下喽！” 水自流压根没有多想，便大包大揽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要知道宾子可没少打听你。” “打听我？他打听我干什么，难道我和他有过节？” “哪有的事？是宾子早就听过你老赵赵爷的名头，所以想拜托我和强子代为引荐一下。” 赵野一思量也是，以骆士宾那种善于溜须拍马的性子，在得知前身的名声后，没道理不来结交，如此也好，正好省去了自己找他的功夫。 想到这里，赵野立即就顺杆爬道：“有你水哥开口，这个朋友我是不认也得认了。俗话说得好，拣日不如撞日，我看要不就今晚，由我做东咱们在强子家聚一聚，如何？” “那敢情好！我这几天嘴里正淡出鸟呢，你这顿酒来的正是时候，一会忙完了你的事，我就去找强子，通知他一声。” 第七十四章 突施暗手 说话的间隙，两人已来到位于城南天桥附近的黑市入口，外面负责盯梢的人一看是熟人来了，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甚至还有人好奇的问，赵野为何最近来的少了。 赵野随口搪塞了几句，和水自流熟门熟路的进入里面，七拐八拐之下，最终在一颗大松树下，找到了正与人交易的李大山。 等李大山忙完，二人主动上前将事情一说，李大山马上应了下来，并道现在就让赵野陪他去家里取。 赵野对此自是乐见其成，当即和水自流兵分两路，让水自流去木材厂找涂志强，而他则跟随李大山去拿东西。 当天旁晚七点左右，赵野如约来到涂家，刚一进院子，听到动静的水自流，已先一步带着个马脸年轻人迎了出来。 不等赵野将自行车放好，马脸年轻人就自来熟的上前，伸出双手笑着说道：“哎呀，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赵爷了，小弟骆士宾，久闻哥哥大名，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赵野用右手回握的同时，上下打量了几眼骆士宾，口中笑道：“听你这话说的，是刚从梁山回来，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纳头下拜了？” 骆士宾被说的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是赵野的玩笑话后，便顺杆爬道：“赵哥别见怪，这不是第一次见您嘛，就想着郑重一点。” 正从自行车扶手解酒肉的水自流听到二人对话，吐槽道：“宾子，我早跟你说了老赵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偏不听，还非整的像戏文一样，至于嘛你。” 骆士宾不以为意道：“礼多人不怪嘛，赵哥说是？” “水哥说的对，都是自家兄弟，还是随意点好。” 说着，赵野见涂志强不在后，不由奇道： “对了，强子人呢？我这客人都上门了，他这主人家却不露面，也太不像话了。”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响动，赵野转头看去，却见涂志强提着两个凳子走了进来，旁边的水自流适时说道： “强子家椅子不够，我让他去邻居家借了两个过来，咱们今晚在院子吃，屋里实在太热了。” 赵野点了下头，与骆士宾帮着涂志强将桌椅搬到院里，又把酒肉摆好，四人刚要落座，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你们几个干嘛呢？”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个身穿藏蓝色警服的中年人，隔着半人高的木板墙，目光警惕的望着他们。 这人赵野和涂志强都认识，正是附近派出所的公安龚维则，同样出身光字片，和他们也算老相识了。 见来的是他，赵野心下一松，笑呵呵的走到木板墙前，一边递上香烟，一边假意邀请道：“呦，是小龚叔啊，有些日子没见啦，要不一起进来整点？” 龚维则犹豫了一瞬间，到底还是接下了烟，又就着赵野的打火机火苗将烟点上，抽了一口后，出声质问道：“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不是去下乡了嘛，怎么出现在这里，别不是逃回来的？” 赵野闻言，立即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嘴里喊冤道：“小龚叔，这话可不敢乱说，我哪有那个胆子啊？这不是有点事要回来办嘛，所以就请了一天假，明天一早就回去。” 龚维则对这话不置可否，探头仔细瞧了瞧院里的情形，目光重点从水自流和骆士宾脸上滑过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你和涂志强两个人最好收敛点，如今是什么年月，大家都在勒紧裤腰带苦熬日子，可你们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又是酒又是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勾当是？” 赵野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自然听懂了这话里的善意，遂第一时间表态道：“多谢小龚叔提醒，我们马上就回屋里。” 见赵野如此上道，龚维则的态度总算好了一些，又说了几句警告之语后，这才满意的去了。 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几人只能将桌椅原路搬回，改在里屋喝酒。 几杯酒下肚，在赵野的有意结交下，骆士宾的话逐渐多了起来，把自己老底交代了个干净。 怎么说呢，这家伙的家庭背景颇为复杂，他老子从前是跟着吉春本地一个汉奸混的，专门以倒卖烟草为生，等到解放汉奸被清算，他们家不出意外的跟着败落了。 后来父母去世，找不到出路的骆士宾，便和九虎十三鹰那帮人搅和在一起，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的涂志强。 这里插句题外话，所谓九虎十三鹰，实际上就和后世香江的流氓团体差不多，这些人基本有两个共同特点。 其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由于父辈的原因，被归入了可以教育的子女行列，在上山下乡刚开始展开时，就被要求去支援农村。 当然世事无绝对，里头也是有例外的，像是涂志强这种出身工人家庭的人也有一些，但终究还是少数。 其二，年轻气盛，对一切规矩和教条主义，都抱有深深的不屑与偏见。 因此，在街道办动员下乡时，这些人便不约而同选择了负隅顽抗，慢慢的他们中的某些人便因志趣走到了一起，成日有家不回，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 而其中最出名的二十二个男女，便是九虎十三鹰。虎指的的男性，鹰代表着女性，他们效仿古人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妹。 乍一听上去，这种举动似乎很有古代的侠客范，但事实却恰恰相反，这些人聚在一起根本就是无事生非，外加各种乱搞男女关系。 所以，最终这些人在一场大扫除的活动中被尽数抓捕，像是领头的九虎十三鹰几乎全被处以极刑，只有涂志强因父亲的关系逃过了一劫。 说来也是涂志强运气，就在他被抓进去的不久，涂父所在的红星木材厂发生火灾，涂父为了救灾牺牲了生命，后被追封为烈士。 政府考虑到涂父的功绩，和涂志强并未参与聚众y乱的等违法行为后，对其网开了一面不说，还让他接了父亲的班。 相对而言，骆士宾运气就有些不好不坏了，说不好是因为他也进去了，并没有避免牢狱之灾。说不坏则是因为他那会只是个小虾米，只被判了一年劳教而已。 不过这回遇上赵野，那骆士宾的好运气就算是到头了。 在赵野的不断劝酒下，很快三人便醉眼朦胧，保有最后一丝清醒的骆士宾提议不如就喝到这里，但赵野却连说不尽兴，提议今夜不醉不归，并拉着涂志强做说客。 涂志强果然上当，也跟着道今晚就住在他家。 如此一来，骆士宾终于无话可说，又喝了几杯酒后身子一歪，和早就不胜酒力的水自流倒在炕上打起了呼噜。 而赵野则继续再接再厉，将涂志强灌倒之后，等待了片刻，确认三人确实不省人事，这才悄悄来到骆士宾身前，从空间中取出银针，出手如电般连刺其少阴肾经二十七穴道。 做完这一切，赵野看着依旧酣睡不醒的骆士宾，冷笑着自语道：“以后你连小便都控制不住，我看你还怎么做坏事！” 说完，他又踢了骆士宾一脚，随后走到火炕另一端，闭目睡了起来。 ………… 翌日下午，周家。 看着满头大汗的周秉昆，赵野不厚道的笑了：“秉昆，你小子身体不行啊，才驼着你姐骑了这么点路，就累成这个德行，亏你还是木材厂的出料工呢！” 周秉昆一边向嘴里大口灌水，一边抱怨道：“你可拉倒，这么热的天气，带着人来回骑上几十里路，换谁来都得趴窝，我这都算不错了！” 正在母亲李素华的帮助下，努力适应双拐走路的周蓉闻言，立马就不乐意了：“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嫌弃你姐我太重了？” 周秉昆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应该挑个凉快点的时候去。” 李素华道：“行啦，不就是让你去接下你姐嘛，还惹得你这么多怪话，你这个样子，以后你妈我哪还敢使唤你？” 听到母亲这话，周秉昆只得举手投降：“我错了，我向妈和姐认错，你们就饶了我！” 见此情形，李素华和周蓉这才放过了周秉昆，转而问起赵野何时回去。 赵野回道：“我在坐一会就走。” 李素华担忧道：“这眼看着天就该黑了，你一个人路上太不安全了，还是明天再走。” 周蓉也劝道：“是啊，你就听我妈的，反正张二彪不敢得罪你，吴满贵又和你关系好，你就是晚一天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野正要回话，却听周秉昆好奇的插了一嘴：“吴满贵我知道，是你们的村支书，那这个张二彪又是谁，他为什么不敢得罪小野哥？” 周蓉没好气的白了弟弟一眼：“一边去，没看到我们在说正事嘛，还有没有点眼力劲？” “嘿，妈你看我姐，这过河拆桥的速度够快的啊！” 李素华却坚定的向着女儿说话：“你姐都受伤了，你就让着她一点。” “得嘞，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我哥和我姐不在家时，我就是您的老疙瘩，这他们一在啊，我就得退避三舍了。” 周蓉笑道：“行啊秉昆，人家说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才去插队一年多，你都学会用成语啦，可见是用功了。” “那可不咋地，我有空就看你和大哥留下来的书，这要是还能考大学，说不定我也能考上。” 赵野听到这里，适时说道：“秉昆要是想上大学，再过几年肯定有机会。” “我就那么一说，小野哥你千万别当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再说了，如今只有工农大学，我就是想上，也没人推荐我啊。” 周秉昆显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但周蓉可不同，一听赵野提到大学，她一下就来了兴致。 “你认识的人多，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要不然凭什么这样说？” 赵野苦笑道：“我这两年一直在吴家屯呆着，从哪探听内幕消息？之所以有此一说，是我觉得像目前这种情形只是特殊情况，一个国家要发展，势必需要大量的高端人才。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蓉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赵野又道：“咱们都能想到的道理，你说那些中央大佬能想不到？因此我才判断，最多也就这几年，国家肯定要恢复高考。” 说到这里，他再次劝周秉昆道：“秉昆，听哥一句话，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善其器。你早一天做好准备，到时候指定有用。 而且，如果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考生，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你能想到吗？” 周秉昆摇头表示想不到，反倒是周蓉反应很快，只见她眼前一亮，拍着手道：“我知道啦，高考题目肯定很简单，分数线也不会高。” 说完，她便摩拳擦掌道：“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把高中课本捡起来，重新学上几遍，将来考清华北大！” 赵野知道周蓉在原剧中就考上了北大，现如今有了提前准备，想来更不在话下，于是说起好话来，那是毫无压力： “嗯，我相信你，以你的水平想考上清北，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 周蓉却似乎会错了意，她先是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赵野，接着竟红着脸含羞说道：“我记住你的话了，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赵野一看她这个样子，立时暗叫要遭，同时悄悄看向李素华，果不其然，李素华一见女儿这副神情，当即就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见状，赵野哪里还敢久留，起身打了个哈哈道：“不行了，我得走了，再晚怕就赶不回去了。” 周蓉见赵野急着要走，脸色徒然变坏，并话里有话道：“不是说了让你明天再走嘛，你着急什么，别是有什么人在等你？” 赵野最反感的便是周蓉颐气指使这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谁对谁错，她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初要和家人断绝关系时是这样，此刻又是这样。 赵野可没理由惯着她周蓉，当即就像没听到这话似的，全然不顾其难看的脸色，只朝李素华和周秉昆打了声招呼，出门骑车扬长而去。 第七十五章 意外消息 望着赵野远去的身影，周蓉气的抄起木拐就扔在地上。 李素华见状微微皱起眉头，心里略微一琢磨，先打发了周秉昆出去，随后她来到周蓉身旁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蓉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瞧上了小野？” 周蓉一听就炸了，开口反问道：“妈，你说啥呢，什么叫我又瞧上了赵野，搞得你女儿有多见异思迁似的？” 李素华拍了一把女儿的后背，直接怼道：“什么话，实话！你说你今年也二十一了，怎么总不让人省心呢！” “我怎么不省心了？” 李素华道：“你还好意思说，前头你就看上个大你十几岁的冯化成，寻死觅活的闹着要去贵州找他，不管我跟你爸怎么好说歹说，你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后面逼的你爸没了法子，只能送你去插队，好不容易断了你的念想了，你这又整了这么一出，你让妈怎么说你？” 周蓉沉默片刻，回道：“是，冯化成那事，是我有欠考虑。那赵野又怎么说，他可是和我同岁，还跟咱们家是邻居，这下你和我爸总该没意见了？” 听到女儿承认了自己的猜测，李素华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之情，反而眉头锁的更紧，说出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话： “按我的想法呢，小野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彼此又知根知底，跟你确实挺合适的，可你爸那关估计不好过。” 周蓉满心不解道：“为什么啊，我爸跟赵叔不是发小吗，平日里又那么喜欢赵野，他怎么会反对呢？” 李素华露出回忆的神情，好一会才听她道：“我记得那是你爸去重庆的前一天晚上，我当时跟他说，小野这孩子长的好，人还机灵，要是跟你凑一对，是再适合不过了，可你爸却说……” 见母亲说的慢腾腾的，周蓉情不自禁的催促道：“我爸他怎么说，您倒是快说啊！” “这孩子，你说你急什么，妈年纪大了，不得想一会呐？”李素华抱怨了一声后，才继续娓娓道来： “你爸他原话是这样说的：要是老赵还在，那我没有二话，可如今嘛还是算啦，小野这孩子脑子好使，可性子就和他名字一样，太野！ 而蓉儿呢，被我们给惯坏了，凡事只会站在自个的角度想，不会体谅别人，这两个人要是在一块了，指定得天天干仗，还是蔡晓光这孩子好，能容忍包容蓉儿。” 周蓉无语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蔡晓光身上了，我早跟你们说了，我跟他是朋友、是知己，根本就没那种心思。” 李素华却不这样认为，依旧苦口婆心的试图劝服女儿：“蓉儿，女儿家的好年华啊，也就那么几年。妈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越是这种终身大事呢，就越不能由着性子来，必须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小野是不错，妈也很喜欢他，可就像爸说的，这个孩子啊，心里主意太多，你怕是降不住他的，与其日后跟着他受气，还不如选个对你好的。” “您说来说去，就是觉得蔡晓光千好万好是吗？” 李素华点了点头，随即还煞有介事的分析道：“从你上初中那会，妈就看出来啦，晓光他喜欢你，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要不然前头人家凭什么明知道你要去贵州，还愿意帮着你？ 再说小野，他喜欢你吗？妈还真是一点没瞧出来，就说刚才他走之前，为什么不和你打招呼？那不明摆着，是嫌你说话不中听嘛。蓉儿，你就听妈的，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咱可不能干啊！” 这话可谓一下打在了周蓉的七寸，她又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来，高小琴喜欢赵野，而赵野说不定也对高小琴有意思。 最关键的是，她和赵野虽然认识在前，但却是高小琴先喜欢的赵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是个后来者。 之前周蓉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的回避了，如今被母亲这么一说，当即就勾起了她的忧愁，尤其是只要一想到，如果趁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那两个人要是发生点什么，就让她愈发烦躁。 “好了，妈你就别说了，我和蔡晓光压根没戏，至于我和赵野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让我自个再想想。” 话分两头，且说赵野从周家出来以后，在回吴家屯的路上，同样心事重重。 前天高小琴跟说的话，此时重新浮现在赵野心里，让他由衷的感慨，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不服不行。 但这事仔细说起来，也不能怪赵野迟钝，实在是周蓉给他的初始印象太深了，只因这娘们不管是在剧中，还是在原着小说里，一直都是个私心极重，且又性格自相矛盾，满脑子文青思想的人。 就拿原剧中的剧情来举例，冯化成人过中年之后，为了接女儿回来同住，渐渐的也学会了向现实妥协，变的世俗了起来。 但是周蓉呢，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却仍然那么自私矫情，觉得不该为了房子的事去求人，认为这种行为有失文人风骨。 可你既然要脸，那为什么却能心安理得的，将女儿寄养在弟弟家十几年，如此前后不一，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所以说白了，在赵野看来，周蓉只适合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为人太过自我偏激，完全讲不通道理的。 对于这种人，赵野最想做的就是敬而远之，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也是为什么周蓉明明长的挺漂亮的，还是个女文青，但赵野却从不主动撩她的原因所在。 只是老话说的好，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赵野之前做的都挺好的，但他却还是棋差一招，忘了周蓉即便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终究还是个女人，并且还是个生了恋爱脑的女人。 他那天在其危难之际突然出现的行为，就好比踩着七色云彩，从天而降在紫霞仙子面前的至尊宝，论杀伤力可比几首破诗歌厉害多了。 这就导致周蓉在不知不觉间，竟把之前对冯化成的满腔爱意，转到了他赵野的头上。 理清了这里头的前因后果，赵野一时也有些坐蜡，他这边刚和高小琴挑破了窗户纸，正打算再接再厉一举拿下她呢，周蓉那边又出了幺蛾子，这可如何是好？ 放任不管，以周蓉在爱情上面表现出来的疯狂执着，十有八九会生出事端，万一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到时候他肯定不能置身事外。 回到吴家屯之后，这个难题始终萦绕在赵野心里，令他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不说，还害的高小琴误以为他病了，不时就要来关心几句。 如此一来二去，弄得赵野更加狼狈，都开始想方设法躲避起了高小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某日旁晚，当赵野又一次饭后在松花江边遛弯，听说了一个消息为止。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赵野蹲在芦苇荡中一边抽烟，一边望着远处的江面发呆，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 他原本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辨认出说话的一个人是张二彪后，便没有再去关注，哪知听着听着，却听另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忽然说道： “张队长，你确定没有骗俺，俺们村今年真有一个工n兵大学名额？” 接着就听张二彪回道：“那还能有假，俺这么跟你说，前儿个吴满贵不是去乡上开会了么，说的就是这个事。” 那人又问：“队长你是咋知道的？” 张二彪嘿嘿一笑：“俺咋知道的，这你就别管了，你就说这个消息，它值不值二十斤白面？” “值，太值了，俺家憨娃要是能得到这个名额，俺一定送队长二、不，三十斤白面。” “这可不行，一码归一码，俺们都说好了，消息值二十斤白面，至于说你能不能说服吴满贵，俺可不管，你最好别给老子弄鬼，要不然……” 随着二人说话声一点点远去，赵野将最后一口烟抽完，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暗自思量道：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前几天还劝周秉昆将来考大学，没想到今天机会就送上门了！不行，这个名额老子要定了，谁来都没用！” 却是赵野忽然想到，或许可以将周蓉送去上大学，借此摆脱她的纠缠。 什么，你说为什么赵野自己不去？ 拜托，先不提赵野想不想去的问题，就单是z审这关他便过不了。而周蓉就不一样了，人家全家都是工人阶级，父亲和哥哥又响应国家号召去支援三线，本人更是参加了上山下乡，成份放在这个时代，那是杠杠的，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根正苗红。 赵野是个想到就去做的性子，刚在心里打定主意，下一刻便展开了行动，他先从空间里拿出一沓钱票，从中抽出几张后，就直奔吴满贵家而去。 支书吴满贵盘腿坐在炕上，嘴里叼着烟袋正在盘算着什么时，就听院里传来赵野的问话声：“桂花婶，满贵叔在吗？” 不等自家婆娘韩桂花回话，吴满贵就喊道：“在呢，你进来。” 等赵野进来，吴满贵热情的问道：“是小赵啊，炕上坐，吃过了没有？” “吃过啦，您歇着呢？” 吴满贵摆了摆手：“有事就直说，你们这些知青娃，没事肯定不会找俺，用戏文里的话说，这叫无事不啥来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赵野顺口接了一句，跟着又道：“看您说的，今天我就没事，不照样来看您了？” “你小子有事就说事，别和俺扯淡，俺还不知道你了，打从你们知青刚到俺们吴家屯那天，俺就看出来了，里头就属你花花肠子多。” 见话都说到这里，赵野也不再藏着掖着，干净利落的从兜里掏出钱票拍在炕桌上，说道：“满贵叔，这里是两百块钱，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各一张，您点点！” 吴满贵和他那跟着赵野后面进来的婆娘，顿时都看傻了眼。 别看吴满贵当了十几年村支书，在吴家屯这一亩三分地上，像个土霸王似的，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就攒下了三百多块钱的家当，至于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此时猛地见到了这些东西，对他们两口子的冲击可想而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婆娘吞咽口水的声音，一下将吴满贵惊醒，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桌上移开，强装镇定道：“你这是干啥，快把东西收起来，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赵野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反而再次将东西往吴满贵身前推了推：“满贵叔，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这些东西就全是你的。” 吴满贵舔了舔嘴唇，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想让俺干啥，犯法的事俺可不敢答应。” “满贵叔说笑了，犯法的事我也不敢干啊。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咱们村今年有一个大学名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吴满贵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大定，一张老脸宛如盛开的菊花似的，一面用烟袋虚点赵野，一面对他婆娘说道：“俺刚说啥来着，这小赵是知青里头最机灵的，果然没有说错。” 玩笑过后，吴满贵确认道：“是有这事，上个礼拜市里才发的通知。怎么，你小子有想法？” 赵野摇头否认：“跟我没关系，我是替周蓉办的。” 吴满贵愣了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没开玩笑？”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满贵叔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开举荐证明。” 吴满贵却好像没有听出赵野的言外之意，竟然拿起乔来：“这个事情有点难办啊，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俺要是贸然把名额给了周蓉，俺怕大伙会有意见。” 赵野心里冷笑一声，直接伸手将钱票抄在手里，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便走，嘴里还故作遗憾道：“满贵叔要是觉得为难，那我就去找别人。” 吴满贵果然急了，连忙示意婆娘拦住赵野，自己更是连鞋都不穿的跳下炕来，说道：“哎，你急啥嘛，俺只说难办，又不是说不能办。” 赵野转头看着吴满贵，平静的问道：“确定能办？” 吴满贵咬牙回道：“可以！” “好，那就一言为定，只要通知下来，这些东西我一定双手奉上。” 第七十六章 更进一步 当听说事成之后，赵野才肯给他好处，吴满贵显然有些不太情愿，搓着手试图讨价还价：“这个小赵啊，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先把东西给俺，十月份你广利哥就要结婚了，所以我想……” 赵野又不傻，这老家伙一副滑不溜手的样子，根本就不足为信，当下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口回绝道：“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嘛，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这时，旁听的韩桂花突然插话：“小赵，你看这样中不中？让俺们当家的现在就开证明，明天就送到乡上，这样谁都不耽搁，怎么样？” 赵野眼前一亮，忙不迭赞成道：“婶儿这个主意不错，明天就由我亲自送满贵叔去，叔觉得如何？” 眼看赵野一派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吴满贵只得勉为其难的同意下来：“也好，明天早上等俺安排完上工的事，就在村口那块大石头后等你。”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赵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和二人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 将赵野送到门口，等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吴满贵朝着老伴一通埋怨：“你这个人咋回事，不是说好把这个名额给广成吗？” 吴满贵口中的广成不是别人，正是他亲侄儿吴广成，算是吴家屯难得的读书人，有着初中文凭，因而很得吴满贵看重。 “咋地，广成读书的事重要，那咱家广利结婚的事就不重要了吗？二百块啊，还有收音机票和自行车票，这……” 眼见自家婆娘如此口无遮拦，吴满贵吓得一把将她拉进屋里，嘴里呵斥道：“你疯了，说这么大声，就不怕别人听见吗？” 韩桂花虽自知理亏，但还是争辩道：“这么多东西放在眼前，你别说你不想要？” “废话，俺当然想要！”吴满贵点上袋烟，恨铁不成钢道：“你啊，怀了俺的大事！怪不得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俺本来打算口头答应下来，先将东西忽悠到手，之后事情成不成的，还不是俺一句话的事？” 不想韩桂花听到此话，却嗤之以鼻道：“说俺头发长见识短，依俺看是你这个村支书当久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以为那赵野是咱们村里的老实疙瘩，可以任由你整治不成？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俺跟你说，你趁早还是打消这个主意，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别把他给惹恼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吴满贵拿着烟袋的手一顿，满是不服气的问：“这话咋说的，他只要一天还在吴家屯，还敢不听俺这个支书的话？” 韩桂花说道：“咋说？你就算耳朵没有听见，眼睛总该看到了！这两年你就没注意，张二彪一家人见了姓赵的小子，像是耗子见了猫吗？ 你猜怎么着，俺私底下打听过了，前年知青刚来落户，张二彪那傻狍子想贪人家东西，结果被姓赵的找上门去一顿好削，最后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二彪那是啥人，就这么个无赖吃了闷亏，事后都不敢进行报复，你自个说说，那姓赵的能是好相与的吗？” “你看俺这个脑子，怎么把这事忘了，当时胜利还跟俺说过。”吴满贵拍了拍额头，颇为懊恼道： “俺本来还想着，明天到了乡里，做个样子糊弄下那小子算了，听你这么一说，这事还真得替他办喽。” “你知道就好，广成上学的事以后再说，先顾着广利结婚要紧。” 另一边，自觉去了一桩心头大患的赵野，嘴里哼着小曲回到了知青点，刚一踏进院子，就看见房檐下，高小琴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 赵野讪笑着打了个招呼：“小琴，纳凉呢？” 高小琴却不回话，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赵野，直到将赵野看的满身不自在，她才惜字如金的吐出一个字：“嗯。” 赵野自知最近有些冷落了她，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反而觍着脸凑上前去，笑嘻嘻说道：“这是谁惹我们高大小姐了，说出来让我听听，我替你去教训他。” “你说呢？”高小琴反问道。 “那个人不会是我？” “没错，就是你。” 一番没营养的对话之后，赵野想了想，觉得关于周蓉的事情，还是提前跟高小琴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将来再生误会，于是便正色道：“小琴，我有事和你说，我们出去走走。” 高小琴看赵野说的郑重，只得暂时收起小性子，老实跟着出了院子。 路上，二人全都沉默不语，直到走到四下无人处，赵野才道：“我刚才去找吴满贵了，托他办了一件事。” 高小琴歪着脑袋好奇道：“无缘无故的，你找他做什么？” “是这么回事，我……” 将自己打算送周蓉去上大学的事说完后，赵野看高小琴脸上似乎毫无波澜，便忍不住问道：“你不怪我有好事忘记你吗？” 高小琴苦涩道：“就算怪你又能怎样，我还能干涉你的决定不成？再者说了，我爸妈只要一天不回来，我就没有资格被推荐。” 见她说的凄凉，赵野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不顾她挣扎道：“小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我之所以要送周蓉走，就是不想让你多想，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高小琴瞪大了杏眼，一下就领会了话里的深层含义：“你是说周蓉……她、她也喜欢你？” 说完，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小心暴露了内心秘密的高小琴，当即霞飞双颊，略带羞恼的质问道：“我前头怎么说来着，你当时还骗我！” 赵野摇头失笑：“我哪里骗你了？先前我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等回过味来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这不，我这刚一发现苗头不对，不就想招解决了嘛！” 这话也就一半可信度，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谁又能拒绝美女的青睐呢？ 赵野心里其实挺得意的，但话说回来，目前的所处的时间点不同，脚踩两只船风险太大，而且周蓉还是那种性格比较极端的人，让赵野顾忌颇多。 高小琴不知赵野的真实想法，只当其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还高兴的嗔怪道：“你这人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和人家商量商量。” 赵野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着问道：“这下不生气了？” “去你的，谁生气了？”高小琴翻了个白眼，嘴里满是不屑。 说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哎，你说这事万一有波折怎么办？” “这种好事，周蓉她没理由拒绝啊？” “不是周蓉，我是说吴满贵那里，你说他会不会捣鬼？” 赵野沉吟道：“应该不至于，他只要还想要我的东西，就没理由从中作梗。” 高小琴却觉得不太保险，因为在她看来，吴满贵推荐是一回事，人家上头批不批却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在说完自己的担忧后，她向赵野积极献策：“有了，咱们可以找人帮忙，将这件事给彻底敲死了。” 赵野摊了摊手，没好气的说道：“你说的轻巧，可问题是该找谁呢，我又不认识什么大人物，而且这种事情，一般人肯定是办不到的，还是听天由命。” 谁知高小琴听到这话，却摆出一副胸有成竹之色：“哼哼，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打算。” 赵野先是一怔，随即想到高小琴在吉春的住处，心里多少有了些许猜测，干脆略过这个话题，用玩笑的语气感叹： “唉，什么世道啊，你说我容易吗我？为了顺利谈个恋爱，还得帮别人去上大学，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噗嗤”，高小琴也是忍俊不禁，皱着琼鼻抱怨道：“其实你还好啦，再怎么说周蓉都是你的仰慕者，我可就惨了，这分明就是在帮助情敌，最关键的是，说不定还落不下人家的好呢！” 眼见高小琴说这话时，样子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再加上此时又无旁人打扰，赵野顿时心痒难耐，不由自主的将其拥在怀里，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 高小琴象征性的挣脱了几下，然后就迷失在了赵野的热情里。 良久，察觉到身上作怪的大手，高小琴猛然惊醒，一把将赵野推开，紧张的左顾右盼道：“你要死啊，要是让人给看见，我还活不活了？” 赵野眼珠一转，马上得寸进尺：“那不如去你房里，正巧周蓉不在。” 高小琴满眼都是警惕：“你想干嘛？” “不是你说怕被人看到吗，到了房里就不怕了。” “可是……” 高小琴还想再说什么，但赵野已经不给她机会，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还在嘴里嘀咕道：“别可是啦，这几天被周蓉的事烦的，我都没时间跟你说话。” “那你不许乱来啊！” “放心，我就抱抱你，别的保证不干。” 高小琴显然不知道后世有个笑话，叫“我就蹭蹭”，对于赵野而言，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里还有放过到手肥肉的道理？ 且说两人鬼鬼祟祟的回到知青点，躲过黄新华等人的视线，悄悄进入了房里。 一开始，赵野的确像说的那样，表现的颇为老实，最多也就过过手瘾，可渐渐的他就更进一步，等到高小琴回过神来，早已为时已晚。 伴随一声痛苦的娇y过后，从此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女人…… 事后，趴在赵野胸口的高小琴，感受着下身传来的异样，忐忑的问道：“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啊？” 赵野想也不想道：“怀了就生下来呗！” 听出赵野话里的不以为意，高小琴气的张嘴就在他肩膀咬了一口，警告道：“你给我正经一点，我很认真的好不好！” “嘶～，我哪里不正经了？我说的就是心里话，反正咱们早过了结婚的年纪，你要是有了，那就奉子成婚。” 高小琴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翘，却还是摇起了头：“不行，我也希望早点嫁你，但我更希望自己结婚的那一天，我爸妈他们可以送我出嫁。” 说着，她故意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对赵野哀求道：“好不好嘛？” 按情理来说，面对佳人的软语相求，赵野自该毫不犹豫的答应才对，只是他话都到了嘴边，脑海里却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郝冬梅爸妈的德行，于是又改了口： “我也希望你爸妈早日归来，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要是这个时间是好几年以后呢，咱们总不能等到那时候？” 高小琴一想也对，便用试探性的语气征求道：“要不，我们就以两年为期？” 话赶话都说到了这里，赵野即使心中还存有疑虑，也只好点头应了下来，转而关心起高小琴上次例假来的时间。 高小琴不解其意，但在情郎的一再追问下，终究含羞带怯的小声说了，赵野听后掐指一算，然后笑着凑到她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高小琴听后大窘，抬手就在赵野身上掐了几下，嘴里还不依不饶的逼问道：“说，连我作为女的都不清楚这些，你一个大男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大惊小怪，我本来就会医术，对妇科稍有涉猎，不是很合理的事吗？” “也算说的过去，那你再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嗯，对那事这么熟悉？” 赵野本以为就此过关，却不料高小琴这时已从激情余韵中清醒过来，智商重新占领了大脑，很快就发觉了另一处破绽。 “这个嘛，可能是无师自通，又或许是我天赋异禀……” 就在赵野绞尽脑汁应付高小琴时，忽听隔壁房门作响，紧随其后的，是韩建国和王博伟的说话声。 “哎，我说老韩，你今晚看到赵哥了吗？” “没有，吃过饭他说要去外面散步，然后就再没见过他。” “奇怪，难不成他连夜回吉春了？也不对啊，这自行车不还在嘛，要不问问高小琴？” “你快拉倒，没见屋里早黑了吗，人家肯定睡了。要我说啊，等咱们上完厕所回来，给老赵留个门得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怕丢了。” “也行。”………… 等二人脚步声远去，高小琴再也顾不上盘问赵野了，连声催促道：“你快些回去，可不能让他们看到。” “行，那我走了啊，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别出工了，我会在张二彪那里给你请假的。” “啰嗦，我知道啦！” 第七十七章 忽悠周蓉 自从关系有了实质性的突破，赵野和高小琴之间的亲密程度，可谓是一日千里，在私下相处中，两个人的粘糊劲，俨然已有了几分夫唱妇随的味道。 当然，在谈情说爱之余，他们也没有忘周蓉上大学的事。特别是高小琴，她在这件事上，尤其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忱。 赵野刚从吴满贵手上拿到推荐书，高小琴便不顾破瓜之苦，连连催着赵野带她回了趟吉春。 然后，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反正两个星期之后，当一封举荐周蓉去江辽大学报道的通知书，被邮递员送达吴家屯公社时，全村都引起了轰动了，一时之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而要说其中对谁震动最大的话，那就非村支书吴满贵莫属了，毕竟作为举荐人，他比其他人知道的内幕更多一些。 但恰恰就是由于这点，才让吴满贵对赵野的忌惮更深，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去送推荐证明时，曾听说今年由于名额有限，这事得开会讨论一下，就算有结果，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绝不会这么快。 所以，当赵野如约前来给其送东西时，吴满贵表现的极为客气，话里话外都流露着巴结讨好。 赵野只稍微一琢磨，便猜到了吴满贵为何会如此前后不一，但他也是乐的装糊涂，毕竟他还要在吴家屯呆上几年，让这老小子心存顾忌，没什么不好的。 搞定了吴满贵以后，赵野并没有急着回吉春，而是一直呆到了八月末，估摸着周蓉的伤快好了，他这才施施然赶去了光字片。 到周家时，李素华母女正忙着在做午饭，见到赵野来了，两人反应各不相同。 周蓉眼里先是一喜，随即就马上把脸一板，显然对赵野这么久才来看自己很不满意。李素华呢，她的神情就值得玩味了，用亲热中带着几分疏远的表情问道：“是小野来啦，吃过了吗？” 听赵野说没有，李素华就道让他等等一起吃，然后又问：“那你今天来，是为了接周蓉回去吗？” 赵野笑着摆手：“不是为这个，是有一个大好事要告诉你们。” 听到这话，母女二人都是一愣，周蓉也顾不上和赵野置气了，惊讶的开口问道：“好事，是关于我的吗？” “先不急，一会吃完饭再说，否则我怕你高兴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周蓉一脸不屑：“神神秘秘的，别是糊弄人！” “你别给我玩激将法，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赵野一点都不上当，转头就和李素华拉起了家常：“婶儿，我叔今年该回来了？” 提起这个，李素华就唉声叹气：“唉，得到明年去了，说是三年才有一次探亲假。” 见母亲面露难过，负责烧火的周蓉不乐意了，对着赵野就嚷嚷：“哎，我说赵野，你会不会说话啊，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我是没某人会说话，但我却是说到做的，可不像有些人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做事却一塌糊涂。” 听到这话从周蓉嘴里说出来，赵野觉得实在违和，便习惯性的出言讽刺起来。 “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说一套做一套了，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就说清楚，你想啊，要不是有我的话，你这会人在哪里，明年又该在哪里？以周叔对你的疼爱，明年说不定就去看你这个宝贝女儿了，哪还有空再回来和婶儿团聚。” 赵野这话还真不是信口开河，纵观人世间全剧，周家过年团聚是个很重要的情节，但由于周蓉的缘故，导致前十年周家就没过上一个好年。 第一回，周志刚去了贵州看女儿，根本就没回家。第二回，因冯化成瞎得瑟，李素华被害的脑淤血发作。第三回，人倒是都齐了，但看着宛如植物人一般的李素华，想来周家人也没有兴致过年。 周蓉当然不清楚自己在剧中的所作所为，只当赵野还是看她不顺眼。 “你没完了是，那事不都过去了嘛，还说它干什么？” 赵野振振有词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提醒你，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可别在同一个坑里栽倒第二次了。”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傻吗？” “不好意思，是的。”赵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甚至还不忘拉上李素华做垫背：“婶儿，您说，周蓉傻不傻？” 李素华意有所指的附和：“傻，我这闺女不止傻，还是个死脑筋！” “妈，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 看到女儿急赤白脸的样子，李素华笑着安抚道：“行啦，我懒得和你争。小野，帮婶儿把桌子搬出来，咱们吃饭了。” “得嘞，我这就去。” 半个小时后，三人刚吃完饭，周蓉就迫不及待的追问：“到底有什么好事，现在总可以说了？” 李素华也道：“是啊，小野，快给婶儿说说。” 赵野笑了笑不说话，从怀里掏出通知书递到周蓉手里。 周蓉一头雾气的低头看去，就见最上面标题赫然写着：一九七一年大学入学通知书。 接着是正文：周蓉同志，接到通知起，请于十月十五日至十月三十一日，凭录取通知书到校报道入学，另附学校地址和注意事项若干……结尾盖章落款为江辽大学??委员会。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周蓉彻底惊呆了，以至于李素华连着唤了好几声，她都没有丝毫回应。 见此情形，李素华只好向赵野求助：“小野，蓉儿这是咋地啦？” 赵野笑着回道：“婶儿，你就放心，周蓉这是高兴的傻了。你现在别的都不用管，就等着送她去上大学。” “什么上大学，你都把我给绕糊涂了，我……” 李素华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周蓉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冲到赵野身旁，拉住他的手道：“这是真的嘛，你从哪弄来的？” 赵野起身将周蓉按了回去，一边示意她冷静，一边回复道：“肯定是真的，难不成我还敢伪造公文不成？”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办到的？” 赵野解释说：“说来也是因缘际会，上回我从吉春回去，意外听到张二彪和人说起，今年吴家屯有个大学推荐名额。 我当时一寻思，这名额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于是就去找了吴满贵，给这老家伙送了些好处，结果你看到啦！” 赵野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李素华和周蓉又不傻，她们心下都明白，这所谓的好处，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要不然人家凭什么，把这天大的好处给你。 想到这一点，李素华就觉得格外过意不去：“小野，你看这怎么说的，婶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要不你告诉婶儿你花了多少钱，婶儿都拿给你。” 赵野摆手拒绝道：“真不用这么客套，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此时已从激动之中缓过神来的周蓉，却想到了一个问题，赶忙问道：“就这一个名额，那你、你和小琴怎么办？” 赵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回道：“你忘了我们两个的出身了？” 周蓉愣了下，脸上神情开始变幻不定，随后忽然转头对李素华道：“妈，你去乔婶儿家溜个弯，我和赵野有话要说。” 李素华听后，眼睛在赵野和女儿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最终轻叹一声出了屋子，选择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等李素华这一走，房内的气氛陷入了诡异，周蓉盯着赵野的脸，态度异常认真的问道：“你老实说，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支开我？” 赵野言不由衷的反问：“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支开你？” “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你今天必须给我个痛快话。” 赵野就烦周蓉这种偏执狂，但为了顺利将其忽悠走，他还不能发脾气，只能耐着性子劝道： “周蓉，拜托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别总是动不动就耍你的小性子。与其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能明白这个上大学的名额有多么珍贵。” “我当然明白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可我更加想知道，你赵野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别说是为了补偿我？” 眼见好说不行，赵野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你想多了，我又没有对不起你，干嘛要补偿你？我这么跟你说，这个名额呢，一开始我是弄来给自己用的，可事到临头才发觉用不上，去问高小琴，结果她跟我情况一样。 如此一来，你自个说，这个名额我该给谁，总不能给黄新华他们？不过，你要实在不想接受，那也不用强求，我就不信了，这么个好处还能送不出去！” 说着，他便作势要把通知书拿回来，周蓉果然就吃这一套，下意识就往后躲了躲，嘴里说道：“你干什么，送出去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赵野笑了：“呦，不觉得勉强了？” 周蓉撇了撇嘴：“我又不是真傻，怎么会觉得勉强，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的真实意图，这有什么错？” 说到这里，她重新看了看录取通知书，感叹：“哎，还真别说，你这人虽说嘴巴毒了一些，但也确实有几把刷子，竟然能弄到大学的入学名额。” 听到这话，赵野故意捂着胸口，做出心痛的架势。 “快别提了，一说这个我就难受，人家河源乡知青办最初要推荐别人，是我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便求了高小琴疏通关系，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做成。可谁成想，我废了这么大力气，到头来却便宜了你，你说气人不气人！” 周蓉好像信以为真，口中幸灾乐祸道：“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枉为他人做嫁衣！” “嘿，周蓉，你这就有点忘恩负义了？我给了你这么大个好处，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怎么还出言讥讽呢？” 周蓉回了个挑衅的神情：“我倒是想回报你，可就怕你不敢要啊！” “瞧你，真不禁逗！”赵野生怕周蓉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连忙打了个哈哈：“我们是打小就认识的交情，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回报呢？” “也对，是我想多了，你之前总是和别人说和我是青梅竹马，我是不该和你太客气！” 赵野深吸了口气，他突然发觉，周蓉这娘们一旦放开了，自己貌似有些招架不住，赶忙岔开话：“不跟你扯淡了，我还要去涂志强家一趟，走了啊，不送。” 说完，他便直接溜之大吉，周蓉追到门口没有追上，只能朝着背影喊道：“你等一等，那我放在吴家屯的东西怎么办？” 人已到了周家院外的赵野，头也不回的道：“你不用管了，月底你走之前，我会给你送回来的。” 望着赵野远去的狼狈身影，周蓉自言自语道：“哼，真把我当二傻子了，你越想甩开我，我就越不如你意，气死你！” ………… 说回赵野这边，他从光字片出来以后，正准备去水自流那打探一下骆士宾的近况，不成想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却不经意间瞥见，周秉昆骑着车从前面一闪而过。 如果是周末的话，那赵野肯定不会当回事，但偏偏今天是礼拜四，这就不免让他有些好奇，因为按道理来说，周秉昆应该在木材厂上班才对。 琢磨不出名堂后，赵野索性改变了路线，远远坠在周秉昆身后，打算跟着去瞧瞧，看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如此，就在周秉昆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各骑着自行车，从光字片一路穿过好几条街道，最后来到了同乐区主干道。 到了那里之后，周秉昆改为步行，推着自行车往东走了大约二百米，然后就停了下来，痴痴望着马路对面的红星电影院，确切的说，应该是电影院门口一辆小推车前，正叫卖着冰棍和糖葫芦，扎着一对麻花辫的姑娘。 第七十八章 初见郑娟 正当周秉昆看的入神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膀，吓得他赶紧回头，却见是赵野单手扶车，一脸促狭的望着自己。 “秉昆，你小子不上班，在这瞎瞧什么呢？” 周秉昆张口结舌的道：“我、我没瞧什么，就随便逛逛。” 赵野又不是瞎子，就算不认识郑娟，还能不认识郑母和郑光明吗？ “你快得了，当我没看见啊，那不是郑光明和他妈嘛，跟前那个想必就是郑娟了？嘿，不是我说你啊秉昆，你就算对郑娟有意思，也不能旷工来跟踪人家啊？” “小野哥，我没有旷工。” “胡扯，今天可是礼拜四，别跟我说你们厂放假！” 眼见让赵野逮了个正着，周秉昆只能实话实说：“我被木材厂给开了。” 赵野闻言一奇，原剧中周秉昆是因为目睹涂志强被枪毙，从而产生了心理阴影，导致上班时老出岔子，这才在木材厂干不下去了，可如今涂志强还好端端的，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等他相问，周秉昆便自个交代道：“月初为了我姐的事，我不是连着请了几天假嘛，我们厂长就瞧我不顺眼，见天的找我谈话，还说要开会批判我，我一气之下，干脆就不干了。” “你没跟家里说吗？” “我哪敢啊？这要是跟我妈说了，她还不得唠叨死我。你是不知道，我最近一到上班时间，就只能在外面瞎逛，直到天黑才敢回家，就是怕被我妈和我姐看出问题。” 赵野听的直皱眉头：“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周秉昆打蛇上棍道：“我正准备这两天去找小野哥你呢，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给我重新介绍个工作啊？” “那你可是找错人啦，我认识人多是不假，可没一个是官面上的，你要是想弄点什么稀罕玩意，那我指定给你办了，工作的事就无能为力喽。” 说到这里，赵野见周秉昆一脸的失望之色，不由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事啊其实不难办，有个人肯定能帮上忙。” 周秉昆倒也不傻，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蔡晓光？”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老子去年不是被提拔到吉春市g委会了嘛，眼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找他去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想周秉昆听后，却执拗道：“我不去，之前他利用我，害的我姐差点去了贵州，我再不相信他了。” 赵野笑了笑，在周秉昆胸口锤了下，嘴里打趣道：“呦呵，还真没瞧出来，你小子还挺有原则的！” “那可不是，出了那事以后，我就没搭理过蔡晓光。”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随口调侃了一句后，赵野对周秉昆开始循循善诱：“你要这么想，这是他蔡晓光欠你的，要不是因为他，你就不会请假，不请假也不会被开除，对不对？” “话是这么说，可……” “没啥可是的！听我的，你就去找他，要是觉得还不保险，就带着你姐一起去。”赵野大手一挥，边给周秉昆打劲，边用过来人口吻说道： “秉昆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要是蔡晓光他老子哪天下来了，你再去找他办事，那可就没用了。” 让赵野一通忽悠，周秉昆态度肉眼可见的松动了：“那我去试试？至于我姐还是算了，要是带上她的话，她绝对会告诉我妈的。” 赵野无语：“唉，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以蔡晓光对你姐的言听计从，你即使不说，他照样会告诉你姐。 与其陷入被动，不如主动出击，你把事情前因后果和周蓉讲清楚，说到底这事是因她而起，她会替你保密的。” “那我晚上回家就和她……” “秉昆哥！” 周秉昆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童声打断，他转头看去，就见郑光明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旁。 原来适才二人说话的功夫，郑光明不经意间抬头看向马路对面，一下就认出了，这一段时间老去他家附近晃悠的周秉昆，至于说赵野，他先前只闻其声，却并未见过真实样貌，此时自然是不认得。 见郑光明过来，周秉昆颇不自然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心里还纳闷，郑光明怎么不问候赵野时，便听赵野笑问：“光明，你能听出我是谁吗？” 郑光明先是一愣，随即小脸露出狂喜之色，欢呼雀跃的拍手道：“呀，你是赵大哥，对不对？” 赵野含笑应了，走到郑光明身前蹲下，翻起他的眼皮，发现其眼神灵动有光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光明，看来你眼睛恢复的不错，最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郑光明回道：“刚能看见那几天老流眼泪，后面就好多了。” “没事，这是康复过程中的正常反应，你不用担心。” 一旁的周秉昆听到二人对话内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野哥，光明以前真是个、不是，我是说他以前真看不到吗？” 赵野疑惑的看向郑光明：“光明，你没跟你秉昆哥说过吗？” “我说啦，可他就是不相信，非说我是骗他。” 周秉昆搔了搔头，嘴里辩解称：“光明和他姐都跟我说过，可我还当他们是开玩笑的。” 赵野稍一思量，便拆穿他道：“行啦，你哪是不信光明啊，你分明是不相信我会医术，我没说错？” 被揭破小心思的周秉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正要岔开话头，却发现郑娟向这边走来，一时想说的话全都忘到了脑后，只是痴痴的望着人家。 就站在周秉昆对面的赵野，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也顺势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朴素，浑身散发温婉气质，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正款款而来，不是原剧中的第一女主郑娟，又能是谁！ 郑娟被周秉昆炽热的眼光瞧的满面通红，但还是强装镇定的对其点了下头，然后来到郑光明身旁按住他的肩膀，看着赵野警惕的问道：“光明，这位大哥是？” 郑光明笑嘻嘻答道：“姐，这就是赵大哥。” 郑娟一听眼前之人竟然是他们家的恩人，顿时手忙脚乱的向着赵野鞠躬：“不好意思啊赵大哥，我不知道是您，谢谢您给我弟弟治病。” 看郑娟这个样子，赵野下意识就要去扶，伸出手后才察觉不妥，只好一边给郑光明使眼色，一边说道： “我早和郑大妈说过了，我给光明治病，完全是因为和他投缘，不用你们感谢。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托秉昆给我带了鞋垫嘛，就算是谢过我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 在弟弟的拉拽下直起身的郑娟，听了赵野这话，心中只觉更加过意不去，连忙表示道：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们家光明的恩情，我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几双鞋垫又算什么！” 要是别人这么说，赵野或许不信，但郑娟却不同，他清楚这姑娘的确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就像原剧中，只因周秉昆对她家有接济之恩，她便无怨无悔外加毫无名分的，在周家照顾了昏迷的李素华好几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 试问若是和郑娟易地而处，谁能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一步呢？ 至少赵野心里清楚，他是绝对做不到的，可做不到归做不到，却不妨碍他敬佩这种人。 于是，在郑娟再次提到要向他报恩时，赵野说话了：“我拿光明当弟弟看，哥哥治疗弟弟，那不是理所当然的的事吗？你再动不动这样说，我以后可不敢登你们家的门了！” 说话间，他见郑娟还要再说什么，便赶忙对周秉昆道：“秉昆，咱们既然都到了这里，那就过去和郑大妈打个招呼。” “啊，哦，什么？” 周秉昆眼里全是郑娟，压根就没留意赵野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后，脸红的的像猴屁股似的，胡乱找了个借口向三人解释道：“不是，我、我在想工作的事呢，没听清小野哥你说了什么。” “行了，解释就是掩饰，我懒得说你。” 等几人来到电影院门口，郑母见到赵野之后，和郑娟的表现差不多，赵野只得把刚才的说词又拿出来说了一遍，不料这次郑光明却突然道： “赵大哥，我不想做你弟弟？” 此言一出，郑母和郑娟都以为郑光明是在胡言乱语，连忙异口同声的出声阻止，郑娟还特意为弟弟向赵野道歉：“赵大哥，光明他不懂事，您千万别见怪！” 赵野摆了摆手，弯腰扶住膝盖看向郑光明，笑着问道：“光明，你为什么不想做我弟弟？” 郑光明看了眼母亲和姐姐，然后坚定的对赵野回道：“赵大哥，我想做你徒弟，向你学习医术，以后也给瞧不起病的人治病。” 在场众人听到这掷地有声的话，神情都大为动容，赵野心中更是感叹：“怪不得北陀寺的主持会说郑光明有佛性，这孩子不仅没有因为幼年的不幸而怨天尤人，反倒是生的一颗慈悲之心，确实是不同凡响。” 郑光明见赵野许久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答应，一时情急之下，只能选择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那就是下跪磕头拜师。 但赵野哪能让郑光明轻易如愿，在他刚作势屈膝的那一瞬间，便拉住了他的胳膊，问道：“光明，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 郑光明涨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你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给人下跪。” “那你怎么又明知故犯呢？” “我怕赵大哥不答应教我医术。” 赵野摸了摸郑光明的脑袋，还是没说答应与否，反而问郑家母女：“我正想问你们呢，怎么不让光明去读书？” 面对这个问题，郑母和郑娟皆是一脸的难为情，显然是其中有难以启齿的原因，倒是郑光明年纪还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是我自己不想去的，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听儿子都讲了出来，郑母只能苦笑道：“唉，也不怕你和小周笑话，我们一家全靠这点小买卖过活，再加上我这两年身子骨也不好，时常还要吃药，家里实在没有积蓄，所以这……” 不待郑母把话说完，周秉昆就跳出来道：“没事，光明上学的钱我出了，不就一学期几块钱的事嘛。” 赵野没好气道：“你如今连个工作都没有，就别在这充大拿了。再者说了，你即便你找到工作了，一个月才几个钱？” 说话的同时，他把手伸进兜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掏出票据，从中数了一百块钱，想了想之后，又添了一些粮票和副食票进去，将其塞进一脸不知所措的郑光明手中。 郑母看见这一幕，连声阻拦道：“小赵，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我们家不能再接受你的恩惠了。” 郑娟也同样催促弟弟：“光明，快把东西还给赵大哥！” 郑光明听了，马上很懂事的要把东西还回去，却被赵野抬手拦住，他依然坚持之前那套说词，说拿郑光明当弟弟，不用拿他外人云云。 末了，赵野见郑母和郑娟还是死活不肯接受自己这番好意，干脆便道：“口说无凭，不如这样好了，今天我就认光明做弟弟，这些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随即，他也不征求郑母意见，就询问郑光明愿不愿意，郑光明迟疑着说：“我要认了赵大哥当哥哥，是不是就不能跟你学医术了？” 赵野好笑道：“净说傻话，谁告诉你不行了。” “太好了，那我就认赵大哥当我哥哥。”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要想学医术，那你最起码得识字，可你连大字都不认得一个，还说什么学医，那不是瞎胡闹嘛！” “啊？”郑光明小脸一垮，沮丧的道：“那我就听赵大哥的，先去上学好啦。” 接着，他便抬头看向母亲和姐姐：“妈、姐，我能去上学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郑娟母女对赵野的善心，简直感激的无以复加，再加上她们也衷心希望，郑光明能有个好前途，所以终究还是含泪认了。郑母更是抓着赵野的手，哽咽的连连感谢，非要带着全家给他磕头。 赵野自是好一通劝，这才将他们劝住，又陪着说了会闲话后，他见有自己在一旁，影响人家做生意，便拉着恋恋不舍的周秉昆告辞去了。 第七十九章 命不久矣骆士宾 在回去的路上，周秉昆始终闷闷不乐，即便是听到周蓉要去上大学的消息，也依旧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光字片已然在望，他才忽然开口向请教赵野：“小野哥，你觉得我如果想娶郑娟，应该怎么做？” 赵野如今对郑娟早就没了心思，闻言倒也没有多想，在认真琢磨半晌后，向周秉昆建议道： “以郑娟的人品长相，你妈只要见过，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主要是你爸这个人有点难搞，想过他这一关，单凭你自己是不行的，非得你们全家一齐上阵，好言相劝不可！” 周秉昆为难道：“我妈那个人心最软了，我确实有把握说服她同意。至于我爸那里，我想拉着我哥和我姐帮忙，只不过他们都是文化人，大道理一箩筐，怕是不一定会听我的……” 说到这他灵机一动，再次向赵野哀求道：“小野哥，你能帮我做做我姐的思想工作吗？” 赵野听的直皱眉头：“她是你姐，你这个做亲弟弟的不去和她说，找我这个外人做什么？” “那不是她喜欢你嘛，指定愿意听你的。” 听到周秉昆这话，赵野猛地一捏刹车，将自行车靠路边停下，然后问同样停下来的周秉昆道：“你听谁说的？” 周秉昆理所当然道：“这还用听说吗？是我自己瞧出来的，自打我姐这次回家，嘴里就再没提过去贵州的事，反而话里话外总是说起你，这不是秃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赵野也没进行反驳，反而叮嘱周秉昆道：“这事你自个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能告诉你爸？” 周秉昆大为不解：“为什么啊，你是怕我爸反对，还是不喜欢我姐？” “我跟你说不明白，你就别问了，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我姐那里……” “嘿，和我讲条件是？行了，我会抽时间和她说的。” 周秉昆见赵野答应了，瞬间喜笑颜开：“那咱们说定了啊，你一定要给我姐说清楚，让她替我在我爸那里说说好话。” “知道了，你与其有闲心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追到郑娟再说，我今儿可是注意到了，人家对你怕是没意思。” 周秉昆脸色当即由喜转忧，对着赵野抱怨道：“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我姐老说你是毒舌呢，你就不能让人高兴几分钟吗？” 赵野却不以为意道：“你知道个屁，我这叫忠言逆耳，你姐之所以不愿意听，那是因为被我戳到了痛处。”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自行车已拐进了光礼街那逼仄的小巷，然后就见乔春燕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十字路口，正踮着脚向这边入口张望。 周秉昆见此情形，马上放弃了现在就回家的想法，和赵野说了一声后，便骑着车落荒而逃。 同样瞧见这一幕的乔春燕，气的脸都红了，等赵野刚一靠近就道：“小野哥，秉昆啥情况，为什么见了我就躲？” 赵野满嘴跑火车道：“可能是他害羞，不好意思和你说话。” 乔春燕自然不信：“哼，他不愿意见我拉倒，姑奶奶我还不稀罕呢！” 说着，她拿出三张浴池票递到赵野面前：“昨天我妈说，周婶这两天打算和蓉姐去洗澡，我就寻思着，给他家送几张票，他既然不领情，那就送给小野哥你好了。” 赵野随手接过，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落人情，于是便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到乔春燕手里：“给，这是哥给你的回礼！” 乔春燕眼前一亮，但还是口是心非道：“小野哥你这是干嘛，我都说了这票不要钱。” “行啦！给你你就拿着，别婆妈了，我走了啊。” 告别乔春燕之后，赵野也没回家，而是直奔涂志强家而来。 到了地头，正遇上涂志强下班回来，二人寒暄两句，一起来到院里坐下，涂志强好奇的问：“赵哥这是找我有事？” 赵野一边给涂志强发了支烟，一边若无其事的回道：“没事，今儿不是回吉春了嘛，就顺道来看看你，再问问水哥和宾子的近况。怎么样，他们二位最近买卖做的不错？” 涂志强将烟点上，狠狠抽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后，才摇头道：“别提了，水哥倒是一切还好，宾子可就惨了！” 赵野眼神微动：“哦，这话怎么说的？” “宾子得病了，病的还不轻，最近是遭了老罪了。” “什么病啊，没去医院瞧瞧吗？” 涂志强迟疑了下，想想赵野又不是外人，便压低声音说：“怎么没去，除了那些特殊医院进不去之外，吉春的大小医院，江湖郎中都瞧遍了，但都是一个答案，这肾上的病啊，没得治！” 赵野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状：“肾病，不可能？这宾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上这种病呢，大夫如何说的？” 涂志强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纳闷！但大夫说了，宾子这病啊，一半是先天，一半是他男女方面不检点所致。 水哥私下和我说，宾子那话儿以后用不了都是小事，关键是啊，他的病发展的很快，大夏天都得裹着被子，而且还不时会尿血，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 说着，涂志强还一脸的唏嘘的感叹：“我以前就劝过宾子，让他管着点下半身，可他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也晚喽！” “这么严重，不会？”赵野这下是真吃惊了，因为按照他的推测，骆士宾目前最多也就尿尿裤子，要发展到尿血的程度，至少还得一两年时间。 但涂志强却肯定道：“就是这么严重，水哥亲自陪宾子去的医院，那还能有假！” 听完涂志强的讲述，原本只是来打探消息的赵野，心里顿时如同长了草一般，要是不去亲眼目睹一下骆士宾的惨状，他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干脆便提议道： “到底相识一场，既然知道了这事，那说什么都得去探望一下宾子，走，给哥们带个路！” 涂志强也未多想，还当是赵野义气深重，便竖着大拇指赞道：“赵哥是这个，你能去看宾子，他肯定很高兴！” “他要知道是我下的毒手，会更高兴。”赵野心里接了一句，面上却摆出大义凛然的神态：“应该的，咱们快走。” “要不要叫上水哥一起？” “要是顺路的话，那就叫上。” 骆士宾的住所位于吉春城南，距离同乐区颇有一些距离，等三人到那里时，已是日落时分。 在涂志强的带领下，三人绕过一大片窝棚区，又穿过两条小巷，最后来到一处看上去随时都要倒塌的四合院外。 或许是发现了赵野脸上的不解，水自流贴心的告诉他，这是骆士宾特意找的住处，地方宽敞，离黑市又近，还不容易惹眼。 赵野表面上在点头，暗地里却盘算，这处院子看上去占地不小，位置也不错，就是不知骆士宾手里有没有地契，要是有的话，得想个办法弄到自己手上，将来等改开了，在此处盖上个大别墅。 躺在炕上的骆士宾压根想不到，他人还没挂呢，赵野就已经提前惦记上了他的房子，反倒是在见到赵野来看他后，满脸的感动。 “这怎么说的，为了我的事，还劳烦赵哥亲自跑一趟，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见外了不是，咱们虽说只打过一回交道，但你宾子在我心里，早就是自家兄弟了，明知道你生病了我却不来的话，那我成什么人了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再见你们！” 赵野话音刚落，水自流便附和道：“老赵说的对，都是自家哥们，没必要这么客套。宾子，你就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言语一声，哥几个必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可能是被触动了敏感神经，又或者是自知命不久矣，骆士宾在听完赵野二人的话后，紧紧拉着水自流的手，当着三人的面痛哭流涕道： “我真是不甘心啊，你们说说，这老天爷为啥就不长眼呢，我今年才刚二十出头，怎么就让我得了这个病，我实在不想死啊……” 看着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的骆士宾，水自流和涂志强只觉感同身受，陪在旁边掉起了眼泪，赵野这个罪魁祸首则为了不显得突兀，也只得做出难过的模样，跟着一同唉声叹气。 过了好一会，等骆士宾情绪稳定下来，涂志强安慰道：“宾子，你千万不能灰心，吉春的医院不行，咱们就去首都，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大夫，说不准可以治好你的病。” 骆士宾绝望的摇着头道：“没用的，我咨询过吉春中心医院的专家了，人家说我的肾坏死的很快，以目前国内的医疗手段，没有一点办法，除非可以去欧美发达国家，做手术换个好肾，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涂志强二人虽听的不明觉厉，但也明白以他们的能耐，此路明显是走不通的，所以在沉默片刻后，水自流又建议，不如找几个民间偏方试试。 骆士宾指着门口炉子上的砂锅告知几人，这半个月他一直再试，可效果却不怎么样。 赵野听了假意走到砂锅旁瞧了瞧，实则用鼻子嗅了嗅药里的成分，然后他心里就有了数，明白骆士宾的病情，为何会急剧恶化了。 你道为何？却是骆士宾这孙子遇上了蒙古大夫，这药里的有一味关木通加的多了。 这关木通本身确实是清热利尿的好药，但是也有一定的毒性，因此在使用时，必须严格控制其用量，不能出丝毫差错，要不然便会导致肾小管坏死，严重一些还会导致尿毒症。 不知这大夫是单纯的学艺不精，还是和骆士宾有仇，总之依照赵野的判断，这副中药里的关木通含量，大大超出了标准，也难怪骆士宾会倒了血霉。 对这家伙的遭遇，赵野只能说声抱歉，他没拍手称快已是克制，当然没义务去提醒他了。 接下来，三人继续陪骆士宾尬聊了半个小时，等其吃了药睡下，这才留下带来的补品自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几人就骆士宾的情况，感慨了一会世事无常后，涂志强突然对赵野道：“赵哥，我瞧上个媳妇，有空记得回来喝喜酒啊。” 赵野闻言一愣，随即就下意识看向涂志强车后座的水自流，见其没有流露出一点异样后，便猜到他们这是早有了默契。 再往深处去想，甚至这个主意，可能就是水自流出的，毕竟以涂志强的脑子，不会去想着为二人的关系掩人耳目。 本来这是人家的私事，赵野没理由去管，也懒得去管，可万一涂志强的目标仍旧是郑娟的话，那他就得说道说道了。 因此，在道了一声恭喜后，赵野不着痕迹的问道：“不知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下定了没有，说出来让我参谋一下，说不准我还认识呢？” 水自流替涂志强答道：“才确立目标而已，那姑娘是你们光字片不远的太平胡同的，家里有一个七十多的老娘，和一个八岁的弟弟，她弟弟以前是个瞎子，后来不知被谁给治好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心里一动，拍着大腿道：“哎，强子，这个大夫能治好瞎子，那肯定是个神医没跑了，你说我们能不能请他来，给宾子看看，或许会有办法呢。” 没等涂志强做出回应，赵野就说道：“别费那个劲了，那个大夫就是我！” “哐当！” “哎呦！” 却是涂志强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受惊过度，连人带车翻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少顷，从水沟里爬出的二人，顾不上浑身的狼狈，第一时间就追问赵野刚才的话，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赵野自是回答没有，接着就用想好的理由说道：“不是哥们有意隐瞒，你们从没问过我，而也我自觉学艺不精，也懒得到处宣扬。” 水自流和涂志强对视一眼，迟疑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们，是为了……” 赵野回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你们说的那个小瞎子，和我挺投缘的，我希望强子能给我个面子，不要去打扰他们家的生活。 第二，是关于宾子的病。刚才看他的时候，我早偷偷替他诊断过了，实话说，没戏！他的肾脏早坏了大半，眼下除了换肾之外，那是神仙难救。” 赵野的话一说完，涂志强也不征求水自流意见，便当场表态说： “赵哥你都开口了，那还有什么不成的。我也实话跟你说，我会瞧上那个姑娘，完全是因为她家境不好，只要给他们家一些好处，她就不会碍手碍脚。” 说白了，涂志强喜欢的人是水自流，娶郑娟也只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自没有为了这么点小事，跟赵野过不去的道理。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水自流，而且他比涂志强想的更多了一层，为了避免赵野心生芥蒂，还特意解释道： “你看这事弄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和强子要事先知道，你老赵和郑家认识的话，那我们就换个人选了。” 眼见别人这般给面儿，赵野也投桃报李般说了些场面话，大家嘻嘻哈哈一阵，就算把这事揭了过去。 第八十章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是入秋。 九月的最后一天，刚吃过早饭，赵野便骑上自行车，驼着高小琴向吉春而去。 行至途中，坐在后面宛如小媳妇一般的高小琴，忽然开口问道：“哎,你说我要不要去送下周蓉？” 想到三人复杂的关系，赵野委婉的劝道：“还是算了，你不是说你刘叔叔托人带话给你，让你尽快回去一趟嘛，说不定是有急事呢。” 高小琴一想也是，只不过嘴里还是抱怨道：“失策啊,我当时怎么就没多句嘴,问一下周蓉会被分到哪个学校呢！这下好了，兜兜转转的,她竟然去了江大，这不就等于是从吴家屯回了吉春嘛。” 自打录取通知书下来，这已经不知是高小琴第几次唠叨了，赵野虽说早有了免疫力，但还是觉得好笑。 “怎么，难道你还想将人发配两千里以外不成？” 听了赵野的打趣，高小琴更气：“我和周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嘛,可你倒好,竟然不事先提醒我一声，非眼睁睁看着，我搬起石头咂了自己的脚。” 赵野大呼冤枉：“你又来了，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少来,你赵野是谁,这么老奸巨猾的一个人，会想不到这茬？我看你分明是打着左拥右抱的主意！” 赵野脚下放慢动作,扭头试图和高小琴讲道理：“我是真不清楚推荐流程，要不然肯定会告诉你的。还有啊，什么叫我想左拥右抱，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假如我真有这个心思，是你会同意，还是周蓉会答应？” “哼，你想的美！” “这不就结了，那你还担心什么？江大是在吉春不假，可终归和吴家屯有些距离，总比你们同处一地强！”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你说你没事招惹人家周蓉干嘛，本来我和她关系挺好的，现在弄得大家多尴尬。” 赵野一听这话，便知道他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该去和女人讲理,尤其还是身处热恋之中的女人。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当即就不再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意见,每当高小琴说起,总是哼哼哈哈随口应付。 果然，高小琴见赵野始终不肯接茬，也觉得颇为无趣，便主动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别的。 就这样说说笑笑间，两个人很快到了地头，将高小琴放到市大院门口，目送她进去后，赵野这才径自返回了光字片。 周家。 见到赵野总算来了，早已经收拾妥当的周蓉，习惯性的吐槽道：“这都几点了，你要再晚来一会，正好赶上吃晚饭。” 赵野颇为自来熟倒了碗凉水，灌进肚里打了个饱嗝，随后不慌不忙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不懂？反正有半个月报名时间，大不了明天再去。” 周蓉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李素华站出来打圆场：“好啦蓉儿，你就别和小野斗嘴了，办正事要紧！” 说完女儿，她又问赵野：“小野，婶儿托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放心婶儿，早办妥了！” 赵野拍着胸口，将提前准备好的票据递给李素华，并补充道：“粮票五十斤，全是细粮。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一些其它票，婶儿你过目一下。” 李素华只随手翻了翻，便露出了满意之色，甚至还不忘朝着周蓉赞道：“我就说小野这孩子心细，你瞧瞧，这里头除了粮票之外，还有毛巾票、糖票、肥皂票、鞋票、衣服票，真是够齐全的，有些连我都没想到。” 周蓉明明心里美的很，面上却嘴硬道：“妈，你就别夸了，再夸下去啊，某人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你这孩子！”李素华摇了摇头，懒得再和女儿掰扯，转而向赵野征求意见道：“那咋们这就出发？” 赵野点了下头，正要起身出门，忽然察觉周秉昆不在，不禁有些奇怪：“秉昆人呢，他不来送送周蓉吗？” 周蓉替母亲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今儿是第一天去酱油厂，我就没让他送。” 李素华则道：“也不知昆儿怎么想的，要我说木材厂的工作就不错，没必要换来换去，这不是瞎折腾嘛！” 听出李素华还不知道周秉昆丢工作的事后，赵野情不自禁的看向周蓉，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周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顺着李素华的话道：“好什么好？昆儿在木材厂当出料工，每天扛着比腰还粗的木头走来走去，你不心疼啊你？反正我这个当姐的是不落忍。” “那蔡晓光靠谱吗？可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两头都没落得好。” “您就把心放回肚里，蔡晓光跟我保证过了，他会托人安排一个既体面又轻松的活计，绝对亏不了昆儿。” “这就好，那咋们走。” 旁观这一切的赵野，看到周蓉使唤起蔡晓光来，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再次感慨：“舔狗没人权啊！” 再将视线转到另一边，且说高小琴在和赵野分别后，熟门熟路的来到市大院深处一幢二层洋楼前，正要抬腿迈上门口台阶，眼里余光却忽然瞥见，左侧花坛旁停了一辆军绿色吉普。 走过去驻足观察了一会，确定没见过这辆车后，高小琴忍着心头疑惑进入一楼客厅，向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中年妇人问道：“王阿姨，门口那辆车是谁的啊，我怎么看着像是军车？” 高小琴口中的王阿姨，姓王名兰，是高父好友刘国富的爱人，夫妻两个都在吉春市委工作，刘国富身居常务副shi长，王兰则是教委的二把手。 前头周蓉的事，便是高小琴托王兰办的。 由于刘国富和高父乃是昔日战友，曾在战场有过命的交情，再加上夫妻二人只有三个儿子，又一直想要个女儿而不可得的缘故，使得他们对高小琴这个朋友托付的孩子，一向是视若己出，连自个的孩子有时都要退避三舍。 此时一见其回来，王兰立即放下手中的报纸，和颜悦色的关心道：“小琴回来啦，路上有没有热着？” 没等高小琴回答，王兰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就向着厨房走去，嘴里还道：“前儿个有人给你刘叔叔送了个西瓜，我特意给你留着。” 高小琴跟在王兰身后，边向其道谢边再次问起方才的问题。 王兰却笑眯眯看了眼高小琴，神神秘秘的说道：“容阿姨卖个关子，这事一会再说，咱们先吃西瓜，看这瓜甜不甜。” 高小琴本来是心血来潮之下，随意这么一问，现在得到这个答案，反而加重了她的好奇，以至于西瓜吃到嘴里都觉得不甜了。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啃了两块瓜后，高小琴按耐不住想要再次发问时，就听到二楼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她抬头望去，只见走到前头的正是刘国富，而紧随其后的，却是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 待看清那人的模样，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嘴里不敢置信道：“大哥，是你吗？” 高小琴没有认错，这人的确是她的大哥，高家的长子高明泽。 高明泽听到妹妹声音，也是欣喜若狂，健步如飞的从楼梯冲下来，兄妹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激动的不能自已。 良久，高明泽率先平复下心情，一面轻拍妹妹后背进行安抚，一面笑着打趣：“都成大姑娘了，怎么还向小时候一样哭鼻子，也不怕刘叔王姨笑话。” 高小琴闷闷的道：“人家见了你高兴嘛，再说了，刘叔和王姨才不会笑话我呢。” 王兰接茬道：“是，我和你刘叔叔是不会笑话你，可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明泽的衣服就该洗了。明泽，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听了这话，高小琴总算止住哭泣，从高明泽怀里挣脱出来，第一时间追问道：“大哥，你怎么这时候回吉春了？” 高明泽拉着高小琴坐到刘国富夫妻对面，握住妹妹的手解释道： “这不是今年的征兵工作又开始了，碰巧我们部队来江辽接兵的副团长，是咱爸当年老部下，所以我就拜托他带上我，顺道回来看看你。” “那你能呆多久？” “任务很紧张，后天就得走。” 高小琴一脸的失望：“啊，时间这么短啊，我有好多话要和大哥说呢！” 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发声的刘国富开口了：“哈哈，小琴是舍不得哥哥了！不要紧，叔叔告诉你，你们兄妹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高小琴满头雾水的看向刘国富，不解的问：“刘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刘国富朝着高明泽道：“傻丫头还问什么意思，是你来说，还是我说？” 高明泽含笑道：“这事说来全亏了刘叔叔，自然该由您来说。” “你小子，谁说还不都一样！”话虽如此，但刘国富还是当仁不让的，对高小琴娓娓道来。 “是这么回事，你哥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回负责接兵的张tu长是你爸的老部下嘛，他同样也是我的战友，当年他刚进部队那会，我就是他的排长。 这次他到咱们吉春来，特意前来拜访我，我就说起了你想当兵的事，他没有二话，拍着胸脯就说：这事我包了，老首长的女儿要当兵，咱还能不管。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等以后你和你大哥在一个部队，想见面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 高小琴听完，只觉脑子嗡嗡作响，言不由衷道：“可我爸妈那里……” 不容她说完，刘国富就大手一挥：“这事你别管，我们自有办法，后天你跟着你哥走就是了。” 如此好事砸到头上，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高小琴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赵野，他怎么办？ 不提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单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让高小琴不能割舍，在踌躇一会后，她试探的问：“刘叔叔，我能不能带上一个人？” 此言一出，客厅三人全是惊讶莫名，高明泽更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指着妹妹质问道：“小琴，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想带的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面对来自哥哥的盛怒，高小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回，还是王兰看不下去，制止了高明泽的行为。 然后，她抱着侥幸心理，好声好气的问高小琴：“小琴，别理你哥哥。来，跟阿姨说说，你说的这个人，是你在下乡时认识的普通朋友吗？” 高小琴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把心一横，咬牙说道：“不是普通朋友，他是我的男朋友！” “嘭！”听到妹妹亲口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高明泽气的狠狠拍在茶几上，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高小琴，你疯了！你对得起爸妈对你的教导吗？我也不问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总之，你趁早给我断了这事，老老实实随我去当兵！” 这话彻底激起了高小琴的逆反心理，她同样站起身来，毫不退让道：“就不！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个人感情。而且就算是爸妈知道了，他们也会支持我的。大不了……大不了，这个兵我不当了。” “你！你要气死我啊！”眼见昔日乖巧懂事的妹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高明泽心里对那个勾引自家妹子的混账，简直是恨之入骨，更加坚定了要带走妹妹的念头。 “我今儿把话撂这，这事由不得你做主，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着带走！” 见大哥如此态度，高小琴不由自主的望向刘国富夫妻，企图从他们那里得到支持，然而却见二人皆是一脸严肃，没有任何要表态的意思。 高小琴明白，不表态就意味着不赞成，这让她心里凉了一大截，心灰意冷之下，便想要离开这里去找赵野。 不想高明泽眼疾手快，见此情形，一把就将高小琴抓住，不顾她的哭闹挣扎，将其关进了二楼的房里。 第八十一章 主动上门 将妹妹高小琴关进房里后，高明泽回到客厅，和刘国富两口子面对面而坐，头疼的说道：“刘叔王姨，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小琴这丫头我了解，有时候犯起倔脾气,那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总不能真绑着她去。” 刘国富自责道：“唉，也怪我！当初就应该再想想法子，不该送她去插队的。” 高明泽急忙表态：“刘叔，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我们家的情况就在那里摆着，你已经付出了很多,千万别再这么说了。” 王兰也道：“是啊老刘,这事怪不到你,孩子总要长大的，咱们还能时刻跟着她不成？”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又对高明泽说：“明泽，阿姨要批评你一句。做事情要因势利导，不能一味蛮干，就拿小琴这事来说，你不能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得用正确的策略。” 高明泽若有所思：“王姨,您的意思是,先将这丫头好言劝走？” 王兰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不错，从小琴方才的举动来看，这丫头怕是早已情根深种，咱们要是直接插手她的感情，只怕会适得其反。 依我看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给分开，只要时间长了，这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到时候说不定小琴自个就冷静下来了，压根不用我们多管。” 刘国富赞同道：“明泽，你王姨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小琴入wu的事落实下来，其余的事都可以适当的放一放。” “成，我听您二位的，这就去哄哄那丫头。” 说着，高明泽便欲起身上楼，王兰却道：“得了你，你去指定坏事，还是由我亲自出马好了。” 二楼房间，高小琴正趴在床上抹眼泪，忽然听到敲门声传来：“小琴，我是你王阿姨，我进来了啊！” 随着钥匙开门声响起，王兰走了进来，只见她径直来到床边坐下,拍了拍高小琴的肩膀，和声细语道：“小琴,你先别哭了，咱们娘两个说说心里话！” 高小琴动也不动：“你们没一个理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兰也不生气，依旧心平气和道：“谁说阿姨不理解你，阿姨已经教训过明泽了，让他不许再逼你！” 高小琴抽泣声一滞，转头不敢置信道：“真的？” “那还能有假？你自己想想，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行啦，快起来把眼泪擦干净，让咱们好好盘算下，这事该怎么解决的好。” 高小琴从床上爬了起来，接过王兰手上的毛巾，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半信半疑的询问：“王阿姨，你真的支持我吗？” 王兰却摇了摇头，在高小琴失望的眼神中回道：“我不认可你这个想法，不仅极端还幼稚。” 高小琴急了：“我也不想，可我大哥他……” 王兰抬手阻止了高小琴后面的话，语重心长道：“是，明泽刚刚不把事情问清楚，就如此武断的下定论，是他的不对。可你的做法就对吗，他之所以这么生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 高小琴垂下头不说话，王兰再接再厉道：“能和阿姨说说你男朋友的事吗？” 高小琴猛地抬头，露出戒备的之色：“你问他干嘛？” 看到高小琴这副表情，王兰在她额头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你这丫头，阿姨真是白疼你了，难道在你的心里，阿姨就是专门棒打鸳鸯的恶人吗？” 想到王兰这几年对自己的好，高小琴态度有所松动，终于还是没经住盘问，把赵野的情况大致说了。 王兰面无表情的听完，沉默一会后，才道：“听你这么说来，还是你主动追求得这个小赵喽？” 高小琴应了，王兰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明白这事有些不好办了，但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个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为了防止高小琴不说实话，她还特意加重语气提醒道：“不许打马虎眼，要不然连我也帮不了你！” 高小琴见王兰说的郑重，在一阵迟疑后，期期艾艾的道：“我们、我们商量过了，等过两年就结婚。” 王兰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即怒其不争道：“唉，你啊，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了，你说你怎么就……” 想到自己到底不是高小琴的母亲，王兰后面的责怪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心念急转间，她决定换个办法。 “算啦，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我的意思呢，是希望你后天就跟你大哥去……” 王兰话没说完，高小琴就反对道：“不行，如果让我和赵野分开，那我宁愿一辈子在乡下当个农民。”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呢，谁说要你们分开了？” 听到王兰这么说，高小琴一喜：“啊，这么说你们是答应，送我和赵野一起去当兵的事了？” “你都把自己交出去了，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高小琴面上一红，吞吞吐吐的试图辩解：“我、我也不想的，只是那个……” 王兰替她说出了下面的话：“情不自禁是？别忘了阿姨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何尝不了解。” 接着，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和那个小赵的事，中间还有点波折，恐怕你们这回不能一起走。” 高小琴也不傻，马上狐疑道：“为什么啊，你们别不是还打着拆散我们的主意？” 王兰镇定自若的否认道：“怎么会呢？你要是不信我，那我让你刘叔叔来做这个保证，他这个人向来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的，这下你总该相信了？” “那您刚的话又怎么讲？” “你说说你，怎么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傻了，还有没有一点z治觉悟了？”王兰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高小琴： “你自个家的情况你不清楚啊，这回为了你的事，你刘叔叔和张叔叔，已经违反了他们平日做人的原则。你自个说，总不能你这边还没尘埃落定，那边就让他们再破例一次，那成什么了！” “可你刚才明明说，让赵野和我一起走的？” 王兰解释道：“我的计划是，让你今年先走，小赵的事放到明年再操办，那样就容易多了，既不惹人关注，也不会节外生枝。” 高小琴考虑了一下得失，觉得为了她和赵野的前途着想，如果只是分开一年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她还想再确认一次。 “刘叔和我哥他们会同意吗？” 王兰暗自松了口气，嘴里大包大揽道：“这事你就别管了，由我去说服他们。” “好，我可以答应后天就走，但有两个前提。第一，我必须亲耳听我哥他们向我做出保证。第二，我要去见赵野，和他先通通气。” 王兰心中明白，若是她此时敢表现出半分犹豫，必定会前功尽弃，便坦然自若的回道：“可以，我现在就去做他们的工作。” 说着就作势要走，不料高小琴却说：“等一下，我和王阿姨一块下去。” 王兰先是一怔，跟着就伸手在高小琴胳膊轻掐了一把，故作生气道：“好啊，我真是白疼你这丫头了，竟然这么不信任我！” 高小琴忙搀扶住王兰，口中撒娇道：“没有，我主要是不放心我哥，他这人比较难说话。” “得了，你阿姨我啊，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还能猜不到你这丫头片子的鬼心思？” 玩笑间，两个人挽着手臂，亲热的宛如一对母女般，走到了二楼楼梯口。 坐在客厅的刘国富和高明泽听到动静看去，正暗自纳闷王兰怎么说服高小琴时，就见王兰朝着他们狂使眼色，二人当即或微微点头，或眨了眨眼，各自心领神会。 高小琴毕竟年轻，再加上没留意三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因而很轻易就信了他们的承诺，甚至在王兰提出她想同行，一起去见赵野时，她也没有拒绝。 一听高小琴答应，王兰马上当机立断让高明泽去开车，然后再高小琴的指点下，三人坐车向着同乐区光字片进发。 二十分钟后，汽车驶到了光字片外围，透过玻璃窗看着沿途破旧的民房，感受着座下传来的颠簸，高g家庭出身的高明泽，对赵野本就不好的印象又坏了三分。 好几次他差点都没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都被坐在副驾驶的王兰，用凌厉的眼神制止。 车后座的高小琴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稍后在见到赵野之后，该如何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虽说两人认识了快两年时间，关系又称得上亲密无间，可高小琴对于说服赵野，依旧没有多大把握。 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际，车辆停在了一处巷子入口，高明泽转头问道：“小琴，是这里吗？” 高小琴通过回忆赵野的话，对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当看到不远处的废弃铁道时，才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应该是这里没错，我记得他说过，他家离铁路不远。” 王兰见状便提议：“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也是巧了，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从远处行来一辆自行车，车上坐着个脑袋稍大的年轻人，王兰赶忙下车招手拦住他，和颜悦色的问道：“小伙子，向你打听个事，你知道赵野家住哪里吗？”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一天去酱油厂上班的周秉昆，听到有人找赵野，他不由多瞧了三人几眼，确认不是什么歹人后，反问道：“你们找小野哥有事吗？” 这话一出，等于变相证明了王兰他们没找错地方，高小琴立即站出来笑着说道：“这位同志你好！我是赵野在吴家屯插队的朋友，找他有点事商量，麻烦带下路好吗？” 周秉昆直到这时，才看清了高小琴的长相，顿时被惊艳到了，再听人家这么客套，他下意识就漏了底：“你也是吴家屯的知青，那你认识周蓉吗？”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周蓉的弟弟，怪不得我看你有些眼熟呢，你上次是不是去吴家屯给她送过东西？” “对，就是我！你见过我啊，可我怎么不认识你？” “只是远远和你打过照面，所以刚才没想起来。”高小琴随口解释了句，然后不等周秉昆开口，便再次说道：“周小弟，可以带我去找赵野了吗？” “哦，没问题，你们跟我来！” 高小琴急忙跟上，王兰则刻意落后一步，小声吩咐高明泽：“你不要去了，免得控制不住脾气。” 高明泽想了想觉得有理，便无奈的停下脚步，目送几人去了。 片刻之后，在周秉昆的带领下，高小琴她们经过七拐八绕，总算是来到了赵野家门口，当看到赵野自行车停在院里，周秉昆笑着对二人道：“来的正是时候，看来小野哥今天在家。” 说完，他便朝着里面大喊：“小野哥，有人找你！” “谁找我？” 闻声出来的赵野，第一眼就看到了俏生生站在院外的高小琴，笑容刚爬到脸上，便猛然察觉来的还有外人。 于是，他一面猜测来人身份，一面迎上前去，淡淡的笑问：“你怎么来了？” “我……”当看到赵野露面，高小琴满腔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竟僵立在了原地。 见此情形，王兰主动出击道：“你就是小赵，我是小琴的阿姨。” “您好，不知阿姨贵姓？” “我姓王，你和小琴一样，叫我王阿姨好了。” 赵野也不管眼前之人此行有何目的，听她如此说后，便立马从善如流的叫了声王阿姨，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拘谨。 如此表现，反倒令王兰对赵野高看了几眼，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要是抛开出身的话，单看这卖相和气度，小琴的眼光的确不差，可惜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只是一闪而过，就被王兰无情抛弃，作为一个有着成熟价值观的成年人，她的思维早已根深蒂固，又岂会这般容易动摇？ 所以，在略微寒暄过后，王兰就提出要和赵野单独谈谈。 赵野不置可否，先打发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周秉昆，然后问高小琴道：“小琴，你就没话和我说吗？” 说实话，上架通知来的有点猝不及防，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本来以为会像上本书一样，提前三四天告诉我的，这样我也有时间多码几章，好好爆更一下的，现在只能说声抱歉了。 昨晚熬到两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最终只写了八千多字出来，我有罪，祈求大家原谅！ 因为最近几章我正在构思，要加快情节，所以写来写去都不满意，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第八十二章 不欢而散 听到赵野的话，高小琴几乎没做犹豫，便对王兰说道：“王姨，麻烦你在这等一会，让我们两个先说说话。” 王兰没有反对，只是话里有话的提醒道：“去，千万别任性，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高小琴点了下头，随着赵野向屋里走去，进去之后，她也没心思里面的陈设，就那么低着头捏着衣角。 赵野见状，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了，瞧你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人逼你做祝英台？” 这近乎真相的话，一下就击溃了高小琴的心理防线，让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一头撞进赵野怀里，环着他的腰低声抽泣起来。 赵野心里一突，明白自己先前的担忧怕是要成真了，暗自骂娘的同时，赶忙对高小琴好一顿安抚。 好一会，等高小琴冷静下来，他一边替其拭去眼角泪水，一边迫不及待的问道：“快别哭了，先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小琴抽噎着将事情的原委从头说了一遍，末了还特意告诉赵野，王兰等人答应送他们去同一支部队。 赵野可不似高小琴这么好糊弄，脑子只是稍微一转便猜到了，那些人打的是缓兵之计，有心当场将其挑破，但又心生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坏了高小琴的大好前程。 这让他越想越是憋屈，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会有这般反应，或许也在人家算计之中，就更加难受了。 看着赵野阴晴不定的脸色，高小琴不由得心生忐忑，在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后，她咬牙说道：“你要是不同意这个办法，那我就不去了！” 赵野眼神闪烁的盯着高小琴问道：“你愿意为了我，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吗？” 高小琴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肯定的回复：“在来的路上我认真的考虑过了，当兵的机会再难得，但跟我们的感情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野心里一暖，终于做出了决断：“净说傻话，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这年头谁不想混一身军装穿啊？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托你的福，这种好事哪里能轮到我？” 高小琴先是一喜，随后又苦着脸道：“可这就意味着，我们至少有一年时间不能相见。” 赵野抚摸着她的秀发，用秦观的词回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年时间很快的，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可是……” “好啦，别可是了。你那位王阿姨还在外面等着呢，要是时间拖的久了，说不定人家会以为，咱们两个躲在里面做坏事呐。” 高小琴脸色一红，不禁想到了今天同王兰的坦白，对着赵野的胸口就是一拳，嘴里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今儿我算是丢死人了，王姨前头还问我，和你进展到哪一步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喽！” 赵野哑然失笑：“你呀，怎么这么实在，你要是不想说，她还能逼你不成？” 高小琴却异常认真的强调：“说了又怎么样？反正我这辈子就是要嫁给你，我不怕她知道咱们的真实关系。” 这话虽然听上去朴实无华，但对赵野来说，却胜过世间动听的情话百倍，让他一时之间心绪翻滚，忍不住将高小琴紧紧抱住，久久不愿松手。 或许是察觉出了赵野的异常，高小琴再次提出，干脆就留在吴家屯插队算了，赵野听后忙将她放开，随口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就在高小琴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心知这是王兰在催促自己，只能无奈的收起其余的话，同赵野一起出了屋子。 等两人来到外面，王兰第一时间就向二人脸上看去，想根据他们的表情，来判断一下事情是否顺利。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并未打响，只因赵野脸上依旧是初见时的那副表情，而高小琴呢，她低垂着头颅，让人根本看不到有何反应。 见此情形，王兰只好询问高小琴，待得知赵野没有从中作梗后，不由心情大好，随之而来心里开始迟疑，不知还要不要和赵野进行私下谈话。 她这头正举棋不定呢，不想赵野却主动支开了高小琴，等院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后，开门见山的说道：“王阿姨刚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那就请，我洗耳恭听。” 赵野这一番不按常理出牌，反倒将王兰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好几秒才道：“小琴把事情都和你说了，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不知王阿姨具体指的是哪方面，是关于小琴参军的事呢，还是有关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要是愿意说的话，那我都想听听。” “小琴参军这件事，我是赞成的，毕竟相比于插队，参军才是更好的出路。至于说我们的感情，那我就一个态度，只要小琴不变心，那我心里永远有她的位置。” 王兰听到前面还好，听到后面已然眉头紧锁，嘴里沉吟道：“小赵，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所以阿姨有话就直说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不会，王阿姨但说无妨。” 看着赵野淡然的样子，王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好像她面对的是个同龄人，往日养成的气场，此刻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轻轻晃了下头，将脑海里这种不切实际想法抛开后，她组织好语言说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之间或许不会有未来，毕竟……” 没给王兰把话说完的机会，赵野就自顾自道：“毕竟家庭出身相差太大，以后小琴有着光明的未来，而我只是个屁民，一辈子都会在底层打转，配不上她是吗？… 说实在的，虽说我也明白，门第观念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消除，但像您这种人也抱有这种陈旧思想，委实让人有些失望。” 赵野没说失望什么，王兰却已经懂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一时之间也难免有些脸红，深深吸了口气，出言强辩道： “小赵，阿姨今天不是以d员的身份同你说话，而是以小琴长辈的身份来关心晚辈，这何错之有？ 就像你自己说的，从目前你们两个的处境来看，你拿什么来保证，日后可以给小琴优越的生活条件？” 赵野摊了摊手，脸上满是讥讽：“我要和您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那您肯定认为我是在放嘴炮。既然如此，那我就是说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咱们不如且看来日。” 见赵野有结束谈话的意思，王兰好奇道：“你就不问问，我们答应小琴的事会履行吗？” 赵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口中不屑道：“王阿姨，我不像小琴那么单纯，您不用拿那一套来忽悠我，就算您今儿把花都说出来，我都不会信的。你们无非是打着，将小琴和我分开，让时间来冲淡我们感情的主意，我没说错？” 直到这一刻，王兰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感觉并没有错，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非同一般，想明白了这点，她反倒对赵野的将来抱有了一丝期待，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再试探一下。 “这样，阿姨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在联系小琴，我们跟你许诺的那些条件，全都作数怎么样？” 闻言，赵野转身就走，同时摆了摆手：“多谢王阿姨一番美意，请恕我无福消受。关于我和小琴的事，你们有资格插手不假，可我也有扞卫爱情的权利，我们就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两个人不欢而散后，赵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高小琴，两人刚一汇合，高小琴就忍不住追问，他和王兰谈的怎样。 赵野转头看了眼跟过来的王兰，笑着回道：“我和王阿姨都说好了，你后天就安心走。” “真的？”高小琴脸上露出喜色，激动的抓住赵野的手再三确认道。 听到二人对话的王兰，心头则是一松，忙附和道：“对，我和小赵挺投缘的，小琴你就放心。” 高小琴见他们都这样说，总算是放下了最后的顾虑，马上就朝赵野撒娇：“那我后天走的时候，你必须前来送我，要不然我可不依。” 赵野自是满口答应：“这还用的着说嘛，我当然要送你了。” “还有啊，等我走了……” 十几分钟后，看高小琴依旧拉着赵野窃窃私语，王兰赶紧出来劝道：“小琴，时候不早了，别忘了明泽还在外面等着呢！” 高小琴吐了吐舌头，要不是王兰说起，她几乎要把她哥哥忘了。… “千万记住啊，后天早上九点，可别睡过了头！” “啰嗦！你什么时候见我睡过懒觉，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情，到时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不会迟到的。” 说话的间隙，赵野已将二人送出了光字片，远远就见前方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头处还站着一个，眉眼和高小琴颇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心知这便是高小琴的便宜大哥高明泽了。 等三人走到车前，高明泽看向王兰，见其微微颔首后，他才将目光落在赵野身上，主动伸出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就是小赵？我是小琴的大哥高明泽！” 赵野同样伸出手回握，立即就感觉到手上传来股大力，他心里哂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加了几分力气，直到见高明泽眼角跳了两下后，才笑眯眯回道： “高大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咦，你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直流冷汗呢？要不要我给你瞧瞧，小弟不才，颇懂一点医术。” 高明泽正要严词拒绝，就见妹妹傻乎乎的上前，抬手在他额头摸了一把，口中奇怪道：“这会天不热了啊，大哥你怎么还在流汗，别不是真生病了？还是让赵野给你看看，我跟你说，他的医术可好啦！” 高明泽强忍吐血的冲动，几次想将手抽回来，但赵野的手却像钳子一般，将他牢牢抓住，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都不能如愿，只得抽着凉气应付高小琴。 “大哥没事，嘶～我这是、这是在南方待久了，有些不太适应吉春的气候。” “不对啊，南方比吉春热多了，按理来说，你应该更耐热的……” 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王兰，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先是暗道了一声傻丫头，随后走到赵野和高明泽之间，不着痕迹的把手搭在二人小臂上，意有所指的说道： “好啦，我知道你们初次见面，都十分高兴，但也不用一直握着手不放啊，让旁人看见还不得笑话。” 不动声色间，让便宜大舅子吃了个闷亏后，赵野见王兰站出来打圆场了，也就顺水推舟松开了手，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道： “高大哥，你这个老兵的身体素质不行啊，有空可得多多加强锻炼，免得给咱们军人脸上抹黑。” 高明泽将手背到身后，咬牙切齿的回道：“多谢你的关心，我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也算是没枉费我的一片好心。” 当发觉就连嘴上的功夫，都不如赵野后，高明泽心情简直糟糕透了，是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了，转头便不由分说的拽着高小琴，又连声催促王兰上了车。 接着，不等二人和赵野告别，高明泽就发动车子，带起阵阵烟尘疾驰而去，徒留下赵野一个人站在原地挥手。 良久之后，望着已然没了踪影的汽车，赵野叹了口气，用脚踢飞一颗石子，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去。 在路过周家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周秉昆拦住了他的去路，满脸八卦的打听道：“小野哥，那个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赵野没好气的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周秉昆振振有词道：“我是替我姐问的。” 赵野此时哪有闲心回答这个，扔下句“自个问你姐去”后，便径直回家去了。 而周秉昆在看到赵野是这种态度后，是越发感觉这里头有问题，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我姐，可不能让她犯傻。” 第八十三章 风雪夜归人 高小琴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赵野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最初赵野曾以为，他之所以会情绪低落，完全是因为他们之间情深似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才慢慢察觉，其实他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痴情，如今这个样子，更多的还是出于寂寞。 对于赵野这种见识过后世花花世界的人来说，一朝来到这个物质享受极为匮乏的时代，除了谈情说爱，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毕竟老话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总不能让他每天不是上工干活，就是和黄新华他们几个大男人吹牛打屁？ 认清楚自己的内心世界后，赵野在觉得颇为惭愧的同时，也决定找点事情去做，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可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最终沮丧的发现，此时距离改开还有整整六年，他目前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在吴家屯插队，别的事想都别想。 无可奈何之下，赵野只好拿出在上个世界的老办法，刷技能经验，这次他把目光投向了书法古玩之类，那些之前认为无用的技能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农历腊月二十三，眼看距离七二年的春节没几天了。 这日午后，由于外面下着大雪，天气又异常寒冷，所以大伙都窝在知青点没有出门。 赵野拿出一本水自流淘来的《菜根谭》，靠在火炕的窗户下，借着光线一边仔细品读，一边和猫冬的黄英华等人瞎扯淡。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忽听外面有人急切的高呼赵野名字。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王博伟已经辨认出了来的是谁：“是张二彪。” 韩建国奇道：“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这孙子平常不是躲着老赵走吗，怎么今儿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黄新华猜测道：“依我看，他八成是找老赵瞧病的。怎么样老赵，说你在不在？” “我去看看。” 赵野迟疑了几秒，到底还是起身下了炕，随手抄起一顶狗皮帽子扣在头上，然后来到外屋将门拉开。 伴着吹进来的风雪，赵野打眼望去，发现来的果然是张二彪，就见他大冷的天，只穿着一件旧棉袄，踩着积雪向知青点一瘸一拐的奔来。 当看到赵野的身影出现在房檐下，张二彪冻的铁青的脸，不由露出激动之色，远远就叫道：“小赵，赵爷，人命关天，麻烦您出手救下……” 话没说完，他脚下一个趔趄，重重的跌在雪地里。 见此情形，赵野也顾不上对张二彪的恶感了，大步来到院里，一把将其揪了起来，出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张二彪抬手抹去脸上的雪，带着哭腔答道：“是俺家大孙牛蛋，他肚子疼的在炕上直打滚。小赵，我叫你爷，我给你跪下磕头了，你就救救他。” 说着，他便挣脱赵野的手，在雪地上磕起头来。 赵野抬腿踢了其一脚，呵斥道：“行啦！别他娘嚎了，在这等着，我进去拿东西。” 也就片刻功夫，赵野已经踏进了张家院里，当听出小孩的哭音有些不对后，他急忙冲进屋里，厉声喝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张二彪两口子和孩子的父母在场，然后就给孩子诊起了脉。 以赵野如今在中医上的造诣，只稍一搭手，便判断出了是何病因，他不敢耽搁，飞快的取出银针，在张牛蛋的腹部连扎了十几下。 看到在赵野的一双妙手下，孩子渐渐停止哭泣，逐渐陷入沉睡之中后，张二彪几人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了喜色，然而下一刻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急性阑尾炎，你们做家长的怎么回事，孩子病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送到乡上的卫生所？” 四人听的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张二彪站出来回道：“早上牛蛋吃完饭，就闹着说肚子疼，俺们找来了村里的王老蔫，他瞧了后说是吃坏了肚子，就给开了一点土霉素。 等牛蛋吃了药以后，俺们看他疼得不厉害了，便没有再当回事，可晌午过后，牛蛋忽然又疼了起来，比前头还厉害，俺没了法子，只好去请小赵你了。” 张二彪这一番长篇大论，听的赵野是直摇头，想怒斥张家人没文化，可转念一想，这原本就是事实，只得叹道：“算了，懒得跟你们废话，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去乡……不，还是直接去吉春。” 几人顿时傻眼，张二彪他儿媳更是忍不住问道：“牛蛋不是已经好了吗？” 赵野将银针收起的同时，头也不抬的解释道：“我是怕孩子活活疼死，所以才想办法给他暂时止住了疼，这个病想要根治，就必须要动手术，而且是越快越好。” “那个小赵啊，你看这雪下的这么大，没法进城啊，要不给孩子开点药得了？” 赵野抬头看去，见说话的是张二彪老伴，不由冷笑道：“后果我都讲清楚了，听不听是你们自个的事。但我把丑话说到前头，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可怪不着我！” 相比与自家没见识的婆娘，张二彪就果断多了，一听赵野这么说，他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机立断的吩咐起大儿子：“大刚，你去把驴车套好，咱们听小赵的，马上送牛蛋进城。” “好，俺这就去。” 等儿子出去，张二彪再次询问赵野：“那个小赵，你看还有什么准备的吗？” “多带点热水，里面记得加上盐，再给孩子穿暖和点。就这些了，我回去一下，一会咱们村口集合。” 吴家屯知青点内，闲得蛋疼的黄新华三人，听说赵野要冒着大雪回吉春时，都露出不敢置信之色，王博伟更是直言，为了张家人不值得！ 赵野却道：“姓张的一家确实不是东西，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赵野没说，那就是他本就计划好了，要回吉春过年，只是为了照顾黄新华他们的感受，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像去年的时候，有高小琴和周蓉在，赵野自是愿意与大家留在吴家屯同甘共苦。但今年就剩下他们四个大老爷们，再让赵野留下啃窝窝头，他才不干呢！ 也是赶巧了，正遇上张二彪孙子的事，赵野索性以此为由回吉春去，也算是两全其美。 大衣、围巾、帽子、墨镜、手套、皮靴……将自己从上到下全副武装后，赵野和几人简单打过招呼，便向着村口赶去。 张二彪父子已提前到了，看到赵野来了，坐在车辕位置的张二彪提议道：“小赵，要不你来赶车？” 赵野敬谢不敏：“快得了，我和你家老大还是步行的好。当然，你要是不怕我把车赶到沟里去，那我倒是可以试试。” 张二彪讪笑一声，也不再多言，忙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驴车缓缓向着前方驶去。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外面气温至少不低于零下二十度，天空还不时会飘起鹅毛大雪，一行人冒雪赶路的难度可想而知。 唯一让人聊以自慰的是，幸亏这是在东北平原，他们不需要翻山越岭，所以难是难了点，但经过千辛万苦，在赵野和张家老大摔了不知多少跤后，最终还是于当夜九点多，几人平安抵达了吉春第二医院。 到了医院，自然有护士接待了他们，听完张二彪对孩子症状的描述，护士不敢怠慢，急忙联系了值班大夫。 如果事情进行到这里，也算是功德圆满。可坏就坏在，当天负责值夜班的是一个姓李的年轻大夫，他来了以后，最初和赵野的诊断基本一致，也认为孩子得的是阑尾炎。 区别在于，他认定是普通的阑尾炎，建议先安排住院，至于做不做手术，则需要进一步观察。 听到这个结论，原本都已经准备告辞离开的赵野，当即提出了异议：“这位李大夫，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武断了，难道不应该先照个x光，万一这个孩子得到急性阑尾炎呢？” 李为民诧异的打量了赵野一眼，显然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何一个乡下人会知道x光这种高端技术，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固执己见，并对有人提出异议而心生不快。 “不知道这位同志是什么人，和病人有亲属关系吗？” “没有，但是小赵医术很高的，俺们屯里……” 张二彪话还没说完，李为民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我们这里是正规医院，你是相信医院的话呢，还是相信一个乡间郎中的话？” 张二彪看向赵野，脸上露出挣扎之色，而赵野一听这话则怒了，我他妈跟你讨论病情呢，你跟我玩身份歧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听李大夫话里的意思，是认定自己没错喽？” 李为民自信的点头：“是的，根据病人家属所说，病人出现腹痛呕吐的症状，已经超过六个小时，如果是急性阑尾炎的话，孩子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因此我……” 这次轮到张二彪打断李为民的话了：“大夫不对啊，俺家牛蛋晌午还晕了好几次呢，是小赵担心孩子生生疼死了，就用针给他止了疼，要不然俺们肯定是赶不到医院的。” 李为民一愣，连忙让护士去取温度计，赵野见状冷笑道：“不用测了，用手摸一下额头，就知道这孩子在发烧，还正规医院呢，连这点医学常识都没有，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完，他看都不看几人，便转身扬长而去。 从医院出来，赵野长舒了口气，将心情调整过来后，借着路灯投下的微弱光亮辨别方向，朝着光字片慢慢走去。 …… 翌日，下了一夜的大雪总算停了，随着铅云散去，太阳重新爬上天际，使得整个光字片从远处看去，仿佛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银衣。 从学校放假的周蓉，本想睡到日上三竿再起，但院里先是传来扫帚扫雪的声音，好不容易等这声音没了，却又听到乔春燕她妈前来串门，与母亲李素华在外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周蓉将被子蒙到头上，可依旧挡不住声音直往耳朵里钻，恼的她正要出言提醒二人小声点时，却突然听到乔婶提到了赵野，她当即精神一震，留神仔细听去。 “哎，素华，老赵家的小子昨晚回来了你知道吗？” 李素华似乎不信：“不可能，昨晚雪下这么大，小野人在几十里外的乡下，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们家老乔昨晚大半夜出来检查屋顶，亲眼见到有人从外面路过，他担心来的是小偷，还特意跟着去看了下，最后才发现是赵家小子！” 李素华奇怪的自语道：“嘿，你说这孩子，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行，我得去看看！” 躺在炕上的周蓉听到这里，立即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边胡乱的往身上套外套，一边朝着外屋喊道：“妈，这事你别管了，我正好找赵野有事！” 李素华闻言只好停住脚步，还不等她说点什么，就见乔婶一脸的古怪，她这才反应过来，女儿的话容易造成误会，忙找补道： “我们蓉儿打小就和小野一起长大，两个人关系好的就像亲兄妹似的，蓉儿上大学这事，就是小野帮忙操办的……” 说着说着，李素华就有些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似乎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果不其然，乔婶一听其中还有这般隐情，表现的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嘴里更是泛着酸味道： “我说呢，你们家周蓉明明在乡下插队，怎么突然之间，就被推荐去上大学了，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啊！” “怎么说话的？是，这事是小野帮的忙没错，但那也是因为我们周蓉表现好，满光字片打听打听去，只要提起学习，谁不对我们家秉义和蓉儿竖根大拇指！” 眼见李素华生气了，乔婶自知失言，讪讪的辩解道：“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反正老赵两口子不在了，你就当是多养一个儿子，实在不行的话，将来把蓉儿许给他，索性来个亲上加亲……” 第八十四章 直言不讳 听乔婶越说越离谱，李素华赶忙出言打断了她：“行啦，春燕妈你就少说几句，我们蓉儿的事，自有我们当家的做主，咱们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李素华话音刚落，就见周蓉从里边出来,嘴里拆台道：“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父母之命那一套了，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主。” 说完，她又问候了一声乔婶，跟着就出门走了。 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样子,李素华冲着乔婶抱怨道：“你看这丫头，我们算是白养她这么大了，如今想管一下，就招她这么多话。” “你们家秉义和周蓉有文化，懂得又多，本来就不用你们两口子多操心，依我看啊，你还是多关心一下秉昆才对。” “你的意思我懂，实话跟你说，我也很喜欢春燕，可是昆儿这孩子……” 不提李素华如何担忧自家老疙瘩的终身大事，且说周蓉出了家门,转个弯就来到了赵野家外,对着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敲了起来。 接着，屋内传出赵野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周蓉理直气壮道：“我，周蓉，快点开门！”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我没穿衣服,有事晚点再说。” 周蓉一听这话,也懒得再搭腔，继续跟门较起劲来，随着“咣咣”声如雨点一般作响，赵野果然睡不住了，很快便臭着脸将门从里打开。 “大姐，你搞什么啊？我昨晚回来都半夜了，这好不容易才把被窝暖热，结果你就来捣乱，也太缺德了？” “谁是你大姐，我明明小你两个月。” 周蓉对赵野的脸色视而不见，一猫腰就从他胳膊底下钻进了屋里，走到炕前伸手摸了一把，又提了提薄薄的棉被，皱眉说道： “还说我疯，我看你才是疯了！昨晚天气那么冷，你不烧炕也就算了，怎么都不加个厚点的被子？” 后脚进来的赵野，重新爬到炕上，背对着周蓉道：“别提了,我昨晚回来才发现，不知道哪个短命鬼把我家锁给撬了,能找到这床被褥,都算是谢天谢地啦！” 周蓉闻言这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除了散落在地的几个破碗和个箱子之外，像桌椅柜子等物件都不见了踪影。 “谁干的啊，也太缺德了，这是差点把你家都给搬空了。不行，我去找小龚叔，必须让他想法子抓住这贼。” 周蓉刚走出两步，连门都没出呢，就听赵野说道：“算了，反正丢的东西都不值钱，就不要给人家公安添麻烦了！” “这怎么就成了添麻烦，你丢了东西，报案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周蓉对赵野不以为然的态度很不满意：“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什么吗？是……” “姑息养奸嘛对不对，周老师？” “既然知道，那你就更应该当回事了。” 赵野被烦的没办法，干脆起身盘膝坐在炕上，将被子裹在肩头问道：“看见地上那一层灰了吗？” 周蓉点头：“看见了。” “从灰的厚度来看，东西丢了至少有两三个月了，找回来的几率可以说微乎其微。在这种情况下，我跑去报案，无非是在派出所做个笔录，除此之外毛用没有，你说我费这事干嘛？” “可是……” “别可是了，还是说说你找我什么事。趁早说完，我还能睡个回笼觉！” 听到赵野这话，周蓉顿时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当即折返回来坐在炕沿，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野，嘴里问道：“听说高小琴去当兵了，是真的吗？” 赵野撇了撇嘴：“说说，是谁嘴巴这么大？” 周蓉推了赵野一把，口中追问道：“问你话呢，别转移话题！” “你明明都知道了，却还要来问我。干嘛，想在我伤口撒盐呐？” “我是怕你想不开，特意来关心一下你。” “先去照照镜子，换一个有可信度的表情，再来跟我说这话。”赵野脸上露出不屑，冷笑着说道： “还有啊，如果想看我笑话，那你可要失望了！这么跟你说，哥们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从内到外都是金刚不坏，这么点挫折对我来说，压根就是毛毛雨！” 周蓉自是不信这话，可惜又从赵野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能开口问出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野满不在乎道：“好好在吴家屯插队呗，还能干嘛？” “少跟我装傻充愣，你明白我的意思。” 如今高小琴已离开了吉春，赵野自然就少了许多顾忌，因此当他看到周蓉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后，索性便直言不讳了。 “周蓉，我也不瞒你，小琴走之前，我们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对于你的心意，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周蓉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好整以暇道：“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个，刚去插队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高小琴喜欢你，而你对她也有意思。所以啊，你们走到这一步，我是一点都不奇怪。” 看到周蓉这个样子，赵野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在犹豫了几秒钟后，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说真的，这有点不像你啊？”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歇斯底里，大吵大闹，痛斥你是个负心汉？” 周蓉反问了一句，见赵野答不上来后，她干脆拖了鞋来到炕上，拉过一截被子盖在腿上，然后像拉家常似的说道：“哎，有个问题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你能不能回答我？” 赵野含糊不清道：“你先说来听听，我再看能不能回你。” 周蓉锤了下赵野的大腿，使出了激将法：“你还是不是男人，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怎么今天这么怂了？” “少扯淡，这真怂不怂有什么关系？”赵野才不会轻易上当，马上就反将一军：“你要这么说话，那我还不乐意听了。” 说着，就作势要重新躺倒，周蓉见状，赶忙一把拉住他，无可奈何道：“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嘛！” 赵野露出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小样，就你还跟我斗。” 周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先告诉自己不生气，接着才一本正经的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有了！你啊，是我们光字片的一枝花，从小就品学兼优……” 听到赵野嘴里又跑起了火车，周蓉忙不迭打断了他：“赵野，你给我正经一点！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你也要认真的回答我。”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看你净说废话！” “好，那就如你所愿，希望你一会别生气就行。”赵野笑了笑，正色说道：“该怎么说呢，你在我心里，算是个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 赵野肯定道：“对！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难听一点就是你这个人太过自我，而且还很矫情，做事只顾自己痛快，却从不顾及旁人感受。” 周蓉沉默了，良久才道：“你还在介意冯化成那件事吗？” 赵野却道：“和我介不介意关系不大，而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的为人大有问题。就拿冯化成这事来说，我以前就问过你，那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瞧上了他哪一点？” 周蓉愣住了，想了好一会才犹豫道：“可能是才华，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文学，而冯化成正好又写的一手好诗，当我第一次读到他的作品时，就感觉我们两个人是心灵上的知己，不知不觉就产生了倾慕之情。” 赵野听后大摇其头：“看，我就说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你压根连虚幻和真实都分不清楚。总不能因为冯化成诗写的好，就由此断定，他是个品性高洁之人？” “难道我这想法不对，古人不是常说诗以言志吗？” “好，既然你说到了古人，那我就找个古人给你举例，北宋有名的大奸臣丁谓你知道吗？” 周蓉老实回道：“不知道。” “咳、咳！”赵野被噎的轻咳几声，随即就没好气的讽刺道：“亏你还自称喜爱文学呢！“草解忘忧忧底事，花能含笑笑何人”，这句千古名句你总该听过？” 周蓉眼前一亮，自觉抓住了赵野话里的漏洞，幸灾乐祸道：“你记错了，是草号忘忧忧甚事，花名含笑笑谁人。” “我没有记错，是你见识太少。你说的这句诗，是明末清初的诗人李渔改编的，人家原诗作者是丁谓……” 说到这里，赵野猛地一拍额头：“瞧我，都被你给带偏了，谁跟你说这个了，咱们继续说诗以言志。丁谓一生留下了许多佳作，是苏东坡之前北宋最出名的大文豪，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个大大的奸臣。 除了丁谓，还有宋徽宗唐后主蔡京等等，还要我再举例吗？这些人里，随便找一个出来，哪一个不比他冯化成才华高出百倍，可你能说他们是品行高洁之人吗？ 所以说白了，你丫就是没脑子，被人家几句诗就忽悠的，不顾年龄差距，甚至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去投怀送抱，真是不知所谓！” 周蓉被说的面皮发红，想要找话来反驳，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正着急呢，不料就听赵野继续总结道：“在我眼里，你周蓉简直就是白瞎了这副花容月貌，一点脑子都没有，偏偏还自视甚高。” “我、我和你拼了，你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 周蓉简直被气疯了，可又拿赵野没有法子，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顾的扑到赵野身上，对着他又撕又咬。 赵野一边躲避，一边不依不饶道：“我说不说，可你非逼我说，说了实话你又不高兴，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你才脱裤子放屁！是我让你说的没错，可我没让你诋毁我啊？” “行啦，算我怕了你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哎呀，你属狗的啊，怎么咬人呢你？快起来，不然我可要反击了。” 眼见周蓉不听，赵野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转而将周蓉压在了身下，四目相对间，两人同时别过眼睛，气氛突然变的暧昧起来。 就在周蓉下意识要闭上眼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是这里没错，我找人打听过了，附近就这一家姓赵的。” “小李敲门，对了，记得礼貌一些。” “我明白了，张主任。” 听见有人来了，赵野慌忙从周蓉身上爬起，转身就要出去看看，不想却被周蓉叫住，正疑惑不解呢，就见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领，提醒道：“脖子！” 赵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周蓉这娘们在他脖颈咬了一口，想来定是留下了牙印。 “回头再找你算账！” 放下一句狠话后，他拿起炕头的围巾，将脖子缠住，匆匆来到门口，与正要敲门的人碰了个正着。 “咦，是你啊，有事吗？”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晚的李医生，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健硕，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 见到正主出现，李为民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最终在老者的催促下，向赵野弯腰鞠躬道：“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我向赵野同志道歉。” 赵野没有回应，而是越过李为民看向老者请教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者上前两步，握住赵野的手说道：“我是第二人民医院的内科主任，张至达。这次不请自来，有两个目的。 第一，让小李给赵先生赔罪，并带医院感谢赵先生，为我们免去了一场医疗事故。 第二，我个人想冒味的问一下，赵先生昨天给那位小患者施展的，可是顺治鬼门十三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野见张至达一把年纪了，还如此谦虚谨慎，便换上笑脸答道：“道谢就不必了，虽然我不是医生，但医者父母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至于您的第二个问题，我只能说您猜对了一半。” “哦，愿闻其详？” “我施展的的确是鬼门十三针，不过我的这套针法乃是传自汉末张天师，并不是清代改良而来的技法。” 第八十五章 提前返城的机会 听完赵野的讲述，张至达惊讶之余，当场就提出想要切磋一二，赵野正踌躇间，余光瞥见周蓉走了出来。 “既然人家张主任都说了，那你就别推辞了。” “这位是？” “她是我的朋友，周蓉。”赵野随口介绍了一句,接着对张至达说出了他的难处。 “不是我有意敝帚自珍，而是这里又没有病人，光凭口述的话，恐怕说不清楚。” 张至达一想也对，便提议不如去他们医院，到时可以让赵野现场露一手，顺便让他开开眼界。 赵野又不傻，自然明白这老头嘴上说的漂亮，但此举未尝不是想考校于他。出于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以及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在思量之后，他便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正要出发，周蓉冷不丁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赵野皱眉道：“你又不懂医术，就别跟着添乱了。” “去见识一下不行吗，人家张主任都没说话，你反对个什么劲？” 张至达适时玩笑道：“没关系，只要小周同志不嫌医院晦气,我是随时欢迎的。” 赵野本就是表达一下态度,听张至达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不再反对。 就这样,一行四人出了光字片，又换乘电车,于半个小时后,来到了吉春第二人民医院。 一间普通的病房内,张至达指着临窗的中年病人，向赵野介绍道： “这是红星钢铁厂的一位技工，前天不小心被钢板砸到了腰，导致脊柱严重错位，我们医院建议他进行手术治疗，但病人却坚持要用中医。 我也不瞒你，我们第二医院呢，虽说也是重点医院，但不管是医疗条件，还是专家数量，都比不过人家一三一医院和中心医院。 就拿这个中医来说，我们医院仅有那么几位，还都不精通骨科，刚来的路上，我听小赵你话里的意思，对骨科也稍有涉猎，不如你给瞧瞧。” “也好，那我就献丑了。” 见赵野没有推辞，张至达马上走到病人身旁，俯身低语了几句，病人侧头看向赵野，似乎是嫌他年轻,但在张至达的一再劝说下，终究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 赵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在得到张至达的示意后，他来到病人身边，也不废话，直接招呼李为民搭了把手，将病人翻过去趴在床上。 然后，他伸出双手，沿着病人脖颈后方一直摸到尾骨，做到心里有数后，对着张至达道：“问题不大，我可以治。” 张至达和李为民同时瞪大了双眼，李为民更是怀疑道：“不可能，我看过他的x光片了，脊椎错位严重，传统中医接骨疗法根本就不可能使其复位。” 赵野没好气道：“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 李为民到底年轻气盛，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赌就赌，赌注是什么？” 旁观这一幕的周蓉，看到赵野脸上露出那熟悉的笑容时，已经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有了心理准备。 果然，只听赵野说道：“好说，要是我输了，那我不但前事不咎，甚至反过来给你道歉。要是我赢了，你就拜我为师怎么样？” 赵野之所以会生出这个想法，却是他在来的路上，曾通过张至达口中得知，这个李为民的大伯，乃是吉春拖拉机厂的书记。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像是钢铁厂和拖拉机厂这种重工业大厂的领导，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高级干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用的上。 看李为民迟迟不表态，赵野故意做出小瞧人的姿态：“要是李大夫怕输的话，就当我没说。” 李为民被这么一激，立刻就应道：“谁怕了，我答应你！” “好，那就一言为定。”赵野根本不给其反悔机会，当即就将这事敲死了：“张主任，那就拜托你做个公证人如何？” 始终对此装聋作哑的张至达望向李为民，见其没有异议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白得了一个便宜徒弟，赵野心情顿时大好，马上就现场演示起来。 他先是向张至达要来一套银针，用刺穴的方法封住病人背部痛觉，随后两手快如闪电般，对着病人脊椎错位处连捏了十几下。 几声骨骼碰撞声过后，赵野笑着拔出银针，对病人说道：“这位大叔，你翻个身给我们看看。” 病人闻言，将信将疑的侧翻了下身子，嘴里发出一声惊咦，跟着就干净利落的转身端坐在了病床上，不敢置信道：“就这么点功夫，我就好了吗？” 赵野回道：“离好还早呢，我只是帮你接好了骨头，但是淤伤还在，必须再服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将养上半个月才能彻底康复。” 病人哪管这些，他紧紧握住赵野的手，没口子感谢道：“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刚还狗眼看人低，觉得您太年轻，没想到竟然是神医啊！” 赵野连连自谦：“大叔过奖了，我距神医还差的远呢！您啊，这脊柱刚复位，还是躺下休息为好，可不敢再大意了。” “好、好，我听您的。” 等病人依言躺回床上，赵野看向李为民，得意的问道：“怎么样李大夫，咱们华夏先人传下来的中医，没让你失望？” 亲眼看到赵野如何治病的李为民，此时涨红着脸，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张至达看不下去，主动给他解了围。 “小赵啊，我们医院还有位特殊病人，她患有偏头疼多年，期间用尽了各种手段，都不能得到有效的缓解，鬼门十三针据说专治百邪，不如劳烦你再走一趟如何？” 赵野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也不再过多逼迫李为民，而是跟着张至达来到三楼，只不过当看清房门前挂着的副院长室的牌子后，奇怪的问道：“不是说要去给人瞧病吗，怎么到这来了？” 张至达想了下，将赵野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小赵，你给我个实在话，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医院来上班？” 赵野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问道：“可是这位病人和你们副院长有关系？” 张至达人老成精，一听赵野这么问，便明白了他的心意，不由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不错，我说的特殊病人，正是我们副院长郭敬业的爱人。” 赵野沉吟道：“没见到病人前，我也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咱们走。” 回到副院长办公室门前，张至达让几人在外面稍等片刻，他本人则先一步进去说明情况。 看着神神秘秘的二人，周蓉心里像猫抓了一样，将头凑到赵野身边，悄悄问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感觉到耳畔吹来的热气，赵野微微缩了下脖子，瞟了眼两三米外的李为民，低声回复道：“反正是好事，别的先不要多问，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我再跟你细说。” 周蓉还想再问，却见李为民忽然走了过来，对着赵野就来了个三鞠躬，红着脸叫道：“师傅！” 赵野笑了，抬手拍了拍李为民的肩膀，端着架子说道：“不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告诉你小子，别人想拜我为师还没机会呢，以后有你偷着乐的时候！” 赵野的话其实不算吹牛，毕竟以他目前的四级中医技能，确实算得上是天下少有，只不过吃了年纪的亏，再有就是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让人看的实在违和。 比如周蓉在听了这话后，便下意识嘟囔道：“吹牛！” 此言一出，让赵野刻意扮出来的师傅形象，立时受到了极大影响，气的他当场就要发作。 恰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张至达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那人一出现，眼光就落在赵野身上，热情的伸出手道：“这位想必就是赵野同志了，鄙人郭敬业，幸会幸会。” 赵野一边同其握手，一边自嘲道：“太客气了，只要您不嫌我年轻，我就很知足了。” 郭敬业笑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中医向来讲究越老越精，你这个模样，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当然了，你也不要气馁，是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嘛。” 张至达唱和道：“是啊，老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相信以小赵你的医术，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肯定会大放异彩的。” 赵野笑了笑，提议道：“好啦，二位就别吹捧我了，咱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郭敬业却指着手表道：“这眼看着就要十二点了，咱们不如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再去我家如何？” 赵野看了看周蓉，迟疑道：“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我刚都听老张说了，你还替我们治愈了一个患者，该是我代表医院感谢你才对，请你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嘛。” 该说不说，这郭敬业不愧是能当院长的人，先不说医术如何，至少在为人处世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 为了拉拢赵野，他不止在食堂小灶安排了一桌好菜，在席间更是妙语连珠，连周蓉和李为民的情绪都被照顾到了。 一顿宾主尽欢的午饭过后，几人便跟随郭敬业，来到其位于医院家属院的居所，见到了他的爱人刘梅。 郭敬业给双方简单做了介绍，然后就重点向妻子吹嘘了赵野的医术，并请赵野当场为其诊治一下。 刘梅倒是颇为通情达理，在赵野为她把脉的时候，便表明了态度：“小赵同志，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反正我这都是多年的老毛病了，看不好也没什么。” 赵野对此不置一词，反而示意刘梅换了一只手，如此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他才开口问道：“刘阿姨，你的头疼是不是多出现在夜里？” “是的，大部分都是在晚上九点多到十二点之间。” “嗯，是不是每次一开始是单侧疼，然后是双侧，最终变成单双交替，严重时还会出现恶心、晕眩、畏光的症状。” “对，就是这样。”听赵野说的分毫不差，这下刘梅是彻底相信了他的本事，满怀希翼的问道：“有缓解疼痛的办法吗？” 不想赵野却摇起了头，然后在刘梅失望的眼神中，说道：“为什么要缓解，根治不就行了吗？” “不行就算……不是，小赵你说什么？”刘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而赵野则看了看大家，继续装逼道：“我说刘阿姨这病我能治，有什么问题吗？” 郭敬业惊喜的问道：“小赵，你真的有办法吗？”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话有些不妥，连忙又补充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主要是你刘阿姨这个病，我们是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可都没有太好的效果，所以这一时之间，有点难以相信。” 赵野先是表示了理解，随后解释道：“根据我的判断，刘阿姨应该是早年坐月子的时候，风邪侵入大脑，从而落下了病根。 也是巧了，张主任应该跟您说了，我正好会失传已久的鬼门十三针，这套针灸绝技，最擅长的就是调节情志，镇静安神。” 接着，他便自顾自说起了治疗方法：“我打算先从脾经入手，通气血，旺精神。下一步是肝经，通疏泻……最后汇聚于百会、风池、头维、合谷、攒竹、太阳等诸多大穴，肯定会有奇效。” 不同于周蓉和刘梅这两个门外汉，以及李为民这个半桶水，郭敬业和张至达可都是行医多年的好手，自是听懂了其中的精妙之处。 对中医颇有研究张至达更是感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郭敬业的关注点却在别的方面：“可惜小赵这个法子，一般人就是学会了，也根本使不出来，要不然推广开来，定是大功德一件。” 眼见二人感慨个没完，刘梅这个患者急了，站出来打断他们道：“好了，你们有话一会再说，先让小赵给我治病，我是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在刘梅的催促下，郭敬业二人只得闭口不言，专心在一旁看赵野如何施针。 半个小时后，看着像从汗水里面捞出来的赵野，企图偷师的张至达苦笑道：“怪不得这套绝技会失传呢，要是没有非凡的体魄和眼力，贸然施展这套针灸秘法，只会害人害己。” 郭敬业附和了几句，等赵野喘息平稳后，忙问：“小赵，这就好了吗？” “这才哪到哪？现在最多也就控制住病情，若想要彻底根除，还得每间隔十天再施三回针。” 刘梅急道：“那我还需要吃去痛片吗？” “这个倒是不用，刘阿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开个方子备着，以防万一。” “那就麻烦你了小赵。” “刘阿姨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感谢书友浅念、老梆古2021、多拉攻、坐看、风云起、、放肆的奔跑的月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