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谍影》 第一章 飞鸟尽 卫国，皇都靖麟。 秋风萧瑟，万物枯寂。 秦王府里，李飞白睁开眼睛，躺在床上。 卧底姜国十年，五日前，他成功刺杀了姜国的天子，并窃取了军事力量部署，使姜国人心惶惶，陷入一片混乱。 但自己也行踪暴露，受了重伤，幸好有昆仑镜，避免了致命失误，方才保全一命。 如今醒来，他只要把姜国军事力量部署告知卫国，卫国便能兵不血刃，给予姜国重击，甚至直取姜国都城。 回首十年密谍生涯，他功绩彪炳，先是成功打入东宫，之后大展神通，利用姜国各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除掉了姜国最有能力的三位皇子，最后再巧施妙计，让姜国太子身败名裂，皇帝不得不废去他的太子之位，最后在祭天大典，成功刺杀了姜国天子。 可以说，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摧毁了整个姜国。 同时，他还是整个神州，唯一的一个天字一号密谍，代号“白虎！” 世人只知其名，不见其人，神州皆传得“白虎”者得天下！ 姜国皇室得知“白虎”要对付自己，甚至愿意花费五座城池，来换取“白虎”的人头，只可惜未能如愿，依然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由于功劳卓著，他很早便成了卫国唯一的异姓王。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穿越到这异世的金手指--昆仑镜！ 这昆仑镜并非实物，它植入在李飞白脑海，只要将其启动，时间便能回到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前。 正是这个上古宝物，大大提升了李飞白行事的容错率，屡次让自己化险为夷。 只可惜，目前为止，昆仑镜每天只能使用一次。 “咳咳咳” 李飞白咳嗽两声，有些发冷，他拉紧身上的被子。 “吱歪” 门打开，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急匆匆走了进来。 “飞白，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她神色欣喜。 “苏梅，我昏迷多久？” “已经五天五夜，我甚是担心。”说罢，苏梅泫然欲泣。 她是李飞白最为信任的伙伴，两人情愫互生，若不是碍于密谍的身份，李飞白早已娶之入门。 “门口为何有如此多黑龙卫？”李飞白从打开的门向外望去，发现琳琳满满站着许多黑甲侍卫。 黑龙卫，卫国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仅有万人，各个骁勇善战，无不以一敌百。 “你行迹已经暴露，又受重伤，陛下怕姜国的人不择手段报复，所以派了黑龙卫贴身保护。”苏梅解释。 李飞白不疑有他，示意苏梅扶自己起来。 “帮我研墨。”他随意套了件披风，捂着胸口，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床上站了起来。 “何事如此急切？”苏梅嘴里问着，还是拿来了笔墨纸砚。 “我得把姜国帝都的军事力量部署图画出来，呈给陛下，若再拖延，姜国发现此图被盗，必定重新部署军力，届时我卫国想要轻取姜国就不可能了。”李飞白说着，眼里透出一丝光芒。 苏梅手里研着墨，嘴里说道：“等你伤好一点再画不行吗？” “晚一刻钟画出来，我卫国或许要多牺牲几万将士的命，陛下待我恩重，我自当竭尽所能。”李飞白嘴里说着，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忆。 见状，苏梅不再出声打扰，静静研墨。 李飞白下笔谨慎，时而画圈、时而标注，片刻后，一张姜国帝都的军事力量部署图，跃然纸上。 放下笔，李飞白长出一口气，身形微微晃动，凭记忆画出这张图，对于此刻重伤的他来说，无疑很耗心神。 “完成了？”苏梅声音微微颤动。 “嗯。”李飞白点头。 苏梅停止手中的动作，身体逐渐靠近案桌，她顺势轻轻拿起那张图纸，仔细端详。 两人关系亲密，李飞白没有阻止。 突然，苏梅一个飞跃，拿着图纸与李飞白拉开了距离。 “苏梅，你做什么？” 苏梅浅笑，眉宇中露出一股媚意，完全没有了之前相处的端庄稳重。 “‘白虎’大人，我的秦王，你觉得我要做什么？”苏梅抖了抖手中的图纸，笑着反问。 心里一咯噔，李飞白顿觉异常，脑海里寻思着各种可能性，嘴里还是出言：“莫要胡闹，图纸破损就麻烦了。” “哈哈哈，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密谍。”此时，门外一人锦衣华服，踏步走进房间。 “太子殿下？”李飞白失口叫出。 来者正是卫国的太子南宫江。 “‘白虎’大人，辛苦了！”南宫江加重了后面三个字的发音。 “敢问太子殿下来此何为？”李飞白问道。 “来此何为？”南宫江一声冷笑，道：“都说‘白虎’机警异常，你倒是猜猜，我来此作甚？” 说罢，他顺势将苏梅揽进怀中，牵起她那柔若无骨的手，放在嘴唇边轻轻一吻。 苏梅没有抗拒，反而欣喜娇羞。 “你们。。。”见此情景的李飞白后退几步，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完全没想到，苏梅会背叛他。 “在你重伤昏迷期间，苏梅早就许了我。”南宫江颇为得意。 早就见惯大风大浪的李飞白，此时迅速冷静下来，问道：“为何如此？” 苏梅不屑一笑，回道：“哼，你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密谍罢了，我若嫁与你，始终活在黑暗中，这不是我想要的。太子疼惜我，已许我太子妃之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在下玩过的二手货，没想到堂堂卫国太子，也甘之如饴。”李飞白试着在言语上找回场子。 南宫江脸色一变，推开苏梅，怒道：“莫逞口舌之利，李飞白，可笑你还是神州顶尖密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死到临头？ 李飞白心里一紧，看着苏梅手中的图纸，想起方才一系列反常事件，瞬间明白原委。 “太子何不把话说清楚？”他试图拖延时间，寻找脱身之法。 “蠢货。”南宫江拿过苏梅手中的图纸，抖了抖说道：“这张姜国的军事力量部署图，我卫国皇室已经到手，姜国皇帝也已经被你刺杀身亡，敢问‘白虎’大人，留着你还有何用？” 果然，飞鸟尽良弓藏，在皇族是不变的定律。 “我想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李飞白摇晃着身躯问道。 “皇叔的谏言，父皇的决定。” “轰” 脑袋晕眩，纵然已经猜到结果，可从南宫江口中说出，李飞白还是忍不住悲戚。 如果说苏梅的背叛，还能让他保持理智，可卫国皇室的行为，却彻底让他愤怒。 十年来，自己几经生死，忠心未曾有丝毫动摇，为的就是心中那一信念：帮卫国一统神州，结束战乱。 他用满身伤创，扭转了卫国的颓势，换来的却是狡兔走狗的戏码。 关键南宫江口中的皇叔，还是自己唯一的弟子，一身密谍本领李飞白丝毫没有藏私，倾囊相授，如今却要置自己于死地！ 可悲，可叹！ “哈哈哈。”李飞白突然纵声狂笑：“想必，这门前的黑龙卫也不是来保护我的安全，而是来取我性命的吧？” “知道就好！”苏梅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她很庆幸，自己选对了人。 想起自己刚醒来时，苏梅的那番做作，李飞白忍不住作呕。 “父皇密令，李飞白知道太多卫国机密，军事力量部署图一旦到手，立即将其处死。”南宫江正式宣读了卫国天子的旨令。 他洋洋得意，昔日见到李飞白，南宫江与其都得互相见礼，现在一道密令，便要取了李飞白的命，只是因为一个“知道太多”的理由。 这就是卫国皇室，冷血无情，面对没有利用价值的自己，一纸诏书便掩盖了滔天功勋，弃之如敝履。 “哐当” 桌上多了一个塞着红布的瓶子。 “陛下念你以往功劳，特赐你全尸，这是鸩酒一瓶，喝下去很快就会死，不会很痛苦。”苏梅狠笑着说道。 惨然一笑，李飞白仰头望天：“怪我瞎了眼，错信尔等。” 他在姜国潜伏，虽与苏梅互生情愫，但并未时刻相处，卫国皇帝更不必说，十年来未曾见过一面，被他们所欺瞒也是情理之中。 “废话少说，你是自己喝，还是让黑龙卫帮你。”南宫江催促。 自己身受重伤，加上门口的黑龙卫人数众多，又是卫国最为精锐的部队，李飞白毫无胜算。 拿过鸩酒，李飞白凄然看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拨开红布，将整瓶酒喝了下去。 同时，他在脑海里将昆仑镜启动！ 瞬间，天旋地转！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李飞白刚刚醒转。 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何事的他，没空愤怒，极力思索着脱身之法，留给他的时间，不足半个时辰。 向腰间摸去，李飞白发现那把万年寒铁铸成的匕首“落雁”还在。 这把“落雁”，削铁如泥，是他的贴身神器。 他心下一动：看来，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就开始吧！ “咳咳咳。”李飞白发出几声咳嗽。 “吱歪” 门打开，苏梅跟李飞白看到的一模一样，急匆匆走了进来。 “飞白，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她神色还是那般欣喜。 第二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水，我要喝水。”李飞白嘴唇微张，眼神迷离，装出一副极度虚弱的模样。 闻言，苏梅立即从桌上倒了杯热水，递给李飞白。 接过热水，李飞白并没有马上喝，他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出言说道：“我有些发冷，去把门关了。” 苏梅不疑有他，忙不迭去把门关上。 “门口为何如此多黑龙卫？”李飞白本不想问，但苏梅也是个密谍，如果见到这么多侍卫不发问，反而会引起苏梅的怀疑。 “你行迹已经暴露，又受重伤，陛下怕姜国的人不择手段报复，所以派了黑龙卫贴身保护。”苏梅跟感知画面里的解释一样。 点点头，李飞白没再说话。随即他拿起手中的热水，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 剧烈咳嗽了两声，李飞白将嘴里的水尽数吐在了苏梅的身上。 眼里出现一丝嫌弃，一闪即逝，苏梅还是站起身，拍打着李飞白的背，试图帮他顺气。 “飞白，你怎么样？” 摆摆手，李飞白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似乎浑身的力气已被抽空：“无妨，倒是把你弄湿了。” 低头看自己胸前，那里一片水渍，苏梅轻轻拍打。 “天气已经转冷，你还是回房换件衣裳，免得着凉。”李飞白出口说道。 这句话他故意说得大声了些，让门口的黑龙卫听得见。 被湿漉漉的衣服贴着，着实难受，苏梅没有拒绝，回道：“飞白，你先别动，等我回来。” “嗯。”李飞白点头。 苏梅转过身，刚要离去。 李飞白眼里精光一闪，猛然暴起。 他左手捂住苏梅的嘴巴，右手抽出“落雁”，“噗嗤！”毫不犹豫地从她后心刺了进去。 苏梅睁着大眼，不断挣扎，慌乱中踢翻了一张椅子，这个动静自然瞒不过门口的黑龙卫。 “苏梅，走路看着点，我已醒转，无须再担心了。”李飞白急中生智，大声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他再次在苏梅后心扎了一刀。 软软倒地，苏梅彻底失去生机。她至死都想不通，为何李飞白突然会杀她？ “飞白，你看我，太激动了。”李飞白模仿着苏梅的声音，与自己对话。 作为神州天字一号密谍，他早已经过各种特殊训练，在声音方面，能模仿任何一人，惟妙惟肖，不仔细听，根本无从辨别真假。 停了几个呼吸，李飞白发现门口的黑龙卫没有动静，方才松了口气。 他迅速地脱下苏梅的衣服，卸下她头上的首饰，穿戴在自己的身上。 可衣服后背的一片血迹怎么办？若被黑龙卫发现，还是走不掉。 无奈，他只能将头发散落下来，遮住那片血红。 打扮完毕，李飞白将苏梅的尸体藏到床下，尸体晚一刻被发现，他便多一丝机会逃出秦王府。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 “吱歪” 打开门，李飞白迅速转身，背对着黑龙卫，接着把门关上。 “飞白，切莫乱动，等我回来。”他用苏梅的声音说了一句。 随即他低头整理胸口的那滩水迹，往苏梅房间走去。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顺理成章，加上自己受伤后的脸色虚白，和苏梅的肤色看上去差不了多少，李飞白成功躲过了黑龙卫的眼睛。 心里松了口气，但脚下的步伐却不断加快。李飞白不知道南宫江在哪里，一旦苏梅被发现，那整个秦王府必定戒严，连苍蝇都出不去。 他不敢真回到苏梅的房间，万一南宫江在那里，岂不自投罗网。 寻思着，李飞白来到罕无人迹的后花园，忍着剧痛，他悄悄跃上围墙，想从秦王府后院翻墙出去，这是整个秦王府最为僻静且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若能翻墙出去，此地无疑是最佳选择。 一上墙，李飞白悄悄露出半个头，往下望去，发现整个王府外，密密麻麻站着无数黑龙卫，别说一个人，就算一只狗，恐怕都无法跑出秦王府。 “卫国皇室，还真是铁了心要置老子于死地！”李飞白再次怒意腾升。 一个重伤之人，卫国皇帝足足派了不下千个黑龙卫来对付，这些人足顶得上五万大军，一方面是对李飞白的重视，同时，也说明了他们对李飞白的惧怕。 “看来，只有冒险从密道出去了。”李飞白跳下围墙，脑海里寻思着。 秦王府落成之时，李飞白私下命人在府里挖了五条密道，或许是身为密谍的职业病，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是苏梅已经背叛了我，这五条密道她全都知晓，恐怕入口已经全被封住。”李飞白心里苦笑。 不管了，时间不多，只要有一丝机会，绝不能放弃。 密道的一处入口，是在后厨的井里，离后花园并不远。 李飞白轻手轻脚来到后厨入口，偷眼望去…… 果然，井边站着五个黑龙卫把守！ 既然这条密道入口被守着，那其余四条不用说，也有黑龙卫把守。 无奈，李飞白只能再次遁入后花园。 怎么办？能出去的路已经全部被封死，难道自己真要葬身于此？ 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 李飞白头脑飞速思索，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精神过度紧张。 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苏梅的尸体想必很快会被发现，届时自己再没有任何机会。 看来想立刻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太子和黑龙卫散去，自己方才有机会脱身。 可整个秦王府，哪里最安全？李飞白继续思索。 有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一念及此，他迅速卸掉身上的装扮，将苏梅的衣服撕扯下一块，挂在围墙上的一根树枝，其余的衣物首饰被李飞白迅速挖了个土坑，埋了进去。 紧接着，他原路返回。 身上的伤痛不断撕扯着，但他脚步依旧很快，必须赶在他们发现苏梅尸体之前到达，李飞白才有一丝机会。 他的房间背后，有一扇窗户，好在南宫江还没拿到军事力量部署图，不敢派出太多的黑龙卫把守，以免引起李飞白的怀疑，因此这里成了他返回房间的唯一缺口。 门口的黑龙卫依然笔直站着，没有丝毫动静，这说明他们还没发现苏梅的尸体。 “有戏！” 李飞白心下暗喜，寻机绕到了房间背后，从窗户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动作没有丝毫停止，立刻钻到了床下，与苏梅的尸体躺在一起。 他躺里边，苏梅躺在外边。 李飞白并没有将尸体移出去，只是将她一只脚轻轻往外移了点，如果没仔细看，不会发现床底有人。 几乎同时，门外响起了黑龙卫的声音。 “见过太子殿下！” 第三章 脱身 “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南宫江出言问道。 他很谨慎，在没获得姜国的军事力量部署图时，并没有直接挑明说什么事，实在是因为跟苏梅约定好的时间，过了太久，南宫江方才焦急前来查看。 “方才秦王不小心将水洒在了苏姑娘身上，苏姑娘回房换衣服了。”其中一个黑龙卫开口回道。 显然，守在门口的这几个黑龙卫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口吻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什么？”南宫江闻言，心里一颤，顿觉不妙。 “苏梅回房间换衣服？”他提高声调问道。 “是的，太子殿下。” “多久之前离开的？”南宫江继续问。 “回太子殿下，不……不到半个时辰。”那黑龙卫见南宫江如此紧张，心里也打鼓。 听到这句话，南宫江立马察觉出了问题。 自己在苏梅房间苦等，并未离开过一步，而李飞白的房间到苏梅房间，不过盏茶功夫，可现在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苏梅也不见踪影。 想到这，南宫江毫不犹豫，推开了李飞白房间的门。 躲在床下的李飞白，屏住呼吸，连手指也不敢动一下。 “什么味道？”南宫江闻到一股异味。 方才那黑龙卫脸色一变，颤颤巍巍答道：“回太子殿下，这是……是血腥味。” “血腥味？”南宫江三步并做二步，绕过屏风，来到床前。 那里有一大滩血迹！ “混蛋！”南宫江回头，狠狠扇了那黑龙卫一巴掌：“一群废物。” 虽然他还不确定发生什么事，但见血，一定是出了意外。 那黑龙卫低着头，不敢回话。 蓦然，他看到床底微微露出的一只脚。 “太子殿下，快看。”他指着苏梅露出的脚大声喊道。 “拉出来。”南宫江下令。 黑龙卫立刻上前，将苏梅的尸体拉了出来。 躺在里边的李飞白，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他用尽全力往里靠，试图躲过黑龙卫的视线。 好在黑龙卫并没有完全低下身子，李飞白躺的位置，刚好是他们的视野盲区。 “好险。”李飞白心里侥幸暗道。 苏梅的外衣外裤全被李飞白脱了下来，只剩一件肚兜和亵裤。 见此情景，南宫江即使再蠢，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啪” 对着方才那黑龙卫又是一巴掌，南宫江愤怒说道：“你们这群废物，出去的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对苏梅的死，他没有丝毫痛心，南宫江最在意的还是李飞白的去向。 其实也不怪黑龙卫，他们擅长的是战场杀敌，让他们来做守卫，确实不适合。 李飞白太可怕了，必须用最精锐的部队对付他。这是卫国天子的原话。 黑龙卫尽皆低头，不敢出言。 “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搜，整个秦王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李飞白。”南宫江气急败坏。 “是。”黑龙卫领命，就要退下。 忽然，南宫江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下令：“等等！” “太子殿下？”那黑龙卫停住脚步，拱手而立。 “将这房间先搜上一遍！” 躲在床底的李飞白，闻言差点惊叫出声。 这南宫江不简单！黑龙卫明明都看到老子扮成苏梅出去了，还搜房间干什么？ “莫非真要栽在这南宫江手上不成？”李飞白心里不忿。 不，撑下去，不到关键时候，决不放弃。他咬咬牙，继续屏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太子殿下，这是……？”黑龙卫的意思跟李飞白一样，他心里也不解。 “父皇跟我说过，这李飞白行事往往超出常理，你们见他出去，没准他暗中又返回了也不一定。”南宫江解释道。 “是。”黑龙卫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一摆手，其余人立刻四散开来，开始搜索。 李飞白心中将卫国皇族骂了个遍，还好自己躲在了床底，还有一线生机，他所能做的，依然是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片刻后，黑龙卫重新聚集，拱手朝南宫江说道：“禀太子殿下，房间里都搜过了，没人。”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王府里搜。” 黑龙卫迅速消失在房间里，南宫江随后也跟了出去，嘴里还喃喃自语：“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对付他的？莫非有人提前泄密？可是他昏迷五天五夜，未曾与任何人接触啊？奇怪，甚是奇怪。” 见所有人都离开房间，李飞白终于喘了口气。 还好自己多了个心眼，利用了他们的惯性思维，否则自己这条命今天就交代了。 黑龙卫从床底搜出苏梅，搜房间时下意识地觉得床底不会再藏着李飞白，从而错过了正确答案。 秦王府里，南宫江为了不引起李飞白怀疑，只安排了门口几个黑龙卫，如今要搜索整个秦王府，他必须将秦王府外的黑龙卫调进来，否则一天一夜也搜不完。 见众人出去，李飞白迅速从床底出来，以防万一，他躲进了房间里的衣柜。 这是方才黑龙卫搜过的地方，他想再次利用他们的惯性思维，搜过衣柜，如果回头再搜寻，定然不会想到衣柜里竟然藏着李飞白。 “你们几个，到湖里搜索，任何一处也不许放过。”秦王府里，南宫江指挥着搜寻事宜。 一个时辰后，黑龙卫首领来报：“禀太子殿下，整个秦王府都搜遍了，并没见到李飞白的踪迹。” “怎么可能？”南宫江心下疑惑，“我们已将整个秦王府团团围住，李飞白还受了重伤，插翅也难飞，为何搜不到？” 黑龙卫首领低头不语，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定有个地方，是我们忽略了。到底是哪里呢？”南宫江来回踱步，细细思考着，嘴里自语。 猛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眼里精光四射。 “快，立即回到李飞白房间。” “不愧是神州独一无二的至高密谍，这‘白虎’果然狡猾。”南宫江嘴里说着，脚下不停，朝李飞白房间小跑而去。 “砰” 门被重重推开，南宫江朝着那张床说道：“哼，‘白虎’大人，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黑龙卫揪你出来？” 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死活。”南宫江一咬牙，朝黑龙卫摆摆手。 三名黑龙卫立刻上前，一人掀起盖在床沿的床单，两人手持刀剑往里面砍。 “回太子殿下，里面没人。” “什么？没人？怎么可能？”南宫江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竟然出错了。 “难道他是个鬼神，能轻易躲过我们的眼睛不成？”一再受挫让南宫江失去了理智。 “报！” 此时，一个黑龙卫响起急促的奏报声，通常这种奏报声，必定是发现了重要情况。 这给了南宫江希望。 “快说，找到人了吗？”他睁大眼睛，满心期盼。 “回太子话，我们在后花园墙上的枯树枝，找到了这个。” 那黑龙卫将一块碎布双手递给南宫江。 “这是苏梅今日穿的衣服。”他一眼认出。 “殿下，看来他从后花园翻墙跑了，难怪我们搜遍整个王府，都见不到人。”黑龙卫首领出言说道。 也只有首领，才有资格发表意见。 “可王府外有黑龙卫把守，他是怎么躲过他们的眼睛的？”南宫江还是疑惑不解。 “他本身就穿着苏姑娘的衣服，或许王府外的黑龙卫，一时疏忽也没认出来。”那首领说道。 闻言，南宫江深觉有理，随后立即下令：“立即封锁皇城所有城门，只许进不许出，派出所有可用人手，挨家挨户搜查，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江终于带着所有黑龙卫，离开了秦王府。 夜色森然。 李飞白从衣柜里钻出来，来到后厨的井边，跳了下去。 第四章 皇帝的恐惧 “陛下有旨，靖麟全城戒严，所有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 传令官一骑绝尘，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各城门守将。 一时间，靖麟四个城门，多出了上千个黑龙卫把守。 卫国皇都的百姓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发生何事？靖麟已经三十年没有戒严过了，今天居然要半封锁城门？”一年纪较长的老者出言说道。 “莫不是敌国要打进来？” “不可能。”老者直接否定：“‘白虎’大人已经将两国搅得天翻地覆，他们哪有能力进攻我卫国？” “那为何要戒严？”一身着蓝色衣裳的年轻汉子问道。 “恐怕是我卫国发现了敌国密谍，皇室要抓捕。”那老者明显是见过风浪的人，猜了个半着。 “密谍？我们卫国‘白虎’大人，可是密谍祖宗，还怕什么？”年轻汉子继续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卫国虽然有‘白虎’，可祝国也有‘青龙’，姜国也有‘朱雀’，这两人虽然加起来不够‘白虎’打，但也是神州顶尖的密谍，卫国皇室可不敢小觑。”老者答道。 “现在三国之间蠢蠢欲动，开战前拼的是什么？还不是密谍之间的较量，谁能获取更多的情报，能刺杀掉更多敌国重要的人物，谁就能获取主动，在之后的战争中谁就更有可能一统神州。”老者接着把话说完。 “这么说，归根到底，现在三国之间，拼的便是谍战？”年轻汉子问道。 老者细细思索，之后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卫国皇城，青云殿，这是卫国天子南宫青的书房。 下首，南宫江匍匐在地，身子微微颤抖。 “你说，带去一千黑龙卫，没能抓住一个重伤的李飞白？”南宫青搁下手中的笔，抬头望着南宫江，言语中尽是不满。 “父皇，那李飞白着实狡猾，我们已经将秦王府掘地三尺，还是没能找到他。”南宫江头也不敢抬。 “哐当” 南宫青抄起案桌上的墨砚，狠狠砸在地上，墨水溅了南宫江一身。 “废物，你可知道，我这一千黑龙卫能干什么？他们甚至能攻下一座城池，给到你手中，竟然抓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南宫青怒从心起。 同时，言语中有些恐惧。 “父皇恕罪，儿臣已经全城戒严，再给儿臣些许时间，定能将李飞白带回。”南宫江请命。 南宫青斜眼看着他，嘴里冷笑：“哼，一个秦王府都找不到人，还指望你在靖麟能抓到他？” 闻言，南宫江身子压得更低，无言以对。 “陛下。”此时，南宫青身边的太监冯嵩飞出言说道：“那‘白虎’的本事，想必陛下也知晓，寻常之人如何能轻易抓得住他，太子殿下也算果敢，立刻全城戒严，为今之计，唯有派出更多的人手，协助殿下找到李飞白。” 南宫江不敢抬头，但心里对冯嵩飞充满感激。 平息怒火，南宫青出言道：“再给你一千黑龙卫，十天时间，必须找到李飞白。” “是，父皇，儿臣必不辱命！”南宫江退出青云殿，心里松了口气，后背全是冷汗。 同时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涌现，三天时间，若找不到李飞白，不知道这个父皇会怎么惩罚自己？ 南宫青坐回椅子，眉宇间尽是担忧。 冯嵩飞侍奉他多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陛下，无须担忧，两千黑龙卫，相信跑不了一个‘白虎’。” “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白虎’，他手段通天，狠辣机警，在秦王府都抓不住，何况在偌大的靖麟城里。”南宫青似在喃喃自语。 “那陛下，有何打算？”冯嵩飞问道，口气似在聊天。 “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雨吧！”南宫青眯起眼睛说道。 不知为何，冯嵩飞竟背生寒意，打了个冷颤。 回生医馆，坐落在靖麟城正中。 馆主方圣手，传言病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多重的伤，都能起死回生。 卫国皇室多次召其入宫执掌太医院，都被他婉拒。 凡是到医馆看病疗伤的人，须得先支付百两诊金，因此出入医馆的都是靖麟豪门望族，寻常百姓连门都不敢踏入一步。 可不为人知的是，这个方圣手不仅擅长医术，也擅长易容。 李飞白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嘴唇已失去血色。 “肋骨断了三根，左臂处一道三寸长的剑伤，深可见骨，后心一处箭伤，只差毫厘便能要了你的命，右腿差点伤及大动脉，公子，如此重伤，你是怎么来到我这的？”纵然见过无数伤者，方圣手依旧倒吸一口凉气。 自从穿越到这异世，李飞白便在暗中培养了一支队伍，名曰“独尊”，这支队伍共五人，如今已尽是各方精英，方圣手便是其中一人。 起初他培养这支队伍，仅仅是无聊，顶多也是谨慎起见罢了，并没有长远的打算，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叙，你只要知道，以最快的速度，让我行动自如就行。”李飞白有气无力说着。 “这不难，可却是为何？”方圣手关心问道。 “靖麟全城戒严，你道是为何？”李飞白盯着他反问。 闻言，方圣手一愣，随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公子与卫国皇室闹掰了？” “嗯，动手吧，黑龙卫很快就会来。”李飞白闭上眼睛。 没再犹豫，方圣手开始医治李飞白。 不到两个时辰，医馆的门被黑龙卫重重推开。 “所有人，原地站着，不准乱动，违者就地格杀。”黑龙卫首领立即大声说道。 方圣手正为一人诊断，见状“大惊”，站起身来，拱手问道：“这位军爷，发生何事？为何闯入我医馆？” “方神医，请恕在下冒昧，靖麟混入一个敌国密谍，现在全城戒严彻查，谁都不能例外。”毕竟方圣手在皇城有一定地位，那黑龙卫首领言语间不敢怠慢。 “军爷觉得那密谍在我医馆？”方圣手冷哼一声，假装不满。 “那密谍受了重伤，太子殿下有令，先查皇城各家医馆，我们只是例行检查罢了，还望方神医能配合。” 第五章 锉皮削骨 “我这里都是皇城里的名门望族，作为医者，有义务保护他们的隐私，军爷说查便查，是否太过轻率了？”方圣手背负双手，闭着眼睛说道。 黑龙卫首领沉思，的确，这里出入的都是靖麟权贵，不乏王爷甚至皇子，万一自己鲁莽冲撞到，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实方圣手知道拦不住，只不过想刁难黑龙卫，让他们不敢轻易再来查，也算侧面帮助了李飞白。 “那方神医，如何才肯配合？”黑龙卫首领问道。 “除非有太子的手诏？”方圣手微微抬头，望向空中，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如果是本太子亲临，不知方神医愿意配合吗？” 说话间，南宫江背着双手走了进来。 “见过太子殿下。”所有黑龙卫一齐跪地。 无奈，方圣手只能出列，带着医馆里的人，给南宫江行礼。 “诸位免礼吧。此密谍事关重大，还望方神医配合。”南宫江也曾求医方圣手，因此言语间颇为客气。 “既然太子殿下亲临，老朽哪有不从之理。”方圣手一拱手，朝旁边一小厮说道：“小四，带诸位军爷到医馆巡查一番。” “是。”小四拱手。 南宫江瞧那小四，一瞥八字胡，肤色黝黑，左眼受过伤，已经没有眼珠子，唯余一团肉紧贴其上。 看着这半人半鬼的模样，南宫江不禁汗毛竖起，不敢多看一眼。 “有劳这位小哥了。”黑龙卫首领拱手出言。 “诸位军爷，请吧。”小四语气里带着不满。 后堂里躺着些许病人伤者，都是等待手术的人，此时见黑龙卫鱼贯而进，心生惧怕，不管伤痛，纷纷从病床上站了起来。 “诸位，请别乱动。”毕竟不知道这些伤者是哪里的权贵，那黑龙卫首领的言辞，并没很强硬。 他走了过去，在每个病者面前仔细端详，时不时还在他们脸上捏上一捏，确认这些人都不是李飞白后，方才撤出后堂。 “这里可以了。” 接着，小四又带黑龙卫到后院、后厨等所有能藏人的地方，走了一遍，任他们搜索。 当然，没有任何发现。 回到大堂，南宫江依旧站在那等。 “禀太子，没有发现异常。”黑龙卫首领禀报道。 “身为大卫人，我怎么可能窝藏敌国密谍？”方圣手适时地补充一句。 “确定搜仔细了？”南宫江转过身，低声问道。 “医馆里的所有伤者病人，全都查过，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也全都搜过了，没有发现。”黑龙卫首领低声答道。 点点头，南宫江眼里有些失望，随后他朝方圣手道：“方神医，打扰了。” “恭送太子殿下。”方圣手不卑不亢回道。 南宫江一行人离开医馆，朝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小四，跟我来。”方圣手突然出言说道。 后厨里有个碗柜，碗柜里摆放着一只青花瓷碗，来到这里，方圣手打开碗柜，转动那瓷碗。 “轰隆隆” 后厨的一面墙突然分裂开来，露出一扇门。 “进来。”方圣手朝小四说道。 两人进到密室，小四放眼望去，这里储存着大量食物和水，足够两人吃上十天半个月，这显然是方圣手留的后路。 关上密室的门，小四笑着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手？” 他撕掉嘴边的胡子，拿下左眼的“伤疤”，从怀里掏出一条毛巾，擦掉脸上的涂粉，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这“小四”，赫然正是李飞白。 “公子，你要我短时间内让你行动自如，便是为了这出？” “不错，人都有惯性思维，他们觉得我受了重伤，要嘛就是医馆里的伤者，要嘛便藏在医馆某处，却忽略了我可以成为医馆的人，当然，前提你我是一伙的，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邪笑。 眼里露出佩服神色，方圣手接着问道：“公子，到底发生何事？” 李飞白将事情经过简述了一遍。 “太过分了，你为他们舍生忘死，到头来却要被卸磨杀驴，还有这南宫定，公子倾囊相授，他竟反咬一口，要置你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方圣手怒意横生。 他口中的南宫定，便是南宫江的皇叔，卫国天子南宫青的弟弟，也是李飞白唯一的弟子。 双拳握紧，李飞白默然，胸膛剧烈起伏，可以看出他压着满腔怒火。 突然半跪在地上，方圣手拱手说道：“公子，兄弟们静默很久了！” 言外之意，他们很想战斗！ 轻轻将他扶起，李飞白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相信我，很快，便能让你们大展拳脚。” “好。”方圣手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激动。 “咳咳咳” 捂着胸口，李飞白情绪剧烈起伏，似乎伤痛复发。 “公子，还是尽快疗伤吧，方才我只是用药让你减少痛楚，并未治本。”方圣手上前扶住李飞白。 “伤，自然要医治，另外，我还有个打算。”李飞白眼里寒光一闪，似乎狠心做了个决定。 “公子请吩咐。”方圣手回道。 “有没有办法，彻底改变我的模样？”李飞白出言问道。 “什么？公子想……改变长相？”方圣手脱口而出。 “不错，不是易容，是彻底改头换脸。”李飞白重复道。 “这……”方圣手眉头紧皱，脸色担忧。 “怎么，做不到吗？”李飞白问。 “这门医术我是研究过，但从未实践，我怕……”方圣手没有把握。 “你先说说看。” “要改变长相，总的来说便是锉皮削骨四个字。” “何为锉皮削骨？” “就是用一把极其锋利的刀，从左右脸颊刺入，再用手法对脸上的骨骼进行削减或整形，之后便是脸上的肉，在凸出或者凹陷的地方进行去皮或增肉，待到肉与骨重新贴合时，方能彻底改变面貌。” 虽然不怎么懂，但听着就很痛。 可李飞白眉头也没皱一下，直接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细细思索后，方圣手给出了答案：“顶多五成！” “行，五成已经很高了，即刻准备动手吧！”李飞白直接说道。 “公子，这样的痛楚，千人中恐怕都找不出一个人承受得了，何况你身上还有那么多伤，怎么说也得等医好再来。”方圣手苦笑着回道。 “难道治伤和锉皮削骨，不能一起进行吗？”李飞白问。 听他这么说，方圣手愣住，用震惊的眼神盯着李飞白。 “公子，你还是人吗？” “废话少说，赶紧准备动手，我们时间不多，我算着五日内，黑龙卫必定会进行第二轮搜查，唯有彻底改变相貌，我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方圣手一咬牙，狠狠点头道：“行，我去准备。” “对了，你这有麻药吧？” 第六章 变脸 “麻药？何为麻药？”方圣手从未听过这种药物。 “就是麻沸散之类的，能麻痹人的痛觉，你动手时我就没那么痛苦。”李飞白随意回道。 “有这种东西？”身为神医的方圣手，听李飞白说到这种药物，立刻两眼放光，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这世界的文明，相比于前世落后不少，李飞白心里暗道。 “没有就算了，即刻动手吧。” “公子，你之前受伤，已经流失部分血了，若再锉皮削骨，我怕你失血过多。”方圣手还是有些担忧。 “少废话，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那么脆弱，快去准备。”李飞白催促。 无奈，方圣手只能出了密室，去准备相应的工具。 独自一人待在密室，李飞白思索着接下来的动作。 “卫国皇室、南宫家族，我能将你们捧上天，便能把你们踩入地，等着吧。” 盏茶过后，方圣手拿着大包小包，重新进了密室。 摊开那小包，露出十八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锋利刀刃。 那些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令人生寒的反光。 “要用到这么多刀？”李飞白好奇问道。 “公子怕了？” “你做这手术需要多久？”突然，李飞白问了一句。 “手术？何为手术？” “就是锉皮削骨。” “半个时辰足矣。”方圣手自信出言。 半个时辰？岂不刚好是昆仑镜可以倒回来的时间？ 没有任何犹豫，李飞白躺到床上，说道：“动手！” 万一失败了，自己还能启动昆仑镜，时光倒流回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方圣手将李飞白手脚绑住，开始下刀。 那种钻心的刺骨疼痛，不知让李飞白昏死几次，他的指甲已经深深陷进肉里，衣裤早已被汗水打湿。 为了复仇，他咬牙忍着，这半个时辰，似乎过得特别慢，终于，他的痛楚慢慢减轻…… 五日后，坐在铜镜前，李飞白缓缓拆开脸上的纱布。 镜子里的脸，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俊美，脸颊两侧多了几分棱角，较之前多了几分刚硬，鼻梁高挺更甚从前，下巴也圆润许多，如果说之前李飞白的长相是俊美，那现在的这副脸庞，完全可以称为硬朗。 “还不错，总算摆脱了小白脸。”李飞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公子，幸不辱命！”方圣手总算松了口气。在李飞白拆开纱布之前，他心里极度忐忑，生怕将他整成一个怪物，又或者有什么并发症，目前看来，算是成功了。 “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身上的伤，仍未痊愈，还需注意才行。”方圣手继续说道。 没有接他的话茬，李飞白握紧拳头，站起身，眼里透出一丝精光，缓缓出言道：“卫国，是时候给你们送上一份见面礼了。” 果不出李飞白所料，第六日，黑龙卫再次来到回生医馆。 “军爷，上次不是来查过了吗？”方圣手再度装出不满的样子。 “密谍狡猾，你能保证这几日他没混进你的医馆吗？”黑龙卫一分队首领出言说道。 嘴里轻哼一声，方圣手不再搭理，径自做着自己的事。 “搜！” 一声令下，黑龙卫像老鼠般钻进了医馆各处。 后厨，李飞白假装成医馆小厮在熬药，黑龙卫破门而入。 “军……军爷，这是干什么？”李飞白一不小心，打碎了手中的药壶，身体颤抖着往墙上靠，一副受惊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为何上次来没见过你？”黑龙卫首领出言问道。 “我是方神医的远房亲戚，家乡战火不断，这几日才来投靠的。”李飞白用处理过的声音说道。 黑龙卫首领在李飞白身前晃来晃去，仔细观察，见李飞白双侧脸颊还缠着纱布，出言问道：“你脸怎么回事？” “回……回军爷的话，路上遇到暴雨，不小心滑落山坡，被割伤了。”李飞白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黑龙卫首领闻言，伸手掐了下李飞白的脸，见没有异常，方才说道：“告诉方神医，这几日如果发现可疑人物，第一时间告知黑龙卫，朝廷有重赏。” “是，小人记下了。”李飞白笑着弯腰拱手。 夜里，风很急，乌云蔽月。 医馆后院，李飞白与方圣手对坐。 “公子，他们的确没认出你。” “嗯。”李飞白点头：“接下来，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公子有何计划？”方圣手兴奋问道。 “杀南宫江！”李飞白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方圣手差点惊掉下巴：“你……你要杀太子？” “怎么？怕了？” “公子说笑了，跟随您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只怕在这医馆庸碌一生，无事可做。只是有些意外，公子一出手，便要取卫国太子性命，难度会不会高了些？”方圣手提出心中所想。 “只要计划得当，杀南宫江，犹如探囊取物。”李飞白自信回道。 “需要召集‘独尊’队的兄弟们吗？”方圣手问。 “先把方庆叫来，区区一个卫国太子，还用不到其余人，有你和他就行。” “好！” 闻听此言，方圣手对李飞白更加佩服。 他永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制定的计划，也从未出过纰漏。 且一出手，便是要杀掉卫国皇室的太子，不愧是神州独一档的密谍。 “这几日，南宫江带着黑龙卫在靖麟四处奔波，公子莫非想趁这时候动手？”方圣手问道。 摇了摇头，李飞白否认：“虽然南宫江这几日没回到东宫，可是他身边不仅有禁军，还有黑龙卫贴身保护，我又重伤未愈，并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那公子的意思是？” “靖麟戒严已经六日，人心惶惶，南宫青不可能不知道，不超五日，如果还将城门封着，必有骚乱，五日内，他们再找不到我，必定会解除戒严，届时，将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不错，到时人心已乱，需要一个有分量的卫国皇室成员出来安抚人心，而太子此时在靖麟四处搜索，已经让百姓望而生畏，若想挽回声誉，他必定要站出来，平定人心。”方圣手了解了李飞白的意思。 第七章 民心散乱 “一旦解除戒严，他们必定以为我会第一时间逃出城去，皇室一定会放松警惕，届时便是南宫江命丧之时。”李飞白接着说道。 “公子，还有个问题。”方圣手摸着脸苦笑。 “讲。” “这一切，只是我俩的推测罢了，如果事实没按照我们料想的这样发展，那岂不是杀不了南宫江？” “南宫江的命，我是要定了，事实八九不离十，等着看吧。”李飞白自信笑道。 次日，正如李飞白所说，靖麟长街上，百姓终于爆发了。 他们成群结队，聚在靖麟城主的府衙外头，高声呼喊。 “开城，开城，开城……” 无奈，靖麟城主沈天和只能出来安抚人心。 “诸位，稍安勿躁，陛下自有安排，实在事关重大，大家再忍几天。”沈天和皱着眉头，脸上却要带着笑容，可心里着实发苦。 你们封城倒是一声令下的事，可这烂摊子却丢给我收拾，处理不好还得背锅，唉，太难了。他心里暗暗发愁。 “城主，都六七天了，我年迈的父母都在城外住着，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请打开城门，让我们出去吧。”一年轻汉子焦急喊道。 “是啊，我的肉铺再不经营，全家就得饿死。” “到底是什么密谍，竟然能封城七日，请城主给我们一个交代。” 群情此起彼伏，都是底层群众的声音。 法不责众，南宫江在府衙里听着一声声高呼，心里实在憋屈，他总不能命令黑龙卫将这群人都抓起来杀掉。 可“白虎”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他要怎么跟南宫青交代？ “啪” 抓起手中茶杯，南宫江狠狠将其砸在地上，一脸沮丧。 “殿下，还继续戒严吗？”黑龙卫首领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查，继续给我查，这群刁民，让你的人将他们赶走，但有反抗者，杀鸡儆猴！”南宫江一咬牙。 “是！” 百姓人数不多，遇到战场杀伐的黑龙卫，气势立刻矮了一截，哪敢反抗，在刀光剑影中，逐渐散去。 可第二日，近乎全城三分之一的百姓，堵住了靖麟长街，队伍足有数百丈长，他们依旧齐声高喊：开城！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黑龙卫首领问道。 重重叹了口气，南宫江无可奈何，说道：“去见父皇吧。” 青云殿，南宫青心绪不宁，肆意在纸上涂抹。 见他如此，贴身太监冯嵩飞上前轻言：“陛下，可有心事？” 将案上的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南宫青出言道：“第八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陛下，不是还有两天吗？”冯嵩飞劝慰。 “你觉得太子能揪出‘白虎’吗？”虽然不相信南宫江能找到李飞白，但南宫青依然想从别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确实怕了，开始后悔，不该对李飞白下手。 冯嵩飞能做到太监总管，天子的贴身太监，心思何其精明，他立马领会到南宫青的意思，回道：“天佑我大卫，太子精明能干，我相信，一定能找出‘白虎’的。” 摇了摇头，南宫青叹道：“希望如此吧。” 说话间，御前侍卫进殿奏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太子来了？”南宫青脸上焕发希望。 “陛下，一定是事情有了进展。”冯嵩飞赶紧说道。 “宣！” 南宫江低着头，走了进来，随后匍匐在地，额头些微冒汗：“父皇！” “如何？”南宫青直接问道。 “儿臣无能，尚未找到‘白虎’。”南宫江鼓足勇气，终于回了这么一句。 “唉！”闻言，南宫青轻叹一声，颓然坐回椅子：“我早该知道，不会有什么意外。” “陛下稍安，太子前来，想是有事奏报。”冯嵩飞安慰道。 “说吧，什么事？”南宫青不耐烦看了他一眼。 “父皇，靖麟戒严第八日，百姓人心躁动，这两日已经有大批刁民上街游行，要求开城，儿臣……儿臣特来请示皇命！”南宫江颤抖着说道。 “哼，人没找到，反倒惹了一身骚。”南宫青很是不满。 “陛下，非常时刻，须得非常手段，‘白虎’狡猾，太子殿下将皇城戒严，也算处理得当，只是时间稍微久一点罢了。”冯嵩飞笑着说道。 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再大的事，从他口中讲出，都能举重若轻。 “你就别替他说话了，朕像他这般年纪，早在战场杀敌，他倒好，连一个密谍都抓不住。”南宫青继续发泄着自己的郁闷。 南宫江趴在地上，别说回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许久，南宫青再次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之下说道：“‘白虎’的事你也别管了，先收拾好你的烂摊子吧。” 南宫江如逢大赦，恭敬退出了青云殿。 他很后悔，为何自告奋勇揽下“白虎”的事，现在倒好，连对方影子都没见着，反而在南宫青心中落下一个无能的印象。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平息靖麟人心。 “陛下，就这样放过‘白虎’？”冯嵩飞在南宫江离去后，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既然私底下抓不住他，那就让整个神州的人帮忙。” “陛下的意思？”冯嵩飞不解。 “传令刑部，向神州发布通缉令，凡是取得‘白虎’人头者，我卫国皇室愿意割让十座城池，并赏金封侯。”南宫青眯着眼睛，咬牙切齿说道。 “嘶”冯嵩飞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十……十座城池？”他瞪着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错，姜国悬赏五座城池，我卫国悬赏十座，这十五座城池，也够独霸一方了，我就不信，重赏之下没有勇夫。” “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十座城池，丢了可以再拿回来，我卫国皇室如果没了，可就彻底完了。”南宫青嘴里说着，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冯嵩飞却是不以为然，一个密谍罢了，如何能与拥有百万大军的皇室对抗？ 他不信！ “传令，将‘白虎’的画像公之于众！” “是！” 第八章 钻地鼠 事情的确按照李飞白预料中的进展。 当天下午，靖麟解除戒严，全城欢呼。 可一纸通缉令，却将全城的气氛压至冰点。 “陛下有旨，‘白虎’叛国，辜负我皇室厚恩，今发布悬赏令，但凡能取‘白虎’人头者，卫国愿割让十座城池，并赏金封侯。” 一道旨令，犹如晴天霹雳，劈在了靖麟百姓的心尖。 在他们心中，“白虎”早已是卫国的英雄，甚至是他们的信仰。如今信仰崩塌，叫他们如何接受得了。 “‘白虎’叛变了？这怎么可能？” 一群人围在宣告墙旁边，开始议论。 “看来这几日全城戒严，就是因为‘白虎’。” “原来神秘的‘白虎’，就长这个样，看上去倒是俊美。” “十座城池？看来朝廷下血本了，要是我有那个本事就好了。” “你就别想了，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抓住‘白虎’。” “如果‘白虎’叛变，那我卫国危矣！” “是啊，强如姜国，整个皇室都被他搞得鸡飞狗跳，摇摇欲坠，那我卫国岂不是要步姜国后尘？” “看来，这靖麟是不能久呆了。” 群情倍看，人心开始躁动。 似乎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城主沈天和早已备好说辞。 “诸位，稍安勿躁。”他出现在了人群当中，旁边跟着的是黑龙卫副统领肖无忌！ 可百姓似乎对这位城主并无畏惧之心，依旧人声鼎沸。 “安静！”肖无忌实在看不下去，用内劲喊道。 虽然声音不大，可两个字却清晰地回响在众人耳边。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身为靖麟子民，你们不应该怕一个区区‘白虎’。”肖无忌说道。 “这位军爷，你说的好听，难道你不怕‘白虎’吗？”一个胆大的年轻汉子回怼。 “哼，卫国有我黑龙卫和皇城禁军在，怎会怕一个叛国之徒？”肖无忌不屑回道。 “姜国和祝国不是也有百万大军，还不是被‘白虎’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那年轻汉子又回道。 肖无忌身为军人，实在忍受不了这群百姓的嘲讽，直接道：“你们若是怕，大可直接滚出靖麟。” 听他这么说，沈天和立刻慌了神，若靖麟百姓大量出逃，那他这个城主也别想活命了。 “诸位，不可莽撞。”他赶紧拉了下肖无忌的衣袖，示意他退下。 “朝廷一直与大家同在，为表皇室诚意，明日正午，太子殿下将会在东市瞭望阁跟大家说明一切，还请大家莫要胡乱猜测自乱阵脚。” 沈天和一直是个老好人，四面玲珑，虽然也不欺民，但是他的性格注定得不到敬重。 群众低头，小声议论着。 “既然皇室都派出太子来安抚人心，显然对我们这群平民百姓还是看重的，大家散了吧，待明日正午再说。” 百姓中，也不乏靖麟本地的爱国人士。 有人牵头，就有人附和，终于这群人在怀疑和恐惧中，逐渐散去。 回生医馆，后院。 李飞白已经完全拆掉纱布，两侧脸颊并没有留下什么伤疤，且在十天内，能让李飞白变了张脸，这是方圣手过人之处。 逐渐熟悉自己的全新模样，李飞白心里想到：这方圣手果真奇才，若是在后世，必定是个顶级的整容医生。 门被推开，方圣手走了进来，他脸上光彩照人，嘴角带着兴奋的笑容。 “公子，事情果真如我们预测一般，明日正午，南宫江要在东市瞭望阁安抚人心。” “东市瞭望阁？”李飞白微微皱眉。 皇都靖麟，共有十二座瞭望阁，均高十丈，乃皇城禁军监察各方所用。 “他们还真会挑地方，这东市瞭望阁方圆百丈（约三百三十米）之内，没有高楼，无法采用暗器之类的刺杀，到时黑龙卫和禁军只要围住瞭望阁，就能确保南宫江万无一失。” “公子，很显然，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的地方。”方圣手附和道。 “还有，从沈天和宣布太子明日正午出现时，东市的瞭望阁已经被禁军围住，不准任何人靠近，而瞭望阁的建筑材料，皇室也会派人一一检查，确保无任何纰漏。”方圣手继续说着他收到的消息。 “准备得还算周全。”李飞白笑着说道。 “公子，你叫方庆来，是不是也料到了空中和地面袭击成不了？”方圣手问道。 “不错，空中和地面不行，那就从地下袭击。”李飞白一笑，随后继续问道：“方庆还没到吗？” “看时辰，应该已经到了，可还未见到这只老鼠。” 两人同时盯着脚下的泥土。 “莫非，这方庆退步了？” 李飞白猜疑时，脚下的泥土突然松动，犹如一只冒头的松鼠。 “他来了！”李飞白笑着说道。 紧接着，一个人头从地底顶住了他的脚心。 “是谁踩着老子的头？”这是从地下发出的声音。 李飞白会心一笑，将脚挪开，方庆方才从地底跳了出来。 他浑身泥浆，满脸泥土，但依稀可见瘦削的身材，以及那两道八字胡。 虽然满身脏污，可腰间一个酒葫芦，却干净异常。 方庆，号称钻地鼠，精通蜈蚣之术，挖掘隧道犹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从城外郊野，到回生医馆，足有十八里，他仅仅用了两个时辰，便挖通了这条地道。 他与方圣手，出自同族，算是叔侄，都是姜国大将军方力夫的族人！ 方力夫被弹劾拥兵谋反，全族被诛。李飞白见两人有些本事，便暗中将他们救起，秘密培养，并隐去真名。 因此，两人对李飞白感恩戴德，忠心不二。 “你是哪位，竟敢踩老子的头？” 李飞白换了一张脸，方庆并不知情。 “不是我踩你的头，是你用头顶着我的脚。”李飞白声音没变。 “这声音……好生熟悉。”方庆抓耳挠腮，反复思索。 “老鼠。”这是方圣手对方庆的称呼。 “他是公子！” “公子？”方庆闻言，靠近李飞白，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你易容了？”。 “并不是。”李飞白示意方圣手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与他听。 听完详细，方庆怒声道：“他奶奶的，这卫国皇室真是狗养的，忘恩负义，还有这南宫定，简直猪狗不如。” 随后他怒目转向方圣手，道：“老叔，你是干什么吃的？只顾行医赚钱，公子的命差点在你眼皮子底下丢了。” 他生来叛逆，从不把方圣手当长辈看。 第九章 刺杀计划 被方庆这么一问，方圣手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怪他，这是我的意思，如果连你们也暴露，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李飞白出言，替方圣手解围。 “哼。”方庆瞪了一眼方圣手，拨开酒葫芦盖子，喝了一大口酒。 上前一把将酒葫芦抢下，方圣手道：“还喝，不怕误事？” 方庆抢了回来，回呛道：“酒是粮食精，我越喝越精神，怎会误事？” 微微一笑，李飞白打个圆场：“算了，你看他浑身泥土，唯独那个酒葫芦干净异常，那是他的命。” “还是公子了解我。”方庆回道。 “好了，老方，跟他说说正事。” 方圣手拱手领命，将两人打算跟方庆复述一遍。 “公子要杀卫国太子？”听完计划，方庆眼睛一亮。 “嗯。”李飞白点头，神情坚决。 “太好了，这卫国皇室过河拆桥，公子为他们付出多少血汗，现在反倒要置公子于死地，是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方庆摩拳擦掌。 “你这只老鼠，别高兴太早，听完公子详细计划。”方圣手说道。 理了一下思绪，李飞白开始说道：“其实计划很简单，明日正午，南宫江将出现在东市瞭望阁，这瞭望阁方圆百丈内无高楼，且现在已经被黑龙卫和禁军重重守着，想在地面和空中做手脚已经不可能了。” 方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公子打算从地下袭击？” “不错。” “他奶奶的，我方庆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替公子出这口气。”方庆霍然站起。 他以为李飞白要让他挖条地道，从地面蹦出，直接刺杀南宫江，方庆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得得得，没人想要你牺牲。”方圣手不耐烦回道。 见状，方庆不解回道：“莫非公子不是想让我去刺杀南宫江？” 方圣手翻个白眼，回道：“你几斤几两，还想单枪匹马杀掉卫国太子？恐怕你一从地面蹦出来，就被黑龙卫和禁军砍成肉泥了。” “那咱们到底怎么办？”方庆喝了一大口酒，着急问道。 “用火药。”李飞白回道。 “火药？公子是想炸死南宫江？” 摇摇头，李飞白否认：“瞭望阁有些高度，想要直接炸死南宫江，火药用量需要很大，届时难免会伤及周遭百姓。” “那公子的意思？” “届时，你只需挖条地道到瞭望阁底下，放上一些火药，炸毁瞭望阁即可。” “瞭望阁高十丈（三十三米），任何人从上面摔下来，绝无生还之理。”方圣手补充道。 听完他们所说，方庆微微皱眉：“公子，据我所知，靖麟全城可是严禁火药，这火药我们如何搬运进城？” 李飞白一笑，没有说话。 方圣手替他出言：“你是喝了多少假酒，这都想不通？既然你精通蜈蚣之术，从城外到我这医馆，你尚且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挖出一条地道来，到时你不会在城外寻一僻静处，再挖一条地道，直通瞭望阁吗？这样一来，火药根本不用经过城门巡检。” “对啊。”方庆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笑道：“我为何没想到？” “地道的入口，我已经选好了，城外有一废弃的城隍庙，常年无人迹，那里有一口干涸的水井，你从那开始挖掘，事先将火药放在瞭望阁底下，将引子放到地道入口处，明日正午，南宫江一登阁，你便点燃引子，既能成功杀掉他，你也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李飞白最后总结。 “这火药的来源，我想难不倒你这只老鼠吧？”方圣手问道。 “那是自然。”方庆脑袋一仰，有些自得。 常年混迹于闹市，这些歪门邪路，他自然熟悉得很。 随后，方庆转身朝李飞白一抱拳，道：“公子，我这就去准备，明日正午，我准时点燃火药。” “当心些。”李飞白叮嘱道。 “明白。”方庆跳下地道。 “果然是老鼠，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偏要走泥泞不堪的地道。”方圣手对这个侄子实在是没办法。 “或许，那里才是他的天下。”李飞白回道。 翌日清晨，黑龙卫和皇城禁军联手下，早将东市瞭望阁方圆五十丈内净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半分。 周边的建筑，无论民居或是店铺，都由皇城禁军派人驻守，以免发生万一。 随着时间推移，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等着皇室给一个说法。 自然，李飞白和方圣手也在人群当中。 “我倒要看看，他们戒严这么久，到底是为何？” “不错，因为这次戒严，我城外的母亲无人照顾，差点饿死，着实可恨。” 百姓带着情绪，开始议论，其中，也不乏不同声音。 “我倒想问问，‘白虎’是怎么叛变的？我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兄台，我跟你一样，‘白虎’可是我卫国人民的信仰，如今说叛变就叛变，我这……突然没了安全感。” “我又何尝不是？” 听着周围人群的声音，李飞白还是扮作方圣手的远房亲戚，跟在他身后。 卫国皇室抛弃了他，可这群百姓却没有。李飞白心里总算有一丝安慰。 时间即将来到正午，南宫江依旧未出现。 若超过正午，他还没登上瞭望阁，那李飞白的计划，便付诸东流，往后想再杀掉南宫江，便难上加难。 方圣手有些着急，低声问道：“为何还没来？” “不着急。”李飞白云淡风轻。 “老鼠可是说了，一到正午便会动手，万一……” 周围人情鼎沸，谁都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对话。 “南宫江此行是安抚人心，若先失信于民，何谈安抚？所以他说了正午出现，就一定会出现。”李飞白自信回道。 果然，话音刚落，一声唱警响彻长街。 “太子驾到！” 一豪华车驾，在黑龙卫的簇拥之下，缓缓从北面而来。 所过之处，黑龙卫均事先拉起警戒线，谁敢超越一步，必遭格杀。 而南宫江的车驾，里三层外三层，全部被护卫持刀守护着。 第十章 意外横生 “拜见太子殿下！” 百姓虽然有些情绪，但在黑龙卫和皇城禁军极致的威压之下，还是跪下去行礼。 望着黑压压一片跪着的人潮，南宫江嘴角微微上扬。 他非常享受这种时刻，享受一群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优越感。 李飞白和方圣手躲在人群中，只是蹲着，百姓成千上万，只要不鹤立鸡群，就不会被发现。 方才讨论热烈的那一拨人，见太子车驾来到，也纷纷噤声。他们毕竟只是平头百姓。 “来了。”方圣手有些激动。 “嘘。”李飞白示意他不要说话，此时和方才不同，周围没人发言，若两人讨论，必然会引起别人注意。 他们只要安静地看着南宫江准时登上瞭望阁即可。 车驾即将来到禁军设的屏障前，只要穿过这道屏障，南宫江就要登上瞭望阁。 李飞白抬头，看了一眼时辰，估摸着离正午时分不到一刻钟。 “时间刚好。”他心中暗喜。 此时，一声喊叫，如晴天霹雳回响在每个人耳边。 “太子殿下，请为民妇做主啊！” 一身着灰色长裙，脸色蜡黄，右侧脸颊有些发肿的民妇，突然从人群中跃起，高声呼喊。 随行的肖无忌警觉，立刻挡在南宫江车驾前，呵斥道：“什么人？” 这一变故，南宫江车驾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时辰，李飞白微微皱眉，心中略微不安。 “公子。”方圣手也很着急。 李飞白抬手，制止了他的发话，示意冷静，还有时间。 “民妇张氏，要状告东宫太保丁成华。”那妇人开始哭喊，声音凄厉，周围的人，无不听得清楚。 百姓纷纷抬头，开始看起热闹。 东宫太保，也称太子太保，平日里负责太子安全，今日自然也随行南宫江左右。 见张氏喊冤，丁成华双眼眯起，闪过一丝寒芒。 “哪里来的刁妇，竟敢阻拦太子车驾，来人，将其拖下去。” 肖无忌一声令下，黑龙卫分开人群，便要将张氏叉走。 “慢着。”车驾里传出南宫江的声音。 “殿下！”肖无忌转身，拱手抱拳。 “将那人带上前来。” “可殿下，万一她心怀不轨……”肖无忌犹豫。 “有你们黑龙卫和皇城禁军在，还怕一个妇人刺杀本宫不成？”南宫江反问。 肖无忌依然踌躇，若南宫江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那他可是被诛九族的大罪。 “怎么，连本宫的话，都敢违逆了吗？”南宫江在车驾里，冷冷出言。 “微臣不敢。”肖无忌苦着脸，朝手下命令道：“将那妇人带过来。” 张氏被带到车驾前，肖无忌横在她与南宫江之间，拔刀守护。 “张氏，你方才所说，却是为何？”南宫江没有走出车驾。 “殿下，请为民做主。”张氏声泪俱下，匍匐在地。 “你且说来，若事实俱在，本宫绝不会姑息任何人。”南宫江回道。 而车驾旁的丁成华，恶狠狠盯着张氏，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民妇祖居百江城，夫君于旬月前，不幸死于战乱，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小女张锦环来靖麟投亲，岂料四日前，被丁成华遇到，他见小女貌美，借着搜捕密谍之名，将小女带走，等民妇再次见到，小女已经……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你如何一口咬定便是太保所为，或许是她返回途中遭遇贼人，又或许……你女儿真的是敌国密谍，经不住拷问，方才死去。”肖无忌提出疑惑。 “这位大人，小女尸体，我领回时秘密请人验过，下体有明显受到侵犯的痕迹，定是这丁成华见小女美貌，方才强行玷污，事后又干脆杀人灭口，请大人明察。” “既如此，你应该报靖麟城衙，为何当街拦阻东宫车驾？” “大人，事关东宫，您觉得靖麟城衙敢接这案子吗？” 张氏反问，她边说边哭，涕泪横流，周遭百姓听其遭遇，无不动容。 “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胆大的百姓开始出言。 “就是，当官的命是命，咱百姓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其余人开始附和。 “殿下，可要为我们升斗小民做主啊。” 眼见群情再次激愤，南宫江这次却是出奇冷静，仿佛事先料到一般。 “安静，殿下说了，如果事实俱在，他绝不姑息。”肖无忌厉声喝道。 “你怎知那人是我东宫太保？”南宫江依旧没有露面。 张氏哭着，继续道：“民妇有听到手下唤他‘丁太保’。” 点点头，南宫江说道：“既如此，成华，上前与其辨认。” 丁成华斜着眼看着张氏，冷哼一声，慢吞吞晃着身体，心不甘情不愿走上前。 他不相信，一个刁妇能把他怎么样。 “是他，殿下，就是他，你个杀人凶手，还我女儿命来！”张氏突然跃起，抓着丁成华的衣袖，哭喊着不放。 被她拉扯着，丁成华心中有些慌乱，他抬起一脚，将张氏踹开。 百姓见状，更是愤怒。 “岂有此理，你这是做贼心虚。” “太子殿下，不能护着他，请为民做主。” 此时，方才还跪着的众人，已经站起来一片。 眼见形势愈发不可控，南宫江只好出言：“肖无忌，先将丁成华拿下。” “是。” 两个黑龙卫上前，将丁成华控制住。 见此，百姓怒火方才平息，安静不少。 “诸位稍安，我说了，只要证据确凿，我立刻将丁成华就地正法，以明正典刑，绝不护着他。” 南宫江的话语从车驾传出，百姓听闻，半信半疑。 毕竟官官相护，是他们由来已久的认知，何况以民告官，告的还是你东宫太保。 而丁成华听南宫江这么说，眼神开始慌乱，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盯着南宫江所在位置。 似乎难以置信。 这一切，都落在了李飞白眼中，他一声冷笑，猜到了事情原委。 而方圣手，却是额头冒汗，着急万分。 因为，离正午，仅有一盏茶时间！ 这个时间，还不够南宫江登上瞭望阁。 第十一章 变故 城外废弃的城隍庙，方庆守在地道入口，左手抓着一条引线，右手拿着酒葫芦。 他时不时抬头望天，估算着时辰。 早在上午时分，他就已经挖通地道，将火药放在瞭望阁底下，只等时间一到，便点燃引线。 当然，他不知道城中发生的事。 “公子，来不及了。”方圣手慌了起来。 李飞白没有答话。 他们所在，距离城隍庙是有一定距离的，就算现在出城去阻止方庆，也根本来不及了。 “再等等。”李飞白淡定回道。 张氏被丁成华踹倒在地，哭声愈发凄厉，她挣扎着爬起，指着丁成华道：“殿下，我有证据。” “既然有证据，那便拿出来。”南宫江回道。 “证据有二，第一便是小女死前手里紧紧攥着的玉佩，定是丁成华杀人后一时慌乱，没有察觉被小女拽下的。” 张氏用颤抖的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呈上。 肖无忌上前，接过玉佩，拿给南宫江。 须臾，从车驾里传出声音：“这的确是丁成华贴身之物。” 此言一出，百姓哗然。 “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公正，对自己的贴身侍卫，毫不庇护。” “不错，殿下完全可以否认，这张氏想必也没办法。” 不知不觉间，南宫江的声望，悄然在百姓间提升不少。 见此情景，李飞白牵起嘴角，微微一笑，更加明确了心中所想。 “这南宫江，背后有高人指点。” “公子，这是何意？” “看下去就知道了。” 南宫江再次出言问道：“你方才所说的证据有二，那第二点是什么？” 张氏颤颤巍巍答道：“小女指甲里有许多碎屑血肉，据检查的那人说，应该是抓伤了对方，而且抓痕必定不少。” “肖无忌，除去丁成华上衣。”南宫江立即下令。 “领命！” 三下五除二，肖无忌脱掉了丁成华的上衣。 他的前胸，两侧手臂，均有数道抓痕！ “贼子，你还我女儿命来。”明确了丁成华是凶手，张氏哭天喊地，几欲晕倒。 围观的百姓此时倒没说话，他们正眼巴巴看着太子，是否真的狠得下心，能将自己的贴身侍卫就地正法？ 车驾里沉默片刻，南宫江说道：“诸位都是我卫国子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东宫太保？” 眼见自己真的要被处死，丁成华跪倒在地，终于苦声哀求：“殿下，这……你不是……？” “狡辩无用，肖无忌，刀来！”南宫江终于走出车驾。 他要亲自处决丁成华，以安人心！ 一旁的李飞白见状，心下一动，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是！” 肖无忌抽出腰间佩刀，恭敬地交到南宫江手中。 虽然丁成华修为在身，还是东宫太保，但此时已被黑龙卫控制住，加上旁边的肖无忌盯着，他一点逃跑的念想都没有。 “殿下，饶命啊殿下，你不是说……” 丁成华刚要开口求饶，南宫江手中寒芒一闪。 “噗” 伴随着冲天血柱，一颗人头高高跃起，落在了人群之中。 “啊！” 见到血淋淋的人头，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叫。 肖无忌立刻上前，将南宫江护住，以免发生意外。 “殿下英明，太子千岁，卫国千秋万载！”张氏见女儿沉冤得雪，立刻跪在南宫江脚下大声呼喊。 肖无忌见张氏和南宫江靠得如此之近，眉头一皱，一个闪身将两人隔开。 不得不说，他非常谨慎。 这一切，都落在了李飞白的眼里。 方才站起来的百姓，彻底被南宫江的公正无私所折服，也跟着张氏呼喊。 “殿下英明，太子千岁，卫国千秋万载！” “殿下英明，太子千岁，卫国千秋万载！” 一时间，长街尽是奉承南宫江的声音。 而东宫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也到达顶峰。 “登瞭望阁！”南宫江心中大喜，但言语间依然平淡。 而他的车驾里，竟有两个人，一人自是南宫江，另一人，白须白袍，一副学者模样。 他是太子太傅文成业。 “老师英明，本来皇城百姓对本宫颇有微词，我还怕安抚人心不成呢。如此一来，我只要登上瞭望阁，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南宫江心情大好。 “只是可惜了丁成华，他对殿下可是忠心耿耿。”文成业笑着回道。 “用他的命，来换取本宫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算是他的造化。”南宫江言语里没有丝毫感情。 其实，也算丁成华咎由自取。 张锦环的确是他奸杀的，只不过南宫江护短，得知此事后，用东宫的名义压了下来。 文成业知道后，便为南宫江献上这么一出，以此来提高南宫江的威望，保证靖麟人心不散。 殊不知，他们这一举动，不仅挽回了南宫江在百姓心中的声誉，还间接救了这位太子殿下的命。 “公子，他终于要登阁了。”方圣手有些激动。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艳阳正中高挂，李飞白喃喃说道：“可惜，来不及了。” 时间刚好到正午，本来此时南宫江已经在瞭望阁，可被这出戏一耽搁，他的车驾，刚到禁军设置的屏障外面，离瞭望阁还有二三十丈距离，以方庆放置的火药量，别说炸死南宫江，估计连他皮毛都伤不到。 两人目不转睛盯着瞭望阁，他们期待城外的方庆，能晚一些点燃引线。 可是方庆不知，他见正午来临，毫不犹豫点燃手中引线，转头便离开了城隍庙。 “轰” 一声巨响，瞭望阁底下发生剧烈爆炸，根基瞬间被炸毁。 在阁上守着的两个护卫，没有任何准备，径直摔下。 “砰” 一人狠狠摔在地上，红白之物溅出，瞬间成为肉泥。 而另一人，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居然借助火药向上的爆炸力将身形稳住，缓缓落到地面。 什么？ 李飞白心中大惊，这人是谁，修为之高他竟从未见过？ 如果他在阁楼上，那即使炸毁瞭望阁，也未必杀得了南宫江。 又是一个变数！ 看来，炸毁瞭望阁并不是杀死南宫江的最佳方法。李飞白在心中立刻作出判断。 肖无忌率先反应过来，朝着黑龙卫和皇城禁军大喊：“有敌袭，所有人过来，保护殿下！” 禁军迅速撤掉屏障，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南宫江车驾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快跑，有火药。” 百姓跟着反应过来，一声大喊，你推我挤，纷纷要逃。 南宫江车驾本来就在人群中，百姓一慌乱，或是被挤，或是慌不择路，有一些人不自觉地靠近车驾。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肖无忌见众人挤向太子车驾，他生怕发生万一，抽出腰间佩刀，不断挥舞，恐吓人群。 可这群平民，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他们生怕跑慢，被火药炸得粉身碎骨，依旧推搡着靠近车驾。 “嗤嗤嗤” 肖无忌毫不犹豫，杀了三个最靠近车驾的百姓。 “啊，杀人了！” 这一变故，令现场更是大乱。 只要有点空隙，人群便疯狂往里挤，一些老弱妇孺，根本没有成年男子的气力，她们有的被挤得几乎窒息，有的被推倒在地，不断被踩踏，再也起不来。 一时间，长街被鲜血染红，无数平民纷纷死去。 被方圣手护在一旁的李飞白，紧皱眉头，随后毫不犹豫，在脑海里启动了昆仑镜。 第十二章 再来一次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这时，南宫江的车驾尚未到来，而百姓已经聚集长街。 “我倒要看看，他们戒严这么久，到底是为何？” “不错，因为这次戒严，我城外的母亲无人照顾，差点饿死，着实可恨。” 百姓如李飞白之前看到的一样，开始议论。 根据他感知的进程，这两个百姓议论完，再过一刻钟，南宫江车驾便会来临。 李飞白紧绷神经，脑子飞快转动，寻思应对之法。 有了！ “老方，快，去寻找一个妇人。”李飞白突然发言。 “什么？”方圣手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 “她大概在那个方向，身着灰色长裙，脸色蜡黄，右侧脸颊有些发肿。”李飞白指着张氏即将出现的地方说道。 “这……这是为何？”方圣手一脸疑惑。 “别问，时间不多了，找到她之后，你这样做。”李飞白说出了心中的计划。 虽然方圣手不明白为何临时改变主意，但见李飞白一脸郑重，显然干系重大，也不再多问，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去寻找张氏。 李飞白则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一番搜寻，在一角落处，方圣手终于见到了李飞白描述的民妇张氏。 他假装随意走动，手里神不知鬼不觉掏出一根银针，不经意间向张氏靠近。 终于，方圣手走到了她的身旁。 手腕一翻，银针悄然刺进了张氏的身子。 张氏两眼一黑，双脚无力，软绵绵倒在方圣手怀中。 “娘亲，您太累了，我扶您去休息。”方圣手故意大声说了一句，将张氏带离人群。 这一幕插曲在熙攘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关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长街尽头，南宫江即将出现的地方。 “太子驾到！” 一声唱警，南宫江的车驾终于到来，百姓纷纷跪下。 车驾平静地来到皇城禁军设的路障处，本来此时张氏已经跳出来喊冤，可此刻却毫无动静。 “老师，为何张氏还没出现？”车驾里，南宫江皱着眉头问道。 “莫非，出了什么意外？”文成业自然也不知其中缘故。 “哼，我估计，是她收了钱，却临阵退缩了，毕竟她要告的，是东宫太保。”南宫江言语间极其不满。 “我想不会，张氏虽然收了钱，可她爱惜女儿却是真真切切，丁成华杀了张锦环，无论如何，张氏都会替她鸣冤的。”文成业答道。 “可她为何迟迟不现身？”南宫江开始着急。 文成业默然，百思不得解。 “老师，怎么办？越过前面那道屏障，便是瞭望阁了。”南宫江催促。 “为今之计，只有准时出现在瞭望阁上，别再失信于民了。”文成业无奈答道。 “唉！”南宫江重重叹了口气。 本来计划好的先做出戏提高声望，之后的登阁安抚人心，那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 如今张氏并没出现，百姓依旧对东宫抱有敌意，人心能否安抚得下来，他心里根本没底。 特别是要跟靖麟百姓，宣称“白虎”叛变的事。 南宫江知道，“白虎”在卫国人心中的分量，丝毫不亚于皇室。 车驾越过屏障，南宫江依然回头顾盼，他期待着张氏的出现。 可结果并未如他所愿，直到他下车，张氏还是没有出现。 无奈，他只能在丁成华的拥护下，一步步靠近瞭望阁。 “冤枉啊！” 此时，人群中响起一凄厉的喊声，张氏出现！ 本来拥挤的人群，目光已经落在南宫江身上，听到这喊声，纷纷侧目，转向张氏，脸上满是疑惑。 南宫江与文成业对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喜色。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张氏不按约定的时间出现，但终究是现身了，那就按照计划进行。 “下跪何人，为何喊冤？”南宫江提高声音问道。 “民妇张氏，要状告东宫太保丁成华。”张氏开始哭喊，声音凄厉，试图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 一切和上次一样，百姓纷纷抬头，开始看起热闹。 “哪里来的刁妇，竟敢阻拦太子车驾，来人，将其拖下去。”肖无忌还是那般反应。 “慢着。”南宫江上前两步。 与之前不同的是，南宫江此时已经下了车驾。 “将那人带上前来。” “可殿下，万一她心怀不轨……”肖无忌犹豫。 “有你们黑龙卫和皇城禁军在，还怕一个妇人刺杀本宫不成？” 在南宫江的坚持下，张氏被带到跟前。 “张氏，你方才所说，却是为何？” “殿下，请为民妇做主。”张氏一直匍匐在地，身子因为哭泣而颤抖。 “你且说来，若事实俱在，本宫绝不会姑息任何人。”。 于是，张氏将事情经过，和李飞白感知到的一般，仔细的陈述一遍。 来到最后关头！ 张氏颤颤巍巍说道：“小女指甲里有许多碎屑血肉，应该是挣扎中抓伤了对方，而且抓痕必定不少。” “肖无忌，除去丁成华上衣。”南宫江下令。 “领命！” 肖无忌脱掉了丁成华的上衣，露出了身上的抓痕。 “贼子，你还我女儿命来。”张氏还是那般哭天喊地，但始终跪在地上，没有抬起头来。 南宫江念着台词：“诸位都是我卫国子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东宫太保？” 丁成华哀求：“殿下，这……你不是……？” “狡辩无用，肖无忌，刀来！” 南宫江再次上前一步，来到丁成华和张氏中间。 肖无忌挪动脚步，靠近被黑龙卫扣押着的丁成华，南宫江亲自操刀，他必须防止丁成华的反扑。 众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丁成华和南宫江身上，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张氏，缓慢移动着身躯，逐渐靠近南宫江，并且利用南宫江的身躯，挡住了肖无忌的视线。 “是！”肖无忌抽出佩刀，交到南宫江手上。 “殿下，饶命啊殿下，你不是说……” 丁成华开口求饶，南宫江手中寒芒一闪。 “噗” 画面一模一样，丁成华的人头高高跃起，落在了人群之中。 “啊！” 见到血淋淋的人头，人群中开始发出惊叫，不少人纷纷转过脸，闭上眼睛。 此时的张氏，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时间，到了！”她在心中默念一句。 随后从怀里抽出一把刺目的匕首，那是李飞白的贴身神器“落雁”。 “噗嗤” “张氏”身形暴起，朝南宫江弹射而去。 由于近在咫尺，加上南宫江根本想不到，自己安排的“张氏”，竟然会暴起刺杀自己。 待到反应过来，“落雁”已经精准无比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时间仿佛凝固。 南宫江眼前一黑，生机迅速消失，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闪过两个字：白虎！ 他至死都想不通，为何自己安排的人，会突然刺杀自己？ 刹那间，他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自告奋勇去抓捕“白虎”？ 如果自己没有这么做，那他是不是就不会对付自己？ 可惜，这一切太迟了。 南宫江两眼一闭，身躯缓缓倾倒。 “啊！” 这次人群中的惊叫声不同之前，这是凄厉而又恐惧的声音。 堂堂卫国太子，在大庭广众这下，在黑龙卫和和皇城禁军的重重保护之下，被刺杀了，这叫他们如何不惊恐？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眨眼之间，肖无忌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刺客，有刺客，抓住她！” 同时自己身形虎跃而上。 而令众人意外的是，“张氏”第一时间并没有逃跑，反而将身子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她这是干什么？肖无忌在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后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在众人的刀剑距离“张氏”的身体，仅有毫厘之差时。 “轰” 一声巨响，瞭望阁底下的火药猛然爆炸，从地底掀起一股滔天气浪。 “张氏”旁边的黑龙卫和皇城禁军，被这迎面而来的热浪掀翻在地，距离近一点的直接被炸上天空。 而肖无忌，纵使修为高深，在毫无准备之下，也被这股气浪击退十来丈。 本来惊恐的人群，再加上火药的爆炸，一时间惨叫、哀嚎、痛哭声响彻整条长街，场面混乱不堪。 人群你推我挤，冲散了本来列阵成形的一众护卫。 就是这个机会！ “张氏”迅速从地上爬起，眨眼便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 她一边走，一边极速脱下身上的外衣，摘掉头上的发饰，紧接着从怀中拿出一条手绢，往脸上一抹，霎时间，“张氏”的面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硬朗男子的脸！ 正是李飞白！ 事实很清楚，他提前得知了南宫江要用张氏鸣冤，亲斩丁成华来安抚人心，又看到了瞭望阁上那个不知名的高手，深感炸毁瞭望阁也不一定能杀死南宫江。 于是将计就计，让方圣手掳走张氏，并迅速让其将自己易容成张氏的模样，靠近南宫江。 由于时间只有一刻钟，方圣手只能粗略易容，所以李飞白方才一直匍匐在地，生怕被南宫江认出来。 好在自己能模仿别人声音，南宫江并没有怀疑。 最后他掐准时间，在火药爆炸前，暴起杀死南宫江，最后再利用爆炸制成的混乱，消失于人群之中。 你南宫江不是要利用张氏收买人心？ 那行，我便利用你的计策杀你！ 南宫江至死也想不到，会被自己制定的计划杀死。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便是如此了。 街上的百姓，此时正哭天喊地，恨自己为何没多生两条腿，根本没人关心李飞白的动作。 “快，那人跑了，快抓住他！”肖无忌见“张氏”起身，混入人群，歇斯底里地喊着。 黑龙卫毕竟是卫国最精锐的军队，倒地之后立即飞身而起，朝李飞白消失的方向挤了进去。 “结成队形，将长街各出口封住，所有人都不准离开。”肖无忌右手挥舞，急促下令。 可长街人满为患，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加上百姓像受了惊的疯牛一般，横冲直撞，黑龙卫哪里能形成包围圈？ 眼看着一群群百姓冲向各条大街小巷，各自逃命，肖无忌呆立当场，双眼无神！ 完了，彻底完了！ 卫国太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白虎”杀死，看来自己得给南宫江陪葬了。 不到一刻钟，长街寂静。 望着南宫江冰冷的尸体，肖无忌脑袋一片空白。 “首领，首领。”身旁的近卫，唤醒了肖无忌。 “还是将殿下尸体抬回宫中，让陛下定夺吧。”那近卫出言说道。 肖无忌眼神黯淡无光，仿佛世界末日。 良久，他举起有气无力的右手，下令道：“将尸体抬回宫中。” 第十三章 六神无主的天子 回生医馆。 密室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张氏被方圣手秘密带回，便扣押在此处。 “公子，咱们成功了？” 密室外，方圣手有些激动。 “嗯！”李飞白微笑着点头。 “公子智勇双全，老方我实在佩服。”方圣手倒不是拍马屁，他非常清楚，这个临时改变的计划，若有一环节稍微出点差池，或者时间掐不准，李飞白将会万劫不复。 苦笑一声，只有李飞白自己知道，这是无奈之举。 “那妇人呢？” “就在密室里。”方圣手不解继续问道：“公子，你为何知道这妇人这么多事？” 思索片刻，李飞白只能回道：“我收到的密报，此人将当街拦截东宫车驾，我怕她破坏我们的计划，于是将计就计，扮成她去刺杀南宫江。” 他也只能这样含糊解释。 但根本原因在于，李飞白总觉得这个张氏，身上有不少秘密，说不清道不明，他只是觉得，一个寻常民妇，面对黑龙卫的强大威压，逻辑条理还能如此清晰。 不简单！ “拦截东宫车驾？这妇人怎会有如此胆量？” “这事之后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先打开传音孔，我有话问她。”李飞白道。 “是，公子。”方圣手在后厨的碗柜里，转动另一只青花瓷碗，随后退了下去。 “张氏！” 李飞白故意压低声音喊道。 “你……你们是谁？为何抓我？” 人在极度黑暗中，自然会有一股慌乱烦躁的情绪，张氏几乎要绝望了，发疯似的问道。 “你如果想脱离黑暗，就不要多嘴，我问，你答，听明白了吗？”李飞白说道。 “明白，明白！”张氏喘着粗气回道。 “今日，你出现在人群里，欲要向太子告状，是谁指使你的？”李飞白直接问道。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看不到张氏的脸，但李飞白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得知，她此时绝对震惊无比。 “我说了，我问，你答，别多嘴，若再多问一个字，你将在这黑暗中慢慢死去。”李飞白声音带着点怒气。 “是，是。”张氏惊恐，她绝对不想在这地方多呆一刻，因为她已经快要窒息。 “说，谁指使你的？” “是东宫的人。”张氏答道。 果然，都是南宫江安排的戏，否则凭一无知民妇，哪来的胆量，还有如此清晰的逻辑，敢去拦截东宫车驾？ “详细说来。”李飞白继续问。 “民妇的女儿张锦环被丁成华奸杀，本来东宫的人已经给了民妇千两银子，让此事作罢，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想想我区区一介草民，哪里有能力跟东宫的人对抗，所以就答应了。却没想到两日后，东宫的人再次找到了我，又给了两千两银子，让我在今日拦截太子车驾告状，还保证一定能替小女鸣冤。既有钱，又能替小女报仇，这种好事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事情就是这样。”张氏简单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这两拨东宫的人，都有什么特点？” 其实李飞白完全可以直接放了张氏，但他知道南宫江安排的这出戏，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否则凭南宫江自己的脑袋，是绝对想不出的。 他想要对付卫国皇室，就必须全面了解皇室的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李飞白的行事准则。 所以上面那句话，才是他冒着风险审问张氏的最终目的。 “第一拨找到我的人，腰间都有佩刀，而第二次的那个人，我没看清他的长相，他披着斗篷，神秘得很。”张氏不敢有任何隐瞒。 “没了？”李飞白声音有些不满。 张氏极力思索，生怕对方一不高兴，杀了自己。 “对了，他声音有些苍老，转身离去时，我好像看到了他的一摞白须，应该是个老者。” 老者？ 东宫老者并不多，算得上南宫江心腹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李飞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再多说一句，关掉传音孔，离开后厨。 密室里，传来张氏的哀求声。 “公子。”方圣手在外等候：“是否要杀了她？” 思索片刻，李飞白觉得既然丁成华和南宫江都已经死了，那张氏大仇已经得报，又得了东宫钱财，此事她绝不敢声张，否则保不准会被当成疑犯抓起来。 “不必，再弄晕她，让方庆夜深的时候，在城里找个僻静的地方，放了她。记住，别让任何人看见。”李飞白嘱咐道。 “这个自然。”方圣手应承。 皇宫里。 南宫江的尸体，胸口一个刺眼的血洞，摆在这卫国天子面前，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悲痛，而是深深的恐惧。 “这是他的报复，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南宫青喃喃自语。 他的身体不住颤抖，嘴唇发白，气力仿佛被全部抽空一般，整个人重重跌回龙椅。 在他的眼中，透露出的分明是懊悔与惊恐。 肖无忌和冯嵩飞对望一眼，他们从未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天子面前，见到他这个模样。 “陛下，陛下……”冯嵩飞轻轻呼唤，可南宫青依旧没有回过神。 “冯总管，这……”肖无忌满脸愁容。 他不知该喜该悲。 这一进宫，他抱着必死之心，本以为南宫青会震怒，立刻将他处死。 可现在这个局面，似乎眼前这个皇帝根本没将注意力放在南宫江的身亡上。 无奈，冯嵩飞只能代南宫青询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黑龙卫和皇城禁军，还保护不了太子？要你们何用？” “回总管的话，贼人狡猾，扮成太子指使的妇人鸣冤，还从地下安放火药，我们万万没想到。” 肖无忌也不简单，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便将事情来龙去脉查得清楚。 “刺客是太子的人？还在地下安放火药？怎么回事，快说。”冯嵩飞一边拍打着南宫青的背，一边问着。 “我们已经查明，那妇人是太子安排喊冤的……”肖无忌详细将经过说了一遍。 “贼人竟有这等本领？”冯嵩飞心惊。 同时也对南宫江这一招收买人心暗自称赞。 “千真万确。” “如此说来，他们想要刺杀陛下，只需挖条地道直通皇宫……” “哎呀！”冯嵩飞一惊，捏起兰花指，立刻说道：“肖无忌，你赶紧命令黑龙卫全天守候在陛下身旁，以免贼人依样画葫芦，刺杀陛下。” “是！” “黑龙卫南宫统领不在，你必须尽心尽力，或能将功折罪。”冯嵩飞朝肖无忌使了个眼神。 心领神会，肖无忌朝南宫江的尸体使了个眼神，道：“陛下，臣自当粉身碎骨，以报皇恩。” 继而又朝冯嵩飞道：“冯总管，太子尸首……” “放着吧，一会我命人抬到太庙，择吉日入藏皇陵。” 第十四章 只是个开始 冯嵩飞走到尸首面前，径直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哭喊！ “殿下，你放心走吧，陛下一定会让贼人碎尸万段。” 他双手趴在尸体上，右手神不知鬼不觉从南宫江尸首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足有数十张，每张面额一万两。 这自然是肖无忌的贿赂！ 他想通过冯嵩飞保住性命。 而龙椅上的南宫青，依旧六神无主。 “‘白虎’来了，一定是‘白虎’，一定是他。” 悄悄收起银票，冯嵩飞喊道：“来人，扶陛下回去休息。” 南宫江遇刺身亡，刺客还全身而退的消息，在靖麟疯传。 皇城禁军将城隍庙方圆十里内的百姓，全部扣押，投入禁军大牢。 一时间，大牢人满为患，拷问哭求之声此起彼伏。 百姓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下一刻被抓的会不会是自己？ 整整半日，南宫青才算缓了过来。 “传旨，让南宫定即刻回都。”这是他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遵旨！”冯嵩飞还是陪在他身边。 南宫定，受封赵王，能文能武，是南宫青的同胞弟弟，在皇室中，他也是南宫青最得力的助手。 整个卫国最精锐的军队黑龙卫，统领便是南宫定。 他曾经单人在林间伏击了姜国的上万人，并将敌方将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一身修为已达天阶，威名远扬。 此番事故，他并不在皇城，而是奉命远赴卫国和姜国边界，等军事力量部署图一到手，便对姜国发动致命一击。 可如今李飞白并没有献出姜国的军事力量部署，反倒让他杀了本朝太子，南宫青决定第一时间将其召回，商量对策。 南宫定还有一重身份，他是李飞白的徒弟！ 虽然他比李飞白年长，又是皇室举足轻重的成员，但他所言“术业有专攻”，在他坚持下，硬是拜了李飞白为师。 一身密谍本领，虽然比不上李飞白，但也能和姜国的“朱雀”，祝国的“青龙”相媲美。 此人心狠，诛杀李飞白，便是他的进言。 “当日负责守护太子安全的，是何人？”南宫青没有表情，但能够看出，他在极力压抑着愤怒。 “回陛下，是……是黑龙卫副统领肖无忌，他率领部分黑龙卫和皇城禁军负责保护殿下。”冯嵩飞只能如实说道。 “哼，堂堂黑龙卫副统领，竟被敌人玩弄于鼓掌，要来何用，斩了。”南宫青终于有了动作。 闻言，冯嵩飞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天子之怒，但脑海里早已想好了说辞。 “陛下，还请三思，肖无忌虽然犯了大错，但多年来忠心耿耿，劳苦功高，杀他可以，但万一寒了黑龙卫众将的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冯嵩飞多年来一直贴身侍奉南宫青，时而也会给点意见，南宫青也不疑有他。 况且黑龙卫是南宫青最大倚仗，若因为杀一个肖无忌，造成人心动荡，的确不值得。 见皇帝深思，冯嵩飞心中暗喜，继续道：“况且贼人狡猾，竟扮成太子指使的民妇鸣冤，换成任何一人，恐怕也是想不到的。” 南宫青皱眉，食指轻扣桌面，冯嵩飞了解他，这是眼前这位天子犹豫不决时的表现。 良久，南宫青终于出言：“除去肖无忌黑龙卫副统领一职，暂押大理寺，待南宫定回来再定夺。” “是！” 冯嵩飞终于松了口气，拿了肖无忌的钱财，为他办事也算尽心尽力。 只要命保住，便还有机会，何况肖无忌一直是南宫定看重的人。 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无疑已经是最好的。 “当日守护在瞭望阁的，是哪些人？”南宫青接着问。 “回陛下，守护在瞭望阁的，一直是皇城禁军。”冯嵩飞答道。 “将他们全部下狱，审问完，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此事，由你亲自去知会刑部！” 最后一句话，南宫青加重了语气。 冯嵩飞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子遇刺，总得有人负责。 既然不是肖无忌，那就拿这群毫无身份背景的禁军基层下手。 “遵旨！”冯嵩飞领命下去。 回生医馆。 李飞白依旧扮成方圣手的远房亲戚，在馆里打下手。 他也料定了，城外那些百姓，必然会受到牵连。 无奈，战争总是血淋淋的，谍战也是一样，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他只能等着卫国皇室，审不出个所以然，将他们放了。 数日后，一百二十三个皇城禁军被杀，其中包含两个禁军分队首领，七十个被流放，三十九个被削职为民。 城隍庙附近的百姓，终究只是无辜，皇室自然审不出个结果，在一顿严刑拷打之后，只能将他们暂时关着，并未判刑。 靖麟百姓，被南宫江的死讯冲击着头脑，终于不再纠结戒严的事。 甚至，他们连“白虎”叛变一事，也逐渐接受。脑子好使一点的人，也猜到南宫江遇刺，是“白虎”所为。 整个皇城的气氛降至冰点，他们甚至不太敢上街，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炸死。 夜里，寒风凛冽，李飞白独坐院子。 “公子，起风了，你身体还未痊愈，当心着凉。”方圣手从房里拿了件外衣，走过来披在李飞白肩上。 “是啊，起风了！”他抬头望天，眼神里闪过一丝寂凉。 “老鼠呢？”李飞白接着问。 “公子，我在这。”方庆从后厨跃了出来，手里拿着酒葫芦。 “他一刻没碰酒，就浑身不自在，想是到厨房找酒去了。”方圣手翻了个白眼。 “你这神医怎么当的，整个医馆找来找去，也只有药酒，好生无趣。”方庆神情有些沮丧。 “我开的是医馆，不是酒馆。”方圣手回怼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忍一忍，此刻城里风紧，待风波过后，我送你十坛鲁记酒馆的竹叶青。” 鲁记酒馆乃靖麟头等酒馆，祖传酿酒秘方独一无二，一坛不下百两，只有权贵和皇室喝得起。 “公子，此话当真？”方庆眨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问道。 “我何时失信于你了？” “好，简直太好了。”方庆放声大笑。 瞪了一眼方庆，方圣手不再理他，转而朝李飞白问道：“公子，南宫江已除，卫国皇室想必人心惶惶，真是痛快！” “那可不，谁叫他们敢卸磨杀驴？”方庆附和：“这把戏用在别人身上也就罢了，竟然敢用在我们公子身上，堂堂‘白虎’，神州天字一号密谍，他们哪来的勇气？” 第十五章 大礼 “打住。”李飞白比了个手势：“你这老鼠，是否听我说要赠你鲁记的竹叶青，才舌灿莲花？” “哪有的事？公子，你在我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方庆继续自己的演说。 “一边去，油嘴滑舌，当公子是朝廷那些溜须拍马之人吗？”方圣手推了一把方庆。 李飞白笑着，看着这两位叔侄打闹。 一般互相打趣之人，都是同辈，这两位独辟蹊径，竟然隔着一辈，还是同族之人。 或许，只是想通过打闹，互相遗忘掉那段血淋淋的往事吧。李飞白心里猜测。 “公子，接下来怎么做？”方圣手也了解李飞白，知道他必定不会就此罢休。 再次拉紧肩上的外衣，李飞白眯着眼睛，嘴里说道：“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我打算潜回朝廷，给他们一些惊喜。” “公子，你想潜回卫国皇室？”方圣手两人同时一惊。 “不错，我能将他们拉上顶峰，便能将他们踩入地狱。”李飞白眼里寒光闪动。 “会不会太过冒险？”方圣手不无担忧。 方庆也皱着眉头，出口说道：“公子，你不会武，想只身入龙潭，实在有些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飞白眼神坚定，继续道：“况且我已经换了一张脸，卫国皇室没人认得出来，只要小心行事，计划得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要不，让小赵来靖麟，由他贴身保护你，方能万无一失。”方圣手提了个意见。 “不用，他现在的任务更加重要，只有完成了，我们才能放手施为。”李飞白拒绝了他的提议。 方圣手叔侄相视一眼，尽皆默然，他们知道这位主子的秉性，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那公子打算怎么做？”方庆只能无奈问道。 “大致的方向，我已经有了，但还需完善计划。”李飞白牵起嘴角阴狠一笑，道：“而现在，我们再给卫国送上一份礼。” “什么礼？” 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地名人名。 将纸交给方庆，李飞白说道：“这是我所知道的所有卫国在祝国和姜国的联络点和对接人，知道怎么做了吧？” 心领神会，方庆阴笑着回道：“公子放心，我必给卫国一个大礼。” 说完，他拿着那张纸，身形立刻消失在院子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在姜国和祝国，无数茶楼酒馆、青楼商店，小摊庙宇，都被当地官府以迅雷之势，一一查封。 主事之人被抓的，不下两百人。 官府拷问之下，又牵出一批卫国密谍，抓的抓，杀的杀。 整个卫国谍报系统，几乎陷入瘫痪。他们现在就像瞎子一样，无法获取敌国的任何情报。 当然，也有漏网之鱼。 比如和李飞白认识的几个联络点主事人，自从得知“白虎”叛变，他们便主动撤离，免遭池鱼。 这当然是方庆的功劳，旬月间，凭借着健步如飞的修为，他辗转姜国和祝国，将李飞白给他的情报，一一密送当地官府。 对于密谍一事，各国朝廷都深知，现在不比明枪，比的是暗战。 因此朝廷之人对情报战甚是看重，既然有人揭发，那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令他们欣喜的是，这份不知从哪来的情报信息，居然如此准确，一抓一个准。 两国天子大大欢畅了一把，之前有“白虎”，卫国的情报战，都是压着他们打，现在反过来，朝夕之间，几乎毁掉了卫国多年以来建立的情报系统，如何能不心欢？ 但，有人欢喜，就必定有人愁。 卫国皇都，青云殿。 看着一份份接踵而来的奏报，南宫青脸色发白，双手不住颤抖。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不是有下发情报，认识‘白虎’的人，或者之前有跟‘白虎’接触过的据点，全部撤离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样？” 得知卫国大部分据点被端，南宫青想也不想，便知道是李飞白所为。 “哗啦” 一把撕碎手中的奏报，南宫青将碎纸扔向下首跪着的那人。 他叫徐元忠，专职负责卫国的情报整理、筛选和传送。 “陛下息怒，在得知‘白虎’叛变后，臣第一时间遵照旨令，让之前与其有接触过的据点和人全部撤离，未曾想到，那‘白虎’竟然知道那么多联络据点……臣无能，请陛下治罪。”徐元忠头重重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胸膛剧烈起伏，南宫青斜眼瞪着徐元忠。若处置他能挽回损失，毫无疑问，徐元忠立刻便会被碎尸万段。 这些花了数年乃至十几年，辛辛苦苦安插到敌国的密谍据点，一夜之间犹如摧枯拉朽，死的死抓的抓，这对皇室来说，损失不可估量。 意味着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情报将大大落后于姜国和祝国。 而落后，就要挨打。 为什么？ 为什么“白虎”一离开，朕身边的人，个个看上去像白痴一样。南宫青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陛下，此事有蹊跷。”冯嵩飞进言。 南宫青转头看着冯嵩飞，问道：“有何蹊跷？” “您想，‘白虎’虽然曾经是我卫国的王牌密谍，可他并不是情报总负责人，为何能知道如此多的据点？” 闻言，愤怒的南宫青恢复冷静，右手食指敲打着案几。 “你是说，我卫国的情报链里，还有李飞白安插的人？” “若非如此，恐怕很难解释。” “陛下，冯总管所言，也正是微臣所想。如果不是咱们的人透露给‘白虎’，他必然无法得知咱们卫国的这么多据点。” “言外之意，咱们的情报高层，有李飞白的人？”南宫青反应不慢。 他盯着下首的徐元忠，试图从他身上找出某些疑点。 但，毫无所获。 如果谁能提供给李飞白如此多的情报，那么徐元忠无疑是最具条件的那个人。 “想必是这样的。”冯嵩飞也不敢一次性把话说死，这是他圆滑的地方。 “在姜国和祝国，总共还有几个据点？”南宫青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 “回陛下，姜国二十三个，祝国二十个，共有四十三个据点幸存。”徐元忠答道。 第十六章 南宫定 “四十三个？”南宫青皱眉，继续道：“这些据点所涉人员，不下百人，怎么查？” 似在询问，又似不满。 冯嵩飞和徐元忠全都默然，答不上来。 若在往日，这百人定会被南宫青全部处死，可现在境况不同。 卫国情报系统近乎瘫痪，若将这四十三个据点、一百多号密谍全部处理掉，那卫国将成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唉。”重重叹了口气，南宫青一瞬间仿佛苍老许多。 “赵王何时到？”无奈，他只能寄希望于南宫定的归来。 既然诛杀李飞白是他的建议，如今惹了这么恐怖的人，自然需要他回来摆平。 “回陛下，赵王已过百江，想必三日内便能抵达皇城。”徐元忠回道。 三日后，靖麟长街。 一顶豪华官轿疾驰而来，城衙兵丁开路，百姓莫敢靠近。 沈天和这段时间简直焦头烂额，身为靖麟城主，皇城百姓人心散乱，民意波动，他既要负责安抚，又得提防“白虎”的随时反击。 个把月来，他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今日清晨，沈天和接到消息，赵王南宫定将回到靖麟，身为城主的他，于公于私，都得出城接见。 蓦然，一顶民轿缓缓而来，速度不快，抬轿的四人步履一致，几乎没有先后。 遇到沈天和的官轿，这顶民轿也随之停了下来。 “什么人？胆敢拦截城主的轿子？”城衙兵丁出言喝道。 抬轿的四人轻轻放下轿子，没有答话。 “什么事？”沈天和有些不耐烦，掀起轿帘问道。 “城主，不知道哪来的刁民，拦了去路。”兵丁回道。 “哼，上头欺压我，你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让我省心。”沈天和本来就烦躁，结果轿子还被拦，怒气直冲脑门。 “落轿！” 掀开轿帘，沈天和提着官服走了出来。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刁民，胆敢拦住本官去路？” 民轿前，一个“轿夫”厉声喝道：“站住，不得靠近。” “什么？”沈天和愣住，还没哪个百姓敢这样跟他说话。 “不得靠近？你可知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都不能靠近。”那“轿夫”面无表情说道。 “哎呀，排场不小。”沈天和更是来气：“我非要看看，你们主子是谁？” 在靖麟，他也算得上是个地头蛇，何况还有几倍于对方的城衙兵丁，沈天和心里无惧。 他大步上前，来到轿子前面。 “铿” 民轿“轿夫”立刻抽出腰间钢刀，横在他脖子上。 这一举动，把沈天和彻底吓住。 “你……你想干嘛？本官乃靖麟城主，敢伤我分毫，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哗啦” 城衙兵丁见城主落在对方手里，也抽出佩刀，将民轿迅速围了起来。 “齐瑞，收刀，让沈城主上前来。” 民轿里，传来一声音，那声音低沉有力，刚毅不屈。 “是！” 那唤作齐瑞的轿夫收起钢刀，让开一条路。 “哼，怕了就好。” 沈天和有些得意，大摇大摆走到轿子面前，右手掀开轿帘。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闭着眼睛的脸，他剑眉横竖，肤色黝黑，右侧脸颊有一块刀疤异常显眼。 “沈城主，久违了。”那人眼睛依然闭着，嘴里说道。 见到这个人，沈天和张着大嘴，浑身不住颤抖后退，随后他径直跪了下去。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不知赵王驾到，请王爷恕罪！”他不断磕头。 众城衙兵丁见此情景，也跟着沈天和跪了下去。 “不知者不罪，沈城主不必自责，起来吧。”南宫定也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脸带微笑。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沈天和颤颤巍巍爬起，额头全是汗。 “沈城主急急忙忙，这是要去哪？”南宫定依旧带着笑容问道，似乎根本没把方才的事情放心上。 “回王爷的话，今日接到您即将回城的消息，所以带着城衙众人，想出城相迎。”沈天和恭敬答道。 “哦？原来是去接我？” “正是。可不知王爷，为何坐在民轿里？” “听说‘白虎’叛变，靖麟人心惶惶，我想暗访下民情，没想到让你给破坏了。” “下官该死，请王爷责罚。”沈天和再次想要跪下，被南宫定拦住。 拍了下他的肩膀，南宫定笑道：“行了，不怪你，如今多事之秋，沈城主倒是不必把精力花在迎来送往上，做好本职才是根本。” 言外之意，不必来拍我马屁，把靖麟目下的烂摊子收拾好，就算你称职了。 沈天和多年在官场沉浮，如何能听不懂？ “是，王爷教训得是，下官谨记！我这就回城衙，必当鞠躬尽瘁，以报皇恩。”沈天和信誓旦旦。 “嗯，回吧。”南宫定点点头。 待城衙众人离去，“轿夫”孙齐瑞拱手问道：“王爷，要杀要留？” 眯起眼睛，南宫定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靖麟人心散乱，还需要他，先留着吧。” “那咱们还继续暗访吗？” 望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南宫定本来想暗中寻找李飞白踪迹，可现在已经在长街露脸，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相信，这群百姓当中，必然有李飞白的眼线，如果他还未离开靖麟的话。 “不必了，走吧。”南宫定钻回轿子。 “王爷，是先回王府，还是？”孙齐瑞问。 “直接进宫。” 回生医馆。 方庆向李飞白报告着今日的事。 “他回来了？”李飞白低声说着，表情有些复杂。 在他还未“叛变”之前，和南宫定有师徒之名，彼此都很了解。 “公子，南宫定不是去边境了吗？为何现在突然出现在靖麟？”方庆不解。 “我看你是喝酒把脑袋烧坏了吧，这么简单的事还看不出来，现在卫国皇室被我们搞得人心不安，召回南宫定，必然是对付公子的。”方圣手在一旁说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默认了他的说法。 “南宫定此人，不可小觑，他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连我有时候都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既然他敢对我起杀意，说明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我们以后行事，岂不得更加小心？”方庆小心翼翼回道。 第十七章 青衣司 “你怕？”方圣手不屑一问。 喝了一大口酒，方庆拍着胸脯，扬起头颅：“这种人，如果来对付我，我可能会怕，但是敢对付公子，无论是什么天皇老子，我就算粉身碎骨，都要跟他干上一番。”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眼里闪过些许温情。 当初只不过随手救出来的叔侄俩，没想到如此赤诚？回头一想苏梅，简直云泥之别。 “如今，我伤已痊愈，是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嘴角牵起一股莫名笑意，李飞白有些期待。 “公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方圣手也摩拳擦掌。 “首先，得坐实我是你远房亲戚的身份。”李飞白望向两人，意思在询问你们谁能办到这点？ 方圣手接过话茬，道：“这个不难，我在百江，的确有远房亲戚，姓白……” “姓白？”李飞白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公子？” “没什么，只是觉得挺巧，我名字里也有一个‘白’字。”思索片刻，李飞白继续开口道：“以后在人前，我便是‘白费礼’。” “噗” 一口酒从嘴里喷出，方庆笑道：“白费力？公子，你有什么想不开，竟然取这名字？” “白费礼！”李飞白伸手拍了一下方庆脑袋，对最后一个字加重语气。 方圣手则闭口思索，他知道李飞白取这种有歧义的名字，必然有自己的用意。 “身份文牒，要尽快弄到手。”李飞白继续道。 “没问题，在我这医治好的权贵不少，要弄个身份文牒不难。”方圣手主动接下任务。 “此事绝不能泄露，不能找那些权贵，方庆你跑一趟百江，想办法偷出地方户部官印，制作一张身份文牒，就以‘白费礼’这个名字。” “只不过是挖条地道的事，包在我身上。”方庆自信回道。 自从南宫江被刺杀，“白虎”利用地底的爆炸逃跑于人群中，南宫青的身旁，全天都有黑龙卫贴身守护，连睡觉都是。 “陛下，陛下醒醒。”冯嵩飞轻声呼唤。 “嗯……”南宫青发出一极度劳累的声音，缓缓转过身。 “不是说了，今日不朝会，为何吵醒朕？” 近日，南宫青彻夜难眠，好不容易昨晚沉沉睡着，现在又被冯嵩飞吵醒，不由发怒。 “陛下息怒。”冯嵩飞立即跪下：“是……是赵王回来了。” “回来了？”南宫青立刻转怒为喜。 他曾下令冯嵩飞，无论南宫定何时回来，都要第一时间知会自己，无论在做什么。 “是，已在门外候旨。” “快，快请。”南宫青顾不得衣裳杂乱，从床上坐起，套上靴子，走到案前。 南宫定在冯嵩飞的带领下，走上殿：“臣弟见过皇兄。” 他并没有施跪拜之礼，这是南宫青给他的特权：见君免跪！ “好，好，你终于回来了。” 南宫青长长吁了口气，仿佛心里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他终于迎来了救命稻草，南宫定此时成了他最大的倚仗。 两人足足谈了一天一夜。 随后，一个全新的密谍机构，在卫国应运而生。 大理寺监狱。 肖无忌望着眼前发馊的牢饭，心中五味杂陈。 自投身黑龙卫，他赤胆忠肝，屡立战功，如今因为一个护卫不力的罪名，被下到暗无天日的监牢。 说他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庆幸的是，自己花的那些钱，救了自己一命。为今之计，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了。 这也是他重见天日的唯一希望，肖无忌并没放弃。 “开门。” 一熟悉的声音响起，肖无忌双手止不住颤抖，他热泪盈眶，立刻跑到牢房门前。 他知道，他能出狱了。 南宫定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牢饭，微微一笑：“这饭滋味如何？” “跟王爷府上厨子做出来的，不相上下。”肖无忌道。 南宫定大笑：“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挺滋润，我还是来早了。” “老大，你再不来，我就要疯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南宫定一甩头，大理寺的人立刻打开牢门，释放肖无忌。 …… “青衣司？” 回生医馆里，李飞白拿着一份情报，嘴角带笑。 “公子，这青衣司又分三个部门，一个是刺奸营，专职负责训练和安插密谍，以及重新在敌国建立据点，首领是南宫定心腹，孙齐瑞。”方圣手在一旁做着详细介绍。 闻言，李飞白淡淡回道：“看来，这青衣司不仅仅是要对付我，还要重新建立起卫国在敌国的情报系统。” “卫国现在情报系统近乎瘫痪，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是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方圣手也有些佩服南宫定的手段。 点点头，李飞白继续问道：“还有呢？” “第二个部门，叫情报营，首领是徐元忠，负责情报分析、筛选和传递。” “这徐元忠我认识，他本来就负责这块，情报营让他负责，也算人尽其才。”李飞白肯定了南宫定的做法。 “最后一个，名叫靖安营，负责反间、揪出敌国在卫国的密谍，首领是原黑龙卫副统领肖无忌。” “肖无忌，他不是守护南宫江不力，被下狱大理寺了吗？”李飞白好奇。 “不错，可是要成立一个这么大的机构，南宫定需要的是人才。据说南宫青下令，除了宰相和大将军，所有朝堂之人，包括狱中犯人，只要南宫定需要，便可以调到青衣司，为他所用。肖无忌常年辅佐南宫定，兴许是实力尚可，被南宫定从大理寺重新捞了出来。”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肖无忌因为我的原因而被下狱，如今执掌靖安营，对抓我一事绝对不遗余力。这一任命，妙啊！”李飞白不吝对南宫定的赞美。 彼时师徒，今日敌人。 李飞白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同时，他也隐隐期待。 “至于青衣司总司尉，则由南宫定亲自担任，对文武百官，皆有先斩后奏之权。”方圣手继续说道。 “左手统率黑龙卫，右手又抓着青衣司，南宫定也算只手遮天了。” 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情报放进炉子烧毁，拍了拍双手，李飞白道：“本来我还犹豫着，要潜回朝廷哪个部门，现在看来，不用犹豫了。” 第十八章 齐王的怪病 李飞白霍然站起，目光望向远方。 “公子选好了？” “不错，就选青衣司。”李飞白目光坚定。 “什么？公子要潜入青衣司？”方圣手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有问题？”李飞白微笑反问。 方圣手急忙跟着站起，来到李飞白跟前，低声说道：“那可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机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还不会选择它呢。”李飞白回道。 “可这……也太危险了，公子三思才好。”方圣手极力劝道。 “我已经四思五思了，就选它。” 见李飞白主意已定，方圣手眉宇间，不禁又涌上浓浓的担忧之色。 李飞白拍了下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干我们这行，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我潜入青衣司，虽然危险，但是还有很多益处的。” “益处？有何益处？”方圣手心中疑惑。 “第一，他们苦苦寻找的‘白虎’，竟然潜伏在了青衣司，这是他们想不到的。” “第二，我在青衣司的地位若高些，还能时刻掌握对付我的计划，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这第三嘛，青衣司享有先斩后奏之权，潜入后，我完全可以利用这点，让卫国皇室陷入大乱，姜国和祝国便有机可趁了。” 听他这么说，方圣手思索片刻，深觉有理，随后他突然问道： “那公子之后是站队姜国还是祝国？” 这是他关心的问题，毕竟姜国皇室杀了他的族人，也是他和方庆最大的仇人。 如果李飞白站队姜国，那自己和方庆如何自处？ 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道：“我们谁也不站队，自己一方，可好？” “好，好，再好不过。”方圣手恢复欣喜。 “你族人的事，我答应过，还他们一个公道，就必定会做到，只是时机还不到，再等等，相信我。”李飞白语重心长，言辞诚恳。 对于方圣手叔侄，他绝不会欺骗。 “嗯。”方圣手眼中闪过泪光，重重点了点头。 “公子要潜入青衣司，有具体计划吗？” “南宫定此人，有些手段，他对我多少也有点了解，所以想要潜入青衣司，并且得到信任甚至重用，不能以寻常手段。” 李飞白心里，其实有了大致的计划。 “等方庆回来再说，我需要那张身份文牒。” “咚咚” 两人聊着，响起了敲门声。 “馆主，是我小四。”敲门的是医馆里的小厮，名唤小四。 “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方圣手有些不满。 “馆主恕罪，是齐王来了。”小四小声禀报道。 “齐王？”李飞白有些好奇，望向方圣手。 “公子，这齐王得了怪病，时常登门求药，您待着，我出去看看。”方圣手放低声音。 “不，我跟你一起去。” 没有时间过问，方圣手点头答应。 “来了！”他朝门外的小四喊道。 齐王，名叫南宫山，是卫国二皇子，能力与南宫江不相上下，是南宫青最得意的两个儿子。 一“江”，一“山”，足以看得出他对两人的期待。 他本有雄心壮志，奈何并非长子，只能看着大哥南宫江将太子之位收于囊中。 如今太子身亡，南宫山夺权之心再次迸发，奈何终有怪疾缠身，使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内堂，一人身着华服，长得棱角分明，虽然身体消瘦，但还算俊朗。 南宫山坐在椅子上，天气并不炎热，他却时不时接过随从手里的汗巾，不断擦着额头冒出的汗，喉咙翻滚，不断吞着口水，嘴唇微微发抖，看上去有些心慌。 方圣手带着李飞白，走了进来。 “见过齐王。” 虽然方圣手在靖麟这些权贵面前，给自己立了一个高傲的人设，但对方毕竟是个皇子，该有的礼节必须得有。 李飞白低着头，跟着方圣手行礼，同时拿眼偷瞧南宫山。 “方先生，你终于来了，我这几日，病症似乎又加重了。”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南宫山立刻上前说道。 “王爷不必着急，请上坐，慢慢说。” 两人对坐，南宫山迫不及待，开始描述：“我这几日不仅恶心呕吐，还时不时心慌冒汗，四肢末端好像有蚂蚁在咬，难受得紧，请先生诊断。” 微微皱眉，方圣手虽然医治了许多疑难杂症，可南宫山的病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他症状颇多，越来越严重，使用的药物似乎只能控制一时，并无法根治。 “王爷，把手给我。”方圣手说道。 熟练地伸出右手，并撸起袖子，南宫山急忙把手伸到方圣手跟前，让他把脉。 许久后，方圣手眉头皱得更紧。 “方先生，如何？”南宫山战战兢兢问着，他生怕从方圣手嘴里蹦出两个字：没救！ “奇怪，脏腑倒是没问题。”方圣手自言自语。 见状，李飞白知道，这位号称能“活死人”的神医，遇到难题了。 “除掉外衣。”方圣手继续道。 可怜这位平时高高在上的齐王，在方圣手面前，犹如犯错的小孩一般，乖乖听令。 三下五除二，南宫山脱掉了外衣。 方圣手随后检查了他的腹部，四肢等。 “肠胃也没问题，为什么会呕吐呢？”这句话方圣手没再说出来，放在心里。 “方先生，我……是不是大限将至？”南宫山哭丧着脸问道。 一旁的李飞白，闻言差点笑出声，他已经大致知道南宫山得了什么病。 也难怪老方诊断不出来。他心中暗道。 “倒没那么严重，我先开几贴安神暖胃的药，老规矩，早晚煎服，饮食清淡，再观后效。” 方圣手提笔，写了几个药方，交给南宫山旁边恭敬站立的那人。 他是齐王府总管，名叫莫富贵。 “饮食清淡？”莫富贵接过药方，脸上持有怀疑神色：“可宫中太医说，我家王爷元气流失，需多食肉类或大补之物。” 闻言，方圣手顿时不悦。 他挺直身子，眼观鼻鼻观心，摸着下巴那一摞胡须，出言说道：“既然王爷已请宫中太医诊断，又何必再到我这小小医馆呢？一切听从太医的便是。” 第十九章 糖尿病 身为神医，若病人来问诊之前，已经就过医，明显就是对他的不信任，难怪方圣手不悦。 “放肆。”南宫山站起，扇了莫富贵一巴掌。 “方先生何等神人，岂是宫中那群庸医可比？” 转头又朝方圣手施礼：“先生莫怪，下人不懂事，我的病情，还望先生上心。” 嘴里轻哼一声，方圣手不置可否。 “依我看来，王爷回府，理当杀了那个太医。” 此时，站在方圣手身后的李飞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李飞白。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胡言？”莫富贵出言呵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乃方神医的远房亲戚，姓白，名费礼。” “白费力？你这名字倒是有趣。”莫富贵笑着说道。 “白费礼！”李飞白重复了一遍。 “不得无礼。”南宫山喝退莫富贵。 方圣手心中一慌，他不知道自己主子为何此时冒头？但一定有他的道理，只能配合着他开始演戏。 “费礼，不得胡言。” “叔父，我没有胡言，宫中那太医，让齐王多食肉类进补之物，简直是在要他的命。”李飞白朗声说着，一副从容自信之神色。 “哦？”南宫山来了兴趣。 他擦了下汗，缓步走到李飞白面前，盯了他片刻，方才出言：“这么说，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 这句话，方圣手彻底乱了。 他知道李飞白，哪懂什么医术，万一惹到这个齐王，那对李飞白来说，大大不利。 “王爷，他一乡野小子，哪懂什么医术？莫听他胡说。”方圣手挡在了李飞白面前。 “叔父，只要我问几句，便知道王爷得的是什么病？”李飞白轻轻推开方圣手，朝他使了个眼神。 方圣手会意，没再阻止。 南宫山如同在黑暗中见到曙光，他缓缓走到李飞白眼前，几乎脸贴脸，问道：“你要知道，如果给了我希望，又治不好我，会是什么后果？” 他的声音极其冰冷，方圣手听了不禁打个冷颤。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宫山。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为所动，他悠悠开口：“我知道！” 收回寒冷的目光，南宫山开口：“你问。” “敢问王爷，是否常常觉得饥渴？” “不错，即使进食再多食物，喝再多茶水，不到一个时辰，我又会感觉饥渴。”南宫山散去脸上的阴冷，转而眼里绽放一丝光芒。 “于是王爷您一日至少七八餐，食量也大，但怪就怪在，越吃越瘦，是也不是？” 莫富贵不屑一笑，说道：“我们王爷的身材摆这了，你当然知道他瘦。” “不得无礼。”南宫山呵斥，随后郑重地朝李飞白抱拳道：“这位先生，你说的都对，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李飞白并不着急，牵起嘴角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故作神秘道：“王爷，我再问你，平时是否喜好甜食和肥腻之物？” 听他这么问，南宫山彻底相信眼前这个乡村小子，有些本事。 他居然深深鞠了一躬，开口说道：“先生真乃神人也，连这也知道。不错，本王无甜不欢，无肥肉不欢，一日七餐，少不了糖饼猪脚，在以前，经常以糖饼代饭，佐以糖水下咽。” “这就是了。” 甜，几乎每人都爱吃，可吃到南宫山这种程度的，却是不多。 方圣手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确，糖尿病在这年代，还不为人知。 百姓普遍都遭受战乱之苦，吃都吃不饱，哪有条件享用糖饼甜汤，更不用说猪脚肥肉了。 这病，只是豪门贵族的专利，是富贵病。 “先生，有结果了？”南宫山再次询问。 没有理会他，李飞白转头朝方圣手道：“叔父，麻烦你拿个杯子来。” 南宫山与莫富贵相视一眼，不知眼前这人要杯子何用，只能默默等着。 片刻后，方圣手拿了一个杯子，递给李飞白。 “去，撒泡尿在里面。”李飞白朝南宫山说道。 “什么？”南宫山瞪着大眼：“你要本王，小解在里面？” “放肆，齐王何等尊贵，岂能在这公众场所小解，有辱身份！”莫富贵又来了优越感。 翻个白眼，李飞白将杯子推到莫富贵怀中，淡淡说道：“是命重要，还是身份重要，王爷自己考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南宫山拿过杯子，出言说道：“方先生，敢问茅房在哪里？” “出这个门，右拐便是。” 盏茶后，南宫山拿着装满尿的杯子，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万一撒到身上，那他这个齐王颜面何存。 莫富贵溜须拍马自然很懂，他立刻上前，接住这杯尿水。 “先生，接下来如何？”南宫山问。 “跟我来吧。” 带着众人来到医馆后院，那里种着一些花草，自然也有一些鼠蚁。 “将尿倒在这里。”李飞白指着一块空地。 莫富贵巴不得赶紧脱手，他将尿水洒在空地上，立刻扔掉手中的杯子，手指头不自觉地在身上衣服擦了擦。 半柱香过后，尿水旁边，围上来许多蚂蚁，他们如同见到美食一般，贪婪地吮吸着。 “这怎么回事？我看书上说寻常人的尿液都是酸涩的，蚂蚁不可能会吃？”莫富贵好奇。 “因为，王爷的尿是含有糖分。”方圣手立刻明白其中关键。 拍拍手，李飞白站了起来，朝南宫山道：“王爷，我已确定，您得的是糖尿病。” “糖尿病？为何我从未听过？”南宫山脱口而出。 “既然您都说了，是怪病，那没听过才是正常的。”李飞白答道。 方圣手还是那副担忧神色，医术如神的他，也从未听过什么糖尿病。 “那要如何才能治好？”南宫山也不管什么病，能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这病，治不好了。” 听到这句话，南宫山脸色再度变冷，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折腾这么久，被这小子耍了？ 方圣手在一旁，噌噌冒着冷汗。 “我说过……” 南宫山刚要发作，被李飞白打断。 “王爷不必发怒，虽然这病治不好，但有法子，能够让你毫无症状，像常人一样活着。” 第二十章 李飞白的第一步 病治不好，但却没有症状，这种事方圣手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再次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子，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把话说清楚。”南宫山说道。 对方的胃口已经吊足，李飞白不再打太极，直接说道：“此病无法根治，但有一种东西，可以长期将它压住。” “什么东西？”莫富贵抢先问道。 “猪，大量的猪。” “猪？”莫富贵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你说猪能压住我家王爷的病情？” “准确的说，是猪身上的某个部位。”李飞白笑着回道。 胰岛素是治疗糖尿病最好的药物。在前世已经研发到第三代，但现在受困于技术和设备影响，李飞白只能用第一代。 从猪的胰脏中，人工提取，这并不难。 当然，他只知道理论，至于实践，李飞白相信方圣手能行。 “你需要多少？”南宫山似乎强忍着怒气。 但现在病痛折磨实在痛苦，宁可相信李飞白一次，如果他是胡言乱语，再将他碎尸万段不迟。 “先来一百头！” “明日给你备齐，但，如果你信口胡言，医不了本王的病，那么你，连同你叔父和这间医馆，就没存在的必要了。”南宫山声音冰冷。 也不理会他的威胁，李飞白自顾自说道：“猪备齐之后，关在王府即可，回生医馆可没那么大地方，届时王爷派人来通知我。” “没问题。” 说完这三个字，南宫山带着莫富贵，急匆匆离开。 “小四，将大门关上，今日停诊。”方圣手脸色严肃，朝房间走去。 李飞白会意，跟在他身后。 确定无人偷听后，方圣手将门关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的公子啊，这下你闯祸了。” 牵起一边嘴角，李飞白微微一笑，走到桌子旁，将倒扣的两个杯子翻转过来，往里面倒满茶，自己拿起一杯喝了起来。 “别看这南宫山彬彬有礼，他的狠辣丝毫不亚于南宫江，今日你故弄玄虚一番，他必然不会放过我们。”方圣手继续自言自语。 “你怕了？”李飞白轻抿一口茶，问道。 “我怕什么，我这条命都是公子的，我只怕公子你没法向卫国皇室报仇罢了。” “老方，你放心吧，我并没胡言乱语，他得的的确是糖尿病。” “什么糖尿病？他得的明明是消渴症！”方圣手知道南宫山得的是什么病。 “消渴症？” “随饮而随渴，随食而随饥，随溺而随便，这不就是消渴症吗？” “说人话。” “就是喝完水马上就觉得渴，吃完饭马上又觉得饿，拉完尿马上又尿急。”方圣手用极其通俗的话语讲了一遍。 “既然你知道他得的什么病，为何假装不知？” “我这不是想替公子你出气吗？如果南宫山也病死，这对卫国皇室来说，打击必然不小。更何况，这消渴症的确没有什么药材能绝对治得了。” 难怪方圣手着急，第一，李飞白说的什么糖尿病，他听都没听过。 其次，他已经知道了南宫山得的是消渴症，而这种病的确是无药可治的。 所以，他认为李飞白是在故弄玄虚。 “老方，难为你了。”李飞白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而说道：“但是，现在南宫山还不能死，留着他，我有大用。” “公子，你什么意思？”方圣手不解。 “我要通过南宫山，混入青衣司。”李飞白郑重回道。 听了他的解释，方圣手更加云里雾里。 “公子，据我所知，赵王南宫定和齐王南宫山，关系可不是很好，你如何通过南宫山混入青衣司？” “不错，南宫江一死，储君之位便空了下来，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便是这南宫山了，可你觉得大权在握的南宫定会甘居人下吗？更何况，他是南宫山的皇叔。论能力，他还在南宫山之上。” 闻言，方圣手点头道：“这点我也想到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你混入青衣司有什么关系？” “在确定储君之位前，他们两人，或明争，或暗斗，一定会很激烈。而我本来的计划，就是先入南宫山阵营，与南宫定相斗，让他感觉到痛，引起他的重视。我正愁没有方法进齐王府时，他的病倒是给了我们最好的机会。”李飞白继续喝着茶，胸有成竹。 “公子，这却是为何？要混进青衣司，您还要跟南宫定为敌？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之前我说了，南宫定此人我是了解的，疑心很重。如果你主动投入青衣司，短时间之内是绝对无法得到信任和重用的，如果这样，那我混入青衣司的目的便无法达到。” 想了想，方圣手道：“的确，青衣司面向整个卫国招揽人才，无论什么鸡鸣狗盗之徒，只要有一技之长，身份明朗，便能被招进去。可据说，进去的人，全部被安排在了刺奸营，只进行基础的密谍本领训练。” “这就是了，若我进去，只是在基层，便毫无意义。青衣司此时，最缺的就是人才，我只有在别的地方展示出才能，方能引起南宫定的注意。” “而既要展示才能，又要让南宫定知道，唯有与他为敌，让他难受，让他深深地记住公子您这个人，才能成功进入青衣司高层，并获得重用。”方圣手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飞白的意图。 “不错。”李飞白回道。 “可万一你把南宫定玩过头了，他发起狠来杀了你怎么办？”方圣手不无担忧。 “南宫定虽然狠辣多疑，但爱才之心还是有的，从肖无忌一事便能看出，何况青衣司缺少人才，我只要足够优秀，他就不会动我。”李飞白信心十足。 “那南宫山呢？”方圣手接着问道：“公子利用他进入青衣司之后，打算如何处置？”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眯起眼睛：“到时再看，能杀则杀，不能杀，也要废了他。” 抱歉，谁让你们卫国皇室负我在先！ 既然杀不了我，那就等着我的报复吧！ 第二十一章 白费礼不是白费力 两人又密谈许久，方圣手终于相信，李飞白能够压制住南宫山的病情。 “公子，你从未学过医，哪来的这些知识？”方圣手随口问道。 “之前遇过一高人，他教会我的。”李飞白搪塞道。 “高人？他说的那一百头猪，真能起作用？” “当然，每头猪都有胰、腺，这个你知道吧？” “自然清楚。” “只要将猪的胰、腺提纯，烘干，再改良提纯，最后萃取结晶，得到的那么一点东西，便能抑制糖尿病。” 随后，李飞白将具体的操作方法，告知方圣手。 “听公子所说，这方法倒也不难，我能做到。” “很好。”李飞白露出满意一笑，他知道提取的方法难不倒这位神医。 “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 “是什么？” 胰岛素并不是口服，而要通过注射，这年代，是没有注射器的。 “注射器。” “注射器？”方圣手一脸懵逼。 看着他的表情，李飞白忍俊不禁，很难得，能让闻名远近的方神医如此懵懂。 “提取之后的药物，并不能通过口服，而是要注射到皮下组织，方能见效。” 似懂非懂，方圣手继续问道：“可这注射器，究竟是什么？” 于是乎，李飞白详细跟他介绍了注射器的构造以及制作方法。 “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器和医术？”听完李飞白的描述，精通医理的方圣手瞬时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妙，大妙！”他浑然忘我，不断拍着双手。 突然，方圣手离座而起，双膝一跪。 “老方，你这是为何？”李飞白一愣，赶紧过去要将他扶起。 “公子，求您一事。” “你我之间，谈何‘求’字，有事尽管说，先起来。”李飞白拉着他的双手。 “若是再见到那位高人，请务必介绍给我相识。”方圣手目光充满着殷切期盼。 那是一个医者对学术的无限追求！ “行行行，你赶紧起来。”李飞白拉起方圣手。 “公子可不能食言。”此时的方圣手，犹如一个孩子。 “我不仅不食言，之前没时间，现在我将把那高人教会我的，一一告知于你。” 闻言，方圣手竟高兴得手舞足蹈。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他不断道谢。 当晚，方庆也从百江城赶回。 他还是抱着酒葫芦，喝着李飞白送他的竹叶青，哼着小曲，来到两人面前。 “方庆如此，想必事情已经办妥。”李飞白笑着说道。 “公子，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就没有我方庆办不成的。”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恭敬地呈给李飞白。 打开一看，是一张身份文牒，上面赫然写着“白费礼”三个字，末尾还有地方户部的官印。 “老鼠，你回来得甚是及时。”方圣手也罕见地夸了一把方庆。 “及时？怎么说？”方庆喝了口酒。 方圣手将李飞白的第一步计划，详细跟方庆说了一遍。 “接下来，这张身份文牒对我来说，很重要。”李飞白也肯定地说了一句。 “公子，不仅这张文牒是真，我还在户部的档案里，把你加了进去，官府查起来，也万无一失。”方庆拍着胸脯道。 “呦，你这只老鼠，什么时候也学会变通了？”方圣手笑道。 李飞白却是微微皱眉。 “公子，还有哪里不妥吗？”方庆问道。 “他们若只是查询档案，自然不会有失，万一他们去百江城实地走访呢？我这个‘白费礼’可是凭空冒出来的。”李飞白说出心中忧虑。 方圣手叔侄两人默然，的确，如果南宫山或者南宫定去百江城实地走访，那李飞白立刻原形毕露。 “这么说，我辛辛苦苦冒风险进入户部，全都白费了，果然‘白费力’！”方庆郁闷，又喝了一口酒。 “不会让你白费力的。”李飞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站起口中说道：“传令小赵，让他亲赴百江城。” 接着，李飞白将具体做法说与两人。 “公子，如此，便万无一失。”方圣手来了信心。 翌日，莫富贵登门回生医馆。 “白费礼在吗？”他站在门口高声喊叫。 见是齐王府总管，小四不敢怠慢，立刻进去禀报。 须臾，李飞白走了出来。 “跟我走吧。”莫富贵翻了个白眼，他还是认为眼前这人，只是攀附权贵的乡村小子。 “怎么莫总管？王爷备好猪了？” “当然，区区一百头猪，我们王爷挥手即来，何难之有？”莫富贵昂起头颅骄傲说道。 “那行，你等着，我去喊叔父来。” 在莫富贵的带领下，两人进了齐王府。 令他们意外的是，权贵之家，至少三重院落，王侯将相，更是不下五重，各种假山凉亭花园更是恨不得每重院落都安上。 可齐王府却是低调至极，只有两重院落。 外重住下人护卫，里重住着南宫山家眷。 至于那些景观，也仅有一处凉亭，花园假山池塘并没见到。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南宫山如此隐忍，必有大志！李飞白心里暗道。 来到一处空地，这本来是演武场，被南宫山临时隔了起来，用来关这一百头猪。 “没想到，这齐王府，比我叔父那回生医馆，大不了多少。”李飞白故意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们王爷向来念民疾苦，自己生活除了必需之外，异常朴实，不像其他王公贵族，高门大院的。”莫富贵阴阳怪气地回道。 李飞白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行了，找个杀猪匠来吧。” “早已为你们准备好了。”莫富贵一挥手，一个光膀子大汉，带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杀猪刀出现。 “俺叫王六，请两位先生吩咐。” “行，十天时间，我便能让齐王如常人一般。”李飞白两个食指交叉说道。 “十天？王爷他被病痛折磨得不行，你就不能快一些？”莫富贵叫嚷着，神情很是不满。 “制药得有个过程，你们如果接受不了，大可另请高明。”李飞白双手一摊。 “你……”莫富贵用手指着李飞白。 “好，就十天，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死？”甩了下衣袖，他带着下人离开。 第二十二章 医治南宫山 “王六是吧，先杀他五头猪。” “好嘞。” 提到杀猪，王六立马来了精神。他跃下猪圈，刀起处，血光飞溅，猪叫声漫天遍野，充斥着整个齐王府。 “公子，按照你说的方法，提取药物，两三日便可，为何跟他们说需要十日。”方圣手低声问道。 “人都有劣根性，越容易得到的，便越不珍惜。先折磨南宫山十天，他病症越难受，才会越看重我们。”李飞白回道。 接下来三天，方圣手第一次提取胰岛素，并没有成功。 好在还有时间，他不得不感慨李飞白的远见。与此同时，这年代的第一支注射器，成功问世。 主体用纯金打造，针孔则采用小竹管。 之所以用这两种材料，首先这年代没有玻璃水晶之类的，只能用金子这种不易与药物起反应的昂贵材质。 小竹管削尖了便是针孔，制作过程也比较简易。 而南宫山的病情，已经恶化，现在频繁出现呕吐拉稀，甚至不能行动。 “那个……白费礼，药物还没制出来吗？” 躺在床上，南宫山有气无力。既然皇宫太医和方圣手都束手无策，他只能寄希望于“白费礼”。 期间，南宫青也派人来探望过几回，只是现在朝廷被李飞白搞得人心惶惶，他想亲自来，但是内心的恐惧使这位卫国天子望而却步。 他生怕在半路，一不小心被“白虎”杀掉。毕竟姜国天子就是前车之鉴。 “王爷，我每日派人催促，他只是说，提取药物急不得，否则适得其反，让我们再耐心等等。”莫富贵据实禀告。 南宫山极其不满，他直接下令：“命府中侍卫盯紧两人，这几日别让他们回到医馆，就在王府住着，一旦有异动，诛了他们九族！” “是！” 青衣司自成立开始，就没闲过。 南宫定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幸存的据点和联络人，他知道之前的卫国情报链，有一个高层是李飞白的人，否则一夜之间，卫国的据点不可能损失那么惨。 他也知道，南宫青对徐元忠持怀疑态度，但他仍然用徐元忠当情报营首领，或许有他的打算。 而幸存下来的据点，都是或多或少跟李飞白有过接触的。 以防万一，南宫定将这些据点的主事人，逐一换成自己人，再重新潜伏回姜国和祝国。 至此，虽然据点损失惨重，但青衣司总算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不至于在刀光剑影的谍战中，如瞎子般茫然无措。 李飞白也没想到南宫山病情恶化得如此之快！ 第七日，南宫山已经出现大小便失禁，心跳加速等严重症状。 “公子，南宫山看着已经快不行了，还不用药吗？” 这几日，猪在不断杀着，整个齐王府不时传来猪叫声。 而胰岛素，方圣手早已经提取成功，只不过李飞白还在拖着。 “说好十日，便是十日，再等两天。” 皇宫里的太医早已常驻齐王府，可面对齐王病来如山倒的病症，他们如何用药，都无济于事。 终于，到了第十天。 南宫山意识已经逐渐薄弱，用仅存的那一丝求生的信念苦苦支撑着。 “第……第几天了？”他嘴唇发白，浑身冒汗。 周围站着五名皇宫的太医，他们尽皆低头垂立，战战兢兢。 “回王爷，今天已经是第十日了。”莫富贵着急得眼泪横流。 他倒不是假装，如果齐王一倒，自己便无处安身，所以他的眼泪绝大部分是为自己而流。 “他们两，还没来吗？”南宫山指的自然是李飞白和方圣手。 他知道，这两人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回王爷，还不见踪影。” 用仅有的一丝气力握住双拳，南宫山愤怒下令：“将……将他们砍成肉泥，喂狗！”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莫富贵刚要传令，一下人在门前大声禀报：“王爷，方神医带着白费礼求见。” 闻听奏报，南宫山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大，嘴角露出一丝欣喜。 “快，快请。” 两人进到南宫山卧室，除了李飞白手里那支注射器，其余什么都没带。 “你们两怎么到现在才出现？王爷他……他快不行了，赶紧用药啊！”莫富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微微一笑，李飞白一副从容神色，他走到南宫山跟前，忘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他，心中暗道：好险，差点玩过头了。 “你这是什么东西？”莫富贵见到了李飞白手中的注射器。 “总管没看到吗？这是金子。” “药呢？你不带药来，带金子干嘛？”莫富贵并没见到他所认为的汤药。 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李飞白直接道：“把王爷衣物掀起来。” 莫富贵无奈，只能命两个侍女，掀开南宫山的衣服。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是他的想法。 药物已经在“针管”里，从怀里掏出一根细小而又锋利的竹管，李飞白将它套在“针管”上，随后便要往南宫山肚子上扎去。 “住手！”莫富贵见状，一声大喝：“你们胆敢行刺王爷，来人，将他们拿下。” 齐王府侍卫一拥而上，扣住李飞白两人。 “莫总管，我这药物并非口服，只能注射到王爷肚子上，方才有效，你若再拖延，王爷性命不保，到时你承担得起吗？”李飞白质问。 “这……”莫富贵语塞，目光望向旁边的五位太医，带着询问之色。 毕竟这事，他们是专业的。 “总管，这小子怕是招摇撞骗的，哪有药物装在金子里的。”其中一名为首的太医开口说道。 “想必此人图谋不轨，将他杀了吧。” “如果他能医好王爷的病，本官立刻辞去太医一职。” “哼，乡野小子，也敢妄谈医术，怕只是来攀附权贵的吧。” 其余太医纷纷附和。 这群人平时被方圣手压着，此时见他带来的人，居然声称能医好南宫山，自然想方设法阻止。 若真的成功，那他们这群太医，也不用当了。 可南宫山虽然意识薄弱，但还是清醒的，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挥了挥，示意侍卫退下。 第二十三章 欲擒故纵 “如果……他们想要本王死，只需声称药物没研制出来便可，何必多此一举，让他们一试。” 濒死之人，还能有如此心思，看来这南宫山也不简单。李飞白在心中暗暗警戒。 看来以后行事，还需更加小心。 再次来到南宫山跟前，李飞白将注射器里的胰岛素，打进了他的体内。 “行了，一个时辰见效。”他拍拍手。 莫富贵还是不敢相信，他命令侍卫将两人看住，不准离开半步。 同时，李飞白暗自准备着脑海里的昆仑镜，一旦胰岛素出现过敏反应，他就立刻启动，让时光倒流，再想办法脱身。 幸运的是，一个时辰过后，药物反应良好。 南宫山呼吸已经开始均匀，汗也减少许多，身体也恢复了些许气力。 在侍女的搀扶下，他坐了起来。 “太好了，谢天谢地，王爷您终于好转了。”莫富贵直接跪在地上，拜天拜地。 并没有理会他，南宫山见李飞白两人被侍卫寸步不离看押着，立刻开口道： “不得对先生无礼，退下。” 所有侍卫退到门前，等候召唤。 拖着颤颤巍巍的身躯，南宫山坚持站了起来，走到李飞白跟前，竟然深深一揖：“先生真乃神人也，多谢先生救命大恩。” 李飞白也抱拳回礼：“王爷不必客气，叔父常教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南宫山微微一笑，心情大好，他一挥手，下人捧着一盘沉甸甸之物走了出来，上面盖着红布。 “这是百两黄金，权当诊金，请两位不吝笑纳。” 见状，李飞白立刻两眼发光，他盯着那盘黄金，口水几乎要流出来。 “王爷你看，这……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嘴里说着，手里却忙不迭将那盘黄金端了过来。 他掀开红布，随手拿了一锭金子，啃了起来 李飞白深知，只有装作贪财的模样，才能让南宫山认为，自己医治他，只是求财，并没有别的目的。 “十足赤金，先生放心。”南宫山道。 “王爷见笑了，乡村小子，不懂规矩。”方圣手适时出言。 “无妨，无妨。”南宫山此时怎会见怪。 放下金子，李飞白突然说道：“对了，方才是谁说，只要我能医好王爷的病，便辞去太医一职的？” 目光扫向五个太医，他们噤若寒蝉，脸色发红，不敢发言。 “哼，一群废物，枉你们还是宫中太医，却不及这白先生万一，从明日开始，我不想在宫中见到你们，滚吧。” 不是南宫山仁慈，只是他并没有权利直接杀掉太医。 这五个人也是心知肚明，得罪了齐王，如果还敢在宫中混迹，那么说不定某天，自己便会意外身亡。 主动请辞，是最明智的选择。 “是！”他们恭敬应了一声，各自回家准备辞呈。 “白先生。”南宫山回过头道：“没想到，这猪身上的东西，还真能医治本王的病，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先生勿怪。” “王爷，我有言在先，这药物只是压制着您的病，若想和常人无二，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李飞白开始下套。 南宫山一拱手，回道：“白先生请说，本王无不照做。” “首先，得从饮食上做起。” “还请先生明示！” “王爷首先要做的，便是戒掉甜食之物，凡是跟糖沾边的，王爷一概远离。”李飞白说道。 南宫山点点头，咬牙回道：“本王做得到。” “其次，便是那肥腻之物，特别是猪蹄猪脚，肥肉这些，王爷也断不可食。” “可以！”南宫山重重点头。 “还有，面食米粒这些，也最好不吃，别看他们不甜，但其实含糖量颇高，一碗粥其实完全不亚于一碗糖水。”李飞白解释着。 听到这里，南宫山不淡定了。 “这……依据先生所说，我还能吃什么？” “总之，要想压住此病，有太多太多不能碰的东西，王爷一定要慎重，否则病症反复，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李飞白故意这么说。 讲完，他将那盘金子包起来，转身就走。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回医馆呐，择日我便要回百江了，家中有事。”李飞白随口回道。 “可是本王的病尚未全好，先生这就要走？”南宫山有些慌。 “方才治疗的药物，我还留有一些，每日一剂，让我叔父来给你注射便可，只要王爷忌口，注射完这些药物，便能暂时压制此病，王爷也能与常人无异了。” 李飞白故意将忌讳的食物，说得模棱两可，就是为了后续的计划。 “王爷，告辞。”李飞白头也不回，拉着方圣手离开卧室。 “富贵，帮我送先生。”无奈，南宫山只能下令道。 谁知道之后这病还会不会复发，自己这条命可是捏在对方手里，南宫山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有丝毫勉强。 回到医馆，李飞白开始收拾行装。 “公子，这是干嘛？”方圣手问道。 “我此时是白费礼，祖居百江，方才也跟南宫山说了，家中有事，此时自然是要回百江。” “可是公子不是说要混进齐王府，方才我看南宫山的神情，也是想极力挽留公子的，为何不趁热打铁，直接答应他？”方圣手还是不解。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解释道：“方才我所说的那些忌口食物，少了一样，南宫山必定会再次食用。” “是什么？” “油！” “油？南宫山此病不能吃油？” “不错，这油乃寻常富贵人家必食之物，南宫山必定会食用，一旦食用，他病症还会复发，到时，他一定会在半路将我拦截。”李飞白说到此，停了下来，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不必再讲，方圣手也能明白。 “原来如此！”方圣手恍然：“公子这是欲擒故纵啊！如此一来，南宫山必定战战兢兢，不知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届时，他一定极力让您常驻王府，为他把关饮食。” “不错，我相信现在卫国皇室，都在青衣司的监控之下，只有让南宫山主动请我入驻王府，才能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而且迂回一番，南宫山之后也必定对我深信不疑。” 第二十四章 路遇伏击 有了身份文牒，李飞白离开靖麟，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他走的不慢，但也没有很快，为的就是让齐王府的人能追上自己。 李飞白走的是官道，可官道也有经过荒村。 道上有一家茶馆，供行人歇脚饮茶。 看了一眼那泛黄的帆布上写着“随缘茶馆”四个字，李飞白断定这家茶馆不是临时所设，应该已经有很多年了。 再算下日子，已经过了五天，这时候，齐王府的侍卫也差不多要来了。 “就在这等吧。”他心中暗自说着，随后挑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老板，来壶龙井。”茶馆简单，只有一人在经营。 一中年汉子，满脸带笑，迎上前来：“客官，山野小店，哪有龙井？只有自家晒的干菊，用山泉熬制而成。味道虽然没有龙井好喝，但也甘甜解暑，您需要吗？” “那来一碗。”李飞白也不挑，只要有处歇脚便可。 “好嘞，您稍等。”老板点头哈腰，去柜前倒茶。 虽然是荒野小店，这家茶馆也摆着六张桌子。 或许是职业病，等茶之余，李飞白凝神观察，有四张桌子坐着客人。 左手处那张桌子，坐着一个虬髯大汉，他光着膀子，肩膀处有厚厚的茧子，双腿结实，显然是个赶路的挑夫。 右手边桌子，坐着一家三口，全都穿着粗布粗衣，脸上还有些许泥泞。但李飞白细看之下，这一家子双手白嫩，坐姿端正，喝起水来不像其余人如狮子开口，而是双手端起茶碗，浅尝辄止。男子右肩吊着的那个包裹，将他整个人压得有些倾斜。他紧紧将其拽着，生怕丢失一般。 很明显，他们是有钱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且受过良好的教育，那个包裹装的不是衣物，而是金银玉器之类的东西。 之所以扮成乡野人家，估计是怕被贼人盯上。 左后方坐着的，是一个武者。他喝着茶，腰间佩剑时不时晃悠几下，就差告诉别人：老子是个侠客，别惹我！ 引起李飞白注意的，是正前方那张桌子。 那里坐着四人，一身穷人装，衣服裤子遍布补丁，草帽随身，眼神犀利，时不时窃窃私语。 “不对！穷人百姓，哪有这种眼神？”李飞白心中咯噔一下。 穷苦人家，思想单纯，眼里是藏不住心事的，这种略带杀气的眼神，绝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 李飞白移动目光，看向他们脚下。 那是四双一模一样的黑色劲靴！ 果然！ 这四人是某个组织的人。 平常百姓，怎么可能穿得起这种靴子，何况还是四双一模一样。 突然，其中一人望向李飞白。 “小子，你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宰了你？”那人出言。 微微一笑，李飞白报以歉意，低头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此时，左后方佩剑的那个侠客，出口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以多欺少，还妄谈杀人，你们好威风！” “怎么兄台，你是不信我们敢杀了他？”为首那人笑着反问，言语中有些讽刺意味。 “有我在，你们杀不了任何人？”佩剑侠客喝了口茶，慢慢说道。 “哦？是吗？” “你们可以试试。” “嘿，试试就试试！” 那四人突然暴起，抽出腰间匕首，一起攻向李飞白。 这是哪出跟哪出？ 你们斗嘴逞侠义，还拿我当试验品了？ 李飞白一脸疑惑，但容不得多加思考。他抄起碗中剩余的茶水，泼向四人，接着身形离开座位，跑到那侠客身后。 “兄台，他们真要杀我了，你得负责。”李飞白开口说道。 看他说话高深的样子，应该有些本事。这是李飞白的想法。 “躲在我身后，没人伤得了你！”侠客很自信。 “哼！”为首那人一声冷笑，李飞白分明从他嘴角，看出一抹戏谑神色。 隐约中，他觉得有些不对。 侠客挺起长剑，格开四人的匕首。 “铿铿铿” 刀剑之声不绝于耳，四人似乎被这侠客的力道击退几分。 “就这点本事，还敢妄言杀人？”侠客轻蔑一笑。 随后，对方首领一挥手，三人齐步退下。 “找死！”嘴里蹦出两个字，那首领脚下猛然一蹬。 “噗” 带着一股劲气，他的身形如梦如幻，极速向侠客弹去。 本来微微闭着眼的侠客，见状一惊，他没想到对方的速度能这么快。 他赶紧提起长剑，在身前不断挥舞，试图用剑花挡住这一击。 可那首领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做，立即收住劲气，身形硬生生停在了侠客的长剑前。 随后没有丝毫停顿，他将所有气力运在右臂，霎时间，那只手好像擎天柱子一般，让人不敢仰视。 而握在那只手里的匕首，被他尽全力甩出。 “咻” 一道寒光闪过，匕首如闪电般穿过侠客的胸膛。 “这……不可能！”说着最后一句话，那侠客轰然倒地，变成一具尸首。 见状，李飞白惊得合不拢嘴。 他倒不是怕，而是这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前世电视里演的，这侠客应该是修为高超，一番正义凛然的发言后，见义勇为打退对方四个，救了自己，怎么到这，剧情是这样的？ “兄弟，就这？下辈子行侠仗义，首先得认清自己的实力才行，记住了。” 对着侠客的尸首说了一句，李飞白蹲下身子，合上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这伙人本就是要来取自己性命的，与这侠客的斗嘴，只是他们的借口。 没有这人，他们也要杀自己。 那首领杀掉了阻碍他们的人，面对李飞白，手无缚鸡之力，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 随手一挥，示意其余的三人上前：“杀了他。” 茶馆的老板和行脚客人，见出了人命，一声大喊，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那虬髯大汉，身子纹丝未动，依旧在喝着茶。 三人一拥而上，对着李飞白身上的各大要害刺了过去。 “唉。”李飞白一声叹息，摇了摇头，没有闪躲，眼睛也没看对方一下，嘴里连声说道：“可惜，可惜了！” 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突然，“咻咻咻”三道破空之声接连传来，三颗石子如流星般，从地面不同方向，直取三人脑门。 第二十五章 你是白虎？ 那三人听到破空之声，第一反应便是环顾四周，却没想到，这石子竟然从地下激射而来。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毫无防备之下，转眼间，袭击李飞白的三人脑浆迸裂，倒地身亡。 为首那人见状大惊，环顾周围，却连人影也没见着。 “谁，有胆的出来？”他大声喊叫，试图给自己壮胆。 他见对方仅用三颗石子，便杀了己方三人，本领必定在自己之上。 “嘿嘿，吼叫没有用，并不能改变你将要死的事实。”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辨别方向。 “大话谁不会说，有种现身，与老子一较高下。”那首领不断转着身子，试图寻找声音出处。 “你可别后悔，我一出现，便是你的死期。” “废话少说，出来。” “好嘞！” 听着双方的对话，李飞白身旁的虬髯大汉依旧喝着茶，眼睛都没转一下。 这样异常的举动，已经引起李飞白的注意。他心念数转，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不要……”他刚要阻止那声音的出现，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首领脚下的泥土松动，一道黑影冲天而起。 他手里握着一把钢刀，将那首领从胯下到头部劈成两半。 血雨纷飞，空中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暗中保护李飞白的，自然是方庆。 他挖地道虽然如同砍瓜切菜，但是真实本领却不高，只能出其不意，从地下扔出石子、劈出钢刀，方才杀了对方四人。 “公……”杀了四人，方庆以为解除了危机，奔上前来呼唤李飞白，却被他伸手阻止。 这一切，没有躲过虬髯大汉的眼睛。 “好手段！”虬髯大汉拍手鼓掌，站了起来，转身面对两人。 “好汉观察良久，敢问是何方神圣？”李飞白抱拳问道。 虬髯大汉并没有直接回话，径自说道：“白费礼，一个乡村小子，竟然会有如此异人随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要叫你‘公子’吧？” “你到底是谁？”方庆听他这么说，神情也紧张起来。 虬髯大汉微微一笑，说道：“我是齐王府护卫头领林天冲，奉齐王之命，前来追回白先生，没想到啊，却让我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什么天冲地冲的，什么精彩一幕，老子全都听不懂，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这位公子并不认识。”方庆试图辩解。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觉得我会信吗？”林天冲笑着反问。 轻轻推开挡在前面的方庆，李飞白知道此人糊弄不过，他上前一步，缓慢说道： “阁下想说什么？” “你想听？” “洗耳恭听。”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林天冲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两个月前，卫国太子南宫江遭遇袭击身亡，‘白虎’利用地底下的火药，趁爆炸制造的混乱逃跑，黑龙卫已经查明，有人从城外的城隍庙挖了条地道，直通东市瞭望阁，并且将火药放置那里，白公子这位随从，恐怕就是挖地道的那人吧？”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没有丝毫慌乱，继续问道：“还有呢？” “我家王爷患了怪疾，白先生再次利用这点，想要混进齐王府，再次对卫国皇室不利，我猜的对不对？” “啪啪啪” 李飞白也双手鼓掌，开口道：“没想到你身为王府侍卫头子，心思居然也如此缜密，仅从一点蛛丝马迹，便能猜到我的意图。” “你承认了？”林天冲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李飞白如此干脆便承认。 “在我给你答案之前，有个问题也想请教。”李飞白回道。 “你说。”林天冲不假思索直接说道。 “这四个人，是不是齐王安排来试探我的？” 看了一眼地上的四具尸体，林天冲回道：“这四人我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在这之前，齐王也根本没有怀疑你，我也只是来护送你回王府的，没想到看到了不该看的这些。” 听到这话，李飞白又陷入疑惑。 既然不是齐王安排，那这伙人又是哪来的？为何要刺杀自己？ “那你说，我方才所述那些，是不是你做的？”林天冲打断了李飞白的思绪。 “是，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做的。” “铿” 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尖对着李飞白，林天冲变了个脸，凶神恶煞问道：“说，你是祝谍还是姜谍？混进我齐王府，究竟意欲何为？” “你猜的还不够大胆，提醒你一下，我既不是祝谍，也不是姜谍，但却曾经身为卫谍。”李飞白笑着道。 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李飞白，林天冲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突然，有一个惊人的想法冒了出来。 曾经身为卫谍？又要杀南宫山，还要对卫国皇室不利？ 难道……他是那个叛变的“白虎”？ 想到这里，林天冲不自觉双腿发抖，额头冒汗。 如果能杀了他，那可是能换回十一座城池，足够自己独霸一方的。 “你是……白虎？”林天冲试着问道。 “不错，我就是‘白虎’！” 此言一出，不仅林天冲脑袋嗡嗡直响，连身旁的方庆也是目瞪口呆。 “公子……”他刚要说话，又被李飞白阻止。 “你……你真的是‘白虎’？”林天冲依旧不敢相信。 “白虎”神出鬼没，是神州唯一的一个天字一号密谍，竟然如此容易便落在自己手里？ 这像做梦一样！ “如假包换！”李飞白笑着回道。 随后他转过身，低声问方庆：“你能杀得了他吗？” 方庆一脸为难，但依旧坚定说道：“我看不出他修为高低，所以他至少是个地阶高手！” 神州大陆，武者也分四个等级，从高到低分别是天、地、玄、黄！ 高出自己一阶的武者，自己是看不透对方修为的。 方庆是个玄阶高手，所以他断定对方修为至少在地阶。 李飞白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让方庆杀了林天冲，之后可以谎称林天冲是为了保护自己，与四个贼人同归于尽，那便天衣无缝。 当然，如果方庆打不过的话，还有昆仑镜，时光倒流，再来一次！ 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林天冲心里暗道：不管你是不是“白虎”，先抓你回齐王府再说。 第二十六章 再用昆仑镜 林天冲做出攻势，准备出手。 “我已经将他心神扰乱，尽力杀了他！”李飞白低声朝方庆说道。 原来，自己大方承认是“白虎”的那些话，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林天冲心神，好让方庆有机可趁。 “公子，我誓死而为。”方庆一咬牙，抓起地上一把石子，朝林天冲射去。 他的刀剑功夫并不好，唯手劲颇大，所以擅长挖土掘石。 林天冲可是刚刚见到他用三颗石子，便轻易取了三人性命，也不敢大意。 软剑挥舞，漫天剑意笼罩，在自己身前铸成一道无形的墙，将方庆扔过来的飞石全都挡了下来。 一击落空，方庆迅速遁入地底，身影消失不见。 林天冲敢跟李飞白说这么多，自然也有了应对之法。 他闭上眼睛，竖起两只耳朵，凝神静听。 或许修为比方庆低的甚至跟他持平的武者，辨别不出方庆钻地的方位。 可林天冲可以！ 方庆选了一个方位，在他右脚往旁一丈处，想要暴起偷袭。 可在头刚要冒出来的时候，林天冲的软剑迅速朝那方位一刺。 “噗嗤” 剑入肌肉的声音，随后土底下传来一声闷哼，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上蔓延开来。 方庆还未冒头，便被林天冲刺死了！ 唉！ 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李飞白暗道：终究还是低估了此人修为。 解决掉方庆，林天冲转过头，看向李飞白，眼里充满无尽的贪婪。 不管他是不是“白虎”，抓他回齐王府，至少是大功一件。 “跟我走吧。”林天冲得意说道。 李飞白心里清楚，对方绝对不会杀了自己，因为南宫山的病，还需自己医治。 只不过这次回齐王府，是以阶下囚的身份，而不是座上宾。 这当然使他的计划全部落空。 幸好，他还有昆仑镜。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没有说话，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 天旋地转，人影交错，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李飞白还在官道赶路，并未到达那家茶馆。 他转身闪到一僻静处，右脚在地上重重踩了三下，紧接着左脚轻轻踩了两下。 “公子，我在这。”方庆听见李飞白的暗号，从地底冒出头来叫道。 “长话短说。”李飞白走了过去，低声说道：“等会前面有家茶馆，我会在那休息，期间有四个人要杀我，你记住，藏好了，千万别出来。” 方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公子，都有人要杀你了，还不让我出来？” “自然有人救我，你只要躲好，无论我多么危险，都不能现身，否则不只计划败露，你我性命也都难保，知道吗？” 见李飞白神色郑重，应该事关紧急，方庆只好答道：“知道了公子，你要小心。” “我会的。” 来到茶馆，李飞白依旧坐在那张桌子，老板上了茶之后，他看了一眼将要刺杀自己的那四人。 “小子，你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杀了你？”为首那人出言。 此时，应该轮到那个不知死活的侠客说话了，李飞白心里盘算着。 果然，侠客还是那句话：“光天化日之下，以多欺少，还妄谈杀人，你们好威风！” 这人看上去应该是个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心地也算不差，算了，救他一救！ “闭嘴。”李飞白突然朝他吼道：“别以为一身白衣，腰间系剑，就能行侠仗义了，老子不需要你管。” 侠客被李飞白突如其来的一顿喷射，惊得目瞪口呆。 “兄台，我是在帮你。” 老子才是在帮你。李飞白心中无语。 可嘴里又喷了过去：“老子纵横天下数十载，上天可擒龙，下地可捉鳖，需要你帮？” “你……”侠客语塞。 自己初入江湖，第一次路见不平，没想到却被对方一顿辱骂。 这世道，人心不古啊！ “我什么我，看你脸色发白，就一小白脸，还学人行走江湖，断奶了没？学会走路了没？还是先回家洗去你这一身乳臭味，再出来学人怎么行走江湖吧。” “趴” 侠客终于受不了刺激，右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猛然站起。 “乡野村夫，不可理喻！” 随后扔下几枚铜钱，结了茶账，愤然离去。 这一通操作，也看呆了要杀李飞白的四人。 “老大，怎么办？”一人出言问道。 “哼，乡野小子，虚张声势罢了，我见他脚步虚浮，毫无修为，杀他易如反掌，你们三人，上去结果了他。”首领出言。 “几位兄台，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李飞白笑呵呵上前，对着四人行了一礼。 “冒犯是冒犯了，但恕罪则不能！”首领嘴角闪过戏谑笑容，随后下令：“上！” 三人挺起长剑，便往李飞白身上招呼。 “啊！” 假装一声惊叫，李飞白赶紧躲闪。 “你们……你们真要杀人吗？” 三人没有回话，继续持剑乱砍。 “我只不过看了你们几眼，为何非要杀我？”李飞白继续装得惊慌失措，到处乱跑。 “救命啊！”看似有意无意，他跑到了林天冲身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三支长剑，不由分说，封住了他躲闪的方位。 眼看就要命丧剑下，林天冲出手了。 他随手一挥，“轰”，迎面袭来的三支长剑断为数截，扎在地上。 而追击的三个人，被他这一反击，身形退后数十丈，五脏翻腾，口中鲜血溢出。 李飞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扯着林天冲的裤脚，哀求道：“壮士救命。” 将李飞白轻轻扶起，林天冲站了起来，轻声说道：“白先生，站在我后面。” 假装一愣，李飞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白？” “此事容后再叙，我先解决他们。” 对方四人，已经站在一起，他们知道眼前这虬髯大汉不好惹，尽皆提起十二分精神，凝神应敌。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四人相视一眼，没有回答，却不约而同挺起长剑，攻击林天冲。 “哗” 身影消失在原地，林天冲不断换位，速度之快，身旁的飞石草叶全都被他撕裂。 第二十七章 回王府 “砰砰” 接连几声，四人的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横飞出去。 除了那首领，本来已经受伤的三人，根本经不住这一击，头一歪，立即身亡。 这修为，不愧是地阶高手。李飞白心中暗赞。 “你……你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那首领手中的剑早已被震碎，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 他蹲坐在地上，身子不自觉在向后移。 “我叫林天冲，是齐王府侍卫首领，你们又是谁，为何要刺杀白先生？”林天冲并没打算隐瞒。 那首领惨然一笑，仰天叹道：“呵呵，原来是齐王府的人，难怪你要救他！”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微微皱眉，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 “说，你们受谁指使？说出来，我或许能放你一条生路。”林天冲继续逼迫。 首领抬头望天，长叹一声：“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既然能活，谁又会选择死呢？” 听他话语，林天冲眼中一喜，以为他要招供了：“说吧，说完跟我回齐王府，待我们查证你所说无虚假后，可以放你走。” “如此，我是活了，可我的家人，就死了。”首领根本没打算说。 “你在耍我？”林天冲有些怒气。 他走上前，一甩软剑，刚要威逼，却见那首领一声闷哼，从嘴里流出大量脓血。 他咬舌自尽了！ 微微一怔，林天冲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向他鞠了一躬，嘴里说道：“为了家人，是条汉子，值得林某一礼。” 在心中微微一笑，李飞白暗道：没想到你这卫国皇室的人，还有点江湖侠气。 林天冲转过身，朝李飞白抱拳道：“白先生，受惊了，林某奉王爷之命，特来护送白先生回王府。” “回王府？”李飞白装作一愣，继续问道：“可是王爷的病情有了反复？” “白先生所料不差，这几日您配的那个神奇的药一用完，王爷病症再次出现，到回生医馆找过你，方神医说你已经启程回百江，王爷令林某亲自赶来接白先生回府。”林天冲将经过大概讲了一遍。 “幸亏你出现得及时，否则我早已魂归西天了。”李飞白拍了拍胸膛，一副受惊的模样，随后反应过来，朝林天冲抱拳道：“对了，多谢林大人救命之恩！” “白先生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何况林某也是奉命行事。”林天冲并不居功。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四人，李飞白皱紧眉头，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林天冲：“奇怪，我一乡村小子，平日里也没跟人结怨，为何有人要杀我？” “咳咳” 林天冲咳嗽几声，他当然猜到了其中的可能，可是现在并不是解释的时候。 “此事，我会帮白先生查清楚的，我们现在启程回王府吧。”林天冲开始催促。 “可是……”李飞白面有难色：“我此行回百江，有要事，恐怕不能跟你回王府了。” “白先生，王爷吩咐了，您的所有事，王府都可以代劳。”林天冲回道。 李飞白摸了下脸蛋，装出腼腆一笑：“林大人，此事，别人还真代劳不得。” “哦？此话怎讲？”在林天冲看来，李飞白一乡村小子，所求不过琐事，如何能难倒齐王府？ “我已年过二十，尚未婚配，父母前些日子为我寻得一门亲事，这不，我是回去准备此事的。”李飞白讪讪一笑。 林天冲难得一笑，恍然道：“原来如此！” “所以，帮我跟王爷告个罪，恕小人不能回去给他治病了，告辞！”李飞白一抱拳，转身就要离去。 林天冲自然不会让他走，他拦住李飞白的去路，说道：“白先生，此事倒也不难。” “嗯？”李飞白一脸疑惑。 “你觉得，靖麟的豪门闺秀，比起你父母谈的那人，如何？” “我家祖居乡村，谈的也是乡野村妇，如何能跟大家闺秀相比？”李飞白答道。 “那就好办了，你跟我回王府，医好王爷的病，届时让王爷亲自给你做媒，皇都里的大家闺秀，任你挑选，怎么样？”林天冲抛出条件。 毕竟南宫山的命，可是掌握在这个小子手中，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强。 “此话当真？”李飞白眨着双眼，露出欣喜神色。 “绝无半句虚言。”林天冲诚恳回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王府吧。”说完，李飞白一个转身，朝原来的路走回去。 “啊？”这猝不及防的反转，让林天冲反应不过来。 果然是乡村匹夫，贪好小便宜，他心中暗道。 “还愣着干嘛？王爷的病要是耽搁了，你负责？”李飞白问道。 “行，上马吧。” 马匹林天冲早已备好，两人朝着官道一路疾驰。 李飞白相信，经过这一番折腾，南宫山必定会将自己请入齐王府，并且不会有任何怀疑。 “林大人，你在齐王府担任护卫首领，平时还做苦力吗？” 路上，李飞白跟他闲聊，试图套取更多王府的信息。 “自然没有，白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我见你双肩生满茧子，像是常年挑着重物一般。” “没想到白先生不仅医术高超，观察也很仔细。”林天冲赞道：“我肩上的茧，不是挑重物所致，而是扛兵器。” “扛兵器？” “不错，其实我真正的兵器，不是腰间这把软剑，而是一把重三百六十斤的青龙刀。”林天冲答道。 “三百六十斤？”李飞白倒吸一口凉气。 “我住的地方，距离演武场有些距离，平时练刀，需要放在肩上扛过去。”林天冲继续解释。 “原来是这样，林大人真是天生神力。” “这没什么，比起那些真正的高手，我还差得很远。”或许是赶路无聊，林天冲也侃侃而谈。 “真正的高手，在皇城里，还有比你更厉害的？”李飞白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太多了。”林天冲也不嫌烦，继续道：“皇城禁军统领莫无忧、靖安营首领肖无忌、甚至皇宫里的一些太监，修为都在我之上，更别说黑龙卫首领兼青衣司总司尉，咱们的赵王南宫定王爷了。” 第二十八章 成功混入王府 “一个王爷，竟然能有此修为？”李飞白再次问道。 “别小看赵王，虽然身为王爷，但却文武双全，智计无双，是陛下最得力信任的皇室成员。他一个指头，恐怕便能将我杀死。”林天冲回道。 闻言，李飞白暗自心惊。 虽然与南宫定相处日久，但却从没见过他在武道的上展现，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怪自己以前一心卧底姜国，却忽略了身边这个可怕的人物。 南宫定心思也颇深，与李飞白相处，就只学谍战的本事，丝毫未提及武道上的事。 如果林天冲没有吹牛的话，那这南宫定想必是个天阶高手了。李飞白心中暗自衡量。 一日一夜的闲聊，两人穿过城门，回到靖麟。 方庆见李飞白安全回城，也折回了医馆，至少在齐王的保护下，在皇城没人敢动李飞白。 齐王府里，南宫山坐在椅子上，虽然精神状态还行，但又开始冒汗心慌，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药物控制，那他将再次病重。 “禀报王爷，林大人带着白先生已返回王府。” 闻言，南宫山大喜，站起来道：“那还等什么，快快有请！” 林天冲领着李飞白，走了进来。 “王爷，幸不辱命。” 南宫山微微颔首，上前就抓住李飞白的手，说道：“白先生，你看我这病，又犯了。” “林大人路上已经跟我说了，我已知晓，王爷，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忌甜忌肥腻，你可曾遵守？”李飞白上来便拉下脸色，俨然一副神医模样。 南宫山一脸苦涩，无奈说道：“先生所言，本王何曾敢违逆，这几日不曾吃过半分甜食和肥肉！” “那油腻之物呢？”李飞白再问。 “油腻之物？先生并未说过，不能吃油腻之物啊？”南宫山一脸茫然。 “唉！”李飞白一跺脚，叹气道：“所谓肥腻，便是肥肉和油腻之物，难道王爷不懂吗？” “这……”南宫山和林天冲对视一眼，一脸苦涩。 “是本王疏忽了，这几日所食饭菜，都有用油煎炒，难道，我连油都不能吃了？” “那是当然，油里面都是脂肪，而脂肪在你体内可都是转化为糖分，当然不能吃了。”李飞白简单解释。 他不可能用饱和脂肪酸、胆固醇、胰.腺功能衰竭等现代名词来跟他解释，只能随便说个理由。 况且经过前次治疗，南宫山对李飞白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其实，王爷的饮食要非常注意，比如，干饭蒸熟后，要过水方能滤掉里面的糖分，平时要多吃蛋和瘦肉，蔬菜方面，不能吃土豆、地瓜等，也不能食用动物内脏，总之，食物以清炖、水煮、凉拌为主。要注意的事项太多，无法一一列举，王爷若想彻底压制住病情，就得从饮食入手。” 说完，李飞白观察着南宫山的反应。 他将这些说得复杂，目的便是要让南宫山主动出口，将自己聘入齐王府。 “饮食需要这么注意，万一哪天本王不知道，又吃到不该吃的东西，岂不糟糕？”南宫山问道。 点了点头，李飞白心中暗喜，对方已经顺着这条线，慢慢上钩了，他出言道：“如果病症多次复发，那我制的那种药，会在王爷体内形成抗药性，就不会起作用，到时可真的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些话，南宫山深吸一口气。 他心怀大志，绝对不想就这么受病魔连累，失去眼下这最好的机会。 他猛然转过身，朝李飞白抱拳说道：“白先生，如果你不嫌弃，本王想聘你为齐王府的医官，专门负责本王平时的饮食，至于酬劳，暂定每月一千两如何？” 南宫山不废话，直接抛出最有诱惑力的东西。 每月一千两，要知道普通百姓一家，一辈子都赚不到一百两，这一千两对一个乡野小子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什……什么？每月一千两？我没听错吧？”李飞白装出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目瞪口呆。 “你没听错，每月一千两！”南宫山肯定答道。 “行，我干！” 这种条件如果李飞白再不答应，那必然会引起南宫山的怀疑。 “不过还有一事。” “先生请说。” “我此行回乡下，本是去结亲的，林大人硬把我拉了回来，说只要治好王爷的病，靖麟的豪门闺秀，便任我挑选，王爷还会亲自做媒，不知可否算数？” 李飞白边说边低下头，有些腼腆，有些难为情。 “哈哈哈！”南宫山大笑，转而道：“本王还以为什么大事，没问题，从明天开始，我便帮你物色人选，保证比你在乡下的村妇好上百倍。” “当真？”李飞白转着眼睛，一副得了便宜的样子。 “放肆，从王爷嘴里说出来的，哪有虚言？”一旁的莫富贵出言呵斥道。 “富贵！”南宫山出言喝止：“以后白先生便是本王的贴身医护，不得无礼。” “是，王爷。”莫富贵不甘愿地应承道。 “对了王爷。”林天冲站了出来，禀报道：“我接到白先生的时候，竟然有人要刺杀他，甚是奇怪。” “哦？有人要杀你？”南宫山转头问李飞白。 “对对对。”李飞白不断点头，随后喃喃说道：“那伙人真是可怕，我只是多看他们一眼，便要杀我，还好林大人及时出现救了我。” 林天冲将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是你的仇家所为？”南宫山问。 “王爷，我住在贫瘠的乡村里，哪有跟人结过这么大的仇怨？”李飞白回道。 南宫山与林天冲对视一眼，默然。 “依我看呐，这伙人是冲着王爷来的。” 看似无意，可李飞白的这句话，却引起了南宫山的兴趣。 “哦，说说看。” “很简单啊，我平日里没有仇人，杀了我，王爷的病自然无法医治，所以我觉得他们是想要王爷的命。” 闻言，南宫山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随后恢复神情看着李飞白：“没想到白先生不仅医术精湛，脑袋转得也很快。” “我也是瞎猜的，瞎猜的。”李飞白呵呵笑道。 第二十九章 南宫定的心思 “富贵，安排白先生下去稍作休息。”南宫山没再扯这件事。 “王爷，您病症已现，我就不休息了，还是需要一些猪，我回医馆叫我叔父来帮忙。”李飞白显得很尽职。 南宫山满意点头，回道：“猪早已备好，还在那地方，至于方神医，我命人去请便可，还请先生速速制药。” “那行。” “富贵，给白先生带路。”南宫山说道。 “是！” 两人下去，厅里只余南宫山和林天冲两人。 “此事，你怎么看？”南宫山眯起眼睛，问林天冲。 “我觉得白先生方才所说，便是事实。对方有四个人，虽然江湖打扮，但脚上靴子却是统一的，且宁死也不肯说出实情，很明显出自一个组织，而白先生祖居乡下，哪会惹到这种有组织的势力，所以我也觉得对方是冲着王爷您来的。”林天冲肯定了李飞白的说法。 “那你觉得，会是谁？”南宫山又问道。 “有两个可能，第一，是敌国密谍，太子身亡，王爷您最有机会继承大统，他们想杀掉您，让卫国衰弱。” 南宫山不置可否，继续问道：“第二种可能呢？” “这第二嘛……”林天冲欲言又止。 “尽管说。” “第二，便是您的皇叔，赵王南宫定。他大权在握，功劳卓著，显然他也是有条件去争这个皇位的，而王爷您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神色阴冷，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说道：“查，暗中调查，不要声张。” “是，王爷。对了，白费礼的户部档案调出来了，祖居百江城龙凤县神农村，没有问题。”林天冲道。 “嗯，没问题就好。” 南宫山也不是怀疑李飞白，只是每个进入王府的人，必须调查身份，这是例行惯例。 而且李飞白的表现毫无破绽，根本不会令人起疑。 自此，他终于成功混入齐王府！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李飞白和方圣手提取胰岛素顺利多了，仅仅三天时间，便让南宫山用上了药。 加上李飞白严格把控饮食，南宫山很快便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既然又开始提取胰岛素，李飞白决定一次性把这些猪都杀了。 还好齐王府有个冰窟，可以用来贮存胰岛素。 “公子，你觉得刺杀你的人是谁？” 提取药物的房间里，只有方圣手和李飞白两个人，所以说话并没有顾忌。 “还用说，必定是南宫定。”李飞白一边看着瓶子里的胰.腺，一边说道。 “为何这么肯定？难道不可能是祝国和姜国的密谍吗？” “只有南宫定，才能知道卫国皇室成员的一举一动，他知道了我能医好南宫山，所以要除掉我，让南宫山病死，如此一来，他夺位的最大绊脚石，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被搬开了。敌国密谍即使再厉害，渗透得再深，也无法对皇室成员的情况跟进得这么快。”李飞白做出分析。 身为神州独一档的密谍，他知道情报传递需要时间，即使敌国密谍能获得齐王府的情报，再到作出反应，都需要时日，不可能这么快。 听完李飞白的话，方圣手沉默片刻，微皱眉头，紧接着开口问道： “公子，其实我一直想说，咱们一定要通过南宫山混入青衣司吗？让他直接病死，岂不是也可以削弱卫国皇室的实力？” “他如果死了，南宫定谁来对付？现下卫国皇室，只有南宫山能跟南宫定抗衡，如果他死了，南宫定一人独大，那卫国就像一块铁板，没有任何裂痕，要玩起来，就更难了。”李飞白解释道。 “那如果利用南宫山搞垮南宫定，那岂不也是南宫山一人独大？” 停下手中的动作，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神秘笑意，接着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让两个人同时倒台。” 方圣手瞬间会意，他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高明。” 李飞白转而说道：“总之，要想成功混入青衣司，并且不受到怀疑，就得从齐王府做起，只是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稍有不慎我们将万劫不复。” “公子。”方圣手起身，郑重抱拳请求道：“请把小赵召到靖麟吧，如今你已经身陷旋涡，老鼠根本没能力护卫你周全，有小赵在，我放心一些。” 低头沉思，李飞白也觉得方庆虽有特殊技能，但论真正的武力，根本不够在这藏龙卧虎的皇城立足。 况且他见识到了林天冲的本事，还从他口中得知南宫定的修为，此时方觉方圣手说的有理。 “也罢，让他来吧。”李飞白终于松口。 “是，公子！”方圣手眉飞色舞，有了他们口中那个“小赵”加入，似乎让他颇为自信。 青衣司，占地近百亩，坐落在赵王府旁，是近一个月才完工的。 经过南宫江的刺杀事件，整个青衣司的地板都用上了寒铁，目的就是防止有人挖通地底窃取情报或者刺杀青衣司的官员。 为了这个部门，南宫青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建得甚至比他的青云殿还牢固，可见他对青衣司的看重。 主殿中，南宫定端坐，手里捧着徐元忠汇总过来的情报，仔细看着。 近段时间，虽然赵王府就在隔壁，可南宫定已经一个月没回到王府了，青衣司成了他的家。 “司尉，肖首领说有急事求见。”下人来报。 “请。” “见过司尉！”肖无忌走进殿中，见了个礼。 “你先下去吧。”南宫定朝那下人说道。 “是。” 下人离去，殿中只余两人。 “无忌，坐。”南宫定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随后开口问道： “事情办得如何？” 肖无忌神色一黯，心怀愧疚说道：“老大，失败了。” 在人前，两人以官职相称，私下里，两人胜似兄弟。 “失败了？”南宫定有些意外：“那四人可都是好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村小子，竟然失败了？” “没想到林天冲居然亲自护送那小子回王府，我们派去的那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南宫定一声叹息：“林天冲都出手了，难怪，看来这白费礼的确对南宫山来说，至关重要。是我低估了他的决心。” “根据我们的情报，似乎南宫山的病情，整个皇城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连方圣手也没办法，只有这白费礼能医好。”肖无忌说道。 “本来我以为只是夸张的说法，可南宫山派出林天冲亲自护送，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现在白费礼已经成为南宫山的贴身医护，我们想要下手，就更难了。”肖无忌进言。 第三十章 话里藏刀 “砰” 南宫定猛锤了一下桌子，怒然起身：“是我大意了，错过了致南宫山于死地的最佳机会。” 他本来以为，“白费礼”顶多只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却没想到真的能医好南宫山。 否则以他处事的谨慎，断然不会只派四个低阶杀手去杀“白费礼”。 “那我们，还继续对付南宫山吗？”肖无忌请示道。 “先不用了，这次杀那个‘白费礼’，也只是随手罢了，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揪出‘白虎’。” 果然如李飞白所料，现在卫国皇室成员的一举一动，都在青衣司的监控之下。 还好自己来回折腾，没那么轻易就答应进齐王府，否则必然引起南宫定和南宫山的怀疑。 “说到‘白虎’，靖安营日夜彻查，将靖麟每户人家明里暗里来回查了几遍，就是没发现任何踪迹，老大，我觉得他应该是离开了。”肖无忌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可能。”南宫定霍然站起道：“以我对他的了解，‘白虎’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这次我们卫国皇室想要他的命，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是个极具挑战性的男人，哪里最危险，他就会出现在哪里。所以此刻，他必定就在靖麟城中，只是我们疏忽了而已。” “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肖无忌还在争辩，他还是不敢相信南宫定的推断。 “查，继续查，让刺奸营和情报营也将重点放在抓‘白虎’上，他一日不落网，我卫国皇室就一日难成眠。”南宫定坚决说道。 “是，老大。”肖无忌见他神色，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当然，别忘了姜国的‘朱雀’，祝国的‘青龙’，这两位密谍也已经长期潜伏在我卫国，虽然没有‘白虎’那么危险，但也不能完全忽略。”南宫定再次嘱咐。 “我明白。”肖无忌拱手领命。 “备份礼，咱们去齐王府走一遭。”南宫定突然说道。 “去齐王府？”肖无忌不解。 这叔侄俩自从太子死后，就开始暗中较劲，没有交集，现在居然要备礼登门。 “我这侄儿病了多日，做叔叔的不闻不问，似乎不太合适。”南宫定阴冷一笑。 探病是假，探口风是真，肖无忌随意备了一份礼，陪同南宫定来到齐王府。 南宫山每日的饮食，都在李飞白的严格把控下，他还特许李飞白，一日三餐与自己同桌而食。 莫富贵都没这种待遇，他只能站在一旁。 看了一眼眼前的饭菜，南宫山拿起筷子挑了几下，眉头紧皱，说道：“白先生，这每日不是水煮，就是凉拌，本王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放下筷子，李飞白郑重回道：“王爷，你是想英年早逝，还是想和常人一样继续活下去？”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语塞，他随意夹了几块青菜，放到碗里，闭上眼睛就往嘴里塞。 比起自己的宏图壮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见状，李飞白松口道：“王爷的病情还不够稳定，若想吃上一些油香之物，还需要些时日，总之，一切听我安排。” “真的？”听到还有希望开荤，南宫山顿时眼睛发亮。 “待到病症彻底压住，是可以吃一些。”李飞白说道。 “太好了，那就有劳先生了。” “报！” 说话间，下人来报。 南宫山放下筷子，他知道用饭期间有奏报，必然是急事。 “何事？” “赵王来见。”下人说道。 “他？”南宫山眯起眼睛，缓缓站起。 听到奏报，李飞白心中一颤：他来干什么？ 虽然心中起了波澜，但他脸上甚至连肌肉都未曾动一下，依旧低着头吃着饭，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王爷，怎么办？要见吗？”莫富贵上前轻声询问。 “见，当然要见，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企图？”南宫山继续道：“开中门迎接。” “是。”下人退了出去。 “等等。”南宫山叫住了他。 “王爷还有何吩咐？”下人问。 “我亲自出迎！” 虽然两人同被封王，但身份也有高低。 南宫定是九鼎亲王，地位仅次于东宫，而南宫山虽然是南宫青看重的皇子，也仅仅是七鼎亲王。 而之前的李飞白，因为功劳太过卓著，被南宫青赐封成唯一的异姓王：秦王，加冕五鼎！ 他之所以要亲自出迎，就是不想落人把柄。 走了一半，南宫山再次回头，看着李飞白出言道：“白先生，一起来吧。” “哦哦。”李飞白点头，跟了上去。 “吱歪” 中门大开，南宫山领着林天冲、莫富贵、李飞白，还有一众王府的重要成员，走了出来。 门外，南宫定背手而立，身旁是肖无忌，手上捧着一狭长礼盒。 “不知皇叔驾临，侄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人还未踏出门，南宫山便朗声说道。 缓缓转过身，南宫定报以微笑，道：“山儿，这几日听说你身体抱恙，我这内心可是焦虑万分，奈何青衣司和黑龙卫事情太过繁琐，实在抽不开身，今日得空，赶紧来探望，你不会怪我吧？” 说到青衣司和黑龙卫，南宫山声音有些得意，像在示威。 南宫山自然听得出来，他毫不在意，装作听不懂，说道：“这是哪里话，皇叔为我大卫鞠躬尽瘁，日理万机，竟也牵挂小侄安危，实在令小侄惶恐。” 话里藏锋！ 意思是这么惦记我的生死，是不是你派人去刺杀“白费礼”的？ 南宫定不以为然，一副坦荡样子，道：“山儿可是我卫国的希望，我即使再忙，也都得关心你的身体。” “小侄哪敢跟皇叔您比，父皇对你信任有加，青衣司和黑龙卫在您手里，一定能揪出‘白虎’，一统神州。” 两人唇枪舌剑，不断在试探对方的野心。 李飞白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喜。 两人关系越是如此，他就越有机可趁。 一番刀剑过后，南宫定终于主动退了一步，道：“山儿，难道就让我在这门前跟你叙话？” 第三十一章 故人再见 “你看我，见到皇叔激动万分，竟忘了请皇叔进去，来，里面请，茶已备好。”南宫山让开一条路，比了一个相请的手势。 南宫定也不客气，甩开步子走进齐王府。 环顾着周围的环境，南宫定开口道：“没想到山儿的王府，竟然如此低调。” 他不用简陋等词，特意强调“低调”两个字，意指南宫山暗藏大志。 “卫国皇室连年入不敷出，是我自己奏明父皇，扣减我的用度，自然比不得赵王府，高门大院。”南宫山反击。 南宫定嘴角微微抽搐，你这不是说我这做叔叔的为老不尊吗？ 既然你都主动申请克扣用度了，那我赵王府还高门大院，你这是挑明了说我不是。 眼里寒光一闪，南宫定脸上怒气横生，转过头看着南宫山。 而南宫山也丝毫不躲闪，迎上他充满敌意的目光。 两人剑拔弩张。 “王爷。”肖无忌见状，赶紧站了出来，打破尴尬的局面。 “齐王已备好茶，不如我们进厅堂先饮茶，再叙话。” 收起怒意，南宫定微微一笑，道：“也好。” 南宫山也顺势说道：“皇叔，这边请。” 进到厅堂，分宾主落座，肖无忌站在南宫定身后，而李飞白和林天冲，则站在南宫山身旁。 “这是特意为皇叔煮制的骏天眉，皇叔不妨品尝一下。”南宫山指着桌上泡好的茶。 拿起茶杯，南宫定喝了一口。 “嗯，好茶！茶香浓郁，回甘不止，余香持久，上等，上等好茶！”南宫定这次倒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未想到皇叔对茶道也颇有研究。” “之前有人对我说过，酒能壮胆，但茶却可修心，人生如茶，不过是拿起与放下罢了。”南宫定眼神有些惆怅，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 李飞白心里一动，这句话正是自己对南宫定所说。 本来南宫定好酒，但李飞白告诉他：要想做一个出色的密谍，就必须戒酒，酒能乱事，还能酒后吐真言，随时将会置你于死地。 从此以后，南宫定就戒了酒，喝上了茶。 “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那人一定是个高人。”南宫山附和。 “是啊，是个绝对的高人，可惜了。”南宫定一声叹息，一副惋惜模样。 或许在他心中，根本不愿意与李飞白为敌，但是无奈，他是卫国皇室重要的一员，南宫定没得选。 “可惜？皇叔此言何意啊？” 回过神来，南宫定道：“扫兴之事，不谈也罢。听说山儿身体抱恙，我命人寻了一颗千年人参，特意带来给你调养身子。” 说罢，肖无忌走上前，将手中的狭长锦盒交给齐王府的下人。 “皇叔有心了，侄儿的身体在白先生的调理下，已经逐渐康复。”南宫山笑着回道。 他自然不会跟南宫定说出此病无法彻底治愈的实情。 “哦？白先生？是哪位神人，竟然能治好你的怪疾？”南宫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山的怪病皇室皆知，皇宫里的太医和方圣手都束手无策，可是被一个叫“白费礼”的乡下小子治好了。 “费礼，出来见过赵王。”南宫山朝身后的李飞白说道。 李飞白站了出来，躬身抱拳，眼睛盯着南宫定道：“在下白费礼，见过赵王！” 不知为何，南宫定见到这个眼神，心里一颤，手中茶杯差点没拿稳。 怎么回事？这大白天的，我竟然冒冷汗。南宫定心中暗道。 他看着眼前这副完全陌生的面孔，似乎很熟悉，但又抓不住那种感觉。 “先生医术精湛，本王多谢你治好我的侄儿。”南宫定冷冷出言。 “雕虫小技，运气罢了，是齐王洪福齐天，命不该绝而已。”李飞白回道。 盯着李飞白的脸瞧了半天，南宫定实在想不出来在哪见过，干脆出口问道：“白先生，我们之前是否见过？我总觉得，你我似曾相识。” 心里一咯噔，李飞白暗道：不愧是我教出来的，直觉如此敏锐。 “王爷乃人中之龙，小人只不过是一乡村小子，之前哪能有幸得见？”他只能回道。 “费礼祖居百江城龙凤县神农村，自小便在那长大，怎么会见过皇叔呢？”南宫山也随口回道。 他觉得南宫定的举动是在故意拉近与白费礼的关系。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南宫定收起心中疑惑。 李飞白行了一礼，退回南宫山身旁。 “对了，我此次前来，除了探望你身体外，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南宫定出言道。 “皇叔请讲！” “‘白虎’叛变，我卫国人心惶惶，太子又被刺杀身亡，朝中各部人人自危，他们生怕一觉醒来就被‘白虎’拿去了人头，所以我想，在下个月初五举行一场茶会，邀请朝廷六部九卿前来一叙，一来稳定人心，二来也是提升士气，届时，山儿你可得出席。” “可曾禀过父皇？”南宫山问道。 “当然，此等大事须得皇兄首肯，而且皇兄大力支持。” 如果私会朝廷六部九卿，那等同于谋反，南宫定不至于这么傻。 大力支持？父皇被“白虎”吓傻了吗？南宫定此举明显就是在拉拢人心，而且明目张胆。 别说六部九卿，就算一半的人支持南宫定，那你这皇位已经不保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南宫山嘴里依旧说道：“既然父皇已经支持，那就劳烦皇叔了，只是……为何要我出席？” “太子已死，皇兄最成器的皇子，就数山儿你了，这也是皇兄的意思。”南宫定虽然说得平淡，但似有不甘。 为什么？ 都是姓南宫，这卫国江山，你南宫青坐得，我南宫定便坐不得？ 仅凭你是嫡长子，而我晚生了几年？ 论能力，论谋略，论手段，你哪样比得过我？ 如果你忽略了我对卫国皇室的功劳，轻易便将皇位传给你儿子，那就别怪我了。 这些话藏在南宫定心里已经很久，从不为外人道。 南宫江被立为太子之时，南宫定还没有此等野心，但随着功劳越来越高，他的不甘也越来越浓烈。 直至南宫江被李飞白杀死，南宫定觉着，这是老天爷给他最好的机会，不争上一争，愧对自己。 第三十二章 再次计划 “既如此，侄儿一定准时赴约。”南宫山开口回道。 他不傻，明白南宫青的意思。 朝廷的六部九卿，是卫国的命脉，谁能掌握便是卫国真正的话语人。 既然父皇让自己前去，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真的看重自己，打算立自己为储君，这第二，就算父皇暂时没打算立储君，让我前去茶会，应该是监督南宫定，不让他一人独大。 “好，本王要事诸多，这就告辞，山儿好生休养。”南宫定带着肖无忌，走出厅堂。 “侄儿相送。”南宫山跟上。 南宫定也没拒绝，论辈分论地位，让南宫山相送都无可厚非。 送走南宫定后，李飞白借口回医馆探望方圣手，并且要取几味药材给南宫山治病。 没有丝毫怀疑，南宫山只派了两个护卫相送。 在皇城靖麟，他相信只要打着齐王的名号，没人敢动“白费礼”。 李飞白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之前折腾一番才答应进入齐王府，否则现在哪能如此行动自如。 “医馆里都是权贵，你们在门口等我就好，免得吓到患者。” 来到回生医馆，李飞白朝着身旁的两个齐王府护卫说道。 “是！” “叔父，我回来了。”李飞白走进医馆，大声叫道。 “费礼，怎么有空回来？”听到李飞白对自己的称呼，方圣手自然知道齐王派了人跟随，所以用“白费礼”相称。 “王爷的病，需要一味药材入方，所以我回来取，顺便探望您。” “好孩子！”方圣手假意赞叹了一番，继续道：“不过我身子骨好得很，你无须挂怀。” 朝他使了个眼色，李飞白从怀中摸出一张药方，说道：“这是我需要的几味药材，医馆里可还有？” 接过药方，方圣手看了一遍，道：“黄芩、地黄、淮山、知柏，这几味药材都是寻常之用，并不珍稀，馆里自然有。” “那请叔父为我抓取。” “行，你跟我来，既然是王爷要用，那我亲自抓取。” 以上的对话自然是说给门口的两个护卫听的。 两人来到药房内，见四下无人，李飞白立即开口问道：“老鼠呢？” “早上喝多了，在房里呼呼大睡呢！”方圣手无奈回道。 “公子，你唤我？”一个声音在药房的窗户旁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小声点，你不想活了。”方圣手赶紧走到窗户旁，东张西望，确定无人后，让方庆跳了进来，关上窗户。 “我确认过了，没有人，放心吧。”方庆不屑地看了一眼方圣手，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方圣手问。 “我这是似醉似醒，该醉的时候绝对不醒，该醒的时候绝对不醉。”方庆摇头晃脑。 “讲人话。”李飞白吐出三个字。 见主子似乎有点不开心，方庆讪讪一笑，不敢再油嘴滑舌，挠着头说道：“方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了，所以就来了。” “刚好，找你有事。”李飞白神色郑重。 见他如此，方圣手两人也不再斗嘴，凝神倾听。 “下个月初五，南宫定将在青衣司举办一场茶会，目的是安抚朝廷各部人心，届时六部九卿都会出席。” “看来他们被公子吓得不轻啊！”方庆说道。 “别打岔，让公子把话说完。”方圣手捅了一把方庆。 “你们可还记得大理寺卿刘仁芳？”李飞白问道。 “记得，他是公子老友。”方圣手道。 “以前是，但现在道不同，已经是敌人了。”李飞白眼里闪过一丝惋惜，接着道：“此人心思缜密，头脑冷静，且只忠于卫国天子。他之前帮我抓了不少敌国密谍，是个强敌。” “据说青衣司成立伊始，南宫定想让他当刺奸营首领，被他拒绝了，只能让自己心腹孙齐瑞顶上。”方庆回道。 “不错，此人深知朝中局势，就是因为不想陷入党争，所以才拒绝了南宫定。一旦进入青衣司，即使他如何中立，也会被南宫山视为敌人的。” “公子，为何提及此人？”方圣手问。 “如今我已深入虎穴，接下来的计划步步都是险棋，我怕时间一久，这个刘仁芳会看出些许端倪，所以我打算，茶会期间，让老鼠挖条地道，趁他落单时将他掳走，关在密室里，待小赵来到靖麟，再交给他秘密看押。”李飞白说出自己的计划。 “可现在青衣司连地板都是寒铁所铸，如何挖得通？”方圣手提出疑问。 “公子，在别的地方下手不行吗？比如说在来回的路上，甚至是刘仁芳家中？”方庆问道。 “不行，这样一来，就跟南宫定没什么关系了，此举不仅是要掳走刘仁芳，更重要的是体现出南宫定的无能，让南宫青开始对他产生质疑。” 堂堂大理寺卿，在青衣司茶会期间被贼人掳走，南宫青还能无条件相信南宫定吗？ 方圣手两人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主子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否则他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们看着李飞白，静待他说下去。 “虽然整个青衣司地板都是铁铸成的，但有一个地方，绝对有缺口，而且刘仁芳必定会在此地落单。” “什么地方？”两人同时发问。 “茅房！” 闻言，两人同时大悟。 “不错，茅房需要排泄，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方圣手说道。 可是方庆却皱起眉头，苦着脸道：“公子，你要我头顶屎尿，将刘仁芳掳走？”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比出两个手指，道：“事成之后，再给你二十坛鲁记酒馆的竹叶青。” 一咬牙，方庆狠狠点头道：“行，为了这二十坛竹叶青，就算把屎尿喝进肚子里，我也认了。” “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没有青衣司的地图，如何知道茅房在哪个方位？”方圣手再次问道。 不知道茅房在哪，方庆自然也就无从下手。 “这个简单。”李飞白笑着回道，却被方庆抢了话头。 “我说你怎么那么笨？茅房下面有粪坑，而粪坑里的屎尿，要经过通道排出去的，只要我找到青衣司这些屎尿的排出口，再顺着这条通道往里挖，不就能找到茅房了吗？”方庆说道。 第三十三章 朱雀 “然也！”李飞白禁不住拍手称赞。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 方圣手被他怼得无语，只能默默抓药。 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交给方庆，李飞白吩咐道：“这就是刘仁芳，记住他的样子，到时候可别抓错人了。” 一想到要在粪坑里蹲伏许久，方庆就满嘴苦涩。 “放心吧，公子。”可他嘴里依然回复道。 “我得走了，逗留太久会引起怀疑。” 李飞白接过方圣手为他抓的药材，刚要走出药房。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头对方庆说道：“如果情况有变，就……就杀了吧。” 方庆点头应承，心中感激。 他知道李飞白这是在顾及自己的安危。 如果情况紧急，还非要抓刘仁芳活口，那只会让方庆陷入险境。 而如果杀了他，难度要小得多。 说完，李飞白没有停留，走出药房。 “费礼，帮我向齐王问好。”方圣手大声道。 “得嘞，您老人家也多保重身体，走了。” 在两个护卫的护送下，李飞白离开医馆，回到赵王府。 乌云蔽月，不见五指。 皇城西北，一处庄院，宅子的主人名叫张东来，经商有成，在靖麟定居。 他真正的身份，却是姜国密谍。 两代商人，两代密谍！ 从父亲那一代，便已经混入靖麟经商，父亲病逝，他继承衣钵，也成了姜国安插在靖麟的据点负责人。 一昏暗的房间内，张东来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黑衣，身披斗篷，面巾遮着脸，仅剩两只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叫人辨不得真容。 屋子里，早有一人在等候。 “东来，你先下去。”屋里传来一妇女的声音。 “是，上使！”张东来对那妇女毕恭毕敬。 随后退出房间，紧闭房门，亲自在门前把守。 “山重水复疑无路。”黑衣男子开口。 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听上去显然是故意撕扯自己的嗓子，来掩盖原本的声线。 “青山绿水有亲人。”妇女答道。 随后她转过身，笑着面对黑衣男子，继续道：“‘朱雀’大人，这两个月内联系五次，总算是见上你了，这可太不容易了。” 黑衣男子正是姜国最高级的密谍，代号：朱雀！ 在神州密谍榜，他排在天字二号，仅次于“白虎”。 卫国的一些重要官员，有不少都死在他的手上。 李飞白与其交手多次，愣是没将他揪出来。 “南宫江遇刺身亡，靖麟风紧，青衣司又查的严，小心为上。”“朱雀”答道。 “您说的对，小心为上！”妇女应承，紧接着拱手施礼：“属下张翠玉，见过‘朱雀’大人，从此以后，我便是您的单线联络人，大人可以唤我张氏。” 她，便是南宫江遇刺当天，欲要拦截东宫车驾，替“女儿”张锦环喊冤的民妇张氏！ “原来是你？”“朱雀”有些意外。 “大人见过我？”张翠玉问。 “东宫太保丁成华掳走你女儿张锦环，你到东宫门前闹过，我见过你。” 微微一笑，张翠玉出言道：“张锦环并不是我女儿，她也是我大姜的密谍，是大姜英雄！” “哦？” “她自愿牺牲自己的清白和性命，为的就是让我有机会靠近南宫江，进而刺杀他。”张翠玉说道。 “可据我所知，南宫江应该是被叛变的‘白虎’所杀。”“朱雀”道。 “不错，南宫江的确不是我们杀的。他安抚民心那日，我将计就计，欲要在长街上拦截东宫车驾，试图靠近南宫江并将他刺死，谁知道我眼前一黑，突然失去了知觉，醒来后便已经在一间黑暗的密室里。” “谁干的？”“朱雀”立马打断问道。 “不知道。”张翠玉摇摇头：“对方根本没有现身，后来我再次被弄晕，醒来后便已经在靖麟城一隅。第二日才知道，南宫江和丁成华一起从瞭望阁上摔下来死了。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锦环这孩子，总算没白死。” 闻言，“朱雀”略作沉吟：掳走张翠玉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是不是因为知道她要刺杀卫国太子，所以才将她弄晕带走？ “依你之见，掳走你的，是不是卫国的人？”“朱雀”问。 “绝对不是。”张翠玉立刻否定：“如果是卫国的人，他们大可直接将我击杀，何必那么麻烦将我弄晕带走，然后问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再将我放了？” 任凭两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李飞白让方圣手掳走张翠玉，目的就只是不让她出现，延误了南宫江登瞭望阁的时机而已。 “问话？他们问你什么？” “问了东宫的人，如何唆使我拦截东宫车驾，还有来跟我接触的人长什么样等等之类的，听他们口气，根本就不知道我要刺杀南宫江！” “这就奇怪了，既然不知道你要刺杀南宫江，又为何要将你掳走？”“朱雀”真是百思不得解。 “这点，我至今还未想通。”张翠玉也甚是疑惑。 想不通的事，也只能暂时放下，沉默半晌后，“朱雀”又继续问道： “那你觉得，这伙人会是什么人？” “看他们样子，好像也想了解东宫的情况，而且对我也没有什么敌意，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祝谍。”张翠玉答道。 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可妄下定论。或许他们真的是卫国的人，演了这么一出，就是想放长线，钓我这只大鱼。”“朱雀”毕竟谨慎。 “我也有这样想过，但这两三个月，我一直暗中留意，并没发现任何人在追踪我，所以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张翠玉答道。 放长线钓大鱼，就必须盯着这条线，否则怎能钓到大鱼。 如果掳走她的，真是卫国人，那既然放了张氏这条线，就必定会派人日夜跟踪。 这点“朱雀”身为神州天字号的密谍，自然明白。 “或许，他们只是在等我出现而已，如果今晚我能安全走出这座庭院，才能证明的确不是卫国的人。” 被他这么一说，张翠玉跑到房外环顾四周，变得小心翼翼。 “不用看了，如果青衣司的人真的出现，是逃不了的。”“朱雀”反而显得很淡定。 “不愧是‘朱雀’大人，从容淡定。”张翠玉由衷赞道。 “这些年，我如果都像你一惊一乍，早被那只‘白虎’揪出几百回了。”“朱雀”似在感慨。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三十四章 茶会前夕 “对了，洪七呢？”“朱雀”问道。 洪七是之前与他联系的唯一上线，现在换成了张翠玉。 “他另有要事，风大人将其召回皇城了。”张翠玉解释道。 “为何要换人？我与他合作得挺好。” “风大人说了，为了你的安全，从现在起，每两个月就必须换个联络人，免得被人认出来。” 沉默片刻，“朱雀”长出一口气，再次说道：“也好，小心为上。” 张翠玉停下话头，在“朱雀”身旁围着打转，目不转睛盯着对方的脸。 “啧啧，我实在好奇，神秘无比的‘朱雀’大人，在卫国到底是什么身份？” 眼里寒光一闪，“朱雀”转身盯着张翠玉，开口道：“听我一句劝，别妄图猜测我是谁，那会害死你。我的身份，只能风大人和陛下知晓。” 接触到他的目光，张翠玉忍不住一个激灵，打了个颤。 这种寒意使她瞬间便收回好奇心。 “‘朱雀’大人，冒犯了。”张翠玉恭恭敬敬说道。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下个月初五，南宫定要举行一个茶会，邀请卫国的六部九卿参加，不知大人可知晓？”张翠玉不敢再有任何言语上的试探。 “自然知道。” “不知大人，届时是否在场？”张翠玉又问。 “别管我在不在场，直接说什么事？”“朱雀”有点不耐烦。 这女人就是烦，扯来扯去扯不到正题上。 “刘仁芳，大理寺卿，为人机警，心思细腻，又对卫国死忠得很，抓了我们不少外围的密谍，风大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命你在茶会上借机除掉他。一来，少了个劲敌，二来，在青衣司，堂堂大理寺卿身亡，南宫定难辞其咎，必定会让南宫青猜疑，一举两得。” “知道了，还有吗？” 听完张翠玉的述说，“朱雀”只是冷冷回了几个字。 “没有了。”张翠玉一怔，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似乎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了。 “以后没有要事，不要找我见面，徒增风险而已。” “是，‘朱雀’大人。”张翠玉恭敬答道。 离开房间，张东来带着“朱雀”秘密离去。 张翠玉屏息以待，他想看看卫国的人是否真的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朱雀”早已远去，黑夜中的长街依旧毫无动静。 “吁” 她大大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张翠玉也终于确定，那天掳走自己的，不是卫国的人。 可会是谁呢？ 既然不知道我要刺杀南宫江，那掳走我的目的何在？ 张翠玉再次陷入深深的沉思。 青衣司主殿，高层会晤。 南宫定端坐正中，下首坐着肖无忌、徐元忠、孙齐瑞三个营的首领。 “此次茶会，几乎汇聚了我大卫朝廷的精英官员，三位，对安防可得上心。”南宫定率先出言。 三人一同站起，拱手道：“一切悉听司尉吩咐！” “坐吧。”南宫定继续道：“茶会期间，各官员必定会带着一些家眷下人来到青衣司，情报营负责先摸底排查，将六部九卿的家眷下人查个遍，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即刻上报。” “领命！”徐元忠应承。 “齐瑞，你的刺奸营，到时就负责这些家眷下人的行踪和安全，命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直到茶会结束。” “明白。”孙齐瑞领命。 “至于无忌，你的担子最重。” 肖无忌挺起胸膛，拱手道：“司尉请吩咐，万死不辞。” “到时这些官员的安全，由你们靖安营全权负责。记住，谁都能出事，包括我，就是这些官员，绝不能在青衣司里出事，记住了吗？”南宫定郑重吩咐道。 “司尉，这……”肖无忌犹豫了。 在他心中，南宫定的命，要比这些官员贵重太多，可南宫定这么安排，让他甚是不甘。 “怎么？有问题？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们靖安营的任务，去跟刺奸营对换。你们负责保护家眷下人，刺奸营负责官员的安全。”南宫定说道。 肖无忌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见状，南宫定松口道：“无忌，在皇城，还没人伤得了我，而这些官员，在青衣司绝不能有半点闪失，你明白吗？”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也领会到了其中利弊，于是重重点头：“明白了！” 得到他的应承，南宫定总算松了口气，肖无忌的倔脾气他清楚，要想说服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了诸位，离茶会开始还有七天，都回去准备吧。”南宫定下令。 “司尉，我有一事，顺便禀报。”徐元忠出列。 见此，肖无忌识趣开口：“司尉，那我俩先去忙了。” 他拉着孙齐瑞退出主殿。 “什么事，说吧。” “上次您从齐王府回来，让我查那个白费礼，已经有结果了。”徐元忠说道。 “他祖居百江龙凤县神农村，平时以售卖草药为生，家里还有一个父亲，一个弟弟。” 闻言，南宫定微微皱眉：“这都是户部档案调出来的？” “司尉，我亲自调取的户部档案，千真万确，没有假。”徐元忠禀报道。 “我知道了，下去吧。” “属下告退。” 看来，的确是自己多疑了。南宫定心中暗道。 可怎么总觉得他似曾相识？ 按捺住心中疑惑，南宫定将注意力放在了茶会的准备上。 受南宫江遇刺的影响，现在朝廷官员几乎形成一个共识，遇到“白虎”有关的事，不是拖延就是干脆不做，纷纷避让。 他们生怕一不小心第二天醒来，人头就被“白虎”取了去。 按照南宫青的意思，这次茶会，之所以要在青衣司举行，就是要让朝廷官员，见识到卫国皇室的强大和决心。 区区一个“白虎”，是不可能撼动卫国根基的。 但。 只有他们两兄弟清楚，“白虎”究竟有多么可怕。 没想到，之前太子安抚靖麟百姓人心，而我现在却需要安抚朝廷官员。 太子被刺身亡，我南宫定又将如何呢？ “先生，你到底躲在哪？下一步棋，又会落子何方？学生我甚是期待。” 南宫定右手劲气陡现，手中一颗玉石珠子，瞬间化为粉末，飘散空中。 转眼，七日已过，茶会来临。 齐王府，南宫山对着镜子反复看，挑了一件他觉得最合适的衣裳披上，走出房门。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三十五章 相聚青衣司 “天冲，费礼，你们跟我去吧。”南宫山开口说道。 李飞白早料到了南宫山会做这样的决定。 林天冲负责保护他安全，而“白费礼”需要时刻把控他的饮食，必须寸步不离跟随左右。 虽然名义上是茶会，但少不了一些点心吃食，南宫山可不想病症再犯。 这一天，靖麟街道出奇的热闹。 官员轿子一顶接着一顶，百姓已经许久未见如此之盛况。 “怎么都是官轿？发生什么事了？”好事者开始议论。 “听说青衣司要举行一个什么茶会，邀请了朝廷的六部九卿参加。” “六部九卿？这可都是重要官员，赵王的面子可真大。” “听说是皇上授意的，不然赵王面子再大，也不敢弄出如此阵仗。” 议论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快看，那不是齐王的轿子吗？” “怎么，齐王也去青衣司参加茶会？” “他们俩不是争得你死我活的吗，怎么赵王也会邀请齐王？” “就是因为他们俩争得厉害，所以这种场合，有赵王的地方，就必定有齐王。”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听完，齐齐发出“哦”的一声，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而靖麟城僻静一角，方庆将自己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看着眼前流出来的污秽之物，他胃里一阵翻腾。 “公子啊，要不是那二十坛鲁记的竹叶青，我是打死也不做这件事的。” 心里暗自安慰一番，方庆捏紧鼻子，钻进了地底。 青衣司正大门，南宫定调来了二十个黑龙卫，负责对参加茶会的所有人，进行搜身。 不得带任何兵器或者可致伤的硬物进场！ 李飞白跟着南宫山来到门前，被黑龙卫拦了下来。 “齐王，得罪了！”其中一个黑龙卫一个告罪，把手伸向南宫山。 闭着眼睛，南宫山任其搜身。 李飞白冷眼瞧着，发现黑龙卫对南宫山搜得尤其仔细，或许是因为南宫定特意嘱咐的吧。 “你是不是要把我全身摸个遍，还是让我脱个精光，才肯让我进去？”南宫山被他搜得不耐烦，怒意丛生。 “属下不敢，王爷里面请。” 南宫山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走了进去。 李飞白和林天冲跟在身后，也被搜了一遍，方才进到院子里。 当然，林天冲腰间的软剑，自然是被缴了去的。 这是青衣司的一个庭院，六部的尚书和侍郎均在受邀之列，此时已经来了不少。 他们见到南宫山，虽然一一行礼，但从他们眼中可以看出，只是表面尊重这个齐王而已，实际上是看不起这个“病夫”的。 毕竟想要继承大统，除了政治谋略外，还需要一副强健的体魄。 否则登基没几天就驾崩，忙的就只是这些朝廷的官员而已。 何况，南宫定是九鼎亲王，而他只是七鼎而已。 官员陆续到齐，众人寒暄之时，角落里站着一人，身旁一个小厮，不与人搭话也没人找他说话。 这显得异常不和谐。 他便是大理寺卿刘仁芳。 南宫山倒是对他挺感兴趣，走了过去，朗声叫道：“刘大人！” 微微一怔，刘仁芳转过头，见是南宫山，不卑不亢行了个礼：“见过王爷！” “可否借一步说话？”南宫山笑道。 “事无不可对人言，王爷有什么事，在此地说就可以了。”刘仁芳拱手回道。 果然还是这个性子，李飞白心中明白，他不想落人口实。 可惜了，等下希望你不要挣扎，否则方庆取了你的性命，甚是可惜。如此世道，像你这种不陷入党争，不趋炎附势的实在太少了。 脸上愠怒一闪而逝，南宫山依旧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找刘大人请教一下，‘白虎’叛变的事。” “王爷想问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闲聊罢了，刘大人尽管开口。” 顿了下，刘仁芳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说道：“陛下说‘白虎’叛变，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作为大卫官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谁与陛下为敌，那就是与刘某人为敌，誓死除之！” 本来还道惋惜的李飞白，听他这么说，心里骂道：你个老顽固，真想扇你一耳刮子。也罢，等方庆将你掳走，让你瞪着眼看卫国逐渐被我玩死，何等痛快！ “啪啪啪” 南宫山鼓起掌，笑道：“好，不愧是父皇倚重的臣子，刘大人对我大卫忠心耿耿，本王佩服。” 闲谈间，孙齐瑞出现在院子里。 “诸位大人，司尉已经备好茶品，请跟我来。” 众人虽然都是朝廷要员，但在青衣司，没人敢放肆，乖乖带上自己下人或者家眷，跟在孙齐瑞身后。 而这边的南宫山，刚要迈步时被突然出现的肖无忌拦阻了。 “王爷留步，司尉吩咐了，您的身份不同，同时也是为了您的安全，不能和那些官员一同进殿。” “那该如何？” “请随我来。”肖无忌带着李飞白三人，从另一条通道，率先来到了主殿。 放眼望去，主殿正中，放着两套桌椅，一套自然是给南宫定自己。 这另一套想必是给南宫山了，李飞白暗自猜测。 “山儿，你来了。”南宫定从主殿的另一侧走了出来，精神抖擞。 “见过皇叔。”南宫山行礼。 “不必多礼，来，快坐。”南宫定拉着南宫山的手，径直朝主殿正中的那两个位置走去。 而李飞白和林天冲，自然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他们被刺奸营的人安排到了主殿的一个角落，与其余官员的随从坐在一起。 环顾四周，每一桌旁边几乎都有刺奸营或者靖安营的人守卫着。 想要在茶会上有所动作，那几乎不可能。 说是茶会，但桌上的一些精致点心，琳琅满目，每人跟前都有一樽上等的陶瓷杯，里面装好沏满的茶。 反观其他人，六部九卿的茶杯，按照官员大小，用的茶杯精美程度都不一样。 到了两个王爷那，用的是上等的和田玉茶杯，精美异常，只有皇室方能使用。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三十六章 共同利益 六部九卿，加上每人都带着一到两个家眷或者下人，殿中足有六七十人。 人一多，即使涵养再好，也会人声鼎沸。 “诸位，请安静一下！”南宫定站了起来，这句话他用了内劲，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顿时，殿内鸦雀无声，谁都不敢拂逆这个如日中天的王爷。 “承蒙陛下恩准，今日与诸位大人，相聚青衣司，共享我大卫盛世。” 简单的开场白，却暗自往卫国皇室抹金。 “大卫千秋！” “大卫千秋！” 场下响起了官员们的呼应。 “本王提议，以茶代酒，遥敬陛下一杯。” 南宫定拿起茶杯，朝皇宫方向一敬，口中说道：“祝陛下千秋万载，万寿无疆。” “祝陛下千秋万载，万寿无疆。” “祝陛下千秋万载，万寿无疆。” 如此一番，殿内的气氛也被点燃。 不得不说，南宫定还是有些手段的，李飞白在角落里看着，心中暗道。 众人落座，南宫定继续发言：“好了诸位大人，莫要拘谨，你们眼前的茶，可是上好的风絮眉，点心也都是宫中御厨杰作，莫要浪费了，都吃吧。” 闻言，众官员逐渐放开，有人喝茶，有人吃上了糕点。 而南宫山拿眼望向李飞白，却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意思是这桌上的点心，你一个都不能动。 “唉！” 无奈叹了口气，南宫山只能拿起茶杯喝茶。 南宫定左手拿了一块糕点，右手拿起茶杯，离了座位，在众人之间随意穿梭。 “我知道，最近‘白虎’叛变的事，在诸位大人心中，留下了一些阴影。” 南宫定边走边说，还不时地吃上几口手中的点心，他试图用这种极其随意的方式，来聊今天最重要的话题。 “以至于，大家做起事情来，畏首畏尾，生怕‘白虎’盯上自己，没了性命，是也不是？” 接触到南宫定投来的目光，众人纷纷低下头，明显被说中了心事。 “其实大家大可放心，‘白虎’叛变，陛下震怒，悬赏六座城池，不论生死去拘拿他，姜国也悬赏五座城池，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这只老虎，恐怕早已躲在山中哭泣。” 一旁的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这些官员，没有一个和自己有过密切接触，当然不了解自己。而南宫定必然知道，自己是要复仇的，如此睁眼说瞎话也仅仅是安抚人心而已。 等着吧，再过一会，哭泣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不错。”此时，南宫山也站了起来。 “我大卫有黑龙卫，有皇城禁军，有百万将士，如今还有青衣司，难道还怕了一个‘白虎’不成？” 李飞白眯起眼睛，望向南宫山。 他终于明白，虽然两人为了皇位暗中争斗，但是在自己这个强敌面前，南宫定和南宫山两叔侄，绝对会站在同一阵线，而且不会有丝毫迟疑。 毕竟如果卫国被自己玩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争什么权斗什么狠？ “太子遇刺身亡，我也不瞒大家，的确是‘白虎’所为，但那又如何？我卫国皇室子弟那么多，他杀得完吗？只要他敢再出手，我青衣司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定让他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南宫定说得铿锵有力，很让人信服。 “啪” 或许是激动，刘仁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道： “两位王爷说得甚有道理，我们身为大卫官员，食君之禄，就必须担君之忧，凡事得以陛下为先，诸位最近因为惧怕‘白虎’，做起事来畏手畏脚，说句实话，刘某深以为耻。” 听到刘仁芳的这句话，众官员没人敢出言反驳，尽皆面红耳赤，佯装喝茶。 “依刘某的为官理念，很简单，誓死效忠大卫，谁敢与大卫为敌，刘某不惜性命，也要将其挫骨扬灰。”刘仁芳继续慷慨激昂的陈述。 你这人，怎么越看越讨厌！一旁的李飞白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着这一群政客的嘴脸。 本来对你下手，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现在看来，舒心得很！ 南宫定和南宫山相视一眼，嘴角微笑。 他们没想到刘仁芳的忠诚，会给安抚人心带来这样的效果。 “刘大人。”南宫山适时出言：“您的忠诚，我想大卫皇室必定会铭记于心，您这样的臣子，我大卫也将视若珍宝。” “山儿，那你说，对待珍宝该如何？”南宫定附和。 “自然是将它保护起来。”两人一唱一和。 “好，本王决定，对刘大人府邸，派出黑龙卫日夜守护，以保护刘大人一家的安全。”南宫定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殿内众官员瞬间不淡定了。 黑龙卫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清楚，即使六部尚书，只手遮天的人物，走在大街上遇到黑龙卫，都不敢大声喧哗。 现在有了黑龙卫的保护，无疑给自己的生命加了一层厚厚的保障。 “我等惭愧，今后愿誓死揪出叛徒，效忠大卫。”兵部尚书率先站起来说道。 “王爷，我刑部必将不遗余力，追查‘白虎’的线索，为陛下扫清障碍。”刑部尚书附和。 “兵部一定全力配合两位王爷，将‘白虎’碎尸万段，替已故太子报仇。”兵部尚书显得热血倍看。 接下来，所有官员开始表态，早已忘记之前自己的怯懦行为。 “好！”南宫定走回座位，一声大呼。 “能得诸位同僚如此勠力同心，我大卫何愁不盛，神州何愁不能一统。我南宫定，仅以此茶，对诸位表示最大敬意。” 说完，他一饮而尽。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你们的府邸，我都会安排黑龙卫守护，还请诸位各司其职，共创太平。” “我保证从今日起，‘白虎’绝对无法伤害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南宫定信誓旦旦说道。 李飞白心里想笑！ 他非常期待接下来刘仁芳失踪后，南宫定南宫山两位叔侄脸上是什么表情。 “多谢王爷！” “多谢王爷！” 山呼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三十七章 小小医官 此情此景，不免让南宫山愤慨。 虽说南宫青点名让自己必须到场，首先是因为不想让南宫定一人独大，其次也是为了历练自己。 但这种情况，很明显南宫定才是主角。 茶会过后，这些官员如果真的平平安安，那么他们感恩戴德的，只有南宫定，不会是他南宫山。 殿内气氛逐渐热烈，虽说他喝着上好的风絮眉，却满嘴苦涩，心中不平。 一旁的李飞白，则是密切注意着刘仁芳。 看来这位刘大人将肾保养得很好，喝了那么多茶，还不去茅房！ 酒会醉人，但茶喝多了，似乎也能壮胆。 礼部尚书借着如此场景，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听说王爷文武双全，下官一直无缘瞻仰，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一睹王爷的风采？” 他口中的王爷，指的自然是南宫定，不知不觉间，大家已经自动把南宫山忽视掉了。 “对啊，听说王爷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丝毫不输当代大家，特别是棋艺一道，更是师承棋圣黄道子，在我大卫无人能敌，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得见？”吏部尚书附和。 “恳请王爷让我等一睹风姿。” 开怀一笑，南宫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种要求他怎能拒绝。 六部九卿九成以上都是文官，这些人不排除一些迂腐之辈，或许弄出几句绝佳诗词，便能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何乐而不为？ 既然和南宫山在“白虎”一事上一致对外完毕，那现在也该对内争斗了。 他决定彻底将南宫山的势头压死。 “诸位稍安，既然大家有如此雅兴，那本王敢不从命？” “好！” “好！”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 李飞白见状，心里暗喜：这是加深两人矛盾的又一机会。 而一旁的南宫山，则是铁青着脸，垂头丧气喝着茶，他想离席，又怕失了风度，落人口实。 “吏部尚书钱良业钱大人可是我卫国大文豪，就请他出题吧。”南宫定笑着出言。 “既如此，下官冒犯了。”钱良业拱手回道。 “钱大人无须客气，尽管出题。” 沉吟片刻，钱良业朗声道：“王爷，就以‘大卫万岁’四个字，作一首藏头诗如何？” “这题目出得好啊。”底下的官员开始起哄。 顿时，“大卫万岁”四个字又在殿中流传开来。 “题目不错，容本王盏茶时间。”南宫定出言道。 随后他拿起茶杯，缓慢喝了一口，在殿内来回踱步。 当然，这期间没人敢发出任何声响。 “有了！”南宫定眼睛一亮。 “下官等聆听大作。”钱良业躬身道。 “那本王献丑了。”南宫定收拾了一下情绪，口中吟出那首诗： “大根大器大丈夫，卫瓘诸孙卫玠珍，万梅万竹万松柏，岁岁梅花岁岁觞。” 四句诗的开头连起来读就是：大卫万岁！ “好！” 也不管诗作得如何，钱良业在南宫定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便率先鼓起掌来。 殿内其余人，也不管懂不懂诗的意思，甚至自己都没听清楚南宫定作的是什么诗，也跟着双手拍得通红。 总之，鼓掌就对了。 开玩笑，对方可是如日中天还能作诗的赵王，谁敢得罪？ “噗嗤” 这算什么狗屁诗句，顶多算几句东拼西凑的文雅句子罢了，李飞白心中不屑一笑。 当然，官员中不乏为南宫定圆场的。 礼部尚书站起来，道：“好一个大根大气大丈夫，好一句万梅万竹万松柏，岁岁梅花岁岁觞，此诗不仅应情应景，还提醒我们要做耿直的松柏，莫做那忧伤的梅花，至于大丈夫，自然是王爷您了。” “诸位见笑了。” 在众官员的热捧中，一向沉稳谨慎的南宫定，也不自觉有些飘飘然。 “不就是作诗吗？我家王爷也会！” 此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李飞白。 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欲要走到南宫山身边，却被刺奸营的人拦了下来。 “站住，你想干嘛？” 听李飞白这么说，南宫山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如果能扭转目前的颓势，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也站了起来，朝南宫定道：“皇叔，他是我的贴身医官，让他过来。” 南宫定自然知道这个“白费礼”，既然南宫山都这么要求，他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 “让他过来。” 在刺奸营几人的带领下，李飞白来到南宫山身旁。 “方才你说，山儿也会作诗？”南宫定出言问道。 “不错，我家王爷虽然没有赵王您才高八斗，但平常在家，偶尔也写写诗练练字，恰巧他也喜欢藏头诗，又恰巧他也写了一首‘大卫万岁’的藏头诗，只是我家王爷为人低调，没有拿出来让大家品鉴而已。” 李飞白这句话，狠狠地讽刺了南宫定。 眼里抹过一丝杀意，南宫定盯着眼前这个医官。 如此场景，朝廷的重要官员，没有一个敢得罪自己，一个小小医馆，竟敢跳出来蹦跶，还戏谑本王？ 你活得不耐烦了？ 而南宫山则一脸懵逼，盯着李飞白，意思是：本王什么时候会作诗了？ 暗中拉了一下南宫山的衣袖，李飞白朝他使了个眼色，让其淡定，一切交给自己。 “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钱良业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实这些官员不傻，哪里是南宫山会作诗，明明这齐王府的医官，想让自己家主子出出风头而已。 众人也不戳破他的谎言，有的甚至佩服起他的忠诚来。 “既如此，这位小兄弟，何不把齐王的诗，也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二。”工部尚书说道。 南宫定丝毫不在意地一笑，道：“想不到山儿平时也有如此雅兴，也罢，把你的诗拿出来，给大家助助兴！” 南宫山一脸茫然望向李飞白。 “我家王爷平时作的诗太多了，他也记不起来是哪首，但这句藏头诗豪情万里，恰被小人默记于胸，就由小人念吧。” 这种毫无水平的谎言，没有谁会信，但也没人敢质疑。 李飞白正是抓住了这点，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不这样，怎能凸显自己的能力，又怎能让南宫定这位惜才之人注意到自己。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三十八章 对死大文豪 “也罢。”南宫定一笑，神情不以为然。 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乡野小子，能作出什么诗来。 “你就念给大家听听。” “那我念了？”李飞白完全一副毫无见识的野小子形态。 “嗯！”南宫定点头。 “大梵王宫大雪天，卫霍才堪一骑将，万顷烟波万顷愁，岁岁金河复玉关。” 诗念完，全场鸦雀无声。 这首诗，无论押韵还是气势，都比南宫定那首好了不止一筹。 玉关，在卫国和祝国交界，是兵家必争之地。 二十年前，因卫国守将疏忽，在一场大雪中，玉关被祝国夺走，这成了卫国人民心中的痛。 万顷烟波万顷愁，正是表达了这种伤痛。 而最后一句：岁岁金河复玉关，则是描写了大卫人迫切想要收复玉关的决心。 “啪” 又是那个刘仁芳，他豁然站起，眼中饱含热泪，说道：“好诗！这才是我大卫子民应该写出来的诗，岁岁金河复玉关，好，好啊！” 谁都知道大理寺卿不涉党争，他说出的话，给的评语绝对是最公正的。 虽然没有明面说谁作的诗好，但显然，他更喜欢后者。 在场的也都是饱读诗书的人，自然也看得出孰优孰劣。 “啪啪啪” 随着零星般的掌声响起，几乎所有官员也跟着鼓起掌来。 “齐王忧国忧民，实乃我大卫之福啊！”刘仁芳接着说道。 “不敢，拙作入不得各位大人法眼，见笑了。”南宫山大为开怀。 诗，虽然不是自己所作，但却从齐王府的人口中念出，还能压过南宫定一头，这就够了！ “想不到齐王在文学上，也有如此修养，倒让老夫颇为震惊。”钱良业开口，转而又道：“不知齐王在对对子方面，可有研究？” 看来这家伙，是铁了心站在南宫定一党了，李飞白心中暗道。 “我家王爷对这些方面都有涉猎，只不过最近身体不适，恐怕没有精力助兴，我平时深受齐王指导，如果钱大人有雅兴，我倒是可以陪您玩玩。” 李飞白说得巧妙，我是齐王教出来的，如果赢了你，那就是齐王的功劳。 如果输了，那你赢一个王府医官，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本官钱良业，忝为吏部尚书，不知阁下是？”钱良业正式见礼。 “在下白费礼，齐王贴身医官，出身乡村，还望钱大人不吝赐教。”李飞白还礼。 还好，自己多学了几千年中华文化，能够应对，他心中庆幸。 “山儿，你看如何？”南宫定望向南宫山。 “皇叔，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就让费礼献丑一番，有何不可？” 此时的南宫山，一扫颓势，信心十足。 南宫定看了一眼钱良业，期盼他将这“白费礼”对得体无完肤。 “行，你们开始吧。” 底下的人小声议论着。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乡村小子，竟敢和钱大人对对子？” “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无妨，我们当笑话看就是了。” “钱大人乃当世文豪，如果输给这小子，我能把这尿当茶喝了。”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都在等着看李飞白的笑话。 “钱大人，您德高望重，请先出上联。”李飞白道。 “也好，小子听着：春花夏雨秋风冬雪，四季无常。” 沉吟片刻，李飞白对道：“竹雅兰幽菊洁梅香，一年有序。” “好工整！”刘仁芳忍不住赞叹：“春夏秋冬对梅兰竹菊，四季无常对一年有序，毫无瑕疵，好对子！” 心里一怔，钱良业继续道：“月牙虽嫩，和天同岁。” 想也不想，李飞白脱口而出：“顽石无痕，与地共存。” “轻狂柳絮随风舞。”钱良业指的是对方轻狂。 “谦卑梅花伴雪歌。”李飞白回怼做人要懂得谦卑。 老脸一红，钱良业心中开始慌乱。 本官不信，竟会输给你一个乡村小子，他穷尽脑筋，继续道： “锦衣玉食，潇洒风流，入俗难觅华章。” 李飞白对：“餐露饮风，寂守翠华，出世已非凡品。” “好，好啊！” 众人的情绪被彻底点燃，如此精妙绝伦的对子，是今日最好的茶点。 这个对子钱良业暗示自己难觅对手，而李飞白直接怼了过去，老子一出现就非凡品。 擦着汗，钱良业双手已经不住发抖，脑袋开始空白，站立的双脚有些无力。 “钱大人，可不能让这小子压过你一筹啊，赶紧出对子啊。” “大家莫慌，我卫国文豪岂会输给一乡野小子？” 在众人的起哄下，钱良业又挤出了一上联： “四季轮回，留我春心不死。” 李飞白已经熟知了对方的出题方式，直接对道：“百年大业，还他万古长青！” “你……你……”钱良业指着李飞白，脸一阵红一阵白，嘴里说不出半个字。 “你是谁？”到最后，他只能这样问道。 “刚才我不是说了，在下一乡村小子，白费礼。” “不可能，乡野村夫，哪能这么有文化？”钱良业打死不认输。 “钱大人此言大谬，怎么乡野村夫就不能有学识了？你问问在座各位大人，在入仕之前，有哪几个是书香世家子弟？我想很多人也都是寒门士子，乡野学子，难道钱大人也说他们没有文化吗？” 这句话一出，瞬间有很多不满的眼光投向钱良业。 感受到这些不怀好意的眼神，钱良业更加气怒，他用颤抖的双手指着李飞白骂道：“竖子匹夫，油嘴滑舌，巧言令色。” 牵起嘴角微微一笑，李飞白继续道：“我看你的样子，也很不服输，这样，我这出一个上联，如果你能对得上，就算你赢了，如何？” 李飞白刚才对了他五六个对子，而现在只要钱良业对一个，这是赤裸裸的侮辱了。 一旁的南宫山早已眉飞色舞，他根本没想到，这“白费礼”除了能治病，还有这些本事，心中不禁对其高看许多。 而南宫定，用满怀意味的表情，盯着李飞白的表演，嘴角肌肉不时抽动几下。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三十九章 那玩玩？ 身为大卫公认的文豪，钱良业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本官高中状元之时，曾在殿上连着对出圣上亲自出的十个对子，你？莫说一个，就是百个来又何妨？”他捻着胡须，试图在言语上找回场子。 “原来钱大人这么威风啊，失敬失敬！”李飞白阴阳怪气地说着。 “哼，废话少说，出上联吧。” “那钱大人可听好咯，我的上联很简单，只有五个字：三才天地人！” 对子一出，满座文官皆吸了一口气，而钱良业则脸色剧变，眉头紧皱。 已经有人开始分析：“这对子看似简单，实则是真正的绝对。” “不错，天、地、人合称‘三才’，可上联已经用了‘三’这个数字了，下联该用什么数字对呢？” 上联用过的字，下联就不能再用，这是对对子的规矩。 可无论你下联用什么数字，后面的三个字都已经无法对上了，所以是真正的绝对。 其实在李飞白前世，这个对子是有解的，下联便是：四诗风雅颂。 因为“雅”分“大雅”和“小雅”，所以“风雅颂”可称四诗，勉强能够对得上。 但李飞白穿越到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风雅颂”，所以他那个上联，自然无法对出了。 “老夫输了！” 颓然往那一坐，钱良业终于认输。 整个大殿，所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个“白费礼”。 一个乡村小子，对对子竟然能让当世文豪、吏部尚书服输。 恐怕没过几天，这将成为靖麟大街小巷的重磅话题，人们的饭后谈资。 方才说如果“白费礼”赢了，要把尿当茶喝的那位大人，此时已经把脸埋在手臂里，不敢抬起。 “好，精彩，太精彩了。”南宫定拍着手，站了起来，意有所指。 见他表态，本来还在观望的官员也纷纷站起来鼓掌。 “山儿，你府上什么时候藏着这么一个能人，我等竟不知？” “皇叔说笑了，费礼不懂礼仪，鲁莽之处，我替他向各位大人告罪了。”南宫山笑呵呵出言。 这哪是告罪，这赤裸裸就是炫耀。 难得“白费礼”替自己扳回一城，怎能不扬眉吐气一番？ “小兄弟，对子对得如此之好，不知在棋艺方面，可有造诣？”钱良业输得很难看，所以打算请南宫定教训他一番。 “下棋？跳跳棋吗？”李飞白装作不知问。 “何为跳跳棋？难道棋还有很多种？” 李飞白懒得跟他解释，他自然知道这个世界，所谓的下棋便是围棋。 可围棋，自己可是业余中的业余，水平可能抵得上十岁幼儿。 “怎么，难道钱大人还想跟我继续玩棋？”李飞白依旧满脸自信反问。 “老夫对棋艺没有涉猎，不过赵王对棋道颇有研究，是顶级的好手，王爷师承棋圣，已经有青出于蓝的姿态，在卫国无人可敌。”钱良业大着胆子出言。 反正已经和南宫定绑在一块了，多少都得替自己出点气吧。 “王爷，此话当真？”李飞白转头问南宫定。 “虚名而已，不提也罢，不过是大家抬爱而已。”南宫定对这个“虚名”，还是有些得意的。 “那玩玩？”李飞白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完全一副二愣子的模样。 南宫定一怔，到底是个毫无见识的村夫，竟敢和自己下棋？ “也好，许久没下了，今日就玩玩。”南宫定大方应承。 钱良业心中暗喜，你小子死定了，敢让我大失脸面，待会下棋输了，看老夫怎么羞辱你。 而此时，喝多了茶水的人，已经开始去上茅房。 刺奸营和靖安营的人全都随身跟着，大殿里开始出现了人员的流动。 李飞白目光还是注意着刘仁芳，发现他还是未踏出大殿一步。 好腰好肾好男人，这刘仁芳，绝对是个好男人！ 喝了那么多茶，你居然还不尿急？ 无奈，李飞白只能收回目光，先把心思放在下棋上。 反正一切就交给茅房里的方庆了。 下人拿来棋盘，晶莹剔透，细看之下却是用上等的蓝田玉所制，而棋子则是用象牙雕琢而成。 “如此精致的一副棋，看来王爷对棋道的确甚有研究。”李飞白说道。 南宫定并不想跟他说太多，直接道：“白兄弟，请吧。” 殿内，一张桌子被清空，放上棋盘，两人对坐，官员们见状，手里拿着茶杯点心，早就围了过来。 他们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南宫定的棋艺。 一坐下来，李飞白便把黑子推到南宫定面前，道：“王爷，您身份尊贵，理当先行。” 执黑先落子，这是规则。 禁不住一愣，南宫定大笑，出言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小兄弟，有趣得很！” 此时，虽然他心中对李飞白的杀意未去，但眼中却也多了几分欣赏。 “敢让王爷先行，你这人简直失心疯了吧。”钱良业也不敢相信。 “钱大人，观棋不语真君子，从现在起，还请闭上你的嘴巴。”南宫山在一旁替李飞白说道。 钱良业虽然选择站队南宫定，但对南宫山，表面上还是不敢翻脸的，只能讪讪一笑。 “那我不客气了，当心点小兄弟，棋场如战场，风云莫测，瞬息万变，看好了。” “铿” 清脆的声音落下，南宫定将一黑子落在棋盘上。 众人屏息，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这场对弈好戏。 李飞白想也不想，随手拿起一枚白子，放了上去。 随后，南宫定不跟李飞白纠缠，在左上角落了一子。 “王爷，这是要另辟战场啊？”李飞白笑着道。 没有回答，南宫定只是神秘一笑，成竹在胸。 见他样子，李飞白心里更没底，他根本看不懂南宫定为何在那落子。 无奈，他只能上去围堵。 “铿” 在黑子旁边，李飞白又落了一白子。 “哼，就这水平？只知道在王爷屁股后面追，被牵着鼻子走，我家十岁稚童都能赢你。”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殿内瞬间爆发出哄笑声。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章 教教我如何打败你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不以为然，依旧跟着南宫定的步数走。 南宫定也笑了，出言道：“小兄弟，你这样落子，毫无章法，毫无战术，怎能赢我？” 不是李飞白不想赢，事实不允许啊！ 他也想有章法有战术，可确实只知道围棋的皮毛，根本不知道取胜之道。 何况他面对的，还是棋圣的传人。 “王爷尽管落子便是。”李飞白故作高深说道。 随后，两人你追我赶，转眼间，棋盘便落满了棋子。 “白兄弟，看好了。” 最后，南宫定手执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右下角。 这一落子，黑方虽然左上角的地盘被吃，但整个棋盘三分二的区域，全部被激活。 反观李飞白这方，穷追猛打，一直处于被动，对方的这一步，使自己丧失了大好河山。 胜负已定！ “你输了！”南宫定笑着说道。 “去，我还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没想到是单方面屠杀，甚是无趣，无趣！”钱良业率先开口。 “我看这小兄弟，根本不懂棋道，为何敢跟王爷对弈，简直是自取其辱嘛。” “就是，没意思。” 众人纷纷散开，回坐的回坐，憋着一把尿开始上茅房的上茅房。 一旁的南宫山，站在原地，神态窘迫，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刻，李飞白根本没注意到，刘仁芳也退出大殿，准备上茅房。 “王爷棋艺高深，小人佩服。”李飞白站起来拱手说道。 “其实，你的下法虽杂乱无章，但也不是没有机会赢我。”南宫定此时有些得意。 “哦？那这盘棋，我该如何赢你，还请王爷赐教。”李飞白一脸诚心求教的模样。 见他如此，南宫定也有意卖弄本事，于是开口道：“你看我落的最后一子，只要你将这个位置堵住，紧接着再对我围追堵截，到最后，我便会输你一子。” 闻言，李飞白赶紧低头细数。 果然，只要堵住南宫定的最后那步棋，自己整盘棋便盘活了，而对方早已失了先机，再无翻身机会。 牵起嘴角神秘一笑，李飞白道：“多谢王爷，要不，我还不知道怎么击败你呢！” “嗯？”南宫定转头，狐疑看着李飞白。 “这小子怕是疯了，已经输了，还说什么击败王爷？”钱良业怼得最积极。 没再说话，李飞白立刻启动脑海里的昆仑镜。 人影交错，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下人刚将棋盘拿上来。 一切如李飞白感知的那样发生着。 很快，时间进行到最后，南宫定即将落下最后一步棋之前。 他脸上有些得意，看着眼前这个二愣子，根本不会下棋，绝对不知道自己要落子何方。 李飞白拿着白子，在手中不断玩味。 “白兄弟，想好了没？”南宫定不慌不忙问道。 抬起头，李飞白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爷，您觉得我这步棋，该落在何处，才能赢你呢？” 不知为何，接触到他的目光，南宫定心里一个咯噔，竟有一丝慌乱。 听他这么说，钱良业又开始了：“小子，下棋讲究布局，哪有一子定胜负的？” 南宫山立刻投来不满的眼神，他立刻噤若寒蝉。 “白兄弟，别故作高深了，落子吧。”南宫定催促道。 “行，那王爷看好了。” “铿” 李飞白手中的棋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南宫定想要走的位置。 什么？ 南宫定笑容瞬间凝固。 这小子居然能看穿我的意图？ 莫非，他是真正的棋道高手，先前的下法，只是故意让我轻敌，诱使我跟他纠缠，为的就是这临门一脚，致命一击？ 再看一眼棋盘，南宫定已经先机尽丧，处于下风了。 场中稍微懂棋的人，见李飞白的这一落子，也不住点头称赞。 钱良业暗道不妙，见南宫定的脸色，似乎并无把握取胜。 接下来，李飞白就按照南宫定教他的下法，继续围追堵截，而南宫定的脸色也逐渐铁青。 最后，他将手中棋子洒落棋盘，缓缓站起身道：“我输了！” 此言一出，众官员尽皆目瞪口呆。 堂堂棋圣传人，大卫赵王，下棋竟然输给了一乡村匹夫？ 何况还是执黑子先行。 这……太不可思议了！ 钱良业默默转身，不敢再发一语，消失在人群中。 “承蒙王爷相让，小人侥幸，赢得一子。”李飞白回道。 “赢了便是赢了，哪有相让？”南宫定也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如实说道。 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南宫山走了过来，搭着李飞白的肩膀道：“费礼，没想到你棋艺如此高超，竟能赢了皇叔。” 他故意将声音提高，让殿内的人听得清楚。 我齐王府的医官，在对对子上击败了大文豪钱良业，在下棋上赢了棋圣传人南宫定。 齐王的声望，恐怕一夜之间要提高不少。 这让南宫山心花怒放。 “精彩，精彩。小兄弟这招欲擒故纵，使得着实巧妙，也是赵王轻敌了，否则你也定难取胜。”兵部尚书出言分析道。 “这位大人说得是，小人只不过使了个巧罢了，真正的棋艺，小人是不及赵王万一的。”李飞白也顺势给了南宫定一个面子。 可不能把他完全逼急了，万一他真下狠手欲要除了自己，那计划就很被动了。 听他这么说，南宫定脸色总算稍缓。 围着的众人，也逐渐散开，在大殿内随意走动。 蓦然，李飞白想起刘仁芳。 转头四顾，他发现，早已不见刘仁芳的踪影。 终于去茅房了吗？ 方庆，可不要失手了。他在心中暗暗祈祷。 “报！” 一声急促而且凄厉的奏报声，一刺奸营的人飞速走进大殿。 “什么事如此慌张？”南宫定站起身问道。 “司尉，出……出事了。”那人看着南宫定的眼神，拿不准是否要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快说，别吞吞吐吐。”南宫定催促。 “大理寺卿刘仁芳刘大人，在茅房里……死了！” “什么？”南宫定瞪大双眼：“你……你再说一遍？”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一章 迷雾重重 “刘仁芳大人，在……在茅房里死了。”那人用几乎哭泣的声音说道。 这句话如同巨石扔向水中，在殿内炸开了锅。 本来兴高采烈的众官员，一个个呆若木鸡，脸上写满惊恐。 他们谁也没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头上笼罩着一层巨大的阴影。 而李飞白，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没能活捉。 “砰” 放下手中的杯子，南宫定立刻转身，脸色铁青走出正殿。 南宫山奉命来此，也算半个主事人，出了这么大事，自然得跟上瞧瞧。 而林天冲和李飞白，也跟在后面。 “所有人，不得擅离青衣司，违令者，斩！”南宫定虽然已经走出正殿，但这声命令清晰地响彻在每人耳旁，甚至整个青衣司。 官员们知道，排除嫌疑前，自己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事发地点离正殿不过两栋房子的距离，肖无忌已经带着靖安营人马，将现场围了起来。 南宫定板着脸，匆忙赶到。 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八具尸体，有三个是靖安营的人，五个是刺奸营的。 李飞白见状，心中立马有了判断：不对，不是方庆下的手？ 如果他在茅房里将刘仁芳杀死，大可直接遁去，何必多此一举，又跳出来杀死青衣司的这八个人？ 况且放眼望去，这八人的衣物干干净净，并没有沾染茅坑里的污秽之物。 方庆满身屎尿，如果真的跳出来杀死这八个人，他们的衣物或者所站的地方，多少都会有污物。 既然不是方庆做的，那便是今天在场的人其中一个了。李飞白大致下了结论。 “王爷，属下办事不利……”见南宫定走来，肖无忌满脸愧色，眉头紧皱。 “尸体在哪？”南宫定直接打断他。 “还在茅房里，没有动过。” 茅房有一排，共二十间，每间都单独隔开。 李飞白随着南宫山走进茅房，见刘仁芳斜靠在墙上，嘴角还在滴血，眼睛睁得很大，眼神里满是惊恐。 南宫定蹲下身子，在刘仁芳身上按压几下。 “胸骨尽碎，被人一拳打断心脉。”南宫定自语。 “这人修为不弱。”南宫山附和。 “哇，你看他眼睛瞪那么大，像是见鬼了一样。”李飞白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费礼，不得胡言。”南宫山喝止了他。 “王爷，我没乱说啊，你看他眼神，显然是见到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李飞白有意无意在提醒。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南宫定站起来，缓缓转过头看着李飞白，问道：“那你觉得，他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这还用说，肯定是见到了凶手的真面目，而且这个凶手是他完全想不到的人，换个角度说，这个凶手很有可能跟刘大人熟识。” 闻言，南宫定再次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李飞白。 许久后，他没有说话，离开茅房。 “谁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南宫定问肖无忌。 “是兵部侍郎郑工全。” “把他带来。” 片刻，一中年男子被肖无忌带到现场。 “下官兵部侍郎郑工全，见过王爷。” “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南宫定开口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刚好下官上茅房小解，出来后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我上前一看，发现都死了，就叫了青衣司的人。” “这期间，有没有见到什么异常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郑工全埋头沉思，良久摇摇头道：“下官急得很，并没注意太多。” 南宫定有些失望，这根本问不出什么线索。 “哦对了！”郑工全突然出声。 “快说，想起什么了？”南宫定急忙上前。 “我在小解的时候，听到几声‘砰砰’闷响，像是拳头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皇叔。”南宫山此时出言说道：“事实再清楚不过，这郑工全进茅房之前，一切还未发生，进了茅房小解时，八个青衣司的护卫，连同刘仁芳，就在这段时间被杀死了。” “嘶” 李飞白倒吸一口凉气，假装震惊无比，说道：“撒一泡尿的时间，就能杀死这么多人，这凶手这么厉害吗？” 南宫定脸色肃穆，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继续问道：“和你一同上茅房的，还有谁？” “除了刘仁芳刘大人，我只记得还有钱良业钱大人，礼部尚书黎重黎大人，其余的应该是官员家眷或者下人护卫，我是不认识的。” “皇叔，这两人都不会武啊。”南宫山出言。 没有答话，南宫定继续问道：“你们都是在棋局结束时，方才出来小解的吗？” “是的王爷，如此精彩的对弈，怎能错过？”郑工全似乎还在回味李飞白最后的落子。 而李飞白，根本没在听他们的对话，只是不停地用眼睛看着地面上的八具尸体。 “你先下去吧。”南宫定说道。 “是，王爷。”郑工全退了下去。 此时，孙齐瑞也闻讯赶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看着眼前情景，难以置信。 “王爷，这……” 一伸手，南宫定打断了他无谓的发言，直接问道：“你和无忌巡逻，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我们两在东西两院交叉巡逻，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或者外人侵入的痕迹。”孙齐瑞答。 “不可能是外人，即使他修为再高，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外面进来，杀了这么多人，又轻易离去，即使瞒得过我们，也不可能躲过王爷的察觉。”肖无忌出言。 “皇叔，会不会是你刚才下棋，心神全集中在对弈上，所以没察觉外人的侵入？”南宫山说道。 “不可能！”南宫定大手一挥，否定了他的说法。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百丈内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青衣司而不让我察觉，何况现在青衣司外面都是黑龙卫把守，所以，下手的人，一定就是今日在青衣司的这些人。”南宫定斩钉截铁说道。 “那会是谁呢？”郑工全喃喃自语。 “我觉得真相很清楚。” 众人纷纷转头，望向出声的李飞白。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二章 疑云 “很清楚？你知道凶手是谁？”南宫定盯着李飞白。 这小子今天给了他很多“惊喜”，他还想看看“白费礼”究竟还有什么本事？ “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能够将范围缩得很小。”李飞白回道。 “说说看。” “很明显，能够在一泡尿的时间内，连杀八个青衣司的人，还进了茅房杀掉刘仁芳，而且并未发出很大的动静，如此身手，你们觉得有几个？” 其实这么简单的道理，李飞白早就知道南宫定一定会想到，只是他现在是一个无知的乡野村夫，就得表现出一副无知无畏的模样。 况且，他还得证明自己的价值，好让南宫定眼馋，这关系着之后是否能顺利混入青衣司。 “是啊王爷，我怎么没想到，能做到如此的，修为至少是地阶以上。”肖无忌反应过来。 李飞白接着道：“这大殿内有这修为的，你们盘查一遍，有哪些是有上过茅房的，有哪些是一直在主殿里没离开过的，范围不就缩小许多了吗？” 这次，南宫定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只是心中杀意愈加浓烈。 “走，回主殿，按照这位小兄弟说的，一一排查。” 主殿里，人心惶惶。 “刚才王爷还说什么来着，他信誓旦旦保证我们绝不会再受到伤害，前脚说完，后脚刘大人就死了。”礼部尚书黎重在那垂手顿足。 “一定是他，是‘白虎’，‘白虎’回来了，他和朝廷闹翻，要一一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谁都保护不了我们，连赵王都不行，刘大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被杀了，他还有什么脸面说要保护我们。”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我要回家，我不想在这等死，你们别拦我，我要离开这里。” 恐慌的情绪如病毒一般，迅速蔓延整个大殿。 “咻” 此时，一道劲气箭自殿外激射进来，击中殿中的一石桌。 “轰隆” 石桌立刻化为漫天粉尘，洒落整个主殿，连一颗细小的石头都看不到。 “谁再敢妖言惑众，本王立即将其诛杀。” 南宫定走进大殿，愤怒的眼光扫过众官员，殿内立刻噤声，无人再敢发一句牢骚。 “真相还未查明，谁再敢妄言，本王将视其为凶手同党，立刻拘拿。” 南宫定也不管这些官员是否会怨恨自己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清真相，否则南宫青那里根本无法交代。 “齐瑞，速速盘查。” “是！”孙齐瑞带着刺奸营的人，按照李飞白所说，对主殿内的人一一盘问。 盘查的目的很明确，所以并不耗时，不到半个时辰，结果便出来了。 “王爷，有结果了。” “说。” “殿内的所有人，有地阶修为的共八人，其中离开过大殿的只有三人，分别是兵部尚书何英武，兵部侍郎郑工全，还有齐王府侍卫头领林天冲。” 林天冲也在这范围里，这让李飞白有些意外。 “不可能，天冲对我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是凶手。”南宫山第一时间出言说道。 “山儿，在事实还未查明之前，谁都有嫌疑，如果他是清白的，我青衣司绝不会冤枉他。”南宫定有些不满。 随后他正式下令：“来人，将三人暂时收押，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探望。” “是！” 靖安营的一拥而上，将三人锁了起来。 虽说都是地阶高手，可在青衣司，在南宫定面前，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毕竟是朝廷高官和王府侍卫，他们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脸色平静地被靖安营的人带走。 “王爷，请速速查明真相，我兵部事情杂多，可不能少了我们两个。” 何英武只说了这么一句。 的确，兵部少了一个尚书一个侍郎，两个领头人，几乎所有事情会陷入停滞之中。 李飞白已经断定，不是方庆下的手，他现在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刘仁芳。 可惜了，昆仑镜今日被自己用过了，不然时间倒流，只要在那个时间点去茅房，就能看见凶手的真面目。 “齐瑞，无忌，看住他们，所有人不得擅离青衣司，违者立斩不赦。”南宫定下令。 “王爷，那你呢？”肖无忌问。 深吸一口气，南宫定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进宫！” 既然风雨会来，那就主动迎接，这是南宫定的一贯作风。 青云殿中，南宫青正在批阅奏章。 不得不说，对卫国来说，他是个勤勉的君王，他对得起卫国百姓，却对不起李飞白。 没办法，他掌握的卫国机密太多太重大，甚至关系到卫国生死存亡，一旦一个人的重要程度到了如此级别，那一国之主绝对会深深忌惮。 在确定被李飞白逃脱了之后，所有卫国的军事部署，被全部重新制定，边境的战略意图也重新规划。 好在他有几个优秀且忠诚的皇室子弟，比如南宫定，比如长年驻守边境的女儿南宫半梦等。 可情报网却是无法及时更换的，所以被李飞白重创，几乎瘫痪，好在南宫定及时止损，方才有了起色。 冲这点，南宫青对这个弟弟，更加倚重不少。 当然，他不傻，他知道太子死后，南宫定和南宫山的微妙关系，南宫青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俩争斗，就是想培养南宫山的手段。 在他心中，南宫定是赵王，是他弟弟，也只能是赵王，只能是弟弟，只能是个卫国能臣。 殿内的地板，早已被换成寒铁，不止青云殿，皇宫中，只要是南宫青常去的地方，地板都被换成寒铁所铸。 为了避免自己像南宫江一样被刺杀，这位卫国天子，着实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陛下，已经未时，是否传膳？”冯嵩飞见南宫青有些倦意，开口问道。 “未时了吗？”南宫青放下手中奏章，看了一眼殿外。 “正是，未时一刻。” “这个时辰，想必赵王那边的茶会，也已经接近尾声了。”南宫青很期盼这次茶会，给朝廷众官员带来的安抚效果。 “赵王办事，陛下就放一百个心吧，此番过后，我大卫必将又是另一番景象。”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三章 及时止损 “禀陛下，赵王在殿外求见。”侍卫来报。 “赵王？”南宫青满脸不解：“他此时不应该在青衣司吗？为何进宫？” 他心中有一丝不安。 “快，宣他上殿。” 南宫定走了进来，直接跪倒在地，行礼道：“臣弟拜见陛下！” 南宫定身为九鼎亲王，功劳卓著，被南宫青恩赐殿前免跪，如今匍匐在地，让南宫青更加不安。 “为何行此大礼？起来说话。” “臣弟无能，臣弟有罪，请陛下责罚。”南宫定头也没抬一下。 “怎么回事？”南宫青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于是，南宫定将青衣司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砰” 听完，南宫青重重摔回椅子上，眼睛圆瞪，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青衣司外围有黑龙卫把守，里面还有青衣司的人，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怎么刘仁芳就这么轻易被杀死了呢？还是在你赵王的眼皮底下被杀？” 南宫青说了一连串的话，似乎要将心中的疑惑、不满、震惊一股脑宣泄而出。 突然，他瞳孔再次放大，惊得从椅子上再次站起，语无伦次说道： “是他，是不是他，又是‘白虎’对不对？” 南宫定见状，只能出言安抚：“皇兄，根据目前所查，杀死刘仁芳的，一定是今日在青衣司里的人，而这些人在进入青衣司前，都经过严格盘查，没有谁是‘白虎’乔装打扮的，而且目前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这些人谁会是‘白虎’帮凶。” 听他这么说，南宫青方才松了口气。 “那依你之见，凶手是什么人？” “皇兄，这凶手应该是敌国密谍。刘大人之前曾协助‘白虎’抓获不少祝国和姜国的密谍，想来此次是他们的报复。”南宫定将心中的推测说出。 “有什么线索没有？”南宫青问。 “凶手修为高超，还在短时间内，杀了我们青衣司的八人，经过筛选，只有三个人符合条件，一个是兵部尚书何英武，一个是兵部侍郎郑工全，最后一个是齐王府侍卫首领林天冲。” “齐王府的人也是疑犯？”南宫青根本不关心兵部的那两个人。 听到林天冲也是疑犯，他心中闪过一些念头。 “皇兄，目前青衣司正在查证。”南宫定不敢妄下定论。 他不知道南宫青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 “其余官员呢？” “陛下，其余官员臣弟还扣押在青衣司，没有离去。” “你……”南宫青第一次对南宫定露出不满的神色。 “让你举办这茶会，是要安抚这群官员的，如今倒好，刘仁芳被杀，你还把他们扣押起来，你想把他们搞得全都辞官吗？难道你一日没查清真相，这些人就要全部待在青衣司吗？这样一来，我大卫朝廷如何运作，那可是六部九卿的人。”南宫青一顿训斥。 “臣弟愚钝，但兹事体大，臣弟实在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第一时间进宫面圣，请陛下裁决。”南宫定恭敬说道。 听到这话，南宫青神色稍缓，毕竟这个大权在手的弟弟，还是把自己放在眼里的。 “既然有了疑犯，那就先审这三人，其余人都放了，让青衣司的人暗中监视便是。” “陛下英明，臣弟领旨。” 南宫定离开青云殿后，南宫青一把拿起手中的奏章，将它们扯碎，摔了一地。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啊！”冯嵩飞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青衣司。 南宫山被肖无忌安排在了一侧偏殿，毕竟是个皇子，还是七鼎亲王，这种情况下自然得保留皇家威严。 他正在为当前的局面发愁，林天冲也被当成疑犯抓了起来，这对南宫山来说极其不利。 卫国皇室皆知，齐王与赵王相争，此举会不会是齐王为了争权，故意命林天冲杀害刘仁芳，以此来陷害赵王。 别人这么想不要紧，关键是自己的父皇作何想法？ 闭上眼睛，紧皱眉头，听着殿外的吵闹声，南宫山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该如何是好？ “王爷，放心吧，我相信天冲是清白的。”李飞白开口安慰。 “可是人被关进了青衣司，怎么审怎么结案还不是他南宫定说了算。”南宫山说出自己的忧虑。 “兹事体大，死的又不是寻常的升斗小民，那可是大理寺卿，我相信赵王绝不敢乱来。” 听了李飞白的话，南宫山甚觉有理，没在林天冲的事情上继续纠缠，转而冷笑说道： “我这皇叔倒也威风，连我都得留在青衣司，等候他的命令。” “王爷，赵王进宫面圣，回来就得放了大家，您等着看吧。” “为何？”南宫山好奇地望向李飞白。 “及时止损！” “止损？” “不错，举办茶会意在安抚这群官员的心，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就人心惶惶，陛下是不会允许他继续扣留你们的，顶多扣押那三个疑犯继续审问，否则不超两天，这群官员怕是要造反了。何况少了这群人，朝廷所有机构几乎要陷入停滞状态，谁来为陛下办事？” 李飞白一番分析，又让南宫山震惊了。 “费礼，我是万万没想到，你不仅会医术，还会对对子下棋，现在心思又这么细腻冷静，今日的你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南宫山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审视着李飞白。 有欣喜，有惊讶，有不解，或许……还有一些怀疑！ 既然决定小露一手，李飞白也预料到了这些局面，他不慌不忙答道： “自古医术文学不分家，懂医的人，多少懂点文学，否则医术很难精进，至于心思嘛，其实这些都是很浅显的道理，或许是王爷心念太多，才看不出来罢了。” “也对。”南宫山微笑着点头，可眼里却还是神秘的模样。 两人对话之时，肖无忌走了进来：“齐王，您可以走了。” “其他人呢？” “他们也都走了。” “天冲呢？” “齐王恕罪，他是疑犯，在真相还未查明之前，不能离开青衣司。”肖无忌答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四章 朝议之各方手段 回到齐王府，南宫山一扫颓丧，反而有几分欣喜。 “上天助我，上天助我。” 他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紧接着，他叫来莫富贵，下令道：“立刻派人去知会黎重，明日朝会参赵王一本。” 听到这，李飞白恍然大悟：“原来礼部尚书是王爷的人。” “他赵王有支持者，难道我就不能有吗？”南宫山有些得意。 李飞白想想也是，礼部都是一群食古不化的人，始终秉承着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在他们看来就是大逆不道，形同谋反。 也难怪黎重会站在南宫山这边。 翌日朝会，黎重第一个站了出来。 “臣黎重有本上奏。” “黎爱卿，有事但说无妨。”南宫青言语间颇为客气，显然也给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一些面子。 “臣闻治国之道，赏罚分明，方能使一国上下一心。如今赵王无能，茶会期间守卫不利，致大理寺卿刘仁芳惨死青衣司，臣请陛下秉公处置。” 来了，该来的总会来，南宫定在一旁笑而不语。 “微臣反对。“吏部尚书钱良业站了出来。 “赵王劳苦功高，为我大卫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岂能因为奸人设计陷害，而受到惩罚，如此我卫国的功勋大臣将处于何地？又有何人敢为我大卫誓死效命？” “奸人设计陷害？”黎重辩解道：“敢问钱大人，如果不是赵王护卫不力，奸人哪能有机可趁？” “贼人狡猾至极，令人防不胜防，即使护卫再周全，也难保不会出事。”钱良业说道。 “臣附议！”刑部尚书也站了出来，支持钱良业的说法。 “臣觉得黎大人所言有理，赏罚分明方能使大家信服。赵王虽然劳苦功高，但该赏的都赏了，如今犯了错，该罚的便罚，才能服众。”工部尚书站在黎重这边。 “臣反对。” “臣附议。” …… 一时间，朝堂如菜市场一般吵了起来。 大抵分成三派，一边是支持钱良业的，一边是支持黎重的，还有一些人是站着不说话，坐山观虎斗的。 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这是赵王和齐王之间的斗争。 不说话的那些人，明面是中立角色，但南宫定和南宫山心里清楚，只要风往哪边吹，这些人立马就会跳出来支持谁。 满朝文武，真的能做到像刘仁芳那样的，屈指可数。 “够了！”南宫青怒拍龙案，愤然而起。 群臣反应过来，纷纷跪下：“陛下息怒！” “堂堂朝会，不是菜市场，你们可都是朕的官员，不是村夫刁妇，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一顿训斥，无人敢接话。 在一旁观察着形势的南宫山，终于出言道：“父皇，他们也是想为您分忧罢了，只是一时激动，失了分寸，您不必生气，龙体要紧。” “哼。”轻轻挥了一下龙袍，南宫青坐回龙椅，问道：“山儿，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闻言一怔，南宫山没想到父皇会在此事上，询问自己的意见。 一时间，心念数转：父皇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惩罚南宫定，还是不想惩罚？ 明知道我和他在争权夺利，为何还会针对此事问我的意见？ 不管了，如此好机会，总不能错过。 南宫山悠悠出言：“皇叔平边关，剿灭贼寇，赈灾安民，还训练出我大卫最精锐的部队黑龙卫，如今还成立青衣司，实乃我大卫的眼睛，这么多年立下的汗马功劳，谁也无可取代。” 黎重闻言，脸色铁青。 不是你叫我参他一本的吗，怎么反过来你为他歌功颂德了。 但，南宫山转而道：“可如工部尚书所言，该奖赏的也奖赏了，大理寺卿刘仁芳可不是普通人，他乃我大卫国之栋梁，如今死在青衣司，皇叔实在不可推责。” 好一个欲扬先抑，说了这么多，就最后一句是重点。 “齐王殿下言之有理，臣附议！”黎重再次开口。 如此形势，南宫青闭上眼睛，甚是为难。 关于此事，他对南宫定没有不满是绝对不可能的，可现在大卫的安定，全靠他一人，如果真的处罚了，也怕他寒心。 可没料到的是，南宫定主动站了出来：“陛下不必为难，此事虽受奸人设计，但确乃臣弟之过失，请陛下治罪，臣弟绝无怨言。” 睁开眼睛，南宫青欣慰地看了一眼南宫定，心中有了决定，随后金口一开道：“南宫定茶会期间疏于防范，致使大理寺卿遇刺身亡，职责有失，从今日起，降为七鼎亲王，罚俸半年，以明律令。” “臣弟谢陛下宽宥。”南宫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以钱良业为首的，愤愤不平，退了下去。 而刚才不吭声的那一队人，眼神中也对南宫定投去怜悯之色。 不得不说，南宫定这一次主动请罪，实乃妙举。 事实摆在眼前，他若一味喊冤，会让朝堂之人心生反感，如今主动承担罪责，言语间有意无意暗示着是奸人陷害，如今获罪，反而让那些不开口的人，心生同情。 不得不说，这样一来，南宫定的声望不仅没降，甚至比之前还略有提高。 南宫山眼里闪过一丝狠色，暗叹自己的手段始终比不过这个皇叔。 南宫青的决定似乎还没说完，他紧接着开口：“另外，由于赵王的过失，致使大理寺卿身亡，而大理寺不可无主，限你在旬月内，寻找一合适人选，顶上刘仁芳的位置。” 什么？ 此令一出，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傻了眼。 你这哪是惩罚，分明是明面上惩罚，暗地里奖赏。 谁都知道齐王赵王相斗，南宫青把大理寺的任命权交给南宫定，等于是让南宫定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安排一个自己人，这对南宫定来说，太有利了！ 从此之后，朝堂上又多了一个支持自己的重量级官员。 父皇，我还是你的亲儿子吗？这句话，南宫山就差说出口了。 黎重欲要再进言，可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总不能说，你家弟弟和你家儿子争得你死我活，你不帮儿子却帮弟弟，这是什么道理？ 一旦如此，他立刻就会被定义成陷入党争，获罪入狱。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五章 南宫定的格局 作此决定，南宫青也是有自己的无奈。 当下最重要的事，是抓捕卫国的梦魇：白虎！ 而这件事，完全落在了南宫定的身上，此时并不是动南宫定的时候。 既然大家都说要打你，那我就扇你一巴掌，但你不要恨我，我会给你一颗糖。 “臣弟一定不负陛下所望，所寻之人必定继承刘大人遗志，为陛下尽忠分忧。”南宫定再次磕了个头。 “有事再奏，无事退朝。”冯嵩飞扯着公鸭嗓，尖锐喊道。 回到青衣司，南宫定脸色阴晴不定，谁都看不出他想什么，更不敢上前搭话。 肖无忌跪在殿中，身为靖安营首领，他早已收到南宫定被降为七鼎亲王的事。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无能害了南宫定。 “你干什么？”进到殿中，南宫定见他跪着，出言问道。 “老大，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被陛下惩罚，我没用，我无能，我……” 说到最后，他抽出腰间佩剑，往自己左手臂上狠狠砍去。 他要用自己的一只手谢罪。 “铿” 一道劲气从南宫定手上发出，肖无忌手上的剑顿时化为数截，只剩一个剑柄。 “留着你的有用之躯，戴罪立功不是更好。” 肖无忌匍匐在地，身子颤抖，涕泪横流，口中只是嚎叫：“老大！” 显然，他对南宫定的宽宏大量感恩戴德。 “行了，起来吧。”南宫定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继续道：“再说了，此事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齐瑞和你一同巡逻，他也有责任。” “可他负责看守的是官员的家眷和下人，而我负责官员，刘仁芳身死，我的责任最大。”肖无忌道。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好现在的局面。” “陛下也真是，王爷您劳苦功高，说降爵就把你降爵了，太不近人情。”肖无忌小声咕哝。 “放肆！”南宫定突然大吼。 本来已经站了起来的肖无忌，重新又跪回地上。 “肖无忌我告诉你，皇兄他为大卫殚精竭虑，没有他，也没有今天的大卫盛世，我不许你对卫国皇室有如此怨言。” “属下明白，属下错了，请王爷息怒。”肖无忌战战兢兢说道。 “你听好了，虽然我与齐王相争，但是大卫依旧是我们第一位，谁敢对大卫不利，我便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如果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但大卫因为我和齐王相争而内耗严重，变得风雨飘摇，如此江山，你觉得能坐多久？”南宫定问。 肖无忌一时无法明白南宫定的想法，争权不就是不择手段吗？ “所以你们首先忠的是大卫，其次才是我，知道了吗？” “属下谨记！” 南宫定脸色稍缓，随后又道：“陛下虽然明面上惩罚了我，但却把大理寺卿的任命权交到我手中，这也算是奖励吧。” “王爷可有人选？” “必须要挑一个忠于大卫的，但同时又是支持我的人，能力方面，至少不要输给刘仁芳太多。”南宫定细细思索。 肖无忌也沉默，脑海中想着人选。 片刻后，他想到一个人：“王爷，属下倒是有一个人选。” “哦？我也想到一个人。”南宫定答道。 “刑部侍郎应正齐。”两人同时答道。 “王爷高明，此人深谙刑事，又尽忠职守，关键他非常崇拜王爷您，我曾听他说过：我大卫如果再多几个赵王这样的英武人物，何愁‘白虎’不灭？何愁神州不一统？”肖无忌道。 这点南宫定自然是清楚的，他回京之时，应正齐已经多次拜访赵王府，表达了自己的崇拜之情，还说青衣司有什么需要，他一定竭力相助。 “就是他了！”南宫定敲定了人选。 “对了，还有一事。”他转而说道。 “王爷请吩咐。” “齐王的那个医官，叫什么白费礼？” “就是在茶会上，让王爷大失脸面的那人。让我去杀了他。”肖无忌愤然起身。 “别整天打打杀杀的。”南宫定阻止道：“这人挺有趣，你派人密切注意他的动向，尽量找到他的软肋，为我所用。” “是。”肖无忌接着又问：“那如果他没有软肋，不肯投靠我们呢？” “那留着还有何用？等着给我们添堵吗？” “属下明白！” 齐王府，南宫山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王爷，该喝药了。”李飞白端上一碗药。 闷闷不乐地接了过来，南宫山咕咚几口，便喝了下去，随手将碗扔在了一边。 “药材用尽，饭后我需要回叔父医馆去取。”李飞白随意说了声。 “嗯，多派几个人跟你去，现下不太平，你可不能出事。”南宫山漫不经心地随口回道。 “王爷，看你烦躁的样子，发生何事了？”李飞白一边收拾药碗，一边看似无意地问道。 “父皇他简直老糊涂了。”南宫山气呼呼说道。 “王爷慎言。”莫富贵在一旁几乎吓尿，赶紧提醒。 “南宫定他犯了这么大的错，明面上是降了他亲王爵位，但实际上却又奖赏了他。” “到底怎么回事？”李飞白接着问。 “父皇把南宫定降为七鼎亲王，但是把大理寺卿的任命权，交给了南宫定。你说说，大理寺卿死了，不还有大理少卿陈贡之在吗？直接提携起来不就完事了，还让南宫定去物色什么人选，这不明摆着奖励他吗？”说完，南宫山紧皱眉头，闭上眼睛，把头撇过一旁。 “唉！”李飞白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从今往后，朝上必然多了一个支持赵王的重要官员。” “可不是吗？如此一来，他赵王的羽翼更加丰满了。”莫富贵也附和。 三人沉默半晌，气氛压抑。 李飞白接着出言：“其实要扭转局面也不是很难，只要让赵王举荐的那个人，当不上大理寺卿不就得了？” “白费礼，你说得简单，那可是陛下当朝宣旨的，如何能收回成命？”莫富贵不屑地看了一眼李飞白。 经过茶会一事，南宫山似乎不自觉地，对李飞白产生些许依赖。 他眼里充满期待，问道：“费礼，你有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就是要看赵王举荐的是什么人。” “此言何意？”南宫山立即问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六章 李飞白的推测 “在人选确定下来之前，还无法确定具体的计划，但我已经有大致的想法，届时再跟王爷细细探讨，我现在先回医馆取药，再晚就赶不上今天的第三次用药了。”李飞白回道。 “行，白先生，你速去速回。富贵，多派一些人手，严加保护白先生。”南宫山对李飞白的称呼又变了。 这位齐王府医官，本事貌似不小。这是南宫山逐渐产生的想法。 回生医馆的药房，李飞白迅速召见了方庆。 “长话短说，我知道刘仁芳不是你杀的，我只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医馆门口还有齐王府护卫，李飞白不能待太久，否则会引起怀疑。 而一旁的方圣手，快速地帮李飞白抓取药材。 “当时我觉得有人进了茅房，便从那污水池里探头一看，发现就是刘仁芳，我本打算等他靠近之时，暴起将他打晕带走，却不料一道黑影乍现，紧接着刘仁芳便倒在了地上。虽然不是我下的手，但是我觉得咱们要的效果也达到了，就从原路遁了出来。”方庆简单将过程说了一遍。 “你没看清那人长相？” “那人速度非常快，加上当时污物满头，沾了眼睛，我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方庆心中有些愧疚，暗恨自己当时没有仔细留意。 “嘶”李飞白吸了一口凉气，道：“进来杀了个人，又从茅房里出去，你竟然没看清他长什么样，这人修为之高，恐怕在皇城里找不出几个。” “连衣服是什么样子的，我都没看清，这人至少是地阶巅峰。”方庆继续道。 “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 方庆思索，片刻回道：“异常倒没有，不过在刘仁芳进茅房之后，我听到外面青衣司的人，似乎在一起行礼，喊了声‘大人’！” “大人？” 当日到青衣司的官员，都是朝廷重臣，他们喊“大人”是情理之中。 但是林天冲是齐王府侍卫首领，在朝廷并无正式官职，青衣司护卫见到他绝对不会这么称呼。 看来，的确不是林天冲所为。李飞白心中暗道。 那嫌疑就只剩兵部尚书何英武和兵部侍郎郑工权了？ 随后，他猛然想起一事。 不对？ “茅房外的八具尸体根本没有反抗，便被一击致命，说明凶手是他们熟识的人，出手时八个护卫根本没有准备。虽然兵部的两个官员也能被他们称为‘大人’，但绝不可能一出手就将八个护卫全部击杀，丝毫没有留下战斗痕迹。”李飞白自言自语。 一旁的方庆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他专注的模样，也不敢出言打扰。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人是青衣司的人！” “那么，能够被他们称为‘大人’，又能让他们毫无准备的，就只剩三个人：徐元忠、孙齐瑞和肖无忌！” 青衣司三个营的首领！ 想到这里，李飞白霍然站起。 “公子，怎么了？”方圣手被吓了一跳。 李飞白没有答话，继续自己的思路：“可孙齐瑞和肖无忌事出时都在巡逻，如何脱身去犯案？” 难道，凶手是那个在茶会上一直未曾露面的徐元忠？ 可是情报营的人，大多没有修为，茶会期间的护卫事项，根本用不到他们，不出现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这徐元忠，在众人眼中，他也是修为平平，莫非他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手？ 再往深处一想，这么多年徐元忠虽然一直负责卫国的情报，但似乎没有什么重大进展。 众多思绪在李飞白脑中飞驰而过，却抓不住一个准。 盏茶后，方庆方才敢开口问道：“公子，你觉得凶手是谁？” “凶手是谁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祝国或者姜国的密谍。他们栽在刘仁芳手上的人太多了，这个机会既能替他们报仇，又能让南宫定大失声望，他们不会放过的。”李飞白做出自己的判断。 姜国的“朱雀”？ 祝国的“玄武”？ 会是你们其中一个吗？ 虽然之前跟这两人暗中斗得你死我活，但如今局面扭转，自己的目的似乎和他们逐渐趋于一致了。 或许，将来还能合作也不一定。 李飞白思绪飘得很远。 “公子，小赵不日便到靖麟，如今局面越发复杂，你一定要当心。”方圣手一边抓着药，一边说道。 “放心，现在齐王越来越倚重我，对我保护得很好，不会有事。” “药抓好了。”方圣手将一捆药材给了李飞白。 “我已经在南宫定面前适当地展示自己，这几日不要有什么动作，等我命令。” 李飞白说完，拿着药材走出药房。 “公子。”方庆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 “虽然我没能掳走刘仁芳，但也在屎尿里泡了许久，仅剩的一壶竹叶青也在撤退过程中洒落地道，不知那二十坛鲁记酒馆的竹叶青，是否……”方庆有些不好意思出口。 方圣手狠狠打了一下方庆的头：“整天就知道喝酒。” “明日给你。”李飞白微微一笑。 他大可以直接给方庆一些钱财，让他自己去买酒，但李飞白从没有这么做。 对于方庆这种性格，给他钱财让他去买酒，如同施舍和敷衍，时间久了，必然会引起他的不快，甚至心里产生嫌隙。 因此，方庆想要的好酒，李飞白从来都是当作奖励，亲自置办给他，虽然麻烦一些，但会令方庆这种嗜酒如命的人，对自己更加忠诚和感激。 李飞白从来都把“独尊”团队成员当成伙伴，而非下属。 随后，李飞白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对了，那条地道处理了吗？”。 “这几日青衣司的人盯得紧，我还没机会去毁掉。” 方圣手闻言，立刻紧张起来：“这可是证据，你应该在撤离的时候就毁掉，就你这样，还有脸向公子要那二十坛鲁记竹叶青？” “刘仁芳一死，青衣司的人便将方圆十里之内戒严，我如果毁掉地道，就回不来了。”方庆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有些自责。 “无妨，放着吧，不用去管了。”李飞白神秘一笑。 方圣手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几天时间内，兵部尚书何英武、兵部侍郎郑工权，林天冲，三人的家底，被南宫定查了个底朝天。 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几乎已经没有血缘关系的远房亲戚，都被翻了出来。 当然，并没有什么结果。 午饭时，孙齐瑞将这情况汇报给正在用饭的南宫定。 他有些懊恼，查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查到任何线索。 “齐瑞，你多久没有陪我用过饭了？”南宫定似乎对这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闻言孙齐瑞一愣，良久方才反应过来，答道：“王爷，自从青衣司成立，属下就没这个福分了。” “坐下，一起吃吧。”南宫定指着旁边的位置。 “是。”孙齐瑞没有推辞，坐了下来。 南宫定夹了块肉给他，嘴里说道：“这几日辛苦了。” “王爷，属下惭愧，并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孙齐瑞诚惶诚恐，站起身说道。 “不必自责，你当然查不出什么。”南宫定微微一笑。 “王爷，这是何意？”孙齐瑞满脸疑惑。 “凶手根本不会是那三人，你们再怎么查也没用。”南宫定回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七章 暂时结案 “什么？”孙齐瑞不解，问道：“王爷早知道这三人不是真凶？”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这几日细思之下，方才明白其中的关键。”南宫定回道。 “什么关键？”孙齐瑞紧张问道。 “茅房外的八个人，死得非常整齐，毫无挣扎痕迹，说明什么？”南宫定问。 闻言，孙齐瑞眼睛一亮，道：“说明他们根本没有还手！” “不错，严格的说，是根本没有准备还手，就被杀死了，而能做到这点的，只能是青衣司里的人。” “能这么快杀死八个护卫和刘仁芳，然后轻而易举遁去，这人修为绝对不亚于我。”孙齐瑞道。 “嗯。”南宫定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符合这条件的，在青衣司里只有三个人：肖无忌、徐元忠，还有……你！” 他的推断，几乎和南宫定一模一样。 听到最后一个字，孙齐瑞如遭霹雳，立刻跪倒在地：“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王爷明察。” 南宫定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孙齐瑞，嘴角露出一股神秘的笑意，随后他走到孙齐瑞跟前，将其扶起。 “看着我的眼睛。” 孙齐瑞战战兢兢抬起头，看着南宫定。 “凶手……是你吗？” 孙齐瑞的后背已经湿透，身子不自觉颤抖，但依旧坚定出言说道：“不是！”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两人脸对脸，空气也在刹那间凝固。 南宫定眼里满是杀气，而孙齐瑞虽然惧怕，但眼神还是那般坚定。 “哈哈哈！” 突然，南宫定大笑。 “齐瑞，被吓到了吧？”他拍了下孙齐瑞的肩膀。 “王爷？” “如果我怀疑你是凶手，就不会把这些跟你说了，你跟随我多年，你的忠心我还不知道吗？来，坐下吃饭！”南宫定彻底换了副脸孔。 “多谢王爷！”孙齐瑞终于松了口气，浑身瘫软，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用完饭，孙齐瑞方才恢复了镇定，他开口问道：“王爷方才说，肖大人和徐大人都有嫌疑。可事发时，肖大人跟我都在巡逻，而徐大人修为平平，怎么有条件杀这么多人？” “修为可以掩饰，虽然茶会那天，是我命令情报营不必参与，继续自己的事务，可这也成了他刺杀刘仁芳的最好契机。” “如此说来，王爷您怀疑徐大人？” 仰天长叹口气，南宫定露出些许无奈，说道：“一切，都是未知！” 南宫定真的没怀疑孙齐瑞吗？ 并不见得。 或许，他只是做戏，想让孙齐瑞放松警惕，从而露出破绽罢了。 “可是王爷，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三人不是凶手，为何还让我们一直查下去？”孙齐瑞不明白。 “如果不这样，朝廷里那些老东西不还得参我一本，说我身为青衣司总司尉，毫无建树，整日无所事事，对刺杀刘大人一案丝毫不上心等等。”南宫定说完，不断发出几声冷笑。 其实，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麻痹凶手，好让真正的凶手露出破绽。 当然，这个意图他并没有告诉孙齐瑞。 “老大，有发现，重大发现。” 谈话间，肖无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见孙齐瑞在一侧，连忙改口道：“王爷，我发现了重大线索。” “不急，慢慢说。”南宫定给了他一杯水、 “方才我去出事的那间茅房仔细勘察，发现……发现排出污物的通道旁边，竟然有一条地道！”肖无忌喘着气说道。 “地道？”南宫定一惊。 又是地道！ 之前偶然听李飞白提起过，他旁边有一个精通蜈蚣之术的异士，只是一直未曾得见。 南宫江的死，也是因为一条地道。 如今刘仁芳死亡的茅房，又发现一条地道。 “又是‘白虎’？”孙齐瑞咬牙切齿。 “你是怎么发现的？”南宫定冷静问道。 “我到那茅房里勘察，发现污物通道似乎堵住了，于是命人清理，没想到是因为地道旁边的泥土，受污物侵蚀，松垮下来压在排污通道上，方才使通道堵住。所以我就发现了这条地道。”肖无忌禀报道。 “王爷，事实再清楚不过了，‘白虎’让人挖了条地道直通茅房，在刘大人上茅房的时候，将其击杀，以此来报复卫国皇室。”孙齐瑞分析道。 “这‘白虎’，还真是无孔不入，整个青衣司除了茅房外，地板都是寒铁所铸，他居然能找到如此空隙。”肖无忌附和道。 南宫定默然，虽然眼前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具体怪在哪个地方，他又说不出来。 “王爷，证据确凿，要不，先结案？免得朝廷那些老家伙，时刻盯着您。”孙齐瑞进言。 寻常案件，须得抓到凶手方能结案，可刘仁芳一案不同。 一来这是大理寺卿遇刺，影响甚广，二来一旦凶手确定是“白虎”，那抓起来可是遥遥无期，先结案的意图就是把案件先压下来，再循序渐进暗中调查。 “哼，一群迂腐老头，又臭又硬，我南宫定还未曾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王爷这是……？”孙齐瑞不明白为何南宫定如此犹豫。 按理说，这个调查结果是最好的了，既可以结案，使南宫定免受非议，又能在皇帝面前挽回形象。 “我总觉得，有一些地方很别扭，但就是想不出来。”南宫定紧皱眉头。 “王爷，别想了，证据如此明朗，结案吧。”肖无忌也催促道。 闭上眼睛，握紧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桌子，南宫定终于还是决定结案。 “拟份报告，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明，我亲自面呈陛下。” “另外，抄送两份，一份给刑部备案，一份给大理寺。还有，命周千闻仔细勘察那条地道，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 周千闻是南宫定招募的奇人，担任靖安营主簿，他的鼻子比猎犬还灵敏，能在一千种混合的味道里面，准确地闻出目标气味。 南宫定相信，只要找到这个挖地道的人，就能有“白虎”的线索！ “是！”两人欣然领命。 结案无论对南宫定，还是对刚成立的青衣司，无疑都是振奋人心的。 皇宫中，南宫青看着南宫定呈上来的报告，眉头紧锁。 “果然，又是他，他怎么如此阴魂不散？”南宫青将奏章狠狠地摔在桌上。 “是臣弟一时疏忽，让‘白虎’有机可趁，请皇兄放心，臣弟必尽全力抓捕白虎，这种事情以后绝不会发生。”南宫定信誓旦旦，颇有信心。 “哼。”南宫青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怀疑南宫定。 “堂堂卫国皇室，竟然一个密谍玩弄于股掌？先是太子被杀，接着便是大理寺卿身亡，天下人如何议论我们？”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八章 应正齐即将上任 其实南宫青早已后悔听了南宫定的话。 要不是他万字进言，怂恿自己一定要除掉李飞白，否则卫国皇室将危，恐怕现在这个神州天字一号密谍，还在为卫国效力吧。 别的不说，至少现在没有这些烦恼。 也怪那不成器的南宫江，两千黑龙卫竟然杀不掉一个重伤的“白虎”！ 想到这，烦躁之情陡然而生。 但南宫青心中清楚，这个弟弟一心为了大卫鞠躬尽瘁，虽说一些想法或许有偏差，但出发点总是好的。 “青衣司从今天起，把其余事情都放一边，全力抓捕‘白虎’。既然他再次出手，就说明他还躲在靖麟城中。”南宫青下令。 “臣弟遵旨。” “记住，宁杀错一千，莫放过一个。”南宫青眯起眼睛。 他实在被“白虎”弄得头疼，只想尽快抓到他，好彻夜安眠。 “臣弟明白。” “对了，大理寺卿可有人选？”南宫青转而问道。 回想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南宫定不慌不忙开口道：“臣弟觉得刑部侍郎应正齐甚为合适。” “应正齐？” “是，应正齐此人擅长推理断案，心思缜密，为人耿直忠心，对刑名之事又了然于胸，臣弟思来想去，觉得此人最为合适。” 南宫定不敢说得过分夸张，怕适得其反。 南宫青微微点头，说道：“此人朕也知道，在刑部断过不少冤假错案，还办了几个贪官污吏，是个办事的人。” “皇兄所言甚是。” “那就他了。”南宫青也不犹豫，也没再说要考察，直接决定。 随后他朝身旁的冯嵩飞道：“拟旨，即日起擢升应正齐为大理寺卿，让他把刑部的事情交接一下，尽快上任。” “还有，告知应正齐，上任后，第一要务便是全力协助青衣司，抓捕“白虎”，不得有误。”南宫青补充道。 “奴才明白。”冯嵩飞应承道。 成立青衣司，短期目标就是为了对付李飞白，如今又多了一个大理寺，如果李飞白继续闹出点动静的话，恐怕之后刑部都要加进来。 “没事的话都下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一会。”南宫青起身，往偏殿走去。 “恭送陛下！”南宫定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次日，刘仁芳遇刺一案正式结案，各方瞩目。 有的夸赵王精明能干，短短几日内便找出证据，推断出叛变的“白虎”便是凶手。 有的则说南宫定疏于防范，才让贼人有机可趁，应该加以定罪。 当然，何英武、郑工权以及林天冲三人，自然被无罪释放。 而靖麟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白虎”的手段，对刘仁芳的死，已经麻木，并没有太多惊讶之心。 毕竟连卫国的太子都死在“白虎”手上，区区一个大理寺卿算得了什么。 而李飞白，既然已经杀了卫国太子，再背负一个杀大理寺卿的罪名，也无关痛痒，反正跟卫国皇室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之所以不让方庆去毁了地道，就是想把林天冲捞出来，毕竟李飞白对这位忠心的护卫，观感还是不错的，虽然他知道林天冲也很想抓住自己。 齐王府。 南宫山率领王府的众多侍卫，亲自在门口迎接林天冲的归来。 来到王府门前，林天冲见此阵仗，不由一愣，上前问道：“王爷，您这是？” “我就知道天冲你不会是凶手，所以命王府所有侍卫，迎接你这个首领的归来。”南宫山笑着回道。 闻言，林天冲感激涕零，立刻跪下：“属下何德何能，竟劳王爷亲自出迎？” 赶忙走了过去，南宫山将其拉起，为他弹去一身尘灰，开口问道：“怎么样，青衣司的人没为难你吧？” “王爷放心，这几日他们只是简单问话，并没有为难我。” “好，那就好。”南宫山转身指着门外的火盆，道：“来，跨过火盆，从此无病无灾。” “好。” 被南宫山拉着手，林天冲跨过火盆，走进王府。 一旁的李飞白见状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南宫山挺会收买人心，从此之后林天冲要誓死效命了。 来到会客厅，早已备好一桌山珍海味。 “来天冲，这桌上的菜肴，大部分我不能吃，所以是专程为你准备，这几日想必饿坏了，放开肚子吃。” 眼中泪光闪动，林天冲一揖到地，口中道：“多谢王爷。” “好了，来，都入座吧。”南宫山招呼李飞白和莫富贵。 不得不说，他对林天冲还是很看重的，毕竟修为高强，而且为自己挡了不少刀剑，没有他，南宫山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站在这里。 酒过半巡，林天冲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说道：“对了王爷，在青衣司里我偶然听到，赵王举荐了刑部侍郎应正齐去当大理寺卿，可有此事？” 无论身处何方，林天冲始终都把自己主子的事放在第一位，这也是李飞白欣赏他的原因。 南宫山和李飞白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无奈回道：“不错，旨意已下，应正齐接任大理寺卿。” “王爷，皇室里谁不知道，这应正齐恨不得去.舔赵王的脚趾，让他去大理寺卿，从此以后，咱们可又多了一个劲敌。”林天冲也为南宫山着急。 一旁的莫富贵，眼珠子转动几下，阴笑着道：“我记得白先生说过，有办法阻止赵王举荐的人成为大理寺卿，可有此事？” “阻止此事？”林天冲茫然不解：“可是旨意已下，五天之内，应正齐交接完毕，就要到大理寺上任了，这该如何阻止？” “费礼，当真可以？”南宫山投来期盼的眼神。 李飞白抹了一下嘴边的油渍，顺便用手剔了下牙缝中的肉末，开口道：“我说你们这一群豪门贵族的，见识怎么没我一个乡下匹夫强？应正齐如果爆出一些丑闻，那他还能当什么大理寺卿吗？” “丑闻？”林天冲细思：“可应正齐这人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似乎没什么丑闻？” 李飞白望向南宫山，他知道虽然南宫山没有像南宫定那般掌握着青衣司，但在朝中，多少也有自己的耳目，否则如何敢跟赵王相争？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四十九章 鲁记酒馆 没有丑闻意味着没有办法对付应正齐。 “他有什么家人？”李飞白转而问道。 南宫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费礼，你是说从他家人下手？” “王爷，什么下手不下手的，应该说从他家人身上寻找契机。”李飞白朝着南宫山不断眨眼。 “对，对对对，寻找契机，我堂堂大卫皇子，怎会无故去害别人？” 一旁的莫富贵和林天冲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插话。 自从这白费礼来到府上，自家主子脸皮有长厚的趋势。 “王爷，根据我们的情报，应正齐家里仅有一妻一妾，一儿一女，妻妾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无什么契机可寻。”莫富贵回道。 “那他的儿女呢？”李飞白问。 三人面面相觑，虽然南宫山有自己的眼线，但始终不如青衣司那般全面。 虽然大致知道应正齐家里的情况，但是细节之处，难免遗漏。 “他的儿女，我们还不甚了解。”南宫山无奈低头说道。 伸出两个手指，李飞白直接说道：“两天，王爷，两天时间内，必须查清楚应正齐儿女的所有细节，我们再从长计议。如果两天内查不出这些，那应正齐便会如期上任，到时想要陛下收回成命，就很难了。” 圣旨一出，应正齐一上任，除非他自己犯了事，否则很难从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把他拉下来。 相反，如果在应正齐上任前，名声受损，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咬牙，南宫山站起身道：“行，费礼，三天时间内，我把应正齐儿女的情况，如数报给你。” 隐约中，李飞白不仅成了南宫山的贴身医官，还成了齐王府的幕僚，南宫山对他已经有些言听计从的迹象。 一切朝着李飞白意料之内发展，他显露自己，目的就是引起南宫定的注意。 但有一个度，他必须掌握好这个度，如果过头了，引起的便不是南宫定的注意，而是深深的怀疑。 所以现在的李飞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宴席散后，李飞白借口离开王府。 由于林天冲刚从青衣司归来，南宫山属意让他休息，因此跟往常一样，派了两个齐王府修为较高的护卫跟随。 此行目的，便是为了兑现方庆的那二十坛鲁记竹叶青。 李飞白先是假意到医馆探望方圣手，两人东南西北扯家常，聊了半天，他走出医馆，朝鲁记酒馆的方向走去。 见不是回王府的路，其中一个护卫开口问道：“白先生，咱们不回王府吗？” “我叔父让我去帮忙买二十坛鲁记竹叶青。”李飞白头也不回答道。 “可王爷吩咐我们，尽早护送先生回府，以免出意外。” 转过头，李飞白盯着两人，神情有些不满，说道：“这是什么地方？靖麟城，天子脚下，难道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刺杀齐王府医官不成？” “这……”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脸色犹豫。 “况且王爷是让你们来保护我的，不是来监视我的，难道我的行动还要经过你们同意不成？”李飞白继续质问。 “小人不敢，白先生请。”护卫连忙点头躬身，让开一条路。 李飞白自然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已经成了青衣司注意的目标，说不定南宫定头脑一热，派人将他刺杀了也说不准。 但他有昆仑镜，大不了将时光倒流，让自己脱险，仗着这一点，他才有恃无恐的走在长街上。 算着日子，小赵也应该到了，为何迟迟未出现？他心中暗道。 鲁记酒馆传承已经四十余年，是靖麟城的金字招牌，老板名叫鲁大成，一手祖传酿酒秘方，酿出的酒香醇绵软，让人欲罢不能。 特别是酒馆的招牌竹叶青，以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等十余种名贵中药酿制而成，具有暖胃舒肝、益脾活血、消食生津之多种功效。 竹叶青的香气独特，芳香醇厚，入口甜绵温和，余味无穷，因此被列为卫国皇室的御酒。 正是有了这重身份，竹叶青的身价水涨船高，每坛二十斤，售价高达百两，非权贵豪门喝不起。 有趣的是，鲁记酒馆的酒，有三不卖。 烟花之地不卖，江湖帮派不卖，酒馆客栈不卖。 鲁大成认为，鲁记酒馆的酒到了烟花之地，会被那的污浊气息污染，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而江湖帮派，大都牛饮胡喝，根本不懂得品尝酒的滋味，卖给他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卖给酒馆客栈，是因为怕他们扰乱酒的价格，影响鲁记的名声。 一脚踏进鲁记，李飞白环顾一眼，根本没人搭理。 因为伙计都很忙！ “小二，买些酒！”无奈，李飞白只能扯着嗓子喊道。 “叫嚷什么？没看到前面这么多人吗？等着！”伙计不耐烦地回复。 摸了摸下巴，李飞白无奈一笑，敢情金字招牌的服务态度都是这么好的。 前世如此，今世亦如此。 两个护卫脸色一冷，上前抓住那伙计领口，出言道：“敢这么跟我们家先生说话，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或许是常年跟权贵打交道，那伙计居然面不改色，回呛道：“无论你们是什么人，都得排队等候，这里哪个不是豪门权贵，凶什么凶？” 护卫待要发飙，被李飞白阻止：“算了，反正无事，等等也无妨。” 伙计鄙视地看了一眼那护卫，随后口中高喊：“王家家主购两坛。” “陈家三坛。” “天宏书院购五坛。” 酒馆里伙计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相辉映。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轮到李飞白。 “我要……二十坛！” “二十坛？”一个长得甚是精明的中年汉子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盯着李飞白。 他便是鲁记酒馆的老板鲁大成。 一坛二十斤，售价一百两，二十坛便是两千两。 寻常富贵人家所购，顶多不过三坛五坛，这人一出口便是二十坛。 倒是阔绰。鲁大成心中暗道。 “是，二十坛。”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章 线索 李飞白从怀中掏出两千两银票，放在鲁大成跟前。 那鲁大成伸出两根手指，竟将银票推了回来。 “抱歉，这位客官，店里今日所剩不过十坛，无法满足您的需求。” “只剩十坛？”李飞白微微皱眉。 “不错，如果要二十坛，明日请早。” “你就不能把明日的酒，提前卖给我们家先生吗？”那护卫再次出言。 “哼，乡野匹夫，懂得什么？”鲁大成斜眼鄙视，出言解释道：“我鲁记的酒，酿制时间可都是计算好的，不能差了分毫，怎能将时间未到的酒提前开卖，这不砸了我鲁记的招牌吗？” “十坛，你要不要？”那伙计接着出言。 李飞白一想，今日买十坛，要送医馆一趟，日后还是得买十坛，还是得走一趟，那干脆明日一次性购满二十坛。 毕竟答应方庆二十坛酒，绝不能食言。 “我明日再来，这两千两银子，算是预付。”李飞白再次将银票推到鲁大成身边。 可还是那样，鲁大成又将银票推回，道：“我们鲁记讲究钱货两清，不接受订金，明日卖您酒了，再收钱。”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心中暗道：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这鲁大成倒是有趣，原则得很，难怪能把鲁记做成卫国的金字招牌。 “也行。”李飞白转身，带着两名护卫离开酒馆，回到王府。 青衣司成立时，不仅借调了黑龙卫、皇城禁军、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还从五湖四海招揽了一些擅长奇技淫巧，甚至鸡鸣狗盗之徒。 只要有一技之长，身份背景清白，都会被南宫定招入青衣司。 周千闻便是其中一员。 这也正是李飞白所说，南宫定爱才的一面。 当然，你这个才能，不能大到让他感觉恐惧，否则你的死期便不远了，李飞白的遭遇便能说明一切。 刘仁芳的死，结案归结案，但是抓捕“白虎”成了现在卫国朝廷的头等大事，谁都不敢懈怠。 而青衣司茅房里的那条地道，成了他们的突破口。 虽然南宫定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苦思冥想之下，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心中暂时放下对青衣司成员的怀疑，全力调查起那条地道。 “齐瑞，有何进展？”南宫定端坐大殿，神情严肃。 孙齐瑞出列，恭敬回道：“司尉，那条地道我们反复查看过，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物件。” 这个回答也在南宫定意料之中，上次南宫江被杀，对方也是挖了条地道埋下火药，可并没在地道里发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南宫定转向肖无忌和徐元忠，开口问道。 徐元忠一直负责情报营，对这种侦察工作并不太擅长，他望向旁边的肖无忌，等着他说话。 “禀司尉，我认为雁过必留痕，凶手既然曾经出现在地道，那么这条地道，就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肖无忌说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肖大人，我们已经反复查看过，对方在地道里并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孙齐瑞赶紧反驳，生怕被南宫定怪罪自己无能。 肖无忌微微一笑，继续道：“孙大人，有些东西，是无形的，比如……气味。” “气味？”南宫定猛然想起，昨天已经让周千闻去勘察地道，只是最近压力颇大，竟将此事忘了。 “周千闻呢？他那里也没有进展吗？”他立刻起身问道。 “回司尉话，周千闻已经在地道里呆了一天一夜，想必很快就有收获。”肖无忌禀报道。 “报，周千闻大人在外求见。”说话间，侍卫来报。 “让他进来。” 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身子虽瘦弱，但却长得高大，让人侧目的是脸上的鼻子，那只鼻子之大，几乎占据了半张脸。 此时他浑身泥泞，身上散发着异臭，走进殿中，众人不禁皱眉捏鼻。 南宫定却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欣喜开口道：“周千闻，快说，有何发现？” “回司尉的话，属下闻遍了整条地道，终于在离出口处大概十丈远，闻到了线索。” “哦，速速说来。”南宫定迫不及待。 “酒味。” “酒味？” “不错，凶手应该是在离去的时候，匆忙间不小心把酒洒落在地道里。” “行凶的时候都不忘带着酒，可见凶手绝对是个嗜酒如命的人。”肖无忌立刻做出自己的判断。 闻言，南宫定暗暗点头。 随后孙齐瑞出言问道：“可这好酒之人千千万，我们该从何查起？” 周千闻仰起头，神情傲然，接着微微一笑道：“如果我只闻出了酒味，那就太对不起我的名字了。” “别卖关子，快说。”南宫定催促。 “是。”周千闻想卖弄一下，可是见到南宫定的神色，立马怂了。 紧接着他开口说道：“那酒非一般的酒，乃是鲁记酒馆的竹叶青。” 众人听言，脸上皆现狐疑之色，连什么酒都闻得出来，这人的鼻子当真这么灵？ “你确定？”南宫定脸上寒芒一闪，意思是如果你说错了，便要自己承担后果。 周千闻毫无畏惧之色，迎上他的目光，神情极其自信，开口道：“司尉，我很确定！鲁记的竹叶青，属下有幸喝过，里面掺杂着各种药材，味道独特，绝不会错。” “很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周千闻退出大殿。 “司尉，这鲁记的竹叶青，一坛百两，非豪门贵族是喝不起的，莫非这‘白虎’和靖麟权贵有勾结？”徐元忠出言说道。 李飞白曾经身为卫国的秦王，他不喝酒已是皇室皆知。 “非也，‘白虎’手下，有个人精通蜈蚣之术，挖掘地道易如反掌，这酒一定是他喝的。总之，抓住这个喝竹叶青的人，便有很大机会顺势抓住‘白虎’。” 南宫定暗自后悔，当初为何没有深入了解李飞白的这群手下。 如果他当时见过这些人，那现在要抓捕李飞白，难度就没那么大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一章 应正齐加入 之前不想造成恐慌，南宫定并未将此事告知众人，如今形势逼迫，他不得不说了出来。 “理应有这么一个人。”肖无忌恍然点头：“否则太子和刘仁芳事件无法解释，一个寻常之人哪能短时间内，挖出那么长的一条地道。” “这也算个人才，如果能为我青衣司所用，那就太妙了。”南宫定眼神里满是贪婪之色。 如果方庆为他所用，那青衣司的侦查手段，可谓如虎添翼。 “司尉，陛下已经严令，把抓捕‘白虎’放在首位，当务之急，是找出这个人，顺藤摸瓜揪出‘白虎’，方能给陛下一个交代。”孙齐瑞进言。 南宫定没再思索，立刻起身下令：“无忌，去把鲁记酒馆的老板伙计一并带回来，我亲自审问。” “是！” 肖无忌刚要领命下去，门口侍卫又进来报：“禀司尉，刑部侍郎应正齐来访。” “应正齐，他来干什么？”徐元忠一脸疑惑，望向旁边的孙齐瑞。 毕竟是即将上任的大理寺卿，而且要拉拢成自己人，南宫定出言说道：“请他进来。” 随后突然想到什么，他又朝肖无忌道：“你等等。” 一胡须已经微微发白的男子，拱手走入大殿。 “下官拜见王爷，见过诸位大人！”应正齐态度极其恭敬。 “应大人免礼。”南宫定报以微笑，继续说道：“此刻你应该忙着上任的事，为何有闲暇到我这青衣司来？” “下官特来感谢王爷，如果没有王爷的提携，我哪里能当得了大理寺卿一职？” “应大人无须客气，本王一向唯才是举，你有这个能力，自然当得了大理寺卿。” “王爷大公无私，下官铭感五内，如果大卫多几个您这样的能臣，何愁天下不平？” 一番互相吹捧，南宫定说到了重点：“以后青衣司有需要，还请应大人多多协助才是。” 听到这句话，应正齐立马跪在地上表态：“从今往后，应某唯王爷马首是瞻，风里雨里，绝不二话。” 意思很明显，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南宫定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但同时还想考校一下应正齐的能力，于是出口说道：“很好！现下‘白虎’乱我卫国，陛下严令抓捕，青衣司今日刚发现了一些重大线索，应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听听？” “下官洗耳恭听！” 应正齐也不傻，他知道南宫定在考验自己。 毕竟能加入赵王一党的人，绝不能是泛泛之辈。 南宫定示意徐元忠将今日的发现告诉应正齐。 随后，他想也不想，立即出言：“王爷，下官认为将鲁记酒馆的人带回来，甚为不妥。” 闻言，南宫定眼神稍稍发光，颇有期待：“哦？那你说说，该当如何？” “刘大人身死，想必‘白虎’不在靖麟便是在皇城周边，如果青衣司行动将鲁记的人带回，未免动静过大，届时引起‘白虎’注意，那我们抓捕就难如登天了。”应正齐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应大人有何高见？”肖无忌问道。 “下官觉得，应该扮成买酒之人，微服鲁记，再悄无声息审问老板，不可轻举妄动，若有线索，暗中跟随，按图索骥，或许能擒到‘白虎’。”应正齐说道。 其实南宫定方才叫住肖无忌，便是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如今应正齐的想法，与自己刚好不谋而合。 “好，应大人，说得好，本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南宫定自己想这样做，却说成按照应正齐的意思做，目的很明显，再次拉拢人心。 “多谢王爷信任，如果王爷不嫌弃，下官愿意为此次行动，出一份力。”应正齐自告奋勇。 “行，那你就随本王一起，微服鲁记。”南宫定站起身，决定亲自去一趟。 “王爷，需要带护卫吗？”徐元忠开口问道。 “有本王在，要护卫何用？何况此次行动，人越少越好，无忌，你随本王走一趟吧。”南宫定说道。 “领命！” 三人轻装离开青衣司，马不停蹄赶到鲁记。 时间已是傍晚，鲁记的酒早就销售一空，伙计正打算打烊，他拿着一块木板即将关上店面。 一只手拦住了他。 “今日的酒已卖完，想要的话明日请早。”伙计还是那般傲慢的态度。 “我们不买酒，有事来找你们老板。”肖无忌回道。 伙计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眼看了眼前身着粗衣三人，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于是开口回道： “找我们老板何事？我们老板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言语中满是傲慢。 “废话少说，先让我们进去。”肖无忌催促，三人不想在街上太过露脸。 “诶，我说你这人，这是要强行私闯民宅啊，担心我到沈天和城主那告你一状，他可是我们老板的朋友。”伙计有恃无恐。 忍住心中的笑意，南宫定出言：“小哥，我们确有急事，烦你通报一声。” “老板不在，赶紧走，别耽误我下工时间。”伙计开始不耐烦。 眼中寒光一闪，南宫定朝肖无忌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肖无忌右手探出，抓住伙计的手腕，一掰。 骨头摩擦的声音顿时响起，紧接着便是伙计的杀猪叫声传出。 “啊……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行凶，呜呜呜……” 说到最后，嘴巴已经被肖无忌捂住。 三人强行闯进鲁记，随后肖无忌把最后一块木板关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应正齐也开口道。 “老板，有人闹事，快出来。”伙计见三人来势汹汹，只能大声喊叫。 鲁大成正在算账，听到叫喊，笔也顾不得放下，立刻从账房里走了出来。 “三位，你们这是？” 肖无忌将伙计往旁边一推，亮出腰牌。 “青衣司办事，请你配合。” “青衣司？”鲁大成一惊，手中的毛笔掉落在地上。 方才的伙计，听到青衣司三个字，脸上顿时失去血色，呆立当场，脑海一片空白。 “大……大人，我们可都是清白的商人，未曾犯事啊！”鲁大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二章 微服鲁记 “犯不犯事，不是你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应正齐先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 他出身刑部，知道对于这种有点身份的商人，不事先敲打一下，是不会好好配合的。 鲁大成呼吸逐渐急促，心底开始发慌，不敢再发一语。 “我且问你，到鲁记酒馆买酒的人，你们可曾进行登记？”应正齐板着脸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店每天客如长龙，如果都进行登记的话，怕是忙不过来。”鲁大成小心翼翼答道。 “撒谎！”应正齐一声大喝。 鲁大成和那个伙计吓得几乎尿裤子，径直跪了下去。 “大人，草民哪敢在青衣司面前撒谎，不信你们可以搜遍小店，除了账册外，并没有什么登记名字的册子。”鲁大成毕竟是个大商人，如此威压之下还能回应自如，换做平常商贩，估计早已对不上话。 “据说你们鲁记有三不卖，烟花之地不卖，江湖帮派不卖，酒馆客栈不卖，是也不是？”应正齐继续问道。 南宫定和肖无忌站立一旁，他们想看看这个刑部侍郎究竟是如何审问的。 “是，是这样的，可是……” 应正齐根本不给他继续讲话的机会，直接打断道： “既如此，你们如果不登记客人的名字身份，怎么可能知道对方是否在这三不卖之列里？” 听到此句，南宫定暗暗点头。 果然，应正齐还是有些心思的，能从细微处入手。 想到以后他便是大理寺卿，还是自己的人，南宫定暗自庆幸。 此人以后必有大用！ “哎呀三位大人，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三不卖’纯粹是本店制造噱头罢了，根本目的只是抬高鲁记的身价而已。”鲁大成苦着脸，只能将实话说出。 此言一出，应正齐倒是蒙了，他转头看向南宫定，没再出言审问。 “说说看。”南宫定只冷冷说了三个字。 鲁大成双手抱拳，哭丧着脸，出言道：“哪有什么‘三不卖’，一些青楼饭馆，随便通过一些常人，便能在本店买酒了，更别说那些江湖帮派，他们到店里，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我们哪里知道他们是常人百姓还是江湖中人，所以这‘三不卖’，只是个名头，是本店想出来的经营手段罢了。” “哼，无商不奸，说的就是你们这群人。”肖无忌朝地上吐了一口水。 鲁大成哪里敢说二话，只能继续解释：“所以这‘三不卖’既然只是个虚名，而无实际，所以小店登记客人的名字身份，也是徒劳。” 听他解释，南宫定微微皱眉，显然已经接受了鲁大成的说辞。 可是如果没对客人进行登记，他们要查起来就如大海捞针，难如登天了。 无奈，应正齐只能继续问道：“那来你们这买酒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物？” 鲁大成与伙计对望一眼，穷尽脑汁，极力思索，可还是毫无头绪，只能出言问道： “大人，具体如何才算可疑？” 这句话倒是难住了三人，他们只知道对方嗜酒如命，喝的是竹叶青，其他一概不知。 应正齐思索片刻，说道：“那人只买竹叶青，形迹可能有些猥琐，身形应该是精瘦的，指甲里满是泥土类的肮脏之物，还有，他买酒时眼神或许有些闪烁，而且经常到你鲁记来买竹叶青，应该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听他的描述，南宫定不禁又对应正齐高看几分。 仅仅从挖地道和竹叶青洒落，他便能精准地描绘出对方的画像，这个本领没有十几年的断案经验，是绝对不会有的。 在应正齐看来，能够快速挖出一条地道来，身形绝对不会是胖的，因为不灵活。 而行迹猥琐，眼神闪烁，通常活在阴暗处的人，都是这副模样。 “仔细想想，有没有？”肖无忌虎吼一声，继续给两人施压。 鲁大成用力拍了一下伙计的肩膀，声音满是急切：“快说，有没有啊？” 他平时并没有直接面对客人，所以只能问这伙计。 豆大的汗，如雨般打湿伙计的衣服，他在脑海里飞快寻思，试图找到应正齐所说的这样一个人。 见他半晌都没出言，鲁大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你倒是说啊，不想要命了。”这次他狠狠地拍了一下伙计的头。 伙计一脸苦涩，回道：“大人，确实……确实是没有这样的人，小人毫无印象。” “带回青衣司！” 南宫定没再过多纠缠，直接下令。 鲁大成两人瘫软在地，进了青衣司还能完整地走出来吗？ “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有这个人！”鲁大成趴在地上哀嚎。 “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个伙计，在鲁记混口饭吃而已，根本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啊，大人。”伙计则是不断磕头。 肖无忌不理睬，上前一手抓住一人，往门口拖去。 “等等，大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伙计两眼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闻言，南宫定立刻回头，抓住他的衣领，说道：“快说，想起什么？” 伙计用颤抖的声音回道：“今日午间有一人来买竹叶青，一开口就是二十坛，店里存货不够，后来那人走了，说明天还会再来，不知道这算不算可疑？” 其实他本来只是想随便说出一个人，以免自己被抓入青衣司，谁知歪打正着，说的正是李飞白。 “那人长什么样？”南宫定再问。 “四方脸有些硬朗，长相寻常，身材高挑，不过那双眼睛甚是锐利，叫人不敢直视，身旁还跟着两名护卫。”伙计努力回忆道。 “对，对对，就是他。”此时，鲁大成似乎也回忆起什么，激动地说道。 “难怪我觉得他脸熟，原来就是他。” “别卖关子，快说怎么回事？”应正齐道。 “大约两个月前，那人也在小店买了十坛竹叶青，那时是我亲自接待的，出手阔绰，所以我有些印象，昨天一来便扔下两千两，开口便是二十坛。”鲁大成期待地望向抓着自己的肖无忌。 南宫定一挥手，示意将人放了。 虽然这人不像应正齐描绘的那样，但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 “可知他是什么身份？”应正齐问。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三章 被盯梢 鲁大成心里松了口气，也亏这伙计机灵，随便推出来一个嫌疑犯。 他揉了揉被肖无忌抓得发痛的肩膀，答道：“大人，此人面生得很，似乎不是什么靖麟权贵，两个月前也是第一次来购买竹叶青，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 “你是说，他就来过两次，总共要购买三十坛竹叶青？”南宫定再次问道。 “是，是这样的。” 眯起双眼，南宫定心中暗道：这倒是符合“白虎”的行事风格，出身阔绰，为了省时宁愿多花点钱，能跑一趟解决的事，绝不跑第二趟。 可根据伙计的长相描述，此人既不是挖地道的人，也不是李飞白，难道又是他的同伙？ 不管了，先查再说！ “我可以不带你们回青衣司，但你们需要帮我做几件事。” “大人您请说，别说几件，就算十件百件，我们都答应。”鲁大成如逢大赦。 不进青衣司，等于捡回条命，此刻他欢天喜地，哪敢不答应。 “首先，今日我们来过的事，不可再让别人知道，否则不光你俩的命，恐怕家人性命也难保。”南宫定威胁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俩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敢透露半个字。”鲁大成忙不迭答应。 “其次，明日那人来购酒时，在不引起他怀疑的前提下，尽量问出他的名字身份。” 这让鲁大成犯难了，他皱着眉头说道：“小店一向不打听客人的隐私，如果贸然相问，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听他如此说，应正齐随即出言：“这简单，他不是要二十坛竹叶青吗？你就说店里购买十坛以上者，可以免费帮忙送酒到家，不就能够名正言顺地登记他的姓名和住址了吗？” “好，好说辞。”肖无忌也忍不住被应正齐的反应折服。 南宫定再次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再次跟鲁大成两人讲了一些细节，三人从店铺的后门离开，回到青衣司。 次日，李飞白起了个大早，他不想在鲁记又排上一个时辰的长队。 好在南宫山对他没有任何怀疑，现在行动倒是自如，只是这次李飞白带了五个护卫，准备帮他把竹叶青搬到回生医馆。 纵然早早来到鲁记，前面还是排着十来人，李飞白不得不感叹鲁大成的经营手段。 金字招牌果然还是有些用处。 队伍排到店门前，李飞白也只能在门口等。 鲁记店铺对面，有三个人，正低头吃着馄饨，他们身着粗布汗衫，旁边放着锄头和镰刀，眼角余光瞥向鲁记店门口。 三人正是南宫定、肖无忌和孙齐瑞。 他们打扮成农夫，天未亮便在此地蹲候。 盯梢这种事，需要专业的人，应正齐或许脑袋灵光，可关于密谍之类的行动，还是不够清楚，因此此行南宫定并没带上他。 “老大，竟然是他！”肖无忌差点将口中的馄饨吐了出来。 “别抬头，我看到了。”南宫定依旧津津有味地吃着眼前那碗馄饨，眼神瞥了一眼李飞白站的地方。 “昨天那伙计描述长相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到，此人就是白费礼，只是我们习惯性的认为，一个刚在青衣司里大出风头的毛头小子，绝不可能和此事有关。” “他不是齐王的医官吗？难道真的和‘白虎’有关？”孙齐瑞甚是不解。 “徐元忠给我的情报，白费礼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买这么多竹叶青，一定有问题，先盯着他再说。”南宫定又叫了三碗馄饨。 毕竟如果吃完了还坐在这，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老大，看来当日他在青衣司大出风头，就是为了引开我们的视线，好让同伙下手杀掉刘大人。”肖无忌此时也反应过来。 南宫定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此时并不是他们讨论的时候。 身为神州的王牌密谍，李飞白的直觉自然是灵敏的。 从踏上鲁记店门前开始，他的后背便有些发冷，像是背上的衣物被人扯个粉碎，凛冽的寒风呼啸灌进。 他很不舒服！ 于是不断回头，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他知道这种感觉通常是被人用阴冷的目光盯着。 可是南宫定的一身密谍本领，都是他亲自传授，在盯梢这种小事上，自然是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几经寻找之下，李飞白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抬头望了一眼屋檐，发现那里结着厚厚地一层霜。 或许，是天气转冷的原因，李飞白心中寻思，随后裹紧身上的大衣。 “先生，怎么了？”王府的护卫见李飞白不断转头，谨慎问道。 “没事。”李飞白笑着答道。 等候的时间并没有多久，毕竟只有十来个人，很快，李飞白便踏进店铺。 “老板，还记得我吗，昨天来过，要二十坛竹叶青。” 见李飞白到来，鲁大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闪烁，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来了。”鲁大成木讷回道。 而那个伙计，也是呆在当场，看向鲁大成，不知所措。 李飞白心生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 鲁大成反应还算快，赔着笑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不是要二十坛竹叶青吗？早已给你留着。这伙计昨天对你无礼，被我训斥了一顿，今日见到你倒不敢说话了。” 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李飞白回道：“无妨，这是两千两银票，酒呢？” 鲁大成并未接过银票，继续笑着道：“这位客官，二十坛酒，可足足有四百斤，本店近日刚好推出一项服务，凡在鲁记购买十坛以上的酒，小店都有免费送酒上门，您留个姓名住址，这二十坛竹叶青稍后便有人帮你送到。” “这么好？”李飞白转头看着鲁大成。 “这不是回馈像您这样的大主顾嘛。” “嗯，不错！”李飞白不置可否地点着头，同时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有哪里不对。 可暂时就是想不出来！ “那您留个姓名地址？”鲁大成的心跳得很快，此举可是关乎他性命，至关重要。 “不用了，我带了人手，他们会把酒搬回去。”李飞白回绝了他。 鲁大成和伙计相视一眼，微微皱眉，彼此看到了眼中的绝望。 “您看这天气冷得动手，让他们搬也是辛苦，还是我们帮你送吧。”鲁大成没有放弃继续劝说。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四章 送酒 眼里闪过一丝狐疑，李飞白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两人。 片刻后，他方才开口道：“行，那就有劳了。” “您客气了，这是小店应该做的。”鲁大成立刻松了口气，咧嘴笑道。 “快，让客人写个姓名地址，立即遣人将二十坛竹叶青送到先生府上。”他朝向伙计说道。 将纸笔拿了出来，伙计不敢抬头看李飞白一眼。 拿起笔，李飞白毫不犹豫在纸上写下：“白费礼，回生医馆。” 接过纸，鲁大成露出笑容，说道：“原来客官是回生医馆的人。” 李飞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将笔还给伙计，回道：“老板的这项服务不错，我甚是喜欢。” 伙计讪讪一笑，退了下去。 李飞白放下银票，转身离开酒馆。 “客官慢走。”身后传来鲁大成的声音。 见他出来，南宫定三人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头也不抬一个。 清晨的靖麟，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百姓都忙着自己的生计。 李飞白走出鲁记，环顾周围，没发现可疑之处后，方才带着护卫，出发回齐王府。 “无忌，你跟上白费礼，别让他进齐王府，齐瑞，你去通知应正齐，到回生医馆，或许有需要用到他。记住，到了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指示。”南宫定立刻做出安排。 “老大，你呢？”肖无忌问。 歪嘴一笑，南宫定神秘转头，望向鲁记，没有说话。 鲁大成已命人将二十坛竹叶青捆好，用扁担挑去回生医馆。 问出了李飞白的姓名和住址，使他大为轻松，终于可以不用进青衣司了。 可他不知道，南宫定等人早已认出了“白费礼”，他辛辛苦苦问出的信息，已然无用。 挑酒的总共五人，一人挑四坛，为首的那人名叫陈七，是鲁记酒馆多年的打手。 “稳点，这可是竹叶青，一坛百两，打破了将你卖了也赔不起。” 陈七见同伴在路上走的步子有些快了，出言提醒道。 很快，五人到达回生医馆。 “请问白先生住这吗？”陈七开口问道。 “什么事？”医馆下人小四迎上前来问道。 “白先生买了二十坛竹叶青，老板命我们送酒上门。” “放在后堂。”方圣手闭着眼直接说道。 诊病的时候，最忌吵闹，无奈这是李飞白的事，方圣手自然不能发火，只能让他们抬到后堂。 “请问白先生在吗，我这里需要签个字，好回去跟老板复命。”陈七并没有立刻将酒抬到后堂，而是点头哈腰说了这么一句。 “他不在，我签就可以。”方圣手睁开眼说道。 “这……”陈七犹豫。 “怎么，不行？” 陈七道：“既然送到医馆，那想必这些酒是方神医的，行，那就有劳方神医签个字。” 从怀里掏出纸笔，方圣手在上面随意签下自己的名字。 “有劳方神医了，来人，将酒挑到后堂去。”陈七开口。 后堂，其实是一个库房，专门用来堆放医馆里的药材。 陈七五人在小四的带领下，将酒轻轻放在角落，随后转身离开。 离去的时候从陈七身上掉落一个钱袋。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有一个身影，已经悄然飘进库房。 那人自然是方庆，他在阁楼上早已听见动静，知道是主子给他买的竹叶青到了，在众人离开后，立刻跑进库房，拿起一坛竹叶青，拍掉泥封，“咕咚咕咚”仰头喝了起来。 而另一边，五人和医馆小四待要回到大堂，陈七突然喊道：“哎呀，我的钱袋子呢？” 他浑身上下一通摸索。 “怎么了？”小四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我钱袋子不见了，一定是刚才搬酒进库房的时候落下的，我进去找找。” 陈七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库房里跑。 “喂，你站住，库房重地，没有馆主同意，不可随意出入，你站住……”小四跟在身后大喊。 奈何陈七腿上似乎装了轮子，一眨眼，人已经出现在库房里。 方庆正美滋滋地享用着竹叶青，竟然没注意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你这厮好生莽撞，快给我站住。” 及至耳边传来小四的喊声，方庆方才回过头，看见了门口站立不动，嘴角带笑的陈七！ 他的行踪是绝密的，至少不能让人知道他住在回生医馆。 如今被陈七撞破，方庆心中生出一丝杀意，一闪即逝。 可这一切，根本没瞒过陈七的眼睛。 “怎么，想杀我？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否则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七”不急不缓地脱下外衣，将脸上那条贴着的胡须撕了下来，露出本来面貌。 赫然是南宫定！ 他让肖无忌跟着李飞白，让孙齐瑞去传应正齐，自己则扮成鲁记的送酒伙计，混入回生医馆，试图找出挖地道的那个人。 他成功了！ “是你？”方庆见状，心底大惊。 南宫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公子已经暴露？ 不，不可能，如果公子暴露了，他不必煞费苦心打扮成别人，混进回生医馆。 他大可以直接让青衣司派人将医馆查抄。 想到这。方庆微微松口气。 “你认得我？”南宫定微笑反问。 “堂堂赵王，黑龙卫统领，青衣司总司尉，当今天子御弟，只身灭帝国数万军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方庆试图掩盖自己的惊慌。 如果这个说辞能够掩盖自己为什么认得南宫定，或许还有脱险的机会。 可他未曾想到，应正齐早已将他特点描述出七八分，南宫定刚一见到，就确定了眼前这人便是那好酒之人。 小四见状不对，赶紧退出去，通知方圣手去了，南宫定并未阻拦。 而跟随他的四个鲁记伙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必，你就是那个‘白虎’的帮凶、挖掘地道的人吧？” 南宫定此言一出，方庆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 他二话不说，抓起手中酒缸朝南宫定扔去，随后身形跟上，以手作爪，攻向南宫定心脏。 他想趁其不意，直接取对方性命。 可惜，他面对的是南宫定，神州为数不多的天阶高手！ 南宫定早有准备，随手一挥，砸过来的酒坛子瞬间碎裂，酒水如雨丝般从天而降，洒满整个库房。 一时间，酒香四溢，整个库房满是竹叶青那特殊味道。 南宫定不退反进，单手伸出，抓住方庆袭击而来的右手，一转动。 “咔嚓” 方庆的一只手，立刻被南宫定硬生生拗断。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五章 暴露 “嗯哼！” 发出一声闷哼，方庆并没有惨叫，另一只手顺势抓向南宫定脸庞。 “咔嚓” 左手再次被折断。 “啊！” 这次，方庆终于因为剧痛，发出一声惨叫。 南宫定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伸出脚，朝方庆两个小腿快速踢去。 “咔嚓咔嚓“ 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不断传出，方庆顿时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嘴唇发白，额头冒汗，眼中几欲喷火。 转眼间，他的两只手两只脚都被南宫定弄断，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有种杀了我！”方庆丝毫不畏惧。 南宫定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杀了你？你想得倒美，我青衣司一百零八种刑罚，不让你尝个二三十种，都算我仁慈了。” “不必多费力气，就算死我也不会透露任何事情。”方庆干脆闭上眼睛。 “很多密谍在进青衣司之前，都是这么说的，可进了青衣司之后，还不是像狗一样乖乖求饶？”南宫定对他的刑具很有信心。 “那你可以在我身上试试！” 方庆早已打定主意，至死也不会松口。自从被李飞白救起，他就把性命交给对方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卖他。 “什么事，这么吵？”此时，方圣手听到动静，来到库房门外。 “老叔快走。”方庆大声喊道。 听到叫喊，方圣手意识到事情可能暴露了，转身就跑。 可他毫无修为，如何能躲过南宫定的追捕。 身形从库房中箭射而出，南宫定直追方圣手，眨眼间便到了他的后面。 随意一脚踢出。 “砰” 正中方圣手胸口，他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形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回弹回来，跌倒在地。 可怜他连南宫定怎么出脚的都没看清，便已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轻蔑一笑，南宫定回到库房，将失去行动能力的方庆提了出来，扔在方圣手旁边。 “可惜了，这二十坛竹叶青，怕是没有机会再喝到了。”出库房前，方庆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摆放在墙角的那二十坛竹叶青。 此生好酒，但没想到，自己也败在酒上。 “唉！” 方庆长叹一声，现在只能希望李飞白听到消息，及时做出反应，别被青衣司抓走才好。 “回生医馆？哼，没想到，这里竟然是‘白虎’的联络点。”南宫定笑着出言。 回到靖麟许久，终于摸到一丝“白虎”的线索，怎能不欢喜？ 方庆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手脚齐断的剧痛，并没使他有过多身体上的反应。 “你倒是条汉子，手脚都断了，也不吭一声。”南宫定将头转向方庆，走到他身边问道：“说吧，‘白虎’是谁，现在在哪里？说出来，我保你性命无虞，余生还可纵享荣华富贵，功成名就。” 方庆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还是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两人对峙间，孙齐瑞终于带着应正齐和青衣司的人，将医馆团团围住。 “青衣司办案，所有人不得离开，违令者斩！” 一声呼喝，医馆里的病人直呼倒霉。 本来已经身体抱恙，此时还要被牵扯进青衣司的案子当中。好在来这里的病人，都是达官权贵，多少都有背景，一时也没造成什么慌乱。 青衣司的人，立刻将所有出口封住，所有人不得进出。 孙齐瑞和应正齐找到了南宫定，见此情形，两人先是行了个礼：“见过司尉（王爷）！” 南宫定指着地上的两人，简单说道：“可以确定，这俩都是‘白虎’的同党，一人已昏迷，另一人手脚齐断，失去行动力。” 应正齐上前仔细观察，发现方庆就是他想象出来的样子，说道：“王爷，此人必定就是那挖掘地道的人，你看他指甲缝里，多少残留着泥土，身形也高瘦，手脚必然灵活，腰间还挂着酒葫芦，肯定嗜酒如命。” 南宫定点点头，回道：“我扮成鲁记的送酒下人，为的就是要引出他来。这种好酒之人，一旦竹叶青到来，便会迫不及待地现身，所以我故意丢下钱袋子在库房，猛然折回，果然看到了他。” “王爷好计谋！”应正齐适时奉上马屁。 “哼，雕虫小技，要不是小爷我粗心，你们还想抓住我？”方庆看不下去，直接开口怼道。 南宫定朝应正齐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试着去审问。 缓缓走到方圣手身边，应正齐并不着急出口。 通常这种情况下，犯人的心理压力会逐渐增大，到最后就会逐渐破防，全部将事实招了出来。 可他们遇到的是方庆，已经打算为李飞白献出性命的人，所有的手段对他来说都是徒劳。 他再次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一笑，只是手脚传来的剧痛，偶尔让他颤抖几下。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应正齐问。 方庆自然没有回答。 “回生医馆是你和‘白虎’的联络点，是也不是？” “方圣手在这中间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白虎’究竟藏在哪里？” “你们一直留在靖麟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逃出去？说，快说。” 应正齐越问越激动，到最后，近乎是在狂吼。 方庆还是不为所动。 “啪” 应正齐似乎被激怒，上前扇了方庆一巴掌，随后将他的头踩在地上，不断摩擦。 方庆脸上的肌肉已经变形，脸颊一侧由于撞击，高高肿起，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说不说？”应正齐继续狂吼。 他此时哪有刑部侍郎的样子，简直像一个魔鬼。 或许，是他太想在南宫定面前表现自己的原因。 “哈哈，哈哈哈……”方庆突然大笑起来。 见状一愣，应正齐松开了脚，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堂堂卫国皇室，被我们家公子吓得屁滚尿流，看见你们狗急跳墙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狗杂种，有多畏惧我家公子。” “啪” 又是一巴掌，但这巴掌是南宫定扇的。 “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你们两都暴露了，如果他真的顾及你们，早就现身相救了，为何一直躲着不出来？我看他早就逃之夭夭了，你们为这种人卖命，值得吗？”南宫定狂吼。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六章 破绽 “逃之夭夭？”方庆眼神一亮。 南宫定以为他要说什么，神色一喜，继续道：“对，如果他不贪生怕死，怎会一直躲着？你把所有事情说出来，我保证你能封侯拜相，荣华富贵尽在手中。” 谁知方庆咧嘴一笑，根本没理他，自顾自地由衷而发道：“如果公子逃之夭夭，那该多好！” 闻言，南宫定嘴角的肌肉抽搐几下，他双拳紧握，显然极力压抑着愤怒。 孙齐瑞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捏碎方庆的肩骨，恶狠狠问道：“你确定不说？” 方庆愣是没哼一声，如此寒冬，两行汗水从他头上流至下巴，可依然脸带微笑。 “就这些本事？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还是杀了我吧。” 南宫定看了一眼应正齐，想问问他还有什么手段，能让他当场招供。 应正齐眼色一低，示意暂时没有办法。 无奈，南宫定只能再次试探着出言：“我方才听你叫方圣手，老叔？想必你们也是叔侄关系吧？” “那又如何？” “你年轻力壮，或许真能扛得住青衣司的酷刑，可方神医已经年迈，他绝对扛不过去。” “你想用他来威胁我开口？”方庆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对方三人。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开口，朝廷可以对你和方圣手既往不咎，还有无限荣华。”南宫定耐着性子，继续利诱。 毕竟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一定要从方庆口中问出点“白虎”的事来。 “哈，哈哈哈……”方庆开怀大笑。 “你这是答应了？”南宫定见状心下一喜。 “呸” 方庆猝不及防朝南宫定吐了一口水，南宫定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却惨了站在他身后的应正齐。 一口浓痰啐在他脸上。 “你……匹夫安敢！”应正齐大怒，伸出脚便要朝方庆头部踢去。 “应大人，稍安勿躁。”孙齐瑞阻止了他。 方庆已经受了重伤，万一这一脚要了他的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卫国皇室猪狗不如，我家公子忠心耿耿，因为功高，你们便要卸磨杀驴除掉他，现在还想从我口中得知他的消息，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不光是我不会说，我老叔更不会吐露半个字，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卫国皇室？哼！就等着迎接我家公子疾风骤雨般的报复吧。”方庆说完，继续开怀大笑。 他一通乱骂，将李飞白的冤屈一并诉说了，竟觉得浑身舒爽。 这可是绝密，南宫定见他将此事扯出来，脸色一寒，抬起右手便要将方庆击毙。 随后又想到，这两人可能是捉拿李飞白的唯一线索，强忍心中怒气，将手放了下来。 “带回青衣司，我就不信，他能扛得过那些刑罚！”南宫定下令。 走出来八个人，将两人抬出医馆。 李飞白离开鲁记酒馆后，便慢吞吞在街上晃悠，之所以不急着回到齐王府，是因为他那敏锐的直觉。 这次他确定有人在跟踪！ 少了南宫定的把持，肖无忌的跟踪简直漏洞百出。 李飞白走他也走，停他也停，虽然尽量保持着距离，但还是被李飞白轻易地察觉到了。 到底是谁？ 是上次在城外要刺杀自己的那波人？还是卫国皇室的人？ 莫非自己真被盯上了？ 再回想，鲁记这块金字招牌，已经三十几年，服务态度摆在那，一副高高在上舍我其谁的样子，怎么今天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对自己点头哈腰，还要免费送酒上门？这太奇怪了。 加上店里鲁大成和店里伙计的异常，李飞白得出唯一结论：对方是想要自己的姓名和住址。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非只是想搜集顾客信息，以便扩张鲁记的生意？ 李飞白觉得，这么超前的经营思路，鲁大成是不可能想得到的。 那为什么要自己的姓名住址呢？ 难道？ 真的暴露了？ 想到此，他背生寒意。 回想今日早间，在鲁记门口排队时，总感觉被人盯着看，现在又被人跟踪，莫非？ 鲁记的老板和伙计早已被别人控制，他们千方百计想要自己的姓名和住址，便是受他人指使？ 想到这里，李飞白手心冒出细汗。这种可能性，越分析越大！ 如果是这样，那必定是自己露出了破绽，让对方查到了线索。 可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周密计划，自问并未露出任何破绽，为何对方能查到鲁记酒馆？ 还事先在这里蹲伏？ 不通，实在想不通。 李飞白晃了晃发胀的脑袋，眉头紧锁，思索着应对之策。 “先生，可是身体不舒服？”身旁的齐王府护卫立刻关心问道。 “没事。”李飞白一摆手。 “啪啦”一声响，街边传来了碗碎的声音，一行人不由自主将目光聚集在那里。 “你走路看着点，整碗面都被你打翻了，还怎么吃？” “对不起这位客官，这是新来的伙计，笨手笨脚，不懂规矩，马上帮您换一碗。” 一位客人的面，被新来的伙计打翻在地，老板正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 这是摆在街边的小贩，并无店铺门面。 此时，一只狗闻到气味，从小巷里窜了出来，对着打翻在地上的面，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李飞白猛然停住脚步，浑身一颤。 原来问题出在这！ 他想起上次与方庆会面时，他说过一句话： 虽然我没能掳走刘仁芳，但也在屎尿里泡了许久，仅剩的一壶竹叶青也在撤退过程中洒落地道，不知那二十坛鲁记酒馆的竹叶青，是否……（见46章） 是了是了，就是这里露出了破绽。 一定是方庆这个大意的举动，让青衣司查到了蛛丝马迹。 随后心下大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从地道里查到竹叶青的线索，这人想必跟方庆一样，是个能人异士。 他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么多，现在的回生医馆，肯定已经危险重重。 一念及此，李飞白掉转方向，朝医馆奔去。 “先生，白先生……”王府的护卫只能跟在他后面呼喊。 肖无忌也悄然跟了上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七章 昆仑镜显威 南宫定根本没想到，去鲁记酒馆买酒的“白费礼”，便是他日思夜想要追捕的“白虎”！ 以他的认知，李飞白绝对不会轻易冒险，亲自现身去买酒，何况这酒是给他的手下喝的。 再者，南宫定也从未想过，李飞白在方圣手的帮助下，彻底换了副长相。 他认为，这个“白费礼”顶多跟方庆和方圣手一样，只是“白虎”的手下之一。 因此，只派了肖无忌去跟踪。 李飞白狂奔不止，他也顾不得跟踪之人的怀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回生医馆。 只见医馆里三重外三重，密密麻麻站的都是青衣司的人，里面的病人一个都出不来。 “白先生，这……发生何事？”他身旁的护卫一脸茫然。 他们自然知道，这医馆的馆主方圣手，是这位“白先生”的远房亲戚。 “要不要回去通知王爷？”另一个护卫开口问道。 在他们看来，青衣司是赵王执掌，他们对付回生医馆，等于变相对付齐王。 摆了摆手，李飞白没有回话，示意他们噤声。 片刻后，方圣手和方庆两人，被青衣司的人从医馆里抬了出来。 两人嘴角都有血迹，方圣手还是昏迷不醒，方庆四肢软绵无力，李飞白一眼看出这是被人打断了手脚。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议论纷纷。 “方神医怎么了，居然会被青衣司的人带走？” “这太不可思议了，前一刻钟还在诊治病人，现在成了阶下囚。” “我听说，整个朝廷现在都在对付叛变的‘白虎’，难道说这方神医是他的同党不成？” “小声些，这事可别乱说，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人群中，李飞白看到了一身伙计打扮的南宫定，瞬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定是南宫定扮成送酒之人，将方庆引了出来。 果然，暴露了！ 李飞白毫不犹豫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 他并没有仔细算过时间，不知道回到半个时辰前，还能不能挽回这一系列事件。 如果时间能回到自己去鲁记买酒之前，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自己也不会被怀疑。 而如果在那之后…… 天旋地转，人影交错！ 来到半个时辰前，李飞白站在一十字交叉的路口，往右是回生医馆的方向，往左是回齐王府的路。 糟了，还是来不及。 这个时间点，他已经从鲁记出来，准备回齐王府了。 既然进了鲁记，那必定已经被青衣司的人看见了，何况现在肖无忌还在身后。 怎么办？ 要如何才能拯救方圣手和方庆，同时自己又不被怀疑。 李飞白心念数转！ 当然，他现在完全可以去跟鲁记退货，又或是半路拦截那些送酒的人。 但此举治标不治本，既然已经被青衣司的人看见了，如此做，顶多拖延被抓回去的时间罢了，并不能改变什么事实。 李飞白嘴唇发干，额头冒着汗，自己的复仇大计才刚开始，难道就要胎死腹中？ 此时，既然已经进过鲁记的门，他面对的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死局！ 怎么破？ 李飞白闭上眼睛，极力思索，在脑海里计算着。 猛然，他睁开眼睛！ 看来，还是得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举若成，不但能拯救方圣手两人的性命，还可以为自己洗脱嫌疑。 “先生，有事？”齐王府护卫开口问道。 没有答话，李飞白一个转身，朝回生医馆快速走去。 此举成功的前提是，赶在南宫定送酒到医馆之前。 “白先生，咱不是回王府吗？”护卫在后面追着喊。 “我突然想起医馆有事，得去一趟！”李飞白大声回道。 肖无忌眼见李飞白突然掉转方向，心下一惊，立刻尾随跟上，但还是遵循南宫定的指令，没有打草惊蛇。 来到医馆，见方圣手还坐在那诊治病人，李飞白心下松了口气。 他立马上前，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方圣手会意，不慌不忙将手中那个病人打发了，随口说道：“我去取药，余者稍候。” 肖无忌在远处瞧得仔细，心下着急。 如果他们真是“白虎”同党，这一会面，定然要出意外，这次的行动或许要扑个空。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私下会面！ 可南宫定吩咐了，不能打草惊蛇，怎么办？肖无忌心下着急。 灵机一动，肖无忌计上心来，他抬起右手，朝自己左胸击了一掌。 顿时，他觉得浑身血气逆行，脸色发白，随后踉踉跄跄朝医馆走去。 “神医救命！”肖无忌有气无力地走进医馆，趴在案桌上。 刚要和李飞白一同走进药房的方圣手，闻言立刻回头，眉头紧皱。 来者是青衣司的靖安营首领，他自然认得，加上李飞白不同寻常的反应，方圣手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哎呀，这不是肖大人吗？你怎么了？”李飞白故作吃惊问道。 “今日在街上办事，不知为何突然胸口发闷，喘不过气，还请神医诊治一二。”肖无忌大口喘着粗气。 见状，李飞白不着痕迹地朝方圣手点点头。 无奈，方圣手只能回头去看肖无忌。 如此情况下，他还坚持去药房取药，会更令人怀疑。 经过李飞白身边时，见到他两个食指交叉，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的手势。 方圣手心下大惊！ 这是他们独有的信号，这种手势代表着两个字：危险！ 虽然心中波涛汹涌，但方圣手表面依旧镇定自若。 他坐了下来，右手搭在肖无忌的脉搏上。 而肖无忌，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飞白。 假装没有看到，李飞白漫无目的地在医馆里转悠，东瞧瞧西看看。 “我说老叔，你这药柜子也太旧了吧，有负你神医之名，改天我让王爷赏你一个新的。” 李飞白走到药柜面前，敲敲打打。 “去去去，别在这捣乱，误诊了肖大人的病情，你可担当得起？”方圣手一顿训斥。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朝肖无忌道：“肖大人，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撞击，血气逆行了，难怪胸口发闷。”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八章 瞒天过海 “方才巡查之时，曾经与人搏斗，被击在了胸口。”肖无忌随便找了个理由，视线还是没离开李飞白。 “这就是了，待我开服药，肖大人早晚煎服，这几日不可擅动，否则有可能会引起脏腑受伤。”方圣手诊完脉，认真地在案上写下药方，随后喊道： “小四，帮肖大人抓药。” 没有动静！ “这小四跑哪里去了？关键时候总不见人影。”方圣手不满地抱怨着，从座位上起身。 其实小四一大早便被方圣手遣去进购药材，他故意这样问，是想制造机会和李飞白会个面。 “叔，小四可能去忙了，我去帮你抓吧。”李飞白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行，你来打下手会快一点，这些药不在药柜，在库房，你跟我来。”方圣手说道。 紧接着，他身形快速朝后院的库房走去，李飞白紧跟上去，低声在其身后说了一句话。 “等等！”肖无忌上前拉住李飞白的手，不让他走。 “肖大人，这是干嘛？”李飞白一脸震惊。 莫非说的话让他听见了？ 不可能，医馆嘈杂，况且如此小声，他怎能听得见？李飞白心里暗道。 “哦，是这样的，上次茶会上，你对弈竟然赢了王爷，我甚是佩服，实不相瞒，在下平日里也颇好棋道，今日有机会正想请教一番。” 肖无忌并不是因为听到李飞白的话而拉住他，而是想找个理由不让他们单独相处。 还好！李飞白松了口气。 谁会来看病，还有心情请教下棋的？ 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李飞白依旧没表现出来。 装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李飞白笑着道：“你说下棋啊，雕虫小技罢了，待我帮你取完药，再慢慢和你说不迟。” “不行，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肖无忌嘴角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手中抓着李飞白的胳膊，没有丝毫松动。 回过头，李飞白盯着肖无忌的双眼，一动不动。 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怀疑、威胁和试探。 李飞白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和方圣手去取药，那就显得太不寻常了。 于是牵起嘴角一笑，口中说道：“那行，既然肖大人如此迫切，那我就坐下来，好好跟你探讨一下棋道。” 方圣手立在当场，不知所措。 “叔父，站着干嘛呀，赶紧去帮肖大人取药啊。”李飞白出声催促。 “行，那你们聊着。” 方圣手待要离去，又被李飞白叫住。 “对了叔父，上次我到库房帮齐王取药的时候，发现库房里有一只老鼠，他似乎正在偷喝你的竹叶青，甚是有趣，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将‘它’赶走，不然给病人的药材里，如果混进老鼠屎尿，可就大大不妙咯。” 闻言，方圣手眼珠子一转，瞬间明白了李飞白的意思。 方庆外号钻地鼠，李飞白是想让自己到库房取药之时，趁机支走方庆。 肖无忌不明所以，自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想必青衣司已经查到了方庆，否则公子怎么会冒这么大的危险，回来通报消息。 想到此，方圣手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肖无忌很想跟上去，但他只有一个人，如果跟上方圣手，那就得放空李飞白，岂不是违背了南宫定的命令。 所以，他只身一人，只能选择盯着李飞白。 “白先生，请问何为棋道？”肖无忌一本正经地请教起来。 “所谓棋道，不可只谈棋艺，艺、品、理、规、礼，五者兼备，方为棋道……” 还好李飞白前世读了不少书，对这些理论知识，算是对答如流，一时把肖无忌说得云里雾里。 盏茶过后，方圣手抓着六服药，从后堂里回来。 “肖大人，这是你的药，诊金一百五十两，谢谢！”他恢复了神医的那般倨傲。 望了一眼医馆门口，肖无忌发现南宫定还未到达，便将药推到一旁，笑道：“方神医，急什么，我跟白兄弟还没讨论完棋道呢。” 方圣手急了，指着后面的一群人说道：“肖大人，你看看后面，还有多少人在等着就诊？你跟费礼要谈论棋道可以，外边请。” 转念一想，肖无忌也不想把两人逼得太急，反正到外堂，李飞白依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也行！” 肖无忌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放在案桌上，右手拿着药，左手拉着李飞白的胳膊，出言道：“白兄弟，咱们外边说话。” “肖大人请！”李飞白没有丝毫慌乱，跟着肖无忌到了外堂。 刚走出来，鲁记送酒的一行人就已到达。 南宫定扮成的陈七，与肖无忌交换了一下眼神，肖无忌不着痕迹地摇了个头，示意还未发现异常。 “白先生，酒已送到，请问要放在哪里？”南宫定压低嗓子，出言问道。 “叔父，你托我买的二十坛竹叶青送来了，还放库房吗？”李飞白高声问道。 方圣手会意，平淡回道：“嗯，放库房吧，小心别弄乱我的药材。” “好嘞。” 李飞白将南宫定一行人带到库房，肖无忌这次没有跟上去，因为有南宫定扮成的伙计在，他跟上去也是多余。 进到库房，李飞白指着一个空余的角落，开口说道：“就放这吧，小心点，别打碎了，这些药材贵得很。” 将二十坛竹叶青摆好后，众人离开了库房。 刚要踏进外堂，南宫定还是那把戏，他上下摸索，假装惊慌失措道：“糟了，我的钱袋子呢？” “怎么了？”李飞白转身问。 “我钱袋子不见了，一定是刚才放酒的时候落下的，我回去库房找找。”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没有阻止。 “吱歪” 打开库房大门，南宫定的身形如箭一般，迅速出现在库房里。 如果此时有人在，一定躲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库房空空如也！ 除了他那故意遗留在此地的钱袋之外。 缓慢蹲下身，南宫定捡起钱袋，环顾四周，的确见不到一个人影。 莫非是我推断错了？ 一个嗜酒如命的人，面对二十坛竹叶青，如何能不为所动。 南宫定心里不解。 难道，白费礼已经事先通风报信？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五十九章 一出好戏 “找到了没有？” 李飞白慢吞吞地走回库房，望着南宫定问道。 “找到了。”南宫定陪着笑回道：“还好没遗落在街上。” “那就走吧。” 无奈，南宫定只能出了库房，离开时，还不忘回头查看库房的各个角落。 李飞白心中暗笑：别看了，你想钓的鱼，早已离开医馆。 众人刚刚走回外堂，孙齐瑞和应正齐也恰巧赶到。 “青衣司办案，所有人原地站好，不准乱动，违者格杀勿论。”孙齐瑞一声令下，一群青衣司的人涌进医馆，将所有人控制住。 李飞白带着的齐王府护卫，也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重头戏来了！李飞白稍微有些紧张。 毕竟今天一个不慎，将是万劫不复。 见状，方圣手从内堂走了出来，拱手问道：“这位大人，发生何事？为何又要查我医馆？” “方神医。”应正齐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回道：“我们怀疑你跟叛变的‘白虎’有勾结，希望你配合我们青衣司的调查。” “应大人？”方圣手疑惑出言。 靖麟权贵，几乎都曾到回生医馆诊治过，方圣手自然认得应正齐。 “怎么？” “你不是刑部侍郎吗？为何现在以青衣司自居？” 被他这么一问，应正齐顿时语塞。 孙齐瑞见此情景，站出来解围：“应大人不日就要赴任大理寺卿，赵王特请他协助青衣司调查前大理寺卿刘仁芳被杀一案。” “刘仁芳被杀，跟我回生医馆又有什么关系？”方圣手态度极其不满。 南宫定朝肖无忌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主持大局，他自己并不想轻易露出本来面目。 肖无忌会意，他站了出来，说道：“凶手通过一条地道杀了刘仁芳大人，我们在地道中，发现有酒洒落，而这酒甚是特别，正是鲁记的竹叶青。” 一旁的李飞白闻言，心中暗道：果然是方庆洒落的那些酒，被顺藤摸瓜查到了。 “这又如何？”方圣手不依不饶。 “今早，你的远房侄子一次性购买了二十坛鲁记竹叶青，还送到了你的医馆，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跟这起案件有关，也就是说，我们怀疑你们是‘白虎’的同党。”应正齐用一贯的官腔说道。 “就这些？”方圣手反问。 “还不够吗？” “仅凭我一次性买的竹叶青比较多，就怀疑我们是凶手？这完全是你们的凭空猜测吧，证据呢？拿出来！”方圣手据理力争。 “证据？我们青衣司讲的话，就是证据。”肖无忌想要用强，先将人带回去再说。 “来人，将他们带走。” 南宫定微微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显然他觉得此举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似乎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手上的证据的确不足，要不是南宫青压得紧，如此草率的行动，在南宫定看来，是不可取的。 “慢着！”李飞白终于出言。 “无凭无据，说抓人便抓人，你们青衣司就是这么办事的？” “你待如何？”孙齐瑞也站出来说道。 “身为齐王的贴身医官，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们，抓了我明面上是在查刘仁芳被刺一案，实际上是在对付齐王？” 卫国皇室尽皆知晓，齐王南宫山的病情，只有一乡村小子治得了，那人便是“白费礼”！ 此言一出，青衣司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李飞白很聪明，将自己是齐王府贴身医官的身份抛了出来，将这件案子上升到了赵王与齐王之争。 这就让对面为难了。 如果继续坚持毫无凭据的抓捕，必定会落人口实，说南宫定假借查刘仁芳一案，暗地里对付齐王。 倘若放了他们，更加不可能！ 毕竟已经打草惊蛇，此次如果放过方圣手和李飞白，之后想要找到证据，必定难如登天了。 肖无忌和孙齐瑞无计可施，偷眼望向一旁的南宫定。 南宫定看了一眼应正齐，示意交给他解决。 “我们青衣司办事，从来不会无端猜测和怀疑。”应正齐摸着自己的胡须，一副刑部高官的模样。 他转向李飞白，继续道：“我来问你，为何你近期两次向鲁记购买竹叶青，数量合计三十坛？根据我们的可靠情报，你和方圣手，两人都是滴酒不沾，买这么多竹叶青，却是为何？” 李飞白想也不想，答道：“我哪来这么多钱，这是替我叔父跑腿的，他为何要买这么多竹叶青，你得问他。” 缓慢将头转向方圣手，应正齐道：“说吧，这是为何？” 眼神开始闪烁，方圣手不安地搓了搓手，吞吞吐吐答道：“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应正齐将声音提高，试图给方圣手制造压力。 “哦，因为鲁记的竹叶青里含有各种药材，我需要用它来给病人推拿。”方圣手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理由。 “推拿？你把竹叶青当药酒了？”应正齐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难以置信。 “哼，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药酒？这是什么？” 肖无忌从内堂拿出一罐药酒，里面装的并不是竹叶青。 “还有什么说辞？”应正齐开口问道。 眉头紧锁，方圣手左顾右盼，不时摇头，似乎有难言之隐。 “叔父，你再不老实交代，我们就要尸骨无存了。”李飞白在一旁非常“着急”。 方圣手看了一眼李飞白，还是不说话。 “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想死一个人去死就好了，可别把我搭进去。” 李飞白继续吼叫，浑然一副乡村匹夫的样子。 “带走！”肖无忌失去耐心，下了命令。 “我说。”方圣手咬牙出言，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些酒，其实是醉红楼的头牌，徐芊芊叫我买的。” 说完，方圣手低下头，老脸绯红。 徐芊芊，是醉红楼的头牌艺伎，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论是皇城里的纨绔子弟，还是饱读诗书的达官贵人，都想做她的入幕之宾。 奈何没有一人得偿所愿，徐芊芊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越是这样，她的身价越是水涨船高，若想与她畅谈风月，一个时辰千两起步。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章 芊芊出场 听到徐芊芊三个字，南宫定微微皱眉。 他也曾与这位奇女子谈论棋道，深觉徐芊芊无论在学问上还是胸怀上，一点也不比当今男子差。 “醉红楼徐芊芊？”应正齐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复。 “不错，她在会上等客人时，用的是鲁记的竹叶青，所以这些酒是我帮她买的。”方圣手显得被逼无奈才开口的。 这点南宫定是知道的，上次她与徐芊芊切磋棋艺，喝的正是竹叶青。 “荒唐，她自己为什么不能去购酒，一定要托你买？” 孙齐瑞看来是不知道鲁记的“三不卖”。 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南宫定投来责怪之意。 显然孙齐瑞出发前，没做好功课。 看着肖无忌和应正齐两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孙齐瑞才觉有些失言。 “大人恐怕不知道吧，这鲁记心高气傲得很，他们店铺的酒有三不卖，那鲁大成怕酿出来的酒沾染了胭脂气息，所以第一条便是烟花之地不卖。”方圣手解释道。 “就算这样，你为何吞吞吐吐，不肯明言？”孙齐瑞大声问道，想要掩盖自己的疏忽。 此时，李飞白眨着眼睛，耐人寻味地看着方圣手，猥琐地说道：“老叔，可以啊！平时看你老实木讷，竟然和醉红楼的头牌有交往，这人还真不可貌相。” “一边去。” 方圣手的脸“唰”一下子变红，直到脖子处。 “大人，我和芊芊姑娘，绝对只是君子之交，并无非分之想，还请诸位大人替芊芊姑娘保密。” “你方才犹豫撒谎，便是为了保全徐芊芊的名声？”应正齐顺着他的话问道。 “正是。”方圣手一拱手，继续道：“芊芊姑娘宛若尘中仙，说她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决不能因为我这糟老头子而坏了名声。” “就算她和你有联系，让你帮忙买酒，可说出来又如何，为何吞吞吐吐？”应正齐继续刨根问底，他的确不凡，察觉到了方圣手话语中的矛盾。 “大人，其实是这样的，最近芊芊姑娘对医术颇有兴趣，方才跟我走得近些，如果这些传出去，人们还不得添油加醋戏说一番？您想，芊芊姑娘何许人物，醉红楼头牌，见一面都要上千两银子，如果因为这些疯言疯语影响了她的生意，那我岂不成了挡人钱财的罪人。” “你倒是为她考虑得周全。”应正齐继续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方圣手。 “叔父，你这么维护那芊芊，恐怕你心中对她也有念想吧。”李飞白在一旁居然笑了出来。 “你再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芊芊姑娘乃天上仙子，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染指的？”方圣手出言呵斥。 两人一唱一和，表现出的样子，让谁都看得出来：方圣手因为暗地里爱慕徐芊芊，所以帮她购买竹叶青，还存放在自己的库房里。 “好了，是真是假，让那徐芊芊来，一查便知。” 应正齐随即命令青衣司的一个小队，到醉红楼去传人。 “我说叔父，以后这种事你让小四去做，可别找我了，我可不想买个酒把命赔上。”李飞白翻了个白眼，朝方圣手抱怨道。 “刚好这两次，小四都不在，你又恰巧来帮齐王取药，就让你走一遭了，谁知能摊上这种事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抱怨起来。 约莫一炷香过后，一女子在青衣司卫队的拥簇下，走进医馆。 却见那女子高挑纤细，一身白衣胜雪，长发卧肩，肤若凝脂，玉唇微翘，宛若尘中仙。 两只大眼仿佛精灵般清澈无瑕，一对眉毛柳叶般锋利，又使人望而却步。 浑身仙气，却又夹带着一点肃杀之气。 静静地站在那里，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真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众人窒息，这世上竟有如此女子！ 纵然南宫定已经见过徐芊芊，此刻再见，也还是忍不住为之惊叹。 李飞白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徐芊芊，他嘴巴微张，口水沿着嘴巴流到衣领，怔怔说道：“叔父，我算是能理解你的立场了。” “小女子徐芊芊，拜见各位大人。” 徐芊芊欠身行礼，声音如水，令在场的大老爷们骨头酥软。 “咳咳” 见众人发呆，应正齐咳嗽一声，唤醒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一干人。 “你就是徐芊芊？” “正是！” “叫你前来，所为何事，你可知晓？” “大人见谅，小女子并不知何事被召唤？” “他，你可认得？”应正齐指着方圣手问道。 瞥了一眼方圣手，徐芊芊嘴巴微张，说道：“方神医的医术超绝，号称能活死人，在靖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俩可有交情？” “交情？何为交情？我曾经几次到回生医馆诊治，方神医也曾到我醉红楼讨论医术，如果这算交情的话，那大半个靖麟的权贵，都跟小女子有些交情的。”徐芊芊不卑不亢回道。 “牙尖嘴利，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这么问你吧，你有没有私底下委托方圣手去鲁记买竹叶青？”应正齐不想跟她打太极，直接问道。 听到这句话，徐芊芊似乎有些慌张，她轻咬薄唇，美目转动，似在寻思应答之法。 “说话。”应正齐催道。 一片寂静，徐芊芊微皱眉头，目光闪动，还是没有开口。 “芊芊姑娘，请你配合！”肖无忌站了出来，晃动着腰间的佩刀。 见状，徐芊芊终于薄唇微动，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并没让方神医帮忙买酒。” 此言一出，方圣手急了。 “芊芊姑娘，你……” “神医，虽然小女子对你的医术甚是钦佩，但事实就是事实，在青衣司面前，小女子可不敢帮你撒谎。”徐芊芊回道。 “徐芊芊。”方圣手脸色大变，他靠近两步说道：“这可事关我叔侄两人的性命，莫要说笑。” “神医哪里话，你我本来就是点头之交罢了，小女子又怎会私底下让你帮忙买酒？”徐芊芊神色一冷答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一章 冤枉你们了，抱歉！ 听到徐芊芊的话，纵使如方圣手那般修养，也彻底不冷静了。 他身体冲向徐芊芊，拉着她的手使劲摇晃，吼叫道：“好啊，都说妓子无情，在你身上果然体现得淋漓尽致。” 方圣手很想像市井无赖那样爆粗口，奈何性子如此，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叔父，怎么回事？”李飞白睁着惊恐的双眼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他绝望出言。 青衣司众人见此，心中暗喜。 “还有什么可说的，芊芊姑娘并未让你买酒，你这谎撒得很没水平啊！”应正齐笑着说道。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将这两人带回青衣司，也算不负南宫定所托。 而一旁垂手站立的南宫定，看着这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着，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来人，将方圣手和白费礼带回青衣司。”肖无忌下令。 “是！” 青衣司的护卫一拥而上，将两人控制住。 “干什么，我可是齐王府的医官，你们谁敢动我？”李飞白挣脱了士兵的控制，把手举在半空，和众人对峙起来。 乡村匹夫！ 应正齐心里不屑地冒出这四个字，随后出口说道：“凡是和‘白虎’有关的人，不管你是谁的医官，都没有用！” “小子，青衣司在‘白虎’一案上，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我劝你还是乖乖配合，否则让你命丧当场。”肖无忌出言威胁。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李飞白放下高举的双手，双眼无神，朝方圣手继续抱怨道：“老叔，你害死我了。” “带走！”孙齐瑞一声令下，众人便要撤出医馆。 “等等，诸位大人，我有证据，证明徐芊芊在撒谎。” 方圣手此言一出，众人有些意外。 李飞白期盼地看着他，徐芊芊眼神闪烁，香汗冒出，看得出有些慌张。 而南宫定，则微微皱眉。 “什么证据快点说？”应正齐有些不耐烦。 本来即将要完成任务，哪知又被方圣手破坏，但既然对方说有证据，总不能视而不见。 “徐芊芊上次来医馆托我买酒，恰巧我在齐王府帮费礼制药，所以她留了个便条，我并没扔掉。” 闻言，徐芊芊的眼神终于露出畏惧之色。 “一个便条，你都能藏得好好的？”应正齐提出疑惑。 一拱手，方圣手期期艾艾回道：“应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隐瞒了，老朽……老朽的确对芊芊姑娘甚是爱慕，所以，她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纸或者一支笔，我都视若珍宝。” 这个解释甚为合理。 “便条在哪，拿出来？” 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便条，方圣手将它递给应正齐，开口道：“这便是那日徐芊芊留给我的便条，老朽贴身收藏，时刻观摩，以作念想。” 事到如今，方圣手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当然，一张老脸也没那么红了。 接过便条，应正齐三人一起打开，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烦劳再购二十坛竹叶青，暂存库房，改日差人来取。 字迹清秀，一看便知道出自女子之手。 徐芊芊见状，终于低下头，不再说话。 肖无忌走到她面前，抖了抖手中的便条，问道：“这是你写的吗？” 自己亲笔字迹在这，徐芊芊再也不敢抵赖，脸色有些发白，回道：“是……是小女子写的。” “那你方才为何撒谎？”应正齐有些烦躁，厉声喝道。 毕竟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如果方圣手所言是真，那今天的一切只是徒劳。 “大人容禀。”徐芊芊吓得花容失色，径直跪了下去。 “青衣司威名在外，小女子以为方神医犯了什么事，所以……所以方才不敢据实相告。” 一个青楼女子，在世俗的夹缝中生存，不想惹上是非，谁都可以理解。 “于是乎，你选择向青衣司撒谎？你可知道，对我们说谎的后果？”应正齐用阴狠的语气说着。 “大人饶命，请原谅小女子一时糊涂，不知其中轻重，犯下大错，请各位大人放过我这一次。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被老鸨带到青楼，日夜打骂，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成就，并不想因为和一个老大夫不实的的风月桃花消息，而断送了前程啊！” 可怜她娇躯颤抖，不断在地上磕头，梨花带雨，叫人见了生怜。 可这一番说辞，令扮成伙计的南宫顶刮目相看。 亏他还以为此女子胸怀万丈，丝毫不亚于男子，看来都是装出来的。 “看来你说的这些，才是你撒谎的真正原因。”应正齐鄙视说道。 “大人明鉴，小女子知错。”徐芊芊美目流泪。 “方神医说得没错，风尘女子最是无情。”肖无忌已经恢复对方圣手的神医称呼。 “呸” 李飞白狠狠朝她身旁吐了一口水：“我爷俩差点被你害死，蛇蝎美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肖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请吧，别耽误我诊治病人。”方圣手恢复了那股倨傲。 尬笑一声，肖无忌拱手道：“方神医，冤枉你们了，抱歉。” 随后又转头朝李飞白道：“白兄弟，请原谅我们的莽撞。” 毕竟这两人在靖麟，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缘无故给人家扣了个罪名，放低姿态道歉还是要的。 青衣司需要的是威名，而不是恶名。 嘴里轻哼一声，叔侄两人都不说话。 孙齐瑞和应正齐铁青着脸，带着人马匆匆离开，肖无忌则是一边撤退一边赔笑。 他们并没有处置徐芊芊，一是事实分明，徐芊芊只是怕是撒了个谎，并没有多大罪过。 二是查明了方圣手叔侄是清白的，线索没了，这让青衣司众人更加没心情去计较这么一个小的过失。 待青衣司众人离去，南宫定扮成的陈七站出来说道：“客官，酒已送到，我们也该回去交差了。” “哎呀，想必你们便是鲁记送酒的伙计吧，今日送酒之事，真是有劳你们了。”李飞白意味深长地朝南宫定说道。 “应该的。”南宫定讪讪一笑，带着鲁记的人离开了。 “慢走不送！”李飞白心情大好，在后面招着手。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二章 白日逛青楼 徐芊芊缓慢起身，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青衣司并没有和她这个小女子计较。 “没想到芊芊姑娘，是这样一个奇女子，方某今日算是见识了。”方圣手用极其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叔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你这把年纪了，不会还看不透吧？就算你有心，但……有力吗？”李飞白讥笑道。 “臭小子，滚回你的齐王府。”方圣手抬起手来，作势欲打。 李飞白大笑着，带着齐王府的护卫离开了。 被扣押在另一处的一众病人，不明所以，见青衣司的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纷纷开口询问。 “方神医，这是发生何事？” “是啊，为何青衣司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哈哈一笑，方圣手心情甚好，答道：“无事，他们在抓贼而已，诸位可还继续看病？” “当然，我这肚子疼了一夜了，神医赶紧帮我诊治。” “请到内堂来。” 青衣司大殿，南宫定端坐正中，脸色阴沉，双眼盯着案桌一动不动，满是杀气。 “你确定，进入医馆后，一直跟着白费礼，没有让他和方圣手有私下接触？” 许久，他终于出言问道。 “王爷，我可以确定，从离开鲁记后，白费礼便没离开我的视线，到了医馆，他也一直在外堂，没有私下和方圣手接触。”肖无忌如实禀报。 “这一切发生得极其自然，又合逻辑，他们又没有事先布置计划，看来，这两人的确和‘白虎’无关了。”应正齐终于说出最终结论。 强如南宫定，也看不出里边有什么破绽。 无奈，他只能下令：“鲁记那里，派人继续盯着，一刻也不许松懈，发现可疑的人，先抓回来再说。” “是！”孙齐瑞领命。 “还有，告诉鲁大成，从此刻起，去鲁记买酒的人，必须登记身份姓名，无论买的是一坛两坛或是十坛。” “明白。”肖无忌应承。 唯一异常的线索没了，意味着青衣司要从头查起。 更糟糕的是，今日大闹回生医馆，真正的“白虎”同党有没有被惊动，闻风而逃？ 这是南宫定所担心的。 揉了揉两鬓，一向所向披靡意气风发的他，不知为何一对上“白虎”，便有种无力感。 似乎做什么都比对方慢一步，而且自己的行动仿佛被对方算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这样？ 南宫定心里极其不甘。 也难怪皇兄对“白虎”如此忌惮，现在跟他交上手，才体会到了那种莫名的威压。 离开医馆后，李飞白并没有直接回到齐王府。 他心血来潮，决定白天去逛青楼。 靖麟有二三十家风月场所，醉红楼当之无愧，是行业的龙头老大。 除了头牌徐芊芊之外，还打造了“醉红四笑”，“风尘四侠”等名妓，是权贵豪门的销金窟，也是达官贵人消遣的首选娱乐场所。 到醉红楼，李飞白不找别人，找的正是徐芊芊，这个差点将方圣手和自己至于死地的醉红楼头牌。 前脚刚从医馆离开，后脚李飞白便上门算账，这是徐芊芊想不到的。 “呦，这位官人好雅兴，还未正午便光顾醉红楼，可惜我们今日还未开张，还请官人晚些再来。” 正门口，两位妙龄女子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那刺鼻的香味惹得李飞白一阵喷嚏。 “我不是来玩的，是来找人的。”李飞白回道。 “找人，找谁啊？”其中一女子听说李飞白不是来消遣的，立马换了副脸色。 “徐芊芊。” 听到这三个字，另一个女子拦在他们身前，出言道：“芊芊是我们醉红楼的头牌，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哦？那要如何才能见到她？”李飞白双手环抱，笑着问道。 “寻常见她一面，千两打底，还得排队预约，现在交了定金的人，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了，你如果要见，可以现在就交定金，我帮官人去排。” 好家伙，两个月后，岂不是前面有六十个人等着见徐芊芊。 齐王府的护卫面面相觑，暗自咋舌。 “找她有急事也不成？”李飞白继续道。 “实不相瞒，多的是以这种借口想要见芊芊一面的，这理由也太老套了，完全没新意。”那女子不屑瞥了一眼李飞白。 “赶紧走吧，别在这碍了我们的生意，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另一女子仗着醉红楼的势，出言威胁。 牵起嘴角无奈一笑，李飞白朝护卫一甩头，自己退到一旁。 护卫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镶金的“齐”字。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两位女子凑上前来，见到令牌，大吃一惊。 虽然在醉红楼，贵人见得很多，但王爷这一级别的皇室成员，他们还是很少见。 何况卫国谁人不知，这南宫山将来很有希望继承皇位，区区醉红楼怎么惹得起？ “你们……你们是齐王府的人？” “如假包换。”李飞白转过身来，对着两位女子笑道。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请诸位大人恕罪。”两个女子颤颤巍巍跪在地上。 “可以进去了吗？”李飞白只是淡淡问道。 毕竟两人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并无过错，只是态度稍微霸道了点，他也不打算追究。 “大人里边请。”一个女子在前面带路，将一行人带进醉红楼。 “怎么回事？不是跟你们交代了，没开张前，不能让人进来，你们耳朵聋了是吗？” 一身材肥胖，但满脸庸脂俗粉的妇女见陌生人到来，指着那带路的女子骂道。 看样子就知道，此人是醉红楼老鸨。 “老妈子。”女子将老鸨拉到一边，耳语几句。 脸色忽地一下子变白，老鸨战战兢兢走了过来，点头道：“大……大人，请问找芊芊有什么事？她没犯事吧？” “哼，就在方才，徐芊芊差点将我们家先生送进青衣司，你说有没有犯事？”一护卫凶狠着脸开口说道。 “这……这是哪跟哪啊？”老鸨急得跳脚。 李飞白不想跟她过多纠缠，伸手摆了摆，示意无妨。 “芊芊在哪个房间，前面带路。”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三章 来龙去脉 老鸨在前面走着，哭丧着脸，她拿不准这几个人找芊芊究竟是干嘛？ 齐王府的人，就算在醉红楼里将她这个头牌杀了，恐怕也掀不起太大波浪。 可如此一来，醉红楼的生意便要大打折扣，少了徐芊芊这棵摇钱树，她们能否继续立足于靖麟还未可知。 脑子里思绪纷飞，老鸨口中出言：“大人，芊芊就是一风尘女子，没什么见识，如果她哪里得罪你了，还请大人有大量，放过她这一回。” 李飞白懒得答话！ 来到醉红楼第三层，这里只有一间房间。 房间两旁布置奢靡，雕栏玉砌，镂空的雕花窗此时已摄入点点阳光，屋檐下挂着两盏精致的灯笼，灯罩上面是一幅美人戏水的画，房里淡淡的花香飘出，让人恍若梦中。 “大人，就是这里了，芊芊早上似乎有急事，匆忙出去，此时刚回来，不知道有没有在休息？”老鸨说道。 “下去吧。” “大人，你……”老鸨犹豫。 “嗯？”李飞白投来寒冷的目光，令老鸨如坠冰窟。 “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一步三回头，老鸨终于离开了。 “你们几人，在走廊两边守着，谁也不许上来，还有，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开门。”李飞白邪笑着继续道：“什么卖艺不卖身，老子今天就把这规矩破了。” 齐王府护卫心知肚明，徐芊芊早上的行为，已经惹怒了这位“白先生”，现在是报复来了。 “是，白先生，请尽兴。” 护卫拱手领命，朝走廊两旁散去。 “吱歪” 将门打开，李飞白大步走了进去。 正在补妆的徐芊芊，见有人推门而进，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发现是方才在医馆的那人。 “你……你想干嘛？”她站起身不断后退，将自己身形躲到了墙角处。 “你差点将我叔侄俩人害死，你说我要干嘛？”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坏笑，随后把门关上。 “你别过来，我可喊人了！”徐芊芊手举在空中，不停挥舞。 “喊吧，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李飞白说了一句他早就很想说的台词。 “啊……不要！”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你不要……这样！” “饶命……” 走廊上，听着房里的各种声音，王府的护卫相视而笑。 “可怜了这皇城名妓，就这样葬送在一乡村匹夫身上。” “你可别乱说，白先生可是王爷的医官，什么乡村匹夫，这话被他听到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另一护卫赶紧阻止同伴继续胡言。 “唉，要是我也有一身医术，那就好了。”另一人仰天长叹。 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徐芊芊的房里，却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情景。 李飞白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旁边坐着的，居然是方庆。 而徐芊芊，一边制造出各种黯然销魂的声音，一边帮两人倒着茶。 原来，她也是李飞白的人！ 徐芊芊是“独尊”小队的一员，七年前，因为战乱，她被父母抛弃，孤苦无依之下被李飞白救起培养。 后来李飞白需要打探市井方面的消息，徐芊芊便自告奋勇，要混入醉红楼。 这里达官贵人来往甚密，而且通常都要喝酒，一喝酒十有八九就得大醉，而他们对青楼的女子又不甚设防，所以在这里打探消息，那是事半功倍，又快又准。 可依着李飞白的性子，他不可能把自己人往火坑里推，何况身世凄惨的徐芊芊。 他反对这样做！ 但徐芊芊竟在“独尊”小队其余伙伴的帮助下，私自混入青楼，为李飞白打探消息。 也正是他的那次消息，为李飞白成功混入姜国，奠定了基础。 无奈，李飞白只能顺着徐芊芊，答应她继续呆在醉红楼，前提是：卖艺不卖身。 徐芊芊感动答应！ 随着时间流逝，她长大了，出落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醉红楼竟然将她捧成了头牌。 李飞白心里苦笑，他不知道这对徐芊芊来说，是福是祸？ “公子，此次好险。”方庆喝了一口茶，脸有愧色，继续道：“没想到青衣司竟然如此厉害，我在地道里洒落的酒，都能查到医馆来。” 徐芊芊倒完茶，横眉怒目，对方庆低声怒斥道：“你这只老鼠，都说了喝酒误事，如果公子有什么万一，我徐芊芊第一个饶不了你。” “哎呀芊芊姐，如果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饶不了我，我那老叔第一时间就把我给活剐了。” “你赶紧把酒给戒了，公子现在身处漩涡，出不得半分差错。” “这，戒酒……”方庆伸出右手摸着自己的脸颊，非常为难。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终于开口道：“芊芊，算了，酒是他的命.根子，你让他戒掉还不如杀了他。” 神色一喜，方庆出言：“还是公子了解我。” “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青衣司居然有这样的能人，能在挖了几天的地道里，闻出竹叶青的线索，实在不可思议。”李飞白主动揽责。 “如此藏龙卧虎的青衣司，公子，你要小心呐！” 徐芊芊望向李飞白，美目里尽是担忧和后怕，同时，还有那么一股深深掩藏着的柔情。 若不是李飞白机敏，提前通知方圣手让方庆撤离，恐怕现在众人已成青衣司阶下之囚。 他先是用手势告知方圣手，两人处境危险，紧接着在方圣手要去库房取药的时候，假装要跟上，其实是在他背后默默说了句： 我买了二十坛竹叶青，青衣司在查，推到芊芊身上。 作为“独尊”小队综合能力最为出众的一员，方圣手立即会意，随后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便涌上脑海。 他先是到后院的库房取药，趁机通知方庆离开医馆，去找徐芊芊，告知一切。 并让徐芊芊事先写好一张便条，藏在手中，待到徐芊芊到达医馆，先是假装怕事和爱护自己的利益，否定了方圣手托她买酒的说法。 方圣手此时自然暴怒，上前去和徐芊芊理论拉扯，过程中徐芊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中的便条，塞到方圣手手中。 于是便有了最后一幕！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四章 下一步计划 一切还是那么自然，以至于一旁虎视眈眈的南宫定，都没发现任何破绽。 这要得益于方圣手的机智，还有李飞白的预警和布置。 他们再次利用了青衣司的怀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微微一笑，李飞白道：“放心吧芊芊，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了。” 点点头，徐芊芊突然想到什么，又紧张兮兮说道：“公子，青衣司的人刚离开医馆，你就来我这里了，会不会被他们跟踪？” 摇摇手，李飞白回道：“不会，他们刚刚证明了我们的无辜，此时绝对不会再派人跟着，就算有又何妨，我是来报复你的，此时正跟你大战呢。” 闻言，徐芊芊俏脸微红，如桃花般艳丽动人。 “记住，我们所作所为，只要合理，就能自圆其说，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这是身为一个密谍的首要宗旨。” “是，公子！”两人应道，记在心中。 “此行醉红楼，不仅仅是演戏给齐王府的护卫看，还有一些事跟你们交代。” “公子请说！”徐芊芊低声出言。 “老鼠，你近日就别回医馆了，换身行装，出城避避风头，待小赵到达靖麟，再与他一起进城。” “公子，芊芊和老方可都不会武功，我走了谁来保护你？”方庆说道。 “是啊公子，让他先留下来吧，大不了扮成醉红楼的打杂小厮，如果真查到他了，不还可以挖条地道逃走吗？”徐芊芊也附和。 “绝对不行！”李飞白斩钉截铁回道：“首先，我现在有齐王府的人保护，别看我出来只有两三个护卫，可他们顶着齐王的府的招牌，只要我不出靖麟，除了青衣司，没人敢动我，而且经过今日之事，青衣司要拿我，也必须证据确凿，否则会落人口实，南宫定此时，可不想被认为假公济私攻击齐王。” 方庆和徐芊芊对望一眼，他们也知道南宫定此时正如日中天，正是发力的时候，如果名声受损，那他争夺皇位的机会就越加渺茫。 毕竟兄终弟及在大卫，还从未见过。 想要继承大统，那么南宫定付出的就必定要比南宫山要多很多。 见两人点头，李飞白继续说道：“其次，这次事件后，我们不能再小看青衣司了，里面奇人异士众多，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挖掘地道，那想必也有了万全的对策，届时老鼠如果暴露，必定很难走脱。” “公子，我明白了，待你离开之后，我便悄悄出城。”方庆终于答应。 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飞白以示安慰。 “公子，今日我见那应正齐，似乎有些能力，他不日又要调任大理寺卿，如今又与青衣司混在一起，显然已经选择站在南宫定这边，你要小心呐。”徐芊芊继续说着自己的担忧。 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李飞白眼中闪过寒光，没有说话。 “他就是一只跟在南宫定身后摇尾乞怜的狗，令人作呕。”方庆也道。 “这种人，甚是讨厌。”徐芊芊嘟起嘴，一副女儿姿态，别有一番清秀。 见状忍不住一笑，李飞白道：“既然咱们的芊芊大小姐说了，此人甚是讨厌，那我便让他消失在靖麟。” “公子，你要杀了他？” “此时杀他太过冒险，让他当不了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不就行了。” “可是皇命已下，据说三天之后，应正齐便要上任，公子有办法将他拉下来？”徐芊芊问道。 牵起嘴角神秘一笑，李飞白脸上浮出自信笑容，说道：“事在人为，你们等着看便是。” 随后，他站起身，朝徐芊芊道：“好了，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咱们也该完事了，我走了，老鼠即刻准备离城。” “是，公子。”方庆领命。 徐芊芊俏脸再次发烫，一副娇羞模样，她也随之站起，将自己头发抓乱，随后毫不犹豫解开自己的外衣，并且撕得凌乱不堪，露出两片傲人雪白。 方庆两眼发直！ “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徐芊芊怒道。 讪讪转过身，方庆嘴里咕哝：“公子能看，怎么我就不行了？” 暖心一笑，李飞白也将自己的衣物弄得杂乱不整，长发披肩，还将徐芊芊的唇印抹在自己脸上。 两人浑然一副大战过后的模样！ 房里开始传出徐芊芊的哭声，李飞白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哼，臭婆娘，叫你敢陷害我，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齐王府护卫立刻拥上前，奉承道：“白先生，得手了？” 整了下凌乱的衣裳，擦掉脸上的唇印，李飞白邪笑道：“你们说呢？” 众护卫艳羡不已，纷纷道：“白先生，这醉红楼头牌，多少权贵都想当入幕之宾，如今被白先生尝了去，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我管她什么头牌不头牌，诬陷我差点被青衣司拘捕，定然要叫她好看。”李飞白说着，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进入齐王府许久，他越来越得到齐王的看重，也是时候露出一些狂妄的样子了，这才符合一个乡村匹夫的样子。 所以李飞白谈吐举止间，都在朝这方面靠拢。 “先生威猛，小人佩服。”护卫继续拍着马屁。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之事不得声张，毕竟这婆娘都是权贵眼馋之人，如果被他们知道，我怕给王爷带来麻烦，听到没有？”李飞白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是是是，这是自然。” 他们都是齐王府的人，李飞白相信这么一说，这几个人绝对不敢透露醉红楼之事，否则真的给南宫山带去麻烦，这几个护卫性命难保。 “那白先生，咱们回府吧？”一个护卫试着催促。 他真的很怕这位小祖宗又要闹出什么事，到时可不好跟南宫山交代。 “哼，怕什么，青衣司都拿我没办法了，还有人敢对齐王不敬的吗？” 李飞白虽然说得趾高气扬，但还是挪动身子，下了醉红楼，在老鸨幽怨的眼神下，离开了醉红楼。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五章 风起 徐芊芊被“玷污”一事，只有王府几个护卫和醉红楼的人知道。 倘若消息传出，醉红楼的招牌便要砸了。所以老鸨严令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否则立刻杖毙。 如此一来，徐芊芊还能继续扮演头牌，帮醉红楼吸金。 这些也是李飞白料到的，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也相信，迟早有一天这个消息是要传出去的，到时徐芊芊的头牌位置便不保。 可李飞白心底深处，甚至希望她离开醉红楼，所以他也顺其自然，并没去干预。 这也是今日他到徐芊芊房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齐王府，南宫山早已收到了消息，他焦急地在府里搓着手，见到李飞白在护卫的护送下，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如释重负！ 顾不得霜寒露重，南宫山奔向李飞白。 “费礼，你总算回来了，可把本王急死了。怎么样，没事吧？青衣司那群畜生有没有为难你？”南宫山对着李飞白浑身上下就是一通检查。 “王爷，没事，幸好我那叔父心眼多，留了个证据，否则我今日必然是回不来了。”李飞白回道。 虽然莫富贵平时看不起“白费礼”这乡村小子，但此时也忍不住愤慨：“这青衣司，搞什么名堂？白兄弟刚在茶会上大出风头，他们便怀疑是‘白虎’同党？真是可笑，如果真是那‘白虎’同党，会像白兄弟这么天真高调吗？” 林天冲也出言附和：“很明显，他们知道白先生能治好王爷的病，只是找个借口想要对付王爷罢了。” “我说啊，不止如此，白先生在茶会上让赵王出丑，他定是报复来了。”莫富贵继续说道。 南宫山一脸凝重，出言问道：“费礼，他们用什么理由来拘捕你？” “据他们所说，是在刘仁芳被杀的那条地道里，查出了竹叶青的线索。” “鲁记竹叶青？”林天冲也好酒，自然知道靖麟的这款名贵佳酿。 “正是。”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莫富贵心下疑惑。 “唉，我今日受我叔父所托，刚好去鲁记要买二十坛竹叶青，如此数量便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李飞白简单解释道。 “哼，无端猜测，无凭无据就想抓你，看来南宫定的确出手了！”南宫山眯起眼睛，心里窜起一股怒意。 对付“白费礼”，就等于对付他，这是齐王府上下共同的认知。 “王爷，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莫富贵此时非常不忿。 略作沉思，南宫山出言道：“首先，得保证费礼的安全。以后取药，你不要亲自去了，让下人去办就好。” 闻言，李飞白心里沉吟：本来可以光明正大回医馆，跟方圣手接头，行事也方便许多，如果真的让下人去取药，那就没借口回医馆了。 届时，如果计划有什么变动，那便无法第一时间告知“独尊”小队。 念头闪过，李飞白开口道：“王爷，这可是您要服用的药，我这不怕下人粗心，胡乱抓错了药，所以每次我都亲自回去。万一吃错药，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如此危言耸听，涉及到南宫山的身家性命，足以让他改变想法。 果然，微微皱了下眉头，南宫山说道：“既如此，那之后费礼回医馆，由天冲你亲自护送。” “是，王爷。”林天冲领命。 “多谢王爷厚爱！”李飞白也拱手答谢。 这个结果，勉强能接受。 来回在厅里走了几趟，南宫山仰头望天，两手背立，道：“你方唱罢我登场，既然南宫定出手了，我们也不能闲着不是。” “王爷，您有想法？”莫富贵问。 南宫山转过身，看着李飞白问道：“费礼，你说说看。” “王爷，应正齐家人的具体情况，探听得如何？”李飞白反问。 “这一两日便有结果。” “前两天我跟王爷提过，要让应正齐当不了大理寺卿，咱们就从他下手。”李飞白继续道：“今日在医馆，应正齐已经扑向青衣司的怀抱，而且我看此人颇有能力，如果真的让他当上大理寺卿，明里暗里相助赵王，那我们的麻烦可不小。” “好主意，没有直接攻击赵王的机会，那就断他臂膀。”莫富贵摩拳擦掌。 林天冲只是站着不说话。 “断了臂膀，也会很痛。”南宫山眯起眼睛，做了决定：“就从应正齐下手，我要让朝臣知道，谁敢与我对立，便没有好下场！” 很难得，李飞白终于从这位齐王身上看到了一丝王霸之气。 或许之前因为疾病缠身，南宫山一直没表现出来，如今没有病症，他终于开始恢复雄风？ 只可惜，你始终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李飞白心中暗道。 皇城西北，张宅。 张东来形色匆匆，但脸上挂着一丝欣喜。 推开一处院落的门，张翠玉扮成张宅的下人，在那洗着衣服。 见张东来走进房里，她不着痕迹起身，也跟了进去。 “上使！”关上门，张东来拱手施礼。 “有什么情况？”张翠玉问。 “‘朱雀’来信，青衣司的目光已经转向‘白虎’，现在没人知道，刘仁芳被杀是我们做的。”张东来有些兴奋。 张翠玉回道：“咱们的‘朱雀’大人，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刘仁芳，还嫁祸给‘白虎’，不简单！” 殊不知，如果不是李飞白主动揽下这罪名，他有一千种办法洗掉嫌疑。 “‘朱雀’大人一直强调，这‘白虎’神出鬼没恐怖至极，依我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张东来轻蔑一笑。 闻言，张翠玉脸色严肃，盯着他道：“东来，你记住，干我们这一行，绝不能有轻敌之心，特别是在面对‘白虎’这种级别的密谍，稍不小心，我们估计连怎么死的都想不通。” “是，上使。”嘴上答应，可张东来心里却不置可否。 “‘朱雀’大人一向谨慎，如无重要之事，不会传递情报，他来信不仅仅是要说这件事吧？”张翠玉继续问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六章 南宫山的情报 跟“朱雀”亲自对接的是张翠玉，可传递情报由张东来负责。 此时“朱雀”来情报，张东来为了安全，阅后即焚，所以只能转述情报内容。 张东来点头一笑，回道：“上使英明，‘朱雀’大人说了，让我们查一个人！” “谁？” “齐王府医官白费礼！” “他又是谁？” “他是回生医馆方圣手的远房侄子，齐王得的怪病，连方圣手都束手无策，却被这乡村小子医好了，还在青衣司的茶会上大放异彩，‘朱雀’大人觉得，此人身上总有一股神秘色彩，说不清道不明，所以让我们查清他的背景来历。”张东来禀报道。 张翠玉不知道，她早已和他们有过交集。 两个月前，太子南宫江出面安抚人心，张翠玉扮成的农妇张氏，想刺杀南宫江，却被方圣手弄晕带回了医馆。 好在李飞白杀掉了南宫江，他们姜国牺牲的密谍张锦环总算没白死。 “好，我这就让上面去查。” “上使，我很好奇，‘朱雀’大人究竟在卫国是何职位，竟然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张东来闲聊着道。 “嗯？”张翠玉转过身，盯着张东来，一股无形威压释放出来。 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张东来脸色通红，求饶道：“属下失言，上使饶命！” 脸色稍缓，张翠玉悠然出言：“别试图打听‘朱雀’大人的身份，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言多，必死！” “属下谨记！”张东来心里后怕。 南宫定既无力，又憋屈。 自从一大早证明了“白费礼”是无辜的之后，他便陷入深深的沉思。 刘仁芳一案，自始至终他都觉得有些奇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去做事。 关于凶手从地道冒出来杀人这点，虽然已经定性，但南宫定总觉着忽略了什么，又隐约觉得眼下分析的，并不是真相！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他单手靠在案桌，锤了锤发胀的脑袋，试图让自己理清思路。 “报司尉，肖大人求见。”侍卫进来报。 “让他进来。”南宫定整理了下身姿，端坐起来。 无论何时，遇到任何情况，他总是给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形象。 “老大，今天咱们的人，在鲁记捕获了五个嫌疑人，你要亲自审吗？”肖无忌走了进来，见旁边无人，说话也比较随意。 最有希望查到“白虎”线索的回生医馆，都被证明是无辜的，南宫定不相信还能查到什么有用的。 “你去审吧，有结果再告诉我。”他无力摆了摆手。 见南宫定如此，肖无忌关心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南宫定仰头，眼中充满无限惆怅。 “错了？哪里错了？”肖无忌根本不懂他的话，一头雾水。 凄然一笑，南宫定没再说话，他其实不是在跟肖无忌说话，只不过是自己问自己罢了。 或许站在顶端的人，注定是孤独的，太多事，不可对外人言。 挥挥手，南宫定继续道：“没事！对了，应正齐有在司里吗？” “他回刑部交接了。”肖无忌答道。 “嗯。”南宫定点点头：“今日我进宫面圣禀报刘仁芳一案，皇兄让他五日之内赶赴大理寺任职，你跟他说一下，五日内处理好所有刑部事宜。” “明白。” 齐王府，李飞白刚吃完晚饭，便被南宫山神神秘秘叫到了他的书房。 房间里仅有南宫山一人，连一向相伴左右的莫富贵和林天冲都不在。 “王爷。”门口，李飞白轻轻出言。 “进来。”南宫山带着期盼神色说道。 “把门带上。”他补充道。 看来，应正齐那的情况已经有了进展，他这是找我商量计划来着。李飞白心中猜测。 轻手将门关上，李飞白走进书房。 “坐！” 两人相对而坐。 “费礼，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何事？”南宫山将头趴在案桌上，低声问道。 “我猜，是应正齐的事。”李飞白也不装傻，直接回道。 “啧啧啧。”南宫山起身，斜视李飞白：“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聪明？”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王爷说笑了，此事容易猜得很，今早咱们刚讨论过，你说近一两日便会有结果，这深夜叫我前来，又没旁人在侧，显然是想和我商量对付应正齐的事。” “不错，我的人已经搜集到了应正齐家人的具体情报，你看。” 说完，南宫山从两本书的中间，抽出一叠纸，交给李飞白。 接过那叠纸，李飞白数了下，足有十来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应正齐家人的情况。 一妻一妾，一儿一女，大到家世背景，小到生活起居饮食习惯，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齐王，别看他平时一副中庸模样，还真有些手段。 就凭这些情报，李飞白自问如果自己想获取，并且如此详细，需要的时间未必就比南宫山快。 “妻子言晓画，乃工部尚书言成东的侄女……”李飞白打开第一张，开始审读。 “没想到这应正齐竟和工部尚书是姻亲。”南宫山微微皱眉。 这无疑会为他们的计划添上些许变数。 可李飞白根本没放心上，就算应正齐娶了公主郡主，只要李飞白不想让他当上大理寺卿，那他就绝对当不成。 “妾室韩晓菊，乃青楼女子，与应正齐才情相通，被他纳为妾，生有一女，名应知雪，酷爱笔墨，犹以山水画见长……” 仔细读了半个时辰，李飞白并未发现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待到最后，他看到了应正齐儿子应见贤的情报。 “独子应见贤，乃妻言晓画所生，应正齐对其管教甚严，并无任何纨绔劣迹，平日里只在家中读书作诗，鲜少出门，唯一爱好便是斗蟋蟀，现手中有一只名叫‘天狼’的蛐蛐，据说价值千金。” 斗蟋蟀，民间俗称斗蛐蛐，因为蟋蟀的寿命从初春算起，只有两百天左右，所以这项活动在秋末冬初最为盛行，也称“秋兴！”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七章 密谋 “斗蟋蟀？”李飞白看着眼前的情报，脑海灵光一闪。 “费礼，这斗蟋蟀也不是什么恶习，皇城里的权贵子弟，甚至皇室成员，热衷于此的不在少数，想要以此弹劾应正齐，恐怕很难。” 南宫山以为李飞白要找出应正齐家人的丑闻，以此来对付应正齐。 “我曾经在醉红楼里，也见过吏部尚书钱良业之子钱少成在斗蟋蟀。”李飞白点了一句。 其实这是他事先就掌握着的情报，为了不引起南宫山怀疑，只能推说在醉红楼里见过。 “那又如何？”南宫山不懂李飞白想要表达的意思。 自从上次茶会过后，李飞白已经暗中让“独尊”小队去搜集钱良业一家子的情报。 这其中，钱良业独子钱少成让他印象颇深。 此人好勇斗狠，仗着父亲的官威，横行霸道，欺负弱小。 就在上月，钱少成刚从醉红楼喝完花酒出来，路边一行乞老人不小心碰到他的鞋子，钱少成大怒，一直辱骂老人弄脏了他鞋子，之后借着酒劲竟然将其一顿暴打，可怜枯瘦老人本就吃不饱穿不暖，在一顿毒打之后，重伤身亡。 事发后，钱良业四处奔走，又因为死者举目无亲，仅仅是一个乞丐，此事被钱良业硬生生压了下来，钱少成至今依然逍遥于靖麟。 “据我所知，后日醉红楼便要举行一场秋兴盛宴，胜者将能够见上徐芊芊一面。” 南宫山点头应道：“的确如此，费礼，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在这此期间，应正齐的儿子，不小心杀了钱良业的儿子，那他这个大理寺卿还当得成吗？”李飞白脸上露出一丝邪笑。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瞬间眼睛一亮，细细琢磨，片刻后，抚掌感叹：“妙，大妙啊！” “费礼，如果此举能成，那应正齐必定会背上管教不严的罪名。” 牵起一边嘴角，李飞白笑道：“一个连自家孩子都管不好的人，如何管得了一个大理寺？” “到时父皇必定收回成命，如此一来，南宫定举荐的人有了污点，那么大理寺卿一职的人选，绝对不会再次让南宫定举荐。” “说不准，到时陛下会用你的人也不一定。”李飞白附和。 “好，太好了。”南宫山不禁拍案而起。 “还有。”李飞白继续道：“吏部尚书钱良业不也是赵王的人？” “不错！” “他一向护短，听说他的儿子钱少成，前段时间刚杀了一个乞丐，事情被压下去了，如果能借此重查此案，那钱良业这个吏部尚书，也别想当了。” 听到此，南宫山已经眉飞色舞，真心赞叹道：“一箭双雕，费礼，你当真聪明绝顶！” “王爷谬赞，小人久居山村，只不过秉承了村妇之间的勾心斗角罢了。”李飞白拱手回道。 恢复些许冷静，南宫山出言道：“钱少成此人荒淫霸道，在靖麟是出了名的，用计杀了他也不过分。” 他试图用对方罪过来掩饰自己的残忍。 李飞白没有正面回应，只道：“如果此事能成，那么大理寺卿的人选，没准会落在王爷你这边。”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仅仅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石三鸟了。”南宫山眼中放光。 “只是可惜了应正齐之子应见贤，沦为了我们的牺牲品。”这句话李飞白倒是由衷而发。 “哼，要怪就怪他那不长眼的老爹，敢和本王作对，没杀他全族就不错了。”南宫山露出几许阴狠。 见他如此，李飞白在心中将他和南宫定做了大致对比。 南宫定此人，虽然也争权夺利，但始终将卫国放在第一位，而南宫山，为了自己可以不择手段，甚至牺牲卫国的利益也不在话下。 两人格局胸怀，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若不是因为南宫山现在成了南宫青长子，凭他的本事，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南宫定的。 “费礼，此事若成，你便居首功，有朝一日，还会成为我南宫山的功臣，你可明白？”南宫山意味深长地问道。 既然“功臣”两个字都出来了，再不明白就太不符合常理了。 李飞白假装感激涕零，行了个大礼说道：“能为王爷效命，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敢奢望太多。” 拉住李飞白的手，南宫山正色问道：“那么，你有详细计划吗？” “应见贤爱蟋蟀如命，钱少成又好勇斗狠，脾气必然火爆，利用这些点，要完成此事并不难。”李飞白自信回道。 “说说看。” 李飞白将大致想法说了一遍。 “此事还需林天冲大人的协助。”说完了大概计划，他补充了一句。 “飞白，从今天起，齐王府里所有人，全凭你差遣。”南宫山不假思索立刻说道。 “多谢王爷信任，只是……”李飞白微微皱眉。 “还有何困难，尽管说，本王全力支持你。” 想着计划能成，便是一石三鸟，南宫山无论下怎样的血本，都得完成此事。 “届时在醉红楼，要有一人煽风点火，王爷觉得谁最合适？” “既然秋兴大比最终的奖励，是见那头牌徐芊芊一面，说明这徐芊芊最能牵动人心，当属她最合适。”南宫山回道。 “可这徐芊芊，如何才能让她帮忙出言，难，难！”李飞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风尘女子，不过求财罢了，我给你十万两，有把握搞定她吗？”南宫山邪笑着说道。 一出口就是十万两！ 要知道卫国的七鼎亲王，一年到手的俸禄也不过两千两白银，当然，王府中的各种开支，都由朝廷支付，这中间申报的金额，王府一般都会做做手脚，做个差价，从中可以再抠出一千两，可纵然如此，十万两的巨额，也要南宫山不吃不喝三十年方能攒到。可南宫山当上七鼎亲王，才十年不到。 而且这十万两，南宫山似乎根本没放在眼中。 看来，这齐王也有自己的财团或者私人产业了。李飞白心中断定。 “十万两？”李飞白假装目瞪口呆：“这够我花十辈子了吧？” 拍了拍他肩膀，南宫山鼓励道：“放心，以你的才能，只要忠心于我，莫说十万两，以后赏你百万两千万两都不在话下。”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八章 男子皆酒囊，唯有公子世无双 “真……真的？”李飞白显得语无伦次，兴奋过度。 他有些站不稳，似乎飘在云端。 “我堂堂七鼎亲王，怎么会失信于你？十万两你先拿着，用多少钱搞定徐芊芊是你的事，如果有剩，就是你的了。” “多谢……多谢王爷。”李飞白欢天喜地。 两人又谈论了相关细节，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翌日，醉红楼。 老鸨正带领楼里的人，忙得不亦乐乎。 一年一度的秋兴盛宴，每次举行，都能让醉红楼在靖麟掀起一股热潮，借此，醉红楼在青楼的实力排行上，也稳坐头把交椅。 “你们小心点，这把八方龙象桌可是特别定制，价值千两，到时就在这桌上斗蟋蟀，损坏了我可打断你们的狗腿。” 大堂正中，老鸨正挥舞着她那既胖又短的双手，指挥着场中的一切。 “姑娘们，该起床了，老何家的蟋蟀剪纸到了，快下来帮忙贴上。” “还有，你们房门前脏了的，都给我洗干净了，不许有一丝灰尘，如果一个时辰后，让我摸到有尘土，那午饭就不必吃了。” “喂，那瓶花太过艳俗，权贵们可能不喜欢，把它换了，换成牡丹吧。” 老鸨的声音没有停过，毕竟明晚，这里将汇集靖麟几乎所有的贵族子弟，她可不想错过这次既能大赚一把又能大肆宣传的好机会。 徐芊芊独自住在三楼，听到下面嘈杂的声音，微微蹙眉。 自从上次和李飞白演了激烈的那出戏，她心中久久未平。 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这是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一句话。 转念一想，自己出身贫寒，如今又身在风尘，虽然至今仍是处子之身，甚至没有一个男人摸过她的手，可她始终觉得配不上李飞白。 徐芊芊只能将柔情深藏心中，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他。 “世上男子皆酒囊，唯有公子世无双！” 徐芊芊口中默念，缓缓起身，或许，能为李飞白做事，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 “你……你怎么又来了？” 思绪纷乱时，徐芊芊听到了楼下大堂老鸨的尖叫声。 李飞白在林天冲的陪同下，趾高气扬跨进了醉红楼。 还是白天，继续逛青楼。 “怎么，不欢迎？”李飞白笑问。 “民妇……不敢。” “芊芊呢？” “她……还没起床。” “那你们忙着，我自己上去找她。”李飞白轻车熟路，走到了阶梯旁。 “等等。”老鸨着急地拦在了他的前头。 虽然知道李飞白是齐王府的人，但老鸨决定这次拼了性命也要阻拦他。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三天两头来一次，那徐芊芊就不值钱了，这简直是在要老鸨的命。 “这位爷，芊芊今天不方便，要不，我跟你换个人，醉红四笑，或者醉红四美随你挑。”老鸨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李飞白。 “哦？听着不错？” 闻言老鸨大喜：“爷，那这边请。” “可我就要芊芊。” “不要啊爷，芊芊今天身子不舒服，真的不行。”老鸨情急之下，拉住李飞白的衣服。 醉红楼的几个打手，也逐渐围了上来。 “怎么，想动手？”林天冲站了出来，挡在李飞白身前。 老鸨微微心惊，上次李飞白带来的，只是几个护卫，今天这人气质完全不一样。 “反正……反正你今天不能见芊芊。”老鸨豁出去，闭上眼睛说道。 牵起嘴角，李飞白露出那标志性的痞笑，朝林天冲使了个眼神。 “咻” 一道白光闪过，空中飘起几缕乌黑长发。 老鸨一摸，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间被斩断几根，心下一凉，背后直冒冷汗。 这是什么修为？ 她连对方如何拔刀都没看到，便已被斩断秀发，如果这人要杀自己，只在眨眼之间。 想到这里，老鸨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身体颤抖着让开一条路。 “我能见芊芊了？”李飞白笑着问道。 “能……能。”老鸨的嘴唇毫无血色。 两人直达三楼，没有任何人再出来阻拦。 “林大人，麻烦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林天冲自然知道李飞白此行是为南宫山办事，事关机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此没有任何怀疑，点头应承。 李飞白推门而进。 早已听到动静的徐芊芊，心中窃喜，见他进门，立刻容光焕发迎了上去。 “芊芊姑娘你好，我是齐王府的人。” 林天冲在门口只听到这句话，门便被关上了。 “公子。”徐芊芊小声打了下招呼。 望了一眼门外，发现林天冲的身影站立不动，李飞白出言道：“到你床上说。” “啊？”徐芊芊听到此言，立刻红了脸。 莫非，公子真的要…… “你床和门距离最远，还隔着个屏风，以防他听到。”李飞白指了指门外的林天冲。 羞得低下了头，徐芊芊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李飞白假装没看见，心中好笑，径自走到她的床上，坐了下来。 “还不快过来？” “是，公子！” 两人对坐，李飞白从怀中拿出一摞银票，足有百张。 “公子这是？”徐芊芊满脸疑惑。 她并不缺钱，知道李飞白拿这些钱出来，一定另有用意。 “这是南宫山给的十万两，让我来收买你。” “收买我？”徐芊芊更加不解。 “明日的秋兴盛宴，胜者将能见你一面？” “是的公子，老鸨想以此敛财，并把醉红楼的名声再次宣扬一番。” “哼，打的好主意，不过明日，她估计得哭。” “公子，有何计划？”徐芊芊问道。 “这些钱你先收着，明日你只要……” 李飞白将具体计划说了一遍。 听完，徐芊芊眉头舒展，道：“那钱少成横行霸道，据我所知还有命案在身，如果此计能成，他也算罪有应得。” 交代完所有事，李飞白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这位妙龄女子，出口说道：“芊芊，我还是那个意思，能脱离此地就尽快脱离吧，你这年纪，不应该流落风尘，我现在处境已经大变，打探消息可以交给老方和老鼠，不一定非要用到青楼这种地方。”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六十九章 秋兴大比 感受到李飞白的关心，徐芊芊心里一暖，柔情笑道：“公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待到你功成，我自然会全身而退。” 唉！ 李飞白心中暗暗叹息，徐芊芊的性格他最了解，多年前已经瞒着自己私自进了醉红楼，现在如果强行命令她离开，恐怕也无济于事。 “记住，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眼中含泪，徐芊芊重重点头答应。至少她知道李飞白是关心她的，这就够了。 “对了，你说钱少成近日前，在醉红楼门口杀了一个年老乞丐？” “不错，我在窗前亲眼目睹。”徐芊芊答道。 “现在找得到那具尸体吗？” “估计很难，钱良业花了巨资，将此事压了下来，恐怕现在已经毁尸灭迹了。” 如果找不到尸体，想要将钱良业拉下马，可就难如登天了。 “公子，可要打探？” “待明日事了，再着手查一查，但不要勉强，我让老方也帮忙。”李飞白回道。 “明白。” 这钱良业本事不小，自己儿子在卫国皇城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竟然能压得下来？李飞白心中暗道。 离开房间，他和林天冲来到一楼大堂，老鸨还在那里愁眉苦脸。 见两人下来，她如释重负，迎上前道：“爷，您就放过芊芊吧，我醉红楼里的姑娘，以后随您挑，行不？” 李飞白自然知道她并不是真心关心芊芊，而是怕自己砸了她的金字招牌。 邪魅一笑，李飞白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道：“那就看你们的表现咯。” 扔下这句话，他和林天冲转身离开，只余老鸨在原地发呆。 应府！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过两日，应正齐便要到大理寺赴任了。 虽说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同为正三品，但权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刑部侍郎只是刑部尚书的助手，一切还得仰人鼻息，而大理寺卿，单独掌控一个部门，两者天差地别。 一家人围着一张圆桌用饭。 期间，应见贤出言：“父亲，明日有个秋兴比赛，孩儿想出门一趟。” 应正齐自然也清楚这个儿子唯一的爱好便是斗蟋蟀，毕竟也不是什么恶习，所以平时也没多加阻拦。 “在哪里举行？”应正齐淡淡问道。 “在……在醉红楼。”应见贤不敢有所隐瞒。 “醉红楼，妓馆？”应正齐放下筷子，双眼盯着他。 “是的，父亲。”应见贤低下头。 “不准去！”应正齐冷冷回了三个字。 闻言，应见贤不敢反驳，可脸上顿时浮现着急与不满。 “干嘛？儿子去斗个蟋蟀，又不是出去吃喝嫖赌，怎么就不行了？” 此时，应正齐的妻子言晓画出言。 “哎呀夫人，过两天我便要赴任大理寺卿了，万一他去那什么楼，闹出个什么动静来，可就完了。” 应正齐对这位夫人不敢太过强硬，毕竟是工部尚书的侄女。 “能闹出什么动静来？我们家见贤一不喝花酒，二不找姑娘，能给你闹出什么动静，你说。”言晓画反而咄咄逼人。 “虽说如此，但我也怕他玩物丧志嘛。” “玩物丧志？你看见贤，整天被你关在家里，读书都读傻了，一个权贵子弟的朋友都没有，你看看皇城里那些豪门，他们的孩子哪个不是整天游湖赏月，吟诗作对的。再这样下去，见贤没先丧志，倒先丧脑了。”言晓画一通乱怼，说得应正齐无言以对。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好好读书，以后想要什么都会有的。”无奈，应正齐只能如此说道。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言晓画也放下筷子，横眉怒目朝应正齐道：“这事我做主了，明日就让儿子去斗蟋蟀。” 听到此言，应见贤大喜，连忙道：“多谢娘亲！” 言晓画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哼，别高兴得太早，须得答应我几件事，否则你别想出门。”应正齐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父亲请说！” “第一，不得喝半滴酒，第二，不得在醉红楼找姑娘，第三，不得与他人争执。” “孩儿无不答应！”应见贤满口应承。 “明日我会让老周带几个护卫看着你，总之，不准闹事。”应正齐再三交代。 能出去斗个蟋蟀，就算让应见贤被关个几天都愿意，何况被人看着，他一口答应下来。 次日晚间，醉红楼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秋兴盛宴，这个属于靖麟部分人的狂欢，终于到来。 各世家子弟，权贵豪门，皆早早来到醉红楼大堂，占了个有利位置，以防错过这一年一度的盛宴。 在卫国，斗蟋已不是少数人的赌博手段，它已和钓鱼、养鸟、种花一样，成为广大豪门子弟彼此交往、互相攀比的重要手段，可称之为具有卫国特色的“蟋蟀文化。” 人群拥挤，醉红楼的打手全部出动，也无法维持秩序，为此，靖麟城主沈天和特意派出了城衙兵丁，来保护这群小祖宗的安全。 若是在此期间出事，他多多少少也有些责任。 “别挤，都站在自己的位置，谁再往前挤，就出去。”城衙兵丁扯着嗓子高喊。 可是这群权贵，谁将他们放在眼中，仍然一个劲地往前靠。 李飞白和林天冲，简单乔装打扮，也混在了人群中。 大堂的高墙上，挂着参赛人员的赔率，共六十四人，赔率最高的自然是钱少成。 十赔一！ 他名声在外，好斗蟋蟀众人皆知，虽然霸道，但对此事的确颇有研究，也得到了豪门子弟的认可。 相比钱少成，应见贤就显得很普通，他的赔率只有一赔一。这也是因为他长年久居家中，并无太多社交，名声不见长的原因。 “各位爷，距离秋兴大比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再不下注就来不及了。”一位长得很像账房先生的老汉，手拿折扇，坐在高墙地下，身前一张下注桌子，高声喊道。 一时间，人群蜂拥向前。 “我买钱少成少爷，一百两。” “我买周礼周少爷，三百两。”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章 开始 人群中，李飞白对林天冲打趣说道：“林大人，如果要发财，赶紧去买，应见贤买他个一万十万两的，下辈子再也不用当护卫了。” “白先生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多钱？” 李飞白只是说笑，若真的在应见贤身上下重注，必会惹人起疑，林天冲自然也明白。 他们俩的出现，就是保证最后的决胜者，是应见贤和钱少成两个人。 再看场中，参赛者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都在醉红楼里叫了姑娘作陪。 比赛还没开始，醉红楼就已经进账万两，不得不说老鸨的手段的确不凡。 唯独应见贤，他安静得坐在大堂一个角落，手中拿着一瓷制的蟋蟀罐，罐子上面画龙雕虎，精美异常。 光这蟋蟀罐，单独出卖恐怕已不下千两，足以看得出应见贤对于蟋蟀的热衷程度。 “各位少爷、小祖宗，请安静一下。”老鸨扭着蛇腰，出现在二楼一处。 她今日红衣在身，头戴金银，打扮得更加艳丽。 一楼大堂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停止手中的动作，望向老鸨。 “又逢秋末，蟋蟀盛行，今日秋兴，承蒙各位少爷捧场，老鸨感激不尽。”她努力在这些人面前装得高雅一些。 “老妈子，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场中，一些急性子的人喊道。 “对啊，比完我还要见芊芊姑娘呢！”一人出言。 “去，你就一定能获胜？”场中一片嘘声。 “谁敢跟我抢芊芊，老子宰了他！” 言语中，一个身穿华服，脸上戾气横生的少年走到场中，怒视众人。 他便是吏部尚书钱良业之子，钱少成。 他的恶名名满靖麟，父亲又是官居高位，这些子弟见了他，纷纷闭上嘴巴，不敢出言。 “看来今天钱少爷是志在必得。”老鸨笑呵呵出来圆场。 “那是当然，今晚的芊芊，必然属于我，谁都别想见。”钱少成仰着头环视了一眼场中。 众人接触到他的目光，纷纷低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胖揍一顿。 “芊芊卖艺不卖身，你见她何用？就你这样，莫非还懂琴棋书画？” 此时，一个声音彻底打破了场中沉闷的气氛。 所有人回头看去，见一绿杉青年从角落走出，微笑看着钱少成。 他叫周礼，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老爹同为尚书，他自然不会怕了钱少成。 “周礼，就你那只病恹恹的蟋蟀，还想跟我争不成？”钱少成反唇相讥。 “就算你获胜又如何，芊芊与你对坐一夜，简直是折磨。”周礼不甘示弱。 “你……你再说一遍！” 在这么多人面前，钱少成还从未被这么挤兑过，不由得恼羞成怒。 “说就说，芊芊与你这莽夫竖子一起，简直是侮辱了她的身份。” “老子杀了你！”钱少成大怒，挥起拳头就要朝周礼招呼，但被醉红楼的打手拦了下来。 一旁的李飞白见状，轻声说道：“怎么，咱们这卫国的权贵子弟，都是这副德行吗？还不如我这乡村小子呢！” “白先生，我觉得你是人中龙凤，岂是这群草包可比。”林天冲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嘴上淡淡一笑，李飞白心下却一惊，莫非这林天冲看出什么了？ “林大人，我真的那么优秀？” “当然，能治好王爷的怪病，在我看来都是本事通天的人，何况白先生在茶会上吟诗作对，下棋还赢了赵王，在我看来，简直如神一般。” 闻言，李飞白心里松口气，看来林天冲只是单纯的崇拜自己罢了。 “不过钱少成如此性子，我们完成任务，倒是把握十足了。”李飞白转而开口。 “全赖先生神机妙算。” “待会你可看准了，不能出了差错。” “先生放心，我一定让钱少成走到最后。” 身为地阶高手，林天冲在斗蟋蟀时，暗中做一下手脚，绝对没人看得出来。 而这边，老鸨见比赛还未开始，大堂便乱作一团，只能在楼上着急喊着：“住手，我的小祖宗，都住手！” “现在都别逞口舌之利，芊芊只见最后的胜者，你们若真的厉害，待会就拿出真本事，现在莫要逞强。” 在众人的拉扯之下，钱少成和周礼终于被分开。 “哼，先饶了你，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钱少成放下狠话。 周礼不屑一顾，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好了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我也不啰嗦了，下注完毕，秋兴正式开始。” “铿” 大堂里响起一声锣响，六十四人分成三十二组，两两对战，败者淘汰。 一时间，醉红楼里虫鸣之声四起，夹杂着人们的喊叫声，热闹非凡。 很快，一半人被淘汰了。 他们满脸失望之色，有的甚至扔掉手中的瓷罐，摔死手中的蟋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而此时，他们叫的姑娘，就负责把他们带入房间，佐以美酒，深入安慰一番。 “诸位，第一轮结果已出，休息一刻钟，第二轮马上开始。”老鸨宣布。 毕竟有的蟋蟀要接连斗上四五场，如果不能保存它们的体力，到最后的决赛，变得软绵无力，便失去了看点。 因此，这些权贵们手中的蟋蟀，不仅需要勇猛，而且要有耐力。 走了三十二人，大堂里瞬间变得空旷许多。 李飞白和林天冲能更好的观察场中局势，还好，应见贤和钱少成都还在。 这也在他们预料之中，根据他们的情报，李飞白分析，应见贤手中的那只名为“天狼”的蟋蟀，必定能走到最后的决赛。 而钱少成，再不济也能混入四强。 所以两人现在对比赛的走向，也没横加干预。 “铿” 又是一声锣响，第二轮比赛开始。 李飞白开始观察应见贤和钱少成，前者面不改色，胸有成竹，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而钱少成，则喊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半晌过后，第二轮结束，又淘汰了十六人，这些人口中骂骂咧咧，也随着姑娘们进了房间。 第三轮来到，李飞白低声朝林天冲说道：“注意钱少成的蟋蟀，这一轮都是强者，可不能让他输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一章 老鸨做手脚 最后十六人，八组对战！ 还好，此时应见贤和钱少成并没有相遇，否则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无法最大程度挑起钱少成的情绪，计划便很难成功。 老鸨花了重金定制的八方龙象桌，此时派上了用场。 围观的群众立刻涌到桌前，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更关心的不是谁胜谁负，而是自己下注的钱是否能赢回来。 “比赛开始！” 随着老鸨一声令下，铜锣一敲，第三轮秋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李飞白盯着应见贤的蟋蟀，见它头大、腿粗、触须直，明显极其擅斗，是蟋蟀中的极品。 恐怕这只蟋蟀的价值，不下于两头耕牛。李飞白心中衡量着。 没有意外，应见贤这里轻松获胜，挺进半决赛。 而钱少成那里，林天冲手里抓着一粒细小的尘土，准确地说，那是一粒灰尘，肉眼不细看，根本无法辨别。 如果钱少成的蟋蟀即将要输，林天冲便用手里的这颗尘土，助他一臂之力。以他的修为，想要做到这点简直轻而易举。 好在，钱少成还算争气，最后有惊无险地获胜了。 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嘘声。 “唉，本少爷今天的钱输光了，不陪你们玩了，告辞。” “我可是瞒着我爹，预支了下个月的用度，这两千两一下子没了，你让我这两个月怎么活？”有人哭天抢地。 “就是，太让人失望了。” 这群下注的公子哥，纷纷表达不满，随后离开醉红楼，他们连找个姑娘谈谈心的钱都没了，自然也不会再留下。 场中仅剩四人，分别是应见贤、钱少成、周礼，还有一个名叫赵千城的汉子。 “白先生，这赵千城你听说过吗？似乎在靖麟鲜少见过。”林天冲走到李飞白身旁，开口问道。 摇了摇头，李飞白表示没印象。 “不用管他，我们只要盯着应见贤和钱少成就好。” “下一轮的对战，由老鸨抽签，万一他们两个提前对上怎么办？”林天冲说出自己的担忧。 “那是一定的。”李飞白笑着答道。 “一定的？先生为何这么说？” “开场前，周礼已经和钱少成起了冲突，老鸨如此精于算计，又懂商道，一定要在决赛做足噱头，以便获取最大利益。所以，如果让老鸨抽签，这一轮对战一定是应见贤对钱少成，周礼对赵千城。如果他们分别胜出，那决赛就是周礼对战钱少成，看点十足，若再发生点冲突那更好，未来一个月，整个靖麟恐怕都在谈论此事，醉红楼不知不觉间，便把名声又提高不少，这才符合老鸨举行秋兴大比的初衷。” 李飞白一通解释，令林天冲茅塞顿开。 “白先生洞悉人心，在下佩服。” 没有回话，李飞白微微皱眉，在心里思索应对之法。 老鸨扭动着身子，缓缓走下楼梯。 此时，钱少成又对周礼放起狠话：“最好别让我在这轮碰到你，否则你连最终的决赛都进不了。” “的确，我也不想在这轮就碰到你，因为那样，便无法见到你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气急败坏的样子。”周礼回怼。 钱少成又忍不住，挥起拳头便要砸下去。 “好了好了。”老鸨也对钱少成的性子开始不耐烦。 但她心中却窃喜，半决赛杀出两个冷门，一个足不出户的刑部侍郎之子应见贤，一个更是名不见经传，在靖麟听都没听到过的赵千城。 这两人的凭空出现，已经让老鸨的赌盘赚得盆满钵满。 “两位祖宗，战场上见真章，别耍嘴皮子了。” 钱少成跟老鸨甚是相熟，对她的态度也没责怪。 “诸位，接下来便是秋兴半决赛，还是在这张八方龙象桌上举行，分两组，为了给大家呈现一场视觉盛宴，半决赛一前一后举行。” “好！”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显然，大家还意犹未尽。 如此一来，等于还有三场比赛可看，对于爱好斗蟋蟀的人，这的确是场顶尖的视觉盛宴。 随后，老鸨转过身，双拳紧握，大声说道：“我手里有两枚棋子，一黑一白，每人轮流上来抽，若第一个人第二个人抽中的都是黑子，那便是这两人对战，其余两人一组。若第一个人抽中的是黑子，第二个人抽中的是白子，那么再由第三个人上来抽，若他抽中黑子，便与第一个人对战，若抽中白子，便与第二个人对战，简单公平，大家可有意见？” 听完老鸨说的规则，大家纷纷点头，没有异议。 可李飞白却皱眉，如此一来，老鸨要作弊简直太简单，只要后面站个人，在第二个人或者第三个人抽的时候，偷偷换掉手中的棋子，便能决定谁与谁对战。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老鸨拿出一黑一白两颗棋子，握在手中，紧接着放在背后打乱位置，重新将手伸出来，问道：“谁先来？” “我！”钱少成毫不犹豫地冲上台，随意举起老鸨的一只手。 “黑子！” 老鸨将手打开，让众人看了一眼。 接下来的第二个人，如果是周礼上场抽，那老鸨手中，必然得是两颗白子，才能避免他们提前相遇。 而如果上去的是应见贤或者赵千城其中一人，那她手中必然是两颗黑子，因为这两人无论谁对上钱少成，老鸨都能接受。 李飞白的想法，刚好跟老鸨相反。 他想避免应见贤和钱少成提前相遇，所以如果上去的第二个人，是周礼，那李飞白希望他抽到黑子，如此便是钱少成与周礼对战，应见贤对战赵千城。 “第二个人，谁来？”老鸨眼神开始紧张，望向其余三人。 “周礼，你不是叫嚣得厉害，上去啊？”钱少成轻蔑一笑。 “哼，我就不上去了，让他们两人抽，免得别人说我怕了你，在挑对手。” 这猝不及防的意外，将老鸨的计算全部打乱。 本来她觉得以两人的性子，无论做任何事都不甘落后，钱少成既然上来抽了，周礼应当也会上来，没想到他却放弃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二章 半决赛 “我来吧！” 人群中，应见贤不慌不忙地走出来，怀中依然抱着那陶瓷罐子，里面装的是他那只宝贝蟋蟀“天狼！” 他双手护着罐子，眼神波澜不惊，小心翼翼地走上台。 如果第二个人是应见贤，那老鸨希望他抽到的是黑子，去对战钱少成，可李飞白却希望他抽到白子。 将双手放在背后，醉红楼里一个打手，悄无声息地将老鸨手中的那颗白子，换成了黑子。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应见贤身上，并没看见她的这个动作，但却没瞒过李飞白的眼睛。 “左手还是右手？”老鸨问道。 “右吧。”应见贤毫不在意地说道。 老鸨掌心面对自己，打开手掌看了一眼，高声说道：“也是黑子！” 待到她要向大家展示应见贤抽到的棋子时，李飞白冲上台去。 “等等！” 他和林天冲经过乔装打扮，老鸨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你是谁？”老鸨问道。 “老妈子，我刚才见你这只手好像拿的是白子啊，你是不是看错了？”李飞白也不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道。 老鸨眼神一慌，嘴里说道：“我攥在手中的棋子我会看错？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来人，将她拉下去。” 几个打手围上前来，便要将李飞白拉下去，林天冲在一旁暗蓄劲力，随时准备出手保护李飞白。 “我不信，让我看看。” 李飞白不管不顾，将老鸨的手掰开。 不过，他掰开的并不是应见贤挑中的右手，而是老鸨的左手。 老鸨毫无防备，她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如此冒失，竟然直接掰开自己的手。 “看吧，你的左手是黑子，难道你右手攥着的也是黑子不成？” 台下的人见状，聪明的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可笨的真的以为是老鸨看错了。 顿时，嘘声四起。 把戏被拆穿，老鸨脸色发红，讪讪笑道：“对对，是我看错了，应少爷抽中的的确是白子。” 微笑着拱手施了一礼，李飞白跳下台。 看到这个笑容，老鸨毛骨悚然，总觉得面熟得很，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如此一来，钱少成黑子，应见贤白子，至于他们各自对战谁，对李飞白来说都无关紧要。 可老鸨就不爽了，赵千城抽到了白子，对战应见贤，也就是说，钱少成和周礼在半决赛就相遇了。 精心计算毁于一旦，老鸨心里郁闷，不由得怒视场中的李飞白。 但形势已定，老鸨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说什么。 “抽签完毕，由应见贤和赵千城率先对战。”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你推我挤，试图找一个最佳位置观战。 对战两人，全都面无表情，赵千城眼角始终低垂，给人一种冷峻的威压感。 “白先生，此人好生了得，我竟看不出他修为高低。”林天冲低声朝李飞白说道。 “哦？”李飞白朝赵千城瞥了一眼，继续道：“无妨，只要应见贤能赢就行。” 八方龙象桌，一个陶瓷做的罐子放在正中，两人都从自己的罐里，轻手取出蟋蟀，放到斗罐中。 见到应见贤的蟋蟀，此时还未参赛的周礼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应兄的蟋蟀，竟然如此绝品！不用看了，胜负已分。” 闻言，钱少成立刻怼了过去：“少在这故弄玄虚，你倒是说说看，谁赢谁输？” “自然是应兄赢了。” “为何？”钱少成逼问。 “大家看应兄那只蟋蟀，头顶锃亮而有光泽，头形高而圆，如寿星前额那般凸出，两只眼睛生在高位，这种被称为“柿子头”，又叫“菩提头”、乃蟋蟀中的上品。反观这位赵兄的蟋蟀，尖头小脑，显然略次于对面，而且看它触须，并不直，似乎还有卷起来的趋势，说明它已经力竭了，所以我说胜负已分。” 说完这番话，周礼抬头看着钱少成，似乎在说：论斗蟋蟀，我比你专业多了。 听他如此分析，应见贤难得脸上露出微微惊讶之色，显然他也没想到场中还有如此识货之人。 而赵千城还是面无表情，头也不抬。 李飞白也暗自点头，这周礼分析得头头是道，看来应见贤进决赛是稳的了。 比赛开始！ 起初，赵千城的蟋蟀还能与应见贤的斗个不分上下，但显然只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到半炷香，他的蟋蟀已经不再出声，躲在角落里，而应见贤的“天狼”仍然“咯咯”直叫。 胜负已分，果然如周礼讲的那般无二。 “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叫，纷纷向应见贤投去羡慕的目光。 只要再赢一场，他便能见到徐芊芊了！ 而赵天成，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将斗败的蟋蟀收入瓷罐中，拨开人群，迅速离开了醉红楼。 似乎，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并非斗蟋蟀。 “半决赛第一场，应见贤应公子胜出。”老鸨高声宣布，惹来台下一阵稀稀疏疏的掌声。 毕竟这场半决赛，形势一边倒，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精彩。 “半决赛第二场，由吏部尚书之子钱少成，对阵户部尚书之子周礼！” 老鸨故意报出两人的身世，为的便是最大化地吸引眼球。 “好！”观众纷纷给予喝彩。 “砰” 两个瓷罐放上八方龙象桌，两人怒目而视。 “看来我说的没错，你我注定要提前分胜负。”周礼颇为自信地说道。 “废话少说，老子灭了你，再灭掉那个什么应见贤，芊芊就是我囊中之物了。” “那得看我的蟋蟀答不答应。” 说完，应见贤拨开手中的瓷罐，一只紫樱桃色的蟋蟀，猛然一跃，跳入斗罐。 色泽稀有，牙呈金色，上品！应见贤在心中分析。 钱少成也不甘示弱，将手中蟋蟀赶入斗罐。 他的蟋蟀通体青金色，腿粗而壮，进入斗罐，立马横眉怒目。 色泽青金，形体饱满，触须长且粗，上佳！只是……牙齿竟然只是褐色的，并非上品，可惜，可惜了。 应见贤在心中暗道，看来我的最终对手，是这位周礼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三章 决赛前的意外 斗罐中，周礼的蟋蟀鼓翅尖叫，似乎在捍卫自己的领土。 而钱少成的蟋蟀也鸣翅回应！ 双方摆开架势，大仗一触即发！ “咬它，给我咬死它！”钱少成在一旁吼道。 “哼，大吼大叫是没有用的。”周礼轻蔑地说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根探草，挑了挑蟋蟀。 顿时，蟋蟀张开翅膀，猛然扑向对方。 而钱少成的蟋蟀反应也不慢，见敌人扑来，一个飞身，与对方调换了位置。 拿着手中的探草，周礼继续挑动，斗罐里的蟋蟀收到主人命令，不断发起猛攻。 见状，钱少成脸色铁青，不断怒吼：“你倒是咬它啊，一味躲闪，没用的东西。” 一旁的李飞白见状，捅了捅身旁的林天冲，示意他准备出手。 随着周礼手中的探草不断发出命令，他的蟋蟀稳居上风。 一只疯狂进攻，另一只只能防守，高下立判。 钱少成急得直冒汗，他恨不得化身蟋蟀，将对方咬死。 猛然，周礼那只蟋蟀一个掉头，拦住了对方，紧接着后腿一蹬，扑向敌方脖子处。 眼看着钱少成的蟋蟀避无可避，即将落败之时，林天冲手里捏住的那颗尘土悄然射出，直击周礼的蟋蟀。 “咯咯” 受痛之下，周礼的蟋蟀大叫着往后躲闪。 得此良机，钱少成的蟋蟀一个飞身，趁机咬住敌人的脖子，随后急速后退，生怕对方反击。 周礼的蟋蟀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而钱少成的那只蟋蟀，在斗罐里振翅长鸣，宣示自己的胜利。 “赢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即将落败，为何突然就赢了？钱少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虫鏖战，战败一方或是逃之夭夭或是退出争斗，鲜有“战死沙场”的情况。 如今周礼的蟋蟀战死，加上战局的快速反转，令所有观众哗然。 应见贤微微皱眉，他显然看出了不对劲，可又没看到是怎么回事。 他并没说什么，毕竟最后的对手是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专业性极佳的周礼，自然也看出了异常。 “啪” 周礼大怒，狠狠拍了一下八方龙象桌，指着钱少成道：“你作弊！” 打掉对方的手，钱少成得意洋洋回道：“我双手放在桌上，甚至都没用到探草，哪来的机会作弊？” “大家都看到了，我的蟋蟀即将获胜，为何关键时刻像被外界袭击了一般，转身窜逃？”周礼虽然怒不可遏，但还是竭力保持着言语上的逻辑。 “哼，或许是你的蟋蟀，意识到我这只蟋蟀不是他能惹的，所以就逃了也说不定。” 钱少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周礼更是气炸，口吐莲花道：“你放屁，就你这只劣等蟋蟀，还想获胜，简直痴人说梦。” “嘿，我还就赢了，你能拿我怎么的？”钱少成一副挑衅模样。 “大家都说一说，明明我即将获胜，为何蟋蟀突然受伤一般，惊恐后退，必然是钱少成作弊了，老鸨，你来评评理。” 周礼似乎非常看重这次胜负，情绪有些失控，在场中乱转。 “周公子，这斗蟋蟀如战场，兵不厌诈，或许钱少爷的蟋蟀刚开始只是示弱，诱敌深入后再给予致命一击，所以，我宣布，决赛第二场的获胜者，钱少成！” “不，我的蟋蟀不可能输的！”周礼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他心中早已对徐芊芊爱慕已久，奈何久久并未与之相处，好不容易这次有了绝佳机会，能够和她彻夜对饮，却败在了如此卑劣不堪的钱少成手上，叫他如何能释怀。 “呵呵。”钱少成一声冷笑：“输不起就不要来玩，跟个疯子一般，还是尚书的公子？我呸……” 击败了周礼，钱少成浑身舒爽。 “芊芊，注定是你见不到的人。”他继续打击周礼。 眼睛发红，周礼不断摇着头，双拳紧握，目光落在了钱少成的那只蟋蟀。 它还在鼓着翅膀，欢跃地跳动着。 “是你，是你这只卑劣的虫子，让我见不到芊芊，你该死！” 心中一直默念这句话，周礼一个扑身，双手伸进斗罐中，一个抓取，将钱少成的那只蟋蟀捏在手中。 “你干嘛？”众人惊叫出言。 李飞白心下一惊，暗道不好，如果钱少成的蟋蟀被周礼捏死，那一切计划就泡汤了。 “你该死！”周礼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将手中的蟋蟀用力一捏。 “啪嗤” 红白之物从他指缝中流出，钱少成的蟋蟀被他当众捏死！ “你……你敢弄死本少爷的蟋蟀？”钱少成双眼圆瞪，一股火从后背冒出。 “弄死又怎样，你作弊，还有脸面见芊芊？钱少成，你和你的那只虫子一样，卑劣下贱，芊芊让你见一眼，都是亵渎。”周礼越说越来气。 “老子杀了你！” 钱少成一个发狠，身体跨过八方龙象桌，挥起拳头朝周礼脸上便是一拳。 “砰” 猝然而来的攻击，在周礼那副还算俊朗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瘀青。 周礼反应也不慢，在钱少成袭击而来的瞬间，抬起脚往他裆下踹。 “啊！！”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一人捂着脸，一人捂着下阴，均剧痛无比。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们这是干嘛？” 这一变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等到老鸨反应过来，她连忙喊打手将两人分开。 “你们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将两人分开。” 醉红楼的打手一拥而上，将两人按住。尽管如此，周礼和钱少成还是极力想挣脱去攻击对方，他们现在各自的怒意，足够燎原万丈。 老鸨愁眉苦脸，本想着利用两人大肆宣传一番，没想到局面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如果不及时阻止，真闹出个人命啥的，后果是她无法承担的。 “我艹你娘的，敢弄死我的蟋蟀，老子今日不杀了你，就不姓钱！”钱少成依然挥舞着拳头，口吐芬芳。 城衙的兵丁首领见状，叹了口气，这群公子哥着实不让人省心。 “将两人都请回城衙，让沈城主解决吧。”无奈，他只能将两人带离醉红楼。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四章 莺歌燕舞 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李飞白心里暗自叹息。 钱少成一离开，他和南宫山的布置，便付诸东流了。 无奈，他只能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让时光倒流！ 很快，便到了关键时刻，李飞白必须阻止变故的发生。 “咻！”林天冲依照计划出手了，击退了周礼的那只蟋蟀。 场面顿时反转，周礼的脸色顿时铁青。 悄悄走到林天冲身旁，将他拉离人群，李飞白低声说道：“林大人，注意那周礼，以防他狗急跳墙。” “白先生何意？”林天冲有些不解。 “本来他稳操胜券，现在即将落败，他是个心高之人，万一他心生不满，弄死了钱少成的蟋蟀，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战局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对话。 就算醉红楼的打手和城衙兵丁见了，也以为是一个富家公子在吩咐自己的手下办事而已。 “周礼敢吗？”林天冲有些怀疑。 “怎么不敢，钱少成的老爹是尚书，周礼的也是，两人身份并无高低贵贱之别，谁也不怕谁。”李飞白郑重说道。 “行，我明白了。”林天冲应承道。 “一定要盯紧他，在他出手之前，让他失去行动力。”李飞白再次叮嘱。 万一林天冲大意，让周礼再次打死钱少成的蟋蟀，昆仑镜今日已经用过，可就真的没辙了。 两人回到人群中，周礼已经怒指钱少成：“你作弊！” “我双手放在桌上，甚至都没用到探草，哪来的机会作弊？”钱少成答道。 紧接着，便是两人的对骂，还有观众的起哄。 李飞白此时注意到老鸨之所以没提前阻止，还是因为利益，她想利用两人的关系，制造噱头，谁料最后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芊芊，注定是你见不到的人！” 钱少成此话一出，李飞白便知道周礼要出手了。 “快，阻止他！”他低声提醒。 林天冲运气于臂，蓄势待发。 周礼脸色数变，猛然一个扑身，朝钱少成的蟋蟀跃去。 “啊！” 醉红楼的姑娘一声惊呼，纷纷捂着嘴巴。 “砰” 一道暗劲击在了周礼的后脑勺，林天冲出手了。不愧是地阶高手，出手不着痕迹，没人看得出来。 周礼身形在半空重重落下，摔在了八方龙象桌上，失去知觉。 反应过来的钱少成，赶紧将斗罐中的蟋蟀，放入自己的瓷罐中。 “怎么了怎么了？”老鸨赶紧上前检查。 城衙兵丁的人也围了上来，毕竟这是尚书的儿子，出了事他们的城主沈天和也吃不了兜着走。 一探鼻息，发现周礼呼吸均匀，只是晕了过去，老鸨松了口气。 “看来周少爷只是怒急攻心，血气一时运行不畅，昏了过去。” 钱少成趁机朝他身体吐了一口水，不屑说道：“呸，就你这德性，输不起的家伙，还敢来参加秋兴大比，回去躺着吧。” 好在周礼已经昏迷，否则哪能忍受得了。 “来人，将周公子抬到房间，准备一些热水喂服。” 老鸨一声令下，醉红楼的打手上前将周礼抬了下去。不得不说，这老鸨在醉红楼，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随着周礼的离开，场中的观众情绪也逐渐缓了过来。 “我宣布，决赛第二场，获胜的是钱少成钱公子！” 一时间，平时跟他混在一块的豪门子弟，开始起哄。 “钱公子好样的。” “我就说今晚芊芊必定是钱少爷的，你们不信。” “恭喜钱少爷，从此也成了芊芊姑娘的入幕之宾。” 靖麟豪门，特别是这群纨绔子弟，无不以见过徐芊芊为荣。 在他们看来，没有与徐芊芊对饮过一夜，说自己如何风流倜傥也没人信。这已经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 观众的起哄，令一旁的应见贤微微冷笑。 决赛还没开始，似乎在他们心中，已经分出胜负，他心里开始不屑。 “诸位，为了给大家一个最好的秋兴决赛，现在起暂停半个时辰，让两只蟋蟀得以充分的休息。楼里的姑娘稍后会为大家献上酒水与果品，各位少爷公子尽情享用。” 应见贤抱着瓷罐，回到自己的座位，他打开一块白布，里面包着些许粮食。 蟋蟀的食量并不大，几许饭粒便能喂饱，休息半个时辰只是为让它们更好的恢复体力。 乐声响起，几个穿着凉快的姑娘，抱着琵琶，拿着扇子，自二楼纷纷来到大堂。 众人见状，立刻停止吃食，眼神往这群姑娘身上瞧。 哪里穿得少，便瞧哪里。 莺莺燕燕，醉红楼里红灯笼升起，姑娘们开始载歌载舞，犹抱琵琶半遮面，浓烈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暧昧的气息瞬间遍布全场。 靖麟的权贵子弟们，最爱这种隐约朦胧，一时间，污言秽语、伴随着谈笑碰杯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堂。 大概，这就是醉生梦死吧？李飞白冷眼瞧着场中的一切，心里叹息。 坐在位子上的钱少成，见醉红楼的姑娘穿得如此清凉，不停咽口水。若不是待会还有重要的秋兴决赛，恐怕他早已跑上台去，饿虎扑食。 而应见贤，跟他完全相反，他眼不抬，只看着手中的瓷罐，仿佛这里的一切跟他无关，又似乎瓷罐里的蟋蟀，才是他的一切。 “这应见贤，定力倒是不错。”李飞白随口说道。 “白先生，你定力也不比他差，如此艳丽场景，你却只顾大堂上的众生百态。”林天冲笑着回道。 “林大人，莫要取笑我了，白某自知是个村夫，跟这些豪门子弟比不了，所以看都不敢看一眼。” “那是当然，熊掌吃过了，这些青菜豆腐，自然入不了白先生的眼。” 闻言，李飞白装作一惊，问道：“林大人，这话是何意？” “白兄弟！”林天冲换了个称呼，笑着开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这徐芊芊委身于你了？” 他说得甚是委婉。 “咳咳” 李飞白尬咳几声，眼神闪烁道：“听谁胡说，我哪有那般福气？” “不过也正常，她几乎将你们叔侄害死，你拿她发泄也不过分，王爷并不会怪罪你以齐王医官的身份，硬逼她就范的事。”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五章 徐芊芊现身 “王爷知道了？”李飞白吃惊问道。 “你觉得能瞒得过王爷的眼睛吗？”林天冲反问。 “那是，那是瞒不了。”李飞白讪讪一笑，装出一副天真模样，脸还有点红。 其实，他也根本没打算瞒，否则靖麟以靖麟皇室的能力，不会知道他和徐芊芊的事。 大堂上，一曲舞罢，众人酒过三巡，微醺，老鸨款款走出，扭着腰肢大声说道： “各位请安静，我宣布一个特大喜讯。” 听闻此言，众人的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老鸨。 “什么喜讯？莫非是赢的人，可以获得芊芊的处子之身吗？”钱少成猥琐大笑起来。 旁边的人尽皆起哄：“如此一来，那钱少爷简直艳福齐天啊！” “恭喜钱少爷。”一群溜须拍马之人纷纷出言。 “打住打住。”老鸨也露出笑脸，继续道：“众所周知，芊芊卖艺不卖身，她的处子之身只留给有缘人，大家就别想了。”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嘘声：“去，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喜讯？” 老鸨环视了一眼众人，停了半晌方才说道：“芊芊决定现身大堂，观看秋兴决赛。” 此言一出，全场立刻炸开了锅。 他们没想到今日到醉红楼，还有如此福利。有些人甚至是从隔壁的百江城，不远千里赶来，为的只是一睹一年一度的秋兴风采，未曾料想，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青楼神话徐芊芊。 “好，老鸨好样的，醉红楼不愧是醉红楼，某算是见识了。” “我从千里之外的凤凰城而来，果然不虚此行！” 老鸨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不再盯着场中的姑娘看，而是齐齐望向三楼，那是徐芊芊即将出现的地方。 “好了，时辰差不多，让我们请芊芊姑娘出场。”老鸨率先鼓掌。 众人跟随，掌声经久不衰。 门轻轻打开，徐芊芊面带薄纱，手持扇子，身着一身淡白长裙，脸上的妆容优雅端庄，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任谁第一眼见到，也决计猜不出，这是一个青楼女子。 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徐芊芊的盈盈身姿，自楼上而下，来到众人面前。 虽然蒙着脸，但她眉宇间挂着的那份淡淡愁绪，谁见谁怜！ 全场屏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谁都不愿意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李飞白见了，也不由得眼神一滞，不禁想起了他那个世界的一首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小女子徐芊芊，见过各位公子！” 声音宛如天籁，场中此起彼伏地响起“咕咚”之声，许多人在咽口水。 “奶奶的，如此超凡脱俗的尘中仙子，就算本少爷得不到，与你枯坐一夜，也算不枉此生了。” 钱少成的话打破了场中长时间的寂静，所有人如梦初醒一般回到现实，纷纷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要学会斗蟋蟀。 一向心无旁骛的应见贤，见了徐芊芊，眼神开始发呆，脸上也难得一红，显然，他心中已经起了波澜。 “白先生，有戏！”林天冲也注意到了应见贤的反应，低声开口说道。 “嗯。”李飞白暗暗点头。 “两位公子，请到这边来。”徐芊芊指着八方龙象桌，对钱少成和应见贤说道。 此时，两人倒是一模一样，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并未起身。 “钱少成公子，应见贤公子，请到这边来。”徐芊芊再次说道。 被指名道姓，两人方才反应过来，挪动着身子，往八方龙象桌靠。如此近距离接触，又让众人艳羡一番。 “芊芊，晚上你的面纱，只能由我亲自摘下，谁敢跟我抢，我就弄死他。”钱少成还未开始，就已经放下狠话。 “钱公子，这还得看应公子，你能赢得了他再说。”徐芊芊顺势开始挑拨。 “哼，他？”钱少成正眼也没看一下应见贤，嘴角上扬着道：“一个成天被父亲关在家里读书的傻子，还妄想能赢我？” “应公子，你说呢？”徐芊芊转头看着应见贤。 或许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妙女，应见贤此时脸红心跳，竟不知如何应答。 半晌过后，他依旧未敢与徐芊芊正视，只能朝钱少成说道：“钱公子，你既如此自信，那我便来请教，何为蟋蟀之道？” 听他出此言语，李飞白在一旁饶有兴致。 “蟋蟀之道？”钱少成一愣，哈哈大笑道：“斗蟋蟀就斗蟋蟀，无非就是两只秋虫在打架，哪有什么道不道的，少在这故弄玄虚。” 或许是故意想在徐芊芊面前显露自己的本事，应见贤开口回道：“蟋蟀之道，乃战场之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它们都在为保护自己的地盘或者侵夺他人的利益而战，两虫相斗，讲究一鼓作气，或者隐藏实力，在最后关键时刻，出其不意给予致命一击，兵者诡道也，根本因素便在于此。” 闻言，李飞白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让此人领兵，或许不亚于那些大将军。 “没想到应公子对蟋蟀之道，竟研究得如此透彻，小女子佩服。”徐芊芊微微点头，以示敬意。 应见贤脸再次一红，拱手还了个礼。 这下，钱少成可不爽了，急忙开口说道：“应见贤，别只会纸上谈兵，我这只蟋蟀可是花了千金，万中无一的上品，你那只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叫嚣。” 他答不上来，只能以此找回颜面。 不慌不忙，应见贤似乎来了自信，他悠悠答道：“我的蟋蟀，是一个将军！” “将军？信不信本少爷一巴掌让你的将军死无葬身之地。” 场中站在钱少成这边的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徐芊芊倒是开口问道：“应公子，还望明示。” “敢问芊芊姑娘，一位大将必须具备哪两点？”应见贤反问。 “小女子虽然没甚见识，但也知道身为一军主将，一言一行皆关系着三军将帅的性命，因此必须具备忠勇两字。”徐芊芊答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六章 决赛 钱少成见两人互动越来越频繁，心里憋着一股气，眼神不时闪过几许寒芒。 “芊芊姑娘说得好，大将者，必须忠勇双拳，我这只蟋蟀，名曰‘天狼’，遇敌必斗，勇也；伤重不降，忠也；败则不鸣，知耻也；寒则归宁，识时务也。如此品质，不知能否当得上‘将军’这一名号？” 听完应见贤的话，李飞白不由暗赞：这人的书，恐怕没白读。心性平稳，不急不躁，若非芊芊这等天姿国色，恐怕勾不起他的半点情绪。 “好！”徐芊芊由衷鼓掌，转头面向钱少成：“钱公子，我看这应公子的蟋蟀，恐非你能敌，要不你干脆认输算了，我今晚便与应公子彻夜长谈。”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钱少成，他怒气冲冲回道：“芊芊姑娘，一个书呆子，纸上谈兵罢了，能有什么真本事，待会你看着便是，我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应公子，他说要把你的‘天狼将军’杀个片甲不留。”徐芊芊再次朝应见贤道。 被她一激，应见贤也略微来气，不屑回道：“哼，上一场尚且赢得不明不白，竟敢妄谈击败我的‘天狼将军’，它弹指间，便能让你的蟋蟀灰飞烟灭。”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钱少成自知上一场赢得不明就里，现在被他当众拿出来说，不由大怒。 “不是吗？周礼的蟋蟀明显要好于你，可关键时刻为何掉了链子，只有你心里清楚。”应见贤没有丝毫畏惧。 “你放屁！” 大喊一声，钱少成脾气上来，便要上前挥拳理论。 老鸨早有准备，立刻命人将钱少成拉住。 “放开我，你们这群低等下人，再碰我定叫你们全部死光。”钱少成不断挣扎。 “哼，匹夫，本公子与你为伍，实在蒙羞。”应见贤又添油加醋说了一句。 火药味立刻弥漫全场，两人的火气也达到顶峰。 见此情景，徐芊芊终于开口：“好了两位，不必再争，时辰已到，还请就位，想要与我把酒言欢，就拿出真本事来。” 闻言，钱少成总算稍微冷静，他推开了一众打手，指着应见贤道：“你死定了！” 一声冷笑，应见贤也不再答话，拿出瓷罐，准备战斗。 “咯咯” 两只蟋蟀经过修整，重新恢复了战斗力，一进入斗罐，便开始长鸣。 应见贤探草一挑，他的“天狼”眼睛立马变成青绿色，释放出的森然寒光，即使人见了也不寒而栗。 而钱少成的蟋蟀，在击败了周礼的那只之后，似乎也变得自信起来。它不断煽动着前翅，显得异常亢奋。 “咬它，咬它，给我咬死它！”钱少成脸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锤在八方龙象桌上。 而应见贤，神情严肃，手中探草不断拨动，额头微微冒汗。 “咯吱” “天狼”率先发起进攻，从右侧袭击对方，钱少成的蟋蟀见敌人来势汹汹，一个跳跃，躲过了袭击。 “‘天狼’，上啊，继续攻击，别让它有喘息机会。”应见贤这是第一次在此次秋兴比赛时开口说话。 显然他意识到钱少成的蟋蟀，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弱。 或许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天狼”触须伸得笔直，这一次，它瞄准了对方的头部，狠狠扑了过去。 “吱” 一声虫叫，钱少成的蟋蟀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触须还是被对方咬到，已经断了一根。 “好！”场中响起掌声。 见状，钱少成心急如焚：“没用的东西，只知道躲闪，给老子咬它。” 可任它如何呼喊，蟋蟀似乎见识到了敌人的厉害，根本不敢发起进攻，只是一味躲闪。 “钱公子，看来你要落败了。”徐芊芊微笑出言问道。 “芊芊姑娘，我不会输的，不会的。”见心仪的姑娘似乎在嘲讽自己，钱少成发起狠，又开始狂吼乱叫。 而应见贤，脸色愈加从容，手中探草不断指挥“天狼”发起进攻。 “应公子，看来你才是真正的勇士。”徐芊芊又对应见贤说道。 人群中的李飞白和林天冲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白先生，王爷那十万两真没白花，这徐芊芊三言两语便挑起了双方的情绪，我看他们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微微点头，李飞白没有答话，继续看着场中。 很快，钱少成的蟋蟀在“天狼”的不断猛击之下，已经完全丧失体力，当然，也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噗嗤” 一清脆的声音传出，“天狼”狠狠地咬住了对方的脖子，钱少成的蟋蟀在斗罐里挣扎两下，便没了动静！ 它死了！彻底死去！ 观众爆发出一阵叹息，显然支持钱少成的绝大多数。 “唉。”徐芊芊也跟着叹息一声，道：“本来想跟钱公子促膝长谈，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说完，他转身返回三楼，临走时，还向应见贤抛了个眼神。 如此这般，彻底点燃了钱少成的怒火，况且当众被醉红楼头牌如此奚落，他根本受不了。 于是，所有的怒气只能发泄到应见贤的身上。 “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应见贤得意地说了一句，刚要将“天狼”收入自己的瓷罐。 “啪” 钱少成眼睛冒火，指着他道：“本少爷今日，就是要见芊芊，谁也阻拦不住。” 应见贤手被他狠狠一打，怒火也窜了上来，回道：“钱少成，你已经输了，莫非要耍赖不成。” 其实他也没打算去见徐芊芊，因为他答应了父亲，只斗蟋蟀，不喝酒不找姑娘，只是因为钱少陈的无理取闹，才这般回话。 “耍赖就耍赖，你待要怎的？”钱少成知道对方的父亲，只是个刑部侍郎，即使即将升任大理寺卿，也只是正三品，自己的老爹可是吏部尚书，从二品，官职上还是压过对方一头，所以他肆无忌惮。 “应某从未见过如此卑鄙厚颜之人。” 应见贤打算收好“天狼”，离开醉红楼，不予纠缠。 就在这时，钱少成一个巴掌拍进斗罐，将“天狼”打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七章 计成 这只蟋蟀，是应见贤千辛万苦方才觅得，平时百般呵护，读书之余，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天狼”上，训练、喂食甚至与之谈天说地。 俨然，他已经把这只蟋蟀当成了知己，如今却被无理拍死，应见贤脑袋“嗡”地一声，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怒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眼前尽是钱少成的得意与嘲讽。 “你个书呆子，赢了又如何，老子说不让你见芊芊，你就见不到，待要如何？哈哈哈……”他仰天狂笑。 时机已到！ 李飞白轻轻捅了一下林天冲的胳膊，示意他留神，林天冲会意点头。 “啊！” 一声怒吼，应见贤抄起八方龙象桌上的斗罐，猛力朝钱少成头上砸去。 “铿” 斗罐是陶瓷做的，砸在钱少成的头上，顿时化为无数碎片，掉落在地。 而钱少成被砸的那一刹那，脑袋一片空白，在他认知里，靖麟除了皇室成员，哪有人敢跟自己动手，何况对方的父亲只是一个侍郎罢了。 一阵剧痛传来，钱少成终于有了反应，他感觉额头有滑腻之物渗出，顺着眼角流淌到脸颊、嘴巴、脖子……紧接着，血腥味钻进鼻孔。 他已经头破血流。 “啊！”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由于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他们想离得远一点，却被外围的人阻止，而城衙兵丁和醉红楼的打手见状，想要往里冲，将两人分开，却被往外跑的人挡了道路。 “快，快阻止他们啊！”老鸨这下慌了，要是他们出点事，自己的如意算盘还未彻底打响，醉红楼得先完蛋。 “你敢打老子，老子灭你全家！”钱少成怒不可遏，他擦掉脸上的血迹，一个飞踹，朝应见贤下裆踢去。 两人脑袋已经发热，心里只想着致对方于死地。 应见贤眼疾手快，抓住钱少成踢来的脚，向上一抬。 钱少成失去重心，身子不稳径直往后倒。 眯起双眼，林天冲心下一动，机会来了！ 他悄然抬起右脚，将脚下的一个陶瓷碎片踢到了钱少成的身下…… 那是他后脑勺即将倒下的位置！ “茲啦！” 碎片扎入肌肉的声音，在钱少成的耳边响了起来，现场嘈杂，也只有他能绝望地听到。 紧接着，他双眼突然圆睁，双手不断在空中挥舞，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极力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应见贤怒气未消，见钱少成躺在地上，立马飞身过去坐在他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拍死我的蟋蟀，拍死我的蟋蟀……”他边说边打。 这一切也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此时，城衙的兵丁终于挤了进来，将两人分开。 而钱少成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一滩血渍从他后脑处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大堂。 “钱公子，钱公子……”兵丁不断摇晃着钱少成的身体，却不见任何反应。 见到血，应见贤一呆，冷静下来，心底有些慌乱。 一个兵丁将钱少成身子翻了过来，他的后脑勺赫然插着一个陶瓷碎片，而钱少成，早已失去生机！ “啊，杀人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本来围观的群众迅速散开，有些胆小的已经跑出醉红楼，这种权贵子弟之间的纷争，一些平民百姓是沾不起的。 “嗡” 脑子一阵闷响，应见贤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杀人这种事，对于平时足不出户的他来说，简直是天高地远，而现在，却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嘴中念念有词，应见贤不断后退。 一旁的老鸨，早已瘫软在地，口中不断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城衙兵丁，在确认了钱少成已经死亡之后，迅速控制了应见贤。 “来人，保护好现场，速去通知沈城主。”兵丁首领作了安排。 而此时大堂里的观众，听到沈天和要来，再次轰然散去，他们多少都有些身份，不想卷进这场是非。 之前进入房间里，跟姑娘们深入交流的那些秋兴选手，听到动静也纷纷下楼查看，在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纷纷收拾好衣物，逃离醉红楼。 兵丁并没阻拦，因为事实俱在，在场的皆为目击证人，都知道是应见贤失手杀了钱少成，所以他们只留下老鸨和醉红楼的人员即可。 李飞白和林天冲，见计划已成，也没做停留，随着众人离开了醉红楼。 不到半个时辰，靖麟城主沈天和慌乱间走进了醉红楼，他衣服还未穿戴整齐，头上官帽甚至歪了一边，明显是从床上被人叫醒的。 “让开，都让开。”他满脸愁容，行色匆匆拨开了一众兵丁，来到钱少成尸体前。 似乎不肯相信钱少成已经死亡，他伸手探了探鼻息，毫无动静，又摸了一下尸体，发现浑身冰冷，的确已经死了多时。 眼睛瞧向被控制的应见贤，沈天和苦笑一声，无奈问道：“应公子，你干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他先打死我的蟋蟀，我不是故意的。”应见贤还未缓过神，惊恐回道。 “谁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沈天和突然失去控制，仰头怒吼。 周围的兵丁被他吓了一跳，一人走到他跟前，拱手禀报道：“城主，是这样的……” 他将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老鸨。”沈天和突然出言。 还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老鸨，听到城主叫喊，赶紧爬过来跪在地上，哭着道：“城主，不关我们的事啊，是他们俩自己打了起来，我们可没插手啊！” “不关你的事？哼，如果你没举行这个什么秋兴盛宴，哪会有这般事？”沈天和将怒气撒在了他的身上。 没办法，凶手应见贤的父亲还是刑部侍郎，他可不敢提前怪责应见贤。 “城主，我……我冤枉啊城主！”老鸨一时间，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 事实很清楚，沈天和也没打算多问，不耐烦一挥手，下令道：“将应见贤和钱少成的尸体带回城衙，还有，这老鸨也一起带走。”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八章 夜闹城衙 这一夜，许多人注定无眠。 南宫山在书房中，手执笔，想要写下“谁与争锋”四个字，可惜地上一团团被他丢弃的纸，说明之前写的，都令他不满意。 “心若不静，哪能写好字。”他自言自语，将笔扔在一边，眼睛望向门外。 呆立半晌，手心微微出汗，终于，在期盼中，王府下人来报：“王爷，白先生和林统领回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不顾满地废纸，南宫山三步做俩，冲到门外。 “王爷。”李飞白和林天冲脸带喜色，行了一礼。 “成功了？”南宫山焦急问道。 “白先生神机妙算，哪有失败之理？”林天冲回道。 “啪” 重重拍了一下李飞白的肩膀，南宫山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激动，出言道：“费礼，你真是我的福星。” “王爷，可不能高兴过早，明日的朝会，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放下手，南宫山脸色肃立，重重点了点头。 随后，李飞白将明日朝堂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法仔仔细细教与南宫山。 听完后，南宫山与林天冲尽皆心惊。 “费礼，你竟能算得如此详细？” “王爷，这不难，只要心细一些便能推测出来。”李飞白随口搪塞道。 “我记住了！”南宫山重重点头，不再追问。 应府！ “咚咚咚” 应正齐正酣睡，家丁急匆匆敲门。 “老爷，出事了！”他声音略带哭腔。 从朦胧中醒过来，应正齐非常不满，大半夜清梦被扰，他很想发火。 府上的家丁都知道规矩，除非天大的事，否则不能在应正齐睡觉的时候吵醒他。 一想到此，应正齐心里一咯噔：什么事？ 他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披上，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言晓画，见她衣不蔽体，便把被子拉过来为其盖上。 打开房门，应正齐厉声说道：“深夜将我吵醒，若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别想在应府待了。” 家丁根本无暇理主人的不满，他拍着手跺着脚，一脸愁容道“老爷，出大事了。” “到底什么事，快说。”此时的应正齐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少爷……少爷他……”家丁哭了出来。 一提到应见贤，应正齐立刻紧张起来，那可是他的命：“少爷他怎么了？” 他使劲摇晃着家丁的身体。 “少爷……他在醉红楼杀人了。” “什么？” 一个踉跄，应正齐差点跌倒在地：“怎么可能，见贤平日里不喜纷争，又饱读诗书，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举动？” 他的摇晃并没停下，完全不敢相信家丁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啊老爷，方才城衙的人来府里通知，我吓了一跳，就赶紧来知会您了。” “杀的是什么人？”应正齐头脑恢复些许冷静。 身为刑部侍郎，他深知律法，如果应见贤杀的只是个平民百姓，甚至流浪汉乞丐之类的贱民，那他有把握将案子做轻，最好也能保住应见贤的命。 “是……是吏部尚书钱良业的儿子钱少成。” “嗡” 此言一出，应正齐脑袋一阵眩晕，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站不住脚。 家丁赶忙将其扶住，嘴里只是哭喊着“老爷”两个字。 “快，快备轿，我要到城衙一趟。”反应过来的应正齐，决定立刻去找沈天和问个清楚。 而钱府，钱良业身为大卫文豪，诗书风流自不在话下，他刚与小妾云里雾里，正打算美美进入梦乡，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拉回现实。 “老爷，大事不好了。” 听到叫唤，钱良业无奈起身，披上衣服，走出房门问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快说？” “少爷……少爷被杀死了。” 顿了一下，那一刻的时光仿佛静止，待钱良业反应过来，他敲打着自己的脑袋，问道：“你再说一遍，少成他怎么了？” “少爷他在醉红楼斗蟋蟀的时候，被人杀死了。”家丁着急禀报道。 “砰” 钱良业的身躯立刻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靖麟城衙，沈天和看着眼前的案卷，眉头紧锁。 这一方是即将上任的大理寺卿，一方是吏部尚书，这个案子无论怎么判，都将得罪一人，搞不好把两人也得罪了也不一定。 望了一眼堂下站着的应见贤，和躺着的钱少成尸体，沈天和使劲摇头：这该如何是好？ 唉声叹气间，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争执之声。 “应大人，你不能进去，沈城主正在审案。” “放肆，本官乃刑部侍郎，即将上任大理寺卿，难道对一个案子，我都没有过问之权吗？给我让开。” “应大人，应大人……” 该来的总是要来，沈天和直叹倒霉，这皇城城主，果然不好当。他决定，等此事一过，申请调离皇城。 “父亲，父亲，我在这里……”应见贤也听见了应正齐的声音，在堂上高声呼喊。 现在，没人敢出言阻止！ 无奈，沈天和只能整理好官服，到堂外迎接。 城衙的兵丁并不敢真正阻止应正齐，很快，他在应府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城衙大堂。 “下官沈天和，见过应大人。”沈天和还是行了个礼。 “沈天和，我儿子呢？”应正齐焦急问道。 “回大人，在堂上。” “见贤，见贤……” “父亲，我在这里，父亲救我……”见到应正齐，应见贤立刻跪了下去，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立马绷断，嚎啕大哭。 今日的事，对于几乎足不出户的他来说，打击不小。 本来想给他一巴掌，见应见贤如此，应正齐心中疼惜，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救我啊！”应见贤一味哭求。 “应大人，还是我来说吧。”沈天和站在旁边，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他先将你蟋蟀拍死的？”应正齐问儿子。 “是的父亲，他耍赖在先，言语挑衅在后，我才失去了理智。”应见贤毕竟很少出门，说话竟然带着些稚嫩的委屈。 “最后，是他伸脚踹你，然后你将他脚向上抬起，他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后脑扎进了碎瓷片，是这样的？”应正齐重复着经过。 “回父亲话，是这样的！” “有谁看到了？”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我没有说谎。”应见贤连忙解释，他以为父亲觉得他撒谎。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七十九章 夜闹城衙2 老鸨很聪明，知道应正齐权力比沈天和大，连忙开口说道：“应大人，应公子所说一点也不差，是这个钱少成先动手的。” 如果能博得应正齐好感，没准能被当堂释放。 “这么说，对方挑衅在先，见贤又是误杀，沈大人，这该如何判决才好？”应正齐饶有深意地看着沈天和。 “这……应大人身为刑部侍郎，对刑名律法之事，定然比下官精通，这案子应大人觉得该怎么判，便怎么判。”沈天和非常知趣。 正当应正齐想要说出自己的意见之时，一声音在堂外响起。 “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两位大人还有何疑问？” 钱良业在府中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进了城衙大堂。 “下官拜见钱大人！”沈天和见钱良业到来，赶紧上去行礼。对方可是吏部尚书，官职高自己好几品。 无奈，应正齐也只能抱拳行礼：“见过钱大人！” 根本不理会两人，钱良业径直扑到钱少成的尸体上，掀开白布，双手攀上他的脸，他眼睛血红，胸膛剧烈起伏。 “少成，少成，爹来了，不用怕！”钱良业轻声细语，似乎钱少成只是睡了过去。 “钱大人，还请节哀！”沈天和见状，出口安慰。 “少成，你不用担心，爹一定替你报仇，谁杀的你，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钱良业猛然站起。 “沈城主，依据我大卫律法，杀人该当如何？” 闻言，沈天和愁眉深锁，他看了一眼应正齐，发现他脸色铁青，又看了一眼钱良业，发现他正用吃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该如何选？ 一个是正三品，一个是从二品，罢了罢了，死就死吧。 “回钱大人的话，依照律法，杀人者，偿命！”沈天和闭上眼睛，缓慢说出。 “既如此，你们在这里讨论什么判决，有何意义？”钱良业继续逼问。 “钱大人。”应正齐站了出来，“虽说令公子是犬子所杀，但前因后果你没了解清楚，就妄下定论，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前因后果？”钱良业不屑冷笑：“哼，杀人就杀人，还谈什么前因后果？你现在顶撞我，我杀了你，也有前因，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偿命了？” “你……”应正齐语塞。 “沈城主，还不宣判？”钱良业催促道。 “这……”沈天和还是犹豫。 “还有问题？” 应正齐冷哼一声，得意出言：“钱大人，想必你不清楚，刑部和大理寺对大卫的每件案子，都有干涉之权，所以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听他这么说，钱良业气得大叫：“我就不信了，法理昭彰，皇城靖麟，天子脚下，有谁杀人了还能躲过王法的制裁不成？” 他说得铿锵有力，正义使然，钱少成不久前，刚在醉红楼门前打杀一个年老乞丐，这件事被钱良业压了下来，以至于钱少成能继续逍遥快活，此事他好像彻底忘记了。 但也正如钱良业所说，天理昭彰，如今钱少成身死，也正应了那句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钱大人，恐怕你有所不知，杀人分三种：故意杀人，间接故意杀人，还有过失杀人。令公子的死，实属意外，何况还是他先动的手，所以犬子属于过失杀人，罪不至死，顶多十年牢狱。” “应正齐，你敢这样判？”钱良业眯起眼睛，略带威胁说道。 “有何不敢？”应正齐丝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 两人缓缓走近，几乎鼻子贴鼻子，互不退让。 可惜南宫定的两个支持者，本来站在同一阵线，如今因为此事，反目成仇。 “信不信，我当堂就将应见贤就地正法？”钱良业已经开始丧失理智。 他从钱府带来的人，此时已经从腰间抽出短刀，向应见贤靠近。 “钱大人，不可啊钱大人……”沈天和连忙阻止。 可钱良业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你竟敢当堂行凶？”应正齐用颤抖的手指着钱良业。 “行凶？本官只不过是惩戒了一个杀人凶手而已。”钱良业冷笑出言。 见此情景，应正齐跑到应见贤的身前，伸手挡住了钱府一众人。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应正齐，你是不是以为本官不敢杀你？” “你试试？打杀朝廷命官，可是要被凌迟处死！”应正齐试图用律法镇住对方。 钱良业已经失去冷静，他此时只想杀了应见贤，为自己儿子报仇。 他一挥手，下令道：“动手！” “慢着！” 城衙门外一声大喝，一个身影如流星一般出现在大堂，紧接着移形换位，将钱府众人手中的短刀，全部收缴。 眨眼之间，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没有任何挣扎，便被缴械。 “肖统领？”钱良业和应正齐同时出言喊道。 来者正是肖无忌！ 沈天和如同碰见救星，松了口气，如果两人又闹起来，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三位大人，王爷马上就到，请随我出门迎接。”肖无忌说道。 醉红楼的事，青衣司收到情报，南宫定顿觉不妙，立刻差人赶来，果然，底下两位支持者已经闹翻。 听到肖无忌的话，钱良业方才冷静一些，挥手让府中的人下去。 三人待要出大堂，南宫定在青衣司的拥簇之下，已经赶到。 “两个朝廷重臣，夜闹皇城城衙，成何体统？” “拜见王爷。”众人齐齐跪下。 “都给我起来。”南宫定话里有些不满，甚至有些烦躁。 在应正齐即将赴任大理寺卿之际，出了这等变故，对他来说完全脱离了掌控。 感受到南宫定的怒意，钱良业和应正齐小心站起，立在原地，不敢回话。 看了一眼堂上站着和躺着的人，南宫定没再说话，朝沈天和道：“案卷。” 迅速从主簿手里拿过案卷，沈天和恭敬地呈给南宫定。 “王爷，犬子死得凄惨，还请王爷做主。”钱良业带着哭声率先出言。 “王爷，见贤他并非故意杀人，而且钱少成动手在先，还请王爷明察。”应正齐也赶紧说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章 御前审判（上） 一个事实清楚的命案，竟然需要自己亲自裁决，南宫定心中苦笑。 这两个可都是支持自己的人，如果判决稍微偏颇，那在朝中可会失去一个臂膀。 “你一定要他死？”南宫定指着应见贤，问钱良业。 “王爷，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他杀了我儿，自然得受律法严惩。” 应正齐立刻反驳：“王爷，依照大卫律法，犬子罪不至死，请王爷做主。” “别吵了。”南宫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靖麟城衙审不了这样的案子，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又不合适，毕竟应正齐身为刑部侍郎，又即将是大理寺卿，交给这两个部门钱良业必定又不服。 而自己，如果参与审判，也会惹得一身骚。 “明日朝会，我奏请陛下亲自裁决。两位大人，可还有意见？”南宫定道。 此话一出，两人没了言语。 “如果没意见，现在都给我回去府里呆着，别在这闹，丢我大卫脸面。” “是，王爷！下官告退！”两人一拱手，带着各自人马，离开城衙，钱良业不敢再出声要回钱少成的尸体了。 扫了一眼堂上的人，又看了一眼沈天和，南宫定也带人离去。 “下官恭送王爷！”沈天和在身后施了个大礼。 “吁” 长出一口气，这靖麟城衙终于又回到他的手中了。 “来人，将应见贤和这老鸨暂时收押，将尸体抬到停尸房，还有，将醉红楼封了，里面的人不得离开靖麟，待案子了结，再行处置。”沈天和下令道。 “是！” 齐王府。 望着东方逐渐升起的一丝鱼肚白，李飞白一夜未眠。 他在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此计已成，南宫定必将再次受创，而自己，每前行一步，危险便增加一分。 以南宫定的智谋，这件事过后，必然已经知道了是自己在南宫山背后献计，他不相信青衣司在齐王府没有安插人手。如此一来，他的目光便会锁定自己，今后每走一步，必须更加小心。 而南宫山，即使他再笨，或许此事过后，也多少会有点疑心。一个乡野小子，能作诗对对子，还能下棋，关键是还能出谋献策，这一切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如此，李飞白即将要面对的，是在夹缝中生存，在刀尖上游走，稍有不慎，必将粉身碎骨。 或许，百江那里，要做好准备了！他心中自语。 晨曦的光，照亮了李飞白脸庞，他的眼中，有些疲倦。 太极殿，卫国君臣每日在此朝会。 钱良业眼里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睡。 “钱大人，早啊！”殿外，官员朝他打招呼，钱良业头也不回走进殿中。 “诶，怎么回事？钱大人今日好像心事重重。” 众人议论着，见应正齐板着一张脸，拖着沉重的步伐到来，继续打招呼：“应大人，早。” 未想到，他跟钱良业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回话，便走进太极殿。 “这……家里死人了吗？都板着一张脸。”一位官员小声嘀咕。 “小声点，不想要命了。”旁边一人赶紧提醒。 众官员逐渐步入殿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这可不是排队买酒，站错位置可是要获罪的，因此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检查前后是否是原来的人。 而南宫定和南宫山一左一右，站在殿中两侧。 “陛下驾到！” 南宫青身着龙袍，头戴皇冠，自太极殿正门而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 缓缓走到龙椅上，即使登基多年，南宫青还是很享受一群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这种感觉。 “众卿平身。”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冯嵩飞扯着尖嗓子喊道。 “臣，有本启奏！”钱良业第一个便站了出来。 “爱卿何事？” “犬子昨夜参加秋兴盛宴，被人杀死了，求陛下做主！”钱良业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显得极其可怜。 “嗯？你儿子被人杀死了？”南宫青重复问了一遍。 “是的陛下！” “钱大人。”南宫山出言：“你身为吏部尚书，从二品，可知朝会是干嘛的？那是议论我卫国大事的，你家中死了人，自有城衙审理，再不然也有刑部大理寺，你拿到朝会上启奏，成何体统？” 闻言，南宫青暗自点头，用赞赏的目光瞥了一眼南宫山。 “陛下容禀，杀死犬子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刑部侍郎应正齐的儿子，应见贤。” “什么？应正齐？”这下南宫青不得不过问了。 “皇兄！”南宫定也站了出来，道：“是这样的，此事有些特别，牵涉朝中两位重臣，事情也算不小，两人昨晚在城衙因为判决争执不下，所以我擅自做主，请皇兄亲自裁决。” 既然南宫定发言了，南宫青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既如此，将详细说来。” “这是案卷，烦劳皇兄过目。”南宫定将早已准备好的案卷递给了冯嵩飞。 看完案卷，南宫青第一反应，不是发表自己的判决意见，而是怒声道：“哼，身为官员之子，不思饱读圣贤书，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死了也是活该。” 闻言，钱良业将头埋得更低，不敢再说话。 “陛下，犬子平日里足不出户，确实饱读诗书，只是酷爱蟋蟀，闻听醉红楼有秋兴盛宴，再三恳求之下，臣方才允他参加，犬子并非贪花恋酒之人。”应正齐也赶紧出来解释，试图给应见贤拉一波好感。 谁知南宫青不屑回道：“能出现在那种地方的，都是一丘之貉，不必过多解释。” “皇兄，虽说两位大人的公子不该出现在那种地方，但毕竟有一人丧命，一方是刑部，一方是吏部，城衙恐怕不好审理，刑部和大理寺跟应大人有些关联，为了避嫌，也不好插手此案，所以还是劳烦皇兄，御前断案！”南宫定继续说道。 听了此话，南宫青也觉有理，于是开口道：“冯嵩飞，将案卷念一遍。” “遵旨！”冯嵩飞接过案卷，大声朗读一遍，朝臣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一章 御前审判（下） 一众官员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皆低声讨论。 “原来真是家里死了人，难怪板着一张脸。” “我听说这钱少成平日里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如今落得这下场，也是报应不爽。” “这应见贤，似乎没怎么听过，而且据说应大人家教很严，怎么会去逛青楼还杀了人？” 官员议论之时，南宫青开口：“诸位爱卿，大家说说，此案该如何判决？” 议论归议论，可这群官员何其精明，怎会轻易卷入这场是非中，一时间，朝堂鸦雀无声，没人敢发一言。 “王敬年，你出来说说。”南宫青只能点名。 王敬年乃刑部尚书，第一个被叫到的，自然是他。 “回陛下，此案涉及我刑部官员，臣理当避嫌。”王敬年回道。 “让你说说对此案看法，又不是让你判决，避什么嫌？”南宫青有些不耐烦。 “是，陛下！”无奈，王敬年只能遵旨开口：“臣觉得此案看似简单，其实有些复杂。事发之前，两人已经有言语挑衅，这是诱因，而钱少成最后先拍死了应见贤的蟋蟀，这直接导致了两人动起手来，孰是孰非，如何判决，须得仔细斟酌。” 南宫青不满地翻了一下白眼，说道：“你这有说等于没说。” “臣愚钝，请陛下恕罪！”王敬年跪下请罪。 “你愚钝吗？朕看你聪明得很，你们一个个的，什么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南宫青冷哼一声。 一时间，群臣低头，不敢言语。 片刻后，礼部尚书黎重出列，说道：“陛下，臣不懂律法，但也知道杀人偿命一理，所以臣以为，应当判应见贤斩首，以彰律令。” 事发两人都是赵王南宫定的人，而黎重是南宫山的人，此时只要发言，便是对南宫定不利。他进言的目的只有一个，加重审判结果，搅浑南宫定一党的关系，好让南宫山得利。 而南宫定阵营的人，此时不敢发声，他们只想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能大事化小是最好不过的。 南宫山心里别提有多爽，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上，让南宫定一党的人，不敢有任何辩驳。 “陛下，犬子只是误杀，罪不止于此啊！”应正齐不断磕头。 微微皱眉，南宫青也觉应见贤并不该死，他转头问南宫定：“赵王，你觉得呢？” “皇兄，臣弟对律法不甚了解，不敢妄议。”南宫定心里期盼着早点结束此案，不想多发一语。 “齐王？”南宫青又问南宫山。 “父皇，儿臣也觉得此案有些复杂，既然刑部的人不愿意插手，那就让大理寺少卿来审判。”南宫山答道。 “可应正齐此前即将赴任大理寺卿，你让大理寺的人来审判，钱良业会服吗？”南宫青问。 “父皇也说了，应大人只是即将赴任而已，还未到任，况且大理寺少卿陈贡之，大公无私，审案一向有理有据，颇有刘仁芳大人的遗风，由他来审，想必众人都会心服。” “应正齐，钱良业，陈贡之来判，你们可有意见？” 虽然是大理寺的人，但钱良业对这陈贡之一向有所耳闻，他断案一丝不苟，出了名的帮理不帮亲。一次，自家侄子仗着他的名义在外行凶，被他当堂仗杀，为此，其弟弟一家与陈贡之恩断义绝。 母亲怪罪，陈贡之只回了一句：“律法在前，如何徇私？”时人争相传之！ “若是陈大人来判，微臣没有意见。”钱良业回禀。 “臣也相信陈大人的公正！”应正齐跟着说道。 “好，既如此，陈贡之，你来判决。”南宫青下令。 陈贡之出列，拱手禀报道：“陛下，臣还需详细浏览一番案卷。” 从冯嵩飞手中接过案卷，他仔仔细细阅读起来。 这一丝不苟的态度也得到了群臣的首肯。 半晌过后，陈贡之出言：“陛下，此案的难点在于，钱少成先拍死应见贤的蟋蟀，而应见贤随后拿起斗罐砸向钱少成，这属于谁先动的手？” “一句话便说到了关键。”南宫青投来赞许之色：“继续说！” “单纯从失手杀人这个罪名来看，应见贤可判监禁十五年，或者处以流刑，发配边关戴罪立功。可问题在于，钱少成首先打死了应见贤的蟋蟀，这就构成了犯罪诱因，因此实际上应见贤不该被判得那么重。” 听完陈贡之的分析，钱良业脸色铁青，不发一语，毕竟有言在先，对他的审判没有异议。 “你就直说吧，如何判决？”南宫青有些不耐烦。 “臣建议，将应见贤流放益阳城，去南宫郡主那当个帐前小卒，待到有功，再酌情赦免。” 益阳城是卫国和祝国交界，玉关便在此处，常年战火，并不太平。 南宫青略微沉吟，女儿南宫半梦驻守益阳城，正是缺人之际，如此判决甚合他意，当下毫不犹豫出口道：“就依你说的判！” “臣谢陛下圣恩！”应正齐大喜。 陈贡之说得很清楚，当个帐前小卒，这与流放充军又不一样，后者是去冲锋陷阵，随时都有可能被杀，而当个帐前兵，顶多就是跑跑腿，当个军中下人，并没什么危险，而且一旦有些许功劳，到时自己再动用关系，将他捞回皇城便可。 但如果被判监禁，那就得老老实实地蹲完牢狱，十年便是十年，十五年便是十五年，毕竟是皇帝判的案子，谁敢私底下乱搞。除非大赦天下，否则应见贤的一辈子算是完了。 现在这个结果对应见贤而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启禀陛下。”钱良业哭着喊道：“请恕臣斗胆，臣对陈大人的判决，无法心服！” 为了替钱少成出这口气，钱良业也算豁出去了，竟当殿对南宫青提出异议。 “放肆！”冯嵩飞一声大喝。 满朝文武一齐跪下，齐声喊道：“陛下息怒！” “钱良业，陈贡之说得很清楚了，你儿子先把人家的宝贝蟋蟀打死，人家才动手的，你还想怎么样？”南宫青板着脸，耐着性子说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二章 丹心自荐 “陛下，钱大人，请容微臣把话说完！”陈贡之此时出言。 这一句话，又把刚刚吵闹的朝堂压了下去。 应正齐心里一咯噔，直觉告诉他，不妙！ 以陈贡之的性子，不可能如此轻率就判案，而且这个判决结果，明显有利于自己。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你还没说完？”南宫青皱眉问道。 “正是，此案还得有人担责！” “谁？” “应见贤的父亲，刑部侍郎应正齐！”陈贡之毫不避讳地说道。 “我？”应正齐茫然抬头，一脸疑惑。 “不错，应大人身为刑部侍郎，管教不严，家风有失，令公子流连烟花之地，玩物丧志，最终酿成惨案，身为人父，难道不应该担责吗？” 一番言语，说得应正齐无言以对。 管教不严？ 他可是天天将应见贤关在家里读书，就这么一次，便出事了！怪就怪在妻子言晓画的坚持，还有自己的侥幸心理。看来慈母多败儿，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唉！ 心中叹息一声，应正齐不敢有任何反驳。因为一旦狡辩，很有可能会加重应见贤的判罚，而自己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顶多被贬，还不至于威胁到性命。 两相权衡之下，他只能闭嘴，不再辩解。 南宫青深觉有理，皇城里的纨绔子弟，大都来自于这些权贵之子，刚好借此杀鸡儆猴一番，整顿一下靖麟风气。 “陈爱卿所言，深合朕意。” 见此情形，钱良业也不再争吵，静听南宫青宣判。 “传旨，应正齐家教有失，家风不正，收回大理寺卿任命，即刻起，贬为刑部主事，罚俸半年，你可有异议？” “微臣谢陛下恩典。”应正齐闭着眼睛磕了个头，既然已经说出谢恩的话，就是没异议了。 “钱良业，你呢？” 眼泪还在脸上，钱良业也恭敬磕了个头：“陛下圣明，微臣对此没有异议。” 既然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如果自己再不依不饶，万一真惹恼了皇帝，不仅讨不了公道，恐怕自己的仕途都得交代。这是钱良业的想法。 “好，那此案就此揭过！”南宫青盖棺定论。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南宫定嘴角略微抽搐，他心中充满怒意。本以为来个御前审判，目的只是让两个人无话可说，继续为自己效力。 可现在……好不容易扶持上去的大理寺卿，就这样被钱良业拉了下来，叫他如何能甘心？ 不仅如此，他举荐的人行为有失，恐怕之后朝廷的官员若有空缺，南宫青也不会再让自己推荐人选了，如此一来，南宫定便很难将自己的党羽扩大，与南宫山去争。 想到此，南宫定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很想出手将钱良业碎尸万段，奈何这是太极殿，只好将指甲掐进肉里，用剧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截然相反的是，一旁绷紧神经的南宫山，见一切朝着李飞白预料中的那般发展，终于松了口气。 但同时，他心中露出一股寒意：白费礼如此精于算计，真的只是个乡村匹夫吗？ 如果此人站在对立面，恐怕自己毫无还手招架之功吧。看来回到王府，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确认。 比如，“白费礼”的身份背景，他的忠诚…… 当然，这些念头一闪而过。 “陛下，既然应正齐被贬，那大理寺卿一职仍是空缺，微臣认为不宜再拖，当选一个德才兼备者，即刻赴任。”黎重此时出列进言。 这自然是南宫山提前授意的。 点点头，南宫青道：“爱卿言之有理，大理寺掌管大卫重大案件审判，已经多日无主，此事不可再拖。” 略一沉吟，他继续说道：“既然赵王举荐之人，德行有失，那这次，朕便问问齐王的意见。山儿，你可有人选？” 言外之意，便是不会再用你赵王的人了。 南宫山假装一愣，随后拱手出言：“父皇，儿臣哪有什么人选，但凭父皇做主。” 这句话是李飞白教他的，既然陈贡之已经表现出了才能，而且身为大理寺少卿，继任大理寺卿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南宫山根本不用进言。 这样的做法，等于侧面向南宫青表明了自己并没有像赵王那样拉帮结派，想方设法推自己的人上位。 再次赞赏地看了南宫山一眼，南宫青眼中露出满意之色，随后说道：“诸位大人，可有人选？” 群臣小声议论着，还未出言，便见陈贡之再次出列，弯腰施礼道：“回陛下，臣有一人选！” “嗯？你有人选？”这可把南宫青搞不会了，本来他心里已经认定陈贡之了，如今他居然还有别的人选。 “正是！” “谁？” “回陛下话，那人便是微臣！” 这下南宫青来了兴趣，连还在怒火之中的南宫定也忍不住侧目看向陈贡之。 “你口中的人选，是你自己？”南宫青再次发问。 “不错，正是微臣。” 此言一出，太极殿中各种声音四起。 “这陈贡之脸皮也太厚了，以为在御前定了个案，就能当大理寺卿了？” “也不能这么说，一向听闻他铁面无私，最适合不过了。” “据说他继承了刘仁芳大人的遗风，若刘大人在天有灵，应该也希望他继任。”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热烈。 “你这可是自荐啊，说说看，你为何能胜任大理寺卿？”南宫青似乎在考他。 “大理寺，职责乃审判重大案件，臣当大理寺少卿已有十三年，经手大小一百五十三件案子，从无错判漏判，此乃其一。” “其二，大理寺办案，难免涉及到宗亲权贵，臣承蒙圣恩，自入大理寺以来，发誓以身报国，纵使前面刀山火海，也一往无前，只为彰显我大卫律令清晰，赏罚分明，如果我大卫能做到令行禁止，何愁神州不一统？” “其三，刘大人乃微臣恩师，遭人刺杀，臣悲痛万分，誓死为其报仇。” “最后，臣觉得这满朝文武，并没有一人比臣更加适合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如果陛下能找出一人，臣也愿意全心全意辅佐。” 一番话，充满自信与傲气，狂放与真诚！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三章 南宫山的恐惧 太极殿里的君臣，似乎都被陈贡之的一番言语感染，他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令许多重臣惭愧地低下了头。 “好，说得好！”南宫青拍案而起：“你们这群人，有多少尸位素餐，多少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朕心里清楚得很。看看陈贡之，丹心自荐，为了我大卫可以舍生忘死，一往无前，这才是朝廷栋梁。” “臣等惭愧！”群臣战战栗栗跪了下去。 “回去整顿一下你们的家风，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才能成为朕想要的能臣，别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南宫青继续训斥。 “臣遵旨！” “传旨，即刻起，擢升陈贡之为大理寺卿，连同刑部和青衣司，一起查出‘白虎’下落，尽快将其绳之于法。”南宫青下旨。 陈贡之跪下领旨：“微臣谢陛下隆恩。” 朝会散去，群臣纷纷恭贺陈贡之，而他只是微微抱拳，回道：“职责越高，责任越大，诸位大人，大理寺还有诸多要事，在下先行告辞。” 南宫山和南宫定走在群臣后面，待众人离去，两人并肩而行。 “山儿，恭喜！” “皇叔此言何意？”南宫山笑着反问，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躲躲藏藏？”南宫定余怒未消，忍不住话里藏锋。 停住脚步，南宫山抬头望了一眼天际，笑道：“你看这太阳，始终都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是天下子民都已烙在骨子里的认知，倘若有一天，它从西边升起了，那这天下百姓能接受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父死子继才是正统，他南宫山才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南宫定即使再优秀，倘若继承大统，是卫国朝臣百姓无法接受的。 “如果我一定要看看，太阳从西边升起，会是什么情况呢？”南宫定针锋相对。 两人对视良久，眼中皆充满无尽杀机。 “哈哈哈。”南宫山一声大笑打破沉默：“既如此，那皇叔好生保重。” 一句充满威胁的话，留在了南宫定耳边，南宫山挥袖离去。 可他的心中，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自信从容，南宫山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为什么？ 因为他的医官“白费礼！” 从钱良业和应正齐两人争执，再到朝臣的反应、南宫青让陈贡之审判，最后到结束，一切的一切，除了陈贡之自荐之外，几乎全部落在了李飞白的算计之中。 如此可怕的人，真的只是一个乡野小子？ 即使再笨，南宫山都不得不开始起疑心，何况他并不笨。 出了皇宫，林天冲带着齐王府的侍卫，早已在宫门口等候，见南宫山出来，他迎了上去。 “王爷，怎么样？” 南宫山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挥挥手道：“回府再说！” 他钻进轿子，林天冲见他表情。心中嘀咕：莫非失败了？ 当下不敢再问，下令起轿回府。 齐王府里，李飞白在凉亭里喝着茶，他并不担心朝会结果，因为他知道，从钱少成死亡那一刻起，应正齐已经当不上大理寺卿了。 至于陈贡之，他还未“叛变”之前，与此人偶有接触，虽然知道他和刘仁芳性子很像，能力也不相上下，但此人比刘仁芳多了一份变通，凡事不认死理，只忠于自己内心。 是金子总会发光，只要朝堂上，南宫青让他审判此案，那他就一定能继任大理寺卿。 “费礼，本王回来了。”南宫山恢复了与李飞白相处时那份姿态。 “恭喜王爷，又削弱了赵王实力。”李飞白起身拱手施礼。 “你知道结果了？” “不知道，但是八九不离十，加上王爷神采奕奕，定然如我们所料。”李飞白回道。 “不错，应正齐被贬为刑部主事，陈贡之擢升为大理寺卿，一切正如你推测。”南宫山丝毫没有表现出怀疑神色。 “陈贡之此人，王爷有把握将他揽入阵营吗？”李飞白问。 微微摇头，南宫山出言道：“此人虽然没有刘仁芳那般顽固不化，但也轻易不入党争，恐怕很难招揽。” “此事急不得，须徐徐图之，否则引起陈贡之反感，恐怕会适得其反。”李飞白知道这种人，威逼利诱都无法打动，甚至会引起他的抗争，到时不免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切听从你安排。”南宫山显得言听计从。 “可惜了，这次没能将钱良业拉下马，否则咱们的计划就完美了。”李飞白转而说道。 “是啊，钱良业既然敢纵子行凶，若被揪出来，那他这个吏部尚书就别想当了，不知赵王的脸色会如何？” 自从今日见到南宫定那般震怒且又无奈的模样，南宫山对此似乎上了瘾。 这是从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赵王如此失去冷静。 “钱少成杀的人，只是个不知名的年老乞丐，尸体恐怕已经被钱府的人毁尸灭迹了，要查起来实在困难。”林天冲出言附和。 “既然此事被钱府的人压了下来，那必定会有人知道，钱良业总不能亲自动手毁尸灭迹吧？”李飞白说道。 南宫山眼睛一亮，随即出言道：“你是说，从钱府的人下手？” “不错，王爷可以打听一下，最近钱府有没有哪些人莫名离开，或者莫名失踪？” “你是说，钱良业有可能将处理此事的人灭口了？”林天冲问道。 摇了摇头，李飞白继续分析道：“不会，你想想，处理一个乞丐的尸体，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至少需要两个人，那如果还要将这两个人杀死而且灭口，那是不是至少需要五六个人，那问题又来了，这五六个人如何处理，难道再次灭口吗？如此反复循环，此事只会越捅越大。” “那白先生的意思是？” “只有一种可能，处理尸体的人，还呆在钱府，是钱良业极其信任的人。当然，如果钱良业谨慎，会将处理尸体的人早早辞退，让他远离皇城，再伺机灭口。但是，死者只是一个无名乞丐，无亲无故，谁也不会追究，寻常心理是不会将此事闹大的，所以第二种可能性很小。” “所以费礼你认为，处理尸体的人，此时还在钱府？”南宫山问。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四章 起疑 “当然，这是我的初步推测，王爷可以根据我说的，先去探测，等结果出来了，咱们再来分析。”李飞白不想把话说得太死。 “好，听你的。”南宫山站了起来，继续道：“费礼，这两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肩膀，李飞白出言道：“的确有些乏了，那王爷，我先告辞了。” “嗯。”南宫山微笑点头。 李飞白走出凉亭，眼角余光瞥到林天冲坐在了他的位置，头微微朝南宫山的方向倾斜，显然两人还有私密之事要谈。 齐王现在如此依赖李飞白，是什么事要支开他？ 李飞白心中冷笑，看来真的是对自己起疑了，这也是他预料中的结果。 还好，他已经做了准备。连南宫定都玩不过他，南宫山就更别想了。 “王爷，我看你出了宫门，便心事重重，所为何事？”林天冲低声问道。 “你进王府多久了？”南宫山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 林天冲一愣，随后答道：“小人承蒙王爷不弃，进府已有九年。” “你和富贵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今天有些事，我想跟你探讨。”南宫山回道。 “不找白先生？”在林天冲看来，现在王府上大小事务，齐王几乎都会找“白费礼”商量，今日突然找上自己，反而有些不适应。 “就是他的事。”南宫山将声音压得极低。 “白先生？” “嗯。”南宫山点头，继续道：“你想想，一个乡村小子，有些医术也说得过去，毕竟山里不乏高人隐士，可他却偏偏才学横溢，既能作诗又能对对子，在棋艺方面，还赢了南宫定这个棋圣传人，你不觉得很不合理吗？” “可这白先生不是解释了，医学文学不分家吗？” “好，就算这个解释得通，那这次扳倒应正齐的事呢？他的计划几乎完美无缺，更重要的是，朝堂上的情况跟他所推测的几乎一模一样，你想想，一个乡村小子，如何能懂这些，心思又为何这般细腻？这太不寻常了！” 说完这些，南宫山后背不禁又冒出些许冷汗。 “可王爷您也说了，这山中不乏奇人，他们饱读诗书，为的就是一展抱负，或许白先生就属于这类人，他对于朝堂局势早已了如指掌也说不定。”林天冲还是不愿意怀疑李飞白。 摇摇头，南宫山眉宇间还是几分担忧：“我总觉得他并没那么简单，平时他一副天真的样子背后，似乎藏着一些我们看不透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林天冲没再反驳，反正在他看来，“白费礼”并无什么异常，反而自己非常钦佩他的能力。 “对了，他还未成为王府医官前，你在城外将其护送回来，他正被四个人追杀，此事可还记得？”南宫山突然问道。 “王爷，我自然记得，可是此事有蹊跷？” “当时他濒死之际，真的没显露出半分修为？或者根本没人出手相救？” 仔细回想，片刻后林天冲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四个人围杀他，白先生吓得在地上打滚，如果我没出手，他就死了。” “这就奇怪了，难道真是我多心了？”南宫山嘀咕。 “王爷，为何奇怪？” “如果他是敌国密谍，定然修为在身，或者有人暗中保护才是，为何临死也没人出手相救？”南宫山说道。 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说道：“难道，这四个人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做戏给你看？” “做戏给我看？”林天冲转念一想，道：“可那时他并不知道我要去接他，而且他还不认识我，如何做戏给我看？” “你身为齐王府侍卫头领，要想知道你这个人，简直太容易了。”南宫山越想越觉得有理。 随后，他站起身道：“进府前，你确定他的身份背景，户部档案都没问题？” “我亲自查过，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眯起眼睛，南宫山道：“看来，要想知道真相，得去白费礼的家乡走一趟了。” “王爷要查他家人？”林天冲问道。 “不错，身份背景可以伪装，家人伪装不了，你派几个人，暗地里去百江城的神农村走一趟，一定要走访详细，不可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王爷。”林天冲领命。 “记住，此事绝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万一被白费礼知道了，必然会心生不满。” “属下明白。” “去吧。” 南宫山转身，长叹一口气，心中默念：费礼，你可千万不要有问题。 其实在他心中，比任何人都不想“白费礼”有问题，毕竟自从他进府，压制住自己的病，屡次削弱南宫定的实力，使他从九鼎亲王，降到七鼎，与自己平起平坐，这些都是“白费礼”的功劳。 只不过，现在一切变得诡异起来，南宫山不得不多一份猜忌。 青衣司。 南宫定铁青着脸，坐在大殿中，手举在半空，拿着杯子，里面却根本没有茶水。 “王爷，可惜了，应正齐如此忠于您，最终还是没能拿下大理寺。”孙齐瑞在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开口说道。 “怎么这么巧，在应正齐即将上任的前两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肖无忌出言附和。 “巧？”南宫定冷哼一声，说道：“我相信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的。” “王爷的意思……此事有人捣鬼？”肖无忌问。 “这不很明显吗？而且是针对王爷的。”孙齐瑞回道。 “那……必定是齐王无疑了。”肖无忌也想到了其中关键。 “他？”南宫定冷笑：“光凭他，还没这个本事。” “那会是谁？”肖无忌和孙齐瑞齐声问道。 “齐王府的那个医官，白费礼。”南宫定眼神有些复杂。 “又是他？” “王爷为何如此肯定？”肖无忌问。 “前天晚上，咱们安插在齐王府的人，看见了南宫山秘密召见了‘白费礼’，应该就是商量昨晚的计划。”南宫定出言。 “嘶”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肖无忌道：“如果此事是真，那这人，未免也太厉害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五章 请帖 三人心中同时升起一股寒意。 “能在暗中让应见贤和钱少成相斗，还杀了其中一人，致使应正齐无法上位，钱良业和他也反目，这对王爷来说，简直是重创。”孙齐瑞愤恨说道。 “这人，也太精于算计了。”肖无忌附和。 “他真的只是一个乡村小子？”孙齐瑞纳闷。 南宫定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此等人才，竟不为我所用，可惜，甚是可惜！” “王爷，要不，我去杀了他？”肖无忌出了个主意。 “怎么杀，他现在出行，都由林天冲贴身保护，而且这是哪里，靖麟皇城，天子脚下，万一失败露馅，你我都将万劫不复。”南宫定否定了他的想法。 “难道我们就任由那小子拿捏吗？”孙齐瑞心中不满。 “哼，拿捏我？他还嫩了点。”南宫定恢复些许自信，他觉得此前是自己轻敌了，并未将“白费礼”放在眼里，今后绝对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 “无忌，前些日子我不是让你查此人的软肋吗，可有结果？”南宫定继续问。 肖无忌惭愧摇摇头：“此人来自深山乡野，似乎对权力和名声看得不是很重，无法从这方面下手，至于利嘛，齐王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利益，相信很难以此策反。” “既如此，那就从他家人下手。”南宫定眼里闪过寒光。 “家人？王爷是说，用他家人相逼？”孙齐瑞问道。 “嗯。”南宫定点头：“他不是还有一个父亲，一个弟弟吗？齐瑞，你派几个人，到百江城一趟，将他家人抓来，我不相信他能无动于衷。” “王爷，方圣手不也是他亲戚，为何咱们舍近求远？”孙齐瑞不解。 “方圣手只是他的远房亲戚，白费礼不一定上心，何况这人与朝中权贵多有关系，动他恐会引起动荡，对我大卫不利。”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孙齐瑞立即下去执行命令。 肖无忌心中万分感慨，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叱咤风云的赵王，逼到如此地步，甚至要用其家人来威胁。 “这白费礼，也太神奇了。”肖无忌心中嘀咕。 “无忌，你以我个人名义，向白费礼发出请帖，邀他来青衣司一聚，我先会会他。”南宫定又下了一道命令。 “老大，他会来吗？”殿里无人，肖无忌又换了个称呼。 “我想，他会！” “他有这个胆量？”肖无忌心下疑惑。 “他如果不来，说明齐王还是怕我的，传出去他面子可挂不住，他若来了，我刚好给他一点下马威，来与不来，都行！”南宫定解释道。 “行，我这就去发帖。”肖无忌走出大殿。 “白费礼，你是人是鬼，本王先与你照面一番。”南宫定喃喃说道。 齐王府里，莫富贵将请帖送到李飞白手中。 “自上次茶会一别，本王对先生才学甚是钦佩，奈何诸事繁多，无暇请教，每每思及先生棋艺，鬼神莫测，常人难及。今特邀先生青衣司一聚，再次请教，还望先生屈尊到访，本王正午时分，备好茶水，扫榻相迎。” 望着李飞白手中的请帖，南宫山出言道：“费礼，赵王安的什么心思，居然请你到青衣司？” 略微沉吟，李飞白没有马上作答。 一旁的莫富贵抢先说道：“我看赵王应该是急了，连续受创，这是要将白先生骗入青衣司，或关或杀，还不是他说了算。” “如果是这样，那费礼你可不能去。”南宫山虽然对他有所怀疑，但李飞白关系到自己的病情，他的安危南宫山不得不上心。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王爷，必须得去。如果不去，外人便会传言，说齐王怕了他赵王，对王爷您可大大不利。” 一愣，没想到这“白费礼”挺为自己考虑，可怀疑终归是怀疑，在得到证明之前，南宫山并不会轻易释怀。 “那如果南宫定对你不利，该如何是好？”南宫山问。 “王爷放心，他不会的，皇都靖麟，天子脚下，赵王不至于用到如此低劣的手段。” “那我多派几个人护送你去，天冲你也带上。” “不必，我只需齐王府官轿一顶，外加四个轿夫便可。” “白先生，我觉得这样太冒险了。”莫富贵出言说道。 “派去的人多了，岂不也说明我们在忌惮赵王吗？我只需坐着王府的轿子，招摇过市，大摇大摆进入青衣司，便不会有事。”李飞白笑着回道。 闻言南宫山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 “那行，就按你说的办。”南宫山转而问道：“可是，他突然找你，究竟为了什么？” “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给你安一个‘白虎’同党、或者敌国密谍之类的罪名，将你扣住？”莫富贵在一旁说道。 “我想不会，如果他们又捏造出什么证据来，大可直接来王府捉人，毕竟青衣司有这个权力。”李飞白答道。 “那白先生觉得，赵王此举到底为何？” “或许，他只是想会会我，探听一下虚实，又或许，想吓唬吓唬我罢了。”李飞白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的从容自信，说服了南宫山：“也罢，既然这样，咱们齐王府总不能怕了他赵王，费礼，你自己当心。” “我会的。”李飞白点头。 一个时辰过后，一顶豪华轿子从齐王府抬出，在靖麟长街缓缓而行。 皇城子民，他们生活在此，首先要学会认这些轿子，以防在路上不小心冲撞了某个高官，甚至皇室成员。 见到李飞白的轿子，百姓纷纷避让，他们知道这是齐王府的人出行。 齐王府相距青衣司并不远，隔着三条街道，大概两里路，轿夫却故意东绕西绕，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达。半个靖麟的子民都已经知道，今日有个齐王府的人，到了青衣司。 门口，侍卫林立，李飞白下轿。 “站住，来干嘛的？”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也不答话，从怀中掏出南宫定的请帖，递了过去。 侍卫接过，看了一眼，见右下角有南宫定私印，立马换了副笑脸。 “先生稍候，我去禀报。”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六章 只身赴会 须臾，那侍卫小跑而出，朝李飞白拱手道：“先生，王爷已在大殿恭候，请先生随我来。” 李飞白转头，朝四个轿夫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他来过一趟，对青衣司并不陌生，路过那一排茅房，刘仁芳遇刺的画面历历在目。 当时青衣司的八个护卫，便躺在他路过的草地边上，而刘仁芳便是在右手边的第一间茅房遇刺。 回想案子，方庆下手前，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凶手到底是谁，至今还未抓获。 而愚蠢的青衣司众人，发现了那条地道之后，便把罪责推到了自己身上。李飞白冷笑。 随后陷入疑惑：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跟自己一样，是想拉南宫定下马？还是单纯就想杀掉刘仁芳？ 可如果是后者，在路上或者他家里不是更好下手，为何偏偏选在茶会期间？ 他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便是当日在青衣司里的人，至于是谁，他并未详细去查证，毕竟跟自己关系不大。 “先生，到了。” 侍卫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王爷便在里边，请。” “有劳！”李飞白拱手回礼。 进到大殿，空旷无人，南宫定面前有一茶盘，茶盘上有三个杯子，一个是公杯，一个是他自己的，对面那个是为李飞白准备的。身后站着肖无忌，身形挺拔，目不斜视。 大概这都是卫国皇室的作风，身后总得站个侍卫或者下人，方能显示自己的地位。否则李飞白毫无修为，站不站侍卫都是徒劳。 “王爷，在下应邀到访。”李飞白一袭白衫，站在大殿正中。 “白兄弟只身赴青衣司，本王甚是佩服。”南宫定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王爷只请我一人，在下如果带别人来，岂不失了礼数？”李飞白也笑着回道。 “好，甚好！”南宫定抚掌而笑：“来，请上座。” “多谢。” 李飞白也不客气，径自走到南宫定对面，坐了下来。 “上等龙井，请白兄弟品尝。”南宫定亲自为李飞白倒了一杯茶。 拿起杯子，李飞白泯了一口：“甘苦并行，回味生津，好茶，好茶。” “看来白兄弟对茶道也颇有研究。” “在下久居乡野，周围长着不少茶树，倒是自小便饮茶无数。” 又给李飞白倒了一杯，南宫定脸上浮现一丝戏谑：“白兄弟就不怕，我在这茶里下了毒？” 此言一出，气氛立刻变得诡异起来，周围似乎满是刀枪剑戟的声音。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如果王爷要置我于死地，至少有一百种比这更高明的手段。” “说得好。”南宫定眼中笑意更甚：“但是，我还真就在茶里下了毒了。” 李飞白一愣，脑子飞快转动，同时感受身体有无变化。 不，绝不可能！ 如果他要杀死自己，一巴掌过来就行，何必要用下毒这种下三滥手段。 再回想到以前教他的那四个字：攻心为上。李飞白立刻就断定，南宫定这么说，无非是想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主动优势。 心里释然，脸上还是那般从容，李飞白一边嘴角微微上扬，道：“王爷，如果茶里真有毒，那在下认命了。”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妙，妙人。”南宫定拍了下茶桌，指着李飞白道：“不愧是从山里出来的，果真是无所畏惧，茶里没毒，白兄弟尽管喝。” “话说回来，寻常人家招待客人，都是酒水盛宴，王爷只是准备几杯清茶，看来，青衣司情报工作很到位。”李飞白接着出言。 他的意思是你们知道我不喝酒，所以只准备茶水，情报做得不错。表面上是夸奖，实则是暗讽。 眼中怒气一闪而逝，南宫定干脆笑着脸回道：“白兄弟，我不仅知道你滴酒不沾，而且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做什么，每天什么时辰入睡，什么时辰起来，要不要我一一说出？” “不必了。”李飞白伸手阻止：“看来王爷对我还是挺用心的。” “谁叫上次白兄弟买了那么多竹叶青？”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大笑。 南宫定的言外之意，因为上次李飞白买了那么多竹叶青，差点让青衣司当成“白虎”同党抓了起来，所以青衣司才会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说到上次竹叶青的事，本王在此特地在此，替青衣司的人给白兄弟道个歉，差点冤枉你了。”南宫定一拱手。 “王爷不必客气，青衣司为我大卫日夜操劳，我这点小事不必放心上。” “白兄弟胸怀宽广，本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南宫定举杯，喝光里面的茶。 李飞白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旋即说道：“说到此事，王爷可查出刺杀刘仁芳大人的真凶？” 脸色凝重，南宫定开口回道：“白兄弟，不瞒你说，我们已经确定了是卫国叛徒‘白虎’所为。” 既然“白费礼”差点被当成“白虎”同党抓了起来，那他已经知道了事情详细，告诉他也无妨。这是南宫定的想法。 “就凭那条地道？”李飞白继续问。 “不错，前太子南宫江遇刺，正是白虎所为，现场也有一条地道，所以可以肯定，杀刘仁芳的也一定是‘白虎’的人。” 放下茶杯，李飞白脸色一紧，抱拳说道：“王爷，那日我也在场，对此事倒有不同看法。” “哦？”南宫定来了兴趣：“白兄弟但说无妨。” “那条地道，可能的确是‘白虎’的人所为，可我觉得，杀害刘大人的，不是他们。” “此话怎讲？”南宫定开始认真倾听。 “首先，那日死的八个青衣司侍卫，在茅房外头，他们没有任何挣扎或者搏斗痕迹，说明下手的人一定跟他们很熟，这点想必王爷也明白。” “这点我自然也想到了，可地道存在，却无法解释。”南宫定回道。 “那好，我们先假设‘白虎’的人通过地道，想要杀掉在茅房里的刘仁芳，可既然已经得手，他为什么还要从地道里钻出来，杀掉茅房外的八个侍卫呢，这岂不多此一举，还会增加自己的暴露风险？” “嗡” 南宫定犹如醍醐灌顶。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七章 论天下 难怪！ 难怪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哪里别扭，原来问题出在这。 “对了，对了，原来问题出在这。”南宫定睁着双眼，不顾外人在眼前，喃喃自语。 之前青衣司的人，一致认为是“白虎”的人通过那条地道杀掉刘仁芳，南宫定心里就觉得奇怪，总觉得忽略了什么，现在被李飞白提醒，原来忽略了这个细节。 “会不会是凶手先杀了茅房外的八个侍卫，再进茅房里杀了刘大人，最后从地道里逃跑？”肖无忌提出自己的看法。 “咳咳” 李飞白尬咳两声，没有说话，可是表情很明显，似乎在说：你是傻子吗？ “当然不会。”南宫定瞪了一眼肖无忌，恼怒他给自己丢脸。 可肖无忌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话错在哪里，见南宫定脸色铁青，只能低头不语。 “你这么说的前提是：凶手是当日在青衣司里的人，杀了刘仁芳从地道逃跑，可这不等于告诉大家，少了的那个人便是凶手吗？再者，青衣司那日来了多少人，便出去多少人，并没少掉一人，所以你这种假设不成立。”李飞白耐心解释。 听了他的话，肖无忌方才知道南宫定为何不喜，原来自己犯了这么低级的逻辑错误，亏自己还是靖安营首领，在“白费礼”面前把脸丢尽了。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南宫定总结道：“那日‘白虎’的人也想杀刘仁芳，所以挖了条地道，想从茅房下手，可是却被真正的凶手捷足先登了。” “王爷英明！”李飞白拍手称赞。 “惭愧。”南宫定眼神有些黯淡：“我这个堂堂青衣司总司尉，心思还不如你这个王府医官。” “王爷不必妄自菲薄，在下也是突然想到而已。”李飞白谦虚几声。 他本来不打算将此事告知南宫定，可转念一想，如果青衣司的目光老盯着自己，往后的计划实施起来，便难度倍增，所以他出言提醒，一在转移青衣司注意力，其次也是想扰乱战局。 原本南宫定邀请李飞白前来，是想探听虚实，顺便打压一下，没想到被对方指点了，现在狠话也不好意思放了，只能换了话题。 “这天下纷乱，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南宫定长叹一声。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乃历史不变的定律，王爷不必担忧。”李飞白随意开口，又喝了一口茶。 南宫定眼睛一亮，反复琢磨着李飞白说的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他心中大为震惊，想不到这乡野小子随口说出的一句话，都蕴含着如此真理。 “白兄弟对天下局势看得如此通透，本王佩服。”南宫定再次为他倒满一杯茶，以茶相敬。 似乎来了兴致，李飞白继续道：“天下散乱已有百年，受苦的依然是我们这种黎明百姓。” “那依白兄弟之见，天下大乱的原因是什么？” 越跟李飞白攀谈，南宫定兴趣越高，也越享受其中，在他心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李飞白看成高人隐士。 “天下之乱，乱在人心，前朝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加上天灾人祸，百姓食不饱穿不暖，易子而食，朝廷威信大减，上不能抵御外侵，下不能制约各地，致使民心散乱，天下三分。”李飞白侃侃而谈。 之前与南宫定互为师徒之时，其实见面不多，李飞白教他的都是密谍之术，两人并没有过多地谈论其他，更没有涉及到彼此的私事，因此这些话南宫定也是第一次听。 “一针见血，说得太好了。”南宫定感叹：“可如今神州三分，鼎立之势已成，百姓也趋于安定，白兄弟觉得神州还会一统吗？” “一定会。”李飞白斩钉截铁答道：“安定只是暂时的，其实三国之间已经暗暗蓄力，准备再起战火。就拿最近的来说，卫国叛变的‘白虎’，取了姜国皇帝的性命，这个仇，他们得报吧？” “嗯。”南宫定肯定点头。 “那为何他们还没动静？不就是觉得时机还未成熟，不敢妄动罢了。” “一旦他们觉得时机到来，必会倾全国之力，给我大卫致命一击。”南宫定眯起眼睛，接了李飞白的话茬。 “然也。” “那白兄弟认为这天下，最后会落入谁的手中？” “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并非某个人或者某个家族所有，只有以民为本，心怀苍生，方能坐拥神州。”李飞白并没有正面回答南宫定的问题。 南宫定不依不饶，身体不觉向前倾，盯着李飞白继续追问：“我皇兄如何？” 这句话，回答得不好，恐要惹得一身骚。 李飞白何等人，对这种刁难已经习以为常，他不慌不忙答道：“在下未曾有幸一睹天子真容，所以未敢置评，还请王爷见谅。” 饶有深意地一笑，南宫定不再难为他。 “今日与白兄弟一番畅谈，本王收益良多，我也不藏着掖着，有句话我想对你说。” “王爷但说无妨。” “我希望你加入青衣司，这里才是你一展抱负的地方。” 南宫定从最开始的，打算探听他的虚实，顺便打压李飞白，到现在直接招揽对方，不到三个时辰内的想法转变，足以说明李飞白已经彻底征服南宫定。 一旁的肖无忌闻言，脸色一怔，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主子，竟然主动去招揽一个敌人。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李飞白心中，已是激动异常。 终于！ 终于上钩了，自己一系列计划，便是要混入青衣司，瓦解卫国皇室，如今成功已近在咫尺，可他表情仍旧波澜不惊，淡淡答道： “齐王待我恩重，我就这样离开，岂非不忠不义？” 他不能马上答应，否则必然会引起南宫定怀疑。 “他给你多少钱，我可以双倍……不，三倍给你。”南宫定开始利诱。 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李飞白答道：“齐王给我的，足够一辈子享用，钱财太多，是祸事绝非好事。” “难得，难得世上有白兄弟你如此清醒之人。”南宫定再次出言赞叹。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八章 我还要对付你！ “王爷谬赞，在下幸得齐王赏识，方能从深山之中来到这皇城一展拳脚，何况您与齐王的关系，满朝皆知，我现在易主，与猪狗何异？” 李飞白说得巧妙，现在不能易主，不代表以后不行。 南宫定心情激荡之下，竟没听出他话中之意，继续问道：“这么说，白兄弟是誓死追随齐王了？” 无奈，李飞白只能暗示道：“我若现在叛出齐王府，难道王爷您不怕我依样画葫芦，日后再叛出青衣司吗？买个酒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齐王先找到了我，在下总要了却这段情谊，至于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意思很明显了，待我报完齐王的恩情，就来投你。 听他这么说，南宫定终于展颜一笑：“我青衣司的大门，随时为白兄弟敞开。” 抱了一拳，李飞白起身道：“王爷，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南宫定也跟着站起，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出言问道：“钱少成的死，是你策划的吧？” “是我策划的！”李飞白想也不想便答道。 南宫定一愣，他没想到这“白费礼”竟回答得如此干脆，不怒反笑道：“好计策，将应正齐拉下马，我便少了大理寺这个倚仗，恐怕山儿做梦都会笑醒吧？” “齐王的确很开心。” “你为何不否认，不怕我一怒之下将你杀了？” “我若否认，王爷就会信吗？我不相信偌大的齐王府，几百号人，就没有一个是青衣司的人？” 言下之意，齐王府有你的暗线，我否认了也没用，干脆大方承认。 “白兄弟果然是个妙人。”南宫定仰天长笑，他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痛快与一个人畅谈了。 “而且我可以告诉王爷，齐王府还有后招，还望王爷早做准备，否则实力将会进一步被我们削弱。” “嗯？” 如果说刚才李飞白大方承认，出乎南宫定意料，那这句话，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个敌人，站在你面前谈笑风生，说还要继续对付你，关键他还是毫无修为，只身闯入青衣司。 如此胆量，如此气魄，不断地敲击着南宫定的心灵。 “哈哈哈！”南宫定继续大笑：“既然白兄弟如此坦诚，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赵王从不怕他齐王，尽管放马过来，我尽数接招。” “这句话可要我转告？”李飞白笑着答道。 “当然，烦劳白兄弟转告。” “定不辱命！”李飞白一拱手。 “来人，送白兄弟。” 肖无忌上前，伸手往殿外比：“白先生，请。”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南宫定暗暗咬牙：如此奇才，竟不为我所用，实在可恨！不过不用着急，相信很快你就能入我麾下。 徐元忠从大殿另一侧走了出来，拱手施礼：“王爷！” “你都听到了？” “属下都已听到，没想到这白费礼竟有如此见解和胆量，着实令人惊叹。”徐元忠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刘仁芳一案的真凶。” “属下觉得，白费礼分析得很有道理，真凶或许并不是‘白虎’一党。” “不是或许，是肯定。”南宫定眯起眼睛。 “那王爷，是否要将当日那三个疑犯重新抓入青衣司？” 当日，林天冲以及兵部尚书何英武、兵部侍郎郑工全被当作嫌疑人抓了起来，只不过后来发现那条地道，青衣司断定是“白虎”一党所为，才放了三人，如今经过李飞白提点，他们又将目光重新聚集在三人身上。 “重新抓人？如此反复，青衣司必定会失去陛下的信任。” “那我们该怎么办？” “此事不要声张，明里继续追查‘白虎’，暗地里调查那三人。”南宫定下令道。 “是！” “这几日，鲁记酒馆有什么线索？” “回王爷，我们陆陆续续抓了几个嫌疑人进来，审查之下，都毫无所获。”徐元忠低头禀报。 “不必灰心，想抓住‘白虎’，哪有那么容易，继续盯着吧。” “明白！” 离开青衣司，李飞白嘴角微微带笑。 一番谈话，成功唬住了南宫定，他相信以后青衣司不会再对自己充满敌意。 当然，南宫定表面上对自己求贤若渴，背地里究竟是什么样子，李飞白并未轻易下结论，对于南宫定，他还是了解的。他可以上一秒对你客客气气，下一秒便悄无声息置你于死地。 这也是为何李飞白最后要提前告知齐王还要对付他的原因：让南宫定对自己又喜又恨，这大大有利于以后的计划。 混进青衣司，与混进齐王府，道理相同。假如他今天一口答应南宫定，不仅在青衣司得不到重用，甚至会引起南宫定和南宫山叔侄的双重怀疑。 况且，越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会越加珍惜，这是人性的弱点。 他在等，等一个契机，等一个能名正言顺进入青衣司的机会。 回到齐王府，李飞白见南宫山在庭院里，便上前打招呼。 “王爷，天气寒冷，为何在院子里独坐？” “费礼，你回来了。”南宫山站了起来。 “白先生，王爷担心你的安全，特意在此等候。”莫富贵一副瘦小身板，被冻得脸色发白，口中颇有怨气。 假装受宠若惊，李飞白拱手作揖：“让王爷费心了。” “来，我们屋里谈话。”拉着李飞白的手，两人走进厅堂。 “青衣司可曾为难你？”这是南宫山进门的第一句话，言语间颇为关切。 李飞白自然清楚，他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自己的病情。 “王爷放心，他们没有为难我，反倒让我加入青衣司。” 闻言，南宫山心里一紧：打不过就招揽？ “你如何回答？” 看了一眼南宫山，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王爷待我恩重，我自然回绝了他。” “费礼情深义重，本王感佩。”南宫山说着，似乎从未对李飞白有所怀疑。 “我还说了，咱们接下来还会继续对付他。” “什么？”莫富贵惊叫出声：“你这……不是找死吗？”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八十九章 步步为营 “一来不是王爷亲口所说，二来他也没什么证据，何为找死？” 莫富贵顿时语塞，想想也不无道理。 南宫山知道他这么说必有理由，开口问道：“费礼，你此举的意图是？” “并没什么意图，无非故弄玄虚，让他们捉摸不透罢了。”李飞白笑道：“对了，他还让我给你带话，说赵王从来没把齐王放眼里，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他全部接着。” “哼！”南宫山一声冷笑，道：“狠话谁不会说，别到时候哭得像个小孩就好。” “王爷，钱府查得如何？”李飞白想用行动表示，自己不会离开齐王府，而是一如既往地帮他对付赵王。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我们目前只查到，钱府最近没有人员增减。” “那就说明，处理尸体的人，一定还在钱府，接下来，我们只要揪出这个人，用些手段逼迫他告发钱良业，那这个吏部尚书就完了。”李飞白说道。 “我会让人加紧搜集情报。”南宫山点头。 李飞白走到门前，望向空中，那里几朵乌云飘过。 “王爷，这靖麟的天，恐怕要变了。” 南宫山也听出了他话中有话，问道：“费礼，为何做此感想？” “钱少成一死，醉红楼是主办者，想必多少也会被牵连。” “不错。”莫富贵接着道：“午间城衙传出消息，大理寺卿陈贡之对此案作了后续处理，醉红楼老鸨身为秋兴主办者，防范措施没做到位，责令罚款百万两，限时交付，如若没钱，朝廷将封掉醉红楼。” 听到这消息，李飞白微微沉吟，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机会。 “百万两，想必老鸨没那么多钱。” “她当然没那么多钱，现在已经挂出通知，要出售醉红楼。”南宫山接着说道。 “出售醉红楼？” “正是，以一百万两的价格出售。”莫富贵答道。 李飞白立即转过身，眼睛发亮，激动说道：“王爷，立即将它买下来。” “买醉红楼？”南宫山不解：“可是今早朝会上，父皇勒令皇城的权贵子弟，不要整日花天酒地，接下来靖麟的青楼，恐怕会进入寒冬，至少八九成要关门大吉，我们现在买它……会不会惹得父皇不高兴？” “咱们买下它，不用来经营妓馆不就成了。” 南宫山与莫富贵对视一眼，仍是满脸疑惑。 “你让王爷花如此重金买下醉红楼，又不经营，白先生究竟想干什么？” “王爷，你想想，咱们与赵王的差距在哪？不就是情报上的落后吗？” 南宫山点头：“不错，他奉命执掌青衣司，可以名正言顺地往各个官员甚至皇室里安插眼线，而我，只能偷偷摸摸暗中培养暗线，情报上的确不如他。” “可要获取情报，并不一定是在别人家里，往往在市井上，能获取到一些重要而且私密的情报。” 南宫山点头，示意李飞白继续说下去。 “咱们买下醉红楼，可以将它改成茶馆，那些权贵子弟高官豪门，少了青楼这样的去处，自然会多往茶馆里钻，到时我们获取情报就更容易了。” “有理！”南宫山不断点头，随即又道：“可还有一个问题，买下醉红楼后，谁来主事？” 李飞白略一思索，回道：“这个，就看王爷手下有什么可靠的人选了？” “有是有，不过他们都职责在身，无法分身去管醉红楼。” “这个……倒是挺麻烦的，主事之人必须心细，又能熟悉靖麟各权贵，最好在豪门子弟间又有一定声望是最好，这种人选的确很难找。”李飞白皱眉，故意出言提醒。 几人陷入沉默，脑海里不断思索。 “王爷，我倒有一人选。”林天冲听了李飞白的话，眼睛一亮。 “哦？说说看。”南宫山来了兴趣。 “可以让徐芊芊主事。” “徐芊芊？那个醉红楼头牌？”南宫山抬高声音。 “不错，您想，她对醉红楼最为熟悉，各家权贵子弟又对她念念不忘，改成茶楼后必然会经常去捧场，这就给我们获取情报提供了基础，再者一些高官见到她都神魂颠倒，她想获取一些重要信息变得容易许多。”林天冲回道。 听了他的话，南宫山微微沉吟，没有答话。 反倒是李飞白，期期艾艾出口道：“让一个青楼名妓去当茶楼主事，这……不好吧？” 南宫山望向他，意味深长一笑：“费礼，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这徐芊芊早已是你的人，让她来当茶馆主事不好吗？” 连忙不断摆手，李飞白竟有些腼腆，吞吞吐吐说道：“王爷，那件事……纯粹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为了自己安全不跟青衣司说实话，我也是气不过才……况且，风尘女子见利忘义，让她来当主事，似乎不妥，如果王爷有别的人选，我建议还是作罢。” 他假装反对！ “哈哈。”南宫山朗声大笑，继续道：“无妨，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并没怪罪你，只是你今后要小心了，这靖麟权贵眼中的尤物，就这样不明不白栽在你手里，不知又有多少人视你为眼中钉。” 他暂且没对李飞白的后半句发表意见。 “我那时也是气愤上头，没想这么多。” “滋味如何？”南宫山打趣问道。 脸上露出一丝猥琐，李飞白扭扭捏捏答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那个！” “哈哈哈。”南宫山抚掌而笑，须臾继续道：“也罢，还记得入府前，我答应为你寻门好亲事，既然现在还没着落，这徐芊芊就当我买下赏给你填房，待日后寻得大家闺秀，本王亲自为你完婚。” “多谢王爷。”李飞白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可有一个问题，你得知晓。”南宫山转而说道。 “王爷请讲！” “徐芊芊身为风尘女子，无论以后从事什么，都不能踏进王府，这点你可明白？” 古时权贵高官门户，多有为风尘女子赎身做妾做丫环，可南宫山不同，他是王爷，堂堂皇室成员，若将一青楼女子带回王府，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必然会受到谴责攻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章 收购醉红楼 “王爷，我明白！”李飞白表现得没有丝毫怨言。 “既然你明白，那么徐芊芊最好的安身之处，还是在醉红楼，难道你想看着她在醉红楼当下人不成？” 南宫山努力在说服李飞白，让徐芊芊任醉红楼主事，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飞白只是装腔作势，他恨不得南宫山把醉红楼交到徐芊芊手中。 用你的钱，办我的事，这就是李飞白的手段。 “白费礼，王爷都说到如此地步了，你还有什么顾虑？”一旁的莫富贵见李飞白犹犹豫豫，忍不住出言说道。 “王爷，实不相瞒，徐芊芊虽然是我用强得到的，但心中对她着实有几分喜欢，在下怕她处在如此风口浪尖，危及身家性命。”李飞白终于说出自己的“顾虑。” “原来如此。”南宫山笑着道：“这你不必担心，既然醉红楼是我买下，虽然不能打着王府的旗号经营，但我会多派些人手保护徐芊芊，保证她不会出事。” 从座位上站起，李飞白深深作揖：“既如此，那在下就多谢王爷了。” 同时他心中暗暗诧异，南宫山居然敢以百万两买下醉红楼，虽然不能以他名号经营，但时间一久，相信瞒不过皇室，到时不怕南宫青怀疑他钱财来路？ 看来，他有一些产业是自己经营而他父亲又暗暗默许的。 微微点头，南宫山朝莫富贵道：“去账房支取一百万两，跟费礼去把醉红楼买了。” “是，王爷。” 两人离开房间，只剩林天冲和南宫山。 “王爷，您不是怀疑白先生吗？为何还听他的，花如此代价买下醉红楼？”林天冲不解。 “怀疑归怀疑，他说的确实不错，茶楼酒馆妓院，本来就可以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而这些小道消息，有时候甚至能决定战局成败，买下醉红楼，于我们有利。”南宫山解释道。 “可万一，白先生真的有问题呢？” “有问题我们先杀徐芊芊，再杀白费礼不就得了，醉红楼终归是我们的。况且，我也只是怀疑，如果白费礼没问题，那么买下醉红楼稳赚不赔。” “王爷英明。”林天冲衷心说道。 “百江城那边，人手派出去了吗？”南宫山问。 “已经出发了。” “很好。”南宫山自言自语：“费礼，可不要让我失望。”他心中自然一万个不情愿李飞白的背景有问题。 离开的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欲擒故纵这招用在南宫山身上，真是屡试不爽。如此迂回一番，比起主动提出让徐芊芊当醉红楼主事，更加不会让人怀疑。当然，即使南宫山说出让别人去管醉红楼，李飞白自然也有办法，最终让徐芊芊上位。 因为，这是他非常重要的一个布局，事关能否灭了卫国皇室，这是后话。 取了银两，李飞白和莫富贵乔装成商人，直奔醉红楼，暗中自然有王府侍卫保护。既然不能以齐王名义去买，两人自然也不能露了身份。 门口，封条已经被拆，之前迎客的两位姑娘早已不见踪影，代替的是一个斜靠着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卖店！ 推开门，大堂上桌椅东倒西歪，还有打碎的酒瓶，发臭的瓜果洒满一地，看来，自从钱少成死后，这里就没人打扫。 老鸨已经被沈天和放了出来，毕竟要让她上交一百万两，关在牢房里如何筹钱。 自然，城衙也不怕她逃跑，老鸨的画像已经被传至各处城门守军，况且她一天要到城衙报到三次，以她的胆量，沈天和也断定她不敢使诈。 在大堂里站了许久，老鸨方从另一侧走出，李飞白放眼瞧去，她没了以往的浓妆，仿佛老了十来岁，身形也枯瘦不少，显然在牢里吃了不少苦。 “两位，是来买店？”毕竟门口已经挂了招牌，不再经营，能进来的十有八九就是想买下醉红楼的。 当然，她似乎也没认出李飞白，而莫富贵，她更不曾见过。 “徐芊芊呢？”莫富贵问。 一听不是来买店的，老鸨立刻不耐烦回道：“抱歉，醉红楼已经停止营业了，不接待客人，两位请便吧。”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去。 限时上交一百万两，老鸨是有压力的，如果超了时限，她会被重新打入牢狱，因此她心里急切盼望着有人接手，可因为价格太高，而且南宫青放话了，让靖麟的权贵子弟洁身自好一些，别整日花天酒地，所以醉红楼几日来倒是无人问津。 李飞白和莫富贵也不理她，径直走向三楼。 “你们干什么？”老鸨跑过去，拦在楼梯口。 “别在这碍手碍脚，等下自然有人买你这店。”李飞白出言呵斥。 “你……你说的是真的？”老鸨激动问道。 “走开。”莫富贵懒得回话，一把将她推开，护着李飞白走上三楼。 没有营业，徐芊芊也就简单梳洗，并未上妆，即便如此，镜子里的她依旧国色天香，让人遐思。 门被推开，李飞白两人走了进来。 回头一看，见有人到来，虽然经过乔装，徐芊芊立刻认出了他便是自己的公子，神色一喜，站了起来，可见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脸上立马换了一副疑惑神色。 “两位是？”她假装不知。 李飞白卸下自己的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你……又是你，你来干嘛？”徐芊芊转过脸，一副生气模样。 “美人，难道你不想我吗？”李飞白也装出一副猥琐模样。 一旁的莫富贵见状，心里好笑，上前道：“芊芊姑娘，我们家先生此行，是来给你送份大礼的。” 徐芊芊根本不顾他的话，继续愠怒道：“白费礼，你都将我……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语无伦次。”莫富贵忍不住出言责怪，身为齐王府总管，很少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你们走吧，醉红楼已经挂牌出售，不营业了。” “诶，我说你这人，你还当你是醉红楼头牌呢，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一章 寻找尸体 李飞白伸手阻止，说道：“莫总管，我来跟她说。” “也就你还心疼她？”莫富贵翻了个白眼，径自挑了张椅子坐下，没再说话。 “芊芊。”李飞白拉住她的手。 “别碰我。”徐芊芊挣扎着甩开，心里别提有多欢喜。 她很希望这场戏永无止尽地演下去。 讪讪一笑，李飞白朝莫富贵道：“你看，有外人在，姑娘总会害羞，要不莫总管，你先下楼跟老鸨交接一下，把醉红楼买了？” “哼。”莫富贵心不甘情不愿起身，懒懒回道：“那她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李飞白还是那般猥琐：“对了，记得以徐芊芊的名义买下。” “这还用你说？”莫富贵走出房间，识趣地把门关上。 徐芊芊立马换了副脸色，欢欣鼓舞道：“公子，你终于来了。” 李飞白正色道：“芊芊，长话短说，我已经说服齐王买下醉红楼，改成茶馆，由你主事，此事先不要声张。” “我明白。”徐芊芊点头，转而问道；“可买下醉红楼是为何，楼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刺探情报。” 听到这四个字，徐芊芊瞬间便明白了李飞白的用心。 “公子用齐王的钱，为咱们办事，高明。” “这是你的长处，重要的是以后脱离风尘。再也不用看那些权贵脸色，我总算可以放心了。”李飞白欣然一笑。 感受到李飞白真切的关心，徐芊芊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公子，能为你做事，无论身处哪里，都是芊芊的荣幸。” 李飞白不傻，感觉到徐芊芊火热的目光，赶紧转移话题：“不过之后你要小心，齐王会派人手入住楼里，一方面是保护你，另一方面，自然也是监督你，他现在对我已经有所怀疑，所以在王府的人面前，你必须表现出忠于齐王的样子。” “这个我明白，公子放心，逢场作戏难不倒我。”徐芊芊自信回道，随后又担心出言：“倒是齐王对你已经起疑，公子你要小心才是。” “我做了这么多事，如果还不怀疑我，那他就不配去争皇位了，起疑是迟早的，只要我们做好应对之策，就没有问题。” “那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南宫定那边，我已经提点过他，杀害刘仁芳的凶手不是我们，想必他对竹叶青这条线索，追查得已经没那么严了，你通知老鼠，让他回到城里吧。” “还是回老方的医馆吗？”徐芊芊问。 “不，不能回医馆，让老方给他简单易个容，就来你这扮成伙计吧，关键时刻也能保护你。”李飞白回道。 “好！”徐芊芊遵从指示。 “对了，上次让你留意被钱少成打死的那个乞丐尸体，有消息吗？” “公子抱歉，我还没查到，这尸体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已经通过关系问到了城门守军，他们也没发现有任何无名尸体被运出城？” 徐芊芊脸露愧色，似乎没帮李飞白做好这件事，内心极其不安。 “这就奇怪了，一具尸体甚是显眼，即使钱良业是吏部尚书，也不敢将其藏于皇城之中吧？”李飞白自语。 见徐芊芊轻咬嘴唇，眉目间满是愧疚，李飞白赶紧出言安慰：“你也不必自责，既然钱良业能将此事压了下来，说明尸体已经被处理好，要找出来非常困难，你没查到也是正常。” 听他这么说，徐芊芊心里方才好受一些，继续道：“那公子，还要继续找吗？” “找，继续找，让方庆回来帮忙，我已经给南宫定放话，会继续对付他，总不能食言吧。”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邪魅笑容。 “明白。” 两人刚说完话，门再次被推开，莫富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房契，不断晃动。 “白兄弟，我这搞定了，你搞定没。” “有我出马，芊芊早已被我突破防线，答应为齐王做事了。” “白兄弟，英武啊！”莫富贵笑着出言赞道。 徐芊芊脸带微笑，上前朝莫富贵行礼：“承蒙王爷及各位大人不弃，小女子今后定当尽心尽力，为齐王分忧解难。” “好，很好，不过此事只能对外宣称，是你用多年积蓄买下了醉红楼，并将其改成茶馆，你明白吗？”莫富贵再次交代。 “小女子晓得其中厉害，烦劳莫总管回去禀报王爷，说我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啧啧啧，这当过头牌就是不一样，心思玲珑剔透得很。”莫富贵摇头赞道。 “莫总管，既然事情已成，那咱们回王府吧？”李飞白出言。 “你们小两口，不再温存一番？”莫富贵打趣道。 “精力有限，精力有限。”李飞白讪讪回道。 “哈哈哈。”莫富贵大笑：“那行，白先生，咱们走吧。” “对了芊芊姑娘。”他突然转头吩咐道：“这两日你可以着手开始改造醉红楼了，盘点一下这里的人，挑几个心灵手巧的留下，其余的都轰走，咱们有的是人。” “谨遵总管吩咐。”徐芊芊回道。 李飞白也接着开口：“王爷跟我说了，改造一事，齐王府的人自然不能出面，这事就交给我俩了，总管你准备掏钱就是。” “白兄弟，好说，好说。”莫富贵将事情办妥，心情似乎也格外愉快。 两人换上乔装，离开了醉红楼。 城衙。 老鸨捧着厚厚的一叠银票，跪在堂上，沈天和命主簿数着。 “城主，刚好一百万两，不多也不少。”主簿出言。 “好。”沈天和抚须道：“没想到如此风口浪尖，还有人敢如此高价收购醉红楼，本官倒很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个胆量？” “城主明鉴，是徐芊芊买的。” “徐芊芊？”沈天和吃惊问道：“不是你楼里的那个头牌？” “正是。”老鸨苦着脸答道。 “怎么，这些年来，她赚的比你还多？”沈天和不解。 “平时达官贵人多有打赏，芊芊没有上报也是有的，不过再怎么样，她也无法凑够百万两。”老鸨回道。 “那她如何能买你醉红楼？”沈天和纯属好奇。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二章 祝国密谍 此案是新任大理寺卿命令城衙协助处理，所以沈天和异常上心，凡事都想问个仔细。 “回城主的话，今日有两个商人打扮进到醉红楼，扬言要见徐芊芊，上楼交谈一番后，一人便下楼给民妇一堆银票，很干脆地便买下了醉红楼。”老鸨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这两人出的钱。” “应该是。” “认得这两人吗？” “回城主，民妇并没见过这两人。” 微微沉吟，沈天和心中暗道：既然已经拿到老鸨的赎金，此案想必跟大理寺也有个交代了，至于谁买的醉红楼，应该不甚要紧了。 “这是你的赦令，从此以后，你恢复自由身了，不必再来城衙报到。” 拿着这张纸，老鸨不断磕头千恩万谢：“多谢城主，多谢城主，那民妇告退了。” 吃了几天的牢狱之苦，她似乎非常忌惮。 离开城衙，老鸨方才凄凄惨惨的样子，立马消失不见，代替的是一张狰狞夹带着愤怒的脸。 “白费礼，你以为乔装打扮，就能瞒过我的眼睛？” 拿到了赦令，老鸨相信没人会再盯着她。 在靖麟兜兜转转，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之后，天色已晚，老鸨确认没人跟踪，转身进了一个酒馆，门上的招牌赫然写着：鲁记酒馆。 还是那个伙计，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正忙着打扫店铺，准备关门。 “伙计，我要买酒。” “今日已经售罄，客官明日再来。”伙计眼也不抬答道。 老鸨微微一笑，走上前，一字一句道：“我要买酒，买这世间没有的酒。” 闻言，伙计神色一凛，直起身子道：“客官要多少？” “十斤八两七钱三分，神仙喝了也思凡。”老鸨答道。 “思凡也须过天将。”伙计又道。 “玉帝亲来也枉然。”老鸨答。 伙计放下手中扫帚，关了店门，朝老鸨躬身行礼：“上使，里边请！” 老鸨名叫夏安梅，是祝国潜伏在姜国的密谍，而这鲁记酒馆，正是祝国密谍的总据点。 鲁记这个招牌的老板，早在创立之初，就已经被祝国的人拿下，四十年前这个店已经被祝国控制，现在的老板“鲁大成”，自然也不是真正的鲁大成。 由于时间久远，鲁大成的酿酒技艺的确高超，祝国密谍在姜国又低调行事，并没什么大动作，所以鲁记酒馆一直平安无事，并没引起卫国皇室的怀疑。 账房里，鲁大成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认真地算着账，见伙计带了一人进来，口中不满道： “不是说了，我算账的时候，不要打扰吗？” 伙计刚要回话，被夏安梅阻止，她自己开口说了两个字：“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鲁大成心中一惊，立刻抬起头，见是夏安梅，他连忙站起身，走到店铺里看了一看，见伙计已经关门，方才放心下来。 “去外堂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伙计领命下去。 “放心吧大人，没人跟踪。”夏安梅说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非紧急情况不能见面吗？”鲁大成抱怨道。 “大人，醉红楼已经易主，我已经没有安身之地了，不来这里，难道直接回祝国吗？”夏安梅回道。 鲁大成语塞，紧接着又道：“醉红楼被我们弄成这样，‘玄武’大人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那可是他花了大心血才买下来的。” “唉。”夏安梅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本来每届的秋兴盛宴，多多少少能让卫国的这些权贵子弟互生嫌隙，没想到这次弄出人命了。” “听说你进城衙牢狱了？”鲁大成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夏安梅。 见状，夏安梅不满回道：“怎么，大人你怀疑我叛变了？” 鲁大成不置可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他的目光让夏安梅越来越难受。 “如果我叛变，你早已被抓进青衣司了，还能在这安坐数钱？” “或许，他们只是放长线钓大鱼，想利用你钓出‘玄武’大人？”鲁大成继续试探。 “大人，恕我说一句，您这个怀疑根本不成立。” “为何？” “我根本没见过‘玄武’大人的真正面目，何况从我踏上靖麟以来，根本都没跟他接触过，如何能钓出来？您觉得如果我叛变了，卫国的人会相信我这些话吗？” “既然不相信，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放我走呢，干脆严刑拷打，问出据点所在，对他们来说才是最要紧的。” 一番说辞，令鲁大成打消了大部分疑虑，他从对方神色中可以判断出，夏安梅并没有撒谎，随即脸色稍缓，出言道：“抱歉，干我们这行的，不得不多一些心眼。” 似乎还是不太高兴鲁大成的态度，夏安梅对他的道歉没有表态，自己走到桌子旁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知道是谁买下了醉红楼吗？”鲁大成只能继续问道。 “齐王府的人。” “哦？你确定？”鲁大成问。 “确定，他们虽然乔装过，但那人来过醉红楼多次，还与我发生过冲突，寻常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我一眼便瞧出了他的伪装。”夏安梅回道。 其实李飞白也没打算瞒着夏安梅，因为她知不知道是齐王买下的醉红楼，都无关紧要，否则以李飞白本事，夏安梅怕是瞧瞎双眼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人是谁？”鲁大成出于密谍的本能，事无巨细都想问个清楚。 “他叫白费礼，是齐王的贴身医官。”夏安梅不屑冷哼，补充道：“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狗仗人势的村夫罢了。” “白费礼，是他？”鲁大成心中一惊。 “怎么，你也认识他？” “前不久，青衣司的人来过，好像就是在查他，似乎和刘仁芳一案有关。”鲁大成回道。 “那看来，他们并没查到什么，否则现在他如何能到处蹦跶？”夏安梅对李飞白很是厌烦。 “齐王买下醉红楼，又不想让人知道，这又是为何？”鲁大成继续问。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三章 风起云涌 “还能为何？无非是想利用醉红楼打探消息，跟赵王玩情报战罢了。”夏安梅看得倒是很透彻。 听她这么解释，鲁大成立刻明白了夏安梅的意思。 “不错，虽然南宫山最有机会继承大统，可卫国皇室中，当数南宫定本事最大，还执掌青衣司，对方掌握着如此重要的情报部门，南宫山自然得做点事。” “大人，我很好奇，为何‘玄武’迟迟没有动作，咱们祝国难道也没下达什么任务吗？”夏安梅心中疑惑。 她来靖麟已经七八年，一个任务都没做过，祝国给她的命令，就是好好经营醉红楼，忘掉自己是祝国密谍的事。 喘了口气，鲁大成望向窗外，缓缓说道：“三国之中，祝国最弱，如此风起云涌的卫国皇城，姜国密谍大行其道，加上现在天字一号密谍‘白虎’的叛变，使局势更加复杂，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立足靖麟不让人怀疑，如此才能在关键时候，给对方致命一击。” “可再这样下去，咱们恐怕连行动的本事都忘光了。” “你才静默几年，我一出生就在这里，时刻不敢忘了自己的初心，随时准备为我祝国献身。‘白虎’的叛变，对卫国是个重创，我相信不出三年，神州格局将会大变，到时候便是你我大展拳脚之时。”鲁大成正色说道。 或许受到了他的感染，夏安梅不再抱怨，转而问道：“那你知道‘玄武’的身份吗？” 摇摇头，鲁大成回道：“我父亲临终时，只告诉我他是卫国朝廷的一员，身居高位，却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他说是为了我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秘密你不知道便相安无事，一旦你知道了便会深陷旋涡，逃都逃不出去。 “那这么多年，你也没做过一次任务？”夏安梅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有。” “什么？” “卖酒！” “你不是一直就在卖酒吗？”夏安梅根本没懂鲁大成的意思。 “我卖酒，便是执行任务，就像你经营醉红楼一样，也是在完成任务，我卖酒的目的就是结交达官贵人，以防不时之需，你经营醉红楼的目的就是打探消息，为我祝国传递情报，我们时刻都在战斗。” 闻言，夏安梅沉默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过于急躁了，这是密谍的大忌。 “大人一番话，令属下茅塞顿开，是我心急了。” “无妨，我可以理解你立功心切，但此时我们能够成功潜伏下来，便是最重要的任务。” “明白了大人！”夏安梅拱手施礼。 “我会安排你进我府邸当个下人，不到万不得已，先别在皇城露面，以免引起别人怀疑。”鲁大成继续道。 “好。” 夜深，皇城西北，张宅。 一人浑身包裹在黑衣底下，只露出鼻子眼睛，他在张东来的带领下，穿过重重花园，来到一房间内。 “属下见过‘朱雀’大人！”房间里，张翠玉和张东来同时施礼。 “免了。”黑衣下，还是那道嘶哑低沉的声音。 “‘朱雀’大人，有急事？”张翠玉不解问道。 他曾说过，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见面，以免增加暴露风险，如今亲自前来张宅，想必事关紧急。 也不废话，“朱雀”直接开口道：“上次让你们查齐王府的那个白费礼，结果如何？” “大人，我们查到了他来自百江城的龙凤县神农村，祖居乡野，家中有一个父亲和弟弟……”张翠玉答道。 伸手打断了她的话，“朱雀”不满说道：“这些我会不知道吗？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的身份有没有异常？” 张翠玉和张东来相视一眼，同时低头，随即答道：“大人，我们并没查到异常。” “难道……他真的只是个高人隐士？”“朱雀”自言自语。 “‘朱雀’大人，您冒险前来，就是为了他？”张东来鼓起勇气问道。 “此人有些神秘，我总觉得，他表面张狂的背后，似乎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张翠玉不解。 “南宫定对此人十分赞赏，几乎是垂涎三尺，想方设法要将他收入青衣司，为他效命，我们必须查清他的身份来历，否则我心中不安。”“朱雀”答道。 “大人，就算如此，您也不必亲自跑一趟吧？”张东来继续问道。 “我来此，自然还有重要的事。” 两人没有答话，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南宫定已经秘密派出人手前往百江，想要挟持白费礼的家人，好为其所用，还有，最近齐王府也有一支人马秘密出城，去往的方向也是百江城，想必是为了将白费礼的家人接到王府。” 他并不知道南宫山已经对李飞白起疑，这支人马是去暗中调查的。 “同时都去百江？”张翠玉心中微微震惊。 “这‘白费礼’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两王如此相争？”张东来也颇为诧异。 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朱雀”郑重说道：“不止他们，我也想要将他招揽过来。” 此言一出，张翠玉两人尽皆傻眼。 能让“朱雀”冒险去招揽一个卫国人为他们所用，那就说明此人必有大才。 “大人，您考虑好了？此举是有风险的。”张翠玉忍不住出言提醒。 “我思索再三，相比于风险，招揽到此人的收益，要大得多。青衣司现在对刘仁芳被杀，又有了全新的调查方向，他们已经知道不是那‘白虎’所为。” “这是为何？咱们不是已经成功嫁祸给‘白虎’了吗？”张东来问道。 “就是因为这个白费礼。他跟南宫定说了个细节，让他恍然大悟。” “细节？什么细节？” “案发时，茅房的门口有八个侍卫都被我杀了，白费礼说如果是‘白虎’的人从地道冒出来杀刘仁芳，那他大可不必再现身杀掉茅房门口的侍卫。” 听他这么解释，两人频频点头，同时内心有一丝恐惧。 “一个乡野村夫，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张翠玉发出感叹。 “重点是，这个细节连南宫定都没想到。”“朱雀”的言语中，也不乏惊叹之情。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四章 陶怡居 “南宫定都没想到，白费礼想到了？”张东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所以我深思熟虑之下，觉得此人若真被青衣司所用，恐怕会是我们将来的大敌。”“朱雀”继续说道。 “大人，请说吧，咱们该怎么办？”张翠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必要性。 “南宫定已经知道了南宫山可能也派出了人马，所以他命人日夜不停赶往百江，务必赶在南宫山的人马前到，他们都已经出发两天，你们现在从皇城走，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立刻通知百江据点，让他们火速前往龙凤县神农村，务必在两王的人马到达前，将白费礼的家人控制住。” “领命。” 醉红楼的改造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徐芊芊给它取了个名字：陶怡居！ 意为在此间喝茶，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性情。 原来楼里的人，有去处的早已离开，仅剩十来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和打手，徐芊芊也没忍心将他们轰走，他挑了几个心灵手巧的，专门为客人上茶，至于几个打手，就专门负责一些采茶烹茶的事。 李飞白让方圣手找了一个精于茶道的师傅，高价将其聘请，坐镇陶怡居。 去掉了那些脂粉味厚重的摆设，陶怡居焕然一新，变得厚重而又有韵味，身处其中闻着茶香，让人清心通透。 青衣司目光地调转，使得方庆顺利地回到皇城内，不过谨慎起见，方圣手还是将他“打扮”一番，使他看上去不像应正齐描绘的那般，至少青衣司的人第一眼见了，不会将他和挖地道的人联系在一起。 李飞白将他安排在陶怡居后堂，负责看管那些下人挑茶烹茶，闲暇之余，也允许他喝喝酒，前提是未经徐芊芊同意，不能擅自离开陶怡居，更不能独自前往回生医馆。 能回到皇城，继续为李飞白办事，方庆心下欢喜，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房间里，徐芊芊和方庆两人正商量着陶怡居开业的事。 “什么味道？”徐芊芊挺着秀鼻，眉头微蹙，不断嗅着。 “有吗？”方庆抬起头。 “一股腐朽之气，像是……尸体腐烂的那种气息。” 对着自己身体闻了几下，方庆讪讪一笑，答道：“芊芊姐，是我身上的气味。” “你身上为何有这种味道？”徐芊芊不解。 “出城几天，为了安全起见，我住在了乱葬岗。”方庆答道。 “你住在乱葬岗？”徐芊芊惊讶出言，同时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不忍。 “是啊，我在乱葬岗挖了个新坟，将里面的尸体搬出，我住了进去，如此一来，青衣司的人绝对找不到我，你说我聪不聪明？”方庆笑着答道。 “老鼠，真是委屈你了。”徐芊芊美目中隐约有泪光闪动。 “不委屈，这坟里竟然温暖得很，睡得可香了。再说了，为了公子，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方庆依旧笑呵呵。 徐芊芊心中不是滋味，站起身说道：“你先去沐浴，将这身衣服换了，我让人去给你买几件新的。” “芊芊姐，能不能……”方庆欲言又止。 “说吧，还想要什么？”徐芊芊嘴角带笑，斜视着他。 “我在乱葬岗待了许多天，一滴酒都没碰过，你这又改成茶楼了，我东翻西找，竟然没找到一坛酒。”方庆摸着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就知道你想喝酒。”徐芊芊搓了一下他的额头：“等着，我让人给你带。” “多谢芊芊姐，你对我最好了。”方庆像孩子一般活蹦乱跳出了房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徐芊芊会心一笑，眼神柔和，这方庆就像她的亲弟弟一般。 吏部尚书，是个很特殊的职位，历年科举，钱良业都能网罗一批效忠于他的门生，因此他在朝上的声望，其实并不低，南宫定表面上对其态度不咸不淡，其实暗地里十分看重钱良业，可以说几乎是他的左膀右臂。 这也是为什么南宫山一定要将其拉下马的原因。 如果放任这样一个人为南宫定效力，那即使端掉了一个刑部侍郎，也还会有下一个户部侍郎、工部侍郎…… 只要科举过后，南宫定的支持者是源源不绝的，所以钱良业对南宫山来说，绝对是大患。 书房里，南宫山和李飞白对坐，旁边站着莫富贵和林天冲。 “费礼，陶怡居进展如何？”南宫山率先发问。 “王爷，改造基本完成，现在就差试茶，待那些下人熟悉整个制茶流程，陶怡居便可正式开业。” “嗯。”南宫山微微点头。 “王爷，钱良业那边，可有结果？”李飞白也开口问道。 “富贵，你跟费礼汇报一下情况。” “是，王爷。”莫富贵领命，随即朝李飞白开口道：“钱府共有丫环二十人，护院十五人，伙夫两人，加上一个总管共三十八人，除去钱良业的妻妾外，只有一个人，深得钱良业信任。” “那总管？”李飞白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莫富贵有些惊讶。 “猜的，就像你也深得王爷信任一样。”李飞白笑着回道。 “不错。”莫富贵得意一笑，继续道：“钱府总管名叫钱文德，是钱良业的外甥，钱少成的表兄，据说为人精明，办事利索，钱良业将府中上上下下大小事务都交给他处理，甚至钱府的财政都由他把持。” “连财政都交给他，看来果然深得钱良业信任。”李飞白附和。 南宫山接了话：“处理老乞丐的尸体，必须绝密，此事非亲近之人不可为，在钱府，钱文德是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那咱们就先从这人下手。”李飞白眯起眼睛，眼中再次露出渗人寒光。 “白先生，已经有计划了？”林天冲也出言问道。 李飞白略微沉吟，继续问莫富贵：“此人有什么弱点，比如好赌？好酒？或者喜欢女人？” 莫富贵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无奈之情：“据我们的情报，此人行事谨慎，并没有那些恶习。” “也是。”李飞白敲了敲自己脑袋，似乎觉得自己笨：“如果他有那些不良爱好，钱良业也不敢将府里的钱财交予他打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五章 难处 几人沉默，看来要将钱良业拉下马，并不像应正齐那般容易。 “既然没有恶习，那钱文德有何爱好？”李飞白不放弃，努力寻找着一丝契机。 “爱好倒是有一个。” “是什么？” “听书，钱文德喜好到酒楼客栈听说书人讲故事。”莫富贵说道。 闻言，李飞白沉默，这听书是文人墨客平时的喜好，较为高雅，钱文德若喜好于此，似乎并没什么可利用的。 见状，南宫山也有些着急，出言问道：“费礼，可是遇到了难题？” “王爷，这钱文德似乎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我们抓住，而且即使掌握了他的把柄，老乞丐的尸体没有找到，我们也是没有证据对付钱良业的。”李飞白回道。 “难道，就这样让钱良业逍遥法外不成？”南宫山不甘说道。 逍遥不逍遥，法外不法外，他哪里会关心，南宫山只不过是想断掉南宫定这一臂膀罢了，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李飞白心中冷笑，表面冷静道：“王爷，我倒有个主意。” “哦？快说。”南宫山迫不及待。 “在陶怡居也造个说书台，我想钱文德早晚都会来此听书。” “然后呢？”莫富贵不解问道。 “他不来则罢，一旦钱文德来了陶怡居，我就有办法让他开口。”李飞白神秘一笑。 “什么办法？”林天冲直接问道，这也是南宫山想知道的。 “办法多的是，比如，他在陶怡居强暴了一位上茶的丫环，现在那里可不是青楼，每个人都是清白身世，这等同于触犯了大卫的律法，是要杖两百的。” “一个毫无修为在身的文人，杖两百等同于处死。”林天冲补充解释道。 “不错，一旦事发，我们就能以此要挟他说出钱良业的罪行。” “好，费礼，此事还是交给你去办。”南宫山下了决定。 没有答话，李飞白脸现迟疑之色。 “还有什么难处吗？” “王爷，判案讲究人证物证，即使钱文德抖出钱良业的罪行，可没找到尸体，还是没用，所以这些日子，您必须倾全府之力，找出老乞丐尸体。”李飞白说道。 点了点头，南宫山微微皱眉：“咱们一不知道这乞丐的特点，二不知道乞丐的长相，咱们总不能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吧。” 的确，即使齐王如何神通广大，要找一具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名尸体，简直如大海捞针。 “长相？”李飞白突然灵光一闪。 “怎么了？”南宫山连忙问道。 “徐芊芊好像跟我提起过，她见过这个乞丐。” “她见过？”南宫山本来颓丧的表情，顿时焕发光彩。 “不错，她还见过钱少成在醉红楼门口殴打这个乞丐，也能算作人证。” “太好了，费礼，你立刻去陶怡居，让徐芊芊把这乞丐画出来，我们要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王爷，我有个疑问。”莫富贵小心翼翼开口道。 “什么？” “万一钱文德将乞丐毁尸灭迹，那我们不是就找不到了吗？” “不会！”李飞白斩钉截铁回道。 “为什么？”这下轮到南宫山不解。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解释道：“首先，毁尸灭迹必然会留下血迹，而且在皇城中，他们只能在钱府里做这件事，他们就不怕留下铁证吗？其次，人的尸体并没那么容易毁掉，即使四肢脏腑能被腐蚀，骨骼毛发都是极难处理的，一不小心便会留下罪证，钱良业身为吏部尚书，我想他不会不知道这点。” “原来如此。”莫富贵接受了他的说辞。 “所以，对他们最安全的方式便是，找个无人的荒野将尸体埋了，等待尸体腐烂过后，谁也不知道谁，便能彻底逍遥法外了。” 三人听了李飞白的推论，深觉有理，不住点头。 “既如此，飞白，你马上去陶怡居一趟，我在府中等你。记住，要乔装。”南宫山吩咐道。 毕竟陶怡居不能让人知道是齐王买下的，可如果齐王府的医官三天两头往里跑，难免让人起疑。 还是扮成上次的商人模样，李飞白快速来到陶怡居。 大堂的工人还在敲敲打打，做着最后的完善，现场混乱，并没有人去管李飞白是什么人。 径直走到三楼，徐芊芊依然住在那间房，她和方庆正商量着开业陶怡居的开业事宜。 门被推开，李飞白走了进去。 常年的警觉，使方庆立刻站起身，警惕问道：“谁？” 微微一笑，李飞白将门重新关上，露出本来面目。 “公子？”方庆眼含热泪，迎了上去。 多日不见，他竟显得有些煽情。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让人笑话。”李飞白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抹掉眼泪，方庆露出笑容，不知为何，他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徐芊芊已经倒好一杯茶，递给李飞白：“公子，天气寒冷，这是陶怡居自己研制的茶，打算在开业时候，拿出来招待客人，你试试。” “还会自己制茶了？”李飞白微微诧异。 “我哪会制茶，还不是王师傅手艺高超。” 徐芊芊口中的王师傅，名叫王照，是陶怡居高价聘请的烹茶老师傅，他研究茶道多年，一口茶入喉，便能判断出这泡茶在哪一道工序出了问题，火候太过或者不足。 即便如此，徐芊芊从青楼头牌，迅速转成一个商人的模样，还是令李飞白欣喜。 或许，她还是块经商的材料，他心中暗道。 “好茶，先苦后甘，入口有一股浓烈的炭烤香味，回味十足啊！”李飞白放下茶杯赞道。 “公子喜欢就好。”徐芊芊眉开眼笑，能得到李飞白的称赞，她满心欢喜。 “公子，我和芊芊姐正商量着开业的事，我们打算免费请靖麟的人品三天茶，一举将陶怡居的名声打响。”方庆请示道。 “嗯。”李飞白点头：“这些事，你们做主就好，我来有两件事。” “公子请说。”两人神色变得凝重一些，凝神倾听。 “第一件事，就是在陶怡居设个说书台。”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六章 老乞丐画像 “说书台？咱们又不是酒馆客栈，为何设一说书台？”方庆不解问道。 “先别管，按照我说的去做，而且你们要请一个在皇城享有盛名的说书人坐镇。”李飞白近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公子，靖麟最负盛名的说书人在悦龙客栈，外号向阳居士，说一次书需要百两银子，皇城那些文人墨客，很多都非他的书不听。”这些情报是徐芊芊必须知道的。 “就他了，无论花多少钱，都得让他来陶怡居说书，特别是开业那三天。”李飞白道。 “好，我来安排。”徐芊芊应承下来。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被钱少成打死的那个老乞丐。”李飞白继续道。 “公子，是我无能，还找不到尸体。”徐芊芊惭愧低头。 “不能怪你，整个齐王府的人都找不到，何况你一人？” “公子，那老乞丐怎么了？”方庆问道。 “芊芊，你说那老乞丐生前老在醉红楼附近徘徊？” “不错，我住的地方，打开那扇窗户，经常可以看到他在底下行乞。”徐芊芊指着一扇窗户说道。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样子？”李飞白问。 略一思索，徐芊芊开口回道：“大概记得。” “那好，现在你把他画下来，我带回齐王府，让南宫山试着去寻找尸体，现在天气寒冷，尸体没那么快腐烂，我们得抓紧时间，趁着尸体的样子还能辨认，尽最大全力将它找出。” “好，我马上去画。”徐芊芊立刻转身去准备纸笔，在另一张桌画了起来。 方庆又给李飞白倒了一杯茶，闲聊道：“公子，靖麟这么大，南宫山即使知道了乞丐的模样，要找到尸体恐怕也很难。” “吁” 吐出一口浊气，李飞白喝了口茶，道：“我也知道很难，但事情没去做怎么会知道不行，一旦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该放弃。” “咱们在姜国行动的时候，这种事情做了太多了，他们只要随便把尸体扔进河中，或者扔到远一点的深山荒野，谁也不知道是他们干的，何况这老乞丐似乎没有亲人，死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人上城衙告状。” “无妨，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李飞白笑着继续道：“现在南宫山在我的帮助下，正信心十足和赵王在斗，此举若成，他的自信心将进一步得到膨胀，一旦膨胀，必会得意忘形，放松警惕，到时必会让南宫定抓住马脚，咱们想要的不就是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吗？” “这也是公子为什么一定要帮南宫山将钱良业拉下马的原因？” “嗯。”李飞白点头：“还有一层原因，南宫山已经开始怀疑我，我必须得再做点事，打消他的部分疑虑。” “当然。”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神秘笑容，继续道：“我并不怕他怀疑我，因为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那如果不能将钱良业拉下马呢？”方庆继续问道。 “你觉得世上还有我做不到的吗？”李飞白充满自信：“若找不到尸体，顶多麻烦一些，我还是有办法让他身败名裂的。” 若别人在方庆面前这么说话，一定会被他喷得体无完肤，但对方是李飞白，神州唯一的天字号密谍，他的主子，方庆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可是公子，南宫定不是已经向你抛出橄榄枝了吗，你何不顺势进入青衣司，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目的不是？” “首先，南宫定多疑，他一句话我就进入青衣司，绝对会引起他的怀疑，我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进入青衣司的机会，而且我知道，这个机会不远了。” “其次，我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进入青衣司，而是掀翻大卫皇室，顺带灭了卫国，进入青衣司只是一个过程和手段罢了。”李飞白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听到这里，方庆顿时豪情万丈，他感觉自己跟着一个伟大的人，在做一份伟大的事业，刺激而又充满成就感。 “公子，我就说了，谁敢惹你保准死无葬身之地，姜国的皇帝就是个例子。”方庆笑呵呵拍着马屁。 看了他一眼，李飞白拿起方庆的茶杯，塞到他嘴里。 “喝你的茶吧。” 讪讪一笑，方庆接过杯子，仰头喝掉。 “等等。”李飞白突然出言，随后拿过方庆的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你这不是茶，是酒。” 方庆低下头，不敢与李飞白对视。 “公子，我出城许多天，一滴酒都没碰，这不是酒瘾犯了嘛。” 摇摇头，李飞白对他这个嗜好从来都毫无办法，上次差点因为喝酒被青衣司查到头上，还好李飞白有昆仑镜，化险为夷，否则他们早已暴露。 “这是芊芊姐同意的，而且是她买给我的。”或许是怕李飞白出言责怪，方庆赶紧解释道。 “不准喝过头，误事，你要知道，我们几个人可都身处险境。”李飞白无奈只能用命令的口吻说着。 “公子放心，我有分寸。” 在方庆的心中，即使自己喝多出事了，他宁死也不会透露他们‘独尊’小队的任何事，所以他并不打算戒酒，顶多将自己搭进去。 可在李飞白心中，‘独尊’小队任何一人出事，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经过上次竹叶青的事，他是希望方庆把酒戒了的。 “公子，画好了！”两人闲聊时，徐芊芊捧着一幅画像，走了过来。 接过画像，李飞白见上面的人栩栩如生，表情生动，忍不住出言赞道：“芊芊，都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惭愧公子我今天才领略到你的才情。” 被李飞白这么一夸，徐芊芊脸色绯红，微微低头道：“芊芊的这一切，全赖公子赐予。” 他们没发现，一旁的方庆，两眼目不转睛盯着画像，眉头紧锁，不断沉思。 “公子，可否让我看一看？”他出言问道。 见他神情有异，李飞白将画像递了过去。 “这人，好生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这人？”李飞白心中一喜。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七章 方庆的功劳 方庆拍了拍自己脑袋，努力回想：“公子，让我想想。” 见状，李飞白和徐芊芊都不敢出言打扰，安静坐着，一动不动，生怕扰乱了他的思绪。 “在哪里见过呢？”方庆拿着画像，在房里来回踱步。 突然，方庆一个转身，激动着大声说道： “对了，是他，就是他，我在乱葬岗见过。” “乱葬岗？”李飞白满脸疑惑。 “是的公子，我出城这几天，就住在乱葬岗。” “公子，老鼠为了不让青衣司的人找到，在城外这些日子，住在乱葬岗的坟中。”徐芊芊补充说道。 心下一丝不忍，李飞白拍了拍方庆的肩膀：“倒是委屈你了。” 方庆却是不以为然，整个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主动说明情况道： “公子，那天深夜，我在乱葬岗想寻找一处新坟入睡，可却迟迟未找到，旧坟尸体不是腐烂便是没有棺材或者草席，我只能躲在暗处等，却发现两人抬着一张草席，我一看便知道里面是一具尸体，他们匆匆挖了个坑，将草席和尸体一起扔了进去，之后便慌忙离开了。” “所以你把那个坟挖出来，将尸体移走，睡在那张新的草席里？”李飞白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不错，我将那具尸体搬出，随便挖了个坑埋了，现在想起来，芊芊画的这个人，跟那具尸体倒有八分神似。”方庆说道。 “那你可还记得，尸体埋在了哪里？”李飞白紧接着问道。 “当然记得，就在我睡的那个坑旁边。” “好，太好了，柳暗花明。”李飞白有些振奋。 “公子，可要我去把尸体悄悄带回？”方庆问道。 略一思索，李飞白回道：“你从城外运一具尸体进来，是行不通的，城门守军那过不了。” “公子，你忘了，之前我在城外挖了条地道直通回生医馆，我们可以用它来搬运尸体。”方庆提醒道。 “忘倒是没忘，只是现在危机四伏，青衣司的耳目遍布整个皇城，而且经过南宫江和刘仁芳的事，他们对地道方面更是严加防范，如果你再次启用地道，我怕有危险。”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担忧。 “那该如何是好，虽然天气寒冷，但时间一久，尸体也会腐烂，到时容貌辨认不得，便很难将钱良业拉下马了。”方庆说道。 “容我想想。”李飞白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徐芊芊轻手轻脚帮他倒满茶，静坐一旁。 良久，李飞白方才出言：“对了，你可有见到那两个抛尸人的样子？” “当时天色昏暗，加上我又不能露脸，所以并没见到两人的模样。”方庆答道。 微微皱眉，李飞白没再说话，如果能知道是谁抛尸，那事情就简单了。 “不过当时，其中一人负责挖坑，一人显然是地位更高，负责出言指导，他的声音我倒听得真切。”方庆转而说道。 “哦？”李飞白转过头来，问道：“那你能记得他的声音？” “如果当面让我听，我绝对能认出他的声音。”方庆自信回道。 点点头，李飞白不再说话，再次陷入沉思。 这个地位更高的抛尸人，很可能就是钱府总管钱文德，可他是如何瞒过城门守军的眼睛，将一具尸体运出城的呢？ 李飞白心中疑惑。 “你看到他们抛尸，是什么时辰？” 方庆回忆片刻，答道：“大概是子时（凌晨十二点左右）。” “子时？”徐芊芊也说出心中疑惑：“靖麟的四个城门，都在未时二刻（晚六点左右）关上，他们是如何在子时将尸体运出且抛尸的？” “对啊，这点我怎么没想到？”方庆拍了下自己脑袋。 “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在白天就已经把尸体运出城，到了夜间才去乱葬岗抛尸。”李飞白解释。 “可近期朝廷的人因为要抓捕我们，四处都搜查得紧，城门守军更是盘查得严，别说一具尸体了，就算一个活人要出城，都得问上半天，他们是如何躲过搜查的？”徐芊芊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闻言，李飞白点点头，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或许女子心思天生便细腻一些。 “先不管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两个抛尸人。”李飞白先将这个疑问按下，开口说道。 徐芊芊两人沉默，望向李飞白，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往往都是他要开始布置计划之时。 压低声音，李飞白将心中计划说出，两人仔细聆听，不断点头。 回到齐王府，李飞白第一时间将画像交给了南宫山，他并没有马上告诉他尸体的下落，因为无法自圆其说，总不能说是方庆见到了。 “有模有样，这徐芊芊号称琴棋书画都精通，看来名不虚传。”南宫山出言赞道。 李飞白假装讪讪一笑，有些腼腆。他现在必须真正把徐芊芊当成自己的女人，虽然在他心中，只是将她当成妹妹看待。 “富贵，立刻启动所有人，全城搜寻这具尸体。” “王爷，不可。”李飞白出言阻止。 “为何？”南宫山没有意识到问题。 心中翻了个白眼，李飞白不知道他是故意装傻还是想考验自己的忠诚。 “一旦大张旗鼓搜索，被钱府知道了，必会有所准备，到时想扳倒钱良业可就难了。” “有理！”南宫山点头，继续道：“那我们该当如何？” “王爷可命人将此画像誊抄几份，府中侍卫两人一组，暗中搜寻，动作绝不能太明显，否则让南宫定知道，也会告知钱良业。”李飞白说道。 “我们总得有个调查方向吧？”莫富贵插嘴。 “钱少成殴打老乞丐那晚，应该有很多人目睹，王爷可以命人暗中去问一下这些人。” 李飞白随意说了个方向，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布置，无论齐王府的人怎么调查，最后都能够找到尸体。 “也只能这样了。富贵，你立刻去安排。”南宫山下令。 莫富贵领命退下。 “白先生，这样真的能找到尸体吗？”林天冲好奇再次出言问道。 南宫山也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质疑。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八章 唯一惧怕的人 一场没有把握的搜索，就此在靖麟展开，至少在南宫山看来是这样。 李飞白离去之后，林天冲为南宫山斟了一杯茶。 “王爷，白先生如此尽心尽力，会不会是咱们多疑了？”这句话，他憋了很久。 “我也希望是我们多疑了，如此奇才，若是个敌人，该有多可怕。”南宫山后背闪过一丝寒意。 “其实……请恕属下冒昧说一句。”林天冲突然半跪在地上，拱手低头，吞吞吐吐。 见状，南宫山立刻将他扶起，道：“不必行此大礼，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话但说无妨。” “如果白先生是敌国密谍，大可对王爷的病情置之不理，又何必出手医治呢？” 林天冲费力讲出这句话，生怕南宫山怪罪。 长出一口气，南宫山回道：“是啊，所以我迟迟不愿相信他是敌国密谍，只派人暗中去调查，怕就怕，他还有更大的目的，救我只是达到他目的的一个手段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意图……难以想象！”林天冲心中大惊。 这些年，祝国和姜国的密谍，最大的动作不过是刺杀卫国朝廷的官员，如果李飞白连南宫山这个齐王的性命都看不上，那他定然所图甚大。 寒风吹过，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泛起一丝涟漪，南宫山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双手伸到肩上，拉紧身上的貂皮外套。 青衣司，南宫定听着刘仁芳一案的调查结果，虽然他们最重要的目标是抓住“白虎”，但是刘仁芳被刺的真凶还未找出，这对卫国皇室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 “司尉，我们重新对何英武、郑工全和林天冲做了全面的调查，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三人无论从出身、平日的举动甚至官场上的行为，都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徐元忠站在南宫定下首，汇报着调查情况。 “他们出生的地方，有实地走访了吗？”南宫定问。 “全都走访过了，没有问题。” 莫非，他们三个不是真凶？南宫定心中猜测，口中却未说出。 “继续查吧，细微的线索往往藏在我们的意识误区中，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南宫定无奈只能这样下令。 “是，司尉。” “无忌，这几天白费礼有什么动静？”南宫定转头问肖无忌。 “王爷，近日他老是乔装打扮，往醉红楼跑。” “乔装打扮去醉红楼？” “应该叫陶怡居！醉红楼的老鸨因为钱少成一事，被罚款百万，只能卖掉醉红楼，据我们所知，醉红楼被徐芊芊买下，现在正改成茶馆，并取名陶怡居，将于三日后开业。”肖无忌禀报道。 “被徐芊芊买下？”南宫定狐疑出言。 “正是，这个徐芊芊，上次在回生医馆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名声，差点将白费礼叔侄至于死地，后来白费礼怀恨在心，竟然用强占有了他，或许是徐芊芊已经认命，现在两人居然走到了一起。”肖无忌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曾经的靖麟头牌名妓，第一次就这样被一个乡村小子无情剥夺了。 “哼，睚眦必报，虽然他是个奇才，但还是改不了村夫的性格。”南宫定微笑着说道。 旋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出口道： “不对，这不合常理啊！” “王爷，怎么了？”肖无忌心下疑惑。 “你说醉红楼被徐芊芊买了下来，白费礼经常从王府乔装去看她？” “正是。” “你想，一个青楼的风尘女子，竟然比老鸨有钱，这符合常理吗？”南宫定若有所思。 的确，一个打工的，你赚得再多，有老板赚得多吗？浅显易懂的道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肖无忌还是那副憨样。 虽然跟在南宫定身边已经多年，但他的推断能力似乎并没得到多少提升。 “还有，白费礼为何每次去徐芊芊那，都要乔装，如果仅仅是因为和徐芊芊走得近，大可不必如此。”南宫定再次提点。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乔装打扮是为了隐藏齐王府医官的身份。”肖无忌眼睛一亮，终于想到了关键所在。 “不错，既然是这样，那醉红楼名义上是徐芊芊买下，恐怕暗地里真正的主人，是齐王！” 听到这里，肖无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是王爷，齐王买下醉红楼，又是为了什么？” “恐怕，这还是白费礼的主意。你想，咱们手中握着青衣司，情报来源是齐王无法媲美的，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增加自己的情报来源，扭转劣势罢了。” “一个茶馆，能提供什么情报？”肖无忌不解。 “你可别小看这些茶馆酒楼妓院，往往咱们青衣司打探不到的私密情报，在这些地方都能探听出来，而且绝无虚假。”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立即出言道：“王爷，要不我随便找个借口，给陶怡居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将它端了？” 南宫定坐直了身子，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出言道：“若在以前，我会同意你的做法，但现在，不行！” “为何？” “因为白费礼！” “他？” “不错，齐王府有他在，我们想栽赃陶怡居是不可能的，到时栽赃不成，反而坏了咱们青衣司的名声，就得不偿失了。”南宫定果断出言。 “王爷，那小子真的那么厉害，值得你这样？”肖无忌有些不服气。 “他身上的那股气质，让我不自觉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畏惧的。” “谁？” 在肖无忌心中，南宫定无所不能，竟然能说出怕一个人这样的话来，他觉得不可思议。 “是我一个师父。”南宫定并不想直接说出是‘白虎’，他怕影响青衣司众人的士气。 “白费礼那股自负，还有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跟我那个师父很像。”南宫定的声音变得阴冷而又颤抖。 肖无忌没再开口，他转过头去，一副沉思模样，似乎在回味南宫定的话。 自己的老大，大卫七鼎亲王，黑龙卫兼青衣司首领，还有一个他所惧怕的人？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九十九章 昏招 南宫定的师父不少，光是教他武道的就有四个，棋道的有一个，书画的还有一个，一时间，肖无忌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便是那个青衣司千辛万苦要抓的“白虎！” 毕竟南宫定在他们跟前，从未表现出对“白虎”的畏惧！ “对了，白费礼那小子上次不是放言要继续对付王爷吗？”肖无忌问道。 想到此事，南宫定微微一笑，似乎很享受与他的那番对话。 “我喜欢这种挑战，我倒要看看，他还会有什么动作。”南宫定也是自负的，虽然他极其看重“白费礼”，但在他心中，除了那个人之外，没人能将他如何。 皇城西北张宅。 凉亭里，张东来正和几个生意伙伴谈笑风生，这也是他的日常事务，为的就是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为“朱雀”的行动做好万全准备。 此时，一人神色紧张，急匆匆上前，他是张宅的管家。 “老爷，有事。” “什么事？”张东来停止谈笑，随意问道。 管家一副难为模样，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张东来立即会意，起身拱手抱歉。 “诸位聊着，我去去就来。” 离开座位，张东来来到管家身旁，问道：“究竟何事？” “齐王府来人了。”管家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齐王府？”张东来心中一惊。 莫非暴露了？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暴露了，应该是青衣司来人才对，怎会是齐王府的人？ 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人在哪里？”张东来问。 “我将他带进了书房等候。” “书房？为什么不把他带到会客厅等候？”张东来出言责怪。 管家哭丧着脸回道：“他说有紧急之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在会客厅不方便，我只能将他带到书房了。” “几个人？”张东来继续问道。 “只有一个！” 一个，那说明不是来抓人的，张东来放下心，随后指着凉亭朝管家说道：“你去招呼他们，我去去就来。” 书房里，一人身着粗衣，虽是常人打扮，但那双随时散发着锐利光芒的眼睛，说明此人修为不低。 他便是齐王府的教习，名叫司徒阳，此次奉命前来查找老乞丐尸体。 “吱歪” 门被轻轻打开，张东来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生怕惊动到其他人。 “这位大人，您是？” 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精美茶杯，司徒阳眼睛没抬一下，冷冷说道：“无须知道我的名字，今天来，只问你一件事。” “大人请说。”张东来站在一旁施礼，并不敢坐下。 “十日前，也就是本月初九，你可曾到过醉红楼？”司徒阳直接问道。 皱眉深思，张东来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方才出言道：“近段时间我是有到过醉红楼，但具体不记得是哪天了？” 他说的是实话。 “可见过这个人？”司徒阳也不废话，既然对方承认到过醉红楼，那必定与情报上的无误，他直接将老乞丐的画像拿出来。 凑近前去，张东来仔细端详着那幅画像，挠着脑袋回道：“是有点面熟，但记不清在哪见过。” “我提醒你一下，那日一个乞丐不小心弄脏了钱少成的衣服，钱少成酒后性起，将其殴打一顿，可还记得此事？” 司徒阳相信，既然张东来去过醉红楼，那就一定知道钱少成，毕竟恶名远扬，靖麟豪门权贵见他都得让着，所以他也没多费口舌介绍钱少成。 “对，那日我刚好在大堂跟友人饮酒，是有这么回事。”张东来拍着脑袋继续道：“那时我听见外头吵闹，便出去看了几眼。” 果然，张东来认得钱少成。 “哦，对了，对了对了！”他突然叫道：“大人手上的这幅画，便是那个老乞丐。”张东来终于想了起来。 卷起画像收于怀中，司徒阳点头道：“很好，想起来就好，现在我问你，那钱少成是否当场就打死了那乞丐？” 闻言，张东来一愣，再次陷入沉思，随后出口道：“应该没有，怎么，那乞丐死了？” 没有回答他的话，司徒阳继续问道：“你为何这么肯定那乞丐没被当场打死？” “因为我见到钱少成离去之后，那乞丐还拖着身躯一瘸一拐离开醉红楼，我见他可怜，还上前给了一锭银子，想让他去疗伤来着。” 说完这些，张东来叹了口气，竟有些感伤。 “那你知道，最后那老乞丐去了哪里了吗？” 这是问题的关键，只要知道老乞丐在哪里死去，或许在那附近便有目击者见到是谁移走了尸体。 摇了摇头，张东来道：“那老乞丐谢过我之后，便往南华街走去，我就重新回到醉红楼喝酒了，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司徒阳没再说话，似乎在消化对方给的信息，片刻后，他站起，拿着手中那只茶杯，用力一捏，一道劲气自手而出，随即手中的杯子立刻化为粉末飞散空中。 “今日之事，你若泄露半分，张宅将如这杯子一样，不复存在。” 张东来连忙低头行礼，连声道：“小人绝不敢泄露半句。” 司徒阳一甩手，离开书房，张东来相送到门外。 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张东来立刻找到了张翠玉，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齐王的人？”张翠玉心中疑惑。 “正是，他们找那老乞丐尸体，究竟想干嘛？”张东来不解。 思索片刻，张翠玉出言：“我知道了，钱少成是钱良业的儿子，而钱良业是南宫定的人，既然那老乞丐是被钱少成打死的，想必齐王找那具尸体，是想对钱良业不利，以此来削弱南宫定实力。” 经她一言，张东来恍然大悟：“对啊，必定如此。” “你立刻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青衣司的人知道。”张翠玉即刻下令。 听到这个命令，张东来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张翠玉的用心。 两王相斗，无论结果如何，对他们来说都是利好。 “是，我这就去安排。”张东来神色激动。 南宫青，你杀我姜国天子，我们便屠尽你卫国子孙。张翠玉咬着牙在心中暗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章 找到尸体 司徒阳一路返回，这一天下来，还是没有重大突破。 身为王府教习，身份看似尊贵，但地位也仅仅高于那些护卫，在南宫山面前还是说不上话。 因此他急于立功，想在齐王府站稳脚跟，至少能在一些事情上，发表自己的意见。 从皇城西北回到齐王府，大概有十里路，中间经过闹市。 正赶路之时，“咻”一道破空之声传来，有一不明物体朝他弹射而去。 司徒阳身形一退，下意识躲闪过去。 谁？ 他立马朝那物体发出的方向望去，发现人来人往，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出的手。 低头一看，司徒阳发现那袭击自己的“暗器”，竟然是一个纸团。 他走过去，将纸团捡起来，摊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看完上面的内容，司徒阳脸色有些复杂，有欣喜，有疑惑，还有一些震惊。将纸团捏在手里，他没有停留，撒开腿奔向城外的乱葬岗。 李飞白坐在南宫山对面，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前者时而用指尖沾水，在桌上比划，后者时而重重点头。 “启禀王爷，司徒阳在外求见。”下人来报。 在齐王府，只有三个人可以不经禀报直接面见齐王，这三人便是李飞白、莫富贵和林天冲。 “让他进来。”南宫山坐直身子。 “王爷，尸体有着落了。”还未完全站住，司徒阳已经迫不及待开口。 “哦？”南宫山顿时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激动说道：“快说，在哪里？” “在城外的乱葬岗，一棵白杨树旁，尸体被埋了多日，但天气寒冷，面容依旧清晰可辨，属下可以断定，就是那老乞丐无疑。” “太好了，司徒阳，这次你立了大功。”南宫山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大声说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缓缓走下台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属下在皇城西北询问完张宅，正要回府时，想起那离乱葬岗不远，于是我心中突然想到，会不会他们在乱葬岗把尸体弃了。反正离得近，我便出城到了那里。”司徒阳说到这，顿了一下。 “可乱葬岗那么多无名之坟，甚至很多挖了坑就埋了的，连棺材草席都没有，你是怎么找到老乞丐尸体的？”李飞白继续笑着问道。 “我想，如果老乞丐的尸体真在那里，那就是最近才埋的，那他埋葬之处的土色，一定是新的，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我在挖了七七四十九座新坟之后，找到了老乞丐尸体。”司徒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其实在街上袭击司徒阳的那个纸团，是方庆所为，上面写着：尸体在城外乱葬岗，一棵白杨树旁！ 这自然是李飞白授意的。 若他直接告诉南宫山尸体的下落，是无法自圆其说的，总不能直接说是方庆发现的，因此只能采取这种方式，通过司徒阳告知南宫山。 可在司徒阳看来，对方既然神不知鬼不觉采用纸团的方式告诉自己尸体的下落，那就必然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功劳是可以据为己有的，而且对方肯定不会拆穿。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竖起大拇指，意有所指道：“司徒教习，好心思！” 司徒阳完全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他低头讪讪一笑：“属下也是误打误撞，运气好一点罢了。” 走到茶桌旁，南宫山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司徒阳：“教习，辛苦了，这次计划若能成功，我升你为王府护卫副统领，地位仅次于林天冲。” “多谢王爷！”司徒阳径直跪下去，双手接过南宫山递过来的茶，仰头喝了下去。 将他扶起来，南宫山继续问道：“尸体现在何处？” “没有王爷的手谕，我是无法将尸体安然带进皇城的，所以我将尸体埋了回去。”司徒阳说道。 “你将尸体重新埋回原处？”李飞白一怔。 “白先生，这……有问题吗？”司徒阳战战兢兢问道。 “你已经重新翻土，万一被青衣司或者钱府的人发现，岂不功亏一篑？” “这……”司徒阳呆住，他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层。 “费礼，现在该当如何？”南宫山方才的喜悦瞬间去了一大半。 “为今之计，王爷只能亲自出城一趟，你的车驾，城门守军必不敢详查。”李飞白说道。 “你的意思是，用我的车驾，将尸体带回？”南宫山问。 “只有如此了。” 一想到要同一个死了多日的老乞丐尸体同一个车驾，南宫山便一阵反胃。 “白先生，此计虽好，但有一个问题，老乞丐已经死去多日，虽然面部依然可以辨别，但是难免有腐臭气息发出，到时城门守军若是问起来，该当如何？”司徒阳意识到问题所在。 “你能想到这点，不错。”李飞白微微一笑，继续道：“用檀香，檀香可以掩盖住尸体的腐臭，到时在王爷车驾里多放一点便是。” “好，即刻出发。” 就这样，齐王府的一队人马共十三人，身着盔甲，在林天冲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靖麟北门而去。 城门内外，各排着一队人，他们准备进出城，此时正接受城门守军的检查。 车驾很快来到，一城门守将见是齐王车驾，立刻迎了上来。 “敢问，可是齐王亲临？”那守将对着车驾拱手抱拳道。 帘子被掀开，南宫山探出头来，见到城门守将，笑道：“原来是成天力将军，怎么，今天轮到你当值？” “见过齐王！”成天力首先行了一礼，随后答道：“今日是卑职当值。” 听见两人的对话，李飞白微微转头，看向成天力，心中暗道：这两人认识？ “王爷，您这是要出城？”成天力看了一眼齐王身后身着铠甲的护卫队。 “是啊，天气寒冷，憋在城里闷得慌，出去狩猎，活动活动筋骨。”南宫山答道。 十三个护卫都骑着马，成天力一眼扫过去，并没有深深印在脑海里的那个“白虎”长相，也就不敢再细查。 “王爷，这车里坐的是？”成天力陪着笑脸，脑袋不断左右窥探，试图看穿车里的一切。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一章 有鬼？ 大方地掀开车驾的帘子，南宫山回道：“这是我齐王府医官，白费礼。” 李飞白微微点头示意：“将军辛苦。” 成天力将车驾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南宫山和李飞白两人，随即放下心来，笑着道：“不辛苦，不辛苦。” “咦，什么味道？”刚要让开一条路的成天力，突然嗅到了一股香味。 “哦，那是我车驾上的檀香。”南宫山镇定答道。 “檀香？” “不错，近日老是心绪不宁，檀香能安神，所以在车上放了一些。” “原来如此。”成天力再次施了一礼，让开一条道路：“王爷请，祝您满载而归。” 放下帘子，林天冲前头开路，一行人出了城。 “王爷，你怎么认识这人？”一路苦闷，李飞白随意闲聊。 南宫山脸带微笑，道：“此人好赌，有一次差点将家底全部输了，为了拉拢人脉，我就给了他一笔钱。” “哦，这么说，您对他有恩？” “也不算吧，想必是他手气不错，拿我的那笔钱再次去赌，居然让他连本带利赢了回来，次日便将钱全部归还，附带送了一件奇珍异宝给我，算是还了我这个人情。” “难怪，他似乎很想查您的车驾，又怕得罪您，如果齐王府真的有恩于他，想必他不会这样。” “这也是现在，自从‘白虎’叛变以来，靖麟的城防变得严了许多，以前我出城遇到他，都是畅通无阻，直接放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转眼，一行人马已经来到了乱葬岗旁的小路。 虽然此处人烟稀少，但以防万一，李飞白还是说道：“司徒教习，有劳你去尸体旁守着，等我们回来。” “白先生不必客气，为王爷分忧是属下应该做的。”司徒阳连忙拱手回道。 “记住隐藏自己，别被发现。” 司徒阳连道明白，身形转眼没入乱葬岗。 “王爷，做戏要做足，咱们去哪狩猎？”李飞白转头问道。 “继续往北走十里，那里有一处荒林，名叫百鬼林，虽然是寒冬，但猎物还是不少，咱们就到那去。”南宫山答道。 “百鬼林，这名字倒挺有意思。”李飞白笑着说道。 “据说城外的乡民，在那片荒林经常见到鬼魂飘来飘去，他们都说是乱葬岗的冤魂跑到那去了，久而久之，便有了百鬼林这个名字。”南宫山解释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意有所指道：“世间之人，皆惧鬼魂，王爷难道不怕？” “哈哈哈。”仰头大笑，南宫山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王何惧之有？怎么，费礼若是怕了，咱们可以换个地方。” “在下从小便在荒郊深山长大，对这些鬼魂之说，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就算真有鬼，也是藏在人的心中，鬼不可怕，人心才可怕。” 李飞白的眼神，瞥了一眼大卫的皇宫。 南宫山倒是没发现他这个动作，只当是李飞白的感慨。 “既然费礼也不怕，那咱们就到那狩猎。” “王爷请。” 离竹林还有半里路，李飞白便感到一阵阴森之气扑面而来，乌鸦扑腾着翅膀从林中惊飞而起。 此时已近正午，百鬼林中的雾气居然还没有散去。 “王爷，这……怎么打猎？”李飞白看着眼前浓浓的雾气说道。 南宫山掀开帘子，走下车驾，随后往百鬼林靠近几步，林天冲寸步不离。 “天气如此晴朗，竟还有如此浓雾，想必林里必有猫腻。”南宫山眯起眼睛望向前方。 “王爷，如果只是要猎物，让我进去就好。”林天冲出言说道。 来回踱步，南宫山犹豫着，片刻后终于开口道：“也罢，雾气弥漫，咱们进去也打不了猎物，天冲你修为高强，进林随便猎取几只山鸡兔子，回城时做做样子就行。” 呵呵！ 李飞白心中一声冷笑，刚才还言之凿凿，现在就怕了起来，看来这齐王也擅长虚张声势。 “是。”林天冲领命，随后朝身后的十余个护卫道：“所有人听令，结成四方阵形，保护王爷。” “领命！”王府护卫立刻移动脚步，将南宫山和李飞白护在中间。 双脚一蹬，林天冲身形如箭一般，射入百鬼林。 不到一刻钟，他从百鬼林折回，两只手抓着四五只野兔山鸡。 “天冲兄弟果然修为高强，这些猎物极其灵活，你居然在短短时间内便猎得许多。”李飞白出言赞道。 将猎物扔在地上，林天冲拍了拍身上的动物毛发，随口答道：“捕杀它们倒是简单得很，只是林中浓雾不散，想找到猎物倒是难了些，只要让我看到，它们是逃不掉的。” 李飞白上前用脚拨开猎物，数了数，三只野鸡，两只野兔。 “天冲兄弟，咱们十来个人，只捕杀这几只，恐怕说不过去，烦劳你再进百鬼林一趟。”李飞白开口道。 望了一眼南宫山，见他微微点头，林天冲道：“没问题。” 随即身形再次飞入百鬼林。 百无聊赖，李飞白蹲在地上把玩着猎物。 “这几只猎物身上没有外伤，显然是被天冲兄弟用内劲所杀，厉害，厉害啊！”李飞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当然，在皇城里，天冲除了赵王之外，恐怕没人是他对手。”南宫山有些得意说道。 “莫非，他已经突破地阶了？”李飞白试探着问道。 “这倒是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南宫山说着：“他跟我说，不久之后，就想和南宫定一战。” “嘶” 李飞白倒吸一口凉气，装出一副惊恐至极的模样。 “南宫定可是皇城第一高手，早已步入天阶，看来天冲兄弟在武道上，资质非凡。” “一旦天冲突破到天阶，我们就有了跟赵王硬碰硬的资本。”南宫山径自说道。 齐王府的人在武道上的作为，也就只有林天冲拿得出手，所以南宫山也不惜重金网罗一堆天材地宝，往林天冲身上砸，这才有了他今日的修为。 “轰” 南宫山正憧憬间，百鬼林突然一声巨响，震彻天地。 大地猛烈摇晃，众人几乎站不住脚。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二章 转移尸体 “王爷，快跑，有鬼！” 林天冲从百鬼林里冲了出来，身形未到便大声喊着。 “什么，鬼？”南宫山听到他的喊声，双眼睁圆，嘴巴大张，两脚不断后退，躲到了车驾后面。 一众护卫见状，立刻改换阵形，所有人一字排开，挡在了南宫山和百鬼林之间。 李飞白毫不犹豫踏上前，张开双臂将南宫山护在后面。 “王爷，别怕，我保护你。” 南宫山抓着他的衣服，李飞白可以感觉到，他的双手在不断颤抖。 窝囊废，也难怪你的皇叔想跟你争一争这皇位，但凡你有他一半本事，恐怕南宫定都不会有这个念头。 李飞白心中对南宫山越来越鄙视。 眨眼，林天冲便来到众人眼前。 放眼望去，李飞白发现他胸前的铠甲已经被撕裂，那里有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右侧脸颊微微肿起，发簪早已消失不见，一头散发披在肩上，加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林天冲看上去甚是狼狈。 顿住身形，林天冲立即回头摆开架势，面朝百鬼林。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所有眼睛都盯着林中，场中安静至极，李飞白甚至可以听见身后南宫山吞咽口水的声音。 如此情形，坚持了大半个时辰，百鬼林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天冲兄弟，你莫不是看走眼了？”终于，李飞白打破了场中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答话，林天冲还是那副模样，死死盯着百鬼林。 再过得片刻，林中还是毫无动静。 南宫山终于恢复些许胆量，他绕过李飞白，缓缓走到林天冲身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终于收起架势，林天冲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那行，返程。”一声令下，所有人散了阵形，各自骑上自己的马，原路返回。 林天冲受了伤，南宫山让他与自己和李飞白同乘。 “天冲，真的有鬼吗？”南宫山心有余悸，迫不及待问道。 咽了一下口水，林天冲整理下思绪，开口道：“本来我也不相信的，可现在，似乎不得不信。” 见了鬼，还能如此镇定的，不愧是地阶巅峰高手。李飞白心中暗道。 “不急，慢慢说发生了何事？”他拍了下林天冲的肩膀安慰道。 “我第二次进入百鬼林时，一道身影便从我身后闪过，我立刻转头，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我以为是错觉，就继续前行，可下一刻，那道身影居然从我脚下突然冒了出来，抓伤了我前胸，速度之快，根本防不胜防。” “你是即将踏入天阶的高手，对方的速度连你都无法躲开，看来真是个鬼了。”南宫山出言说道。 “本来到这里，我还没觉得他是鬼，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修为非常高强的武者罢了，可下一刻，我彻底改观了。” “又发生了何事？”南宫山迫不及待问道。 李飞白静静听着，身形随着车驾摇晃，脸上毫无波澜。 “他的身影似乎分裂开来，从四面八方朝我攻击，头上、肩膀、双脚、双腿，我浑身上下无不感受到他的袭击，可他就是不杀死我，似乎在玩一般。” “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有这本事，竟然能如此戏弄一个即将突破到天阶的高手。”李飞白终于说了自己的看法。 “我就说了，他是鬼。”南宫山再次回道。 “最后，他似乎玩腻了，在一片浓雾中，头朝下，脚朝上迎面向我扑来，我终于看清了那张脸。”说到这，林天冲仍然心有余悸。 “什么样子？”南宫山问。 “他的双眼空洞如黑夜，眼角流着两行血，舌头伸到了腰间，没有鼻子和耳朵，大惊之下，我倾尽全力一拳轰出，他居然化作无数虚影，消散于浓雾之中，我立刻转身，离开了百鬼林。”林天冲终于将事情经过说完。 “想必我们听到的那声巨响，就是你那拳造成的。”李飞白道。 点点头，林天冲没再说话，反而是南宫山说道：“看来这鬼也不想置我们于死地，否则定然会追出来。” “也有可能是他无法离开百鬼林。”李飞白附和。 “无论如何，总算是有惊无险。”林天冲道。 “费礼，这次你错了，这世上还真有鬼。”南宫山对着李飞白道。 牵起嘴角发出一丝苦笑，李飞白答道：“或许吧。” 三人讨论间，车马再次来到乱葬岗，本来的计划是让林天冲快速进去把尸体带回，现在他受伤了，只能由其余侍卫代替。 “你们两人，去找司徒教习，将尸体带回。”李飞白探出头，随意点了两个侍卫。 “是，白先生。” 两人进到乱葬岗，一番搜寻，终于找到了那棵醒目的白杨树，而司徒阳也从一个石头后面跃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就在这里。”他指着一处土色较为异样的地方说道：“挖吧。” 毕竟身为王府侍卫，挖坟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很快，两人便挖到尸体。 司徒阳捏着鼻子，忍着恶臭扫开尸体脸上的尘土，见他已经微微腐烂，但脸庞依然可辨，确认是老乞丐的尸体后，他命两个侍卫迅速将其抬走。 过程很顺利，并没有什么意外。 南宫山车驾在路旁等候，李飞白和他正讨论着百鬼林的事，见司徒阳三人到来，立刻下了车。 “搞定了？”南宫山问。 “不负王爷所托。”司徒阳拱手道。 “动手吧。” 李飞白说完，一个侍卫立即脱下身上的铠甲，披在了尸体身上，而他自己朝南宫山拱手道：“王爷，我过阵子回府。” “去吧。”南宫山挥挥手。 “抬上车。”李飞白下令。 两个侍卫将老乞丐搬上南宫山车驾，经过他身边时，南宫山闻到一股恶臭，忍不住弯下腰连连作呕。 身为皇室子弟，他何曾受过这种罪。 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李飞白轻声问道：“王爷，行不行？” 大口喘了几次气，南宫山忍住继续呕吐的冲动，挥挥手道：“上车。”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三章 入城 就这样，李飞白、南宫山、林天冲坐在车驾的两侧，而那具身着铠甲的尸体，躺在最里头。 说来奇怪，一上车那股尸臭在檀香的覆盖下，竟然弱了许多，南宫山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李飞白的博学多才。 “费礼，方才你拼死拦在本王的面前，本王甚是感动。”恢复了冷静的南宫山，想起了刚才在百鬼林的情景。 “王爷客气了，保你周全，本就是我的职责。”李飞白淡淡回道。 “嗯。”南宫山拍了下他的肩膀，重重点头。 心里却道：真心希望你的身份没问题！否则…… 想到这，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林天冲没在意，却被李飞白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并不在意，装作没看见。 很快，车驾来到了北城。 成天力还未换班，见齐王车驾返回，他赶紧迎出城。 “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次南宫山没有掀开帘子，在车内淡淡答道：“嗯，山林多雾，找不到几只猎物，甚是无趣。” 看了一眼侍卫手中的几只山鸡兔子，成天力也觉得少了点，但既然南宫山说了原因，他也没怀疑。 可当他扫了一眼王府的侍卫后，立刻出言问道：“王爷，我记得您出城的时候，有十三个护卫，怎么现在就剩十一个了？” 看似无意间的闲扯，成天力的言语间却充满了怀疑。 南宫山闻言，待要发怒，被李飞白阻止。 他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笑着问道：“这位军爷，怎么你们还负责管王府的侍卫多或者少了吗？” “白先生，这倒不是，小人只是好奇，好奇。”成天力陪着笑脸说道。 可他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南宫山可以用王爷的身份，强行入城，可此事宜静不宜动，能做到不起冲突自然是最好。 “唰” 李飞白大方地掀开帘子，对着成天力不满说道：“看吧，其余两人在车上。” 见到血迹斑斑的林天冲，和穿着侍卫铠甲躺在最里边的那个“人”，成天力惊讶问道：“白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王爷不是说了吗，山林多雾，他们两在狩猎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另一个摔断了腿，动弹不得。”李飞白看着成天力的眼睛答道。 “原来是这样。”成天力嘴里说着，不断探头，试图看清躺着那个人的脸。 一直闭目养神的南宫山，猛然睁开眼睛，盯着成天力，神情颇为不满，口中却道：“你如果不信，可以上车来查？” 语气中充满威胁。 见状，成天力连忙拱手弯腰，连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王爷请！” “哼。”冷哼一声，南宫山放下帘子，李飞白也钻回车内，一行人终于进城。 车驾所过之处，尽是檀香的气味，由于出城时南宫山已经做了说明，所以此时成天力并没有任何怀疑。 “王爷，恐怕这成天力，已经成了赵王的人。”进城后，李飞白在车里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南宫山冷冷出言。 林天冲却开口说道：“可我总觉得只是在例行公事罢了。” “例行公事？例行谁的公事？”李飞白一声冷笑：“别看他对王爷畏惧尊敬，实则很想细查咱们，你想，如果他只是大卫的一个城门守军，怎会有胆量如此盘查，不怕得罪一个未来即将继承大统的人吗？” “我从别的城门进出，守军绝对不敢盘查我的车驾，所以，他一定是在为南宫定办事。”南宫山道。 闻言，林天冲也忍不住点头：“没想到王爷对他有恩，成天力竟然投靠了赵王，实在可恨。” “一定是赵王那边，给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李飞白说完，双眼望向车外，陷入沉思。 回到齐王府，车驾没有在正门停下，而是从侧门直接驶进了王府。 林天冲在侍卫的陪同下，自行下去疗伤，一个地阶巅峰的武者，这点伤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只是皮肉之上，却无大碍。 “司徒阳，将尸体带到冰室，派人日夜看管，不得有失。”南宫山下令。 “是。” 带着两个侍卫，司徒阳将尸体从车驾上抬走。 莫富贵见众人回来，早已出来迎接。 “王爷，这车驾……”莫富贵问道。 “烧了吧。晦气。” 与尸体同行一路，虽然逐渐适应尸臭的味道，但南宫山的脸色依然惨白。 随后，他立即钻进了自己的卧室，大肆沐浴了一番方才回到书房。 那里，李飞白在等着他。 “王爷，可洗去一身异味？” “费礼见笑了，本王从小就闻不得这种死鱼之味，令人作呕。”南宫山即使洗完澡，双手还是不自觉拍打着身上的衣服，仿佛那些尸臭已经钻进了他的肌肤。 “王爷生来尊贵，这也不奇怪，像我久居山林，对那些虫鱼鸟兽的尸体，早已习以为常。”李飞白笑着回道。 微微一笑，南宫山似乎不想在此事上多加讨论，出言问道：“费礼，接下来该如何？” “验尸。”李飞白吐出两个字。 “验尸？” “嗯，趁着这老乞丐的肌肤还没腐烂，验一次尸体，或许能找到一些钱少成的罪证。” “话是有理，可此事咱们都是秘密进行，现下的仵作只有城衙、刑部和大理寺有，借调他们来验尸，会不会走漏风声？”南宫山说出自己的疑虑。 “这个简单，咱们不用城衙的仵作。” “除了城衙里的仵作，本王可想不出这皇城里还有谁会验尸？”南宫山皱眉。 “有一个。” “谁。” “我那老叔方圣手。” “方神医也会验尸？” “当然，绝大部分大夫只看生，不看死，我这老叔可是生死都会看，但凡涉及到医理的，他都精通。” 点点头，南宫山赞道：“不愧是皇城的神医，那此事便交给你了。” “我先去陶怡居一趟，看一下开业大典准备得如何，顺便将我那老叔请到王府来。”李飞白故意汇报着自己的行踪。 “天冲受伤了，要不让司徒阳护送你去？” “他还得守着尸体呢，我去陶怡居，必然要乔装，别人也很难认出，王爷只需派几个侍卫暗中保护即可。”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四章 小聚 “那行，你当心点。”自从进了王府，除了那次差点被青衣司抓走之外，李飞白出府从未遭遇过什么袭击，南宫山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加上自己对他有所怀疑，开始不再执着于让林天冲亲自护送。 每次乔装，李飞白都会用不同的身份，下人、商人、豪门老爷……不是密谍人员，没有近距离观察，也难以发现。 来到陶怡居，眼见已经改造完毕，外面请的匠工几乎已经离场，只剩零零散散几个木匠店的伙计，正在搬运桌椅。 二话不说，李飞白径直来到徐芊芊房间。 那里，徐芊芊、方圣手和方庆早已在等候。 推开门，走了进来，卸下伪装，李飞白露出本来面目。 “公子。”三人齐齐站起行礼。 微微一笑，李飞白压了压手，示意三人坐下。 “公子，你让老方来此，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吗？”徐芊芊即刻说出自己的疑虑。 “不会，我有正当理由。” “正当理由，什么理由？”方庆喝了一口酒，问道。 “验尸。让他来，是为了跟我到齐王府验尸。”李飞白道。 “那乞丐的尸体运进城了？”方圣手出言问道。 “不错，此时已经在王府的冰室里，稍后你便跟我进府。” “是，公子。” 环顾了一眼房间，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道：“怎么，还少了一人？” 其余三人脸色奇怪，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并没有答话，好像这一切都在他们意料之中。 突然。 “咻”一声低啸，窗户轻轻晃动一下，像是动了又好像没动，一道白光从天空落下，房间里蓦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头戴斗笠，一身劲装，面色如水，冰冷的气息似乎让整个房间瞬时冻结。 翻着白眼瞥了一下这人，方庆仰头又喝了口酒，道：“看把你给能的，有门不走，偏偏从天上落下，你怎么不住在云里算了。” 方圣手和徐芊芊会心一笑，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那人也没有解释，径自走到李飞白身前，拱手见礼：“公子！” “坐吧。”李飞白为他倒了杯茶，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 此人便是赵千城，也是“独尊”小队最厉害的一员，李飞白的人，也是方圣手口中一直提起的那个“小赵，修为已达天阶。” 他早在秋兴大比前、方庆出城后，便已经来到了皇城，并且一直暗中保护着李飞白。 那日秋兴大比，半决赛与应见贤对阵的便是他。为了防止比赛出现意外，李飞白特意安排了他下去对战。 他还有一重身份，卫国江湖第一大帮千城阁的阁主，帮众直逼十万人，有一统江湖的趋势。 为此，千城阁成了卫国朝廷的隐患，好在双方还没撕破脸皮，直接交战。 “哐当” 赵千城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具，扔在桌上，那面具双眼空洞，流着两行血，没有鼻子，舌头拖得很长，正是林天冲在百鬼林见到的那张鬼脸。 “公子，林天冲的修为试探出来了。” “如何？” “我自缚一手一脚，也能杀死他。”这句话换别人出口，李飞白绝对以为对方在吹牛，可从赵千城口中说出，他却深信不疑。 “这么说，他远不是你的对手。”李飞白问。 “是的。”赵千城冷冷答道。 拿起那副面具，方庆玩味了一番，道：“老叔，你的手艺退步了，这面具要给别人带上，我一眼便能瞧出。” 瞪了他一眼，方圣手回道：“公子要得匆忙，没做好。” “百鬼林浓雾遍布，林天冲是认不出来的。”李飞白笑着道。 百鬼林的那个“鬼”，便是赵千城，他以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将林天冲戏耍得团团转。 “千城，此时朝廷正盯着你的千城阁，此次放下阁中事务前来，有问题吗？”李飞白问道。 “若公子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那千城阁要来何用？”赵千城只是简单回答了一句，却足以表明自己的心迹。 听到这句话，徐芊芊立马眉开眼笑，又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 “千城哥，喝茶。” 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茶对于赵千城来说，只是解渴，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公子，为何突然要试探林天冲的修为？”方庆喝着酒，开口问道。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南宫山现在对我有所怀疑，我这是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和他翻脸，我要保证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没有机会开口。” “公子放心，只要你点头，南宫山和林天冲的命，不在话下。”赵千城极其自信。 “那干脆让小赵将南宫山杀了得了，何必这么麻烦？”方庆继续问道。 将杯子放在桌上，李飞白语重心长望向方庆，道：“记住，要杀南宫山，我有一百种方法，可南宫定和南宫青呢？南宫山只是我们灭掉卫国的一步台阶而已，没有了这个台阶，我们想要向上迈一步，就要难得多。” 这个想法，李飞白不只强调过一次，方庆还是没有完全领会，他只能再次解释。 点点头，方庆若有所思，他是个直肠子，一时间恐怕无法明白李飞白的用心，不过他倒不用愁，照着自己主子的话去做便是。 “开业之事，筹备得如何？”李飞白转而问道。 “公子，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设了说书台，并且重金聘请了向阳居士前来说书，想必钱文德一定会到来。”徐芊芊汇报道。 “嗯，此事就交给你和老鼠了，务必做好。” “是。”徐芊芊和方庆一起领命。 五人就这样在房中密谋，他们并不怕被谁发现，因为有赵千城在，皇城里的任何人，只要靠近房间，绝对躲不过他的耳朵，包括南宫定。 “好了。”李飞白换上了一副轻松笑脸：“咱们有多久没聚了？” “自打公子从姜国撤退，咱们小队就没齐过，已经有四个月十四天了。”徐芊芊说道。 “通常没有对某人或者某物达到极致思念的地步，是不会将时间算得这么准的。”方庆调侃道。 “啐” “喝你的酒！”徐芊芊俏脸绯红，将酒葫芦塞进方庆口中。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五章 验尸 “逝者如斯，很庆幸，咱们在这刀光剑影中，还能完好如初地聚在一起。”李飞白突然感慨道。 “只可惜，老金不在。”赵千城附和。 “乱世烽烟，你我都是草芥，我们应该珍惜此时此刻。”一直沉默的方圣手终于出言说道。 见他如此，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道：“不必感伤，相信我，乱世即将终结，黎民百姓也会安居乐业。” 方圣手望向李飞白，或许只有他懂公子的心。 口口声声将复仇挂在嘴上，其实心中装的是天下苍生。 这也是为何方圣手会死心塌地跟着李飞白的原因，否则以他医术之高超，很难看得上一个在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的人。 “芊芊，有酒吗？难得大家齐聚，好好喝上一杯。”李飞白突然心生豪情。 “公子，你不是滴酒不沾吗？” “那是在姜国，此时有你们、有千城护着，只要不喝多，出不了问题。” “对对，听到了没有，赶紧去拿酒，最好的酒都拿上来，我去置办菜肴。”方庆一听到酒，立刻手舞足蹈。 “酒鬼。”徐芊芊嗔骂一声，下去备酒。 五人彻底将时刻紧绷的那根弦放松，推杯换盏，方庆和徐芊芊不时斗着嘴，方圣手不时出言责怪方庆，而赵千则冷着脸吃着酒菜，不发一言，只是时不时为李飞白倒酒，场面倒也温馨快活。 聊了半天在姜国的风云叱咤，酒席终于散去，李飞白拖着沉重的脚步，和方圣手一起回到齐王府。 “喝酒了？”南宫山见到了满身酒气的两人，惊讶问道。 “王爷，芊芊说喝不了酒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所以……呃！”李飞白打了个嗝，继续道：“所以我不服，就破了酒戒了。” “哈哈。”南宫山开怀一笑：“芊芊姑娘说得好，滴酒不沾的男人，算什么男人，这下可好，以后费礼可与我对饮了。” “王爷，你的病情，还是少饮酒为好。”李飞白虽然满脸通红，可看起来依然清醒。 “行行行，你说了算。”南宫山狐疑盯着他：“你们这样子，还能验尸？” “启禀王爷。”方圣手出言道：“我只是小酌几杯，并没喝多。” “我也没醉，只是身子有点飘罢了，神志倒是比平时更加清醒。”李飞白也晃动着身体说道。 “臭小子。”方圣手骂了一句。 不置可否一笑，南宫山说道：“那就走吧。” 路上，他和方圣手并肩而行，李飞白落在了身后，南宫山低声开口道：“方神医，听说你对芊芊也有意思。” 那次青衣司利用竹叶青的线索查到医馆的事，众人皆知。 “王爷切莫这么说，她的为人，在下已经看得清楚，实在令人作呕，休再提起。”方圣手连忙拱手说道。 “既如此，我把他赐给了费礼，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费礼也只是把她当玩物罢了，又非明媒正娶，随他去吧。” 言下之意，他这个做叔父的，不会让徐芊芊这种女人进了他们家的门。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微微一笑，没再言语。 李飞白在后面倒是听得清楚，他知道南宫山不是为自己着想，只是不想他们叔侄俩闹掰，毕竟控制他病情的药物，是需要这两人合力才能制出，万一叔侄两人反目，那他就头疼了。 来到冰室，司徒阳一步也不敢离开，他可全靠这具尸体往上爬了。 “王爷，白先生。”见众人来到，他下了台阶见礼。 “嗯，开门。”南宫山直接说道。 门被打开，四人进到冰室，本来微醺的李飞白，被冷气一激，酒醒不少。 外头虽然已入冬，可比起这间冰室，简直如同炎炎夏日，李飞白不自觉拉紧身上的衣服。 老乞丐尸体被放在一个巨大的冰块上，身上的王府侍卫铠甲还未脱掉，佝偻的身形，诉说着生前生活的窘迫。 “钱少成简直是畜生，他的命便是命，这些乞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方圣手心生恻隐。 “别感慨了，赶紧动手吧。”李飞白催促道。 从怀里掏出一捆布，摊开，上面有十八把形状各异，锋利无比的小刀，方圣手道：“将他全身衣物脱了。” 见状，李飞白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脸，难道老方为自己戳皮削骨改变样貌，用的也是这些道具？ “呃” 一阵恶心，李飞白差点呕了出来。还好，众人都以为是他喝多了。 很快，司徒阳将老乞丐脱得精光，方圣手上前，双手不断按压他的头部各处。 “头部没有明显伤痕，骨头完好。” 李飞白三人很自觉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到方圣手。 “左侧脸颊有瘀青，生前被人殴打过，但骨头完好，只是硬伤，不致命。” “脖子完好。” “两只手臂都有伤痕，应该是凶手打他的时候，死者用两只手臂去挡，造成的数块瘀青。” “右胸也有瘀青，伤痕呈圆形，疑似被重击，肋骨断了两根，很有可能是致命伤。” “咦，这是什么？”方圣手狐疑出言。 闻言，三人立即凑上前去，看着方圣手所指位置。 那是左胸处，有四条长短不一的印迹，从上往下数第二条最长，最下面那条最短，最长的那条印迹约莫一寸长，半寸宽。 “这应该是拳头猛击留下来的伤痕。”李飞白开口。 “谁不知道这是拳印，我说的是这个。” 方圣手指着最上面那条印迹，那里有个细小见方的瘀青，与印迹垂直，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最上面那条印迹，是凶手的食指，那个垂直的伤痕，又是什么？”南宫山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摇了摇头，方圣手表示不知。 一旁的李飞白，则握着拳头不断朝自己胸口比划，眉头紧锁，极力沉思。 突然，他眼睛一亮，迅速抓起南宫山的双手、 “费礼，你干嘛？”南宫山被他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挣扎着，可李飞白死死抓着，他一时竟挣脱不掉。 司徒阳立即凑上前来，帮着南宫山掰开李飞白的手。 “白先生，你做什么，先放手再说。” “你走开。”李飞白推开司徒阳。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六章 钱良业的自信 南宫山的右手拇指戴着一个玉扳指，李飞白要找的，便是这个。 他举起南宫山的右手，反反复观看他的拇指，而后眼睛看向老乞丐左胸的那个伤痕…… 就这样不断来回观察。 见他没有恶意，司徒阳没再上前，呆立一旁。 而方圣手见李飞白如此，顿时恍然大悟。 “对，对了，应该是这个。” 南宫山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叔侄两人的意思。 “王爷，这扳指挺漂亮。”看了半天，李飞白说出这么一句。 “你喜欢？” “嗯，挺喜欢的。” “那送你了。”南宫山毫不犹豫扯下扳指，递给李飞白。 接过扳指，李飞白将它扔给了方圣手，朝他一点头。 方圣手会意，将扳指戴在右手食指，随后握拳，比在了老乞丐左胸伤痕处。 不说与伤痕完全吻合，但大致脉络却一模一样。 南宫山和司徒阳两人终于明白，这个伤痕是一个右手食指戴着扳指的人造成的！ “这个扳指大了，看来凶手的那个扳指，比这个小一些。”方圣手自言自语。 随后，他想将玉扳指还给南宫山，对方却连连摆手。 “方神医，这玉扳指就送你了，就当是本次验尸的谢礼。” 南宫山很忌讳死人，李飞白心中暗道。 不再多言，方圣手将其放进口袋。 这个玉扳指价值估计不下万两，可在他看来也不多，现在方圣手的精力集中在尸体上，他不想浪费在客套上。 钱少成右手有戴扳指吗？李飞白似乎没有印象。 “左胸这个拳印，直接导致死者心口旁的肋骨尽断，疑似致命伤。”方圣手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说完，验尸继续，他继续对老乞丐其余身体部位仔细勘验，发现除了胸口的那两处重伤外，其余部位都是轻伤，不足以致命。 “方神医，现在有两处疑似致命伤，该如何判断？”南宫山出言问道。 “简单，剖开尸体一看便知。”方圣手已经开始抽出那些锋利的小刀。 “你……你要将他切开？”司徒阳没见过这种验尸方式，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怎么，你一个武者，还会怕这些？”方圣手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我……我怎么会怕？”司徒阳挺起胸膛，不想在南宫山面前出丑。 “老叔，不能剖。”李飞白出言阻止。 “为何？” “这具尸体我们是要送到大理寺的，如果你将他剖开，到时仵作检查起来，咱们该如何解释？” “那我就无法判断致命伤到底是哪处了？” “无妨，这点大理寺的仵作自会检查，咱们验尸的目的，不是真的要查他死因，而是寻找线索，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李飞白再次看了一眼老乞丐左胸处的伤痕。 听他这么说，方圣手露出笑容，道：“如此甚好，免得我脏了手，你们要知道，这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旦双手沾满尸臭，十天半月也洗不掉的，吃起饭来，就像就着一只死老鼠下饭一般。” “呃” 本来已经满屋异味，偏偏方圣手的形容绘声绘色，南宫山不由再次作呕。 “接下来，就看陶怡居那边了。”李飞白喃喃自语。 青衣司，钱良业被紧急召见。 “王爷，这么急找我何事？” 南宫定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收到情报，说齐王府的人正在查找一具尸体。” “查找尸体？什么尸体？”钱良业浑然不知。 “一具老乞丐的尸体，一具被你儿子钱少成打死的尸体。”南宫定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话，钱良业眼神闪烁，不敢与南宫定对视。 “王爷，这话……从何说起？”他还想狡辩。 “哼，从何说起？”南宫定站起身，指着钱良业怒道：“你当我青衣司是吃素的？天子脚下，皇城靖麟，你儿子打死人我们都不知道，那我这司尉也不用当了。” “噗通” 钱良业立刻跪下，额头开始冒汗，不敢再发一言。 “本来念你儿子已经身故，此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现在被齐王府的人拿出来对付你，若再不老实交代，我也没办法救你了。”南宫定声音缓和了一些。 “王爷，下官愚钝，请王爷恕罪。”钱良业匍匐在地，随后开口：“犬子无知，酒后与那老乞丐发生冲突，失手将其打死，的确是被下官私下处理了。” “具体过程？” “过程并不复杂，少成那日喝醉了酒，出了醉红楼，被那老乞丐弄脏了衣服，便将他狠狠打了一番，后来那老乞丐竟然伤重身亡，倒在长街上，我便命人将尸体秘密处理了，当时已是深夜，并没人看见，加上那老乞丐无亲无故，也没人追究。”钱良业还是不敢抬头。 “谁处理的尸体？” “是……是下官的外甥，也是钱府总管钱文德。” “尸体现在何处？” “在城外的乱葬岗，王爷放心，并没有人看见我们抛尸，所以即使齐王他们找到了尸体，也没多大用，因为没有人证。”钱良业似乎非常自信。 “实话告诉你，齐王那个医官白费礼，已经放话了，要继续对付我，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从你这下手。”南宫定不无威胁说着。 听到这话，钱良业立刻抬起头，表情极其轻蔑：“哼，从我下手？他也要有这个本事。” “我劝你还是不要小看他的好，否则，你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南宫定郑重其事说道。 闻言，钱良业虽然还是跪着，脸却偏向一旁，不置可否。 “王爷，恕我直言，一个乡野小子，仗着自己有点才学，会下棋作诗，便想将我拉下马，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 见他如此，南宫定渐渐觉得，既然钱良业有如此自信，加上又没人证物证，或许对方真拿他没办法。 饶是这样想，他行事依然谨慎，出言道：“那具尸体总算是个罪证，你现在，立刻出城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毁了它。” “王爷，似乎不必如此吧？”钱良业还是那般自信。 南宫定走下座位，来到钱良业跟前，蹲下身子，抓起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想活命的话，马上去毁尸灭迹！”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七章 大理寺收尸 还好，张东来透露给青衣司的情报，晚了一些，这才让南宫山一行人捷足先登。 钱文德带着钱良业来到乱葬岗，发现原来的那个坑，早已只剩一张草席，尸体已然不见。 “怎么回事？”钱良业看向钱文德，不满问道。 “那人明明跟我说，抛尸地点就在这里，为何不见了？”钱文德有些慌张。 他四下寻找，心里暗道：会不会被野狗吃了？ “不用找了，一定是齐王的人将尸体移走了。”钱良业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很怕。 回到青衣司，他丝毫没有隐瞒，直接将此事报给了南宫定。 “看来，的确是齐王将尸体移走了。”南宫定黑着脸说道。 “王爷，说不准是野狗山豹叼走了尸体也不一定。”钱良业感受到南宫定的不悦，只能如此开口。 “我说过，这世上所有的巧合和侥幸，都是人为的，所以千万不要相信。”南宫定训斥着钱良业。 可钱良业似乎不认同，毕竟身为吏部尚书，大卫文豪，满腔学问，自然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你不认同？”南宫定撇着脸问。 “下官不敢。”嘴上如此说，可钱良业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无忌。”南宫定让他出列，汇报情况。 “是。”肖无忌站了出来，对钱良业道：“方才北城守将成天力来报，今早齐王车驾出城狩猎，回来时候车里躺着一个受伤的侍卫，王爷猜测，那就是老乞丐的尸体。” 闻言，钱良业嘀咕：“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尸体。” “你觉得，他们还不能拿你怎么样吗？”南宫定问。 钱良业还是不慌，他拱手说道：“王爷，就算尸体被他们找到，可又能如何，犬子当时是打了那老乞丐一顿，可众目睽睽之下，那老乞丐又自行走了一段距离，说明少成那时并没将他打死，至于他为什么会死，尸体为什么会在乱葬岗，下官全然不知。” 仔细琢磨着这个说辞，南宫定总算明白，为何钱良业总是有恃无恐，原来他早有准备，并不怕尸体被找到。 可一回想起当时李飞白离开青衣司的那个笑容，还有那句话：王爷，齐王府还有后招，还望早做准备。 南宫定总是心里不安。 钱良业身为吏部尚书，就像一个聚宝盆一样，能不断产生财宝。每年的科考，他都能收罗一批门生，效忠于他，所以南宫定才对他如此重视。 他的作用，不是应正齐可以比拟的。 如果钱良业真被拉下马了，那南宫定等于失去一个臂膀。 “万一事发，你可知道怎么做？”南宫定歪着头问道。 “即便打死下官，也是这个说辞。”钱良业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在此事上做文章，因此信誓旦旦说道。 “以防万一，我会派一个黑龙卫的小队，日夜保护你，就算大理寺要拿人，也能拖延到我来。” “多谢王爷！”钱良业恭敬行了个大礼，离开青衣司。 是夜，冷风怒号，伸手不见五指，一辆寻常马车在长街上疾驰而过，驾车的人一身黑衣，脸带黑布。 经过大理寺门前，从车上滚落一团物事，用草席包着。 紧接着，马车如流星般迅速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黑暗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大理寺的门前。 天微亮，大理寺门一打开，众护卫依旧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咦，这是什么？”一人看着地上那团物事说道。 另一人缓慢上前，掀开席子，露出老乞丐的尸体。 “啊！”纵然常年在大理寺守卫，一大清早地见到死人，还是令他们吓了一跳。 “快去禀报。”一人出言。 陈贡之刚上任几天，便风风火火，此时正在指挥手下整理以往案卷，并对几件证据模糊的疑案提出重审。 “水草杀人？哼，简直是胡扯，这地方官员是怎么做事的，找不到凶手便把责任推给水草。” 他将案卷丢给一个司务，口中冷冷道：“查！” “报！”忙碌间，听得侍卫来报。 “禀报大人，门外发现一具尸体。” “尸体？”陈贡之站了起来，问道：“哪里来的？” “回大人，暂时不清楚，小人正要当值时，已经在门外。” “抬进来！”二话不说，陈贡之立即下令。 一具尸体为何会莫名出现在大理寺门外？陈贡之当然想过，但既然出现了，他就不能置之不理。 尸体还未见到，一阵恶臭已经遍布大理寺。 陈贡之只是抬起手挥一挥，并无太大反应。 尸体被放在大理寺院子，席子掀开，陈贡之微微皱眉。 “快腐烂了，看来已死去多日。” “大人，这没来由冒出一具尸体，咱们该怎么办？” 站在陈贡之身旁的一个青年，长得眉清目秀，名叫顾承业。 他原本是大理寺少丞，陈贡之继任大理寺卿之后，他便补了大理寺少卿一职，也算是陈贡之的左膀右臂。 “看它浑身伤痕，肯定不是自然死亡，居然有尸体，那就有案子，审就是了。”陈贡之出言回道。 “可这该从何审起？” 思索半晌，陈贡之方才回道：“你去找个画师，趁他还没腐烂前，将他样子画下来，贴出告示，在城里寻找认识他的人。” 无名尸体，首要的就是确认身份，这是案件的基础和倍看。 “是。”顾承业领命下去。 “来人，立刻传仵作前来验尸。” 与此同时，陶怡居在今日正式开业。 一大早，门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路过的人纷纷驻足。 “陶怡居？这醉红楼怎么改名字了？”百姓议论着。 “你还不知道吗？醉红楼老鸨前阵子摊上事了，据说官府要罚她上百万两，不得不把醉红楼卖给芊芊姑娘抵债。” “可芊芊姑娘也可以继续经营，为何改了名字？看这架势，似乎还是一个茶馆啊！” “你们这些底层小民，自然不知。”一个似乎身份高点的人低声说道：“就是因为出了钱少成一事，陛下在朝堂上当场勒令这些权贵子弟，不要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就这样一句话，整个靖麟的青楼随即生意惨淡，关闭的关闭，整顿的整顿，好不凄惨。”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八章 开业 “唉，可惜，可惜我劳碌一生，从未进过这种场所，现在居然都关了。”一个枯瘦的中年农民扼腕叹息。 “得了吧你，就你这身子骨，进到里面没一盏茶就要出来，不得亏死。” 众人纷纷大笑。 时间推移，一些权贵子弟已经出门寻乐，此时聚集在陶怡居门前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而徐芊芊，终于带着陶怡居的众人出现在大家眼前。 她卸下往日的浓妆，取而代之的只是轻微的淡抹，一身老板娘的着装，刻意隐藏掉了卓绝的身姿。 纵然如此，那张惊为天人的俏脸，依然在人群中引起一阵轰动。 “诸位乡亲父老，早！”徐芊芊带着笑问好。 “哇！” 一声惊叹。 “想必，这就是曾经的醉红楼头牌徐芊芊姑娘了吧？” “正是小女子。”徐芊芊盈盈一礼。 “果然是尘中仙，无论怎么打扮，都是那么绝美。” 昔日花上千金方能一睹芳颜的名妓，如今却一身淡妆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本身就是一个噱头，根本不用做什么宣传，半晌过后，陶怡居门前已经人山人海。 微微一笑，徐芊芊没再对此事进行回应，只是说道：“各位，想必醉红楼的事大家也已知晓。如今小女子秉承圣意，将青楼改成茶馆，为的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修身养性之地。酒虽浓香，但却伤身，茶即便有些苦涩，但能修心。今日起，陶怡居将为大家提供为期三天的免费茶水，里头更设有说书台，向阳居士更会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说书。” “什么？三天免费饮茶？芊芊姑娘，你没说笑吧？”人群中出言问道。 “绝无说笑，在店内所有的茶水免费供应，而且都是上好的碧螺春，当然，若要带走，那费用另算。”徐芊芊笑着回道。 “碧螺春免费提供？真的假的？”有人还是不信。 “不愧是靖麟的一个奇女子，竟如此大方，看来怎么地也得进去捧个场。” 三楼一间房，已经被改为最贵的豪华雅间，此时李飞白正喝着茶，望向楼下，试图寻找钱府总管钱文德的身影。 可并未找到。 他并不急，因为时间还早，身为吏部尚书的总管，一大早总有事情要忙。 钱文德没有找到，李飞白却看到了北城守将成天力，此时他寻常打扮，混在了人群中，眼光目不转睛盯着正在发言的徐芊芊。 看来，他今天没有当值。李飞白心中暗道。 从南宫山口中得知，此人好赌成性！ 可一般好赌的人，是绝对静不下心来喝茶的，更没有心思听书，那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显，冲着徐芊芊来的！李飞白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看他盯着徐芊芊的样子，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李飞白便知道，此人不仅好赌，而且好色。 “诸位。”徐芊芊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芊芊的厚爱，这三天也算是陶怡居回馈给大家的，话不多说，各位里面请吧。” 一听说有免费的茶可以喝，还能听到向阳居士说书，所有人鱼贯而入，生怕自己没有抢到好位置。 成天力身为北城守将，许多人自然是认得的，也不敢和他争座位，因此他和一个佣人得以坐在前排的正中位置。 随着门口再次燃放起一串鞭炮，陶怡居宣告正式营业。 大堂里早已人满为患，之前醉红楼的姑娘和下人，这段时间被整顿成了茶馆的伙计，他们纷纷端着茶托，上面或一杯香茗，或两杯香茗，从内堂里走出，为客人上茶。 但显然，整顿时间不长，很多姑娘还是保持着醉红楼那股摇曳的身姿。 这似乎更加刺激着场内的男人，很多没进过青楼的人，早已脸红心跳咽口水，血脉偾张。 “这茶浓香四溢，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这烹茶的师傅显然是个高手！”人群中，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出言赞叹。 显然，他是懂茶的。 “免费的茶水都已如此精致，想必这陶怡居其他的茶茗更是沁人心脾啊！” 众人讨论间，一白发老者，左手持扇子，右手拿毛巾，缓缓走上说书台。 台上一桌一椅一醒木！ 这老者便是说书人，自号“向阳居士”，在靖麟说书已有二十来年，王公贵族非他的书不听。 徐芊芊在李飞白的授意下，花了一万两，外加陶怡居的永久免费品茶权，才请到了他来说书。 台下早已座无虚席，见向阳居士登台，原本嘈杂吵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久等！”说书台上，向阳居士行了一礼，而后醒木一拍…… “今日，咱们说一说那神州英雄！” “神州英雄何其多，不知居士说的是哪位？”台下有人出言相问。 “不，在我心中，神州的英雄，始终只有一位！” “莫非，居士说的是……？” “太叔仇！”醒木再拍，台下目光立刻聚集，注意力被这三字深深吸引。 李飞白早已搬了一把木椅，坐在三楼走廊，此时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这名字，不是姜国、卫国或者祝国的神话，而是整个神州人民心中的信仰！ “众所周知，一千年前，神州四分五裂，百姓民不聊生，正是这太叔仇，率领夏族结束了战乱，统一了神州，建立夏朝，方才有了今日的我们！历经千年，三家分夏，才成了今日的三国鼎立局面。严格说来，咱们都是夏朝的子民。” “说得好！”众人无不认同。 醒木再一拍，向阳居士继续讲道：“大家所熟知的太叔仇，都是他的功绩伟业，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儿时！今日，我便从他儿时说起。” “据说那太叔仇，无父无母，乃天地灵气孕育而成。某日，一太叔姓农民于山中牧牛，瞧见河上面有个婴儿，赤身裸体，竟不下沉。农民颇觉奇异，四下又无人，便把那孩子捞回家中抚养，取名太叔凡，意为平凡安乐！万万想不到，这孩子不吃人奶，亦不食五谷，专吃生肉，好在农民家虽无巨资，牛还是不少，方把太叔凡顺利养大。五岁时，身长已达五尺，及至成年，身高九尺，惊为神人！太叔凡儿时便好武，初见那些武者宝典，端的是手不释卷，连着研读三天三夜，不见丝毫疲倦！第四日，单手已可托举一头公牛，邻舍无不称奇。”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心中道：果然，成功人士的事迹，经后世相传，都会被赋予神话色彩。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零九章 听书 随着说书的进行，陶怡居的门口挤进许多人，大堂里早已没有位置，他们就在后面站着，手里捧着茶水，静静听着。 方庆站在李飞白身后，没有露脸。 “公子，那钱文德如此喜好听书，今天不出现，不合常理啊。”他有些着急出言。 “不急，先听书。”李飞白摆了摆手，闭上眼睛继续听书。 向阳居士再一拍醒木，继续道： “一日，当地一乡绅欲以低价强制收购农民手中的牛，农民自不肯答应，言语间起了冲突。当地官商勾结，乡绅联合地方官，差人把农民拿了回去，安个理由，打了几十大板，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普通农民，没有任何修为，哪受得了这等毒打。回到家中，不到三日，一命呜呼！这一年，太叔凡刚满十六！” “可怜！”台下响起一片同情之声。 “太叔凡并没有流泪，他默默地把农民掩埋，将牛分给左邻右舍。同时，他将名字改了，去掉‘凡’字，改为‘仇’！太叔仇！满腔仇恨，待吾以报！我想，这是太叔仇当时的想法。” “连太叔仇当时的想法都知道，不愧是向阳居士。”成天力大声赞道。 向阳居士不以为意，喝口茶，继续讲道：“太叔仇离开时，只带了一把剑，严格的来说，那是一把木剑！日头刚落，他握着这把木剑，走进了那官员的府邸……当晚，官员一家十二口，悉数被杀，下人丫鬟却无一伤亡！事后，他没有像其他人，留下杀人者谁谁谁的字。他用说的，只说了两个字：太叔！” “有仇必报，又不滥杀无辜，同时又敢做敢当，真英雄！”一少年发话，言语间满是太叔仇的敬佩之语。 再拍醒木，逍遥居士继续道：“当地高官这下坐不住了，太叔仇这行为，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于是乎，他派出七八十个兵丁侍卫，捉拿太叔仇。这些捕手修为最高玄阶中期，最低的也有黄阶巅峰。对付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在他们看来这些已经足够。奈何，世上之事，总不如人愿。太叔仇并没有跑，就在老农坟前，不到一个时辰，几十个捕手被他手持木剑，杀得片甲不留，无一人逃出生天！” “那高官，怕要惊掉下巴！”方庆竟也听得入迷，议论了一句！ “我在想，他十六岁，到底是何修为，是否能跟千城相比？”李飞白饶有兴致。 “必定不低，否则千年来，仅他一人够资格，被称为神州英雄！”莫阿三附和。 “嗯！”李飞白点头，继续听下去。 “高官大怒，兵丁一下子死了七八十个，这可不是小事。太叔仇成功引起郡守的重视。于是乎，他决定出动全城所有的力量，杀了太叔仇。那可是四千人的武装力量！加上高官自己，玄阶甲段高手，邻舍纷纷让太叔仇逃跑。可他是谁，太叔仇，不可一世的天才，怎会逃跑？他静静地坐在家中，擦拭木剑，等待他们到来……” “原来这太叔仇是这样被逼上梁山的。”李飞白自语了一句。 “公子，何为梁山？”方庆不解问道。 “就是被逼造反的意思。” 言语间，一人身着青衣，挤过人群，来到了大堂。 他来到了靠窗的一个座位，那里已经坐着一个人，见他来到，那人立即起身，恭敬地将座位让给他。 “公子，钱文德来了。”方庆看到了对方，激动说道。 “我看到了。”李飞白一伸手，示意他小声一些。 “看来有人提前帮他占了位置了，我就说，向阳居士在此，他怎么会不来？”方庆摩拳擦掌。 “下楼吧。”李飞白从座椅上站起，带着方庆沿着走廊内侧来到徐芊芊房间。 为了方便经营陶怡居，徐芊芊已经把她三楼的那卧室，改成最豪华的包间，而自己搬到了一楼一间普通卧室居住。 李飞白扮成商人模样，而方庆则是陶怡居的下人打扮，所以他们两的行动，并未引起特别关注，一眼瞥过去，都只是觉得是一个伙计在带一个客人品茶罢了。 “公子，他来了。”进到房间，徐芊芊第一时间开口。 “嗯。”李飞白点头，随后朝方庆道：“行动吧。” “是，公子。” 方庆那晚在乱葬岗，无意间听到了埋尸人的声音，李飞白在陶怡居设说书台，就是为了将钱文德引到这里，让方庆确定那晚的人是不是他。 说书台上，向阳居士正绘声绘色地讲着太叔仇如何建立自己王朝的故事，台下的人非常自觉，不发一语，生怕错过了哪个精彩瞬间。 方庆拿着茶托，上面有一茶壶，从后堂走出，直奔钱文德所在位置。 “客官，添茶。” 他先是给旁边的人加了茶，随后转身朝向钱文德。 “加茶了客官。” 钱文德正听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有开口理会，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示意方庆可以加茶。 暗中观察着的李飞白和徐芊芊，见状不由皱起眉头。 “公子，他好像不说话。” “老鼠会有办法的。”李飞白淡淡回道。 方庆表面不动声色，手里熟练地加着茶，可脑袋飞转寻思着计策。 有了，他灵光一闪。 要让钱文德开口，这都做不到，那我不配跟着公子了。方庆心中自语。 “客官，加好了。” 方庆一个转身，茶壶的嘴还未完全提起，里面的茶水瞬间漏了出来，将钱文德的衣服打湿。 “你怎么回事？”钱文德出言怒斥，他立刻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水渍。 “哎呦客官，实在对不住，小人笨手笨脚，一时匆忙，请客官恕罪。”方庆弯腰低头，一副惶恐的模样帮钱文德整理着衣服。 “去去去！”钱文德不耐烦地推开方庆的手，眼睛继续望向说书台，生怕错过精彩的片段。 这一插曲虽然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但也没造成多大影响。 “小人告退。”方庆拿着茶托，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很是疑惑，随后慢慢退到了后堂。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章 柳暗花明 方庆放下茶托，被陶怡居的其他下人出言责怪。 “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芊芊姐看中你哪点，竟然收留了你。” “就是，整天酒不离身，万一哪天喝醉了得罪个王公贵族，那我们陶怡居不就完了？” “也就是芊芊姐心善，要是我，立刻让他滚蛋。” 讨论的几乎都是醉红楼遗留下来的女子，都被徐芊芊整顿成陶怡居的伙计。 这也是创靖麟之先，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出入酒馆茶馆的伙计，都是男儿之身。 “各位姐姐教训得是，我这就去找芊芊姐赔罪。”方庆拱手说道。 来到徐芊芊房间，方庆将门关上。 “怎么样？是不是他？”徐芊芊比李飞白还着急。 困惑地摇了摇头，方庆答道：“不是！” “什么？埋尸人不是他？”徐芊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飞白也将头侧过来，低声问道：“你确定不是他？” “公子，那埋尸人的声音有点尖锐，这个钱文德却是低沉浑厚，两者声音完全不同。”方庆答道。 李飞白犯难了。 本来按照他的推测，钱良业必定会把尸体交给最信任的人处理，钱文德无非是不二人选，可现在竟然不是他？ “莫非，钱良业将尸体随便交给一人处理了？”李飞白似在自语，又似乎在问两人的看法。 “如此关系到身家性命之事，他怎么敢交给别人处理。”徐芊芊道。 如果说钱文德不是处理那尸体的人，那想扳倒钱良业，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方庆转而说道。 “不过什么？”徐芊芊追问。 “我发现他右手食指上，戴着一个玉扳指，不知道是不是跟老乞丐左胸的那个伤痕有关？”方庆道。 李飞白早已将方圣手验尸的情况，告诉了两人。 “什么？”李飞白皱眉沉思。 钱文德竟然也戴着一个玉扳指？ 这是巧合？还是说他与老乞丐的死真有关系？ 也怪当时自己匆忙，竟未见到钱少成的食指有没有戴着扳指，否则便不会有现在的疑惑。 只可惜钱少成和应见贤的案子已经结了，尸体已经被钱府领回下葬，现在想查明这个情况是不可能的了。 “公子，这老乞丐明明是钱少成打死的，怎么钱文德右手食指也刚好有一个玉扳指？”徐芊芊问道。 “戴扳指的人多得是，而且戴在右手食指上的也不在少数，我觉得只是巧合罢了。”方庆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置可否地挥挥手，李飞白不相信巧合，他出言道：“芊芊，之前钱少成经常光顾醉红楼时，你有没有见过他戴着扳指？” 细细回想，半晌后徐芊芊方才摇摇头开口：“他是经常来，可我从未接待过他，这点倒不是很清楚。” 他的回答让李飞白彻底陷入困境。 埋尸人不是钱文德，可在他手指上却出现了玉扳指，这到底怎么回事？ 正一筹莫展之时，大堂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不要，客官，请你放开我。” 那是婷笑的声音，她原本是醉红楼四笑之一，姿色虽比不上徐芊芊，但身段前凸后翘，着实迷人。 此时虽然身着粗布粗衣，仍然挡不住胸前那股巨浪。 “来嘛，坐下来陪我喝茶听书，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一男子阴笑着出言说道。 李飞白三人立即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却见成天力拉着婷笑的手，不让她走，婷笑反复挣扎，奈何身子娇弱，力气根本比不上身为城门守将的成天力。 他坐在最前排，此举也让向阳居士微微皱眉，暂停了说书，只是他认得对方是朝廷的人，也不敢出言阻止。 底下听书的众人，大多认得他，更不敢出言惹怒，远处的钱文德也是微微皱眉。 “客官，不要这样，大家还在等着听书呢。”婷笑双手遮在自己的胸前，不断闪躲，试图逃过成天力的魔爪。 虽然曾经身为风尘女子，可现在跟着徐芊芊从良，谁又想返回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婷笑泫然欲泣。 “岂有此理。”徐芊芊见状，怒火中烧，便要冲出门去。 “回来。”李飞白叫住了她：“让老鼠去。” 方庆二话不说，打开门，冲了出去。 来到成天力身旁，他极其隐蔽地拨开了他的手，将婷笑挡在背后。 受这一力，成天力的身体差点坐不住。 “这位客官，你看大家都等着向阳居士的精彩说书呢，你这样，不太适合。”方庆陪着笑脸说道。 “你一个无耻下人，也敢拦本官？” 成天力一个踉跄，此时又见方庆横在自己面前，怒从心生，起身想要推开他。 “滚开。” 可是，方庆仍旧那般笑容，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眼前。 成天力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武者。 自己这一推可是用了五成力了，按道理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早已被推飞出去，可方庆纹丝不动，这让成天力微微心惊。 “客官，你如果还想要听书，我们陶怡居是非常欢迎的。”方庆还是笑着脸说道。 言下之意，如果你要闹事，那你就滚吧。 眯起眼睛，点了点头，成天力没有说话，他使出十足力气，再次试图推开方庆。 可他还是丝毫未动！ 方庆毕竟是个玄阶武者，成天力一个城门守将，顶多黄阶巅峰罢了，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额头开始冒汗，成天力终于发现，对方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而是一个自己也敌不过的高手。 眼神开始闪烁，成天力尬咳一声，不敢继续纠缠。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冷冷说道：“茶水没了，还不让人来给我加？” 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成天力试图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闻言，方庆立即朝婷笑道：“还不赶紧下去，叫人来给这位官爷加茶。” “是。”婷笑欠身施礼，仓皇退了下去。 见风波已平，向阳居士恢复了说书，众人重新投入他那精彩纷呈的世界。 而摆平冲突的方庆，在退回后堂的途中，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脚步越来越快……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放线 在退回后堂后，方庆迅速来到了徐芊芊房间。 “公子，公子。”他急冲冲地叫着，神情极其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佳酿一般。 “小声些，不要命了。”徐芊芊怪罪道。 “怎么了？”李飞白见他如此，知道方庆必有发现。 “那成天力，就是那个埋尸人！” “什么？” 此言一出，两人皆惊！ “你……你确定？”徐芊芊的反应，跟刚才听到钱文德不是埋尸人一模一样。 “声音尖锐有特点，我不会听错的。”方庆很自信。 有些欣喜，本来以为计划将要夭折，却出现了这样的转机。但李飞白没有言语，只是转身坐下，微微沉思。 方庆和徐芊芊没再开口，他们了解李飞白，此时不敢打乱他的思绪。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难怪，难怪尸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运出城……”李飞白喃喃自语，说着两人根本听不懂的话。 良久，他方才眉头舒展，不断点头。 “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此时徐芊芊方敢出言去问。 “是啊，这成天力跟钱良业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会帮他抛尸？”方庆也是满心疑惑。 “这其中的关键，我想是成天力有把柄在钱良业手上，所以不得不帮他抛尸。”李飞白终于开口。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老乞丐的尸体，能悄无声息地被搬运出城，原来是这成天力监守自盗。”徐芊芊恍然大悟。 “不错，他是北城守将，要搬运一具无名死尸出城，简直易如反掌。”方庆附和。 李飞白继续说道：“现在看来，老乞丐的死并没那么简单。” “公子，何出此言？老乞丐不是被钱少成打死的吗，难道还有内情？”徐芊芊不解。 “现在看来，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李飞白道。 “什么？” “钱少成毫无修为，又在醉酒状态，在当时想赤手空拳打死一个人，并不容易做到。” “公子，你是说，老乞丐不是钱少成打死的？”方庆两眼圆睁，惊讶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是这样的。”李飞白喝了口茶，开始讲述。 “钱少成在殴打完乞丐之后，便带着家丁离去，而老乞丐当时也离开了醉红楼，这点很多人都有看到，之后老乞丐可能越想心下越愤愤不平，于是他找上钱府，想要理论甚至敲诈一番，钱府的人见他只是个乞丐，无亲无故，自然不会理他，或许那老乞丐不依不饶，又或许表达了想要告官的想法，彻底惹怒了钱府的人，钱良业觉得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会影响自己的仕途，于是授意钱文德出手杀死了乞丐，永绝后患。并让成天力帮忙处理尸体。” “公子真乃神人也，这都能想得到。”方庆奉上一记马屁。 “少来，这也只是我大概的推测罢了，具体细节还不得而知。不过我相信，钱文德右手食指上的那个玉扳指，绝对不会是巧合，老乞丐左胸上的那个瘀青，一定是他造成的。”李飞白断言。 “公子，如果真如你所言，那钱良业就是主使者，罪名可不轻啊！”徐芊芊说道。 “按律当斩！”李飞白回道。 “那我们现在如何才能让这两人开口？”方庆问道。 “成天力既好赌，又好色，想让他开口，不难。他一招供，钱文德必然也会落网，现在的难处是，打死老乞丐到底是钱文德自作主张，还是钱良业授意的，我们无法知悉。”李飞白说出自己的顾虑。 “就算钱文德把所有罪名往自己身上揽，钱良业也逃不了驭下不严之罪，最少也会沦落到跟应正齐一样，被剥夺尚书一职，如此一来，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徐芊芊说出自己的想法，扫清了李飞白的顾虑。 感激地看了一眼徐芊芊，李飞白示意两人探头过去，细细布置了一番。 “我这就去。”方庆离开房间，开始行动。 向阳居士的说书技巧，不得不让人佩服，情节跌宕起伏，反转不断，令人陶醉其中。 纵然如此，成天力见到了婷笑的摇曳身姿，早已心神荡漾，口干舌燥，心思全然不在听书上，杯中的茶水也早已被他喝光。 方庆再次从后堂出来，给他加茶。 “军爷，婷笑其实一直很仰慕你，方才大庭广众之下，她怕影响不好，此时已经在二楼竹字雅间等您，那里，有好东西！” 方庆一边加着茶水，一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闻言，成天力顿时两眼放光。 “当真？” “千真万确，只是婷笑要求将军事后不得亏待于她。” “若她愿意，我可以纳她为妾。”成天力已经开始憧憬以后日夜操劳的美好生活。 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他可以攀爬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婷笑毕竟是陶怡居的人，军爷想带走好东西，可能需要破费。”方庆煞有其事地说着。 “钱不是问题。”成天力立刻回道。 “如此甚好。” 说完这句话，方庆将他的茶杯放在桌上，径自退了下去。 早已口中干渴的成天力，拿起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绕到了大堂后面的楼梯，上了二楼。 这一切都没躲过钱文德的眼睛，虽然不知道成天力要干嘛，但他心中隐隐不安。 奈何，向阳居士正说到精彩之处，钱文德也不想去拦阻，毕竟两人的关系，他还不想在人前暴露。 来到二楼，共有八个雅间，楼梯左侧是“春夏秋冬”，右侧是“梅兰竹菊”。 找到竹字间，成天力猛地推开门，一头钻了进去。 里面空空如也！ 别说见到婷笑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娘子，本军爷来了，别躲着了，出来享福吧。”他猥琐出言，以为对方只是害羞藏了起来。 在房间里四处找了一遍，成天力发现根本没人。 不对！ 他意识到事情有蹊跷，想离开房间，可不知为何，双脚竟开始软绵无力，整个房间天旋地转。 身为武者的他，第一时间意识到是被下了药。 “啪”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试图保持清醒。 可于事无补，成天力千斤般重的眼皮还是压了下来。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终于看到了婷笑。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钩 向阳居士今日的说书已经结束，他留了三分之二的剧情到明后天，这种吊人口味的事让李飞白不禁想起前世的网文作者。 看到精彩之处，突然没了，于是底下一堆嘲讽： “作者真是短小无力。” “明天如果只更新两章，绝对给你寄刀片。” “一天两更可以，一章至少五千字吧，你一章两千字打发乞丐呢？” 此类云云。 当然，向阳居士故意留了剧情，也是为了陶怡居的利益最大化，既然受聘于人，就得尽心尽责，他得保证陶怡居开业的三天，座无虚席。 大堂里，虽然说书结束，但依然有些人留恋陶怡居的香茗，还是留了下来仔细品茶。 这些人却没包括钱文德，他来此目的，就是为了听书，既然说书结束，他也离开了。 成天力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还未意识到发生何事，耳朵里突然听到一阵抽泣。 他转过头，看见婷笑竟坐在床的另一侧，双手抱膝，泪流满面，表情惊恐至极。 再仔细看，她那美白的双臂竟有数道抓痕。 “这……怎么回事？”他不禁出口问道。 紧接着，他爬起身，发现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内里，而下半身的衣裤，已经全都不见了。 “你……你……我！”成天力吞吞吐吐，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好色的男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早已猜到发生了何事？ 婷笑只是抽泣，没有说话。 “吱歪” 成天力待要起身，徐芊芊一把将门推开。 “婷笑，你怎么上来这么久？” 她嘴里说着，见到床上的情景，似乎吓了一大跳。 “哎呀，军爷，你这……做了什么？” “芊芊姐……”婷笑见到徐芊芊到来，所有委屈一起发泄出来。 她从床上爬起，跑向徐芊芊，跌倒在她的怀里，放声哭泣。 “别怕，别怕，有我在。”徐芊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断安慰着。 “军爷，你干了什么？”徐芊芊口气变得有些凌厉。 此时，成天力倒是冷静下来，他慢吞吞穿好衣服，冷笑着道：“老板娘，你都看到了，我就是干了这个。” 他指着婷笑。 在他看来，这种事稀松平常，何况对方曾经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在他认为，是婷笑主动示意的。 “芊芊姐，发生什么事了？” 方庆和李飞白适时出现，出言问道。 见到方庆，成天力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这可是自己敌不过的人。 “他玷污了婷笑。”徐芊芊咬着牙回道。 “什么？玷污？你们别说笑了，明明就是她叫我上来的，何来玷污一说？”成天力立即反驳。 “她叫你上来的？她什么时候叫你上来的？”徐芊芊追问。 李飞白只是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我……”成天力顿时语塞，紧接着对着方庆道：“你说婷笑仰慕我，在房间等我，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方庆答道。 咧嘴一笑，成天力得意说道：“看吧，确有此事，所以婷笑是自愿的，怎能说我玷污了她？” “婷笑？”徐芊芊转向她，带着询问之色。 “芊芊姐，我仰慕成大人没错，叫他上来，也只是藏着一些好茶想让他带回去品尝而已，没想到，没想到他……” 说到这，婷笑又有模有样地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成天力怒目圆睁，指着婷笑骂道：“你放屁，你那些话是叫我上来品茶的？” “我说了哪些话？”婷笑反驳。 “你说在房间等我，有好东西……”说到这，成天力一愣，发现自己上当了。 “我说的好东西，就是好茶。”婷笑抽泣道。 “怎么，成大人以为好东西是什么？”徐芊芊开始有了怒意。 “你个贱人，敢陷害我。”成天力攥紧拳头，想要攻向婷笑。 方庆立刻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知道敌不过眼前这人，成天力只能忍着滔天怒意，松开拳头，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是你，是你故意引我上来，是你们陷害我的。”成天力吼道。 李飞白终于站了出来，悠悠说道：“那又如何？” 他经过乔装，成天力一时半会没认出，他便是齐王府的医官。 “你又是谁？” “这不重要。” 冷峻的气势，竟然让成天力后背一寒，嚣张气焰顿时被消灭不少。 以他多年观人的经验判断，眼前这人才是这场戏的主导者，也是这陶怡居真正的主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成天力终于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 李飞白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身问道：“芊芊，按照大卫律例，强暴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轻则杖责两百，重则绞监候。” 绞监候的意思，就是判处绞刑，待至秋候，刑部核实案情属实，便执行绞刑。 相对应的，还有绞立决，即判处绞刑立即执行。斩监候和斩立决也是同样的意思。 “哼，你们在威胁我？”成天力似乎并不怕。 “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一进屋便昏倒在地，你们有谁看到我玷污了她？这只不过是你们的片面之词，你当刑部或者大理寺会相信？”成天力问道。 “你说你没玷污婷笑，也是你的片面之词，刑部大理寺相信谁还不一定，何况……婷笑身上还有你的抓痕，你觉得他们会相信谁？”李飞白笑着反问。 “我进屋不久便失去意识，如何能抓伤她？”成天力依然在挣扎。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如果成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将你的手指和婷笑手臂上的抓痕对比一下，便一清二楚。” 在他昏迷的时候，婷笑抓着成天力的手，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伤痕，造成了铁证。 成天力也明白，既然自己昏迷了，对方还不是为所欲为，这些抓痕恐怕真是自己的。 他后背开始冒汗，这件事似乎证据确凿，自己想赖都赖不掉了。 “何况，你说没人看到你玷污婷笑，这种事还需要别人看到？婷笑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飞白说完，成天力终于放弃挣扎，再次出言问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动 在成天力眼前慢悠悠晃着，李飞白停了半晌开始说道： “十三天前，也就是本月初九，你帮钱文德处理了一具无名乞丐的尸体，将它随意埋在了乱葬岗，可有此事？” 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成天力低下头，不敢直视李飞白。 “你说什么，我根本没听懂，什么尸体什么乱葬岗，我一概不知。” 牵起嘴角，露出一丝狠笑，李飞白道：“看来，你还是心存侥幸。” 方庆站了出来，接着说道：“还想狡辩，那日是我亲眼见你埋尸的，你想赖也赖不掉。” “你们想陷害我，说什么都可以，反正我没做过此事。”成天力干脆闭上眼睛，一副打死不认的样子。 他见过很多自己心虚，被对方讹诈说出真相的案例。 此时此刻，他也认为方庆在诈他。 方庆一笑，靠近他的脸，一字一句说道：“你动作快些，这天气冻人，随便挖个坑埋了就是。” 徐芊芊不明所以。 可成天力却是猛然睁开眼睛，双眼惊恐地看着方庆。 这句话，正是他当时埋尸所说。 “怎么样，还不认吗？”李飞白反问。 “哼，是我做的又如何，一个老乞丐，冻死在皇城长街，我见到了将尸体处理了，这有什么？” “冻死？”李飞白冷笑一声：“我可以告诉你，这具尸体现在已经大理寺，他是怎么死的，你觉得大理寺会查不出原因？” 一听到大理寺三个字，成天力顿时气势矮了一截。 他知道新任大理寺卿陈贡之，是不折不扣地讲理不讲亲，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即使他是赵王一派的人。 见他心里逐渐破防，李飞白乘胜追击。 “钱府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什么你一个城门守将肯帮他处理尸体？” “是不是你有把柄在钱文德手上？” “这个老乞丐死前曾经和钱少成发生过冲突，很多人都看到，你还敢帮钱府善后，身为守将，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如果你被处死，有想过家里的父母妻小？他们都会被你连累，女为娼，男为奴，你父母无人赡养，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你在天之灵，看着你妻女沦落为官妓，儿子世代为奴，你觉得钱府的人会帮你吗？” 一连串直击心灵的拷问，让成天力彻底失去了反抗的信心，及至听到李飞白最后一句，他已经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他颓然长叹，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就这样呆坐了一刻钟后，成天力终于出口： “我好赌，曾几次把家产输光，还欠了赌坊一屁股债，他们已经准备到刑部告我了，期间齐王命人找上了我，给了我一笔钱，试图拉拢我。可是当天晚上钱文德就找上门来，给了我双倍的钱，让我去把齐王那笔钱还了，还说已经帮我把赌坊的债清了，我这才保全了城门守将一职。” “所以你投靠了钱府？” “他们不仅帮我清了赌债，还说以后一家的用度，钱府包了，让我放心去赌，条件这么丰厚，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成天力自嘲一笑。 “一个没有不良嗜好的人，是没法好好利用的，钱府这不是在帮你，是在害你。”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唉。”成天力再次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奈何我总是管不住这双手，就这样，长年累月下来，我成了吏部尚书府的一条狗。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之前所有的钱财都会被讨回、追责，我哪里承担得起。” “人渣！”徐芊芊忍不住出口骂了一句。 同时又在心里高声呐喊：世上男子皆酒囊，唯有公子世无双！ “那晚。”成天力无力抬起头，继续道：“钱文德找到我，说有急事，我一听原来是帮忙处理一具乞丐的尸体，我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暗中运出城，随意扔在了乱葬岗，并没有想太多。” “可第二天，我才听到有人在传钱少成在醉红楼和乞丐发生冲突的事，我寻思着此事估计不寻常，也不敢再声张。” 听完他的讲述，三人算是明白了事情原委。 紧接着，李飞白直接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看你怎么选？” “哪两条？”成天力问道。 “第一，到大理寺将钱文德命你抛尸一事，和盘托出，不得有半句谎言。” “不行，这样一来，钱府会要了我的命的。”成天力欲哭无泪。 “那你就是选第二条了？” “第二条是什么？” “我们到大理寺，告发你强暴民女，判个绞监候，像我方才所言，妻女成官妓，儿子成奴。” “这……我……”成天力愁眉苦脸，绝望喊道：“你们横竖都是要我死就是了。” 李飞白走到他身旁，蹲了下来，语气放缓道：“不，你还有生路，如果你选择第一条，今日你对婷笑做的事，我们绝不声张，还有，不瞒你说，今日过后，我会让钱良业和钱文德落马，你想想，钱府还有谁会找你麻烦？” 其实成天力也没对婷笑做什么，一切只是假象罢了，她曾经身为风尘女子，方才徐芊芊让她帮忙，脱个外套演一场戏，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毕竟徐芊芊肯收留她继续在陶怡居做事，还让她从良，心里是感激的。 见他心有所动，李飞白继续煽动道：“如果你按我所说的做，顶多被判个非法处理尸体之罪，最多监禁一两年，妻儿老小还能相安无事，你自己选吧。” 眼神中有了些许光彩，成天力显然被说动了，但他还是不相信，一个吏部尚书，大卫文豪，皇帝面前的重臣，如何能轻易落马？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钱府？” 这一问，李飞白知道他是担心钱良业无法倒台，事后还找他麻烦，并不是在为钱府打探消息。 “这无须你操心，总之，你如果按我说的去做，钱府从明天起，就不会出现在靖麟了。”李飞白还是谨慎，不打算将接下来的计划告知于他。 惨笑一声，成天力回道：“我有得选吗？我没得选。” 不错，从他踏进这个房间开始，他便失去了选择的权利。这也是李飞白为他布置的死局。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四章 钱文德慌了 钱文德刚离开陶怡居，便见到大理寺的人马匆匆而过，他们手里拿着老乞丐的画像，往城门口的布告墙奔去。 一般这种事，他是不凑热闹的，但今天不知为何，心神总是有些不宁，特别是见到了成天力上楼后，没再下来过，他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 鬼使神差，他的双脚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布告墙上，依然贴着皇榜。 上面的画像是李飞白变脸之前的模样，皇榜内容大概是说谁能抓到“白虎”，无论生死，大卫都愿意用六座城池来换。 可惜，皇榜发布至今，无人揭榜，倒是成了城门口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让开些。”一大理寺司务喝退了堵在布告墙周围的百姓。 随后，他将老乞丐的尸体画像贴了上去，大声说道： “有谁知道此人，到大理寺相告，如果情况属实，赏银百两。” 说完，他带着大理寺的人离去了。 围观的群众立刻将布告墙堵得水泄不通，开始指指点点，生怕落后了便没了赏银。 “这人……我怎么有点眼熟。”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开口说道。 “你知道这人是谁？”旁边的人问道。 “我一定见过，就是忘了在哪里见过。”那公子哥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不是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像缺这一百两的人，这悬赏榜上面写着，这人应该是个乞丐，你这种贵公子怎么会认识？”一人以为这公子哥为了讨那赏钱，故意如此。 “乞丐？”那公子哥猛然抬头：“对了，是那个乞丐！” “哪个乞丐啊？”旁边的人似乎根本不相信他能知道此人。 人的劣根如此，自己触碰不到的利益，也希望他人触碰不到。 那公子哥根本不理睬他，拨开人群，往大理寺跑去。 而在人群后面看着的钱文德，早已脸色发白，手心冒汗，他一个转身，迅速奔回钱府。 “老爷在哪？” 一回到府中，钱文德见到了第一个下人，便开口问道。 “回总管话，老爷朝会刚回来，想必在书房。” 他立刻朝书房大步走去。 “舅父，舅父可在？”书房门前，钱文德敲着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钱良业的声音。 推开门，钱文德走进去，反手把门再度关上。 “文德，何事如此神神秘秘？”钱良业见状，出言问道。 “舅父，那尸体……被大理寺的人找到了！”钱文德压低声音。 “哦？”钱良业抬起头，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还真找到了？” 闻言，钱文德一愣，道：“舅父，你知道他们在找尸体？” “不是大理寺的人，那群蠢驴，怎会无缘无故去找一具乞丐尸体，吃饱了撑的吗？”钱良业笑着回道。 “那是谁在找？” “齐王府的人。” “齐王？”钱文德心下一惊。 “不错，谁都知道我站在了赵王一边，他们此举是想扳倒我。”钱良业冷笑。 “那舅父……你还坐得住？”钱文德甚是不解。 “慌什么？他们无凭无据，就算找到了尸体又如何？”钱良业坐了下来，摊开一张纸，准备练练书法。 如果这句话在今早之前听到，钱文德必然深信不疑，可现在，他心里慌得很。 “舅父，我今早见到成天力了。” “那又如何？”钱良业头也没抬起，随口问道。 “他也去了陶怡居，我见一个下人跟他说了几句之后，便上了二楼，等到我离开时，他还没下来。”钱文德神情甚是忧虑。 听到这话，钱良业终于停下手中动作，问道：“从他上楼，到你离开，大概有多久？” “这怎么地也有一两个时辰。” “这么久？”钱良业略微沉吟：“他上楼干嘛？” “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万一他变节了，那我们岂不……”钱文德说到这，后背阵阵发寒。 “别急，这人好色，陶怡居又是醉红楼改造而成，里面还留有许多当时的风尘女子，他或许只是看上了哪个女子也不一定。” 钱文德还是不放心，继续道：“舅父，可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手指敲打着案桌，钱良业皱眉沉思。 “如果他真的把事情抖出来，那我们便抵死不认，谁都拿我们没办法。” 钱文德沉默，虽然心里总感觉不妥，可似乎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大理寺。 陈贡之正听着仵作的报告。 “死者右侧胸骨断了两根，但肋骨并没有插进脏腑，并不是致命伤，真正致死的，是他左侧那处瘀青。” 陈贡之走到尸体旁，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那个伤痕。 “这是拳印！”他马上做出判断。 “大人英明，凶手一拳将死者左侧的胸骨轰得粉碎，连同心脉也一起震断，所以此处才是致命伤。” 不愧是大理寺仵作，验尸技术丝毫不亚于方圣手。 当然，以上的结论，是他剖开尸体才得到的，方圣手并没有剖尸，所以不轻易断言哪处才是致命伤，这也是他行医谨慎所致。 “这是什么？”陈贡之指着那扳指印问道。 “回大人话，经过我等勘察，猜测这个方形小印应该是凶手食指上戴着一个扳指造成的。” “扳指？”陈贡之仔细观察着，不住点头。 他对大理寺仵作的验尸技术，还是十分信任的。 “死亡时间呢？”陈贡之继续问道。 “根据近日天气情况和尸体的腐烂程度，我们推测，此人死亡时间应该在十天到十五天之间。” “能再精确一点吗？” 仵作面露为难之色，道：“回大人，死者死亡多天，很多因素都能影响到死亡时间的推测，属下不敢妄言。” “尽管说出你心中的想法，不入档案，说错了也不会怪罪于你。” 陈贡之知道这些仵作的一言一语，等同于验尸报告，是要记录在档案里的，万一说错了，他们可是要被问罪的。 听他这么说，仵作终于大胆出言：“依属下多年经验，如果没有被水浸泡或者放入冰室之类，此人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二天左右，前后不会超过一天。”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告发 “十二天。”陈贡之略作沉吟。 为什么此人死了十二天，尸体才被放到大理寺？ 对方又为什么如此神秘，如果是普通人发现了尸体，大可直接大大方方到大理寺报案，何必鬼鬼祟祟？ 显然，他将尸体放到大理寺，是想借大理寺的手，查出命案，以达到某种目的。 陈贡之心中满是各种疑惑。 但无论对方意欲何为，有命案大理寺就必须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飞白正是抓住了这点，才让林天冲深夜将尸体放在大理寺门口，他了解陈贡之的为人，并不怕他知道齐王府的目的。 何况，钱府秘密害死乞丐，事实俱在，李飞白所为，只不过是使了一些手段，让真相公之于众罢了。 陈贡之猜疑之时，下人来报。 “禀报陈大人，门外有一人，自称知道死者身份。” “哦？悬赏刚贴出，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快传！”陈贡之顾不得尸体在侧。 方才在布告墙的那个公子哥，被大理寺的人带了进来。 见到陈贡之，他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你说，死者生前曾经跟钱府公子钱少成发生冲突？” “正是，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公子哥答道。 “还记得是哪一天吗？”陈贡之眼里闪烁着光芒。 公子哥想也不想，便出口答道：“本月初九。” “嗯？”陈贡之狐疑，继续问道：“现在已经廿二，距离初九已经十三天，为何你将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十几天前的事，一般人不会记得太清楚，这人反倒一点没忘，陈贡之不得不怀疑。 “大人，实不相瞒，那天是一个友人的生辰，我们几个人相约去了醉红楼寻欢，所以记得清楚。” 陈贡之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过去。 “那钱少成当场将此人打死了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公子哥歪着头思索，不敢断言，只能出口道：“只不过钱少成打完他后，那乞丐还自己踉踉跄跄离开醉红楼，至于后续，我就不清楚了。” 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陈贡之命令司务带公子哥去领了赏银，并且登记了姓名住址，有事随时召唤。 “无名乞丐，被吏部尚书之子钱少成打死，大人，此案该如何办理？”大理寺少卿顾承业问道。 转过身，眼中有些不满，陈贡之用责备的眼光看着顾承业。 “此言何意？” 顾承业低下头，不敢直视陈贡之的眼睛，战战兢兢道：“卑职的意思是，此案涉及朝廷重臣，咱们该如何下手？” 他连忙改口。 本来顾承业的意思是，死了一个无名乞丐，嫌犯却跟钱良业挂钩，此事是不是要酌情审核，可看到陈贡之的反应，他知道这位上司并不打算草草了之。 深吸一口气，陈贡之语重心长说道：“承业，你记住，在律令面前，人人平等，钱少成的命是命，难道这乞丐便不是了吗？” “属下谨记教诲。”顾承业暗中捏了一把汗。 也怪不得他，钱良业确实位高权重，背后还有南宫定撑腰，想要彻查此案，恐怕会给大理寺带来不少麻烦。 “可是，钱少成已经死了，该怎么审理？”他转而又问。 “若查明此案是钱少成一人所为，钱府其他人都不知晓，那也就算了，但是，如果还有别的隐情，那便一查到底。”陈贡之毫不犹豫地说道。 感受到他的凌然正气，顾承业也被感染，心中豪情顿生，畏惧之情也随之一扫而空。 “报！” 陈贡之正要命人将尸体收置之时，又听到门口侍卫急促的奏报声。 “何事？” “北城守将成天力，自缚双手跪在门前，说有要事呈报。” “什么？” 闻言，陈贡之吃了一惊，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成天力他是认识的，虽然平时不至于嚣张跋扈，但也不是那种好与之人，此时竟然自缚双手跪在门前？ “他……成天力？自缚双手，跪在门外？”他重复问道。 “是的大人。” 微一沉吟，陈贡之觉得事情未免太巧了。 一大早先是一具尸体横陈门外，紧接着悬赏榜贴出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来认尸，接下来便是成天力自缚双手。 这一切未免太连贯了。 按下心中疑问，陈贡之觉得能让成天力自告的事，绝非等闲。 “将他带到清平殿。” 那是大理寺专门审理案件的地方，布置和城衙差不了多少。 “是。” “仵作，先将尸体抬下去。” 安排好一切，陈贡之换了官服，来到清平殿，成天力早已跪在那里。 “下官成天力，拜见陈大人。” “成天力，你这却是为何？” “回大人话，下官想告发钱府总管钱文德，草菅人命一事。”成天力毫不犹豫。 听到此话，陈贡之大概猜了个准，口中依然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于是，成天力将钱文德如何挟持自己抛尸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陈贡之听完，心想：果然，是冲着老乞丐一案而来。 但既然有人首告，他只能继续审理。 “依你所说，钱文德给予了你钱财方面上的支持，你为何要告发他？”陈贡之抓住了他话中的矛盾。 “方才我见到大理寺发布悬赏，认出那画像便是我抛尸之人，心下越来越慌，最终决定前来首告，以求宽宥。”成天力按照李飞白教他所说，陈述一遍。 虽然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但陈贡之也没再追问。 既然有人自告，那便有了人证，当务之急，是提审钱文德。 “来人，去钱府将钱文德传唤到堂。” 大理寺的人立即出动，造访钱府。 “敢问钱大人，贵府总管钱文德可在？” 见到了钱良业，顾承业拱手问道。 “顾大人，如此阵仗，所为何事啊？”钱良业装出一副吃惊模样。 顾承业也不啰嗦，直接道：“大理寺怀疑钱文德跟一宗命案有关，特意传唤他协助调查。” “哦？”钱良业表现得既惊讶又有点不解：“文德一向洁身自好，怎会和命案扯上关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六章 提审钱文德 “这个……下官便不知了，一切还得等陈大人调查清楚。”顾承业答道。 “嗯。”钱良业点点头，道：“清者自清，既如此，文德，你随顾大人走一趟，记住，一定要全力配合大理寺查清案子，不得污了我钱府名声。” “是，舅父！”钱文德回了一句，最后两个字说得响亮。 钱良业没有多加阻拦，因为他始终觉得，只要抵死不认，即使是大理寺，没有证据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相反，如果反抗，岂不是说明自己心虚？ 一行人，带着钱文德浩浩荡荡朝大理寺走去。 街上的人指指点点，引来围观，李飞白在陶怡居三楼雅间，也看到了这一幕。 “公子，看来成天力没骗我们，果真去了大理寺。”方庆说道。 “他不敢。”李飞白淡淡回道。 他关上窗户，换上了齐王府出来那身打扮。 “公子要回去了？”徐芊芊问。 “此事已成，接下来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下一步计划。” 李飞白说完，径直离开了陶怡居。 天上，一个身影如一只苍鹰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那是赵千城，时刻守护着他的主子。 大理寺清平殿。 “啪” 一拍惊堂木，陈贡之开口问道：“堂下可是钱文德？” “草民正是钱文德，不知大人传我来，所为何事？” 他并没有见礼，毕竟自己舅父是朝廷二品大员，论官职还在陈贡之之上，他有恃无恐。 见状，陈贡之冷笑一声，不满出口：“哼，本官先问你，你官居何职？” “无官无职。”钱文德按照钱良业授意，表现出些许傲慢，目的就是为了压住陈贡之，先声夺人。 “可有功名在身？”陈贡之继续问。 “也并无功名。” “既无官职，又无功名，见到本官为何不跪？”陈贡之再拍惊堂木，怒道。 他也不是摆谱，只是想杀一杀此人锐气，好继续审理此案。 “跪！” “跪！” 大理寺的兵丁一齐喊着。 眼见再不跪下就得吃皮肉之苦，钱文德无奈“噗通”一声，径直跪了下去。 “草民不知礼法，还请大人恕罪。” “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家的总管，竟然说不知礼法，你当本官痴傻吗？”陈贡之反问。 “草民未上过公堂，确实不知。” 既然杀了他的锐气，陈贡之也不继续纠缠此事。 “你可知本官传你到来，所为何事？” “草民不知。” “量你也不会说，来人，传成天力。” 在兵丁的押解下，成天力再次来到清平殿，他的双手已经被解开，径直跪下。 “罪民成天力，拜见陈大人。” 罪民？ 本来见到成天力，钱文德心里已经没底了，现在听他自称罪民，心里更加慌乱。 终于，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是自己最糟糕的情况。 纵然如此，钱文德脸上还是保持镇定，他牢记着钱良业的话：抵死不认！ “抬起头说话。”陈贡之道。 成天力抬起头，目光略微瞥了一眼钱文德，见他跪着，双眼直视前方，仿佛不知道自己存在一般。 “成天力，你口中的钱文德，可是此人？” “回答人话，正是此人。” “啪” 惊堂木一拍，陈贡之提高声音问道：“钱文德，此人乃北城守将成天力，你可认得？” 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成天力，钱文德拱手道：“大人，草民出城时，见过几次成将军，自然是认得。” 见他顾左右而言他，陈贡之继续追问：“可有私交？” “草民并无这等荣幸，能与成大人有交情。”钱良业矢口否认。 闻言，成天力着急道：“好你个钱文德，你想耍赖？” “成大人何出此言，我的确与你并无私交，何来耍赖一说？”钱文德神色还是那般镇定。 “你……”成天力怒指钱文德，无言以对。 “你别指着我，钱某生平最恨被别人拿手指责。”钱文德将头一仰，不再看成天力。 “啪” 一拍惊堂木，陈贡之道：“你说你不认识成天力，那好，看看这是什么？” 陈贡之向他展示了一叠银票。 “大人，这是？”钱文德假装不解。 “这是你贿赂成天力的钱财。” “大人，这银票一不会说话，二也没有标注姓名，如何能断定就是草民贿赂成天力的？”钱文德狡辩道。 “哼，竖子无知，我来告诉你吧。本朝的银票，凡是在铺户存过的，都有特殊印迹，常人难以分辨。这些银票我已遣人查过，确实是你钱府的银票，你还有何话说？” 闻言，钱文德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自己一时粗心，将存过的银票给了成天力？ 这不可能啊，自己每次给他钱时，都有跟账房仔细核对，不应该出错。 “说，你为何贿赂成天力？”陈贡之打断了钱文德的思绪。 无奈，他只能再次辩解：“大人，就算这是钱府的银票，也不能说明草民贿赂成天力。毕竟银票是流通的，想获得几张钱府的银票并不难。一定是成天力居心不良，存心污蔑草民。” “污蔑你？他为何要这样做？动机何在？” “这……”钱文德语塞：“草民与他素不相识，如何知道他为何要陷害于我，还请大人查清真相，还我公道。” “好你个钱文德，不认是吧？”一旁的顾承业见此情景，忍不住出言喝道。 “草民确实从未做过，如何能认？”钱文德牢记钱良业给他的叮嘱，抵死不认。 “本官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陈贡之冷笑一声，朝兵丁道：“将尸体抬上殿。” 片刻后，一具即将腐烂的尸体被抬了上来。 掀开白布，露出尸体面容，钱文德瞧了一眼，发现并不是那老乞丐。 难道？ 乱葬岗的那具乞丐尸体，真的是被野狗拖走了？大理寺并未真正寻到尸体，只是成天力告知了乞丐的长相，他们才得以画出画像悬赏。 是了，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钱文德心中更加镇定，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这人你可认得，他就是和钱少成发生冲突的那个老者。”陈贡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讹诈 再次看了一眼尸体，钱文德开口：“大人，草民从未见过此人。” 这句倒是实话，这具不知道哪里来的尸体，他的确从未见过。 “啪” 再拍惊堂木，陈贡之有了怒意。 “此人明明是被钱少成打死，你们老爷为了掩盖他的罪行，所以命你秘密将尸体处理掉，于是你找到了把柄一直在你手里的成天力，让他处理尸体，是也不是？” “大人，冤枉啊。”钱文德真急了：“此人草民确实不认得。” “你说不认得就不认得，来人，上刑，看他如何嘴硬？”陈贡之一声令下，大理寺兵丁带着刑具进到清平殿。 见状，钱文德终于浮现些许惊恐。 大理寺的刑罚与刑部和城衙不同，后者的刑具或许只能让你受些皮肉之苦，而大理寺的刑具能毁掉一个人的脏腑器官而让你不死，就算你是个武者，也承受不住。 “大人，冤枉啊大人，草民真的不认识什么乞丐，大人这是屈打成招，我要让老爷上告朝廷，参你一本！”钱文德见刑具就在眼前，他不想变成废人，只能拼命呼喊。 “慢着！”陈贡之挥手让兵丁退下。 见状，钱文德心中一喜：传闻陈贡之铁面无私，不畏强权，也不过如此，看来也是个怕事之人。 陈贡之却微微一笑，心里有了底，俯身道：“乞丐？什么乞丐？本官可从未提过死者的身份，为何你会知道他就是个乞丐？” “这……”钱文德心中一凉，知道自己被诈了。 “若不是事先知情，怎会知道死者身份？” “啪” “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草民是见他衣衫褴褛，面容枯瘦，方才猜测他是个乞丐。”钱文德的话语开始没了底气。 “哼。”陈贡之冷笑一声：“你眼神倒是不错，量你也不会如实相告，本官现在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将那乞儿尸体抬上殿来。” 很快，兵丁将那具尸体抬了下去，换了老乞丐的尸体上殿。 先前这具尸体，是陈贡之故意麻痹钱文德的，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对方不打自招，没想到钱文德还真就上当了。 本来陈贡之对此案还抱有疑虑，因为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尸体和成天力的相继出现，都说明了此事绝不仅仅只是命案。 但作为大理寺卿，他只管审案，其余的他管不着。 此时见钱文德说漏了嘴，陈贡之在心中断定，成天力所说应该是真，接下来的调查也就有了方向。 “如你所言，这是老乞丐尸体，钱文德，你好生看看。” 满屋的尸臭，让钱文德忍不住皱眉捂鼻，他哪里敢看尸体一眼，随口说道：“大人，草民还是那句话，不认得此人。” 陈贡之也不再和他多言，命人将尸体衣服去了，露出胸前那两处瘀青。 “尸体脸上、手上还有右胸的伤痕，应该是钱少成与他冲突时所为，而左胸那处致命伤，就是你钱文德造成的。”陈贡之怒喝。 见他所说与事实无二，钱文德心中一惊，这陈贡之果然名不虚传，这都能推测出来。 口中却依旧反驳：“大人若要执意栽赃，草民无话可说。” 钱文德露出一副无辜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冤枉的良民模样。 一旁的成天力见了，若不是知道内情，恐怕还真的以为他是被冤枉的。 “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顾承业上前一步道。 “证据？哼，哪来的证据，这位大人倒是拿出来让草民瞧瞧。” “好，就让你死个明白。” 顾承业走到尸体面前，指着左胸那处致命伤，问道：“这是什么？” 钱文德眼神飘忽不定，低头回道：“一块瘀青而已，能说明什么？” “这是一个拳印，食指处有个方块印迹，根据我们的验证，那方块印迹是一个扳指印，也就是说，凶手是一个食指戴着玉扳指的人，而你……” 说到这里，顾承业猛然抓起钱文德的右手，露出食指上的扳指。 “你就是那个凶手！” “轰” 钱文德脑袋一阵轰鸣，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原来，对方真的有证据！ 可是，他依然记得钱良业对他的嘱咐，打死也不能认，于是仍旧强装镇定开口辩解道：“大人，这世上食指戴着扳指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这岂能说明是草民所为啊？” “你说得不错，但尸体上的扳指印，上面有细微的纹路，想必是凶手所戴扳指，也刻有花纹所致，是与不是，一比便知，来人，将钱文德扳指脱下，与伤痕进行对比。” 兵丁一拥向前，钱文德彻底慌了。 “你们干嘛？这是我私人财物，怎能轻易献出？” 他知道自己的扳指是在皇城某处玉器店特别定制，上面刻有松柏长青，意在长寿，一定是上面的刻画留在了尸体上。 如果扳指被他们拿去对比，那便是证据确凿了，他自然死活不肯。 兵丁上前，欲要强制将扳指拿下，钱文德竟然站了起来，猛地挣脱了束缚，双手紧紧护住扳指。 “啪” 猛地一拍惊堂木，陈贡之怒斥：“大胆，竟敢反抗？” “大人，若要草民身上的扳指，请出搜捕令，否则草民一概不从。”钱文德身为钱府总管，多少懂点律令。 刑部或城衙想要拘拿一个人，或者对其财产进行搜查，必须出示拘捕令，否则便是违法而行。 “哼，狂傲凶徒，竟敢挟法而令本官，今日我还真就先斩后奏了，所有人一起上，将他扳指拿下。”陈贡之也被激起了怒火。 他虽然铁面无私，但行事却不拘泥，不像刘仁芳那般迂腐。 钱文德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道：“陈贡之，你就不怕我舅父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拿下！”陈贡之毫不犹豫再次下令。 十几个兵丁将钱文德控制住，一人伸手想要将扳指拿下。 电光火石之间，钱文德猛然发力，一股劲气自右手穿出，打在那人的胸膛。 “砰” 那人立刻飞了出去，脸色惨白不省人事。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发钱府 “好啊，我就说，一个普通百姓，哪有那般力气，一拳便将人轰得胸骨尽碎，心脉寸断，原来你还是个武者。” 顾承业见钱文德亮出自己的修为，高声喊道。 大理寺兵丁，大都修为低下，不过是黄阶入门实力罢了，对付常人尚可，对付钱文德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见他拳打脚踢，眨眼间，便将剩余的兵丁击退，纷纷倒在地上哀嚎。 “钱文德，你这是要造反？”陈贡之出言厉斥。 “大人，何出此言，草民只是维护自己的钱财罢了。”钱文德见大理寺的兵丁拿自己没办法，心中一定。 “如果你不是凶手，为何反抗？” “这老乞丐浑身是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乱葬岗被什么山狗野豹咬伤，为何大人便断定是在下所为？”钱文德再次出言抵赖。 “哼。”陈贡之一声冷笑，没有说话。 他身旁的顾承业也是带着一副玩味的笑容看着他。 而在一旁跪着一动不动地成天力，更是嘴角微微向上，似乎在嘲笑他。 见此情景，钱文德甚是不解，问道：“怎么，我说的有问题？” “钱文德，从你到这个清平殿以来，我们可从未提起这具尸体是从乱葬岗挖出来的？”陈贡之说明了原因。 “若非你参与其中，如何能知道真相？” “钱文德，你再次不打自招，也不用耍赖了，认了吧。”成天力终于再次出言。 嘴角微微抽搐，钱文德恶向胆边生，仗着自己舅父是钱良业，二品大员，怒火上头道：“哼，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你们有谁拦得住我回到钱府？” 在他看来，回到钱府，在舅父的庇佑下，便能无事。 他双脚一蹬，身形腾空，便要离开清平殿。 “啪” 惊堂木一拍，陈贡之大声喊道：“好你个贼人，真当大理寺无人了，承业，将他拿下。” “是！” 一声高呼，顾承业的身形如流星般窜了出去，随后一脚踢出，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地阶武者！ 成天力见状，心中惊讶不已，大理寺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还好自己没有妄动，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声响，钱文德心下大惊：大理寺怎会有这种高手？ 待到他要回头迎敌时，顾承业的脚已经结结实实踢在了钱文德胸口。 “噗” 一股血箭从他口中喷射而出，钱文德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地，他的胸口如被一座小山压着，一时之间根本喘不过气，也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想跑？” 顾承业稳稳落地，右手抓向他的领口，像提着一只牲畜一般径直将他扔回清平殿。 “咳咳咳” 重重一摔，钱文德开始咳起来，伴随着几口淤血吐在地上。显然，顾承业留了力，否则这一脚轻易便能取了他的命。 根本不理会他的惨状，顾承业将他扳指脱下，与尸体上的瘀青一对比。 完全吻合！ “你还有何话说？”顾承业将扳指呈给了陈贡之。 “说，杀害乞儿，是你一人所为，还是有人在指使你这样做？”陈贡之问。 见证据确凿，再抵赖也没用，钱文德干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相信在外头的舅父，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你想拖延时间，让你舅父钱良业来救你，是也不是？” 被他说中心事，钱文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后低下头，算是默认。 “所以，这件事是钱良业指使你做的，幕后真凶是他，我说得对不对？”陈贡之继续问。 钱文德还是不说话。 “你觉得钱良业真的会救你吗？”顾承业接过话茬。 “他只会弃卒保车，为了自己的仕途和身家性命，你的舅父会毫不犹豫将所有罪责推到你一个人身上。” 听到这话，钱文德终于有了反应。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舅父一定会救我的。” “痴心妄想。”陈贡之继续冷笑出言：“我来告诉你，如果你执意不说，那本官便判你故意杀人，立斩不赦，如果你招出幕后真凶，那么你便不是主犯，而是帮凶，还能保全性命，你可想清楚了？” “别在这废话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钱文德此时根本听不进去对方的任何言语。 “冥顽不灵！好，本官便让你看看，你的舅父是如何保全你的。” 陈贡之站起身，下令道：“传令，集合大理寺所有侍卫兵丁，到钱府拿人！” “承业，你过来。”陈贡之将顾承业叫到身边，低声吩咐几句，后者即刻离开清平殿。 钱文德茫然四顾，心下没底：莫非一个三品官员，真的敢对二品大员下手？何况自己舅父还是赵王的人。 他不相信！ 一行队伍，在陈贡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直奔钱府而去。 虽然钱文德被传唤至大理寺，但钱良业心底一点不慌。 他始终觉得对方没有证据，退一万步讲，即使证据确凿又如何，自己背后有南宫定，此时府上还有一队黑龙卫护着，谁敢动他？ 只要不被抓进大理寺，一切就都还有回转余地。 “砰砰砰” 门被重重敲击，钱良业起身将门打开，见下人神色慌张，他心中不由一突，问道：“什么事？” “老爷，不好了，大理寺卿陈贡之带着一群人，冲进了钱府，说要捉拿杀人凶手。” 听到禀报，钱良业双拳一握，喃喃自语：“大理寺，还真的敢来。” “老爷，该如何是好？”下人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慌什么，随我去会会他们。” 陈贡之已经在客房等候，毕竟对方是吏部尚书，大卫文豪，总是要先礼后兵的。 钱良业匆匆赶到，见整个钱府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控制住，不由怒火顿生。 他走进客房，见顾承业正背手站立，立即出言问道：“陈大人，你们大理寺是什么意思？” “下官大理寺陈贡之，见过钱大人。”见钱良业到来，陈贡之没有失了礼数。 不耐烦摆摆手，钱良业指着外面大理寺的人，摊手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明日朝会，你就等着本官的弹劾吧。”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招供 陈贡之微微一笑，颔首道：“钱大人，既然你如此着急，我也就不废话了。现大理寺怀疑你跟一宗命案有关，人证物证俱在，现特意请钱大人跟我回一趟大理寺，接受调查。” “人证物证俱在？”钱良业轻蔑地看了一眼陈贡之，问道：“那请陈大人说说，人证为何？物证为何？” 钱府的人都是一丘之貉，不见棺材不掉泪。陈贡之心中暗道。 “那好，我便先说物证。在死者身上，发现一处致命伤，上面有一扳指印，已经证实是你的外甥，钱府总管钱文德所为。” 眼珠子左右转动，钱良业缓缓低下头，心中暗道：人已经死了十来天，大理寺还能检查得这么仔细？ “仅凭一枚扳指印，你们就断定是文德所为，未免太草率了吧？”钱良业还是不相信，大理寺能拿到证据。 陈贡之料到他会如此，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包着的正是钱文德那枚玉扳指。 “这就是钱文德右手食指上戴着的那枚扳指，上面的花纹跟死者胸口上的瘀青完全吻合，钱大人要是不信，可随我到殓尸房一看。” 听到这里，钱良业终于有些慌乱，他相信陈贡之绝对不是耸人听闻，而是真的找到证据了。 可他还不死心，继续纠缠问道：“人证呢？” “钱文德已经招供了，那晚钱少成打了那名乞儿后，各自离去。谁知那乞儿认得钱少成，便到你府上闹事，开口便要敲诈你们巨额钱财，否则要到城衙相告，让你名声损毁、官职不保。” “你前脚给了他钱，后脚便命钱文德将他杀死，以绝后患。毕竟不杀死他，随时都可能再次敲诈你们，无休无止，加上老乞丐无亲无故，所以造就了你的恶行，我说得对吗钱大人？” 一口气把话说完，陈贡之观察着钱良业的反应。 见他喉咙滚动，咽了咽口水，呼吸随着自己的话语不断加重，陈贡之知道钱良业慌了！ “不，这一切都是钱文德自作主张，我根本不知道此事。”钱良业终于开口说道。 既然陈贡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自己的外甥的确招供了，现如今，只有将所有罪责推到他一人身上，加上南宫定的关系，或可保下自己。 这是钱良业的想法。 弃卒保车，正是陈贡之对钱文德所言。 “哦？”陈贡之略微一偏头，道：“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府上总管一人所为，你并不知情？” “正是如此。少成和他是表兄弟，平日走得近，他在外面一闯祸了就找文德，我绝大部分都是不知情的。”钱良业说得煞有其事。 “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许是他害怕受到律法的制裁，所以污蔑本官是始作俑者，其心可诛，陈大人，你可要查清楚了。”最后一句话钱良业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 “呵呵。”陈贡之发出一声冷笑，对着身旁一个身着大理寺兵丁制服的人道：“看到了吗？你还妄想你舅父会帮你？” 那人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钱良业，摘下头上帽子，露出本来面目，正是钱文德。 他双眼通红，指甲已经插进了肉里，一口牙几乎咬碎。 随后，他“噗通”一声跪在陈贡之面前，出言道：“陈大人，草民愿将钱良业的所有罪行，全部招供。” “你……”钱良业用颤抖的双手指着钱文德：“这怎么回事？” “钱大人，你的外甥并没有将你供出来，我将他带回来，只不过是想看清楚你的嘴脸罢了。”陈贡之冷笑道。 “你……你敢讹诈本官？我定要参你一本。”钱良业习惯性地说道，似乎这句话威慑力十足。 可陈贡之却是哈哈大笑：“钱大人，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站在朝堂之上吗？” “文德，你千万别上当，他这是要把我们甥舅俩置于死地啊！”钱良业声嘶力竭地喊着，试图挽救刚才的愚蠢举动。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钱文德用极其恶毒的眼神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钱良业早已死上千次万次。 一切水到渠成，钱文德将钱良业的罪行悉数招供，与陈贡之分析的没有太大出入，只是细节上稍有差异。 可令陈贡之没想到的是，钱文德不仅将他指使杀人的罪名供出，还说出了一串钱良业受贿行贿之事，时间地点金钱数额全都说得仔细。 “好啊钱良业。”陈贡之已经换了称呼：“想不到你堂堂吏部尚书，还是我大卫文豪，背地里竟做了这么多龌龊勾当，你有何面目面对陛下，面对大卫子民？” 面对陈贡之的一番指责，钱良业反而镇定下来。 他仰天狂笑，笑声不止。 “你还有脸笑？难怪我大卫朝堂，近些年没有出现青年才俊，原来是你这只蛀虫，操.弄仕人科举，又不知多少寒窗苦读的仕子，满腔雄心葬送在你肮脏卑鄙的手段之下。”陈贡之越说越气。 他本身就是出身寒门，对这些寒门学子尤为感同身受。 半晌后，钱良业方才止住笑声。 “你跟刘仁芳一样，自命清高，迂腐至极，可到头来又能怎么样？能帮大卫统一神州吗？若不是‘白虎’，我大卫恐怕早已被祝国和姜国吞灭。” “与其不知明日战火是否会绵延到大卫，不如好好享受今日之财，陈大人，你觉得我说得对否？”钱良业状若疯狂，说出了心中的话。 “荒谬，荒谬至极，你这等蛀虫，本官若不办了你，枉为大理寺卿。”陈贡之很是激动，随后一摆手，朝所有大理寺兵丁下令：“来人，钱良业指使杀人，贪污受贿，人证物证俱在，将他拿回大理寺，严加审问。” “是！” 所有大理寺兵丁一齐上前，要拿住钱良业。 “哼。”谁知钱良业冷笑一声，道：“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你大理寺什么人都能抓不成？” 不理会他的言语，陈贡之怒气满腔，继续道：“拿下！” “唰唰” 此时，数十道身影从屋顶飘落而下，身着黑衣，脸上个个带着杀伐之气，令人见之一冷。 出现的正是卫国最精锐的黑龙卫！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章 疯狂的钱良业 大理寺兵丁见状，也围了上来，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陈贡之冷声说道：“钱良业，我大理寺上奉天命，彻查世间一切不平事，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还敢反抗，不怕诛九族吗？” “哼。”钱良业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邪笑着回道：“我只知道，不把你们全部杀光，我也要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拼上一拼。” 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恶魔的光芒，陈贡之完全无法将他和“大卫文豪”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场中的数十个黑龙卫，受南宫定的命令，前来保护钱良业，现在自然听命于他。 陈贡之掂量着局势，论战力，十个大理寺兵丁都不够一个黑龙卫打，何况对方有数十人，与兵丁人数相当。 可他似乎成竹在胸，略微一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得了大卫律法的制裁吗？” “哼，食古不化的迂腐仕子，还是先担心你的安危吧，就算要死，我也要让你死在我的前面。” 钱良业再次发狠，一挥手，下令道：“杀了他们。” 所有黑龙卫一拥而上，攻向陈贡之。 大理寺的兵丁虽然战斗力低下，但个个悍不畏死，不断用肉体挡住黑龙卫的攻击。 “啊啊！” 一时间，钱府哀嚎遍野，惨叫声不断。 眨眼间，地上已经遍布兵丁尸体，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鲜血染红了大地，映红了天际。 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陈贡之的身旁，只剩十个兵丁侍卫。 他们见识到了黑龙卫的恐怖战力，此时竟有些丧失斗志，握着钢刀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而站在陈贡之身旁的钱文德，更是如同见到了恶魔。 黑龙卫熟练无比的攻击配合，密不透风的防守阵势，彻底震撼了他的心灵。 在他心中，又开始后悔将钱良业供了出来，钱文德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想要逃离。 钱良业凌厉的目光瞥到了他，钱文德双膝一软，竟跪倒在地，动不得分毫。 “舅父，都是他们逼我的，你放过我吧，今后我一定誓死效忠您，绝不敢有二心。” 冷声一笑，钱良业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你何用？先杀了他。” 一声令下，黑龙卫两个人身形腾空，一上一下攻向钱文德。 他本来就被顾承业打成重伤，如何能抵得过两个黑龙卫的攻击，而此时的大理寺兵丁，只在乎陈贡之的安全，哪会豁出命去保护一个犯人？ “咔嚓” 头骨断裂的声音，钱文德口中流出一股黑血，眼珠子突出，登时倒地身亡。 “他可是你外甥，你也下得去手？”陈贡之见状，怒声问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别说是我外甥了，就算他是我亲儿子，如此背叛于我，也教他死无葬身之地。”钱良业回道。 “枉你称为文豪，简直是我大卫的屈辱。” “哼，你就尽情地骂吧，时间不多了。” 钱良业再次挥手，十个黑龙卫再次攻向陈贡之，所出都是杀招。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 一个身影如流星般划过天际，顿时出现在陈贡之面前。 他一身盔甲，手持长枪，此时缓缓转过身，见他面如冠玉，脸庞瘦削，浑身散发出的滔天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司徒无忧！！”钱良业眯起眼睛，心中凉了半截。 来者正是皇城禁军统领司徒无忧，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天阶高手。 “司徒统领！”陈贡之激动地喊了一声。 “陈大人。”司徒无忧抱拳回礼。 “你不好好守着你的皇城，跑来这里干什么？”钱良业问道。 “钱大人也说了，在下的职责是守护皇城，现在有人要在天子脚下，谋杀大理寺卿，我自然是要管管的。” 司徒无忧一笑，他的笑容人畜无害，如果不是此刻剑拔弩张，谁都会如沐春风。 而此时，钱府的门被人撞开，顾承业带着百来个皇城禁军，冲了进来。 “大人，你没事吧？”来到陈贡之跟前，他第一时间问道。 “没事，司徒大人来得甚是及时。” 陈贡之有先见之明，他知道钱良业身居高官，身后又有南宫定庇护，想抓他必然不容易，以防万一，他让顾承业提前去通知皇城禁军，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见到地上满是大理寺兵丁的尸体，顾承业心痛至极：“钱良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害大理寺的人？” 此时司徒无忧在场，钱良业不敢再说什么狠话，只是冷哼一声，偏头过去没有理他。 “陈大人，事情原委我已经了解清楚，大理寺在皇城办事，安全我自然是要维护的，你就放手去做吧。” 司徒无忧的意思很明显，皇城禁军站在大理寺这边，让他抓人。 “多谢司徒统领。”陈贡之拱手答谢，随后毫不犹豫下令道：“将钱良业抓起来。” 所有皇城禁军将黑龙卫围了起来。 虽然他们的实力稍逊黑龙卫，但是胜在人数多，何况还有司徒无忧这样的高手在，这数十个黑龙卫没有丝毫胜算。 但是，他们始终是奉命而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钱良业被抓，这样就无法跟南宫定交代。 执行命令是他们的天职。 于是，所有黑龙卫摆成阵势，将钱良业围在中间。 “大胆，你们竟敢阻挠本统领办事。”司徒无忧出言厉喝。 黑龙卫没有一人答话，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司徒大人，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黑龙卫，统领是赵王，你确定要对他们动手？”钱良业见状，又开始得意起来。 “莫说黑龙卫了，就是赵王亲临，若敢扰乱皇城秩序，我也是要管一管的。”司徒无忧很是自信。 话音刚落，一道势大力沉的浑厚声音，响彻整个钱府。 “司徒大人好威风，本王便遂了你的愿，看你如何管？” 南宫定率领青衣司的靖安营和刺奸营，出现在了钱府。 他们没有走正门，个个从天而降，将皇城禁军围了起来。 司徒无忧见此情景，知道今日恐怕是无法善了了，但礼节还是要的，以免落人口实。 “卑职司徒无忧，见过王爷。”他行了一礼。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一章 钱良业见南宫定到来，心中大定。 “王爷。”他跑上去便要行礼，被南宫定阻止。 “司徒无忧，陈贡之，我也不废话，钱良业犯的事，我青衣司要介入调查，现在便要带他回去审问。” 司徒无忧皱起眉头，这不明摆着要保护钱良业吗？进了青衣司还有谁能奈他何？ 陈贡之却是不卑不亢，出言问道：“王爷，下官想请教一个问题。” “说。” “青衣司职务为何？” “不用跟我打这些太极。”南宫定大手一挥，继续道：“虽然青衣司主要负责反间刺奸，但也有靖安营，某种意义上，他也担负着皇城的安危，何况我还是黑龙卫统领，想抓个犯人回青衣司，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一番话，说得陈贡之哑口无言。 他知道，如果南宫定想要将钱良业带走，随便都能说出几十个正当理由，而且不会被皇帝责怪。 “王爷，钱良业是大理寺先要抓的，如今青衣司横插一杠，未免也太……”司徒无忧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莫要抢别人的功劳。 “大卫朝臣，同为陛下分忧，只要将事情办好，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南宫定呵斥道。 “王爷，如果您执意这么做，那明日朝会，下官一定将此事禀明陛下，让他做主。” 陈贡之无奈，只能搬出南宫青。 “随便！”南宫定冷笑一声，随后下令：“吏部尚书钱良业罪行种种，将他带回青衣司审问。” “是！”青衣司众人领命。 司徒无忧心中憋屈，奈何南宫定亲临，自己肯定不能出手，毕竟皇城禁军的职责是保护皇城安全，而不是制造混乱。 陈贡之还是不死心，他毫不畏惧上前拦住了南宫定，口中说道：“王爷，你的黑龙卫杀了我大理寺这么多人，总该要给我个交代吧？” 眼里闪过一丝杀气，陈贡之是大卫第二个敢拦在他前面的人。 第一个是李飞白！ “青衣司有先斩后奏之权，大理寺的人阻挠我办案，所以将他们通通杀了，这个交代，可以吗？” 南宫定气势陡然一涨，压得陈贡之喘不过气来。 纵然如此，他还是坚定地站着，脚下没有丝毫移动，目光毫不畏惧地迎着南宫定的双眼。 “让开！” “你不能将钱良业带走。”陈贡之完全将性命豁出去。 “找死。”南宫定右手已经布满火焰，看得出来他确实起了杀心。 他将手高高举起，再次问道：“最后问你一遍，让不让开？” 陈贡之闭上眼睛，没有答话，用实际行动回复了他。 “好，本王成全你。” “皇叔住手！”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又响起了喊声。 南宫山出现了，左边是李飞白，右边是林天冲。 仅仅三人。 见他到来，众人表情不一，有不满的，有欣喜的，有劫后余生的，也有面无表情的。 “山儿退到一边，待本王处理了此间事务，再与你说话。”南宫定再次扬起后手。 “皇叔，父皇有旨！” 南宫山拿出一道诏书，高举过头。 李飞白离开陶怡居后，知道想抓钱良业并没那么容易，于是让南宫山第一时间进宫，陈述钱良业的罪行，并且求了一道圣旨，以防万一。 见状，南宫定终于将高举的手缓缓放下，他不断深呼吸，试图平息着心中的怒火与不甘。 “臣接旨！”他率先跪倒在地。 紧接着，陈贡之、司徒无忧、肖无忌等人也全部跪下。 “陛下有命，吏部尚书钱良业辜负朕心，罪大恶极，着大理寺全权调查此案，从严惩处，其余人等不得干预，钦此。” “臣弟遵旨。”南宫定起身，脸色铁青。 他望向南宫山身旁的李飞白，见他嘴角带笑，出言问道：“白兄弟，想必这便是你说的，会继续对付我的事吧？” “王爷英明！”李飞白微微颔首，嘴角依旧是那般笑容。 “好，好手段。”南宫定嘴角抽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可他始终笑不出来，毕竟钱良业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如今失去了他，便失去了往后在朝堂上源源不断的支持者。 “是我大意了。”他感叹。 南宫山假装听不懂他的话，拱手说道：“皇叔，此处就交给大理寺吧。” “山儿，我突然有些羡慕你。”南宫定看着李飞白，却对着南宫山说道。 “皇叔何出此言？” “没什么，走了。”说完，南宫定转身离开了钱府。 青衣司和黑龙卫的人也跟了上去。 “王爷，你不能走啊王爷，王爷你要救我啊。”钱良业在后头趴在地上不断哭喊。 可圣旨已下，南宫定如果敢抗旨，就形同造反，他绝不会这样做，只能牺牲钱良业了。 “王爷，幸好你来得及时，否则避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司徒无忧上前拱手，表示感谢。 “司徒统领，辛苦了。”南宫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陈贡之此时方才缓过心神，看着满地的尸体，他脸色凄然，弓着身体想要去触摸这些为他牺牲的人，连跟南宫山见礼都忘了。 见状，李飞白走到他身旁，出言安慰道：“陈大人一片赤血丹心，王爷也看到了，明日朝会，陛下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南宫山也接着道：“陈大人，不必感伤，办好此案，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 深吸一口气，脸上沮丧之情一扫而空，陈贡之直起身子：“王爷言之有理。” “对了，陛下还有命，此案由我主审，还请陈大人将案情一一细说于我。”南宫山道。 “是。”陈贡之相信，场中没了赵王一党，谁来审理此案都一样，钱良业必定能够得到应有的制裁。 于是他将案情一五一十，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而一旁的皇城禁军，在司徒无忧的授意下，将大理寺兵丁的尸体收敛，等待善后处理。 “岂有此理，竟敢在皇城脚下草菅人命，还贪污了千万两巨款，简直是我大卫的蛀虫，陈大人，立刻将他押回大理寺。”南宫山义愤填膺。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二章 查抄钱府 “既然有贪墨的事，刚好司徒大人也在，即刻将钱府抄了，详情明日朝会，一并上奏。”南宫山似乎对此案刻不容缓的模样。 “承业，你留下协助司徒大人。” “费礼，你也留下。”南宫山道：“司徒大人，钱府的人，麻烦你先行扣押。” 大理寺的人手已经不多，自己又没带侍卫，此事只能交给皇城禁军。 李飞白和陈贡之纷纷应命。 大卫律例，凡是抄家一事，必须要有三名官员在场，此举是为了防止两人串通，贪了被抄官员的家产。 李飞白代表齐王府，顾承业代表大理寺，司徒无忧自然是皇城禁军。 听到要查抄自己的家产，钱良业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反倒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陈大人，我随你回大理寺，”南宫山出言道。 “是，王爷。” 余下的大理寺兵丁，将钱良业从地上提了起来，押解出钱府。 “举头三尺有神明，举头三尺有神明……” 突然，钱良业似乎发疯了一般，口中不断重复喊着这句话。 李飞白听言，眉头紧锁，略微沉思，钱良业与他擦肩而过时，他无意中接触到了对方的双眸，清澈且坚定，根本不像发疯的样子。 为何他一直喊这句话？ 又为何南宫定走了，他看似慌乱，实则好像解脱了一般？ 种种细节和疑虑浮上李飞白心头。 “你就是那个治好了齐王怪病的医官？”司徒无忧主动上前打招呼。 “正是在下。”李飞白拱手施礼：“一向听闻司徒统领玉树临风，修为高超，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陛下错爱罢了。”司徒无忧谦逊道：“倒是你，本事不小，既通医术，又能作诗对对子，还在棋道上赢了赵王，如今又抱得美人归，实在羡煞我等。” 他指的自然是徐芊芊。 “在下一时冲动，胡作非为罢了，让统领见笑了。”李飞白讪讪回道。 “两位，若要寒暄，等此间事了，在下做东，到太白楼一聚如何？”顾承业上前，笑着说道。 明面上是出言答谢，实际上在催促。 李飞白如何能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牵起嘴角一笑道：“看来顾少卿急得很，也罢，司徒大人，咱们正事要紧，改天再与顾少卿把酒言欢。” “甚好。” 钱良业有一妻三妾，除了钱少成这个儿子外，还有两个女儿，两个幼子，均未及冠，事发后，他们躲在屋里根本不敢出来。 司徒无忧命几个禁军将他们扣押，送往大理寺交给南宫山。 紧接着，便是翻天覆地地查抄家产。 首先是书房，李飞白和两人推门而进，正对面摆着的是一座神龛，上面供奉着一尊神明，用纯金雕刻而成，旁边香火不断，供奉的食物看上去新鲜无比，显然每日更换。 “钱良业丧心病狂，没想到对神明倒是虔诚。”司徒无忧随口说了一句。 见到房间里的布置，李飞白脑海里似有一道光芒闪过，可总是抓不住，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找出问题所在。 司徒无忧命人将房间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全部装箱，清点一遍，顾承业拿着一本册子，在旁边一一登记。 “白兄弟，你怎么了？”司徒无忧见李飞白呆立原地，忍不住出声问道。 “哦，没事。”李飞白反应过来，心中仍是重重疑虑。 “司徒大人，书房查抄完毕，去账房看看。”顾承业开口说道。 用了近两个时辰，三人将钱府所有钱财资产清点完毕。 “共有现银两万三千两，字画十幅，古玩四件，珠宝若干。”顾承业看着册子上记载的说道。 司徒无忧是一个武者，对这些并没什么概念。 可李飞白不同，他听到顾承业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顾大人，除去现银外，其他的折合银两能有多少？” 身为大理寺少卿，顾承业也算文武全才，他对这些古玩字画虽然没有研究很深，但大概价值还是清楚的。 他略微一数，开口答道：“约莫有七万余两。” “这么说，钱良业家里所有资产加在一起，不超过十万两？”李飞白郑重问道。 “嗯，不错，不超十万两。”顾承业肯定答道。 这就奇怪了，根据钱文德的口供，钱良业这么多年来，贪墨的资产不下千万两，可现在查抄出来的竟然只有十万两？ 冰山一角！ 其余的去了哪里？ “这跟钱文德招供的数目完全不符啊。”李飞白将心中疑问提出。 两人只顾抄家，似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听李飞白一说，方才反应过来。 “对啊，相差甚远。”顾承业附和。 “司徒大人，钱府有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李飞白第一反应便是钱良业将绝大部分财产放在了密室里。 “白兄弟，这点你放心，大理寺抄家不是一回两回了，对于是否在府中建造密室，我一眼便能瞧出。我可以肯定，钱府没有密室。”顾承业打消了他疑虑。 “这就奇怪了。”李飞白这句更像是自语。 “会不会，他把资产转移到别处了？”司徒无忧想到一种可能。 闻言，李飞白反驳：“能转移到什么地方？钱良业的至亲都在这里，如此巨额资产，你敢转移到好友名下吗？” 两人纷纷点头，他们发现李飞白不仅会医术，懂诗书，善对弈，心思还很缜密，不由得对他抛去异样目光。 “干嘛这样看着我？”作为密谍，他已经养成了后天的警觉，一旦有人盯着自己，他心里便会有感应。 上次在鲁记酒馆便是这种警觉，救了他一次。 “白兄弟，你似乎对钱良业的家里情况，清楚得很？”顾承业现在反应过来，李飞白似乎对钱良业很感兴趣，当然他不是怀疑，只是随口一问。 “哦，王爷路上跟我提起过。”李飞白随口搪塞。 毕竟还有自己的事，司徒无忧见查抄完毕，拱手说道：“顾大人，白兄弟，既然事了，那我便告辞了，至于钱府资产为何会差这么多，那就交给陈大人去审理吧。” “多谢司徒大人相助。”顾承业谢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朝议 翌日朝会。 南宫青看着陈贡之呈上的卷宗，脸色铁青，胸膛不断起伏。 “哗啦” 他将卷宗撕个粉碎，扔在地上。 “陛下息怒！”群臣一齐跪下，以劝天威。 “堂堂吏部尚书，竟然在朕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勾当，简直视我大卫律法于无物。” “陛下，保重龙体。”冯嵩飞上前，拍打着南宫青的后背。 推开他的手，南宫青怒火冲天。 “陈贡之，查，给我好好查，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不得姑息，从严惩治。” “臣遵旨！”陈贡之领命，转而继续道：“陛下，微臣还有事启奏。” “说。” “昨日大理寺到钱府捉拿钱良业，却被黑龙卫一再阻挠，双方冲突之下，大理寺兵丁被杀二十三人，请陛下做主。” 闻言，南宫青难以置信地看了南宫定一眼。 在他心中，这个弟弟一向是顾全大局的，虽然知道他和钱良业走得近，但怎会为了他和大理寺起正面冲突？ “赵王？”南宫青语气平淡，望向南宫定。 其实昨日南宫山进宫请旨时，南宫青已经大概了解了当时钱府的状况，否则也不会即刻下旨让南宫山去解围。 此时假装不知，无非就是想打压一下南宫定，让他亲口给自己一个解释。 他并不打算深究，也没法深究。 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出，南宫定不慌不忙站了出来，解释道： “皇兄，钱良业在三天前，突然到访青衣司，说‘白虎’要对他不利，臣弟身为青衣司总司尉，肩负捉拿‘白虎’重任，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派了三十个黑龙卫暗中保护钱良业，没想到对方狼子野心，利用了臣弟急切想要抓住‘白虎’的心，竟用黑龙卫和大理寺对抗，是臣弟一时失察，请陛下治罪。” 一番说辞，简单而又奏效。 既然你让我全权查出“白虎”下落，还有先斩后奏之权，那我做出一些越界的举动在所难免。 听了他的解释，南宫青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虽有失察，但情有可原，此类事情下次必须调查清楚，以免被奸人利用。”南宫青淡淡说了一句。 “臣弟遵旨。” “皇叔，事情不是这样的吧？” 南宫山见南宫定轻描淡写便要将此事揭过，立刻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也有事要奏。” “你又有什么事？”南宫青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个儿子和弟弟之间的争斗，屡次在朝堂上演，他心中如明镜一般。 可他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虽然他心中早已将南宫山定为储君，但此时并不是某一人独大的时候。 这就是南宫青的权衡之术，利用两人的相互制约，来巩固自己的帝位。 一旦一方倒台，那便是另一家独大，届时他的权力很有可能被架空。 别提什么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弟弟之类的话，在帝王家，永远没有亲情可言。 “昨日儿臣奉父皇旨意，到钱府捉拿钱良业，发现皇叔正率领青衣司和皇城禁军对峙，敢问皇叔，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南宫山问道。 “陛下，正如臣弟方才所言，钱良业说‘白虎’要对付他，臣弟赶到现场，见大理寺和皇城禁军联合起来对付我黑龙卫，臣弟以为他们便是‘白虎’同党，因此才兵戈相向。”南宫定不慌不忙地答道。 “大理寺和皇城禁军是‘白虎’同党？皇叔这想象力，似乎太过丰富了一些？”南宫山出言嘲讽。 “齐王此言差矣，‘白虎’无孔不入，你能确定昨天场中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是他的人？”南宫定反问。 南宫山哑口无言，的确，他不敢保证。 “臣不敢苟同。” 此时，礼部尚书黎重出列。 他是齐王坚定不移的支持者，每次两人相斗，他都会站出来替南宫山说话。 “黎爱卿，你有何看法？”南宫青问。 “赵王方才所言，漏洞百出。皇城禁军是干嘛的，是保护皇城安危的，若他们是‘白虎’的人，咱们大卫皇城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怎会有现在的安宁？”黎重道。 “不错。”南宫山立即出言附和：“这点，想必一向心思缜密的皇叔，不会不清楚吧？” “臣弟不再辩解，一切但凭皇兄治罪。”南宫定又开始装出一副无辜模样。 “臣工部尚书言成东，有话要说。” 言成东出列，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大殿。 两王相争时，他一直不发一言，此时竟然主动发言，群臣不由纷纷侧目，想看他到底帮谁。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侄女言晓画是应正齐的妻子，而应正齐是赵王的拥护者。 “言爱卿，平时你可是鲜少出言，今日有什么要说的，尽管直言。”南宫青也来了兴趣。 “微臣认为，赵王终日劳碌，他面对的敌人，可是令神州各皇室都闻风丧胆的‘白虎’，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所以在此案上，他判断失误也是人之常情，不应获罪。” 听完这番话，朝臣顿时议论纷纷。 没想到这位平时不发一言的工部尚书，竟然是赵王的人。 南宫山眯起眼睛，咬着牙看着言成东。 他想起了李飞白曾经和他说过，要当心工部尚书，他是赵王的人。 可当时自己却没放心上，现在看来，他又是对的。 好不容易扳倒了应正齐和钱良业，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言成东，南宫山心里怒火蹿升。 南宫定，朝堂上究竟还有多少你的党羽？ 细细琢磨着言成东的进言，南宫青沉默半晌方才开口：“言爱卿所言有理，赵王日理万机，着实劳苦，一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 “父皇。”南宫山见状，心下着急，立即跪下道：“黑龙卫可是杀了大理寺的兵丁，此事若就此揭过，那我大卫还有何法可依？” 他连称呼都变了，不再称“皇叔”，而是直呼“赵王”。 脸现踌躇之色，南宫青随即又开口问道：“其余人，可还有什么意见？” 群臣默然，不敢发一言。 “何英武，你出来说说。”南宫青点名的是兵部尚书何英武。 他曾经因为刘仁芳的案子，被青衣司当作嫌疑犯关了几天，现在南宫青叫他发表意见，显然有深层意思。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次降爵 何英武，的确还算英武，毕竟身为兵部尚书，少见的地阶高手，气势还是有的。 他站了出来，说道：“臣觉得，陛下所言有理，赵王重压之下，必有所失察，但大理寺的兵丁被杀，若换作别人，可是形同谋反，也不可不罚。” 言下之意是得罚，但不可重罚。 两边各打五十大板，何英武还是聪明，他不想陷入党争。 “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南宫青继续问道。 “臣不敢妄言，一切但凭陛下决断。”何英武跪在地上回道。 南宫青犹豫，望了一眼南宫定，见他径直跪着，两眼目视前方，没有丝毫波动。 而此时，南宫山再次进言：“父皇，何大人说得好，赵王此举若换作别人，形同谋反，若不稍加惩戒以儆效尤，我大卫律例往后恐怕会变成摆设。” 虽然南宫定位高权重，但如果做了错事而不受到惩罚，大卫律法将变成空谈。 在南宫青内心，也是决定小惩大诫。 终于，他下令：“赵王南宫定，在钱良业一事上犯下严重失察之罪，即日起降为五鼎亲王，你可心服？” “臣弟心服口服，谢陛下宽宥。”南宫定磕了一个头，表情没有丝毫不甘与愤怒。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尊贵无比的九鼎亲王，被降到如今的五鼎亲王。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齐王府医官“白费礼”。 可南宫定没有愤怒，因为“白费礼”越厉害，他便越开心。 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让“白费礼”在不久的将来，为他效命。 “钱良业一案，齐王你主审，陈贡之，你的大理寺协助审查，三天内，给朕一个结果。”南宫青道。 “遵旨！”两人同时领命。 朝会散去，群臣的心思开始有些动摇。 特别是那些原本没有选择站队的人，现在蠢蠢欲动，欲倒向齐王一边。 毕竟接连的斗争，南宫定看上去都输了。 历来党争，无论最后谁上位，对方阵营的人，最终都会被安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杀掉，而一直观望没站队的，或贬或剥夺官职，总之没有好下场。 眼看着两人的竞争进入白热化，这些官员也开始坐不住了，但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他们不得不谨慎。 南宫定和南宫山走在最后，待群臣散去，南宫定主动出言。 “山儿，满意了吗？”他面带微笑。 “皇叔何出此言？”南宫山也跟着一笑。 “现如今我成了五鼎亲王，爵位已经比你低了。” “爵位高低，不能代表什么，皇叔多虑了。” “后生可畏啊！”南宫定感叹了一声，继续道：“恐怕再这样下去，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说的“后生”，指的是李飞白，而南宫山会错了意，以为他在说自己。 “皇叔过奖了。”南宫山满意一笑。 能让叱咤风云的赵王屡次吃亏，他别提心里有多得意。 拍了拍南宫山的肩膀，南宫定突然说了一句：“山儿，记住我一句话：风水轮流转，一切言之尚早。” 见到南宫定脸上的笑容，南宫山没来由心中一寒。 明明是自己胜了，为何还有这种感觉？ 两人分开，一左一右，离开太极殿。 “王爷，王爷。” 南宫定刚要出宫，听到冯嵩飞小声呼唤。 “冯总管，唤我何事？” “陛下在青云殿，请您过去。”冯嵩飞恭敬地说着。 心中一笑，南宫定表面没做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回道：“烦请总管带路。” 两人来到青云殿，南宫定跪下行礼。 “臣弟见过皇兄，不知皇兄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嗯，来了。” 南宫青从座位上站起，下了台阶，亲自将南宫定扶起。 “也没什么事，就是前些日子祝国边境和我大卫发生了一点摩擦，郡主果断出兵，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祝国使者遣人到郡主跟前道歉，还送了一副翡翠做的棋盘，甚是精美，你来看看。” 南宫青拉着南宫定的手，到达案桌前，一副碧绿通透的棋盘在那摆着。 “晶莹翠绿，没有一点杂质，极品，极品翡翠！”南宫定衷心赞道。 “你不是师承棋圣吗，这副棋盘就送给你了。” 闻言，南宫定诚惶诚恐，再次跪下。 “臣弟负罪之身，怎敢要此赏赐？” 南宫青瞥着眼，头一偏道：“你在怪朕？” “万万不敢，臣弟句句都是肺腑之言，钱良业一事，的确是臣失察，正如诸位大人所言，此事换在别的官员身上，形同谋反，早已被诛九族，皇兄只是降了臣弟的爵位，臣弟感恩至极，哪敢还有怨言？”南宫定说得非常真诚。 “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起来吧。”南宫青微笑着道。 “谢皇兄。” “你也知道，方才朕在朝堂上之举，实属无奈。” “皇兄所做，皆为大卫，臣弟自然明白。臣弟心中没有任何芥蒂，请皇兄放心。”南宫定知道南宫青想要的无非就是这句话。 “唉。”南宫青叹了口气，道：“难为你了。” “皇兄言重了。” “对了，李飞白有线索了吗？”南宫青随意问道。 “启禀皇兄，自从刘仁芳一案之后，‘白虎’似乎销声匿迹，没有任何动作，青衣司正日夜不停地追查。” “也就是说，还没有任何线索。”南宫青的语气倒不是责怪，而是深深地不安。 “陛下。”冯嵩飞出言：“或许是您天威浩荡，将‘白虎’吓跑了也不一定。” “不，这世上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将他吓倒。”南宫青出言。 “皇兄不必忧虑，纵然目前没有线索，但青衣司已经在皇城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敢出现，臣弟保证一定将他绳之于法。”南宫定信誓旦旦。 “希望如此。”南宫青无力地回了一句。 回到青衣司，南宫定将那副翡翠棋盘随手往桌上一扔，坐上椅子。 “老大，这是？”一旁的肖无忌见状忍不住问道。 “陛下给的。” 听到这话，肖无忌瞬间明白，心中不满道：“打了一巴掌，又给一颗糖，好手段。”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五章 疑点 径自倒了一杯茶，南宫定仰头喝下。 “百江那边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相信一定能比齐王府的人提前赶到。”肖无忌答。 “务必要在任何人之前，控制住白费礼的家人。”南宫定眯起眼睛。 “明白。”肖无忌转而又问：“老大，这个白费礼真的这么重要，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周章？” 手中转着茶杯，南宫定回道：“一个白费礼，抵得上百个钱良业。” 肖无忌默然，对南宫定的话不置可否。 “老大，恕我直言，陛下明显就是向着齐王，但又想依赖你对付‘白虎’，咱们不可不防啊。”肖无忌转而说道。 “哼。”南宫定冷笑：“我怎会不知？” “那您还对他忠心耿耿？”肖无忌愤恨不平。 双眼望向他，南宫定冷声回道：“我跟你说过，我效忠的是大卫，并不是他。谁能让大卫变强，我就帮谁，如果有一天，我觉得他不行了，我会毫不犹豫取而代之，但不是现在。” “我之所以跟齐王争，不仅仅是因为心中不平，更多的是我觉得卫国在他手上，绝对比在我手上来得差。” 点点头，肖无忌似懂非懂。 朝会散后，南宫山兴致勃勃地回到王府。 终于，他压过赵王一头了。 如今的自己，是七鼎亲王，而赵王仅仅只是五鼎。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己还在怀疑的白费礼。 “王爷，你这样子，显然南宫定又吃亏了。”在厅房等候南宫山归来林天冲等人，见状开口说道。 “哈哈哈。”南宫山开怀一笑，将南宫定当堂被贬一事说了出来。 “恭喜王爷，终于胜过赵王一筹了。”莫富贵在一旁也是喜笑颜开。 “我看以后咱们齐王府的人出去，还会不会被赵王府的小看？” 司徒阳自从找到了老乞丐尸体，也被南宫山列为心腹之一，此时也能说上几句话。 李飞白此时却是沉着脸，没有说话。 “费礼，你怎么了？”南宫山见他如此，开口问道。 “白兄弟，可是哪里不舒服？”司徒阳也说道。 不知为何，钱良业被抓走前高喊的那句“举头三尺有神明”，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总觉得这句话应该有深层含义，加上钱府查抄出来的家产不到十万两，这让他觉得甚是蹊跷。 “哦，王爷，我没事。”李飞白淡淡回了一句，继续自己的思考。 出于谨慎，他并没打算将自己的疑虑说出。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司徒阳，替本王送先生回去。”南宫山开口。 李飞白知道，他们有要事相商，借故支开自己和司徒阳。 脸上没有变现出丝毫不满，李飞白站起身道：“的确有些乏了，那王爷，我先告退了。” “嗯。”南宫山点头。 “富贵，你速去将王府的账本详查一遍，万不可出了纰漏。”南宫山突然下了一道这样的命令。 莫富贵却似早有准备，领命下去。 “天冲，派去百江的人，到哪里了，可有消息？”南宫山迫不及待问道。 “回王爷，他们座下都是上等宝马，四天时间，已经到了百江和靖麟交界，相信不久便有消息。”林天冲回道。 不断点头，南宫山心中似有深深顾虑。 “今天散朝后，赵王跟我说了一句：风水轮流转。我总觉得意有所指，心中有些不安。” “风水轮流转？什么意思？”林天冲开口问道。 摇摇头，南宫山回道：“我也不知道，但看他模样，被贬了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跟上次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也未可知。” “不是。”南宫山摇头否认：“那股从容是装不出来的，赵王接下来一定有什么动作。” 两人沉默片刻，林天冲换了话题：“王爷，我总觉得咱们这样私底下查白先生，会不会太……” “你也看到了。”南宫山挥手打断他的话：“费礼的能力多么恐怖，几乎每个细节都算无遗漏，这样的人，我没彻底查清楚底细，总是不放心。况且，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没有问题。” “明白了。”林天冲点头应道。 站起身，南宫山长出一口气，似乎解决了一大难事，开口道：“准备一些酒菜，随我去趟大理寺。咱们，也该会会老朋友了。” 大理寺狱。 普通的犯人想被关在这里，还没有资格。 牢房仅一个拳头大小的窗户，阴暗潮湿，腐朽之味不断扑鼻而来。 钱良业一身囚服，发髻杂乱，他仰头看着那扇窗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铿啦” 清脆的铁链声响起，门被打开。 “王爷，犯人关押在此。”陈贡之躬身抱拳。 “你们都下去，我要密审。”南宫山下令。 陈贡之不疑有他，虽然整个案情清晰明了，但毕竟钱府查抄出的家产，和钱文德招供的数目对不上，这也算是本案到目前为止，唯一存在的疑点。 或许，这个齐王还真能审出个万一也不一定。 “是。”陈贡之领命，带走了大理寺的人，包括狱卒。 “来了？”钱良业转身，看着南宫山和林天冲。 没有答话，南宫山示意林天冲将酒菜摆上桌。 “喜鹊登梅、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都是太白楼的拿手菜，您的最爱。还有……” 南宫山晃动着手里那瓶酒：“鲁记的竹叶青，这些全是您的最爱。” 席地而坐，钱良业望着一桌的美酒佳肴，笑道：“王爷，这是犒劳我的吗？” “算是吧。” 林天冲为两人倒满酒，钱良业仰头喝了，南宫山举杯示意，也跟着一饮而尽。 “时间过得很快，想当初，老夫教你读书写字，如今已过二十年。这酒，似乎也是老夫教你喝的。”钱良业一脸感慨。 南宫山跟着一笑：“还记得我第一次喝酒，咳个不停，整张脸涨得通红，把您吓坏了。” “哈哈。”钱良业开怀一笑，继续道：“那时你几岁来着？” “老师，那时学生十二岁。”南宫山答道。 他，是钱良业的学生！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狠辣 南宫山为钱良业夹了一口菜，两人就这样默默对饮。 良久，他再次开口。 「这些年，委屈老师了。」 「只要殿下能够登顶九五，这些委屈算得了什么？」钱良业毫不在乎回道。 再次与他对饮一杯，南宫山继续问道：「前太子南宫江，赵王南宫定，全都比我势大，老师为何偏偏选了我？」 「你称呼我什么？」 「老师。」 「或许，这两个字已经足够。」钱良业夹了一口菜放进口中，继续道：「你自幼聪慧，懂得隐忍，南宫定虽有大才，但却太自负，迟早会败。南宫江更不用说，就是个酒囊饭袋。」 他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一方面是教育之情，一方面则是真正看好南宫山。 「可惜，这次的结果让老师失望了，赵王仅仅只是被降爵而已。」南宫山道。 「降爵？」钱良业站起身，愤愤不平：「黑龙卫的人杀了大理寺的兵丁，形同谋反，他这个当统领的竟然只被降爵？」 「老师你也知道，父皇还得依靠他的青衣司，来抓住「白虎」，所以不敢对他严惩。」南宫山回道。 「唉！」钱良业喟然长叹：「老夫拼得身败名裂，竟然仅仅换来南宫定的降爵。可悲，可叹！」 他抓住酒壶，打开盖子，猛地往自己嘴里灌酒，心中气怒与不甘可想而知。 原来，这一切都是两人的计谋。 钱良业是南宫山安排在南宫定身边的卧底！ 他打入南宫定阵营多年，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为此，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伪装成一副贪官奸臣的嘴脸。 当然，南宫山并没告诉他，钱少成的死，也是齐王府的杰作。 钱良业以为，此次借着老乞丐一案，能将南宫定彻底扳倒，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被降爵。 从老乞丐找上门，钱良业命钱文德将他杀死之后，便觉得此是天赐良机。 那具尸体，钱良业故意不毁掉，为的就是让齐王找到证据。 紧接着，便是南宫定派出了黑龙卫保护他，而钱良业则利用黑龙卫杀死了大理寺诸多兵丁，试图将南宫定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辛辛苦苦的谋划，如今却只换来对方的降爵，如何能叫他不仰天长叹？ 「老师，我们都低估了陛下对南宫定的依赖了。」南宫山却是脸色平静。 再次仰头喝了一口闷酒，钱良业见到他的神情，心中感到一丝异样。 「殿下，你为何如此平静？难道你对陛下的处置，没有任何异议？」 「老师，你怎么还看不清，「白虎」一日未被抓获，南宫定就算再怎么罪大恶极，父皇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南宫山淡淡回道。 「你……你早就知道，我们这样做并不能扳倒南宫定？」钱良业偏着头问道。 「是。」南宫山承认。 「可我们一开始谋划此事，你可是信誓旦旦，说只要我让黑龙卫杀了大理寺兵丁或者皇城禁军，你就能扳倒南宫定，现在这么说，又是为何？」钱良业开始有些不满。 他可是满腔忠诚，不惜以身犯险，却被南宫山所骗。 「因为……」南宫山停住话语，双眼露出狰狞神色。 这与他在人前的印象，完全判若两人。 「因为，老师您，也该死了！」 「嗡」 钱良业听到此言，终于明白南宫山的意图。 他脑袋发胀，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双眼盯着这个唯一的学生，仿佛从未认识他。 许久，他终于回过神，自己倒了一杯酒，夹了口菜，咀嚼起来。 「想必殿下之前承诺的，我入狱后会将我救出，也是假的。」 「是，我从没打算救你。」南宫山再次大方承认。 「为何？」 「因为你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但你知道我太多秘密，留着终究是个祸害，所以借此机会，既能除掉你，又能让南宫定吃亏，何乐而不为？」 「没有我，你齐王府的用度从哪里来？」钱良业双手撑着桌面，低声嘶吼。 「这不用老师操心，本王已经找到了新的财源。」 「呵呵……」钱良业凄然冷笑：「好，好一出卸磨杀驴，也怪老夫蠢，竟然还主动找你献计，到头来，却将自己搭了进去。」 「老师，你曾经教过我，为王者，必须摒弃世间所有情感，那些都是登上至尊之位的绊脚石。所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事到如今，钱良业也不再多言，但想到家中之人，心中不由绞痛。 是他亲手将他们置于万劫不复。 「也罢，我想知道，我家中的妻妾儿女，你打算如何处置？」 「男为奴，女为娼。但念在老师以往的功劳，本王或许会考虑将他们救出。」 「他们并不知道你我之间的任何事，若你还有点人性，老夫请求你，想办法让他们远离皇城。」 说完，钱良业眼中滚落一行泪珠，双膝跪下恳求。 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也没过去将钱良业扶起。南宫山径自倒了一杯酒，倒在了桌上，口中说道： 「为老师送行！」 「你不后悔？」钱良业突然问了一句。 「本王做事绝不后悔。」 「好，很好，希望你真的不要后悔。」 话音刚落，林天冲来到钱良业跟前，右掌发力，往他头上一拍。 「咔嚓」 头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黄白之物从口中流出，钱良业软软倒地，结束了称得上壮烈而又不甘的一生。 与此同时，林天冲高声喊叫：「来人，钱良业想要袭击殿下，快来人，保护殿下。」 翌日，青云殿，南宫青御书房。 他看着钱良业一案的卷宗，时而点头，时而气怒。 南宫山在一旁站着，而下首跪着大理寺卿陈贡之。 「哼，乱臣贼子，还想挟持你越狱，简直目无王法。」南宫青狠狠一拍案桌，生气至极。 「父皇，儿臣念他以往对我大卫也是颇有功劳，好酒好菜相待，本想问出其余案情的细节，却没想到钱良业猖狂至极，竟然想要袭击儿臣，幸好有天冲在。」南宫山显得义愤填膺，心有余悸。 跪着的陈贡之却是一言不发。 南宫青嘴角微微颤抖，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 毕竟南宫山是他的儿子，还是大卫的希望，一个罪臣竟差点挟持了他。 「陈贡之，判决结果呢？」 他现在只想知道大理寺是如何判决此案的。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狠辣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灰意冷 回陛下，涉案人员判决如下：城门守将成天力知法犯法，收受钱府贿赂，帮其非法转移尸体，但念其不知案情，且主动悔过告发钱文德，可从轻发落，微臣建议剥夺城门守将一职，且监禁两年。」 南宫青微微点头，道：「继续说。」 区区一个成天力，他完全不在意。 「打人者钱少成、杀人者钱文德、主使者钱良业均已伏诛。」 「钱良业的家人呢？」南宫青显然余怒未消。 「钱良业尚有一妻一妾，一子一女，臣建议，男发配为奴，女发配为娼，以彰律令。」陈贡之答道。 「以彰律令？」南宫青一声冷笑，道：「挟持我皇室子孙，家人仅仅是男为奴女为娼，这还彰显什么律令？」 闻言，陈贡之顿时语塞。 「传朕旨意，钱良业的家人，不论男女老少，尽数斩首。」 「陛下，钱良业只是杀了一个人，虽然意图对齐王不轨，但终究没有成功，何况其家人对钱良业平时的罪行，一概不知，他们罪不至此啊！」陈贡之磕头说道。 听他这么说，南宫青沉吟片刻，随后问道：「齐王，你觉得呢？」 「儿臣虽主审此案，但对律法不甚熟悉，一切但凭父皇做主。」南宫山回道。 陈贡之抬起头，双眼不解地望向南宫山。 本来他以为，以南宫山平日的处事风格，至少不会赶尽杀绝。 但他那句「但凭父皇做主」，无疑是将钱良业的家人推向深渊，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既如此，传朕旨意，钱良业罪大恶极，企图要挟齐王窜逃，家人连诛，秋后问斩。」南宫青下令。 「陛下。」陈贡之还想再劝。 「够了。」南宫青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极其不悦。 「竟敢攻击齐王，朕没诛他九族，已经算仁慈的了。」 见状，陈贡之终于明白一件事。 律法不是大卫的百姓的律法，而是南宫家族的律法。 它约束的，是除了皇室成员之外的所有官员百姓。 心灰意冷之下，陈贡之心中不断冷笑。 本以为升任大理寺卿，可以用律法还大卫一个朗朗乾坤，却没想到，只是沦为了皇室对付别人的工具。 他虽然公正无私，但却不像刘仁芳那般迂腐，此时他已经知道了无法改变南宫青的想法，只能淡淡回了一句： 「臣遵旨！」 「对了，案卷上不是说，钱文德死之前，供出了钱良业贪污千万两巨款一事吗，有何眉目？」南宫青继续问道。 「父皇，前日臣奉旨前往钱府时，第一时间查抄了他的家，钱府所有资产加起来不过十万两，并不像钱文德所说贪污如此之多。」南宫山抢着回话。 而陈贡之，此时已经冷眼旁观，不想发一言。 虽然他心中还有许多疑点，比如尸体是谁送到大理寺的？ 以成天力的为人，陈贡之并不觉得他会自告，到底是谁怂恿甚至要挟他到大理寺告发钱文德？ 还有，钱良业的大部分家产去了哪里？？？ 心中种种疑虑，现在似乎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毕竟南宫青想要的，只是杀鸡儆猴，对案情的真相根本不在意。 「怎么回事？」南宫青继续问道。 「或许只是钱文德对钱良业怀恨在心，临死前污蔑他罢了。」 陈贡之再次在心中冷笑，无论有没有贪污罪名，钱良业都是死路一条，钱文德何必多此一举？很明显，钱良业的贪污是真的，只是家产去了哪里还不知道而已。 「行了，就此结案吧。」南宫青将案卷扔给南宫山。 「是，父皇。」南宫山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出了宫门，南宫山见陈贡之并未乘轿，上前说道： 「陈大人，你未坐官轿？」 「来得匆忙，并未用轿。」陈贡之意兴阑珊。 「如此，何不与我同乘，本王送你回大理寺。」 「不必了，下官还有其他事，暂不回大理寺，告辞了。」陈贡之一拱手，转身离去。 大事一了，南宫山心情甚好，也不跟他计较，乘坐轿子径自回了齐王府。 陶怡居里，李飞白虽然计成，但心里却被各种疑惑塞满。 「举头三尺有神明……」 钱良业又不疯，为何被抓走时，一直高喊这句话？ 钱府家产又去了哪里？ 他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一切疑问，像一团乱麻一样，毫无头绪。 「公子，这钱良业也真是不知好歹，明知道有个林天冲在侧，还敢挟持南宫山，简直是找死。」 徐芊芊为他倒满一杯茶，随意说道。 「嗡」 脑海里灵光闪过，李飞白猛然站起。 「对，对啊，这么大的破绽，我怎么没看出来？」 「破绽？什么破绽？」徐芊芊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 「钱良业不蠢，林天冲在一旁保护着南宫山，他为何要兵行险招，去挟持对方呢？这不是罪加一等吗？何况他已经年过半百，手无缚鸡之力，想挟持南宫山简直痴心妄想。」李飞白自语道。 「公子的意思是？」徐芊芊也开始疑惑。 「只有一个解释，钱良业是南宫山主动杀死的。」 「这……怎么可能？」一旁喝着酒的方庆，闻言差点呛到。 「钱良业被判死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何南宫山还要多此一举？」 「是啊，他为何要这样做？」李飞白喃喃自语。 「这么迫不及待就要杀死他，这看起来怎么像灭口一样？」徐芊芊再次说了一句。 「灭口？」李飞白皱眉沉思：「可是钱良业是南宫定的人啊，他灭什么口？即使到了最后，抖出的也都是南宫定的秘密，南宫山着急什么？」 难道？ 莫非？ 蓦然，一个想法涌上李飞白的心头。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真相。 「对了，对了对了，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南宫山眼睛眨也不眨，便能拿出百万两来，原来是这样。」 方庆和徐芊芊对视一眼，问道：「公子在嘀咕什么？」 「嘘」 徐芊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道：「公子一定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别吵。」 「举头三尺有神明，举头三尺有神明……」李飞白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灰意冷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账本 铿」 李飞白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他想起了一事。 钱良业书房的那座神龛！ 举头三尺有神明，莫非指的就是这里？ 「老鼠。」他立刻叫道。 「公子。」方庆凑上前。 「你现在马上到钱府的书房，那里有座神龛，你在神明的头上三尺位置，仔细找找看是否有暗格之类，若有，将里面的东西取回来。」李飞白神色郑重说道。 「公子，这是为何？」徐芊芊对李飞白突如其来的举动甚是疑惑。 「如果我没猜错，钱良业不是什么奸臣贼子，而是一个英雄好汉。」李飞白说着，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这句话让方庆和徐芊芊更加一头雾水。 众人千辛万苦将钱良业扳倒，现在李飞白竟然说他是个英雄好汉？ 他俩可完全看不出这点。 两人还待发问，被李飞白阻止：「先别问，那个东西一定非常重要，拿回来我再慢慢给你们解释。」 「钱府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封住了，还有兵丁把守，老鼠只能再次使出看家本领了。」徐芊芊道。 「如今南宫定自顾不暇，自从我跟他提点了刘仁芳一案的细节之后，虽然他现在还盯着我们，但注意力难免被分散过去，你小心些，我让千城策应你，不会有事。」李飞白道。 「公子，你太小看我了，小赵可不能离开你身边，我自己去就行，保证万无一失。」方庆拍着胸脯。 「当心些。」李飞白不再坚持。 方庆离开，他朝徐芊芊道：「把千城叫下来，整天躲在天上，想必很烦闷。」 徐芊芊掩嘴偷笑，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比了一套手势。 「咻」 一道疾风从她头顶掠过，赵千城如鬼魅般出现在房中。 徐芊芊早已见怪不怪，她环顾四周，确定没问题之后随手将窗户关上。 「公子唤我？」赵千城出言问道。 「辛苦了，坐下了喝口茶。」李飞白亲自为他倒了杯茶。 「不辛苦。」赵千城回了三个字，将茶喝了。 他不会虚与委蛇，说一便是一，既然说不辛苦，那李飞白相信他是真的不辛苦。 「百江那边，准备得如何？」李飞白问。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行动。」赵千城答道。 「嗯，咱们下一步计划的成功与否，决定了我是否能顺利混入青衣司，必须得谨慎。」 「公子放心，不会有差池。」徐芊芊也回道。 三人详细过了一遍计划，不到一个时辰，方庆已经安全回到了陶怡居。 他换了一身陶怡居的伙计装扮，去时的那套衣裳想必已经沾满泥土，被他毁掉了。 进到房间，他两眼放光，脚步加快来到了三人面前。 「公子真乃神人也，那神明头上三尺的位置，真有一个暗格，做工非常隐秘，若非提前知晓，根本难以发现。」 他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方庆再挖地道，没有带着酒葫芦。 「里面有什么东西？」李飞白即刻问道。 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严格的说那是一册子，更像记账用的。 「公子，我找到了这个。」方庆将它递给李飞白。 接过手，李飞白立即翻阅起来，神情从一开始的亢奋，及至越来越平静，最后释然。 「老鼠，上面写的什么？」徐芊芊迫不及待问道。 「没有公子的命令，我哪里敢提前翻阅？」喝完茶的方庆，立即拿回自己的酒葫芦，喝了起来。 片刻后，李飞白合上那册子，口中说道：「果然，果然如此，好个南宫山，倒是我小瞧你了。」 「公子，到底怎么回事？」方庆也追问道。 「钱良业不是南宫定的人，自始至终，他都是南宫山的人！」 此言一出，方庆和徐芊芊都瞪着大眼，连一向面无表情的赵千城，都微微侧目。 「什么？钱良业是南宫山的人，这……怎么可能？」方庆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这时，徐芊芊倒是冷静了下来，她盯着李飞白手中的册子，问道：「公子，这册子是？」 「这是钱良业这么多年来，记下的给南宫山输送的银两。」 「他给南宫山银两？」 「不错，这本账本就是铁证。」李飞白喝了口茶继续道：「之前我心中一直有疑问，南宫山的钱财从哪里来？十万两、百万两他眼睛眨也不眨，便拿了出来，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他将那账本摔在桌上。 「难怪，难怪钱府在抄家时，总共资产不过十万两，钱文德可是说他贪了不下千万两之巨，看来大部分的钱，都落入了南宫山的口袋。」徐芊芊反应过来道。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方庆仍旧不敢相信。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开始说道：「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多年以前，钱良业便被南宫山派到南宫定身边卧底，为的就是关键时候给予重创，为此，钱良业在开始人前高调支持南宫定，来阐明自己的立场。」 「直至前些日子，借着钱少成打了老乞丐一事，钱良业觉得是个机会，于是命钱文德打死了乞丐，并且故意不毁掉尸体，留下证据让我们查到。」 「他这是献祭自己啊？」方庆惊讶出言。 「所以我之前说，他是个英雄好汉。」李飞白回道。 「不惜让自己身败名裂，也要帮助南宫山除掉南宫定，这钱良业所为，的确让人敬佩。」徐芊芊也附和道。 「我们找到尸体后，钱良业或许是主动，又或许是被动，南宫定找上了他，由于他官职特殊，对赵王来说用处甚大，所以南宫定居然派了一队黑龙卫归他调遣，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大理寺去钱府抓人，皇城禁军也掺和进来，他竟然用黑龙卫与他们对抗，杀了大理寺兵丁，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如此丧心病狂，为的便是让南宫定万劫不复！」 三人听完，心情有些沉重。 他们完全颠覆了以往对钱良业的看法，为了自己的主子，他不惜在律法的刀尖上游走，贪污巨款，也是为了让南宫山有足够的力量去夺嫡，最后竟然牺牲自己，试图将南宫定拉下马。 可敬！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账本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暴风雨的前夕 公子，我有个疑问。」徐芊芊伸出一只手举在空中问道。 「你说。」 「钱良业卧底赵王阵营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给他拉拢了不少人脉，可现在他牺牲了自己，换来的仅仅是赵王的降爵，这不得不偿失吗？」 李飞白投来赞赏之色，不愧是女子，心思就是细腻。 「你这句话有三个问题，我一一解答。」 「哪三个？」方庆一脸懵，短短一句话竟然能发现三个问题？ 「首先，钱良业想要获得南宫定的信任，就必须有价值，所以他尽全力在帮他拉拢人脉，就像我们现在所做的一样，想要获得南宫山的支持，就必须帮他做一些事。」 「其次，钱良业本来的计划，是想将南宫定一击致命，比起这个结果，那帮他拉拢人脉的过程，就更加不值一提了。所以南宫定仅仅被降爵，是他意料之外的。」 「最后，钱良业并没打算牺牲自己，他是被南宫山杀死的。或许计划开始前，南宫山已经答应他，无论如何最后都会将他救出，钱良业方才大胆施为，只是没想到南宫山居然会那样对他。」 徐芊芊闻言，继续问道：「公子何以这么肯定？」 「我说过，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昨日南宫山去大理寺密审钱良业，之后便传出钱良业试图挟持南宫山越狱，被林天冲杀死。这说法太拙劣了，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这是灭口。这便是我最开始提到的那个破绽。」 「这南宫山也太心狠手辣了，钱良业如此报效于他，却被他最终灭口。」徐芊芊愤愤不平。 「不是所有主子，都是我们家公子。」难得出言的赵千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钱良业应该也意识到了南宫山这么多年来的变化，所以被抓走前一直高喊那句「举头三尺有神明」，意在提醒众人南宫山的罪证便放在那座神龛头上，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惜南宫定并未反应过来，倒让我们捷足先登了。」 李飞白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自己的话语。 「或许，南宫山已经意识到，我一日没被除掉，南宫定无论如何也不会下台，所以他放弃了用钱良业拉南宫定下马的想法。但此时钱良业已经知道了他太多秘密，让他惴惴不安，该如何是好？」 「所以只能借此良机，将他灭口。」徐芊芊接了他的话。 「嗯，此计也算一箭双雕，既将了南宫定一军，又让钱良业身死，好一个齐王，好一个南宫山！」 李飞白这一声赞叹，也算发自肺腑。虽然一直没有小看南宫山，但他今日的手段，也让他刮目相看。 「没想到平日庸庸碌碌的齐王，竟有如此心机和手段。」方庆心中也颇为惊讶。 「我倒小看他了。」徐芊芊道。 「你们记住，能和南宫定争夺大统的人，绝不会是泛泛之辈。」李飞白嘱咐道。 三人点头应承。 「这么说来，咱们竟然被南宫山利用了？」方庆反应过来，立马跳了起来，生气地说着。 「利用？还不至于。本来削弱齐王和赵王的势力，就在我们的计划之中，顶多此举正中南宫山下怀罢了。」李飞白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公子，那这本账本，咱们暗中把它交给南宫定，南宫山岂不是要倒霉了？」方庆提出自己的建议。 「暗中？不，我要光明正大交给他，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等我正式进入青衣司之时，不过……在离开齐王府之前，我还要送南宫山一份大礼。」李飞白牵起嘴角笑着说道。 「是什么？」徐芊芊和方庆同时问道。 李飞白微笑不语，眼神望向赵千城。 回到齐王府，下人上前禀报。 「白先生，王爷在书房等你。」 「等我？有什么事吗？」 「属下不知。」 带着疑问，李飞白来到了南宫山书房。 「王爷。」他在门外轻声喊道。 「进来。」 进到书房，李飞白见他正在练习书法。 写的是「韬光养晦」四个字，字里行间分明充满着隐忍的意味。 李飞白再次暗道自己小瞧了南宫山，还好，发现得并不晚。 写完字，南宫山搁笔，笑道：「许久未练，生疏许多，费礼见笑了。」 「王爷，依我看，您这字写得意境无穷，暗藏大志，实乃上乘书法。」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费礼，你什么时候跟那些人一样，学会溜须拍马了？」 「在下字字发自肺腑，绝无虚言。」李飞白拱手回道。 将那写好的书法撕了个粉碎，南宫山讪讪一笑，说道： 「本王怎么觉得写得稀烂，难登大雅。」 「或许只是王爷您要求变高了。」李飞白一语双关。 「好了，咱不讨论书法了，叫你来是有一事。」 「王爷，何事？」 「大理寺送来请帖，邀请本王去太白楼一聚，以答谢钱良业一案相助之情。」 闻言，李飞白瞬间明白了南宫山的意思。 「王爷自然是去不得的。」 「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本王一旦去了，在别人看来就是拉帮结党，难免落人口实。」 「但不去于礼又不合，所以王爷打算让我去一趟？」李飞白接了他的话道。 笑着点点头，南宫山道：「谁都知道，你是本王的医官，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你可以代表我，这样既不会让人揪住把柄，对大理寺也有个交代。」 「明白，什么时候？」李飞白问。 「今日晚间。」 太白楼有许多名菜，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祥龙双飞、佛手金卷、金丝酥雀、如意卷四道名菜，掌勺的厨师无论刀工，烹饪手法，火候掌控，没有二十年的烹饪经验是做不出来的。 雅间里，顾承业已将四道菜点齐，静候贵客。 司徒无忧率先到来，顾承业亲自出迎。 「承蒙司徒统领不弃，下官略备薄酒，以答谢前日相助之恩。」 「同为陛下效命，何须言谢。」 两人寒暄一番，李飞白也走进雅间。 「白兄弟，你却是迟到了。」 「王府有事耽搁了，请两位大人见谅。」 「来，快坐。」顾承业站起，将他引到座位。 「陈大人没来？」李飞白随口问道。 「他本来是想亲自过来致谢，奈何事情繁多，委派下官代为宴请，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李飞白知道，陈贡之不来的原因，和南宫山一样，不想被人认为是齐王一党。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暴风雨的前夕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章 策反？ 挥了挥手，顾承业命下人拿出了鲁记竹叶青。 「特意为两位准备的。」他拍了拍酒壶。 李飞白却推道：「顾大人费心了，可在下滴酒不沾，抱歉。」 「哦？白兄弟不喝酒？」顾承业显得有些意外。 「正是。」 「那行，去帮白兄弟上一壶好茶。」顾承业对身旁伺候着的伙计道。 「也帮我上一壶吧，我吃完饭还得值勤，不能喝酒。」司徒无忧跟着说道。 一声苦笑，顾承业无奈将手中的竹叶青撤了，道：「那就都喝茶吧。」 茶过三巡，用完佳肴，三人开始唠叨。 「司徒大人，传闻皇城有三个天阶高手，一个是你，一个是赵王，前日总算见到你的修为，堪称绝顶。」顾承业倒不是奉承，他自己也是个武者，自然知道司徒无忧的厉害。 当然，他们不知道现在赵千城已经在靖麟，他也是一个天阶高手。 「顾大人谬赞了，我这点本事比起赵王，不值一提。」 司徒无忧这句话明显是谦虚，同为天阶高手，他心中总有一股傲气，甚至有时期盼着，能与南宫定一较高下。 之前曾经身为卫国的秦王和头号功臣，李飞白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但他还是开口问道： 「三个天阶高手？一个是司徒大人，一个是赵王，那第三个是谁？」李飞白自然要装出一副乡野小子的无知模样。 他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居然凝重起来。 「这第三个天阶高手，传闻修为已臻化境，能掌劈江河，脚踩群山，弹指间便可使数万大军灰飞烟灭。」顾承业说道。 「他躲在宫中，于暗处时刻保护着陛下的安全，据说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这么厉害？那我卫国何必跟其余两国暗中争斗，直接派他过去不就能一统神州了吗？」李飞白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白兄弟有所不知。」顾承业一笑。继续道：「我卫国有这样的高手，难道姜国和祝国没有？况且他若出动，敌国密谍必然趁虚而入，陛下的安全谁来负责？」 点点头，李飞白一副恍然大悟模样：「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司徒大人令在下敬佩万分，现在朝中敢与赵王硬碰硬的人，不多了。」李飞白意指钱府一事。 「我并非有意要与赵王为敌，前天的事，若换成齐王、楚王甚至晋王其中一人，我依然会那样做。」 司徒无忧的意思，他并不是选择站队齐王，而是履行自己皇城禁军的职责罢了。 谁敢扰乱皇城秩序，那就是他的敌人。 「司徒大人赤胆忠心，下官佩服。」顾承业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其实我对陈大人和顾大人也甚是感佩，能在两王相争的局势下，不畏强权，坚守自己的初心，查清案件的真相。特别是陈大人，临死不惧，誓死捍卫律法，那份气概着实让在下动容。」司徒大人也跟着说道。 喝了口茶，顾承业微微冷笑，紧接着长叹一声，没有言语。 「顾大人为何如此？」李飞白捕捉到了他异样。 「只可惜，陈大人一片赤诚，只是当了个工具罢了。」顾承业摇摇头。 「哦？何出此言？」司徒无忧问道。 「杀了大理寺那么多兵丁，换成别人，早就坐实谋反罪名，即使不被诛了九族，也会被腰斩，可是……」 讲到这，他停了下来，接下去的话不用说，两人也明白。 可是赵王仅仅是被降了爵！ 顾承业心中似乎跟陈贡之一样郁闷，自己倒了杯茶，再次喝光。 他真是把茶当酒来喝。 「赵王对大卫太过重要，不可能因为这事怎么样。」司徒无忧劝慰了一句。 「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李飞白装出一副天真模样。 他心中早已暗喜，大理寺的两位当家，已经萌生出对大卫皇室的不满，或许这在将来能帮到他。 而司徒无忧，虽然言辞隐晦，但似乎也有不满。 「哼，天子犯法，何曾与庶民同罪？这律法，是他们说了算。」顾承业再次开口。 「顾大人，慎言。」司徒无忧谨慎地望了一眼周边。 文人清高，顾承业既是文人，又是武者，倒没顾虑这么多。 再次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只是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并不能改变什么。 「听两位之言，似乎对陛下的处置很不满。」李飞白朗声说道。 「白兄弟，你小声些。」司徒无忧神情立即紧张起来。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了，其他的无须多言。」 毕竟司徒无忧身居高位，心中纵有不平，也不会轻易说出。 「担君之忧？」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问道：「司徒大人那我请问，如果某天你的存在威胁到了陛下的皇位，但你并没有不臣之心，反而一如既往地忠心，可他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要杀掉你，你该如何？」 闻言，司徒无忧顿时语塞，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兄弟说得好。」顾承业反而赞道：「你的存在成了陛下的忧患，既然要担君之忧，此时是不是得杀掉自己，方能报效陛下？」 司徒无忧陷入深深沉思，多年来身居高位，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寻思良久，他终于避重就轻，轻声答道：「我只是个禁军统领，怎会对陛下构成威胁。」 「世事无绝对，司徒统领不可言之过早。」李飞白继续道。 他说的是自己的遭遇，这些日子以来，胸中总憋着一股气，言辞难免激烈了一些。 「若真到了那时，敢问司徒统领，还会担君之忧吗？」顾承业再次扯回正题。 听他这么问，司徒无忧终于不想再讨论。他最后夹了块肉放进口中，随后放下筷子，起身朝两人拱手道：「二位，时间不早了，在下还要当值，若有机会改日再相聚，告辞！」 李飞白没再挽留，他知道今日的话语，必定会在司徒无忧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虽然没酒，但顾承业似乎找到了知音一般，又叫了几道菜，拉着李飞白谈至深夜，方才散去。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章 策反？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找不到神农村 钱良业一案的余波，牵扯到众多官员，有地方的，也有皇城里的，他们或者给钱良业送过巨额贿赂，或者接受过他的钱财。 陈贡之已经无心再审此案，因此找了个理由，推给了刑部。 刑部尚书王敬年倒是欢喜得很，平白无故被陈贡之送了这么大一个功劳，自然是尽心尽力。 不到三日，一份写有百余名官员的奏折，呈现在南宫青眼前。 愤怒自然是愤怒的，可一时之间，南宫青也无法立即找出百来个人顶替这些官员的位置，所以不能将全部涉案官员杀掉。 他挑了十来个涉案金额巨大的，抄家斩首，其余官员暂不追究。 此举也算高明，这些官员心里清楚，他们也跟钱良业有过金钱上的往来，也知道南宫青手中还有一份名单，但现在没被追究，不代表以后不会被追究，往后的行为必然会小心翼翼，不敢再行将踏错一步。同时也对南宫青的宽宏大量感恩戴德。 这无形当中，也提高了这些官员的忠诚度，可谓恩威并施。 这一日，李飞白正和南宫山对弈，林天冲神色匆匆，来到两人跟前。 「费礼，就你这棋艺，是如何赢得了赵王的？」南宫山最后落下一子，李飞白已然输了。 「王爷棋艺高超，在下实不能敌。」李飞白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这是在让我，不过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那些阿谀奉承之人的伎俩了？」南宫山随意问道。 苦笑一声，李飞白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真实水平，的确对弈不过南宫山。 只能牵起嘴角，故作神秘一笑，没有回话。 「天冲，何事？」南宫山这才转向旁边站立了片刻的林天冲。 「王爷，急报。」他神色郑重。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的了，快说。」南宫山催促道。 林天冲看了一眼李飞白，随即低下头不说话。 南宫山立即会意，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天冲，道： 「费礼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最后四个字拖得很长，意思很明显，让林天冲先不要说。 李飞白很知趣，站起身拱手道：「既然王爷有要事要谈，那我先去忙了。」 「应该是军国要事，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南宫山很刻意地想要圆场。 心中冷笑一声，李飞白不再说话，朝两人一拱手，离开亭子。 到了转角，他眼角余光瞥到两人朝自己这看了一眼。 不用说，一定是查到了关于自己的情报。 「蠢货。」南宫山难得朝林天冲发了脾气。 「你这样子，等于是告诉白费礼，我们有事瞒着他，以他的心思，能猜不出来我们在查他吗？」 「王爷恕罪，此事紧急，是属下一时疏忽了。」林天冲告罪。 「到底什么事？」 「咱们派往白先生老家的人传回消息，居然找不到神农村？」林天冲道。 「什么？找不到神农村？」南宫山有些意外。 「正是，龙凤县是找到了，但却找不到白先生口中的祖居地神农村。」 「户部档案呢？难道也没记载？」 「户部倒是有记载这个村庄，但确实没找到。」林天冲回道。 「这就奇怪了，怎么会没找到？」南宫山心中狐疑。 「王爷，要不要去问当地官府？」林天冲请示。 「不行。」南宫山挥手否决：「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让费礼知道我们在查他，难免心生怨恨，这样的人，我可损失不起。」 「这样是不是说明，白先生的确有问题？」林天冲小心翼翼问道。 摇了摇头，南宫山否定道：「不能轻易下结论，既然官府有记载这个地方，那就一定有，只是我们找不到罢了。」 「要不，我去试探下白先生的口风？」 略微沉吟，南宫山背起手在亭子里踱步。 片刻后，他否定了林天冲的提议：「还是算了，你传信，让他们继续私底下寻找，别惊动官府的人。」 「是！」 与此同时，青衣司和姜国密谍几乎同时收到了类似的情报。 而南宫定的反应，和南宫山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命人不得声张，继续私底下寻找，但心中对这位神秘的「白费礼」，似乎多了一份猜测。 张翠玉的反应则不一样，他收到情报后，心中又惊又喜。 「找不到神农村？」 「是的，咱们的人混入龙凤县已经十余年，接到命令后，又私下打探了十来天，就是没有神农村的消息。」张东来汇报着情况。 「好，太好了。」张翠玉摩拳擦掌。 「太好了？上使这是何意？」张东来不解。 「找不到神农村，说明「白费礼」此人身份有问题，很有可能是祝国密谍，如此一来，他必定也想对卫国不利，咱们什么都不用干，便能坐山观虎斗了。」 「可是身为一个高级密谍，伪造身份这种事，不是家常便饭吗？为何他会露出如此大的破绽？」张东来心中不解。 「或许，他伪造的这个身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没有这个地方。」 他们没有官府的渠道，自然不知道户部是有记载神农村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白费礼或许能让卫国天翻地覆。」张东来也期盼着问道。 「嗯。」张翠玉点头：「「朱雀」大人所说，南宫定屡次吃亏，似乎都是这人的杰作，你想，能让叱咤风云的赵王从九鼎亲王降至五鼎，这人的能力可想而知。」 「不错，而且南宫山在他的帮助下，似乎越来越得到南宫青的赞赏。」 「我立即将此事汇报给「朱雀」大人。」 夜深，张翠玉离开张宅。 她换了一身夜香郎的打扮，推着一辆满载污秽之物的车，在靖麟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小巷，这个小巷离原来的醉红楼，也就是现在的陶怡居仅有一屋之隔。 张翠玉喘着粗气，在小巷入口坐下来擦汗，看似在休息，实则在观察周围是否有人。 半晌后，她确定没人跟着，一个转身进了小巷。 他嘴里数着数字：「一、二、三……七！」 数到七，她拿出手中的小刀，插进墙上一块砖头的缝隙，用力扭动几下，那块砖头即刻松动，她拿出砖头，将情报塞了进去。 随后将砖头复原。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找不到神农村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千里加急 坐在房里，李飞白看着摇晃的烛火，忽明忽暗。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卫国皇室，就算我如何身处险境，我覆灭你们的心，至死不渝。」 心中沉思，李飞白望向百江城的方向。 消息也该传来了！ 次日，官道上黄尘滚滚，南城外，一匹骏马飞驰而至。 但见人影一晃，一人跳将下马。大喝：「千里加急！千里加急！御赐金牌，阻挠者死，挡路者亡！」 南城守将官兵见状，纷纷跪下，不敢有丝毫阻拦。 随后便见骑者挥鞭，骏马吃痛长鸣，朝皇宫飞奔而去！ 此时，古道凝云，长空灰暗！ 今日正是司徒无忧值守，他在皇宫外见一骑者，左手高举奏报，右手持着金牌，飞奔而来，立刻迎了上去。 「何事？」他率先出言问道。 「司徒大人，千里……千里加急，请立刻呈报陛下。」 说完，那骑者两眼一黑，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胯下的战马也浑身抽搐，倒在地上，口里不断吐着白沫。 「来人，将他带下去休息。」 司徒无忧下令，随后拿过他手中的加急奏报，不敢多看一眼，立即朝皇宫奔去。 青云殿里，南宫青正在批阅奏章，侍卫进来报： 「禀报陛下，司徒统领在外求见，说有千里加急。」 「千里加急？」 南宫青一愣，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收到过千里加急的情报了。 总之，是从多年前，李飞白成功混入姜国开始。 「快宣。」 司徒无忧快步走进殿中，双手高捧情报。 「臣叩见陛下，百江传来千里加急，请陛下过目。」 「拿上来。」南宫青神色郑重，冯嵩飞走下台阶，将司徒无忧手里的情报恭敬递给了他。 打开情报，南宫青脸色逐渐铁青，眼神从凝重变成满是杀意。 「啪」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怒声说道：「岂有此理，江湖草莽，竟敢杀害百江城主，速速宣赵王和齐王进宫面圣。」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达青云殿。 「不知父皇急召我们，所为何事？」南宫山率先问道。 「给他们看看。」南宫青揉着自己的双鬓说道。 「是。」 冯嵩飞拿着手中沉甸甸的加急情报，走向两人。 他习惯性地想先递给南宫定，随后想起了此时他只是五鼎亲王，地位次于南宫山，应该先给后者阅览才是。 随后，他转向南宫山，将情报递给他。 「王爷请过目。」他说了一句，随后退到南宫青身旁。 虽然面无表情，但此时南宫山的心里自然是得意万分。 而南宫定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不出是喜是悲。 「皇叔，请看。」南宫山看完情报，递给了南宫定。 两人看完，还是南宫山率先发话。 「父皇，这千城阁竟然敢杀朝廷命官，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皇兄，这千城阁乃我大卫江湖第一大帮，帮众足有十万人，他们与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现在突然发难？」南宫定显然想得更深。 「皇叔，这些草寇突然造反，哪有什么理由可言，他们生下来就是贱种，不与朝廷对抗一番，能显示出他们的豪气吗？」南宫山出言怼道。 「可据我所知，千城阁素来不打家劫舍，也鲜少做下违法之事，我大卫还曾多次试图招安，都被他们婉拒了。千城阁有什么理由突然揭竿而起呢？」南宫定再次提出自己的疑问。 「不做违法之事？」南宫山冷笑一声：「哼，他们贩卖私盐，是我卫国最大的私盐商贩，难道这不是藐视我大卫律法吗？」 卫国律令，所有食盐均归朝廷统一调度与售卖，民间任何一人或任何一个组织敢贩卖私盐，都是杀头死罪。 「十万帮众，从不打家劫舍，他们不做点营生，你让他们吃什么？」南宫定反问。 「皇叔，你的意思是，千城阁贩卖私盐，是合理合法的？」南宫山提高自己的声音，试图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不合法，但合理。」南宫定坚定不移地回道。 「合理？侄儿倒想听听皇叔，他们犯下这等死罪，怎么个合理法？」南宫山不断冷笑。 南宫定从容淡定回道：「山儿想必不知，多年前我卫国内忧外患，千城阁趁此崛起，为了安抚他们，不让他们跟朝廷作对，是皇兄默认了他们贩卖私盐的行径。」 「什……什么？是父皇默许的？」南宫山瞪着大眼，难以置信。 「好了，你们别吵了。」南宫青打断两人的争吵。 「那时我卫国根基不稳，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千城阁，阁主还是个绝世高手，为了安抚他们，我不得不下此决定。」 听到他亲口承认，南宫山气势顿时矮了下去。 这件事，他并不知道。 多年前，南宫江还未被李飞白杀死，南宫山并未进入南宫青的视野，所以此事他不知情是正常的。 而那时，南宫定已经是卫国皇室如日中天的重臣，自然知晓此事。 「好了，我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争吵的，说说应对之策吧。」南宫青说道。 「敢问皇兄，朝廷是否做了什么针对千城阁的事？」南宫定大胆问道。 原来当初，是南宫定奉命和千城阁进行谈判，朝廷默许了他们的私盐生意，而千城阁也答应了朝廷不闹事。 如今突然杀了百江城主，南宫定觉得必有原因。 「唉！」南宫青长叹一声，一瞬间仿佛苍老许多。 「你们都是皇室子弟，我也不隐瞒了。想必你们知道，今年我卫国欠收，国库空虚，所以前些日子，我勒令百江城主，收回千城阁贩卖私盐的权利，并且严查民间贩卖私盐者，抓到一个杀一个。这才激起了他们的怒意。」 「皇兄，这……」南宫定哑口无言。 此举太不明智！ 这句话南宫定几乎脱口而出，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地位，硬生生憋了回去。 换在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进言。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南宫青也明白南宫定的想法。 他事先并未和南宫定商量，或许是有意无意间，想帮自己的儿子架空南宫定了。 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千城阁阁主赵千城，竟是李飞白忠实的手下，而且此刻就在皇城靖麟，天子脚下。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千里加急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战 三人继续讨论着。 「我让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对千城阁，到底要战还是要合？」南宫青开口问道。 「战！」南宫山立即回道。 「和！」与此同时，南宫定也几乎异口同声答道。 看了一眼这两人，南宫青眉头紧锁，果然是斗到骨子里了，连潜意识说出来的意见都这么地相悖。 「齐王，你先说。」南宫青指着南宫山道。 「是，父皇。」南宫山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儿臣认为，就算之前因为我卫国需要，才跟他们和谈，但现在我大卫已经昌盛稳定，千城阁已经成了咱们内部的心腹大患，现在有帮众十万，三年后、五年后呢？是不是可以跟我大卫军队相抗衡了？所以我觉得，趁他们羽翼未丰之前，必须将千城阁扼杀，方能永绝后患。」 听完他的看法，南宫青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否同意，他转头望向南宫定：「赵王，你呢？」 「臣弟觉得，千城阁已有十万帮众，其实已经成型，时值乱世，这股力量已经不可小觑，此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所以臣弟认为，应当以招安为主。」南宫定说出自己的看法。 「招安？」南宫山冷笑怼道：「千城阁的人杀了我百江城主，还有一百多个城防军，朝廷若对他们招安，我皇室尊严何在？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恕臣弟斗胆直言，千城阁这么做，并不是无事生非，臣弟认为，若将他们收归朝廷，一来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去掉了这个心腹大患，二来，千城阁的十万帮众，有一半都是武者，这些人若加以训练，必然能成为一支精兵，如此一来，我大卫的实力又将进一步提升，何乐而不为？」南宫定坚持自己的看法。 「至于皇室尊严，天下人都知道，若招安成功，等同于向大家宣示，大卫江湖第一势力千城阁投降了我大卫皇室，如此，我皇室声望不仅没受损，反而进一步提高。」 「何况，千城阁阁主赵千城，是一位天阶高手，若真的效忠我大卫，有朝一日未尝不能成为一方统帅。」 不得不说，论心机手段，或许南宫山不亚于南宫定，但论政治谋略，他远逊于对方。 南宫山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而南宫定首先是以大卫利益为主，格局胸怀孰大孰小，一目了然。 听完南宫定的分析，南宫青终于满意点头。 「赵王言之有理。」 「父皇。」南宫山不甘心，继续说道：「倘若招安，若千城阁日后再次反叛，那对我卫国将是雷霆一击。」 闻言，南宫青突然抬起头，他似乎想到了「白虎」的事。 「齐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若他们不是真心归降，必然会成为插进我卫国心脏的一柄利器。」 听到肯定，南宫山翘起嘴角略微得意。 「皇兄，此事大可不必担忧。」南宫定继续道：「若他们归降，咱们就将千城阁化整为零。」 「嗯？说说看。」 「他们有十万众，归降后，或派往各方驻地，或成为禁军，或成为城防军，甚至进入黑龙卫……总之，将这十万人打散，分布在卫国各地，再加以训导，这些江湖草莽，加入一个帮派大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只要我卫国不亏待他们，随着时间流逝，绝大多数帮众都会忘了千城阁，届时千城阁早已不复存在。」 「好，好计策。」南宫青出言赞赏：「如此一来，即使日后他们有异心，也聚拢不了太多人，兴不起多大风浪了。」 「皇兄英明。」南宫定拱手回道。 嘴角肌肉一阵抽动，南宫山脸色阴沉，已经无话可说。 「但是。」谁知南宫青话锋一转，站起身道：「他们杀了朝廷的重要官员，总得付出一些代价，若不然，以后这些江湖草莽随便都能起个义，造个反，反正最后都能免除一死被招安，那我大卫岂不陷入一片混乱。」 「父皇英明。」南宫山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皇兄的意思？」南宫定不解。 「先打后招安!」南宫青说出自己的决定。 「还请皇兄明示。」南宫定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赵王，朕命你率领两千黑龙卫，五万北山驻军，明日开赴百江，先将在那里闹事的千城阁帮众灭掉，再与他们谈招安的事。」南宫青下旨。 千城阁帮众足有十万，却是分布在卫国各个地方，并没全部聚集在一起。 此次在百江起事，即使让他们全部聚集，顶多也只有五万左右的武者，南宫青派出五万驻军，和个个都能以一敌百的两千黑龙卫，算是十拿九稳。 「臣弟遵旨。」南宫定首先领旨。 「父皇。」南宫山这下急了，这不是给南宫定白送功劳吗？ 两千黑龙卫，都抵得上二十万大军了，况且还有五万北山驻军，想要去灭一股江湖势力的锐气，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况且好不容易将南宫定的地位拉低，如果他借此事，在功劳簿上添一笔，说不准爵位一朝之间就会恢复。 不行，绝不能让他领军！ 「怎么了？」见南宫山如此急切，南宫青忍不住问道。 「皇叔身负重任，此事儿臣去办就行。」南宫山主动请缨。 「你？」南宫青用狐疑的眼神盯着他。 「玉不琢不成器，儿臣自小在父皇的羽翼下长大，也该出去历练历练。」 「山儿。」南宫定转头看着他道：「这可不是小事，这是上战场，不可儿戏。」 「凡事都有第一次，况且有两千黑龙卫和五万驻军，儿臣自信能将此事办好。」南宫山再次请战。 南宫青思索半晌，开口道：「战场厮杀，非同小可，你没有修为在身，此去凶险重重，还是你皇叔走一趟吧。」 南宫青说到底，还是担心儿子的安全。 「父皇，此行实际是以招安为主，并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而且为帅者，在于统筹四方，调度得当，并非一定要有修为才可。」南宫山极力争取。 听他说得有模有样，南宫青不禁犹豫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战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循循善“诱” 山儿此言差矣，皇兄的意思是先杀后招安，既然涉及到两军对战，统帅就是敌人首先要除掉的目标，况且对方是千城阁，江湖第一势力，论整体作战可能不行，可论单兵作战，各个都是高手，百江城主都被他们刺杀了，很难保证他们不会故伎重施，刺杀我军主将。」 南宫定的话，将南宫青的迟疑再次打消。 他正准备出言时，又被南宫山抢了先。 「父皇，皇叔此时的第一要务，应该是待在皇城，揪出「白虎」，万一皇叔一出征，「白虎」又冒出来对我皇室不利，谁来对付他？」 无奈，他只能提到南宫青的逆鳞「白虎」。 果然，南宫青神色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白虎」已经消失个把月，相信他已经知道我们成立青衣司，就是要对付他，估计望风而逃了。」 这是南宫青的希冀。 「皇兄所言甚是，青衣司在皇城耳目遍布，即使他再次出现，谅他也兴不起太大风浪。」南宫定附和。 「父皇……」南宫山还要再争取，被南宫定挥手打断。 「好了，朕意已决，命赵王为统帅，明日出发百江，其余军职人员，你自行挑选吧。」南宫青道。 「皇兄，此行臣弟只需肖无忌为副将即可，其余先锋裨将等人，臣弟一概不需要。」 一说回到战场，南宫定骨子里透出一股浓浓的自信。 南宫山一脸丧气，辩也辩不过南宫定，统帅之位更是争不过他，只能带着一股戾气回到齐王府。 「哗啦」「铿」 厅堂里的花瓶茶壶等摆设，都成了南宫山的出气筒，被摔个粉碎。 「砰砰砰」 李飞白的房门被敲响。 「白兄弟，你在吗白兄弟？」 是莫富贵的声音。 「吱歪」 李飞白将门打开，见莫富贵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莫总管，这大白天，你见鬼了？」 「你别说笑了，王爷进宫回来，一言不发，只是在客房里摔东西，你快过去看看。」 望了一眼客房的方向，李飞白二话不说，提腿就走。 「你倒是等等我。」莫富贵捂着自己的肚子，步履蹒跚跟了上去。 来到客房门前，李飞白便听到了南宫山的怒吼。 「滚，通通给本王滚。」 紧接着又是茶杯被摔碎的声音。 王府丫环抽泣着从房里退出，她们照例给刚回来的南宫山奉茶，却被轰了出来。 「王爷，大怒伤身，于你病情不利。」 李飞白说着，踏进了房间。 南宫山闻言，只得闭上眼睛，连续深呼吸，试图压住心中的愤怒。 莫富贵在后面跟着，战战兢兢，不敢说一句话。 「王爷，究竟何事，竟能让你如此生气？」自从进入王府，这还是李飞白第一次见到南宫山如此气怒。 「还不是那南宫定！」过了片刻，南宫山终于咬牙说道。 「赵王？他怎么了？」李飞白隐约猜到，与百江一事有关。 「吁」 长出一口气，南宫山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李飞白暗道：果然，事情已经传到皇城。 接下来，就是开始计划的时候！ 「千城阁？一个江湖势力而已，竟如此大胆，敢刺杀朝廷命官？」李飞白自语。 「费礼，你的关注点怎么在这？」南宫山情绪有些不满。 他习惯性地想要去拿茶几上的杯子，却发现全部被他摔得粉碎。 「王爷恕罪，我只是有些惊讶，一个江湖势力竟敢跟朝廷对抗。」李飞白装出一副惊讶模样。 「唉。」南宫山长叹一声：「如今赵王成了统帅，将千秋阁招安之后，他的功劳和声望会进一步提升，这些日子咱们辛辛苦苦对付他的成果，也将付诸东流。」 「王爷，不仅如此，事情恐怕比你想的还要糟糕。」李飞白神色凝重。 「怎么说？」南宫山立即问道。 「你想，一旦千城阁被赵王招安，以后在朝中，自然而然跟他的关系会亲密一些，也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人了。如此一来，赵王掌控着黑龙卫、青衣司、还有千城阁一党，王爷再与他相争，恐怕……」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李飞白相信不用说，南宫山也明白后果。 听到这些，南宫山的脸上「唰」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 李飞白所说，他在皇宫里并未意识到。 「难怪，难怪南宫定死活不肯让出统帅之位，原来是这个打算。」 南宫山的手指关节发出响声，牙齿几乎快要咬碎。 千方百计算计了他，让南宫定从九鼎降到五鼎，现在一夕之间对方似乎便要翻身，而且势力比以前更大。 这是南宫山绝对接受不了的。 「可惜，可惜了，若统帅是王爷您，那么千城阁一党以后便是咱们的人，此消彼长，咱们便有了对付南宫定的硬实力。」李飞白继续煽风点火。 在他的计划里，出征百江的必须是南宫山，否则计划难以延续。 闻言，南宫山眼睛突然发出几许光芒，他上前抓住李飞白的肩膀，道： 「费礼，你有没有办法，把统帅换成我？」 微微皱着眉头，李飞白摇头叹气：「难，太难，几乎可以说没有希望。一来圣旨已下，二来时间太短，明日大军便要出征，想必南宫定此时已经在点兵点将了。」 颓然垂下双手，南宫山喃喃说道：「难道，真的没机会了吗？」 「除非……」李飞白说了两个字。 「除非什么？」南宫山再次转头看着他。 「除非「白虎」在此时出现，或许陛下为了安全考虑，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李飞白道。 「白兄弟。」一直在旁边站着不动的莫富贵，此时见南宫山冷静下来，方才敢插话：「你这说了，等于没说，「白虎」早已不知去向，怎么可能刚好在此刻出现？」 苦笑一声，李飞白摸着嘴巴回道：「所以我说很难，几乎没有希望。」 「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南宫山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 「我……我说什么了？」莫富贵一紧张，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李飞白没有答话，但心中暗喜，看来南宫山上钩了。 「你们说，「白虎」怎么可能在这时出现？」南宫山自己重复一遍。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循循善“诱”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生嫌隙 「王爷，这句话有问题吗？「白虎」总不会刚好在此刻出现吧？」李飞白故意反问。 「如果，他真的在今天出现，并且做出一件大事来，那么父皇是不是有可能改变主意，让南宫定镇守皇城，而让我出征百江？」南宫山似乎在问李飞白，又似乎在问自己。 「至少有六成的可能性。」李飞白答道。 「不，你不了解父皇，倘若「白虎」一出现，他绝对会改变主意，让南宫定留守。」南宫山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爷为何如此肯定？」李飞白问。 「因为，父皇对「白虎」，已经是深入到骨髓里的惧怕了。」南宫山低声说道。 「即使如此，「白虎」也不会如此凑巧就出现吧？」莫富贵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他不出现，我就想办法让他出现。」南宫山一声冷笑，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闻言，李飞白立即明白了南宫山的用意。 他想制造出「白虎」再次出现的假象，而这，也正是李飞白想要的。 因为南宫山这样做，就必须做出一些对卫国不利的事，这些可都是罪证，对以后除掉南宫山，绝对是一大助力。 一旁的莫富贵，却是一头雾水。 「王爷，这是……？」 没有回答他的话，南宫山朝他道：「把天冲和司徒阳叫来，还有，将我书房的那尊「白玉老虎」取来。」 「是！」莫富贵领命。 须臾，两人进到会客厅，行礼完毕，莫富贵取了「白虎老虎」，片刻后也走了进来。 南宫山开口道：「叫你们来，是有一件绝密之事，让你们去做。」 司徒阳一听，立刻摩拳擦掌，好不容易混进齐王的视线里，现在又能为他做心腹之事，没准将来的地位能与林天冲齐平也不一定。 「王爷请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铿锵有力地回道。 林天冲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城西有一座……」说到这里，南宫山猛然想起「白费礼」也在场。 或许是被气过头，他居然忘了一直被自己怀疑的「白费礼」，此时正参与此事。 不行，朝廷的事可以让他知道，但这件事，绝不能让他参与，至少在他身份被查明之前！ 南宫山心中暗道。 随后，他看似神色郑重，实则眼神闪烁道：「费礼，明日若是我挂帅出征，需要千城阁的情报，你现在立即去陶怡居一趟，搜集关于千城阁的所有消息。」 「是，王爷。」李飞白拱手领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与质疑。 虽然他心里清楚，南宫山是借故支开自己。 目送他离开房间，南宫山将三人叫到跟前，低声道：「你们三人，已经是我最信任的人，今晚的行动，事关绝密，绝不能透露半个字。还有，你们只管听令，别问太多。」 「明白。」司徒阳答道。 「城西有一座天心阁，高十五丈，我要你们两人，今晚带人将其根基毁掉，让天心阁倒塌。」南宫山几乎是咬着牙说出。 听到这话，三人尽皆大惊。 天心阁是南宫青多年前下令所建，每年的正月初三，也就是卫国的天庆节，他都会出现在这里与民同庆。 关键是天心阁高大宏伟，所用材料皆为实心重木，而两边全是民房，若毁掉其根基，无论倒向哪边，必然死伤无数百姓。 「王爷，这……」林天冲本想问明缘由，一想到南宫山方才所说，只能听不能问，又止住了话头。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心中纠结。 司徒阳 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可他还是毫不犹豫说道：「王爷，该如何做，请吩咐。」 南宫山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将行动细节说出。 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林天冲不发一言。 「怎么样，有问题吗？」说完，南宫山问两人。 「没问题。」司徒阳毫不犹豫答道。 可林天冲紧闭着嘴，没有表态。 「天冲？」南宫山转头看着他。 「王爷，无缘无故要杀死那么多老百姓，说实话，我这心里过不去。」林天冲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想要南宫山给个理由。 可南宫山假装不懂他的意思，出口道：「你的心已经乱了，这个任务你执行不了，下去吧。」 语气颇为不满。 听到这句话，林天冲一怔，随后低下头拱手一揖，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是他进府以来第一次，拒绝执行南宫山的命令。 见状，司徒阳心中暗喜，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最好机会，若能将此事办成，或许日后还能替代林天冲的位置。 「司徒阳，此事只能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属下必定不负所望。」 「嗯！」南宫山点头。 紧接着，他从莫富贵手中拿出那尊「白玉老虎」，交到司徒阳手中。 「这是王府的一件秘宝，没有人知道它属于我，事成之后，你将它放在现场。」 接过那尊宝物，司徒阳看了一眼，见他浑身灰白，气势滔天，双眼充满灵气，似乎随时要吃人一般。 他心下一凛，竟不敢与它对视。 白玉老虎？ 白虎！ 司徒阳心中一惊，大概已经猜到了南宫山的用意，但仍是不敢发问，拱手应承道：「遵命！」 到了陶怡居，李飞白第一时间召集除方圣手外的所有人，特别是赵千城，也被叫了下来。 「公子，看你样子，好像有急事？」徐芊芊率先发问。 「时间不多，我简单复述一遍。」 李飞白将事情大致说了下。 「这么说，南宫山要冒充你夜闹皇城？」方庆微惊。 「嗯。」李飞白点头，随后继续说：「本来我可以不管，此举也是我暗示他这样做的，可现在他丧心病狂，似乎要杀害百姓来引得南宫青的重视。」 「杀害无辜百姓？他到底想干嘛？」徐芊芊问。 「我走之前，听到他说了半句话。」 「半句话？」 「他说：城西有一座……之后便戛然而止，找了个借口将我支开，他还在怀疑我，不想让我参与。」李飞白道。 「城西有一座……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方庆琢磨。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谁来都杀 「很明显，天心阁就在城西，他想毁掉天心阁。」李飞白道。 「天心阁？」徐芊芊心中一惊：「他旁边可都是民房，南宫山还真是不择手段，为了获得统帅之位，不惜牺牲无辜百姓。」 「如果不将事情闹大，南宫青不会重视，也就不会改变主意让赵王留守，而让他出征。」李飞白回道。 「这天心阁是南宫青每年天庆节，与民同庆的所在，高大壮丽，用的材料必定都是重木，若将其根基毁掉，倒塌下来可不得了。」方庆补充道。 「嗯，天心阁并不是重地，没有几个兵丁把守，所以他们选择了此处。」 「公子，那我们怎么办？」徐芊芊着急问道。 方庆冷声一笑，插话道：「依我看，南宫山这是自取灭亡，咱们就不要管了，让他们狗咬狗吧。」 李飞白迟疑，他在考虑方庆的话。 「公子。」徐芊芊毕竟心软，她几乎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李飞白。 站起身，李飞白做了决定。 「既然南宫山想要我们出现，那咱们就遂了他的愿。」 随后，他下令：「千城，你即刻前往天心阁，见到有人靠近，立刻杀无赦。」 「公子英明！」徐芊芊欢呼。 「我走了，谁来保护公子？」赵千城淡淡回道。 「现在南宫定正忙着点兵点将，南宫山焦头烂额，更是无暇对付我，所以有老鼠在，我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去吧。」李飞白出言说道。 赵千城双眉微蹙，还是犹豫。 见状，方庆顿时不满意了，打了一下赵千城肩膀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老子怎么说也是个玄阶高手，杀个三五十人，还是易如反掌的，你别啰嗦了，赶紧去。」 赵千城望向李飞白，见他点头，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房间里。 「哼，就喜欢卖弄。」方庆不屑地说了一句。 「咻」 谁知赵千城又一晃，回到了房间里。 「你……你干什么？我可没说你坏话啊。」方庆从椅子上站起，神色有些紧张。 徐芊芊在一旁掩嘴偷笑。 「怎么了？」李飞白问道。 「公子，若带头的是林天冲，也要杀吗？」赵千城问道。 他知道自家主子挺看得起这林天冲，所以想到此处，特意折回请示。 李飞白略一沉吟，如果林天冲真的去做此事，便说明他只是个唯唯诺诺之人，胸中并无天道，那杀之何惜？ 「杀，谁去都杀。」李飞白果断出言。 「是。」赵千城再次消失在房间。 长夜拉开序幕，皇城的角落里，一队人马身着夜行衣，正悄悄往城西移动。 司徒阳对靖麟自然是熟悉的，他专门挑选无人小巷，迂回而行，目的就是避开青衣司的耳目。 天心阁周围，仅有五个侍卫。 一来，这里并没存放什么重要物资，二来南宫青一年才来一次，这期间只要保证不让人靠近就可以。 离天心阁最近的一处小巷，司徒阳目光盯着那五个侍卫，右手高高举起，准备发动进攻。 他毕竟是个玄阶高手，这五个侍卫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因此司徒阳并没做什么布置。 右手向下一挥，他率先冲了出去。 「砰」 似乎撞到了一堵墙，司徒阳身体被弹了回去。 余力未消，他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方才停下。 「什么东西？」他心中大惊。 明明前面没有任何阻拦，为何突然像撞在墙上 一般？ 其余人将其扶起，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天心阁的侍卫。 与此同时，天空中数道人影犹如晴天霹雳，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所有人。 反应过来后，司徒阳率先抽出腰间佩刀抵挡，口中低声提醒其余人：「有敌。」 紧接着，便是各种兵器出鞘的声音。 但，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些人影全是虚幻，只是林天冲的速度过快，给他们造成的错觉。 「砰砰砰」「铿铿」 场中不断传出闷响与兵器断裂的声音，眨眼间，除了司徒阳，所有人不是胸膛凹陷，就是身首异处。 「你……你是人是鬼？」司徒阳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他双脚不断后退，身体颤抖，想要朝天心阁侍卫呼救，却似乎被扼住喉咙，呼喊不出。 没有答话，赵千城右手握拳，朝司徒阳轰出。 拳风夹杂着轰隆之声，似有熊熊火焰，欲要燃烧天地。 「轰」 一个玄阶高手，司徒阳.根本招架不住赵千城的一击。 他感觉身体不断被挤压，随后七窍出血，口中一道血柱喷涌而出，软软倒地。 司徒阳死！ 他至死都想不到，自己想要冒充「白虎」一党行事，却被真的他们杀死。 赵千城朝他尸体走了过去，将他怀中的「白玉老虎」掏出，正放在地上。 在他心中，任何有关「白虎」形象的物件，都不应该随意摆放。 这自然是李飞白授意的。 「什么人？」天心阁的侍卫听到动静，立即朝这边赶来。 略一偏头，赵千城身形一晃，又如鬼魅般消失在漫漫长夜里。 侍卫近前，见到一地尸体，眼神满是惊恐。 其中一人看到了威风凛凛、站在司徒阳尸体旁的「白虎老虎」，惊骇欲绝。 他口中喃喃自语：「白……白虎！」 「什么？白虎？」另一人吓得一个踉跄，几乎站不住脚。 「快，快去报青衣司。」 南宫定在床上被紧急叫醒，肖无忌已经跟他汇报了此事。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出现？」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肖无忌不解。 「没事，随我去现场看看。」 关于「白虎」的任何线索，他都不敢怠慢。 南宫山彻夜难眠，莫富贵陪在左右。 「富贵，这么久了，为何还没动静？」他开始有些急躁。 「王爷，或许是司徒阳还没找到好机会，再等等。」 不应该啊，按照自己的计划，此时天心阁早已倒塌，为何长夜还如此寂静？ 南宫山心中有些不安。 「报，禀报王爷，青衣司有大队人马出现，赵王……赵王和肖无忌亲自领队，往城西而去。」下人突然来报。 「什么？他们……他们往城西去了？」 「正是。」 「看来，失败了！」南宫山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有些惧怕。 若事情败露，那自己就完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白玉老虎 「王爷别着急，青衣司没有直接到咱们王府来，说明他们并不知道什么。」莫富贵在一旁开口安慰。 「对，对对，冷静，冷静，不能自乱阵脚。」南宫山语无伦次说道。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喃喃自语。 南宫山发现，少了「白费礼」和林天冲在身边，自己竟然手足无措。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李飞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南宫山像是等来了救星一般，立刻迎了上去，抓住他肩膀道：「费礼，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为何如此？」李飞白装作不知。 「唉。」南宫山叹了口气。 无奈，他只能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王爷，你居然想摧毁天心阁？」李飞白故作惊讶。 南宫山愁眉紧锁，出言道：「如果不闹出点动静，父皇怎么会让赵王留守皇城？」 「既然青衣司出动，城西又毫无动静，想必司徒阳失败了。」 「费礼，现在该当如何？我全听你的。」南宫山显得有些慌乱。 思索半晌，李飞白出言道：「走，我们也去城西。」 回来的路上，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去城西？万一南宫定现场把我拿了怎么办？」南宫山心里惧怕。 「既然司徒阳失败了，说明天心阁没被摧毁，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不去，我们很被动，去了或许还能化被动为主动。」 南宫山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王爷，时间紧迫，来不及跟你解释。咱们赶紧走吧，到时你少说话，交给我就是。」李飞白催促道。 「好。」情急之下，南宫山只能选择相信李飞白。 来到距离天心阁十丈远的地方，现场已经被青衣司封锁。 南宫山已经瞥见地上躺着许多尸体，他认出了其中几人便是他王府护卫。 果然，失败了！他在心中叹气。 见齐王到来，青衣司护卫见礼。 「见过齐王。」 正在和肖无忌讨论案情的南宫定，听到声音，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山儿，你怎么也来了？」南宫定歪着头，一副怀疑神色。 「王爷，是这样的。」李飞白抢过话头：「今日夜间，齐王府护卫首领林天冲，发现有一股不明势力，正悄无声息地往城西移动，齐王担心他们对皇城不利，所以就派出司徒阳等人暗中跟随，没想到……」 听李飞白这么说，南宫山也配合着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皇叔，我的人……全死了？」他的声音居然有些更咽。 这放在前世，至少能拿个影帝。李飞白心中暗道。 「嗯，都死了。」南宫定冷声回道，脸上的怀疑之情丝毫没有褪去。 「让我进去看看。」南宫山拨开侍卫的手，便要冲进场中。 「等等。」南宫定拦住了他。 「皇叔，死的可都是我府上的侍卫，难道让我进去看一眼都不行？」南宫山显得有些不满。 不顾他的质问，南宫定径自问道：「山儿，你说他们是来追踪一股不明势力，为何却都身着夜行衣？」 「这……」南宫山语塞。 李飞白再次出言道：「王爷，这是我的主意。黑夜中行动，自然是穿着夜行衣，才不容易被对方发现？怎么，这难道有问题？」 这次轮到南宫定语塞，一般穿着夜行衣是为了干偷鸡摸狗之事，可在这里，却被李飞白用作正途。 虽然别扭 ，但似乎也无可辩驳。 南宫定一甩头，示意青衣司侍卫让南宫山一行人进去。 「司徒阳，司徒阳……」南宫山见他尸体横陈在地，低声呼唤，表情凄然。 「到底是谁，敢动本王府上的侍卫，是谁？」他怒吼着。 这句话南宫山倒不是演，而是实实在在由心而发。 「你们，过来。」南宫定朝天心阁侍卫喊道。 一人战战兢兢上前，拱手行礼：「见过王爷。」 「你们离事发现场最近，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南宫定问。 「回王爷的话，方才天黑，小的几人只听到几声闷哼，接着是兵器碎裂的声音，我们上前查看，便看到满地尸体了，还有……还有那尊「白玉老虎」。」 「哦？没见到是谁下的手？」 「并没看见。」天心阁侍卫答道。 赵千城出手只在眨眼之间，他们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难道，真的是他？」南宫定喃喃自语。 「皇叔，什么「白玉老虎」？」南宫山听到天心阁侍卫的话语，开口问道。 他来到现场，并没看见那尊隐喻「白虎」身份的宝物，显然是被南宫定收了起来，不想外传。 因此南宫山趁机抓住侍卫的话，刨根问底。 果然，南宫定铁青着脸不答话，青衣司的人也都个个紧闭嘴巴，不发一言。 「你说。」无奈，南宫山只能转向天心阁侍卫问道。 此时，经过了李飞白一番说辞，局面已经主动掌握在他们手里，南宫山已经知道如何进行下一步，开始接过话头。 「回……回王爷话，我们赶到现场时，有一尊「白玉老虎」站在这具尸体旁边。」那侍卫指着司徒阳的尸体说道。 「皇叔？」南宫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南宫定。 没办法，众目睽睽，南宫定想隐瞒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是有一尊白玉雕刻而成的老虎在现场。」 「白玉老虎……白玉老虎……」南宫山嘀咕。 「白虎？」突然，他假装震惊无比，脱口而出。 听到这两个字，现场所有人皆背后一寒，汗毛竖起，似乎这两字带给他们的寒意，比这寒冬深夜的冷风更加刺骨。 「山儿，事情还未查清，不要妄言。」南宫定皱眉说道。 「皇叔，还要查什么？这不是很明显，「白玉老虎」不就是代表着「白虎」吗？」南宫山显得有些畏惧。 不理会他的话，南宫定心里寻思：如果真的是「白虎」，那他一定就藏在皇城之中，伺机而动。 想到这里，他不由攥紧双拳。 青衣司成立至今，连「白虎」的尾巴都没看到，反而一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南宫定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此时，天边终于透出一丝亮光。 李飞白上前朝南宫山道：「王爷，天亮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临时换帅 天亮就该朝会了！ 能否将南宫定留在靖麟，就看这次朝会了。 「将尸体先抬回青衣司。」南宫定下令。 「皇叔，还望早日抓到「白虎」，这些可都是忠人义士，为了我皇城安危不惜牺牲自己性命，本王要早日将他们厚葬。」 李飞白心中冷笑。 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南宫定离开现场，往皇宫走去。 「王爷。」李飞白靠近南宫山，低声出言：「此去朝会，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费礼，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掌握局势主动，放心，等我好消息。」 说完，他也进宫朝会。 太极殿上，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似要驱散一夜的寒意。 南宫青坐在龙椅上，听完齐王和赵王的奏报后，双手微微颤抖。 「他……他怎么又出现了？」 这还是在朝会，南宫青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恐惧，若是私底下，恐怕早已失态。 「启禀陛下。」礼部尚书黎重出列：「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南宫青有气无力地挥手道。 「陛下委以赵王重任，耗时耗力成立青衣司，专门用来对付「白虎」。可现在赵王却连「白虎」的影子都没见到过，还三番两次让他在我皇城撒野，实在是不作为，臣请撤掉赵王青衣司司尉一职，另选能者担任。」 此言一出，朝臣皆惊。 没想到这位礼部尚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想撤掉南宫定的青衣司总司尉一职，谈何容易？ 连南宫青也是眉头紧皱，他现在已经够烦闷的了，百江有个千城阁闹事，现在「白虎」又突然出现，这些朝臣不商议对策，反而在此弹劾自己人？ 「黎大人此言差矣。」工部尚书言成东立刻站出来反驳：「「白虎」何许人也？神州头一号密谍，想抓住他，谈何容易？现在赵王已经掌握了「白虎」同党的线索，臣相信不用太久，青衣司便能揪出「白虎」。」 「不用太久是多久？」黎重冷笑一声：「是一年、三年，或是五年十年？」 「皇兄！」南宫定出列，说道：「黎大人所虑也不无道理，本王也并非尸位素餐之徒，满朝文武，若有谁能立下军令状，保证半年内抓住「白虎」，本王立刻让出青衣司司尉一职，并且全力相助。」 他这话说得甚是诚恳，太极殿众人，都为他大义所感。 当然，没人敢立军令状，连大理寺卿陈贡之也是闭口不言。 毕竟面对的是「白虎」！ 「好了，朕相信赵王的能力，如果连他都不能抓到「白虎」，那大卫就没有人能胜任此事了。」 「陛下英明。」言成东深深一揖。 「对于夜间齐王府侍卫在城西被杀一事，你们怎么看？」南宫青问的是齐王和赵王。 这次南宫定率先说道：「臣弟觉得，此事不一定是「白虎」所为，根据他行事风格，处事谨慎，绝不会在现场留下什么「白玉老虎」这种能隐喻自己身份的东西。」 「儿臣反对皇叔的说法。」南宫山辩道：「「白虎」行事诡异，或许他在靖麟有什么大的动作，故意以此来吸引我们的视线也说不定。」 「陛下。」刑部尚书王敬年也出列，问道：「听赵王方才所述，似乎事情发生在城西天心阁不远处？」 「正是。」南宫山抢先答道。 他敏锐地捕捉到，王敬年接下来所说，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微臣有一个猜测，天心阁是陛下每年正月初三，与民同庆的地方，「白虎」是否想在上面 做手脚？」 听到这话，南宫青背生寒意。 天心阁高十几丈，若真的被「白虎」做手脚，危险可想而知。 「爱卿所言有理。」南宫青立即道。 见状，南宫定想要反驳，又觉得不合适，只能闭嘴不言。 他已经知道，出征百江一事，是没有希望了。 「好个「白虎」，手脚都伸到朕的头上来了。」南宫青转而怒道。 「陛下，事关您的安危，此事不可不防。」黎重进言。 「父皇，关于「白虎」的所有事，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南宫山趁机进言。 「说得好！」南宫青站起：「传旨，即日起青衣司加大皇城搜查力度，特别是天心阁，命司徒无忧派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臣遵旨。」 「既然「白虎」再次出现，赵王你把全部心思放在他身上，百江你就别去了，让齐王去吧，也该让他历练历练。」 「儿臣领旨，儿臣必定不负父皇所托。」南宫山心中大喜，欣然领命。 事到如今，南宫定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只能拱手行礼。 也是他自己心中不坚定，南宫定不确定是否真的是「白虎」再现，如果是，那他自己也倾向于留在皇城。 毕竟在他心中，大卫的利益永远高于自己的利益。 「皇兄，臣弟有一言。」南宫定随后再次出言。 「说吧。」 「此次出征百江，有两千黑龙卫随行，但黑龙卫平时的训练方式，作战方法，与一般的士兵不同，若没有一个熟悉他们的人统领，恐怕发挥不出作用。」 闻言，南宫山双眼眯起，立刻明白了南宫定的想法。 好啊，你去不成，却要在我身边安插一个你的人。 「那依你之见呢？」 「肖无忌本是黑龙卫副统领，深知黑龙卫作战方法，若是山儿出征，他可为副将。」南宫定道。 「肖无忌？」南宫青狐疑道：「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让太子被「白虎」杀掉的肖无忌？」 「太子遇刺，臣弟心中悲痛万分，但事情确实出乎意料，换作是谁，也很难做到周全。肖无忌现身为青衣司靖安营统领，屡立奇功，臣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好山儿，更加有能力带领黑龙卫为我皇室扬威。」 「父皇，他连太子都保护不了，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儿臣？」南宫山自然是不想让他随行的。 「齐王所言臣不敢苟同。」言成东再次出言：「正如赵王所说，太子之事实在太过意外，换作谁来保护也是枉然。而熟悉黑龙卫作战方式的只有赵王和曾经的副统领肖无忌，赵王去不得百江，那便只能派肖无忌随军前往。」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各方心思 「父皇！」南宫山还想挣扎，被南宫青打断。 「好了，赵王所言在理，黑龙卫是我卫国最为精锐的部队，此去百江，必须立威。传旨，让肖无忌为副将，随行保护齐王。」南宫青道。 「遵旨！」南宫定应承。 「你告诉他。」南宫青转而说道：「这次若没保护好齐王，可不光他一个人掉脑袋，他的九族，朕全都要杀。」 散朝后，南宫山被叫到了青云殿，南宫青亲自交代了一些细节，以及谈判的底线。 让他出征，南宫青也是无奈之举。 但回头一想，若南宫山能在此行立功，对于未来继承大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青衣司，南宫定立刻召来了肖无忌和孙齐瑞。 「王爷，怎么样？」肖无忌迫不及待问道。 「如我所料，他临时换帅了。」南宫定面无表情答道。 「南宫山？」 「嗯。」 「就他那样，从未上过战场，如何能统帅三军？」肖无忌非常不满。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我已经奏请陛下，让你做副将，率领两千黑龙卫随行。」 闻言，肖无忌瞪着大眼，指着自己鼻子道：「什么，让我听命于他？」 「你熟悉黑龙卫作战方式，既然我不能出征，那只能让你去了。」南宫定答道。 「可是……让我在齐王手下办事，这……」肖无忌满脸苦笑，似乎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 孙齐瑞也出言道：「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肖无忌问道。 「肖大人，你可借机除掉齐王，将罪名推在千城阁身上，为王爷除去大患。」 「绝对不行！」南宫定立刻阻止。 「此行事关我大卫国运，不可胡来。」 「王爷，我倒觉得孙大人所言甚是。一个江湖帮派罢了，如何能撼动我大卫国运？」肖无忌两眼发亮，摩拳擦掌。 「我说了不行！」南宫定竟然有些发怒。 若按照孙齐瑞的做法，那千城阁必定大举造反，加上卫国国库紧张，届时将会陷入一场不大不小的纷乱当中。 若此时姜国和祝国闻风而进，那卫国就危险了。 「此行百江，无忌你必须忍辱负重，不可挑起内乱。」南宫定再次强调。 见他发怒，肖无忌不甘心应道：「我明白了。」 「当然。」南宫定放缓口气：「有一件事，与招安千城阁同等重要，这是你要为我去办的。」 「王爷请吩咐。」 「去百江城衙，会路过龙凤县神农村，你必须寻机找到白费礼家人，将他们牢牢控制住，不可落入南宫山手中。待千城阁事了，立即遣黑龙卫秘密送回青衣司，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肖无忌拱手领命。 「王爷。」孙齐瑞出言：「可是我们之前派出的前往百江的探子，并未找到神农村所在，您不怀疑白费礼的身份吗？」 「我查过户部档案，神农村确实存在，只是我们未找到罢了。若他身份有问题，大可随便编一个找得着的地方，何必瞎编一个如此难找的村庄，让我们怀疑呢？」南宫定解释道。 李飞白也正是利用了这点，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将问题暴露出来，反而显得没问题了。 这就是人心。 「王爷，怎么刚好这么巧，您要出征，「白虎」就出现了？」孙齐瑞提出心中疑问。 「我觉得，这是南宫山自己演的把戏，他知道此行若成，利益颇大，所以不惜牺牲自己府上侍卫，制造出「白虎 」出现的假象。」肖无忌附和。 南宫定点点头，道：「我也有此疑虑，不过关于「白虎」的事，宁可信其有，咱们不得不防。我只能留守皇城。」 肖无忌和孙齐瑞对望一眼，没再说话，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子，一向都以大卫利益为先，怎么劝都没用。 「临时换帅，大军推迟半天出发，你准备一下，午后到军中报到。」南宫定朝肖无忌道。 「是，王爷。」 南宫山回到齐王府，有喜有悲，但终究是激动的。 他也不管司徒阳被谁杀的，总之他们的死，让他能顺利带军出征，在南宫山眼里，就是死得其所。 「王爷容光焕发，想来事情已成。」 众人在南宫山书房集合，李飞白首先说道。 「嗯。」南宫山淡淡点头，随后道：「父皇命我下午出发，不过，赵王却找了个理由，将肖无忌安***来，作为副将随行。」 「肖无忌，青衣司靖安营统领？」莫富贵出言。 「不用说，赵王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了掣肘王爷您。」李飞白道。 「这我当然清楚，不过本王是主将，他得听我命令，主动权还是在我手上。」 「这不刚好吗？」莫富贵进言：「但凡他有一丝违背王爷的意思，咱们刚好可以借机将他杀了，让南宫定再损一臂。」 南宫山似乎也有此打算，他转头问林天冲：「你能杀得了他吗？」 「能。」林天冲沉声回了一个字。 虽然肖无忌也是地阶高手，但顶多是地阶中期，而他自己已经到了地阶巅峰，杀肖无忌还是有把握的。 自从夜间违逆了南宫山，直到现在林天冲还没释怀。 殊不知，正是他的这次违背命令，让林天冲死里逃生，躲过了赵千城的击杀。 「好！」南宫山拍案而起，道：「到时咱们见机行事。」 神情有点振奋，李飞白也跟着说道：「王爷，此行去百江城衙，正好路过我家，如果可以的话，请准许我回家一趟，将父亲和弟弟接至军中，以便之后返回皇城享福。」 听到这话，南宫山一愣。 自己派出的人找不到神农村所在，此行本来还打算找个理由，让「白费礼」带自己去神农村一趟，没想到他自己却主动提出。 难道，他真的没问题？ 心中疑惑，南宫山还是面无表情，神色淡然回道：「当然，费礼有此孝心，本王自当成全，届时我与你一起，亲自去接他老人家到军中。」 「多谢王爷。」李飞白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好了，你们三个都回去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章 重操旧业 「咚咚咚」 战鼓之声响彻天地，靖麟城外，大军集结完毕。 号角声声，划破冰冷的长空，落日的余晖将天地染成金黄，战旗半卷，诉说着乱世的血腥。 对于南宫山，这是第一次身着盔甲，他走了几步，已经气喘吁吁，不堪其重。 好在林天冲暗中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跨上战马，五万北山大军和两千黑龙卫「唰」地一声齐齐跪倒。 「拜见王爷！」 所有人一起行礼呐喊，声音几乎撕破苍穹。 南宫山何时受过这么多人的见礼，这番壮观场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心中不禁得意起来，挥手大呼：「扬我国威！」 将士跟着他三呼： 「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 李飞白心中冷笑，只是去对付卫国境内的一个帮派，搞得像要去灭掉敌国一般。 这位皇室少爷，一见到战场上的残酷，恐怕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李飞白从不会掉以轻心。 因为两日内，他要拿到行军路线图。 这关乎之后百江战局的走势，还有千城阁的命运。 而行军路线图和作战部署，只掌握在南宫山和肖无忌的手中。 要想拿到，李飞白只能重操旧业，重拾一身密谍本领。 好在他觉得这个任务对自己来说，并不难。 大手高高举起，全场寂静，随后向下一挥，南宫山竭力喊道： 「出发！」 五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为了不阻碍官道的畅通，他们选择了山林小道。 而粮草辎重也早已按照作战部署，先行几里。 由于对方只是江湖帮派，并没有固定的队伍，所以军中也未派出探子。 行军一日，一路无事。 夜间，大军在一山丘安营扎寨。 这一日间，南宫山都是啃着干粮就着冷水，他何时受过这种苦，营帐一立起，立刻吩咐伙夫官造饭。 「快帮我把盔甲卸下。」南宫山一进营帐，立刻朝莫富贵说道。 「这打仗还真不是人干的，太累了。」他一边卸下盔甲一边抱怨。 「王爷，谁说不是呢？我大腿都被马鞍磨出血泡了。」 两人互相抱怨着。 伙夫官命人临时搭了一个灶台，周围堆满粮食和饮用水，他们只负责将官和两千黑龙卫的伙食，其余普通士兵十人一组，都是各自找个地方，生火做饭。 要想获得行军路线，李飞白决定从伙食上下手。 出发前，他已经从方圣手那里拿了「丹霞花粉」。 这是一种泻药，只是经过方圣手改良，见水即化，一旦溶于水中，便浑然一体，无法被任何方法测出。 当然，李飞白也带着解药。 来到灶台处，李飞白见肖无忌竟然也在这里，而且看上去好像和伙夫官起了争执。 「肖统领，此处荒山，我们真的没寻到什么肉食，您瞧，连王爷的伙食，也只是野菜羹，顶多加上路上寻到的一些细小飞禽，您想让两千黑龙卫都吃上肉，这不可能。」伙夫官苦着脸说道。 「这我不管，如何做饭是你的事，黑龙卫平常训练，顿顿都少不了精肉，如今出征，如果只吃野菜，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届时如果出师不利，你担当得起吗？」肖无忌趾高气扬地说着。 「哎呀肖统领。」伙夫官闻言，立刻跪在地上，泫然欲泣。 「您就放过小的吧，我实在没办法给您变出那么多肉来。」 好机会！ 李飞白见状，心中大喜，立刻朝两人走了过去。 「肖统领，何必为难一个伙夫官呢？」 毕竟身为齐王身边的红人，肖无忌并不敢对到来的李飞白颐指气使。 「白兄。」他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方才的话我听见了，肖统领，你看这荒道野漠，连棵树都看不见，哪来的肉给黑龙卫吃？」李飞白笑着说道。 「以前黑龙卫出征，军营里都自带肉食，这次太过仓促，不曾准备，所以我来问伙食官要，没有肉，黑龙卫体力跟不上，发挥不出最佳战力，还请白兄将此事告知王爷。」肖无忌拱手说道。 此事李飞白还是清楚的，他也曾是卫国秦王，对黑龙卫的事，自然一清二楚。 肖无忌之所以没有直接去找南宫山说起此事，是因为牢记着南宫定临行前的吩咐，大局为重。 他怕到了南宫山那里，两人起了冲突，于此行不利。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去说，根本不会有用。 而这「白费礼」总算跟自己有过几次交集，又是自己主子极其欣赏的人，似乎可以托他去说。 「肖统领，伙食官说了，连王爷的伙食，也只是野菜羹和几只飞禽，黑龙卫若能吃上肉，那整支军队就乱套了。」李飞白回答也算中肯。 「可是……」肖无忌还待再说。 「行了肖统领，若想要吃肉，可以！让黑龙卫多杀几个千城阁的人，将他们的肉剥下来吃，岂不快哉？」 见李飞白也不肯替自己说话，肖无忌冷哼一声，将灶台上准备做饭的一盆粮食打翻在地，愤恨离去。 眼见他离开，伙夫官方才长出一口气。 见状，李飞白赶紧过去，用左手将他扶起。 同时，他右手放在背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丹霞花粉」洒进水桶之中。 神不知鬼不觉，伙夫官自然是发现不了他的手法。 「多谢白先生。」 李飞白并没有官职在身，他只能这么称呼。 「无须客气，我来是交代你王爷的伙食问题。」 「白先生请吩咐。」 「王爷有病症在身，吃不得羹和粥，你只能先将米煮成干饭，再用沸水过几遍，直至米汤清澈，方能让王爷食用，你可记住？」 「小的谨记。」 「行，那你忙着，煮好后送到王爷大帐。」李飞白吩咐。 「是！」伙食官恭敬应承。 李飞白和莫富贵同住一个营帐，这也是南宫山的安排。 而此时，莫富贵正在南宫山营帐，李飞白回到帐中，见只有自己一人，他迅速在行囊里拿出一根尖细的铜针，同时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丹药，吞了下去。 那是「丹霞花粉」的解药，先服解药再吃「丹霞花粉」，便能无事。 「许久没用了，不知道会不会手生？」李飞白望着那根铜针。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小惊险 「白先生，王爷叫您过去用饭。」一个侍卫来报。 「知道了。」李飞白随口答应。 自从进入齐王府，南宫山用餐，李飞白都会在身边把控，这也成了习惯。 「呼」 他站起身，毫不犹豫走出营帐。 来到南宫山大帐，帐前帐后都有大量士兵把守，没有命令，这些人是不能进帐的，否则会以窥探军机为名，军法处置。 进入帐中，南宫山和莫富贵已经在用饭。 桌上三碗野菜羹，几个烙馍，还有两只烤得焦糊但却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飞鸟。 这些在平时，南宫山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似乎是美味佳肴一般，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费礼，来了，赶紧坐下来吃。」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南宫山见李飞白到来，开口说道。 「王爷，这……」李飞白盯着那两只烤过得飞禽，眉头微微皱起。 放下筷子，南宫山一副希冀神色，他盯着李飞白的脸，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费礼，你可别说，我不能吃这个吧？」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偶尔吃一吃，也无妨。」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立刻换了副笑脸。 「能吃就好，你也赶紧吃，我这饿坏了，就没等你了。没想到这军中伙食虽然简陋，却别有一番滋味。」 他边吃边说道。 「白兄弟，赶紧吃吧。」莫富贵用眼神看了一眼李飞白面前的野菜羹。 意思很明显，虽然这两只飞禽摆在桌上，但却是为南宫山准备的，两人都不能动。 李飞白不傻，自然清楚得很，他端起面前的野菜羹，喝了起来。 几滴油花，几许淡盐，加上野菜的芳香，这羹也算别有风味。 利用捧起来的碗，李飞白眼角余光瞥到了南宫山床上的一个铜箱。 那箱子便是装着行军地图和战略部署。 果然从未打过仗，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直接搁在床上，想必是他饿昏了头，还未来得及收。李飞白心中暗道。 不管怎么样，能见到总是好事。 「铿」 突然，南宫山将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表情有些痛苦。 「王爷，你怎么了？」莫富贵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碗，一脸着急。 「我……我肚子突然痛了起来。」南宫山捂着腹部，表情有些扭曲。 「怎么回事？」李飞白故作惊讶，随后立即将南宫山的手拉过来，把起脉来。 「白兄弟，怎么样？」莫富贵一脸恐慌。 南宫山可是他的大树，他可不想南宫山出事。 略微沉吟，李飞白「认真」思索。 「从脉象来看，王爷并无大碍啊，兴许是吃了什么脏东西，或者是行军太累水土不服之类的。」 拍了下胸口，莫富贵长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王爷没事就好。」 而此时，南宫山已经说不出话，脸色逐渐发白，右手摆道：「不行了，本王要去出恭，富贵，你在这陪费礼吃着。」 说完，他人跑出了营帐。 「来人，护送王爷去出恭。」莫富贵在后面喊着。 一队侍卫簇拥着南宫山往另一处走去。 李飞白明白南宫山最后一句的意思，他让莫富贵陪着自己吃饭，实则是看着自己。 「唉，你说咱们王爷，何时遭过这种罪？」莫富贵随口闲聊，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李飞白笑着回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句话与其是形容南宫山，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的。 闻言，莫富贵肃然起敬，他比出大拇指道：「白兄弟果然才学满腹，随口说出来的都是如此发人深思的真理，那钱良业跟你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身为齐王府总管，莫富贵多少还是读过书的。 微微一笑，李飞白答道：「随口胡言，总管见笑了。」 紧接着，莫富贵突然脸色一变，右手也捂着腹部。 「嗯？莫总管，你怎么了？」 「哦，没事。」他勉强笑着。 还挺能撑。李飞白心中笑道。 他不动声色地将碗里的野菜羹倒进嘴里，静待莫富贵药效发作。 「咕噜咕噜」 营帐中只有两人，李飞白能够清晰地听见莫富贵肚子的叫声。 「啊」 他痛苦地叫了一声。 「白兄弟，我这肚子，怎么也突然痛了起来？」 「不是吧？你肚子也疼？」李飞白问道。 莫富贵捂着腹部不说话。 「那我命人陪你去出恭？」李飞白再次问道。 摆摆手，莫富贵拒绝了。 他不能违背南宫山的命令，留下李飞白独自一人，只能苦苦支撑，等待南宫山回来。 「咕噜咕噜」 又过得几个呼吸，莫富贵的肚子愈发叫得厉害，可却还未见到南宫山的身影。 「总管，要不……你还是去解决一下吧，这万一拉在王爷营帐里，岂不……」 李飞白做出一副尴尬模样。 这倒是提醒了莫富贵，万一真的憋不住，拉在帐中，先别说南宫山会不会怪罪，传出去，起码自己便无地自容。 望了一眼门口，莫富贵手脚不断搓着，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那……白兄弟，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抛下这句话，莫富贵双脚似乎装了风火轮，消失在营帐中。 「慢点，莫总管，万一拉在路上，风景更是别致。」李飞白在他后面笑着喊道。 见他跑个没影，李飞白的笑容瞬间消失，代替的是凝重。 他毫不犹豫奔向那只箱子，从怀中取出那根细小的铜针。 这是一把铜制广锁，两端呈圆筒形，锁体表面光洁无比，显然是一把新锁，锁口向左。 铜针***锁孔，李飞白闭上眼睛，凝神感受铜针传到手指上的每一次力道。 「嗯，五道箍，果然是强度最高的铜锁。」他心中暗道。 一般铜锁，有两道箍、三道箍和五道箍。 两道箍为寻常百姓所用，三道箍则是豪门贵族才用得起，而五道箍则是朝廷或者一些军事重地，用来锁住机密或者重要文件之用。 这种锁，李飞白卧底姜国时，不知开了多少，根本难不倒他。 但他开锁速度必须快，南宫山已经出去小半晌，随时会回来。 经过几次试探，终于…… 「咔嚓」 锁被他打开……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摊牌 看来，自己的手法并未生疏。 欣喜之时，李飞白刚要打开箱子，却发现似乎哪里不对。 这一切看起来太容易了些，南宫山即使再蠢，也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床上，人离开营帐。 他轻轻敲了下箱子，里面发出「咚咚」回响，声音清脆。 是了，是声音不对！ 这时候的行军路线和作战部署，都是羊皮所制，是有一定分量的。 如果箱子里面放着这些东西，发出的是沉闷的响声，而不是清脆的回响。 李飞白小心翼翼将箱子拿起，感受着分量。 多年密谍经验，他对这些细节尤为敏感，何况经过长年的苦训，重量感知能精确到半两以内。 果然，箱子里是空的。 好个南宫山，是我小瞧你了。你谋略不行，小手段倒是挺多。李飞白心中暗道。 他轻轻地将箱子放回原位，在确定了与原本的位置无二后，又将铜锁锁上，锁口向左摆放。 随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箱子摆放和铜锁锁口位置与原来一模一样之后，李飞白迅速返回了座位。 他急速思索着： 箱子里既然没有行军路线图和作战部署，那么南宫山把他们藏哪里了？ 如此重要的东西，他总不可能假手于人。 放眼营帐，这是刚刚搭建好的，除了一张床，几把凳子和桌椅，根本没有藏匿东西的地方。 如果是我，我会将东西放哪？ 李飞白闭上眼睛沉思。 再次睁开眼，他看到了挂在营帐出口不远处的盔甲。 莫非…… 二话不说，他立即轻步走到盔甲旁。 这是一副青铜战甲，至少看上去威风凛凛，虽然挂在架子上，但头盔没有丝毫歪斜。 李飞白先在盔甲里搜索一番，并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头盔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难道南宫山将军事机密放在了这里？ 脑海里思索着，手却没有停止，他迅速伸进了头盔，一通搜寻之下…… 李飞白终于摸到了羊皮纸！ 果然藏在了这里，差点着了南宫山的道。 他心下大喜，伸手将那卷羊皮纸掏出，正要翻开细看。 「唰」 大帐帘子被掀开，南宫山和莫富贵突然走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 见状，李飞白心下一惊：为何南宫山回来，门口侍卫没有出声见礼？ 转头又看见莫富贵居然和南宫山一起，随即想到了原因。 一定是南宫山出恭完，想回到帐中，见莫富贵也在外头，立即明白营帐里只有自己一人。 随后立即命侍卫不得出声，来个突袭，想看看自己在干什么。 虽然知道南宫山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可却未料到他对自己的疑心，已经这么重，竟处处在试探。 既然如此，李飞白也不再装，牵起嘴角一笑，回道： 「王爷眼瞎了吗，我这是在盗取军事机密啊。」 「你……」南宫山闻言一怔，随即怒火上涌，说道：「你果然有问题。」 「也只有你这么蠢的人，直到现在才发现我的问题，如果是南宫定，我早就暴露了。」李飞白干脆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白费礼。」莫富贵也出言厉喝：「枉我们这么相信你，你竟然对王爷图谋不轨？」 「相信我？哼。」李飞白仰头冷笑：「相信我的话，你们卫国 皇室就不会过河拆桥，相信我的话，你们南宫家族更不会在我立下大功后，赐我一瓶毒药，相信我的话，你们还会怕我功高震主，威胁到你们的地位吗？」 一口气将这段时间的愤懑说出，李飞白只觉浑身舒畅，胸中再也没有那股憋屈。 「你……你说什么？」南宫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惊骇欲绝，双眼几乎凸出，手脚已经开始不住颤抖。 身为卫国皇室核心成员，他自然知道「白虎」反叛一案的真相。 此时李飞白说出这段话，南宫山当然已经想到了他的身份。 「王爷，不要理他，他在胡言乱语，赶紧命人将他拿下，严刑拷问才是。」 莫富贵自然是不清楚李飞白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南宫山依旧一动不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曾几何时，我也对卫国忠心耿耿，我也曾梦想着帮卫国统一神州，结束战乱。我卧底姜国时，几经生死，支持我一直走下去的，便是对卫国的这份忠诚，还有那丝信念！可惜，可惜啊。」李飞白长叹一口气，一直摇头。 「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说到这里，李飞白眼里血丝涌现，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再听到这段话，莫富贵似乎明白了一二，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王爷，他……他说什么？什么卧底姜国？」 南宫山还是无法出言，依旧那副惊讶神色。 无奈，莫富贵只能再次出言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李飞白露出那标志性的邪笑，脸上满是嘲讽神色：「把我的名字倒过来读一遍。」 闻言，莫富贵自己嘀咕：「白费礼，礼费白……礼……李飞白！」 「不错，我正是你们皇室做梦都想抓到的「白虎」李飞白！」 「啊！」 莫富贵忍不住惊叫一声，躲到了南宫山身后。 纵然已经猜到了对方身份，可李飞白亲口承认，莫富贵还是吓了一大跳。 「王爷……他……他……」莫富贵几乎要哭出声，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白虎」这个代号，已经是他们卫国皇室的梦魇。 听到惊叫声，营帐周围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将南宫山护在其中。 见有人保护，南宫山终于回过神来，他吞了下口水，缓缓开口道： 「你真是「白虎」？」 「如假包换。」 「那你为何要费尽心思，医治好我的病？」 李飞白估算着时间，他之所以大方承认，是打算启动昆仑镜，让时光倒流半个时辰。 而且，他想试一试以后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极端情况，赵千城能不能杀掉对方？ 所以，他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对南宫山的解答上，万一超出半个时辰，就玩过头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三章 等你准备 「你现在应该通知林天冲和肖无忌，让他们率领黑龙卫来杀了我，而不应该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上。」李飞白出言说道。 南宫山沉思，他现在完全没有底气，更不知道对方这么说的用意何在？ 「王……王爷，赶紧叫人来杀了他，别听他虚张声势。」莫富贵几乎已经哭出声。 眼神瞥向莫富贵，李飞白的眼里充满无尽寒意。 这让莫富贵浑身如坠冰窟，竟不自觉发起抖来。 他连忙躲在侍卫的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飞白算是看清了他的小人嘴脸。 「怎么，你们不是梦寐以求想抓到我吗？我现在在你们眼前，为何还不动手？」李飞白继续逼问。 「可是你……你的长相，根本不是李飞白。」南宫山终于再次出言。 「在秦王府逃生后，我历经苦难，戳皮削骨，方才让自己变了一副模样。」李飞白就解释着，最后又加了一句：「我想，这神州大陆，还没人敢冒充「白虎」吧？」 略微沉吟，南宫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虎」，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自己抓到？ 但转念一想，这「白费礼」既然想趁机窃取军机，即使不是「白虎」，也是敌国密谍，总之是不能放走的。 想到这，他终于鼓起勇气，一挥手，有气无力道：「抓……抓住他。」 主帅尚且这样不自信，侍卫更是惧怕。 谁没听过「白虎」的大名，如今面对这样一个敌人，即使知道对方没有修为，也是颤颤巍巍不敢近前。 「一群孬种，你们不抓我，那烦请让路。」 无奈，李飞白叹了一口气，作势要走出营帐。 「快，快抓住他啊，别让他走了。」南宫山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喊道。 没办法，这些侍卫只能硬着头皮，一拥而上。 此时，天际划出一道绚丽的蓝光，仿佛自云端急速而下。 「茲啦」 清脆的响声，那道光芒划破营帐的顶端，紧接着将南宫山的大帐扯个粉碎。 「有敌袭！」 莫富贵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声，响彻整个军营。 本来刀剑即将加身的李飞白，却是一脸从容站在原地。 「啊啊啊」 随着惨叫声不断传出，刚才想要攻向李飞白的那些侍卫，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何事，已经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南宫山惊魂未定，他发现场中突然多了一个人。 「公子，要杀还是要留？」赵千城转过脸，第一时间朝李飞白施礼。 他问的自然是在场的人。 「急什么，等他们摆好阵势再说。」李飞白笑着回道。 「嗯！」赵千城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语。 他转过脸，面朝南宫山一伙，将李飞白护在背后。 见到赵千城的样子，南宫山觉得眼熟。 「你……你又是谁？」 「你不配知道。」赵千城冷冷答道。 见到他的修为，莫富贵早已惊掉下巴，哪里还敢帮南宫山出言相怼，他只是颤抖着站在其余侍卫的中间，期待着援兵早点到来。 「王爷，我提醒你一下，咱们此次出征，目的为何？」李飞白笑着说道。 「千城阁？」南宫山小声嘀咕，随后眼睛大睁，如遭雷劈。 「你……你是赵千城？」他边说这句话边后退。 出征前，南宫青给了他千城阁的情报，就在那份羊皮卷里，其中就有赵千城的画像。 难怪他觉得眼熟！ 赵千城只是一动不动站着，没有做任何回应，算是默认。 「赵千城？」莫富贵终于被吓出了眼泪。 一个「白虎」，一个千城阁阁主赵千城，他觉得今日是此生中最为倒霉的一天。 与他同感的，当然还有南宫山。 他知道身边这些侍卫根本不是他的敌手，可是李飞白似乎也不着急取自己性命。 于是开口问李飞白：「千城阁都是你的人？」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严格来说，千城阁是赵千城的人，而赵千城是我的人。」 「你们到底想干嘛？」南宫山试图拖住时间，让林天冲和肖无忌能赶来支援。 这当然瞒不过李飞白，他回道：「你也不用问这么多，我懒得跟你多费口舌，你无非想拖延时间，放心，我会等你援兵到来再动手。」 既然要推演一遍这种极端情况，当然得等对方最强战力到来，否则推演的结果就没意义。 就现在南宫山身旁这群虾兵蟹将，连方庆到来都能杀个片甲不留，何况赵千城？ 林天冲和肖无忌的大帐，就在南宫山两侧，两人听到莫富贵的喊声，立即冲出营帐，以最快速度到来。 「王爷，你没事吧？」 见到南宫山的大帐被撕个粉碎，遍地尸体，林天冲脸色大变，立即将南宫山护在身后。 见状，李飞白灵机一动。 林天冲前日还跟南宫山有过摩擦，而李飞白还是很欣赏他的为人，此时正好借机试探一下，有没有将他策反的可能。 「天冲兄弟，良禽择木而栖，南宫山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你为何一定要效忠于他？」 此前林天冲知道南宫山一直在怀疑李飞白，现在看到双方对峙，他虽然还不知道事情明细，但也大概猜到一二。 「白费礼，在我走投无路时，是王爷接济了我，他待我恩重如山，只要他活着一天，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他还不知道「白费礼」的真实身份，因此并未改口。 「哦？」李飞白微微一笑，继续道：「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如果南宫山死了，你就能到我这边来？」 听他这么说，林天冲顿时语塞。 坦白讲，他对李飞白是极其欣赏的，无论是他的才华、谋略还有行事风格。 无奈，他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可能背弃自己的主子。 当然，这也是李飞白最为欣赏他的地方。 「天冲……」南宫山顿时紧张起来。 他衡量着场中的局势，自己这边两个地阶武者，加上两千黑龙卫和五万驻军，挡住一个天阶武者问题不大。 但如果，林天冲叛变了呢？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势均力敌 此消彼长之下，局势可就不好说了。 南宫山暗自后悔前日不该给林天冲脸色看。 「王爷放心，在下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林天冲知道他的顾虑，开口劝慰。 闻言，林天冲心下大定。 「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一头雾水的肖无忌终于出言问道。 「这「白费礼」不是你们齐王府的人吗？为何现在拔刀相向？」 「肖统领。」南宫山立刻出言。 「他不是什么「白费礼」，而是你们青衣司做梦都想抓到的李飞白，神州头号密谍「白虎」！」 此言一出，肖无忌和林天冲尽皆大惊！ 「什么？你说他是……他是「白虎」？」肖无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握着钢刀的手不由一抖，双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毕竟是个地阶武者，又有两千黑龙卫在侧，他的胆量还是比南宫山大许多。 而林天冲只是张着大嘴，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错，他就是「白虎」，而他身前的那人，就是千城阁阁主赵千城，他们本来就是一伙，此次出征，他们必定有所图谋。」南宫山迫不及待说着，想利用肖无忌杀掉李飞白。 微微笑着，李飞白没有回应。 见状，林天冲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说道：「白兄弟，你真是「白虎」？」 他想听见李飞白亲口承认，也难得此时他还能称呼「白兄弟」。 「如假包换，正是在下。」李飞白回道。 听到这句话，林天冲双眼眯起，表情有些复杂。 「天冲兄弟，看来今日你我，要勠力合作了。」 肖无忌拔出战刀，战意陡升。 而李飞白只是淡淡朝赵千城道：「能不能杀掉这两人，取了南宫山首级？」 方才两人未到时，赵千城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南宫山性命，可李飞白偏偏要等到肖无忌和林天冲到场，再行此事。 虽然不明白为何自己主子要这样做，但他对李飞白有绝对的服从和信任。 「我试试。」赵千城没有多言。 拔出腰间佩剑，他的气势升至顶峰，南宫山莫富贵等人被压得喘不过气。 而此时两千黑龙卫早已包围过来，将南宫山护在中间，随时备战。 「我已经很久，没有用到剑了！」赵千城自语。 「杀！」 一声高呼，肖无忌和林天冲一左一右，攻向赵千城。 「铿铿」 刀剑相交，发出刺眼光芒，黑夜被照亮，如同白昼。 林天冲的拳头，就是他的武器，他不断寻机攻向赵千城下盘，却连他的衣服都摸不到。 这就是天阶高手的实力吗？他心中暗暗惊讶，有点受挫。 一时间，场中人影交错，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轰」 突然一声巨响，三人劲气相交，一股气浪急速向周围蔓延。 林天冲和肖无忌被震得连连后退，而赵千城，依旧站在李飞白面前，身形不曾晃动一下。 满地的营帐根本受不住这股力量，纷纷拔地而起，在空中又被劲气撕个粉碎。 一旁伺机而动的普通兵士，也被这股气浪卷入半空，粉身碎骨。 漆黑的夜空下起了血雨，伴随着掉落而下的碎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着整片荒山。 还好，黑龙卫毕竟是黑龙卫，他们并没被这股气浪卷走，死死护住了南宫山。 肖无忌和林天冲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他们知道，即使两人合力，也不是赵千城的对手。 「让所有黑龙卫一起上吧，你们两不行。」李飞白淡淡说道。 话语虽然猖狂，但却无可辩驳。 见状，南宫山又惊又怒。 「肖统领，我就不信了，你们两个加两千黑龙卫，打不过一个赵千城，一起上。」 闻言，肖无忌也没再犹豫，下令道： 「北山驻军听令，保护王爷，黑龙卫上前。」 「是！」 本来东倒西歪的五万士兵，此时听到命令，只能重新站起，在南宫山面前形成一堵人墙，将他牢牢护在中间。 而黑龙卫则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上前。 「砰」 每迈出一步，两千只脚踏在地上，可却只发出一个声响，步伐整齐，也令赵千城侧目。 高高举起右手，肖无忌在空中比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黑龙卫见状，立刻形成一个三角进攻阵形。 「天冲兄弟，你下我上。」肖无忌出言道。 林天冲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点头。 「杀！」 喊声震天，两人一下一上，加上两千黑龙卫的辅攻，整个山野再次陷入疯狂对决。 赵千城不敢大意，毕竟李飞白在他身后。 他双手握住手中长剑，缓慢地在身前划出一个圈，那个圈一边呈红色，一边白色，似乎是阴阳两极。 那光圈将李飞白整个人罩进其中，只要赵千城不死，便不会被破。 除非遇到一个修为比他高的。 而赵千城，终于离开原地，他双手持剑高举向天。 「轰隆」 空中顿时乌云密布，雷电滚滚。 那把长剑在他手上，似乎吸取了空中雷电的威力，蓄势待发。 「咻」 赵千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朝前方斩下。 什么攻击阵形，什么配合战斗，赵千城从来不放在眼里。 「凝合！」肖无忌说了两个谁都不懂的词。 随后黑龙卫停住脚步，坐在地上，双手放下武器，凝结于胸前。 「轰」 气势滔天的一剑斩下，两千黑龙卫竟然纹丝不动。 见状，赵千城眼睛微微眯起，身形缓缓落到地面，嘴里吐出一个字： 「好！」 这是对黑龙卫的赞美。 站着不动的李飞白，虽然知道黑龙卫的厉害，但从未真正见过他们战斗的样子。 此时见到他们竟然能挡住赵千城势大力沉的一击，已经知道想要杀掉南宫山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对方能否杀掉自己呢？他心中猜测。 「攻！」肖无忌再次下令。 黑龙卫身形立即从原地飘起，从正面以及左右攻向赵千城。 肖无忌朝林天冲点头示意，两人一上一下，配合黑龙卫。 一时间，整个驻军营地天昏地暗，风云变色。 既然攻不进去，那就守。 右手持剑，赵千城退回李飞白身前，仿佛一尊守护神一般，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势均力敌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启用昆仑镜 杀！」 一声高喊，所有人的兵器夹杂着浑厚劲力，往赵千城身上招呼。 深吸一口气，赵千城一声大喝，身形急速移位，场中仿佛有无数个他，在抵挡对方的攻击。 不动则已，一动的话，黑龙卫便有了破绽。 在防守之余，赵千城竟然还能寻机杀掉几个近前的黑龙卫。 这让肖无忌目瞪口呆。 这还是人吗？ 在两个地阶武者和两千黑龙卫的夹击下，竟然还能做到杀掉己方的人，而且防守滴水不漏，己方根本攻不进去。 恐怕自己老大南宫定来，也无法做到如此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手。 心中惊讶，但手中的动作一直未停，战刀不断挥舞，肖无忌用尽全力，想在赵千城身上撕破一个缺口。 奈何他每个动作对方似乎都料到，全部被躲闪过去或者被大力挡回。 而林天冲，情况几乎跟他一模一样。 两人渐喘，但是黑龙卫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中，已经损失了数十人。 肖无忌终于明白，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不能主动进攻，只能在防守中找到契机，再伺机而动。 想到此，他毫不犹豫下令：「退！」 再这样下去，自己没杀掉赵千城，黑龙卫估计都要被他逐个杀光。 双方分开，面对而立。 「天冲兄弟，咱们不能再攻了，只能守着，等他主动发起进攻，才能找到破绽击杀。」 肖无忌身形落在了林天冲身旁，用只有他们两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点点头，林天冲示意明白，随后两人分开站立，摆着架势，等待赵千城来攻。 一旁的南宫山和莫富贵，不了解场中的战况，都不明所以。 他们见到黑龙卫被杀死数十人，心底又开始慌乱起来。 可是面对如此高手，又是一片荒野，逃是没有用的，所以南宫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两千黑龙卫和肖无忌林天冲身上。 「肖统领，上啊，怎么不上了？」 见双方僵持着，南宫山忍不住出言催促。 肖无忌没有答话，依旧摆着阵势，准备迎接赵千城的攻击。 可赵千城也不傻，若只有他一个人，自然可以放心出击，可还有李飞白在侧，他还得分心保护。 万一主动出击，被找到破绽击杀，岂不连累自家主子？ 因此，他也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对方主动攻击。 就这样，双方僵持半晌。 李飞白见半个时辰即将过去，只能上前问道： 「如何？」 「杀南宫山，很难。」赵千城脸色不改，淡淡答道。 「那他们能杀得了我们吗？」李飞白再问。 「绝不可能！」赵千城非常自信。 微微一笑，李飞白胸中了然。 此次测试结果：在黑龙卫和两个地阶武者的保护下，仅凭赵千城一己之力，要杀掉南宫山很难，但同时自己也不会受到伤害。 「千城，辛苦了。」他拍了拍赵千城的肩膀。 随后，他立即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 天旋地转，人影倒退，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南宫山刚刚离开大帐，莫富贵紧接着也喊肚子疼。 刚刚好！李飞白心中暗喜。 「白兄弟，我这肚子，怎么也突然痛了起来？」 「不是吧？你肚子也疼？」李飞白还是那般问道。 莫富贵捂着腹部不说话。 随后，便是在李飞白的怂恿下，莫富贵终于忍不住，跑出营帐了。 二话不说，李飞白直奔南宫山那副盔甲，这次可不能再失败。 昆仑镜已经用了，如果再失败，方才那副大战的场景，可是真真实实再现一遍，之后的计划得全部泡汤。 他从头盔里掏出那卷羊皮纸，记好叠放的角度和摆放的顺序，认真检查了一遍羊皮纸之间有没有夹带头发之类的记号。 确认安全后，他第一时间打开羊皮纸。 前面三张是行军路线，也是李飞白要找的。 他全神贯注开始默记，嘴巴随着脑海不停微动。 几个呼吸间，整张行军地图犹如一幅画面，深深地映在李飞白脑海，包括任何一处细小的标注。 记完行军路线，他左手抽出最下面那张羊皮纸。 按照李飞白的想法，这应该是战略部署。 可刚拿出来，发现上面只写着四个字：以战逼和！ 李飞白顿时明白了此次行军意图，卫国皇室是想以强大的军力，先给千城阁一个下马威，以便获得之后谈判的主动权。 究其根本，此行百江，他们是抱着和谈的目的去的。 看完了这些军事机密之后，李飞白迅速将羊皮卷叠成原来的样子，塞回头盔之中。 「哎呀，我怎么也疼了起来？」 紧接着，他也装成肚子疼，龇牙咧嘴，捂着腹部跑出了营帐。 幸好，此时南宫山还未回来。 兜兜转转，李飞白回到自己帐中，从随身行李拿出一本医书，这本医书的中间几页是空白的，为的就是将行军路线及战略部署写在上面，传递给赵千城。 翻开那本医书，李飞白迅速地在上面画下行军路线，以及写下自己的计划后，他将医书藏在怀中。 而后，他随手抓了一叠厕纸，捂着肚子再次走出营帐。 「哪里可以出恭？」 李飞白满脸痛苦，挥舞着手中的厕纸，问帐前的侍卫。 「白大人，我们只是临时安营，并没有专门出恭的地方，只要不出驻军范围，您可随意。」那侍卫答道。 意思就是，只要不出军营，你可以随地大小便。 听到这话，李飞白飞奔似的离开。 选了一处驻军较少的军营边缘，那里刚好有一个坑，李飞白二话不说，脱下裤子假装出恭。 「啊，舒服！」 他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山村匹夫。 守军忍不住朝他那望了一眼，会心一笑，没有在意，随后又与同伴闲聊起来。 「看什么，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李飞白装得有些不悦。 他们自然知道「白费礼」的身份，听他这么说，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这种私密的事，看多了，的确会惹人不开心。 趁此机会，李飞白从怀中掏出那本医书，悄无声息扔出军营。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启用昆仑镜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耍你没商量 一道身影自空中俯瞰而下，犹如一只沉默的雄鹰。 赵千城迅速将那本医书拾起，转眼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守军都是普通兵士，他们根本发现不了赵千城的行踪。 做完这一切，李飞白终于放下心来，缓步朝南宫山大帐走回去。 在经历了连续三次「飞流直下三千尺」后，南宫山终于止住了。 在侍卫的搀扶下，他有气无力地终于回到帐前，见莫富贵也从另一侧出现，心中一惊，立刻上前问道： 「我不是让你待在帐中吗？为何跑了出来？」 莫富贵一脸苦涩，拱手回道：「王爷，你前脚刚走，我肚子也疼了起来，总不能……总不能拉在您帐中吧？」 「你……」南宫山气得语塞。 一想到留李飞白一人在帐中，南宫山立刻朝营帐望了一眼，示意旁边的侍卫不许出声。 他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同时又加快速度，朝自己营帐走去。 「唰」 掀开营帐门帘，里面却空无一人。 「人呢？」 他立刻走出帐外，问守在门前的侍卫。 「王爷，您说的是？」一个侍卫头领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 「我那军医白费礼。」南宫山咬着牙说道。 「您是说白先生，莫总管离开营帐后，没一会儿，他也肚子痛跟着离开了。」 「没一会儿是多久？」南宫山继续问道。 侍卫头领低头思考了一会，答道：「回王爷话，大概有一盏茶工夫。」 「一盏茶，一盏茶……」南宫山嘀咕。 一盏茶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一个顶尖密谍来说，一盏茶的时间足够他做出很多事了。 想到此，他立刻奔进帐中，朝他盔甲走去。 伸手将头盔里的羊皮纸取出，南宫山翻来覆去仔细查看，并未发现任何与之前不同。 心下稍安，紧接着他目光落在了床上的那个铜制箱子。 或许，他动了那个箱子，却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才急匆匆离开。南宫山心中暗道。 疾步走过去，南宫山拿起那只铜箱，先是检查了锁口朝向，没有问题。 他又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将箱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但，箱子的右侧边缘，夹着一根发丝，若非仔细观察，肉眼根本不能发现。 这也是南宫山的小手段，若有人打开过箱子，这根发丝必定掉落。 在他自己看来，这似乎高明得很，但在李飞白眼中，简直是雕虫小技。 别说他第一时间发现箱子是空的，根本没有将其打开。 就算他真的打开铜箱，也必定会发现发丝的存在。 「都没被动过！」南宫山喃喃自语：「莫非他真的没问题？」 「白先生！」 此时，帐外响起了侍卫的声音，李飞白也回来了。 想到方才在帐中，自己和莫富贵先用饭，李飞白后到，所以肚子疼的症状，先后出现也是合情合理，南宫山暂时按下心中的怀疑，坐回自己位置。 「见鬼了，怎么这么多人肚子疼？」一边嘀咕，李飞白踏进帐中。 「王爷，你们没事吧。」他还不断揉着腹部。 「费礼，怎么你也肚子痛？」 「别提了，莫总管前脚刚出去，我也疼了起来，差点就拉在裤裆里了。」李飞白没好气地说道。 「这怎么回事，为何咱们三人吃完饭都这样？」莫富贵也出口说道。 「可不仅我们，我回来的路上，看到许多人整齐划一排成队在拉，那场面，何其壮观！」李飞白调侃道。 「什么？你说军营里也有许多人在拉？」 南宫山是最先用饭的，所以他回来时并没看到如此情景。 「是啊，王爷你没看到吗？」李飞白故作惊讶。 「怎么这么多人水土不服？」南宫山低声沉吟。 「王爷。」李飞白神色变得正经：「这群士兵虽然比不上黑龙卫，骁勇善战，但也是常年南征北战，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出现水土不服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 「饮食有问题。」 恶人先告状，但先告状的不一定就是恶人，比如李飞白。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咱们伙食里下了药？」莫富贵惊讶出言。 「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李飞白回道。 沉默半晌，南宫山脸色凝重。 头天扎营，便被人下了药？ 关键自己还吃了，万一这是毒药呢？ 想到此，南宫山后背阵阵发寒。 这传出去，恐怕会贻笑大方，丢尽脸面，南宫青以后恐怕再也不会让他领兵。 「来人，将伙夫官和军医全部押来。」南宫山咬着牙下令道。 片刻后，一个伙夫官领头和一个军医被带进帐中。 军营里闹得倍看，两人自然也知道发生何事，战战兢兢行了礼。 「拜见王爷！」 看了两人一眼，南宫山直接问道：「说吧，你们是哪国的密谍？」 闻言，两人大惊失色，不断在地上磕头。 「王爷冤枉啊，我在军中多年，怎么会是敌国密谍，请王爷明察。」伙夫官率先出言。 「是啊王爷，属下一直对大卫忠心耿耿，征战期间不知道救了多少将官，怎么会是密谍？」那军医也辩解道。 「那你们说说，今晚的伙食怎么回事？为何有那么多人吃完拉肚子？」南宫山冷声问道。 「这……」伙夫官顿时语塞。 「王爷，这可不关我的事。」军医急着将责任撇开。 「您用饭前，我都有让人亲自尝过，野菜羹和飞禽全都没有问题。」 丹霞花粉，混在水里熬羹，浅尝一口自然不会起作用，所以试毒的军医并没有任何症状。 听他这么说，伙夫官也赶紧说道：「王爷，您都听到了吧，如果伙食有问题，那个军医早就出事了，请王爷明察。」 低头思索，南宫山似乎找不到两人话语中的破绽。 「费礼，你觉得呢？」他转头问李飞白。 「王爷，他们说得有理，应该不是他们的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做了手脚？」莫富贵站出来说道：「比如，杯子碗筷？」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耍你没商量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成功离间 军医尝毒，用的都是自己的碗筷。 若在南宫山的杯子和碗筷边缘，涂抹上药，军医自然是尝不出来的。 「有可能。」李飞白难得赞赏地看了一眼莫富贵，也亏他能想到这点。 「但是有个疑问。」他转而说道。 「什么？」 「倘若真的有人做手脚，为何只是让我们拉肚子？他完全可以抹上剧毒，一举将我们毒杀。」 李飞白知道不用讲得太清楚，一贯沉迷于小手段的南宫山，听完这句话，自然会往党争方面想。 「看来，此人的目的，只是想让我出丑，并不是想杀了我们。」 果然，南宫山被李飞白一步步带了进去。 这也正是李飞白的目的，离间南宫山和肖无忌，好让接下来的一个个计划，更加容易执行。 「可是有谁会这样做呢？」莫富贵自言自语问道。 「哼，除了南宫定的人，有谁会这样做，又有谁敢这样做？」南宫山满脸阴沉。 「赵王？王爷的意思是……肖无忌？」李飞白故作不懂。 没有答话，南宫山再次朝伙夫官问道：「你晚间造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伙夫官愁眉苦脸，冥思苦想，随后说道：「属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对，有异常。」李飞白两眼发出精光，突然开口。 「费礼，为何这么说，难道你在现场？」南宫山问道。 「造饭时，我去灶台找到伙夫官，吩咐他王爷的伙食问题，碰到了肖统领和伙夫官起了争执。」 「什么？肖无忌真的到过灶台？」南宫山眼睛里已经有了怒意。 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肖无忌身上，加上李飞白的主动说明，他们完全忽略了去过灶台的不只肖无忌，还有李飞白。 况且，南宫山的伙食一直是李飞白把控，他去交代伙夫官如何为南宫山造饭，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因此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对对对。」伙夫官赶紧附和：「肖统领来过灶台，要求小的必须给黑龙卫供应肉食，说什么没有肉吃，黑龙卫战斗力便会大打折扣。这荒山野道的哪来的肉食，小的实在没办法，便和他起了争执。」 「哼，我们家王爷都吃不上什么肉，他肖无忌竟敢要求给黑龙卫供应肉食，简直异想天开。」莫富贵极其不满。 思索片刻，南宫山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他只是找个借口去灶台罢了，应该是想借机下药，给我难堪。」 闻言，李飞白心中暗喜。 事情终于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王爷，要不要派人把肖无忌扣住？」莫富贵走到南宫山身边，低声问道。 沉吟半晌，南宫山在帐中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他看了一眼木桌上的碗筷，想起了方才莫富贵的话，立即朝军医说道：「你，检查一下那些碗筷。」 「是！」 那军医不敢耽搁，立即上前，仔细检查三人用过的碗筷。 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一根细小银针，不断测试。 片刻后他终于出言回道：「王爷，这些碗筷并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南宫山有些失望。 如果真如莫富贵所说，肖无忌在碗筷上做手脚，那便是证据确凿，可以名正言顺将他除掉。 但现在，似乎无法如愿。 「回王爷话，小的在碗筷和余下的羹汤里都检查过，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军医再次说道。 「你当然检查不出来。」李飞白再次出言。 「费礼，你这话什么意思？」南宫山看着他。 「王爷，泻药是无法用银针测试出毒性的。」 此言一出，那军医猛然醒悟。 「白先生所言甚是，如果下的药是泻药，试毒之人因为吃的量小，也是无法察觉的。」 「那你有办法测出里面的泻药成分吗？」南宫山问。 军医皱眉，拱手回道：「小人出征，带的都是测毒的工具，无法测出泻药成分。」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此间之事不得外传，违者军法处置。」南宫山一挥手，示意侍卫带走军医和伙夫官。 在他看来，事实已经很明显。 肖无忌为了让他出师不利，悄无声息地在饭菜里下了泻药，为的就是替南宫定打压齐王。 双拳逐渐攥紧，南宫山呼吸开始变重。 「哗啦」 他踢翻了帐中的桌椅，连带着那些碗筷，碎了一地。 「王爷息怒，身子要紧。」莫富贵赶紧劝慰道。 「肖无忌，本王还未对你下手，你倒打起我的主意来了。」南宫山气怒至极。 「王爷，干脆让天冲将他拿下，以扰乱军心为由将他杀了算了。」莫富贵进言。 「哼，说得简单，我们拿他没办法的。」南宫山显得很憋屈。 「王爷，却是为何？」 「一来，我们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二来，他手上有两千黑龙卫，你觉得咱们的那五万虾兵蟹将，能敌得过？」南宫山反问。 听他这么分析，莫富贵顿时语塞。 「王爷，目前看来，只能按下此事，再寻机对付肖无忌。」李飞白道。 点点头，南宫山强压心中火气：「别让本王抓住你的把柄，否则必定让你有去无回。」 紧接着，他迅速写了一份奏报，里面以误食不干净的山泉为由，轻描淡写将此事报给南宫青。 毕竟几百人拉肚子，事情可大可小，瞒恐怕是瞒不住的，只能主动出击寻个合理解释，或许能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闹剧收场，众人各自回到营中。 李飞白通过此事，不仅将行军路线图透露给赵千城，还成功离间了肖无忌和南宫山。 当然，他并没指望一下子就能让双方闹掰。 南宫山即使再没有格局，也不可能在此时窝里斗。 他如果真要下手，也会等到摆平千城阁，大军回皇城的路上。 这是李飞白的推测。 无论如何，他在南宫山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接下来，好戏就交给千城阁那了。 「白兄弟，你说咱们五万大军，真的敌不过那两千黑龙卫吗？」 回到帐中，莫富贵还在嘀咕。 李飞白微微笑着，随意应付几句，便沉沉睡去。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须得小心应对。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成功离间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条岔路 次日一早，大军拔营。 肖无忌发现，南宫山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冷淡许多。 当然，他也不在意。 毕竟两人实际上来说是敌对的，有此态度也是情理之中。 而南宫山此后的每次进食，都得让军医先尝上一碗，确认无事后，方敢吃进自己肚子。 如此两日，并未再发生异常事件。 但李飞白发现，随着大军行进，自己身边的侍卫却是越来越多。 问南宫山原因，他解释道越靠近百江便越危险，千城阁可能随时派人进行刺杀，因此多派一些侍卫保护自己。 李飞白嘴上千恩万谢，心里清楚得很，南宫山无非是担心自己有问题，或者到了百江望风而逃，从而多派几人看住自己。 无妨，让你多蹦跶一阵，等回到靖麟，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李飞白心中暗道。 这一日，大军路过山林，前面有两条几乎平行的岔路，肉眼所见，无论大小和指向，似乎没有区别。 先锋官大手一挥，大军立在原地，暂停前进。 他下马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两条路，不断摇头皱眉。 「这里怎么跟行军路线不一样？」他小声嘀咕。 身为先锋官，他自然对行军路线了然于胸。 「先锋官，为何不走？」南宫山骑在马上，见大军停止前进，遥遥喊道。 先锋官见南宫山问话，赶紧调转马头，来到跟前。 「王爷，前方出现了岔路。」 「岔路怎么了？咱们一路上遇到的岔路还不多吗？照着行军路线走便是。」南宫山呵斥道。 「可是王爷……这行军路线跟实际路线有点不符，图上标注这里只有一条路，可前方却出现了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路。」先锋官皱眉禀报道。 「两条一模一样的路？」南宫山满脸疑惑，随后释然：「既然两条路一模一样，想必殊途同归，随便走一条都一样。」 这…… 李飞白在心中不断冷笑：就南宫山这作战谋略，别说五万大军，就算五十万大军，也不够别人砍的。 「王爷，小心为上，我去看看。」肖无忌无奈，只能出来说道。 勒转马头，肖无忌走出大军，来到岔路前。 他跳下马，上前看了一眼岔路，随后又蹲在地上仔细琢磨，紧接着又看了一眼横亘在岔路中间的那些山石。 「王爷，他这是干嘛？」莫富贵忍不住问道。 「哼，弄虚作假，装神弄鬼罢了。」南宫山对肖无忌依旧怒气在胸，以至于做出的评判仍是带着主观臆断。 李飞白却是暗道：这肖无忌还是有几分本事。 片刻后，肖无忌重新回到军中。 「怎么样？」南宫山歪着头问道。 「禀王爷，末将经过勘察，发现这两条岔路，根本就是同一条路而已。」肖无忌果断回道。 「你说什么？同一条路？」南宫山脸上露出质疑之色。 「肖统领，这明明是两条不同的岔路，为何说只是同一条路？」莫富贵阴阳怪气说道。 「看似不同的两条岔路，实则他们的地质，路面的石头和沙子，却是一模一样。」肖无忌自信回道。 「这你都能看出来？」南宫山有些不信。 「常年行军，这些都是必备技能。」肖无忌觉得，这是给赵王阵营长脸的绝佳机会，于是继续卖弄道： 「不仅那些，还有路面流水造成的沟壑，两边都是相连的，连砂石的风化程度，也一模一样，这说明两条岔路在不久前，其实跟我们行军路线图一样，只是同一条大道。」 「那为何现在会变成两条岔路？」南宫山继续问。 「启禀王爷，这条大道之所以会变成岔路，是因为中间被一些砂石草木隔断。末将方才勘察过，这些砂石草木看似天然，实则不属于这里，他们的质地和腐蚀程度，跟地上的石子无法匹配。」 「肖统领，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原因吧。」莫富贵见他不断卖弄本事，忍不住出言制止。 也不理会他的言语，肖无忌果断说道：「这说明，这条大道，是在不久前被人为隔断，对方是想给咱们大军制造出岔路的假象。」 「人为隔断？」南宫山心中一惊，想到了问题所在。 「莫非，对方提前知道了咱们的行军路线，在此设伏？」 此言一出，他自己忍不住背后一寒。 从未行过军打过仗的南宫山，也知道被伏击会发生什么后果，那大概率九死一生。 「啪啪啪」 李飞白忍不住鼓掌，出言道：「肖统领好本事，这点细枝末节都能看出来。」 「费礼，你觉得呢？」南宫山还是下意识地，想征求李飞白的意见。 「王爷方才所说，倒也不一定，咱们五万多人，目标之大，很容易被千城阁察觉，他们或许根据咱们的行军方向，猜测到了行军路线也不一定。」李飞白自然不能让他知道，行军路线早已被他泄露出去。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再次出言：「他们知不知道行军路线，末将不好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条大道的确被人为分成两条岔路。」 「那咱们该怎么办？」南宫山问众人。 他开始有点紧张。 「王爷，我觉得挺简单，既然对方想让咱们走岔路，那咱们偏不。」莫富贵此时冒了出来。 「莫总管的意思是？」肖无忌侧头转向他。 此行他还想试探一下齐王府众人的底，所以肖无忌不断询问。 「他们能人为阻断大道，咱们大军也不少，将中间的砂石草木搬开，照样走大道，他们不就无法得逞吗？」 听到此话，南宫山眼睛一亮。 「对啊，无论对方想做什么，咱们还是走大道，他们奸计不就无法得逞吗？」 「没想到富贵你也有这等心思。」南宫山此时绝不吝啬对莫富贵的赞美，因为可以压住肖无忌气焰。 李飞白却是心中暗笑，不发一言。 「传令，大军暂停前进，先锋官率领五千将士，将中间山石草木搬开。」南宫山即刻下令。 「是！」 顿时，五千军士放下手中兵器，开始做起苦力。 虽然这些对长年征战的他们来说，并没什么，但寒冬干燥，不一会儿，五千人便舔着干裂的嘴唇，气喘吁吁。 「肖统领，咱们何时能越过此处荒野？咱们的水可不多了。」 见到军士干渴模样，南宫山出言问道。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条岔路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乌鸦报丧 王爷，根据行军路线，越过此条大道，便有山村人家，到时再补给军中饮水。」肖无忌答道。 五千将士，虽然人多，但是这些堆在路中间的山石草木，一眼望不到尽头，加上一些巨石横亘，这些将士耗费了极大体力，才清理出一里路程。 虽是寒冬，但他们早已汗流浃背。 眼看着他们腰间的水袋逐渐干涸，北风呼啸之下，士兵的嘴唇开始干裂，他们行动逐渐变缓，不断用舌头去湿润嘴唇。 见状，先锋官开始着急，他回到中军，对南宫山说道： 「王爷，你看这五千将士，腰间的水已经喝光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废物。」南宫山怒喝一声：「五千人，让你们清理一条道路出来，都这么难？」 先锋官满脸苦涩，拱手道：「王爷，军士可以一天不吃饭，但却不能一天没水喝，嘴里干渴，已经大大影响了他们的行动力。」 此时，林天冲勒马上前，说道：「既然肖统领说两条岔道同属一条路，我们何不随意挑一条路，尽管前行便是，到最后想必也是殊途同归。」 「不行。」南宫山果断拒绝。 「万一这是敌人的奸计呢？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走一条狭窄的小路，然后途中设伏，袭击我们。」 「可是王爷，这条路一眼望去，一片坦途，并没有高山丛林之类的可以设伏的地方。」林天冲继续说道。 「这可不一定。」莫富贵也出来道：「千城阁诡计多端，他们将大道隔开，必有理由。我还是那句话，总之我们跟他们对着干，绝不会错。」 方才得到南宫山的赞赏，莫富贵几乎以为自己足智多谋，不断发表意见。 「富贵言之有理，先锋官，传我军令，将军中其余水，集中起来给那五千将士，速速将大道清理出来。」南宫山下令。 「是！」无奈，先锋官只能照做。 再次被南宫山肯定，莫富贵仰着头，一副得意神色。 一旁的肖无忌没有发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横亘在中间的那些巨石，自然是赵千城所为，即使肖无忌和林天冲想要亲自动手搬开，也得耗费掉不少真元，这对他们来说是大忌。 行军之时，他们不可能把自身实力消耗在开路这种事上，加上两人要贴身保护南宫山，更是无法去做这件事。 如此，过得两三个时辰。 众人腰间的水再次被喝完，连南宫山的也仅存不多。 他舔着干渴的嘴唇，望了一眼头上的夕阳，内心逐渐烦躁。 「报！」 大道上传来先锋官的一声奏报。 「何事？」南宫山急忙问道。 「禀王爷，大道中间的山石草木，已全部让我们移除，肖统领所说无误，距此二十里处，两条岔路已经合并成一条大道，与我们行军路线一致。」 「二十里？千城阁到底想干什么，莫名其妙弄了个二十里的隔离？」肖无忌喃喃自语。 看了一眼肖无忌，南宫山没说什么赞赏话语，只是淡淡朝先锋官开口道：「既已移除阻碍，你可命那五千将士先行一步，到前方村庄取水，等候大军到来。」 「领命！」 先锋官勒转马头，朝前方奔去。 「大军前行！」被困在此处三个时辰的南宫山，终于长出一口气，发出一声怒吼式的命令。 就这样，开路的五千人做先锋，距离大军二十里，朝着百江继续出发。 走上大道，众人的心仿佛安定许多，唯有肖无忌，他仍是一路皱眉，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又行军两个时辰，一路无话。 落日余晖已经染红了天边，带起一片血红。 「哇哇哇」 大道两旁的荒野，几只乌鸦扑腾飞过，凄厉的叫声让众人心中一凉。 「停止前进！」肖无忌叫停了军队。 「肖统领，这是何意？」南宫山言语有些不满，他才是主将。 肖无忌来到他身旁，拱手说道：「回王爷，这一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又飞过一群乌鸦，实在不详，末将建议，大部队原地待命，再派出一队人马，在我军周围仔细勘察。」 古时行军，最忌讳遇到乌鸦，历来都被将军们视为大凶之兆。 用手指着萎靡不振的行军将士，南宫山不屑冷笑一声，道：「你看看，看看他们，如果不趁早赶到前面村庄，补给饮水，恐怕咱们没被杀死，也会被渴死。」 「可是王爷……」 肖无忌还待分辨，被莫富贵打断。 「好了肖统领，别疑神疑鬼的了，你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一片坦途，哪里可以埋伏？几只乌鸦而已，我五万大军难道还怕了它们？」 李飞白坐在马上，静静看着他们，没有言语。 想必，现在已经计成了吧。他心中暗道。 「莫总管想必不知，乌鸦以何为食吧？」肖无忌瞥了他一眼说道。 「还请肖统领赐教。」莫富贵也不甘示弱，阴阳怪气回道。 他本身与肖无忌无冤无仇，只是为了替南宫山争口气罢了。 当然，李飞白已经看清了他的为人，无非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小人。大难临头他绝对会把南宫山推出来挡在自己前面。 「乌鸦素以死尸为食，如此成群结队出现，周围必有死尸。」 肖无忌此言一出，莫富贵吓了一跳。 「你……你别唬人。」 「你可以问问王爷，我是否唬你？」肖无忌问。 南宫山倒是知道这点，他缓缓出言：「乌鸦是喜欢吃腐尸，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吃的是飞禽走兽的尸体，肖统领莫再疑神疑鬼，传令大军继续前行。」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无奈，肖无忌心中叹息一声，只能按照南宫山的命令行动。 他一挥手，刚要下令，突然一阵北风迎面吹来，扑在众人脸上。 「什么味道？」莫富贵伸长鼻子，不断嗅着。 见状，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莫名邪笑，一闪而过。 「不好，这是血腥味！」肖无忌大喊。 闻言，南宫山方才不屑地表情，也顿时凝重起来。 莫富贵那股气焰立即消失，代替的是慌乱惊恐。 而林天冲则浑身紧绷，暗暗蓄力，靠近南宫山身旁，以防万一。 肖无忌立即脚踩马镫，身形站起，两眼望向前方。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乌鸦报丧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章 下马威 众人也效仿肖无忌的样子，在马上站了起来。 只见前方荒野，一片黑压压，如同空中黑云，而那群乌鸦便是在那里起起落落，跳得甚是欢快。 “那是……什么？”莫富贵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林天冲修为最高，他看得最是清楚，此时，从他嘴里重重吐出两个字： “尸体！” “那是尸体！” “哗” 这几个字传出，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南宫山虽有众军保护，心底仍然掠过寒意。 “为何有那么多尸体？” “王爷，那是我们的五千将士！”林天冲已经看到了尸体上的着装。 这句话，又像一股阴霾，笼罩在众人心间。 兵士之间开始低声讨论，脚步和队形也已开始混乱，显然军心已乱。 “大家不要慌。”肖无忌一声厉喝，制止了众人的讨论。 “黑龙卫一队出列，随我前去查看情况。” “是！” 一百个黑龙卫整齐划一地站了出来，他们依旧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慌乱。 李飞白再次在心中暗赞：不愧是黑龙卫，恐怕神州没有哪支军队能跟它抗衡。 他浮现一丝忧虑：恐怕这支军队，会成为未来灭掉卫国的大敌。 “天冲兄弟，你保护好王爷。”肖无忌不忘交代一声，方才纵马离去。 不得不说，他还是秉承了南宫定的意思，以大局为重，尽心尽力保护齐王。 “费礼。”南宫山下意识地找到李飞白，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拍马上前，李飞白郎朗回道：“王爷，这恐怕是千城阁给咱们的下马威。” “果然是千城阁。”南宫山对李飞白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推测出了咱们的行军路线，故意将这条大道用山石草木隔开，有两个目的。” “哪两个？” “第一便是故弄玄虚，让我们拿不准千城阁想干嘛？” “其次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他算准我们会跟他们对着干，必然要将中间的阻碍清理掉，殊不知这样一来，那五千将士劳累过度，已经饥渴至极。” “可是这又如何，这跟他们的死有何关系？”莫富贵不解。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意见，给了敌人一大助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方定有不明水源，这五千将士见到有水，还不拼命狂饮，而这水中，早已被千城阁下了剧毒。将大道阻断，只是为后面的毒杀做铺垫罢了。” 李飞白不紧不慢地说出事情经过，当然这就是真相，也是自己亲手策划的。 听到这里，南宫山仍有疑惑，继续问道：“费礼，为何你说是毒杀？难道不会是被伏击杀死的吗？” “不可能。”李飞白摇摇头：“这五千将士，总有黄阶武者吧，而且人数众多，如果被伏击，定会大战一番，但是我们并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厮杀声，所以我推测，他们是被毒死的。” “而且，如果千城阁真要伏击他们，根本不用费事将大道隔成两条岔路，这不多此一举吗？” 听完李飞白的分析，南宫山脸色逐渐铁青，随后狠狠瞪了莫富贵一眼。 方才便是他的意见，让千城阁计划得逞了。 他强忍心中怒气，对莫富贵道：“此后你若再敢对行军发表什么意见，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一骨碌从马上滚下来，莫富贵连忙磕头求饶。 “王爷恕罪，王爷饶命，是小人一时多嘴，再也不敢了。” 心中一声冷笑，李飞白暗道：他的意见，还不是你首肯了，才能执行。 幸好莫富贵多年来表现得也算忠心，若换作别人，恐怕一百个头也不够砍。 说话间，肖无忌带着一百黑龙卫回到军中。 “怎么样？”南宫山迫不及待问道。 “回王爷，五千人加先锋官，全部阵亡。” “嘶” 纵然已经猜到结果，众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死的？”南宫山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甲几乎已经扎进了手掌。 他可谓出师不利，先是几天前扎营，被人下药，现在还未见到千城阁一人，便已经死了五千人。 这如何跟卫国朝廷交代，又有何颜面见南宫青？ “所有人脸色发黑，口吐黑血，想必是被毒死的。” “是被什么毒死的？” “尸体旁有一口井，想是众人饥渴过度，喝了里面的水，方才致死。” 听到此话，齐王府众人忍不住又看了李飞白一眼。 虽然以往的多次算计，他们已经领略到了他的厉害，可现在肖无忌所描述的情况，几乎与李飞白所说无二，还是忍不住被他的心思折服。 说完，肖无忌拿下腰间的水袋，继续道：“这是末将从井里打上来的水，王爷可命军医一测便知。” “军医何在？”南宫山立即喝道。 前几日那个军医应命而到。 “小的在。” 肖无忌将水袋递了过去，道：“试下有没有毒？” 接过水袋，军医拿出一根银针，插了进去。 片刻后，他抽出银针，见后半部分已然发黑，立刻拱手道： “回王爷，水有毒，剧毒！” 闻言，南宫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大声说道： “好个千城阁，本王还未动你们，你们倒先杀了我五千人，不灭掉你们，本王誓不为人！” 见他浑然忘了“以战逼和”的战略部署，肖无忌赶紧出言劝道：“王爷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待咱们到达百江，正面碰撞，绝对让千城阁吃不了兜着走。” 胸膛依旧剧烈起伏，南宫山怒火未消。 无奈，肖无忌只能转移话题：“咱们还是赶紧行军，不用十里，便能到达前面村庄补给饮水。” “肖统领，如果千城阁在前面还有下一步动作，该当如何？”林天冲也开始谨慎起来。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沉默了，他也不敢保证千城阁一定没有其他诡计。 “不会的。”李飞白此时发话：“已经毒杀了五千将士，咱们戒备必定更严，他们不会那么蠢，在此时还对我们下手，咱们放心行军便是。” 此时，南宫山已经恢复了些许冷静，闭上眼睛说道：“一切听费礼的！” 新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到达百江 众人再次出发，路过那五千将士的尸体，李飞白瞥了一眼。既然你们是卫国的兵士，那就没有无辜一说。 他并不是慈悲的善人，该杀一定会杀。但该救也一定会救，比如靖麟城西天心阁底下的百姓。 现在众人缺水，不可能再浪费多余的体力，来埋葬那五千人。他们唯一的希冀，便是平安走完这条大道，到达前面村庄，补给饮水。 好在这十里路程，正如李飞白所说，一路顺畅没有异常。当然，他是知道的。 大道尽头，一片郁郁葱葱，花草树木纷纷呈现，夹杂着山间的清流。那股芬芳气息让众人精神不少。 “王爷，我看也不用寻找什么村庄打水了，这山间清流最是清甜可口，咱们在这安营扎寨，顺便将水装满，明日便可到达百江地界了。”肖无忌说道。 “山间清流？”南宫山脸上有些怀疑，随即下令：“传令，没有本王命令前，所有人不得喝这山间泉水。”李飞白暗笑，看来这齐王被吓到了，有些杯弓蛇影。 紧接着，南宫山将军医和试毒官唤上前，说道：“你们给我仔仔细细检查一下这些清泉，看是否有问题？” “是！”两人领命，军医先是用银针试了一下，发现没问题，随后试毒官舀上一瓢泉水，放入口中，嘴巴动了几下发现没有异味后果断吞下。 片刻后，没有异常。 “王爷，这水没有问题。”军医说道。 “嗯。”南宫山点点头，刚要下令众军可以装水喝，被肖无忌制止。 “王爷，请稍等。” “怎么了？” “这泉水现在无毒，不代表接下来无毒，若千城阁的人躲在泉水源头处，待我们检查完毕后再下毒，也是有可能的。”肖无忌说道。 这一个个，都被李飞白的计划吓得不轻，行事畏首畏尾。 “有道理。”林天冲忍不住出言附和。而莫富贵再也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只在旁边默默地伺候着南宫山。 “那依你之见呢？”南宫山问道。 “咱们应该先派人找到泉水源头，牢牢看着，沿途的泉水还得命人把守，到时再测一次，如果泉水没问题，方能放心饮用。”肖无忌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得不说，他行军方面还是经验十足。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做。”南宫山不耐烦地挥手，他嘴唇也已发干。日头已经落下，兵士们强撑着虚脱的身体，将营帐立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水源，军医和试毒官再次测试后，也未发现异常。 “让众将士喝水吧。”南宫山终于下令。一时间，所有人马也不顾军纪，扑到泉水边，大口喝起水来。 李飞白拿眼瞧向肖无忌率领的黑龙卫，见他们井然有序，分队上前饮水。 纵然在如此极端情况，他们还能保持严肃军纪，这支黑龙卫绝对不可小觑。 李飞白再次在心中提醒自己。其实他本打算在此处再次设伏，可转念想到千城阁最终的目的，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狗急还会跳墙，何况齐王南宫山。将他逼得太急，对接下来的计划并无益处。 众军安营扎寨，生火做饭。这次南宫山很谨慎，让试毒官尝了自己的饭菜，半个时辰过后，见无异样，方敢进食。 一夜无话。次日，大军拔营，行得一个时辰，终于越过荒野，见到一座城池。 城门正中央用石头砌着 “百江”两字。 “一路坎坷，总算到了百江地界。”南宫山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感慨。行军六日，他们总算从靖麟到了百江。 百江城主已被千城阁杀死，此时由城防校尉于广离带着百江众官员，在城门外迎接。 卫国的每一个城，都设有城主和城防校尉一职，前者负责民生政治，后者负责城内秩序和抵御外敌，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名义上城主统筹全局，但城防军实权在手，许多地方的城防校尉，话语权甚至凌驾于城主之上。 而靖麟乃皇城，情况特殊，它并没有城防校尉一职，而是直接由皇城禁军统领司徒无忧负责皇城秩序安全。 见大军到来，于广离似乎见到了救星，立刻率领众人，来到南宫山面前，跪下恭敬行礼：“下官百江城防校尉于广离，率各部迎接王爷天威。” “恭迎王爷进城。”众人一齐喊道。见此，南宫山在中途的窘迫全然不见，他身着盔甲，威风凛凛回道：“尔等食君之禄，掌握着我大卫天兵，竟然敌不过一个江湖势力，实在无能！”听到训斥，于广离众人面红耳赤，尽皆低下头，不敢回话。 他们知道，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争论，没准会被齐王就地正法。 “现如今，陛下念及民生，遣本王带领大军，助尔等守住百江一方安乐。”南宫山说着早已想好的开场白。 “臣等多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于广离恭敬磕头。 “陛下万岁！”其余百江官员也跟着喊道。 “好了，话不多说，五万大军从现在起，便在城里行军，这粮草路线，还有安置问题，你们可准备好？”南宫山问道。 “回王爷话，我们自从接到军令，便开始准备，如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请王爷随我进城。”于广离恭敬答道。 “行，进城！”一声令下，南宫山在众军的拥护下，大张旗鼓地进了百江城。 虽然道路没有靖麟宽敞，但并排走下四五匹马还是没问题的。于广离在前头带路，南宫山带着李飞白、林天冲、肖无忌并排而行，道路早已被净空，两旁百姓见大军到来，纷纷跪倒。 “拜见王爷。” “拜见王爷！”山呼般的喊声，让南宫山不自觉有些飘飘然，不住点头微笑。 见他趾高气扬地样子，肖无忌不屑地表情从脸上一闪而逝。 “于将军，你准备得不错。”他出言讽刺。肖无忌的意思是，你抵御千城阁不行，对这溜须拍马之事倒是在行。 “肖统领过奖了，王爷一路劳累，理应大张旗鼓迎接，如此也可震慑千城阁。”于广离回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行辕问话 将大军安置好，李飞白和南宫山等人在于广离的带领下，来到行辕。这是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 “王爷，地方粗鄙，比不上皇城，这里只有清茶一杯，还请不要嫌弃。”于广离奉上了一杯上好的白茶，恭敬说道。 喝了一口，南宫山只觉甘甜可口，不亚于自己府上的茶。 “说说千城阁吧。” “是。”说到正题，于广离神色有些不安。 “千城阁是我大卫江湖的第一大帮，帮众足有十万……” “停！”肖无忌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为我们会不知道这些基础情况吗？说重点，百江城主是怎么死的？”不满地看了一眼肖无忌，南宫山暗恨他抢了话头。 “是，肖统领！”于广离只能应命。 “八天前，城主与友人夜饮而归……” “夜饮？”这次南宫山率先发言。 “在哪里夜饮？” “在……在……”于广离支支吾吾。 “说。”南宫山怒喝。 “在宜春院。”于广离惊恐着答道。 “宜春院？听这名字，想必是个青楼吧。”李飞白笑着说道。 “是……是青楼。”于广离答。 “哼，父皇三令五申，让你们少去烟花之地，皇城里的青楼都快绝迹了，你们是山高皇帝远，不怕死是吧？”南宫山有些愤怒。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于广离跪了下去道：“这是城主的爱好，末将平时尽职尽责，从未踏过青楼一步，请王爷明察。” “爱好？看来他活得挺滋润啊！”南宫山冷笑道。于广离不敢答话。 “哼，死了活该！”肖无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然后呢？”南宫山继续问。 “离开宜春院后，城主喝得有些多，其中一个友人竟然是千城阁的人，他突然发动袭击，虽然城主带着侍卫，但却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他就被杀死了？” “是！” “那凶手抓到没有？” “回王爷话，那人自述名叫石勇，是千城阁的一个舵主，事发后，他被侍卫扣押在城衙打牢。”于广离说道。 “那你们城防军为何又被杀了一百多人？”南宫山斜着眼睛看着他。终于问到城防军的事，要说百江城主的死，于广离可以置之度外，但城防军的牺牲，他可要小心应答。 “回王爷，这石勇被抓了之后，假装挨不住刑罚，主动招供，说了一处千城阁所在，末将想着怎么样也不能坠了我大卫的军威，所以连夜调兵想灭掉他们，替城主报仇，没想到……”说到这，于广离停了下来，不敢再继续。 “没想到你中了石勇的计，千城阁的人没找到，反而被伏击了，死伤百来人。”李飞白替他说完。 惭愧地低下头，于广离默认。 “一个千城阁舵主，就杀了百江城主，还将你们耍得团团转？”南宫山极其不满。 “王爷恕罪，是末将失察。”于广离再次叩头。 “可再怎么说，我大卫城防军也是经过常年苦训，也不乏武者，你们为什么打不过一个江湖帮派？”肖无忌不解。 “不错。”南宫山难得附和他的言语：“即使他们有十万众又如何，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经不起合击，你身为城防校尉，到现在竟然只抓住了一个千城阁的人？”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或许那个人还是主动被你们抓住的，为的就是假装招供，再杀一杀你们城防军的威风。”他说的自然是事实，也是他的计划。 “王爷，各位大人。”于广离满脸苦涩，也不知道该回谁的话，只能捡重要的道：“千城阁极其狡猾，他们也知道正面对战，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他们根本不出现，都在暗处袭击，等我们人一到，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城防军是有力无处使啊。”闻言，肖无忌自语道：“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帮，这赵千城还是有些伎俩的。” “肖统领。”南宫山瞪了他一眼：“区区草莽，何苦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肖无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告罪：“王爷恕罪，我的意思是，咱们此行，绝不能掉以轻心。” “哼，五万大军，加上两千黑龙卫，还有天冲和你，难道还怕了一个江湖势力？”南宫山不置可否。 也不知道谁出师未捷，便先损失了五千人。李飞白心中冷笑。 “那石勇现在什么情况？”南宫山继续问道。 “被我们打断手脚，日夜折磨，现在依旧关在城衙。”于广离回道。闻言，李飞白出言道：“何不杀了他？”正话反说，他知道以石勇在千城阁的地位，现在还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这么一句，对石勇无害，却能进一步撇清自己与千城阁的关系。 “末将寻思，留着他或许还有些用，因此不敢擅自决断。”于广离答道。 “可是他已经坑了你们一次，即使他再次招供，你敢相信吗？”李飞白继续问道。 “他的供词自然不能再信，但是他身为千城阁舵主之一，或许将来和他们对战，能用得着也说不准。”于广离答道。 “哼，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南宫山出言道：“江湖草莽多义气，他们是不会放任石勇不管的，到时我们可以以此威胁，占据主动。” “王爷英明。”于广离赶紧奉承。 “记住，你们如何折磨石勇我不管，但绝不能要了他的命。” “是！”喝了一口茶，南宫山伸了下疲惫的腰，再次问道：“此处何地，距离城衙还有多远？” “禀王爷，百江共有八县，此处名叫文丘县，再往南便是龙凤县，过了龙凤县，便是城衙所在的玉康县，距此处大概还有百里。”于广离回道。 “龙凤县？”南宫山听到这几个字，眼睛一亮。 “费礼，那不是你的老家吗？” “王爷，是我老家。”李飞白显得有些激动。 “终于可以将我父亲和弟弟接到您身边享福了。”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南宫山随即笑道：“到了龙凤县，你可要带着我们好好参观才是。” “没问题。”李飞白也跟着一笑。顶点地址：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三章 龙凤县 大军在荒野走了五六日，疲惫之情都写在脸上。他们在文丘县休整了一日，方才继续出发。 以南宫山的意思，他们要保证绝佳的状态，去面对千城阁。肖无忌也没反对，以逸待劳本来就是一种战略，千城阁一直在百江等待，他们的大军连日行进，绝不能以疲惫之师去应对。 次日，大军吃好喝好，继续行进。城内行军，比不得荒野，道路狭窄，还得顾及民生，速度要慢上不少。 但每到夜间，大军都能吃饱饭，喝足水，条件比在荒野行军，好上太多。 如此两日，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终于过了文丘县地界，来到龙凤县。南宫山没让县令作陪，只是让于广离带着，毕竟来此不是游山玩水，他不想落人口实。 望着立在一旁的石头，上面写着 “龙凤县”三字，李飞白忍不住上前抚摸。 “离家多日，我总算回来了。”瞧着他一副感慨的模样，南宫山心中不禁暗道：看你一直以来的行为，似乎没有问题，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你的祖居神农村呢？ “王爷，咱们进城走走？”李飞白当真要带南宫山参观龙凤县。犹豫了一下，南宫山怕万一遭到千城阁埋伏，岂不危险？ 看出了他的顾虑，肖无忌出言道：“王爷，我和天冲兄弟陪您一起去，黑龙卫在后面跟着，万无一失。”之所以这么说，肖无忌当然是牢记着南宫定的吩咐：到了龙凤县，要抢得先机，将 “白费礼”家人控制在黑龙卫手中，绝不能落在齐王阵营的人手里。这个命令，甚至要优先于辅助南宫山平定千城阁。 所以，他当然不会让李飞白离开自己视线。 “也好，连日行军，也是枯燥，进去逛逛未尝不可。”南宫山笑着说道。 肖无忌带着一百黑龙卫，和林天冲、于广离、莫富贵一起，随着李飞白进到县城。 其余大军原地待命。城里，虽然没有靖麟繁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应商贩店铺，应有具有。 “王爷你看，这家绿豆酥在龙凤县是出了名的，每天只营业一个时辰，老板一天只做一百斤，要买得提前好几天预约。”李飞白指着一家还未开张的门面说道。 众人听他介绍，不住点头。 “还有这里，这是县城里唯一一家肉铺，老板的卖的肉质量虽比不上咱们皇城，可县里的有钱人家没得选，想吃肉只能到这买了，所以生意也算火爆。”随着他的介绍，南宫山脸色也逐渐露出欣慰笑容。 见他对龙凤县如此熟悉，他心中疑虑放下大半。 “这是一家金银玉器店，据说里头的老师傅，能将金银玉器雕刻出一只蚊子来，手艺非常精湛。”李飞白继续自己的介绍。 “费礼，这三家老板你都认识吗？”南宫山看似随口一问，实则想进一步试探。 他意思很明显，想让李飞白上前搭话，证明自己的确是龙凤县的熟人。 李飞白怎会不知，不慌不忙应道：“王爷说笑了，我一个乡村小子，怎么可能吃得起绿豆酥，还有肉，更不可能和金银玉器搭上边。” “这么说，你并不认识这三家店的人？”南宫山疑虑再次升起。毕竟李飞白的这些介绍语，事先都可以背好。 “不认识。”李飞白没有丝毫隐藏，随即答道。 “怎么，王爷想买绿豆酥还是金银首饰？”他装作不知。闻言，南宫山只好顺着他的话道：“连日行军，想吃点不一样，既然费礼不认识，那就算了。” “王爷，你的病情可不能吃绿豆酥。” “也罢，咱们继续前行。”南宫山笑着说道。众人随着李飞白的脚步，听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算是对龙凤县的风土人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此时，来到一个米铺，李飞白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笑容。铺里的一个精神小伙正忙得不亦乐乎，李飞白踏步上前，突然在案上一拍。 “小乙！”那小伙被这叫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待要发怒，见到李飞白，表情转怒为喜。 “费礼？” “是我。”两人扶肩大笑，仿佛久别重逢的挚友。 “这么久没见你拿野味来换米，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小乙捶了一下李飞白胸口。 “阎王嫌我路上孤单，特意叫我来带你，一起去尝下孟婆汤的滋味。”李飞白笑着怼道。 “去你娘的，我连姑娘的屁股都没摸过，可不想就这么死了。”小乙说话有些粗鄙，很符合一个村夫模样。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皇城投奔你那远房亲戚吗，怎么回来了？”小乙接着问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看了身后众人一眼，答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点点头，小乙没再追问，反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李飞白。 “啧啧，这在皇城里混过的，果然就是不一样，你看你，一身精装，跟富贵人家没什么两样，要不是你刚才叫我，差点就认不出了。” “得得得，少贫嘴，你老板呢，回来了理应跟他打声招呼。” “在里头算账呢，你等一下，我去唤他。”小乙走进里堂。南宫山和肖无忌侧脸看着这一切，心中想法各异。 南宫山常年被赵王欺压，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惊世奇才，但却发现李飞白的能力有些超乎想象，一切看上去似乎不合理，于是他迫切想证明 “白费礼”是没问题的。而肖无忌只是奉南宫定的命令，将李飞白家人带回青衣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他真的被南宫定所用，那肖无忌的地位多少会受到威胁。 因此，他内心深处，是希望 “白费礼”有问题的。 “费礼，你认识他们？”此时，南宫山脸上的笑容非常温和。 “王爷，我所居神农村，是一处僻静乡村，几乎与世隔绝，那里的人不多，都过着原始般的生活，我们并没有什么钱，只能靠猎取一些飞禽走兽，来县城换得一些米粮，一来二去，就与这家米铺的人熟悉了。” “原来如此！”南宫山心中几乎释疑。不得不说，李飞白对细节谨慎之至。 先前的三家店铺，绿豆酥、肉铺和金银玉器店，是一个乡村小子无法企及的，如果认识里面的人，难免让众人起疑。 而这家米铺，有了以猎物换取大米这个正当原因，认识自然是情理之中。 当然，米铺的两人，是千城阁的人！顶点地址：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家” 米铺内堂，走出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见到李飞白也有些激动。 “白费礼，你可算回来了。” “老板，多日不见，可还安好？”李飞白见了个礼。 “好，好得很！”那老板也看了一眼李飞白的着装，继续道：“怎么，发达了？可别忘了你那深山里的父亲和弟弟。”老板像一个长者一般教育着李飞白。 恭敬朝他再施一礼，李飞白眼中泪光闪过，道：“承蒙老板多年以来的照顾，费礼着实感激。”摆摆手，老板不以为意，道：“这些日子你那父亲来换米，老是念叨着你这不孝子，是不是一去皇城享乐，就忘了家里？” “费礼绝对不敢！” “不敢？哼？”老板冷笑一声：“本来你老爹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也答应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变卦没有回来，你知不知道把你老爹害惨了，损失了聘礼不说，还让人家闲言碎语，你知道他那个性子，哪里受得了。”老板煞有其事继续教育着李飞白。 “那我父亲，他……现在怎么样了？”李飞白开始有些着急。 “倒是没怎么样，只是嘴里念叨着，没你这个儿子而已。”老板冷眼瞧着他说道。 闻言，李飞白眉头紧锁，眼中有泪，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南宫山是知道这件事的，当时李飞白假装要回老家成亲，被林天冲在皇城外拦了回去，他还答应在皇城帮李飞白找一个大家闺秀，可至今还未着落。 此时，他忽然心生歉意，上前一步道：“这位老板，费礼之所以没回来，全是因我所累，你就不要骂他了，我答应过他，要为他在皇城寻一大家闺秀，决不食言。” “你是谁？”老板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南宫山，不太相信他的话。 “我是费礼的挚友，你放心，我绝对说话算话。”南宫山笑着道。见他气度非凡，又是从皇城来的，老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冷冷朝李飞白道：“赶紧回去看看你父亲吧。”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进了内堂。 李飞白表面凄楚，心里却暗自称赞：千城阁果然都是人才，戏不错！ “费礼，老板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个性子你也知道。”小乙见到李飞白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安慰。 抹了抹眼角，李飞白长出一口气，道：“他说得对，我是该回去看看了。” “嗯。”拍了下他的肩膀，小乙重重点头。 “走了。” “去吧。”简单的对答，却让众人觉得，这两人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转身，李飞白离开了米铺。 一切正朝他预料的方向发展，众人对他的疑心逐渐散去。除了南宫山，其中最高兴的当数林天冲。 他是打心底欣赏李飞白的才华，如果他有问题，那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是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来到无人处，李飞白假装收拾了一下心情，朝南宫山拱手道：“王爷，我得回家一趟，请恕罪。” “费礼，休要如此说，你我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我早已把你当成朋友，何况你这桩婚事还是我搞砸的，现在理应回去见你父亲，何来恕罪一说？”南宫山对李飞白疑虑渐去，此时说话也亲近起来。 可李飞白却差点呕吐，他硬生生忍住，再次拱手道：“多谢王爷体谅。还请王爷回行辕休息，我回家一趟，将父亲弟弟接来。” “费礼，方才我说了，你是为了我才退了婚事，我理应陪你一同前去，亲自给你父亲告个罪。”南宫山道。 闻言，肖无忌立即附和：“白兄弟，王爷所言有理，现在百江城处处都有千城阁的人，你一人前去，若发生危险，王爷必定追悔莫及。”很难得的，两人在此刻站在同一战线。 只有林天冲真心出言道：“白兄弟，就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你父亲和弟弟的安全，总要考虑吧。” “多谢各位，只是……”李飞白似乎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见他迟疑不决，南宫山再度起疑。 “我所居之处，在穷乡僻壤，甚是难寻，加上山路崎岖，王爷乃王孙贵胄，我怕……” “怕我走不动？”南宫山仰头一笑，坚持道：“这你就别担心了，有天冲在，再难走的路也不是问题。” “既如此，就劳烦大家了。”不再多言，李飞白带着众人出了县城。神农村是存在的，据县志记载：神农村位于县城北三里、送子河的尽头处有一座荒岭，越过荒岭，神农村便在其中。 出了县城，来到一处山林，前面是一条宽约十丈的河，河水清澈荡漾，反衬着天上的太阳，显得波光嶙峋，煞是好看。 “白兄弟，这哪有什么村庄？”莫富贵走了两三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总管，你以为这就到了？”李飞白笑着反问。 “什么？还没到？”莫富贵愁眉苦脸。 “费礼，这后面是一片山林，前面是一条河，根本没有什么村庄啊？”南宫山也出言问道。 见状，肖无忌暗中蓄力，杀气一闪而逝。此时是非常时期，此处地形又特殊，万一有埋伏，他们非常被动。 “王爷，我方才说过，我的家乡还过着原始般的生活，几乎与世隔绝，我们需到达这条河的对面，那里有一座荒岭，越过那座荒岭，方能到达神农村。”李飞白说道。 “什么？河的对面？县志不是记载，要到达河的尽头吗？”肖无忌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想说的话，也正是南宫山心中所想。对面是南北向，而尽头是东西向。 赵王和齐王的人，只顾按着县志记载去寻找，一开始的方向便是错误的，难怪他们找不到。 当然，姜国的密谍 “朱雀”，也是按照这个记载去找，也是一无所获。闻言，李飞白饶有深意地看着肖无忌：“看来肖统领对在下甚是关心呐，连我祖居都得找上一找。”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肖无忌讪讪一笑，答道：“白兄弟见谅，青衣司对每个出现在皇城的人，都得彻查，更何况……”顶点地址：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五章 翻山越岭 “更何况我是齐王的人，还一直和赵王作对，是吧？”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微笑，看着肖无忌。 南宫山不满地瞥了一眼肖无忌，这次倒是没有说话，毕竟此行他还得靠两千黑龙卫。 那是他们对抗千城阁的底气。肖无忌自然知道南宫山不满，立即拱手道：“王爷恕罪，青衣司所做皆为了大卫。”轻哼一声，南宫山没有理他，只是朝李飞白道：“费礼，你说要到河对面，可现在咱们没有船只，如何过去？” “王爷，神农村出来城里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不会有船只，我们用的是竹筏。” “竹筏？”南宫山微微皱眉。这竹筏安全性可不比船只，一个小风浪便能将其掀翻。 “正是。”李飞白答道：“如果不是经常撑竹筏过河的人，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大家可想好？”场中沉默片刻。 肖无忌第一时间站出来道：“白兄弟，既然说了要保护你家人回到军中，那肖某纵然是刀山火海，也得去一遭。”他说得倒是好听，为的就是弥补刚才的说漏嘴。 南宫山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无非是想捷足先登，将李飞白家人控制在黑龙卫手中罢了。 他立即出言：“费礼，既然说了陪你回去，岂有临阵退缩之理，你带路便是。” “白兄弟，有我在，王爷不会有事的。”林天冲也出言附和。 “行，那劳烦肖统领和天冲兄弟，在此山林里砍一些竹子，咱们做成竹筏过河。”李飞白随即说道。 莫富贵瞥了一眼河边，发现那有一只竹筏，用绳子麻绳绑着，便开口问道：“白兄弟，那不是有吗？” “那是别人渡河过来的，我们若用了那只竹筏，那人岂不是回不去神农村了？”李飞白解释道。 “既然如此，天冲兄弟，咱们动手吧。”肖无忌道。 “嗯。”两人都是地阶高手，砍个竹子如同吃饭喝水，眨眼间，便做成一只竹筏。 下水后，四人将南宫山围在中间，于广离负责划动。或许不曾坐过竹筏，那种飘在水上的上下荡漾，让南宫山手心出汗，他僵直身子站着，不敢动一下。 他心里有些后悔为何要逞强，让林天冲走一遭便是。见此情景，李飞白心中暗笑，不说话。 途中越是崎岖，越能说明神农村的隐秘，也就越能证明 “白费礼”身份是没问题的。 “白兄弟，你说这都什么世道了，为何你们村子还是与世隔绝？”过河途中，肖无忌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曾听老一辈的人说过，神农村就是太叔仇当年长大的地方。”李飞白随口答道。 “什么？”众人闻言，为之一惊。 “你说神农村是大夏开国君主太叔仇的祖居？”南宫山此时浑然忘了惧怕，被李飞白的话深深吸引。 “老一辈的人都这么说，我倒是没去证实过。”李飞白回道。 “县志里对这事，似乎没有半点记载。”肖无忌道。既然已经说漏了嘴，他也不再遮遮掩掩。 “据说三家分夏之后，夏朝子嗣为了躲避追杀，再次逃到了此山中，最后一任夏朝皇帝立下遗训，子孙世世代代隐居神农村，不得入世，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们。”李飞白回道。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更是来了兴趣。 “这么说，费礼你有可能是太叔仇的后代？”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或许吧，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 “可是你姓白，夏朝君主姓太叔，这又是为何？”莫富贵一脸不解。 “躲避追杀，自然会改头换脸隐姓埋名，太叔这个姓自然是不能用了，当然千年间也不排除外来人员进入神农村，所以我也不确定我的祖先到底是不是夏朝皇室。”李飞白煞有其事地说着。 其实他说的只是神农村的历史，与自己根本无关。因为李飞白根本不属于这里。 有了这一层传说，神农村在众人心中，蒙上一层厚重，显得更加神秘。 当然，三家分夏，也包括卫国南宫家族，只是千年已过，早已物是人非，南宫山对神农村也没有任何敌意。 毕竟要夺回神州，他们早就入世了，何必等了千年。 “白兄弟，既然你们祖宗有遗训不能出村，那你岂不是违背了？”肖无忌问道。 他指的自然是李飞白帮助南宫山争权的事。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心中了然，回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人被死的规矩定住了，那活着岂非太无趣。” “说得好！”南宫山忍不住出言赞道。 “生在凡间，我就是要看看这个花花世界，声色犬马，做一个贪财好色的凡夫俗子。”李飞白继续道。 闻言，莫富贵翻着白眼。从未有人坦承自己贪财好色，李飞白倒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好志气。”也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闲聊间，于广离默默划着竹筏，已经到达河对岸。 众人下了竹筏，踏上土地。这脚踩实地的感觉，让南宫山心里长出一口气。 横亘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巨石林立的高山，山上林立着无数直破天际的巨木。 “这棵树，怕是有百丈高吧，我竟然看不见它的顶端。”于广离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你看这颗巨石，千来人恐怕都环抱不过来。”莫富贵接着说道。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李飞白笑着说道：“这样的石头树木，山里多得是。王爷，越过此山，便是神农村了。” “嗯。”南宫山面无表情点头应道。山之高，令他心生退意，但既已到此，绝对是无法回去了，何况一旁还有肖无忌虎视眈眈。 “对了，山中多有猛兽甚至精怪，村里不断有人葬身它们口腹之中，你俩可要保护好王爷。”李飞白朝肖无忌和林天冲说道。 “放心吧，有我在，王爷不会出事的。”林天冲点头回道。 “我走的这条路，是危险性最小的。这可是我长年往返村子，用生命总结出来的。”李飞白说着，一只脚踏进了山中。 顶点地址：移动端：感谢您的收藏！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魔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李飞白口中的 “路”，只是他一人常年往返，根本称不上路。两边荒草丛生，脚下石头坎坷、荆棘丛生，还有时不时冒出的一个泥坑，将众人的衣服溅得花花绿绿，周围蚊虫鼠蚁，嗡嗡作响。 南宫山苦不堪言。 “费礼，这真是一条路？”他气喘吁吁开口问道。 “王爷，的确是一条路，别人想出去置换粮米，都得翻山越岭，我们走的算是平地，所以，是一条路。”李飞白笑着回道。 林天冲、肖无忌和于广离有修为在身，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困难。 但李飞白只是根据赵千城提供的地图，也是第一次走，但他必须装出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这让毫无修为的他，也颇感吃力。 “王爷，前面有一处空地，可以休息片刻。”李飞白指着左前方一处较为平坦的石头说道。 “好，甚好，都休息一下吧。”南宫山应道。李飞白暗自松了口气，如果再走下去，恐怕自己也撑不住了。 这该死的神农村，还真是难找。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南宫山差点跌倒。 “王爷小心。”林天冲将他身子扶正，随后从腰间掏出水袋，递了过去。 拨开袋口，南宫山仰头喝了起来。 “费礼，你这神农村还真是避世之地，如此难寻，难怪千百年来，与世隔绝。”南宫山感叹。 “我不让王爷来，就是因为路程太过崎岖，怕累坏你的身体。” “既已到此，也不差最后这段路。”两人说话间，林中突然刮出一阵阴风，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突然起风了？”莫富贵道。李飞白忍不住转头四顾，说道：“不应该啊，这山林虽然阴冷，可这阵风近乎刺骨，绝不会是山间的自然风。”听他这么说，肖无忌、林天冲和于广离三人立刻站起，形成三角之势，将南宫山护在中间。 特别是林天冲，一脸警觉，双眼眨也不眨望着前方。 “白兄弟，你可莫开玩笑。”肖无忌盯着四周，嘴里说道。 “咻”说话间，阴风又起，这次似乎强劲许多，将莫富贵掀翻在地。 “哎呦，我的老腰！”他腰部狠狠地磕在石头上，发出一声痛呼。 “咻咻咻”又是三道疾风，刮向众人。肖无忌三人手上发力，猛然向前击出，驱散了三道疾风。 不明就里，以防万一，三人都用上了全力。一瞬间，阴风散去，仿佛有点点雨丝弥漫空中。 “这什么味道，如此浓臭？”南宫山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在眼前不断摇晃。 “这是……腥臭味！”说到最后三个字，李飞白近乎在狂吼。 “难道是……山魔？”他瞳孔大睁，脸上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夹带着些许恐惧。 当然，李飞白是装出来的，因为有赵千城在暗处护着，他不担心有什么危险。 但，山魔却是真的。 “山魔？什么山魔？”南宫山第一时间问道。 “据村子里的老人家说，此山有一妖魔，已经存活近万年，平日里以山中飞禽走兽为食，时间一久，竟修炼成精，开始以人肉为食，不熟此山的外人进到此，大都尸骨无存，葬身其腹中。”李飞白表情有些紧张。 这是所有人认识 “白费礼”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心慌。 “真的有山精妖魔？”南宫山的声音微微颤抖。本来他以为这是李飞白的说辞，目的就是不让众人随其回神农村，以免被察觉身份造假，没想到却是实实在在的有山魔一说。 “王爷……”莫富贵吓得从地上爬起，躲在南宫山身后，双脚不住打颤，几乎要哭出来。 “哼，什么山精鬼怪，我肖无忌从不相信这些，定是千城阁的人在作怪。”肖无忌听完李飞白的话，反而有些不屑。 “我相信。”林天冲此时果断说道：“肖统领可曾遇到过鬼？” “我说过不相信这些，自然是没见过。” “我就见过。”林天冲心有余悸。 “你见过？” “不错，就在皇城外的百鬼林，我亲眼见过鬼。”林天冲郑重说道。李飞白心中好笑，那是赵千城在试探他的修为，由于身法太快，又戴着一张鬼脸，被林天冲等人误认为鬼怪。 “咻”又是一道疾风闪过，这次的腥臭更甚之前，甚至风中夹杂着一些黑雾。 “它在试探我们。”李飞白喊道。一道道不明阴风，是山魔在试探众人的修为。 此情此景，南宫山恨不得背生双翅，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肖统领，你说你不相信鬼怪，那你倒说说，这一股股的腥臭劲风，到底是什么？”南宫山小心翼翼地说道，试图利用肖无忌的话，来给自己壮胆。 但是，肖无忌此时也无言了。听了林天冲的话，又见到如此诡异的情景，他也动摇了。 难道这世上真有山精鬼怪？ “费礼，你说咱们会不会成为他口中之物？”此时的南宫山，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他壮志未酬，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葬身此山。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绝对不会为了 “白费礼”的家人，和肖无忌去争。好好待在龙凤县，等他们归来，再找个理由将他父亲和弟弟 “保护”起来，这样不好吗？为何一定要以身犯险，跟 “白费礼”回什么神农村。他肠子几乎悔青。 “王爷乃皇室贵胄，自有上天庇佑，我想不至于此。”李飞白这句话虽然是安慰，但谁都能听得出来，没有丝毫底气。 于是，谁都不再说话，凝神应敌。众人屏息观察时，一棵参天大树突然砸了下来。 林天冲眼疾手快，一手抱着南宫山，一手抱着李飞白，跳下那块栖息的石头，迅速躲在石头底下。 肖无忌身形腾空，也闪了过去，于广离只能拉着莫富贵的手，跳下石头，跟李飞白等人挤在一起。 “哗啦”一声巨响，大树砸在巨石上，大地一阵晃动，落叶如同骤雨般自空中而落，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我的妈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莫富贵已经哭了出来。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战山魔 “嘶嘶”众人发现方才栖息之处，一条黑色巨.物盘踞，它身形如桶，两眼发着猩红的光芒，嘴里不断吐着足有丈长信子，锋利的獠牙蓄势待发，似乎要随时发动攻击。 等到看见它的真实面目，李飞白发现：这是一条蛇！通体发黑的巨蛇！ 蛇身之长，众人竟一眼看不到全貌。此时，所有人的动作几乎一致。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头怪物，嘴巴微张，脑海一片空白，双脚如被钉在原地，无法移动半分。 本来半蹲躲着的南宫山，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没有人去扶他，因为全都呆住了。 “咻”猩红的信子吐过，又刮起一阵腥臭阴风，朝站着的肖无忌卷去。 “小心。”李飞白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出言提醒。他自己倒不怕，因为有赵千城在暗中守护，真的到了危急关头，他自然会现身。 听到喊声，肖无忌一个激灵，下意识将身体弹射而出，躲过了攻击。随后他朝李飞白投去感激地眼神。 一击落空，这条巨蛇不断的吐着信子，散发着恶臭，在向众人示威。几经试探之下，它或许觉得眼前的人类与大多数人一样，可以欺负。 “骄兵必败。”想到此，李飞白心中冷笑。 “天冲兄弟，肖统领，快醒醒，别被它的身形唬住了，他只是一条蛇。你们可都是地阶高手，联手起来还怕一只爬虫吗？”李飞白在一旁竭力喊道，试图唤醒两人的斗志。 听到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羞愧。随后皆重重喘了几口气，调整情绪，尽全力去抑制住心中的恐惧。 长啸一声，肖无忌率先出手，他手持腰间战刀，欺身而上。这一剑灌注全力，隐隐夹杂着雷电之声，直取巨蛇七寸！ 眼看着离这条巨蛇越来越近，剑在它眼中不断放大。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巨蛇一个张口，吐出一口浓黑色液体。 那是毒液！一到空中，毒液竟然变成了漫天的黑色毒雨，快速向肖无忌弥漫。 “肖统领，我来助你。”林天冲一个飞身，挡在了肖无忌前头，他双拳不断挥舞，在两人与巨蛇之间形成一道气墙，挡住了漫天的毒液。 巨蛇吐出的黑色毒雨，洒落到周围，所有花草树木，飘雪落叶，尽皆化成一滩腥臭脓水。 “好毒！”李飞白发出惊叹。巨蛇不笨。它见两人将自己防的密不透风，没有再继续喷出毒液。 巨大身形一个掉头，铺天盖地的蛇尾自空中快速砸下，试图将两人的气墙拍散。 众人终于看清了这条蛇的全貌，头尾相距足有百丈，令人胆颤。而肖无忌林天冲两人似乎很有默契，收起劲气，一左一右继续攻击巨蛇。 肖无忌用刀，林天冲用拳。 “轰隆”蛇尾砸了个空，大地颤抖着，扬起的沙石射向旁边的花草，将它们全部摧毁。 “孽畜，轮到我们了！”全力引出劲力，林天冲的身体像流星一般，蹿了出去，直逼七寸。 速度太快，身形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熊熊火焰。而肖无忌手持战刀，攻向它鄂下，但速度相较于林天冲慢了一拍。 “嘶嘶”巨蛇反应竟也不慢，眼看着自己被上下夹击，要害将被敌人袭击。 它将头一歪，硬生生用头盖骨挡住了林天冲一击。 “铿！”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巨蛇毫发无伤。林天冲难以置信，就算是天阶高手，也不敢用头骨挡自己的全力一击。 莫非它真的成精了，头骨居然这么硬？ “嘶嘶”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巨蛇吐出信子，打在了肖无忌的战刀上。受这一力，肖无忌整个身形一歪，扎入了旁边的草丛。 虽然没有被打碎头骨，但巨蛇也吃了剧痛。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口黑色血牙。 李飞白瞧见，微微一惊：“连牙齿都是黑的，果然够毒！”巨蛇头很大，但却非常灵活。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肖无忌身形还未站稳，猛然咬了一口。它判断出肖无忌的修为较弱，想逐个攻破。 “小心，它心智已接近人，不可轻敌。”李飞白再次出言提醒。一个飞身，林天冲换了个方向，寻个空隙，一拳砸向巨蛇的眼睛。 这次巨蛇像是反应慢了一拍，没有第一时间闪躲。待到肖无忌战刀逼近之时，巨蛇头一歪，张开大口。 身形太快，肖无忌竟收不住力，直飞入它的口中。 “啊！”一旁观战的莫富贵，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好家伙，竟然还懂卖个破绽，诱惑敌人。 李飞白心中暗自惊讶。肖无忌并没惊慌失措，他头脑飞转，见到了它那一口尖锐的黑牙！ 巨蛇立刻合上嘴，试图生吞肖无忌。上颚的黑牙迅速落下，在外头的林天冲瞧得准确，忍不住为肖无忌捏一把汗。 身体还未稳住的肖无忌，全力出刀，击打在巨蛇的黑牙上。 “铿”反弹的力道震得肖无忌的手微微发麻。肖无忌借势，身形极速向左飞出。 “嗷”巨蛇嘴巴合上，他刚好避过。 “好险！”此时，肖无忌已经完全不敢小瞧这条巨蛇。 “难怪千年来，几乎没有外来人口能够进入神农村，原来是有这条巨蛇作祟。”肖无忌心中暗道。 这一嘴又落空，巨蛇像是被激怒一般。蛇身落地，扭动着快速游向两人。 既然巨蛇主动出击，那就是他们的机会。头一抬，巨蛇盘坐而起。庞大的蛇头瞬间遮住了阳光，黑影笼罩在众人头上，山林里为之一暗。 突然。它头猛然下垂，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一般，直接砸在地上。 没有任何停顿，带着秋风扫落叶之势，掀起无数砂石，巨蛇用头部飞速攻向两人。 “来吧！”林天冲深呼吸。这是杀死它的绝佳机会。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点头，身形换位，接下去瞬间冲天而起。 “轰隆”巨蛇这一击再次失败，地面被它坚硬的外壳砸出一个巨坑。 “嘶嘶”屡次攻击落空，它似乎在发怒！这时，肖无忌和林天冲两人突然在空中顿住身形。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村 肖无忌朝林天冲全力击出一掌，后者身形如流星般射向巨蛇。 速度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 “好！” 李飞白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他知道这是两人的合作，林天冲借着肖无忌给他的劲力，试图用速度杀死巨蛇。 “你见过借力用力吗？” 林天冲冷然一笑。 一道光芒闪过，巨蛇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 战刀精准地砍入蛇的七寸，溅起一抹血雨。 不知何时，肖无忌的战刀已经到了林天冲手中。 “嘭” 山间一声巨响，巨蛇的尸身狠狠砸在地面，大地又是一震晃动，几乎站不住脚。 生死关头，本来隶属不同阵营的两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今通力合作，终于将巨蛇杀死。 愣了半晌，李飞白终于开口说道：“原来所谓山魔，是一条巨蛇，也不知他害了多少人性命？” 将战刀还给肖无忌，林天冲朝他点头示意，随后身形落在南宫山身旁。 他的到来，让南宫山瞬间有了安全感。 “大家都没事吧？”肖无忌也出口问道。 众人心有余悸，竟没人搭理。 过得片刻，于广离方才应了一句：“肖统领，大家都安然无恙，下来吧。” “王爷？”林天冲扶着还在颤抖的南宫山。 “本王没事。”他强装镇定说道。 “王爷恕罪，这条通道我平日里走都相安无事，今日兴许是人多，被巨蛇嗅到了气息，方才出来攻击我们。”李飞白解释道。 摆摆手，南宫山示意无妨。 纵然心里有千百个不爽，但此时绝不是怪罪李飞白的时候。 否则岂不是把他往肖无忌那推？ “我说白兄弟，你那神农村莫非是个天堂不成，走一遭还得遭受这许多磨难和考验？”莫富贵哭丧着一张脸。 脸现愧疚之色，李飞白低下头，郑重说道：“王爷，要不，你们先回龙凤县，我去接了父亲和弟弟，便来与你们会和。” 不得不说，南宫山犹豫了。 他生怕前方再出现什么鬼怪，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 “费礼，莫非前面还有山精野怪？”南宫山问道。 “想必已经没了。”李飞白摸着下巴苦笑。 “那别说了白兄弟，送佛送到西，这趟神农村，我肖无忌是陪你走定了。”肖无忌拍着胸膛道。 见状，南宫山也直起身子：“费礼，前面带路。”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无奈，只能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巨蛇尸体躺在那一动不动，它身上的每一个鳞片，似乎都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又行得一个时辰，虽有山鸡野豹，却再也没出现“山魔”那种恐怖怪物。 “王爷，越过此处坡顶，便到了神农村。”李飞白有些气喘，指着头上的那山坡说道。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赶路了。 站上坡顶，豁然开朗。 眼下的山谷呈圆形，谷中零星地错落着几座房子，雾气缭绕，仿佛仙境。 远方农家升起的袅袅炊烟，好像糅进了这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雾气中。 又闻从山那边传来渺茫的歌声，甜甜的像浣女的笑，声音虽微小，却如流水般婉转，令人情不自禁陶醉于这之音中。 潺潺流水，衬托出谷中的宁静。 几株桃花，让谷中飘着淡淡的芳香。 “这哪是避世之地，简直是世外桃源！”南宫山忍不住出言赞道。 “王爷过奖了，请。”李飞白手一比，眼前有一条路，平坦的路。 “白兄弟，你这村庄看起来人不多啊。”肖无忌问道。 “与世隔绝，条件落后，初生婴儿多有夭折，所以千年来也只落得百来户人家。”李飞白随口答道。 “这么说，你能顺利长大着实不易。”南宫山笑着道。 谈笑间，众人进了村庄。 一妇女正在井边洗衣服，见来了许多陌生人，立刻心生警觉，站了起来。 “丫蛋，过来。”她将在一旁地上玩耍的女孩，拉到自己身后。 “春婶，是我，不认得了？”李飞白上前一步，笑着说道。 妇人仿佛一下子没认出来，满脸狐疑。 倒是那小女孩，一双大眼眨巴着，拉着妇人的衣袖道： “娘亲，他是费礼哥哥。” “白家老大？”那妇人上下打量着李飞白，终于认了出来。 “是我。”李飞白言语有些哽咽。 “你怎么消失了好几个月，可把你老爹气坏了。”春婶急得跺脚。 “春婶，此事说来话长，容后细说，我爹在家吗？”李飞白着急问道。 “我方才还见他在门外乘凉，料想应该在家，你赶紧回去看看。” “是，春婶。”李飞白恭敬行了一礼，显然对这妇人很是尊重。 “等等，这些人是？”春婶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她见众人皆身着华服，想必不是一般出身，眼中隐有敌意。 一般避世独居的人都会这样，对外来人员极其排斥，特别是那些豪门权贵。 “春婶，无妨，这些都是我朋友。”李飞白解释道。 斜着眼看了一眼其余人，春婶回道：“最好不要让他们逗留太久，你也知道村里不喜外人。” “我晓得。” 见此情景，南宫山和肖无忌对李飞白的身世问题，疑虑尽去。 因为那个孩子在认出“白费礼”的眼神时，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殊不知，千城阁一个月前，便在龙凤县布置人手，为的就是等待李飞白的到来，好演一出精彩的戏给众人看。 而神农村的这个春婶，自然也是千城阁的人，那个孩子在半个月前，每天对着李飞白的画像辨认，千城阁的人不断给她灌输这人名叫“费礼哥哥”，所以才有了方才的那出。 而那“春婶”，在神农村已经居住一个来月，这里的村民早已对她见怪不怪，见他与一群外人说话，也没上前说什么。 但，有一个致命破绽。 千城阁并无法收买或者威逼全村人员，配合他们演戏，更无法让他们口径一致。 所以只能给南宫山等人，灌输这里的人都很排外的思想，让他们不要逗留，更不要与旁人说话。 所以，接下来的事，非常关键，一旦出现问题，李飞白的计划将全部落空。 新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家人” “王爷，您也听到了，这里的人非常排外，咱们低调些，莫与人接触，直接到我家去吧。”李飞白再次出言说道。 南宫山早就释疑，对他的话不再有任何质疑，应道：“当然，咱们早点把你父亲弟弟接走，离开这里便是。”一路上，神农村真正的村民遇到他们，都指指点点，纷纷避开。 “这些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对啊，咱们村可是好久没见到外人了，奇怪。” “看他们穿着打扮，想是富贵人家，还是躲远点好，免得招惹是非。”其实他们说的外人，包括李飞白在内。 只不过南宫山等人先入为主，以为是在说自己。这便是李飞白千方百计做前面那些铺垫的原因。 来到一座木屋前，屋顶都是稻草铺成，两块饱经风霜的木板，静静对立，形成一扇门。 门上没有锁，只是虚掩着，一边还放着一捆刚打回来的柴木。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迈着颤抖的脚步，李飞白装出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缓慢走到门前。他抬起沉重的右手，想要敲，却始终没有落下。 如此反复几遍，门始终没被敲响。见状，众人知道这便是 “白费礼”的家。 “费礼，要不我来？”南宫山见他感伤，出言说道。 “王爷，我自己来吧。” “吁”长叹一口气，李飞白整了下衣裳，抹掉眼角泪痕，右手终于落在门上。 “咚咚咚” “谁啊？”屋里传来一苍老的声音。李飞白没敢答话，继续敲了两下门。 “来了。”那声音越来越近。李飞白搓着手，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众人。 林天冲朝他点点头，似乎在给他鼓气。果然，家才是一个人心底深处的软肋。 他们何曾见过李飞白如此模样？至此，肖无忌和南宫山更是在心中肯定，必须将李飞白家人控制在自己手中。 “吱歪”门一打开，一张苍老的脸浮现众人眼前。放眼瞧上去，五官轮廓跟现在的李飞白长得神似。 李飞白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微微一愣，没想到千城阁里还真有人跟自己长得如此神似。 见到李飞白，老者一怔，呆立半晌。 “父……父亲。”李飞白假装更咽低头。 “逆子，你还回来作甚？”老者怒喝一声，扬起手朝李飞白就是一巴掌。 “啪”李飞白左脸瞬间红了半边。打得好！虽然脸上疼痛，但他心中还是暗暗称赞对方的演技。 “父亲，孩儿不孝。”李飞白只是低着头，不敢反驳。 “你……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门亲事，我费了多少精力？”老者再次抬起颤抖的手，还要再打。 林天冲眼疾手快，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老伯，费礼没有回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容我们一一说明。” “你是谁？”老者方才似乎没有注意到站在身后的一行人。 “你们……又是谁？”微微一笑，南宫山尽量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上前拱手道：“老伯，我们都是费礼的挚友，没有恶意。” “挚友？”老者冷笑一声，道：“哼，穿成这样，我看是狐朋狗友吧？” “父亲，不能胡言，这是当今……” “费礼，无妨。”南宫山笑着打断他。 “当今什么？”老者追问。 “都是当今世上非常有本事的人。”李飞白只能如此回道。老者斜着眼在众人脸上扫过，一副怀疑神色。 见此，莫富贵忍不住上前道：“老伯，远来是客，难不成让我们站在外面说话不成？” “哼，我们神农村可没什么客人一说。”老者还是那副倨傲神色。闻言，众人尴尬，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兄长？”此时，从屋里又走出一年轻男子，眼睛鼻子几乎长得和李飞白一模一样。 显然，这就是 “白费礼”的弟弟了。 “费义。”李飞白唤了一声。男子快步上前，对着李飞白一个熊抱。 “兄长，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他很是激动。 “差点忘了介绍，这是我弟弟白费义，这是我……父亲白成山。”提到老者，李飞白神色又是一黯。 “费义，这些人是我好友。”李飞白指着南宫山一行人。众人互相见礼。 “都进来坐吧，村子里排外，见到这么多外人，恐怕会引起骚乱。”白费义让开一条路，让众人进到房里。 房间不大，七八个人已经显得有些拥挤。白成山冷哼一声，似乎不想见到众人，直接走回自己卧房。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木凳，能坐下来的只有 “白费礼”兄弟和南宫山肖无忌。 “兄长，你不是说去靖麟探望方世叔，为何一去这么久？”白费义给众人倒了茶，一边问道。 略微皱眉，李飞白回道：“此事一言难尽。” “费礼，这事我来解释吧。”南宫山接过话头。 “兄长，你还没介绍？”白费义看了南宫山一眼，问道。无奈，李飞白只能将众人名字一一介绍，但并没提到他们的身份。 常年隐居神农村，白费义理应不知道南宫山的身份。 “原来是南宫兄。”白费义见了一礼。接下来，南宫山将李飞白为何没及时赶回神农村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兄长是为了救治南宫兄，方才逗留这么久。”白费义道。此时，从白成山卧室传出一声不满。 “哼，就算要救人，也不见得把自己亲事弄没了吧？”众人会心一笑，这白成山虽然躲在房里，但耳朵却是竖着。 “老伯，费礼的亲事，你不用担心，我保证找一个大家闺秀，来孝顺您老人家。”南宫山笑着说道。 “当真？”白成山掀开那旧得发黄的门帘，把头探出来。 “绝无虚言。”听他这么说，白成山脸色稍缓，方才踱步走回屋里，与众人叙话。 “父亲，您坐。”李飞白赶紧让座。 “看你这回来的阵仗，想必不会呆太久吧？”白成山冷眼瞧了一遍众人。 李飞白若是真心想回村，不会带着这么多人。 “父亲，您劳累一生，也该享福了。我……我此行回来，是想把您和费义接走，共享富贵。” “什么？你要把我们接走？”白成山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 “不行，我绝不会离开神农村。”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章 出村 白成山一口回绝了李飞白的建议。 “我们世代祖居在此，况且先人有遗训，不得入世，你这是要我们违背祖训吗？”他怒火重新窜了起来。 “父亲，规矩是死的，何况已经过了千年，咱们不能总是被困在这里。”李飞白劝道。 “放肆。”白成山拍案而起。 “你要逍遥快活，你自己走，别拉上我们，我可不想数典忘祖。” “父亲。”李飞白还不死心，继续道：“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那费义呢，难道你真的甘心让他一辈子待在村里？”白成山一愣，他装得有些犹豫。 按照常理，作为人父，是该为自己孩子前程考虑。此时，林天冲也忍不住上前劝道：“老丈，这位南宫兄是有通天本事的人，你的两个孩子跟着他，必定飞黄腾达。” “老伯，您就别再犹豫了，他们两人跟着我，我敢保证，一定让他们青史留名！”南宫山觉得，或许钱财打动不了这位老者，但 “名”或许可以。果然，白成山动心了，他朝白费义问道：“老二，你觉得呢？” “孩儿听兄长的。”白费义表态。长出一口气，白成山叹息道：“你们俩从小就性子野，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这里是困不住你们的。” “父亲，你答应了？”李飞白眼睛一亮。缓缓站起身，白成山眯着眼睛，望向山谷深处。 “要我出去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父亲请说，莫说一个，纵然百个，孩儿也会一一做到。”李飞白装出一副兴奋的模样。 “山魔最近横行无忌，村里已经有三四个人遭到毒手了，你不是说你这些朋友有通天本事，你让他们将山魔找出来，把它杀了。如此，对得起神农村，对得起祖宗，我才能安心离开。”众人相顾一眼，朗声微笑。 “费义，马上去收拾好父亲行装，咱们这就出发。”李飞白激动说道。 “干什么？你还没答应我的要求呢？”白成山不解。 “父亲，我们进村时，遇到山魔，已经被我们杀死了。”李飞白回道。 “这……这怎么可能？”白成山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在他看来，山魔几乎无法被击败，村子里见过它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这在神农村已经成为梦魇。 “老丈，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莫富贵反问。他显得有些不耐烦。 “哼，只要你们真的杀死山魔，老夫自会跟你们走。”白成山语气有些不屑，朝莫富贵瞥了一眼。 “父亲，山魔其实是一条长百丈的巨蛇，现在尸体还在山里呢，你可以跟我们去看。”李飞白说道。 “老伯，如果我们骗你，你再回到村里便是，反正不远。”南宫山继续劝道。 终于，在众人的劝说下，白成山开口道：“行，我跟你们去看看。”白费义显得有些激动，眨眼间便到卧房收拾好两人行装，跟着众人离开。 行装不多，也只是两人的几套衣服，并无什么贵重物品。离去时，白成山一步三回头，望着这座 “居住多年”的老屋，恋恋不舍。与此同时，神农村的一个角落，一对老夫妻正朝这边观望。 “各位好汉，他们走了，可以让我们回去了吗？”所谓李飞白的 “家”，原来是这对老夫妻的。一个精壮汉子眼见李飞白和众人离去，从怀中掏出一袋金银，扔给了老夫妻。 那袋金银足够老夫妻锦衣玉食五十年。 “若有外来人问起，知道怎么说了吗？”汉子问道。 “知道知道，就说那房子是在他们走后，我们没地方住，才搬进去的。”两人忙不迭点头答应。 “记住，若说漏了嘴，不只是你们，全村的人都会死得很惨。”那汉子话语中满是威胁。 “是，是。”两人战战兢兢答应。回去的路，总是比来时快。李飞白带着两个 “亲人”，和南宫山一行人，原路返回。很快，他们来到了巨蛇被杀的地方。 一条百丈长的巨大蛇身，如同一座城墙一般，依然横亘在那里。见此情景，白成山忍不住感叹：“想不到为祸多年的山魔，居然是一条巨蛇。” “兄长，如此大的蛇，你们是怎么杀死的？”白费义张着大嘴问道。微微一笑，李飞白道：“我说了，他们都本事通天，杀一条巨蛇没什么难度。” “老伯，山魔在此，可以跟我们走了吧？”肖无忌笑着问道。既然话已出口，现在也不能反悔，白成山只能点点头。 “行，那就出发。”李飞白神清气爽。这一系列事件，千城阁个把月前便开始安排，不断推演，才有了今天的这场好戏。 当然，巨蛇是意外。他们在杀死巨蛇后，躲在暗处的赵千城立刻折回神农村，告诉白成山父子这一切。 本来两人正愁着没正当借口跟李飞白离开，现在倒给了他们一个绝佳又不让其他人怀疑的理由。 于是乎，这一切顺理成章，既合情又合理，完美无瑕，即便南宫定亲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至此，两王阵营的人，彻底洗去对 “白费礼”身份的疑虑。最高兴的当数南宫山，李飞白对他来说，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福星。 既能治病，又善谋断，还能吟诗作对兼对弈，除了没有修为外，几乎样样精通。 从此刻开始，南宫山已经将他视为夺嫡路上最重要的帮手。但，他还是好奇。 “费礼，你久居深山，这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王爷，我说是仙人梦中所教，你信吗？”李飞白嘴角牵起神秘一笑。似笑非笑，南宫山不知什么表情。 “王爷，关于这件事，我兄长总是讳莫如深，连我和父亲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本事了？”白费义扶着白成山，嘴里说道。 回途交谈中，父子两人已经知道了南宫山和其余人的身份。 “哦？连你们也不知道？”南宫山有些意外。 “王爷，您就别再问了，我答应过那人，不能透露半点实情，请恕罪。”李飞白肆无忌惮地扯着谎。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抢人 既然已经证明李飞白的身世，那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南宫山并不放在心上。 他只是好奇，既然得不到答案，他也不会深究。 赵王现在对李飞白更是垂涎欲滴，万一惹得他不高兴，转身投向赵王阵营，那南宫山将欲哭无泪。 而肖无忌此时唯一的想法，便是如何将白成山父子，「请」到黑龙卫军中。 回到龙凤县，众军还在城外等候。 在得知这位王爷，此行是来剿灭千城阁的时候，白成山父子也是「震惊」不已。 天色已晚，夜幕拉开，今日是无法行军了，只能在龙凤县驻军一晚。 行辕里，众人用过晚饭，南宫山迫不及待说道： 「费礼，你打算如何安置你父亲和弟弟？」 来了，终于说到重点了。李飞白心中暗道。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还未答话，便被肖无忌抢了先。 「白兄弟，现在千城阁在百江猖狂至极，我看还是将他们交给黑龙卫保护，方能万无一失。」 「肖统领？」南宫山听了他的话，极其不满，阴沉着脸问道： 「你的意思是，本王保护不了费礼的家人？」 闻言，肖无忌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王爷恕罪，属下绝无此意，只是觉得白兄弟孝心感人，可不能让他的家人有个万一。」 「当然。」南宫山一笑：「所以五万大军终究比黑龙卫人数多，费礼家人交给我们保护，才是最为万无一失的。」 「可是……黑龙卫的战斗力，始终比一般军士强。」肖无忌硬着头皮继续争取。 「那又怎么样？」南宫山来了气：「双拳难敌四手，此行与千城阁对战，我能够派出五千甚至一万人保护费礼家人，你有这么多人吗？」 肖无忌语塞，毕竟作为副将，对方又是王爷，总不能跟他胡搅蛮缠。 转眼，众人在山中同心戮力对付巨蛇的情景，为了各自利益，瞬间支离破碎。 「肖统领，还是交给我们保护吧，毕竟费礼一直是齐王府的人，您说是吧。」 莫富贵阴阳怪气说着，他自然也知道南宫山的用意。 而林天冲此时，也不好开口，毕竟和肖无忌并肩作战过，南宫山可以做到翻脸无情，但他不行。 「莫总管，此言差矣，同为大卫办事，应该说都是大卫朝臣，怎能说一家之言？」肖无忌显得义正词严。 见状，李飞白心中暗道：这格局，恐怕是南宫定教他的吧。 「所以，无论是谁，都有保护费礼家人的义务。」肖无忌总结。 闻言，南宫山脸色铁青，不知该如何作答。 对方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总不能继续说「白费礼」是他齐王的人，他的家人你们别想染指之类的。 「好了。」李飞白站起，说道：「王爷，肖统领，你们别再吵了，这事，似乎得问下我的意见吧？」 「对，对对，听费礼的，这是他的家人，我们无权干涉。」南宫山以为，李飞白一定会将家人带在自己身边，那就是他齐王的囊中之物了。 肖无忌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李飞白「家人」，万一太过越俎代庖，惹了他不高兴，反而坏了南宫定的计划。 「我不打算让他们随军。」李飞白冷不防说了一句。 几人一愣，均觉得有些意外。 按道理，把家人带在身边，是最妥当的做法，而且李飞白千辛万苦把他们接出神农村，不就是为了和他们一起，彼此照应吗？ 「费礼，你……你不打算让他们随军到玉康县？」南宫山重复问道。 「嗯。」李飞白点头，说出原因：「一来，百江现在有些混乱，他们随军不一定最安全，二来，我父亲年事已高，经不起来回奔波。所以，我打算让他们暂时留在龙凤县，待大军凯旋之日，再接他们回皇城。」 说完自己的想法，南宫山瞪了一眼肖无忌。 这下好了，谁都捞不着。 「可是，留在龙凤县，也只有区区两千城防军守着，若千城阁攻来，令尊岂不危险？」肖无忌还是不死心。 摇摇头，李飞白否定了他的说法。 「不会的，只要我们大军继续南下，千城阁的重心，一定是放在我们这边，况且他们总舵就在玉康县，不可能舍本逐末，除非他们原地解散。」 见他做了决定，两人不再说什么。 「既如此，你打算让他们住在哪里？」南宫山问。 「就住在县衙吧，多少有县衙兵丁照应，还请王爷跟县令大人打个招呼。」李飞白拱手说道。 「没问题。」南宫山心里是乐意的，李飞白开口恳求自己，说明心还在自己这，并没有因为之前自己对他的怀疑而心生抱怨。 「于广离。」 「末将在。」 「你亲自护送他们到县衙，告诉县令，如果两人有一点点闪失，本王诛他九族。」南宫山大声说道。 「多谢王爷。」李飞白再次拱手。 按住他双手，南宫山笑眯眯回道：「费礼，你我自己人，这些客套话就免了。」 肖无忌心中叹息，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明抢。 但好在两人并不在南宫山军中，待回程时，他再寻机将两人劫走便是。 「王爷，我跟于将军一起，送他们回县衙，您先歇着。」李飞白继续出言道。 两「父子」人生地不熟，一出神农村便要住进县衙，难免不适应，李飞白多陪陪他们，也是理所应当。 「应该的，去吧。」 趁此机会，肖无忌也想讨好李飞白，下令两百黑龙卫，亲自将众人从行辕护送到县衙。 李飞白没有拒绝。 县令名叫夏经义，此时他早已收到命令，率领县衙一干人等，在门外恭候。 见一行人到来，夏经义立刻走下台阶，拱手施礼道：「下官夏经义，见过于校尉。」 于广离没有多言，只是摆摆手，示意免礼。 「这位是齐王府的白先生，想必你已经知道。」 「白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下官钦佩之至，怎会不知？」夏经义点头哈腰回道。 「夏大人。」李飞白也点头示意。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抢人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中计划 指着白成山和白费义，于广离介绍道：「这两位是白先生的家人，百江时下动荡，他们暂时居住在县衙，可有问题？」 「这是下官的荣幸。」夏经义笑着回道。 「还有，王爷说了，如果两人有什么闪失，他，要诛你九族！」于广离一字一句说道。 听到这句话，夏经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说道：「白先生放心，下官一定倾尽全县之力，保护好两位贵客，也请于校尉转告王爷，下官必定不辱使命。」 「嗯。」于广离点头。 见状，李飞白也放下心来，拱手道：「如此有劳夏大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夏经义转头朝身边的人道：「来人，将两位贵客迎进县衙，将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给两位居住。」 「是！」两位下人上前，接过白费义的包裹，伸出手比了个往里请的姿势。 「于校尉，你和黑龙卫在此稍候，我陪他们进去，安置好便出来。」 「白先生请便。」于广离点头应承。 进到县衙，夏经义亲自带路。 两间奢华的卧室已经被收拾好，里面陈设都是上等物件，看得出来夏经义用了心。 「白先生，可还满意？」夏经义试探着问道。 「我父亲和弟弟久居深山，能有地方遮风挡雨便不错了，如此奢华起居，还真是让夏大人费心了。」李飞白微笑着回道。 「白先生哪里话，令尊能来敝县暂居，是我们的荣幸，岂敢怠慢？」 夏经义见李飞白甚是满意，心中欢喜。 他可是齐王身边的红人，随便一句话便能定他生死。 「夏大人，我想与父亲叙话。」李飞白脸带微笑。 夏经义立刻反应过来，拱手道：「白先生请自便。」 随后，他将所有随从带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白费义一个箭步，到达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凝神静听。 片刻后，他朝白成山重重点头。 两人一起朝李飞白跪下：「属下见过白公子。」 他们并不知道李飞白的真实身份，赵千城在跟他们布置计划时，只用「白费礼」这个名字。 「起身。」李飞白淡淡回道。 「忘掉你们原来的名字和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叫白成山和白费义。」 「属下明白。」两人恭敬答道。 他们对赵千城奉若神明，也知道这位「白公子」是他们阁主的主人，自然更加敬畏。 见李飞白左脸还略微红肿，白成山心中忐忑，出言说道：「属下方才下手重了，请公子责罚。」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无须在意。 「打得好，如果不逼真一些，恐怕瞒不了那些人。」 见状，白成山方才释怀。 「公子，为何不让我们随军，至少也能保护你？」白费义说出心中疑问。 李飞白示意两人坐下，给他们倒了茶，缓缓说道： 「现在他们已经彻底信任我，不会有危险，你们留在龙凤县，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说道：「请公子吩咐。」 「龙凤县的户部有我的档案，但是却没有你们的档案，如今齐王和赵王还未想起去查，一旦他们想起来，你我危矣。」 「公子是想让我们伪造一份身份档案，悄悄地放进户部？」白成山问道。 摇摇头，李飞白否定他的说法。 「给你们一个身份档案，容易得很，关键是咱们白家是凭空冒出来的，我总会有祖父曾祖，也总会有一些亲戚，难不成每个人都做一份档案放进户部？即使这样，青衣司想要彻查，终究会找到源头，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破绽。」 「既然如此，公子有何妙计？」 喝口茶，顿了一下，李飞白回道：「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我要你们尽快找出县衙里存放户部档案的地方，和千城阁里应外合，将这地方烧了。」 思索片刻，两人方才反应过来，此举的用意。 「妙啊，如此一来，即使别人以后查不到咱们的档案，也是情理之中。」白费义由衷赞道。 「嗯。」李飞白点头：「此举若成，以后就没人知道咱们的身份真假了。」 「请公子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烧了户部。」白成山拍着胸脯保证。 见他还是有江湖之气，李飞白赶紧出言提醒：「记住，此处是县衙，非在江湖，凡事必须谨慎，事情可以办不成，但绝对不能泄露了身份，否则不光你们要死，我和千城也得死。」 见他如此慎重，两人也都收起了自负，小心应承。 「此去玉康县，我会让千城阁和卫国大军周旋，给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还是那句话，不可操之过急。」 「明白。」两人将他的话铭记于心。 「我该走了。」李飞白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对了。」他突然又回过头来问道：「你们什么修为？」 「属下玄阶巅峰。」白费义答道，脸上浮现一丝傲色。 「你呢？」把头转向白成山。 「属下惭愧，我并不是武者，只是第一舵的一个小谋士罢了。」嘴上如此说，白成山脸上却没有丝毫惭愧神色，反而有一些自负。 「嗯，甚好，一文一武，我也放心了。县衙兵丁都是黄阶武者，捕头最多也是玄阶初级，想必奈何不了你们。」 两人也不谦虚，微微点头默认。 离开县衙后，李飞白装出一副感伤的模样，跟着于广离回到行辕。 次日，大军再度出发，离玉康县还有不到百里，用了两日时间，他们终于到达。 好在于广离离开的这几天，千城阁并没闹出什么动静。 行军期间，李飞白寻机见了赵千城一面，这也是两人的意思。 待大军到来，双方较量一二。 既然卫国皇室想以战逼和，获得谈判主动权，那么就战。 战到他们求和！ 当然，千城阁不会跟大军正面碰撞，有两千黑龙卫在，他们毫无胜算。 李飞白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一场饕餮盛宴。 当然，千城阁也有困境。 在南宫青收回贩卖私盐的权利后，千城阁钱财紧张，帮众见利益不复以往，十去其三，仅剩不到七万人。 自然而然，留下来的不是无家可归之人，便是真的对千城阁忠心耿耿的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中计划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忠义之士 百江城衙，由于城主被杀，虽然依旧有侍卫兵丁把守，但显得落寞不已。 大军来到，已是傍晚，于广离早就准备好了驻军之地。 城衙周围被清理了出来，店铺民房均被迁走，形成一个近百亩的空旷地带。 于是，一个诡异的场景呈现。 明明是百江城衙，理应在城中，可周围却空空荡荡，毫无人烟，唯独一座城衙孤立中央。 为了南宫山的到来，于广离也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但有弊也有利，五万大军将城衙重重围住，南宫山的安全也得以保证。 对大军最重要的粮草，则被堆放在靠墙的角落里，由两百黑龙卫亲自看守。 城衙顺理成章，也成了南宫山的中军大帐。 夜幕拉开，城中的仕子名流，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置若罔闻，他们依旧醉生梦死，流连烟花之地。 突然，空中有物件掉落，如骤雨般洒在了长街。 「啪啪啪」 清脆声响不断，有的人被砸到，直呼疼痛。 一时间，所有人顾不得震惊，赶紧找地方躲避。 胆大者上前查看，发现落下来的是一片片轻薄竹简，上面隐约有字： 皇室不义，千城当道！ 于是乎，这句话如疾风一般，瞬间吹遍了整个百江，百姓开始人心惶惶。 这自然是赵千城的杰作。 城衙大牢里，千城阁分舵舵主石勇手脚齐断，如一滩烂泥软软趴在地上。 他是千城阁的英雄，不但杀了百江城主，还提供了假供词，让于广离的城防军损失惨重。 在他面前，围着南宫山等人，李飞白也在其中。 南宫山并不是来逼供的，单纯只是来出气。 替自己出气。 「啪」 一脚踩在石勇的脸上，南宫山朝他吐了一口水。 「千城阁舵主是吧？」 「砰」 又是一脚，狠狠踢在了石勇胸口。 「逞英雄是吧？」 「砰砰砰」 拳脚疯狂地往石勇身上的断骨处招呼，南宫山状若疯狂。 或许因为憋了太久，又或许因为自己中了千城阁的计，导致五千将士被毒死，南宫山此时找不到千城阁的人，所有的怒气只能发泄在石勇身上。 「啊啊」 石勇下意识地抱着头，疼痛使他浑身抽搐，在地上不停乱滚，却不曾开口求饶。 「呵呵。」他突然冷笑。 「你是谁？」 南宫山打得累了，气喘吁吁。 「本王乃齐王南宫山，此次率领大军就是来灭掉你们千城阁。」他高声厉喝。 「哦，齐王？看来南宫青是真怕了我们，竟会派一个王爷亲自前来？」 石勇疼痛过后，脸上恢复从容笑容，继续躺在了地上，两眼望着牢房屋顶，没有任何波澜。 「咔嚓」 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南宫山不知为何，心中怒火再次喷涌。 他狠狠踩住了石勇的手指，脚下不断摩擦，指骨应声断裂。 这次石勇并没惨叫，他硬生生忍住，只是闷哼一声，牙关紧咬，额头豆大的汗如雨般滴落下来。 「来啊，有种杀死老子，不杀了我，你们大卫皇室就是狗.娘养的，没种！呸……」 他口中吐出血水，石勇本身修为还在，这口血水暗含劲力，径直吐在了南宫山脸上。 「你……」 又是一脚，南宫山用尽全力，踢在了他的脸颊。 「噗」 两颗牙齿夹着鲜血从石勇口中吐出，形状凄惨。 见状，李飞白脸上依旧保持微笑，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怒意滔天。 眼前这人，忠心自不必说，更是为了他的计划，才沦落到如此地步。 如今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竟然还不屈膝求饶。 这等意志，这等忠心，世上几人能有。 活下去，不要再说了，我要你活下去！李飞白攥紧拳头，在心中呐喊。 只要石勇能活下去，他就有办法将其救出。 只要你活下去，今日之耻辱，我一定为你加倍讨回！李飞白暗暗发誓。 「杀了你？哼。」南宫山一声冷笑：「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看本王将千城阁帮众的人头，一个一个堆在这间牢房，让你日夜与他们作伴。」 说完，他表情狰狞，犹如一个魔鬼。 「哼，你得有这个本事。」石勇继续回击。 南宫山还待下手…… 「报！」 一声急促奏报，城衙兵丁手上带着几片竹简，进入牢中。 「什么事？」于广离走出牢房，问道。 兵丁将街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来了，终于来了。李飞白心中松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他怕南宫山一怒之下，真的将石勇杀了。 听完兵丁的述说，众人尽皆好奇。 天上竟能下起竹简雨？ 「竹简上写了什么？」南宫山没好气问道。 「禀……禀王爷，上面写着……写着……」兵丁根本不敢说。 于广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竹简，看了一眼，表情惊恐。 「快说。」南宫山催促。 「王爷，上面写着……皇室不义，千城当道！」于广离说完，立即低下头，不敢去迎接南宫山的目光。 「什么？」南宫山拿过竹简，反复看了几遍，胸膛剧烈起伏。 「哈哈哈。」石勇大笑：「千城当道，千城当道！我千城阁有天道相助，你们皇室大军，必然溃败。结局早已注定，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我家阁主或许能饶你一条狗命。」 本来已经对竹简的内容震怒，此时又遭石勇嘲讽，南宫山气不打一处，抬起右脚狠狠朝石勇后脑勺踢了下去。 一声闷哼，石勇彻底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给我看着他，别让他轻易死了，这种人对他最好的处罚，就是让他的同伴在面前逐渐死去。这才是对他最残酷的折磨。」 扔下这句话，南宫山愤怒地走出牢房，回到大堂。 李飞白紧绷的弦终于放松，至少石勇保住了性命。 坚持住，等我！ 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跟上南宫山的步伐。 拿着街上捡来的竹简，南宫山脸色阴沉。 「啪」 他重重拍了案桌，将竹简扔到堂下，怒道：「哼，皇室不义，千城当道？它千城阁还真要造反不成？」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忠义之士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发无极山 肖无忌捡起竹简，看了一眼，随后出言道：「王爷，这是千城阁想乱我军民之心，不可上当。」 「难道咱们堂堂五万大军，就这样受他们嘲讽不成？」南宫山怒极。 「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必有所图，咱们不可不防。」肖无忌再次提醒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杀一杀千城阁威风，我皇室天威何在？」南宫山几乎失去了冷静。 李飞白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不发一言。 让赵千城洒落竹简，自然是整个计划的前奏，无论南宫山会不会被激怒，他都有应对之策。 「于广离。」南宫山高声唤道。 「末将在。」 「千城阁总舵在何处？」 「回王爷，向西出城二十里，有一座无极山，千城阁总舵便在山中。」于广离回道。 「嗯？」南宫山突然面色阴冷，他眯起眼睛问于广离：「既然知道千城阁总舵所在，为何你的城防军没有进行围剿，莫非你怕了？」 「王爷明鉴，无极山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通往山顶，易守难攻，他们占据天然地理优势，简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于广离连忙跪下解释道。 「哼，说到底还是怕了。」虽然有所解释，南宫山还是不满。 「末将曾经组织过一次进攻，千城阁帮众只是用滚石火油，并不现身，我方损失了数十人，连对方的人影都没见着一个，末将不是怕，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于广离再次解释。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暗道：成了。 他了解南宫山，盲目自大，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于广离越是解释，他偏偏越要反其道行之。 或许，他是想急切证明，他不比南宫定差。 果然，南宫山说道：「既然城防军不行，那就交给我们吧。」 他站起身。 「传令三军，今晚休整，明日卯时点兵，进攻无极山。」 「王爷请三思。」肖无忌站起身，一脸着急。 「或许今晚的竹简，便是为了激怒我们，让咱们主动进攻，好让他们有机可乘啊！」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南宫山摆手道：「这次我一定要端了千城阁老窝，替那五千被毒死的将士报仇。」 见劝阻无果，肖无忌把脸转向李飞白，他知道如果场中有一人能阻止南宫山的话，非他莫属。 「白先生，你快劝劝王爷。」 苦笑一声，李飞白慢悠悠说道：「肖统领，说实话，我对千城阁不甚了解，所以他们的行事风格，我也不好揣测。」 「这……」肖无忌顿时语塞，对李飞白的回答有些意外。 按道理，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千城阁的用意。 「既然费礼都如此说，那就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做。」南宫山拍板。 众人散去。 肖无忌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的确希望为赵王除掉南宫山，此行是最好的机会。 奈何南宫定一再强调，以大局为重。 若借此机会除掉南宫山，将罪名推到千城阁头上，那千城阁一定大举造反，卫国国库空虚，又有内忧，到时结果难料。 无奈，他只能遵照南宫定的意思，一心保护南宫山的安全。 卯时，天边云彩被即将升起的旭日染红，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乱局，添上一抹色彩。 千城阁号称十万众，但并没有全部聚集在百江一城，根据他们的消息，总舵顶多只有两万人。 加上阁里钱财紧张，逃逸的十之有三，现在剩下不过一万五千人。 不过南宫山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他命令所有兵士，一齐出征。 四万五千北山驻军，加上一千八百个黑龙卫，浩浩荡荡朝无极山而去。 他要一战打响皇室声威。 哼，蠢材！ 目送大军离去的李飞白，在心中不断冷笑。 他并没有随军，南宫山为了他的安全，将他留在了城衙。 「你们以为，留下两百黑龙卫看守粮草，就能万无一失？」 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邪笑。 用不到半日，南宫山率领大军，来到无极山脚下。 抬头望去，山峰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山顶，山脚阴气森森，令人背生寒意，仅有的几只飞鸟被惊起，扑腾着翅膀消失。 「王爷，于校尉说得对，此山陡峭异常，仅有一条狭窄小路，在这种地势作战，我们根本发挥不出人数优势。」肖无忌再次劝说。 此时若返回城衙还来得及。 「军令既出，哪有反悔之理，我大卫将士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区区无极山，怎能难倒他们？」南宫山紧接着又下令： 「来人，将这条路两旁的树石移走，清理出一条大道来。」 四万多人，要想站成一排同时面对山顶.进攻，除非将整座大山的一面移平，否则根本难以做到。 在肖无忌的一再建议下，南宫山最终妥协，先清出一条宽十丈的道路出来，勉强可让部分黑龙卫协同作战。 虽说人多力量大，但山高陡峭，如此浩大的工程，众军轮流着，花了一天一夜，终于在距离山顶不到百丈处，清理了一条大道出来。 军士疲态尽显，肖无忌看了微微皱眉，心里不安。 「王爷，好生奇怪。」林天冲护在南宫山的身旁，出言说道。 「有何奇怪？」 「咱们这么大的动静，众军都快到山顶了，按道理，千城阁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为什么山中如此安静？」 「咻咻咻」 话音刚落，几只利箭从山顶飞出，射向众军。 挡在前头的黑龙卫，挥挥手便挡住了攻势。 「就这？」南宫山轻蔑一笑。 「果然只是江湖草莽，射出的箭都是有气无力。」 听到他的话，军士发出一阵哄笑。 「不可轻敌！」肖无忌一声大喝，止住了众人的笑声。 突然，他们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 南宫山几乎站不住脚，林天冲将劲力灌注在脚，牢牢钉在地上，一手扶住南宫山的手臂。 「这……怎么回事？」于广离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肖无忌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面，仰头望着山顶，略微沉吟。 几个呼吸后，他厉声喊道： 「不好，是滚石！」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发无极山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中计了 若在平常攻城，滚石对黑龙卫形成不了太大威胁。 可这是山坡，对方居高临下，滚石借着陡峭之势，轰隆滚下，威力不可小觑。 「轰隆隆」 山顶无数大小不一的巨石应声滚了下来，其中一个，直径应有十丈，如同一座小山自空中落下，携带雷霆之势，朝南宫山所在压来。 「不好，他们早有防备！」于广离脱口而出。 「黑龙卫听令，结阵迎敌。天冲兄弟，助我。」 肖无忌一声高呼，拔出腰间战刀。 林天冲一个飞身，来到他身边。 南宫山见状，彻底慌了，他没想到打仗竟然是这样的恐怖。 此刻想回头也来不及，身后的路被自己的军士挡住，旁边又围着许多人，想躲都躲不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肖无忌和林天冲两人了。 「你我合力将巨石击碎。」肖无忌道。 「好！」 两人集齐全身劲力，一刀一拳，猛然朝巨石击出。 「轰」 巨石在滚到两人面前时，应声碎裂。 周围的树木碰到炸裂开来的碎石，纷纷折断。 「呼」 南宫山长出一口气，暗道好险。 余下的滚石，肖无忌和林天冲不断变换身位，帮助黑龙卫挡住了这波攻势。 眼看着滚石将尽，山顶再次传来破空之声，无数支利箭再次射出。 肖无忌敏锐地察觉到了，此次利箭与方才不同，赶紧出言提醒众军： 「小心，这些利箭夹带劲气。」 方才第一波箭，只是试探，这次，才是进攻。 「咻咻」 势大力沉的箭矢，如山林里的闪电，眨眼便到了黑龙卫眼前。 「铿铿」 黑龙卫举起护盾，试图挡住这些箭矢。 可箭矢力道十足，遇到护盾，还有余力，不少黑龙卫被劲力冲退，倒在地上，更有甚者，许多人盔甲被箭矢穿透，登时身亡。 一时间，黑龙卫阵型被冲乱，身后的驻军被暴露出来。 他们根本无法挡住这波箭矢，几个呼吸后，便已经死了几十人。 无奈，肖无忌只能和林天冲施展各自修为，去化解这波攻势。 「铿」 战刀触碰到一只箭矢，肖无忌的手微微发麻。 射出这箭的人，修为至少是玄阶巅峰！他心中微惊。 江湖果然多能人！ 片刻后，箭矢停止，山林恢复安静。 「快，全体进攻，不要让他们有喘息之机。」肖无忌反应过来，立即下令。 本来阵形被冲乱的黑龙卫，立刻腾空，如海浪般向山顶卷去。 南宫山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一面，心有余悸，他不敢马上跟上去，而是让几千驻军先行冲锋，毕竟躲在人群正中，最有安全感。 肖无忌身形急速前进的过程，不忘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满是鄙夷。 如此货色，怎配和赵王争天下？ 前进五十丈，眼看山顶越来越近，肖无忌令众人放缓脚步，再次形成阵势。 以他的作战经验，敌人会在此刻再次发动攻击，阻止他们前进。 可是，山顶却丝毫没有动静。 「停！」肖无忌再一次察觉到了异常，勒令全部停止前行。 南宫山此时不可一世的气焰，被压了下去，再也不敢对肖无忌指手画脚。 「肖统领，怎么了？」林天冲在一旁问道。 「天冲兄弟，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肖无忌反问。 「或许，他们在准备下一轮进攻。」 「我们距离山顶不到五十丈，如果他们在准备进攻，为何我们听不到任何声响？」 这么一说，林天冲也反应过来。 的确，现在他们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千城阁总舵的入口，但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两人疑惑时，山顶突然冒出滚滚浓烟，随着「霹雳巴拉」爆响，浓烟范围越来越广，逐渐笼罩着整个天空。 「肖统领，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烧了自己总舵？」林天冲甚是不解。 肖无忌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片刻后，两人见山顶依旧没动静，反而浓烟越来越盛，甚至可以见到火光。 他们对视一眼，身形不约而同腾空窜起，朝山顶飞去。 千城阁总舵入口，被建成了城墙的模样，在如此陡峭高山，又有城墙横亘，难怪官府拿千城阁一点办法也没有。 越下墙，一股热浪迎面袭来，两人赶紧用劲气护身，免得被热浪灼伤。 墙下还有方才进攻他们留下的器械，两人四处寻找，却根本不见人影。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火海，无数宫殿付之一炬。 通过烈火依稀可以看到，千城阁曾经的辉煌。 见到这一切，肖无忌心中更加不安。 「肖统领，这千城阁总舵看来早已是个空壳子，他们早已人去楼空。」 「我们扑空了。」肖无忌一声叹息。 「可方才的那波攻势，却是为何？既然他们大部分人都撤走了，为何还留下一些人对我们发起进攻，这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林天冲问道。 沉吟片刻，肖无忌突然双目圆睁，大喊道：「不好，快走！」 不待林天冲发话，他身形早已掠下山顶，原路返回。 满心疑惑的林天冲只能跟上。 来到南宫山身边，肖无忌神情万分着急，直接道：「王爷，我们中计了，赶紧撤军，回到城衙。」 听了他的话，南宫山一头雾水，并没马上下令。 「肖统领，究竟怎么回事？」 「山上的千城阁总舵，根本没有人，昨天城里的那波竹简，就是为了故意激怒我们，来进攻他们总舵的。」肖无忌简单解释。 南宫山还是不解：「说清楚点。」 「方才的那波进攻，是千城阁遗留下来的小队人马发起的，想故意拖住我们的时间，他们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我们在城里的粮草。」 闻言，南宫山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五万大军，如果粮草全部被烧毁，即使在百江征粮，也支撑不过半个月。 到时别说和千城阁较量，恐怕大军得灰头土脸地回到皇城，他南宫山从此恐怕也会贻笑大方，与九五之位彻底无缘了。 「快，快，后头部队变先锋，撤离无极山。」南宫山用近乎狂吼的方式下令。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中计了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连环计 上山容易下山难。 大军从山顶急速撤离，到达山脚之时，已是夜幕。 为了不影响行军速度，他们连同伴的尸体都没带上。 来时如何雄赳赳气昂昂，回时便如何像丧家之犬。 当然，又是连夜行军。 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开始有了怨言。 城衙。 李飞白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如小山一般堆着的粮草，嘴角牵起一丝狠笑。 两百黑龙卫每人相隔一丈，守护着这对大军来说至关重要的粮草。 只不过每人的神情都有一丝疲倦。 就在昨夜，南宫山率领的大军正在无极山清理大道时，千城阁的人已经袭击过一次粮草。 但他们似乎不打算攻下，与黑龙卫一战即退。 毕竟训练有素，两百黑龙卫也没追击，依旧寸步不离守着。 这种情况，断断续续出现了一天一夜。 纵使强悍如黑龙卫，也经不住这种无赖式的攻击。 千城阁乃江湖帮派，单独作战兴许个个都是高手，但协同作战，根本不够黑龙卫杀。 李飞白很好地扬长避短，命他们从四面八方，单独攻击粮草堆，又不真正下手，让黑龙卫疲于奔命。 很明显，他的计策，便是用车轮战，故意拖垮黑龙卫。 真正的好戏，在今夜。 抬头望了一眼时辰，李飞白估摸着大军也快到了。 本来他完全可以在南宫山等人回来前动手，但见到石勇被南宫山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改变了主意。 李飞白想让南宫山亲眼看着粮草堆被烧，想看看他大军在侧，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想看看卫国皇室众人绝望的模样。 他想替石勇出气！ 终于！ “啪叽” 他打了个响指，自语道：“是时候了。” 他走到窗前，双手比了一套不易让人察觉的手势。 突然，天空下起了雨。 黑雨！ 只下在粮草堆上及其周围，仅仅盏茶时间，地板已经湿透。 “这是什么？” “不是雨吗？”黑龙卫皆满脸疑惑。 夜色漆黑，他们并没第一时间分辨出液体颜色，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一人感觉到异常，他将滴在脸上的液体伸手抹下，顿觉滑腻粘稠，他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立刻脸色大变。 “不好，这是火油！” 话音刚落，无数支箭矢带着火光划破漆黑的夜空，朝粮草堆射来。 一时间，空中宛若无数流星划过，绚丽夺目。 不得不说，黑龙卫的战斗力极佳，纵然疲态尽显，临敌时，依旧能镇定自若。 他们结成阵形，一齐腾空将粮草堆死死护在自己脚下。 所有带着火的箭矢都被他们击落。 这也是李飞白预料之中，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箭能射在粮草堆上。 但是！ 地上满是火油，箭矢落在地上，火花并未全部熄灭。 “轰” 整个地面瞬间被点燃。 火苗沿着火油，“蹭”的一下蹿上了粮草堆。 本来盖在粮草堆上的那层草垛，用来防雨，但不防火。 此时反倒成了助燃物件，整个粮草堆表面立刻燃烧起来。 在窗户旁的李飞白见状，心中微微一笑：有个高来高去的天阶高手就是好，办事简单多了。 他走到茶桌旁，斟了一杯茶，品了起来，坐等南宫山回来。 黑龙卫的分队首领见火势燃起，立即下令。 “别管那些箭矢了，速去找水来。” 一声令下，所有黑龙卫 回到地面，再也不管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毕竟那些箭伤不到人。 几个修为玄阶的黑龙卫，立刻在城衙各扛了一缸水，飞速朝粮草堆奔去。 “哗啦” 水浇在火上，火势没有变小，反而引起冲天火花，映红了天际。 “这……”那首领目瞪口呆。 而旁边一个刚扛着水过来的黑龙卫，不知就里，还要将水倒下。 “住手！”首领立刻出言阻止。 “这是什么火油，为什么用水越浇，火势越大。”他满脸震惊。 “首领，那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不用一个时辰，所有粮草都被烧毁了。”他身边一人急切问道。 望着冲天火势，首领愁眉紧锁，无计可施。 忽然，大地震动起来。 南宫山越肖无忌率领的黑龙卫终于赶回。 还未进城，他们就已经见到了冲天火光，肖无忌请命先行，南宫山惧怕千城阁，他始终觉得在黑龙卫的旁边，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两人在黑龙卫的簇拥下，一起现身。 “所有人听令，跟我去灭火。” 肖无忌见粮草堆着火，根本顾不上南宫山，自己率领黑龙卫，迅速朝滔天大火扑去。 此时也顾不得军中礼仪，南宫山和林天冲只能拍马跟上。 见此情景，李飞白微微一笑。 终于来了！ 他装出一副着急惊恐的模样，冲出房门，来到南宫山身旁。 “费礼，这怎么回事？”南宫山哭丧着脸。 “王爷，咱们恐怕是中了千城阁的计了，大军刚走不久，他们就开始进攻粮草，攻势持续了一天一夜，直至将那两百黑龙卫拖得疲惫不堪，他们方才发动了最后一击。” 黑夜中，李飞白看不太清南宫山的表情，但从剧烈的喘息中可以听出，他此时一定怒火填胸。 翻身下马，南宫山朝粮草堆走去。 “王爷不可，那边太危险了。”林天冲阻止道。 一把将他推开，南宫山此时着急万分，几乎丧失了理智。 他只知道，这些粮草一旦被焚烧殆尽，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此时，他只想上前去查看情况。 “能有什么危险？”他一声吼叫，径直朝火场奔去。 无奈，林天冲和李飞白只能跟上。 “为什么不去搬水来救火？” 来到现场的肖无忌，见守着粮草的黑龙卫首领，怔怔站在那里，一见面就对他劈头盖脸问道。 “回统领，对方用的不知道是什么火油，水越浇，火越大，我们实在束手无策。”那首领低下头回道。 “什么？水越浇火越大？”肖无忌自语。 此时，南宫山也走了过来，见所有黑龙卫都站着不动，本来已经怒意满腔的他，又觉得这是肖无忌故意跟自己作对。 他上前对着守卫粮草的黑龙卫首领，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那首领不敢反抗，脸颊立刻红肿。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连环计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疑点重重 “王爷。”肖无忌声音高了不少，显然对他这个行为极其不满。 “你不问事情缘由，一上来就打人，未免有些失察。” 他本来想说“未免有些过分”，想想话太刺耳，毕竟南宫山才是一军主将，所以说了上面那句。 “缘由？什么缘由？我们的粮草就快被烧没了，而你们却站在这，眼睁睁看着大火蔓延，这就是你们黑龙卫？” 南宫山气急败坏，一脸绝望。 剩下的大军在于广离的带领下，行军缓慢，并未到达城衙，否则南宫山早就命令他们灭火，而不是在这跟黑龙卫置气。 “缘由就是，对方用的这种火油，水越浇火越大，王爷如果不信，大可提一桶水去试试？” 有那么一瞬间，肖无忌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右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的战刀。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瞬间呆住。 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眼睁睁看着所有粮草被焚烧殆尽？ 他身躯晃了一晃，几乎站不住脚。 李飞白上前将其扶住，为的就是清楚地看清他脸上绝望的表情。 那一刻，他心中舒畅。 石勇所受的委屈，也算找回一些。 感受到肖无忌的杀气，林天冲猛然窜了出来，挡在南宫山身前。 “肖统领，王爷也是一时着急，咱们赶紧想办法灭火吧。” “哼。”肖无忌冷哼一声。 若南宫山再继续无理纠缠，或许一怒之下，他真的敢拔出战刀。 虽然敌不过林天冲，但是有两千黑龙卫在，杀死南宫山还是轻而易举。 特别是他的大军还未到达！ “办法？水都浇不灭，还能有什么办法？”肖无忌没好气回道。 “用沙土！” 突然，李飞白眼睛一亮说道。 “沙土？”肖无忌望了李飞白一眼。 刚好，此处本为民房，为了提供给大军驻扎之地，近日才迁走，因此地上还残留些许沙土。 没有多言，肖无忌抓起地上掉落的一只水桶，双脚一扫，右手提着桶转了一圈。 瞬间，水桶如魔法般装满了沙土。 他动作丝毫没有停下，一个飞身，朝熊熊大火扑去。 “哗啦” 沙土倒在燃烧的火堆里，所落之处，火焰果然立刻熄灭，不再蔓延。 见状，肖无忌心中一喜，立刻折身返回。 “所有人听令，立刻用沙土灭火。” 一声令下，黑龙卫立刻动了起来。 “白兄弟，还是你厉害。”肖无忌朝他竖起大拇指。 摆摆手，李飞白笑着回道：“我也是瞎猜。” 在这个时代，他们只知道水能灭火，殊不知沙子将空气隔绝，火焰得不到助燃物，便会自动熄灭，其实灭火效果更好。 当然，李飞白故意提醒他们，为的便是他的最终目的。 “快，动作快一点。”眼看着近一半粮草被焚毁，南宫山忍不住再次向前，朝黑龙卫喊道。 “大军还未到达，这两千人，就算能将火扑灭，想必大半粮草也已焚毁。”李飞白口中叹息着说道。 经他一说，南宫山立刻想到，城衙还有兵丁，加上大牢里的狱卒，也有几百人。 “肖统领，快，让城衙所有的人，都来救火。” 肖无忌没觉得这个命令有问题，于是拱手领命。 很快，驻军所在的几百亩地，沙土很快被用光，他们不得不分工到最近的荒郊去挖。 一时间，人声鼎沸，叫喊声、打气声、命令声混在一起，响彻天际。 一边的火已经被扑灭，南宫山迈着沉重的步伐，想上前查看粮草的情况。 “王爷，别太靠近。”林天(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疑点重重 冲阻止道。 再次推开他的手，南宫山不发一言，迈步继续向前。 在他看来，那边火已经灭了，根本不会有危险。 肖无忌从兵丁手里接过一桶土，掠过南宫山的身旁，径直朝其余火势扑去。 “快，右边的火势有蔓延的趋势，你们去那。”肖无忌一声令下，大部分人都朝着右边粮草堆而去。 而他一人带着几个黑龙卫，每人扛着两桶沙土，钻进浓烟之中，继续灭火。 蓦然！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左侧粮草堆发生爆炸，大地为之一震，形成的冲击波急速扩散，冲向众人。 “啊！” 几声惨叫，正在救火的几名黑龙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炸飞，身形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倒飞出去。 肖无忌反应很快，他立刻提起浑身劲气，双手蓄力猛然向前一推，双脚钉在地上，抵挡住了冲击波。 见状，李飞白脑海里灵光一闪，似有什么东西划过，但一时又抓不住。 同时他心中疑惑丛生！ 李飞白并没有让千城阁的人，往里放炸药，为何会发生如此剧烈爆炸？ 来不及思考，爆炸的冲击波眨眼便以雷霆之势袭来。 好在，他就站在林天冲的身旁。 李飞白一个箭步，跳到了他的后面。 不是林天冲对南宫山不忠心，只是人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下意识一定是先保护自己。 果然，林天冲率先为自己化解了冲击波，站在他身后的李飞白也躲了过去。 但南宫山就没这么幸运了，方才没听林天冲劝告，自己太靠近火源，此时这股冲击波眨眼就到了他眼前。 根本来不及躲闪，他身形随即被冲上天！ “救我！” 双脚离地前，他不忘喊出这句话。 林天冲稳住身形后，第一时间消失在原地，身形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冲击波消失，南宫山在空中挥舞手脚，心中绝望至极。 这种手脚没有着力点的感觉，让他深感恐惧。 “救我啊！” 他再次大喊。 眼看着身形急速下落，摔在如此凹凸不平的地上，非死即伤。 林天冲急中生智，抓起地上一具掉落的水桶，朝南宫山砸去。 “砰” 水桶精准地砸在南宫山腰上，他下落的趋势一缓。 林天冲身形刚好飞到他身下，将他接回地面。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南宫山呆站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王爷，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林天冲催促。 片刻后，南宫山方才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 原来双脚着地的感觉，是如此安全！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疑点重重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终目的 南宫山不再违拗林天冲的劝告，他们与火海拉开距离。 什么粮草？什么声望？见鬼去吧！老子的性命最重要。 这是南宫山此时的想法。 李飞白静静立着，看着场中火势，没有说话。 他心中满是疑惑，为何会突然发生爆炸？ 刚刚脑袋里的灵光一闪，到底是什么？ 为何就是抓不住？ 他忍不住敲了敲自己脑袋。 「白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爆炸受伤的？」林天冲关心问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回道：「没事，这两天被千城阁一直骚扰，没休息好，头有些疼而已。」 余下大军在于广离的带领下，终于赶到。 肖无忌心中大喜，立刻命众军帮忙灭火。 有了四万五千人的加入，很快，火势便被扑灭。 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抢救粮草。 很多粮草堆，上面被烧毁，可下面依旧是完好无损。 若不及时抢出来，会被高温烤坏。 一个时辰后，完好无损的粮草被抢救出来，那些混了沙子的也被一一挑出。 清点了一下剩余可用的粮草，肖无忌脸色铁青，连同于广离来到南宫山身旁。 「还有多少日粮草？」南宫山的话语有气无力。 两百黑龙卫没有守住粮草，本来他想朝肖无忌发火。 可转念一想，似乎他劝过自己，不要去进攻千城阁总舵，恐会中计。 是自己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方才导致粮草被毁。 他根本没有怪责黑龙卫的正当理由。 「顶多十五日。」肖无忌还是没有好语气。 他此刻方才意识到，跟对一个将领有多么重要。 「十五日？我们带了两月粮草，如今仅剩十五天可用了？」南宫山自嘲一笑。 他神情落寞，再也没了刚到百江时的趾高气扬。 「于校尉，准备好向城中百姓和富商征粮吧。」肖无忌即刻下令。 他并不认为，能在十五天内，解决好千城阁的事。 南宫山此时对他也不好再指手画脚，毕竟自己理亏。 「王爷，不必灰心，咱们大军还在，根基尚存，只要重整军心，千城阁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林天冲见他垂头丧气，出言安慰。 「王爷，你们不是去进攻千城阁总舵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飞白假装不知问道。 「白兄弟，别提了。」林天冲接过话茬，不想让南宫山再次难堪。 可肖无忌并不想这么做，直接回道：「什么千城阁总舵？我们攻上去的时候，根本空无一人。」 「什么？没有人？」李飞白皱眉沉吟。 「那些竹简，看来是故意激怒我们的，待咱们大军到达无极山，他们来烧毁粮草。」 「白兄弟名不虚传，一点即透。」肖无忌如是说，故意在南宫山伤口撒盐。 见南宫山脸色阴冷，林天冲赶紧阻止了两人的对话。 「好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想出应对千城阁之策，白兄弟，你有何看法？」 思索片刻，李飞白出口道：「千城阁很聪明，他们明知道正面作战不是咱们的对手，所以都是在暗中搞一些手段，根本不露脸。」 「不错，我也意识到了这点，咱们到现在，除了石勇，竟然没见过一个真正的千城阁帮众。」肖无忌附和。 「恐怕他们早已化整为零，将千城阁帮众藏在了芸芸众生之中。咱们在城中看到了那些贩夫走卒、名流隐士，甚至那些青楼名妓、茶馆老板伙计，都有可能是千城阁的人，要对付他们，属实有点难度。」李飞白再次说道。 「这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将全百江的人抓起来一一审问吧？」林天冲也是郁闷。 几人商量时，一个狱卒连滚带爬，急匆匆来到众人身边。 「禀……禀王爷，出事了！」 「啪」 南宫山二话不说，扇了狱卒一巴掌。 也算狱卒倒霉，触犯了此时正心烦意乱的南宫山，只能被当出气桶。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狱卒捂着脸，满是委屈。 「到底什么事？」肖无忌意识到不寻常。 「石……石勇被救走了！」狱卒说完，低下头，不敢看南宫山的脸。 身形蹿了过来，南宫山揪起狱卒衣领，双目几欲喷火。 「你再说一遍。」 狱卒哪里敢再说第二遍，只是一味颤抖，惊恐欲绝。 「说啊，你给本王再讲一遍。」南宫山疯狂摇晃着狱卒的身体。 见状，林天冲赶紧上前，将两人拉开。 「王爷，你冷静一点。」 肖无忌朝那狱卒喊道：「还不下去？」 如逢大赦，那狱卒屁滚尿流撒腿就跑。 除了李飞白，在场的三人，都是心思透亮之人，如何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飞白先是用竹简激怒南宫山，引他去攻击千城阁总舵，之后点燃粮草堆，一来可以打击大卫军士的气势，二来也是借助火势，吸引城衙的兵丁和狱卒前来救火，从而让千城阁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石勇救走。 所有这一切，只为了救出石勇。 纵然有充足作战经验的肖无忌，此时也觉得被耍得团团转。 虽然他知道此前的那八个字「皇室不义，千城当道。」 是为了激怒他们，但他却猜不到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好个千城阁，看来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肖无忌突然大喝一声，显然胸中也是憋屈。 南宫山更是满脸通红，想起前日折磨石勇时，放下的狠话，现在想来却是可笑至极。 几万大军，一个王爷，一个青衣司靖安营统领，一个地阶巅峰高手，竟然被一个江湖帮派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传出去，卫国皇室恐怕要在整个神州丢尽脸面。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此行不将千城阁纳入朝廷，恐怕整个卫国的军心必将涣散。 「不错，一群江湖草莽，哪能有如此精密的计划？」 非常难得，南宫山竟然和肖无忌一个立场。 或许，只是两人想各自隐藏自己的失察罢了。 「接下来，咱们该好好准备，与他们打游击了。」肖无忌道。 「打游击战？」林天冲有些不解。 己方人数众多，为何要舍弃自己的长处，与千城阁打游击？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终目的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打游击战？ 肖无忌点点头，继续解释道：「虽然我们在作战时有绝对优势，但如果千城阁死活不出现，咱们所剩的粮草，耗不了太久，届时只能草草收兵回皇城，此战就算是失败了。」 「所以，你有什么妙计？」 经过重重事件，南宫山不得不承认，肖无忌作战经验比自己丰富太多，逐渐看重起他的建议。 毕竟他是主将，此行若成功，首功还是南宫山。 「既然他们化整为零，咱们为何不可？」 众人来了兴趣，特别是南宫山，现在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自己的声望。 「肖统领快说。」他催促道。 「黑龙卫虽然牺牲了几个，但是大体根基未损，二十个百夫长还在，他们修为最高的已经是玄阶巅峰，最低的也有玄阶初期，咱们可以让这二十人扮成各种身份，深入市井，与千城阁的人较量一番。」 「好。」南宫山来了精神：「如此一来，我就不信抓不住千城阁一个人？」 「嗯。」李飞白也点头附和：「现在千城阁的普通帮众想必都被转移了，留在百江跟我们周旋的，都是修为过得去的，换言之，他们在千城阁必定身份不低，只要抓住几个，就能迫使他们屈服。」 「白兄弟所言甚是。」肖无忌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经过龙凤县诸事之后，他们对李飞白的身份不再有任何怀疑，军机大事也都让他参与。 虽然南宫山心中始终对肖无忌抱有深深的敌意，甚至怀疑初次安营时，那些泻药就是他下的。 但此时除了听他的计策，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 「肖统领，你有详细计划吗？」南宫山出言问道。 几个人没有回到城衙，就这样在大火熄灭的空地上，旁若无人地商量起来。 毕竟这里一览无余，谁都无法靠近偷听。 某种意义上，这比在房间里筹谋，来得安全。 可他们不知道，一个千城阁最大的卧底-李飞白，便混在他们中间。 「一队百夫长，擅长察言观色，可扮成茶馆伙计，二队百夫长，不善言辞，但直觉很准，可扮成乞丐，三队百夫长，读过一些书，可扮成文人仕子……」 不得不说，肖无忌对黑龙卫简直是了如指掌，难怪南宫定一再请求让他当副将。 如果没有他，那两千黑龙卫在南宫山手中，恐怕发挥不出三成战斗力。 很快，二十个黑龙卫被大致列出了即将装扮的身份。 「以方才那些箭矢来看，能在一刻钟内放出那么多，对方人数起码有百人。我就不信，这一百人，咱们抓不住几个。」 布置好计划，肖无忌信心满满。 不知为何，李飞白竟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在姜国时的影子。 大致安排妥当，众人回到城衙，莫富贵备好纸笔，将二十位百夫长即将扮演的身份一一写下，并且在肖无忌口述下，做成二十道密令，每道密令内容详细，包括什么时间扮演什么角色、如何配合其余百夫长行事、以及如何才能发现千城阁帮众等等。 每道密令足有十来页纸，准备给到对应的百夫长。 此事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们并没让城衙主簿代笔，而是直接让莫富贵写下。 忙完这一切，天已大亮。 晚间救火，加上连夜谋划，众人身心俱疲，南宫山眼皮已经沉重至极，忍不住在一旁打起瞌睡来。 而李飞白注意力却是高度集中。 他一一将二十位百夫长的密令记了下来，不断在脑海里反复默诵，生怕忘记。 「肖统领，要不，先休息一下？」莫富贵见南宫山不断打瞌睡，出言说道。 「不行，咱们粮草不多了，这二十人全部混进市井，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必须抓紧时间。」 肖无忌全然不顾南宫山的疲惫。 「如果王爷疲累，大可先行回去休息，此间交给我便可。」他又补充一句。 一听，这是要架空自己这个主帅！ 南宫山顿时坐起身子，揉了揉发酸的双眼，道：「本王不累，继续。」 面无表情站起身，肖无忌大声下令：「来人，传黑龙卫一队首领来见。」 很快，一队首领到来。 「这是给你的密令，上面写着你接下来即将要做的所有事，回去阅后即焚，不得说与旁人听，违者军法处置。」 肖无忌将一道捆着黑绳的卷纸，给到一队首领手中。 「末将领命！」那首领接过密令，不再多言，退出大堂。 「传二队首领！」 又花了半天时间，肖无忌终于将密令一一发出。 南宫山不断打着哈欠，有些不满说道：「你为何不将二十人一起叫进来，将密令一次性给了他们，如此不是浪费时间吗？」 「王爷，这二十人若同时知道他们每人有道密令，难免心生好奇，加上他们私底下有些交情，或许互相说与对方知道也未可知，如果这样，一旦一个人发生意外，那势必会牵连到其他人，造成无谓损失。」肖无忌解释道。 「肖统领谨慎之至，在下佩服。」李飞白由衷赞了一句。 南宫山不置可否，淡淡问一句：「那咱们接下来，就是坐等消息？」 「当然不是。」肖无忌回道：「王爷坐镇城衙，统帅八方，有四万多北山驻军保护，安全不成问题。」 「那你呢？」 「石勇虽然被救走，但他无法出城，我率领其余黑龙卫，挨家挨户搜查，并将他画像公之全城，希望能有线索。」 肖无忌领略到千城阁的厉害，此时对再次抓住石勇，也没有必胜的信念。 「如此，辛苦肖统领了。」南宫山双眼已经布满血丝，象征性地说了一句。 「既然事情安排完毕，那大家都回去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王爷，您先歇着，我去大牢问下那些犯人，看是否有人见过救走石勇之人的长相。」肖无忌说道。 「嗯。」南宫山点头答应，实在无法再跟他耗下去。 此时他只想躺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各自散去。 于广离征粮一事已经布置下去，此时回到城衙，负责安防。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打游击战？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章 黑鼠 李飞白回到自己房中，他的安防级别跟南宫山一样，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北山驻军，最外围还有百江的城防军巡逻，就连窗户屋顶也有守军。 这充分说明了，他此时在南宫山心中的分量。 摸着脸一声苦笑，李飞白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证明了「白费礼」这个身份后，反而被看得更紧。 当然，南宫山并不是怀疑，纯粹只是想保护他。 李飞白已经成了他登上帝位的秘密武器，不容有失。 脸色逐渐凝重，李飞白缓缓放下茶杯。 昨夜的疑点又浮上心头。 为何粮草堆会有爆炸？ 难道因为火油聚在一起，燃烧产生的？ 不，不可能！ 即使是火油聚集引发的爆炸，冲击波也绝不可能那么强烈！ 脑海里灵光闪过的，又是什么东西？ 为何死死抓不住？ 握紧右拳，李飞白轻轻捶着自己额头，始终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就暂时不去想。这是李飞白一贯的做法！ 他决定暂时放下这两个疑问。 当务之急，是将二十名黑龙卫百夫长的密令传出去，至于那两个疑问，只能等日后再行查探。 如果不及时将这份情报送出，千城阁遗留在百江的人，很有可能被黑龙卫抓住。 一念及此，李飞白顾不得一夜未睡，他迅速将脑海所记的，写在了几张纸上，字迹很小，加上内容经过他的筛选，所以二十人的身份信息，被李飞白浓缩成三张纸。 但是，问题来了。 该怎么送出去？ 虽然赵千城时刻在暗处保护自己，又能高来高去。 但此刻至少有四五百双眼睛盯着他的房间，恐怕连一只蚊子都无法飞进来，根本就没有机会将情报传出。 「要是老鼠在这就好了。」 李飞白暗自后悔，没将方庆带上。 否则随便挖条地道，神不知鬼不觉，何其简单？ 望着这三张轻薄如蝉翼的纸，折起来也不过一个指甲大小，该如何精准地送到千城阁手中？ 李飞白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要想将情报送出，他必须有个正当理由出去，同时又不能被怀疑。 那该怎么出去又不会被怀疑？ 「啾啾」 思索间，房梁上突然发出几声怪响。 「嗯？」 李飞白心中狐疑，站起身，仰头望去。 见一只通体发黑的老鼠，在梁上窜来窜去，叫声不断。 老鼠不是通常都在夜间出现的吗？ 怎么大中午地便在梁上咯咯直叫？ 摇摇头，李飞白一声苦笑，许是于广离为了提前腾出城衙的房间，导致这里太久无人居住，才有虫鼠爬进。 等等，一般老鼠毛发都是灰黑，为何这只老鼠浑身如浓墨一般，黑得透亮？ 难道，这是黑鼠？ 他曾经在方圣手的书上看过，黑鼠有毒，被咬者可浑身起疹，如不及时救治且对症下药，可致人死亡。 黑鼠，主要分布在南方，皇城靖麟并不多见。 根据方圣手描写，黑鼠尾巴细长，鼻子很尖，耳大而薄，向前折可达其嘴，通体发黑，多栖居于房物上层，如屋顶、阁楼、顶棚、窗框上端等处。 它们喜食甜且水分多的食物，常于日间出现！ 眼前这只老鼠，不正是这副长相吗？ 见到它，李飞白灵机一动。 有了，既然出不去，那就让千城阁的人进来！ 百江有一位神医，号脉只用两指，医术卓绝，姓陈，被人称为陈二指。 大夫只是他表面的身份，实际上他是千城阁的医师，深受赵千城信任，也是千城阁中少数几个知道「白费礼」身份的人。 一身医术，更是暗地里师承方圣手，虽然比不上后者，但至少学了六七成。 如果李飞白被这只黑鼠咬伤，军医不可能刚好带着解此鼠毒的药草，那么，陈二指自然会被带到自己身边…… 想到此，李飞白立即行动。 他望了一眼桌上的瓜果，见有一份甜瓜，正好是黑鼠喜好之物。 他拿起一片，扔在地上，悄悄躲到了屏风背后，拿起夜壶…… 没错，是夜壶！ 为了安全起见，南宫山和李飞白的吃喝拉撒，全在房间里搞定。 这也是肖无忌的意思。 南宫山并没反对，因为他也觉得这样安全，反正拉好尿完，喊人进来清理走就是。 也只有李飞白有这种待遇，林天冲和莫富贵求都求不来。 他们想出恭或者小解，都得在军士的护送下，去到城衙茅房。 身体岿然不动，李飞白手拿夜壶，双眼盯着地上的那片甜瓜，没有发出一声异响，生怕惊走了黑鼠。 或许被关在这房间已经许多天，黑鼠的确是饿了，见到地上的甜瓜，一番东张西望后，他终于顺着柱子慢慢爬了下来。 躲在屏风后面，李飞白凝神观望，确定这是黑鼠无疑后，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他绕过柱子，来到黑鼠背后。 或许由于太过饥饿，又或许甜瓜太过美味，黑鼠竟然没有察觉到李飞白的靠近。 估算着自己大概能跳出去的距离，李飞白手竟然有些发抖。 对付整个姜国和卫国，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现在抓一只老鼠，竟然有些紧张。 他在心中不由发笑。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李飞白双腿猛然发力，一个飞身向前。 「铿」 清脆的响声传出。 夜壶成功扣住了黑鼠，但同时李飞白的双肘狠狠磕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听到声响，门卫响起军士的声音。 「白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哦，没事，有一只老鼠，被我赶走了。」李飞白赶紧回道。 「那白先生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唤我们。」军士并未进门。 「好。」 李飞白将夜壶紧紧倒扣在地上，拿了把椅子压在上面，防止黑鼠逃脱。 紧接着，他转到屏风后面，将右边靴子脱下，拿出一把锋利小刀，将靴子的底板轻轻划开一道口子，随后将那三张纸揉成一个小团塞进去。 靴子底板是皮革制成，口子被划开以后，李飞白将其用力一按，由于弹性作用，那道口子几乎自动闭合，如果不近距离仔细观察，难以发现。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章 黑鼠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中毒 准备好这一切之后，他走向随身携带的行李。 那里有一个白色瓷瓶，瓶中有几粒药丸，是方圣手临行前为李飞白准备的。 药丸可去瘴解毒，对蛇鼠咬伤，尤为见效。 他很相信方圣手。 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嘴中，李飞白并没有马上将其吞下，而是抵在舌尖，药丸表面那层蜡会随着唾液慢慢溶解，待毒性发作时，药丸刚好流入腹中，发挥药效。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再次走到夜壶旁，他搬下压在上面的椅子，一只手按着夜壶，防止黑鼠逃脱。 「呼」 老方，我的命可交给你了。 心中默念一句，李飞白将夜壶打开一道缝，把手伸了进去，胡乱在里面搅动。 毛茸茸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片刻后，一阵钻心的刺痛终于传来。 李飞白抽出右手，见虎口处有两个齿印，上面留着黑色脓血。 随后，手臂一阵酸麻，不到几个呼吸，伤口已经肿胀，整条手臂已经失去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这黑鼠，果然很毒。」 李飞白咬着牙，额头开始冒出虚汗，呼吸也变得沉重。 他想过去把夜壶放回屏风后面，却发现浑身发热，虚弱无力。 李飞白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用夜壶罩着黑鼠，否则容易让人起疑。 无奈，他使出浑身力气，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用力一踢。@精华书阁：. 「坑坑坑」 夜壶在地上滚动，黑鼠立刻逃了出来，爬上屋顶「吱吱」乱叫。 「啊！」 紧接着，李飞白用尽全力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人便失去知觉，昏死过去。 门口守卫的将士听到房中凄厉的叫声，赶紧拍门问道： 「白先生，你没事吧？」 房中自然没有回应。 「白先生？」那侍卫拍门声开始显得急促。 见没有任何回应，那侍卫心中一慌，猛然推开房门。 见李飞白晕倒在地，他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绝望。 南宫山跟他们说过，如果「白费礼」有什么损伤，他们全部人都得陪葬。 「快，快将白先生扶到床上，你，赶紧去叫军医过来，快点！」那军士近乎用嘶吼的方式说道。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军士喃喃自语，手足无措。 南宫山刚入睡不久，睡得很沉。 在皇城，他何时受过这种疲累。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莫富贵在外头着急喊道： 「王爷，你醒醒，王爷……」 南宫山并没有马上醒来，莫富贵足足敲了快一刻钟的门，方才听到里面有动静。 「何事？」屋内传来南宫山的怒吼。 他敲打着胀痛的脑袋，两眼直冒金星，躺在床上没有马上起身。 「王爷，出事了，白先生他……他好像中毒了。」莫富贵哭丧着脸在门外说道。 「什么？」 南宫山一个翻身，立刻站了起来。 他顾不得仪容，光着脚过去打开房门，径直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先生在房里晕倒了，浑身起疹，嘴唇发黑，军医正在诊治。」莫富贵答道。 闻言，南宫山睡意立即消失，转身便朝李飞白住所奔去。 他并不是关心李飞白的安危，而是关心自己的前途命运。 没有李飞白，他如何跟赵王相争？ 急匆匆来到李飞白房间，里面已经站着林天冲和肖无忌。 两人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 场中只有林天冲一人，是真正关心李飞白的安危，南宫山和肖无忌都是各怀鬼胎。 「怎么样？费礼怎么样了？」南宫山抓住林天冲的肩膀问道。 屋内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脸色都极其凝重，没人回答他。 「你们倒是说话，费礼他究竟如何了？」南宫山非常着急。 在一旁待命的于广离，只能开口回道：「王爷少安毋躁，军医正在诊治，白先生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松了口气。 还在诊治，说明还有希望！ 「怎么会中毒了呢？」他百般不解。 盏茶后，军医走出屏风，来到外间。 「怎么样？」南宫山一个跨步，立即上前问道。 「禀王爷，白先生右手腕处有两个牙印，留着腥臭脓血，应该是被蛇虫鼠蚁之类的毒虫咬伤，进而浑身起疹，高烧不退，呼吸急促……」 「别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如何才能医好他？」南宫山直接打断医官的话，手指着里面昏迷不醒的李飞白。 「王爷恕罪。」医官.战战兢兢跪了下去：「想医好白先生，首先要确定他是被什么咬伤，中的是哪种毒，才能对症下药啊！现在病因不明，属下实在不敢胡乱判断，万一使病情加重，属下纵使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王爷砍的。」 「废物！」南宫山一脚将军医踢开。 「蛇虫鼠蚁？」守在李飞白门前的那个侍卫突然自语了一句。 「你知道？」林天冲也甚是着急。 「在白先生昏倒前，他房里曾发出过动静，我问他是否有发生何事，白先生说在房里见到一只老鼠，把它赶走了，我不以为意，就没进来查看。」那侍卫低头答道。 「老鼠？」军医眼睛一亮：「对，很有可能是老鼠，他应该还在房中。」 「天冲，赶紧找找。」南宫山随即说道。 不用他说，林天冲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在李飞白房间里忽上忽下。 不到几个呼吸，他身形回到原地，手里抓着那只黑鼠，两个指头捏住其嘴巴，防止被它咬伤。 「是这只吗？」他问军医。 上前仔细观察了片刻，军医脸色大变。 「天啊，这是……这是黑鼠！」 「黑鼠？什么黑鼠？」林天冲不解问道。 「黑鼠常于日间出现，在南方盛行，它有剧毒，被咬者有……有性命之忧！」说到最后，军医已经不敢去看南宫山的眼睛。 揪起他的衣领，南宫山怒火攻心，一字一句问道：「你，能不能治好费礼？」 「王爷恕罪，小人生于北方，对黑鼠之毒确实没有研究，小人……小人无法解毒。」 「废物！」 南宫山将他摔在地上，反手抽出林天冲腰间战刀，往军医头上砍去。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中毒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二章 陈二指到来 「王爷，你冷静点。」林天冲上前一把抱住南宫山。 军医治不好病，是他无能，但罪不至死。 贸然杀死他，本来就不稳的军心，将更加动荡。 肖无忌显然也不想见到这种状况，赶紧拦在军医面前，让他退下去。 「王爷不必着急。」肖无忌转过脸朝南宫山说道：「军医治不好，难道百江就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好？」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两眼再次焕发光芒。 「于广离。」他立即大喝。 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于广离，一个箭步上前，不待南宫山问话，直接说道： 「王爷，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当数「妙手堂」的陈二指，属下已经派人去将他召来了。」 常年混迹官场，于广离练就了一身见机行事的本领。 他见军医束手无策，立刻命人去请陈二指。 「好，让他快些。」南宫山点点头。 约莫一刻钟，一个须发皆白，身子瘦削，满身白衣的老者，被军士给抬进李飞白房间。 「你们放开我，这成何体统？快放开我。」老者不断喊叫。 听到动静，南宫山立刻上前。 「你就是陈二指？」 「正是，你是哪位？」陈二指被军士放下，整了整衣裳，表情甚是不满。 毕竟身为百江神医，他在人前形象一向是高深莫测，何时被人这么一路抬着走。 「别管我是谁，医不好里面的伤者，本王杀你全家。」 一听，陈二指更加来气了。 「你可知道，曾经的百江城主，也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他将头侧过去，微微望向一边。 「好了陈二指，你就别摆谱了，这位是当今齐王，里面的伤者是齐王的兄弟，赶紧进去看看吧，别耽误了时间。」于广离在一旁着急万分。 一听南宫山的身份，陈二指假装微微诧异。 他是赵千城的人，自然知道来到城衙，见到的是什么人。 「把我药箱拿来。」陈二指终于伸手说道。 「快，药箱。」于广离立即从军士手中抢过药箱，恭敬地给了陈二指。 二话不说，陈二指背着药箱，越过屏风，来到里间。 见一人躺在床上，嘴唇发黑，脸上起疹，呼吸急促。 他第一反应便是：此人中毒了。 细看之下，陈二指心中大惊，愣在当场！ 这……这不是白先生吗？ 为何会中毒？ 有那么一瞬间，陈二指脑袋完全空白，手足无措。 他并没有收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命令或者情报，为何会这样？ 难道白先生让人给害了？ 一想到赵千城对「白费礼」的恭敬，如果让他知道此事，不知会不会将整个江湖掀翻？ 随后，他又想到了方圣手与「白费礼」的关系。 不可能，有方圣手在，白先生怎么可能中毒？ 难道？ 他是故意的？ 可这又是为何？ 来不及去思考这些问题，陈二指心中暗道：无论如何，得将白先生治好！ 「愣着干嘛？赶紧治病。」南宫山见他呆立原地，忍不住出言催促。 「我救治病人，不希望旁人在场。」陈二指回道。 他不确定李飞白中毒，到底是别人陷害，还是自己故意为之。 如果是故意为之，那他一定有什么意图？ 所以他想借故支开众人，好配 合李飞白。 「他是齐王府最重要的人，本王就坐在旁边，你只管医治，我不会出声打扰。」 南宫山并没答应陈二指的条件，但对其余人说道：「你们都出去。」 除了林天冲留下来贴身保护南宫山，其余人全都退出了里间。 心中着急，陈二指见李飞白中毒模样，不能再拖。 无奈，他没再坚持，快速走到李飞白床前。 伸出两个指头，搭在李飞白脉象上。 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时而眼里发光。 南宫山和林天冲不知道陈二指的这些表情，意味着什么，也不敢出言打扰。 随后，陈二指见到了虎口处那发黑的伤口。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将伤口划开。 一股腥臭发黑的脓血，立时喷了出来。 「嗯！」李飞白身体本能叫唤了一声，旋即又陷入昏迷。 同时，他口中的那颗药丸，慢慢溶解，流入腹中。 紧接着，陈二指扒开李飞白的衣服，见他起了疹子，立即出言： 「看来是被黑鼠咬到了。」 闻言，南宫山立即站起，眼里充满希望。 「可有办法救治？」 陈二指微微侧头，没有答话，继续他的动作。 「王爷稍安毋躁，既然他能说出病因，想必有办法治好白兄弟。」 南宫山眉头紧锁，重新坐回椅子上。 李飞白露出胸膛，浑身上下都是毒疹，陈二指从药箱里拿出一把细长的银针，一一扎在他的身上。 随即，李飞白整个胸膛都有毒血渗出，染黑了衣服和旁边的被褥。 或许是药丸开始发挥作用，又或许是毒血被放了部分出来，李飞白眼珠子开始转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见状，陈二指心中大奇：不可能，黑鼠剧毒，我只是放了部分毒血，白先生不可能这么快醒。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陈二指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突然，他觉得衣袖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住。 一看之下，他大惊失色。 李飞白早已醒来，此时正用右手抓住他的衣袖。 而这一幕刚好被陈二指的身躯挡住，南宫山和林天冲根本看不到。 但他眼睛依然紧闭，因为这个视角，刚好可以被他们看见。 他不能醒来，醒来就有嫌疑了。 陈二指看了一眼李飞白的眼睛，见他没有睁开，便已然知道他的意图。 将眼光移到李飞白的右手，见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靴子。 由于事发紧急，他被抬到床上时，侍卫还未来得及将其脱掉。 陈二指会意，心中虽波涛汹涌，脸上却依旧平静如常。 他不慌不忙，将李飞白外裤脱掉，继续扎针放血。 双腿放完，陈二指很自然地去脱掉他的右靴，细小银针扎进了李飞白的脚底板。 而那只靴子，则被陈二指放在了自己跟前。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传出情报 陈二指再次用身子挡住了南宫山两人的视线！ 他利用放血的间隙，右手不着痕迹地伸入靴子，发现并没有任何东西。 白先生想要告诉我什么？ 陈二指皱眉思索。 既然他指着脚下的靴子，那这只靴子就必然有门道。 一念及此，他趴下身子，看上去是在检查李飞白的脚，实际上他是靠近床板，近距离观察起那只靴子。 「喂，你在干嘛？」南宫山见他身子趴下，生怕他对李飞白不利，不由站起身问道。 心里咯噔一下，陈二指放下那只靴子，淡淡回道：「这位大人毒性已经随着血流遍全身，要放出大量的血，才能减少毒性。我在观察这毒血的颜色，一旦变浅而且鲜红，就得立即止血，否则他会失血而亡。」 闻言，南宫山点点头，似乎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又重新坐回了椅子。 陈二指暗暗松了口气，继续保持那个姿势，观摩起那只靴子。 终于，他眼睛一亮，在靴底发现了一道缝隙，毫不犹豫，他伸出食指将里面的那团纸勾了出来，悄无声息收入怀中。 果然，白先生是故意中毒，引我前来想给我传递情报。 想到此，他不由满心敬佩看了李飞白一眼。 他不惜以身犯险，让自己中了如此剧毒，为的就是给千城阁示警。 难怪阁主对他唯命是从！ 拿到情报后，他专心给李飞白祛毒，仅剩最后一只脚，盏茶后，陈二指便将毒血放完。 方圣手的药丸果然神奇，此时李飞白疹子已经消退不少，高烧渐退，嘴唇也恢复了血红色，呼吸平缓，意识早已清醒过来。 当然，恢复得这么快，也跟陈二指的救治措施多少有点关系。 但是，李飞白还得装成昏迷的样子，他还不能睁开眼睛。 见他如此，陈二指会意。 此时他也清楚李飞白故意中毒，想必是有解药的，所以他也不担心这位「白先生」的病情。 将两根手指再次搭在李飞白手上，陈二指把起脉来。 片刻后。 「呼」 长出一口气，陈二指一脸疲惫模样，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怎么样？」南宫山立刻上前问道。 「嘘！」 陈二指比了个噤声手势，又看了李飞白一眼，随后示意两人走出里间。 「病人毒血基本已经清除，脉象趋于稳定，症状也消了不少，待我开个解毒祛风的方子，早晚服用，七天后，他便能痊愈。」 「好，太好了。」南宫山神情激动。 「小声些，病人还在昏迷状态，需要休息，吵醒他可对他病情不利。」陈二指冷声说道。 李飞白「死里逃生」，南宫山激动万分，自然不会再跟陈二指计较。 「那他何时能醒？」林天冲跟着问道。 「快的话个把时辰，慢的话要到明天，看他恢复能力了。」陈二指回道。 将方子写在一张纸上，陈二指将它交到林天冲手上。 「诊金一百五十两，谢谢！」 从怀中取出一张千两银票，塞到陈二指手中，南宫山开口道： 「多出来的，是赏你的。」 接过银票，淡淡看了一眼，陈二指也不言谢，将银票塞入怀中，面无表情背上药箱，拱手道： 「告辞。」 「这人，倒挺有意思。」林天冲随后出言。 南宫山不置可否，眯起双眼出声叫道：「于广离。」 「末将在。」一直在门外候命的于广离，推门而进。 「你亲自守候在白先生床边，不得远离，他如果醒了，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末将遵命。」 「还有，命人将这间屋子清扫一遍，如果再发现有什么蛇虫鼠蚁，唯你是问。」 「是！」 布置好这些，南宫山方才放下心来。 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头痛欲裂，或许是劳累过度的原因。 在莫富贵的搀扶下，他再次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见李飞白无性命之忧，肖无忌也跟着众人也散去，于广离带着几个人，亲自守在李飞白床边。 至此，李飞白终于冒险将情报传了出去。 整个计划，唯一可能出现的意外，便是赵千城。 李飞白不确定，在暗中守护的赵千城，知道他中了剧毒之后，会不会出现？ 一旦他出现，李飞白只能启动昆仑镜，让时光倒流，取消这个计划。 幸好，赵千城多了个心眼。 他在得知李飞白中毒之后，几乎忍不住现身。 可想到他随身带着方圣手的解毒神药，怎么可能会中毒？ 除非…… 他是故意中毒！ 一想到此，赵千城忍住现身的冲动。 直到陈二指的出现，他心中方才大定，暗道自己判断没错。 李飞白在药效发挥作用后，顿觉浑身舒坦，加上情报已经传出，心神放松，本身也是疲累至极，又沉沉睡去。 只是苦了于广离，几乎两日没睡，现在还得寸步不离照看李飞白，只能在一旁不断打着瞌睡。 陈二指背着药箱，脚步很快，回到了「妙手堂。」 「先生，您回来了，有五个病患等着问诊。」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迎上前来，接过陈二指手里的药箱。 「嗯，一一带到内堂来。」陈二指淡淡说道。 「是。」那青年恭敬应道。 第一个进去的是一个妇女。 「姓名？」陈二指拿着纸笔，准备登记。 「黄.晴！」 「何方人氏？」 「百江文丘县。」 「有何病症？」 「陈大夫，我近日不知为何，时不时就觉得浑身乏力，偶尔还感到恶心想吐，吃不下饭。」 闻言，陈二指将两根手指搭在她手上，闭目把脉。 「恭喜夫人，喜脉，开些安胎的给你服用。」片刻后，陈二指淡淡说道。 「真的？」那妇人欢天喜地，千恩万谢走出内堂。 或许心思全在那份情报上，陈二指想快点诊完病人，好第一时间将情报传出。 不到一刻钟，他已经看完了四人。 最后一个，是一个中年汉子，手捂着嘴巴不断咳嗽，身材有些魁梧，在那青年小厮的带领下，走进内堂。 陈二指眼也不抬，冷冷问道：「姓名？」 那中年汉子一怔，反问道：「怎么，看病还需要通名报姓？」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传出情报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暴露了 陈二指抬头一看，淡淡回道：「我妙手堂从不医治身份不明之人！」 无奈，那中年病人只能回道：「姓秦，家中排行第九，秦九。」 「家住何处？」 「咳咳咳！」 秦九又是咳了几声，回道：「祖居益阳城，家中做些生意，长年战乱，才来到了百江。」 「听你的口音，也是从北而来。有何病症？」陈二指问道。 「连日咳嗽，还时不时冒虚汗，有些头痛。」秦九捂着嘴，又是一阵咳嗽。 伸出两根手指，陈二指把完脉后，面无表情说道：「感染风寒，吃几天药，便能痊愈。」 「多谢大夫！」秦九拱手回道。 「唰唰唰」 陈二指飞快在纸上写下药方，交与秦九。 「到外间给小五，他会帮你抓药。」 「小五？」 「就是方才领你进来的小厮。」 「嗯。」 秦九付完诊金，拿过药方，走出内堂，将其交给小五。 「拿药。」 「请稍等。」小五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回道。 此时，陈二指从里堂走了出来，径直朝药房走去，嘴里说道： 「小五，待这位病人走后，关店。」 「是！」 「陈大夫，这大中午的，怎么就关门了呢？」秦九坐在一旁，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没料到这个病人会如此多嘴，陈二指随口回道：「哦，今日有些乏了，须得小憩。」 秦九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陈二指和小五两人同时走进药房。 须臾，陈二指匆匆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石灰，还握着一些竹片。 二话不说，他一头扎进了后院。 秦九不经意瞥了一眼，心生好奇：不是要去睡觉吗？拿这些干嘛？ 思索时，小五也从药房走出来，拿了六包药来到他眼前。 「三碗水煮成一碗，文火慢熬，早晚服用。」 「咳咳咳」 「多谢。」秦九一阵咳嗽，拿起药离开妙手堂。 小五顺势将门关上。 妙手堂后院有一个马厩，里面养着两匹马，旁边一架马车，是平日里陈二指进药材所用。 来到马厩前，陈二指四下观望，确定无人后，悄然走了进去。 马厩的墙上靠着一堆稻草，他将稻草拨开，有一扇木板紧贴着墙面，乍一看，还以为只是废弃的木料堆在此处。 将木板搬开，下方露出一个洞口，可供人通行。 这是一个简易的密室。 如果不仔细搜查，将木板搬开，是无法发现密室入口的。 常人一看一堆木板紧贴着墙面，这个空间是无法装下一个人的，很难想得到这木板下面别有洞天。 密室不大，仅够放下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缠着布带，有几处还在渗着血丝，后脑勺隆起一块，满脸伤痕，如果不是头在转动，第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个死人。 此人正是昨天夜里被千城阁救下的石勇。 「石舵主。」陈二指轻声呼唤。 听到声音，石勇也回应了一句：「陈先生。」 他想把头尽量抬起，奈何没有力气。 「别动，你浑身上下断骨多达十来处，我好不容易接好了，现在还没固定，你一动的话容易再次断裂。」陈二指立刻上前阻止。 石勇被救走之后，秘密送到了妙手堂。 见到他这副模样，陈二指义愤填膺，连夜对石勇进行救治。 可惜还未完全固定好所有断骨，南宫山便派人来将陈二指抬去城衙，给李飞白解毒。 现在回到妙手堂，他第一时间又回到密室医治石勇。 当然，关门的原因，还有那份情报。 有些伤处还在流血，陈二指只能用石灰先止住，再清理伤口，最后才用竹片将石勇骨头断裂的地方一一固定。 处理好这一切，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呼」 陈二指长出一口气，他也是一夜未眠，现在困意席卷，顿觉浑身疲乏。 「伤筋动骨一百天，石舵主，这期间你可不能乱动，否则落下残疾，可不要怪我。」陈二指笑着说道。 「有劳陈先生了。」石勇也微微一笑：「这条命都捡回来了，残疾算什么？」 「话虽如此，但不可辜负了阁主的心。此次闹出这么大动静，完全是为了救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阁主此举不是白费了？」 陈二指并没有说这一切都是李飞白的筹谋，因为石勇并不知道「白费礼」的存在。 闻言，石勇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如果见到阁主，替我叩谢。」 「你是咱们千城阁的英雄，我们谢你才是。」 沉默一阵，石勇又开口说道：「我被救出，南宫山一定会加大力度全城搜查，陈先生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把我送走，否则连累你，我于心何安？」 「送走？送哪去？现在全城已经贴满了你的画像，你一露头便是死。你就安心在这养伤，等你恢复修为，想出城还不易如反掌？」陈二指为了让他安心养伤，一番劝慰。 「那这段时间，要劳烦陈先生了。」石勇略带歉意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二指摆摆手。 「对了，我今天获得一份情报。」 「情报？什么情报？」 「还未来得及看。」 说着，陈二指从怀中取出那一小团纸，将其摊开。 由于字迹太小，他只能凑近观看。 见他脸色逐渐凝重，石勇忍不住出言问道：「陈先生，怎么了？上面说的什么？」 「黑龙卫知道我们不跟他们打正面战，也化整为零，深入市井，想要将我们一个个揪出来。」陈二指将第一张纸递给石勇。 略微看了一眼，石勇眯起双眼，说道：「南宫山是个废物，但这肖无忌还真不能小瞧。」 「曾经是黑龙卫副统领，现在又统率青衣司靖安营，连守护太子不利的大罪都能被赦免，他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陈二指点头附和。 「情报还说了什么？」石勇盯着其余两张纸。 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陈二指回道：「这上面应该是那些黑龙卫百夫长伪装后的身份。」 「一队百夫长，化名万海，扮成乞丐，行走于大街小巷、酒馆茶楼门前，特点：下巴有一颗痣，身形瘦削。」 「二队百夫长……」 陈二指一一念出。 「七队百夫长，化名秦九，扮成益阳来的行脚商人，特点：身形高壮。」 念到此处，陈二指猛然站起，脑袋一阵眩晕，如遭雷劈。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暴露了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暴露了（下） “陈先生，你怎么了？”石勇被陈二指的动作吓了一跳。 “秦九。”陈二指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这人怎么了？” “我方才见过他。”陈二指睁着大眼，心跳不止。 “你见过他？在哪里？”石勇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在医馆里，他方才来看病。”陈二指转头望向石勇，眼里闪过一丝恐慌。 “看病？”石勇心下琢磨，立即问道：“真的病还是假的病？” 闻言，陈二指立即明白了他这么问的原因。 如果秦九是真病，那他来妙手堂，兴许真的只是看病。 而如果是假装生病，那…… 想到此，陈二指不寒而栗，赶紧答道：“他患了风寒，是真的病了。” 听到这句话，石勇总算松了口气。 “咱们先别慌张，既然他是真的病了，那说明，咱们还未暴露。” “可是……”陈二指欲言又止，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了陈先生，为何如此？”石勇不解。 “我没想到他会是黑龙卫百夫长，方才在他面前，我拿了竹片和石灰，这些都是治疗断骨必备的东西，还提前打烊，我怕他有所察觉。”陈二指非常自责。 毕竟是江湖中人，并不像李飞白这种顶级密谍，行事难免疏忽。 “如此说来，咱们得做好撤退准备了。”石勇语重心长。 事关千城阁命运，他不想盲目自信。 “啪” 陈二指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是太大意了。” “陈先生，事到如今，自责无用，咱们得想好退路才行。” “如果真的暴露，还有机会走掉吗？”陈二指有些绝望。 “有，当然有，你立刻和小五撤离，撤回无极山。”石勇声音有些激动。 “无极山？” “对，咱们的人将总舵烧了，他们一定想不到千城阁的人又回到那里躲了起来。”石勇简单解释。 他不仅有勇，还有谋，难怪能当上舵主。 “我和小五撤离，那你呢？” “我动弹不得，况且全城都在通缉我，你们带着我肯定走不掉，如果他们真的找到这里，我大不了自行了断，绝不再落入他们手中。”石勇眼中透出一股决绝。 “不行。”陈二指立马否定了他的建议：“石舵主，我们绝不会扔下你。” “别废话，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石勇太过激动，身体不断颤抖。 “石舵主，要走就一起，让我扔下你，即使逃出去了，你让我跟阁主怎么交代？帮中兄弟又会如何看待我？绝对不行。”陈二指没有丝毫动摇。 “你……”石勇气急，无奈他只能继续说道：“再不走，信不信我立刻自绝在你眼前？” “石舵主，别……”陈二指发出一声轻呼。 两人争执间…… “咳咳咳” 通道口处突然传来几声咳嗽。 听到这声音，陈二指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立刻冲出密室，返回马厩。 这咳嗽声他太熟悉了，正是刚才秦九的声音。 他很想忍住，奈何喉咙奇痒无比，秦九还是控制不住咳出了声。 从洞口出来，陈二指与秦九撞个正着。 “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帮，各个义薄云天的，令人动容。”秦九阴笑着。 双眼盯着他，陈二指没有答话，心念数转。 该怎么办？ 听到声音，小五也从外堂走到后院，见马厩中有一人与陈二指对立，立刻警觉起来。 “这不是……方才那病人吗？陈先生，发生何事？”小五满脸疑惑。 “他(本章未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暴露了（下） 是黑龙卫百夫长，快杀了他。” 既然被他发现了，只有杀了他，才有一线生机。陈二指当机立断。 闻言，小五脸色一冷，没有丝毫犹豫，双掌凝结劲气，猛然拍向秦九。 那双掌隐有雷霆之势，速度之快，竟与空气摩擦起火。 熊熊火焰，似要吞噬一切。 见状，秦九心中大惊！ 不愧是千城阁，随便一个小厮修为都这么高。 他不知道，这小五可是千城阁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黑龙卫强在协同作战，彼此配合，但论独自作战，绝不会是这些江湖高手的对手。 眼见这一拳轰然拍来，秦九不敢硬接，用尽全力往旁边一闪。 “轰” 小五的拳砸在马厩的木柱上，顿时化为漫天碎屑。 双脚一蹬，小五不想给秦九任何机会。 他知道，早一刻杀死秦九，便能为三人撤离多争取一丝机会。 如饿虎般再次扑了上去，小五全力发起攻击。 场中人影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秦九越战越心惊，他非常后悔在陈二指出来时，没有及时逃脱。 这看似貌不惊人的小厮，竟然有如此修为？ 本来想着一个大夫，一个小厮，加上一个断了手脚的石勇，自己现身完全没问题。 现在看来，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砰” 终于，盏茶工夫过后，秦九胸口被小五一掌拍中，胸膛立时凹陷下去。 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秦九一口鲜血喷出，夹杂着碎裂的脏腑。 “快，杀了他，别让他有喘息时间。”陈二指继续着急说道。 小五一个飞身，再次扑了上去。 眼看自己再也没有能力躲避，秦九从怀中掏出一支穿云箭，射上天空。 “砰” 一声爆炸，空中火花炸裂。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这是他们黑龙卫独有的响箭。 做完这一切，秦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后感觉喉咙一紧，下一刻便彻底失去知觉。 他脖子被小五扭断了。 响箭上天，意味着周围的黑龙卫看到，会立刻赶来。 陈二指立刻朝小五道：“快，收拾好马车，我们即刻出城。” 说完，他再次钻入了密室。 “陈先生，我听到打斗声了，我们是不是暴露了？”石勇满脸焦急。 “对，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陈二指说着，便去抱石勇。 “不行，趁其他黑龙卫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你和小五立刻出城，带着我，咱们三个谁都走不了。”石勇口中着急说着，奈何他手脚都不能动。 无奈，陈二指拿出一根银针，扎了石勇一下，让他昏睡过去。 “你什么都好，就是话多。”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暴露了（下）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六章 硬闯 两人将石勇抬上马上，用一条毯子盖住，随后驾起马车，冲出妙手堂。 「走南门。」 北门是距离城衙最近的地方，那里重兵把守，想出城难度很大，陈二指只能让小五驾着马车前往南门，或许还能来得及出城。 马车在长街呼啸而过，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小五全力驾车，途中少不得撞上几个摆在路边的地摊。 不到一刻钟，马车距离南城门仅有不到五十丈。 「慢些，调整呼吸，自然一些，待会他们问话，我来接。」陈二指在车驾内低声吩咐。 小五没有回答，他深呼吸，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驾着马车缓缓靠近城门。 「站住。」守将受于广离命令，对每辆出城的马车进行盘查。 「这位军爷，这是作甚？」陈二指从车驾中探出头来，装成满脸疑惑。 「哦，原来是陈大夫。」那将士居然认得陈二指。 这让他心中一喜，暗道有戏。 「正是在下。」陈二指笑着抱了一拳。 「千城阁的重犯石勇逃脱了，全城严密搜查，出城的马车全部都要一一严查。」那将士淡淡说道。 「这样啊，应该的，军爷请便。」 说着，陈二指让开身子，作势要让守城将士上车搜查。 那将士上前一步，见马车里面躺了个人，脸朝里边，立即出言问道： 「他是谁？」 「哦，是一个病人。」陈二指笑着回道。 「病人，你为何带着病人出城？」 「是这样的，他得了麻风，已经死去多时，我怕他死在城里，所以特意驾车送他到城外安葬。」 麻风在这个世界，是极其恐怖的传染病，一旦病人患上，几乎等同于宣判死刑。 听到「麻风」两个字，将士脸色一变，后退几步。 小五时不时回头望去，心下着急。 陈二指顺势跳下车，放下帘子，笑眯眯来到那将士面前。 「军爷，您看百江正是多事之秋，如果再来个麻风盛行，上头怪罪下来，你我都承担不起是吧？」 陈二指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悄无声息塞到将士手中。 将士眼睛一亮，收好银票后让开一条路，道：「陈大夫所言甚是，赶紧出城将他埋了吧。」 「多谢军爷。」陈二指心下大喜，立即返回车驾内。 小五扬鞭，马车再次出发，眼看着离城门口越来越近。 二十丈，十丈，五丈…… 「慢着！」 一身着盔甲的将领，再次拦住他们的去路。 陈二指再次掀开帘子，见此人打扮，知道他是南门的守城将领。 「将军。」他微笑抱拳。 「查了吗？」那将军大声问道。 方才收了钱财的那将士一路小跑过来，恭敬回道：「禀将军，这人是妙手堂的陈大夫，车上是一位死了多时的麻风病人，他们正要出城处理尸体，免得传染别人。」 「麻风病人？你上车查看了吗？」 「这……」将士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将军，这麻风病极易传染，一旦患上，无药可救……」陈二指以为他不知道麻风的恐怖之处，极力解释。 但这更加重了这将领的怀疑。 「我知道。」将领打断他的话。 「但我如果因为疏忽而放走了通缉犯，不等麻风发作，我就已人头落地了，所以，陈大夫，还请你下车，我要检查。」 「将军，您确定要检查？」陈二指再次问道。 「少废话，快下车。」那将领催促道。 唉！ 心中叹了口气，看来终究还得硬闯。 一想到身后的黑龙卫可能随时追上来，到时他们前有狼，后有虎，就真的逃不掉了。 陈二指把心一狠，笑着道：「那将军请便。」 他比了一个手势，跳下车，把帘子掀开，让那将领上前查看。 陈二指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这将军只是虚张声势，不敢真的进车检查呢？ 掀开帘子，守城将军看了一眼车里的石勇。 「嗯？麻风病人，为何浑身缠着竹片？」他开口问陈二指。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送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讪讪一笑，陈二指胡乱说道。 满脸质疑地审视着两人，那将领终于伸出左脚，踏上马车，要进到里面查看。 「动手！」陈二指见再也瞒不过，一声大喝。 小五手肘猛然发力，精准地顶在了那将领的头上。 「噗」 一口鲜血冲天而起。 距离太近，那将领根本毫无准备，也想不到一个驾车的小厮，修为竟然如此高强。 「砰」 他身体飞出几丈远，重重跌在了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见状，余下的守城将士反应过来，纷纷大喊：「来人，有敌袭，快来人。」 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又钻出许多守将，将马车团团围住。 「啊」 几声尖叫，周围进出城的百姓见守城将军被杀，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刻作鸟兽散。 「杀出去！」陈二指不想再浪费时间，毫不犹豫说道。 此时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小五身形飞出，横扫一圈，双腿似乎带有风暴，靠前的一排守城将士纷纷被他踢到，脸上立刻覆盖一层冰霜，登时身亡。 余下将士见状虽然心惊，但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继续挥着刀往前拼杀。 他们知道，如果不拦住冲城的这辆马车，不仅他们会死，家人也会被连累。 而如果战死，不仅家人无恙，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 在乱世，他们的命并没比常人好到哪里去。 一波波的冲锋，并没对陈二指三人造成什么威胁，甚至这群将士连马车都没碰到。 转眼间，对方仅剩十余人。 他们手持佩刀，用身体护住城门口，虽然脚下哆嗦，但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 「让开。」小五站在车上，如魔星临凡一般，俯视着眼前仅剩的十余人。 守城将士环环相顾，他们已经见到了小五的战斗力，以他们的修为，合起来还不够他杀。 所有人犹豫起来。 车中的陈二指却焦急万分，他掀开帘子，直接说道：「别跟他们废话，快杀了他们，冲出城去。」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六章 硬闯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义士陈二指 小五收到命令，立即反应过来，身形离开车驾，箭一般射了出去。 只要杀掉这十来人，他们就能脱险！ 以小五的修为，也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两人心中暗喜之时，长街尽头，两个身着黑色盔甲的人，正以迅雷之势，全力冲向这边。 眨眼，两人便来到了车驾旁。 来者正是黑龙卫百夫长，他们离南门最近，听到声响，立刻赶了过来。 其中一人是一队百夫长陆永清，也曾是江湖中人，深受肖无忌和南宫定信任。 小五想要返回车驾，保护陈二指和石勇，奈何被守门将士缠住，动作慢了一拍。 另一个黑龙卫将陈二指揪下车，陆永清则冷声道：「住手！」 见状，小五心中一凉，只能停住攻势，站在原地。 「再动我就杀了他。」 陈二指闭上眼睛，心中长叹：终究还是晚了一些。 无奈，小五只能束手。 他愤然地看着眼前的黑龙卫，两只眼睛满是不甘。 一点，就差一点，甚至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能出城。 可惜。 「抓住他！」陆永清朝守门将士下令。 这群将士当然知道这是朝廷的黑龙卫，奈何方才被小五的战斗力吓到，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 「一群废物！」陆永清骂了一句，只能自己动手。 他走向小五。 「别管我，杀了他。」陈二指在马车旁大喊。 小五不为所动，他不可能这样做。 眼看着陆永清一步步逼近他，陈二指心急如焚，再次厉声喊道：「快动手啊，你不杀了他，我们三个人全都跑不掉。」 声音声嘶力竭，几乎沙哑。 听到他的嘶喊，小五将所有劲气凝结于双手，蓄势待发。 但他还是下不了手。 见状，陈二指继续大声说道：「再不出手，其余黑龙卫赶过来，就来不及了，快出手，不要管我，这是命令！」 他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先生，我……」小五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眼看着陆永清离小五越来越近，陈二指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狠狠扎在了马背上。 骏马吃痛，扬起前蹄，猛然奔向前方。 这一变故，惊呆了众人，正在走向小五的陆永清，背朝马车，他没料到将后背交给一个同伴，竟然还能受到袭击。 情急之下，一个翻身，躲过疾驰的马车，他差点被撞到。 小五双眼一睁，暗道好机会。 双手凝集的劲气全力轰出。 霎时间，地上的石子被卷入劲气中，全部化为尘埃消失于天地间。 黑陆永清见状，不敢大意，双腿半蹲，双手比了个奇怪的姿势后，全力向前击出。 「轰」 一声巨响，两人劲气相交，小五身形微微摇晃，退了两步。 而陆永清，整个身体倒飞出去，重新回到陈二指身旁。 见状，陈二指心中一发狠，一手一个搂住两个黑龙卫，朝小五再次喊道：「快走，走啊！」 马车还在向城外疾驰，小五望了陈二指一眼，双目含泪。 这次没再犹豫，毕竟车中还有一个石勇，他的性命比自己重要。 他双脚一蹬，身形腾空追上马车，余下几个守门将士还要上前阻拦，被他一一击倒。 这一切只不过眨眼之间，两个黑龙卫见马车就要出城，情急之下，也不废话。 「咔嚓」 两人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手臂。 「啊！」 一声痛呼，可陈二指依旧没放弃阻拦两人。 他用嘴巴狠狠咬上了黑龙卫其中一人的手臂，再用腿踢向陆永清，尽自己最大努力去阻止两人的追击。 「咔嚓」 陆永清随意伸出一脚，踢断了陈二指扫过来的腿。 他并没发出叫声，因为牙齿已经紧紧咬着另一人的手臂。 「放手，快放手！」那名被咬着的黑龙卫，不断拍打着他的脸。 可陈二指却没有丝毫放松，依然死死咬着他的手臂。 见此情景，陆永清迅速出手，打在了陈二指的后颈，后者立刻晕了过去。 可是…… 似乎是身体里的某种力量支撑，陈二指虽然晕厥，嘴巴却丝毫没有放松，纵然身体软绵无力，可还是挂在另一名黑龙卫的手臂上。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难以置信。 竟然有人昏迷，嘴巴还咬得那么紧？ 「啊！」 无奈，被咬着的那名黑龙卫，怒吼一声，用尽全力一掌打像陈二指的身体。 「噗嗤」 溅起冲天血雾，陈二指身体飞出数十丈远，断成几截。 可是，他的头还挂在那名黑龙卫的手臂上。 身首异处，尸骨不全，陈二指死！ 也顾不得惊骇，两人见脱困，迅速朝城外奔去。 这一切虽然来的突然，结束也快，但小五修为高超，马车一到城外，便被他弃了。 毕竟走得慢，目标又大。 抱起石勇，他迅速消失在城外的山林中。 两名黑龙卫追出城，见被遗弃在旁边的马车，知道再也追不上，只能不甘回到城中。 城外刚要进城的百姓，见一名黑龙卫手臂上挂着一个头颅，浑身是血，不由得惊叫出声，纷纷远离。 鲜血染红了南门，漫天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这只是乱世之下的寻常现象。 李飞白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顺利将情报传出，他心中大定。 睁开眼，他先是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确定疹子都消退了之后，方才放心。 毕竟黑鼠还是挺毒的，万一方圣手的药起不了作用，那自己就玩大了。 随后，他见到在地上打着呼噜的于广离，心中顿时明白原委。 一定是南宫山让他寸步不离保护自己，以免再出现什么蛇虫鼠蚁咬伤自己。 「嗯哼。」 挣扎着起身，李飞白觉得有些乏力，但好在高烧已退，浑身也不再痒痛。 「将军，将军，白先生醒了。」 旁边未睡的军士将李飞白醒过来，立刻去叫醒于广离。 「什么？白先生醒了？」 于广离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见李飞白已经坐着，脸上一喜，上前说道：「白先生，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我这是怎么了？」李飞白假装浑然不知。 「白先生，你中毒了？」 「中毒？有人想害我不成？」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义士陈二指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得知噩耗 并非如此。」于广离一笑：「您是被黑鼠咬伤，黑鼠有剧毒，您昏迷了一天一夜，还好救治及时，总算醒了。」 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李飞白皱眉沉思： 「对，对对，我记得失去意识前，是被一只老鼠咬伤过。」 「可不是吗？万幸，您没有大碍！」 看了一眼房里众人，李飞白继续装作一无所知。 「你们这是？」 「是这样，王爷担心房里还有一些蛇虫，命我们寸步不离守护着您，直到白先生醒过来。」 闻言，李飞白一副恍然模样。 「如此，有劳于将军了。」 「应该的，应该的。」于广离憨笑几声，继续道： 「对了，王爷说了，白先生醒过来时，要马上告知于他，末将这就去禀报。」 「嗯。」李飞白微微颔首。 带着房里的侍卫，于广离离开房间。 待众人离去，李飞白立刻走到自己行礼前，再次掏出方圣手给的药丸，服了一粒。 虽然黑鼠之毒大部分已经去除，但以防万一，李飞白打算多吃两三颗，以免留下后遗症。 身上的衣服和床上的被褥早已被城衙婢女拿去换洗，李飞白坐在案桌旁寻思： 情报既已传出，想必接下来千城阁，会有所动作了。 以他的意思，先杀几个百夫长，让卫国众军彻底丧失斗志，主动求和。 对方最终的目的是招安，而李飞白的计划，也是如此。 现在杀得你死我活，无非就是在之后的谈判中，看谁能获得主动权罢了。 因此，他并不想把所有百夫长全部杀死，物极必反，李飞白担心卫国皇室狗急跳墙，全力围剿千城阁，那计划便不能实施。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卫国皇室国库空虚，根本经不起内耗。 否则南宫青也不会擅自决断，将千城阁贩卖私盐的权利收回，给了他们造反的机会。 口中干渴，倒了杯热茶，李飞白仰头喝掉。 自己传出去的情报，上面明确写着：先杀十个！ 那接下来，就等着看戏了。 寻思间，门外传来南宫山的声音。 「费礼，你醒了，上天庇佑，上天庇佑啊，哈哈。」 他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心情颇佳，身边跟着林天冲和莫富贵。 「王爷！」李飞白起身施礼。 「别，坐着，坐着就好。」南宫山走到他身旁，也坐了下来。 看得出来，在证明「白费礼」这个身份没问题后，南宫山更加倚重李飞白了。 「你感觉如何？」他满脸关切问道。 活动了一下筋骨，李飞白回道：「身体倒是没什么异常，就是有些乏力而已。」 「好，好，那就好，没想到那千城阁的人，还真有些本事。」南宫山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一怔，李飞白随即开口问道：「千城阁的人？怎么回事？」 莫富贵接过话茬，道：「白兄弟你不知道，在你毒发之时，于校尉找来了百江的神医陈二指为你解毒，没有这个陈二指，你恐怕已经没命了。」 「陈二指？」李飞白心中隐隐不安。 「这跟千城阁又有什么关系？」 「说出来吓死你。」莫富贵有意卖弄：「昨日黑龙卫发现了这陈二指，竟然是千城阁的人！」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心中大惊。 陈二指为何会暴露？ 莫非是自己在给他传递情报时，被他们发现了？ 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也早被他们抓起来了，为何这群人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难道他们在演戏，目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一时间，李飞白想了很多种可能。 但随即又被他否定。 不，不可能，看南宫山高兴的样子，绝不是在演戏。 唯一的解释就是，陈二指做了其他什么事，被他们发现了。 不由自主，李飞白脸色变得惨白。 「费礼，你怎么了？可还不舒服？」南宫山紧张问道。 「哦，不是，王爷，我只是想到这什么陈二指既然是千城阁的人，但昨日又医治过我，会不会在我身上下什么手脚？」李飞白强装镇定一笑。 「白兄弟，你放心吧。」林天冲也出言道：「陈二指开的方子，我们已经丢弃了，让军医另外给开了解毒的药方，由他们亲自熬药，给你喝之前都会让试毒官先检查。」 这可是南宫山才有的待遇。 「多谢王爷。」李飞白抱拳答谢。 「你我一家人，不必客气。」南宫山笑着回道。 「对了，既然这陈二指是千城阁的人，赶紧将其控制住，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情报。」 李飞白假装献计，真正目的是在探听陈二指的情况。 「他已经死了。」南宫山淡淡说道。 「嗡」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身体僵住，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陈二指死了？ 为何会这样？ 即使暴露了，也不可能马上被处死，顶多被严刑逼供，到底是什么原因。 给自己倒了杯茶，李飞白将杯子拿在自己嘴边，试图掩饰心中的震惊。 「死了？为何不好好利用他，比如逼他说出千城阁其余人在百江伪装的身份，甚至用他来威胁千城阁？」李飞白淡淡开口，一副从容模样。 「唉。」说到此事，南宫山似乎也很无奈。 林天冲替他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越听心下越怒，到最后，李飞白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满脸寒霜。 为了让石勇和小五逃掉，毫无修为的陈二指，竟然只身挡住了两个黑龙卫百夫长的追击。 场面不用细想，必定相当惨烈。 「这么说，这陈二指身首异处了？」 「不仅身首异处，他的身体被黑龙卫打成几段，还尸骨不全呢。」莫富贵得意说道。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李飞白的异样。 被千城阁压制许久，现在终于扳回一城，难怪众人今日春风满面。 「砰」 闻言，李飞白重拳砸在桌子上，引得茶壶水杯一阵碰撞。 他指甲已经掐进肉里，极力克制着心中的震怒。 此举吓了众人一跳，南宫山满脸疑惑看着他问道：「费礼，你怎么了？」 被他一问，李飞白深呼吸，恢复些许冷静。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得知噩耗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飞白的承诺 听到南宫山的问话，李飞白灵机一动，搪塞道：「我只是气愤，号称大卫最精锐的黑龙卫，两个百夫长竟然拦不住一个医馆小厮，他甚至还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陈二指，一个几近不能动弹的石勇，关键是还损失了一个七队百夫长，这传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可不是吗？」莫富贵来了劲：「王爷刚收到消息，也跟你一样的反应，可那肖无忌说什么单打独斗，不是黑龙卫擅长的，轻描淡写便将责任推了个干净。」 林天冲倒是客观，淡淡说道：「其实他说的没错，江湖中藏龙卧虎，高手甚多，单打独斗，朝廷将士根本占不到便宜。」 李飞白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心思根本不在他们的谈论上。 「不过话说回来，损失的是黑龙卫，他们可是受肖无忌统领，与我何干？」南宫山阴森一笑。 他的意思是，抓住千城阁的人，是他这个主帅的功劳，但损失的南宫定的人，一举两得。 「王爷，妙啊！」莫富贵会意，立刻一记马屁拍上。 林天冲则面无表情，没有答话。 李飞白心中还是冷笑，鄙夷至极。 「好不容易杀了一个千城阁的人，总要利用他做点文章。」南宫山继续说道。 闻言，李飞白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南宫山意欲何为？ 「王爷，您的意思是？」 多嘴的莫富贵倒是替他问了。 「我要将他首级悬在北门，以振军心！也让过往的百姓好好看看，谁敢跟大为皇室作对，这就是下场。」南宫山握拳捶在案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枭首示众！ 李飞白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如此千城阁义士，竟沦落到这个下场？ 关键是他们本可以偏安一隅，如今放弃自己安身立命的无极山，与朝廷作对，完全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他们对自己的命令毫不迟疑，一往无前，即使承受非人的折磨，即使牺牲自己，即使身首异处，也不皱一下眉头。 如今却要被枭首示众？ 这让李飞白痛苦。 他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右手忍不住按在胸口上。 「白兄弟，你可还不舒服？」见状，林天冲真心关切问道。 他们并没有对李飞白的反应有任何怀疑，毕竟一个刚刚中毒的人，身体有些异样太正常不过。 「没事，只是心口处抽搐了一下，或许余毒未清的缘故。」李飞白随口解释。 「既如此，那你好好休息，将士们已经集结，我这就去北门，命人将首级悬挂上去。」南宫山回道。 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李飞白道：「如此盛况，怎能错过？无论如何，我都得去观摩一二。」 「行。」南宫山爽快答应：「富贵，扶着费礼，可别让他累着。」 「是，王爷。」 在莫富贵的搀扶下，李飞白跟着众人来到了北城门。 城门已经被封，里面一层站着朝廷的众将士，包括黑龙卫和北山驻军。 而外面那层，则簇拥着百江的子民。 虽然他们不知道朝廷要干什么，但城门被封，总有理由，闲来凑个热闹总没错。 南宫山出现，众人行礼。 「见过王爷。」将士齐呼。 「他就是当今齐王？」百姓开始议论。 「听说太子死后，他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 「话可别说太早，还有一个我大卫的顶梁柱赵王在呢，他想顺利登基没那么容易。」 「不错，我听说两人在皇城里斗得你死我活。无论能力、声望、实权，赵王都在齐王之上，可我听说齐王府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医官，姓白，把赵王弄得很难堪，几个月时间，把他从九鼎亲王，硬生生贬至五鼎，地位甚至不如齐王了。」 「这姓白的当真有这手段，竟然能让赵王如此吃亏？」其余人不敢相信。 「谁说不是呢！据传赵王可是那个人教出来的，这姓白的竟有如此本事，可真不得了。」 「那个人？你们说的是谁？」一个年纪较轻的小伙满脸不解。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常年霸占通缉榜第一位，神州天字一号密谍「白虎」咯！」 「白虎？」 这两个字似乎有某种魔力，众人一听，立刻噤声，停止讨论。 「别说了，让朝廷的人听到，我们可要倒霉了，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一位较为年长的老者出言制止。 「诸位将士。」南宫山出现在城墙上。 「今日为何聚集在此，想必大家已经很清楚。」 「不错，千城阁胆敢和朝廷作对，今日取得一逆贼首级，特挂在城门之上，以慰阵亡的将士在天之灵。」 「王爷千岁，王爷千岁！」将士们齐声高呼。 南宫山微微一笑，抬手继续说道：「千城之患，一日不解除，这颗首级便一日挂着，以儆效尤。」 本来屡次战败，已经让卫国众将士军心跌到谷底。 南宫山的一番话，让他们的军心再次提升。 百姓反应倒没那么热烈，毕竟千城阁并非作恶多端的匪徒，他们从不冒犯百江子民。 相反，由于贩卖盐，还养活了不少穷苦百姓。 千城阁对于他们而言，跟豪门权贵没什么两样。 李飞白则面如寒霜，没有说话。 「来人，将首级取来！」 一兵丁将陈二指的首级双手奉上。 首级甚至没用木匣子装，只是简单的包裹着白布，底下还渗着干涸了的血迹。 兵丁将白布打开，露出陈二指的头颅。 见他怒目而视，龇牙咧嘴，口中甚至还咬着黑龙卫手臂上的碎肉。 李飞白的心一紧，指甲插进肉里，一口牙几乎要咬碎。 另一兵丁拿上一条麻绳，将绳子一头随意捆绑着首级，丢下城墙，另一头则由南宫山亲自绑在城墙上。 首级在城门上方晃荡，离地面不足两丈，进出城的人都能清楚地看见。 「胆敢与大卫作对者，有如此贼。」南宫山高声喊道。 「大卫万岁！」 「大卫万岁。」 城墙下，将士又是一阵高呼。 李飞白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震怒，他在心中暗道：陈大夫，你放心走，我会让这群人，全部为你披麻戴孝！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飞白的承诺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章 改变想法 首级悬挂在城门上，卫国将士冷峻地盯着。 或许阵亡的那些将士，有这些人的手足，其中一名兵丁捡起地上的石头，朝陈二指首级扔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站在城墙下的将士纷纷效仿，他们或者扔石头，或者扔杂物，更有甚者，身上带着烂了的蔬菜鸡蛋，全往首级上招呼。 「千城逆贼，死有余辜！」 「千城逆贼，死有余辜！」 众人边砸边喊，一时间，陈二指面目全非，凄惨至极。 南宫山和肖无忌冷眼看着这一切，微带笑意。 他们并没阻止。 此时的李飞白，反而冷静下来。 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光那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 可是他传出的情报里，上面有自己的命令：只杀十个！ 李飞白相信，即使赵千城再愤怒，也会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 他现在反悔了。 但问题是，该如何向赵千城传达自己的意思？ 自己现在住的房间，不光门口，连窗户屋顶，只要人能进来的地方，全部被侍卫把守着，李飞白根本找不到机会见赵千城一面。 站在城墙上，他勉强跟着众人笑着，脑海里不断寻思应对之策。 又和城下的军民说了一些场面话，南宫山方才满意离开。 途中，路过一处阁楼，李飞白灵机一动，立刻出言问道：「于校尉，城衙还有别的地方可住吗？」 「白先生，您这是？」于广离不明白李飞白的意思。 众人边走边聊，心情似乎都不错。 南宫山甚至出言调侃：「怎么费礼，想来个金屋藏娇吗？」 「离开皇城才多久，白兄弟就想女人了？」莫富贵在一旁笑着附和。 「王爷说笑了，你看我现在这副身体，哪经得起折腾？」 「那你为何有此一问？」 「我在想，既然我那间屋子有黑鼠出没，虽然被杀死了，可万一还有别的蛇虫鼠蚁，再咬我一次，这次没了陈二指，我这条命恐怕得交代在这。」李飞白一声苦笑。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脸色郑重。 不得不说，李飞白的话，说在了他的痛点上。 现在他的重要性，对南宫山来说，仅次于他自己。 「对，对对，你倒是提醒了我。」南宫山不断点头。 「白兄弟，你不是王府医官吗？怎会怕一些毒虫？」肖无忌不解问道。 「肖统领，或许你不知道，医者不自医这句话。」李飞白回道。 「不错。」林天冲也跟着开口：「寻常大夫，无论大病小病，都得找其他大夫诊治，他们无法给自己开药。」 「于广离！」听到众人对话，南宫山开口喊道：「城衙可还有别的干净住处？」 「启禀王爷，房间是还有一个，只是……」 「别吞吞吐吐的，只是什么？」南宫山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王爷请看，那处阁楼还空着。」于广离指着方才路过的那处阁楼。 「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好，让费礼住进去。」 「白先生，那处阁楼……是城主生前所住。」于广离期期艾艾将话说出。 「有什么问题吗？」李飞白反问。 「问题倒是没有，末将只是怕白先生忌讳。」 「你多虑了，生命都有危险了，还忌讳什么？烦劳于校尉，马上安排。」李飞白抱了一拳。 听他这么说，于广离放下心来。 「既如此，那我即刻命人清扫出来。」 「嗯。」南宫山点头，不忘嘱咐道：「每个角落都得检查一遍，若再有什么毒鼠，军法处置。」 「末将明白。」 南宫山似乎意犹未尽，来到百江，还没好好地参观过城衙，趁今日有心情，他想好好逛一逛。 其余人只能跟在后边闲聊。 「肖统领，你的计策果然管用，黑龙卫深入市井不到半天，便杀了千城阁的一个重要人物，厉害。」林天冲随意说着。 「天冲兄弟过奖了，我们不也折了一个百夫长吗？」肖无忌淡淡回道。 「肖统领，做得好，继续按照你的计划执行，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赵千城定会主动投降。」南宫山满脸堆笑，似乎颇有自信。 约莫个把时辰，阁楼收拾完毕，下人婢女将李飞白房间的东西，搬了过去。 进到房间，这里的陈设明显比原来那间房奢华。 不愧是一城之主所住之处。 李飞白之所以选择这座阁楼，是因为它的窗户。 阁楼的窗户离地面足有三丈高，侍卫无法在外面把守。 而只要有这扇窗，那赵千城就能进到房间，即使侍卫在屋顶和门口，也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除非南宫定亲至！ 「白先生，那您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们即可。」一个侍卫在门外恭敬说道。 「嗯，确实乏了，你们守着，没我命令不要进来。」 「是！」 说完，李飞白将门关上。 仔细将房间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异常后，他来到窗户旁，将其打开。 还好，窗户面向的是城衙的后方，并没什么人出入。 迅速地比了一套手势后，李飞白退回自己房中。 须臾，一阵风刮过，顺带着窗户带上，赵千城出现在房中。 两人对视一眼，均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怒火。 走到案桌前，坐了下来。 打开茶壶，李飞白用手指沾了下里面的水，在桌子上写道：「你知道我中毒，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很庆幸，被黑鼠咬完之后，赵千城没有不顾一切现身，否则情报就难以传出。 同时，李飞白也暗暗后悔，没有早点发现这个阁楼，否则搬到此处，要见赵千城随时可以，何须费那么大的力气，去传递情报给陈二指。 赵千城也沾了下水，写道：「有老方在，公子怎会中毒？」 眼中掠过赞许之色，李飞白知道赵千城不仅有勇，而且不会莽撞。 「陈二指死了。」李飞白继续写道。 「我知道。」写到此，赵千城脸色一冷，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杀气。 「为什么不现身去救他？」 「公子在城北，事发在城南，太远，赶不上。」 唉。 李飞白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赵千城贴身守着自己，陈二指绝不会死。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章 改变想法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全部杀了 有什么想法，尽可直说。」李飞白继续写道。 犹豫了一下，赵千城快速写下：「我想抢回首级，将陈二指厚葬。」 见状，李飞白直接在桌上画了一个叉。 意思是不行。 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赵千城并没坚持。 他知道李飞白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不想打乱他的节奏。 见到他脸上神色，李飞白继续写道：「我要让他们主动送回首级，并且让卫国将士全体为陈二指送灵吊祭。」 看到他写的字，赵千城两眼重新焕发光彩。 果然，公子从不会让人失望。他心中暗道。 「我该怎么做？」赵千城在桌上写道。 「余下的十九个黑龙卫百夫长，现在隐匿于百江各处，详细名单及身份我已经传了出去，陈二指冒死将石勇送出城，应该在他手上，你立刻命人除掉这十九个人？」 「全部杀了？」 「对，本来只想杀十个，现在我反悔了，全部杀光！」 咧嘴一笑，赵千城阴沉的脸浮现一丝激动。 紧接着，李飞白又将之后的详细计划告知于他。 「我不仅要让他们为陈二指送灵，还要让南宫山主动找我们谈判。」 南宫山对肖无忌的战略，似乎很满意。 一出手便诛杀了千城阁一个头目，虽然也折了一个黑龙卫百夫长，但他才不会在意。 肖无忌同样如此，他自己也认为策略奏效了，而那个百夫长的牺牲，纯属自己大意。 于是乎，两人很有信心，在粮草用尽之前，千城阁绝对会主动投降。 与此同时，百江城各处，突然掀起了一股暗杀。 各种身份的人，或乞丐、或伙计、或行脚商贩，均莫名消失在黑暗处，无人知晓。 雁过尚且留痕，死的十九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并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过得两日，见没有动静。 南宫山有些着急。 「肖统领，已过三日，为何没有进展？」 「王爷不必着急，陈二指被我们杀了，千城阁近日必然会谨慎一些，找不到他们也是正常。」肖无忌回道。 「可万一他们不出现，咱们的粮草可撑不了太久。」南宫山无不担心。 「放心，陈二指首级还在城门口晃荡呢。江湖中人讲义气，绝不会让它晃荡太久。」肖无忌喝了口茶，眼中颇有自信。 「你是说，他们会来抢回首级？」 「不错，我料想，近日他们隐藏起来，正是在策划此事，不出五日，千城阁必定会有动作，到时绝对瞒不过那十九个百夫长的眼睛。」肖无忌回道。 「肖统领，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林天冲也出言说道。 「天冲兄弟，但说无妨。」 「黑龙卫乃精锐将士，他们的长处在于战场上厮杀，为何你敢让他们做这些潜伏之事，这不是扬短避长吗？」林天冲说出自己的疑虑。 听完，南宫山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困扰。 肖无忌不仅不跟千城阁正面叫阵，反而还舍弃自己的长处，让百夫长深入市井，在那里与千城阁帮众厮杀。 要知道，那里是对方的战场，这么做完全不符合逻辑。 作为黑龙卫副统领，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微微一笑，肖无忌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南宫山偏着头望向他。 再三思索，肖无忌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可说的，于是开口道： 「天冲兄弟所说无差，但普通黑龙卫，的确只擅长战场厮杀，但他们是百夫长，是经过赵王亲自调教的。而你们知道，赵王身为青衣司总司尉，一身密谍本领出神入化，这十九个人但凡学点皮毛，去市井跟千城阁对战，不仅不会吃亏，反而有利。」 「原来如此。」南宫山和莫富贵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 黑龙卫不光修为高强，作战骁勇，还会密谍本事。 这让他们齐王府如何跟赵王对抗。 喝了口茶，南宫山更加坚定，要把千城阁纳入手中。 「况且。」肖无忌继续说道：「一队百夫长陆永清曾是江湖中人，他们深知这些人的习惯秉性，有他统筹，我相信千城阁绝对讨不了好。」 「难怪，难怪你敢做出如此决定，原来胸有成竹。」林天冲真心出言赞道。 嘴角微翘，肖无忌有些得意。 他心中舒坦，这是在给南宫定长脸。 「王爷，我去小解。」或许是茶喝多了，莫富贵在南宫山耳边轻声说道。 「去吧。」南宫山不在意一挥手。 城衙的茅房跟青衣司没什么两样，只有一排，共二十间，中间也都是土墙相隔。 这种地方，并没什么重兵把守。 但非常时期，莫富贵上个茅房，都会有城衙兵丁跟随保护。 「你们在外头等候。」 来到茅房前，莫富贵出言说道。 被人盯着，他尿不出来，这似乎是很多男人的通病。 「是！」 掀起用竹草编制的简易帘子，莫富贵走进茅房。 急是很急的，否则他可以等到众人散场后，回到自己房间出恭。 脱下裤子，南宫山看了一眼茅坑，感觉站得有点远，以自己的能力，似乎尿不到。 连忙向前两步，万一尿湿了鞋子，岂不让人笑话？ 确定可以精准无误地尿入茅坑之后，莫富贵开启闸门，开始放水。 他闭上眼睛，一脸惬意。 「嘎吱嘎吱」 突然，一股轻微的声响在他脑后响起。 这声音，像是绳子挂着重物，吊在房梁上来回晃荡，摩擦发出的声响。 嗯？ 心中好奇，莫富贵睁开眼睛。 他觉得脑后凉飕飕的，似乎有东西在他后脑勺晃来晃去。 还未尿完，他转过头去。 所看到的画面，让这位齐王府总管精神几乎失常。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麻绳绑着，挂在木梁上晃荡。 它双眼凸出，往外流着血，鼻子被打踏，右耳血肉模糊，红白之物往外流淌。 那是脑浆！ 渗人的是，死者似乎在笑！ 而口中的牙齿早已全部被打碎，漆黑空洞的嘴巴微张，嘴唇下面挂着一张白纸，如同伸出来的长舌。 此时，死者仿佛一个恶鬼般盯着莫富贵。 「啊！」 茅房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全部杀了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戏开场 随行兵丁听到叫声，立刻冲进茅房。 见莫富贵身体颤抖，脸色惨白，裤子还未提起，被吓得缩在墙角发抖。 虽然还未尿完，但此时闸口似乎被自动关上，莫富贵再也尿不出来。 「莫总管，你没事吧？」 兵丁也见到了悬挂着的首级，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方才过去把莫富贵扶起来。 他早已说不出话。 其余几人脸色凝重，将首级取下。 「快，去禀报王爷。」 大堂里，首级被放在一张凳子上。 莫富贵坐在椅子上，手捧热茶，身子还是不住颤抖，茶杯在他手中，不住与茶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这种声音，让安静的大堂，显得更加诡异。 南宫山和肖无忌脸色铁青，不发一言。 而李飞白，坐在一旁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眼睛微眯。 「这人，好像是肖统领方才口中的那个一队百夫长，陆永清？」 终于，在沉默了足足一刻钟之后，林天冲忍不住开口说道。 「铿」 手中的茶杯，被肖无忌捏成粉，飘散空中。 想起方才自己所说，言犹在耳，脸上禁不住一阵火辣。 走过去取下首级上嘴巴里衔着的纸条，林天冲回到南宫山身边，让他看了一眼。 「皇室不义，千城当道！又是这几个字！」 南宫山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怒道。 「肖无忌，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这些百夫长能够对付千城阁吗？现在倒好，人家把人头都送到城衙里了，咱们却一无所知。」 咬着牙，肖无忌没有答话。 「看来，咱们将陈二指枭首示众，千城阁是针对此事报复。」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其实心中很是舒爽！ 「什么学了赵王的密谍本领，什么深入市井与他们对战？现在看来，通通都是扯淡。」 南宫山怒火不断，因为再次看到了那八个字。 那八个足以让皇室动荡不安的字！ 他才不管黑龙卫死活，在他心中，这些人死得越多，他越开心。 「于广离。」他再次厉声出言。 「末将在！」于广离赶紧站出来，心中震惊。 「你这城防校尉怎么当的？贼人将首级挂在城衙的茅房里，城防军竟然浑然不知？是不是本王回到房间，那里突然冒出四五个千城阁帮众，你们也不知道？」 这也是南宫山震怒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深感自己的安全，已经受到严重威胁。 闻言，于广离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回道：「王爷恕罪，城衙茅房，城防军的确没派人把守，但王爷的房间，时刻都有重兵守护，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贼人都进到城衙撒野了，你让我怎么跟父皇交代？」南宫山继续说着。 「王爷不必生气。」肖无忌终于发话。 「虽然陆永清死了，但其余十八人并不会受到影响。」 「怎么？」南宫山转过身，斜着头看着肖无忌：「你还打算继续执行你的战略吗？」 「当然。」肖无忌斩钉截铁回道：「或许陆永清跟秦九一样，只是一时不察，被对方击杀罢了，我还是相信其余十八人，能给千城阁重创。」. 「肖统领。」李飞白轻声出言：「安全起见，我觉得你是否要将其余人统一召回，重新部署。」 「不必！」肖无忌伸手拦阻道：「潜伏之事，一静不如一动，如果全部将他们召回，必然会引起千城阁的注意，到时要重新潜伏，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飞白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邪笑。 「你口口声声说要给千城阁重创，到底是如何重创？」南宫山极其烦躁。 此时他对肖无忌的信心，丧失了三四分，不禁问起他的战略目的。 「既然王爷问起，那我就说了。」肖无忌深吸一口气。 「只要黑龙卫百夫长能够抓住几个千城阁头目，我们就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其余同党，从而一网打尽。」 「从他们口中问出同党？」南宫山轻蔑一笑。 「哼，你忘了石勇的事？难道你不怕他们再给你个假口供，再给你设个套？」 微微一仰头，肖无忌有点不悦。 「王爷，我跟随赵王多年，相信真假口供还是分得清的，恕肖某直言，于校尉没有经验，所以才会被骗。」 他的称呼从「末将」换成了「肖某」，这是身份的转换。 听他这么说，于广离嘴角微微抽搐，但也不敢反驳。 「更何况。」肖无忌补充道：「我就不信千城阁所有人，都能有石勇那般硬骨头！」 听完他的话，李飞白心中暗道：虽说这肖无忌也有些本事，但终究没得南宫定精髓。 陆永清身为一队百夫长，更曾是江湖中人，还得南宫定亲自指点，怎会无缘无故被取了头颅？ 事到如今，肖无忌还未意识到，是否是情报泄露造成的？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遑论南宫山这个草包了。 「好！」南宫山再拍案桌，说道：「你既然如此自信，本王再给你五天时间，如果没有进展，你要如何？」 见他如此，肖无忌一股傲气直冲脑门，用力一拱手回道： 「如果五日内没有进展，肖某此行唯王爷之命是从，王爷说一，肖某绝不说二。」 「这可是你说的。」南宫山心中大喜。 如果五日内没有进展，那肖无忌将丧失此次出征的话语权。 千城阁这个庞然大物，就必定是南宫山手中之物了。 谁也无法插手！ 「绝无虚言！」肖无忌凛然回道。 「那我就坐等肖统领的好消息了。」 南宫山说完，带着依旧颤抖不已的莫富贵，离开大堂。 李飞白和林天冲看了一眼肖无忌，随后跟上。 南宫山很怕死，陆永清被枭首，还将首级挂在了城衙茅房，令他心中着实惊恐。 除了原本的城防军，他下令一万驻军进驻城衙，几乎将整个城衙挤满。 特别是他房间，里里外外几乎密不透风。 甚至，林天冲不得已，只能搬到他的房间与他同住。 好在房间够大，有里外两间。 李飞白回到房中，嘴角牵起一股邪笑。 好戏才刚开始！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戏开场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运筹帷幄 北风凛冽，刮得人脸上生疼。 冬日的严寒，使整个城衙静得出奇，即使这里挤满了城防军和北山驻军。 陆永清虽死，但肖无忌坚信，自己的策略是没问题的。 至于陆永清为何被杀，他已经派人去彻查。 这座城衙，平静地度过了一个夜晚。 次日，阴雨绵绵。 湖中凉亭，南宫山与李飞白对坐，手里拿着皇城来的军令，脸色阴沉。 「王爷，陛下说什么？」 将军令推到递给李飞白，南宫山眯着眼说道：「父皇知道了五千将士被毒杀一事，将我训斥了一顿。」 能将如此有失尊严的皇令给李飞白看，说明南宫山对李飞白已经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瞄了一眼军令上的内容，李飞白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王爷您有主动跟陛下汇报军情？」 「父皇并没有这样要求。」南宫山答道。 既然南宫青没有要求，他也不傻，不可能将出师不利这种事主动传回朝中。 虽然最终是瞒不住，但只要最后千城阁能投降皇室，过程如何谁都不会在意。 「这就奇怪了，既然王爷您没说，那是谁向陛下汇报的呢？」李飞白若有所思。 「哼，一定是肖无忌！」南宫山握着拳，冷哼一声。 「他想让我在朝臣面前丢尽脸面，声望尽失。」 「王爷。」李飞白身体前倾，手扶在桌上，郑重说道：「是谁汇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陛下的口气，他似乎还不知道我们粮草被烧，而且在无极山扑了个空，甚至还损失了上百人，可到现在，咱们只杀了千城阁一个陈二指。」 瞳孔骤然放大，听到李飞白所说，南宫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的意思是？」一旁的林天冲不解问道。 「如果让陛下知道了这些事，那王爷的帅位，很有可能被肖无忌取代。」李飞白直接回道。 「做梦。」南宫山怒喝一声：「他小小的靖安营统领，竟敢觊觎这帅位？不怕闪了他的腰吗？」 「王爷，不可大意，即使目前您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但朝臣的舆论陛下也无法置若罔闻。」 「你是说，陛下会被朝臣逼得撤掉王爷的帅位？」林天冲继续问道。 「很有可能。况且现在赵王在朝中，而王爷不在，只要他全力争取，换掉王爷帅位是极有可能的事。」李飞白解释道。 听完李飞白的分析，南宫山终于慌了。 「费礼，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可以肯定，粮草被烧和无极山一事，也已经在传回皇城的途中，一旦陛下收到，如果他被迫换掉您的帅位，圣旨到达百江，至少需要五日时间。」 「也就是说，这五天的时间，您必须找千城阁谈判，无论到时形势如何。否则您帅位落到肖无忌手中，那千城阁这个庞然大物，将来必定落入赵王之手。」 听完李飞白的话，南宫山更是心慌。 「如果这样，那本王付出这么大代价，争取到的百江之行，算是为赵王做嫁衣了。」 「可以这么说。」李飞白肯定回道。 「难怪！」林天冲也跟着附和：「难怪昨日肖无忌敢说那番话，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这帅位极有可能落到他手中。」 其实，军情是李飞白传回去的，目的就是逼他们主动找千城阁谈判，好让千城阁获得谈判的主动权。 这对之后李飞白计划的成功与否，至关重要。 一番说辞，已经让南宫山彻底坐不住，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本来出征时雄心壮志，两千黑龙卫加五万北山驻军，足以去攻城略地了。 可现在面对一个江湖势力，竟然被玩得团团转，甚至只杀了对方一人，己方却损失惨重。 这让南宫山信心大失。 如今眼看帅位就要被撤，怎能不急？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南宫山手足无措。 「在您的帅位被换掉之前，解决千城之患。」李飞白再添一把火。 「这算是我们向千城阁投降吗？」南宫山喃喃自语，怅然若失。 堂堂朝廷齐王，率领大军首次出征，便要投降。 南宫山心里甚是憋屈。 「其实不然，敢问王爷，此行的最终目的，恐怕也不是剿灭千城阁吧？」李飞白假装不知问道。 「唉！」南宫山叹了口气，此时也没什么军情好隐瞒的。 「不瞒费礼，父皇临行前交代了四个字：以战逼和。他们杀了百江城主和城防军，不得不小惩大诫，但最终目的还是要招安千城阁。」 「既然如此，王爷有何顾虑。我相信千城阁也不想长期和朝廷对峙。咱们立刻找他们谈判，即使丧失了主动权，但只要最后能将其招安，不还是达成了战略目的吗？」李飞白说道。 「对啊！」南宫山眼睛一亮：「我一直沉浸在「战」这个字，却忘了最终目的是「和」。」 见状，李飞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走势基本已经定下，接下来，就让好戏逐一上场，以慰陈二指在天之灵吧。 「咦，那是什么？」 站在南宫山身旁的林天冲，见湖面突然浮出两团黑色物件，不禁开口说道。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物件起起伏伏，缓慢向凉亭飘来。 「那好像是……衣服！」林天冲修为最高，眼力也最强。 「什么？衣服？」昨天被吓傻的莫富贵，方才一直没有出言。 现在听到林天冲的话，又被吓了个正着。 「那是人，两个人！」林天冲看清楚后厉声喊道。 李飞白假装震惊，站了起来，南宫山也跟着站起，下令道：「来人，将他们捞上来。」 几个侍卫脱掉盔甲下水，很快便将两人捞出，仰放在草地上。 众人上前，见两人脸色惨白，眼珠子突出，胸膛凹陷，已经不成人样。 「尸体，又是两具尸体！」莫富贵身体又开始颤抖，不断后退。 「这两人，有些面熟。」林天冲皱眉思索。 「怎么，天冲兄弟你认识？」李飞白适时问道。 南宫山也望向他。 「容我想想。」林天冲敲着脑袋。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道：「这两人是黑龙卫百夫长。」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运筹帷幄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四章 被怀疑 话语一出，众人皆惊。 又是两个百夫长被杀。 虽然不在乎黑龙卫的死活，但此时南宫山也是脸色发白。 就算让北山驻军进驻城衙，千城阁也还有办法将尸体抛入这城衙湖中。 千城阁，你们本事还真是不小。他心中暗道。 「来人，去把肖无忌叫来，还有，将城衙仵作也传来。」南宫山下令。 虽然经过陆永清一事，城衙被兵丁占满。 但是湖中是不会有侍卫的，这对赵千城来说，要悄无声息地将两具尸体放入，简直易如反掌。 仵作先行到来，与南宫山见礼后，立刻俯身查看。 盏茶后，他出言说道：「启禀王爷，两人的死因，都是胸骨尽碎，心脉被震断，死后才被抛入湖中的。」 这死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宫山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按道理，死尸入水，应该是漂浮着的，为何这两具尸体事先沉在湖中，现在才浮上来？」 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王爷请看。」 仵作指着两具尸体的腰间，那里分别绑着一条绳子。 「绳子？」林天冲不解。 「是，绳子的一端打了个结，应该是绑着某种东西，现在消失了，尸体才浮了上来。」 仵作回道。 闻言，林天冲上前，拿起绳子一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有些腥味。」 见此，李飞白出来解释道：「应该是鱼料！」 这种场合，他如果不发表一些看法，总是不合逻辑。 「鱼料？」南宫山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不错。千城阁的人将绳子一端绑着沉重的鱼料，将尸体拉入湖中。待鱼料被鱼吃光，尸体自然浮了上来。」李飞白解释。 「如此煞费苦心，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只不过是赤裸裸地向你们炫耀千城阁的实力，让你们胆战心惊，好在谈判中获得有利地位罢了。 当然，这句话李飞白并未说出口。 此时，肖无忌也急匆匆来到了现场。 还没和南宫山见礼，他便蹲下查看了两具尸体。 「二队和三队的百夫长！」肖无忌从口中蹦出这几个字。 他缓缓站起身，双拳紧握，手骨微微作响。 「肖统领？昨日你怎么说的来着？」南宫山言语中满是挑衅。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肖无忌满腔怒火，浑身血液似在燃烧。 自己精心布置的潜伏计划，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这几个百夫长的身份揪出，并且杀死？ 如果说陆永清的死，肖无忌觉得是意外，那这两个百夫长的死，他如果还没发现异常，就是掩耳盗铃了。 「什么不可能？两具尸体摆在眼前，你还确信你的策略可行吗？」 缓缓转过身，朝南宫山一抱拳，肖无忌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王爷，短短四天时间，死了三个百夫长，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蹊跷？什么蹊跷？」南宫山问道。 「我怀疑，这二十个百夫长的身份，被人泄露给千城阁了！」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也谨慎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当中有内奸？」 「不错，否则很难解释这一切。这三个百夫长，修为都在玄阶，对战经验丰富，如果不是身份遭到泄露，怎会无声无息被杀死？」肖无忌回道。 「知道这二十个百夫长身份的，只有你我，天冲，富贵，费礼，还有于广离。这么说，你是怀疑我们其中的一个？」南宫山出言反问。 肖无忌没有答话，脑海里迅速思索着。 突然，他眼中光芒乍现，脱口而出三个字：「陈二指！」 「陈二指？你什么意思？」南宫山再问。 「王爷，陈二指是千城阁的人，而他来过城衙！」肖无忌声音有些激动，似乎摸到了真相一般。 「就是那个为我解毒，如今被枭首示众的陈二指？」李飞白主动出言。 「不错，是他，一定是他。」肖无忌斩钉截铁回道。 「你是说，他进到城衙，我们这边的内奸，将情报传给了他？」林天冲领会到他的意思。 「一定是这样。」 闻言，南宫山虽然又开始不满肖无忌，但不得不承认他分析的有道理。 「可是，他是被我们的侍卫抬进来的，一路上并没接触什么人，如何拿到情报？」林天冲再问。 此时，肖无忌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望向李飞白。 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李飞白问道：「肖统领，为何这样看着我？」 「恕在下直言，陈二指进到城衙，似乎只与白兄弟你接触过？」 「这……」李飞白一脸无辜，装出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 「肖无忌，你怀疑费礼，得拿出证据来！」南宫山眯起眼睛，心中极其不满。 他现在对李飞白没有丝毫怀疑。 低下头，肖无忌只能说道：「我并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肖统领，我想你是多疑了。陈二指给白兄弟解毒之时，全程昏迷不醒，如何能将情报传出？」 李飞白之所以没有主动解释，就是为了让别人出言，更有说服力。 这也是为何陈二指在医治他时，李飞白已经醒过来，却坚持假装持续昏迷的原因。 这能极大排除自己的嫌疑。 「不错，当时本王和天冲全城看着陈二指解毒，费礼一直昏迷，况且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如何能做手脚？你当本王眼瞎吗？」南宫山咄咄逼人。 「肖统领。」李飞白一声苦笑：「既然你怀疑是我，那我请教你几个问题。」 肖无忌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他，没有答话。 「潜伏计划是你临时布置下去的，我回到房中距离你布置这个计划，有多久？」 「一刻钟左右。」肖无忌不知他想说什么，只能如实回道。 「既然只有一刻钟，你觉得我哪来的本事，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找来一只黑鼠咬伤我自己？」李飞白反驳道。 「说的好！」南宫山点头肯定。 「你这计划又不是提前好几天布置，费礼哪有时间去准备一只黑鼠出来？」 「还有。」李飞白继续说道：「就算恰巧我房间有一只黑鼠，我就那么蠢，为了传出情报不顾自己的性命，让自己身中剧毒？我只是个俗人，贪财好色且怕死，你当真以为我是千城阁那些不要命的蠢货？」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四章 被怀疑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怪事 听到李飞白的解释，肖无忌心中也动摇了。 的确，李飞白的每个辩解，都是那么合乎常理，让人很难不信。 「还有，虽然陈二指是被你们抬进城衙的，但我想请问，医好我之后呢？莫非你们还把他抬回去不成？」李飞白继续道。 「这……」肖无忌语塞。 当时给李飞白解完毒，他并未注意到陈二指的动向。 「我当时并未注意到他是如何回去的？」他只能如实说道。 「难道就没有人知道？」李飞白环顾了一眼在场众人。 南宫山和林天冲对望一眼，朝李飞白说道：「当时我们都担心你的伤情，并未注意到陈二指是如何离开的。」 「我知道。」于广离站了出来。 「快说。」 「当时王爷命我寸步不离守在白先生房间，我见到陈二指背起药箱，自己离开了。」于广离说道。 「哦？这么说，他当时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侍卫跟随？」李飞白继续寻找破绽。 「好像……是这样的。」于广离战战兢兢回道，毕竟事关重大，不能胡言。 关键是还得揣摩出南宫山真正的心思。 「如果是这样，那陈二指离开之后的行动，你们有谁知晓，他去了城衙哪里，做了什么，又和什么人有过接触，这些事肖统领又知道吗？」 「单凭给我解毒，就断定陈二指只与我有接触，说我是内奸，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李飞白摸着脸苦笑，并没有任何恼怒。 一连串的说辞，彻底让肖无忌哑口无言，他心中疑虑渐去，朝李飞白一抱拳道： 「白兄弟，方才是我心急，冒犯了。」 摆摆手，示意无妨，李飞白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咱们这几个人都对王爷忠心耿耿，绝不会是内奸，一定是潜伏计划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三人被杀。」 李飞白故布疑阵。 「不错。」南宫山见肖无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舒爽。 「肖统领还是仔细回想下自己的计划，别出了问题，就只知道往别人身上推。」 强忍怒气，肖无忌眼中几欲喷火。 本来死了三个百夫长，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向南宫定交代了，现在又受到南宫山的冷嘲热讽，肖无忌眼睛满是猩红。 见状，林天冲赶紧出来打圆场。 「肖统领，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召回剩下的百夫长，以免再发生意外。」 「不错，如果真如肖统领所说，咱们当中有内奸的话，那么其余百夫长危在旦夕，还是赶紧将他们召回，顺便查清楚三个百夫长被杀一事。」李飞白也顺着林天冲的话说道。 因为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深吸了几口气，肖无忌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加上秦九，已经死了四个百夫长，如果其余人再出事，那他就真的无法跟南宫定交代了。 以防万一，他必须将他们召回。 本来潜伏计划，是让陆永清统筹，可现在他已经死了，只能肖无忌亲自去联系。 没有说话，他朝众人一抱拳，离开了现场。 「费礼，你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吗？」 肖无忌离开后，南宫山开口问李飞白。 「的确有这种可能，毕竟三个百夫长悄无声息便死了，的确蹊跷。」 听了他的话，南宫山也是脸色阴沉，心中暗道： 如果真有内奸，难道是莫富贵和林天冲其中一个？ 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当然，还有个于广离，如果真有内奸，南宫山只希望是他。 「但是。」李飞白继续道：「除了我们几人，那些百夫长不也知道这个潜伏计划吗？」 「可是，他们每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知道所有人的身份，如何能杀死这三人？」这点南宫山不是没想过，但又被他否定了。 「王爷，你没听肖无忌说，此事在暗中是陆永清统筹吗？既然负责统筹，就必定知道所有人潜伏的身份，如果这些百夫长有某一个跟他关系好一些的，不排除能从陆永清口中得知所有情报。」李飞白想继续把水搅得浑浊一些。 「嗯！」林天冲点头：「白兄弟分析得不无道理。」 「总之，我们等肖无忌将其余人召回，问清楚情况再做推测。」 百江城西，有一座废弃的道观，残壁断垣，早已没了烟火，只余几座神龛，见证着历史的变迁。 一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缓缓走进道观。 正是乔装成难民的肖无忌，这座道观正是他与百夫长联络的据点。 虽然听了李飞白的话，将其余百夫长召回，但他心中还心存念想，不想让这些人好不容易潜伏下去的身份暴露。 他还想继续自己的潜伏计划，所以没有发布明令，让百夫长直接回到城衙。 来到几座早已布满蜘蛛丝的佛龛前，肖无忌默数，待数到七，他将对应的那佛龛轻轻拿起，把一张纸放在了佛龛下面。 纸上写着：见者速归。 右下角是他与百夫长约定的特殊符号。 做好这一切后，他悄然离开道观，回到城衙静候。 两具百夫长的尸体，被肖无忌安放在黑龙卫营帐，说是择日祭奠。 在肖无忌看来，他们是英雄，绝不能跟常人一样，躺在城衙的停尸房。 雨天总是让人烦躁。 从正午到晚间，竟没有一个百夫长回来报到。 怎么回事？ 不是约定好了，每日两巡道观吗？ 怎么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回来？ 余下十六个人，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留下的字！ 肖无忌的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他心中惶恐不安。 捏了几下眼皮，他心中自我安慰：或许下雨耽搁了，再等等。 与此同时，赵千城主动进了李飞白的阁楼。 这很少见。 见他到来，李飞白立刻将门反锁，凝神倾听，发现屋子周围的侍卫并没动静后，方才坐到案桌旁。 「公子，怪事！」赵千城跟上次一样，沾了茶壶里的水写道。 李飞白一脸疑惑看着他，示意继续写。 「昨日石勇在无极山收到了一份情报，里面写着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的隐藏身份，和你给陈二指的那份没有出入。」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怪事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来四个 什么？ 竟然还有人向千城阁传递情报？ 李飞白心中震惊。 「有见到人吗？」他在桌上写道。 赵千城摇摇头。 怎么回事？ 这下轮到李飞白云里雾里了。 传递情报的人，很明显是军中之人，他又为何这样做？ 莫非是肖无忌设置的陷阱？想引千城阁的人现身，从而实施抓捕？ 可转念一想，李飞白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陷阱的话，那这份情报为何是真的，这岂不是将二十个百夫长置于死地吗？ 如果这二十个百夫长死了，军中实力将大损，谈何再战千城阁！ 所以唯一的解释，泄露情报的这人，也想让这二十个百夫长死于千城阁之手。 李飞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南宫山。 这人虽没有格局胸怀，但小手段颇多。 这些黑龙卫死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能削弱南宫定的实力。 的确，南宫山一路上都在寻找肖无忌的不是，想趁此行将他杀死，奈何对方行事谨慎，并没什么把柄落下。 这点李飞白是清楚的，所以他才有此猜测。 「有带在身上吗？」李飞白指的是那人泄露的情报。 从怀中掏出几张纸，赵千城递了过去。 摊开纸，李飞白仔细浏览起来。 他看的不是上面的内容，而是字迹。 字写得歪歪扭扭，一个成年人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这种字体，对方绝对不是用惯用手写出来的，这是想刻意隐藏自己的字迹。 李飞白心中有了大致判断。 纵然如此，他还是凝神将纸上的每个字，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片刻后，他将这些纸还给赵千城，在桌上写道：「准备谈判！」 点了点头，赵千城随即起身飘了出去。 来无影去无踪，说的正是他这种高手。 也不知道，千城的身手，能否和靖麟皇城里的那位神秘高手媲美？ 念头一闪而过，李飞白继续沉思： 到底是不是南宫山所为？ 如果不是，那泄露情报之人，必定就是姜国或者祝国的密谍了。 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现在每走一步，须得更加谨慎。 入夜，肖无忌还没见到一个百夫长回来。 他终于等不住了。 「成丰，随我去趟城西道观。」 一身材稍微有点肥胖的中年汉子，拱手出言道：「统领，去的次数多了，会不会让千城阁察觉？」 他叫成丰，本来是一队百夫长陆永清的副手，陆永清已死，他得以到肖无忌身边。 「管不了这么多了，走吧。」 肖无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否则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见一个人回来。 两人也不乔装，直奔城西道观而去。 雨虽然停了，但天气更加冷了，路上几乎不见人影。 到达观前，肖无忌突然脸色一变，停下脚步。 「统领，怎么了？」成丰低声问道。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闻言，成丰凝神静听，随后出言道： 「是苍蝇？」 「不错，而且不少。」肖无忌脸色逐渐发白，他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种天气，为何道观会有成堆的苍蝇？」成丰却不解。 没有答话，肖无忌迈开沉重的双脚，脚步不断加快，冲进道观。 神龛面前，躺着四具尸体，上面苍蝇围着打转，发出的「嗡嗡」声响，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见到尸体，肖无忌脑袋一片空白，双目圆睁。 成丰也是如遭雷劈，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两人愣了足足一刻钟，肖无忌方才上前，强忍怒火俯下身查看。 「四队、五队、六队还有八队百夫长。」他喃喃自语。 化名秦九的七队百夫长，在妙手堂已经被小五杀死。 「统领，他们不仅知道这些百夫长的隐藏身份，还知道他们在黑龙卫军中的职务，这是按照顺序一个个抛尸啊！」 成丰说完，背后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意。 先是一队陆永清的头颅在茅房被发现，紧接着是二队三队百夫长的尸体被丢在湖中，如今又是四具尸体在道观。 这说明什么，说明千城阁自信从容，竟然能按照顺序杀死这些黑龙卫百夫长。 想到此，肖无忌心中也忍不住发毛。 他不得不承认，潜伏计划彻底失败了。 「到底是谁，是谁泄露了情报，是谁？」 他高举双手，怒气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猛然击在身前的佛龛上。 「轰」 所有佛龛顿时化为石屑，漫天纷飞。 压在第七座佛龛底下的那张纸，飘了下来。 只不过上面写的，不是「见者速归」四个字，而是「皇室不义，千城当道」！ 次日一早，城衙大堂，众人落座。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南宫山虽然恨不得黑龙卫全部死光，但此时也有些心慌。 「千城阁的手段，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眼神略带惊恐之色。 喝了口茶，李飞白也跟着出言道：「既然肖统领与各百夫长的联络方式，都已被千城阁知晓，想必，某个百夫长叛变了，供出了道观。」 闻言，南宫山马上看向肖无忌，期待他的回答。 后者却脸色阴沉，牙关紧咬，不发一言。 无疑，他默认了李飞白的话。 潜伏计划，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但道观这个联络点，却只有他和二十个百夫长知晓。 见状，李飞白继续道：「既然这个百夫长叛变了，有没有可能，是他将情报透露给了千城阁？」 「不可能！」肖无忌直接否定：「百夫长除了陆永清，没人知道所有人的隐藏身份。」 「肖统领，费礼昨日不是说了，或许陆永清与叛变之人交好，有意无意将情报透露出去了呢？」南宫山说道。 「百夫长都是真正的卫国精英，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肖无忌铁青着脸继续道： 「王爷，我还是那句话，一定是我们当中出了内奸。」 「那你觉得会是谁？」南宫山也没再一味否定。 肖无忌环顾了一眼众人，没有答话。 显然，他心中也没有答案。 「肖统领。」李飞白再次出言：「在下觉得，有没有内奸暂且不说，当务之急，是那二十个百夫长的安全。」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来四个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后十二具尸体 “费礼，此言何意？”南宫山闻言一惊。 “既然肖统领在那道观放下了字条，到现在只见到四具尸体，没有任何一个百夫长回到城衙，恐怕其余人也凶多吉少了。” “嘶” 倒吸一口凉气，南宫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可肖无忌似乎早就知道，他此时反而面无表情，只想将内奸揪出来。 “还有十二个人。”他失魂落魄地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难道到现在，你还坚持你的潜伏计划吗？”南宫山反问。 见他怅然若失，林天冲也忍不住出言劝道：“肖统领，我知道你很愤怒，我们何尝不是一样，既然确定情报已经泄露，还是以百夫长的安全为主，放弃这个潜伏计划吧。” 浑身气力仿佛被抽空一般，肖无忌站了起来，身体摇晃几下，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他放弃了！ 肖无忌承认这个计划失败了！ “既如此，按照肖统领立下的军令，以后军中之事，全凭本王一人决断，包括黑龙卫的调度使用。”南宫山有些得意。 闭上眼睛，肖无忌此时哪有心情再去争什么军权。 他颓然坐回椅子上，只希望余下的十二人，能有幸存者，否则回到靖麟，无颜面对南宫定。 几人说话间，侍卫来报。 “禀报王爷，外头……”那侍卫似乎不太敢说。 “在王爷面前，吞吞吐吐作甚？”于广离见状，出言怒斥。 这些侍卫都是城防军，他不想给南宫山留下不好的印象。 “棺材铺老洪拉了十二口棺材在外头，说是受城衙之人所托，于今日将棺材送到。” 侍卫硬着头皮回道。 “什么？”众人闻言，尽皆一愣。 “棺材？你们谁订的？”南宫山环视众人。 没有答话。 “于广离，可有此事？”南宫山只能点名问道。 “回王爷，末将并没让人买棺材。” “等等。”李飞白霍然站起，假装有些惊恐道：“棺材？还是十二口？” “这……这不正是余下的百夫长之数吗？” 听到李飞白的话，肖无忌眼里突然射出一道精光，身形朝城衙外头奔了出去。 城衙外，一须发灰白，身着华服的老汉，身后十二辆推车，拉着十二口棺材，立在原地等候。 他就是棺材铺的老板老洪。 平时送棺材都是店里伙计，可今天是城衙所订，所以他亲自送过来。 “倏” 一道身影飞出，肖无忌不由分说，“砰砰砰”便将所有棺材盖打开。 老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阻止：“这位军爷，你这是？” 根本没有搭理他，肖无忌跑到每口棺材旁，瞥了一眼。 果然！ 里面装着余下十二个百夫长的尸体。 身体倒退几步，肖无忌双眼无神。 “呵，呵呵，呵呵呵。” 突然，他笑了起来，笑声在这阴天之下，显得异常凄楚。 “啊！” 他双手高举，仰天长啸，眼中竟然流下一行泪水。 “噗” 蓦然，从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肖无忌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肖统领，肖统领……”侍卫赶紧上前，将其抬了下去。 老洪在一旁被吓呆！ 众人方才赶到城衙外，见肖无忌被人抬了下去，均是满脸疑惑。 “怎么回事？”南宫山出言问道。 林天冲见十二口棺材被打开，他迅速地上前瞧了一眼。 随后脸色凝重回到南宫山身旁：“是十二个百夫长的尸体！” (本章未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后十二具尸体 场中突然寂静，足有一刻钟。 唯有李飞白在心中暗道：你杀我千城阁一人，我杀你二十个百夫长，公平！ “来人，将此人拿下！”南宫山下令，打破场中死一般的沉寂。 侍卫一拥而上，控制住了老洪。 “军……军爷，这是为何？老朽冤枉啊！”老洪吓得站不住脚。 “说，这些尸体怎么回事？”于广离上前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棺材出门的时候，明明是空的，怎么到了这里，都有尸体在里面，老朽真的完全不知情啊！”老洪哭丧着脸解释道。 棺材在推车上，多了一具尸体的重量，推的人是很难察觉的。 “一派胡言！难道是鬼怪作祟不成？”于广离扇了老洪一巴掌。 “谁让你送棺材来的？”李飞白也站出来问道。 “不是城衙的人吗？” “我们并没有购买棺材。”李飞白道。 “那……那人穿着城衙侍卫的衣服，给了老朽一百两，说在今日早间将棺材送到城衙，他们要厚葬阵亡的将士，老朽只是奉命行事的而已。”老洪极力解释。 “对了，我这还有那人给的银两，留下的字据。”老洪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 上面写着：城衙小五收！ “这事我店里的那些伙计都能作证，请军爷明察啊！” 于广离上前，接过银两和字据，恭敬递给了南宫山。 “你说出门的时候，棺材是空的？”李飞白继续问道。 “是的。” “中途视线可有离开过？” “棺材乃重物，又被视为不祥之物，我们并没走大道，途中倒是有休息饮茶，离开时间怕有盏茶工夫。” 闻言，李飞白点头。 “王爷，放了他吧，事实很清楚，千城阁的人冒充城衙侍卫，到棺材铺订了十二口棺材，运送途中，趁机将十二具尸体放进棺材，以此来向我们示威。此人完全不知情。” 无奈，南宫山只能挥手，让侍卫放了老洪等人。 其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诡异之事，千城阁手段也没那么厉害，能在盏茶不到的时间里，悄无声息地将尸体装入十二口棺材，而不让人发现。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老洪千恩万谢，带着手下人离去，嘴角露出一股莫名笑意。 一切很简单，老洪也是千城阁隐藏在百江的人。 二十个百夫长，早在赵千城接到李飞白给的命令后，不到半天时间便已全被杀死。 尸体无法出城，便安放在老洪的棺材铺，所以便有了之前的各种抛尸。 当然，小五的确扮成了城衙的人，去订了棺材，为的就是让店里的伙计为老洪作证。 但出发前，尸体就已经在棺材里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后十二具尸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妥协 南宫山对李飞白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在常人看来，千城阁不可能这么大胆，派自己的人，送出这十二具百夫长尸体。 可李飞白玩的，往往就是不合常理的事。 通常是这样，那他偏不这样。 这便是所谓的认知误区。 屡次利用这点，李飞白几经化险为夷，包括被苏梅和南宫江背叛一幕。 至此，二十个百夫长的尸体，全部出现在了城衙。 众人心中惶恐，哪有心思去追究李飞白话语中的破绽。 回到大堂，南宫山立即下令： 「传我命令，撤掉对石勇和千城阁所有人的通缉，将陈二指首级撤下，好生收着，并贴出告示，明日午间，本王在城衙，恭候千城阁主到来。」 终于，在李飞白不断地「指引」下，南宫山放弃了挣扎。 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都死了，肖无忌的计划也失败了，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对付得了千城阁。 听到他的命令，于广离一怔。 「王爷，您这是？」 他当然不知道南宫山此行的最终目的。 「不必多问，按照我说的去做。」 「是！」于广离只能拱手领命。 之所以这么急，南宫山也是听了李飞白的话，万一屡次战败的消息传到皇城，南宫青一怒之下换了他的帅位，不光得不到千城阁这尊庞然大物，更会声望尽失，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深记住李飞白的一句话，在五日内，招安千城阁，美其名曰对方已经投降，此行战略目的已经达成。 好在现在肖无忌的计划失败，他也有这么做的说辞。 「王爷下定决心了？」李飞白微微一笑。 「费礼，你说得对，此事不能再拖了。」南宫山郑重说道。 喝了口茶，他继续道：「你不觉得，从我们离开皇城开始，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局势的发展吗？」 一愣，李飞白饶有兴致问道：「王爷，此话怎讲？」 「从第一次扎营，许多人腹泻，到五千将士被毒死，再到进攻无极山未果，紧接着粮草被烧，石勇被救走，再到最后的二十个百夫长被杀，并且对方肆无忌惮地将尸体抛在我们眼前。可到现在，除了那个陈二指和石勇，我们竟然见不到千城阁的其余任何人，这一切，如果没有一个高人在背后操控，仅凭那帮有勇无谋的江湖中人，是决计做不到的。」 不得不说，南宫山虽然心胸狭隘，在某些方面还很自以为是，但头脑还是清楚的。 「王爷，您说的有道理。」被吓傻几天的莫富贵，见南宫山终于要和千城阁谈判，赶紧附和。 他可不想上个茅房，再见到头颅在脑后晃荡。 「而如今，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被杀，我们已经没办法说绝对处于优势地位，现在不跟他们谈，更待何时？」南宫山一拍桌子。 根据他的语气，根本不是战败者的姿态，反而是一副胜者施舍给败者的模样。 或许在他心中，无论战果如何，皇室都是高高在上，招安千城阁，是对他们的恩赐。 听完他的话，林天冲却不发一言。 毕竟和肖无忌并肩作战，杀过山魔，两人之间颇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想见到肖无忌失败。 「那咱们就好好准备一下，会会那个神秘的千城阁主吧。」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会心的笑意。 床前，肖无忌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军医正在闭目诊治。 成丰在一旁守着，满脸担忧。 「军医，肖统领怎么样？」 收拾好东西，军医方才开口说道：「统领并无大碍，一时气急，气血不顺而已，吃上一些通气血的药，便可痊愈。」 闻言，成丰松了口气。 送走军医，他一直守在肖无忌身旁，不敢远离。 过得半个时辰，肖无忌醒了过来。 眼角泪痕尤在，他挣扎着坐起。 「统领。」成丰赶紧过去扶他。 「尸体呢？」肖无忌开口第一句话便问道。 「统领放心，已经妥善安置在黑龙卫军中。」 双手撑在床上，肖无忌挪动身体，靠在里边墙上。 「这个局面，我该如何回去跟老大交代？」 一次次的打击中，他已经丧失了斗志。 成丰低下头，见他如此，更不忍心与他说，即将和千城阁谈判一事。 「外面情形如何？」 见他神色异样，肖无忌出言问道。 「统领……」成丰微微皱眉，心中似被石头压着一般。 「唉。」肖无忌叹了口气：「说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打击到我了。」 听他这么说，成丰只能如实道：「齐王已经决定，明日正午和赵千城和谈。」 闻言，肖无忌面无表情。 其实，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既然现在一切话语权都在他手上，我们还能说什么？」 「统领，难道您不憋屈吗？咱们二十个百夫长，就死在千城阁手上，现在齐王马上就要跟他们和谈，完全罔顾兄弟们的生死，这口气难道你咽的下吗？」成丰越说越激动。 显然，他压抑很久的情绪，也终于爆发。 「咽不下，也要咽！」肖无忌咬着牙，嘴唇有些出血。 他牢记着南宫定临行前的使命，大局为重，不能为了己方阵营的利益，和南宫山唱反调。 无论如何，都要收服千城阁这个隐患。 「统领，这是为何？」成丰越说越激动。 「虽然折了二十个百夫长，可凭剩下的黑龙卫，也不会怕了南宫山的那几万虾兵蟹将。」 「闭嘴！」肖无忌厉声呵斥。 虽然他不知道，卫国已经国库空虚，再也经不起内耗，所以南宫定才千叮咛万嘱咐，此行绝不能内乱，要全力支持南宫山平定千城阁。 但他知道南宫定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作为他最忠实的手下，只能无条件服从命令。 「你想干嘛？」肖无忌冷眼盯着成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齐王屡次和咱们作对，咱们何不……」 「我告诉你！」肖无忌猛然上前，揪起他的衣领。 「如果你再敢有这个想法，我立刻杀了你！」 两人对视片刻，成丰终于妥协，抱拳道：「末将不敢！」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妥协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身赴城衙 提到南宫定临行前的吩咐，肖无忌双眼突然放光。 「对了，我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如果将这事办好，也算对老大有交代！」他似在自语，又似乎是对成丰所说。 「统领，何事？」成丰也提起精神。 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肖无忌决定告诉他。 毕竟现在二十个百夫长全部阵亡，似乎也只有成丰能替他办好此事了。 「王爷临行前吩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费礼的家人落入南宫山手中。」 听到这话，成丰满是疑惑。 「这白费礼是齐王的医官，他的家人安置在齐王府，再正常不过，咱们为何这么做？」 双眼一冷，肖无忌眯起眼睛盯着成丰，没有说话。 「统领恕罪，是末将多嘴了。」成丰赶紧抱拳。 肖无忌并不打算将全部缘由告知于他，只让他知道到底该干什么就够了。 「你只要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就可以了，好奇，会害死人的。」肖无忌冷声回道。 「末将明白。」 「既然南宫山决定和千城阁谈，想必百江之行很快就会结束，到时返回到龙凤县的时候，你只需……」 肖无忌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末将领命。」 回到自己房中，南宫山躺在床上。 这一切，总算要结束了吗？ 他何尝不知道有内奸，只不过这个内奸所为，似乎和自己的目的并不相悖，反而像是暗中在帮助自己。 所以他并不想管。 只要千城阁一归顺朝廷，这内奸不也就是朝廷的人了吗？ 这是南宫山的想法。 而李飞白，同样也总结着此行百江发现的问题。 第一，粮草堆为何会发生爆炸？ 他可没让千城阁的人放入火药，而火油根本引不起那么大的爆炸冲击波。 第二，在爆炸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到底是什么？ 为何总是想不出来！ 直觉告诉他，这是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第三，给千城阁传递情报，写字歪歪扭扭的那人，到底是谁？ 知道二十个百夫长身份的，只有自己和南宫山、肖无忌、莫富贵、林天冲和于广离。 前面三个可以排除。 林天冲对南宫山忠心不二，嫌疑也不大。 难道是于广离和莫富贵其中一个？ 不对！ 李飞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二十个百夫长身份泄露，其实对一个人最有利。 此人便是南宫山！ 他既可以削弱赵王的实力，又能有正当理由找千城阁谈判，还能将出师不利的罪责全部推到肖无忌身上。 难道，真的是南宫山泄露的情报？ 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暂时按下心中的种种疑惑，李飞白将精力放在了次日的谈判。 也不知，自己提的那些条件，南宫山等人会作何反应？ 翌日正午，阴雨散去，阳光明媚。 城衙大堂，南宫山端坐正中，林天冲和莫富贵站在两侧，肖无忌在右下首，于广离则落座在肖无忌对面。 城衙外，黑龙卫和北山驻军分别立于两侧，绵延数里，气势逼人。 既然对战输了，谈判的气势绝不能输。 可是！ 赵千城却没从城衙外走进。 「倏」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大堂外。 你想在气势上压过我，那我直接无视。 众侍卫一惊，纷纷抽出佩刀警戒。 赵千城停住脚步，脸色一冷，道：「我乃赵千城！」 「不得无礼！」于广离早就走了出来，朝大堂外的侍卫喝道。 「赵阁主？」他出言问道。 「是我！」 打量了一下赵千城，于广离见他身形高瘦，衣着普通，心下生疑。 「如何证明？」 赵千城一偏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于广离身旁，手里还拿着对方的佩刀。 而于广离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额头微微冒汗，他心中大惊！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高超修为的人？ 「刀，还你！」赵千城冷声说道。 用颤抖的手接过佩刀，于广离恭敬说道：「赵阁主，里面请！」 强者，总是让人尊敬！ 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赵千城走进大堂。 来到正中，他傲然站立，面对众人颇有敌意的目光，赵千城丝毫不惧。 头微微仰着，不屑一顾。 那股自身上散发而出的傲气，令所有人自惭形秽。 就连林天冲见了，也忍不住被他气势折服。 「你便是赵千城？」南宫山发话。 「是我。」 「大胆，见王爷为何不跪拜？」旁边一侍卫出言喝道。 「赵某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不拜。」 当然，李飞白也是他跪拜过的，此时自然隐去。 「无妨，既然今日是来谈判的，虚礼就免了吧。」南宫山挥挥手说道。 「来人，赐座。」 「不必，赵某习惯站着说话。」赵千城淡淡回道。 南宫山这点小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 接受了他的赐座，不就说明承认对方地位比自己高吗？ 这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会对赵千城不利。 嘴角微微抽搐，南宫山虽然心里不爽，但依旧扯起一丝笑容道： 「也罢。」 转而继续道：「千城阁好手段，竟然将朝廷大军玩弄于鼓掌之间。」 「既然你们找我谈判，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直接进入正题。」赵千城闭上眼睛，似乎不想与这些人多说一句话。 若不是李飞白的意思，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南宫山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眼角微微抖动。 虽说自己是战败一方，但毕竟是个王爷，这赵千城，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王爷，江湖中人，总是直来直往，您不必置气。」李飞白在一旁圆场。 深吸一口气，南宫山按下怒气，冷声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朝廷想对你们进行招安，赵阁主如何看待？」 「凭什么？」赵千城回了三个字。 「你……」南宫山气急语塞。 「赵千城，别以为你们杀了几个百夫长，就能如此倨傲，实话告诉你，本王大军根基尚存，若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千城阁决计讨不了好。」 嘴角微微上扬，赵千城不自觉轻蔑一笑。 「你这是威胁我？」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身赴城衙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章 各位都是垃圾 双方剑拔弩张！ 四目相对，都是仇恨的火花。 南宫山并未想到，自己主动放下姿态，对方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不由怒火腾升！ 而根据赵千城的性子，也是绝不可能屈膝于对方的Yin威之下。 见状，李飞白赶紧出言道：「赵阁主，你若如此态度，那今日也就免谈了。就算今日在百江的大军，拿你们没办法，等王爷回去后，大不了禀明陛下，倾尽全力灭了你们，千城阁再厉害，能跟皇室对抗吗？」 「你是谁？」赵千城眼睛看向李飞白，装模作样问道。 「在下白费礼，齐王医官。」 「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赵千城还是那副倨傲模样。 见此，南宫山立刻说道：「赵阁主，你听好了，他的话，如同本王的话，全都作数。」 李飞白假装不以为忤，苦心劝道：「我相信赵阁主来此，也是想和解的，不然你也不会赴约，不是吗？」 眼睛缓缓看向南宫山，赵千城终于说道：「三个条件，如果不答应，就算拼至一兵一卒，千城阁也要让你留在百江。」 不知为何，南宫山听到他的话，竟然背起寒意，手臂上毛孔陡然放大。 「你……说说看。」他强装镇定回道。 「第一，朝廷必须永久赋予千城阁，贩卖盐的权利，并且不得瓜分利润。」 赵千城说完，停了下来，等待南宫山的回复。 如果这点对方都不答应，那就免谈了。 略微皱眉，南宫山寻思：如果成功收服千城阁，那他们便是朝廷的人，贩卖私盐的利润，可以当作供养他们的军饷，有何不可？ 「这点，本王暂时答应！」于是，他开口回道。 见他应下，赵千城继续道：「第二点，千城阁众人，仍由我统领。」 这就是胜者的姿态！ 如果千城阁战败，那南宫山必定会提出南宫青将千城阁化整为零的政策，把他们所有人员打散，分布在卫国各地。 如果那样，那千城阁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赵千城提出这点要求，自然是李飞白授意的。 为的便是能在关键时刻，聚集一股力量，给予卫国皇室痛击。 这就是掌握谈判主动权的重要性！ 「可以！」南宫山咬着牙答应。 他并没有忘记南宫青交代他的，要将千城阁化整为零的策略。 「说说你的第三点。」 「第三，便是你在百江的全体将士，必须身着素服，为陈二指送灵。」 「嘶」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脸色皆变。 如果说前面两点，南宫山可以勉强答应，那最后一点，岂不是要践踏皇室的尊严？ 这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不可能！」未待南宫山发言，肖无忌猛然站起，立刻否决了赵千城的条件。 「你们杀我二十个百夫长，到头来，却要我们为陈二指送行，简直是痴心妄想。」 「赵阁主。」南宫山也眯起眼睛道：「这个条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与否，王爷自行斟酌，至于答不答应，你们看着办。」 说完，赵千城干脆闭上眼睛，站立原地。 「你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吗？」肖无忌早已忍了多时。 他将劲气凝结于手，杀气窜起，随时准备出击。 而李飞白，适时地沉默。 他得让众人知道，赵千城的厉害。 「抱歉，我还真就这么认为。」 说完，他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如鬼魅般地出现在肖无忌的眼前。 两人脸对脸，鼻子几乎碰到一起。 心下大惊，肖无忌纵然全力戒备，可还是让赵千城如此近身。 「轰」 不再犹豫，他双手击出。 右手穿过了赵千城的身体。 就在众人以为他得手的时候，赵千城的身影逐渐化为虚无，碎裂开来。 那只是他的残影！ 「咻」 眨眼间，赵千城再次出现在肖无忌的左侧。 咬着牙，肖无忌还是不信，如此近距离的攻击，能让对方躲闪过去。 这在以前，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 「轰」 又是一拳击出。 结果一模一样，赵千城还是留下一道残影，消失无踪。 右边、身后、头顶…… 他的身形如恶魔般，不断纠缠着肖无忌。 「轰轰轰」 双拳接二连三地击出，肖无忌状若疯狂，可每一拳都打在了空气中。 这让他脸色逐渐通红，心凉半截。 情急之下，肖无忌想去抽出腰间佩刀，与赵千城死战。 可右手摸向腰间，那里却只剩刀鞘。 而赵千城早已回到大堂正中，一手拿着肖无忌的战刀，另一手轻轻抚摸。 「刀是好刀，可惜了，你的主人都守护不了你。」 说完，赵千城随手将战刀掷出。 「倏」 刀光闪过，如一道流星冲向肖无忌。 后者只觉眼前一亮，根本来不及闪避，随后脖子一凉，空中掉落几根发丝。 那是他的头发！ 「铿」 战刀插入墙壁，嗡嗡作响。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发生在呼吸之间。 南宫山等人见到他的身法，一颗心早已沉到谷底。 这种修为，他们闻所未闻。 他们知道，赵千城只是不想出手，否则刚才那一刻，就足够将肖无忌杀个十遍百遍。 而林天冲，见到赵千城的身法，忍不住想起了百鬼林的那只「鬼」！ 不禁虚汗冒出，手心发凉。 摸着断发，肖无忌脸色时而白，时而红，一口牙齿几乎咬碎。 最后，他颓然坐回椅子，不得不接受现实。 自己根本连对方的衣服都摸不到，再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意义。 城衙外的黑龙卫和北山驻军，听到里面刀剑声响，立刻将大堂包围起来。 「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前。」 无奈，南宫山只能示好。 「大家都冷静一点。」李飞白觉得时机已到。 「其实我觉得，为陈二指送葬，并无不可。」 闻言，堂上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他。 南宫山眼里更是充满疑惑，这无疑是丢尽皇室脸面，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王爷您想，既然千城阁归顺朝廷，那陈二指也可以算得上是朝廷的忠人义士，为他送行，不仅不会给皇室蒙羞，反而能让天下人感受到我大卫皇室的爱才惜才之心。」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章 各位都是垃圾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谈判 其实李飞白偷换了概念，陈二指是在千城阁归顺前死的，就算不上是朝廷的人。 但经他这么一说，南宫山也觉得甚有道理。 就连肖无忌也不再言辞激烈地反对。 「要黑龙卫为陈二指送葬也行，除非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就算杀了肖某和所有黑龙卫，也绝不妥协。」肖无忌豁出性命说道。 他此时早就忘了什么话语权在南宫山手上这事。 而南宫山，也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发作。 毕竟有外人在，不能让赵千城知道他们窝里斗，否则他什么过分的条件，都有可能提出来。 「说。」赵千城冷声回道。 「二十个百夫长，你们是怎么杀死的？」这件事，肖无忌一直耿耿于怀，不知道真相誓不罢休。 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那张纸，赵千城晃了几下，道：「也不知道是谁，将他们的隐藏身份告诉了我们。」 听他这么说，众人面面相觑。 果然有内奸！ 当然，赵千城手里的那份情报，是后来石勇在无极山收到的，上面字迹歪歪扭扭的那份，并不是李飞白传出去的那份。 于广离待要上前接过，肖无忌一个箭步，抢先上前，拿过赵千城手中那份情报。 赵千城微微一笑，并没阻止，任他拿去。 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肖无忌咬牙切齿。 正是这几张该死的纸，将二十个百夫长置于死地。 停了片刻，他再次出言问道：「你是说，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这份情报？」 肖无忌眼中满是怀疑，似乎不相信赵千城的话。 「不错。」赵千城淡淡答道。 「你在耍我吗？不知道是谁给你们传出的情报，你们怎么会信？我看你是在包庇那个内奸？」肖无忌根本不信他的话。 「赵某绝无虚言，信不信随你！」 「你……」肖无忌语塞。 两人再次僵持住。 无奈，李飞白摸着脸苦笑，再次出言道：「赵阁主，你这话，很难让人信服。既然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情报，你们就敢根据这份情报去杀百夫长，难道不怕是我们设下的陷阱吗？」 他这么问，是想让赵千城解释，让众人信服。 没办法，他的性子李飞白最了解。 赵千城只能临场应变，根据李飞白的话，猜测他的意思，从而作出反应。 听他这么说，赵千城只能回道：「我们没那么蠢，拿到这份情报之后，千城阁也暗中调查了这些人，发现居然全部都是陌生面孔，我们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多心眼，便信了上面所说，将二十个人全部杀死。」 这是他今天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不等肖无忌再次开口，南宫山已经出言：「好，赵阁主，本王暂且信了你的这番说辞，也答应你，全部将士为陈二指送灵。」 「包括你！」赵千城再次强调。 「可以。」南宫山咬着牙回道。 既然他都如此表态了，肖无忌只能闭上眼睛，手里拿着那份情报，退回座位，不再发话。 随后，南宫山继续出言：「既然你提的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了，那赵阁主，是否应该听听我的条件？」 「你说。」 「我只有一个条件：千城阁必须听从朝廷号令！」 听到他这句话，李飞白眉头微皱。 他如何能不知道南宫山的心思？ 无论赵千城提了什么条件，只要听从皇室号令，那这些条件等于形同虚设。 万一战时，南宫青让所有千城阁的人去当炮灰，又该当如何？ 这等同于皇室不用花费任何军饷，便有一支战斗力不俗的军队。 而且，南宫青如果怀恨在心，将千城阁帮众分化四处，日后再一一秘密处死，那千城阁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赵千城并不明白，南宫山说的这个条件，背后的用意。 他正眼瞧着南宫山，眼角余光却落在李飞白身上。 眼观鼻，鼻观心，李飞白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赵千城立刻会意，立马回道：「不行！我答应和你们谈判，并不是想成为你们卫国朝廷的人！」 南宫山面无表情，他也知道这个条件，对方未必会答应。 「那赵阁主的意思是？」 「维持现状，但我们要拿回贩盐的权利。这也是你们皇室最初默许的。」赵千城回道。 南宫山冷笑一声，转身回到座位。 「你们不奉皇室号令，又要聚集在一起，那算什么招安？」 他不敢将话说得太重，生怕赵千城一怒之下，攻击自己，那不就玩完了？ 「赵阁主！」于广离也站出来道：「你要考虑到朝廷，你们近十万人在大卫境内，又不奉诏令，万一哪天心情不好，造个反什么的，我们得多头疼。」 「既如此，那没什么好谈的，赵某告辞。」 说完，赵千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 听到声音，赵千城停下脚步，重新转过身。 「赵阁主莫要冲动，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十万帮众着想。如果朝廷真的全力剿灭你们，你自问千城阁挡得住吗？他们可都是跟随你的忠心部下，你就忍心为了一时之气，将他们推下火海？」李飞白劝道。 听到他的话，赵千城假装动容。 「我这里倒有个折中的办法，大家不妨一听。」 「费礼，你说说看！」 「赵阁主之所以不答应王爷所说，无非是不想让千城阁卷入到战争中，而朝廷的顾忌，也只是千城阁随时会再作乱，是也不是？」李飞白同时问向两人。 两人均沉默，同意李飞白的说法。 「既然这样，各退一步。千城阁保留现状，可以贩盐，但去掉千城阁这个名字，改为千城军，如果大卫有难，受到邻国攻击，你们必须站出来保家卫国。」李飞白说出第一点。 「这不还是一样，成为朝廷的人吗？」赵千城回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继续道：「赵阁主别急，这第二点，便是卫国如果主动发起战争，那千城军可以不奉号令。但为了消除朝廷的疑虑，请赵阁主移居皇城，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居住。」 卫国受到攻击必须参战，主动发起战争可以不参战。 听完，南宫山暗暗点头，这的确是个折中的办法。 况且这样一来，千城军想要有什么动作也很难。 毕竟他们的头领在皇城里，如果千城军有什么异动，皇宫里的那位神秘高手，想必也能将赵千城击杀。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谈判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查内奸 千城阁中，绝大多数是卫国子民，若卫国真的陷入危难，让他们保家卫国，想必是愿意的。」赵千城适时地顺着李飞白给的台阶下。 反正贩盐一事，都交给石勇等可靠手下处理，他几乎从不参与，在不在皇城，根本无所谓。 何况，赵千城本来就要去皇城保护李飞白。 「那王爷你呢？」李飞白转向南宫山。 「只要千城军日后不再有异心，本王可以代皇室答应。」 其实这个条件，对卫国皇室来说，是不利的。 既没有解决国库空虚的窘境，又没有将千城阁彻底纳入朝廷的势力。 但无奈大军战败，更重要的是南宫山有自己的私心，所以答应了下来。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暂且这样定下，谁都不要反悔，赵阁主可有异议？」 「没有。」 「行！」 李飞白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千方百计要让千城阁战胜大军，目的便是保留这尊庞然大物的实力，不轻易被朝廷驱使。 如果战败，那绝对不会有这么优厚的条件。 而且根据李飞白估计，现在卫国国力正盛，十年之内，姜国和祝国是绝不敢入侵卫国的。 如此一来，十年内，千城阁还是那个千城阁，不用为朝廷效力。 加上千城阁拿回贩盐的权利，他们可以养活自己，甚至暗中蓄力，为李飞白日后的计划打下基础。 十年，足够李飞白翻云覆雨了。 听到赵千城的回答，南宫山立刻换了一副脸色。 他露出灿烂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到赵千城身边。 婢女早已准备好酒，端了上来。 「化干戈为玉帛，值得喝上一杯。来，赵阁主，感谢你为双方将士考虑，本王敬你一杯。」 南宫山亲自拿起一杯酒，递给赵千城。 双方碰杯，一饮而尽。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多年久别重逢的老友。 赵千城心中不断冷笑。 「请问王爷，何时为陈二指送葬？」他能叫一声王爷，已经是给对方足够的面子。 南宫山脸上笑容更盛，朗声回道：「赵阁主的意思呢？」 「越快越好！」 「行，那就明日。」 「可以！」 「赵阁主打算将陈英雄，安葬在何地？」 言语间，南宫山已经将陈二指奉为英雄，如果不是心志坚定之人，很容易被他这套蛊惑。 「无极山！他在百江城中多年，时常跟我提起，非常怀念无极山中，与兄弟们的酒肉生活。」 「没问题，本王这就命人准备！」 「王爷，没事的话，赵某先行告辞！」 「行，本王送你。」 南宫山率领众人，亲自将赵千城送出城衙，目送他消失在长街，才返回大堂。 肖无忌阴沉着脸，见到他的样子，大堂里的气氛又将至冰点。 「王爷，人都在此，我认为，很有必要查出那个内奸。」 他手上紧紧攥着赵千城给的那份情报，咬着牙说道。 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南宫山冷冷回道：「千城阁都归顺了，再查什么内奸有何意义？」 「王爷。」肖无忌显得义愤填膺。 「虽然已经与他们握手言和，但是那二十个百夫长，加上阵亡的那五千多将士的英魂，难道不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交代？」南宫山冷笑两声，回道：「就算让我们查出千城阁内奸，又能怎么样？难道将他杀死，然后再跟赵千城翻脸？」 「这……」肖无忌不知如何作答，一张脸憋得通红。 南宫山似乎从未把这个内奸，往敌国方面想。 见状，李飞白只能出言道：「王爷，我觉得肖统领说得没错，咱们是要好好查一下内奸之事？」 「费礼，这是何意？」南宫山转头望向他，眼里满是困惑。 你怎么帮肖无忌说话？ 「我觉得这个内奸，可能不是千城阁的人。」李飞白笑着回道。 他自己也想知道真相。 「不是千城阁的人，谁会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传递这样的情报？赵千城嘴里说着不知道是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托词，他只是想保护那人的安全罢了。」南宫山还是那般自作聪明。 「我倒觉得，他不像撒谎。」李飞白说道。 闻言，南宫山来了兴趣。 「为何？」 「因为传递情报之人，很有可能是祝国或者姜国的密谍，他的目的，就是增加咱们卫国的内耗，从而坐收渔翁。」李飞白断言。 「对啊，我竟然没往这方面想。」南宫山瞬间反应过来。 如果是敌国密谍，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费礼，你说，该如何将那人揪出来？」 往肖无忌手上看了一眼，李飞白道：「肖统领手上，不是还握着最好的证据吗？」 「你是说，这上面的字迹？」肖无忌率先反应过来。 「不错，既然肖统领一直说，只有咱们六个人知道所有百夫长的隐藏身份，那咱们便将这份情报誊抄一遍，看谁的字迹一样，那人便是内奸。」 五个人指的是，李飞白、南宫山、肖无忌、林天冲、莫富贵和于广离。 「可这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好像是一个稚童书写而成，怎么会是咱们其中一个？」肖无忌继续问道。 「因为，这是用非惯用手写的。」 「什么叫非惯用手？」莫富贵问道。 「就是你平常做事写字都是右手，而这个人，刻意用上左手书写情报，以此来掩盖自己真正的字迹。」 「用左手书写，就能写下这歪歪扭扭的字？」于广离也是满脸疑问。 微微一笑，李飞白没有答话，继续道：「我已经观察过了，咱们六人，惯用手都是右手，为了自证清白，就都用左手誊抄一遍这份情报吧。」 「我先来。」肖无忌率先说道。 他是最想找出内奸的人，迫不及待拿上纸笔，用左手书写。 片刻后，誊抄完毕，肖无忌将自己写的那份与内奸传递出去的情报放在一起。 「王爷，请看！」 南宫山上前一步，示意李飞白也一起。 虽然肖无忌写出来的字迹也是歪歪扭扭，但无论下笔力道，书写轨迹都与那份情报有所不同。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查内奸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三章 疑云重重 怎么样？」肖无忌问众人。 他一脸坚定，毫无畏惧。 「肖统领，这个内奸自然不是你。」南宫山说道。 林天冲也跟着道：「我们从未怀疑过你。」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接话道：「既然肖统领一直怀疑我是那个内奸，那这第二个，便由我来写吧。」 言毕，李飞白左手拿起笔，开始书写。 不得不说，用左手写字，的确很费力气。 无论书写习惯，还是运笔力道，都与右手天差地别。 片刻后，他终于写完，额头竟微微冒汗。 看着上面歪曲的字迹，李飞白不禁一声苦笑。 「八岁儿童，恐怕都比我写得好！」 南宫山迫不及待上前查看，他还是最关心李飞白的情况。 「怎么样？」看完，他将那张纸递给肖无忌。 接过纸，肖无忌仔细与那份情报对比。 足足一刻钟，他方才长出一口气，对着李飞白抱拳道： 「白兄弟，先前是肖某唐突了。」 「无妨，都是为大卫办事，你怀疑我也是情理之中。」李飞白微笑着回道。 随后，肖无忌眼光看向南宫山。 「你不会也想让本王写吧？」见状，南宫山开口说道。 「大胆，你竟敢怀疑王爷是内奸？」莫富贵出言喝道。 林天冲此时也有些不满，附和道：「无论如何，王爷也不会是内奸，这誊抄就免了吧。」 可肖无忌依旧不依不饶，没有答话，眼神还是那般坚定。 「其实我知道肖统领的想法。」李飞白打破僵局。 「你无非是想，两王相争，死了二十个百夫长，对王爷大大有利，所以你也怀疑王爷，是也不是？」 闭上眼睛，肖无忌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岂有此理！大局当前，本王是那么小肚鸡肠之人吗？千城阁如果还未平定，对我也没有好处，我有何理由杀那二十个百夫长？」南宫山气道。 「王爷，您可以不写，但请允许末将保留怀疑的权利。」肖无忌终于出言。 的确，他没有任何权利要求南宫山做任何事。 「肖无忌……」南宫山还要发飙，被李飞白拦住。 「王爷，算了，如果你不写上一写，恐怕肖统领不会罢休的。」 李飞白之所以怂恿南宫山誊抄，原因是自己也怀疑他！ 南宫山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排除嫌疑，回到皇城，肖无忌说不准会在皇帝面前如何编排自己？ 「哼。」 想到此，南宫山冷哼一声，左手拿起笔，「唰唰」写了起来。 没抄到一半。 「咔哒」 他便将笔扔在案桌上。 「这些可以了吧？」南宫山怒气未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没有答话，肖无忌拿起纸，对比起来。 见字迹完全不一样，他方才抱拳行礼：「王爷，请恕末将无礼。」 「哼」 瞥了他一眼，南宫山背过身去，双手负立。 竟然不是南宫山？ 李飞白也有些意外。 是了是了，如果是他，完全可以找人代笔，况且他身为一军主帅，堂堂齐王，毫无修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情报送到无极山，这太引人注目了，根本不可能完成。 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想到这点。 李飞白在心中暗道。 虽然这份情报不是出自他之手，但南宫山完全有可能是主谋。 李飞白依旧没有放下对南宫山的怀疑。 接下来，便是林天冲。 虽然修为高超，但左手写起字来，也依然别扭。 毫无疑问，字迹也不符合。 这也在众人意料之中。 如果说这里面谁最不可能是内奸，那林天冲无疑就是那个人，这也是大家一致的想法。 因为他根本没有动机！ 莫富贵接过林天冲的笔，也开始誊抄起来。 让众人意外的是，他用左手写出来的字，竟然极其工整。 「富贵，怎么你左手写字，也能如此齐整？」南宫山率先问道。 「王爷，我打小左右手就都能写字，为此，私塾先生还夸我天纵英才，让我去考取状元。」 笑着说完，莫富贵放下笔，将自己的字迹大方地给到众人。 如此工整的字迹，和惯用手写出来的没什么两样，自然和那歪歪扭扭的情报沾不上边。 随着莫富贵的嫌疑排除，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于广离。 「王爷，为何……都这样看着我？」他有些慌。 隐约中，肖无忌已经退到他身后，封住了于广离的退路。 而林天冲，则是站在南宫山身旁。 「我们都不是，就剩你一个。」肖无忌冷声出言。 「肖统领，你……你什么意思？」于广离手心冒汗，明知故问。 「知道二十个百夫长身份的，只有我们六个，既然前面五个都不是，那不是你是谁？」肖无忌回道。 「这……如果仅凭这样，便断定我是内奸，末将不服！」于广离虽然心慌，但还是据理力争。 「好，那你敢写一写吗？」莫富贵接着问道。 「有何不敢？」 说着，他走过去拿起笔，用左手开始誊抄起来。 肖无忌和林天冲一左一右立在他身旁，防止于广离突然暴起。 毕竟身为城防校尉，还是有些本事，如果大意，南宫山落入他手中，那众人便拿他没办法了。 须臾，他誊抄完毕，将纸拿起，朝李飞白道：「请白先生过目。」 接过纸，李飞白看了一眼。 那份情报的字迹，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一看于广离的字迹，他便知道不一样。 「王爷，字迹不符！」 「什么？」南宫山还未发言，肖无忌便率先出言。 「又不是他？」 「六个人都不是？」南宫山喃喃自语。 这下李飞白也有些困惑。 在他看来，似乎只剩下一个解释。 那就是南宫山命人代笔，写下这份情报，并将它传给了千城阁。 可是既然要找人代笔，何必多此一举，用非惯用手书写呢？ 内奸这么做，明显就是要隐藏自己真实字迹，可代笔之人，身份并不为人所知，根本用不着这么做。 种种疑点，充斥在李飞白的脑海。 加上自己萦绕心头的那三个疑问。 他觉得，百江此行，还有另一股暗中势力在参与。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三章 疑云重重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中势力 既然知道百夫长身份的六人，嫌疑全部排除，肖无忌也没了声息，不再叫嚷。 「诸位的字迹，都由我保管，没意见吧？」李飞白突然说道。 「费礼，不是都验证过了吗？你还要这些字迹干嘛？」南宫山不解问道。 「我还想再仔细看看，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他这么说，自然没有人敢反对，包括南宫山。 一反对，不就说明自己心虚，不打自招？ 闻言，肖无忌立刻上前，抱拳道：「如此，便有劳白先生了，如果查出谁是内奸，我肖无忌率领全体黑龙卫，拜谢大恩！」 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 「肖统领严重了，同为朝廷中人，查出内奸本就是分内之事。」李飞白回了一礼。 见他们两人亲近，南宫山有些不悦。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淡淡说道：「既如此，那这些字迹费礼你好好收着，希望能查出个蛛丝马迹。」 「是，王爷。」 没有人反对，也不敢反对！ 将桌上各人的字迹整理好，标记上姓名，最后与那份情报叠在一起，放入怀中。 李飞白待要离开，突然城衙外传来一声唱警。 「圣旨到！」 「齐王接旨！」 太监总管冯嵩飞在十几个禁军的护送下，走进大堂。 还未与南宫山寒暄，便直接宣旨。 还未来得及反应，南宫山只好带着众人，先行跪下。 「昊天有命，皇王受之。陛下诏命，齐王出师不利，先有五千将士被毒杀，再有粮草被烧，贼人被劫，损了皇室赫赫声威，旨到之日，如若还未平了千城阁匪患，立即撤掉其主帅一职，由肖无忌暂时接管，钦此。」 「儿臣接旨！」 将手高举过顶，南宫山恭敬地将圣旨接过。 同时心中暗道：果然如费礼所言，我身在百江，南宫定还念念不忘，要将我拉下水。 幸好与赵千城谈判得及时，若晚上半天，肖无忌已经骑到我的头上了。 想到此，他心中不禁又对李飞白看重几分。 此人算计之精，世所罕见。 幸好，他是我的人！ 「冯总管，竟劳你亲自跑一趟？」南宫山站了起来，微笑出言。 随后从袖中抽出一摞银票，悄无声息塞给了冯嵩飞。 见此，冯嵩飞立即眉开眼笑，先是行了个礼。 「见过齐王殿下！」 「免了，上座。」南宫山拉着他的手，一左一右落座。 「殿下，这圣旨给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您齐王，三军主帅，所以陛下让老奴亲自跑一趟。」 冯嵩飞说出原委。 「原来如此。」南宫山嘴上说着，心里暗道。 怕是父皇担心随便派个宣旨之人，担心我不奉诏令吧？ 「还请冯总管回去禀告父皇，就说千城之患已除，大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南宫山紧接着说道。 「哦，此话当真？」冯嵩飞也显得有些激动。 「军情重大，本王怎敢胡言？」南宫山言语间有些自得。 「恭喜殿下，为我大卫立得如此大功，回朝之后，想必少不了陛下封赏。」 「多谢冯总管。」南宫山脸上满是笑意，继续问道：「冯总管，何不与大军一起回朝，也好有个照应。」 「殿下好意，老奴心领了。只不过老奴得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知陛下，所以还得先行一步。」冯嵩飞谢绝了南宫山的提议。 「如此日夜奔波，倒是辛苦冯总管了。」 「为陛下分忧，谈何辛苦。」 两人继续唠叨片刻，吃过酒水，冯嵩飞带着禁军，返回皇城。 肖无忌亲自将他们送出城，毕竟前太子南宫江被杀，得亏冯嵩飞替他说话，否则他可能早已被处决。 虽然，是金钱的作用。 冯嵩飞离开后，肖无忌没在，南宫山对李飞白又是一顿肆无忌惮的夸奖。 李飞白只能配合着演戏。 他突然发觉，密谍这个行业，靠的全是演技。 若是前世那些小鲜肉流量明星，来当卧底，恐怕不出一天，便会粉身碎骨。 随后，于广离奉命去准备明日送灵一事，众人散去，回到各自房中。 拿出众人誊抄的字迹，李飞白再次研究起来。 除了莫富贵，每个人的字都是歪歪扭扭不成形。 到底是谁？ 他又是什么身份？ 目的为何？ 揉了揉发胀的双鬓，李飞白很是困惑。 他又想起了心中那两个问题： 粮草堆里的火药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的，又是什么？ 这一切，似乎背后都有一只眼睛，盯着他们。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李飞白不清楚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是否在利用自己，要达到什么目的？ 双拳一握，李飞白轻轻敲着桌子。 从来只有我算计别人，哪轮得到别人算计我？ 无论你是谁，我一定要将你揪出来。 他继续闭目沉思。 对了，粮草堆被烧时，南宫山和肖无忌离得很近。 看来对方的目的，是卫国大军的两个统帅！ 只是肖无忌修为在那，南宫山又得林天冲拼死保护，两人方才幸免于难。 那做这件事的人，身份呼之欲出！ 不是姜国密谍，便是祝国密谍！ 他们想借此，削弱卫国皇室的实力，增加卫国内斗，好让他们有机可趁。 如此，将情报传出的这个内奸，必然也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个势力。 李飞白将事情从头到尾彻底捋清。 他确定，除了卫国大军和千城阁以为，百江还有另一股敌国势力暗中参与。 而这股势力的领头者，已经混在军中。 想到此，他又重新看起那几份字迹。 左手写字？ 不对！ 他突然记起前世看过的一个百科，如果一个人长期用右手写字，如果突然间改用左手，那么他的书写轨迹、下笔力道以及落笔深浅，全部都是没有规律可循的。 即使他写上十遍二十遍，只要是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迹，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 我竟然忽略了这点！ 为了验证，李飞白立即准备纸笔，再次用左手誊抄一遍情报上的内容。 随后将它与方才自己在城衙大堂上所写一对比。 果然，字迹完全不一样！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中势力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送灵 霍然站起，李飞白心中豁然开朗。 也就是说，那个内奸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在众人面前用左手再次书写。 看来，内奸还是在这五个人当中。 而这个内奸，便是姜国或者祝国的密谍。 甚至很有可能，是和自己齐名的「朱雀」和「玄武」！ 不甘心，李飞白再次对比字迹，反复数十次，发现确实没找到蛛丝马迹后，方才将那叠纸收起，放入随身行囊。 翌日，北风呼号！ 无极山下，南宫山特意在棺材铺老洪那定制了一口铜棺，来安葬陈二指。 此举也是为了给赵千城示好。 由于只有首级，尸体已经断成数段，残缺不全。 南宫山还命人打造了一副木制身躯，将陈二指的首级缝在上面，穿上衣服，也看不出有丝毫违和。 至少下葬之人，得尸骨齐全，方才不会冤魂不散。 这是当下世人的想法。 千城阁也聚集了数百人，这些人自然都是阁中数一数二的重要人物。 石勇还未痊愈，被人用担架抬着，小五伺立左右。 而卫国大军，则全体头上戴白，包括南宫山和肖无忌。 棺椁被卫国军士抬着，自官道缓缓行来。 赵千城脸色肃然，深深鞠了一躬。 他身后的千城阁众人，则直接跪下，隐约传出抽泣之声。 石勇和小五，双眼通红，早已泪流满面。 如果不是陈二指，他们两人估计都得葬送在黑龙卫手中。 「千城，送义士最后一程吧！」 南宫山对他的称呼，开始变得亲近起来。 没有答话，赵千城走到棺椁身边，亲自扶灵！ 「哀哉义士，驾鹤西归，我辈同袍，哀思不已，乃撰草文，谨具薄礼，以临神位，敬悼之日……」 礼仪官大声念着陈二指的生平，加上哀乐，气氛一片哀凉。 陈大夫，你在天之灵，请安息！李飞白将头略微抬起，望向空中。 队伍浩浩荡荡，长达十数里，天地为之肃穆。 为了博取赵千城的好感，陈二指下葬之时，南宫山亲自焚了一炷香，躬身拜了三拜。 不知情的千城阁帮众，也不禁被他的举止所感，纷纷出言赞叹。 既然来送灵，那就豁出去，做到极致，这是南宫山的想法。 礼毕，赵千城转头面向南宫山，突然一拱手，说道： 「多谢王爷！」 此举令所有人出乎意料。 在他们印象中，赵千城是个极其高傲的人，不太可能向南宫山说出这话。 当然，这是李飞白授意的。 目的就是让南宫山以为赵千城领了他举办葬礼的心意，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否则，无论如何，赵千城也不可能跟皇室的人，说出这句话。 果然，南宫山听完，立时精神抖擞。 他上前握住赵千城的手，说道：「千城，你我已是同路人，何须言谢。况且费礼说得对，陈二指乃义士，为他送灵也是朝廷爱才。」 「嗯！」赵千城轻轻点头。 一旁的肖无忌冷眼看着，不说一句话。 他如何能不知道南宫山的心思？ 只是大权旁落，想帮南宫定争取千城阁这个庞然大物，已然不可能。 干脆闭上眼睛嘴巴，犹如一尊雕像竖立在那里。 「对了千城，本王决定明日班师回朝，今晚在城衙略备薄酒，还望千城赏光才是。」 说完，南宫山眼神期盼看着赵千城。 在他看来，以对方的性子，答应的概率不足一成。 就连肖无忌也是微微冷笑，暗道南宫山不识好歹，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找难堪。 林天冲和莫富贵对视一眼，把头低下，他们已经想到了南宫山必然会遭遇拒绝，不想看到他窘迫的样子。 「恭敬不如从命！」 谁知，赵千城竟然答应了！ 这再次出乎了大家意料！ 林天冲和莫富贵猛然抬起头，眼中皆有喜意。 肖无忌一直紧闭的眼睛立马睁开，眉头微皱看着赵千城。 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不可一世的千城阁主，而是一个献媚小人。 李飞白，则是站在一旁，看着众生百态，嘴角不经意间，露出莫名笑意。 「你……你答应了？」南宫山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如此费心为陈二指送灵，千城理当赴宴。」 「好，太好了！」南宫山神色激动：「那今晚，本王便在城衙恭候，你可一定要来。」 他捶了下赵千城的肩膀，像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浑然忘记了两天前，双方还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好。」赵千城淡淡回道。 回到城衙，南宫山显得异常兴奋。 他才不管与千城阁如何谈判，那是朝廷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赵千城拉入己方阵营，与赵王对抗。 这也是李飞白临行前，为他出的谋略。 「于校尉，立刻去搜罗百江所有美食，本王今晚，要好好醉上一番。」 「是，王爷。」于广离领命下去。 见到南宫山得意忘形的样子，肖无忌实在不屑，他拱手道：「王爷，末将身子有些不适，恐怕无法出席今晚宴席。」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也都明白，千城阁虽然名义上归顺朝廷，但此行的黑龙卫百夫长，全部死在了对方手上，双方仇深似海。 如果肖无忌出席，反而会给宴席带来不愉快，而且南宫山就不能明目张胆去拉拢赵千城了。 也不阻拦，南宫山顺势说道：「既然如此，那肖统领今日好好休息，明日随大军班师回朝。」 「末将告退！」肖无忌也不再多言，拱手离去。 堂上仅剩南宫山眼中的自己人，他不再掩饰，开口道： 「费礼，临行前你给的策略，看来要成了。」 「恭喜王爷，如果能将赵千城收服，以后咱们便有了跟赵王硬掰手腕的实力了。」 「不错，他有黑龙卫和青衣司，咱们也有千城军，以后遇到赵王府的人，再也不用低着头了。」莫富贵也显得有些兴奋。 林天冲倒是显得淡定，在他眼中，只要保护好南宫山就行，其余的对他来说不重要。 「王爷，不宜高兴过早。赵千城不是那种轻易站队之人，还得好好准备，好好劝说才是。」李飞白回道。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劝说？」南宫山开始凝神倾听。 「很简单，找他痛点。」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送灵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六章 演戏 痛点？什么痛点？」南宫山追问。 「就是他最在意的东西。」李飞白回道。 「最在意的东西？」南宫山一知半解。 「如果他孑然一身，或者咱们找不到他的痛点，但他身后有近十万江湖兄弟，这些人便是他的痛点。」 「你是说，千城军？」 「不错，虽然谈判已经达成，但王爷那时是代表朝廷，今晚，王爷代表的是齐王府，就看您愿意给他什么了。」 李飞白话语间，尽量想让赵千城归顺南宫山，显得合情合理些，免得引人怀疑。 当然，他也在尽力帮千城军取得好处。 「我明白了。」南宫山缓缓点头。 夜，如期而至。 城衙会客室，桌上菜品，琳琅满目，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皆精致无比。 南宫山带着李飞白、林天冲和莫富贵，已静坐等候赵千城到来。 这种场合，自然不会让于广离出现。 「赵阁主到！」一声高呼，赵千城出现在门口。 「千城，来，快快入座。」 南宫山亲自到门口，拉着赵千城的手，坐到他左侧。 李飞白在南宫山右侧，林天冲则坐在对面。 而莫富贵，此时只有帮忙倒酒的份。 「千城，你的架子可够大，要知道在靖麟，只有别人等本王，本王可从未等过别人。」 南宫山脸上带笑，看着赵千城，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帮中事务耽搁，在下自罚一杯。」 举杯示意，赵千城一饮而尽。 「好，千城豪爽，本王陪饮。」南宫山也跟着喝了一杯。. 「咱们化干戈为玉帛，理当再同饮一杯。」 几杯酒下肚，气氛自然打开。 「千城，还没好好跟你介绍这些人。想必你也清楚，能坐在我身边的，是本王绝对的心腹。」 南宫山指着李飞白和林天冲说道。 「素闻齐王身边能人众多，近来还出现一个姓白的医官，据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赵某倒很想认识一下。」赵千城淡淡答道。 「你也听说过费礼？」 「两军交战，自然得互探情报，相信王爷也将我千城阁的底细，查得八九不离十了吧？」 「千城，不瞒你说，出征前，我的确想查你们的底细，奈何千城阁平日行事低调，户部又没有你们的详细档案，根本没查出什么。否则我们也不会你耍得团团转！」 南宫山这句倒是实话。 见他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赵千城也假装动容，拱手回道：「王爷过谦了。」 「来，正式为你介绍，他，姓白名费礼，是本王的贴身医官。实话跟你说，本王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说了不算，他说的才算。」 南宫山用右手挡住嘴巴，作势悄悄告诉赵千城。 这个动作立刻令场中活跃起来。 「在下白费礼，见过赵阁主。」 听到南宫山的介绍，李飞白站起身抱拳道。 本以为双方还会愉快地认识一下，未想到赵千城竟然默不作声。 他夹了一块肉，放进嘴中，随后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 装作一愣，李飞白不解地看着赵千城。 南宫山笑容凝固在脸上，而林天冲刚到半空的酒杯也停了下来。 「千城？」南宫山小声出言。 见他催促，赵千城慢悠悠出言：「不瞒诸位，赵某平生最恨弄权之人。」 闻言，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将依旧抱着拳的手放了下来，道：「原来赵阁主很想认识在下，是这样的认识法？」 「抱歉，赵某一向直来直往，说不出违心的话。」赵千城冷声回道。 南宫山与林天冲对望一眼，眼中均有些着急。 他们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你对我很了解，为何说我是弄权之人？」李飞白继续问道。 「谁不知道，两王在皇城相争，齐王府自从你的出现，局面顿时反转。这一切，不是你背地里搞鬼，那又是为何？」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支持赵王？」李飞白追问。 可以说，这句话也是替南宫山问的。 「非也，那赵王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意图夺嫡，实际上也是个弄权之人。」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揪着的心，终于放下。 看赵千城的态度，似乎还很支持正统。 「这么说，你对赵王也不喜？」 「正是！」赵千城一脸正气，继续道：「在赵某眼中，所有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 「你信不信，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喜好搅.弄风云的人，能让你这个叱咤风云的千城阁主灰飞烟灭？」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首先，你得能活着走出这间房。」 赵千城迎上他的目光，长袍鼓起，蓄势待发。 「赵阁主，冷静！」林天冲见状，赶紧上前拦在李飞白身前。 「其实，白兄弟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人，咱们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相信你对他的误解会慢慢解除。」 「不错。」南宫山也赶紧出言。 他既要招揽千城阁，更不想李飞白受到伤害，有些进退两难。 此时见林天冲发话，赶紧出来圆场。 「费礼并非搬弄是非之人，千城想是误解了。」 「哼。」 冷哼一声，赵千城不置可否，径自倒了杯酒，独自喝了起来。 见状，李飞白极其「不悦」，他朝南宫山一拱手道： 「王爷，想来这酒席我是吃不下去了，先行告退。」 说完，他转身就走。 心中叹了口气，南宫山没去阻拦。 既然赵千城不喜「白费礼」，那他在这，必将成为招揽他的阻碍。 毕竟「白费礼」是自己人，事后慢慢安抚就是。 这一出，自然也是李飞白和赵千城演的。 为的就是给齐王府众人，营造出两人敌对的假象。 这是他接下来计划的第一步。 混入青衣司，将赵千城留在齐王府，并且成为南宫山的心腹。 「那个，千城，他既然走了，那咱们就放开喝。」南宫山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拿起酒杯，与两人对碰，赵千城将杯子里的酒喝光。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六章 演戏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七章 赵千城打入齐王府 一时间，酒局气氛有些尴尬。 赵千城依然板着一副脸，自顾自吃喝，浑然不觉。 无奈，南宫山只能朝林天冲示意。 「赵阁主，方才王爷还未介绍完，我便自我介绍吧。」 林天冲会意，拿起酒杯，站了起来。 「在下姓林，名天冲，蒙王爷厚爱，忝为齐王府侍卫统领，也是王爷的贴身护卫。」 「你就是林天冲？」赵千城微微侧目。 「正是在下！」 「嗯。」赵千城微微点头：「我知道，你是一条汉子。」 说完，他起身拿起酒杯，与林天冲对饮。 「好，好！」南宫山见尴尬气氛被打破，再次引荐：「站在我身后的，便是齐王府总管，莫富贵。」 「见过赵阁主！」莫富贵很识趣地见礼。 赵千城微微点头示意。 酒过三巡，南宫山终于进入正题。 「方才听千城所言，似乎对赵王有些不满？」 「身为皇室旁枝，理应安守本分，却在背地里玩弄权谋，着实令人厌恶。」赵千城脸上极其不屑。 当然，这些话是李飞白教他的。 「那千城兄弟，千城军成立后，有什么打算吗？」南宫山进一步试探。 「打算？能有什么打算？」赵千城假装不明白他的话。 「比如，在卫国找个有力的靠山？」南宫山将声音压低，眼睛睁得很大，一脸期盼。 「我不需要靠山。」赵千城直接回绝。 「是，千城你修为高超，自然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可你想过你身后的十万帮众没有？」 「王爷，此言何意？你可是答应了，让千城阁维持现状，莫非要反悔？」赵千城假装不知。 「当然不会！」南宫山摇头否定：「只是你仔细想想，千城阁毕竟杀了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即使与朝廷谈拢了，赵王那边会轻易放过千城阁的人吗？」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赵千城直接回道。 「好，那我便直说。」南宫山深吸一口气。 「昨日与你谈的那些条件，我是代表朝廷，而现在，我则代表齐王府，每年向千城军再提供一百万两银子，以填补日常所用，还有，千城军有我齐王府的庇护，除了当今陛下，没人敢动你们一丝一毫。」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南宫山觉得拉拢千城阁最好的方式，还是金钱和齐王府的背景。 即使赵千城自己再孤高，也无法将身后的十万帮众，置于不顾。 其实，赵千城对他提的条件根本不屑一顾。 只是要配合李飞白的计划，只能陪着演戏。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出言道：「王爷，作为交换，你需要我做什么？」 见他心动，南宫山心中大喜。 同时又感叹李飞白判断精准，果然千城阁帮众就是他的痛点。 「不愧是千城阁主，心里透亮。」南宫山大笑着继续道：「很简单，你也知道两王相争，赵王有青衣司和黑龙卫，纸面实力非常强，本王乃正统，却无实权在握，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千城军的帮助。」 南宫山干脆将想法和盘托出，他知道赵千城不是喜欢啰嗦的人。 「王爷，我说过，不喜欢卷入朝廷的是是非非，这么做岂不是把十万千城帮众，往火堆里推吗？」赵千城还是回绝了。 见他回绝的态度并不是很坚决，南宫山并未放弃。 「千城，你好好想想。一旦本王继承大统，你便是大功臣，流芳后世，惠及后代子孙，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赵阁主！」一旁的莫富贵见赵千城不识好歹，也忍不住出言劝说：「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总不能老是替你那些手下着想，也该替自己考虑考虑。」 说完，两人盯着赵千城，等着他回应。 良久，赵千城还是抱拳回道：「王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功名利禄对于在下而言，如同浮云，我并不在意。」 他试图让南宫山的招揽一波三折，这也是李飞白的意思。 反正最后，南宫山一定会说服他。 「你……你别不识好歹。」南宫山没有生气，反倒是莫富贵绷不住了。 「嗯？」赵千城立马望向莫富贵，眼里寒光一闪。 后者浑身打了个颤，到嘴边的话立刻咽回肚子里。 「富贵，不得无礼。」南宫山也冷声呵斥，接着继续道：「下人多事，千城莫要见怪。」 眼睑垂下，赵千城没有答话，自己喝了口酒。 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无奈，南宫山只能退一步道：「千城，这样，我上面提的那些条件不变，既然你不想卷入是非，那保护本王总可以吧？」 「请王爷明言。」 「很简单，千城军不主动去进攻赵王一党，但我齐王府有难时，千城军必须站出来护我周全。」 闻言，赵千城思索片刻，终于答道：「可以！」 「好！」南宫山一拍桌子：「有千城军做后盾，本王何愁大业不成？」 「来，满饮此杯！」 两人再次碰杯，口头达成协议。 虽然没能彻底将千城军变成自己的势力，但有他们做后盾，南宫山做事便可以放开手脚，没有后顾之忧。 这给他提供了和赵王争斗的底气。 「王爷，需要拟订一份协议吗？」莫富贵身为总管，对这些方面比较在意。 看了一眼莫富贵，随后目光又回到赵千城身上，南宫山没有说话。 他想看看赵千城对拟定协议的态度。 「一切听王爷的。」后者淡淡说道，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哈哈哈。」南宫山突然大笑；「千城乃豪杰义士，江湖中人讲究一言九鼎，什么协议不协议的，一张废纸罢了，我相信你！」 「嗯！」赵千城淡淡点头。 「对了，本王明日班师，千城可愿随行？」 按照双方的谈判，赵千城必须久住皇城。 本来以他性子，不喜热闹，独好清净，但为了更好地保护李飞白，随军回到皇城是最佳选择。 「也好。」 「行，大军明日卯时出发，千城今晚住在城衙便可，一应所需，本王差人去买，你就不用回无极山了。」 「有劳王爷了。」赵千城没有拒绝。 本来阁中事务，也全都交给石勇等手下处理，他在不在并不影响。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七章 赵千城打入齐王府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八章 跪天跪地跪公子 这边饮得欢，肖无忌回到房中后，却开始着手接下来的行动。 「成丰，你现在带领十个黑龙卫，立刻启程，前往龙凤县衙，将白成山父子带回青衣司。」 「统领，这么急？」成丰闻言一愣。 「现在南宫山急着招募千城阁，心思全在此事，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若等大军回到龙凤县，我们要带走他们，就很难了。」肖无忌有些迫切。 「既如此，卑职立刻出发。」成丰拱手领命。 「等等。」肖无忌从怀中取出靖安营统领的腰牌，递给成丰。 「你只身前去，恐怕县令夏经义不会让你轻易将人带走，持我腰牌前去，以青衣司的名义带走两人，谅他也不敢阻拦。」 双手恭敬接过腰牌，成丰应承。 「还有，记得不要走官道。」 「统领，为何？」成丰不解。 走官道是返回皇城最快的方式，既然此事紧急，为何放弃官道不走？ 「大军三日间便能到达龙凤县，届时南宫山发现白成山父子被我们抢走，必定会派人拦阻，如果走官道，难以保证能顺利回到皇城。」肖无忌回道。 「那我们该走哪条路？」成丰问。 桌上放着一张地图，这是肖无忌早已准备好的。 「过来，看这里。」 他指着地图上一条用笔圈出来的羊肠小路，在官道的西方。 「这条路虽然小，但人烟稀少，没有高山深林阻隔，是除了官道以外，能够最快到达皇城的小路。」 拿起地图，成丰看了一眼，便将它收入怀中。 「记住。」肖无忌再次出言嘱咐：「此行百江，咱们黑龙卫已经一败涂地，如果这件事还办不好，你我也就不用回去见王爷了。」 「统领放心，纵然粉身碎骨，末将也一定将白成山父子送到青衣司。」成丰坚定地回道。 「十个人，十匹马，我已经给你备好，轻装轻骑，悄悄出发，不用两日便能到达龙凤县县衙。明日大军班师，少了十一个人，谁也发现不了。」 「是。」 成丰领命，行装也没收拾，从城衙后门走出，与十个黑龙卫会和，朝龙凤县疾驰而去。 翌日，卯时。 大军集结完毕，李飞白和赵千城一左一右，跟在南宫山身旁，仿佛成了他的左右「护法」一般。 本来他身边的位置是林天冲的，如今被赵千城取代。 可林天冲见识过赵千城的本事，心中并无芥蒂。 甚至他心想，如果赵千城愿意，他可以让出齐王府侍卫统领一职。 「呜」 号角声起，战鼓齐鸣。 大军浩荡出发，班师回朝。 在马上，南宫山有说有笑。 「千城，不瞒你说，幸好你答应得及时，否则大军粮草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可惜了，千城阁并未烧毁全部粮草。」赵千城还是那副口无遮拦的模样。 「说到粮草一事，本王可被你害惨了。哈哈哈！」 南宫山开怀大笑，他敢将粮草一事拿出来谈笑，知道对方已经无法反悔。 经过昨晚一事，李飞白和赵千城「相看两厌」，他悄然放慢速度，落后对方几个身位，以向众人宣示，两人不和。 见状，南宫山心中叹息。 李飞白自然是他齐王府最重要的人物，但这赵千城修为实在恐怖，也不可或缺。 看来，得找个机会，让两人冰释前嫌才好。南宫山心中暗道。 而肖无忌在后面静静跟随，看着南宫山得意的模样，心中冷笑。 如此两日，大军已经到达玉康县边界，明日晚间，便能到达龙凤县衙。 李飞白等人依旧住在行辕。 行辕虽不大，但足够每个人独住一间房。 入住时，李飞白悄然向赵千城比了一套手势，后者会意。 深夜，李飞白打开窗户，赵千城悄无声息飘了进来。 「公子。」他低声叫道。 千城之患已经解决，所以大军的安防也松了许多。 行辕外面虽然还有很多侍卫，但李飞白房门外，却没有人把守了。 两人终于不用再沾水写字。 「来了。」 见到李飞白，赵千城立即单膝跪下，抱拳道： 「前几日酒席间，千城言语颇有冒犯，请公子恕罪。」 在他心中，李飞白如同神圣，是绝不能被亵渎的，包括他自己。 奈何为了计划，他史无前例地怼了李飞白一番。 这让赵千城几日以来，都心中忐忑。 忍不住牵起嘴角微笑，李飞白赶紧将赵千城扶了起来。 「千城，你公子我，就是这么气量狭窄的人？况且那场戏是我授意，你无须在意，起来吧。」 听他这么说，赵千城方才站了起来。 「跪天跪地跪父母，这句话说得好。但怎么连我也跪？」李飞白打趣说道。 这句话是赵千城在酒席间对南宫山所说，见他拘谨，李飞白故意拿出来谈笑。 「对我而言，公子便是我的天地！」赵千城正色回道。 见他一本正经，李飞白也不禁动容。 随后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坐吧。」 「公子，我刚好有要事禀报。」 「你先别说，让我猜一下，应该是我那「父亲」和「弟弟」的事，他们被人带走了？」李飞白心情看似不错。 「公子，你怎么知道？」赵千城虽然知道李飞白料事如神，但每次见他神乎其技，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讶。 「这很简单，我已经证明了「白费礼」的价值，赵王和齐王都想得到我，如今我「家人」出现，最好的方式便是将他们捏在手中，逼迫我为他们做事。」 「嗯。」赵千城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公子知道，带走他们的，是肖无忌还是南宫山？」 「必定是肖无忌！」李飞白想也不想便答道。 「为何这么肯定？」 「首先，南宫山一门子心思想要招揽你，并未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其次，肖无忌此行吃了亏，损失不少黑龙卫，为了挽回在南宫定心中的位置，他必定要做点什么。所以，他应该在大军出发前，就秘密派人前往龙凤县衙，带走了他们。」 「公子，你说的没错，我今日寻机取得情报，正是在龙凤县的千城阁帮众传出，说两人已在两日前的晚上，也就是南宫山请我赴宴那日，接走了「白成山」和「白费义」。」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八章 跪天跪地跪公子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朱雀的情报 听完赵千城的汇报，李飞白神色浮现些许凝重。 「计划终究是迈出去了，但我还是担心他们两人，在与南宫定的周旋中，露出破绽。」 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毕竟白成山和白费义，他并不太了解。 而他们此去，便是人人闻风丧胆的青衣司！ 「公子，这点你可以放心，他们两人机灵尤在我之上，想必不会有问题。」赵千城劝慰。 「能不能合情合理地混进青衣司，就看我这「父亲」和「弟弟」了。」 摸着脸，李飞白一声苦笑。 「不过公子，倒真出了一点小意外！」 闻言，李飞白将头侧过去，淡淡望着赵千城，脸无波澜。 「是什么？」 「离开龙凤县时，你不是让他们两人，找个机会将户部档案烧了吗？」 「嗯，确有此事，烧了户部档案，以后我们「一家人」的身份，便没有任何破绽。」 「计划失败了！」赵千城脸有愧色，低下头说道。 「哦？原因？」李飞白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问道。 他并没将太多希望寄托在白成山父子身上。 「据他们说，县衙的户部看守极严，日夜都有兵丁守护，以防万一，他们两人并没有冒险行动。」 「他们做得对！」李飞白立即出言。 「咱们好不容易捏造出他们的身份，绝不能因为冒险，而露出破绽，那样的话，咱们就危险了。」 「公子，那该如何？户部档案始终是你的破绽。」 「烧，是一定要烧的，这不还有你吗？」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白成山两人动不了手，你这高来高去的千城阁主，难道还搞不定？」 「明白！」赵千城点头答应。 「知道户部具体位置吗？」李飞白继续问道。 「知道，他们两将龙凤县衙的整体构造，连同情报传了出来。」 「很好。明日晚间，大军便能到达龙凤县衙，到时你找个机会烧了县衙户部。记住，咱们只有一晚的时间。」李飞白提醒道。 「一晚？给我一刻钟便可。」赵千城极其自信。 李飞白自然也不会怀疑他的能力。 沉默片刻。 「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便走了。」 皱眉沉吟，李飞白怔怔出神，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见状，赵千城止住脚步，轻声问道：「公子？」 「嗯？你刚才说什么？」李飞白反应过来。 「公子可有心事？」赵千城直接问道。 「千城，你觉得隐藏在军中的那个内奸，会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李飞白的心间，挥之不去。 现在刚好赵千城在，他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公子跟我说过，全部知道二十个百夫长身份的，只有六个人，我觉得，那个留在百江城衙的于广离最有可能。」 「哦？此话怎讲？」李飞白来了兴趣。 难得有人跟他讨论这些事情。 「我也只是感觉，那个莫富贵和林天冲对南宫山忠心耿耿，想必不会是内奸，所以也就只剩下于广离了。」 话里话外，赵千城已经自动将南宫山和肖无忌排除在外。 可他只是用了排除法，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的推测。 虽然心中不置可否，但李飞白还是点头回道：「有理。你命千城阁的人，密切注意于广离的动向，如果有异常，立即将其扣押。」 「是，公子。」 「没事了，早点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赵千城点了下头，立刻消失在房间里。 庄记染坊，坐落在龙凤县。 老板庄德本，乃姜国密谍，庄记染坊自然便是姜国建立在龙凤县的密谍据点。 张翠玉和张东来，奉「朱雀」之命，来到龙凤县。 目的很明确，挟持白成山父子，让「白费礼」为姜国效命！ 一间卧房里，张翠玉坐立不安，神色焦急。 一旁的庄德本站在一旁，见她如此，忍不住开口说道：「上使，要不您先喝口茶，张东来大人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庄德本走到案桌前，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到张翠玉跟前。 「不必了！」张翠玉一口回绝，她现在哪有心情喝茶。 从「朱雀」口中，他们得知「白费礼」这个人，有通天之能，耳濡目染，张翠玉自然也相信一些。 此行如果成功，姜国胜得数十万将士。 甚至在「朱雀」看来，这个「白费礼」的作用，丝毫不亚于销声匿迹的「白虎！」 当然，庄德本是不知道的，所以他见到张翠玉如此着急，有些费解。 不就是劫持两个人吗？这种事他们做得多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张翠玉脸上一喜，立即说道：「开门。」 放下茶杯，庄德本立即过去将门打开，回来的正是张东来。 「怎么样？有人跟踪吗？」张翠玉立即低声问道。 「上使放心，我在城中兜兜转转，没有异常后才回来，况且这里又不是皇城，没有青衣司的耳目，不会有问题。」张东来自信答道。 「嗯。」张翠玉满意点头，随后问道：「拿到了？」 「拿到了！」 闻言，张翠玉朝庄德本说道：「出去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庄德本离开。 这种级别的机密，不是他可以知道的。 房中只剩两人，张东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很皱的纸，递给张翠玉。 那是「朱雀」传递给他们的情报。 「这是肖无忌让他们走的路线，没走官道，是一条小路。」 接过那份情报，张翠玉仔细看了一遍，随后冷声道： 「他们出发多久了？」 「不到一日。」 「有多少人护送？」 「十个黑龙卫，加一个成丰。」 「成丰？」张翠玉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他是一队百夫长陆永清的副手，陆永清被千城阁所杀，成丰便成了肖无忌唯一可以委以重任的人选。」张东来立即解释道。 「他修为如何？」 「不高，玄阶初期。」 「好。」张翠玉一拍桌子。 「本来苦于找不到「白费礼」家人，如今他们替我们找出来，绝不可放过此次良机。咱们立即带人出发，日夜赶路，一定要在他们回到靖麟之前，将白成山父子带走。」 「是！」张东来应承。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朱雀的情报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章 要杀肖无忌？ 大军班师，总是轻松的。 次日一早，众人在行辕吃饱喝足，方才继续出发。 剩下的粮草，也足够支撑大军回到皇城。 唯一令南宫山担忧的，便是回到皇宫后，如何向南宫青解释与千城阁的谈判。 不过，他已经想好说辞，想必问题不大。 一路上，南宫山心情甚好，时而大声谈笑，时而指点江山，在人前露出一副王者风度。 若是没见过他危急时刻的狼狈不堪，恐怕会被他的这副做派所迷惑。 以为他是千古难得的君王。 很快，夜色再次降临，大军来到了龙凤县衙。 县令夏经义早已在门口恭候。 「下官拜见王爷，恭贺王爷凯旋归来！」他率领着县衙各官员，下跪迎接。 「起来吧。」南宫山脸带笑意，朗声说道。 「住处饮食可安排妥当？」 「启禀王爷，一切安排就绪，请王爷入住县衙。」 出发时，为了不落人口实，南宫山自然得克己，住在行辕。 如今凯旋归来，有县衙自然得住县衙。 「很好。」南宫山说了一声，带着众人径直走进县衙。 座下战马，兵丁接了过去喂养。 「王爷，行军之时，末将习惯了和黑龙卫同吃同住，县衙我就不去了。」肖无忌坐在战马上拱手说道。 以为他还在生闷气，南宫山自然不会理睬。 「也罢，那就辛苦肖统领了。」南宫山得意一笑。 哼，尽情笑吧，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肖无忌勒转战马，朝黑龙卫走去。 「王爷，这种场合，赵某也是不喜，就不赴宴了。」 紧接着，赵千城一拱手，也出言说道。 李飞白自然清楚，他是借口要去烧掉户部档案。 南宫山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敢勉强，说道：「既如此，那千城好好休息。」 随后又转头朝夏经义道：「夏大人，命人将千城带下去休息，还有，将吃食送到他房间，不可怠慢了。」 「王爷放心，下官哪里敢怠慢赵英雄？」夏经义低头拱手，转而下令：「来人，将赵英雄带下去休息。」 两个下人应声上前，将赵千城带到临时安排的起居。 来到县衙会客室，酒菜早已备齐，众人落座。 少不了又是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夏经义带着县衙一应官员，一番溜须拍马，将气氛推至顶端。 南宫山酒劲上来，竟然有些迷糊，对他们的言语几乎当真。 席至半途，李飞白起身说道：「王爷，我想去看看父亲和弟弟，先行告退。」 「嗯？」南宫山晃动着脑袋，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若不是李飞白提起，他恐怕早已忘记。 「对了，对了对了……」他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他们还住在龙凤县衙，理应去看看。」 听到他们的对话，夏经义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 「还请夏大人命人带路！」李飞白假装不知，来到夏经义面前拱手说道。 「王爷，白先生，这……」夏经义惶然站起身，不知所措。 「怎么了？」南宫山看向他。 「夏大人？」李飞白也「紧张」起来。 带笑的脸庞，瞬间转化成一张皱着的哭脸，夏经义咽了下口水，额头开始冒汗。 「王爷，白先生的家人，在昨日午间，已经被黑龙卫接走了。」 咬着牙说完，夏经义低下头，不敢去看南宫山的眼睛。 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闯下大祸。 「什么？」南宫山立刻从座位上站起，酒醒了一半。 「你……你再说一遍。」他用颤抖的右手指着夏经义道。 「王爷，我……我以为这事是你首肯的，所以……所以才让黑龙卫接走白先生家人。」 夏经义欲哭无泪，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跪在地上：「下官该死，下官没有保护好白先生家人，请王爷恕罪。」 他不断磕头。 而县衙的各部官员，也跟着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 「废物。」南宫山一把将桌上的吃食掀翻在地，随后一脚踹翻了桌子。 「我告诉过你，他们有任何闪失，本王便要了你的命，你是把这话当耳边风吗？」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请王爷息怒。」夏经义额头已经磕得红肿。 李飞白显得「失魂落魄」，口中喃喃道： 「被黑龙卫带走了，被他们带走了……为什么会被他们带走？为什么？」 后半句话是在问夏经义。 「回白先生的话，那黑龙卫带着肖统领的靖安营腰牌，说是局势复杂，奉命先护送两位回到皇城，下官见腰牌无误，来的人也确实是黑龙卫，所以就……就放人了。」夏经义拼命解释，试图掩盖自己的过错。 「肖无忌，是肖无忌！」酒意的潮红，加上愤怒的表情，南宫山显得有些狰狞。 「肖无忌抓我家人干什么？」李飞白自言自语，显得有些心痛。 喘着大气，南宫山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愤怒至极。 一想到从此以后，很有可能失去「白费礼」，加上酒劲上脑，南宫山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无处发泄。 「你跟肖无忌，都该死！」他怒目看着夏经义。 所有怒火，似乎只能朝他发泄。 「铿」 他抽起身边侍卫的佩剑，冲向夏经义，将手高高举起，挥剑便要斩下。 闭上眼睛，夏经义双腿一阵颤抖，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他没有躲，也不敢躲！ 「王爷，冷静些。」林天冲赶紧上前阻止。 「杀了夏经义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去问问肖无忌，没准白先生家人，此刻便在黑龙卫军中。」 他自然不能让酒精上脑的南宫山，做出冲动之事。 否则此行纵然有功，落了个滥杀朝廷官员的罪名，可是形同谋反。 「问肖无忌？」 听到林天冲的话，南宫山冷静下来。 这一路，他正愁找不着理由，杀掉肖无忌，毁掉赵王臂膀。 眼前不正是绝佳机会吗？ 「传我军令，肖无忌作战不利，致使二十个百夫长阵亡，如今又假传军令，劫走军中.功臣家人，令所有驻军备战，准备将肖无忌就地正法。」 有了赵千城，他杀肖无忌的信心，也陡然倍增。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两百章 要杀肖无忌？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一章 动手了 大人，不好了，大人……」 南宫山刚要率领众人去捉拿肖无忌，一个县衙兵丁连滚带爬，进了会客室。 「什么事？」南宫山大声喝道。 「回……回王爷话，肖无忌率领黑龙卫，将县衙围住了。」那兵丁几乎哭出声。 听到禀报，众人大惊。 「这……这肖无忌是要造反吗？」莫富贵率先出言。 「他不像那种人。」林天冲淡淡回道。 「他到底想干什么？」南宫山一声狂吼，目眦尽裂。 他现在可以说是又气又惧。 两千黑龙卫，足以摧枯拉朽攻下一座城池，如今将县衙团团围住，叫他如何能不心惊肉跳？ 「王爷，这肖无忌恐怕已经洞察了你要杀他，想先下手为强。」李飞白说道。 「费礼，他……他想杀我？他真的敢杀我？」南宫山眼神惊恐，试图从李飞白口中得到一些安全感。 「非也。」李飞白摇摇头：「王爷，他这么做，应该是自保而已。咱们如果不先动手，肖无忌绝对不敢动你。」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立刻恢复底气，况且还有赵千城在，他答应过自己危难时，会出来相护。 想到此，他立刻昂首挺胸： 「哼，我就不信，他真敢造反不成。所有人，跟我出去看看。」南宫山借着还未消散完的酒劲，带着众人离开会客室，直奔县衙外。 一排身着黑色盔甲的军士，将县衙团团围住。 「肖无忌，你好大胆子！」南宫山脚一踏出县衙，便指着肖无忌大骂。 坐在战马上，肖无忌也身着盔甲，歪着头笑着问道：「王爷，此言何意啊？」 「何意？你命黑龙卫将县衙团团围住，是何居心？」 「哼，王爷想杀我，还不允许我自保吗？」肖无忌冷声回道。 「你指挥作战失利，又假传军令，带走费礼家人，难道不应该军法处置吗？」南宫山质问。 「王爷，二十个百夫长的死，是有内奸作祟，非我之过。而带走白成山父子，是赵王的命令，而不是你齐王的，我何时假传军令？」肖无忌在马上开始得意起来。 见到南宫山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他心中甚是畅快。 一路以来的憋屈，终于得以宣泄。 现在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肖无忌手上。 「赵王的命令？那给本王一个理由，为何要带走他们两人？」南宫山忍住怒气继续道。 「哎呀王爷，你糊涂啊！」肖无忌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摇着头继续道：「这白费礼又不是朝廷官员，青衣司带走他们的家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你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协助调查。」 说完，肖无忌在马上得意冷笑。 「你……」南宫山指着他，一时语塞。 的确，肖无忌说的话，并没半点问题。 见他得意的样子，与方才刚到县衙时，简直判若两人。 南宫山几乎要气炸，自己一时大意，竟然给了肖无忌如此好的机会。 也怪自己，心思全在赵千城身上，全然忘了「白费礼」的家人，才是重中之重。 南宫山忍住了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大概得意忘形说的便是他。 风水轮流转，肖无忌在马上仰着头，用鼻子对着南宫山道：「王爷，要杀我就快点动手，否则本统领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南宫山浑身血液似乎一下子被点燃，往脑门上冲，立时失去理智，他大手一挥，狂吼着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将他们全部射杀，全部射杀！」 唰！ 一排弓箭手，立即出现在县衙面前、屋顶等地方。 但却没对黑龙卫形成合围之势。 「凝，应敌！」 肖无忌也下令，数十个黑龙卫凝结成一特殊的阵形，如铁桶般围在前面。 「王爷，冷静点，咱们不是他们对手。」 见状，林天冲赶紧上前劝阻。 「说得好，天冲兄弟，齐王府里，就数你脑袋最清醒。」 肖无忌恣意狂笑。 「谁不知道黑龙卫个个以一敌百，就算死了二十个百夫长，要灭掉你四万五千的北山驻军，还是绰绰有余。」 「哼，那本王就试试！」南宫山余怒未消，眼中闪过戾气，随后大手一挥：「放箭，给我放箭！」 他已经完全忘记李飞白的话：如果先动手，那肖无忌很有可能会杀了自己！ 「王爷，不要……」林天冲伸手拦阻，可是已经来不及。 箭矢漫天狂舞，朝黑龙卫射去。 一旁的李飞白，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 「咻咻」 虽然是深夜，但利箭破空射出，精准地射在黑龙卫的身上。 「铿铿」 后者凝结成的阵形，似乎有一面无形的巨大盾牌，将来势汹汹的利箭纷纷挡落。 南宫山的军士，根本伤不了肖无忌分毫。 「王爷，你还真动手？」肖无忌收起脸上笑容，冷声说道。 「黑龙卫听令，南宫山假公济私，公报私仇，想除掉本统领，末将……呵呵，只能正当防卫了！」 随后，他脸上似乎结了一层寒霜，右手高高举起，下令道：「杀了南宫山！」 话音刚落，立即有上百个黑龙卫自阵中腾空而起，直扑南宫山。 这一刻，他们等太久了。 二十个头领被杀，在这群人心中，早已悲戚万分。 正愁无处发泄，南宫山一头撞了上来。 南宫定临行前嘱咐他：要以大局为重，不得和齐王作对。 那是搞定千城阁之前！ 现在千城阁已经归顺，肖无忌已经毫无顾虑。 「砰」 上百个黑龙卫在空中盘旋，他们手脚相抵，不断旋转。 速度越来越快…… 及至最后，他们的身体周围，仿佛附上一层七彩流光。 「王爷小心，这是黑龙卫独特的攻击手法。」林天冲跨步上前，挡在南宫山身前。 论单打独斗，他可以杀了肖无忌。 但和这些黑龙卫对阵，林天冲没有任何把握。 毕竟强如赵千城，都攻不破完好无缺的两千黑龙卫，何况是他。 「倏」 突然，一道赤色的光，从空中的黑龙卫身上射出，以雷霆之势直取南宫山。 双眼一抬，林天冲赶紧双拳轰出，抵挡住这次攻击。 不过，他却后退了三四步。 不愧是黑龙卫，合力一击，竟然连一个地阶巅峰的高手，都挡不太住。 李飞白见状，心中暗道：看来要扳倒卫国，得先搞垮黑龙卫。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两百零一章 动手了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二章 拖延时间 倏倏」 一橙一黄，又是两道光，一左一右攻向南宫山。 光芒通天，在这漆黑的冬夜，显得尤为刺眼。 林天冲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他只能选择先挡住橙光，等他回头，用尽全力想要将黄光踢散时，已经来不及。 光芒如利剑，已经来到南宫山的眼前。 似乎可以感受到那股阴冷，南宫山后背冷汗冒出，整个人立时清醒不少。 酒意也尽去。 他暗暗后悔，不该先动手，让肖无忌有了进攻自己的正当理由！ 「咻」 一阵疾风扫过，攻击南宫山的那道黄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场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赵千城背负双手，缓缓转过身，面对肖无忌。 「哼，你果然已经投靠了齐王府！」肖无忌咬着牙说道。 「我并没投靠任何人！」赵千城淡淡回道。 「那你为何要保护南宫山？」 「无可奉告！」 肖无忌语塞，对于赵千城，他的确没有任何办法。 衡量中场中局势，如果赵千城加入战斗，和林天冲一起对付黑龙卫。 那胜负还真是难料。 一挥手，肖无忌让黑龙卫停下攻击。 李飞白注意到跟在赵千城身后，气喘吁吁的莫富贵。 看来是他去求救的。 「赵阁主，你乃人中豪杰，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为何会选择帮这个无耻小人？」 肖无忌已经彻底放开，言语中再无忌讳。 「我并未帮他。」赵千城还是那个表情。 「那请问赵阁主，为何护着他？」肖无忌一拱手。 面对赵千城，他不敢太放肆。 毕竟这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天阶高手。 「齐王要杀你，我不会插手，但如果齐王有难，我会出手。」赵千城不想在此事上浪费言语，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这是为何？」肖无忌追问。 「说了，无可奉告。」 接触到赵千城那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肖无忌浑身打了个寒颤，没敢再继续问下去。 当然，他也明白了赵千城的意思。 只会保护南宫山，并不会帮着他对付自己。 如此一来，双方便陷入僵局，谁也拿谁没办法。 剑拔弩张，僵持半晌后，两人尽皆冷静下来。 「王爷，希望方才是一场误会。」肖无忌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 「现青衣司有令，发现了「白虎」的线索，赵王命我连夜赶回，恕末将不能与王爷一起同行了。」 谁都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先回皇城，不想与南宫山同行罢了。 被黑龙卫的实力再次震撼到的南宫山，虽然还是牙关紧咬，但冷静不少。 他双手背负在后，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这是默许！ 与其留下来，双方在互相戒备中前行，不如让他先走一步，对谁都好。 见状，肖无忌在马上一拱手道：「末将告辞！」 他勒转马头，朝北而去。 没有人阻拦。 部分黑龙卫立刻收缩阵形，依然脸朝北山驻军，后退向北。 此举是防止北山驻军偷袭。 大概百丈后，见驻军没有袭击，后退的黑龙卫才转过身，正向朝北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两千人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如果没什么事，我回去休息了。」赵千城淡淡说道。 「千城，有劳你了。」南宫山反应过来，转身朝赵千城点头。 说完，赵千城独自走进城衙。 看来还未得手！李飞白见赵千城急于离去，心中沉思。 现在是烧毁户部的最好机会，千城，你可得把握住！他在心中呐喊。 同时，李飞白为了拖延时间，一脸悲戚朝南宫山说道：「王爷，青衣司带走了我的家人，还请王爷替我做主！」 「费礼，你先不要着急，老伯和费义不会有事的。」南宫山调整好情绪，回了李飞白的话。 「为何？」李飞白假装不解。 「我做了那么多不利于赵王的事，现在青衣司抓走我父亲和弟弟，他们危矣！」 说着，眼角垂下两行泪水。 见他如此，南宫山心中叹息。 他总不能告诉李飞白，青衣司抓走你的家人，是为了让你为他们效力。 如此，两人心中，必会多出一丝莫名的防备。 「白兄弟，你先别着急。」林天冲上前安慰：「王爷说得不错，如果他们想对你家人不利，就不用大张旗鼓，让黑龙卫连夜将他们带走了。」 「那他们抓走我家人，到底想干嘛？」李飞白一脸失魂落魄。 南宫山和林天冲对望一眼，不知如何作答。qδ 「对了，对了对了，我真是着急过头了。」李飞白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们一定有求于我，又怕我不答应，所以才抓了我家人，一定是这样的。」 他喃喃自语。 闻言，南宫山眼神中，透出一股担忧。 如果被他猜到青衣司的意图，那接下来的时间，南宫山该如何跟李飞白相处？ 如果李飞白逼不得已去到赵王阵营？ 那又该如何？ 将他扣住？甚至是将他杀了？ 南宫山不敢想象，没有李飞白，他该如何在这场血腥争斗中获胜？ 所有人，在这寒冬夜晚，默默站在县衙门口，看着李飞白时而沉思，时而自语。 只是南宫山没有发话，谁都不敢动一下。 夏经义更是煎熬无比，他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将是什么样的暴风雨？ 「我知道了。」李飞白突然眼睛一亮。 「你知道什么了？」南宫山连忙问道。 一拍手，李飞白装腔作势道：「青衣司的目的，一定是想让我替他们揪出「白虎」，又怕我是齐王府的人，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所以才出此下策。」 酣畅淋漓地发挥着演技，李飞白试图给赵千城争取更多的时间，去烧毁户部。 「对，一定是这样的。」南宫山立刻附和。 他不想打破这层纸，因为南宫山觉得，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 「费礼，你不要着急，咱们再从长计议。」南宫山轻言安抚。 李飞白似乎根本没听进他的话，自顾自说道：「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将我父亲和弟弟救出来？该怎么办呢……？」 「王爷，下官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青衣司将白先生家人，毫发无伤送回齐王府。」 说话的是夏经义！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两百零二章 拖延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三章 火烧户部 夏经义想用实际行动来戴罪立功，所以拼着胆子说出这么一句。 「快说，什么办法？」南宫山和李飞白几乎同时出声。 吞了下口水，整理好思绪，夏经义说道：「听方才肖统领所说，青衣司有权利，在没有任何理由之下，带走一个平民？」 「青衣司机构特殊，责任重大，他们是有这个权利。」南宫山白了一眼夏经义，随后解释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那如果他们带走的，不是平民呢？」 听到此话，李飞白立刻明白夏经义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父亲和弟弟，是朝廷一员，那他们就无法扣留了？」 「白先生，下官正是此意。如果您的父亲和弟弟都是朝廷一员，哪怕只是一个兵丁或者主簿，又跟贼人没有任何瓜葛的话，青衣司是不是就不能将他们扣住？」夏经义说出自己的想法。 「妙，妙啊！」南宫山立时转怒为喜。 「如果他们是朝廷一员，青衣司不仅不能将他们扣留，还得乖乖将他们毫发无伤地送出来。好计策！」南宫山脸上浮现笑容，仿佛黑夜里见到了一丝曙光。 「可我父亲和弟弟初出深山，哪是什么朝廷一员？」李飞白微微皱眉，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费礼，你别忘了，我是什么人？」南宫山指着自己的鼻子。 「王爷？」 「我是个七鼎亲王，虽然没有任命大官的权利，但里正和里胥这种乡里小官，本王还是有权利的。」 这下好了，本来想拖个时间而已，倒给白成山和白费义弄出两个官来。 李飞白心中苦笑不已。 「夏经义。」 「下官在！」 「传命下去，立刻任命白成山为神农村里正，白费义为神农村里胥，即刻生效。」 「遵命！」夏经义拱手领命，旋即又回道：「只是王爷，他们要正式被朝廷承认，还得将档案呈送皇城户部报备才行。」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给我调取他们的档案，明日我班师回朝，亲自拿给户部。」南宫山催促。 「咳咳咳」 李飞白被夏经义的话，吓得一阵咳嗽。 调取户部档案？ 没想到自己想拖延时间，反而让赵千城时间更加紧迫。 「费礼，可是着凉了？」南宫山问。 摆摆手，李飞白回道：「冷风呛到罢了，无碍。」 「夏经义，赶紧去县衙户部调出两人档案。」 「等等。」李飞白拦住了夏经义，转头朝南宫山道：「王爷，我父亲和弟弟都是粗人，贸然当个官，万一当不好，怕影响了你的声望。」 他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希望赵千城能尽快得手。 否则等他们一到县衙户部，一切就都败露了。 届时，筹谋已久的计划，将毁于一旦。 这几个月辛辛苦苦地付出，也将付诸东流。 这是李飞白绝不允许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南宫山此时显得比李飞白还要着急。 「白兄弟，你家人要紧，还是赶紧让夏大人去调取档案吧！」林天冲真心劝道。 两人说完，夏经义便要离去。 「等等夏大人！」李飞白再次叫住了他。 「白先生，还有何事？」 「我突然想起一事，我父亲不识字，如何能当得了里正？」李飞白期期艾艾说着。 闻言，南宫山走了过来，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李飞白。 「费礼，你今天怎么了？做事优柔寡断的，这不像你。」 「王爷，或许事关我家人，可能关心则乱吧。」李飞白躬身示意。 拍了下他的肩膀，南宫山出言道：「你放心，别说他不识字，就算他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本王也能让他当上里正。」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李飞白再有什么顾虑，那就太不寻常了。 他只能在心中祈祷赵千城赶紧得手。 「既如此，多谢王爷了。」 「你跟我说什么谢字？夏经义，速去取档案来。」南宫山再次下令。 「夏大人，我跟你一起去吧。」李飞白说道。 「这……」夏经义有点为难。 「白先生见谅，户部重地，外人不能进入。」 「外人？」南宫山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那本王算不算外人？」 「王爷说笑了，您自然不是。」夏经义诚惶诚恐。 「那本王带着自己的贴身医官，去巡查户部档案，是否符合法理？」南宫山再次问道。 「符合，当然符合。」夏经义不断抱拳。 「那废什么话，还不快走？」 「是，是是。」 随着夏经义带着南宫山等人，消失在县衙外，这场闹剧终于收场。 所有驻军和县衙各官员，也得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休息。 黑夜再次陷入寂静！ 县衙户部，坐落在东南方，两面被高墙围着，城衙侍卫兵丁紧紧守着大门。 安全起见，房间并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大门和几扇天窗通风之用。 天窗两寸见方，仅容一只拳头通过。 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烧掉这里，赵千城唯一能下手的地方，便是屋顶的那扇气窗。 若不是刚才那场对峙，莫富贵急匆匆地跑到他房间叫门，赵千城现在已经得手了。 手里抱着两坛高度酒，赵千城身形如鬼魅般，无声无息飘上屋顶。 要点火，自然是用火油最好。 可是烧毁粮草堆时，已经用上了火油，如果烧毁户部再次用到，恐会惹人生疑。 所以赵千城选择了酒，一点即燃的高度酒。 来到气窗前，他先将一根空心的竹子伸到户部档案上，随后打开酒坛子，让酒顺着竹子流下。 如此既能掩盖液体洒落地面的动静，又能均匀地将这些酒涂在档案上。 「什么味道？」 一个门口的侍卫，挺着鼻子不断闻嗅。 「对不住，我刚才放了个屁。」另一人答道。 或许常年守护在此，所有人闷得慌，他们只能自己找乐趣。 听到答话，众人朗声大笑。 「别闹，我真闻到了。」那侍卫脸色郑重说道。 见他如此，众人也止住笑声，盯着他。 「到底什么味道？」 「好像是……酒味！」那侍卫答。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两百零三章 火烧户部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四章 你就像那一把火 酒味？我看你是想喝酒想疯了吧，哪来的酒味？」另一侍卫非常不屑地回道。 「就是，喝酒喝魔怔了你。」 「我鼻子很灵，真的闻到了酒味。」那人一脸委屈争论道。 「去。」 没有人理他。 他们的对话，赵千城在屋顶上听得清清楚楚。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尽量将所有档案都浇上酒。 因为一旦点燃，这些侍卫第一时间便会冲进去灭火，到时难免会有遗漏。 气窗太小，赵千城操作起来颇为麻烦，加上他又加快动作。jj.br> 「砰」 竹子不小心将一册档案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糟糕！ 赵千城暗道不好。 「什么声音？」方才那侍卫再次说道。 「我说，你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哪听到什么声音了？」 「对不住，还是我，刚才又放了个屁！」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趁此机会，赵千城将竹子靠在一边，将手中剩余酒全部洒落。 「哗啦」 户部房间如同下起倾盆大雨，瞬间弥漫着酒味。 而这个声音，终于让门口的侍卫有所警觉。 「打住。」侍卫头领终于觉得不对。 「好像真有声音，快，打开锁，进去看看。」 众人收起笑容，右手都摸向腰间佩刀，脸色逐渐凝重。 「酒，真的是酒，快打开。」侍卫头领意识到事情不妙，高声喊道。 可是，来不及了！ 屋顶的赵千城，冷然一笑，从怀中掏出火折子。 「噗」 一吹，火苗窜起。 毫不犹豫从气窗将其扔下，赵千城身形再次消失在屋顶，悄然回到自己房中。 「轰」 沾满酒精的档案，立刻被点燃。 一股热浪急速膨胀，门口的侍卫一时之间竟推不开门。 「快，去找水来，快点！」那头领吓得脸色发青，急忙下令。 多少年，他守在户部，从未出过错。 虽然这里是档案重地，但贼人也从未打过这里的主意，所以这么多年也都平平安安度过。 哪想到今日，竟然有人要烧毁户部？ 这让他措手不及。 用酒引燃的火势，温度很高，众侍卫不敢靠近，他们只能在外围，靠着手中的刀剑，扑打着蓝色火焰，以求心理安慰。 而另一边！ 绕过县衙大堂，眼看就要到达户部所在。 李飞白心中忐忑。 为何还没动静？ 难道千城找不到机会去烧毁档案？ 本想拖延众人的时间，让赵千城顺利烧掉户部档案，没想到弄巧成拙，直接让南宫山要调取档案。 李飞白不禁暗暗后悔。 好在他有昆仑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将时光倒流。 眼看着户部离众人越来越近…… 百丈、九十丈、八十丈…… 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李飞白心下着急。 再绕过这个走廊，便能看见户部所在，到时赵千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十步、九步、七步…… 「等等！」李飞白不想放弃，开口拦住了众人。 「费礼，怎么了？」身旁的南宫山一脸不解。 「都别动，好像有什么声音？」李飞白皱着眉头，装腔作势。 他只是胡乱瞎掰，哪有什么声音，只是在争取时间罢了。 见此情景，所有人一动不敢动，没有说话，凝神静听。 须臾，南宫山睁开眼睛道：「这哪有什么声音？」 「白兄弟，你是不是听错了？」 林天冲修为最高，如果连他都听不到，那说明就是没有。 「天冲兄弟，连你也听不到吗？」李飞白故作惊讶问道。 「我并没发现任何声音。」林天冲摇头否定。 「难道，是我幻听了？」李飞白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 「走吧。」南宫山重新迈步。 待到走廊转弯处，众人刚要见到户部所在时，终于从那里传来的呼救声。 「快，拿水来，快点。」 「这里火势最大，先扑灭这里。」 「大人，有人被烧伤了。」 「大人不好了，这里的火扑不灭，档案全毁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句句击打着南宫山的心灵。 而李飞白却是心中大定：终于得手了！ 「怎么回事？」 三步做俩，南宫山快速绕过走廊，来到户部所在院子。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炽热，紧接着是烧焦的味道。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火红，照亮了黑夜。 火苗借着北风窜起的「呼呼」声，夹杂着「噼里啪啦」声，显得尤为刺耳。 又是这熟悉该死的火！ 在玉康县，那粮草堆上的漫天通红，已经在他心中烙上阴影，现在回到龙凤县，还是逃不过这个劫。 「火，怎么又是火？」 头脑一片空白，南宫山愣在原地，不敢再贸然靠近。 粮草被烧时，他差点被炸死，现在倒学乖了。 一旁的夏经义，见状脸色大变，不顾安危冲到户部房子前，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 「大人，有人纵火！」 那侍卫头领满脸烟灰，衣服被烧了几个洞，有些地方还在冒烟，狼狈至极。 「纵火？谁，到底是谁？」夏经义急得直跺脚。 本来以为，调取完白成山父子的档案，或能将功折过，保住乌纱帽，未料想一把火将他的希望再次燃烧殆尽。 「大人，还是先救火再说吧。」侍卫头领几乎用哭求的声音说道。 县衙兵丁的加入，很快就把火势止住。 南宫山一颗心，早已沉到谷底。 难道天要亡我不成？ 好不容易出现了转机，现在一把火又烧没了？ 莫非，我真的无法拥有「白费礼」这个奇才？ 想到这里，他脑袋不由自主转向李飞白。 见他发呆，脸上没有血色，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完了，我父亲和弟弟回不来了，完了，彻底完了……」李飞白身躯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白兄弟。」林天冲赶紧过去扶他。 「父亲，弟弟，父亲，弟弟……」李飞白嘴里不断重复。 见到他的样子，南宫山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毕竟他只是利用李飞白的能力，并非真的推心置腹。 夏经义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见到南宫山铁青的脸。 「噗通」 他跪了下去。 「说吧，什么情况。」南宫山咬着牙问。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两百零四章 你就像那一把火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五章 狗急跳墙 王爷饶命，这是有人故意纵火。」 夏经义开口便是求饶。 「故意纵火？何以见得？」南宫山问道。 「这第一是侍卫的口供，他们在着火前已经发现了异常。有人闻到了酒味，还听到了房间里档案落地的声音。其次便是现场发现了不属于档案室的东西。」夏经义禀报道。 「是什么？」 「一根还未被完全烧毁的空心竹子。凶手定然是通过这根竹子，将酒均匀地洒在了档案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夏经义将头埋在地上，不敢抬起。 「这么说，档案全部被烧毁了？」南宫山用极其冰冷的声音问道。 「回……回王爷，档案十去八九，仅存的一些被酒浸湿，字迹也很难辨认。」 「呼」 深吸一口气，南宫山显然在极力克制着愤怒。 不用再问，他已经知道白成山父子的档案，在这场大火中被「烧毁」了。 「王爷，一定是肖无忌，一定是他派人将户部烧了的。」莫富贵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激动地说道。 南宫山没有回话，他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另外一处。 李飞白瘫坐在地上，心中好笑。 他决定暂时不插嘴，看看莫富贵能说出什么话来。 「莫总管，怎么说？」反倒是林天冲开口问道。 「劫走白成山父子后，他一定预料到了，王爷可以将他们任命官职，所以才派人烧了户部，好让我们无法得逞。」莫富贵神采奕奕，自以为分析得极有道理。 「卑职觉得莫总管所言甚是。」夏经义赶紧附和。 「将档案烧毁，白成山父子一时之间便无法任命官职，青衣司就能留住他们了。」 如果肖无忌真的能算到此事，那他就不会看着二十个百夫长去送死了。 李飞白心中好笑。 他并不觉得肖无忌有这样的能力。 可笑两人一唱一和，将赵千城的嫌疑摘了个干净。 「是谁烧的，已经不重要了。」南宫山的语气，失望过度后，反倒显得冷静异常。 望向他，李飞白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暴跳如雷吗？为何如此冷静？ 他莫名地，有一丝不安！ 「来人，夏经义无德无能，任职期间枉顾本王法令，致使军中.功臣家人遭劫，更有甚者，户部档案遭烧毁，竟然没有一丝察觉。从即刻起，剥夺其龙凤县令一职，静候父皇发落。」 「还有，将这群户部守卫通通拿下，一起下狱，静等圣裁。」 「是！」 北山驻军三下五除二，将夏经义官服官帽去了，连同守护档案的侍卫，一同关入狱中。 或许是早料到了这个结果，夏经义并未大喊大叫，他只是闭着眼睛，能暂时保住一命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其他侍卫则口中大喊：「冤枉啊王爷，有人纵火，并非卑职守护不力啊，冤枉啊！」 「哼，难道朝廷给你们俸禄，只是让你们防着天灾而已的吗？全部带下去。」南宫山毫不留情。 不得不承认，他这句话说得在理。 场中静默。 南宫山、林天冲和莫富贵均望着坐在地上的李飞白。 足有半个时辰，四人没说一句话。 因为不知如何开口？ 算了，也该收网了。李飞白心中暗道。 缓缓起身，他收住脸上悲戚，对着南宫山一揖。 「费礼，你这是作甚？」南宫山有点慌。 「王爷，大军行程缓慢，请容许在下先行一步。」李飞白再次行礼。 「你想先回到靖麟？」 「正是，如今家父在青衣司手里，虽说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我心始终放不下，唯有先行回到皇城，再做打算。」 闻言，南宫山眼神闪烁，带着一丝复杂和古怪。 有些怀疑、有些失落、有些决绝…… 叹口气，点点头。 南宫山只能劝道：「费礼，如今大军距离皇城，也不过四百余里，即使再慢，四天也能到达。就算你日夜赶路，也要两天时间。」 「是啊白兄弟，就算你提前两天回去，也无济于事啊。」林天冲出言道。 「王爷，天冲兄弟，不必再劝，在下心急如焚，如果跟着大军慢悠悠行进，恐怕在下会疯掉。请王爷准许在下先行一步。」李飞白再次恳求。 闻言，南宫山和林天冲对视一眼。 对于李飞白，南宫山根本不敢用强硬的态度去压制。 毕竟自己的病症，能否压制住，全部掌握在对方手中。 更何况，李飞白显示出了令人震惊的才能，南宫山要靠他登上九五。 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会和李飞白撕破脸皮。 「唉！」 南宫山叹了口气。 「既如此，费礼，我让一队北山军送你回去。」 「多谢王爷。」李飞白显得迫切，没有拒绝。 「事关令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白兄弟，一路保重，我们靖麟再会！」林天冲朝他一抱拳。 没再说什么，李飞白回了个礼。 大踏步离开，李飞白朝县衙外走去。 「费礼。」南宫山再次叫住了他。 「王爷，还有何吩咐？」李飞白定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记住，到了靖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南宫山高声嘱咐。 他实在不能抛下大军，独自前行。 否则南宫山真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跟李飞白先行回到靖麟。 他想把李飞白牢牢控制在手中！ 「王爷放心，我并非冲动之人。」 抛下这句话，李飞白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南宫山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甚至他有种预感，这是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的最后一次对话。 「白先生此去，恐怕再也回不到齐王府了。」莫富贵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莫总管，切莫胡言，白兄弟不是背主求荣的人。」林天冲立刻阻止了他。 「他是不想背主，可是架不住家人在青衣司手上啊。」莫富贵继续出言。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南宫山眼神一冷，转过身朝莫富贵道：「你即刻出发，前往靖麟，命人将徐芊芊和方圣手控制住。」 「王爷，您说什么？」连莫富贵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两百零五章 狗急跳墙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六章 对饮 我说，你即刻出发，回到靖麟，命人将徐芊芊和方圣手抓起来。」南宫山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王爷，这……这是干什么？」林天冲不解。 眯起双眼，南宫山背负双手，出言道：「富贵说得在理，白成山父子在青衣司手上，费礼此行回到皇城，很可能被迫加入赵王阵营。」 「那为何要抓他们两人呢？」莫富贵一时没想明白。 「蠢货。」南宫山怒骂一声：「难道你看不出来，费礼是很在意徐芊芊的吗？」 「王爷，您的意思是，青衣司以费礼的家人相要挟，而我们则以徐芊芊和方圣手反制？」林天冲明白了南宫山的意思。 「不错，既然无法从青衣司手上夺过白成山父子，以防万一，唯有用徐芊芊和方圣手来威胁白费礼，让他留在齐王府。」 在他看来，徐芊芊是「白费礼」心爱之人，而方圣手则是他的远房表亲，「白费礼」不可能置之不理。 「可是……白兄弟毕竟为了齐王府鞠躬尽瘁，屡立奇功，这么做，会不会太……」林天冲略微皱眉，低下头沉吟不语。 「太什么？」南宫山直接打断他，言语中开始透露出不满：「如果他真的加入赵王阵营，那咱们就完了。」 他拍手跺脚，恍若一个入魔的疯子。 「什么叫完了你懂吗？就是齐王府没了，我也会死，你知不知道？」 南宫山表情开始显得狰狞，他双目圆睁，双手扶在林天冲的肩膀，不断摇晃。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还顾及什么道义感情？」 突然。 林天冲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有一天，他对南宫山没用了，甚至有可能成为王府的绊脚石时，也会像「白费礼」一样，被毫不留情地放弃，最后被杀死。 想到此，他心中突然一阵失落，像是多年的信仰，瞬间崩塌了一般。 「去，现在立刻出发，一定不能让费礼有所察觉。」南宫山再次出言。 「是！」莫富贵拱手领命，便要离开城衙。 「等等。」南宫山再次叫住了他。 「王爷，还有何吩咐？」 「回到皇城，一旦发现白费礼要进入青衣司，就将他也控制起来，总之，不能让他和赵王的人，有任何接触。」 「那如果……赵王亲自来要人呢？」 「那就……就将他杀了！」南宫山思考了片刻，冷声回道。 「嘶」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人，如果我不能拥有，也绝不能落到敌人手中。」 听到南宫山的话，纵然不喜李飞白，莫富贵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白！」他战战兢兢领命，离开县衙，连夜往靖麟方向奔去。 莫富贵离开后，林天冲强打精神，试图挽回局势。 他护着南宫山回到居室，出言道：「王爷，当真要杀白兄弟吗？」 「我也不想！只要他不加入赵王阵营，我还是一如既往待他。」南宫山回道。 「可您的病症，需要他才压得住。」林天冲再次劝说。 「这么久了，我大概也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况且杀了他，不还有方圣手吗？」 此时的南宫山，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特效药是李飞白一手研制出来的。 闻言，林天冲也不好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 他默默关上门，仰天长叹。 却见皎洁的月光下，一人独坐屋顶，衣袂飘飘，手持酒壶，对月独饮。 那是赵千城！ 不知为何，见此情景，林天冲突然很想喝酒，喝醉，喝个大醉！ 脚尖轻轻一点，身形腾空，林天冲来到赵千城身后。 「赵阁主，好雅兴，如此寒冬，竟在屋顶上对月饮酒？」 「良辰美景，虽冷，却不可辜负。」 「不知林某是否有幸，陪赵阁主同饮？」 转过头，赵千城盯着林天冲，没有答话，却将脚下的另一坛酒抛了过来。 盘腿而坐，林天冲拍开酒封，香气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忍不住抱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 那一股暖意从喉间直抵丹田，从而流遍全身。 「爽，真他娘的爽！」 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林天冲脱口而出。 「赵某看来看去，齐王府也只有你是条汉子。」赵千城突然说道。 「哦？赵阁主，我们似乎只打过一次交道？」林天冲有些困惑。 微微一笑，赵千城淡淡回道：「我看人，不会错的。」 其实他在暗中，已经跟随李飞白许久，对林天冲的为人也能大致判断一二。 见他说得隐晦，林天冲也没再追问。 「你说像你这样的高手，还有什么追求？权利，你不屑一顾。金钱，对你来说如粪土。至于功名女人，对你而言简直是过往云烟。武道，你似乎已经达到巅峰。在下非常好奇，赵阁主心中可还有什么值得去追寻的？」 林天冲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也是受方才之事引发的感慨，若不然以他性子，是不会和一个不相熟之人说这么多话的。 「有。」赵千城答道。 「什么？」 「天下！」 「天下？」林天冲一个激灵：「你想当这天下共主？你想取天下？」 摇了摇头，赵千城眼中有光。 「天下有苍生。」 「苍生？」林天冲更是来了兴趣。 「三家分夏以来，神州战火就没停过，黎民百姓彻底沦为各皇室争权夺利的工具。饿殍遍地，易子而食更是屡见不鲜。这天下苍生，也该有人替他们站出来说话了。」赵千城擦掉嘴角的酒渍，目光坚定无比，望向皇城方向。 「你？」林天冲试探着问道。 「我不够格。」赵千城淡淡回道。 听到这话，林天冲心中一惊。 能让不可一世的千城阁主说出这样的话，那他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谁？」林天冲继续问道。 转头与其对视一眼，赵千城喝了口酒，没有答话。 「难道是齐王？」林天冲继续试探。 在他看来，赵千城投靠齐王，或许正是这个目的。 赵千城还是没有答话，继续喝酒。 「赵王？」林天冲继续问。 「你觉得他们配？」赵千城淡淡回了一句。 林天冲语塞。 「看来，那人在赵阁主心中，是顶天立地的存在！」 「你不用费心思再猜，猜不出来的。」赵千城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两百零六章 对饮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七章 风云突变 闻言，林天冲只能打消继续试探的心。 沉默良久，任凭北风呼啸，两人岿然不动。 在赵千城看来，为了李飞白的安全，他不可能透露太多。 而林天冲似乎也懂他的意思。 两人对饮，一时无言。 终于，林天冲打破沉默。 「如果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还请赵阁主相告，林某为他赴汤蹈火，眉头也绝不皱一下。」. 说完，他将喝光的酒坛放在赵千城脚下，身形一跃，消失在夜里。 经过重重事件，他终于看清了南宫山的面目。 林天冲的血是热的，他不想浑浑噩噩地过完下半辈子。 更不想沦为别人的工具，尤其是那人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 他甚至有些羡慕赵千城。 能为如此胸怀苍生的人效命，该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回去的路上，林天冲眼中有火，但心中有光！ 他似乎找到了方向，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 听到他说的那句话，赵千城一愣。 他没想到一向对南宫山最为忠心的林天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明显就是投诚！ 看来，他们心中早已有了隔阂。 赵千城断定。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消息，想必对公子有所帮助。 想到此，他站起身，脚一发力，身形凭空消失在屋顶。 两日后。 一队北山军，护送着李飞白，日夜不停赶到了靖麟。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白成山和白费义竟然还未到达皇城。 这让李飞白有些意外。 按理说，他们应该马不停蹄赶回来才是。 难道出了意外？ 他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反正有黑龙卫的护送，他们迟早会出现在青衣司。 本来赵千城执意要找借口护送，但被李飞白拒绝了。 理由是，现在两人在南宫山眼中，是对立的，如果赵千城执意随行，势必会引起怀疑。 况且在李飞白和南宫山两人彻底撕破脸皮之前，他是不会有危险的。 所以从离开龙凤县那一刻起，方庆已经暗中接过了保护李飞白的重任。 进入皇城，李飞白第一时间回到了齐王府，连回生医馆和陶怡居都没去。 他知道此时稍有异动，自己便会有危险。 可临行前看到南宫山眼里那一丝狠色，让李飞白隐隐感到不安！ 他会有什么动作？ 如果我是南宫山，必定是想留下「白费礼」的，那要做什么才能留下「白费礼」？ 李飞白脑海中不断模拟推测。 现在白成山父子在赵王阵营，齐王是处于被动的，他根本没有筹码去留下「白费礼」！ 难道？ 李飞白腾地站起，浑身不寒而栗。 南宫山想对芊芊或者老方下手？ 既然控制不了白成山父子，那就将我「心爱之人」和「远房表亲」扣押，以此来威胁我，不入赵王阵营？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李飞白脑袋飞转，不断寻思着应对之策。 「咚咚」 房门被敲响。 「白先生，陶怡居的伙计，说有事情禀报。」门口响起王府侍卫的声音。 「咯噔」 心被扯了一下，李飞白眉头狂跳，暗道不好。 「让他进来。」他强装镇定回道。 「吱歪」 门打开，乔装过后的方庆走了进来。 「白先生！」在侍卫的注视下，他行了一礼。 王府的侍卫，大都已经知道陶怡居和他们主人南宫山的关系，所以也没怀疑。 「把门关上。」李飞白装出一副从容模样，对着方庆道。 那样子就是告诉侍卫，我是在为齐王办秘密之事，不可窥探。 关好房门，李飞白第一时间拉着方庆的手走到里间，确认门口的侍卫听不到对话后，立即问道：「老鼠，是不是芊芊和老方出事了？」 「公子，你怎么知道？」方庆一脸茫然着急。 「唉！」 李飞白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头。 「难怪我老觉得不安，原来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是我大意了。」 他眉头紧锁，很是自责。 「公子，到底怎么回事？」方庆还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有正面作答，李飞白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状态。 「你先说说，他们怎么了？」 「我一跟公子回到靖麟，陶怡居的人就告诉我，芊芊姐今早失踪了，我觉得事情不寻常，想立即禀报公子，没想到路过医馆时，那里排着长队，据小厮说，今早开门便不见了馆主。我才发现大事不妙，赶紧来说与公子知道。」方庆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毫无疑问，是南宫山的人。」李飞白双拳逐渐握紧。 「噗」 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方庆问道：「南宫山的人？」 「除了他，没有人有动机、有条件这么做。」李飞白肯定地回道。 「可是……公子你是齐王的座上宾，是他最倚重的人，南宫山为何这么对你？」 此时的李飞白，有些心烦意乱，他所有的思绪都扑在了如何营救徐芊芊和方圣手，对方庆的问题，没有太多兴趣解答。 「这些事，日后慢慢跟你解释，我只能跟你说，现在是过渡时期，南宫山和我们，已经是敌人了。你现在所要做的，是去查探芊芊和老方被关在了哪里。查到后不可轻举妄动，第一时间回来告知我。」李飞白简单明快地说了一遍。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方庆收起平日的吊儿郎当。 「公子，这么说，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不，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全，两王都想要我，我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飞白撒了个谎。 他知道，南宫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如果他有异动，齐王府的人，没准立刻将他杀了。 他的处境，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危险。 但是为了徐芊芊和方圣手，李飞白只能选择撒谎。 否则方庆绝对会选择守在他身边，这样一来，便没人去打探两人的下落了。 「那我去了？」听他如此说，方庆放心回道。 「记住，下次再来的时候，不能走大门了，挖条地道进来。还有，两天之内一定要找到他们。」李飞白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方庆身上。 两天时间，南宫山便会回到皇城。 如果到时候还没找到徐芊芊和方圣手，那他们必定会有危险。 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两百零七章 风云突变免费阅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八章 肖无忌回城 “轰隆隆” 晚间，一队人马在皇城长街划过，他们穿着黑色铠甲，满脸肃杀之气。 为首之人脸色阴沉，眼睛有血丝。 正是带着其余黑龙卫，率先回城的肖无忌。 近两千人马，虽然比李飞白先出发，但后者人少，肖无忌倒是比李飞白晚了半天。 他们直奔青衣司，收到消息的南宫定早已在大殿等候。 卸下腰间战刀，脱掉盔甲，肖无忌快速走入大殿。 “王爷，请治无忌死罪！” 一见面，肖无忌便匍匐在地，声音嘶哑且哽咽。 瞥了他一眼，南宫定已经知道二十个百夫长被杀的事。 他长出一口气，眼里有些失望。 “出征的所有百夫长，全被杀了？” 南宫定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哪怕能回来几个也好。 “王爷，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肖无忌根本不敢抬起头。 “到底怎么回事？这二十人，修为最不济也在黄阶巅峰，怎么会一夜之间全被杀死？”南宫定问道。 “因为……因为遭遇内奸出卖。” 说到此处，肖无忌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内奸？”南宫定微微诧异：“细细说来。” 闻言，肖无忌方才直起身子，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仔细描述一遍。 听完后，南宫定沉默半晌，消化着肖无忌描述的事。 “你的策略，虽然冒险，但是在粮草被烧毁大半的情况下，的确没错。” 南宫定首先肯定了肖无忌的战略。 “但是战术上，你大错特错。百江市井，那是千城阁生活了多年的地盘，他们隐藏的身份，哪是你们一朝一夕之间，便能找出来的？” 肖无忌再次低下头，不敢回话。 的确，他对黑龙卫的能力，太过自信，从而忽略了这一点。 南宫定继续道：“相反，二十个百夫长想要在两三天时间内，扮成各种身份混入城中，对方只要不瞎，随便都能查出几个来。无忌，你跟我这么久，这点密谍方面的常识，怎么会不知道？” “王爷，是我失察，愿领死罪！”肖无忌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闭上眼睛，南宫定长叹一声。 语气中满是愤怒和无奈。 “肖统领，整个大卫，也只有一百个黑龙卫百夫长，他们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你这一趟，只是去打压一个江湖势力，便损失了二十个，这……恐怕说不过去吧？”一旁的刺奸营统领孙齐瑞跟着发话道。 “关键是，千城阁已经平定，功劳归他齐王，但损失的却是咱们的人马。”情报营统领徐元忠也是难得发表意见。 虽然心中惭愧，但见徐元忠这么说，肖无忌心中嘀咕：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孙齐瑞也就罢了，什么时候也轮到你徐元忠编排我了？ “说说内奸吧？”南宫定并没有让肖无忌站起来。 “是！”肖无忌恭敬应道：“现在想来，如果我没有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内奸也不会有机可趁。” 他将查处内奸的事又说了一遍。 “这就奇怪了，知道二十个百夫长身份的，只有你们六人，但笔迹又全都对不上？” 南宫定也纳闷了。 “其实，属下已经有了大致判断。”肖无忌壮着胆子出言。 “哦，说说看？” “是南宫山！” “何以见得？” “首先，他应该是命人代笔，将情报写出，交给了千城阁，所以这份情报的笔迹不是他的。” 肖无忌说道。 “这是作案的条件，那动机呢？”孙齐瑞问。 “动机再清楚不过，他想借千城阁的手，削弱王爷的实力。”肖无忌脱口 而出。 众人闻言，不禁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肖统领确实防不胜防。”孙齐瑞说道。 “还有。”肖无忌继续道：“当时我见齐王的想法，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千城阁谈判，根本不想继续跟他们纠缠，这二十个百夫长的死，他刚好顺水推舟，去跟千城阁讲和。” “哼，齐王的算盘，本王算是知道了。”南宫定拍了案桌站起来。 “想必最终谈判的条件，也不利于皇室。到时皇兄怪罪下来，他大可以将罪责推给无忌，说他指挥作战不力，己方已经没有了和千城阁继续纠缠下去的资本，所以不得已才接受这些条件。” “这样一来，面对千城阁主，南宫山又能博取好感，从而为招揽千城阁创造条件。” “好，好一个南宫山，一石三鸟！”南宫定愤然出言。 “这齐王也太卑鄙了，好处他全捞了，坏的全得我们扛。”孙齐瑞拳头紧握，克制着怒气。 “无忌，你起来吧。” 南宫定想到这些，立刻觉得肖无忌情有可原。 “属下万死，不敢起身。” “行了，叫你起来就起来，休做女子姿态。”南宫定不耐烦道。 “谢王爷！”肖无忌又磕了个头，方才起身。 在大殿里来回踱步，南宫定微皱眉头，继续说道：“虽然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我们缺乏证据，拿齐王没有办法。” “王爷，只要我们能找到代写情报之人，不就是证据确凿了吗？”肖无忌拱手道。 “代写之人？” 说到这，南宫定猛然停住脚步，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别扭，但就是抓不住。 这感觉就像刘仁芳被杀时，整个青衣司都怀疑是“白虎”所为，但南宫定始终觉得有一些地方是不对的。 到最后，经过李飞白的提醒，才确定不是“白虎”所为！（详见86-87章） 如今这种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这让南宫定非常困惑。 “王爷，你怎么了？”孙齐瑞问道。 晃了晃脑袋，南宫定回过神来，暂时放下疑虑，说道：“没事。无忌，你方才说什么？” “回王爷话，我说只要找到代写情报之人，便能落实齐王的罪证。”肖无忌回道。 “这点谁不知道。”南宫定还未发话，孙齐瑞便抢先说道。 “问题是，上哪去找这个人？没准他早就被齐王灭口了。”南宫定跟着回道。 他了解南宫山的性子，心狠手辣，为了一己之利不择手段。 第两百零八章 肖无忌回城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零九章 阴差阳错 听到两人的话，肖无忌神色一黯。 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永远背着作战不力的黑锅？ 他不甘心。 心中想着，肖无忌却未注意到南宫定心境的变化。 大殿中气温骤然降低，一层蓝光若隐若现，围绕着南宫定打转。 “铿” 脚下轻轻一踩，大殿的石头立刻碎裂开来，裂纹蔓延各处。 “王爷息怒！” 见状，众人立刻跪下。 他们知道，这是南宫定怒极之时。 “我一心一意为了大卫，就算与齐王相争，也是将皇室利益放在首位。我这侄儿倒好，为了一己之利，竟处处给我设套。看来，我太仁慈了！” 收起浑身劲气，他眼中闪过一丝红光，犹如魔鬼一般。 “攘外必先安内，我记得这是那人说过的话。如今想来，甚有道理。”南宫定继续慢条斯理说着。 “既然你要以死相争，那接下来，就别怪我做叔叔的心狠了！” “轰” 南宫定大手一挥，青石做成的案桌，瞬间化为齑粉。 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既然南宫山处处给他绊脚，南宫定决定，先将他除了！ “王爷，早该如此！”肖无忌第一个磕头附和。 “王爷，该怎么做，属下已经等不及了。”孙齐瑞也显得神情振奋。 “我马上回去搜集齐王的所有情报。”徐元忠也跟着出言。 本来他没有站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在青衣司做事，就只能将性命交给赵王了。 “急什么，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南宫定收起威亚，神色恢复镇定。 “对了。”他接着问道：“你此去百江，那件最重要的事，可办妥了？” 南宫定指的是将“白费礼”家人带回青衣司一事。 听他这么问，肖无忌一愣，心中大惊！ “怎么，成丰还没回来？” “什么意思？”南宫定立刻反问道。 “两日前的夜晚，我已经让成丰带着白费礼的家人，先行返回青衣司，算一下时间，最迟在午间也该到了。” 说完，肖无忌一脸茫然。 众人相视一眼。 “肖统领，成丰并未出现。”孙齐瑞回道。 “这……这不可能啊！莫非路上耽搁了？” 见到众人表情，肖无忌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试图找个理由安慰自己。 如果此事再出差错，那他也不用在青衣司混了。 “你安排的路线是官道？”南宫定率先问道。 “王爷，为了安全起见，我让他们走小路。虽然路途远了一些，但他们是轻骑简装，不可能比我们行军还慢。”肖无忌回道。 闻言，南宫定心中有些烦躁。 损失二十个百夫长，甚至千城阁被齐王招揽过去，他都可以接受。 但“白费礼”的家人，他是志在必得的。 南宫定不允许再出意外！ 怒意不由自主地再次腾起，南宫定怒视肖无忌：“如果这件事还办不成，那别怪我不念昔日情面！” 接触到他的眼神，肖无忌浑身一冷，打了个寒颤。 他不由自主再次跪下，磕头道：“王爷……王爷恕罪。” 孙齐瑞和徐元忠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即使听到了二十个百夫长被杀，他们的主子也没对肖无忌说出如此重的话。 如今一个医官的家人不知去向，南宫定反而如此在意？ 他们无法理解。 孙齐瑞出言道：“王爷，只是一个齐王府医官的家人，值得咱们如此重视？” “你懂什么？” 南宫定突然转过身，盯着孙齐瑞：“只要能得到白费礼，别说损失二十个百丈，就算所有黑龙卫都死了，也是值得的。” “他，抵得上百万大军！”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尽皆咋舌。 就连跪着的肖无忌，也是心中嘀咕：青衣司和这白费礼打交道不过几次，为何老大这么看重他？ “肖统领，会不会半路被齐王的人，截了回去？”徐元忠打破压抑的气氛。 “料想不会！”肖无忌战战兢兢回道：“他们走的路线，只有我和成丰知道，齐王不可能截走他们。” “那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南宫定近乎怒吼问肖无忌。 “属下……属下不知，属下这就沿着小路回去探查。” 说完，肖无忌起身，便要退出大殿。 “记住，要嘛找回他们，要嘛拿你人头回来！” “是！”肖无忌拱手领命。 待要离开大殿之时，青衣司门口的侍卫来报。 “禀报王爷，黑龙卫成丰在门口求见！” 听到这句话，南宫定立刻转怒为喜。 “快，带他们上殿！” 一旁的徐元忠和孙齐瑞也都松了口气。 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同僚，他们不愿意见到肖无忌出事。 而肖无忌，不知是否因为南宫定的威压，神情显得极其复杂。 他从未见过南宫定如此震怒。 须臾，成丰带着几个黑龙卫，压着白成山和白费义，上到殿中。 以防万一，成丰将他们捆着，防止逃跑。 “成丰见过王爷、各位统领！” “王爷，站着的两人，老者便是白费礼父亲白成山，旁边那人叫白费义，是白费礼弟弟”肖无忌介绍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抓我们？”白成山出言，眼神有些惊恐。 而白费义嘴唇有些发白，眼神闪烁。 没有答话，南宫定快步走下阶梯，朝着成丰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成丰被打得眼冒金星，一脸懵逼。 “王爷恕罪。”他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发话。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嘴里说着，南宫定亲自走到白成山面前，将两人绳索解开。 随后，他朝白成山深深鞠了一躬，道：“老伯，下人无礼，让你们受苦了。” 见他如此礼遇，白成山“惧意”大去，他摸着发痛的手臂问道： “你是谁？” “我叫南宫定，是费礼的朋友。”南宫定露出笑容。 “既然是朋友，为何用这种方式将我们掳走？”白费义问道。 “下人不懂事，曲解了我的意思，在下向你们道歉。” 说罢，南宫定再次抱拳行礼。 这再次让肖无忌等人咋舌。 他们何曾见过，堂堂赵王向两个寻常百姓不断鞠躬行礼？ 第两百零九章 阴差阳错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章 复杂的局势 白成山父子看了几眼周围的环境，说道：“你们将我父子抓来，意欲何为？” “老伯，我们绝无敌意。”南宫定脸上依然带笑。 白费义盯着肖无忌看了半晌，点了点头，说道：“父亲，这位将军跟兄长到过我们神农村，兄长还说是他的朋友。” 顺着他的话，白成山仔细看了一眼肖无忌。 “不错，我记起来了，费礼的确这么说过。”他捋着胡须说道。 “老伯，既然费礼都这么说了，那请你们先安心住下，等他回来再做定夺。”南宫定回道。 “父亲，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唯有如此了。”白费义道。 “也罢，先住下吧。” “甚好！”南宫定大喜，随后朝殿外喊道：“来人，将两位带下去休息，好生招待，不可怠慢半分。” “是！”侍卫领命，带两人离开大殿。 “齐瑞，命人暗中看着他们，绝不能让他们离开青衣司。”南宫定随即严令。 “领命。” 方才南宫定那番言语，让肖无忌神情有些沮丧，但总算松了口气。 见他样子，南宫定没说什么，只是拍了下他肩膀，以示安慰。 片刻过后，他回过神来，立即问道：“成丰，怎么回事，为何这么迟才回到青衣司？” “统领恕罪，路上出了点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 “我们按照统领给的路线，刚走不久，道路就被坍塌下来的泥石堵住了，末将心想，如果苦等小路通畅，想必会耗费不少时间，这样一来，难免会节外生枝。于是末将擅自做主，放弃了那条小路，转而继续走官道回到皇城，所以耽搁了大半日。” “走官道，你就不怕齐王派人拦截吗？”肖无忌显得有些生气。 “统领，末将觉得在那种情况下，返回走官道，是最好的选择。”成丰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被他顶嘴，肖无忌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好了。”南宫定打断道：“成丰做得对，不是已经有惊无险地完成任务了吗？” “谢王爷。”成丰捏了把汗。 “你！”南宫定指着成丰：“以后就是黑龙卫一队百夫长!” 听到这句话，成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立即跪倒在地。 “属下多谢王爷栽培，今后必定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说完，眼中含泪。 多少年，成丰自认为能力不输任何一个百夫长，但却一直被陆永清压着，难有机会出头。 如今机会来了，他终于成功抓住。 “下去吧。” “是！” 成丰躬身退下。 “无忌！”南宫定冷声叫唤。 “属下在！” “虽然折了二十个百夫长，但总算成功将白费礼家人控制住，也算将功抵过，不赏不罚！” “属下多谢王爷开恩！”肖无忌跪下，感激涕零。 “起来吧！”南宫定长出一口气：“控制住白成山父子，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硬仗。” “王爷何出此言？”肖无忌不解：“既然白费礼家人都在我们手上，他那么聪明，必定知道咱们的意图，此时他恐怕巴不得赶紧投到王爷麾下吧？” “哪有这么简单？”南宫定朝身旁的徐元忠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随即出言道：“肖统领，今早情报营收到消息，陶怡居的徐芊芊，和回生医馆的方圣手无故失踪。还有，白费礼由于担心家人，已经撇下大军，先行回到皇城，目前就在齐王府。” “徐芊芊和方圣手失踪？这跟白费礼来投，有何关联？”肖无忌一时想不通。 “徐芊芊是白费礼有实无名的女人，方圣手更是(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章 复杂的局势 他的远房表亲，这两人失踪，你觉得是巧合？”南宫定反问。 闻言，肖无忌略加思索。 “难道……是南宫山做的？他知道白费礼率先回城，必定会为了家人来投王爷，所以他命人抓住两人，以此来牵制白费礼？” “嗯，很好。”南宫定欣慰地看着他：“重重打击，还是没让你失去分析能力，这才是我想要的。” 肖无忌惭愧低下头。 “肖统领，你分析得不错，莫富贵已经早白费礼一步，先行回到皇城，他们两人的失踪，就是他做的。”徐元忠补充道。 “若不然，白费礼早就找上青衣司了。”南宫定眼里有些怒意。 他还是小看南宫山了，没想到对方能如此迅速做出反应。 这也是始料未及。 “所以现在白费礼只能躲在齐王府，不敢妄动？”肖无忌继续问道。 “此时的他，一定是在等，等找出徐芊芊和方圣手，才能放心到我们这来。”南宫定直言道。 “王爷，这其中还存在诸多变数，趁着南宫山不在，咱们何不以拘拿密谍的名义，直接到齐王府把白费礼拿来，不就万无一失了？”徐元忠一直负责情报搜集与分析，很难有机会参与到决策中，此时忍不住想表现自己。 “绝对不行！”南宫定和肖无忌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为何？” “无忌，你说。” 肖无忌拱手说道：“南宫山此人，咱们是了解的，心眼小又心狠手辣，如果咱们想强行将白费礼拿来，恐怕得到的，只能是他的尸体。” “不错。”南宫定点头道：“退一步讲，就算咱们真的成功将白费礼抢过来，那徐芊芊和方圣手一定会被南宫山杀死，到时他一定怀恨在心，还能真心为我们效力吗？” “我想要的，是一个真心实意为我效力的白费礼。”南宫定又郑重补充了一句。 肖无忌和徐元忠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为难之色。 他们未想到，事情竟变得如此复杂。 “王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南宫定伸出一根指头：“全力帮白费礼救出徐芊芊和方圣手，这样一来，不仅能博取他的好感，加上白成山父子在我们手上，他就可以毫无顾忌投到我麾下。” “王爷英明。”徐元忠发自肺腑奉承了一句。 “元忠，你将情报营的所有精英派出，尽全力打探到徐芊芊和方圣手的下落。无忌，你命人在城中挨家挨户搜查，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排查一遍。” “是！”两人同时领命。 “还有，这期间不要和白费礼有任何接触，免得给他添麻烦。”南宫定不忘交代。 第两百一十章 复杂的局势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一章 风云变幻 皇城西北，张东来庄院。 张翠玉刚回到靖麟，神采奕奕。 根据“朱雀”的表述，这白费礼是个能人，而现在，他的家人很有可能落在他们手上。 如果能将他招揽至己方阵营，那无疑会给姜国增添一大助力。 张翠玉甚至已经憧憬着，在白费礼的帮助下，将卫国皇室玩得团团转的情景。 一串节奏感很强的敲门声响起，张东来走进房间。 “怎么样，人截到了吗？” 张东来低下头，神情有些沮丧，不敢直视张翠玉的眼睛。 见此，张翠玉心中“咯噔”一下。 “失败了？” “我们的人在那条小道上埋伏了一天一夜，根本没看到他们经过。”张东来回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张翠玉不敢相信。 “上使，会不会是“朱雀”大人给的情报有误，肖无忌并没让他们走那条小路？”张东来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可能！”张翠玉立即否决了他的说法。 “这么多年来，你看过“朱雀”大人哪次情报出了错误？” “可我们就是没等到人。”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迫使他们改变了路线？”张翠玉迅速思索着。 沉默半晌，张东来忍不住继续问道：“上使，如今计划失败，我们该当如何？” “还能如何？这只是一个临时计划罢了，“朱雀”大人将白费礼说得神乎其神，我却不太相信，既然失败了，那就揭过，继续按照战略走。”张翠玉为了挽回信心，强自嘴硬。 “是！”张东来领命。 “如今卫国太子被杀，“白虎”反叛，虽然被皇室强行压了下去，但卫国人心终究出现了骚动，陛下虽然年幼，但志在四方，随时准备对卫国开战，以报先皇被刺杀之仇。你我必须时刻做好准备，尽全力搜集卫国军情，送回我大姜。” “属下明白！”张东来有些振奋。 潜伏卫国多年，他始终提心吊胆。 毕竟能在阳光下过日子，谁又想躲在黑暗之中？ 如果能灭掉卫国，张东来才能回到故土，安心生活。 “现在不要有任何动作，等待“朱雀”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张翠玉最后交代了一句，两人方才散去。 翌日，齐王府。 方庆在李飞白房间后面挖了一条地道。 现在青衣司的目光没在这条线索上，他总算可以放心一些。 为了随时将地道毁掉，出口处并没有挖得很大，仅够方庆露出一个头。 “吱吱吱” 像极了老鼠的叫声从房子后面发出，李飞白心神一震，假装来到窗户旁透气。 打开窗，方庆的头从地上钻了出来。 “老鼠，怎么样？”李飞白迫不及待问道。 “公子，我找遍了王府所有地方，都没找到老方和芊芊姐，连南宫山经常去的寺庙茶馆酒楼等，我都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方庆小声说道。 闻言，李飞白眉头拧成一团。 虽然他知道仅凭方庆之力，很难找到两人，但亲耳听到，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 几个呼吸后，李飞白迅速调整好状态，继续问道：“城中有没有什么异常？” 想了一下，方庆回道：“有。青衣司的人又在大肆搜查，说要捉拿敌国密谍。” 闻言，李飞白略一沉吟。 片刻后他开口道：“南宫定总算不蠢！” “公子，你说什么？”方庆没懂他的意思。 “没什么！”李飞白不打算解释，随后小声道：“你现在出城，查探一下南宫山的大军到了哪里。想办法和千城取得联系，你们两人尽全力制造一点障碍，延缓他们回到 靖麟的时间。” “公子，那芊芊姐和老方怎么办？”方庆问道。 “青衣司在帮我们找，如果他们找不到的话，你就更不用说了。”李飞白喃喃回道。 “青衣司？” “不多说了，你赶紧去。”李飞白催促。 “是。” 说完，方庆钻回地道，地面那块土将出口再次覆盖住，肉眼很难看出这里有一个洞。 回到房中，李飞白独自坐在案桌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南宫山，如果他们两人有一点损伤，别怪我李飞白无情。” 在他的计划中，本来要将南宫山留到最后，才会千方百计将赵千城安插进齐王阵营。 但现在，似乎得改变想法了。 夜幕拉开。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睡梦中的南宫定吵醒。 自从成立青衣司，他几乎很少回到赵王府。 打开房门，是徐元忠。 “事情有进展了？”南宫定不顾衣裳混乱，直接问道。 “王爷，人没找到，但有一个情报，卑职认为相当可疑。”徐元忠禀报道。 能让他深夜将自己吵醒，想必这个情报异常重要。 南宫定闪身，说道：“外头露寒，进来说话。” 进到房间，南宫定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给他。 “先暖暖身子。” “多谢王爷。”徐元忠诚惶诚恐，站起身接过茶水，将其喝光。 “说吧。” “王爷，午间从皇城禁军那里打探到一条消息，两天前申时，齐王府总管莫富贵驾着一辆马车从南门出去，车上似乎带着一男一女，有侍卫跟随。” “一男一女？南门？”南宫定敏锐地将其中的关键信息捕捉。 “正是。” “你认为，这一男一女很有可能就是方圣手和徐芊芊？” “卑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徐元忠拱手道。 “但说无妨。” “齐王在得知白费礼家人被肖统领劫走以后，便命莫富贵日夜兼程秘密回到靖麟，并且迅速将徐芊芊和方圣手控制住，带出城。” “但东南西北四个门，莫富贵为何偏偏选了南门？”南宫定似乎要考一下徐元忠。 “南方是大军回来的方向，卑职猜测，莫富贵是将两人秘密带到军中了，所以这两天我们在皇城里怎么也找不到。”徐元忠回道。 点点头，南宫定对他的分析似乎很认可。 “你说得对，就是这样。”南宫定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如果说哪个地方万无一失，那必定就是在他齐王的大军里，有四万多人守着，绝对不怕跑了毫无修为的徐芊芊和方圣手。” 第两百一十一章 风云变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二章 方庆也能机警 齐王府，李飞白的房后再次响起方庆的暗号。 他先是一愣：为何去了半天便返回？ 打开窗户，方庆早已露头等候。 “公子，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不是让你想办法和千城取得联系，拖延大军行进时间吗？”李飞白问。 “大军距离皇城不到四十里，不用半日便能到达靖麟，我已经和千城联系上了，他说你现在处境危险，让我立即回来保护你。”方庆解释。 李飞白到嘴的责怪，又咽回肚子。 他知道，自己的安全在这几个人眼中，是最重要的。 “唉！” 他轻叹一口气。 “公子不必着急，事情有变，大军越快返回城中，对我们越有利。”方庆继续道。 “哦？”闻言，李飞白来了精神。 “快说，怎么回事？” “我跟千城说了芊芊和老方一事后，他立马就想到了，近日军中突然多了一辆神秘马车，四周裹满布帘，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谁都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方庆讲到此处，李飞白眼中精光咋现。 “南宫山把他们抓到了军中？” “公子，千城也是这么分析的。他说你前脚刚离开，第二日便不见了莫富贵，昨日又突然出现在军中，还多了一辆神秘马车。所以他猜测，是南宫山派他到靖麟将芊芊姐和老方劫到军中。” “错不了，一定是这样。”李飞白不由自主握紧双拳。 “公子，怎么办？要不要让千城出手，救出他们？”方庆有些着急。 “来不及了。”李飞白喃喃说道：“你再出城找到千城，大军几乎已经回到皇城了。再说，有四万多北山军守着，就算他们排队让千城杀，也得杀上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足够南宫山将芊芊和老方杀死。” “所以这么做，不但不能将他们救出，反而会害死他们。直到最后，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李飞白的脑袋迅速转动着，思索着对应之策。 听到他的话，方庆神情萎靡，一阵失落。 想起自从跟随李飞白以来，事事都掌握着主动权，如今却被南宫山算计了，心中不由憋屈。 “公子，那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两死在南宫山手上吗？”方庆愈发着急。 “当然不会！你等等。” 说完，李飞白返回屋中，拿起纸笔，迅速地写下几张纸，随后返回窗户旁，将它扔给地上的方庆。 “你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到青衣司，要确保它能秘密送到南宫定手中，同时你自己不能暴露，做得到吗？” 这事难度不小，以方庆的能力，李飞白担心他做不到。 接过地上的那封信，方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公子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会完成任务。” “不，你不能死，你得活着，只有这样，芊芊老方和我，才能活下去，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飞白再次郑重强调。 似懂非懂，方庆重重点头应承。 “成败与否，全在这封信上，包括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日后的一切，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不可大意。” “公子，我明白了。” “去吧。” 既然自己不能妄动，那唯有借助青衣司之力。 想必南宫定非常乐意为此事效劳。 李飞白嘴角掠过一丝狠意，那是对南宫山的。 他是一个护短的人，“独尊”小队里的人，谁都不能动！ 敢打他们心思，就是死。即使是天皇老子！ 离开后，方庆脸色沉重。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有多重？ 走在漆黑的街上，方庆不断寻思着该用什么方法，(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二章 方庆也能机警 把这封信交到南宫定手中。 挖地道进青衣司肯定是不行的，万一被发现，自己死了不打紧，会连累李飞白乃至身边每一个人。 可惜现在方圣手也被南宫山抓了起来，否则让他替自己易个容，光明正大地走到青衣司大门，将这封信呈交青衣司，便了事了。 看来，只能等天亮了。 晨曦的光，风干了靖麟长街的寒露。 天微亮，一顶豪华官轿便从青衣司走出，旁边跟着几个侍卫。 这是南宫定在进宫朝会。 虽然天色朦胧，但街道两旁的菜贩，为了抢占一个有利位置，早已人满为患。 “这是我先看到的位置，你凭什么跟我抢？” 这时，一阵吵闹声，划破了寂静的长街。 一个瘦弱的汉子，肩挑两担蔬菜，放在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那个高壮男子喊道。 “你是哪来的，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号？”那个高壮男子趾高气扬反问。 “名号？卖菜的，还能有什么名号？” 听到这话，旁边的菜贩指指点点，纷纷凑过来看戏。 “哼，看你面生，告诉你，在这里，大家都叫我活阎罗。” 高壮青年指着被对方占据的位置，继续道：“而你所占的位置，便是我的固定地盘，谁敢跟老子抢，老子一扁担呼死他。” 瘦弱汉子自然是方庆。 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南宫定必定要进宫朝会，而这里是他必经之路。 方庆想在这里制造混乱，寻机将那封信送到南宫定手中。 他事先打听了这里的商贩，得知了这个位置最佳，每日能卖最多菜，而此处恰恰被一个恶霸所占，于是计上心来。 “凭什么？这个位置是你家的？还是官府划给你了？凭什么说是你的固定地盘？”方庆假装不服，继续吵着。 他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名头。 “凭什么？哼！”号称“活阎罗”的青年亮出沙包大的拳头。 “就凭我这双拳头！” 说完，他逼近方庆，凶神恶煞盯着对方。 “你……你干什么？这可是皇城靖麟，天子脚下，难道你敢当街行凶不成？”方庆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我当然不会行凶，但是把你扔到臭水沟里，却是敢的。” “活阎罗”一阵阴笑，随后便单手将方庆举起。 “救命，救命啊，有人目无王法，要当街行凶了，救命……”方庆开始大叫。 官轿刚好来到。 “什么事？”南宫定在轿子里问道。 “禀王爷，是两个菜贩子才吵架。”抬轿的侍卫回道。 “不用管，绕过去。”南宫定直接下令。 第两百一十二章 方庆也能机警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三章 成功送出 抬轿的侍卫从街道旁走，想要绕过当街吵架的两人。 这种事，南宫定自然不会上心。 “哎呦！” 谁知，方庆被这“活阎罗”高高举起，扔在了街道旁。 他揉着腰惨叫。 本来他力道没那么足，仅够跌出几步远，方庆借势，暗中蓄力将自己身体抛在了轿子前，拦住了南宫定去路。 看来我最近的力气又增加了几分。活阎罗看着自己肌肉凸起的双臂，心中不禁得意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竟当街行凶，难道我大卫，就没有律法了吗？”方庆故意嚎啕大叫。 这话一出，南宫定微微皱眉。 涉及到民心，他不管也得管了。 此时天色并未大亮，“活阎罗”并没注意到一旁的官轿。 他压了下指头，关节发出“噼里啪啦”响，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 “律法，在这条街上，我的拳头就是律法。” “好大的口气！”南宫定在轿子中朗声喝道。 “谁？是谁敢顶撞老子？” “活阎罗”回身四顾，以为是身后的那群商贩。 掀开轿帘，南宫定缓缓走出，见到还在地上哀嚎的方庆，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抬轿的侍卫，见南宫山出来，知道他的意思，走过去想要将方庆扶起来。 “等等，我来！”南宫定突然叫住了他。 听到这几字，方庆心中一惊。 难道被他识破了？ “这位兄弟，没事吧？”南宫定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庆，伸出右手将他扶了起来。 顺势拉住南宫定的手，方庆左手抓住他右臂，右手悄无声息将那封信送到了对方的袖子中。 这种手上的活，方庆已经炉火纯青，加上南宫定的注意力全部在方庆的眼神上，竟一时没察觉。 “哎呦，我的老腰快断了！”方庆继续装模作样。 “你们是谁？竟敢管老子的事！”“活阎罗”见有人帮衬，出言喝道。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这是官轿吗？”一旁的侍卫出言呵斥。 闻言，“活阎罗”方才看了一眼轿子，布置豪华，显然不是一般官员所乘坐。 况且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长街的，必然是要去朝会的大官。 想到此，“活阎罗”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自己大意。 “这位大人，小人失言，还请恕罪！” 他立刻收住嚣张的气焰。 “方才你说，在这条长街，你的拳头就是律法？” 南宫定回过头，冰冷的眼神盯着“活阎罗”。 接触到他的目光，“活阎罗”不知为何，浑身发冷，双腿不由自主一软，跪倒在地。 “小人胡言乱语，请大人恕罪。”他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为何吵闹？”南宫定冷声问道。 方庆爬起身，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南宫定走到“活阎罗”身边，淡淡说道：“很多东西，你长期拥有，就会变得理所当然，但它始终不是你的。” 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似懂非懂，“活阎罗”还是不住应承：“是，小人谨记大人教诲。” “城衙并没规定你们的摆摊位置，先来后到，这是必须要遵守的。这位兄弟起早贪黑先来到，好位置自然是他的，如果你恃强凌弱，坏了规矩可不好。” 语气并没有多少强硬之词，可从南宫定嘴里说出，让人不敢反驳。 “是，小人明白。”“活阎罗”再次应声。 “去准备开市吧。”淡淡将手一挥，南宫定回到轿中。 轿子离去，众人在背后看到了轿帘，上书一个醒目的“赵”字！ “天啊，这是赵王！(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三章 成功送出 ”人群中有人惊呼。 “赵王？”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远行的轿子。 “他还是青衣司总司尉，黑龙卫统帅，权倾一方！” 听到这些，号称“活阎罗”的那人，不知不觉间，裤裆竟已湿透。 而方庆，早在长街上消失。 远离人群的南宫定，在轿子中突然下了一道命令： “去盯住那个被打的商贩。” “是！”轿子外的侍卫离去两人。 “王爷，这是为何？”开路的那个侍卫，显然是众人首领，拥有话语权。 “那人修为至少在玄阶，怎会被一个空有蛮力的匹夫扔在地上？” “王爷的意思，那人有问题？” “他应该是想故意接近我。”南宫定一语道破了方庆的意图。 可方庆的目的，他一时没能想通。 轿子摇晃，南宫定干脆闭上眼睛沉思。 蓦然间，他觉得右边的袖子重了几分。 即使是几张纸，以他这种修为，也能敏锐地捕捉到。 眼睛睁开，左手迅速地伸进袖子，南宫定将那几张纸抽出。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纸上无毒后，方才开始浏览。 纸有四张，三张写字，一张似乎是齐王府的地图。 看完纸上内容，南宫定眉头逐渐舒展，紧接着嘴角露出一股笑意。 “你还算识相！”这句话，是他在心中对“白费礼”所说。 随后，右手陡然生出明火，将几张纸烧毁。 “禀王爷，方才那被打的商贩，去了陶怡居。”去跟踪方庆的两个侍卫已经回来。 “陶怡居？徐芊芊的那个茶楼？” “正是！” “难怪他会替白费礼办事，原来是陶怡居的人。” 南宫定心中有些激动，并没多加细想。 徐芊芊是“白费礼”的女人，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而送信的是陶怡居的人，他想通过白费礼救出徐芊芊，所以替他送信，再合理不过。 “不用跟了。”南宫定随即下令。 “是！” 天大亮，齐王府。 “吱歪” 李飞白将门打开，神情自若，想要出去。 “白先生。”门口的侍卫立刻将其拦住。 “这是干什么？”李飞白假装不知。 “请问白先生，想去哪里？”侍卫表面上还是尊敬的。 “我去哪里，还得告诉你？”李飞白开始不满。 “是这样的白先生，王爷说了，他不在皇城，怕白先生遭人暗算，所以吩咐小人不能让白先生出府。” “是保护，还是监视？”李飞白冷笑着直接问道。 “小人不敢！”那侍卫带着众人单膝跪在地上。 第两百一十三章 成功送出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四章 营救李飞白 “回来这几日，都闷在房中憋得慌，今日天气不错，在府中转转总可以吧？” 李飞白瞥了一眼跪着的众侍卫。 共有十人，个个青筋暴起，想必都是修为在身的武者。 “当然可以，白先生请！” 众人起身，让开一条路。 顺着空隙，李飞白离开房间，随意在王府各处晃荡。 时间推移，他发现跟在自己身旁的侍卫越来越多。 十人、二十人、五十人…… 到最后，几乎整个王府的侍卫，都围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心中苦笑，李飞白也懒得说破，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唉，行军艰苦，个把月也没吃上几顿好的，好不容易回到王府，得去看看后厨有什么新奇佳肴。” 伸了个懒腰，李飞白自言自语，随后走向后厨。 侍卫将李飞白合围在中间，水泄不通。 “你们这保护，还真够严密，但凡我步子大一些，便要踩着你们的脚后跟了。”李飞白出言调侃。 “白先生恕罪，王爷吩咐，如果你有闪失，我们全部都得人头落地。”侍卫头领回道。 那就对不住了！李飞白没有回话，在心中暗道。 来到后厨，一个运送蔬菜的汉子，正在把推车上的食材往厨房里搬。 “你慢点，别碰坏了。” 主厨姓庞，王府上的人都称他老庞，此时正在一旁指导。 “老庞，今日有甚好菜？”隔着几个侍卫，李飞白远远问道。 见李飞白到来，老庞连忙赔笑：“白先生，刚进一批新鲜食材，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做。” “我进去看看。” “请。” 厨房虽大，但王府所有侍卫一涌而进，也显得异常拥挤。 老庞见这阵仗，心里虽然疑惑，但多年在王府做事经验，并不敢多问一句。 进到厨房，见老庞的几个助手，洗菜的、切菜的、备料的，井然有序。 他们正在为府上的人备饭！ 李飞白双手负在背后，优哉游哉，绕着厨房走了一圈，见鲍鱼翅肚，熊掌飞禽，各种山珍美食，应有尽有。 “这些都吃腻了，老庞，我今日突然想吃鹿肉，可有？” 李飞白随意说着，目的是吸引众侍卫的注意力。 “白先生。”老庞难为苦笑：“这个时节，鹿肉还真没有。” “哗啦” 两人交谈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铿” 所有侍卫均拔出佩刀，目光朝声音处望去。 他们的神经都紧绷着，任何一个轻微的响声，都足以点燃他们。 “什么事？”李飞白问道。 原来是送菜的小厮，由于门口拥挤，一箩筐蔬菜搬运时倒了一地。 见刀光闪闪，所有人怒目而视，这小厮被吓住，竟然忘了动弹。 “哎呀，这新来的就是不会做事，各位大人莫要紧张。”老庞边说，一边朝门口走去，帮那小厮将洒落在地上的蔬菜，捡到箩筐里。 “新来的？”侍卫头领闻言，心中大惊。 二话不说，他迅速来到门口，将刀架在送菜小厮脖子上。 同时低声朝身边的人说道：“盯住白先生，如果有异常，杀！” 后者微微点头，身形后退，来到李飞白身边站着。 “白先生，外头危险，还请不要乱动。” “嗯。” 李飞白点头，心中暗道：还真是滴水不漏。 “说，你是哪来的？”侍卫头领恶狠狠问道。 那小厮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脸色发白。 “庞……庞叔，快救我。”他哭着喊道。 “这位统领，这(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四章 营救李飞白 是包老头的侄子，今天他病了，所以让他侄子帮忙送菜的。”老庞赶紧走过来解释。 “你不是说他新来王府，为何会认识他？”侍卫头领并没把刀放下。 “他身上有账本啊！”老庞继续解释。 “账本？”侍卫狐疑盯着小厮。 “在哪里？” “在……在我怀中。”小厮手指自己胸口，不敢乱动。 在他怀中搜寻一遍，侍卫头领从他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这是包老头平时记账的册子，如果不是他亲侄子，如何能拿到？”jj.br> 听他这么说，侍卫头领终于将刀移开。 “做事小心些。”他将账本扔还给小厮。 “是，是是。”小厮松了口气，将账本重新藏入怀中，弯腰低头去捡地上洒落的蔬菜。 “唉，既然没有鹿肉，那随便给我来点，做好后送到我房中吧。” 说完，李飞白显得意兴阑珊，要离开厨房。 房门并不宽敞，只有两扇。 那小厮还在旁边捡菜，众人出去的时候显得更加拥挤。 本来站在李飞白左右的二三十人，只能部分靠前，部分靠后，一左一右只剩两个侍卫夹着李飞白并排行进。 事实上，厨房的这道门，最多也只允许三个人并排进出。 此时，蹲在地上捡菜的小厮，眼中突然精光爆闪，身形如虎豹一般扑向李飞白身旁的两个侍卫。 本来已经证明小厮的身份没问题，众侍卫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中。 谁知他突然暴起，两个侍卫来不及反应，便被撞飞出去。 动作没有丝毫停止，那小厮右手将李飞白夹起，双脚一蹬，两人身形急速拉开，离王府侍卫越来越远。 “快，拦住他，杀了他们，杀！”那侍卫头领率先反应过来，嘴里怒吼。 他身子如利箭一般，朝两人所在飞去。 那“小厮”带着李飞白，跃上屋顶，王府侍卫紧随其后。 “唰” 突然，屋顶后面升起数道人影，全都手持刀剑，身着青衣司服，落在侍卫和李飞白之间。 为首的正是靖安营统领肖无忌！ “再过来，就死！”他冷冷出言。 那个小厮，正是刺奸营统领孙齐瑞所扮。 早间收到李飞白的信件和王府地图，知道了“白费礼”的想法和计划后，南宫定立刻命人找到了送菜的包老头。 并在他那里拿到账本，以此取得齐王府侍卫的信任。 散朝后，他马不停蹄，回到青衣司详细推演。 在李飞白的计划里，时间、地点、配合程度都得万无一失，否则很难成功。 看着肖无忌和孙齐瑞推演的计划，南宫定心中愈发肯定： 白费礼太过精于算计，必须让他为我效力！ 第两百一十四章 营救李飞白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五章 归来 方才那一幕，便是李飞白配合青衣司的人，唱的一出好戏。 他先是在王府里瞎逛，消磨众侍卫的戒心，随后才进了厨房，此处地形狭窄，是青衣司救他的最好地点。 孙齐瑞扮成的小厮，故意将蔬菜洒落一地，目的自然也是麻痹众人，好在他们出去的时候，对他没有防备。 如此，孙齐瑞才能一举将李飞白带离重重包围的人群。 当然，他怀中的那个所谓包老头的账本，自然也是真的。 青衣司要取得这样一个册子，轻而易举，只需暂时控制住包老头。 主厨老庞见异变陡起，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心热，几句言语倒成了对方的帮凶。 “你们青衣司的人，凭什么擅闯齐王府？”侍卫头领停住身形，厉声问道。 “凭什么？哼，就凭青衣司三个字。”肖无忌不屑回道。 “请说清楚，否则我家王爷，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肖无忌仰头大笑。 身后的李飞白，全程不说一句话。 百江之行的憋屈似乎还未发泄完，他继续道：“你想要理由，那好，我就给你个理由。青衣司怀疑齐王府医官白费礼，与一起密谍案件有关，现在要带他回去协助调查，可以了吧？” “肖统领，证据呢？”那侍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证据？”肖无忌仿佛听到笑话：“青衣司有先斩后奏之权，需要什么证据？” 闻言，那侍卫头领脸色铁青，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纵然己方有近百人，人数上占据优势，可对方两个营的统领都在，且都是地阶高手。 他们最厉害不过玄阶中期，根本无法匹敌。 见对方没有动静，肖无忌出言：“孙统领，你将白费礼带回青衣司，我来断后。” “好！”孙齐瑞应了一声，身形几个起伏，将李飞白带离齐王府。 王府侍卫，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飞白被带走，毫无办法。 片刻后，肖无忌狂妄再次出言：“不动手的话，我们可就撤了。” 还是没有回应。 哼，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一群胆小鬼。肖无忌心中鄙视。 随后他一挥手，青衣司众人几个起落，也离开了齐王府。 “首领，怎么办？白先生被劫走，王爷恐怕不会放过我们。”一个侍卫担心出言。 “趁王爷还没回城，你们赶紧走吧。”首领神情沮丧，眼神黯淡无光。 “走？”众侍卫环环相顾，一时不明所以。 “还不懂吗？赶紧逃，逃离靖麟，走得越远越好。”首领怒吼。 “那你呢？”那侍卫问道。 “总有人要承担，如果连我也走了，那王爷的怒火便无处发泄，大家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所以，我留下来。” 那首领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大义凛然。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那侍卫出言。 推了他一下，首领道：“少他妈废话，你们大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孑身一人，死就死了，无所谓，赶紧给老子滚。” “首领……”众侍卫眼中有泪光闪动。 “滚，通通滚！”首领转过身，不耐烦地挥手。 见众人依旧没有动的意思，他继续吼道：“王爷马上就到靖麟了，到时所有人都走不掉，赶紧滚！” 听到这话，身旁的侍卫对望一眼，放下手中武器，朝那首领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起身咬着牙离去。 余下的人，纷纷效仿。 不到几个呼吸，整个齐王府的侍卫，只剩那个首领。 “该来的，总会来。” 自语一句，他离开王府，朝南门而去(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五章 归来 。 靖麟南门，大地开始颤抖。 四万五千北山驻军，整齐的步伐，宣示着凯旋而归。 战甲在身，战马在下，大纛紧随左右，这让南宫山郁闷的心情，有了一丝慰藉。 终于回来了，他拳头紧握。 这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从青衣司手中，将白成山父子夺过来。 好让“白费礼”能够死心塌地继续为自己效力。 但思来想去，硬是没有好办法。 而如今被他关在军中的徐芊芊和方圣手，似乎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城墙上，“靖麟”两个字威武又霸气，南宫山勒马停下。 按照惯例，驻军是不能进入皇城的，只能原地待命。 而他班师回朝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宫，将手上的兵符交还给南宫青。 “千城，可愿随我入宫觐见陛下？”南宫山出言问道。 赵千城这是他此行的“战利品”，如果能够跟他进宫，更能显示他此行的功劳。 “王爷，在下江湖草莽，入宫万一冲撞了天子，反而不美，我在此等候即可。”赵千城拒绝了他的提议。 转念一想，赵千城性格孤傲，的确有可能得罪南宫青，南宫山也没坚持。 “既如此，你们在此等候，本王去去就来。” 南宫山下马，朝林天冲使了个眼色，随后看向远处那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车驾。 林天冲会意，淡淡点了点头。 大军凯旋，都有皇城禁军出城相迎，以彰显其功。 但所有人都清楚，大卫此举，是为了防止统帅之人突然兵变，才让禁军出城“相迎”，目的是监督统帅进宫交回兵符。 此时，司徒无忧已经率领禁军在南门守候。 见南宫山缓缓而来，禁军立刻上前，将其簇拥在中间。 “恭迎齐王凯旋归来！” “恭迎齐王凯旋归来！” “恭迎齐王凯旋归来！” 禁军三呼！ 见状，南宫山不免有些飘飘然。 朝廷自然都知道南宫山已经收服了千城阁，只是具体细节还不清楚罢了。 “王爷威武，为我大卫平了一大隐患。”司徒无忧也亲自拱手抱拳说道。 “有劳司徒大人，请前面开路。” 南宫山一门心思都在李飞白的事情上，显得意兴阑珊，不想多言。 “王爷，请！” 司徒无忧让开大道，让南宫山走在正中，自己和莫富贵则紧随左右。 “王爷，我有要事禀报，王爷……” 人群中，一人挥手高呼。 循声望去，南宫山发现是自己府上的侍卫头领，心中没来由“咯噔”一下，有些不安。 他立即停止前行，翻身下马。 第两百一十五章 归来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六章 推卸责任 “王爷，当心！”司徒无忧有保护他的职责。 见他朝人群中走去，赶紧上前阻拦。 “司徒统领，无妨，这是我府上的侍卫。”南宫山道。 闻言，司徒无忧方才挥手示意，让那侍卫越过禁军人墙。 “王爷，大事不好。”侍卫一脸着急。 随后他在南宫山耳边，低声说了半晌。 脸色逐渐阴沉，听到最后，南宫山大口喘着粗气，他抓起侍卫的衣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嘴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毕竟众目睽睽，总不能大喊大叫。 “你……” 南宫山咬着牙，手摸向腰间佩剑，青筋凸起。 若不是此时在长街之上，恐怕侍卫立即会被他大卸八块。 “王爷，冷静些！”莫富贵抓住他那握着剑的手，劝阻道。 毕竟当街杀人，就算他是一个王爷，也难掩悠悠之口。 “怎么逃的？”南宫山将侍卫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侍卫将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白先生是被劫走的，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莫富贵问。 侍卫一愣，他不知如何回答。 从李飞白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也没任何反抗，整个过程神情也没有波澜。 很难判断是他和青衣司合谋，还是被劫走的？ “说啊！”南宫山怒目而视。 “应该是！” “应该是？”南宫山听到这句话，更是怒火丛生。 “说清楚。” “白先生是被劫走的。”无奈，那侍卫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他回来这几天，一直在房中，并没有出去过，不可能与青衣司合谋。” 听到这句话，南宫山脸色稍缓。 “王爷，如果白兄弟是被劫走的，说明他心中并不想为赵王效力，只要那两人还在我们手上，就还有挽回的机会。”莫富贵说道。 虽然认可他的话，但南宫山还是不放心。 “不行，我得去青衣司走一趟。” “王爷，不可。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进宫面圣，将兵符交还。三军主将班师回朝，如果去了别的地方，会被视为心怀异心的。”莫富贵着急提醒道。 南宫山还不死心，他撇开两人，走到司徒无忧身旁，对着他道：“统领，本王有要事，可否托你入宫，将兵符交还给父皇？” 听他这么说，司徒无忧一惊，连连摆手道：“王爷，此举万万不可。兵符乃圣物，岂能假手于人？万一发生意外，末将承担不起。” 从未领过兵，南宫山自然不知道兵符的权威神圣。 无奈，他只能让侍卫先行回府，自己跟随司徒无忧进宫。 长街两侧，偶有夹道相迎者，南宫山却没有了心思回应。 心事重重地进了宫，由于朝会已过，南宫青在青云殿召见了南宫山。 “儿臣幸不辱命，千城之患已除，现特来归还北山军兵符。” 半跪在地上，南宫山双手将兵符高举过头。 冯嵩飞上前，将兵符接过，确认无误后，收归于锦盒中。 “平身！”南宫青不禁息怒，淡淡说道。 毕竟百江之行，他多次收到了大军吃亏的消息。 “谢父皇！”南宫山站起。 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见他清瘦不少，南宫青终于出言慰劳：“此行，辛苦你了！” “父皇，能为大卫效死，是儿臣的荣幸，哪敢言苦？” “嗯！”南宫青淡淡点头，随后问道：“说说看，你是如何收服千城阁的？” 南宫山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谈判的细节。 当然，他隐去了招揽赵千城一事。 “这么说，你让千(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六章 推卸责任 城阁又收回了贩卖私盐的权利？”南宫青语气开始不满。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预期。 国库空虚，他正准备着增加赋税，从一切可能扣出钱财的地方下手。 如果千城阁重新拥有贩卖私盐权，无疑会是一个阻碍。 “父皇，局势所迫，我们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南宫山低下头解释。 “局势所迫？五万北山军，两千黑龙卫，竟然被一个千城阁打得找不着北，还敢说局势？” 南宫青反问。 他的声音已经高了不少，显然怒意在胸。 “父皇！”南宫山立即重新跪下。 “这一切都怪肖无忌！他制定了什么潜伏计划，导致所有的百夫长被杀，加上粮草被烧毁大半，我们不得已，只能答应了千城阁的要求。” 他把所有罪责推到了肖无忌身上，这也是南宫山早已想好的说辞。 “肖无忌？又是那个肖无忌？”南宫青站起身，转过脸。 “父皇，就是他。前有保护太子不利，皇叔还坚持让他当副将，现在又损失了二十个百夫长。”南宫山顺便将了南宫定一军。 “不仅如此，班师途中，他还不奉军令，擅自带走儿臣府中医官的家人，先行回到靖麟。”南宫山继续说着。 “啪” 南宫青一拍案桌。 “他这是要造反吗？作战不利，还敢擅自离军？” “父皇，他仗着青衣司势大，处处跟儿臣作对，致使行军不利。儿臣甚至怀疑……” 讲到这，南宫山戛然而止。 “怀疑什么？”南宫青追问。 “儿臣怀疑，军中的腹泻事件，是他下的手，目的就是让儿臣在众军面前失去声望，他想掌握大军的话语权。” 闻言，南宫青沉默。 他沉吟半晌，再次道：“此事可大可小，你可有证据？” “儿臣并无证据，但一想到他是赵王的人……” 适时停止话语，南宫山知道讲到这，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卫天子，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赵王虽和你相争，但朕相信，他不是那样不顾大局的人。” 南宫青不知道，两王相争，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心里继承大统的人选，当然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南宫山。 但对南宫定，南宫青还是非常信赖。 听到他的话，南宫山不敢再辩，只是垂下头，有些不服。 这种微表情哪能瞒得过南宫青。 “哼，你别不服，若是你有赵王一半的能力，朕也不用煞费苦心，不断对你进行敲打。” 听他如此说，南宫山心中暗喜。 看来这个父亲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 “儿臣愚钝，让父皇费心了。” 第两百一十六章 推卸责任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七章 三进青衣司 “起来吧。”南宫青脸色一缓：“本来百江此行，是想让你在朝廷中树立声望，可惜，你并没有办得很漂亮。以这样的结局，不能说有过，但说有功，也绝对谈不上。” “陛下！”一旁的冯嵩飞，尖细的嗓音一笑，悠悠出言： “在奴才看来，至少千城阁已经平定，而且结果也不算太差。至少齐王为咱们大卫添了一股暗中的守卫力量，还不用军饷养着，何乐而不为。” 仔细琢磨，南宫青觉得也有点道理，但随即他又意识到问题所在。 “守卫力量？万一那赵千城哪天心情不好，再谋个反，岂不是麻烦得很？”南宫青道。 “父皇，赵千城已经答应，长住皇城，想必千城阁是不敢再有所异动的。”南宫山回道。 “国库吃紧，再也经不起内耗了，也只能暂时如此！” 叹了口气，南宫青无奈说道。 “父皇，那肖无忌？”南宫山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现在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南宫青犹豫了。 如果换作别人，早被他问斩。 可肖无忌是南宫定的人，要动他，必须得考虑南宫定的感受。 特别现在皇室出现了财政危机，万一南宫定…… 那是卫国所不能承受的！ “传朕旨意，将肖无忌暂押天牢，待明日朝议后，再做定夺。” 青衣司大殿！ 李飞白被救出后，被孙齐瑞带到这里，南宫定早已在此等候。 “王爷，我来了！” 李飞白朝南宫定微鞠了一躬，面无表情。 这一句话，蕴含着多少复杂情绪。 微微一笑，南宫定并不在意。 “白兄弟，没想到你我，竟然还有联手的一天？” 似乎不愿意多言，李飞白只是淡淡出言：“王爷，我家人在哪？” “白兄弟放心，你父亲和弟弟好得很。” 说完，他朝孙齐瑞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白成山和白费义被带进大殿。 “兄长。”白费义一声呼唤。 “父亲，费义。”李飞白上前，抓住两人的手。 随后，他眼里神色激动，有泪光闪动。 又是表演的时候。 “费礼，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让我们在龙凤县等你回来？为何又让什么朋友，提前将我们接走？”白成山问道。 见到两人气色不错，青衣司下人对他们彬彬有礼，李飞白知道，南宫定并没有亏待他们。 “父亲，此事说来话长，有空再跟您详禀。” 随后，李飞白转头朝白费义道：“带父亲回去休息，我有事要处理。” “是，兄长。”白费义乖巧地将白成山搀扶下去。 “呼”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的样子，似乎做了一个决定。 “王爷，我还是要多谢你，没有为难我家人。” “费礼。”南宫定也换了称呼：“我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你的家人我当然会善待。” “王爷，请问，为何这么做？”李飞白还是假装不知道。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我这么做的目的，你也清楚得很。”南宫定盯着他的眼睛。 并没回话，李飞白毫无畏惧，迎上他的目光，等着南宫定自己把话挑明。 背着双手，南宫定走下台阶，郎朗出言： “曾经有一个人跟我说过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当时的我，并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我懂了，要想让卫国一统神州，就必须解决好内部之争。” 把头一仰，李飞白当然知道，这句话就是他教南宫定的。 “之前，我处处以大卫利益为重，将抓捕“白虎”放在第一(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七章 三进青衣司 要务，对齐王的一再挑衅，并没给予有力回击，我发现错了，如此下去，只会无限增长齐王的气焰，他更会肆无忌惮地对付我，如此一来，大卫只能陷入无限制的内耗之中。”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嘴角微微扬起，道：“那王爷为何不主动退出这场夺嫡大戏呢？” “齐王虽然偶有小聪明，但眼界格局太小，大卫交给他，必然会走向灭亡。”南宫定义正言辞回道。 “所以你决定，开始对齐王动手了？”李飞白再问。 没有正面回答，南宫定邪魅一笑，再次盯上李飞白的目光。 “你出现前，我是九鼎亲王，你出现后，茶会对弈赢了我，刘仁芳被杀，应正齐当不成大理寺卿，钱良业坐实杀人贪污，种种事件，看似巧合，实则每件事都是针对我，以致于我从九鼎降到了五鼎，如今的地位还在齐王之下，恐怕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吧？” 南宫定依然脸带微笑，并没有任何责怪之意。 “王爷，你的意思是，刘仁芳是我杀的？”李飞白并没有否定后面的那些事。 但刘仁芳一事，绝对不能认。 事实上，他也让方庆动手，但被真正的凶手捷足先登了。 如今真凶尚未查到。 “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让我看见了你的非凡才能。”南宫定眼神逐渐转变为贪婪的样子。 紧接着，他转过身去，毫不忌讳说道：“我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不错，我要开始对付齐王，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我就要他死！”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大殿，令李飞白有些发冷。 但他并没被南宫定的气势所压，淡淡回道：“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齐王？” “虽然没有你，我一样能杀得了他，但是会麻烦许多。所以我希望，你能为我效力，为以后的大卫效力，咱们联手，何愁神州不定！” 双手一张，南宫定身上隐隐透出王霸之气。 在他计划中，招揽李飞白，绝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南宫山而已。 他志在天下！ 这就是南宫定和南宫山的区别。 可惜，可惜了！ 李飞白心中暗叹：之前你如果没想要除掉我，或许真会被你说动。 “我有得选吗？”李飞白假装苦笑。 “对，你没得选！” “我有一个条件。” “说。” “徐芊芊和方圣手被南宫山扣住了，帮我救出他们。”李飞白直接说道。 “就这个？”南宫定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眼中，“白费礼”是从深山走出来的村夫，至少会提一些功利之类的要求。 但他没有。 第两百一十七章 三进青衣司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八章 解题（上） “嗯，就这个！”李飞白肯定答道。 本以为南宫定会爽快答应，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笑着回道： “我凭什么帮你？” 本来垂下的眼睑略微抬起，李飞白狐疑的目光盯着南宫定。 “别这样看着我，我这人讲究利益对等。你有多少本事，我就为你付出多少。” “请明言！” “你家人在我手上，齐王又这么对你，我大可不必再费力去救什么徐芊芊方圣手，反正以后你就算不为我效力，也绝对不敢继续为齐王卖命，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南宫定依旧笑着。 “哦？”李飞白眼神一冷：“那你信不信，我有办法救出我父亲和弟弟？” “我信！”南宫定邪魅一笑：“但我保证，在你救出他们之前，他们已经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言语中，两人刀光剑影，不断交锋。 对峙的目光，没有谁率先退让！ 李飞白心中感慨：在他还是“白虎”的时候，南宫定作为他唯一的弟子，并没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如今多年过去，这位弟子已经成为一方雄主，不仅修为达到天阶，心智谋略更是成熟不少。 从他踏进青衣司大殿时的礼遇，再到现在的言语相向，李飞白心中清楚，这是南宫定收服自己的手段。 先礼后兵，先恩后威，软硬兼施，任何一个常人都难以招架。 于是乎，李飞白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问道：“王爷，到底要如何才肯救他们？” 收起威压，南宫定很满意李飞白的妥协。 “徐芊芊和方圣手如今落在城外的北山军手中，要救他们，难免会和大军有所冲突，这处理不好形同谋反，代价太大了。本王说过，凡事利益对等，要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救你的人，你得让我看到你更深的价值。” “换言之，你得证明给我看，你的能力，值得我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你的人。” 话里话外，南宫定已经非常自信，李飞白能够为他效命。 而现在，只是他能力高低的问题。 “要如何证明？”李飞白淡淡回道。 “很简单，我出三道题，每道题你如果能在一炷香之内答完，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好，请王爷出题。”李飞白神色坚定，充满自信。 微微点头，南宫定朝殿门口高声喊道：“来人，上题。” 一侍卫搬进来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串铜环，旁边则是香炉，上面插着一支未点燃的香。.五 “第一题。”南宫定指着桌上的铜环，开始说道：“这是一串互相扣着的铜环，共有七个。这七个铜环，你只许砍断其中一个，要求每天都取走一个铜环，你做得到吗？”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心中了然。 这种算数题，在他前世上小学的时候，已经会解了。 “题目有点难，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思考。”南宫定有些得意。 “来人，点香！”他随后下令。 “不用了。”李飞白出言阻止。 这三个字让刚要转身上座的南宫定一愣。 “怎么，你放弃了？” “放弃？这个词不存在我的人生中。”李飞白眼中有光。 “那你……？”南宫定有些狐疑。 “我解出来了！” “嗯？这么快？”南宫定多少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这道题目，他难倒了六部九卿的一众精英，包括大理寺卿陈贡之。 “麻烦借刀一用。”李飞白对着身边的孙齐瑞说道。 望向南宫定，孙齐瑞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见后者点点头，孙齐瑞抽出腰间利刃，交给李飞白。 握住刀柄，李飞白砍向第三个铜环。 (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八章 解题（上） “铿” 铜环应声断裂。 “好刀！”李飞白出言赞叹。 纵使他毫无修为，砍断铜环依然觉得毫不费力。 随后，他将刀还给孙齐瑞。 走到案桌旁，李飞白将砍断的那个铜环拆下。 案桌上的七个铜环，便被分成了三部分：被砍断的一个铜环，依旧扣着的左边两个铜环和右边的四个铜环。 “下一题。”李飞白淡淡答道。 “白兄弟，这就解开了？”孙齐瑞一脸困惑。 看了一眼殿中的人，见他们依然满脸怀疑，李飞白知道，他们并不清楚答案。 唯有南宫定，嘴巴微张，眼神震惊。 “就是，你每天只能取走一个铜环，还有两个和四个连着，你怎么取？”殿中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解释，是因为李飞白想争取时间，救出徐芊芊方圣手，现在看来，不得不解释。 “第一天，我拿走这个被砍断的铜环，一个。” “第二天，我拿走这两个扣着的铜环，将第一天的那个铜环放回，等于拿走两个。” “第三天，我再拿走被砍断的铜环，共三个。” “第四天，我拿走那四个扣着的铜环，将前三天拿走的三个铜环放回，等于拿走四个。” “第五天，我再来拿走那个被砍断的铜环，共五个。” “第六天，拿走两个扣着的铜环，将砍断的那个放下，拿走六个。” “最后一天，将断的那个铜环拿走。” “如此一来，我不是每天只拿走一个铜环吗？” 李飞白快速地解释了一遍。 时人的算数水平，只停留在简单的加减，并没接受过这种不同思维的教育。 听完他的话，孙齐瑞等人呆住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想到这种解题方法？ 而且南宫定题目刚出，李飞白便立即解开，连香都来不及点。 这在众人看来，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啪啪啪” 南宫定不由鼓起掌。 “好，解得好！白兄弟睿智，本王佩服。” “王爷，请出第二题。”李飞白不想浪费时间。 知道他着急，南宫定也没有拖延时间。 “来人，上第二题。” 侍卫将桌上的铜环拿走，另一人拿出二十枚铜币，整齐地摆在桌上。 “这里有二十枚铜币，十枚正面朝上，十枚反面朝上，你将被蒙上双眼，戴上手套，将这二十枚铜币分成两组，每组十枚，要求两组铜币必须一模一样。” “当然，在你蒙上双眼之后，这些铜币的顺序我会打乱。”南宫定补充了一句。 第两百一十八章 解题（上）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一十九章 解题（下） 听完题目，连一旁的孙齐瑞都微微皱眉。 如果说可以用双手去感知铜币的正反面，那这道理不难。 关键是戴着手套。 即使修为高强，他也无法用劲气透过手套，去感知铜币的表面。 况且十枚正面朝上，十枚正面朝下，分成两组后要一模一样，那唯有每个组都是五枚正面朝上，五枚反面朝上才行。 这是在大殿中，所有人的想法。 见李飞白有所沉思，南宫定再次得意，开口下令：“点香吧。” 侍卫拿起一炷香，插在香炉上，刚吹起火折子，便听到李飞白喊道： “等等！这次，也不用点！” 猛然回头，南宫定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又解出来了？”一旁的孙齐瑞有点咋舌。 “嗯。”李飞白淡淡点头。 “来吧。”他伸出双手。 侍卫拿了双手套帮他戴上，顺便蒙上他的双眼。 南宫定有些不信，这些难倒靖麟众大家的题目，一个乡村小子竟然几个呼吸之间就解开。 这让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难道我堂堂赵王，智慧竟输给一个村夫？ 这两道题，他可是花了大半天时间才解开。 如今李飞白转眼之间便有了答案。 南宫定不服！ 他走到桌前，将二十枚摆放好的铜币顺序打乱，但依旧是十枚正面朝上，十枚反面朝上。 “动手吧。”南宫定开口。 走到桌前，李飞白随意地将十枚钱币拿到一边，分成一组。 众人一看，他拿走的十枚钱币，有三枚正面朝上，七枚反面朝上。 而另一组自然是七枚正面朝上，三枚反面朝上。 “白先生，你确定这样分组？”孙齐瑞见到案桌上的钱币，忍不住脱口问道。 在众人看来，这样的答案显然已经错了。 正反面没有各五枚，无论怎么样，两组都不会一模一样。 唯有南宫定，他面无表情，看着李飞白的那双手。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没有回答孙齐瑞的话。 随后，他将拿走的那组钱币，全部翻转！ 变成了七枚正面朝上，三枚反面朝上，与另一组一模一样。 众人见状，目瞪口呆！ 而南宫定，从事先的质疑，到现在眼中逐渐透露出赞赏之色。 这种思维误区的题目，对李飞白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常人看来，两组要一模一样，必须各五枚正反面朝上。 但他们忘了，无论你如何打乱顺序，随便拿走十枚，只要将他们全部翻转，两组钱币的正反面之数，就会一模一样。 不一定非要五五之数。 拆下眼罩，脱下手套，李飞白淡淡说道：“下一题！” “好个白费礼，我总算知道，为何齐王如此看重于你？”南宫定忍不住出言赞道。 “王爷，时间不多，请出最后一题。”李飞白心中着急。 现在北山大军在城外，南宫山进宫面圣，等到他出宫，想要救出两人，便会更加棘手。 “这最后一道题，是本王出使祝国时，他们给我出的难题，当时我想了两天两夜，方才解开。” 说完，他拍了两下手。 两个青衣司侍卫进入大殿，他们手中分别捧着一只锦盒。 “这两人手中的锦盒，一个装着匕首，一个装着糕点，而他们两个，一人只会说真话，一人只会说假话，你只能问其中一个人一个问题，如果成功找到匕首，那我便答应你的条件，去救他们两人。” “这……怎么找？” 听完南宫定的问题，孙齐瑞呆住。 殿中其余人，有些(本章未完！) 第两百一十九章 解题（下） 甚至连问题都没听清楚。 “你又不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还只能问一个人一个问题，这怎么找？”有人开口讨论。 “连王爷都想了两天两夜，这小子想在一炷香之内解出这道题，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看他表情，绝对是被难住了。” “看他刚才那副嚣张模样，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的窘迫样了。”. 殿中众人窃窃私语。 “白兄弟，要点香吗？”南宫定微笑着问道。 话语中有些挑衅的味道。 没有答话，李飞白急速思索着。 这道题的难点在于，只能问其中一个人，还只能问一个问题。 那么，就一定有个问题，无论问谁，答案都一样，如此才能百分百能找到匕首。 到底是什么样的问题，能让一个说真话、一个说假话的人，同时回答相同的内容？ “我数到三，你再不回话，我就命人点香。”南宫定笑着开口。 “一……” 他开始数。 到底要问什么？李飞白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二……”南宫定嘴角带笑。 李飞白依旧闭目思索，眉头紧皱，脑袋快速飞转。 “三！”数到这里，南宫定随即下令：“来人，点香计时！” “噔” 打了个响指，李飞白眼睛猛然睁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见状，南宫定都不由为之一呆，神情恍惚中，他看到了某人的身影。 “不用了，我知道答案了。”李飞白自信说道。 “你说什么？”南宫定没有出言，反倒是孙齐瑞惊掉下巴。 “我们王爷想了两天两夜的问题，你不到盏茶时间，便解出来了？” 听到他的话，南宫定脸上表情复杂，不知该喜该忧？ 无暇理会众人的反应，李飞白走到两个侍卫旁，随便找了一人，开口问道： “我如果问你旁边那人，他的锦盒里装的是匕首还是糕点，他会怎么回答？” “匕首！”那侍卫直接答道。 “好，那我选你的锦盒。” 说完，李飞白直接打开眼前侍卫捧着的锦盒，里面果然装着一把匕首。 “不可能，你一定是瞎猜的。”孙齐瑞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在他心中，没有人能够超过自己的主子。 即使李飞白之前在对弈时赢了南宫定，可在孙齐瑞看来，那都是侥幸。 “对，我不相信，天下间还有谁比咱们王爷聪明，他一定是蒙的。”其余人尽皆附和。 唯独南宫定，他知道李飞白有这个本事。 一挥手，他制止了众人的讨论，面向李飞白，问道： “怎么解的？” 第两百一十九章 解题（下）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章 剑拔弩张 李飞白迅速解释：“这道题的难点在于，你无论问哪个人哪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必须是一样的。大家可以推演一下我刚才那个问题，无论这两个人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见众人脸上仍旧困惑，根本不懂他的意思，李飞白无奈，只能再次走到那个侍卫旁边。 “我们先假设，侍卫甲说的是真话，那我问他：侍卫乙手里的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侍卫乙说的自然是假话，如果他答匕首，那他手里拿的当然就是糕点。” “而侍卫甲说的是真话，又是替侍卫乙回答，所以从侍卫甲口中得出的答案也是匕首。” “所以，匕首就在侍卫甲手里。” “反之，结果是一样的。” “正反正，反正反，总之，我问出这个问题后，只要跟他们口中的答案反着选，就一定能找出匕首。” 解释到这，孙齐瑞终于恍然大悟。 他看向李飞白的眼神，逐渐多了一丝敬畏。 目不转睛盯着李飞白，南宫定的眼神从难以置信，到由衷的赞赏，直至最后闪过一丝贪婪。 “来人，召集所有弟兄，到南门会一会北山军。” 他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李飞白为自己效命。 “多谢王爷！”李飞白神色大喜。 “王爷，北山军刚刚班师凯旋，我们现在如果和他们起了冲突，形同谋反，请三思！”孙齐瑞再次出言劝道。 “王爷请三思！”殿中众人一齐跪下。 李飞白不发一语，眼神漠然盯着众人，随后又看向南宫定。 首发更新@ “不必再劝，我不能失信于白兄弟，速速去召集人马。”南宫定言语坚定。 见状，孙齐瑞只能无奈应承。 “是！” “王爷，不必担心谋反的罪名，在下这里，有一个正当理由。” 见南宫定真心想去救人，李飞白出言说道。 “哦？说说看。” 李飞白走近，低声说了几句。 很难得，南宫青竟然留下南宫山一起在书房用膳。 这让南宫山既喜又忧。 喜的是，他这个父皇似乎慢慢肯定了他的能力，还有肖无忌也即将被打入天牢，南宫定可谓又损失了一大臂膀。 忧的是，徐芊芊和方圣手还在城外，时间久了，万一出现意外，那他就彻底失去李飞白了。 用完膳，他手中拿着将肖无忌打入天牢的圣旨，急匆匆出宫。 刚到宫墙下，就见府上的侍卫头领，焦急在那等候。 “王爷，你怎么才出来，出大事了！” 见他样子，南宫山心里一紧，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不是让你回府候命，发生什么事了？”他立刻走到侍卫身旁问道。 “青衣司的人，在城外将北山军团团围住了！” “什么？”南宫山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做等同谋反，他南宫定疯了吗？” 在他看来，将徐芊芊和方圣手放在军中，万无一失，谁都不敢对北山军下手。 偏偏南宫定这么做了。 “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还是去看看吧。”那侍卫苦着脸道。 “司徒无忧呢？难道有人在皇城造反，禁军不管的吗？”南宫山环顾周围，大声喊道。 他想让所有人都听到。 “司徒统领已经率领人马出城了。” 闻言，南宫山心下稍安，有皇城禁军在，想必青衣司一时不会动不了北山军。 “父皇，父皇那呢，派人通知他了吗？” 此时，南宫山想利用身边可利用的任何资源，来阻止南宫定的救人举动。 “禁军已经去通知了。”。(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章 剑拔弩张 侍卫答道。 喘了几口气，南宫山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他没想到，南宫定对李飞白的垂涎，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竟不惜背上谋反的罪名，也要帮他救出两人。 哼，本王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一咬牙，南宫山道：“走，立刻出城！” 南门外，北山军持械而立，对面正是南宫定率领的青衣司众人。 _o_m 皇城禁军在司徒无忧的带领下，站在一旁，分成两队，一队面对着北山军，一队面对着青衣司众人。 林天冲和莫富贵紧紧挨着那辆神秘的马车。 而赵千城，则孤傲站在一旁，怔怔出神，似乎场中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三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王爷，你这是做甚？”司徒无忧朗声出言，言语中颇有不满。 钱良业一事，他已经跟南宫定对峙过，现在青衣司又跳出来闹事。 他深感这个赵王，故意与他作对。 “司徒统领，百江一行，黑龙卫损失了几十个人，原因是遭到军中内奸出卖，现在青衣司有了线索，自然是要到军中查一查的。” 这个理由，自然是李飞白告诉他的。 “王爷要查，等北山军回到驻地，再慢慢去查，现在大军还在皇城，请王爷莫要兴起风浪。” 司徒无忧也算是靖麟城中，少数几个敢这样跟南宫定讲话的人了。 毕竟论修为和掌中兵权，他并不输给南宫定。 何况，他也有皇室撑腰。 “哼，等他们回到驻地，万一内女干跑了，你司徒无忧担当得起吗？”南宫定冷言相对。 在他身后的李飞白，目不转睛盯着被大军围着的车驾。 北山军只认兵符，南宫山进城前，兵符还在他手上，他们自然只奉他号令。 行军几日，大军自然知道这个车驾对南宫山的重要性，不敢有任何懈怠。 “王爷，末将上奉天命，维护皇城及周边安稳，如果出现任何兵戈厮杀，那就是末将的失职，上有负皇恩，下愧对黎民，所以，王爷如果强行动手，那末将只好奉陪了。” 司徒无忧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 他已经命人进宫禀报南宫青，只能尽力拖延时间，等待天子命令。 “司徒无忧！”南宫定冷喝一声，眼里充满杀气。 “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堂堂赵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何时被人这么怼过？ “王爷恕罪，末将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针对你。”司徒无忧不卑不亢。。 第两百二十章 剑拔弩张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一章 天阶之战 “实话告诉你，被大军围着的那辆车驾，里面有两个人，就是本王怀疑的内女干，我现在就要将他们带走，我看谁敢阻拦？” 说完，南宫定策马向前，孙齐瑞和肖无忌一左一右，紧紧跟着。 他一改往日的隐忍，锋芒毕露，杀气重重。 从马上飞身而起，司徒无忧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王爷，不要逼我！” “铿” 肖无忌再也忍受不住，他怒然拔起腰间战刀，对着司徒无忧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区区一个禁军统领，敢跟我们王爷叫板？” “铿铿” 这一个动作，引起了无数连环反应。 首先是青衣司的所有人，跟着拔出腰间兵器。 随后，北山军和皇城禁军也跟着抽出刀剑。 青衣司众人和北山军持械相对，而皇城禁军一左一右，分别对上两者。他们想制止这场乱斗的发生。 但，双方怒目相视，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住手！”司徒无忧厉声出言：“大家冷静一些。” “让开，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南宫定不管不顾，踏马向前。 此举让青衣司众人多少有些意外。 他们眼中的主子，一向沉着冷静，大局为重。 为何今日行事如此偏激？ “王爷，你是否真的要动手？”司徒无忧再次问道。 “少废话，你以为我是虚张声势？”南宫定怒指司徒无忧。 “既如此，那末将想单独领教王爷高招。”司徒无忧一拱手。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人纷纷侧目。 李飞白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徒无忧的责任是维稳，唯有和南宫定单打独斗，才能避免大战的发生。 “你？”南宫定撇着脸望向对方。 虽然他知道司徒无忧也是天阶高手，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胆量和自己单独过招。 “不错，如果王爷赢了我，那此间之事，禁军不会再管。” “好，出手吧！” “慢。”司徒无忧伸手阻止：“如果末将侥幸赢了呢？” “废话真多，如果你赢了，本王立即率领所有人撤回青衣司。”南宫定不耐烦地答道。 在他看来，自己绝不会输。 “好，请王爷出招！” 司徒无忧摆开架势，准备迎接对方攻击。 没再多言，南宫定右手成爪，浑身气势猛然一涨，周遭尘土飞扬，衣服仿佛鼓着气一般，似要爆裂开来。 蓦然，他手上多了一个光球，表面电光闪动，隐有雷鸣之声。 “轰” 右手挥出，光球朝司徒无忧飞速击去。 天地变色，光球的速度不断发出破空之声，司徒无忧还未来得及眨眼，便已到了眼前。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抽出腰间佩剑，双手紧握，用尽全力看向光球。 “轰隆” 光球爆炸，巨大的力量倾泻而出，周围的兵士，修为低的直接被这股力量炸飞。 不少人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更有甚者，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哀嚎。 司徒无忧受这一力，身形忍不住向后弹射而去，化掉了余力。 天阶高手之间的一攻一防，恐怖如斯！ 远处站着的赵千城，一动不动，斜着眼看着两人的厮杀，面无表情。 而李飞白，早已被肖无忌和孙齐瑞护在身后。 脸色微变，司徒无忧暗道：还是托大了，没想到赵王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他心中暗忖敌不过对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圣旨到来。 长剑指天，司徒无忧准备反击！ 他将浑身劲力凝结，长剑竟在手中不断。(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一章 天阶之战 变长，直至冲破云霄。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生怕这一剑砸下来，自己尸骨无存。 “哼，虚张声势!”南宫定不屑自语。 天边的云被长剑搅散，声势渐涨，剑身似乎覆盖着一层冰霜，寒冷至极。 司徒无忧口中大喝一声：“破！” 长剑当空斩下，携带刺骨寒意，场中的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顿觉寒意透骨，不觉拉紧衣领。 “砰” 速度并不快，但长剑巨大，南宫定想躲，未免显得狼狈了一些。 他双脚撑地，双掌撑开，一个霸王举鼎，想以肉体之躯，硬生生抗住这一剑。 “王爷当心！”肖无忌忍不住出言提醒。 青衣司的人见南宫定不用兵器，想用双掌硬扛，皆情不自禁捏把汗。 “砰” 一声闷响，长剑斩下，发出耀眼白光。 南宫定的身影已被云雾覆盖，他周围的木石由于长剑散发出来的温度过低，纷纷染上一层白霜。 场中回归宁静，视线被遮挡，没有人看得清两人到底如何！ “王爷！”孙齐瑞高声喊道。 死一般寂静，没有回应！ 李飞白微微皱眉：难道南宫定连一个禁军统领都打不过？ 这不合理！ 过得片刻，云消雾散，南宫定一手撑地，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的司徒无忧。 而后者，虽然手持长剑，笔直站着，但眼力好的人，已经见到他脸色发白，脚下微微颤抖。 “噗” 突然，司徒无忧从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他受伤了！ 而南宫定缓缓站起，浑然无事。 “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青衣司的人大声高呼。 “我输了！”司徒无忧捂着胸口，艰难说道。 “你已经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南宫定冷声回道。 没再多言，司徒无忧一挥手，下令道：“所有禁军，撤回皇城！” “统领！”一个禁军上前扶住司徒无忧。 “我们就这样撤了，圣上怪罪下来，可是死罪！” “不必再说，既然战败，就得承担后果，撤！” 司徒无忧并没有耍赖。 一旁的赵千城见状，微微点头，见他宁愿背上死罪，也要遵守诺言。 这跟他们江湖儿女倒是非常相像。 “撤！” 所有禁军收起兵器，整齐列队，一齐向皇城撤退。 在他刚要撤出南门之时，南宫山高举圣旨，在其余禁军的护送之下，出现在众人视野。 唉！ 终究还是晚了一些！李飞白心中叹息。 “司徒统领，父皇有旨，肖无忌百江之行指挥失利，致黑龙卫受到重创，现命禁军将其拿下，暂押天牢，待朝议后再做定夺！” 南宫山大声宣旨。。 第两百二十一章 天阶之战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二章 两王对峙 南宫定脸色变得阴沉！ 李飞白有些意外，南宫青居然对赵王的人下手了？ 南宫定本来就下定决心“安内”，此举岂不是推波助澜？ 他心中一喜，看来卫国皇室，在自己的风云搅动下，即将发生大动荡！ 既然是圣旨，就无法违抗，抗旨等同造反！ 刚刚转身的司徒无忧，又走回来，对着南宫定抱拳：“王爷，并非我想食言，实在是圣命难为，得罪了。” 随后他一挥手：“来人，将肖无忌拿下。” “铿” 青衣司的人重新又抽出兵器，挡在禁军前头。 “皇叔，你难道想抗旨不成？”南宫山怒声质问。 _o_m 眼中有火，南宫定攥紧双拳，脸颊肌肉微微颤抖。 片刻后，他冷静下来，微微一笑，笑容让人心底发毛。 “臣弟遵旨！” 一挥手，南宫定让所有人收起兵器。 “无忌，跟司徒统领走一趟吧。”他淡淡说道。 闻言，肖无忌没有说话，翻身下马，牙关紧咬。 四个禁军立即上前，欲要将其绑缚。 “滚开，本统领自己会走。”肖无忌厉喝一声，朝皇城走去。 “跟上！”司徒无忧一声令下，所有皇城禁军盯着肖无忌，撤回城中。 “王爷，末将回去复命。”他朝南宫山道。 “嗯。”后者点点头。 场中仅剩双方对立。 赵王阵营的人，虽然战胜了禁军，但却损失了一个靖安营统领，这让青衣司的人无不愤慨。 此时又见到了自己主子的死对头，他们更是怒目而视，浑身充满战意。 “皇叔，看你的人，想动手？”南宫山有些得意。 他缓步走到北山军中，林天冲和莫富贵一左一右跟上。 “齐王殿下，我家王爷捉拿内女干，请您让开。”孙齐瑞率先出言。 “内女干？什么内女干？”南宫山故作不知。 “就是那个害死了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的内女干。”孙齐瑞提高音量。 “哦？他在北山军中吗？我怎么不知道？” “青衣司办案，如果每件事都告诉你们，那还叫青衣司吗？”孙齐瑞问。 “放肆！”未等南宫山出言，莫富贵已经接上话。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我们家王爷讲话！” “呸” 孙齐瑞朝地上吐了一口水。 “你又是什么腌臜泼才，敢这样跟本统领讲话！” 两人怒骂间，李飞白策马缓缓出列。 见到他，南宫山神情复杂，有遗憾，有贪婪，有懊悔，但更多的是愤怒。 南宫定紧随其后，防止对方突袭。 “王爷。”李飞白神情冷漠。 “你不用说了。”南宫山立马挥手阻止他的话。 “本王自问真心实意待你，对你器重有加，没想到你竟会背弃本王，你太让我失望了。” 淡淡一笑，李飞白没有争辩。 倒是南宫定，他立刻出言：“山儿，你说这话，似乎有点恬不知耻。你若真心对待费礼，怎会将他的女人和表亲抓起来？” “……”南宫山脸色一红，语塞。 见状，莫富贵赶紧帮衬：“这还不是你们青衣司抓了白费礼的家人，我们王爷不得不出此下策。” “多说无益，王爷，如何才能放了他们？”李飞白打断两人的对话，脸色平静。 听他如此说，南宫山把脸转向李飞白，凝眉盯着他。 “哼，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笑声有些凄厉。 “费礼，这句话，你为什么不去问赵王？” 南宫山潜在的意思，你本。(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二章 两王对峙 来就是我齐王府的人，你应该去问南宫定，如何才肯放了你的父亲和弟弟。 “王爷自己心里清楚。”李飞白回道：“你说你真心实意待我，我何曾想过背叛？在我家人被青衣司带走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营救他们，而是抓住徐芊芊方圣手来威胁我。” 李飞白假装义愤填膺，继续道： “敢问齐王殿下，你如此行径，教我如何再相信你？” “抓住他们，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大军回途时，我一直和富贵天冲商讨救你家人的事，不信你可以问他们。”南宫山眼睛睁得很大，他还不想放弃李飞白。 “事已至此，不必多说。”南宫定出言打断。 “你觉得费礼会相信你的话吗？” “皇叔，你一定要跟我争费礼？”南宫山摊牌。 他也不顾旁边众人，直接说出双方争执的原因所在。 “良禽择木而栖，山儿，费礼这等人才，恕本王直言，你配不上！”南宫定回道。 “我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吗？你还不是一样，抓了他的家人。 _o_m ”南宫山近乎在怒吼。 “那不一样，如果他一开始就是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属下。”南宫定回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众人面前为了李飞白，甚至丧失了一个王爷应有的风度。 卫国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两个人选，竟然为了一个乡村匹夫，兵戈相向！ 这必然会成为神州的谈资，更会被姜国和祝国的密谍所关注。 孙齐瑞看不下去，出言道：“王爷，不必跟他多言，他已经回宫交接完兵符，北山军现在不奉他号令，咱们直接过去抢人就是。” 他毫不避讳说出这句话。 “哼，抢人？”南宫山冷笑一声：“我看谁敢？” “我敢！”孙齐瑞立刻挥手：“青衣司众人听令，过去将那车驾里的人带走。” “是！”震耳欲聋的回应声，响彻天地。 李飞白和南宫定冷眼看着，并没阻止。 可见到南宫山从容镇定，两人心中均有一丝不安。 果然，见孙齐瑞下令，南宫山从怀中掏出一枚兵符。 “圣上口谕，百江之行，既然还有内女干尚未查出，现命齐王继续统领彻查，直至一切水落石出，旁人不得干预。” 见状，李飞白微微皱眉，南宫定嘴角肌肉抽搐几下。 两人同时感叹：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两军相对时，禁军已经禀告南宫青，恰好南宫山还未出宫，南宫青自然怕儿子吃亏，于是找了个理由，让他继续统领北山军。 当然，司徒无忧拖延时间，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若没有他，恐怕青衣司已经成功将两人救走。。 第两百二十二章 两王对峙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三章 酷刑 “巧了皇叔，父皇也让我查军中内女干，旁人还不能干预，包括你们青衣司。” 宣读完南宫青的口谕，南宫山继续言语挑衅。 心下一沉，李飞白知道这意味着青衣司再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去救出徐芊芊和方圣手。 纵然南宫定器重自己，但也不可能公开抗旨。 嘴角略微抽搐几下，眼中满是不甘，南宫定咬着牙，没有说话。 南宫青的意图越来越明显。 先是拿下肖无忌，紧接着又是赋予南宫山北山军权，明面上看是百江之行的后续，实则是暗中抬高齐王的地位，削弱自己的实力。 想到此，南宫定心中怒火不由飞速窜起，胸腔似要爆炸。 他一心一意为了大卫，原来只是给眼前这个不成器的侄儿铺路罢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无私，并不能改变什么。 足足片刻，他强制将怒火压下，转过身，背对北山军，朝李飞白道： “白兄弟，咱们先回青衣司，从长计议。” 声音很低，旁人并未听到。@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本打算让青衣司救人，也可趁机让两王相争白热化，但现在局面似乎有所反转。 李飞白心中，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王爷，恐怕我暂时不能和你回去了。” “嗯？那你要回齐王府？”南宫定神色有些紧张。 现在这个局面，如果没有李飞白的相助，日后南宫定还真不一定能除掉齐王。 “也不是。” “你要去哪？” “回生医馆！”李飞白答道：“我暂时住在那里，哪也不去，希望王爷，赶紧救出徐芊芊方圣手。” 他说得很明显，如果现在回青衣司，那两人必定性命难保。 唯有离开，才能让南宫山觉得还有机会，徐芊芊方圣手方能无性命之忧。 最后一句，则是向南宫定暗示自己的主观立场。 只要救出两人，他必定会为南宫定效力。 重重点了点头，南宫定表示理解：“白兄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的对话，南宫山并没有听到。 见两人窃窃私语，他以为李飞白又在谋划什么。 “费礼，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跟我回齐王府？”南宫山高声问道。 无奈苦笑，李飞白答道：“我没法跟你回齐王府，但，我也不会回青衣司。” “那你去哪？” “回生医馆，等结果。”李飞白直接回道。 “回生医馆？”南宫山有些不解。 身旁的莫富贵进言道：“王爷，他这是在观望。” “嗯？”南宫山回头看着他。 “他想等您和赵王，谁先救出他的人，就投靠谁。” 不得不说，莫富贵脑袋有时还是灵光的。 略一沉吟，南宫山眉头紧皱。 他哪里有能力和自信，从青衣司手中救出白成山父子。 相反，如果时间一拖延，徐芊芊和方圣手被青衣司救出的概率更大。 一念及此，南宫山心下烦躁。 “费礼，你确定不跟我回齐王府？”南宫山眯着眼睛，眼神充满戾气。 “我不能罔顾父亲和弟弟的性命。”李飞白神色坚定，并没有退让。 “好！”南宫山吼道。 随后一挥手，下令：“把他们带出来！” 北山军来到那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车驾前，破开钉着的木架，从里面揪出一男一女。 没有意外，的确是徐芊芊和方圣手。 此时，两人双手被缚，口中塞着布条。 两人神色憔悴，脸色有点苍白，眼神迷离，明显多日未曾好好进食。 徐芊芊更是头发散乱，眼。(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三章 酷刑 中布满血丝。 远远看见两人，李飞白不由攥紧双拳，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而在北山军中的赵千城，暗中蓄力，万一两人真有生命危险，他决定不顾一切救人。 包括救走李飞白！ 他一出手，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是一伙的，自然而然，也将李飞白暴露，他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 “你想干什么？”李飞白神色一冷。 “你不能罔顾你父亲和弟弟的性命，那我倒要看看，你女人的性命，在你心中到底价值几何？”南宫山将徐芊芊拉到自己身边。 “咿呀咿呀” 徐芊芊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叫，双目盯着南宫山，几欲喷火。 “山儿，你到底想做什么？”南宫定也忍不住问道。 “皇叔，你刚才不是说，青衣司怀疑这两人是敌国密谍？”南宫山呵呵阴笑：“恰好，我也这么怀疑。” “所以，我想来个当众审讯。”南宫山表情狰狞。 他双目圆睁，龇牙咧嘴，以此来掩盖即将失去李飞白的心慌。 瞬间，李飞白知道他的意思。 南宫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虐待徐芊芊，逼自己回到齐王府。 咬着牙，李飞白双鬓抖动，没有说话。 见他不为所动，南宫山出言：“来人，拿家伙来。” 一北山军拿来一把竹签，恭敬地交给南宫山。 这是刑具，从人的指甲缝里插入，剧痛难当。 “连刑具都准备好了，看来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南宫定朗声出言。 “哼。”南宫山一声冷笑，没有答话。 徐芊芊神色漠然盯着他，散落的秀发在空中飞舞，表情并无丝毫畏惧，宛若视死如归的战士。 “动手！” 南宫山一声令下，身旁的北山军立刻控制住徐芊芊四肢，防止她身躯摆动。 一人抽出她的中指，细尖的竹签对准指甲缝，狠狠插了进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徐芊芊的娇躯，由于剧痛，不住颤抖，两行泪水情不自禁滑落。 指尖的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刺眼的鲜红。 这一声哀嚎，让李飞白的心紧紧揪住。 他浑身血液似在倍看，头脑几乎因为愤怒而要炸开。 “再来！”南宫山盯着李飞白，狠笑着说道。 片刻后，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眼睛圆睁，徐芊芊双目凸出，用完刑后，双脚已经开始发软，不由瘫软在地。 曾经的靖麟名魁，醉红楼头牌，还是“独尊”小队唯一的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受过这种苦楚？ 牙齿几乎咬碎，李飞白的嘴唇，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一旁的赵千城，双手覆盖一层寒霜，随时准备出击。。 第两百二十三章 酷刑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四章 莫名的威势 “换只手！” 徐芊芊叫得越是厉害，南宫山越是得意。 他根本没有打算停手，或许这种惨叫能够抚慰他扭曲的心灵。 左手中指再次被竹签插入，徐芊芊已经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她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嘴唇发白，大口喘着粗气。 人群中，她还是寻到了李飞白的目光。 徐芊芊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公子，我扛得住，千万不要暴露。 这一下，更是直击李飞白的心。 她一直是“独尊”小队的心头肉，哪里受过半点委屈？ 李飞白的眼神，逐渐移向赵千城…… 只要他一点头，后者便会动手。 “啊” 一旁的方圣手，早已怒不可遏。 北山军的注意力全在徐芊芊这里，竟未对方圣手严加看管。 虽然双手被绑，他还是发出一声怒吼，用尽全力用身体撞向南宫山。 这一撞，竟然让南宫山身体失衡，跌倒在地。 一旁的林天冲不急不缓，扶起南宫山，他并未对方圣手出手。 因为他知道，这伤害不了南宫山。 “啊，咿啊……” 一改往日高傲的神医作风，方圣手此时满脸发红，嘴巴一张一合，像一条被逼急的猎犬，想要咬断南宫山的脖子。 站起身子，南宫山有些狼狈。 他第一时间走了过去，对着方圣手胸口就是一脚。@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老匹夫，敢撞本王！” “砰” 被一脚击中胸口，双手又被绑，落地的时候没有支撑，方圣手像圆木一般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怒气未消，南宫山再次走到他身旁，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边喊： “死老头，你还对那***念念不忘是吧？” “让你出头，让你出头……” 边喊边打！ 下意识将脸埋在地上，方圣手只能任由南宫山毒打。 片刻后，南宫山方才消气，重新走回徐芊芊身边。 “来人，接着审问。”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说是审讯，但全程并没有问及任何事情。 很明显，南宫山只是单纯地在折磨两人。 身后的赵千城，眉头一扬，双掌张开。 如果南宫山再对徐芊芊下手，他决定不顾一切发动攻击。 北山军拿起竹签，刚要插入徐芊芊的另一手指。 “南宫山！” 李飞白突然从场中站出，怒吼一声，身体逐渐离开青衣司，靠近北山军。 “嗯？” 南宫山一愣，他没想到李飞白此时还敢这样称呼自己。 “你叫我什么？” 根本没理会他的问题，李飞白提了一口气，面若寒霜，眼中里刀光剑影不断闪过。 这个毫无修为的人，此时竟然给南宫山带来了无尽威压。 “南宫山！”李飞白重复叫道：“如果你再敢动他们俩人一下，我白费礼在此立誓，一个月内，我会让你齐王府灰飞烟灭，包括你在内！” 言语如磐石坚定，让人兴不起任何怀疑的念头。 不知为何，南宫山接触到李飞白那渗人的目光，浑身竟如坠冰窟，汗毛倒竖。 他不觉得李飞白的话是在威胁，因为他的确能做到。 “大胆，竟敢威胁齐王。”莫富贵很不适宜的说了一句。 “你再说话，就先死。”李飞白从嘴里再次挤出一句。 连南宫山都被李飞白威压所迫，更何况一个莫富贵。 接触到对方的眼神，莫富贵气势顿时烟消云散，不敢再有话语。 南宫定有些。(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四章 莫名的威势 讶异，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气势竟然如此之强。 手中动作不由自主停下，南宫山竟不敢与李飞白对视。 “费礼，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回到齐王府。” 出乎众人意料，南宫山竟然真的被吓住了，言语间开始服软。 “只要你回来，我立刻放了他们。” “那我父亲和弟弟呢？”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原点。 知道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南宫定出列说道： “山儿，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让费礼为难了，让他回到回生医馆，至于结果，就看你我本事了。” 他的意思是，看谁有本事先救出李飞白的人，就能招揽到他。 可是南宫山并没信心。 此时，李飞白不动声色地朝赵千城使了个眼色。 他知道南宫山的心思，只能冒险让赵千城出现，给南宫山信心，来化解这个局面。 至少这样，徐芊芊和方圣手性命无忧。 后者会意，缓缓走到南宫山身旁，低声说道： “王爷，有我在。” 闻言一怔，南宫山立刻转头看着赵千城。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出言帮助自己。 以他们谈判的条件，除了南宫山在生死存亡之时，赵千城才会出手。 而现在…… 这让南宫山怀疑自己听错了。 “千城，你……？” “答应他！”赵千城坚定说道。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心中大喜。 有了赵千城的帮助，他未必会输给青衣司。 顿时信心大增，南宫山朝南宫定道：“皇叔，就依你所言。” “呼” 李飞白心中长出一口气，虽然这样一来，将自己置于险地，但至少保住了两人性命。 “两位王爷！” 他在中间朝两人各自抱拳：“在下有一言，想事先言明。” “你说。”两叔侄同时说道。 “在两位决出胜负之前，如果谁敢对我的人，再伤害半分，那休怪我不客气。” 这句话很奇怪！ 一个乡村小子，久居乡野，毫无修为，竟然站在两军对峙的场中，对着当朝两位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王爷，放下如此狠话。 双方军士听到这句话，尽皆窃窃私语。 换做是平常任何一人，敢这样说话，恐怕早已被砍成肉泥。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南宫定竟然满口答应：“费礼，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说完，他朝南宫山蔑视地看了一眼。 “本王也答应你！”南宫山随后开口。 两人在李飞白的威势下，竟然如同乖巧的绵羊。 这再次颠覆了众人的三观。 “撤！”南宫定一挥手，带着青衣司众人，率先离开。 而南宫山则满心欢喜，本来以为，木已成舟，他铁定会失去李飞白。 但现在看来，似乎柳暗花明，有了赵千城的加入，他很有信心，从青衣司手中救出白成山父子。。 _o_m 第两百二十四章 莫名的威势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五章 赏罚 翌日，太极殿朝会。 “臣黎重有本启奏。”礼部尚书黎重手持朝板，率先出列。 “爱卿有何要奏？”南宫青坐在龙椅上问道。 “齐王百江之行，于昨日凯旋班师，为我大卫平定一大隐患，臣认为，理当论功行赏，加封齐王为九鼎亲王，赐玉带。” 不愧是南宫山的人，一开口便为他讨要封赏。 话语一出，朝堂开始议论。 要知道，加封九鼎亲王也就罢了，赐玉带，那可是储君才有的专利。 拥有玉带者，殿前免跪，还可帮皇帝批阅奏折。 黎重这是要借势，将南宫山推上储君之位。 连南宫青也微愣，他知道此番朝议必然又是一番唇枪舌剑，但没想到黎重这么快就将南宫山推上位。 南宫青还未做好准备。 但是，你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钱。 南宫定朝工部尚书言成东使了个眼色。 “微臣不敢苟同！”他立即出列。 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场面，南宫青淡淡出言：“言爱卿，你有何话说？” “齐王虽然平定了千城阁，但实际上并未收回其贩卖私盐的权利，况且千城阁并没有完全奉朝廷号令，在臣看来，他依然是一个隐患。”言成东说道。 “言大人，此言差矣。”黎重继续争辩。 “千城阁已经同意改名千城军，且答应了在卫国有难时，会挺身而出，再说了，他们并没有向朝廷索要任何军饷，贩卖盐只是养活他们自己罢了，有何不可？”黎重回道。@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黎大人，你也说了，千城阁只是答应而已。他们是一群江湖草莽，只为各自利益，根本不懂礼义廉耻，说翻脸就翻脸，万一哪天他们再度造反，那齐王是功是过？”言成东据理力争。 “臣附议。”底下有几个大臣站出来附和。 “臣觉得黎重大人所言有理，我大卫不用花费一分钱，便多了一支强有力的守卫军，何乐而不为？” 另外几人站出来争论。 “臣反对，万一千城阁只是假装归顺，如果他们暗中蓄力，日后便是尾大不掉之势，齐王此举，实乃我大卫隐患。” 你一言我一语，霎时间，太极殿如菜市场般吵闹。 “好了。”南宫青听得头疼，他拍案而起道：“听听齐王和赵王的意思。” “儿臣认为。”南宫山不甘落后，率先抱拳出言。 “黎大人所言实乃杞人忧天。江湖中人，最讲信义，何况千城阁主已经答应入皇城居住，不会随意出靖麟，千城阁帮众则远在百江，他们想再次造反，也要顾虑到赵千城的安全。所以儿臣认为，他们不会再反。” “嗯！”南宫青捋须点头，随后望向南宫定：“赵王，你的意思呢？” 在这之前，南宫定屡屡在朝堂上吃亏，为了大卫稳定，他一再选择隐忍。 但今天，他已经改变想法。 “臣弟觉得齐王之言，甚是荒谬。”南宫定直接反击。 闻言，南宫青一怔，他感觉到南宫定与之前有所不同，无论眼神还是语气。 “哦？”南宫青调整身子，朝向南宫定说道：“说说你的看法。” “赵千城是什么人，江湖第一大帮，千城阁主，修为已达天阶，连臣弟都没有把握战胜他。若他们再次谋反，大家觉得，靖麟能困得住他吗？更何况，臣弟从肖无忌口中得知，赵千城的身法如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没办法将他实际控制起来。所以臣弟觉得，将赵千城困居在皇城，其实是无关痛痒。”南宫定抓住南宫山的疏漏之处，狠狠痛击。 脸色一黯，南宫青不得不承认，南宫定说到了重点。 “赵王所言甚是，臣附议。”言成东第一时间附和。 “再有。。(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五章 赏罚 ”南宫定继续说道：“万一日后千城阁再次作乱，那今日齐王之举，无异于养虎为患，如此一来，是功是过，就很难评定了。” 嘴角略微抽搐，眉毛抖动几下，南宫山被南宫定的一番话语，怼得面红耳赤。 见状，黎重再次出言：“陛下，臣认为赵王之言，纯属主观臆测，依当下来看，齐王的确立了大功，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赏罚分明，才是治国之道。” “黎大人。”言成东拖长音调：“依你之言，是断定千城阁以后不会再次造反吗？” “我并没这么讲。”黎重冷眼瞧向言成东。 “既然你不敢保证，那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替齐王请功，如果以后千城阁再有动.乱，你这个礼部尚书，是否也要和齐王一起承担罪责？” “你……”黎重被怼得哑口无言。 “好了！”南宫青终于发话：“别吵了。依朕之见，此事先记上，不赏不罚，看千城阁日后表现，再作定夺。 _o_m ” 一句话平息了朝堂争论。 双方不再各执一词，两王也相看一眼，各自撇过头去。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须臾，南宫山还不甘心，再次出言。 “你又有什么事？” “百江之战，儿臣本来占据主动，自信能够收回千城阁贩盐权利，又能将他们打散，奈何副将肖无忌制定了一个化整为零的战略，扬短避长，让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深入百江市井，致使他们全部被杀，我军实力大损，不得已，儿臣才接受了千城阁现在的条件。” “你的意思是说，全是肖无忌的罪过？”南宫青闭着眼睛问道。 “儿臣身为主将，不敢推卸责任，但肖无忌身为副将，曾经又是黑龙卫副统领，两千黑龙卫只听他号令。”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下面的话，不用说太多，朝臣自会分辨。 虽然他是一军主帅，但却命令不动黑龙卫。 南宫山此举，不仅是在推卸责任，还给肖无忌扣上了一个拥兵自重的帽子。 “皇兄。”南宫定立即出言反驳：“若非内女干出卖，二十个百夫长岂会无缘无故惨死，大军也不会被玩弄于鼓掌，此非肖无忌之罪，乃主帅之责。” “臣附议！”言成东立即附和。 “身为一军主将，竟不知军中混入内女干，导致黑龙卫损失惨重，实乃战之大罪。”。 第两百二十五章 赏罚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六章 争执（上） 本来想借肖无忌来打压南宫定，没想到却被对方倒打一耙，南宫山脸色逐渐阴沉。 “微臣认为，内女干尚未查明，现在就定谁的罪过，未免言之尚早。”黎重再次出列。 “黎爱卿，你又有什么高见？”南宫青冷眼看着这一切。 虽然在他心中，储君之位第一人选始终是南宫山。 但帝王之术，首在权衡。 在自己还坐在这把龙椅上的时候，他就得平衡各方，让他们互相牵制。 这样一来，朝臣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贪个污，甚至谋个反。 他们只会一门心思地扑在党争上。 某种意义上，这更加激发了朝臣门做事的干劲，这对南宫青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微臣请问赵王，如果这个内女干是黑龙卫的人呢？这又该怎么算？”黎重问道。 此言一出，朝臣再次低头议论。 首发更新@ 这句话，直击要害！ “对啊，如果内女干是黑龙卫的人，那这肖无忌不仅指挥失利，还失察，就得罪加一等。” “是啊！” 一些本来中立的大臣，此时纷纷出言。 黎重也算厉害，南宫定能找到南宫山话语的漏洞，他竟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找到了南宫定言语中的漏洞。 咬着牙，南宫定神色一冷，思索着应对之语。 “赵王，你有何话说？”南宫青把脸朝向南宫定。 无奈，南宫定只能拱手回道：“臣弟觉得，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言谁之过，尚早。” “那好。”南宫青起身：“今日所议之事，齐王功过难断，不赏不罚，肖无忌暂押天牢，待查明内女干一事，再行处置。” “臣弟遵旨。” “儿臣遵旨！” 两人同时应承。 见两位主子已遵圣意，群臣也很知趣闭上了嘴。 “诸位爱卿，还有事吗？” “父皇，儿臣还有事。”南宫山继续道。 “说。” “千城阁主赵千城，目前已经随大军返回皇城，依照条件，他将久居靖麟，为表达我皇室爱才之心，儿臣恳请父皇为其建造一座府邸，以安其心。” “建造府邸？”南宫青微微皱眉。 换作以往，他可能想也不想便会答应。 但现在国库空虚，这种耗费人力物力之事，南宫青绝不会允许。 “皇兄，臣弟觉得大可不必，一江湖帮派的头子，如果太过优待，反倒让他觉得咱们皇室怕了他，以后更加难以约束。”南宫定反驳。 “嗯，赵王言之有理。”南宫青赶紧点头。 随后眼睛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南宫山。 想来想去，还是赵王了解朕的心思。南宫青心中暗道。 “这……父皇，没有府邸，让赵千城住哪里？”南宫山想再次争取。 “皇兄，臣弟倒有一个主意。”还未等南宫青回话，南宫定便抢先答道。 “说说看。” “秦王李飞白叛乱，其府邸空置多时，简单收拾一下，改名为千城府，可让其居住。” “皇叔，你让赵千城去住一个乱臣贼子的府邸？” “有何不可？”南宫青接过话茬：“秦王府建成不久，收拾一番，不会比你齐王府差，况且府邸名字已换，相信赵千城这个江湖中人，不会介意。” “父皇……”南宫山还待再说。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冯嵩飞，退朝后，即刻命人将秦王府收拾出来，让赵千城居住。”南宫青一锤子打死。 “是。” 见南宫青旨意已下，南宫山也不敢再作争辩。 他一脸苦涩，已经在思索如何回去跟赵千城解释。 殿中沉默半晌，南宫青喝。(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六章 争执（上） 了口茶，眼睛一一瞟过众人。 随后，他坐回龙椅，神情悠闲，开口道：“听说，昨日青衣司和北山军在南门有所冲突，是怎么回事？” 他口气缓慢轻悠，更似在闲聊，不像在议事。 闻言，南宫山立刻来了精神。 “父皇，青衣司无故围攻北山军，皇叔此举实乃大逆不道，形同谋反，请父皇明察。” “臣附议！”黎重跟着道：“青衣司目无王法，在皇城横行无忌，如今又围攻凯旋而归的北山军，赵王难道要造反不成？” 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气，南宫定冷哼一声，暂时没有发话。 “臣也觉得，赵王此举，实在太过越矩，如果不严加惩治，恐怕后来之人纷纷效仿，那我大卫皇城岂不乱成一锅粥？” “臣认为，青衣司职权之大，已经超出了控制范围，臣恳请收回青衣司特权。” 底下的群臣，偶有饱受青衣司特权之苦，此时纷纷借机，弹劾南宫定。 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反应，南宫青并未惊讶，他将头缓缓转向南宫定。 “赵王，有何解释？” 接触到南宫青的目光，南宫定心中了然。 _o_m 这是他这个皇兄想要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看来南宫青还是依赖自己，毕竟“白虎”尚未查出。 “皇兄，正如臣弟方才所说，黑龙卫二十个百夫长，被内女干出卖杀害，臣弟收到情报，内奸与北山军中的一辆神秘马车有关，青衣司素来负责密谍之事，昨日并不是围攻北山军，而是去追查内女干。” “嗯！”南宫青点头：“此事朕也已知晓，青衣司举动并无不可。只是，既然军中出了内女干，齐王身为统帅，有不可推卸之责，所以这件事，青衣司就不要插手了，交给齐王去查。” “臣弟遵旨！”南宫定明白，这还是南宫青的权衡之术。 假装让朝臣怪罪青衣司，好让南宫山能够名正言顺，越过青衣司去查内女干。 “至于青衣司的职权，你们不必再说。赵王负有揪出“白虎”的重任，职权再大，也并无不可。况且一直以来，赵王兢兢业业，忠心可嘉，并无不轨举动，众卿休要再对青衣司有所非议。” 听他如此说，方才弹劾南宫定的群臣，也纷纷闭嘴，不敢再言。 南宫山大概也了解了父亲的心思，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讲出此次朝议的最大目的。 “父皇，北山之行，虽然儿臣功过难论，但有一些谋士，却是功劳赫赫，儿臣认为当重赏。” “哦？是谁？” “比如，儿臣府上的医官白费礼。”。 第两百二十六章 争执（上）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七章 争执（下） 白费礼？ 南宫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 两王相争，这个名字早已传遍靖麟，自然，他这个皇帝在宫墙内，也是如雷贯耳。 “这人最近风头很盛呐！”南宫青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他有何功劳？” “在此之前，儿臣尚未有领军经验，行军途中，吃了一些亏，后在白费礼的出谋划策之下，才能成功收服千城阁。”南宫山回道。 一旁的南宫定面无表情，明明对方已经和“白费礼”闹掰，为何还要替他请功？ “我听说，他是一个乡野村夫，竟然有如此才学？”南宫青狐疑。 “正是。”南宫定随即出言：“此人有惊天地泣鬼神之能，理当重用。” 此话一出，朝臣皆惊。 能得到赵王如此评价的人，世上能有几个？ 更令南宫青讶异的是，两王一直以来意见相左，但对此人，似乎口径出奇一致。 一念及此，他心中对这个“白费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依你们之见，该如何封赏？”南宫青随口问道。 “依臣弟（儿臣）之见……” 两人同时抢话，又同时安静下来，紧接着对望一眼，眼神尽是怒意。 “长幼有序，赵王先说。”南宫青道。 “多谢皇兄。”南宫定行了一礼，继续道：“以白费礼之才能，如果进入青衣司，必然能够协助臣弟抓住“白虎”。所以臣弟建议，封白费礼为青衣司副司尉，全力追查“白虎”下落。” 他知道“白虎”始终是南宫青的梦魇，南宫定以此表述，说服力大增。 果然，南宫青暗暗点头，似有同意之势。 “父皇，不可。”南宫山立即出言。 “嗯？” “白费礼虽是大才，但其说过，他是一个俗人，贪财好色且怕死，并不适合为官，况且儿臣患了怪疾，唯有他能医治，如果他去了青衣司，那儿臣性命难保。” 连亲情都用上了，南宫山无所不用其极。 南宫青微微动容，抓住“白虎”固然重要，但这个儿子的性命也不能忽视。 他问道：“那该如何封赏？” “父皇，白费礼有两个家人，一个父亲一个弟弟，皆是忠义之辈，恰好其祖居神农村无人管辖，所以儿臣建议，封他们两人为里正里长，这一来也算论功行赏，二来也向神州昭示了我大卫爱才之心。” 捋着长须，南宫青微微颔首。 而听到此处，南宫定终于明白南宫山的心思。 他是想给白费礼家人一个官职，好名正言顺地将他们从青衣司拉出来。 青衣司可以无限期扣留平民，但却不能无限期扣押朝廷官员。 “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南宫青道。 “父皇，可是有两个问题。” 皱眉，南宫青有些不耐烦。 “你今天问事情倒是不少，一次性都说了吧。” “是，父皇！”南宫山整理了下思绪，继续道：“第一个问题，白费礼的家人，被皇叔以莫须有的罪名扣押在青衣司，其次，他们两人的档案，在龙凤县被大火烧毁了，调取不到。” 他不敢再啰嗦，直接说明问题所在。 没等南宫青询问，南宫定已然出言：“皇兄，正因为在户部调取不到白费礼家人档案，所以青衣司才会介入调查。@精华\/书阁·无错首发~~试想，一个乡村走出的青年，竟然有如此大能，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他巧妙地将两个问题，合并成一个回答。 肖无忌亲自去过神农村，南宫定并没有怀疑李飞白和他的家人，他的回答只是个说辞。 这也是为什么李飞白，千辛万苦要弄出一个“父亲”和“弟弟”出来。 这可以扫清一切怀。(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七章 争执（下） 疑自己身份的障碍。 在徐芊芊和方圣手被抓住时，李飞白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弃这两个由千城阁帮众假扮的家人，改变计划重新回到齐王府。 但如果这样做，实在不合常理。 谁会为了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和一个远房表亲，而放弃自己至亲的性命。 如此，南宫定绝对起疑。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南宫青今日对两王的争执，有些头疼。 他闭上眼睛，右手握拳轻轻捶打前额。 “既然户部调取不到档案，那青衣司查他家人，也是理所应当。封官之事，暂且搁下，待户部完善档案后再作计较。” 似乎不愿意在再此事上多费口舌，南宫青直接盖棺定论。 他默许了青衣司的行为。 南宫山想从正当途径救出李飞白的“家人”，是不可能了。 他一咬牙，眼里充满不甘。 随后，群臣继续朝议。 国计民生、吏治科举，讨论热烈。 两人的目的均未得逞。 无错更新@ 南宫定想救出肖无忌，南宫山想趁机救走李飞白“家人”。 在南宫青的平衡下，仍然保持着微妙的局面。 散朝后，南宫青回到青云殿。 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在椅子坐着，身子一动不动，眼神忽而疑惑，忽而恍然大悟。 就这样，持续近半个时辰。 一旁的冯嵩飞见状，忍不住小心翼翼出言：“陛下，您。。。没事吧？” “朕现在总算看明白了，赵王齐王现下争夺的核心，是白费礼这个人。”南宫青说道。 “陛下，为何这么说？”冯嵩飞配合着问道。 “你看他们两人，提起白费礼时，眼里都透着炽热的光，而且口径出奇一致，都是赞不绝口。赵王控制着他的家人，齐王想想方设法要将他们救出来，这还不明显吗？”南宫青微微一笑，自以为看透一切。 “陛下，奴才还是不懂。”冯嵩飞笑呵呵说道。 “自从这白费礼出现在齐王身边，赵王屡次碰壁，一路从九鼎亲王降到了五鼎，而齐王的声望，似乎一路攀升，直逼储君之位。赵王动了招揽的念头，所以控制住他的家人，以此要挟，齐王则想要反制，用封官来救出他们。” 讲到此，南宫青微微一笑：“这个白费礼，朕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陛下，既然您都知道，为何不帮齐王一把？” “帮他，朕为何要帮他？”南宫青脸上浮现一丝高深笑容。。 第两百二十七章 争执（下）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八章 南宫稷 冯嵩飞语塞。 他是南宫青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个皇帝的心思。 既要倚重赵王，又想将帝位传给南宫山。 但他要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这是为何？”冯嵩飞问。 “如果齐王连赵王这关都过不了，那大卫江山交到他手中，朕也不放心。何况，现下赵王是皇室成员中，朕唯一能够倚靠的能臣。” 言下之意，南宫青还不想让这个弟弟难堪。 “朕现在倒是好奇，这白费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让朕皇室里两个最重要的成员，争得头破血流。”南宫青继续道。 “陛下，奴才好像听皇城里流传一句话，说得白费礼者，得天下。足以见此人确实有些手段。”冯嵩飞笑着回道。 “得白费礼便能得天下？”南宫青冷笑一声，不置可否：“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不发话，谁能得去？” “那是自然。” 彼时，坊间名流，多有雇人为自己制造声势，目的便是给自己披上一层光鲜亮丽的外衣，好抬高身价。 南宫青自然不以为忤，他觉得“白费礼”也是这一类人，只不过比一般人厉害一些罢了。 “看来朕，得找个机会见一见这个白费礼。”南宫青若有所思。 言语间，殿外突然传来一稚童声音。 “给本皇子抓住它。” “是稷儿？” 言语中满是柔情，南宫青开怀一笑，从椅子上站起，直奔殿外。 南宫稷，年方八岁，生得俊朗，是后宫德妃孙灵荷所生。 他出生时南宫青已经五十来岁，老来得子，对其更加宠爱。 据说南宫稷诞下之时，声音洪亮，震彻宫墙之内，南宫青大喜，奉为祥瑞之兆。 因此，六岁时便受封燕王，也是诸皇子当中，唯一一个未及弱冠便封王的人。 母亲孙灵荷，更是在后宫佳丽三千，独得恩宠。 她生来温柔体贴，身材火辣，关键是功夫又好，直让南宫青每晚欲罢不能。 母子两人互相为贵，一时风头无两。 若南宫稷年长个五六岁，恐怕储君之位毫无悬念便落在他的头上，绝对没有南宫山什么事。 青云殿外，一只绵羊到处乱窜，南宫稷带着一群太监，在后面追赶。 身后跟着一面容姣好，打扮艳丽的女子。 跑动之时，波涛汹涌，令人咋舌。 “抓住他，本王重重有赏。” 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居然是一副盛气凌人之势。 见南宫青从青云殿走出，德妃孙灵荷，赶紧过来行礼。 “参见陛下！” 她身后的所有太监一齐跪下，除了南宫稷，还在忘我地追逐那只绵羊。 “爱妃免礼。”南宫青走过去，亲自拉起孙灵荷的手，放在掌心揉搓两下。 “这怎么回事？”他笑着看向场中的南宫稷。@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陛下，今早稷儿从书上看到山羊的样子，见它们都长着长须，顿时来了兴趣，臣妾命人从宫外捕来一只绵羊，稷儿追逐之下，便到了这里，惊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哈哈。”南宫青捻须一笑。 “无妨，稷儿高兴就好。” 说完，他朝南宫稷走去。 “站住，给本王站住。”南宫稷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稷儿，当心些。”见他跑得快，南宫青赶紧朝那群太监招手。 “你们这群人，如果燕王摔伤了，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朕砍，还不帮忙抓住这只羊？” “陛下，怪不得他们。”孙灵荷站在身后说道：“稷儿说要亲自抓住绵羊，不让太监们插手。” “哦？”南宫青来了兴趣。 。(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八章 南宫稷 他缓缓走到南宫稷身边，一把将其从身后抱了起来。 “父皇！”奶声奶气的叫声，让南宫青顿时烦忧尽去。 “告诉父皇，你为何一定要抓住这只羊？” “别人见了我都得下跪，这只羊见了我，竟然只叫了几声，还不断摇头瞪我，所以我要抓住它，让它给我磕头。” “哦，是这样啊！”南宫青语气尽是柔情。 “可是山羊乃畜生，不懂人礼，如何给你下跪啊？” “老师说过，畜生也是生灵，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只山羊不给我下跪，就是瞧不起我。” 说完，南宫稷嘴巴一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如果你抓住了羊，它还不朝你下跪，你待如何？”南宫青继续问道。 眨着眼睛，南宫稷在脑海里寻思。 片刻后，他出言：“如果它还不朝我下跪，我就把它腿打断，看它还敢不敢蔑视我？” 闻言，南宫青心中一凛。 这儿子还真是心狠。 “稷儿，不得胡言。”孙灵荷赶紧阻止。 “诶！”南宫青一挥手，朝那群太监说道：“把那只羊抓过来。” 几个太监将那只山羊捕了过来。 “咩咩” 绵羊放声长叫，犹如困兽。 它不断甩着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 “稷儿，羊已抓住，施展你的本领，让父皇看看，它如何朝你下跪？” 南宫青微笑看着。 走到绵羊身边，南宫稷抬起脚，狠狠对着绵羊的头踢下去。 “给本王跪下！” “咩咩” 绵羊惨叫几声，身体吃痛开始颤抖不断。 可几个太监死死将它按住，根本挣脱不开。 “稷儿力气竟如此之大？”南宫青心中讶异，脱口而出。 “陛下，稷儿已经是黄阶初级。”孙灵荷适时出言。 “什么？”南宫青睁着大眼不敢相信：“稷儿已经是武者了？” “托陛下洪福，正是。”孙灵荷欠身施礼。 要知道，强如南宫定，也在十岁时才成为武者，而南宫稷年仅八岁。 想到此，南宫青朗声大笑：“天佑我大卫，天佑我大卫，哈哈哈。” “恭喜陛下！”太监们跪在地上道贺，包括冯嵩飞。 “咩咩” 绵羊又叫了几声。 “可恨，还敢不跪。父皇，我要一把刀。”南宫稷那稚气的脸，满是杀意。 “这……”冯嵩飞为难。 _o_m 在宫中，除了禁军，谁都不能佩刀。 “去殿中将朕的宝剑取来。”南宫青毫不犹豫开口。 “是！” 须臾，冯嵩飞取来一把五尺长剑，恭敬交到南宫青手中。 抽出宝剑，声作龙吟，剑身在微弱的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稷儿，给你剑！”。 第两百二十八章 南宫稷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二十九章 危境 接过宝剑，南宫稷没看父亲一眼，毫不犹豫对准绵羊的四肢砍去。 “噗” 鲜血四溅，四蹄飞起。 孙灵荷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躲在南宫青身后，不敢看一眼。 而南宫稷，眼睛眨也不眨，嘴角露出一股残忍笑意。 “咩” 绵羊失去四肢，一下子扑倒在地。 由于剧痛，它身子不断抽搐。 身旁的许多太监，也捂着眼睛，不敢直视这残忍的一幕。 “嘿，父皇你看，它终于跪下了。”南宫稷蹦蹦跳跳，拍着手。 略微动容，南宫青也惊讶于南宫稷小小年纪，心性却如此霸横。 “父皇看到了。”南宫青摸着他的头。 “以后谁敢不跪我，我就用这种手段。”南宫稷比划着手中的长剑，颇为得意。 把剑从他手里轻轻接过，南宫青还剑入鞘，交给冯嵩飞。 “稷儿，这天下不跪咱们的，有太多太多，难道你要一一将他们腿砍断不成？”南宫青再问。 “对，十个不跪我砍十个，百个不跪我砍百个，千万个不跪我便屠尽他们，我要让这天下的人，全都匍匐在我脚下。”南宫稷抹了一下鼻子，抬起头，一副骄纵模样。 “好，好志气！”南宫青抚掌大笑，龙颜欣喜。 闻言，孙灵荷赶紧从南宫青身后出来，道：“稷儿，休要在你父皇面前乱说。” “德妃，多谢你给朕生了个好皇子。” “全赖陛下洪福齐天，天佑我大卫。”孙灵荷欠身施礼。 “哈哈哈！”南宫青再次开怀大笑，他许久没有这样笑过。 “中午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朕吃饭。” “多谢陛下！”孙灵荷施礼。 南宫青率先走去。 身后，孙灵荷抱起南宫稷。 “母妃，你为何要教我这样做？那只绵羊好可怜。”南宫稷小声说道。 “嘘” 孙灵荷立即打断他。 “不是跟你说了，你这样做父皇就会开心，千万不要说是母妃教你的，否则你父皇就不疼你了，知道吗？” 脸上有些委屈，南宫稷一知半解点点头。 “对了，朕好像记得，再过几日，便是稷儿的生辰。”南宫青回头看着母子两人。 “陛下厚爱，竟还记得稷儿生辰？”孙灵荷露出迷人一笑。 “好像……再过三天？” “正是。”孙灵荷答道。 “嗯，三天后，就在你纯德宫为稷儿庆生吧。”南宫青随口说道。 “多谢陛下。” “冯嵩飞，通知文武百官，朕要好好为稷儿庆贺。” “遵旨！”冯嵩飞领命。 “对了。”南宫青突然停住脚步，嘱咐道：“传朕口谕，把那白费礼也叫来，趁此机会，朕见一见他。” “是，陛下。” “白费礼？”孙灵荷问道：“陛下，他是谁？” “皇城一名士罢了，听说有些手段，赵王和齐王都在招揽他。” “能同时得到齐王和赵王赏识的人，必定非凡。”孙灵荷附和。 “嗯。”南宫青不置可否点点头。 回生医馆。 方圣手被齐王抓走，医馆自然也是双门紧闭。 房里，李飞白面无表情。 很难得，他在喝酒，喝方庆的酒。 “公子，让我去北山军中，将他们救出来。” 方庆脸色铁青，狠狠灌了一口酒，用力抹掉嘴边的酒渍。 “怎么救？挖条地道去？北山军守卫森严，你一冒头，立即会被砍成肉泥。” “啪” 方庆拍了下桌子。 “难道眼睁睁看着。(本章未完！) 第两百二十九章 危境 他们被南宫山那畜生折磨吗？”. 喝了酒，他情绪有些激动。 “我们的人，没有被一方救出之前，他们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李飞白坚定回道。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 “我不是相信他们，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顿了半晌，方庆再次出言。 “公子，我就不明白，小赵在北山军中，他修为那么高，让他去救芊芊和老方，有何不可？”他言语中满是不解。 “唉！” 李飞白心中叹息一声，他知道方庆的性子，并没在意，只是耐心解释： “千城一旦出手，我们的计划将毁于一旦，不到关键时刻，他还是得隐藏在南宫山身边。” “计划计划，整天都是计划。”方庆声音提高不少。 “我倒要看看，他南宫山能把我们怎么样，我现在就挖地道去找小赵，一起将他们救出来。” 说完，方庆抛下酒壶，转身就要离开。 “去，你马上去。”李飞白站起身来。 “如果你想要大家一块死的话，你现在就去。” 他怒吼。 走到门口的方庆，听到李飞白这句话，双目含泪，满脸憋得通红，牙齿几乎要咬碎。 虽然他很不理解李飞白的决定，但对他的判断，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 “砰” 方庆狠狠地砸了一下房门，既无奈又愤怒。 放缓语气，李飞白道：“相信我，他们现在不会有危险。如果你挖条地道前去，不等于告诉他们，我就是“白虎”吗？” “公子，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方庆哽咽问道。 缓缓坐了下来，给方庆倒了一杯洒，李飞白沉声说道：“现在门口那些贩夫走卒，商贩乞丐，有一些是青衣司的人，一些是南宫山的人。他们全天候待命，只要一方救出咱们的人，另一方必定会对我痛下杀手，不让我落入敌方手中。” “什么？”方庆闻言，洒醒一半。 他悄悄走到窗户旁，看了几眼。 果然，街上莫名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这么说，公子现在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没有正面回答，李飞白淡淡开口：“现在得想一个办法，救出芊芊老方的同时，咱们还能顺利脱身。” “这个简单，我再去给南宫定送封信，让他暗中派人前来支援，一旦救出芊芊姐和老方，就让青衣司的人护送公子离开。” “不行！”李飞白否决。 “虽然青衣司行事隐秘，但北山军胜在人多，万一被他发现咱们这个举动，南宫山就会认为我已经投向南宫定，芊芊和老方就危险了。” “所以现在，绝不能联系他们双方，咱们只能靠自己。” 听完李飞白的话，方庆顿时泄了气。 靠他们两人，要想从几万北山军中救出芊芊和老方，还要顺利脱身，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两百二十九章 危境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章 机会 “如果老方在就好了，随便易个容，扮成南宫山的模样，去北山军中走一圈，大摇大摆救出他们。”方庆随口说了一句。 “易容？”李飞白脑海里灵光一闪。 “对，咱们无法扮成南宫山的模样，但可以窃取他的兵符，来号令北山军！” “兵符？” “不错。”李飞白神色一喜：“北山军只认兵符不认人，只要咱们窃取到北山军兵符，便能号令北山军，到时救出他们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公子，窃取兵符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死了不要紧，怕连累老方。毕竟……我们是族里唯一幸存的两人，总要有一人活着，为家族***。” 方庆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谁说让你死了？”李飞白微微一笑：“你们两人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点头，谁都拿不走。” “公子，我听你的，该如何做，你说？”方庆来了精神。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李飞白闭上眼睛，开始沉思。 “兵符丢了，是杀头大罪，这么重要的东西，南宫山必定随身携带。所以要窃取兵符，必须要靠近南宫山才行。” 李飞白开始喃喃自语，方庆见状，不敢出言打扰，闷头喝起酒来。 “可要如何找一个恰当的理由，靠近他呢？” 李飞白望了一眼方庆，虽然他精通蜈蚣之术，挖掘地道易如反掌，可是窃取兵符这种事，需要细微谨慎，方庆根本不适合。 看来，只能自己出手了。 他绞尽脑汁，开始计划离开回生医馆，并且能堂而皇之接近南宫山，又不能让南宫定对自己心生不满，否则混入青衣司计划将受挫。 这很难，太难了！ 李飞白忍不住苦笑一声，喝了一口酒。 “公子，有办法了？”方庆见他笑，以为李飞白有了主意。 刚要答话，医馆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白费礼何在？” 声音尖细，李飞白知道这是宫中太监的声音。 两人迅速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讶异。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们？ 随后，李飞白迅速走到窗前，见长街上一队禁军骑着马，护送着一个太监在敲医馆的门。 “公子，是朝廷的人？”方庆开始紧张。 “不必慌张，若他们有敌意，就不会事先敲门了。”李飞白迅速说道。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 “白费礼在吗？”那太监再次提高声音问道。 思索片刻后，李飞白下了决定。 “老鼠，去开门。” “公子，万一？”方庆还是不放心。 “无妨，不会有事，相信我。” 李飞白很自信，因为他有昆仑镜，大不了将时光倒流，两人提前遁走就是。 方庆走下阁楼，将医馆门打开。 “你是白费礼？”那太监见面就问。 “我是医馆小厮，这位公公，找白公子什么事？”方庆点头哈腰。 @ “白费礼是住在这吧？”太监往医馆里瞧了几眼。 “公公，请问找我们家公子什么事？”方庆很谨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你这小厮话可真多。”太监不满：“我带着圣上口谕而来，让白费礼出来接旨。” “圣上口谕？”方庆一惊。 在阁楼上的李飞白，听见他们对话，走了下来。 “不错，圣上口谕，赶紧让他出来。”太监不耐烦说道。 “草民白费礼，见过这位公公。”李飞白边走边行礼。 “你就是白费礼？”太监斜着眼问道。 “正是。” “圣上口谕。”太。 监仰着头，眼睛望天。 见李飞白不为所动，愠声怒道：“当真是一个乡野村夫，不知道聆听圣上口谕，是要跪下的吗？” “草民无知，还请公公恕罪。” 说完，李飞白带着方庆双手撑地，双脚在后，看似跪着，实则膝盖并没着地。 想让他跪南宫青，绝无可能。 宣旨太监眼神朝天，并没发现异样，闭上眼睛宣读南宫青口谕： “圣上口谕，本月十五乃燕王南宫稷生辰，朕素闻白费礼乃我大卫名士，先有医治齐王怪症，后又有功于平定千城阁，特赐，进纯德宫贺寿。” “草民谢陛下厚恩。” 李飞白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塞到太监手里。 “有劳公公了。” 见状，太监立马换了个脸色，笑嘻嘻出言：“白公子客气了，三天后，可别耽误了时间，到时老奴也在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如此，多谢公公了。”李飞白一拱手。 “那，老奴回宫复命去了？” “公公请。” 太监带着禁军离去，街上，立刻有几人消失，一左一右，很明显，是去向两王报告此事。 回到阁楼上，李飞白神色激动。 “天助我，上天助我。”他嘴里不断喊着。 “公子，为何这么说？”方庆不解。 “我正愁没有机会堂而皇之靠近南宫山，机会就来了。” “你是说，趁进宫给南宫稷贺寿之时下手？”方庆反应过来。 “不错，这是最好的机会。”李飞白笑着道：“既然有南宫青口谕，那么我进宫，多少和南宫山会有接触，届时我再想办法下手，窃取兵符。”.五 “可是盗取完兵符，公子怎么送出来？时间一久，南宫山必然会发觉，如果不及时送出兵符，救出芊芊姐和老方，必然会被他发现。”方庆说出心中疑问。@·无错首发~~ “所以，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眼睛眯起，李飞白低声和方庆商量计划。 齐王府。 自从那一百来个侍卫，因为看守李飞白不力，而各自窜逃之后，府上变得极其冷清。 那侍卫头领，毫无疑问，也被南宫山处死。 好在他现在有北山军兵符，南宫山调动了近千个北山军精锐，充当他齐王府的侍卫，否则连盯住李飞白的人手都没有。 这些人暂归林天冲统领。 “千城呢？” 朝议回来，南宫山第一时间问道。 “王爷，他在客房。”莫富贵答道。 “带我去。” 他想告诉赵千城移居秦王府的事。 客房是齐王府最豪华的一间，不逊于南宫山的居室。 “千城，在吗？”南宫山敲响房门，声音很轻。 “吱歪” 门被打开。 “王爷。”赵千城微微一颔首，算是见过礼，但身子挡在门前，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不会就让我站在门口跟你叙话吧？”南宫山笑着问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一章 风雨前夕 没有说话，赵千城伸手往房里一比划，示意南宫山可以进去。 两人对坐，赵千城也没有倒茶，直接开口问道：“王爷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在皇城的起居问题。”南宫山故意淡化。 “在下一江湖草莽，有间草屋遮风挡雨即可，并无讲究。”赵千城回话。 “这怎么行，千城乃英雄，如何能委屈？”南宫山郑重说道。 赵千城微微颔首，没有回答。 他在等南宫山出言。 “皇城西北有一座王府，千城可知？” “在下对皇城并不熟悉。”赵千城淡淡说道。 他必须得装出一副初来乍到的样子。 其实赵千城心中已起了波澜，西北只有一座王府。 秦王府，李飞白之前的府邸。 “那座王府刚建不久，主子便已叛乱，现下无人居住，父皇便将那座府邸赏赐给你，改名千城府。” 说完，南宫山看着赵千城的反应，生怕他不满。 无错更新@ “秦王府？”赵千城开口问道。 “哦？千城也知道秦王李飞白？” “堂堂“白虎”，神州独一档的密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赵千城眼中闪着光芒。 这让南宫山颇为讶异，这个不可一世的千城阁主，说到白虎，似乎心中颇为敬佩。 “那千城对他怎么看？”南宫山试探着问道。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赵千城赶紧收回情绪，冷冷说道：“既然他已经叛乱，那就是我卫国的敌人。” “好，说得好！”南宫山很满意他的回答。 “没为千城谋得一座全新府邸，本王心中惭愧。” 他转而又道。 赵千城却心中大喜，能住在李飞白之前的府邸，以后行事会更加方便。 “无妨，在下说了，有一间草屋即可，别无所求。” “你不嫌弃那是乱臣贼子曾经住过的？”南宫山好奇。 “江湖中人，怎会在意这些？”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南宫山开怀一笑。 他一直担心赵千城会对此事耿耿于怀，未想到对方一点也不在意。 “对了，三天后是燕王生辰，父皇命文武百官进纯德宫庆贺，你也来。”南宫山道。 一皱眉，赵千城不喜欢这种场合，特别是面对卫国皇室的成员。 这些李飞白的敌人，他恨不得将他们杀之而后快，要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从容的模样，实在很累。 他刚要拒绝，便被南宫山打断：“我知道你不喜热闹，但现下你已经是千城军首领，总得见一见父皇，这是迟早的事。” “在下不知礼节，万一冲撞圣驾……”赵千城还想拒绝。 “放心，到时你跟在我身旁，有我在不会出事的，况且你也该在皇室面前露个脸，以后在皇城中行走也方便一些。”南宫山倒是挺真心。 最有一句话触动了赵千城。 或许在寿宴上，还能为李飞白打听到一些皇室动向。 想到此，赵千城不再拒绝。 “如此，便有劳王爷了。” “你我自己人，无须客气。”南宫山一挥手。 “对了，昨日在南门与青衣司对战，最后时刻，你示意我答应赵王，让白费礼回到医馆，你可是有办法从青衣司救出白成山父子？” 来了，终于来了。 赵千城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细节。 本来，他是在李飞白的授意下，主动示意南宫山答应条件。 为的就是不再让徐芊芊和方圣手再受苦。 而现在，南宫山既然问起，赵千城必须得想个办法圆过去。 “王爷，我说过，并不卷入你们之间的斗争。 。” 闻言，南宫山一呆。 “那你为何让我答应？”他的表情像极了一个被父母骗了又不敢发怒的孩子。 “我只是看不惯南宫定的做派，并且如果他想要硬抢，我想会一会他。” 赵千城生硬地解释完，南宫山欲哭无泪。 原来赵千城让自己答应，只是纯粹的江湖豪气作祟罢了。 他并不打算帮自己救出白成山父子。 满嘴苦涩，南宫山没有心情再叙话。 “既如此，那千城好好休息，三日后随本王进宫。” “嗯。”赵千城淡淡点头。 离开后，南宫山接到一份情报。 是北山军扮成的侍卫，在回生医馆前看到的。 “白费礼也要参加稷儿的生辰礼？还是父皇亲自下的口谕？” “王爷，陛下此举是何意？”莫富贵问道。 背起双手，眯起眼睛，南宫山在房中踱步。 “看来，父皇也开始对白费礼感兴趣了。” 紧接着，他睁大眼睛，朝莫富贵道：“立刻告知府上北山将领，让北山军对徐芊芊和方圣手加强防范，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王爷，这是为何？”莫富贵不解：“现在青衣司已经没了借口，他们根本不敢对北山军下手了。” “白费礼奉命进宫，就得出医馆，如此一来，咱们就已经对他失去了掌控，你知道这人，什么事都难不倒他，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谈到李飞白的手段，南宫山不禁又想起了他的种种功绩，心中不寒而栗。 “是，王爷。” 与此同时，青衣司。 南宫定也接到了白费礼要去参加燕王生辰的情报。 他的反应和南宫山截然不同。 “这是机会，好机会。@*~~”南宫定神色激动。 “王爷，怎么说？”一旁的孙齐瑞问道。 “白费礼现在担心徐芊芊和方圣手的安全，将自己闷在医馆里不出来与任何人接触，现在有了陛下的口谕，他可以堂而皇之走出医馆，还能进宫。”南宫定越说越兴奋。 “可是，这又如何呢？”孙齐瑞还是不懂。 “他出医馆，犹如猛虎出笼，必然会有所动作。他应该知道，现在青衣司已经没了借口从北山军中救人，所以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咱们，只需静待他的消息，好好与他配合即可。” 他非常自信，“白费礼”的心，早在他这边。 “王爷，你对此人说的神乎其神，会不会太高估他了？”孙齐瑞提醒道。 “高估？”南宫定笑着摇摇头，说道： “我还怕我低估了他！”。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二章 千城府 两天后，秦王府被收拾出来，牌匾换成千城府。 赵千城入住。 按照南宫山的意思，要大肆庆贺一番，但是被赵千城回绝了。 他只身一人，挎着一袋行李，默默打开尘封数月的大门，住了进去。 丫鬟下人和厨子，这些赵千城本来也不想要，奈何南宫山一再坚持。 他知道，这是对方变相在监视自己，如果一口回绝，难免引起怀疑，所以赵千城应了下来。 反正自己如果有什么动作，这些人绝对发现不了。 两个丫鬟，两个下人，一个厨子。 全部都是南宫山为他安排的。 「听说了吗？秦王府封条被揭去了，改名为千城府。」 长街上，百姓开始议论。 他们对「秦王李飞白」，始终抱着一种复杂的情感。 是他带领卫国走向巅峰，同时又是他，「背叛」卫国，让皇室人心惶惶。 「唉，物是人非啊，一个江湖中人，竟然也敢入住「白虎」曾经住过的府邸。」 「怎么不行，秦王叛乱，让给这赵千城住怎么了？难道还要一直空着，等他回来不成？」 「我的意思是，秦王拥有过的东西，不是谁都配拥有的。」 几人讨论间，扮成医馆小厮出门买菜的方庆，脚步加快，回到医馆。 搁下菜篮子，他立刻跑到阁楼上。 「公子，千城住进了你曾经的府邸。」 刚一见面，方庆便激动说道。 「嗯？」李飞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秦王府。」 「哦？他住进了秦王府？」李飞白神色也有一丝欣喜。 「不错，现在改为千城府，据说是南宫青御赐的。」 「好，甚好！」李飞白拍了下手。 大致的计划，浮上心头。 他立刻转身去拿纸笔，摊在案桌上。 「帮我研磨。」 片刻后，李飞白画出一张秦王府地图。 方庆一看，上面秦王府的各处位置、距离、尺寸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公子，如果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建造秦王府的工匠呢！」方庆拿着地图感叹。 「职业病罢了，无论到哪里，都得多留个心眼。」李飞白随口答道。 「职业病？什么叫职业病？」方庆狐疑。 一怔，李飞白解释：「就是当密谍的习惯。」 随后，他正色道：「话不多说，你现在立刻去丈量一下，从医馆那间密室，到千城府主居的距离和方位，我需要一条密道，连通医馆和千城府。」 从密室再挖一条密道，直通赵千城寝室，只要加以掩饰，很难被发现。 何况现在「白费礼」的身份，并没有被任何人怀疑。 「好。」 说完，方庆立刻又扮成小厮，出了医馆。 门前的青衣司和北山军，见方庆出来，立刻派人悄无声息跟上。 这两天，方庆偶有出门，已经习惯了被跟踪。 反正都是买菜买肉买酒之类的行为，并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看似漫无目的，兜兜转转，方庆在医馆和秦王府之间的几家店铺，买了一些东西，实际上，他记住了这几家店铺的长宽，还有路面的方位和总距离。 只要回到医馆，对比千城府的构造，他就能精准地挖出一条直通赵千城起居的地道。 跟踪的人云里雾里，见他一会买糕点，一会买布匹，还买了首饰和碗筷等一堆杂物，均不明所以，待方 庆回到医馆后，双方只能加强戒备。 「这是千城房间里衣柜所放的位置，在寝室门的正西北方向，直线距离在三丈两尺，有把握将出口挖在这里吗？」回到医馆后，李飞白指着千城府的构造，问方庆。 「公子，只要方位和距离无误，我就能做到。」方庆非常自信。 「好，需要多少时间？」李飞白问方庆。 「半天。」方庆估算了一下。 「嗯，动手吧。」 两人来到密室，那里有一个水缸，储水之用。 「搬开它，从它那个位置开始挖。记住，方位要准，挖到衣柜之下。」李飞白道。 即使这个密室以后被发现，谁也想不到水缸底下，竟还有一条密道。 二话不说，方庆像一只钻地鼠一样，钻进地底。 千城府。 府中的陈设，并没被动过。 赵千城刚用完午饭，寻思着如何联系李飞白。 他很憋屈，看着徐芊芊和方圣手被折磨，自己明明就在身边，却不能动手。 赵千城恨不得将南宫山大卸八块。 下人收拾好碗筷，离开房间。 府中并没有任何侍卫。 因为不需要。 干脆喝茶静思，他心中虽着急，但知道不能妄动。 「砰」 一声轻微的异响，像是地板被撬动的声音。 虽然声音很轻，但赵千城听得清清楚楚，甚至从哪发出来的，都躲不过他的耳朵。 没有说话，他身形如鬼魅般，直接移动到衣柜旁边，蹲了下来，凝神观察。 「砰，铿」 又是两声响，赵千城确定，这是从地底发出的声音。 地底？ 他心中一喜，莫非是老鼠？ 立刻搬开衣柜，赵千城手上运力，将那块区域的青石板击碎。 片刻后，方庆冒出头来。 「老鼠，果然是你。」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让我挖穿这青石板。」 满头泥泞的方庆咕哝一声，继续挖着。 「公子呢？」赵千城迫不及待。 「急什么，待我挖宽一些，公子才能过来。」 须臾，方庆从地道钻了出来，小心翼翼拍打着身上的泥土，顺便将那些碎掉的青石板，扔进地道，不留下一丝痕迹。 他来回看着出口，随后将衣柜搬回原地。 刚好，完全挡住。 「能够精准无误地挖到衣柜底下，老鼠，好手艺。」 破天荒地，赵千城给他倒了一杯茶，出言夸赞。 「时间不多，我去接公子过来。」 喝完茶，方庆重新钻入地道。 赵千城闭目坐等。 不到一刻钟，衣柜底下被敲响。 「公子！」赵千城早已在出口等候，见李飞白到来，赶紧将其扶了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李飞白环顾房间。 往事历历在目。 目光落在了那个衣柜，他微微一笑，当时苏梅背叛，南宫江带着黑龙卫来到秦王府，想要套出他口中的姜***事力量部署图后，将他杀死。 这个衣柜救了他一命。（详见1-3章）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三章 进宫 没有说话，李飞白先是在房间走了一遭。 床前的那摊血迹，依旧还在，那是苏梅的。 几个月的时间，风云变幻，不胜唏嘘。 时间不多，来不及李飞白感慨。 转了一圈之后，三人围在桌子上。 李飞白看了一眼门口。 「公子放心，周围没人。」 方圆二十丈之内，只要有任何呼吸声，都躲不过赵千城的耳朵。 「明日燕王生辰，我打算窃取兵符，救出芊芊和老方。」李飞白开门见山。 「公子，我要怎么做？」 「你能进宫吗？」 「南宫山让我跟他进宫，本来我想拒绝，后来觉得可以帮公子打探情报，就答应了。」 「好，甚好。」李飞白由衷夸了一句。 赵千城思虑越来越周全了。 「此次进纯德宫，你有三件事要办。」 「公子请吩咐。」 「第一，想办法灌醉林天冲。」 「这个，倒不是很难。」赵千城回道。 「嗯。」李飞白点头：「其次，皇宫中一直有一个隐藏的天阶高手，修为据说已臻化境，时刻都保护着南宫青。这次南宫稷生辰，他必然会暗中守护皇帝，可以的话，把他找出来，但是不要妄动。」 「公子，找这个人，跟我们窃取兵符有什么关系？」方庆忍不住问道。 「的确没关系，只不过千城进宫一趟不容易，找这个人是为了以后的计划，最好是能探出他的修为。当然，这件事只是顺带。」李飞白道。 「明白。」赵千城点头应承。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 说完，李飞白从怀中取出一颗细小药丸。 「这药见酒即溶，无色无味，找机会将它放在南宫山酒中，让他喝下。」 接过药丸，赵千城见它只有米粒大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牵起嘴角邪笑一声，李飞白道：「老方所制，好东西。」 随后，三人将具体计划过了一遍，两人方从才地道回到了医馆。 次日。 很不应景，天空乌云笼罩，下起了雨。 虽如此，宫墙外，依旧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 禁军的手腕，都挂着一条红色丝巾，以此庆贺。 除了皇帝的寿诞，南宫稷的生辰，在一众皇子当中，算是最隆重的。 宫门下，司徒无忧正带领禁军，分成两排，一排对进宫的文武百官搜身，另一排则专门检查贺礼。 凡兵器或尖锐之物、硬物，均不能随身携带。 「司徒统领，别来无恙。」李飞白站上前，将贺礼交给另一排的禁军，任凭搜身。 他身后跟着南宫定和南宫山。 两人阴沉着脸，互相来气，不发一语。 「白兄弟。」司徒无忧微笑拱手，没有多说。 众目睽睽，何况两王在身后，他不想惹麻烦。 一旁的方庆，在方圣手的易容箱里，随便找了条胡子贴上，扮成李飞白的随从。 「请进。」搜完身后，禁军放行。 为了不让李飞白和南宫定有所接触，南宫山率先走上前，旁边跟着赵千城、莫富贵和林天冲。 「司徒统领，辛苦了。」 南宫山对他还是客气的，毕竟对方帮过自己两次，这让他觉得司徒无忧隐隐有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 「王爷，得罪了。」司徒无忧一拱手，亲自对南宫山搜身。 无异常后，方才对四人放行。 南宫定微微一笑，踏步上前，孙齐瑞和徐元忠紧随其后。 还未等司徒无忧上前，便已张开双手。 「司徒统领，今日责任重大，可不能疏忽了。」南宫定看似随意闲聊。 「承蒙王爷挂心，末将必定不负皇恩。」司徒无忧边搜身边回话。 「请进。」 跟在南宫山身后，南宫定也进到皇宫。 「山儿，见着皇叔也不打声招呼，成何体统？」 闻言，南宫山停住脚步，头也不回，脸上一副厌恶表情。 「皇叔。」他冷冷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也不在意，南宫定朗声一笑，心情看上去不错。 「哎呀，你说皇兄亲自给稷儿操办寿宴，这等荣光，你我可都无法匹及。」 转过头，南宫山冷眼瞧着南宫定：「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稷儿的生辰，差了一个月，下个月十五，便是你的生辰，是也不是？」南宫定悠闲说着。 「那又如何？」 靠近南宫山耳边，南宫定低声说道：「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机会，过这个生辰？」 自从他深深领悟到了「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后，南宫定再也没有以前的隐忍，行事风格突变，恍若变了个人一般。 加上李飞白有意投诚，这让他更觉得自己如虎添翼，无可匹敌。 听到这句话，南宫山脸色一变，怒道：「南宫定，你什么意思？」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直呼赵王的名讳。 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南宫定笑着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他拍了拍南宫山的肩膀，带着孙齐瑞和徐元忠向前走去。 立在原地的南宫山，嘴角微微抽搐，心中颇感不安。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故意来挑衅？ 南宫山心里不断思索。 纯德宫门前，已经搭建了为南宫稷祝寿的各色彩棚、金殿。 棚里摆放着官员精心准备的寿礼，金殿里挂满寿幛，寿幛上写着对燕王南宫稷的赞美和贺词。 另有若干戏台，已经开场，戏台上锣鼓喧天，上演着歌颂南宫稷为神童的吉祥戏剧。 两旁的太监则笑眯眯地向进入纯德宫的官员们分发寿桃、寿糕等点心，让臣民们福寿之喜。 「公子，这真是应了你那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方庆在李飞白耳边低声说道。 「百姓饱受贫寒战乱之苦，皇宫里却如此奢靡，卫国当灭。」 两人被太监引到一处角落坐下，这处角落是专门为身份低下的官员安排的。 李飞白虽然是奉南宫青口谕而来，但并没有被特殊对待。 他甚至不是官。 朝廷百官，皇室重臣，李飞白一一扫过。 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个站在最中间的风云人物。 无论王爷宰相，见到他无不卑躬屈膝。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四章 南宫稷生辰 各皇子郡主，加起来约莫三十人，被安排在最前面三桌。 南宫定和南宫山自然坐在中间主桌。 所有侍从并没安排座位，只能站着。 包括赵千城。 他被当成南宫山的随从，但他并不在意。 皇子寿宴，不像青衣司举办的茶会，能够有随从的一席之地。 宴席前面三把椅子，金光璀璨，自然是留给南宫青、孙灵荷还有南宫稷。 正主还未到达，众人只能一边欣赏着台上的戏，一边谈论风月。 须臾，一声唱警响彻全场。 「陛下驾到！」 脸上带着笑容，南宫青左边跟着孙灵荷，右边拉着南宫稷的手，在一众太监婢女的跟随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见状，所有人立刻起立，跪下。 「参见陛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时隔数月，李飞白再次见到了南宫青。 他半蹲着，膝盖没有着地。 捻须而笑，南宫青还未到达座椅，便笑呵呵说道：「诸位卿家，今日喜庆，无须多礼，都起来，起来。」 「谢陛下。」 众人起身。 「都落座。」南宫青坐下，又道：「众爱卿平日劳苦，恰逢燕王生辰，今日不谈政事，只论风月，好酒好菜，放开吃喝便是。」 一句话，奠定了今日轻松的基调。 场中顿时放松热闹起来。 远处的李飞白，偷眼向南宫稷望去。 见他身着红装，脖颈手上尽是翡翠金银，熠熠生辉，恐怕这一身行头，不下万金。 目光落到南宫稷脸上，见他五官轮廓，几乎和南宫山一模一样。 不愧是兄弟，相差二十来岁，竟然还能长得如此相像。 在这之前，由于南宫稷年龄还小，虽然混迹卫国皇室，但李飞白并未见过他。 再看孙灵荷，眼神中尽是勾人的妩媚，一娉一笑间，摄人心魄。 那被礼服包裹得严实的身躯下，山峰高陡，令人浮想联翩。 纵然如此，百官并不敢往她身上多看一眼。 这是南宫青最宠爱的妃子，恩宠甚至超过皇后，万一落个不敬之名，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礼部献寿辞！」冯嵩飞扯着公鸭嗓喊道。 这是皇子生辰的规矩，先是礼部贺寿，而后寿星吃寿面寿桃，最后由百官说一些吉祥的话语，最后才开席畅饮。 吏部尚书黎重闻言站起，略一躬身，随后大声宣读： 「百官旨酒，笑指青山来献寿。百岁平安，人共梅花老岁寒……」 肆意卖弄着自己的学问，黎重说了一堆晦涩难懂的词句，让人颇觉高深。 足有一刻钟，他才念完寿辞。 文武百官，爆发雷鸣般掌声。 心中冷笑，文官则罢，李飞白不相信武官也听得懂黎重的寿辞。 「上寿面寿桃。」 御厨端着两个用翡翠做成的碗，一碗长寿面，一个寿桃。 毕竟只有八岁，南宫稷在孙灵荷的哄骗下，方才勉强吃了几口。 「百官祝寿！」冯嵩飞继续高喊。 皇室中，数南宫定权位最盛，辈份也高，自然是他第一个出言。 「稷儿，皇叔祝你如日之升，名高北斗。」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祝寿词，意为强大的生命力和发展前途。 南宫稷却心不在焉，看着那一排贺礼，眼睛眨动。 「稷儿，还不多谢皇 叔？」 在孙灵荷的提醒下，南宫稷方才出言：「多谢皇叔。」 「稷儿，皇兄临时作了一首诗，送给你。」南宫山出言。 「素闻齐王才高八斗，今日吾等有幸聆听，实乃三生之幸。」黎重拍了记马屁。 「念来听听。」南宫青微笑说道。 「奈何奈何可奈何，奈何今日雨滂沱。滂沱雨祝燕王寿，寿比滂沱雨更多。」南宫山悠悠念道。 「好诗，吟地一首好诗啊！」 几乎未等南宫山念完，黎重便率先鼓起掌。 「的确是好诗。」场中纷纷附和。 李飞白心中一愣，他承认，这首诗的确做得不错。 应情应景。 本来天气下着雨，很不合时宜，被南宫山硬说成是在为南宫稷祝寿，这让围绕在南宫青心中的一丝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齐王才学，朕素来有所耳闻，此诗甚好，朕非常喜欢。」南宫青开怀。 「多谢父皇。」 「齐王果然才高八斗。」 「齐王曾经在青衣司茶会上，以「大卫万岁」做过一首藏头诗，说实话，当时我是不信的，没想到他真有此才学。」 众人纷纷讨论。 相比于南宫定的敷衍式贺词，南宫山的风头狠狠将其盖过。 嘴角上扬，南宫山瞥了一眼南宫定，眼神里满是挑衅。 本以为南宫定会至少会脸色阴沉，没想到他只是淡淡一笑，迎接着南宫山的眼神。 见此，南宫山心中更加不安。 为何他如此从容？ 心中愤愤，干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热闹一阵，六部尚书纷纷出言祝贺： 「祝燕王文明享大年，富贵安康。」 「祝燕王绿琪千岁树，后福无疆。」 「愿燕王先开北海樽，学到知非德器纯。」 众人纷纷卖弄自己的学问。 由于南宫稷年龄尚幼，众臣也没法用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贺词。 整整半个时辰，百官还未念完贺寿词。 且越到后面，寿辞越乏味，更有甚者，重复的词语多如牛毛。 也真是难为他们，要对一个八岁的王爷祝词，本来适合的词语就不多，后来者更是吃亏，只能重复之前念过的词句。 南宫青从一开始的欣喜，逐渐变为不悦。 他觉得后面的人全是在敷衍。 「好了好了，念来念去都是这些，平日里叫你们多读书，少玩乐，都当耳边风了是吧？」 「臣等才疏学浅，请陛下恕罪。」 自知贺词重复的那些官员，赶紧跪在地上。 气氛僵住。 「皇兄，臣弟举荐一人，才思敏捷，保证贺词绝无仅有。」南宫定站起说道。 祝词一环节，本来也只是走个过场，南宫青却如此重视，可见他对南宫稷的宠爱。 「哦，是谁？」南宫青来了兴趣。 「此人皇兄也知道，便是那白费礼。」 「白费礼？」 「不错，他曾在青衣司对对子赢了当时的文豪钱良业，还在对弈上赢了臣弟，满腹经纶也不足以形容他。」南宫定将李飞白捧得很高。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五章 骂你你还得夸我 南宫青微微动容。 「你可是棋圣传人，对弈都输给他？」 他并不知道此事，因为青衣司茶会，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刘仁芳被杀一事，茶会上的诗词歌赋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正是，臣弟输得心服口服。」 能对赢钱良业，下棋还能赢南宫定，南宫青对李飞白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能让你赵王心服的人，这世上可是不多。也罢，让他上前来，如果诗作得好，朕赏他主桌一座。」 「宣白费礼上前。」冯嵩飞随即高声宣读。 缓缓从人群中站起身，身旁的人大多都不认识李飞白。 此时见皇帝亲自召见的人，竟然坐在自己身边，无不惊叹。 弹了下衣袖，李飞白抬头挺胸，缓步走到了南宫青面前。 本来想低调一点，看来是不行了。 「草民白费礼，参见陛下。」他拱手抱拳行了一礼。 并没下跪。 眼睛缓缓抬起，李飞白与南宫青四目相接，眼里寒光闪过。 南宫青没来由地，竟坐立不安，脊背发凉。 他抬头望了一眼淅沥地雨天，怀疑是阴冷天气作祟。 「大胆，见到陛下竟然不跪？」冯嵩飞怒斥。 「冯总管，乡野村夫无知，倒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况且陛下说了，今日百官无须多礼。」 说话的是冯嵩飞身旁一个太监，名叫吴洪贤，便是那日到回生医馆宣旨的太监。 他拿了李飞白的钱财，此时竟然开口替他说话。 仗义每多屠狗辈，李飞白心中不禁感叹。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冯嵩飞怒斥。 「还不跪下？」 李飞白依旧笔直站立，眼神犀利。 「回陛下，草民久居乡村，并没学得跪拜之礼。」 「大胆，你这可是大不敬。」冯嵩飞尖细嗓子非常刺耳，怒指李飞白。 南宫青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他。 「父皇。」 此时，南宫山站了出来。 「费礼身为齐王府医官多时，我最清楚，他对这些礼仪的确不知，还请父皇息怒。」 他见南宫定处处为李飞白着想，也不甘示弱，试图想挽回李飞白的心。 见状，南宫定也站起身来，说道：「皇兄，不如这样，让白费礼先作诗，如果能令皇兄满意，那便免了他的跪拜礼，如果诗写得不好，再治罪也不迟。」 闻言，南宫青点点头，道：「也罢，今日大喜，朕不计较。」 「费礼。」南宫定赶紧朝李飞白使眼色。 「草民献丑了。」李飞白微微一躬身。 一时，场中安静下来，看着来回踱步的李飞白，更有甚者屏住呼吸，生怕出声打扰。 他们都期待着这个对对子赢过钱良业、下棋赢过南宫定的乡村小子，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句来。 连南宫青，目光也是随着李飞白的身形来回移动。 「有了！」 他朗声说道：「方才诸位大人，已经倾尽绝美之词，我就作一首白话诗，聊当助兴。」 「白话诗？」南宫青颇有兴趣：「念来听听。」 李飞白悠悠出口，手指南宫稷道：「燕王南宫不是人……」 此话一出，全场炸锅。 既骂了南宫稷，又骂了皇室。 南宫青立时拉下脸，而两王却张着嘴巴，不知所措。 赵千城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出手救李飞白。 「大胆，竟敢当堂辱骂陛下燕王。」冯嵩飞气得发抖，立刻下令道：「禁军何在，将这匹夫拖下去，千刀万剐。」 「九天星君下凡尘。」李飞白没有理会众人，又念了一句。 文武百官先是一愣，场中鸦雀无声。 随后，响起热烈掌声。 「好，说得好。」 听到第二句，南宫青立刻转怒为喜。 这是在说皇室的人，都是神仙下凡。 他如何能不开心。 「哈哈哈。」南宫青捻须大笑：「有意思，有意思，继续。」 见状，南宫定和南宫青长出一口气，捏了一把汗。 「身边各个皆是贼。」李飞白念出第三句。 顿时，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两王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南宫青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冯嵩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偷得神州赏众人。」李飞白念完最后一句。 场中沉寂片刻，随后…… 「啪，啪啪」 南宫青亲自鼓起掌来。 紧接着，文武百官再次响起掌声。 「妙，妙啊！」礼部尚书黎重率先开口。 「这位小兄弟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将我等耍得团团转啊。」 众人哄笑。 「特别是最后两句，身边各个都是贼，偷得神州赏众人。这不明摆着，说我大卫皇室的人，各个都足智多谋，最后一统神州。」 李飞白还未发言，底下已经有一堆人帮他解读。 赵千城松了口气。 走到李飞白身边，南宫定低声出言：「费礼，你吓死我了。」 南宫山随后跟上：「费礼，下次可别这么玩。」 李飞白苦笑，感叹自己像一个绝色女子，被两个大汉盯上。 不过很快，过了今天，他就能实现自己的中期目标：混入青衣司。 这首诗，作到了南宫青的心坎上。 他的掌声还没停，脸上笑开了花。 「赏，重赏！」南宫青大声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草民胡乱念诗，陛下不怪罪已是万幸，哪敢讨赏。」李飞白淡淡回道。 「嗯。」南宫青淡淡点头：「不贪恋富贵权利，果然与众非凡。」 他也没勉强，毕竟国库空虚，如果李飞白开口要个十万百万金的，那南宫青就下不了台了。 「来人，在齐王和赵王中间加个位置，赐白费礼主桌。」 「是。」吴洪贤领命，立刻命人去搬了一把椅子，添了一副碗筷。 「多谢陛下。」李飞白躬身行礼。 随后大方朝主桌走去。 两王不约而同，赶紧朝旁边挪去，空出一个位置给李飞白。 「费礼，来……」 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李飞白的手。 趁此机会，站在南宫山身后的赵千城，将那颗细小药丸，神不知鬼不觉地弹进了南宫山的酒杯里。 眼角余光瞥见这一举动，李飞白心中稍定。 「两位王爷，我自己走。」他出言。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六章 重大发现 祝词环节已毕，南宫青还沉浸在那句「偷得神州赏众人」的遐想之中。 百官眼睁睁看着这位皇帝坐在椅子上点头微笑，腹中已是饥肠辘辘。 见状，冯嵩飞只得出言提醒：「陛下，该开席了。」 反应过来的南宫青，见众人眼巴巴看着自己，大手一挥道：「诸位卿家，今日不醉不归，来，举杯。」 众人举杯，遥祝道：「恭祝陛下万岁，燕王千岁。」 酒入肠中，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无须拘谨，大家动筷子吧。」南宫青心情甚佳。 在看到南宫山喝了那杯掺了药丸的酒后，李飞白放下心来，从容吃着，但却不沾一滴酒。 毕竟平时也甚少饮酒，此时不喝，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南宫青、孙灵荷和南宫稷的菜肴，由御厨专门烹制，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案桌，经过试毒官入口之后，方才动筷。 众人确实饿了，满桌山珍，不到片刻早已消了大半。 紧接着又是推杯换盏，文武官员各自找了自己熟识的同僚，把盏言欢。 场中开始走动。 这时，南宫山解开了衣领上的扣子，脸色微红。 一旁的李飞白，可以清楚地听见，他喘气声逐渐沉重。 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断摸向腰间略微凸出的地方。 那是兵符藏放之地！ 根据大小，李飞白第一时间断定。 方庆曾向李飞白进言，何不伪造一枚兵符，万事便解决了。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被李飞白否定。 兵符上面的花纹，都有特殊印迹，南宫山手上的那枚，只是北山军兵符的一半，另一半掌握在北山军将领手中。 凡是要调动北山军者，须持另一枚兵符，与之配对。 而配对时，上面纹路缺口都是独一无二，无法被仿制。 就算让打造兵符的工匠，重新制作一枚，也无法一模一样。 所以李飞白想要救出徐芊芊和方圣手，唯有窃取兵符。 眼神逐渐迷离，南宫山开始咽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身姿袅袅的孙灵荷。 不错，那颗药丸是方圣手调制的情药。 药效并不像其他催情药物那么猛烈，但一旦发作，持久流长，浑身燥热难耐，不宣泄一番感觉自己即将死亡，从而失去判断力。 李飞白本想着，药效彻底发作时，南宫山会随便找一个宫女了事。 但。 他居然看着孙灵荷！ 这可是南宫青最宠爱的妃子，南宫山居然敢有此想法？ 这是要给老爹戴帽子？ 李飞白心中一惊。 不对！ 他意识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一转头，李飞白盯着在案桌旁转来转去，耍闹的南宫稷。 越看越像南宫山。 纵然他们是亲兄弟，也不应该长得如此相像。 更何况，他们只是同父异母，年龄还差了二十来岁。 难道……？ 一个想法涌上李飞白的心头。 感受到南宫山炽热的目光，孙灵荷目光也向他投来，随后立即低下头。 李飞白偷眼望去，见孙灵荷的那一瞥，满是心虚和娇羞，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一发现，让李飞白大喜。 两人有染。 南宫稷极有可能是南宫山的儿子。 此事如果被捅破，那南宫山算是完了。 于是，置南宫山于 死地的大致计划，浮现在了李飞白脑海。 当然，前提还是得完成今日的计划，混入青衣司。 酒席过半，酒量稍差一些的官员已经开始说起胡话，与人交谈时嘴巴漏风，口中的碎菜碎肉不断喷出，毫无朝廷要员应有的品相。 再看南宫青，也是晕晕乎乎，摇头晃脑。 南宫稷早已坐不住，已被下人带去玩乐。 「诸位爱卿，可……可还有助兴的？」南宫青朗声问道，说话已经结巴。 可兴致还是不减。 「陛下。」兵部尚书何英武站了出来。 「臣听说赵千城赵阁主今日也在寿宴上，风闻赵阁主修为无双，今日微臣想与其比试一番，为寿宴助兴。」 闻言，李飞白一愣。 这何英武怕是喝多了，一个地阶高手，就算已达巅峰，也会被赵千城按在地上摩擦。 具体参考林天冲在百鬼林一事。 「哦？赵……赵爱卿也来了？」南宫青言语中，已经把赵千城当成自己的臣子。 燥热的南宫山，强压心中的火热，站起身说道：「父皇，我身边这位就是赵千城。」 说完，他便再次坐下，怕是思绪已经逐渐混乱，担心自己言多必失。 见有人出言挑战，赵千城只能出列。 「陛下。」他只是微微点头，并没行礼。 前有李飞白不跪在先，南宫青此时心情甚好，也不计较。 「你就……就是赵千城？」 「嗯。」赵千城淡淡点头。 南宫青指着场下的何英武，道：「这人，可是我大……大卫的兵部尚书，修为高超，他……他想挑战你，你可敢接？」 「有何不敢？」 「好，那你们就……就比划比划，权当助兴。」南宫青道。 「何大人。」一旁的冯嵩飞出言：「众人并未带刀剑，何况在燕王生辰，打打杀杀也不好。」 「陛下，赵千城已经是天阶高手，若比硬实力，臣自知不是对手。」 「那你打算如何……如何比试？」南宫青问。 「请陛下赐我俩一副弓箭，去掉箭头，箭身用白纸包裹。」 众人皆满脸疑惑，不知道何英武想做什么。 「准了。」南宫青兴趣又起。 去掉箭头，何况禁军在侧，他也不担心被行刺。 片刻后，禁军取了两副弓箭到来，按照何英武的要求，去了箭头，箭身用书写的白纸裹着。 「到底如何比试？」南宫青出言问道。 「陛下，对面有一座凉亭，距此约十丈，场外大雨滂沱，比试方法很简单，我和赵千城各射一箭，谁的箭能够插入凉亭的柱子，并且能够穿过瓢泼大雨，不让一滴雨沾湿箭身，谁就获胜。」 「嘶」 闻言，场中已有不少人倒吸凉气。 凉亭柱子是石头打造，箭矢没有箭头，想要插入已非易事，还要穿过瓢泼大雨，不让雨滴沾湿。 在一众文臣武将看来，绝无可能。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七章 惊艳一击 「有趣，有趣。」南宫青抚掌而笑。 他算是明白了为何箭矢要包裹白纸。 一旦箭被雨淋到，白纸上就会留下水渍，从而分辨输赢。 李飞白心中冷笑。 这何英武乃兵部尚书，弓箭之术娴熟无比。 而赵千城只是一江湖中人，这种比试方式其实不公平。 但南宫青似乎也想在赵千城面前，扬朝廷之威，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好，谁获胜者，朕赏百金。」 「多谢陛下。」何英武躬身施礼。 「这太难了，谁都做不到吧？」场中官员开始议论。 「做不到的话，何大人如何敢提出来？」 「这赵千城虽然修为高绝，但这种手上功夫，怕是比不上何大人。」 「我赞同。这种比试方法，不仅考验箭矢的速度，还得听风辩位，让箭矢躲过不断滴落的大雨，这赵千城恐怕做不到。」 「不错，看他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就想等着他出丑。」 众人议论着，赵千城则岿然站立，一动不动。 「赵阁主，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何英武笑着问道。 他神情有些自得，似乎胜券在握。 「你先！」赵千城淡淡回道。 「好。」何英武极其自信。 他反手张弓搭箭，瞄准对面那座凉亭。 禁军立马围在南宫青身前。 虽然箭矢没有箭头，但以防万一，还是用人墙将南宫青护在身后。 何英武并没有马上将箭射出，他闭上眼睛，耳朵抖动。 在听。 听声辩位。 他在找一条合适的路线，再用合适的速度将箭射出，才能不被雨淋到。 搭箭的动作持续足有盏茶时间，众人屏息以待。 终于，何英武双眼睁开，右手一松。 「倏」 箭如流星般穿过雨中，猛然扎进了凉亭的柱子上，箭尾不断抖动。 「好。」 一些文官开始鼓掌，没有箭头的箭矢***石柱子，在他们看来已经很厉害。 这些文人根本不知道，任何一个玄阶以上的高手，都能做到这一点。 「来人，去……去检查一下何大人的箭矢，看……看是否沾到雨水？」南宫青摇头晃脑，口中结巴下令。 「是。」冯嵩飞转头朝吴洪贤道：「去看看。」 撑着伞，吴洪贤带着几个太监路过拱桥，到达对面凉亭。 他们仔细看了包裹着白纸的箭矢。 「陛下，何大人的箭没有沾到一滴雨水。」吴洪贤在凉亭里大声喊道。 闻言，南宫青立马出声赞道：「好，不愧是朕的……兵部尚书，本领了得。」 此刻，场中的武将，方才献出自己的掌声。 「何大人好手段，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我倒想看那赵千城怎么赢？」 众人议论。 咧嘴一笑，何英武挑衅地看了一眼赵千城。 「赵阁主，轮到你了。」 缓步出列，赵千城拿起另一把箭矢，右手轻轻划过箭身。 他并没拿那把弓。 「何大人，赵某有个问题。」 「你说。」 「是不是谁的箭矢沾到雨水，就算输？」 听到这句话，底下发出一阵嘘声。 规则已经讲得很明白，群臣不知道为何赵千城还要再问。 坐着 的李飞白微微一笑，他知道赵千城必有办法获胜，丝毫不担心。 「不错。」何英武还是应道。 「你说的。」 言罢，赵千城随手一甩。 箭矢如鬼魅般消失在他的手里。 「咻」 众人只听一声尖啸，下一刻，他的箭矢已经钉在了凉亭的石柱上。 但，此时石柱上只有一只箭矢，还是方才何英武射中的那个位置。 见状，南宫定脸色微变，默默站起。 或许场中，他是第一个看出端倪的人。 「他的箭呢？」不明所以的文武百官见石柱上只有一支箭，纷纷开口。 「是啊，怎么不见了？」 何英武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凝神去看。 而凉亭里的吴洪贤，早已惊得合不拢嘴。 冯嵩飞走上前，对着凉亭大喊：「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吴洪贤赶紧拱手回道：「启禀陛下，赵阁主的箭矢射在了何大人箭矢的位置，后者受不住力，已经穿过石柱，掉在了地上。此时……此时在石柱上的，是赵阁主的箭矢。」 「什么？」 听到吴洪贤的解释，百官大惊。 「这……怎么可能？」 群臣里有眼尖的，见到凉亭外的地上，躺着一支箭矢，大雨疯狂地浇在它身上。 「快看，何大人的箭在地上，已经被雨淋湿了。」. 众人循声望去，陆陆续续知道了事情原委。 赵千城眼也不抬，不说一句话，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 吴洪贤又检查了一遍赵千城的箭矢，发现白纸上并未被雨淋到。 「禀陛下，赵阁主的箭矢干干净净，并未沾到雨水。」 此言一出，等于宣告何英武输了。 他满脸通红，牙关紧咬，对着南宫青一拱手，惶惶如丧家之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比试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 可毕竟是兵部尚书，群臣并不敢出言嘲讽他。 可是无声的寂静，让何英武更加难堪。 南宫定郑重地审视着赵千城，同是天阶高手，他自认做不到像他那样。 心中不由对他高看几分。 可惜，可惜百江之行主帅不是我，否则赵千城现在是我的人，而不是他南宫山的。 南宫定心中愤恨。 微醺的南宫青，见到赵千城的手段，也不禁被他折服。 他一手撑着案桌，摇晃站起身：「好，赵阁主好手段，朕算是开眼了。来人，赏百金。」 「陛下，他耍赖。」 兵部侍郎郑工全站了出来。 谁都可以不替何英武说话，但他不行，毕竟何英武是他的顶头上司。 「耍赖？」南宫青问。 「微臣认为，根据规则，何大人已经做到箭矢不沾湿，而且精准地射在了石柱上，最多算两人平手罢了，并无输赢。」 话语一出，百官之中，一些有识之士不禁发出嘘声。 这场表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郑工全还要强行为何英武找回脸面。 殊不知，这才是最大的失败。 「我出手时，问过何大人，是不是谁的箭矢沾到雨水就算输，他回答是。」赵千城冷冷说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八章 药性发作 赵千城的意思很简单，谁的箭矢无论什么时候沾到雨水，都算输。 「那是在何大人完成射箭之后，所以臣觉得，何大人并没有输。」郑工全犹自狡辩。 听他说的似乎也颇有道理，何况南宫青心中，也不希望自己的臣子输。 李飞白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让赵千城在皇城露露脸，对他的计划有所帮助。 他并没有阻止。 「赵阁主，你怎么看？」 嘴角冷笑，赵千城回道：「请再给何大人一支箭矢，若他能把我箭矢击穿石柱，算赵某输。」 郑工全顿时哑口无言。 他知道何英武做不到。 袖子一甩，郑工全回到座位，喝了一口闷酒。 「陛下？」冯嵩飞出言提醒。 南宫青酒劲上来，只能迷迷糊糊宣布：「赵……赵阁主获胜。」 片刻后，太监端来一盆用红布盖着的金子，来到赵千城面前。 「赵阁主，这是陛下的赏金。」 「放着吧。」赵千城冷冷答道。 若不是为了李飞白的计划，他绝对不屑于跟何英武比试。 赏金就这样被放在桌上。 「赐酒，朕……要和赵阁主喝上一杯。」南宫青舌头打颤。 「陛下，你不能再喝了。」一旁的孙灵荷上前扶着摇晃的南宫青。 「爱妃，朕没……没醉，还能再喝，喝完，还能与……与爱妃大战三百回合。」南宫青将手放在孙灵荷胸前的两座山峰。 李飞白注意到，南宫山的眼神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陛下。」孙灵荷娇羞躲过，嗔道：「你说什么胡话？」 「哈哈哈……」南宫青仰头大笑。 太监给赵千城上了一杯酒。 「来，赵阁主英雄了得，朕……佩服……佩服得很，喝了它。」南宫青仰头一饮而尽。 没有说话，赵千城也喝光杯子里的酒。 「你。」南宫青接着指着赵千城：「你就坐在齐王身边……喝酒，不醉不归。」 说完这句话，南宫青再也支持不住，趴在了案桌上。 「陛下，陛下……」孙灵荷不断摇晃。 见他没有反应，她朝冯嵩飞道：「冯总管，陛下醉了，快扶他到纯德宫休息。」 「是，德妃娘娘。」冯嵩飞虽然是太监总管，但对这位风头正盛的妃子，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快，扶陛下回去休息。」 几个太监过来，将南宫青搀扶回纯德宫，孙灵荷跟在身后。 临走时还不忘偷望了一眼南宫山，眼中满是哀怨。 这个举动，自然没躲过李飞白的眼睛。 「偷得神州赏众人，偷得神州赏众人……好，说得好……赏，重赏……」南宫青犹自说着醉话。 见正主已退场，何英武不发一言，袖子一甩，也离开了。 他不想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郑工全自然也跟着离去。 一时间，场中喝多的大臣，在自己随从的搀扶下，也逐渐离场。 半个时辰的发酵，李飞白相信，南宫山体内的药效，已经发挥到极致。 见他双手抓着桌角，满脸通红，额头冒汗，嘴里时不时发出低吼声。 李飞白暗道：时机已到！ 「王爷，你没事吧？」莫富贵见状，赶紧问道。 南宫山使劲摇了摇头，现在只有女人能解决他的问题。 可他似乎还保持着理智，双手握拳，努 力克制着。 终于。 「砰」 南宫山狠狠拍了一下案桌，腾地站起。 这一举动，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山儿，你这是做甚？」南宫定以为他对自己不满，开口问道。 「父皇醉酒，为人子理当侍候。」 说完这句话，他迫不及待朝纯德宫方向走去。 李飞白心中冷笑，这个理由倒是不错。 不过，他很好奇，南宫山和孙灵荷，究竟有没有胆量在醉酒的南宫青面前，上演春宫大戏？ 「王爷。」林天冲和莫富贵想要跟上。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陪千城吃酒，不用跟来。」南宫山阻止了他们。 随后快步离去。 闻言，两人停止脚步，毕竟是在宫中，南宫山的安全不会有危险。 「天冲兄弟，你我站了半天，也该坐下来好好喝上一番。」 赵千城牢记着李飞白给的任务：灌醉林天冲。 没有说话，林天冲还在犹豫。 倒了一杯酒，赵千城推到林天冲跟前。 「先干为敬。」他率先喝下一杯。 能得赵千城赏识，说实话林天冲心里是欣喜的。 既然南宫山也命他在此陪酒，林天冲也不再犹豫，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南宫定手中端了两杯酒，笑呵呵站起，来到赵千城身边。 「赵阁主方才那手技艺，简直是出神入化，本王甚是佩服，来，本王敬你一杯。」 能得到赵王亲自敬酒，不知是多少王公大臣的梦想。 余下的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谁知…… 「不是所有人，都配和我喝酒。」赵千城从嘴中说出这句话。 南宫定笑容僵住，场中的大臣嘴巴微张，傻了眼。 「你说什么？」孙齐瑞眼里充满杀气，迈步向前。 「诶。」南宫定再次咧嘴一笑，拦住了孙齐瑞。 「江湖中人，难免孤傲一些，正常，既然赵阁主看不上本王，那你自便。」 说到最后，语气满是威胁。 众人不禁替赵千城捏把汗。 得罪赵王，就算你修为再高，又能如何？ 赵千城丝毫不在意，继续和林天冲喝着酒。 他并没想太多，只是不想让旁人介入，他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灌醉林天冲。 恰好林天冲近段时期郁闷之至，他对南宫山的忠诚，已经开始动摇。 于是，酒到即干。 很快，林天冲也开始迷糊了。 「天冲，你可不能再喝了，喝醉了等下怎么送王爷回去？」莫富贵在一旁看着，有些焦急。 说话间，一禁军进到棚里，来到几人身边。 「请问，齐王何在？」 「什么事？」 「你是？」那禁军似乎不认识莫富贵。 「我是齐王府总管，陛下醉酒，齐王正在纯德宫侍候，有什么事和我说。」 听他这么说，禁军只能开口道：「外头有一北山军将领，自称柳重勇，说有要事要向齐王禀报。」 终于来了，李飞白心中暗道。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三十九章 那团火 北山将领？ 听到这四个字，莫富贵心里咯噔一下。 如此迫不及待进宫相见，莫非真有重大急事？ 看了一眼醉眼惺忪的林天冲，莫富贵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再看南宫定，见他悠哉喝着酒，联想到他今日的气度，莫富贵愈发不安。 「快，带我去见他。」 纯德宫外，柳重勇被禁军挡在门外。 他是北山军的偏将，受南宫山之命，率领部分北山军入驻齐王府，和青衣司周旋。 在禁军的带领下，莫富贵来到门前，见柳重勇在那来回踱步，神情着急。 「莫总管，你终于来了。」见莫富贵到来，柳重勇神色激动。 「什么事？」 看了一眼旁边的禁军，莫富贵立刻会意，他将柳重勇拉到一边，低声道：「说吧。」 「王爷呢？」柳重勇先问。 「王爷在侍奉陛下，有什么事跟我说。」 柳重勇自然知道莫富贵是南宫山信任的人，也不犹豫，直接说道：「青衣司有异动。」 「异动？什么异动？」 「大量的青衣司成员，秘密聚集在皇城西南，不知道要做什么？我觉得事情太过异常，所以赶紧进宫禀报。」. 「大量？那是多少？」莫富贵再问。 思考一下，柳重勇答道：「几乎所有青衣司的人，全都出动了。」 「嘶」 莫富贵倒吸一口凉气。 「几乎所有人？这太不寻常了。按理说，他们要抓密谍，也用不着出动所有人。」 「总管，我也这么认为。」 「你说他们聚在哪里？」莫富贵反应过来。 「皇城西南。」 「西南……」莫富贵皱眉沉吟，随后双目猛然一睁。 「那是白费礼回医馆的必经之路！」 闻言，柳重勇也心中一惊。 「总管的意思是，他们要对白费礼下手？」 「必然是这样。」莫富贵坚定说道：「他们想在白费礼回医馆的路上，强行将他劫走。出动那么多人，便是为了对付我们埋下的暗线。」 「那咱们该怎么办？」柳重勇焦急问道。 「你在这等等，我去禀告王爷。」 说完，莫富贵二话不说，朝纯德宫奔去。 南宫山浑浑噩噩来到孙灵荷寝室门前。 那里面，南宫青已经被宫女和太监扶了进去。 燥热之感再次冲击全身，南宫山忍不住再次解开一个衣扣，想起孙灵荷那窈窕身段，一股无名之火腾地窜起。 他推开门，看到孙灵荷正在给南宫青擦汗，太监和宫女跪在一旁。 南宫山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孙灵荷一惊，她转过头看着怔怔站在那里的南宫山，她似乎没想到，他会来。 「齐王殿下。」没注意到南宫山的异常，孙灵荷以为他只是喝过头了，欠身施礼。 「德妃娘娘。」南宫山声音很低，似乎是从喉咙中发出的一般。 「父皇怎么样了？」 「陛下醉酒，臣妾正在侍候。」 「身为人子，本王鲜有照顾父皇的机会，今日理当履行孝道，照顾父皇。」 言罢，他双眼盯着孙灵荷的身体，眼神尽是火辣。 娇羞低头，孙灵荷躬身回道：「殿下既有如此孝心，理当成全。」 两人的对话，自然是说给在场的太监和宫女听的。 「你们下去吧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免得惊扰了陛下。」 「是！」太监和宫女放下手中的脸盆毛巾，纷纷退出寝室。 「吱歪」 门被关上。 南宫山一把扑向孙灵荷，野猪拱菜般啃了起来。 「嘤咛」 身子一软，孙灵荷双手勾住南宫山的脖子。 「死鬼，你就不怕他醒来吗？」 「就算是死，今日我也要吃掉你。」南宫山低声吼着。 孙灵荷看了一眼迷迷糊糊中的南宫青，口中犹自念着： 「偷得神州赏众人，偷得神州赏众人……」 「等一下。」孙灵荷推开了南宫山，到自己的妆台前拿出一白色瓶子。 走到南宫青床前，她拨开瓶子的红布，在南宫青鼻子前晃了晃。 几个呼吸后，南宫青头一歪，口中不再念念有词，呼噜声渐起，已沉沉睡去。 见状，孙灵荷转过身，扑在南宫山怀中。 「你想煞奴家了。」 一把将孙灵荷抱起，南宫山便要走到里间。 「咚咚咚」 门竟然被敲响。 「谁？」南宫山不由大恼。 「王爷，是我，有急事。」莫富贵在门外喊道。 两人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孙灵荷回到床前，假装继续给南宫青擦汗。 无奈，南宫青忍住丹田那团火，去将门打开。 「快说，什么事？」他喘着粗气，脸色潮红。 以为是喝多了酒的缘故，莫富贵并没有怀疑，说道：「王爷，青衣司有异动，他们几乎出动了所有人，埋伏在皇城西南。」 「皇城西南？」 「是啊，那是白费礼回医馆的必经之路。」莫富贵说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想劫走白费礼？」 「必然是这样，王爷，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立刻去命令北山军，让他们也去皇城西南候着，一旦青衣司的人有异动，立刻阻止。」 「可是……我怎么命令得动北山军？」莫富贵一脸苦笑。 被那团火冲昏了头，南宫山竟然忘记了，持有兵符者，方能命令北山军。 想也不想，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虎符，递给莫富贵。 「去，你速去。」南宫山此时满脑子都是孙灵荷的身体，早已失去了判断。 接过虎符，莫富贵战战兢兢。 「王爷，这……这可是北山军兵符，丢了可是死罪啊。」莫富贵欲哭无泪。 兵符交到他手中，无异于一块烫手山芋，万一丢失，那自己小命就玩完。 南宫山开始不耐烦，出言道：「那就让天冲护着你一起去，赶紧滚。」 「王爷，天冲和赵千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哪还能保护我？」莫富贵哭求。 「废话怎么这么多？」南宫山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那团火。 「不是还有柳重勇吗？去找他，别再来烦我，万一惊扰父皇，本王立刻剐了你，滚！」 「砰」 门被重重关上，南宫山迅速跑向孙灵荷，将她扯入怀中。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四十章 做局 一脸懵逼的莫富贵被门砸到鼻子，几乎流出血来。 双手捂着，他心中纳闷：王爷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变得如此孝道？ 任他心中疑惑万千，此时只能小心翼翼揣着兵符，离开孙灵荷寝殿。 而南宫山，早已和孙灵荷在床上游龙戏珠，翻江倒海。 「死鬼，为何这么久也不来看奴家？」 「都说你得了怪病，奴家担心死了。」 「你轻点……」 「王爷饶命！」 被子里，春言艳语，南宫山如同猛虎下山，奋力耕耘，丝毫不顾忌在一旁酣睡的南宫青。 八年前，为了讨好南宫青，南宫山在民间寻得孙灵荷，见她长相绝美，身材火辣，便将她献给了南宫青。 彼时刚封王的他，直接从一鼎亲王升到五鼎。 可见南宫青对孙灵荷的喜爱。 但是。 孙灵荷的妩媚，南宫山始终念念不忘。 终于，他们悄悄地好上了。 孙灵荷还给南宫山生了一个儿子，便是今日的主角南宫稷。 这让南宫山更加放不下孙灵荷，一有机会便偷偷幽会。 由于事情做得隐秘，次数也不多，并没有被人揭发。 怀揣北山军兵符，莫富贵双手抱胸，小心翼翼经过宴席。 他本想叫上林天冲，见他已经东倒西歪，心中忐忑，只能自己离去。 突然，他发现了一件事。 李飞白和南宫定均已不见！ 这让莫富贵更加着急，脚下不停，立刻朝宫外走去。 柳重勇站在那里等候，见莫富贵出来，立刻迎上前问道：「总管，王爷怎么没来？」 没理会他的问题，莫富贵径直问道：「看到赵王和白费礼了吗？」 两人若要出宫，必须经过柳重勇所在。 「看到了，刚走不久。」 「两人一起的？」莫富贵瞪着眼问道。 「不是，白费礼先走，赵王紧随其后。」 「糟了。」莫富贵一跺脚。 「王爷没来，如果青衣司动手，咱们怎么办？」 「走，立刻去北山，希望来得及。」 「总管，北山距离城西南太远，一来一回，白费礼早已被劫走。」柳重勇进言。 「那到底该怎么办？」莫富贵急得要哭。 他从没决定过此等大事，如今兵符又揣在自己手中，万一事情办不好，南宫山还不活剐了他。 「回齐王府，那里尚有一千北山军，希望能挡住青衣司的人。」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莫富贵催促。 「可是，没有兵符，调动不了北山军。」柳重勇又道。 「哎呀，兵符在我这里，赶紧走吧。」 说完，莫富贵拉着他，直奔宫外。 两人没有坐轿子，同骑一匹马，疾驰而去。 宫墙下暗处，李飞白缓缓走出，身旁跟着南宫定。 「王爷，能不能成，就看你青衣司的能人了。」李飞白轻声说道。 「费礼，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天虽然阴冷，但大雨渐停，路上行人越来越多。 他们披着蓑衣，为了生计，不敢停止步伐。 挑菜的、推车的、送货的，不一而足。 莫富贵两人顾不得被雨淋湿，骑着马疾驰在长街之上。 齐王府距离皇宫有十几里路，在皇城骑马，速度无法太快，最快也要两刻钟方能到达。 心中焦急，莫富贵不断催促着驭马的柳重勇。 「快点，再快点。」 「驾！」 马鞭狠狠一抽，脚下骏马发足狂奔。 突然。 一辆满载蔬菜的推车，由于雨天路滑，倒在了道路中间。 蔬菜撒了一地，推车人仰马翻，唯一的一个轮子犹自滚动。 「呜呦」 战马受惊，发出一声长鸣。 毕竟是北山将领，柳重勇虽然心中大惊，但反应极快。 他一手拉住骏马缰绳，一手牢牢抱住骏马脖子。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防止自己从马上摔下来。 「嘶」 骏马一声低吼，前蹄猛然扬起，马身高高站立。 速度过快，坐在背后的莫富贵被狠狠抛了出去，砸在一个汉子身上。 而柳重勇，牢牢抱着马的脖子，并没有事。 「啊……」 街上传来几声痛呼，莫富贵和那个汉子滚成一团。 「我的腰……」那汉子捂着自己的腰，脸色非常痛苦。 莫富贵砸在他的身上，反而无事。 他暗自庆幸。 迅速起身，莫富贵心中一凛，摸了一下怀中的那块兵符。 幸好，还在！ 二话不说，他便要重新上马。 「你这就想走了？」旁边的挑夫，或许是那个被砸汉子的朋友，上前拉住了莫富贵。 「你想怎么样？」 「那人腰都被你砸断了，你话都不说一句，就想走？」 「是啊，这人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王法吗？」 旁边的人开始议论。 本来就着急，现在见人情愤慨，莫富贵不由怒上心来。 「废话什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他眼神凶狠，怒目注视着街上的人群。 「我管你是谁，撞到了人就得赔钱。」 被撞倒的汉子在地上扶着腰，不断痛苦哀嚎。 底层的人有个共性，见不得富贵人家欺负他们，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不会不约而同站在同一阵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Z.br> 无奈，莫富贵从袖子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那汉子手里。 「一百两，够了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上马。 「还不能走，我朋友腰好像断了，你得帮我抬到附近的医馆。」 那人拉着莫富贵的衣袖。 「你别得寸进尺。」莫富贵眼神一狠，甩开他的手。 「呦，伤了人还这么凶，难道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是啊，这人怎么这么跋扈，不知道是哪户人家？」 「唉，皇城里王公贵族多的是，没准他就是。」 「管他是什么贵胄，伤了人就要负责。」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莫富贵暗道：万一被认出是齐王的人，岂不是有损王爷声望。 想到此，他再次从袖子中掏出两张银票，随意塞给看热闹的两人。 「你们帮我抬他到医馆，这钱就是你们的。」 「不行。」那人一把抢过银票，塞回给莫富贵。 「他现在腰断了，如果造成二次伤害，那算谁的责任？」 言下之意，他非要莫富贵抬那汉子去医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四十一章 成功解救 「你别得寸进尺。」 此时，柳重勇从马上一跃而下，揪住那人的衣领。 被撞倒的汉子见状，在地上继续哀号，博取围观之人的同情。 「呦，看不出还是吃官家饭的。」 那人见到柳重勇的打扮，冷笑一声。 「既然知道我们是官家人，就赶紧给老子滚。」 说完，柳重勇一把推开那人，将莫富贵解救出来。 两人就要上马。 「不行，你们不能走。」那人不依不饶，快步走到两人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他们。 「铿」 柳重勇早已失去耐心，他拔出腰间佩刀，横在对方脖子上。 「滚，不然老子杀了你。」 「你……你……」那人似乎有点害怕，脚下开始哆嗦。 拉着莫富贵，柳重勇就要上马。 「杀人了，杀人了……管家杀人了，还有王法吗？我要告御状去……」那人突然拉着莫富贵的脚，倒地大喊。 围观的人情绪被点燃，此时有大胆的站出来，拦住两人。 「你们不能走。」 「对，你们不能走。」 有一个，便有两个、三个…… 转眼，这群贩夫走卒将莫富贵两人围了起来。 眼里寒光一闪，柳重勇右手握刀，青筋暴起，杀气陡现。 见状，莫富贵赶紧按住他的手。 若是闹出人命，南宫山绝不会饶了他。 转过身，他问那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把我朋友送到医馆，我们是老实人，也不讹诈你，该多少汤药费你们付清就是。」 按下心中的火气，莫富贵不想再浪费时间。 「走吧。」他说道。 无奈，柳重勇和那人，把撞倒的那汉子抬到推车上，去寻附近医馆。 与此同时。 皇城北山。 营帐林立，刀枪棍棒夹杂呼喝之声，这里便是五万北山军的驻扎之地。 一人一骑，以飞奔之势来到营地前。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去。」 那人长得精瘦，一双狭长的眼睛，如狐狸般狡黠。 他翻身下马，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虎符，亮在众人面前。 「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守卫自然认得，精瘦汉子手中拿的是北山军兵符。 他凑上前仔细看了一下，粗略辨得真假，便让开一条路，伸手道：「请。」 来到中军大帐，一身着盔甲的人正在阅读兵书。 「将军，此人手持兵符，要见您。」守卫禀报道。 「哦？」 那将军立刻站了起来，挥手示意让守卫退下。 「将军，王爷有令，命尔等将徐芊芊和方圣手交予我，秘密处置。」 精瘦汉子手举兵符，朝那将军说道。 闻言，将军眼神露出疑惑之色。 「这是王爷的命令？」 「兵符在此，你敢怀疑？」精搜汉子非常不满。 那将军立即低下头，道：「兄台恕罪，只是王爷之前命我等，对这两人严加看管，并没说要秘密处置。」 「你是个将军，想必也知道，战场瞬息万变，如今皇城局势如同战场，王爷的策略自然会随着局势改变。」精瘦汉子答道。 听他这么说，那将军似乎也觉得有理。 他微微颔首，随即又道：「可否让我检验兵符？」 「当然。」精瘦汉子毫不犹豫将兵符交到他手中。 「来人，取兵符。」那将军下令。 须臾，侍卫取了另一半兵符到来。 将军把那精瘦汉子给的一半，与自己持有的那块兵符拼接。 严丝合缝。 无论纹路缺口，全都对得上。 「这位兄台辛苦了，末将领命！」 说完，那将军将兵符交还给精瘦汉子。 「来人，把他们压上来。」将军随即下令。 片刻后，徐芊芊方圣手被押到中军大帐。 南宫山答应了李飞白，不得亏待两人，徐芊芊也得到了医治，两人身体状况还算颇佳。 「将军，军中有马车？」精瘦汉子问。 「关押他们的那辆还在。」 「行，就用那辆，我带他们走。」 虽然徐芊芊和方圣手不知道精瘦汉子是什么人，但能离开这里，总是不差。 甚至他已经有预感，这人是来救他们的。 两人没有多言，一头钻进马车。 精瘦汉子驾车，在北山军的目送下，离开军营，直奔皇城。 莫富贵和柳重勇，终于找到了一家医馆。 他们扔下两百两，当作汤药费，随后立刻转身离开。 「柳将军，快点，耽搁这么久，万一青衣司动手了，咱们可就完了。」 骏马上，莫富贵催促。 「驾」 柳重勇二话不说，扬鞭疾驰。 好在雨已经停下，路面逐渐风干，没有影响到马的奔跑速度。 很快，两人到了齐王府。 「开门！」 还未下马的莫富贵，一声大吼，门口侍卫见状，赶紧将大门打开。 提着裤子，莫富贵和柳重勇冲进府内。 脚刚跨过门槛。 「哎呦」 齐王府主厨老庞正从府里走出，与莫富贵撞了个满怀。 两人皆人仰马翻！ 「谁啊，赶着去投胎吗？」 老庞揉着自己的胸口，嘴里骂道。 柳重勇将莫富贵扶起来。 待看清两人脸庞后，老庞哆哆嗦嗦拱手道：「莫……莫总管，柳将军。」 「走开。」 来不及怪责，莫富贵径自离去。 「柳将军，立刻召集府中所有北山军，到庭院等候。」 「是。」柳重勇知道兵符在他身上，躬身领命。 老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府中一千北山军聚集到王府庭院。 从怀中谨慎地摸出兵符，莫富贵将其高举，大声说道：「齐王有令，皇城西南有异动，所有人立即出发，暗中监视白费礼，一定不能让他落到青衣司手中。」 「是！」所有军士整齐地应道。 转身，莫富贵朝柳重勇道：「柳将军，行动细节，就交给你了。」 「末将明白。」 所有北山军，立刻疾驰而出，冲出齐王府。 皇城西南，青衣司的人早已人去楼空。 北山军将四周搜了个遍，根本找不到一个人影。 「柳将军，这怎么回事，人呢？」莫富贵一脸疑惑。 「这……我们的人明明探查到，这里聚集了大量青衣司的人，为何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柳重勇也是满心困惑。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四十二章 迷糊的南宫山 「难道？」 莫富贵想到一种可能，心里直冒汗。 「莫总管，你想说什么？」 「柳将军，依你多年的行军经验，青衣司如此反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莫富贵没有回答，先反问道。 寻思半晌，柳重勇答道：「青衣司在这布置了大量人手，又没有什么行动，末将认为，有两个解释，其一便是他们临时取消了行动，其二嘛，应该是为了吸引咱们的注意力。」 「调虎离山！」两人几乎同时喊道。 「走，快去北山军营。」 两匹马，朝北山疾驰而去。 来到军营外，两人翻身下马。 「柳将军！」营地外的侍卫见柳重勇到来，躬身行礼。 「将军呢？」 「在大帐。」 「刚才有没有青衣司的人来过？」 「回将军话，没有。」 莫富贵与柳重勇对看一眼。 「那有没有什么外人来过？」 「倒是有一个精瘦汉子，拿着兵符去见过将军。」侍卫答。 「什么？兵符？」莫富贵浑身一震，暗道不好。 「他哪来的兵符？」柳重勇揪出侍卫的衣领，无比震惊。 「小的……小的不知。」侍卫被柳重勇突如而来的举动吓住。 「哎。」 将侍卫推到一边，柳重勇一跺脚，直奔中军大帐，莫富贵紧紧跟着。 「末将柳重勇，求见将军。」 大帐外响起柳重勇的声音。 「进来。」 两人走了进去。 「哦，莫总管，你怎么也来了？」 百江之行，这北山将军与齐王的人多有交集，自然认得。 「将军，方才有人拿兵符来见你？」 莫富贵顾不得虚礼，见面就直接问道。 「怎么了？是有一个人拿兵符前来。」那将军一脸疑惑。 「他拿兵符让你干什么？」莫富贵上前一步，盯着将军的眼睛。 「那人说奉王爷之命，带走徐芊芊和方圣手，要秘密处置。」 闻言，莫富贵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站不住脚。 「莫总管。」柳重勇赶紧扶住他。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莫富贵口中喃喃自语。 「重勇，到底怎么回事？」那将军也开始有点紧张。 「哎呀，将军，那人一定是赵王的人，他的兵符是假的。」柳重勇也如遭大祸。 「假的？」将军似乎听到了笑话，随后大手一摆道：「绝无可能！」 「将军，兵符从离开王爷身上，就一直在莫总管那里，末将时刻跟着，绝不会有错。」柳重勇说道。 「不可能！」将军再次大手一挥，否定了两人的说法。 回过神的莫富贵，缓缓从怀中取出那块兵符，对着将军说道： 「这才是真正的兵符。」 转过头，将军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那块兵符，随后立即又命人将另外半块取来。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他根本不相信莫富贵手中的那块兵符也是真的。 将军取过两块兵符，拼在一起。 依然严丝合缝。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那将军倒退两步。 他开始有些紧张。 毕竟认错兵符，听错命令，为将者会被军法处置。 「身为北山将军，竟然被一造假兵符所骗，你该当何罪？」莫富贵见他神色慌张， 语气开始强硬起来。 「哼。」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将军冷笑道：「兵符造假？你怕是不知道，这两块兵符上面的纹路和缺口，是神州独一无二的，怎么会被造假？」 莫富贵并不是军旅出身，并不知道自古以来，兵符无法被造假这件事。 纵然有巧夺天工的能工巧匠，也不敢冒着诛九族的巨大风险去造假兵符。 「将军，难道方才那人所拿兵符，也能与你这块对上？」柳重勇觉得不可思议。 「不错，守护兵符的侍卫当时也在营帐之中，他可以作证。」将军毫不心虚回道。 「这太奇怪了。」莫富贵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为将者，只认兵符与陛下，所以本将军，并没犯错。」将军理直气壮地顶回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莫富贵抱着头，几乎要哭出来。 见状，那将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鄙视。 若你不是齐王府总管，就凭你刚才质问本将军的那些话，现在你已经人头落地。 当然，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 「莫总管，咱们赶紧进宫，面见王爷，请他决断吧。」柳重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说道。 「走，走，进宫。」 莫富贵拿回那块兵符，立刻跑出中军大帐。 纯德宫，孙灵荷寝殿。 南宫山这番耕耘，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直把孙灵荷折腾得几乎散架。 喘息过后，他脸上的潮红方才褪去，身体顿感舒畅无比，一直围绕在丹田的那股无名之火，也终于消失不见。 「死鬼，你往日病体娇弱，往往撑不过盏茶时间，怎么今日这么厉害？」 孙灵荷依偎在南宫山怀里，犹自怀念方才那波冲击。 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南宫青，南宫山捏了一把孙灵荷的脸蛋，得意问道： 「我与那老头比，孰高孰低？」 「当然是殿下技高一筹。」孙灵荷娇羞答道。 「仅一筹？」 「数筹。」 两人会心一笑。 「起来帮我更衣，万一太监宫女进来，就麻烦了。」南宫山坐起身子道。 「奴家身子骨还在发软，殿下何不自己更衣？」孙灵荷撒娇道。 「行行行。」南宫山笑着顺了一把孙灵荷臀部。 拿到衣裳，他下意识摸向藏放兵符的地方。 空空如也。 脸色大变，他将整件衣服搜了个遍，又抖了抖，还是没有。 南宫山立刻转身，狠狠抓着孙灵荷的肩膀，使劲摇晃。 「我的兵符呢？兵符呢？」他眼神充满戾气，咬着牙，似乎要吃人。 孙灵荷被吓呆了。 上一刻还你侬我侬，下一刻说变脸就变脸。 「殿下，兵符……你不是给了你府上的那个总管吗？」她小心翼翼回道。 那颗药丸的药效，竟然让南宫山有些断片。 「我把兵符给了富贵？」他自言自语。 随后，他狠狠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回忆方才的一切。 紧接着，南宫山双目猛睁，失声说道：「糟了！」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四十三章 众叛亲离 南宫山一把拽过自己的衣物，穿戴在身上，不顾头发散乱，冲出了孙灵荷寝殿。 余下光滑着身体的孙灵荷，赶紧钻入被窝，以防被太监宫女看到。 来到宴席处，仅剩十余个大臣尤在那吹牛喝酒。 林天冲和赵千城也在。 见两人喝得东倒西歪，南宫山又想到兵符让莫富贵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带在身上，林天冲竟然不跟随左右，气不打一处来。 他走上前，将林天冲身体翻转过来。 「王……王爷，嗝……」林天冲还在打嗝，摇头晃脑。 见状，南宫山更是气怒。 「啪」 他扬起手，朝林天冲狠狠甩了一巴掌。 在齐王府多年，这是林天冲第一次被南宫山打。 摸着脸，林天冲酒意去了几分，他愣在原地，怔怔看着南宫山。 赵千城则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为什么？」林天冲冷冷问道，眼里满是寒光。 毕竟是一个地阶巅峰高手，有自己的尊严。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南宫山扇了一巴掌，这让他怒意丛生。 「青衣司有异动，富贵拿了兵符去应对，你却在这喝酒？」南宫山指着宫墙之外。 借着酒劲，林天冲走上前一步，眼神直逼南宫山：「是你让我陪赵阁主喝酒，何况莫总管也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中满是委屈与愤怒。 晃了下脑袋，南宫山回忆刚才的一切，似乎的确是自己让他喝酒的。 接触到林天冲阴冷的目光，南宫山竟有点心虚。 「哼。」 他袖子一甩，掩盖自己的心境。 林天冲已经对南宫山的行事风格颇为不满，特别是挟持徐芊芊方圣手，这让他心寒。 他总觉得，自己一直忠心耿耿，但始终只是齐王府的一条狗，哪天触犯了南宫山的利益，一样会被毫不留情抛弃。 他一直向往着赵千城口中那个为了天下，不顾一切的主子。 加上今日酒意上涌，又被扇了一巴掌，林天冲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宣泄而出。 「王爷。」 林天冲叫住了刚要离开的南宫山。 「林某不才，无法胜任齐王府侍卫统领一职，今日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林某自走阳光道。」 闻言，连赵千城也忍不住一愣，他微微侧目，看着林天冲。 见他一脸决绝，不像一时气话。 「好，很好！」南宫山没有转头，只说了三个字，便匆匆离开。 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现在不是跟林天冲纠缠的时候。 更何况，南宫山现在手握北山军，根本不在意一个林天冲去留。 他走后，赵千城一手搭在林天冲手上，以示安慰。 「有什么打算？」他淡淡问道。 「不知道。天地之大，还能没有我林某容身之地吗？」林天冲凄然一笑。 「男儿在世，当做出一番惊天事业，离开皇城，难道你想庸庸碌碌过一生吗？」 「我孑然一身，无权无钱，又能如何？」林天冲再次喝了杯酒。 「你可是地阶巅峰高手，当为神州出力。还记得百江归来之时，我说的那个人吗？」 赵千城觉得这是拉拢林天冲的绝佳机会。 听到这话，林天冲无神的双眼，再次放出光芒。 「你说……那个人？」 「此处不是叙话之地，先跟我回千城府。」 两人 离开。 顾不得身边已经没有半个侍卫，南宫山现在只想找到莫富贵。 实在不行，他可以要求司徒无忧派几个禁军保护自己。 宫墙之外，莫富贵和柳重勇刚好急匆匆来到。 「王爷。」见南宫山从里面走出来，他失声叫道。 南宫山立刻迎了上去。 「富贵，可是兵符被抢了？」 这是他清醒过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 「王爷，抢倒是没被抢。」莫富贵边说，边从怀中取出兵符，交还南宫山。 仿佛这东西多在身上一刻，他便多一分生命危险。 见兵符安然无恙回到自己手中，南宫山一把抢过，仔细辨别。 确认是真的之后。 「呼」 他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怎么样，青衣司在皇城西南有何动静？费礼人呢？有没有被他们劫走？」 莫富贵苦着脸，低下头，不敢说话。 见状，南宫山心中不安。 「你说啊。」他催促道。 「王爷。」柳重勇站了出来：「我们调动了府上的北山军，到皇城西南时，却没发现青衣司的一兵一卒，更没发现白费礼的踪迹。」 闻言，南宫山一怔。 「到底怎么回事？」 心下困惑之时，宫墙之外的长街。 「咯噔咯噔」 几匹马缓缓而行，迎面走来。 南宫山放眼望去，正中间两匹马上，坐着的李飞白和南宫定。 身旁跟着徐元忠和孙齐瑞，身后一众青衣司。 他们脸上或有戏谑，或有得意，或有杀意…… 不一而足。 柳重勇带来的一千北山军，见状立即从暗中鱼贯而出，护在南宫山身旁。 「山儿，你可真是个孝子，本王感佩。」坐在马上的南宫定，脸上尽是嘲弄。 没有搭理他，南宫山径自对李飞白道：「费礼，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投靠赵王了？」 只要不是傻子，见到这阵仗，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刚开始我并没这么想，只是你心狠手辣，寡义忘恩，逼着我离开齐王府罢了。」李飞白淡淡回道。 「你这是摊牌了？」南宫山恶狠狠问道。 「摊牌又如何？」李飞白面无表情。 「可别忘了，你的女人和表叔还在我手里。」 牵起嘴角，李飞白露出邪魅一笑。 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唉！」 李飞白叹息一声，转头朝南宫定说道：「王爷，如此蠢材，还妄想与你争权，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跟一个这样的主子？」 「浪子回头金不换。」两人旁若无人交谈起来。 南宫山怒极。 「你……你们……」他怒指两人：「你们……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李飞白冷笑一声：「去问问你的总管吧。」 说完，青衣司众人勒转马头，转身就走。 此行无他，李飞白完全是为了出气而来。 他很想看到南宫山那副吃亏之后的嘴脸。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四十四章 详细过程 「富贵，柳将军，到底怎么回事？」南宫山转过身，看着他们。 两人同时低下头。 柳重勇鼓起勇气，终于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南宫山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随后由绿变红。 「天亡我也，上天助赵不助齐，啊……」他嘴里发出一声怒吼，一头栽倒在地。 随后，南宫山被北山军抬回齐王府。 卧室里，南宫山悠悠醒转。 他嘴唇发白，像是怒急攻心，导致的气血不顺。 莫富贵和柳重勇在床边等候，根本不敢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何时，南宫山已经醒转，他虚弱无力地喃喃念着。 「王爷。」 两人听到他的声音，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 背靠着床，南宫山虽然虚弱，但头脑却是异常清醒。 「你说带走徐芊芊和方圣手的人，手上也有兵符？」南宫山问。 「王爷，将军不会骗人，况且彼时有守护兵符的侍卫在场，那人的确拿着北山军兵符，与将军那块对得上。」柳重勇答道。 「兵符根本没法被造假，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人手中的兵符也是真的。」南宫山说道。 莫富贵去倒了杯茶，递给南宫山。 「王爷，这怎么可能？从你给我兵符，我就一直贴身藏着，寸步不离，柳将军跟我一起，他也知道。」莫富贵急忙要推脱罪责。.br> 如果兵符是他弄丢，那十个头估计也不够砍。 「是啊王爷，我俩同乘一匹马，直到府中，兵符并未丢过。」 「咳咳咳」 南宫山咳嗽几声，喝了口水，将杯子随意扔在地上，闭目沉思。 盏茶过后，他突然睁开眼睛，抓住莫富贵的肩膀。 「你们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遇到人？」两人对望一眼，随即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有！」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雨天路滑，一个推车的商贩，不小心将车倒在路中间，我们的马被吓到，扬蹄而起，莫总管摔了下去，刚好砸在那人身上，那人伤得不轻。」柳重勇快速说道。 「是了，问题一定出现在这里。」 「王爷，你……你是说，那人偷走了我的兵符？」 「如果不是那个商贩，还能有谁？」南宫山抓着莫富贵的肩膀狂吼。 他很想给对方一巴掌，甚至杀了莫富贵，但终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连莫富贵也离他而去，那南宫山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了。 「可……可是，那人始终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并没离开过，我们还送他到医馆去。」莫富贵无法相信南宫山的话。 「你们还送他去医馆？」南宫山提高音调。 「王爷，当时群情激愤，为了保住您的声望，莫总管不得不送他到医馆去。」柳重勇替莫富贵解释。 「那不用说了，就是此人。」南宫山更加断定。 柳重勇和莫富贵满心疑惑，均是不解。 「他这么做，是想故意拖延你们的时间，好让那精瘦汉子去北山军营，将徐芊芊和方圣手救走。」南宫山解释。 「王爷，这……这也不可能啊！」莫富贵苦着脸继续争辩。 「为什么不可能？」南宫山低吼道。 「当时我摔下去压在他身上的时候，站起身时，我还特意摸了一下怀中的兵符，它还在。这之后我便没有和那人有过肢体接触，他如何能偷 得了我的兵符？」莫富贵说出心中疑问。 闻言，南宫山再次沉吟。 片刻后，他出言道：「你只是摸了一下，有取出兵符查看吗？」 「这……这倒是没有。」莫富贵低下头。 「这不就得了。」南宫山一副吃人的样子：「你砸在那人身上时，他偷天换日，随便拿了一块和兵符大小形状甚至质地一样的东西，塞到你怀里，偷了兵符。」 「咳咳咳」 南宫山咳嗽几声，继续道：「旁白的人一定有他们的同党，他将到手的兵符悄然给了他们，再由精瘦汉子去北山经营救人。事情经过就是这么简单，你们中计了。」 说完，南宫山咬牙切齿，喘着大气。 面面相觑，莫富贵和柳重勇不敢相信，对方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他怀中的兵符。 关键是还将冒牌货塞了进来，没让莫富贵发现。 「青衣司成立伊始，南宫定不断招揽江湖中的鸡鸣狗盗之徒，我非常不屑，嗤之以鼻，没想到今日派上了大用场。」南宫山喃喃自语。 「王爷。」柳重勇转着眼珠子，继续开口问道：「根据您的判断，莫总管怀中的兵符应该是被他们偷了去，可到了北山军营，他的兵符的的确确是真的，将军亲自验证过。」 往床沿一靠，南宫山再次问道：「你们从医馆回到府中，再到北山军营，有没有什么人跟你们有过肢体接触？」 「这……没有啊！」莫富贵努力回忆着。 突然，柳重勇失声叫道： 「有，有一个人。」 「谁？」南宫山着急问道。 莫富贵似乎也想了起来，眼神无比震惊。 「是他，怎么会是他？」 「到底是谁？」南宫山追问。 「主厨老庞！」 三人静默。 如果是老庞，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多年的王府主厨，竟然是南宫定的人！ 「柳将军，立刻去把他抓起来。」南宫山下令。 「是！」柳重勇拱手领命。 片刻后，他急冲冲回到房中。 「王爷，老庞不见了。」 「不见了？」莫富贵问。 「后厨的人说他两个时辰前出去，便没再回来。」 「两个时辰前？」莫富贵沉吟：「这大概就是我与他出门相撞的那个时间。」 「呼」 再次闭上眼睛，南宫山顿觉身心疲惫，同时脊背发凉。 「老庞在府上已经六七年，他是南宫定的人，我们竟然毫无察觉。」 「王爷，他会不会是之后才被赵王收买的？」莫富贵道。 摆摆手，南宫山道：「这已经不重要了，如今费礼被青衣司的人带走，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对付我了。」 「王爷，青衣司的人窃取兵符，咱们何不告诉陛下，请他圣裁？」柳重勇出了个主意。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四十五章 四面楚歌 「告诉父皇？你脑子进水了？丢失兵符可是杀头大罪，纵使父皇不杀我，以后也绝不会再获得他的信任。」南宫山咆哮道。 「王爷，可是窃取兵符也是诛九族的大罪，赵王这么做，难道不怕陛下降罪吗？」 听他这么说，南宫山冷笑两声。 「咱们有证据吗？」他反问。 「这……」两人语塞。 「你们也说了，兵符从头到尾都在富贵身上，咱们如何去跟父皇说？况且去军营救走徐芊芊方圣手的那人，现在找得到吗？」 两人闻言，沉默不语。 房中死一般的寂静。 足有一刻钟，莫富贵才战战兢兢出言问道：「王爷，如果白费礼离开王府，那您的病情……」 能够压制住南宫山病症的胰岛素，是李飞白和方圣手共同制作而成。 如今两人离去，这成了当前最大的麻烦。 闭着眼睛，南宫山有气无力道：「他们每次制药，我都派了人在屋顶观察，已经学会了特效药的制作方法，至于吃食，这么久了我也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难怪。」莫富贵恍然大悟：「难怪王爷敢肆无忌惮抓起方圣手，原来已经有了后招。」 他极力想转移南宫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脱罪。 「那王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柳重勇问道。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自己当成齐王府的人。 毕竟他才是南宫青的儿子，日后继承大统，他最有机会。 柳重勇不想放过如此良机。 大事若成，或许日后能统领三军也说不准。 「还能怎么办？准备迎接暴风雨吧。」 说完，南宫山再次躺下。 莫富贵和柳重勇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惧和无奈。 「王爷，天冲呢？怎么没见他回来？」莫富贵再问。 「天冲？」提到他，南宫山再次猛睁双眼。 他爬起身，暗道不好。 「柳将军，你速速命人全城搜捕，见到林天冲格杀勿论。」 莫富贵大惊！ 「王爷，这……这是为何？」 一两个时辰前，他还是齐王府忠心耿耿的侍卫统领。 「他已经叛出齐王府。」 南宫山盯着莫富贵的双眼，咬牙说着，眼睛里精光乍现。 见此，莫富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天冲知道南宫山太多秘密，一旦叛逃，必须格杀，否则对南宫山的威胁太大。 「就算找不到人，也绝不能让他再在靖麟出现。」 「末将领命！」柳重勇应声而去。 危机四伏，四面楚歌，让南宫山深感无力。 青衣司。 李飞白、徐芊芊、方圣手、方庆齐聚一室。 个把月前，青衣司千辛万苦要抓他们，如今却在这里，被待若上宾。 特别是方庆，是青衣司苦苦寻找的挖地道之人，如今简单伪装，大摇大摆进了青衣司的门，却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他不得不感叹李飞白的能力。 只要他这个主子身份没问题，那他们这群人，南公定自然也不会怀疑。 这就是李飞白为何要千辛万苦，给自己一个神农村村民身份的原因。 这是一劳永逸的事。 徐芊芊坐在桌子上，受伤的指头已经包扎，依稀可见丝丝血迹。 桌上放在两碗清粥，一些小菜，是为她和方圣手准备的。 指甲的疼痛依稀 触动着徐芊芊的神经，吃粥时，她只能双手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喝。 至于夹菜，根本做不到。 「啪」 「让我去杀了南宫山。」 见状，方庆再次怒火蹿升。 他非常心疼徐芊芊。 「回来。」还没等李飞白发话，徐芊芊将碗往桌上一放，怒声喊道。 「芊芊姐。」方庆攥着双拳。 「你想害死公子、害死我们吗？」徐芊芊低声吼道。 「哼，我真不明白，计划来计划去有什么用，南宫山和南宫定不还是一样活得好好的。」方庆的脾气再次上来。 「放肆。」方圣手怒然站起。. 「你给我回来。」他怒指方庆。 「你只看到表面，大卫皇室内斗已经白热化，难道你看不见吗？这一切是为什么？还不都是公子使的手段。」方圣手极力劝阻。 「老鼠，我知道你见不得我这样，但现在不能冲动，一切听公子的。」徐芊芊也出言说道。 一直闭眼不说话的李飞白，此刻缓缓站起。 「我说过，谁都不能动我的人，违者格杀勿论。」 「公子，你的意思？」徐芊芊美目望着李飞白，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李飞白若肯改变计划为她出气，说明她在公子心目中的分量。 「本来我想留着南宫山和南宫定内斗，消耗卫国元气，现在，我改变计划了。」 「公子？」方庆从门口快速折回，期盼地看着李飞白。 「老鼠，如你所愿，咱们接下来就着手除掉南宫山。」 「太好了。」方庆大喜：「我就知道，公子从不会让我们失望。」 虽然心中也是欢喜，可徐芊芊还是劝道：「公子，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可别为了我扰乱你的大计。」 「芊芊，放心吧，如今我已经成功混入青衣司，南宫定心性想法均已大变，就算我不杀南宫山，南宫定也会下手。我们只需在背后推波助澜就行。」 「那我们该如何做？」方圣手问道。 略一沉吟，李飞白答道：「在除掉南宫山之前，回生医馆和陶怡居你们就别回去了，安心住在青衣司。至于老鼠，你依然扮成医馆小厮，在这伺候老方。」 「记住，你们虽然脱离了北山军营，但这里是青衣司，稍有不慎也将万劫不复，所以，每走一步、说一句话都得小心谨慎，不可露出马脚。南宫定可不是南宫山所能比。」李飞白出言提醒。 「公子放心，我等追随你多年，不说别的，伪装的本事还是有的。」徐芊芊道。 「那千城呢？他也是费尽千辛万苦靠近南宫山，不用太可惜了。」方庆道。 「千城那里，时机一到，自然用得上。」李飞白并未详细说明。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三人道：「你们先休息，我得去见一下南宫定。记住，绝不可轻举妄动。」 「嗯。」三人同时点头。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四十六章 故意卖弄 青衣司大殿。 正中间的案桌，摆满酒菜。 南宫定心情大好，破天荒在白天与孙齐瑞对饮。 须臾，徐元忠也到来。 「事情处理好了？」南宫定微笑着问道。 「王爷，四人已全部处理，他们绝不会再出现。」 「好，甚好。」南宫定指着旁边的椅子：「来，坐下同饮。」 「多谢王爷。」 徐元忠口中的那四人，便是在长街上假装被莫富贵压倒的汉子，以及拉住莫富贵不让走的那人，还有那孤身到北山军营救出徐芊芊两人的精瘦汉子。 最后一个，便是齐王府主厨老庞。 他们四人全程参与计划，南宫定自然不能让他们活着。 「王爷，白先生在外求见。」 三人饮酒间，侍卫来报。 「可算来了，快快有请。」 南宫定站起身，亲自到殿门外，将李飞白拽进大殿。 「白日纵酒，王爷，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来到案桌旁，李飞白径自坐下，淡淡说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放纵一回无伤大雅。」南宫定笑着回道。 孙齐瑞和徐元忠对望一眼，一齐拿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李飞白道： 「白先生，现在总算可以这么称呼了。」孙齐瑞笑着说道。 「恭迎白先生入我青衣司。」徐元忠也衷心祝贺。 两人都是南宫定的得力干将，心气是有的，但在李飞白展示了自己的手段之后，纷纷折服。 「多谢两位统领。」李飞白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里面不是酒，是茶。 南宫定知道他鲜少饮酒，特意为李飞白准备了一壶茶水。 喝完，李飞白朝他投去感激一瞥。 推杯换盏间，四人闲聊。 「今早起床，我见喜鹊在枝头报喜，知道今日大事必成。果然，白先生成功入我青衣司。」孙齐瑞朗声说道。 喜鹊报喜，多用于分量极重的人以及重要的事，孙齐瑞这么引用，无异于暗中拍了李飞白的马屁。 「孙统领过奖，在下哪有这等福气，让喜鹊为我报喜？」李飞白微微拱手。 「不得不说，白先生制定的这个计划，简直让人惊叹。既成功救出了两人，又让南宫山抓不到咱们的把柄，实在痛快。」孙齐瑞仰头大笑。 「运气罢了。」李飞白谦虚回道。 对话间，李飞白都在竭力摸清孙齐瑞和徐元忠的性格，这对他之后如何在青衣司立足，又如何能不让他们产生怀疑之心，有大裨益。 谍战玩的，就是演技和人心。 「话说回来，费礼，你是如何断定老庞，便是本王安插在齐王府的暗线？」南宫定好奇问道。 喝了口茶，李飞白回道：「身为青衣司司尉，又是齐王的死对头，不可能在齐王府没有暗线。有一段时间，我曾想把这个暗线揪出来，后来遇到百江之行，只能中断。」 「嗯。」南宫定微微颔首：「就像齐王，或许也安插了暗线在青衣司或赵王府，只是我还未揪出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却陈述一个事实。 「有暗线一事不难猜，难的是白先生如何知道这个暗线就是老庞的？」徐元忠追问。 「有两点。」李飞白决定再次卖弄自己的本事。 「其一，齐王病症形成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遗传，二是后天进食过多糖分引起。我查过资料，皇室成员包括祖上三代，并没有谁得了此病，所以排除掉遗传，只能是第二个原 因。」 「于是，我将目光对准了王府的厨子，那里必定有一个是王爷的人。由于南宫山每次进食，都有试毒官试毒，所以下毒是行不通的，只能将南宫山养出甜食爱好，让其每日进食大量含糖分的食物，从而患上消渴之症。」 「消渴症是不治之症，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南宫山恐怕早已一命呼呼。」 说到这里，南宫定眼色微微震惊。.. 虽然他知道李飞白精于推理，但这些细节从他口中说出，如同李飞白亲身参与计划一般，毫无错漏。 「难怪。」南宫定恍然大悟：「难怪你从百江回来，困于齐王府，给我的营救计划，执行地点便是在后厨。那时你已经知道了里面有我的人？」（详见214章） 「不错，我生来便好奇心强。我想看看到底谁是王爷您的人？」 李飞白微微一笑，继续道：「直到孙统领所扮的送菜小厮，在齐王府侍卫的盘问下，差点露出马脚，老庞站出来解围时，我就断定，老庞便是你的人。」 闻言，南宫定嘴角不自然一笑。 「自己被困，还不忘连带查出我的暗线，费礼，你可真不容易。」 「要说到不容易，王爷您才是真正不容易。」李飞白牵起嘴角，邪魅一笑，意有所指。 「此话怎讲？」南宫定装作不知问道。 「当真要讲？」 「这里无外人，但说无妨。」南宫定大手一挥。 整理了下思绪，李飞白再次开口：「老庞是七年前进的齐王府，那时王爷就想到往南宫山那里安插暗线，所图不可谓不大，我猜，东宫南宫江那里，应该也有您的人。」 听到这句话，南宫定一愣，随后仰天长笑。 孙齐瑞算是彻底呆住了，东宫有暗线，只有他知道。 李飞白三言两语间，便揭穿了南宫定的计划。 难怪南宫定说此人恐怖，得其者便能得天下。 「齐瑞，我早说了，这件事是瞒不过费礼的，你还不信？」 孙齐瑞还是不甘心，继续问道：「白先生，如果你能说出那个暗线是谁，那我算是彻底服了。」 略一沉吟，李飞白再次开口：「前东宫太保丁成华！」 「什么？」孙齐瑞双目圆睁，无比震惊。 就连一向掩饰得极好的南宫定，也是放下酒杯，怔怔看着李飞白。 「有何凭证？」他问道。 「没有凭证，只是猜测。」李飞白郎朗说道：「前东宫的人，我知道的不多，恰好丁成华是其中一个。他并不好色，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就非常奇怪。」（详见10-13章）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也是王爷您的人，这么做，是想故意抹黑东宫，一步步将南宫江拉下台。」 第一卷 风起靖麟 第两百四十七章 计划达成 「啪，啪啪」 南宫定由衷而发鼓起掌。 孙齐瑞拿起酒杯，朝着李飞白道：「先生真乃神人也，我心服口服。」 说完，他一饮而尽。 喝口茶，李飞白继续道：「只可惜，丁成华被当作收买人心的工具，当街被南宫江斩杀。」 「得费礼，本王幸甚，幸甚。」南宫定略带后怕说道。 「恭喜王爷，有了白先生相助，还愁「白虎」不现形吗？」徐元忠也拱手说道。 见众人的反应，李飞白干脆趁热打铁，继续道： 「七年前，王爷就有此布局，所图不可谓不大。」 「呼」 喘了一口粗气，南宫定望向门外的天际。 「大卫在「白虎」的相助下，看似越来越强大，实则子孙不济，皇兄的子嗣，根本没有雄才大略之人，我不得不早做提防。」 南宫定终于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来王爷一早便有帝王之志。」李飞白也不再避讳。 旁边的徐元忠和孙齐瑞，见两人所谈关系甚大，不敢再插嘴。 「不是我想这样，是他们太不争气。」南宫定不满回道。 他指的自然是南宫江和南宫山。 借着酒意，南宫定继续道：「「白虎」有听过吧？」 「神州头号密谍，谁人不知？」 「他根本没有背叛卫国。」南宫定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 「哦？」李飞白装出一副震惊之色。 「之所以要除掉他，就是因为他太过功高，皇兄一旦驾崩，以太子的能力，根本驾驭不了。」 南宫定终于说出了，要除掉李飞白的真正原因。 「所以，你们给他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李飞白心中彭拜，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错，他已经杀掉姜国皇帝，任务已经完成，此人跟费礼一样，精于算计，善于推测，极其可怖，不除掉始终是卫国的隐患。」 听他说完，李飞白意味深长地盯着南宫定，没有说话。 许久，他终于出言：「王爷，是不是以后，我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南宫定赶紧补充道：「费礼，你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李飞白故意刨根问底，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忧虑。 他摸不清楚这到底是南宫定对自己的试探，还是酒后失言。 若是试探，此时不问，说明自己不关心以后的境遇，也就侧面证明了李飞白没想真心为南宫定效力。 问了，才符合常理。 果然，南宫定脸上露出满意神色，笑着答道：「「白虎」是朝廷的人，而你，是我赵王的人。」 「又有何不同？」 「朝廷驾驭不了「白虎」，只能除掉，而我，一定驾驭得了你。」 身上透出一股强大自信，南宫定露出一股莫名笑意。 微笑着点点头，李飞白连道：「明白，明白。」 南宫定的意思，不仅仅是指自己的能力，言外之意，李飞白的亲朋好友此时都在他手上，他不敢乱来。 「看来，我那四个亲朋，是永远也无法离开青衣司了。」李飞白感叹。 「不。」南宫定摇着手指，脸色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经发红。 「除掉齐王，徐芊芊和方圣手就能自由，帮我登上帝位，你父亲和弟弟不仅能离开青衣司，还会加官进爵、名留青史，至于你，百官之位抑或封候拜将随你挑。」 南宫定显然酒意上脑，但却也说出了内心真实 打算。 「我似乎没得选。」李飞白一声苦笑。 「对，你没得选。」南宫定摇着手指。 两人的对话，让旁边的孙齐瑞和徐元忠不寒而栗，他们拿着酒杯的手已经颤抖。 他们今天才认识到，原来自己的主子是一个这样的人。 一时间，两人心中说不清是喜是忧？ 吃了几口菜，李飞白问道：「王爷当务之急，是找出「白虎」？还是除掉齐王？」 他也不再掩饰，直接问道。 此话一出，李飞白等于接受了南宫定的说法。 从此以后，他便是南宫定的人了。 也终于，李飞白成功混入了青衣司。 「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本王初时不以为然，现在想想，非常有道理。南宫山一直给我绊脚，必须先除掉。」南宫定毫不避讳直接回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要除掉他，很简单。」 脸色一沉，南宫定道：「我不想让黑龙卫和北山军起冲突，增加大卫内耗。」 李飞白懂他的意思，南宫定的要求，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不费一兵一卒。」李飞白回道。 闻言，南宫定站起身，竟然拱手抱拳朝李飞白道：「一切全仰仗费礼神通。」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拉起李飞白的胳膊，塞到他手上。 「从今日起，你便是青衣司副司尉，所有人马，你皆可调动，大小事务，全凭你裁决。」 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李飞白一愣。 他没想到南宫定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心中不由暗喜。 「王爷，不可！」李飞白将令牌推回去。 「为何？」 「在下初到青衣司，未立寸功便居此要职，恐难让人心服。」 「白先生，谁不服你，我第一个砍了他。」 孙齐瑞是见过李飞白手段的，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错，白先生神机妙算，这副司尉你当之无愧。」徐元忠附和。 「就算两位统领服我，那手底下的人呢？还有……肖统领呢？」李飞白问。 提到肖无忌，三人皆神色一黯。 他还被关在天牢中，生死未卜。 南宫定急于赢得李飞白，也没精力去筹谋搭救他。 「无忌犯了大错，即使能保住性命，也可能一辈子出不了天牢了。」南宫定叹息一声。 「这倒不一定。」李飞白微微一笑，说道。 「白先生！」听他这么说，孙齐瑞立即站起，拱手道：「如果你能救出肖统领，我孙齐瑞这颗脑袋，除了王爷需要，就是你的了。」 「你有办法？」南宫定较为冷静。 「大致思路是有，但具体细节还得商议。」李飞白回道。 南宫定略微点头，指着桌上的令牌道： 「那这青衣司副司尉一职？」 「待我除了南宫山，救出肖无忌再说。」 （第一卷完） 第两百四十八章 拉拢 千城府。 林天冲和南宫山决裂之后，便随赵千城回到了这里。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 一下人打开府门，见来者是柳重勇，赶紧行礼：「见过将军！」 柳重勇立即低声问道：「有没有见到林天冲？」 下人摇了摇头。 千城府里的丫鬟和下人，都是南宫山为赵千城安排的，自然是他南宫山的人。 「嗯！」点点头，柳重勇刚要离开。 「什么事？」赵千城出现。 「赵阁主。」柳重勇一拱手，不敢对这个杀神有半点不敬。 百江之行，几乎所有北山军都被赵千城吓破了胆。 「柳将军？到我这来，所为何事？」赵千城冷冷问道。 「是这样的赵阁主，齐王府侍卫林天冲叛逃，据莫总管所说，宴席上他与您在喝酒，不知道赵阁主离开之后可否见过？」 「宴席散了之后，我和他分开，并没再见过。」赵千城回道。 「如此，打扰赵阁主了，我等告辞。」柳重勇躬身施礼。 北山军退去。 双目寒光一闪，赵千城朝那下人望去。 后者哪经得起他的威压，双腿一软，径直跪在地上。 他身子颤抖不已，口中哆哆嗦嗦道：「赵……赵阁主。」 「你倒忠心得很。」赵千城语气冰冷，一语双关。 那下人不断磕头，根本不敢说话。 毕竟赵千城还得潜伏在南宫山身旁，虽然知道他们在监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去帮我把衣服洗了。」 「是，是是。」下人如逢大赦，赶紧从赵千城身边离开。 千城府共有六条密道，除了方庆刚挖的那条，还有五条。 都是之前李飞白留下的。 自从秦王府被封，也少有人来此，并未被发现。 一条密道从府中后院，通往城外荒郊，里面宽敞，足够容纳一个人吃住。 林天冲就在这条密道中。 他手中依然拿着酒，随意蹲在一个光滑石头上，双眼无神，时不时从口中发出一声冷笑。 「呵呵，忠诚？见鬼去吧。」林天冲狠狠将手中的酒葫芦砸向地上，摔个粉碎。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赵千城进入密道，朗声说道。 见他到来，林天冲闷声低头，没有答话。 「你把他当主子，他把你当狗，早点认清南宫山这个人，是好事。」赵千城继续说道。 「赵阁主，见笑了。」林天冲苦涩地回了一句。 「今后，有什么打算？」赵千城直接问。 「我想离开靖麟，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林天冲表情颓丧，毫无一个地阶巅峰强者该有的精气神。 「可以，密道尽头便是城外荒郊，你随时可以离去。」赵千城道。Z.br> 双手扶墙，支撑着摇晃的身躯，林天冲喃喃道：「赵阁主，林某有幸得到你的赏识，望今后江湖路远，你我有幸再会。」 说完，他一拱手，便要离开。 「南宫山在外头到处寻你，城里城外都是北山军人马，就算你走得掉，以后恐怕都得低着头做人，这是你想要的吗？」赵千城说了这么一句。 「咯噔」 闻言，林天冲的心似乎被堵住。 「我早该想到，他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了。」 凄然一笑，林天冲停住脚步。 见他样子，赵千城知道 ，是时候了。 「还记得在龙凤县，你我在屋顶上的那番对话吗？」 缓缓转过头，林天冲狐疑地看着赵千城。 「当时你问，像我这样的人，不求名不求利，修为几乎已臻化境，还有什么可追求的？」 赵千城自顾自说着。 林天冲不由自主将整个身体转过来，面对赵千城。 「我说天下。」赵千城自问自答。 「天下三分，战乱频发，民不聊生，百姓恨不得所生皆女儿，生男从军，十去九无回。神州如此病态，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终结。」 听完他的话，林天冲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却比往常更加清醒。 「你并非真心实意投靠南宫山？」他反应过来。 「哼。」赵千城一声冷笑：「如此龌龊的卑鄙小人，怎值得赵某追随？」 事到如今，他也不再顾忌。 略微沉吟，林天冲猛然一震，问道： 「你是姜国的人？」 赵千城摇摇头。 「祝国？」 很难得，赵千城微微一笑，道：「我并非某国人，我是神州人，神州的百姓。这三国，任一单独势力，没有我主相助，想统一神州都绝无可能。」 「你主？」林天冲心中大惊。 能当赵千城主子的，又不是三国的任一皇室。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当他主子？ 「不错，我有一个主人，他能使神州一统，并且以最小的代价。」赵千城大方承认。 重重点头，林天冲附和道：「想必此人，必有惊天地泣鬼神之才能，方能令赵阁主忠心跟随。」 没有说话，赵千城默认。 「不知那日在屋顶，你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哪句话？」林天冲问。 「你说，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你会为他赴汤蹈火，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赵千城答道。 「你的主子，便是这个人？」林天冲问。 「不错，赵某认为，只有他有能力，能结束天下战乱。」赵千城坚定不移说道。 「可否告诉我，他是谁？」 话讲到这份上，赵千城迟疑了。 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但回头一想，如果不跟他交代一点东西，似乎无法赢得林天冲的信任。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这座府邸的密道？」 闻言，林天冲先是满脸困惑，紧接着，他身躯一震，用手指着赵千城，不断后退…… 「这……这座府邸曾是秦王李飞白的住宅，是……是他告诉你的？」 林天冲瞪着大眼，难以置信。 「嗯！」赵千城淡淡点头。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林天冲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你的主子便是……白虎？」 颤抖地说出最后两个字，林天冲摇晃着身躯。 「不错，我的主子，就是「白虎」。」 密道中，沉默许久。 「呼」 许久，林天冲终于长出一口气，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两百四十九章 找证据 虽然消化了赵千城所说的一切，但是林天冲根本没有怀疑，「白费礼」便是那「白虎」。 因为两人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互相厌恶的模样。 「这么说，「白虎」根本没有远遁，而是一直在皇城之中？」 「不错！」赵千城点头。 听他承认，林天冲觉得不可思议。 青衣司对「白虎」的抓捕，可谓竭尽全力，能在他们严密的盯防中，还能逍遥于靖麟，这「白虎」究竟多厉害？ 见他神情恍惚，赵千城继续道：「我想，你也不甘心，一身高超修为，从此沦为人间看客吧？有你加入，我家公子必定欣喜万分。」 「他知道我？」林天冲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很欣赏你。」 闻言，林天冲有一丝激动。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虎」，竟然有关注自己。 这让他有一丝莫名的自豪感。 「你现在修为在地阶巅峰，我还可以帮你突破到天阶。」赵千城继续抛出条件。 要说现在林天冲唯一所求，便是武道上的突破了。 不得不说，赵千城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千城兄，不用说了，我答应你便是。」 终于，林天冲答应了，称呼也就换了。 虽然心中欣喜，但赵千城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 只是淡淡说道：「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我相信！」 两人就宏图伟业继续聊了许久，赵千城也跟他说清了卫国给李飞白无端安插了叛国的罪名，要置他于死地一事。 「哼，卫国皇室，果然都是一丘之貉，「白虎」舍生忘死，杀掉姜国皇帝，到头来竟换得叛国的罪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完，林天冲也愤愤不平。 「我家公子本想助卫国一统神州，可发现了皇室的面目之后，发现其并非天下之主。他口口声声说要复仇，其实我们都懂，他只是借着复仇的名义，不遗余力地为天下苍生谋求福祉。在他心中，个人荣辱早已抛之云外，天下一统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赵千城说完，林天冲顿时肃然起敬。 「如此人物，的确值得林某追随。」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一事，继续道： 「既然「白虎」觉得卫国不是天下之主，那必须要将其灭掉才行。」 「这也是我们的计划之一。」赵千城答。 「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南宫山不成气候，但是南宫定，他得到了白费礼，这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如果让南宫定继承大统，恐怕灭掉卫国会很难。」林天冲说出自己的担忧。 微微一笑，赵千城并没有解释太多：「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加入。」 「我该怎么做？」 「这段时间，先委屈你住在密道，一应吃喝，我会带下来给你。你调整好身体状态，我先帮你突破到天阶。相信不久，这靖麟皇城将会风云涌动。」 「行！」林天冲郑重答应。 青衣司。 房间里，李飞白拿着几张纸，凝神细看。 这几张纸是百江之行，为了查出军中内女干，南宫山、于广离、莫富贵、林天冲、肖无忌和自己所写的笔迹。 「费礼，看什么呢？」南宫定走了进来。 「王爷。」李飞白起身抱拳行礼。 「坐吧。」南宫定眼睛盯着那几张纸：「这是什么？」 从其中抽出几张纸，李飞白道：「这是百江之行，与千城阁对战时，军中内 女干泄露的情报。」 接过纸，南宫定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字迹歪歪扭扭，不像成人书写而成，应该是用非惯用手写的，这个内女干想隐藏自己的字迹。」南宫定立刻断定。 暗暗点头，李飞白心中暗道：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王爷英明。」随后，李飞白又把六份叠好的纸推到南宫定跟前。 「再看这六份字迹，当时只有这六个人，知道所有黑龙卫百夫长潜伏的身份。」 接过纸，南宫定大概看了一眼。 「无忌也跟我提过此事，他说你并未从这些字迹中，查出内女干是谁。」 「是啊。」李飞白长出一口气。 「但是我怀疑，内女干就是南宫山。他想借助千城阁，削弱黑龙卫的势力，让王爷实力受损。」 「嗯。」南宫定也点头道：「动机十足。」 见李飞白全力在找对南宫山不利的证据，南宫定很是欣慰。 「对了，王爷找我何事？」李飞白反应过来。 「无甚大事，就是找你商量，如何对付齐王。你不是正在做吗？」南宫定笑着回道。 「可惜，我无法从这些字迹中，找到蛛丝马迹。」李飞白拿起那几张纸，继续观察起来。 片刻后，南宫定出言问道：「费礼，南宫山如此信赖你，这种大事他没和你商量吗？」 放下纸，李飞白回道：「不瞒王爷，南宫山并不完全信任我，他一直对我身份存疑，还特意跟我回了一趟神农村，见我父亲弟弟都在，方才释然。况且如此绝密之事，若让人知道，形同造反，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言有理。」南宫定点头，转而又说出自己的看法：「其实有一种可能，这份情报，是南宫山命心腹写成，泄露给千城阁的，并不是他亲手书写，所以字迹根本不在这里面。」.z.br> 南宫定判断问题，大体还是准确的。 「应该不会。」李飞白否定：「他的心腹我们又不知道是谁，大可用惯用手写，何必多此一举，故意将字写得歪歪扭扭呢？」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他们是为了混淆视听，以防万一。」 李飞白补充道。 略微沉吟，南宫定片刻后再次开口：「费礼，既然这些字迹不尽相同，你为何一直盯着不放？」 「其实，寻常人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每一遍字迹都会不一样，所以这六个人当中，谁都无法排除嫌疑，当然，包括我。」 「哦？此话当真？」南宫定只在意他的前半句，完全忽略了李飞白的嫌疑。 「王爷不信的话，可以自己试试。」 桌上笔墨纸砚已经备着，南宫定用左手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随意摘抄情报上的内容。 第两百五十章 坦诚相待 连续摘抄两遍，内容一模一样，字迹却完全不同。 「果然如此！」南宫定搁下笔，心中讶异。 李飞白并未答话，他默默拿起南宫定的两种字迹，看了一眼。 「所以，这些字迹证明不了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还对这些字迹如此上心？」南宫定不解。 「王爷恐怕不知，一个人的字迹用非惯用手写出来，可以不同，但是他的书写习惯，下意识是改变不了的。」李飞白答道。 「你在找南宫山的破绽？」南宫定立即反应过来。 「不错，只要找出他的字迹，与内女干传出的这份情报，在书写习惯上有略微相同之处，那他通敌的罪名，就逃不了。」 闻言，南宫定沉默了。 他知道只要南宫山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南宫青绝对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况千城阁已经半归顺朝廷，即使查出他之前通敌，也绝对拿南宫山没办法。 盏茶后，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费礼，恐怕你低估了南宫山在皇兄心目中的地位。」 「怎么说？」 「表面上看，陛下大公无私，谁都不帮，其实他心中是向着齐王的。」 「那毕竟是他的儿子。」李飞白附和。 「不错，如果不是皇室还要仰仗本王揪出「白虎」，恐怕现在储君之位，已是他南宫山的了。」 「这点，我自然知道。我也并没有低估南宫山在皇室之中的重要性。陛下之所以默认你跟他暗斗，无非是想历练他罢了。」李飞白心中非常清楚这点。 「那研究这些字迹又有何意义？」南宫定神情有些沮丧。 「王爷，一条通敌罪名拿南宫山没办法，那加上结党营私、诬陷朝廷重臣呢？」李飞白继续道。 「嗯？」南宫定坐直了身躯，随后立即问道：「可有证据？」 「有。」 「你还在齐王府时，就想着对付南宫山？」南宫定心下生疑。 他不比南宫山，面对南宫定，李飞白言语行为中，不能有任何一丝违反常理，否则必定会功亏一篑，甚至万劫不复。 「我前面说过，南宫山其实一直不信任我，所以，在替他办事时，我多了个心眼，留下一些证据。」李飞白淡定解释。 闻言，南宫定方才释怀。 他知道像「白费礼」这种人，行事处处都会留后手，在不确定自己完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必定会慎之又慎。 斜眼瞥着李飞白，南宫定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容。 「王爷无须这样看着我，这是我的行事原则，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之后，王爷没有完全信任我，我也会这样做。」李飞白坦诚说道。 闻言，南宫定一怔。 他没想到李飞白如此坦诚。 盯着他的双眼，南宫定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出心虚慌乱。 但他失败了。 李飞白一双眼眸锐利无比，犹如天上的雄鹰，咄咄逼人，毫无畏惧。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白虎！」 念头一闪而过，南宫定哈哈大笑：「本王一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费礼不必多心，今后你放手施为便是。」 「多谢王爷。」李飞白拱手回道。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说说吧，南宫山有何把柄落在你的手上？」 「还记得应正齐吗？」 「当然记得，他本为刑部侍郎，即将升任大理寺卿之际，儿子应见贤失手杀了钱良业的儿子钱少成，以致于自己被贬成刑部主 簿，从此远离权力中心。」 「对了，当时你还大大方方踏进青衣司，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你策划的。」 南宫定补充道。 两人对视一笑，心中会意。 「是我策划的，但执行者有王府侍卫统领林天冲，若有他作证，诬陷重臣的罪名，南宫山跑不掉。」 「可林天冲对南宫山忠心耿耿，如何能帮我们？」南宫定根本不知道，林天冲心中早有隔阂。 「忠心耿耿？」李飞白冷笑一声，道：「那倒未必。」 「怎么？难道林天冲对南宫山也有不满？」南宫定顿生希望。 「此事稍后再说。」 李飞白虽然知道林天冲和南宫山心中早已有了芥蒂，但却不知道，赵千城已经在暗地里帮了他大忙，成功将林天冲策反。 「咱们说说南宫山的下一条罪名。」 「是什么？」 「结党营私，构陷赵王您！」李飞白一字一句道。 「哦？」南宫定眉毛一挑，凝神细听。 「钱良业是王爷的人吧？」 「这一点，朝臣皆知。」南宫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如实回道。 「错，钱良业其实是南宫山的人。」 「什么？」南宫定脸上的肌肉迅速扩张，难以置信。 「你们都以为他爱财如命，争权夺利。其实，这都是他的表象。你想想，堂堂大卫文豪，会如此庸俗吗？」 得此提醒，南宫定犹如醍醐灌顶。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装成一副女干臣贪官的样子，潜伏在我身边，为的就是找个机会，给我致命一击。」毕竟是李飞白教出来的人，他立时反应过来。 「正是。」 「可恨，当时我还派了黑龙卫保护他，现在想来，差点着了他的道。」南宫定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那个乞丐被他儿子杀死，为何钱良业不毁尸灭迹，为的就是留下证据，自毁名声，以此来拉低王爷的声望。」 「好一个钱良业，拼得自己身败名裂，也要将本王拉下马。南宫山这招，高明，本王佩服！」 南宫定的语气，虽有愤怒，但也夹带着欣赏。 「对了，你不是说南宫山不信任你，如此绝密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南宫定继续问。 「其一，南宫山去密审过钱良业，之后他就畏罪自杀了，这太巧合了，看上去更像灭口。」 「其二，还记得南宫山被禁军抓走时，嘴里大喊的那句话吗？」李飞白问。 皱眉沉思，南宫定努力回忆着。 「他似乎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不错，王爷不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吗？」 「当时我被司徒无忧气昏了头，以为这只是钱良业的垂死挣扎罢了，并没想太多。怎么，这句话有问题？」南宫定问。（详见122章） 第两百五十一章 下一步计划 「不错，我事后偷偷在钱良业府中的书房内，那里有一座佛龛，佛像头上三尺位置，我找到了一本账本。」 「账本？」南宫定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账本详细记录了钱良业这么多年来，往齐王府输送的巨额银两。」李飞白道。 「难怪，难怪钱良业的侄子说他贪污了近千万两，可查抄出来的资产，却不足十万两，原来全都流入了齐王府。」南宫定恍然大悟。 「王爷，这本账本足以定南宫山结党营私，构陷皇族成员之罪，加上他带着林天冲杀死了钱良业，又是一条私杀朝廷重臣的罪名。」李飞白说道。 「好，甚好！」南宫定微微点头，可眼神中似乎还有担忧。 「王爷，还有何忧虑？」李飞白问道。 「陛下的性子我最了解，其人非常护短，他已经认定了南宫山为继承人，这些罪名虽然看上去都是重罪，但却没有一条能触动陛下的底线。更何况，在陛下心中，南宫山这些行为，只不过是党争甚至自保的手段罢了，根本不足以将他置之死地。」南宫定说出自己的顾虑。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王爷担忧的事，我早已料到。」 「嗯？」南宫定狐疑地看着他：「你还有杀招？」 听李飞白如此说，南宫定立刻会意，他知道眼前这人不会无端讲一堆废话。 「如果我说，南宫山与德妃有染，这足够吗？」李飞白笑着问道。 「什么？齐王与孙灵荷有染？」 南宫定腾地站起，双目圆睁。 这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我再说，陛下最宠爱的孩子，燕王南宫稷，也是南宫山的骨肉，王爷觉得，这件事能让南宫山死上一回吗？」李飞白再问。 「稷儿也是齐王的骨肉？这怎么可能？」南宫定惊讶不已，瞠目结舌。 「陛***弱，燕王出生时，他已五十有余，为何在那个年纪，只有一个南宫稷出生？」 李飞白说出第一个疑点。 「再者，王爷难道没发现，南宫稷与南宫山长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如果南宫稷是陛下的儿子，那他和南宫山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没理由如此相像。」 愣了半晌，南宫定逐渐接受李飞白所说的事实。 他自己与南宫青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相却大相径庭。 南宫稷与南宫山如此相像，必有蹊跷。 「费礼，你可有证据？」 「他们行事一定非常隐秘，我暂未拿到证据，只是推测。」李飞白回道。 「若有证据就好了，加上前面几条罪名，南宫山足够死上一回了。」南宫定喃喃说道。 他知道南宫青的性子，无论南宫山怎么胡闹，只要没有大逆不道，都能被揭过。 但是，南宫山动了南宫青最爱的妃子，还有，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儿子，竟然是南宫山的骨肉，这是南宫青绝对无法接受的。 一夜之间，儿子变成了孙子，这必定让卫国皇室贻笑大方。 李飞白也沉默了。 他知道，只要此事有证据，加上前面那些罪名，逐一击破南宫青的心理防线，即使南宫山再受宠，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我倒有一个想法。」蓦然，南宫定说道。 「王爷有何妙计？」李飞白很想听听南宫定的计策。 「滴血验亲！」南宫定说出四个字。 心中冷笑一声，这种愚昧的做法，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蒙骗众人。 对于活体，如果将几个人的血液共同滴注入同一器皿，不久都会凝合 为一，不必尽系骨肉至亲。 当然，这种来自前世的认知，解释给南宫定，他未必听得懂。 于是，李飞白只能回道：「此法不通。」 「为何？」南宫定不解。 无奈，李飞白只能想了个说辞：「就算燕王是南宫山的儿子，但同时也是陛下的孙子，他们的血液一样也会融合，所以算不上铁证。」 「爷孙之间的血液也能融合？」 以南宫定的认知，他并不知道隔代之间的血液，也能在水里融合。 「是。」李飞白肯定答道。 对于他的话，南宫定自然是信的，何况这种事，李飞白根本没有理由去撒谎。 「看来，想要扳倒南宫山，除非让陛下亲眼见证这一切。」 「费礼，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一来，咱们并不知道南宫山和德妃何时会苟合？二来，咱们想进宫拉起陛下的手，去纯德宫揭穿这一切，恐怕南宫山听到消息早已逃之夭夭，如何能现场捉女干？」南宫定一下子说出了困难所在。 「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其实李飞白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只是现在并不想和盘托出。 原因无他，他并不完全相信南宫定。 两人商议间，一情报营的侍卫来报。 「禀告王爷，外头有情况。」 「什么事？」南宫定转过身问道。 侍卫看了一眼李飞白，欲言又止。 「王爷，我先回避。」说完，李飞白起身，便要离开房间。 「不必！」南宫定拦住了他，随后转身朝侍卫说道：「白先生与我，如同一人，以后报与我知的事情，无论大小，同时也要禀报给白先生知道，明白了吗？」 「明白！」侍卫拱手答道。 「说吧，何事？」 「北山军在城中大肆搜查，说要拘拿逆贼林天冲，皇城禁军也加入了搜捕行列。」 听到这消息，李飞白先是一怔，随后拍手称快。 「好，太好了，天助王爷，天助王爷……」 「费礼，怎么回事？」南宫定挥挥手，让侍卫退下。 「林天冲和南宫山心中早有隔阂，前者不满后者的行为手段，后者不满前者的屡次抗命，闹翻是迟早的事。我还苦思如何策反林天冲，南宫山就将这份大礼拱手送上。」 李飞白神色激动，毕竟除掉南宫山，替徐芊芊和方圣手出气，的确是他的意愿。 「如果真能说服林天冲去首告，那前面你说的那些罪名，南宫山一个也逃不掉。」南宫定也摩拳擦掌。 「对了，还有一件事。」 第两百五十二章 原来是他？ 「还有什么事？」南宫定问。 「百江之行，本来是王爷你挂帅，南宫山为了夺帅印，招揽千城阁，不惜让人假冒「白虎」出现，以此牵制你留在皇城。」 「砰」 听到这句话，南宫定握拳狠狠砸了下桌子。 「果然是南宫山所为，本王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为何他王府的侍卫，都穿着夜行衣？」 这件事，当时还是李飞白替南宫山圆谎，说穿着夜行衣，追踪敌人时不易暴露。（详见134-137章） 南宫定自语，紧接着又道：「可恨当时本王为了顾全大局，委曲求全留在了靖麟，不然百江之行，一定不会损失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 到现在，他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不出现，不代表「白虎」已经遁逃，他还有可能出现在你身边。 李飞白心中冷笑。 「当时南宫山布置此事时，并没让我参与，但我知道，林天冲一定参与其中，现场的那樽「白虎老虎」，一定是齐王府之物。」 「所以只要策反林天冲，这个假冒「白虎」的罪名，南宫山也逃不掉。」 南宫定越说越激动，他知道南宫青对「白虎」有多忌讳。 南宫山竟然敢冒充「白虎」，这等于触犯了南宫青的逆鳞。 就算不死，也得下狱。 而只要南宫山下到狱中，那一切就是南宫定说了算了。 「不仅如此，他还想摧毁天心阁，让其压倒周围百姓民房，做出「白虎」大闹皇城的假象，只不过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侍卫全部被杀了。他见事情败露，才肯告诉我经过，让我替他善后。」李飞白道。 「简直丧心病狂，为了争权夺利，视人命如草芥，该杀！」南宫定显得义愤填膺。 他并没有纠结南宫山的那些侍卫是被谁杀死的，现在在南宫定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除掉南宫山！ 对他的反应，李飞白不置可否。 他知道南宫定虽然不是滥杀之徒，但只要妨碍了他的利益，无论是谁，绝对会死得很惨。 「以上种种，连环出击，我就不信，南宫山还能有活路？」 巍然站起，南宫定朝李飞白一抱拳，道：「这一切，全都仰仗先生神通了。」 「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赶在南宫山前面，找到林天冲。」李飞白回礼。 「我这就派人去找。」 「十日之内，若找到林天冲，南宫山必死。」 「好，本王等你好消息，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嗯。」李飞白淡淡点头。 送走南宫定，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呼」 他长出一口气，大卫皇室终于在他的挑拨之下，开始自相残杀。 只要揭开南宫山一系列的罪名，对南宫青来说，必然是一记重拳。 最爱的女人，跟自己儿子苟合。 最疼爱的幼子，变成自己的孙子。 这一切，想想都刺激。 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卫国天子，能否经得住这样的打击？ 眼看着被自己一手带到巅峰的卫国，现在又将被自己亲手一点一滴摧毁，李飞白心情甚是复杂。 别怪我，你们南宫家族，根本没有雄才伟略之人，这天下之主，你们做不得。 叹了口气，他继续拿起桌上的那几份字迹。 书写习惯，这是一种很缥缈的概念。 比如有些人，在写最后一笔的时候，习惯重重一点，或者在写撇的时候，习惯向左一勾。 这种书写习惯是下意识的行为，即使你用非惯用手书写，也很难掩饰。 可是那个内女干是否有某种特殊的书写习惯，李飞白根本不敢肯定。 他只能不断反复观摩这些字迹。 许久，还是没有结果。 他反复揉着太阳穴，随后倒了杯茶水，径自喝了一口。 茶水荡漾，伴着窗外夕阳余晖，显得尤为耀眼。 水？ 李飞白猛然站起，脑海里灵光闪过。 这次，他并没有让灵光消逝。 放下茶杯，他立即拿起内女干传出的那份情报，上面有黑龙卫一队百夫长陆永清的名字。 而他目光汇聚的，是最后一个「清」字！ 清，三点水，常人书写都是三点分开。 而内女干所写的这份情报，上面一点，下面两点连在一起，看上去像一竖。 这就是书写习惯！ 紧接着，他迅速拿起其中一份誊抄的字迹，对比起来。 「是他！」李飞白心中无比震惊。 「原来是他！」 缓缓坐下，李飞白放下纸，急速思索了起来。 随后，之前在百江的种种疑惑，浮上心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当时千城火烧粮草时，脑海里的灵光是这个！」 李飞白显得无比激动。 「如果是他，那粮草堆为何会突然发生爆炸，也就说得通了。」 「南宫江之死，也就没有任何疑点了。」 南宫江是被李飞白杀死的，为何还有疑点？ 他继续说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句子。 「看来，他是姜国密谍，而且极有可能，便是那隐藏在卫国朝廷中的「朱雀」！」 「可是这样的话，他不应该坐视白成山父子被青衣司带回，这岂不是间接帮助了南宫定？」李飞白不解。 想到此，他立刻跑出房间，往白成山父子住处奔去。 「白先生，当心！」 身后，一群青衣司高手跟随保护。 「父亲，父亲。」 李飞白不顾敲门，径直走进白成山的房间。 见来人，白成山微微一愣，随后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父亲，孩儿有要事相询。」 见状，白成山会意，支走了下人，将门关上。 「见过公子。」白成山低声行礼。 摆摆手，李飞白示意免了。 「我来是想问，当日你们从龙凤县被黑龙卫劫回靖麟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白成山皱眉沉思。 「倒是没什么异常。」 「你再仔细想想。」 「对了，本来我们走小路，但是好巧不巧，那条路塌了，我们只能原路返回，走官道来到靖麟。」 「啪」 李飞白右拳打在了左掌上，神情振奋。 「果然如此，那这一切，就合理了。」 第两百五十三章 撒网 「公子，您说的是？」白成山不解问道。 「没事。」李飞白并未多言。 「有纸笔吗？」他接着问。 「有。」 须臾，白成山取来纸笔。 「公子，我帮你研磨。」 铺开纸，李飞白迅速地写下一长串内容。 白成山很知趣地抬着头，并未去看上面所写的内容。 写好后，李飞白将笔墨吹干，紧接着将其折好，递给白成山。 「收好，若我有什么意外，将这张纸交给千城。」 说完，李飞白欲离开房间。 听到他的话，白成山心中大惊，立即拦住李飞白，半跪在他眼前。 「公子，有什么危险，请让小人去完成。」 「起来！」李飞白将其扶起：「这件事，你替代不了，只有我能完成。」 「阁主说了，如果你有个闪失，我和费义两人也就没必要活着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吧，你们阁主面冷心善，即使我死了，他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你们尽力护我周全罢了。」 「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让公子涉险。」白成山坚持道。 「放心吧，我只是以防万一，我不会有危险的。」 微微一笑，笑容让人坚信不疑。 皱着眉头，白成山还是忧心忡忡，脚下并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他不想让李飞白离开。 「外面有你们阁主，谁能拿我怎么样？」无奈，李飞白只能低声在白成山耳边说道。 「虽然如此，还请公子万事小心。」白成山终于说道。 「我会的。你们也是，不可露了马脚。」 「公子放心，我们已经忘记原来的身份，从此以后，便是你的父亲和兄弟了。」 「如此甚好。」 李飞白离开，他想去探望徐芊芊和方圣手。 屋里，方庆也在。 见李飞白到来，三人神色一喜，同时站了起来。 「费礼，你来了。」 方圣手见屋里还有下人在，赶紧出言提醒李飞白。 「老叔，身体恢复得如何？」李飞白会意。 「王爷照顾周到，恢复挺快。」 说着，他还练了一下手。 「甚好。」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家常，待到青衣司的人离开房间。 方庆立刻迫不及待问道：「公子，事情进展如何？」 「林天冲已经叛离齐王府，只要找到他，十日之内，我必让南宫山死。」 「好，太好了。」方庆狠狠拍手。 「公子。」徐芊芊含情脉脉：「你大计要紧，可别为了我扰乱计划。」 一摆手，李飞白道：「芊芊，这话休要再说。老鼠说得对，别管什么计划不计划，我说了，谁敢动你们，都得死，南宫山也不例外。如果我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天下百姓？」 「公子说得好，这才是我老鼠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方庆朗声赞道。 「别贫嘴。」李飞白翻了个白眼。 众人暖心一笑。 「公子，来此可是有事？」 凝眉不语，李飞白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方才的发现。 转念一想，徐芊芊和方圣手没有修为，而方庆也只是玄阶武者，这事太过重大，他们知道了反而不利。 乱世之下，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 这就是为 何李飞白第一时间想到，是给赵千城留纸条，而不是告诉他们三人。 前者修为高绝，既能保护自己，万一自己有意外，又不至于让这个秘密埋没。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想到这里，李飞白微微一笑。 三人相顾一眼，没有说话。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老鼠，照顾好他们。」 「公子放心。」 徐芊芊的眉头，随着李飞白的离开，愈加紧锁。 「公子有事。」 「嗯，我也看出来了。」方圣手道。 「你们都看出什么了？」方庆不解。 两人没有理他。 「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咱们莫要多问。在青衣司隐藏好自己，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方圣手出言。 路过靖安营，李飞白见南宫定在里头亲自布置搜索林天冲的任务。 他干脆站在门口，听南宫定的排军布阵。 「一队，以缉拿密谍为由，在全城展开搜查。」 「二队，扮成市井百姓，暗地里跟踪北山军，一旦见到他们拿了林天冲，立即突袭，务必将人抢回。」 「三队，扮成商贩，跟随二队，一旦发现目标，现场制造混乱，为二队提供进攻时机。人数不宜过多，十人即可。」 「四队，你们负责牵制皇城禁军，别让司徒无忧参战。」 「所有人，清楚了吗？」 说完，南宫定大声问道。 「清楚！」靖安营的人大声应承。 转身指着墙上一幅画像，南宫定继续道：「这人便是林天冲，全部给我牢记在心，不可认错。」 「是！」 布置完毕，南宫定方才走出靖安营。 见李飞白斜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南宫定一愣。 「费礼，你怎么在这？」 「王爷，我去探望父亲和那几个朋友，路过这里，心血来潮，想见识一下王爷是如何排兵布阵的。」李飞白坦诚说道。 闻言，南宫定一笑，眼神带着期盼问道： 「如何？」 他似乎很在意李飞白的看法。 「不愧是沙场战将，拿人犹如打战一般，令在下大开眼界。」 「费礼见笑了。」南宫定连连摆手。 随后叹息一声道：「这些事，本是无忌所做，如今他被关在天牢，只能本王亲力亲为了。」 提起肖无忌，两人均神色一黯。 「肖统领也真是冤枉，如果没有那个内女干，他绝不会背上指挥不力的罪名。」 说完，李飞白斜眼瞧着南宫定的反应。 他一转身，看着李飞白道：「费礼，你真有办法将无忌救出来？」 毕竟他是一个地阶高手，又曾是黑龙卫副统领，南宫定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想失去这一个得力臂膀。.五 略微沉吟半晌，李飞白开口道：「可以，但我必须见肖无忌一面。」 「为何？」南宫定问。 「我需要他的配合。」李飞白道。 「此事的确有些难度，大卫律例，凡关入天牢者，任何人不得探视。」 第两百五十四章 探天牢 李飞白不相信，堂堂赵王，权势滔天，区区天牢能难得住他？ 狐疑地望着南宫定，李飞白露出质疑之色。 许久，南宫定终于不打自招。 「行了费礼，别这样看着本王，此事我来安排。」 「我就知道，王爷会有办法的。」 「里面的牢头曾受过我恩惠，到时你扮成狱卒进去给犯人送饭，寻机见上肖无忌一面。」 「明白。」 没有多言，李飞白拱手一笑，转身离开。 他知道南宫定之所以迟迟没命人潜进去天牢探视，一来是因为最近把全部精力放在了营救徐芊芊和方圣手身上，其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落人口实。 南宫定相信肖无忌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翌日，天牢里。 与地牢不同，天牢由卫国皇室直接掌控。 这里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 换言之，关的都是大人物。 卫国天牢背靠大山建成，易守难攻，材质均是铜墙铁壁，厚重无比。 牢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腐朽之气令人作呕。 「吃饭了。」 牢头带着扮成狱卒的李飞白，在第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铁门。 在地上放下一个碗，李飞白随意从一桶发馊的饭菜里舀上一勺，装进碗里。 那犯人发疯似的跑过来，左手抢起地上的碗，右手不断扒拉。 李飞白还未到达第二间牢房，他已经将碗里的食物吃个干净。 在天牢里，碗里装的，哪是什么发馊的饭菜，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大人，能多给一碗吗？我还饿……」那人伸着手哭求。 「啪」 皮鞭狠狠砸在牢门的铁柱上，留下一道凹痕。 见状，李飞白断定：这牢头也是个高手，修为恐怕不在老鼠之下。 也是，没点本事如何能当得了天牢牢头？ 「滚，再嚷嚷明天禁食。」牢头恶狠狠回道。 那犯人立刻怂了，躲回墙角，双手环抱，径自睡觉。 上百间牢房，不到半个时辰，全部投喂完毕。 幽暗的走道里，牢头指着最后一间牢房，看了我一眼，嘴里蹦出一个字。 「走。」 李飞白知道，那便是关押肖无忌的地方。 低着头跟着牢头走近，李飞白发现，这间牢狱不仅铁柱子更粗，里面还有一个精钢铸成的牢笼。 牢中牢！ 看来南宫山使了手段，让肖无忌插翅难飞。 环顾四周，发现无人注意他们，牢头立刻躬身抱拳道： 「白先生，还请抓紧时间。」 「嗯。」 李飞白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塞到牢头手里。 没有客气，牢头很自然地接过银票，塞到怀中。 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随后，他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打开牢房大门。 「如果有情况，我会大声说话，请白先生立即出来，将房门锁上。」 「明白。」 牢头离开，李飞白进到牢房，将门轻轻掩上。 肖无忌双腿盘坐，闭着眼睛，似乎在修炼。 见他虽然身形枯瘦不少，但脸上的精气一点没减，眉宇间甚至多了一份锐利。 「白兄弟，我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看我的，会是你。」 肖无忌并没睁开眼睛，口中说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 ：「看来我与牢头的对话，肖统领尽收耳中。」 微微一笑，肖无忌默认。 「恭喜肖统领，修为再次精进。」李飞白直接说道。 拨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肖无忌缓缓睁开眼，看着李飞白。 「别人进天牢都是灾祸，而肖统领却能因祸得福，突破武道，在下佩服。」 一边说，李飞白一边将饭食放入碗中，递给牢中的肖无忌。 南宫定并没有动用关系，让牢头对他特殊对待。 肖无忌吃的，也是跟其他犯人一样的馊食。 接过饭食，肖无忌若无其事品尝起来，那模样仿佛在吃山珍海味。 须臾，他放下碗，问道：「你来找我，是王爷的意思？」 「王爷？哪个王爷？」李飞白故意问道。 「当然是赵王。」肖无忌想也不想答道。 「为何不能是齐王？」 李飞白的意思是肖无忌被捕之时，两王还未分出胜负，为何他一语断定，现在李飞白前来，是赵王的意思？ 「这太简单了，牢头跟赵王有交情，如果你是齐王的人，是进不到这里的。」肖无忌答。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看来赵王对你有绝对信任，连他在朝中的关系，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闻言，肖无忌转过头，盯着李飞白，眼神复杂。 「看来，王爷赢了。」 「不错，我现在已经是赵王的人，你我已是同一阵营。」李飞白直接承认。 「王爷命你前来，所为何事？」肖无忌眼中放光。 他不相信赵王会这样弃他不顾。 这几日在牢中，也是安心精修，没想到意外突破到了地阶巅峰。 「准确的说，没有人命我前来，是我自己要来，赵王只是帮我搞定牢头而已。」李飞白回道。 「哦？」肖无忌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李飞白。 「你来找我？该不会是想杀我吧？」 他嘴角上扬，在牢笼中随意走着，最后坐在地上。 「肖统领说笑了，以你现在的修为，恐怕这间牢房也关不住你，我手无缚鸡之力，能拿你怎么样？」 「那你前来，所为何事？」肖无忌问。 并没直接回答他的话，李飞白悠悠出言：「见你如此从容，你觉得赵王会救你？」 「王爷不会放弃我。」 「你错了，赵王为了我的事，根本没顾得上你，否则他早已派人前来。守护南宫江不利，加上百江之行，你已经不再是他的左膀右臂。」 李飞白开始蛊惑。 其实不然，赵王之所以没有派人前来，是因为不想冒险，万一被发现，又是一条罪名。 加上李飞白向他保证，一定救出肖无忌，还有林天冲等着青衣司搜寻，南宫定更是顾不上肖无忌。 「嗯？」 听到他的话，肖无忌斜眼盯着李飞白。 许久，他出言问道：「你不是王爷的人？」 如果是南宫定的人，李飞白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微笑颔首，李飞白直接答道：「不是。」 紧接着，他又问道：「你是吗？」 第两百五十五章 讲故事 闻言，肖无忌浑身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毕竟修为高超，他用劲气强自压住已乱的呼吸。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是南宫定的人吗？」李飞白重复问道。 「哼。」肖无忌一声冷笑：「大卫谁人不知，我肖无忌曾是黑龙卫副统领，又是靖安营首领，是王爷最信任的心腹，怎么不是王爷的人？」 将狱卒帽摘下，李飞白面带微笑，也坐到了地上。 见他一脸邪笑，肖无忌忍不住毛骨悚然。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对，你既然已经进了青衣司，为什么反而在说王爷的不是？」 「你可以猜猜。」 「你到底是谁？进青衣司究竟有何目的？」 整个人扑到牢笼前，肖无忌离李飞白仅有咫尺之遥。 他发现，这个一直被南宫定奉为天人的「白费礼」，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纵然一身脏乱，但仍然掩盖不住地阶巅峰强者的气势。 浑然不惧，李飞白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别跟我废话，你如果不从实招来，信不信我打破牢笼，杀了你？」肖无忌威胁道。 言语中，还是靖安营统领的味道。 一个身处牢中牢的犯人，竟然威胁牢房外的李飞白，让他从实招供。 但李飞白觉得并不可笑，他相信肖无忌能做到。 「先别管我是谁，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之后，如果你还想杀我，那随你便。」 闻言，肖无忌满脸困惑地看着李飞白。 他将挡在眼前的散乱头发拨开，若无其事道：「天牢烦闷，难得有人还给我讲故事，你说吧。」 「那咱们，就先从南宫江之死说起。」 「前太子之死，「白虎」所为，还有什么好说的？」肖无忌冷声说道。 「的确是「白虎」所为，但你，也是帮凶。」 「此话何意？」 「我当时恰好也在现场，瞭望阁爆炸之时，我见肖统领被炸飞十数丈，以致于凶手在人群中逃窜，是也不是？」（详见12章） 李飞白口中的那个「凶手」，正是他自己。 他当然不会告诉肖无忌。 「是又如何？」 「那个爆炸，根本对你构不成威胁，换言之，那股冲击波，根本无法让你身形挪动半分，当时你不确定南宫江有没有死透，所以借着爆炸让自己退了十几丈，就是为了让南宫江彻底被凶手杀死，我说的对吗？」 一连串的说辞，让肖无忌波澜不惊的脸色，浮现一丝涟漪。 他依然狡辩道：「笑话，我是黑龙卫副统领，身背保护太子重责，我这么做不是找死吗？」 「哼。」李飞白一声冷笑：「你为何这么做，我会逐一揭开，莫急。」 「你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人，为何笃定当时那爆炸，无法让我身形后退半分？」肖无忌不解。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很简单，因为百江之行，军中粮草被烧，也发生了同样一幕。」 没有说话，肖无忌怔怔看着对方，似在努力回忆。 「那是粮草堆同样也发生了爆炸，肖统领身形却是一动不动，钉在原地。要知道，当时那股爆炸，更甚于瞭望阁那次，肖统领既然能纹丝不动，为何瞭望阁那次爆炸，却被炸飞十数丈？」（详见167章） 听到这里，肖无忌眼神开始闪烁，左右晃动。 「那时我脑海里灵光闪过，可就是抓不住，直到昨天，我方才明白 一切。」 「赵千城那里，我差人问过，他们烧粮草堆的时候，只是浇了火油，并没有爆炸之物。而当时你肖无忌，借着灭火为由，靠近粮草堆，你见南宫山跟在身后，想借机杀掉他，于是你将随身携带的火石放进粮草堆，引起剧烈爆炸。」 「你想借千城阁的手，杀掉南宫山。」 「可惜，林天冲反应太快，他不顾一切保护南宫山，让你功亏一篑。」 闻言，肖无忌虽然面无表情，但胸膛已经控制不住，不断起伏。 见状，李飞白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 「一派胡言，我是副将，烧毁粮草对我也不利，我为何要这么做？」 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李飞白继续道：「烧毁粮草之后，你故意扬短避长，制造了什么潜伏计划，又暗中将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的潜伏身份，透露给了千城阁，以致于他们全部被杀。」 其实在肖无忌泄露情报之前，李飞白已经将名单传出。（详见185章） 「什么？」肖无忌呵呵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苦寻的那个军中内女干，便是我？」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不错，就是你。」 「荒谬，我身为赵王的心腹，怎么会对黑龙卫下手？何况，我还是他们的副统领。」 「先别急着否认，我再说一件事，刘仁芳也是被你杀的吧？」李飞白悠悠说道。 听到这话，肖无忌终于控制不住表情。 他双手握拳，眼里寒光闪过，杀气陡现。 「青衣司茶会，你借侍卫换防之际，迅速出手杀死了茅房外的八个护卫，并且进入茅房杀了刘仁芳。」 「那八个护卫之所以完全没有抵抗，就是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你会对他们下手。而刘仁芳死前眼睛圆瞪，也同样想不到青衣司的靖安营统领，会出手杀他？」（详见40-42章） 「还是那句话，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杀了刘仁芳，给王爷添堵吗？我可是王爷的人。」 这句话，肖无忌是抓着牢笼，咬着牙说的。 很明显，他已经心慌，不再淡定从容。 从地上站了起来，李飞白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因为你是姜国密谍，你是与「白虎」、「朱雀」齐名的「朱雀」！」 「嗡」 此言一出，肖无忌脑袋发胀。 纵然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没想到，「白虎」都未曾揪出他的身份，现在竟然栽在一个乡村小子身上。 两人对视良久，肖无忌说道：「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你错了，我还真有证据。」李飞白笑着回道。 第两百五十六章 威逼利诱 听到这句话，肖无忌扑向李飞白，作势要抓住他。 丝毫没有后退，李飞白缓缓从怀中抽出几张纸。 「这是咱们六个人在百江，为了抓住内女干写下的字迹。当时你表现得义愤填膺，率先书写，所有人都想不到，内女干会是你。」 见状，肖无忌放下双手，转身返回牢笼。 「我还以为是什么证据，原来是这个。」 他丝毫不在意。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字迹，和那份内女干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难道不是？这份字迹你们当场验证过了，根本没有相同之处，现在又说这是证据，谁信？」 肖无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很聪明，知道用左手写出来的字，每一遍都不一样，但是你忽略了一个习惯。」 「习惯？」肖无忌再次转过身来。 「没错，书写习惯。」 李飞白摊开两张纸，继续道： 「这份是那个内女干写的，上面陆永清的「清」字，左边是三点水，常人书写都是三个点，而此人所写，上面一点，下面两个点是连在一起的，看上去像一竖。」 「再看你的这份，虽然字迹不同，但是「清」字的写法，却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书写习惯，一个人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迹，的确每一遍都会不同，但书写习惯是下意识的，根本不会注意。」 摇晃着手中的两张纸，李飞白笑着问道：「你还说，这不是证据吗？」 「其实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在龙凤县时，你命人劫走了我父亲和弟弟。身为姜国密谍，你不可能坐视我落入南宫定手中，这岂不是间接帮助了赵王？」 「直到从我父亲口中得知，你安排的线路遭遇意外，路遇塌方受阻，成丰只能擅自决定，返回官道回到靖麟。」（详见209章） 「也恰好有这次意外，否则恐怕现在我父亲和弟弟不是在青衣司，而是在你们姜国密谍手中了吧？」 一件件事，李飞白逐渐击溃肖无忌的心理防线。 他的眼神时而凌厉，时而惊恐。 看向李飞白，肖无忌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他不知道对方特意到天牢，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何在。 肖无忌心念数转，没有答话。 「「朱雀」，潜伏卫国十五年，为的就是一步步削弱皇室的实力，将卫国有能力继承大统的人，一一除掉，让姜国有机可趁。」 「不得不说，你掩饰得非常好，在今天之前，我从没怀疑过你。」 「毕竟你对南宫定的忠诚，还有统领黑龙卫的能力，那股热血，那股豪情，很难让人与活在阴暗之中的密谍联系在一起。」 「可惜，你遇到了我。」 说到这里，李飞白停了下来。 「就算这样，你为何断定我是「朱雀」，而不是卫国密谍「玄武」？」肖无忌问道。 「这太简单了，「朱雀」是武将，「玄武」是文臣，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你为什么知道这点？你到底是谁？」 肖无忌扑到牢笼前，开始咆哮。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知道，他的反应，已经间接承认了自己是「朱雀」。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李飞白笑着回道。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之后，明天卫国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身份。」 「你以为我不敢？」 「你可以试试。」李飞白依旧面带微笑。 他现在绝不能怂，否则肖无忌真有可能打破牢笼，杀了他。 李飞白在赌，赌肖无忌不敢以自己的性命，换一个乡村小子的命。 「杀我容易，但你也会死，而且你在姜国苦心经营多年，成果将会毁于一旦，我只是一个神农村的村夫，值得你这样做？」 极限一换一，肖无忌的确不敢。 当然，如果他知道眼前这人便是「白虎」，那就另当别论。 良久，肖无忌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开，眼中的戾气也随之消失。 「你到底是谁？」他极其不甘心身份就这样莫名被揭穿，再次问道。 「别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所以，我们是朋友。」 此言一出，肖无忌身躯一震。 他猛然回过头看着李飞白的脸，说道：「你果然有问题。」 「有两个选择，第一，我揭发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第二，你我合作，将卫国掀翻。」 时间有限，李飞白不再多言。 「我身处天牢，如何与你合作？」 「只要你答应，别说是天牢，就算是地狱，我也有办法将你救出来。」李飞白自信说道。 不知为何，肖无忌觉得眼前的人，透着一股莫名的强者之风。 这种威势，就算面对南宫定也从未有过。 「我想知道你的计划。」肖无忌出言。 心中大喜，李飞白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妥协了。 「十日之内，我会将你救出，返回青衣司，继续当你的靖安营统领。你我联手，毁掉青衣司，毁掉黑龙卫，毁掉南宫定。」 听到这话，肖无忌周身血液似乎滚烫起来。 多少年来，这一直是他的目标。 姜国皇帝被杀，他就开始着手复仇。 南宫定是他最大的阻碍，肖无忌做梦都想杀掉他。 「哼，你就不怕我一出天牢，去南宫定那反咬你一口，借势再取得他的信任？」 「你不会。」李飞白笑着答道。 「为何？」 「你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没有我，你们杀不掉南宫定。更何况，你没有证据。而我，有。」 最后一句话，李飞白将声音压得很低。 见肖无忌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转而问道：「你如何救我？」 「这个你无须操心，十天之内，我会杀了南宫山，将你救出天牢。但，我需要你的配合。」 「说吧，我要怎么做？」肖无忌再次叹了口气。 「你这是答应了？」 「我有得选吗？」肖无忌一声苦笑。 「行。」李飞白开怀一笑：「到时，你只要……」 听完，肖无忌神色一凛，道：「白兄弟果然神人，这招够绝。」 两人低声商量间，牢头大声说道：「典狱长巡房，给我安静点。」 心中一惊，李飞白道：「我得离开了。」 第两百五十七章 又遭意外 收拾好肖无忌的碗筷，提着装食物的桶，李飞白迅速离开牢房，随手将门锁上。 远处，一个虎背熊腰，身着蓝色狱服的汉子，在牢头的引导下，正往牢房里四处张望。 「最近牢中可有异常？」典狱长问道。 「回大人话，天牢一向无事，谁敢在这里闹事？」牢头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没有最好，这里关的都是朝廷重犯，你们不能有一丝懈怠，否则本官定不饶恕。」 典狱长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牢头的心上。 他偷眼瞧向迎面走来的李飞白，心跳开始加速。 要是让这典狱长知道，他私自放外人进来，丢官事小，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未可知。 「小人明白，狱卒们从无一刻敢懈怠。」 「嗯！」典狱长双手负在背后，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他转而说道：「最里面关的可是曾经的黑龙卫副统领，现在的靖安营统领，那可是陛下亲自下旨捉拿，不得有任何人探视，违者立斩，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这句话，牢头脸「唰」一下变白。 幸好在狱中，光线昏暗，那典狱长瞧不出他的异样。 「这……为何之前从未听大人提起过？」他心虚地问道。 「这是刑部刚下发的命令。」典狱长答道。 见牢头如此相问，他似乎觉得不对，立即问道：「怎么，这几天有人混进来探望？」 「没有，没有……」牢头连连摆手。 离典狱长越来越近，李飞白假装行礼，将头埋得很低，试图躲过他的视线。 瞥了李飞白一眼，典狱长没有说话，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呼」 幸好没被发现。 李飞白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等等。」 典狱长回过头，叫住了李飞白。 「咯噔」 心中微惊，李飞白脑海中迅速思索一切可能。 难道被发现了？ 不可能，他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假扮的狱卒？ 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非常自然地转过身，对着典狱长行了一礼。 「见过大人！」 来到他身边，典狱长看了一眼他手上提的桶，和里面装的碗筷。 「怎么只有一副碗筷？你是给哪位犯人送饭？」 「回大人的话，今日牢饭少了，最后一间的犯人没分得吃食，小人只能单独跑一趟，给他送吃的。」 点点头，典狱长道：「原来如此。」 牢房里的犯人不时有增减，牢饭也经常多或少，这种情况很正常。 「下去吧。」典狱长挥挥手，不疑有他。 「是。」 恭敬地行了个礼，李飞白转身离开。 「等一下。」典狱长再次叫住了他。 「嘶」 微吸一口凉气，李飞白心跳也不由加速。 纵然如此，他声音仍然极其镇定。 「典狱长，请问还有何吩咐？」 走过来，典狱长盯着李飞白的样子道：「抬起头来。」 无奈，李飞白只能将头抬起。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之前我从未见过你？」 「小人白三，是新来的。」李飞白随口答道。 「白三？」 「是这样的典狱长。」牢头赶紧出来说道：「狱卒李九，家中老母病重，已经辞去狱卒一职，这人是来填补其空缺的。」 「身份背景可调查清楚了？」典狱长问。 「回大人话，全部调查清楚，并无问题。」 「嗯！」典狱长微微颔首，随后挥挥手道：「下去吧。」 「是，大人。」 转身，李飞白加快脚步，想离开牢房。 而此时，跟在典狱长身旁的随从，突然说道： 「大人，此人好生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刚刚离开不远的李飞白，听到这句话，脚步更快。 他本以为天牢里的狱卒，没人认识自己，便没让方圣手替自己易个容。 谁知遇到典狱长查牢。 倒了血霉。 「哦？你见过他？」典狱长问。 「对，我一定见过他，他肯定不叫白三，让我想想……」 那随从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皱眉沉思。 李飞白脚步不停，眼看大门就在眼前。 「白三，白……对了，他是白费礼，我在青衣司茶会见过他。」 「什么？白费礼？」典狱长大惊。 「快，将门关上，不要让那个狱卒跑了。」他大喊。 「吱歪」 眼看着离自己咫尺之遥的铁门被缓慢关上，李飞白一声苦笑。 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牢头，这怎么回事？」 典狱长一副凶相，看着牢头。 「大人。」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牢头瑟瑟发抖。 「不关我的事啊大人，我不知道这人怎么进来的？」 「哼，当本大人是傻子吗？来人，将牢头拿下。」 典狱长一声令下，一群狱卒一拥而上。 牢头哪敢反抗，只能束手就缚。 转身看着李飞白，典狱长道：「白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啊。」 微微一笑，李飞白没有答话。 从方才的对话来看，这典狱长即使不是齐王的人，也是个中立派。 落到他手里，李飞白别想再回到青衣司。 看来想脱离困境，唯有用上昆仑镜了。 闭上眼睛，李飞白没有废话，在脑海里直接启动昆仑镜。 天旋地转，人影交错。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李飞白刚进牢房，将饭食分给各房犯人后，来到肖无忌牢前。 环顾四周，发现无人注意他们，牢头与时光倒流前一样，立刻躬身抱拳道： 「白先生，还请抓紧时间。」 「大人，你听我说，不要问。」李飞白脸色变得郑重。 「嗯？」牢头不解，望着他。 「大约一刻钟过后，典狱长会来巡查牢房，你想办法将其拖住，否则你我都会死。」 「什么？」牢头闻言大惊，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别问这么多，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去做。」 牢头低头一想，与其如此冒险，不如现在就将此人赶走。 「白先生，如果你所言是真，小人求你，还是现在离开吧？」 「不行，既然进来一趟，哪有无功而返之理。」 说着，李飞白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塞到牢头手里。 「放心，你只需拖得盏茶时间，我们便能相安无事。」 第两百五十八章 冒险联系 将信将疑，牢头看了一眼银票。 足有三万两！ 若完成此事，那还当什么牢头？ 心下一狠，他点头道：「行，我一定拖住典狱长，你快些。」 「嗯。」 牢门打开，李飞白走了进去。 估摸着时间，他加快了谈判进程。 待至肖无忌答应，李飞白没有废话，直接走出牢房，往牢狱大门快步走去。 天牢外面，李飞白见牢头正拉着典狱长比划，时而拍手跺脚，时而指指点点。 微微一笑，李飞白暗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也不知道牢头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是拖住了典狱长。 离开天牢，李飞白心情大好。 能得到肖无忌的帮助，等于得到他背后的整个姜国。 世事很奇妙，几个月前，他还是姜国人人得而诛之的「白虎」。 现在，为了同一个目的，和姜国又站在了同一阵线。 转到暗处，脱掉狱卒装扮，孙齐瑞带着乔装打扮的青衣司众人，立即将李飞白保护起来。 「白先生，咱们速回青衣司。」 这次出动的人并不多，但都是青衣司高手。 可万一被齐王府的人发现，也很危险。 「嗯。」李飞白点头，随众人返回。 路上，看似他一人低头走着，实则前后左右都有青衣司的高手保护。 一路走着，倒也相安无事。 想必南宫山也未料到，这个关键节点，李飞白敢大方在街上摇摆。 路过千城府，李飞白朝门前瞥了一眼。 发现左边大门下，摆着一盆兰花，六片叶子，两朵花瓣。 李飞白心中一凛。 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代表赵千城有急事要告知李飞白。 怎么办？ 如何联系上千城？李飞白急速思索。 直接进入千城府是不可能的。 对了，老鼠在医馆和千城府之间打通了一条地道，看来只能冒险一行了。 不动声色，他走到旁边的一个菜摊，假装在挑蔬菜。 孙齐瑞自然靠近。 「老板，你这萝卜怎么卖？」 「两文钱一斤，客官来点？」 「你这萝卜有点干，两文钱一斤太贵了吧。」 「这可是我自家种的萝卜，甘甜多.汁，怎么会干？你看……」 那老板有点急了，赶紧拿了一个萝卜，削了起来。 孙齐瑞假装跟老板唠叨，李飞白在一旁低声说道：「孙统领，我得到回生医馆一趟，芊芊手指受伤，不想留下疤痕，我叔父的医馆有特制药材。」 转过身，孙齐瑞皱眉：「白先生，出发前为何不说？」 「我若说了，王爷还会让我出来吗？」 嘴角牵起一股邪笑，李飞白的意思，医馆我是去定了。 无奈，孙齐瑞面对这未来的青衣司副司尉，总不能一开始就忤逆他的意思。 「那快去快回。」 没再说话，李飞白径自离去。 孙齐瑞假装挑了几根萝卜，扔下几枚铜钱，也跟着离开。 「多谢客官，好吃下次再来。」老板兴奋挥手。 来到医馆，大门紧闭。 近半个月未开张，门前已是灰尘聚集，看上去荒废许久。 「走后门。」未待李飞白开口，孙齐瑞出言说道。 数十个青衣司高手，很自然地，留下几人守住大门。 余下的人，分散四方，将整个医馆团团护住。 后门的锁，十几天没有使用，在雨水的侵蚀下，竟然多了斑斑锈迹。 「铿啦」 孙齐瑞随手一拉，锁应声而断。 「白先生，请快一些。」 「药材众多，我得寻找片刻，烦劳孙统领稍待。」 「请吧。」 孙齐瑞右手一比划，随后走出医馆，将门带上，亲自把守。 迅速来到后厨，李飞白动作没有丝毫停留，转动机关，进入密室。 他知道时间紧迫，万一待得太久，让孙齐瑞进来，麻烦就大了。 何况今日昆仑镜已经用过。 走到水缸旁，将其搬开，他立即从地道出口跳了进去。 摸出怀中火折子，一路走去，来到千城府。 「咚咚」 敲响上面的衣柜，李飞白静静等着。 他生怕这个时间点，赵千城不在。 出乎意料的是，敲响没多久，衣柜便被搬开。 「公子。」上面传来赵千城的声音。 「你还真在？」 「自从摆上那盆兰花，我就一直在房间守着，生怕错过公子到来。」 赵千城一边说，一边伸手，欲将李飞白拉出密道。 「不用了，我时间紧迫，有事这样说。」李飞白站在密道里回道。 「林天冲在我这里。」赵千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什么，林天冲在你这里？」李飞白心中大喜。 「不错，而且我已经说服他，投靠我们，他也答应了。」 「好，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他呢。」李飞白神色激动。 「公子，林天冲对你马上有用？」 「我想让他首告南宫山。」李飞白直接说道。 闻言，赵千城微微皱眉。 「首告南宫山，他会有生命危险？」 「他若真心投靠我们，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危险。」李飞白承诺。 「此事不易，我该如何说服他？」 「我知道很难，他有什么条件，尽管让他提。」 顿了片刻，赵千城道：「我答应帮他突破到天阶。」 「嗯？」李飞白对这个条件有点意外。 「也好，你先帮他突破，以示咱们诚意。」 「好。」 「还有什么事吗？」李飞白问。 「芊芊老方怎么样？」 「他们没事，只是暂时不能出青衣司。」 「那我之后该如何联系你？」 略一沉吟，李飞白回道：「青衣司的茅房靠近小巷，你在第三间茅房，从上往下数，第七排第四列的砖头缝隙处，塞上纸条，我会让老方一日三巡。有什么事，我也会将纸条塞在那里。」 「行，我明白了。」 「我先回青衣司了，孙齐瑞还在医馆外等着我。」 「公子当心。」 将衣柜搬回原处，李飞白从地道返回医馆。 随后，他在医馆的库房里，随意抓了几样治疗外伤的药物，包了起来。 走出库房之时，李飞白迎面撞见了孙齐瑞。 见他面无表情，李飞白心中一惊。 莫非被他发现了？ 「孙统领。」李飞白脸带微笑迎了上去。 第两百五十九章 突破遭变故 孙齐瑞依旧面无表情。 「白先生，东西可取到？」 「喏。」李飞白晃了晃手中的药材。 「为何去了许久？」孙齐瑞有些不满。 保护李飞白是他的重责，万一有闪失，他可无法跟南宫定交代。 「我这老叔父，平常药材胡乱堆放，我找了半天方才找到。」 「那咱们快些回青衣司吧。」孙齐瑞催促。 「嗯，走吧。」 李飞白松了口气，看来他刚刚进来，并没看见什么。 千城府密道里。 无聊之余，林天冲喝起闷酒。 脚步声响起，赵千城到来。 「千城兄。」他有些激动。 毕竟一个人闷在密道里，着实烦闷。 「天冲兄弟，这几日调整得如何？」一见面，赵千城直接问道。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 「时刻准备着。」林天冲眼神闪过一丝欣喜。 赵千城这么问，林天冲知道，他是要帮自己突破了。 「突破天阶，非同寻常，无论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态，都得保证最佳，不能有任何起伏。」 「我明白。」林天冲重重点头。 「常人若想进阶天阶，无论气海、根骨都得事先练到天阶的强度，否则一旦引出真元，自身扛不住强大的真元之力，就会爆体而亡。」 「你的气海和根骨尚未到达天阶强度，我会用劲气强行灌进你体内，炼化两者，这期间会非常痛苦，你得忍住。」 解释完，林天冲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回道：「比起天阶实力，一点痛楚算得了什么，千城兄，拜托你了。」 「嗯。」赵千城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放松些，不要抵抗我的劲气。」 「明白，来吧。」 林天冲一咬牙，闭上眼睛。 劲气引动，赵千城的双手瞬间波纹流动。 「砰」 猛然举起双掌，狠狠拍向林天冲脑袋。 「嗯……」 一声闷哼，林天冲身躯一震，紧咬牙关。 一股蓝色光芒不断从赵千城手中流入林天冲体内，之后浑身萦绕。 开始时，光芒流动速度很慢，似乎在漫无目的游走。 随着时间推移，速度越来越快。 林天冲身躯不断颤抖，额头已经冒汗。 他双拳紧握，显然在忍受着越来越大的痛楚。 直至最后，蓝色光芒像流星一般，在他体内窜动，根本看不清具体样子。 而林天冲，整个人在蓝光的炼化下，竟显得若有若无。 「啊！」 他忍不住抬头发出一声嚎叫。 指甲已经***掌中，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忍住！」 赵千城撤开双掌，下一刻又拍在了林天冲的背部。 紧接着，他身形如鬼魅般移动，不停拍打着林天冲身体的各个部位。 坐在地上，林天冲的身体已经不断抽搐。 他双眼泛白，嘴里已有丝丝血迹。 这种钻心的痛楚，比世间任何一种伤痛都来得猛烈。 不知多久，他才觉得赵千城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痛楚逐渐减轻，林天冲直接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站在一旁的赵千城，也是微微喘气，头上冒汗。 整整半天，林天冲方才恢复意识。 一睁开眼睛，他便觉得浑身力量 充沛。 盘坐而起，林天冲忍不住仰天长啸。 良久，他停了下来。 「千城兄，相助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吩咐，天冲无不照允。」 再看赵千城，他却是眉头微皱，没有对他的表态作出回应。 「尽全力打我一掌。」赵千城突然说道。 「嗯？」 林天冲一怔。 「这是为何？」 「先别问，打我一掌，尽全力。」赵千城再次强调。 听他这么说，林天冲不再犹豫，手上劲力蓄满，口中道： 「千城兄，当心了。」 「轰」 一掌轰出，夹杂雷霆之势拍向赵千城。 双眼一凝，赵千城目光盯着林天冲的身躯。 他没有做出任何应对。 眼看着林天冲雷霆一击，即将到他眼前。 突然。 「噗」 一口鲜血吐出，林天冲身形硬生生停下。 随后，他瘫软在地，捂着胸口不断咳嗽。 「唉！」 赵千城一声叹息，道：「果然如此。」 「千城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未达天阶？」林天冲不解问道。 他试着站起身。 「别动，你的肋骨，有一根已经断了。」赵千城说道。 「肋骨？」林天冲摸着发痛的胸口问道。 「你全身筋脉气海骨骼已经到达天阶强度，唯有这根肋骨，方才助你炼化之时，我已察觉到异常，怎么回事？」 缓缓站起，林天冲发出一声苦笑。 「在我闯荡江湖之时，曾遭贼人两次重击，巧的是，两次受伤都是这根骨头，至今阴雨之时，胸口仍会隐隐作痛。」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根骨头异常脆弱，它根本承受不住天阶强者澎湃的真元。若你自行修炼突破，或许还能顺利进阶，但借助外力炼化，这根骨头无法承受。」 「唉！」林天冲一声叹息：「看来短时间之内，我是无法到达天阶了。」 他神色一黯，表情甚是沮丧。 「那倒未必。」 闻言，林天冲神色一喜，眼神里重新焕发光芒。 「千城兄，还有什么办法？」 「有，星象佛骨。」 「星象佛骨？这是什么东西？」 「它是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神物，能够使修炼者瞬间将体内骨骼强化至巅峰。据说，它是当年太叔仇驾崩之后，身上的骨骼被各方盗墓者取而分之，再由神州一代又一代的天阶巅峰强者，借助天地灵气，炼化千年，方成星象佛骨。」 「太叔仇的骨头？」 「不错，几千年下来，整个神州剩下的不超过三块。如果能得到它，你的那根肋骨不仅不会成为你的软肋，反而在对敌中，会成为你的制胜法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现在只差这根肋骨没有进阶，若能得到星象佛骨，恐怕你的实力不会在我之下。」 听完赵千城的话，林天冲表情复杂，既喜又悲。 喜的是还有希望，悲的是有希望如同没希望。 「如此至宝，怎么可能落到我的手中？」林天冲自嘲冷笑一声。 「有可能。」赵千城直接说道。 第两百六十章 计划 「哦？千城兄此话何意？」林天冲眼睛泛光。 「据我所知，赵王手上，便有一枚星象佛骨。」 「南宫定？」林天冲颇为讶异。 「他已经是天阶强者，要星象佛骨何用？」 「数千年下来，除了太叔仇，还未有人突破天阶巅峰，进入太极境。我想，南宫定持有这块星象佛骨，是想在关键时候，助自己突破。」 「即便如此，南宫定手握青衣司和黑龙卫，咱们想从他那里获得星象佛骨，也是绝无可能之事。」林天冲并没抱太大希望。 「光明正大抢自然不行，但咱们可以智取。」 「智取？如何智取？」 「此事你无须操心，安心养伤便是。」 说完，赵千城随即离开，留下一脸发愣的林天冲。 此人虽然面冷，但极重信义，说到必然做到。 也罢，我安心养伤，若真能取得星象佛骨，助我突破，日后定当涌泉相报。林天冲暗道。 想要获得星象佛骨，只能让李飞白想办法。 这是赵千城的打算。 回到房间，他立刻将事情原委写在纸上，换了一身寻常服装，趁南宫山的人不注意，离开千城府。 来到青衣司附近，里面的构造赵千城早已了然于胸。 转入小巷，他默默数着。 停下脚步，赵千城眼睛盯着其中一块砖头。 这是他与李飞白约定的联系地点。 转头环顾，四下无人。 不再犹豫，赵千城右手蓄力，往那砖头轻轻一拍。 周围的泥土瞬间松动。 他抽出砖头，迅速将纸塞进缝隙，随后将砖头复原。 做完这一切，赵千城走出小巷，悄悄离开。 以他的修为，能够对其盯梢的，皇城里不出两人。 他并不担心有人跟踪。 青衣司里，方庆按照李飞白的吩咐，一日三巡茅房。 他取来了赵千城的情报，看完之后，借故说徐芊芊想见李飞白，将他带到后者的房间。 房里，众人看完纸上的内容，方庆第一时间将其烧毁。 「星象佛骨？这是什么东西？」徐芊芊问道。 「这是修炼之人做梦都想得到的至宝，能够炼化人体骨骼，达到巅峰。」方庆简单解释。 「以前还是秦王时，我听南宫定说过，他赵王府就有一枚星象佛骨。」李飞白也说道。 「公子，千城想让咱们盗取星象佛骨，来帮林天冲突破？」方圣手问。 「嗯。」.cao 「可赵王府和青衣司毗邻，守卫重重，咱们如何下手？」徐芊芊问。 「是啊，搞不好被南宫定发现，咱们可就都完了。」 方庆附和，以他的意思，根本不值得为林天冲如此冒险。 「火中取栗，不一直都是我们所做的吗？」李飞白微微一笑。 「公子，你打算帮林天冲？」 「不错，此人侠骨柔情，不滥杀伐，与我们是同道中人，如果咱们身边多了一个类似千城的高手，你们想想，行事是否方便许多？」 听到他的话，三人沉默了，他们承认李飞白说得有道理。 「公子，该怎么做？」徐芊芊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很简单，易容！」李飞白说完，看向方圣手。 对方可是易容的绝顶高手。 刺杀南宫江时，方圣手便将李飞白易容成张氏的模样，没露丝毫破绽，才一击得手。 「公子的意思 是，咱们扮成南宫定的模样，大摇大摆回到赵王府，取那枚星象佛骨？」徐芊芊意会。 「不错，就是这样。」 「可就算咱们易容成南宫定，能够畅通无阻走进赵王府，也不知道星象佛骨藏在哪里啊？」方庆问。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南宫定的夫人，名叫欧阳音，擅长机关陷阱，府中重宝都由他保管，这是南宫定曾经亲口对我说的。」 「南宫定如此枭雄，竟会相信一介女流？」方庆还是疑惑。 「啪」 他的头被徐芊芊狠狠拍了一掌。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有些本事？」徐芊芊美目怒视方庆。 「那个，芊芊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摸着发蒙的脑袋，方庆讪讪说道。 「欧阳音可不简单，据传祖上三代都是机关大师，无论常人武者，掉进她设计的陷阱里，全都无法脱身。南宫定年轻时南征北战，得其相助颇多，对她非常信任。」 「原来是这样。」方圣手点头。 「公子，让我去吧。」方庆自告奋勇。 他不想让李飞白赴险。 「不行，你身形与南宫定相差太多，欧阳音不是凡夫俗子，一眼便能认出你来。」方圣手立刻否定。 「那就让白费义去，他身形与南宫定相仿，应该没问题。」徐芊芊说道。 「白费义只是千城阁的一个帮众，根本没有密谍经验，去了难免露馅，还是让我去吧。」方圣手说道。 「你去？」方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方圣手。 「你这一身药味，恐怕一迈进赵王府，便已露馅了，到时我们只能替你收尸了。」 他不屑说了一句。 「臭小子。」方圣手再次打了一下方庆的头。 「不用争了。」李飞白制止了他们。 「此事，只能我去。」 「公子，万万不可，此行太过凶险，你不能去。」徐芊芊立刻出言反对。 「是啊，公子你可不能去。」方圣手叔侄也附和道。 看了一眼众人，李飞白解释道：「欧阳音如此精明，就算你们身形相仿，可声音呢？你们不会口技，一说话就露馅了，如何骗取星象佛骨？」 他们知道，李飞白可以模仿任何一个人的声音，惟妙惟肖，难以分辨。 他就是利用这个技能，模仿苏梅的声音，方才死里逃生。（详见第2章） 众人再次沉默。 「所以南宫定，只能由我来扮。」李飞白再次强调。 「公子，可是我易容的工具，都在医馆的密室，这青衣司十步一岗，我根本无法出去。」方圣手说出难题。 「那还不简单，我再挖条密道，你潜回去拿便是。」方庆随口回道。 「绝对不行。」李飞白神色一冷。 「老鼠，我强调过多次，在青衣司，绝对不能出现密道，一旦被发现，咱们必将万劫不复。」 第两百六十一章 易容工具 见到李飞白严肃的模样，方庆心中一凛，恭敬回道： 「公子，是我失言了。」 方圣手继续问道：「那咱们该如何取得工具，就算现在我借口出去，身边必定也是青衣司侍卫寸步不离跟着，如何拿到工具箱？」 如今，南宫定生怕他们其中一人再次落到南宫山手中，对他们的保护，不可谓不严。 这也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了极大不便。 略一思索，李飞白开口道：「老鼠，你立刻写张纸，塞到茅房那个砖头缝隙里，告诉千城，让他去取工具箱。你和他约个时间，将那些工具从茅房的那个洞，拿进青衣司。」 「那个洞就一个砖头大小，如何塞得下整个工具箱？」方庆想也不想，出口问道。 「啪」 他又被徐芊芊打了一巴掌。 「你是傻子吗？不会让千城一样样塞进来？非要整个工具箱一起？」 摸着被打之处傻笑，方庆乐呵呵回道：「思虑不周，思虑不周。」 会心一笑，李飞白接着道：「芊芊说得对，青衣司十步一岗，耳目众多，那个工具箱，必须化整为零。你将它们一样样塞入怀中，尽量不要出现异常，再带回来给老方。」 「公子，我这就去通知千城。」 「去吧。」 走到一旁，方庆拿起纸笔，开始写下李飞白交代的事，并与赵千城约定在茅房取工具的时间。 「还有个问题。」李飞白继续道。 徐芊芊和方圣手围了上去。 「行动之时，南宫定必须离开青衣司和赵王府，否则易容成他的模样，一旦撞见，你们公子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李飞白摸着脸苦笑。 他不想让三人太过担心，出言打趣。 「公子，需要多久？」徐芊芊问。 「两个时辰足矣。」 「有什么事，能让南宫定离开两个时辰？」方圣手自言自语。 「现在南宫定牵挂的事，有两件，第一是杀了南宫山，第二便是抓住我。」 「杀南宫山他完全交给了我筹谋，而抓住「白虎」，仍是能吸引他离开青衣司的唯一理由。」李飞白道。 「那该如何让他相信，「白虎」再次出现？」 「之前杀南宫江之时，咱们用过火药，这次让千城在城西再次用上，南宫定一定会亲自去查看。」 方庆写完内容，凑过来道：「那火药是我从黑市买到，威力不大不小，爆炸时有特殊的绿色光芒，辨识度很高，如果再次出现，相信南宫定会认为「白虎」再度出现。」 「好，你将此事也告知千城，明日寅时，准时在城西天心阁附近引燃火药，天庆节将至，南宫定不想管也得管了。」 「明白。」方庆应承。 「记住，不要伤及无辜。」李飞白强调。 「公子，我还有个疑问。」徐芊芊再次出言。 「你说。」 「到时你在青衣司里扮成南宫定，打算如何来回？」 「扮成南宫定出去，再大大方方回到司里，最后卸下易容，恢复我本身样子。」李飞白简单说了一下过程。 「如此一来，南宫定必然知道，扮成他的这个人，就在青衣司里。而这两个时辰，在青衣司见不到你的身影，到时南宫定必然起疑。」 不得不说，还是女人细心一些。 赞赏地看了一眼徐芊芊，李飞白点头道：「说得好。所以，我们还需一个人，扮成我在青衣司晃荡。」 「那谁来扮你？」方圣手问。 「白费义。他与我身形也 相仿，面容还很像，他来扮我最合适。届时，芊芊你陪着他，在青衣司里随便晃荡，但不要太刻意。」李飞白道。 一听到要陪别的男人闲逛，徐芊芊把嘴翘得很高。 众人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芊芊，这是正事，不可耍性子。」方圣手出言提醒。 「我当然知道。」徐芊芊正色道：「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在南宫定心中，已经默认了咱们这群人的代表人物就是我，只要我不被怀疑，你们也不会。所以芊芊，你责任很重，要谨慎。」李飞白提醒。 「我明白。」 「好了，各自准备，明日动手，盗取星象佛骨。」 方庆第一时间，将李飞白所述，送到茅厕的那块砖头处。 过得一两个时辰，他再去检查，发现已经被赵千城取走。篳趣閣 他们约定取易容工具箱的时间在丑时（凌晨1-3点）。 夜深人静。 方庆打开房门，左右察看，确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见不到人后，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他假装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模样，直奔茅房。 一路并无异常，来到第三间茅房，方庆二话不说，先脱裤子。 以防有人突然来到。 取下那块砖头，赵千城早已在外等候。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赵千城开始往里塞各种工具。 画笔、小刀、泥胶、猪皮、毛发…… 将它们全部收于怀中，方庆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将砖头堵上，穿起裤子。 刚出茅房，一抬头，方庆猛然发现，有两个青衣司侍卫站在草地上，眼神犀利地望着茅房出口。 心中一惊，方庆后背冷汗蹿地冒出。 可毕竟是李飞白身边的人，遇事镇定，这点他还是做得到的。 「两位大人，这大半夜的，你们吓死人了。」方庆拍着胸口，一副受惊的样子。 「原来是你，我们还以为进了贼人。」一个侍卫松了口气。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来上茅房？」另一人问道。 「大人，这都是贪嘴惹的祸，青衣司的伙食太好了，晚饭时，多吃了几样海货，没想到现在拉个不停。」方庆边说，边捂着肚子。 「哎呦。」他五官扭在一起，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身上有许多工具，方庆不敢直起背，怕掉出来。 干脆顺势捂着肚子，弓着腰。 两个侍卫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可需要帮你叫大夫？」 他们知道这是李飞白的人，对他也算上心。 「不用不用，我这拉了几趟，感觉好多了，况且大半夜的，吵醒别人不好。我回去睡一觉，明天如果还未康复，再找大夫不迟。」方庆回道。 「嗯，那你回去歇息吧，深更半夜，尽量不要乱跑，万一被当成贼人击毙，有理也说不清。」 「明白，两位大人辛苦了。」方庆拱手，随后转身离开。 第两百六十二章 开始行动 翌日寅时（凌晨3-5点）。 天心阁附近发生爆炸，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皇城百姓。 「咚咚咚」 南宫定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虽然严冬，他依然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开门。 他知道，此时叫醒他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王爷，出大事了。」孙齐瑞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南宫定打开房门，问道。 「天心阁附近，突然爆炸，响声震天，无数百姓惊慌失措。」 「又是天心阁？」南宫定皱眉。 上次南宫山为了夺取百江之行的帅印，已经拿天心阁做手脚，这次又发生爆炸？ 还是临近天庆节，大卫天子要登阁与民同庆之时？ 想到此，南宫定神色郑重。 「有什么发现？」他直接问道。 「据附近被惊醒的居民说，他们见到了爆炸时，空中闪过绿色光芒。」 「什么？绿色光芒？」南宫定心中一惊。 「这跟太子死时，炸毁瞭望阁的火药一样？」他自言自语。 「王爷，您是说……白虎？」 「还有几天便是天庆节，难道他又有什么计划？」南宫定自语。 「天庆节，陛下将登天心阁与民同庆，这个时间节点，「白虎」再次出现，恐怕所图甚大。」孙齐瑞附和。 「看来，他一直未曾离开过。」 南宫定眼里闪过杀意，双拳紧握。 他已经将抓捕「白虎」一事，放在了杀南宫山之后。 如今他再次出现，南宫定不得不前去查看，以免扰乱自己的计划。 「立即召集人马，随我前去城西。」 「是。」 天还未亮，青衣司众人，已经浩浩荡荡，朝城西奔去。 与此同时，方庆房间。 白费义已经易容成李飞白的模样。 他坐在铜镜前，不断看着自己易容后的样子。 「方神医果然妙手，要是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成了公子了。」 他摸着自己的脸说道。 「你脸型本来就跟公子相像，易容起来更加分辨不出。」方圣手回道。 一直坐着的李飞白站起身，朝众人说道：「你们先转身。」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公子，为何？」方庆问道。 「我弹个响指，你们回过头来，若不能分辨出我俩真假，那这易容术才算过关。」李飞白道。 听完，众人逐个转身。 白费义站了起来，与李飞白换了个位置，并排站着。 「噔」 李飞白打了个响指，众人回过头来。 呆住！ 站在他们眼前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李飞白。 方庆走进，靠近两人，不断观察。 「我觉得右边这个是公子。」 「我觉得是左边这个。」一旁的徐芊芊意见相反。 得意一笑，方圣手看着自己的「作品」，道： 「说说你们判断的依据。」 「依据？」方庆一怔：「哪有什么依据，就是看着右边这个比较像公子。」 方圣手白了他一眼，转头问徐芊芊：「你呢？」 「眼神。」徐芊芊回道：「公子的眼神，如同苍鹰一般犀利，别人无法模仿。」 「是吗？」方庆听他这么说，赶紧再上前查看。 「那我也选左边这个。」 「行了。」站在左边的李飞白出言：「既然老鼠都辨别不出真假，青衣司的人更加不行了。」 随后，他朝另一个「自己」道：「费义，天亮之后，你和芊芊在青衣司闲逛，一切听从他的命令，记住，在人前不能说半句话，不然必定露馅。」 「是！」白费义拱手领命。 「公子，外面有异动。」 突然，方庆说道。 天未亮，一点点动静显得尤为刺耳，方庆虽然只是玄阶武者，但也听得分明。 说完，李飞白立刻走到窗前，打开一个缝隙。 见院子里的侍卫急匆匆撤去大半，李飞白出言道：「看来，他们动身了。」 回到铜镜前，他下令道：「老方，即刻帮我易容。」 约摸一刻钟，李飞白变成了南宫定的样子。 他扯了扯嗓子，学着南宫定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众人均惊叹天衣无缝。 「公子，你怎么出去？庭院里还有四个侍卫，万一被他看到你从这房间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徐芊芊问。 「给我粗布麻衣。」 闻言，徐芊芊从早已准备好的衣柜里，拿出一套粗衣，给李飞白换上。 「你昨晚不是假装闹肚子吗？」李飞白转头问方庆。 「公子何意？」 「假戏真做。」李飞白微微一笑，朝方圣手道：「老方，让老鼠拉肚子，越厉害越好。」 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方圣手对着方庆道：「吃下去。」 二话不说，方庆将其吞下肚子。 「待会发作时，你们这样……」 说完，他又朝白费义和徐芊芊道：「咱们三个先躲起来，不可让侍卫看到。」 毕竟大半夜的聚集在一起，难免让人生疑。 好在青衣司侍卫只是奉命保护他们，并不是监视。 他们的注意力，在庭院出入口。 只要这个庭院没有什么外人进入，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这几个房间，人员的走动。 否则他们很难聚到一起。 过得盏茶工夫，方庆腹部开始有了反应。 「老叔，你这什么药，好痛。」他五官扭曲成一团。 「忍着，还会更痛。」 「你……你这是要整死我。」 「啊……」 一声惨叫，方庆倒在地上打滚，顺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他是真的痛到浑身抽搐。 「来人，快来人。」方圣手大声呼救。 庭院里的四个侍卫，听见声音立刻冲了进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一人紧张问道。 「他似乎吃坏东西了，导致急性中毒，你们赶紧来帮我。」方圣手道。 「怎么帮？」 「这是药方，你们一个速速去医馆抓药，一个去帮我打些热水来，你们两个，帮我把他抬到里边床上。」 「还不快去。」为首的侍卫立即命令其余三人。 李飞白的人，现在青衣司上下，无人敢怠慢。 两个侍卫，一个拿了药方，一个往厨房方向跑去。 「方神医，来，我帮你。」 为首侍卫蹲下身子，与另一人抬起抽搐的方庆，往里间走去。 隐于暗处的李飞白，寻机钻出房间，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第两百六十三章 被诱惑 扮成南宫定后，只要不是从这个庭院里出去，那就无甚大碍。 寻机离开方庆房间后，李飞白快速离开庭院，往青衣司大门走去。 红日东升，照亮神州大地。 情报营的人陆陆续续，从住处出来，开始值勤。 远远见到李飞白的粗衣打扮，还以为是下人，并没多问。 在离大门还有五丈处，李飞白心中暗喜，并没撞见认得自己的人。 毕竟越少人见到，他这个假装的「南宫定」从青衣司出去，之后查起来，他便越没嫌疑。 突然。 「王爷？」 还在过道处走着的徐元忠，一眼便认出了「南宫定」的身形。 心下一怔，李飞白暗暗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被认出来了。 他没有回头，停住脚步，双手背立。 快步来到李飞白面前，徐元忠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眼中惊诧。 「王爷，你……你不是带人去城西天心阁了吗？」他顾不得行礼。 「嘘」 李飞白比出噤声手势，将徐元忠拉到一边。 「本王怀疑，天心阁附近的爆炸，是南宫山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的还是司里的白费礼，所以我命人打扮成我的样子去城西，本王亲自留下来坐镇。」李飞白用南宫定的声音答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王爷这身打扮。」徐元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要声张，也别说你见过我，照常去值勤。」李飞白低声嘱咐。 「属下明白。」 一拱手，徐元忠带着手下的人，往情报营走去。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李飞白再次举步，离开大门。 门口左右的侍卫瞥了一眼李飞白，震惊无比。 「王……王爷？」 他们根本不明白，方才南宫定明明已经出门，怎么片刻工夫，又回到了司里？ 纵然心中惊诧无比，但作为侍卫，也不敢多问。 没有理会他们，李飞白径自走出了青衣司，往旁边的赵王府走去。 虽然毗邻青衣司，但王府依旧有自己独立的侍卫。 毕竟里面住的，可是南宫定最信赖的人。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在尽量让自己显得威严一些。 随后，他低头直奔王府大门。 「站住。」 门口侍卫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抬起头，李飞白扫了那侍卫一眼。 「王爷。」那侍卫立刻跪在地上。 「您……怎么这身打扮？」那人斗胆问了一句。 「嗯？」 李飞白不满地瞥了一眼侍卫。 「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那侍卫立即低头请罪。 「夫人可在府中？」 「回王爷话，在。」 听闻此言，李飞白没在门口逗留，径自走进王府。 多年前，与南宫定还是师徒之时，他来过多次，对赵王府也算熟悉。 来到南宫定与欧阳音的寝室前，他听到里面丫鬟正在伺候洗漱。 推开门，李飞白径自走进。 房内主仆一惊，同时回过头来。 「王爷？」 见「南宫定」到来，欧阳音既意外又惊喜。 她从椅子上站起，就要扑过来，发现两个丫鬟还跪在地上。 「你们先下去。」 「是！」 丫鬟离去，房里只剩 两人。 「还记得回家啊？」欧阳音樱桃小嘴微翘，假装嗔怒。 近距离看着这赵王夫人，李飞白不得不承认。 这是个美人！ 五官精致无比，身段婀娜，该长肉的地方长得非常完美，不该长的地方不见一丝赘肉。 同时，水灵般的大眼闪着一丝狡黠。 「夫人恕罪，司里事情太过烦琐，本王实在抽不开身。」李飞白用南宫定的声音回道。 「古人有三过家门而不入，你倒好，家门就在你隔壁，个把月也不见你回来一次。」 「咳咳」 尬咳几声，李飞白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时，话越少，就越不容易露馅。 看了一眼李飞白身上穿的衣服，欧阳音问道：「怎么穿成这样？」 「早些时候，城西发生爆炸，我怀疑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便让人扮成我的样子，去城西探查，我不放心夫人，扮成常人模样返回府中，守株待兔，以期能抓住贼人。」李飞白简单说道。 若一开始，便提要取星象佛骨，未免来得太突兀一些。 「算你还有点良心。」欧阳音娇媚一笑。 唇齿间，芳香动人，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两人闲聊半晌，李飞白借故将主题拉到星象佛骨上。 他得抓紧时间，万一南宫定提早回来，计划将全部毁于一旦。 「夫人，我近日收到消息，有贼人惦记府中的星象佛骨，这次城西爆炸，恐怕就是要引本王出动，贼人好来盗取。」 「哼。」欧阳音娇怒转身：「我就知道，你哪里是惦记我，分明是在意你的佛骨罢了。」 「相比夫人，区区佛骨算得了什么，我自然更担心夫人的安全。」 「你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 欧阳音靠近李飞白，伸出食指在他嘴唇上逗了一下。 左手肘靠着她胸前两座山峰，李飞白心跳加速。 但，身为头号密谍，坐怀不乱的本事还是有的。 李飞白淡淡回道：「我想把星象佛骨移到青衣司。」 「为何？」欧阳音不解问道：「佛骨一直是你最看重的宝物，你说过，只有我保管你才能放心，为何要移到青衣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担心佛骨在府上，威胁到夫人的安全。」 李飞白给了一个强有力的解释。 闻言，欧阳音一声娇笑。 「王爷终究还是在意奴家的。」 「当然。」 咯咯直笑，欧阳音站起身，突然坐在了李飞白的双腿上。 「夫君，你多久没交功课了？」 樱桃小嘴靠近李飞白的耳朵，口吐芳香，低声问道。 她的脸有些潮红，眼神迷离，右手已经划进李飞白的衣领，向肩膀处探去。 饶是李飞白心志坚定，他一血气男儿，也经不起这种挑逗。 瞬间，他血液上涌，脸色发红。 若不是易容，欧阳音必定会发现李飞白脸上的异样。 忍住将其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李飞白笑着说道：「夫人，来日方长，正事要紧。」 欧阳音依然不依不饶，作势要脱掉李飞白衣服。 「可是，奴家很想。」 第两百六十四章 取佛骨 抓住欧阳音的手，李飞白无奈说道：「夫人，本王答应你，晚上回府陪你。」 「此话当真？」欧阳音直起身子。 「绝无虚言。」 「好，你不回来，我也会到青衣司找你。」 终于，说完这句话，欧阳音从李飞白身上离开。 「去把佛骨取来吧，越早移到青衣司，你就越安全。」李飞白忍不住催促。 「臣妾遵命。」 欧阳音邪魅一笑，朝门口走去。 待要离去，她突然转过身问了一句：「夫君，早饭可曾用过？」 听她语气，似乎要留李飞白在府中用饭。 心中一惊，李飞白连道：「在司里已经吃过。」 闻言，欧阳音再度一笑，道：「行，那夫君等着，臣妾这就去取佛骨。」 独自留下李飞白，欧阳音转身离去。 「呼」 李飞白松了口气。 他未想到，堂堂赵王夫人，精通机关陷阱，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心中发笑，要不是形势紧迫，他没准就上了。 你南宫定千方百计要杀我，和你夫人打个仗，不过分吧。 等待之际，李飞白打量起欧阳音闺房。 不像寻常女子，满是姹紫嫣红。 欧阳音的闺房，有书有画，还有案桌上一些精巧的木制机关，倒是与男子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梳妆台前的那些金银珠宝、胭脂香水，李飞白完全看不出，这是一间女子闺房。 忽然，他瞥到了铜镜下的一个胭脂盒，底下似乎压着一张纸条。 或许出于顶级密谍的好奇心，李飞白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知道纸条上面的内容。 来到房门前，四下张望，发现房间周围并没有人。 欧阳音也似乎没那么快返回。 李飞白立即折回房间，观察了一下胭脂盒和纸条之间，是否夹着毛发之类的陷阱。 确认没问题后，他记住纸条叠放的方位，轻轻将其抽出。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今日密令： 问：夫君，早饭可曾用过？ 答：吃了醉鹅。 南宫定的字迹！ 「嗡」 见到纸上内容，李飞白脑袋一阵眩晕。 糟了！ 他在心中呐喊。 没想到南宫定夫妇如此谨慎，两人住在隔壁，还每天变换不同口令，以防贼人冒充他。 放下纸条，他想快速走出房间，离开王府。 「夫君，这是要往哪走？」 欧阳音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百来个侍卫。 其中，不乏青衣司高手。 他们堵住门口，不让李飞白离去。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干脆不再掩饰声音，直接问道： 「好个欧阳音，你是如何发现的？」 「恐怕你不知道，我夫君早年征战，左肩受过刀伤，留下一条伤疤吧。」欧阳音笑着回道。 闻言一愣，李飞白恍然大悟。 原来欧阳音方才将手伸进自己身体，是想确定自己的左肩有没有伤疤。 「你早就怀疑我。」 「不错，王爷可不会叫我夫人，他一直唤我小音，从你进门开始，我便怀疑你了。」欧阳音道。 「我低估你了。」李飞白依然笑着。 「王爷早就告诉过我，天下能人甚多，精通易容者更是不少，所以每日变换口令，就是防止贼 人冒充他，来府中胡作非为。当时我还觉得他小题大做，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欧阳音咯咯直笑。 「好，甚好。」李飞白也跟着发笑。 见状，欧阳音反倒收起笑容，怒道：「你到底是谁？死到临头，还敢发笑？」 没再答话，李飞白二话不说，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 时间倒转，再次回到半个时辰前。 李飞白刚出青衣司。 与之前一样，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欧阳音的闺房。 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见李飞白扮成的南宫定到来，欧阳音还是那般欣喜。 「王爷？」 「小音。」 这次，李飞白没再犯同样的错误。 紧接着，欧阳音将丫鬟遣出房间。 「还记得回来啊？」 与上次一样，欧阳音开始嗔怒。 「小音，我收到情报，有人惦记府中重宝星象佛骨，我怕贼人对你不利，所以特意回来，想将佛骨迁到青衣司。」 这次李飞白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他觉得这才更符合南宫定的性格。 果然，这次欧阳音神色郑重一些。 「迁到青衣司？王爷不相信我的机关了吗？」 「当然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怕佛骨给你带来危险罢了。」 闻言，欧阳音笑得花枝招展，神态迷人。 「王爷，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 说完，她与上次一样，一把坐在李飞白的腿上。 「小音别闹，正事要紧。」李飞白笑着说道。 「王爷，你多久没交功课了？」 欧阳音轻轻在李飞白耳边吹气，一只手就要钻进他的衣领。 早有准备，李飞白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音，其实我来拿佛骨，还有一层原因。」 「什么原因？」欧阳音迷离的眼神盯着李飞白。 「我左肩这处刀伤，近来隐隐作痛，甚是烦人。我想启用佛骨，先将自身骨骼进化，一来也是去除病痛，二来也防止贼人一直惦记着。」 果然，听到这话，欧阳音疑虑去了大半，换了一副关心神色。 「夫君，你刀伤复发了？」 说着，她就要去抚摸李飞白左肩。 「只是阴雨天发痛，小音不必担心。」李飞白再次阻止了她的手。 「那行，我这就去取佛骨。」 可以看得出来，南宫定在她心中非常重要。 「嗯。」李飞白淡淡点头。 走到门口，欧阳音再次回头。 「夫君，可曾用过早饭？」 微微一笑，李飞白答：「吃了醉鹅。」 随后又道：「小音不必多疑。」 见此，欧阳音终于放下心来。 「夫君稍候，我这就去取佛骨。」 须臾，欧阳音拿来一只锦盒，用黑布包裹，交到李飞白手中。 将布解开，李飞白打开锦盒。 见里面装着一根一寸长的白骨，晶莹剔透，上面隐隐覆盖一层水雾，见之生寒。 忍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李飞白将锦盒盖上。 「小音，司里还有许多要事，我先回去。」 李飞白起身，就要离开。 「夫君。」欧阳音叫住了他，眼神极其幽怨。 第两百六十五章 南宫定回司 「我晚上回来陪你。」 为了不再让她纠缠，李飞白上前，对其樱桃小嘴狠狠亲了上去。 这权当南宫定交的学费吧。李飞白心中顿时恶趣味满满。 纵是多年夫妻，欧阳音俏脸忍不住一红。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顿时，欧阳音笑开了花。 「万事当心。」 「嗯。」 李飞白转身快速离去。 回到青衣司，一路自然畅通无阻。 司里空荡荡，显然南宫定还未从城西归来。 走到一株树下，李飞白见四下无人，将佛骨取出，锦盒随意丢弃。 既然锦盒毁不掉，那带在身上，便是罪证。 怀揣佛骨，来到与徐芊芊白费义约定的地方。 见白费义扮成自己，正与徐芊芊在后院漫步。 这里空旷，青衣司的人无法躲藏。 两人毫不犹豫，卸下自己的伪装，恢复本来面貌。 白费义将自己所穿衣服，脱给了李飞白。 而李飞白扮成南宫定的衣服，则揉成一团递给白费义。 「你立即回到庭院，毁掉这套服装。」 紧接着，从怀中取出星象佛骨：「还有，把这个交给他，让他第一时间送给千城。」 「是，公子。」篳趣閣 白费义行了一礼，四下观望，确认无人后离去。 「呼」 做完这一切，李飞白长出一口气。 最危险的时候总算过去，幸好南宫定还未归来。 「公子，咱们继续漫步？」徐芊芊期盼地看着李飞白。 「当然。」 两人很自然地挽着手，诗情画意地走着。 方庆被方圣手的药折腾得死去活来。 从李飞白离去，到现在不到一个半时辰，他已经跑了五趟茅房。 侍卫已经抓了药，正在厨房里煎。 「老叔，你想毒死我吗？」 床上，方庆浑身虚脱，有气无力地说着。 「不逼真一点，南宫定怎么会相信？为了公子的计划，你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说得好。」方庆竖起大拇指，无法反驳。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谁？」方圣手问道。 「老叔，是我，听说你医馆小厮身体抱恙，我特来探望。」 门外传来白费义的声音。 他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庭院里的四个侍卫听的。 门打开，白费义走了进去。 「他不能见风，把门关上。」方圣手道。 「是，老叔。」白费义应了一声，把门关上。 随后，他立即从怀中取出佛骨，低声道： 「公子已经得手，命老鼠第一时间将佛骨送给阁主。」 闻言，方庆立即从床上爬起，强忍着身上的无力，来到白费义面前。 接过佛骨，小心翼翼藏在怀里，故意朝着门口大声喊道： 「哎呦，又来了，又来了，不行，我还得上茅房。」 捂着肚子，方庆拉开房门，急速朝茅房奔去。 庭院里的侍卫见状，会心一笑，不疑有他。 随后，白费义从怀中掏出一套叠得整齐的衣服。 「这是公子扮成南宫定所穿衣服，他说要毁掉。」 闻言，方圣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子，里面装着浓黄色液体。 「拿回去，将其洒在衣服上。」 「嗯？」白费义不解。 「这瓶药水具有非常强的腐蚀性，洒在衣服上，衣服就会灰飞烟灭。」 「好。」 「记住，手指不能沾到，否则骨肉皆蚀。」方圣手再次交代。 「明白。」 紧接着，他朝方圣手一拱手，大声道：「老叔，既然他没什么大碍，那我先回去了。」 一切在侍卫眼里看起来，都那么自然，没有违和。 「轰隆隆」 大地微微颤抖，南宫定带着大部队人马，回到青衣司。 这比李飞白想象中，回来得快。 「王爷，能确定是「白虎」所为吗？」 孙齐瑞翻身下马，朝急速走着的南宫定问道。 「不确定。但城西只有一个大坑，我有预感，这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调虎离山？」 「他的目的绝不是天心阁。」 「那是哪里？」 两人对话时，来到青衣司大门。 南宫定还未答话，就见到门口侍卫满脸震惊地行礼。 「王……王爷？」 停住脚步，南宫定见他神情异常，问道： 「你为何这副表情？」 「回王爷话，约莫一刻钟前，我已经见到您进入司里，为何……为何？」 侍卫话还未说话，南宫定瞳孔陡然放大。 他揪住侍卫衣领，问道：「你说什么？我方才在司里出现？」 「王……王爷，大概一个时辰前，您身着粗衣，从司里出去，一刻钟前，您再次返回。」 「荒谬！」孙齐瑞一声呵斥。 「王爷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有返回司里？」 将侍卫狠狠推到一边，南宫定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好。 「糟了！」 「王爷，怎么了？」 没有答话，南宫定立即下令： 「齐瑞，速速将青衣司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见状，孙齐瑞也不敢多问，立刻应承：「是。」 一半人马将青衣司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刚要进入靠近茅房的那条巷子，赵千城怀揣佛骨，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拉完肚子，方庆从茅房扶着墙走出，刚好撞见行色匆匆的南宫定。 眼神一瞥，见他行为异常，又从茅房里这个无人监视的地方出来，南宫定疑心一起。 「你在干嘛？」 方庆赶紧上前，拱手回道：「回王爷话，小人昨天吃坏了肚子，从半夜到现在，已经拉了无数次了。」 他有气无力地答道。 见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无力，不像伪装出来的。 南宫定暂时放下心中疑虑。 「今日司里可有什么异常？」他随口问道。 「异常？小人拉得天昏地暗，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听他这么说，南宫定没再追问，朝身旁的侍卫道：「去把费礼叫来，我有事相商。」 大殿里，众人聚集。 「什么？王爷您是说有人扮成你的模样，混进青衣司？」李飞白假装无比震惊。 「不错，王爷一直跟我在一起，侍卫又说方才王爷两度出入青衣司，明显是贼人所扮。」 「这……这怎么回事？」 「费礼，你今日在司里，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南宫定沉声问道。 第两百六十六章 怒极 「今日芊芊手指用药，疼痛异常，我一直陪着她闲逛，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李飞白直接回道。 南宫定脸色铁青。 「侍卫说，大概一刻钟前，有人扮成我的模样，进了青衣司，那人必定还在司里。」南宫定喃喃说道。 「王爷，何不派人在司里大肆搜查一遍？」孙齐瑞问道。 「没用。」李飞白立即回道。 随后解释：「王爷回来如此大阵仗，那人必定已经知晓，早就卸下易容，恢复本来面目了。」 「嗯。」南宫定也点头回道：「侍卫说，那人先出后进，所以本王料定，必是青衣司里的人作祟。」 「王爷可将青衣司围住，再慢慢查。」 李飞白必须给出一些针对性地有用意见，否则南宫定必然生疑。 如此能人，在此事上，竟然无法给出有用策略？ 「进门前，王爷已经命人将整个青衣司围了起来。」 「费礼，你觉得该如何查出这个人？」南宫定再次出言问道。 略一沉吟，李飞白说道：「既然那人离开近一个时辰，可从这点查起。看这个时间段，有谁不在司里，那人便有嫌疑。」 「我与你看法相同。」南宫定转而说道：「但这样查起来难度很大。」 「首先，府中厨子、下人、丫鬟有几十个，他们平常都不起眼，谁也不会在意他们的动向。其次，整个情报营的人都在，足有百来人，加上留在司里的侍卫，共有两百多号人，范围太大了。」 「王爷，看上去人数不少，可排除起来却不困难。情报营的百来号人，都是在一间大殿值勤，要查中间谁离开过，并不难，厨子下人丫鬟也是如此，可以一一问话查看有谁落单过。至于侍卫，都是几人一组，谁有离开过更是一目了然。」李飞白回道。.cao 本来复杂的事，被李飞白一梳理，似乎变得简单许多。 听完他的分析，南宫定立刻站起身，朝孙齐瑞说道：「按照费礼所说，立刻去查。」 「是。」孙齐瑞离去。 缓缓坐下，南宫定问李飞白：「费礼，你觉得此人的目的为何？」 「不好说。」李飞白摇头苦笑。 「贼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敢扮成王爷的样子，所图必定很大。」 南宫定点点头，心中越发不安。 「等等。」李飞白突然大喝一声。 「怎么了？」南宫定被他吓了一跳。 「王爷方才所说，那人扮成你的样子，先出后进？」李飞白假装瞪着大眼问道。 「不错，这又如何？」 「我知道了。」李飞白一拍手：「那人的目的，想必不在司里。」 「怎么说？」 「你想，如果他的目的在青衣司，何必出门？他应该是在司里扮成你的模样，出去以你的身份办了件事，为了不暴露，只能以你的身份再次回到青衣司。」李飞白说道。 眼神变得无比凌厉，南宫定再次站起身。 如果贼人扮成自己，在青衣司做什么事，那后果他还能承受。 但如果，是在外面…… 那将变得无限可能。 「他到底在外面冒充本王做了什么？」 怒意腾地蹿起，南宫定握拳，狠狠砸在石桌上。 「仅一个时辰，还要扮成你去完成某件事，想必来回路途不远。」李飞白喃喃说道。 听到他的话，南宫定猛然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王府？」他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王 爷是说，赵王府？」李飞白假装问道。 「费礼，立刻随我回府一趟。」 说完，南宫定带着人，急匆匆出了青衣司，往赵王府奔去。 王府门口，守卫见南宫定「再次」到来，赶紧行礼。 「见过王爷。」 未等南宫定开口，李飞白率先问道：「早些时候，王爷可曾到过府中？」 守卫一愣，不明白为何南宫定就在李飞白身旁，他还这么问。 「说话。」南宫定脸色阴冷。 「回王爷话，您刚才不是……有回过府？」守卫战战兢兢答道。 闻言，南宫定胸膛剧烈起伏，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显示着他高涨的怒意。 「小音，小音。」 人还未到，南宫定就已大声喊着。 这称呼本来是他们私底下的昵称，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人前人后。 听到呼唤，欧阳音从房间走出。 见到南宫定神情有异，她一脸困惑。 「王爷，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南宫定咬着牙，强忍怒气，他知道这是贼人对她说的话。 「小音，你听着，我今日一直在城西天心阁，并未回府。早些回来的那个人，是假的。他扮成我的模样来到府中，可有做什么事？」南宫定直接说道。 「什么？」欧阳音瞪着大眼，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 「王爷你莫说笑。如果他是冒充的，怎么会知道你左肩有刀伤，又知道今日你我的密令？」欧阳音还是不信。 「什么？他知道今日密令？」 南宫定表情如见鬼一般。 两人之间的密令都是每日一换，由心腹侍卫传递，严格说来，这世界上只有三人知道。 为何那贼人会知道？ 想到此，南宫定不寒而栗。 难道，是传递密令的那个手下出了问题。 「正是，你私下对我的称呼、刀伤、还有密令全都对得上，怎么会是假的？」欧阳音捂着嘴巴。 想到两人分别时，还被对方亲了一口。 既羞又怒，脸色不由绯红。 按住心中疑云，南宫定却无暇注意她的异常，继续问道：「他来这里，做了什么？」 「他取了星象佛骨，说近日刀伤发作，想要将其炼化，以强骨骼。」欧阳音用颤抖的声音答道。 「星……象……佛……骨？」 南宫定咬着牙，逐字说出。 这个重宝，可是他费尽艰辛，差点丢了性命才获得。 想登上武者巅峰，南宫定自知资质有限，唯一的倚仗的就是它了。 他与欧阳音每日变换密令，也是以防万一，被贼人冒充自己盗走佛骨。 没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想到此，他胸腔几乎要爆炸，浑身血液倍看。 「啊！」 南宫定仰天长啸，声浪撕破苍穹。 第两百六十七章 嫁祸 「来人，将赵乙拿下。」 回到青衣司的南宫定，怒气满腔。 赵乙是他的心腹侍卫，每日负责将新密令传给赵王府的欧阳音。 除了赵王夫妇，只有他一人知晓。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真相。 奉行这一李飞白教给他的真理，南宫定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将赵乙拿下。 「王爷，我冤枉。城西一行，我一直跟在您的身边，哪有时间冒充你进赵王府？」 赵乙跪在地上，不断喊冤。 「除了你，没人知道密令。」南宫定表情有些痛苦。 赵乙是他多年来培养的心腹，一直忠心不二，他也不愿意相信。 「你不用亲自动手，青衣司中必有你的同党。」李飞白说道。 「说，是谁？」南宫定近卫将刀横在赵乙脖子上。 「我哪有什么同党？王爷，多年来，我一直忠心耿耿，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如果我要对您不利，有的是机会，何必要等到今日？」 赵乙头脑还是清楚的。 可惜，南宫定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 「说出同党，念在多年情分，或可饶你一死。」南宫定冷声说道。 「我根本没有什么同党，请王爷明察。」赵乙伏在地上痛哭。 眯起双眼，南宫定沉声下令：「用刑！」 闻言，赵乙惊恐无比。 他知道青衣司的刑罚，有多么恐怖。 「王爷，我冤枉啊王爷，我没有泄露密令，我没有……」 赵乙不断摇头。cao 随后，大殿中传来他的惨叫。 赵乙的指甲盖，被钳子硬生生拔掉。 「说不说。」南宫定似乎打算将怒火发泄在赵乙身上。 「王爷……我……我冤枉。」 「继续。」 「啊！」 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赵乙痛得浑身抽搐，晕倒在地。 「弄醒他，继续。」 南宫定冰冷的语气，丝毫没有感情。 此时，孙齐瑞走进大殿。 「王爷，今日青衣司里的人，已经初步排查出结果。」他禀报道。 「这么快？」南宫定有些意外。 「说说看。」 「是！」孙齐瑞拱手。继续道：「情报营的人，值勤时偶有走动，一时之间难以排查，倒是徐统领……」 「徐元忠？」南宫定一惊，问道：「他怎么了？」 「值勤时，他离开过情报营，回到自己房间，说是今日忘了带茶叶在身，回去取了。」 徐元忠好茶，人尽皆知。 值勤时，必须喝茶，否则头脑里没有整理情报的思路。 「离开多久？」 「据他所说，不到一刻钟，但是情报营的人，全都低头苦干，没人能为其作证。」孙齐瑞道。 闭上眼睛，南宫定手指敲打着桌面，似在琢磨徐元忠的嫌疑。 「其余人呢？」他随后问道。 「下人、丫鬟、厨子暂时没查到什么可疑之处，倒是有一个侍卫，卑职觉得嫌疑甚大。」 「谁？」 「便是守在白先生亲友庭院的李岑。」 「李岑？」 「不错，他今日出过青衣司，而且长达一个时辰。」 「哦？什么原因？」南宫定问。 「据他自己所说，是因为白先生的那个侍从，吃坏肚子，方 神医让他出去抓药。」孙齐瑞道。 闻言，南宫定将头转向李飞白。 「王爷，我那侍从是吃坏了身子，但是，抓药需要一个时辰那么久吗？」 李飞白脸带困惑。 听到这句话，南宫定暗暗点头，紧接着立即说道：「将李岑带上殿。」 早被孙齐瑞压在门口的李岑，被带到大殿。 「见过王爷。」他战战兢兢行礼。 「今日出去抓药，为何去了一个时辰？」 南宫定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王……王爷，方神医开的药方，有一味药材比较稀有，我问了四家医馆，方才抓到，所以耽搁了时辰。」李岑直冒冷汗。 「哪四家医馆？」李飞白问道。 听到问话，李岑眉头紧皱，直咽口水。 「回话，哪四家医馆？」南宫定逼问。 「回王爷，卑职因为心急回府，并没注意医馆的名字，只记得有一家叫妙手堂，其余三家……名字忘记了。」 好巧不巧，粗心的李岑，并未记得其他三家医馆的名字。 这在南宫定看来，简直就是狡辩。 「胡说八道。」南宫定一拍案桌，怒极起身。 「你分明和赵乙是同谋，还敢狡辩？」 怒意让南宫定的判断，变得有些武断。 「王爷，我没有啊王爷，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赵乙，怎么会是他同党？」 李岑和赵乙一模一样，跪在地上哭着喊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姜国密谍？还是祝国的？佛骨现在在哪，说出来，饶你们不死。」 南宫定根本不管他的哭求，沉声问着。 「什么佛骨？」李岑一脸困惑：「我没听过什么佛骨，王爷，卑职不是什么敌国密谍，请王爷明察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南宫定一咬牙：「将他们带下去，严刑审问。」 「是！」 「王爷，不要啊王爷，我是冤枉的……」 李岑和赵乙被侍卫拖走。 殿中，气氛沉闷。 虽然南宫定并没暴跳如雷，但谁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笼罩整个大殿。 终于，孙齐瑞出言问道：「王爷，既然贼人再次回到青衣司，何不派人搜索，没准佛骨还在司里？」 「不必了。」南宫定有些沮丧。 「既然贼人敢再次扮成我的样子回到司里，说明佛骨已经出手，绝对不会留在青衣司当成自己的罪证。」 「王爷言之有理，现在大肆搜索，徒劳罢了。」李飞白附和。 「如果李岑和赵乙打死不招，我们该怎么办？」孙齐瑞又问。 揉了揉两鬓，南宫定极其困惑。 根据方才两人的神情，似乎贼人并不是他们。 可又该如何解释密令泄露一事？ 「不断用刑，我倒想看看他们骨头到底有多硬。」 「可如果他们扛不住呢？」 毕竟是青衣司自己人，孙齐瑞不敢擅自决断。 「扛不住？」南宫定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去死吧。」 闻言，孙齐瑞心中闪过寒意，畏惧地应道：「明白。」 第两百六十八章 最强骨骼 几人密谈半晌，李飞白方才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南宫定把头转向孙齐瑞，问道：「白费礼的行踪查了吗？」 在李飞白来到青衣司前，司里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南宫定起疑，再正常不过。 「回王爷，查了。几个侍卫见他一直陪着徐芊芊在司里闲逛，并未离开。」孙齐瑞应道。 「嗯。」南宫定微微颔首，松了口气。 在他心中，比谁都不想「白费礼」有问题。 果然，人的思维误区。 南宫定只查了李飞白的行踪，只要他没问题，那他的亲友自然也没问题。 所以，接下来的盘问，他直接略过了白成山和白费义父子。 而方圣手、徐芊芊和方庆，都没有离开过青衣司侍卫的视线。 一行人成功脱离了嫌疑。 千城府。 密道里，赵千城掏出星象佛骨。 寒意袭来，林天冲忍不住为之一颤。 「这就是传说中的星象佛骨？」 「这是我家公子，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取得。」赵千城强调。 闻言，林天冲心潮澎湃。 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否则也不会委屈自己，在南宫山身边跟随多年。 「公子大义，林某感激不尽。」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公子」是谁，但林天冲也跟着赵千城一起称呼。 意思很明显，他愿意投靠。 「准备一下，我将佛骨融入你的骨骼。」赵千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微微一怔，林天冲看着这个神州大地，每个武者梦寐以求的至宝。 开口问道：「千城兄，这佛骨当真要给我？」 要知道，这星象佛骨对赵千城来说，更加重要。 它能帮助赵千城直达天阶巅峰，从此屹立于武者之巅。 可对方没有任何犹豫，便将佛骨拿出，这让林天冲感动莫名。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赵千城说道。 眼中隐有泪光闪动，林天冲重重点头。 随后，他盘腿坐在地上，闭起眼睛，劲气周游全身。 赵千城一发力，佛骨悬于空中。 不断旋转，周围的灵气瞬间被它吸光。 「咻」 佛骨在真元的推动下，没入林天冲体内。 微微皱眉，林天冲只觉胸口一阵冰凉，有些刺痛。 可这种痛楚相比于上次来说，不值一提。 劲气不断往林天冲身上灌，赵千城凝眉细数，不敢有丝毫马虎。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他收回劲气，微喘。 缓缓睁开眼睛，林天冲顿觉神清气爽，胸口也不再有先前那股憋闷。 他紧握双拳，只觉得自己有撼天之能。 「站好，轮到我打你一拳了。」 见状，赵千城淡淡说道。 「千城兄，来吧。」 「当心，我会用全力。」 「嗯，来。」林天冲眼里满是自信。 右手握拳，赵千城调动浑身真元，朝林天冲胸口击去。 他打的正是那根原本受伤的肋骨所在。 「咻」 人如流星，赵千城的身形朝林天冲狂奔而去。 「砰」 林天冲站在原地，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嗯哼。」 一声闷哼，他身形倒退几步。 「咳咳咳」 紧接着，他捂着胸口 咳嗽几声。 随后，他闭上眼睛调息。 不到片刻，林天冲猛然睁开眼睛。 「千城兄，我没事？」 他神情有些激动，有些难以置信。 「能够站着不动，挨我全力一拳的人，整个神州，你是第一个。」赵千城说道。 「那我算是突破到天阶了？」林天冲欣喜问道。 「不仅突破到天阶，你浑身骨骼，已经如同精铁一般刚硬无比，无人能断了。」 听到这句话，林天冲忍不住热泪盈眶。 多少年，他在武道上苦下功夫，终究难以寸进。 今日在星象佛骨和赵千城的帮助下，实力大进，如何能不激动。 他半跪在地，朝赵千城拱手：「多谢千城兄，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他扶了起来，赵千城难得露出一笑。 「你该谢的，是我们家公子。」 「如此人物，林某恨不得早日见到，也好当面拜谢。」 「不急，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 受他情绪影响，赵千城差点脱口而出。 其实我口中的公子，便是一直在你身边的「白费礼」。 但事关重大，赵千城忍住了。 他特意带着酒，要庆祝林天冲成功突破。 密道里，两人推杯换盏，述说神州风云。 良久，两人微醺。 林天冲迷迷糊糊问道：「千城兄，你……你觉得这世上有鬼吗？」 「鬼？」赵千城不屑一笑：「这世上没有鬼，只有人的心里有鬼。」 「可我。」林天冲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真真切切见过。」 「哦？」赵千城一愣。 「你见过？」 林天冲对百鬼林遇鬼一事，耿耿于怀，以致于无法在心境上有所突破。 现在说出来，是想让赵千城帮他解惑。 「我在百鬼林里就见过。那鬼高来高去，身形飘忽不定。没有瞳孔，舌头这么长。你说，不是鬼是什么？」 林天冲说着，将自己的手比划到腹部。 「百鬼林？」 赵千城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他还记得，那时李飞白为了测出林天冲的修为高低，让他扮鬼在百鬼林试探对方。 没想到一直成了这个壮汉的心病。 也是，一个壮汉竟然怕鬼，这很容易给自己造成心理阴影。 「千城兄，让你见笑了。」 摆摆手，赵千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觉得，我的身法，能和鬼魅一比吗？」 「嗯？」林天冲一脸疑惑：「千城兄的身法独一无二，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确像鬼魅一般。」 听到他这么说，赵千城没有回话，只是微笑，且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天冲。 「我明白了。」林天冲站起身道：「千城兄是想告诉我，既然你能像鬼魅一般，那百鬼林那只鬼，说不定也是常人所扮，只是那人的身法极其高超罢了。」. 「你可以猜得再大胆一些。」赵千城还是那副表情。 受酒精刺激，他也卸下平日里的冷漠。 闻言，林天冲身体一震。 「难……难道，百鬼林的那只鬼，就是……就是千城兄？」 「然也！」 第两百六十九章 下一步 两人对视半晌。 忽而，林天冲抚掌大笑。 「我早该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鬼怪，倒是我胆小了。」 「不，在百鬼林，遇到像我这种身法，又戴着鬼脸面具的人，谁都会以为是鬼。」赵千城真心说道。 林天冲知道，彼时各为其主，所以也不问他当时为何这么做。 在这一刹那，他豁然开朗，终于释怀。 两人继续对饮。 半晌，林天冲突然仰天长叹。 「想我堂堂五尺男儿，如今竟然窝在地下，不见天日，可恨，着实可恨。」 见状，赵千城知道，这几天的密道生活，的确把林天冲憋坏了。 「天冲兄弟，你想不想重见天日？想不想扳倒南宫山，替自己雪恨？」 赵千城顺势问道。 「林某平生最恨过河拆桥之人，我无时无刻，恨不得杀了南宫山。」 他双拳紧握，随后腾地起身。 「千城兄，你让我出去，以我现在修为，说不定能刺杀南宫山。」 跟着站起，赵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南宫山有北山军守护，即使你能杀得了他，必定也难逃大军魔掌。一命换一命，我替你不值。」 「那该如何是好？」林天冲有些着急。 「其实，我家公子一直都筹谋着扳倒南宫山，就在六天后的天庆节，但是……」 赵千城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需要你的协助。」 「我？」 「不错，而且此事有些危险。我们只是征求你的意见，并非强迫你。」赵千城解释。 闻言，林天冲拂然不悦。 见他神情，赵千城以为他不肯参与，道：「你我志趣相投，我们帮你突破并非为此，你不要有压力，如果天冲兄弟不愿意帮忙，密道出口就在城外荒郊，你大可直接离去。从此江湖相见，还是朋友。」 「千城兄，你把我林天冲当什么人了？」 「嗯？」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或许在别人口中，只是一句客套话，但从我嘴里说出，那便是真真实实的。别说有危险，就算是刀山火海，林某又有何惧。」 「再说，你们为我突破，冒着生命危险，林某又何曾以此为条件。就算你们没为我盗取佛骨，为了你口中的那个「公子」，为了与千城兄的相识一场，林某绝不皱眉。」 「好！」 听到林天冲的一串说辞，赵千城豪兴大起。 「倒是我小家子气了。」 「说吧，我该干什么？」林天冲一拍胸脯。 「天庆节，我们需要你在南宫青面前，指证南宫山种种罪名。」 听到此话，林天冲立刻明白了赵千城之前为何吞吞吐吐？ 指证南宫山，意味着他所犯之罪，自己均有参与。 南宫青一怒之下，可能把他杀了。 但，林天冲依旧没有丝毫犹豫。 「没问题。」他直接答应。 「你不担心这么做的后果？」赵千城忍不住问道。 「大不了一死，有何惧哉？」林天冲眼神坦荡，丝毫无惧。 闻言，赵千城举起手中酒瓶，敬向林天冲。 「天冲兄弟义薄云天，赵某先干为敬。」 「喝。」林天冲端起酒瓶，跟着喝了起来。 「你放心，我家公子很护短，绝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无妨，只要能助你们一臂之力，林某不在乎。」 随后，赵千城告之大概计划。 次日，青衣司大殿。 自从佛骨被盗，南宫定这两日心情烦闷，总是板着脸。 李岑和赵乙在青衣司大牢中，日夜拷问，还是没有结果。 他不得不将目光聚焦在别人身上。 比如，中途有离开情报营、回自己房间取茶的徐元忠。 可转念一想，如果徐元忠是敌人甚至是敌国密谍，那卫国一些关键情报早就泄露，边境的行军部署，也早已被击溃，怎么可能一直无事？ 难道，他还有更大的企图？ 南宫定再次怀疑。 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定谁有问题，那他没问题也会被你找出问题。 何况生性多疑的南宫定。 李飞白很庆幸，庆幸自己在神农村的一番布置。 现在看来，还在受益。 之所以南宫定没有怀疑他，是因为肖无忌亲自和李飞白去了神农村，并接走他父亲和弟弟。 这是一劳永逸的事。 「齐瑞，从今日起，密切监视徐元忠的一举一动。」南宫定下令。 「王爷，您怀疑徐统领？」孙齐瑞有些不解。 「他有时间作案。」南宫定的回答，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可佛骨丢失，他至今毫无办法。 又是这种无力感。 自从让「白虎」逃脱，这种感觉便时而出现，让南宫定非常难受。 「可他是如何知道密令的？」孙齐瑞问道。 「或许，他跟赵乙是一伙的。」 两人至死也想不到，李飞白是通过时光倒流，才知道密令内容。 「总之，先监视，不要轻举妄动，待赵乙和李岑审问结果出来再说。」 「明白。」 两人商议间，李飞白走进大殿。 「见过王爷。」 惺忪的双眼一抬，李飞白见到南宫定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合眼。 「费礼来了，坐吧。」 「王爷，可有结果？」李飞白问。 叹了口气，摇摇头，南宫定回道：「各种酷刑都用上了，两人并未招供。」 「看不出来，都是硬骨头。」李飞白微微一笑。 「费礼来此，可有要事？」南宫定转而问道。 他并不想告诉李飞白，自己怀疑徐元忠。 倒不是不信任。 只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爷，五天以后，便是天庆节，我打算在这天，铲除南宫山。」 听到此话，南宫定终于来了精神。 「可我们还未找到林天冲，你可有把握？」 「这是最好的机会，就算没有林天冲，也要一试。」 李飞白当然不能告诉他，林天冲已经在自己手上，否则很难自圆其说。 他已经让方庆告诉赵千城，让林天冲在未来两三天，找个适当时机，主动找上青衣司。 投诚原因，自然就是为了出口恶气，扳倒南宫山。 「好！」南宫定一扫颓废：「需要本王做什么，你尽管开口，青衣司黑龙卫全力配合。」 第两百七十章 计中计 「倒也用不着黑龙卫。」李飞白回道。 「王爷，先跟我说说，天庆节那天，陛下的详细行程？」 闻言，南宫定开始答道：「天庆节，皇兄会在宫里焚香沐浴，用完早膳，依照礼仪会带着皇后太子，在禁军和黑龙卫的的双重护送下，登上城西天心阁与民同庆。」 「皇后太子？」 「皇后已故，太子也死了，所以皇兄应该会带着最受宠的妃子和皇子，同登天心阁。」南宫定答道。 「最受宠的妃子，应该就是德妃孙灵荷了。」李飞白道。 「不错，往年都是她，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南宫定答。 「那皇子谁能登阁？」李飞白继续问。 去年之前，太子南宫江未死，陪同天子登阁之人，一直便是他。 「今年，还真说不准。」南宫定摇摇头。 南宫山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但是南宫稷却是南宫定最宠爱的。 南宫定无法确定这两人，谁能登阁？ 「王爷，我的计划，需要让南宫稷登阁，而南宫山留在齐王府。」李飞白直接答道。 「为何？」 接下来，李飞白将详细计划说了一遍。 听完，南宫定深吸一口气。 「离天庆节只有五天，皇兄应该已经下决定了。」 他转头朝孙齐瑞道：「让宫里的人查探一下，皇兄到底让哪个皇子登阁？」 「是。」孙齐瑞拱手应承。 李飞白早就知道，宫里也有南宫定的眼线，因此也没甚惊讶。 「如果皇兄最终决定让南宫山登阁，那你的计划岂不付之一炬？」南宫定说出心中疑惑。 「那我们就让南宫山登不了阁。」李飞白神色一狠。 「哦？说说你的办法。」 「据我所知，他因为失去了我，林天冲又背叛他，气得病倒了。」 「嗯，不错。」南宫定点点头：「是病倒了，但只要他还能走路，就一定不会放过登阁的机会。」 谁陪同南宫青登阁，意味着未来储君，极有可能就是这位皇子。 这种荣誉，谁都不会轻易放过。 「那就让他无法走路。」李飞白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如何做？」南宫定毫不犹豫问道。 「南宫山病倒了，必然有在服药。他抓药的医馆，想必王爷定然知晓。」 青衣司眼线遍布整个皇城，何况现在是扳倒南宫山的特殊时期。 自然会对齐王府的人，暗中监视。 「原本南宫山看病，只到回生医馆，现在方神医在青衣司，现在抓药，都在妙手堂。」南宫定直接答道。 「妙手堂？」李飞白一笑：「那就好办了。让我老叔给他增加几味药材，让他无法下床就行。」 「可是他们都是按照药方抓药，咱们如何给他增加药材？」孙齐瑞问道。 「这不是咱们青衣司擅长干的吗？威逼？利诱？反正孙统领尽情发挥便是。相信妙手堂的老板，不敢不从。」 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他的意思是让孙齐瑞去逼迫妙手堂老板，给南宫山的药方增加几味药材。 其实他还有许多办法，比如跟踪抓药的齐王府下人，路上来个偷天换日，神不知鬼不觉。 这也是李飞白经常玩的把戏。 但他不想这样做。 他故意让孙统领现身去找妙手堂老板，为的就是以后扳倒南宫定，留下罪证。 一计未成，另一计已经在执行之中。 「可是，如果要这样做，咱们何不干脆给他一些毒药，毒死南宫山算了，何必大费周章？」孙齐瑞不解。 李飞白和南宫定两人，不约而同鄙视了一眼孙齐瑞。 「毒死南宫山，是做得到。但必定会引来刑部和大理寺的联合调查，那陈贡之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到王爷这里，你说该当如何？」李飞白道。 闻言，孙齐瑞哑口无言。 「何况现在南宫山已经注定败亡，咱们只需要添一把火，何必往自己身上找不痛快？」李飞白接着解释。 「不错。」南宫定站起身道：「加几味药材，只要不出人命，刑部大理寺绝不会插手。只要妙手堂那边没有泄密，那便万无一失。」 「也不怕他泄密。」李飞白继续道：「如果他真的说了出来，到时候王爷完全可以解释成，为了定南宫山的罪，而实行的特殊行动，撇个干净。」 「妙，妙。」南宫定连道两声。 「明白了，白先生果然算无遗策。」孙齐瑞跟着点头。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置可否。 「一切，就等宫里消息了。」 傍晚，南宫定得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再次召见了李飞白。 「皇兄思虑再三，觉得南宫稷年龄幼小，不够分量，怕引起百姓不满，最终还是决定让齐王陪同登阁。」南宫定说道。 「好事终究多磨。」李飞白苦笑一声。 「齐瑞，按照白先生所说去做。」 李飞白心中暗喜：如果他们按照自己所说去做，那南宫定也将布南宫山的后尘，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罪证。 除非他将相关人员全部灭口。 但很难，有孙齐瑞、妙手堂老板、伙计，还有齐王府抓药下人。 别说一网打尽，到时想找到人还是个问题。 齐王府。 自从李飞白投靠南宫定，林天冲判离，南宫山的脸上，就鲜有笑容。 「咳咳咳」 咳嗽几声，他从床上坐起，到了该喝药的时间。 「这药还是这么苦。」南宫山皱眉。 「王爷，再苦您都得喝。陛下已经传来口谕，让您天庆节陪他登阁，这几天得养好身子才是。」莫富贵说道。 想到这事，南宫山总算有些安慰。 他捏着鼻子，强忍着将药喝完。 「呼」 长出一口气，他靠在床沿。 「林天冲找到了吗？」 「回王爷话，北山军已经找了整个皇城，连城郊每一处都未放过，就是没找到人。」莫富贵回话。 「难道他已经远遁？」 「想必如此。」莫富贵试图安慰他。 「不对，还有一处，咱们进不去。」南宫山一个激灵。 「王爷是说……青衣司？」 「不错，青衣司咱们没法进行搜查。」 「王爷放心，咱们的人从青衣司传出消息，这几日在他们那里，并未见到林天冲。」莫富贵道。 第两百七十一章 重见天日 「他在青衣司身份不高，林天冲之事乃绝密，他接触不到。」 南宫山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哎呀王爷。」 莫富贵见状，赶紧上前拍打着他的背，试图帮他顺气。 「您现在就不要担心什么林天冲了，养好身子，陪同陛下登阁，才是头等大事。」 他替南宫山着急。 「咳咳咳」 喝完药，南宫山不像以往觉得舒服一些，这次反而不断咳嗽。 「王爷，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莫富贵满脸关切。 喘着粗气，南宫山终于停下。 「死不了。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陪同父皇登阁，只要储君之位一到手，还怕什么林天冲白费礼？」 「正是此理。」莫富贵激动回道。 但事与愿违，接下来两天时间，南宫山一心振作，病情却逐渐加重。 终于，他浑身无力，无法起身。 宫中御医来了无数个，尽皆看不出所以然。 方圣手的手段，如果能让别的医者看出来，那他也不会享负盛名。 他巧妙地利用药材分量，在南宫山的药方上，一味药材多了几分，另外两味药材少了几厘。 以致御医在检查药渣时，根本没看出药材的问题所在。 一时间，齐王府阴霾笼罩，莫富贵整日唉声叹气。 青云殿。 天庆节将至，南宫青有些激动。 每日朝会，都是同一班人在跪拜，甚是无趣。 只有天庆节，在天心阁上，他才能享受万民朝拜。 那种高高在上，仿佛天地之间我最大的感觉，让他深深迷恋。 「冯嵩飞，你看朕这幅字写得可还行？」南宫青笑着问道。 凑上前一看，冯嵩飞见纸上写着：偷得神州赏众人。 乃是李飞白在南宫稷生辰作的诗。 「苍劲有力，锐气迸发，陛下，您的字，又进步了。」冯嵩飞适时马屁送上。 会心一笑，南宫青回道：「你可知道，为何你能坐上内侍总管一职吗？」 「奴才愚钝，请陛下明示。」 「明明就是拍马屁，但却让人信以为真，你这张嘴厉害得很呐。」南宫青笑道。 「在陛下面前，奴才哪敢胡言，所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南宫青哈哈一笑。 「陛下，卑职有事启奏。」 此时，一位禁军将领在殿外禀报。 「进来。」 「说吧，什么事？」冯嵩飞问道。 「齐王病情加重，近日无力起身，天庆节还有三天，陛下当早日决断。」 「齐王又病倒了？」 南宫青皱眉。 好心情瞬间被打散。 「近日天寒，或许齐王身子弱了些。」冯嵩飞见状，赶紧小心翼翼附和。 「无力起身？那他还怎么陪朕登天心阁？」南宫青似在自语，又像在问殿中的人。 没人答话。 谁也不敢率先发表意见。 「可曾让御医看过？」无奈，南宫青只能继续问道。 「宫中十几名御医都诊治过，均查不出病症。」那将领回道。 「唉。」 南宫青叹了口气。 「难道他那怪病又发作了？」 「可据说，齐王的怪病，不是让那个白费礼给治好了吗？」冯嵩飞问道。 「对，白费礼人呢？」南宫青问道。 「回陛下，白费礼现在已经在赵王麾下。」将领道。 闻言，南宫青皱眉沉吟。 「看来，争夺白费礼一事，齐王输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陛下，齐王性命要紧，何不下一道旨意，让白费礼再次为齐王医治？」冯嵩飞进言。 「哼，你觉得有用？」南宫青冷笑一声。 「这……」冯嵩飞不解。 「党争，向来都是血腥残酷的。既然白费礼投在了赵王麾下，即使朕下旨，他也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推说无法医治齐王。」南宫青倒是看得很透。 「可陛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齐王病重吧。」冯嵩飞再次出言。 「扛起大卫江山者，除了要有谋略手段之外，身体还得康健，否则没几年就一命呼呼，再次更换储君，卫国又是一场风波。既然朕已经给了他北山军统帅权，一切就看他自己的了。」 南宫青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现在已经明着偏袒南宫山，奈何这个儿子，总无法让自己满意。 他也知道，虽然南宫定有野心，但的确为了大卫殚精竭虑。 他忠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卫国。 但，现在还不是收拾赵王的时候。 卫国皇室若没了南宫定，恐怕不出数月，便会被敌国蚕食。 「可万一，天庆节到来时，齐王还无法康复，那该如何？」 闭上眼睛，南宫青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道： 「那就让稷儿陪朕登阁。」 听到此话，冯嵩飞身子一震。 他朝禁军将领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拱手道： 「卑职告退。」 南宫青眼也不抬，待将领离去后，将方才所写的书法，撕个粉碎。 千城府离青衣司有些距离，步行的话，要半个时辰。 林天冲终于从密道里出来。 他头戴斗笠，低头在街上疾行。 此行目标，自然是青衣司。 李飞白觉得时机已到，必须让他先行到青衣司。 越临近天庆节，禁军越是全城戒严。 现在看来，司徒无忧似乎有偏向齐王府的趋势，李飞白不得不以防万一。 北山军依旧没有放弃搜捕林天冲。 长街上，到处可见他们的身影。 林天冲倒是不怕，此时的他，在皇城里，除了赵千城和南宫定，自信没有对手。 况且突破以来，他非常想一试身手。 这种感觉就像你拥有一个绝世美人在侧，但却迟迟无法使用一般。 但他还是遵循赵千城的意思，尽量不让北山军发现，以免夜长梦多。 眼看青衣司就在十丈远，几波从他身旁疾驰而过的北山军，还是未能发现林天冲。 或许他们也想不到，此时他会在皇城里大摇大摆行走。 林天冲有些失望，他是期待被发现的。 无奈，他摘掉头上斗笠，露出本来面目。 恰好，柳重勇带着一队北山军在青衣司周围盘旋。 他自然是奉了南宫山的命令，林天冲若然出现，一定会去青衣司。 只有青衣司，能让林天冲发挥用处。 这点，南宫山很清楚。 第两百七十二章 精钢铁骨 见到柳重勇，林天冲暗喜。 大摇大摆走到你面前，不信你发现不了我？ 果然，眼睛一直注视着周围的柳重勇，一眼便发现了林天冲。 「站住。」 厉声一喝，乔装打扮的北山军，立刻将林天冲重重包围。 「天冲兄弟，你终于出现了。」 「柳将军，别来无恙。」林天冲笑着答道。 「共事一场，动手伤了和气，随我回齐王府吧。」 柳重勇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在这之前，他修为和林天冲不相上下，加上现在身边有几个军中好手，修为都是玄阶。 他自信，林天冲已经是瓮中之鳖，逃不掉了。 「抓人总要有个理由。我不曾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林天冲双手背立，昂然站着。 眉毛一挑，柳重勇笑道：「天冲兄弟，你在齐王府多年，难道不知道，王爷要抓一个平民，不需要任何理由吗？」 「哼！」冷笑一声，林天冲指着不远处的青衣司大门道：「看看他们，有先斩后奏之权，抓个人，尚且会编排一个理由，齐王倒是干脆得很。」 话中带刺，柳重勇收敛笑容，有些火气。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凭你们本事。」 「好，本将一直想领教你的高招，今日正好，来吧。」 柳重勇摆开架势，双手蓄力。 林天冲依旧岿然站着，一动不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见状，柳重勇怒火蹿升，他从未被人如此蔑视过。 「找死。」 一拳轰出，夹带着雷霆万钧。 「砰」 打在林天冲的身上。 他身形没有丝毫晃动，反而柳重勇一拳，似乎击在了精铁之上，身子倒飞数丈，方才停住。 而他的右手，已经血肉模糊。 手上的剧痛，不及柳重勇心中的震惊。 「你，突破了？」他难以置信问道。 没有答话，林天冲冷哼一声：「轮到我了。」 「咻」 身形闪过，一掌拍向柳重勇。 身旁的北山军甚至没见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下一刻，他们只看到柳重勇身形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在地上滚了数圈方才停下。 柳重勇的修为，他们这群手下是知道的。 在他们心中，他是绝对的高手。 可现在面对林天冲，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此，这几个北山军瞬间失去了斗志。 他们纷纷跑向柳重勇，将他扶起。 林天冲留了力，他不能杀了柳重勇，毕竟对方是一名朝廷将领。 「好，好厉害，咳咳咳……」 柳重勇捂着胸口咳嗽。 他毕竟是军旅出身，输了就心服口服。 「柳将军，我无意冒犯，只是想借此告诉齐王，今日的林天冲，已然不是昨日的齐王府侍卫统领，让他好自为之。」 林天冲一抱拳，朝青衣司走去。 众北山军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无可奈何。 青衣司大门的侍卫，见到了此间的争斗，刚派人进去禀报南宫定，已见林天冲朝这里走来。 「这位兄弟，请问何事？」 强者都是受人敬重的。 门口的侍卫见了方才林天冲的一击，收起了往日的趾高气扬，不敢有丝毫无礼。 「请告诉赵王，林天冲来了。」 闻 言，侍卫难以置信。 「你……你是林天冲？」 「如假包换。」 侍卫面面相觑，随后一人道：「请在此稍候，我已遣人去禀报。」 抬眼望着大门之上的「青衣司」三个字，林天冲心里感慨。 不久前，他还与这里的人不死不休。 而现在，却来相投。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王爷有命，请林天冲进司。」 须臾，进去禀报的侍卫出来说道。 在两个侍卫的带领下，林天冲来到青衣司大殿。 李飞白、南宫定和孙齐瑞早已在此等候。 三人脸上都有喜色，显然他们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草民林天冲，见过王爷。」林天冲抱拳行礼。 「天冲兄弟，久别了。」李飞白也朝他微微颔首。 「白兄弟。」 见到李飞白，林天冲心中总算有一丝慰藉。 毕竟两人在齐王府，也算性格相投。 不算出生入死，也是并肩作战好几回。 将脸上得意之色隐去，南宫定淡淡问道：「林天冲，来我青衣司，所为何事？」 「王爷心中应该清楚，我已经与齐王闹翻。」 「那又如何？」 「他过河拆桥，想要将我赶尽杀绝。我来此，是为了帮王爷，扳倒南宫山。」 林天冲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们上演的是苦肉计，本王岂不是要吃亏？」南宫定还是多疑。 「是真是假，王爷自行判断。如果不相信在下，那我离去便是。」林天冲不卑不亢。 「哼。」孙齐瑞跟着出言：「之前你帮着南宫山对付我们，青衣司可吃了不少亏，现在你进到这里，想说走就走，有那么容易？」 「在下自问敌不过赵王，可如果我想走，想必谁也拦不住。」 见此，李飞白暗暗点头。 果然，突破到天阶的高手，骨子里都有一股莫名的自信。.五 「是吗？」南宫定眼里寒光一闪，周身威压尽释。 「王爷大可一试。」林天冲丝毫不惧。 两人四目相对，充满刀光剑影。 在这一刹那，仿佛已经交过手。 「哈哈哈。」南宫定突然大笑。 「看来，皇城又多了一个天阶高手。」 「什么？」孙齐瑞双目圆瞪。 「他……他突破到天阶了？」 「如果不是天阶，怎么可能站在原地，受柳重勇一掌而毫发无伤，又怎么可能一掌打伤柳重勇？」南宫定道。 孙齐瑞咋舌，就在刚才，他得罪了一个天阶高手。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说看，你要如何帮助本王扳倒南宫山？」南宫定继续问道。 「他做了许多事，我全程见证。」 「你要指证他？」 「而且我可以在陛下面前指证他。」 「可是这么做，你也有危险。」南宫定还是不太相信。 「多年来，我对他忠心耿耿，他却在众人面前，扇我巴掌，事后还想杀我灭口，这口气，谁都咽不下。」林天冲面不改色说道。 若是一个谋士，说出这句话，南宫定可能不信。 可林天冲是一个武者，他信了七分。 第两百七十三章 再聚 「你说你敢在陛下面前指证南宫山？」南宫定问道。 「有何不敢？」 「万一陛下一怒，将你赐死，又当如何？」这是南宫定的疑虑。 毕竟为了出一口气，搭上自己性命，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如果这是那样，那我有一个条件。」 「说。」 「在扳倒南宫山之后，我若下狱，之后越狱时，王爷不得插手，包括青衣司和黑龙卫。」 林天冲说出自己的条件。 他自然不会说，赵千城的那个「公子」，有办法将其救出。 来到青衣司，林天冲自然得装成是个人意愿。 「这个简单。」南宫定信了他的话。 如果他不重视自己的性命，一味想扳倒南宫山，那才是有问题。 「既然王爷答应，那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好。」南宫定拍案而起。 本来众人的规划，林天冲就是重要的助力。 正苦于找不到他，如今主动送上门，叫他如何能不喜。 「如果事成，本王至少可保你旬月之内，性命无忧，至于你能不能逃出，就看自己本事了。」 「旬月？足够了。」林天冲满是自信回道。 「爽快。」南宫定终于露出压住的喜色。 随后，他转向李飞白，道：「这位，想必你比本王熟悉，扳倒南宫山的计划，全由他做主，你先下去，由他跟你细说。」 「嗯。」林天冲点头答应。 带着他来到自己房间，那里已经坐着方圣手叔侄，当然，还有徐芊芊。 见状，林天冲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疑虑，但他心思不深，并没往深处想。 「林统领？」 见他到来，三人一同起身，装出一副惊讶模样。 「诸位，久违了！」林天冲苦笑着拱手：「如今我不再是什么王府统领，只是一个一心想出口恶气的平民罢了。」 他并不认为赵千城和他们是一伙的，所以言语中还是有所保留。 「大家都坐吧。」李飞白招呼众人。 「几天前，你我兵戈相向，没想到现在，咱们再次并肩作战，世事难料啊！」林天冲感慨。 「非也。」李飞白笑道：「齐王暴戾无道，心胸狭隘，并非明主。天冲兄弟这等英雄，在齐王府简直是明珠暗投。」 摆摆手，林天冲苦笑道：「什么明珠不明珠，林某贱命一条，当不得此。」 「林兄。」方庆换了称呼：「切不可妄自菲薄，我一陶怡居小厮，跟在芊芊姐身边，尚且能鞍前马后，你修为这么高，当做出一番事业。」 闻言，林天冲心中一震。 怎么一个小厮的言语，和赵千城如此相像。 「说到陶怡居，现在如何了？」徐芊芊问道。 虽然是南宫山出钱买的，但却是他们花了心血在经营，难免割舍不下。 「自从南宫山将你扣住之后，陶怡居无主，南宫山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已经逐渐荒废了。」 听到此话，众人叹息。 「白兄弟好手段，竟然能将他们从北山军中救出。」林天冲眼睛望向徐芊芊和方圣手。 他一直对此事很是疑惑。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说道：「说出来，也没什么神奇。」 既然林天冲想知道，李飞白也不隐瞒，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当然，他省去了让赵千城灌醉林天冲一事。 李飞白还不想让他知道，赵千城口中的「公子」，便 是自己。 或许是因为多年来养成的谨慎。 「白先生，你这一手堪称鬼斧神工。南宫山丢失过兵符，自然不敢明言，只能吃哑巴亏。所以你们盗取兵符一事，当然也不会被公开，确实妙哉。」林天冲衷心赞道。 摆摆手，李飞白不置可否。. 在他密谍生涯，这种智取数不胜数。 「有了林兄弟的加入，咱们计划还需调整，确保能一次性将南宫山扳倒。」 随后，众人又商量了具体的计划。 直至天黑，方才散去。 次日，纯德宫。 「陛下有旨，燕王南宫稷忠孝纯仁，深得朕心，着明日天庆节之际，陪朕登顶天心阁，与民同庆。」 冯嵩飞扯着公鸭嗓读完圣旨。 「臣妾携燕王接旨，谢陛下隆恩。」 孙灵荷带着南宫稷在地上三磕头。 「德妃娘娘，请起吧。」冯嵩飞笑呵呵说道。 可孙灵荷的思绪，早已飘在远方，根本没有听到。 他当然知道，本来登阁的是南宫山，现在重病在身，才换成南宫稷。 一边是自己的相好，一边是自己的儿子。 按理说，他们父子谁登阁，孙灵荷都应该开心。 但此时，她心中无比牵挂南宫山的病情。 一时之间，她跪在地上出神。 「德妃娘娘？」 见她没有反应，冯嵩飞再次呼唤一声，上前将其扶起。 「有劳冯总管了。」孙灵荷回过神来。 「恭喜德妃娘娘。」冯嵩飞笑着说道。 喜从何来，大家心知肚明。 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塞到冯嵩飞手里。 孙灵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冯总管，不是齐王陪陛下登阁吗？怎么变成了稷儿？」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娘娘，是这样的。齐王病重，似乎无法起身，所以换成了燕王殿下。」 不着痕迹地接过银票，拿人手软，冯嵩飞丝毫没有隐瞒。 「哦？齐王病重？」 「正是。」 「可知是什么病？」孙灵荷异常关切。 见状，冯嵩飞一愣。 孙灵荷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解释道：「他既是卫国基石，又是稷儿的皇兄，我理当替陛下关心问候。」 「原来如此。」冯嵩飞笑着继续道：「也不知齐王得了什么病，兴许是之前的怪症又犯了吧，御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身边不是有个医官叫什么白费礼吗？」孙灵荷继续追问。 「娘娘恐怕不知，现在这个白费礼已经投到赵王麾下，自然不会替齐王再诊治了。」冯嵩飞耐心解释。 「哼，无耻小人。」孙灵荷啐骂一句。 「娘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回去复命了。」 「送冯总管。」孙灵荷朝婢女说道。 她有些失魂落魄，一门心思全在南宫山的病情上。 「娘亲，皇兄他病倒了？」 冯嵩飞离去后，南宫稷拉着孙灵荷的衣袖问道。 第两百七十四章 天庆节 见状，孙灵荷灵机一动。 「皇兄府上有许多玩物，你想不想去看看？」 「真的吗？」南宫稷眨巴着眼睛，满脸兴奋。 「娘亲当然不会骗你。」孙灵荷回道。 「好，稷儿想去。」 「那明日我带你去见皇兄？」 「好，太好了。」 南宫稷手舞足蹈，在房里转圈。 夜幕降临，天牢。 肖无忌闭目养神，这里不见天日。 靠着狱卒送饭的次数，他估算时间，明日便是天庆节。 终于，他能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李飞白的目的是什么，但不知为何，他愿意相信对方能救出自己。 李飞白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感染着他，让他不自觉去配合。 既然南宫定没将心思放在营救自己身上，那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肖无忌心中暗道。 我不能死，大姜花了无数人的性命和精力，才把我安***卫国朝廷。 我一定不能死。 他在心中呐喊。 一切，就看明天了。 墙角一只老鼠，蹲伏许久，见一只蟑螂从身旁跑过，猛然出击，将它按在地上，逐渐蚕食。 次日。 红日东升，为这严冬撒下一丝温暖。 只不过一些枯藤老树，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肃杀猩红。 天庆节，是卫国最为重大的节日，乃是卫太祖南宫年建立卫国的日子。 传承至南宫青，已有千年。 一年一度，与天同庆，与民同庆。 逢此期间佳节，靖麟皇城必灯月交辉，游人如织。 正如时人张说所描绘：「花萼楼前雨露新，靖麟城里太平人。龙衔火树千灯焰，鸡踏莲花万岁春」。 车水马龙，场面宏大。 靖麟城中，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更有甚者，通街委巷，灯光星布珠悬，皎如白昼，王孙贵客、仕女儿童，倾城出游。 由此可见天庆节的热闹场面。 李飞白一早就来到青衣司大殿，没想到林天冲早已在那。 「白兄弟，你倒不晚。」 「你更早。」 两人相视一笑。 都明白对方心中，迫切想要除掉南宫山的心。 足有半个时辰，南宫定方才到来。 他身披盔甲，全副武装。 见两人已在此等候，没有多言，指着黑龙卫的两套衣物，说道： 「穿上他们，你们两人扮成黑龙卫，跟在我身边。」 「嗯。」 两人点头，迅速换上黑龙卫的盔甲。 这盔甲有点重，对林天冲来说倒没什么，但是李飞白穿上它，几乎只能行走，再也做不了多余动作。 「可以吗？」 见他吃力的样子，南宫定出言问道。 「没问题。」李飞白淡淡回道。 「齐瑞，白先生的安全，就全交给你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离开白先生半步，即使我死在你眼前。」 闻言，林天冲和孙齐瑞尽皆一愣。 他们皆未想到，李飞白在南宫定心目中的位置，竟然重要如斯？ 「没听懂？」 见孙齐瑞没有回话，南宫定提高声音再次问道。 「末将誓死保护白先生安全。」 无奈，孙齐瑞只能应承。 「天冲，你混在一队中，随我上天心阁，见我眼色行事。」 身为黑龙卫统领，今日与皇城禁军一道，担起保护南宫青的重责。 「嗯。」林天冲淡淡点头。 其实，让他保护李飞白，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南宫定并没这么做。 很明显，他还没有完全信任林天冲。 后者也不争，能除掉南宫山就是最好的说明。 「出发！」 一声令下，黑龙卫浩浩荡荡，朝城西天心阁奔去。 皇城禁军早在街道两侧布防。Z.br> 依照惯例，每栋楼宇，都有禁军守护，以防贼人突施冷箭。 而天心阁周围，则由战斗力最强的黑龙卫团团守着。 吸取了上次南宫江的教训，数日前，黑龙卫已经在天心阁方圆十丈外，向地底打进了一道精铁做成的围墙。 围墙入地三十丈，及至岩石。 就算贼人精通蜈蚣之术，也无法挖穿地底的石头。 耗费大量人力，为的只是确保方庆之类的奇人，不会通过地道，再行偷袭。 毕竟这次是大卫天子，不同以往。 皇宫。 佳节来临，南宫青的心情不错。 他也无暇理会南宫山的病情。 一早，礼官为他沐浴，随后到达太庙焚香祭祖。 「不孝子孙南宫青，敬告列祖列宗，我大卫屹立于神州千年，始终风雨飘摇。然青不敢有一刻懈怠，君臣合力，终于使我大卫空前盛大，凌驾其余两国之上。青诚惶诚恐，望祖宗在天有灵，保佑青有生之年，一统神州。值此佳节，遥香祝拜。」 说完，南宫青跪在地上，手拿一束香，拜了三拜。 冯嵩飞接过他手里的香，插在了纯金打造的香炉上。 接下来，就是礼部繁琐的仪式。 加上正午宴请百官，忙下来，已过晌午。 虽然有些疲惫，但南宫青还是兴致勃勃。 他要出宫了。 自从李飞白逃离，他被吓得躲在深宫，不敢外出。 难得有如此机会，能出去透透气，接受万民朝拜，自然乐此不疲。 若平时想出宫，出动黑龙卫和皇城禁军，未免劳民伤财。 但天庆节，百姓就无怨言。 南宫青也相信，在重重防护之下，李飞白绝无可乘之机。 「陛下，更衣吧。」 冯嵩飞脱下南宫青的礼服，换上金黄色蟒袍。 虽然国库空虚，但表面不能落下。 这件蟒袍，由神州顶尖画师绘制图样，先交南宫青御览，再经礼部审阅后，批准送发织造司分织。 制作材料涉及绫、绸、锦缎、纱、罗、缂丝、刺绣、黄金、白银。 制作过程相当复杂，一件就需耗时两年，要六百多个工匠合力完成。 「陛下，穿上此袍，您简直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 冯嵩飞帮南宫青整理着蟒袍，双眼发亮。 「行了，就你会说话。」南宫青心下愉快。 穿上蟒袍，他走出寝殿。 孙灵荷和南宫稷早在车辇上等候。 「陛下登辇。」 冯嵩飞一声高呼，禁军抬着三架轿辇，缓缓出宫。 城门外，禁军将围观的人群隔在街边。 见龙辇一出，百姓立即跪在地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两百七十五章 前奏 掀起帘子，望着脚下黑压压的一群百姓，南宫青极其享受。 他露出微笑，朝子民挥手。 两旁的百姓，多有提桶者，桶里面装着清水，水中有几片榕树叶。 在南宫青路过时，他们伸手沾水，往龙辇弹去。 此举寓意去凶辟邪，乃是大卫百姓希望他们的主子健康长寿之意。 禁军自然不会阻止。 司徒无忧一人一骑，在前面开道。 他目视周围，凌厉的眼神如毒蛇一般，捕捉着人群中的每一个细节。 吸取南宫江遇刺的教训，司徒无忧决定，无论中途发生什么事，绝不让南宫青走出车驾。 甚至不让龙辇停下。 好在一路无事，一行人顺利来到天心阁下。 南宫定率领黑龙卫在此等候。 皇城禁军负责街道的房屋以及控制百姓，而黑龙卫则负责贴身保护南宫青。 「参见陛下。」南宫定甲胄在身，并没下跪。 一旁的李飞白也跟着抱拳低头。 翻身下马，司徒无忧朝南宫定一拱手。 「王爷，陛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司徒统领辛苦了。」南宫定淡淡点头。 一队黑龙卫迅速将龙辇与人群隔开，南宫定亲自到车驾前，掀开帘子，压轿。 「陛下，请下轿。」 南宫青微微颔首，步出龙辇。 虽然被一群黑龙卫挡住视线，但百姓见到龙辇被压，知道天子已经出轿。 所有人再次跪下，一齐三呼万岁。 一旁的孙灵荷和南宫稷，也在黑龙卫的护送下，出了轿子。 南宫稷见人多，觉得好玩，顿时蹦蹦跳跳。 而孙灵荷，虽然面若桃花，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忧伤。 这一切，李飞白尽收眼底。 「稷儿，这可不是皇宫，不能乱跑，随父皇过来。」 南宫青笑着，牵上南宫稷的手，走进天心阁。 他并没有理会跪着的百姓。 而这群子民，眼尖的人，瞧见登阁的并不是坊间传闻的南宫山，开始议论。 「这小孩是谁？怎么有如此殊荣，能陪同陛下登阁？」 「见他打扮，一定是某位受宠的皇子无疑了。」 南宫稷并未抛头露脸，百姓自然不认识。 「可我听说，是齐王陪同登阁，为何换成了这个皇子？」又有人开口问道。 「哎呀，齐王又病倒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旁边一个汉子插话。 「又病倒了？我还以为太子死了，陪同登阁的一定是他无疑了，真是可惜。」 「齐王一直怪病缠身，恐怕没这个命咯。」 众人窃窃私语。 终于，在百姓期盼的目光下，南宫青出现在了天心阁上。 居高临下，望着这一群治下子民，南宫青心里颇为得意。 「诸位，今日佳节，无须多礼，都起来吧。」 南宫青微微抬手，高声呼道。 「谢陛下。」百姓山呼般的响声，震彻天地。 这与在太极殿群臣的三呼，有天壤之别。 一时间，南宫青竟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南宫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以他修为，任何人想在他面前刺杀南宫青，绝无可能。 包括赵千城。 须臾，南宫青缓缓睁开眼。 「今日天庆，乃我大卫千年传承的佳节，在此，朕衷心惟愿大卫子民安居乐 业、五谷丰登、万事如意，愿我卫国早日一统神州，边尘永息，天下太平。」 他张开双手，高声说着。 天心阁很高，南宫青的声音传得很远。 以致于给人一种在长街回荡的错觉。 「万岁，万岁，万岁。」 底下百姓举手高呼。 「你们都是朕的子民，没有勤劳的你们，也没有大卫的今天。」 南宫青说着，从黑龙卫手中接过一杯酒。 「来，朕敬你们。」 底下百姓，参加过天庆节的，都随身携带酒杯酒壶。 在他们看来，能与南宫青对饮，是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 一旁的李飞白冷眼看着，神情淡漠，不发一言。 曾几何时，他也曾站在南宫青的身边，在这座天心阁与民同乐。 只可惜，世事无常，南宫皇室终非明主。 这个表面盛大的王国下，实已逐渐腐朽。 孙灵荷站在南宫青身旁，面带微笑，显得端庄淑仪。 大卫皇后已故，南宫青未再立后。 几次登阁，都是孙灵荷陪同，她倒是有经验。 而南宫稷，初次登阁，对周围事物好奇得很，到处乱窜，几个黑龙卫和太监紧紧跟着。 「神州三分，我大卫初时贫弱，朕深深自省，奋前世之余烈，终将我卫国带上巅峰。这期间，更是打造了一支令神州闻风丧胆的军队。」 底下有见识的百姓，听到此话，已经知道南宫青口中所说，便是那两千黑龙卫。 「有这支军队在，我卫国必将所向披靡，横扫天下。」中文網 南宫青张开双手，一副气吞山河的样子。 在那个位置坐久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王霸之气的。 「当然。」南宫青继续道：「这支黑龙卫的诞生，离不开诸位子民的支持，故，朕今日便与大家一同共享黑龙卫的神威。」 听到此话，底下百姓有些轰动。 在以往，天庆节军演虽然都是必备节目。 但却是以寻常军队为主，比如北山军，最多皇城禁军。 而这支黑龙卫可是卫国的秘密武器，如今竟然在天庆节进行军演。 难道不怕天心阁底下混入敌国之人？ 李飞白已经猜到，这是南宫青心虚了。 国库空虚，加上太子被杀，齐王病重，种种阴霾笼罩在他的心头。 南宫青想用此举为自己壮胆。 为卫国壮胆。 历来各国之间拼实力，归根到底拼的是人。 神州就这么大，人数就这么多。 哪一国能吸引更多的平民，自然军士就会更多。 如果不展现国力，南宫青怕百姓流失，给卫国造成重创。 这也是为何李飞白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卫国带上巅峰的原因。 有他在，「白虎」这个头衔，已经足够吸引敌国的百姓，不断涌入卫国久居。 只可惜，由于南宫青和南宫定的猜忌，亲手将「李飞白」这把利器毁了。 「今日竟然能见到黑龙卫的风采，真是不虚此行。」 「是啊，一直听说黑龙卫所向披靡，连天阶高手都奈何不了，真想一睹风采。」 群众低声议论。 第两百七十六章 射虎 一旁的南宫定，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得意。 这支黑龙卫是他一手创建，成果非凡，如今万众瞩目，自然颇为得意。 「赵王，开始吧。」 南宫青转身朝南宫定说道。 「是，皇兄。」 张弓搭箭，南宫定朝长街尽头射出一支响箭。 「呜」 悠远的号角声起，一支身着黑色盔甲的卫队，在一队百夫长成丰的带领下，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 马蹄声由远及近，虽然不快，但每一步落下，只听得到一声「嗒」的响声。 震得大地轻轻颤抖。 「哇」 人群中不免发出一声惊叹。 军演的黑龙卫，足有两百骑。 每一步踏下，只有一个响声，节奏整齐令人咋舌。 可见的确训练有素。 待这支黑龙卫来到长街正中，李飞白极目远眺。 只见黑色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舞，参差的刀剑闪着凌冽寒光。 他们身上黑色的盔甲在人群中，显得异常森寒。 整支人马，配合着不断传出的呼喝之声，传出的杀伐之气。 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一时之间，方才低声讨论的百姓，被黑龙卫气势所迫，尽皆吓得纷纷噤声。 更有胆小者，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见状，李飞白眯起眼睛。 心中再次确定：这支黑龙卫，是灭掉卫国最大的绊脚石。 擒贼先擒王，想灭掉黑龙卫，就得灭了南宫定。 想到此，他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南宫定。 见他双目注视着长街上的黑龙卫，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邪笑。 转眼，军演的黑龙卫，已经来到天心阁脚下。 「末将成丰，率领黑龙卫一队，接受陛下检阅。」 声音亮如洪钟，震彻长街。 「好，不愧是我大卫的精锐，赐酒。」 早已准备好御酒的侍卫，自天心阁鱼贯而出，手里端着锦盒，上面有一只琉璃玉杯，杯中装酒。 「谢陛下赐酒。」 马上的成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身后的黑龙卫，尽皆效仿。 喝完酒，所有人一齐将酒杯摔碎在地。 此举并不是不敬。 而是彰显了黑龙卫厮杀时，悍不畏死的精神。 百姓看得热血倍看，纷纷鼓掌。 「下去吧。」 南宫定一挥手，成丰带着众黑龙卫守在天心阁外圈。 以此震慑宵小。 一番流程下来，天色已晚，夜幕降临。 虽然是寒冬，冷风刺骨。 但天心阁底下的百姓，根本没有散去的念头。 因为天庆节的重头戏，即将上演。 射虎。 并不是射杀猛虎，而是指天心阁向长街放出孔明灯，灯上有谜题，谁能取得孔明灯，并且答出灯里的谜题，便能与南宫青对饮一杯，并获得赏赐。 而且，捕获孔明灯者，也有权利出一道题，让南宫青答。 如若答不上来，还能再获赏赐。 但，南宫青身后都有智囊团，皇室自然不能丢脸。 他还从未回答不出问题。 这个流程，文人谓之「射虎！」 这也是这个大卫天子，难得能真正与民同乐的唯一方式。 李飞 白经过数次天庆节，他知道「射虎」其实与前世元宵节猜灯谜差不多。 只不过形式不同罢了。 因此，底下百姓中，聚集了不少文人雅士。 「诸位，武能定国，但文也能安邦。夜幕降临，又到了放灯的时候。」 南宫青朗声说道。 「好。」 底下小范围爆发出一阵欢呼。 显然，许多人期待这一环节。 「朕宣布，「射虎」开始，放灯。」 一盏三寸见方的孔明灯，自南宫青手中推出，缓缓飘向长街之中。 这些孔明灯在重量上略微改造，一般是向上飞，而「射虎」所用的灯，全部向下飘。 「来了，灯来了。」 群情激动。 百姓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孔明灯上。 他们谁也不想放过与天子交流的机会。 这如同镀金，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拿出来，无论在科举抑或经商，甚至镇宅，都有巨大作用。 孔明灯越来越低，眼看到达众人头顶。 一个高瘦汉子奋力一跃，高高跳起，将孔明灯紧紧攥在手里。 显然，他是个武者。 「嘘」 顿时，人群中发出一声叹息。 紧接着才是热烈般的掌声。 「陛下，草民拿到灯了。」 那精瘦汉子高声喊道。 「好。」南宫青笑着喊道：「拆开吧。」 那人三下五除二，将孔明灯拆了，拿出里面的谜题。 见上面写着：一人腰上一把弓，打一字。 底下禁军接过，大声宣布了谜面。 「如何，猜得着吗？」南宫青捻须而笑。 李飞白微微一笑，谜底已在心中，只是不发一言。 当然，人群中不乏猜出谜底的，可是谁也不敢说。 在皇帝面前，谁敢破坏游戏规则？ 那汉子皱眉苦思，手中还不断比划，似乎被难住了。. 半晌过后，他依旧沉吟不言。 「这样，朕命人数到十，如果你还未猜出，那就当作输了。」 听到此话，南宫青身旁的黑龙卫，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 他用上劲力，声音清晰地响彻在众人耳边。 待数到三的时候，那汉子突然欢呼雀跃。 「陛下，草民知道了，草民猜出来了。」 「哦，说说看。」南宫青饶有兴致道。 「这是一个拼字谜，将一、人、弓拼起来，就是一个「夷」字。」汉子答道。 「好，猜得好。」人群中爆发欢呼。 南宫青大笑，跟着鼓掌。 「来人，赐酒，赏银十两。」 禁军将御赐的酒端到汉子身旁，他根本不看那十两银子。 端起那杯酒，他身体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陛下，草民……敬您。」汉子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来，满饮此杯。」 南宫青接过太监给的酒，与那高瘦汉子敬了一杯。 「我和陛下敬过酒了，我和陛下敬过酒了……」 汉子不顾仪态，在人群中左右跳动，极其兴奋。 冷静下来，他将锦盒上的十两银子，小心翼翼用红布包裹，藏入怀中。 这可是大卫天子御赐，对普通百姓的意义，绝不仅仅是十两银子。 旁边的人见他如此，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继续。」 说着，南宫青手中又是一盏孔明灯推出，飘向百姓。 第两百七十七章 微醺 这次拿到孔明灯的，竟然是一位女子。 「谜面：无风荷叶动！」 一旁的禁军高声喊道。 难度越来越大。 许多观望的百姓发出一阵哄叫。 「这可不是什么拼字谜了。」 「一介女流，我赌她猜不到。」 「女人怎么了？输你们男人吗？」一旁有一位中年妇女，身形彪悍，出声怼道。 「这位大婶，要不咱们打个赌？」 「赌就赌，老娘怕你？」 「我赌她猜不出来谜底，赌注十两银子，如何？」 说话的是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汉子，显然家室不菲。 他见对方身着粗衣，料定必然不敢跟他对赌。 谁料，那大娘一咬牙，竟然开口回道：「赌就赌，老娘还怕你？」 「我看你这身打扮，整副身家有没有十两银子还不一定，怎么敢跟我赌？」 言罢，那青年汉子哈哈大笑。 「别管我有没有十两银子，你先赢了我再说。」 「哼，你看她的样子，根本猜不出来，我赢定了。」 青年汉子冷笑一声，目光望向拿到谜面的女子。 见她皱眉不展，细细思索。 见人群鼎沸，南宫青站在天心阁上，面带微笑。 卫国国库危机，现在的确需要这种氛围，来提高百姓士气。 「我知道了。」 突然，那女子高声喊道。 「你猜到了？」青年汉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自问有些才学，但他对这个谜面，根本束手无策。 青年汉子不相信一介女流，竟然能猜出谜底。 那位大娘神色一喜，满眼尽是殷切期盼。 「姑娘，谜底是什么，说吧，说错了大娘也不怪你。」 她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自信一笑，女子悠悠答道：「无风荷叶动，下一句是：必定有鱼行。这题考的便是这一句，而「有鱼行」三个字，加起来便是「衡」。」 禁军将她的答案高声宣读。 「正确！」南宫青高声宣布。 「好！」人群再次爆发掌声。 「这位公子，愿赌服输，银子呢？」拿到谜面的女子朝那青年汉子说道。 青年汉子咬着牙，愤愤从怀中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给那位大娘，转身离开众人视线。 「巾帼不让须眉，好样的。来人，赐酒，赏二十两。」南宫青大声说道。 「多谢陛下！」女子在人群中，微微欠身。 南宫青与其对饮一杯，脸色开始有些潮红。 微醺，这是李飞白想要的。 随后，又是几盏灯放下，并不是所有人都猜得出谜底。 奇怪的是，今日拿到灯的人，似乎都没有准备，并没有反向出题给这个大卫天子。 或许他们觉得，再怎么出题，都无法难住南宫青背后的那些智囊团。 又是几杯酒下肚，南宫青说话已经开始哆嗦。 这次拿到灯的是一位老年男子，他白发长须，一身长衫，看上去就是一个饱学之士。 他猜出谜底后，拱手说道：「陛下，草民前些日子，偶得一道题，苦思多日，未得其解。趁此佳节，不知有无福分，与陛下一同探讨。」 出题就出题，还带拐弯抹角，李飞白心中冷笑。 果然，这些读书多的人，心眼也不少。 南宫青哪有想那么多，他摇晃着身躯，大手一挥。 「说，让朕替你解开。」 言语中，似乎能解出题目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陛下，谜面是「春雨绵绵妻独居」。」 禁军将谜面大声重复一遍。 听到谜面，李飞白也是一愣。 这看似普普通通写景的一句话，竟然还藏着谜面。 一时半会，他也未能解开。 「什……什么？说的什么，再讲一遍。」南宫青根本连题目都没听清楚。 「皇兄，谜面是：春雨绵绵妻独居。」 南宫定走到他身旁，小声提醒。 「春雨绵绵……妻独居？」南宫青摇头晃脑，重复了一遍。 此时他已头昏脑涨，哪能猜得出什么谜底。 「此题甚难，无处着手，容朕思量一二。」 说完，南宫青转头看着天心阁上的众人。 意在询问。 跟着上阁的有六部尚书，当年可全都是御赐三甲，博览群书。 此时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与南宫青对视。 「哼。」南宫青脸逐渐发红。 不知是气的，还是酒精刺激。 不行，他这种情绪不利于接下来的行事。 李飞白心中暗道。 随后，他立即思索着谜底。 「春雨绵绵，妻独居？」 他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谜面。 「下雨，便是阴天，妻子一个人居住？」 「有了……」 「好家伙，用上推理了，难怪这群饱学之士没一个人答得上来，他们学的都是中庸之道，哪懂变通？」 想到此，他朝身旁的南宫定捅了一下胳膊，低声说道： 「一！」 「什么？」南宫定一脸疑惑。 「谜底是一二三的一。」李飞白说道。 「为何？」 「春雨绵绵，便是阴天，天上没有太阳，即无日，妻独居，意思是没有丈夫，「春」字无日无夫，便是一。」李飞白解释。 听完，南宫定恍然大悟，眼中满是赞许。 「去跟陛下说吧。」李飞白朝他使了个眼色。 南宫定会意，走到南宫青身边，说出谜底。 「看吧，都说赵王无论文武，都是我大卫的顶梁柱，许多人还不服？」 打了个嗝，南宫青终于转怒为喜。 紧接着，他朝脚下的众百姓高声喊道：「朕……已经猜出谜底。」 人群纷纷侧目，期待地望向阁上。 显然，场下并没有人能猜出来。 「哦？」那年老汉子一怔。 「请陛下说出谜底。」他大声喊道。 「听着，谜底便是一，一二的一。」南宫青回道。 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否则会让人误会你是猜的。 于是南宫青继续道：「春雨绵绵，便是无日，妻独居无夫，「春」字无日无夫，不是「一」字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再次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百姓纷纷投来敬仰的目光。 这是他们大卫之主，许多人心中引以为豪。 「陛下睿智，草民佩服。」年老汉子衷心说道。 随后，他被赏了十两银子，与南宫青对饮一杯。 第两百七十八章 细数罪状 「呕」 这杯酒下肚，南宫青差点吐了出来。 时机已到！ 李飞白立即朝南宫定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上前扶住南宫青道：「皇兄，先到阁楼休息吧。」 「老了，酒量不行了。」南宫青没再坚持。 「陛下，让臣妾侍奉你吧。」孙灵荷搀着南宫青的手臂。 「不，德妃，百姓兴致颇高，你替朕留在这里，与民同欢。」 「臣妾遵旨。」孙灵荷欠身答道，眉宇间不自觉露出一股欣喜。 在南宫定的保护下，南宫青下了天心阁。 阁中有一间寝殿，名为天心殿，专供大卫天子休憩。 护着南宫青来到天心殿，南宫定朝李飞白一点头，两人带着林天冲一同进殿。 「尔等在此等候，没有命令，谁都不能进来打扰陛下休息。」 「是！」黑龙卫应声领命，将整个天心殿重重保卫起来。 「替朕更衣，朕想睡会。」 南宫青根本没有注意到，是谁跟他进了天心殿。 见半晌没有动静，他心中疑惑，转过身来。 「赵王，怎么是你？」 一般情况下，跟进来的是几个太监宫女。 「陛下，臣弟有要事启奏。」 说完，南宫定半跪在地上。 见状，南宫青心中一惊。 南宫定被他亲赐殿前免跪，已经多少年，南宫青并未见到他朝自己行跪拜之礼。 今天突然如此，必有要事。 「赵王，何故如此，快快平身。」 尽管头脑有些晕眩，可南宫青并未丧失理智，他将南宫定扶了起来。 「陛下。」 南宫定并未称呼「皇兄」，这让南宫青更加觉得非比寻常。 「你我兄弟，有事但说无妨，不必如此。」 「臣弟……臣弟要弹劾齐王。」南宫定脸色坚毅。 闻言，南宫青晃了晃发痛的脑袋，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齐王犯下滔天罪行，臣弟作为大卫臣子，又是皇室一员，今日要将齐王种种罪行，禀告陛下。」南宫定详细说了一遍。 听到此话，南宫青沉默了。 一直以来，两人明争暗斗，他都知道。 可从未在明面上攻击对方，今日南宫定突然如此，让南宫青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喃喃说道：「滔天罪行？」 「正是，这些罪行换在常人身上，足够死上一万次。」 南宫定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他怕南宫青根本不想往下听。 闭上眼睛，南宫青几个深呼吸，随后坐到椅子上。 「为何要挑这个时候？」 他有些不悦，本来天庆佳节，与民同乐，龙心甚悦。 被南宫定这么一搅和，兴致全失。 「陛下，因为只有今天，才最有机会抓住齐王的罪证。」南宫定答。 没有正面回答，南宫青先是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三个人。 他突然发现，李飞白也站在身后。 「白费礼？」 「见过陛下。」无奈，李飞白只能行礼。 「你怎么也在这里？」 「陛下。」南宫定抢先答话：「白费礼曾是齐王府的医官，他亲眼见证了齐王所犯罪行。」 「那这人呢？」南宫青指着林天冲问道。 「他曾是齐王府侍卫统领 ，受齐王指派，是部分罪行的实施者。」 这些话，让南宫青酒意去了几分。 他冷笑着点头，说道：「朕算是明白了，你们联合起来，想把齐王置之死地？」 「陛下明鉴！」李飞白站出来说道：「如果不是齐王罪有应得，谁都奈何不了他。」 意思是，南宫山纯属自作自受，并不是我们构陷于他。 「罪有应得？哼。」南宫青继续冷笑：「那你们倒说说看，山儿如何罪有应得？」 他平时称呼南宫山为齐王，现在在三人面前唤他「山儿」。 这是表态，南宫山是他的儿子，如果你们胡言乱语，那休怪他不客气。 三人对望一眼，由李飞白出言。 「陛下，草民先说齐王的第一条罪：祸乱朝纲。」 「祸乱朝纲？」南宫青眉毛一挑。 「不错，前刑部侍郎应正齐本来将要上任大理寺卿，是齐王从中作梗，让应正齐的儿子应见贤，杀了吏部尚书钱良业的儿子钱少成，致使应正齐名声败裂，不但无法升任，反倒被贬。」 听到此话，南宫青微微诧异。 他没想到此事当中，还有如此文章。 「可有证据？」南宫青问道。 林天冲出列，毫不犹豫拱手道：「陛下，此事当时是草民执行。应见贤和钱少成起争执时，是我将陶瓷碎片放在了钱少成的身下，致使他身死。」 「这么说，是你杀了钱少成？」南宫青有些怒意。 「回陛下话，是草民所为，但却是齐王指使。」林天冲毫不畏惧。 「那你今天有何胆量，站在朕的面前？你就不怕，朕立刻杀了你吗？」南宫青火气飙升，怒拍案桌。 什么时候，一个杀人凶手竟敢光明正大站在他的面前，指责他儿子的不是。 「陛下，且听草民说完。」李飞白赶紧出来说道。 他怕事情还未说完，南宫青便下令将林天冲拿下，那就前功尽弃了。 「你也一样。」南宫青怒气冲冲。 「身为齐王府医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他捕捉到了众人言语中的破绽。 「陛下，身为齐王的贴身医官，他一日三餐，都由我把控，事情多少知道一点。」李飞白模棱两可答道。 「哼。」再次冷笑，南宫青先入为主，以为他们就是要串联起来，诬陷南宫山。 「就这一条吗？」他不屑问道。 「还有，他颠倒黑白，诬陷皇室重臣。」李飞白继续道。 「具体说来。」 李飞白将钱良业一事说出。 「什么？你说钱良业是齐王派去赵王身边，故意要拉赵王下马的人？」 听到此事，南宫青总算有些动容。 南宫定是他最依赖的皇室重臣，如果此事为真，一旦处理不好，必会让他心生怨恨。 这是南宫青不得不考虑的。 「不错，而且齐王借助钱良业之力，贪污近千万两银子，用来暗中经营自己的势力。」 李飞白再次说出南宫山贪污一事。 「千万两？」南宫青心中一惊。 第两百七十九章 逐条罪名 他不知道现在卫国国库，是否还有百万两存款？ 「正是，齐王不顾大卫危局，为了一己私利，贪墨千万两之巨。」南宫定添油加醋。 「此事不可妄言，你们可有证据？」南宫青正色问道。 见他开始重视，李飞白心中一喜。 「当然有。」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 那是钱良业多年下来，记载着往齐王府输送的账目。 「请陛下过目。」 南宫定将账册双手呈给南宫青，恭敬退到一边。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跟南宫青翻脸。 接过账册，南宫青迅速打开。 首先看的并不是上面的内容，而是字迹。 钱良业身为吏部尚书，为官多年，写给南宫青的奏折不少。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的确是钱良业的笔迹。 确认此事后，南宫青方才看了上面的内容。 殿中沉默半晌。 李飞白见南宫青的脸色由红到白，再从白变青，牙关紧咬。 显然，他是憋着怒气看完账册的。 「啪」 看完，他将账本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身为吏部尚书，竟然罔顾国家法纪，肆意卖官，毁坏卫国名声，简直该诛九族。」 言语间，他还是没有将罪名怪到南宫山头上。 「陛下，钱良业只不过是帮凶，主谋可是齐王。」南宫定提醒。 不知为何，南宫青觉得今日的赵王，有些令人生厌。 「赵王，有话朕可直言了。这钱良业你们说是齐王的人，可在朝上，他处处替你说话，朕看他像是你的人。这账册只是他单方面的说辞，不足以证明齐王便是主谋。」 果然，即使证据在前，南宫山也选择无视。 护犊情深，这也暴露了南宫青根本没打算将卫国江山交到南宫定手中。 当下对他如此器重，说好听些，是依赖他的本事。 说难听点，只是利用他为南宫山打造一片稳固的江山罢了。 「陛下，此事证据确凿。钱良业被捕之后，齐王曾到牢里探望，之后便传出钱良业试图挟持齐王越狱，被林天冲击杀，不信，您可以问问林天冲。」 「陛下。」林天冲拱手道：「此事千真万确，当时是草民陪同齐王去牢里探望，钱良业根本没有挟持齐王，是齐王命令小人将其灭口，以防其泄露自己的罪证。而且，当时他们的对话，草民听得一清二楚，钱良业的确是齐王的人，潜伏在赵王身边，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将赵王拉下马。」 冷眼看着他，有这个人证，南宫青不得不重新评估。 「陛下，这可是重罪，请陛下明鉴。」 见他没有答话，南宫定进一步逼道。 「赵王，你和山儿一向形同水火，朕如何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们合谋陷害齐王的把戏？」 南宫青还是没有轻易相信。 无奈，林天冲继续道：「陛下，您可还记得，百江之行，在赵王即将挂帅出征之前，天心阁下，突然出现「白虎」的踪迹，以至于赵王只能留在皇城，统帅临时换成了齐王？」 回忆片刻，南宫青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此事也跟齐王有关？」 「当然有关。」林天冲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 「当时在天心阁脚下出现的一樽「白玉老虎」，便是齐王命人故意放在现场，伪装成「白虎」出现，以此牵制赵王留在皇城，他去百江。」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须知 挂帅出征，是有一定生命危险的。」南宫青反问。 「因为他在草民的建议下，想夺得统帅一职。齐王深知赵王有黑龙卫和青衣司，硬实力比不过，所以此行，他想拉拢千城阁为自己所用，来与赵王对抗。此外，他还想趁机杀了肖无忌，削弱赵王的实力。」 李飞白解释道。 点点头，南宫青承认：「此话虽然说得通，但还是那句，这只是你们的片面之词，证据呢？」 「陛下，这樽「白玉老虎」是一边陲小官，因为得罪朝中权贵，害怕被贬，所以才进皇城找到齐王，让他帮忙出面解决，而所行贿赂。陛下大可以找到这位边陲官员，一问便知。」林天冲说道。 眼角垂下，南宫青酒意尽去。 在他心中，已经相信了六七分。 「他胆敢冒充「白虎」？」 李飞白一直是南宫青心中的一根刺，他无比畏惧，以至于在朝堂上，他听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现在南宫山居然利用这点，以求私利。 这让南宫青的确有些愤怒。 「千真万确！」南宫定拱手道：「臣弟率领青衣司，不断和「白虎」周旋，他倒好，利用「白虎」的名头，试图摧毁天心阁，让我留在皇城。试问陛下，如此心思狠辣之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南宫定继续添一把火。 「陛下，当时齐王还说，天心阁底下百姓众多，一定要压死一些人，越多越好，才能引起陛下的重视，齐王方能成功挂帅。」 「哼，百姓是社稷的基础，他这么做，简直是把大卫往火里推。」 在三人的极力进言下，南宫青逐渐相信。 随后，他脸色一冷，转向林天冲：「此事，也是你亲自参与？」 「回陛下话，草民当时觉得此举简直骇人听闻，屠戮无辜百姓，草民就算万死，也不敢为之。所以草民拒绝了齐王的命令，也是从那时候起，齐王与小人产生了嫌隙。」林天冲如实说道。 「就算你与齐王心生嫌隙，也不足以让你背叛齐王府，转身领投赵王门下，一起来对付旧主吧？」 「回到皇城之后，齐王始终对草民冷眼相待，草民一介武夫，不习惯仰人鼻息，所以选择离开齐王府。可齐王不依不饶，他害怕之前的种种罪行暴露，便派北山军到处追杀草民。无奈，草民只能站出来，揭发齐王。」qδ 有理有据，况且前段时间，他也知道北山军在皇城有大量活动，南宫青不由愈发相信。 「姑且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也不至于让齐王死上一万次那么严重。」 就像李飞白所说，南宫青既然放手让南宫山和赵王相斗，一些非常手段，他早有心理准备。 这些罪名，也都在南宫青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第两百八十章 最大罪行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 他们想到南宫青会护着齐王，但没料到，他竟对南宫山的所有罪行，置若罔闻。 现在看来，若只有这些罪名，南宫山顶多会被削爵，根本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毕竟现在他们所说的种种罪行，根本没有一样是针对南宫青的。 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南宫定再次单膝跪地。 「陛下，臣弟接下来要说的，是齐王的最大罪行，请陛下做好心理准备。」 无奈，他只能将最后的杀手锏抛出。 「最大罪行？」南宫青一怔，心中略感不安。 「还有什么罪行，能比你们刚才所说的罪大？」 他心中困惑。 「此条罪行，涉及皇室尊严，臣弟不吐不快。」南宫定道。 「你想说什么？」南宫青此时酒意尽去，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带点威胁的意味。 一咬牙，南宫定闭上眼睛直接说道：「齐王祸乱宫闱，与德妃有染，而且燕王南宫稷根本不是陛下的皇子，而是齐王的儿子。」 「嗡」 听到这句话，南宫青脑袋发蒙，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他身体不断摇晃，右手向后摸索，试图找到桌子倚靠。 见状，南宫定赶紧上前将其扶住。 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南宫青睁着大眼，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臣弟方才说，德妃与齐王有情，南宫稷是齐王的儿子。」南宫定重复一遍。 「不可能！」南宫青怒吼，一把推开南宫定。 他不断摇头，用手指着三人：「你们……你们为了扳倒齐王，让赵王一家独大，竟敢造出如此谣言，不怕朕诛你们九族吗？」 果然，此事触动了南宫青的底线。 深爱的妃子，竟然和自己儿子有染，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儿子，顷刻之间变成了孙子。 换作是谁，都受不了。 「来人，快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拿下……」 南宫青的表情显得无比狰狞。 只可惜，现在门口的护卫，全都是黑龙卫，根本没人听他的命令。 他们只服从南宫定。 「人都死了吗？人呢？」南宫青继续喊叫。 可门口，还是毫无动静。 在这一刻，南宫青意识到事情不妙。 堂堂一国君王，竟然调动不了一支军队？ 他终于明白，赵王今天是筹谋已久。 而且，他已经丧失了对南宫定的管控。 南宫青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让南宫定独掌黑龙卫和青衣司。 「南宫定，你想造反？」南宫青用手指着对方。 「陛下，臣弟对大卫忠心耿耿，苍天可鉴。您为什么就是不信臣弟的话呢？」 南宫定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以此表明，他并不想造反。 当然，如果南宫青还执迷不悟的话，那他的确有这个打算。 这个计划，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李飞白。 「陛下！」李飞白再次拱手道：「您冷静下来，试想一下，世人寿命不过六十几，您在五十几岁的时候，有了南宫稷，而且，在这段时间内，仅仅只有南宫稷出生，您不觉得蹊跷吗？」 他开始试图说服。 「这是上苍赐予朕的礼物，尔等凡夫俗子，岂能懂得？」南宫青犹自嘴硬。 「陛下，您再想，南宫稷长相，与南宫山幼时相比，如何？」 李飞白的话， 犹如一把利箭，直插南宫青的胸口。 他蓦然发现，南宫稷与南宫山幼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就算现在看来，两人也是非常相像。 「他们……他们是兄弟，长得像有什么稀奇的？」 南宫青眼神闪烁，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坚定。 「如果他们是兄弟，那也是同父异母，陛下诸位皇子中，有哪两位长得如此之像？」李飞白再问。 「不，不可能，此事绝不可能……」 南宫青还是不断摇头，嘴里只剩这句。 突然，他捂着胸口，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皇兄，皇兄……」 南宫定从地上一跃而起，将其扶到床上。 天心阁上。 孙灵荷代表朝廷，与民同欢。 她并没有饮酒，全让身旁的黑龙卫代替。 时辰已经不早，南宫稷似乎已经玩累了，拉着孙灵荷的衣袖，吵着去齐王府。 「娘亲，你不是说皇兄府上有许多玩物，为何迟迟不带我去？」 「嘘」 比了个噤声手势，孙灵荷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并没人注意到，方才松了口气。 「娘亲这就带你去。」 「嗯。」南宫稷乖巧地点了点头。 走到栏杆处，孙灵荷向下望去，发现街上百姓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对身旁的黑龙卫道： 「烦劳将军，宣布解散吧。」 「是，娘娘。」 随后，那黑龙卫朝街上大声喊道：「娘娘有旨，今次天庆佳节，到此为止，散！」 听到这声命令，街上百姓如潮水般散去。 不到一刻钟，已经空荡荡。 眼珠子转动，孙灵荷拉着南宫稷的手，来到天心殿外。 见孙齐瑞在外守着，孙灵荷问道：「陛下如何了？」 「回娘娘话，陛下醉酒，此时正在休息。」孙齐瑞答道。 「既如此，我理当进去侍奉。」 说完，她作势要推开门。 「娘娘。」孙齐瑞伸手阻止了她。 「王爷有令，谁都不要打扰陛下休息，娘娘可先行回宫，待陛下醒来，我等自然护送陛下回去。」孙齐瑞道。 闻言，孙灵荷心中暗喜。 可她还是坚持道：「可我不放心陛下。」 皱眉，孙齐瑞为难道：「既如此，末将开一道门缝，您看一眼，千万不要惊扰陛下。」 「那是自然，多谢孙统领。」孙灵荷大喜。 「吱歪」 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隙，孙灵荷向里望去，发现南宫青和衣而睡，鼾声如雷，方才放下心来。 关上门，孙灵荷道：「既然陛下酣睡，我先行回宫，还请统领照顾好陛下。」 「娘娘放心，这是末将分内之事。」孙齐瑞回道。 刚要离去，孙灵荷突然转身再次问道：「对了，赵王呢？」 「王爷不放心天心阁周围安防，亲自下阁去巡查了。」孙齐瑞回道。 「有劳赵王了，代本宫答谢。」孙灵荷欠身施礼。 「是！」孙齐瑞拱手回道。 第两百八十一章 私会 下到天心阁，黑龙卫将德妃母子，交给皇城禁军。 由他们护送回宫。 一路上，孙灵荷心事重重。 她的心，始终牵挂着南宫山。 车驾里，南宫稷期盼着问道：「娘亲，我们这是要去皇兄府上吗？」 「稷儿乖，娘亲这就带你去。」 车驾缓缓而行，片刻后，来到齐王府门前。 「停！」 孙灵荷在车驾里轻声下令。 负责护送的司徒无忧勒住马，转身来到车驾前，拱手问道： 「娘娘，敢问何事？」 掀开帘子，孙灵荷带着南宫稷探出头来。 「司徒统领，稷儿生辰时，齐王曾对他说，府上有许多玩物，以至于稷儿念念不忘，现在路过齐王府，他很想进去看一看。」 闻言，司徒无忧皱起眉头。 他负责护送两人回宫，责任重大，如果停下，万一发生意外，可担当不起。 「娘娘，天色已晚，安全为重，还是先行回宫，改日禀明陛下，再让燕王出宫。」司徒无忧委婉拒绝。 「不，本王就要去皇兄府上玩。」南宫稷撅着小嘴。 「这……」司徒无忧非常为难。 「稷儿，莫让统领为难，要不咱们先回宫，改日娘亲再带你来？」 孙灵荷假意说道。 「不，我现在就要去，你们都说话不算数，我现在就要去，就要去……」 南宫稷开始撒泼，眼中泪水凝结，就要落下。 这可是南宫青最疼爱的皇子，谁都不敢惹。 见状，司徒无忧眉头愈发紧锁。 「殿下，你皇兄现在生病了，恐怕他无法陪你玩耍，待他病好了，你再来可好？」 他轻声问道。Z.br> 「不，皇兄生病了，我可以自己玩耍。」南宫稷撅着小嘴。 司徒无忧沉默了，他拿南宫稷确实没办法。 此时，孙灵荷悠悠出言： 「统领，既然稷儿坚持，而且齐王病重，陛下一直无暇去探望，本宫身为妃子，理应代陛下前去问候。要不这样，我带着稷儿进去一趟，你们在此稍候片刻？」 听到她这么说，无奈，司徒无忧只能勉强答应。 「既如此，那末将护送娘娘进府。」 「嗯。」 微笑着点头答应，孙灵荷带着南宫稷走下车驾，往齐王府走去。 王府门口的侍卫，早就见到了这一幕。 见孙灵荷带着一行人前来，哪敢阻拦。 中门打开，他们跪在地上迎接。 在府中巡逻的柳重勇，见到来人，赶紧上前施礼。 「末将参见娘娘、燕王殿下。」 「免礼。」孙灵荷略一抬手。 「不知娘娘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稷儿吵着要他皇兄府上的玩物，且听说齐王病重，本宫回宫路过，顺便代陛下前来探望。」孙灵荷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王爷服了药，已经熟睡，恐怕不能与娘娘叙话。」柳重勇道。 「无妨，本宫进去看他一眼，也算替陛下来过。」孙灵荷坚持。 「既如此，娘娘请。」 柳重勇让开一条路，伸手指引。 「那劳烦柳将军取些玩物来与稷儿，免得他吵闹。」 「回娘娘话，末将是北山将领，并非王府中人，对齐王府并不熟悉。」 「那你叫一个府上之人前来。」 闻言， 柳重勇立刻将莫富贵叫来。 「见过娘娘、殿下，司徒统领。」 莫富贵施礼。 他的脸色有些奇怪，笑又不是，哭又不是。 「莫总管，你怎么了？」孙灵荷发现他的异常问道。 「没……没什么。」莫富贵眼神闪烁：「只是担心王爷的病情，他现在已经深睡，不宜打扰。」 「既然来到府上，本宫总不能掉头就走，让人笑话。你带着稷儿去取玩物，我去探望齐王。」孙灵荷并没对他的话多加思索。 抬起头，莫富贵似乎有些惊恐，他盯着孙灵荷的眼睛，久久没有答话。 「莫总管，娘娘跟你说话呢。」一旁的司徒无忧出言提醒。 「哦，是是，小人遵命。」莫富贵低头应承。 随后，他带着南宫稷往另一边走去，司徒无忧示意几个禁军跟上。 「柳将军，前头带路。」孙灵荷淡淡出言。 「是。」 众人来到南宫山寝室，见大门紧闭，周围满是北山军团团守护。 「开门，德妃娘娘代陛下前来探望齐王。」 门打开，孙灵荷忍住激荡的心，强自装成面无表情道：「人多嘈杂，你们在此等候，本宫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是！」所有人领命。 进去后，门再次被关上。 孙灵荷轻车熟路，来到南宫山的床前。 这间房，她不是第一次来。 见南宫山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几日不见，似乎枯瘦许多。 她心中一疼，上前一把抓住南宫山的手，轻声呼唤。 「王爷，王爷你醒醒，是我啊王爷。」 眼中泫然欲泣。 像是感受到了孙灵荷的关心，南宫山缓缓睁开眼睛。 「王爷，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孙灵荷强忍心中激动，极力压制着激动的声音，生怕被门外的侍卫听到。 「灵荷，是你？」南宫山有气无力回道。 「我这是做梦？」 他病得云里雾里，不敢相信在王府里，竟然能见到孙灵荷。 「你不是做梦，是我，真的是我，我来看你了。」 孙灵荷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道。 「你来看我？」 突然，南宫山像是意识到什么。 他猛然挣扎，双手努力撑在床板之上，想要坐起身子。 「王爷，你小心点。」 孙灵荷赶紧上前搀扶。 「你不要命了，怎么能来我这里？」南宫山出言训斥。 满怀担忧前来探望情郎，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严厉训斥。 孙灵荷满腹委屈，一时竟哭出声音。 「王爷，听说你又病倒了，我心里忧虑得很，所以才……才冒险一行。」 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南宫山心中一软。 「唉。」 他叹了口气，伸手擦干孙灵荷脸上泪水。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前来。」 「你放心，稷儿吵着要你府上的玩物，这是绝好借口。没有人会起疑。」 「稷儿也来了？」 「莫总管带着他去耍了。」 听到这里，南宫山总算稍稍放心，随后又立即问道： 「今日不是天庆节吗？」 第两百八十二章 暴露 「正是天庆节，陛下在天心阁喝多了，醉倒在天心殿，我亲眼所见。」 孙灵荷紧接着狐媚一笑：「所以，王爷您尽管放心。」 说着，手便伸向南宫山裆部。 「灵荷，我病体未愈，连下床都有困难，可不能放纵。」 南宫山将她手抓起，放在自己腿上。 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孙灵荷叹息一声。 「对了，你这次得的，又是什么怪病？」 她现在才想起关心南宫山的病情。 「我也不知，御医全都束手无策，白费礼方圣手又全部都在青衣司，皇城里竟然无人能治。」 南宫山自嘲冷笑一声。 「他们这是要置你于死地？」 「哼，这谁都知道。」南宫山眼睛眯起。 既愤怒又无奈。 「我怀疑，这次的你病，也是他们的伎俩。」孙灵荷说道。 「嗯？」 听到她这么一说，南宫山头脑瞬间清醒。 病得糊里糊涂，药越吃越严重，以至于他丧失了基本判断。 「灵荷，言之有理啊！」 南宫山像发现了重大秘密一般，人也看上去精神不少。 「太子已死，谁陪父皇登阁，便极有可能就是储君，南宫定绝对不愿意看到这事发生。」 「哼。」孙灵荷冷笑一声。 「可他们绝对想不到，稷儿登阁，也是一样。」 言下之意，南宫稷与南宫山是父子，谁登阁，谁是未来储君，最终这个皇位都会落到南宫山的手上。.br> 「稷儿长得越来越像我，这不是一件好事。」南宫山警醒地说了一句。 「在陛下眼中，你们是兄弟，长得像再正常不过。」孙灵荷笑道。 「虽然如此，你在宫中，也必须事事谨慎，万一露出马脚，你我还有稷儿，可都是万劫不复。」 南宫山还是不放心。 「王爷。」说到此，孙灵荷又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人家在宫中，时刻提心吊胆，你什么时候才能上位？」 见他如此，南宫山一阵怜惜。 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出言安慰：「父皇年近六十，近来身体每况愈下，相信我，这种日子很快就将结束。」 「嗯。」 重重点头，孙灵荷抚摸着南宫山的脸。 「为了我们母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会的。」 两人含情脉脉，四目相对。 随后浓情蜜意，两嘴互相迎上，唇齿交接，互诉衷肠。 虽然南宫山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亲吻一番还是能做到的。 「嘤咛」 孙灵荷开始喘着粗气，倒在南宫山怀里，浑然忘我。 他们不知，此时旁边的衣柜，躲着三个人。 透过缝隙，房中的场景一览无余。 「砰」 一把将衣柜门打开，三个人依次走出。 正沉浸在云端的南宫山和孙灵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两人赶紧分开。 南宫定率先从衣柜走出，随后他低身并伸手去接第二个人。 那人身着黑龙卫的服装，浑身似乎在颤抖。 在南宫定的搀扶下，他缓缓走出。 赫然正是大卫天子南宫青。 最后一人，自然是李飞白。 原来，在天心殿，南宫青晕倒后，他们便将林天冲的黑龙卫服饰，与南 宫青对换。 李飞白料定，孙灵荷如果敢去齐王府，必定会先来查探南宫青的情况。 所以，他让林天冲假扮成南宫青，躺在床上酣睡。 而南宫定则和李飞白带着南宫青，迅速来到了齐王府。 途中，南宫青醒转，南宫定跟他坦承了自己的计划。 事已至此，南宫青也只能听之任之。 如果他们所说不实，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夺下南宫定的黑龙卫军权。 这是南宫青当时的想法。 原齐王府的人，由于南宫山的暴戾无道，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仅剩一个莫富贵。 护卫都是北山军。 他们见南宫青亲自到来，自然唯命是从。 趁南宫山熟睡之际，三人进了寝室，躲进衣柜。 本来南宫青是极其不愿意的。 堂堂大卫天子，做出如此偷鸡摸狗之事，成何体统。 但一想，如果此举能收回南宫定的一些权力，况且只有旁边的两人知道，也就释怀。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刚才莫富贵见到孙灵荷时，脸上那副表情。 他不知道孙灵荷来王府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南宫青就在南宫山寝室。 莫富贵心中极其不安。 所以，他明里暗里劝孙灵荷不要去打扰南宫山。 可惜后者根本听不进去，还是一脚踏进了他的寝室。 南宫山和孙灵荷如同见鬼一般，瞪着大眼，看着从衣柜里走出的三人。 气氛凝结。 南宫青眼中几欲喷火。 本来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南宫定扳倒南宫山的手段。 可现在亲耳听到，亲眼见到。 浑身血液在这一刹那似乎倍看起来。。 他早已气得无言。 良久，孙灵荷率先反应过来。 她软软跪在地上，头狠狠地磕了下去，嘴里带着哭腔：「陛下！」 「砰」 冲过去，南宫青一把将孙灵荷踹倒在地。 他用手颤抖地指着对方，仍是说不出一句话。 「父……父皇。」 南宫山在床上，反应过来，立刻滚到地上跪着，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哆嗦。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完了。 什么东宫之位，什么江山大业，统统与自己无缘。 现在的他，只求能保住自己性命。 「逆子！！！」 憋了许久，南宫青终于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他脸色通红，两行泪水不由自主滑下脸颊。 这是一个父亲的悲哀！ 「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南宫山不断磕头。 「就盼着朕早点死，你们一家子好掌控大卫江山，是也不是？」南宫青唾沫横飞。 「儿臣不敢，儿臣从没对父皇有半点不臣之心。」南宫山赶紧为自己开解。 「哼，呵呵，哈哈哈。」 南宫青状若疯狂，仰天长笑。 「朕的妃子和儿子苟合，疼爱的皇子，竟然变成了孙子。哈哈哈……」 自嘲冷笑，南宫青又是两行泪水。 见状，李飞白心中痛快。 当时你和赵王设计害我时，就应该准备好，承受这一切。 他心中暗道。 摇晃着身躯，南宫青站不稳。 南宫定赶紧上前扶住。 「咚咚」 门被敲响。 第两百八十三章 刺杀 「娘娘，时辰已经不早，该回宫了。」 门口的司徒无忧见孙灵荷进去许久，不见动静，有些担忧。 见此，南宫青迅速冷静下来。 此事绝不可外传，否则皇室尊严荡然无存。 他咬着牙，朝孙灵荷示意。 「司徒统领，我这就来。」 孙灵荷只能先行回话。 听到声音，司徒无忧放下心来，回道：「末将在门外等候。」 南宫山的寝室甚是豪华，有两重，分里间外间。 里间距离门口，足有十丈，中间隔着屏风桌椅等，若不大声说话，外面是听不见的。 过不多时，南宫青转身看着身旁的南宫定，紧接着瞥了李飞白一眼。 「此事，还有谁知道？」 闻言，李飞白知道。 这个皇帝要灭口了。 事关大卫皇室尊严，知道此事的人，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南宫定当然也知道他的意思，但他绝对不会让「白费礼」出事。 「皇兄，事关重大，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三人指的是他自己、李飞白和林天冲。 「嗯。」 南宫青点点头，眼里掠过杀气。 现在自然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而是如何回到宫中，且不让外头的人知道此事。 他看了一眼门外，向南宫定投来询问之色。 南宫定会意，立即拱手回道：「皇兄，交给费礼处理。」 「你们起来，擦干眼泪，齐王请回到床上去。」 现在，李飞白可以用命令的口吻对两人说话。 曾几何时，他可是李飞白的主子，现在竟然轮到对方命令自己。 天意弄人。 孙灵荷自然不敢反抗，但南宫山还是一副不忿的表情。 他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轻哼一声。 「逆子，还不照做？」 南宫青上前，狠狠对其扇了一巴掌。 南宫山立刻滚到床上，拉起被子将头蒙住，索性什么都不管。 人的潜能就是如此，危急关头倒是能激发自身能量。 此时的齐王，竟然能从地上爬起，再自行回到床上。 似乎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紧接着，李飞白又朝南宫青道：「陛下，事已至此，伤心无用。还请调整情绪，抹干泪痕，随禁军一起回宫吧。」 「呼」 一个深呼吸，南宫青将体内怒火硬生生压制下来。 抹干眼角泪痕，他朝李飞白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两人交换眼色，南宫定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娘娘。」 司徒无忧看也不看，立即行礼。 「司徒统领，是我。」 听到声音，司徒无忧一愣。 随后抬起头，见到南宫定竟然从房间里走出。 「王爷，你……」 他一脸困惑。 紧接着，南宫青面无表情，带着李飞白和孙灵荷又从房里走了出来。 「微臣参见陛下。」司徒无忧半跪在地上行礼。 「免礼平身。」南宫青淡淡答道，言语中听不出喜怒。 「陛下，您……不是在天心殿吗？怎么……」司徒无忧忍不住开口问道。 未等南宫青答话，李飞白已经抢过话头。 「是这样的，司徒统领，陛下担忧齐王身子，所以假装醉酒在天心殿休息，其实暗地里已经到了 齐王府，没想到燕王闹着要来这里玩耍，同德妃也到了此地，实在是巧。」qδ 见司徒无忧看着南宫青一身黑龙卫打扮，依然一脸不解。 李飞白继续解释：「陛下这身打扮，都是赵王的主意。现下皇城敌国密谍不少，为了安全起见，赵王让一个手下穿了陛下的蟒袍，在天心殿休息，陛下换上了黑龙卫的衣服，以此瞒天过海。」 听完，司徒无忧总算疑虑尽去。 他转眼又看着身边的柳重勇，有些不满。 来到齐王府，南宫青既然在此，他在怪责柳重勇不该有所隐瞒。 「司徒统领，末将奉陛下旨意，对谁都不能泄露陛下的行踪，还请见谅。」 听到他解释，司徒无忧终于释怀。 「既如此，夜已深，还请陛下急速回宫，以防万一。」 「等等。」南宫青停下脚步。 「陛下，还有何事？」南宫定问道。 「齐王身子弱，神志不清，北山军兵符在他身上，恐生意外。」 此言一出，南宫定心中大喜。 南宫青这是要收回南宫山的兵符。 这一举动，南宫定几乎可以断定，南宫山再无翻身的可能。 「皇兄，那依您的意思……？」南宫定配合问道。 「柳重勇。」 「末将在。」 「传朕旨意，暂时收回齐王.兵符，但是尔等职责不变，依然在齐王府守护，他身子弱，不可让他离开王府半步，听清楚没有？」南宫青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这句话明面上听着是在关心南宫山，但实际上却是将南宫山牢牢困在王府，不得出去。 虽然心中不解，但柳重勇哪里敢多问。 「末将遵旨。」 「记住，不能让齐王离开王府半步，否则发生意外，朕拿你是问。」 生怕柳重勇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南宫青再次强调。 「末将明白。」 「走吧。」 南宫青意兴阑珊，有气无力地朝司徒无忧说道。 他根本没去管还在玩耍的南宫稷。 李飞白敏锐地捕捉到，南宫青这是想要秘密处理此事。 软禁南宫山，很大可能不会处死他。 对于赵王来说，南宫山已经丧失了夺权的能力，已经够了。 可对李飞白来说，南宫山竟敢对徐芊芊和方圣手下狠手。 他必须死。 这也是他对「独尊」小队的承诺。 「陛下起驾。」 只有孙灵荷的车驾，南宫青只能忍着厌恶之情，与她一同乘坐。 孙灵荷此时自然不敢再提南宫稷还在王府上的事。 就在南宫青即将上轿之时，李飞白在耳边挠了几下。 「咻」 突然，黑暗中，一支利箭划破夜空，毫无征兆朝南宫青额头射出。 南宫定反应很快，他右手挥出，用劲气击落利箭，随后口中大喊： 「敌袭，保护陛下。」 瞬间，所有皇城禁军将南宫青围在中间。 南宫定则张开双手，紧紧将南宫青护在身后。 而司徒无忧，二话不说，身形如一道光，朝利箭射来的方向掠去。 「啊！」 孙灵荷终究是女子，一声惊叫，抱着头蹲下身子。 第两百八十四章 捅破 「陛下，快进入车驾。」 南宫定显得显得有些慌张。 南宫青的生死，他并不在意。 南宫定关心的是卫国。 储君未立，南宫青若被人杀死，卫国必然陷入争夺帝位的内乱。 以现在国情来看，一旦内乱，卫国必亡。 所以现在，南宫青还不能死。 这是南宫定的想法。 他要一步步架空南宫青，逐渐逼迫他将帝位传给自己。 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遭遇刺杀，并不在南宫定的计划之中。 遭受重重打击，南宫青早已六神无主，只能听从南宫定的建议，上了车驾躲着。 所有人屏息以待，凝神应敌。 虽然王府庭院里，北山军加皇城禁军，足有四五百号人。 但在这一刻，没有人敢说话。 在这漆黑的夜空下，死一般的寂静。 足有半个时辰，所有人一动不动，全都望着司徒无忧离去的方向。 蓦然。 两道身影自黑暗中窜出。 司徒无忧手里拎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原路返回。 「抓到了？」南宫定上前一步问道。 「回王爷，此人便是方才那刺客。他身法高超，差点让他逃脱了去。」司徒无忧回道。 「先将他押入天牢。」 「是！」 转身，南宫定朝身旁的孙灵荷说道：「娘娘，请带燕王上车驾。」 南宫稷早已被莫富贵带到孙灵荷身边。 闻言，她看了一眼车驾，眼神有些绝望，根本不敢迈出那一步。 「司徒无忧，给德妃母子另外找辆车驾，护送他们回宫。」 从车驾里传来南宫青冷淡的声音。 手里拿着一些玩物的南宫稷，却吵着要和南宫青一同乘坐。 「不要，我要和父皇一起回宫。」 「稷儿乖，你父皇有事，我们坐另外一辆车驾。」 孙灵荷赶紧拉住南宫稷的手，生怕他又惹南宫青不高兴。 「不，我就要和父皇一起。」新 说完，南宫稷挣脱孙灵荷的手，独自跑向车驾。 「滚！」 他刚要爬上去，南宫青从车驾里发出一声怒吼。 吓得南宫稷愣在原地，随后哇哇大哭。 「父皇不要我了，父皇不要我了……」 司徒无忧和柳重勇对望一眼，眼里满是惊诧。 这可是燕王，南宫青最疼爱的皇子。 怎么会这样？ 「回宫。」南宫青强忍着心中怒火，冷声下令。 「遵旨！」 司徒无忧不敢多问，带着禁军将车驾包围起来，往皇宫走去。 而那个刺客，则被北山军扣住，押入天牢。 另一队禁军找来一辆车驾，将德妃母子搀扶上车。 离去时，孙灵荷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南宫山的寝室方向，眼里泪水不住滚落。 她知道，此次回宫，怕是再也无法相见了。 长夜漫漫，注定无眠。 回到青云殿，南宫青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望着屋顶。 李飞白并没有进宫，回到了青衣司。 他和南宫定一致认为，一旦进宫，那里便是南宫青的天下。 而这个大卫天子对知道此事的人，绝对不会留活口。 除了南宫定之外。 所以 ，回到青衣司也是以防万一。 「赵王，此事在你看来，该如何处置？」 两人对坐半晌，南宫青终于发声问道。 「皇兄，事关重大，一切全凭您圣裁独断，臣弟不敢妄言。」 「你今日之举，不就是想扳倒齐王吗？」南宫青言语中有些怒气。 虽然南宫山罪大恶极，但他对南宫定此举，仍是掩饰不住的反感。 听到他这么说，南宫定肃然起身，拱手抱拳道： 「陛下，臣弟之所以揭发齐王罪行，是不想让我大卫继续蒙羞。若任其发展视而不见，一旦被人揭穿，我卫国皇室以后如何在神州立足？又如何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南宫定义正词严，语气中也有了一些怨气。 南宫青可以护短，但不代表他可以是非不分。 闻言，南宫青自嘲冷笑一声。 「一统神州？自家的事尚且乱成一团，谈何一统神州？」南宫青有些颓丧。 「陛下切莫自弃，现如今我大卫依然拥有最大国土，人口也是三国之中最多，根基尤在，只要处理好此事，对我卫国不会有什么不利影响。」 揉着双鬓，南宫青有气无力问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德妃母子？」 他并没有问南宫山，因为知道对方不会回答。 「那臣弟便直言了，据我所知，德妃娘娘来自益阳城，进宫许久，也应该回去探亲了。」 听到这句话，南宫青似懂非懂。 「有话直言。」 「让她们母子回去探亲，路上遭遇贼人截杀，一了百了。」南宫定直接说道。 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南宫青怀念起孙灵荷那身段，那在床上的销魂滋味。 但是南宫稷必须死，他只要活着一天，就永远是南宫青心中的一根刺。 「还有呢？」南宫青不置可否。 「尽早从诸位皇子中，立下储君，以免大卫再次动荡。」 说到此言，南宫定神色郑重，不见任何波澜。 「哦？」闻言，南宫青有些意外：「赵王，你大权在握，莫非对九五之位没有念想？」 此言一出，大殿里氛围立时显得微妙。 他终于捅破这层纸。 一直以来，两王相争，为的便是帝位。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但，身为帝王的南宫青，绝不能说破。 因为一旦如此，也就意味着他知道两王的野心。 那该如何处置，便是千古难题了。 所以一直以来，三方都保持着相对的平衡。 现在南宫山倒了，南宫青直接出言试探。 脸色一变，南宫定双目一睁，立即跪在地上。 「陛下，臣弟心中只有大卫，只要我大卫千秋万代，臣弟做牛做马也都心甘情愿。」 他这话回答得巧妙。 既表明只要卫国只要安好，他便会安分守己。 但如果君主不行，为了大卫，南宫定便会取而代之。 无暇去领会他言语中的另一层意思，南宫青长出一口气。 「罢了，德妃母子，就按照你说的处理。另外，知道此事的，还有白费礼和林天冲，他们全都得闭上嘴，你可明白？」 南宫青语气冷漠。 第两百八十五章 相逢天牢 「皇兄，揭发齐王罪行，白费礼和林天冲有大功。」 虽然早已料到南宫青要将两人灭口，但南宫定还是出口求情。 「大功？哼。」南宫青冷笑一声。 「如果此事泄露，我卫国皇室颜面何存，这是何等大事，岂是区区功劳就可以放了他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立刻杀了他们。」 南宫青眼里满是杀气。 林天冲南宫定不会管，但李飞白对他还有大用。 南宫定是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臣弟，领旨。」 无奈，他只能先应下来，再想办法。 「明日，我要见到两人的首级。」 见南宫定似乎不太愿意，南宫青补充说道。 「是。」南宫定一咬牙，答应下来。 至少还有一天时间，能让他想办法。 「敢问皇兄，齐王如何处置？」 南宫定也有了怨言，逼问道。 虎毒不食子，南宫青想起了南宫山小时候。 他经常被南宫江欺负，每逢此时，就会躲到他的怀里，寻求安慰。 心下一痛。 如今南宫江被李飞白所杀，南宫山又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让南宫青几乎心如死灰。 虽然那一瞬间极怒，但南宫青冷静下来，齐王毕竟是他的骨肉。 「唉。」 长叹一声，他闭上眼睛出言：「齐王犯下贪污、构陷朝臣等重罪，夺其爵位封号，贬为随军主簿，服役益阳城。」 听到此话，南宫定立刻明白了南宫青的意思。 白费礼筹谋许久，终究还是低估了南宫青护犊情深。 即使最爱的妃子被南宫山占有，南宫青还是不舍得杀他。 或许在他心中，虽然宠爱孙灵荷，但儿子始终才是最重要的。 益阳城是南宫半梦的地盘，南宫山到了那里，远离朝廷是非。 而南宫半梦从小就和南宫山姐弟情深，有她在，南宫山出不了事。 没准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也说不准。 「臣弟，领旨。」 南宫定咬着牙，拱手应道。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朕想好好歇歇。」南宫青一脸疲惫。 「臣弟告退。」 南宫定刚要退出青云殿，撞见了行色匆匆的司徒无忧。 两人对视一眼，从司徒无忧眼中，南宫定看出了惊恐。 于是，他停住脚步，转身远远站着。 「微臣参见陛下。」司徒无忧行礼。 「朕累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南宫青摆摆手，示意司徒无忧退下。 「陛下，是……是刺客招供了。」司徒无忧欲言又止。 缓缓睁开眼睛，南宫青轻声问道：「说了什么？」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南宫定，司徒无忧停止话头。 「说吧，赵王不是外人。」 「是。」司徒无忧继续道：「刺客经不住酷刑，招供说……说是齐王主使。」 「什么？」 南宫青猛然睁开惺忪的双眼，从椅子上腾地站起。 「齐王主谋？」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他心中，即使南宫山犯下重重大罪，基本孝心还是有的。 可现在，他竟然派人刺杀自己。 闻言，南宫定也忍不住惊讶。 「刺客说，他是姜国的密谍，齐王早就和他们有勾结，他们一直谋划着如何刺杀陛下，夺取皇 位。昨晚不知为何，齐王突然命令刺客刺杀陛下。」 「嗡」 南宫青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逆子，贼子……」他捂着发痛的胸口狂呼。 他心中猜测，南宫山之所以临时起意刺杀自己。 就是因为事情已经败露，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啊……」 想到这里，南宫青一声闷哼，他突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软软倒在了椅子上。 「皇兄。」 「陛下。」 两人一起冲到他身边，劲气源源不断输入南宫青体内，以此护住他的心脉。 「杀，给朕杀了他，杀……」 恢复意识的南宫青，第一时间用嘶哑的声音喊着。 说完这句话，他彻底昏迷不醒。 「陛下，陛下……」 司徒无忧轻声唤了几句。 「你听到陛下的旨意了吗？」 站起身，司徒无忧看着南宫定。 「王爷，末将的确听到了，只是……」 「听到就好，此事交给我吧，你在此保护陛下。」 南宫定直接打断了他的下半句话，没再言语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司徒无忧叹息一声。 随后立即喊来太监宫女和御医，救治南宫青。 回青衣司途中，南宫定越想越觉得蹊跷。新 那个刺客简直是神助攻，本来南宫山能免除一死。 刺客在这时出现，立刻将他置于死地。 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李飞白去天牢与肖无忌合谋安排的。 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需要肖无忌的配合。 肖无忌告诉李飞白，如何与姜国密谍联络，随后李飞白布置了这一场刺杀。 这事李飞白自然不能让南宫定知道，否则自己和肖无忌的身份就会暴露。 虽然心中怀疑，但南宫定没有闲暇时间多想。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保护李飞白不被赐死。 林天冲不像李飞白，有赵王保护。 在天心殿被发现身着蟒袍假扮皇帝之后，被黑龙卫借口拿下。 这当然是南宫定的意思。 他与南宫青的想法一样，绝对不能让此事泄露。 毕竟他要的不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王国。 林天冲完全有能力逃走，但他没有反抗。 他相信赵千城的话，他口中的那个「公子」，一定会想办法将其救出。 并且日后不用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人世间。 但是如果他逃走，就得忍受一辈子躲躲藏藏。 或许这是一个武者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林天冲选择束手就缚。 天牢中，他被关在肖无忌对面。 两人见面，肖无忌满脸困惑。 「肖统领，近来可好？」 林天冲率先发问。 见他神情轻松，肖无忌愈发不解。 「天冲兄弟，你怎么也进来了？」 「说来话长。没想到你我，竟然在这种地方再次相见。」 抛开往日恩怨，两人其实惺惺相惜。 「这地方不愁吃，不愁喝，还不愁办事不力，无忧无虑，甚好！」 肖无忌自嘲一笑。 随后，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天冲，发现他的精气神，不可同日而语。 遂继续道：「天冲兄弟，看来你在武道上有所突破。」 第两百八十六章 不是也得是 「机缘巧合罢了。」林天冲微微一笑。 「恭喜。」 肖无忌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仍然掩饰不住羡慕。 还好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大部分脸，没被林天冲看到。 他自问天赋不凡，但多年来潜伏在卫国，一心只用在如何让卫国皇室内乱，根本无暇修炼。 以至于十年前已经是地阶高手的他，到现在并无半分精进。 眼神虽有落寞，但他心中依旧坚定。 为了姜国。 「你说，这辈子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感觉气氛有点僵，林天冲换了个话题。 「能。」肖无忌坚定回道。 「为何？」林天冲饶有兴致问道。 「因为我觉得能。」 肖无忌总不能告诉他，有「白费礼」的承诺吧。 被他的话逗笑，林天冲道：「许久不见，肖统领变风趣了。」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肖无忌反问：「那你觉得，你能出去吗？」 「能。」 「为何？」 「因为我也觉得能。」林天冲学着他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仰天大笑。 殊不知，他们一个相信「白费礼」，一个相信赵千城口中的那个「公子」。 其实是同一个人。 青衣司大殿，很多人一夜未睡，包括李飞白。 他在等南宫定的消息。 根据李飞白对卫国皇室的了解，知道南宫山这件事的人，必须都得死。 他自己对南宫定还有用，一定会被保护下来。 而林天冲，在南宫定和南宫青心中，是一定要死的。 而赵千城已经答应林天冲，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 那该如何做，才能救林天冲？ 转念一想，不只他和林天冲知道这件皇室丑闻。 刺女干营统领孙齐瑞也知道。 当然，南宫定是不会杀他的，因为孙齐瑞是他的心腹。 那如果要救林天冲，就必须让他成为南宫定的人，而且是不可或缺的那种。 想到此，李飞白有了主意。 「王爷。」 大殿外，传来孙齐瑞的行礼声。 豁然站起，李飞白立刻走到门外。 「费礼，好消息。」南宫定有些兴奋，丝毫不见疲倦。 「看来，南宫山活不成了。」李飞白笑着回道。 「你怎么知道？」南宫定好奇问道。 「王爷神采奕奕，必然就是这事了。」 早已习惯他的料事如神，南宫定见怪不怪。 「不错，那个齐王府上的刺客，竟然是姜国密谍，而且招供说与齐王合谋，欲密谋行刺陛下。昨夜南宫山见事情败露，所以狗急跳墙，命他行刺。」 假装露出激动神情，李飞白一拍手道：「太好了，南宫山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陛下气得晕倒了，失去意识前，命人杀了他。」南宫定继续道。 听到这话，李飞白觉得有些不对。 「杀了他？这个「他」指的是谁？」他问道。 「当然是南宫山。」南宫定坚定回道。 思索片刻，李飞白出言：「陛下的原话是什么？」 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南宫定还是答道：「陛下当时说：杀，给朕杀了他，杀……」 「当时陛下是否刚得知刺客招供的事？」李飞白再问。 「你怎么知道？」 南宫定有点惊讶，随随便便几句话，这「白费礼」便能推测出当时的情景。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信。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道：「王爷，恐怕陛下口中要杀的那个「他」，不是齐王，而是那个刺客。」 缓缓转过头，南宫定脸色凝重。 经李飞白这么一解释，似乎的确是这样的。 虽然已经扳倒南宫山，但能永绝后患最好不过。 「但是，王爷完全可以把「他」当成南宫山。」李飞白阴狠一笑。 「妙，妙啊！」孙齐瑞在一旁喝彩。 南宫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故意假装弄错南宫青的意思，等他醒来，南宫山已经一命呜呼，谁也奈何不了他。 「齐瑞，你立刻带人去齐王府，言明奉陛下旨意，取南宫山首级，速度要快，必须赶在陛下醒来之前。」 南宫定没有犹豫，立即下令。 「王爷，在下有一事相求。」李飞白适时出言。 「你说。」 「芊芊被南宫山用酷刑折磨过，这口气一直咽不下，处决南宫山一事，我想亲自动手。」李飞白道。 想也不想，南宫定立即答应。 「齐瑞，你负责保护费礼，不能有任何意外。到齐王府，让费礼亲自杀了南宫山。」 「遵命。」 南宫山死在谁手里，对南宫定来说无关紧要。 只要死了就行。 「多谢王爷。」李飞白拱手谢道。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齐王府的大门应声而开。 一北山将士见来人是孙齐瑞，后边还跟着李飞白和徐芊芊，立即抱拳道：「孙统领。」 「你们将军呢？」孙齐瑞问的是柳重勇。 「将军刚睡下。」 「把他叫来，陛下有旨意。」 「陛下有旨意？」 「还不速去？」 「请孙统领稍候。」 那将士离去。 须臾，柳重勇身着便服，出现在众人眼前。 「孙统领，陛下连夜下旨，所为何事？」 一见面，没有寒暄，柳重勇直接问道。 「陛下口谕，齐王与姜国密谍勾结，意图行刺陛下，着令立即处死。」 孙齐瑞大声说道。 「什么？」 闻言，柳重勇张着大嘴，难以相信。 以昨夜南宫青的神态，柳重勇猜到了南宫山应该得罪了天子。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孙统领，有圣旨吗？」柳重勇问道。 「陛下身体欠安，又是深夜下的命令，并未拟旨。」孙齐瑞答道。 「这……」柳重勇神色犹豫，并未让路。 「怎么？你还怀疑我假传旨意不成？」孙齐瑞不满问道。 假传圣旨，是诛九族的大罪，大卫立国千年，还未发生此等事。 「这倒不是，只是陛下昨夜才让末将好好保护齐王，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柳重勇还是多了个心眼问道。 「昨夜的刺客，你也见到了，他是齐王的人，他们蓄谋已久，一直想行刺陛下，篡夺皇位，陛下一怒之下，便下了这道口谕。」孙齐瑞耐心解释。 毕竟这是北山军将领，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敌两百八十七章 日落西山 「既如此，孙统领里面请。」 柳重勇闻言，终于让开一条路。 带着几十名青衣司侍卫，孙齐瑞将李飞白和徐芊芊护送到南宫山寝室外。 房里，南宫山一夜未睡。 本来就虚弱的身体，现在更是不堪重负。 他双眼血红，头发凌乱，嘴唇苍白毫无血色，一条条裂纹说明许久没有进水。 莫富贵昨晚见到南宫青的样子，已经猜到南宫山大势已去，早已收拾好行装，连夜离开齐王府。 下人丫鬟见状，纷纷效仿。 北山军并没有阻止，他们收到的命令，只是好好保护南宫山，不让他出府半步。 对于下人的种种行径，他们懒得过问。 房间里，连一个能给南宫山倒水的人都没有。 「白先生，有事大声喊叫。」 门外，孙齐瑞对着李飞白拱手说道。 「孙统领，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对付一个病夫，还是绰绰有余的。」李飞白苦笑着说道。 「当然，这是当然。」孙齐瑞赔笑。 随后，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闪亮匕首，交到李飞白手中。 「夜长梦多，请白先生尽快下手。」 接过匕首，李飞白看了一眼。 发现这把匕首闪着银光，微风吹拂下，声作龙吟，见之生寒。 这是一把不亚于「落雁」的利器。 李飞白心中断定。 落雁，由万年寒铁铸成，是李飞白的贴身利器。 曾经用它杀了苏梅和南宫江。 由于「落雁」辨识度极高，李飞白自然不能再贴身持有，否则让人发现，身份立即暴露。 「嗯。」 李飞白重重点头，拉着徐芊芊的手，进了南宫山的房间。 披头散发，南宫山像极了一个疯子，斜靠在床上，双目空洞无神。 见到来人，他眼珠子稍微转动，冷笑着说道：「白费礼？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是我。」 徐芊芊拉了一把椅子，放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让李飞白坐下。 「你来做甚？看我笑话？」南宫山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两人。 「我来杀你。」 此言一出，南宫山眼睛猛然张开。 「杀我？哼……」他冷笑一声：「父皇我最了解，他是不会杀我的。」 得意一笑，南宫山似乎非常自信。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没有正面应答，随后又道：「你知道，为何你今日会落到这个下场？」 「废话少说，成者为王败者寇，你究竟想干什么，说完赶紧滚，本王要休息了。」南宫山有些不耐烦。 他不愿意再见到李飞白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说过，天作孽仍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既然他不想废话，李飞白自然会遂了他的意。 「铿」 抽出那把匕首，交到徐芊芊手中。 「当日在皇城外，他扎了你手指，今天，你用砍的。」李飞白轻声说道。 此行，完全是为了替徐芊芊和方圣手出气。 「是，公子。」 接过匕首，徐芊芊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狠笑。 「你……你们敢这样对本王？不怕死吗？」 南宫山终于有些慌，他坐在床上，身子不自觉后退，手指着对方。 「哼，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还以为你是曾经那个齐王 ？」 徐芊芊冷笑，身形逐渐靠近。 「你那最敬爱的父皇已经下旨，命人立即将你处死，安心上路吧。」李飞白补充一句。 「不，不可能。」南宫山疯狂挥舞双手。 「即使我犯下滔天罪行，父皇也不会杀我，绝不会。」 他怒吼着。 「哼，莫非你觉得我们敢假传旨意不成？」 徐芊芊反问。 闻言，南宫山愣住。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父皇一定误会我了，一定是这样的……」 南宫山喃喃自语，身体不住颤抖。 「芊芊，上吧，速战速决。」 「嗯。」 徐芊芊一点头，娇躯欺身而上，对着南宫山的手指一划。 「噗」 鲜血喷涌而出，一截断指掉落在地。 以现在南宫山的病情，如同被下了药一般，身子软绵无力，根本躲不过正常人的一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震彻齐王府。 门外的孙齐瑞自然也听到了，他只是微微一笑。 李飞白提出要带着徐芊芊亲自处决南宫山时，孙齐瑞便知道，他是要替自己女人出口恶气。 看来这白先生不仅料事如神，还睚眦必报，以后他若真当上了副司尉，万事还得小心一些。 孙齐瑞心中盘算着。 「***，你敢伤本王！」 南宫山捂着断指，痛得合不上嘴，口水直流。 那憔悴的模样，加上猩红的双眼，挂在嘴边的口水，这一切让南宫山看上去宛若一个魔鬼。 「噗」 二话不说，徐芊芊又是一刀，又是断指落地。 「啊……」 房里再次传出哀嚎。 「你用竹签***指尖，我斩断你手指，已经算很仁慈了。」徐芊芊笑着道。 「来人，快来人，把这两个疯子拉出去碎尸万段！」 南宫山用尽全力大声呼喊着。 可根本没人应他。 见到两人脸上的笑容，南宫山终于相信，南宫青确实是要抛弃他了。 否则此时北山军早已冲了进来。 「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为什么会杀我？为什么……」他嘴里不断重复。 「因为你与姜国密谍合谋，见与德妃的丑事败露，所以在陛下离去之时，狗急跳墙，意图行刺。所以陛下一怒之下，下旨杀你。」李飞白笑着解释。 「不……」南宫山吼叫道：「我没有，再怎么样我都是皇室子弟，怎么可能杀我父皇？」 「这些话，留着到下面禀报你父皇吧。」 李飞白一声冷笑，示意徐芊芊动手。 「等等。」此时的南宫山，头脑反倒清醒起来。 往事一页一页如画纸般，在他脑海中交叉闪过。 「临死前，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开始怀疑李飞白的身份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饶有兴致地望着南宫山。 「为何这么问？」 「自从你出现，皇城里风云迭起，皇室不断内乱，我和赵王的矛盾不断加剧，你看似在帮我，实则是在扰乱我大卫皇室，我说的对不对？」 第两百八十八章 正是区区在下 说到这里，连南宫山自己心里都为之大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回看种种过往，他站在旁人的角度，竟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虽然疼得直冒汗，但南宫山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拖住时间。 「不错，你没那么笨了，不过，太迟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眼里满是戏谑之色。 「芊芊，动手吧。」 他一眼便看穿南宫山的意图，万一南宫青及时醒来，那一切就有变故。 「我已是个将死之人，难道还怕我知道你们的身份？」 李飞白知道这是南宫山在故意拖延，还用上了激将法。 可他还是忍不住笑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闻言，南宫山也凝神屏息。 他知道眼前这人，绝不是什么神农村的村夫。 「你们卫国皇室，本可以坐拥「白虎」，以取天下。可惜你们目光短浅，只看到了我的威胁，并没看到我能帮你们一统神州。在你皇叔和父皇的一致决定下，想把功高震主的我杀死，以绝后患。」 听到这里，南宫山表情精彩至极。 他瞪着双眼，眼珠子几乎快掉出来，一只手捂着张得很大的嘴巴，浑然已经忘了身上的伤痛。 「你……你……你是白虎？」 「把我的名字倒过来读。」李飞白冷声说道。 「白费礼……礼费白，李飞白！」南宫山如遭雷劈。 「你……你真是李飞白？」 「如假包换，正是区区在下。」 「可是，李飞白我见过，他并不长你这样，你又没易容，怎么可能……。」 南宫山心中虽然惊恐绝望，但仍然问道。 「这世上有一种医术，叫戳皮削骨，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模样。」 李飞白凑上前，低声在其耳边说道。 听到此话，南宫山本来挺得笔直的身子，颓然软倒在床。 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得罪了「白虎」，无论如何，谁都无法活着。 包括南宫定和南宫青。 想到这里，南宫山心中顿时平衡不少。 「想必，你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南宫定吧？」 他突然变得平静下来。 「不错，你只是先走一步，不久之后，你的皇叔还有你的父皇，全都会下去和你团聚。」李飞白露出一股邪魅笑意。 「既是如此，我就放心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南宫山临死前，还在盼着有人陪葬。 简直丧心病狂。 「呸」 徐芊芊朝他吐了一口水。 「最后一件事，还请您答应。」南宫山变换了称呼。 「说。」 「南宫稷是我唯一的骨肉，能否放他一马？」 「做梦！」李飞白直接拒绝：「斩草除根，一直是我的风格，你们一家子，谁也活不了。」 闻言，南宫山长叹一声。 他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朝徐芊芊使了个眼色，李飞白示意立即动手。 欺身而上，徐芊芊手中的匕首，精准无误地刺入南宫山心脏。 倒在床上抽搐几下，南宫山随即死去。 也算死得平静。 整理了一下情绪，两人打开房门。 「白先生，完事了？」孙齐瑞问道。 「嗯！」李飞白点点头：「尸体在里面，孙统领可去 取了首级，回青衣司复命。」 「多谢白先生。」孙齐瑞一拱手，进到房间割下南宫山首级。 一代七鼎亲王，本最有希望继承大位，在李飞白的一系列筹谋下，终于陨落。 至此，南宫江、南宫山均已死在自己手上。 接下来，该轮到南宫定了！ 望了一眼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李飞白带着徐芊芊，缓步走回青衣司。 南宫定之所以没有随行，是因为他很放心。 南宫山的北山军兵符，已经被收回，在这皇城里，谁都奈何不了青衣司的人了。 大殿门被打开，孙齐瑞手里拎着一个木盒，盒子的边缘渗着血迹。 他朝南宫定点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好。 悠然起身，南宫定望了一眼初升的旭日。 终于，南宫山被除掉了。 「王爷，你该进宫复命了。」一旁的李飞白说道。 单手捧过木盒，南宫定神色凝重，半晌答道：「是该复命了。」 「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 见他神色有异，南宫定回过头来问道：「费礼有事？」 「王爷，您打算如何处置林天冲和在下？」 李飞白出言问道。 这个话题，现在很敏感。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我知道，你和陛下，都不想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活着。我对王爷还有用，或许能活，可是林天冲必须得死，我说得对吗？」 转过身，南宫定不去看他的眼神。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如果这样，那王爷与齐王何异？」 此言一出，孙齐瑞吓了一跳，赶紧朝李飞白不断使眼色。 假装没看到，李飞白还是等着南宫定的回话。 「你想保林天冲？」 「不是我想保，而是王爷需要他。」 「我需要他？」 南宫定转过身，重新看着李飞白，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不错，你需要他。」李飞白坚定回道。 「齐王已除，皇城里唯我独大，有你、有齐瑞、还有肖无忌，足够了，还需要林天冲干什么？」 得意间，南宫定的话未免有些狂妄。 「这样，反正林天冲已经关在天牢，王爷先进宫复命再说。」李飞白道。 「也好。」南宫定点点头。 进到皇宫，南宫定才被通知今日天子龙体抱恙，休朝。 握着手中的木盒，南宫定想也不想，径直朝南宫青寝殿走去。 「见过王爷。」 门口，冯嵩飞守着。 「陛下呢？」 「自从昨夜昏迷，一直未醒。」冯嵩飞满脸愁容。 「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陛下怒火攻心，致心中抑郁，气血不畅，所以迟迟未醒。」 「用过药没有。」 「已经用过。」 在门口站了片刻，手中木盒异常沉重。 南宫青见到齐王人头，不知作何反应。 南宫定心中思索着，他明知道南宫青口中的那个「他」，很有可能指的是刺客。 但现在他不得不将「他」当成南宫山。 还得装出一副大义凌然、回宫复命的样子。 「水，给朕水……」 第两百八十九章 南宫青的痛 房间里传出南宫青的声音。 冯嵩飞一喜，立即推开门，叫喊道：「陛下，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他一边喊着，一边快速地在桌上倒了杯茶，来到南宫青床边。 南宫定也缓步走进，见南宫青脸色发绿，气色憔悴，显然心烦郁闷。 「咕咚咕咚」 大口将茶水喝光，南宫青似乎舒畅不少。 他长出一口气，斜靠在床沿。 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南宫定默然站在那里。Z.br> 「赵王？」 「臣弟，见过陛下。」南宫定行礼。 「你没走？」南宫青昏迷，不知时间已过几个时辰。 「皇兄，臣弟昨夜奉旨处死齐王，今日特来复命。」 扫了一眼南宫定手上的血淋淋的木盒，南宫青心中一咯噔。 「处死齐王？」 他脸上的肌肉，几乎全部都在抖动。 「正是，皇兄昨日晕倒前，下令杀了齐王，正好司徒统领也在。臣弟不敢耽误，立即执行，现在回来复命。」 一旁的冯嵩飞，已经惊得合不拢嘴。 他双脚如钉子一般，站在原地，无法挪动半分。 「这里面，是……是山儿的人头？」南宫青用颤抖的手指着木盒。 「正是。」南宫定回道。 愣了足足片刻，南宫青脸色数转。 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错，朕记得，昨日司徒无忧说刺客与齐王合谋，朕一气之下，便下令诛杀齐王，确有此事。」 良久，南宫青终于出言。 闻言，南宫定一怔。 他本以为南宫青必会大怒，没想到是这个反应。 莫非，当时他的意思就是诛杀齐王，而不是那个刺客？南宫定心中狐疑。 「皇兄？」南宫定忍不住出言试探。 「朕没事，逆子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杀了也就杀了。」 南宫青显得异常平静。 「既如此，那皇兄好好休息，臣弟告退。」 「去吧。」南宫青摆手。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噗」 南宫青一口鲜血，吐在了木盒之上。 「山儿，山儿……」 两行老泪，瞬间沿着脸颊流下。 他用手抚摸着木盒，涕泪横流，捶胸顿足。 这个模样再次吓傻了一旁的冯嵩飞。 「陛下，您这是？」 他不懂既然是南宫青下令诛杀的齐王，为何现在这么痛心？ 没有回答，南宫青打开木盒。 一双满是不甘的眼睛，并没闭上。 南宫山的首级呈现在南宫青眼前。 那一瞬间，南宫青的心口，仿佛被无数虫蚁撕咬一般。 「山儿，山儿……」他用力抓着心口，痛心喊着。 「陛下，陛下……您节哀啊陛下。」 不知所措的冯嵩飞，只能扶着他的身躯，不断劝解。 「啊！」 一声闷哼，南宫青再次失去意识，倒在床头。 「陛下，陛下，来人，快传御医，快……」 冯嵩飞惊恐大声喊道。 太医诊治足足半个时辰。 消息一传出，所有妃子皇子都在殿外等候消息。 「陛下本已心气郁结，现在又伤心过度，现在脉象混乱无力，恐怕……」 「恐怕什么？」冯嵩飞扯着尖锐的嗓子，惊讶问道。 「恐怕一时之间，很难痊愈。」 那御医也算聪明，换了另一种说法。 虚弱地睁开眼睛，南宫青悠悠醒转。 他咬着牙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让赵王杀那个刺客，他竟敢阳奉阴违，杀了齐王？」 说着，两行泪水再次滑落。 「什么？」冯嵩飞再次被吓得腿一软。 「陛下……您……您是说，赵王假传圣旨，杀了齐王？」 他捂着嘴。 冯嵩飞知道，卫国历史上，还没出现过敢假传圣意的人。 「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总之，现在赵王一人独大，恐怕皇城里再也没有能与其对抗的势力了。」 南宫青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着。 「陛下，您可不要吓奴才。」冯嵩飞哆嗦回道。 「两千黑龙卫，加整个青衣司，谁还能敌？」 「咱们不是还有皇城禁军和北山军吗？」冯嵩飞问道。 「皇城禁军仅有五千人，根本敌不过黑龙卫，北山军，他一个青衣司就能对付了。何况他麾下战将无数，本身又是天阶高手。朕怕……咳咳咳」 说到这里，南宫青剧烈咳嗽。 「陛下，身子要紧，先别想那么多，我看赵王对您并没有不敬之意。」冯嵩飞赶紧拍着他的背安慰。 「哼，那是因为我刚才那番话，迷住了他，待他反应过来，定会开始逼宫，朝政大权也会一步步落在他的手上。」南宫青此时反倒清醒。 「陛下是说，赵王想造反？」冯嵩飞极其谨慎地问道。 「明面上，他不会立刻造反，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卫国。」 不得不说，南宫青对这个弟弟还是非常了解的。 「那陛下，咱们该怎么办？」冯嵩飞几乎快哭出声。 「能与黑龙卫匹敌的，唯有益阳郡主的两万白袍军了。」 南宫青喃喃自语，似乎有了思路。 益阳郡主，便是南宫青最得意的女儿南宫半梦的封号。 因为长年领军驻守益阳城，因此得了这个封号。 两万白袍军，在南宫半梦的带领下，曾巧施奇谋，在益阳城被二十万敌军包围的时候，假装弃城而逃。 实则悄悄迂回到敌军后方，取了敌将将领首级，令二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白袍军和南宫半梦也一战成名，他们诡异的行军法则，令敌人捉摸不透。 虽然单人战力远达不到黑龙卫的水平，但胜在人多、有南宫半梦这个军事天赋尤在南宫定之上的将领。 「陛下，您的意思是，召回益阳郡主？」冯嵩飞问道。 「速速拟一道密旨，遣人送去益阳城，命郡主即刻率领白袍军，回城勤王，快。」 想到这里，南宫青迫不及待说道。 「可是……可是郡主镇守边境，此时让她回城，边境会不会出现动.乱？」 「皇城都快大乱了，担心边境何用？快去……」 虽然声音低微，但南宫青仍然竭力吼着。 现在南宫半梦，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回到青衣司，满心疑惑的南宫定，第一时间找到了李飞白。 第两百九十章 谋划 「王爷，你说陛下承认当时他晕倒前说的那个「他」，便是齐王？」 李飞白难以置信问道。 「不错，而且表现得异常平静，并没有什么悲伤神色。」南宫定回道。 「兴许陛下当时一怒之下，下旨杀的就是齐王。」孙齐瑞在一旁附和道。 「绝不可能。」李飞白斩钉截铁回道。 「为何？」孙齐瑞不解。 南宫定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就算陛下当时想杀的是齐王，见到首级时，至少会心痛叹息，绝不该那么平静。」李飞白直言。 「没错。」南宫定恍然大悟。 他转头看着李飞白，又钦佩起他的心细。 「总之，陛下不该是那副神情。」 「那为什么他要故作镇静？」 「原因只有一个，他是故意装给王爷您看的。他想麻痹您……」 「麻痹我？」 南宫定皱眉沉吟，随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看来陛下已经对本王，有极深的戒心。」 「正是。」李飞白答道：「王爷，陛下之所以故作镇静，是不想当场跟你翻脸，待你走后，他悄悄地再对付你。」 「他如果表现得极其气怒也就罢了，这说明他对王爷还没有戒心，可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了。」. 闻言，南宫定气势一涨，道：「齐王已除，就算皇城禁军和北山军联合起来，也不是本王对手。」 他冷笑一声，神情有些自得。 「王爷，何不趁此……」 孙齐瑞比了个「斩」的手势。 「不行。」李飞白和南宫定两人同时出言。 孙齐瑞继续满脸疑惑。 「如果此时揭竿而起，王爷头上就永远扣着一顶反贼的帽子，名不正言不顺，民心不归，就算坐在九五之位上，也只是暂时的。」李飞白简单解释道。 「费礼所言，句句真知灼见。况且一旦我篡位，必定引起八方勤王，卫国内乱，就算我成功登上皇位，国力不再，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李飞白不得不佩服南宫定的大局观。 换成南宫山，如果南宫定被他除去，恐怕第一时间就想着如何爬上那把龙椅！ 「难道咱们只能坐等朝廷对付我们？」孙齐瑞问。 众人脸色凝重。 「费礼，你觉得接下来，陛下会有什么动作？」南宫定此时非常依赖李飞白的建议。 「陛下故作镇定，在那一刹那，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他一定是在忌惮你的黑龙卫和青衣司。」 「既然皇城禁军和北山军加起来也不是王爷对手，那卫国还有哪股力量，能跟王爷掰掰手腕？」 听完李飞白的分析，南宫定猛然睁大双眼。 「白袍军！」 从他嘴里吐出三个字。 「白袍军？」李飞白假装不知。 「不错，益阳郡主手里的两万白袍军，神出鬼没，镇守边界无人敢犯。」南宫定说道。 「可是王爷。」孙齐瑞插话道：「郡主镇守边境，陛下应该不会让她轻易回靖麟才是。」 「孙统领，你错了。」李飞白回道：「假如你家都快被烧了，还会在乎外面摆的货物，是否会遭贼人抢光吗？」 「嗯。」南宫定点点头：「费礼此言，虽然俗了些，但却是一语道破。陛下一定会让益阳郡主回城。」 「那……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孙齐瑞有些慌乱，毕竟南宫半梦的名头，完全不在南宫定之下。 「所以我之前说，王爷需要人，需要高手。」 李飞白所指，自然是肖无忌和林天冲。 不可思议地望了一眼李飞白，南宫定出言问道：「我还未进宫前，你就已经想到，陛下会开始针对我了？」 「两王相争，为何陛下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在于平衡两字。他想让你们互相牵制互相掣肘，这样那把龙椅他才能坐得安稳。一旦一方倒塌，另一方必定趁势而起。陛下只能寻求新的一方，来维持局势平衡和朝堂稳当。」李飞白道出了南宫青的心思。 「益阳郡主，就是那新的一方？」孙齐瑞眯着眼睛出言。 「不错。」李飞白淡淡点头。 「看来，真如费礼所言，我不仅要救出肖无忌，还得救出林天冲。」南宫定苦笑着说道。 「据我所知，林天冲经过齐王一事后，大彻大悟，修为有所突破，甚至已达天阶。如果有他相助，王爷何愁大事不定。」李飞白继续道。 「什么？他已经突破天阶？」孙齐瑞瞪着大眼，不敢相信。 「难怪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老摸不准他的气势，原来是突破了。」南宫定喃喃自语。 「我也只是根据他的话语神态猜测的，是真是假，王爷可以去天牢一试。」李飞白道。 「不管他是天阶地阶，费礼这么一分析，他倒成了本王必须要招揽的人了。否则落入郡主或者禁军手里，此消彼长，咱们得不偿失。」 「在下虽然与他有旧，但一切全为王爷着想。」李飞白假装一片赤诚。 盯着他看了半晌，南宫定说道：「本王信你。」 随后，他又问道：「可两人都在天牢，没有陛下旨意，咱们无法将他们救出。」 「王爷，我可以带人硬闯。」孙齐瑞附和。 「动点脑子。」南宫定翻了个白眼：「擅闯天牢，等于造反。如果我要闯，何不干脆直接拎把斧头，将皇位夺过来便是。」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拍了拍孙齐瑞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实要圣旨很简单！」他出言说道。 「费礼，该如何做？」南宫定郑重问道。 「在南宫半梦还未回到皇城时，你进宫面见陛下，所提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他绝不敢不答应。」 「纵然如此，但是要救他们，总得有个理由。」 「理由很简单，肖无忌是因为指挥不力，致使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战死而获罪。如果我们查出了内女干，证明不是他的罪责，他不就能被释放了？」 「内女干，你已经查出了那个内女干？」南宫定眼神带着无比期盼神色。 毕竟二十个百夫长，都是他的心血。 「没有。」李飞白一声苦笑：「但内女干，必须是南宫山。」 第两百九十一章 首次相逼 眼睛一亮，南宫定瞬间明白了李飞白的意思。 「我明白了。」 紧接着，他转身拍了拍李飞白的肩膀。 「怪不得，之前南宫山死活都不让你走，有你在，何止十万大军，简直堪比百万雄师。」 南宫定非常庆幸，之前不顾一切代价，抢下徐芊芊和方圣手。 「王爷谬赞了，只不过一些小心思罢了。」李飞白谦虚回道。 次日，南宫青龙体抱恙，再次休朝。 大臣子弟纷纷想去寝殿探访，都被南宫定以不宜打扰为由，拒之门外。 而他自己，则大步踏进了南宫青寝殿。 见他到来，冯嵩飞战战兢兢行礼。 「见过……王爷。」.五 「陛下怎么样了？」南宫定冷声问道。 「陛下……陛下神志有些不清，时不时梦呓，奴才甚是担心。」 这些话，自然是南宫青教冯嵩飞说的。 「本王进去看看。」 没等冯嵩飞回话，南宫青已经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王爷，您小声些……」冯嵩飞赶紧跟上。 来到床前，见南宫青双眼紧闭，面色发紫。 南宫定暗道：看来果然是病了。 「皇兄，皇兄……」他轻声叫唤。 无力地睁开眼睛，南宫青瞥了一眼南宫定。 「赵王……来了。」 「皇兄，龙体要紧，可要保重。」 见到对方假惺惺的样子，南宫青忍不住心中一怒。 随后他保持镇静，试图挣扎起身。 南宫定将其扶起，斜靠在床沿。 「老了，几天没睡，就这个样子。」南宫青喘着粗气说道。 「臣弟此来，有两件事特意禀报皇兄得知。」 言外之意，我只是来告知你的，并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 「何事？」南宫青强压着不满问道。 「青衣司靖安营统领肖无忌，因为指挥不当而获罪，但如今我已查明元凶，理当放他出狱，官复原职。」 闻言，南宫青心中一咯噔。 他立刻明白了南宫定心中所想。 「元凶？你已经查明内女干是谁？」 「不错，内女干便是齐王。他想趁百江执行，借机削弱黑龙卫，所以命人将二十个百夫长的隐藏身份，秘密告诉千城阁，导致他们全部战死。」 说到这，南宫定不由怒火蹿升。 「又是山儿？」南宫青此时根本不信南宫定的半句话。 此时，将一切推给死人，死无对证，是最好的选择。 「不错，林天冲已经招供，说一切都是齐王主使。」 「林天冲，又是这个人？」 说到他，南宫青记起了灭口一事。 「朕不是下旨，让你杀掉白费礼和林天冲吗？」 「陛下，臣弟觉得，他们为我大卫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不应该就这么被处死。」 南宫定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眼神盯着南宫青看。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那依你之见呢？」 顿了半晌，南宫青方才出言。 「肖无忌和林天冲都是人才，可堪大用，杀了未免太可惜。」 「你想用他们？」南宫青神色怪异。 「不错，臣弟敢保证，齐王与德妃一事，绝不会从他们口中透露。」 「哼，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南宫青冷不 防来了这么一句。 他没控制好情绪。 闻言，南宫定脸色一变，杀气瞬间涌遍全身。 「我拿人头保证。」南宫定逼近南宫青，眼神极其凶狠。 「咳咳咳」 南宫青根本无法承受南宫定的威压，捂着胸口不断咳嗽。 「陛下，陛下……」 冯嵩飞赶紧上前，拦在两人中间。 「请陛下下旨，释放肖无忌林天冲，交由我定夺。」 南宫定继续相逼。 片刻后，南宫青咳嗽终于停下。 他见南宫定的样子，今日不遂了他的意，恐怕无法善了。 罢了，忍你一时，待益阳郡主回城，再收拾你这个乱臣贼子。 这是南宫青的想法。 「赵……赵王，陛下身体欠安，要不等他好一些再说。」 冯嵩飞在一旁，鼓起勇气哆嗦着道。 「此乃政事，哪有你这等阉人说话的份。」 凌厉的眼神一扫，冯嵩飞立刻闭上了嘴。 虽然心中气怒，但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咳咳」 又是几声咳嗽，南宫青无奈回道：「赵王此言，甚是有理。卫国正是急缺人才之际，齐王一案，一应相干人等，就交给你处置吧。」 「多谢陛下。」 收到旨意，南宫定的威势，方才收起。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朕要休息了。」南宫青摆摆手。 见状，南宫定一笑，拱手道：「那陛下歇着，朝政之事，劳心劳力，不利龙体康复，可交由臣弟代为处理。」 简单的一句话，南宫定已经露出了獠牙。 他想把持朝政！ 「如此，有劳赵王了。」 眼角肌肉抖动几下，南宫青面无表情回道。 闻言一愣，南宫定本想着南宫青再怎么样也得挣扎一下，未料到对方竟如此爽快便答应了。 心中一喜，抱拳后退：「那皇兄好生养病，臣弟告退。」 待他离去后，冯嵩飞哭着跪倒：「陛下，赵王……赵王想把持朝政啊！」 又是几声咳嗽，南宫青眼神有些迷离，嘴唇发白。 他感觉浑身无力，脑袋晕眩，胸口憋着一口气，缓不过来。 方才一直硬撑在床沿的双手，在南宫定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后，猛地一软。 整个人重重躺回床上。 「陛下，陛下……」 冯嵩飞立即从地上爬起，拍打着南宫青的背。 「密旨传出去了吗？」 「回陛下，已经传出去了。」 「再拟一道旨，着令益阳郡主日夜兼程，赶回靖麟，朕，恐怕大限将至！」 说完，他长叹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陛下，您千万别乱说，养好身体，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冯嵩飞继续哭着。 「百岁？」南宫青眼角滴落泪水。 「那是多美好的梦！」 「快，快去拟旨，命人千里加急，送到益阳郡主手中。」南宫青低吼道。 寝殿外，群臣聚集，皇室子弟跪候。 南宫定走了出去，对着众人道：「陛下由于齐王一案，痛心疾首，以至于怒火攻心，卧病在床，诸位不必忧心。」 第两百九十二章 南宫社 「皇叔，话虽如此，但父皇龙体有恙，身为人子，理当尽孝床前，请皇叔让社儿进去探望父皇。」 说话的是一个年少皇子，看上去只比南宫稷大三四岁。 他叫南宫社，是南宫青的八皇子。 为人宽仁纯厚，温文儒雅，但性子却中庸软弱一些，并不被南宫青看好。 「江山社稷」四个皇子，已去其三，南宫青只剩下这个南宫社了。 「社儿。」南宫定蹲下身子，低声说道：「你父皇见不得风，若让你进去，其他子弟纷纷效仿，到时必定会打扰到陛下，万一害得他病情加重，你此举岂不是大不孝。」 既然南宫社极重礼仪，那就用孝道来劝。 果然，他听了南宫定的话之后，神色犹豫。 「社儿，既然你皇叔这么说，那就等你父皇龙体好转，再来探望。」 旁边，一雍容华贵的女子轻轻拉着南宫社说道。 她便是南宫社的生母，名叫纪无锦，受封琼妃。 「琼妃娘娘识大体，本王多谢。」 微微欠身，纪无锦带着南宫社离去。 「王爷，陛下到底怎么了？」 黎重带着文武百官，驻足在寝殿外。 没有回答，南宫定直接抬着头说道：「陛下有旨，近日他龙体欠安，一切政务交由本王全权处置，诸位大人，就不必在寒冬下等了，都回去各司其职吧。」 「王爷，我等想见陛下一面。」黎重犹自不肯离去。 「黎大人，都说了陛下因为齐王一案，心力交瘁才落下的病根。此时见不得风，如果你们执迷不悟进到大殿，万一惊了圣驾导致病情加重，你们谁来承担？」 南宫定几声厉喝，场内所有人鸦雀无声。 南宫山已经陨落，本来齐王一党的人群龙无首，他们见此时南宫定独大，再也不敢开口相怼。 包括礼部尚书黎重。 群臣或有几人真心实意关心南宫青的病情，比如大理寺卿陈贡之，再比如禁军统领司徒无忧。 但，大部分都是跟风者。 你去，我不去，就显得我不忠。 那就一起去。 这群人听到南宫定的话，再也不敢吭声。 「王爷，既然如此，那我等只能先行告退，回到家中焚香祈福，愿陛下安然无恙。」 工部尚书言成东率先出言。 「我等告退。」 其余人纷纷附和。 回到青衣司，南宫定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告诉了李飞白，征求他的看法。 听完后，李飞白暗暗心惊。 这个南宫定，绝非南宫山那个脓包可比。 自己仅仅只是提点，让他去逼迫南宫青放了肖无忌和林天冲。 而南宫定居然在此基础上，变本加厉，趁机把持朝政。 反观南宫山，自己为他出谋划策时，提一下他才动一下，仿佛一个木偶，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掌。 南宫定完全不同，虽然为其出谋划策，但李飞白知道，这些计策仅仅是他的参考。 在南宫定心中，完全有自己的一套做事节奏及方法。 想到此，李飞白暗叹：此人不会按部就班，以后做事，得留个心眼。 「恭喜王爷，权柄在握，大事可期。」李飞白笑着出言。 「费礼，如你所言，陛下不敢有任何不从。」南宫定有些激动。 「这只是暂时的，待郡主的白袍军回到城中，陛下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王爷您了。」 「嗯！」南宫定脸色凝重点头：「 这点，我自然清楚，不过，如你所说，我在益阳郡主回城之前，先做好一切准备，便再无畏惧。」 说罢，他脸上露出一股寒意。 「王爷。」 说话间，孙齐瑞来报。 「肖统领和林天冲，已从天牢里提出。」 「让他们上殿。」南宫定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大……」 一上殿，肖无忌开始哽咽。 不愧是「朱雀」，这演技绝对不下于我。李飞白见状，心中暗道。 见他拜伏在地，浑身抽搐，南宫定悠悠出言： 「起来吧。」 语气无喜无怒。 「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肖无忌站了起来，擦了下眼角的泪珠。 「青衣司男儿，黑龙卫副统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快下去，洗漱一番，靖安营等着你重新整顿。」南宫定呵斥道。 「王爷，您……您是说，继续让我掌管靖安营？」肖无忌眼里放光。 李飞白在牢中所说，本来肖无忌是不信的。 他本以为，在扳倒南宫山后，能顺利出天牢，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还能顺利复职。 想到此，他看了一眼南宫定身旁微带笑意的李飞白，顿时寒意上涌。 这人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手段？ 连南宫定都敢算计，而且目前看来，一切都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 肖无忌心念数转。 先不管那么多，暂且相信他。 「二十个百夫长之死，本不能全怪你。日后定当小心行事，以报大卫。」南宫定大义凛然嘱咐道。 「属下今后必定不负王爷所托。」 「下去吧，换好衣裳来大殿集合，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南宫定道。 「是！」肖无忌离去。 林天冲依然身着囚服，面无表情地站在殿中。 绕着他转了一圈，南宫定仔细瞧着他。 「你想死，还是想活？」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林天冲不卑不亢答道。 「好，我欣赏你的坦诚。」南宫定大声喝道。 本来他对林天冲始终抱着怀疑态度，现在南宫山已死，南宫定对他疑虑尽去。 杀不杀他，完全是因为皇室尊严的问题。 「轰隆隆」 雷声隐现，南宫定的右拳霎时间布满雷电。 「我这一拳，你如果能接住不受伤，你就能活。」 凌乱的头发无风自动，林天冲豪气大起。 「来吧。」 「小心。」 「啪」 南宫定的身形高高跃起，右拳猛然击出，速度太快，拳头砸破了空间，发出音爆之声。 双眼凝神看着对方的拳头，林天冲摆开架势，双脚一沉，双掌向前护在胸口。 若是以前，他连这一拳的影子都无法见到。 但现在不同，他很自信。 「砰」 一声闷响过后，南宫定收拳。 林天冲退了七步，收掌，随后长出一口气，面不改色。 第两百九十三章 副司尉 两人对视半晌。 「你果然已经突破。」 如果不是，林天冲无法硬接南宫定一掌而毫发无伤。 「运气而已。」 林天冲淡淡说道，试图用一句话掩饰。 他自然不能露出那一身精钢铁骨，否则盗取佛骨的事，一定会败露。 「可有兴趣留在青衣司？」南宫定直接问道。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南宫定眼睛眯成一条缝，杀意涌现。 他是绝不允许这样的高手，出现在敌方阵营。 何况他还是知道皇室丑闻的人，如果不在己方，必须灭口。 有那么一刹那，林天冲几乎想违背赵千城的交代，与南宫定一战。 但是，他忍住了。 两人僵持半晌，没有说话。 「天冲兄弟。」李飞白赶紧出来圆场。 「赵王可不是齐王那般心胸狭隘，在他麾下，也不至于辱没了你。」 此时的林天冲，根本不知道李飞白便是赵千城口中的那个「公子」。 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被赵王威逼利诱，投其麾下的谋士罢了。 当下不置可否应道：「我没得选。」 林天冲最终顺势下了台阶，忍了下来。 这也是李飞白的意思。 「对，你没得选。」南宫定有些得意。 肖无忌换好衣裳，精神焕发，重新回到大殿。 见青衣司的几位重要人物都在场，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看这阵仗，有事？」 从天牢里出来，他心情不错。 虽然身份被李飞白拆穿，但他断定暂时没有危险。 「不错，今日召大家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 说着，南宫定扫了一眼殿里的众人。 三个营的统领、各个卫队队长、李飞白林天冲皆在。 众人收起笑容，屏息站立。 「白费礼。」南宫定指着身旁的李飞白。 「足智多谋，义胆忠肝。为我大卫扫除乱臣贼子，挽大厦之将倾，扶山岳于既倒，实乃人中龙凤，世所罕见。」 一番赞扬，李飞白几乎脸红。 此言一出，他算是知道南宫定的意图了。 他想正式让自己胜任副司尉一职。 「此番朝堂的拨乱反正，费礼当居首功，所以……」 说着，南宫定从怀中挑出一块令牌，塞到李飞白手中。 「青衣司副司尉一职，你就莫要推脱了。」 「副司尉？」肖无忌心中微惊。 这人到底是谁，南宫定不仅没有怀疑他，还升他做副司尉？ 一旁的林天冲也微微动容。 本以为李飞白跟自己一样，只是齐王府的旧人，赵王再怎么器重，也不过尔尔。 没想到，南宫定直接让李飞白当青衣司副司尉。 足可见南宫定对李飞白有多重视。 「白先生，你当时可是说，救出肖统领后，就接受副司尉一职，现在可不能食言。」 孙齐瑞在一旁附和，眼里充满期盼。 可以看得出，他是真心服从李飞白。 「不错，白先生你来当副司尉，我徐某心服口服。」徐元忠也跟着出言。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事到如今，如果再推辞，就太矫揉造作了一些。也罢，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他将那块令牌紧握在手。 见状，孙齐瑞大喜，率先抱拳见礼： 「属下刺女干营统领孙齐瑞，见过副司尉。」 余下的人，也跟着纷纷见礼：「拜见副司尉。」 挠挠头，傻傻一笑，装出一副没见过大场面的样子，李飞白有些「腼腆」。 「诸位，莫要如此，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见他神情，肖无忌忍不住在心里暗赞：好家伙，这演技着实不输于我。 副司尉都让他当上了，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大动作。 仰头大笑三声，南宫定拍了拍李飞白的肩膀。 「青衣司有费礼，何愁「白虎」？何愁大业？」 「王爷谬赞了。」李飞白只能讪讪说道。 「林天冲，往后你便是白副司尉的近卫，他活你活，他若有事，你死。可明白？」南宫定说道。 「明白。」林天冲淡淡点头。 「好。」南宫定一拍手，神清气爽。 「南宫山已除，无忌也回来了，费礼任副司尉，三喜临门，理当庆贺。」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众人齐声祝贺。 宴席就设在大殿，众人有劫后余生者，有庆祝自己目的达成者，也有心怀鬼胎者…… 不一而足，但他们却依旧彼此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连日以来的神经紧绷，在这一场酒局中，消失殆尽。 翌日，两人议事。 「王爷，有一事，属下想跟您禀告。」 两人对坐，李飞白给南宫定倒了杯茶。 「说吧。」 「南宫山已除，芊芊和老方想回到城中，继续经营陶怡居和医馆。」 李飞白面无表情。 这件事对双方来说，非常敏感。 弄不好，南宫定会对他的身份起疑。 「这么急着离开？可是下人怠慢了？」南宫定随便问了一句。 随后眼角余光看着李飞白的反应。 「不是，下人丫鬟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在这里呆得久了，难免烦闷，他们都是坐不住的人。」淡淡一笑，李飞白径自端起杯子喝茶。 杯子将半边脸遮了起来。 「虽然齐王已除，但皇城中仍有不少敌国密谍，费礼还要三思才是。」 毕竟之前答应了李飞白，如果除掉南宫山，就能还徐芊芊和方圣手自由，现在南宫定虽然不愿意他们脱离青衣司，但也不好食言。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是……」李飞白摸着脸苦笑：「女人嘛，总是一根筋，芊芊死活呆不住了。」 「当然，王爷说的问题我也考虑到了。」李飞白继续道：「所以恳请王爷，时刻派青衣司的人保护他们。」 这句话，李飞白主动打消了南宫定的疑虑。 你可以派人监视并保护他们，他们只是想出去做自己的事。 这是潜台词。 闻言，南宫定终于微微一笑。 「你现在已经是副司尉，有权调动人马，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多谢王爷。」李飞白笑着说道。 「皇宫那边……」他转而又问道。 「费礼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南宫定自信一笑。 第两百九十四章 新的局势 陶怡居紧锣密鼓，筹备着重新开业。 徐芊芊消失的这段时间，虽然歇业，好在婷笑说服了店里的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 南宫山之前被李飞白蛊惑买下「醉红楼」，改名「陶怡居」。 由于不便声张，只能以徐芊芊的名义。 现在齐王府倒了，陶怡居自然而然落到了李飞白的手中。 根基未损，制茶的师傅老王感念徐芊芊平日恩德，也未离去。 不到两天时间，陶怡居就已重新开张。 接踵而至的王公贵族，又为李飞白提供了不少朝廷密事。 而回生医馆，自打重新打开店门那一刻起，病人就没有停过。 方圣手从一睁开眼睛，就坐在内堂，一直到深夜。 陶怡居和回生医馆，门口都多了几个眼生的商贩。 他们都是青衣司的侍卫，专门负责保护徐芊芊和方圣手。 南宫定也并没在意徐芊芊和方圣手两人的举动，毕竟白成山父子还在青衣司，在他看来，李飞白不可能有问题，更不可能背叛他。 晋升副司尉，李飞白在行动上，也有了很大的自由。 南宫山已死，又有林天冲这个天阶高手贴身保护，南宫定对于李飞白出行，也相对放心。 夜里，徐芊芊和李飞白来到回生医馆。 两人「关系」已经公开，也不再躲躲藏藏。 「你俩终于来了，我这忙了两三天，这把老骨头都快断了。」 方圣手今日提前打烊，为了庆祝他和徐芊芊的劫后余生。 「老叔，待在青衣司，你整日嫌烦闷，如今重回医馆，又喊累，要不，你跟我再回青衣司？」 李飞白笑着说道。 旁边有林天冲，他们对彼此的称呼，还是未变。 「臭小子，别以为当上了青衣司副司尉，就能没大没小，当心我一副药让你变哑巴。」 方圣手很默契地配合着。 「别，您圣手神医，我投降。」李飞白高举双手。 众人哄笑。 林天冲看着这一家子打闹，眼里闪过羡慕之色。 「老叔。」徐芊芊跟着李飞白一起称呼：「酒菜可准备好？我可是饥肠辘辘，腹中空空了。」 「在阁楼。」方圣手手指后面：「都是你们爱吃的酒菜，跟我来吧。」 「走吧。」李飞白笑着出言。 刚到阁楼，林天冲很自觉，并没跟上去。 他和身旁的两个青衣司护卫，守在阁楼底下。 转过头，李飞白试探着问道：「天冲，要不一起？」 「白司尉。」林天冲拱手道：「属下肩负保护您的重责，不能饮酒。」 「那也可以吃几个菜。」徐芊芊继续邀请。 「多谢徐姑娘美意，若是以前，在下定当奉陪，但是现在……」 林天冲欲言又止。 「现在怎么了？」徐芊芊继续追问。 淡淡一笑，林天冲只是一拱手，没有说话。 「既如此，有劳天冲兄弟了。」 李飞白知道他心里所想，不想勉强他。 「职责所在。」 林天冲一抱拳，随后犹如一尊门神，转身站在阁楼的入口，一动不动。 见此，李飞白叹息一声，和众人来到阁楼。 「公子，林天冲似乎心里有事。」方庆还未坐下，就已说道。 「他不是心里有事，而是对青衣司和赵王，还心存芥蒂。我现在成了青衣司副司尉，自然而然，对我也不像以 前那般没有距离。」李飞白解释道。 「我看他一脸不甘愿的样子，显然是被迫留在青衣司的。」方庆附和。 「刚刚晋升天阶，难免有点傲气，正常。」李飞白淡淡一笑。 给众人摆好碗筷，方圣手也道：「要不是千城让他留在青衣司，恐怕那里他一刻也不想呆。」 「是啊！」 对他的话深以为然，李飞白知道林天冲的性子。 「他不上来也好，不然千城倒来不了了。」 说完，窗户轻轻抖动，犹如一阵清风拂过，赵千城出现在众人眼前。 「公子！」他点头行礼。 「坐吧。」李飞白微微一笑。 「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有一个疑问。」还未落座，赵千城便出言说道。 「你说。」 「为何不直接告诉林天冲，你就是我口中的那个「公子」？」 闻言，方庆也拍了拍脑袋，连声说道：「对啊，告诉他这件事，他岂不是更加尽心尽力保护你吗？」 「绝对不行。」李飞白摇摇头。 「一来，在绝对信任他之前，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风险太大，我身份一暴露，大家都得出事。」 「其二，就算绝对信任他，也暂时不能告诉他真相。」 「这又是为何？」方庆急着追问。 「因为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我的身份，他不知道则已，一知道，恐怕将来会带给他很多麻烦。况且现在他身处青衣司，鱼龙混杂，既有猜疑心极重的南宫定，又有和我齐名的「朱雀」肖无忌，一旦他表现出任何异常，都足以摧毁我们。」 听完他的解释，众人方才明白李飞白的苦心。 「我与他在齐王府有旧，只要千城告诉他，好好在青衣司待着，履行自己的职责，伺机而动，他定会全力保护我。」李飞白继续道。 「行了，都听公子的，都别愣着，先喝酒。」 方圣手举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李飞白心情也不错，除掉南宫山，顺利进入青衣司，总算又踏出了一大步。 而身居青衣司副司尉，所有的情报和行动，李飞白都有权参与，南宫定又对他没有疑心。 所以青衣司想抓住「白虎」，几乎是不可能了。 南宫定再怎么厉害，也绝对想不到，卫国梦寐以求要除掉的「白虎」，竟然是青衣司副司尉。 酒过半晌，众人微醺。 方庆独自喝了一坛，但他仍然控制着，并未醉。 自从上次差点醉酒误事后，他在靖麟，便没再醉酒过。 「如今朝中局势，几乎都被南宫定掌控，这也正如我所料，南宫山一倒，南宫定只手遮天，更加难以铲除。」李飞白说道。 众人神色郑重，他们知道李飞白要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公子，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这个最大的仇人，真的登上九五之位吧？」方庆问。 第两百九十五章 宏图伟业 「依我之见，还是让千城出马，暗中杀了南宫定，简单明了。」方庆继续道。 「可万一杀不死他呢？」徐芊芊问。 「把万一去掉，千城绝对杀不死南宫定。」李飞白斩钉截铁说道。 闻言，赵千城豪气上涌。 「公子，让我一试。」他正色说道。 「不用试。」李飞白神色严肃道：「我告诉你们，趁早打消这个想法。有黑龙卫在，这世上没人能杀得了南宫定。」 百江之行，李飞白已经试验过。 当时黑龙卫只有两千人，赵千城尚且攻不破，更何况在皇城有一万黑龙卫。 那是一股可怕的存在。 见李飞白话说得如此之重，赵千城也只能妥协。 「千城，我知道你的修为在南宫定之上，但此事关系到咱们所有人的性命，不能意气用事。」 怕他心中有芥蒂，李飞白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公子，我明白。」赵千城重重点头。 「想杀南宫定，必须得先解决那一万黑龙卫，否则即使千城和天冲联手，也做不到。」 「既然公子把黑龙卫说得那么厉害，那又该怎么消灭它？」方庆问道。 「利用白袍军！」李飞白一字一句道。 「白袍军？」 方圣手叔侄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你俩不是卫国人，可能没听过。白袍军是益阳郡主手下最为精锐的部队，虽然战力比不了黑龙卫，但胜在灵巧诡异，行军多变，人数也是黑龙卫的两倍，唯有利用白袍军，才能灭掉黑龙卫，杀了南宫定。」李飞白解释道。 「白袍军在益阳镇守边境，如何能灭掉黑龙卫？」赵千城提出疑问。 「现下局势，南宫定独掌朝政，南宫青必定已经密令南宫半梦回城勤王，不出多久，皇城定会风云再起。」 「南宫半梦要回来了？」徐芊芊有些惊讶。 「七天之内，必会到达。」 「芊芊姐，你怎么这副表情？」方庆问道。 「之前在醉红楼，时常听人提起此人。据说她虽为女儿身，但却满腔雄心壮志，修为更是丝毫不亚于男子，是南宫青最为得意的女儿。皇城中的女子，各个谈到她，无不竖起大拇指。」徐芊芊道。 「不错。」李飞白附和：「五年前我见过她，那时南宫半梦已经是地阶巅峰，现在恐怕已经步入天阶。此人对兵法理解非常透彻，尤在南宫定之上，更是胸怀大志，当时我问她：身为女儿家，如此卖命是为什么？你们猜她怎么答。」 李飞白环顾众人。 「她怎么答？」徐芊芊饶有兴致。 「她说：恨不得割下***，长出雄.根，化作男儿躯，御敌于沙场，一统神州。」 「嘶」 听到李飞白的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狠的吗？」方庆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有意思。」赵千城点点头：「我倒想会会她。」 「不用急，以后有你们相处的时间。」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公子，此言何意？」赵千城问。 「众所周知，千城阁被齐王收服，而现在南宫山已经被除，南宫半梦一回到皇城，得知真相，她如果想要拨乱反正，与南宫定分庭抗礼，必然会拉你入伙。」 「公子的意思是，让我混入益阳郡主阵营？」 「不错，到时里应外合，看机会行事，借机再除掉黑龙卫，灭了南宫定。而想要灭掉黑龙卫，白袍军必然也会受到重创。如此一来，卫国两支最精锐的部队不复存在，届时再让 肖无忌联系姜国，趁虚而入，灭掉卫国，指日可待。」 一盘盛大棋局，顿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为之叹服。 「公子，这么说，我们要投靠姜国？」方庆问道。 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李飞白知道，方庆叔侄对姜国抱有很大的敌意。 「老鼠，你放心，方家之事，我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他这么说，方圣手微微颔首，随后出言道：「老鼠，听公子的。」 「当然，咱们不会投靠任何势力。我们是我们，是神州独一无二的「独尊」小队。」李飞白再次强调。 闻言，众人心神为之一振。 「来，满饮此杯。」 所有人一饮而尽。 「还有一事。」李飞白抹了下嘴角的酒渍。 「明日，孙灵荷与南宫稷将奉命回乡探亲，南宫定告诉我，要在路上对他们母子动手，杀掉他们。」 闻言，众人沉默。 他们并不是残忍的人。 「南宫稷母子也算南宫山遗孀遗子，死了也是活该。」方庆喝了口酒说道。 「公子，南宫山求你的时候，你当真没想救他们母子吗？」徐芊芊眨着眼睛问道。 在他心中，李飞白一直不是滥杀之人。 「幼子无辜，孙灵荷也无甚大错。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他们母子陪葬。」李飞白答道。 「那南宫山哀求你时，你为何一口回绝？」徐芊芊不解。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南宫山差点杀了你们，这让我很生气。所以即使他死，我也不会让他痛快离去。」 「原来如此。」徐芊芊神色一喜。 她心中的那个公子，依旧未变。 「那我们该如何救他们？」 「千城，此事你走一趟吧。让老方给你易个容，救出他们母子后，送到千城阁好生照顾。」 「好。」赵千城应道。 此事揭过，方圣手继续出言问道： 「公子，我有个问题。」 「说。」 「既然咱们打算让白袍军和黑龙卫自相残杀，那如何才能深化郡主和赵王的矛盾？」 赞许地看了一眼方圣手，李飞白不得不承认，上了年纪的人，就是比较沉稳。 单凭现在的局势，南宫定和南宫半梦不会兵戈相向。 这个细节只有方圣手注意到了。 「问得好！」李飞白赞道：「所以接下来，我得怂恿南宫定走上不归路。」 说完，他眼睛眯起，嘴角露出一股邪笑。 皇城西北，张宅。 房间里，张翠玉和张东来恭敬站着，面前坐着一人。 黑衣斗篷，不见真容。 他便是「朱雀」肖无忌。 「朱雀大人，您真是神机妙算，仅仅牺牲一个人，便顺利铲除了南宫山。」 第两百九十六章 新密谍“青龙” 张翠玉以为，一切都是肖无忌的策划。 听她这么说，面具下的那张脸，微微抽搐。 只有肖无忌知道，他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揭穿，而且是白费礼一手策划，将南宫山铲除，他只不过提供了一个姜国密谍而已。 更有甚者，自己的把柄已经被他掌握。 「风大人知道此事，对您赞不绝口，还说姜国大业全靠「朱雀」大人了。」 一旁的张东来附和。 他口中的风大人，便是姜国密谍机构的最高负责人，全名风匕及。 肖无忌直属他统领。 思虑再三，肖无忌暂时决定，不将身份被揭穿的事，告诉风匕及。 他自认为能够把控风险，即使暴露，大不了一死了之。 可一旦被风匕及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必然会被强令撤退。 苦心经营多年的潜伏，就这样撤回姜国，肖无忌不甘心。 「告诉风大人，「朱雀」一定不辱使命。」 有了「白费礼」，肖无忌自信能除掉南宫定。 「大人此行，可有要事？」张翠玉问道。 望了一眼眼前站着的两人，肖无忌木讷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联系方式被李飞白知晓，肖无忌想知道，这个据点的人，是否还安全。 目前来看，一切正常。 他总算松了口气。 张翠玉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均是茫然不解。 以前「朱雀」没有要事，绝不轻易现身。 而今只是为了来看两人，就亲身前来。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大人，您……没事吧？」张翠玉试探着问道。 「没事。」肖无忌淡淡回道。 「这段时间，小心为上，不要有任何行动，有什么指令，我会提前通知。」 他本想让两人弃了张宅，重新换一个据点。 但转念一想，既然自己把柄在李飞白手上，换不换据点，意义不大，于是又打消了念头。 「是！」两人拱手领命。 「对了，风大人前段时间，传来一封密信，要属下亲自交给您。」 张翠玉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上面的火漆封缄完好无损，没被人拆过。 心中微微一惊，自从成功潜伏卫国，为了安全起见，肖无忌便再没有接到风匕及的密信。 此时突然收到，难道有紧急之事？ 心里想着，肖无忌手上动作不停，立即拆开一看。 房中沉默片刻。 张翠玉两人见他站着不动，但可以清晰地听见他手指关节摩擦发出的声响。 见此，两人不敢再发一言，低头垂立。 良久，肖无忌终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回信风大人，说我已经收到，一切遵从命令。」 虽然语气平淡，但两人可以听得出来，肖无忌似乎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波澜。 「是！」 手一扬，手中的密信顿时化为飞灰，飘散房中。 卸下伪装，回到青衣司。 肖无忌有些郁闷，抓起酒壶便往嘴里逛。 密信上的内容写着： 遣「青龙」助你，对接口令：朱雀腾云方出众，青龙驾雾飞得高。关键时刻，「青龙」必现，听他命令行事。 短短一句话，却蕴含了太多信息。 为何自己身份一被揭穿，风匕及便派「青龙」前来，还要自己服从他的命令？ 莫非风大人已经知道自己暴 露一事？ 肖无忌心中无比震惊。 这「青龙」又是什么来头？ 自己在姜国潜伏多年，论经验论功绩，绝非他可比。 为何要听从他的命令？ 肖无忌心中有些不甘。 这个世上，能让他心服口服的，只有一个「白虎」，连卫国的「玄武」，他都没放在眼中。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青龙」，还能命令自己？ 这犹如一个初入朝堂的毛头小孩，对着三朝老臣颐指气使一般，叫他如何能心服？ 莫非风大人已经不满自己的表现？ 可除掉南宫江和南宫山，也有自己的功劳在里头，风大人理应看得到。 种种思绪，萦绕在肖无忌心头。 他跑到院子里冲了个冷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他清醒不少。 姜国的大业瞬间压上心头。 风大人从不会做错误的决定，既然他这么说，我且照做。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服，但肖无忌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为了姜国，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何况区区尊严。 「如此寒冬，肖统领竟然在这里洗冷水澡，果然修为高深。」 思绪混乱，肖无忌竟然没发现李飞白和林天冲早已站在他身后。 见到对方，肖无忌的眼神闪过一丝忌惮，一闪而逝。 「白司尉！」他拱手行礼。 「你受得了严寒，我可受不了，难道要在这里叙话？」李飞白笑着问道。 肖无忌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比了个手势道：「房里请！」 林天冲守在门外，李飞白跟着肖无忌进到他的房里。 虽然只是个靖安营统领，但他的寝室也有两重，中间同样有屏风隔着。 两人很有默契地来到里间，分宾主坐下。 肖无忌倒了一杯茶，递给李飞白。 后者随手拿起，喝光。 「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肖无忌好奇问道。 「你又没想到我会来，况且你的杯子里有残余的茶渍，显然你自己刚刚喝过，难不成你会给自己下毒？」李飞白笑着反问。 斜眼看着李飞白，肖无忌早已习惯他的观察力，当下也不惊讶。 「找我何事？」 「你不猜一下？」 「如果你想用我的身份威胁我，为你谋利，那你就打错算盘了，肖某宁死不从。」肖无忌始终把李飞白当成敌人。 「谋利？我现在是副司尉，是你的顶头上司，我要谋利的话，还需要通过你？」李飞白再次反问。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和你们的目的一样，灭掉卫国。」 李飞白知道，在肖无忌不知道自己具体身份之前，是不会相信这句话的。 但他还是要强调。 「哼，灭掉卫国？」肖无忌根本不信，冷笑一声道：「他们有黑龙卫，有南宫定，还有白袍军和益阳郡主，想要灭掉他们，谈何容易？」 「只要你我坦诚合作，没有什么不可能。」 李飞白的眼里突然冒出精光。 第两百九十七章 朱雀白虎会 坦诚合作，那是不可能的。 彼此利用，倒是真的。 这是肖无忌心中所想。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说这些废话吧？」肖无忌径自喝了口茶。 伸出两个手指，李飞白回道：「有两件不痛不痒的事。」 「说吧。」 「在齐王府，刺杀南宫青的那个刺客，难道你不想救他？」 「我大姜密谍，都是好男儿，时刻准备为国赴死。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救他，必然会牺牲更多的人。」 肖无忌的语气充满冷血，但同时也有深深地无奈。 「那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李飞白又问。 「这是他的荣幸。」 「放屁。」李飞白有些怒气：「这只不过是你们姜国密谍，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罢了。你们口口声声要灭了卫国，统一神州，到头来，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有能力拥有整个神州？」 突如其来的怒斥，让肖无忌醍醐灌顶。 被李飞白说到痛处，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在椅背上。 多年来，他始终把姜国利益放在首位。 无论牺牲多少人，肖无忌都觉得理所应当。 甚至连他自己，也都做着随时牺牲的准备。 他从未考虑过这点，要是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神州百姓？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肖无忌问道。 「我可以救他。」 闻言，肖无忌眼睛一亮。 「你能救他？」 「他被关在禁军大牢，此处不像天牢那般防守严密，而司徒无忧长时间驻守皇宫，要救他并不难。」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立即整理衣裳，拱手抱拳道： 「白司尉，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给我一个地点，明日正午，我将他准时送到。」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犹豫了。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李飞白想套出他们的联络点。 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城西张东来的宅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在套出你们的据点，是不是？」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被他说中心事，肖无忌心中一惊。 他第一次觉得，心中的想法在一个人面前，竟然如此的赤裸裸。 「人之常情，无妨。」李飞白倒不在意：「这样，我将他送到城外废弃的皇城庙，到时你们的人再将其接走。」 肖无忌盯着李飞白：「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也不求你任何回报。」 「那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李飞白淡淡一笑：「我说过，我们有相同的目的，这么做，只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 这的确是李飞白所想，如果以后肖无忌处处防着自己，那就无法动用姜国的势力。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神色一肃。 「如果你真的能将他救出，我可以考虑，日后真心与你合作。」 他知道，自己的把柄捏在对方手里，即使对方不冒险去救那个刺客，肖无忌也只能被迫和他合作。 李飞白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 但他还是选择去救那个刺客，而且不求任何回报，这的确让肖无忌有些动容。 「你们不会后悔。」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肖无忌绝对嗤之以鼻。 但从「白费礼」的口中说出， 肖无忌知道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明日正午，我让人在皇城庙等候。」 「行。」 「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什么？」肖无忌继续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例行问话罢了。」李飞白转而问道：「今日是你负责查抄齐王府的？」 「不错，南宫定入宫了，我正打算等他回来，再禀报此事。」肖无忌回道。 「先跟我说说，结果如何？」 「家产千万两，下人丫鬟厨子还有十几人，妻妾六人，两儿三女。」 肖无忌简单禀报道。 「果然，钱良业贪污，全部都被南宫山所得。」 「白司尉，你这句话什么意思？」肖无忌一头雾水。 他并不知道，钱良业其实是南宫山的人。 李飞白耐心跟他细说了事情的原委。 听完，肖无忌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南宫山看似愚蠢，却是有些手段。利用钱良业为自己敛财，关键时候还能给南宫定一击，这招着实厉害。」他感慨道。 「只可惜，他才智有限，无法将钱良业发挥最大作用。」 闻言，肖无忌斜眼盯着李飞白，问道：「若白司尉是南宫山，该如何使用钱良业？」 他想知道李飞白的手段。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知道他的想法，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回道：「钱良业所带来的罪名，根本不能动摇南宫定根本，顶多只是降爵罢了。若是我，既然千辛万苦让钱良业潜伏那么久，必然要搜集南宫定的罪证，在最终对决时，站出来反咬一口，让南宫定大失人心，从而掌握局势主动。」 「可惜，南宫山并未完全信任你，否则他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肖无忌冷笑着道。 「他信不信任我，跟我杀不杀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李飞白强调。 盯着他看了片刻，肖无忌再次说道：「看来，你的确从一开始，就想要让卫国大乱。」 「这点你不用怀疑。」 「你跟卫国有什么深仇大恨？」肖无忌追问。 「这点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李飞白旋即又问道：「南宫山的家人，南宫定打算怎么处置？」 「收押青衣司大牢，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闻言，李飞白收起笑容：「看来，南宫定已经做好准备，要与南宫半梦掰一掰手腕了。」 「怎么说？」 「南宫半梦自小疼爱南宫山，两人关系甚好。南宫山的家人在南宫定手里，南宫半梦自然会忌惮。双方对阵时，她已落了下风。」 「那你有什么想法？」肖无忌问的自然是如何处置南宫山的家人。 「先按照南宫定的意思去做吧。」李飞白淡淡回道。 刚入青衣司，自然不能太过显山漏水，否则容易引起南宫定的怀疑。 「对了，查抄齐王府时，有一人却找不到。」肖无忌突然想起。 第两百九十八章 你藏得很深 「谁？」李飞白立即问道。 「齐王府总管莫富贵。」肖无忌答道。 「莫富贵？」李飞白声音高扬，有些意外。 「不错，他提前跑了。」 「自从处死南宫山后，整个齐王府便被北山军封了，他毫无修为，如何跑得掉？」李飞白不解。 「我问过柳重勇，他说那夜在南宫青离去后，莫富贵便假装连夜出门给南宫山抓药，随后就消失在夜色中了。」肖无忌毫不在意答道。 「消失在夜色中？难道当时柳重勇没派人跟着吗？」 「当然有，但由于当天是天庆节，街上还有许多人。据当时的军士说，莫富贵在人群中穿梭了几下，便莫名消失了。」 听闻此言，李飞白却是眉头皱起，心中顿生疑惑。 见状，肖无忌再问：「怎么，区区一个下人总管，见势不妙，逃离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值得你怀疑的？」 没有答话，李飞白继续皱眉沉吟。 良久，他方才开口反问：「你身为神州数一数二的密谍，难道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经他一提醒，肖无忌细细思索。 随即，他也发现了事情有异。 「一个满眼都是利益、精打细算的市井人物，怎么可能有这种胆识与本事，在北山军的眼皮子底下，莫名消失？」肖无忌自语。 「不错，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何况他还没有修为。还有，他如何能判断出，南宫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要知道当时并没有被透露任何事，以他目光短浅的性子，这根本说不通。」李飞白附和。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点点头道：「嗯，这的确不符合逻辑。」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一直在装傻充愣。」李飞白下了结论。 「我明白了。」肖无忌也不笨，立即明白李飞白的意思。 「他也是敌国密谍。」他眯着眼睛说道。 「既然身为姜国密谍头子的你，不知道他，那莫富贵想必是卫国那边的人了。」李飞白跟着说道。 两人对望一眼，眼里既有惊讶，又有相惜之感。 「大胆猜想，小心求证。这一切也只是我俩的猜测，若他真是卫国密谍，那皇城中的局势，想必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李飞白感叹道。 「果真如此的话，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肖无忌对局势的判断，也算精准。 皇城中各方势力掺杂，对李飞白和肖无忌来说，的确是有利的。 赞许地看了一眼肖无忌，李飞白点头道：「说的不错，但莫富贵的身份，咱们暂且无须理会。当务之急，你必须先坐稳靖安营统领的位置。」 「此言何意？」肖无忌不解。 他从天牢一出来，就立马恢复靖安营统领的身份，他不知道李飞白为何这么说。 「百江之行，损失了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南宫定表面上不怪罪你，其实在他心中，已经不像从前那么信任你了。」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救我，还让我继续统领靖安营？」 「他这么做，是因为我的教唆。南宫半梦即将回城，他身边正缺高手，你毕竟是一个地阶巅峰，南宫定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助力。倘若他赢了南宫半梦，信不信你这个靖安营统领，立即会被撤职？」 闻言，肖无忌脸色微变。 如果真的这样，那他多年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见他神色，李飞白立即知道肖无忌心中所想。 「你放心，有我在，会让你坐稳这个位置，甚至更高。」 「好了。」也不等肖无忌回 话，李飞白径自站起。 「明日记得准时到城隍庙，人丢了我可不管。」 说完，李飞白笑着离去。 留下怔怔发呆的肖无忌。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无力。 从未有过的疲惫感袭上心头。 随即，他又想到刚刚收到的密信。 竟然隐约中，期盼着「青龙」的出现。 「朱雀腾云方出众，青龙驾雾飞得高。」 青龙，你到底是谁，又在哪里？ 肖无忌口中重复着对接密令，陷入深深思索。 鲁记酒馆。 这是卫国密谍在皇城的联络点。 夏安梅自从将醉红楼售出，便从未在皇城里再露过面。 她怕被认出来。 而鲁大成依旧没有被青衣司怀疑，他店里的竹叶青依然被王公贵族所好。 房间里，夏安梅和鲁大成垂手站立，略微弯腰低头。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人，负手抬头，默然站着。 两人不敢说一句话，显然对眼前的人异常恭敬。 「今天，有什么消息？」 那人转过身，面朝两人。 他正是从齐王府逃离的总管莫富贵。 李飞白和肖无忌猜得不错，他正是祝国密谍。 「回上使的话，今日齐王府已经被抄，所有人都被下了青衣司大牢。」 「哼。」莫富贵一声冷笑：「果然，南宫山还是斗不过南宫定。枉我千辛万苦混进齐王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他连声叹息。 「南宫江一死，南宫山贵为皇长子，竟然斗不过旁系的赵王，真是窝囊。」夏安梅附和。 「我本以为，一心帮南宫山登上皇位，在这之后，我至少可以掌握部分大权，就可以为我祝国提供一些机密情报，甚至可以趁机吞了卫国。可惜，可惜啊，这一切全都毁在了白费礼手上。」 说完，莫富贵右手握拳，狠狠砸在了桌上。 「上使，这白费礼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两王以死相争。」鲁大成问。 「我也不知道。」莫富贵长叹一口气：「他突然从百江一偏僻的村庄冒出来，所展现的能力，简直前无古人，每每在他面前，我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揭穿身份。」 随后，他又转向夏安梅：「你也知道了，醉红楼钱少成被杀一事，就是他策划的。」 「上使，您当初没有阻止，不是说可以帮南宫山上位吗？」 说到此，莫富贵更是咬牙切齿：「但我没想到，这白费礼现在居然投靠了南宫定，还除掉了南宫山。」 「属下愚见，既然上使没被抓住，就是好事，一切静等「玄武」的指令便可。」鲁大成拱手说道。 第两百九十九章 玄武现 「如今齐王被除，南宫定一人独大，权倾朝野，整个朝堂几乎被他控制，局势不明，我需要见「玄武」一面。」莫富贵下令。 「上使，您要见「玄武」？」鲁大成问。 「怎么，有问题？」 夏安梅和鲁大成对视一眼，微微皱眉。 「禀上使，我们之前和「玄武」联系，一直都采用密信，他从未现过身，我们也不知道，能否请他出现？」夏安梅道。 「我知道。但现在危急存亡，如若不和他见上一面，我心里总不踏实。」 说完，莫富贵从怀中掏出一个细小的木头，上面有几道缺口，四长三短。 常人看上去，以为只是普通木屑。 「将此物送往联系点，「玄武」见了，必然会来。」 「是！」 接过木块，鲁大成和夏安梅退出房间。 夜里，鲁记酒馆已经打烊，街上昏暗。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在酒馆的房门上，有节奏的快速敲了几下。 「咚咚，咚咚咚咚」 两长四短。 开门的是鲁大成，自从消息发出去之后，他将伙计打发去休息，亲自在大堂等候。 他见来人浑身黑衣，头戴斗篷，脸戴面具，立即出口说道： 「客官，本店已经打烊，要买酒明日请早。」 说完，他并没有任何关门的意思。 「听说贵店有三十年七个月二十三天的竹叶青，何不卖我几坛？」 那人声音嘶哑，仿佛被东西卡住喉咙。 闻言，鲁大成立即拱手说道：「「玄武」大人，里面请。」 两人的对话，是他们约定好的对接暗号。 来到一房间，莫富贵早已在等候。 见鲁大成带着「玄武」进来，他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恭敬站到一边。 「见过「玄武」大人。」三人半跪行礼。 「起来。」「玄武」淡淡答道。 「动用到木令，可是有紧急之事？」 说着，他将莫富贵与其联系的那块木屑，递还给对方。 「你们先去门外守着。」莫富贵朝鲁大成和夏安梅说道。 他认为，接下来所谈之事，不适合让两人知道。 特别涉及到「玄武」，莫富贵更是得慎之又慎。 「是！」 两人不敢有丝毫反驳，立即躬身退出。 「说吧。」「玄武」坐了下来。 「禀大人，南宫山被杀，南宫定一人独大，咱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莫富贵没有废话，直接出言。 「行动？什么行动？」 「这……」莫富贵语塞，紧接着又道：「我们蛰伏靖麟以来，一直没有大的行动，如今局势突变，敢问大人，有何对策？」 「你在怀疑我的决策？」「玄武」口气有些不满。 「属下不敢，只是来到靖麟多年，一直未曾建功，属下心里着急。」莫富贵回道。 漆黑的眼眸盯着莫富贵，「玄武」悠悠回道：「咱们祝国不比姜国卫国，实力最弱，最好的方法，就是坐山观虎斗，我们从中获取渔翁之利，这才是明智的方法。」 「可是现在南宫定有上位之势，一旦他登基，以他的雄才伟略，卫国更是难以对付。」 莫富贵说出心中困惑。 「你放心，他嚣张不了多久。南宫青已经让益阳郡主回城，到时卫国必将陷入更大的内乱。」 「南宫半梦要回来了？」莫富贵惊讶问道。 「南宫青已 经极其不满南宫定的所作所为，欲要将其除之。南宫半梦一回来，皇城中就有四股势力，不乱都不行。」 「四股势力？」 莫富贵不解，他怎么算都只有三方势力而已。 「南宫定一股，南宫半梦和皇室一股，姜国密谍也是蠢蠢欲动，再加上最可怕的「白虎」，靖麟，恐怕要大变天了。」「玄武」阴笑道。 「白虎？他不是消失了吗？」 「他一心为了卫国，舍生忘死盗取军事力量部署图，到头来却因为功高震主，被卫国冠以叛乱的罪名，欲要将其斩草除根。你觉得这口气，「白虎」咽得下？」 「什么？」莫富贵瞪着大眼，难以置信：「大人您说，「白虎」并未背叛卫国，这只是皇室要除掉他的借口？」 「不错，飞鸟尽良弓藏，这一向是各国帝皇的把戏，本来再正常不过，只可惜，他们忽略了一点。」「玄武」冷笑。 「哪一点？」莫富贵问。 「他们愚蠢到，把这个把戏用在了「白虎」身上。」 闻言，莫富贵打了一个寒颤。 「这「白虎」，真有这么恐怖？」 「不要低估他，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莫富贵总算理解了「玄武」的决策。 「你说，论实力，咱们比得过哪一方？」 的确，南宫定南宫半梦他们比不过，姜国密谍实力也在他们之上，更别说李飞白了。 「大人，属下明白了，是属下唐突了。」莫富贵拱手行礼。 旋即，「玄武」又解释道：「咱们不是不行动，而是要瞧准时机，一击致命。现在皇城局势越乱，对我们来说越有利，待到四方疲软之时，便是我祝国扬眉吐气之时。」 「大人高瞻远瞩，属下难及万一，惭愧。」莫富贵衷心悔过。 见他如此，「玄武」也没怪罪，道：「我知道你从齐王府逃出，心境难免有所波动，所以冒险出来见你一面，便是要告诉你这些。在靖麟安全潜伏下来，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属下领命。」莫富贵算是心服了。 「顺便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妄动。鲁记在卫国几十年，一旦妄动，砸了这个招牌，咱们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是。」 「我出来一趟不容易，冒着巨大风险，所以以后没有万分紧急之事，不要动用木令。」 「玄武」最后叮嘱一句，离开鲁记酒馆。 次日大早。 南宫定依旧往皇宫里跑，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朝堂上，青衣司的大小事务，几乎都交给了李飞白。 在安排了当日的事务之后，他带着林天冲，离开了青衣司，准备营救关在禁军大牢里的那个刺客。 李飞白的计划很简单，还是易容。 扮成司徒无忧，直接从大牢将人提走。 第三百章 回光返照？ 本来司徒无忧只是在皇宫大门附近当值，近来南宫定把持朝政，生怕在宫中掀起什么大风浪，于是南宫青下旨，让司徒无忧亲自在自己寝殿外值守。 这也给了李飞白救出刺客的最好机会。 刺客名叫十一，玄阶巅峰高手，在姜国密谍中，修为算是数一数二的。 关键是他对姜国忠诚不二，所以能救出他，肖无忌心里自然十分乐意。 来到回生医馆，林天冲依然很自觉地守在外堂。 密室里，方圣手紧锣密鼓地帮李飞白易容。 他这手技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 否则刺杀南宫江、盗取星象佛骨这两件事，李飞白和方圣手，就逃脱不了嫌疑。 南宫青寝殿。 这几日南宫青病情愈发严重，每日只能进食几口清粥，清水一碗。 「冯……冯嵩飞。」 睁开眼睛，南宫青用尽力气呼唤。 「陛下，陛下，奴才在……」 冯嵩飞赶紧上前，见他眼珠子有些浑浊，不由抓着他的手心痛呼道。 「给我……给我水。」 闻言，冯嵩飞赶紧倒了一杯热水，扶着南宫青喝下。 些许水渍流出，与口水混在一起，打湿了这位帝王的胡须。 冯嵩飞赶紧掏出毛巾擦拭。 「陛下，好些了吗？」他问道。 「啊！」 长出一口气，南宫青胸中憋闷似乎缓解不少。 「朕突然想到，齐王府那个刺客，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在那时出现？」 听到此话，冯嵩飞一愣。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没将南宫山的死放下。 「陛下，事情已经过去，还请宽心。」冯嵩飞婉转地劝道。 「宽心？」南宫青躺在床上冷笑：「朕的弟弟杀了朕的儿子，你叫朕如何宽心？」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南宫山和孙灵荷苟合的事。 在南宫青心中，南宫山似乎完全成了被害者。 「陛下，您还是先保重龙体，其他的事，等您好了再说。」冯嵩飞轻拍他的胸口。 摆摆手，南宫青眼神有些绝望。 「朕的身体，朕清楚得很，恐怕大限将至，咳咳咳……」 话未说完，他已经咳嗽起来。 「陛下，千万不要胡言，天佑陛下，您一定能康复的。」冯嵩飞听到他的话有些着急。 「这些天，齐王的事一直困扰朕的心头，朕怀疑那个刺客根本不是什么姜国密谍，而是赵王一手安排的人，你让司徒无忧进来。」南宫青喃喃说道。 如果真如他所想，等南宫半梦回来，就能以此事治南宫定的罪，反将一军。 皇室办事，讲究名正言顺。 事到如今，南宫青竟未发现南宫定的丝毫把柄，所以想以此事定他的罪。 当然，李飞白一事除外，他只是个外姓王爷，随便安个罪名就可以。 而南宫定是皇室重臣，若要治他的罪，必须有足够的罪证才行。 「是。」 须臾，司徒无忧进到寝殿，跪在地上行礼。 「末将参见陛下。」 「在齐王府刺杀朕的那个刺客，此时在哪？」南宫青直接问道。 「回陛下，正关在禁军大牢，末将正命人严刑拷问，看能否找到他的同党。」司徒无忧如实回道。 「去……」南宫青努力伸出一根手指：「去将他秘密提来，朕要亲自审问。」 闻言，司徒无忧一怔。 他觉得禁军如果拷问不出什么，以南宫青现在的身体状况，就能问出个所以然。 虽然心有疑问，但司徒无忧还是拱手回道：「末将领旨。」 「你亲自去，记住，不要让南宫定知道此事。」南宫青再次叮嘱。 「末将明白。」司徒无忧并未马上走，旋即又出口道：「末将一走，陛下的安全……」 他担心南宫定随后出现，对南宫青不利。 「你放心，他现在还不敢对朕如何。」南宫青虽然病重，但头脑还是清楚的。 他知道自己对南宫定来说，还有很大的价值。 「是。」 听到此话，司徒无忧方才放心离去。 紧接着，南宫青又长叹一口气，问道：「几天了？」 冯嵩飞心领神会，知道他问的是发出密旨的时间。 「回陛下，密旨已经发出三天了。」 「才三天。」南宫青有些失望。 「陛下，想必益阳郡主已经收到，此时必定已经快马加鞭，赶回皇城了。」 没再说话，南宫青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医馆密室。 易容好的李飞白，照着铜镜。 看着里面的「司徒无忧」，李飞白赞道：「老方，你这手技术，简直绝了，连司徒无忧的精气神，都被你化了出来。」 「公子，其实说白了，易容这门活，无非就是心细罢了，多观察，便能做到。」方圣手一边收拾易容工具，一边笑着答道。 「观察力这种东西，都是天赋，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李飞白不断观察镜子里的模样。 收拾完工具，方圣手从旁边拿出一双靴子，递给李飞白。 「公子，司徒无忧身形比你高一些，穿上这只靴子，才能天衣无缝。」 淡淡一笑，李飞白接过靴子，将其换上。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独尊」小队有老方，让李飞白省心不少。 将水缸搬走，露出密道入口。 「公子，万事当心。」 「有千城暗中守护，出不了事。」 说完，李飞白跳入密道。 转眼便来到了千城府。 赵千城早已在房间等候，将李飞白拉出来，为其拍掉身上的泥土，他说道： 「公子，咱们走后门。」 「嗯。」李飞白淡淡答道。 千城府后门在一条小巷，人烟稀少，加上李飞白身着布衣，走出去时，并未引人注意。 赵千城远远跟着，目光不离李飞白。 一路倒也无事，不到片刻，李飞白来到禁军大牢，而赵千城则守在转角，同时可以看到三条街道的情况。 他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出手。 坦然走上台阶，李飞白昂首挺胸，一副理所当然之色。 「站住。」 平时司徒无忧到来，都是身着盔甲，竟一时未认出身着布衣的「司徒无忧」！ 「瞎了你的狗眼。」李飞白用司徒无忧的声音喝道。 第三百零一章 救人 「小人眼拙，请统领恕罪！」 那禁军一听是司徒无忧的声音，才认出了他的模样。 毕竟平常并未近距离与司徒无忧接触过，也怪不得他。 「牢头何在？」李飞白问。 「回统领话，在大牢里巡视。」 「让他出来。」 「是。」 那禁军见李飞白没怪责，如逢大赦，屁颠屁颠跑进大牢。 须臾，牢头小跑着出来，半跪行礼：「属下见过统领，不知统领亲至，所为何事？」 「齐王府那个刺客，现在怎么样了？」李飞白问道。 「回统领话，日夜拷打，就是不肯吐露更多。」牢头低着头禀报道。 「将他提出来，我要带走。」 虽然牢头心中不解，但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拱手回道：「是。」 牢头反身折回大牢，李飞白则负手站立，在牢门前等候。 过得片刻，牢头再次出来禀报道：「统领，犯人经不住刑，昏迷不醒，请问是否要备囚车？」 闻言，李飞白微微皱眉。 他本打算提着他救走，现在晕倒了，总不能背着他前行。 如果备一辆囚车，虽然快了许多，但太过惹眼，这期间难免多生意外。 「备马吧。」李飞白道。 街上骑马的不少，但驾囚车的几乎没有，所以李飞白选择用马。 至少尽可能不引起别人注意。 「是！」 牢头再次进到大牢。 与此同时，守在街道转角的赵千城，突然见到司徒无忧骑着一匹马，从尽头赶来。 「不好！」 他心中暗道。 只要经过这转角，大牢便会出现在他眼前。 到时李飞白如果还未离开，就危险了。 再看一眼大牢门前，见那牢头依旧还未将犯人提出，赵千城心中万分着急。 「不行，一定得阻止司徒无忧过这个转角。」 不到盏茶时间，司徒无忧已经来到离转角不足十丈处。 赵千城脚下踢出一个碎石，砸在对面店铺的石柱上，力道十足。 经过反弹，碎石精准无误地击中马头。 「呜呜呜」 马匹吃痛，前蹄高高扬起。 虽然没有任何准备，但毕竟是天阶高手。 司徒无忧身形立刻从马背上弹出，向后飞去，随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再看那匹马，已经倒在了地上，不断挣扎。 「啊！」 路上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纷纷大声喊叫。 反应过来的司徒无忧，立即朝石子射来的方向望去。 「谁？」 他看的是那石柱的方向，并未注意到对面的赵千城。 没有任何回应。 司徒无忧心中警戒，抽出腰间佩刀，立即飞到石柱周围查看。 而对面的赵千城，早已找好了一个摊贩，躲在其后面。 与此同时，牢头终于将犯人提出。 所有禁军根本没发现，真正的司徒无忧，在街道的转角处。 将犯人抬上马，伏在马背上，李飞白二话不说，也一跃而上。 「统领，此人凶猛，一路小心。」 李飞白见十一双手被绑着，浑身都是伤痕，即使醒过来，想必一时之间，也杀不死自己。 「本统领还怕了一个犯人不成。」 说完，他拍马离开，往街道的另 一方向离去。 赵千城见状，一个转身，离开转角，暗中跟上李飞白。 而司徒无忧，还在那石柱周围查看。 终于，他发现了柱子上有一个小洞，伸手一摸，犹自发热。 那是刚刚碎石击中的痕迹。 猛然醒悟，司徒无忧立即朝对面的转角奔去。 他抓起旁边的那个商贩，喝问道：「刚才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那商贩见司徒无忧身着盔甲，知道是朝廷中人，被吓了一跳，哆嗦回道： 「什……什么可疑人物？」 司徒无忧转念一想：一个寻常商贩，哪懂得什么人可疑不可疑？ 一念及此，只好将他放开。 能用石子击在石柱上，反击之力竟能将马匹击倒，事先还没被我察觉，看来这人的修为在我之上。 司徒无忧心中惊讶。 在查看了周围，确定没有任何发现之后，他只能弃马，徒步走向大牢。 方才那禁军见司徒无忧到来，满脸惊讶。 「统领，您……怎么又回来了？」 「嗯？」司徒无忧不解。 他努力回想，最近并未来过禁军大牢，为何对方是这种口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司徒无忧问道。 「统领，您不是刚走吗？」那禁军更是一脸茫然。 闻言，司徒无忧顿觉心中不安。 他立即抓起禁军的衣领，瞪着眼睛问道：「我刚从皇宫出来，并未到过大牢，你胡说什么？」 那禁军张着大嘴，一双眼睛像是白日见鬼。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统领，您……您刚才来提走一个犯人，大伙都有见到。」 牢头听到动静，也从大牢里走了出来。 舍下那个禁军，司徒无忧直奔牢头。 「说，刚才那人提走的犯人是谁？」 牢头一头雾水，不知道司徒无忧为何这么问。 「统领，不是您……亲自提走的吗？」 无奈叹口气，司徒无忧明白，这是有人冒充自己，提走犯人。 他只能换种问法：「那你就照实回答，我刚才提走的犯人是谁？」 「回统领话，您刚才提走的犯人，便是齐王府刺杀陛下的那个刺客。」 这样问，牢头终于会回话了。 「嗡」 身躯一震，司徒无忧怒意腾地窜起，只觉热血上涌。 「走多久了？」他怒吼着问道。 「回统领话，刚走不久。」 「哪个方向？」 牢头用颤抖的右手，指着李飞白离去的方向。 城门处。 李飞白骑着马，本来以司徒无忧的样子出城，城门守将是绝对不敢拦的。 但马背上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犯人，显得异常显眼。 「统领。」城门守将毕竟有些修为，远远便看到了「司徒无忧」。 「嗯。」 李飞白也不知道司徒无忧跟这人是否熟识，不敢多加言语，只能淡淡点头回应。 「您这是……？」城门守将问道。 「出城办个事。」 「敢问统领，这人是？」那守将问道。 根据大卫律例，任何人都不能携带尸体出城，除非有相关手续。 第三百零二章 三波奏报 「这是禁军大牢的犯人，带他出去办事。」李飞白还是那样的回答。 「那请恕末将无礼了。」 守将说完，亲自上前查看。 李飞白并没有阻拦。 守将先是探了探十一的鼻息，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 见他虽然浑身伤痕，但脉搏依然有力，呼吸也算均匀，方才放下心来。 「统领，请。」 守将让开一条路，李飞白策马扬鞭，走出城门。 行了四五里路，已是城郊。 这里人烟已经逐渐稀少，有一左一右两条泥路。 左边通往城郊的一个村庄，右边便是李飞白今日的目的地：废弃的隍城庙。 他刚要策马向右，赵千城飞身拦住了他。 见四下无人，他立即上前道：「公子请下马，让我送他去城隍庙。」 「为何？」 「你离去不久，司徒无忧也到了大牢，此刻想必已经在追来的路上。」 闻言，李飞白心中一惊。 这司徒无忧最近都在皇宫，怎么今日这么巧，突然就来了大牢？ 不及多想，他立即做出反应。 翻身下马，李飞白随即卸下脸上伪装，将身上衣服脱掉，反过来重新穿上。 随后朝赵千城道：「你将这人带去城隍庙，记住，不要骑马。」 虽然不明白李飞白的意思，但时间紧迫，赵千城随即照做。 「公子小心，我去去就来。」 抓起十一，赵千城几个跃步，人已经消失在李飞白的视野里。 随后，李飞白站在地上，用力一拍马背，马也朝城隍庙的方向奔去。 而他，则低着头若无其事地往城门方向返回。 刚进城门，他便见到司徒无忧狂奔而来。 「统领，你怎么？」方才那城门守将，和禁军的反应一模一样。Z.br> 「废话少说，刚才那人是冒充我的，他出去多久了？」 一见面，司徒无忧便直接问道。 「不……不到一刻钟。」那守将颤抖着回道。 舍下那守将，司徒无忧朝城外直接掠去。 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此刻已经换了身衣服样式的李飞白，正从他身边进城。 沿着马蹄印，司徒无忧不到盏茶时间，便来到了城郊的岔口。 他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印迹，发现马蹄印沿着右边城隍庙的方向，延伸而去。 没有多想，司徒无忧立即展开身法，飞奔过去。 怎么会这么巧，恰好在今天陛下要提审刺客的时候，被人劫走？ 一边狂奔，司徒无忧一边思索着。 看来，转角那个人也是同党，目的是阻止我尽量晚到大牢。 突然，司徒无忧停了下来。 他盯着地上的马蹄印，眉头紧锁。 「不对，这马蹄印怎么浅了许多？」 「难道？」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在分叉口将马赶往右边，实际上，他们两人已经下马，朝左边跑了。」 司徒无忧自语。 一念及此，他立即调转方向，朝城郊的那村庄奔去。 城隍庙里，赵千城将十一放下，用一堆稻草掩盖，随即离开。 不到几个呼吸，几个农夫打扮的人，替十一简单梳洗打扮一番，随后将其抬走。 而司徒无忧，被李飞白设计，自然扑了个空。 整个过程，持续近两个时辰。 李飞 白从医馆密室出来后，林天冲依旧在外堂守候。 即使心中有疑问，但他也没多问。 因为这一切看来，与自己并无太大关系。 回到青衣司，南宫定在大殿等候。 「费礼，你去哪了，我正找你呢。」 他语气平和，在李飞白面前没有以「本王」自称，显然在他心中，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王爷，家父近日肝气郁结，难以入眠，我到医馆拿了些疏肝解郁的药给他服。」李飞白随口答道。 「这种小事，以后交给侍卫去办就好，皇城鱼龙混杂，时刻都有危险。」南宫定嘱咐道。 「我没回神农村和亲一事，家父一直在生我的气，这不，我想亲自做点事，弥补弥补。何况有天冲在，出不了什么事。」 「嗯！」南宫定微微颔首，不疑有他。 「王爷找我何事？」李飞白随即又问。 「今日我到陛下寝殿，发现司徒无忧不在殿外，你说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动作？」南宫定出言。 不得不说，南宫定还是谨慎的。 稍微的异常，他都不会放过。 「司徒无忧？」李飞白假装一惊。 「怎么，有什么问题？」南宫定有些紧张。 他现在对李飞白的话非常看重，见他惊讶样子，忍不住心中一紧。 「我今日在路上有见过他。」李飞白反应很快。 「哦？他去了哪里？」南宫定马上问道。 「去哪里我倒不清楚，但我见他身着布衣，行色匆匆，想必是有要事。」 听到此言，南宫定皱眉沉吟。 现在这个时刻，他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一个疏忽，可能都是致命的。 「王爷，你觉得皇城禁军有所动作？」李飞白反问。 摇摇头，南宫定回道：「我不确定，但此时陛下的安全对司徒无忧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吗？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离开皇宫？」 「除非……」李飞白也跟着分析：「除非是陛下的意思。」 闻言，南宫定眼睛眯起，杀气陡现。 「他们想做什么？」 显然，他认可李飞白的结论。 此时，一刺女干营的侍卫走进殿中。 「王爷，白司尉，我等今日在街上，发现司徒无忧一人一骑，身着盔甲，到过禁军大牢，可不知什么原因，没进牢里，又急匆匆出了城。」 「那他现在人呢？」李飞白问道。 「已经回宫。」 「知道了，下去吧。」李飞白一挥手。 「费礼，他去禁军大牢干什么，为什么没进去就又离开了？」南宫定很是费解。 「想必，他去大牢有要事，但是未进牢里，就发现突遭变故，才急匆匆离去。」李飞白自然不能说得太清楚。 「报！」 此时，又一个刺女干营侍卫进殿奏报。 「什么事？」南宫定问道。 「禀王爷，白司尉，今日在禁军大牢前，发现司徒无忧身着布衣，提走大牢里的一个犯人。」 「什么？」南宫定一头雾水。 一个说身着盔甲骑着马，一人说身着布衣？ 第三百零三章 祸水东引 那侍卫见到南宫定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明所以。 于是，他将奏报重新说了一遍。 「身着布衣，去禁军大牢提人？」南宫定自己又重复了一遍。 「王爷，此事蹊跷。」李飞白不能装傻：「方才那人说，司徒无忧只是去了牢门前，随即又急匆匆地离开，这人又说，司徒无忧提走一个犯人？」 闻言，南宫定冷着脸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属下扮成商人，就在大牢门前晃荡，看得一清二楚。」那侍卫肯定答道。 听到他的回答，南宫定又把刚才那个奏报的侍卫唤了进来。 「你说司徒无忧身着盔甲，一人一骑到大牢门前，没做任何事就走了？」南宫定重复问道。 「是，王爷。」先前那侍卫答道。 「大胆！」南宫定一声大喝。 两个侍卫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两人战战兢兢，出言回道：「属下……属下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谎言。」 「王爷，不仅我看到了，我旁边的另一侍卫也看到了，千真万确，打死属下也不敢欺瞒王爷。」 见他俩的样子，又不像说谎，南宫定眉头紧皱。 望向李飞白，见他也是皱眉沉吟，显然无法解释。 「报！」 两人一筹莫展之时，又一个侍卫进到殿中。 「今日奏报倒是频繁。」南宫定自语一句，随后问道：「又有何事？」 「禀王爷白司尉，今日……今日属下在街上遇到一件怪事。」那侍卫眼神有些惊恐。 显然到现在，还难以置信。 「什么怪事？」李飞白接上他的话。 他已经知道这个侍卫看到了什么。 「属下在南街转角，见到了……见到了两个司徒无忧。」 「两个司徒无忧？」南宫定眼神一寒，拳头紧握。 机警的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正是。一人身着布衣，在大牢门前提走一个犯人，另一人身着盔甲，到转角处不知为何，马突然受伤，差点将他掀翻在地。那人查看一番之后，才徒步走到大牢门前，随后又急匆匆离去。」 「本王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过了许久，南宫定方才冷声说道。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无奈问道：「王爷，您觉得哪个司徒无忧才是真的？」 见南宫定的反应，李飞白知道他应该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当下也不多话。 「你觉得呢？」南宫定神色阴冷。 他思绪似乎飘到了另一处。 「自然是身着盔甲的那个。」李飞白假装没看到，犹自从容说道。 「何以见得？」 「身着布衣的那人，冒充司徒无忧将人提走，真的司徒无忧赶到，怎么会那么巧，恰巧在转角处马就受伤了，显然是冒充之人的同党所为。」 「易容，又是易容！」 南宫定并不在乎谁真谁假，而是想到了星象佛骨丢失一事。 「王爷的意思，盗取佛骨和救走犯人，是同一伙人？」李飞白假装一惊。 「很有可能。」南宫定背起双手，在殿中来回踱步。 「但天下擅长易容者甚众，也不能立即断定。」李飞白道。 「话虽没错，但敢在青衣司和禁军大牢面前耍弄，天下有谁能有这样的胆量？」南宫定心思还是缜密的。 「王爷，要想知道是谁所为，咱们只要知道被劫走的是谁，不就显而易见 了吗？」李飞白进言道。 他发现南宫定不像南宫山，随便自己几句话就能戏弄过去。 所以暂时决定将他的目光往姜国密谍上转移，以防自己被怀疑。 反正李飞白有自信，在自己的配合下，姜国密谍不会有任何危险。 闻言，南宫定深觉有理。 但是皇城禁军目前来看，与青衣司不两立，禁军里又没有自己的人，想刺探消息颇为不易。 「依你之见呢，被劫走的会是谁？」南宫定只能和李飞白分析。 「能让敌方势力上心的犯人，王爷您想想，禁军大牢里有谁？」 禁军大牢，关押的都是皇城周边普通的山贼流寇，根本无法引起双方势力的注意。Z.br> 而十一，那晚被司徒无忧捕获，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朝堂又大变，所以一直未曾移交青衣司。 此时，南宫定猛然想起此事。 「你是说，天庆节在齐王府，刺杀陛下的那个刺客？」他瞪着大眼说道。 「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 「这么说，假冒司徒无忧的那伙人，极有可能是姜国密谍所扮。」 「换言之，盗取星象佛骨的，很有可能也是姜国密谍。」 「砰」 南宫定握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好啊，本王稍微将精力移开，这群跳梁小丑都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看来，他们所图不小。」李飞白祸水东引。 「费礼，从今日起，将「白虎」一事暂时放下，集中全部精力，抓住盗取佛骨之人，本王誓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南宫定咬牙切齿。 「王爷，查姜国密谍固然重要，但在下，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被他的话吸引，南宫定好奇问道：「哪里不寻常？」 「好端端的，司徒无忧为何要离开皇宫，去禁军大牢？那里关押的，可都是一些山贼匪寇罢了，司徒无忧一年到头，也不曾去过几次？」李飞白道。 听到此话，南宫定点点头，深以为然。 「看来，他也是奔着那个刺客去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必定是陛下的主意。」 「陛下要御审那个犯人？」南宫定心中困惑。 「以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要命司徒无忧提审那个刺客，说明此事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李飞白添油加醋。 「莫非陛下，想查出「朱雀」是谁？」 当局者迷，南宫定并未看穿南宫青的心思。 「王爷，您糊涂啊！」也只有李飞白敢说出这样的话。 「您想想，对陛下来说，当务之急并不是查出什么姜国密谍，而是摆脱现在的困境。」 「他现在的困境又是什么，自然是王爷您的控制。」 「他查那个刺客，不为别的，是陛下怀疑那个刺客也是您安排的，他想找到你的罪证，待益阳郡主回到皇城，一并治您的罪！」 第三百零四章 蛊惑 一番话语，犹如当头一棒，猛击南宫定的心灵。 听完，他周身隐有流光闪动，显然极力克制着怒气。 「我始终只想让大卫走上正轨，并未对陛下有所伤害，为何他却是容不下我？」 此时的赵王，犹如受了委屈的小孩，满脸通红。 「王爷，您醒醒吧。对陛下来说，您始终只是旁系，就算他之前默认你跟齐王相斗，也不过是想锻炼齐王的能力罢了。」李飞白继续添油加醋。 当局者迷，南宫定似乎并未意识到这点。 虽然他知道，南宫青始终看重他的能力。 并且极其依赖他揪出「白虎」，但南宫定并不知道，自己始终是颗棋子。 「你说，陛下一直都在利用我？」 「不错。」李飞白斩钉截铁回道：「之前我也并没这么想，直到今天的事。陛下明显就在等，等益阳郡主一回城，立即拨乱反正，在他眼里，您已经是个乱臣贼子了。」 「在他心中，皇位始终是要传给他的儿子，至于您，即使功劳再大，能力再强，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皇室重臣，现在连九鼎亲王都不是了。」 李飞白说完，注意着南宫定的反应。 见他脸色由红转白，知道是被自己说动了。 「王爷您想，南宫山犯下如此罪行，还与陛下妃子苟合，连他疼爱多年的皇子，一夜之间变成了齐王的儿子，这件事都没能让陛下想要处死南宫山，可见在他心中，皇子始终是皇子，是任何皇室成员都比不了的。」 听完，南宫定闭上眼睛，之前种种浮上心头，似乎一切都如李飞白所说。 他本想着，等南宫半梦一回城，用雷霆手段将其收服，再继续把控朝政，等大卫的一切走上正轨之后，自然而然登上皇位。 如今看来，这种徐徐图之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你有什么看法？」 终于，南宫定睁开眼睛，全身放松，似乎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王爷，您在皇宫里的布置，是什么样的？」李飞白没有回答，反问道。 「除了陛下的寝殿，整个皇宫已经被黑龙卫和青衣司控制住。」南宫定简单答道。 「王爷，请恕属下斗胆直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李飞白终于说出这句话。 南宫定何其精明，事到如今，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毕竟是我的兄长。」南宫定长叹一声。 「王爷，您把他当兄长，他可曾把你当弟弟看？您一心想让卫国强盛，在陛下心中，他却只想让自己的子孙千秋万代，根本不在意他人。这样的君主，试问如何能一统神州？」 「呼」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的话，正说到南宫定的心坎上。.. 「大胆说吧，你觉得该如何做？」 「还有六天，南宫半梦就要回到靖麟，在这段时间，王爷必须做三件事。」李飞白不再犹豫。 「哪三件？」 「第一件事，立储。趁陛下没有反抗之力，强迫其立一个储君，最好是年少一点的皇子，便于王爷掌控。」 闻言，南宫定点点头，深以为然。 「这一点，我也想过。说说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李飞白顿了下。 「此处只有你我，放胆说来，我不会怪罪。」南宫定已经预料到，李飞白想说的话。 「陛下病危，是否有可能在这六天之内……驾崩！」 说出这句话，李飞白也心中忐忑。 他摸不准南宫定真实的想法，万 一不合他意，那麻烦就大了。 即使他说得非常婉转。 未料到，南宫定听完，没有太大反应。 他神色镇定，只是淡淡答道：「再说说你的第三步。」 「如果陛下不幸驾崩，立的储君必然要登基，到时王爷可以保护幼帝为名，将其软禁在赵王府，挟天子以令卫国。」 「挟天子以令卫国？」南宫定眼中精光乍现。 这句话听上去就很有可行性。 「不错，王爷您试想，如果这么做了，到时益阳郡主回到靖麟，您随便以幼帝的名义，下诏解其兵权，她是奉令还是不奉令呢？」 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邪魅的笑容。 闻言，南宫定立即会意。 「如果她奉令，那王爷就能兵不血刃，彻底掌控朝堂，如果她不奉令，那就形同谋反，王爷大可以举卫国之力，讨伐南宫半梦。所以，只要王爷按我说的去做，那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李飞白继续解释。 脸上闪过激动神色，南宫定显然已经接受了李飞白的意见。 「挟天子以令卫国。」南宫定重复着李飞白的话，身体竟然不住发抖。 「费礼，你简直是天才，竟能想出如此奇谋良策！」 「届时，不仅是郡主，朝中那些蛀虫，王爷大可以天子之令，疾风扫落叶，一一除之。您还怕大卫不是您想要的样子吗？」 「正如王爷所说，攘外必先安内，到时大卫上下勠力同心，寻个机会，让幼帝禅位于你。祝国皇帝朱由绍刚愎自用，沉迷酒色，姜国皇帝刘雄，年纪尚幼，而王爷才智双全，文韬武略，试问，两国如何能敌？到时大卫一统神州，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画了一个大饼。 李飞白揣摩其心，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大卫兴盛，一统神州，以此说之。 强如南宫定，也禁不住内心被拿捏。 他终于站起身，仰头说道：「今日你我所说之事……」 「出我口，入您耳，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李飞白笑着接话。 微微一笑，南宫定心中欣慰。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离开大殿后，李飞白心情甚好。 他没想到营救十一一事，竟然能顺便说服南宫定杀掉南宫青。 只要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去走，那南宫定就已经注定走上了灭亡之路。 这是李飞白想出的，唯一能在灭掉黑龙卫之前，除掉南宫定的捷径。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李飞白有些疲倦。 要成功蛊惑雄才伟略的南宫定，犹如在刀尖上行走，一个不小心便会自取灭亡。 好在李飞白利用了南宫定的最薄弱的心理环节，总算是成功了。 与林天冲走到肖无忌的值守处，李飞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第三百零五章 暴风雨前夕 「见过白司尉！」 所有靖安营值勤的人，一起站起来行礼。 听到动静，肖无忌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白司尉。」他拱手招呼道。 「找你有事，里边说话。」李飞白淡淡说道。 「请。」比了个手势，肖无忌带着李飞白进到里间，林天冲守在门口。 将门关上，肖无忌拉着李飞白坐下。 随即，他轻声说道：「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肖无忌倒了两杯茶。 「肖某以茶代酒，多谢白兄弟。」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接过茶水喝光。 「看来已经接到十一了。」 「嗯。」肖无忌重重点头。 「你们传递消息倒是挺快，不到两个时辰，你已经知晓。」 「不快的话，肖某恐怕早已被青衣司查处。」 对着李飞白，肖无忌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了，白兄找我有事？」 「肖统领，可听说赵王府星象佛骨被盗一事？」 闻言，肖无忌淡淡一笑。 「肖某回到青衣司，对此事也做了研究，起初甚是疑惑，现在……」 他斜着眼，意味深长地盯着李飞白。 他不明白为何李飞白会主动提起此事？ 「现在如何？」 「恐怕，这也是白兄弟的杰作吧？」他靠近李飞白低声说道。 愣了几个呼吸，李飞白微微一笑，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同样是易容，同样是胆大心细的行动，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就太奇怪了。」肖无忌说出自己的判断。 盯着他看了片刻，李飞白微微颔首。 「不愧是「朱雀」，判断力顶尖。」他竖起大拇指，随后承认：「不错，佛骨是我盗取的。」 他也没打算隐瞒肖无忌。 见状，肖无忌反手也竖起拇指。 「白兄弟真乃神人，竟然敢虎口拔牙。」 「区区伎俩，不值一提。」李飞白摆摆手。 「白兄弟为何提及此事？」 「南宫定也跟你一样的想法，他推测盗取佛骨和劫走十一的，是同一个势力，而我，将这个罪名引到了你们的身上。」 说完，李飞白盯着肖无忌，等着看他的反应。 本以为他至少会表现出不悦神情，可肖无忌似乎并不在意。 「无妨，现在南宫定的心思都在朝堂之上，何况还有「白虎」在前，再怎么样，他都不会把矛头对准我们。」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眼中也露出赞赏之色。 这个与自己齐名的密谍，大局观还是有的。 肖无忌并没问为什么李飞白这么做，他知道，现在两人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飞白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对自己也没好处。 肖无忌暴露，李飞白也逃不掉。 所以他根本不用质疑李飞白的做法。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此行便是要告诉你，当心些，即使南宫定不会把重心放在你们身上，但至少姜国密谍会成为他心头的隐患，所以最近，建议你们不要有所行动。」李飞白说道。 「嗯，我明白。」 「还有那个十一，最近也不要让他在皇城里出现。」 「这个自然。」 两人又密谈半晌，方才离去。 皇宫，南宫青寝殿。 司徒无忧汇报完事情经过，南宫青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陛下，是臣治军不力，请陛下责罚。」 跪在地上的司徒无忧出言请罪。 南宫青浑然没有听到，用微弱的声音自语。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这么巧？」 他不断重复这句话，用仅有的力气握紧拳头。 「陛下，末将觉得，有两股势力颇为可疑。」司徒无忧禀报道。 将头微微侧过，南宫青嘴里吐出一个字：「说。」 「第一便是姜国密谍，他们想救出自己的人，第二，其实就是赵王的人。他做贼心虚，不想让那个刺客落入陛下手中，所以将其救出，甚至现在已经灭口了。」 「那你觉得，哪一方嫌疑最大？」南宫青继续道。 「末将不敢胡乱猜测。」司徒无忧低头说道。 「恕你无罪，说，咳咳咳……」南宫青又咳了起来。 「末将觉得，赵王嫌疑最大。」 「为何？」南宫青开始喘着粗气。 「青衣司能人众多，必然也有擅长易容者，况且那刺客死活就是没有招供更多，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姜国密谍。陛下试想，既然他都将和齐王合谋刺杀的事招了，若他真是姜国密谍，应该还有更多的事可招。」司徒无忧说出自己的猜测。 闻言，南宫青点点头，深觉有理。 「看来，山儿是被赵王设计害死的无疑。」 听到此言，司徒无忧低下头，不敢说话。 突然，南宫青在床上挣扎着，试图用双手撑住床板，坐立起来。 司徒无忧见状，心中一惊，赶紧上前将其扶住。 「陛下当心。」 终于，在司徒无忧的帮助下，南宫青坐了起来。 虽然还是大口喘气，但他看上去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 「陛下，您……好些了？」司徒无忧神色一喜。.. 「嗯。」南宫青点点头：「连日服药，今天总算精神一些。」 「恭喜陛下，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早日扫清叛乱。」司徒无忧拱手低头。 「哼。」南宫青眼里寒芒一闪，冷哼一声： 「就算朕身子恢复，也无法拿回朝政大权了。」 「陛下何出此言，只要您龙体康健，登朝一呼，卫国将士哪能不奉诏令？」 「朝堂已被赵王把持，我若出这个寝殿，恐怕连你们禁军都保护不了我，何谈重掌大权？」 「末将愿为陛下、愿为大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时司徒无忧还有这份忠心，也算难能可贵了。 盯着他，南宫青老怀大慰。 「好，好，朕总算没看错你。你先起来……」 司徒无忧站起。 「既然那个刺客被赵王劫走，恐怕他已经猜到了朕的心思。」南宫青说出自己的担忧。 站立一旁，司徒无忧静静听着南宫青继续分析。 「他一直未敢动我，是因为我还是名义上的皇帝，他需要我才能名正言顺登上帝位，如今此事被他得知，或许……」南宫青眉宇间透出一股深深的忧虑。 第三百零六章 南宫青的杀招 闻言，司徒无忧一惊，心中涌起一股危机感。 「陛下，您是指，赵王会有所行动？」 「狗急尚且会跳墙，何况是他。」南宫青喃喃说道。 司徒无忧开始后背冒汗，他意识到南宫青的意思。 「赵王想必……还不至于如此。」 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南宫青径自问道： 「无忧，你的禁军，能挡住黑龙卫多久？」 「陛下，皇城禁军虽然没有黑龙卫骁勇，但臣就算一死，也要用这副身躯挡住他们。」司徒无忧赶紧说道。 摇摇头，南宫青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朕不要你死，朕问的是，你们所有禁军，能挡住黑龙卫多久？」 沉吟半晌，司徒无忧硬着头皮回道：「黑龙卫有一万，加上赵王和肖无忌统领，臣的禁军虽然有四万之众，但恐怕无法挡住他们半日。」 说完，他低下头，有些惭愧。 「你不必如此，黑龙卫的战力朕清楚得很。禁军能挡住他们半日，已经是出乎朕的意料了。」南宫青说道。 「陛下尽管下令便是，末将誓死为大卫扫除毒瘤。」 南宫青若有所思，继续道：「青衣司的实力，除了刺女干营和靖安营的人，都是没有战力的，而两个营的人加起来，不过一万，他们的战力虽然远比不上黑龙卫，但也比普通军士强。两万北山军，应该能挡住他们。」 南宫青不断在心里盘算，司徒无忧见状，只好默默跪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扰。 「嗯，两万北山军挡住青衣司，再给你三万北山军，能挡住黑龙卫多久？」南宫青继续问道。 「回陛下，如果再给末将三万北山军，臣自信能挡住黑龙卫两天。」司徒无忧回道。 两万禁军能挡住黑龙卫半天，加上三万北山军，协同作战，战力不止翻了一倍，挡住黑龙卫两天，司徒无忧自信没有问题。 「两天……」南宫青略微沉吟：「还是不够，郡主还有五天才能回到皇城。」 「末将无能。」司徒无忧再次低头。 他与南宫定在城外交过手，知道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他并不敢夸下海口，能拖到南宫半梦回城。 将头微微低下，南宫青双眼放出许久未见的光芒，低声道： 「那如果，朕帮你杀了赵王，你能挡住多久？」 猛然抬头，司徒无忧直视南宫青的眼睛，立即拱手回道： 「若如此，末将绝对能拖到郡主回到靖麟。」 蛇无头不行，黑龙卫若没有了南宫定，纵然有肖无忌在侧，战力必然也是大打折扣。 南宫青如果知道肖无忌也想让南宫定死，也不会在这大费周章计算战力了。 「呼」 长出一口气，南宫青仰头长叹。 「看来，只有出此下策了。」 后背已经湿透，司徒无忧的额头再次冒出冷汗。 「陛下……您……要杀赵王？」 曾经呼风唤雨、南宫青最为信赖的弟弟、皇室最位高权重的王爷，如今却要被杀死。 此一时彼一时，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我知道，一旦杀了他，肖无忌定然会率领黑龙卫和青衣司，全面反扑，到时北山军、皇城禁军，甚至郡主的白袍军，都得卷入这场内乱，无论结果如何，必然各方都是损失惨重，对大卫来说，简直是噩耗。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纵容南宫定把持朝政的原因。」南宫青终于说出这几日的心思。 「陛下，您心怀大卫，大局为重，末将感佩。」司徒无忧附和。 「可现在，我不对他动手， 赵王似乎却忍不住了。」南宫青喃喃道。 没有说话，司徒无忧心中忐忑，他意识到自己将见证卫国史上最残酷的一场政.变。 而且自己还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 「明天，就在明天，如果赵王到来，欲要对朕不利，那么，就杀了他吧。」 听他这么说，司徒无忧冷汗更甚。 他拱手禀报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仅凭臣一人，无法杀死赵王。末将虽死无憾，万一没杀死赵王，让其反扑，对陛下造成伤害，臣万死也难辞其咎。」 他说出心中的顾虑。 「这点，不用你担心。」 南宫青说完，司徒无忧直觉眼前一阵晃动。 一人突然出现，微笑着朝南宫青行礼。 「见过陛下。」 「嗯！」南宫青淡淡点头。 心中大惊，身为天阶高手，司徒无忧连此人如何进到房中都未看清。 可见这人修为，比自己高出太多。 抬眼望去，司徒无忧目瞪口呆。 他发现此人正是传旨太监吴洪贤。 南宫稷过生辰时，还是他去医馆给李飞白传的旨。 此时，吴洪贤正笑眯眯的瞧着司徒无忧。 「见过司徒统领。」他微微颔首。 「吴……吴公公。」司徒无忧木讷点头回礼。 平时吴洪贤一直行事低调，躲在冯嵩飞的背后。 没想到此人修为如此之高，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司徒无忧震惊之情，丝毫未去。 「想必你也有听过，皇宫中，有一个神秘高手的存在吧？」南宫青开口说道。 听到此言，司徒无忧猛然醒悟。 「陛下，您是说……吴公公便是这个高手？」 「不错，平时他负责传旨，还装出贪婪的样子，就是为了伪装自己，让自己泯然众人，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南宫青说道。 「司徒统领，奴家自先帝起，便一直暗中守护着卫国皇室，为的就是让我大卫屹立于神州之巅，如今形势危急，你我怕是要联手了。」Z.br> 说完，吴洪贤笑了起来。 那笑声有些尖锐，有些阴冷，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吴公公，这是末将的福气。」司徒无忧立即回道。 「皇城之中，没有人是他对手，无忧，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南宫青问道。 「有吴公公相助，末将定然不负圣恩。」 「好。」南宫青的脸上总算焕发一丝光彩。 「明日你在殿外，洪贤在房里，赵王一旦有异动，立即以迅雷手段，将其击杀。」南宫青下令。 「臣遵旨。」司徒无忧应承。 有了吴洪贤，南宫定若只身前来，插翅也难逃。 第三百零七章 详细计划 青衣司。 李飞白值勤处。 他正在浏览徐元忠关于各国密谍的情报，特别是关于自己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是不变的真理。 有了这些，以后南宫定若是兴趣再起，想要再抓自己，他就能料敌于先。 某种层面上说，青衣司已经失去了抓住「白虎」的可能。 「禀报司尉，肖统领在外求见。」 思索间，一侍卫来报。 「进。」 须臾，肖无忌走了进来。 李飞白屏退左右，示意肖无忌坐下，问道：「肖统领，有事？」 「白兄弟。」 这个称呼一出，李飞白就已经知道，他要说的不是公事。 「怎么了？」 「南宫定秘密命我和孙齐瑞明日随他进宫。」肖无忌低声说着，眼神有些激动。 他已经意识到，南宫定已经钻进了李飞白的圈套。 放下手中的情报，李飞白淡淡点头：「看来，他决定要动手了。」 「白兄弟，可否跟我说说，咱们要如何将南宫定置于死地？」肖无忌此时不得不问。 李飞白也清楚，如果此时不说清楚，恐怕肖无忌也无法全心全意合作。 他招了招手，示意肖无忌上前，随后低声问道： 「你可听过，宫中一直有个神秘高手，负责皇室安危？」 眉毛一扬，肖无忌神色一凛，回道：「自然听过，我潜伏多年，一直想找到这个人，奈何并没有任何结果。这个高手，太神秘了！」 南宫稷生辰时，李飞白曾让赵千城试图找到这个人。 可后来据赵千城所说，当时他只觉得有一股极强的威势在侧，但却判断不出来，是何人所发？ 所以李飞白只能确定，有这样一个高手，但却不知道是谁。 纵然曾经身为秦王，也不知道皇室这个秘密。 「不错，这人是很神秘，但一定会在南宫青周围，如果南宫定想杀南宫青，一定会被这个高手杀死。他也意识到这点，所以让你和孙齐瑞跟着。」李飞白解释道。 「这个高手，南宫定自己敌不过？」肖无忌微微惊讶。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道：「恐怕整个皇城，没人能敌得过！」 包括赵千城。 「这么厉害？」肖无忌皱眉。 「南宫定让你和孙齐瑞进宫，应该就是要替他挡住这个高手，只要为他赢得一丝喘息时间，他便能控制住南宫青，掌握局势主动。而你们两个地阶武者，虽然不是那人的对手，但豁出性命也能阻挡他的步伐，这对南宫定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要我和孙齐瑞当替死鬼？」肖无忌有些愤怒。 「应该不是。」李飞白摇摇头：「他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不是南宫山之流。如果你们两个挡不住那高手，他一定会出手相救。毕竟现在南宫半梦正在回途，我的一番分析，南宫定也觉得现在需要高手相助，所以不会轻易让你们两人有生命危险。」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那高手杀了南宫定？」肖无忌问道。Z.br> 「这还用我说吗？」李飞白淡淡一笑：「自然是趁乱挡住孙齐瑞，让那高手抽出手来，杀掉南宫定。」 听到李飞白的推断，肖无忌摩拳擦掌。 如果真能顺利除掉南宫定，那卫国就没什么可怕的人了。 这如同毒蛇没了牙齿一般。 「除掉南宫定之后，你可以顺势杀了孙齐瑞，然后向南宫青投诚。说自己其实不满赵王的行为， 一直想暗中帮助卫国除掉他，到时就算南宫青不信，你也能继续统领黑龙卫。」李飞白笑着说道。 「为何？我可是背负着保护太子不利、还有作战失利的大罪，南宫青怎么可能还会用我？」 「会，一定会。」李飞白斩钉截铁说道：「因为卫国除了你和南宫定，没人能真正将黑龙卫的作用发挥出来，南宫定一死，只要你投诚，无论南宫青对你印象如何，他都会继续让你统领黑龙卫。」 「那白兄弟你怎么办？」肖无忌说出心中顾虑。 「我嘛……」李飞白淡淡一笑：「南宫青知道我有参与杀死南宫山，而且还知道皇室的丑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我继续活着。」 「那不行，肖某不能只顾自己利益，而抛却同伴。」 在他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把李飞白当作自己人。 闻言，李飞白暖心一笑，回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脱身。」 「可你千辛万苦混进青衣司，就这么白费了？」 「混进青衣司，就是为了除掉南宫山和南宫定，既然目的达成，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李飞白回道。 「那白兄弟以后的计划是什么？」肖无忌继续问道。 既有关心，也有好奇。 「我即使说了，你会相信吗？」李飞白意味深长反问道。 「你若肯说，我便肯信。」肖无忌回道。 两人对视半晌，随即会心一笑。 「以后……」说到这两个字，李飞白似乎颇为感慨。 「神州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始终要有一个国家站出来，一统神州，拯救黎明于水火。」 肖无忌一怔。 看李飞白样子，似乎胸怀苍生，其志不小。 「怎么，白兄弟还关心天下百姓的死活？」 肖无忌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李飞白只不过神农村走出来的一介村夫罢了。 怎么会有如此气魄与胸襟？ 「天下百姓，包括你我，所以咱们均不能置身事外。」李飞白随便搪塞一句。 「那依白兄弟之见，姜国祝国卫国，最终谁能一统神州？」肖无忌试探着问道。 「反正不会是卫国。」李飞白巧妙地避开重点。 他的回答如果不是姜国，那意味着迟早有一天，会与肖无忌为敌。 而如果回答姜国，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肖无忌一笑，也没再追问，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道：「看来白兄弟不只要灭掉南宫定，连卫国都是你的目标。」 李飞白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闲扯，转而说道：「明日之事，肖统领须万分谨慎，稍有不慎，必将粉身碎骨。」 既要挡住那神秘高手一击，又要趁乱杀了孙齐瑞，还要事后向南宫青投诚。 这对肖无忌来说，的确是一种考验。 第三百零八章 南宫定的死期？ 「白兄弟放心，我会见机行事。」肖无忌眉毛一挑说道。 虽然李飞白帮他救出十一，肖无忌心中感激。 但毕竟涉及自家性命，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李飞白的话。 如果情况真如李飞白所说，那到时再按照他说的去做。 如果有异常，那真的只能见机行事了。 肖无忌离开后，李飞白收起脸上笑容。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莫非南宫定真的就这么容易被自己设计死？ 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卫国重臣，权倾一时，居然比南宫山还容易铲除？ 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旋即，他转念想道：除掉南宫山，之所以费劲，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时机，而眼前这个时机正好可以借刀杀死南宫定。 当下甩了甩脑袋，将杂念挥去，李飞白不再多想。 他离开值勤处，去了一趟白成山房间。 白成山父子所住之处，都有重兵把守。 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二来也是监视，不让他们离开青衣司半步。 这也是南宫定和李飞白达成的共识，两人也没因为此事纠结太多。 这些重兵只听南宫定的命令，李飞白无权调动。 进到房间，恰好白费义也在。 「公子。」两人低声行礼。 伸手阻止，李飞白快速说道：「我来就是告诉你们，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日便能杀了南宫定。」 「明日就能杀了他？」两人对望一眼，神色异常欣喜。 「南宫定死了之后，青衣司一定会大乱，到时你们趁乱逃出去，我会让千城在外面接应。」 「太好了，这鸟地方呆这么久，快要憋死我了。」白费义欢呼雀跃。 「公子你呢？」白成山问道。 「我现在是副司尉，南宫定还算信任我，所以行动也很自由。明日一早，我会自行出司。」 「那就好，只要公子一离开，我就可以放手施为了。」白费义摩拳擦掌。 「你还得保护好他。」李飞白望向白成山。 「公子放心，费义毕竟是玄阶高手，放点火杀点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言语间，两人又露出了江湖气息。 或许是伪装得太累的缘故，此时见到李飞白，忍不住露了本性。 「有信心吗？」李飞白还是有点不放心。 「区区小事，我们在千城阁的时候，干得多了，熟练得很。」白费义拍着胸脯说道。 「当心些，不可莽撞，明日酉时（17～19点）过后，我若没来找你们，才能动手，明白吗？」李飞白再次嘱咐。 「嗯，明白。」两人重重点头。 离开此间后，李飞白去了医馆一趟，将此事告诉方圣手，让他做好准备。 他的计划是，在除掉南宫定后，「独尊」小队所有人离开靖麟，返回千城阁总舵无极山，再见机行事。 当然，他会留下已经是朝廷中人的赵千城和林天冲，里应外合。 南宫青重掌朝政大权，以他的狠辣，绝对不会让李飞白和林天冲活着。 两人知道德妃的丑事，这始终是南宫青心中的刺。 离开后，肖无忌还能继续统领黑龙卫，与其配合，再借姜国之手，除掉卫国，这是李飞白的大致计划。 只不过回到无极山，更要特别谨慎。 毕竟自己在那有过一场腥风血雨，若被人认出也是麻烦之事。 幸好身旁有个易容高手。 摸着 脸，李飞白一声苦笑。 在黑暗中活得太久，他比任何人都期待阳光。 翌日，也是密令发出的第六日。 今日休朝，皇宫中的黑龙卫守卫更加严密，任何人不能乱走。 包括皇室的所有成员。 带着孙齐瑞和肖无忌，南宫定缓步踏进了南宫青寝殿。 司徒无忧并没阻拦。 迎面而来的杀机，让躺在南宫青的床上心中一冷，忍不住拉紧盖在身上的被子。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病情突然有所好转，但南宫青依旧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南宫定走上前，假装关心问道：「皇兄，身子可好一些？」 弱弱睁开眼睛，南宫青瞥了他一眼。 「不见……起色，恐怕朕……大限将至。」 虽如此说，但南宫定瞧他脸色恢复了些许正常，双眸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浑浊，心下不由起疑。 「皇兄休要胡说，好好养病，朝政之事交给臣弟便是。」 「朕临死前，你能否告诉朕，山儿的一切，是不是你设计陷害他的？」南宫青用虚弱的语气问道。 听他这么说，南宫定不由再次来气。 「皇兄，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护短。」 他不满地站起身，怒视南宫青。 「齐王的一切，全都是他咎由自取，我只不过是把他罪行揭发罢了。」 「他果真和姜国密谍合谋，要刺杀朕吗？」南宫青不关心其他，只关心这件事。 闻言一怔，南宫定抿着嘴唇没有答话。 说实话，他内心也不相信。 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在天庆节那天，揭发齐王罪行之时，姜国密谍出来补了一刀？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并不关心。 南宫定只在意，姜国密谍这一手，实实在在将南宫山推向深渊。 「这还重要吗？」南宫定冷声问道。 「对朕来说，很重要。」 一个父亲，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自己。 「如果朕不弄清此事，纵然是死，也不会瞑目。」 闻言，南宫定更加气怒，浑身血液直冲脑海。 他跑到床边，直接拉起南宫青，怒道：「你那么想知道，好，那本王就告诉你，不错，那刺客就是我安排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姜国密谍，而是我的一个心腹罢了。」 南宫定被气得上头，故意说出这些话反击。 在他看来，南宫青已经完全在自己掌握之中，房中之人，只有孙齐瑞和肖无忌，都是自己人。 说出这句话，一点事都没有。 呼吸逐渐加重，南宫青虽然虚弱，但目光依旧凌厉。 「好，你承认就好。」 南宫定没有发现，他的枕边，放着一个喝水的杯子。 随即，南宫青一抬手，将那个杯子扔在地上，摔个粉碎。 「铿」 声音一响，房中多出了一个人。 第三百零九章 彻底爆发 本来就严冬腊月，吴洪贤的出现，让整个房间更加阴寒。 而此时，殿外的司徒无忧听到茶杯的碎裂声，也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早已埋伏在寝殿四周的皇城禁军。 「陛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见状，南宫定眼里闪过寒芒。 此时，南宫青来了精神，一把从床上坐起，眼里满是怒气。 「哼，赵王，今日你带着孙齐瑞和肖无忌进殿，又想做什么？」 他反问。 闻言，南宫定淡淡一笑，道：「行了，咱们也无须再装，陛下想要除掉臣弟？」 他干脆开诚布公。 「你设计杀了朕的儿子，现在又意图篡权夺位，罪该万死。」南宫青脸上，重现许久未见的帝王光环。 长叹一口气，南宫定一副惋惜之色。 「陛下，我做的一切，始终都是想让大卫屹立于神州之巅罢了，为何你就是不能理解？」 「你也别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你带着青衣司两个营的统领，别说你不是为了弑君？」南宫青对他的话语非常不屑。 「你如果不是年老昏聩，一心护着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想置我于死地，我会这么做？」 南宫定怒吼着，情绪有些失控。 「山儿再怎么无能，也是正统，你再怎么雄才伟略，也只是朕的弟弟。卫国千年以来，都是父死子继，哪有兄终弟及的前例。你现在想谋权篡位，就是大卫的乱臣贼子。」南宫青铿锵有力回道。 「乱臣贼子？」南宫定瞪着大眼，满脸难以置信，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成了……成了大卫的乱臣贼子？」 他用手指着自己，目光一一扫过殿中众人，仿佛在问他们。 突然，他双手高举，仰天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我南宫定有朝一日，居然成了大卫的乱臣贼子。」 状若疯狂，笑声不停，须臾，南宫定的眼中居然流下两行泪水。 众人见他凄然样子，竟然无言以对。 扪心自问，南宫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为的只是大卫兴盛，如今被南宫青说成乱臣贼子，心中憋屈不满，不言而喻。 他的笑声如一把利箭，狠狠插在了南宫青的心头。 他有些心虚，不想再听下去。 「你笑什么，给朕闭嘴。」 根本不理会南宫青，南宫定犹自捂着肚子疯狂笑着。 「住嘴……」轮到南宫青怒吼。 又过了盏茶工夫，南宫定方才止住笑声。 他指着南宫青，怒道：「既然你说本王是乱臣贼子，那我今日，就当一回乱臣贼子。」 「哼。」闻言，南宫青一声冷笑，说道：「朕本来还颇为忌惮你的黑龙卫，现在你和肖无忌两人都在此，杀了你们，朕便再无顾忌。」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南宫青心中微感奇怪。 为何吴洪贤这个绝世高手在此，南宫定却没有丝毫慌乱。 「那就来吧。」南宫定闭上眼睛说道。 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动手。」 南宫青看了吴洪贤和司徒无忧一眼，直接下令。 一旁的肖无忌，凝神观察。 随时准备按照李飞白所说，帮助司徒无忧杀掉孙齐瑞。 「咻」 房里一阵疾风扫过，吴洪贤动了。 只不过，他攻击的不是南宫定，也不是肖无忌和孙齐瑞。. 而是司徒无忧！ 毫无防备的司徒无忧，被吴洪贤一掌打飞，身形将木门撞个稀烂。 余势不止，直飞出殿外二三十丈，方才停下。 「噗」 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夹杂着碎裂的内脏。 司徒无忧立刻坐在地上，周身光芒笼罩，闭眼调息。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包括围住大殿的所有皇城禁军。 而肖无忌，脑袋一片空白，他怔怔望着吴洪贤，不知为何会是这样的场面。 尖笑一声，吴洪贤缓步走到南宫定面前，朝他施了个礼：「王爷！」 南宫定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点头。 吴洪贤并没有朝南宫青行礼，这很明显，他是南宫定的人！ 坐在床上的南宫青，脸色「唰」一下子变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宛若梦中。 「为……为什么？」 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南宫青异常痛心。 连一直守护皇室安危的吴洪贤，竟然也成了赵王的人。 「我守护的是大卫皇室，并不是陛下你一个人。」吴洪贤阴笑着回道。 「朕是大卫天子，你守护朕才对。」南宫青用嘶哑的声音怒吼着。 「你错了。」南宫定淡淡出言：「他与我的目的都一样，惟愿大卫一统神州。」 「一统神州？」南宫青不甘心问道：「难道朕没有那个能力吗？在朕的治下，大卫从贫弱小国，一举成了神州国力最强盛的大国，你为什么帮他不帮朕？」 「陛下，或许外人不知，但奴家还不知道吗？没有「白虎」，我卫国如何能强盛至此？而今「白虎」叛离卫国，只有赵王一人，能带领大卫一统天下。」吴洪贤回道。 「这就是你背叛朕的原因？」 嘴角微微抖动，吴洪贤想了片刻，最终回道：「是！」 「不，不可能，朕不信。」南宫青挥舞双手：「你守护卫国天子几十年，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他摇晃着脑袋，努力寻找原因，似乎这样就能挽回败局。 「赵王给了你什么好处，朕可以双倍给你，不，朕给你三倍，十倍都行。」 说到最后，南宫青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见状，吴洪贤似乎有些不忍，他转过身，不再去看南宫青的样子。 「行了陛下，公道自在人心，你们父子无德，洪贤都看不过去，别再挣扎了。」 闻言，南宫青凄然一笑，笑声满是消沉绝望。 「朕早该想到，你不是鲁莽的人。明知宫中有一个绝世高手，怎么可能敢对朕不敬？原来这个高手，早就是你的人了，朕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南宫青仰天长叹。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接受失败的命运。 站立一旁的肖无忌，心中无比震惊。 幸好自己没有出手，否则现在恐怕早已粉身碎骨。 第三百一十章 忠臣 「成王败寇，朕无话可说。」南宫青闭上眼睛。 冷眼盯着他，南宫定嘴角露出一股笑意，突然问道：「陛下，您病情看似有所好转？」 「哼！」 冷哼一声，南宫青没有搭理。 径自点点头，南宫定明白了，今日南宫青是故作病态，以此来麻痹自己。 随后，他将目光望向门外犹自疗伤的司徒无忧。 「无忌齐瑞，去将他控制住。」 「是！」两人领命。 这个局面，由不得肖无忌乱来。 他和孙齐瑞一起，冲出殿外，皇城禁军少了司徒无忧，根本不敢主动攻击。 只是列成一排，挥舞着刀剑，试图保护自己的主子。 「走开！」孙齐瑞冷声出言。 「你们统领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了，别无谓送死。」肖无忌附和。 众人脚步哆嗦，环环相顾，有的忍不住看了一眼背后的司徒无忧，见他还是紧闭眼睛，脸色铁青，不知道是该让还是不该让。 「兄弟们，身为皇城禁军，就这么让人抓走统领，颜面何在？」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军心似乎立刻稳定许多，他们毕竟是皇城禁军，训练有素，平时趾高气扬，何曾做过投降之事。 「誓死抵抗。」那人继续高喊。 「誓死抵抗！」 「誓死抵抗！」 「誓死抵抗！」 其余人纷纷高举刀剑附和。 肖无忌和孙齐瑞对视一眼，战意不约而同腾地窜起。 两人还是有默契的。 「轰」 身形飞出，两人一左一右，试图冲散禁军的队形。 少了司徒无忧的指挥，皇城禁军哪是这两个地阶高手的对手。 「啊啊」 一时间，惨呼声此起彼伏，禁军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不断倒飞出去。 不到片刻，地上人仰马翻。 没有南宫定的命令，肖无忌两人也没下重手，只是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还未倒下的禁军，仍然面不改色，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住手！」 此时，司徒无忧终于出声。 他捂着胸口缓缓从地上站起。 虽然脸色不像之前那样铁青，但依旧煞白。 受了吴洪贤一击，没有死已经算是造化。 当然，他知道是对方留了手。 踉跄着来到两人眼前，目光如炬，盯着远处的大殿忘了一眼。 那里有他日夜守护的大卫天子，可此时，他知道，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守护南宫青了。 再转过头，看了一眼跟了自己多年的弟兄，司徒无忧神色凄楚。 「别打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重伤的他，别说肖无忌和孙齐瑞，随便一个玄阶高手，都能将他置于死地。 他不想让这群弟兄增加无谓伤亡。 两人对视点头，左右一齐欺身而上，控制住司徒无忧。 「统领！」.. 那群还未倒下的禁军见状，愤愤不平，手中刀剑犹未放下。 他们还想再战，想以死保全皇城禁军的尊严。 「退下！」司徒无忧一声大喝。 「我走之后，一切听从赵王的安排。」 此话一出，就连肖无忌和孙齐瑞也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堂堂天阶高手，皇城禁军统领，竟然这么快就投降。 余下的禁军无不咬牙切齿，手中刀剑紧握。 肖无忌毫不怀疑，只要司徒无忧决定再战，这群禁军临死一击，战斗力将会非常恐怖。 他们都是战场经验非常丰富的人，深知在那里，最可怕的不是什么高手，而是悍不畏死的对手。 「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放下刀剑。」司徒无忧再次说道。 禁军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没人放下。 终于，一人似乎是他们的领队，他明白司徒无忧的意思，一挥手，制止了蠢蠢欲动的他们。 「哐当」 那人率先将刀剑扔在地上。 「听统领的，放下刀剑。」 有一就有二，余下的禁军纷纷忍着怒意，将刀剑丢在地上。 肖无忌和孙齐瑞松了口气，他们也不想血溅皇宫。 将司徒无忧带进寝殿，孙齐瑞开口说道：「王爷，司徒无忧带到。」 转过身，南宫定盯着他，随后右手指着床上的南宫青：「你现在，还要忠于他吗？」 「忠臣不事二主，就算是死，我也是陛下的禁军统领。」 司徒无忧略微抬头，一副不屑神色。 「如此庸碌无能，刚愎自用之人，配当大卫天子吗？」南宫定怒问。 「陛下的功过，自有历史评判，你我皆无权妄议。但我知道，如果今天转投你赵王麾下，我将会被历史的口水淹没。」司徒无忧说得异常冷静。 紧接着，他朝吴洪贤投去鄙视又带怒意的一瞥，继续道： 「况且，我不像某些人厚颜无耻，明里吃着主子的俸禄，反过来像疯狗一样，反咬主人一口。」 吴洪贤这样的高手，何时受过这等辱骂。 他双拳一握，浑身劲气陡发，就要上前击毙司徒无忧。 「诶！」 南宫定伸手拦住了他。 「吴公公，他已是笼中困兽，你和他置气作甚？」 他转头继续盯着司徒无忧，从他身子右侧走到左侧，继续问道： 「你是天阶高手，在神州也算万中无一，本王爱才，最后问你一遍，可愿投我麾下？」 「王爷，你还是杀了我吧？」 说完，司徒无忧闭上眼睛。 「你真的不怕死？」 南宫定眯起眼睛问道。 不屑一笑，司徒无忧干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见状，南宫定抬起手掌，口中怒道：「你想当英雄，本王成全你。」 右手轰然拍下，带着雷霆之势。 司徒无忧还是面带微笑，脸色丝毫不改。 眼看他就要丧命于南宫定之手，后者一掌，在触及司徒无忧的眉间处，停了下来。 「好！」南宫定收掌：「本王欣赏你。」 随后他朝肖无忌和孙齐瑞道：「将他带回青衣司大牢，严加看管。」 「是！」 两人带着司徒无忧离去。 床上的南宫青，看着这一切，心如死灰，始终没有说话。 他苦思的计划，就在吴洪贤的背叛下，付之一炬。 「玉玺在哪里？」 南宫定也不想跟他多说无用之言，直接开口问道。 「朕若说了，还能活吗？」南宫青冷笑一声。 第三百一十一章 弑君 玉玺自从齐王被杀之后，便不见踪影。 南宫青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保命符，绝对不能落于赵王之手。 「我再问一遍，玉玺在哪里？」南宫定开始不耐烦。 「你要玉玺作甚？」南宫青明知故问。 再也不想多言，南宫定大步走到床前，揪住南宫青的衣领。 「别想拖延时间，玉玺在哪里，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表情有些狰狞可怖，几十年来，南宫青从未见过这样的南宫定。 「你想篡位？」 事已至此，南宫青反倒有些不惧生死。 「我没那么蠢，现在登基，大卫群臣百姓，还不对我口诛笔伐？」南宫定强压心中怒气回道。.. 就算现在他登上皇位，也将大失人心，这不是南宫定想要的。 「我懂了。」南宫青淡淡说道：「你想拿到玉玺，而后杀了我，颁布遗诏，随便找一个傀儡皇子登基，等时机成熟再篡位，是也不是？」 被他说中计划，南宫定嘴角微微抽搐。 右手掐住南宫青的脖子，南宫定眼露凶光，杀意陡起。 「说，玉玺在哪里？」 本来就没有任何修为，现在又是病体一具，南宫青哪受得住南宫定的一掐。 不到几个呼吸，他满脸通红，额上青筋凸起，舌头也不自觉的伸了出来。 「放……开朕，放……开！」 他双手不断拍打着南宫定的手，双腿不自觉一通乱蹬。 可南宫定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若不说，我顶多命人再打造一个玉玺就是，反正也没人敢怀疑本王。」 他这句话并不狂妄，南宫山死后，他赵王把控朝政，清除异己，现在有谁敢说他不是？ 「朕……说……放……开！」 南宫青的眼珠子几乎已经凸了出来，窒息的绝望令这位帝皇终于妥协。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 南宫青本以为事到如今，已经不畏生死，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手一松，南宫定顺势将南宫青推倒在床。 「咳咳」 后者剧烈咳嗽，紧接着立即大口呼吸。 足足一刻钟，南宫青方才缓了过来。 「说吧！」南宫定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高傲的帝王终于被驯服，南宫青挣扎起身。 他睡的床，四角分别都雕刻着龙，南宫青将手伸向左上角的龙头，用力一转。 「咯噔」 身下的床板立即露出一个四方小格，格子里有一锦盒，红布包裹。 果然，重要的东西，始终放在身边才最放心。 不待南宫青去取，南宫定已经迫不及待推开他，伸手将锦盒拿了出来。 拿出里面的玉玺，他命吴洪贤取过一张纸，将玉玺盖了上去。 凝神细看半晌，南宫定方才确认，这玉玺的确是真的。 终于，他心中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微微笑容。 「可以放了朕吗？」南宫青用祈求的语气问道。 转过身子，南宫定邪魅一笑：「放了你？可笑你身为帝皇，竟还这么天真？」 「你……」南宫青怒指南宫定：「你说话不算话？」 「陛下，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拿出玉玺，我就会放过你？」南宫定仰天长笑。 南宫青无话可说，他回想着，对方似乎的确没有说过这句话。 「你想用玉玺颁布 诏书，没有我，你觉得群臣会信吗？」 笑声戛然而止，南宫定坚定回道：「会！」 「哼，你也太自信了点。」南宫青冷笑一声。 见状，南宫定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手指门口道： 「由他来颁布圣旨，群臣绝不敢多言。」 顺着他的手，南宫青望向殿外，见冯嵩飞战战兢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冯嵩飞？」 「陛……陛下！」 他弓着腰，哆哆嗦嗦行了个礼，显得极度心虚。 「你来干嘛？」南宫青口中问着，心中却不安。 「陛下方才不是说，没有你，群臣不会相信诏书内容吗？冯嵩飞一直是你的贴身太监，我想，由他来宣布你的死讯，顺便颁布遗诏，群臣无人敢有二话。」 闻言，南宫青身子怒不可遏。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冯嵩飞：「你……没想到连你也投靠了赵王！」 冯嵩飞不敢回话，只是低着头，弯着腰站着。 「怪朕，怪朕识人不明，方有今日。」 南宫青仰天长叹，凄然而笑。 都说皇室无亲情，南宫青是知道的，但他却没当回事，这就是后果。 叔杀侄，弟杀兄，南宫定即将上演一场血腥的宫廷政.变。 「临死前，能否告诉朕，你打算立谁为帝？」 心情放松下来的南宫定，没有多想，脱口答道：「南宫社！」 闻言，南宫青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一闪即逝。 「年方十二，性子软弱中庸，的确是傀儡皇帝的最佳人选。」 苦笑一声，南宫青喃喃自语。 不再理会他的言行，南宫定最后出言：「皇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唤你。到地下敬告列祖列宗，让他们放心，大卫在我手中，一定会绽放光芒，一统神州。」 讲完，他朝吴洪贤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身形一晃，来到南宫青眼前，伸手一掌，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下去。 「嗯哼！」 一声闷哼，南宫青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一代帝王，就这样结束了自己辉煌而又悲惨的一生。 吴洪贤用的是巧劲，南宫青既没出血，表面又没有任何伤痕，可他的脑袋，已经如豆腐脑一般被劲气震得稀碎。 「陛下……」 终于抑制不住悲伤，冯嵩飞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起来，哭什么？」 吴洪贤上前踢了他一脚。 平日里，他可是冯嵩飞的手下，见到冯嵩飞只能对他唯唯诺诺。 现在光景不同，吴洪贤摇身一变，成了赵王的人。 而冯嵩飞经不住威胁，只能答应他们在群臣面前替赵王圆谎。 「让他哭！」南宫定阻止了吴洪贤。 随后，他转身朝跪在地上的冯嵩飞道：「既然要哭，就哭大声些，顺便宣布陛下驾崩。」 无奈，冯嵩飞只能照做。 「陛下，陛下驾崩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哭喊。 第三百一十二章 第一次失算 回生医馆里。 「独尊」小队聚集。 今日歇业，他们在等，等南宫定被杀的消息。 一旦消息传出，他们立即撤退，离开靖麟，转入无极山。 李飞白当然也在此列，而一直跟随保护他的林天冲，今日被李飞白找个借口，留在了青衣司。 他并没打算带走林天冲。 对于此事，赵千城始终心存担忧。 「公子，你把我留在皇城，何不带走天冲？他虽然整体实力没我强，但现在一身钢精铁骨，几乎杀不死，有他保护你，绝对万无一失。」 密道中，赵千城说出心中忧虑。 「不行！」李飞白立即摇头否定：「一来，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身份，带走他，就必须坦白才行，这点风险太大。其二，他现在只听你的话，留在皇城与你配合，我相信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们两人。再者，虽然我去了无极山，但皇城这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我随时会回来。我需要人守在这边，时刻为我做事。」 闻言，赵千城方才点头理解。 既然李飞白如此决定，众人不敢再忤逆。 「唉！」 方圣手看着头顶上的医馆，突然感慨一声： 「待了这么久的医馆，突然离开，竟然有些不舍。」 见状，方庆啐道：「得了吧，医馆又不是你娘们，不舍什么？」 「啪」 方圣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掌。 「臭小子，你懂什么？」 众人哄笑。 「老方。」李飞白开口：「我们只是暂时离开，很快便能回来。」 「公子，我只是偶有感慨罢了，无事。」方圣手挥挥手，示意李飞白无须在意。 反倒是徐芊芊，似乎真的不舍陶怡居。 她美目挂着淡淡的愁绪，开口问道：「公子，你说南宫定真的会被杀死吗？我怎么觉得没那么容易？」 听她这么说，方庆插话道：「芊芊姐，公子的判断，什么时候出过错？」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说道：「老鼠，你错了，这次我还真没信心。」 「什么？」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飞白。 他们不相信这样一句话，竟然从李飞白口中说出。 在他们印象中，以往所有计划，李飞白都是自信满满，而且没有一次出过意外。 怎么今天？ 「公子，何出此言？」赵千城眉毛一挑问道。 「南宫稷生辰，你也有去，我让你留意那个宫中高手，你事后跟我说，那人气势非常强，估计连你也不是对手，可还记得？」李飞白反问。 「嗯，记得。」赵千城点点头。 「公子你说什么？」方庆张着大嘴，喝了口酒继续问道：「那神秘高手，竟然比千城厉害？」 虽然众人也听说过宫中的这个高手，但在他们心中，赵千城始终是修为最高的。 「山外山，人上人，你们也无须大惊小怪。」李飞白回道。 「那个高手怎么了？」徐芊芊赶紧追问。 「我之前身为秦王，试图想找出这个高手，因此对他有些粗浅的了解。据我所知，他一直守护着大卫天子的安危，已经有两朝。这样一个人，南宫定必然知道他的存在。」李飞白说出心中疑惑。 听他这么说，徐芊芊聪明机敏，立刻反应过来。 「我明白了，公子是想说，既然南宫定知道此人的存在，为何还会听你的话，进宫弑君？」 「不错。」李飞白赞赏点点头：「当我假 装不知道这个高手的存在，向南宫定进言弑君时，他竟然没有任何迟疑。这一点一直困扰着我。」 「或许，他觉得自己敌得过那个高手？」方庆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可能，但概率很小。」李飞白剖析道：「或许南宫定，真有自己的杀招也不一定。」 此刻，他深深地觉得，南宫定与南宫山完全不同。 后者什么秘密都被李飞白掌控着，而南宫定，却行事独断，李飞白根本摸不清他的路数意图。 这让他在青衣司里，愈发谨慎细微。 「如果南宫定真的杀了南宫青呢？」方圣手问道。 「所以我并没让大家马上离开，而是在这等消息。」李飞白道：「如果真的如此，那咱们就不用离开靖麟了，继续潜伏下来，另外制订计划对付南宫定。」 他原本的思路是，先除掉黑龙卫，才能杀死南宫定。 但突然之间，他发现了一条捷径，于是李飞白踏了上去，虽然看上去并没那么保险。 但总有机会。 一旦这条捷径走不通，顶多返回原来的路，脚踏实地走着便是。 正说话间，密道上方一阵抖动，洒落些许尘土。 这是有人骑着马在街上疾驰，而且人数不少。 「看来，有结果了。」李飞白随即说道：「千城，你立即返回府中，从千城府出来打探一下。无论南宫定和南宫青谁被杀死，消息必定满城走。」 「是。」赵千城领命而去。 众人屏息等待，决定是走是留，就在这一刻了。 约莫一刻钟过后，赵千城返回密道中。 「怎么样？」方庆着急出言问道。 「公子，你所说不差，被杀的不是南宫定，而是南宫青。」赵千城回道。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此言，李飞白还是忍不住一愣。 「看来，我还是低估南宫定了，他还真有杀招。」 随后，他毫不犹豫下令：「立即撤出密道，将医馆开张，芊芊返回陶怡居，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公子你呢？」徐芊芊关心问道。 「我自然是返回青衣司，继续潜伏。」李飞白眯起双眼。 所有人心中，泛着一丝不安。 这是李飞白第一次失算，他们很不习惯。 「放心，南宫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此次不死，下次一定让他灰飞烟灭。」 见到众人的神情，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神情颇为自信。 见状，众人方才放心离去。 皇宫！ 「陛下驾崩了！」 随着冯嵩飞的一声哭喊，这则消息迅速传遍了宫廷。 一时间，有人感慨，有人唏嘘，有人庆幸，有人战战兢兢。 当然，也有人悲伤痛哭。 比如纪无锦和南宫社。 第三百一十三章 遗诏 南宫社和纪无锦，虽然不像孙灵荷母子那般受宠，但南宫青对他们也算不错。 至少在后宫，没让别人欺负了她们。 至于赏赐，也是时常有之。 由于南宫社性子宽厚仁慈，南宫青觉得他并非储君人选，因此平常相处，没有夹杂着其他目的，倒是单纯的父子情。 这相比于南宫江、南宫山、南宫稷三人来说，南宫社反倒更加幸运。 此时突闻南宫青驾崩，南宫社哭得眼睛红肿，不思饭食。 按照卫国程序，南宫青的尸体，必须第一时间转至太庙，停尸一月后，方可择吉日入葬皇陵。 期间，新皇守孝。 一切政事都在太庙处理，不登太极殿。 半日后，卫国皇室太庙，百官聚集，皇室成员早已跪倒一片，哭声四起。 一满头白发的老者，拄着一根白玉拐杖，手把处雕刻龙头，在侍卫的搀扶下，步履蹒跚走进太庙。 他叫南宫德，已有七十高龄，是南宫青的叔父，受封韩王，加封九鼎。 一直以来，他都是皇室辈分最高的成员。 手中拐杖，据说是南宫青的父亲御赐，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连南宫青都惧他三分。 盯着停在太庙正中的棺椁，南宫德眼睛微眯，喃喃自语：「你怎么就先我而去了呢？」 见他到来，南宫定赶紧上前行礼。 「皇太叔！」 南宫青驾崩，南宫德自然成了皇太叔。 微微颔首，南宫德没有回话。 纪无锦梨花带雨，哭得双眼红肿，见南宫德进到太庙，便拉着南宫社到他跟前。 「见过皇太叔。」两人一同行礼。 见到两人，南宫德目光移到他们身上，嘴巴微微动了一下。 「陛下才五十出头，虽然龙体抱恙，但也不至于突然西去。你身为妃子，可知道内情？」 南宫德虽然年老，但还没到昏聩的地步。 他已经七十有余，尚且康健，南宫青比他年幼二十岁，突然抱病而去，南宫德始终不相信。 受此一问，纪无锦眼光不自觉朝南宫定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答道：「回皇太叔话，陛下经齐王一事，便病倒在床，臣妾日夜思念，想去探望，但始终没见到陛下一面。」 说完，双眼再次流下泪水。 「哦，为何？」 南宫德一直在自己府上颐养天年，不问政事，他并不知道太多。 纪无锦将头埋得更低，不敢答话。 跪着的礼部尚书黎重，此时站了出来。 「启禀韩王，陛下卧病在床之时，我等想去探望，却被赵王拦在寝殿之外。」 满朝文武，现在似乎也只有黎重敢站出来明言了。 由于德高望重，南宫定铲除异己时，为了不引起公愤，并未对其下手。 「赵王？」 南宫德眯起眼睛，望向南宫定。 见状，南宫定拱手答道：「皇太叔，陛下由于齐王大逆不道，痛心疾首，导致气血不顺方才落下病根，御医说了，此种病症见不得风，侄儿为了陛下龙体，方才做此决定。」 「话虽如此，但也不至于不让嫔妃皇子探望。」黎重反驳。 「黎大人。」南宫定瞧向他，眼里带着寒意。 「你试想，后宫佳丽三千，皇子郡主加起来几十人，你探望一次，他探望一次，寝殿大门开开合合，岂有不进风之理？」 「你……」黎重顿时语塞。 他明知道南宫定有鬼，却无法反驳。 南宫德点点头：「赵王所说，不无道理。」 「皇太叔，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让新君在太庙即位。」南宫定拱手说道。 闻言，南宫德深以为然。 「陛下可有遗诏？」 「三天前，陛下自觉大限将至，让侄儿立了遗诏，由总管冯嵩飞保管。」南宫定答道。 「不，这不可能！」 听到南宫定的话，黎重心中顿生疑惑，继续说道：「按照大卫惯例，皇帝临终前，都会召集大臣、妃子、皇子，拟定继位之事，为何陛下空有遗诏，却没有召见诸人？」 此时朝廷剩下的百官，除了南宫定的人，就是唯唯诺诺力求自保的官员，虽然心中困惑，但谁都不敢附和黎重的话。 「黎大人，本王都说了，陛下是暴病而亡，驾崩前夕，他身体已经好转，皇兄自己也未曾想到，一夜之间竟然……」 「唉！」 说到这，南宫定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满脸悲伤的样子。 随后，他朝冯嵩飞使了个眼色。 见状，后者身体一哆嗦，立刻站出来，战战兢兢说道：「是的韩王，陛下近几日身体好转，本欲让臣焚毁遗诏，怎料事发突然，陛下一睡就再也没醒过来。」. 冯嵩飞掩面哭泣，哭声倒是真诚。 既然是暴病而亡，当然不会想到召集重臣，拟定传位大事。 「遗诏呢？」南宫德淡淡问道。 冯嵩飞赶紧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遗诏，两手高举过顶，恭敬地递给南宫德。 接过遗诏，南宫德伸出枯瘦的双手，缓慢将其摊开。 他将脸贴近，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玉玺所落之处。 身为皇室最高辈分的重臣，他有权利也有义务，查看遗诏真假。 至于遗诏的内容，南宫德并不关心。 他只要确认，遗诏是真的即可。 足有一刻钟，南宫德终于将遗诏合上，交还给冯嵩飞。 「宣读吧。」他淡淡说道。 群臣见状，都知道南宫德如此说，便代表了遗诏是真的。 「是！」 冯嵩飞接过遗诏，随后挺直身子，大声诵道： 「先皇遗诏！」 所有人一齐跪下，除了南宫德。 「朕体不安，今将绝矣。皇太子南宫江遭遇不幸，齐王南宫山品行不端，大逆不道，难堪大任，燕王南宫稷虽聪明机敏，但始终年幼，今有皇八子南宫社，秉性纯良，宽仁律己，朕若西去，立其为帝，望百官辅之。皇八子未及弱冠，特令赵王为摄政大臣，朝廷一应大小事务，悉数由他处理。望众人勠力同心，扬我大卫。钦此！」 读完遗诏，群臣窃窃私语。 一些反应较快的臣子，已经知道了其中猫腻。 而南宫德则是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太庙登基 最意外的，是南宫社母子。 诸多嫔妃皇子，他们两人都不算最突出的，如今南宫青驾崩，一道旨意突然下来。 纪无锦飞上枝头，南宫社鱼跃龙门。 于是乎，平常比他们受宠的妃子皇子，纷纷投来怀疑目光。 更有甚者，他们在心中诅咒两母子不得好死。 当然，也有一些平时与纪无锦交好的妃子，此时替她高兴，也替自己高兴。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纪无锦母子的心灵，她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隔绝于耳膜之外，飘荡在两人脑海的，唯有那一句：今有皇八子南宫社，秉性纯良，宽仁律己，朕若西去，立其为帝，望百官辅之。 良久，两人终于缓了过来。 南宫德的声音响起。 「琼妃，琼妃？」 回过神来，纪无锦顿觉有些失态，连忙欠身施礼。 「皇太叔，臣妾没想到，陛下会将皇位传给社儿……」 还待再说，南宫德伸手打断。 「这些都已不重要，赵王说得对，国不可一日无君，让八皇子在太庙即皇帝位吧。」 紧接着，他朝南宫定甩了甩头。 后者会意，立即命人取来一把龙椅，让南宫社端坐其上。 「臣等叩见陛下。」南宫定率先跪下行礼。 百官见状，遗诏在前，纵有百般不愿者，也不敢忤逆。 「叩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呼完毕，南宫社突见脚下黑压压跪着一群人，非常不适应。 这些人，平时见到他都是不屑一顾，甚至还有诸多他惧怕的人。 现在突然跪倒在自己脚下，让南宫社不知所措。 他坐在龙椅上，局促不安，两只手互相搓着。 见久久没有动静，站在他身边的纪无锦，揪了下南宫社的衣服。 好在他久居宫中，礼仪方面自然是成熟在胸，南宫社鼓起勇气抬手说道： 「众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 南宫德悠悠出言：「根据祖制，陛下须在太庙守孝一月，方能登上太极殿临朝。」 「是，皇太叔。」 南宫社不敢托大，赶紧从龙椅上站起来拱手回道。 「赵王。」南宫德又转向南宫定。 「侄儿在。」 「既然先皇有旨，让你做摄政大臣，这几年你勤劳些，帮着陛下打理政事，待其及冠，再还政于他。」 「侄儿领命。」南宫定恭敬应承。 黎重心中暗道：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南宫定这么明显的夺权你都看不出来？ 还几年？ 恐怕不到一年，这皇位就要再次易主了。 「我老了，腿脚不便，站不得久，此间之事，就交给你们了。」 「是！」 南宫定和南宫社同时应声。 在众人的目送下，南宫德离开太庙。 他佝偻的背影，似乎诉说着往年风雨。 南宫定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如此顺利，此前还怕南宫德找事。 而今看来，这位老者似乎不想过多地去干预他们的事。 或许他也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能带大卫一统天下的人吧。 权倾朝野的感觉，让南宫定心中有些飘然。 转过身，他脸上露出些许得意。 随后，他朝百官下令 ：「诸位，先皇新丧，大家悲痛之心本王可以理解，但国事要紧，诸位还是回去各司其职，以实际行动报效先皇恩德。至于各宫妃子皇子，就都留下守灵吧。」 不等南宫社发话，南宫定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作为摄政王，此举并没什么不妥。 但敏感的纪无锦，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她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坐在龙椅上的南宫社，则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是，陛下，我等告退。」 百官离去。 太庙里，哭声渐止。 自有侍卫给南宫定搬了把椅子。 他凝眉沉思，丝毫不管旁边刚刚登基的南宫社。 至于纪无锦，母凭子贵，理应荣升太后。 可是南宫社服孝期间，一切礼仪从简，只能等到南宫青下葬，南宫社临政太极殿时，再商讨这一切。 母子两的心思，南宫定根本不放在心上。 距离南宫半梦回城还有四天，他在想着，如何在这四天内，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将南宫社母子名正言顺地带到他的王府。 挟天子以令卫国，李飞白跟他说的这句话，深深烙在他的脑海。 苦思不得良策，南宫定挥挥手，太庙外守着的成丰，立刻走进来。 「王爷。」他低声行礼，生怕惊扰到这神圣之地。 可南宫定完全不管，他径自吩咐：「去司里，请白司尉进宫。」 「是。」 成丰领命离去。 青衣司。 一回到这里，李飞白立刻去见了白成山，幸好他们耐得住性子，还未动手，否则一切玩完。 或许是之前太过顺利，所以一向谨慎的李飞白，回过头来看，深觉这次计划太过粗糙，差点葬送了自己。 想到此，他后背依旧凉飕飕直冒冷汗。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回到自己值勤处。 他左手拿着杯子，里面装满的茶水早已凉透，却没有喝上一口。 南宫定到底有什么杀招，竟然能绕过那个神秘高手？ 李飞白并不认为，南宫定凭自身修为，能够杀得了他。 他苦思许久，始终没找到原因。 同时，他心中有些忐忑。 南宫定应该没发现我的意图，他对我的建议，两眼发光，显然非常赞同。 李飞白庆幸，自己在怂恿他的时候，全力以赴说得头头是道，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既然他成功杀了南宫青，那么接下来，想必南宫定会按照自己所说，挟天子以令卫国。 如此一来，想要除掉他，就更加难了。 益阳郡主是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李飞白心中下了决定，随后将手中早已凉透的茶水一口喝光。 「白司尉。」 此时，侍卫进来奏报。 「何事？」 「黑龙卫一队百夫长，有事求见。」 成丰？ 他在宫中，既然现在出来，想必南宫定找自己有事。 「让他进来。」 须臾，成丰走进。 「见过白司尉。」 两人也算相熟，成丰简单行礼。 「来此可是王爷之命？」李飞白也不多说，直接问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略施小计 「白司尉果然料事如神，王爷在宫中有请。」成丰答道。 「宫中？」李飞白心中疑惑。 是了，南宫青死了，南宫定必须守灵，以免落人口实。 他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莫要疑神疑鬼。 「王爷可说，有何要事？」 「回司尉话，王爷并没说。」 沉吟半晌，李飞白心中寻思：莫非南宫定发现了自己的意图，想在宫中对自己下手？ 转念一想，他立即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他发现端倪，大可直接回青衣司，自己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何必多此一举，召自己入宫？万一中途生变又该当如何？ 想到此，李飞白断定，他有事找自己。 先进宫再说，实在不行，还有昆仑镜。 「走吧。」 没有坐轿子，李飞白和成丰一人一匹马，直奔宫中。 皇城禁军在司徒无忧被控制后，暂时被撤下，他们的守卫工作，全部由黑龙卫代替。 见成丰带着李飞白到达宫门，黑龙卫问也没问，直接大开宫门，迎接两人进去。 到了太庙，见南宫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显然这件大事做成，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轻步走了进去，太庙的庄重，使得成丰不敢多发一言。 「王爷，白司尉在门口等候。」 来到南宫定身边，成丰轻声说道。.. 淡淡点头，南宫定睁开眼睛，不发一言走出太庙。 守灵的妃子皇子，无人敢过问。 纪无锦瞥了一眼南宫定的背影，心中不安更甚。 「王爷。」 见南宫定出来，李飞白行礼。 没有立即回话，南宫定将他拉到一旁，见四下无人，方才出言：「费礼，大事已成。」 他终于不再掩饰心中的激动，两眼放光说道。 「恭喜王爷。」李飞白拱手祝贺。 激动过后，南宫定恢复冷静。 「费礼，现在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果然，南宫定有事找自己。李飞白心中大定。 「王爷，何事？」 「还记得你说的那句：挟天子以令卫国吗？」 「当然记得。」 「我觉得甚好，但要将新皇俘到赵王府，这是个难题。」南宫定直言。 现在南宫社在太庙守孝，必须满一个月方能离开。 届时南宫半梦早已回城，恐怕挟天子以令卫国，这个计划便无法实施。 李飞白自然明白南宫定的意思，随即问道：「益阳郡主还有几日能到靖麟？」 「顶多四天。」 「也就是说，在这四天里，咱们必须让皇帝移驾赵王府？」李飞白说得倒是婉转。 「不错。」南宫定点头，继续道：「可先皇刚驾崩，根据祖制，这几天新皇必须守孝守灵，如何能顺理成章地让他到赵王府，就交给你去办了。」 「此事，的确有些难度。」李飞白牵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拍了下他的肩膀，南宫定笑道：「如果没有难度，我也不用找你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李飞白敲着脑袋，来回踱步。 其实要让南宫社移驾赵王府，很简单，李飞白早有了想法。 他现在脑袋里所想，是要不要这么做？ 如果帮南宫定做成此事，那以后他便更难对付。 如果不做，那便不符合自己的能力，南宫定说不定会起疑心。 两害相权取其轻！ 思虑再三，李飞白决定帮南宫定做成此事。 他现在已经大权再手，多一个南宫社在赵王府，顶多更加名正言顺罢了。 何况这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而让自己继续顺利潜伏在青衣司，一切才有希望。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下定决心，李飞白假装眼睛一亮，朝南宫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好，就这样办。」南宫定拍手赞成。 夜里，寒风呼啸。 太庙里的白布迎风摆动，飘忽不定的蜡烛，加上停在正中间的棺椁，看上去有些可怖。 胆小的妃子皇子，躲在角落，互相拥抱。 南宫社贵为新帝，自然不能表现出怯弱。 他在纪无锦的陪伴下，依旧半跪在灵堂前，给南宫青烧着纸钱。 而南宫定，则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咻」 突然，一支利箭穿透窗户，如流星般射向跪着的南宫社。 南宫定眼疾手快，大喝一声：「陛下当心。」 他身形闪动，就在箭尖触及南宫社眉心时，徒手抓住了那支箭。 「啊！」 太庙里，惊呼声起，人群骚动。 本来已经有些害怕的众妃子皇子，现在更如惊弓之鸟一般，缩成一团。 「来人，护驾！」 南宫定大声喊道。 「砰」 门被打开，一群黑龙卫立即涌进太庙，将南宫社母子护在身后。 「成丰，保护陛下。」 说完，南宫定没有丝毫迟疑，跑出太庙。 他四下张望，装出一副寻找刺客的样子。 此时，太庙南侧，红光泛起。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属于这严冬的炽热感。 「走水了！」 不知是谁，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划过夜空。 躲在太庙里的众人，见南面火起，纷纷往门口躲闪。 根据祖制，他们不能离开太庙。 纪无锦拉着南宫社，在黑龙卫的簇拥下，也往门口躲闪。 「快，灭火。」南宫定立即下令。 立即有几个侍卫，从就近的水源处提来几桶水，往太庙南侧奔去。 「噼里啪啦」 不浇水则矣，一浇水，火势反而更旺。 「轰」 火光冲天而起，隐隐有爆炸之势。 眼看太庙就要被波及，南宫定立即来到门口。 「形势危急，请陛下移步。」 那幼稚的脸庞盯着纪无锦，南宫社满是惊恐，不知所措。 「赵王，可是根据祖制，先皇新丧，新帝守孝期间，不得离开太庙半步。」纪无锦皱眉回道。 「琼妃娘娘，都什么时候了，陛下性命要紧。」南宫定装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 他们身后的妃子皇子，胆小者已经哭出声音。 他们时而望向南侧的火光，时而看着门口。 心中无不期待，这位幼帝赶紧离开太庙。 他不走，谁都不敢走。 「陛下，娘娘，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看着南侧冲天火势，纪无锦咬咬嘴唇，拉着南宫社的手道： 「陛下，听赵王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挟天子以令卫国 南宫社早已没了主意，听纪无锦如此说，立刻点头说道：「事急从权，大家都退出太庙吧。」 说完，黑龙卫护着他和纪无锦，率先出了太庙。 身后的一众妃子皇子，恨不得插上翅膀，一拥而出。 「别推我。」 「哎呀，谁挤我？」 「淑妃，我知道你平时就看本宫不顺眼，现在是不是想让本宫烧死在太庙？」 「李妃，你再推我，我就告诉琼妃，让她替我做主。」 太庙的门并不大，但百来号人涌出，难免你推我挤。 一时间，朝廷最为庄严肃穆的地方，竟然如菜市场般吵闹。 瞥了一眼场中的混乱，南宫定冷笑不语。 就这群窝囊废，如何能让卫国昌盛？ 心中不由对自己所作所为，更加心安理得。 「皇叔。」 此时南宫社对着南宫定拱手说道：「太庙乃我卫国列祖列宗长眠之地，还请皇叔速速救火。」 他幼嫩的脸庞，浮现一丝着急。 望着他，南宫定暗道：果然性子宽厚。 「陛下放心，本王亲自去查看一番。」 说完，他身形闪到太庙南侧。 假装靠近火势，闻了下，南宫定立即命人住手。 「这是特制的火油，水越浇火越大，你们去周边寻些泥土来，盖在火源上，火势即灭。」 「是！」 众侍卫听到南宫定命令，立即从太庙周围的种着的草木上，挖出些许泥土，盖在了火源处。 火源并不大，只用了几桶，火势便得到遏制。 见此情景，南宫社终于松了口气。 似乎在他幼小的心灵中，这个太庙对他来说，很重要。 「快，快去查看父皇棺椁。」 他想到刚刚驾崩的南宫青还在太庙里，立刻下令。.z.br> 须臾，侍卫来报：「启禀陛下，先皇棺椁完好无损，只是太庙南侧被火焚烧，有些松塌迹象。」 「松塌？」南宫定假装一惊，再次飞身进了太庙。 盏茶工夫，他又折回，对着南宫社说道：「陛下，太庙南侧顶梁柱被火焚烧，随时有坍塌的可能。」 「坍塌？」南宫社微微皱眉：「那我……那朕还如何守孝？」 他对自己的称呼还未习惯。 「陛下安全为重，如今看来，是不能在太庙继续守灵了。」南宫定拱手说道。 「这该如何是好？」南宫社皱眉。 而站在他旁边的纪无锦，则想到了另一层。 「赵王，方才之事，你怎么看？」 「娘娘，很明显，宫中有刺客，欲对陛下不利。」 「可这周围不都是你的黑龙卫吗？怎么会让刺客靠近？」纪无锦问。 一旁的李飞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暗忖：这女人心思也算细腻，竟能找出如此不合理的存在。 好在这种问题对李飞白来说，根本难不住他。 「娘娘，虽然有黑龙卫守护，但宫中的太监宫女，只要有合适的理由，黑龙卫自然不会拦了他们。若刺客是敌国密谍，扮成宫女太监，或者一开始便潜伏在宫中，我们根本防不胜防。」 李飞白替南宫定解释道。 听完他的话，南宫社天真的点点头，深以为然。 就连纪无锦，也对李飞白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无论如何，这刺客应该是想趁先皇新丧，新帝根基未稳，想将陛下刺杀身亡，好让我卫国陷入大乱，姜国和 祝国便有机可趁了。」南宫定跟着说道。 当然，这一切都是李飞白的小手段。 那一箭，是躲在暗中的肖无忌射出的，火是孙齐瑞放的。 如此一来，南宫社便不得不离开太庙，这就破了第一个规矩。 火烧南墙，让太庙看上去即将倒塌，南宫社自然而然便不能继续在太庙守灵。 而宫中出现刺客，只要南宫定一日没抓住，他就可以扬言，为了南宫社的安全，暂时将圣驾移至赵王府，待刺客捕获，再返回皇宫临政。 虽然对李飞白来说，只是略施小计。 但南宫定还是感慨，不愧是「白费礼」，一石三鸟，方方面面都考虑得甚是周到。 南宫定又庆幸，自己的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招揽至麾下。 「你的意思是，刺客是敌国的密谍？」纪无锦惊呼出声。 「八九不离十。」南宫定眼也不眨回道。 听到他的话，场中不由一阵惊呼。 皇宫中混入了敌国密谍，这是何等大事？ 南宫定是青衣司总司尉，专门与敌国密谍打交道。 从他口中说出这句话，自然没人敢怀疑。 「如果真是敌国密谍，该如何是好？」 纪无锦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双手不自主将南宫社揽入怀中。 「娘娘，本王倒有一个想法，可保陛下与您无忧。」 闻言，纪无锦神情略微激动，立即问道：「请赵王细说。」 「太庙在修缮好之前，是不能呆了，而今宫中又出了敌国密谍，本王重任在身，又不能时刻守护在陛下身旁。为今之计，唯有请陛下移驾赵王府，待本王将此密谍揪出，再行返回宫中临朝。」 说完，南宫定用眼角余光瞥着南宫社母子，等着两人的反应。 「不行！」纪无锦还未答话，南宫社就已出言。 「我……朕还得为父皇守孝。」他固执地撅着嘴巴。 纪无锦微微皱眉，轻轻拉了一下南宫社的手，示意莫要冲撞了南宫定。 迂腐！ 南宫定在心中骂了一句。 既然你忠孝仁厚，那行，我就以忠孝说动你。 南宫定淡淡一笑，继续道：「陛下，您想，先皇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当然是大卫一统神州。」南宫社想也不想就答道。 「然也。」南宫定重重点头：「但如果陛下因为一时礼制，将自己生死置于不顾，万一发生意外，卫国必定大乱，到时别说一统神州了，没被敌国灭国算是好的了。你想想，先皇在天之灵，能原谅你吗？」 一番话，直击南宫社幼小而又纯真的心灵。 他紧绷的身躯立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软靠在了纪无锦的腿上。 幼时熟读诗书，深知孝道乃百善之根本。 现在形势所迫，却无法实行，这让南宫社有些受挫。 「王爷所言有理，请陛下移驾赵王府吧。」李飞白见两人迟迟未决，忍不住出言说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移驾赵王府 「兹事体大，本宫还须请示皇太叔才可。」 犹豫再三，纪无锦终究没下决定。 在她看来，南宫德是卫国皇室辈分最高之人，若要暂停守孝，须请示他的同意。 见此，南宫定眉头皱起，嘴角肌肉微微抽动。 以南宫德的身份和性子，必然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做。 「陛下，娘娘，此时深夜，皇太叔想必已经睡下，何必再打扰他老人家休息？」 南宫定出言说道。 「皇室。」南宫社用那稚嫩的声音开口说道：「娘亲说得对，此事还得请示皇太叔，如果他同意了，想必父皇在天之灵，也不会见怪。」 南宫定咬咬牙，此时在宫中，虽然旁边都是自己的人马，但皇帝和太后都不同意，他也不好用强。 虽然他的确可以用强。 但如此一来，难免落人口实，届时卫国上下如若对他口诛笔伐，南宫定将大失人心。 无奈，南宫定只能答应：「来人，去请皇太叔。」 好事总是多磨，等到了赵王府，就随便自己拿捏了。南宫定在心中告诉自己。 寒风凛冽，南宫定和南宫社母子，暂时进到了太庙旁的一间房屋。 半个时辰后，南宫德坐着轿子，晃悠悠到来。 在侍卫的搀扶下，他裹着大衣，拄着拐杖，缓慢来到。 「见过皇太叔。」众人行礼，包括南宫社。 「深夜叫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南宫定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什么？竟然有人敢行刺陛下，火烧太庙？」 这位早已脱离世俗的老者，眼里再次迸发寒光。 「赵王，你可是青衣司司尉，对此有何看法？」南宫德继续问道。 「皇太叔，侄儿认为，这是敌国密谍作祟。他们想趁先皇新丧，幼帝登基之时，朝局未稳之时动手，好让我大卫陷入大乱，他们才有机可趁。」南宫定将方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敌国密谍？哼。」南宫德一声冷笑：「堂堂大卫皇宫，竟然混入了敌国密谍，皇城禁军是干什么的，司徒无忧呢？」 闻言一怔，南宫定赶紧顺势说道：「司徒统领因为守卫不力，被侄儿拿下问罪，黑龙卫接管了皇宫的安防。」 他反应也算不慢。 对此，南宫德倒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开口：「那你们叫我来，所为何事？」 深吸一口气，南宫定拱手施了一礼，方才出言说道：「皇太叔，宫中出了刺客，而且太庙被烧，侄儿觉得，陛下不宜继续在此守孝。」 「嗯？」 听到这句话，南宫德转过头，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南宫定。 接触到他的目光，南宫定心中暗叹一声：此事难成。 但他还是咬咬牙继续道：「所以，为了陛下与大卫安危，侄儿决定让陛下与娘娘暂居赵王府，待宫中刺客抓到，再行返回。」 「不行！」 不出南宫定所料，南宫德立刻否定了他意见。 「百善孝为先，守孝绝不能免。」 「可是皇太叔。」南宫定显得有些着急：「宫中出现敌国密谍，太庙又有坍塌的可能，若陛下继续守孝，便有双重危险，万一出现意外……」 话还没说完，南宫德便挥手阻止了他。 「孝道乃人之根本，陛下就算是死，也得守在先皇的棺椁旁，直至月满。」 闻言，南宫定在心中大骂一声。 迂腐！ 迂腐至极！ 「赵王，本宫早说了，皇太叔不会 同意的。」 纪无锦好似松了口气一般。 她仿佛察觉到什么。 眼里闪过寒芒，南宫定暗中瞧着纪无锦，暗道这个女人不一般。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意图，故意让南宫德出来当挡箭牌。 南宫德身为皇室长者，手中又有太上皇御赐拐杖，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南宫定自是不想跟他闹翻。 一时之间，南宫定想不到好的说辞，眼看计划难以实行，他只能求助望向李飞白。中文網 心领神会，李飞白立即站出来说道：「韩王，小人倒有一个想法。」 在侍卫去请南宫德之时，他在心中已经模拟了各种可能的情况，同时也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你是谁？」南宫德眼也不抬，淡淡问道。 「启禀韩王，在下白费礼，忝为青衣司副司尉。」李飞白拱手回道。 「白费礼？」南宫德眯起眼睛：「这名字我倒是有所耳闻。」 他面无表情，谁都不知道南宫德此时的想法。 也不理会这句话，李飞白把对话节奏拉回，继续道：「韩王要的是陛下尽孝守孝，是也不是？」 「身为人子，无论他是帝皇也好，平民也罢，都须尽孝。」南宫德点头承认。 转过头，李飞白盯着南宫定，道：「赵王身为摄政王，理当为陛下的安危考虑，所以他的建议，在下认为颇有道理。」 「那你倒说说，该怎么办？」南宫德斜眼看着李飞白。 「将先皇棺椁，移至赵王府，让陛下在赵王府继续守孝，直至宫中刺客找出，方可返回。」 听完，南宫德略微沉吟。 见状，李飞白继续道：「如此一来，既保全了陛下的孝道，又能保证陛下的安全。再者，太庙被烧，随时可能坍塌，就算陛下能躲过，但是先皇遗体在那，万一有个损毁，对大卫来说，是举国之痛。相信先皇在天之灵，也不能瞑目。」 闻言，南宫德终于正眼瞧向李飞白，久久没有说话。 众人的眼睛一齐看着他，静等他的态度。 纪无锦虽然没再发言，但眉宇间似乎挂着一股淡淡的担忧。 而南宫定，则满脸期盼。 「此举也不失为两全其美之策。」 终于，南宫德表态了。 「皇太叔英明。」南宫定心中大喜。 「在赵王府，有青衣司护卫和黑龙卫守护，陛下安全绝对无虞。」他保证。 「倘若你赵王府也出现个什么敌国密谍呢？」南宫德问道。 「皇太叔，侄儿受先皇重托，辅佐陛下治理卫国，战战兢兢不敢有失，倘若陛下在侄儿府上，有丝毫受损，侄儿当自绝于太庙，去向列祖列宗谢罪。」 南宫定说得极其诚恳。 第三百一十八章 姐妹 见局面几乎已经定下来，纪无锦眉头紧蹙，还想再次争取。 「皇太叔。」她盈盈一礼：「好教您得知，陛下自幼深居宫中，贸然移居赵王府，恐不习惯。既然赵王如此担心陛下的安危，何不让赵王移居宫中，贴身保护陛下便可。」 「此举不妥。」 未料到，南宫定还没出言，南宫德便出言反对。 「为何？」纪无锦问。 「赵王乃先皇钦点摄政王，琐事繁多，大卫目前大小事务，都赖他处理，如何能做到贴身保护陛下？」南宫德解释。 「皇太叔所言甚是。」南宫定附和。 「既然如此，陛下身处哪里，不是一样？」纪无锦还未放弃。 眼里终于掠过一丝怒意，南宫定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难缠。 见状，李飞白赶紧解释道：「娘娘明察，赵王府占地小，不像皇宫如此之大，只要派几千黑龙卫将整个王府团团护住，刺客就没有任何机会。而皇宫宽广宏伟，即使一万黑龙卫全部出动，也无法顾及到每一个角落。如果那个敌国密谍再次行刺，将防不胜防。」 「嗯！」南宫德重重点头，他指着李飞白说道：「此人言之有理。琼妃，你就带着陛下暂居赵王府吧，至于先皇棺椁，赵王你命人抬走先行。」 「是，皇太叔。」南宫定恭敬应承。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纪无锦没再出言反驳。 既然南宫德拍板，谁也改变不了。 紧接着，南宫德走到南宫社面前，蹲下来说道：「陛下，孝道不可废，到了赵王府，还须像太庙一般，守灵守孝才可。」 「皇太叔放心，朕一定做到。」南宫社应答。 「嗯。」南宫德点头，起身面向诸位妃子皇子。 「至于你们，事急从权，都回到各自居所，早晚披麻戴孝，食素一月，以彰忠孝。」 「是！」诸位妃子如逢大赦，忙不迭答应。 没再说话，南宫德在众人的目送下，再次离开皇宫。 心下大定，南宫定命人将南宫青的棺椁连夜送至赵王府，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他则亲自率领黑龙卫，护送南宫社母子。 欧阳音听说皇帝母子驾临，命人迅速收拾出了两间大的客房，一番精心布置，作为两人临时寝殿之用。 她显得很激动，因为纪无锦要来了。 欧阳音与纪无锦自小一起长大，纪无锦年长，两人姐妹相称，关系甚密。 早年，南宫青和南宫定在一次巡游途中，无意中见到了姐妹两人。 见她们生得楚楚动人，一时兴起，南宫青便纳纪无锦为妃。 彼时南宫定还未成婚，南宫青大手一挥，将欧阳音赐给了南宫定。 两人成婚以后，由于纪无锦久居宫中，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如今听说纪无锦将移居赵王府，这令一向寂寞的欧阳音，如何能不欣喜？ 「吱歪」 中门打开，一行人在黑龙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到来。 欧阳音早已率领整个赵王府的人，在门口迎接。 「臣妾参见陛下，见过琼妃娘娘。」 见到欧阳音，一直苦着脸的纪无锦，终于眉头一展，喜笑颜开。 她亲自上前，拉起欧阳音的手。 「妹妹。」 两个字一出，四目相对无言，泪水早已止不住流了出来。 「姐姐。」许久，欧阳音方才克制住情绪，轻轻唤了一声。 「小音，先进去再说。」 一旁的南宫定出言说道。 擦干泪水，欧阳音这才反应过来，大卫天子还站在冷风中。 「陛下恕罪，臣妾失礼了，请进府。」 南宫社一进王府，南宫定便朝成丰使了个眼色。 黑龙卫立即将赵王府四面八方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进不来。 当然，也是出不去的。 南宫定朝身旁的李飞白微微点头一笑。 「费礼，此次多亏了你。」 「王爷言重了，如果没有王爷的通天本事，我所有的计划，都是空谈。」 李飞白嘴里这样回着，但心中却有万般疑惑。 到底南宫定是怎么搞定那个神秘高手的？ 他绝对不能主动问。 否则就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只能旁敲侧击，等待南宫定的主动坦诚。 只可惜，对方似乎没有跟他细说的意思。 「这段时间，我会回到赵王府，青衣司那边，你看着点。」 「是，王爷。」李飞白拱手回道。 至此，南宫定终于完成了李飞白的献计-挟天子以令卫国。 千城府。 南宫山倒台，府中的下人丫鬟全部被赵千城清理出去。 偌大一个府邸，仅有赵千城一人居住。 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这让赵千城终于舒心了些。 再者，一人独居，各种行事也比较方便。 比如说，今晚突然悄悄来访的林天冲。 两人此时正在大堂饮酒，这在以前，绝对无法实现。 「天冲兄弟，这杯，我敬你。」赵千城举起手中酒杯，与林天冲对碰。 「没有你，我们计划不会这么顺利。」 喝完手中的酒，林天冲摆摆手：「千城兄客气了，没有你，也不会有今日的我。况且南宫山如此待我，能杀掉他，也是替我自己出口气。」 两人闲聊半晌，赵千城问道：「对了，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那白费礼奉赵王命进宫，有黑龙卫亲自护送，自然用不到我。」林天冲答道。 说完，他喝光杯中的酒，脸上微微露出不屑之情。 捕捉到他的异常，赵千城立即问道：「怎么，待在青衣司不开心？」 苦笑一声，林天冲答道：「也不是，就是待在那里别扭。」 「白费礼不是你在齐王府的旧识吗？现在你只跟着他，还会不舒心？」赵千城有些意外。 「虽说如此，但我毕竟身在青衣司，你知道，那里曾经是我的死敌，虽然跟白费礼曾经有交情，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是青衣司副司尉，全心全意为南宫定办事，我跟他之间，也似乎有了隔阂。而我，要不是这身修为，早就被南宫定灭口了。你想，这样的情况，我能待得自在吗？」林天从忍不住开始抱怨。 刚要凑到嘴边的酒杯停在半空，赵千城盯着林天冲。 免费阅读..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 会面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心境。」 赵千城的话略带歉意。 见状，林天冲打了自己一巴掌，赶紧说道：「千城兄，我就是一张嘴，你别在意。只是在青衣司待得闷了，找你吐槽吐槽罢了。」 「你若不想待在青衣司，我跟公子禀报一声，对你另作安排？」赵千城正色问道。 闻言，林天冲一愣，随即放下酒杯，起身鞠了一躬。 「千城兄，我纯粹地只是倾吐心声，你们为了我舍生忘死盗取佛骨，我岂是那般不知好歹之人。就算刀山火海，我林天冲眉头也不皱一下，何况一个小小的青衣司。方才失言，还请千城兄见谅。」 林天冲以为赵千城对他的言语不满，连忙道歉。 见状，赵千城也站了起来，压下他的手。 「天冲兄弟，你我皆不是虚伪之人，我这么说并非在侧面指责你。如果你在青衣司待得不顺心，一旦露出些许情绪，破坏公子计划事小，恐怕你生命安全还会受到威胁。」赵千城简单解释。 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林天冲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千城兄大义，在下感佩。从此以后，我定当竭尽全力收敛内心，不让自己暴露丝毫情绪。」 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千城微微一笑：「坐吧。」 两人再次碰杯，林天冲忍不住再次问道：「对了，你家公子为何让我保护白费礼？如果要除掉南宫定，他可是个大障碍。」 心中一突，赵千城心里苦笑，不知该如何解释。 思考良久，他只能遮遮掩掩说道：「那个……天冲兄弟，要除掉南宫定，白费礼是最为关键的人物，公子说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有任何损伤。」 听他这么说，林天冲也不怀疑，他点点头应承：「既然如此，那你们放心，我绝对不遗余力。」 「好，来，喝酒。」 南宫定回到赵王府居住，这给李飞白有了更大的行动空间。 翌日一早，他便召集了所有人，在医馆密道相聚。 「南宫定确实得手了。」 一见面，李飞白立即说道：「而且，他还按照我所说，成功将新皇挟持到自己府上。」 「公子，他到底是怎么绕过宫中那个神秘高手的？」徐芊芊问道。 皱起眉头，眼睛微眯，李飞白缓缓回道：「我只能确定，他不是被杀死的。南宫定一定用了什么手段，在弑君过程中，让他突然反叛。」 「可是这样一个高手，怎么可能被南宫定威胁？」方庆不解。 摇摇头，李飞白苦思，这种未知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还有，这个高手到底是谁？」方圣手也问道。 「肖无忌告诉我，这个高手便是宫中的传旨太监吴洪贤。」李飞白答道。 「吴洪贤？」 众人环环相顾，一脸茫然。 他们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关键时候，吴洪贤突然背叛南宫青，击伤司徒无忧，局面立刻被南宫定掌握，他方才成功。为此，肖无忌差点暴露。他本来想击杀孙齐瑞，帮那个高手对付南宫定，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李飞白简单说了一遍。 「一个太监？能有什么把柄在南宫定手上？」方圣手沉吟。 「我也在想，凡太监者，没有家室，唯一的可能，就是父母和兄弟姐妹。而吴洪贤年迈，父母必定已经过世，所以只剩兄弟姐妹了。」李飞白猜测。 「公子是说，吴洪贤的兄弟姐妹被南宫定控制在手中？」徐芊芊问。 「应该是这样的。」李飞白点头回道。 「像 吴洪贤这种宫中高手，自然不在乎任何名利，利诱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也只能是威逼了。」徐芊芊附和。 「这个南宫定也真是厉害，以吴洪贤的身份，如果尚有亲人，一定是被严密保护起来的，他竟然能找到？」方庆说出心中疑惑。 「你可别忘了，南宫定可是青衣司司尉，耳目遍布皇城，他想知道吴洪贤的亲人在哪，不是什么难事。」方圣手解释道。 「如果真如我们推测，那只要将吴洪贤的亲人救出，他必定会投到南宫半梦麾下，帮她对付南宫定。」李飞白心中有了大致计划。 「是啊。」方圣手感叹道：「不然以现在局势，南宫定几乎只手遮天，就算益阳郡主回城，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皇帝在手，又是摄政王，手中又有战力最强的黑龙卫，还有青衣司，实际上，他已经是卫国的王了。」 李飞白一声苦笑，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为了走捷径，倒间接帮助了南宫定。 「看来，要除掉南宫定，没有捷径，只能踏踏实实地先灭掉黑龙卫。」他再次断言。 众人脸色沉重，他们都知道现在局势对己方不利。 见状，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故作轻松道：「你们放心，至少现在我已经混入了青衣司，还有肖无忌这个姜国大密谍在手，更有林天冲这种天阶高手保护，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只要让我找到一个机会，必会让南宫定死无葬身之地。」 听他这么说，众人总算神情一松。 此时，李飞白方才发现，赵千城全程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虽然他平时话少，但也不至于不发一言。 「千城，你今天怎么了？」李飞白开口问道。 回过神来，赵千城道：「公子，昨日夜间，林天冲找过我，看他语气神态，似乎对留在青衣司保护你一事，有些怨言，我怕出意外。」 淡淡一笑，李飞白回道：「这再正常不过，本来他和青衣司对立多年，如今却要为它效命，而且他必定认为，我在全心全意为南宫定做事，到头来他还要保护我，心里有些别扭是正常的。」 「对，他也这么说。」赵千城道。 「无妨，他这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心中委屈，但还是顾全大局的。」 「要不……咱们直接告诉他，我口中的「公子」，便是你？」赵千城请示道。 叹了口气，李飞白略微沉吟，权衡着利弊。 免费阅读..com 第三百二十章 小白脸 如果按照赵千城所说，跟林天冲坦诚「公子」的身份，那他迟早会想到，李飞白便是「白虎」。 这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可预估的巨大风险。 而林天冲此时，只是稍有怨言，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与安全。 「暂时先别告诉他，等适当时机，我亲自对他说。我的身份，除了绝对的自己人，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背后还有你们。」李飞白说道。 「是，公子。」赵千城对李飞白的决定，没有异议。 「对了，南宫稷母子怎么样了？」 「我截杀了沿途护送的官军，尸体也让人秘密处理了，现在他们母子已经到了无极山。」 「此事迟早会被卫国皇室知晓。」 「公子，他们不会知道是千城阁做的。」赵千城很自信。 「如此甚好，或许这母子将来还有用。」 「还有什么用？」方庆喝了口酒问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此时说不好，我只是有这样的直觉。」 随后，他站起身说道：「好了，现在益阳郡主已经离皇城不到三百里，三天时间，就能回到靖麟，届时皇城必定风云再起，大家都回去，凝神应对。」 「是。」 众人领命，各自散去。 赵千城和徐芊芊一道，从千城府离开，而李飞白、方圣手和方庆则从医馆入口离去。 刚出密道，三人就听到了医馆里的吵闹声。 「这个位置明明是我的，你为什么插队？」 一个青衣汉子站在外堂，对着身后的黑衣汉子喊道。 他脸红脖子粗，显然非常生气。 「我刚才排队的时候，你明明不在这，怎么说这位置是你的？」黑衣汉子据理力争。 刚刚走到堂外的李飞白三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原来是方圣手暂停诊治，众人排队候诊闹的纠纷。 「你这神医，再不出现，恐怕整个医馆都要被掀翻了。」 李飞白笑着，继续道：「老鼠，咱们到阁楼看戏。」 「好的公子。」方庆乐呵呵跟着李飞白上了阁楼。 他哪有心思看戏，无非是想等外面吵闹平息，李飞白再行离去。 毕竟一个青衣司副司尉，总出现在医馆，让别人看见，总是对自己不利。 两个汉子争执时，林天冲在外堂冷眼看着，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屑于插手。 当然，如果这两人闹事的话，另当别论。 方圣手摇头苦笑，走到外堂。 「馆主，你终于来了，这两位病人争执不下，谁都劝不听。」 医馆小厮见到方圣手，赶紧上前说道。 「两位，怎么回事？」方圣手上前问道。 「方神医，你来评评理。」 那青衣汉子拉着方圣手的衣袖，说道：「我在这个位置已经排了近半个时辰，内急去上了趟茅房，回来便被这厮给占了位置，您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你说你在这里就在这里？反正我进门的时候，这个位置是没人的，所以你要看病，排到后面去，别乱了规矩。」黑衣汉子回道。. 「你……」青衣汉子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语塞。 「你什么你！」黑衣汉子得理不饶人：「你去趟茅房，位置就空了出来，如果你回趟家，明天再来看病，这个位置是不是还是你的啊？」 「方神医，你看他强词夺理……」青衣汉子说不过对方，又找方圣手求助。 「两位，莫要争了。」方圣手无奈出言劝 解：「一前一后，差不了片刻。」 「不行。」青衣汉子来了气：「今天，我还真就跟他对上了，我必须排在你前面。」 他挺胸昂首，上前两步，逼近那黑衣汉子。 「拉倒吧你，你可知我是谁，敢跟我争？」黑衣汉子回道。 闻言一怔，青衣汉子暂时压制住怒气，问道：「你是谁？」 毕竟来回生医馆看病的，非富即贵，他可不想盲目得罪人。 「城主沈天和可是家父朋友，你若敢得罪我，就死定了。」黑衣汉子仰着头，颇为得意。 听他这么说，青衣汉子哈哈大笑：「我道是哪来的王公贵族，原来只是城主的朋友。我告诉你，家父还是城主的八拜之交呢。你家跟他只是朋友，还敢说出来丢人现眼。」 此言一出，医馆里的人顿时哄笑出声。 「你放屁，吹牛也不打打草稿。」黑衣汉子啐骂道。 「不信，咱们到城衙问问，看城主帮谁？」青衣汉子比起大拇指，朝着城衙方向比划。 见此，众人起哄。 「赶紧走吧，等你们确定哪个跟城主关系好一些，再回来看病吧。」 「就是，别耽误大家的病情。」 「神医，赶紧开诊吧。」 两人你拉我扯，刚要离开医馆时，旁边一身着白色轻衫，面如冠玉的青年汉子郎朗出言。 「两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了一个看病位置，非得闹到城衙去，真是笑死人。」 两人一听此话，立刻停住脚步。 「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就是，看你年纪轻轻，长着一张小白脸，不怕挨揍吗？」 两人此时倒是站在了同一阵线？ 「挨揍？」那小白脸冷哼一声：「你们两方才争得面红耳赤，尚且不敢动手，现在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们来打。」 他身形挺直，双手张开，最后闭上眼睛，示意两人来打。 两个汉子对望一眼，满脸不解。 「你不还手？」黑衣汉子问。 「尽管来打便是。」小白脸闭着眼回道。 「你先上。」青衣汉子推了黑衣汉子一把。 「不，还是你先上。」黑衣汉子退缩了。 两人似乎心里都清楚，眼前这个小白脸绝对不简单。 「你先上，我把这个位置让给你。」青衣汉子道。 「这位置我不要了，你先上吧。」 两人的对话，引发医馆一阵哄笑和嘘声。 那小白脸缓缓睁开眼睛，眼里似乎满是怒意。 「哼，两个大男人，跟娘们一样胆小懦弱，我大卫有你们这种人，谈何一统神州？」 言罢，他随手一挥。 「滚吧！」 两个汉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身形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免费阅读..com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出现了 「哎呀！」 两人各自捂着流着血的嘴痛呼，眼神里满是惊恐。 什么先后顺序，什么争夺位置，早已抛在脑后，溜之大吉。 「自己的东西，尚且不出手争取，还妄想依靠别人来定夺，简直是废物。」小白脸咕哝一句。 这番动静引起了阁楼上李飞白的注意。 「他是谁？怎么有些眼熟？」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公子，你认识他？」方庆问道。 「总觉得在哪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李飞白皱眉沉思。 方庆随后道：「他随手一挥，便将两个大汉掀翻到门外，修为远在我之上。」 这点李飞白自然知道，他从阁楼上往下看，见他生得秀气，难怪被叫「小白脸。」 小白脸？ 他心里疑惑，目光移到他的胸前，见微微鼓起。 这胸肌，也太发达了！ 不，这不是胸肌，而是…… 女的！ 「这人是女的。」他脱口而出。 「嗯？」方庆微惊，眯起眼睛仔细一看。 「公子果然细心，这么简单的伪装，我竟然一时没发现。」 「我到底在哪见过她呢？」李飞白敲着脑袋，喃喃自语。 「莫非是某个青楼？」方庆阴笑着问道。 「啪」 李飞白敲了下方庆的脑袋，翻了翻白眼问道： 「你看她像青楼女子吗？」 方庆摸着脑袋嘿嘿傻笑。 而方圣手这边，那女扮男装的小白脸进到内堂，一把坐了下来。 瞧了一眼，方圣手便知她是女扮男装。 这种粗劣的伪装，根本瞒不过他这个易容高手。 「请问有何病症？」方圣手见她修为甚高，必不是寻常人物，也不拆穿。 「无甚病状，只是烦心，请问神医可有药治？」小白脸淡淡答道。 「既是心烦，便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位公子，恐怕老朽无能为力了。」 「不，你可以的。」小白脸脸色拉了下来。 「哦，此话怎讲？」方圣手一怔。 「我心中症结，全在一个人身上。」 「谁？」 「白费礼。」 听到这个名字，方圣手心中咯噔一下。 他审视着眼前这人，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他可不在我这。」 许久，方圣手出言说道。 「可我听说方神医跟他沾亲带故，白费礼也经常往医馆跑。」那小白脸意有所指。 「那又如何，如果他得罪你，大可直接去青衣司找他。」方圣手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会找他的。」 「如果没什么事，请离开，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看病呢。」方圣手用手一指门口。 淡淡一笑，她站起身，随手放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开。 走出大门，她向四周的商贩看了几眼，冷笑一声，缓缓离去。 而被她瞧了几眼的商贩，忍不住浑身一冷。 他们都是南宫定指派，暗中保护并监视方圣手的人。 「小四，让病人稍候，我去库房取药。」 见来者不善，方圣手顿生警觉。 他抓起桌上那锭椅子，离开内堂，快步向阁楼走去。 「老方，怎么了？」 见他神色些许慌张，李飞白出言问道。 「公子，方才医馆里有个怪人 。」 「那个女扮男装的小白脸？」李飞白笑着反问。 「你也看到了？」 「嗯。」李飞白点头道：「我总觉得她有些面熟，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说了一番奇怪的话。」 「说了什么？」 方圣手将两人的对话重复一遍。 「我是她的心病？」李飞白微微皱眉，忍不住苦笑。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公子，你还说不认识，怕是在哪个地方，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转身就抛弃了人家吧。」 方庆倚着栏杆，喝了口酒笑道。 「别胡说。」方圣手立即阻止他。 「不然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方庆继续道。 「他还是个处子！」方圣手回道。 「噗」 一口酒几乎吐出来，方庆说道：「老叔，这你都能看出来？」 「看她走路我就知道了。」 竖起大拇指，方庆赞道：「神医，大神医！」 两人打趣时，李飞白却一言不发，回想着他们方才对话的内容。 「我是她的心病？到底在哪见过她呢？」李飞白轻轻敲打着自己脑袋。 「公子。」方圣手继续道：「我看她神态语气，像是来示威的。」 「示威？」李飞白继续思索，随后问道：「老方，你还看出什么？」 想了一下，方圣手答道：「她眼睛有些充血，口气发苦，应该是连夜劳累所致。」 「以她修为，即使连续两三天没睡，也不应该出现这些症状啊。」方庆嘀咕。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飞白眼睛一亮，问道：「老鼠，如果你要出现以上症状，需要几天没睡？」 喝了口酒，方庆思考了下，答道：「至少需要四五天。那人修为在我之上，所以出现老叔说的那些症状，说明她至少七八天没睡了。」 「嘶」 「七八天没睡？」李飞白脑海里灵光一闪。 「啪」 重重一拍手，李飞白失声说道：「原来是她！」 「谁？」方圣手叔侄一同问道。 「南宫半梦！」 「什么？」方庆瞪着大眼：「益阳郡主？她不是还有三天才能回到靖麟吗？」 「那是大军回来的时间，她一人一骑，连夜奔波，提前个两三天回来，再正常不过。」李飞白解释道。 随后，他又自语：「难怪，难怪我觉得她眼熟，五年前我见过她一面，现在倒是出落得更加玲珑。」 虽然女扮男装，但李飞白依旧可以看出，那副隐藏在男装下的绝世容颜。 当然，经过紧紧包裹，胸前依然微凸，想必身材也不会差。 「她只身一人来到城中，还来医馆放话，难道不怕被青衣司的人盯上吗？」方圣手不解。 「即使盯上了，南宫定也在皇宫里，没人能留得住她。」李飞白道。 「那她无缘无故来到医馆，留下这番话，又是作甚？」方庆不解。 「先回到城中，想必是为了打听消息，而来到医馆……」 想到此，李飞白心生寒意。 「希望不是我想的这样。」 免费阅读..com 第三百二十二章 查探 方圣手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些许不安。 「公子，你……你说的是哪样？」方庆小心翼翼问道。 「她只身进城除了打探消息，还来了一趟医馆示威，或许……是猜到了靖麟皇城所发生的这一切，都与我有关。」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 两人听完，寒毛竖起。 「她远在益阳，怎么可能知道这里的一切？」方庆根本不相信。 「是啊公子，如果仅凭一些民间传说，就能推断出这一切是咱们所为，那这个人，也太恐怖了。」方圣手背生寒意。 「呼」 李飞白长叹一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处局中的南宫定，没有看透这一切，局外的南宫半梦，反倒看得清楚？我想这是有可能的。」 「若当真如此，此女不可小觑。」方圣手补充道。 看来，想要灭掉卫国，除掉南宫定还不够，这个南宫半梦也是个大障碍。 只要将两人清理掉，卫国就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李飞白在心中重新确立目标。 「不管她是真厉害还是装腔作势，既然她敢来医馆放狠话，说明这人的确有些胆识，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公子，此话怎讲？」方庆问道。 「咱们要利用她来杀南宫定，没点胆识与魄力是做不到的。」 闻言，两人点头赞同。 似乎想到什么，李飞白眉头一扬，一个转身，拿起桌上的纸笔，用左手「唰唰」写下几行字。 「老鼠，快，跟上她，想办法将这张纸送给她。」 「好。」 接过纸，方庆虽然满心疑惑，但不及多问，立刻离开。 「公子，你这是？」方圣手问。 「既然她乔装回城，必然是想打听南宫山和南宫青死亡的真相，咱们就帮她一把，告诉她事情真相。」 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继续道：「当然，主谋换成了南宫定。」 望了一眼方庆离去的方向，方圣手道：「她能信吗？」 「无论信与不信，这样的说法烙在她脑海，以后行事都会先入为主。这就为咱们的计划，创造了基础。」 听他这么说，方圣手深以为然。 「赶紧回去坐诊吧，那还有一票病人呢。」李飞白朝外堂看了一眼。 「差点忘了。」 离开医馆后，南宫半梦来到了陶怡居。 此行并不是像医馆去放狠话，而是来此查探。 她收到的密旨，虽然有说明南宫定的不轨意图，但她始终不相信，一个曾经处处以大卫利益为重的皇叔，竟然在短短半个月内，杀了侄儿和兄长？ 再追溯到几个月前的「白虎」叛变，南宫江被刺，身在边境的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皇城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这一切。 因此，她命大军疾行，自己则昼夜不停赶回靖麟。 一回到皇城，便听人大肆讨论青衣司副司尉白费礼。 什么治好齐王怪症，青衣司作诗击败大卫文豪钱良业，对弈赢了棋圣传人南宫定，两王为了他，在城外兵戈相向，南宫稷生辰，作了首诗挂在南宫青嘴边等等。 各种流传萦绕在她的耳边，身为女子，又是多年沙场，她顿生警觉。 此人不简单，或许，他就是推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于是乎，她开始查探。 虽然民间消息多有夸大不实，但却有一定价值。 所以，她再次来到了陶怡居，南 宫半梦知道茶馆酒楼青楼，往往是小道消息聚集的地方。 她并不是为了徐芊芊。 像南宫山那种挟持李飞白亲友，要挟为自己办事的下三滥手段，南宫半梦绝不屑于此。 何况她知道，「白费礼」的父亲和弟弟，始终都在南宫定手上。 「这位客官，几位？」 一进陶怡居，一女子便笑脸迎上。 南宫半梦也知道，这里以前是醉红楼，被徐芊芊收购后，改成茶馆，原本青楼里的姑娘，变成了这里的伙计。 这也是陶怡居一大特色。 「一位。」 「好嘞，里边请。」 挑了出正中的位置，南宫半梦坐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觉得这个位置，以她修为，能够听清楚整个茶馆里的对话。 「想喝点什么？」 「有白眉吗？」 「客官，陶怡居囊括天下名茶，自然是有的，您稍等。」 「嗯。」南宫半梦点点头。 等茶之余，她看了一眼陶怡居的布置。 宏伟恬静之余，又不失清新脱俗。 能有如此品味的人，也不是一般姑娘。 她在心中对徐芊芊有了大致判断。 身为徐芊芊的男人，「白费礼」自然也非大家口中的乡村小子。 「你听说了吗？陛下驾崩了。」 茶还没上来，南宫半梦便听到了邻座的两个男子开口讨论。 「什么？」另一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陛下驾崩了？」他失声喊道。 「嘘」 「你小声些，不要命了。」 「怎么可能，这是国丧，哪有秘不发丧之理？」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宫中一个朋友说的。听说皇宫剧变，他们正等着益阳郡主回城，才发国丧。」 「益阳郡主？她不是在边境吗？」 那人瞧了一眼四周，见没人发现他们的对话，方才再次出言。 「我听说，齐王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被处死，陛下因为此事怒火攻心，落下病根，几天之内迅速恶化，一命呜呼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人还是满脸震惊。 「如今赵王把持国政，只手遮天，所以遇到他们的人，得小心些了。」 「难怪，最近皇城秩序有了一些变化。」 「就是，你看皇城禁军不见了影子，代替的是北山军，就是因为司徒无忧与齐王有旧，赵王怀疑他心怀不轨，所以撤掉了整支皇城禁军，连司徒无忧也被下了青衣司大牢。」 「北山军？」另一人皱起眉头：「他们战力远不如皇城禁军，能保护得了我们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们比禁军人多，这也不是没出什么意外嘛。」 「唉，这陛下说驾崩就驾崩，倒是蹊跷得很。」 「世事无常，谁知道呢？」 免费阅读..com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送出消息 方庆拿着李飞白给的信件，快步出了医馆，朝着南宫半梦离去的方向走去。 好在南宫半梦意在查探，脚步并没有放太快。 方庆总算成功找到她的行迹。 跟踪之下，竟发现对方来到了陶怡居。 方庆大喜，这更加方便行动。 趁着南宫半梦凝神倾听邻座讨论之时，方庆找到了徐芊芊，言明李飞白的命令。 「你看她，嘴里虽然喝着茶，一副悠闲的模样，其实她的注意力全在邻座那两个男的话语上。」 二楼，徐芊芊拉着方庆从高处往下望。 「芊芊姐，你果然心细，这都看得出来。」 「我在醉红楼，阅人也算无数，特别是女人，瞒不过我的眼睛。」 「公子说了，别让她知道是咱们做的，你陶怡居也不能扯上关系。」方庆说道。 「这个简单。」 徐芊芊指着身后的一雅间，道：「这房间背靠小巷，你将信件丢给她之后，立刻跳窗逃跑，随后上街混入人群，即使她修为再高，也找不出你来。」 「行。」 方庆点头应承。 「瞧准时机，别被人发现。」徐芊芊嘱咐完，随后离开。 好在时间尚早，二楼并没有太多人，这给了方庆绝佳机会。 将手中信纸揉成一团，方庆瞧准南宫半梦低头喝茶的时机，将其丢出。 「咻」 隐隐的破空之声，信纸如暗器般射向南宫半梦后脑。 紧接着，方庆立刻奔进房间，跳下窗户。 双眼一抬，南宫半梦伸出两个手指，接住了信纸。 她没有出声，二话不说，身形便朝信纸射出的方向飞去。 来到二楼，见雅间房门大开，她立刻冲了进去。 又见窗户敞开，没有丝毫犹豫，南宫半梦纵身跃下。 此时的小巷，非常安静。 如果方庆速度不够快，很有可能被她追上。 幸好，虽然他修为不高，但身法还行，此时刚好混进街上的人群。 待到南宫半梦走上长街时，早已分辨不出，是谁「偷袭」她。 无奈，她只能放弃追捕。 随后，南宫半梦摊开手中那团信纸，定睛细看。 上面写道：杀南宫山，乃赵王主谋，先皇亦是他亲手杀死，宫中神秘高手吴洪贤，已是赵王一党，司徒无忧寡不敌众，被他下青衣司牢狱。幼帝南宫社已被南宫定挟持至赵王府，盼郡主搭救，若率军回城，须慎之。 短短一句话，给了南宫半梦想要的全部信息。 她俏脸逐渐生寒，手中劲力一发，那团纸立时化为灰烬。 而后，她疾步向城西走去。 那是白袍军回城的方向。 暗中观察的方庆，见她行为，心中暗道：看来，她信了七八分。 本来密旨上，已经简单写明了南宫定的意图，现在又有李飞白这封信，南宫半梦纵然不信，也会提防南宫定。 这对李飞白来说，已经足够。 从皇宫归来，南宫定脸色铁青。 因为礼部尚书黎重又出来怼他。 原因，自然是将天子移驾赵王府一事。 黎重的话：自古天子执政，便在皇宫，哪有移居王府一说？ 难道堂堂卫国，就因为一个刺客，而将天子移出皇宫，此举岂不让神州笑掉大牙。 这番话语，得到了一些尚且怀有初衷的大臣支持。 纵然绝大多数朝臣惧怕南宫定的权势，但他们 也没有开口帮他。 无奈，南宫定只好搬出南宫德，方才勉强压住了黎重。 「王爷，你怎么了？」 欧阳音见南宫定闷闷不乐，迎上前问道。 「这个黎重，本王要撤了他。」南宫定气怒道。 「礼部尚书？」 「不是他还有谁？」 「他怎么了？」 南宫定将黎重在朝堂上的话语说了一遍。 小嘴一笑，欧阳音回道：「王爷，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小音，怎么你也站在他那边？」 「我并没站在他那边，只是提醒王爷，他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卫国群臣恐怕也会这么想。」 「哼。」南宫定冷哼一声：「南宫山在时，他便是齐王一党的最大死忠。本来念他德高望重，希望他能为我所用，没想到，这黎重就如茅坑里的石头，不可教化。」 「正如你所说，黎重在朝中德高望重，贵为六部尚书，如何能说撤就撤？」欧阳音问道。 她还没明白，南宫定将天子搬至家中的意图。 嘴角咧向一边，南宫定说道：「陛下不是就在咱府中吗？不就是一道圣旨的事。」 欧阳音擅长机关，心思灵巧，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明白南宫定的意思。 「王爷，你……你要威胁陛下下旨撤掉黎重尚书一职？」 欧阳音眼中诧异。 「小音，若不然，你觉得本王费那么大力气，将他们母子请至府中，是为哪般？」 心中咯噔一下，欧阳音立即想到了纪无锦。 「原来王爷对他们母子，是软禁。」 微微一笑，南宫定算是默认。 「挟天子以令卫国，有南宫社在手，这个卫国，也是本王说了算。」 「挟天子以令卫国？」 略微沉吟，冰雪聪明的欧阳音，立刻明白了此举的巧妙。 「王爷，您真是大才！」她忍不住出言赞叹。 勉强一笑，南宫定并没说出，这是李飞白的计策。 而欧阳音，她并没反对南宫定这么做，而是担心纪无锦的安全。 「王爷，无论你想做什么，请答应我，不要伤害无锦姐姐。」 「放心吧，对我来说，南宫社才是最重要的，纪无锦只是陪衬，本王不会动她。」 「那臣妾就放心了。」 「肚子饿了，可有吃食？」南宫定将欧阳音揽至怀中。 身体与神经多日紧绷，他想好好放松。 「王爷，想怎么放松？」欧阳音立刻眼神迷离，吐气如兰。 「先填饱肚子再说。」 随后，他抱起欧阳音，向床上走去。 赵王府临时设立了一个灵堂，用于停放南宫青棺椁，以及南宫社守孝之用。 幼帝很守礼，每日在灵堂烧纸焚香，一应吃喝全在此间，不曾离了半步。 偶尔想到南宫青，还会真心掉下几滴眼泪。 陪伴的纪无锦，也甚是无奈。 翌日一早，也是距离南宫半梦大军回城的前两天。 免费阅读..com 第三百二十四章 首次挟天子 南宫定身着盔甲，今天他并没进宫，而是来到了王府灵堂。 见他到来，南宫社母子转过身，略微诧异。 「见过陛下、娘娘。」 南宫定简单行礼。 「皇叔，今日没进宫？」南宫社出言问道。 「陛下，昨日朝中群臣吵闹，所以臣特令休朝一天。」 「吵闹？所为何事？」 「关于陛下移驾赵王府一事。」 闻言，纪无锦眼里闪过一丝莫名欣喜。 总算还有朝臣看得明白。 「王爷，敢问群臣有何看法？」她忍不住脱口问道。 「礼部尚书黎重，直言此举有损我大卫名声，他认为堂堂天子，不应为了一个宫中刺客而移驾。」 母子相视一眼，都深以为然。 「那皇叔，打算如何应对？」 南宫社略带些期盼，小心翼翼问道。 现在南宫定是摄政王，朝政大小事务，全凭他一人决断，南宫社并没有任何左右的权利。 「本王认为，黎重与敌国密谍勾结，甚至可以断定，他与宫中那个刺客是同党！」 此话一出，母子两人大惊失色。 「王爷，此话怎讲？」 黎重在卫国当官三十余年，为了千年正统祖制站在齐王一党，除了此事之外，也算兢兢业业，并没犯下什么错误。 如今南宫定这番话，纪无锦自然不信。 「他唆使群臣起哄，意图让本王将陛下请回宫中，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方便那个刺客下手。」 臆测，纯粹是臆测！ 这是纪无锦第一时间的想法。 一旁的南宫社，年纪尚幼，又不曾涉及朝局，无法辨别南宫定话语的真假，只能眼巴巴看着纪无锦与南宫定周旋。 「敢问王爷，可有证据？」 「证据倒是没有，不过……」南宫定冷笑一声，继续道：「涉及到陛下安危，本王建议，先将黎重撤去尚书一职，下狱拷问，再顺藤摸瓜，自然能抓住刺客。」 这番话，让年纪尚幼南宫社也瞪着大眼，一脸意外。 「一个尚书，没有任何证据，说免职就免职，恐怕很难令群臣信服。」 纪无锦委婉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娘娘，此乃妇人之见。」南宫定毫不客气出言驳斥：「如今敌国密谍大行其道，稍有不慎，陛下生命安全就会遭到威胁，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黎重真与密谍无关，届时再下旨勉励复职即可。」 被他一番训斥，纪无锦眉头微蹙，心中极其不满。. 到现在，她总算明白，这只是南宫定清除最后一个异己的举动。 下了青衣司大牢，黎重是否能活着出来，还是未知，更别说官复原职了。 纵然如此，她还是忍住怒气，继续道：「王爷，此事还需三思。黎重德高望重，贸然免职，恐怕对王爷风评不好。」 纪无锦很聪明，将这事的责任丢给了南宫定。 心中冷笑一声，南宫定暗叹这女人不简单，要不是欧阳音要求，他很想将纪无锦送回宫中。 「不必想了，为了陛下及大卫未来，本王承受一些非议，又有何妨。」 大手一挥，南宫定从怀中掏出一道诏书。 「这是圣旨，请陛下盖印。」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见状，南宫社不由自主摸了一把放在身旁的玉玺。 南宫定完全可以强制用印，但他还不想这么做。 无奈，纪无锦开口 说道：「王爷，圣旨可否借本宫一览？」 「可以。」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使被他们母子知道圣旨内容，又有何妨。 南宫定想也不想，便将手里的诏书递给纪无锦。 后者摊开诏书一看，上书： 诏曰：礼部尚书心怀叵测，欲将朕置于险地，疑其乃敌国密谍，与刺客勾结，今起，夺其尚书一职，削为平民，下青衣司大狱，由其查之，钦此！ 「王爷，本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看完诏书，纪无锦开口说道。 当讲不当讲，你都讲了，我还能说什么。 南宫定耐着性子拱手回道：「请娘娘直言。」 「就算黎重真如王爷所说，图谋不轨，但毕竟没有证据，下青衣司大狱，我看大可不必，削职为民便可。一来，日后若查明黎重与敌国无关，朝廷也有回旋余地，二来，也彰显了我大卫的胸襟。」 「皇叔，不要将黎大人下狱。」 南宫社也眨着眼睛说道：「朕在宫中的礼仪，可全都是他教的，黎大人对朕还算上心。」 头一扬，南宫定暗忖：削职为民亦无不可，只要别让他留在朝中，继续跟自己作对就行。 至于和敌国密谍勾结，纯粹是自己瞎扯，南宫定心里清楚得很。 「陛下娘娘胸怀宽广，本王佩服，就依你们之言，将黎重削职为民，永不再录用。」 母子俩没再出言争取，他们知道，这是南宫定的最大让步，如果还继续争执，恐怕适得其反。 将诏书内容改了一下，纪无锦看过，方才让南宫社用印。 南宫定离去之后，南宫社不由自主躲到了纪无锦怀里。 「娘亲，我怎么觉得皇叔在胁迫我们？」 「嘘」 纪无锦立刻捂住他的嘴，低声说道：「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在这里说，记住了吗？」 似懂非懂点点头，南宫社一脸愁容，还带着对现实的恐惧以及未来的茫然。 拿到圣旨，南宫定心情大好。 虽说一直以来，都知道「挟天子以令卫国」这条计策的便利，但只有将其化为实际行动，方才真正尝到了甜头。 在南宫定心中，已经想好了以后禅位诏书，还不是轻易就能拟出？ 只要搬掉「白袍军」和益阳郡主这个绊脚石。 于是乎，他不得不再次感叹李飞白的强大。 这招太好用了！ 这个消息，李飞白在青衣司，也是第一时间知晓。 倒不是南宫定告知他的，而是肖无忌路遇传旨的冯嵩飞，后者偷偷告诉他的。 毕竟南宫江一事，肖无忌可给他塞了不少钱。 拿人手软，加上肖无忌乃南宫定亲信，冯嵩飞也没在意，便将这事告知于他。 「罢免黎重？」 青衣司房间，李飞白与肖无忌密谈。 第三百二十五章 黎重 「听说昨日在朝堂，黎重极力反对陛下移驾赵王府一事。」肖无忌说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这黎重还真不畏死，如今南宫定可以说只手遮天，还不断与他作对。」 「黎重我倒是了解一些，虽说有些迂腐顽固，但心中还是有些正气的。」肖无忌道。 「我赞同。」李飞白点点头：「他帮南宫山，其实不是为了党争，而是为了祖制大统不被破坏。在他心中，俨然有一套自己的是非观，而且旁人无法干预。」 「不错。但是有一点，可能白司尉不清楚。」肖无忌神秘一笑。 「哪一点？」李飞白顺着他的话问道。 「其实，黎重的祖籍，是长风城！」肖无忌说道。 「姜国皇城？」 李飞白略微一惊。 长风城他再熟悉不过，在那个地方卧底五年，还成功杀了姜国天子。 他没想到，卫国的礼部尚书，竟然是姜国人。 「据说三十年前，黎重在姜国不得志，愤而来到了卫国。当时卫国的皇帝南宫仁，也就是南宫青的父亲，极其赏识他的才华，力排众议让黎重进入礼部为官，这一待，便是三十年。」肖无忌简单陈述。 「看来，你们对这位礼部尚书，颇为上心。」李飞白若有所指。 也不否认，肖无忌回道：「当然，我们对他的信息做了搜集，也曾几次策反他为姜国效力，可惜都被他拒绝了。」 「你们姜国不用他，卫国用他，黎重怎么可能再为你们效力？」 「是啊！」肖无忌叹口气道：「他一心感念南宫仁大恩，说誓死效忠大卫，还劝我们不要搞些阴谋手段，速速返回姜国，否则要揭发我们。」 说到此，肖无忌冷笑一声。 「迂腐是迂腐了点，但也不乏一身正气。」李飞白附和。 「我们正是看中了他在朝中的影响力，所以想让他当内应。」 「其实，他还是念故土旧情的，否则策反他这件事，他早就上报朝廷了。」 「嗯！」肖无忌重重点头表示赞同。 「如今他被免职，以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你觉得，南宫定会放过他吗？」李飞白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转过头，肖无忌看着他，道：「你是说，南宫定会杀了黎重？」 「必然如此。南宫定虽然成了摄政王，但还未站稳脚跟，明面上为了不落人口实，只是罢免了黎重，暗地里，必然会遣人刺杀他。因为只要黎重活着，对他的权势定然是一种威胁。」 「白兄弟，听你的口气，似乎想救他？」肖无忌斜着眼问道。 「我有这样说吗？」李飞白邪魅一笑。 「你是没说，但你的神态，已经说明你想这么做了。」肖无忌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 嘴角略微上扬，李飞白暗忖：这「朱雀」是越来越了解自己了。 「我不是想救他，而是想让卫国更乱一些。」 「怎么说？」肖无忌略带疑惑问道。 「现在卫国局势已经失衡，南宫半梦是唯一能够抗衡南宫定的势力，虽然如此，但她依然处于绝对劣势。如果咱们想办法，把齐王旧部的人，全部往郡主那边推，或许……还有机会能够杀了南宫定。」李飞白解释道。 「你是说，咱们救走黎重，把他送到益阳郡主那里？」肖无忌毕竟是顶尖密谍，立刻明白了李飞白的想法。 「不错。只要黎重活着，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就能帮到南宫半梦。」 不断点着头，肖无忌眼里放光。 「此计甚妙。以黎重的性格，他定然会义无反顾地帮 助郡主，去除掉南宫定。」 「嗯。」李飞白回道：「此时在黎重心中，南宫定就是大逆不道的反贼，而南宫半梦则是清君侧的正义之师，只要南宫半梦开口，黎重必然不会拒绝。」 「白兄弟打算怎么做？」肖无忌终于开口问道。 稍作沉吟，李飞白反问道：「你觉得，南宫定会派谁去刺杀黎重？」 「黎重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个黑龙卫都能杀得了他。」肖无忌脱口而出。 「他不可能随便派一个黑龙卫去执行刺杀。」李飞白摇头否定。 「为何？」 「一来，此事必须做得隐秘，南宫定派出的，必定是心腹之人，黑龙卫虽然归他统领，但毕竟是基层兵士，跟南宫定鲜少接触，谈不上心腹一说。二来，黑龙卫修为最高只是玄阶，去做此事并不保险。」 听他这么分析，肖无忌随即又说道：「如果说到保险起见，那南宫定若派出吴洪贤，谁还能救得了黎重？」 说完，他叹了口气。 「更加不可能。」李飞白再次否定：「吴洪贤虽然是绝世高手，但据我分析，他是被迫帮助南宫定的，绝不是衷心站在他那边，难道南宫定不怕日后被吴洪贤抖出此事。再者，吴洪贤这样的高手，去杀一个文官，南宫定不觉得太小题大做了吗？」 「那他会派谁去杀黎重？」 思考半晌，李飞白再次开口：「两个人最有可能，一是孙齐瑞，这第二嘛，便是你咯。」 对他的话，肖无忌并不惊讶，因为他也已经想到了。 「如果派孙齐瑞去刺杀还好，我还能隐藏身份，去救出黎重，如果派我去……」 说到这，肖无忌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孙齐瑞，肖无忌自信打得过他，甚至还能顺势将他杀了。 可如果派自己去，本来肖无忌已经逐渐失去南宫定的信任，此事如果还没办好，那必将淡出南宫定的核心势力范围，以后行事便更加困难。 可如果要办成，就要将黎重杀死。 这是一个死循环。 李飞白当然知道他的担忧，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担忧，先别杞人忧天，等南宫定的命令吧，届时如果派去的是孙齐瑞，你可借机杀掉他，如果是你，那咱们再行商讨。」 无奈点点头，肖无忌也只能遵照李飞白所说，静等消息。 黎府！ 黎重接到冯嵩飞传来的圣旨后，仰天长叹： 女干王当道，天不助我大卫！ 随后，他脱下官服，交出官印，将自己锁在府中。 第三百二十六章 说曹操曹操到 冯嵩飞将黎重的反应，禀报给了南宫定。 「女干王当道！」 重复着黎重的这句话，南宫定嘴角肌肉略微抽搐，怒不可遏。 见状，冯嵩飞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就你清高是吧，行，你就去陪先皇，睁着眼睛好好看看，看大卫如何在我手里，一统天下？」 小声嘀咕，南宫定杀意涌现。 「去，把肖无忌叫来。」 冯嵩飞恨不得赶紧离开，此时的他，觉得陪伴赵王，比陪伴南宫青还可怕。 「是，王爷。」 如逢大赦，他磕了个头，立即离开。 与此同时，李飞白去找了赵千城。 「公子，你要我去保护黎重？」 「嗯。」李飞白点头：「他现在是对付南宫定的一把武器，不能死。」 「好。」赵千城没有多说，立即答应。 「如果去的是孙齐瑞，能杀就杀了，如果是肖无忌，打伤即可。」李飞白嘱咐道。 「可是，如果我贸然救走黎重，将他送至益阳郡主手上，会不会冒失了点？」赵千城反问。 的确，一个跟南宫山关系不怎么深的江湖中人，主动去救出黎重，送给南宫半梦。 动机不足！确实很难自圆其说。 微微皱眉，李飞白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 「奇怪，按照南宫半梦的聪慧，必然能够想到，此时形势对她不利，必须动用一切可以用的力量，才能对付南宫定。而你，毕竟是南宫山生前招揽至朝中的，不说交情，至少有一些关系。如果她足够聪明，应该会来找你才对。」李飞白沉吟道。 「可到现在，距离白袍军回城只有两天，她还没来过。」 赵千城已经知道了南宫半梦先行乔装回城，查探消息的事。 右拳一握，李飞白轻轻敲了下桌子，做了决定。 「如果她没来找你，护送黎重过程中，你就蒙着脸吧，不要露出面容。」 无奈，李飞白只能出此下策。 因为无论如何，黎重都得救，也只能送给南宫半梦。 「明白！」赵千城点头应承。 「咚咚咚」 言语间，府邸大门被敲响。 赵千城立刻警觉。 「谁？」李飞白轻声问道。 「不知道。」赵千城摇摇头：「府中只剩我一人居住，从没有人来过。」 「莫非？说曹操曹操就到？」李飞白沉吟。 「公子，曹操是谁？」 「没有。」李飞白摆摆手，继续道：「我先进密道，你去看看。」 「嗯。」 赵千城搬开衣柜，让李飞白跳下密道，随后将衣柜位置复原，走了出去。 「吱歪」 将门打开，见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推着一车蔬菜，弓着身子站在府邸门口。 「这位老爷，这是您要的菜。」农妇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闻言一怔，赵千城立即回道：「我没有买什么菜，你送错人了。」 言罢，作势要关上门。 不料那妇人伸手将门挡住，继续说道：「这里可是千城府？」 「是千城府。」赵千城脸带疑惑答道。 「那我就没送错。」 「可我并没叫人送菜。」 农妇直起身子，指着推车上的菜说道：「这些，可是齐王生前，命我送给你的。」 听到这句话，赵千城一愣，紧接着，他立即意识到，这个妇人，很有可能是南宫半梦 所扮。 「进来吧。」 打开大门，妇人将车推进，随后赵千城将大门关上。 「你是谁？」赵千城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而后浑身劲气陡发，试图用威势压住对方。 无论什么人，以这种方式拜访，他都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不料那妇人跟着发出劲气，与赵千城对抗。 眼睛一睁，赵千城没想到这人修为如此之高。 他继续调动劲气，持续给威势。 对方也源源不断回应。 两人僵持，足有半个时辰。 最后，赵千城右手一抖，周围的草木尽皆折断，空气中满是音爆之声。 一股隐形气箭，如流星般朝她射来。 农妇双眼一睁，欲要抬手阻挡，奈何劲气全用在了抵挡对方的威势上。 无奈，她只能撤回劲气，伸手阻挡。 可赵千城的威势源源不断，农妇一撤回劲气，身形便不由自主向后倒飞出去。 而赵千城，也适时地停手。 「啪啪」 农妇鼓掌，口中赞道：「不愧是千城阁阁主，赵兄弟修为高绝，在下佩服。」 「你到底是谁？」 虽然心中已经清楚，这农妇十有**，就是南宫半梦，但赵千城还是装作不知。 「明人不说暗话。」 农妇恢复自己的声音，说道：「我就是南宫半梦。」 「益阳郡主？」赵千城表情微惊。 「不错，是我。」 「你不是在边境吗？怎么回城了？」赵千城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此事说来话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跟我来。」 淡淡说了一句，赵千城将她带到大堂。 「说吧。」 「齐王已经死了，想必赵兄弟知道。」南宫半梦悠悠开口。 「当然知道，只可惜了，他对我、对千城阁也算有恩，被处以大逆不道之罪，在下无能为力。」 言语间，赵千城已经表达了对南宫山的亲近之情。 「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被南宫定害死的。」南宫半梦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赵千城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是被赵王害死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南宫半梦开始露出峥嵘。 「南宫定想篡夺皇位，所以设计了这一出。」 接下来，她将南宫定早已知道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齐王的确是被害死的。」赵千城也跟着她义愤填膺。 「现在新帝被扣在赵王府，南宫定心心念念要置我于死地，局势对我不利，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南宫半梦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闻言，赵千城坐直身子，开口说道：「你凭什么断定，我会帮你。齐王虽然对我有些恩情，但那也是朝廷的意思罢了。」 「就凭你是千城阁主，义薄云天的好汉。我相信你不会忘恩负义。」南宫半梦试图用这点说服赵千城。 殊不知，赵千城恨不得早些混入她的阵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公子真乃神人也 「赵某不习惯戴高帽。」赵千城冷冷说道。 「这不是给你戴高帽。」南宫半梦耐心解释：「而是我相信你的为人。」 「据你所说，现在南宫定已经与你势不两立，你就不怕我去青衣司告发你，换取荣华富贵？」赵千城反问。 微微一笑，南宫半梦开口答道：「你不会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你是千城阁主，江湖第一大帮的掌舵人，如果这样不堪，哪驾驭得了十万帮众。」 「你胆子很大。」赵千城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淡淡说道。 「其实，我也是在赌。赌你不是背信弃义之人，现在看来，我赌对了。」南宫半梦微微笑道。 闭上眼睛，赵千城不置可否，随后假装不知问道：「你找我究竟何事？」 「礼部尚书黎重，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 「他因为反对南宫定的专政，被罢免了。」 「这又如何？」 「黎重在朝中影响力颇大，又是现在唯一一个敢站出来反对赵王的人，被罢官之后，南宫定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南宫半梦说道。 「你想让我救他？」赵千城问道。 「赵兄弟聪明人，一点即破。」南宫半梦开口赞道。 「你修为不低，为何不自己动手？」 叹了口气，南宫半梦径自倒了杯水，喝了下去，随后继续道：「一来，白袍军即将回到靖麟边界，我得回军中，以防有变，二来，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你在皇城里，最有条件救出他。」 「既然你能来到我府邸，为何不直接去黎府，将黎重接走？」赵千城又问。 「黎府周围，必然满是青衣司眼线，我无法现身。」南宫半梦解释道。 略微沉吟，赵千城接受了她的说法，随后继续问道：「你想用黎重反制南宫定？」 他想帮李飞白套出南宫半梦的想法。 「我方势弱，只有联合一切可用力量，才能拨乱反正，铲除南宫定这个反王。」南宫半梦坚决说道。 闻言，赵千城微微颔首。 这便与李飞白分析的一模一样。 「我也是你眼中的可用力量？」 「如果赵兄弟肯帮我，那是在下的荣幸。」南宫半梦一拱手，眼带期盼。 眼神一凛，赵千城正色道：「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事成之后，朝廷每年须向千城阁提供十万两白银，作为饷银。」 十万帮众，每人每年一万两，足够他们衣食无忧。 其实现在千城阁收回了贩盐的权力，所得利润已经足够养活整个千城阁。 之所以这么提提交件，目的便是打消南宫半梦的疑虑。 如果贸然答应帮助对方，未免太过轻而易举。 略一沉吟，南宫半梦答道：「十万两，不算多，我能做主。」 「你这是答应了？」 「答应了。」 毕竟有求于人，对方条件也不苛刻，南宫半梦欣然应承。 当然，赵千城此举，的确让她更加安心。 「救出黎重之后呢？」赵千城继续问道。 「出城西一直走，将黎重带到我军中。」 随后，南宫半梦从怀中掏出一只手镯。 「这是我的信物，凡是白袍军，见此物者，如同见我。」 略微有些诧异，赵千城没想到南宫半梦竟如此信任自己。 「你不怕我拿此物作祟？」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种小伎俩，我相信堂堂千城阁阁主，也看不上眼。」 听她这么说，赵千城站起身，略一拱手道：「请郡主回军中，静候佳音。」 闻言，南宫半梦终于展颜一笑。 「一切，就有劳赵兄弟了！」 两人互相还礼之后，南宫半梦离开。 赵千城立即回到房中，搬开衣柜，李飞白还未走。 「公子，果然是南宫半梦。」 跳出密道，李飞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这才符合她的才智。」他淡淡回道。 而后，赵千城将两人的对话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公子真乃神人也，素未谋面的益阳郡主，竟然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你的掌心！」赵千城由衷赞道。 摇摇头，李飞白否定道：「不，我见过她两次。而这两次，已经足够让我了解她了。」 心中一惊，赵千城知道李飞白这句话，不是夸自己，反倒是说明了南宫半梦的实力。 「公子，我该什么时候动手？」他继续问道。 「你现在就去黎府，光明正大去，如实说明意图，让黎重伪装一下，护送他离开皇城。」 「是，公子。」 赵千城应道，随后他见到李飞白眉宇间有一丝担忧，旋即又问： 「公子，还有何忧虑？」 「我担心，以黎重那种又臭又硬的性格，不肯跟你走。」 「我将他打晕带走就是。」赵千城回道。 「不行，首先你这样做，已经惊动黎府上下了，再者城门守将盘查甚严，你这样做，即使能冲出靖麟，路上必然会遇到大量人马追杀，此举不保险。」李飞白立即否定他的说法。 「那该如何是好？」 「等。」 「等？」 「不错，等到刺杀他的人出现，这个老顽固才能心甘情愿跟你离开皇城。」 「我明白了。」赵千城点头应承。 「你先去一趟黎府吧，说不准他开窍，愿意跟你走是最好的。」李飞白道。 「好。」 黎府。 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侍卫都没有。 一朝罢官，这位三朝重臣的府邸，似乎也显得冷清许多。 「砰砰砰」 赵千城重重地敲了几下门，等了许久才见到一下人，慢慢吞吞将门打开。 「我们老爷不见客，赶紧走吧。」 一打开门，那下人没好气直接说了一句，随后又要将门关上。 伸手挡住，赵千城径自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你……你干什么？」 那下人吓得直后退。 「我们老爷虽然被罢官，但是朝中文臣武将，很多都是我家老爷的友人，你。。。你可别乱来。」那下人战战兢兢说道。 冷笑一声，赵千城没有回应，只是冷冷说道：「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赵千城来访。」 听到他的名字，下人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第三百二十八章 错综复杂 身为尚书府的下人，自然知道千城阁阁主这个名头。 足有一刻钟，那下人才反应过来。 「你……你说……你是那个千城阁阁主？」他说话已经开始结巴。 「正是！」赵千城不想多说，直接答道。 咽了咽口水，那下人似乎不敢相信，从头到脚打量着赵千城。 「怎么？要我说第二遍吗？」赵千城不耐烦出言道。 浑身一个激灵，那下人赶紧躬身说道：「请……请赵阁主稍待，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站在原地，等了近一刻钟，那下人去而复返。 「赵阁主，我家老爷有请。」 跟着他来到了大堂，黎重一身素衣，备了香茗，等着赵千城到来。 「黎大人！」一见面，赵千城拱手行了个礼。 「别，别这么叫。」黎重立即挥手阻止。 「老夫已被罢官，当不得「大人」两个字。」 语气中，颇为怨恨。 「老先生。」无奈，赵千城只能顺着他的性子换了个称呼。 「赵阁主，请坐。」 宾主落座，黎重开口道：「朝臣皆知，我得罪了赵王，唯恐避之不及，赵阁主也算朝廷中人，为何此时敢光临舍下？」 看了一眼府中仅剩的几个下人丫鬟，赵千城直接出言道：「请老先生屏退左右。」 闻言一愣，黎重略微抬眼，思考片刻。 若赵千城想对自己不利，这些下人丫鬟也不够他杀。 「你们都下去。」 挥挥手，黎重让下人退下。 随后，他继续出言：「请赵阁主明言。」 「南宫定不会让你活着，跟我走，去郡主军中。」 没有多余的话语，赵千城直接明说。 手中喝茶的动作一顿，黎重显得有些意外。 他没料到赵千城此来，是为了此事。 「你说什么？」黎重满脸狐疑问道：「南宫定要杀我？」 「不错，在下受郡主所托，护送老先生至白袍军中。」赵千城不想浪费时间。 「护送我到白袍军中？」 一连串的疑问，冲击着黎重的内心。 本来不想多说的赵千城，无奈，只能把缘由说了一遍。 「哼，没想到老夫被罢了官职，南宫定竟然还不肯放过。」 他直呼南宫定的名字，显然也开始有些气怒。 「所以老先生，还是现在跟我出城吧，此地不宜久留。」 回过神来，黎重用满是困惑的眼神盯着赵千城。 「方才你说，南宫定要杀我？」 「正是。」 「既如此，想必我的府邸周围，满是他的人，我如何能平安出城？」 「所以需要委屈老先生，扮成农夫，随我混出城去。」 「扮成农夫？」黎重提高声音问道。 「怎么，老先生有意见？」 「在下堂堂三朝重臣，岂能为了苟且，而躲躲藏藏乎？」黎重怫然不悦。 「你不走？」赵千城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赵阁主不用威胁我，老夫就算死，也要死在皇城里。」黎重抬头挺胸，满脸皆是傲气。 顽固迂腐！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赵千城心中苦笑。 看来南宫半梦甚是了解这个人，就算她亲自前来，让黎重伪装随她出城，也是断然不肯的。 回头再想到李飞白的推测，不由再次佩服起他的心思来。 「行，你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话，赵千城直接转身离开。 见状一怔，黎重本来以为对方会再试图劝说，没想到赵千城如此干脆。 心中叹了口气，黎重暗道：先皇陛下，老臣无能，致使女干王当道，也罢，这就以身殉国吧！ 他对南宫定要除掉自己这件事，还是深信不疑的。 随后，他拿出府中钱财，遣散了犹自留在府上的几个下人丫鬟。 主仆一番挥泪告别，不在话下。 而赵千城，之所以如此干脆离去，是知道黎重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让他面临死亡的恐惧，是不会好好配合自己的。 青衣司。 李飞白正等着肖无忌的消息。 他不确定南宫定到底是派孙齐瑞，还是肖无忌去杀黎重。 如果是孙齐瑞，他打算趁此机会让赵千城杀了他，好断掉他一个臂膀。 但如果是肖无忌…… 想到此，肖无忌恰好走了进来。 他神色凝重，有些丧气。 见此，李飞白苦笑一声，指着旁边一把椅子，说道：「坐吧。」 也没打招呼，肖无忌一把坐了下去，长叹一声。 两人关系似乎越来越近。 「看你的样子，不用说，南宫定派的是你去杀黎重？」 慵懒的抬眼看了一下李飞白，肖无忌微微点头。 「果然，好事总是多磨的。」李飞白倒了杯茶，递给肖无忌。 「白兄弟，现在该怎么办？我总不能真的杀了黎重吧？」 「当然不行。」李飞白笑着回道。 「那……」肖无忌一愣，旋即又道：「那我如果没杀了他，南宫定那如何交代？」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飞白笑道：「放心，我有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既能保黎重能顺利回到益阳郡主那，又能让南宫定不会对你有丝毫不满。」 听他这么说，肖无忌眼睛一亮，放下茶杯，立刻站起身来。 「白兄弟，你有何妙计？」 拉过一把椅子，李飞白坐了下来，低声说道：「今日我收到消息，南宫半梦去了千城府。」 「千城府？赵千城的府邸！她去那干什么？」 问出这句话，肖无忌立刻又想到事情的关键。 「他去找赵千城帮忙？」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不错。紧接着，青衣司的人又看到赵千城去找了黎重府上，随后面带不悦走出黎府。」 听到这里，肖无忌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赵千城可以说是齐王旧部，他被郡主说服去救出黎重。这南宫半梦果然名不虚传，能想到此处，不愧是女中豪杰。」肖无忌衷心赞道。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李飞白笑着反问。 「请白兄弟明示。」 虽然心中有了大概想法，但肖无忌谨慎起见，还是想听听李飞白的计划。 隐约中，他已经将李飞白当成了战略伙伴。 「很简单，你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全力去刺杀黎重即可。」李飞白开口说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动手了 「你是说，赵千城会贴身保护黎重，就算我全力去刺杀，也杀不了黎重？」 肖无忌问道。 「不错。」李飞白点头继续道：「只是这样一来，你恐怕得受一点伤了。据说，没人能在赵千城手底下全身而退。」 想到百江之行，赵千城只身赴城衙谈判时，那种修为，那种自信，那种气势…… 尤其是他的身法，简直令人咋舌。 肖无忌有幸领略过，至今还心有余悸。 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之色，肖无忌缓缓开口：「受点伤不算什么，只要不让南宫定对我有所疑虑。」 「放心，赵千城的本事他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敌不过，怎会对你办事不力产生怀疑。」李飞白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纵然如此，肖无忌还是惴惴不安。 「怎么，你还有顾虑？」李飞白问道。 「白兄弟。」肖无忌一声苦笑，说道：「你说，要是赵千城不顾一切击杀我，那我不是冤死吗？」 若换作以前，肖无忌会以为李飞白想利用此事，将自己置于死地。 但现在，他并没这么想。 如果李飞白真的要杀自己，天牢里也不会跟肖无忌说那么多事，直接到南宫定那告发不就完了。 会心一笑，李飞白道：「怎么，堂堂「朱雀」，也会怕死？」 「嘘」 肖无忌紧张地四下张望，低声说道：「白兄弟，小声点，在青衣司里说这两个字，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你放心，不会有人听到。」李飞白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 「唉！」 再次叹了口气，肖无忌说道：「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没有价值，若此事赵千城全力击杀我，我并没有把握逃出他的手掌，如此一来，我岂不太冤了？」 见状，李飞白只能出言安抚道：「他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黎重。如果他真的全力要杀掉你，至少得半个时辰以上，难道他不怕有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吗？」 「也对！」肖无忌承认李飞白说的在理。 「所以，他要保证黎重的安全，就绝对杀不了你。况且，你失败后，他必须立刻带着黎重隐蔽起来或者离开皇城，哪有心思追杀你？」李飞白继续说道。 「离开皇城是不可能的，夜间城门紧闭，赵千城带着一个七旬老者，半只脚已经迈进了棺材，如何能离开，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先躲起来，次日再找机会出城。这期间，南宫定一定会派人全城搜查，万一黎重被找到，岂不还是死路一条？」肖无忌分析道。 「之后的事，咱们就管不了了，看他们的本事了。」 李飞白并不想透露太多，因为千城府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荒郊。 救出黎重后，赵千城会带着他从这条密道出去。 「你打算在今夜动手？」 方才听到肖无忌的话，李飞白猜测。 「嗯。」肖无忌点头：「距离白袍军回城只有两天时间，南宫定让我越快动手越好。」 「行，那你按我说的去做，当心些就是。」 「好。」 肖无忌离去。 李飞白随后去了医馆一趟，让方庆毁掉医馆与千城府的那条密道。 赵千城一救走黎重，他的府邸必然会被搜查，这条密道可是李飞白一伙的「罪证」，必须毁掉。 半天时间，足够方庆做此事。 他先是弄了一块与赵千城房间一模一样的地砖，将出口封住，随后将地道堵住。 神不知鬼不觉，即使人在上面走过，也不会发出空荡的回响。 至于其余几条密道，早在秦王府被封的时候，已经被卫国朝廷知道，毁不毁倒是无所谓。 夜幕拉开，肖无忌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进了黎府。 整座府邸空荡无人，他直奔黎重的房间。 「砰」 一脚踢开房门，肖无忌见黎重正在酣睡。 二话不说，抽出腰间佩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过去。 同时，他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一响声吓醒了熟睡的黎重，他刚睁开眼睛，刀尖已经到了他的鼻梁。 「啊！」 黎重刚发出一声尖叫，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全身。 在他闭眼等死之时，房顶一人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眼前。 而后动作不停，左手握住肖无忌的刀，右手发出雷霆一击。 距离太近，纵然肖无忌有所戒备，还是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掌。 整个身体倒飞出去，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肖无忌一个鹞子翻身，脚尖一点，离开了房间。 整个过程与李飞白所说，没有两样。 赵千城也不追赶，任肖无忌逃窜出黎府。 惊魂未定的黎重，后背已经湿透。 人性如此，不面临死亡，不知道它带来的恐惧。 他喘着粗气，双眼圆睁，嘴唇干涩。 盏茶过后，黎重才回过神来，下床拱手说道：「多谢赵阁主。」 「如何，现在相信我的话是真的了吧？」赵千城冷冷问道。 「老夫从未怀疑过赵阁主的话。」黎重还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你现在还坚持留在皇城，等着南宫定来杀你？」赵千城口气有些不满。 他开始给黎重施压。 被他一问，黎重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死，说得容易，但真正来临时，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惧。 「如果你还坚持，那我立刻离开，从此不再管这件事。」赵千城继续说道。 「唉！」 黎重终于放下那高傲的身段，叹了口气。 「老先生，恕赵某直言，南宫定如此对你，与其留在这里白白牺牲，不如留着有用之躯，帮助益阳郡主对付赵王。您满心期待的，不就是报效先皇，报效卫国吗？如果身死，这一切都是空谈。」 听到这番话，黎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拱手说道：「赵阁主所言甚是，是老夫迂腐了。接下来一切，但凭阁主吩咐。」 赵千城心中一喜，这老顽固终于被说动了。 「府上有后门吗？」 「有，在南墙。」 「南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条小巷，可通西羊街。」 西洋街正是千城府所在街道。 「不错，那条小巷四通八达，通着多条街道。」黎重答道。 第三百三十章 救走黎重 「好，现在，立刻跟我走。」赵千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嗯。」 黎重也不敢再反驳。 没有收拾任何东西，连金银细软也没带，两人即刻离开黎府。 「吱歪」 后门轻轻打开，赵千城四下张望，见小巷无人，方才一挥手，让黎重跟上。 暗中盯着的青衣司侍卫，见黎重要逃离，立刻窜了出来。 这也是赵千城意料之中。 之所以要走小巷，是不想在大街上杀人，闹出太大动静，如此想走会更加困难。 小巷埋伏的人，一定比长街上的少。 「一、二、三、四……」 默默数着，赵千城发现有八个人，左右各四个。 「躲进去，不要出来。」他朝身后的黎重说道。 随即，黎重重新躲进府中。 气势一涨，赵千城双手布满火焰。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否则对方喊人，就没完没了。 「轰」 身形一晃，一路留下残影，赵千城箭步如飞，风驰电掣袭向左边四人。 那四人刚反应过来，要拔出武器抵抗。 蓦然，胸前一痛。 低头看时，那里血流如注。 生机迅速流失，四个人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已经倒在了地上。 剩余右边四人，见状大惊。 他们何时见过这种高手，就连他们主子南宫定也未必能做到。 一念及此，一人从怀中抽出响箭，欲要求救。 赵千城眼疾手快，身形再次发动，朝他激射而去。 那人只觉眼前一晃，右臂仿佛被一股巨大力量撕扯，随后鲜血喷射而出。 他的手硬生生被赵千城扯断！ 剧痛传来，那青衣司侍卫刚要发出痛呼，随即脑袋被重重一击，整个人立即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其余三人往地上望去，见那人脑袋成了一团浆糊，血肉模糊。 他们不禁从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眼前这人，出手速度，比声音都快。 这，是人是鬼？ 他们双腿已经不自觉开始颤抖，茫然地看着赵千城，脑袋一片空白，浑然忘了发出声音求救。 他们的伙伴，就在隔壁街道。 赵千城也未料到自己的手段，竟然震住了对方。 杀死那人后，手中动作没再停下，身形绕着仅剩的三人快速展开。 「唰唰唰」 清脆的发出三个响声，其余三人挣扎几下，没发出任何声音便倒在了地上。 同样，他们心口往外喷血。 解决了这八个人，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他立即返回黎府。 黎重刚返回门后，只迈了五步，寻思着要找一处隐蔽之处躲藏，就见到赵千城也跟了进来，浑身是血。 「赵阁主，是不是人太多了？快，随我躲躲。」他想上前去拉赵千城。 「不必了，跟我走吧。」赵千城反拉他的手。 「那……那门外的人呢？」黎重问道。 「都被我杀了。」 「什么？」黎重一脸错愕。 进门只迈了五步，赵千城竟然连杀八人。 对方还是青衣司的侍卫！ 对武道没有认知的他，根本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做到如此。 「时间宝贵，赶紧走。」赵千城再次催促。 将信将疑地跟着他 ，走出门外，黎重见小巷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八具尸体，方才彻底相信赵千城的话。 他不由得心中感慨：不愧是千城阁主，真非凡人！ 小巷四通八达，南宫定只在黎府的后门派了人监视。 两人七转八绕，终于到了西羊街。 夜深人静，寒冬刺人。 街上没有任何行人。 赵千城带着黎重，径直打开府门，走了进去。 来到后厨，那里有一口水井。 「我们要从这下去？」黎重有些惊愕。 「嗯，这里曾经是秦王府，有多条密道，这条刚好通往城外荒郊，是我们离开的最好办法。」 「可是这么深，我如何下去？」 心里冷笑一声，赵千城暗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有我在。」 说完，他一个翻身，跳下水井，身子径直落到水面，双脚撑在墙上，身形定住。 「跳下来！」 赵千城在井里朝着地面的黎重喊道。 水井有四五丈高，从上往下看去，有些渗人。 黎重咽了下口水，右脚缓缓抬起，左脚却是不敢动弹。 「快跳下来，青衣司的人追上，你就没命了。」赵千城心中着急，催促喊道。 「哦哦，来了。」 无奈，黎重颤颤巍巍，抬起另一只脚，坐在井岩上。 幸好方才见过赵千城的本事，否则此刻他敢不敢跳下去，还是未知。 闭上眼睛，心里暗道：死就死吧！ 双手一推，黎重闭上眼睛，整个身形径直掉落井中。 耳边轰轰作响，一个呼吸后，黎重觉得双脚被一股弹性力量拖住，身形稳稳地站着。 睁开眼睛一看，那是赵千城的双手。 「站好了，左脚抬起，双手张开，扶住井墙。」赵千城道。 按照他的指示，黎重赶紧点头照做。 他双手张开，扶住旁边的墙壁，右脚站在赵千城高举的左手上，另一只脚伸了起来。 颇有种金鸡独立的味道。 而赵千城空出来的右手，则在井墙上胡乱摸索敲打。 「咚咚」 摸到一处发出空荡的回音，他右手一用劲，那处墙壁立刻应声而塌，露出一个十来寸见方，可容一人通行的密道入口。 「你先进去。」 赵千城将黎重身体缓缓放下，让他的头进到密道，随后在后面施力一推，黎重随即进入密道。 紧接着，赵千城也跟着进去。 顾不上封住密道入口，两人脚下不停，顺着密道离开皇城。 赵王府。 久疏战阵的南宫定，依然虎虎生威，这几日搬回府中，都要与欧阳音战个两三回合，方才作罢。 已过子时，两人意犹未尽。 酣畅淋漓之时，敲门声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正准备进入状态的欧阳音，脸色一寒，怒极出声： 「谁啊？」 「夫……夫人，是我。」说话的是赵王府的总管，名叫雷平凡。 「这么晚了，什么事？」 南宫定知道府上规矩，若非紧急要事，雷平凡绝不会这时候来吵他。 第三百三十一章 逃离后续 「启禀王爷，肖统领在大堂求见。」雷平凡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肖无忌？」 南宫定略一沉吟，定然是黎重的事。 深夜前来，莫非失手了？ 想到此，南宫定立刻下床，穿好衣服。 「王爷……」 欧阳音扭动着那迷人的身躯，用哀怨的语气看着南宫定。 「小音别闹，我有些事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那你快些，妾身在床上等你。」 说着，欧阳音露出胸前那大片雪白。 强压住体内的火气，南宫定整理好衣裳，来到大堂。 见肖无忌一身夜行衣，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模样，南宫定便知道，事情不妙。 「咳咳咳」 捂着胸口一阵咳嗽，肖无忌站起来行礼。 「见过……王爷。」声音有气无力。 「你受伤了？」南宫定直接问道。 「属下无能，没能杀了黎重。」肖无忌羞愧低下头。 听到这话，南宫定眉头紧皱，心中不满之情溢在脸上。 「一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匹夫，毫无修为，你竟然杀不死他？」 话里满是怀疑之色。 南宫定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肖无忌。 「回王爷话，因为……一个人出现救了他。」 「谁？」南宫定眼里满是戾气。 「赵千城！」 「什么？赵千城？他怎么会去救黎重？」 「属下不知。他似乎料到咱们会去杀他，一直在黎重房间守着。」肖无忌回道。 闻言，南宫定在房里来回踱步，片刻后继续出言：「根据我对赵千城的了解，他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会不会是，有人授意？」肖无忌假装不知。 「那又会是谁？」南宫定似在自语，又似乎在问肖无忌。 这句话，肖无忌自然不能回答。 于是，殿中陷入沉默。 良久，南宫定再次出言道：「黎府周边全是咱们的人，有看到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回王爷话，他们从黎府后巷逃走了，咱们在那里的人，全被杀死了。」 眼睛眯起，南宫定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但还是忍不住怒意迸发。 「赵千城，他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他有些懊悔，暗恨自己不应该忽视了皇城里的这个人。 毕竟他是齐王招揽至朝廷的人，现在救出黎重，也能说得过去。 既然已经得知了赵千城出手，南宫定对肖无忌的不满和怀疑，也烟消云散。 「王爷，他们从后巷走出，那条路四通八达，也能通往西羊街。」 「西羊街？千城府所在？」南宫定立刻脱口而出。 「正是。」 「你是说，他们躲进了千城府？」 「有这个可能。王爷，让属下带人去围攻千城府，将功折罪。」肖无忌假装请命。 摇了摇头，南宫定道：「你现在受了伤，给你再多的青衣司侍卫，也不是赵千城对手，让白司尉带着孙齐瑞和林天冲去吧。」 「王爷，我能坚持，请让属下参加此次行动。」肖无忌表现得非常积极。 看了他一眼，南宫定拍了拍肖无忌的肩膀，出言道： 「难为你了，给你一波人马，你带着他们守住各处城门，防止他们两人强行闯出。」 听到此，肖无忌总算放下心来。 南宫定并没有责怪自己 。 「是！」肖无忌拱手领命，刚要离去，又被南宫定叫了回来。 「等等！」 「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说……千城府？」南宫定眉头皱起。 「千城府……怎么了？」肖无忌反问。 「糟了，千城府之前是李飞白的府邸，里面有多条密道，其中有一条，直通城外。赵千城住了这么久，有可能会发现。」 假装浑身一震，肖无忌一拍手，道：「王爷，他定然是发现了密道，否则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地退到千城府。」. 「快，让白司尉带人立刻出城，别去千城府了。」 「可现在深夜，城门紧闭，要出城得有天子手谕。」 「这还不简单，你在此等候。」 二话不说，南宫定去灵堂叫醒南宫社，请了一道出城的手谕，交给肖无忌。 「告诉白司尉，见到两人，全力斩杀，不用留活口。」南宫定恨恨说道。 「明白！」肖无忌应声离去。 大堂里，仅剩浑身充满杀气的南宫定。 他近日忙于朝政，无暇顾及赵千城，此时竟被他摆了一道，叫他如何能不气怒。 黎重一旦被救走，南宫定也已经料到，必然会送到白袍军中。 这对他，可大大不利。 青衣司。 肖无忌叫醒了李飞白，简单述说了事情经过。 竖起大拇指，李飞白道：「肖统领戏不错，不愧是顶尖密谍。」 「白兄弟，别笑话我了，赶紧召集人吧。」 「嗯。」李飞白点头，随后起身穿上衣服。 「戏总要做足，你帮我去把所有人召到庭院，立刻出城。」 「好。」 这一夜，青衣司所有人无眠。 他们分成两队，一队在肖无忌的带领下，守住各处城门，另外一队，都是青衣司的高手，在李飞白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前往城外荒郊，密道出口处。 这密道出口，已被卫国朝廷标记，附有图纸。 拿着地图，李飞白带着众人，来到了出口。 见其大开，李飞白总算放下心来，赵千城算是成功带着黎重逃离了。 「白司尉，现在该怎么办？」 孙齐瑞盯着密道出口，失望说道。 「过了今天，白袍军应该距皇城不到百里，他们必然往西方而去。」 「你是说，他们去投白袍军了？」 「难道赵千城还会带着黎重返回无极山吗？」李飞白反问。 点点头，孙齐瑞即使再笨，也知道赵千城救出黎重，是为了将来对付南宫定。 回到无极山，黎重便失去了作用。 唯有在南宫半梦的麾下，黎重才能发挥作用。 「那咱们是追，还是不追？」孙齐瑞小心翼翼问道。 「你觉得咱们这些人，打得过两万白袍军吗？」李飞白一声苦笑。 而一旁的林天冲，闻言也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和赵千城自相残杀。 拍了拍手上泥土，李飞白站起身，喃喃说道：「先回城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连夜商讨 收到消息的南宫定，自然无心跟欧阳音继续战斗。 他干脆在大堂泡了一壶茶，径自喝了起来。 「去跟夫人说，本王有要事处理，让她先睡吧。」 「是，王爷。」雷平凡心领神会，退了下去。 这几日，南宫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上。 现在南宫半梦即将回城，是该把精力挪回来了。 但他并不能搬回青衣司，因为南宫社在赵王府，他必须亲自在此间守着，以防万一。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李飞白方才率领青衣司众人，来到赵王府。 「费礼，如何？」 一见面，南宫定便焦急问道。 失望地摇了摇头，李飞白叹了口气。 「去得太晚，他们已经从密道出口逃走了。」 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南宫定握拳砸在桌上。 「如果赵千城和黎重投在南宫半梦麾下，一武一文，对方实力将会大涨。」他不无担忧说道。 刺杀黎重一事，南宫定并未事先告知李飞白。 今夜只是让他补救，抓不到人，纯属正常，因此南宫定也没任何责怪怀疑李飞白的意思。 「王爷，此事何不事先告知于我？」 李飞白早就想好了台词，此时主动出言问道。. 他言语中有些怨气，南宫定自然听得出来，李飞白是在怀疑自己还不信任他，所以刻意将刺杀黎重一事隐瞒。 见状，南宫定赶紧解释道：「青衣司事多，我怕你忙不过来。况且刺杀一个毫无修为的老人，本以为派一个肖无忌去，已经足够，谁料到赵千城竟然横插一杠。」 说完，他朝李飞白投以歉意一笑。 言语中的意思，本王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怕给你添事。 当然，也有一丝懊悔。 若将此事交给李飞白，以他心思缜密，必然不会漏掉赵千城这个不确定因素。 李飞白心中自然明白，刺杀黎重一事，南宫定也不是怀疑自己不让自己知道，而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自然越好。 毕竟南宫山就是前车之鉴。 但此时一手遮天的南宫定，竟然能在李飞白的追问下，如此低头，说明他的确将李飞白看得很重。 「王爷朝政之事烦琐，忘了赵千城也是正常。」 李飞白很识趣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点点头，南宫定继续道：「现下朝局渐稳，本王是时候把精力，放在益阳郡主身上了。」 他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坐下。 随后，南宫定继续出言：「白袍军即将回城，还带着黎重，诸位有什么看法？」 「王爷。」孙齐瑞率先站了出来说道：「卑职认为，既然陛下在赵王府，何不请一道圣旨，将黎重召至赵王府，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言罢，他露出一丝自得，孙齐瑞自以为此计很妙。 未料到，李飞白立即否定了他的意见。 「此法不通。」 「白司尉，这是为何？」孙齐瑞不解。 「黎重到白袍军中，并不为人所知，王爷即使下了圣旨，南宫半梦大可矢口否认，谁也拿她没办法。」李飞白解释道。 「费礼所言甚是，此法不通。」 「那依白司尉的意思？」孙齐瑞有些不服，开口问道。 「依我之见，南宫半梦虽然有了赵千城和黎重助力，但依然处于弱势，蛇无头不行，咱们还是将矛头对准她才是正解。」李飞白道。 赞许点点头，南宫定深以为然。 「本王一直以来，就不想大卫陷入无休止的内耗。如果跟白袍军正面冲突，我方固然能胜，但付出的代价必定也不小，如果白袍军和黑龙卫双双折损，那对我卫国，将是重击。」南宫定说道。 「所以，能施巧计策直接将南宫半梦杀死，那是最好的。」李飞白附和。 他一心想将两人推向水火，南宫定身在局中，自然无法察觉。 他只觉得，李飞白算是尽心尽力在为他效命。 「费礼，你有何良策？」南宫定将头转向李飞白。 「很简单，先皇新丧，棺椁不是在赵王府吗？王爷可以让天子下一道旨意，让南宫半梦前来吊唁，到时，她还不是板上鱼肉？」李飞白笑着说道。 「可如果，她把那两万白袍军带进城怎么办？」孙齐瑞又问。 「兵戈对死者不敬，何况这死者是她的父亲，大卫天子，她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她带着大军进城，那她也失去了声望，自然也就失去了皇室的支持。」 「所以……」南宫定听完李飞白的话，眼睛放光。 「无论她带不带兵进城，都已经败了。」 「可是，万一她不奉诏令怎么办？」孙齐瑞有些不服，再次出言。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和南宫定同时用看着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孙齐瑞。 「王爷，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他心里有点忐忑。 拍了拍他的背，李飞白笑着说道：「不奉命就是抗旨，到时王爷大可举正义之师，以南宫半梦抗旨不遵为由，围杀南宫半梦。」 「无论如何，王爷圣旨一下，南宫半梦就等同于败了。」李飞白继续道。 听到他的解释，孙齐瑞终于恍然大悟。 他心服口服一拱手：「白司尉妙计，令人佩服。」 没有理会他的恭维，李飞白继续道：「以防万一，王爷大可先下一道旨意，以不扰民为由，让白袍军驻守城外，不得进城。」 「好！」南宫定一拍案桌，起身说道：「就以费礼之计，斩杀南宫半梦。」 「但此事，还有一点需要注意。」他转而说道。 「王爷请说。」 「万一南宫半梦到时带着赵千城前来，他们两个天阶高手，咱们想杀他们，估计也不太容易。」 吃了赵千城一次亏，南宫定不会再忽略他。 李飞白心中暗道：不愧是你！ 他本意就是让赵千城带着南宫半梦前来，届时再寻找机会，让双方自相残杀，但既然南宫定想到了这点，那李飞白必须更换计划。 「王爷手上，不是还有一个吴洪贤吗？」李飞白问道。 闻言，南宫定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为难。 第三百三十三章 如何破局 「王爷，有他在，就算南宫半梦带着赵千城，也无济于事。」李飞白继续说道。 他此举，便是为了探查南宫定的口风。 如果吴洪贤一心投靠南宫定，想必后者不会有任何迟疑，便会下令吴洪贤躲在暗中帮忙。 而如果吴洪贤是被迫的，那想必一定是和南宫定谈了条件，是否会再次相助，还是个未知数。 如今看南宫定的神情，李飞白心中猜测：吴洪贤是被胁迫的。 至于如何被胁迫，他还得再查。 只要让吴洪贤反戈，那南宫定就离死期不远了。 「吴洪贤另有重任，此事就不参与了。」 果然，南宫定拒绝了李飞白的提议。 听到此话，李飞白心中暗喜，但嘴上依然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咱们未必能击杀得了南宫半梦。」 摆摆手，南宫定自信说道：「有我、齐瑞、无忌和天冲，再让青衣司和黑龙卫的人暗中埋伏，我就不信，杀不了两个天阶高手。」 林天冲心中五味杂陈，难道到时候真要和赵千城动手？ 「既如此，王爷可开始着手准备。」李飞白也不再多说。 「行，你们也回司里准备一下，后天正午，在赵王府动手。」南宫定随即下令。 「是！」 众人散去。 回到青衣司，李飞白去看了刚刚从城门处撤回来的肖无忌。 既然赵千城黎重两人已经逃离皇城，就没有继续守着城门的必要。 「咳咳」 捂着胸口一阵咳嗽，肖无忌闷头喝了一碗药。 南宫定命人连夜为其诊治，想让他尽快康复，好为后日的行动做准备。 好在肖无忌受伤不重，自己调息加上药物帮助，至少两日内能恢复七八成。 这对南宫定来说，也够了。 毕竟他打算动用黑龙卫，肖无忌负责指挥就行。 「怎么样，无甚大碍吧？」李飞白苦笑着问道。 「这赵千城真是恐怖，若他全力追杀，此时我定然已经毙命。」肖无忌心有余悸。 「放心吧，我不会坑你。」李飞白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肖无忌点了点头，旋即问道： 「后日动手，是你出的主意？」 「不错。」 「此计看来天衣无缝，难道你真的要杀了南宫半梦？」肖无忌心中不解。 按照两人的计划，他们要利用南宫半梦除掉南宫定，若南宫半梦死了，这一切就泡汤了。 「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还向南宫定献出如此绝妙计策？」 「在他面前，我的所作所为，必须符合我的性格和能力，否则以南宫定的多疑心性，必然会怀疑我。」李飞白解释道。 「那该如何避免南宫半梦入局？」肖无忌继续问道。 「入局是避免不了的，关键是如何让她破局？」 「你有办法？」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献计。」李飞白神秘一笑。 「跟我说说，好让我心里有底。」肖无忌期盼着问道。 没有迟疑，李飞白跟肖无忌说出了大致计划。 「总之，到时南宫定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 「妙啊，此举算是抓住了南宫定的痛点，定然行得通。」肖无忌拍手赞道。 「到时你我里应外合，还愁南宫定不死吗？」 两人对视一笑，心领神会。 天明。 赵王府灵堂。 南宫社犹自认真守灵，每日烧纸焚香必不可少。 来到赵王府的这几天，他越来越恐惧。 跟自己想象完全不一样，在他印象中，帝皇可以呼风唤雨，天上地下，唯其独尊。 但现在情况似乎不同，南宫社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傀儡。 根本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 而纪无锦，早就看穿了南宫定的心思，只是不忍儿子担惊受怕，没有明说罢了。 她每天都算着日期，期盼着益阳郡主，能够整肃朝纲拨乱反正，救他们母子于水火。 就算不当这个皇帝和太后也行！ 「砰」 灵堂的门被打开，南宫定的身影在朝阳的拉长下，笼罩在南宫社母子身上。 一转头，两人见到南宫定到来，忍不住有些惊惧。 南宫社也从刚开始敬佩的眼神，到现在的惧怕。 他不自觉躲在了纪无锦的身后。 「见过陛下。」南宫定简单行礼，连手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出言。 与其说是行礼，不如说只是打招呼。 「王爷，有事吗？」纪无锦将南宫社护在身后。 「也没什么事，就是益阳郡主即将回城，本王来请一道旨意。」南宫定冷声说道。 「旨意？什么旨意？」 「兵戈对死者不敬，请陛下命白袍军驻守城外，不得进城。」南宫定说道。 「可是，她是奉先皇之命回城，白袍军理当进城。」纪无锦回道。 「先皇受小人蒙蔽，才下的这道旨意，况且先皇已经驾崩，今时不同往日，臣认为白袍军不能进城。」南宫定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纪无锦瞬间便猜到了南宫定的意思。 于是她再次出言道：「既然今时不同往日，郡主回城意义已经不大，不如让她回到边境吧。」 纪无锦很聪明，既一语双关，又想保全南宫半梦。 如果她也遭到南宫定的黑手，那她们母子恐怕永无翻身之日了。 「不行。」南宫定大手一挥，立刻拒绝。 「我大卫素来讲究孝道，皇太叔也极其重视。先皇新丧，既然郡主回到皇城，理应前来吊唁。」 纪无锦暗道一声：好狠！ 「赵王想让郡主前来王府吊唁？」 「陛下都在此守灵了，身为先皇最得意的女儿，自然也不能失了孝道。」 说完，南宫定拿出一道诏书，递给纪无锦。 「娘娘，让陛下用印吧。」 接过诏书，纪无锦看了一眼。 圣旨的内容如南宫定所说，让白袍军驻守城外，命益阳郡主前来王府吊唁。 明眼人都能看出南宫定的意图，何况精明的纪无锦。 她轻咬嘴唇，眼中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此刻，她深感无助。 「娘娘，请快些用印。」 南宫定上前一步，与纪无锦母子仅有两步之隔，手却摸向腰间佩剑，身上杀气迸发。 母子俩打了个寒颤，无奈，只能取出玉玺，在诏书上盖章。 第三百三十四章 招揽赵千城 与此同时，距离城西五十里处。 白袍军正进行回城之路的最后一次扎营。 他们各个身着闪亮的银色盔甲，在阳光下，显得尤为耀眼。 扎营的地方，是一处空旷荒野，只要守住四方出入口，白袍军便没有被伏击的可能。 刚扎好营帐，远处两人一骑，直奔军营而来。 近乎一日夜的奔波，黎重有些吃不消。 来到军营前，赵千城翻身下马，黎重摇摇晃晃，几乎摔倒。 将他扶了下来，赵千城搀着他来到守营将士前。 「站住，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那将士远远地，已经看到两人，此时营前的白袍军，看似闲散，实则已经形成了对赵千城的夹击。 见状，赵千城心中暗暗赞道：不愧是白袍军，绝非北山军可比。 没有多说，他直接拿出怀中的手镯。 那是南宫半梦的信物。 见此手镯，守营将士一怔，随后接过仔细查看。 片刻后，他将手镯归还，没有二话，一挥手，让手下兵士让开一条路。 「请！」 守门将士带着赵千城黎重来到中军大帐。 「郡主，持手镯之人，已经到来。」 正对着墙壁上那幅地图苦思的南宫半梦，听到此言，立刻转身道：「有请！」 在将士的带领下，赵千城搀扶着黎重走进中军大帐。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南宫半梦的真正面目。 眼前这人，五官分明，她常年奔波，四处征战，皮肤被阳光晒得呈略深的小麦色，带着蜜色光泽。 凌厉的剑眉下，眼珠色泽略淡，冷得像琉璃珠子，透露着肃杀之气，仿佛可以穿透一切。 鼻梁挺直，薄唇紧抿。 举手投足皆男儿，浑身上下找不出半分少女气息，倒像是神州的少女怀春时，梦中夫君的模样。 此时，赵千城心中不由想起李飞白曾经念过的一首诗： 学就神州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郡主，幸不辱命！」一进营帐，赵千城拱手说道。 「赵阁主高义，请受在下一礼。」 南宫半梦行了个江湖礼。 一旁的黎重，早已老泪纵横。 他颤颤巍巍走到南宫半梦跟前，径直趴在地上。 「郡主……」 一声嚎叫，显得异常凄惨。 「黎大人，快快请起。」 南宫半梦赶紧将黎重扶起。 「老臣……老臣无能，没有保护好陛下，愧对先皇，愧对卫国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擦着眼泪。 他口中的先皇，是南宫青的父亲南宫仁。 「女干王当道，怪不得黎大人。」 南宫半梦赶紧出言安慰。 突然，黎重身体一僵，随后软软倒了下去。 「老先生。」 赵千城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来人，传军医。」南宫半梦立刻大声喊道。 诊治过后，军医禀报道：「启禀郡主，黎大人只是年老体弱，加上劳累过度，一时心神激荡，方才气血上涌，昏了过去。」 「可有大碍？」 「稍加调理，应无大碍。」军医禀报道。 「好。」南宫半梦松了口气：「将他带下去，好生照顾，不得有半点差池。」 「是！」 军 医带着几名将士，将黎重抬了下去。 「郡主，在下已经完成使命，告辞。」 赵千城从怀中取出手镯，递还给南宫半梦，就要转身离去。 不料对方将手镯推了回来，道： 「赵阁主请稍等，你为本郡主立下如此奇功，我若不表示一下谢意，心里难安。」 「嗯？」赵千城看了一眼被推回的手镯，假装一脸困惑。 「这个手镯，无论赵阁主身处何方何地，只要我白袍军见了，必会全力以赴，不问是非，帮赵阁主完成一件事。」南宫半梦微笑着说道。 「能得白袍军如此承诺，也算有幸。」赵千城也不推辞，将手镯收入怀中。 「来人，上酒，今晚本郡主要与赵阁主痛饮。」南宫半梦下令。 「酒？白袍军中居然有酒？」 「别人行军，军中不见半滴酒，本郡主不同，酒越喝脑袋越精神，两军对阵之时，更要借酒方能想出妙计破敌。」南宫半梦解释。 一拱手，赵千城衷心赞道：「郡主豪气，丝毫不亚男子，在下佩服。」 将士搬来两坛酒，为两人倒满。 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赵千城脱口而出：「鲁记的竹叶青？」 「哦，看来赵阁主也是好酒之人，闻酒香便知是竹叶青？」 赵千城并不好酒，但时刻在方庆旁边，闻着他酒葫芦里的竹叶青，自然熟悉得很。 淡淡一笑，赵千城没有多说，只是举起酒杯道：「敬郡主一杯。」 两人端起碗，一饮而尽。 「赵阁主，可还记得我之前在你府上所说，要动用一切力量，对付女干王。」南宫半梦也不啰嗦，开门见山说道。 「记得。」赵千城只是淡淡点头。 「你和齐王的关系，我也不再赘述，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赵阁主能帮我。」 闻言，赵千城沉默，略微沉吟半晌，他微微皱眉，方才出言道： 「郡主，我只答应你，救出黎重，每年提供千城阁一千万两作为回报。其他的，我并没答应。」 如果轻易应下南宫半梦的要求，那显得太不符合常理，赵千城谨记李飞白的嘱咐。 「当然，每年一千万两，只是作为救出黎重的报酬。如果你帮我除掉南宫定，我自然另有回报。」南宫半梦语气郑重说道。 「什么回报？」赵千城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问道。 「可听说过李飞白？」 心中一怔，赵千城不知道南宫半梦为何突然提自家公子。 不着痕迹点点头，他回道：「神州密谍之王，谁人不知？」 「在没叛变我大卫之前，他可是我卫国唯一的异姓王。」南宫半梦道。 没有回话，赵千城只是端起碗，喝了一口，静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答应助我除掉南宫定，那么以后，你便是我大卫第二个异姓王。」 说完，南宫半梦盯着赵千城，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捕捉到对方的意愿。 可是他失望了。 赵千城仍旧面不改色，毫无波澜。 第三百三十五章 应正齐归来 异姓王，这对普通人来说，的确诱惑非常大。 赵千城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也泛起一丝波澜。 倒不是在意异姓王这个职位，而是有些意外，南宫半梦竟然给自己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 「异姓王，我并不在乎。」赵千城直接回道。 淡淡一笑，南宫半梦并没气馁，继续出言道：「赵阁主视名利如浮云，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身后那十万帮众呢？」 「朝廷每年给他们一千万两，足够了。」赵千城回道。 「我知道，但是……」南宫半梦转而说道：「这个条件能实现的前提，是我能战胜南宫定。如果我败了，别说那一千万两，以赵王性格，恐怕连你们贩盐的权利都会收回。到时你那些帮众，又得饿肚子。」 不得不说，这句话杀伤力很大。 即使不是因为李飞白的意思，赵千城听了，恐怕也会答应。 他自己孤身一人，倒无所谓，但身后有将性命交给他的十万帮众，赵千城不想让他们失望。 眯起眼睛，赵千城再次喝了口酒。 放下碗，他终于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你这是答应了？」南宫半梦有些激动问道。 有了这个绝世高手相助，她倍感自信。 「嗯，我答应了。」赵千城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点头应承。 「太好了。」南宫半梦站起身，拿着碗来到赵千城身边。 「有赵阁主相助，何愁女干王不灭，大事不成，来，本郡主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 「我要怎么做？」喝完酒，赵千城直接问道。 「不用急，赵阁主先随军住下，委屈你名义上当我的贴身近卫。」 「这倒无妨。」赵千城并不在意虚名。 「来，我先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南宫半梦朝帐外喊道：「正齐，进来吧。」 走进来一人，正是在醉红楼斗蟋蟀，被李飞白算计，不小心杀了钱少成的应见贤之子，应正齐。. 此案被大理寺卿陈贡之判定为误杀，将应正齐发配边境，没想到胸有谋略的他，竟然得到了南宫半梦的赏识。 「此人在皇城曾误杀尚书之子，被发配边境，但我见他对兵法甚是熟识，所以破格提拔他为军中偏将，在军中颇有建树。他父亲曾是赵王的人，因为应家获罪一事，南宫定薄情寡义，没有出手帮忙，父子俩心寒至极。现在，应正齐已经是我的人了。」南宫半梦简单介绍道。 「参见郡主，见过赵阁主。」 应正齐身着银色盔甲，意气风发，与之前在皇城的那副世家子弟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当时秋兴盛宴，李飞白见他对斗蟋蟀一事，融入兵法见解，便觉此人不凡。 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得到南宫半梦的赏识。 心中微惊，赵千城在醉红楼斗蟋蟀时，也曾短暂参与，他不确定应正齐是否能认出他来？（详见69-77章） 「嗯！」 心中想法电闪而逝，赵千城还是面无表情点头回礼。 抬起头，应正齐仔细打量了赵千城一番，眉头随即皱起。 「赵阁主，你我可曾见过？」 心中咯噔，赵千城暗道不好，但嘴上仍然矢口否认。 「在下此前并未见过应将军。」赵千城不卑不亢淡淡答道。 「但我怎么觉得，赵阁主甚是面熟？」应正齐皱着眉头，极力思考。 闻言，赵千城松了口气。 还好，对方并没彻底想起。 赵千城沉默，没有答话。 南宫半梦站了出来，说道：「正齐，赵阁主盛名在外，或许你在哪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罢了。无妨，今日重新认识便可。」 三人互相敬了一杯。 能在这种场合出现，看来此人颇得南宫半梦信任，赵千城心中分析。 「赵王无道，挟持天子，身为大卫朝臣，你我皆应扫清女干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在南宫半梦的鼓动下，应正齐热血倍看，摩拳擦掌。 若不是赵千城奉命入南宫半梦阵营，恐怕也经不住她的一番慷慨激昂。 翌日一早，大军拔营，往皇城方向继续行进。 越靠近皇城，便多一分危险，南宫半梦自然知道这点。 说不准哪处荒林，随时都会冒出一队黑龙卫袭击他们。 「郡主，我总觉得，两万人马这样行进，目标太大，万一赵王冒天下之大不韪，全力伏击我们，那白袍军定无生还之理。」 马背上，应正齐说出了南宫半梦的担忧。 一旁的赵千城，则默默无言。 「依你之见呢？」南宫半梦问道。 「我倒有个想法，只是冒险了一点。」 「说说看。」 「找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让两万人马卸甲，分批从四处城门返回城中，而你我和赵阁主三人，轻装轻骑，悄悄入城，再约一个地方聚齐。既然对方知道咱们要回来，南宫定肯定想方设法不让白袍军进城，但他绝对想不到，咱们如此大胆，化整为零，已经悄悄潜入靖麟。」应正齐说道。 听完，南宫半梦不置可否，转头问赵千城：「赵阁主的意思呢？」 「白袍军素以神出鬼没见长，此举倒是符合白袍军的特质，只是……」赵千城欲言又止。 「赵阁主，有话不妨直言。」应正齐拱手说道。 他倒不是心中不满，而是真心请教。 「分批进城，犯了兵家大忌，明明可以拧成一股绳，却要将其分散开，若被黑龙卫或者青衣司发现，白袍军将毫无抵抗之力。」赵千城说出自己的见解。 「兵者，诡道也。若不冒险一些，如何有意想不到的收益？」应正齐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赵千城也不争辩，只是淡淡答道：「我只是个贴身近卫，一切全凭郡主裁决。」 他表示不参与决策。 「郡主？」应正齐期盼地望向南宫半梦。 后者眉头微蹙，似在犹豫。 良久，她方才出言：「分批进城，有个问题。城门守将对每天进出城的人数，大致都有登记。若突然多出两万人马进城，南宫定必会发现端倪。」 「若不进城，咱们大军驻扎城外，就有如待宰羔羊，优势始终在赵王那边。」应正齐说道。 「这点我知道，但也不能贸然进城。」南宫半梦回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接旨 「郡主有何良策？」应正齐继续问道。 停顿一下，南宫半梦继续出言道：「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让白袍军靠近皇城的时候，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消失？」应正齐不解：「如何消失？」 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南宫半梦没有回答。 她似乎胸有成竹，但没有明说。 或许是多年行军养成的习惯，不到最后时刻，不透露关键计谋。 她倒不是不信任赵千城，如果他是南宫定的人，大可在她拜访千城府的时候，便对她动手。 但是赵千城没有。 见她似乎不愿再谈，应正齐也没出言。 众人继续行进，日吃日落，倒是平安无事。 终于，白袍军来到了距皇城不到十里处。 这里地势空旷，是卫国各位帝皇埋身之处。 「启禀郡主，已经到达皇陵。」 一将士来报。 「停止前行，在此安营。」南宫半梦一挥手，随即下令道。 「郡主要在此间安营？」赵千城有些意外。 「不错，这里埋葬着列祖列宗，希望他们能保佑我，斩女干除恶。」 南宫半梦邪魅一笑。 赵千城自然不信她的话，身为三军主帅，怎会相信神灵一说？ 但他没有追问。 应正齐也没多言，翻身下马，去布置安营扎寨的事。 军营刚落成，远处一队人马随即赶来，领头的正是冯嵩飞。 而护送他的，则是白袍军的死对头，黑龙卫。 来到军营前，将士警醒，立即拦住他们。 「站住，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入，速速离去。」 「瞎了你的狗眼，不认得咱家吗？」冯嵩飞在马上怒斥。 此时，赵千城正陪着南宫半梦巡查营帐，路过此间，见外头有情况，便赶了过来。 「冯公公，你来此作甚？」赵千城率先出言。 在皇城里，冯嵩飞曾见过赵千城几次。 「赵……赵阁主，你怎么在这里？」 冯嵩飞一哆嗦，心中寒意顿生。 他可是知道此人的恐怖，连南宫定都打不过的人，他冯嵩飞哪里敢出言不逊。 何况对方还是江湖中人，万一怒意迸发，不管不顾，将自己杀了，岂不成了冤大头？ 因此，他言语中收起方才那股盛气凌人。 「哼。」冷哼一声，赵千城没有答话。 「冯公公，你来此间何事？」 南宫半梦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黑龙卫，便知道冯嵩飞已经投靠了南宫定。 「郡主，别来无恙。」冯嵩飞下马，先是行了个礼。 「废话少说，有什么事快说，说完赶紧滚。」一旁的应正齐见到黑龙卫，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理会他的无礼，冯嵩飞清了清嗓子，从怀中掏出一道金黄色诏书，高举过头。 「圣旨到，请益阳郡主接旨！」 公鸭嗓的声音异常刺耳。 「圣旨？」南宫半梦倒是没料到，此时会接到新帝的圣旨。 「益阳郡主，请接旨！」冯嵩飞再次出言提醒。.五 南宫半梦和应正齐对视一眼，无奈，只能跪下接旨。 而赵千城，还是傲然挺立。 冯嵩飞也不敢出言为难，毕竟在他眼中，赵千城是个江湖草莽，见到南宫青尚且不跪，何况区区一道圣旨。 「诏曰：先皇新丧，益阳郡主回城，理当前往吊唁守孝 。自古以来，兵戈对死者不敬，特命郡主将白袍军驻于城外，轻身前往赵王府祭拜先帝，以彰孝道。钦此！」 半跪在地上的南宫半梦，脸色铁青，没有接旨。 这一刹那，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分析了种种可能。 甚至有那么一股冲动，想将冯嵩飞击毙。 但她还是忍住了。 「郡主，请接旨。」冯嵩飞小心翼翼提醒道。 他不敢有丝毫无礼。 等了足足一刻钟，南宫半梦终于做了决定，出言道：「臣接旨！」 接过诏书，南宫半梦脸上恢复笑容，对着冯嵩飞道：「烦请公公回去禀告赵王，不，禀告陛下，说本郡主一定会到。」 说完，她脸上绽放出自信笑容。 但在冯嵩飞看来，这笑容阴森异常。 他赶紧拱手道：「郡主的话，咱家一定带到。一路奔波，咱家就不打扰郡主休息了，这就告辞。」 言罢，他带着黑龙卫灰溜溜离开。 拉下脸，三人回到中军大帐。 应正齐显得义愤填膺，立即出言道：「什么圣旨，这明明就是南宫定的意思，他想让郡主只身前往赵王府，到时候郡主还不是任他们摆布？」 南宫半梦咬着牙没有出言，显然她早就想到了。 「挟天子以令卫国，南宫定这招够绝！」赵千城随即附和。 「郡主，你可不能去，去了就是送死。」应正齐焦急说道。 「不去就是抗旨！本来我们就是势弱的一方，如果没有正义加持，如何能战胜南宫定？」南宫半梦说道。 「这……」 闻言，应正齐语塞。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难道这是个死局？」赵千城说道。 「不去的话，南宫定大可宣扬，我不遵孝道，不奉诏令，以反贼视之。他大可举正义之师，讨伐我们。现在他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师出无名，即使能灭掉白袍军，他也得不到大卫百姓以及皇室的支持，到时候他的皇帝梦就做不成了。」 南宫半梦只看到了这点，殊不知，南宫定没有对白袍军动手的原因，是不想大卫陷入内耗，让敌国有机可趁。 两人在格局上，还是有差距的。 「所以不去的话，看上去不会马上死，但其实十死无生！」 「郡主，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投靠姜国或者祝国，利用他们来攻打南宫定。」应正齐脱口而出。 「闭嘴！」南宫半梦怒拍案桌，眼睛眯起，身上杀意涌现。 「以后如果还让我听到这种话，本郡主马上杀了你。」 浑身一个激灵，应正齐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下拜道：「末将失言，请郡主恕罪。」 「唉！」 叹了口气，南宫半梦脸色稍缓，继续道：「先祖辛辛苦苦，方才有大卫今日盛况，就算是死，我也不能与大卫反目成仇。否则他日逝去，如何能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说完，他看了一眼营帐外头，周围都是帝陵。 第三百三十七章 剧变前夕 「呼」 众人交谈间，帝陵风起，刮过军营，似乎在响应南宫半梦的话。 「郡主，依你之意，是要奉旨前去？」应正齐神色担忧。 「我说了，不去的话，十死无生，去的话，可能还九死一生。」南宫半梦毅然决然答道。 「可是在我看来，对方有南宫定、孙齐瑞和肖无忌，还有两万黑龙卫，去赵王府，无异于飞蛾扑火。」 淡淡一笑，南宫半梦望向赵千城，出言道：「我这不是还有赵阁主吗？」 早就料到了南宫半梦会带自己前去，赵千城面无表情，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千城，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明日咱们龙潭虎穴走一遭。」南宫半梦换了称呼，算是拉近两人的距离。 「嗯。」赵千城离开中军大帐。 待他身影消失，应正齐立刻出言：「郡主，您将身家性命交给他，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喝了口酒，南宫半梦道：「你觉得他有问题？」 「难道郡主没发现，他到军中来，太顺利了一些？」 「你是说，他是南宫定派来的人？」 「末将觉得，有这个可能。」 「我倒没发现异常。」南宫半梦回道。 「堂堂千城阁阁主，竟然肯屈伸当一个近卫，郡主不觉得奇怪吗？」 「为了十万帮众，他没得选。况且为了救走黎重，他杀了不少青衣司的人。」南宫半梦解释道。 「万一这是南宫定和赵千城一起演的苦肉计呢？」应正齐据理力争。 「好了。」南宫半梦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用人不疑，我相信赵千城是真心站在我们这边的，你不用再说，下去吧。」 「郡主……」应正齐还待再说。 「下去。」南宫半梦俏脸一寒，眉目中隐现怒意。 无奈，应正齐只能拱手离去。 郡主平日里行事，都谨慎为之，为何今日这般武断？ 应正齐心中纳闷，拖着脚步回到自己营帐。 中军大帐，仅剩南宫半梦一人。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赵千城，可信！ 随后瞳孔一缩，一扬手，将纸烧毁。 「希望你的情报没有错。」南宫半梦喃喃自语。 青衣司。 李飞白正在苦思，如何在南宫半梦到来时，悄悄将手里的纸团塞给她？ 又得如何找个借口，进入青衣司？ 一筹莫展之时，肖无忌来到李飞白值勤处，径自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他现在倒是一点不见外。 「你怎么来了？南宫定不是让你入宫吗？」李飞白笑着问道。 「白兄弟，陛下下旨了，明日益阳郡主就要前来赵王府吊唁。」肖无忌说道。. 放下手中情报，李飞白点点头：「算下时间，白袍军应该已经在城外了。」 「不错，南宫定让我进宫，调遣五千黑龙卫，埋伏在赵王府周围。」 「五千黑龙卫，加上南宫定自己、还有你、齐瑞和天冲，看来南宫定是想一击必杀。」李飞白眯起眼睛。 实际上，肖无忌和林天冲都是李飞白的人。 但他们的身份，还没到摊牌的时候。 若想肖无忌和林天冲不被怀疑，那么他俩必须得全力施为，届时南宫半梦还能逃出去吗？ 「你的那计划，还行得通吗？我怕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肖无忌不无担忧。 「那个赵千城，不是救走了黎重吗？此时他们应该在白 袍军中才是。」李飞白试探着问道。 白袍军守卫甚严，赵千城一直找不到机会，将他成为南宫半梦贴身近卫的事，告诉李飞白。 否则李飞白也不用发愁，如何告诉南宫半梦自己的计划了。 如果他知道此事，明日来时，李飞白直接找个机会在路上告诉赵千城即可。 「不错，冯嵩飞去传旨时，看到了赵千城在郡主军中，还身穿近卫盔甲。」肖无忌答道。 「嗯？赵千城成了南宫半梦的贴身近卫？」李飞白略微诧异。 他虽然知道赵千城必定会待在白袍军中，但没想到能成为南宫半梦的近卫。 适逢乱世，各种密谍女干细当道，这南宫半梦用人还真是大胆。 他不禁心中叹道。 「嗯。」肖无忌点头：「冯嵩飞刚刚传旨回来，我见他神色有些后怕，所以出言相问，方才得知此事。」 心中暗暗点头，李飞白知道，这一定是赵千城故意出现在冯嵩飞面前，以此来给自己传递消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南宫半梦明日一定带着赵千城，此计可成！」 「行了，你琢磨吧，我得立即进宫。」 肖无忌也是顶尖密谍，可在李飞白面前，似乎成了一个莽汉。 苦笑一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飞白也不知道他这样，是好是坏？ 闭上眼睛，李飞白开始在脑海里模拟明日的各种情况。 翌日，南宫定醒得很早。 欧阳音帮他换好衣服后，两人对坐铜镜前。 「王爷，真的要对半梦动手吗？」 她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 脑海里回荡着南宫半梦小时候，到赵王府找她闹着要糖果吃的情景。 「我若不动手，她便会对我下手，本王没得选。」南宫定决绝说道。 「唉！」 欧阳音深深叹了口气，此刻她总算领略到，生于帝皇家，情义放两边这句话。 握住她双手，南宫定出言安慰道：「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何况为了大卫，些许个人情感，又算得了什么？」 眼中含泪，欧阳音点点头，表示理解南宫定的决定。 毕竟身为赵王夫人多年，还是识得大局的。 「等今日过后，大卫便浑然一体，谁也不能阻挡我登顶。届时，你便是风光无限的大卫皇后。而我，必将带着卫国横扫神州，统一天下，创不世基业。」 双手张开，南宫定眼里精光涌现，嘴角带笑，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刻的到来。 「可我听说，赵千城已经投靠了白袍军。」欧阳音提醒道。 提到赵千城，南宫定嘴角肌肉微微抽搐。 忽略了他，是南宫定一直懊悔的事。 「就算赵千城与南宫半梦一起前来，我也照杀不误。」他依旧嘴硬。 「可万一，赵千城前来，并不是专门保护南宫半梦的呢？」 接下来欧阳音好意提醒的一席话，却无意中毁掉了南宫定的整个计划。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最重要的人 「嗯？」南宫定转过头，狐疑地看着欧阳音。 「小音，你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是，如果赵千城挟持了对你来说，极其重要的人，那王爷该当如何？」欧阳音问道。 听到这句话，南宫定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冷气。 他想起了南宫半梦带给冯嵩飞的话，似乎对方非常自信。 难道她真的有恃无恐？ 多疑的南宫定立刻心中警觉。 「小音，你倒是提醒了我。」 他的豪情万丈，瞬间被浇灭，此时，南宫定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他扫了一眼欧阳音，对南宫定来说，重要的人，无非就是她了。 「王爷，您想想，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对你来说最重要？」 欧阳音知道他的心思，立刻出言问道。 微微皱眉，南宫定脱口而出：「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决定。」 「不，还有一个人。」欧阳音出言。 「谁？」 「白费礼。」 「白费礼？」南宫定心中一凛。 或许是因为事情繁多，南宫定一直忽略了李飞白。 若他被对方挟持，自己会不会放南宫半梦离开？ 南宫定在心中问自己。 可却暂时没有答案。 「不错，王爷花了极大代价，才将他从齐王手中夺了过来，为你效命。若他被赵千城挟持，王爷真的能不顾一切，继续杀南宫半梦吗？」欧阳音反问。 「呼」 长长出了口气，南宫定苦笑道：「他是本王以后一统天下，最重要的谋臣，若他真的被挟持……」 话到此，戛然而止，南宫定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李飞白在青衣司，若换做平时，有林天冲孙齐瑞和肖无忌在，大可保护他的安全。 但今天，孙齐瑞和肖无忌都会来到王府，只有一个林天冲，能不能抵挡住赵千城的攻击，全然未知。 虽然青衣司就在隔壁，但高手过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别说青衣司和赵王府有百丈之隔，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距离，也足够决定战局成败。 想到此，他立刻下令：「来人，传本王命令，立刻去青衣司请白司尉前来。」 「是！」 门口王府侍卫应承道。 「王爷打算将他安置在赵王府？」欧阳音问道。 「咱们的人马全部都在府上，你和费礼到时躲入你的机关密室，最为安全。」 欧阳音擅长机关陷阱，在赵王府上，也有不少她的杰作。 两人若躲进密室，加上机关，相信赵千城再怎么厉害，也无法短时间内，找到两人。 这是南宫定觉得万无一失的办法。 眉头微蹙，欧阳音想到要与陌生男子共处一间密室，心中惴惴不安。 但又想到南宫定大计，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小音，委屈你半天。」南宫定出言安慰道。 「只要能帮助王爷，这些没什么。」欧阳音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一大早，李飞白就借故来了回生医馆。 找到方庆，他将手中纸条塞给他。 「守在赵王府附近，等千城一出现，给他。」李飞白吩咐道。 上次向南宫半梦传信，方庆耗费不少力气。 这次传给赵千城，都是自家人，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太简单了。 「明白。」 接过纸，方庆重重点头。 「公子，我 认为此举有风险，万一南宫半梦不管不顾，杀了你怎么办？」方圣手脸上满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不会，杀了我，她也别想活，南宫半梦不会这么做的。」李飞白自信回道。 「那她脱身之后呢？在她眼里，您可是杀死齐王的元凶，南宫半梦与齐王情深，万一杀你泄愤呢？」 「能够手握白袍军的人，必定不会感情用事。我对她来说，作用太大了，南宫半梦不会杀我，况且，此计若成，我便到了千城身边，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飞白故作轻松，想让叔侄两人放心。 「既然公子心意已决，还请万事小心。」 微微颔首，李飞白朝方庆道：「你先去赵王府附近，盯紧了，不可错过。」 「是。」方庆领命下去。 「给我一些信标。」方庆离去后，李飞白朝方圣手开口。 「公子要用到信标？」 「不错，我如果进赵王府，还不知道南宫定会把我安置在哪里，我必须让千城找到我。」李飞白解释道。 点点头，方圣手道：「公子稍等。」 须臾，他从密室里拿来一把指甲大的碎石。 那碎石黑里透红，每一颗都是不规则形状，扔在地上，如果不仔细分辨，都会以为是普通石子。 接过信标，李飞白用布包起，将其揣入怀中。 「公子，你要如何进赵王府？」 「南宫定若思虑周全的话，必定会主动召我进王府。」 「为何？」 「你想，今日重兵全部都在赵王府，南宫定难道不担心千城直接袭击青衣司，将我抓住吗？」李飞白反问。 「那万一，南宫定真的没想到？或者他根本不在意你的生死，那又该如何？」 「首先，在他眼里，我是他日后一统神州的倚赖，他对我绝对不会不管不顾。」李飞白对于这点，还是非常自信的。 「其次，如果他真的没想到要传我进王府，那就太好了。千城可直捣青衣司，将我抓住，反而更简单了。」 听完李飞白的话，方圣手方才略微放心。 算计人心，李飞白若说第二，没人敢言第一。 「我不能待太久，说不定南宫定的人，已经在青衣司等候了。」 说完，李飞白便起身离去。 果不其然，孙齐瑞已经带着部分黑龙卫，朝医馆奔来。 见他脸上神色匆匆，满是担心神色，李飞白见面，便笑着问道： 「孙统领，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 满脸无奈，孙齐瑞几乎要哭出来。 「白司尉，我的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到处乱跑？」 晃了晃手中药材，李飞白表情倒是很轻松。 「喏，我父亲的药没了，去了医馆一趟。」 一把将药抢了过去，孙齐瑞塞给旁边一人。 「赶紧，将白司尉的药送回青衣司，不得耽搁。」 「是！」那人领命离去。 「孙统领，你这是干什么？」李飞白假装满脸疑惑。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机关密室 「今日南宫半梦要来赵王府吊唁先王。」孙齐瑞急得直跺脚。 随后，他将李飞白拉到墙角，众黑龙卫护在他身前。 身后两面是墙，防止敌人偷袭。 这也是孙齐瑞的经验。 「她到靖麟了？」李飞白假装不知。 「昨日晌午过后，便到了。」 「嗯，不愧是白袍军，比预计的提前大半天。」 「王爷已经根据你的计划，下旨让她今日前来王府吊唁。」 「那你们依计行事即可，找我作甚？」李飞白再次问道。 「白司尉，赵千城也要跟着来。」 「他也要来？」李飞白满脸「惊讶」。 「是啊，他成了南宫半梦的贴身近卫，专门保护她的安全。如果他来了，王爷怕威胁到你的安全，所以特意命我将你接至赵王府，暂时安顿。」 说完，孙齐瑞拍了拍胸口，继续道：「谢天谢地，还好白司尉没事，不然王爷可会扒了我的皮。」 「既如此，那走吧。」李飞白没再多言，拔腿就走。 见状一愣，孙齐瑞随后命黑龙卫快步跟上。 一进王府大门，孙齐瑞便朝李飞白道：「白司尉，王爷吩咐，让天冲兄弟今天跟着他，以防万一。」 闻言，李飞白点点头。 「赵千城乃绝世高手，的确需要多加防备，天冲，你去找王爷报道吧。」 「是。」 林天冲转身离去。 他心里忐忑，如果今天赵千城真的大闹王府，那他该如何应对。 关键是，林天冲没收到赵千城给自己的任何指示。 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实在不行，就与赵千城一齐血溅王府。林天冲心中暗道。 「白司尉，请跟我来。」 随后，孙齐瑞带着李飞白，与林天冲背向而行。 从怀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掏出那些信标，李飞白开始沿路撒下。 只要赵千城一进王府，便能顺着信标找到他。 好在李飞白所走的路，也都是青石子铺成，他手中的碎石扔在上面，更加难以察觉。 虽然赵王府在李飞白还是卫国秦王之时，也曾来过几趟。 但此时孙齐瑞带他去的方向，李飞白却甚是陌生。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假山。 那里怪石嶙峋，有曲径通幽，也有花草树木。 假山旁边，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欧阳音和黑龙卫一队百夫长成丰。 「见过夫人。」李飞白和孙齐瑞一同行礼。 欧阳音微微欠身回礼。 「见过白司尉、孙统领。」成丰也行礼。 「成丰，白司尉和夫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不得有任何闪失。」孙齐瑞郑重出言。 「孙统领放心，末将纵然粉身碎骨，也会保护夫人和白司尉无虞。」成丰自信回道。 「嗯，那我走了。」孙齐瑞带着黑龙卫转身离去。 李飞白数了一下，成丰仅带着十个黑龙卫。 这些人，就要保护自己和欧阳音？ 未免太过儿戏！ 南宫定必然有别的安排。 「夫人，莫非咱们就躲在这假山之中？」李飞白半开玩笑问道。 「白司尉，你说对了。」 欧阳音神秘一笑，随后转身。 「跟我来吧。」 众人随她到达一处洞穴，那里有一些石头雕刻而成的动物。 猴子、兔子、灵蛇不 一而足。 常人看去，只以为是普通点缀。 来到那只灵蛇面前，欧阳音伸出右手，按在蛇的头部。 紧接着，她向左转动两圈，向右再转了四圈，而后用力向下一按。 「哐当」 灵蛇后面有一块长满青苔的石板，应声滑开，露出一条通道。 整个过程，她并没让众人回避，毕竟机关的开启方式，她能够随时变换，所以欧阳音也不在意是否被他们看了去。 见状，李飞白恍然大悟。 原来南宫定是把他们安置在机关密室里，难怪只派了这些人守护。 即使没有这些人，赵千城若想找到这个密室，根本不可能。 灵机一动，这个机关开启方式，必须告诉千城。 想到此，李飞白立即启动脑海里的昆仑镜。 时光倒流，人影交错。 来到半个时辰前，他刚刚到达医馆。 「老鼠，快，给我准备纸笔。」 李飞白立刻朝旁边的方庆说道。 「哦哦。」 见他神色郑重的样子，方庆不敢耽搁，立刻去拿了纸笔过来。 飞快地写下密室的大***置还有机关开启方式，李飞白将纸吹干，交给方庆。 「赶紧去王府入口守着，等千城一出现，务必神不知鬼不觉交到他手上。」 「公子放心，保证没问题。」方庆离去。 随后李飞白也离开医馆。 与之前进程一样，走到一半，孙齐瑞便在路上截住他，将他带到王府。 在欧阳音的带领下，和成丰等人进了机关密道。 南宫半梦今日脱下了戎装，恢复了女子扮相。 赵千城则穿上他最喜爱的劲装。 两人刚一见面，赵千城呆住。 盯着眼前的南宫半梦，他没想到，脱下盔甲的她，竟然如此风华绝代。 「看够了吗？」南宫半梦浅浅一笑。 笑容更是勾人心魄。 「咳咳」 低下头，赵千城拱手说道：「失礼了。」 「走吧。」 南宫半梦转身出了军营。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犹如一只欢快的喜鹊一般。. 若在路上见着，谁也想不到，这是手握生杀大权、统领白袍军的益阳郡主。 两人一进城，就有青衣司的人时刻盯着。 这自然瞒不过两人的眼睛。 轻蔑一笑，赵千城也没搭理，继续跟着南宫半梦前行。 很快，两人来到青衣司门前，再过几十丈便是赵王府。 方庆经过方圣手的简单易容，在角落里守着，目光从未离开过赵王府门前。 终于，他见到了赵千城。 他立即站起身，假装漫无目的闲逛。 在距离赵千城不足五丈之时，方庆迅速在胸前比了一个怪异的手势，随后不断滑动。 常人看来，他就是在挠痒。 但赵千城见到这个手势，瞳孔一缩，目光聚集在易容后的方庆身上。 这是他们「独尊」小队的特有手势。 低下头，方庆径直朝赵千城走去。 假装没看见，赵千城也跟着南宫半梦向前行进。 两人擦肩之时，方庆迅速将手中纸团塞给了赵千城。 第三百四十章 进王府 不着痕迹地接过纸条，赵千城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转眼，到了赵王府。 肃杀的气氛，使得两人心头一沉。 赵千城两人扫了一眼周围，见行人逐渐变少，知道必有埋伏。 「郡主，四周都是杀气，当心些。」 赵千城靠近南宫半梦身后，在她右耳处低声吩咐。 紧接着，左手动作不停，拿起那两团纸，低头迅速看了一眼。 由于半边身子被南宫半梦挡住，此举并没被王府门前的侍卫看到。 当然，南宫半梦也没发现。 「我知道。」南宫半梦笑着回道。 她脸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紧绷。 以往她都是在马上挥斥方遒，指挥着万般人马，纵横厮杀。 而今，面对危局，她不得不和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一起应对。 内心说没有波澜，那是假的。 更何况，归根结底，她只是一个女子。 「站住！」 王府侍卫拦住两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侍卫脸上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瞥了他一眼，南宫半梦不屑地从嘴里挤出四个字。 「南宫半梦！」 「赵千城！」 听到两人的名字，那侍卫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去禀报陛下，就说益阳郡主奉旨前来吊唁先皇。」南宫半梦冷冷说道。 她没有提及南宫定，就是表明立场：她只听天子的。 「快，快去。」那侍卫朝旁边的人挥手。 两人驻足门前，负手而立。 那番气势，足以让人不敢抬头直视。 片刻后，王府中门大开。 南宫定带着众人出现。 转过身，南宫半梦盯着眼前这个人。 曾几何时，他只是自己的叔叔，还曾将自己扛在肩上耍闹。 而今，两人却要生死一战。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南宫半梦心中感慨。 「郡主，你终于来了。」 南宫定一句冰冷的话，将南宫半梦拉回现实。 「皇叔。」她淡淡点头，算是作为晚辈的礼仪。 「赵阁主？」南宫定目光移向她身后的赵千城。 没有说话，赵千城干脆闭上眼睛，不理睬南宫定。 心中虽怒，但南宫定更多的是懊悔。 如果百江之行，统帅是自己，那这个绝世高手，此时想必也是己方一员。 就因为被齐王.占了先，从此赵千城便一直是自己的对头。 如此高手，一直跟自己作对，南宫定心中像是时刻被石头堵着一般。 看来，今日必须要除掉你了。他下定决心。 「放肆，王爷跟你说话，为何不回？」孙齐瑞怒极出言。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开口？」睁开眼睛，赵千城冷冷出言。 「你……」孙齐瑞怒极。 他没和赵千城交过手，似乎还未领略到对方的可怖。 「行了，退下。」南宫定不想在大门前就给了对方动手的理由。 毕竟以他们的身手，没进王府将两人团团围住，他们随时可能走脱。 「边境苦寒，这几年，倒是辛苦郡主了。」 南宫定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没有南宫半梦，益阳城早被祝国攻破。 「身为大卫儿女，理所应当。」南宫半 梦不想与他多说。 「唉，只可惜皇兄不幸染病驾崩，无法再见你一面了。」南宫定装出一副惋惜神色。 「父皇棺椁在哪？」 「就在灵堂，随我来吧。」 说完，南宫定在前头带路。 身旁的侍卫也让开一条路，让两人进去。 赵千城与南宫半梦对视一眼，见到了她眼里的决然。 随后，两人迈开步子，毅然踏进了赵王府。 这一步，注定今天不会太平。 踏进王府，赵千城也留意着地上的碎石。 果然，没走多远，便发现了李飞白留下的信标。 来到灵堂处，早有下人将谷草制成的孝服孝帽，递给南宫半梦。 「郡主，陛下在里面守灵，皇兄棺椁也在此，进去吧。」 穿戴上孝服孝帽，南宫半梦不再犹豫，踏进了灵堂。 南宫定只身跟了进去。 赵千城也想进去，被挡在了外头。 「灵堂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心中一喜，这正是赵千城想要的结果。 但他依旧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想跟侍卫对峙。 「千城，你在外面等我。」南宫半梦转过身，给予了他一个自信的眼神。 赵千城会意，毕竟南宫社和纪无锦还在里头，还有南宫青尸身，南宫定想要动手，也不会选在灵堂里。 万一南宫社有所闪失，那他刚刚尝到甜头的「挟天子以令卫国」，便化为泡影了。 「砰」 灵堂门被重重关上。 南宫半梦逐步走进棺椁，而旁边，南宫社母子早已站起身。 「皇姐！」 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南宫社深情唤了一声。 「陛下。」 眼角一酸，南宫半梦快速走到母子两人身边，也顾不得行礼，紧紧将南宫社拥入怀中。 见此情景，南宫定干脆闭上眼睛，默然站立。 纪无锦拍了拍南宫半梦的肩膀，以示安慰。 同时，她用极低的声音，小心翼翼说道：「救我们！」 心中一震，南宫半梦擦了下眼角的泪痕，不着痕迹地朝她点了点头。 见对方了解了自己的意思，纪无锦随后开口道：「郡主，先皇驾崩，你是他最得意的女儿，过来给他上炷香吧。」 「是，娘娘。」 径***了一把香，南宫半梦恭敬地拜了三拜。 想起以往南宫青对自己的呵护，悲从中来。 南宫半梦不禁无声地流下两行泪水。 上完香，南宫半梦走到棺椁前，南宫青躺在那里。 冬日严寒，仅仅五天，尸身并未有丝毫腐烂迹象。 见南宫青临死时，依然眉头紧皱，不是异常痛苦便是心事未了，南宫半梦心中一痛。Z.br> 随后右手握拳，朝他说道：「父皇，你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大卫江山落入女干人之手。」 似乎能听到她的话，静静躺着的南宫青，看上去眉头略微舒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或许是南宫半梦的错觉。 一旁的南宫定，知道南宫半梦嘴里的「女干人」，指的便是自己。 也不以为意，他愤愤出声：「不错，本王绝不会让大卫落入他国之手。」 三人不禁同时转头，盯着南宫定眼里充满怒意。 没有理会他的言语，南宫半梦蹲了下来，与南宫社叙旧。 第三百四十一章 救人 门外的赵千城，随意站在台阶上。 看似没人防着他，实则孙齐瑞和林天冲形成了犄角之势，加上王府中时刻存在的黑龙卫，赵千城一时半会也无法行动。 该怎么办？ 他脑袋飞快转动。 必须在南宫半梦出灵堂时，「挟持」李飞白，否则南宫定随时可能动手。 心下着急，赵千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林天冲。 后者倒是没有回避，本来就一直盯着赵千城，此时林天冲径直对上他的眼睛。 见他若有所指朝自己点点头，林天冲心中会意。 「茅房在哪？」 随后，赵千城出言问道。 孙齐瑞一怔，冷声回道：「别耍花招。」 冷笑一声，赵千城道：「怎么，连茅房都不让上了？」 「急的话，就在这里解决，没有茅房。」孙齐瑞还是非常谨慎。 赵千城继续朝林天冲使了个眼色。 「孙统领。」林天冲低声朝孙齐瑞道：「如果连茅房都不让他上，传出去的话，别人岂不是要笑我们，惧怕一个江湖中人到茅房都不敢让他上的地步。这大大损了王爷的威名。」 听到此番话语，孙齐瑞犹豫了，他看了一眼灵堂。 「要不，我去请示一下王爷？」 「王爷只身跟着南宫半梦进去，大门紧闭，表明不想被打扰，咱们何必自讨没趣。」林天冲也算机灵。 见他仍然踌躇不决，林天冲继续劝道：「这样吧，让我带人跟着他去，只是上个茅房而已，兴不起多大风波。」 闻言，孙齐瑞脸色一喜。 既然林天冲主动提出跟去，那如果出事，就跟自己无关了。 当然，他也知道林天冲已经是天阶武者，由他跟着赵千城去茅房，稳妥许多。 「既然如此，那天冲兄弟，你小心些。」 「嗯。」林天冲点头。 「你们几个，跟着天冲兄弟。」孙齐瑞随意点了十个青衣司侍卫，跟上林天冲。 「是！」 就这样，林天冲在前，赵千城在中间，十个青衣司侍卫在后。 一行人往王府的茅房走去。 茅房坐落于王府西南角，盏茶工夫，众人来到此间。 「赵阁主，茅房到了，请吧。」林天冲假装冷冷说道。 没有说话，赵千城径自走了进去，目光和林天冲对视一下。 后者会意，待赵千城进到茅房时，转身朝身后的侍卫道： 「你们在此守着，我跟进去看看，以防万一。」 「是！」众人领命。 林天冲跟着进了茅房。 「天冲兄弟。」 林天冲一进茅房，赵千城便闪身出现。 「千城兄。」 「长话短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你说。」 「王府有一座假山，此时白费礼和欧阳音躲在山中的一间机关密室，我行动受限，只有你能帮我抓住他们。」赵千城直接说道。 「假山？可是时间紧迫，我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从怀中掏出信标，赵千城道：「你留心观察地上的碎石，如果与此相同，便是信标，你跟着这些碎石，便能找到两人所在。」 接过信标，林天冲仔细看了一眼，随后藏入怀中。.z.br> 「好。」 「记住，绝不能伤了他们，特别是白费礼，对郡主有大用，不可伤了分毫。」赵千城害怕林天冲误伤李飞白，再三交代。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此时林天冲也顾不得多问，只是一个劲地应承。 「我在此间等你，动作要快，还有，遇到拦路者，杀无赦，不能让南宫定发现是你做的。」 「明白。」林天冲点头答应。 随后，赵千城告之机关密室的开启方法，林天冲谨记在心。 「外头的那十个侍卫，怎么处理？」 「咱们这样……」赵千城低声在林天冲耳边说出计划。 「嗯，如此甚好，这样南宫定想必也不会太怀疑我。」林天冲点头赞道。 「事不宜迟，咱们动手吧。」 「好！」 两人交谈完毕，随即一声闷响从茅房里传出。 「砰」 林天冲身子径直飞了出来，那十个侍卫见他胸口插着自己的佩剑，嘴里大口鲜血往外涌出。 重重摔倒在地，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愣了一个呼吸，那十人方才反应过来，这是赵千城下手了。 为首一人刚要大喊。 赵千城的身形如狂风扫过，立刻扭断了他的喉咙。 紧接着，他手脚齐出。 「砰砰砰」 「咔嚓咔嚓」 肌肉与骨骼的碰撞声不断传出，眨眼工夫，十个人全部倒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刺耳声响。 其中有一人一息尚存，那是赵千城故意留下的活口。 但此时也没了意识。 林天冲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插在咯吱窝的剑。 情况紧急，林天冲横躺着飞出，有视觉误区，那十个青衣司侍卫见到，还以为他被利剑贯穿胸口。 抹掉嘴角血迹，那血倒是真的，只不过是林天冲自己逼出来的。 随便挑了一个身形相仿的侍卫，脱掉他的外衣，林天冲将它套在自己身上。 「当心些！」赵千城低声嘱咐。 「嗯。」 林天冲重重点头，随后朝假山走去。 而赵千城，则快速地将尸体收拾进茅房。 王府的侍卫，本来今天都聚集在灵堂附近，加上他们根本没怎么见过林天冲。 见他身着青衣司侍卫的衣服，在府中大步行进，还以为是南宫定让他去办事，也没多加阻拦。 一路走来，林天冲庆幸，没有遇到阻拦自己的、或是近距离擦肩而过的。 加上他低着头，相信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南宫定太在意声名，如果他将黑龙卫全部集中在府中，那赵千城和林天冲绝对不会有机可乘。 奈何他不想让人家说，一开始便想将郡主置于死地。 所以肖无忌带着五千黑龙卫，全部埋伏在王府周围，此时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顺着路上的信标，林天冲很快来到了假山处。 此间风景别致，落花流水，常人看去只是寻常景色，绝对想不到，欧阳音将机关密室建在了这种地方。 李飞白的信物，直接将林天冲带到了密室入口。 他找到了石头做的灵蛇，手中动作不停，向左转了两圈，再向右转四圈，随后将蛇头一按。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佛骨终显威 石门「哐当」滑向一边，本来点着油灯的昏暗密室，被一束光照亮。 本来还在谈笑风生的成丰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他立刻抽出手中佩剑，与十个黑龙卫结成防御阵形，挡在李飞白和欧阳音前面。 「谁？」 入口处没有任何回应，仿佛这石门是自己开启的。 此时的欧阳音，满脸惊讶。 「不可能，机关只有我和王爷知道，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开启方法？」 她摇着头，眼里带着一丝惊惧。 「夫人，会不会是机关失灵，自己开启的？」李飞白问道。 「不会，我设计的机关，从未失灵过。」欧阳音自信回道。 听到两人的对话，成丰心中更加谨慎。 「王爷，是你吗？」他小心翼翼朝入口处问道。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过得片刻，成丰终于朝身边一个黑龙卫下令：「你，出去看看。」 「是！」 那人毫不犹豫，奔向洞口。 其余人屏息以待。 李飞白凝神观察，眼角余光看着欧阳音。 万一行动有意外，他便立刻将欧阳音制伏。 虽然他也没有修为，但挟持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须臾…… 「嗯哼！」 一声闷哼，自出口传来。 众人的心跳了一下，随后见到那黑龙卫的身体横飞回洞中。 余势不停，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成丰细看，那黑龙卫胸膛凹陷，眼睛凸出，已经毙命。 双目猛睁，他大声喝道：「临敌！」 「唰」 林天冲也不再躲藏，身形飞进洞中。 「林天冲，是你？」成丰咬着牙，双眼满是怒意。 「天冲，你竟然背叛我？」李飞白也装出一副怒气填胸的样子。 一旁的欧阳音早已花容失色，不自觉躲在李飞白背后。 「哼！」 冷笑一声，林天冲没有多余话语。 时间对赵千城和他来说，是最宝贵的。 身形启动，将手中佩剑扔出，林天冲浑身如火，击向成丰。 「结阵！」 虽然心中大惊，但毕竟是黑龙卫，训练有素。 余下九人，立即形成三角之势，将林天冲围在中间。 而成丰则与他交上了手，黑龙卫在旁边，见缝插针，不断袭击林天冲。 毕竟是个地阶高手，而林天冲则刚刚晋升天阶，对自己的作战方式还不太熟悉，在众人的围攻下，竟然不占上风。 时间流逝，他心中愈加着急。 一旁的李飞白，则将战局尽收眼底。 要想杀掉这些人，必须先解决掉九个黑龙卫。 灵光一闪，他出言道：「成丰，当心些，阵形不能乱，否则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此言明面上是提醒黑龙卫，实际上是说给林天冲听的。 心里叫苦不迭。 白司尉，你就不能闭嘴吗？成丰心中暗道不妙。 原本林天冲一心想先杀了成丰，再解决其余九人。 擒贼先擒王，一直是他的想法。 但此刻经李飞白提醒，林天冲手中劲气猛然击出，将成丰击退四五步。 随后提起浑身真元，一手包裹火焰，一手满是雷电，全力向两边击出。 「轰」 「咔嚓」 黑龙卫即使再精锐，也只是三人一组，他们哪里经受得了林天冲的全力一击。 异响传出，转眼左边那三人已经被烧焦，而右边三个黑龙卫，骨骼尽碎。 他们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成丰呆住了！ 他不敢相信林天冲的修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仅仅后退几步的间隙，他竟然能杀了六个黑龙卫。 手中握着钢刀的手，有些颤抖，成丰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继续下令道： 「上！」 三个黑龙卫没有犹豫，继续虎扑而上。 而成丰，则紧握手中钢刀，带着雷霆之势全力劈向林天冲双脚。 是生是死，在此一击了。 可林天冲似乎不管不顾，面对三面扑来的黑龙卫，他迅速出手，击毙了三人。 可就在他出手的瞬间，成丰的钢刀早已到了他的双脚。 避无可避，林天冲只好硬生生受此一刀。 成丰大喜，以他地阶修为，任何一个人也受不住他全力一劈。 即使对方是天阶高手。 可接下来的一幕，令他和欧阳音瞠目结舌。 钢刀触及林天冲的小腿时…… 「铿」 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发出。 成丰只觉自己劈的不是人体，而是坚硬无比的精铁。 这就是吞噬了星象佛骨的林天冲。 浑身骨骼已经坚硬如铁。 「砰」 受到反击之力，成丰右手一震，整个身子横飞出去，手中钢刀已经断为两截，他的右手掌也已经血肉模糊。 林天冲毫发无损，只是左脚略微破皮。 「不，不可能。」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成丰从地上爬起。 「我的钢刀是千年精铁所铸，怎么可能会这样？」 他不断摇着头，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而聪明机警的欧阳音，此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双目圆睁，脱口而出：「星象佛骨？你就是盗取佛骨的人。」 站在她身前的李飞白，暗叹一声：终究还是被她发现了。 希望接下来赵千城足够聪明，不让欧阳音在南宫定面前开口说话。 没有理会她的言语，林天冲只想快速解决战斗。 杀掉最后三个黑龙卫后，他身形发动，集结劲气于双脚，而后高高跃起，仿佛魔神降世一般往成丰身上踩去。 本来修为就比对方还低，加上此时又已受了伤，成丰挣扎着想要躲过袭击，奈何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砰」 整个身子被林天冲轰然踩爆，成丰的骨骼碎肉充斥洞中。 一时间，密室里血雾纷飞，满是刺鼻的血腥味。 「啊！」 方才的战斗，欧阳音自始至终没有惊呼出声，可成丰被林天冲踩爆，终于让她失声尖叫。 至此，林天冲解决了密室里全部黑龙卫，仅剩李飞白和欧阳音。 「天冲，下手轻些。」李飞白无奈苦笑。 「白兄弟，委屈你了。」 说完，林天冲伸手，轻轻拍在了李飞白和欧阳音的脖颈，两人应声晕倒。 手中动作不停，林天冲立即脱下身上青衣司侍卫的外套，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迹。 随后找了个完好的黑龙卫尸身，将他盔甲脱掉，穿在自己身上。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有惊无险 看了一眼满地残尸，林天冲没有任何怜悯。 在向李飞白下手时，他本以为心中不会有任何波动。 但没想到，林天冲是充满愧疚的。 毕竟对方非常信任自己，还在南宫定面前帮自己说了不少话。 殊不知，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李飞白的计划。 若让他以后知晓，怕是哭笑不得。 「唉！白兄弟，对不住了。」 林天冲叹了口气，将晕倒的两人架起来，离开密室。 假山旁边，倒是没有人守着。 离开时，林天冲非常顺利。 可行至一半，突然出现了王府里巡逻的侍卫。 三人目标太大，加上林天冲架着晕倒的两人，根本躲不开侍卫的眼睛。 「站住。」 侍卫看一身着黑龙卫盔甲的人，架着两个人，行色匆匆，立即叫住。 无奈，林天冲只能停下脚步。 他侧眼看去，见这队侍卫总共七人，一人带队，六人跟在身后。 心里盘算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击杀？ 王府侍卫走了上来，林天冲抬起头，露出一脸惊恐的样子。 「这位兄弟，总算找到你们了。」林天冲率先出言。 「这位将军，怎么了？」王府侍卫见到黑龙卫，都是这般称呼。 「快，快去假山那边。」林天冲一脸焦急。 「假山那边怎么了？」那侍卫头领问道。 此时，他身旁的一个王府侍卫，见到了趴在林天冲肩膀上的两个人。 「头，头儿……」他用颤抖的手指着。 「是夫人……」 闻言，那首领脸色大变。 随后立即抽出腰间佩刀，警戒起来。 「头，另外一个是白司尉。」另一个侍卫也惊呼。 见此情景，林天冲不慌不忙解释道：「假山的机关密室遭受袭击，夫人和白司尉都受了重伤，我拼死才将两人救出，现在赶着去找王爷报告此事。」 说完，他还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什么？密室遭到袭击？」一旁的侍卫惊讶出声。 「可是这位将军，我们并不知道密室在假山何处？」 王府的密室很少有人知道，普通侍卫更是不知晓。 「哎呀这位兄弟。」林天冲假装急得直跺脚。 「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去了就知道了，再晚王爷怪罪下来，你们承担得起吗？」 他不断催促。 「哦，哦哦……」 侍卫头领反应过来，不断点头，随后大手一挥。 「全部跟我来。」 所有人朝假山方向奔去，与林天冲背道而行。 他谨记赵千城的话，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林天冲将李飞白和欧阳音放在地上，手中蓄力，快速击向王府侍卫。 本来他们修为就不高，加上林天冲背后出手。 他们只觉眼前一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已经全部毙命。 整个过程，除了尸体倒地的声音，没有发出任何异响。 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林天冲来到李飞白和欧阳音身边，探了一下两人的脉搏，确定没有醒过来后，继续架着两人，往王府茅房奔去。 运气不是很好，林天冲中途又遇到了两波侍卫，全都被他以同样的方式杀死。 而灵堂外面，孙齐瑞焦虑不安。 为何赵千城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 他不断朝茅房的方向张望，看上去又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算了下时间，其实也不过盏茶工夫，常人上个大的，如果碰上拉稀便秘啥的，这点时间可能还不够用。 嗯，这个赵千城看来肠胃不好。孙齐瑞在心中断定。. 茅房里，赵千城也等得焦急。 他正打算出去之时，林天冲刚好闪身进来。 「天冲，得手了？」赵千城脸上一喜。 「嗯，都被我打晕了。」林天冲朝昏迷的李飞白说道。 神色一紧，赵千城赶紧上前查探李飞白。 「他们……都没事吧？」 「都没事，只是被我打晕了而已。」 发现李飞白的确毫发无损，赵千城终于放下心来。 「赶紧换衣服。」 随后，林天冲又将身上的黑龙卫盔甲脱了下来，套在刚才被自己脱了侍卫服的那人身上，最后穿上自己的衣服。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朝赵千城说道：「兄弟，来吧。」 抖了抖手中利剑，赵千城神色郑重。 「站好别动。」 「嗯。」林天冲咬着牙，重重点头。 而后。 「倏」 利刃刺入肌肉的声音传出。 赵千城手中的利剑，径直贯穿了林天冲的胸膛。 顿时，他胸前血流如注。 「咳咳」 捂着胸口一阵咳嗽，林天冲脸上并没有多大痛楚。 伤势看上去可怖，但其实只是伤了胸膛前后的肌肤，并未伤及任何脏腑。 得亏赵千城的修为高绝，利剑擦着林天冲的心脏穿了过去，差上一丝一毫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怎么样，没事吧？」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赵千城赶紧上前问林天冲。 后者没有答话，只是喘着粗气，笑着点点头，随后竖起了大拇指。 见此情景，赵千城知道林天冲无恙。 「终于可以躺下好好休息了。」林天冲自嘲一笑，缓缓躺在了地上。 灵堂这边，门终于被打开。 南宫半梦和南宫定一齐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赵千城不在，南宫半梦出言问道：「我那侍卫呢？」 孙齐瑞看了一眼南宫定，没有回答。 「赵千城呢？」南宫定也想知道。 「回王爷话，去了茅房。」 「嗯？」南宫定微微皱眉。 「天冲兄弟和黑龙卫跟着。」见南宫定要发怒，孙齐瑞赶紧补充说道。 「去了多久了？」南宫半梦在旁边，南宫定丝毫没有避忌。 「回王爷话，大概盏茶时间。」 盏茶时间都没回来，南宫定心中隐隐不安。 「皇叔，吊唁完毕，我也该回军中了。」南宫半梦出言说道。 「郡主不等一下赵千城？」南宫定笑着问道。 「不必了，军中琐事甚多，让他自行回去便是，我先告辞了。」南宫半梦随口回道。 「那本王，送送你？」 说完，南宫定目露寒光，在前面带路，离开了灵堂。 警惕地盯着南宫定背后，南宫半梦迈步跟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一战 王府正中，有一个空旷的庭院，平常作为侍卫演武之用。 庭院距离赵王府大门仅有十丈之遥。 眼看着就要出得王府，南宫半梦心下好奇，难道南宫定真的要放自己离去？ 刚有这个想法，南宫定便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他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地盯着南宫半梦。 「郡主，你说陛下母子是不是在这里呆得不开心？」 闻言一怔，南宫半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皇叔，此言何意？」 「否则刚才娘娘也不会对着你说，救我们！」 说完，南宫定脸上浮现出邪魅的笑容。 听到这话，南宫半梦心中大惊。 本来以为，纪无锦只是用嘴型发出那三个字，南宫定绝对没发现。 没想到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有吗？我并未听到这三个字。」 无奈，南宫半梦只能强行否认。 呵呵一笑，南宫定闲庭信步，走了起来。 「你那近卫赵千城，不是去上茅房，而是去找人了吧？」 「找人？找什么人？」南宫半梦对此事，还真不知晓。 她之所以敢进赵王府，凭的全是一身肝胆。 本以为她和赵千城联手，就算不能杀了南宫定，也能全身而退。 没想到刚才从灵堂里出来，却见不到赵千城的影子。 在那瞬间，她差点以为赵千城背叛了她。 可现在南宫定这么一说，似乎赵千城私下去完成某件事了。 「何必明知故问呢？」 「皇叔，随便你怎么说，我还真不知道他去找什么人。」南宫半梦不屑回道。 「谁都知道，本王的夫人，还有青衣司副司尉白费礼，如果你们能够抓住这两人，那就能扭转战局了。」南宫定自己说了出来。 闻言，南宫半梦眼睛一亮。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早知道应该让千城直接杀去青衣司，将那什么白费礼挟持住。 南宫半梦心中有些懊悔。 「哼，皇叔这是摊牌了？」南宫半梦迎上对方的目光，丝毫没有畏惧。 「只可惜，你们的算盘打错了，无论如何，你们也找不到这两人。」南宫定非常自信。 眼中杀意涌现，南宫定右手张开，刚要下令诛杀南宫半梦。 「王爷，王爷……」 王府中的侍卫行色匆匆，来到他身边。 「何事慌慌张张？」 南宫定对这个侍卫在南宫半梦眼前的表现非常不满。 那侍卫满头大汗，表情惊恐，看了一眼众人，没有说话。 「快说。」南宫定怒道。 无奈，那侍卫只能附耳低声道：「王爷，在府上发现了许多侍卫的尸体。」 「什么？」南宫定瞳孔猛然睁大。 他心中顿觉不安。 随后，他眼神凌厉地看了一眼悠哉的南宫半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没再说话，他右手真元凝聚，冷不防带着滔天之势拍向南宫半梦。 看似漫不经心，南宫半梦实则暗中防备。 见南宫定一掌劈来，她身形如猎豹一般，跳到空中，躲过一击。 紧接着，左脚向后一蹬，南宫半梦朝王府外头掠去，试图逃离。 「南宫半梦图谋不轨，黑龙卫听令，杀无赦。」 南宫定的声音夹带着劲气，外头的黑龙卫听得清清楚楚。 肖无忌只能带着五千黑龙卫 ，从四面八方升空。 一张发着绿色光芒的天网，瞬间笼罩着南宫半梦。 她不得不退回王府。 肖无忌恨不得南宫半梦赶紧逃离，可他也谨记着李飞白的话，该做什么做什么，全力施为便是。 为了不引起南宫定的怀疑，他只能照做。 相信李飞白能够破局。 对着身形倒退的南宫半梦，南宫定如流星一般再次击出。 「轰隆」 本来晴朗的天际，霎时乌云密布，雷电漫天。 瞳孔骤然一缩，南宫半梦不敢轻敌，她双手凝结于胸前，闭上眼睛，一道淡蓝色的波纹光圈随即附在其身。 见她不闪不避，南宫定大喝一声：「死吧！」 充满滔天战意的一吼，他的右脚狠狠砸在了南宫半梦的头顶。. 可事实并没像自己预料中的一般，南宫半梦身体周围的那光圈，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在对方的脚触及之时，猛然抖动，将所有力道化为虚无。 紧接着，南宫半梦动作不停，一拳猛然击出。 「砰」 势大力沉的一击，南宫定由于速度太快，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对了一拳。 「轰隆」 两人触及的一刹那，气浪轰然向四周扩散，发出刺眼无比的光芒。 王府底下的众人，修为低的纷纷捂住眼睛，不敢直视。 整个天际仿佛震动起来，方才飘着的乌云，也被彻底震散，恢复明亮。 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半梦，南宫定咬着牙说道：「几年不见，你的修为竟然如此精进？」 谁都看得出来，就凭南宫半梦方才接住南宫定的一击，还能有余力全力反击。 修为至少不亚于南宫定。 「难怪，难怪你敢奉旨前来，倒是我小瞧你了。」南宫定眼里寒光一闪。 这么多年，除了吴洪贤和赵千城，没有人有能力与他一战。 这也助长了他的骄傲之心，如今遇到南宫半梦，这个侄女竟然能与自己打成平手，甚至修为隐隐凌驾于自己之上。 这让南宫定无法接受，愤怒至极。 「哼。」南宫半梦冷笑一声：「皇叔多年来，沉溺于权势，而我则是在边境锤炼，修为精进也是情理之中。」 她一语道破了原因。 纵然气势上压过对方，可南宫半梦观察四周，五千黑龙卫，足以抵得上五十万大军，加上南宫定、孙齐瑞和肖无忌，她还是没有任何胜算。 「废话少说，今日你必须死。」南宫定面色狰狞，深感今日若不除掉南宫半梦，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无忌齐瑞，命所有人一起上。」 「是！」 两人应声领命，身后一片黑压压人群，再次腾空，杀向南宫半梦。 「赵千城，看来本郡主错信了你。」 南宫半梦闭上眼睛，准备拼死一战。 「住手！」 此时，一声大喝仿佛一把利箭，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赵千城带着昏迷的李飞白和欧阳音，跃到了南宫半梦的身边。 第三百四十五章 逃离王府 「千城！」南宫半梦惊喜交加。 「郡主，你没事吧？」赵千城第一时间问道。 「没事。」南宫半梦笑着回道。 见到他手里昏迷的两人，南宫定的心一沉。 他立刻挥手阻止了进攻。 就算不记得李飞白的着装，南宫定也不会忘了欧阳音的打扮。 「赵千城！」 已经意识到发生何事的南宫定，浑身血液似乎凝固，带着满腔怒意与震惊，逐字叫出对方的名字。 「王爷，看看他们是谁？」 没有理会他的模样，赵千城将趴在他肩膀上的两人，转过头让南宫定瞧得真切。 「夫人……」 「白司尉……」 孙齐瑞和肖无忌同时惊讶喊道。 「你想怎么样？」南宫定眼里充满怒火。 「皇叔，看来你很生气？」 南宫半梦笑了，笑颜如花。 果然，那人的情报没有错误，赵千城可以信赖。 没有答话，南宫定根本不敢相信，李飞白和欧阳音怎么会落在对方手上？ 他朝孙齐瑞看了一眼，示意他上前。 后者会意，缓步移到南宫定身旁。 「王爷？」 「去假山密室前看看，怎么回事？」 毕竟前段时间，发生过易容盗取佛骨和救出姜国密谍之事，南宫定怕赵千城肩上的李飞白和欧阳音，也是敌人易容的。 见状，赵千城冷冷说道： 「王爷，你是不是想让孙齐瑞去确定，假山那边的密室是不是有所异常？」 听到此话，南宫定的心一紧，知道他肩上的人，必然是真的。 嘴角略微抽搐，南宫定双拳紧握，恨不得把赵千城碎尸万段。 「孙统领，你也不必去了，假山密室的机关，在一只石头做的灵蛇上，开启方法，转左两圈，向右四圈，再向下一按。」 闻言，庭院里的众人忍不住望向赵千城，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这开启方法，只有他和欧阳音知道，他们在等待主子的反应。 见南宫定脸色由青到红，再由红到白，瞬间数转，所有人已经明白，赵千城所说不假。 「你想怎么样？」 片刻后，南宫定终于铁青着脸问道。 「很简单，让所有人解散，打开城门，放我和郡主出城。」赵千城回道。 「你做梦！」肖无忌假装愤愤出言。 「那行。」赵千城反手掐住欧阳音的脖子。 「看看是你们动作快，还是我的手快？」 「不要，住手！」南宫定神色紧张。 李飞白本来的计划，是让自己被赵千城挟持，如今喜从天降，欧阳音也送上门来。 本来他还担心，自己无法引起南宫定重视，或者单纯挟持欧阳音，难保南宫定这个枭雄不会忍痛舍弃自己的夫人。 如今两人都在他手中，李飞白没有丝毫怀疑，南宫定必然会妥协。 此时的他，其实已经清醒，只是假装闭着眼睛，趴在赵千城肩上，看着局势发展，随时指挥。 而此时，欧阳音吃不住痛，竟然忍不住咳出声来。 「咳咳咳」 赵千城双眼只顾庭院当中的局势，也没发现，欧阳音已经缓慢睁开眼睛，悠悠醒转。 「南宫定，别让我说第二遍。」 眼睛眯起，换了称呼，赵千城手中的力气多了几分。 这下，欧阳音彻底清醒了。 「王爷，是林……」 她刚要喊出林天冲的名字…… 「砰」 刹那间，赵千城立刻反应过来，对着她的脖颈处一拍，欧阳音再次昏迷过去。 一旁的李飞白，暗道好险，幸好赵千城反应太快，否则林天冲必死无疑。 他现在可是受了伤，躺在茅房里，若欧阳音道出真相，他岂不是任人宰割？ 「不要，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南宫定见赵千城对欧阳音下手，心中一疼，赶紧说道。 随后，他咬了咬牙，缓缓伸出右手，大声说道： 「所有人，撤出王府，黑龙卫回到宫中，肖无忌孙齐瑞带人回到青衣司，不得有误。」 「是！」 几人应声领命，迅速带人撤出了赵王府。 「郡主，咱们走吧。」 见王府所有人散去，赵千城低声说道。 可南宫半梦脚下却是丝毫未动。 她双眼盯着南宫定，眨也不眨，似乎心中另有打算。 「郡主？」赵千城催促。 「千城，现在你我联手，绝对能杀了南宫定。」南宫半梦终于说出心中所想。 闻言，赵千城一愣。 这益阳郡主还真是心思敏捷，局势反转后，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机会。 「郡主，万万不可。」赵千城拒绝了她的意见。 「想杀南宫定，你我必须联手，那这两人怎么办？」 赵千城朝着肩上的李飞白和欧阳音看了一眼。 「我一出手，谁来看住这两人，万一被他们抢了回去，南宫定随时能将所有人召回来，到时咱们真的想走也走不掉了。」 听完他的话，南宫半梦闭上眼睛，点点头，接着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得有道理，是我冲动了。」 「走吧。」赵千城再次催促。 「可是陛下和娘娘仍被困在这里，我想救出他们。」 你事还真多，赵千城心中苦笑。 「带着他们，我们不好撤离，万一中途发生意外，该当如何？况且他们现在对南宫定有大用，暂时没有危险，来日方长，要救出他们，还是得徐徐图之。」赵千城苦口婆心劝道。 眼角肌肉抽动几下，南宫半梦似乎在做抉择。 见她犹豫不决，赵千城只能再次劝道：「有白费礼和欧阳音在，南宫定不敢对陛下和娘娘怎么样。」 听到这里，南宫半梦终于重重点头，出声说道：「走！」 接过欧阳音，南宫半梦和赵千城，离开了王府。 眼中几欲喷火，南宫定觉得胸腔似要爆炸。 本来必胜的局，就这样被对方破解了，自己还损失了最重要的两人。 「啊！」 忍不住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南宫定双手高举，劲气不由自出爆裂开来。 「轰隆」 周围的石头，无论大小，全部化为齑粉，包括李飞白一路留下的信标。 灵堂里，纪无锦紧紧抱着南宫社，捂着他的耳朵，脸上却洋溢出这几日难得的笑容。 第三百四十六章 巧舌如簧 带着李飞白和欧阳音，赵千城和南宫半梦顺利出了城，无人敢阻拦。 不再有意外，四人顺利回到了白袍军中。 「郡主总算平安归来了。」 早在军营门前迎候的应正齐，满脸担忧。 「将欧阳音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应正齐领命，叫了两个人，将昏迷的欧阳音带走。 「千城，把他带到我大帐。」南宫半梦看了一眼赵千城肩上的李飞白，眼露杀气。 感受她的怒意，赵千城心中一紧，微感不安。 但还是遵照南宫半梦的指示，将李飞白架进了中军大帐。 应正齐跟着。 早已醒过来的李飞白，心中无奈苦笑，他已经猜到了南宫半梦要做什么。 「把他弄醒。」一进大帐，南宫半梦便说道。 「嗯。」 赵千城将李飞白撑起，假装拍了拍他的脸。 片刻后，李飞白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假装一脸迷惑。 「这是哪里？」 随后，他看到了赵千城。 「赵阁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戏很足。 这是顶尖密谍必备技能。 「哼。」赵千城对着他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随后，他又看见了站在前面的南宫半梦。 「你是谁？」 「白费礼，还记得我吗？」 此时，应正齐站到了他的面前问道。 「你……？」李飞白似在努力回忆。 「应正齐？」他略微惊诧。 这反应倒是真的。 李飞白并不知道，应正齐成了白袍军的偏将。 「你们……你们……」 他表情开始惊恐，身子不断后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没有任何言语，南宫半梦杀意迸发，而后抽出腰间佩剑，身形闪动，径直往李飞白胸口刺去。 见状一惊，赵千城立即启动身形，挡在了李飞白的前面。 随后右手一挥，南宫半梦退了三步，手中佩剑不断颤抖。 「赵千城，你干什么？」应正齐出言怒斥。 「郡主，这是作甚？」赵千城没有理会应正齐，直接朝南宫半梦问道。 「根据我收到的情报，此人先是投在齐王名下，后又投靠南宫定，乃无耻女干诈之徒。最重要的是，齐王身死，他是主谋。」 南宫半梦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李飞白。 「郡主替齐王报仇，乃天经地义，赵千城，你让开。」应正齐出声说道。 「郡主，你冷静一点，杀了白费礼，咱们拿什么威胁南宫定？」赵千城回道。 「哼，别忘了，咱们手上还有个欧阳音。」应正齐说道。中文網 显然，南宫半梦也是这个想法，才会出手杀李飞白。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李飞白仰头大笑起来。 他不顾三人的对话，自己挑了张石凳，坐了下来。 「你笑什么？」南宫半梦不自觉问道。 「郡主应该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笑你们，根本不了解南宫定，还妄言打败他？」 三人对视一眼，沉默无言。 的确，他们谁对南宫定，都了解不深。 赵千城率先问道：「别虚张声势，说清楚。」 虽然看上去凶狠，但其实他是想给李飞白说话的机会。 赵千城知道，自家 公子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扭转乾坤。 「不是想杀我吗？来啊，杀了我，你们谁都别想活，包括郡主你的白袍军。」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似乎有恃无恐。 「我就不信了，南宫定不会顾及自己夫人，我这就成全你。」 应正齐见到李飞白嚣张的样子，怒从心生，抽出兵刃便要杀了李飞白。 「等等，让他说完。」 这次，倒是南宫半梦阻止了应正齐。 他不想拿白袍军做赌注，毕竟这是她唯一翻盘的资本。 左手靠在腿上，右手拿起一只杯子把玩，李飞白悠悠开口道: 「南宫定何许人也，当世枭雄，你们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天下吗？」 经此一问，三人愣住。 「你别唬我们，欧阳音可是他的夫人，精通机关陷阱，对南宫定有大用。」应正齐反驳。 「有大用？」李飞白一声冷笑：「那是以前南征北战的时候，如果将来，这大卫让他得了去，身为帝皇，根本用不着御驾亲征，欧阳音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会把自己的婆娘借给别人出征用？」 话到此，李飞白朗声大笑。 「就算你说的有理，南宫定不会为了欧阳音而受制于我们，那你呢，他连夫人都能舍弃，你区区一个外人，山野匹夫，难道他就顾得上你？」南宫半梦反问。 「你错了，此行你们挟持了我和欧阳音，南宫定唯一在意的，还真是区区在下。」李飞白笑着，微微颔首。 「呸，你哪来的自信？」应正齐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也不理会他的无礼，李飞白径自开口：「南宫定千方百计将我招至麾下，你们不会以为，就只是为了对付齐王吧？」 「那他还有什么目的？」赵千城也适时开口。 「当然是为了天下。他早已做好篡位的准备，在南宫定登基后，他需要我帮他取得天下。所以现阶段，我对他的重要性，绝对超过欧阳音。」李飞白总结道。 「你凭什么说，你有这个能力能帮他取得天下？」南宫半梦将信将疑。 放下手中的杯子，李飞白苦笑一声，道：「这也不是我说的，说实话，我自己都认为没这个本事，但是南宫定所作所为，却一直在说明这点，我也只是陈述事实。」 大帐中，沉默半晌，谁都没有再发话。 越是这样，李飞白心中越加欢喜，他知道，南宫半梦被自己说动了。 「得亏你们挟持了我，如果你们错判了形势，挟持南宫定，恐怕你和赵阁主，现在已经粉身碎骨了。」李飞白打破沉默，继续说道。 「郡主，别听他巧舌如簧，这白费礼毕竟是杀害齐王的帮凶，饶不得。」应正齐继续进言。 他之所以如此激愤，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当初自己获罪一事，也是李飞白布的局。 本来铁定要上任大理寺卿的父亲，如今只能郁郁不得志，蜷缩在刑部尸位素餐。 第三百四十七章 立足白袍军 听到应正齐的话，南宫半梦眼神似乎闪烁几下，本来已经被李飞白说服的心，再次动摇。 「郡主，试问一句，如果你的父亲和弟弟在别人手上，那人要挟你投靠他，你会怎么做？」 无奈，李飞白只能再次出言说道。 「郡主，这事我是知道的。」赵千城再次出言。 接下来，他将当时两王相争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其实，当时两王对峙城外，事情闹得颇大，南宫半梦也早知道了此事。 只是今日李飞白在前，她又刚从赵王府死里逃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杀人宣泄。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道：「我本来也想一心辅佐齐王，奈何他如此对待我的人，相比之下，南宫定的确待我不薄，换成是你，会怎么选？」 他的态度算是软了下来，这算作在跟南宫半梦解释，当时为何投靠赵王的原因。 听完，南宫半梦紧闭双眼，嘴唇微抿，李飞白能够清晰地听到，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郡主，我并不是不让你杀白费礼，而是他的确是咱们对付南宫定的最好砝码，待除了南宫定，再杀白费礼不迟。」赵千城继续劝说。 「赵阁主说得好，有我在你们手上，南宫定必定束手束脚，你们占尽上风，相反，如果现在杀了我，南宫定必定大手一挥，不顾一切剿灭你们。」李飞白笑着道。 「哼，你倒是很怕死？」南宫半梦不屑地看了一眼李飞白。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李飞白，今日她就要葬送在赵王府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乎？」 「正齐，将白费礼带到千城营帐，由他看守。」 经过赵王府一事，南宫半梦算是彻底信任了赵千城。 既然她已经确定了李飞白对南宫定来说是最重要的，自然要由修为最高的人看守。 「是，郡主。」 应正齐上前，一手抓住李飞白的胳膊，眼露凶光。 「走。」他拽着李飞白离开了中军大帐。 「多谢郡主不杀之恩。」李飞白微笑拱手，离开大帐。 转过身，南宫半梦看着赵千城，许久，方才指着刚才李飞白坐过的石凳，道：「坐。」 两人坐下，南宫半梦亲自为赵千城倒了杯茶。 「此行多亏千城，我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郡主言重了，在下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千城阁罢了。」赵千城回道。 这份「坦诚」，倒是颇得南宫半梦欣赏。 她很庆幸，去找了赵千城。 「对了，你是如何想到，要挟持白费礼和欧阳音来破局的？」南宫半梦好奇问道。 「敌众我寡，唯有挟持对方重要人物，方能转败为胜，这只不过是江湖中人惯用伎俩罢了，不值一提。」赵千城毫不在意摆摆手，不想她继续刨根问底。 但事实并未如愿，心细的南宫半梦继续问道：「可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躲在什么假山密室？」 唉！ 心中叹了口气，无奈，赵千城只能根据李飞白跟他所说回道：「其实，赵王府里，一直都有我千城阁的人。」 「什么？」南宫半梦难以置信问道：「赵王府里，有千城阁的人？」 「不错，这本来就是齐王授意的，希望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齐王府的人，被青衣司盯得非常紧，根本混不进赵王府，在我和朝廷谈拢之后，齐王便另辟蹊径，让我的人混进赵王府。」 赵千城说得煞有其事，合情合理，不由得南宫半梦不信。 「你之前为何不提起？也 让本郡主放心。」南宫半梦露出了笑容。 微微一笑，赵千城答道：「能让本阁主效力的人，必须有过人的胆识和气魄。」 「所以，此行赵王府，你是在考验我？」 「可以这么说。」 「本郡主没让你失望吧？」 「郡主豪气干云，胆识过人，在下佩服。」赵千城拱手说道。 赵王府里有千城阁的人，这对南宫半梦来说，无异于一大助力。 现在又让赵千城真心效命，无形中又多了个千城阁这庞然大物相助，南宫半梦瞬间信心倍增。 心情大好的她，也不再追问潜伏在赵王府的人是谁。 南宫半梦再次为他倒了杯茶，举杯道：「能得赵阁主相助，实乃本郡主三生之幸。」 「能和郡主并肩作战，也是在下的荣幸。」 「铿」.z.br> 两人碰杯，达成统一战线。 至少在南宫半梦看来，是这样的。 「郡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看守白费礼，他可是决定战局成败的关键人物，不能有任何闪失。」 赵千城一语双关。 南宫半梦自然听不出来，满心欢喜回道：「有劳赵阁主了。」 点点头，赵千城离开中军大帐。 他怕应正齐对李飞白不利，所以匆匆离开。 事实如他所想，应正齐将李飞白带到赵千城营帐，恶向胆边生。 想起当初被他算计，胸中怒火便控制不住。 拽着李飞白走进营帐，应正齐杀意涌现。 他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 缓缓靠近李飞白，他双拳紧握，就算南宫半梦有令，不能杀他，但揍一顿出气，想必她也不会见怪。 想到此，李飞白高举右拳，刚要砸下。 「我知道你很想打我，甚至杀了我，但是，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 拳头刚落到半空，李飞白转身过来，面朝应正齐，嘴里带笑。 「哼，阶下之囚，还敢胡言，看拳。」 应正齐继续挥拳。 「你父亲还在刑部吧？」李飞白又道。 听到这句话，应正齐立刻停手。 他是饱读圣贤书之人，深谙孝道。 「你什么意思？」收起拳头，应正齐问道。 「就这么说吧。」李飞白已然嘴角带笑：「你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能让你父亲灰飞烟灭？」 眼睛一眯，应正齐的手不自觉握向腰间佩刀。 「你在威胁我？」 「是。」李飞白赤裸裸承认。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离开白袍军营吗？」应正齐思路也算清晰。 「能不能离开白袍军暂且不论，但我一定有办法将命令传出，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打上我一拳试试？」 说完，李飞白干脆闭上眼睛，张开双手，任应正齐施为。 第三百四十八章 彻查 应正齐心念数转，心中挣扎。 几次松开拳头，又重新握上。 最后，他终于妥协了。 「终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放了一句狠话，应正齐恼怒离开。 冷笑一声，李飞白也不在意，他心情看似不错，在四个白袍军的注视下，随意在营帐中走动。 「你如果再敢胡乱走动，信不信我将你脚打断？」 此时，赵千城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 这句话自然是说给白袍军听的。 掀开帘子，他走了进来。 见到他，李飞白一摊手，示意自己并没乱动。 「你们都下去吧。」 「是！」四个白袍军领命离开营帐。 赵千城立即走到李飞白面前，低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摇摇头，李飞白淡淡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那应正齐贼心不死，老想对你不利，不如让我将他杀了。」赵千城愤愤不平。 「不用，想必以后他再也不敢打我主意了。」李飞白回道。 「为何？」赵千城好奇。.五 事关李飞白生死，他不得不刨根问底，好让自己安心。 「他父亲不是还在靖麟？我随口威胁，他便不敢妄动了。」 点点头，赵千城道：「公子，你将自己置身敌人军营，这里人人对你充满杀意，是否太危险了？」 「不会。」李飞白摇摇头：「正如我刚才在中军大帐所说，我对南宫半梦来说，还有大用，况且没有我的帮助，南宫半梦绝对杀不了南宫定。」 「可是你的计策，南宫半梦绝对不会相信。」 拍了拍赵千城的肩膀，李飞白笑着道：「不是还有你这张嘴吗？」 心领神会，赵千城道：「明白了。」 李飞白自然是想借赵千城之口，给南宫半梦献计。 伸了下腰，李飞白似乎有点疲惫。 「今日折腾了一天，有点乏了，这天冲下手也太重了，到现在头还有点疼。」 李飞白揉了揉脑袋，苦笑着道。 「公子，我的床给你睡。」赵千城立即说道。 「绝对不行！」李飞白立刻阻止。 「犯人要有犯人的模样，你睡床，随便给我个草堆，我将就一下就行。」 「这……」赵千城皱眉。 「睡个觉而已，我没那么矫情。」 听他这么说，赵千城方才作罢。 幸好南宫半梦让赵千城看守李飞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总算放心。 离他十丈内，赵千城有绝对的信心，任何人都伤害不了李飞白。 赵王府。 一片狼藉。 有大战过后的满目苍夷，也有南宫定发怒造成的废墟。 大殿上，南宫定紧闭眼睛，眉头紧锁，他胸膛起伏，似乎怒气未消。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只有自己和欧阳音知道的机关密室开启方式，如何被赵千城得知？ 府中一定出了内女干。 这人到底是谁？南宫定苦思。 下首，众首领低头垂立，没人敢发一言。 良久，南宫定终于出声问道：「伤亡情况？」 王府总管雷平凡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回王爷话，府中侍卫共死了十五人。」 肖无忌接着出言：「黑龙卫死了十人，加上一队队长成丰，共十一人。」 禀告的同时，他不由暗叹李飞白手段的高超。 这次行动中，不仅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引起南宫定的怀疑，甚至全力在对付南宫半梦，同时南宫半梦还能成功脱身，并且劫走了欧阳音和李飞白两人。 听到这里，南宫定不由再次怒意满腔。 黑龙卫死了十个，也没什么，倒是成丰，这段时间南宫定也算对他苦心栽培，如今所有心血付诸东流，叫他如何不怒？ 忍住滔天怒火，南宫定再次问道：「青衣司侍卫呢？」 孙齐瑞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回道：「回……回王爷话，青衣司死了九人，两人重伤。」 「两人重伤？」南宫定狐疑。 以赵千城的手段，不应该犯下如此错误。 「是谁？」他继续问道。 「一个是青衣司刺女干营的侍卫队长，名叫凌天，另一个，则是白司尉的近卫林天冲。」 都是这个发音？ 南宫定心中琢磨。 「他们醒了没有？」 「醒倒是醒了，不过王爷，有一些奇怪。」孙齐瑞哆嗦着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啰嗦什么，赶紧说。」南宫定怒道。 不敢再有拖延，孙齐瑞直接禀报道：「我们到达茅房的时候，昏迷不醒的凌天，穿着黑龙卫的盔甲。」 「什么？他怎么会穿着黑龙卫盔甲？」南宫定满心疑惑。 「这点，还没问过话，我们也不清楚。」 「立刻将凌天传来，本王亲自问话。」南宫定下令。 「是！」孙齐瑞领命。 须臾，凌天被一担架抬着，进了大殿。 他眼神涣散，似乎有些迷离，嘴唇苍白，呼吸短促，显然受的伤极重。 「王……王爷。」凌天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最终失败，只能用虚弱的声音行礼。 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虚礼，南宫定直接问道：「你们跟赵千城去茅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天两眼出神，似在努力回忆，良久，方才说道： 「回……回王爷话，我们到了茅房之后，林天冲说不放心赵千城一人进去，于是跟着他进了茅房，不到盏茶工夫，我只见到林天冲胸膛插着一支长剑，从茅房里横飞出来，待我反应过来，刚要发声求救，只觉眼前有道身影一晃，便……便失去了意识。」 听完凌天的话，南宫定沉默不语，他在仔细分辨真假。 半晌过后，南宫定总觉得这番话有些粗糙，细节不够，但也暂时找不到话里的破绽。 「那你为何会身着黑龙卫盔甲？」 凌天慌了神，他用仅有的力气握住拳头，慌忙回道：「王爷，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着黑龙卫的盔甲？一定是赵千城想做什么，所以在我昏迷的时候，帮我换上的。」 一旁的肖无忌，闻言撇撇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住了。 这一幕，没有逃过南宫定的眼睛。 「无忌，你有什么想说的？」他直接问道。 「王爷，现在还不好说，还是先听听林天冲的说法吧。」肖无忌拱手回道。 「传林天冲。」南宫定下令。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完美说辞 令众人意外的是，林天冲自己走上了大殿。 他依然身着青衣司侍卫，身上干净异常，没有任何血迹，外表看去，不知情的人，绝对不知道他受了伤。 殿上的众人，见他如此，尽皆惊诧不已。 而南宫定，似乎在心中有了判断。 一个假装受了重伤的人，嫌疑最大。 凌天受了重伤无疑，而林天冲似乎根本没事。 于是乎，南宫定暂时将怀疑的目光对准林天冲。 「咳咳咳」 捂着嘴巴咳嗽几声，林天冲摊开手掌，那里竟然全是血。 众人哗然。 「天冲，你没事吧？」肖无忌赶紧出言问道。 原来他看似毫发无伤的表面下，竟如此严重。这是众人的想法。 见到这一幕，南宫定再次动摇了。 「伤了肺腑，死不了。」 林天冲先是回了肖无忌的话，再一拱手，朝南宫定行礼：「见过王爷。」 挥了挥手，示意免礼，南宫定也强压心中疑惑与怒意，出言问道： 「伤得重吗？」 「利剑挨着心房擦了过去，大夫说了，若差一毫，林某已经毙命。」 林天冲看似轻描淡写的回答，众人却可以想象当时的凶险。 听到这番话，肖无忌狐疑地看着他。 他和林天冲都在为李飞白做事，两人却互不知晓。 这也是李飞白的谨慎之处。 林天冲，身份还未查得彻底，李飞白自然不想让他知道所有事，包括自己的身份。 而肖无忌，更不用说，姜国密谍「朱雀」，互相利用罢了，更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似乎想到了什么，林天冲双眼一睁，赶紧说道：「王爷，凌天是赵千城的人，赶紧将他抓起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震惊不已。 南宫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嘴巴微张。 「你说什么？凌天是内女干？」 「千真万确。」林天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一行人到达茅房，我放心不下赵千城一个人进去，便跟上他，谁知我一进茅房，他便偷袭于我，情急之下，我身体挪动了几分，利剑穿过我的胸膛。或许因为时间太过紧急，赵千城竟然没检查我的伤势，直接将我抓起，抛出茅房……」 「咳咳咳」 讲到这里，林天冲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给他倒杯水。」 肖无忌递了杯水过去。 「多谢王爷。」 喝下热水，林天冲继续道：「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实际上那时候，我是清醒的。赵千城和凌天合力，迅速击杀了其余九人，随后两人低声说了一番话，就见凌天快速离开。而赵千城，则将侍卫的尸体收拾好，躲在茅房里没出来。我其实一直未曾昏迷，只是没有出声，怕被赵千城发现，立刻将我击毙。」 「然后呢？」南宫定继续问道。 「大概一刻钟过后，我就见到凌天穿着黑龙卫盔甲，带着昏迷的白司尉和夫人，慌张地走进茅房，将两人交给赵千城。而后赵千城迅速离去，凌天本来想换上自己的衣服，逃脱嫌疑，但我心想，绝不能让他得逞，于是拼着重伤，奋力一击，或许没想到我还活着，他根本没有防备，重击之下，他也倒在了地上。同时，大夫说我当时失血过多，也昏迷过去。」 讲完这一切，南宫定才发现，林天冲的嘴唇毫无血色。 在外人看来，他是受了重伤失血所致，只有林天冲知道，是因为自 己不善说谎，这段内容，是他耗费大量心神方才说出来，所以脸色显得煞白。 听完他的话，南宫定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不见喜怒。 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难为你了，先下去吧。」 最后，南宫定淡淡说道。 「属下告退。」林天冲也不逗留，径直离去。 「你们怎么看？」在他离去后，南宫定出言问众人。 「王爷，很明显，林天冲的话更有说服力。」肖无忌率先出言。 「不错。」此时，孙齐瑞也出言附和。 「凌天所说，只是个事情的轮廓，很明显想故意掩藏真相，而林天冲所说，处处都是细节，想必不会有假。」 「如果林天冲所言是假的话，那捏造这个谎言，实行这个计策的人，简直可以称之为恐怖。」 肖无忌嘴里说着，但其实他心里对真相已经大概猜到一二。 林天冲帮着李飞白，这点他自然想得到，但是林天冲是如何跟赵千城混在一起的，这点他想不通。 莫非，赵千城也是李飞白的人？ 想到此，肖无忌不寒而栗。 点点头，南宫定似乎也肯定了两人的说法。.五 「你们还记得，夫人在赵千城肩膀上，醒过来时说的那半句话吗？」南宫定继续问道。 「王爷，夫人好像是要说出那个内女干的名字？」肖无忌收回心神，把精力放在应对南宫定上面。 「不错，她当时说的是：王爷，是林……」南宫定努力回忆着。 紧接着，孙齐瑞也说道：「看来，夫人口中的「林」，指的便是凌天。」 「必然是这样。」肖无忌附和。 深吸一口气，南宫定随即下令。 「来人，将凌天带上大殿。」南宫定忍着怒气。 堂堂青衣司，身负查处敌国密谍之责，如今竟然被敌人混入，他这个青衣司总司尉，还不被人看笑话？ 凌天再次被抬上殿。 「王……王爷？」他不明所以，满脸困惑。 走下台阶，南宫定脸色憋得有些通红。 「记住，你只有一次老实交代的机会。」他冷声说道。 闻言，凌天一怔，慌忙道：「王爷，这……这是何意？」 不管凌天如何反应，南宫定径自问道：「本王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机关密室的开启方式？」 听到这话，凌天算是明白了，自己被当成了那个内女干。 「王爷！」他慌忙挣扎：「属下不知道什么机关，什么开启方式，王爷明察。」 「咔嚓」 二话不说，南宫定将凌天的左臂卸下。 李飞白和欧阳音被掳走，他正愁无处发泄。 「啊！」 大殿中传来凌天的惨叫声。 第三百五十章 开始对付南宫定 南宫定面不改色，怒视凌天。 「本王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说，你和赵千城平时是如何联系的？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机关的开启方法，你们在府中是否还有同党？」 揪着凌天的衣领，南宫定面庞狰狞可怖。 听到这里，凌天总算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当成赵千城同党了。 「王……王爷，此话从何说起啊？属下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和赵千城是一伙的？」 凌天忍着手上的剧痛，额头冒着豆大的汗。 「还敢狡辩，你的所作所为，天冲兄弟都看在眼里，你们绝对想不到，他那时并没昏迷吧？」肖无忌赶紧抢话。 「什……什么昏迷不昏迷？我做什么了？」凌天一脸困惑。 见他如此，南宫定更是气怒。 先是府上佛骨被盗，至今下落不明，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现在又出了内女干，他有预感，还是查不到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他突然恍然大悟。 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控这一切！ 想到这里，他双眼闪过一丝火焰，随即右手朝凌天脑袋用力一拍。 「嗯哼。」 闷哼一声，可怜凌天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就这样一命呜呼。 见状，孙齐瑞和肖无忌一愣。 他们没想到南宫定会突然下手杀了凌天。 「我说过，你只有一次坦白的机会。」 肖无忌不敢出言，倒是孙齐瑞，常年作为南宫定的心腹，出言问道：「王爷，杀了他，咱们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哼，你以为没杀他，就能问出什么吗？」南宫定冷笑反问。 孙齐瑞语塞。 他知道南宫定一直强压怒气，或许这是他在发泄怒火。 「将凌天尸首吊在城门上，对外宣称，此人勾结敌国，欲对陛下不利，被青衣司揪出枭首示众。」 「是。」肖无忌和孙齐瑞应承。 随后，孙齐瑞一挥手，自有青衣司侍卫将凌天尸首抬下去。 颓然坐回椅子，发泄了些许怒气后的南宫定，此时显得有些无奈。 对于「白费礼」和欧阳音被掳，他知道，现在局势已经反转，对己方不利。 「本王千辛万苦，还冒着谋反的罪名，才将白费礼招至麾下，难道要这样弃了不成？」南宫定似在自语，又似乎在询问两人的意见。 「王爷，夫人也在南宫半梦手里。」孙齐瑞不合时宜地说道。 肖无忌心里敞亮，知道南宫定在意的根本不是欧阳音，而是李飞白。 捅了一下孙齐瑞的胳膊，肖无忌出言道：「王爷，咱们能从南宫山手上把白司尉抢过来，相信这次，也能顺利将他救回来。」 「实在不行，咱们发兵将白袍军灭了，看她还能蹦跶几时？」孙齐瑞再次出言。 翻了个白眼，南宫定不满地瞪了一眼孙齐瑞。 他说的这个局面，是南宫定最不想看到的。 如果真的兵戎相见，到时不仅救不出李飞白，卫国实力也会大减，祝国和姜国若发兵，必然会被灭国。 「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南宫定淡淡回道。 沉默半晌，殿中气氛压抑。 终于，南宫定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命人密切注视白袍军的动向，有异动随时来报。」 「是。」 白袍军营。 「公子，凌天被南宫定杀了。」 帐中，赵千城低声汇报消息。 「哦？」李飞白神色一喜：「看来天冲成功洗脱了嫌疑。」 「接下来该怎么办？」 沉吟半晌，李飞白反问道：「你觉得，南宫定最大的倚仗，是什么？」 想也不想，赵千城答道：「当然是公子你了。」 摇摇头，李飞白道：「除了我，还有谁，比如武力方面？」 思索片刻，赵千城道：「一万黑龙卫。」 「黑龙卫自不必说，还有一人，是南宫定敢如此嚣张横行的倚仗。」 「谁？」 「宫中那个一直守护着皇室的神秘高手，吴洪贤。」李飞白答道。 「可公子不是说，他是被迫的？」 「无论是衷心帮助南宫定，还是被迫的，事实就是，现在吴洪贤站在南宫定那边。至少不会与他为敌，这也成了南宫定能够肆无忌惮、将南宫社安顿在自己府上的筹码。」 「公子难道想从吴洪贤下手？」赵千城问道。 「你若与他对战，胜算几何？」 叹了口气，赵千城极其难得地露出气馁神色。 「不足三成。」他如实答道。 「这么少？」李飞白有些意外。 「南宫稷生辰那天，我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势，便知此人修为已臻化境，若正经对战，我没有胜算。」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叹道：「我本以为，你跟他打至少也是四六开，现在看来，咱们得另想法子了。」 「公子，虽然打不过他，但是以命换命，我还是做得到的。」赵千城毅然决然说道。 他的意思是，要跟吴洪贤同归于尽。 抬手立即阻止赵千城，李飞白坚定说道：「记住，这句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 低下头，赵千城心中既惭愧又感动。 「既然咱们猜测吴洪贤是被南宫定胁迫的，那么一个七老八十的太监，还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让他妥协呢？」李飞白自言自语。 「太监无后，所以他们这群人，极其重视亲情。」赵千城答道。 「亲情？」李飞白沉吟点头：「想必如此了。」 而后，他转头问赵千城：「你能进城吗？」 踌躇片刻，赵千城答道：「能！」 「咱们现在必须和肖无忌重新建立联系，我需要他的情报。你找个时机进城，找到芊芊，让她做居中人，咱们通过芊芊联系肖无忌。」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肖无忌知道，赵千城也是李飞白的人。 否则很容易让肖无忌猜到，李飞白便是「白虎！」 况且这样一来，也能成功避开青衣司的耳目。 陶怡居人来人往，赵千城只要简单易容，他们便看不出来。 而肖无忌，自有姜国的人，为他传递和接收情报。 双方主使均不露面，方为万全之策。 「行。」 而后，李飞白迅速在一张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赵千城。 「把它交给芊芊，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威胁欧阳音 南宫半梦为欧阳音单独立了一个营帐，周围派了一小队白袍军看着。 她一介女流，没有任何修为，也不怕她逃了去。 深夜。 帐外，赵千城到来。 「见过赵阁主。」众人行礼。 「她醒了吗？」赵千城淡淡问道。 「回赵阁主话，里面没有动静，应该还没醒。」一人看上去像是众白袍军领头。 一个弱女子，或许是赵千城下手重了一些，竟然昏迷了四五个时辰。 不过他心中暗道：还好。 如果欧阳音醒了过来，南宫半梦从她口中得知，林天冲便是赵千城口中的那个内应，那自己难免被他怀疑。 毕竟林天冲也是参与灭掉齐王的帮凶之一。 此时又帮着赵千城对付赵王，这动机也太可疑了。 「帐外守着，我进去看看。」赵千城说道。 「是！」 那首领拱手领命。 赵千城刚刚将她们郡主救出水火，整个白袍军上下，对其甚是尊敬，哪里敢有二话。 进到帐中，见欧阳音被随意地丢在草堆上，赵千城缓步走了过去，伸出指头掐在欧阳音的人中。 「嗯……」 发出轻微的喊声，欧阳音悠悠醒转。 缓缓撑开眼皮，见到眼前的赵千城，欧阳音立即回忆起发生了何事。 她双脚蹬地，不断后退，双手环抱胸前，表情惊恐。 这一切都被赵千城看在眼里。 「你……你想干什么？」欧阳音脸色有些发白。 露出一脸坏笑，赵千城故意将目光往欧阳音的胸前瞄。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他蹲在地上，两手撑着，匍匐前进。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采花贼。 「你……你不要过来，你敢动我，王爷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哼，王爷？」赵千城冷笑一声：「我既然敢在你府上将你们劫走，还会怕你的王爷？」 「你……你再过来，我可喊人了。」欧阳音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喊？你倒是喊，恐怕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赵千城继续猥琐靠近。 「哇」 喊倒是没喊，欧阳音却哭了出来。 见状一愣，赵千城正色道：「不用哭了，这里是白袍军营，没人会理你的。」 「郡主的白袍军？」 「不错。」 「你们……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嘛？」欧阳音下意识脱口问道。 「好了，别问这些没用的。」赵千城不想跟她废话。 「我来找你，只为一件事，如果你做好了，我保你在军中无虞。」 「什……什么事？」欧阳音哆嗦着身子问道。 「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林天冲是我的人这件事。」赵千城低声说道。 闻言，欧阳音缓缓放下环抱的双手，眼神也没之前那么恐惧。 「原来，你并不是真心帮助郡主？」她狐媚一笑。 「这不是该关心的，你只要知道，如果你敢说出此事，整个白袍军，包括郡主，没人能阻止我将你杀掉。」 紧接着，赵千城继续威胁道：「或许，杀掉你之前，我还能做点什么。」 说完，他猥琐地望着欧阳音的身体。 但此时敏锐的欧阳音，也没之前那么惧怕，从嘴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说道：「我和郡主毕竟有亲，你不必威胁我。」 「有亲？」赵千城冷笑一声：「你真是天真。」 美目微蹙，欧阳音愤愤盯着赵千城，没有说话。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你的夫君，跟郡主已经势同水火，不死不休，她还会顾及到你的身份？」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欧阳音的心上。 她紧绷的身体颓然松垮，神情沮丧。 见此，赵千城继续说道：「明日郡主会来审问你，有什么说什么，当然，不该说的，别说。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眼光充满杀气和贪婪，欧阳音心中一寒，不敢答话。 见她被自己吓住，赵千城知道，欧阳音必然不敢将林天冲供出来，当下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来到帐外，他吩咐白袍军：「她已经醒了，给她弄点吃食，不得让她离开营帐半步。」 「是！」 次日一早，南宫半梦将赵千城和应正齐传唤至中军大帐。. 「郡主看似心情不错。」 见她一扫往日眉宇间的忧愁，赵千城开口说道。 淡淡一笑，欧阳音笑道：「如今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我总算能安心睡个好觉。」 「郡主，此时咱们应该主动出击，彻底将南宫定打垮。」应正齐进言。 点点头，南宫半梦深以为然。 「正齐说得有理，你有什么建议？」 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赵千城，应正齐道：「既然赵阁主一心帮助郡主除掉南宫定，那想必千城阁十万帮众，也能义无反顾了？」 言下之意，应正齐想将千城阁彻底拉下水。 不慌不忙，赵千城出言答道：「郡主，当时归顺朝廷时，本阁主与齐王约定，千城阁必须守在百江无极山，不得擅出，且只在大卫危急存亡之时，方有义务出手，其余时间不参与朝廷派系纠纷，更不会加入到卫国侵袭敌国的战争中去。」 「齐王已经被害死，如今局势大变，赵阁主难道就不能变通？」应正齐继续问道。 「齐王虽死，但大卫朝廷还在。」赵千城冷冷答道。 他的意思是，当时谈判的是齐王，但签下协议的却是卫国朝廷，只要朝廷存在一日，那便只能依据协议行事。 南宫半梦自然知道赵千城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将千城阁帮众拉下水。 能得到赵千城这个绝世高手，她已经很满足，当下也并没强求，出言道：「好了正齐，千城所言合情合理，咱们没有权利要求千城阁加入。」 见她如此，赵千城退了一步，道：「郡主，并非赵某不近人情，只是不想失信于我的帮众。若此时让他们参战，帮中必定怨言四起，到时人心分崩离析，适得其反。」 「嗯，千城所言甚是。」南宫半梦点头。 「不过。」赵千城继续道：「当时我与齐王有过私下约定，假若他与赵王.兵戎相见、败亡之时，千城阁与我必须出手相助。如今齐王不幸遇害，赵某愿将这个约定，赠予郡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分析形势 听到赵千城的话，欧阳音眉间露出喜色。 他的意思，就是白袍军在危急之时，千城阁愿意伸出援手。 这对南宫半梦来说，已是莫大的帮助。 「千城大义，我代白袍军谢过。」南宫半梦站起身，拱手施了个礼。 微微颔首，赵千城回礼。 见两人如此，应正齐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再出言。 或许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由于赵千城昨天维护李飞白，应正齐在心中已经开始对其仇视。 「方才正齐所言，咱们要借着主动权在手，乘胜追击，将女干王一举铲除。对于此事，你们有何方法？」 「我有一计，可让南宫定彻底身败名裂。」应正齐将头微微扬起，故作高深。 「哦？快说。」南宫半梦美目放光。 就连赵千城也微微侧目，好奇这位公子哥，能讲出个什么所以然。 「郡主此行赵王府，是因为陛下在赵王的胁迫下，给郡主颁布了这道圣旨，才会如此凶险。可见女干王这招，属实精妙。而现在白费礼和欧阳音在咱们手上，何不拿他们去换陛下？这样一来，咱们就再也不用受南宫定牵制了。」 听完应正齐的话，南宫半梦陷入沉思。 的确，南宫社只要一朝在南宫定的手上，如果他时不时地下一道对自己不利的圣旨，自己是奉旨还是不奉旨？ 左右都不是。 可是一想到南宫定女干诈多谋，万一换了人之后，他又想出什么名目对付自己，到时可没有任何忌惮。 踌躇不决之时，他转头问赵千城：「你觉得如何？」 一直闭着眼的赵千城，毫不客气出言道：「此计不通。」 「为何？」应正齐声音带点怒气，极其不服。 「很明显，陛下对南宫定的重要性，远在白费礼和欧阳音之上，所以他肯定不会答应。」赵千城直指要点。 「他不答应，咱们就虐待欧阳音，看他有什么办法。」应正齐道。 略微皱眉，赵千城回道：「此乃下下策，万一把南宫定惹急了，他不管不顾，倾全力灭掉白袍军，又当如何？」 「哼，我量他不敢这么做。」应正齐轻蔑一笑。 「不敢？哼……」赵千城冷哼一声：「我告诉你，南宫定之所以没在白袍军回途的路上动手，是不想黑龙卫和白袍军陷入内斗，从而消耗大卫内部的实力。否则他大可在白袍军立足未稳之时，随便捏一个名义，发兵剿灭，何必大费周章，传一道圣旨让郡主只身到赵王府吊唁？」 听到此处，南宫半梦一拍手：「千城所言甚是。」 她对赵千城不由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千城阁主，不仅有勇，还有谋。 「而今！」赵千城继续道：「女干王失手，让郡主逃了回来，还带着白费礼和欧阳音，想必南宫定已经怒极，之所以迟迟没有对咱们动手，是因为他还尽力保持着那份信念：不想让大卫实力大损。若咱们再做出任何惹怒他的举动，我有理由相信，女干王会不管不顾，发兵讨伐咱们。」 「一个吴洪贤，一个南宫定，一个林天冲，三人都是天阶高手，加上肖无忌和孙齐瑞，还有一万黑龙卫、五万北山军，更何况还有徐元忠的情报营刺探军情，你觉得咱们白袍军拿什么跟他们抵抗？」 一番话，说得应正齐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当然，这些都是李飞白教他说的。 而南宫半梦，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若非赵千城在，她差点就采纳了应正齐的意见。 「赵阁主分析得头头是道，那依你之见，该从何下手？」应正齐 转而问道。 「南宫定挟持陛下，咱们挟持白费礼和欧阳音，现在局面僵持，只要咱们不在明面上有所动作，南宫定想必也不会先动。所以，此刻咱们只能暗中行事。待万事俱备之时，一举将女干王阵营摧毁。」 「如何暗中行事？」南宫半梦随即问道。 「四个字，此消彼长。」赵千城淡淡回道。 「此消彼长？」南宫半梦与应正齐对视一眼，满脸不解。 「不错，南宫定最大的倚仗，除了陛下，便是吴洪贤。如果咱们有机会将吴洪贤策反，那硬实力方面，咱们就能跟他对上。」赵千城解释道。 「哼，说得轻巧，吴洪贤神秘莫测，咱们连他人都见不到，如何策反？」应正齐立即反驳。 倒是南宫半梦，冷静说道：「前些日子，我进皇城探查消息时，在陶怡居收到一封神秘来信，上面说明了吴洪贤在先皇寝殿，临时倒戈，所以南宫定才能成功弑君，当时我心中便知定有蹊跷，却迟迟想不通其中关键。」 「神秘来信？」应正齐惊讶出言。 「郡主可知此人是谁？」赵千城也假装不知道。 摇摇头，南宫半梦出言道：「此人犹如一只耗子，身法不错，瞬间消失在我眼前。」 心中一咯噔，赵千城暗道：你直觉还真准，他就是一只老鼠。 虽然这样想，但嘴里依然说道：「我猜测，他也是南宫定的敌人，但是不方便透露身份，所以选择这种方式，给郡主传递先皇驾崩时的具体情况。」 「依你之见，这人的话可信？」南宫半梦依然心中困惑。 「以南宫定现在这样的表现，难道他弑君一事，郡主心中还有疑问？」赵千城反问。 心中虽然早已这样想，但南宫青毕竟是南宫定同父同母的胞兄，后者竟然毫不留情将其杀死，还是让南宫半梦觉得不可思议。 「此事暂且不谈，千城先说说，到底要如何策反吴洪贤？」南宫半梦问道。 「根据我所得情报，吴洪贤并非自愿帮助南宫定，而是被胁迫的。」 「什么？他是被胁迫的？」应正齐有些意外。 眼中精光闪过，南宫半梦随后问道：「这个情报，可靠吗？」 「绝对可靠。」赵千城对李飞白的分析，非常自信。 「一个三朝老太监，能有什么事让他妥协？」应正齐一副轻蔑神色，还是不信。 「吴洪贤这种人，不求名利，唯一能让他妥协的，恐怕只有亲情了。」南宫半梦立即会意。 第三百五十三章 霸王上弓 听到这句话，赵千城暗叹，这南宫半梦果然还是有些头脑，所说与李飞白分析，丝毫没有出入。 「不错，他一定有什么亲人，被南宫定控制在手上。」赵千城附和。 「既然吴洪贤对女干王来说极其重要，想必他的亲人，不会关在青衣司。」南宫半梦附和。 「青衣司人多眼杂，的确不适合扣押如此重要的人物。天牢、地牢、禁军大牢，还有刑部牢狱，大理寺牢狱，这些地方不是南宫定直辖，必然也不会在此。」 「那南宫定会把吴洪贤的人，关在哪里呢？」南宫半梦喃喃自语。 「我知道了。」应正齐此时灵光一闪，突然说道。 「哦？你说。」南宫半梦道。 「欧阳音不是擅长机关陷阱吗？想必在赵王府有许多机关密室，吴洪贤的亲人，想必关在那里。」应正齐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嗯，还不是太蠢。赵千城心中暗道。 「有理，走。」南宫半梦立即下令。 两人跟着她走出中军大帐，来到欧阳音营帐。 「见过郡主。」守卫的白袍军行礼。 「可有异常？」南宫半梦问道。 「回郡主话，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那首领低头，目光略微瞥向赵千城。 「只是什么？」南宫半梦立刻警觉起来。 「是这样的。」赵千城主动出言：「昨日夜里，我见欧阳音迟迟未醒，怕我出手太重出什么意外，所以来过一趟，幸好她当时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赵阁主还懂得怜香惜玉？」南宫半梦微笑说道。 「郡主说笑了，怕误了大事罢了。」 没有任何怀疑，南宫半梦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欧阳音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见她到来，立刻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双手不知道往哪放。 昔日，她抱过南宫半梦，而今再次见面，不知以何姿态面对？Z.br> 「郡主。」她挤出一丝笑容，率先出言。 「皇婶。」南宫半梦淡淡应了一句。 而后，欧阳音目光瞥了赵千城一眼，见他眼里带着威胁，连忙低下头，寒意涌上心头。 「现在这个局面，咱们也不必叙旧情，我来问你，赵王府上有多少间机关密室？」南宫半梦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欧阳音一怔，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会让你生不如死。」赵千城出言补充道。 「我……我没仔细去算。」欧阳音哆嗦着答道。 「哼，这些都是你一手建造的，你这句话谁信？」应正齐冷笑着道。 没有二话，赵千城立即出言道：「郡主，白袍军军纪严明，军中久不见女子，想必，他们已经憋了很久了吧？」 闻言，南宫半梦立即会意，点头道：「军中男子，个个体型健硕，平日里只有苦训，也难得有人让他们发泄。」 「郡主，我可是你皇婶，你不能这样对我。」 欧阳音双手环抱胸前，双眼通红，带着哭声。 「皇婶？你的夫君，可有把我当侄女？昨日一行，若没有千城，本郡主早被你们杀死了。」南宫半梦愤怒回道。 欧阳音被怼得哑口无言，眼泪不自觉流出。 「说吧。」南宫半梦似乎有些不忍，转过头不看欧阳音。 「我真不知道有多少密室？」欧阳音梨花带雨，但仍嘴硬。 闭上眼睛，南宫半梦深吸一口气。 「先让帐外的白袍军进来。」 「是！」 应正齐随后招呼了四个白袍军守卫进到营帐。 「她。」南宫半梦指着欧阳音：「随你们处置。」 闻言，四人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南宫半梦何意。 「愣着干什么，平时不是嚷着回到皇城，要好好找个娘们睡一宿吗？此时现成的就在眼前，本郡主允许你们在此行事。」 南宫半梦不带丝毫感情说道。 听完这番话，四人总算明白，南宫半梦是要他们霸王上弓。 「不要，不要……」欧阳音眼神惊恐，连连后退，哭着求道。 虽然是南宫半梦的婶子，但欧阳音年纪不大，加上常年保养有方，皮肤吹弹可破，双颊流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 四个精壮汉子，见南宫半梦下令，口水几乎都要流出。 「多谢郡主。」 四人两眼发光，如饿狼一般扑向欧阳音。 「不要，你们别过来，不要……」欧阳音哭着喊道。 「茲啦」 她胸前的衣服被一人撕裂，露出一片雪白。 「皇婶，都说三十如狼，这四人不够的话，外头还有两万人呢！」南宫半梦冷声出言。 被四个白袍军上下其手，欧阳音终于露出绝望的眼神。 「停手，停手，我说，我说……」她终于放弃抵抗。 倘若失去贞洁，回到赵王府，以自己夫君性子，必然不会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这点，欧阳音还是了解的。 「住手。」南宫半梦一挥手，命四人退出帐外。 此时，欧阳音已经衣不蔽体，她双手奋力遮住某些部位，满脸通红。 唉！ 南宫半梦心中叹了口气，随后拿起自身披风，穿在欧阳音身上。 片刻后，欧阳音终于缓了过来，有气无力说道：「王府共有十间机关密室，有在地上，有在地下，也有的是双重密室。」 「双重密室？」南宫半梦不解。 「就是密室里，还有一个机关，可再开启另一间密室。」欧阳音此时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赵千城暗自点头，不愧是精通机关陷阱的世家。 一般人若找到一间密室，必定欣喜异常，心神有所放松，绝对想不到，这间密室里，还有另一间密室。 这就是人心。 「吴洪贤的亲人，是不是关在这些机关密室里？」南宫半梦径自问道。 「吴洪贤？谁是吴洪贤？」欧阳音满脸疑惑。 「你还敢狡辩？」应正齐逼问。 「郡主，王爷的事，我很少参与，我是真的不知道谁是吴洪贤。」欧阳音哭求着道。 与赵千城对望一眼，南宫半梦暂时相信欧阳音的说辞。 「那最近南宫定，可有启用王府密室，去关押犯人？」南宫半梦换种方式问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谁是内应？ 「王爷他用密室关押秘密犯人，时而有之，况且所有密室的开启方法，他都知道，我并没过问。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是吴洪贤？」 欧阳音眼神还是略带惊惧，赵千城看不出一丝狡黠。 她这样回话，南宫半梦信了七分，加上刚才的「严刑」，相信她不敢再有所隐瞒。 「将所有密室的的位置和开启方式，画出来。」赵千城道。 欧阳音刚要答话，却被南宫半梦打断。 「别说时间长了你忘记了之类的借口，以你的脑子，不会犯这种错误。」 被南宫半梦戳中心事，欧阳音有些心虚。 无奈，她只能在三人的注视下，将所有密室的位置标注出来，并且一一写明了开启方式。 她画得似乎很谨慎，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幸好，只有十处机关密室，赵千城将欧阳音所写牢记在脑海。 画毕，欧阳音长吐一口气，似乎耗费不少心神。 拿起图纸，南宫半梦轻轻吹干，看了一遍，随后将它叠好，谨慎放入怀中。 而后，她又开口问道：「这些机关的开启方式，南宫定会更换吗？」 摇摇头，欧阳音回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会。」 「好。」南宫半梦心中一喜：「这十处机关，我会命人去核实真假，若有出入，你知道的。」 话里满是威胁意味。 欧阳音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呆滞。 「军中只有我一个女儿身，皇婶委屈下，就穿我的衣服吧。」 冬日严寒，欧阳音若长时间衣不蔽体，不得冻死。 南宫半梦命人取了件大衣，给欧阳音换上。 随后，三人回到中军大帐。 将那张图纸摊开在案桌上，南宫半梦看了半晌，方才出言问道： 「这张图，你们怎么看？」 「郡主，当心有诈。」应正齐直接出言。 摇了摇头，赵千城道：「赵某看来，应该不假。」 「为何？」应正齐问道。 「她的眼神并没有闪烁，况且郡主诈她要核实真假时，她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惊慌失措，所以赵某猜测，这张图是真的。」赵千城答道。 微微一笑，南宫半梦说道：「我并没有诈她，事关重大，我会让人核实此图真假。」 说完，她再次将图纸收入怀中。 而赵千城，心中则略微诧异。 「事发一天，南宫定没有任何动作，这有些诡异。」南宫半梦继续说道。 「郡主，何不派人进城探查？」应正齐出言。 「城里现在一定满布青衣司眼线，白袍军不擅于伪装，恐怕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听到两人的对话，赵千城心中大喜。 李飞白让他找个机会进城，给徐芊芊传递信件，他正愁没有借口。 「让我去吧。」赵千城毫不犹豫开口道。 美目望向他，其实南宫半梦也是这个意思。 一来赵千城长相普通，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二来他修为高绝，若遇意外，也能轻易脱身。 「如此，就有劳千城了。待会可去探子营，简单易容一番。」 由于白袍军的特性，所以南宫半梦专门设立了一个探子营。 专门负责刺探敌人军情和刺杀对方将领，这跟密谍机构如出一辙。 营中自然也有精通易容的人。 「好，我这就去。」 手持南宫半梦军令，赵千城来到了探子营。 这里的易容师，当 然比不上方圣手。 简单贴了胡子，改变肤色后，赵千城离开，回到自己的营帐。 见他如此打扮，李飞白略微诧异。 「千城，你怎么如此扮相？」 一眼被认出，赵千城叹了口气：「看来这里的易容师，远比不上老方。」 失声一笑，李飞白心中了然，出言道：「看来，你成功说服了南宫半梦进城查探消息？」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赵千城心中佩服。 「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动身。但有两件事，需要跟公子禀报。」 「你说。」 没有说话，赵千城取过纸笔，迅速将欧阳音所画的密室位置和机关开启方式描了出来。 「欧阳音招出了赵王府上，所有机关密室的位置。」 拿起图纸，李飞白迅速过了一遍，将它们映入脑海。 「千城，做得好。」衷心赞了一句，李飞白将图纸焚毁。 「还有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哦？」 「欧阳音扬言说要查探这些密室真伪，她怎么查探？」赵千城说出心中疑问。 「嘶」 吸了口气，李飞白微微皱眉。 随即心中立即判定：「难道赵王阵营，也有南宫半梦的人？」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解释。」赵千城附和。 「那会是谁？」李飞白好奇心大起。 帐中沉默半晌。 李飞白苦思良久，并没找到答案。 「不管她有没有内应，也不管这个内应是谁，她查她的，咱们查咱们的，你立刻进城，将我给你的书信，交给芊芊。」 「是，公子。」 赵千城刚要转身离去。 「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 「你再写一封信给天冲，告诉他……」 李飞白低声说出信件的内容。 「好。」 城西张宅。 肖无忌趁南宫定焦头烂额之时，冒险在白天来了一趟。 「「朱雀」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张翠玉和张东来对肖无忌的到来，有些惊讶。 因为后者曾说，没什么重要事情，别让自己前来，情报联系即可。如今肖无忌亲自前来，两人以为有重大事情。 沉默半晌，肖无忌也不知道冒险来此，有何目的。 或许只是长期被李飞白支配，来到这里寻求一丝安全感罢了。 「赵千城，有可能是白费礼的人。」肖无忌寻找话题。 「什么？」两人大惊失色。 「大人是说，千城阁主有可能是白费礼的人？」张翠玉重复了一遍。 「否则很难解释，赵王府一事，赵千城是如何找到欧阳音和他自己。」 肖无忌并不傻，李飞白在青衣司跟他提到计划之时，他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就是如何将欧阳音和白费礼送到赵千城手中？ 如今王府一事，赵千城莫名抓到了两人，这让肖无忌不得不心生怀疑。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进城查探 「如果是这样，那这白费礼，也太恐怖了，连千城阁主都能收服？」张东来也应声附和。 「或许，他只是通过咱们不知道的方式，悄悄将自己藏身之处告诉赵千城而已？」张翠玉说道。 轻轻敲打着额头，肖无忌毫无头绪。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白费礼的能力，有些超出我的意料。」 「大人，他救了十一，咱们现在不是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吗？为何听您的口气，似乎颇为忧虑。」张东来出言问道。 「同一战线？」肖无忌冷笑一声：「在我看来，只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之所以多次心甘情愿被李飞白驱使，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肖无忌只不过是想利用李飞白除掉南宫定罢了。 张翠玉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发言。 「对了，风大人不是派了「青龙」来相助，为何迟迟不见人影？」肖无忌继续问道。 「风大人或许知道你会心急，前些日子来信说，「青龙」已经在暗中助你多时，让你放手施为便是。」张翠玉答道。 闻言，肖无忌大吃一惊。 「「青龙」已在暗中助我多时？」 「是的大人。」张翠玉肯定答道。 「你们可知，这「青龙」到底是谁？」 虽然心中清楚，这两人即使知道「青龙」的身份，碍于规矩，也不可能告知于他，但肖无忌心中好奇心大起，还是忍不住问道。 两人相视苦笑，随后张翠玉回道：「大人说笑了，我俩连您的身份都不知道，怎有资格知道「青龙」的身份？」 心中暗叹一口气，肖无忌只能作罢。 「上书风大人，询问如果赵千城和白费礼一伙，咱们该如何应对，是否继续和他合作？」 最后，肖无忌下令。 「是。」两人应承。 朱雀腾云方出众，青龙驾雾飞得高。 心里默念与「青龙」的对接暗语，肖无忌离开张宅。 易容后的赵千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轻易进了皇城。 四处晃荡一圈，发现人们讨论的，都是赵王府发生了何事。 不得不说，南宫定对消息封锁做得还是不错的。 迄今为止，百姓只知道前晚赵王府发生了大战，都以为只是敌国贼人，并不知道是南宫半梦。 而南宫半梦率领白袍军回城，众人也只道是因为边境和平，率军回城复命罢了。 来到陶怡居，他挑了间二楼雅座。 婷笑见来人气质非凡，不敢得罪，亲自上茶。 「客官，想喝什么茶，咱们陶怡居汇集天南地北的好茶，应有尽有。」 「把你们老板娘叫来。」赵千城冷声回了一句。 在陶怡居，慕名徐芊芊来的客人太多，一天没有一百人也有五十人嚷嚷着要见徐芊芊。 婷笑自不会轻易答应。 「客官，我们老板娘忙着呢，有事吩咐我即可。」 「我说了，把你们老板娘叫来。」赵千城再次冷冷出言。 「我们老板娘不在。」婷笑见他无礼，言语间也没了之前那般客气。 「铿」 赵千城不再说话，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放在桌上。 「客官，您……您想干什么？」婷笑吓了一跳。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我们老板娘，可是青衣司副司尉的人，你可别乱来。」婷笑吓得花容失色。 心中虽然好笑，但赵千城仍旧板着一张脸。 见她仍不答应，只好拿起匕首，缓缓靠近婷笑。作势要捅。 不敢再说任何话语，婷笑惊叫着跑出雅间。 须臾，徐芊芊带着一众陶怡居护卫进了雅间。 见赵千城正襟危坐，一时并未认出。 「这位兄台，想闹事？」徐芊芊直接出言问道。 放下手中匕首，赵千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听到这句话，徐芊芊一怔，大感意外。 「你们下去吧。」随后，她挥手朝护卫说道。 「芊芊姐，他想闹事。」婷笑躲在她身后，犹如受惊的小鸟。 拍了拍她的手，徐芊芊微笑回道：「无妨，我来处理，你们都下去。」 护卫犹豫再三，终于退出了雅间。 「客官要什么茶？」徐芊芊盈盈一笑。 「不要茶，要酒，二十三年的好酒。」 「我这只卖茶，不卖酒。」 「茶酒相通，那就来点雪尖。」 两人的对话，自然是「独尊」小队最新暗号。 快速走到赵千城身边，徐芊芊盯着他，试图辨认。 「是我。」 「千城？」徐芊芊认出了他的五官轮廓。 「嗯。」赵千城点头：「公子命我进城，给你两封信，阅后即焚。」 从怀中掏出两张信纸，赵千城继续道：「这是给肖无忌的，另外这封给林天冲，记住，不能让别人知晓。」 将两封信收入怀中，徐芊芊道：「我让老鼠去做。」 方庆一来二去，倒是在传递情报方面有了经验。 「还有，南宫半梦让我进城查探消息，你跟我说一说，我好回去复命。」赵千城道。 「公子和欧阳音被掳，整个赵王府再次加强了守卫，几乎半数以上的黑龙卫，都集中在王府周围，方圆十丈更是无人能靠近。」徐芊芊直接答道。 「那天冲和肖无忌呢？」赵千城担心如此严密的布防，无法将情报传给他们。 「公子不在青衣司，肖无忌和孙齐瑞只能暂时分担青衣司的事，毕竟南宫定现在的重心在朝堂和南宫半梦身上。而林天冲，那日赵王府事发后，便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出来，据说……」 话到此，徐芊芊美眉微蹙，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个情报。 「怎么了？」赵千城追问。 「据说林天冲此事过后，深得南宫定的信任，待他伤好，赵王有意让他带着王府侍卫，看守幼帝。」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赵千城自然也不敢轻信。 林天冲，南宫定一直没放在眼里，甚至一度想将其杀死灭口，怎会突然间委以重任？ 「我是从王府的下人口中探听到的，当然，没经过证实，不好说真假。」徐芊芊低声回道。 「或许，真有这个可能。」赵千城沉吟：「南宫定现在人手不足，肖无忌和孙齐瑞要顾着青衣司，成丰被杀，说不准只能用天冲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波涛暗涌 「不管真与假，你如实禀报公子得知便是。」徐芊芊嘱咐道。 「嗯。」赵千城点头：「还有什么发现？」 整理一下思绪，徐芊芊再次开口：「南宫青驾崩的消息，似乎有些瞒不住，靖麟百姓，一些在宫中有关系的，已经开始传开，想必不久，南宫定就得昭告天下。」 一公开就得发丧，一发丧南宫社母子就能走出赵王府，前往皇陵祭拜。 现在白袍军在城外虎视眈眈，扎营的地方，正是皇陵边上，难免不会生出变故。 这是南宫定不想看到的。 点点头，赵千城示意记下这个消息，转而又问：「对了，天冲的身份，查得如何了？」 李飞白一直没让林天冲参与到「独尊」小队，最大的原因，便是没有彻底查清楚他的身份。 虽然他身份文牒都有，可这东西能够伪造，对一个敌国密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事有点怪异。」 「哦，怎么说？」赵千城心中一紧。 他是最不希望林天冲有问题的人。 「我们根据他的身份文牒，去他老家查探，发现那个村子早年遭太平道洗劫，早已荒无人烟。」徐芊芊喝了口茶。 「太平道？又是太平道。」赵千城眼神一冷，右拳重重砸在了桌面。 两人口中的太平道，是神州的邪教。 道中信奉超脱自然，解脱人性。说白了就是放纵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于是乎，多年以来，教众不断攀升，实力直逼千城阁。 他们杀人放火，女干.Yin掳掠，无恶不作，只要能让自己快乐，就算杀了自己父母，在他们看来也是正常之事。 无疑，太平道是乱世之下的产物。 当地百姓见到太平道众，唯恐避之不及。 忍住心中怒气，赵千城又与徐芊芊询问一番，方才离开。 回到白袍军，他第一时间回到自己营帐，将收到的情报禀报给李飞白。 「南宫定要用林天冲守卫幼帝？」李飞白第一时间也感到诧异。 「天冲尚在养伤，此事不知道真假。」 「倘若是真的，那此事，便有些麻烦了。」李飞白眯起眼睛，闪过一丝寒光。 「公子，此话怎讲？」赵千城心中一惊。 「天冲守卫幼帝，岂不是正中我们下怀？」 摇摇头，李飞白冷静分析：「你想想，以南宫定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让林天冲去担此重任？」 「我也这么想，但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赵千城答道。 「天冲之前与南宫定为敌，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而且孙灵荷与齐王私通这件皇室丑闻，他是知道的，南宫定甚至想将天冲灭口，不可能一时间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李飞白皱眉寻思，随后瞳孔骤然一缩。 「除非……」 想到这个可能，他忍不住也惊出一声冷汗。 赵千城默默看着他，不敢出言打断。 「除非，他并没有相信凌天是内女干，而是怀疑天冲！」 「公子，这怎么可能，凌天可是当堂被南宫定杀死的。」赵千城不敢相信李飞白的话。 「这就更加可疑了。」李飞白道：「你想想，如果他相信凌天是内女干，应该是严刑拷问，逼问出同党或者联络方式之类的，为何一掌将他拍死？」 听到此处，赵千城反应过来，不自觉点头。 「结合你刚才说的，南宫定要用天冲守卫幼帝，这太不寻常了，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认为天冲是南宫半梦的内应，想将计就计 ，利用此事麻痹南宫半梦，再找机会将益阳郡主一网打尽。」 「如果这个消息不准确呢？」赵千城随即又问。 牵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李飞白答道：「等着看吧，十有八九，这是真的。」 他了解南宫定的为人，这种行事风格，方才符合他的性格。 两人略过此事，继续讨论。 「那他的身份？」 「被太平道屠村？」李飞白在帐中来回踱步，苦思沉吟。 「这的确不好查起。」 片刻过后，他只能无奈道：「此事暂且放下，既然他能受你一剑，说明至少是真心为你办事，他的身份，日后再说。」 赵千城点头应承。 「先把今天探到的情报，告知南宫半梦吧，看她有何打算。」 离开自己营帐，赵千城到了中军大帐，将所得情报告知南宫半梦。 当然，除了林天冲身份一事。 「南宫定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这有些出乎南宫半梦的意料。 「郡主，依我看，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宁静的，女干王一定在酝酿什么计划。」应正齐出言。 「或许，他在等我们出手。」赵千城淡淡说道，神情肃然。 「哼，那他就等着吧，本郡主一出手，便要他的命。」南宫半梦放下狠话。 皇宫。 西侧有一片红墙房子，是太监所住。 最右侧有一间房，南宫定最近几乎每次进宫，都会带着大批黑龙卫来此。 这是吴洪贤居住之所。 推开门，南宫定走了进去。 吴洪贤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头，径自喝起茶来。 「前日王府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王爷失手了？」吴洪贤问道。 「郡主掳走了我的夫人，和青衣司副司尉白费礼，本王现在很被动，需要你出手。」 也不多言，南宫定讲明来意。 微微侧目，吴洪贤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当初我只答应你，帮你完成一件事。如今咱家已经对不起先皇，你还要我怎么样？」 吴洪贤眼里有着深深的无奈。 邪魅一笑，南宫定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想想你的妹妹，还有你那外甥。」 提到两人，似乎触碰到了吴洪贤的底线。 他身形一晃，立刻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掐着南宫定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这女干贼，说好杀了先皇之后，便放了他们，如今言而无信，信不信咱家立刻杀了你？」 他的身子在颤抖，手却不敢发力，显然极力克制着愤怒。 「砰」 门外的黑龙卫听到异常，立刻涌了进来，抽出手中刀剑，将吴洪贤团团围住。 冷笑一声，南宫定一挥手，阻止了黑龙卫。 「你想杀我，本王知道拦不住你，但是你妹妹和外甥，都会死无全尸。」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吴洪贤加入 吴洪贤本来苍白无须的脸，被南宫定的话刺激到满脸通红。 他牙关紧咬，手中力气不断加重。 眼见南宫定两眼泛白，几乎快要窒息，他还是伸手阻止着旁边的黑龙卫。 南宫定坚信，吴洪贤不敢杀他。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手上力气一松，吴洪贤将南宫定推到一旁，愤然坐回木椅。 他终究没能下得了决心杀掉南宫定。 「咳咳咳」 不断咳嗽，南宫定张着嘴巴大口呼吸。 还未缓过气，他已经露出胜利的笑容。 「哈哈哈」 南宫定仰天长笑，将散乱的头发拨到后面，看着丧气的吴洪贤。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了他们？」吴洪贤撇着脸不想去看南宫定。 他的妹妹吴春霞，自小与他相依为命，两人在乱世中苟活，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为了养活吴春霞，吴洪贤十岁便进皇宫当了太监，机缘巧合之下，练就一身绝世本领。 两人的日子总算逐渐转好。 纵然别人对太监都指指点点，但吴春霞一家，始终待吴洪贤如兄如父，尊敬异常。 这也让长期在深宫孤寂的吴洪贤，心里倍感温暖。 特别是吴春霞的儿子，少时见到吴洪贤便亲近异常，几声舅舅更让他的心彻底融化。 如今两人不慎被南宫定抓住，无论如何，吴洪贤都不会让他们出事。 正是因为有这些情报，南宫定方才才敢不闪不避，任由吴洪贤掐住自己脖子。 「再帮我完成两件事，本王就放了他们。」南宫定伸出两根手指。 「说。」 「第一，帮我救出白费礼和本王夫人，我先放了你外甥，第二，帮我灭掉白袍军，我再放了吴春霞。」 南宫定曾答应李飞白，帮他灭了齐王，先放了徐芊芊和方圣手，再帮他登上九五，再释放白成山父子。 如今同样的方式，再次用在了吴洪贤的身上。 「哼，我如何再信你，你已经食言过一次。」吴洪贤根本不相信他的承诺。 「你没得选。」南宫定脸露狰狞：「如果你不答应，本王先砍掉你外甥一只胳膊。」 「你……」吴洪贤牙齿几乎咬碎。 他忍住再次出手的冲动，浑身杀意喷发而出。 可怜一位古稀老者，为了亲情，背叛了卫国皇帝，晚节不保。.z.br> 如今还只能任人摆布。 见他如此，南宫定缓声说道：「你也不必生气，本王这次决不食言，你完成第一件事后，你的外甥必定平安归来。」 良久，吴洪贤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气。 「两万白袍军，加上南宫半梦和赵千城，我也不是对手。」他终于妥协。 「你这是答应了？」南宫定脸带微笑。 「就像你说的，我没得选。」 「好。」南宫定一拍手：「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此事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如何智取？」吴洪贤问。 随后，南宫定说出了计划。 一连半个月，城内城外都毫无动静。 白袍军没有进城，青衣司和赵王府的人，也没有出城。 颇有一副井水不犯河水之势。 欧阳音，因为供出了王府的机关密室图纸，南宫半梦也没再为难她，这段时间倒是放下了恐惧。 除了行动受限，一应要求南宫半梦也尽量满足她。 而李飞白 ，有赵千城的守护，自然什么都不缺。 营帐中，两人对饮。 「公子，天冲和肖无忌都传来了消息。」赵千城开口说道。 「哦？王府四周被黑龙卫重重包围，之前在茅房砖头那里传递情报已经行不通，天冲是如何将消息传出的？」李飞白有些好奇。 「说来也巧，南宫定为了让他尽快恢复，好去守卫幼帝，竟然让老方上赵王府为天冲治伤，而老鼠易容成千城阁帮众，声称是医馆新来的小厮，跟着上门，与其对上暗号，他才放心将情报给了老鼠。」赵千城简单答道。 「他没怀疑老方和你是一伙的吗？」 「想必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多问。况且我之前跟他提过，会调遣一些得力助手进城相助，他应该不会起疑。」赵千城回道。 「嗯，甚好。」李飞白淡淡夸了一句，转而又问道：「暗号？你们也有接头暗号？」 低下头，赵千城难得露出一丝窘相。 「公子，还不是长期受您熏陶，安全起见，而且也便于行事。」 「暗号是什么，或许我以后用得着。」李飞白正色说道。 「很简单：天清地明，佛光普照。只要听到这个对接暗号，天冲便知道是我的人。」 「好。」李飞白默默将暗号记在心中。 「情报上说了什么？」他方才问到正题。 「肖无忌查了青衣司的情报，吴洪贤果然有一个妹妹久居皇城，现在已经多日不见。」 「吴洪贤果然是被胁迫的。」李飞白眯起眼睛。 「他还查了青衣司牢狱，除了司徒无忧一个重犯以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关押在那里。」 「吴洪贤的妹妹对南宫定来说太过重要，不会在青衣司牢狱。」李飞白点头附和。 「而天冲那边，这半个月来，他寻隙查探了八间密室，发现位置和开启方式，都与欧阳音所说吻合。」赵千城继续禀报道。 「八间，还有两间呢？」李飞白皱眉。 「剩余两间是双重密室，分布在南宫定房间的东西两侧，天冲没有机会去探查。」 沉吟片刻，李飞白道：「想必这八间密室，也没有找到吴洪贤的妹妹？」 「嗯。」赵千城点头。 「这么说，剩下的两间双重密室，极大可能关着吴洪贤的妹妹？」 「必然如此，两间双重密室就在南宫定房间周围，侍卫又最多，明显关押着极其重要的人。」赵千城随口一说。 「明显？」李飞白灵光一闪：「你也觉得明显？」 「公子，此话何意？」赵千城不解。 摇摇头，李飞白始终理不出头绪，回道：「没什么。」 随后又道：「这半个月来，南宫半梦没有主动出击，而南宫定也没有任何动静，你觉得他们在酝酿什么？」 其实李飞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谨慎起见，他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南宫半梦说过，她会先探查这些密室的真假，我想，她应该是要等到消息核实后再动手。」赵千城答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勾心斗角 「那南宫定呢？假如你是他，当务之急会做什么？」李飞白又问道。 思考片刻，赵千城脱口而出：「救出你和欧阳音？」 「不错。」李飞白一拍手，两人想法一致。 「那公子的意思？」 仰起头，李飞白望向皇城方向。 「是时候，该回到南宫定身边了。」 突然想到一事，赵千城继续道： 「对了公子，芊芊之前收到的消息居然是真的，天冲被南宫定委以看守幼帝的重任。」 「嘶」 倒吸一口凉气，李飞白喃喃说道：「看来，南宫定的确怀疑天冲了。」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摆摆手，李飞白随即回道：「不会，在南宫定目的没有达成之前，天冲不会有危险。」 商议间，帐外侍卫来报。 「赵阁主，郡主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李飞白微微颔首，示意他离去。 「老实点，别耍花招。」 赵千城大声丢下一句话，离开自己营帐。 来到中军大帐，南宫半梦和应正齐已在等候。 「见过郡主。」赵千城行礼。 挥挥手，南宫半梦示意免礼，随后直接开口道：「有消息了。」 赵千城和应正齐静静站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欧阳音供出的那十间密室，有八间是真的，剩余两间在南宫定的房间左右侧，没有机会靠近。」 闻言，赵千城心中诧异。 果然，这南宫半梦在南宫定阵营，有自己的人。 而且必然是能够进入赵王府，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探查密室。 十五天时间，探查八间，这速度跟林天冲不相上下。 要知道，林天冲现在可是守卫幼帝的首领，南宫定不在，他在王府中可行动自由。 纵然如此，这半个月内，他也才探出了八间。 「还有。」南宫半梦继续道：「我收到消息，吴洪贤有个妹妹，住在皇宫周围，如今已经多日不见踪影了。」 「郡主果然神机妙算，南宫定一定是抓了吴洪贤的妹妹，胁迫他为其做事。」应正齐奉承。 赵千城却是面无表情，假装不知问道： 「这八间密室，可有找到吴洪贤的妹妹？」 摇摇头，南宫半梦回道：「没有，八间密室没有关押任何人。」 「那必然是在剩余的两间密室里了。」应正齐几乎没有多想便说道。 「有这个可能，但没有实质证据之前，我们也不要轻易下结论，毕竟女干王诡计多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南宫半梦提醒两人。 「郡主，末将建议，尽快动手。这半个月来，南宫定那边毫无声息，显然在酝酿着下一次行动，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应正齐继续进言。 「不错，只要咱们把吴洪贤的妹妹控制在手，那南宫定就处于败局了。」 沉吟半晌，南宫半梦右拳轻敲桌面，出言道：「千城，赵王府不是还有你的内应吗？可否让他去救人？」 听到这句话，赵千城心中警觉。 他不傻，南宫半梦自己在赵王阵营有人，不起用他去救人，反而让自己的人去，这意图太明显了。 既想利用赵千城救人，又想保存自己的实力。 赵千城不傻，他装出一脸悲戚的样子应道：「郡主，实不相瞒，凌天便是我的人，他已经被南宫定当场杀了。」 将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死无对证，最安全不过。 听到 这里，南宫半梦叹息一声：「千城，难为你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千城阁十万帮众，他死得其所。」赵千城煞有其事回道。 见他如此，应正齐不屑一顾，继续道：「要想避免这种牺牲，咱们还是快些动手，时不我待。」 「郡主，我觉得应偏将所言有理，咱们必须尽快动手，南宫定之所以没有动静，必然在酝酿着如何救走白费礼和欧阳音，一旦被他先得手，局势立时反转。」赵千城附和。 应正齐一愣，他没想到赵千城居然会附和他？ 一直以来，都是他看不惯赵千城，而赵千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做自己的事，说自己的观点罢了。 忍不住一笑，南宫半梦道：「难得你们俩人观点相同，看来，本郡主是该出手了。」 也怪不得南宫半梦，南宫定阵营的那个内应，可以说是她的杀手锏，多年来立功无数，不到关键时刻，她绝不想让他参与到有危险性的行动中来。 万一暴露，对她来说是重大损失。 「你们两人，回去看好白费礼和欧阳音，等我好消息。」南宫半梦眼露寒光，自信满满。 「是！」 两人同时应承离去。 回到帐中，赵千城立即将所有事报与李飞白。 「有趣，有趣。」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南宫半梦要救吴洪贤的妹妹，南宫定要救我和欧阳音，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公子，南宫半梦手段不小，竟然和天冲同一时间内，查到了同样的情报。」赵千城说出心中疑惑。 「看来，她的内应身份不低。」李飞白低声自语。 「公子觉得会是谁？」赵千城问道。 寻思半晌，李飞白眼里寒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他？」 「谁？」 「其实不难猜，你仔细想想，为何这个内应之前没有探查到我和欧阳音被关在假山那间密室，但现在却能对王府的八间密室一一进行搜索验证？」李飞白反问。 「这是为何？」赵千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之前他不在赵王府，但现在却能频繁出入，而且能自由出入。」李飞白断言。 经他提点，赵千城立刻想到了三个人。 「之前青衣司有您坐镇，南宫定不必事必躬亲，但现在公子被掳，南宫定每天都召见青衣司的三个统领到赵王府议事，所以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肖无忌、孙齐瑞和徐元忠！」 「不错。」李飞白一拍手：「肖无忌是姜国密谍，孙齐瑞则是南宫定的铁杆心腹，结合南宫半梦收到消息又快又准来开，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情报营统领徐元忠。」 第三百五十九章 等着看戏 「难怪，难怪南宫半梦的情报丝毫不弱于咱们，原来是有徐元忠当内应。」赵千城感叹道。 「这徐元忠平日里为人低调，不显山露水，没想到是南宫半梦的人。」李飞白也略微惊讶。 「公子，南宫半梦要出手，必然也是通过他去救出吴洪贤的妹妹。」赵千城立即意识到。 「可徐元忠毫无修为啊，怎么在守卫重重的赵王府，救走两人？」李飞白心中疑惑。 「我见南宫半梦自信的样子，想必他们真的有办法。」赵千城答道。 可是此时，一团阴霾瞬间笼罩住李飞白的心头。 「不对，事情不对。」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他脑海里有千头万绪，却始终理不出个所以然。 「公子？」 赵千城刚要发问，被李飞白挥手阻止。 「让我静静。」 李飞白随即闭上眼睛，脑袋迅速飞转，想抓住方才那个念头。 见状，赵千城默默坐着，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打断李飞白的思绪。 约莫一刻钟，李飞白猛然睁开眼睛，双目精光四射。 他已经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得到结论。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原来南宫定是这个计划。我真是太笨了。」李飞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 一旁的赵千城，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见他自言自语，方才敢发言问道：「公子，你想到什么了？」 伸手让他靠近，李飞白低声说道：「你想想看，欧阳音被益阳郡主抓住，她可是知道全部的王府机关，南宫定怎么可能还把吴洪贤的妹妹关押在这些密室当中，况且他还不懂变换机关开启方式。」 听到他的话，赵千城也恍然大悟。 「对，南宫定不可能这么笨，他绝对想得到欧，阳音会全部将密室供出来。」 「不错，所以他要杀了凌天。」 「公子，这跟凌天被杀有什么关系？」赵千城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神色郑重，继续道：「恐怕那时，整个营救计划就已经出现在南宫定的脑海。之前我跟你分析的，杀凌天，目的是为了迷惑王府的那个内应，好让他继续行动，南宫定想将计就计，救出我和欧阳音。」 「什么？」赵千城有些难以置信：「他那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何救你们？」 「或许那时他还没有具体计划，但现在我敢断言，他已经暗中行动了。」 李飞白再次刷新了对南宫定的认知。 这人，有些恐怖！ 「可咱们收到的情报，他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赵千城还是满脸困惑。 牵起嘴角一声冷笑，李飞白回道：「没有动作，就是最大的动作。他在等，等南宫半梦让那个内应探清楚密室，等他们的行动。」 「等南宫半梦先动手？」 「嗯。」李飞白点头：「我想此时南宫定必然已经得知，咱们在打吴洪贤妹妹的主意了。」 「如果真如公子所说，这南宫定的思维，也太可怖了。」赵千城感叹。 「不要小瞧你的敌人，宁愿把他们往厉害里想，否则迟早有一天，咱们会吃亏。」李飞白提醒道。 「公子教训，谨记在心。」赵千城拱手回道。 顿了一下，李飞白喝口茶，继而又道：「南宫定的计划，应该是利用郡主要救吴洪贤妹妹一事，救出我和欧阳音。」 「这难度也太大了点。」赵千城实在不知道，南宫定如何做到这一点。 微微一笑，李飞白道：「等着看吧，南宫半梦 的人，必定能成功救出吴洪贤的妹妹。」.五 他的脑回路，犹如九曲十八弯，赵千城一时跟不上。 「等等。」李飞白神色一喜，随后反应过来：「如此一来，天冲的嫌疑岂不是成功洗去？」 闻言，赵千城彻底不会了。 「如果他洗去嫌疑，岂不是可以这样？」 朗声一笑，李飞白心情大好。 见赵千城满脸困惑，他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等着看好戏便是。」 随后，他写下一张纸条，递给赵千城：「你悄悄进城一趟，务必在今日之内，交给天冲，让他根据上面计划行事。」 也不去看纸条内容，赵千城应承下来。 翌日一早，赵王府。 徐元忠带着两个情报营随从，他们手上各捧着一叠情报，急匆匆来到王府门前。 这几日，青衣司三个营的首领，在这时间点都会到王府汇报事务，王府侍卫习以为常，根本没有阻拦问话，直接开门放行。 来到大殿，见只有肖无忌一人坐在椅子上等候。 「肖统领，早。」 「徐统领。」 两人各自见礼。 见徐元忠带着两名随从，手上还捧着一叠书信，肖无忌闲着无聊便开口问道： 「徐统领，这么多情报？」 「近日各敌国密谍蠢蠢欲动，情报铺天盖地，这还是我筛选过后的。」徐元忠苦笑。 「徐统领，真是辛苦你了。」肖无忌感叹。 「为了王爷，为了青衣司，不算什么。」 「对了，孙统领呢？怎么还没来？」徐元忠四顾问道。 「平日里都是他最早，怎么今天还没出现？」肖无忌也不解。 两人闲聊时，王府总管雷平凡进到大殿。 「两位统领。」 「雷总管。」徐元忠和肖无忌站了起来。 「王爷今日宫中有要事，一大早便和孙统领进宫去了，他让二位统领午后再来。」雷平凡道。 「靖安营近日事多，既如此，那我先告辞了。」肖无忌二话不说，离开王府。 徐元忠微微皱眉，站在原地不动。 「徐统领，可有为难之处？」雷平凡察言观色，开口问道。 「雷总管，这些情报是我近十日梳理出来的，非常重要，必须第一时间呈报给王爷得知。」徐元忠回道。 「可是王爷在宫中，要不您进宫见他？」雷平凡试探着问。 「既然王爷有要事，想必我进宫他也没法见我，这样，我把这些情报放在王府，待王爷归来后，麻烦雷总管提醒王爷，第一时间批阅。」 犹豫片刻，雷平凡开口回道：「也行，那徐统领将这情报放在此处，待王爷回府我跟他说。」 「不行，情报乃绝密，怎能轻易放在此处？」徐元忠拒绝道。 「那该如何是好？」雷平凡语气稍带不满。 「府中可有守卫森严的地方，将情报放在那里，方能万无一失。」徐元忠开口。 第三百六十章 好戏开场 思索片刻，雷平凡说道：「府中守卫森严的地方，只有灵堂了，陛下在那里守孝，林天冲带着黑龙卫团团围着，情报放在那里必然万无一失。」 还是摇了摇头，徐元忠道：「虽然灵堂守卫森严，但你也知道现在陛下和王爷的关系，你敢保证情报不会泄露吗？」 言下之意，情报若放在灵堂，必然会被南宫社母子偷阅。 「除此之外，府上好像没有什么守卫森严的地方了。」雷平凡皱眉。 「既如此，我只好将情报带回去，午间再来。」 徐元忠叹息着摇摇头，一边转身离开一边说道：「密谍的战场，瞬息万变，希望不要耽误了王爷的事才好。」 本来准备离开的雷平凡，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立刻叫住徐元忠。 「徐统领，请稍等。」 要是真的耽误了南宫定的大事，纵然是王府总管，也是担待不起。 「雷总管，还有事？」 尴尬一笑，雷平凡说道：「我刚才想到了一处地方，最适合置放情报，也能保证王爷回来，第一时间能够看到。」 「哦，什么地方？」徐元忠心中暗喜。 「王爷的房间。」 「王爷房间有侍卫守着？」 「这是自然，而且没有特殊事情，无人敢进，徐统领可将这些情报放置在房间的茶几上，待王爷回府，我自会禀报。」雷平凡换了一副笑脸。 「如此甚好。」徐元忠没有拒绝：「请雷总管带路。」 「请跟我来。」 雷平凡领着徐元忠和他的两个随从，路过三重院落，来到最里重。 那里有一间房，占地近半亩，东西两侧均无遮挡。 徐元忠留意门前的侍卫，共有十二人，两侧各六人，均有佩刀。 他们各个眼带寒光，虽然比不上黑龙卫，但显然也是府中侍卫的好手。 「雷总管。」一侍卫见雷平凡带着三人到来，拱手行礼。 「这是青衣司情报营统领徐元忠。」雷平凡介绍道。 一听到是青衣司统领，那侍卫立刻恭敬行礼：「见过徐统领。」 徐元忠微微点头回应。 「王爷不在府上，但徐统领有重要情报，需要王爷第一时间批阅。府上只有王爷房间守卫森严，只能将情报放在此处，你们好生守卫。」雷平凡简单说明来意。 「总管放心，属下万死不敢懈怠。」那侍卫应声。 「嗯，打开房门吧。」雷平凡淡淡说道。 「是！」 侍卫掏出腰间钥匙，将南宫定房门打开。 这也是徐元忠第一次来到南宫定房间，里面陈设豪华自不必说。 指着外间的一张茶桌，雷平凡道：「徐统领，里间咱不能进，情报就放在这张桌子上吧。」 「好。」徐元忠点头。 随后头一歪，命两个手下将情报放在茶几上。 转过身，徐元忠与雷平凡对视，而后，他嘴角露出一股邪恶的笑。 见此，雷平凡心中一寒，刚要退后，徐元忠手里洒出一把白色粉末。 一股淡淡的花香瞬间钻入雷平凡鼻孔。 不好！ 雷平凡刚要喊叫，随即头脑一沉，软软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朝身旁两个随从快速使了个眼色，徐元忠随即蹲在地上。 两个随从右手分别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若十二个侍卫全部进来，他们打算从背后下手。 「雷总管，雷总管……」徐元忠开始假意摇晃着 雷平凡，露出一副担心神色。 「不好了，雷总管晕倒了，快来人，来人……」 听到徐元忠的喊叫，门口侍卫进来了四人。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训练有素，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会保证房间外面有人。 见状，徐元忠再次朝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抽回放在腰间的手。 「徐统领，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侍卫出言问道。 「我刚进来放好情报，不知怎么回事，雷总管突然晕倒在地，快把他抬下去医治。」徐元忠回道。 「是。」 四人领命。 刚蹲下身子，徐元忠依样画葫芦，趁他们不注意再次从怀中撒出白色粉末。 这次量大，空中飘散着莫名花香。 四人脑袋一晕，一侍卫指着徐元忠：「你……」 便没了下文。 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徐元忠深吸一口气。 事情到这里，还算顺利。 可门外还有八个侍卫，必须解决。 他朝身旁两人再次点头，他们也知道了徐元忠的意思，要一次性将他们放倒。 于是双手再次摸向腰间，躺在地上。 「不好，有毒粉，快……快来人。」 假装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徐元忠眼睛眯成一条缝，随时留意房间里的情况。 听到有毒粉，门外八个侍卫一齐冲了进来。 见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那侍卫领头一时茫然无措。 他先是跑到雷平凡身边摇晃几下：「雷总管，雷总管……」 见他没有反应，他起身欲要去叫徐元忠。 「头儿，什么味道？」 此时，一个侍卫惊讶出言。 方才进门匆忙，那首领竟没注意到空气中飘着一股淡香。 此时经手下提醒，猛然惊觉。 「不好，是曼陀罗，快捂住鼻子。」 话音刚落，一直躺在地上的徐元忠再次出手，他将怀中剩余的全部花粉，扬向其余八人。 那八个侍卫反应过来时，已经吸入了空气中残留的部分毒粉，现在加上徐元忠的剩余花粉。 虽然有所准备，不至于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立即昏倒，但也昏昏沉沉，脚下无力。 「动手。」 徐元忠一声令下，躺在地上的两个随从立即从地上弹了起来。 「唰唰」 寒光闪过，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反应慢了半拍的八人。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十二个侍卫瞬间便被三人解决。 没发出一声异响。 「这五人怎么办？」一随从出言问道。 他指的是雷平凡和率先进来的四个侍卫。 「中了曼陀罗花粉，没有半个时辰醒不过来，不用管了，时间宝贵，跟我来。」 说完，徐元忠走出南宫定房间，随手从鼻孔中抽出一团棉花，扔在地上。 两个随从也是同样的动作。 第三百六十一章 找到人 房间两侧，各有一间双重密室，徐元忠只能碰运气，先到了右侧。 那里有一红木做成的柱子。 徐元忠径自走到它跟前，从下往上丈量十寸，随后朝身边的随从道： 「用拳头猛击。」 那随从没有二话，运起劲力朝柱子猛击。 「茲啦」 那柱子竟然露出一个一寸见方的小洞，而洞里则有一个圆形按钮。 这欧阳音真是天才，竟然将机关设在柱子上，任谁也想不到。 徐元忠一边暗自赞叹，一边伸手按在圆形按钮上。 见他向左转了四圈，再向右转了一圈。 「咔哒」 一轻微的声响发出，徐元忠神色一喜，而后用力向上一拔按钮。 「哗啦啦」 地面发出轻微的震动。 原本严丝合缝的青石地板，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走，下去。」 两个随从率先跳进洞里，掏出火折子照明。 徐元忠随后跟上。 地道并不长，三人眨眼便到了密室。 见四下空荡荡无人，一随从脱口而出：「统领，看来不在这间密室。」 徐元忠没有答话，接过随从手里的火折子，靠近墙壁仔细观察。 「统领，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块状若兔子的墙土。」徐元忠答道。 两人不解，只能按照他的说法帮忙寻找。 「统领你看，是不是这个？」另一随从低声喊叫。 立即跑了过去，徐元忠用火折子照亮。 见这块泥土稍微凸起，宛若一只跳跃的兔子。 若不细看，只道是凹凸不平的墙体而已。 「拿着。」徐元忠将火折子递回给随从。 而后他找到「兔子」的眼睛，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钢针，在眼睛上一撮。 「轰隆」 密室一侧，有两扇石门再次滑动。 双重密室便是如此。 密室中还有密室，真乃巧夺天工。 再次感叹欧阳音的本领，徐元忠三人进到第二重密室。 「孩子，今日送饭的人，怎来得如此之早？」 昏暗密室中，传来一老年妇女的声音。 「娘亲，孩儿不知。」 听到两人的对话，徐元忠心中大喜。 看来运气不错，在第一间密室便找到了吴洪贤的妹妹。 随着火折子的亮光照进密室，徐元忠看清了两人。 一中年男子搀着一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向他们靠近。 「嗯？你们是谁？」那中年男子发现了徐元忠三人并不是平常送饭的侍卫。 他将自己母亲吴春霞护在身后。 「老夫人，你可是吴洪贤的妹妹？」徐元忠谨慎起见，还是问了一句。 「你们……你们是谁？」吴春霞眼神微带惧意。 「放心，我们不是南宫定的人。」徐元忠答道。 「那你们想干什么？」中年男子问。 「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时间不多，我现在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答对，就能带你们离开这地方。」徐元忠道。 一听到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密室，母子俩心中大喜。 也不管徐元忠言语真假，吴春霞道：「壮士，你问。」 「你早年烫伤，是在左手还是右手？」 不得不说，徐元忠身为青衣司统领，对这些技巧还是颇有 经验。 早在救他们母子之前，他便秘密派人前往吴春霞住处，询问其丈夫吴春霞的情况。 好在行动之时核实对方的身份。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怕南宫定让人冒充吴春霞。 毕竟吴洪贤的亲人，之前一直未受关注，谁也没见过。 直到他是宫中的神秘高手一事爆出，所有人的目光方才聚集在他身上。 「烫伤？」吴春霞满脸疑惑。 「我并没有烫伤，倒是早年兵荒马乱，左小腿被人砍伤过，留下一条疤痕。」 这条疤痕据吴春霞丈夫所说，很少人知晓，连她儿子也不知道。 「母亲，我怎么不知道您小腿有刀疤。」那中年男子有些讶异。 「陈年辛酸往事，有什么好说的。」吴春霞淡淡回道。 听到吴春霞的回答，徐元忠心中暗暗点头。 他故意说是烫伤，还说在手臂，其实只是试探。 见对方说出正确答案，徐元忠继续道：「老妇人，请恕晚辈无礼，可否让我看一下刀疤。」 犹豫几个呼吸，吴春霞道：「行。」 随后她卷起裤脚，露出小腿上的刀疤。 拿起火折子靠近，徐元忠仔细观察。 而后他站起身，拱手抱拳道：「请立刻跟我走。」 徐元忠认定了眼前两人，便是吴春霞和她的儿子。 「这位壮士，可否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里？」那中年男子还是没有迈步。 越见对方如此谨慎，徐元忠越没有怀疑。 「长话短说，我是益阳郡主的人，你们被扣押在此，吴公公受迫帮女干王做了许多违心的事，我奉郡主之命，将你们营救至白袍军中。」 一听是南宫半梦的人，母子两神情激动。 「你是郡主的人？」 「正是，快走吧，被发现我们都得死。」 一行人不再多说，立即跟徐元忠走到密道出口。 好在此处是南宫定房间，不到饭点没人敢踏足此地，并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探出头，察觉着地面上的动静，徐元忠确定没被发现之后，立即转身返回。 「快，脱掉外衣。」 母子俩见徐元忠的两个随从脱掉外衣，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中年男子随即帮吴春霞脱了外裳，随后自己也脱了下来。 「穿上它。」徐元忠将随从的衣服递给母子俩。 吴春霞满头白发，行走在王府，甚是惹眼。 对此，徐元忠早就做了准备。 他示意其中一个随从，从怀里掏出一顶乌黑假发，戴在吴春霞头上。 加上她身形与其中一个随从相仿，若怀中抱上情报，低着头行走，如不细看，并不会发现端倪。 那中年男子随即自己也换上随从的衣服。 完成这一切后，两个随从跪在地上，磕头道： 「愿首领此去能够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看了一眼两人，徐元忠眼里闪过一丝晶莹。 吴春霞母子用他们的身份出去，这两个随从自然得留在赵王府。 那意味着死亡！ 众人心里不免悲戚。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有惊无险 但时间不允许他们生离死别。 徐元忠只能淡淡回道：「待乾坤大定之日，保你们家人儿女一世富贵。」 「多谢统领。」两个随从再次磕头。 而后，徐元忠带着吴春霞母子，毫不犹豫爬出密道。 「等我一下。」 直奔南宫定房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十几个人，徐元忠没有停顿，径直去桌上拿了那两份情报。 走出房间，来到母子俩身前。 「一人拿着一份，低头行走，遇到王府的人，不必惊慌，自有我来应对。」 母子两对看一眼，虽然心中忐忑，但一想到能逃出生天，便镇定下来。 「嗯。」吴春霞重重点头。 徐元忠在前，两母子低头在后，三人即刻离开。 而此时，里重房间，南宫定和孙齐瑞从屏风背后走出，目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鱼，上钩了。」他喃喃自语。 「王爷，没想到徐统领是内女干。」孙齐瑞异常愤怒。 「我本以为是林天冲，没想到却是徐元忠。」南宫定微微叹了口气。 「属下不懂，他为何要帮助南宫半梦？」 「这些已经不重要，先去准备吧。」南宫定轻轻挥手。 「是。」 从南宫定寝室到王府门口，出奇地顺利，这一路居然没遇到任何王府侍卫。 连徐元忠也在心中感叹：上天助我。 眼看大门近在咫尺，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大步朝前走去。 身后的母子俩人，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贴到了手上捧着的情报。 「徐统领。」 经过门口时，王府侍卫低头抱拳行了个礼。 「嗯。」徐元忠淡淡回应。 并没遭到阻拦，三人走出门口。 徐元忠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等等。」 此时，王府侍卫突然叫住三人。 心中一紧，徐元忠呼吸几乎停滞。 他心里想着无数种可能。 徐元忠没有修为，如果真的被发现，只能再次使用曼陀罗花粉。 但现在长街上人来人往，必定会被看到。 他们还能顺利等到吴洪贤到来，顺利逃出城去吗？ 徐元忠没有把握。 但现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唯有离开王府，还有希望。 一念及此，他伸手入怀，准备动手。 「什么事？」徐元忠淡淡问道。 「这位兄弟丢了份情报。」 原来是吴春霞过于紧张，手中的一份情报不自觉滑落在地，被王府侍卫看到。 他捡了起来，恭敬递给徐元忠。 此时那侍卫的站位，能够清楚地看见吴春霞的脸，只是目光还未移到她脸上。 「多谢。」 徐元忠微微颔首。 随后灵机一动，假装愤怒地将情报拍在吴春霞脸上，遮挡住她的模样。 「这可是青衣司重要情报，丢了要你的命。」 趁此机会，吴春霞将脸埋得更低，伸手接过情报不敢说话。 「走吧。」 三人终于钻上一辆马车，离开王府。 在徐元忠刚进青衣司的同时，吴洪贤住处来了一个人。新 这人是冯嵩飞的一个跟班，自然也是小太监。 太监住所人来人往，南宫定虽然派了些许黑龙卫盯着，但也没限制出入。 毕竟以吴洪贤的修为，派出 再多人也是徒劳。 况且吴洪贤的亲人在他手上，南宫定料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站住，你干什么？」 来到吴洪贤房门口，黑龙卫阻拦问道。 那小太监捧着一床被褥，笑呵呵答道：「回大人话，天气转暖，奴家是来给公公更换被褥的。」 这是南宫定的命令，以防万一，吴洪贤一应起居，由别的太监负责，这点黑龙卫自然是清楚的。 黑龙卫将被褥抖开，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朝那小太监道：「进去吧。」 「吱歪」 门被打开，小太监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公公，公公……」他轻声呼唤。 「咻」 从黑暗中闪过一道身影，吴洪贤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小太监的身前，并用右手捏住他的脖子。 「心跳有异，明显心理有鬼，你是谁，想干什么？」吴洪贤恶狠狠问道。 「吴……公公，咳咳咳……」那小太监脖子被掐住，一个劲地咳嗽，满脸通红。 见状，吴洪贤稍微松了一下手。 「说。」 「我……我是郡主的人。」 「郡主？哪个郡主？」 「自然是益阳郡主。」那小太监答道。 手依旧没松，吴洪贤继续问道：「找我什么事？」 「郡主已经命人将你妹妹和外甥救出，现在在城西一间无名杂货铺，店门口放置一盆牡丹，我是来通知你的。」 生怕吴洪贤会对自己下杀手，那小太监一骨碌全部说了出来。 「什么？」吴洪贤神色一喜：「咱家的妹妹和外甥被救走了？」 他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 「不，不可能，以南宫定的筹谋，郡主怎么可能从他手中救走两人，你们在骗我。」吴洪贤立刻摇头。 「青衣司情报营统领徐元忠，其实一直是益阳郡主的人，他趁女干王入宫，在他的王府密室里找到两人，不信公公可出宫看看。」小太监继续说道。 「此言当真？」 吴洪贤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有亲眼见到两人才会相信，但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公公可闯出皇宫，即使奴家所言有假，也对你造成不了损失。」小太监战战兢兢劝说。 仔细一想，吴洪贤深觉他说的有道理。 即使对方是个陷阱，以他修为，根本不惧。 而如果事后南宫定问起，顶多编个理由，他有求于自己，也不会怎么样。 想到此，吴洪贤问了小太监的来历，威胁他说如果事情有假，回来必将他挫骨扬灰。 小太监一一据实回答。 「行了，你走吧。」吴洪贤一挥手。 「吴公公，时间紧迫，得赶紧，万一让女干王发现，您就无法和亲人团聚了。」 临走时，小太监再次提醒一句。 不得不说，这句话直击吴洪贤心坎。 门被打开，小太监离开。 黑龙卫随手要关上门，被吴洪贤的手阻止。 「公公？」一黑龙卫脸带疑惑。 「咱家这几日着实烦闷，想出去透透气。」吴洪贤用尖细的声音说道。 「公公，没有王爷命令，您不能离开房间。」那黑龙卫低头回道。 「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一道疾风闪过，门口的四个黑龙卫应声倒地。 他们根本不够吴洪贤杀。 他不会什么伪装之术，想出 皇宫，唯有用强。 好在太监所住的地方，离皇宫东墙并不远，解决掉四人后，吴洪贤催动身形，全速来到宫墙底下。 第三百六十三章 会合 宫墙高不足四丈，对常人来说，或许高不可及，但对吴洪贤来讲，只不过纵身一跃的事。 这也是南宫定没有派重兵看守吴洪贤的原因，因为徒劳。 翻身过墙，也顾不得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吴洪贤挑了一条小巷钻了进去。 作为在靖麟皇城生活了几十年的他来说，城中的地形自然再熟悉不过。 挑了几条无人的偏僻小巷，七转八绕，不到一刻钟，吴洪贤已经到了小太监口中的西城。 他在小巷里往外看，发现此处有三家杂货铺，其中有一家没有招牌，仅有一面老旧的旗子迎风飞舞，上书「杂货」两字。 再看门口，赫然有一盆牡丹放着，双门却是紧闭。 二话不说，吴洪贤立刻翻墙进去。 杂货铺有个院子，他身形落在此处。 一听到动静，徐元忠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自然认得吴洪贤。 「吴公公，你终于来了。」徐元忠神色大喜。 「人呢？」徐元忠冷冷问道。 「快，带他们出来。」徐元忠朝杂货铺老板说道。 须臾，吴春霞被他的儿子搀扶着，从房间里走出。 三人相见，热泪夺眶而出。 「兄长。」吴春霞早已泣不成声。 「舅舅。」中年汉子也声音哽咽。 「妹子，东儿。」吴洪贤大喜过望，快速走到两人身边。 吴春霞的儿子叫刘东，东儿是吴洪贤对他的昵称。 「真的是你们。」三人紧紧握住手。 见到他们苍白的脸，吴洪贤忍不住又咬牙切齿。 「女干王可虐待你们？」 「舅舅，虐待倒是没有，就是整日不见光，难受得紧。」刘东回道。 「兄长。」吴春霞拉着吴洪贤的手，朝他说道：「多亏这位壮士出手相救，否则我们母子恐怕得死在赵王府。」 闻言，吴洪贤收拾情绪，走到徐元忠身边，郑重地行了一礼。 「徐统领，今日之恩，咱家一定相报。」 「吴公公客气了，女干王当道，大卫臣不臣，君不君，益阳郡主有心拨乱反正，但奈何实力不济，还望公公相助。」 徐元忠适时地提出了条件。 「可是……咱家背叛了先皇，内心惶恐，日夜辗转反侧，益阳郡主还会相信咱家吗？」吴洪贤脸上疑虑顿生。 「吴公公放心，郡主已经知道你是被迫的，并没见怪。」徐元忠诚恳回道。 别说他是被迫的，就算吴洪贤是自愿投靠南宫定，此时反叛投入白袍军，南宫半梦也会欣然接受。 「当真？」 「绝无虚言。」 「好，咱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郡主取了女干王性命。」 吴洪贤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公公大义，在下感佩。」徐元忠转而又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立刻出城，城西十里便是白袍军安营扎寨的地方，到了那里，咱们就彻底安全了。」 「可城门守将恐怕认得我，女干王绝对不会让我出城，该如何是好？」吴洪贤问道。 「几个城门守将，还难得住您这个绝世高手吗？」徐元忠微微一笑。 「你是说，杀出去？」 「不错，时间紧迫，恐怕此时赵王府已经发现了异常，咱们没有多余的工夫伪装计划，只能冲出去了。」徐元忠回道。 斟酌一下，吴洪贤重重点头：「行，到时你们跟在我身边，不要妄动。」 他并不是怕打不过城门守将，而 是怕动起手来，伤了吴春霞母子。 「明白，出发吧。」 徐元忠开口。 可吴春霞母子却脚下未动。 见状，徐元忠有些焦急，出言问道：「老夫人，怎么了？」 「兄长，徐统领，咱们走了，我那老头子怎么办？」吴春霞眉头紧皱。 吴春霞的丈夫，还有刘东的妻儿，已被青衣司的人密切监视，徐元忠根本无法提前将其救出。 「对啊舅舅，我那妻儿也还在城中，咱们一离开，他们岂不是任人宰割？」刘东也担心出言。 其实对吴洪贤来说，吴春霞和刘东才是他最关心的人。 至于他们的家人，平日里并未有过多的直观接触，吴洪贤还是知道如何取舍的。 「老夫人放心。」徐元忠道：「郡主已经在设法营救他们。」 无奈，他只能撒谎。 再不走，谁都走不了。 「当真？」刘东眼睛一睁，心中大喜。 没有正面回答，徐元忠催促道：「如果咱们再不出发，或许你们的家人被救到白袍军中时，我们却要葬身城中。」 「走！」 浑身散发出凌厉的劲气，吴洪贤的声音虽不大，但却让人不敢反驳。 院子里，一辆马车早已备好。 吴洪贤三人钻进马车，徐元忠负责驾车，他现在身份还未暴露，或许城门守将不敢查他的车驾也说不准。 打开庭院侧门，马车大摇大摆，进入大街。 杂货铺离城门仅有百丈，一行人屏住呼吸，随着马车的颤抖，心跳一上一下。 眨眼间，众人来到城门处。 那守将认得徐元忠，上前抱拳行礼。 「徐统领，这是要出城？」 「奉王爷之命，出城面见益阳郡主。」徐元忠搬出南宫定，意在不让对方过多询问。 瞥了一眼车驾，那守将留了个心。 「徐统领怎么亲自驾车？」 闻言，徐元忠只能回道：「实不相瞒，陛下给郡主下了一道旨意，我带着冯总管出城宣旨。」 「这……」守将一脸困惑。 「上次冯总管出城，不都是黑龙卫护送吗？」 「这次事关重大，由本统领亲自护送。」徐元忠回道。 守将心里嘀咕，你一个毫无修为的人，谈何护送？ 嘴上却说道：「王爷有命，凡出入城的车驾，都得严查，请恕末将无礼。」 言下之意，他要查车驾。 「放肆！」 此时从车驾里传出吴洪贤的公鸭嗓音。 都是太监，如果不是亲近之人，很难分辨出声音是谁的。 但却可以清楚地辨别是否是太监那独特的嗓音。 「耽误了王爷的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守将听到的确是太监的嗓音，连忙低头赔罪。 「冯总管恕罪，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第三百六十四章 出城 「你奉命行事，咱家也是奉命行事，凭什么咱家要听你的？」吴洪贤霸气回话。 「这……」守将脸色犹豫。 此时，徐元忠也适时说道：「此事紧急，耽误了谁都担当不起。」 「让开，有事咱家替你担着。」吴洪贤继续在车里说道。 守将心想，两人都是一声命令就能将自己捏死的人物，万一今日得罪了，以后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既如此，还请冯总管在王爷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 守将不忘为自己谋取福利。 心中冷笑，吴洪贤在车里淡淡回道：「嗯，让开。」 一挥手，守将命令手下的人让开。 马车继续行进，徐元忠目不斜视，挥着缰绳拍打马背。Z.br> 眼看距离城门口仅有三丈，只需几个呼吸便可出城。 大街上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叫。 「快，王爷有命，徐元忠是叛徒，拦住他们。」 来者正是孙齐瑞，他身后带着几百个黑龙卫，尘烟滚滚，直奔城门而来。 守将闻言，脸色剧变，立刻下令道：「快，关上城门。」 「公公，动手。」 徐元忠一声令下，吴洪贤从车驾中钻出。 身形如一道流星般径直奔向城门。 徐元忠满脸疑惑，不明白为何他不先杀人，反而奔向城门口。 难道他要弃三人而独自远遁？ 不可能。 他立即否定心中的想法，吴春霞和刘东对他来说，甚至比自己生命更重要，吴洪贤不可能弃了两人。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徐元忠目瞪口呆。 吴洪贤快速闪到城门处，聚集浑身劲气，左右手各全力拍出一掌。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震彻天际。 高三丈厚三尺的两扇巨大城门，竟然硬生生被吴洪贤拍碎。 守在城门前的士兵从未见过这一幕，瞬时呆立当场，忘了反应。 吴洪贤随手抓住掉下来的木屑，在这群士兵周围快速闪过。 人影过处，士兵如稻草人被疾风吹过一般，纷纷倒在地上。 随后，脖颈处一道细长且深的伤口血如泉涌。 徐元忠见状，也明白了吴洪贤的意思。 他要毁掉城门，保证他们一行人能够顺利出城。 紧接着，吴洪贤身形未停，来到徐元忠身前，又出手杀了方才那个城门守将，朝徐元忠道： 「带他们先走，我来断后。」 「你呢？」徐元忠问。 对他来说，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将吴洪贤带到南宫半梦军中，没有了他，救吴春霞和刘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挡不住我。」吴洪贤目视前方汹涌奔来的黑龙卫，目光充满自信。 没有废话，徐元忠一抖缰绳。 「驾。」 他先行带着吴春霞母子出了城门。 三个毫无修为的人，在此处只会成为吴洪贤的累赘，这点徐元忠非常清楚。 目视马车出城，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吴洪贤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转身，面对气势汹汹的黑龙卫，横立长街正中。 孙齐瑞带着几百号人，按理说，这些人足以攻下一座城池。 可到了吴洪贤面前，竟然不敢寸进。 对方犹如一尊魔神一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吴公公，就算你们救走了吴春霞和刘东，但他们的家人 还在王爷手上，跟我回去吧，否则他们必定生不如死。」 孙齐瑞出言威胁。 「哼，咱家受够了女干王的胁迫，你们爱怎么样随你们。」 吴洪贤怒作女儿态，伸出兰花指，指着孙齐瑞继续道：「不过你回去告诉南宫定，如果敢动刘东家人，咱家一定让他夜不能寐。」 言罢，他将手中的木屑随手扔向黑龙卫。 一整块木屑在空中突然碎裂开，化成无数根细长的木针，穿过黑龙卫身上的盔甲，扎进了他们的躯体。 若单兵作战，每个黑龙卫修为并不高，最多玄阶。 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如此凌厉的进攻。 还未反应过来，场中便已传出几声惨叫。 「啊啊……」 最前排的十几个黑龙卫应声倒地，口中鲜血流出，登时身亡。 「你……」 孙齐瑞敢怒不敢言。 他知道以眼前这些人的实力，根本无法跟吴洪贤抗衡。 况且自己只是紧急奉命追捕，并不熟悉黑龙卫的作战方式。 他勒住受惊的战马，不敢上前一步。 「如果不动手，咱家就走了。」吴洪贤阴狠一笑。 所有人均不敢出言。 随后，吴洪贤冷笑一声，大摇大摆转身离去。 咬着牙，孙齐瑞双拳紧握，无奈挥手撤军。 白袍军大营。 南宫半梦带着赵千城、应正齐和一干将领立在帐外。 她来回踱步，虽然没有出声，但谁都能看出，南宫半梦眼中的焦急神色。 「怎么还没到？如果顺利，半个时辰之前就该到达此地了。」南宫半梦喃喃自语。 她特意叫上众人，目的就是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手段，好镇住手下。 可现在迟迟不见人影，南宫半梦心中也开始忐忑。 「周将军，你率人去城西探查一下，是否有异常？」 终于，她下令。 「是！」一络腮胡子的将军拱手领命。 刚点齐人马，一驾马车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 「郡主，有动静。」赵千城率先看到。 挥手阻止了那将军的行动，南宫半梦立即极目远眺。 须臾，马车来到众人眼前。 赵千城见徐元忠身上有血，但两眼仍然有神，知道他并未受伤。 心中感叹：果然，他便是南宫半梦的内应。 「郡主。」 马车停下，徐元忠立刻跳了下来，跪在地上。 快步走了过去，南宫半梦将其扶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过往沧桑风霜，浸湿了两人的双眼。 一时间，徐元忠竟哽咽无言。 「回来就好。」南宫半梦拍打着徐元忠的手。 见状，赵千城感叹，她并没第一时间问事情办得如何，而是关心他是否平安回来。 难怪这妮子能当上白袍军统帅，收服人心的确有一套。 抹了一下眼角泪花，徐元忠正色说道：「郡主，幸不辱命，吴洪贤的妹妹和外甥，全都在车上。」 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南宫半梦只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辛苦你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军压境 「吴洪贤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应正齐替南宫半梦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微微一笑，南宫半梦看着徐元忠，双眼尽是询问之色。 「我们出城时，遭到黑龙卫的阻截，吴公公打碎城门，让我们先行出城，他自己断后。」徐元忠回道。 闻言，南宫半梦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 「郡主，吴公公修为绝高，黑龙卫没有上千人，是拦不住他的。」赵千城见她忧虑，出言安慰。 听到这里，南宫半梦饶有兴趣问道：「吴公公和你，修为孰高孰低？」 她见过赵千城的手段，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如此一问，只想做个对比，好让自己心安。 「郡主，在下自愧不如。」 「哦？千城可是谦虚之语？」南宫半梦不太信。 「句句发自肺腑，在下不好那些俗礼。」赵千城衷心答道。 「如此，本郡主便放心了。」 连赵千城修为都在吴洪贤之下，南宫半梦相信，仓促之间，没人能拦得住吴洪贤。 正说话之时，远处一点寒星闪过，一个呼吸，吴洪贤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方才那姓赵的将军反应过来，立刻抽出佩刀，守在南宫半梦身前。 「不得无礼，他便是吴公公。」徐元忠赶紧制止。 「退下。」南宫半梦赶紧下令。 「吴公公，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手下不懂事，还请海涵。」 她略一拱手，当成赔罪。 谁知吴洪贤根本没有理南宫半梦，他径自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 白袍军众将看在眼里，均忿忿不平，他们的主将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姓周的那将军刚要出言呵斥，再次被南宫半梦挥手阻止。 「舅舅。」刘东见吴洪贤到来，心中大定。 「没事吧？」吴洪贤问道。 「多亏有徐统领，我和娘亲都没事。」 吴洪贤终于放心，他将母子俩搀扶下车。 听到三人对话，徐元忠赶紧摆手道：「这一切，都是郡主的意思，你们要谢就谢郡主。」 此时，吴洪贤方才正眼看了一眼南宫半梦。 「益阳郡主？」 「见过吴公公。」南宫半梦微微颔首。 「记得你小的时候，还在老奴怀里撒过尿呢，如今一晃眼，竟出落得如此英气。」 以吴洪贤的资历，说出这些话，南宫半梦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更显亲近。 郝然一笑，南宫半梦回道：「能得公公照顾，是在下三生荣幸。」 见她并没以郡主身份自居，吴洪贤暗暗点头，好感顿生。 「咱家谢过郡主相救之恩。」他终于点头说道。 「吴公公无须客气，女干王当道，你我应当同心勠力，还大卫一个朗朗乾坤。」 此话一语双关，既表明救吴洪贤一家是南宫半梦应做之事，又婉转地表达了需要吴洪贤的相助。 「赵王无道，命人胁迫我亲人，乃至咱家犯下大错，郡主不怪我？」吴洪贤问道。 「公公也说了，既然是被胁迫的，又何罪之有？形势所迫，换作是我，恐怕也会跟公公做同样的选择。」 「郡主胸襟，老奴感佩。」吴洪贤露出一副感激神色。 「既然吴公公家人救出，你我更当尽心尽力，报效先皇恩德。」南宫半梦再次出言，等待对方表态。 「郡主放心，咱家与女干王势不两立。」吴洪贤发自肺腑说道。 「如此甚好， 请公公先行到军中休息，再作商议。」 「嗯。」吴洪贤点头。 「请。」南宫半梦让开一条路。 「轰隆隆」 众人刚要动身之时，脚下大地突然颤抖起来。 南宫半梦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是大军行进的迹象。 「郡主？」应正齐神色一紧，刚要说话，被南宫半梦挥手制止。 「应该是南宫定气急败坏，率领大军赶到了。」 赵千城淡淡出言。 「郡主，让老奴去杀了女干王。」吴洪贤立刻请命。 「吴公公，先别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不愧是白袍军统帅，镇定异常。赵千城心中又对南宫半梦高看几分。 「报！」 此时，白袍军的探子疾驰而来，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禀报道： 「南宫定带着大量黑龙卫从城西而出。」 「有多少人？」 「不下万人。」 「再探。」南宫半梦一挥手。 「是。」探子下去。 赵千城假装脸色一变，眯着眼睛出言：「万人？郡主，南宫定恐怕是将所有黑龙卫调遣出城了。」 「他想干什么，与咱们决一死战吗？」应正齐附和道。 「哼。」南宫半梦冷笑一声：「吴公公消失在皇城里，家人又被救走，他不急才怪。」 「郡主，此事因咱家而起，让我去解决。」吴洪贤并没退缩。 「吴公公莫要冲动，如果黑龙卫倾巢而出，天下无人能敌。咱们耗费无数精力方才救出你们，可不能再去送死。」南宫半梦自然不会让吴洪贤单独出战。 「报……」 此时有一急促的奏报声响起，另一名探子急匆匆而来。 「启禀郡主，城北五万北山军，浩浩荡荡拔营，朝皇陵而来。」 「什么？北山军也来了？」南宫半梦眉头微皱。 「看来，南宫定的确是急了。」赵千城说了一句。 南宫半梦的脸上，终于浮现担忧之色。 一万黑龙卫，加五万北山军，即使有吴洪贤加入，白袍军也不是对手。 「郡主，迎敌吧。」应正齐请命。 「等等。」南宫半梦虽然担忧，但仍不失冷静。 赵千城却拱手说道：「他们倾巢而出，咱们仓促应敌，绝非女干王对手。」 「千城，依你之见呢？」南宫半梦心中无策，只能问计赵千城。 「依我看，他们是朝着吴公公来的，只要咱们对接走吴公公及其亲人一事矢口否认，南宫定就没有借口对我们开战。」 「赵阁主所言有理。」 此时，吴洪贤方才正式与赵千城见礼。 南宫稷生辰时，他已经注意到了赵千城这个绝世高手。 只是两人一直未曾正式见面过。 「郡主长年驻守边境，为我大卫立下汗马功劳，在百姓心中声望甚高，南宫定若没有正当理由就对郡主下手，必将大失民心。」吴洪贤继续说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对话 听完两人的意见，南宫半梦心中有了主意。 「正齐，你将吴公公和徐统领带至营中好生安顿，余下所有人立即整军，随我前行三里迎敌。」 「领命！」 虽然将领不多，但各个豪情万丈。 他们在边境已经很久没遇到对手，也很久没打过仗了。 之所以选择前行三里，是因为皇陵地处山丘，方圆共六里，前面五里处地势逐渐蜿蜒向下。 在那个地方迎敌，有居高临下之势，更为有利。 这也是为何南宫半梦会选择在皇陵处扎营的原因。 「吴公公，委屈你们不要露面。」南宫半梦朝吴洪贤再次嘱咐。 「明白。」 随后，吴洪贤、吴春霞母子和徐元忠在应正齐的带领下，进了军营。 经过赵千城身边时，他发现吴洪贤神情有些复杂。 瞬间他明白了李飞白昨日那番话的意思。 大地的颤抖，越来越激烈，显然对方大军离皇陵越来越近。 「抓紧时间，咱们必须抢占有利地形。」南宫半梦催促。 白袍军训练有素，不到片刻，便已集齐所有人马，在南宫半梦的率领下，急速前行。 当然，她留了一小队人在军营中看守李飞白和欧阳音。 一刻钟过后，白袍军顺利到达了指定地点。 南宫半梦松了口气，还好这高低交接处，离自己军营只有三里，而南宫定从城里出来，到这里足有八九里。 否则此处地势若被对方占据，那己方将毫无优势可言。 极目远眺，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如海浪一般汹涌澎湃，快速袭来。 而北方，五万北山军也在与黑龙卫会合。 尘烟滚滚，大纛耸立，战鼓雷鸣，战马长嘶，盔甲与兵戈的反光，让人刺目。 大战一触即发。 南宫定率领人马先与北山军会合，随后来到距离白袍军百丈处停下。 两军对峙，谁也没妄动。 半晌过后，南宫定带着孙齐瑞，两人两骑来到两军中央。 此举倒是出乎南宫半梦的意料。 「请郡主上前叙话。」南宫定高声喊道。 声音夹带劲气，两军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南宫定只出两人，率先表明态度，只想跟南宫半梦叙话，不会突下杀手。 既然两军听得清楚，南宫半梦若不前去，便是折损了锐气。 两军对战，士气尤为关键，因此她毫不犹豫，勒马上前。 「郡主，恐防有诈，我跟你前去。」赵千城立即出言。 本想一人前去，就算南宫定和孙齐瑞突下狠手，自己纵然不敌，逃脱应该是没问题。 既然赵千城发话，她心想，对方既然两人，己方也两人应对，也不折损士气。 「嗯。」南宫半梦点头允许。 有了赵千城随身守护，南宫半梦更加放心前往。 来到两军中央，四人相对。 南宫定身着黑色银龙战甲，而南宫半梦则英姿飒爽地穿着一身银色盔甲。 黑白分明。 终是晚辈，南宫半梦率先点头行礼：「皇叔。」 「还知道我是你皇叔？」南宫定没有好气，脸上怒意渐浓。 「皇叔此言何意，是你率军来犯，侄女又不曾做出什么越轨举动？」南宫半梦笑着回道。 「哼。」南宫定冷笑一声，道：「本王是真没想到，徐元忠竟然是你的人？」 「皇叔说什么，本郡主听 不懂。」南宫半梦继续装傻。 神情更加气怒，南宫定一挥手道：「好了，这里只有你我四人，明人不说暗话，将他们交出来，我立刻撤军。」 「他们？他们是谁？」南宫半梦继续冷笑。 「白费礼、本王夫人，还有吴洪贤的亲人。」南宫定咬着牙，显然极力克制着愤怒。 「白费礼和皇婶，可以说是本郡主的战利品，皇叔凭什么一句话，就想让我放人？」 「好，就算如此，那吴洪贤的亲人呢？你使用女干计将他们带走，这算什么。」 「皇叔这话真是可笑，所谓兵不厌诈，莫说本郡主不知道什么吴洪贤，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我已经水火不容，使用什么手段难道还要讲究江湖道义？或者是提前跟你商量？」南宫半梦笑着反问。 「这么说，你是不放人了？」南宫定眯起眼睛，杀机四起。 「再说一遍，本郡主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吴洪贤，更别说他的家人。」南宫半梦一口咬定。 「你信不信，本王今日就算拼上大卫根基，也要灭了你？」南宫定有些丧失理智，有些暴跳如雷。 见状，南宫半梦一怔。 这根本不是南宫定平日里深沉的性格。 在她印象中，无论遇到多大的事，南宫定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为何今天如此情绪化？ 是了，应该是他察觉到自己的优势逐渐消失，方才把持不住了。 想到此，南宫半梦心中更加镇定。 「皇叔可以试试？」 「别以为你有赵千城和吴洪贤，本王就会怕了你。一万黑龙卫加五万北山军，你们敌得过吗？」 「你的黑龙卫纵然冠绝神州，但我白袍军始终不服，皇叔若要战，那便战。」 心中的战意陡然被激起，南宫半梦手指南宫定，豪气大发。 余光瞧了一眼南宫半梦，赵千城心中微惊。 区区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魄力？ 「你真的不怕死？」南宫定嘴唇微微颤抖。 「你我均在沙场征战多年，哪一回不是在生死之间徘徊，难道皇叔还不明白这点吗？」 紧握的双拳一松，南宫定被怒意填满的身躯突然松垮下来。 「唉！」 他突然叹了口气，道：「郡主，你我本是同根，何必在此互相残杀呢？」 「为何会如此，想必皇叔心中比我更加清楚。」南宫半梦冷笑。 「没有我，大卫终将被他国所灭，只有本王，才能带领大卫走上一统神州之路。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大卫着想，只不过在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人眼里，看不到本王的宏图壮志罢了。」南宫定高举双手，声音激昂。 「你口口声声为了大卫，却杀兄屠侄，犯下天怒人怨之事，试问大卫在你手中，如何能一统神州？」南宫半梦心中也来气。 第三百六十七章 计成 「他们都是无能之辈，早晚会成为大卫强盛的绊脚石，不除掉他们，大卫没有未来。」南宫定继续诉说着他的抱负。 「绊脚石？」南宫半梦冷笑：「恐怕你早就想这么做了，什么带领大卫强盛，什么一统神州，这些只不过是你满足一己之私的借口罢了。皇爷爷当时传位父皇，恐怕你心中早就不服，早就想反了吧？」 一语中的。 被南宫半梦戳破心事，南宫定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可以看出，此时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但终究，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郡主，若你我联手，试问神州谁能与敌？」忍住杀意，南宫定继续劝说。 「抱歉皇叔，本郡主绝不与乱臣贼子联手。」南宫半梦直接拒绝。 在白袍军出发的同时，应正齐带着吴洪贤一行人进了军营。 军营已经空空如也，仅剩两个营帐周围分别守着十个白袍军。 不消说，这两个营帐自然是关押着李飞白和欧阳音。 「怎么这里还有白袍军，不是都出去迎敌了吗？」吴洪贤看似随意一问。 应正齐不疑有他，顺口答道：「吴公公想必不知，女干王在他府上想要杀掉郡主，多亏郡主神勇，抓了青衣司副司尉白费礼和其夫人欧阳音，以此反制，才能顺利逃出生天。这两个营帐就是关押他们所用，自然得派人看守。」 「哦，原来如此。」吴洪贤点头，心中大定。 而一旁的徐元忠，似乎嗅到了一丝异常气息，他转过头，欲要和吴洪贤说话，却发现他驻足在其中一个营帐旁。 「吴公公？」他心生疑惑。 见状，应正齐也开口道：「公公，中军大帐还没到呢，咱们去那等郡主归来。」 闭上眼睛，吴洪贤深吸一口气，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他有气无力说道：「不必了。」 闻言，徐元忠顿生警觉。 他发现一件事，如果此时吴洪贤出手救走白费礼和欧阳音，谁都拦不住。 身为青衣司情报营统领，徐元忠有着敏锐的嗅觉。 他心念数转，回头看营救吴春霞以及刘东的行动，显得太过顺利了一些。 想到此，他不禁寒毛倒竖，脊背发凉。 「吴公公，你……什么意思？」徐元忠心里大为不安。 应正齐还在困惑之际，只见吴春霞和刘东.突然出手，反手切在徐元忠的脖颈。 徐元忠立即软倒在地，失去知觉。 刘东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欲要杀了徐元忠。 「住手。」吴洪贤出言喝止：「不得杀人。」 「公公，王爷有令，能杀多少就杀多少，特别是这个内女干。」刘东指着躺在地上的徐元忠道。 面色一寒，吴洪贤道：「你听不懂咱家的话吗？不得杀人，如果你们敢杀一个，我便将你们挫骨扬灰。」 吴春霞和刘东对视一眼，他们根本不是吴洪贤的对手，绑在一起也不够对方杀。 无奈，只能拱手应道：「是，公公。」 「你们……你们……」 应正齐反应过来，指着吴洪贤一行人，说不出话。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南宫定的计策。 吴春霞和刘东，自然是假冒的。 他们只不过是南宫定从青衣司的奇人异士里，挑出的两个和吴春霞刘东身形年纪相仿的人罢了。 而南宫定之所以大军压境，就是为了逼南宫半梦倾巢而出，好让吴洪贤下手救人。 包括此时正在两军中央唠叨，都是南宫定 在拖延时间罢了。 「去告诉郡主，就是老奴对不住他。」 吴洪贤低着头，极其无奈地朝应正齐说道。 后者一愣，应正齐没想到吴洪贤就这么放过自己。 他后退几步，发现对方果真没有逼近的意思，方才转身，撒腿离开军营。.五 离他们最近的，是欧阳音的营帐。 吴洪贤飞身过去，迅速出手打晕了守卫的白袍军。 随后他掀开帘子，见欧阳音躲在角落。 她听得声响，不知发生何事，只能躲住。 「夫人，我们奉王爷之命，前来救你。」「刘东」简单解释。 闻言，欧阳音大喜：「真的？」 来不及多解释，吴洪贤道：「你们俩人，将夫人带到白司尉营帐会合，我去救他。」 李飞白所在营帐，离欧阳音的有一段距离，守卫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何事。 「咻」 人影闪过，十个守卫眨眼之间便已昏迷在地。 听到声响，在帐中喝着茶的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终于来了！ 「白司尉。」掀开帘子，吴洪贤径直喊道。 「吴公公？」他假装无比震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司尉，容老奴路上跟你解释，先跟我走。」吴洪贤去拉李飞白的胳膊，两人离开营帐。 毕竟是南宫定看重的人，吴洪贤不敢对李飞白有丝毫不敬。 「城西和城北都是大军，咱们往城南走。」 一声令下，五人快速离开军营。 战场中央，南宫定还在和南宫半梦东拉西扯，试图拖延时间。 南宫半梦微微皱眉，她不明白平日里一向雷厉风行的南宫定，为何两军交战之时，竟拉着自己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渐渐地，她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随着时间流逝，这种不安愈发强烈。 「皇叔，要战便战，如还要在此间东拉西扯，本郡主恕不奉陪。」 言罢，她勒转马头，朝自己军中奔去，赵千城紧随其后。 军营方向，应正齐骑着一匹战马，快速奔来。 「郡主，大事不好，快快回营！」 眼尖的南宫定，见到应正齐的样子，知道大事已定。 他朗声一笑，心情大好。 「侄女，想跟皇叔斗，你还嫩了一些。哈哈哈！」 随后，他和孙齐瑞也回到黑龙卫军中。 南宫半梦脸色大变，加速回到白袍军中。 见到应正齐，立即问道：「发生何事？」 「郡主，吴……吴洪贤一家打晕了徐统领，他们是假意投靠，现在估计已经救走了白费礼和欧阳音。」 「什么？」南宫半梦怒目圆瞪，银牙紧咬，指甲瞬间***了手掌。 回头再看南宫定，见他在黑龙卫军中挥手。 第三百六十八章 黄雀在后（请阳假只有一章 「郡主，本王多日不见夫人，这就回去与她叙话，也恕不奉陪了。」 南宫定得意大笑，大手一挥，黑龙卫和北山军相继撤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南宫半梦双目几欲喷火。 聪慧如她，早就想到了事情的经过。 南宫定之所以大军压境，目的就是让自己倾巢而出，方便吴洪贤行事。 一旁的赵千城，见状出言：「郡主，何不趁他们撤退之际，发起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能让双方消耗力量，对李飞白来说，最好不过。 因此赵千城抓住机会进言。 纵然暴怒，但南宫半梦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黑龙卫训练有素，即使追击，他们也能够迅速组织起反击，届时便给了南宫定灭掉自己的最好借口。 轻轻摇了摇头，南宫半梦否定了赵千城的提议。 随即，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以吴洪贤的身手，军营里只有二十个白袍军，断不可能让应正齐跑了出来。 「你怎么跑出来的？」南宫半梦强压心中火气问道。 应正齐只能如实回道：「是……是吴洪贤故意将我放走，还让我给郡主带一句话。」 「哼，什么话。」南宫半梦冷笑一声，以为是他要给自己放狠话。 「他说，他对不起郡主了。」 「嗯？」南宫半梦一怔。 随后心中有了计较。 「郡主，城西和城北都是大军，他们想要回到城中，最快的方式一定是走城南，咱们赶紧追吧。」应正齐满脸焦急。 再次摇了摇头，南宫半梦道：「既然吴洪贤敢放你出来，你觉得还有可能追上吗？」 应正齐语塞，脸憋得通红。 「传令，撤军。」 南宫半梦最后看了一眼黑龙卫离去的背影，心中极其不甘。 出动所有黑龙卫，加五万北山军，只是为了营造声势，救出白费礼和欧阳音？ 皇叔，看来他们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侄女受教了！ 心中一边想着，南宫半梦浑浑噩噩回到了军中。 徐元忠已经被救醒，来到中军大帐，他双膝立即跪在地上。 「郡主，属下大意失察，受女干王利用，请郡主治罪。」 匍匐在地，徐元忠满脸丧气，不敢抬头。 轻轻叹了口气，南宫半梦终是接受现实。 「女干王狡诈，怪不得你。起来吧。」 毕竟徐元忠还有大用，此时南宫半梦不可能真的降罪于他。 「属下死罪，万不敢起身。」徐元忠的声音有些哽咽。 看得出来，此时如果南宫半梦打他骂他，或许他还好受一些。 「徐统领，南宫定不惜牺牲王府侍卫和十几个黑龙卫，还出动所有大军，只是为了救走白费礼和欧阳音，如此狡诈行为，换作是谁，都会上当，你不必过于自责。」应正齐说道。 一旁的赵千城，冷冷看着这一幕，没有发话。 「正齐言之有理，你若觉得有罪，该在日后戴罪立功才是，起身。」南宫半梦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郡主宽宏，属下感佩。」 拜了三拜，徐元忠站起身子。 他朝应正齐道：「多谢应将军开导，只是这「徐统领」的称呼，日后恐怕叫不得了。」 叛出青衣司，徐元忠自然不再是情报营统领。.z.br> 「探子营刚好缺一个副手，元忠，你便去那吧。」南宫半梦开口。 「使不得，郡主，使不得。」徐元忠连连摆手。 「属下乃戴罪之身，甘愿当帐前小卒，绝对不能身居要职，否则众军难服。」 其实南宫半梦也只是出言试探，在她心中，还不确定徐元忠到底是不是南宫定一伙的。 如果徐元忠贸然答应，恐怕立刻会被南宫半梦杀死。 见他宁愿不要高位，也在替自己着想，南宫半梦心中松了口气。 「也罢，你先随军，待立功后，再酌情晋升。」 「多谢郡主。」徐元忠衷心谢道。 南宫半梦转而问道：「那些看守白费礼和欧阳音的侍卫如何了？」 「回郡主话，他们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应正齐禀报道。 「看来，吴洪贤并不想下杀手。」赵千城此时也出言道。 「郡主，我救走的吴春霞和刘东，必定是假冒的。真正的两人，还在女干王手上，他利用此事，威胁吴洪贤配合他的计划，劫走白费礼和欧阳音。但是吴洪贤心里始终看不惯女干王的行为，甚至他应该是心向郡主的，所以才会放了应将军，且没有杀害任何一人。」徐元忠说出自己的判断。 「若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对不起郡主这句话。」赵千城淡淡附和。 听到两人的话，南宫半梦心中总算有一丝宽慰。 「如今局势再次反转，我方再次处于不利地位，诸位，有何看法？」南宫半梦问道。 于是乎，应正齐又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带走李飞白和欧阳音后，吴洪贤一行人迅速从城南而进。 「吴公公，慢些，我走不动了。」 欧阳音在「吴春霞」的搀扶下，不断大口喘气，脸色发白。 一介女流，毫无修为，经不起如此高强度的奔波。 「公公，进城也算安全了，咱们休息一下。」李飞白也喘着大气。 「白司尉，别忘了白袍军中还有一个赵千城，他若全力追来，咱们还未到达王府，便会被追上。」吴洪贤皱着眉头回道。 「有你在，就算他追来，也打不过你。」李飞白回道。 细想之下，吴洪贤觉得有道理。 别救出两人，却在奔袭中暴毙，那就前功尽弃了。 「休息是绝对不行，咱们走慢一些便是。」 一行人放缓了速度，徒步而行。 眼看离城门越来越远，吴洪贤终于放心。 而此时，青衣司派来接他们的人，也到了。 「吴公公，在下奉王爷之命，前来护送你们回王府。」 来的是周千闻，他本是青衣司招揽的奇人异士，在刘仁芳一案中，因为过人的嗅觉，立下功劳，被南宫定擢升为靖安营卫队长。 「周兄弟，你总算来了。」李飞白假装一喜。 「白司尉。」周千闻下马行礼。 正此时，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南城门处正在厮杀。 一青年男子，将一对母子护在身后，他出手果断，转眼之间，城门兵士已经倒下七八人。 他们的打扮，看上去像一家人。 可眼尖的李飞白，一眼便发现，那青年男子正是林天冲。 被他护在身后的，正是南宫社和纪无锦。 看来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李飞白心中不禁赞叹林天冲的应变能力。 「发生何事？」吴洪贤看着城门处的举动。 「吴公公，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家人，守将不让走，他们硬闯出城。」周千闻答道。 「看那汉子修为，不低啊。」吴洪贤看了一眼林天冲的身手。 众人都没有上前插手的意思。 由于林天冲一直背对着李飞白一行人，所以并没被周千闻认出。 南门的守城将领，远远见到周千闻一行人身着青衣司服，失声喊道： 「将军救命，他们是……」 话音刚落，他的人头已经被林天冲一拳打爆。 血肉齐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啊！」 南宫社母子闭上眼睛，不敢看上一眼。 「好狠的手段。」吴洪贤忍不住出声说道。 他眼睛眯起，瞥向那母子，方才吴洪贤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林天冲身上。 此时细看之下，猛然发现他们竟是南宫社母子。 心念数转，随即心中明白个大概。 吴洪贤本来无奈丧气的表情，瞬间浮现喜色。 陛下，您可一定要逃出去！他在心中暗暗祈祷。 眼看着城门军士，不到眨眼工夫要被杀光，周千闻拱手说道：「吴公公，您看要不要出手？王爷不在，这贼人敢在这里闹事，传出去有损王爷威名。」 他并没见过南宫社母子，因此并没认出两人，犹自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哼。」吴洪贤冷哼一声：「咱家只答应王爷，将白司尉和夫人送至王府，其余的事，咱家管不了。」 闻言，周千闻大为皱眉。 他虽然没认出林天冲，但见他修为，自己带的这些人马，还不够他塞牙缝。 没有吴洪贤相助，周千闻根本不敢出手。 「吴公公，如果不出手，王爷怪罪下来，小人可承担不起。」 周千闻非常着急，只能出言威胁。 明面上说的是他承担不起，实际上他是指吴洪贤。 「你在威胁我？」吴洪贤眼神一冷。 随即，周千闻浑身寒毛竖起，寒意涌遍每一寸肌肤。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一句话。 「万一这是敌人的女干计，目的是调虎离山，我一出手，他们再次劫走白司尉和夫人，你就承担得起？」吴洪贤扯着尖细的嗓子质问道。 这个理由让周千闻哑口无言。 一旁微笑看戏的李飞白，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他相信吴洪贤早就认出了南宫社母子，只是故意不出手。 之后南宫定盘问，他也可以用方才说的理由搪塞过去，南宫定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护送他们回王府，其余的一概不管。 心中一笑，李飞白已经可以想象南宫定到时的脸色。 「铿」 杀掉最后一个城门士兵，林天冲带着南宫社母子，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唉！ 心中叹了口气，周千闻无奈只能放弃。 「走吧。」吴洪贤伸出兰花指 ，朝众人说道。 赵王府前。 由于全部黑龙卫已经被南宫定调走，王府周围也不再有人守卫。 一行人来到大门前，见王府的门前聚集着许多百姓，指指点点。 周千闻大感不安，立刻疏散百姓。 「青衣司办事，谁敢逗留，立刻拘拿。」 听到这句话，百姓如遇鬼怪，立刻作鸟兽散。 李飞白一行人方才看清了王府门前的情况。 那里横七竖八，倒着一地的守门侍卫。 「啊！」 欧阳音忍不住捂着嘴尖叫出声。 「这……这怎么回事？」 她似乎忘了危险，快步走进。 「快，跟上，保护夫人。」周千闻立刻说道。 「好了，咱家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吴洪贤冷冷向周千闻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返回皇宫。 欧阳音走进王府，发现雷平凡正带着幸存的侍卫到处乱转。 「快，看看那人，还活着没有，那里，那里还倒着三个呢。」他不断指挥着。 「雷总管。」欧阳音一声呼唤。 循声望来，雷平凡见到欧阳音，先是一怔，浑身僵住，接着两眼充满泪花。.. 「夫人，我没眼花吧。」他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睛。 「你没看错，是我，我回来了。」欧阳音轻声说道。 「夫人！！」雷平凡「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他来到欧阳音面前，跪了下去。 也真难为他，先是被徐元忠迷晕，现在又被林天冲洗劫了王府，差点丧命。 此时见到欧阳音，瞬间破防。 足足半晌，雷平凡的哭声方才止住。 「雷总管，这到底怎么回事？」李飞白假装满脸震惊问道。 「白司尉，你那贴身近卫林天冲，原来……原来是内女干。」 「什么？他是内女干？」李飞白瞪大双眼，做出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他是谁的内女干？」他上前摇晃着雷平凡的肩膀，似乎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我不知道，反正他趁王爷倾巢而出时，趁机劫走了陛下和娘娘。」 听到此话，李飞白身躯晃了几下，呆在当场。 是时候发挥演技了。 「你说……你说陛下被林天冲劫走了？」 「是啊白司尉。」雷平凡满脸愁容，五官几乎扭成一团。 一旁的欧阳音，她并没过多参与政事，不知道南宫社母子对南宫定的重要性。 但纪无锦与她感情甚好，听闻他们被救走，心中反而有一丝庆幸。 她再也不用在丈夫和姐妹之间周旋了。 「完了，彻底完了。」李飞白失魂落魄，继续演着。 众人对话间，大地开始颤动。 那自然是南宫定率领黑龙卫回城的动静。 「王爷，王爷回来了。」雷平凡似乎找到了依靠，两眼顿时发亮。 随后，他小跑出去迎接。 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李飞白和欧阳音也跟了上去。 第三百七十章 回府 李飞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南宫定的脸色。 见王府乱成一团，南宫定心中一紧，立即翻身下马。 「王爷……」. 见到南宫定，欧阳音梨花带雨，泪水夺眶而出。 也不顾众人在场，她一把扑进南宫定的怀里。 「小音。」 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南宫定轻声说道：「没事了。」 而后，他目光在人群中找到李飞白。 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白司尉，你没事吧？」南宫定遥声喊道。 「多谢王爷挂怀，在下无事。」李飞白点头回道。 心下稍安，南宫定将目光转向雷平凡，见他一脸愁容，心中不安。 「小音，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待我事情处理完毕，再与你叙话。」 依旧坐在马上的肖无忌，此时看向李飞白的眼神，更是充满复杂。 他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何事。 「嗯。」欧阳音乖巧地点头，在婢女的陪同下，进了王府。 「到底发生什么事？」南宫定迫不及待问雷平凡。 「王……王爷！」雷平凡失魂落魄地跪了下去。 「快说，别只知道哭。」南宫定咬着牙问道。 「王爷，还是我来说吧。」李飞白站了出来。 所有人目光一齐望向李飞白。 「林天冲趁王爷倾巢出动时，出手劫走了陛下和娘娘，往城南而去，此刻应该已经在白袍军营了。」 「什么？」南宫定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不住脚。 挟天子以令卫国的甜头，他刚刚没尝多久，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别人夺了去。 关键是，如果南宫半梦也用相同的方式对付他，那己方就完全处于被动了。 脸色逐渐铁青，南宫定浑身血液逐渐燃烧。 看着眼前满地的侍卫尸体，他有一股要将它们拍碎他的冲动。 想起方才在阵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懊悔。 「王爷。」 孙齐瑞立即来到南宫定身边，不着痕迹地扶住他。 「进府！」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南宫定大步迈进赵王府。 「哗啦」 李飞白刚迈进大殿，差点被陶瓷碎片砸到。 那是被南宫定摔碎的杯子和茶壶。 见状，肖无忌赶紧不动声色地将其护在身后。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南宫定低声嘶吼着，表情狰狞。 「南宫半梦的内女干明明是徐元忠，为什么林天冲也是，为什么，为什么？」 到最后，喃喃自语终变成了怒吼。 这就是李飞白的整个计划。 在他推测出南宫定故意杀死凌天，以此来麻痹南宫半梦时，便已经知道了他要利用南宫半梦的内应，来救出自己和欧阳音。 经过反复推敲，李飞白觉得南宫定只有利用吴洪贤才能做到此事。 果然，一切如李飞白所料。 徐元忠坐实了南宫半梦内女干的身份，而林天冲则完全得到了南宫定的信任。 所以，在南宫定倾巢而出时，将林天冲放在王府，看守幼帝。 毕竟也只有他一个人选。 孙齐瑞常年跟着南宫定，这种出征大事，绝对不会缺席。 而肖无忌也必须随军，万一真的和白袍军打起来，他必须指挥黑龙卫。 只有林天冲一人，修为已达天阶，带着侍卫看守幼帝，最适合不过。 双方均倾 巢而出，南宫定利用吴洪贤救走了李飞白和欧阳音。 经过王府一事，李飞白总觉得如果自己和欧阳音被救回去，南宫定大概率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南宫半梦。 急中生智，便将计就计，让林天冲救走南宫社母子。 虽然林天冲是他力保的人，这样做难免会被怪罪，甚至怀疑，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果然，孙齐瑞出言道：「白司尉，这林天冲可是你的人，怎么会这样？」 「王爷恕罪，是我用人不明。」李飞白装出一副懊恼神色。 「当时我见他修为猛进，本想为王爷招揽人才，没想到弄巧成拙，请王爷降罪。」 虽然心中不满，但南宫定还是极力克制着。 毕竟已经失去南宫社这个法宝，如果再失去李飞白，是他承受不起的。 「林天冲，应该不是益阳郡主的人。」 没有理会李飞白和孙齐瑞的话，南宫定径自说道。 「王爷，为什么这么说？」孙齐瑞不解。 「如果他是南宫半梦的人，齐王一事，他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首告。」李飞白随即解释。 「有道理。」一直默默无言的肖无忌终于发话。 「正因为此事，我才觉得林天冲没有问题，加上我查过他的身世背景，并无异常，所以才受了他的蒙蔽。」李飞白趁机会为自己辩解。 「那他为什么要帮着南宫半梦劫走幼帝？」孙齐瑞再次发问。 这个问题，南宫定也不得其解。 「白司尉，你有什么看法？」他问李飞白。 「回王爷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天冲是千城阁的人。」 没有办法，李飞白不能装聋作哑，他不确定南宫定是否真的猜不到这层关系。 只有自己说出来，才符合他的能力。 否则加上林天冲一事，南宫定必然对自己起疑。 果不其然，南宫定见他说出这句话，眼神缓和许多。 「那现在看来，当日在王府里配合赵千城劫走你和小音的，不是凌天，也不是徐元忠，而是这个林天冲。」 「王爷英明，正是林天冲。」李飞白如实回道。 「砰」 右拳狠狠砸在石桌上，南宫定大为懊悔。 「本王真是大意，徐元忠之前鲜少进王府，根本无法得知机关所在，又怎么能精准无误地帮助赵千城劫走你们？」 讨论至此，那问题又来了。 李飞白主动提出：「王爷，有个问题，林天冲他是如何知道假山的密室，又是如何知道密室的开启方式？」 在这之前，只有南宫定和欧阳音两人知道密室的开启方式。 但谁都没想到李飞白脑海里有一面昆仑镜，可使时光倒流。 他先知悉密室所在和开启方式，再用昆仑镜倒流时光，将这些告知赵千城。 眼睛眯成一条缝，南宫定嘴角微微抽搐。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即使难以接受，也是真相！ 这是李飞白还是秦王的时候教他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再提“白虎” 难道是夫人？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南宫定脑海里一闪而逝。 随后立即被他否定。 欧阳音与他成婚多年，一直默默帮着他，并无奇怪的举动。 若她真是什么女干细内应，自己恐怕早就死了不下百次。 可再联想到佛骨被盗一事，当时的密令除了负责传递的赵乙外，也只有欧阳音知道。（详见262-268章） 可赵乙至死也没有承认，莫非真的是欧阳音？ 一念及此，南宫定心情顿时烦躁起来。 「此事必然另有蹊跷，本王会详细追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赵千城和林天冲究竟想干什么。」 南宫定转移话题，不想让人看出他的想法。 「王爷，属下还有一个疑问。」肖无忌此时出言。 「说。」 「如果说林天冲是赵千城的人，那赵千城可是和齐王有交情，毕竟是齐王给千城阁一个朝廷的名分，为什么在扳倒齐王一事上，林天冲还是不遗余力，这说不通啊！」 看了肖无忌一眼，李飞白暗道：不愧是「朱雀」，这些蛛丝马迹的矛盾，都能被你抓住。 「说得好。」南宫定沉声赞叹：「费礼，你觉得呢？」 他再次问李飞白的看法。 「我觉得，如果是这样，那这千城阁定然所图不小，归顺朝廷也只是障眼法而已，赵千城并没有依附齐王，反而要将他置之死地。」李飞白回道。 听完他的话，南宫定皱眉沉思。 「咯噔」 半晌过后，他心中一紧，脸色微变。 「先是要除掉齐王，现在又帮着南宫半梦对付本王，这赵千城的目的，恐怕是卫国皇室！」 此言一出，连南宫定自己都震惊无比。 大殿里的众人环环相顾，尽皆大惊失色。 「王爷，这……」孙齐瑞已经说不出话。 而肖无忌更是神情复杂，他拿眼望向李飞白，发现他面无表情，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王爷的意思是，这赵千城是敌国密谍？」 被南宫定猜中，李飞白只能将注意力往别处转移。 「极有可能。」南宫定眯起眼睛。 「王爷，可根据咱们情报，这赵千城一直是咱们卫国百江的人，怎么会是敌国密谍？」孙齐瑞出言说道。 「咱们大卫的人，怎么就不能成为敌国密谍？威逼利诱，敌国手段多得是。反之，咱们卫国的密谍就全都是卫国人吗？」李飞白反问。 「白司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孙齐瑞讪讪回道：「我只是说，以赵千城的修为，他没必要为敌国效力。」 「齐瑞说得有理。」这次，南宫定赞同了孙齐瑞的说法。 「那么。」而后他站起身，缓缓说道：「除了姜国和祝国，这片神州大地，还有谁对我卫国皇室如此仇深？」 大殿内沉默半晌，良久，肖无忌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白虎！」 话语一出，空气仿佛凝固。 这两个字，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卫国的人提到他，尽皆脊背发凉，心中打颤。 南宫定也不例外。 「咯噔」 心中一紧，李飞白没想到暴露林天冲，竟然能引得南宫定推测出赵千城是自己的人。 镇定，一定要镇定！ 纵然心中波涛汹涌，但李飞白依旧面如平湖。 「白虎！」南宫定双拳一握，指关节发出摩擦的声音。 在他心中，似乎已经断定了是「白虎」所为。 他并没忘掉「白虎」，只是他秉承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做法，想迅速将大卫拧成一股绳，再一致对外。 「本王早该想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南宫定瞪着大眼说道。 「王爷，下令彻查吧，如果这一切真是「白虎」所为，那他一定还在皇城里。」孙齐瑞进言。 思索半晌，南宫定见李飞白一直默默无言，随即问道：「白司尉，你的看法呢？」 「王爷，我觉得孙统领所言，不妥。」李飞白直接回道。 「为何？」孙齐瑞问。 「咱们现在什么境遇大家都知道，南宫半梦虎视眈眈，幼帝还被他们劫走，如果再分心对付「白虎」，谁敢保证不会被南宫半梦趁虚而入？到时如果「白虎」抓不到，王爷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甚至身败名裂。」 话说得有点重，但却狠狠击在了南宫定的心上。 「我认为。」李飞白继续道：「咱们不能被「白虎」牵着鼻子走，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如果他稍有动作，咱们就要疲于奔命，到头来，不仅抓不到他，还耗费大量精力。或许，这就是「白虎」想要的。」 「说得好！」南宫定猛然转过身：「费礼所言甚是。「白虎」的目的，就是想要咱们分心对付他，好让南宫半梦找机会除掉咱们。他这是要借白袍军之手，灭掉本王啊！」 经过李飞白的「提点」，南宫定终于跟着他的思路走。 「所以，当下之急，是专心灭了南宫半梦，届时大卫将浑然一块，再一致对外，便简单许多。至于当下的「白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李飞白侃侃而谈，一番话说得差点连自己也信了。 听完分析，孙齐瑞也不再出言争辩，他微微点头，显然也赞同李飞白的说法。 「白司尉真知灼见，属下佩服。」他衷心地说了一句。 见状，李飞白总算松了口气。 若是让南宫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可就困难重重，甚至「独尊」小队的成员都会有危险。 「王爷，如今的局势，虽然我和夫人得救，但幼帝同样被劫走。南宫半梦势必会效仿王爷您，挟天子以令卫国。」李飞白顺势说道。 「这不可能吧。」肖无忌有些不信：「南宫半梦历来都是将皇室放在肩上，跟幼帝也是姐弟情深，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闻言，南宫定没有说话，他对南宫半梦的了解，仅仅是能力方面。 对于她的性格和为人，他并不知晓。 「肖统领，你错了。」李飞白微微一笑：「谁没将皇室放在心上，难道王爷不是？其实，她的想法跟王爷是一样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局势反转 「此话怎讲？」南宫定问道。 「其实南宫半梦的野心，丝毫不亚于王爷您。」 李飞白多年前见过南宫半梦，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就已经说出了「恨不得割下***，长出雄.根，化作男儿躯，御敌于沙场，一统神州」这句话。 足以见得，她是何等的雄心壮志。 「哦？」南宫定目光微微诧异。 一直以来，他只觉得南宫半梦的军事才能不亚于他，却没想到李飞白竟然如此评价南宫半梦。 「她只是个女子？」孙齐瑞也惊讶出言。 「你看她所作所为，哪点比七尺男儿弱了？」李飞白反问。 孙齐瑞无言以对。 「这么说，她会利用幼帝反制我们？」南宫定意识到事情不妙。 「其实，在敌我双方拉锯中，谁能获得幼帝，谁便能名正言顺占据主动。王爷，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化被动为主动，让正义站在我们这方。」李飞白继续分析。 「王爷，依我看，出兵灭了她们得了，省得如此劳心费神。」 「属下附议。」肖无忌也怂恿道：「咱们一万黑龙卫横扫天下，还有五万白袍军在手，要灭掉白袍军不在话下。」 「哼，一群莽夫！」南宫定出言呵斥：「我再重申一遍，本王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卫，而不是经过内耗后的一个空壳子帝国。如果都像你们所说，那本王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肖无忌和孙齐瑞对视一眼，尽皆低头，不敢再说话。 「好好听听白司尉的话。」南宫定随后转头，朝李飞白继续道：「费礼，你接着说。」 「两位统领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现下局势已经不同。五万北山军只奉朝廷军令，现在幼帝已经到了南宫半梦手里，恐怕以后这五万人是南宫半梦的人了。」 一番话，南宫定脸色铁青，他已经意识到了局势对自己有多不利。 五万北山军，加两万白袍军，还有赵千城、林天冲和南宫半梦这三个天阶高手，若真的火拼，己方并无胜算。 「为今之计，王爷须先下手为强。发布一道诏令，称南宫半梦使用诡计劫走了在赵王府守灵的幼帝，命卫国有识之士共讨之。并且严令各地守军及朝廷各部，益阳郡主挟持天子，若接到圣旨，一概视为幼帝被迫拟下的，不可奉召。否则他日拨乱反正之时，全部视为反贼。」 听完，南宫定深吸一口气。 「费礼妙计，如此，方有可能化被动为主动。」 「还有，王爷必须集合手中可动用的全部力量，以防南宫半梦全力反击。您一心顾念大卫根基，她可不一定。」李飞白继续道。 微微点头，南宫定示意明白李飞白的意思。 他立即想到了吴洪贤，如果他能真心相助，抵得上千军万马。 「本王立刻进宫一趟。」南宫定从椅子上站起：「费礼，这几日你受累了，先回青衣司休息吧。无忌，护送白司尉回司。」 又转头朝孙齐瑞下令：「齐瑞，从刺女干营抽调一百人，暂时充当王府侍卫。」 「是！」 众人刚要散去，一青衣司侍卫来报。 「启禀王爷、白司尉，周千闻在外求见，说有事禀报。」 「周千闻？」 闻言，李飞白立刻明白他来的目的。 「让他进来。」南宫定一挥手。 「属下拜见王爷，见过白司尉、徐统领、肖统领。」周千闻进殿，俯身行礼。 「有何事？」南宫定直接问道。 「属下今日奉命去城南接应白司尉和夫人，恰巧遇到一个 汉子带着两母子强行出城，并且与守将发生厮杀，当时属下想去帮忙，无奈对方修为甚高，请吴公公出手，但却被他拒绝了。」 「一个汉子和一对母子？」南宫定狐疑：「你说的是林天冲和陛下？」 「回王爷话，当时那个汉子一直背对着我，加上距离甚远，属下并没认出，加上我平时并未见过圣上，又有重任在身，因此一时犹豫并未出手。如果知道他们是被劫走的当今圣上，纵然拼掉这条性命，属下也要阻止他们。」周千闻说了一堆。 「王爷时间紧迫，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李飞白对他有些不满。 他知道，周千闻此来，无非进谗言和撇清罪责两件事，当然，最好的是让南宫定注意到自己的能力。. 「属下斗胆直言，当时我们一行人距离南门不足三十丈，以吴公公的修为，这必定在他的目视范围之内，他不可能没认出幼帝母子。而且属下让他出手帮助城门守将，他直接拒绝了，说什么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护送白司尉和夫人回城。这些并不关他的事。」 「费礼，可有此事？」南宫定怒火再次蹿起。 如果当时吴洪贤出手，现在大好局势就在己方。 当然，他并没怪罪李飞白。 以常人的目视能力，三十丈外，绝对看不清一个人的长相。 李飞白毫无修为，当时没认出林天冲和幼帝，实属正常。 「王爷，确有此事。」李飞白据实回答。 在他心中，如果南宫定能和吴洪贤决裂，那是最好不过的。 眼里射出一道寒光，看得出来，南宫定恨不得杀了吴洪贤而后快。 但同时，他很无奈。 吴洪贤是他现在绝不能再失去的倚仗。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南宫定沉声说道。 「是！」周千闻松了口气，看情形南宫定并没怪罪自己的意思。 阴沉着脸，南宫定二话不说，走出大殿。 众人见状，也不敢说话，各自散去。 吴洪贤刚回到皇宫住处，便心中暗喜。 幼帝被南宫半梦救出王府，至少让南宫定少了一把利刃。 现下局势，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自己斟了一杯茶，品尝起来，嘴里喃喃说道：「先皇，老奴对不住你，但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幼帝平安无事，保佑我大卫能躲过这一劫。老奴来世做牛做马，再来伺候你。」 说到这里，眼泪竟倏倏落下。 「砰」 房门被重重推开，南宫定带着怒意闯进了吴洪贤的房间。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夫妻嫌隙 眼也不抬，吴洪贤继续喝着他的茶。 「你个老东西，为什么看见幼帝被劫走，不出手拦阻？」 南宫定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嘴里怒骂。 放下茶杯，缓缓站起，吴洪贤回过头，朝南宫定说道：「哎呦王爷，老奴只是奉令去救白司尉和夫人，你可曾说过，要守护幼帝？」 「你……」南宫定语塞。 「你是故意视而不见的！」他只能说道。 「王爷，老奴不敢！」 吴洪贤的声音拉得很长，随后阴笑着转过头，继续喝他的茶。 谁都听得出来，他就是故意的。 双拳紧握，南宫定强压怒火。 李飞白方才的话，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南宫定告诉自己，现在绝不能和吴洪贤翻脸，否则再把他推到南宫半梦那方，自己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你这么做，不怕我杀了你的外甥？」 纵然如此，南宫定还是得给他下马威。 谁知听到此言，吴洪贤右手一用力，手中茶杯顿时化为齑粉，里面的茶水也瞬间化作水汽，飘散空中。 南宫定心中一惊，捏碎茶杯容易，他也做得到。 难的是让茶水蒸发！ 这老家伙修为真是恐怖，他心中暗道。 「咻」 一闪身，吴洪贤眨眼来到南宫定的身前，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说道：「狗急尚且跳墙，何况是我。咱家已经帮你救出白费礼和欧阳音，你如果敢动他们一根寒毛试试？」 类似的情况已经出现多次，南宫定也懒得躲闪，他知道吴洪贤绝对不敢下手杀他。 但他也不敢真的对刘东和吴春霞怎么样。 见他似乎怒极，南宫定只能声音缓和道：「你要记住，你我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败了，他们也别想活。」 他只能用提醒的语气跟吴洪贤对话。 「哼。」吴洪贤不置可否，放开南宫定，将他推到一旁。 「废话少说，你答应过咱家，救出他们两人，便放了我外甥，人呢？」 南宫定心里憋屈。 不但幼帝被劫走，现在还得放了刘东，等于对吴洪贤的威胁便少了一半。 但观他方才怒极的样子，南宫定相信，如果不照做，吴洪贤极有可能鱼死网破。 咬咬牙，他只能说道：「刘东待会便会出现在你眼前。不过我刚才那番话，希望吴公公牢记，我若败了，吴春霞绝对会死得很惨。」 扔下这句话，南宫定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吴洪贤的眼神显得落寞又无奈。 回到王府，南宫定直接回到房中。 那里的几具尸体，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王爷，你回来了。」欧阳音再次扑入南宫定的怀里。 南宫定却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良久。 欧阳音察觉到异常，抬起头看着南宫定。 见他脸色阴沉，心中微惊。 「夫君，你怎么了？」欧阳音换了个称呼。 轻轻将欧阳音推开，南宫定板着脸。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闻言，欧阳音嘴巴微张，不明所以。 「夫君，此言何意？」 「佛骨被盗，当日的口令除了赵乙，只有你我知晓，赵乙至死没有承认泄露口令。假山密室的机关开启方式，也只有你我两人知晓，为什么林天冲轻而易举便能进得去？」 南宫定一边说 着，一边逼近欧阳音。 听完，欧阳音终于明白南宫定的意思。 他这是在怀疑自己。 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欧阳音身躯晃了几晃。 她没想到，多年夫妻，自己尽心尽力帮助南宫定完成大业，如今却遭到他的怀疑？ 这让她本来在白袍军营就受尽委屈的心灵，再次遭到重创。 「你怀疑我出卖你？」欧阳音眼中含泪。 闭上眼睛，南宫定不忍心去看欧阳音的表情。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他狠心说道。 「呵，呵呵……」欧阳音发出几声惨笑，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南宫定，你好厉害啊，在外头抓不到密谍，回来怀疑起自己的夫人来了？」 心中叹了口气，南宫定不敢直视欧阳音。 他也知道这个怀疑没有任何凭据，因为欧阳音根本没有任何动机这么做。 「小音，你老实跟我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是哪个势力的人？」南宫定语气平和，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 「我如果不说呢？」欧阳音梨花带雨反问道。 嘴唇一抿，南宫定没有答话。 如果欧阳音不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是不是要杀了我？」 突然，欧阳音像疯子一般怒吼。 「念在多年夫妻情分，小音，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南宫定不理会她的样子。 「老实交代？呵呵。」欧阳音再次发出惨笑：「你这是在审问犯人？」. 干脆转过身，南宫定狠着心冷言道：「说吧！」 见状，欧阳音心如死灰，眼泪更是止不住，疯狂涌出。 「好，我说。」 南宫定一愣，立即转过身，眼里带有喜色。 见他样子，欧阳音语气反倒平静许多。 「夫妻情分，终究比不过你心中的大业。南宫定，你给我听好了，我既是姜国的密谍，又是卫国密谍「玄武」的手下，还曾上过「白虎」的床，从嫁给你开始，我就想着灭掉卫国。」 她凄然一笑：「这些，你可满意？」 言罢，她突然转身朝梳妆台奔去，右手拿起桌上的剪刀，用力朝自己心口刺去。 南宫定眼疾手快，发动真元，身形快速来到欧阳音身旁，一把夺过她的剪刀。 「小音，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密谍吗？不用你为难，我自己下手。」欧阳音崩溃大哭。 此情此景，南宫定立刻打消了对欧阳音的怀疑。 「小音，是我不好，近日事情太多，是我疑神疑鬼，你别生气。」 说完，他将欧阳音拉入怀中。 「哇」 放声大哭，欧阳音捶打着南宫定的胸口：「被他们抓走，我日夜提心吊胆，担心失去贞洁，为了你的大业，我不顾姐妹情分，你成立青衣司，我一个人独守偌大的王府，为你建造机关密室，可曾有一句怨言，你竟然怀疑我背叛你？」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大礼 尽情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欧阳音不断拍打着南宫定的胸口。 从她方才的神情反应来看，南宫定断定，欧阳音绝对不会有问题。 「小音，别生气，待我查明真相，必还你一个公道。」 连哄带骗，南宫定将她抱到床上，大战三四回合，方才消了欧阳音的怒气。 与此同时，白袍军营。 南宫半梦正因为李飞白和欧阳音被救回去，而无比丧气。 中军大帐，她颓然坐在木椅上，右手托腮，陷入沉思。 局势再次反转，令她措手不及。 大帐中，赵千城、徐元忠、应正齐三人林立。 「你们说说，女干王会全力灭掉我们吗？」南宫半梦出言问道。 她此时觉得能自保已经不错，别谈除掉南宫定了。 「郡主，要不咱们撤回边境吧？」应正齐建议。 冷哼一笑，南宫半梦说道：「你觉得咱们撤回边境，南宫定就能放过我们？如今箭在弦上，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郡主所言甚是。」徐元忠拱手附和：「女干王为人狠辣，郡主活着一日，他便无法真正登上帝位，无论郡主走到哪里，南宫定都不会放过咱们。相反，此时聚军在皇城脚下，有皇室百姓盯着，反而安全一些。」 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赵千城，南宫半梦开口问道：「千城，你怎么看？」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参考赵千城的说法。 每次重大事件，赵千城说的几乎都对，无形中，南宫半梦对他逐渐形成了依赖。 「郡主，咱们不必撤军。」赵千城自信答道。 「嗯？」见他样子，似乎胸有成竹，南宫半梦狐疑问道。 「在下要送郡主一份大礼。」赵千城神秘一笑。 「大礼？」 帐中众人环环相顾，满脸困惑。 「千城，这个时候，可别说笑。」 虽然知道赵千城是不苟言笑之人，但南宫半梦还是出言说道。 「郡主，在下绝非说笑，相信这份大礼，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说话间，军营守将来报。 「启禀郡主，有一个汉子自称是赵阁主的人，带着一对母子，在军营外等候。」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向赵千城。 「郡主，大礼到了。」赵千城微微点头。 闻言，南宫半梦满心疑惑，一挥手：「请他们进来。」 「是！」守将下去。 须臾，林天冲带着南宫社母子走进帐中。 「郡主，是我们。」 一见面，纪无锦带着激动哽咽的声音，立即出言。 「娘娘，陛下！」 南宫半梦立即起身，来到两人跟前。 她擦了一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以至于根本忘了行礼。 「真的是你们？」南宫半梦喜极而泣。 不仅仅是因为救出幼帝，或许她已经意识到，南宫定已经失去了对付自己最大的砝码。 「是我们，多亏这位壮士出手相救。」 纪无锦指着身边的林天冲。 「怎么回事？」南宫半梦带着巨大的惊喜，望向赵千城。 她并不认识林天冲。 但是，应正齐和徐元忠却认得。 两人异口同声惊呼道：「林天冲！」 「什么，你是林天冲？」南宫半梦一声惊呼。 同时伴随着敌意的目光。 「郡主，我在王府真正的内应，其实是林天冲，而不是凌天。」 赵千城赶紧解释。 「那你之前为何说是凌天？」南宫半梦问道。 指了一下南宫社母子，赵千城回道：「正是因为今天要送给郡主的这份大礼，所以请恕在下隐瞒事实。」 「赵阁主，这到底怎么回事？」应正齐也出言问道。 之前南宫半梦让赵千城出力去救吴洪贤家人，赵千城谎称他的内应是凌天，已经被处死。 如果此时不解释清楚，颇有推脱的嫌疑。 「在下承蒙郡主信任，思量着无以回报，一直计划着如何救出幼帝母子，以报郡主恩德。在下让天冲一直潜伏在王府，伺机而动，直到今日方才找到绝佳机会。此事成功与否，在下尚不敢断言，因此并没有向郡主坦陈，毕竟事关计划成败与天冲的安危，在下不得不谨慎为之，还请郡主恕罪。」 简单解释了一遍原因，赵千城不卑不亢，说得有理有据。 当然，不善言辞的他，这些都是李飞白临走前就教他的。 「这么说，在赵王府劫走白费礼和欧阳音，也是林天冲帮的忙？」南宫半梦问道。 「正是，凌天只不过是替死鬼。」 帐中沉默半晌，众人无言。 他们都在默默消化着赵千城所说的事实。 而纪无锦，则一直将南宫社揽在怀中。 「娘亲，我饿。」 南宫社稚嫩的声音，打破沉默。 南宫半梦方才回过神来，赶紧一拱手道：「陛下恕罪，臣一时太过欣喜，竟忘了照顾陛下。」 时已过午，三人又一路奔波，南宫社年方十二，正是长身体之时，腹中饥饿在所难免。 「元忠，赶紧带陛下和娘娘下去用饭。」南宫半梦下令。 「是，郡主。陛下，娘娘，请跟我来。」徐元忠将南宫社母子带了下去。 随后，南宫半梦立即遣军中精锐，将两人重重保护起来。 「千城，你这份礼，可不轻啊！」南宫半梦感激地望向赵千城。 「侥幸罢了，郡主无须放在心上。」赵千城谦虚回礼。 而应正齐，似乎抓到了事情的不合理之处，拱手说道：「郡主，在下有一事不解。」 「你说。」 「赵阁主是否早就料到，徐元忠救出来的，根本不会是真正的吴洪贤家人？」 方才激动过度，南宫半梦并没意识到这点。 现在经应正齐提点，她也想到了关键。 于是乎，她转头狐疑看着赵千城。 李飞白早就料到了一些破绽会被提出，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教给赵千城。 不慌不忙，赵千城回道：「当然不是，如果我知道女干王的意图，早就告诉郡主了，怎么可能让他们救走白费礼和欧阳音。救出幼帝母子，完全是天冲临时起意，他察觉到王府空虚，果断出手，仅此而已。」 也还算能自圆其说。 此时南宫半梦深陷巨大喜悦，根本不会纠结赵千城所说是真是假。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完美骗过 应正齐对赵千城所说，虽然心中疑惑，但见南宫半梦没有表态，也只能作罢。 「看来这林天冲，也是个人才。」南宫半梦感叹。 「天阶修为，不亚于郡主的身手，还有一副冷静的头脑，郡主，咱们又添一大助力。」赵千城回道。 纵然是三军主将，沉稳异常，南宫半梦听到赵千城的话，也不禁喜上眉梢。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幼帝来到己方，以后再也不会受南宫定的牵制。 相反，自己可以用相同的方法反制对方。 而林天冲，如果真如赵千城所说，那意味着以后白袍军再也不用害怕黑龙卫。 赵千城一人打不过吴洪贤，加上林天冲，两个天阶高手，南宫半梦不信对付不了他。 「天冲兄弟，欢迎加入白袍军。」南宫半梦拍手。 「见过郡主。」林天冲正式见礼。 他还不知道赵千城要干什么，但林天冲也没多问，一切按照他的意思办。 「等等，本将还有一个疑问。」 身为偏将，应正齐此时搬出自己的职位，意思很明显，我是以白袍军的角度来问你。 「应偏将还有什么事？」赵千城闭上眼睛，神色有些不满。 见状，南宫半梦赶紧劝阻：「正齐，今日喜事成双，理当军营设宴庆祝，有什么事日后再议。」 她生怕赵千城不开心，带着林天冲离开白袍军，那就亏大了。 「不，郡主。」应正齐坚持道：「此事事关齐王一案，必须得弄清楚。」 「哦？皇兄一案？」南宫半梦狐疑，眼睛看向赵千城，没再阻止应正齐的话。 南宫山自幼与她兄妹情深，她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不错，齐王一案，据说林天冲冒着生命危险首告，可有此事？」 「正是。」林天冲眼不斜视，抬头回道。 南宫半梦一怔，她没想到林天冲居然承认得如此干脆。 「这么说，你是害死齐王的元凶之一？」应正齐再问。 闭上眼睛，林天冲没有回答。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此，应正齐心中更加得意，继续逼问： 「一个人，既帮着南宫定害死齐王，现在又帮着郡主对付南宫定，请问你，意欲何为？」 南宫半梦瞬间警觉，她暗自懊悔方才太过激动，竟忽略了这个细节。 「千城？」她满脸困惑盯着林天冲，很明显，她想要一个答案。 淡淡一笑，赵千城终于开口道：「郡主，你不信我？」 见他颇为不满，南宫半梦赶紧解释道：「你们两在赵王府，舍命相救，本郡主还有什么不信你们的。只是此事太过矛盾，我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答案就是，这是齐王授命！」 「你说什么？」南宫半梦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林天冲去女干王那首告皇兄，是皇兄的意思？」 就连林天冲，也是心中暗暗惊讶，但表面依旧毫无波澜。 他不知道赵千城究竟找了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们两人不被怀疑。 「赵阁主，齐王让林天冲去女干王那将自己置于死地？这话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吧？」应正齐嘴角微微上扬，根本不信。 「事实如此，郡主可以选择不信。」赵千城板着脸回道。 「我信。」南宫半梦站起：「但我想知道皇兄为何这么做？」 整理了一下思路，赵千城冷声说道：「既然郡主想知道，那就好好听着。」 言语中已经颇为不客气。 赵千城继续道：「天冲去女干王那首告之事，都是白费礼已经知晓的。当时白费礼已经投靠赵王阵营，即使没有天冲，那些罪名齐王也逃不掉。」 「所以，齐王将计就计，假装和天冲翻脸，将他推到赵王一边作为内应。没想到赵王狠辣，一举将齐王杀了，天冲只能潜伏下来，伺机为齐王报仇。」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赵千城一番话，如果不是林天冲知道缘由，恐怕连他自己也会觉得，赵千城所说的才是真相。 「原来如此。」南宫半梦丝毫没有怀疑赵千城的话。 见状，应正齐有些着急。 自从赵千城来到白袍军，南宫半梦就不像之前那样倚仗自己。 如今又多了个林天冲，自己还不彻底被边缘化？ 于是，他只能再次出言：「这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本阁主说了，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 说完，赵千城仰起头，双手负立，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没有证据……」应正齐还待出言，被南宫半梦打断。 「够了，赵阁主和天冲兄弟的所作所为，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不用再说了。」 「可是郡主……」应正齐不知好歹，还要据理力争。 「退下！」南宫半梦终于板着脸下令。 「郡主……」 「滚！」南宫半梦怒吼。 应正齐心中一凛，不敢再说话，只能咬着牙，冷哼一声拱手离开中军大帐。 见状，赵千城退了一步。 「郡主，不必如此，应将军也只是谨慎起见罢了。」 「哼。」南宫半梦冷笑一声：「他那点小心思，别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若不是看在他还算忠心的份上，本郡主早就将他驱逐出白袍军。」 心中冷笑，赵千城暗道：过河拆桥，看来是你们南宫家族的优良传统。 南宫半梦继续道：「如今女干王当政，在皇城一手遮天，你们俩又都与齐王有旧，希望咱们勠力同心，拨乱反正，还我大卫一个青天白日。」 两人对视一眼，赵千城微微点头答应。 毕竟刚才双方还在闹不愉快，不能太热情。 此时，徐元忠已经安顿好南宫社母子，回到大帐中。 「郡主，赵阁主这份大礼，可不一般啊！」徐元忠显得激动异常。 他一直在南宫定身边，知道把幼帝捏在手上，意味着什么。 「以后「名正言顺」四个字，可变成咱们白袍军的了，他南宫定从此便丧失了主动权。」南宫半梦搓着手掌。 「不仅如此，幼帝在我们这，皇室必然也站在咱们这边，还有，郡主别忘了，五万北山军，历来都是只奉天子令。」 第三百七十六章 北山军的为难 「五万北山军！」 南宫半梦猛然想起此事。 如果真的有五万北山军加入，那她何惧南宫定，何惧黑龙卫？ 摩拳擦掌，南宫半梦似乎看到了女干王伏诛的画面。 「为今之计，郡主当请两道圣旨，一是让北山军离开北山，进驻皇陵，与白袍军形成掎角之势，以防南宫定狗急跳墙。这第二道圣旨，可让陛下下旨解除南宫定的黑龙卫统帅权，看他作何反应。」 徐元忠开始发挥自己的智谋。 能当上青衣司情报营统领，而且埋伏在赵王身边许久，如果没有非一般的胆识和谋略，绝对办不到。 听完他的话，南宫半梦略作思索。 「请圣旨容易，这第一件事似乎也不难，可让南宫定解除黑龙卫统帅权，绝对不可能。」林天冲终于发表了第一次看法。 「天冲兄弟，我也知道不可能。可咱们的目的，并不是真正去解除南宫定的黑龙卫统帅权。恐怕全天下，没人能撼动此事。」 「那你这道圣旨，意欲何为？」 「女干王此前不是让郡主奉召前去赵王府吊唁先皇？此行让郡主颇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这第二道圣旨，便是让南宫定尝尝这滋味。他如果奉召，那陛下可直接收回黑龙卫，如果不奉召，那便是抗旨，可将其定为反贼，令卫国共讨之。」徐元忠详细解释。 「妙！」南宫半梦大声赞道：「他必然不会奉召，如此女干王声望便会逐渐丧失，不得民心。」 「本郡主这就去请旨。」 南宫社母子恐怕还惊魂未定，南宫半梦便迫不及待想要用上他们了。 此时，一军中探子来报。 「启禀郡主，城中有动静。赵王以摄政王的名义昭告天下，说天子被劫，若有接到圣旨，一律视为废令，不可奉召。若有奉召者，他日扫除叛乱之时，全部视为反贼。」 「什么？」南宫半梦怒目而视。 「女干王狡猾，女干王狡猾，气煞我也。」徐元忠急得直跺脚。 赵千城和林天冲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等着看戏。 颓然坐回椅子，南宫半梦嘴里喃喃说道：「摄政王，摄政王……」 大帐中气氛压抑，谁都知道，如此一来，幼帝这个法宝，几乎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毕竟南宫青遗诏，让南宫定摄政，辅佐幼帝，举国皆知。 此时他下了这道诏令，合乎情理，又让人信服。 「此事一定是白费礼的主意，女干王虽多谋，但却绝对想不到这个细节。」徐元忠愤恨说道。 「早知如此，本郡主当时就该一剑杀了白费礼。」南宫半梦非常后悔。 见此，赵千城只好出言：「郡主，懊悔无用。咱们先依照徐先生所说行事，看看北山军有何反应？女干王虽势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听他的。」 「也只能如此了。」南宫半梦叹息一声。 随后，她去面圣，请了两道旨意。 纪无锦倒是欣然同意，毕竟有南宫定在前，南宫社只是个傀儡。 唯有除掉他，南宫社才能真正君临天下。 北山军营。 宇文泰自从执掌北山军后，一心效忠卫国皇室，立志保全卫国正统。 玉玺在谁手中，他便奉谁号令。. 可如今局势突变，幼帝被益阳郡主劫走，与摄政王南宫定形成两派，他心下没了主意。 身前的案桌上，放着一道赵王诏书，一道天子圣旨。 他目光不断地在这两道命令间徘徊，眉头紧皱。 「将军，可 曾收到赵王号令？」 大帐中，偏将柳重勇走了进来，径直问道。 满城达官贵族都收到了南宫定的命令，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宇文泰朝案桌上一努嘴，自嘲一笑。 「不光有赵王的诏书，还有天子的圣旨呢！」 「陛下给您下旨了？」柳重勇有些意外。 「他让我率领北山军，去皇陵与白袍军会合，一起护驾。」 「这……」柳重勇一愣：「天子让您去护驾，赵王让您抗旨？」 「这两边，咱们谁都得罪不起啊。」宇文泰语重心长说道。 「将军。」柳重勇走到宇文泰跟前，拱手说道：「那咱们该听谁的？」 揉了揉双鬓，宇文泰感觉脑袋发胀。 「你说说看。」他没有主意。 「依我看，这像是在押宝，押对了，咱们北山军前途无量，押错了就粉身碎骨。」柳重勇回道。 「是啊！」宇文泰长叹一口气：「赵王是摄政王，可幼帝却在益阳郡主手里，咱们理应奉幼帝行事，可南宫定却又下了这道诏令，这不是纯粹为难我们吗？」 说罢，他将诏书随手扔在地上，眉头紧皱。 「将军，属下倒有一策，既不会让北山军卷进这旋涡，又能在以后捞点功劳。」柳重勇进言。 「你说。」宇文泰两眼放光。 他所求不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在风波过后，能保全北山军便足矣。 「办法很简单，就是谁的命令都听，也可以说谁的命令都不听。」 「什么意思？」 「将军可给幼帝私下回一封书信，言明北山军誓死捍卫皇室的决心，但由于军中近来有疫病，为了陛下安全，不能前往皇陵护驾。赵王得知将军没有奉召前往皇陵与白袍军会合，自然认为您已经听从了他的诏令。如此一来，咱们周旋在两者之间，谁的命令都听，也都不听。静观其变，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站边。」 听完柳重勇的话，宇文泰重重点头：「就是说，咱们暂时中立，谁也不帮？」 「将军英明！」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宇文泰没有犹豫。 收到北山军的回信后，南宫半梦几乎气炸，将其撕了个粉碎。 「口口声声说会保全大卫皇室，哼，只不过是一群墙头草，难堪大任。」 「郡主，依我看，也不全是坏消息。」徐元忠看出了其中关键：「宇文泰表明了捍卫卫国皇室的决心，但现在不宜妄动，很明显他们也不想轻易卷入这场旋涡。至少说明，他也不会帮着女干王对付咱们。只要在这场对决中，咱们取得优势，宇文泰必定来投。」 第三百七十七章 开始布局 听完徐元忠的话，南宫半梦脸色有所缓和。 「郡主。」赵千城也出言：「徐先生所言甚是，至少目前看来，北山军不会与咱们为敌，等于卸掉女干王的一大臂膀。」 见他也这么说，南宫半梦只能接受北山军不奉旨的事实。 「两位说说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徐元忠擅于应对，但却不擅于远谋。 南宫半梦问到此处，他很识趣地闭上嘴巴，眼睛看向赵千城。 「还是听听赵阁主的意见吧。」 赵千城微微抬头，手里比划着，随后说道：「如果我所记没错，五日之后，便是先皇驾崩一月之期。」 眼睛一亮，徐元忠似乎明白赵千城的想法。 「不错，就在五日之后，先皇丧满一月。」 「依据大卫祖制，皇帝丧满一月，必须入藏皇陵。敢问郡主，先皇生前可有为自己建造陵墓？」赵千城问。 「每个皇帝生前都会为自己建造陵寝，父皇也不例外。他为自己建造的东陵，在咱们驻军正西处三里外。」南宫半梦没有隐瞒。 每个帝皇为自己建造的陵墓，都是皇室机密。 建造墓寝的工人，在陵墓完工后，甚至都不能活着离开。 这也是为了防止陵墓的方位泄露，盗墓贼在帝皇入葬后光顾。 可此时非常时刻，南宫半梦想也不想便说出东陵位置。 「东陵有多大？」赵千城继续问道。 「东西开间约三里，南北纵向四里。」南宫半梦回道。 赵千城点点头，喃喃说道：「够大，足够容纳几万人了。」 「千城，你有什么妙计？」南宫半梦好奇问道。 同时眼里充满期盼。 自从赵千城带她脱离赵王府，还将天子救出，他已经成了南宫半梦的最大倚仗。 此消彼长，应正齐此时却连进中军大帐议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暂时没有回答南宫半梦的话，赵千城继续问道：「东陵可有跟其他皇陵相接？」 思索片刻，南宫半梦脱口而出：「有，皇爷爷的茂陵就在边上，再旁边与茂陵相连的则是高祖的献陵。」 「茂陵可容得下一万黑龙卫？」赵千城再问。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李飞白事先写好给他的。 赵千城只需按部就班，一个个问。 之后再将得到的答案汇总，想办法传递给青衣司的李飞白。 「茂陵不比东陵小，容纳数万人不在话下。」南宫半梦回道。 「好，甚好！」赵千城假装胸有成竹的模样。 「给我三天，在下给郡主一个灭掉南宫定的计策。」 「千城，此话当真？」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南宫半梦两眼放光。 「在下可曾夸过海口？」赵千城自信反问。 「好！」南宫半梦拍案而起。 「千城如有所需，本郡主将全力配合，包括陛下。」 最后四个字，南宫半梦着重强调。 「明白，我先回营。」赵千城转身离开。 他自然是回营将这些情报传递出去。 翌日，赵王府。 众人议事。 南宫定手里拿着一道圣旨，看着上面的内容，他不断冷笑。 而后，他拿起身边烹茶的茶壶，将圣旨丢进炭火之中。 「让本王卸掉黑龙卫统帅权，哼，南宫半梦还真是异想天开。」南宫定冷笑。 大殿下，孙齐瑞和肖无忌也跟着发出笑声。 似乎大家听到了个笑话。 唯独李飞白，沉默不语。 眼睛转向他，南宫定赞道：「费礼，幸好你有先见之明，否则此时本王奉旨也不是，不奉旨也不是，难煞我也。」 言语中颇为自得。 「白司尉，你那道诏令可真好用。这样看来，就算南宫半梦劫走幼帝，也只是个摆设，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孙齐瑞也朗声说道。 他们都在替南宫定找回场子。 「不。」南宫定脸色一变：「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王爷？」 「今早本王得到情报，南宫半梦也给北山军下了一道旨意，大致想让宇文泰移军皇陵，与白袍军一起对抗本王。宇文泰虽然没有动作，但他却给南宫半梦写了一封信。」 「信？」李飞白终于开口。 「不错，费礼猜一猜，宇文泰究竟想怎么做？」南宫定问。 沉吟片刻，李飞白分析道：「既然不想移军，又给郡主写了一封信，很明显，宇文泰两边都不想得罪，他想保持中立。」 眼中再露赞赏之色，南宫定拍手称赞：「费礼所言，丝毫不差。宇文泰声称军中有疫病，不便移军，但表明了捍卫皇室的心。他既怕得罪本王，又怕幼帝将来怪罪，所以选择按兵不动，待形势变化后再选择站边。」 「哼，墙头草。」孙齐瑞骂了一句。 「怪不得他。」李飞白摆摆手：「无论是两万白袍军，还是一万黑龙卫，想灭了五万北山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宇文泰慎重为之，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说，南宫半梦劫走幼帝，还是有点用的，至少现在咱们失去了北山军这个助力。」南宫定说道。 「好在北山军也没帮南宫半梦。」孙齐瑞径自说道。 「王爷，别忘了皇城里还有一股力量。」李飞白提醒道。 闻言，南宫定立刻身子坐直，脸露喜色。 「本王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该死，真该死。」 他边说边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王爷，白司尉，你们说什么？」肖无忌不明所以直接问道。 没有理会他的问话，李飞白继续道：「如果这股力量能为王爷所用，那在下便有妙计，能在五日内灭了南宫半梦。」 「费礼，此言当真？」南宫定来了精神。 「绝无虚言。」 「等等。」孙齐瑞一脸困惑：「你们说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此时，肖无忌已经想到了，他脱口而出：「皇城禁军！」 「不错，城里还有闲置的五千皇城禁军！」李飞白附和道。 「皇城禁军？」孙齐瑞还是不懂：「可司徒无忧跟咱们可是死对头，现在还关在青衣司牢狱呢，他怎么可能帮助我们。」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其实，属下与司徒无忧曾在太白楼一聚，从他的话语可以听出，他并不是绝对忠心南宫青。」 第三百七十八章 肖无忌的疑惑 「此言当真？」南宫定心中顿生希望。 「此事说来，还是因为王爷您。」李飞白微微笑道。 「哦？」 「时逢钱良业一案，王爷可还记得，当时为了保住这个吏部尚书，您在钱府可是大开杀戒，杀了不少大理寺兵丁。」 略作回忆，南宫定会心一笑：「当然记得，当时费礼可还是齐王麾下，正想方设法对付本王呢！」 听到他的话，殿中众人朗声大笑。 时过境迁，他们心中也都没了芥蒂。 李飞白跟着牵起嘴角一笑，继续道：「先皇当时极其倚重王爷，所以对此事不了了之，这在司徒无忧的心中，烙上了非明主的印象。虽然他口中不说，但我可以看得出来，司徒无忧对先皇还是有所不满的。」 「这么说，司徒无忧还真有可能为本王效力？」 「攻其心，投其所好，是有可能的。我相信王爷也是这样的想法，否则早就将他杀了，何必一直关到现在，还得派重兵把守。」李飞白回道。 「嗯！」南宫定点头：「五千禁军战力不小，没了司徒无忧，却只能闲置皇城，甚是可惜。」 「还是那句话，如果王爷能让司徒无忧归顺，我就有办法除掉南宫半梦。」李飞白继续提醒道。 「啪」 南宫定站起身，坚决道：「你了解司徒无忧，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无论他想要什么，只要本王能做到的，无不允准。」 「是，王爷。」李飞白心中暗喜。 事情的发展，正朝着自己预料中前行。 「如果他死活不肯呢？」此时，肖无忌出言问道。 遇事先想失败的一面，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南宫定也摆头看着李飞白，想听听他的应对。 「那就将他杀了，留着也没用。」 众人一怔，本以为李飞白跟司徒无忧有些交情，至少会跟南宫定求情一二，没想到他如此狠绝。 「杀了司徒无忧之后，五千皇城禁军，愿意的就地编入青衣司或者黑龙卫，子孙优待，不愿意的遣送出城，子孙永世不得为官。」 「好。」南宫定大赞：「既有威逼又有利诱，即使司徒无忧死活不降，相信这五千禁军，也跑不了多少人。」 「白司尉好手段，属下佩服。」肖无忌若有所指。 瞥了他一眼，李飞白报以微笑，没有答话。 「无忌，你就陪费礼去青衣司牢狱一趟，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南宫定随即下令。 「是，王爷。」 回青衣司的路上，肖无忌故意挨着李飞白走。 昨日他和欧阳音被救回来，肖无忌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与李飞白密谈。 他心中有一连串的疑问，不解开犹如一块巨石压着，甚是不舒服。 「白兄弟，好手段啊！」肖无忌轻声低言。 「肖统领，你说什么？」李飞白淡淡一笑，目不斜视。 「赵千城和林天冲，恐怕都是你的人吧？」 闻言，李飞白停下脚步，转过头盯着肖无忌。 「肖统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劫走幼帝，难道不是你的计策吗？」肖无忌不依不饶。 「彼时我在白袍军中，怎么可能知道南宫定要做什么，又怎么可能制定出如此绝妙的计策，你太高看我了。」李飞白轻轻捶了一下肖无忌的肩膀，继续前行。 他不想跟肖无忌透露太多，毕竟对方是「朱雀」，随时可能从朋友变成敌人。 「你之前告诉我，得让南宫半梦挟持你或者欧阳音，赵 千城和林天冲便合起伙来这么做，白兄弟说他们不是你的人，肖某可不信。」肖无忌继续笑着逼问。 再次停下脚步，李飞白笑道：「亏你还是「朱雀」，身为顶尖密谍……」 说到这里，肖无忌赶紧抓着他的手，神色焦急道：「我的祖宗，能不能别老提这事，这可是在大街上！」 说完，肖无忌四下张望，警惕有人偷听。 「怕什么，旁边又没有人。」 李飞白故意提起此事，目的就是不让肖无忌再追问。 「你刚才想说什么？」肖无忌还是没有放弃。 无奈，李飞白叹了口气，解释道：「亏你还是顶尖密谍，事情怎么想得如此简单？」 「怎么说？」肖无忌不解。 「我说我有办法能让南宫半梦挟持自己，而后赵千城和林天冲合谋挟持了我，这就说明他们是我的人了？」 「若不然？」 「难道我不会通过我的人，将情报想办法泄露给赵千城或者林天冲？」 「这……」肖无忌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有可能的。 这一瞬间，肖无忌疑虑去了大半。 只要赵千城不是「白费礼」的人，那他就打算继续和「白费礼」合作。 但如果是，肖无忌就得重新衡量。 因为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眼前这个青衣司副司尉太恐怖了，肖无忌不知道何时会被算计进去。 他打心里惧怕。 神情明显放松许多，肖无忌笑着问道：「那你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没完没了是吧？」李飞白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肖无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合作重在坦诚，这句话是白兄弟你说的。」肖无忌有点不敢直视李飞白。 看了一眼四周，李飞白只能无奈道：「真想知道？」 「想。」肖无忌点头。 「凌天，就是他。」李飞白表情郑重回道。 「什么，真的是凌天？」 「嗯。」李飞白点头。 可怜凌天，死了都还被反复利用。 肖无忌有些不信，但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只能讪讪一笑。 「白兄弟好手段。」 「走吧，办正事。」 青衣司牢狱。 这里不见天日，满是潮湿腐朽的气息。 司徒无忧的手脚，均被手臂粗的精钢铁链捆着，能够活动，但却无法发力。 二十几天，受的伤也好了个大概。 他始终不明白，吴洪贤为何会突然背叛皇室，袭击自己。 他更不知道南宫青已经驾崩，卫国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司徒无忧能够猜到，南宫青已经凶多吉少了。 「吱歪」 铁门被打开，李飞白和肖无忌走了进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攻克司徒无忧 平日里送饭，只是个一人，但今天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司徒无忧立即睁开眼，望向牢房外。 狱卒打开牢门，嘴里说道：「白司尉，肖统领，犯人凶狠，你们当心些。」 微微颔首，李飞白回道：「有肖统领在，无妨，你们先下去。」 「是！」 狱卒给李飞白搬了一把椅子后离开。 「司徒统领，别来无恙。」李飞白笑着坐了下来。 披头散发，浑身满是泥垢，卸了甲的司徒无忧再也没了往日的英气。 但傲气还在。 「哼。」嘴里冷哼一声，司徒无忧闭上眼睛，淡淡回道：「为何不杀了我？」 「杀你？」李飞白摇摇头：「司徒统领忠心为国，如此忠人义士，怎能轻易杀害？」 司徒无忧冷笑一声：「白司尉如果是来挖苦我的，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在下得以逃出，定加倍奉还。」 言语中颇为不客气。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也不生气：「你我毕竟并肩作战过，还一起碰过杯饮过酒，难道你丝毫不念这份情谊？」 「此一时彼一时，你助纣为虐，如今道不同，不必多言。」司徒无忧淡淡回道。 见状，李飞白也不再多言，直接说道：「多余的话不说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南宫青已经命丧赵王之手，幼帝南宫社登基，赵王把持朝政，贵为摄政王，权倾朝野，唯一能抵抗他的，只有城外的益阳郡主。」 闻言，司徒无忧身躯一震。 「你……你说什么？南宫定真的敢弑君？」 「他有什么不敢？」李飞白反问。 随后，他将如今的局势，详细跟司徒无忧讲了一遍。 「陛下，臣等无能，女干王当道，我卫国危矣！」 司徒无忧仰天长啸，眼角不自觉流下两行泪水。 见状，李飞白趁势道：「你承蒙圣恩，贵为禁军统领，守护皇家安危，如今却只能在这阴暗的青衣司牢狱，长吁短叹，作女儿态，辜负着先皇的信任，枉费你一身绝高修为，真是可悲。」 「你闭嘴！」司徒无忧双眼怒瞪，手脚齐动，精钢铁链在他猛力拉扯下，嘎吱作响。 肖无忌只能暗中蓄力，时刻提防着。 他并不是真心想保护李飞白，而是他如果出事了，自己的身份也会暴露。 那姜国十数年在卫国的布局，可就付诸东流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李飞白继续试图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本想和先皇一起杀了南宫定，却没想到人家早已为你们布了局，可怜你一身修为，志气满满，还没出手就被吴洪贤打成重伤，我都替你憋屈。」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徒无忧双眼通红，牙关紧咬，一副吃人模样。 「我想说的是，如今幼帝即位，大权旁落，你理应报效先皇恩德，斩杀女干王，还大卫一个太平盛世。」李飞白从椅子上站起，快速说道。 「斩杀女干王？哼，谈何容易？」司徒无忧冷笑一声。 随后，他一愣，意识到不对！ 「女干王？你称呼南宫定为女干王？」 李飞白不再隐瞒：「其实，我和肖统领并不是南宫定的人，相反，我们都要置他于死地，但需要你的帮助。」 头一歪，司徒无忧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两人。 如果说李飞白不是南宫定的人，他还有几分相信，毕竟之前是跟着齐王的。 但肖无忌，曾经身为黑龙卫副统领，常年跟在南宫定身边，怎么可能背叛他？ 「 如果想给我下套，那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司徒无忧再次闭上眼睛。 「给你下套？」李飞白冷笑一声：「如今你身陷囹圄，杀你易如反掌，五千皇城禁军，我们随时可以将他们编入黑龙卫或者青衣司，加上先皇已经驾崩，你又不知道什么秘密，我们给你下套？图什么？」 一番话，说得司徒无忧无言以对。 的确，他心里也清楚，自己除了一身天阶修为、能够指挥皇城禁军，发挥他们最大实力外，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了。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司徒无忧终于动摇。 「我们是谁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如果肯配合我们，就能帮你杀了南宫定，扶正大卫朝纲。或许到时，你还能得到幼帝赏识，封侯拜将什么的不在话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司徒无忧嘴里说着，但心中已经蠢蠢欲动。 禁军统领已经当了十年，看似风光无比，实则被困在皇城中，根本不符合他的抱负。 他的理想是纵横沙场，御敌于千里，替卫国扫除一切障碍，一统神州，名留青史。 如果真的如李飞白所说，事成之后升任大将军，司徒无忧就能一展抱负。 他心动了。 「你可以不信，我们找你，也没打算让你相信。但如果这样，很抱歉，我们必须杀了你。毕竟今天的谈话内容，绝不能泄露。」李飞白淡淡说道。 「我不怕死。」司徒无忧根本无惧。 「这跟你怕不怕死无关。」 牢中沉默，司徒无忧眼神闪烁，不断在衡量着李飞白的话。 良久，李飞白再次开口：「与其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你为什么就不敢相信我们一次？或许，真如我所说的也不一定？」 听到这番话，司徒无忧轻声叹口气，身体一松，放弃抵抗。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终于，他松口了。 「你答应了？」李飞白笑着问道。 「答不答应，得看你让我做的是什么事？」 当下，李飞白毫不犹豫地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并不擅于撒谎。」司徒无忧说出自己的顾虑。 「南宫定面前，有我和肖统领，你只需附和就是。」 「如果事情不像你所说的发展呢？」司徒无忧还是有所顾虑。 他担心被李飞白利用。 「那你大可中途退出，到女干王那告发我，或者直接带领皇城禁军去投奔益阳郡主，我绝不阻拦。」 「好，我答应你！」司徒无忧不再犹豫。 毕竟李飞白的计划，太过惊天动地，事情若成，不仅可以杀了南宫定，还能名垂青史。 这对司徒无忧来说，诱惑力太大。 第三百八十章 一盘大棋 李飞白提的条件，让司徒无忧无法拒绝。 因为他想不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地方。 只要自己答应，对方立马释放自己，并且归还五千皇城禁军的统领权。 最不济，自己带着五千人，投靠幼帝麾下，也总比待在牢狱里，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好。 司徒无忧也不管李飞白和肖无忌是什么人，这的确跟自己关系不大。 只要能除了南宫定，捍卫大卫正统，这就够了。 「好，司徒统领明辨是非，将来必定受到幼帝重用，名留青史指日可待。」李飞白拍手称赞。 对他画的饼，司徒无忧心中并无波澜，毕竟八字还没一撇。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站起身，李飞白笑着说道：「我们走后，自然有人会来放你出去。记住，按照我说的去做。」 李飞白还是谨慎，若此时将他放出，如果对方暴起，肖无忌是挡不住的。 没再说话，司徒无忧重新闭上眼睛。 李飞白带着肖无忌，离开牢房。 两人来到李飞白值勤处，喝退左右后，肖无忌出言问道：「白兄弟，你的这个计划，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他迫不及待表达自己观点，眉宇间激动万分，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哦？看来你们姜国，想杀赵王久矣？」 肖无忌潜伏卫国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杀掉南宫定，搞垮黑龙卫。 这是卫国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对姜国威慑力最强，姜国牺牲无数密谍性命，为的就是达成这一目标。 如今离成功近在咫尺，肖无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激动。 「我在白兄弟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肖无忌自嘲一笑。 会心一笑，李飞白不再调侃。 「这个计划，涉及到太多，任何一个环节疏漏，咱们都将粉身碎骨，肖统领，你怕吗？」李飞白神色郑重。 「怕？」肖无忌冷笑一声：「肖某只怕坐看大卫越来越强盛，而我姜国没有还手之力。卫国遣「白虎」杀了我大姜皇帝，就算粉身碎骨，我这个「朱雀」，也要除掉南宫定。」 说到后面，肖无忌双眼戾气顿生。 南宫定名义上虽然只是摄政王，但实际上已经是卫国之主，能杀掉他，也算姜国报了仇。 见他如此一往无前，李飞白略微放心。 如果无法同心，计划定会毁于一旦。 「白兄弟。」肖无忌继续说道：「方才听完你的计划，感觉整个过程，司徒无忧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为什么你一定要拉他入局？这样一来，万一他临时反悔，岂不是徒增风险？」 「他不会的。」李飞白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肖无忌，一杯径自喝了起来。 「你这么肯定？」 「此人也算忠肝义胆，在他眼里，南宫社才是大卫正统，那是他誓死也要维护的。」 李飞白对人心的拿捏，从未失误过。 「可就算如此，没有这五千禁军，咱们也能顺利执行计划不是？」肖无忌继续追问。 淡淡一笑，李飞白不置可否道：「就算给咱们留一条退路吧。」 见他样子，肖无忌斜眼视之，随后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他一拍手。 在李飞白面前，他也用不着压着性子。 「你明白什么？」李飞白反问。 「司徒无忧跟你有交情，你是想借故将他从牢狱中救出，然后再送他一份功劳？」 被肖无忌说中心中想法，李飞白略 微惊讶。 「不愧是跟「白虎」齐名的顶尖密谍，这都能被你猜中。」李飞白也不否认：「司徒无忧耿直忠义，不应死在牢狱中。」 「没想到精于算计的白兄弟，还有如此一面。」肖无忌心中暗自惊讶。 在他看来，李飞白常年在阴诡地狱中搅.弄风云，早已没了感情。 未料到，他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避了这个问题。 「命人去将司徒无忧放出，带到王府面见南宫定吧，丑媳妇总要过公婆这关。」 「明白。」 赵王府。 南宫定正思考着李飞白所说的妙计。 能在五日内将南宫半梦杀死，他有点不信。 但由于李飞白以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南宫定心中又万分期待。 「齐瑞，你觉得费礼真能除了南宫半梦？」他不禁开口问道。 想也不想，孙齐瑞脱口而出：「王爷，我觉得白司尉有点瞎扯，五天之内就能杀了南宫半梦？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不信。 实际上，李飞白的确没打算杀了南宫半梦，而是他南宫定。 「五天？」南宫定猛然惊醒。 「王爷，五天怎么了？」 「五日后，刚好是南宫青丧满一月，入藏皇陵的时间。」 「王爷是说，白司尉要借着此事行动？」 「必然如此。白袍军也扎营在皇陵边上，这可不是巧合。」 两人议论间，李飞白和肖无忌带着司徒无忧进到王府。 「王爷，大功告成。」一见面，李飞白便面露喜色禀报道。 「哦，这么快他就答应了？」南宫定有些意外。 「不错，司徒无忧就在殿外。」李飞白拱手回道。 「那还等什么，请他上殿。」南宫定大手一挥。 须臾，司徒无忧缓步走上殿。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来到赵王府的议事大殿。 简单梳洗，换了一身便装，被关了接近一个月，虽然脸色苍白，但那份傲气丝毫不减。 「见过王爷。」他微微颔首。 「好，司徒统领，良禽择木而栖，本王念你是个人才，不忍杀害，期盼的就是这一刻。」南宫定朗声说道。 再次点头，司徒无忧没有回话，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见到南宫定，他恨不得暴起杀之，但司徒无忧强忍着冲动，只为配合李飞白。 「司徒统领，你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肯效忠王爷？」孙齐瑞还是有些不信。 不到一个时辰，李飞白便将他说服，这有点匪夷所思。 「微臣效忠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大卫，谁最有能力，能给卫国带来最大利益，在下便效忠谁。」 这句话自然是李飞白教他说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下套 司徒无忧这句话，让南宫定本来满是怀疑的神色，顿时消失大半。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找到了知己。 李飞白知道，南宫定必然不会轻易相信司徒无忧的投诚，所以特意教他如此回话。 这句话，也正是南宫定一直以来，心中坚持的信念。 效忠大卫，而并非效忠某个人。 「好，说得好！」南宫定拍案而起。 司徒无忧继续道：「在下看来，先皇虽有功于大卫，但太过护己，赏罚不分，我大卫才会停滞不前。王爷你虽然有过，但却雄才大略，我在牢狱中思索多日，终是觉得你才是那个带领大卫一统神州的人。」 「司徒统领大义，本王佩服。」南宫定此时已经眉飞色舞，浑然忘我。 这番话，让原本就已经膨胀的他，更加失去了往日的判断。 虽然司徒无忧直言南宫定有过，但他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心中欣喜。 而司徒无忧，心中震惊于这些话的效果，但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头。 「五千禁军就在黑龙营，你现在就可以去领走。希望司徒统领不忘初心，为我大卫披肝沥胆。」 「多谢王爷。」 司徒无忧心中大喜，没想到仅仅几句话，南宫定便打消疑虑，归还自己的五千禁军。 想到此，他不由看向嘴角带笑的李飞白，心中暗暗惊诧。 这人对人心的把握，可谓到了极致。 「无忌，带司徒统领去黑龙营。」 「是！」 两人离开，南宫定心情大好。 可孙齐瑞始终觉得心里不安，他皱眉出言：「王爷，我怎么感觉，这司徒无忧想法也变得太快了，我这心里不踏实。不到一个月前，他还跟王爷您不死不休，现在投诚得这么干脆，太奇怪了。」 李飞白心中略微惊诧：没想到你这个粗人，竟也有心细的一天。 「孙统领，我说过，他对先皇并不是没有怨言，如今他意识到王爷才是大卫明主，投靠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我贸然替王爷答应了他一件事，还请王爷恕罪！」 「什么事？」南宫定问道。 「王爷登上九五后，封他为将军，统帅一方，征战沙场才是他的夙愿。」 听到这话，南宫定更加没有怀疑。 有这个条件，身为一个武将，很难拒绝。 「只要他助本王完成大业，让他统兵又何尝不可。」南宫定回道。 「王爷英明。」 孙齐瑞见南宫定如此，也没再出言，但心中不安始终存在。 「费礼。」南宫定收敛笑容，一脸正色问道：「跟本王说说你的计划。」 「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你说。」 「我从青衣司的情报里得知，先皇为自己建造了一座陵墓，名曰东陵？」 「嗯，的确如此。东陵在城南出口，大概六里处。」 既然李飞白已经知道了此事，南宫定也不再隐瞒。 「那茂陵呢？」 这个问题一出，南宫定似乎知道李飞白想要干什么了。 「茂陵与东陵紧紧挨着，隔壁是高祖的献陵。」 「白袍军驻军城西，离城门三里左右，王爷必须想办法在五天之内，将一万黑龙卫藏入茂陵。」 沉吟半晌，南宫定微微皱眉。 「白司尉，这个难度也太大了。白袍军在城西三里，我们虽然可以通过城南出去，绕过他们到达茂陵，但五天之内要将一万黑龙卫全部藏入茂陵，目标太大了，必定会被对方探子 得知。」 重重点头，南宫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错了，咱们可以化整为零。」李飞白摇头否定了孙齐瑞的说法。 「如何化整为零？」孙齐瑞问。 「从现在开始，每刻钟出去几十人，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五天之内，就能将一万黑龙卫全部藏入茂陵。」 「此计可行！」南宫定点头道：「但以防万一，还须将白袍军探子的方位查出来，方保无虞。」 「王爷，此事交给我吧。皇陵地势略微凸起，要查出他们的探子不难。」 「嗯，此事就由你刺女干营负责，务必探清。」 「是！」孙齐瑞领命。 「还有，不仅皇陵周围有白袍军的探子，城中也必然有南宫半梦的眼线，黑龙卫出城时，务必身着便装，兵刃深藏，否则一旦暴露行踪，计划就毁于一旦了。」李飞白继续道。 「身着便装？」 听到此言，南宫定眉头微皱：「若没有盔甲，黑龙卫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他说出自己的担忧。 「王爷，我的计划，绝大多数黑龙卫无须参战，要盔甲也没用。」李飞白淡定说道。 「既然无须黑龙卫参战，那为何要让全部黑龙卫潜入茂陵？」南宫定不解。 「当然是防止咱们杀了南宫半梦后，白袍军的反击。这只是以防万一，如果白袍军肯降，那自然最好，如果他们拼死反击，咱们也要留一手。简单来说，黑龙卫可以不参战，但绝对不能不在场。」 「当然，如果王爷有信心不出意外，也可以不让黑龙卫进入茂陵。」李飞白以退为进，再次补充了一句。 以南宫定现在的地位，必然不会让自己轻易赴险。 「白袍军只认南宫半梦，如果她被杀，他们必然愤而反击。费礼说得对，黑龙卫必须在场。」南宫定毅然决然说道。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飞白心里松了口气。 「五日后是什么日子，相信王爷也知道了。」 「南宫青丧满一月，依祖制必须入藏皇陵。」南宫定回道。 「不错，届时王爷和南宫半梦，还有幼帝以及皇室的人，都要跟着先皇棺椁进入东陵，焚香祭拜，最后再由幼帝亲自封住陵墓出口，仪式才算完成。」 「费礼打算利用此事杀掉益阳郡主？」南宫定问。 「嗯。」李飞白点头：「一万黑龙卫进入茂陵，还有一件关键的事，就是打通茂陵和东陵，通道至少允许五人并肩而行。」 「此事不难，我将两座皇陵的建造图纸交给黑龙卫便可。」南宫定回道。 「兵戈对死者不敬，到时王爷您和益阳郡主，都不能带着军士进入东陵，但黑龙卫却在隔壁的茂陵……」 话到此，戛然而止。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下套2 「我明白了！」孙齐瑞眼睛一亮：「咱们事先在茂陵埋伏黑龙卫，突然涌入东陵，一举擒杀南宫半梦。」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李飞白道：「南宫半梦那边的高手，有赵千城和林天冲，加上她自己，总共三个天阶高手，白袍军中，还有一个周利禄，修为在地阶中期。这四个人到时一定会进到东陵地宫。」 南宫定接话道：「我方有吴洪贤、司徒无忧和本王三个天阶高手，还有齐瑞和无忌两个地阶，论硬实力，还真不一定拼得过对方。」 「不，王爷，司徒无忧到时不能进入地宫。」 「嗯？你对他另有安排？」 「大战触发后，以防万一，他必须带领皇城禁军迅速从城南出发，截断白袍军往皇陵的救援。」 闻言，南宫定眉头皱起。 李飞白继续道：「如此一来，虽然吴洪贤无人能敌，但却只胜赵千城半筹，王爷和南宫半梦相当，对方还有一个林天冲，咱们虽然还有孙统领和肖统领，但却敌不过现在的林天冲。」 他将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 南宫定也仔细盘算：「对方还剩下一个周利禄，如果帮着赵千城对付吴洪贤，至少能打个平手。」 虽然南宫定最近忙于政事，但这些重要的情报，每日他都会过目。 特别是白袍军中主将的修为以及行事风格等。 「所以从表面上看，咱们的实力要优于对方，但实际上，想杀南宫半梦，几乎不可能。」李飞白总结道。 「说来说去，到时候还需要黑龙卫。」孙齐瑞咕哝。 「我说了，绝大多数黑龙卫无须参战，但还是需要少部分的。届时，咱们从茂陵调入一千黑龙卫，足以击杀南宫半梦。」 南宫定沉默不语，似乎在衡量着计划的可行性。 「这个计划，有一丝风险。」 半晌过后，南宫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心中「咯噔」一紧，李飞白暗道：难道他发现了破绽？ 「王爷请说。」他面不改色拱手问道。 「黑龙卫进入茂陵后，如果被白袍军发现，他们只需要出动一小队人马，无论火攻水淹或者是放毒，这一万黑龙卫可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的确，只要白袍军从墓室入口进攻，那黑龙卫根本无法发挥任何战斗力，只能生生死在茂陵里。 李飞白没想到南宫定能想到这点，他忽略了对方也是曾经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对作战的地形尤为敏感。 「是啊，王爷所说不无道理，白司尉，这怎么解决。」 沉默片刻，李飞白想出一个对策。 「也不难。首先让刺女干营的人时刻留意白袍军的动向，如果有人马异动，立刻遣散茂陵里的黑龙卫。其次，以防万一，让进入茂陵的黑龙卫，进百回一，时刻禀报情况，如此就能万无一失。」 「进百回一？什么意思？」孙齐瑞问。 「意思就是，每进去一百个，让黑龙卫队长遣一人返回禀报茂陵里的情况，如此王爷便能实时掌握动向，确保无虞。」 「嗯，此法甚好，就这样办。」南宫定在解决了黑龙卫的安危问题之后，立刻拍板。 在他看来，这个计划唯一的问题如果解决，那就是天衣无缝。 「可万一南宫半梦拒绝进入东陵怎么办？」孙齐瑞再问。 「不可能。」李飞白和南宫定同时出言。 「南宫社是一定会进到地宫的，南宫半梦如果不跟进来，难道她不怕本王再次劫走幼帝吗？」南宫定说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附和：「是这个道理。况且她现在逐渐以正统 自居，南宫青入葬，她这个当女儿的如果不想落人口实，就一定要进到地宫祭拜。」 「费礼。」南宫定站起身，眼神充满期待：「此事若成，你当居首功。」 「多谢王爷。」 南宫定到此时还没怀疑李飞白，有两个原因。 一是神农村一行，毫无破绽，他相信李飞白就是祖居在那。 二是白成山和白费义，还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南宫定下意识里从不认为李飞白敢耍花招。 何况李飞白尽心尽力为他出谋划策，南宫定也看在眼里。 比如「挟天子以令卫国」一事！ 此时，雷平凡小心翼翼走上殿，禀报道：「王爷，那人……取来了。」 「在哪？」 「王府门外。」 挥挥手，南宫定让雷平凡退下。 取人？ 取的是什么人？ 李飞白暗中留意。 看南宫定的神色，似乎颇为隐秘。 「费礼。」南宫定出言：「你和齐瑞先回青衣司，本王有事进宫一趟，回来就立刻安排黑龙卫潜进皇陵。」 「是。」 跟着南宫定走出王府，李飞白见到一驾马车停在门外，周围全是黑龙卫。 南宫定掀开帘子，进入车驾。 随即从里面传出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我娘亲在哪里，你们到底要把我带去哪？」 「不想死就闭嘴。」南宫定厉声呵斥。 听到这两句话，李飞白心中一凛。 他立刻判断出，车驾里的人，绝对就是吴洪贤的外甥刘东。 货真价实的刘东。 「白司尉，看什么呢，走吧。」孙齐瑞催促。 「哦。」李飞白点头，与孙齐瑞并行。 「王爷车驾里好像有一个人。」他看似随意聊天。 「有吗？我怎么没注意到。」孙齐瑞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像撒谎。 李飞白只能作罢。 皇宫。 距离吴洪贤救出李飞白和欧阳音，已经过去了近两天。 南宫定答应先放了他的外甥，至今未见踪影。 「如果你敢食言，咱家绝不再忍。」吴洪贤咬着牙自语。 随后，「哐当」捏碎手中茶杯。 他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吴公公，好大的火气啊。」 门外传来南宫定的声音。 眼神闪过，吴洪贤立刻出现在南宫定的身前，揪起他的衣领。 「我外甥呢？你想食言？」 眼里满是杀气。 南宫定绝对有理由相信，如果此行没带上刘东，估计会葬身在这阉人手上。 「本王就算对天下任何一人食言，也不敢对您失信。」 从容一笑，南宫定一拍手，黑龙卫将刘东带了进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刘东 「舅舅！」 见到吴洪贤，刘东眼泪夺眶而出。 他扑到吴洪贤脚下，情绪失控，开始嚎啕大哭。 一个七尺中年汉子，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见多日以来，一直处于崩溃边缘。 「没事了，有舅舅在，没事了。」 吴洪贤不断拍打着刘东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在吴洪贤眼里，刘东始终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舅舅的孩子。 「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吴洪贤转头，怒吼南宫定，双拳紧握，似乎随时要出手。 「吴公公，本王可没对他做什么，一个月一来，都好吃好喝供着，不信你问他。」南宫定连忙回道。 「他说的是真的吗？」吴洪贤转头问刘东。 「舅舅，吃喝倒不曾少。只是他们把我和娘亲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年月，甚是难受。」 「好了，有舅舅在，没事的。」吴洪贤拍打着刘东的背。 他眼角隐有泪光，可以看得出对刘东的确非常关心在意。 「舅舅。」刘东.突然抬起头：「我娘亲还在里面，她年岁已大，真不知能撑到几时？」 他神色非常焦急。 转头望向南宫定，吴洪贤刚要出言，便被后者打断。 「你们放心，吴春霞很快就会放出来，当然一切还得看吴公公你。」南宫定阴笑。 「你什么意思？」刘东咬着牙问道。 「你舅舅答应过我，只要帮本王杀了南宫半梦，本王就放了你母亲。」 「舅舅？」刘东望向吴洪贤，一脸疑惑。 吴洪贤朝南宫定走了两步，将刘东护在身后。 「什么时候动手？」他已经完全放弃抵抗。 「五日后，先皇下葬之时。」 「好！」吴洪贤一狠心，没有丝毫犹豫。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五天后，我帮你杀人，希望你莫要食言。」吴洪贤继续道。 「本王绝不食言。」南宫定态度坚决。 嘴里这样说着，其实他心里并不打算事后放了吴春霞。 南宫定不敢保证，吴洪贤之后不会因为愤怒，而把枪头掉转对准自己。 被这样一个高手实时盯着，谁都不想。 他必须要把吴春霞捏在手里，直到吴洪贤死去。 「你可以走了。」吴洪贤冷声出言。 「行，本王不打扰你们相聚。」 邪魅一笑，南宫定带着手下离开。 「东儿，让舅舅看看。」 吴洪贤不断拍打着刘东的身体，在他四周转圈。 「脸色苍白了点，身子也瘦了，我让人做点鸡汤给你补补。」 「舅舅。」刘东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紧紧皱眉问道：「五天后，真的能救出娘亲吗？」 「相信我，一定可以。」吴洪贤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刘东的头。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舅舅这，谁都奈何不了你。」吴洪贤继续道。 「可家父那，我必须回去给他报个平安，我和娘亲失踪多日，他老人家必定万分担忧。」 「行，晌午用过饭，我陪你去。」吴洪贤道。 回到青衣司后，李飞白安排好事务，借口去了回生医馆一趟。 他直奔阁楼，叫来了方圣手叔侄。 「公子，行色匆匆可有急事？」 李飞白喝了一口茶水，回道：「我见到刘东了。」 「刘东？吴 洪贤的那个外甥？」方圣手有些惊讶。 「不错，南宫定将他带入宫中了。」 「这怎么回事？」方庆问道。 「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李飞白开始说出自己的推测。 「吴洪贤答应配合南宫定，深入白袍军救走我和欧阳毅，作为交换条件，南宫定先放了刘东。带着他进宫，南宫定想必是为了五日后的计划，他再次要求吴洪贤配合自己杀掉南宫半梦，才肯放了吴春霞。」 「又是同样的手段。」方庆出言。 李飞白帮南宫定除掉南宫山，南宫定先是放了方圣手和徐芊芊。 待日后帮他登上九五，再释放白成山父子。 如今南宫定故伎重施，又用在了吴洪贤的身上。 「不奇怪，这个手段在我身上已经尝到了甜头，南宫定必然会再次使用。」 「公子，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这个计划，只能除掉大部分黑龙卫，要想杀了南宫定，还得救出吴春霞。」 「可吴春霞关在何处，咱们一无所知。」方圣手道。 「芊芊那里，也没有消息吗？」 「芊芊已经动用了所有人，愣是没发现吴春霞母子的下落。」方圣手回道。 略作沉吟，李飞白喃喃自语：「之前那两件事，南宫定必然认为他王府的密室，根本不安全，所以吴春霞绝对不会关在赵王府。」 「可皇城中的天牢地牢，刑部大理寺狱，青衣司牢狱，全都找不到吴春霞，她到底被关在哪里？」方庆出言。 「确定城中所有的牢狱，都探查过了？」李飞白微微皱眉。 「除了公子所在的青衣司牢狱，芊芊全都动用关系，探查过了。」. 青衣司牢中，李飞白自然清楚，根本不见吴春霞。 「有没有可能被关在皇宫？」方圣手提出一种可能。 「绝对不可能，吴洪贤就住在皇宫，这么做太过冒险，南宫定不会兵行险着。」李飞白否定了他的说法。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城外？」方庆灵机一动。 李飞白微微颔首，回道：「客观来说，有这个可能，但吴春霞母子决定局势的走向，以南宫定的性格，如此重要的人，必须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才会安心。所以很大可能，吴春霞是关在城中的某处地方，只是我们忽略了罢了。」 「那到底会在哪里？」方庆自语。 站起身，李飞白正色道：「咱们也不用在这猜了，问问刘东，必定会有线索。」 「他不是在皇宫吗？咱们混进去？」方庆问道。 「不必。」李飞白摆手道：「他被放出来，事先想到的，一定是回家报平安。而刘宅虽然有青衣司的人盯着，但守卫并不严密。老鼠你让老方易个容，扮成游方术士，进去刘宅等刘东到来，再询问线索。」 「游方术士？」方庆摩拳擦掌：「这身份刚好可以唬一唬刘父。」 第三百八十四章 看相算命我最行 白袍军营。 南宫半梦正陪着幼帝母子说话，周利禄随行。 「陛下，娘娘，军中条件艰苦，还请委屈一二。」南宫半梦抱拳行礼。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神态却丝毫没有歉意。 南宫社鲜少出宫，对军营的一切甚是好奇，此时正对着营中的篝火，若有所思。 「郡主言重了，军中再艰苦，也总比落在豺狼虎豹手里强。」纪无锦略一欠身回道。 这句话倒也不假，在白袍军中，至少南宫半梦对他们母子甚是恭谨。 微微颔首，南宫半梦走到南宫社跟前，蹲了下来，抚摸着他的头。 「陛下，想回皇宫吗？」 「皇姐。」南宫社回过头，一双大眼眨巴看着南宫半梦。 「虽然宫中憋闷，但朕知道，应该回去，宫里需要朕，大卫子民需要朕」 听到南宫社的话，南宫半梦一怔。 她没想到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懂得这些。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南宫半梦继续道：「陛下，相信我，用不了几天，咱们就能回宫了。」 「嗯。」南宫社不断点头。 纪无锦走了过来，听到南宫半梦的话有些惊诧。 「郡主，你说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回宫？」 「不错，我已经有了诛杀女干王的计划，就在五日后。」 「五天后？」纪无锦立刻脱口而出：「那是先皇丧满一月之时。」 她对南宫青的感情不假，一直记得他驾崩的日子。 「正是，请陛下下一道旨意，五日后，先皇入土东陵，命全城百姓、文武百官披麻戴孝，皇室成员全部随行祭拜。」 「你想借此事除掉女干王？」纪无锦有些不信，重复问道。 「纵然杀不了南宫定，也能剪除他的羽翼。」南宫半梦眼里露出一丝期待。 闻言，纪无锦郑重欠身施礼。 「大卫国运，全仰仗郡主了。」 「娘娘休得如此，女干王当道，人人得而诛之，何况身为皇室儿女。」南宫半梦将其扶起。 「本宫这就请陛下拟旨。」 拿到圣旨，南宫半梦回到中军大帐。 赵千城、徐元忠、林天冲三人已在守候。 「郡主，拿到圣旨了？」徐元忠焦急问道。 晃了晃手中的诏书，南宫半梦将其递给周利禄。 「派个人进城宣旨。」 「是！」周利禄领命退出。 「千城，元忠，准备得如何？」南宫半梦转而问道。 「回郡主话，此事不难，昨日夜间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徐元忠拱手回道。 「好，所有人全部撤离，免得被黑龙卫发现蛛丝马迹。」 「已经全部撤离茂陵，黑龙卫绝对发现不了端倪。」徐元忠很是自信。 曾经身为青衣司情报营统领，自然知道如何做才不会暴露。 见赵千城不说话，南宫半梦开口问道：「千城，南宫定真的会如此行动吗？」 「一定会。」赵千城神情坚定。 「为何这般肯定？」南宫半梦也不是不相信赵千城，只是这个计划太过匪夷所思，她想给自己一颗定心丸。 「因为他跟郡主一样，做梦都想杀掉对方。先皇入葬东陵时，是最好的机会。但兵戈对死者不敬，郡主和女干王，谁都不能带兵出现，他想杀掉郡主，必须通过茂陵。」赵千城解释道。 「但如果他并没这么想呢？」徐元忠还是有些困惑。 「不可能，女干王向来谨慎，不会冒险 。先皇下葬仪式又在皇陵，这可是白袍军驻军的地方，可以说是郡主的地盘，他要嘛不出现，要出现身边就一定带着黑龙卫。」 「赵阁主也说了，女干王谨慎，万一他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躲在皇城里不出现，咱们岂不是白费力气？」徐元忠再问。 「先皇下葬，何等重要？除非他不想要这个皇位，否则南宫定必然会出现。」赵千城回道。 「好，一切全听千城的。退一万步讲，如果女干王没出现，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南宫半梦拍板。 站在赵千城身旁的林天冲，静静看着一切，没有发言。 离开中军大帐，两人回到赵千城营帐。 「千城兄，郡主跟前那番话，可不像你平时所说。」 林天冲虽然脑袋没有李飞白灵光，但基本的直觉还是有的。 赵千城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江湖高手，怎么可能有这些心思和手段？ 「哦？」赵千城转头望着他。 「那你觉得，是谁教我的？」 靠近他身边，林天冲低声说道：「是你口中一直声称的那个「公子」？」 缓缓转过头，赵千城盯着林天冲的眼睛，没有回话。 许久，他方才说道：「这个战火连天的神州，离一统之日不远了。」 林天冲凛然，暗暗点头。 刘宅处在西羊街的尽头，不大不小，刘义这几年靠着吴洪贤的关系，经营宫中蔬菜，日子也算过得有声有色。 可妻子和儿子失踪了一个月，虽然吴洪贤来过几次，跟他说两人没有危险，让他放心。 可刘义从他闪烁其词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事情必然没有吴洪贤描述的那般云淡风轻。 随着时间推移，他心中愈发着急。 「日又纷纷梦，神魂预吉凶，能算皇极先天数，知人生死贵贱。」 「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 「叮当当」 刘宅外，传来一串铜铃的响声。 方庆身着灰衣长衫，胸前背后各画一个无极八卦，头戴纶巾，右手持羽扇，左手握着一杆旗子，上书：算命！ 不得不说，方圣手的易容术高绝，本来高瘦还有点贼眉鼠眼的方庆，在他的一番操作下，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方庆嘴里的吆喝语，前一句是李飞白教他的，后一句是他觉得太单调，自己加上去的。 「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 他见刘宅没有反应，继续摇着铜铃，放慢脚步。 眼角余光瞥向街角，那里蹲着三个乞丐，身前各放着一个破碗。. 三人也不出言乞讨，眼光直勾勾盯着刘宅大门。 哼，就你们这盯人水平，还青衣司出来的？方庆心中冷笑。 在刘宅外一处空地，方庆将随身携带的木凳放了下来，端坐其上，闭目养神，静待刘义出现。 第三百八十五章 装神弄鬼的方庆 约莫半个时辰，刘宅大门终于打开，刘义走了出来。 他满脸愁容，走路弓着腰，有气无力。 也不管他要去干什么，方庆使劲摇着铜铃，提高声音喊道：. 「能知过去未来，趋吉避凶，不准不要钱。」 见刘义仍然没有反应，方庆再次针对性喊道：「镇宅驱邪，风水看相，上知家中祸福，下知天文地理，不准不要钱。」 刘义刚从方庆身边走过，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 见状，方庆心中一喜。 上钩了！ 谁知刘义缓步走到方庆跟前，啐了一口水，骂道：「想行骗去别的地方，别赖在我家门口。」 或许他心中焦虑，此时见谁都烦。 方庆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义说完，转身就走。 无奈，方庆只能再次出言：「贫道观这位仁兄，头上黑气笼罩，家中定然有变。」 肉眼可见，刘义身体一震，双脚停住。 他转过身躯，双眼盯着方庆，随即快速走近。 「你刚才说什么？」 「仁兄不是说贫道是江湖骗子吗？何必在意我说的话。」方庆闭上眼睛，故意不予理睬，心中暗笑。 「仙长在上，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出言冲撞，还请莫要责怪。」刘义赶紧拱手行礼。 「哼！」嘴里冷哼一声，方庆依旧一副高人模样，不予回应。 见状，刘义赶紧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方庆手中。 「仙长，这个就当作赔礼，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睁开眼睛，方庆见银子不下二十两，心中暗道：不愧是靠着吴洪贤生活的人，出手不凡，见他宅府也不大，想必是故意低调处事的。 「无量天尊！」方庆有模有样的念了句口号。 「贫道云游至此，寻的便是有缘人，能够为其消灾解祸，只可惜仁兄不信贫道。」 「信，信，我信，仙长神通，小人佩服万分。」刘义赶紧弯腰行礼，口中不断说道。 「这么看来，想必方才贫道所言属实？」 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刘义低声说道：「还请仙长到府上一叙！」 略作思索，方庆袖袍一挥，道：「也罢，见你心诚，贫道随你走一趟。」 「多谢仙长，里面请！」 刘义带着方庆进了刘宅。 「喂，那家伙带着一个算命的进去了，要不要去看看？」 旁边蹲着的三位乞丐，其中一个出言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老婆和孩子失踪了，束手无策，只能求神拜佛，没什么好奇怪的，不用理会。」另一人回道。 「就是，上头说了，只要刘义不出城，随便他，你何必多事。」 见两个同伴如此说，先前开口的那人也不再坚持。 「仙长，请进！」 刘宅里，刘义将方庆带到大堂。 看了一眼大堂布置，虽然不算奢侈，但也算舒适。 「来人，沏壶好茶。」刘义大声吩咐下人。 宾主落座，刘义即刻出言：「方才仙长所说，实不相瞒，的确如此。」 「诶！」方庆立即伸手打断刘义：「先别忙着说，让贫道算一算。」 「是，仙长。」见状，刘义不敢出言打扰，只静坐一旁。 环顾大堂一眼，方庆走到院子里，假装在刘宅转了一圈，刘义弓着身子跟在后面。 「此处是什么地方？」方庆指着一处小宅院问道。 「启 禀仙长，那是在下与夫人所住的庭院。」 「那处房子呢？」方庆又指向旁边的一间屋子。 「那是犬子的寝室。」刘义再答。 右手掐指，方庆闭眼假装在测算。 良久，他终于出言道：「双煞临门，家宅不宁啊！」 这句话刘义虽然听不懂，但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仙长，何为……何为双煞临门？」 「看你们的宅院。」方庆指着庭院上方：「阳煞罩顶，不见光明，其主必有灾祸。」 「可为什么我没事？」 刘义一脸困惑，按照方庆所说，他与吴春霞同住，没道理她失踪了，而自己安然无恙。 「咳咳」 方庆反应也算快，立即回道：「男为阳，女为阴，阳煞只对女子有用，对你只能缠绕头顶，无法散去。方才你出门时，我正是见到那团煞气在你头顶盘旋，方才知道你家中有难。」 「仙长一语中的，真乃仙人。」刘义愈加佩服。 「再看你儿子住处，阴煞笼罩，想必他也出事了吧。」 闻言，刘义也不再啰嗦，一揖到底。 「请仙长救命！」 「细细说来。」方庆闭着眼睛，还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差不过一个月前，犬子带着夫人出门，便没再回来……」 刘义详细陈述了事情经过，包括他们家和吴洪贤的关系，全都和盘托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双煞临门，其主失踪，已经算好的了，贫道之前遇到这种情况，主人非死即伤。」 听到此言，刘义总算有一丝欣慰。 「敢问仙长，可有化解之法？」 「贫道恰好带有一张阴符，可化解你儿子的阳煞。」 言毕，方庆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刘义。 「仙长，只有阴符……那我夫人怎么办？」刘义愁眉苦脸。 「刘老爷，莫要贪心了。你以为这符纸容易得到？」方庆假装不满。 「这……」刘义一愣。 「别看只是在黄纸上写几个字，这些字所需的朱砂墨，须吸收九九八十一天的天地灵气，方能写出阴阳符，此时赐你一张阴符，已经是机缘造化了。」方庆胡扯一通，差点连自己都信。 「是，是，仙长恕罪。」刘义不敢再要符纸，转而问道：「那仙长，这符纸该如何使用？」 「贴在门上，两个时辰内，你儿子必定回到家中。」方庆自信说道。 有了李飞白的论断，他才敢夸下海口。 刘义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他双眼大睁，道：「仙长，这话可当真？」 母子两人消失了一个月，现在凭一道符纸，就能让他回到刘宅。 这太匪夷所思了，刘义根本无法相信。 「是真是假，贫道在此陪刘老爷等上两个时辰便是。」方庆回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 装神弄鬼的方庆2 按照方庆吩咐，刘义立刻命下人，将符纸贴在了刘东的房间门上。 时过晌午，刘义还命人为方庆准备了饭菜。 眼看两个时辰将至，刘东还是不见人影。 时间推移，刘义心中愈发忐忑着急，不禁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方庆。 见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淡定从容，刘义忍不住问道： 「仙长，这时间快到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眼睛张开一条缝，方庆慢悠悠淡定答道：「不是还有一刻钟吗？」 其实他心里慌得很。 公子啊公子，莫非你判断错误，刘东根本不会出宫。 这下我可装过头了。刘义如果不相信我，事情就难办了。方庆心中比刘义还焦急。 无奈，刘义只能闭上嘴巴，继续等待。 一刻钟，他从未发觉如此漫长。 眼睛直勾勾盯着刘宅大门，刘义开始坐立不安。 过得片刻，他抬眼望了一下时辰，再看方庆，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 「仙长，时辰已到，人呢？」刘义的语气开始不满。 「咳咳」 尬咳两声，方庆站起身，正要找个理由搪塞。 「吱歪」 刘宅大门打开，一下人满脸喜色，快步走到刘义跟前禀报道：「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真……真的回来了？」刘义嘴巴大张，难以置信。 见状，方庆终于松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坐回椅子。 「真的回来了，吴公公带着少爷，在门口刚下车驾。」下人眉飞色舞比划着。 「快，快出去看看。」 也顾不上和方庆说什么，刘义在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奔向刘宅大门。 众人相见，见到刘义瘦了一圈，头上白发更甚从前，刘东直接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父亲，孩儿不孝，累您操心。」 「起来，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义也是老泪横流。 整整一个月，吃不下睡不好，如今终于见到刘东平安归来，刘义感慨万分。 「见过内兄。」 此时，刘义方才和吴洪贤见礼。 摆摆手，吴洪贤扯着兰花指道：「进去再说吧。」 「内兄，里面请。」刘义对吴洪贤非常恭敬。 三人来到大堂，见身着道袍的方庆端坐椅子上。 他对三人的到来置若罔闻，犹自闭着眼睛。 「他是谁？」吴洪贤微微皱眉。 「内兄，多亏了这位仙长，东儿才能回来。」刘义答道。 「嗯？」吴洪贤心中疑窦丛生，他最是知道刘东是怎么回来的。 怎么现在凭空冒出一个仙长？ 吴洪贤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个骗子！ 「父亲，这怎么回事？」刘东也满脸不解。 刘义当着方庆的面，将详细过程和吴洪贤刘东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这位仙长的神符救了我？」刘东语气中满是冷笑不屑。 他知道救他的人，是吴洪贤，而非眼前这个牛鼻子老道。 「东儿，不得无礼，你应该多谢仙长救命之恩。」刘义见他言行，立刻呵斥。 刘东却不为所动。 吴洪贤也想拆穿方庆的骗人把戏，出言问道：「敢问道长法号？」 方庆心中一怔，出来急了，竟忘了给自己取个名号。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贫道醉虚子！」 好 酒，时常酒醉，醉虚子挺符合他。 「最虚子？」吴洪贤冷笑相讥：「看仙长身子，的确很虚。」 「咳咳」 「醉人之醉，非最终之最。」方庆尴尬答道。 没在此事继续纠缠，吴洪贤继续说道：「方才刘义所言，仙长神机妙算，那你现在就为咱家算上一卦，如果算准了，咱家自有丰厚卦金赠送，算不准，别怪咱家不客气。」 扯着公鸭嗓女干笑，吴洪贤袖袍一挥，方庆的那杆旗子顿时灰飞烟灭。 「内兄，使不得。」刘义着急出言。 「你别说话。」吴洪贤指着刘义，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无奈，刘义只能闭嘴，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得罪吴洪贤。 「舅舅。」刘东此时刚回来，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可吴洪贤最近因为被南宫定胁迫，正在气头上，此时似乎想拿方庆出气。 他不顾刘东父子两人的劝阻，径自说道：「仙长，可敢一试？」 微微一笑，方庆心中忐忑，嘴里却潇洒回道：「公公要测算什么？」 「既然你号称能知过去未来，想必对众生万物了如指掌，那你就测算一下咱家的姓氏。」 方庆差点笑出声，测什么不好，测他姓氏？ 本来还担心自己露馅，现在好了，愈发能唬住他们了。 「以何为测？」方庆这下是真自信。 无论吴洪贤说出什么来，他都能扯到「吴」字上。 随意地向上一指，吴洪贤甚至都没说任何话语。 如此含糊的卦象，他相信连神仙来了也难以测算。 谁知方庆看了一眼屋顶，那里有一扇天窗，阳光照进大堂。 随后他悠悠出言：「人在屋内，屋顶即为天，天有缺口，即为吴，想必公公姓吴吧？」 说完，方庆都佩服起自己瞎掰的本事。 身躯一震，吴洪贤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庆。 刘义早就知道了他的「神通」，此时反倒淡定，只是不断点头。 而刘东，他和吴洪贤对望一眼后，同样震惊无比。 方庆易容后面生，吴洪贤以为他并不是皇城中人，加上自己常年久居深宫，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没想到他真的能「算」出自己的姓。 「见过吴公公！」方庆故意微笑见礼。 「不可能，你绝对是瞎猜的。」吴洪贤一挥手。 「姓氏有百，其他的不猜，贫道偏偏猜到「吴」？」方庆反问。 「内兄，仙长实有神通，咱们不可得罪。」刘义无奈只能再次劝道。 吴洪贤不予理会，继续朝方庆道：「仙长既然号称能趋吉避凶，那你看看咱家，最近可有祸事？」 他再次出言试探。 这又在方庆所知道的范围内。 「公公不是不信贫道？」 「如果这次说准了，咱家就信你。」吴洪贤态度有些缓和。 「行！」 绕着吴洪贤走了一圈，方庆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不断掐指测算。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重要线索 「啊！」 方庆突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吴洪贤问道。 「公公周遭有龙虎之气傍身，想必常年伴在帝王左右，身份定然不凡，失敬失敬！」 吴洪贤脸色再度一变，心中惊讶，可依旧嘴硬说道：「咱家问的是最近祸福。」 不慌不忙，方庆答道：「公公虽然有龙虎之气，但头顶却有一股邪魅之气侵入，龙虎之气黯淡，想必最近所做之事，并非己愿。如果不及时化解，四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听到这番话，吴洪贤呆在当场。 他彻底相信了方庆的「本事」！ 「非己愿，四天之内……」吴洪贤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 这与他当下的境遇全部符合。 吴洪贤不自主想到四天后，南宫定让他帮忙杀掉南宫半梦一事。 「四天后，血光之灾？」 想到此，吴洪贤心中一冷，连忙朝方庆拱手道：「仙长在上，奴家方才多有冲撞，还请原谅。」 连自称都换了，可见吴洪贤真的服气了。 淡淡一笑，方庆摆手道：「贫道行走大江南北，多有不信者，公公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吴洪贤恭敬奉上。 「此为卦金，权当向仙长赔礼。」 方庆轻轻推开，摇头道：「贫道已经收了刘老爷卦金，不可再收，有违天道。」 见他钱财取之有道，三人更加信服方庆。 「方才仙长所言，奴家有血光之灾，这一千两还请仙长出手，帮奴家化解。」吴洪贤再次把银票推入方庆手中。 这次他用了劲力，方庆根本无法拒绝。 「既如此，也罢。咱们坐下谈。」 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方庆深呼吸，终于到了李飞白要求他做的环节。 「还请公公详细说明。」 「是，仙长。」 吴洪贤不敢隐瞒，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方庆还未开口，倒是刘义大惊失色。 「什么，春霞在……在赵王手上？」他孱弱的身躯不自觉开始颤抖。 「父亲，你冷静一点，有舅舅和仙长在，娘亲一定能够平安归来。」刘东赶紧安慰。 再次老泪横流，可以看得出来，刘义对吴春霞甚是关心。 老夫老妻，还能有这般情感，也是不易。 方庆心中叹息一声。 「敢问小哥，你可知道关押你和令堂的地方在哪？」他朝刘东问道。 其实这句话一说出，方庆已经漏了马脚。 只是这一家人正是悲戚之时，没有发现罢了。 「回仙长话，那处地方阴暗潮湿，我和娘亲是被打晕带进去的，根本不知道身处何方。」刘东答道。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们蒙住我双眼，绑住我的双手，再次将我打晕带上马车，在城中兜兜转转，才到了赵王府门口，再由赵王亲自将我押送到舅舅那里，我根本无法辨别方位。」 沉吟半晌，方庆略作比较。 这与李飞白所料大致不差，南宫定是不可能让刘东知道关押的位置。 他继续按照李飞白教他的，问道：「那你可发现关押之处，有何特点？」 「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刘东脱口而出。 「什么？」 「那处地方满是酒香，想必之前是一处酒窖。」 「酒窖？」 听到这两个字，方庆第一时间想到了鲁记酒馆。 难道他们被关在鲁记？ 念头收回，这些只能等着李飞白去分析了。 当务之急，方庆是获取更多有用的情报。 「还有什么异常之处吗？」方庆继续问道。 刘东继续回忆：「出了酒窖时，我闻到了一股花香。」 「花香？」 「不错，梅花香，应该是腊梅。」刘东道。 皱眉沉思，随后方庆意识到他所说的漏洞。 「你当时不是被打晕了，怎会有知觉？」 「仙长容秉，带走我的人在门外对话，被我听去。他们进来下手之时，我便有所准备，可以将身子挪动半分，下手之人或许是大意，并没打中要处，我只是昏昏沉沉，并未完全失去知觉。」 「原来如此。」方庆点头：「看来小哥也是有心之人。」 「仙长过誉了，娘亲还在那里面，我必须想尽办法做些有用之事。」 「嗯。」方庆闭上眼睛点头，继续问道：「除了酒香和腊梅香，还有发现什么？」 思索半晌，刘东喃喃出言：「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方庆刚要再问，刘东.突然大声叫道：「对了，他们开门之时，我隐约听到了许老汉的糖葫芦叫卖声。」ap.bμtν.c 「许老汉的糖葫芦？」方庆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总算又多一条线索，忧的是许老汉的糖葫芦，得祖传秘方皇城皆知，但他并没有固定的商铺或者地摊贩卖。 许老汉每天都背着糖葫芦走街串巷，随机出现在靖麟的大街小巷，所以想要查起来很费力。 按下这个念头，方庆再问：「从你出门到赵王府，用了多长时间？」 「我记得很清楚，用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方庆沉吟：「这个时间坐马车的话，足够从城东走到城西了。」 「仙长，你有什么看法？」吴洪贤开口问道。 「咳咳」 方庆再次装出高人模样，闭上眼睛掐指算着。 「待贫道回去起坛作法，上禀天庭惩女干除恶，五日内必定找出吴春霞所在。」 「此话当真？」三人大喜。 刘义甚至支撑着颤抖的身躯站了起来，随后跪在地上。 「如果仙长真能救出贱内，刘某愿意倾尽家财相赠。」 「刘老爷，使不得，快快请起。」方庆将刘义扶了起来。 「你我也算结了一桩善缘，不必如此。」 「仙长，如果你真能救出舍妹，日后有用得着奴家的地方，万死不辞。」吴洪贤也起身拱手道。 闻言，方庆心中大喜。 这可是意外收获。 如果这能得吴洪贤相助，那李飞白往后的路，就更加好走了。 「好说。」方庆行了个道士礼，最后说道：「这几日还请诸位莫要离宅，否则道法就不灵了。」 这么说，也是方便之后情况有变，能再次找到吴洪贤。 否则他一进宫，事情变得麻烦许多。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 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 御兽师？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还是得公子 三人对视一眼，吴洪贤问道：「仙长所说，莫要离宅，可否包括奴家？」 「你与刘老爷虽无血缘关系，但与吴春霞和这位小哥，却是血浓于水，自然包括在内。」 最重要的就是吴洪贤，方庆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也罢，这几日咱家就住在这里。」吴洪贤思索片刻答道。 反正南宫定也派人盯着，只要不出城，他不会对吴春霞怎么样。 「那贫道先告辞。」方庆起身说道。 「仙长慢走。」 三人将方庆送至门外，方才返回。 而方庆，装成一副丧气的样子，嘴里颇有微词，从街角的那三个乞丐面前经过。 近黄昏时分，南宫定回到青衣司。 幼帝被劫走，他选择暂离王府，重新搬回这里。 毕竟事情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南宫定必须全力以赴。 大殿里，众人议事。 「无忌，黑龙卫进入茂陵一事，进行得如何？」 「启禀王爷，从昨日开始，连续不断已经进去两千二百三十人。」肖无忌回道。 「嗯，照这个进度，四天后刚好可以全部进去。」 南宫定转而问孙齐瑞：「白袍军的探子查得如何？可让他们发现咱们的动静？」 「回王爷话，南宫半梦似乎将重心放在了城西和城北，城南并没有他们的人，加上茂陵附近偶有农民耕地，黑龙卫扮成农民悄悄进入茂陵，并没引起注意。」孙齐瑞答道。 「回来的黑龙卫怎么说？」李飞白接上南宫定的话。 去百回一，这是李飞白制定的。 「回来的二十几人，口径一致，茂陵完好，并没有任何人为进入的迹象。」肖无忌回道。 南宫定面无表情，喃喃自语：「竟然如此顺利？」 他心中也隐有不安。 「王爷，或许南宫半梦根本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做。她把精力放在了城北，应该是怀疑北山军还听令于王爷，怕他们突然发动猛攻。」 李飞白赶紧转移南宫定的注意力。 「白司尉所言甚是。」肖无忌附和：「南宫半梦打死也想不到，咱们会在茂陵动手脚。」 点点头，南宫定被成功说服。 「王爷，刘宅倒是有动静。」 这时，孙齐瑞恰好也出言分散了南宫定的注意力。 「什么动静？」他眉毛一挑。 刘宅可是事关吴洪贤，南宫定非常重视。 「监视的人来报，吴洪贤今日晌午时分，带着刘东回到刘宅，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过。」 「本王放了刘东，他们自然是要回去保平安，此事正常，只要他们不出城，不用去管，暗中盯着便是。」南宫定不想把吴洪贤逼得狗急跳墙。 「还有一事，在吴洪贤和刘东回到刘宅之前，刘义在门口请了一个算命的进到他家，不知要做什么？」孙齐瑞继续道。 「算命先生？」南宫定顿生困惑。 「依我看，刘义只不过是无能的挣扎罢了。他或许不知道吴春霞和刘东失踪的真正原因，所以只能求助这类江湖骗子，以求安慰。」李飞白云淡风轻说道。 南宫定点点头，深以为然，但还是继续问道：「那算命先生呢？」 「在吴洪贤带着刘东进去刘宅不久，便出来了，离去的时候似乎有些狼狈，嘴里还不断骂着刘宅的人不识抬举。」孙齐瑞答道。 假装会心一笑，李飞白道：「想必是被吴洪贤拆穿了骗人把戏，惶惶如丧家之犬离开了。」 南宫定的想法跟李飞 白一样，也没继续把这「算命先生」放心上。 众人继续讨论了四天后的细节，方才散去。 回到自己值勤处，李飞白见到方庆居然坐在那里，旁边有两个青衣司侍卫站着。 他一怔，心中知道必然是刘宅一行有了结果。 「白司尉，这是您的药，方神医说您日理万机，遣我送到司里。」 青衣司的人都知道方庆是医馆小厮，见过也不止一次两次。 而方圣手又是李飞白的「远房表亲」，这些侍卫哪里敢拦阻，只能将他请进，但又怕出事，只能站立一旁伺候着。 「嗯，老叔有心了。」李飞白随手接过药材，朝侍卫道：「你们下去吧。」 「是，白司尉。」 见他们离去，李飞白立刻低声问道：「有什么线索？」 「公子，吴春霞母子并不是关在什么牢狱中，而是一处酒窖。」方庆直接说道。 「酒窖？」李飞白眉头紧锁。 「不错，刘东说关押他们的地方，满是酒香，会不会是鲁记？」方庆说出自己的看法。 「城中酒楼饭馆，甚至青楼，都会有自己的酒窖，除非那酒香是独特的竹叶青，否则不一定是鲁记。」李飞白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 「这点他倒没说。」方庆咕哝道。 「这些酒楼饭馆，还有青楼加起来足有三四百家，怎么查？」李飞白犯难。 「公子，还有，刘东出了酒窖时，曾闻到一股腊梅花香。」方庆继续道。 「腊梅花香？」李飞白沉吟道：「这么说，关押他们的地方，需同时满足有酒窖，还种着腊梅？」 「可腊梅花香浓郁清淡，艳而不俗，是贵族子弟所好。城中许多酒馆为了迎合他们，种有腊梅的至少不下百家，范围还是太大。」李飞白自言自语分析着。 「公子，还有一条线索。」 「啪」 打了一下方庆的头，李飞白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摸着头呵呵傻笑，方庆赶紧回道：「据刘东所说，他出去的时候，听见了许老汉的吆喝声。」 「那个卖糖葫芦的许老汉？」 「正是。」 眼中精光乍现，李飞白心中一喜：「如此，便好查了。」 「公子，可是许老汉平常都是走街串巷，没有固定地点贩卖，怎么查？」方庆不解。 翻了个白眼，李飞白道：「我问你，昨日刘东到达赵王府是什么时候？」 「据他所说，是巳时五刻。」（一个时辰有8刻钟，每刻钟长15分钟） 「那他从关押之处到王府，又用了多久？」 「半个时辰。」 「那咱们只要找到许老汉，问他昨日巳时一刻，他在哪里卖冰糖葫芦，不就可以了？」李飞白微微一笑。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 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北山旧客的皇城谍影 御兽师？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吓唬许老汉 「对啊！」方庆一拍自己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还是公子厉害。」 他衷心赞道。 没有理会他的言语，李飞白径自说道：「许老汉的家，就在西羊街，得去拜访一趟。」 「公子，我这就去。」方庆起身。 「不，据说这许老汉脾气古怪，登门拜访一概会被视作觊觎他糖葫芦的配方，连王公贵族也一样，恐怕你搞不定。」李飞白阻止。 「那怎么办？」 「我亲自去一趟吧。」 「现在？」 「你刚来青衣司送药，我后脚就跟你出去，必然会引起南宫定注意，这个节骨眼，不能出错。你先回医馆，明日我再寻机出去。」 「是。」 方庆离开，李飞白立刻找了肖无忌。 「白兄弟，急匆匆找我什么事？」 「许老汉的冰糖葫芦，可曾吃过？」李飞白笑着问道。 「他的冰糖葫芦甜而不腻，糖衣入口即化，山楂回甘无比，靖麟城的人，怕是谁都吃过吧？」肖无忌不知道他问此事作甚，只能如实回答。 「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城中叫卖。」李飞白喃喃说道。 「你该不会想吃冰糖葫芦吧？」肖无忌笑着问道。 「你猜对了。」李飞白牵起嘴角神秘一笑，随后道：「派人去买几串吧。」 「白兄弟，你想干什么？」肖无忌正色问道。 李飞白也不隐瞒，说出原委。 点点头，肖无忌道：「原来如此，我这就去办。」 翌日一早，趁南宫定进宫之时，李飞白和肖无忌带着几个青衣司侍卫，急匆匆朝许老汉住宅而去。 这宅子虽然不大，但也不寒碜，足见许老汉靠着一门手艺，也够他衣食无忧。 「砰砰砰」 肖无忌凶狠地拍着许老汉家门。 「谁啊如此无礼？」里面传来下人的声音。 「开门。」肖无忌继续拍打着。 「再拍门我报官了，告你强闯民宅，我家老爷跟沈天和城主可有交情。」下人边走边说道。 李飞白暗笑，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主人脾气不好，仆人也是如此。 「吱歪」 门打开，那下人见李飞白和肖无忌身着青衣司服，吓了一跳，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两……两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许老汉呢？叫他出来。」肖无忌凶狠说道。 「我家老爷……」 下人刚要说话，被李飞白打断：「你是不是想说他不在？」 「这……」下人一怔，硬着头皮回道：「我家老爷的确不在。」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继续出言：「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说辞，来之前我们已经查过，这个时间点，许老汉一定在厨房制作糖浆。」 被拆穿谎言，那下人有些心虚，脚步不停往后躲闪。 对方连具体时间具体地点都说得出来，显然来者不善。 他哆嗦着出言问道：「官爷，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喏。」李飞白指着身后一个侍卫。 他软绵无力地靠在另一个侍卫肩上，脸色苍白。 「我的人昨天吃了你一串糖葫芦，今天就成这样了，所以特意上门拜访许老汉。」 「不可能，我们家的糖葫芦都是当天制售，不可能有问题。」下人辩解。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把你们老爷叫出来。」 肖无忌也不废话，直接揪着他的衣领，破门而 入。 「我家……我家老爷出门游玩去了，不在家中。」那下人还想狡辩。 「铿」 抽出腰间明晃晃的佩刀，肖无忌朝旁边的石头随手一挥。 「轰隆」 石头顿时爆裂开来。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口中不自觉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有人闹事。」 见状，李飞白与肖无忌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哪个大胆贼人，敢来我许家闹事？」 一声大喝，一个瘦小的老汉出现在众人眼前。 肖无忌上前一步道：「我们是青衣司的人，昨天一侍卫吃了你的糖葫芦，似乎是中毒了，你也知道我们青衣司是干什么的，所以有理由怀疑你是敌国密谍，现在拿你回司里审问，跟我们走吧。」 「放屁！」许老汉大手一挥：「我做了几十年的糖葫芦，从未听说过吃完出事的，你们别没事找事。」 言语中还颇带威胁意味。 「呦呵，白司尉，头一次见到，敢对我们青衣司这样说话的？」肖无忌笑着道。 「我管你们青衣司蓝衣司，如果不拿出证据，就说我的糖葫芦有问题，我就是不服。」许老汉高声喊道。 「等等，白司尉？」许老汉眨着眼睛：「你……你是青衣司副司尉白费礼？」 他有些惊恐。 白费礼的名声在靖麟已经无人不知，他的手段更是疯传大街小巷。 「如假包换。」李飞白笑着回道。 闻言，许老汉眼神掠过一丝惊恐，随后便挺直腰板，尝试给自己壮胆。 「就……就算你是白司尉，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吧？」他说话已经开始哆嗦。 「我们青衣司办事，什么时候讲过证据了？」李飞白阴狠一笑。 随后他转身，大手一挥，示意肖无忌抓人。 「带走。」 「等等，城主跟我可是至交，你们这样带走我，以后可不会有好日子过。」许老汉着急出言。 「沈天和？呵呵。」肖无忌冷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给我们白司尉提鞋都不配。」 许老汉剧烈喘息着，不知作何应答。 转过身，李飞白笑道：「沈天和？也罢，命人去把他叫来。」 他知道像许老汉这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没有彻底吓倒他，是不会乖乖说出实情的。 「白司尉，何必多此一举？」 「去吧。」李飞白仍然坚持。 无奈，肖无忌只能命手下去叫沈天和。 两刻钟过后，沈天和在城衙兵丁的簇拥下，走进许家。 「卑职见过白司尉、肖统领。」 态度异常恭敬。 见状，许老汉心凉了一半。 「这人！」李飞白眼睛甚至闭着，手指许老汉：「嚷嚷着要见你。」 「老许，怎么回事？」沈天和直起身子问道。 「城主，他们青衣司冤枉人！」 第三百九十章 关键线索 一听到许老汉的话，沈天和差点晕过去。 「放肆，怎么说话的？青衣司怎么可能冤枉你？」他立即出言怒斥。 「城主？」许老汉一脸懵圈。 两人是挚友，平时他跟自己说话的口气可不是这样。 何况沈天和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对他出言呵斥，这让许老汉愣在当场。 「沈城主，是这样的，昨日我司里一个侍卫吃了他的糖葫芦，今天就倒下了，本司尉怀疑他是敌国密谍，现在要带他回司里审讯，他却嚷嚷着要见你，莫非你跟他是一伙的？」李飞白嘴角带笑。 「白……白司尉，这说的哪里话？」沈天和吓得魂飞魄散。 他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道：「下官与许老汉乃泛泛之交，绝不可能与他同伙，请白司尉明察。」 见状，许老汉脾气消失殆尽，他浑身一软，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哼，呵呵。」冷笑几声，许老汉不断摇着头。 那意思似乎在说自己有眼无珠。 「那现在本司尉要带走许老汉，你可有意见？」李飞白故意问道。 「没意见，下官怎么敢有意见，白司尉请便。」沈天和赶紧磕头说道。 转过身，李飞白一摊手，对着许老汉说道：「看到了吗？你还有何话说？」 「白司尉，我……小人的确是冤枉的，请您明察。」 许老汉终于放下姿态，身体直挺挺跪了下去，脸上终现惊恐之色。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甚是满意，见吓住他，松口说道：「本司尉念你经营糖葫芦也有几十年，也算老字号了，现在带我去你作坊看看，如果没问题就放了你。」 闻言，许老汉如逢大赦，连连应承。 「是，多谢白司尉，多谢白司尉。」 他有绝对的自信，自己的糖葫芦不会有问题。 「前头带路。」 「这边请。」 朝肖无忌使了个眼色，李飞白快步跟上。 「你们在此等候，我和白司尉去去就来。」肖无忌下令。 来到厨房，见地上几箩筐山楂油柑，锅里还冒着热气。 李飞白一进门，便能闻到糖浆的甜香。 「两位大人，你们看，这都是新鲜采摘的山楂油柑，不会有问题的。」 许老汉随手铲了一把，凑到两人跟前，让他们查看。 见两人并没伸手接过的意思，他自己放下，又走到灶台旁，掀起锅盖。 「这是熬制一半的糖浆，都是现做，请大人明察。」 「行了。」李飞白挥挥手说道：「我们来此，有一事要问你，只要据实回答，青衣司便不再追究。」 听他这么说，许老汉赶紧一揖到底：「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见他现在的样子，与方才进门时判若两人，李飞白心中暗笑。 有些人就是贱，不见棺材不掉泪。 「昨日你可有出摊？」 「有。」许老汉毫不犹豫答道。 「去了哪里？」 「小人走街串巷，并没固定贩卖场所。」 「那你可记得昨日巳时一刻，你身在城中何处贩卖？」 「巳时一刻？」许老汉略作思索。 「嗯，巳时一刻。」 「我记得。」许老汉脱口而出：「那时我应该在太白楼。」 「太白楼？」李飞白失声说道。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肖无忌有些怀疑。 常人对自己某一刻的行为，如果没有特殊事情，是不可 能记得这么清楚的，何况已经过了一天。 「前天太白楼老板预定了两捆糖葫芦，让我昨日巳时送到，说他那里的贵客需要，所以巳时一刻，我应该刚走出太白楼。」许老汉神情坚定，不似撒谎。 太白楼，原来是太白楼！ 李飞白在心中喊着。 看来这个太白楼是南宫定的产业，好家伙，藏得够深！ 依稀记得，当时他和司徒无忧、大理寺少卿顾承业在太白楼相聚之时，窗外腊梅犹未盛开。 因此他忽略了这一细节，第一时间并未想到太白楼。 见他皱眉深思，许老汉愣在一旁。 他不知道这件事，和他的糖葫芦有什么关系。 「今日我问你之事，任何人问起，都不能说，否则本司尉必定让你死无全尸。」李飞白眯起眼睛威胁道。 接触到李飞白的目光，许老汉背后一寒，双腿一软，竟不自觉想要再次跪下。 「是，小人明白，小人必定烂在心中，谁问都不说。」 「走吧。」 带着肖无忌，众人离开许家。 刚出门，便见到南宫定的车驾，自宫中返回。 李飞白心中一紧。 肖无忌也是神色紧张，他捅了一下李飞白的胳膊，满眼询问之色。 李飞白微微颔首，示意交给他处理。 见到许家门口有许多青衣司侍卫，果然，南宫定的车驾停了下来。 他掀开帘子，见到李飞白和肖无忌也在，略微诧异，随口问道：「费礼，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爷，昨日青衣司的人吃了串许老汉的冰糖葫芦，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我怀疑许老汉有问题，所以让肖统领带着人上门盘查。」 「哦？竟有此事？」南宫定有些意外，继续问道：「有结果吗？」Z.br> 「暂时没发现问题，我已经命人暗中盯着。」 「有问题的话，直接拿回司里拷问便是。」 南宫定现在的精力，完全放在三日后，对这些小事不甚在意，只是淡淡丢下这句话作罢。 「明白。」李飞白应承。 「刚好，南宫德到了王府，不知道什么事，你随我走一趟，随时应变。」南宫定淡淡说道。 「韩王？他去了赵王府？」李飞白狐疑。 「嗯，上车吧。」南宫定朝自己车驾努嘴道。 两人在车驾里，一路无话。 南宫定一直闭目养神，似乎这几天颇耗精力。 李飞白也不出言打扰，干脆也靠在一边小憩。 到达赵王府，雷平凡已经在门外守候。 「王爷，小心点。」 下人拿了把凳子，让李飞白和南宫定下了车驾。 「韩王呢？」 「在灵堂。」 南宫定匆匆走去，李飞白跟上。 灵堂外，左边是韩王府的侍卫，右边则站在赵王府的人。 推门进去，李飞白见南宫德拄着御赐拐杖，怔怔立在中央。 第三百九十一章 南宫定也会被骂 「皇叔！」南宫定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得罪南宫德。 毕竟日后的大事，如果有他帮衬出言，会容易许多。 「你过来。」南宫德用几乎冰冷的声音说道。 南宫定一愣，犹豫之下，还是走了过去。 突然转过身，南宫德手指南宫定的鼻子，怒道：「你说说你们叔侄两人，到底是在干什么，都是姓南宫的，何必搞得水火不容，城里城外还兵戎相见起来？」 一边说着，南宫德的拐杖一边敲打着地板。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李飞白心中暗道。 可怜风云一世的赵王，此时只能低声下气回道：「回皇叔话，并非侄儿想跟郡主作对，实在是她居心叵测，陛下在王府守孝，她竟然使用女干计劫走，意图利用陛下杀掉侄儿，侄儿不得不奋起反抗。」 好个恶人先告状，李飞白心中冷笑。 「别以为我老了，好糊弄，那小妮子可不是这样的人。」南宫德继续说道。 「皇叔或许多年不见郡主，此时她的野心，已不在当下。」南宫定拱手回道。 「不在当下？那在哪？她一个女儿身，莫非还想当皇帝不成？」 听他这么说，南宫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拱手不言。 「唉！」 南宫德重重叹了口气：「你们叔侄俩，都是常年镇守边境，乃我大卫皇室的顶梁柱，如今闹成这样，谁最开心？还不是祝国和姜国？」 李飞白心中「咯噔」一紧，还是这老头看得透彻。 但南宫定此时已经身在局中，迷雾当前，对他的话并未有过多思考。 「皇叔教训得是，侄儿谨记在心。」南宫定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 「你别不放在心上，小妮子那边，我也会去说。你们内斗成这样，神州早已当成笑话看，我南宫家族的脸面，都被你们两个给丢尽了。」 南宫德越说越气，雪白的胡子夹杂着唾沫，在风中横飞。 可南宫定根本听不进去，他此时眼里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只要登上那个位置，他便能大展拳脚，带领卫国统一神州。 不得不说，李飞白的「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 此时的南宫定，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谁拦阻他的大业，就杀谁。 侄子和兄长都能杀了，不多一个侄女。 讪讪一笑，南宫定陪着笑脸，说着毫无意义的话：「皇叔深明大义，侄儿佩服。」 见他样子，南宫德知道南宫定未必听得进去，再次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道：「三日后，是先皇丧满一月之时，依据祖制，必须入藏皇陵，陛下也下了圣旨，所有皇室人员必须到齐，到时老夫做个和事佬，希望你和那小妮子握手言和，共同辅佐幼帝创不世基业。」 「侄儿明白。」南宫定这次表了态：「一切听从皇叔吩咐。」 「嗯。」 闻言，南宫德方才满意点点头，随后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赵王府。 「都是一家人，何必打打杀杀？」 临走时，南宫德嘴里依旧咕哝着。. 待他离去后，李飞白随即上前说道：「王爷，看来韩王是专门来训斥你的。」 他生怕南宫定被说动，立刻采取离间计。 「哼，老匹夫，若不是本王看你有些声望，还有利用价值，凭刚才那番话，本王就能剁了你。」南宫定恶狠狠说道。 被数落几句，他似乎意兴阑珊，大手一挥：「你们先回青衣司吧，时刻注意黑龙卫进入茂陵的事。」 「是。」 回到青衣司，肖无忌跟着李飞白来到值勤处。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喜悦，趴在他的案桌旁道：「白兄弟，咱们终于找到吴春霞了。」 「嘘」 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李飞白望了一眼门外。 「先去把门关上。」 肖无忌心中一惊，暗道大意。 身为密谍，犯这种低级错误，足以致命。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得意忘形。 关上门后，肖无忌再次来到李飞白身前，问道：「夜长梦多，是否要即刻动手？」 「现在？」李飞白眉毛一挑。 「怎么，还留着过春不成？万一南宫定这两天将她移走，咱们不就功亏一篑了？」肖无忌有些着急。 摇摇头，李飞白回绝道：「就算冒着吴春霞被移走的风险，咱们也不能现在动手。」 「为何？」肖无忌不解。 满脸困惑地盯着肖无忌，李飞白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与自己齐名的神州顶尖密谍，时而聪明绝顶，时而愚笨无知。 「我来问你，现在动手，南宫定是不是就知道吴春霞被救走了？」 「是。」 「一旦他知道此事，就意味着对吴洪贤失去控制，那他还会冒着风险进入东陵？」 听完他的话，肖无忌讪讪回道：「白兄弟，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是我莽撞了。」 他有些惭愧低下头。 「我能理解你，即刻想除去南宫定的心，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否则一旦露出破绽，除不掉他不说，你我可能还将死无葬身之地。」李飞白低声说道。 「嗯。」肖无忌重重点头。 堂堂姜国「朱雀」，在李飞白面前，就像个孩子一般。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最合适？」 「三日后，南宫定带着咱们和吴洪贤进入东陵之时，到时城中空虚，是救走吴春霞的最好机会。」 「可这样一来，彼时已经进入东陵的吴洪贤，也不知道吴春霞已经被救出，还是会帮着南宫定的。」肖无忌提出问题关键。 他恢复冷静后，分析事情还是有一套，一眼便看出了这样做的弊处。 「还有。」肖无忌思如泉涌：「到时咱们都得陪着南宫定进入东陵，太白楼守卫必定严密，谁去救吴春霞？」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说道：「别忘了，到时候城里还有一股势力是咱们的人，而且很强。」 经他提醒，肖无忌猛然想起，脱口而出：「司徒无忧！」 「不错，我给南宫定制定的计划是，在咱们出城两个时辰后，让司徒无忧带着皇城禁军从城西而出，明面上的目的是阻止白袍军去到东陵，这两个时辰，就是最佳下手时机。」 第三百九十二章 放长线 肖无忌一拍手：「妙啊！让司徒无忧带着吴春霞去到东陵，南宫定毫无准备之下，必定被吴洪贤当场反杀。」 「当务之急，是用咱们的人，日夜监视太白楼，看南宫定是否将吴春霞转移？」李飞白继续道。 「咱们的人？」肖无忌意味深长问道。 「确切地说，是你的人。」李飞白笑着指了指肖无忌。 「我的人？」 「不错，身为「朱雀」，我不信这个皇城里，没有你的手下，你只需派一两个好手，盯住太白楼即可。」 肖无忌撇撇嘴，回道：「为什么不用你的人？」 「除了徐芊芊那个婆娘，我就只有方圣手这个远房表亲，你觉得他们俩会盯梢？」李飞白笑着反问。 直起身子，肖无忌苦笑道：「我早知道，你不会让我这么清闲。」 「我出脑子，你出力，很公平。」 两人对视一笑，心领神会。 李飞白继续问道：「说说以后吧，除掉南宫定后，你打算继续潜伏在靖麟，还是撤回姜国？」 略作思索，肖无忌回道：「卫国皇室命「白虎」杀了我姜国皇帝，此仇不共戴天，不覆灭卫国，我不会撤回。」 他当然不会告诉李飞白，他们姜国密谍，在朝中还有一个「青龙」存在。 「你胃口变大了？」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本来肖无忌的目标，只是除掉南宫定，现在变成覆灭卫国了。 没有对这句话进行回应，肖无忌径自问道：「那你呢，杀了南宫定后，卫国你也待不了了，有什么打算？」 忘了一眼窗外，李飞白回道：「神州风光无限好，或许到处走走吧。」 「带着你父亲弟弟？」肖无忌问的自然是被软禁在青衣司里的白成山、白费义两人。 「或许还带上徐芊芊和老方。」 肖无忌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也对，事成后，南宫半梦绝不会放过他们，还是带走的好。」 话已到此，李飞白抱拳道：「江湖路远，你我只能有缘再会了。」 见状，肖无忌微微一笑，随后用右手按下他的双拳，若有所指问道：「白兄弟，你的目标真的只是除掉南宫定而已吗？」 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李飞白到底是谁，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说是，你信吗？」李飞白神秘一笑。 这种笑容让肖无忌捉摸不透。 「不信。」他坚决回道。 「那不就得了。」李飞白笑着坐下：「或许日后再相见，你便一清二楚。」 肖无忌没去多想这句话的意思，也没再追问。 「当务之急，是赶紧盯住太白楼。」李飞白出言提醒。 「知道了，我马上去安排。」 肖无忌离去。 他立刻传出情报，让张东来派人盯着太白楼，有情况立刻汇报。 趁着南宫定还未回到司里，李飞白也去了趟医馆找方庆，将营救吴春霞的计划详细陈述。 「公子，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刘宅一趟。」 「诶。」李飞白拉住他的胳膊：「这次走后门。」 「嗯。」方庆点头离去。 在方圣手的易容下，方庆再次扮成游方术士，不过这次穿着没那么招摇，没有灰布长衫，羽扇纶巾，只是样子还是那个样子，身着便服罢了。 来到刘宅附近，方庆发现监视的还是那三人。 为了试探他们，他故意大摇大摆从他们面前走过，发现三人根本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方庆方才闪身钻进巷子，来到刘宅后门 。 敲门声起，过得片刻，下人开门。 「你是？」 方庆换了常人打扮，那下人一时没认出来。 「天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罪行。」方庆摇头晃脑说了一句。 「仙长？」下人神色激动。 「正是贫道。」 「您……怎么这副打扮？还走后门？」那下人眨着大眼。 「进去再说。」方庆看了一眼周围。 「是，仙长请。」 下人将方庆带到大堂，斟了一壶茶，随后自行去禀报。 半晌，吴洪贤带着刘义刘东，出现在大堂。 「见过仙长！」三人恭敬行礼。 「免了。」方庆再次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仙长，可是有了结果？」吴洪贤迫不及待问道。 「嗯。」方庆点点头。 「舍妹关在哪里，还请仙长告知。」吴洪贤立刻鞠躬。. 李飞白自然不会让方庆现在就告诉他，一旦吴洪贤得知，他必然不管不顾硬闯太白楼，如此全盘计划就毁于一旦。 「昨日贫道起坛禀问天庭，得知吴春霞前世乃王母一丫鬟，因不慎倒酒洒出，被罚入人间尝遍世间疾苦，并且命中该有一月之难。」方庆煞有其事说道。 「一月？」刘东数着日子：「这么说，还有三天娘亲才能回来？」 「不错，三日后的未时，吴春霞难满，自会出现。」方庆答道。 三人对视一眼，再次鞠躬：「如果真如仙长所言，奴家日后必定结草衔环，也要报仙长大恩。」 「报恩倒不急。」方庆不急不缓说道：「不过三日后，煞星自西南方亮起，主大祸，吴公公须帮吴春霞消除煞星，以积福报。」 西南方？煞星？ 吴洪贤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皇陵和南宫定。 「仙长，奴家该如何消煞，请仙长明言。」 假装闭上眼睛，方庆右手胡乱掐指，时而口中念念有词，时而自己暗暗点头。 「消煞，很明显，就是除掉煞星，至于如何除煞，就看公公的本事了。」 「除煞？」吴洪贤谨记在心。 此时，一家人对方庆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正是。」 「奴家谨记。」吴洪贤拱手弯腰。 随后他从怀中再次抽出两张银票，面额均是千两。 「仙长为了舍妹如此劳烦，些许酬劳还请收下。」 方庆将之推回，摇摇手回道：「事成之后，若与我所说不差，再谈酬劳。」 「明白。」吴洪贤点头哈腰，将银两重新收回。 难得有一个人，能将他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 这也是李飞白的意外收获。 假若真的能成功除掉南宫定，之后的计划，他打算做一些改变，好好利用吴洪贤。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为时已晚 虽然司徒无忧前来投诚，但南宫定显然还不是很放心，所以把他安排在青衣司居住。 还好李飞白给司徒无忧的任务，对南宫定来说，只是鸡肋。 只要自己出手够快，那么五千皇城禁军，有没有出现倒是无所谓。 南宫定之所以答应司徒无忧投诚，是看重他的能力与修为。 回到青衣司，李飞白再次去找了一趟司徒无忧，见他独自饮酒，似乎闷闷不乐。 「司徒统领，有心事？」李飞白明知故问，走了进去。 「哼！」嘴里轻哼一声，司徒无忧转过身，没去搭理李飞白。 似乎非常厌恶眼前这人。 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李飞白淡淡一笑，径自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个背主求荣的小人，但是没关系，我并不在意你的看法。」 瞪了李飞白一眼，司徒无忧冷冷问道：「你来此，有什么事？」 「计划有变。」李飞白睁着眼睛，低声说了一遍。 「有变？」司徒无忧满脸质问之色。 「不错，你不是说如果一切未按照我所说的发展，你便会去告发我？所以我特意前来跟你打声招呼。」李飞白解释道。 「说吧，说完就走，本统领不是很想看见你。」司徒无忧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将心中计划说出。 「就这个？」 「嗯。有问题？」 「我知道了，我会做到。」 「事情成败，全在司徒统领身上，大卫能否恢复朗朗乾坤，就看你的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走吧。」 摸着下巴苦笑，李飞白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撵走。 「行，不打扰你饮酒，告辞。」 李飞白也不多说，拱手离开。 他知道司徒无忧必定会照做，因为他心中的信仰。 南宫社圣旨一出，许多还蒙在鼓里的卫国百姓，瞠目结舌。 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皇帝，竟在一个月之前已经驾崩。 一时间，哀嚎遍地，痛哭者众。 在他们心中，南宫青是带领大卫走向强盛的明君，可他们不知，这一切都是李飞白的功劳。 当然，也有少数暗地里欢呼雀跃者。 这群人不是敌国密谍，就是反对南宫青政权的江湖中人。 他们蠢蠢欲动，联合彼此，欲在新老交替之时，做一番大事。 比如太平道！ 这也是南宫定为什么对南宫青的死讯一直秘而不宣的原因。 而整个靖麟皇城，消息一传开，家家户户门前已经挂满白绫麻灯笼，以此吊唁南宫青。 过得两日，夜间。 南宫定召集所有人，在青衣司大殿进行最后一次会晤。 令李飞白意想不到的是，吴洪贤和司徒无忧也来了。 「诸位。」南宫定站起身，神色郑重。 「今日为何聚在此间，想必大家心里也清楚。不错，益阳郡主大逆不道，竟敢劫走幼帝，企图挟幼帝自重，身为大卫臣民，人人得而诛之。」 李飞白心中暗笑，这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南宫定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实在没有必要。 但转念一想，或许又能理解他的做法。.. 若此行成功，历史便由他这个胜利者书写。他的一言一行，将记入史册，流芳万世，因此慷慨激昂陈述一番，也在所难免。 「本王有幸与诸位一同讨伐逆贼，还我大卫一个青天白日 ，为此，当共饮此杯，壮我胸怀。」 众人面前各放着一个碗，里面装满酒水。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拿起碗一饮而尽，虽然吴洪贤和司徒无忧满是不屑，但此时却未表现出任何抗拒。 「无忌，黑龙卫如何了？」南宫定简单问了一句。 「回王爷话，一切正常，所有黑龙卫已经就绪。」肖无忌心领神会地回道。 两人对话间并没透露任何有关于黑龙卫的去向。 「齐瑞，届时你与白司尉、无忌、吴公公一起，与我下东陵。」 「是！」孙齐瑞大声应道。 李飞白和肖无忌也装作恭敬应承。 只有吴洪贤，闭着眼睛，只是微微点头不说话。 南宫定也不计较，转头看向司徒无忧。 「司徒统领，我们午时进东陵，你未时依照计划出发城东，拦阻白袍军去到东陵，可明白？」 「明白。」司徒无忧淡淡拱手，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最后，南宫定转身看着吴洪贤。 「吴公公，希望你记得我对你说的话。」 吴洪贤冷哼一声，闭上眼睛没有回话。 南宫定也不理他，大手一挥道：「好了，今日叫大家来此，一是为了明日之事壮行，二来也是为了熟悉一下彼此，明日必有一番大战，大家不可误伤了。」 随后，南宫定让李飞白拿出几张纸，上面写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对应的是他所需要做的详细计划。 「这上面写着，你们明日具体要做的内容，不得出了差池，拿回去细看吧。」 南宫定还是谨慎，并没将全部计划告诉吴洪贤和司徒无忧，这两人一个是受自己胁迫才答应帮助自己，一个是最近才投诚，还未深度考验。因此他采取这种做法。 众人散去，南宫定留下李飞白一人。 为他斟了一杯酒，南宫定说道：「我记得你鲜少喝酒，但今日，你必须陪本王同饮。」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见招拆招。 「王爷有命，我哪敢不从，来。」 「铿」 两人碰杯。 「看王爷样子，有心事？」李飞白率先出言问道。 放下杯子，南宫定亲自为李飞白甄酒。 「费礼，你觉得明天的事，本王能成功吗？」 并没有着急回他的话，李飞白笑着反问：「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自从上次韩王来过之后，我想了半宿，越想越觉得不安，似乎这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这一切。我仔细分析了一下，从前太子南宫江的死，再到齐王，还有燕王南宫稷，紧接着是先帝和我相残，现在是本王和南宫半梦对决，无论谁赢谁输，必将有一方要死。如此一来，我大卫皇室几乎所剩无几了。」 心中「咯噔」一紧，李飞白暗道：到底还是让你发现端倪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帝皇殡礼 「王爷，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幕后无形黑手。」 李飞白装成不慌不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试图掩盖脸上的紧张神色。 「嗯？你说说看。」南宫定放下酒杯。 「王爷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注定吗？」李飞白淡淡一笑。 南宫定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说？」 「一切的一切，看似没什么关联，实则推着王爷你走向九五之位，在下看来，王爷乃天选之子，上天把一统神州的神圣职责，落在了你的肩上。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帮着王爷扫平障碍。」 李飞白试图把南宫定的注意力往别处吸引。 他继续道：「王爷你看，目前咱们就差一步，就能登上至尊之位。这是你之前想过的吗？恐怕驻守边境时，您还是只想当个能臣吧？阴差阳错之下，南宫江和南宫山之死，南宫稷陨落，冥冥之中，上天已经为王爷铺好了路了。上天予之，如果不取，必遭其反噬。」 「更何况。」李飞白换了口气继续道：「咱们现在如开了弓的箭，哪有回头的余地。你如果想跟郡主言和，她会答应吗？」 一番灵魂述说与拷问，将南宫定从头到尾说得通彻无比。 刹那间，南宫定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是那个天选之子。 他不再有任何犹疑，再次为李飞白倒了一杯酒，道：「费礼所言甚是，是本王想多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飞白喝了酒，心中冷笑。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王爷今日还是少喝点，以免明日误事。」 「好，听你的。」 言毕，南宫定站起身：「本王这就回府，养精蓄锐，以备明日大战。」 「嗯。」李飞白也站起微微颔首。 翌日，天际被乌云笼罩，阳光找不到一丝缝隙照进大地。 阴沉的天，仿佛靖麟百姓的心。 一大早，几乎所有靖麟子民都自发地聚集在西羊街。 这是南宫青棺椁出城的必经之地。 巳时。 「铿」 随着锣声敲响，送葬的仪仗队率先进到西羊街。 他们着装统一，表情悲戚。 「长歌扼腕，魂归故里！一朝折戟，众军嗟吁。龙骧虎步，百战百胜。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烽火连城，号角肃肃。旌旗万里，马踏声声。王师伐南，与子峥嵘。江山至辱，社稷蒙羞。西姜东进，神祇哀容。滔滔滦水，悠悠长风。」 「跪！」 随着仪仗队念完悼词，所有百姓一齐下跪，夹着哽咽之声。 须臾，南宫青的棺椁由一百二十八个侍卫抬出，前面跟着的是皇室妃嫔和子女，后面的两个车驾，分别坐着南宫定和南宫德，再后面则是文武百官。 而李飞白和肖无忌孙齐瑞等人一起，骑着马在车驾后面跟着。 一时间，伞盖、仪仗扇，琳琅满目，行经之处，旌旗蔽天，极其隆重。 见南宫青棺椁走过，众百姓更有哭得声嘶力竭者。 只不过这一切在李飞白看来，甚是讽刺。 百姓总是淳朴的，他们只看这个皇帝给他们带来什么，却不看这位皇帝带走他们什么。 而南宫定，根本对窗帘外的情景不闻不问，他的脑海里，只有昨日李飞白的那一番话。 本王是天选之子，过了今日，就能登上那该死的至尊之位！ 想到此，南宫定不由摩拳擦掌，面色由于激动有些红润。 其实，在李飞白制定的行动基础上，他有自己的计划。 到时在东陵，他不仅要杀死南宫半梦，还要对南宫社和南宫德下手。 而后将所有罪名推在南宫半梦头上，加上皇室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他抵抗，帝位自然而然，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南宫定眼里，甚至已经满是自己登基之时的盛况！ 眨眼间，一行人便出了城。 城门窄小，抬着棺椁的一百二十八人放慢了速度，要是碰坏这个帝皇的梓宫，就算有一百个头，也不够朝廷砍。 用了足足半个时辰，庞大的棺椁方才贴着城门的墙通过。 六里路，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总算到达东陵。 南宫社早已披麻戴孝，带着南宫半梦和赵千城、林天冲周利禄等一干武将在一旁守候。 掀开帘子，下得车驾，南宫定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南宫半梦的位置。 四目相对，充满刀光剑影。 随后，南宫德在侍卫的搀扶下，拄着御赐白色龙拐，也下了车驾。 「什么时辰了？」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 仪仗队领头看了一眼计钟，又抬眼看了天上。 帝皇入葬，时辰马虎不得。 「启禀韩王，巳时七刻。」 「还差一刻钟到午时？」南宫德自语。 而后，见他朝南宫半梦和南宫定挥挥手，让他们上前。 南宫德并未事先过去和南宫社见礼。 「皇叔。」 「见过皇太叔！」南宫半梦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先行见礼。 而南宫定，心下早已明了。 「我来问你们，你们姓什么？」 两人同时低头，答道：「姓南宫。」 「好，既然知道都姓南宫，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为何要自相残杀，让神州看笑话。」南宫德用呵斥的口吻怒道。 南宫定早已被他训斥过，对他的言语不再理会，只是低着头拱手抱拳，不作回应。. 而南宫半梦，似乎被说中了痛处，此时显得满脸通红。 「皇太叔，实非我要跟赵王作对，实在是他大逆不道，杀了我皇兄，还……还杀了我父皇，我不得不兴兵扫清逆贼，以谢大卫。」南宫半梦有些委屈。 「齐王之事，我倒是有所耳闻，他大行无道之事，就算赵王不杀他，也迟早要伏诛。至于说赵王杀了先皇，本王是断然不信的，你这小妮子，莫着了小人的道。」 「皇太叔，此事千真万确。」南宫半梦据理力争：「赵王弑君，还伪造父皇遗诏，封自己为摄政王，独揽朝政，幼帝就在旁边，皇太叔可亲自前往问询。」 「你究竟对陛下怎么样了？」南宫定此时终于表态，他显得义愤填膺，露出一副非常关心南宫社安全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入葬 「南宫定，你无须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陛下在你赵王府，才是真的羊入虎穴，任你宰割。」南宫半梦据理力争。 「陛下和娘娘被你控制在手中，现在他的说辞，你觉得可信吗？何况陛下在我王府守孝，那可是皇叔亲自指定的，什么羊入虎穴，简直荒谬。」南宫定反唇相讥。.z.br> 抵死不承认，将水搅浑，这是出发前李飞白教给南宫定应对的方法。 他们知道此行必定会直面南宫社。 这次南宫德倒站在了南宫定这边，他指着南宫半梦道：「小妮子，赵王说的不错，我来问你，你为何将陛下劫至白袍军中？」 「皇太叔。」南宫半梦刚要出言，便被南宫定打断。 「皇叔，很明显，她想挟天子以令卫国。」 贼喊捉贼，南宫定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南宫定，你别恶人先告状。」南宫半梦确实被气到了。 她有些憋屈，现在又无法将事情经过详细述说，被南宫定摆了如此一道，竟一时词穷。 「挟天子以令卫国？」南宫德反复琢磨这句话，最终语重心长出言问道：「小妮子，你想拥兵自重啊？」 「皇太叔明察，我只是想救陛下母子于水火罢了。」南宫半梦着急解释。 「哦？你的意思，是皇叔亲手将陛下母子推入水火？」南宫定抓住她言语中的破绽立即攻击。 以南宫半梦的资历，想跟南宫定斗嘴还是差了一点。 「皇太叔，我并没这个意思。」南宫半梦赶紧低头解释。 「行了，无谓再相争。」 南宫德有些不耐烦，在两人面前挥着龙拐道：「待先皇入葬，陛下便能返回宫中临政，届时我希望你们俩能同心协力，共保大卫太平。如果谁还敢在暗中做小动作，我皇室绝不会放过他。」 毕竟他是卫国皇室中辈分最高的人了，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是！」 两人无奈，只能同时拱手领命，心中自然都是各怀鬼胎。 整个过程，南宫德并未上前询问南宫社一句，在他看来，幼帝还小，所见所闻，并非都是事实全部，因此他直接忽略了南宫社的意见。 「启禀陛下、韩王，午时已到。」仪仗队出言。 南宫德来到南宫社面前，微微一颔首，表示行礼。 「陛下，吉时已到，请陛下扶棺进东陵。」 「是，皇太叔。」南宫社用稚嫩的声音答道。 哀乐再起，天地一片肃杀。 南宫社在纪无锦的牵引下，来到南宫青梓宫的左前方，与他并排在右前方的则是南宫德。 南宫定和南宫半梦则分别跟在他们身后。 作为南宫定的随从，李飞白自然也进到了地宫。 东陵很大，光墓道的入口，就有十数丈。 众人过了甬道，来到主室。 这里宫殿林立，应有尽有，犹如一座缩小的地下皇宫。 「拜！」 皇室众成员离开梓宫，目视棺椁被放到地宫上。 随后众人接过仪仗队给的香，对着南宫青三叩九拜。 当然，身为长辈的南宫德只是略微焚香弯腰，并没跪下祭拜。 此时，众人神情不一。 李飞白始终脸上带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试图去寻找意料外的事情。 南宫定则双眼不断瞟向主室的东南方，那是与茂陵相邻的地方。 黑龙卫埋伏在茂陵，想进入东陵，那里便是突破口。 吴洪贤则 一双眼睛从未离开甬道，他期盼吴春霞从那里出现。 赵千城用眼角余光不断瞥向李飞白，关键时刻，不能错过他的任何一个暗示。 礼毕，南宫半梦从怀中掏出一纸诏书，来到南宫德面前。 他身后跟着一人，正是彼时被赵千城救出的礼部尚书黎重。 「启禀韩王，这是陛下亲笔撰写的讨贼檄文，特意命臣在父皇下葬之时念出，以诏天下。」黎重说道。 他声音很大，几乎整个地宫的人都听得到。 「讨贼檄文？」南宫德用苍老的声音问道。 「禀皇太叔，女干王弑君杀侄，凡是我大卫子民，人人得而诛之，朕更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以报父皇之仇。」南宫社眼中含泪，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字字珠玑，充满仇恨。 南宫定却没有着急反驳，在他看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无谓再做口舌之争。 「念来听听。」南宫德扯着嘶哑低沉的嗓子说道。 「是，韩王。」 黎重摊开檄文，高声宣读： 「有女干王赵，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泰定以臣弑君，以叔杀侄，失君臣之道，又加以摄政专权，铲除异己，致使朝纲大乱，陷害忠良，宪台抱怨，有司毒虐……朝纲者天下之根本，礼仪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此，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 短短百字檄文，道尽了南宫定所有罪行，有如亲见，令人振聋发聩。 显然，这根本不是南宫社这个年纪可以写得出来的。 这封讨贼檄文，是黎重所书，而百官自然认得他，此时由黎重宣读，说服力更强。 「禀韩王，微臣正是被南宫定陷害的忠良之一，幸亏郡主遣人相救，愿意在此指证女干王。」 「陛下，这檄文上所写，可都是真的？」 纵然讨贼檄文在前，南宫德还是有些不信。 「皇太叔，实不相瞒，先前在赵王府，女干王胁迫我下了几道本非朕意的圣旨，真正挟天子以令卫国的，是赵王南宫定才是。」南宫社在纪无锦的教导下，说出了这番话。 「嗯？」南宫德狐疑盯着他。 毕竟去到赵王府守灵，是他的意思。 「陛下，是不是益阳郡主要挟你，让你这么说的？」南宫定装出神情焦急，满是关心之色。 「女干王，莫再装了。」 此时，纪无锦也走了出来。 「我们母子俩在你王府上，只是个傀儡罢了，是本宫让益阳郡主救走我们的。」 两母子同时发言，南宫德不由侧目。 「赵王，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他坚信南宫定杀害南宫青一事是谣言，此时也产生了动摇。 「陛下母子受人胁迫，皇叔不可轻信。」南宫定犹自狡辩。 第三百九十六章 杀戮 「不，我有证据。」 此时，场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林天冲站了出来。Z.br> 「你是谁？」南宫德并不认得他。 「在下林天冲，曾经是齐王府侍卫首领。」林天冲微微颔首。 「你有什么证据？」 「在下亲眼见证了赵王是如何将齐王一步步置于死地，还有，他还派人杀了燕王南宫稷母子，目的就是铲除掉对皇位有威胁的皇子。」林天冲大声回道。 「皇太叔。」南宫半梦再次拱手出言：「女干王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卫，其实只是满足其一己私欲的借口罢了。」 饶是南宫德之前看到南宫定的功绩而无比信任他，现在内心也开始动摇了。 「皇太叔。」南宫社继续说道：「今日适逢父皇入葬，大家应该同心戮力，手刃女干王，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手刃女干王……」 「手刃女干王……」 南宫半梦阵营的人高声回应着。 而南宫定，嘴角肌肉微微抽搐，眼里杀机四起，没发一言。 「赵王，你有什么解释的？」南宫德冷着声音问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南宫定冷冷答道。 闻言一怔，南宫德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回话。 他以为南宫定这是在认罪，于是开口说道： 「那好，念你为大卫立下汗马功劳，先废了你的爵位，夺回黑龙卫统帅权，解除一切职务，软禁王府，不得外出。你可有意见？」 「哼，皇叔所言，侄儿哪敢有意见？」南宫定面容有些扭曲，他的眼神变得狰狞无比。 「只不过，这里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 话音一落，他身形急速窜出，一掌拍在了南宫德的头上。 「小心，皇太叔。」 南宫半梦刚要出言提醒，就见南宫德身形缓缓倒了下去。 「铿」 伴随着龙拐砸到地面的声音，南宫德双目圆睁，死前还是满脸地难以置信。 虽然此时在场的文武百官，大都是南宫定的人。 可此时见他竟敢杀了南宫德，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呼。 「南宫定！」 南宫半梦不由高声怒斥。 「你……你竟敢杀了皇太叔？」她胸膛剧烈起伏，一张俏脸变得毫无血色。 纵然纵横于沙场杀伐，手段也称得上狠辣，但南宫半梦在南宫定面前，自问不及。 李飞白见状，嘴角只是微微一笑，他早就料到了南宫定会有此举。 而纪无锦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赶紧将南宫社紧紧护在身后，退到墙角。 「哼，本王不仅要杀了这老不死的，你今日也休想逃出生天。」 眼里闪过一丝红光，犹如恶魔降世，南宫定战意迸发。 「轰」 二话不说，他双掌凝结劲气，熊熊火焰燃烧其上，周围空间仿佛静止不动。 南宫定双拳几欲撕裂天际，夹杂着滔天之势朝南宫半梦砸去。 「啊！」 百官及皇室成员，吓得心胆俱裂，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纷纷想逃出地宫。 纪无锦带着南宫社，也想出去，却听见有人喊道：「不好，甬道被封了。」 「哼，此间事情解决之前，谁都别想出去。」孙齐瑞冷声喝道。 显然，出口被南宫定的人动了手脚，封住了。 众人只得退了回来，躲在墙角。 面对南宫定的攻击，南宫半梦早有防备，她双手 摊开，在胸前结成一道波光荡漾的气墙，试图挡住这致命一击。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随着周围时空的扭曲，两人身形均急速向后。 只不过，南宫定退了七步，南宫半梦退了十步。 高下立判。 这边，赵千城已启动身形，他站了个非常巧妙的方位，看似将南宫定围住，实际上则是将李飞白紧紧护在身后。 「陛下有旨，女干王大逆不道，取其项上人头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此时，纪无锦适时出言。 虽然地宫中人数众多，但除了南宫半梦这边的人，其余人对这句话，心中都没有任何波澜。 千金？万户侯？ 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哈哈哈！」南宫定仰头大笑：「陛下倒是费心了，不过今日掉脑袋的，不会是本王。」 南宫半梦看了一眼己方的人，冷笑道：「本郡主这边有三个天阶，你们只有两个，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得了我们？」 这番对比，在众人看来有些幼稚。 南宫定能讲出这番话，绝不会没有原因。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南宫定沉声说道。 美目一凝，南宫半梦心下一狠，大手挥下，命令道：「动手！」 伺机而动的赵千城和林天冲，立即飞身而起，攻向南宫定。 「无忌！」南宫定大喝一声，将怀中一个黑金令牌递给肖无忌。 那是黑龙卫的兵符！ 肖无忌点头会意，立刻朝主室的东南方疾奔而去。 「吴公公，齐瑞，助我迎敌。」南宫定再次大喝一声。 孙齐瑞毫不犹豫加入了战场，而吴洪贤却是眉头紧皱。 他在犹豫。 眼看未时即将到来，吴春霞还未出现，吴洪贤心中又动摇了。 他害怕方庆所言虚假，如果贸然杀了南宫定，岂不是将吴春霞置于死地？ 一念及此，他站在原地，没有出手。 而这边，南宫定和孙齐瑞在赵千城、林天冲和南宫半梦的夹击下，已经险象环生。 「吴洪贤，你再不出手，本王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妹妹一家休想活命。」 南宫定急了，高声喊道。 闻言，吴洪贤无奈，只能暂时先出手。 「咻」 身形闪动，所有人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林天冲的身前。 「砰」 一掌击出，林天冲身子横飞出去。 李飞白见状，暗暗称赞：不愧是绝世高手，一出手效果立竿见影。 南宫定大喜，连声喝道：「好！」 可令众人意外的是，林天冲居然看上去毫发无伤。 吴洪贤也大感意外，纵然自己留了力，但对方受自己一掌，即使是天阶高手，也不可能不受伤。 「啊！」 仰天长啸，林天冲被吴洪贤突袭打了一掌，心中甚是气怒。 随着劲气运行，他的骨骼不断发出「哐当」之声，那是精铁碰撞的声响。 「精钢铁骨？」南宫定眯起眼睛：「你怎么会有精钢铁骨？」 一听到声响，他立刻反应过来。 林天冲二话不说，挥着铁拳继续朝南宫定砸去。 而赵千城和南宫半梦，则被吴洪贤牵制住。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南宫定闪展腾挪，躲避着林天冲的攻击，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他的破绽。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反转 终于，林天冲由于心中气怒，乱了章法，被南宫定找到了一丝破绽。 后者右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踢出，直踹林天冲胸口。 “砰” 硬生生挨了一脚，林天冲身形后退几步，但却根本不痛不痒，丝毫没有停下攻势，继续朝南宫定奔去。 “星象佛骨！”南宫定脱口而出。 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林天冲就是那个用了“星象佛骨”的人。 “是谁帮你的？”南宫定一边应对着林天冲的攻势，一边问道。 他知道以林天冲的能力，绝对不足以去赵王府盗取星象佛骨。 同时，南宫定心中开始有些不安。 星象佛骨被林天冲所用，而林天冲始终是自己的敌人，说明主使之人一开始便处心积虑对付自己。 到底是谁？ 他脑海里不断寻思，却得不到答案。 淡然看着场中的一切，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此时让南宫定知道这些，已经无关大局了。 林天冲根本不理会南宫定，只是拼尽全力，尽出杀招，只希望能为赵千城分忧。 可纵然这样，南宫定修为始终在他之上，林天冲根本伤不到他。 周利禄趁乱也加入了战斗，和林天冲一起对付南宫定。 两人合力，方才隐约占了上风，可一时间想要击伤对方，也是不可能。 地宫里陷入一片乱战，赵千城和南宫半梦一起对付吴洪贤，但因为赵千城精力绝大部分都在保护李飞白上，所以他根本没出什么力，只是拖着吴洪贤不让他伤了南宫半梦。 有趣的是，吴洪贤也留了力，不想伤害南宫半梦。 他一直在等待吴春霞的出现，所以只能边打边看形势。 他们三人的对决，也就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随着时间推移，南宫定心中愈发不安。 他在闪转腾挪的同时，眼角不断看向地宫东南方，见肖无忌迟迟没有出现，心中更是焦急。 “奸王，你是不是在等你的黑龙卫出现？”南宫半梦突然喝问。 被说中心事，南宫定双手齐出，击退两人。随后一个撤步，离开战圈。 紧接着，南宫半梦也退出了战斗。 见两位领头的暂时歇战，其余人也不再穷追猛打，纷纷撤回自己的战线。 李飞白依旧云淡风轻看着这一切。 “你怎么知道？”南宫定有些疑惑。 “哼。”南宫半梦见状，得意万分，随后冷笑一声：“你想把你的黑龙卫藏在茂陵，然后在这时进入到东陵杀我，最后再顺理成章回到地面接管白袍军？” 南宫定脸色逐渐铁青，双鬓鼓起。 很显然，他计划被南宫半梦预料到了。 但南宫定更愿意相信，己方有内奸！ “是谁告诉你这一切的？”南宫定咬着牙问道。 “哈哈哈。”南宫半梦仰头大笑：“枉你还是叱咤战场的赵王，你也曾经身经百战，不会真以为我的探子，探不到你们黑龙卫的行踪吧？不就是将一万人装成农夫，化整为零偷偷潜入茂陵，这点小把戏，瞒得过本郡主？” 言下之意，她并不是通过内应知道的此事，而是白袍军探子探测到的。 笑声未止，南宫半梦尽情嘲笑着南宫定的无能。 “不，你不可能探测到黑龙卫的行踪，青衣司刺奸营早就对你们探子的方位掌握得一清二楚。”南宫定摇头不敢相信。 “我聪明的皇叔。”南宫半梦终于停下笑声：“你怕是不知道我白袍军以‘神出鬼没’闻名神州，你们青衣司探查到的那些探子，只是本郡主让你们探查的，至于皇陵边上的农夫，你们可有去查？” “农夫？”南宫定眼睛眯起，一副不甘的样子：“探子扮成了农夫？” “这种小伎俩，堂堂赵王竟然不知晓？”南宫半梦有些得意反问。 而一旁的李飞白，虽然知道南宫定想干什么，但却仍然微微笑着，没有出言。 “郡主。”一直插不上话的应正齐，此时走到南宫半梦身边，提醒道：“奸王不像这么无能的人，当心他有诡计。” 南宫定恢复从容神色，继续道：“就算你的探子扮成农夫，但你事先绝对料不到，本王会把黑龙卫藏在茂陵，不可能就这样布局探子。” 话里话外，南宫定都是在打听那个他心中所认为的“内奸”！ “不怕告诉你，赵阁主早就料到了你会这么做，所以提前让本郡主布局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南宫半梦也不怕将这些机密说出。 “赵千城？”南宫定双眼移到赵千城身上，不断打量。 “一介武夫，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 片刻后，他还是不满意地摇摇头。 旋即，南宫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唰”一下子变白。 “一个在南宫半梦阵营，一个在本王这边，难道……” 他在自言自语，而地宫东南处，突然钻出一个人。 那人不是肖无忌，而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徐元忠。 他神色慌张，大汗淋漓，快速跑到南宫半梦跟前。 见状，南宫定收起思绪，嘴角终于露出一股本该属于他的狠笑。 “徐统领，好久不见，本王倒是有些想念。”他朗声笑道。 瞥了他一眼，徐元忠没有理会，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道：“郡主，大事不好。” 见他样子，南宫半梦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问道：“怎么了？” “让皇叔来告诉你吧。” 徐元忠刚要答话，就被南宫定抢了先。 “茂陵里是不是一个黑龙卫都见不到？” 此言一出，双方的人尽皆大惊，除了李飞白依旧还是那副笑容之外。 南宫半梦更是大惊失色，立即朝身边的徐元忠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元忠欲哭无泪，擦着也不知道泪水汗水，愁眉紧锁回道：“我刚要下手，却发现茂陵里空无一人，实在奇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南宫半梦身子如坠冰窟，摇着头自语。 “郡主。”此时换成南宫定得意大笑：“跟我斗法，你还嫩了点，让皇叔给你上一课吧。” 新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上一堂课 双眼通红，南宫半梦怒目盯着南宫定，随后看了一眼赵千城，试图寻找答案。 只可惜此时赵千城面无表情盯着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询问的眼神。 「你的探子扮成农夫，本王早就知晓。」南宫定开始说道。 「本王更加知道，这一万黑龙卫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茂陵，都躲不过你们白袍军探子的眼睛。」 说到这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李飞白，意思似乎在炫耀。 纵然你盛名远扬，聪明绝顶，还是我这个主子厉害一些！ 李飞白会意，微微颔首一笑，表示佩服。中文網 「可黑龙卫的确进了茂陵，这是我的探子亲眼见到的，绝不会有错。」南宫半梦出言力争。 「别激动啊郡主，他们的确是进了茂陵，但是这一切，也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南宫定继续得意道：「黑龙卫化整为零进入茂陵，整个过程持续四天，而且顺利无比，本王立刻就觉得不对，堂堂益阳郡主，不可能对皇陵这边没有丝毫警觉，于是乎，我得出一个结论，你是想等我所有黑龙卫进入茂陵后，再利用徐元忠的曼陀罗毒粉，将他们一网打尽，是也不是？」 南宫半梦脸色数变，本以为精妙的计划，没想到早已被南宫定看穿。 她咬着牙没有说话，目光一个劲地找赵千城，可是后者似乎总看不到。 「黑龙卫到底在哪里？」无奈，南宫半梦只能挣扎问道。 此时，李飞白终于站了出来。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痞痞的笑容，步履从容，来到众人中间。 「郡主，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李飞白淡淡开口。 「白费礼？」 众人见他站了出来，尽皆一怔。 「费礼，快回来。」 南宫定见他所站方位，已经太过靠近敌方，立刻出言提醒。 「那你说，黑龙卫去哪了？」南宫半梦也不动手，开口问道。 「白袍军探子见黑龙卫进了茂陵，现在又不在东陵，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一万黑龙卫此时，就在献陵！」 「献陵？」所有人异口同声惊呼。 东陵在茂陵的南方，而献陵在茂陵的北方，献陵与东陵之间根本不相通，他们根本没想到南宫定会把黑龙卫藏在献陵里。 「不错，在献陵。」李飞白笑着看了一眼南宫定。 后者面无表情，但却没了之前的得意神色，显然被李飞白说中了。 南宫定并没完全按照李飞白的计划行事，而是在他给的计划上，做了改进。 当然，只有孙齐瑞一人知晓，这也符合南宫定多疑的性格。 凡事不会完全听从于人，李飞白早已领略过。 所以在这件事上，李飞白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故意先提供了一个不是很完美的计划给南宫定，再反复推演南宫定会根据这个计划做出什么改进。 最终，得出唯一一个可能，也就是李飞白刚要说出的事。 「你们让黑龙卫去献陵作甚，又不与东陵相通？」南宫半梦此时还认为李飞白与南宫定是一伙的。 而南宫定，已经逐渐察觉到异常。 他神色警觉地盯着李飞白，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手里劲气凝聚，随时准备出手。 摸着下巴发出几声苦笑，李飞白回道：「我想，赵王的意思是，让黑龙卫从献陵返回地面，再从地面直接扑进东陵，杀死郡主你。或许此时，他们正在破开献陵的甬道。」 南宫半梦沉浸在李飞白的说的话里，并没注意到他对南宫定的称呼已经改变。 「费礼，你称呼我什么？」南宫定瞪大眼睛，上前几步问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回道：「先不用纠结我对你的称呼，我再给你上堂课，或许，这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堂课。」 给我上课？ 南宫定对这话似曾相识，那是既久远，又仿佛近在咫尺的事。 他并没往深处想，但此时已经意识到，李飞白起码不是自己的人。 「白费礼，你藏得够深，原来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内女干」！」南宫定怒声说道。 一旁的孙齐瑞也附和道：「白费礼，枉费王爷这么器重你，你别忘了，你父亲和弟弟还在我们手上。」 「错了，错了。」李飞白大笑摇头。 「错了，哪里错了？」孙齐瑞满脸困惑。 「你这句话，至少错了三处。」李飞白比出三个手指：「首先，南宫定如果真的信任器重我，就不会把白成山父子控制在手中，其次，不妨告诉你，他们根本不是我的父亲和弟弟，只是两个江湖中人罢了，最后，他们现在已经不在青衣司了。」 「你说什么？他们不是你的父亲和弟弟，还不在青衣司了？」孙齐瑞震惊无比。 而南宫定，听到李飞白这么说，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 他立刻意识到，所有的事情似乎被这个所谓的乡野村夫算计了。 「不错，司徒无忧已经带领五千禁军，踏平青衣司，救出他们两人了。」李飞白答道。 「司徒无忧！」孙齐瑞一字字喊道。 南宫定反而倒没那么惊讶，此时李飞白即使说出如何意料之外的事，也都是情理之中了。 「你不会那么蠢，到现在还以为司徒无忧真的会降了你们吧？」李飞白发出几声鄙视的笑容。 「你……」孙齐瑞哑口无言。 地宫里的皇室成员和文武百官，见到这一变故，也都纷纷冷静下来，凝神细听。 纪无锦两母子，脸上倒没多少表情。 他们虽然看得出来，这个「白费礼」已经背叛了南宫定，但不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他们对话之际，南宫半梦朝赵千城不断使眼色。 她见李飞白站在中间，是赵千城可以够得着的距离，如果将李飞白重新挟持在手中，那就可以再次逆转局势。 谁知接下来李飞白的这番表态，让南宫半梦彻底愣住。 该动手好？还是任由他说下去？ 见他从容自信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不管他是什么人，先拿下再说。 一念及此，他朝距离近一点、但站在赵千城身后的林天冲使眼色。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有惊无险 林天冲一愣，他没想到南宫半梦会直接朝自己下令。 瞥了一眼她所站的方位，的确，离李飞白太远，她又没有赵千城的身法，恐怕她还未近得李飞白，就已经被察觉。 犹豫之下，他再次望向赵千城，试图询问他的意思。 可发现他怔怔望着李飞白，浑然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林天冲叹息一声。 也罢，不管有用无用，先抓了他再说。 想到此，林天冲不再犹豫，身形立即启动，急速朝李飞白奔去。 「唰」 眨眼之间，他已经到了李飞白跟前，双手扣住他的喉咙。 毫无修为的李飞白，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天冲，你做什么？」 赵千城率先反应过来，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南宫定那边的人身上，万万想不到身后的林天冲竟然会出手攻击李飞白。 「千城，白费礼在这里大放阙词，显然对局势掌握在手，咱们抓住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林天冲解释。 「马上放了他！」赵千城怒目圆睁，生气至极，根本不听林天冲的任何说法。 「千城。」林天冲见状一愣，还待再说。 「我让你放了他。」赵千城提高声音，再次强调道。 随后脚步也不停往两人靠。 又一次变故，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李飞白摇头苦笑，他朝赵千城摆摆手，说道：「天冲兄弟，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 「白兄弟，对不住了，事关我和千城的成败，委屈你了。」林天冲不无歉意回道。 「你和赵千城？」李飞白眉目一挑。 「怎么？」 无奈，李飞白只能说出那个暗语：「天清地明，佛光普照！」 这八个字是赵千城之前与他对接的暗语，并且告诉林天冲，只要谁能说出这八个字，那人便是他们口中的公子。 听到这暗语，林天冲浑身一震，表情像见到鬼怪一般。 他紧扣着李飞白喉咙的双手，也不自觉松了开来。 赵千城立即飞身上去，将林天冲推开，把李飞白护在身旁。 「他……他便是「公子」？」林天冲瞪着大眼，嘴巴微张，满脸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曾经的齐王府医官，现在的青衣司副司尉，一个被赵千城嗤之以鼻的人，竟然是他口中的那个「公子！」 一时之间，林天冲脑袋几乎转不过来。 「公子，你没事吧。」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赵千城径直问李飞白。 而这句话，则是最好的回答。 双方都看懂了，赵千城是李飞白的人，而林天冲又是赵千城的人，简而言之，他们三个是一伙的。 场中突然又多出一股莫名势力，这让皇室成员及南宫社君臣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 「没事，天冲只是想挟持我，没想伤我。」李飞白生怕赵千城怪责林天冲，赶紧替他解释。 转过身，赵千城对林天冲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星象佛骨，就是公子冒着生命危险，亲自盗取的？刚才如果真伤了他，我不会饶了你，」 见到赵千城的态度，南宫定和南宫半梦尽皆愕然。 一个眼高于顶的绝世高手，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村小子，如此恭敬卑微？ 这太诡异了。 「什么？」林天冲再次如遭雷击，身体晃动几下：「你说，佛骨是白兄弟盗取的？」 「不错，你所有的一切，包括突破到天阶，都是公子赐予 你的，你还差点伤了他。」赵千城余怒未消，心有余悸。 「好了千城，不怪他，天冲只是想帮你而已。」李飞白阻止了他俩的对话。 这个时候，不能动摇林天冲的心。 「赵阁主，怎么回事？」 南宫半梦即使再蠢，也看出来自己一直被赵千城耍了。 此时，她咬着牙出言问道。 「郡主，实在抱歉，本阁主只听命于一人。」赵千城冷声回道。 「那之前在赵王府，你为何舍命救我？」南宫半梦不解。 李飞白接过话茬，笑道：「救你是真的救你，我的计划从没想把你怎么样。」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既不是南宫定的人，又不是自己的人，南宫半梦着实费解。 「这点不急，在下会一一为郡主答疑解惑。」李飞白微笑点头。 旋即，他继续望向南宫定，见他一言不发，双眼不断盯着东陵入口处被自己封住的甬道。 「你可是在等你的黑龙卫从献陵出来？」 「哼。」南宫定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现在局面有些失控，他只能沉住气不说话，连得知星象佛骨是被李飞白盗走的，南宫定也强压心中波澜。 「不用等了。」李飞白挥挥手：「他们已经去了白袍军营。」 「什么？白袍军营？」 听到这话，南宫定和南宫半梦同时脸色大变。 他们都意识到，黑龙卫一出现在白袍军，必然会引起火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南宫定彻底慌了，他急得如锅上蚂蚁，原地乱转。 李飞白在分析出南宫定的真正计划后，便有了这步行动。 他知道这时南宫定一定走不开，而要发挥黑龙卫的战斗力，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让肖无忌带着黑龙卫兵符，前去献陵将黑龙卫从地面带回东陵作战。 将计就计，肖无忌在李飞白的授意下，带着黑龙卫径直奔向白袍军。 肖无忌曾经是他们的副统领，现在又有兵符在手，黑龙卫没有任何怀疑，便奉命前往。 此时，白袍军和黑龙卫已经在进行一场有你无我的厮杀。 而肖无忌，早已趁乱悄悄溜走。 「王爷，难道是无忌……」孙齐瑞低声说道。 「废话！」南宫定却是怒吼着：「不是他背叛了本王，黑龙卫怎会朝白袍军而去？」 「你错了，肖无忌并没背叛你，一开始他就带着目的靠近你的。」李飞白说得婉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南宫定大手一挥：「本王认识肖无忌时，他才十八岁，十几年了，他对本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别有目的？」 「如果我说，他就是姜国的「朱雀」呢？」李飞白笑着出言。 第四百章 拖延时间 「嗡」 南宫定脑袋一阵回响，立刻觉得天旋地转。 肖无忌是「朱雀」？ 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抓捕的三大目标之一的「朱雀」，竟然是自己多年信任的手下？ 一向沉稳狠辣的他，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面露峥嵘。 「无忌与我共事多年，怎么可能是「朱雀」？」孙齐瑞更是无法相信。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青衣司茶会，刘仁芳就是被他所杀，百江之行，二十个百夫长的潜伏名单，也是他透露出去的，肖无忌的目的，就是除掉赵王你。」 「你……」南宫定怒吼一声，指着李飞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并没有关心李飞白的话，如果肖无忌真的是「朱雀」，那他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南宫定最大的恐惧，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费礼」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不理会他的无状，李飞白走动几下，摆摆肩膀活动了下筋骨，继续道：「简单的说，我是一个和你们卫国皇室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特别是你南宫定。」 讲到此，李飞白眼里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寒光。 往事历历在目，他为了让大卫有喘息之机，不惜亲自卧底姜国，几经生死，终于帮卫国杀掉了姜国皇帝，并且拿到了军事部署图，谁知功高震主，南宫定向南宫青建议杀掉李飞白。 这一切，如同一根刺一般，狠狠扎在李飞白的心头。 而今天，是时候拔掉了。 特别是今天这个时候，当着皇室众成员和卫国文武百官。 这刺，拔得痛快！ 「所以，从一开始，你接近齐王，就是早有预谋的？」南宫定听完他的话，立即问道。 「不错，我的最终目的，是靠近你，进入齐王府只不过是一个阶梯罢了。」 林天冲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南宫半梦也没动手，她乐得让这双方互相斗起来，好让自己渔翁得利。 「本王不明白，我和齐王是死对头，既然你要靠近我，为何要先进齐王府？」南宫定再问。 「你生性多疑，我如果主动靠近你，必然会引起你的怀疑，所以我采用了迂回一点的方式，先进齐王府，展示能力引起你的重视，再让你主动招揽我，如此一来，你就不会再对我有戒心了。」李飞白笑着回道。 听完他的话，南宫定打心里发寒。 这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对自己的性格如此了如指掌？ 纵然李飞白说得如此明白，南宫定还是没把他和「白虎」联系起来。 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世上有戳皮削骨之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那你为什么要杀掉我皇兄？」南宫半梦在一旁出言问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南宫山作恶多端，该死！」李飞白冷声回道。 他的声音犹如审判一样，坚定得让人丝毫不敢怀疑。 紧接着，李飞白又笑道：「我从来不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审视一个人，或许你可以认为，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要是你们卫国皇室的人，我都会杀。」 「你……」南宫半梦怒极，不知如何作答。 南宫定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冷笑出声：「我明白了，什么挟天子以令卫国，只不过是你给我挖的坑罢了。不用说，赵千城劫走你和小音，还有救走陛下母子，也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正是。」 「我始终有个疑问，盗取佛骨和假山密室两件事，对接口令和机关 开启方式都是绝密，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这个谜团始终萦绕在南宫定心头，无法散去。 摸着下巴苦笑，李飞白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个嘛，无可奉告！」他只能这么回答。 南宫定没再追问，他脑海里迅速思考着，为何他会如此大费周章陪大家在这闲扯？ 难道他就不怕说出这一切，让南宫定和南宫半梦联合起来，杀了他们。 要知道李飞白可是毫无修为，一个赵千城一个林天冲，无论如何都不是吴洪贤、南宫定、南宫半梦三个天阶的对手，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周利禄，一个孙齐瑞。 「你是「白虎」的人？」南宫定冷不防说出这句话。 李飞白一怔，随即欣慰一笑，这弟子还不算太笨。 「怎么说？」 「本王想不出，谁有能力将我卫国皇室搅得如此天翻地覆！先是南宫江被刺，随后是南宫山、南宫稷，紧接着你又唆使我和皇兄反目，现在皇兄也死了，只要杀掉我，卫国根本就没有谁能扛得下去。」. 「不愧是你，都这个时候了，脑子依然转得很快。」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你承认了？」 「是又如何？」李飞白毫无畏惧大方承认。 南宫定眼睛一亮，大声朝南宫半梦喊道：「郡主，你可听到了，他们是「白虎」的人，无论我们怎么斗，始终都是同一个姓，可这家伙，要将我卫国皇室置于死地啊，你我应当摒弃前嫌，勠力同心杀了他们。」 他极尽说服之能事。 不得不说，南宫半梦动摇了！ 她眼神闪烁，望了一眼皇室众成员，以及文武百官。 这些可都是大卫基业，是她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难道就要毁于一个「白费礼」之手？ 李飞白早就料到南宫定会如此挑唆，他并不在意，只是冷笑着走了几步。 「千城，什么时候了？」他突然问道。 「回公子话，午时七刻。」 「嗯。」李飞白点点头：「半个时辰，也足够白袍军和黑龙卫自残殆尽了。」 原来，他如此拖延时间，就是为了消耗掉卫国最为精锐的两支部队。 「你……」南宫定和南宫半梦目眦尽裂。 「杀了他！」 南宫定再也忍不住，率先出手。 南宫半梦不再犹豫，身形也飞出，两人一左一右，攻击赵千城和林天冲。 而李飞白，他微微一笑，看着吴洪贤，轻声说道：「吴公公，煞星已现，如不除掉，未时一过，吴春霞将再也回不到人间了。」 第四百零一章 南宫，是为师 此话一出，吴洪贤猛然一个激灵。 莫非这白费礼是仙长所化？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细节还如此明了？ 心中波涛汹涌，吴洪贤手上暗暗蓄劲，准备出手。 「吴公公，莫听他胡言乱语，吴春霞在我手上，快点出手杀了这人，本王立刻放了她。」 虽然不知道李飞白口中的煞星是怎么回事，但南宫定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吴洪贤出手对付自己。 「在你手上？」李飞白冷笑一声：「别以为你的太白楼没有人知道。」 一听到「太白楼」三个字，南宫定脸色大变，攻势缓了下来。 赵千城借机将他身形逼走，远离李飞白，逐渐向吴洪贤靠近。 南宫定心中慌乱不已，他想不通为何李飞白会知道太白楼就是关押吴春霞之处？ 他自问在放掉刘东之时，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本来就不是赵千城的对手，南宫定此时又慌乱心烦，一时之间已经险象环生。 而南宫半梦，虽然修为略高于林天冲，但后者有一身精钢铁骨，她根本拿林天冲没办法。 「陛下，快命人帮忙，杀了这个逆贼，不然我们谁都出不去。」 南宫半梦一边应付着林天冲，一边大声喊道。 来的文武百官，也不乏地阶武者，比如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 闻言，李飞白微微皱眉，他本不想杀南宫半梦，她现在却非要杀自己。中文網 心中暗叹一声，看来得快速结束战斗了。 「吴公公，实不相瞒，司徒无忧是我的人，他早已到太白楼救出令妹，南宫定欺你久矣，你还犹豫什么？」 「吴洪贤，你胆敢反叛于我，本王定将吴春霞一家挫骨扬灰。」 情急之下，南宫定再次出言威胁。 嘴角肌肉微微抽搐，吴洪贤双眼充满怒火。 一个月来，他无数次遭到南宫定的打压威胁，早已忍无可忍。 现在南宫定竟然还当着百官的面，当众威胁，吴洪贤浑身血液似在翻滚。 「吴公公，你听我一言，即使你帮南宫定杀了我，他怕你日后报复，还是不会放了吴春霞，我太了解他了。」李飞白继续出言。 同时心中暗道：司徒无忧怎么还未出现？ 而此时，地宫中的水钟刚好走到未时！ 「未时已到，再不出手，仙长也没法救你妹妹了。」李飞白极力怂恿。 「啊！」 吴洪贤终于放弃挣扎，手中劲力蓄满，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出现，已经在南宫定的身前。 「砰」 看似软绵无力的一掌拍出，南宫定却根本躲不过去。 「噗」 一口鲜血喷出，南宫定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横飞出去，撞在墙上反弹回来，随后软软倒在了地上。 关键时刻，他还是选择相信「仙长」的话！ 「王爷！」 孙齐瑞一声大呼，方才他根本无法插手，此时见南宫定生死未知，一股血往头上涌。 「老子杀了你这个无耻贼人。」 他抽出腰间佩刀，直取李飞白。 「不留！」 李飞白口中淡淡出言。 赵千城闪身过来，空手夺过孙齐瑞的刀，反手往他脖子一抹。 「咕噜噜」 瞬间，他双手捂着脖子，血如泉水一般往外涌，身子不断倒退，眨眼工夫，孙齐瑞便栽倒在地，双眼凸出，没了气息。 「啊！」 见到赵千城的杀人手段，南宫社惊呼一声。 如此混乱的场面，纵然一向冷静的纪无锦，也没了主意。 她不是没想过让武将上前帮忙，可这些人若上去了，就没人护驾了。 所以方才南宫半梦极力劝说，她并没照做，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场中的局势。 腾出手来，赵千城立即加入林天冲与南宫半梦的战局。 南宫半梦哪里是对手，不到几个呼吸，也被赵千城打了一掌，受伤后退。 本来还有些战意的朝廷武将，看到吴洪贤加入李飞白一伙，南宫半梦又受了重伤，立刻萎了下去，谁都不敢站出来。 眼睛甚至都不敢瞥一下站着的四人。 眼看局势已经控制住，李飞白朝吴洪贤一拱手：「公公英明，你这一出手，绝不会后悔。」 「我妹妹呢？」吴洪贤只关心吴春霞。 「她已经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待会你跟着我，自然会找到。」 「你如果骗我的话……」吴洪贤将手骨捏得嘎嘎作响。 「在下有所为有所不为，像您这样的忠人义士，我不会对您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不知为何，吴洪贤接触到李飞白的目光，怒意全消，竟不自觉地听他的话。 仿佛李飞白的眼神，有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没有再多说，他默默地站到赵千城身旁，意思是暂时跟他们站一边了。 见状，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缓缓走到南宫定身边，蹲下身子。 赵千城紧紧跟着。 「弄醒他。」李飞白轻声说道。 赵千城伸出一根手指在南宫定腋下戳了一下。 「嗯哼。」 闷哼一声，南宫定似乎非常痛苦，眉头不由紧皱，下一刻便醒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黯淡无光，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意气风发。 见李飞白和赵千城近在咫尺，南宫定试着挪动身子，发现浑身上下剧痛无比，竟使不出一丝力气，心知生机已失，顿时万念俱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飞白朝他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南宫定有些不解。 「很可惜，你没听南宫德的话，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得手了。」李飞白彻底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白虎」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肯这样舍生忘死为他做事？」南宫定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问着。 轻笑几声，李飞白终于说道：「南宫，为师不仅教过你，攘外必先安内，还跟你说过，看不见的敌人永远是最可怕的，必须想方设法除之！」 南宫，是李飞白身为南宫定师父时，对南宫定的称呼。 这世界上，也只有他一人如此称呼南宫定。 听到这些话，南宫定浑身一震，如遭雷劈，随后便是不自主颤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再次喷出。 第四百零二章 离开地宫 什么白费礼，倒过来念不就是李飞白吗？ 难怪！ 难怪千城阁阁主甘心为你执鞭随镫，难怪姜国「朱雀」都被你所用，难怪自己一直找不到「白虎」。 原来你就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 那一刹那，南宫定明白了所有。 也接受了所有。 「先生！」他终于低声喊出久违的两字，伴随着两行清泪。 或许在他心中，当时献计要除掉李飞白，只不过是从卫国利益出发，并非他内心真实想法。 「南宫，我说了，今日这堂课，是为师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名叫「青出于蓝，但绝胜不了蓝」。」李飞白淡淡说道，面无表情。 「先生，弟子受教了，弟子输得心服口服！」南宫定竟微微颔首，不再挣扎。 「安心去吧。」 说完最后一句，李飞白站起身，转头。 而南宫定，此时闭着眼睛，似乎非常平静，此刻他心中，除了释然，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大卫利益，没有赵王摄政王的牵绊，更加没有恩怨情仇。 赵千城上前，抬起手掌，缓缓朝南宫定头上一拍。 南宫定不闪不避，身子往后倒去，脸上带着隐隐笑容。 他解脱了！ 杀了唯一的弟子，李飞白心中不免感慨。 「吁」 长出一口气后，李飞白走到南宫半梦及南宫社跟前，拱手说道：「陛下，郡主，在下也算报过仇了，无意再与你们为敌，但不知你们，可否还要取我性命？」 捂着发痛的胸口，南宫半梦根本不敢再发一言。 现在己方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天阶高手都没有，而李飞白则有三个天阶高手傍身，谈何跟他们斗？ 纪无锦将南宫社护在怀中，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音答道：「白先生请便。」 众人方才并未听见李飞白和南宫定的对话，并不知道其真正身份。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略一抱拳，带着赵千城、林天冲、吴洪贤往甬道走出。 几步后，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南宫社和南宫半梦，嘴里说道：「卫国已经元气大伤，愿你们好自为之。如果事后还想通缉我们，顷刻间便叫你们灰飞烟灭。」 扔下这句话，李飞白来到甬道尽头，不再去管战战兢兢的皇室成员以及满脸错愕的文武百官。 其实，在杀掉南宫定之后，南宫半梦和南宫社母子心中是开心的。 毕竟他是三人的梦魇，有南宫定在，南宫社根本没有实权，南宫半梦也始终被压着无法出头。 如今李飞白这么一闹，等于间接帮助了他们，无论三人是不是真心忌惮李飞白的那句威胁，都不会再通缉李飞白等人。 来到出口，见那里堵着一块巨石，常人无法出入。 但有赵千城三个天阶高手在，这不成问题。 「轰」 随手一挥，这块巨石应声碎裂，化成无数碎石往外喷洒。 赵千城和林天冲一左一右，将李飞白架出甬道，回到地面，吴洪贤跟着一跃上去。 「白……白司尉，怎么是你？」 见李飞白等人率先出来，几个躲在暗中的青衣司侍卫露面，上前说道。 显然，这几人便是南宫定安排在众人进入地宫后，负责将出口封死的人。 根据南宫定的命令，他们几人堵住甬道后，在一旁等待肖无忌带着黑龙卫到来。 只可惜，他们等来的不是黑龙卫，而是李飞白。 「赵……赵千城，还有林天冲。」一旁的另一个侍 卫，认出了两人，神色惊恐。 「不想死就赶紧离开，从此以后没有青衣司了。」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白司尉，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们挟持了你？」一人壮着胆子说道。 「不用怕，肖统领马上就带着黑龙卫来，王爷一定会救你的。」另一人附和。 李飞白哭笑不得，挥了挥手，径自离开，不再理睬这几人。 「敢跟上来，就死。」丢下一句话，赵千城跟上李飞白的脚步。 「轰隆隆」 大地尘烟四起，司徒无忧终于带着皇城禁军，自东而来。 吴洪贤立即神色一紧，蓄力应对。 「吴公公，放心，自己人。」 李飞白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陛下呢？」 一见面，司徒无忧没有下马，直接问道。 「我的人呢？」李飞白没有回话，反问。 「按照你的要求，都在城隍庙。」司徒无忧回道。 「嗯。」李飞白点点头：「我信你。」 「陛下在哪里？」司徒无忧再次出言相问，显得异常焦急。 他没保护好南宫青，再也不能让南宫社受伤害。 乱世之中，如此忠勇之人，已然不多见了。 李飞白心中赞叹，嘴里回道：「还在地宫里，丝毫无损。」 闻言，司徒无忧立即翻身下马，带着几个亲信，直奔甬道而去。 「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 「什么事？」司徒无忧回头。 「给我们四匹马。」 眼睛眯了一下，司徒无忧顿了片刻，随后点了四匹马给李飞白。 「多谢！」李飞白笑着抱拳。 「咱们也去城隍庙吧。」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他带着三人从禁军旁边经过。 谁也不敢拦阻他们。 他们不是黑龙卫，这五千人，不够这三个天阶高手杀。 「我妹呢？」 走了一段路，吴洪贤在马上再次问道。 「城隍庙！」李飞白简单回了一句。 他知道不说清楚，吴洪贤心中始终放不下，没准还会趁机出手对自己不利。 经过白袍军驻地，四人驻足。 这里尸横遍野，空气中充满血腥的恶臭。 白袍军与黑龙卫的大纛，早已倒在地上，被火焚烧着。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黑龙卫持刀砍进了一白袍军的脖子，而那白袍军，悍不畏死，竟然用嘴生生咬断了黑龙卫的脖子。 远处，一个白袍军拖着仅剩下的上半身，在地上艰难前行。 他去往的方向正是东陵，他想把这里的事告诉南宫半梦。 见他满脸血污，左眼早已失去，能够活下来完全凭的是一丝信念。 「唉！」 心中长叹一口气，李飞白暗道：莫怪我，神州一统，就得有这样的阵痛。 第四百零三章 会面 纵然心中如此想，李飞白还是走了过去，对着那个白袍军道：「你是不是想去找郡主？」 那人用仅剩的右眼打量一下四人，见到赵千城，他身体微微颤抖。 「赵……赵阁主。」 赵千城近前，李飞白朝他使了个眼色。 「郡主已经知道此间之事，她安然无恙，正朝这边赶来。」赵千城对着那人说道。 听到这话，那白袍军空洞的左眼流下血泪，嘴里颤抖着挣扎道：「好，好……」 紧接着，他浑身一软，似乎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头一歪，随即死去。 合上他的右眼，李飞白缓缓站起，望了一眼满目苍夷的战场，眼里微微有泪光。 「公子，目测死了不下两万五。」赵千城说道。 略微皱眉，李飞白长叹一声：「卫国最为精锐的两支部队，终于就这样自残殆尽。」 这一天，他期待了很久。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激动，反而有一丝痛苦。 可片刻后，李飞白的双眼再次恢复坚定，他手一挥，朝三人道：「上马，前行！」 城隍庙在城东荒郊，四人绕了一圈，总算来到这里。 门口，一驾马车停着，刘东坐在车前，一手扯着缰绳，似乎负责赶路。 他不停朝远处望去，神色有些焦急。 见吴洪贤跟着李飞白三人到来，刘东立刻跳下马车，迎上前去。 「舅舅！」 「东儿。」吴洪贤见他到来，自然心中大喜。 「你终于来了。」 「你娘亲呢？」 吴洪贤问话间，从车驾里钻出一个老妇，正是如假包换的吴春霞。 「兄长。」 一声呼唤，泪水涌出，夹杂着委屈和劫后余生的激动。Z.br> 「妹子！」 吴洪贤快步走到车驾前，握住吴春霞的手。 听到动静，城隍庙里走出三人，自然是方圣手、方庆和徐芊芊。 「公子，你没事吧。」徐芊芊最是着急，第一个跑上前，满脸担忧问道。 「芊芊姐，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公子有事还能站在你面前？」方庆揶揄。 随后，他又朝李飞白道：「公子，你知不知道，方才芊芊姐大概说了九百次，要去皇陵找你，幸好我和老方拦了下来。」 「有千城和天冲兄弟在，公子不会出事。」方圣手笑道。 一旁的林天冲再次傻眼，徐芊芊和方圣手是李飞白的人他知道，可现在两个人对他的称呼…… 公子？ 「我没事。」李飞白摸了一下芊芊的头，暖心一笑。 林天冲满脸困惑问道：「方神医，你……你叫他什么，公子？」 无奈，赵千城只能简单解释道：「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公子」，老方与他假扮叔侄，也是之前计划所需。」 紧接着，方庆跳了出来，笑道：「天冲兄弟，可还记得我？」 上下打量方庆一眼，由于他平日里出现，都是乔装打扮，林天冲竟一时未认出。 「我就是那医馆小厮啊。」方庆自己回答。 「是你？」 「不错，我叫方庆，我和老方才是真正的叔侄。」 「那芊芊姑娘？」林天冲转向徐芊芊，一脸疑惑。 「芊芊只是我的伙伴，之前失身于我的事，也都是装出来的。」李飞白解释道。 听他向林天冲这么解释，徐芊芊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我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林天冲敲打着自己的额头。 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千城道：「不急，有些事，我们会慢慢跟你说。」 这边，吴洪贤一家叙话完毕，来到李飞白跟前。 「白兄弟，敢问你在地宫那番话，可是仙长说与你知的？」吴洪贤问道。 李飞白在地宫里，出言让吴洪贤除煞，这可是方庆与吴洪贤一家才知道的事。 「仙长？」众人看了一眼方庆，会心大笑。 「怎么？」刘东满脸不解：「你们知道仙长所在？」 「白兄弟，如果你们知道仙长在何方，请告知于咱家，我们必当重谢。」吴洪贤补充道。 见状，方庆只能无奈出列，口中说道：「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 神态声音与扮成的算命先生一模一样。 「你……你就是仙长？」刘义立刻认了出来，用手指道。 「可不就是贫道吗？」方庆神秘一笑。 「这是怎么回事？」吴洪贤出言问道。 方庆答道：「根本没有什么仙长，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公子的意思，救出你妹妹，也全赖我们公子找到许老汉，才推测出吴春霞被关在太白楼。」 李飞白也随即一拱手：「吴公公，如果贸然上门相问，在下怕你们有戒心，无法全力配合，所以才出此下策，命方庆假扮术士，还请你们莫要见怪。」 吴洪贤一家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事情原委。 「白兄弟煞费苦心，只为了救出舍妹，奴家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见怪？」吴洪贤拱手抱拳行了一礼。 「不，吴公公，我救令妹，只是为了让你不再受南宫定威胁，从而出手帮我罢了，你无须介怀。」李飞白据实说道。 见他如此坦诚，吴洪贤一家子更加钦佩。 世人多有贪功者，何况李飞白只要顺势说一句「都是举手之劳」之类的话，吴洪贤免不了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可李飞白只是据实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吴洪贤本来以为他只是搅.弄风云的阴诡人士，这一句话让他彻底对李飞白改观。 「白兄弟胸怀坦荡，咱家甚是佩服。」吴洪贤再次拱手：「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救了舍妹是千真万确，这份恩情，咱家一定会还。」 心中一喜，李飞白要的就是吴洪贤这句话。 毕竟有这种绝世高手帮忙，谁不想？ 可他嘴里依然说道：「大可不必，在地宫里，你已经帮我杀了南宫定，咱们也算两清。」 没有理会他的话，吴洪贤将手上戴着的扳指拿下，塞给李飞白。 「山高水长，江湖路远，白兄弟日后若遇到困难，拿着这个扳指找到我，纵然是刀山火海，咱家也会帮你一次。」吴洪贤郑重说道。 第四百零四章 坦诚以待 李飞白也不再客气，他接过扳指，小心翼翼将其收入怀中，随后抱拳道：「吴公公义薄云天，在下谨记。」 随后又道：「敢问之后有何打算，皇室的人知道你助南宫定弑君，这皇城，想必你们也住不下去了。」 此时，赵千城出来说道：「前辈。」 他是第一个将「公公」两个字去掉的人。 吴洪贤顿生好感！ 「赵阁主一身修为惊天地泣鬼神，咱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远不及你！」吴洪贤真心称赞。.z.br> 「前辈过誉了，千城不过是侥幸罢了。」赵千城谦虚回礼，而后再道：「如果前辈不嫌弃的话，可委屈尊驾暂居无极山。」 「无极山？你们要回无极山？」吴洪贤当然知道，那是千城阁的总舵。 「正是。」李飞白再次劝道：「刘公一家有两老，刘东又不懂修为，四处漂泊也不是事，前辈暂居无极山，一来有个落脚之处，二来大家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待风声过了，再行计较。」 他极力劝说，无非是想将吴洪贤拉拢入伙，为之后的计划助力。 只要住到无极山，那他和千城阁就是一体的了。 两人殷切地眼神期盼地看着吴洪贤，谁知他果断拒绝了。 「两位好意，咱家心领了。只不过，我和舍妹想回老家看看，日后得空，定当上无极山拜访。」吴洪贤拒绝得很婉转。 闻言，李飞白眼里掠过失望之色。 「可万一，朝廷的人不想放过你们，前辈自然无虞，可刘公一家岂不时刻身处险地？」赵千城再劝。 傲然一笑，吴洪贤回道：「只要咱家不离开他们十步之外，朝廷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飞白也不好再勉强，否则就会消磨吴洪贤对己方的好感了。 于是乎，他只能遗憾出言道：「既如此，前辈请多保重。」 紧接着，他朝徐芊芊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立刻从收拾好的行囊中拿出十万两。 「些许银两，权当前辈助我的酬劳。」李飞白将银票递给刘东。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吴洪贤还未说话，刘义便率先开口。 「这位小兄弟，你救出贱内，我们一家子已经无以为报，如果再收这些钱，我们于心何安？」 刘东也重重点头，将银票推回。 「刘老爷，救出令夫人，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吴前辈的出手，当真帮了我大忙，些许身外之物，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李飞白再道。 「白兄弟。」吴洪贤也出言：「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只不过这些年刘义他经营宫中蔬菜，多少也有些积蓄，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生活，这些钱却用不着了。」 「唉。」李飞白叹口气，道：「也罢，既然这样，山高路远，咱们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一家人朝李飞白等人拱手，随后坐上车驾离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飞白嘴里喃喃道：「希望他们一路平安。」 「公子，你担心他们出事？」赵千城问道。 「不知道。」李飞白摇摇头：「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有吴洪贤这样的高手在，想必不会有大事。」方庆附和道。 「希望吧。」 收拾好情绪，李飞白长出一口气，望了一眼云开雾散的天际。 那里，暖阳正当空。 「咱们也该出发了。」 他转头对林天冲问道：「天冲兄弟，怎么样，你是跟我们走，还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 「不是，白兄弟。」林天冲一声苦笑：「我直到现在，头脑还是懵的，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众人哄笑。 赵千城也难得一笑，林天冲方才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他没有问题。 即使在不知道具体细节的情况下，也义无反顾跟着赵千城出手，保护李飞白。 仅凭这点，就能断定他是个将情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汉子。 这点，跟赵千城很像。 看了一眼李飞白，赵千城在征得他同意后，终于开口说道：「其实，公子不叫白费礼。」 「那叫什么？」林天冲追问。 「你把他名字倒过来念，就是他的真名了。」方庆笑道。 「礼费白……李费……李飞白！！！」 读到这三个字，林天冲寒毛竖起，头皮瞬间发麻。 「你……你就是「白虎」？」他双眼圆睁，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怎么你的神情像见到怪物一般？」李飞白摸着脸苦笑。 「方才在地宫，南宫定说你是白虎的人，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林天冲摇着头。 「没想到我家公子，直接就是「白虎」了是吧？」方庆的话逗笑众人。 「可是。」林天冲随即皱眉，继续道：「之前我有幸见过秦王一面，当时你并不是长这样的？」 「这一切，就得从半年前说起了。」 花了近一个时辰，方庆和赵千城联手，方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跟林天冲说了一遍。 听完，他沉默了近一刻钟，方才将事实消化。 「没想到卫国皇室，竟都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林天冲终于出言。 「不错，他们得罪谁不好，敢得罪我们家公子，那今天这局面，就是他们应得的下场。」方圣手说道。 「「白虎」不愧是「白虎」，竟然在半年内，杀太子，诛齐王，毁燕王，弑先皇，灭赵王，最关键的是，让卫国最为精锐的两支军队，自残殆尽，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林天冲还在回味着李飞白的整个计划。 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李飞白随意摆摆手。 「本来我一心想帮他们一统神州，让百姓结束战乱，经此一事，终觉得卫国皇室非天下明主，我此举不光是为自己报仇，更重要的是先毁掉卫国根基，为神州一统，唱响前调。」 李飞白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真正的内心想法。 「千城跟我提过，说他家公子实则将复仇挂在嘴上，实则心中装的是天下百姓。」林天冲说到此处，更加敬佩。 （阳康后遗症明显，脑袋时常断线，加上春节临近，为了保证本书质量，从明日起，调整身体，直至本月末，只能保证不断更，无法保证每日两更，2月初恢复，请见谅。） 第四百零五章 皇城后续 「神州战火延绵百年，百姓无以为家，易子而食，总该有人站出来结束这一切。」 讲到此处，李飞白又想到了方才白袍军和黑龙卫大战过后的血腥场面。 在乱世，他们是兵。 但在太平盛世，他们或许就是安居乐业的平民百姓而已。 「白兄弟，在下愿追随你左右，为这神州做点什么，哪怕火海刀山，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身为堂堂「白虎」，竟然亲自出手为他盗取佛骨，助他突破到天阶，且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 林天冲已经感佩万分，现在得知对方果真有如此雄伟抱负，二话不说，便表明了自己态度。 只是一时激动之下，称呼竟忘了改过来。 「谈不上追随，大家志同道合罢了。」李飞白摆摆手。 「诶，天冲兄弟，跟我们一起可以，只不过你这称呼得改一下。」方庆在一旁说道。 他指的是对李飞白的称呼。 「一个名字而已，我倒觉得「白兄弟」这个称呼挺贴切。」李飞白微微一笑。 「不行不行。」林天冲连连摆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的确得改。」 「除了在人前不方便直呼我名字，其他随你。」李飞白倒不在意。 赵千城出言道：「既然决定加入我们，那自然是跟我们一起唤「公子」了。」 「甚好。」林天冲同意，随后便弯腰下拜：「公子在上，受属下一拜。」 李飞白赶忙将其扶起：「天冲，我们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莫要如此。」 「好了公子，咱们的习惯，天冲兄弟以后慢慢了解便是，天色不早，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方庆催促道。 「也是，该出发了。」 李飞白长出一口气，望了一眼靖麟城，这是他待了十年的地方，如今第一阶段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众人翻身上马，朝南奔去。 没有了刀尖舔血的紧张，李飞白心情大为放松，一路倒是不徐不疾。 「公子，咱们为什么不弄个车驾，在马上吹风受凉的，您何必呢？」 众人慢悠悠骑着马，方庆出言问道。 「在车驾里，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河山。」李飞白望着不断倒退的山川湖泊，心情甚佳。 「公子，我有个疑问。」林天冲也出言闲聊。 「说吧。」 「咱们既然是为了一统神州，在地宫里，何不直接杀了南宫社？」 「杀了他，卫国皇室明天又会冒出一个新的皇帝，此举无用。更何况卫国的皇帝是一个孩子，对我们以后的行事计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李飞白解释道。 「那南宫半梦呢？她可是有能力的人，有她在，随时能够再训练出一支白袍军来。」林天冲继续问道。 「白袍军为什么只有两万人？是因为长年在边境苦战练就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训练是练不出来的，杀了南宫半梦，意义也不大。」 「公子！」方庆一边在马上喝着酒，一边摇晃着脑袋道：「当时在地宫里，你就应该把卫国那群文武百官和皇室成员都杀了，这样一来，卫国不就直接覆灭了？」 朝他翻了个白眼，李飞白回道：「你当我是杀人狂魔不成？这样一来，卫国无人治理，百姓更加水深火热，岂不违了咱们的初心？」 「卫国要灭，但不是这种灭法。」徐芊芊接上话茬。 「不错，咱们要让卫国皇室率众投降，拱手交出统治权，这才是对百姓最为有利的做法。」方圣手说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点 头。 「公子，我也有个疑虑。」赵千城也问道。 「赵阁主也有疑虑？」方庆打趣。 「黑龙卫战斗力比白袍军强不止一个档次，为何两万白袍军，与一万黑龙卫几乎能够打得两败俱伤？」 「黑龙卫的强，是在协同作战能力，换句话说，他们需要有人指挥，才能发挥真正的战斗力。但是肖无忌一到白袍军中，便没了人影，无人指挥，加上军心涣散，两万白袍军自然能够和一万黑龙卫打得旗鼓相当。」 「原来如此。」赵千城点头。 而后，林天冲似乎刻意想跟众人套近，继续出言说道：「方神医，就这样撇下多年经营的医馆，心里难道没有不舍？」 「我的医馆只是为了公子行事方便而已，如今公子在靖麟事了，该弃就弃，有何不舍？」方圣手捻须笑道。 「芊芊姑娘，你的陶怡居呢？」 「赠给婷笑了。」徐芊芊淡淡回道。 「花了百万两买下的茶楼，就这样轻易赠人，姑娘真是慷慨大方。」林天冲笑道。 微微一笑，徐芊芊没有答话。 她的眼中只有李飞白，别说百万两，就算让她为李飞白做任何事，徐芊芊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何况抛开陶怡居，便能和李飞白朝夕相处，这是徐芊芊梦寐以求的事。 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也不去住客栈酒馆，李飞白特意品了一把风餐露宿的滋味。 至于吃的，有这么多高手在，飞禽走兽手到擒来，不至于饿着。 而皇宫里，南宫社终于举行了登基仪式，正式临朝。 由于年纪尚幼，所有政事均交给纪无锦和南宫半梦处理。 纪无锦主文事，南宫半梦主武，所有之前与南宫定有过瓜葛的官员，只要尽心尽力办事，既往不咎。 青衣司并没撤换，而是由徐元忠全权负责，担任总司尉。 此事过后，纪无锦深感禁军力量薄弱，下令撤掉了宇文泰的职务，将五万北山军全部改编为皇城禁军，交由司徒无忧全权统领。 宇文泰之前按兵不动，选择两不相帮，现在被撤职，也算罪有应得。 但身为副将的柳重勇，却被任命为禁军副统领。 登基之日，南宫半梦便让南宫社昭告天下，赵王南宫定的罪行，并立即抄了南宫定的家。 该杀杀，该赶的赶。 而欧阳音，靠着和纪无锦的交情，得免一死，但也失去了自由，被软禁在皇宫当中。 黎重则恢复礼部尚书一职，由于勤王有功，此时话语权更重，隐约成了众文官之首。 第四百零六章 各方动作 徐元忠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缉「朱雀」肖无忌！ 曾经的同僚，互相合作的伙伴，今日刀兵相向。 或许在徐元忠心中，他这个没有修为的情报营统领，一直被南宫定的两个所谓心腹统领压着，他心中始终有一口气。 所以刚整顿好青衣司，便马不停蹄，下令整个卫国通缉肖无忌。 抓到活的，赏千金，封侯，死的，赏万金。 一时间，一些勇夫纷纷跳出。 「朱雀」的名头不如「白虎」，忌惮的人少之又少，重赏之下，肖无忌几乎只能躲在张宅。 张宅里，肖无忌坐在上首，他并没有戴面具。 因为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不可能再回到卫国朝廷，再隐藏身份已经毫无意义。 张翠玉和张东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朱雀」的真正面目。 他们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无法自拔。 「怎么，没想到「朱雀」会是我？」肖无忌苦笑反问。 「大人，我们……我们的确没想到。」张东来恭敬应道。 「没想到赵王身边的黑龙卫副统领，竟然就是咱们的「朱雀」大人，您真是好手段，竟然能潜伏在南宫定身边这么久。」张翠玉也附和。 「哼，只可惜我一直都只是副统领，并未实际取得黑龙卫的统领权，否则局面也不会像今日这样被动。」 「大人，他们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张东来问。 张翠玉也出言道：「就是，根据您的说法，卫国的人顶多知道你背叛了南宫定，但怎么也不会知道您就是「朱雀」吧？」 说到此间，肖无忌眼睛眯起，心中「腾」地蹿起一股怒火。 「还不是那白费礼，定是他离去之际，将此事抖了出来。」 「此人真是阴毒，利用完咱们，便一脚踢开。」张翠玉愤恨不平。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这样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属下也想不明白，既然他跟卫国皇室有仇，为何要将您抖出来，放着您继续在卫国皇城，对他不是更有利吗？」张翠玉说出心中疑惑。 「此人心计之深，不亚于「白虎」，谁知道他想干什么？」肖无忌甚是无奈。 见他样子，张翠玉和张东来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恐惧。 在他们心中，「朱雀」是无所不能的，什么时候如此被人摆布过？ 「那……大人，现在整个卫国都在通缉你，要不……您先撤回姜国？」张翠玉战战兢兢出言说道。 「风大人那边怎么说？」肖无忌愁眉苦脸。 「风大人说您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青龙」，为了您的安全，让您即刻返回姜国。」张东来禀报道。 「对。」张翠玉也赶紧接腔：「风大人说您潜伏卫境十几年，而今除掉赵王，也算是替姜国挽回面子，陛下龙心大悦，要亲自奖赏于你。」 听到这话，肖无忌方才脸色一缓。 多年来的辛酸委屈，总算没被辜负。 但肖无忌嘴上依然不甘道：「卫国根基虽然毁了，但毕竟还在，我潜入卫境十几年，尚且只能除掉南宫定，这「青龙」到底有多大能耐，难道他能覆灭卫国不成？」 张翠玉拱手答道：「大人，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青龙」的身份，据说只有风大人一个人知晓，连陛下都不知道。」 「嘶」 肖无忌倒抽一口凉气。 「连陛下都不知道？」 「正是！」 「这「青龙」竟如此神秘？」肖无忌心中不由感叹。 同时，他又想起与其对接的那句暗语：朱雀腾云方出众，青龙驾雾飞得高！ 至今为止，这句暗语都没用上。 「对了，风大人不是说，「青龙」会在暗中助我？为何到现在还没出现？」肖无忌再问。 「回大人话，风大人似乎早就料到了您会这么问，他来信说，「青龙」已经帮了你了。」张东来回话道。 「什么，他已经帮了我？他在哪里帮了我？」 肖无忌冥思苦想，说白了一切都是李飞白的计划，「青龙」根本连出现都没出现，怎么说就暗中帮了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点。。。我们也不敢多问，风大人说，您要想知道答案，回姜国便知究竟。」 「唉！」 叹了口气，肖无忌站起身，无奈说道：「看来，我不得不撤离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 「我走后，你们安心潜伏下来，不要有任何动作，一切听风大人命令行事，这个据点咱们扎根这么多年，绝不能轻易被毁。」肖无忌叮嘱。 「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鲁记酒馆。 祝国的密谍也终于有了动静。 那个一直躲在背后的「玄武」终于现身。 一间四周密闭的屋子里，鲁大成和夏安梅战战兢兢跪在下首，站在他们身前的，是一个浑身漆黑，戴着斗篷，整张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人。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玄武」。 「如今卫国风雨飘摇，终于轮到咱们动手了。」 斗篷下，一嘶哑的声音发出，犹如一把利剑穿透人的心灵。 「请大人吩咐。」鲁大成和夏安梅同时回道。 「如今南宫半梦回城，益阳城没了白袍军的守卫，必然不堪一击，短时间之内，南宫半梦是回不去了。你们立刻修书告知陛下，请他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攻城。」 「是！」 「这段时间，我会尽力挑拨南宫半梦和纪无锦的关系，让大卫更加分崩离析，届时争取兵不血刃，让我大祝王师轻取靖麟。」 「大人威武！」 「蛰伏这么多年，也该发出致命一击了。」嘶哑的声音犹如毒蛇一般，令人生寒。 他继续说道：「「白虎」已遁，「朱雀」又现，如今这风雨飘摇的卫国，只剩本尊了，天佑我大祝，天佑大祝！」 「玄武」高举双手，眼中有泪光闪动。 显然，他们隐忍多年，终于等来这一绝佳时机。 。。。。。。 一路游玩，兜兜转转，李飞白一行人，总算再次回到百江。 「旧地重游，天冲，有何感想？」李飞白随意问道。 「其实，百江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林天冲眉头微皱，似有难言之隐。 第四百零七章 太平道 听到他的话，李飞白暗暗点头。 终究是打算说出自己的过往了。 「我祖居武安县长寿村，自小便是在百江长大的。」林天冲似乎不想提起此事。 「武安县？难怪你一口南方口音。」方庆无心答道。 「原来你是百江人。」徐芊芊是真的不知道林天冲的身份。 「天冲，见你样子，似有难言之隐，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说，或许我们能帮你。」李飞白主动提出。 「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过往的伤心事罢了。」林天冲眼里闪过一丝恍惚，而后又道：「大概七八年前吧，具体时间记不太清，那时正是太平道大肆横行的时候。」 「太平道？」徐芊芊一惊：「神州邪教太平道？」 「不错，据说教中之人信奉解脱天性，无拘无束，入教之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看不惯的话连父母妻儿都能轻易杀害，简直丧心病狂。」 提到太平道，林天冲双鬓肌肉微微抖动，显然怒极。 「是不是，他们对你村子做了什么？」徐芊芊问道。 「那天夜里……」林天冲的身躯微微晃动：「那天夜里，太平道不知为何，他们上百个人冲进村里，举起屠刀便对村民们一顿砍杀，无论男女老幼，都无法幸免。我迅速组织起村中壮年反击，奈何对方有一两个玄阶武者，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一番打斗后，我胸口被击中，昏死过去，醒来时，全村……全村已经被杀光。」 说到此，林天冲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两行泪水，似乎亲人的惨状历历在目。 「那你是如何逃脱魔掌的？」方庆问道。 「我被踢中胸口后，昏死过去，躺在了尸堆当中，或许他们大意，才让我逃出生天。从此之后，我拼命修炼，发誓一定要铲除太平道，为我父母报仇，为村民报仇。」 纵然语气尽量显得平淡，但李飞白还是发现了林天冲的指甲，已经陷进手掌里。 让他回忆这段不堪往事，确实对林天冲来说，是再一次摧残他的心灵。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飞白道：「天冲，这个邪教，我一定会帮你铲除。」 「多谢公子。」 「难怪。」赵千城出言：「难怪你胸骨有一块较弱，原来是这样受伤的。」 「正是，如果没有公子妙计得来的星象佛骨，恐怕我这辈子都别想突破到天阶。」林天冲朝李飞白感激一瞥。 摆摆手，李飞白转而道：「这几年千城阁崛起，太平道在卫国，倒是收敛不少。」 「千城阁这几年杀的太平道众也数以千计了。」赵千城接话：「他们见敌不过我们，从明面上的屠杀，转为暗地里的谋杀。虽然看似销声匿迹，但实际上太平道的人，还是遍布各地，暗流涌动。」 「公子，我这几年对太平道也算费心研究，他们的总舵在祝国宁安城，道众也有十万余人，与千城阁不同的是，他的道众并不是集中在某国，而是遍布神州各地。」 「祝国宁安城？」方庆微微皱眉。 「不错，太平道的首领称掌教，有两个，大掌教名叫吴太平，据说能够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太平道就是以他名字命名的。」林天冲说道。 「另外一个呢。」李飞白问。 「副掌教名叫左永生，据说此人神秘无比，道中除了吴太平外，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平日里出现也都是戴着面具示人。」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断定道：「看来这个左永生才是太平道最可怕的人。」 「公子，何出此言？」林天冲不解。 在他看来，吴太平是大掌教，又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理 应是罪魁祸首。 「一般藏在幕后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比如说，咱们公子。」方庆笑着解释。 本来胸中愤恨的林天冲，因为方庆这句话，也略微松了下来。 「公子你说，他们总舵在祝国，会不会是祝国的人，故意搞出的一个邪教，以此来消耗姜国和卫国的实力？」 徐芊芊毕竟是女子，心细。 「应该不会。」林天冲摇头否定：「据我所知，太平道在祝国各处，也是大肆杀虐，祝国朝廷也是头疼不已。更有甚者，祝国的一个城主，也被太平道杀害了，朝廷派兵剿灭，愣是找不到太平道教众人影。」 「嘶」 方庆倒吸一口凉气：「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总舵在宁安城，为何找不到太平道的人？」 他非常不解。 「这不矛盾。」林天冲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太平道总舵在宁安，却找不到总舵在宁安何处，自然也找不到太平道众。」. 他们的对话，李飞白尽收心底，同时思绪却飘到了另外一处地方，他喃喃自语：「就算他们是太平道，但是屠村也该有个理由，不可能无缘无故说杀就杀吧？」 「公子，你在说什么？」方庆见他咕哝，立即问道。 「天冲，你们村是否跟太平道有过节？」李飞白没理会方庆，径自问道。 「公子，长寿村虽然不比神农村与世隔绝，但村中之人也少与外人来往，连所吃食物都是自力更生，多年来与外界无仇无怨，更别谈太平道了。」 点点头，李飞白沉吟：「这就奇怪了，就算太平道残杀成性，但总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便去屠杀一个村子吧？这对他们来说，也有风险。」 「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想不通这点。」林天冲附和。 「既然想不通，咱们就查。」李飞白拍手下了决定。 「公子要查？」 「去无极山，刚好路过武安县，咱们就到你村子里去看一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当年太平道屠村，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李飞白眯起眼睛。 不易察觉地身子一抖，右眼眯起，林天冲看着李飞白，没有说话。 「怎么天冲，你还放不下？」李飞白问。 「公子，那里埋葬着我的亲人故友，见之着实令人伤心。」 林天冲言下之意，是不想回到祖居，忆起那些伤心往事。 第四百零八章 清风观 「既然要查太平道，这些事你总得面对。」李飞白出言劝解。 赵千城轻拍他的肩膀，也说道：「天冲，公子所言有理，七尺男儿不应逃避过往。」 「天冲兄弟，走吧。」方庆直接催促。 看了一眼众人，林天冲一咬牙，重重点头。 「走。」 众人继续前行，边走边聊。 「我在青衣司的时候，查过太平道的情报，他们的后背都会有一个八卦文身，以此来辨别身份。」 「文个八卦就是太平道众了，他们就不怕别人冒充吗？」方庆随口出言问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你觉得，他们会在意吗？」 「不错，本来他们就是无恶不作，如果谁冒充，说不定还能助长太平道的声势呢。」徐芊芊答道。 一行人边走边分析，时间过得倒也不慢。 还是与来时一样，众人只挑小路行走，一路领略山川美景，并未进住客栈。 时值暖春，万物生机盎然，花草鱼鸟，争相斗艳。 「轰隆」 春雷骤然响起，天际乌云滚滚而来。 眼看春雨将下，徐芊芊着急说道：「公子，看来要变天了。」 此时众人正身处一处广阔田野，只有没过膝盖的杂草，根本没有地方躲雨。 「公子，你看吧，好好的客栈不住，好好的酒菜不吃，非要领略美景，这下好了，大家一起成落汤鸡了。」方庆在马上乐呵呵说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答道：「你这老鼠，春雨绵绵，就算淋上一场又如何？」 「公子，你的身子，可不能淋雨。」方圣手及时出言。 「那怎么办？」徐芊芊神情立即一变，脸上满是担忧之情。 李飞白丝毫不在意，反而笑道：「老方，根据你们医者所言，这春雨乃无根之水，能治百病，怎么我就淋不得？」 「什么无根之水，那都是庸医之言，春雨阴寒，自空中落下，还夹着许多灰尘颗粒，对常人身子尚且不好，何况公子你？」 李飞白点点头，方圣手还是专业的。 「大家无须着急，这条路多年前我曾经走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前面有一座道观，咱们可以到那里避雨。」 「道观？」 「这荒郊野岭的，居然有道观？」方庆有些意外。 「道家素喜清净，道观都是建在山野之中，有什么好奇怪的？」李飞白回怼。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徐芊芊最为着急。 众人继续策马前行。 果然，纵马不到一刻钟，一座道观浮现眼前。 只不过是道观早已是断壁残垣，墙体坍塌大半，大门早已布满蜘蛛丝，一块牌匾歪歪斜斜地犹自抓着墙体，上书「清风观」三字。 「怎么会这样？」望着眼前废弃的道观，林天冲喃喃自语。.五 「我说天冲兄弟，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了？」 「想来总有十年了。」 「十年？」方庆提高声音：「十年时间，黄花闺女都熬成黄脸婆了，何况这个道观。」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总是避免不了。」李飞白淡淡出言，随即说道：「破旧归破旧，总能避雨，咱们又不在这过夜，倒也无妨。」 见他如此说，赵千城率先上前，一脚踢开拦在门前的巨石，双掌齐出，掌风轰轰作响。 眨眼时间，便清出一条道路来。 「公子，可以进去了。」他折身返回说道。 「走吧。」 六 人进到道观，见正殿早已破败不堪，显然荒废许久，但墙上的刻画依稀可见往日的辉煌。 「你说这荒郊野外的，这里的道士发生什么事，才会将这么大的道观弃之不顾，可惜，太可惜了。」方庆仰头望着大殿四周的墙壁，口中叹息着。 「这里应该遭遇过屠杀。」李飞白突然出言说道。 「屠杀？」 闻言，徐芊芊身体不自觉往李飞白身边靠近。 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纵然常年跟着李飞白出生入死，但猛然听到李飞白这么说，加上破败不堪的道观，充满诡异氛围，她还是不自觉心底发寒。 「公子，你怎么知道？」方圣手出言相问。 「你们看地上的一滩滩黑色污迹。」 众人顺着李飞白所指方位，看到满是灰尘的青石地面，果然有几片黑色污迹。 「血迹？」赵千城随即出言。 「乍一看，还以为是污泥呢。」方庆笑道。 「正是血迹，大殿四周都有，加上三清神像被毁得不成样子，所以这里一定发生过大战。」 「公子所言有理。」林天冲附和：「三清神像乃道家信仰，如果这里的道士是自己离去，断然不会将三清神像毁掉。」 「按道理，道观建在这里，这里的道士应该是本着与世无争的心才是，怎会发生这种事？」徐芊芊心中疑惑。 「芊芊姐，谁知这里的道士有没有出去拈花惹草，或者醉酒伤人之类的德行？」方庆笑着说道。 「你以为每人都像你这酒鬼？」徐芊芊朝他翻个白眼。 讪讪一笑，方庆转而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天冲兄弟的长寿村，同样与世无争，却惨遭屠杀，真是惨绝人寰。」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脑海里灵光闪过，似乎有东西一闪而逝。 而林天冲，却是脸色沉重，说不出话。 见状，徐芊芊捅了一下方庆的胳膊，朝他努嘴示意。 方庆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上前朝林天冲道：「那个……天冲兄弟，我一向口无遮拦，你别在意。」 深吸一口气，林天冲半晌才出言回道：「无妨，公子说得对，往事如何伤心，我都要面对。」 「嗯。」方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随后，他们见李飞白怔着不动，于是不敢出言。 可林天冲不了解李飞白的习惯，上前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赵千城赶紧将他拉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说话。」 林天冲一愣，可见众人神秘兮兮的样子，只好噤声。 「长寿村距此有两百里之遥，按理不会这么巧合才是，为何会有如此共同点，莫非是我多虑了？」李飞白来回走动，嘴里自言自语。 第四百零九章 遇恶霸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连话最多的方庆，也是默默收拾了一块盘坐的地方，准备给李飞白休憩。 「不通，实在想不通。」 随后，众人便见到李飞白独自摇着头出言。 「公子，什么不通？」见他说话，徐芊芊方才敢上前问话。 「就是不明白什么不通，方才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没抓住。」李飞白回道。 「公子，你这老.毛病又犯了。」方庆揶揄道。 「算了，不想了。」李飞白挥挥手，收回思绪。 这时，道观外传来几个汉子的声音。 「你们看，这有几匹马。」 「他娘的，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居然还有人？」 「看这道观废弃多年，应该是过路的人在此间躲雨。」 「管他娘的什么人，既然是废弃道观，咱们也进去躲躲。」 李飞白听到了道观外的对话，微微皱眉。 赵千城在凝神细听后，快速朝众人说道：「三个人，听脚步声都是修为在身的武者。」 「管他什么人，咱们躲咱们的雨，他们躲他们的。」方庆不屑说道。 「老鼠，都是赶路人，不容易，咱们挪到右侧来，左侧留给他们。」方圣手出言。 「凭什么，咱们收拾干净了，倒让别人舒服了？」方庆不愿意。 「废话少说，快点。」方圣手板起脸来。 方庆犹自咕哝，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身子。 此时，三个衣衫褴褛的人进到大殿。 李飞白见一人脸上有一道斜长的刀疤，腰间挎着一把钢刀，另外两人见到李飞白一行人，瞳孔不经意一缩，眸子里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细看之下，这三人长相接近，一口黄牙，脸上毛发丛生，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应该是三兄弟，但都不是善茬。 方庆刚从左侧经过，要到大殿右侧，经过正中间时，瞥了三人一眼。 那刀疤汉子见状，朝方庆吐了一口浓痰。 「呸」 方庆反应不慢，侧身躲过。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刀疤汉子出言威胁道。 本来无缘无故被吐口痰，方庆已经火冒三丈，现在竟然被对方威胁，他立刻指着三人骂道： 「哪里来的畜生，瞎了你们的狗眼，敢这样跟爷说话？」 刀疤汉子本来带着两人已经到达左侧，刚要坐下。 没想到方庆居然敢大放阙词，三人重新上前几步：「他娘的，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见他们言行，李飞白立刻断定：三人必定是在乡里横行惯了，没吃过亏，才敢见人就口出狂言。 「我说。」方庆伸出右手食指，对着三人逐一指点：「你们是哪来的畜生，敢胡乱放屁？」 「他娘的！」刀疤汉子二话不说，抽出腰间钢刀。 赵千城和林天冲在一旁微微笑着，连眼都不抬。 这三人，方庆就收拾得了。 「大哥，快看，有女人。」 此时，其中一人见到徐芊芊，眼睛顿时发亮，嘴巴微张，口水抑制不住往下流。 「女人？」刀疤汉子在人群中找到了徐芊芊。 见到她的美貌，那汉子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纵然一身素衣，但也掩盖不住徐芊芊那绝世容颜，以及傲人身材。 「他娘的，这荒郊野外的，竟然有如此极品婆娘。」 一时间，刀疤汉子的注意力被徐芊芊吸引，不再去理会方庆。 「小妮子，跟爷走吧，伺候我们三人，总比伺候这五人的强。」 刀疤汉子没有将李飞白等人放在眼里，嘴里露出黄牙留着口水，脚下缓慢朝徐芊芊移动。 「大哥，我……我也要。」另一人似乎太过激动，说话都有点哆嗦。 「去去去，大哥享受完，自然有咱们的份，你着急什么。」另一人跟了上去。 徐芊芊美眉微蹙，冷眼看着眼前三人。 方庆乐了，站在原地说道：「你们可小心些，这妮子脾气可不好。」 回头看了一眼方庆，刀疤汉子才记起旁边还有李飞白等人。 「呱噪什么，你们俩，先将这五个男的杀了，待我乐呵完，再分你们一杯羹。」 兄弟俩闻言，心花怒放。 「多谢大哥。」 而后，两人抽出腰间利刃，往方庆身上招呼。 「两位好汉，别，别杀我。」 方庆装出一副惧怕的样子，往右侧躲闪。 见状，刀疤汉子更加肆无忌惮，伸出右手往徐芊芊胸前抓去。 李飞白摇头叹了口气，那样子似乎很是惋惜。 下一刻…… 「砰」 赵千城身形微微一晃，随后回到原地。 而那刀疤汉子，惨叫一声，身子横飞出去。 他双手捂着嘴巴，鲜血直流，黄牙早已碎了一地。 「啊，他娘的……」 刀疤汉子痛得直在地上打滚。 其余两人见状，先是一怔，随后弃了方庆回到刀疤汉子身边，将他扶起。 「大哥，怎么回事？」 他们根本没看清赵千城是如何出手的。 「大哥，你怎么了？」 「鬼，有鬼！」刀疤汉子看了一眼废弃的道观，心底生寒。 他们见李飞白六人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出手，以为是鬼怪作祟。 「鬼，哪里有鬼？」三人赶紧抱作一团，四处张望。 「噗」 方庆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道：「都说了，这妮子脾气不好，你们不信？」 「他娘的，敢笑话我，老子砍了你。」刀疤汉子一发狠，从地上站起，挺起钢刀便要砍杀众人。 「芊芊，你自己决定。」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公子，咱们还要在这躲雨，杀了他们看着恶心，他方才右手无礼，卸了吧。」徐芊芊出言。 听到她的话，赵千城身形再次一晃，转眼就出现在刀疤汉子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刀疤汉子被吓了一跳，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人，如鬼魅一般。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不是什么鬼怪作祟，而是遇到了修为超强的高手了。 「我家小姐说了，卸了你的右臂。」 话音刚落，赵千城左手抓住汉子的胸膛，右手抓着他的右臂，发力一扯…… 「噗嗤」 滚烫的鲜血喷出，刀疤汉子的右手被赵千城硬生生扯断。 第四百一十章 吉水村 「啊！」 大殿里再次传出一声惨叫，刀疤汉子捂着剧痛的肩膀，不断往后退。 此时此刻，他们方才意识到恐惧。 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群人。 但毕竟也是修为在身的武者，三兄弟反应不慢，见根本不是赵千城对手，立即从窗口跃了出去，逃之夭夭。 「喂，不是要杀我吗，怎么这就走了？」方庆跟上去，想要杀了他们。 「老鼠，算了。」徐芊芊叫住方庆。 「芊芊姐，那家伙竟敢轻薄你，怎能放了他？」方庆愤愤不平。 「穷寇莫追，况且外面还下着雨，杀了他们，还要惹得一身湿，实在不划算。」李飞白笑着出言。 方庆还在为方才被吐了一口痰生气，随后他朝门口狠狠憋出一口痰，吐了出去。 「算你们走运。」 本来脸色俏寒的徐芊芊，倒被方庆这一举动逗乐了。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半天，待到天边升起一抹余晖，方才遣散天际乌云。 春雨过后的旷野，空气特别清新，李飞白也不顾夜色即将降临，带着一行人策马奔腾在一望无际的荒野。 「公子，这大好河山，为什么总有人想毁掉它？」徐芊芊有些心旷神怡，忍不住发出感慨。 「是啊公子，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方庆随即附和：「同为神州子民，大家不都是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同样是人，为什么一定要争我夺？」 「这有什么奇怪的，正因为这片土地上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欲望。你要这片土地，不行，太大了我不能给你，否则你以后得打我，于是发生了争抢，归根到底，就是人的欲望在作祟。」李飞白简单解释了一遍。 「公子说得好生通透，佩服。」林天冲由衷赞了一句。 「天冲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咱家公子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中间还通佛法，如果他不干密谍，最不济也是个高僧。」方庆继续说笑。 摸了一下自己脑袋，李飞白笑道：「我当和尚，算了吧。」 一路有说有笑，又过一天。 「公子，前面便是吉水村，越过这个村庄，再前行十里，便是长寿村了。」 「吉水村？」李飞白重复了一遍，随后极目远眺，见前方几排房子错落有致并排着。 「我要的就是这种地方。」他微微笑道。 「公子，此言何意？」林天冲反问。 「长寿村已经被屠村，想要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唯有从隔壁村入手。」 点点头，众人恍然大悟。 「事不宜迟，咱们进村吧。」 「嗯。」 六人策马缓缓前行，突然…… 「呱呱」 一群乌鸦自他们头顶飞过，发出几句刺耳的叫声。 微微皱眉，李飞白对这乌鸦甚是反感。 上次百江之行，灭了南宫山的五千先头部队，也是成群乌鸦报丧。 现在又遇到，似乎有些不祥之兆。 「乌鸦？」方庆抬头看了一眼。 一阵寒风吹过，徐芊芊拉紧身上的衣服，开口说道：「公子，我怎么觉得此地阴森无比，有些渗人。」 「因为这群乌鸦？」李飞白问道。 看了一眼不远处栖息在树枝上的乌鸦，徐芊芊只能点点头承认。 本来就对乌鸦反感，现在见徐芊芊这么说，李飞白朝赵千城看了一眼，后者会意，身形自马上蹿出，下一刻便出现在树枝上。 眨眼过后，他再次回到马背上，而那群乌鸦开始不断 从树枝上掉落。 没了乌鸦的叫声，阵阵阴风似乎变成了春风拂面，那般让人舒适。 有时候「独尊」小队的安全感，不只源于李飞白，还来自赵千城绝高的修为。 「走吧，天快黑了。」方圣手说道。 六人继续前行，可越靠近村子，那种诡异感愈发强烈。 不止徐芊芊，其余五人同时有这种感觉。 而在此时，夕阳也应景落下，留下漆黑的夜空。 「下马吧。」李飞白说道。 毕竟在村里，纵马前行容易踏伤人。 路过前两座房屋，李飞白仔细看了几眼，发现房屋大门敞开，阶梯上布满灰尘，显然荒废有一段时日。 「奇怪，怎么这么冷清？」方庆情不自禁出言说道。 「不应如此啊！」林天冲也咕哝道：「吉水村一向人丁兴旺，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又走了几步，李飞白眉头皱起，出言说道：「除了没见到人，你们有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闻言，本来战战兢兢的徐芊芊，更加害怕，她抓着李飞白的衣袖，吓得几欲哭泣。 「公子，你不要吓我。」声音低不可闻。 拍了拍她的手，李飞白赶紧解释道：「不用怕，我只是觉得这个村子少了点什么。」 「少点什么？」方庆立即问道。 「你们不觉得，这村子太安静了？一点鸡鸣犬吠的声音都没有。」李飞白随即说道。 经他一说，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这种自力更生的村子，不可能没有一点牲畜。」方圣手也意识到不对劲。 「公子，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徐芊芊越说声音越低，也顾不得其余人看笑话，整个身子已经躲在李飞白身后。 「这个村子一定遭遇了什么劫难。」李飞白断言。 「公子快看，那有灯火。」林天冲指着前方不远处，那里有一座宅院，像是村里的富贵人家，此时灯火通明，显然有人在住。 「咱们上前问问。」 一行人来到宅院前头，李飞白命徐芊芊上前敲门。 毕竟女子，具有天生的亲和力。 蹑手蹑脚来到门前，徐芊芊鼓起勇气 「咚咚咚」 门被敲响，徐芊芊轻声细语问道：「有人在吗？」 半晌过后，没有任何回应。 「咚咚」 徐芊芊这次加重力气，提高声音再次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这次回应了，只不过宅院的主人，将所有灯火全部熄灭作为回应。 「诶，给爷出来，别不识好歹，否则我们撞门了。」 方庆见状，来了脾气，卷起袖子就要上前撞门。 「老鼠，不得胡来。」李飞白叫住他：「村民不想开门，就算撞开，问什么他们也不会说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诡异 亮出两个沙包大的拳头，方庆说道：「公子，咱们有拳头，我就不信他们不肯说。」 「不得胡来。」李飞白神情有点不悦道：「记住了，你的武力是对付敌人的，不是在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 见李飞白神情有些不满，方庆赶紧收起拳头，讪讪笑道：「公子，我……我说笑的。」 不再计较方庆言行，李飞白朝众人说道：「再找找，我就不信，没一家肯给咱们开门。」 一行人继续前行，发现夜色刚刚降临，吉水村家家户户都已经大门紧闭，不见灯火。 「公子，这个时辰就算已经用完饭，也不至于整个村子都黑灯瞎火的吧？」徐芊芊还是躲在李飞白身后。 「就是，这个时间点在靖麟，夜间生活才刚开始。」方庆附和。 「就算是偏僻乡村，这熄灯时间未免也太早了。」赵千城难得发话。 李飞白没有说话，他眼睛不断观察两排的房屋，发现至少三成是空着的，一部分土房子看上去荒废了有些时日，但有些却还是整齐干净的，显然屋主人刚刚搬走不久。 「公子，这些房屋怎么都没人住？」方圣手问道。 「我看到了，所以我说，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李飞白回道。 众人来到街角尽头，发现一座屋子里，有微弱的灯光闪烁着。 「公子快看，那里有灯火。」林天冲出言说道。 点点头，李飞白道：「你们在此等候，我上前询问。」 他怕人多，吓到村民。 「公子，我跟你去。」赵千城立即站出来。 犹豫了一下，李飞白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这村子处处透着诡异，说不定还真有危险。 「咚咚」 李飞白敲响房门，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很快有了回应。 「谁？」 里头传出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我们是行脚客商，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见这里有个村子，所以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李飞白拿出了前世在电视里看的桥段。 果然，经典桥段还是有用的。 半晌过后，房门打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汉子探出头来，见眼前只有李飞白和赵千城两人，随即问道：「你们是，行脚客商？」 「正是。」李飞白抱拳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 「你们的货呢？」 李飞白一怔，没想到这汉子心思倒是谨慎。 「我们正是去进货的，所以轻身前往。」.五 「去进货？那你们为何不走官道，怎么会路过我们吉水村？」汉子继续追问。 「这不要赶时间嘛，走小路快一些。」李飞白笑着回道。 闻言，那汉子不再问话，上下仔细打量着两人。 或许实在从他们身上看不出什么，汉子终于说道：「乡下简陋，只有一间柴房，你们可住得？」 「小哥，行脚客商，时常以天为被地为床，能有一间柴房遮风挡雨，已经幸甚。」李飞白笑着答道。 「那行，进来吧。」那汉子终于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容两人通过。 「小哥容秉，与我同行的还有四人，现在就在不远的拐角处……」 「什么？还有四人？」那汉子没等李飞白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住不下，住不下，你们另寻他处吧。」 说完，「砰」的一声，那汉子重重将门关上。 「小哥，小哥……」李飞白继续重重拍门，却听到那汉子的脚步声渐行渐 远。 他趴在门上细听，里面传出一老妇声音：「儿啊，是谁？」 「娘亲，几个行脚客商，想要借宿，我看来者不善，便拒绝了，您早些休息。」 「哦……」 苦笑一声，李飞白回到街角。 「公子，又碰了一鼻子灰吧？」方庆笑着说道。 「看来想要循规蹈矩是不行的了，老鼠，上。」李飞白终于出言。 「得嘞。」方庆抡起袖子，再次亮出拳头。 「打住。」李飞白叫住他：「不是让你威逼，如此穷乡僻壤，必定缺钱。」 方庆摇头晃脑，恍然大悟，嘴里道：「明白，利诱！」 从怀中随意掏出几张银票，方庆来到房前，轻轻一跃，便翻过围墙。 「方庆兄弟，做这种事似乎轻车熟路啊。」林天冲见状说道。 「不然我们也不会叫他老鼠了。」 徐芊芊见有灯火人家，心中惧意去了大半，已经能出言说笑。 「老鼠应该是钻地洞才是，看来方庆兄弟便是那个在公子身边，擅长挖地道的人。」林天冲随意说道。 淡淡一笑，李飞白两眼盯着前面的房子，没有否认。 半晌过后，房子大门再次被打开，那中年汉子换上一副笑脸，在方庆后面点头哈腰，跟着出来。 「公子，咱们进去吧。」方庆昂首挺胸道。 那汉子来到李飞白面前，恭敬行了个礼，陪着笑脸道：「这位公子，请恕小人方才无礼，实在是家里房子小，怕委屈了各位。」 「怎么，现在就不怕委屈我们了？」徐芊芊回怼道。 笑容僵在脸上，那汉子无言以对。 李飞白摆摆手道：「无妨，我们都可以挤在柴房里。」 「使不得使不得。」汉子连连摆手：「各位身份尊贵，怎能睡柴房，厅堂收拾收拾，还是能讲究一二的。」 「先进去再说吧。」方庆淡淡说了一句。 「是，各位老爷请。」 汉子将一行人带进厅堂，李飞白放眼望去，这家子可谓是家徒四壁。 厅堂里除了一张桌子，三把凳子，一盏油灯，几乎什么都没有。 面积倒是不小，铺上草席，睡上十来个人，没有问题。 不过李飞白并不打算真的在这里过夜，只不过是找个借口问话罢了。 「家里简陋，各位莫要见笑，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做些饭食。」那汉子说着，便要钻进厨房。 「不用了。」李飞白伸手拦住他：「晚饭我们已经用过，方便的话，帮我们倒些热茶便可。」 「要水？有，有的，你们稍待。」汉子非常积极，态度跟客栈里的店小二差不了多少。 见状，徐芊芊心下好奇，朝方庆问道：「你给了他多少银子？」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有僵尸 方庆神秘一笑，比出两个手指。 「两百两就解决了？」徐芊芊一脸好奇。 自她懂事起，就在金银堆里生活，不知道两百两对一个穷乡僻壤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是两百两，是二十两！」方庆笑着，似乎在卖弄自己的本事。 「二十两？」徐芊芊瞪着大眼，不敢相信二十两便搞定了这一家人。 林天冲.插话道：「我们这种乡村，常年连银子都见不到，这二十两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巨资了。」 李飞白沉默不言，他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物事。 「公子，你在看什么？」赵千城问道。 「你们看墙上，贴着一些符纸。」 众人方才着急进来，并没注意，现在转头细看，发现这家人墙上的窗户，以及每道门竟然都贴着横七竖八的符纸。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这吉水村的习俗？」方庆不解。 「哪有这种习俗的？」徐芊芊回怼。 李飞白缓缓出言：「乡人用符纸来趋吉避凶，一般也只是贴一张在正门之上，附带铜钱八卦，这里怎会贴这么多，而且横七竖八看起来毫无章法？」 「天冲，你们长寿村与这里相隔不远，你可知道是否有这习俗？」方圣手也问道。 林天冲摇摇头，回道：「长寿村并没有什么贴符纸的习惯，吉水村虽然与长寿村相邻，但两村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这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难道，有鬼？」方庆突然说道。 话音刚落，门外卷起一阵微风，惹得烛火一阵晃动。 「啊！」 徐芊芊被吓得小声尖叫，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胸前。 「啪」 李飞白朝方庆后脑打了一下：「别老是吓芊芊，这世上哪有鬼。」 方庆摸着脑袋嘿嘿直笑。 几人讨论间，那中年汉子拿着一个托盘，上面倒满六碗茶水，从厨房里走出。 那样子，更加像极一个酒馆伙计。 「几位爷，热茶来了，小心烫嘴。」 他将茶水一一端到桌子上。 几人很有默契，没去动手，眼睛一齐望向方圣手。 方圣手面无表情，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随后嘴巴动了几下，像是在嚼什么，随后喉咙发出轻微的咕咚声。 而后，方圣手才对众人点头，示意茶水没有问题。 那汉子见状，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几位爷，我们虽然在穷乡僻壤，但也绝不是那黑心之人，这茶水没问题，放心饮用便是。」 此言一出，李飞白倒是有些意外。 他们没想到一个乡野小子，竟然懂得方圣手的辨毒手段。 「你怎么知道我在尝毒？」方圣手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其余人也警惕起来。 「几位爷不用紧张，我曾经在客栈里当过伙计，见过许多江湖中人辩毒，所以才知晓。」那汉子答道。 「原来你真的当过伙计。」方庆咕哝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方才略微松懈。 「小哥，敢问贵姓大名。」李飞白随即问道。 「我们吉水村都姓曾，我单名一个牛字，唤我阿牛便可。」 「阿牛兄弟，你坐。」李飞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爷，我还得给你们去准备草席呢。」曾牛笑呵呵摸着脸说道。 「不急，我们都没那么早睡，有些事，我们挺好奇，想问问你。」李飞白再次示意他坐下。. 「什…… 什么事？」曾牛听李飞白这么说，神情突然有些紧张。 「你们家里，为何贴着这么多符纸？」李飞白直接问道。 「爷，您……您还是赶紧喝完茶水就休息吧，明日天一亮赶紧离开这里，我去给诸位准备草席。」 说完，曾牛急匆匆想要离开。 「诶！」 方庆再次拦住了他：「小哥别走。」 将曾牛拽了回来，方庆继续道：「我家公子问话，天底下还没有人敢不说的。」 曾牛眉头紧皱，似乎非常为难。 「各位爷，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是不敢说。」 「不敢说？有什么不敢说的？」方庆不解。 「阿牛兄弟，来。」李飞白上前，揽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而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他手中。 「我有几个问题，如果你老实回答，这张银票就是你的。」 接过银票，曾牛擦了擦眼睛，随后拿过去在灯火下照耀片刻。 「这……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如此多的钱财。 「当然。」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我的妈呀，娘，娘亲……」曾牛顿时失去了理智，直呼娘亲。 众人见了，忍不住哄笑。 「坐下来。」李飞白再次示意曾牛坐在自己身边。 曾牛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见李飞白招手，方才擦掉眼角激动的泪水，逐渐平复心情坐了下来。 「爷，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即使豁出性命，我也全都告诉你们了。」曾牛一拍胸口，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豁出性命？回答几个问题就得豁出性命，阿牛兄弟，到底怎么回事？」李飞白心下好奇。 曾牛望了一眼大门，随后起身将厅堂的门紧闭，再次落座下来。 「你们刚才问我，为何家里墙上都贴着灵符，我告诉你们，因为这附近……有僵尸！」 「僵尸？」 除了李飞白略微皱眉以外，其余五个人同时惊呼。 「嘘」 曾牛比个噤声手势：「你们不要命了，这么大声？」 「怎么会有僵尸？」徐芊芊梨花带雨，双手环抱。 现在曾牛坐在李飞白身边，她也不好再躲在他旁边。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僵尸？」赵千城立即否定了他的说法。 「这位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见识少，这世上怎么就不会有僵尸了？」曾牛反问。 方庆在一旁偷偷发笑，难得有人敢回怼赵千城。 「难道你亲眼见过？」赵千城继续问道。 「不错，就是我亲眼见到的。」曾牛信誓旦旦说道。 「阿牛兄弟，你可否细细说来？」李飞白心中大为困惑。 僵尸这个词，让他联想到了前世的九叔。 莫非这个世界真有僵尸？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可怖故事 曾牛清了清嗓子，整理一下思绪，开始说道：「大概半年前，村里开始莫名地丢失一些鸡鸭，我们这种村子都是自给自足，哪家哪户丢了牲畜，瞬间便会传遍整个村子，刚开始还以为是盗贼所为，直到有一天……」 「怎么了？」徐芊芊不自觉被曾牛带了进去。 「直到有一天，村里死了一只狗，它的尸体没被带走，第二天，我们发现那只狗的脖子，有两个血洞。」 「血洞？」徐芊芊惊呼出声。 「不错，乌黑的血洞。那只狗浑身显得苍白无比，本来壮实的身躯变得皮包骨，很显然，它浑身的血被吸光了。」 纵然料到僵尸会吸血，但众人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寒毛一竖。 徐芊芊更是身子微微颤抖，眼睛不住往外头张望。 顿了一下，曾牛继续道：「起初村民以为只是蛇虫作祟，买了一些药物防治，没想到根本不起作用，村里的鸡鸭一只接一只全部没了，而剩下的那些家犬，也逐渐死去，无一例外，它们的脖子上，都有两个漆黑的血洞。」 「难怪，咱们进村的时候，一点鸡鸣犬吠的声音都没有。」李飞白终于明白问题根源。 「是吧？」曾牛说得起劲，和众人交流起来：「你们也注意到这点了？」 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李飞白继续发问：「那你们是怎么发现有僵尸的，你说亲眼见过又是怎么回事？」 「爷，不要急，听我慢慢道来。」曾牛已经完全忘了方才的恐惧，像一个说书人一般在讲故事。 「鸡鸭牲畜吸完血了，僵尸没得吸了，怎么办？」他反问。 「怎么办？」徐芊芊忍不住跟着他的思路走。 「当然是找人了！」 「找人？」 「不错，在村里的牲畜全部死光后，大概三天时间，村民开始死了。」 「僵尸要吸血，找不到牲畜，只能找人下手了。」方庆附和道。 他倒是一点不怕。 「小哥说得对，最开始死的，是村口的曾老汉，他的死状和狗一模一样，死的时候都是皮包骨，脖子上有两个漆黑血洞。这下子，整个吉水村炸开了锅，我们开始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什么蛇虫鼠蚁作祟。可那时候，我们还没想到是僵尸，直到那天……」 曾牛眯起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嘴里吞了一口水。 「别卖关子啊，快说。」方庆催促道。 「那段时间，我本来还在客栈当伙计，可听说了村里的情形，担心年迈的父母，于是便连夜赶了回来，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李飞白不用想，也知道他看到了僵尸，可嘴里还是配合着问道：「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村里的一个寡妇，正在她家门口，和一个男的亲热。」 「嗯？」 见众人好奇心大起，曾牛有了成就感，继续道：「那寡妇平日里生性放荡，是村里的耻辱，见此情景，我自然得上前喝止，谁知道，我刚扒开那男的，就见他浑身血污，整张脸坑坑洼洼，像被蛆虫啃食过一样……」 「哇」 听到此言，徐芊芊忍不住干呕。 「芊芊，没事吧。」李飞白赶紧拍打着她的背。 摆摆手，徐芊芊示意自己无妨，可嘴里却说不出半句话。 「要不，你别听了？」李飞白试探着说道。 「公子，这房间就这么大，不让芊芊姐听，难道把她赶出去不成？」方庆笑道。 朝他翻了个白眼，李飞白回道：「办法有很多，比如捂住耳朵。」 「公子，我可以的。」徐芊芊拍着 自己胸口，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在李飞白面前表现得太过懦弱。 「嗯。」李飞白点头，随即朝曾牛道：「继续说。」 曾牛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他们哪里是在亲热，那男的牙齿和指甲足有一寸长，此时他的牙齿没入对方的脖子，正抓着那寡妇吸血呢！」 「当时我被吓得灵魂出窍，竟忘记了叫喊，那僵尸看见我，似乎也有些害怕，一把将我推开，消失在夜色里。」 曾牛说完，随意拿了桌上一个碗，喝了口水，似乎心有余悸。 「那……那是我的茶水。」方庆一怔，双眼直勾勾看着曾牛。 「爷，对不住，讲得激动了一些，没注意。」曾牛露出抱歉神色。 「你说那僵尸用跑的？」李飞白出言问道。 「不然呢？」曾牛反问。 「僵尸不是用跳的吗？」赵千城也忍不住出言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亲眼见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后来呢？」李飞白绕过这个问题，继续问道。 「在僵尸离去后片刻，我才回过神，便将村民喊了出来，将事情说清楚，可那寡妇早已死去多时。自那日起，吉水村所有人都知道，附近有僵尸。」 「那你们为何不逃离此地？」李飞白接着问。 「逃？谁不想逃啊？你们进村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那些空着的房屋吧？」曾牛收起方才的眉飞色舞，此时变得满脸愁容。 「看到了，那些人想必都是逃出去的吧？」徐芊芊问道。 「这位姑娘，你想多了，那些人是想逃出去，但都没成功。」 「到底怎么回事？」李飞白追问。 「那些僵尸似乎时刻都监视着我们，只要村里有人敢逃出去，无论是在白天或者夜里，第二天他的尸体一定会出现在村口，浑身血被吸个干净，身体还会被戳上十几个窟窿，死状极其恐怖。」 「什么？僵尸竟然会监视你们？」饶是李飞白见多识广，还有前世学识，此时听到曾牛的话，也忍不住微微惊讶。 「不然怎么解释谁一出逃，第二天便会死在村口，这不是被僵尸监视着，又是什么？」 曾牛说着，唉声叹气。 「幸好我有个年迈父亲，腿脚不便，走不动，否则寡妇死的第二天，我便想带着父母逃离此地，如果那样做，恐怕我们一家人，也早已命丧僵尸之手。」曾牛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那里住着他的父母。 「看来，这僵尸不想让你们离开吉水村。」李飞白断言。 第四百一十四章 诅咒 「公子，僵尸还有意识的？」方圣手心下好奇。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置可否，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方圣手的话，而是继续问曾牛： 「那些被僵尸吸血死去的人呢？」 「爷，什么意思，他们就……死了啊！」曾牛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他们没有变成僵尸？」 按道理，如果真的是僵尸，是有尸毒的，谁被咬到，尸毒发作也会慢慢变成僵尸。 「这倒没有。」曾牛摇头否定：「不过他们的尸体腐烂得很快，一般人死后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腐烂，他们被僵尸咬后，三四天就只剩一具骨架了。」.. 闻言，方圣手眼睛一亮，随后摸着胡须暗暗点头，似乎有了头绪。 而李飞白，也是牵起嘴角一笑，心中了然。 「各位爷，你们夜里可不能乱走，更不要高声喊叫，把那僵尸引来就麻烦了。待明日太阳升起，你们赶紧离开吧。」曾牛好生劝道。 「你不是说，谁想离开，都会被僵尸吸光血吗？」徐芊芊问道。 「那僵尸针对的，或许只是我们吉水村的人，你们是外来人，只是来借宿的，白日里离开，定然无事。」曾牛解释道。 「何以见得？」李飞白再问。 曾牛低下头，用一只手捂着嘴巴，轻声细语道：「据说，有人见到僵尸是从长寿村里蹦出来的，所以村里都在说，那僵尸是长寿村的人尸变而成的。」 一听到长寿村三个字，林天冲身体一紧，拳头紧紧握住。 「你胡说！」 脸色一寒，林天冲抓住曾牛的衣领，一副杀气凛然模样。 「爷……爷，这……这是怎么了？」曾牛一脸困惑，他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林天冲。 「天冲，冷静些。」赵千城将他的手拨开。 随后，李飞白朝曾牛抱拳说道：「阿牛兄弟，我这位同伴有个姐姐嫁到长寿村，听你这么说，才激动过头，莫要见怪。」 活动了一下方才被衣领勒过的脖子，曾牛回道：「原来如此，那尸变的事，想必我也不用多讲了。」 言罢，他站起身，有些不悦，就要离开。 「阿牛兄弟稍等。」李飞白站起挽留：「实不相瞒，我们此行不仅是为了进货，还想帮我这位伙伴查清当年长寿村一事，如果你能帮到我们，自当重谢。」 听到「重谢」两个字，曾牛停住脚步，转身又坐了下来。 「我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虽然吉水村和长寿村毗邻，但两村之间素无来往，他们村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 「无妨，长夜漫漫，当作闲聊也行。」李飞白回道。 「行，你们想知道什么？」曾牛见对方轻而易举便拿出五百两，那李飞白口中的「重谢」，必然不会少于这个数。 想到此，就算豁出性命，也得陪他们唠嗑。 「当年长寿村为何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李飞白决定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往往这样才能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消失？」曾牛提高音调：「他们哪里是消失，整个长寿村一夜之间，被人屠村了！」 「什么？屠村？」李飞白装成大惊失色的模样：「怎么会这样？」 「据说，长寿村被诅咒了！」曾牛煞有其事地讲着。 「诅咒？」李飞白重复一遍，哭笑不得。 一旁的林天冲倒是神色郑重，凝神细听。 「一个乡野村庄，没有涉及尘世利益，怎么会被诅咒？」李飞白只能顺着曾牛的话问道。 「谁知道呢，不然一夜之间整个村庄血 流成河，尸横遍野，没有一人幸免？」 「有没有这种可能？村里的人，跟外面结仇了？或者……长寿村有宝藏，被外人觊觎？又或者，他们知道了什么天大秘密，一夜之间被灭口了？」 李飞白说出自己的一系列想法。 曾牛眼睛一亮，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飞白。 他没想到对方一下子能说出这么多可能性，而且这些原因都是极有可能的。 「这位爷，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只知道，长寿村被屠村后，那里似乎成了修罗场，飞禽走兽莫敢靠近，所以才有诅咒这一说法。」曾牛回道。 「飞禽走兽莫敢靠近？」李飞白沉吟，心中记住这一要点。 「是啊，我们村有一人，事后曾经到过长寿村，回来不久后就病死了，还有到长寿村查案的兵丁，没有一个活过十五天的，你说不是诅咒是什么？」曾牛满脸恐惧说道。 众人停下对话，回味着曾牛所说。 李飞白心里清楚，根本不是什么诅咒，长寿村必定因为某种原因，先被屠村，凶手不想别人靠近这个村庄，而后用了某种手段封了村子。 半晌过后，曾牛见李飞白等人不再发话，便讪讪说道：「各位爷，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去给你们准备草席？」 「等等。」李飞白拉住他：「你方才说，僵尸是长寿村民所变，有人看到过？」 「这个嘛……」曾牛略微皱眉：「我倒不曾见过，但村里人见过，不好说。」 他还算谨言慎行，自己没亲眼见过的，不肯乱说。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林天冲有些激动，径自问道。 「死……死了。」曾牛有些害怕林天冲。 「死了？」 「不错，被僵尸杀死的。」曾牛回道。 「你口中的僵尸，到底有几个？」林天冲再问。 「爷，谁还有心思去算僵尸有几个。」曾牛几乎要哭出来：「反正我只见过那一个，整张脸几乎腐烂，根本认不出模样。」 见几人沉默，他继续道：「要我说，如果长寿村真的被诅咒了，那僵尸从那出来，也不奇怪了。」 「什么诅咒不诅咒，长寿村被屠，就是人为。」林天冲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吼道。 曾牛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跌落，随后拱手求道：「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再大声说话了行不，一会把僵尸招来，我们可都得死。」 「僵尸有特定的出没时间吗？」李飞白淡淡问道。 「有，月圆之夜。」曾牛回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僵尸出现 「月圆之夜？」徐芊芊再次惊呼出声：「今晚，不正好就是月圆之夜吗？」 「姑娘说得是啊，所以我一直不让大家大声说话，怕的就是把那僵尸引来。」曾牛解释道。 方圣手冷笑一声，说道：「难怪咱们方才一敲门，那户人家直接灭了灯火，看来是怕僵尸出没。」 「也只有阿牛兄弟敢给我开门了。」方庆朝曾牛竖起大拇指。 曾牛摸着脖子嘿嘿傻笑，道：「我娘打小就教我，急人所急，各位爷在这时候出现在吉水村，必然是遇到了困难。」 「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徐芊芊心下好奇问了一句。 「有啥好怕的，我们家家徒四壁，坏人也瞧不上眼的。」曾牛自嘲一笑。 「嗯。」李飞白赞许点点头。 这个时候，能给他们开门的，必定有一颗善良之心。 「你说僵尸在月圆之夜出没，是为了吸人血吗？」李飞白将话题扯回来。 摇摇头，曾牛否定道：「这倒不一定，那僵尸倒像是巡逻，在村里来回走动，刚开始还有人大声喊叫，便被僵尸杀了，所以才叫你们声音小一些，免得引来僵尸。」 「这倒奇了，僵尸出没，不为了吸血，像是在巡逻？」方圣手沉吟。 听到曾牛这么说，李飞白更加断定，这僵尸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吉水村民困在村里，不让他们离开。 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将整个村子的人困住？ 吉水村和长寿村难道有所关联？ 这所谓的僵尸，不可能有意识，那他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 突然，李飞白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这僵尸怕光吗？」他立即问道。 「爷，看来您也懂这门道，僵尸的确怕光，不仅从未在白天出现过，连烛火的光亮，似乎都很忌惮。」曾牛回道。 「既然他怕亮光，你们为何不干脆多点一些烛火，来驱逐僵尸？」方庆随即问道。 「小哥你不知道啊，僵尸怕归怕，但这点亮光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多大影响，村里有一户人家最先发现这点，便想用烛火除掉僵尸，哪知适得其反，彻底惹怒了僵尸，一家人血被吸个精光。从此以后，月圆之夜，天一黑，每户人家全都早早灭了烛火，生怕惹怒僵尸。」 「既然是僵尸，何不请道士前来降服？」李飞白继续追问。 「喏……」曾牛指着墙上的那些符纸：「这些便是请来的道士画的。」 「道士呢？」 「被僵尸吸光血，恐怕曝尸荒野了吧。」曾牛冷笑一声。 强忍住笑意，方庆接着出言问道：「那这些符纸对僵尸有用吗？」 「没用，僵尸还是我行我素，本来家家户户大门都贴着符纸，那僵尸似乎故意挑衅，将那些符纸全都撕了下来，扔在道上。」曾牛说完，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你还贴着这么多符纸作甚？」徐芊芊问。 「求个心安吧。」曾牛长叹一口气。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飞白与方圣手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恍然神色。 「好了诸位，夜色已深，圆月高挂，恐怕僵尸要再度出现了，从现在起，不要说话，性命要紧。」曾牛起身说道。 李飞白代表众人点头答应。 随后，曾牛去柴房里拿了一堆稻草，回到厅堂。 在众人的帮助下，又把桌椅移到一边，将稻草铺在地板，供六人休息。 条件简陋，他也顾不得有一个徐芊芊在旁。 「各位，不可再掌灯了。」 低声说了一句，曾牛吹 灭烛火，钻进了房间。 六人哪有睡意，干脆借着月光，坐在草堆上。 没了光亮，徐芊芊再度陷入惊惧，她身子还是不自觉往李飞白身边靠。 「芊芊姐，你如果怕的话应该往千城身上靠，公子又没修为，如果僵尸真的来了，他能保护得了你吗？」方庆用极低的声音说着，避免吵到曾牛一家。 「唰」 脸一下子红透，徐芊芊捏拳，作势要打方庆。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芊芊说笑。」方圣手出言呵斥方庆。 「公子，你说，这僵尸真是长寿村的人尸变而成的吗？」林天冲心中忐忑。 如果僵尸真是长寿村的人，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绝不可能！」李飞白立即出言否定。 「对，不可能！」方圣手随即附和。 「为何？」林天冲激动之下，声音没控制好，大了一些。 曾牛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低声哭求道：「各位爷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说话，你这是要杀死我们一家吗？」 见状，林天冲心生歉意，抱拳道：「阿牛小哥，抱歉，不过你放心，僵尸来了，我们替你除掉便是。」 「除掉僵尸？」曾牛冷笑一声：「这位爷，你口气倒不小，你知道僵尸多厉害……」.. 说到此处，他意识到不能再说话，连连摆手：「不要再说话了，否则我只能下逐客令了。」 李飞白正要应答，随后便听见门外响起一阵异响。 「嗒嗒嗒……」 那声音像是一个人用手指在戳门。 「什么声音？」赵千城率先发问。 「嗒嗒嗒」 那声音继续响起。 李飞白看向曾牛，发现他满脸错愕，一双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嘴巴大张，惊恐至极。 「僵……僵尸！」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两个字。 「公子。」徐芊芊被吓得梨花带雨，不知所措。 「老鼠，荧光粉。」李飞白立即下令。 听到他的话，方庆会意。 「明白！」 「砰」 突然，大门被撞开，僵尸出现！ 李飞白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去，见他嘴生獠牙，眼睛泛着蓝色的光芒，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阴森无比。 僵尸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般。 满脸腐肉，嘴吐腥臭气息。 「呃……」 发出一声吼叫，纵然离得有些远，李飞白还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啊……」 徐芊芊一声尖叫，响彻天际，她再也不顾什么礼仪，一把抱住李飞白。 「砰砰砰」 僵尸沉重的步伐迈进院子，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他们的心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僵尸之谜 「老鼠，动手！」李飞白随即出言。 没有动静！ 转头看去，发现方庆手里拿着荧光粉，正站在原地发抖。 他双眼无神，嘴巴一张一合，显然是被僵尸吓住了。 见此情景，赵千城二话不说，抢过方庆手中的荧光粉，飞身上前，一脚将僵尸踹飞。 「轰」 僵尸身子横飞出去，撞到土墙，瞬间将曾牛家的院墙砸倒。 李飞白眯眼细看，僵尸嘴角竟然渗出一丝血迹。 「呃……」 他快速爬起，双手捶着胸口怒吼，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和他对战。 挥舞着可怖的双手，他亮出寸长的指甲，朝赵千城攻去。 一个陀螺转，赵千城避开了他的攻击，随后右脚朝僵尸左手一踢。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僵尸一怔，根本没看清赵千城是如何出手的，可他脸上似乎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回过头，他拖着断了的左手，用仅有的另一只手，继续攻击赵千城。 微微皱眉，赵千城不得已，只能再出一脚，踢在僵尸的头部。 「呃呃……」 僵尸再次被踢飞，他从地上爬起不断吼叫，盯着赵千城看了许久，随后迅速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切，让房间里的曾牛看得目瞪口呆。 竟然有人能打败僵尸？ 而且还是信手拈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 赵千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沾到僵尸的污秽之后，回到房间。 见僵尸被赵千城三下五除二打跑，方庆这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爷，你是神仙下凡吗？竟然能打败僵尸？」曾牛赶紧上去跪下磕头：「请帮我们吉水村除杀僵尸！」 「起来！」赵千城面无表情，将曾牛扶起，随后站到李飞白身边。 意思是，这是我们的头儿，他说了算。 曾牛当过伙计，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会一些，见状，赶紧朝李飞白磕头道：「神仙老爷，请帮我们除害，吉水村一定给您立个长生牌坊，早晚为您祈福。」 苦笑一声，李飞白摸着脸道：「老爷？我很老吗？」 随后，他将曾牛扶起，笑着说道：「房里黑暗，先掌灯再说。」 曾牛哪敢再反驳，掏出火折子点燃油灯。 「芊芊，不用怕，僵尸已经走了。」李飞白拍了拍徐芊芊的手。 众人这才看清，徐芊芊紧紧抱着李飞白的腰。 「芊芊姐，你好不地道，趁机非礼公子。」方庆又开始打趣。 闻言，徐芊芊整张脸艳若桃红，反唇相讥道：「一个五尺男儿，见到僵尸竟然被吓得动都不敢动，还有脸说我？」 「我……」方庆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抓了抓脖子，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千城，荧光粉可用上？」李飞白先问道。 「用上了。」赵千城点头应道。 「爷，什……什么荧光粉？可以除僵尸的？」曾牛好奇问道。 「阿牛小哥。」此时方圣手站出来说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僵尸，那人只不过是患了噬血症罢了。」 「噬血症？」曾牛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什么噬血症？」 「所谓噬血症，就是人的机体遭到莫名毒气侵扰，心神丧失，对光线极度敏感，从而导致皮肤溃烂，不惧疼痛，患者对正常饮食失去兴趣，反而对鲜血有极度渴望，久而久之，你们便把他当成僵尸罢了。」方圣手率先解释 道。 李飞白暗暗点头，他知道方圣手一定清楚「僵尸」是什么。 他口中的噬血症，在李飞白前世又称血卟琳症，患者常伴有高热，神经絮乱，眼耳鼻出血等症状。 他们见到的僵尸，满脸血污，并不是他人的鲜血，而是他自己的。 而这「僵尸」不畏惧疼痛，其实是神经絮乱导致的。 「噬血症？」曾牛一知半解，满脸疑惑。 「不错，噬血症。」李飞白接上方圣手的话茬：「这世上不会有僵尸，何况这僵尸从你们口中说出，还有意识？这更加不可能。其实患噬血症的人并不可怕，他们或许失去痛觉，在你们看来先入为主，便把他当成力大无穷、永远杀不死的「僵尸」罢了，村里像你这样的汉子，两三个一起，便能把他制服。」 「当真？」曾牛还不信。 一直以来，他们畏惧无比的「僵尸」，只是一个病人？ 「当然。」李飞白继续解释道：「他将你们困在村里，应该是不想失去他的「食物」。其实他一开始也是惧怕你们的，所以先从牲畜入手，等到村里所有的牲畜都被他吸光血，他只能冒险吸人血，所以逐渐才有了「僵尸」一说。」 「他奶奶的，原来只是个病人。」 「僵尸」的秘密被揭开，曾牛说话也站直了腰板。 而徐芊芊，则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李飞白身边离开。 「整个吉水村被他吓得鸡飞狗跳，还杀了许多村民，我必须告诉村长，集合全村精壮，等下次「僵尸」出现的时候，将他打杀。」曾牛说着，便要破门而出。 「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 「爷，你可不要拦我。」曾牛挽起袖子。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万一这「僵尸」成群结队，你们可有把握战胜？」 闻言一怔，曾牛再次软了下来。 「对啊，如果只有一只「僵尸」，那不可能将整个吉水村围住的！」曾牛恍然大悟。 方圣手听了李飞白的话，也略微诧异，开口问道：「公子，你觉得有很多患者？」 「绝对不止一个，否则村民出逃，他们不会监视到每一个人，甚至……」 「公子，你还有发现？」徐芊芊出言。 「我担心这群「僵尸」的背后，可能有人在主使。」 「什么，有幕后黑手？」方庆脱口而出。 「噬血症患者，基本已经丧失自己的意识自控能力，他们基本与牲畜无异，不可能形成对整个吉水村的监视，所以我怀疑，这一切有人在操控。」李飞白说道。 「我们吉水村一直避世独居，也不曾跟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到底什么人要让「僵尸」将我们整个村杀光？」曾牛咕哝。 第四百一十七章 鬼火 「不。」李飞白立即否定了他的说法：「这并不是仇恨引发的，而是这个幕后黑手，想让你们整个吉水村当成「僵尸」的食物。他把你们圈养起来，好让「僵尸」逐个喝光你们的血。」 「啪」 听到李飞白的话，曾牛猛然站起，满脸怒意。 「岂有此理，把我们村当僵尸的口粮了？我这就去告诉村长。」 「你现在去，村长也不会相信。」李飞白出言阻止。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屠杀村民吧？」曾牛愤愤不平。 「放心，刚才千城与他打斗时，已经在他身上撒了荧光粉，那「僵尸」受了重伤，第一时间必定选择跑回老巢，我们现在只要沿着荧光粉洒落的线路，便能找到「僵尸」老巢所在。」李飞白说道。 「荧光粉？」曾牛问题不少。 「诶，就是撒在人的衣物上，会一路掉落，在夜里还能微微发光的一种粉末。」方庆不耐烦解释道。 「还有这种东西？」曾牛咕哝。 估算了一下时间，李飞白起身说道：「时间差不多，咱们跟上去吧。」 「嗯！」众人点头。 曾牛在后面欲言又止。 「阿牛兄弟，怎么样，你要一起吗？」方庆回头看着他。 犹豫片刻，曾牛期期艾艾道：「我在想，诸位英雄，除杀僵尸归来，肚子一定饿极，所以我在家做点吃食，等候诸位凯旋而归。」 说完，他笑着不断拱手。 「哼，胆小鬼。」扔下一句话，方庆转身跟着众人离开。 「公子，那里。」赵千城指着路上微微发光的方向。 「走。」 六人沿着月光，一路寻找掉落的荧光粉，转眼便走了两三里路。 刚下过一场春雨，荒郊野外，都是泥泞，李飞白搀扶着徐芊芊，方庆只好去架着李飞白手臂，一路前行。 七转八绕，众人转过一条山路，突然峰回路转。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上面泥土覆盖，寸草不生。 与周围的郁郁葱葱相比，这地方仿佛一个巨大的锅盖，罩住了土地一般。 「公子快看，荧光粉在那里消失了。」赵千城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草木，荧光粉从那里断了。 「嗯。」李飞白点点头。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林天冲的身躯早已经微微颤抖。 若是月光足够亮，便能发现他的眼眸已经通红得可怕。 紧挨着他的方庆，感觉到异常，出口问道：「天冲，你怎么了，为何一直抖？」 林天冲呼吸很重，显然心情极不平静。 「这里……这里便是长寿村！」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什么，这里便是你的祖居？」方庆失声惊呼。 「那……那片山丘？」 「那里埋着的，便是所有长寿村民。」林天冲双拳攥紧，往事历历在目。 「难怪那里不像周围般长满参天大树，原来底下埋着许多冤魂。」方圣手附和。 突然，山丘上面亮起一团弱黄色火光，飘忽不定，仿佛被人用一条线牵着，来回晃荡。 紧接着，周围也跟着亮起几团火光，忽明忽暗，黄白中掺杂着一点微弱的淡蓝。 「公子，那……那是什么？」徐芊芊捂着嘴巴，再次躲到李飞白身后。 「鬼火！那是鬼火！」方庆惊叫道。 「什么，鬼火？」徐芊芊心底一寒。 本来消除了对僵尸的恐惧，现在又遇到鬼火，她简直欲哭无泪。 「不用怕，芊芊，所谓鬼火，不过是尸体骨骼里释放出的一种元素，这种元素在暖热的环境下，便会自燃，忽明忽暗飘忽不定，又多在陵墓旁出现，久而久之，被人们传成鬼火罢了。」 李飞白不忍徐芊芊再担惊受怕，直接出言解释。 「元素？」方圣手琢磨着李飞白的这一用词。 自家公子经常会莫名其妙蹦出一些新奇理论，他早已见怪不怪。 「嗯。」李飞白点头，转而又道：「那片山丘埋葬着长寿村村民，鬼火便因此而生。」 见识颇广的方圣手，沉吟片刻，狐疑问道：「公子，鬼火都是盛夏才出现，现在只是暖春，怎么会出现鬼火？」 李飞白口中的那种元素，叫磷化氢，鬼火实际上便是磷火，它自燃温度只有三十八度，因此在盛夏，陵墓旁或者沼泽群，很容易见到。 可现在只是初春时节，李飞白估计这周围只有十来度，远没达到磷火自燃的条件。 「不错，唯一的可能便是山丘下面有人，是他们将周围变得闷热，所以才会产生鬼火。」李飞白说出自己的判断。 「到底什么原因，才会让山丘变得闷热？」方庆自语。 「先不管这些，咱们先追那「僵尸」吧。」 李飞白说完，众人悄悄往荧光粉消失的那处草丛移动。 果不其然，越靠近草丛，众人越觉得闷热。 到达后，李飞白甚至觉得热浪扑面，闷热异常。 「这里怎么会这么热？」方庆出言说道。 「是了，没有如此条件，是不可能产生鬼火的。」方圣手释然。 那处草木在山丘底下，茂密无比，被灌丛荆棘遮挡，如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公子，这里有条通道。」赵千城修为最高，眼神最好。 他发现茂密的灌丛下，有一条漆黑的通道。 「还有荧光粉。」 随后林天冲也发现通道里，闪烁着微弱的荧光。 「看来僵尸的老巢便在这了。」方庆道。 「公子，此处危险，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先撤吧？」林天冲突然说了一句。 李飞白一怔，他没想到身为天阶高手的林天冲，居然会这么说。 见众人盯着自己看，林天冲有些不自在低下头。 他摸着脖子说道：「公子和芊芊，还有老方都没修为，我怕里面状况超出我们想象，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天冲，你是担心芊芊吧？这一路我发现你时不时就盯着芊芊看，原来……嘿嘿。」方庆笑道。 「老鼠，你胡说什么。」徐芊芊嗔怒。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方圣手怒斥方庆，继续道：「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波僵尸 赵千城倒是无所畏惧，直接说道：「公子，只要里面的人不是黑龙卫，再多的人，我都能搞定。」 言下之意，他想冲进去一探究竟。 沉吟片刻，李飞白随即道：「行，咱们就探一探虎穴。老鼠你保护我们三人，遇到情况让千城和天冲出手。」 「明白。」 众人应承，赵千城拨开灌丛，清理出一个出口，让一行人通过。 走不到十丈路，李飞白更觉闷热异常，而后更是听到一阵怪响。 「铿铿」 六人面面相觑，此时已靠近通道入口，李飞白只能低声简明说道：「像是在锻造兵器。」 「正是。」赵千城回道。 众人心中了然，原来这里是一个地下铸坊，锻造兵器需要火炉，以至于周围温度升高，难怪会产生鬼火。 通道只有一条，并没岔路，无奈，六人只能屏住呼吸前行。 兜兜转转之后，通道里不仅有打铁声，还夹杂着火苗的蹿腾之声，偶尔还听得到几句呼喝之声。 「动作麻利点，这一百把刀今日造不出来，谁都别想吃饭。」 听到这声音，李飞白微微皱眉。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继续前进，前方迎来刺眼的光亮，众人停下脚步，入口离他们不到十丈。 赵千城摆摆手，示意大家靠着通道的墙壁，避免过早暴露。 借着缝隙瞧去，李飞白发现这个地下铸坊，跟山丘几乎同样大小，一应打造兵器的设备，应有尽有，几个身着盔甲的兵士，正拿着皮鞭，监督一群壮年男子打造兵器，而一旁年纪较长的老人，负责生火淬火。 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此处建造一个地下铸坊？ 目的又是什么？ 为何那个噬血症患者会跑到这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李飞白脑海里浮现。 「呃……」 蓦然，一个低沉的吼叫从众人身后响起。 李飞白心中一紧：又是一个「僵尸」？ 看来自己所猜没错，这里患有噬血症的，不止一个。 所有人听到声响，立即回头。 通道没有岔路，「僵尸」又在身后，如果不采取措施，必然会被铸坊里的人得知。中文網 一念及此，李飞白立即朝赵千城点头，示意他立刻动手。 重重一点头，赵千城低声嘱咐：「大家别动。」 话音刚落，他身形如燕子一般轻轻弹出，往众人身后奔去。 「啊……」 李飞白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尖叫，那「僵尸」便失去了声响。 看来千城是下狠手了，他心中暗道。 「咻」 身形一闪，赵千城返回，继续趴在墙上，守护在李飞白身边。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见到赵千城的身手，林天冲再次发出惊讶的表情。 他似乎还是低估了赵千城的修为。 一行人正庆幸没被发现之时，身后再次传来了「僵尸」的吼叫。 「呃……呃……」 「公子，听声音不止一个。」方庆失声叫道。 「我听到了。」 「怎么办？」方庆有些着急。 「天冲，和千城一起，迅速将所有「僵尸」击杀。」李飞白想也不想，立即下令。 「是！」 两人领命，再次折回。 通道里不断传出闷响，李飞白微微皱眉，看来噬血症患者比自己想 象的还要多。 他对医术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患上此病的人，少之又少，又不会传染，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造出如此之多的病者。 脑海里不断思索着，突然，通道里传出一声惨叫。 「啊……」 听声音，李飞白知道这既不是赵千城的，也不是林天冲的。 微微皱眉，李飞白心中大奇，以两人身手，即使这群「僵尸」没有痛觉，但他们都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人，不可能有机会发出这种惨叫。 这一叫声，也直接引起了工坊里那群人的注意。 「谁？」 身着盔甲的一群人，迅速抄起兵器，直奔通道入口处。 这群人的警觉不低！ 「公子，快撤。」方庆见状，身子一跃，拦在了三人面前，护着他们往出口撤离。 而此时，赵千城和林天冲也刚好返回。 「公子，「僵尸」有点多，我失手了。」林天冲面有愧色。 显然，方才那声尖叫，是他出手不及，杀死「僵尸」时让他发出惨叫。 「多说无益，我们杀了二十几个，好像入口处还有「僵尸」袭来，源源不断，公子，该如何是好？」赵千城请示。 李飞白略一思索，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干脆杀他个措手不及，否则下次再来，没准对方已经全部撤离，便再也查不出什么了。 「走，杀进去，不要留情，只留领头，其余身着盔甲的人，全部格杀。」李飞白不再犹豫。 「明白，老鼠，你护着公子他们。」赵千城话音刚落，率先冲了进去。 对方十几个人，已经抄起兵器逼近洞口。 赵千城身形如一道流光射了出去，手上劲气迸发，凭空击出…… 「砰砰砰」 十几声闷响，随后便是十几声惨叫，率先逼近的人，全部捂着胸口倒地哀嚎，下一刻嘴里喷出鲜血，夹杂着碎裂的内脏，在地上抽搐片刻，便气绝身亡。 那些光着膀子打造兵器的人，见状纷纷丢下手中物件，躲到了角落。 「敌袭，有敌袭。」 一声呼喊，所有人拿着兵器往入口处涌来。 「你左，我右。」赵千城说了一声，身形再次箭射出去。 林天冲跟着冲天而起，两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光飞溅。 方庆看了一眼身后，发现一群「僵尸」像喝醉了酒一般，缓缓袭来。 而他们身前已经被赵千城和林天冲清理出一个安全区域。 方庆立刻朝三人说道：「公子，走，进去，我来挡住「僵尸」。」 李飞白带着徐芊芊方圣手向前走了几步，方庆绕到三人身后，摆开架势准备迎敌。 虽然他只是玄阶武者，但对付这群没有意识的病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不远处，从一间土墙隔成的房间里，走出来三人。 李飞白放眼瞧去，正是今日在废弃道观遇到的那三兄弟。 居中那人，此时正捂着右肩，那里被绷带缠着，血迹微微渗出。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失控的林天冲 难怪刚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这三人。 正打得酣畅淋漓的赵千城，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三兄弟，他加快攻击，转眼倒在他手里的，又有数十人。 而林天冲，也是用尽全力，利用一身钢筋铁骨，碰着即死，挨着即亡，不到片刻，这群身着盔甲的打手，已经死伤殆尽。 「大……大哥，又是这群人。」三兄弟中，其中一人指着李飞白一行人，嘴里结巴说着。 为首的那人眯起眼睛细看，见果然是赵千城等人。 他捂着依然疼痛的右肩，嘴里喃喃说道：「他娘的，他们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 「大哥，先别管这么多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咱们就要没命了。」年纪最小的那人几乎用哭求的声音说道。 整个地下铸坊，并没有什么密室或者秘密通道，他们想出去，只能通过李飞白方才经过的出入口。 可现在那个入口已经被方庆和一群「僵尸」堵住，他们三兄弟想逃也逃不出去。 「二哥，他们已经堵住出口了，怎么出去？」老三也神色焦急。 「大哥，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老二急得直跺脚，泪水竟然被吓了出来。 「别吵。」老大咧咧嘴，露出那口黄牙，随后出言道：「快，将后面那群僵尸全都放出来，拖住他们，咱们趁乱逃脱。」 「好。」老二忙不迭答应，闪身进了另一间房。 与其说是土房，不如说这里是一个巨大牢笼。 它四周都用精铁铸成，长宽足有十丈，里面关着的，都是噬血症患者。 他们双眼无神，互相撕扯，时不时露出嘴里獠牙，在向对方示威。 「茲啦」 打开牢笼大门，老二从怀中掏出一支笛子，吹响一段节奏怪异的曲子。 那群「僵尸」听到声音，眼神一亮，似乎有了行动的方向。 他们有序地涌出牢笼，张牙舞爪往外头奔去。 与此同时，赵千城在厮杀间，不经意打落了一人的盔甲，劲力过处，那人衣服被撕个粉碎，胸膛凹陷。 眼尖的赵千城，匆匆瞥到了那人的背上，赫然刻着一个无忌八卦。 「太平道！」他失声惊呼。 「公子，他们是太平道众！」 观战的李飞白，听到赵千城的呼喊，略微诧异，随后出言道：「抓住那三兄弟！」 同样在浴血奋战的林天冲，听到赵千城的话，身子微微颤抖。 他抓住一个打手，将其击毙，随后脱掉他的盔甲衣服。 果然，背后又是一个八卦文身。 渐渐地，他双眼变得通红。 这么多年，屠村的血海深仇，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报。 如今练成一身本领，让林天冲再次见到太平道众，他瞬间失去理智。 「啊！！！」 他仰天长啸，手上发力，将手上那具早已死透的尸体硬生生掰成两段。 「哗啦」 鲜血和内脏溅了他一脸，在摇晃的烛火照耀下，林天冲仿佛恶魔降临。 「给我死！」 他双拳双脚不断发力，没有丝毫犹豫，被他击倒的太平道众，没有一个留下全尸。 见状，李飞白微微皱眉。 他可以理解林天冲的心情，但这种丧失理智的行为，并不利于他们查出长寿村的真相。 见到林天冲的疯狂，那三兄弟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大哥，放出来了。」老二小跑着到他身边。 老大反应过来，让开一 条路，让那群「僵尸」冲了出来。 「让他们缠住那个人！」老大指着赵千城，他不傻，看得出来场中就数赵千城修为最高。 「千城，别管僵尸，抓住那三兄弟，要活的。」李飞白再次出言。 「明白！」 赵千城跳出战圈，身形直扑三兄弟。 可这群「僵尸」，根本悍不畏死，他们在老二笛声的指挥下，纷纷用身体砸向赵千城，拦住了他的去路。 无奈，赵千城只能迅速出手，击毙这群「僵尸。」 攻势一滞，林天冲却杀完了手里的人，他立刻冲天而起，变手为爪，扑向那三兄弟。 「不好！」李飞白暗道一声。 他见林天冲早已丧失理智，无奈只能喊道：「天冲，留活口。」 「杀，杀光你们。」 林天冲双眼通红，身子如流星一般出现在三兄弟面前。 见状，李飞白心中大急。 他没想到失去理智的林天冲，速度竟然丝毫不亚于赵千城。 「天冲，留手。」 赵千城也颇感意外，他解决了所有「僵尸」后，立即朝他身边奔去。 可为时已晚，林天冲一到三兄弟身边，双眼血红，杀意滔天。 「杀，杀！」 他嘴里喊了两个字，对着呆若木鸡的三兄弟迅速出手。 「砰砰砰」 三声闷响过后，三人的脑袋犹如西瓜一般，被林天冲打爆。 「唉！可惜了。」 见状，李飞白无奈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本以为杀了三人以后，林天冲会停下杀戮，没想到他一转头，眼里闪过一丝猩红，对着铸坊里的工人开始下手。 「你们都得死！」 大喝一声，林天冲身形再次弹飞出去，手里劲气涌动，对着这群工人，杀气丝毫没有减少。 「千城，快阻止天冲，他快入魔了。」方圣手见到林天冲的样子，赶紧出言提醒赵千城。 「天冲，你冷静一点。」 赵千城闻言，心下着急，立即上前抓住林天冲的肩膀，阻止他滥杀无辜。 「杀，谁来都杀！」低沉的声音吼着，林天冲此时脑袋昏沉，完全丧失了理智，根本不认得人。 他见肩膀被抓，去势一缓，立即回过头来，攻击赵千城。 「唰唰唰」 两人眨眼之间，已经轰出数十掌。 林天冲全力施为，而赵千城却处处留手，一时之间，竟无法分出胜负。 「千城，快制服他，晚了就来不及了。」方圣手再次出言提醒。 听到此话，赵千城狠下心。 他一个跳跃，卖了一个破绽给林天冲。 他丧失理智，也意味着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林天冲被赵千城身形一带，往前踉跄几步。 趁此机会，赵千城迅速出手，反手切在他的脖颈，林天冲登时晕了过去。 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章 问话 铸坊中逐渐恢复平静，方庆也杀光了通道里的「僵尸」，只剩一群光着膀子的壮汉，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李飞白大致瞥了一眼，朝方庆说道：「先看住他们，谁都不准离开。」 虽然不明白李飞白的用意，但方庆还是点头应承。 来到林天冲身旁，方圣手迅速为其把脉。 「老方，天冲怎么样？」赵千城难得有些着急。 方圣手眉头紧皱，伸手阻止赵千城，示意他不要出言打扰自己。 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血腥气息的铸坊中，透露出诡异的安静。 片刻过后，方圣手从怀中掏出几根银针，扎在林天冲的脑袋上。 「他气血上涌，真气逆行，再不干预，就真的入魔了。」 「老方，该怎么办？」李飞白出言问道。 「我用针暂时封住了他的血气，千城，你立即帮他将真气导回气海，理顺他的气血，现在还来得及。」 二话不说，赵千城立即将林天冲扶起，坐在地上。 双手抵住他的后背，劲力涌动，朝他身上奔腾而去。 只见两人脸上时而发出红光，时而黄光咋现，赵千城脸上的肌肉时不时微微颤抖。 显然，他遇到了林天冲体内真气的极力抵抗。 但毕竟是绝世高手，他有能力强行帮助林天冲提升到天阶，就有能力将其真气导回气海。 约莫一刻钟，他收回双掌，擦了下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珠，站了起来。 李飞白见林天冲此时呼吸均匀，满脸戾气顿失，稍稍放心。 「老方，看看他现在如何？」 方圣手立即上前查看，先把脉后看眼，随后拔掉他头上的银针回道：「公子，幸得千城高绝修为，换作别人，天冲估计已经着魔了。」 言下之意，林天冲没事了。 闻言，赵千城也是长出一口气。 六人当中，最在意林天冲的，当属他了。 「等他醒来，自己调息几次，便没事了。」方圣手收起银针。 点点头，收起思绪，李飞白站了起来，走到这群光着膀子的汉子面前。 他粗略一数，足有百来号人。李飞白大致看了一眼，发现这群人的背后，都没有八卦文身，显然不是太平道的人。 「你们都是什么人？」他朗声开口问道。 或许因为长年被打压的原因，这些人有些胆小，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声应答。 无奈，李飞白只能率先解释道：「放心，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大致能够判断出，这群人是被抓来的。 听到这句话，终于有一个胆大的站了出来。 「你……你是来救我们的？」 「正是，你们无须害怕。」李飞白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 「恩公在上，请受小民一拜。」 那人说着，眼中含泪，居然径直跪了下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跪，让李飞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群人一定是受到不小的迫害才会如此。 紧接着，身后的人全部效仿，一齐低头跪了下来。 「请恩公带我们离开。」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回道：「你们先起来，我有几个问题，问完便让你们走。」 众人闻言大喜，连忙磕头。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起来吧。」李飞白抬手示意，随后问道：「你们到底从哪来的？」 「回恩公话，我是吉水村居民，距此不到三里路，这群人都是附近的 村民，尽是这几年被他们抓来当苦力的。」那壮汉答道。 「你是吉水村的？」李飞白有些意外。 「恩公知道吉水村？」 「我们刚从那里经过。」李飞白随口说了一句，继续问：「你是如何被掳到这里的？」 那汉子微微抬头，努力回忆着：「大概三四个月前，吉水村莫名其妙竟出现了僵尸，村民人心惶惶，纷纷想要出逃，但是逃出去的大多数人，不是被僵尸咬死，就是莫名失踪，我就是被僵尸吓晕过去，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闻言，李飞白点点头，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你们呢？」他随后又问道。 「恩公，我们也一样。」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李飞白转过身，仔细琢磨，嘴里喃喃自语：「难道造出这么多「僵尸」，就是为了困住周围村民，好让这群太平道众，有人可用？」 「公子，你在嘀咕什么？」方庆出言打岔。 没有理会他的话，李飞白继续自言自语：「不可能，「僵尸」的数量都快赶上这群苦力了，太平道造「僵尸」的原因绝不这么简单。」 「你们平日里住哪里？」李飞白再问。 「恩公，我们哪有住的地方，吃喝拉撒全在这地洞里，谁敢迈出去一步，立刻便会被击杀。」 「这么说，你们与僵尸、还有这群人住在一起？」 「嗯，是的。」那汉子只能点头。 「既然僵尸吸血，你们又与他同住，难道他们不会攻击你们？」 「恩公，起初我们也害怕得紧，后来发现那些僵尸一暴躁，那人便拿出笛子一阵吹，他们便安静下来，神奇得很。」他指着死在地上的老二说道。 听到此话，李飞白恍然大悟，可他心中还是有疑问。 「那你们知道，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僵尸吗？」 那汉子摇摇头，回道：「恩公，这个我们倒不清楚，反正隔一段时间，便会多出几只僵尸，我们哪里敢问？」 来回踱步，李飞白沉默片刻，随后再次出言问道：「你可知道曾牛？」 「曾牛？」那汉子眼神一喜：「那是我儿时玩伴，如何不认得？怎么恩公，你也认识他？」 没有回答他的话，李飞白径自问道：「他住哪里？」 「恩公，您……有事找他？」那汉子不知道为何李飞白这么问。 「不错，我有事找他，可到了他故居，却找不到人，你可否告知我，他搬去哪里了？」 李飞白其实是出言试探，他没法确定这群人的真实身份，只能出此下策。 「他搬走了？」那汉子睁着眼睛，一脸困惑：「我被劫走的时候，他还是住在那里，搬去哪里，恩公恕罪我也不知道。」 他讪讪一笑，脸带歉意。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一章 唯一幸存者 听完他的话，李飞白暗暗点头，继续问道：「那曾牛原来住在哪里？」 那汉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和年迈的父母住在村口西南，父亲腿脚不便，理应不会搬走才是，对了，他家斜对面有一株高大的松树，很好找。」 见这汉子所说全部没错，李飞白这才相信了他的话。 「行，之后我去找他，你们回去吧。」他站起身，不再去看这些村民。 「恩……恩公，这就让我们走了？」那汉子有点难以置信。 他们被抓到此处，长的已经有六七年，短的也有一两个月，根本没想过还能有出去的一天。 「你们舍不得离开？」李飞白笑着反问。 「不……不是。」那汉子连忙摆手，手足无措的样子。 随后，他似乎因为激动，眼里竟然泛着泪光。 「恩公，那……我们走了？」 「走吧。」李飞白挥挥手，让大家离开。 这群光着膀子的汉子，纷纷丢掉手中工具，一起往通道口涌去。 蓦然，李飞白发现人群中，有一人甚是惹眼，他不像其他人光着膀子，而是披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在背上，但前胸依然跟别人一样，露在外面。 那样子，像是故意要遮挡住什么一样。 「慢着。」李飞白立即出言喝止。 众人不明所以，停下脚步看着李飞白。 唯有那人，眼神闪烁，根本不敢直视李飞白的眼睛。 「你过来！」李飞白指着那人说道。 那人左顾右盼，突然，他拨开身旁的人，拔腿就跑。 眼看着就要到达通道出口，赵千城身形一晃，挡住了他，随后迅速出手，右手击在他的胸口。 「噗」 那人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回地洞中。 捂着胸口一阵哀嚎，那人浑身剧痛，根本无法再使上力气。 赵千城上前，踏出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随后扒掉那件覆盖在他后背的衣服。 那里露出一块八卦文身。 「公子，是太平道的人。」赵千城立即说道。 见状，李飞白心中大喜，本以为三兄弟被杀，这里的秘密将无从知晓。 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太平道的人，而且看样子，不像普通道众，想必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东西来。 「老鼠，看好出去的人，别让太平道的人混进去。」李飞白下令。 「明白！」 方庆拦住了通道出口，凡出去者，必须露出上半身。 缓缓走到那人身边，见他长得一撇山羊胡，面容消瘦，李飞白隐隐闻到了一股药水味道。 「英雄，英雄饶命，饶命啊……」那人不断磕头求饶。 想必他刚才也见到了赵千城和林天冲的手段，不待李飞白出言，便已吓得屁滚尿流。 「我问你答，若敢支支吾吾，那三兄弟便是你的下场。」李飞白冷声说道。 「是，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你叫什么名字，在太平道里负责何事？」 「小人名叫罗奉，原本是三清观道士，大概八年前，被抓到此处，我本不是太平道众，是他们……他们强行在我背后纹上八卦，把我变成了太平道众，这非我本意啊，请英雄明察。」罗奉边说边磕头。中文網 「嗯？」 李飞白颇感意外：「你是清心观的道士？」 「正是。」罗奉低头应道。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八年前，这些太平道狗贼屠杀了清心 观所有人，将我掳到了这里，他们看重我的医术，强迫我帮助他们制造所谓的「僵尸」，为了让我彻底死心塌地帮助他们，才将我变成了太平道的人。」罗奉不敢有丝毫隐瞒。 「什么？这些僵尸是你制造出来的？」李飞白再问。 「英雄容秉，其实这些并不是什么僵尸，而是一群病人，他们只不过患上一种名叫「噬血症」的怪病，患者神经絮乱，对光线敏感，尤其对鲜血有极度渴望，所以被当成是僵尸。」 闻言一愣，李飞白与方圣手对视一眼，他们没料到，居然有人对此病也有研究。 「据我所知，噬血症极为罕见，更不会传染，你们是如何造出这么多患者出来的？」方圣手站出来问道。 「这位老英雄是……？」罗奉见对方似乎也懂医理，好奇问道。 「不用管我是谁，总之我在医理上的造诣，你是骗不了我的。」方圣手自信回道。 「是，小人明白。」罗奉赶紧低头继续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谁知这三兄弟不知从哪得来的偏门左道，他们让我抽取第一个噬血症患者的血液，输到其他正常男子的血管中，这样一来，这些正常男子不久后，也都患上了噬血症，所以才有这么多「僵尸」的出现。」 「嘶」 听完，李飞白倒吸一口凉气。 噬血症患者的病毒，在他们自己的血液里，这种强行传染的方式，简直丧尽天良。 「不可能。」方圣手立即否定了罗奉的说法：「每个人血液不尽相同，如果强行把一个人的血灌注到另一个人身上，会导致后者出现昏厥乃至死亡，怎么可能造出这么多僵尸来？」 罗奉看着方圣手，眼里满是敬佩之色。 「这位老英雄，果然颇通医理，可您应该知道，六七个人当中，就能找出一个与第一个噬血症患者血液相同的人，所以……」 罗奉说到这里，李飞白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们口中的血液相同与否，其实就是血型。 「所以假若这里有一百个「僵尸」，你们至少要给六七百个男子输送过毒血，而除了这一百号人血液与原始患者相同以外，其余的人都死了？」李飞白眼里瞬间充满寒意。 感受到他的怒意，罗奉战战兢兢磕头回道：「英雄请恕罪，这都是太平道逼我的，我如果不照做，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啊，英雄明鉴。」 「为了造一个所谓的「僵尸」出来，不惜牺牲五六个人的性命，简直畜生。」方圣手怒气满怀。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强压心中怒火，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他没答应 罗奉见李飞白生气，心中恐惧，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这人的一念之间。 他只能小心翼翼答道：「英雄容秉，我平时只负责制造「僵尸」，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真不知？」李飞白逼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只不过小人猜测，他们是想利用「僵尸」和这些兵器，在百江城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罗奉被逼无奈，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是哪里人？」 「小人祖居文丘县，是名副其实的百江生人。」 罗奉见李飞白这么问，心中一喜，他以为对方可能会念在同乡之情，放了自己。 哪知道李飞白接下来的话，让他当头一棒。 「既是百江生人，面对邪教，就应该不屈不挠，你竟然为了自己苟且，助纣为虐，残害无辜乡民，实在该死！」李飞白怒斥罗奉。 闻言，罗奉吓得浑身发软，他继续磕头：「英雄饶命，我是被迫的，并非自愿，请英雄宽宏大量，放小人一马，小人一定改过自新，为死去的乡民善后，请英雄饶命，饶命……」 「再问你个问题，你造出的僵尸有几个？」李飞白不理会他的哭求。 「英雄，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能放小人一马？」罗奉战战兢兢说道。 「你还敢谈条件？」方庆高声吼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罗奉不断行礼，显然已经豁出去了。 见状，李飞白心中也清楚，不答应他，他决计不会再说一个字。 「行，只要你说出来，我不杀你。」 「此话当真？」罗奉带着怀疑的神色问道。 他明显感觉到李飞白的杀气。 「废话少说，赶紧回答问题。」李飞白催促。 「是是。」罗奉不敢有所迟疑，随即出口答道：「这么多年，每造一个病者，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共有一百一十个噬血症病者，加上最开始他们带来的那个，应该有一百一十一个。」 「一百一十一个。」李飞白记住这个数字。 随后，他指着遍地的患者尸体，朝方庆说道：「仔细算一下，这里共有多少病者？」 「嗯。」方庆点头应承，仔细数了起来。 尸体很多，他必须将太平道众和病者区分开来，用上的时间不少，足足半个时辰，方庆才清点出结果。 「公子，只有一百一十具病者尸体。」 「嗯？你确定？」 「我数了三遍，没有错。」方庆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做起正事，丝毫不会含糊。 猛然转头，李飞白盯着罗奉，怒问：「还有一个，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罗奉赶紧摇头：「那个原始病者，很少出现，这么多年，我也只见过两次，不过有一点我倒可以告诉你们。」 「说。」 「那名原始病者，跟其他病者不一样，他并没有丧失理智，而且皮肤没有溃烂，除了对光线有些敏感，且好饮鲜血以外，看上去和正常人并没什么两样。」 闻言，李飞白看向方圣手，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噬血症患者，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方圣手却是皱着眉头，随后朝李飞白摇摇头，示意自己暂时也不知道原因。 无奈，李飞白只能再次开口问罗奉：「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小人真的不知道了。」罗奉苦着脸答道。 略作沉吟，李飞白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嘴角牵起一丝狠意。 「下去跟被你害死的人道歉吧。」 「你……你不是答应放了我吗？怎么说话不算数？」罗奉听到李飞白的话，脸色「唰」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没有理会他的话，李飞白转过身，朝赵千城微微点头。 后者会意，身形如鬼魅般绕了罗奉一圈。 便见他口吐鲜血，软软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既然分不清下命令的人，和执行命令的人，哪个更该死，那就都杀了吧。 这是李飞白的原则。 「我答应饶了你，千城可没答应。」他冷冷说了一句。 「公子，天冲醒了。」方圣手说了一句。 众人围了上去，见林天冲无力地睁开双眼，嘴里发出轻微的叫声。 他摸着脖子后颈处，情不自禁喊道：「怎么这么痛？」 「天冲兄弟，可不是我打的你，要报仇找千城去。」方庆笑着说道。 「千城？」林天冲满脸困惑，不明所以。 「你方才急火攻心，真气逆流，差点入魔了。」赵千城简单解释道。 「我差点入魔？」林天冲缓缓站了起来，双眼满是后怕。 「不错，你见到太平道的人，想必血气上涌，杀心顿起，以致于乱了心神，岔了真气，幸亏有千城在，否则此刻你估计已经成魔了。」方圣手回道。 闻听此言，林天冲朝着赵千城拱手抱拳：「千城兄，你又救了我一次。」 摆摆手，赵千城回道：「没事就好。」 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明亮的烛火下，充斥着浓烈的血腥之气，火炉依旧轰轰作响，却不见了那些乡民苦力。 「公子，太平道的人，到底想在这里做什么？」林天冲摸着依旧发痛的后颈问道。 李飞白已经猜了个大概，他沉吟半晌方才出口说道：「太平道所图不小。」 「公子，此话怎讲？」林天冲有些讶异。 「长寿村被屠一事，我想，答案就在这里面。」李飞白指着地洞说道。 「哦？」林天冲立刻来了精神。 「大概十年前，太平道的人找到了这里，他们发现此处地势隐蔽，非常有利于建造地洞来进行他们的计划，于是乎，为了不被周围的人察觉，他们将整个长寿村的人屠杀殆尽，把这里打造成一个荒无人烟的鬼怪之地，常人自然不敢靠近，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没有被发现的原因，甚至于在通道入口，都没派人把守。」 「为了隐藏自己，将整个村的人杀光，简直丧尽天良。」徐芊芊愤怒出言。 而林天冲，嘴唇早已咬出血。 （恢复两更） 第四百二十三章 分析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李飞白继续道。 「公子，是什么？」方庆问。 「也有可能是长寿村的某个人，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太平道一不做二不休，将整个村子的人杀光。无论是哪种原因，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掩藏这个地洞。」 听完李飞白的话，赵千城拍了拍林天冲的肩膀，安慰道：「你杀了他们三兄弟，也算是报了仇了。」 之所以这么说，他是怕林天冲心中症结还在，随时可能再次入魔。 「不，他们只是太平道的兵，头领还没死，就不算报了仇。」林天冲缓缓站起，神色悲戚。 「你想杀吴太平？」赵千城问。 「还有那个左长生。这两人不死，长寿村民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林天冲神色决绝，似乎谁劝都没用。 「天冲，你说得没错，早晚我们会帮你除掉这两人。」 既然劝不动，李飞白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以免他心中症结更甚。 「多谢公子。」林天冲感激说道。 「公子，你说太平道在这里造这么多兵器干什么？对了，还造出那么多僵尸，实在搞不明白。」 言罢，方庆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把刀。 李飞白接过那把刀，看了一眼，发现那刀尖有一个微微向里的缺口，看上去像鱼嘴，他以为是铸造过程出了问题。 随后他拿起另一把刀，发现也是如此。 一连看了几把刀，都有这个缺口。 「为什么要弄一个这样的缺口出来？」李飞白盯着刀尖，喃喃自语。 见他如此，赵千城也拿起一把刀，随口答道：「一般刀刃，刀尖越是尖锐越好，他们倒好，故意造一个缺口出来。」 「千城，你也不懂这其中奥秘？」李飞白没有修为，对兵刃方面自然也没甚研究。 赵千城摇摇头：「公子，我鲜少用兵刃，况且也从未见过这种鱼嘴刀。」 「公子，或许我知道一二。」方圣手站出来说道。 「哦？」 「寻常刀多用来砍杀，很少像剑一般有「刺」的招数，这种鱼嘴刀，有两个刀尖，一旦刺入人体，即使没伤到要害，只要随便一转动，五脏六腑立即会被搅个粉碎，伤者必死无疑。」方圣手用医理方面来解释。 李飞白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 随后，他终于意识到太平道的野心。 「看来太平道，并不只是江湖邪教那么简单。」 「公子，此话何意？」林天冲最为关心。 「如果他们只是江湖帮派，不可能如此有预谋、有组织。」李飞白转身看了一眼地洞：「都说加入太平道可以解放人性，说白了就是为所欲为，可你们看这个地洞，这些兵器，还有那些噬血症患者，哪个不是精心设计预谋的？」 「不错，这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性格。」方圣手立即出言附和。 「弄出一个地下铸坊，还把所谓的「僵尸」关在一起，其实这是环环相扣的。」 众人一齐盯着李飞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十年前，太平道屠杀长寿村，并且在清风观找到了罗奉，这两件事是一起发生的，目的就是让罗奉帮他们造出更多的「僵尸」，以此来吓唬周边村民，让他们不敢出村。」 「我明白了。」方圣手点点头，一副恍然神色：「太平道想通过僵尸，来抓苦力，为他们打造兵刃。」. 「原来如此。」一行人纷纷点头。 谁知李飞白却是摇摇头：「恐怕不是这样，打造兵刃的事，太平道完全可以用自己的人，何必冒此风险，去抓周围 村民来呢？」 「对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方庆随后出言。 「那群噬血症患者，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他们想利用「僵尸」，在神州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这群苦力，只不过是他们储备的「僵尸」人选罢了。」李飞白回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众人有些意外。 「公子是说，这群人只不过是顺带在这里打造刀刃而已，只要太平道需要「僵尸」，这群村民随时都有可能牺牲。」林天冲难以置信。 「嗯。」李飞白自信点头：「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太平道打造兵刃用来做什么？他们若只是江湖帮派，每个人必定有自己的称手兵器，何必还要打造数量如此之多、且规格统一的鱼嘴刀？」 「这看上去，更像是皇室军队的行为。」赵千城也附言。 「说对了！」李飞白眼里精光迸射：「我怀疑，这太平道根本不是什么江湖帮派，而是某国皇室豢养的地下组织。」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林天冲更是不断摇头：「这不可能，如果太平道是皇室的人，他们作恶多端，罪行累累，难道不就不怕引起神州共怒？」 「所以他们隐藏得很好，但还是在此间露出了端倪。」李飞白指着地洞道。 「公子，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太平道到底是哪国的人？」赵千城问。 不待李飞白回答，方庆已经抢先说道：「这还用说，太平道在卫国和祝国横行无忌，犯下种种滔天罪行，但在姜国却根本没有负面消息，他们肯定就是姜国的人。」 他的话，其余人都认可。 李飞白沉吟半晌，也开口道：「老鼠所说最有可能，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公子，无论他们是哪国人，如此罪恶滔天，咱们不能放过他们。」徐芊芊出言说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微微颔首：「芊芊说得对，无论太平道是谁的人，与神州百姓作对者，咱们就必须铲除。」 「必须铲除。」方圣手也表明了态度。 「嗯。」其余人也都重重点头。 「还有件事，罗奉说有一百一十一具「僵尸」，可咱们只除掉一百一十个，还剩下一个。」李飞白说道。 「公子说的是那第一个病者？」方圣手问。 「不错，据罗奉描述，他跟别的病者不一样，神智并没有缺失，恐怕他现在已经变异，是个危险存在。」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担忧。 第四百二十四章 吉水村民 「罗奉刚才说了，那人很少来到地洞中，因此我们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卫国。」方圣手记性和分析力不弱。 「不错。」李飞白赞许地看了一眼方圣手：「只要这人存在，太平道随时可能再造出一波「僵尸」，时间一久，整个神州必将陷入混乱恐慌之中。所以，当务之急，咱们必须找到这个原始病者。」 李飞白为扫灭太平道，定下第一步计划。 沉默半晌，洞中气氛有点沉重。 遍地的尸体，加上久久并未散去的血腥味，让人堵心。 「公子，要不咱们先出去吧？」徐芊芊脸色有点发白。 「好，走吧。」李飞白对徐芊芊，永远都是一副长者笑脸。 「公子，那这些尸体和兵器怎么处理？」方庆问道。 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李飞白出言道：「挖个坑，将这些噬血症病者埋了吧，毕竟他们也是受害人。」 「太平道的人呢？」 「放着，自然有人会来处理。」李飞白嘴角神秘一笑。 一百一十个人，需要的葬坑不须多大，赵千城和林天冲联手，不到一刻钟，便在山丘底下挖了个坑，将所有尸体掩埋。 李飞白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怕太平道的人，利用这些尸体再做文章。 望着这一片山丘，林天冲眼里泛着泪光，底下埋的可都是他最熟悉最亲近的人。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孩儿必定跟随公子手刃女干贼，替你们报仇，安息吧。」 方庆见状，解下腰间酒葫芦，递了过去。 林天冲会意，感激点头。 拨开盖子，他自己喝了一口，随后将酒撒在地上，以敬死者在天之灵。 事毕，众人回到吉水村。 这是他们出去的必经之路。 与来之前不同的是，现在深夜，整个村庄灯火通明，群情倍看。 李飞白远远便看见曾牛和刚才救下的那个汉子，在人群中比划着，神情激动，村民时而指指点点，时而捂嘴惊呼。 看到这一幕，李飞白会心一笑，道：「咱们绕着村庄走吧。」 他不想经过众人面前，免不了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不是李飞白所求。Z.br> 正要绕过转角之时，徐芊芊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掉落的瓦片。 「嚓」 清脆的声音传出，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虎子，快看，你说的恩公，是不是那几位爷？」曾牛拉着被李飞白一行人救出的汉子，激动说道。 虎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他一眼便认出了李飞白等人。 「恩公，是你们？」 他激动地带着村民跑了过来。 见状，李飞白看了一眼徐芊芊，见她调皮地吐着舌头，无奈苦笑。 「恩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虎子带着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径直跪了下去。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地洞中被太平道抓走的人。 李飞白大致数了下，有十来个人。 「爷，没想到您真的会驱魔？」曾牛竖起大拇指。 「大家先起来。」李飞白命方庆将众人扶起。 他常年活在明争暗斗的氛围之下，隐藏身份已经刻在了李飞白骨子里。 一下子众人瞩目，他反倒不习惯。 「阿牛兄弟，我跟你说了，那不是什么僵尸，只是一群失去了意识的病人。」 说完，李飞白继续朝吉水村民解释道：「以后诸位大可不必害怕，这世上本就没 有鬼怪，若再遇到诡异之事，同心协力一定能战胜。」 「恩公的话，小人谨记在心。」虎子惭愧低头。 几个壮汉，竟然被几个病者吓到不敢出村，甚至不敢反抗，这的确不甚光彩。 「爷，敢问尊姓大名？」曾牛上前，恭敬行礼问道。 「嗯？」 或许是职业病，李飞白遇到这个问题，心中一紧。 「问我姓名作甚？」 其余人也是神色一凛。 见到李飞白一行人的反应，虎子连忙摆手道：「恩公不要误会，你们救了我等性命，又帮我们吉水村驱逐了僵尸，我跟阿牛商量着，给您立一个长生牌位，早晚为您祈福。」 闻言，李飞白嘴角微微抽搐。 自己还没死，如果一天到晚被人拿着一炷香叩拜…… 这画面总是有些别扭。 「这个……大可不必，我救你们也是无心之举，无须放在心上。」李飞白连忙摆手。 听他这么说，虎子还待开口再问，曾牛拦住了他。 「算了虎子，恩公想必是哪里的高人，不方便透露姓名，咱们立个无名牌位便是，只要有心，上天必能感应到。」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反倒不好意思。 这群淳朴善良的村民，他不忍心拒绝。 「我姓李，至于姓名，或许有一天我能够回到这里告诉你们。」 「李！」曾牛和虎子对视一眼。 「恩公，有个姓就够了，多谢恩公告知。」虎子连忙拱手弯腰。 「好了，我们还有要事，这大半夜的，你们也别站外面了，都回去睡个好觉吧。」 李飞白说完，就要带着一行人离开。 「恩公稍等，您救了我们，村里被僵尸一闹，没啥好东西，些许地瓜野菜，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恩公不要嫌弃。」 说完，虎子拿过个麻袋，里面装满地瓜和野菜。 见此，李飞白苦笑不得，但又不好拒绝。 「多谢诸位，这些我收下了，你们赶紧回吧。」 听他这么说，虎子和曾牛方才欢天喜地，带着村民散去。 「吁」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觉得应付这些村民，比应付南宫定还累。 「咱们也赶紧走吧，再不走，没准他们又变出什么花样来。」 「公子，那这两袋……」方庆嘴角带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 「你扛着。」 「啊？」方庆呆住。 「反正咱们一路都是风餐露宿，这些刚好用得着。」 言罢，李飞白不管身后生无可恋的方庆，径自离去。 「芊芊，方才那瓦片，你是不是故意踩到的？」 一边走，李飞白一边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徐芊芊低下头，脸有些红。 吉水村民为李飞白日夜祈福，这是徐芊芊想要的。 苦笑着摇摇头，李飞白对她，的确无可奈何。 第四百二十五章 拉拢于广离 离开吉水村，再过四五十里，便是玉康县，百江城衙就在玉康县。 一行人骑着马，这次李飞白倒没决定走山路，而是沿着官道前行。 路遇客栈，命掌柜将吉水村送的地瓜野菜，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众人几乎吃吐。 「公子，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地瓜。」方庆脸色铁青，揉着肚子，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众人哄笑。 「谁叫你贪吃？」徐芊芊回道。 「这不……饿过头了。本以为好不容易下榻客栈，来点山珍海味，没想到公子别出心裁……」 「嗯？」李飞白假装板着脸，瞪着方庆。 「甚好，地瓜宴甚好。」方庆讪讪说着，喝了一口酒。 「酒还喝得下，说明你还未饱，地瓜还有，我让小二再给你上些？」李飞白笑着说道。 「噗」 刚到嘴里的一口酒立刻喷了出来，方庆跳了起来，连忙摆手：「公子，我喝不下，喝不下了。」 说完，他将酒葫芦扔到一边。 嬉笑一阵，众人回到正题。 「公子，你说咱们该如何找到那个原始病者？」这是林天冲最为关心的事。 只要找到这个病者，就离找到太平道的两个首领不远了。 「对，太平道的总舵在祝国，难不成咱们要跑祝国一趟？」赵千城也出言。 李飞白沉默，对于这太平道，他还不够了解，不了解透彻的事，他一般不轻易赴险。 「先等。」他回道。 「等？」 「那地下铸坊被我们端了，太平道必定有所动作，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局势对于我们不利，只能等，静观其变。」 众人听后，沉默点头。 「千城，离玉康县还有多远？」李飞白转而问道。 「不到二十里，明日便能到达。」 「明日？」李飞白嘀咕：「该去会会咱们的老友了。」 「老友？」 「城防校尉于广离。」 「他？公子见他作甚？」赵千城不解。 「百江城主之位一直空着，于广离有心此位，奈何一直缺少功绩，咱们帮他一把。」李飞白笑着回道。中文網 「公子，为何这么做？」赵千城继续问道。 「无极山是千城阁总舵，在百江治下，如果咱们帮于广离上位，让他当上城主兼城防校尉，以后千城阁行事，就更方便了。」李飞白解释道。 见赵千城沉默不语，李飞白开解道：「千城，我知道你不喜结交朝廷中人，咱们行事也无须看他们脸色，但你别忘了，咱们的目标不是只对付某个群体，而是一统神州，还百姓一个天下太平。这件事很难，需要一些人的助力才能完成。」 听完他的话，赵千城接受了李飞白的说法。 「公子，我明白了，我明日陪你去见他！」 「嗯。」 翌日，百江城衙。 自从南宫山招安了千城阁后，于广离变得轻松无比。 他只需要偶尔对付一下城外荒郊的山贼流寇，甚至有些时候，千城阁会帮忙清剿。 但有利也有弊，这样一来，他的政绩便无法得到快速累积。 想当上百江城主，是难之又难。 虽然城主和校尉之间，没有权利互相干涉，但如果能将城防校尉和城主两职位抓在手里，百江城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也是于广离一直梦寐以求的。 「奇怪，我今天这左眼怎么一直跳个不停？」 城衙大厅，自从南宫山大军回到靖麟后，他便搬到了这里。 「于校尉，好事啊，俗话说，左跳福右跳灾，您这左眼一直跳，必有喜事。」 旁边，一个满脸枯瘦，留着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子说道。 他叫贾平，是城衙的主簿，百江城主未死时，他可以说是城衙的二把手。 拿起杯子浅尝一口香茗，于广离不以为意回道：「能有什么喜事？」 贾平见他茶水见底，赶紧帮于广离满上。 「于校尉一心为民，总会有好事降临。」他打了个太极。 淡淡一笑，于广离继续品茶。 「报！」 一侍卫走进大殿，呈上一份请帖。 「禀校尉，门外一人自称是您故人，呈上一份请柬后人便离开了。」 「故人？」于广离满脸困惑。 身为校尉，结交的人也不少，到底是哪个故人？ 「拿上来。」 贾平赶紧接过请柬，递给于广离。 打开请帖，上面写道：「上次一别，已有数月，校尉一心为公，治下久安，令人钦佩，今有一事，与公详谈，明日午时，醉心楼一聚，定能满足公之心愿，过时不候。」 「过时不候？」 一看到这四个字，于广离顿时脸色一变。 是什么人，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再一看落款，赫然写着三个字：赵千城！ 随即，于广离心中释然，原来是他，难怪说话如此傲气。 贾平见于广离脸色瞬息万变，小心翼翼问道：「校尉，敢问……是喜事？」 「是喜是忧，还未可知。」 于广离淡淡回了一句，将请帖递给贾平。 看了一眼请帖内容，贾平眉头微皱，出言道：「赵千城？他总算要回到无极山了。」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无极山的事。」于广离淡淡说了一句，他不知道是否该去赴宴。 皇城剧变，他早已收到消息。 「据说皇陵兵变，赵千城也参与其中，校尉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贾平出言建议。 沉默半晌，于广离下了决心：「现在朝廷并没颁布什么通缉令，也没有任何对付千城阁的意思，所以赵千城此时就还算朝廷中人，我去见他，并无不可。」 「可是齐王已死，是他将千城阁招安的，到时朝廷若是问起，会不会牵连到校尉您？」 「不会。」于广离摆摆手：「齐王招安千城阁，代表的就是朝廷。既然皇陵兵变，皇室对千城阁没有任何动作，那就表明赵千城是暗中帮了陛下的，去见他不会有问题。」 他并不知道，卫国皇室已经元气大伤，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再对付千城阁。 何况李飞白那句霸气的威胁，彻底镇住了南宫社等人，使得朝廷根本不敢对付他们。 「更何况，如果赵千城要对我不利，也不会选在醉心楼这种地方。」于广离接着说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 送功劳 醉心楼，百江最大的酒楼，类似于太白楼在靖麟的地位。 这里最贵的包间必须消费一百两以上，才有资格享受。 一名为「霁影轩」的包间内，李飞白和赵千城端坐窗前，望着庭院里的几株腊梅。 「没想到此间布局，倒与太白楼甚是相像。」赵千城说道。 「想必老板借鉴了太白楼的风格。」李飞白淡淡一笑。 「公子，你说于广离会来吗？」 「会。」 「公子何以如此肯定？」 「以后他若还想在百江立足，就一定会来。」 李飞白故意在请帖的最后附上「过时不候」四个字，便是刺激于广离，若他想当上百江之主，就必须直面千城阁这个庞然大物。 看了一眼时辰，赵千城道：「时间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一楼大堂便响起了小二的吆喝。 「呦，于校尉，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快快请进。」 「于校尉？」掌柜闻言，立即放下手上事务，迎了上去。 于广离不苟言笑，直接说道：「带我去霁影轩。」 掌柜笑容一滞，点头哈腰说道：「于校尉，不巧得很，霁影轩被人占用了，要不换成净月轩？」 「霁影轩的客人，便是约我前来的，闲话少说，带我上去。」 「是是。」掌柜哪里敢再反驳，连连应承，随后命伙计带着于广离和贾平上了三楼包间。 「公子，来了。」赵千城出言。 「我听到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于广离没有说话。 「进。」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语气不咸不淡。 推开门，于广离带着贾平走了进来，伙计很识趣地将门再度关上。 李飞白和赵千城站了起来，率先抱拳行礼：「于校尉。」 「赵阁主！」于广离回了一礼。 令他意外的是赵千城旁边的李飞白。 「白先生？」 「是我。」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在于广离收到的情报当中，李飞白已经投靠了赵王，可现在赵王已死，他的同党或者被杀，或者被撤职，怎么眼前这个「白费礼」依然逍遥法外？ 而且，还是跟赵千城一起？ 还有，赵千城答应归顺之时，南宫山特意办了一场酒席，席上赵千城表现出一副极其讨厌「白费礼」的样子，怎么现在两人竟然会在一起？ 更有甚者，于广离看两人的站位，似乎这「白费礼」才是主，赵千城居然是仆？ 这让于广离有些目瞪口呆。 「你们两？」他忍不住出言相问。 神秘一笑，李飞白摆手说道：「先不用管我们两人的关系，请坐。」 无奈，于广离只能带着诸多疑问坐了下来。 「赵阁主，这是怎么回事？」于广离坐下，心中仍不放弃，继续追问。 「于校尉，实不相瞒，我与千城是旧识。」李飞白代赵千城回道。 「那之前……」于广离自然指的是南宫山摆酒、两人吵闹之事。 「一切只是为了除掉南宫定。」李飞白直接打断于广离的话。 他知道，如果不据实相告，于广离今天不会相信他的话。 听到这话，于广离目光瞬间呆滞，足足半晌，他似乎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白先生实诚，在下佩服。」 挥挥手，李飞白替于广离倒了一杯酒。 「往事已矣，今日前来，特意给于校尉送上 一份功劳。」 李飞白开门见山。 「给我送功劳？」 「我知道于校尉一直醉心于民事，在百江深得民心，奈何一直未有显赫功绩，加上卫国皇室近来事多，根本顾不上你，所以百江城主一直未曾任命，但我认为，这城主一职非于校尉莫属。」 被说中心事，于广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先生此话何意？」他摸不清李飞白的意图。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此行便是帮于校尉当上百江城主一职。」 狐疑的眼神审视着李飞白，于广离心中疑窦丛生。. 见他心生怀疑，赵千城立即说道：「于校尉，也不瞒你，本阁主是白先生的人。」 「什么？」于广离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是……白先生的人？」 之前李飞白称两人是故人，现在赵千城却说自己是他的人。 这白费礼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将千城阁主收于麾下？ 这太不可思议了。于广离心中震惊无比，嘴巴微张。 「正是。」赵千城承认得丝毫不扭捏。 「这么说，千城阁……也是白先生的？」 「可以这么说。」赵千城再次承认。 身躯摇晃几下，于广离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敢情上次南宫山百江之行，全部被这「白费礼」玩弄于鼓掌？ 「那之前齐王招安千城阁一事？」于广离再次问道。 「于校尉，我说了，一切都是为了铲除南宫定。」 足足一刻钟，于广离方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他扶着椅子手把，缓缓坐下。 「白先生神通广大，手段通天，令人佩服。」于广离话中有话。 也不理会他的嘲讽，李飞白径自说道：「女干王已除，千城阁日后定会与于校尉一起，共同守护百江平安。」 听到他的表态，于广离心中还是疑惑。 「白先生方才说，要送我一份功劳？」 「不错，距此五十里，文丘县有一村庄，名曰吉水村，离吉水村三里往西，有一长寿村，于校尉可还记得？」 「长寿村？」于广离仔细回忆，没有结果。 「这名字甚是熟悉，但我却想不起来。」 一旁的贾平赶紧附耳低言：「校尉，是十年前被屠村的那个长寿村。」 闻言，于校尉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难怪这么耳熟，长寿村被屠之后，本校尉带人去查过，奈何没有查出真相，至今还是百江的一桩大悬案。」 说到此处，他猜到李飞白是不是要告诉自己这件案子的真相？ 「不错，长寿村一事，事关重大，这份功劳送与你，当上城主是板上钉钉。」李飞白故意吊起他的胃口。 于广离在官场摸爬滚打，也有二十几年，见对方这么说，知道李飞白有所求，便出言问道：「白先生想要什么？」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我什么都不想要！」 第四百二十七章 无极山生变 听到李飞白的话，于广离大惑不解。 自己跟对方又不熟，这莫名其妙说要帮自己当上百江城主？ 谁听了不迷糊？ 他仔细琢磨着李飞白的用意。 「于校尉，可听过太平道？」李飞白继续说道。 「当然听过。」 一提起太平道，于广离咬牙切齿，显然这太平道给他造成了许多麻烦。 「白先生，我也不瞒你，若不是十年前长寿村被太平道屠杀，我又迟迟无法抓住他们，这百江城主之位，恐怕早已是于某的了。」于广离说话逐渐放开。 「哦？」李飞白未料到，还有这一茬。 「那刚好，我方才所说长寿村一事，正好可以了结此案。」 「什么？白先生抓到太平道的人了？」于广离两眼放光。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能破了十年前的大案，城主之位不在话下。 「不光如此，我们还破获了太平道的秘密，他们想在卫国掀起一场风波。」 「白先生，讲这话，可是要有证据的。」于广离神色郑重。 「证据当然有，就在长寿村底下，太平道在那里私铸兵刃，已被我们查获，他们的人也被我们杀光，于校尉可以立即派人去收缴。」 李飞白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还有，长寿村被屠的原因，料是太平道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地下铸坊，为了不走漏风声，所以选择将整个村子屠杀殆尽。」李飞白简单说出了事情真相。 「为了掩盖秘密，竟然将整个村子屠杀，简直丧尽天良！」于广离握拳狠狠打在了桌上。. 见他如此，李飞白继续说道：「如此功劳送与校尉，只希望校尉能为民请命，保百江一方平安。」 于广离一怔，对方怎么看都像是祸乱天下的人物，怎么现在倒担心起民生来？ 「白先生，你就只有这个要求？」他问道。 淡淡一笑，李飞白答：「若不然，你觉得我是要钱？还是要权？」 于广离心中清楚，钱，他定然不缺。 权，他掌控着十万千城阁帮众，不亚于朝廷的将军。 「你确定没有其他需求？」于广离还是有些不信。 最近无极山发生了一些事，他觉得赵千城应该会趁此提出要求，可看样子，两人似乎不知道。 摇了摇头，李飞白干脆站起身，作势离开雅间。 「我和千城这就回无极山，长寿村那边，于校尉还是赶紧派人去查缴，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说完，李飞白带着赵千城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于广离和贾平两人。 随后，于广离对着李飞白的背影，抱了一拳。 「校尉，看样子，赵千城似乎不知道无极山的事？」贾平上前一步进言。 「嗯，他们悠哉的样子，兴许真不知道。」于广离回道。 「咱们要不要告诉他？」 足足站了一刻钟，于广离才下定决心：「走，追上去。」 李飞白和赵千城没在城中逗留，直接出城，方庆四人早已在城门外等候。 「公子来了。」徐芊芊一双美目从未离开城门。她第一眼见到了出城的李飞白。 众人迎了上去。 「公子，没事吧？」徐芊芊满脸担心。 「有事还能出城？」李飞白云淡风轻笑着回道。 「有我在，公子不会有事。」赵千城强调道。 「话是这么说，可对方毕竟是城防校尉，芊芊担心不无道理。」方圣手也出言。 「于广离 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也不敢对我下手。」李飞白很是自信。 赵千城似乎归心似箭，出言道：「无极山距此只有二十里，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行。」 六人刚要上马，便见于广离带着贾平驾马而来。 「白先生，赵阁主，请稍待。」 李飞白和赵千城对视一眼，均是不解。 四人刚分开，为何于广离急切追了上来。 勒住马头，六人坐在马上未动。 于广离和贾平近前，见旁边还有四人，匆匆瞥了一眼。 见到徐芊芊的绝色容貌后，于广离也是愣了片刻，随后他收起心思，拱手道：「白先生，赵阁主，莫非你们还不知道无极山的事？」 他直接切入正题。 「无极山？」赵千城惊讶说着，心中有一丝不安。 「无极山怎么了？」李飞白跟着问道。 「大概七八天前，我们发现城西有一股莫名的势力涌动，城防军不知他们底细，只能密切监视着，谁知五天前，他们突然对无极山发动了进攻，双方应该有一场大战，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 「嗯？无极山受到攻击？」赵千城有些不敢相信。 在卫国境内，他们是江湖第一大帮，谁敢觊觎？ 李飞白仔细一数，八天前正好是他们离开靖麟的时候，想必一路回程，走的都是小路，传送情报的人找不到赵千城，因此耽搁了。 「谁这么大胆，敢进攻千城阁？」李飞白随即问道。 「白先生，于某无能，现在还未查清。」于广离回道。 「于校尉。」方庆在旁边说道：「你可是百江的城防校尉，无极山受到贼人攻击，你们为何坐视不理？」 「放肆，你是哪位，敢这样跟我们校尉说话。」贾平在马上怒斥。 「呦呵，狗仗人势呢？」方庆嘲笑反击。 「你……」贾平怒极，欲要发作。 「贾平，不得无礼。」于广离阻止了他，继续道：「这位兄弟有所不知，我负责百江的城防，自然不会放过贼人，何况千城阁也是朝廷的人，平日里虽没有交集，但始终都在同一条船上，我怎能坐视不理。」 他详细解释。 贾平接言：「我们校尉一听到无极山有变，立刻派兵支援，谁知那股势力好像料到了一般，我们一到，他们早已撤得不见人影。」 「不错，一连几天，不是在夜里，就是在晨昏，他们都是杀几个人，放几把火，便撤离无极山，城防军距离无极山二十里，等我们赶到，他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于广离有些无奈。 李飞白看得出，他是真心想去支援。 「如此说来，无极山应无大碍。」赵千城依旧面色如水。 「于校尉，多谢你前来告知，我们这就回无极山。」李飞白道。 第四百二十八章 遭受袭击 无极山下，原本此处都有千城阁守卫，可现在却只剩败柳残絮，偶见几朵即将枯萎的花，在风中零落。 上山通道旁一片焦黑，零星的火光此起彼伏，李飞白一靠近，余温尚在，显然昨夜贼人又来过。 见此情形，赵千城嘴角扬起，手指关节嘎吱作响。 「究竟是谁，敢动我千城阁？」他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随后身体不自觉发出一股凌厉杀气，使人无法直视。 不记得有多少年，江湖帮派路过无极山时，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现在，竟然有人欺压到千城阁的头上？ 这让孤傲的赵千城无法接受。 按着他的肩膀，李飞白示意他冷静。 现在也只有他敢对赵千城这么做。 「先上山再说。」李飞白轻声说道。 深吸一口气，赵千城收拾好情绪，淡淡点头应承。 随后他率先朝山上走去。 一行人一路无话，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方庆都能感受到赵千城的怒意，也不敢随意开口。 行至半山腰，突然…… 「咻」 一道利箭自山林阴暗处激射而出，攻击众人。 赵千城略一抬眼，随手一挥，利箭掉落在旁。 方庆和林天冲立即将李飞白方圣手和徐芊芊护在中间。 紧接着，又是几道破空之声。 四面八方全是响箭，往众人身上招呼。 赵千城干脆运起灵力，双手一推，在众人面前形成一道气墙，利箭一触碰，纷纷掉落。 片刻过后，响箭方才停止。 赵千城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把箭，查看过后，微微皱眉。 「这是我千城阁惯用之箭。」 「想必你千城阁的人，误将我们当成贼人了。」方庆说道。 「不要大意。」此时，李飞白立即提醒道。 「或许是千城阁的利箭被贼人捡了去用也说不准。」 听到此言，本来放松下来的众人，神经再度紧绷。 赵千城手中灵力不断，林天冲擦着脸上的汗水，缓缓摇头查看周围，而方庆则将脸贴在地上，听着动静。 许久，方庆站起身，说道：「公子，我听到有人朝山下奔袭而去，速度不慢。」 「我也听到了。」赵千城随后附和。 「真的是贼人？」方圣手失声说道。 话音刚落，赵千城身形便要窜起去追杀，林天冲一把将他拉住。 「千城兄莫要冲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况且现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万一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你我一旦分开，公子岂不危险？」 听完林天冲的话，赵千城瞬间冷静下来，毕竟李飞白的安全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徐芊芊也说道：「天冲兄弟说得不无道理，我们现在所处位置，离无极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你一旦离开，我们将是孤立无援的状态，甚是危险。」 听完众人一番话，赵千城总算放弃追杀。 片刻后，李飞白也出言道：「别让贼人扰乱咱们的行进，继续上山。」 「公子，难道贼人认得咱们？」方庆一边走一边问道。 「是啊公子，贼人应该是想将我们击杀，但似乎猜到我们是什么人，便遁走了。」徐芊芊说道。 这个问题李飞白也想不明白，按道理，贼人如果认得他们，一开始便不会动手，何必要射出一波无光痛痒的利箭，来暴露自己呢？ 「或许，他们一开始没认出咱们，后来有人认出了，便立 即逃了。」 想来想去，李飞白只能这么解释。 但，心中疑虑始终挥之不去。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敢对千城阁动手？」方庆继续问道。 「我敢肯定，绝不是卫国境内的江湖帮派。」 赵千城非常自信，在卫国，没有一个江湖帮派敢跟千城阁叫板。 「那在神州，还有哪些江湖帮派敢跟千城阁叫板？」李飞白似在自言自语。 「似乎，只有两个。」 随后，他自己作答。 「公子，你是说……祝国的太平道，和姜国的锁心楼？」方圣手失声问道。 「除了这两个势力，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江湖帮派，敢惹千城阁？」 想了半晌，方庆再次出言问道：「会不会是卫国皇室的人，假扮成江湖势力，与咱们作对？」 此话一出，赵千城停住身形，再次迸发怒意。 如果是这样，他完全可以带着千城阁杀回靖麟。 黑龙卫和白袍军死伤殆尽，余下的北山军和皇城禁军，绝不是他们的敌手。 「不会。」李飞白否定了方庆的说法。 「如果是卫国皇室的人，必定和于广离有所接触，但方才咱们与他接触，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错，我观这人，并不是善于掩藏的人。」方圣手也附和。 「那只能是太平道和锁心楼了？」林天冲总结。 众人一路讨论，不知不觉到达山顶，没再遭受袭击。 纵然暗藏杀机，无极山依旧云雾缭绕，沁人心脾。 入口处，多了几倍侍卫把守，见李飞白一行人到来，他们立即抽出佩刀，将众人围住。 「什么人，敢擅闯我无极山？」 方庆见状，笑着说道：「千城，看来你这阁主，并不是很好用。」 十万帮众，哪能个个认得赵千城？ 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令牌，赵千城往众人面前一亮。 那些侍卫仔细看了一眼，随后大惊失色，一齐跪倒在地。 「小人该死，不知阁主回山，请阁主恕罪。」 赵千城也没理会，让开一条路，伸手比划道：「公子，请！」 无极山巍峨雄壮，地势高陡，易守难攻，这也是李飞白替千城阁选的总舵地址。 山上最前排的房舍，是普通帮众所住，再上一层便是各分队头领，再上去是舵主所居，正中间的大殿，名曰南兴殿，是千城阁的议事厅堂。. 南兴殿周围，则是赵千城的住所，以及贵宾所居客房。 虽然布置简单，但房屋密密麻麻，如若一座山中小城。 无极山上，也是应有尽有，粮草蔬菜，肉食鱼虾，全都自给自足。 一旦发生战乱，若被围困，能够尽长时间地保持供给。 李飞白二话不说，带着赵千城一行人直奔南兴殿。 这个时候，石勇必定在此。 第四百二十九章 应对 石勇自从上次百江之行，受了重伤，时日过去，已经痊愈。 但千城阁近日遭受无端攻击，他似乎有些应对不过来。 一旁，小五贴身站着。 赵千城不在，他便是石勇的贴身侍卫。 「诸位，有什么妙计可退敌？」 石勇愁眉紧锁，有气无力问道。 一连几天，无极山遭受无端攻击，可却联系不到赵千城，这让他更加愁烦。 虽然千城阁有上百个舵主，在南兴殿里黑压压坐着，但这些人都是武夫，让他们冲锋陷阵尚可，问他们杀敌妙计，可却是为难了。 一时间，所有人尽皆低头，有些羞愧。 唉！ 石勇长叹一声，怀念起阵亡的陈二指，若是他还在，恐怕也容不得贼人如此放肆。 一筹莫展之际，侍卫飞奔来报。 「报……」 「何事？」石勇立即站了起来，神经紧绷。 这几日的奏报，没有一个是好的。 「启禀石舵主，阁……阁主回来了。」那侍卫喘着大气禀报道。 「什么？阁主回来了？」石勇双眼一睁，激动万分。 他与小五对视一眼，随后反应过来，立即带着众人走出南兴殿，迎接赵千城。 此时，众人来到大殿前的广场。 李飞白很知趣地躲在了赵千城身后，这种场面，理当以赵千城为主，虽然他并不在乎。 「参见阁主！」 山呼海啸般地喊声，震彻整座无极山。 赵千城的回归，让十万人终于有了主心骨。 纵然想象过无数次这种场面，但林天冲见到卫国江湖第一大帮的气势，还是为之动容。 「石勇，进殿。」 赵千城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进入南兴殿。 身后石勇跟上，百余个舵主目视赵千城进殿，方才起身，站在原地候命。 「怎么回事？」 进到南兴殿，赵千城直接开口问道。 石勇知道自家阁主的性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回道：「大概七天前，山下侍卫突然被杀，随后无极山中便涌进了一股莫名势力，潜藏深山，我多次率人出击，全都无功而返。正当我们回山之时，夜间他们又发起了攻击，如此反复，我们连对方人影都没见到一个，便损失了几百号人。」 听完石勇的话，赵千城不自觉眼中杀气涌现。 神州大地上，还真的有江湖势力敢对千城阁动手？ 方庆听完，不自觉问道：「你们千城阁有十万之众，为何不一起出动，剿灭敌人？」 石勇一怔，他并不认得方庆，但想到能与自家阁主同行的，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他一抱拳行礼，出言回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居住在总舵的千城阁帮众仅有五万人，其余分散在各地，而无极山方圆近百里，别说五万人，就算有二十万人，进入山中，也是泥牛入海，无法互相支援，况且对方隐在暗处，我怕着了他们的道，便严令收紧防线，不得随意出击。」 「做得好！」李飞白发出一声赞叹。 「多谢白先生。」 石勇认得李飞白，百江之行，便是被李飞白救下。 「若不是你这么做，恐怕千城阁损失更多。」李飞白继续道：「对方明显攻不上来，频繁夜间出击，就是要激起你们的怒火，让你们进入山中，好逐个击破。」 闻言，赵千城也点点头，朝石勇说道：「难为你了。」 「阁主说哪里话，属下有幸得您信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得到 赵千城的安慰，石勇总算松了口气。 「记住，只要守住山顶，神州任何一个江湖势力，都攻不上来。」李飞白再次嘱咐。 石勇隐约知道他的身份，自家阁主尚且称他为公子，他更是不敢无礼。 当下恭敬应承道：「是，属下谨记！」 「公子，接下来该当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贼人一再侵犯千城阁吧？」徐芊芊眨着美目问道。 「千城，你立刻命各舵主，以千人为一队，对无极山进行地毯式搜索，记住，即使遭到攻击，也不得分散。每队带上响箭，队与队之间相隔不得超过五里，若遇上危险，立即发出响箭，各队支援，如此一来，十天时间，便能对无极山彻底搜查一遍。」李飞白说出自己的计划。 「可如此一来，咱们总舵空虚，如果贼人来犯，岂不束手待毙？」石勇说出心中疑惑。 「噗嗤」 方庆一笑，随后答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不懂地毯式搜索的意思？如果你们这些人出去搜查，还能被贼人混水摸鱼悄悄溜到总舵来，那赵阁主要你们何用？」 石勇转念一想：「不错，既然搜查整个无极山，那敌人必定无所遁形，他们绝对瞒不过我们的眼睛，悄悄溜到总舵来，是我考虑欠周了。」 他一抱拳，示意自己的过失。 「你们时刻注意信号箭，若总舵真的有意外，我会即刻发出。」赵千城说道。 「是，阁主。」 石勇放心领命，下去安排。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随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搜查不会有结果。」 众人一愣，一齐望向他。 「公子，那……此举何意？」 赵千城满脸困惑。 李飞白神秘一笑，答道：「咱们进山时，他们已经退去，显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回归，但在前一刻，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应该是临时起意，所以，让千城阁帮众进山，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ap. 「什么猜测？」方庆急着问道。 神秘一笑，李飞白没有回答。 随后，他起身道：「对了，南宫稷母子不是在无极山？」 「在一间小舍，专人看押，公子要见他们？」赵千城回道。 「旧人许久未见，是该会一会了，你们先下去休息，我与千城同去即可。」李飞白道。 「公子。」林天冲站起身道：「他们是齐王的遗孀遗孤，南宫山也算跟我有些渊源，请让我一同前去。」 嘴角牵起一丝笑容，李飞白看着林天冲，随后淡淡点头。 「行，走吧。」 方庆三人各自回到房中休息，赵千城带着李飞白林天冲来到一处小屋，屋前有十人看守。 第四百三十章 恶习 孙灵荷母子所住条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屋中陈设虽简陋，但也应有尽有，不曾少了生活所需。 只是苦了孙灵荷，这曼妙身材，没有男人赏识，如同骏马遇不到英雄，无人骑乘，甚是孤独寂寞。 好在南宫稷还算机灵，每日能陪她说话解闷。 「母亲，你说父皇会来救我们吗？」 这日，南宫稷眨着大眼，突然问道。 在他心中，他的父皇依然是南宫青。 望着这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孙灵荷眼里泛泪，她摸了一下南宫稷的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道：「会的，你父亲一定会来救走咱们。」 他们母子出宫时，南宫山还未被杀，因此孙灵荷并不知道他的死讯。 她只知道，路遇劫匪，被人莫名救来此处，便半步也不曾离开过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娘亲，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咱们困在这里？」南宫稷继续问道。 苦笑一声，孙灵荷答道：「娘亲也不知。」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 李飞白走在前头，身后跟着赵千城和林天冲。 突如其来的光亮直射孙灵荷眼睛，使他一时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当日李飞白念她母子无辜，命赵千城将两人秘密救走，带到无极山。 「德妃，久违了。」李飞白冰冷的声音响起。 适应了光线，孙灵荷看清楚来人。 「白先生？林天冲？赵阁主？」说到最后，她不自主张着大嘴，表情惊愕至极。 这三人她都认识，可在她的意识中，李飞白是赵王阵营的，林天冲是南宫山的，另一人则是朝廷新近招安的。 这三人怎么会在一起？ 「德妃，燕王，别来无恙。」李飞白微微颔首。 「白先生，你们怎么……？」孙灵荷满脸疑惑。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有些事，你们的确有权利知道。」 李飞白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母子俩对面。 「问吧。」 「你们……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孙灵荷将南宫稷揽入怀中，小心翼翼问道。 「你和齐王的事已经暴露，南宫青为了不让皇室蒙羞，借口让你回家探亲，欲在途中杀掉你们，是我让千城救走你们，这里是无极山，千城阁总舵。」李飞白简单回答了她的问题。 孙灵荷早已料到途中那些山贼，是朝廷之人所扮，但没想到，却是李飞白救走自己的。 「为什么要救我们？」 「也没什么，南宫稷是无辜的，救走他，顺便救走你。」李飞白冷冷回道。 「齐王呢？」 「死了，被我杀死的，你们可以随时找我报仇。」李飞白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闻言，孙灵荷娇躯一震，差点跌倒在地。 「齐王……死了？」她眼中含泪。 「嗯，我亲手杀死的。」李飞白承认。 「为什么？他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孙灵荷咆哮着问道。 「他动了我的人，就得死。」 李飞白懒得多言，以南宫山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性子，就算李飞白不杀他，迟早也会被南宫定杀死。 「哇」 孙灵荷哭出声，身子软倒在地。 一直以来，支撑她活着的信念轰然崩塌。 这一刻，她觉得天塌了。 「娘亲，娘亲……」南宫稷很懂事，蹲下身子扶着孙灵荷，伸手帮她擦着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 见状，李飞白在心中长叹一声，可脸上依旧毫无表情，继续道： 「不仅齐王死了，赵王也死了，还有，南宫青也驾崩了，卫国皇室已经变天了。」 听到此话，孙灵荷再次从悲伤中缓过神，震惊无比。 「你说什么？他们都死了？」 「不错。」 「那……那现在谁是皇帝？」 「南宫社。」 「南宫社？」孙灵荷苦笑一声，随后冷哼道：「无论才学年纪，他都不及我稷儿，凭什么是他？」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嘲笑着孙灵荷的无知。 「你以为，那把龙椅坐得舒服？」 「你什么意思？」孙灵荷斜着眼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虽然南宫社坐上了皇位，但处境并不比你们好多少。」 说完，李飞白站起身，欲要离开。 「你到底是谁？」 身后，传来孙灵荷的声音。 略微转头，侧目看着母子两人，李飞白答道： 「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 「砰」 门被重重关上，留下哭声四起的母子俩。 离开小屋后，李飞白三人站上一处高峰，肆意领略着无极山的雄伟。 「呼」 他长出一口气，释放着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绪。 「千城，连日奔波，命人准备一些热水，是该好好洗个澡了。」 「是，公子。」 赵千城待要离去，被李飞白叫住。 「对了，你们千城阁不是有个迎接贵客的习俗？」 转头看着李飞白，赵千城不明所以。 「之前我听石勇说，凡是到千城阁的贵客，阁主都要与之共浴，以示尊敬。」李飞白朝赵千城说道。 「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赵千城苦笑一声。 「近来事多，你又离开多时，忘了也是正常。」李飞白笑道。 「共浴？」林天冲睁着眼睛，表情有些惊恐。 「我和千城兄？」他指着自己和赵千城。 「不错，你初次到千城阁，入乡随俗，可不能少了。」李飞白恶笑。 林天冲双手搓着手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公子，这……还是免了吧。两个大男人……共浴。想想我都觉得恶心。」林天冲苦着脸哀求。 「那你得问千城了。」李飞白笑道。 「天冲，这习俗可不能免，千城阁规矩森严，可不能破坏。」赵千城直接答道。 「这……」林天冲苦笑。 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飞白继续道：「放心吧，又没让你和千城一个桶里洗澡。」 「那如何共浴？」林天冲松了一口气。 「千城阁有个澡堂，大家在澡池里泡一泡就是。何况不只你和千城，我也会去，还有老鼠和老方。」 听到这里，林天冲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吓死我也。」 「至于芊芊，她是女的，就免了吧。」李飞白道。 第四百三十一章 伤疤 澡堂热气腾腾。 平日里，这是赵千城专用，今日成了五人的澡池。 下人将水温调好后离去，五人争相脱衣，毫无扭捏姿态。 或许是因为刚加入「独尊」小队，林天冲与其余四人不一样，没有他们那般从容。 他还是面露苦涩，站在原地。 「天冲兄弟，愣着作甚，赶紧宽衣啊。」 方庆见他一动不动，一边脱衣一边催促道。 「这……自小到大，我还从未跟一群大男人共浴过。」林天冲苦笑。 「哦，莫非你没上过澡堂？」方圣手抽出腰带，脱掉上衣。 「在下从不去那种地方。」林天冲还是没脱衣服。 「你不习惯与人共浴？」 「那你日后有了婆娘，如果她这么要求，你怎么办？」方庆笑着问道。 「如果真有了婆娘，那倒不别扭，关键是和你们这群男人……」林天冲眉头紧皱。 「好了天冲，澡池很大，有什么别扭的，赶紧脱衣下水，别坏了千城阁的习俗。」李飞白催促。 他已经率先脱下衣服，进入澡池。 「啊！」 多日奔波的疲累，在进入热水澡池后，似乎一扫而空，李飞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随后，方圣手和方庆也相继入池。 赵千城脱下衣服，朝林天冲道：「天冲，下水吧。」 无奈，林天冲只得脱下衣物，背对着众人下到水中。 见他扭捏姿态，众人不自觉发出一阵哄笑。 下水后，林天冲方才转过身，面对众人。 「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天阶高手，竟然如此拘束？」李飞白笑问。 「公子见笑了，和一群男人共浴，实在是第一次。」林天冲讪讪回道。 五人谈笑风生，说起了身上的伤疤。 赵千城满身刀创，那是他的赫赫战绩，众人不以为怪。 方庆身上也有几处刀剑造成的伤疤。 林天冲亦如是，只不过的刀剑伤疤都集中在前胸，后背却是一块两个巴掌大的结痂。 「天冲，我和千城的刀剑伤分布均匀，怎么你的都集中在前胸？」方庆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因为我的后背，有一块烧伤，再次受伤时，便不会留下刀剑的伤疤了。」林天冲答道。 「烧伤？」方圣手出言。 「嗯，长寿村被屠之时，我差点被烧死，因此留下的伤疤。」林天冲脸色沉重。 方庆好心出言道：「天冲，老方治不了刀剑伤疤，但对烧伤的结痂，却是颇有办法，让他替你诊治，保证还你一个光鲜亮丽的后背，兴许，比醉红楼姑娘的后背还光滑。」 「刀剑留下的疤痕，深入表皮，无法治愈，但烧伤我的确有些研究，反正在山上闲着，我便替你医治一二。」方圣手也随口附和。 谁知林天冲沉着脸回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块伤疤，时刻提醒我长寿村被屠之恨，除非灭了太平道，否则我还不想去掉这块疤痕。」 闻言，众人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五人沐浴一阵，洗去一路烟尘疲惫，自有下人进来服侍宽衣。 林天冲还是那般别扭，婉拒了下人的服侍，自己匆忙出了澡池，拿上衣物便往身上套。 一旁的方圣手出于医者的好奇，还是盯着他背后的伤疤看。 他已经打算先备药，待到太平道被灭之后，便为林天冲医治。 毕竟整个卫国皇室，几乎已经被李飞白掀翻，区区一个太平道，又怎能逃 得了。 林天冲却没注意方圣手的眼神，他似乎不习惯裸着身子在别人面前，迅速穿好衣裳，回过头来，才发现方圣手眉头微皱，盯着他看。 「方神医，怎么了？」林天冲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你这伤疤，有些奇怪。」方圣手回道。 「奇怪？怎么奇怪法？」 方圣手待要答话，李飞白上前阻止了他。 「好了老方，那是天冲内心的痛，别老说它了。」 「公子，无妨，神医也是为了我。」林天冲倒有些不好意思。 随后，众人散去。 赵千城在自己房间设了宴席，几天的风餐露宿，六人终于好好吃上了一顿。 一直馋酒的方庆，足足喝了三坛，醉得不省人事，就连平日里鲜少饮酒的李飞白，也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 赵千城这个东道主，更是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众人当中，当数林天冲酒量最好，拼到最后，还能自己走回房间。 徐芊芊喝得不多，最后与方圣手相继离开。 夜深。 无极山陷入可怕的寂静。 「咻」 一条黑色人影自山间掠过，直奔孙灵荷居住的屋舍。 门前十余个侍卫，猝不及防，被那黑影一一击倒。 「砰」 门被踢开，那黑影窜入房间，直奔卧床。 掀开帘子，那黑影同时发出一声喊叫： 「跟我走！」 可是，他看到的并不是孙灵荷母子，而是冷着脸转过头的赵千城！ 「赵千城！」 那黑影一声惊呼，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身形立刻朝门口奔去。 可惜为时已晚，门口已经被方庆、石勇和小五拦住了去路。 身后跟着的，是埋伏许久的万千帮众。 随后，李飞白和方圣手、徐芊芊，也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你们……」黑影身躯一震，说不出话。 「我们不是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飞白替他说了出来。. 徐芊芊接话道：「你别忘了，我们有个神医在侧，就算烂醉如泥，片刻之间也能清醒。」 「你们在设局？」黑影愤怒出言。 「如果不是你心中有鬼，又怎会跳进来？」李飞白淡淡回道。 「唉，我终究还是低估你了。」 黑影长叹一声。 「此时此刻，还需要蒙着脸吗？」李飞白出言。 苦笑一声，黑影回道：「的确没什么必要。」 紧接着，他缓缓解下面罩，露出本来面目。 赫然正是林天冲！ 见到他的脸，众人无不露出惋惜神色。 赵千城最甚，他紧皱眉头，闭目仰天长叹。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己，却不是一路人。 惜哉！ 「我哪里露了破绽？」 知道逃不了，林天冲干脆坐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二章 原来如此 「你以为天衣无缝？」李飞白也跟着坐下。 「至少不至于让你怀疑我。」林天冲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在他看来，自己所言所行，并没露出任何破绽。 「看来你很自信？」 「我潜入卫境八年，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林天冲声音逐渐提高。 方庆站出来道：「嘿，不为什么，因为他的名字就能说明一切。」 伸手阻止了方庆的话语，李飞白郑重说道：「在除掉赵王之前，我的确没对你产生任何怀疑，直到咱们到吉水村夜探地下铸坊时……」 「夜探铸坊时？」林天冲努力回忆，实在找不到自己的疏忽之处。 「不错，那时咱们已经到达地下铸坊，众人无有害怕者，包括芊芊，可身为天阶高手的你，居然说要撤？这完全不符合你平日里的性格。」李飞白解释道。（详见417章） 「哼，仅凭一句话，你就对我起疑？我那时也解释了，是担心你的安全。」林天冲狡辩。 淡淡一笑，李飞白继续道：「当然不是，那时听到这话，我当真以为你只是担心大家的处境，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开始对你产生怀疑。」 「什么事？」 「可还记得在地下铸坊时，你怒火攻心，差点走火入魔，昏死过去？」 「当然记得。」 「这期间，我问了那被我们救出的吉水村汉子，可否认识林天冲？巧的是，他真的和长寿村的林家有些渊源。」.. 「什么？他知道林家？」林天冲双目一睁，意识到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不错。」李飞白笑着答道：「那汉子说给林家送过几次柴火，虽然林天冲每次都不在，但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林天冲的父母都是圆脸，身形矮胖，如何生出你这个脸长且枯瘦的儿子来？」 「哼，所以呢？」「林天冲」冷笑着问。 「所以，真正的林天冲，在当年长寿村被屠之时，已经死了，你只是用了他的身份，潜入卫境罢了。而当年长寿村被屠村，不仅仅是为了隐藏那个地下铸坊，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你制造一个卫国人的身份，好让你潜伏下来。」 听到此话，「林天冲」眼神终于露出一丝慌乱。 说到这里，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所以，你是太平道的人！」 被点破身份，「林天冲」身躯不由自主一震，双拳逐渐紧握。 「哼。」徐芊芊怒道：「为了制造一个身份，便将整个村子屠杀，你们简直丧尽天良！」 「呵呵。」「林天冲」邪魅一笑：「不杀光他们，万一有人认出我来，岂不麻烦？」 他的眼里闪烁着恶魔般的猩红光芒，与之前判若两人。 赵千城早已移步李飞白跟前，贴身保护。 「公子，可是他见到太平道，的确怒火攻心，差点入了魔，这点却没有假。」 方圣手出言，当时是他替「林天冲」把的脉象，的确如此。 「他的确是怒火攻心，只不过不是见了太平道的人生怒，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我们杀死，他怕太平道的人落入我们手中，却只能亲自出手杀了自己的人，因此才急火攻心。」李飞白解释道。 「难怪。」方庆恍然大悟：「难怪公子当时叫他留活口，他却不管不顾，杀了那个头领。」 「原来如此。」赵千城也低声沉吟。 「林天冲」依然狡辩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可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太平道的人？」 方庆气急而笑，指着他道：「莫非你穿这一身夜行衣，是来找孙灵 荷捉迷藏的？」 本来心情沉重的徐芊芊，被方庆这句话逗笑。 「老鼠，切莫胡言，听公子说下去。」方圣手出言制止。 「证据？」李飞白摇头失笑道：「证据便在你背上。」 「他背上的伤疤。」方圣手附言。 「不错，那根本不是什么烧伤，而是为了毁掉他的八卦文身，留下的伤疤。」 「林天冲」很是不服，咆哮道：「你们只是远距离看了一眼，怎么知道这不是烧伤？」 「别忘了老夫更衣时，就站在你身旁。」方圣手出言。 「他的本事，你应该清楚，任何伤疤被他看过一眼，便知道是什么造成的。」李飞白道。 「哼。」「林天冲」冷笑道：「就算我背上的伤疤不是烧伤的，你们凭什么说我就是太平道的人？」 不慌不忙，李飞白笑着回道：「骚扰无极山的那股莫名贼人，也是你们太平道的吧？」 「林天冲」闭上眼睛，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你们知道攻不进山顶，只能在山中迂回，暗中偷袭，试图惹怒千城阁的人，让他们倾巢而出，你们好趁机登山，劫走孙灵荷母子。谁知石勇沉得住气，并没有上当。」 「我们到达半山腰之时，遇到袭击，贼人却突然潮水般退却，初时我想不通为何，后来明白了。那时你假意擦了下脸上的汗水，这便是你们的手势密令，是你下令他们撤退的。」 「于是乎，一到南兴殿，我便在你面前假意让石勇，将千城阁帮众全部派入山中搜寻贼人，再故意说出千城阁有共浴迎接贵宾的习俗，目的就是要看一看你的背，当我看到你的疤痕时，便确定了一切。」 「林天冲」嘴角微微抽搐，原来蠢的不是这些人，是自己。 「原来你们早就在设局诓我？」 「你若心中没有鬼，我们何必如此？」徐芊芊叹息回道。 「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千城设宴，我们在你眼前醉酒，加上无极山已经没有千城阁帮众，你一定会趁机动手，果不其然，你上钩了。」李飞白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目标是孙灵荷母子？」「林天冲」心中还是不服。 「刚开始我当然不知道，直到我提出要去见孙灵荷母子，你却要同行，而且还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目的就是先探清母子俩人所在，我说的对吗？」李飞白继续问。 「林天冲」并没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径自问道：「那个理由怎么冠冕堂皇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捉拿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南宫山与你早就翻脸，你恨不得杀之后快，他的遗孀遗孤，你怎么会有兴趣见？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母子俩，便是你的目标。」 「说，你们太平道究竟意欲何为？为什么要弄出一个地下铸坊，又为何要造出如此多的噬血症病者，又为什么要对孙灵荷母子下手？」赵千城逼问。 「还有，你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赵千城已经逼近「林天冲」，浑身杀意涌现。 自知逃不了，「林天冲」反而坐了下来，看着李飞白一声冷笑：「你不是很厉害？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以为我不知道？」李飞白笑着反问。 「林天冲」闭上眼睛，他不相信李飞白能猜出他的身份。 纵然他知道「白虎」的神通。 「首先，你在太平道的身份必定不低，否则也无法命令太平道众，其次，以你的修为，在太平道里应该数一数二，必不是无名之辈。再者，根据我们的情报，太平道副掌教左永生，八年前便消失在这世上，时间刚好与长寿村被屠之时吻合，所以，你便是那太平道副掌教左永生！」. 听到李飞白点破自己的身份，左永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 他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缓缓抬手指着李飞白：「你……你……」 「怎么，慌了？」 此时，月圆！ 「哈哈，哈哈哈！」左永生突然仰天狂笑，笑声不止。 「你笑什么？」徐芊芊怒问。 「我笑我太过自大，早知道，我应该趁机杀了你。」左永生指着李飞白。 「你没杀我的原因，应该是我的目的，与你们太平道的一样，所以你想继续利用我，是也不是？」 「你太可怕了。」左永生忍不住发出感叹。 紧接着，他狰狞一笑，嘴里露出两颗獠牙，细尖且长，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现在杀你也不迟。」 话音一落，他立刻变手为爪，迅速抓向李飞白。 左永生知道，只要控制住他，便能安全离开无极山。 「公子小心。」方圣手眼尖，见到左永生的獠牙，心中一凛：「他便是那个噬血症的原始患者。」 赵千城早有准备，左脚猛然提出，夹杂劲力，将左永生的身形踢到了墙上。 左永生借力，用身子撞碎泥墙，如箭一般弹射而出。 「跟我玩声东击西？」 赵千城话还未说完，便已经消失在原地，追了出去。 余下一脸惊诧的众人。 「没想到，他就是那第一个「僵尸」？」 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李飞白暗恨自己太笨。 「我早该想到，先前他如何受伤，都能运功自如，原来是没有痛觉。」 「石勇小五，速去助你们阁主一臂之力。」 「是。」 两人飞窜而出。 李飞白自然不是担心赵千城打不过左永生，而是后者有一身精钢铁骨，想活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冲出房间后，左永生第一时间往山下跑，只要离开千城阁总舵，进入无极山，他便有信心逃离。 赵千城也知道他的心思，猛一发力，身形弹射而出，越过了左永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随后手中动作不停，灵力运于掌上，排山倒海击出。 「轰」 一声闷响，在广场上空爆裂开来。 左永生虽然有一身钢精铁骨，但面对赵千城的全力一击，仍然觉得胸口烦闷，几乎喘不过气。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晋升天阶，加上一身铁骨，能够与赵千城拼上一拼。 可刚一照面，左永生发现自己错了。 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意料之上。 一念之间，他左脚凌空踢出，借助反弹之力硬生生将身子一扭，躲过了赵千城的致命一击。 身后小五和石勇也迎了上来。 「啊！」 两颗细长的獠牙，发出一声低吼，左永生额头冒汗。 既然逃不出，那唯有死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天际大变，乌云蔽月，狂风大作。 「这是什么妖法？」石勇忍不住惊讶出声。 赵千城倒是不管不顾，再次运起灵力，凶猛击出。 一切妖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 双手夹杂着熊熊火焰，赵千城自忖，世上能躲过他这一击的，不出五人。 可令他咋舌的是，在他的双掌刚触碰到左永生的身子时，对方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虚影！ 赵千城双目一睁，立刻抬头看天。 而此时，李飞白也走了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公子，这太平道的妖法好生厉害，竟能移形换影！」方庆感叹道。 蓦然抬头，李飞白猛然发现，空中的一朵乌云，相较于其他，高度低了不少。 「千城，在空中！」他立刻指着那朵乌云说道。 闻言，赵千城、石勇和小五立刻身形暴起，窜入空中。 三人合力，围住那乌云，轰出一道金光。 瞬间，光芒笼罩大地，照亮漆黑夜空，如同白昼。 山上的人被刺得睁不开眼，纷纷用手遮住。 「砰」 赵千城清晰地听到一声闷哼，滴滴鲜血洒落，那乌云借助三人的力量，如一道闪电，迅速朝山中奔去。 「千城，他没有痛觉，击伤他无用，速速追击。」李飞白在地面提醒。 闻言，赵千城迅速掉转身形，往左永生消失的方向追去。 借助三人之力，左永生拼得受了重伤，总算一举离开了山顶。 可虽然没有痛觉，但始终受伤灵力不继，速度慢了不少。 钻入山中，左永生长舒一口气。 正当他准备用地形躲过赵千城三人的追击之时，四面八方突然亮起了火把，将他团团围住。 细看之下，正是那进山搜寻的千城阁帮众。 他们根本没有进山，而是出了山顶，埋伏在侧！ 事已至此，左永生惨然一笑。 受了伤的他，是无法逃过这些人的围堵的。 他擦了下嘴角的血渍，抬头看天，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束手待毙。 下一刻，赵千城也来到他身边。 见他如此，也没说话，直接上前抬手一掌，击在了左永生的小腹上。 第四百三十四章 松口 左永生没有反抗，他知道此时越是反抗，便越有生命危险。 蝼蚁尚且求生，何况是他。 小腹被赵千城猛然一击，左永生顿觉体内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一般，疯狂往外窜。 不到几个呼吸，他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 气海被废，从此左永生成了废人！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松了口气。 废掉自己气海，说明赵千城暂时不会杀了自己。 惋惜地看着这个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赵千城心中再次叹息。 「跟我回去。」 左永生也没反抗，挣扎着爬起，随众人回到千城阁。 李飞白带着几人在南兴殿等候，他对修行不甚了解。 左永生一没有痛觉，二又有一身精钢铁骨，对赵千城是否能将其活捉，真的没有把握。 当他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迈进大殿，心中松了口气。 「公子，气海已废，左永生已成废人。」 「嗯！」李飞白满意点点头。 「亏得我家公子拼死盗出星象佛骨，竟被你这狗贼用了去，呸。」 方庆朝他吐出一口痰。 沦为阶下之囚，左永生自然不敢再嚣张，只能默默承受。 「说吧，你们太平道意欲何为？为什么要对孙灵荷母子动手？」李飞白轻声问道。 闭着眼睛，左永生嘴角依然带着血迹。 「我是不会说的。」 「公子，看他性子，宁死也不会说，不如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方庆愤怒出言。 虽然对死亡有些恐惧，但左永生依旧装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如果他真的供出太平道的秘密，那他真的就没了活路了。 李飞白并未回答方庆的话，而是在左永生身前绕了一圈，冷笑道：「你不说，那便让我来猜。」 「你们太平道并不是什么江湖势力，而是祝国皇室发展的一股地下势力，我说的对吗？」 此言一出，左永生再次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李飞白。 他嘴巴微张，双目无神，仿佛被扯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的妇女一般，站在众人眼前，毫无秘密可言。 「你……连这都能猜到？」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赵千城不解。 「其实很简单，普通的江湖势力，何必弄出一个地下铸坊，再造出那么多「僵尸」，很明显，他们的目的就是趁卫国朝廷大乱之际，扰乱卫国民生，好让祝国趁虚而入。」 「再者，你并不是想杀了孙灵荷母子，而是想将他们劫回祝国，再跟潜伏在卫国朝廷的「玄武」配合，废了南宫社，另立南宫稷为帝。从此，有了这个傀儡皇帝，整个卫国便被你们祝国控制在手。两国再联合起来，灭了姜国，易如反掌。」qs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一个臭名昭著的江湖势力，为什么会觊觎孙灵荷母子？他们可是卫国皇室的人，难道你们不怕多树立一个敌人？」 说到这里，左永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怒吼咆哮： 「你不是口口声声喊着为了苍生子民，要一统神州吗？我们所做的事，目的跟你一样，你为什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 「哼！」李飞白一声冷笑：「一统神州，便能残杀无辜子民？便能屠杀整个村庄？便能发展一股无恶不作的地下势力，在神州为非作歹？如果神州真让你们这帮人得了去，那天下苍生岂不是刚出狼群，又入虎穴？」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也是你说的，为了天下大义，牺 牲一些人在所难免。」左永生继续咆哮着喊道。 「我最恨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将天下大义挂在嘴边，其实就是为了满足你们的一己私欲。一统神州为的是天下安生，你们倒好，本末倒置，为了天下一统，利用无辜子民的性命铺路，还有何颜面谈天下大义？」 李飞白气不过，狠狠扇了左永生一巴掌。 听完他的话，左永生的眼神竟有些闪烁，有些复杂。 其中，似乎有一丝无奈与懊悔。 李飞白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立刻追问：「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左永生立刻恢复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了一眼方圣手，随后挺胸道：「没有，你们杀了我吧！」 见状，李飞白心中了然，问道：「可是跟你的噬血症有关？」 被点中心事，左永生双眼垂下，似乎虚脱一般坐到了地上。 「就算你们不杀我，我的病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情报。」 「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的病呢！」 听到这句话，左永生立刻跳了起来，双目重新焕发光彩。 他想过去抓住李飞白的肩膀，却被赵千城一掌重新推倒在地。 左永生却不管这一切，开口问道：「你说什么？你能治好我的病？」 「能！」李飞白自信回道。 方圣手惊讶地看着他，他自己是对噬血症完全没有办法，李飞白能治好？ 他心中狐疑。 但转念一想，李飞白既然能治好南宫山的怪症，或许真有办法治好左永生的噬血症。 毕竟自家公子，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技能。 「哼，你在诓我？」左永生还是不信。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蹲下身，道：「信不信由你！」 说完，他朝赵千城道：「既然左掌教如此忠义，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透露太平道的情报，那就将他关起来，慢慢等死。」 身躯一震，左永生自己最清楚，噬血症发作时，如果没有鲜血，有多么痛苦。 这一刻，他在心中挣扎。 终于…… 在众人即将踏出南兴殿那一刻，他开口了。 「我本不是太平道的人，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吴太平，他见我身手不凡，有心招揽我入教。那时的太平道，还在初建，并没做出什么有违天道的事。」 见他终于松口，李飞白转身，细细聆听。 「我本孤身一人，逍遥自在，便婉拒了他的邀请。可无意之中，他发现了我患有噬血症，便以治好此疾为条件，让我为太平道效命。」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交换条件 「你答应了？」赵千城怒其没有志气。 惨然一笑，左永生无奈回道：「你们不知道这病，一旦发作，没有鲜血，简直痛不欲生，一旦有治愈的希望，我怎能放过？我……我没得选。」 说到最后，他低下了头。 「不，你选择了助纣为虐，选择了以万千无辜生命，来换取你的生存，你太自私了。」徐芊芊怒斥。 「哼！」左永生惨然一笑：「芊芊姑娘，我不是你，没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我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更何况，那时太平道并没像现在这般疯狂，等我发现他们的肆虐，早已身不由己。」 「这一切都是你的狡辩，你完全可以选择脱离太平道，为何帮助他们杀那么多人？」 「我说屠杀太平村一事，事前我根本不知晓，你们信吗？」左永生反问。 「就算此事你是被迫的，那么多由你传染出来的「僵尸」，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你又有何话说？」徐芊芊被他的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骗我。」左永生说出四个字。 「骗你？」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李飞白的意料。 「他们说，每隔一段时间，放一些血，就是在治我的病。我根本没想到，他们利用我的血液，来传染那些村民。」 说完，他转头望向李飞白，继续道：「公子所猜，总体不差，只有一点有些出入。那日在地下铸坊，我并不是因为太平道的人被杀而怒火攻心，而是因为看到如此多的噬血症病者，我才知道，我一直被吴太平利用了。所以我才愤而杀光铸坊里所有太平道的人。」 点点头，李飞白接受了他的说法。 「原来如此！」 左永生继续道：「在公子去见于广离的时候，我寻机和太平道的人见了个面，他们告诉我，只要将孙灵荷母子劫至祝国，便替我彻底医好噬血症。」 「你还是信了？」徐芊芊再问。 「我说了，我没得选。」 「愚蠢！」李飞白怒斥：「这样一来，你只会越陷越深。」 「我只想摆脱病症，我只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我也在心中发誓，一旦治愈，便彻底脱离太平道，隐于尘世，再不帮他们为非作歹。」 左永生像在诉说心事，但更像忏悔。 「你觉得，吴天平会不知道你的想法？」 被李飞白一问，左永生哑口无言。 这点，自己的确未曾想过。 「别说他是否能真的治好你的病症，就算他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替你医治。」方庆道出真相。 「唉！」 长叹一口气，左永生甚是无奈。 李飞白上前一步，朝他说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能治好你这个病症。」 之所以敢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李飞白知道要治好噬血症，必须要用到抗生素。 而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种东西。 「公子，那之前那些「僵尸」……？」 徐芊芊心软，见李飞白这么说，心下疑惑为什么不救他们，而是将他们全部杀死。 「之前那些病者，皮肤全都腐烂至极，畏光好血，而且已经失去了意识，毒血已经入脑，没得救了。但是你……」 他指着左永生，继续道：「我猜你是常年用灵力控制着自己的病情，以致于没有恶化，所以你只是轻微畏光，尚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是时不时会发作，不得不饮上鲜血来缓解痛楚。」 左永生重重点头，道：「正是如此。」 「太平道的幕后主人，到底是不是祝国皇室？」李飞白再次问道 。 扫了一眼众人，左永生冷笑一声：「你说你能治好我的病，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说，你现在也没得选！」赵千城杀意再起。 「我只能告诉你，你猜对了一半，至于更多的情报，得看你们了。」 左永生言下之意，先让李飞白治他的病。 「哼。」方庆闻言，怒从心上，他踏前一步道：「既然你如此想治好自己的病，说明你还是贪恋生命的，我就不信，严刑逼供之下，你不会说？」 闻言，左永生冷然一笑：「你错了，我想治好我的病症，跟我怕不怕死并没什么关系！既然落入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打要杀随意便是，只是这样一来，你们想要的情报，也得不到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告诉你，别用这套。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一丝良知，并不是因为你刚才那句话。如果我想杀你，别说你掌握什么太平道的情报，就算你知道整个祝国的谍报，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李飞白冷然说道。 接触到他的眼神，左永生浑身不自觉一冷。 他毫不怀疑李飞白的话。 当下不敢再嘴硬，态度软了下来：「你至少让我看到希望，我才能告诉你，我不想再被骗。」 微微一笑，李飞白很满意左永生的态度。 「行。」 随后朝赵千城道：「先将他带下去，好生看押。」 左永生已经毫无修为，只需普通帮众，便能看住。 「公子，你真的能医好噬血症？」 左永生离去后，方圣手疑惑问道。 苦笑一声，李飞白摸着下巴道：「不妨一试！」 他懂得提取抗生素的粗略方法，但没有方圣手这个专业人士，他方才也不敢夸下海口。 「公子，你要拿左永生试验？」方庆摩拳擦掌，幸灾乐祸。 「不然拿你来一试？」 方庆立马噤声，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 收起笑容，李飞白神色郑重。 抗生素中，在这个时代能粗略提取的，唯有青霉素了。 「去准备大量馒头。」 闻言，众人一愣。 「馒头？」方圣手不解：「公子是说，馒头就能治好噬血症？」 摆摆手，李飞白回道：「准确的说，是馒头上的霉菌。」 「霉菌？」所有人满脸困惑。 但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也没再继续追问。 毕竟李飞白有治好南宫山的前例，方圣手也只能听命行事。 第四百三十六章 治病 赵千城准备了几十斤馒头，闷在一间屋里。 暖春时节，天气回暖，加上气候潮湿，不到三天时间，馒头上已经长出青绿色的霉菌。 「很好！」李飞白看过后对方圣手说道：「接下来用大米磨成汁水，将这些霉菌刮入汁水当中，等待七天。」 方圣手一一照做。 七天时间，左永生等得有些焦急。 他逐渐放弃了希望，自己的病症连方圣手都没办法医治，一个外行能行？ 心中焦虑之时，他恨不得冲出房门去问个究竟。 但始终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随后他想到南宫山的怪症，李飞白也用了十几天，方才制出药物，心里平静不少。 七天后，李飞白再次找到方圣手，说道：「接下来需要活性炭、棉花、一个干净的陶瓷罐子，还有菜籽油和漏斗。」 方圣手微微皱眉，回道：「公子，后面这几样东西容易，可什么是活性炭？」 李飞白解释道：「你取一些硬木，放在铁锅里烧，记住，铁锅必须打孔，明火干烧，烧到不再冒出烟，让这些木炭自然冷却，得到的便是活性炭。」 方圣手恍然，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飞白，再次说出心中疑问：「公子，你到底怎么懂得这些的？」 「梦里有个仙人教我的。」李飞白随口回道。 「做梦得来的？」方圣手张着大嘴，失声问道。 「怎么，不行？」 「这梦里学到的，来医治病人，会不会太……？」 作为医者，方圣手是极其谨慎的。 「南宫山那怪症的医治方法，也是我梦里学来的。」李飞白微微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 闻言，方圣手方才疑虑尽去，放心去准备。 又过五天，两人终于提取到了青霉素。 李飞白又让方圣手用瓦罐和竹子，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吊瓶装置，来到左永生房间。 这十几天，他病情发作的时候，只能强自忍着，痛苦异常。 见到几人，他立即扑上去问道： 「可能医治？」 「躺下！」李飞白直接说道。 左永生毫不犹豫，直接躺在了床上。 「这根尖锐的竹子会***你的血脉，药物顺着竹子滴进去，半个时辰后，你再感受一下。」 李飞白怕他反抗，事先说明情况。 左永生心中暗忖，反正自己也无路可走，死马当活马医吧。 随后他闭上眼睛，任由两人施为。 「公子，能行？」方圣手还是心中忐忑。 微微一笑，李飞白没有答话，他带着方圣手回到自己房中品茶。 半个时辰后，侍卫来报：「启禀公子，左永生求见。」 放下杯子，李飞白笑道：「老方，看来药物起作用了。」 两人再次来到左永生的房前，见他在侍卫的包围下，闭眼抬头，直视天际那轮火红的太阳。 「看来，你已经完全不畏光了。」 李飞白知道，这世界没人用过抗生素，就不会有什么药物免疫。 所以一旦左永生用上，无异于神药。 见李飞白到来，左永生欣喜若狂，他抱拳深深一拜。 「公子真乃神人，我轻松了不少。」 「进去谈谈？」李飞白伸手指着屋内。 「公子请！」左永生态度极其谦卑。 见此，李飞白也知道，已经彻底收服了他。 进到房间，左永生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喜悦。 终于，他的病情有希望了。 「公子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既然你还唤我一声公子，那我明确告诉你，我要铲除太平道。」李飞白直接说道。 这件事众人之前已经商量过，左永生并不意外。 「虽然我是太平道副掌教，但也是被迫，吴太平还屡次骗我，这么多年，我立下的功劳，也算还清了知遇之恩。公子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左永生见李飞白果真能治好自己病情，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方圣手在一旁冷笑看着，不发一言。 「太平道到底是不是祝国朝廷秘密培养的地下势力？」 顿了片刻，左永生眉头微皱。 「怎么，还不愿说？」李飞白心中顿生不满。 「公子，其实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清楚。」左永生赶紧解释。 「怎么说？」 「太平道的确有祝国皇室操纵的痕迹，但在祝国皇城，太平道也有杀过祝国官员，扰乱过皇城，如果是祝国皇室培养的地下势力，不应有如此行为。」. 闻言，李飞白皱眉沉吟。 「难道我分析错了？他们劫持孙灵荷母子，并不是为了对付卫国皇室？」 他自语。 随后，李飞白继续问道：「吴太平让你劫走孙灵荷母子，可说为了什么？」 摇摇头，左永生答道：「没说。太平道的机密，他一向不让我知晓。只是让我得手后，立刻返回祝国。」 「奇怪，如果不是祝国的地下势力，那劫走孙灵荷母子，目的到底是什么？」李飞白心中疑虑顿生。 屋中沉默片刻，左永生替李飞白倒了杯茶。 后者刚要端起饮用，方圣手立刻阻止。 他端过那杯茶水，先是观察了一下，再放在鼻子前闻上一通，最后自己喝了一口，确认无事后，才放心给了李飞白。 「神医，如今公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怎会对他不利？」左永生苦笑。 「万事小心为上。」 李飞白不以为意地喝了口茶水，继续问道：「太平道的总舵，到底在哪？」 「太平道没有总舵，平日里我和吴太平聚首，都是在宁安城的同福酒楼。」左永生回道。 「宁安城？祝国皇城！」 「不错！」 「公子。」方圣手出言：「如果太平道不是祝国皇室的势力，那为什么每次接头都在皇城中？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点点头，这点的确令人起疑。 「那同福酒楼的老板，想必也是太平道的人了？」 「不错，他叫蒋其胜，可以算是太平道的军师，教中的行动大部分都是他出谋划策的。」左永生答道。 「蒋其胜！」李飞白略一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 随后，他正色道：「我要你把太平道里你所认识的人，他们的性格、长相、职务，还有和你的关系，全部罗列出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潜伏前的准备 听完李飞白的话，左永生长吸一口气。 随后他意识到眼前这人，可是神州第一密谍。李飞白索要的这些情报，难道他想…… 「公子，你想混入太平道？」左永生失声惊呼。 「不错。」李飞白没有隐瞒。 「嘶」 左永生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有什么问题？」李飞白问。 「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你会死得很惨。」左永生好意提醒。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不以为意。 他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吴太平此人，阴险狡诈，加上心狠多疑，别说外人，连太平道里的道众，他看不惯而杀死的，足有上百人了，你如果敢潜伏在他身边，只要稍微露出一些破绽，必定死无全尸。」左永生道。 摸着下巴淡淡一笑，李飞白反问：「你是真正担心我，还是担心我死了，没人医治你的病？」 「两者都有，后者多一些。」 「哈哈哈！」李飞白抚掌而笑：「我喜欢你的坦诚。放心吧，在出发之前，我会彻底治好你的病，但你只能在无极山待着，哪也不能去。」 「当真？」左永生两眼放光。 李飞白没有答话，站起身道：「这几日你把我需要的情报画写出来，交给我的那日，便是你病症彻底痊愈之时。」 说完，他带着方圣手离开房间。 身后，左永生咬着牙，朝李飞白重重抱拳。 南兴殿，众人齐聚。 「不行，公子你不能去。」 徐芊芊对于李飞白的计划，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也不赞同公子如此冒险。」方庆随后附和。 方圣手更是着急，直接说道：「公子，方才左永生也说了，吴太平此人阴险狠辣，真的要潜进太平道，无异于进到龙潭虎穴，太危险了。」 一声苦笑，李飞白望向一直默默无言的赵千城。 「千城，你的意思呢？」 「公子去哪，我便去哪。」 言下之意，赵千城要跟着李飞白混进太平道。 这正符合他的计划。 李飞白没那么笨，自己毫无修为，不可能只身混入太平道。 「有千城在，你们就放心吧。」李飞白安抚众人。 「就算有他在，也不能时时刻刻贴身保护你，我还是反对。」徐芊芊言辞激烈，几欲流泪。 摸了下她的头，李飞白笑道：「芊芊，吴太平比刘坚如何？」 刘坚便是姜国上一任皇帝，李飞白卧底姜国五年，最终成功刺死刘坚。 徐芊芊一愣，心不甘情不愿回道：「一个江湖草莽，一个一国雄主，自然不能比。」 「这就是了，刘坚我尚能杀掉，何况一个吴太平？」 「那不一样，那时千城在侧，还有老鼠挖好地道，你们随时能撤离，但这次……」 「这次千城和老鼠也会去，还有老方。」李飞白直接打断她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我没意见。」方庆率先说道。 「公子要带上我，我也没意见。」方圣手也道。 「公子要丢下我？」徐芊芊倒是没再反对，但旋即脸色颓丧。 四人都要去祝国，把她丢在千城阁，失落之情可想而知。 「芊芊，你另有要务。」无奈，李飞白只能出言说道：「千城阁的情报系统一直不完善，这期间，我需要你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情报链，他日有大用。」 无 论是醉红楼还是陶怡居，情报系统都是徐芊芊一手建立的，她颇有经验，此事交给她，也算人尽其用。 当然，李飞白只是找个借口，不让徐芊芊跟着。 她能完善情报链最好，如果不能，也无碍计划。 毕竟她的关系都在靖麟，一时之间想要建立完善的情报系统，谈何容易。 「公子，我明白了。」徐芊芊咬牙答应。 「公子，说说计划吧。」方圣手出言。 「计划很简单，我易容成左永生，带着孙灵荷母子，混进太平道。而千城，就扮作我的手下，跟我一起。」李飞白简单说出。 「难怪公子刚才向左永生要那些情报。」方圣手说道。 「要做到毫无破绽，必须熟悉左永生身边所有人。」李飞白道。 徐芊芊再次皱眉，出言道：「万一左永生给的情报是假的，那公子岂不是一进太平道，便露了马脚。」 「他没必要这么做。」李飞白断言：「左永生修为全无，且顽疾刚被医好，正是憧憬未来之时，这么做，岂不等于送死？」 「话虽如此，但不可不防。」方圣手还是谨慎。 思索片刻，李飞白出言：「放心，我自有分寸。」 连续输了五日的青霉素，左永生虽然气海被废，但从未感觉如此神清气爽。 他站在屋内，打开窗户，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长啸。 「啊！」 声音震彻山谷，悠悠回响。 「吱歪」 房门被打开，李飞白再次来访。 「看来，你已经好了。」 见到李飞白，左永生大步上前，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径直跪了下去。 「公子再生之恩，永生无以回报。」 见状，李飞白淡淡回道：「起来吧。」 方圣手上前为其把脉。 闭目一阵，他出言道：「脉象来看，已与常人无异。」 随后，方圣手猝不及防，从背后拿出一碗鸡血，对着左永生的脸凑了过去。 不像之前见到鲜血两眼发光，此次左永生见到鸡血，甚至眉头略微皱起，右手捂住鼻子，似乎极其厌恶血腥。 见此，方圣手放下鸡血，朝李飞白道：「公子神通，竟然真的治好了噬血症！」 微微一笑，李飞白朝左永生道：「我要的东西呢？」 左永生走到床前一张小桌，上面有笔墨纸砚，还有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数十张纸。 上面不是密密麻麻的字，便是人的肖像。 「前两天已经完成，请公子验收。」左永生恭敬地将它们呈给李飞白。 「你确定没有疏漏？」李飞白接过那叠纸，问道。 「前后检查了三四遍，我认识的人都在上面了，还有我所知道的事，全部都已列出，没有纰漏。」左永生自信回道。 「嗯。」李飞白点头。 第四百三十八章 出发前夕 得到情报后，李飞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又花了三天时间，将情报上的内容，深深印在脑海。 令他意外的是，百江主簿贾平，竟然也是太平道的人。.z.br> 左永生若成功劫走孙灵荷母子，便是与他接应，一起返回祝国宁安城。 「公子，在吗？」 房门被敲响，是徐芊芊的声音。 「进来。」李飞白一声苦笑，他现在是真的怕见到徐芊芊。 他生怕徐芊芊再缠着自己，跟去祝国。 令他意外的是，徐芊芊并没有再提此事，而是禀报道：「公子，于广离当上百江城主了。」 「哦？」李飞白有些欣喜。 如此一来，有了于广离在一旁照应，无极山更加无虞。 「替我拟道请帖，请于广离无极山一行。」李飞白道。 「是。」 徐芊芊刚要离去，李飞白再次叫住了她。 「等等，别拟请帖了，私底下邀请吧。」 考虑到于广离的身份，还有现在千城阁与卫国皇室的微妙关系，李飞白不想让他为难。 徐芊芊心细，理解了李飞白的意思，领命退了下去。 次日，于广离一身便装，只身准时来到无极山。 赵千城设宴款待。 「于校尉，恭喜。」李飞白带着众人举杯，以示庆贺。 「公子，称呼该改了。」徐芊芊笑着说道。 「你看我，称呼习惯了，一时竟忘了，恭喜于城主！」李飞白再次与于广离碰杯。 双方一饮而尽，于广离方才开口道：「诸位见笑了，如果没有那份功劳，恐怕于某也当不得百江城主。在此谢过诸位。」 他自己斟满一杯酒，反敬众人。 赵千城开口道：「如今于城主又兼校尉，是真正的百江之主了，在卫国算是绝无仅有了。」 「城防民生一手抓，于城主责任重大啊！」方圣手也附言。 「承蒙诸位厚爱，于某战战兢兢，今后必将克己图强，为百江创造一方安宁。」于广离并没有因为当上城主，而趾高气扬。 在李飞白面前，他姿态还是放得很低。 毕竟皇城巨变，他多少知道一些事情。 皇室至今没对他们一行人有所动作，明显是有深深的畏惧。 皇室尚且不敢惹他们，自己区区一个城主，如何敢颐指气使？ 「于城主，可不要像之前，无极山都遭到攻击了，城防军却连贼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方庆径自喝着酒，冷嘲热讽。 「老鼠，休得胡言。」方圣手阻止。 李飞白却是微微一笑，眼睛看着于广离。 方庆的话，正是他想说的。 于广离哪能不知道李飞白的意思，当下赶紧表态：「白先生放心，我已专门调派一支城防军，在无极山附近巡逻，以后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他不得不这样做，万一这位白先生哪日不开心，取了百江，杀了他，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就不怕皇室的人对你不满？」方庆再问。 神秘一笑，于广离出言说道：「我以缉拿贼人的名义出军，皇室以为我是在监视千城阁，绝不会有话说。更何况……你们也知道，现在益阳郡主和黎重意见相左，陛下正愁着，顾及不到这些零星琐事。」 「于城主，高啊！」方庆竖起大拇指，真心赞道。 「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知恩图报还是会的。」于广离拱手回道。 「如此，便有劳于城主了 。」李飞白终于放下心来。 他不可能告诉于广离，自己一行人将要远赴祝国，只留徐芊芊主持千城阁。 当下，众人推杯换盏，直至深夜，于广离方才悄然离去。 席间李飞白不断观察着他的神色，瞧不出半点异常。 「公子，于广离的话，能信几分？」 在他离去后，方圣手出言问道。 「不管他是否真心守护无极山，至少短时间之内，他不敢与千城阁为敌，这就够了。」李飞白回道。 「万一太平道再来，芊芊能挡得住吗？」方庆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方圣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公子既然要扮成左永生，劫走孙灵荷，太平道就不会再来了。」 「嗯。」李飞白淡淡点头：「而卫国朝廷，如今局面一团乱，自顾尚且不暇，更不可能觊觎千城阁。」 众人频频点头。 翌日，方圣手房间。 李飞白照着镜子，看着里面的「左永生」，仔细观察，连一根毛发，一颗细小的痣，都与左永生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破绽。 而一旁的赵千城，则被易容成一个年轻小厮，英俊挺拔，眉宇间杀气颇重，只是肤色黑了一些。 「公子，如何？」方圣手嘴角微微带笑，神情中满是自信。 「滴水不漏！」李飞白说出四个字。 得到李飞白的肯定，方圣手自然心中欢喜，随即补充道：「公子，千城，寻常易容，只是披了一张面具，为了你们安全，你们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除了毛发之外，都披上了一张人皮。」 「这么说，我们等于穿着一张人皮？」赵千城反问。 「不错。」方圣手点头，随即嘱咐道：「公子身上的伤疤，无论是刀剑伤，还是后背那块疤痕，都与左永生一模一样。」 「神来之笔。」李飞白再次赞叹。 「但是。」方圣手转而继续道：「你们要记住，这身伪装近不得火，一旦遇到高温炙烤，立刻会融化，到时你们就原形毕露了。」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记住了方圣手的话。 随后，李飞白再问：「江湖上不是有一种药水，可以专门洗去易容，我和千城是否也要注意？」 「公子放心，除了火，世上没有任何药水能够洗去你们这身伪装，就算用手掐，用刀戳，都没用。」 寻常易容，只是针对脸部。 别说专用药水，就算普通清水就有可能让脸上的面具脱落。 而方圣手这次的易容，针对的是全身，就算用水洗，用手掐，也是浑然一体，分辨不出真假。 「公子，还有个问题，左永生是天阶高手，而你毫无修为，就算你声音能模仿得一模一样，可这点却是破绽。」方圣手说道。 「他不是被我们废掉气海了吗？」李飞白淡淡一笑。 「可这点太平道并不知道。」 「那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逃离无极山 李飞白的话，众人一知半解，但见他样子不打算多说，也不敢多问。 「公子，其实有一事，我甚是费解。」方圣手继续道。 「你说。」 「既然咱们志在结束神州战乱，为何要对太平道下手？」 「不错。」赵千城附和：「我觉得，是否有点本末倒置？」 瞧他神情，李飞白知道这个问题压在两人心中许久，只能耐心解释道：「既然你们知道，咱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一统神州只不过是必要的手段。但是，有太平道这种邪恶组织在，即使神州归一，百姓也还是会深受其害。所以，无论如何太平道不得不除。」 「明白了，除掉太平道，或早或晚，都是必要的。」 「嗯。」李飞白点头：「况且咱们现在还无法确定，太平道跟祝国皇室究竟有什么关联，一旦咱们去动祝国皇室，太平道在一旁绊手绊脚，更加麻烦。」 听完他的解释，叔侄两人方才恍然。 「准备一下，今晚行动。」 「是！」 孙灵荷母子被换了个地方看押，他们自然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的事。 李飞白知道，既然太平道想劫走母子俩，说明他们对太平道有大用，两人到了宁安城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危险。 明月高挂，春风摆柳，夏日逐渐来临。 听着窗外的些许虫鸣鸟叫，孙灵荷怀念起皇宫的生活。 曾几何时，她也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因为跟南宫山的情，或许自己已经是大卫皇后也说不准。 想到此，她惨然一笑，感慨命运弄人。 「娘亲，你怎么哭了？」南宫稷上前摇晃着孙灵荷的手臂。 转头看着这齐王遗孤，孙灵荷心中一软，将他拉入怀中。 「稷儿，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一定能！」 话音刚落，孙灵荷只听见门口几声闷响，随后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门被踢开，两人冲进房中。 「夫人，快跟我走。」 「林天冲？」孙灵荷一脸茫然。 来的自然是易容后的李飞白和赵千城。 「是我，快走，我是来救你们的。」说完，李飞白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往门口跑去。 「等等。」孙灵荷甩开李飞白的手：「你不是投靠他们了？」 「我还是齐王的人，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救出你们，快走吧。」李飞白简单解释。 可孙灵荷还是一脸狐疑，一动不动。.z.br> 无奈，李飞白只能装出神情焦急的样子，催促道：「赵千城立刻就会发现异常，你如果想死在这里，我立刻离开。」 听到这话，孙灵荷芳心动摇。 自己日夜祈盼的，不正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想到此，她不再犹豫，拉着南宫稷的手，重重道：「稷儿，咱们走。」 四人冲出房屋，门外侍卫倒了一片。 顾不上许多，赵千城带着三人，在夜色中奔跑。 「他是谁？」孙灵荷心思谨慎，一边奔跑，不忘问眼前这位「精壮小哥」的身份。 「他叫王麻子，是我的人。」李飞白简单答道。 瞥了一眼易容后的赵千城，见这汉子高大挺拔，完全不符合这个名字，孙灵荷心中暗奇。 七转八绕，四人没有往千城阁出口奔去，反而一路上山，来到一处幽静小路。 「掌教，我在千城阁埋伏多年，已经探清这条小路能够下山。」 赵千 城故意在母子俩人面前说道。 他久居无极山，自然知道这些偏路。 「走。」李飞白朝母子俩喝道。 「掌教？」孙灵荷听到赵千城对李飞白的称呼，心中一惊，连忙拉着南宫稷的手不断后退。 「林天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叫你掌教？」 李飞白眼里故意闪过一丝阴狠，低声吼道：「废话少说，赶紧跟我们走。」 孙灵荷眼里充满惊恐，不断摇头后退。 「再不走，被赵千城追上，你们回去必然也是死路一条，跟我们走，还有生路。」李飞白继续威胁。 「不，你们是什么人？」孙灵荷还是谨慎。 赵千城见状，一把上前抓住南宫稷，装出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道：「你不走，他立刻死！」 「不要，不要，我跟你们走，不要伤害他。」孙玲连忙摆手，眼神满是深深的畏惧。 她刚迈步上前，便听到南兴殿附近传来一声大喊。 「林天冲叛逃，速速捉拿，生死不论。」 孙灵荷循声望去，见为首一人正是石勇易容成的「赵千城」，他身后跟着无数千城阁帮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知道被抓回去的后果，即使不会被杀死，也是生不如死。 当下毫不犹豫，跟着李飞白和赵千城钻入小路。 路上荆棘遍布，赵千城以手上兵刃开路，速度倒是没慢多少。 一路崎岖，母子两人自然少不了摔跤跌倒。 「你们到底是谁？再不说，就算杀了我们，也不跟你们走了。」 再一次跌倒后，孙灵荷气喘吁吁再次开口问道。 李飞白瞥了一眼身后，见千城阁的人没有追上来，只能答道：「我是太平道副掌教，名叫左永生，混入齐王府是为了扰乱你们卫国皇室。现在劫走你们，并非想对你们不利，而是帮你儿子，重登九五之位。」 「什么？你们是太平道的人？」孙灵荷虽然久居宫中，但也听人提起过太平道。 「不错。」 「那你们为何要帮稷儿登上皇位？」 「少他妈废话，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李飞白学着江湖中人的口吻说道。 赵千城也逼上前道：「回去，死路一条，跟我们走，你儿子能登上皇位，你自己选。」 犹豫片刻，孙灵荷选择相信两人的话。 她扶起南宫稷，牙一咬，说道：「稷儿，咱们走。」 本该属于他们母子俩的殊荣，现在被南宫社母子夺了去，孙灵荷本就愤愤不平。 现在听到有人能帮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四人继续前行，并没遭遇阻截。 「麻子，莫非千城阁的人不知道这条路，为何没有追上来？」 李飞白不想母子俩对他们身份起疑，故意出言问道。 第四百四十章 追杀大戏 赵千城会意，随即回道：「无极山方圆近百里，下山的小路很多。我选的这条路，中间有许多岔路，若没有仔细辨别，千城阁的人很难知道我们的去向。」 「原来我们被抓到了千城阁？」孙灵荷自言自语。 自始至终，她和南宫稷都不知道被关在何处。 直至李飞白等人在她面前出现，孙灵荷才有了一丝猜想。 「你现在才知道？」李飞白假装满脸困惑。 没有正面回答，孙灵荷径自问道：「他们抓我们母子到千城阁做什么？」 「这还用说，他们想利用你们母子，对付皇室。」 李飞白现在的身份是左永生，理应知道这些事。 「可我们早已是皇家弃子，早已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千城阁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孙灵荷不解。 「这些问题，以后你会知道答案。」 「掌教。」赵千城出言：「赶紧走吧，咱们可还在无极山中，随时都会被千城阁的人发现。」 不再犹豫，四人继续往山下奔去。 赵千城所选的路，是下山最近的，即使千城阁的人，真的在追捕，从大路下山，也没有他们快。 半个时辰后，四人终于赶到山脚。 虽然没有千城阁帮众，但李飞白却发现了一队城防禁军。 这是于广离的承诺。 「掌教，没想到于广离那厮，真的派了城防军在山脚巡逻。」 李飞白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事到如今，只能闯出去了。」 他朝赵千城点头，后者会意，身形如燕子一般，轻盈掠出，悄无声息地来到一众城防军身后。 说是巡逻，其实只不过是来此玩乐放松。 城防军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从山中窜出一个绝世高手来。 「砰砰砰」 几声闷响过后，五个城防军随即被赵千城打晕，倒在了地上。 落地后，赵千城发现城防军不止一队。 距离百丈处，左右各还有一队城防军，人数在五十上下。 一声苦笑，赵千城感叹于广离还真是用心。 无奈，他只能下重手，让部分城防军失去行动力。 李飞白给石勇的唯一要求，就是让他带着千城阁帮众，实打实地追捕。 石勇知道真相，但千城阁帮众不知道，万一真的被他们追上，赵千城可不想跟自己人兵戈相向。 所以，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让这里的城防军失去行动力，好赶去和贾平会合。 见赵千城二话不说，便放倒自己的兄弟，其余城防军也没有多言，知道来者不善，纷纷抽出腰间佩刀，往赵千城身上招呼。 同时，距离不远的两队城防军，发现这里的异常，也立刻赶了过来。 见状，赵千城迅速出击，以迅雷之势，放倒距离最近的这队城防军，随后带着三人向西奔去。 迎面而来的那队城防军，远远便看到了赵千城的身手，但他们并没畏惧，依然挥舞着兵刃，朝他袭去。 转眼，双方混战在一起。 李飞白身形止住，看着孙灵荷母子俩。 在他们眼中，自己还是那个修为高超的「齐王府护卫首领」，孙灵荷自然不敢有逃走之念。 「铿铿」 场中兵戈交接，火花四溅，骨头断裂的声音，与赵千城拳拳到肉的闷响，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 片刻功夫，这队城防军又被赵千城全部放倒。 孙灵荷咋舌：「左掌教，你这跟班可真厉害。」 她忍不住感叹。 李飞白没有答话，只是淡淡一笑。 「掌教，快走。」 「嗯。」 四人继续往西奔去。.c 可受城防军一阻，石勇扮成的「赵千城」，带着千城阁帮众，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 「追杀逆贼，生死不论。」石勇高声喊着，马不停蹄朝着四人追来。 「掌教，他们追上来了。」赵千城装出一副着急神色。 「快走，进城。」李飞白出言。 「进城？」孙灵荷不解。 既然城防军帮着千城阁，此时进城，不等于找死。 「少废话，不想死就跟上来。」李飞白催促。 虽然心中云里雾里，但孙灵荷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拉着南宫稷的手，跟了上去。 如果只有李飞白和赵千城，千城阁绝对追不上，可现在孙灵荷母子一弱一幼，加上下山时耗费了大量体力，两人速度拖慢不少。 眼看着城门就在百丈之遥，千城阁帮众却距离四人仅有咫尺之遥。 「掌教，我拖住帮众，你对付赵千城。」 这也是众人事先演练过的一场戏，因为在不远处的城墙上，贾平正看着这一切。 左永生是天阶高手，而李飞白毫无修为，只能通过这场戏，弥补这个最大漏洞。 赵千城高高跃起，掠过石勇头顶，落在了千城阁帮众和石勇中间。 随后，他蓄力于手，猛然朝地面击去。 「哗啦」 厚实的土地硬生生被划出一道鸿沟。 紧接着，赵千城再次运起灵力于双掌，只见他十指尖烈火闪动，跳着蓝色的火焰，令人望之生寒。 「轰」 赵千城十指朝鸿沟击出，淡蓝色火焰立时点满大地，阻隔了千城阁帮众继续行进。 这一神通，令石勇再次见到了他们阁主的厉害。 他心中更加敬佩。 而此时，李飞白与石勇正在「过招」。 两人这场打戏，足足在无极山排练了三四天。 当然，石勇与李飞白接触时，并未用上灵力。 而当他一掌「击空」时，灵力迸发，旁边的巨石纷纷被击碎，化成粉末。 两人看似打得酣畅淋漓，威力十足，实则都是套路。 而李飞白，动作娴熟，比划得有模有样，就算在旁边的孙灵荷都看不出异常，更别说远在城墙上的贾平了。 赵千城阻断千城阁帮众行进之后，立刻返身回到李飞白身边。 「掌教莫慌，这赵千城厉害，我来助你。」他口中大喝。 听到这句话，石勇会意，知道该下手了。 他双手向上一抬，李飞白装成一副灵力不及对方的模样，踉跄后退。 下一刻，石勇抬起手掌狠狠拍在了李飞白的小腹。 「噗」 一口鲜血自李飞白口中吐出，他脸色瞬间苍白，神情迅速萎靡。 第四百四十一章 对接 赵千城见状，焦急大喊一声：「掌教！」 手中动作不停，与石勇对了一掌。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地，余威波及周围草木。 石勇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七步，而赵千城，则咬破舌尖，流出几滴鲜血。 前者是真，后者是假。 若非赵千城留了绝大部分力，石勇当场能被震死。 一个跟班，当然是打不过千城阁主的。 城墙上的贾平看着这一幕，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立刻朝身边的军士道：「前方似乎有战斗发生，你们紧守城门，不得随意出击，我下去看看。」 「是！」众军士领命。 而这边，赵千城趁着石勇后退之际，左手拉着李飞白，右手拉着孙灵荷母子，朝城门口奔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千城阁帮众还没越过那道布满火焰的鸿沟，四人便再次与他们拉开距离。 石勇被赵千城一掌，震得气息混乱，他闭上眼睛，站在原地调息。 几个呼吸后，他再次睁眼，可李飞白四人，早已到了城门口。 「阁主，怎么办？」不知情的千城阁帮众出言问道。 千城阁当时假意归顺朝廷之时，南宫青提了一个条件，千城阁帮众不得聚众进入百江。 李飞白见这个条件并无甚影响，便答应了卫国皇室。 如今千城阁与于广离关系微妙，石勇自然是不能打破。 「你们在此等候，我进去追击。」 留下帮众，石勇只身往城门奔去。 李飞白一进城，贾平已经在城门口等候。 他也不怕被城防军知晓，反正即将离开。 双方一见面，李飞白率先十指交叉，拇指相扣，两个食指结成一个圆形，口中低声道： 「太平年月太平道，太平道现神州摇。」 这是他们对接的暗语。 见李飞白所说所做无误，贾平立刻说道：「见过左掌教。」 「闲话少说，赵千城在后面，如何是好？」李飞白即刻回道。 「掌教速去城南老黄肉铺，我打发完赵千城，即刻赶来与你们会合。」 「老黄肉铺？」李飞白重复一遍。 「老黄也是我们的人。」 闻言，李飞白心中暗惊。 太平道表面上看，是个毫无城府、作恶多端的江湖势力，其实他们的人早已渗透神州各处，说他们没有图谋绝不可能。 「走。」 心中如是想，李飞白一挥手，带着三人迅速消失在长街。 下一刻，石勇扮成的赵千城，只身闯入了城门。 「赵阁主。」贾平拦住了他。 「可见到林天冲？」石勇尽量模仿着赵千城的语气。 「天冲兄弟？」贾平装出一副震惊模样。 「他方才进城，说奉你之命出去办事，中途遭遇贼人袭击，好像……好像还受了伤。」 他的演技不错，石勇心中冷笑，脸上却怒气腾起。 「你为何不替本阁主拦住他？」 「这……这说的哪里话？」贾平一副无辜的样子：「他本是您身边的人，何况于城主与您交好，我如何要拦他？」 「他是千城阁的叛徒，方才在城外与本帮大战，难道你没看到？」石勇质问。 「叛徒？天冲兄弟竟然是叛徒？」贾平还是那副震惊无比的模样。 「我……我恰巧路过此处，并不知道城外发生何事啊？」贾 平一脸苦涩。 「废话少说，他朝哪个方向去了？」石勇很是「焦急」。 「我见他受了伤，让他们去城北医馆找大夫去了。」贾平战战兢兢答道。 扔下贾平，石勇立刻朝城北奔去。 嘴角冷笑，贾平整理了下被石勇弄乱的衣服。 「贾主簿，您……为何这么做？咱们与千城阁不是朋友吗？」 身旁的一城防军分队首领，见贾平言行异常，大胆问道。 「休得多问，看好城门，别让千城阁帮众进来，哪怕是一个，否则唯你是问。」贾平凶狠放言。 那人只是小小的首领，哪里敢跟贾平较劲，只能拱手应承，不敢多言。 而后，贾平立刻朝城西飞奔而去。 老黄肉铺，这是一间门面不过丈宽的店铺。 老黄一身横肉，生得凶狠。 他见李飞白等人到来，心中会意，上前对了暗号无误后，将四人领进店里。 「参见掌教。」老黄恭敬行礼。 「免了。」李飞白捂着小腹回道。 「掌教受伤了？」 「那赵千城着实厉害，被他伤了气海，恐怕……」说到这，李飞白装出一副绝望的模样。 「需要为掌教请郎中吗？」老黄不无担心。 「愚蠢。」李飞白出言呵斥：「现在赵千城正在城中，万一被他发现，我们都得死，何况我这伤，不是郎中能医得好的。」 「小人鲁莽，请掌教恕罪。」 老黄战战兢兢，显然平常对左永生极其忌惮。 「去探一下贾护法是否脱险，我们即刻便出城，返回宁安。」李飞白用有些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 从左永生的情报中得知，太平道下设五大护法，权力仅次于副掌教，贾平便是其中一个。 话刚说完，贾平便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见过贾护法。」老黄再次行礼。 将老黄抛在一边，贾平径直来到李飞白身前。 「左掌教，您受伤了？」 五官拧成一团，李飞白愁眉紧锁：「被击伤了气海。」 「可还要紧？」 「提不起半分灵气，恐怕……」闭上眼睛，李飞白痛苦摇头。 「好了左掌教，先别说这么多，咱们立刻离开卫国，回到宁安城，掌教一定有办法治好您的伤。」 贾平不容分说，便带着四人上了一辆马车。 「老黄，我离开期间，不要有任何行动，等待命令。」 上了马车，贾平不忘嘱咐。 「是！」 马车从后门驶出小巷，石勇被贾平支到城北，而他们一路往南进发，拉开距离。 祝国在卫国的西南，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就必须南下。 到达城南出口，好在贾平走得突然，于广离还未意识到发生何事，他的身份还是百江主簿。 「主簿大人，这是要出城？」 「奉于城主之命，出城办点事。」贾平拉住缰绳，在马车上回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 撤离途中 守城将领看了一眼车驾，躬身回道：「是，贾主簿辛苦了，不知这车里面是？」 「嗯？」贾平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随后有些不信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小人不敢。」见贾平有些怒意，那守将即刻跪在地上赔罪。 「让开，耽误了城主的事，你担当不起。」 「是，是。」 随后，那守将一挥手，让车驾离开。 出了城门后，贾平奋力赶车，中途换了三匹马，两辆车驾，不到半天时间，已经行了两百里。 百江距离宁安，有一千五百里之遥，以这种速度，算上夜间休息，众人只需四天时间，便能到达祝国皇城。. 「咳咳咳」 不得不说，李飞白受石勇一掌，真真切切，难受得很。 长途颠簸，加上受伤劳累，他忍不住再次呕出一口鲜血。 「公……」赵千城见状，大惊失色，差点忘了称呼。 好在李飞白一把掐住他的手，让赵千城立刻警觉。 「停车。」他大声喊道。 贾平听见呼声急切，不敢怠慢，连忙将马车停靠路边，进车驾查看。 「左掌教伤势甚重，咱们还是歇一歇吧。」赵千城出言。 贾平见李飞白双眼无神，昏昏欲睡，心中拿不定主意。 而躲在一旁的孙灵荷母子，也是面容憔悴，嘴唇干渴，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肚子发出的「咕咕」叫声。 「你是谁？」 匆忙逃离，贾平并未去追究赵千城易容后的身份，只见他和「左永生」一起，想必也是自己人。 但此时车驾停在路边，贾平见四周并无人烟，便开口询问。 「他……他是自己人，多年前混入千城阁，没想到今日立了大功。」李飞白有气无力说道。 「小人王麻子，见过贾护法。」赵千城随即施礼。 「嗯。」贾平淡淡点头，随后询问李飞白：「左掌教伤势如何，要不咱们歇上一歇？」 虽然孙灵荷母子是重中之重，但副掌教的性命，也不能不顾。 掀开帘子，李飞白看了一眼外头。 「这是什么地方？」 「已出百江，这里是双龙城地界，过了双龙城，便是益阳城，再过益阳城，就是祝国了。」 贾平对撤退的路线，早已烂熟于心。 「还有多少路？」李飞白继续问道。 「大概七八百里。」 闻言，李飞白微微点头，随后他出了车驾，示意赵千城将孙灵荷母子也带了下来。 随后，他抽出赵千城腰间兵刃，以刀柄刺在马背上，骏马吃痛，带着车驾扬蹄狂奔，眨眼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左掌教，您这是？」贾平看着消失的车驾，一脸茫然。 孙灵荷更是费解。 李飞白悠悠开口，解释道：「此时此刻，赵千城必然已经找上了于广离，告知事情真相，他们若策马追来，咱们的车驾无论如何都跑不过他们，何况千城阁帮众遍布卫国各处，咱们不能再用马车了。」 听完他的解释，贾平方才释然。 「掌教，那现在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徒步走回祝国吧？」他开口问道。 沉吟半晌，李飞白方才说道：「你可有带银钱？」 「银钱足够，掌教放心。」 「看。」李飞白手指不远处：「前面有一处村落，你去买些旧衣物，咱们乔装上路。你和孙灵荷母子扮成一家人，我和麻子扮成你们的随从」 贾平会意，现在唯有乔装，才 有可能躲过千城阁的追杀。 「明白。」 「记住，速去速回，不可节外生枝。」 李飞白怕贾平离了百江，本性毕露，又开始作恶，他临走时不忘叮嘱。 「掌教放心，我晓得分寸。」 贾平离去后，赵千城在附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准备为他疗伤。 孙灵荷母子悄悄跟着，不敢说一句话。 此时此地，母子俩根本无处可去，何况孙灵荷已经决定和太平道联手放手一搏，李飞白根本不用担心母子俩逃脱。 盘腿坐下，赵千城灵气源源不断输入。 盏茶过后，李飞白顿觉神清气爽，身上血气通了许多，虽然腹部还在隐隐作痛，但气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掌教，如何？」赵千城关心问道。 「好了许多。」 「气海被伤，药物无用，唯有静养方能恢复。」 而这个时候，贾平带着一个包裹，从远处赶了回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立刻问道：「麻子兄弟，掌教伤势如何？」 李飞白与赵千城对望一眼，后者会意，随即答道：「我在掌教体内探不道任何灵气波动，赵千城那一掌，恐怕已经废了掌教的气海。」 「嘶」 贾平倒吸一口凉气。 废了气海，等同于毫无修为的常人。 而左永生的武力对太平道而言，至关重要。 如果他成了废人，无疑对太平道是个沉重打击。 「该死的赵千城！」贾平心中愤怒，将包裹扔在地上。 李飞白则装出一副绝望模样。 场中气氛压抑，足足一刻钟，贾平方才再次出言：「左掌教不要灰心，吴掌教一定能治好你的伤，当务之急，是先赶回宁安。」 「嗯！」 而后，五人换上贾平带来的衣物，以防万一，孙灵荷也是女扮男装，而后赵千城将原来所穿衣物，挖个坑埋了，继续上路。 贾平办事还算牢靠，不仅带来了衣物，还向村民买了一些干粮。 现在还在卫国境内，他们胆子还没大到去投宿客栈。 徒步行得数里，虽然是官道，但周围却一片荒芜。 孙灵荷母子终于体力不支，坐在了地上。 「诸位好汉，我们实在走不动了。」 她喘着粗气，嘴唇因为干渴而有些许裂纹。 见状，李飞白微微皱眉。 「不想死的话，就别坐下。」 贾平甚是无奈，偏偏这俩母子是重要人物，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出言威胁。 「贾护法，能活的话谁想死？可我们真的走不动了。」 贾平只能请示李飞白：「左掌教，您看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飞白自然也清楚，带着母子俩，行进速度会被拖慢不少。 思索间，五人忽听远处有骏马的嘶鸣声。 放眼望去，李飞白见有一队伍，不下百人，牵着马缓缓而行。 第四百四十三章 路遇大贵 奇怪的是，这群人只有两人骑在马上，其余的人都各自牵着一匹马，马上左右两边各驮着大小不一的包裹。 「左掌教，是商队。」贾平第一时间出言。 「嗯。」李飞白点头，也猜到了这群人是南来北往的商队。 「有了。」随后李飞白灵光一闪：「咱们如果能混进商队，必定能躲过千城阁的追击。」 「掌教是说，咱们依托商队行进？」赵千城出言问道。 「不错。」 贾平面露难色：「可咱们不知道他们行进的方向，如果不同路，此举便不成了。」 「走，上前问问。」 五人来到商队面前，贾平假意搀着南宫稷，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见道上有五人拦住去路，队伍中的一些精壮汉子立刻警觉，跳出来站在两个骑马的身前，厉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贾平不慌不忙，上前拱手道：「诸位老爷容秉，我乃益阳人氏，这小孩是我儿子，三人是我的随从。我本是行脚商人，带着一家子走南闯北，贩卖营生，只求一口温饱。岂料前两日刚到双龙城地界，便遭遇贼人，钱财货物被抢夺一空，我的一个护卫还受了伤，无奈之下，只能徒步行进。而今，腹中饥渴难耐，恳求诸位老爷好心收留，若能安全返回益阳，定有重谢。」 一番话，有理有据，有前有后，说得毫无破绽，连李飞白都为之侧目。 马上一人，眼露精光，仔细打量了五人，出言道：「看你们着装，明明就是普通村民，如何称自己是行脚商人？」 「这位老爷，您想必也知道，这条道上，有许多贼人，我们如果不这样打扮，早已尸骨全无了。」贾平说着，眼里尽是心酸之色，令人同情。 不愧是能长期潜伏在于广离身边的人，这家伙的戏不错，是个当密谍的料。 李飞白心中暗道。 那人看了一眼马上的另外一个老者，李飞白见这老者慈眉善目，圆头大耳，一副富贵慈祥之相，猜测这老者必定是这商队主人。 那老者终于出言：「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你我都是商道中人，理应互相扶持，敢问这位老爷尊姓大名？」 「敝姓周，单名一个平字。」贾平隐去自己的姓氏。 那老者翻身下马，与贾平平地见了一礼。 「原来是周老爷，在下郭大贵，有礼了。」 「郭老爷在上，请受周某一家一拜。」 说着，贾平带着四人，朝郭大贵弯腰行了一礼。 「周老爷无须多礼。」郭大贵抬手示意，随后朝手下道：「拿些吃食过来。」 自有人拿了一些面饼和干粮，递给了周平，当然，还有水。 五人饱食一顿，直呼人间美味。 郭大贵趁此嫌隙，瞧了五人一眼，点头微笑。 为了给他们充足的休息时间，郭大贵还特意命商队原地歇息半个时辰。 用完吃食，李飞白也觉得精神气力恢复了不少，再看孙灵荷母子，似乎也已经缓了过来，正低头窃语，有说有笑。 见此情形，郭大贵走了过来，拱手道：「周老爷，天色将暗，咱们这就出发如何？」 「一切谨遵郭老爷意思。」贾平抱拳回道。 「烦请周老爷跟在商队中间，我命人腾出四匹马，给你们骑行。」 闻言，李飞白略微诧异。. 整个商队，也只有郭大贵和他身旁的那精壮汉子，有资格骑着马，其余马匹都是用来驮货物，现在竟然挪出四匹马，让他们骑行？ 这郭大贵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真是侠肝义 胆。 再转念一想，郭大贵乃经商之人，商人无利不起早，或许因为听到贾平也是商人，有利可图罢了。 「使不得使不得。」贾平连忙摆手：「商队马匹都在驮运商货，让给我们骑行，这些货物怎么办？」 「无妨。」郭大贵笑着摆手：「队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汉子，让他们轮流挑着这些货物行进便可。」 贾平还待拒绝，因为他觉得骑着马太过惹眼，但李飞白走了出来，禀报道：「老爷，郭老爷心意，咱们还是领了吧。一来公子年少，长途颠簸怕受不了，二来如果我们速度太慢，反而会耽搁了商队的行进。」 听到李飞白的话，郭大贵略微诧异。 一个下人，竟还有如此心思？ 「这位兄弟的话说得在理，周老爷别再推辞了。」 「那，周某从命。」 卸下马上的货物后，李飞白和赵千城、贾平，一人一匹马，孙灵荷母子共骑。 李飞白瞥了一眼货物，发现包裹里全是丝绸，一个猜想在脑海里闪过。 一路行进，眼看太阳即将落下，众人却始终没看到双龙城的城墙。 「看来，咱们今晚到不了城中了。」郭大贵暗自叹息一声。 行商之人，最怕的就是在人少的地方过夜，那对他们来说太过危险。 「老爷，要不是沿途被他们耽搁了，咱们定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到达城中。」郭大贵身旁那精壮汉子不无怨言。 他声音很大，几乎整个商队都听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李飞白五人投来不满眼神。 当然，李飞白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休得胡言。」郭大贵挥手阻止了那精壮汉子的话。 而后，他下马走到李飞白一行人面前，拱手道：「周老爷，今日恐怕无法进城了，只能在此间过上一夜，委屈你们了。」 「郭老爷说的哪里话，是我拖累你们了。」贾平抱拳，脸带歉意。 「一同进退，何来拖累之言？你们稍待，我命人替周老爷准备草席。」 说完，郭大贵转身离去。 他朝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商队的绝大部分人便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虽然走在官道上，但旁边却是一处处山林。 有人砍树，有人伐草，有人扫地，有人生火…… 不到一顿饭时间，林中已经大大小小，铺满上百个可睡的草席。 郭大贵的在正中间，旁边是那精壮汉子。 在郭大贵旁边的草席，是给李飞白一行人准备的。 显然，这也是郭大贵的意思。 第四百四十四章 高谈阔论 按理说，沿途求救的人，只能被当下等人看待，郭大贵却将他们当成上宾。 仅凭这份胸怀，李飞白便断定，此人经商必有大成。 篝火映人。 几人围着畅聊，商队中不乏好手，打了几只野味烤完送了过来。 孙灵荷母子早已饥肠辘辘，低头狼吞虎咽，不发一言。 贾平吃着手中一只山鸡后腿，再次出言道：「承蒙郭老爷不弃，捎上我们一家。如果没有你们，恐怕我们早已曝尸荒野。」 「周老爷言重了，贵人自有贵人福，此事休要再提。」 郭大贵笑着回道。 随即，他似乎有意与贾平讨论生意经，径自问道：「敢问周老爷，平日里做何生意？」 贾平闻言一愣，他未料到郭大贵有此一问。 「药材。」他随口胡掐。 「药材？」郭大贵若有所思：「这药材可不好做啊！周老爷是益阳人，却从北方而归，而北方盛产的，都是一些名贵药材，譬如人参灵芝等。周老爷莫不是去收购此类？」 贾平对经商一窍不通，只能木讷点头，笑着回道：「正是，正是。」 「嗯。」郭大贵却一副恍然的样子：「难怪你们会路遇贼人，这些药材小而珍贵，跟金银珠宝没什么两样，这山贼最惦记的，就是此类商货。」 讪讪一笑，贾平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李飞白知道不能再被问下去，否则必定露馅。 他必须扭转谈话局势，化被动为主动。 「郭老爷，看您货物都是丝绸布匹，想必深谙此类商货？」李飞白出言问道。 「唉，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一些经营门路，不做这些能做什么？」郭大贵自嘲一笑。 「丝绸布匹与珍贵药材相反，体大利薄，若北进南出，所耗费人力物力，必然不小。郭老爷能靠此立足，相当了不起。」李飞白回道。 闻言，郭大贵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李飞白。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随从」，竟然有此见识。 「敢问这位小哥，尊姓大名？」郭大贵正式见礼。 「鄙人姓李，家中排行老七，因此单名一个七字。」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本姓。 贾平自然以为李飞白跟他一样，也是胡掐了一个姓氏，自然没有任何疑心。 「李兄弟对经商一道，似乎颇有真知灼见？」郭大贵并没有因为李飞白是贾平的随从，而低看几分。 说话时，他仍然拱手抱拳。 仅这点，便让李飞白顿生好感。 「哪谈得上真知灼见，无非是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学到一些皮毛罢了。」李飞白谦虚回道。 郭大贵继续道：「方才李小哥所言，我可以如实告知。正因为丝绸布匹体大利薄，鲜有人靠它发财，我才取此道。」 「哦，为何？」贾平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赶紧出言问道。 「说穿了无非一句话，如果一样东西，很多人靠它赚钱，那它必定不是好点子。相反，如果鲜有人经营它，那它必定是大生意。」 听完郭大贵的话，贾平再次无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李飞白只能再次说道：「人取我弃，人弃我取，郭老爷可谓学得生意的真谛，佩服。」 听到这话，郭大贵身躯微微一震。 「人取我弃，人弃我取……」他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精辟，太精辟了！」郭大贵一拍大腿：「李小哥总结得好啊，生意无非买卖，以稀为贵，这句话令老朽醍醐灌顶。」 众人一愣，李飞白也没想到，前世 电视里看到的一句话，竟然令郭大贵如此激动。 见郭大贵注意力被李飞白吸引，贾平干脆闭上嘴，静静看着，免得露馅。 「郭老爷言重了，这些话都是小人平常听老爷说得。」 「周老爷乃商道高人也。」郭大贵转而朝贾平拱手。 「郭老爷过奖了，一些经验罢了。」 「请教周老爷，咱们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什么？」郭大贵谈兴大起，继续问道。 贾平这次学乖了，直接朝李飞白道：「小李，这点我平常时有教你，你来回答郭老爷的话。」 李飞白心中暗道贾平机灵，随后慢条斯理出言回道：「那郭老爷觉得，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反问。 郭大贵梳理思路后答道：「都说商人无利不欢，做生意最重一个利字，可郭某却不以为然。我觉得，做生意首先得学会做人，而做人则在一个「信」字，同样，做生意最重要的，也是个「信」字。人无信不立，同样，商人无信，生意便会越做越窄，最终陷入死路。」 「啪啪」 李飞白鼓起掌来：「郭老爷所说，与我们家老爷的理念不谋而合。我家老爷觉得，做生意首在一个「诚」字，无论商人与商人之间，抑或商人与顾客之间，如果能做到诚实以待，路自然越走越宽。」 闻言，郭大贵再次朝贾平拱手抱拳：「想不到今日，能在途中得遇知音，郭某幸甚，幸甚！」 「哪里哪里，遇到郭老爷，是我们的荣幸才是。」贾平讪讪笑道。 随后两人借着商队带着的酒，推杯换盏，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突然。 「咻」 一道破空之声响起，商队中的一个汉子肩膀中箭，狠狠摔在了地上。 「有山贼，大家戒备。」一人高声惊呼。 随后，所有人「唰」齐齐站起，望向利箭射来的方向。 商队中有一半人，立即结成阵形，挡在郭大贵身前，而另一半，则迅速躲在这些人身后。 前者显然是郭大贵聘请的护卫，后者想必是他的家臣或者下属。 李飞白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而一直守在郭大贵身旁的那精壮汉子，也站起身，右手挡在郭大贵胸前，眼里精光四射。 赵千城微微挪步，走到李飞白身边，环视周围，手上灵力蓄满。 「周老爷，你们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此时此刻，郭大贵还不忘李飞白一行人。 「嗯。」贾平假装紧张惧怕的模样。 紧接着，又是几道尖啸，数十支利箭自暗处射出，直取众人。 第四百四十五章 山贼 「铿铿」 郭大贵的护卫，抽出兵刃挡住了这轮攻势。 李飞白瞧了一眼地上，发现这些掉落的箭矢，有些箭羽已经掉落，甚至箭头已经生锈，明显这不是一支正规军，心里松了口气。 他怕的是千城阁追了上来。 「家主，小心。」那精壮汉子干脆将整个身躯挡在郭大贵身前。 箭矢射过之后，是一阵可怕的安静。 「当心，贼人可能在麻痹我们。」 赵千城担心郭大贵的护卫放松警惕，只能出言提醒。 这两轮箭矢，可能是开胃菜。 果不其然，贼人明显知道这些箭矢伤不了他们，此时林中突然大亮，一些莫名火把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刚才对方只是试探我们，现在才是真的进攻，大家小心。」赵千城再次出言。 李飞白定睛细看，那些火把用木头做柄，一头缠着白布，掉落在地后竟然火势不灭，顺势点燃了铺在地上的草席。 一时间，火势蔓延，打乱了郭大贵这方的防守阵形。 「灭火，快灭火。」郭大贵大声喊道。 他担心的并不是地上的草席，而是那些丝绸布匹。 一旦火势不受控制，殃及到商货，那他此行就血本无归。 护卫听言，立即分出一半人马去灭火。 「先灭掉下来的火把。」李飞白大声喝道。 那群护卫反应过来，火把才是火势根源，立即抬脚去踩地上的火把。 奇怪的是，这些火把被踩灭之后，火竟然自己重燃。 「火油！」赵千城脱口而出：「用地上的泥土盖住火把。」 他继续大呼。 护卫手忙脚乱，毫无主意。 此刻听到有人指挥，不自觉跟着赵千城的命令去做。 几个呼吸后，地上的火把被扑灭。 但草席已经被点燃大半，那群护卫只能继续去扑救。 「草席不要了，咱们撤出山林。」李飞白意识到不对，立刻大声呼喊。 可为时已晚，趁护卫阵形被彻底打乱，林中突然飞奔出一只人马，朝众人奔袭而来。 他们各个骑在马上，手上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刃，口中哨子吹响。 定睛细看，李飞白发现这群人应有百人之多，他们头戴帽子，手肘戴着动物皮毛做成的护肘，黑色腰带，为首那人穿着黑色棉袄。 是山贼无疑。 眨眼间，那群山贼来到众护卫眼前。 二话不说，他们抬起手中钢刀，对着护卫便是一阵乱砍。 「啊！」 护卫阵形散乱，躲闪不及，当下便有四五人被砍翻在地。 郭大贵见状，心下慌乱。 如今想逃出林子已经不可能了，山贼骑着马，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 他们挥舞着手中刀剑，吹着哨子，在马上不断欢呼，似乎一切都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山贼首领一抬手，一个小喽啰立刻翻下马，上前查看货物。 翻了几个包裹之后，他迅速走到首领面前禀报道：「头儿，都是丝绸布匹。」 「丝绸布匹？」那首领微微皱眉，似乎货物没有预料中的好。.五 这群山贼自然不识货，郭大贵进的布匹都是上等之物，价值不菲。 「头儿，这么多丝绸，也能值不少钱了。」另一人进言。 「嗯。」那首领点点头，随后策马上前，对着众护卫道：「不想死的就放下兵刃，老子只求财，不杀人。当然，你们如果不照做的话，老子 不介意手上多几条人命。」 一众护卫环环相顾，他们受聘保护郭大贵一行人，便是靠武力吃饭。 如若轻易投降，以后名声受损，何以为生？ 更何况，他们还未跟这群山贼正面交手，心中甚是不服，自然不会轻易从命。 他们再次隐隐结成队形，挡在山贼首领与郭大贵面前。 「找死？」那首领拍了下脑袋，随后一挥手。 「咻」 一支利箭自空中激射而下，射穿一个护卫的胸膛。 这把箭的力道和准度，绝非刚才那波箭雨可比。 「树上有人，你们当心。」赵千城出言说道。 「不错，老子实话告诉你，树上都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一下，就死！」首领出言威胁。 「让开！」他继续喝道。 护卫没人让道。 「呦呵，不怕死是吧？」那首领气极而笑。 「来，射他。」他随便指了一个护卫。 「咻」 又是一支利箭射出，朝一个护卫奔袭而去。 那护卫早有准备，对着上一支箭射出的方向一阵挥舞。 未料到的是，这支箭是从相反方向射出来的，那护卫修为过低，不懂听声辩位，加上夜色朦胧，根本没看清楚箭矢的位置。 「砰」 一声闷响，护卫右下腹中箭倒地，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不省人事。 「停，停手。」 见状，郭大贵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从一众护卫身后走了出来。 李飞白紧紧跟上，赵千城自然也不离左右。 贾平无奈，也只能带着孙灵荷母子悄然跟在身后。 「诸位大王，他们都是受我之聘，护我一家子周全，你们要货物，拿走便是，莫再伤人了。」 护卫中有一人站了出来，不无愤慨说道：「郭老爷，莫说此话，今日在下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您周全。」 「对啊郭老爷，平日里你待我们恩重，莫说我们是受聘于你，就算没拿您一分钱，今日也绝不会做那缩头乌龟。」 「郭老爷，您赶紧退到我们身后，山贼想动你，必须从我们尸身上踏过去。」 其余护卫纷纷出言附和。 李飞白略微动容，一个商人，竟然能让这么多外人对他死心塌地，可见郭大贵平时为人，必然是受人敬仰，德高望重。 「他娘的，老子还从未见过拿人钱财，真会替人卖命的人。行，既然你们如此忠义，本大王就成全你们。」 说完，那首领刚要抬手，郭大贵连忙出言阻止：「不，大王，一群年轻人不懂事，您别见怪，货物，您尽管拿走，只求你们莫再伤人了。」 闻言，那首领方才露出笑容。 「还是你这老头懂事。」 随后一挥手，几十个小喽啰鱼贯而出，将所有货物或扛或背，通通抢走。 李飞白注意到，郭大贵的眉头仅仅微皱，并无太大反应。 第四百四十六章 咽下去 抢完货物之后，山贼首领朝郭大贵身上吐了一口痰，轻蔑一笑，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你这就想走了？」 一道令郭大贵惊得魂不附体的声音，自李飞白口中说出。 山贼首领一愣，停下脚步，肩上扛着钢刀缓缓转过身，盯着李飞白。 「是你在说话？」 「是我。」 山贼首领牵起一边眉毛冷笑，眼睛盯着李飞白，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嫌命太长了？」 「我要你，把郭老爷身上的那口痰，吃回去。」李飞白缓慢说道。 郭大贵吓得亡魂皆冒，连忙上前拦在他身前，朝山贼首领道：「大王恕罪，这是我一个手下，他……他这里有点问题，经常胡言乱语，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郭大贵指着李飞白的脑袋，意思说他脑子有点错乱。 「让开。」首领一把推开郭大贵，走到李飞白跟前，上下打量。 他自然不相信郭大贵的话。 「把他给我射杀了。」 话音一落，又是一支利箭划破天际。 这次是从他们背后射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首领便已转过身，不再去看。 在他看来，李飞白已经是个死人。 未料到…… 赵千城冷笑一声，两根手指轻描淡写便将射来的利箭夹住，手中动作不停，反手将利箭朝射来的反向甩出。 「嗯哼！」 背后的树上传来一声闷响，随后…… 「砰」 那是人的肉体砸在地面的声音。 「雕虫小技！」赵千城冷笑着自语。 「大……大王。」 一小喽啰睁着大眼，指着赵千城，哆嗦着说不出话。 那首领意识到不对，赶紧转头，见李飞白竟然安然无恙，无比震惊。 「大王，不好了，二大王死了。」 对面传来了小喽啰的哭喊声。 山贼首领笑容逐渐收敛，嘴上肌肉抽搐，他并没看清是赵千城出的手，便指着李飞白问道： 「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 一旁的郭大贵，早已惊得合不拢嘴，一时之间，竟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山贼首领意识到遇到高手了，但他依然不惧，毕竟己方占据主动，人数又占优。 「放下货物，把那口痰吃回去，再跪在地上磕上三个响头，我家老爷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李飞白继续道。.. 郭大贵望向贾平，自然而然以为这是贾平的意思。 眼中感激万分。 「老子这辈子还没遇到，敢这样跟我说话的人。」山贼首领恶狠狠说道。 「你今天见到了。」李飞白淡淡回道。 「本来老子今天打算放过你们，看来这林中，又得多上百个冤魂。去死吧！」 没再多言，首领握住手中钢刀，便往李飞白头上劈去。 而骑在马上的山贼，也纷纷挥舞手中刀刃，砍向旁边的护卫。 可一眨眼，他们便听到了首领的惨叫声。 「啊……」叫声响彻山林，惊起几只鸟兽。 山贼不自觉停手，看了过来 却见他们首领右手早已齐肩而断，手中钢刀不知怎么回事，早已到了赵千城手上。 赵千城随意反手，将钢刀横在首领脖子上。 那首领立时忘了痛楚，不顾右肩血流如注，赶紧开口求饶：「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 李飞白也不多言，冷冷道：「让他们把货物放回原处。」 首领哪里敢犹豫，立刻挥着仅剩的左手道：「还愣着干嘛，快把货物还给他们。」 小喽啰不敢不从，连忙将背上肩上的丝绸布匹，一袋不剩地还了回来。 「好汉，这刀……很利，你轻点。」首领几乎要哭出声。 「啪」 李飞白踢向他的膝盖，首领哪里受得了，身体不由自主跪在地上。 「吃掉那口痰。」李飞白冷声出言。 「这……」首领面露苦涩。 「嗯？」赵千城手上钢刀一紧，划破他的皮肤。 「我吃，我吃……」那首领吓得脸色铁青，慌忙应承。 「郭老爷。」李飞白朝郭大贵微微颔首，示意他上前。 郭大贵咽了一口水，火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见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小李兄弟，要不，算了吧。他们也把货还了回来，让他们走吧。」郭大贵何时遇到这种场面。 以和为贵的脾性再次显露出来。 「郭老爷，他们可是杀了咱们四五个人，就这样算了？」李飞白问道。 忘了一眼方才拼死保护自己的那些护卫，见他们神情愤慨，郭大贵只能讪讪走上前，接受李飞白的做法。 如果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必然会引起这些护卫的不满。 那口痰吐在了郭大贵的胸前，现在还没散去。 山贼首领战战兢兢起身，看着那口自己吐下的痰，一阵恶心反胃。 「磨蹭什么？」赵千城再次加重手中力道，钢刀差了分毫便能要他的性命。 无奈，那首领只能闭上眼睛，心一狠，嘴巴凑了上去，随后舌头伸了出来…… 别说他自己，在场的所有人，见到这一幕，皆忍不住捂住嘴巴。 舔完自己吐的痰后，首领将它含在嘴里，想趁李飞白不注意吐到一边。 李飞白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趁他还未转过脸之际，冷冷出言道：「咽下去。」 首领抬起头，郭大贵分明看到他绝望的眼神。 这就是现世报。 那首领一直摇头乞求，李飞白根本不管。 「我说……咽下去。」 无奈，那首领咬咬牙，「咕咚」一声，将那口痰咽了下去。 「呕」 一旁的孙灵荷见状，忍不住干呕起来。 咽下痰后，那首领喘着大气，仿佛逃过一劫。 「好汉，我能走了吗？」 「走？哼……」李飞白冷笑：「你若走了，那些护卫的性命，谁来偿还？」 「你……」 那首领刚要说话，李飞白朝赵千城使了个眼色，后者领命，手上一用力，刀光闪过。 「噗嗤」 鲜血四溅，那首领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在了一众山贼的面前。 「啊！」 一声惊呼，孙灵荷赶紧捂住南宫稷的脸。 而郭大贵，则溅了一脸鲜血愣在原地。 「大王！」那群小喽啰见两个山贼首领均已伏诛，群龙无首，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百四十七章 老乡？ 「方才是谁出手杀人的？」李飞白冷声问道。 几个喽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面面相顾。ap. 赵千城敏锐捕捉到这一幕，身形发动，寒光闪过，六个山贼立时人头落地。 余下的人哪里见过这等修为，纷纷从马上滚落下来，跪在地上磕头饶命。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他们连策马逃脱的勇气都没有。 赵千城早已回到李飞白身边，手上一用力，握着的钢刀立时化为齑粉，消散无形。 「你们有手有脚，何苦沦落为寇？」李飞白出言问道。 「好汉说得是，我们这就解散，立即解散。」一人赶紧出言，生怕惹得李飞白不快，人头不保。 「如若再让我听闻此间有人被劫，必将你们挫骨扬灰。」李飞白冷声威胁。 「是，小人一定谨记，这就回山中，散了财物，必不敢再作恶。」那人连忙叩首。 「滚。」 那群山贼如逢大赦，连马匹都顾不上，灰溜溜消失在山林中。 足足一刻钟，郭大贵才反应过来，他神情庄重一把跪在地上。 「多谢周老爷及各位兄弟救命之恩。」 他聘请的护卫，也随即半跪在地：「多谢好汉救命之恩。」 李飞白朝贾平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扶起郭大贵。 「郭老爷，使不得。若不是因为要捎上我们耽搁了时辰，恐怕你们此时已经在双龙城内，也不会发生这等事。」贾平笑着说道。 一众护卫对赵千城的修为，佩服得五体投地。 何况李飞白特意为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了仇，这些护卫对他们一行人，更加尊敬。 郭大贵命人清点货物，发现一样不少，但护卫死了四人。 他上前安慰一番，并向护卫队承诺，死去的人每人千两抚恤金，家中有老小者，往后的生活起居，全都由郭大贵负责。 众护卫感激涕零，不断道谢。 经这一闹，已是深夜，众人也没了睡意，干脆坐在地上闲聊。 「周老爷，请恕我直言，你这位护卫修为如此高绝，你们如何会被山贼抢掠一空？」 混入商队时，贾平自称遭遇山贼抢夺。 如今无奈之下，赵千城露了两手，郭大贵心思透亮，立即意识到他们话语中的破绽。 「遇到山贼时，我这护卫刚好不在。」贾平只能生硬解释道。 「哦？」郭大贵根本不信。 他也算得上行脚商人，知道行路途中，护卫必定不会离开主子。 「那这位娘子，为何女扮男装？」 郭大贵的话，李飞白并不意外。 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眼光何其毒辣，孙灵荷只是简单乔装，如果郭大贵看不出来，那才不正常。 「你知道我是女的？」孙灵荷一惊，右手下意识拉紧领口。 「老朽虽然眼拙，但是男是女，还是分辨得出来。」郭大贵笑着答道。 「郭老爷为何事先没有戳破？」贾平问道。 「一开始，你我只是萍水相逢，老朽以为她这身打扮，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说破。但现在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老朽有意高攀结交周老爷，希望你我都坦诚相待。」郭大贵说得极其心诚。 李飞白也惊叹于郭大贵的心细。 一开始他们自称行脚商，那孙灵荷女扮男装，理所当然。 但现在似乎隐藏不了这个身份，那孙灵荷的装扮便有问题了。 贾平讪讪一笑，不知如何作答，他拿眼瞧李飞白， 等他拿主意。 「如果老朽没猜错，诸位应该不是什么行脚商吧？」郭大贵拱手问道。 言语中并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不错，我们并不是什么行脚商。」李飞白眯着眼睛发话。 「老朽再大胆一些，恐怕这位小李兄弟，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郭大贵将目光对准李飞白。 李飞白也不否认，他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么郭老爷，请问你是哪里人？」 听到这句话，郭大贵身躯一震，挺起腰板，问道：「小李兄弟，敢问你这话何意？」 「你说你是益阳人氏，可益阳盛产丝绸，是卫国的丝绸之都，你们怎么可能舍近求远，跑到卫国北境去进购丝绸？这太不合常理。」 「更何况，整个卫国的丝绸，都没有益阳所产的好，你们去别的地方进购，不怕回到益阳烂在手里，血本无归？」 李飞白说出早已藏在心中的疑问。 而一旁的贾平等人，则略微诧异。 难道这郭大贵不是益阳人氏？ 郭大贵暗暗点头，抿着嘴唇，似乎接受了被拆穿的事实。 「小兄弟心细如发，令人佩服。」随后，他站起身缓缓说道：「我的确不是什么益阳人，而是祝国宁安城的人。」 「什么，你是祝国人？」贾平大为意外。 「如假包换。」郭大贵不再隐瞒身份：「你们应该知道，祝国商人在卫国境内行走，多有不便，甚至有生命之忧，因此我们只能自称是益阳人氏。益阳与祝国交界，口音相差无几，这么多年，卫国商人倒也没人怀疑过我们的身份。」 「可是益阳盛产丝绸，既然你们是祝国人，为何不直接从益阳进购丝绸布匹，反而要千里迢迢跑到卫国北境去？」贾平不解。 「周老爷有所不知，正因为益阳与祝国毗邻，因此祝国的所有丝绸布匹，几乎都是从益阳出来的。我就想着，人无我有，要从丝绸行业杀出一条血路，必须与别人不一样。」 「难怪你之前会有那番高谈阔论。」李飞白想起了方才郭大贵的那番理论，便理解了他的做法。 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为商之人的法则。 郭大贵冒着生命危险，从卫国北境进购丝绸，一回祝国，必定与别家商号不一样，物以稀为贵，这些丝绸必然能卖上不低的价钱。 当下，李飞白又佩服起郭大贵的冒险精神。 「李小哥，我已据实相告，敢问你们，是什么人？」 郭大贵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他经商日久，心中谨慎。 万一李飞白等人，是朝廷的什么通缉犯，别说经商赚钱了，下辈子还可能坐穿牢底。 这个风险太大，郭大贵不得不谨慎一些。 第四百四十八章 侠肝义胆 「你猜得没错，我们并不是商人，但我们跟郭老爷一样，都是祝国宁安城人氏。」李飞白也不再隐瞒，直接回道。 但他并不打算真的如实相告。 「什么，你们也是宁安城的人？」郭大贵有些意外。 「不错，本想着如果郭老爷是益阳人，到了益阳，我们自行返回祝国便是。没想到大家竟然是老乡。」李飞白打了个哈哈。 郭大贵却不甚相信，他用怀疑的眼神审视李飞白一行人。 嘴里却说道：「原来是老乡。唉，个把月没回到宁安了，不知城北那株桃树，是否已经开花？」 李飞白明知他这句话是在试探自己，但偏偏没到过宁安城，不知他所说真假。 好在，有一个贾平在。 「郭老爷，大家已经生死患难过，不必如此试探吧？」贾平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哦，此话怎讲？」郭大贵故作不知。 「城北哪有什么桃树，护城河边乃是遍地杨柳，此时嫩芽已出，春风已待拂柳。」贾平回道。 见他说得无误，郭大贵心中疑虑去了大半，随后一揖到底，脸带歉意道： 「非我故意试探，实在是这世道，来历不明者都能带来灾祸，老朽身后还有一群人，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为之，还望诸位莫怪。」 「理解。」李飞白微微颔首。 「敢问李小哥，既然你们不是商人，那你们的身份是……？」郭大贵再问，神情不由紧张起来。 毕竟李飞白救了他们，无论他们是谁，郭大贵都不好意思将他们赶走，恐怕也没能力将他们赶走。 「我们只是普通的江湖中人，本想着来卫国闯荡，未料到却得罪了千城阁，他们一路追击，我们只能混进你们的商队，掩人耳目。」李飞白简单解释。 「你们得罪了千城阁？」郭大贵如同见到鬼怪一般，张着大嘴。 「嗯。」李飞白点头。 半晌过后，郭大贵再次问道：「是死仇，还是些许误会？」 前者你死我活，后者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愧是商人，郭大贵正在权衡轻重。 「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李飞白不打算隐瞒，如果郭大贵能够继续接纳他们，说明他铁了心为自己一行人掩护。 而如果他面露难色，犹豫不决，那李飞白干脆离开商队，独自上路反而安全一些。 毕竟万一千城阁追上来，郭大贵临时反悔，将他们供出来，可就麻烦了。 郭大贵并没有面露为难之色，而是一脸沉重，似乎背上多了一个包袱。 「既然如此，你们这身打扮是不行的，万一千城阁追了上来，一一搜人，必定会揪出你们。」 郭大贵如是说道。 他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被连累，而是如何保护李飞白一行人。 听到此，就连一贯冷着脸的赵千城，也是微微动容。 千城阁盛名在外，对于任何人甚至朝廷机构，都有莫名威压。 郭大贵听到他们与千城阁结仇，竟然不管不顾。 虽非江湖中人，却有一颗侠义之心。 难怪这些聘请的护卫，能为他效死。 「郭老爷不怕我们连累你？」李飞白试探着问。 「李小哥说的哪里话，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何况大家都是祝国人，身在异乡，理应互助才是。」郭大贵说得坦诚。 「郭老爷。」贾平此时拱手道：「方才您说，我们这身打扮不行，那依您之见，该如何是好？」 在贾平眼里，这一切都不重要 。 重要的是，如何将孙灵荷母子，顺利带回太平道。 「这位姑娘，老朽一眼就看出她女扮男装，千城阁的人说不定也能瞧出。」 郭大贵说着，命人从包裹里取出一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些乔装所用的工具，有面粉、画笔、胡子、毛发等。 「郭老爷，这些是？」李飞白假装不懂。 「没什么，我们行脚商人南来北往，危难时或许用得上这些。」随后，郭大贵转头朝身边一个家臣说道：「给这位姑娘和那个孩子上装，再取一些衣服，给李小哥他们换上。」 最惹眼的，当数他们母子。 「是！」 李飞白换好衣服后，见孙灵荷头戴纶巾，嘴角贴了胡子，脸颊也多了些许肉，如不细看，只道她是发福的管家。 而南宫稷，穿着一身经过裁剪的下人衣服，脸色肌肤抹黑了一些，也很难看出原来的模样。 他身材虽然矮了一点，但不仔细看，却也瞧不出什么破绽。 「娃娃，如果有异常，你就立刻到我身边来，懂了吗？」郭大贵摸着南宫稷的脸说道。 南宫稷一脸茫然看向孙灵荷，见她点头，方才答道：「好！」 安排完这一切，郭大贵方才略微放心。 沉默片刻，他身旁那精壮汉子，移步赵千城身旁，拱手说道：「兄弟修为高绝，在下佩服。」 赵千城没有答话，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敢问兄弟，方才在那树上射箭的人，你是怎么知道只有一个的？」那精壮汉子问道。 「他的身法很好，在一个地方射完箭，立即换个位置，从不同方向射出箭矢，以此给我们造成他们神箭手很多的错觉，不过是山贼虚张声势罢了。」赵千城回道。 「原来如此，那你又是如何判断他最后所在的方位？」精壮汉子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赵千城不知如何作答，愣了片刻后，只能回道：「他身法没我好。」 精壮汉子一怔，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班门弄斧，自然躲不过老师傅的眼睛！ 天已微亮，旭日即将东升。 折腾了一夜，众人颇有疲态。 「李小哥，咱们出发吧，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进城，届时咱们再好好休息。」 「郭老爷大义，在下铭感于心，必将相报。」李飞白真心说道。 摆摆手，郭大贵满不在乎，转身朝众人道：「出发！」 一行人背起货物，李飞白五人，照样和郭大贵一样，骑在马上，朝双龙城行进。 半个时辰后，行人越来越多，郭大贵激动说道：「终于看见城墙了。」 他指着远处，双龙城就在眼前。 卫国卯时一刻开城，此时时辰未到，城门依旧关闭着。 第四百四十九章 郡主驾到 「什么时辰了？」郭大贵随口问身边的人。 「回老爷话，寅时七刻！」 「还有两刻钟。」郭大贵径自沉吟。 「郭老爷，咱们走到那里，差不多也需两刻钟。」贾平有些着急。 只要进了双龙城，即使千城阁的人追上来，认出他们，也拿他们没办法了。 「行，咱们走吧。」 话音一落，大地微微震动。 「怎么回事？」孙灵荷不懂，有些困惑望着其余人。 李飞白与贾平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均看到了深深地无奈。 几个呼吸后，震动越来越厉害，一些人甚至站不住脚，互相搀扶。 「这是万马在奔腾。」李飞白摇头苦笑。 「应该是千城阁的人追上来了。」贾平声音不无恐惧。 闻言，郭大贵赶紧将南宫稷拉至身边，朝李飞白四人说道：「快，分散站位。」 李飞白觉得他的做法甚有道理，于是和贾平、孙灵荷分开，分散于众随从之中。 赵千城虽然站在离李飞白两三人的位置，但这个距离，他有自信依然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李飞白。 「大家别停下来，按照原来行进速度往前走，不要回头。」郭大贵继续指挥。 他似乎对这种情况，颇有应对经验。 见他指挥有方，李飞白也不出言干预，静观其变。 盏茶过后，他们身后果然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那人正是小五，身后跟着至少上千帮众。 这些人是不知道实情的，万一真被他们认出，那可得实打实地血战。 这是赵千城最不愿意见到的。 战马很快来到他们身边，小五在马上瞥了商队一眼，随后勒住马头。 商队里的人，大多不知道李飞白一行人的事，尽皆一脸困惑。 这是装不出来的。 小五先是瞧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发现他们并无异常，心下疑虑首先去了大半。 但他还是谨慎，一路行来，但凡遇到成群结队的人，必然要查。 见他下马，南宫稷下意识低下头，往郭大贵身后躲闪。 「你们当家的呢？」小五也不见礼，直接出言问道。 「这位大王，我就是。」郭大贵陪着笑脸，走了出来。 「我们不是什么山贼，别叫我大王。」小五阻止道。 「是是是，这位好汉，敢问有何贵干？」郭大贵连忙赔礼。 「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是益阳的行脚商，北上进购一些货物，如今正要南返。」 小五不置可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有李飞白五人的画像。 「沿途可见过这五人？」小五问道。 郭大贵凑上前去仔细观看，时而皱眉，时而沉思，似乎在极力回忆。 「这一个女的，一个小孩，还真没见过，至于这三个男的，就更没注意了。」郭大贵弯腰抱拳。 这个回答也在小五的意料之中，毕竟一路走来，问出来的都是这个结果。 「五爷，他们可是有马车，按照行进速度，他们此时应该在双龙城里，甚至打算从城南撤走了。」 马上一个千城阁帮众出言提醒。 听到此话，小五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走吧，咱们绕道，继续追赶。」 说完，他翻身上马。 郭大贵和李飞白一行人皆松了口气。 在千城阁众人即将离去之时，一个声音再次突兀响起。 「五爷，你看，他们当中有小孩。」一人指着郭大贵身后的南宫稷道。 小五立即勒住马，定睛细看。 郭大贵却是不慌不忙，主动将南宫稷从身后拉了出来。 「好汉，这是犬子，带他出来见世面的。」 郭大贵笑着，拉着南宫稷的手道：「吾儿，快来见过好汉。」 「学生见过各位好汉。」 李飞白未想到，一直躲在皇宫里的南宫稷，此时竟没有任何胆怯，应对自如，且声音神态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他不禁在心中感慨，好在帝位让南宫社坐了去，若是此子成了卫国之主，恐怕一两年后，不好对付。 瞥了一眼乔装后的南宫稷，小五目光并没放在他身上，而是在南宫稷身旁不断来回穿梭。 在他看来，如果这人是南宫稷，那他身边一定有个孙灵荷。 结果必然令他失望，他并没找到孙灵荷的身影。 其实在小五的潜意识中，这人并不是南宫稷，否则他定会上前查看。 他认为，孙灵荷一行人必定不会抛弃马车，而选择徒步行进这种相对于来说，慢了太多的方式。 于是乎，他重新掉转马头，扬鞭而去。 千城阁帮众自然也跟了上去。 赵千城大大松了口气。 贾平则是后背冒汗，他虽然见识到了「王麻子」的厉害，但这么多千城阁的人，他相信「王麻子」也敌不过。 而郭大贵，此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水。 「孩子，好样的。」 回过神，郭大贵朝南宫稷竖起大拇指。 孙灵荷快速赶了过来，将他揽入怀中。 李飞白细看之下，发现南宫稷眼神毫无波澜，面不改色，心中不由暗自赞叹。 「郭老爷，多谢！」李飞白郑重抱拳。 「不说这些了，既然千城阁追了上去，想必不会回头，咱们进城，好好歇息。」郭大贵摆摆手说道。 当下，众人进了双龙城，找了一家宽敞的客栈，要了二十几间房间。 所有人呼呼大睡，直至晌午，方才起来用饭。 掌柜的见是商队，立即笑脸相迎。 一般商队的人出手都极其阔绰，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大生意。 郭大贵叫了四桌的饭菜，三桌给随从，他和精壮汉子、李飞白一行人坐在一起。 至于护卫，商队规矩，他们必须看着货物，因此只能在房间用饭。 饱食过后，已是晌午，郭大贵看了一眼时辰，朝李飞白说道：「李兄弟，再不到两个时辰就已天黑，如果赶路，必然到不了下个县城，万一途中再遇劫匪，岂不糟糕？」 「郭老爷的意思？」 「依我之见，不如在这里住上一晚，养足气力，明日早些出发，如何？」 郭大贵此时并不敢擅自做主。 转念一想，李飞白觉得千城阁很有可能在城南候着，住上一晚也无不可。 「这是郭老爷的商队，一切听从您安排。」他抱拳道。 第四百五十章 冤家路窄 「既如此，那就在这里住上一晚。」郭大贵声音大了一些，明显是说给自己家臣听。 一众家臣一路风尘仆仆，又遇山贼，身心疲惫，恨不得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夜。 蓦然听得郭大贵这个决定，无不举杯庆祝。 一向阴沉的贾平，此时也与郭大贵喝上了几杯，唯有李飞白，婉拒郭大贵的敬酒，滴酒未碰。 「掌柜的，两间上等房，马要上等的饲料，别耽搁了。」 众人推杯换盏间，突然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李飞白心中咯噔一紧，转头与赵千城对望一眼。 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两人缓缓转过头，见那人脸带疲态，风尘仆仆，身边跟着一个男子，卑躬屈膝。 她怎么会在这里？李飞白在心中暗道。 来人正是南宫半梦，身旁跟着的，是应见贤。 两人均是一身便装，利刃深藏，和赶路的江湖人士一般无二。 李飞白心中警觉，立刻望向孙灵荷母子。 见她眼中发亮，显然已经发现了南宫半梦的到来。 而贾平，一直在百江，自然是认不得南宫半梦。 他并未发现孙灵荷的异样，依旧低头吃菜饮酒。 不好！ 李飞白心中一紧，如果孙灵荷出声呼救，事情闹大，那可就无法顺利混入太平道了。 母子俩人此时已经卸了伪装，南宫半梦只要稍加留意，必然会发现她们。 「客官，要在此间用饭，还是送到您房里？」伙计点头哈腰问道。 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南宫半梦发现大堂有许多人，微微皱眉回道：「送上来吧。」 「得嘞。」伙计应承。 随后，她和应见贤离开大堂，走上楼梯。 李飞白和赵千城心中均松了口气，他们目光齐齐盯着对面的孙灵荷。 突然。 「茲啦」 孙灵荷不小心碰到了南宫稷的碗，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响声。 原本嘈杂的大堂，立刻被这响声所吸引。 楼梯走到一半的南宫半梦，注意力也被吸引，目光朝他们看了过去。 李飞白灵机一动，立刻站起身，假装关心他们。 「没事吧？」 他立刻走上前，背对南宫半梦，脸朝孙灵荷，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赵千城也上前，挡住南宫稷。 汤水洒在母子俩的身上，衣物均被弄脏。 李飞白为其擦拭，趁着低身的瞬间，在孙灵荷耳边低语：「如果你敢出声，我立刻杀了南宫稷。」 闻言，孙灵荷身躯一震，眼中含泪。 她只能默默低头，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动作。 「都跟你说了，吃饭的时候小心点，就是不听。」李飞白假意怪责南宫稷。 大堂里的人看来，均道这是小孩子的无意之举，不以为意，继续吃自己的饭。 「伙计，麻烦再给我一副碗筷。」 赵千城易了容，不怕被南宫半梦瞧见。 他大方地抬起头，朝店里的伙计大声说道。 瞥了一眼赵千城，南宫半梦并没在意，继续沿着楼梯走上楼。 贾平并不知道孙灵荷是有意将碗打破，一脸茫然。 「怎么样，有烫伤没有？」郭大贵出言关心。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孙灵荷淡淡答道：「没有。」 「衣物全弄脏了。」李飞白一边擦拭着孙灵荷的衣服，一边朝郭大贵道：「郭老爷 ，我带他们回房换件干净的衣裳。」 「李小哥自便。」 赵千城朝贾平使了个眼色，后者虽然喝了酒，但还是很清醒。 见状，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随即跟了上去。 「砰」 回到房间，赵千城重重把房门关上。 「左掌教，怎么回事？」贾平一脸困惑。 「她想逃跑。」 「逃跑？如何逃跑？」 「你可知方才住店之人是谁？」李飞白反问。 「谁？」贾平意识到不妙。 「南宫半梦。」 「是她？」贾平惊呼。 「孙灵荷故意将碗摔碎，就是为了引起南宫半梦的注意。」 听到李飞白的话，贾平眼睛眯起，怒意横生。 他猛然上前，抬起手掌对着孙灵荷脸颊重重扇下。 「啪」 孙灵荷左边脸瞬间红肿。 「***，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将你救出，你还要逃跑？」 李飞白本想阻止贾平，但觉得如果能给孙灵荷一些教训，也无不可。 「啪」 贾平对着孙灵荷又扇了一巴掌。 「贾护法，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孙灵荷立时哭着乞求。 抬起脚，贾平欲要再次施暴。 「住手。」李飞白阻止了他。 「左掌教，这女人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下次还敢这么做。」贾平神情有些凶狠。 看他样子，似乎想将孙灵荷打伤才作罢。 「别闹出太大动静。」李飞白解释道。 贾平一个机灵，方才意识到太过冲动，便停住手。 李飞白缓缓走到孙灵荷面前，冷声说道：「你以为跟着南宫半梦回宫，很安全？」 「不，我再也不敢逃跑了，不敢了。」孙灵荷疯狂地摇着头。 李飞白知道这不是她真实的想法，如果不彻底说服她，难保孙灵荷以后还会做出如此举动。 「现在卫国皇帝是南宫社，如果你们母子突然回宫，你想，他会怎么做？」 孙灵荷一愣，她只想带着南宫稷脱离魔爪，根本没想过这一环。 李飞白继续道：「南宫稷是南宫青生前最得意的皇子，这点皇室的人都知道。你们只要一回宫，南宫社母子必定将你们视为大敌，届时一定想方设法将你们铲除，你觉得回宫安全吗？」 他再次发问。 皇室没有亲情，杀兄屠弟甚至弑父，时有发生，这点孙灵荷真切感受过。 听完李飞白的话，她两眼无神，有些绝望。 「相反，我太平道已经承诺帮你登上帝位，相比之下，你在我们这，反而更安全。」 「你们……你们只是在利用我们母子。」孙灵荷战战兢兢出言。 别看她一路鲜少说话，言听计从，其实心里明白得很。 「就算我们在利用你，那也是你们有这个价值。也正因为要利用你们，所以你和南宫稷，才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你如果一回宫，那便是当今皇帝的眼中钉，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下场如何你应该清楚。」 第四百五十一章 杀南宫半梦？ 听完李飞白的话，孙灵荷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想要脱离魔掌，并未往深处去想。 如今看来，被千城阁追上是死，回到皇宫也是九死一生，唯有跟太平道合作一途了。 「我们房间就在你隔壁，劝你还是不要妄想逃走，你们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我的耳朵。」赵千城出言威胁。 孙灵荷没有怀疑他的能力。 「如果你们敢再妄动，太平道不介意让南宫稷变成废人。」贾平言语更是凶狠。 孙灵荷也清楚，只要南宫稷不死，是残是废，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她真的怕了。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敢了。」孙灵荷脸色苍白，心里后怕。 李飞白三人回到房间，关上门。 贾平神色有些紧张，赶紧出言问道：「左掌教，益阳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穿着便装？」赵千城也开口。 略微沉吟，李飞白并没马上答话。 「不错，她曾经身为白袍军主将，带兵杀敌乃是常态，现在为何身着便装，来到此地，身旁却没有任何兵甲，太不寻常了。」贾平分析着。 「莫非，她真是来救孙灵荷母子的？」赵千城说出心中想法。 「不可能。」李飞白立即否定：「孙灵荷当时被那赵千城救走，皇室的人并不知道，南宫半梦不可能是为了她们母子而来。」 「那她这番打扮，又是风尘仆仆，为了什么？」贾平继续问道。 「你应该知道，南宫社登基后，黎重主文，南宫半梦主武，两人政见一直相左。」 「这点，我听于广离数次提起过。」 「掌教，这跟南宫半梦南下，有何关系？」赵千城问。 「正因为他们俩人意见不一，朝廷始终动荡不安，咱们祝国在边境屯兵，蠢蠢欲动，南宫半梦应该是赶回益阳御敌。」 「可她手里，已经没了白袍军，如何御敌？」贾平问道。 「没有白袍军，益阳还有城防军，或许她自己又从周围调兵遣将也不一定。总之只要有她在，益阳就很难被攻破。」李飞白断言。 「掌教所言，甚有道理。」贾平眯起双眼，继续道：「既然她想回益阳御敌，咱们何不趁此机会杀了她？」 此言一出，李飞白更加肯定，太平道必然与祝国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否则一个江湖帮派，绝不会掺和到朝廷大事上来。 「杀她？怎么杀？她可是天阶高手。」李飞白回道。 「麻子，你究竟是什么修为？能否杀得了南宫半梦？」贾平转头看着赵千城。 摇摇头，赵千城随即回道：「我只是地阶巅峰，敌不过天阶高手。」 他领会了李飞白并不想杀了南宫半梦，故意对贾平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唉，可惜我气海已废，否则我俩合力，定然能将她一举击杀。」李飞白装出一副惋惜模样。 赵千城接着出言：「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万一杀人不成，被南宫半梦反击，咱们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错，届时毁了吴掌教的计划，反而不美。」李飞白点头附言。 贾平听后，沉思半晌，随后眼睛一亮，出言道： 「左掌教，我有办法可以杀了南宫半梦，即使失败了，她也不知道是我们做的。」 心中一紧，李飞白脸上却假意露出一丝欣喜：「什么办法？」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贾平将其打开，李飞白见里面包裹着数颗白色药丸，每颗仅有米粒大小。 「这是？」赵 千城问道。 「散灵丹。」贾平答道。 「散灵丹？」李飞白心中一惊。 「不错。」贾平阴狠一笑：「此药一旦服下，凡是有修为的人，灵气立刻会被压在气海，无法调动，与常人无异。」 李飞白在方圣手那听过这种药，当下假装抚掌大喜道：「妙啊，此药无色无味，遇水即化，银针也试不出来，她身旁的那人叫应见贤，没有修为，即使他要替南宫半梦尝酒菜，也不会有破绽。」. 「左掌教见多识广，属下佩服。」贾平衷心赞道。 「你要把药下在他们酒菜里？」赵千城问。 「麻子，方才那益阳郡主不是让伙计把酒菜送到她房里？这是咱们最好的机会，一旦她服下此药，你立刻出手将其击杀。」贾平伸手摆出一个斩杀动作。 好家伙，在大堂里，李飞白见贾平和郭大贵推杯换盏，似乎陶醉其中。 原来时刻都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太平道的护法，果然不简单。 「只要她服下药，我就能杀了她。」赵千城继续问道：「但这间客栈如此之大，送酒菜到房间的客人那么多，你如何确定哪些饭菜是送给南宫半梦的？」 「很简单，半路下手。」贾平神秘一笑。 「你想在半路下药？」 「不错。」 略微皱眉，李飞白出言道：「如此一来，万一失败了，南宫半梦追究起来，岂不是立刻就知道是咱们做的？」 「左掌教，我自有办法。」贾平胸有成竹。 「行，等你好消息。如果真的能杀了益阳郡主，咱们太平道，便再立一大功。」李飞白摩拳擦掌。 贾平拱手应承，推门离去，反手将门关上。 他知道南宫半梦认得「左永生」，自然不能大开门户。 「公子，真的要杀南宫半梦？」赵千城立即低声问道。 「不能杀。」李飞白摇摇头：「若要杀她，在皇陵我早就让你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杀了她，不是有益咱们大计吗？」赵千城不解。 「你想想，如果杀了她，益阳无人镇守，到时祝国真的攻进来，生灵涂炭，遭殃的还是百姓。」 「既然如此，该如何提醒他们？」 看着赵千城，李飞白指着左上角：「她的房间在咱们上面，以你的身法，能够飘到她窗外，不让她发觉吗？」 「能。」 「那便好办了。」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南宫半梦房间。 她端坐着，应见贤手忙脚乱，东瞧西看。 他在替南宫半梦检查所有可能装有暗器的地方。 「郡主，没问题。」 半晌过后，他拱手说道。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下药 自从皇陵巨变之后，南宫半梦才发现，身边可靠的人，除了徐元忠，便是这个应见贤了。 什么「白费礼」、赵千城、吴洪贤，统统都是来算计自己的。 自诩聪慧的她，被打击得不轻。 回过头来，她才发现，几乎要被自己弃用的应见贤，才是忠心耿耿。 「你也太小心了，这地方，应该没人会认出我们。」南宫半梦淡淡一笑，示意应见贤坐下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应见贤坐了下来，替南宫半梦倒了杯茶。 随后自己倒满一杯，一饮而尽，显然赶路辛劳，他这个没有修为的人，有点吃不消。 「跟着我一路奔波，也是难为你了。」 「郡主何出此言，为您鞍前马后，是我毕生之幸。」 两人客套一阵，应见贤正色出言：「郡主，其实有一事，我一直憋在心中。」 「说。」 「您和黎重，一直意见相左，他明显是想独揽朝中大权，您这一走，岂不是将大权拱手相让？」 闻言，南宫半梦脸色一暗，叹了口气道：「我若不赶赴益阳城，谁来守边境？难道要让祝国看着我们相争内斗，最后将整个卫国拱手相让吗？」 「可黎重贼心不死，倘若让他独揽大权，皇室岂不一样危矣？」 摇摇头，南宫半梦否定了应见贤的说法。 「黎重年老才获得权力，自然有些迷失。但我观他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卫国，并不像女干王南宫定那般，想谋权篡位。先让他折腾一阵，待我平了边境之患，回朝再一举收拾他。」南宫半梦回道。 「可那时，万一尾大不掉该如何是好？」 「靖麟那边，不还有徐元忠吗？有青衣司看着，想必黎重掀不起太大风浪。」 应见贤重重点头，出牙道：「明白了！」 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 那是碗筷酒瓶掉落在地的声音。 「哎呦，这位爷，您走路看着点。」 「你……你这厮，走……走路不长眼，撞了爷，还敢怪我？」 「我明明躲着您，是您喝多了撞了上来，怪不得小人啊。」 房里南宫半梦和应见贤对视一眼。 「出去看看。」南宫半梦道。 两人打开房间，见贾平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在那摇头晃脑，身体几乎站立不住。 一旁的伙计愁眉苦脸，看着地上那些被打翻的酒菜，欲哭无泪。 房门打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应见贤出口问道。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的酒菜，却被这醉汉撞倒了。」伙计担心南宫半梦两人怪罪，赶紧解释。 往地上望去，南宫半梦略微皱眉。 菜撒了一地，酒壶倒在一边，里面的酒早已流失，自然吃不成了。 「急什么，大爷我陪你就是。」 贾平拍着胸脯，随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伙计。 紧接着，他摇摇摆摆，径自走到旁边的房间，推门进去。 「两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人笨手笨脚，还请莫要见怪。」 伙计不断点头鞠躬，生怕两人告诉掌柜，他即使不会丢了饭碗，想必也会被扣上不少工钱。 他将那锭银子，恭敬地递给南宫半梦。 「不必了，这锭银子你拿去，重新做些好的端上来，速度要快。」应见贤回道。 「是是，两位客官大人有大量，好人一定有好报，多谢，多谢。」那伙计欢天喜地退了下去。 这一撞，不仅没被责骂，反而赚了大钱。 他感慨自己倒霉多年，今天终于走了大运。 走到旁边那间房，忽听到房里有人惊呼。 「啊，你是谁？出去，出去！」 那是女人的声音。 「这……这不是地字三号房吗？」 这是贾平的声音。 「什么地字三号房，这是天字三号房，滚，快滚。再不走我报官了。」那女子显然受到了惊吓。 「哦哦，走错了，走错了。」 贾平似乎是被推出来的，撞到了刚要离去的伙计。 「哎呦，我的大爷，快跟我走吧，您喝得够多了。」伙计几乎要抓狂，拉着贾平就往二楼走去。 见到这一幕，南宫半梦和应见贤也没在意，回到房间将门关上。 这边，贾平上演着一出醉汉走错门，撞倒伙计的戏份。 楼下，李飞白却听得真切。 「公子，他这一闹，如果失败，南宫半梦不就知道了是他做的手脚？」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没想到贾平看似粗狂，心思却细腻得很，难怪能潜伏在于广离身边这么久。」 「此话怎讲？」 「我猜，他将酒菜全部撒了，但是已经借机将散灵丹放进了酒壶里。伙计虽然重新做一桌酒菜，但酒壶不会换，倘若再将酒盛进壶中，散灵丹立刻就溶于酒中。」 「可这样一来，南宫半梦岂不也能猜到是贾平做的？」 摇摇头，李飞白笑着回道：「不会。因为酒菜已经全部重新做过，南宫半梦的注意力，一定是在第二遍上菜的时候，而不会怀疑到贾平。」 「原来是这样。」赵千城恍然大悟。 「这是人的惯性思维。第一遍上的酒菜已经全部被打翻，而第二遍上菜，贾平根本没有接触到，所以南宫半梦不会怀疑，甚至……她可能还会感谢贾平。」 「感谢贾平？此话从何说起？」赵千城更是不解。 微微一笑，李飞白回道：「等着看吧。」 「贾平回来了。」赵千城低声出言。 两人警觉。 「吱歪」 门被轻轻推开，贾平走了进来。 「左掌教，等好消息吧。」贾平满脸振奋，显然行动很成功。 装出一副费解的样子，李飞白故意有些怒意：「贾护法，你这么一撞，本来南宫半梦不会注意到你，现在倒好，如果计划失败，她定然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以左永生的心思，是猜不到贾平如何做的，李飞白现在扮他，也必须符合他的性格能力，否则贾平定然起疑。 特别是李飞白领略到了贾平的细腻心思之后。 于是乎，贾平神秘一笑，跟李飞白和赵千城说出了自己的做法。 果然，与李飞白所猜一般无二。 「贾护法，这招高啊！」赵千城竖起大拇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刺杀 「左掌教，他们知道我在地字三号房，南宫半梦认得你，以防万一，你和麻子赶紧回二号房，免得他们找到这间房来。」贾平还是谨慎。 地字二号房，那是孙灵荷母子的房间。 「也好，顺便看住她们母子。」李飞白心中暗喜。 他正愁赵千城没有机会去给南宫半梦报信。 「时机若到，我会在墙上敲响三声，麻子你立刻动手。」贾平约定暗号。 「明白！」 两人随即离开三号房，进了二号房。 夜色笼罩，客栈的大堂再次传出喧闹之声，一些住店的客人，除了不喜喧哗的，以及刻意回避的，全都到大堂用饭。 伙计重新做好了一份饭菜，欢天喜地地再次送到天字三号房。 这次他非常小心，凡见到喝酒的客人，都离他一丈远。 总算安全将酒菜送到，伙计心下松了口气，离开时恭敬地把房门带上。 「奔波一天，也是辛苦，吃完早点歇息，明日继续赶路，再有两天，也到益阳了，到时可没这些山珍海味。」南宫半梦半笑着说道。 应见贤看着满桌酒菜，想的却不是这些。 见南宫半梦刚要动筷子，他阻止道：「郡主，老规矩。」 应见贤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逐一试毒。 「咱们一路上都没出问题，不会有人认得咱们的。」南宫半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任他试毒。 「小心为上。」 试完酒菜，应见贤仔细地观察银针，片刻后发现并没变色，方才将银针收了起来。 「你先尝？」南宫半梦已经熟悉了他的流程。 「嗯。」应见贤点头。 随后他将所有饭菜一一夹入碗中，吃了一口。 停了盏茶，没有异样。 最后，他倒了一杯酒，先自饮用。 还是没有异常。 「郡主，请用饭。」应见贤终于放下心来。 南宫半梦腹中早已饥渴，夹了菜便大快朵颐。 应见贤替她斟满一杯酒，南宫半梦端起便要饮用。 「扑」 突然，破空之声响起，窗户被穿透，一个不明物件朝南宫半梦直射而来。 南宫半梦下意识身形挪动，躲过攻击。 没有说话，她猛然站起，身子如一阵风飘出窗外，消失在房间里。 见状，应见贤心中一惊，眼睛瞧向那袭击而来的物件。 只是一团纸！ 盏茶过后，南宫半梦从窗外飘了回来，满脸不可思议。 她是天阶高手，很少有人能够袭击她之后全身而退的。 「郡主，可见到是什么人？」应见贤立时上前问道。 微微摇头，南宫半梦回道：「没有，此人修为不低，我连人影都没见到。」 顿了一下，应见贤随后上前道：「郡主你看，袭击你的，是一个纸团。」 「纸团？」 南宫半梦一怔，接过那纸团，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 「当心酒！」 两人脸色一变，随后对视一眼。 「酒有毒？」南宫半梦惊呼出声。 应见贤立时脸色铁青，他可是喝过酒的。 「见贤，你没事吧？」南宫半梦不无关心问道。 说不怕是假的，应见贤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他努力地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静待毒性发作。 一刻钟过后，应见贤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郡主，我并 未感到身体有任何异常？」 他心里松了口气。 心下狐疑，南宫半梦仔细观察了应见贤的脸色，发现的确没有任何变化，脸上不由充满困惑。 「郡主，难道他们下的是慢性毒药？」 「应该不会。」南宫半梦摇头否定：「如果真有下毒之人，必定是想立时取我性命，不让我回到益阳。如果下的是慢性毒药，难道不怕我日后能解掉毒性？」 「可若真有人下毒，我已经尝过酒菜，并无异样啊？」应见贤实在不解。 「这世上有一种毒药，无色无味，银针试不出，只对修炼之人有用。」南宫半梦脸色一凛，想到了关键。 「还有这种毒药？」应见贤不是修炼之人，自然没听过。 「它的名字叫散灵丹，凡是修炼之人服用过后，半个时辰内，将无法调动灵气，只能任人宰割了。」 「散灵丹？」应见贤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 随后他眼睛一睁，猛然说道：「郡主，如果真有人下此毒药，想必那人不是你的敌手，想先将你毒倒，再一举击杀。」 「说得好，这句话是重点。」南宫半梦出言赞道。 「到底是谁要杀我们？又到底是谁送的信？」应见贤满心疑惑。 「先不管是谁送的信，但要杀我的人，无非是祝国的密谍，又或者是黎重派来的人。咱们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半梦说完，假装眼神迷离，便趴在了桌上，随手打翻了一个碗筷，试图用声音引起袭击之人的注意。 「伙计，伙计，快来。」应见贤也跑到房外大声喊叫。 躲在房里的贾平，听到这声呼喊，连道天助我也。 他迅速地朝墙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 隔壁的李飞白和赵千城，听得声响，立即对视一眼。 换上一身夜行服，李飞白朝一旁满脸错愕的孙灵荷吼道：「看什么，滚去你的床上，别多管闲事。」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孙灵荷壮着胆子问道。 「哼，你不是想向益阳郡主求救吗？我们这就杀了她，断了你的念想。」李飞白冷笑回道。 「你们……要杀郡主？」孙灵荷捂着嘴巴失声叫道。 「不错。」 「你们杀不了她的，她可是天阶高手。」 「哼，天阶？恐怕现在连你都能杀了她，哈哈哈。」李飞白假装仰天狂笑。 「什么意思？」 「再废话就杀了你，滚去床上。」赵千城出言威胁。 而后，他一个飞身，从窗户再次飘了出去，双脚一踏，来到天字三号房。 两次从窗户飞出，孙灵荷以为头一次赵千城只是去探明情况，心下也没多想。 听得隔壁窗户的动静，贾平心中紧张，连忙跑到窗户旁，打开一条缝，仔细观察动静。 「砰」 天字三号房的窗户被打开，一身黑衣蒙着脸的赵千城出现在房间。 「你……你是什么人？来人，快来人。」应见贤也假装惊呼。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失败？ 赵千城心中冷笑，见南宫半梦软软趴在桌上，变手为爪，冲了过去。 当然，他刻意压制着灵力，藏好自己的修为。 在他手即将触及到南宫半梦的脖颈时，后者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攻击。 「哼，终于来了。」南宫半梦冷笑。 「你没中毒？」赵千城假装震惊无比。 「让你失望了。」 说完，南宫半梦立刻欺身而上，右手凝聚着淡蓝色光芒。 瞬间，房里似乎回到了严冬。 毫无修为的应见贤，忍不住抱着身子直发抖。 赵千城假装不敌，立刻跳出窗户，飞向长街。 南宫半梦自然紧追不舍，她也跟着飞出了窗户。 楼下暗中观察的贾平见状，心中大惊。 她没中毒？ 「不可能，她怎么会没中毒？」 「不对，她刚才假装中毒，是为了引出刺杀他的人？」 想到这里，贾平不寒而栗。 他担心万一「王麻子」被他抓住，经不住拷问，供出了他和「左永生」，那事情可就糟了。 心念电转间，贾平立刻跑到二号房。 「贾护法？」见他进来，李飞白轻声叫道。 「掌教，咱们立刻离开，快。」 李飞白满脸困惑，一头雾水问道：「这是为何？」 「哎呀，南宫半梦只是假装中毒，目的是引出刺杀他的人，麻子现在正被她追杀呢。」贾平垂手顿足。 听到两人的对话，假寐的孙灵荷心里松了口气。 「什么，她没中毒？」李飞白「大惊失色」：「那她又怎么知道酒里有毒？」 「左掌教，这都不重要了，咱们赶紧将她们母子带走，晚了就来不及了。」贾平神色非常着急。 「你不是说，即使失败了，南宫半梦也不会知道是咱们干的吗？」李飞白语气有些责怪的意思。 贾平赶紧解释：「话是这样说，但谁知道这南宫半梦将计就计，将麻子引了过去，属下担心万一麻子被她抓住，严刑拷问，供出咱们，那就糟了。」 「不会的，麻子对我忠心耿耿，不会供出我的。」李飞白立即否定。 「左掌教，世事无绝对，咱们还是先撤离比较安全。」贾平继续劝说。 「不，不能走。」李飞白再次拒绝：「即使现在离开，麻子若供出咱们，你我和孙灵荷母子都是没有修为的人，你觉得能逃得了南宫半梦的追击吗？」 「这……」贾平语塞，随后无可奈何道：「那总比在这里等死强一些。」 李飞白眉头紧皱，没有答话。 「左掌教，莫再犹豫了，只要离了这里，咱们再想办法逃回祝国便是。」贾平心急如焚，就差将李飞白扛在肩上，逃出客栈了。 刚说完这句…… 「砰！」 窗户一声闷响，一个人影悄然飘了进来，随后立即反手将窗户关上。 「麻子。」李飞白惊呼。. 「掌教。」赵千城一边行礼，一边将夜行衣迅速脱了下来，手掌灵力聚成火，将之焚烧殆尽。 「麻子，你……你没被南宫半梦抓住？」贾平冷静下来，面有喜色。 「你眼瞎了，被她抓住我还能回来？」赵千城假装心中不满。 「麻子，不得对贾护法无礼。」李飞白假意阻止。 贾平心里激动，根本不在意他的无礼。 既然赵千城躲过了南宫半梦的追击，那他们就没有危险。 「麻子，你居然能躲过一个 天阶高手的追杀？」贾平满脸惊喜。 「哼，若非夜色掩护，我在小巷里七转八绕，加上南宫半梦不擅于身法，我早就落入她手了。」赵千城语气虽然缓和，但也有些「后怕」！ 「麻子兄弟，好身手。」贾平竖起拇指，真心赞叹。 「没事吧？」此时，李飞白方才关心问道。 「掌教，我没事。」 「糟了！」贾平一拍脑袋：「南宫半梦没追到麻子，必定会追究下毒的人，我得赶紧回房。左掌教，她认得你，一定要藏好，不能让她见到。」 这事不用他提醒，李飞白也清楚。 回到地字三号房，贾平抓起桌上的酒，猛地又灌了几口，随后衣物一件没脱，随意倒在床上，假装呼呼大睡。 天字三号房，南宫半梦也回到房中。 一直忐忑等待着的应见贤，立刻迎了上去。 「郡主，没抓到人？」 丧气摇了摇头，南宫半梦有些不可思议：「对方修为不低，身法完全不弱于我，夜色笼罩，让他逃了。」 「嘶」 倒吸一口凉气，应见贤径自出言道：「连郡主你这天阶高手都没抓住他，看来刺客来历不简单。」 南宫半梦没有答话，蹙眉沉吟。 「下毒的究竟是谁？」应见贤也自语。 片刻后，南宫半梦终于吩咐道：「将那上菜的伙计叫来。」 「是！」 应见贤下楼，找个借口将那伙计带了上来。 「砰」 反手将门关上，那伙计意识到气氛不对，讪讪出言：「两位客官，可是饭菜不合口？」 「铿」 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南宫半梦将匕首横在那伙计脖子上。 伙计顿时吓得脸色铁青，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客……客官，您……您这是做甚？」 南宫半梦冷着脸说道：「我问你答，若有半句谎言，这把匕首可不长眼，顷刻间叫你命丧黄泉。」 「是，是。」伙计整个身子在颤抖。 「有谁知道，你是给我们上菜的？」 「小人是负责天字一号到天字五号房的客人，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们点了什么菜。」伙计据实答道。 「掌柜和厨子也不知道？」南宫半梦继续追问。 「掌柜的哪里会管这些，你们点了菜之后，我会写成纸条，交给后厨，厨子只需照着做，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点的。」 「那从厨子做完酒菜，到你送到房里，有谁能接触到这些酒菜？」应见贤接了话茬。 伙计苦着脸，冥思苦想，最后只能答道：「除了厨子和我，似乎……没人能接触到。」 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问，但他不敢撒谎。 「那个醉汉！」南宫半梦突然失声惊呼。 「醉汉？」伙计抬起头，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那个醉汉撞倒了我，他接触过那些酒菜。」 第四百五十五章 辩解 两人带着那伙计，立刻下了楼，来到地字三号房。 「砰」 房门被应见贤重重踹开，南宫半梦带着伙计闯了进去。 迎接他们的，是满房间的酒气，倒在桌上的酒瓶，还有呼呼大睡的贾平。 见此情形，南宫半梦微微皱眉。 她心中疑虑先去了大半。 如果真是此人下的毒，发现行迹败漏，应该早就逃之夭夭才对，为何还敢在这里呼呼大睡？ 走到床边，应见贤用力去推贾平。 「起来。」 贾平仍然闭着眼，右手下意识挥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背对他们，继续酣睡。 「你给我起来。」应见贤这次推了贾平的脑袋。 见仍然没有反应，他环顾房间，目光落在桌上倒着的酒壶。 三步作俩，应见贤取了酒瓶，回到床前，瓶子里剩余的酒倒在贾平脸上。 他试图用酒水唤醒贾平。 谁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嘴里喃喃说道：「好酒，好酒。」 眼睛却仍然紧闭。 「让开。」 南宫半梦怀疑他是故意的，快步走到床前，拿起手中匕首，往贾平头上狠狠扎了下去。 如果贾平是修炼之人，必然会下意识闪避。 谁知他分毫不动，仍然睡着。 在匕首离贾平的脖子不到半寸远，南宫半梦硬生生收住力，匕首停在半空。 而装睡的贾平，虽然眼睛一直闭着，但脖子处的肌肤，甚至能够感觉到匕首的森寒。 他豁出去了，并没有躲。 也断定身为益阳郡主，在真相未查明之前，绝不会轻易滥杀。 贾平赌对了！ 一旦他下意识躲闪，一切也就暴露了。 收起匕首，南宫半梦反手揪起贾平的衣领，狠狠将他摔在了地上。 「哎呦！」 一声痛呼，贾平被摔得七荤八素，疼痛感终于使他「清醒」过来。 「地动，大地动了，快来人，大地动了。」 睁开迷糊的双眼，贾平第一时间喊道。 而后，他发现身后似乎有人，悠悠转过身来。 擦了一下眼睛，贾平方才反应过来。 「你……你们是谁？」 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南宫半梦和应见贤，均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旁的伙计则战栗不已，连大气都不敢出。 手中晃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南宫半梦露出一丝阴狠笑容，蹲了下来。 「说，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下毒？」贾平装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 「什么下毒？」 说到这里，那伙计终于明白，为何眼前这两人如此愤怒，原来是酒菜出了问题。 他不由心生寒意。 若没有查清真相，岂不是自己得背这个锅？ 当下也盼望着南宫半梦两人能够查到真凶。 「别再装模作样。」南宫半梦声音一狠，将匕首抵在贾平胸前。 后者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刺痛。 「说，谁指使你的？」 「什……什么指使？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贾平几乎要哭出来。 见状，南宫半梦冷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匕首刺进贾平肌肤。 「哎呦，别，轻点，轻点。」贾平努力将身子往后移动，试图躲过匕首。 「半个时辰前，你假装醉酒走错楼层，到了 门口故意撞倒伙计，趁机在酒菜里面下毒了，这种低劣把戏，还想瞒过我？」南宫半梦冷声说道。 晃了晃脑袋，贾平「一头雾水」。 「我……我方才走错楼层了？」 「砰」 应见贤上去便是一脚，朝他胸口狠狠踢去。 「你倒是挺能装。」 「两位爷，别，别，我真的是喝多了，一时没想起这事。」 贾平用力地拍打着脑袋，似乎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片刻后，他一脸苦涩回道：「两位爷，我……我是真的不记得方才的事了。」 「客官，您就别掩饰了行不，您撞倒我之后，为了赔偿这两位的饭菜钱，特意赏了我一锭银子，喏，你看。」 伙计从怀中掏出方才贾平给他的那锭银子。 「银子？我给你的？」 「可不正是！」 贾平看了一眼身上依旧残留的饭菜汤汁，「无辜」地眨着眼睛。 「看来，我真的是撞倒你了。」贾平苦笑叹气，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我真的不记得怎么回事了。」 「你……」应见贤还要动手，被南宫半梦阻止。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我叫周平，是益阳的行脚商人。」贾平快速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南宫半梦收起匕首，淡淡说道：「走吧，不是他。」 「啊？」伙计目瞪口呆。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令在场仨人措手不及。 「郡……」应见贤刚要发问。 「回房再说。」 于是乎，南宫半梦带着应见贤和伙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房里，贾平也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走了。 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长出一口气。 这关，总算是挺过去了。 回到天字三号房，应见贤迫不及待便要发问，还是被南宫半梦阻止了。 她转头看向伙计，率先出言道：「我问你，那人打翻酒菜后，后厨是否将所有的饭菜重新做了一遍？」 伙计使劲点头：「当然，饭菜都已打翻在地，无法再吃了，连酒也流了个精光，我都是重新打的。」 「行了，你下去吧。」南宫半梦大手一挥，便让伙计离开。 伙计如逢大赦，千恩万谢溜出了房间。 「郡主，为何说不是那周平？他可是唯一接触过酒菜的人。」应见贤憋了好久，终于问出口。 南宫半梦面无表情回道：「首先，他接触的，是伙计第一次上的酒菜，而那些酒菜已经全部被打翻。有毒的是重新做好的酒菜，这些那周平可没再接触过。」 听完她的解释，应见贤恍然大悟，深觉有理。 「是我心急了，竟然没瞧出这点。」他暗恨自己鲁莽。 「当然，也有可能，两次酒菜都有毒，而那个周平，故意打翻第一次酒菜，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吃进口，后来的第二次酒菜，周平见接触不到，只能扔了个纸条提醒我们。所以，他不仅不是下毒的人，反而很有可能是救了我们的人。」南宫半梦断言。 第四百五十六章 紧闭的城门 南宫半梦所分析的，全都与李飞白料想的一致。 她不仅不会怀疑贾平，反而要感谢他。 「还有。」南宫半梦继续道：「他如果是下毒之人，被我们弄醒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针对我刚才说的那点辩解，但他没有。」 「对，他根本记不得发生什么事。」应见贤附和。 「这才是醉酒之人的真实反应。」 南宫半梦也喝酒，她深知喝高的人，对醉酒时所发生的的一切，都无法清晰记得。 「所以，如果他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那这周平就是救了我们之人，如果他不是装的，那他也是与此事毫无关联。」南宫半梦最后下了结论。 「如果是这样，到底是谁会对我们下毒？」应见贤皱眉深思：「难道是那伙计？」 南宫半梦也是一脸困惑：「按道理，唯一能接触酒菜的，也是厨子和伙计。可是厨子并不知道哪些饭菜是我的，而那伙计……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郡主，不管是谁，我觉得，这间客栈不能呆了，咱们得立刻动身，前往双龙城衙，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应见贤拱手请命。 看了一眼窗外，圆月高挂，夜色朦胧。 南宫半梦叹了口气，回道：「若是平时，本郡主不将这客栈翻个底朝天，那便不是我，如今益阳告急，也只能如此了。」 无论是谁下的毒，都说明有人暗中盯着他们。 南宫半梦现在背负着卫国国运，不敢轻易涉险。 当下，两人拿起行李，悄然离开客栈，往城衙奔去。 站在窗户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飞白脸上浮现一丝复杂表情。 贾平上演的这出戏，令他刮目相看。 本来李飞白并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已经将他确立为大敌。 他心里感慨，不愧是太平道的五大护法，能力的确不俗。 在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些希望南宫半梦冲动之下，将贾平杀了。 但回头一想，没有贾平相随，自己混入太平道，将更加困难。 权衡之间，只能顺着贾平，让南宫半梦离去。 「吱歪」 门被轻轻打开，还没来得及换上衣裳的贾平，悄悄走了进来。 「左掌教，你们没事吧？」 「没事。」李飞白关上窗户。 「南宫半梦已经离开，想必不会再回到客栈了，明日一早，咱们便随郭大贵动身，她再也查不到真相。」 贾平似乎特意过来请罪。 「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赵千城再次出言怪责。 「麻子兄弟，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提前得知酒中有毒，此事太蹊跷了。」贾平见他修为甚高，现在又不是太平道地盘，也不敢跟他硬着来。 「话说回来，南宫半梦怎会提前得知酒中有毒？散灵丹不是无色无味，银针也试不出吗？」李飞白先下手为强。 与其你问我，不如我来问你。 果然，贾平对李飞白没有丝毫怀疑。 「客栈人多口杂，或许咱们的计划，被谁听了去也不一定。」 「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咱们还能安然无恙在这里说话？南宫半梦早就将我们几个剐了。」赵千城不屑回道。 贾平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他只是顺口一说，没有注意到话语中的破绽。 李飞白站出来打个圆场：「不管他是如何知道酒中有毒的，总之，他也不知道是咱们下的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左掌教所言甚是，万幸咱们没暴露。」贾平赶 紧附言。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一早，众人收拾好行装，随商队再次出发。 一行人调整好了作息，不再昼伏夜行，一路沿着官道走，倒也无事。.br> 孙灵荷自从李飞白跟他说了那番道理之后，也没有了逃跑的欲望。 她深感，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太平道。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算盘。 太平道利用她们母子，她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太平道。 只要他们帮南宫稷登上卫国皇位，一切就截然不同了。 心里不断盘算着，孙灵荷这一路几乎没有开口，显得异常乖巧顺从。 三日后，他们终于离开双龙城，到达益阳城边界。 城墙就在眼前，可李飞白突然发现，城门竟然紧闭着。 而城墙周围，临时多了许多摊贩。 有卖吃的喝的，也有卖草席和一干生活用品，更有甚者，有人用草木搭起了几间临时客栈，供人歇息。 「怎么回事？怎么这城外看起来比城里还热闹？」郭大贵一脸茫然。 「郭老爷，应该和两国即将发生战事有关。」李飞白策马上前回道。 「唉！」郭大贵叹了口气：「两国交战，苦的永远是我们这群黎民百姓。」 无奈，众人只能停住前行步伐，找了间茶棚歇脚。 郭大贵要了上百碗清茶，那老板见来了大客，立刻喜笑颜开，迎上来亲自招呼。 寒暄几句后，郭大贵切入主题。 「老板，这城门什么时候开？」 「这位老爷，我们如果知道的话，早就进城去了，何必在城外赚这份钱。」掌柜苦笑。 「你也是益阳城的人？」郭大贵再问。 「可不是吗，大概半个月前，这城门突然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我们只能被困在城外，做起了这些营生。」 老板朝身旁的那些商贩努努嘴：「喏，你看他们，也有一些是城里的人，当然，还有一些外地要进城的商贩，他们见城门紧闭，留在城外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乎，都跟着做起了一些营生，成了现在这个场景。」 「一刀切，这城主也太无能了。」贾平愤怒出言。 他不是替这些逗留城外的人鸣不平，而是为了自己不能顺利返回祝国而气怒。 「这位老爷，话也不能这么说。」那老板讪讪笑道：「如今祝国虎视眈眈，谁知道进进出出，会不会有敌国的探子混在里头？为了安全起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李飞白一愣。 似乎益阳城的这个举措，并没遭到这些百姓的反对。 第四百五十七章 寻找出路 「官府难道没给一个确定的消息？」贾平再问。 「没有。」老板摇头。 「难不成，连益阳城的人，都得永远待在城外吗？」郭大贵不解。 老板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凡是益阳城的人，身份文牒都被守城兵士收走了，他们声称，要回户部一一核验，确定无误后，会通知我们家人出城认人，一切没有异常后，我们才能进城。」 「竟如此严谨？」郭大贵瞠目结舌。 身份文牒可以伪造，但加上家人认领，便没人可以冒充。 「可不是，我的身份文牒都交上去十天了，也不见动静。」老板摇头苦笑。 「行了，你去忙吧。」李飞白一挥手。 「是，诸位老爷慢用，有需要随时吩咐。」那老板离去。 郭大贵眉头紧皱，喝了一口清茶，不知是何滋味。 「郭老爷，这该如何是好？」贾平也是愁眉不展。 他们不是益阳城人，别说家人了，连身份文牒都没有。 战事又不知道何时开始，何时结束，他们总不能永远待在益阳城外。 「周老爷，李小哥，你们可有良策？」郭大贵苦笑发问。 沉吟半晌，贾平始终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而李飞白，终于低声出言道：「除了官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路，能返回祝国的吗？」 听到这句话，郭大贵猛然警醒。qδ 「李小哥，你是说，咱们走山路？」 益阳城建在两座大山之间，山高数十丈，崎岖坎坷，荆棘遍地，大军根本无法行进，因此易守难攻。 但大军无法行军，是因为人数众多，目标太大，益阳城守军只要派上一两个探子，守住山腰，便能知道敌方的动静。 但是，李飞白他们只有上百人，在偌大的群山之中，犹如沧海一粟，很难被守军察觉。 「只要没被江河阻断，我相信，这山中必有路通到祝国。」 李飞白也不想待在城外，此时南宫半梦必然已经在城中，万一她出城巡查，被她见到，免不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只是山中崎岖，又多有蛇虫猛兽，咱们如何才能安全通过？」郭大贵问道。 「高山之下，必有村庄，咱们绕着山脚走，只要找到村庄中的猎户，就有希望返回祝国。」 「不错。」贾平附和：「猎户常年在山中打猎，必然对山路熟悉无比，只要能找到他们，就有希望回去。」 闻言，郭大贵心中重燃希望。 他这一车丝绸布匹，可是价值不菲，又花了大量财力人力，可不想因为战乱而放弃。 当下，他掏出茶钱结账，带着众人离开城北，沿山脚一路走去。 好事多磨，郭大贵常年走南闯北，遇到不少困难，但都没有这次多。 一路上，他也表达了，只要此行能安全返回祝国，以后宁愿少赚一些，也不愿再出门冒险了。 行得半日，眼看天色将黑，郭大贵担心出言：「李小哥，咱们也走了不下三十里路，一个村庄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郭老爷，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继续走下去，一定能找到村庄。」李飞白自信回道。 郭大贵虽然心中没底，但是他对神秘的李飞白，有着一股莫名地敬重。 当下也不回头，继续带着一行人前行。 又行得十来里路，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终于不舍落下，留给天地间一片无尽漆黑。 身处荒野，众人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继续前进。 「快看，那里似乎有人家 。」贾平坐在马上率先喊道。 众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朝他手指方向望去。 只见离他们约百丈的山脚处，果然有点点星光。 「李小哥果然料事如神，群山之下竟真的有村庄。」郭大贵眉头舒展，仿佛看到了回到祝国的希望。 「走吧。」李飞白淡淡一笑。 片刻后，一行人到达村口。 赵千城见村庄入口中挂着两盏灯笼，在微风下轻轻晃动。 再看小道两边，丛林茂密，不乏参天大树。 相比于微微晃动的灯笼，两旁的草木竟纹丝不动。 「大家当心，有埋伏。」赵千城出言提醒。 「什么？」郭大贵心中大惊，刚要发问。 突然，丛林中，一把钢叉飞出，朝人群中间砸来。 「铿」 一个护卫抽出腰间利刃，一把将其打飞。 紧接着，空中不断传来破空之声，大把碎石朝众人激射而来。 赵千城护住李飞白、贾平和孙灵荷母子，那精壮汉子护着郭大贵，两人合力，挥袖将石子打开。 「咦？」 赵千城袖袍碰到石子时，竟感觉力道不小。 虽然没有夹杂灵力，但这石子要是弹在常人身上，恐怕骨头也得被打断。 果然，郭大贵的那群护卫，有一些躲不过石子雨，纷纷捂着身体各处哀嚎。 李飞白放眼望去，有些护卫已经血流满面，鼻青脸肿。 而后，林子里一声长啸，从四面八方跳出一群人。 眼睛一瞥，借着微弱的亮光，李飞白发现这群人大概百来人，却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青年。 他们尽皆赤膊，穿着短裤衩，有些手里拿着钢叉，有些背着强弓，也有人手里拿着自制的长枪，虽然枪杆没那么圆直，但枪头却磨得闪闪发亮，颇有寒意。 唯一的共同点是，这群青年汉子，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副弹弓，那弹弓比李飞白平时见到的，大了整整两倍。 且每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堪称爆炸。 李飞白再望向他们小腿，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凸起一块，显然是常年奔跑所致。 以上种种，他断定这些人都是猎手。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邹家村，还不束手就缚？」 说话的是一方脸汉子，他站在人群中间，装备齐全，应是众人的领头。 「诸位英雄，莫要冲动，莫要冲动。」 郭大贵连忙翻身下马，高举双手，以示没有敌意。 「我们只是行脚商，并不是什么坏人。」他随后解释。 「行脚商？」那圆脸汉子狐疑问道：「行脚商怎会来到这种地方，你骗谁？」 他旁边有个青年，跟那圆脸汉子长得甚是相像，只是看上去稍微年轻一些。 第四百五十八章 邹家村 「兄长，看他们打扮，的确是行脚商。」那年轻汉子说道。 圆脸汉子朝他瞪了一眼，不置可否。 「说，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他继续朝郭大贵问道。 「好汉容秉，只因为益阳城门紧闭，我们无法入城，只能寻一地方，先将就过夜。」 郭大贵并不敢一下子说出实情，随意先捏造了个理由。 听到他的话，李飞白微微眉。 这理由也太糙了。 果然，那圆脸汉子冷笑一声：「过夜？城外不是有临时客栈，你们何苦千里迢迢跑到这荒村过夜？」 「这……」郭大贵苦笑无言。 「唰」 那群汉子一齐举起弹弓。 「再不老实交代，叫你们统统葬身于此。」圆脸汉子威胁道。 无奈，李飞白只能翻身下马，走到郭大贵身前，拱手说道：「各位，不瞒你们，其实我们是祝国商人，如今战事紧急，我们出不得益阳城，也就回不到祝国。之所以绕着山走，是想寻一条小路，早日回到祝国。」 说实话逻辑总是对的。 那群汉子听了此言，虽然戒备之心稍减，但还是没放下弹弓。 「你们是祝国人？」 「正是。」李飞白大方回道。 圆脸汉子名叫邹伯，那年轻一点的叫邹仲，两人是亲兄弟。 此时听得对方大方承认自己是祝国人，也是颇为意外。 「你说你们是祝国行脚商？」邹伯满脸狐疑。 「如假包换。」 若换做平常，他们也不会如此谨慎，毕竟各国通商，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现在两国即将开战，邹伯不得不多个心眼。 「你说是就是，我却觉得你们是祝国探子，翻山过来刺探军情的。」邹伯试探问道。 一旁的邹仲却低声说道：「兄长，据我所知，军中探子，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队伍。」 「你闭嘴。」邹仲狠狠瞪了他一眼。 声音虽低，但却被李飞白听得清楚。 「这位兄弟说得是，哪有探子成群结队的，况且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随身携带着许多商货，如果是敌国探子，怎会带这些累赘？」李飞白解释。 「哼。」邹伯冷笑一声：「谁知道你们包裹里藏的，是不是兵刃利器？」 闻言，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双手张开道：「你们大可上前检查。」 听他这么说，邹仲便要上前检查。 「你干什么？」邹伯不满喝道。 「兄长，检查货物啊？」 「货物都被他们背着，你要检查便要进到他们中间，万一他们突然发难，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该如何是好？」 邹伯看了一眼李飞白，手指那群驮着商货的马匹，说道：「你可是做主的人？」 李飞白刚要摇头否定，郭大贵却抢着出言：「正是，这位小哥是我们头。」 李飞白一怔，不禁摇头苦笑。 「那你命人将货物卸下，丢到前面来。」 看了一眼郭大贵，李飞白眼里闪过询问之色，见郭大贵点点头，他出言道：「好！」 而后，众护卫将那些商货卸下，一一摆在双方中间。 「你们几个，上前检查。」邹伯随意点了几个汉子。 他们上前一通乱翻，将本来精心包裹着的丝绸布匹扯了出来，散落一地，直至每个包裹见底。 见状，郭大贵眉头紧皱。 这些货物在他眼中，不仅仅是金钱，更 是他此行的心血，见被如此对待，不由有些心疼。 但已经答应，总不能反悔。 片刻过后，一个汉子回到邹伯面前，拱手回道：「老大，包裹里都是一些丝绸，并没藏其他东西。」 一挥手，邹伯让他退下。 「你说你们是想寻一条小路，回到祝国？」邹伯已经相信了李飞白所说。 「不错，我们对此间不熟，寻思着高山之下，必有村庄，村庄中必有像你们这样的精英猎手，而猎手对山间小路也必然熟悉，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愿意，我们愿意重金聘请，将我等一行人带回祝国。」 李飞白一骨碌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你想让我们带路？」邹伯重复问了一遍。 「嗯，重金聘请。」李飞白重重点头，着重说了后面四个字。 本以为对方会答应，没想到邹伯蓦然大喝。 「做梦！你们这群祝国吸血鬼，我没到益阳城告发你们已经不错了，还想让我们给你带路，赶紧给我滚，迟了老子剁了你们。」 闻言，李飞白眉头邹起。 郭大贵赶紧出来打个圆场：「这位小哥，要多少钱你尽管说，不要伤了和气。」 「你这死老头，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立刻消失在我眼前，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邹伯继续喊叫。 见此，赵千城心中来了气，刚要策马上前，被李飞白拦住。 他见这邹伯满口都是江湖粗语，且一脸凶神恶煞，似乎是道上人物，有心想探他本性。 而此时，邹仲似乎心有不忍，出言说道：「兄长，两国交战，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虽然他们是祝国人，但毕竟只是行脚商，无关战事，倒也不必将他们赶走。」 闻言，邹伯转过头，不满地盯着邹仲。 「怎么？你还想带他们回祝国不成？」 「兄长，带他们回祝国，我自是不敢，但他们一路行来，天色已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将他们赶走，万一遇到那……岂不危险？」邹仲小心翼翼回道。 听到他的话，李飞白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这两人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迥异。 兄长颇有些狠辣绝情的意思，邹仲则心怀仁义。 「嘶」 吸了一口凉气，邹伯歪着头叉着腰回怼道：「那你的意思呢？」 「何不让他们进村歇息一夜，给些吃食，天明再让他们离开？」邹仲鼓起勇气回道。.br> 「啪啪啪」 重重敲了邹仲三下脑袋，邹伯咬着牙道：「你是不是疯了，他们几句话，你就让这群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进村，万一他们是一群盗匪所扮，你担当得起吗？」 「兄长，他们怎么会是盗匪？」 「怎么就不能是了？」 邹仲反驳道：「他们这些商货可是价值万金，咱们村里所有财物加起来，都不够人家零头，如果他们是盗匪，来邹家村图什么？」 第四百五十九章 起歹意 郭大贵一怔，他没想到一个山村小子，竟然如此识货？ 李飞白也颇觉意外。 听到邹仲的话，邹伯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你说什么，就这些……这些破布，价值万金？」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邹伯双眼发亮，闪过一丝狠色。 只不过夜色漆黑，李飞白并未看见。 「这些都是上好的布匹，在卫国可能卖不了这么多价钱，但祝国缺乏纺织工艺，这些货物回到祝国，便能卖上万金。」邹仲答道。 「小兄弟，没想到你还挺识货。」郭大贵出言赞道。 随后，方才检查货物的一个汉子，走到邹伯面前，耳语几句。 紧接着，邹伯目光立即在人群当中搜寻，最后落在了孙灵荷身上。 靠得近的邹仲，分明看到了他眼里有一股火。 他立即挡在邹伯面前，邹眉说道：「兄长。」 随后朝他摇了摇头。 邹伯一把将他推开，语气缓和不少说道：「你说得对，既然他们不是祝国探子，也不是什么盗匪，随身又带着如此值钱的货物，万一遇到那，岂不是咱们害了他们性命。」 「兄长，你答应让他们过夜了？」邹仲心下甚慰。 「过夜可以，但不能进村。」 邹伯走上前，朝着村口一排破旧房子道：「你们晚上就住那。」 放眼望去，李飞白见那房子虽然简陋，但都是用土石砌成，坚固无比，只是屋顶随意地铺着一些稻草，肉眼可见几个破洞。 好在此时并未下雨，将就一夜倒也无妨。 「小哥大义，老朽感激不尽。」郭大贵赶紧拱手回道。 「行了，你带他们去歇息吧，我们先回村。」邹伯朝邹仲说道。 说完，他带着一干青年进入邹家村，只余邹仲一人。 邹仲似乎早已习惯，他微微一笑，走上前朝李飞白等人道：「诸位，请随我来吧。」 路上，双方互报了姓氏。 到了那排房子后，邹仲脸上不无歉意：「李爷，郭爷，我们村以打猎为生，这房子建起来，本是用来关押剩余的猎物，可如今……」 他欲言又止，随后叹口气摆摆手道：「不提也罢，只是委屈各位爷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我看甚好，这房子坚固，虽然有些漏风，但并没雨水，栖身一夜完全足矣。」 「邹小哥，我等并未提起在此歇息过夜，你能主动帮助我们，老朽甚是感激。」 说着，郭大贵从怀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邹仲手中。 邹仲一脸错愕，立刻将银票推回。 「郭老爷误会了，我帮你们，并不是为了钱。」 李飞白见他一脸赤诚，不像装模作样。 「邹小哥听老朽一言，这钱不是给你的，而是我们这百来人一路奔波，有些饥渴，烦请小哥进村，为我们准备一些吃食。」郭大贵再度将银票塞到邹仲手里。 拿着银票，邹仲一脸为难。 「不瞒几位爷，如今村中并没什么山珍，只有一些清粥野菜。」 他拿着这一百两，以为郭大贵要的，是他们上山打猎的一些山珍野味。 「清粥即可，填饱肚子就行。」郭大贵笑着回道。 邹仲站起身，拱手道：「既如此，我即刻去准备，只是也用不到这许多钱。」 他说完，扔下银票便转身离开。 李飞白将他拉住，笑道：「邹兄弟，我们行脚商出门在外，不吃嗟来之食，这是规矩，可不能破坏。」 他捡起地上银票，硬塞到邹仲手里。 闻言，邹仲也不再坚持，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言语竟有些哽咽。 「多谢……诸位！」 在他离去后，赵千城第一时间出言：「邹伯不是善哉，大家当心一些。」 「麻子兄弟，此话何意？」郭大贵心中一惊。 「此人眼里有股戾气，且言谈举止颇有些江湖中人的意味，如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混道上的。」 他们不知道赵千城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感受不到这句话的分量。 千城阁主说邹伯是江湖中人，那必定八九不离十。 「不错。」李飞白也随即出言：「你们当那邹伯为何突然改变态度，肯让我们过夜？」 沉吟片刻，郭大贵答道：「他听到了邹仲说咱们货物值万金，随后就改变想法了，想必他认为咱们是巨贾，想从我这里获得一些好处。」 「郭老爷，我知道你心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李飞白反驳了他的观点，随后道出自己所想：「我觉得，邹伯想谋财害命。」 「正是。」贾平也站出来道：「我注意到他听到这些商货的价值后，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还有他们应该发现了我夫人是女扮男装，邹伯那双眼睛不停在她身上打转，邹伯不仅要谋财，还要图色。」 「什……什么？」 纵然经过风风雨雨，郭大贵还是头一次遇到真正的凶徒，此时也不禁心中慌张。 「李小哥，咱们该怎么办？」他慌张问道。 「有我在，怕什么？」赵千城不屑一笑。 「我观这群人，各个都是猎中好手，恐怕身手不凡，要不，咱们赶紧离开？」郭大贵还是谨慎。 不愧是商人，遇事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发生冲突。 「郭老爷放心，他们不会得手的。」李飞白出言安慰。 「更何况，如果就这样走了，恐怕咱们很难再找到人，带我们回祝国了。」 「但是，他们已经明确拒绝了我们，连邹仲也都说不敢带我们回祝国。」郭大贵出言道。 「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好消息？」 「嗯，他说的是不敢，而没说不知道路。」李飞白一点。 郭大贵猛然醒悟：「李小哥，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确知道从山中回到祝国的路？」 「正是如此。」 「这邹家村，应该都靠打猎为生，最符合咱们的条件。离开这里，咱们去哪再找带我们回祝国的人？」贾平也附和出言。 「可这邹伯，已经对咱们起了歹意。」 「不起歹意，我还不知道如何让他们带路呢？」李飞白神秘一笑。 第四百六十章 山神？ 「李小哥的意思是？」郭大贵还是不解，只能再次出言相问。 淡淡一笑，李飞白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你不觉得，他们有些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了？」 「以打猎为生，却看不见任何猎物，邹仲又说村里没有什么山珍了，而且邹仲心善，似乎怕我们遇见某个东西一样，不让我们离开，才硬留下我们过夜。」 「不错。」贾平出言：「我方才也留意了，他们说到此处时，闪烁其词，很是忌讳，好像很怕提起一样。」 「那这到底会是什么东西？」郭大贵本来重燃的希望，顿时又湮灭无踪。 「等邹仲来了，咱们问问他。」李飞白下定决心。 约莫半个时辰，邹仲带着一个小伙，两人挑着四桶热腾腾的粥，混着野菜，来到众人面前。 「野菜羹？」郭大贵脱口而出。 「还望各位老爷莫要嫌弃。」邹仲略微喘着气，将扁担一头挑着的碗筷卸了下来，后将扁担交给另一人，后者随即离开。 「家里碗筷不够，仅有五六副，诸位老爷，恐怕得轮流着吃了。」邹仲抱拳道。 「无妨，有劳小哥了。」郭大贵回礼。 赵千城也不说话，第一个上前拿起碗筷，在四个桶里分别舀了一些粥，放进嘴里咀嚼。 体内灵力涌动，流遍全身感受异常。 片刻后，并没发现粥有问题，赵千城方才朝众人点了点头。 邹仲也不傻，自然知道他在试毒，笑着说道：「诸位放心，粥是在下亲自做的，放心食用便是。」 当下，众人也是饥肠辘辘，不再多言，朝邹仲一抱拳，郭大贵为李飞白递过去一副碗筷。 赵千城替李飞白盛了一碗粥，还是先品尝了半口，没问题后才递给他。 毕竟贾平朝南宫半梦下毒的事，就在几天前。 如果对方在碗筷上做了手脚，桶里的粥，自然尝不出什么问题。 确实是饿了，李飞白接过赵千城手里的粥，大口喝了起来。 虽然比不上山珍海味，但这山野清粥，却别有一番清甜。 一碗入肚，只觉浑身暖和，舒畅无比。 一旁的孙灵荷南宫稷，两人共用一个碗。 两人似乎也没吃过野菜羹，不住点头，吃得津津有味。 「邹小哥的手艺，堪比大厨。」 李飞白喝完粥，将碗递给郭大贵身旁的那精壮汉子。 他也不擦洗，径自舀了一碗粥，蹲到郭大贵身旁吃了起来。 「都是一些粗糙活，难登大雅之堂。」邹仲摸着脖子，有些腼腆。 此时，郭大贵也已经吃好，示意邹仲坐下，开口道：「我观小哥谈吐不凡，且有见识，应该是读过书的吧？」 「只不过自学得几本，倒献丑了。」邹仲谦虚回道。 「不不不。」郭大贵摇了摇手指：「能知道我这些货物价值的人，定然知识渊博，绝不会是一般迂腐书生能知道的。敢问小哥，读的是什么书？」 「不瞒郭老爷，在下自小也酷爱经商，因此读了一些商道中的书物，不值一提。」邹仲摆摆手。 「哦，你也喜欢商道？」郭大贵来了兴趣。 「正是。所以方才见了诸位，倍感亲切，才执意留你们过夜，其实在下也是有私心的。」邹仲道。 微微一笑，郭大贵亲切回道：「小哥所图何事，不妨说看看。」 「也没什么，只是心中有一些疑惑，想请各位老爷赐教。」 「那你可找对人了。」贾平笑道：「我们都是经商之人，不 说学识丰富，这经验倒是有的。你若以后想从商道，郭老爷和我都能给你一些建议。」 他说话不似郭大贵那般谦虚。 「那在下先谢过诸位了。」邹仲站起，深深一揖。 而后，众人针对他提出的一些疑惑，给了意见。 邹仲脸上光彩不时绽放，如获至宝一般。 这一聊，足足两个时辰。 茅塞顿开的邹仲，方才意识到已经深夜。 当下站起身，略带歉意抱拳道：「夜已深，在下打扰各位老爷休息了，这就告辞。」 「诶，不急。」李飞白叫住了他。 「李爷，还有什么吩咐？」邹仲回身。 「你问了我们这么多事，我们也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你。」李飞白嘴角牵起神秘一笑。 邹仲一怔，随后苦笑道：「我一乡村匹夫，能答得了什么问题。」 「自然是你知道的，才会问你。」李飞白示意邹仲再坐。 无奈，邹仲只能坐回原位。 「李爷，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在下必定知无不言。」邹仲受了这些人指点，心中感恩。 「这座山，有没有通向祝国的小路？」李飞白指着山高处，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邹仲苦笑道：「不瞒诸位，还真有一条路，能够越过益阳城，直达祝国。」 「真的有路？」郭大贵满脸欢喜。 「路是有，只是……」邹仲苦着脸，欲言又止。 「小哥但说无妨。」李飞白朗声说道。 「唉。」 邹仲叹了口气，似乎豁出去一般，开口道：「也罢，诸位老爷大方指教在下，那我也不瞒你们，山中虽有路，只是近来，村里没有人敢再上山了。」 「这却是为何？」李飞白追问。 「因为……山神发怒了。」邹仲说完，看了一眼四周，颇为忌惮。 「山神？」贾平有些意外。 「这世上真有鬼神？」郭大贵也张着大嘴。. 李飞白和赵千城对视一眼，两人自然不信。 「可不是，这山神厉害得很，来无影去无踪，还能在空中飘荡，手随便一挥，便能让人毙命。」邹仲声音越来越低。 李飞白却道：「你说得这么具体，莫非你亲眼见过？」 「当然，我记得大概两个月前，兄长带着我们上山打猎，突然遇到山神，他随手一挥，便杀了我们十来人，我们吓得魂不附体，赶紧磕头求饶。」 「之后呢？」 「后来他自称本山山神，这座山的猎物都是他的子民，我们捕杀过多，惹怒了他，方才出手要了我那些同伴的命，并且警告我们，若敢再踏进山中一步，必会让我们魂飞魄散。」 第四百六十一章 谋财劫色 「山神也会杀人？」郭大贵忍不住问道。 「就是。」贾平也插嘴道：「山神不是守护一方百姓的神灵，怎么反过来去杀你们？」 「就是因为我们捕杀了太多山中猎物，才触怒了山神。他说我们犯了太多罪孽，必须偿还。他是神，我们是人，哪敢跟他辩解？」 邹仲两眼充满惧意，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似乎心有余悸。 「这山神会不会是人所扮？为的就是不让你们上山。」李飞白说出心中猜想。 「李爷，那山神可是在空中飘荡，人怎么可能做到那样？」邹仲立即反驳，深信不疑。 瞥了一眼赵千城，李飞白知道以他的身法，便能做到如此。 但转念一想，对方如果是跟赵千城一样的高手，又何必装神弄鬼吓唬这帮乡野青年呢？ 李飞白心中满是困惑。 「那山神长什么样？」他随即问道。 「对了，那山神长着一张马脸，但身体却是人的样子，还口吐人言。你们说，这世上除了神仙，哪有这副长相的？」邹仲随即回道。 「马脸人身？」李飞白心中更加困惑。 莫非这世上真有鬼神？ 但旋即，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对，我亲眼所见，马脸人身。」邹仲抬起头看向山中，转而继续道：「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房子都空着的原因。整整两个月了，我们没有任何猎物，村中也仅剩一些野菜，如果再不能打到猎物去换取一些吃食，恐怕村里的那些老弱，都得相继饿死。」 言罢，他低下头，一脸凄然。 「那你们黄昏时分，为何躲在两边树林？」李飞白暂时没去管邹仲的情绪，继续问道。 「我们上不得山打猎，只能在树林里蹲伏，以盼能够获得一些飞鸟走兽，树上的伙伴发现远远有队人马靠近村庄，兄长以为来者不善，便顺势蹲伏了。」邹仲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人手一个弹弓。」郭大贵恍然。 停了几个呼吸，李飞白最后问道：「邹小哥，看你兄长的言行，似乎曾经是江湖中人？」 听到这句话，邹仲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慌乱，一闪而逝。 但却没瞒过李飞白的眼睛。 「这个……」邹仲摸着脖子，嘴角挤出一丝极不和谐的笑容，没再说下去。 他似乎不善说谎，但又不想告知实情。 见状，李飞白心中了然，也不再逼问，微微一笑道：「行了，夜已深，邹小哥快回去歇着吧。」 「行。」邹仲长出一口气，赶紧站起身抱拳道：「李爷、郭爷、周爷，你们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邹仲离去。 「看来这邹仲，定是江湖中人无疑了。」贾平望着邹仲离去的背影道。 「不管他是谁，今夜必然不会太平。」 李飞白望了一眼喝粥的众诸位，又看向郭大贵。 「李小哥，咱们人也不少，而且有护卫在，他们真的敢谋财害命？」郭大贵有些不信。 「一定会。」李飞白肯定答道：「方才的伏击，他们仅仅用弹弓便把护卫打得头破血流，这给了邹伯莫大的自信，否则他就不会转变态度，让我们留下了。」 「那该如何是好？」郭大贵眼睛望向赵千城。 他的修为，郭大贵已经领略过，此时唯一的希望就在赵千城身上。 「有麻子在，郭老爷尽管放心。」李飞白转而继续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个邹伯，而是山中那尊山神。」 提到此，郭 大贵脸色再度一黯。 「没想到此行多灾多难，现在连神仙都在挡我的路。」 他苦笑一声。 「郭老爷真相信有山神？」李飞白反问。 「李小哥此话何意，那山神飘在空中，还是马首人身，怎会有假？」郭大贵满脸惊诧。 李飞白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笑着道：「郭老爷放心，总之我会带你们安全返回祝国。」 「当真？」 「千真万确。」 见李飞白如此自信，一旁的贾平也是心中疑惑，但在众人面前，不好详细询问，只能默不作声。 「当务之急，是先应对邹伯。」 「你有办法？」贾平问道。 「有。」 「怎么办？」 「睡觉！」 说完，李飞白闭上眼睛，径自躺下。 郭大贵还待再问，见贾平朝他摆摆手，便不敢出言。 无奈，他只能带着忐忑无比的心情，和衣躺下。 但郭大贵的眼睛始终没闭上，他的视线不敢离开那些商货半分。 而那些护卫，见主子已经躺下，在喝完清粥之后，也纷纷找个地方休憩。 月黑风高。 平地里刮起一股旋风，吹起了地上的树叶。 邹家村口，几个人正悄悄行进，靠近那排房子。 为首那人便是邹仲，他带着三个年轻汉子，蹑手蹑脚来到墙边。 「大哥，都已经睡熟了。」 「动手。」 说完，邹伯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放入口中，随后从竹管的另一头喷出一股烟雾。 另外三人也是如此。 烟雾随风飘向李飞白众人，散在空气中。 做完这动作，三人躲了起来。 约莫两刻钟过后，邹伯朝一人示意。 那人咽了口水，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去啊！」邹伯催道。 无奈，那人只能轻手轻脚，靠近李飞白一行人。 随后，他随意找了一个护卫，晃了晃，见那护卫纹丝不动，如死尸一般。 紧接着，他又找了一人，做了同样的动作，那人依旧没有醒来。 「大哥，成功了。」那青年汉子激动喊道。 闻言，邹伯立即带着另外两人进到那排房子，他用脚随意踢了几个人，见他们没有反应，心中大喜。 「快，结果了他们。」 邹伯抽出怀中匕首，眼里掠过一丝狠色，朝三人说道。 「大哥，真……真的要杀人？」其中一个青年汉子有些害怕。 「废什么话，这些货物够咱们锦衣玉食一辈子，还有那个女人。」邹伯指着躺在地上的孙灵荷。 「你们多久没碰过女人了？杀了他们，钱和女人都是咱们的了，以后再也不用为打不到猎物发愁了。」 邹伯极力煽动。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又见太平道 脑海里闪过左手抓着钱，右手抱着女人的画面，几个年轻人血脉偾张，眼里瞬间充满嗜血光芒。 “动手。” 邹伯再次低声吼叫，随后，他率先举起匕首，朝郭大贵脑袋狠狠刺下。 “住手！” 此时，房子门前响起了另外一人的声音。 四人心中一惊，一起转过头，看到邹仲张着大眼站在那里。 “你们想干什么？” 他快速走上前来，张开双手，拦在了四人面前。 “让开。”邹伯晃动着手中的匕首，冷声说道。 “不，兄长，你不能这么做，你答应过我，从此金盆洗手……” 邹仲不傻，早就察觉到了邹伯的意图，一直未曾远离。 此时见到邹伯欲要图财害命，立刻跳出来阻止。 “闭嘴。”邹伯打断了邹仲的话：“只要杀了他们，咱们整个村就不用再为钱财发愁了，阿爹阿娘也有钱看病了。” 还是使劲摇着头，邹仲继续说道：“你是如何答应爹娘的，你说从此回到村里会改过是非，不再为非作歹，难道那些话你都抛诸脑后了？” “现在爹娘都没钱看病了，什么改过是非，通通都是放屁，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阿爹阿娘死去吗？”邹伯声音提高不少，怒目瞪着邹仲。 两人对视片刻，邹仲眼里闪过失望之色。 “我相信，阿爹阿娘即使病死，也不愿意见到你再重蹈覆辙。” “少他妈废话，赶紧给我让开，别坏了老子的好事。”邹伯举起匕首怒道。 “兄长，这可是一百多条人命，你当真下得去手？”邹仲再问。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拉到一边去。”邹伯心里不耐烦，只能朝身旁两个伙伴说道。 说着，邹仲被两人架走。 “兄长，你不能这么做，邹伯，你会遭天谴的。”邹仲大声喊着。 也不理会他的疯狂，邹伯快速举起匕首，想要杀了众人。 “兄长，我有钱，你别杀人，我真的有钱。”邹仲继续挣扎。 听到他的话，邹伯举在半空的手再次停顿。 他走到邹仲面前，狐疑问道：“你有钱？” “是，在我怀里。” 邹仲说着，挣脱两人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邹伯。 “一百两？哪来的？”邹伯随口问道。 “我煮了几桶野菜羹给他们，这是他们给的费用。兄长，这些钱完全够咱们爹娘看病了，别再杀人了。”说到最后，邹仲几乎用恳求的语气。 拿着那张银票反复观看，确定是真的之后，邹伯第一时间揣入怀中。 “兄长，收手吧。”邹仲再次出言恳求。 一百两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巨资，他以为邹伯会立刻收手。 谁知…… “哼。”邹伯一声冷笑：“一百两顶个卵用？老子要的是那些商货。” “你……”邹仲怒极。 现在他终于知道，邹伯根本就是本性难移。 “行，既然你要钱，抢了那批商货，将他们赶走便是，为何定要杀人？”邹仲只能退而求其次。 重重拍了下邹仲的脑袋，邹伯冷笑回道：“你脑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将他们赶走，万一他们报官怎么办？” 说完，邹伯不再理会邹仲，带着剩余一人靠近众人。 “药效快过了，抓紧时间动手。”邹伯说完，率先举起匕首再次朝郭大贵刺去。 “冥顽不灵，该死！” 此时，宽广的房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回响。 本来做贼心虚的几人，立刻被吓得魂不附体。 “谁？” 话音一落，邹伯只觉眼前一晃，手中的匕首不翼而飞。 再看其余伙伴，他们也是如此。 “大……大哥，会不会是……是鬼？” 其中一个胆子较小的同伴，身子开始颤抖，五官扭成一团。 毕竟曾经混迹江湖，邹伯对杀人越货这事似乎颇有经验。 他立刻跳出房子，眼睛再次望向地上，发现躺在李飞白身边的那个人，不见了！ “什么鬼不鬼的，是他！”邹伯指着空出来的草席，朝伙伴说道。 虽然心中惊讶，但邹伯为了稳住同伴的心，故作镇定。 被抓着的邹仲，见状心中大喜。 “有种给我出来，别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邹伯大声喊道。 “哼，你们欲要谋财害命，就是好汉了？”赵千城冷笑反问。 脸上肌肉微微抖动，邹伯被说中痛处，不由怒意迸发。 “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这排房屋。” “你试试？” 话音刚落，赵千城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邹伯眼前。 他手里拿着四把匕首，正是邹伯四人方才所用。 “你……你是人是鬼？” 见到赵千城的身法，邹伯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 冷笑一声，赵千城没有答话，这句话，他耳朵听得几乎要生茧了。 一手拿着两把匕首，赵千城将它们举在半空，随后灵力一动。 “铿” 四把匕首立刻化为齑粉，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在空中发出点点星光，看上去竟有点绚丽。 见到这一幕，邹伯目瞪口呆，嘴巴微张。 以他的经验，知道眼前这人是个绝世高手，绝非自己能敌。 “你……你为什么没有中毒？”他哆嗦着问。 “雕虫小技，我们早就把你看穿了。” 说完，赵千城从鼻孔中抽出一团棉花，扔在地上。 而房屋里，李飞白和郭大贵、贾平分别走出，他们也扔掉手中的棉花。 “李爷，你们……你们都没中毒？”邹仲心下欢喜。 如此一来，便能避免一场杀戮了。 但随即一想，他们必定不会放过邹伯，心下不由再次担忧。 李飞白还未答话，贾平率先出言：“毒雾中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这可是太平道的专用毒物冰心散。” 贾平一言，令李飞白猛然想起左永生给他的情报。 这邹伯用的，的确是太平道的毒物。 “你是太平道的人？”李飞白眉头微皱。 如果邹伯真是太平道的人，那在贾平面前，还不能杀了，否则定然会让他起疑。 听到他们的话，赵千城立刻上前，扒下邹伯的上衣，露出后背。 果然，后背有一个太极八卦的文身。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第四百六十三章 答应带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太平道？”邹伯眼神闪烁，心中惊疑不定，对赵千城他丝毫不敢起反抗之心。 他不确定这伙人跟太平道有没有关系，是敌是友？ “太平道？”郭大贵大惊。 他久居祝国，自然知道太平道的“赫赫威名”。 “你……你是太平道教众？” “各位爷。”此时，邹仲甩开那两个青年汉子的手，来到众人面前。 “我兄长的确曾经糊涂，加入太平道，但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脱离邪教了，还请诸位高抬贵手，莫要宣扬出去。”邹仲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改过自新？”赵千城冷笑：“他这叫改过自新？” “英雄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无法上山狩猎，村中老幼存粮已经不多，我兄长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诸位海涵。”邹仲诚心恳求。 冷眼盯着他，李飞白出言说道：“他刚才那样对你，你还替他求情？” “无论他怎么对我，毕竟是我兄长，我怎能弃之不顾？” 心中暗喜，李飞白要的就是这句话。 转头看着邹伯，李飞白再道：“想必你曾经也犯下不少罪孽吧？” 傲然抬起头，被戳穿身份，邹伯反而没有那么惧怕。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那么多废话。” “呦呵？”李飞白嘴角微微扬起：“行，那就杀了他。” 听到命令，赵千城灵力聚于掌上，高高扬起便要拍向邹伯脑袋。 “不要，爷，请手下留情。” 邹仲跪了下去，拉着李飞白的裤脚：“我兄长只是一时糊涂，请诸位海涵啊。我给你们磕头了。” 言罢，邹仲真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没磕几个，额头已经见血，肿了个包。 邹伯见赵千城真的要动手，立刻怂了下来，不敢再说任何硬气的话。 他头逐渐低了下去，看着在地上不断磕头的邹仲，心中五味杂陈。 “如此恶贼，无法原谅，杀了。”李飞白言语中没有丝毫感情。 抬起手，赵千城会意，作势要出手，邹伯见状，立刻转身撒腿就跑。 但他哪里跑得过赵千城，没跑十丈，便被赵千城拦住，如同小鸡一般被拎了回来，扔在地上。 “啊！” 一声痛呼，邹伯的脸擦到地上的石头，顿时鲜血淋漓，带起一片肌肉。 “动手。”李飞白再道。 “别，李爷，求您看在我留你们过夜的份上，饶了我兄长。” 邹仲并没有放弃，他趴在邹伯身上，继续求情。 “我们可是给了你一百两。”贾平冷冷出言。 他的意思是，一百两已经抵掉了留宿和野菜羹的人情。 闻言，邹仲迅速在邹伯怀中搜寻出那张银票，递给贾平。 “那，一百两我不要了，请你们放过我兄长。” 见时机成熟，李飞白蹲下来道：“你真的想救你兄长？” “李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能不能救他，取决于你。”李飞白淡淡一笑。 “我？” “不错，我们还是要回祝国，你知道路，带我们从此山离开。”李飞白站起，指着眼前这座高山。 “什么？你们……你们还敢进山？”邹仲嘴巴大张，不敢相信。 听到李飞白的话语，郭大贵终于明白了他方才所言之意。 邹伯若没想图财害命，李飞白未必有办法，让邹仲带路。 “闲话少说，你答不答应？”赵千城伸出一只脚，踩在邹伯的背上。 关系到自己的生命，邹仲不由犹豫起来。 若进山，在他看来，无异于送死。 等于以他的死，来换取兄长的生。 见他犹豫，李飞白朝赵千城点头，看了一眼邹伯的右手。 后者会意，随即…… “咔嚓” 赵千城的右脚直接踩在了邹伯右臂的关节上。 “啊” 邹伯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惨叫，叫声响彻夜空，在山中回荡。 “不要，不要啊……”邹仲再次将头埋在地上，身体抽搐，流下两行泪水。 他双拳紧握，暗恨邹伯没听自己苦劝。 见他仍旧没答应，赵千城再次抬脚，这次踩在了邹伯的右腿。 “咔嚓” 右腿应声折断，邹伯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不断在地上打滚。 “停。” 突然，邹仲高举双手，头缓缓从地上抬起。 “我……我答应你们。” 虽然心中不忍，但邹仲此时是李飞白离开祝国、混入太平道的关键一环，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你答应了？”李飞白蹲下身来问邹仲。 “嗯。”邹仲重重点头。 伸手将他扶起，李飞白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 在地上挣扎的邹伯，见邹仲如此，眼睑垂下，最后咬着牙闭上眼睛。 “邹小哥，你莫要见怪，你兄长想作恶，这一手一脚，算是他的报应吧。”李飞白声音缓和不少。 看了一眼邹仲，邹仲擦干脸上泪痕，面无表情道：“兄长，回去告诉阿爹阿娘，说我出趟远门，不久就回。” 邹伯没有答话，只是黯然点头。 李飞白自然不会让邹仲再次回到村里，他拿起地上的那一百两银票，塞给邹伯。 “先去替你爹娘看病，至于邹家村的生计……” 说到此，他转头看向邹仲，问道： “现在出发，多久能到祝国？” “十天。”邹仲已经没了心气，言语中无精打采。 再次转头看向邹伯：“告诉村里的人，十天后，你们就能上山打猎了。” 听到此言，邹伯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你说什么，十天后能上山打猎？” 他的同伴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鬼神，所谓山神，无非是有人不想让你们上山罢了。”李飞白简单解释。 “李爷，你的意思是，你们借道回祝国，顺便要帮我们解决‘山神’一事？”邹仲似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从对死亡的绝望中，回过神来。 “不错。”李飞白微微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 “所以你无须害怕，即使要死，我们这么多人也陪你一起，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孤单。更何况，你不会死！” 邹仲立刻被李飞白的自信感染。 顶点地址： 移动端： 感谢您的收藏！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进山 「李爷，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是什么人，不让我们这群猎户上山？」 邹仲虽然对李飞白的话信了五六分，但还是想弄清楚，毕竟事关自己性命。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没正面回答：「现在言之尚早，总之咱们进山见个分晓。」 而后，他转头看向邹伯那三个同伙。 「你们三，将他抬回去，记住，十天后便能上山狩猎。」 「你……」李飞白指着邹伯继续道：「若非邹仲，今日定让你挫骨扬灰，滚吧。」 四人迅速逃回村里。 其实不杀邹伯，李飞白是怕贾平起疑。 毕竟他现在是「左永生」，太平道副掌教，对于曾经是太平道教众的邹伯，自然得手下留情。 默不作声，贾平看着这一切，心中也只能接受。 现在带着孙灵荷返回宁安城，才是他们首要任务。 一番折腾，天际微亮。 众人也没了睡意，商队的一众护卫，毒性逐渐自解，听到动静，一一醒了过来。 当下听到郭大贵下令即刻出发，虽然心中疑惑，但不敢发问，只能收拾好商货，准备翻山越岭。 随行的马匹，在山中自然是用不着了，郭大贵也是大方，眼也不眨，便悉数留给了邹家村。 那些丝绸布匹，只能由一众护卫绑在背上前行。 「三位爷，敢问是否要用些清粥，恢复气力再出发？」邹仲真心出言问道。 他心态已经调整过来，就把此行当作是拯救邹家村生计。 「不必了。」贾平不想再生意外，率先出言。 见他如此，郭大贵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昨晚只喝了几口野菜羹，又折腾一宿，腹中着实有些饥渴。 「高山巍峨，山中多有猎物清泉，诸位爷，如果急着要走，到山中自有山珍。」邹仲说道。 「行，那就走吧。」李飞白大手一挥，示意邹仲前头带路。 一路上，贾平故意落后郭大贵几个身位，低声朝李飞白道：「掌教，为何不杀了邹伯？」 「嗯？」李飞白盯着贾平，没有回话。 后者解释道：「邹伯乃我教中弃众，多少知道本教一些事情，杀了他一了百了。」 心中一紧，李飞白本以为贾平是不愿意杀掉邹伯的，没想到他是这个想法。 他还是低估了太平道的狠辣。 脑筋急转之下，李飞白灵机一动，斜着眼答道：「留着他有用。」 「有什么用？」 「看他样子，定然是不甘退教的，他日咱们若在卫国有所行动，或许用得到邹伯。」 听他这么解释，贾平暗暗点头，深以为然。 「左掌教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行了，跟上他们吧。」李飞白示意不再对话。 走过一段蜿蜒曲折的石子路，众人来到山脚。 仰望高山，耸入云间，虽然是暖春，但山中自有的阵阵寒意，让李飞白不自觉拉紧衣领。 指着身前一条被踩得光秃秃的小路，邹仲说道：「这条路便是我们上山打猎之用。」 「这条路能够通往祝国？」贾平出言。 「能。」邹仲肯定答道：「这条路到半山腰有三个分岔口，右边一条，有卫国哨兵探子，咱们得走左边和中间两条。」 「有何区别？」李飞白问。 「左边须绕到高山左侧，路途远了些。」 「中间那条呢？」 「中间是通往祝国最近的路，但此路直入高山深处，一定会遇 到「山神」。」邹仲说着，依然心有余悸。 「那就选中间这条。」李飞白直接说道。 他率先踏入山中，众人只能跟上，百来人陆续进入。 护卫背着商货，虽然各个都是练家子，但终究架不住山路陡峭，加上清早没有进食，行不到十里山路，已然有乏力迹象。 「李小哥，要不咱们先歇一歇？」 郭大贵也是气喘吁吁，见贾平没有丝毫停止前行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找李飞白开口。 见这位老者身体有些吃不消，万一饿出病来，反而耽误行进速度，李飞白只能应道： 「也好，休息一下，麻烦邹小哥打些猎物来充饥。」 「这……」邹仲犹豫了，他还是怕触怒山神。 「麻子，跟他去，找到猎物你出手。」李飞白知道他的心思，便朝赵千城说道。 「是！」 两人同行，李飞白也不怕邹仲反悔离去。 一众护卫卸下肩上商货，全都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反观孙灵荷母子，从无极山长途跋涉，这次攀山越岭，反而没有之前娇气，路上一声不吭，默默跟着队伍前行。 须臾，山中传来一阵打斗，随后便是几声野兽的嘶鸣。 「郭老爷，咱们有肉吃了。」李飞白微笑着道。 果然，片刻后赵千城带着邹仲返回，肩上扛着一只头骨被打烂的野豹。 「砰」 赵千城将野豹往地上一扔，山路竟微微震动。ap. 李飞白放眼瞧去，这只野豹生得彪状，足有五六百斤，足够所有人饱餐一顿。 「你们几个，快，将豹子皮剥了，还有你们，赶紧生火。」郭大贵立即指挥着随从护卫做事。 山间枯树随处可见，生火容易，旁边也有一处清泉，水随手可取。 众人饱餐一顿，养足气力后继续出发。 如此反复，一行人饿了就停下来狩猎，吃饱喝足睡好便继续前行，也不分日夜。 五日过后，他们终于来到这座山的顶峰。 极目眺望，山间云雾缭绕，山浪峰涛，层层叠叠，影影绰绰，恍若置身仙境一般。 李飞白忍不住向右望去，只见益阳城如同脚下的一块砖瓦，静静躺在那里。 「那便是益阳城了。」贾平忍不住出言。 同时眼里充满贪婪，那是祝国攻进卫国的最大屏障。 见此，李飞白更加肯定，太平道与祝国皇室，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众人却没注意到一旁的邹仲，此时身子微微颤抖，嘴唇有些发白。 「尸……尸骨。」 他指着前面不远处，大树下一块银白色的骨头。 顺着邹仲指的方向望去，李飞白发现，那是一具人的头骨。 「啊！」 孙灵荷惊叫一声，赶紧将南宫稷的脸埋在自己胸前。 第四百六十五章 山神 「这里怎么会有人的尸骨？」郭大贵首先出言。 「莫非是哪里的猎户，葬身野兽之腹？」贾平附言。 一连四五日，他们都没见到所谓的「山神」，似乎忘了这一茬。 「山神，这是山神发怒了。」邹仲摇着头，身子不断后退。 一听到这两个字，赵千城立马警觉，走到李飞白身边将其护住。 「邹小哥，何以如此确定？」郭大贵问。 「我记起来了，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山神的，他就飘在那里。」 说着，邹仲指着左边的两棵大树。 大树合围，中间刚好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缺口，一眼望去，烈日正从缺口照了进来。 「这个头骨……这个头骨一定就是狗蛋的。」 「狗蛋？」 「他当时正在那两棵大树下蹲伏，我们……我们只听见噗嗤一声，他的头颅便像球一样飞出去，没想到……没想到落在了这里。」邹仲哆嗦着说道。 闻言，李飞白走近头骨，拿起一看。 他发现头骨完好，只是连着脖子的颈椎断裂处，却是异常平整。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拿回头骨，走到众人面前。 「都说了，没什么山神，大家无须害怕。」 「李小哥，何以见得？」郭大贵问道。 「你们看，这具头骨的断裂处，异常光滑平整，说明不是被硬生生拗断的，而是被利刃一刀砍断的。」 为了表述清楚，他特意拿起地上的两根枯枝。 「你们看。」 「咔嚓」 他随手掰断一根，断裂处参差不齐。 而另一根，他让郭大贵的护卫，抽出兵刃将其砍断。 断裂处平整无比。 「所以这人，是被人用锋利的兵刃，猝不及防砍断头颅的。」 「那也无法证明不是山神做的？」郭大贵身旁的那个精壮汉子出言。 摸着下巴一阵苦笑，李飞白反驳道：「你们见过山神用兵刃的？」 那精壮汉子哑口无言，山神自有法力，杀一个凡人吹口气便行，何须用到兵器？ 李飞白一言，瞬间点醒众人。 邹仲也收起心中恐惧，情绪缓和下来。 「李爷，果真如你所说，那他是如何做到毫无借力点，却能将身体飘在空中的呢？」邹仲再问。 淡淡一笑，李飞白转头看向离他们大概二十丈的那两棵大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 刚说到这里，突然，林中飘起一股烟雾。 跟山间乳白色的云雾不同，这烟雾更加厚实，飘忽不定，更像炊烟。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此山，屠杀我治下生灵！」 声音在林中飘荡。 「是……是他，是他，就是这个声音。」邹仲脸上重现惊惧之色。 说着，一个马首人身的怪物，在两棵大树间缓缓升起。 「大胆，见了本仙，还不跪下！」 一些随从护卫见状，脚一软，浑然将李飞白方才的解释抛在脑后。 他们不顾手上的商货，一股脑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郭大贵嘴巴微张，舔着嘴唇，他看了一眼李飞白，神色挣扎之下，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行商之人，大都是信奉鬼神的。 而邹仲，脑袋一片空白，呆立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站着的，只有李飞白的人。 「你们竟敢屠杀本山生灵，还不速速离去，否则顷刻间，教你们灰飞烟灭。」 那怪物张着一张马嘴，手上比划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出言道：「山神大人，我们一路走来，可是杀了不少飞禽走兽，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您何不将法身降下，惩罚我们？」 「放肆！」那怪物大怒：「本仙放你们一马，你倒不知好歹。」 见此，李飞白嘴角扬起，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 「行了，明人不说暗话，你是哪来的，目的为何，为什么要占山不让人靠近？」李飞白不想再跟他闲扯，一骨碌问道。 闻得这番言语，那怪物身体微微一晃，若不是一张马脸，众人必定能够看到他的脸色。 见李飞白一语道出玄机，那怪物还是没有放弃，继续道：「你敢质疑本仙？」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转了转脖子，笑道：「仰着头说话，着实有点累，不如请山神下来说话。」 言罢，赵千城会意，他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石子，灌注灵力射出。 「咻」 破空之声响起，石子在空中擦出火花，犹如流星般直射那怪物头顶。 「嘣」 林中发出一轻微的细响，紧接着，便是人的双脚落地的声音。 再往后，便传出稀稀疏疏的声响。 「麻子，上，他们要逃。」李飞白直接喊道。 赵千城一个晃动，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 跪在地上的众人，见到这一切，即使他们再蠢，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起来吧，都说了没有什么山神。」贾平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回过神来，郭大贵等人，方才缓缓从地上站起，邹仲也长出一口气。 「他怎么会飘在空中？」 良久，邹仲终于相信了李飞白的话，开口问道。 「他的头顶，有一根看不见的细小钢丝。」李飞白解释。 「那他怎么会是马首人身？」郭大贵再次问道。 「这个更简单，杀死一匹马，将其头部掏空，套在人的头上不就行了。」李飞白笑着答道。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又过得片刻，山中不时传来打斗加惨叫的声音。 「麻子兄弟不会有事吧？」郭大贵担心问道。 「你更应该担心对方。」李飞白淡淡一笑。 见他自信十足，众人也放下心来。 果然，一刻钟后，赵千城一手拎着一人，肩上还扛着一个，双脚夹着个马头，从山中出现，落在众人面前。 「这便是「山神」。」他朝众人说道。 一看之下，两人已经晕倒，肩上那人手脚齐断，根本动弹不得。 而那个马头，正如李飞白所说，内部被掏空，任谁戴在头上，远远看去，都像一个鬼神。 「诸位饶命，饶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各位高抬贵手。」那个还清醒着的汉子坐在地上惊惧出言。 他双脚已经被赵千城折断，想跪下却已做不到。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说杀就杀 「奉命？奉谁的命？」贾平心中一惊，出言问道。 李飞白却似乎在意料之中，面无表情静等他说下去。 「我们是……是奉益阳城主之命。」那人惊诧于赵千城的修为，根本不敢有所隐瞒。 「益阳城主？」郭大贵大为意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他只让我们三个，负责吓退山中猎户，别让人再进山中。」 「哼。」邹仲怒意渐起：「城主让你们吓退猎户，你们为什么残杀我们？」 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邹仲，见他一身猎户打扮，知道是那日被杀那些人的同伴。 「我也是逼不得已，那天那个猎户靠近大树下，久久没有离开，我怕他拆穿我们的把戏，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杀死。」 「那其余十几人呢，他们可没靠近大树底下。」邹仲开始有些激动，身子不由上前几步。 那人低下头，不敢说话。 「说！」李飞白冷声喝道。 「我……我们……」那人还是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砰」 赵千城一脚踢向旁边一块巨石。 「轰」 顷刻间，那巨石发出一声巨响，化为齑粉消失在天地间。 「我说，我说。」那人不断点头，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青，再也顾不得许多。 「城主让我们吓退猎户，不能让人进山，若完不成任务就得军法处置。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杀掉一些人，来吓唬他们。」 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低。 「枉你还是卫***士，我们可都是益阳城治下子民，你们非但不保护，反而残忍杀害，简直岂有此理。」邹仲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但他指着地上的那军士，双眼几欲喷火。 卫***士？ 那人的身份被拆穿，李飞白与贾平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饶命啊各位，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那军士竟低声抽泣着。 上前几步，李飞白径自说道：「我问你答，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是是，小人遵命，一定知无不言。」 「益阳城主让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那军士嘴巴微张，旋即又闭上。 他眼神闪烁，答道：「这个……小人真的不清楚，小人在军中级别很低，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军中机密。」 「级别很低？」赵千城冷笑一声：「你已经是黄阶巅峰的高手，在军中至少是个偏将。」 听到这话，那军士眼珠子左右闪动，双鬓冷汗直流。 「杀了吧。」李飞白冷冷出言。 「别，不要……不要啊……我说，我说！」那军士彻底慌了。 「不必了，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况且，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李飞白的话，让所有人颇感意外。 本以为他的目的是想逼供，没想到真要杀了他。 赵千城也是一愣，随即看向李飞白，见他郑重点头，知道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右手缓缓转动，灵力聚集，赵千城随时准备出手。 「不要，我说还不行吗，益阳城主这么做，是为了……」 「杀！」 「轰」 一掌击出，赵千城隔空击在了那军士的脑袋上。 随后左右各挥一拳，同时结果了三人的性命。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了半晌。 良久，邹仲率先反应过来，他见三人已死，算是为同伴报了仇，怒气方才逐渐消 失。 「多谢李爷。」他拱手抱拳道。 「卫***士，该死！」李飞白冷冷回了一句。 而此时的郭大贵，刹那间明白，恐怕眼前的李飞白，绝不是简单的江湖中人。 以他出手之狠辣，行事之果敢，根本不是那些虾兵蟹将的行事风格。 这更像…… 一方大将！ 一念及此，他脊背发凉。 一向崇尚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的他，这次还摊上了卫***士的性命，恐怕以后真的无法在卫国经商了。 但此时，已经上了贼船，后悔也来不及了。 郭大贵强自镇定，略带惊惧地看着李飞白。 「郭老爷，何以这样看着我？」李飞白微微一笑。 「李……李小哥，咱们杀的，可是卫***士。」郭大贵有些哆嗦。 「卫***士怎么了，咱们是祝国人，现在两国即将交锋，杀一些卫***士，不正好吗？」 「这……可咱们只是寻常百姓……」郭大贵出言试探。 「行了郭老爷，这荒山野岭的，谁也不知道是咱们杀的，还是赶路要紧。」 郭大贵还待再说，被贾平打断。 无奈，他只能命护卫将三具尸体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尽量不让卫国人发现。 众人继续前行，只是气氛变得有些僵。 郭大贵似乎有意无意，和李飞白一行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邹仲倒不像他，本来因为李飞白要挟他带路，邹仲心中有所不满，但现在见他替村里同伴报了仇，反而对李飞白有些改观。 郭大贵的刻意疏远，倒符合了贾平的意思。 他总算能和李飞白单独谈话了。 「左掌教，为何不让那士兵说完，再将他杀死？」贾平将憋在心中的疑问说出。 「没必要。」李飞白淡淡答道。 贾平一愣：「为什么？」 「咱们只是江湖中人，对两国战事，何必那么上心？」 说完，李飞白若有深意地转头看着贾平。 语塞！ 贾平讪讪一笑，他身为太平道五大护法，自然知道左永生在教中的尴尬位置。 一些他知道的机密，左永生是不知晓的。 李飞白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试探贾平到底知道多少。 看见他的反应，李飞白心里确定了七八分。 这个贾平，一定知道太平道和祝国朝廷的关系。 「话是这样说，但如果咱们能获取一些益阳城的军事机密，对咱们祝国也是好事。」贾平笑着答道。 「怎么，咱们太平道还关心两国战事？」李飞白咄咄相逼。 贾***应也算快，立刻答道：「大掌教不是让咱们挟持孙灵荷母子？他必然要利用南宫稷做点大事，此时如果咱们能得知卫国的一些机密，也算立了大功。」 「你是说，咱们太平道要卷入三国纷争？」李飞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终于到达 贾平再次回道：「我想，大掌教应该是这样打算的，否则也不用挟持孙灵荷母子。」 好啊，就是不肯透露实情，李飞白心中冷笑。 同时他也断定，这太平道真正的幕后主人，一定干系重大。 但转念一想，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贾平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于是李飞白转而说道： 「其实即使那军士没开口，我也知道他们的目的。」 「哦？左掌教知道？」贾平有些意外。 「他们奉命吓退山中猎户，不就是为了不让人上山，那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不让猎户上山，贾护法可曾想过？」李飞白反问。 「他们是卫***士？又不让猎户上山？」贾平寻思良久，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见状，李飞白指着脚下的路，再次提醒道：「这条路，是通往祝国的山路，而现在，益阳城门紧闭。」 眼珠子左右转动，片刻后，贾平终于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小声些。」 贾平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些。 「说说看。」李飞白轻声问道。 「卫***士想通过这条山路，悄悄混进祝国，到时好里应外合。」 「然也！」李飞白开口赞叹，随即补充道：「益阳城门紧闭，只是卫国迷惑祝国的假象罢了。他们想让祝国以为，卫国所有守城兵士，都龟缩在城里，其实他们早已分批悄然溜进了祝国。而卫***士在此装神弄鬼，为的就是不让山中猎户发现这个秘密。」 贾平双眼眯起，低声自语：「近两个月时间，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已经混进祝国了。」 他脸上不无担忧。 「要是咱们知道混进祝国的这些军士的身份，那就好了。」贾平继续喃喃自语，浑然忘我。 「嗯？」李飞白假装狐疑地盯着他：「贾护法，为何你总是这么关心两国战事？让他们打起来，咱们太平道坐收渔翁不好吗？」 其实李飞白之所以不让那个军士开口，就是怕他透露混进祝国的那些军士身份，如果让贾平得知，再告知祝国朝廷，遭罪的还是双方百姓。 他现在想做的，便是祝国一行，能够铲除太平道，让他们知难而退，将战事消弭于无形。 讪讪一笑，贾平强辩道：「毕竟是祝国人，自然心向祝国。」 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飞白。 「左掌教，我记得您之前是直来直去的，心思可没这么细腻？」 心中一紧，李飞白暗道不好，自己只顾试探对方，却忘了时刻都要扮演左永生。 以左永生的能力，是推测不出其中这诸多细节的。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慌不忙回道：「要是你潜伏在齐王身边多年，之后还在南宫定麾下，又有个「白费礼」和赵千城时刻盯着你，你也会变得心思缜密的。」 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但贾平此时并没去想太多。 他心里只想着，如何把混进祝国的这些卫***士的身份，一一查出来。 也幸好左永生不知道太平道和祝国朝廷之间真正的关系，否则以刚才灭口卫***士的举动，一定会让贾平更加起疑。 邹仲本走在最前头，此时放慢脚步，与李飞白距离拉近，贾平也适时闭口，不再多问。 「麻子兄弟，你这身修为，从何而来？」 邹仲找的，原来是赵千城。 一怔，赵千城随口答道：「少时得了机缘，跟一高人所学。」 「高人？想必这高人修为已臻化境，才能指导出你这样的弟子。」邹仲眼中满 是羡慕。 虽然他只见识到了赵千城实力的冰山一角，但已经对他甚是佩服。 赵千城只是点头，并未答话。 贾平在侧，说得越多就越容易露馅。 邹仲好奇心似乎很强，加上久居深山，对外事颇为好奇，一路上不是揪着李飞白请教商道，便是拉着赵千城询问武道。 虽然路途难走，时间过得倒也不慢。 众人已经在山峰最高处，好在一路向南，山峰倒也没再忽高忽低，他们如履平地，加快行进速度。 到得第九日，来到一处山间小溪。 不同于之前他们遇到的缓缓溪流，这条溪涧水流有些湍急，显然水源与出口有很大的高度落差。 「诸位老爷，越过这条溪涧，对面便是祝国地界了。」 邹仲停下脚步，手指溪涧对岸。 「总算到了。」 郭大贵长出一口气。 九天的山中奔波，使得这个富甲一方的老头子，有些憔悴不堪。 「可这水流湍急，咱们没有船渡，如何过去？」贾平皱眉出言。 「这个……」邹仲还是那般热心，他看了一眼四周的大树道：「诸位人多力量大，随便伐几株大树，做成竹筏，过河轻而易举。」 众人点头。 「邹小哥，有劳你了。」李飞白拱手抱拳。qs 郭大贵也对邹仲甚是感激，从怀中再次取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对方。 「小哥，若没有你，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返回，这是些许酬劳，莫要嫌弃。」 「不不不。」邹仲连忙摆手：「郭老爷已经给了一百两，足够了，这些钱我万万收不得。」 「拿着吧。」郭大贵硬是塞到他的手中。 「郭爷。」邹仲脸色郑重说道：「你们已经帮邹家村除了「山神」，我们又能上山打猎为生，这已经是天大恩德了，这些钱我万万不能再收，请郭老爷见谅。」 「既然邹小哥如此高义，郭老爷，咱们也别再为难他了。」李飞白站出来发话。 听到他的话，郭大贵只好将银票收起，不再坚持。 见此，邹仲方才展颜道：「到了对岸，一路往西南走，便能到达祝国地界，诸位爷，告辞了。」 此时，郭大贵旁边的那精壮汉子突然出言：「没了山神，难道你就不怕再冒出个什么狐仙来？」 刚转身要离去的邹仲，立刻停下脚步，拱手问道：「这位兄弟，此言何意？」 只见郭大贵捻须而笑，缓步而出：「他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以你的心性，始终呆在深山，以打猎为生着实可惜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第四百六十八章 收徒 「郭老爷，您的意思是？」邹仲心下困惑。 淡淡一笑，李飞白看着郭大贵，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邹小哥心性善良，见钱不贪婪，以德为先，赚钱不越轨，以道取之，又精研商道，实乃经商之璞玉，多年来，我一直想收个弟子，将胸中所学所见，倾囊相授，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人选。」郭大贵盯着邹仲，满脸爱惜。 「啊？」邹仲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状，贾平急着要过河，不想拖延，出言催促道：「小子，郭老爷是想收你为徒。」 「收……收我为徒？」邹仲嘴巴微张。 「你意下如何？」郭大贵笑着反问。 方才他给邹仲的一千两，只是试探。 若他拿了，也就只能回邹家村当一辈子猎户。 「我……这……」 邹仲有些激动。 他对商道的确颇有兴趣，也曾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富可敌国，奈何家中父母抱病，邹仲根本无法离开邹家村。 如今兄长邹伯回到村中，又遇如此机缘，邹仲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心动。 「小子，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哆哆嗦嗦作甚？」贾平言语中有些不满。 以为他有什么顾忌，郭大贵再次说道：「我此生只收一个弟子，膝下又无儿无女，绝不会藏私。」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郭大贵的意思是，如果你做得好，待我百年之后，这一切就都是你的。 他身旁的那些随从，眼里满是艳羡。 他们早就知道郭大贵有收徒的想法，又知道他无儿无女，哪个不是想尽一切办法，挤破头皮要成为他的弟子！ 听他这么说，邹仲更加惶恐，他抱拳道：「郭老爷，非我之财，在下绝对不取。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家中父母兄长，若此行我随您回祝国，他们不见我回，必定忧心忡忡。」 「我当是什么事，这个再简单不过，回到宁安，让郭老爷差人给你家人送信，报个平安不就得了。」贾平说道。 李飞白见邹仲本性纯厚，跟着郭大贵也是个好归宿。 当下他也进言道：「邹小哥，莫再犹豫了，家中父母自有你兄长照看，你得先让自己有本事，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句话正中邹仲的心坎，他做梦都想让家人过得好一些。 当下，邹仲也不再扭扭捏捏，大方拱手答道：「承蒙郭老爷厚爱，在下何德何能，竟得您垂青？」 「你答应了？」郭大贵心中一喜。 「嗯！」邹仲点头：「只是有一事。」 「你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郭老爷，以后我自当侍奉您百年，只是……一有机会，还请允许我将父母接至身边。」 丝毫没有不满，郭大贵反而老怀欣慰：「百善孝为先，为人子者，理当如此。等两国战事停息，我便派人将你父母接至宁安。」 「多谢郭老爷。」邹仲一揖到底。 「还郭老爷？该改口了。」郭大贵身旁的那精壮汉子出言。 一愣，邹仲立刻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得此良徒，郭大贵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当下放声而笑，将邹仲扶起。 他不知道，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日后即将成为神州呼风唤雨的巨贾。 此是后话。 「好了，咱们可还在卫境，先过河再说吧。」贾平催促。 如今已经走到了这里，也不担心千城阁的追杀，郭大贵的商队对李飞白一行人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贾平说话的口气，也变了 不少，不似先前那般客气。 郭大贵倒是不在意，他也想赶紧离开卫境。 当下立即命手下护卫砍伐树木，不到两个时辰，做出了两个竹筏。 「掌教，贾护法，我护你们过河。」赵千城在李飞白和贾平身后低声说道。 「嗯。」李飞白点头。 赵千城毫不客气，右手聚力，猛地提起一个竹筏，往河边走去。 「你们……」 见他如此无礼，郭大贵身边的那精壮汉子，不由来气。 郭大贵伸手阻止了他的话。 「咱们的人累得半死，才做出两个竹筏，他倒好，二话不说，便拿走一个，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不用计较这么多。」郭大贵淡淡答道。 随后他朝众护卫道：「准备一下，咱们也过河吧，记住，商货不得碰水。」 「是！」众人领命。 他们依旧把那些商货背在肩上背上，只是绑得更紧一些。 「哗啦」 众人只听见竹筏被扔进水中的声音，不由放眼望去。 水流湍急，立刻将竹筏冲走。 赵千城立即抄起竹桨，左手精准击出，抵在竹筏上，竹筏立即平稳地浮在溪涧中。 「上来吧。」 众人见水流比想象中的更加凶猛，不由心生怯意。 「郭老爷，还是一起吧。」李飞白笑着朝郭大贵说道。 赵千城的本事，郭大贵是见识过的，即使手下的这几十个护卫，加起来还不够人家一个手指头。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贾平。 「还是……你们先过去吧？」见贾平不说话，郭大贵没敢上前。 「行了郭老爷，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有麻子在，绝对安全，先过河吧。」贾平没好气说道。 「既如此，那多谢了。」 郭大贵也不再客气，毕竟性命重要。 他带着邹仲，还有那精壮汉子，与李飞白同乘一个竹筏。 虽然水流很急，但赵千城灵力调动，竹筏如同在平稳的水面一般，稳如泰山。 片刻后，便已到达河的对岸。 看向对面，见那群随从和护卫犹自不敢下水，贾平为了赶时间，无奈之下，示意赵千城回去接他们。 「麻子，你就当回船夫吧。」李飞白说道。 点头应承，赵千城将空的竹筏划到对岸，分五趟将所有人和商货接了过来。 望了一眼蓝天白云，贾平忍不住感叹：「还是咱们祝国的空气好一些。」 到了祝境，他们总算成功脱离了千城阁的追杀。 「此处应是凤凰城地界，咱们一路南下，过了凤凰城，便是宁安城了。」郭大贵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到达祝国 见越过卫境，众人心情放松不少，一路有说有笑，甚至故意放慢脚步，游山玩水，踏青赏花。 走在前头的李飞白，感受到贾平的着急，不待他开口，便率先说道：「贾护法，看他们样子，似乎不着急赶路，如此下去恐不是办法。」 「左掌教所言，正是在下所虑。虽然已经到了祝国，但终究还有一段路途，若途中再生变故，你我岂不功亏一篑。」 说完，贾平看了一眼瘦了不少的孙灵荷母子。 他不惜放弃潜伏的百江主簿一职，为的就是将俩母子带回宁安，可不能前功尽弃。 「咱们已经过了卫境，不必再与郭大贵同行。」李飞白点了一句。 贾平深以为然，微微颔首：「一切全凭掌教做主。」 停下脚步，李飞白转过身，朝着落在了身后十丈远的郭大贵走去。 见李飞白走来，郭大贵一愣，收起脸上笑容，拱手问道：「李小哥，可有事？」 一路上，他早已习惯了他们一行人在前，自己在后。 如今李飞白突然回头，必然有事。 「郭老爷，我们还有要事，必须先行一步，特来跟你说一声。」 李飞白尽量学着左永生的口气，毕竟已经到了卫境，没有太多时间让他磨合。 万一到了宁安，还犯下之前在山中的那般错误，吴太平可不是贾平之流可比，到时必定会露馅。 闻言，郭大贵一怔，随后心中一喜。 自从见识到了赵千城的本事和李飞白的行事风格后，他就断定这一伙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中人。 于是乎，在他们杀掉山上的卫***士后，郭大贵刻意与这些人疏远。 现在听到他们要先行一步，心中巴不得如此。 「李小哥，老朽还想与你们一同到宁安把酒痛饮，好感谢你们一路相护。」 虽然心中如是想，但郭大贵嘴上还是客套几句。 「不必了，有缘自会再见，告辞。」 淡淡扔下一句话，李飞白转身带着贾平一行人，迅速下了山。 「吁」 郭大贵长出一口气，同时也心中感慨。 从最初的肝胆相照，坦诚相待，到现在的互相疏远，双方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 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也就是这样了。 「师父，他们是什么人，你好像不怎么待见？」邹仲察言观色，看出了郭大贵的真实想法。 闻言一愣，郭大贵旋即哈哈大笑：「徒儿聪慧，为师甚是欣慰。」 随即又道：「那你猜猜，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沉吟片刻，邹仲郎朗开口道：「看他们行事作风，不会是商人。」 「没错，这是他们亲口说的。」郭大贵此时也不再隐瞒邹仲。 「他们更像是一群江湖好汉。」邹仲微微皱眉，转而道：「可看那李爷，出手狠辣果断，又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绝世高手当手下，又不像普通的江湖中人。」 「嗯？」郭大贵略微诧异地望着邹仲。 他没想到，一个从乡村里出来的愣小伙，竟然有如此心思。 当下不由庆幸，没有放邹仲回村。 「师父，徒儿愚见，胡乱说的。」邹仲见郭大贵样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 「不，你说得对，说得好，继续说。」郭大贵脸上竟有些兴奋。 「他们看似以那周老爷为首，其实真正的主人，应该是那李爷。」邹仲鼓起勇气说出自己想法。 「啪啪啪」 郭大贵不由鼓掌：「连这个，你也能看 出来？」 「徒儿瞎猜罢了。」邹仲犹自有些腼腆。 「你还能看出什么？」郭大贵非常期待邹仲的话。 「嗯……」再次陷入思索，几个呼吸后邹仲再次开口：「那李爷身上虽然有江湖中人的味道，但我始终觉得，他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什么气质？」 「不好说，说不准。」邹仲盯着李飞白离去的方向不断摇头：「他既有沙场征伐的那股狠辣，又似乎有颗侠义之心，但我看他，时不时皱眉望天，心中似乎藏着很深的心事。」 最后一点，连郭大贵都没看出来。 「好，好啊。」郭大贵捻须而笑，心中感叹没收错徒弟。 「经商很重要的一点，心细！你能做到如此，实属难能可贵。」 郭大贵趁机给邹仲上了第一课。 「心细？」邹仲对郭大贵的赞美之词毫不关心，反而在意的是前半句话。 「经商要细心？还请师父指教。」他虚心求教。 收起笑容，郭大贵侃侃而谈：「当你生意做到一定程度时，你面临的，不仅仅只有合作伙伴，更多的，是想将你蚕食的对手。这时候，你如果不心细一些，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听到这话，邹仲一知半解。 他完全没有经商经验，只能牢牢记住这句话。 一行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也下了山。 李飞白带着赵千城等人，率先进了凤凰城。 凤凰城与益阳城隔江而治，中间没有任何通行的桥梁，两国之间谁要攻城，就必须横跨江河。 之所以有「山神」一事，便是益阳城守军，想从小路轻取凤凰城。 这种作战风格，李飞白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南宫半梦授意的。 白袍军还在时，就以神出鬼没闻名神州。 凤凰城不像益阳城城门紧闭，城防校尉似乎非常自信，对进出之人的盘查，和平常并没什么两样。 进到凤凰城后，贾平感叹：「益阳城门紧闭，咱们凤凰城倒是门户大开，现在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卫国兵士混了进来。」 「贾护法，我觉得你应该投身城防军，报效朝廷。」 见贾平再次针对此事发表意见，赵千城揶揄道。 瞪了赵千城一眼，贾平不由怒气上涌。 「王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嗯？」 闻言，赵千城目光顿时阴冷下来。 他一动不动盯着贾平。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太平道护法，在这里，我只要放出信号，便有成千上万人来取你性命。」贾平出言恐吓，为自己壮胆。 可不知为何，他接触到赵千城那冰冷的目光，后背不由阵阵发凉。 第四百七十章 意外之喜 「在我眼中，只有左掌教一个主人。」赵千城冰冷的语气，如一根针扎在贾平心头。 「好了。」李飞白见吓唬贾平的目的答道，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先找间客栈，好好休息才是。」 在山中奔波了近十天，五人自然疲乏得很。 鸿运客栈，是凤凰城最大的客栈，接待的都是城中名流商贾。 贾平要了两间房，他还是和孙灵荷母子扮成一家子，自然住的是一间房，为的就是看住他们母子。 李飞白和赵千城一间。 「几位客官，请问是在大堂用饭，还是送到您房间？」伙计笑着脸问道。 贾平看向李飞白，征求他的意思。 「送到房间来。」李飞白想也不想便答道。 毕竟还没到宁安，还是得谨慎一些，这才符合左永生的行事风格。 「是，几位客官，楼上先请，饭菜马上就到。」 自有人领着五人，到他们所订房间。 刚要上楼梯，两个醉汉拉拉扯扯，一路沿楼梯而下，两人似乎在吵架。 「你说你没偷喝酒，那为何少了一两？」一身着青衣的中年汉子显得愤怒异常。 「怎……怎么，你说少一两就少一两？」旁边的灰衣汉子很是不服。 「莫非你不知道，这天下之物，只要经过我手，便知几斤几两，我这双手，可比一杆秤还精准。」 「呸」 灰衣汉子不屑一顾：「老子就是没偷喝。」 「不是你偷喝，莫非是店小二沽酒时缺斤少两？」 青衣汉子说着，揪着灰衣汉子的衣领，两人踉踉跄跄，连走带摔，沿着楼梯而下。 迎面而来的酒气，让李飞白和贾平同时皱眉。 「让……让开，别挡老子的路。」灰衣汉子伸手，便要推开李飞白。 可那只手却被赵千城死死抓住。 「哎呦，疼，疼，快放手。」灰衣汉子下意识抓住自己的手，出言求饶。 赵千城却没有放过的意思，手中力气不断加大。 「咯咯」 一旁的伙计清楚地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吓得赶紧点头弯腰。 「爷，他们俩喝醉了，别跟他们计较。」 青衣汉子见状，酒醒不少，也拱手抱拳说道：「这位兄弟，我这朋友喝多了，冲撞了您，请别见怪。」 灰衣汉子疼得直冒汗，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牙关紧咬。 「算了。」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径自朝楼上走去。 赵千城将那灰衣汉子顺手一带，后者跌了个狗吃屎。 爬起来后，他表情极其痛苦，抓着自己的臂膀，不敢再说任何话语，惶惶离去。 带路的伙计，将五人带到房间后离去。 关上房门，赵千城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间各处，没有异常后方才坐了下来。 见李飞白嘴角带笑，赵千城问道：「公子，何故发笑？」 「没想到老方叔侄倒是有本事，益阳城门紧闭，他俩还能混进凤凰城。」 「老鼠？他们来了，在哪？」赵千城脸上一喜。 毕竟身处祝国，有他们照应，李飞白更加安全。 「方才那两个醉汉便是。」李飞白笑着答道。 「什么？那两个醉汉？」赵千城大为意外。 方圣手将两人易容，赵千城并没瞧出丝毫破绽。 「那灰衣汉子便是老鼠，靠近我时，他悄然比出咱们的暗语手势。」李飞白解释。 青衣汉子自然便 是方圣手。 难得一笑，赵千城回道：「亏得他收手及时，否则我打算掐断他的手。」 「他们一定是在此等候许久，一见到咱们进了客栈，便故意以吵架为由，靠近我们。」 李飞白猜想。 「公子。」赵千城继续问道：「益阳城四门紧闭，他们是如何到达这里的？」 「别忘了，老鼠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李飞白提醒道。 闻言，赵千城恍然大悟：「他挖了地道穿过益阳城。」 「我本以为，他们不会如期而至，没想到还提前了。」李飞白自语。 「如此甚好，有他们在，公子的安全更加有保障。」 李飞白没有接话，而是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咚咚」 思索间，房门被敲响。 两人对视一眼，赵千城随即离座开门。 是贾平。 他在门口朝李飞白拱手施了一礼，却没有说话。.z.br> 见此，李飞白知道他有事，上前问道：「什么事？」 「掌教，请移步。」贾平低声说道。 「去哪？」 「我房里。」 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但李飞白没有丝毫犹豫，命赵千城关上房门，跟着贾平来到隔壁房间。 推开门，李飞白见房里站着一人，四方脸，双鬓长满络腮胡，左边眼珠子已然不见，愈合后的伤疤将眼睛盖住，看上去甚是可怖。 欧阳苍！ 李飞白立刻从脑海里搜寻到左永生给的情报。 此人是太平道五大护法之一，修为已是地阶中期，行事狠毒，是吴太平的绝对心腹。 「欧阳护法？」李飞白出言。 「属下见过左掌教！」欧阳苍半跪在地上。 贾平连忙将房门关上。 「起来吧。」李飞白淡淡回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属下是来接你们的。」 言罢，欧阳苍看了一眼躲在旁边的孙灵荷母子。 「接我们的？」李飞白不解。 「是这样的。」贾平拱手解释道：「计划一开始，我便修书知会吴掌教，他便派了欧阳护法来卫境接我们，没想到益阳城门紧闭，欧阳护法出不得城，只能在凤凰城等消息。」 这些太平道中的行动机密，贾平似乎刻意隐瞒着「左永生」。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被迫加入太平道。 虽然多年来潜伏在南宫山身边，但左永生也是为了治好自己的噬血症，不得已而为之。 吴太平对他，始终都提防着。 纵然知道这个情况，李飞白还是得开口问道：「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言语中，还带着怪罪之意。 贾平和欧阳苍对视一眼，眼神闪烁，片刻后解释道：「是这样的左掌教，本来是想跟您汇报的，但欧阳护法被困在凤凰城，进不得卫境，此事……也就没跟您说了。」 言下之意，既然欧阳苍无法前来，那跟你说了也没用。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又一护法 这种牵强的回答，李飞白心中冷笑不已，但他也不打算继续追究，只是脸色阴冷，拿起桌上杯子欲要饮茶。 见茶杯是空的，欧阳苍赶紧上前亲自斟满。 「属下已经在凤凰城等了月余，总算等到左掌教了。」欧阳苍怕李飞白见怪，赶紧转移话题。 「倒是辛苦欧阳护法了。」 「这是属下应尽之责，何来辛苦。」 喝了口茶，李飞白开口问道：「掌教之意如何？是让你提前护送孙灵荷母子回宁安，还是与我们一道？」 「本来大掌教是让属下先行护送他们回宁安，但他听说您身边多了一个绝世高手，以防万一，便让属下与你们一道护送。虽然慢了一些，但安全第一。」欧阳苍回道。 「既如此，你们好生歇着，咱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说完，李飞白欲起身离去。 他知道方圣手叔侄，此时一定在想尽一切办法，与他对接。 「左掌教稍候。」欧阳苍起身叫住了李飞白。 「还有事？」李飞白转过头。 「掌教请坐，还有一要事相商。」贾平也拱手说道。 心中狐疑，李飞白看着两人，再次坐回椅子。 「有何要事？」 挤出一丝笑容，贾平躬身道：「您也知道，咱们太平道所图不小，所需不仅大量人力，还有财力。如今教中财物空虚，大掌教命我等想尽一切办法筹钱，以备不时之需。」 「筹钱？」李飞白心中一紧。 他似乎料到了贾平接下来的话。 「正是，不知左掌教可有妙计？」贾平再问。 「我一个粗人，哪有什么妙计。」李飞白尽量用左永生的口吻说话：「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让麻子配合你们便是。」 贾平和欧阳苍对视一眼，他们要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如此，那属下就直言了。」贾平眼睛发亮。 「说吧。」 「郭大贵。」贾平逐字说出这个名字。 「郭大贵？」李飞白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被他料到了。 他脸上故作惊讶：「你们打算动郭大贵？」 「不错，他那些商货价值万金，何况他是宁安城数一数二的巨贾，只要将他控制住，咱们太平道再也不用为钱财发愁了，这可是大功一件。」欧阳苍声音有些激动。 瞥了一眼这两个护法，李飞白知道，这件事他们俩早就商量好了。 此时只不过需要赵千城出手，才会告知自己。 没有任何反对的话，李飞白直接回道：「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左掌教，届时你劫持孙灵荷母子有功，再加上解决了道中钱财危机，若他日咱们取得天下，您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贾平继续怂恿。 一伸手，李飞白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直接出言道：「你说吧，该如何行动？」 「咱们比郭大贵他们先行一步，最晚后天，他们也会到达凤凰城，而他们队伍有百人之多，能容纳下他们的客栈，这附近也就鸿运客栈一家。」贾平分析。 「你觉得，他们会和咱们住同一间客栈？」 李飞白心中一紧，他并不想对郭大贵动手，对方虽然是商人，但却取财有道，并不像其他女干商一般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但偏偏，贾平所分析的，正是李飞白心中所想，郭大贵一行人必定会住进鸿运客栈。 「不错，等他们进了客栈，咱们再动手。」贾平出言。 「可是进了凤凰城，便有城防军巡逻，为何不趁他们还没进城， 咱们在城外动手？」李飞白反问。 如果真在城外动手，他便有办法，趁乱放走郭大贵。 「左掌教。」贾平郑重说道：「若在城外动手，那些商货咱们不好运进城中，最重要的是，如果在城外动手，万一进城时，郭大贵不管不顾，突然告知城门守军，那就糟了。」 闻言，李飞白心中更加困惑。 按道理，如果太平道真是朝廷的地下势力，他们应该不会惧怕城门守军才是。 可从贾平的语气，似乎太平道和祝国朝廷，又是对立的。 这太矛盾了！ 按下心中疑惑，李飞白接着道：「所以等他们进城再动手，出城时城门守军盘查没有进城严，风险小上不少。」 「左掌教英明，正是此理。」欧阳苍拱手附和。 「具体细节呢？」李飞白再问。 他想知道贾平的计划，好从中寻找漏洞，破坏行动。 「很简单，等郭大贵进了客栈后，再由麻子兄弟出手，一举将他擒拿，逼他从此为太平道效命。」 「欧阳护法为何不出手？」这句话李飞白不好问，所以赵千城及时替他问了。 清了清嗓子，欧阳苍随即答道：「郭大贵听说有四五十个护卫，虽然都是虾兵蟹将，不值一提，但如果是我出手，必定会闹出一些动静引人注意。麻子兄弟与他们相熟，随便找个借口拜访郭大贵，出其不意下手，神不知鬼不觉不是更好？」 「两位护法思虑周全，这个安排……甚好！」李飞白言不由衷赞道。 「那就这么定了，麻子兄弟好好休息，准备行动。」 贾平有求于他，浑然已经将进客栈前，两人的摩擦抛在脑后。 「左掌教，一路辛苦，请先回房休息。」欧阳苍也出言道。 「嗯。」 淡淡回了一句，李飞白带着赵千城，回到自己房间。 房中剩贾平、欧阳苍与孙灵荷母子。 上下打量着孙灵荷，欧阳苍仅剩的一只眼睛几欲喷火。 「啧啧啧，这容貌，这身段，不愧是卫国王妃。」 见状，孙灵荷拉着南宫稷后退几步，靠在墙角，身子微微发抖。 「欧阳护法，你可别乱来，他们可不能受半点伤害。」贾平笑着提醒。 「贾护法，我玩她一玩，也不耽误咱们大事。」 欧阳苍邪笑着，摩拳擦掌走向孙灵荷。 「你想干什么？」孙灵荷低声嘶吼着，身形靠近窗户。 「你说呢？」欧阳苍口水已经流到嘴边。 贾平还待出言阻止，便见孙灵荷一把推开窗户，喊道：「你再靠近一步，我便抱着稷儿从这里跳下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阴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其实即使欧阳苍硬上，孙灵荷也不敢这么做。 「欧阳护法，住手。」贾平赶紧拦在他身前。 嘴角微微抽搐，欧阳苍强自按下心中的火，嘴里犹自发出几声野兽般的咆哮，似乎要把孙灵荷吃掉。 「她们母子如果有所闪失，大掌教怪罪下来，谁都承担不起。」 贾平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两人带离卫境，绝对不会让欧阳苍胡来。 深吸几口气，欧阳苍冷静下来。 吴太平的手段，他们都清楚，如果孙灵荷母子真的出事，坏了太平道大计，即使是他欧阳苍，也得死无全尸。 「哼。」 冷哼一声，欧阳苍一转身，来到茶桌旁，拿起杯子径自喝了几杯水。 「欧阳护法，这两天咱们可有要事，可不能掉以轻心。」贾平继续道。 「不就是挟持郭大贵，他人都还没来。」 「除了这件事之外……」 说到此处，贾平身子前倾，朝欧阳苍靠近，低声说道：「你还得注意隔壁的动静。」 「隔壁的动静？」欧阳苍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贾平盯着他，重重点头。 猛然一惊，欧阳苍坐直身子，问道：「你怀疑……你怀疑左掌教？」 摆摆手，贾平否认，转而又道：「我倒不是怀疑左掌教，而是他身边那个王麻子。」 顿了一下，贾平继续道：「那人自称被左掌教所救，受命埋伏在千城阁，可我看他，似乎对咱们太平道很有意见，我怕他是千城阁派来的密谍。」 「如此说来，左掌教岂不是被他蒙骗了？」 「左掌教心性耿直，被骗完全有可能。但我也只是猜测，以防万一，你这两天都要盯住隔壁，王麻子如果出了房门，你必须随时掌握他的一举一动。」贾平出言。 「嗯，我知道了。」欧阳苍应承。 虽然两人平起平坐，但同时都是吴太平的绝对心腹，一文一武，贾平在太平道的地位，略在欧阳苍之上，加上他足智多谋，在贾平还未潜伏到百江之时，欧阳苍已经对他言听计从。 李飞白一进房间，便反手将门关上。 他神色有些肃穆，不发一言。 赵千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默默地替他倒了一杯茶，低声问道： 「公子，救不救？」 他指的自然是郭大贵。 救，一定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不救，似乎心里过不去。 何况郭大贵的队伍里，还有一个怀着赤子之心的邹仲。 李飞白很欣赏他。 「救！」 不再多想，李飞白脱口而出。 「那我连夜出城，通知郭大贵别进城，改走小道回宁安。」 「万万不可。」李飞白立刻阻止：「这里可是凤凰城地界，随时都有太平道的眼线，你这么做，等同于告诉他们，咱们是内女干。」 「公子，那该怎么办？」赵千城心中也有些焦急。 可以看得出，他也不想郭大贵出事。 「不是还有老鼠和老方在？」现在能将消息传出的，也只有这两人了。 「他们？」赵千城还是不解：「可咱们还未跟他们会面，如何知会？况且，如果被贾平和欧阳苍发现咱们私底下跟他们接触了，他们也会怀疑。」 脑海里一个想法闪过，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既然事后接触会引起怀疑，那事前接触，贾平俩人绝不会起疑。 一念及此，李飞白笑着自 语：「许久没用昆仑镜了，看来该派上用场了。」 「公子，你说什么？」赵千城一脸困惑。 没有正面应答，李飞白径自道：「准备纸笔。」 在一张纸上详细写下前因后果之后，李飞白将他藏入袖中。 同时，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 瞬间，天旋地转，时光倒流到半个时辰之前。 赵千城刚在街上和贾平起了冲突，李飞白化解后，三人进了客栈。 如同之前一般，店小二迎了上来，订完房间点完菜之后，另一伙计迎了上来，要将他们带到自己房中。 一切如之前所遇到的一样，方庆叔侄易容的两个汉子，假装醉酒拉拉扯扯从阶梯上走了下来。 「你说你没偷喝酒，那为何少了一两？」 「怎……怎么，你说少一两就少一两？」 「莫非你不知道，这天下之物，只要经过我手，便知几斤几两，我这双手，可比一杆秤还精准。」 两叔侄一样吵架，随后边吵边下楼，靠近李飞白。 就在方庆即将比出手势的时候，李飞白趁贾平视野盲区，迅速将那纸条塞到方庆手中。 方庆一愣，看了李飞白一眼。 心中震惊，两人易了容，李飞白是如何认出他的？ 旋即，方庆神色恢复如常，依旧摆出一副醉态，与方圣手扭打而去。 见李飞白一行人回到房间，方庆叔侄迅速出了客栈，找了一偏僻之所，拿出纸条。 「哪来的？」方圣手犹自不明就里。 「公子给我的。」方庆呼吸有些急。 「什么，公子认出我们了？」方圣手大为意外。 他对自己的易容术非常自信，普天之下没人能认得出，包括李飞白。 「先别管这个了，先看下公子有什么指示。」 方庆拿出纸条，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 「郭大贵？你听说过吗？」方庆出言问道。 「没有。」方圣手摇摇头。 「那公子为何要救他？」 「你管那么多，公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奉命行事就是了。」方圣手出言怪道。 「也是。」方庆将纸条焚毁：「你回客栈，我立刻出城一趟，必须得在他们商队入城之前，拦截他们。」 「等等。」方圣手拉住了他。 「又怎么了？」 「换个妆容。」 方庆先是一怔，随后明白了方圣手的用意。 万一日后太平道查到了郭大贵的商队，对比之下，知道是他送的信。 而方庆则以现在的样子，跟李飞白有过接触，届时必然会怀疑到李飞白。 如果换个妆容，就天衣无缝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方庆很少夸奖方圣手，此时不由赞了一句。 回到房间，换了副妆容，方庆悄然出了鸿运客栈，来到凤凰城北。 第四百七十三章 报信 刚到城门处，方庆便见一百人商队即将进城，心中一惊，赶紧上前。 为首者正是郭大贵。 他刚要掏出身份密谍，给军士查验，方庆不管对方是不是郭大贵，箭步上前，先拦下再说。 他拉着郭大贵的手臂直接喊道：「这不是陈老爷吗，来来来，先别进城，说说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郭大贵一头雾水，满脸困惑。 「这位兄弟，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见状，邹仲也上前说道：「这位爷，你想必认错人了，我师父不姓陈，而是姓……」 「闭嘴，哪来的毛头小子？」 方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让邹仲说出郭大贵姓。 他心中已有七八分肯定眼前此人便是郭大贵。 见方庆来势汹汹，郭大贵的那些护卫，眼里立刻充满战意，他们自发地将方庆围了起来。 「呦呵，别以为人多我就怕了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老爷，你今天若是不还，就陪我到城衙走一趟。」 纵然方庆如此无礼，郭大贵依然陪着笑脸，拱手道：「这位兄弟，你的确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口中那个陈老爷。」 「莫再狡辩，我这里可有字据。」方庆说着，便要伸手入怀。 「去去去。」 此时，城门口兵丁将两人推至一边。 「有什么纠纷到一旁解决去，别耽误我们的事。」 「这位军爷说得对，咱们到外头理论理论。」 方庆趾高气扬，拉着郭大贵的手，不由分说，便远离城门。 郭大贵的护卫立即围过来，阻止了他。 「怎么，想闹事？」城门守军见状，冷声喝道。 郭大贵立即堆出一脸笑容，躬身说道：「军爷，我们哪里敢在这里闹事，些许误会，我们自行解决便是，您忙。」 说完，他喝退护卫，随着方庆走到一旁。 「这位兄弟……」郭大贵刚要出言，方庆立刻打断了他。 「你可是郭大贵郭老爷？」 一怔，郭大贵张着嘴：「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疑惑不解，为何对方知道自己姓名，还故意假装不认识？ 瞥了一眼护卫背上的货物，再看了一眼额头受伤的邹仲，方庆确定，这些人便是郭大贵的商队无疑。 「听好，凤凰城你不能进。」 「这……这是为何？」 「太平道要对你不利，他们在鸿运客栈埋伏着，等你自投罗网。」方庆简单答道。 「太平道？」郭大贵听到这三个字，不由脊背发凉。 「我跟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对我不利？」郭大贵还是不相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偌大的家业，谁不眼馋。总而言之，太平道缺钱了，要挟持你资助他们。」 「这……这……」郭大贵眉头大皱，忧上心来。 一旁的邹仲，听得方庆言语，疑心四起，他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见他似乎不信，方庆立即回道：「你就是邹仲吧？」 邹仲愣在原地：「你怎么知道？」 「别问这么多，总之有人不想让你们受到伤害，托我来通风报信。赶紧寻一条小路，离开祝国。」 说完，方庆便要离开。 邹仲见他点破自己名字，疑虑也去了大半。Z.br> 「兄弟留步。」郭大贵一脸愁容：「你是说，让我们离开祝国？」 他有点无法接受。 自己多年经营的产业，全部在宁安，虽然无儿无女，但那些都是自己心血。 一旦离开祝国，意味着全部放弃，任谁都不舍。 「莫非你还想回宁安？」 「我……」郭大贵语塞。 「你如果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不仅要葬送掉所有家业，连你性命都难保，我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 郭大贵还在犹豫，决断不下。 无奈，方庆只能再次劝道：「郭老爷，你好好想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先离开祝国避避风头，待风清月明后，再回到宁安，你的那些家业没准还在，而现在回去，就真的人财两空了。如何选择，你自己斟酌。」 说完这些话，方庆再不逗留，径自入城。 走时还不忘大声说道：「原来真的认错人了，实在抱歉。」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郭大贵身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邹仲反应快，将他扶住。 「师父，没事吧？」 「天灾何惧，奈何人祸横行，这世道不公，苍天不公啊！」 一声高呼，郭大贵怒举双手，两行清泪自双鬓流下。 显然，他已经相信了方庆的话。 多年来，他没赚一分亏心钱，到头来却要遭受飞来横祸，甚至要抛弃家业背井离乡。 心中不甘再正常不过。 一直跟在郭大贵旁的那精壮汉子，此时出言道：「老爷，你相信他的话？」 「如何不信？」郭大贵惨然一笑。 「或许，他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的，目的就是不想我们回到宁安城？」 「别有用心之人，什么人？」郭大贵冷笑反问。 「或许……是咱们在宁安的竞争对手？」 「应该不是。」邹仲出言。 「为何？」 「我是师父在山中收的徒弟，咱们此刻刚下山，那些竞争对手怎么会知道我？」 「不错！」郭大贵收拾好情绪，缓缓站起：「阿仲所说正是我之所想，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是谁给我们通风报信的？」 「知道我这人的，只有……」 邹仲刚要说出实情，立刻被郭大贵打断：「不管谁给我们报的信，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郭大贵心中凄然，但他依旧清楚得很。 报信的只有李飞白一行人，但却派遣一个陌生人前来，显然那人身份不想暴露。 既然对方救了自己，郭大贵自然要知恩图报，替他掩藏身份。 「老爷，既然太平道要对咱们动手，那咱们报官吧。」那精壮汉子出言建议。 「报官？呵呵……」郭大贵一声冷笑：「咱们无凭无据，如何报官？况且现在朝廷一门心思想着攻打卫国，哪有闲工夫管我们死活？」 「老爷，那该如何是好？」那精壮汉子也慌了神。 第四百七十四章 郭大贵的决定 犹豫良久，郭大贵长吐心中浊气，在这一刻，他做了决定。 「那人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先撤出祝国，另寻他地，东山再起。」郭大贵也是决断之人，既然心中做了如此决定，眉宇间的忧愁瞬间一扫而空。 「那咱们宁安的产业，真的就这样放弃了？」精壮汉子有些不舍。 「钱财乃身外之物，该断不断，反受其乱。更何况，那些产业有老梁帮忙打理，未必会失去。」 「可咱们一走，太平道一样能从老梁下手，将咱们的产业变成他们的。」精壮汉子继续说出自己的担忧。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如此一来，性质便不一样了。」邹仲突然说道。 「有何不一样？」 「那些产业是师父的，如果太平道挟持老梁，占为己有，那便是非法行径，事情闹大了，官府总该管一管，或许太平道还会忌惮。但如果挟持师父……」 「如何？」 「师父要将那些产业如何处置，官府是管不了的。因此，师父一旦被抓，受迫之下，那些产业必然会名正言顺地转移到太平道名下，没准最后还得赔上自己性命。」邹仲说出心中想法。 一语点醒梦中人，郭大贵竖起大拇指：「阿仲所言，甚是有理，咱们离开祝国，那些产业反而有希望保住，就这么定了。」 那精壮汉子也被邹仲说服，旋即继续问道：「那咱们该去哪里？」 看了一眼护卫背上的那些商货，郭大贵随即说道：「去东边的姜国。」 「姜国？」 「嗯。这些丝绸布匹在卫国值不了千金，但在祝国和姜国能值万金，祝国既然不能回，那便去姜国。」 闻言，邹仲立即接话：「师父思虑周全，万金，足够咱们东山再起了。」 郭大贵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这一群手下和护卫，朗声出言道： 「诸位，此去姜国，前途未知，或有危险但可能也有大富贵，你们在祝国，有些人也有家室，我并不勉强你们随行，但若选择继续跟随，我必不会亏待。」 简简单单一句话，郭大贵并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他不想让众人为难。 护卫是聘请的，他不指望这些人跟随，但这些随从都是常年跟随他的，在郭大贵心中，还是希望他们能跟自己到姜国去的。 一阵窃窃私语后，令郭大贵欣喜的是，随从竟有二十五人选择跟随他去姜国。 而那些护卫，有的无家可归，他们敬重郭大贵为人，也有二十人追随。 「好，从此以后，有我郭大贵一口肉，你们绝不会只喝汤。」郭大贵向天立誓。 而那些选择留在祝国的人，脸色有些愧疚，同时也有无奈。 郭大贵并没埋怨，反而给了一些金银，算是了了这段情谊。 一切议定，他们没在城门口停留，挑了条小路，一路向东，往姜国奔去。 鸿运客栈。 李飞白整整在房里窝了五天，赵千城几乎要被憋坏。 「公子，都过了五天了，贾平他们难道不知道郭大贵早已消失了？」他实在忍不住出言问道。 「嘘！」李飞白比个噤声手势：「小声些，应该快了。」 隔壁，贾平和欧阳苍脸色有些难看。 「五天了，就算用爬的，郭大贵也早该路过这里了。」贾平心中满腹疑惑。 「贾护法，会不会他们抄小路回了宁安？」欧阳苍出言问道。 「不可能。」贾平立刻否定：「我与他一路同行，知道他们最忌讳的就是走小路，那有诸多山贼悍匪，有官道定然会选择官 道。」 「那为何五天了还没到？」欧阳苍也是心中纳闷。 愁眉苦思，贾平不得其解。 知道消息的只有在客栈的六个人，而这六个人，除了他和欧阳苍、孙灵荷母子在一个房间内，绝对不会有嫌疑外，就是「左永生」和「王麻子」知道这件事了。 可他们两人时刻被欧阳苍监视着，并未迈出房门一步，就连一日三餐，贾平都特意让伙计送到他房间，再让欧阳苍过去请他们过来用饭。 而趁此空隙，贾平会立即让伙计打扫他们的房间，并没有让赵千城和外人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难道，真的是消息泄露了？」贾平心中极其不甘。 「怎么可能？知道的只有我们几个人，王麻子也没出过门，更没接触过谁，如何能将消息传出？」欧阳苍说法很坚决。 「如果他写一张纸条，从窗户丢下，你怎能发觉？」贾***问。 「哼，贾护法，你倒是小看我了。」欧阳苍冷笑一声：「这五天内，他们一共开了三十六次窗户，十次是左掌教开的，其余是王麻子。他们开窗的动静瞒不过我，所以每次他们开窗，我都会偷偷挪步窗前，观察异常。」 闻言，贾平竖起拇指赞道：「欧阳护法看似粗狂，实则心细。」 经他一夸，欧阳苍嘴角上扬，略显得意。 「难怪这几日你老是突然窜步到窗前，原来是为了此事。」贾平恍然。 「那是。」欧阳苍愈发得意。 「那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这……这倒没有。」欧阳苍顿时丧了气。 心中冷笑，贾平暗骂终究是个匹夫，但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无妨，王麻子没问题也是好事，我去请左掌教过来，商议此事。」 欧阳苍留在了房间看住孙灵荷母子，贾平径自离去。 刚打开房门，差点撞到几人。 「哎呦爷，对不住。」那伙计赶紧赔礼。 他正带着几个客人入住房间。 摆摆手，贾平连话都没说，埋头前行。 路过那几个客人时，他随意瞥了一眼。 嗯？ 怎么如此面熟？ 未想到那客人也看着他，随后惊讶叫道：「周爷？」 贾平心中一紧，叫自己「周爷」的，除了郭大贵的人，还能有谁？ 「你们是？」贾平立刻回过头来。 「周爷，您忘了，我们是郭老爷的聘请的护卫。」 「哦，是你们。」贾平暗道难怪如此面熟。 同时，他心中狂喜。 遇到这些人，意味着便有了郭大贵的消息。 第四百七十五章 贾平的试探 虽然心中激动，但贾平脸色一如既往地镇定。 「原来是你们。」 「没想到周爷也还未启程，倒是有缘了。」那护卫拱手笑道。 「嗯。」贾平不置可否点头，转而直接问道：「对了，你们老爷呢？你们怎么没和他一起？」 看似随意一问，其实贾平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老爷他改道去了姜国，想必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到祝国了。」那护卫随口答道。 「什么？改道去了姜国？」贾平双眼大睁，几乎没控制住情绪。 「周……周爷，怎么了？」那护卫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贾平强自按住心神，放平口气继续问道：「郭老爷为何突发奇想，去了姜国？」 摇摇头，那护卫也是心中疑惑，随后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我们刚要进城，突然冒出一个讨钱的男子，他拉着郭老爷到一旁说了几句话，郭老爷神色大变，好像很痛苦，最后就决定去姜国。」 「说了什么话？」贾平再问。 「当时我站得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到……」那护卫皱眉回忆。 贾平静静站着，双眼目不转睛盯着他，等着答案。 「对了，我好像听到什么有人要对老爷不利，叫他不要返回宁安，不走的话便是人财两空之类的话。」那护卫答道。 心中大惊，贾平怒意不自觉迸发出来，牙关紧咬，几欲吃人。 「什么时候的事？」他强忍怒意问道。 「大概三天前吧。」那护卫并未发现贾平的异常。 「三天前？那为何你们直到现在才到鸿运客栈？」贾平有些不满。 如果这些护卫早点到客栈，他早一点知道消息，或许还能追得上。 如今已过了三天，况且祝国去姜国的小路甚多，如何去追？ 「周爷，郭老爷走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些银两，我们在城北游玩了几天，才到了这里。」那护卫据实答道。 略微靠近仔细一闻，贾平发现几人身上有淡淡的胭脂气息，不用说，一定是拿了钱便去逛青楼了。 收起心中不满，贾平强颜欢笑道：「既然在此相遇，也算咱们有缘，敢问几位房号，周某得空携酒拜访，一醉方休。」 「周爷，我们定了乙字四到六号，共三间房，您随便找一间便可。」那护卫笑着答道。 「行，你们先回去歇着，我闲了便过去一聚。」 几人互相作揖告辞。 房里的李飞白和赵千城，已经听到了房外的对话。 「吱歪」 门被推开，贾平走了进来。 见两人脸色铁青，也知道必然是听见了他和那些护卫的谈话。 「左掌教！」贾平恭敬行了个礼。 板着脸，李飞白装出一副怒意满腔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我们在房间里窝了五天，现在郭大贵被人通风报信，逃走了？」赵千城也是「愤愤不平」。 「左掌教，此事一定有人捣鬼，容属下详查。」贾平低头，不敢反驳赵千城。 即使左永生在太平道中地位再尴尬，他也是副掌教，发起怒来，杀一个护法，吴太平也不会说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李飞白眼睛眯起，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一定是咱们太平道出了内女干。」贾平咬牙切齿。. 他在两人面前这么说，李飞白不确定贾平到底有没有对他们起疑心。 「内女干？」李飞白转过身子：「你觉得会是谁？」 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些 许汗水，贾平答道：「知道此事的，只有吴大掌教，传信的教众，以及咱们四人。」 「你的意思是，那个传信的教众有问题？」李飞白直接说道。 「这……」贾平支支吾吾。 「直说。」 「传信的教众，都是吴掌教的心腹弟子，绝对可靠。」贾平拱手回道。 「那欧阳苍呢？」李飞白再问。 「欧阳护法多年来为太平道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绝不会有问题。」贾平再次大着胆子回道。 「嗯？」李飞白看向贾平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莫非你怀疑麻子？」 「左掌教。」贾平立时半跪在地，鼓起勇气回道：「整个过程，只有王麻子一个外人，他嫌疑最大，请掌教明察。」 缓缓走到贾平身边，赵千城蹲了下来，两眼直视贾平。 后者顿感浑身威压，几乎喘不过气。 「掌教为了谨慎起见，与老子两人呆在房里五天五夜，除了过去你那吃饭，大门都没迈出一步，你倒说说，我是如何通风报信的？」赵千城杀意陡现。 「你不必亲力亲为，可以命人传信。」贾平再次狡辩。 「命人传信？呵呵。」赵千城冷笑：「那你可看到，我跟谁有过接触？」 贾平语塞，歪着头不说话。 的确，欧阳苍时刻监视着这边的动静，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好了，你先起来。」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你也别疑神疑鬼，麻子绝对信得过，如果他出了问题，我负责。」李飞白轻轻拍了下自己胸口。 站起身，贾平也不再纠缠，冷冷出言：「既然左掌教如此说，那属下再回去详查。」 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李飞白假装甚是在意郭大贵一事。 「郭大贵还追得到吗？」 「他已经离开三天，加上凤凰城通往姜国的小路颇多，怕是追不上了。」贾平低头答道。 「唉！」 假装长叹一口气，李飞白喃喃说道：「如此，我太平道便少了一大助力。」 两人再度分析了片刻，贾平方才离去。 「公子，你说他真的不会怀疑我们吗？」赵千城低声问道。 「说不好！」李飞白摇摇头：「贾平这人，心计之深，不亚于南宫定。他过来说这番话，很明显是试探你我的反应。」 「这么说，咱们得更加谨慎才行。」 「无妨，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最后只能作罢。」李飞白自信摆手。 闻言，赵千城略微放心。 一直以来，他对李飞白的话，从来没有怀疑过。 「对了公子，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你是如何让老鼠去给郭大贵传信的？」赵千城说出心中疑惑。 第四百七十六章 调查无果 「这个……」 李飞白一怔，他总不能把昆仑镜一事说出，即使说出来，赵千城也未必会信。 「我早就料到他们会对郭大贵下手，所以初进客栈时，我便准备好了纸条，认出老鼠后，便塞给他了。」 「原来如此。」赵千城煞有其事点点头。 贾平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脸色铁青。 欧阳苍在房里，也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对话，之所以没有出来，是因为要看住孙灵荷母子。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是贾平嘱咐欧阳苍的话。 关上门，欧阳苍立刻迎了上来。 「贾护法，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板着脸，贾平摇了摇头，脚步缓慢走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 似乎迈出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不通，实在想不通。」贾平喃喃自语。 「此间除了王麻子之外，还有谁会泄露风声？」欧阳苍出言。 略微摇摇头，贾平出言：「我方才故意过去试探，他的反应看不出任何破绽。况且这五天都在你的监视之下，左掌教也不遗余力维护他，想必王麻子真没什么问题。」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去通风报信的？」欧阳苍满脸困惑。 突然，他眼睛转向孙灵荷母子，一脸凶神恶煞。 「是不是你报的信？」欧阳苍站了起来，便要靠近孙灵荷。: 赶紧抱起南宫稷，孙灵荷从床上坐起，躲到墙角。 「欧阳护法。」贾平阻止了他：「他们俩一弱一幼，毫无修为，又成天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如何传信？」 「嗐！」 欧阳苍急得直跺脚：「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走漏风声？最有嫌疑的王麻子，根本没跟外人接触过，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他狠狠拍了下桌子，显得尤为沮丧。 「跟外人接触过？」贾平突然眼睛一亮。 「对了，他有跟外人接触过。」 「什么？这……绝不可能，他如果有跟别人接触过，绝对逃不过我的耳目。」欧阳苍自信说道。 「不是你来之后，而是初进客栈之时。」贾平道。 欧阳苍一脸疑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刚订好房间，有两个醉汉吵架，差点撞到左掌教，王麻子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贾平努力回忆着。 「这是他唯一跟人接触的时候。」 听完，欧阳苍更加困惑了，随口说道：「贾护法，那时候你们还不知道要对郭大贵动手，他又如何知道？」 「对啊，他是如何知道的？」贾平再次陷入迷惘。 而后，他大手一挥：「不管了，反正没有线索，我先去找那些护卫，问问看送信的人是否是那个灰衣汉子？」 「可是五天过去了，那人是否还住在鸿运客栈？」 「已经午时，伙计要送饭菜了，等下问他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伙计便在外头敲门。 进来后，贾平看似随意问道：「小哥，还记得刚进客栈时，于我们发生冲突的那两个醉汉吗？」 当时，这送菜的伙计，就是领他们到所订房间的人，自然知道此事。 「记得记得，如何不记得。」伙计连忙答道。 「他们可还在客栈？」 「在啊，喏。」伙计手指外头：「这不还在大堂用饭吗？」 闻言，两人心中一喜，同时也好奇，为何这两人在此居住这么久？ 「小哥，这几日 你跑上跑下，也辛苦了，这是些许心意，你收下。」 贾平看了欧阳苍一眼，后者会意，从行囊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伙计。 那伙计立刻两眼放光，嘴巴大张，口水几乎流出来。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两位一定身体安康，长命百岁。」伙计接过银子，不断点头哈腰，说着好话。 紧接着，贾平直入正题，拉着伙计的手，低声问道：「我有件事问你。」 伙计不傻，在客栈里，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了，这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银子。 「爷请说，小人一定知无不言。」伙计陪着笑脸。 「之前那两个醉汉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客栈里住这么久？」贾平不再啰嗦，直接问道。 伙计寻思片刻后出言：「那两人……好像是宁安来的客商，来此游玩的，名字好像叫……」 「叫什么？」 「一人叫方圣，一人叫方清，对，就是这个名字。当时也是我带他们到房间的，看过他们的身份文牒。」伙计回道。 「方圣？方清？」 贾平长年在百江，自然不知道靖麟有个方圣手，此时也没对这个名字有任何怀疑。 「哼。」欧阳苍冷笑一声：「凤凰城即将发生战事，他们还有心情来此游玩？」 贾平也跟着问道：「他们住多久了？」 「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但个把月总该有了。」 个把月？ 就算游玩也不用这么久，贾平心中更加怀疑。 随后，他站起身，拿起刚送来的酒壶，对伙计道：「烦劳小哥再去上一壶酒，顺便叫隔壁的两位爷过来用饭。」 「好嘞，大爷。」 伙计离去。 「你陪左掌教吃饭，我去找郭大贵的那些护卫。」贾平朝欧阳苍道。 离开房间，路过走廊时，贾平刻意瞥了一下大堂，发现两人依旧在那里用饭，不由加快脚步，来到乙字三号房。 房门敲响，那些护卫应声开门。 「周爷，您来了，快，里面请。」 哈哈一笑，贾平晃着手中的酒壶：「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特来与几位兄弟共饮。」 「周爷有心了，早就听说鸿运客栈有好酒，但我们哥几个却是喝不起，现在看来，有口福了。」 众人一一落座，推杯换盏。 几轮谈话过后，贾平终于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几位兄弟，我怀疑郭老爷被人陷害了。」 「啊？」已经有些醉意的几人，瞪着大眼问道：「怎么回事？」 「传信的那人，想必不想让郭老爷回到宁安，所以才怂恿他直奔姜国，其心可诛。」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心中震惊。 「那……郭老爷已经走了三天了，该如何是好？」 虽然这些护卫没有跟随郭大贵，心中还是极其敬重他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二皇子 「为今之计，请你们告诉我，送信那人的长相，如果能找到此人，或许郭老爷还有救。」 几个护卫早已醉眼蒙眬，哪里去多加思考贾平话语中的破绽。 一人出言道：「当时我离得近，见那人身材有些发福，圆脸，左下巴还有一颗痣，个子挺高，应有六尺左右。」 当然，这一切特点，都是方庆的伪装。 记下这些特征后，贾平随意敷衍了几句，便离席而去。 他到了走廊，找了个离方庆最近的位置，放眼望去。 见他长得瘦小，长脸，下巴也没有什么痣，与那些护卫描述的相反。 贾平心中总算暂时放下对「王麻子」的怀疑。 回到房间，李飞白和赵千城早已用好饭菜离开。 「如何？」欧阳苍第一时间上前问道。 摇了摇头，贾平回道：「不是他！」 颓然坐回椅子，贾平叹道：「如今郭大贵闻风而逃，咱们又没查出真相，恐怕回到宁安，大掌教会怪罪你我。」 谈及此事，欧阳苍也是脸色一变。 吴太平的手段，他们清楚。 但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喜。 「贾护法，也不全是坏事。」 转过头，不置可否地望着欧阳苍，贾平很想知道这个匹夫能说出个什么。 「至少咱们证明了王麻子是可靠的。」 「这又如何？」贾平受了打击，脑袋一时转不过弯。 「你不是说他修为不亚于我吗？咱们太平道起事在即，现在多了这么一个高手，大掌教想必欣喜得很，或许不会怪罪郭大贵一事也说不定。」 「唉！」闻言，贾平叹息一声：「我先修书一封告知大掌教，只能祈求他不怪罪了。」 翌日，众人退了房间，直奔宁安。 祝国皇城，热闹繁华丝毫不亚于靖麟，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点也看不出即将发生战事的那种紧张。 或许在这群百姓眼中，早已习以为常。 欧阳苍安排了一驾马车，李飞白和贾平、孙灵荷母子坐在车里，他自己和赵千城当起了车夫。 一入城，李飞白轻轻掀开帘子，假装心中感慨，叹道：「多少年了，总算是回来了。」 「左掌教，您立了大功，也算衣锦还乡了。」贾平看向一旁的孙灵荷母子。 「只可惜，如今我已成废人。」李飞白眼神一暗，看向自己的气海。 「左掌教不必感伤，大掌教必定能治好你。」贾平再次安慰。 「气海已破，这世上还有人能治好？」李飞白冷笑反问。 贾平一怔，随后讪讪陪笑：「大掌教神通广大，一定可以的。」 李飞白知道，他们以为「左永生」还患有噬血症，对太平道来说还有大用，所以对他还算恭敬。 一旦让他们知道噬血症已经被治愈，加上「左永生」成了废人，恐怕这个副掌教立刻便会被弃之如敝屣。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不再答话。 「让开，快让开，二皇子回京了。」 「所有人回避，二皇子回城了，拦路者死！」 「吁」 突然，长街之上，兵士一声长啸，几匹战马疾驰而至。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城防禁军，他们迅速将街上的人赶至两边，并筑成一道防线。 街上原本人山人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百姓纷纷退至两边，一脸茫然。 李飞白一行人的车驾，早就被赶到一边。 「二皇子回来了？」 李飞白从以往的情报和左永生给的消息中得知，祝国二皇子，名叫朱安志，英勇无比，沙场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他年方二十，已经为祝国立下无数战功，是南宫半梦在益阳最可怕的对手。 半年前他奉旨东进，传闻大纛一出，蠢蠢欲动的姜国，便立时没了声息。 朱安志，也是祝国太子的人选之一。 与南宫青不同，祝国皇帝朱由绍年过半百，犹未立下太子。 在看他来，早立太子，一群皇子便没了向上之心，对于祝国皇室来说，是一件坏事。 而东宫之位迟迟空缺，诸位皇子都有机会，大家都奋发向上，祝国何愁不兴。 事实也正如朱由绍所料，诸位皇子均克己图强、雄心壮志，至少在表面上看是这样。 其中，二皇子英勇无敌，战功赫赫，是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一个。 其次，便是皇长子朱安国了。 与朱安志截然相反，皇长子朱安国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有些体弱，但在治国安邦的才能上，却是令人叹服。 朱由绍几乎将整个祝国的民生，都交予他。: 而朱安国也没让朱由绍失望，姜国和卫国大打密谍战，祝国这几年获得了喘息之机，人口国力均大增，朱安国功不可没。 两人一文一武，成了祝国的顶梁柱。 也正因为如此，祝国现在才敢跟卫国叫板。 自然而然，这两人为了东宫之位，也在暗地里斗得如火如荼。 但与卫国诸皇子不同，朱由绍一直强调皇子之间不得争斗，一旦被他发现谁拉帮结派，必定严惩。 因此，诸位皇子表面之间一片和气，暗地里却斗得你死我活。 「二皇子现在回城，恐怕和卫国真要打起来了。」 反应过来的长街百姓，开始出言议论。 「打就打，老子早就看卫狗不爽了，让二皇子好好教训他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年轻人，卫国即使没了南宫定，也还有个南宫半梦，依旧很强大，话别说太满。」 一位老者出言说道。 「唉！」那年轻人叹息一声：「只可惜，咱们祝国没有「白虎」这样的密谍，若不然，加上两位皇子，早就一统神州了。」 「我说，你可别长他人志气，咱们不也有个「玄武」吗？」 「嗐，什么「玄武」，这几年都没半点声息，谁知道去哪了？」 众百姓你一言我一语，不断讨论着。 车驾上的李飞白，神色如水，淡淡出言道：「看来二皇子回来，是真打算跟卫国开战了？」 贾平接言：「听说他在姜国边境，大纛一出，便吓退了对方的城防军，二皇子料定姜国不敢西进，便奉旨回城，准备对卫国开战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刺杀 李飞白接话：「姜国羸弱，前两年又被「白虎」杀掉君主，士气正在低谷，必不敢西进。」 「所以二皇子此番回来，应有大动作。」 贾平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咚」 大锣敲响，长街尽头，绵延数里的军队，缓缓穿过城门，出现在众百姓眼前。 一身着战甲，手执长枪，胯下一匹汗血战马的少年，在众军的簇拥下亮相。 依旧坐在车厢里，李飞白掀开帘子，斜眼望去。 见马上之人虽然略带稚气，但英气逼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杀伐之气，更是常人难及。 虽然底下的百姓三呼千岁，大声喊叫者众，但朱安志依旧面无表情，眼里只盯着皇宫的方向。. 那股高冷，似乎将众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几年不见，二皇子竟如此英气。」李飞白以左永生的口吻说道。 「左掌教之前见过二皇子？」贾平闲聊。 「之前久居宁安，陛下出巡时，见过一两次。」 这自然也是左永生告诉李飞白的。 号角长鸣，锣鼓大响，朱安志带着众军缓缓来到长街正中。 就在此时！ 「轰隆」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大地竟微微晃动。 紧接着，爆炸之处火光冲天，一股炽热立刻散发开来。 「啊！」 随后传出来的，便是一众百姓的哭喊以及惨叫声。 「怎么回事？」李飞白立刻出了车驾。 「掌教小心，有袭击。」赵千城拦在他的身前。 放眼望去，李飞白只见离自己不远处的长街对面，火花四溅，几个百姓从火光中冲出，浑身都是火。 他们手脚乱舞，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更有甚者，他见到几截残肢，从空中迅速落下，砸在人群中。 两个孩子捂着被烧伤的脸，哭喊着找父母，只是下一刻，立即被慌乱的人群踩在脚下，没了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使得围观的人群彻底失控。 他们立刻冲散两边的城防军，如激流一般，找到一个缺口，所有人立即涌向长街。 因为他们不知道哪里还会发生爆炸，下意识便往空旷的地方跑。 马上的朱安志见此，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准靠近，走开，走开，保护二皇子。」 朱安志身旁的一将军，抽出战刀在空中挥舞，吓唬着惊慌失措的百姓。 有一两个慌不择路，被他砍倒在地。 而朱安志并没有阻止。 见状，李飞白眉头紧皱。 这是一个为了自己利益，可以牺牲所有人的狠角色。 他第一时间在心中断定。 「怎么回事？」贾平也探出头来问道。 「不知道。」欧阳苍一脸困惑。 而此时，几声整齐的呼唤，响彻长街。 「太平道现太平年！」 「太平道现太平年！」 …… 「朱安志频繁发起战乱，置百姓于水火，太平道奉天之意，诛杀逆贼。」 「诛杀逆贼！」 「诛杀逆贼！」 见状，欧阳苍激动的身躯竟有些颤抖。 「是咱们的人！」他低声朝贾平说道。 李飞白心中更是困惑，据他分析，太平道可是祝国朝廷养的地下势力，为何会对祝国二皇子动手？ 即使之前太平道诛杀了祝国许多官员，李飞白也认为，只是朱由绍遣他们暗杀掉不苟之臣罢了。 可现在竟然要对朱安志动手，这就太奇怪了。 同时，他心中怒意丛生。 为了刺杀一个皇子，竟然牺牲如此多的无辜，不愧是无恶不作的太平道。 在这刹那，李飞白更加坚定，要彻底铲除太平道。 「掌教终于要对朱安志动手了。」贾平此时的话语也颇为激动。 看来太平道的确与朱安志是敌对的。 「我去帮忙。」欧阳苍灵力聚集，身形便要飞出。 「等等。」贾平一把将他拉住。 欧阳苍回过头，不解地望着贾平。 后者解释道：「你此时若出手，被他们看见了，我们几人怎么办？」 若被军士看见欧阳苍本来在车驾上，万一刺杀失败，贾平几人定然逃不了。 看了一眼车上的孙灵荷母子，欧阳苍冷静下来。 「先看看再说。」李飞白假装关心场中战局。 「咻」 人群中，几个农夫打扮的汉子，腾空而起，他们背上突然多出一筒利箭，手上多出一张强弓。 箭头呈黑色，显然涂了剧毒，擦着必亡。 「倏倏」 利箭从四面八方朝朱安志射去。 朱安志眼睛甚至也没眨一下，手中长枪缓缓举起，在空中随意晃动。 那动作……像是在赶苍蝇。 不错，那些利箭在朱安志面前，犹如飞虫一般，根本伤不着他。 只是随意晃动长枪，淬了剧毒的利箭到他眼前三尺处，纷纷化为灰烬。 「嘶」 欧阳苍在车架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赵千城也是神色一紧。 「没想到朱安志的修为这么高，绝对不亚于我。」欧阳苍立刻做出判断。 此时人群骚乱，谁也没注意他们的话语。 眼看利箭根本近不得朱安志身，几个太平道教众腾空而起，从左中右三面攻击朱安志。 他们手持利刃，合力发出一击。 霎时，天地变色，平地卷起风浪雷暴。 「是风雷怒，大掌教的三大弟子也出动了。」贾平低声惊呼。 原来这三人就是吴太平的三大弟子，李飞白略微眯眼，观察着场中局势。 「找死！」 朱安志还是面无表情，手一抖，灵力聚集，枪出如龙快如闪电。 一时间，长枪如流星划过，与空气摩擦出的火花令人刺眼生疼。 「唰」 刺耳的响声过后，长枪回到朱安志手上。 而那三大弟子，在停顿片刻，紧接着…… 「噗」 三人均口吐鲜血，身形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砸在地上。 「杀了。」朱安志冷冷出言。 他身旁那将军大刀一挥：「二皇子有命，杀无赦。」 被人群冲乱的城防军，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他们干脆放弃挣扎，装模作样地站在朱安志身前，挥舞着手中兵刃。 而真正加入战局的，是朱安志的人。 他们手持利刃，一刀一个，任凭滚烫的鲜血溅在他们脸上，眼也不眨一下。 第四百七十九章 出手了 见状，贾平和欧阳苍心中大急。 「没想到这朱安志轻易便破了风雷阵，大掌教一定低估他了。」 「左掌教，贾护法，再不出手，咱们的人恐怕要死光了。」欧阳苍蠢蠢欲动。 不待贾平回话，李飞白径自回道：「你悄悄溜进混乱的人群，伺机而动。」 「嗯。」 重重点头，欧阳苍立刻抱着头，假装成受惊的百姓，随着人流往朱安志的方向靠近。 「唰」 此时，又有六人从地面钻出，他们如游龙一般猛然攻击朱安志。 「哼，雕虫小技。」 朱安志冷笑一声，长枪随即朝地面的人划过…… 还是像赶苍蝇一般。 顿时，那六人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再看，已经全部被拦腰斩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场中血雾弥漫，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纵然如此，朱安志还是那般面无表情。 而此时，欧阳苍已经找到了绝佳位置，他自信只要突然发动进攻，必定能够近得了朱安志身前。 他咬着牙，双眼一动不动盯着朱安志，双拳紧握，灵力聚集，杀意逐渐上涌。 终于，他找到一个机会，朱安志分神迎敌之际，欧阳苍双脚猛然一蹬。 「呼啦」 脚下的鞋子被踩烂，欧阳苍的身形如闪电一般，眨眼便到了朱安志左边。 同时，他抽出腰间软鞭，伴随着雷电之声，直取朱安志面门。 眉头皱起，朱安志感觉到杀意逼近，他来不及转头，下意识灵力灌注于长枪，往左边一挑。 「咔嚓」 场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雷暴声，伴随着刺目的耀眼光芒。 还在逃窜的众百姓，纷纷捂住耳朵眼睛，再次蹲在了地上。 凝神细看，李飞白见朱安志被欧阳苍这一偷袭，终于下了马。 而欧阳苍被长枪反弹，撞到了街边的房屋，房屋瞬间倒塌。 「快撤！」 一声大喊，欧阳苍用了灵力。 声音响彻整条长街。 太平道众纷纷看向他，见是欧阳护法下的令，纷纷丢盔弃甲，消失在人群中。 「别让他们逃了，一个不留。」朱安志冷声下令。 但由于场面混乱，军士仅仅杀了几个逃窜的教众，便不见了其他人踪影，只留一个欧阳苍还在他们的视线中。 见此，李飞白心中微惊。 都说太平道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行动，绝对不是毫无纪律的江湖帮派能做得出来的。 太平道在江湖上的胡作非为，只是他的表面。 其实这是一个外表松散，内里严谨的势力。 李飞白在心中，重新对太平道做出判断。 见逃出了大部分教众，欧阳苍心里松了口气。 他这一击，也没想真能杀掉朱安志，只是为教众争取一丝逃脱的机会。 随后，欧阳苍动作不停，双脚再次一蹬，身形飞起，也要逃离。 「想走？」朱安志眯起眼睛，长枪点地，身形跟着冲天而起，直奔欧阳苍。 几个呼吸后，两人均消失在天际。 沿街的百姓早已冲散了军士的队形，加上没有朱安志指挥，军士只能看着众百姓纷纷窜入小巷，慢慢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假装有些惊慌，李飞白朝贾平问道：「贾护法，咱们该怎么办？」 略加思索 ，贾平立即回道：「掌教，弃了马车，跟着人流窜进小巷。」 「好。」 几人弃了车驾，抱着头跟着百姓逃离。 赵千城在前，贾平在后，紧紧盯着孙灵荷母子。 刚走到小巷入口时，李飞白只听见空中一声惨叫。 「啊！」 他只觉得声音甚是熟悉，那是欧阳苍。 抬头望天，却见欧阳苍身形在空中如一只断了翅膀的飞鸟，急速朝地面砸来。 「欧阳护法？」贾平心中大惊，一时之间竟忘了逃窜。 紧接着…… 「砰」 一声闷响，欧阳苍身形狠狠砸在地上，青砖石板瞬间断裂，地面立时被砸出一个大坑。 幸好赵千城眼疾手快，拉着众人闪到一旁，否则贾平和孙灵荷母子，恐怕会被砸成肉泥。 「噗」 欧阳苍喷出一口鲜血，眼神惊恐地望着空中。 他没想到朱安志的修为这么恐怖。 抬头望天，只见一点寒光自天际急速袭来…… 朱安志挺着长枪，眨眼间便落到了地面，再次朝欧阳苍袭来。 他是铁了心要杀对方。 欧阳苍赶紧一个翻身，身形爬出巨坑，好巧不巧，刚好来到李飞白一行人身旁。 下落之时，他根本没看清周围的环境，此时见他们就在自己身旁，也不由得一怔。 「麻子，出手救欧阳护法。」 李飞白低声说了句。 「来我身边。」 闻言，赵千城立即朝欧阳苍说道。 欧阳苍来不及多想，踉踉跄跄看似无意中，跌到了赵千城身边。 此时，朱安志正风驰电掣袭来。 「抬手。」 绝望之下，欧阳苍只能照做。 他右手抬起，做了一个阻挡的动作。 霎时间，他只觉手臂被灌注了巨大力量，仿佛能撕裂天地一般。 而朱安志袭来的角度，刚好被欧阳苍的身体挡住，并没见到赵千城在他背后做了什么动作。 「女干贼受死！」 朱安志只以为，这只是欧阳苍临死时的绝望挣扎。 他速度不停，全力握住长枪，务必要将欧阳苍击杀。 哼，还敢以肉掌挡我的枪，你怕是不知道死字如何写。 朱安志心中冷笑。 可在下一刻，长枪与欧阳苍的右掌接触时，朱安志脸色大变…… 他只觉对方那只手，仿佛一座高山一般，轻而易举便挡住了他的攻击，长枪再难寸进。 下一刻，他如遭雷劈。 欧阳苍手掌缓慢向前一推，看似速度极慢，可朱安志却感受到了滔天之力。 「砰」 他反应很快，立刻收住长枪，身形在空中翻了无数跟斗，以图卸掉这巨大的反击之力。 「快走！」 趁此机会，李飞白立刻朝欧阳苍低声说道。 二话不说，欧阳苍看了一眼追杀过来的军士，几个起跳，消失在宁安的小巷中。 而后，贾平也带着李飞白四人，迅速消失在原地。 他知道，等朱安志身形稳定，必定会怀疑方才欧阳苍旁边的人。 第四百八十章 同福酒楼 朱安志身形稳定后，立刻朝方才的位置瞧去。 只见百姓乱成一团，哪里还有欧阳苍的身影。 他反应不慢，身形再度飞到欧阳苍砸出的大坑旁，目光仔细搜索。 朱安志根本不信，方才那一击是欧阳苍所为。 初次交手，他便断定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一定有人暗中相助。 这人必然是欧阳苍身边之人。 只可惜刚才自己所有注意力都在欧阳苍身上，并没注意到他旁边的百姓。 如今想再度寻找，早已不见踪影。 高手！ 朱安志眯起眼睛，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平息。 他甚至觉得，方才如果对方要取自己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他似乎只为了击退自己，并无意下重手。 一念及此，这个英勇无比的祝国皇子，突然有些受挫，愣在原地。 此时，他身旁的那将军带着军士快步迎了上来。 「殿下，没事吧？」 扫了一眼惊慌失措的百姓，加上之前毫无建树的城防禁军。 朱安志冷冷说了一句：「禁军统领，该换人了。」 随后，他手持长枪，重新跨上战马，往皇宫而去。 同福酒楼。 位于宁安城一条侧街，它甚至在一不起眼的角落。 他们家的酒没有任何特色，宁安城随便一家客栈自酿的酒，都比他好。qδ 因此，他的生意并不好，每日只能卖得几坛。 在宁安城中，这家酒楼极度没有存在感，向人问起，绝大部分都不知道这家酒楼的存在。 自然而然，铺子也不大，店里更是只有老板一人。 他名叫蒋其胜，表面身份是同福酒楼的老板，其实是太平道的第一智囊。 太平道不像千城阁，有个无极山当总舵。 他们只有同福酒楼这样一个联络点，吴太平常年居住于此。 知道这里的，只有吴太平、左永生、三大弟子、五护法以及蒋其胜几人，极其隐秘。 一旦有命令行动，几大护***随机挑选一个地点，去传达命令。 行踪可谓飘忽不定，这也是许多有志的江湖人士和朝廷官员，找不到吴太平的原因。 他们没想到，堂堂太平道掌教，就躲在宁安城脚下。 「客官慢走，好喝下次再来。」 陪着笑脸，蒋其胜刚送完一个客人，便听到后院一阵异响。 「咚，咚咚，咚咚咚。」 一长两短。 听到声音，蒋其胜脸色一变。 今天的刺杀行动，自然是他策划的，他也随时准备接应。 听到这暗号，他立刻关上店门，朝后院奔去。 见欧阳苍捂着胸口，脸色如纸一般发白，蒋其胜略微惊诧，迎上前去问道： 「欧阳护法，怎么是你？」 欧阳苍回城，他并不知晓。 「别说了，刺杀失败了，掌教呢？」欧阳苍声音有些无力，显然伤得极重。 「在地下，随我来。」 拉着欧阳苍的手臂，两人刚要往酒窖走去。 「倏倏」 刚迈开脚，又有三个身影，越过后院的墙落到地面。 不用说，是吴太平的三大弟子。 「你们……你们也受伤了？」蒋其胜大为震惊。 「朱安志修为比咱们预料的，高了太多，我等惭愧，风雷阵也不敌。」其中一人羞愧说道。 「看来他 在战场上，又提高了修为。」 喃喃自语一句，蒋其胜收拾好情绪：「先进地下再说。」 「对了，左掌教和贾护法他们呢？」 他边走边问。 「在后头，应该马上会到。」欧阳苍强撑着身体答道。 不再犹豫，蒋其胜带着四人进了酒窖，搬开角落里的一个酒壶，抬脚在上面重重踩了四下。 「哗啦」 酒窖空地处，凭空划开一扇石板，露出一条通道。 「你们先下去，我去接左掌教。」 言罢，四人跳下地道，蒋其胜将石板再次合上。 来到店铺，正准备重新开门，蒋其胜便听到店门被敲响。 敲门声一样是一长两短。 毫不犹豫打开店门，见「左永生」、贾平带着三个陌生人出现。 「蒋先生。」贾平唤了一句。 李飞白打量此人，与左永生给的画像几乎长得一致。 山羊胡，颧骨甚高，两只眼睛像苍鹰一般锐利，似乎随时要看透人心。 虽然这是太平道里对他的尊称，但蒋其胜见有陌生人，还是谨慎。 「太平年月太平道！」他说出暗语的前半句。 「太平道现神州摇！蒋先生，久违了。」李飞白学着左永生的声音和语气。 见暗语没错，蒋其胜方才让开一条道，让众人进来。 「见过左掌教。」他简单行了个礼。 「此处不是叙话之地，掌教可在？」李飞白出言问道。 「在。」蒋其胜瞥了一眼孙灵荷母子和赵千城，身形并未移动。 「这三位是？」他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出言问道。 「这两位便是孙灵荷和南宫稷，这位是左掌教在卫国收的护卫，修为高绝，方才还救了欧阳护法。」贾平出言解释。 「你就是王麻子？」蒋其胜眯起眼睛，审视着赵千城。 「嗯。」赵千城淡淡点头。 李飞白毫不意外，作为太平道的第一智囊，必然对他们的行踪了然于胸。 「先别说这么多，带我们去见掌教。」李飞白催促。 「是！」 蒋其胜干脆挂出休业的招牌，带着众人进了地下密室。 瞧了一眼地下的布局，李飞白发现，这里甚至比地面的同福酒楼更加广阔。 虽然平常只有寥寥数人来往，但布置堪比富家大院，只是少了一些阳光，多了一些阴暗之气罢了。 各式各样的房舍、假山流水，整日不熄的灯火，应有尽有。 穿过几间房屋，众人来到了此处最高的一座屋舍。 不用说，这里便是吴太平的居住之处了。 伫立门前，蒋其胜并未马上敲门，而是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如果合适，才会敲门而进。 「掌教，弟子无能，折损了百十位教众，刺杀还是失败了。」 吴太平其中一个弟子出言。 「我不管死了多少人，这不重要，我要知道的是，你们死了这么多人，从中获得了什么？」 一个冰冷得让人几乎想颤抖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到李飞白耳里。 第四百八十一章 试探 三大弟子跪在地上不敢出言。 欧阳苍也是战战兢兢，本想着自己加入战局，应能杀掉朱安志。qs 如此一来，便又立下一大功。 未料到，朱安志连根指头都没掉，自己反而差点被杀。 「启禀掌教，属下大胆揣测，朱安志的修为，已经是天阶了。」欧阳苍出言说道。 「天阶？」吴太平琢磨片刻，再次回道：「一百多个人，换来了这个情报……」 门外的李飞白，本以为吴太平会大怒。 一百多个人，仅仅换取了对方是天阶这个消息，太不划算。 未料到，里面竟传出吴太平满意的声音。 「也算不亏！」 闻言，欧阳苍和三大弟子均松了口气。 见此情形，蒋其胜方才敲响房门。 「掌教，左掌教已携贾护法、孙灵荷母子归来。」 房里沉默片刻，吴太平方才冷冷回道：「进来。」 门推开，蒋其胜带着五人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掌教。」几人同时行礼。 李飞白偷眼望去，见吴太平生得尖嘴猴腮，半张脸被他浓密的毛发遮住，看上去有些渗人。 果然，孙灵荷母子见到吴太平，甚至不自觉往后一缩。 没有理会李飞白等人，吴太平看着孙灵荷，眼中满是复杂神色。 随后，他走下阶梯，在孙灵荷身旁转圈，不断打量。 「啧啧，不愧是皇帝的女人，这脸蛋这身段，一流！」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孙灵荷方才鼓起勇气，嘴里哆嗦见礼：「见……见过掌教！」 「哈哈哈！」 吴太平突然仰天长笑。 随后面向李飞白，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轻轻摇晃了下。 「永生，你可是为本教立了大功了。」 「掌教英明神武，属下只不过奉命行事，不足为道。」李飞白拱手作揖。 点点头，吴太平转身，手一挥：「其胜，将她们母子带下去，好生照顾。」 蒋其胜自然明白要严加看管的意思，拱手应承，将孙灵荷母子带了下去。 「永生，卫国一行，你可谓功绩累累，既除掉了两王，还替太平道抓回孙灵荷母子，有朝一日，我坐上那宝座，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吴太平画着饼。 这种大饼李飞白在前世见得多了，绝大部分人吃不下，即使吃了也会撑死。 「多谢掌教。」李飞白不置可否地抱拳应道。 他既没有表现出太大热情，也没有过于冷淡，将左永生在教中的尴尬位置，拿捏得极其准确。 紧接着，吴太平两眼盯着李飞白和赵千城，神秘一笑，笑声阴鸷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他转而说道：「可惜啊可惜，可惜你们只是千城阁派来的密谍！」 话到最后，吴太平猛然收住笑声，双目如电，直击李飞白两人。 闻言，李飞白心中狂震。 难道被他看出什么了？ 他细细思索一路的行动，并没露出致命破绽。 不，不可能！ 如果吴太平真的这么认为，绝对不会让自己进到这个地下密室。 吴太平这么说，必然是贾平给他的汇报中，让他有所起疑罢了。 吴太平只是在试探而已。 心念数转，想到这个关键点，李飞白立刻恢复冷静。 一旁的赵千城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已经暗中蓄力，准备发起攻击。 「掌教何出此言？」李 飞白假装一脸无辜。 「他！」吴太平手指赵千城：「王麻子，修为甚至比你还高，你如何能让他为你效命？」 他说出第一个疑点。 「掌教，他本是赵千城的护卫，你也知道，千城阁在归顺卫国皇室时，与他们是敌对的。」 「这又如何？」 「一次行动时，他被南宫定所擒。麻子本指望着赵千城率人救他，可最终千城阁为了自身利益，却放弃了他。属下利用齐王府侍卫首领的身份，暗中救下了麻子。从此后，他对千城阁怀恨在心，又为了报答在下救命之恩，便答应暂时潜回千城阁，必要时与属下里应外合。」 李飞白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陈述一遍。 千城阁与卫国皇室敌对过，这点吴太平自然知道，而太平道也一直视千城阁为大敌，「左永生」让「王麻子」潜伏在千城阁，必要时发起致命一击，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吴太平还是找到了李飞白言语中的破绽。 「你说你将王麻子救下，他可是被南宫定抓走的，南宫定何许人也？左手掌青衣司，右手握黑龙卫，你一个齐王府侍卫，地阶修为，如何能从他手中救人？」 吴太平语气越来越犀利，试图在气势上压过李飞白，让他露出破绽。 眼角垂下，李飞白嘴角扬起，脸上开始露出一些不满。 他不慌不忙答道：「掌教可知道，齐王百江一行。」 「当然知道。」 「百江一行，为了让千城阁投鼠忌器，齐王向赵王索要了王麻子，意图在关键时刻威胁赵千城。我才有机会将他救出。也正因为在这个时候，千城阁放弃了王麻子，才让他怀恨在心，最终答应替我效命。」 李飞白将这个破绽圆了过去。 沉默半晌，吴太平依旧面带笑容，盯着李飞白的眼睛，试图从他目光中，找出一丝慌乱。 可他失败了。 李飞白毫无畏惧，甚至带着些许怒意，直视对方双眼。 这是此刻的「左永生」，该有的反应。 吴太平不仅不以为忤，反而心中有一丝欣慰。 终于，他目光移向别处。 右手拿起杯子，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抿了一口，吴太平继续道： 「就算你说的有理，可郭大贵一事，如何解释？」吴太平再问。 「当时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此事，通风报信的人，就数你身边的王麻子最有嫌疑。」 虽然贾平在传信中，详细描绘了此事，但吴太平还是觉得可疑。 「掌教，放走郭大贵一事，我也觉得蹊跷，但麻子那五天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绝不会有问题。」 李飞白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欧阳苍在鸿运客栈，必定时刻监视着他们。 唯有表述一致，才没有漏洞。 「听说你用性命为他担保？」吴太平再问。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天一水 「不错，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王麻子绝对没问题。」李飞白毫不犹豫回道。 「你用性命担保？」吴太平再次眯起眼睛，眼里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嗯。」李飞白重重点头。 一旁的欧阳苍，此时终于出言：「启禀掌教，那五日，属下时刻监视着麻子兄弟的动静，他的确没有任何异常。」 赵千城在长街上救了他，欧阳苍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 不仅仅是感激，更是因为对强者的尊敬。 而贾平也因为长街一事，对王麻子的疑虑尽去。 「掌教，欧阳护法在长街差点被朱安志杀死，是麻子兄弟出手相救。」他适时说道。 「哦？」吴太平的目光，瞬间转向赵千城。 他走下台阶，斜眼靠近。 「这么说，你居然能和朱安志匹敌？」 迎上吴太平的眼神，赵千城丝毫无惧，淡淡答道：「匹敌谈不上，只不过出其不意，才能击退他。」 当然，赵千城的这一说法，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在行动前，李飞白给他的设定，只是地阶巅峰高手。 听到这话，吴太平双眼眯起，口中发出「嘶嘶」声响。 见状，李飞白暗道：这吴太平果然不好对付，我圆了破绽，他却能从我的话语中，再次找到不合理的地方。 吴太平的思维，似乎不可按常理推测。 「出其不意？」吴太平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赵千城的说法。 「我的三大弟子，加上一个护法，还有几百个太平道教众，都没能伤得了朱安志一根毫毛，你随意一掌，便击退了他，真好本事。」 吴太平竖起大拇指，表面在夸奖，实则在质疑。 既然吴太平的行事不可按常理推测，那李飞白也不打算循规蹈矩了。 他必须占据主动。 随后，李飞白居然跟着冷笑一声，出言反问：「掌教，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我想说的是。」吴太平突然闪移到他的面前，冷声说道：「千城阁里除了赵千城一个绝世高手以外，我并不知道还有王麻子这号人物。」 「掌教，太平道除了您这个绝世高手外，应该还有底牌吧？」李飞白反问。 「嗯？你什么意思？」吴天平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被动。 「我想说的是。」李飞白模仿着吴太平的口气，试图以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每个江湖帮派都有自己的底牌，千城阁如是，太平道如是，锁心楼亦如是。王麻子就是千城阁的底牌之一，像他这样的高手，是不可能让外人知晓的。」 「不错。」赵千城随即附和：「像我这样的高手，千城阁还有两个。」 闻言，吴天平有些心惊。 千城阁的实力，竟然这样雄厚？ 但他依旧面无表情，继续道：「行，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是我冤枉你们，那你们敢用天一水吗？」 天一水，一种药水，无论脸上有什么乔装，只要撒上几滴，便会原形毕露。 「掌教怀疑我们易容了？」李飞白显得更加「愤怒」。 他丝毫不慌，方圣手的易容术世上绝无仅有。 李飞白和赵千城的乔装，除了高温炙烤外，无论手搓和水洗，都不会被戳穿。 这是方圣手临行前交代的。 吴太平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贾平和欧阳苍更是面面相觑，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怀疑过王麻子，但却没想到易容这一层。 「易容？掌 教，这……不可能吧？左掌教为了劫走孙灵荷母子，被赵千城当场打废气海，这是我亲眼所见。」贾平说出百江所见。. 「多嘴！」吴太平瞥了一眼贾平，后者身子一哆嗦，低下头不敢二话。 随后，他继续闭着眼睛问道：「如何，敢用不？」 「吴掌教！」李飞白加重了语气：「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不必如此，出手杀了我们便是，何必以此相探，冷了属下的心？」 「你不敢用天一水？」吴天平并没正面回答，只是继续自己的问题。 「没有什么敢不敢，只是想不想。」李飞白转过头：「既然我答应为你办事，事成之后你替我医治噬血症，那我便无二心，信不信由你？」 见「左永生」还是没答应，吴太平心中疑虑更甚。 其实他根本没怀疑两人是易容的，一切只不过是试探。 只是李飞白一再拒绝，让本来就多疑的吴太平，心中起了疑虑。 「永生，别逼我用强！」 牵起嘴角一声冷笑，李飞白继续回道：「我知道吴掌教的心思，你在想，我已经成了废人，对你来说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所以想借故杀了我而已。」 「别试图揣测我的心思，回答我，敢用天一水吗？」 吴太平意识到谈话的主动权，似乎被「左永生」掌握，立刻回到正题。 「哼。」李飞白冷笑点着头，回道：「用天一水可以，只不过请掌教答应我一件事。」 「说。」 「天一水用完，请掌教允许我离开太平道。」 「嗯？」吴太平眯眼，他想不到「左永生」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之前为了治好噬血症，才答应入教。 现在好不容易立下大功，他绝不可能离开。吴太平在心中断定。 「左掌教，三思啊！」欧阳苍也紧张出言。 而李飞白的想法，即使自己成了废人，但同时带回来一个绝世高手「王麻子」。 太平道正欲举事，不可能放任赵千城离开。 何况自己身上还有「毒血」，或许太平道还能利用，所以吴太平是不可能让他们走的。 贾平方才被吴太平瞪了一眼，此时心中焦急，却不敢再发一言。 果然，吴太平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被李飞白捕捉到。 他大手一挥，转过身试图掩盖住。 「废话少说，如果你们有任何乔装，别说离开太平道，本掌教立刻便让你们灰飞烟灭。」 他放着狠话，随后大声出言：「来人，端水。」 自有教徒端上一盆清水，里面混着天一水。 「呵呵。」李飞白惨然一笑：「飞鸟尽良弓藏，想不到我左永生千里奔袭，竟得不到半点信任，也罢。」 说完，他缓缓走向那盆水。 第四百八十三章 真正的试探 靠近那盆清水，李飞白往里一看，水中清晰照耀出「左永生」的样子。 李飞白二话不说，双手捧起盆中水，往脸上抹，还不忘揉搓一把。 见此，吴太平眼神缓和不少，随后指着赵千城：「轮到你了。」 不屑走上前，赵千城干脆将整盆水往脸上泼，随后将盆往地上一丢。 盏茶过后，见两人脸上没有丝毫异常，吴太平朗声大笑。 「哈哈哈！」 他再次靠近李飞白，双手竟捧着他的脸。 「永生，别怪我多疑，实在是大事在前，你又离开太平道近十年，我不得不谨慎为之。」 后退一步，李飞白拱手抱拳道：「请吴掌教准我离开太平道。」 笑容僵住，吴太***问：「本掌教已经信了你，还要离开？」 能这样说话，吴太平也算是很大让步了。 「为了完成你给的任务，我已经成了废人，回到教中，却还要遭受怀疑，属下心寒之至，恳请离教。」李飞白眼神坚决。.五 「你的噬血症，不治了？」 无奈，吴太平只能再次用病症威胁。 「如今我已成废人，又有千城阁这个大敌，恐怕出去也活不了多久，治不治倒无所谓了。」李飞白眼神装出一副绝望模样。 右手捋着自己的胡子，吴太平笑着出言：「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的气海呢？」 听到这话，李飞白「两眼放光」，借机给了吴太平台阶。 「什么，掌教能够治好我的气海？」 「方才我拍了几下你的肩膀，又摸了你的脸，虽然你体内没有任何灵力，但我能感受出，你气海并未完全被废，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你暂时聚集不了灵力。」 李飞白心中一惊。 原来方才吴太平那反常的样子，是在试探自己的气海。 自己一直以来并没修为，气海自然没有受损，幸好他并没怀疑这点。 「什么，掌教能够让我重新恢复修为？」李飞白假装欣喜若狂。 「不错。」吴太平自信回道：「只要事成，你的气海和噬血症，我一并治好。」 「多谢掌教。」李飞白躬身行礼。 「那还要离教吗？」 「不走了，麻子修为不亚于我，有他在，也能助掌教一臂之力。」李飞白欣然回道。 吴太平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甚好！」 这样的结果，也算圆满。 贾平和欧阳苍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对了永生，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吴太平神秘一笑。 「大礼？」 见他样子，李飞白心中一紧。 以吴太平方才的表现，绝不会是什么真正的大礼。 他与赵千城对视一眼，随后问道：「什么大礼？」 「来人，将他带上来。」吴太平高声下令。 随后，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汉子，被太平道徒押进房间。 他软软倒在地上，手脚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显然被打断了。 抬头看了一眼众人，那人随后无力将头垂下，身体不断颤抖，痛苦异常。 细看之下，李飞白心中波澜顿起。 此人正是赵千城的贴身护卫，小五！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五可是不知道事情真相，若他被抓，那千城阁没有「王麻子」一事，岂不是要暴露？ 李飞白心中寒意大起，闪过无数念头。 不对！ 如果小五招供了，意味着自己和赵千城已经露馅，那进到地下密室，吴太平应该立刻动手才是，为何还会诸多试探？ 只有一种可能，严刑之下，小五并没有说出任何事。 「这人便是一路上追杀你们的千城阁高手。」吴太平郎朗出言：「此人有勇无谋，竟敢一路追至祝境，蒋先生略施小计，便将他擒来。」 一旁的赵千城，斜眼看着地上的小五，眼角略微抖动，看似镇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站在他身旁的李飞白，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关节发出的摩擦声。 「麻子兄弟，看来你跟此人有过节？」吴太平笑着说道。 显然，他也发现了赵千城的异常反应。 「当然，他叫小五，是赵千城身边的一条狗，如果没有他的建议，赵千城不会在百江之役中，弃我不顾。」赵千城倒是反应很快。 李飞白心中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能圆满地掩盖住自己的异常。 可随即，李飞白反应过来，心中大惊。 赵千城所说，可都是子虚乌有之事，万一小五当场反驳，那不就完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打消这个疑虑。 「林天冲，你这狗贼，枉费阁主以兄弟之情待你，没想到你却是邪教中人，你这天杀的，老子杀了你。」小五五脏六腑受损，声音都是嘶哑低沉，没了原来的清澈透亮。 听到这话，李飞白心中大定：原来是这样！ 小五说完，本来软软倒在地上，却像狡兔一般，突然跳了几尺，目标正是李飞白。 见状，赵千城立即大手一挥，将小五重新打倒在地。 他忍着心中剧痛，将小五踩在脚下。 「你也有今天。」赵千城咬着牙，双脚不断用力，以致于小五根本说不出话。 这也是赵千城的心细之处，他怕小五一时情急，说出不认识他之类的话，立刻便暴露。 「铿」 从桌上抽出一把刀，吴太平亲自交到李飞白手中，同时指着地上的小五道： 「这就是我给你的大礼，来，杀了他，好报千里追袭之仇。」 李飞白一愣，随即明白了吴太平的用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试探。 之前只不过是开胃菜，唯有杀了小五，才能彻底打消吴太平的疑虑。 「掌教，难道不留着他对付千城阁吗？」李飞白反问。 「不必了，这些计俩本掌教不屑用之，杀了吧。」吴太平阴冷说道。 同时眼睛微微眯起，观察着李飞白与赵千城两人，手上灵力暗中蓄势，随时准备出手。 「就算不用他来威胁赵千城，可他身上应该有许多千城阁机密，咱们或许能够多加利用。」李飞白假装再次争取。 「该问的我都问出来了，此人已经没用，杀了他。」吴太平再次言语相逼。 第四百八十四章 欢迎回归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接过那把刀，入手颇沉，锋利至极。 他瞥了一眼赵千城，见他眼神复杂，不敢与自己对视。 随即便明白了他的心理，赵千城是不想给自己压力，他应该已经做好了失去小五的心理准备。 「既然掌教如此要求，那属下很乐意。」 言罢，李飞白猛然转身，操起手中兵刃，往小五脖子上一砍。 「噗」 一股血柱冲天而起，小五的头颅滚到一边，死前仍未闭眼。 见此，赵千城眼睛大睁，牙齿几乎咬碎，踩在小五背上的双脚，竟一时忘了收回来。 「麻子，这小五屡次与咱们作对，现在总算出了口恶气。」 李飞白笑着一拍赵千城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强自克制住心中滔天怒火，赵千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淡淡答道：「杀得好！」 「哈哈哈！」 此时，吴太平仰天大笑。 不同于之前阴鸷的笑声，这次大笑充满欣慰。 「永生，欢迎回归太平道！」 至此，李飞白总算过了第一关，初步获得吴太平的信任。 「好了，长途跋涉，又有伤在身，赶紧下去休息。」 「多谢掌教。」 两人在教徒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早已准备好的房舍。 「左掌教，这是您的房间。」那教徒恭敬说道。 「麻子的呢？」 「就在隔壁。」教徒手指隔壁的房舍回道。 「行，你先下去吧。左掌教失去修为，每日都得靠我的灵力压制病情，今日时辰已过，我必须为他医治了。」赵千城冷冷说道。 「是！」那教徒领命而去。 两人进到房间，赵千城面无表情，呼吸逐渐沉重。 他眼里的血丝，暴起的青筋，显然已经愤怒到极点。 「怎么会这样……小五怎么可能被抓住，他修为那么高？」赵千城一步步迈着，身体仿佛千斤重，嘴里发出近乎低吼的声音。 「冷静一点，那人不是小五。」李飞白不忍他再受折磨，直接出言说道。 「什么？」赵千城立刻转过身，眼里充满欣喜：「那人不是小五？」 「绝不是，这只是吴太平对你我的最后一次试探。」李飞白笑着自信回道。 「公子，你怎么知道？」 「起初我也没发现，但后来，他叫我林天冲……这便是最大的破绽。」李飞白简单点明。 思索片刻，赵千城终于想通了。 「对啊，小五可是知道林天冲就是左永生，他不可能还以林天冲称呼你。」 想到此处，他心中终于放下。 「嗯，而且还有诸多疑点。」 「是什么？」 「首先，他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应该是帮他易容的人，不太熟悉小五，所以故意乔装成这样子，让我们无法辨别真假，其次是他的声音，看似脏腑受了伤才变得嘶哑，实则是欲盖弥彰，他们无法模拟出小五的原声。还有……」 李飞白顿了盏茶，方才再次说道：「小五追我们不假，但益阳城门紧闭，他是如何到达祝境的，想必此刻，他早已回到千城阁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些。」赵千城暗恨自己粗心。 「你一见到小五，便血气上涌，忽略了这些明显的破绽，也是情理之中。」 心情恢复后，赵千城立刻发现了此中的诸多异常。 「公子，这么说这假的小五，也是易容的？」 「嗯， 你说到了重点。」李飞白点头：「此间必有易容高手，否则吴太平也不会莫名其妙就怀疑咱俩易容了。」 「一定是那易容高手提醒他的。」赵千城道。 「必然是这样。」李飞白想法跟赵千城一样：「吴太平归根到底，还是信任比疑虑多一些，否则不会让我们进到这个地下密室。」 「恐怕杀那假小五，才是对我们真正的试探。」赵千城也反应过来。 「的确如此。可吴太平没想到，这出戏却漏洞百出。」李飞白冷笑。 「这假的小五，必定也是太平道的教徒了。」 「为了试探咱们，不惜牺牲一个教徒，不愧是吴太平，心狠手辣。」李飞白冷笑。 「公子，以他们的行事风格，跟南宫定南宫山完全不一样，咱们要多加小心。」 「是啊。」李飞白长出一口气：「一个蒋其胜，一个躲在暗中的易容高手，一个心思细腻的贾平，再加上吴太平，这个太平道，着实不简单。」 「也不知道老鼠他们到了宁安没有？」赵千城随口一说。 有两人在外策应，李飞白的安全更有保障。 「他们知道同福酒楼，如果到了宁安城，必定就在附近。」 「公子，咱们行动得加快了，万一哪天吴太平心血来潮，又要取左永生身上的毒血去造「僵尸」，那就露馅了。」 赵千城的话，道出了李飞白的担忧。 随后，李飞白直接问道：「吴太平修为如何？」 「他给我的威压，与吴洪贤不一样，并没压过我，吴太平的修为，应该在天阶中期，略逊我一筹。」 「略逊你！」李飞白沉吟：「那在这里，你有把握将他杀掉吗？」 「恐怕不行！」赵千城立即摇头：「此间有欧阳苍，还有他的三大弟子，以吴太平的修为，我没办法一击致命，一旦他呼救，欧阳苍和他弟子加入战局，我便处于劣势了。」 「这么说，得找个机会，将吴太平和这些人分开。」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绝对逃不了。」赵千城自信回道。 略微颔首，李飞白眯起双眼，心中开始计划。 吴太平房间。 李飞白和赵千城离去后，蒋其胜立即出现。 「蒋先生，你的易容术，确定能骗过他们眼睛？」 原来，太平道中的那个易容高手，便是蒋其胜。 他借故带着孙灵荷母子下去，立刻便详细询问了小五的长相。 随后找了个教徒易容成小五的模样，去试探李飞白和赵千城。 「掌教，他们绝对看不出来。」蒋其胜自信回道。 的确，李飞白和赵千城没有从乔装上看出小五是假扮的。 「这么说，他们可以信任？」 「至少目前来看，没有任何破绽，只是……」蒋其胜欲言又止。 第四百八十五章 寻找机会 「只是什么？」吴太平立刻反问。 「左掌教似乎对教中事务，相比于之前上心不少。」蒋其胜说出心中唯一的疑虑。 冷笑一声，吴太平回道：「他的噬血症，拖得越久越难受，想必是急着让我医好他，才会如此上心。」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蒋其胜释疑。 「哼，如今他成了废人，要不是看在他带一个高手回来，本掌教也不留他了。」 吴太平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举事在即，那王麻子有大用，掌教不可冲动。」蒋其胜出言劝道。 「我知道分寸。」吴太平伸了个懒腰，随后问道：「上面有什么消息？」 「他已经知道了孙灵荷母子被成功带回来，让咱们好生看押，他会寻机派人接走。」蒋其胜答道。 「寻机？」吴太平似乎有些不满：「我已经在这鬼地方待了十年，快要发霉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行动？」 「掌教不要着急，快了。」蒋其胜赶紧劝慰：「一切就在朱安志出征之时。」 闻言，吴太平也只能按下心中不满，手拿酒壶灌了一口烈酒。 赵千城刚到房间，欧阳苍便携伤来访。 「欧阳护法？」打开房门，赵千城有些意外。 「有事吗？」他问道。 欧阳苍露出难看的笑容，拱手回道：「麻子兄弟，也没什么事，就是特意过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区区小事，无须在意。」赵千城淡淡回道。 「你修为这么高，真不知师承何处？」欧阳苍笑着问道，眼里满是羡慕。 「家师不让透露名讳，请欧阳护法见谅。」赵千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干脆说了一个万能的理由。 「理解，理解。」欧阳苍尴尬一笑。 两人就在房前站着，沉默片刻，欧阳苍方才再次出言：「麻子兄弟，你就让我站在外头跟你说话？」 赵千城虽然对他不耐烦，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欧阳护法，里面请。」他只好让开一条道，将欧阳苍请进房里。 也不客气，欧阳苍进到房中后，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倒了杯茶，出言问道： 「麻子兄弟，可否跟我说说赵千城？」 「嗯？」 赵千城一怔，没想到欧阳苍突然这么问。 「为何问他？」 「咱太平道跟千城阁势不两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吗？」欧阳苍笑容意味深长。 赵千城旋即明白，恐怕来探口风，才是欧阳苍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平日在无极山出现的不多，我对他也不甚了解。」赵千城模棱两可答道。 「哦？你是千城阁隐藏的高手，竟然跟他接触不多？」欧阳苍有些不信。 「嗯。」赵千城却不管他的想法，径自说道：「平日里帮中事务都交给石勇石舵主，我与他接触较多。」 「那赵千城放着一个偌大的帮派不管，平日都在做甚？」 也不怕欧阳苍知道此事，赵千城据实答道：「或许他有自己的事。」 「石勇这个人如何？」欧阳苍再问。 一番东拉西扯，赵千城时真时假，与欧阳苍打着太极。 到最后，赵千城实在不耐烦，化被动为主动，问起欧阳苍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欧阳护法，咱们这地下密室不通外界，吃喝如何解决？」 朗声一笑，欧阳苍回道：「这个麻子兄弟无须担心，咱们这有水井，饮水不成问题，至于粮食 肉蔬，每隔一段时间，便由外面的教众送进来。」 「外面的教众？」赵千城眉头微皱：「这样一来，那人岂不是也知道这个密室？」 「放心。」欧阳苍以为赵千城担心这里的安全，拍着他的肩膀回道：「送吃的人，自然绝对可信，十来年了，并没出现问题。」 「如此甚好。」赵千城假装好奇继续问道：「对了，贾护法和掌教的对话中，一直提到举事，咱们太平道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连左掌教都不知道？」 「这点，不光左掌教不知，我也不知，整个太平道，可能只有大掌教和蒋先生知道。」欧阳苍放低声音，表情有些神秘。 「连欧阳护法也不知晓？」赵千城加重语气问道。 「不知。」欧阳苍摇头。 「看来果然是大动作，如此神秘。」赵千城嘀咕，想继续套他的话。 「咱们别管这些，奉命行事就行了。」 两人继续闲聊半个时辰，欧阳苍终于离去。 入夜时分，此间显得尤为漆黑，街上马车疾驰而过的声音，时不时从头顶传来。 宁安城进入夜里的繁华。 赵千城以治伤为借口，再次来到李飞白房间。 「公子。」他轻声呼唤，随后将门关上。 点头示意他坐下，李飞白眉头微皱，一脸疲惫。 「欧阳苍找你何事？」 此处房间隔音不好，白日里李飞白听到了欧阳苍的声音。 「没什么特别的事，过来道谢我救命之情罢了，我顺便问了一些此间的情况。」 「哦？」李飞白展颜一笑：「没想到你也变机灵了？」 「公子莫要笑话，常年在你身边，多少都得学一点。」 堂堂千城阁主，在李飞白面前竟然露出忸怩之态，谁敢想象。 「有什么收获？」 「倒也没什么太大收获，只知道此间的吃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外面的教众送进来。」 「每隔多久？」李飞白来了精神。 「这个我不敢深问，怕欧阳苍起疑。」赵千城回道。 「你是对的。」李飞白加以肯定，随后再次陷入沉思。 片刻过后，赵千城方敢再次出言问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如何制造出咱们与吴太平单独相处的机会。」李飞白答道。 见状，赵千城了然。 原来李飞白一脸疲惫，竟是为了此事。 「公子，有结果吗？」 抿嘴摇了摇头，李飞白道：「难！除非太平道又有像刺杀朱安志那样的大行动，倾巢而出，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机会。」 「就算有那样的行动，吴太平想必也会带上我和那些欧阳苍等人，我也没办法和他独处。」 第四百八十六章 观察 赵千城的话，正是李飞白的顾虑。 摆摆头，他干脆暂时放下此事。 「你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送吃食？」 李飞白问。 「不错。」 「看来，咱们唯有寄希望于老鼠他们了。」李飞白喃喃说道。 「公子，怎么说？」赵千城一头雾水。 「在此间，咱们完全没有机会支走欧阳苍和三大弟子，只有从外面下手了。」 「外面？」赵千城更加不解。 「只有知道外面的情况，才有可能制造机会，让欧阳苍和三大弟子出动，咱们才能杀了吴太平。」李飞白解释。 理解他的意思后，赵千城再次问道：「可咱们根本出不去，如何知道外面的情况？」 「所以说，指着老鼠他们了。」 「他们也进不来？」赵千城没有多加细想便脱口而出。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你不是说，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人来送粮食肉蔬？」 闻言，赵千城恍然大悟：「公子是说，从这人下手？」 「不错，老鼠应该已经到了宁安，他必然会时刻监视同福酒楼的动静，而临行前我也嘱咐过他，到了宁安，必须想方设法与我们取得联系，所以……」 「所以，老鼠如果发现这个送吃食的人，应该会冒充此人混进来？」赵千城明白了李飞白所想。 「正是。」 「可是，老鼠有这么聪明？」赵千城还是不信方庆的本事。 「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其实他机灵得很，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李飞白心中却没把握。 毕竟这其中有太多变故。 万一方庆叔侄还未到宁安，又或许监视过程中被蒋其胜发现，又或者他不敢轻举妄动等等。 任何一个因素，都能推翻李飞白接下来的计划。 见李飞白心中有底，赵千城也不再多说，他换了另一个话题。 「公子，我方才稍微试探了一下欧阳苍，居然连他都不知道太平道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直是我最深的疑虑。」李飞白脸上蒙上一层冰霜。 「只要弄清太平道所谓的举事，究竟是什么，那杀掉吴天平简直轻而易举。」 赵千城接着问道：「公子，你说这太平道究竟是不是祝国朝廷的地下势力？」 摇了摇头，李飞白回道：「不好说！如果他们不是，那挟持孙灵荷母子有何用？吴太平不会蠢到，真的以为自己一个江湖帮派，能与三国争锋吧？」 「可说他们是吧，长街上为何又要刺杀朱安志，那是实打实地下杀手，并非演戏。」 听完李飞白的分析，赵千城也是心中困惑。 「我也着实不解，为何一个江湖帮派，敢刺杀朝廷皇子？」 此话一出，李飞白眼睛里寒光一现。 「等等，你说什么？」 赵千城一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回道：「我说，一个江湖帮派，怎么敢刺杀朝廷皇子？」 「对啊，为何这么明显的破绽，我竟然没发现。」李飞白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连日来的奔波，加上重重惊险，让李飞白竟然忽略了这点。 「破绽，什么破绽？」赵千城问。 「如果没有我，千城阁会对卫国的皇子动手吗？」 李飞白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 思索片刻，赵千城郑重答道：「不会，江湖帮派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朝廷。」 点点头 ，李飞白知道赵千城并非怕，而是千城阁背后还有十万帮众。 「是这个理，那太平道为何敢动朱安志？更何况，那是祝国手掌兵权的人。」李飞白逐渐有了思路。 「这能说明什么？」 让赵千城打架可以，让他分析事情，绝对不适合。 「说明太平道的背后，必定有人撑腰，而且此人身份不低。」李飞白说出自己的判断。 「那会是谁？」 不再答话，李飞白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随后，他取过纸笔，迅速地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揣入怀中。 见他如此，赵千城没再多问。 等了三天，李飞白终于见到那个送粮食肉蔬的人。 见他在蒋其胜的引领下，将大米肉食扛进地下。 偷眼望去，李飞白见那人长相普通，属于那种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转身便忘记的那种。 也只有这种长相的人，最适合担任这件事情。 别人根本不会留心他，也就不会有其他怀疑。 来到密室后的第三天，外头的教众来送吃食。 李飞白暗暗记住这个时间点。 他不确定，送吃食的频率是否是三天一次。 因为不可能那么刚好，在他来到这里前一天，那人刚好送过吃食。 还需要再观察。 一是观察送吃食的频率，二是观察是否每趟都是同一个人。 这两点，他自然不能找这里的人询问，否则必然引起吴太平的怀疑。 等待的这些天，李飞白发现，自己几乎成了边缘人。 蒋其胜时不时便召见欧阳苍贾平等人，进吴太平的房间密谈。 而自己和赵千城，则被晾在房间。 又过五日，李飞白终于再次见到送吃食的人。 他依旧在蒋其胜的带领下，将一干粮食搬到指定地点。 储存吃食的地方，在李飞白房间的左侧，那人路过时，必须要经过他的房间。 在窗户旁偷眼望去，李飞白发现还是那人。 他心中大定，如果送吃食的人是固定一人，那方庆下手就容易多了。 李飞白最怕的便是无固定人选，如此一来，方庆想混进来几乎不可能。 五天！ 这应该是送吃食的频率。 如果方庆在外头仔细监视，必然也会发现这点。 「公子，那人已经来了第二次了，老鼠怎么还没动静？」 一旁的赵千城问。 「不要急，下次来，或许就是老鼠了。」李飞白回道。 吴太平房间。 只有蒋其胜在。 「掌教，咱们这次似乎彻底惹怒了朝廷，朱安志亲自带着禁军，正全城搜查。」 「意料之中。」吴太平冷冷回道：「之前杀的是官员，朝廷委任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彻查，这次动的可是二皇子，朝廷栋梁，他们不急才怪。」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外面情况 「此间可安全？」吴太平有些不放心。 毕竟之前可没遇到过禁军彻查。 「掌教放心，有那人罩着，这里不会有问题。」 蒋其胜话音刚落，便有教众紧急敲门。 「进来。」吴太平冷冷说了一声。 一人走进，半跪道：「启禀掌教，蒋先生，上头有人敲门。」 闻言，吴太平双眼眯起，神色一冷。 「来了。」 随后他气势一涨，做出一副迎战姿态。 「掌教稍安勿躁，我去应对。」蒋其胜赶紧安抚。 「你们在此，千万不要妄动。」 他走前不忘叮嘱一句。 走出密室，返回酒窖。 蒋其胜拍打了几下身上的衣物，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泥土后，又将地上的酒坛子打破几个，方才走到前厅，将店门打开。 见十几个禁军站在门口，蒋其胜假装一惊，赶紧躬身抱拳道：「军爷，您这是？」 「大白天的，为何关着店门？」为首一人厉声问道。 「军爷，我这小店，做些小本生意，就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这不，酒窖里酒没放好，碎了，我正在打扫呢。」蒋其胜点头哈腰，手指后面酒窖。 「打扫酒窖，还要关着店门？」 「军爷说笑了，打扫要一些时间，如果没关着店门，贼人进来抢了钱财去，我找谁诉苦，您说是不是？」蒋其胜陪着笑脸。 那禁军首领没再说话，一把将蒋其胜推开，走到后院。 他转了一圈，时不时用兵刃捅一下，见没有异常后直奔酒窖。 那里有几坛酒打翻在地，碎裂的瓷片还来不及收拾，酒香四溢。 随便扫了一眼酒窖，见这里根本没有藏人之处，那首领带着人回到前厅。 「军爷，您这是在找人？」蒋其胜小心翼翼问道。 「前些日子，二皇子遇刺，难道你不知道？」那首领垂着眼冷冷说道。 「小民偶有所闻。」蒋其胜依旧笑着。 「那是太平道女干贼所为，如果有见到这伙贼人，立刻到城衙来报，胆敢窝藏犯人者，诛九族。」那首领出言威胁。 「哎呦。」蒋其胜假装身子一颤：「小民哪敢窝藏贼人，若有见到，必定立刻上报。」 「走。」 首领带着手下人离去。 街角有一人，身着黑衣，身形高瘦，他斜靠着墙，眼睛望着长街，像在等人。 他正是暗中跟着李飞白到了宁安的方庆。 此时，他易着容，看似在等人，实则眼角余光盯着同福酒楼的一举一动。 看到禁军离去后，方庆随即转身，离开街角。 从左永生的口中得知，蒋其胜是太平道的智囊，为人小心谨慎，方庆这近十天的蹲点，方圣手都将他易容成不同样子，以免蒋其胜起疑。 两人扮成商人，租了一座庭院，庭院离同福酒楼，不到十丈。 回到住处后，方圣手第一时间问道：「怎么样？」 「禁军被蒋其胜糊弄过去了。」 「幸好！」方圣手长嘘一口气：「如果同福酒楼被查到，公子就危险了。」 「看来咱们得立刻动手。」方庆正色说道。 「那送吃食的太平道徒，探清住处了吗？」 「嗯，就在城南的一间民房，他下次送吃食到同福酒楼，应该是四天后。」方庆回道。 「四天！」方圣手琢磨着：「这时间足够了，今夜你把他抓来，做好准备，届时我将你易容成他，进到同福酒楼寻 机跟公子对接。」 「行。」 「对了，不要从地面行动，万一他有帮手在旁，你劫走他被其他人看到，就露馅了。」方圣手还是谨慎。 「你的意思，让我挖条地道，直通他住处？」方庆问道。 「这是最安全的做法，谁也想不到，那人没出房门一步，也没有任何外人进到他住处，但却已经换了一个人了。」方圣手解释道。 「我即刻动手。」 拿上工具，方庆走到庭院，找了一处泥土松软处，开始挖地道。 一天过后，方庆提着一人，满身泥土从地道处蹦出。 「快进来。」 一直等待着的方圣手，立刻将两人引进柴房。 那人嘴里塞着一块布，发不出声音。 手脚软绵无力，显然被方庆打断了。 掏出一把匕首，方庆横在他的脖子上。 「你若敢喊叫，让你血溅当场。」 那人眼神惊恐无比，不断点着头。 而后，方庆才将他口中的破布取下。 「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便放了你。」 「好汉饶命，我一定据实相告。」 那人疼得浑身直发抖，不敢反抗。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张七。」 「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往同福酒楼送吃食？」 「三……三天后。」张七不敢隐瞒，直接说出实情。 虽然心中震惊对方是如何知道此事，但他根本不敢多言。 方庆叔侄对视一眼。 果然猜得没错，送粮食的频率是五天一次。 「下次要送什么？」 「粮食百斤，猪肉十斤，果蔬随意。」 「哪里进货？」 方庆继续问了一些细节，张七不敢迟疑，一一回答。 在确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情报后，方庆问方圣手：「这人怎么处置？」 「你们……你们不是说要放了我吗？」张七眼里浮现一丝绝望。 没有理会他的求情，方圣手径自说道：「杀了吧。」 「嗯？」方庆有些意外。 这个老叔一向仁心圣手，怎么轻言杀人？ 「不要，不要杀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要杀我……」 张七绝望喊叫。 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方庆干脆再次将破布塞进他嘴中。 「真杀了？」他再次问方圣手。 「不杀的话，你如果行动，留他在这里，我可是毫无修为，万一出现意外，我这条老命不要紧，耽误了公子的事就糟了。」 转念一想，方庆觉得甚有道理。 随后没再犹豫，伸出一掌往张七脑袋上拍去。 「砰」 一声闷响，张七缓缓倒地，眼睛依然睁着，可早已气绝身亡。 两人动作不停，方圣手立刻照着张七的样子，给方庆易了容。 随后，方庆从地道返回到那人住处。 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密道出口盖住，以防万一。 接下来，他按照张七所说，开始去采购粮食肉蔬。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成功混入地下 采购的环节，也是方庆在试验自己的乔装，会不会被认出。 所幸，方圣手的技术还是一流的，各家老板都没认出他来。 很快，又过三天。 方庆在那民房里准备好一切所送之物后，深吸一口气。 毕竟面对的是太平道的军师，若一不小心露出破绽，那便是万丈深渊。 他扶起靠在墙角的推车，将所有吃食放上去，推开门走了出去。 根据张七的供述，他并不会直奔同福酒楼，必须在城中绕上一阵子，确保没人跟踪后，才能去到那里。 于是乎，方庆推着车子，在城中绕了近一个时辰，除了遇到搜查的禁军外，并未发现异常。 终于，他到了同福酒楼门口。 「咳咳」 他试图让自己的嗓子变得沙哑。 毕竟方庆不会李飞白的口技，无法做到声音与张七一模一样。 「咚咚，咚咚咚咚」 两短四长，这是他与蒋其胜约定的敲门暗号。 没多久，蒋其胜便走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便闪身让方庆进去。 「进来。」 瞥了一眼车上的伙食后，蒋其胜竟然直接带着方庆直奔酒窖。 或许因为往日这个过程，并没什么意外发生，蒋其胜也没多加细想。 这让方庆颇为意外，本来以为还要一番折腾应付，没想到连开口都不用。 这倒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打开酒窖的机关后，蒋其胜头也不回，直接说道：「搬下去吧。」 随后，他目视着方庆将那些吃食搬入地下，将地下入口再次关闭，返回前厅把守。 「呼！」 竟然这么顺利？ 方庆长出一口气。 一进到地下，方庆大致看了一眼布局。 与张七的供词一致。 目光搜寻一遍，伙食堆放处，就是在自己正西边那间小屋。 只不过他无法直接到达，需要绕过前面的长廊。 低着头，方庆先是把几袋粮食扛在肩上，沿着走廊一路前行。 他不知道李飞白住在哪间房，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 他身边，不时有教众走过，对他的到来似乎习以为常，也没人上前问候。 可刚到转角时，却被迎面而来的欧阳苍叫住了。 「站住！」 方庆心里咯噔一下，停了下来。 偷眼瞧那人长相，方庆在脑海里不断与左永生给的情报对比，片刻过后，他找到了。 欧阳苍！ 确定此人的身份后，他心中略微松口气。 至少一时半会不会暴露。 「欧阳护法。」他扯着嗓子低头行了个礼。 「嗯。」 欧阳苍背着手，晃悠悠到他跟前，看了一眼那些蔬菜瓜果。 「又是这些地瓜白菜，下次能不能换点别的，我吃得都快吐了。」 他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跟方庆说话。 「是，小人记住了。」 方庆根本不敢多言，只能低头恭敬回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要换成什么？」欧阳苍有些不满。 他以为方庆只是在敷衍他。 无奈，方庆只能继续扯着嗓子，尽量简洁说道：「敢问欧阳护法，想吃什么？」 「换些芋头萝卜甜瓜之类的。」欧阳苍说道。 「是，小人谨记！」方庆抱拳答道。 「行了，去吧 。」欧阳苍大手一挥。 躬身行了一礼，方庆不敢再多说，背起那些吃食，便往那小房间走去。 「等等。」 正当他庆幸之时，欧阳苍再次叫住了他。. 眼里闪过一丝寒芒，方庆以为自己露馅了，灵力聚集，准备偷袭。 「欧阳护法，请问还有何事？」 他半转身，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张七，你嗓子怎么了？我记得以前你声音不是这样的。」欧阳苍有些狐疑。 果然，还是被怀疑了。 方庆心中一紧。 他强自镇定，转身来到欧阳苍面前，抬起头笑着说道：「上火，大夫说嗓子有些溃烂了，疼得很。」 他指着自己的喉咙说道。 这一连串的动作，立刻打消了欧阳苍的疑虑。 如果心中有鬼的人，是不敢直面他的。 这也是方庆的胆大之处。 「上火？」欧阳苍嘴角露出一股邪笑，问道：「是不是最近没钱找女人了？」 「护法说笑了，小人身负重任，哪敢常去那种地方？」 打了个哈哈，欧阳苍终于挥手让方庆离去。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方庆继续前行。 眼看只剩最后一排，三间屋舍，却仍然不见李飞白踪影，方庆心中开始着急。 而在房里的李飞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刻打开窗户一看。 见那送吃食的人正往自己这边赶来，目光对视。 方庆心中大喜，立刻假装擦汗，很自然地比出他们小队的手势暗语。 见此，李飞白心中大定。 方庆没让他失望。 随后，他关上窗户，开门走了出去。 见走廊上有一些教众，但目光却没注意到这边。 于是乎，李飞白径直朝方庆撞了上去。 这一刹那，两人已经对换了手中纸条。 「哎呦，走路看着点。」李飞白出言呵斥。 这一动静，也吸引了一些教众看向这边。 离得最近的那个，赶紧上前指着方庆的头怒斥道：「张七，你瞎了吗？还不向左掌教赔罪？」 「小人该死，小人走路不长眼，请左掌教恕罪。」方庆假装浑身哆嗦，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对方是李飞白，方庆这大礼行得心里没有半点别扭。 「算了，他扛着大米，应该是没看到。」 李飞白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头也不回便离去。 方庆则默默扛起丢在地上的吃食，去到那房间堆好。 「掌教，您……可是有事？」 见李飞白从房间里出来，那教徒迎上前问道。 「这几日我病情愈发严重，想问下掌教，什么时候能够为我医治。」李飞白随口搪塞道。 「掌教正和贾护法商量事，要不您等下再去？」 「商量事？」李飞白斜眼瞧着那教众：「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 他故意刁难。 「左掌教说笑了，您也知道，太平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任务，不能相互告知，这个规矩您是知道的。所以掌教和贾护法在商量事，咱们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那教徒煞有其事在解释。 第四百八十九章 萌生计划 「既如此，我只能找麻子为我控制病情了。」 李飞白说完，径自朝赵千城房间走去。 赵千城早已知晓外面的动静，见李飞白进来，故意站起来大声行礼：「见过左掌教。」 「嗯。」李飞白淡淡点头，手很自然地将房门关上。 「公子，这次送吃食的人，可是老鼠？」赵千城立刻紧张问道。 「是他，我就说了，他不会让咱们失望的。」李飞白神色有些激动。 随后，他掏出那团纸。 足足有十来页，上面详细地阐述了外面的情况。 「朱安志正带着禁军，在全城搜查太平道？」李飞白自语。 「这不奇怪，他们敢刺杀朝廷皇子，何况这个皇子还有可能是东宫之主，朝廷不怒才怪。」赵千城附和。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飞白自然明白赵千城说的道理。 「我是有些意外，朱安志回到宁安，应该是要厉兵秣马、点兵点将去出征益阳的，为何十来天了，他还在宁安不动？」 闻言，赵千城也是一脸困惑。 「跟刺杀他一事，是否有关？」 「朱安志此人，眼高于顶，区区太平道贼人，他料想不会因为他们而耽误了出征大事。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才导致他暂时搁下战事，从而全力剿灭太平道。」 听完李飞白的话，赵千城沉默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家公子此时真正的想法。 「对了对了，应该是这样的。」李飞白眯起眼睛自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祝国皇室，又得重蹈卫国皇室的覆辙了。」 「也好，省得我费心费力出手。」 说完这些，李飞白继续看着方庆带来的情报。 「朱安志在朝堂上跟朱安国吵了起来？」 「朱安国？祝国的皇长子？」赵千城问道。 「不错。」李飞白放下那些情报，继续道：「两人一文一武，撑起祝国一片天。但东宫未立，两人暗斗许久，这次居然搬到台面上来了。」 「朱由绍一贯反对皇子间互相争斗，难道这两人不怕他们父皇怪责吗？」 摇摇头，李飞白一时没想通。 「老鼠可有说，他们因何而吵？」赵千城继续问道。 「宁安百姓只知道他们吵了起来，因何而吵却有多种版本，不过这都是坊间传言，不足为信。」 李飞白大概瞥了一些两人吵架的原因。 有说因为一个女人，也有说因为东宫之位，更有甚者，说朱安国欲替代朱安志，发兵攻打卫国。 哪个才是真正的原因，李飞白不得而知。 「不过。」李飞白转而说道：「能让一向表面和和气气的两个皇子，不顾朱由绍见怪，当着文武百官吵架，必定是不可调和的大事。」 「这也侧面说明了，两人积累已久的矛盾，已经彻底爆发了。」 一念及此，李飞白更加肯定心中那个想法。 「我心中有些眉目了。」李飞白双拳握紧，神情有些振奋。 「是什么？」 「太平道真正的主人。」 「是谁？」赵千城也很好奇，立刻追问。 「一切还得等老鼠的下一份情报。」李飞白卖个关子。 不是不想告诉赵千城，而是怕他在此间表现出什么，增加两人暴露的风险。 随后，李飞白立即取过纸笔，将下一次要方庆做的事，一一写在纸上。 写到一半，他突然停住，眼珠子左右乱转，而后将纸揉碎，烧成灰烬。 「怎么了公子？」 「我突然想到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除掉欧阳苍。」李飞白冷声说道。 赵千城随便出手，便能杀了欧阳苍，但这样一来，两人也就暴露了。 他自然知道李飞白所说的除掉欧阳苍，是智取。 「如果公子能除掉欧阳苍，就剩三大弟子，我只要出其不意，先杀这三人，再杀吴太平，完全有机会。」赵千城自信说道。 如果真这样，那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了。 李飞白开始筹谋。 吴太平房间，贾平在下首恭敬站着。 「都准备好了吗？」吴太平冷冷问道。.五 「蒋先生已经让我动员全部教中高手，都在宁安待命。」贾平回道。 「很好，等朱安志搜查无果，他就不得不出征，届时便是咱们举事之时。」吴太平阴冷一笑。 「掌教，属下斗胆问一句，咱们究竟要做什么？」贾平低着头，不敢去看吴太平。 「嗯？」 吴太平眼光一寒，凌厉的目光扫向贾平。 后者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 「属下多嘴，请掌教恕罪。」 「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该问的别问，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吴太平出言。 「是，掌教。」 「咚咚」 门被敲响。 「启禀掌教，蒋先生求见。」 教众在门外报告。 「你先下去。」吴太平朝贾平说道。 「是。」 恭敬退出房外，和蒋其胜互相见了个礼，贾平方才离去。 进到房里，蒋其胜顺手带上房门，拱手行礼：「掌教。」 「外面情形如何？」吴太平直接问道。 「回掌教话，禁军这几日的搜查力度，已经逐渐变小，想必再过几日，便会彻底放弃。」蒋其胜回道。 「好！」吴太平一拍手：「终于可以走出这鬼地方了。」 「还请掌教再委屈几日，朱安志抓不到人，必定以战事为重，他不得不挂帅出征。」 吴太平点头，心中憧憬着外面的逍遥日子。 「对了掌教，左掌教你打算怎么处置？」 说到此，蒋其胜压低声音。 「哼，一个废物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要利用王麻子的身手，本掌教早就杀了他。」吴太平语气冰冷。 「还不能杀了他。」蒋其胜立刻否定他的说法。 「为何？」 「上面说了，一旦事成，他身体里的毒血，还有大用。」 「大用？还有何用？」 「事成之后，咱们下一步计划便是吞并神州，他的毒血能够让姜卫两国不战自乱，所以还得留着他。」蒋其胜解释道。 「那就让他活着吧。」 吴太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在左永生对他来说，如同鸡肋，可有可无。 「对了，禁军搜查逐渐松懈，上面决定趁早接走孙灵荷母子，就在明天。」蒋其胜说道。 第四百九十章 取得联系 “明天？”吴太平沉吟：“也好，她们在这里，本掌教还得命人伺候着，甚是麻烦。”他并没多想。 “既如此，属下这就去安排。”蒋其胜离去。方庆离开地下密室后，回到了张七的住处。 他放下推车，直接从地道钻回庭院。 “怎么样，见到公子了吗？”早已等候多时的方圣手立刻出言问道。 “见到了。”方庆一边回话，一边走进房间。 “公子可有说什么？”方圣手有些焦急。 “能说什么，众目睽睽，没机会独处，只是公子给了我一张纸条。”说着，方庆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摊开，上面仅有四个字：打通地道！ “嗯，与我所想一致。”方圣手点头。李飞白的意思，是让方庆从自己住处，打出一条连接同福酒楼地下密室的地道。 出口自然是他房间。 “可还记得公子房间的方位？”方圣手问。 “放心，我进到那里，早已在心中量好了距离与方位。” “那事不宜迟，赶紧动手。”点头答应，方庆立即开挖。不到一个时辰，李飞白房间。 方庆不知道房间的具体摆设，他只能保证地道的出口是房间里，却无法保证挖在一个隐秘之处。 比如床底、屏风后面，或者衣柜底下。花瓶摇动，李飞白心下一动，赶紧上前将其搬开。 而后，地板松动，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缺口，方庆的手从地下冒了出来。 “老鼠，出口在大厅，别挖太大。”见方庆要继续将出口扩大，李飞白赶紧嘱咐。 “公子，这么小的洞，我出不去。”方庆在通道里小声说着。 “你不用出来，就在通道里听我说就行。”李飞白回道。 “若没挖开，公子遇到危险，无法从这个通道逃走。”方庆还是坚持。 “有千城在，我不会有危险。现在这个小洞，我刚好可以用这个大花瓶挡住，神不知鬼不觉，甚好。”李飞白解释道。 无奈，方庆只好听从李飞白的话。 “那行，公子有何吩咐，尽管说。” “在最短时间内，帮我查清楚被太平道杀害的那些官员，是支持哪个皇子的？” “明白。” “还有，朱安志搜不到太平道贼人，想必即将出征益阳城，尽可能探清这些细节。” “还有吗？”随后，李飞白又交代了一些细节，方庆才离去。搬起那个放在地上的大花瓶，李飞白目测瓶底足以覆盖地面的那个缺口。 将它恢复原位，果然，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李飞白心中咯噔一下。 “谁？” “左掌教，是我。”门外响起贾平的声音。心中一紧，李飞白暗道赵千城没和自己同住一间房，确实有些风险。 自己没有修为，根本听不见房门外的风吹草动。长出一口气，李飞白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贾护法，有事？”贾平先是行了一礼，而后目光搜寻着李飞白的住处，发现并没有其余人，方才笑着说道：“奉掌教之命，过来看看左掌教病情如何？” “不好！”李飞白直接回道：“若没有麻子每日灵气压制，恐怕我早已病亡。”言语中还颇有怨气。 这个反应倒不出乎贾平意料，而后他接着道：“还请左掌教再坚持几日，待教中大事了结，掌教立刻着手为你医治。” “我着实有些奇怪，既然掌教在此间等待时机，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先治我之病，好让我减轻一些痛楚。”李飞白说出心中疑虑。 “这个……”贾平讪讪一笑答道：“此事我也有跟掌教提起，他说，医治您的某样药材，须得等大事了结之后，才拿得到。”心中冷笑，李飞白不知道这句话是贾平自己所编，还是吴太平的理由。 总之，他不会相信。医治噬血症，除了他自己造出来的青霉素，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药物能够治好它。 装出一副恍然的模样，李飞白答道：“原来如此。”随后，贾平说出了敲门的重点。 “左掌教，我路过此间，似乎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李飞白假装狐疑。 “似乎是，有人在说话。”贾平继续伸着脑袋，不断张望。 “有人说话？”李飞白略微皱眉：“哦，你说这个，方才是我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贾平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意思。 “嗯，方才我病症又发，极度渴望饮血，我只能自语，以此转移注意力。”李飞白编出一个理由。 “哦，是这样啊！”不置可否地应答着，贾平眼角余光还是瞥着屋里，似乎根本不信李飞白的话。 见此，李飞白干脆让开，伸手一比道：“贾护法也不用这么辛苦，直接进房间查看便是。”闻言，贾平赶紧躬身拱手道：“左掌教严重了，属下只是好奇罢了，这就告辞。” “不不不。”李飞白拉住他的手臂：“自从我回到教中，掌教对我诸多试探，明显不信任我，如果你再对他打个小报告，我就不用在教中待下去了。” “左掌教何出此言？”贾平一脸惊愕：“太平道的崛起，不能缺了您。吴掌教之前只是谨慎行事，还请左掌教不要放在心上。” “废话少说。”李飞白学着左永生的口气：“赶紧给我进来。”无奈，贾平只能苦着脸，迈进了房间。 拉着他的手臂，李飞白显得有些愤怒。 “你不就是怀疑我房中藏着人吗？来，看看这里。”他首先拽着贾平看了床底。 紧接着便是衣柜、屏风等一切能藏人的地方，贾平都一一看过。 “左掌教，行了，属下知道你抱病在身，又伤了气海，心情难免抑郁，但还请您多加忍耐，用不了多久，掌教便会为你医治。”听他这么说，李飞白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演技成功骗过了贾平，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因为伤病才有些暴躁。 “用不了多久到底是多久？”李飞白顺着他的话茬继续问道。 第四百九十一章 机会 贾平一怔，他也不知道具体时间。 可他心中早有猜测，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应该是在朱安志出征之时。」 「朱安志出征之时？」李飞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贾平。 后者被李飞白搅乱了思绪，知道说漏了嘴，赶紧圆道：「左掌教，我是瞎猜的，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这是教中最高级机密，总之，用不了多久，您就能痊愈了，耐心等待便是。」 说完这一切，他赶紧拱手告辞。 嘴角牵起一股邪笑，李飞白将房门关上。 次日，几个教众将孙灵荷母子从房间请出，带出地下密室。 动静很小，但却没瞒过赵千城的耳朵。 他立刻到了李飞白房间，禀告此事。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李飞白沉吟。 「公子，什么猜想？」赵千城问。 「等老鼠的消息。」李飞白没有着急说出自己的推测。 见他不语，赵千城只能作罢。 旋即，他随口说道：「我现在倒觉得，孙灵荷母子有些可怜。」 「哦？」李飞白一笑：「堂堂千城阁主，也会有如此感慨？」 「公子说笑了，我也是人。」赵千城低下头：「她们本没恶念，却因为身份，先是被卫国皇室弃杀，又被困在无极山多时，最后跟着咱们一路奔波到此地，现在又不知道被接去哪里。一个妇人，一个稚童……唉！」 说到最后，赵千城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想起了幼时四处流浪的你？」 李飞白知道赵千城的童年，与南宫稷有些相似。 否则以他性格，断然不会去同情她们母子。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赵千城神色一黯。 「你放心吧，她们不会有危险，甚至比咱们安全得多。」李飞白并不是安慰，说的是实话。 两人聊着，外头却响起了欧阳苍的声音。 「麻子兄弟，你在吗？」 他敲着赵千城的房门。 「是欧阳苍。」赵千城低声说道。 「他找你作甚？」李飞白问道。 「不知道。」赵千城摇摇头：「自从我在长街上救了他，欧阳苍似乎对我亲近不少，时不时找我闲聊。」 寻思片刻，李飞白出言道：「叫他过来。」 起身，赵千城去开了房门，看见欧阳苍手里抱着两坛酒，怔怔站在自己房前。 「欧阳护法，我在这里。」 「麻子兄弟，你怎么在左掌教房里？」欧阳苍说着，朝他走了过去。 「左掌教病情日发严重，我得时刻输送灵气压制。」 这个理由很好用，暂时没人怀疑。 「这样啊。」欧阳苍讪讪笑着。 「你找我何事？」赵千城随即问道。 「喏。」欧阳苍晃动着手里两坛酒：「这里实在太烦闷了，我找了两坛酒，与麻子兄弟一醉方休。」 「酒？」李飞白也走上前来。 「左掌教。」 欧阳苍手里拿着酒，无法拱手，鞠了个躬当作行礼。 「虽然离开多年，但我依稀记得，这里除了大掌教外，其余人不得饮酒。」李飞白正色说道。 「左掌教，这……」欧阳苍愣在原地。 「你这酒哪来的？」李飞白追问。 与赵千城对视一眼，欧阳苍讪讪一笑，不敢作答。 「你还是老实交代吧。」赵千城笑着答道。 左右张望一眼，欧阳苍神色有些紧张。 「左掌教，要不，让我先进去再说？」 没有回话，但是李飞白却让开一条道，让欧阳苍进到房里。 将酒坛放在桌上，他方才出言道：「这两坛酒，是我偷偷溜到上面拿的。」 欧阳苍手指向上比划。 「你出去了？」李飞白眼睛一睁，有些意外。 「没有没有，没出去。」欧阳苍连忙摆手：「只是到了上面的酒窖而已。」 「掌教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你竟敢……」 「嘘」 食指搭在嘴唇边，欧阳苍没想到李飞白会这么较真。 「左掌教小声些，我天天看着掌教独饮，已经馋坏了。」 「那你也不能违反掌教命令，偷偷上去拿酒喝。」李飞白假装心中不满。 「我保证，就这一次。」欧阳苍比出一个对天发誓的样子：「你跟麻子交情这么好，他跟我也是惺惺相惜，左掌教你不会告发我吧？」 两眼盯着欧阳苍，李飞白沉默片刻。 最后说道：「还不倒酒？」 闻言，欧阳苍立即放下心来，走到桌前替两人斟酒。 给自己满上一杯，他迫不及待先喝了一口。 「要说这蒋先生啊，什么都厉害，就是这酿酒技术差了些。」 一边说着，欧阳苍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如此反复，眨眼间他已经七八杯下肚，看得出来馋酒久矣。 看着他牛饮，李飞白和赵千城则慢条斯理地喝着。 「那你觉得什么酒好？」赵千城随口一问。 「要我说，这酿酒技艺，还是得卫国。」欧阳苍嘴里已经满是酒气。 「卫国？」李飞白与赵千城对视一眼：「怎么，欧阳护法常喝卫国的酒？」 呵呵一笑，欧阳苍拍着胸脯回道：「当然，靖麟的竹叶青，我喝的可不少。」 「你还喝过靖麟的竹叶青？」李飞白更加意外。 「左掌教，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卫国人。是个卫国人，当然就喝过竹叶青。」欧阳苍脸色开始有些红。 「你是卫国人？」赵千城脱口而出。 一旁的李飞白酒杯停在嘴边，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不错，我自小便在卫国长大，习得一身本领，本来想加入黑龙卫，奈何那南宫定狗眼看人低，说我心术不正，他日必会毁坏军纪，将我踢出门。一怒之下，我才加入了太平道。」 暗暗点头，李飞白没想到欧阳苍还有这段往事。 「你是卫国人，既然入不了黑龙卫，为何没加入千城阁？」李飞白看似随意一问，实则有自己的计划。 「赵千城那鸟人，眼高于顶，我也想过加入千城阁一展抱负，可那时我已经杀了许多人，千城阁有什么破规矩，滥杀无辜者不得加入，我只能来到祝国，入了太平道。」 「这么说，你见过赵千城了？」李飞白看了赵千城一眼，再次出言问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拨开迷雾 心中一惊，赵千城努力回忆。 在他记忆里，似乎没见过欧阳苍。 又喝了杯酒，欧阳苍将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方才说道： 「得亏我没见到赵千城，否则老子一定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嘴角一扬，赵千城想笑却忍住，只得拿起杯子喝酒，以此掩饰。 李飞白却是松了口气，若他见过赵千城，虽然赵千城现在易了容，可没准还能认得他的声音。 「看来你很痛恨赵千城？」他笑着问道。 「当然，老子一心一意想加入千城阁，他倒好，连无极山都没让我踏上去，只派了一个帮众来打发我，这简直是对我的羞辱。」 欧阳苍酒气上涌，说话已经有点不利索。 随后，他又对自己的过往事迹加以吹捧，什么单刀赴会陈家庄、只身杀了某姓官员、夜战紫霞楼等等。 李飞白自然知道，这些事无非是他为非作歹罢了。 当下心中更加肯定，先将他除去的想法。 两坛酒，几乎一坛半是他喝的。 及至最后，他已双眼迷离，根本站不稳。 「欧阳护法，我送你回房吧，你这样子，被别人看到就糟了。」赵千城说道。 「起开！」欧阳苍打开赵千城的手，挣扎着自己站起：「这……这点酒算得了什么，老子……老子没醉。」 「那你回去吧，我要歇下了。」李飞白出言道。 虽然酒气满脑，但欧阳苍还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上司。 当下不敢违背，踉踉跄跄站起，拱手道：「今日喝得……痛快，多谢左掌教成全，我……我这就走。」 已经入夜，好在外头没人，目送他扶着墙回到自己房间，李飞白将房门关上。 「这是你自己找死，莫怪我。」他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公子准备下手了？」 「这是绝佳机会。」李飞白沉声回道。 「甚好。」赵千城也有些等不及了。 「对了，你可知道他是否认字？」李飞白再问。 「上次跟闲聊，他亲口跟我说过，没读过书，识不得几个字。」赵千城答道。 「识不得几个字？」 李飞白沉吟：「也行，识不得字更好。」 说完，他迅速取过纸笔，用左手在上面书写。 赵千城虽然心中疑惑，但并没多问。 又过得三日，苦守在地道出口的李飞白，终于再次听到放在地上的那个花瓶，从瓶底发出声音。 他立刻将其移到一边。 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先让赵千城过来房间把风，以免两人对话的声音，再次被人听到。 「公子，你说的事，全都办妥了。」方庆在地道里轻声说着。 「这么快？」 毕竟让方庆查的，可不是一般百姓的事。 「花了些钱，去青楼找一些姑娘，那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什么都能问出来。」 「说说结果。」李飞白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直接问道。 「被太平道杀害的官员有宁安城主簿，禁军二队首领，北城守门将领，官阶最高的是刑部主事。」 「他们的派别呢？」 「前面三人，都是朱安志的人，而那刑部主事，虽然没有站边，但在政见上，却是站在皇长子朱安国的对立面。他曾在朝上，与朱安国大谈刑法，刑部主事主张刑罚从宽，而朱安志主张从严，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听到这些情报，李飞白嘴角微微扬起。 「果然如此！」 「公子，这情报什么意思？」赵千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径直从房门处走了过来问道。 「太平道是朱安国暗中培植的势力！」 此言一出，方庆和赵千城皆有些意外。 「难怪。」赵千城点头：「难怪这些被杀的官员，都是朱安志的人。」 「朱安国培植太平道，就是想铲除异己？」方庆也在通道里惊呼。 「不错，很多他不能做的事，都可以假手太平道去做，不得不说，这手甚是漂亮。」李飞白也由衷赞道。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太平道表面看是祝国朝廷的势力，实际上又在谋杀朝廷官员，还有刺杀朱安志。」 「这是朱安国和朱安志暗地里争夺东宫之位的体现。」方庆反应过来。 「嗯。」李飞白点头。 「那朱安国劫持孙灵荷母子，究竟想做什么？」赵千城再问。Z.br> 「朱安国可谓用心深远，一方面利用太平道铲除异己，一方面则在和朱安志抢功。你们想，如果他能利用南宫稷登上卫国皇位，成为祝国的傀儡，朱安国的功劳可太大了。这太子之位，还有朱安志什么事。」李飞白解释道。 「原来如此。」 「想必朱安志也意识到了朱安国在和他抢功，此次着急从东境撤回，意欲出征益阳，也是着急立功，来抢东宫之位。」李飞白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 「公子，这似乎不对啊！」地道里的方庆狐疑出言。 「有什么不对？」 「按照你这么说，那出征益阳应该是朱安志的头等大事，他不至于为了一个江湖帮派的刺杀，而停止出征的步伐，这一停，还停了近半个月了。」方庆说出心中疑惑。 「的确，这不合理。」赵千城附和：「战事乃一国之大事，朱安志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人，不可能本末倒置，为了些许刺客而搁置。」 「他完全可以交给禁军去追查刺客。」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赵千城和方庆异口同声问道。 「朱安志已经知道，太平道是朱安国暗中培植的势力。」 「为何？」 「他知道了真相，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到朱由绍那里告发，只能借着此次行刺之机，不惜一切想将太平道连根拔起，以此断掉朱安国的臂膀。」 「对他来说，此时除掉太平道，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一旦率军出征，太平道在一旁捣鬼，岂不更加麻烦？」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朱安志为何回到宁安近半个月，却迟迟不出征的原因。」 说完，李飞白长出一口气，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安排上 朱安国，明里团结各皇子，对东宫之位只字不提，实则觊觎已久。 他知道朱安志是他最大的对手，早已布局太平道，一边打压朱安志，一边表现自己，双管齐下。 「朱安国此人，是个有手段有远谋的人。」李飞白立刻断定。 「的确。」方庆点头附言道：「太平道为非作歹多年，竟然没人察觉它与朱安国的关系，仅这点，就说明朱安国此人不简单。」 「老鼠，休长他人志气，千城阁与公子的关系，不也没人知晓？」赵千城立时反驳。 「话不能这样说，朱安国哪能跟公子比？」方庆立刻掉转话锋。 一伸手，李飞白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别小看任何一个敌人，朱安国任由太平道为非作歹，只是为了给人塑造一个江湖帮派的印象，好让别人怀疑不到自己头上。说明此人跟朱安志一样，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这祝国皇室，怎么个个都不把百姓当人看，就这鸟样，还想争霸神州？」方庆在地道里愤恨说着。 赵千城也说出自己看法：「也难怪，在长街上的刺杀，他们进退有度，说明太平道平常地训练，必有朝廷大将参与。」 「甚至，刺杀的那群人当中，有许多朝廷的士兵，只是穿着太平道徒的衣服罢了。」 随后，房中静默片刻，李飞白神色看上去有些沉重。 事实证明，卫国和祝国，根本不适合做这神州之主。 「公子，怎么了？」 方庆发现李飞白半天没说话，开口问道。 「没事。」回过神来，李飞白继续问道：「对了，可打听到朱安志何时出征？」 「这倒没有。」 「那誓师大会，朝廷可有什么特别安排？」 所谓誓师大会，其实就是战前动员大会。 三军聚集，杀牛宰羊，有俘虏可将其杀之，鼓舞士气。 「也没有。」 方庆的回答，并不出乎李飞白的意料。 这种征伐大事，即使有什么安排，那也是朝廷机密，方庆是不可能从小道获取消息的。 「公子，你为何要我打听这个？」方庆继续问道。 「我总感觉，太平道所谓的举事，与朱安志出征有关。」李飞白喃喃说道。 「公子，为什么这么认为？」赵千城问道。 李飞白趴得久了，两只脚隐隐酸麻，干脆坐在地上。 「你们想，一旦朱安志出征，太平道不可能去军中刺杀，更不可能帮着卫国对付祝***队，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朱安志誓师之时举事。」李飞白答道。 「有道理。」赵千城重重点头。 「可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朱安国必然知道何时出征，如何举行誓师大会，太平道此时，应该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谋大事。」李飞白道。 「公子，我立刻回去，再行打探。」 听到李飞白的话，方庆便要离去。 「不必了。」李飞白叫住了他：「这种机密，别说你打听不到，即使探查到了，也是不尽不实，无须费力。」 「可这样一来，不知道太平道究竟想做什么，咱们就被动了。」 赵千城还是担心李飞白的安全。 「无妨，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老鼠你去做。」李飞白朝地道里的方庆说道。 「公子尽管说，我听着。」 「听说你上次送粮食果蔬到这来，有跟欧阳苍打个照面？」李飞白问道。 「不错，他拦住了我，问我送的是什么果蔬，还要求我 下次换一些菜品，他吃腻了。」方庆答道。 「这就好办了。」 自语一句，李飞白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揉成一团，从地面的小洞塞给方庆。 「明天送吃食之时，按照他的意愿，去进购欧阳苍想吃的，再想办法将这纸条塞到欧阳苍袖中。」 大概猜到李飞白想做什么，方庆接过纸，将他藏好。 「公子，如果他没出现在长廊中，那该如何是好？」方庆问道。 「他住在千城房间往左第三间，如果欧阳苍没出现，你主动敲他门，说按照他的意思，特意带了想吃的给他。」李飞白心中已经有除掉欧阳苍的完整计划。 「可长廊上教众甚多，让人看见怎么办？」方庆再问。 「要的，就是让人看见。」 转瞬一想，方庆瞬间领悟。 「明白了，公子高明。」 「还有。」李飞白继续嘱咐道：「明天送完吃食之后，想办法让太平道的人知道，你是假扮的。」 「这……这该怎么做？」方庆不会了。 思索片刻，李飞白开口问道：「你可有打一条地道，通往张七的住处？」 「当然有，否则会被盯着的太平道徒怀疑。」 「张七现在何处？」李飞白再问。 「被我杀了，尸身藏在我和老方住的庭院里。」 「那行，你将尸身从地道运往他的住处，再放一把火，记住，火势不能太大，不要毁坏尸身。太平道的教徒看到了，必然第一时间赶到。」 「到时他们发现此人身亡多日，自然就知道这两趟的张七，是有人假扮的。」 听完李飞白的安排，方庆牢记心中。 「公子，我记下了。」 「对了。」李飞白继续嘱咐道：「放火之后，记得毁掉地道，免得他们沿着地道找到你和老方所住之处。」.z.br> 事无巨细，李飞白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生怕方庆一个马虎，暴露自己。 毕竟他只是玄阶巅峰，还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方圣手，真的高手出现，他是敌不过的。 安排完这一切，方庆终于离去。 「公子，其实我有机会暗中除掉欧阳苍，不必这么麻烦。」赵千城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李飞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如果他反抗，这个地下密室就这么大，谁都会知道的。」 「上次他喝得烂醉，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杀了。」赵千城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千城，我知道你急着离开这个地方，但欲速则不达，即使你能悄无声息将他杀死，以吴太平的多疑，必然会怀疑到咱们，届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下套 收起有些焦躁的情绪，赵千城低下头回道：「一切听公子的。」 翌日，方庆一大早便来送吃食。 蒋其胜还是没有任何怀疑，便放他进来。 或许因为他最近大部分精力，都在那件「大事」上，因此忽略了一些细节。 一进到地下密室，方庆目光直接锁定在欧阳苍的房间。 他不知道欧阳苍是否在房里。 只能放慢脚步，手推那些吃食，慢慢在长廊上走着。 他在心中盘算，从进到密室开始，到堆放吃食的房间，顶多只需一盏茶的时间。 如果在这时间内，他没见到欧阳苍，只能去敲门了。 望着长廊上人来人往，似乎很忙，但又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放慢速度，方庆低着头推着车。 「张七，你动作快点，慢吞吞地干嘛呢？」 突然，离方庆不远处，有一人出声呵斥。 那是吴太平的三大弟子之一，名曰曲华清。 方庆在左永生给的情报中，认出这个人。 「曲道兄，我这几天病了，有些无力，别见怪。」方庆撕扯着自己的嗓子，尽量让声音变得沙哑。 「快些，别磨磨蹭蹭的。」曲华清再次出言催赶，随后没再去看他，径自走回自己房屋。 「是，是。」方庆连忙应承，随后脚步加快。 而从他身旁走过的教徒，每个人仿佛都有自己的秘密，互相之间没有任何招呼，因此并没人理会这一幕。 眼看欧阳苍房间近在咫尺，长廊上却没见到他的人影。 无奈之下，方庆只能推着车，下了长廊，来到房舍前。 「咚咚」 没有犹豫，方庆敲响房门。 可里面似乎没有动静。 「莫不是欧阳苍不在？」方庆寻思。 如果他不在的话，那就糟了。 李飞白交代他的事，便无法完成。. 见不到他，如何将纸条塞到他袖里？ 一念及此，方庆开始有些着急。 好在曲华清并没有再出现，旁边的教众虽然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咚咚咚」 再次敲了一下门，方庆打算先行离开。 而躲在房子里的李飞白，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有些着急。 莫非欧阳苍真不在房里？ 想到此，李飞白朝方庆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毕竟保证方庆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在方庆转身之时，房里却传来了欧阳苍的声音。 「谁啊，大清早的扰我清梦，不想活了。」欧阳苍声音极其不满。 听到声音，方庆一喜，停住脚步，转身道：「欧阳护法，是我，张七。」 房里再次陷入沉默，但方庆能够清楚地听见欧阳苍在穿衣服。 几个呼吸过后，欧阳苍猛然打开房门。 见他犹自睡眼朦胧，衣衫不整，方庆赶紧低头行礼：「见过欧阳护法。」 「好好地去送粮食，敲我房门作甚？」欧阳苍不满问道。 方庆讪讪一笑，指着推车上的那些食材，随后捧起几个甜瓜，说道：「欧阳护法，这是上次您指定要的甜瓜，小人记在心中，这不，这次特意给您捎来了。」 「哦？」欧阳苍转怒为喜。 闷在地下多时，欧阳苍只吃粮蔬，馋瓜果久矣，一见到黄澄澄的甜瓜，顿时两眼冒光。 「你这小厮，倒会办事。」 笑呵呵接过瓜果，欧阳苍腾出另一只手，从袖中随意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方庆。 「多谢欧阳护法，多谢欧阳护法。」方庆忙不迭点头道谢。 「去吧去吧。」 趁着蒋其胜不在，欧阳苍赶紧关上房门。 虽有教众看到此事，但他相信，没人敢去吴太平和蒋其胜那打小报告。 毕竟这种事，他以前闷在地下，也干过不少。 方庆依旧将吃食送到那间小屋后，路过李飞白房间时，不着痕迹地朝他点了点头，而后迅速离去。 见此，李飞白知道他得手了。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让欧阳苍袖中的纸条，「不经意」掉出。 而且还要在其他人面前。 回到地面后，他直奔张七的住处，钻下地道回到自己庭院。 「老鼠，尸体还在吧？」见面后，他第一时间朝方圣手问道。 「在，你要做甚？」 方庆详细说了一遍李飞白的计划。 「既如此，你把尸体运回他住处后，记得毁掉地道，免得他们顺藤摸瓜，查到这里。」方圣手再次嘱咐。 「还用你说，公子早有吩咐。」 去到柴房，方庆背起尸体，径直跳下地道。 来到那教众住处，他将张七尸体平放在床上，随后抄起水壶将整张床淋湿，以免尸体被烧。 随后，他到厨房拿了几根木头点燃，扔在门口。 片刻后，浓烟滚滚。 见此，方庆赶紧跳下地道，将其毁掉，而后从容离去。 房里，李飞白看着方庆离去后，寻思着如何让欧阳苍袖中的纸条。 「咚咚」 李飞白的房门被敲响。 「左掌教，掌教请您前去议事。」一教众在房前躬身说道。 「议事？」李飞白大感意外。 来到此半月有余，除了第一次见面，吴太平还从未召见过他。 现在怎么突然要自己前去议事？ 「正是，掌教已在房中等候，还请左掌教速速前去。」那教众出言催促。 「就我一人吗？」李飞白「随意」一问。 「不是，还有贾护法、欧阳护法和三大弟子。」 闻言，李飞白松了口气，看来吴太平的确只是议事，并非针对自己。 「那走吧。」 「对了左掌教，大掌教特意交代，要带上麻子兄弟。」 「带上麻子？」 「是的。」 「行，你去禀报掌教，我这就来。」 「属下告退。」 那教众离去后，李飞白敲响赵千城的房门。 「公子，我听到了。」 「十多天没见咱们，现在突然召集大家，必定是有大事。」李飞白喃喃道。 「莫不是，他们要举事了？」赵千城低声说道。 「有这个可能。」 一念及此，李飞白立刻道：「走，去看看，这是除掉欧阳苍的好机会。」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吴太平房间。 见贾平和三大弟子早已站立两侧，而吴天平则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托腮，闭目养神。 第四百九十五章 合该毙命 蒋其胜站在吴太平身边，见李飞白到来，略微躬身行礼： 「见过左掌教。」 一旁的贾平和三大弟子，也一一见礼。 「拜见掌教，蒋先生。」李飞白回礼。 「嗯。」吴太平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欧阳护法呢？怎么还没来？」蒋其胜略微皱眉，有些不满。 没人应答。 「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迟早会被自己害死。」 吴太平缓缓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继续说道：「贾平，去把他叫来。」 「是，掌教。」 贾平刚要离去，门口便响起了欧阳苍的声音。 「来了来了。」 一进门，欧阳苍便拱手赔罪。 「掌教，左掌教，蒋先生，来迟一步，请恕罪，恕罪。」他一脸笑呵呵。 「磨磨蹭蹭的，在做甚？」蒋其胜出言问道。 「没做什么，没做什么。」欧阳苍有些心虚。 李飞白知道，他必定是躲房里吃甜瓜去了。 「好了，都坐吧。」吴太平冷声出言。 「今日叫大家前来，是有大事相商，诸位可要打起精神，听清楚蒋先生的安排。」 「是，掌教。」 心中激动，李飞白暗道，果然是要举事了。 「上面传来消息，二皇子朱安志明日便要出征，所以明天，便是咱们扬名立万之时。」 「太好了，终于要动手了。」欧阳苍手一拍椅子把手，唾沫横飞：「老子在这地方快憋死了。」 「欧阳，别打断蒋先生的话，好好听着便是。」吴太平沉声提醒。 「是，掌教。」欧阳苍猛一拱手。 合该他毙命！ 就在此时，方庆塞入欧阳苍袖中的纸条，刚好掉了出来。 虽然动静很小，但却没躲过蒋其胜的眼睛。 「嗯，那是什么？」蒋其胜眯起眼睛，盯着地上。 众人并未看见，李飞白和赵千城也假装一脸茫然。 「蒋先生说什么？」吴太平疑惑问道。 手指地上，蒋其胜走过去，步履缓慢。 此时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也看到了地上的那团纸。 吴太平眼睛眯起，霎时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欧阳苍更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为何地上会突然出现一团纸。 他刚要弯下腰去捡，立即被蒋其胜阻止了。 「慢着，你别动。」 蒋其胜走到他跟前，伸手捡起了纸团。 随后，他回到吴太平身边，将那团纸摊开。 见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吴太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迅速阅读起来。 坐在底下的李飞白，见吴天平的脸，逐渐蒙上一层寒霜。 随后牙关紧咬，脸色由青到红，再由红到白。 一旁的蒋其胜，看着上面的内容，也是嘴巴大张，目光不断在纸张和欧阳苍的脸上来回穿梭。 「这……怎么了蒋先生，为何如此看着我？」欧阳苍浑然不知。 其余人没有搭话。 「轰」 看完纸上的内容，吴太平手掌往石桌上一拍，桌子顿时化为齑粉，消失在房间里。 「掌教息怒。」 场中所有人一齐拱手说道。 「欧阳苍，你这吃里扒外的狗贼，本掌教灭了你。」 话音一落，吴太平灵力聚集，便要出手击毙欧阳苍。 「掌教稍候，此事 还有诸多疑点。」蒋其胜赶紧出言阻止。 吴太平虽然多疑，但却不冲动，听到蒋其胜的话，立刻停手，意识到其中关键。 「有人想陷害欧阳苍？」. 「有这种可能。」蒋其胜眯起眼睛，往众人脸上扫过。 见他们都是一脸茫然，并没异常。 只有欧阳苍一头雾水，惊慌失措。 「掌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心中忐忑不安。 「哼，这可是你干的好事？」吴太平冷哼一声，将手中纸团丢在地上。 小心翼翼走近，欧阳苍将纸团捡起来。 吴太平和蒋其胜此刻并没阻止。 他们就是要看看欧阳苍到底作何反应。 摊开纸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地写着许多字，欧阳苍左顾右盼。 奈何字认得他，他却不认得。 无奈，他走到李飞白身边，双手奉上那团纸。 「左掌教，这……这上面写的什么？」 接过纸，李飞白一看，第一反应便是眉头皱起。 「这字怎么这么丑？」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解释了蒋其胜心中的疑虑。 「哎呀，欧阳护法你……」李飞白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他手开始有些颤抖，看着欧阳苍不断摇头。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左掌教，这上面到底写的什么？」欧阳苍急得眼泪直流。 还是不断摇着头，李飞白眼睛大睁：「你不可能是千城阁的女干细，绝不可能。」 「什……什么？」欧阳苍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我是千城阁女干细？」 贾平也是震惊无比，连忙走到李飞白身边说道：「左掌教！」 随后他双手摊开，示意让他看一下纸上内容。 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李飞白将那张纸缓慢地递给贾平。 迅速看完纸上的内容，贾平立即出言：「不可能，掌教，这绝不可能。欧阳护法一向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是什么千城阁女干细。」 「掌教，我也这么认为。」李飞白附和：「前阵子他还豁出性命，力拼朱安志，冒险救下三大弟子，怎么可能是千城阁女干细？」 他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不想蒋其胜怀疑一切都是李飞白所为。 「正是此理。」贾平极力说服众人：「如果他是千城阁的人，途中完全有机会，将孙灵荷母子劫回无极山，断不会看着我等顺利将她们带回。」 「好了。」蒋其胜终于出言：「我不是说了嘛，此事有诸多疑点，让欧阳苍自己说说。」 欧阳苍几乎愣了神，足足一刻钟，方才缓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贾平手上的那张纸，辩解道：「那张纸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它……它怎么会在我袖子里？」 吴太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或许因为太过激动，众人也没反应过来，欧阳苍是不识字的。 终于，他自己意识到了这点。 「对了掌教，蒋先生，我是不识字的，你们是知道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欲哭无泪 “对，对对对。”贾平也反应过来：“欧阳护法不识字，这众人皆知啊。这张纸不可能是他的。”贾平松了口气。 在教中，他与欧阳苍关系最好，自然不会相信他是千城阁的奸细。 “哼，初入教时不识字，不代表现在也不识字，何况识不识字，完全可以轻易伪装，不是吗？”多疑的吴太平，并没有听进去他们的辩解。 一旁的蒋其胜，早已料到他会用这个借口来辩解，于是出言：“掌教所言有理，但你看这些字，歪歪扭扭，不像识字之人所书写，倒很像刚学会写字的人写下的。” “蒋先生的意思是，我学会写字了？”欧阳苍欲哭无泪。 “我有理由这样怀疑。” “这……这种扭曲的字迹，随便一个识字之人都写得出来，肯定是别人嫁祸于欧阳护法的，请掌教和蒋先生明察。”贾平心中着急。 而此时，李飞白也适时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不，你错了。”蒋其胜缓缓出言：“一个人若懂书写，即使能刻意模仿别人的字迹，但书写习惯是改变不了的，想要写出这样扭曲的字迹，根本不可能。”李飞白心中一怔，没想到这蒋其胜对书写方面，倒是颇有研究。 可惜他不知道，只要一个人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便是这种歪曲的字迹。 “怎么不可能，我就可以写。”贾平极力想帮欧阳苍洗掉嫌疑。 “你可以写？”吴太平凌厉的目光立刻望向他。 “掌教，不妨一试。” “好，就让你一试。”吴太平大手一挥，让人取过纸笔。毕竟欧阳苍跟随他多年，他也想弄清真相，若他真的是被嫁祸，岂不遂了敌人的愿。 笔墨备好，贾平将那张纸平放在桌面，对着上面的字迹，一笔一画开始书写。 写到一半，他竟然发现自己后背微微冒汗。这种刻意模仿扭曲的字迹，确实很累人。 他不得不在心中承认。没有写完，他已经迫不及待拿起刚写的那张纸，说道：“请掌教和蒋先生过目，我的确可以模仿出这种字迹。”教众将两张纸呈给吴太平。 后者手都没去接，头一歪，命教众给蒋其胜。接过两张纸，蒋其胜仔细看着。 “哼！”盏茶过后，他冷笑一声，将两张纸扔在地上。 “蒋先生，这……这是何意？”贾平惊讶问道。 “你自己看看，虽然两张字迹很像，但只是表面相像，你所书写，虽然字迹扭曲，但下笔力道和书写轨迹，犹有规律可循。他那张……”他指着欧阳苍，继续道：“哼，毫无书写方法，下笔力道更是初学者所为，时轻时重，根本没有规律可循。总而言之，那张纸上的字迹，还未形成书写习惯，的确是刚学写字的人，才写得出来的。”心中暗笑，李飞白未想到用左手写出来的字，竟然有此奇效。 贾平捡起两张纸，仔细对比，的确如蒋其胜所言。他顿时泄了气，心中开始焦急。 “不是……”欧阳苍更是一脸困惑：“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为何一下子就说我是千城阁内奸？”贾平没有说话，他已经慌了神。 吴太平和蒋其胜更是懒得出言。 “左掌教。”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请求李飞白告知。装出一副脸色阴沉的样子，李飞白缓缓说道：“上面写着，你让千城阁的人稍安勿躁，待我太平道举事后，你们才好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一举灭了我们。” “什……什么？这……这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欧阳苍气极而笑。 “掌教，蒋先生，我对太平道的忠心，你们知道的，我绝不是什么千城阁奸细。”他无力地辩解着。 蒋其胜一时判断不出真假，眉头微皱，自语道：“大事在即，偏偏出现这个意外，唉。”他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吴太平，示意让他自己做主。 吴太平站起身，脸色极度阴沉。 “千城阁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背叛于我？”闻言，欧阳苍彻底慌了，听吴太平的意思，是相信纸上内容了。 “掌教，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如果我是千城阁的人，这里……这个地下密室，咱们的行踪，不早就暴露了吗？”情急之下，也难为欧阳苍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反驳理由。 可蒋其胜早有自己的想法：“你在纸上说了，让千城阁稍安勿躁，为的便是等我们举事后，你们好从中取利。你没有暴露这里，就是为了今天。” “哎呀！”欧阳苍急得直跺脚：“蒋先生，我真的没有。” “说吧，你准备的这张纸，究竟要递给谁？太平道里，谁是你的策应？”吴太平开始审问。 “说出来，掌教或许可饶你不死。”蒋其胜也逼问。他们既然相信这张纸是欧阳苍所书，必然也猜到了他要将它传出去。 要传出去，就必须有人接应。 “我……”欧阳苍满脸通红，已经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了。 “掌教，蒋先生，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是奸细，完全有可能在途中，将孙灵荷母子劫回。可他并没这么做，这点就是最大的破绽啊！”贾平还是完全不信。 “会不会因为，益阳城门紧闭，千城阁的人根本出不了卫境，即使欧阳苍动手了，也没人接应。”李飞白轻声说道。 ..这句话再次说服了吴太平。 “永生此言有理，而且孙灵荷母子，对千城阁根本没什么用，他们何必将其劫回，这样一来，不就增加了欧阳苍暴露的风险。”多疑的吴太平，还添加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信你，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不信你，即使你如何辩解，也都是无力的。 “报！”而此时，房外响起一声急促的奏报。蒋其胜和吴太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担忧。 这个时候能来打扰他们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进来！”蒋其胜高声喝道。一教众推门而进，跪在地上行过礼后，刚要说出奏报内容。 “慢着，上前来。”蒋其胜阻止了他，示意他上前耳语。 第四百九十七章 百口莫辩 教众闻言一愣，平日里奏报都是直接说出，为何今日如此隐秘？当然，他不敢有二话，立刻轻步上前，在蒋其胜耳边说出了情报内容。 “什么？”听完情报，蒋其胜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惊慌之色。不着痕迹地和赵千城对视一眼，李飞白心中知道，必然是他们发现了张七的尸体了。 自从进到这个地下密室，李飞白从未见过蒋其胜，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 现在见到了。 “你下去。”他瞪着大眼，手指房外。 “什么事？”吴太平见他神色有异，立刻出言问道。停了片刻，蒋其胜在犹豫是否要当众说出情报。 “快说。”吴太平却已心急，出言催促。突然，蒋其胜似乎意识到什么，浑身一震。 “掌教，张七被杀死了。”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你说什么？”吴太平眼角微微抽搐：“张七被杀死了？” “嗯，他住处起火，咱们盯着的人立刻冲了进去，就发现了张七的尸体，而且……”说到这，他欲言又止，眼神再度浮现惊恐神色。 “而且什么，别吞吞吐吐。”吴太平逐渐心生怒意。 “而且看那尸体的腐烂程度，张七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十天以上了。”此言一出，房里所有人几乎都坐不住。 他们纷纷站起，贾平率先出言：“这怎么可能？那这两趟来送吃食的，又是什么人？”除了李飞白和赵千城，其余所有人的后背，不禁冒出冷汗。 包括吴太平。蒋其胜大口喘着气，眼珠左右晃动，极力思考着事情的缘由。 “不用想了，这两趟的张七，是贼人假冒的。”虽然众人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从蒋其胜的口中说出，他们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颤。 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蒋其胜，没有说话，他们静静等待他说出这个结论的理由。 “蒋先生，你发现什么了？”吴太平问道。 “昨日张七送来吃食，我听他声音有些异常，问他缘由，只说是上火。也怪我一心将精力放在大事上，竟忽略了这个细节。现在想来，张七必是贼人假冒的。”说完，蒋其胜狠狠拍了一下手掌，极其自责。 突然发生的意外，让欧阳苍心里松了口气。他心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张七一事，想必自己还有机会辩解。 “唰”吴太平猛然一拂袖，杀意四起。 “那他到底是哪方势力，如果是朱安志或者朝廷的人，咱们这里岂不暴露了？” “掌教稍安勿躁，十天时间，如果他是朱安志或者朝廷的人，这密室早就被端了。”蒋其胜还是冷静一些。 “那假冒之人，到底是谁？”吴太平似在自语，又似在问众人。此时，曲华清头一歪，眉头微皱，嘴里念念有词。 见状，蒋其胜立即出言：“华清，你有话要说？”看了一眼欧阳苍，曲华清神色有些惊恐，低下头去。 见此，吴天平怒从心起，大声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他被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压得快喘不过气，只好把气撒在三个弟子身上。 “那天……哦，大概六天前，我好像看到，张七送吃食时，欧阳护法跟他有过接触。”话语一出，立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欧阳苍身上。 后者嘴巴大张，手指曲华清。 “你别血口喷人，我……我哪有跟他接触？” “我亲眼所见，那时还有几个教徒在长廊，他们应该也有看见。”曲华清据实禀告。 他既然说出了教徒也有看见的事实，必然不会是谎言。吴太平脸色愈发阴沉，冷声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掌教，我只是吃腻了那些果蔬，闲来无聊，我便让他带些甜瓜芋头来解馋罢了，并没说其他事啊。”欧阳苍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对了，今日早些时候，我也看到了那假张七，在欧阳护法门口与他说话，其他教众想必也有看到。”李飞白终于补了一刀。 “哼。”吴太平看向欧阳苍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次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噗通”欧阳苍径直跪了下去，内心深深地绝望。 “掌教，是他敲我的门，说按照我的吩咐，带了甜瓜给我而已，真的没有什么。”他越说越无力。 “都是借口罢了。”蒋其胜再次出言：“不用想了，那假扮张七的人，必然是千城阁的人，他与欧阳苍里应外合，暗中算计着咱们太平道。”此时的贾平，看着跪在地上的欧阳苍，眼神也没有之前那般坚决了。 “好啊，本掌教没有因为你是卫国人，破格提拔你为本教护法，没想到你真的是千城阁派来的奸细。”吴太平咬牙说道。 “没有，掌教我真不是，卫国和千城阁算什么东西，我早已恨之入骨，怎会替他们做事，掌教明鉴啊！”欧阳苍趴在地上，开始哀嚎。 “想必在鸿运客栈，给郭大贵通风报信的，也是你了。”李飞白提醒众人。 “贼喊捉贼，呵呵。”贾平自语，斜眼看着欧阳苍，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哼。”欧阳苍彻底绝望了，他已经找不到任何辩解的话语，只能冷笑自嘲。 “你还不服？”蒋其胜缓缓走下台阶。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他继续道：“还记得有一次，我下到地下密室，忘了将机关关闭吗？”听到此话，欧阳苍再次抬起头，茫然看着蒋其胜。 “哼，你当真以为我有那么粗心？”蒋其胜笑着反问。李飞白犹自记得，那次欧阳苍克制不住酒意，上到酒窖偷了两坛酒，喝得酩酊大醉。 低下头，欧阳苍已经记起那事。他低下头不再说话，心里清楚此时纵有百口，也难再分辨了。 蒋其胜继续道：“本来那次，我是想在举事前夕，试探一下此间教众是否有内奸，没想到却看到你到酒窖拿了两坛酒。当时我还不以为然，毕竟这样的事你之前也做过不少，现在想来，你到酒窖，是为了查探机关的开启方式。” 第四百九十八章 内战 这句话一出，无疑将欧阳苍推向了绝境。 “哼，我现在说再多，似乎都没有用了。”欧阳苍凄然一笑。吴太平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径自冷冷说道：“给你一个机会，供出千城阁的所有事情。” “我根本不是千城阁的奸细，要我说什么？”欧阳苍神情激动，浑身血液逐渐倍看。 他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喊着。 “不说，死！”吴太平语气冰冷至极。 “呵呵。”欧阳苍摇晃着身躯，嘴里喊道：“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吴太平冷笑一声道：“本掌教最后悔的，就是将你召入太平道。”随后，他一声大喝：“曲华清，堵住门口。”话音一落，他灵力迸发，身形如风一般吹到了欧阳苍的身边。 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平道掌教，自以为受人蒙骗多年。这是他根本接受不了的。 此时，他杀意四起，全力攻击。房里留下了一道道残影，吴太平身形瞬间到了欧阳苍面前。 而欧阳苍，根本不可能坐以待毙。他知道自己不敌，唯一的活路，便是抓一个人，以此要挟吴太平放自己走。 抓谁？左边的 “左永生”，有王麻子的保护，抓不得。远处的蒋其胜，对吴太平最重要，可根本够不着。 唯有右侧的贾平！一念及此，不再犹豫，欧阳苍双眼一睁，躲过了吴太平的致命一击。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贾平眼前，刚要伸手将他扣住。一只脚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而上，带着滚滚风暴之声，攻击他的下颚。 无奈，欧阳苍只能放弃，双手灵力聚集，朝那只脚击去。 “砰”房里发出一声巨响，大地微微晃动，房梁上的尘土滚滚落下，似有倒塌趋势。 那是曲华清的腿，他毕竟修为没有欧阳苍高，受他一击，整个身体倒飞出去，撞在地上，带起一片血雨。 贾平惊魂未定，赶紧闪到蒋其胜身边，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欧阳苍，心中怒不可遏。 “你……你……我好心护你，你竟然想伤我？”没有回答，因为根本来不及答话。 欧阳苍身形在原地急速旋转，应付着吴太平的攻击。虽然只是地阶巅峰，但吴太平想要做到瞬间将他击杀，却也有些难度。 “啪”抽起腰间软鞭，欧阳苍亮出了利器。长鞭如龙，指哪打哪。伴随着雷电之声，一条长鞭在欧阳苍手上，犹如一条恶龙般，咆哮怒吼。 一时间，吴太平竟然找不到空隙攻击。赵千城没有出手，他护着李飞白退到墙角，静静看着眼中局势。 “轰”吴太平越战越怒，此时已经毫不留手。他全力轰出一掌，硬生生与其软鞭相对。 “不好，房子要塌，快出去。”远处的蒋其胜赶紧出言提醒。欧阳苍率先跳出了房屋，众人随后追赶而至。 “你是逃不了的。”吴太平浑身电光闪烁。 “你们冤枉老子，就算死，老子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贼子休得猖狂！”一声大喝，吴太平欺身而上，用尽全力攻向欧阳苍。 此时，外面的教徒不明所以，看到吴太平的房子轰然倒塌，尽皆错愕。 又见到自家掌教与护法打了起来，更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欧阳苍，此时心中怨气颇重。 但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只想杀几个人泄气。自知硬碰硬不是吴太平对手，欧阳苍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根本不与他对攻。 “咻”外面空旷，他身形闪展腾挪，加上长鞭制约，吴太平竟一时拿他没办法。 而欧阳苍则趁着躲闪之际，软鞭挥动，时高时低，时近时远。 “啪啪啪啪”霎时间，整个地下密室充满雷电光辉，照耀如同白日。随着每一清脆的响声发出，鞭子都精准无误地打在了周围教徒的身上。 “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眨眼工夫，那些还是一头雾水的教众，已经倒下六七个。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一开始就跟着吴天平打天下的亲信，整个地下密室，也只有十来个。 看到毫无准备的他们，片刻之间便被杀了大半。吴太平的眼睛喷出熊熊火焰，浑身血液逐渐倍看。 “快闪开，欧阳苍是千城阁奸细。”蒋其胜出言提醒。听到这话，那些教众顿时作鸟兽散，纷纷挑了自以为安全的位置，躲了起来。 放眼看去，李飞白发现吴太平竟然停止了攻击。见他双手缓缓在周身划了个圈，眼睛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下一刻，整个地下密室犹如身处荒林，风声呼啸，雷声滚滚。 “风雷吼！”欧阳苍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软鞭挡在胸前，不再追杀那些教众，凝神应对。 他知道这是吴太平的必杀技。欧阳苍曾亲眼见过他使用此功，当时与吴太平对阵的是两个地阶巅峰， “风雷吼”一出，那两个高手连骨头都化为飞灰，消散于天地间，仿佛从未在这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他对这功法仍心有余悸。如今用来对付自己，欧阳苍心中自然惊惧。见吴太平想不顾一切杀了欧阳苍，蒋其胜心中大急。 此功一出，地下密室不保。而地下密室一坍塌，他们的行踪也就暴露了，对于即将而来的大事，也就无法完成了。 “掌教，不可！”蒋其胜大声喊道，同时略微摇头。吴太平冷冷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中动作，似在犹豫。 欧阳苍见状，立刻恢复底气。他明白了蒋其胜的顾忌。 “哈哈哈，想杀老子，老子就让你们完不成大事。”话音一落，他软鞭朝着头顶的土层猛力击去。 “轰”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充斥整个地下，伴随着掉落的土块。如果吴太平执意用风雷吼，必定这个密室会坍塌。 一念及此，他收起了功法，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掐进肉掌。而此时，曲华清率领着两大弟子，将欧阳苍包围起来。 “风雷阵！”他一声大喝，三人腾空，周身分别布满蓝绿黄光芒，手中灵力聚集，蓄势待发。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就地击毙 若在平地，吴太平没有任何顾忌，轻而易举便能将欧阳苍击杀。可在地下密室，他不敢全力施为，让欧阳苍到现在犹自活蹦乱跳，甚至都没受一点伤。 这着实让吴太平憋屈不已。可曲华清已经受了伤，风雷阵以他为首，吴太平不确定能否以此阵擒杀欧阳苍。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下令动用风雷阵的原因。如今曲华清主动祭出此阵，想必有些把握。 一念及此，吴天平暗中蓄力，欲与三个弟子合力杀了欧阳苍。 “倏”曲华清三人合力，自手掌处猛然击出一道火焰。火焰如长舌，往欧阳苍身上招呼。 他不敢懈怠，身形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可火焰如同长了眼睛，如影随形。 无奈，欧阳苍只能挥动长鞭，将身体护住。火焰到达，触及长鞭，仿佛遇到了一堵墙，再也无法寸进。 见此情形，李飞白在心中分析：本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好让千城渔翁得利，看能否借机杀了吴太平。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吴太平根本没使出全力。加上他们口中的大事，李飞白总想着，能利用这件事做点什么。 看书溂如果真让欧阳苍将密室毁了，众人暴露在禁军的视野之下，别说什么计划，连自己生命都有危险。 不行，还是帮助吴太平先将欧阳苍击杀才是。想到此，他不再犹豫，仔细观察着场中局势，同时对赵千城说道：“准备动手。”下一刻，他发现欧阳苍的软鞭在三人火焰的炙烤下，已经变得有些通红。 “不要停，他的软鞭快撑不住了。”李飞白突然大喝。吴太平被他这一声提醒，放眼望去，只见那条软鞭竟有些融化的趋势。 心中大喜。没有丝毫犹豫，他再次欺身而上，照着欧阳苍的脸，一双手掌仿佛天降，轰然拍下。 “想杀老子，你们也得付出代价。”欧阳苍一发狠，双手轰然向前击出，弃了软鞭。 他身形突然腾空，来到密室上方，双手合十，周围的空气迅速向他聚集。 “不好，他要将密室毁了，快阻止他。”李飞白大声提醒。同时，他朝赵千城点头示意。 吴太平一击落空，想要再度发起攻击，至少得两个呼吸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欧阳苍全力发出一掌，将密室毁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他此时的想法。千钧一发之际，赵千城的身形如鬼魅般闪动了欧阳苍的身前。 欧阳苍吓了一跳，他看到赵千城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竟然停手了。 “麻子，我视你为兄弟，你也要杀我？”他有些不甘与愤怒。嘴角扬起，赵千城低声说了一句：“抱歉，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赵千城。” “什么？”听到这句话，欧阳苍如遭雷劈，双目大睁，一时忘了作何反应。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模糊，一股天地之力朝他袭来。欧阳苍根本喘不过气，紧接着口中一甜，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夹杂着碎裂的内脏。 而后，便是喉骨被打碎，鲜血往鼻子上涌。 “砰”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爆开的声音，下一刻，他身形重重砸在地上，反弹两下，激起无数尘土。 而这一击，余威直接将吴太平的房间震倒，轰然倒塌。倒在地上，欧阳苍根本说不出半句话，他只是死死盯着赵千城。 心中终于明白了陷害自己的人是谁。就是这个在朱安志面前救了自己的 “王麻子”，一切都是他。可赵千城不是长这样子的。他脑海里还有一丝意识，竟然还在想着这件事。 对了，易容。王麻子是易容的，他闪过这个念头，终于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赵千城比吴太平强，强得太多！这是欧阳苍力战后得出的结果。 眼睛一一朝吴太平等教众身上瞥过，欧阳苍笑了。赵千城既然混了进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他不知道 “左永生”是白虎李飞白所扮，否则他更加能安心离去。闪过最后一丝念头，欧阳苍头一歪，眼睛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呼”蒋其胜终于长出一口气，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总算是保全了这密室，大事还是可期。 缓缓走到欧阳苍身边，吴太平确认了他已死透，站起身看着赵千城。 “好身法！”他几乎没有夸过人，可现在却是打心眼佩服赵千城的身法。 同时也在心中庆幸，没了欧阳苍，但多了一个王麻子，行事更有把握了。 蒋其胜也跑了过来，拱手说道：“麻子兄弟，多亏你及时出手，否则咱们便暴露了。”微微颔首，赵千城故作谦虚回道：“欧阳苍已经力竭，我只是出其不意罢了。”言下之意，都是吴太平等人的功劳。 “永生。”吴太平突然朝李飞白道：“你收的这个随从，本掌教喜欢。”击杀欧阳苍，又保全密室，如今又见到了赵千城的身手，虽然除了欧阳苍一事，但吴太平心情不受影响，反而更佳。 “掌教过奖了，既然欧阳苍是千城阁的人，那说明此处已经暴露了，咱们还是想想应对之策吧。”李飞白一副着急的模样。 回过神来的贾平，虽然有些心悸，有些失望，但终究是太平道护法，经过风浪，此时立刻冷静下来。 “掌教，要不咱们先撤出去，再从长计议？” “不用。”蒋其胜立刻否定了贾平的说法：“欧阳苍在密信中说，让千城阁的人不要妄动，待他探清密室开启方式后，才会将我们一网打尽，这说明什么？” “说明千城阁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攻进来，而他们根本不知道欧阳苍已经被杀的事，所以此处暂时是安全的。”李飞白接了他的话茬。 “可千城阁的人，万一将此处告诉朱安志的人，该怎么办？”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那朱安志早就率领大军，将我们一举擒杀了，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蒋其胜再反问。 “那为何欧阳苍没将这里，透露给朱安志？”李飞白假装一脸困惑。 第五百章 举事前夕（上） 沉吟半晌，蒋其胜始终想不通。按道理，如果欧阳苍是千城阁的人，他是乐意见到祝国朝廷与太平道互相残杀的。 为何他却没这么做？这是整个计划唯一的破绽。见他如此，李飞白知道，如果不打消蒋其胜的疑虑，弥补这个破绽，蒋其胜细想之下，一定会怀疑欧阳苍是被陷害的。 当然，还有一些瑕疵。比如欧阳苍袖中的纸条。既然 “张七”刚来送完吃食，为何欧阳苍没将袖中纸条递给他，却仍然留在自己身上。 可事发突然，蒋其胜并未意识到这一点。朝赵千城瞥了一眼，李飞白示意他开口。 “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赵千城开口。所有人的目光朝他望来。 “麻子兄弟，你知道原因？”贾平也有些意外。连蒋其胜都想不通的原因，他一个武夫，如何能知道？ 但众人都没有打断，静静听着。 “赵千城此人，极其孤高自负，他不止一次提起，说江湖中事，就得江湖中人解决，太平道必须由他亲自铲除，绝不假手于朝廷中人。”这确实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只不过在天下大义和自家公子面前，赵千城只能选择妥协。 “这就是了，这就是了。”蒋其胜喃喃自语，随后大声出言：“如果是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欧阳苍没将这里透露给朱安志了。”圆了这个破绽，蒋其胜更加坚定欧阳苍就是千城阁内奸。 “赵千城，有意思。”吴太平伸出右手食指，划过下巴，嘴角扬起，露出一丝阴狠笑容。 “若非我重任在身，本掌教一定好好会会你。”他自语。会满足你的！ 赵千城在一旁暗道。 “蒋先生。”贾平仍有些后怕：“虽然如此，可我总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举事在即，还是先撤走为妙。” “不必！”蒋其胜极度自信：“举事便在明日，千城阁也不知道咱们已经杀了欧阳苍，我只需派几个教众，到各处路口盯着，我就不信，这里撑不过一天。” “更何况。”他继续道：“咱们撤出去，比呆在这里风险更大。虽然外头不像之前那般严查，但难保朱安志没有派人暗中盯着，若贸然撤出，万一被发现，别说完成伟业，你我性命都难保。”都说蒋其胜是太平道的智囊，不说手段通天，但的确有些心思谋略。 李飞白在心中暗道。 “可是。。。”贾平还待再说，被吴太平打断。 “好了，听蒋先生的。” “华清，将这里简单处理一下，到贾护法房间集合。”随后，吴太平大手一挥，率先朝吴太平房间走去。 李飞白与赵千城对视一眼，随后跟上。除了吴太平的房间，这里就数贾平的房间最为宽敞。 毫无疑问地走到主座前，坐了下来，吴太平冷声出言：“举事便在明日，虽然出了点意外，好在麻子身手丝毫不亚于欧阳苍，能够补上他的缺口，仔细听蒋先生安排。”众人脸色喇 “朱安志的二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北蓝山，那就是咱们的目标。”蒋其胜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 “师父，咱们真要去杀朱安志？”曲华清有些兴奋。 “不错。”吴太平点头。 “可杀了朱安志，咱们便成了祝国朝廷的大敌，如何完成伟业？”另一个弟子不解问道。 三人虽然是吴太平的亲传弟子，但对吴太平的计划，却是一无所知。当然，教中也只有蒋其胜一人知晓。 “多嘴。”吴太平厉喝：“莫非为师还会把太平道带入火坑不成？”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请师父息怒。”那人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那就闭上嘴巴，听蒋先生的。” “是！”听到他们的对话，李飞白微微皱眉，心中疑惑顿起。这可不符合常理，他第一时间在心中判定。 如果真要刺杀朱安志，为何要选在他出征之时？此时有二十万大军在侧，可以说这是最坏的时机。 但同时，李飞白也更加肯定了，太平道是朱安国的势力。若非如此，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去刺杀朱安志。 这等同于将台太平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然。”蒋其胜微微一笑道：“咱们并不是真的要去跟二十万大军拼杀，赵、陈、武三大护法，已经率领所有教众，埋伏在蓝山一侧，到时朱安志会在蓝山誓师，三护法会寻机扰乱大军，而你们……”他望向曲华清三人，收敛起笑容。 “你们三人，责任重大！”蒋其胜强调。 “请蒋先生吩咐，我等为师父粉身碎骨，也无所惧。”曲华清说得铿锵有力。 “粉身碎骨，也无所惧。”其余两人高声附和。 “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蒋其胜一拍手，大为赞赏。至于是不是真的赞赏，只有他自己知道。 或许还有吴太平。 “你们是刺杀环节里最重要的一环，甚至比掌教任务还重。”蒋其胜卖个关子。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振奋。学艺多年，如此被重视，他们成就感霎时升起。 “请蒋先生明言。”曲华清拱手说道。 “我会将你们三个易容成朱安志的近卫军士，到时你们三个必须寻机，趁乱将朱安志杀死。”蒋其胜道。 闻言，李飞白侧目。原来蒋其胜就是那个躲在太平道里的易容高手。难怪一到这里，便被怀疑是易容假扮的。 “他们三个？”贾平有些疑惑。 “不错，就是他们三个。”蒋其胜答道。 “为何不将掌教和几个护法，或者麻子兄弟易容成朱安志的军卫，这样岂不是更有把握？”贾平问道。 “绝对不行。”蒋其胜摇头：“我们抓住的那三个军卫，修为最高也就玄阶巅峰，你让掌教扮成他们模样，还没靠近朱安志，便被他察觉了，反而不容易成功。” “我明白了。”李飞白尽量学着左永生的模样：“曲华清三人，修为与这三个军卫相仿，扮成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朱安志，在最后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第五百零一章 举事前夕（下） “不错！”蒋其胜点头：“所以我说，你们三人才是此次行动中，最重要的一环。”吴太平盯着三人，淡淡出言：“上次在长街行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咱们没有料到，朱安志竟然突破到了天阶，这次咱们已有万全的准备。你们三人，可有胆再去行刺？”三人相顾一眼，曲华清率先说道：“我等承蒙师父不弃，悉心教导，这份恩情比天高，别说刺杀一个朱安志，就算去刺杀天皇老子，我等眉头也绝不会皱一下。” “好。”吴太平拉长语调：“不愧为师平日里的教导，甚好。”难得，他眼里露出一丝欣慰。 “那我呢？”赵千城忍不住出言问道。 “麻子兄弟不要急，你和掌教也是重任在身。”蒋其胜一笑。随后转身朝吴太平道：“掌教，届时请你和麻子一起，潜伏在北城门处，若华清他们刺杀没成功，朱安志逃了回来，到时你们再一举将其击杀。” “好。”吴太平立刻点头。听到这里，李飞白心中更是疑窦丛生。整个太平道，就数吴太平和 “王麻子”修为最高，却只是让两人负责堵截之事？如果曲华清三人侥幸成功，那他们两人岂不是根本没用。 这绝不可能。 “当然。”蒋其胜继续补充道：“局势瞬间万变，城中若有什么变故，麻子兄弟，虽然你没有正式加入太平道，但还请你听从掌教指挥。”听到这话，李飞白心中了然。 他知道这句话才是重点。赵千城微微凝眉，没有应承，却第一时间转向李飞白。 那意思是告诉众人，我只是 “左永生”的随从，一切还得听他指示。 “永生？”吴太平看向李飞白，目光里满是询问之色。 “麻子，我是太平道副掌教，你既是我的人，也是太平道的人，一切听从掌教之命便是。”李飞白朗声说道。 “左掌教大义，在下佩服。”蒋其胜微微颔首，行了溂 “待事成之后，永生之病疾，交予我便是。”吴太平也跟着画饼。虽然心中冷笑，但李飞白还是诚惶诚恐鞠了一躬。 “多谢掌教。”随后，他脸上顿现怒色：“只可恨我被那赵千城重伤，如今修为全无，却只能作壁上观了。”说完，李飞白装模作样长叹一口气。 “左掌教不必灰心，有麻子在也是一样。”蒋其胜回了一句。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不合适，蒋其胜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麻子兄弟修为高超，绝对能够助掌教一臂之力。”也不理会他的话，李飞白径自问道：“那我如何安排？”庆幸他没有追究自己的失言，蒋其胜赶紧回道：“左掌教，城东有一座义庄，平日里无人，明日举事前，你我和贾护法先行出城，到那里等待消息。” “为何要出城，待在这里等不行吗？”李飞白假装一脸疑惑。蒋其胜答道：“一旦刺杀行动开始，无论成败，城中必然又是一番搜查，何况欧阳苍是叛徒，这里已经没那么完全了，咱们必须出城。”随后，他继续朝其余人道：“事成之后，所有人都到那里会合，再商量下一步动作。” “嗯。”吴太平点头。 “谨遵蒋先生指示。”曲华清代表三人应承。 “那赵、陈、五三护法呢？”李飞白继续问道。 “无论成败，他们也会到那里集合。”蒋其胜答道。听到这里，李飞白算是明白了。 能到义庄的，都是太平道的高层，而那些普通教众，事情成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败了，他们便会彻底被吴太平和蒋其胜抛弃，毙命于朱安志之手。 几万条性命，只是吴太平利用的工具。想到此，李飞白心中冷笑。 “蒋先生，我还想知道，事情若成了，咱们会怎么样，败了，又将如何呢？”他再次发问。 蒋其胜和吴太平同时看向李飞白，随后眉头微皱。看他们的肢体语言，似乎在说，你今日话有些多了。 可李飞白却不管这些，他知道这么问必然会引起疑虑，但事关重大，能获得一些线索，或许能借此机会，让祝国一蹶不振。 “永生，你今天的问题，似乎有点多。”吴太平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不满。 “掌教，事关我病症，还有修为能否恢复，我不得不问清楚。”李飞白用病症来应对怀疑，是最好的方式。 见状，蒋其胜生怕他不开心，不让赵千城参与行动，立刻便笑着说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左掌教放心，事情若成，咱们太平道便能摆脱邪教之名，从此一飞冲天。你的病症以及伤势，不在话下。” “若败了呢？”李飞白再问。 “败了咱们也能全身而退，不会有性命之忧。”吴太平接上蒋其胜的话茬。 “意思是，倘若败了，我的噬血症便无法医治了？”李飞白假装极其在意。 无奈，吴太平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无论成败，我都会想办法将你病症治好，你就放心吧。”李飞白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当下也不再纠缠，拱手回道：“多谢掌教。” “好了！”蒋其胜一拍手：“今日出了点意外，大家好生歇息，特别是华清你，受了伤，得更加注意。”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副锦囊，递给曲华清。 “这是你们具体的行动方略，里面写着如何混入军中，如何寻机靠近朱安志，以及如何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你们回去好生记着，随后焚毁。”接过锦囊，曲华清拱手应道：“属下遵命，我等告退。” “嗯。”吴太平目送三人离去，眉宇间竟有一丝淡淡的哀伤。一闪即逝。 李飞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走到房门前，看了一眼长廊上还未收拾完的狼藉，吴太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掌教，恭祝明日举事顺利。”蒋其胜和贾护法在一旁拱手言吉。 “明日之后，什么千城阁，锁心楼，哼，本掌教定教你们匍匐脚下。”吴太平发狠。 第五百零二章 剥丝抽茧 蒋其胜在规划了具体的行动时间,以及撤退路线之后，终于让众人回到房间。 贾平自然将自己房间让给了吴太平，自己则去住了欧阳苍的房间。反正就一晚，应付得了。 至于庭院的那些尸体，其余教众也是简单收拾，埋在了倒塌的废墟中。 看书喇过了今日，此处密室将成为历史，谁也不会回来。赵千城还是借口要帮 “左永生”压制病情，一起回到了他的屋内。 “关门。”一进屋，李飞白便低声说道。见他脸色发紧，赵千城知道必有蹊跷,当下不敢怠慢，反手便将房门关上。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到底是要做什么？”李飞白有些着急，在房中来回踱步，不断自语。 “公子，难道他们不是要刺杀朱安志？”赵千城反问。李飞白还未答话，就听见花瓶底下响起一声音。 “绝对不是。”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心中一喜。 “老鼠。”赵千城立刻上前，搬开花瓶。 “公子，我在此已等候多时。”地面的那个小洞,传来方庆的声音。 “你来很久了？”赵千城随即问道。 “不错，方才我听到外面的打斗，以为公子被识破了，差点挖穿这出口跳出来。”方庆语气中满是庆幸：“现在看来，是咱们的计策奏效了，欧阳苍除掉了？” “幸好你没跳出来,否则公子就被你害死了。”赵千城出言怪责。李飞白倒不在意，他蹲下身来，轻声说道：“得亏你那鬼手，将纸条塞进他袖中，欧牙苍却不自知。” “除掉就好。”方庆也是激动。 “你刚才说什么？说绝对不是？”赵千城接着问道。 “对，太平道的目的，绝对不是刺杀朱安志。”方庆断言。看了一眼李飞白，赵千城再俯身蹲下，朝着方庆说道：“老鼠，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公子似乎也是这个想法。”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你说说看。” “他们如果真的要刺杀朱安志，怎么可能选在大军誓师之时，那可是二十万军士在侧，无论如何也杀不掉朱安志。”方庆径直说道。 “不错，正是此理。”李飞白点头回道：“表面上看，杀掉朱安志，朱安国便没有了对手，东宫之位便是他囊中之物，这样的动机也符合逻辑，但过程也太过粗糙了，以致于绝对不可能成功。” “既然绝不可能成功，以蒋其胜的心思，不可能没有意识到，但他们却偏偏这么做，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另有所图。”方庆附和。 “那太平道究竟想干什么？”赵千城轻轻用手捶了一下地面。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未知。 “蒋其胜将你和吴太平安排在城内，不用怀疑，太平道的主要行动，是在城内，而不是城外的蓝山。”李飞白毫不怀疑这点。 看书溂 “那蒋其胜不是宣称三大护法，已经率领所有教众埋伏在蓝山了？还当面让三个弟子，扮成朱安志贴身军卫去刺杀于他，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赵千城心中起了波澜。 这些阴诡谋士的手段，的确令人费解。 “假不假暂时不知道，但即使这些行动是真的，也只是转移朱安志的注意力罢了，真正的行动，一定在宁安城内。”李飞白断言。 沉吟片刻，他还是想不出答案。朱安志现在已经在城北的蓝山，吴太平究竟想在宁安城内做什么？ 始终没有头绪，李飞白干脆暂时放下，出言道：“老鼠，你来此何事？” “公子，外面有一些情况，老叔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所以我就来了。”方庆回道。 “什么情况？” “第一就是朱安志明日即将出征，这个听你们刚才的对话，已经知道了。这第二，便是明日朱由绍会亲自前往蓝山拜将。” “什么？”李飞白猛然站起，眼里精光四射。这条消息，犹如线团里的线头，让李飞白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 “公子，难道你怀疑太平道是想……”方庆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李飞白打断：“这条消息怎么来的？” “官府贴出的告示，整个宁安城都知道了。说为了鼓舞士气，朱由绍将会亲往蓝山拜将。”方庆答道。 赵千城没有想太多，只是从战事角度出发，说道：“益阳城乃兵家重地，谁能占有，便能以此为犄角，俯瞰神州，乃兵家必争之地。朱由绍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李飞白喃喃自语：“是了是了，这就是了。” “公子，你说什么？”在地道里的方庆，听不太清楚李飞白的话。 “为何整个宁安城都知道这件事，而蒋其胜却对我们只字不提，这简直是欲盖弥彰。”李飞白低声说着。 随后，他猛然转身，重重说道：“好个朱安国，连东宫之位都看不上了，他真正目的，是皇位！” “什么？皇位？”赵千城心中略微惊诧。地道里的方庆瞬间反应过来，问道：“公子，你是说，他要刺杀朱由绍。” “不错，蓝山埋伏的太平道众，还有曲华清三人，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朝廷的注意力，朱由绍才是他们刺杀的目标。”李飞白断定。 “可他们在城里，只安排了我和吴太平两人，朱由绍有皇城禁军护着，很难得手。”赵千城说出疑问。 “你想想，为何朱安志领着皇城禁军，在城里搜查半月有余，却连一个太平道教众的影子都没见到？”李飞白现在终于相通了所有事。 “公子是说，皇城禁军也是朱安国的人？”赵千城失声问道。 “必然如此。”李飞白缓缓踱步，继续道：“我想，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任由皇城禁军护送朱由绍出城，去到蓝山拜将，仪式完结后，埋伏在侧的教众突然发起攻击，你们想想，这时朱安志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自然是剿灭敌人，掩护朱由绍回宫。”赵千城答道。 “不错，而此时，曲华清三人假扮的三个军卫，便可趁乱偷袭朱安志。” 第五百零三章 大计 李飞白继续道：“若能杀了朱安志,那更好，如果杀不了，朱安志必定也会被拖住脚步，无法亲自护送朱由绍回城。而此时护驾的重任，便落到了皇城禁军的头上。” “他们出城时，并没遭遇袭击，所以一旦朱由绍进到城内，皇城禁军自然而然地便认为，袭击在城外，城内已经安全了，此时便会放松警惕。” “而埋伏在北城门附近的吴天平和千城你,此时突然发动袭击，加上皇城禁军是朱安志的人，你们俩轻而易举便能在乱中取了朱由绍的性命，朱安志根本来不及保护。” “最后，朱安国假装带人来护驾，会合皇城禁军，追杀吴太平和你。” “而你们，自然会沿着原来的计划，转道城北的义庄与我们会合。” “朱安国则带人，将咱们全部灭口。” “此事,便神不知鬼不觉了。”说完，李飞白长出一口气。听他分析，赵千城和方庆简直如同听一场大戏。 惊心动魄，波澜诡谲。良久，两人才消化了李飞白一连串的分析。 “好个朱安国，竟然要假借太平道之手弑父。”赵千城反应过来,愤愤说道。 “恐怕他一开始培养太平道，就是为了今天，否则不会让太平道去刺杀官员，做出一副跟祝国朝廷对立的假象，目的便是为了今天刺杀朱由绍做铺垫。”李飞白道。 方庆也终于出言：“若真如公子所讲，这朱安国的心机，未免太恐怖了。”停了几个呼吸，李飞白继续道：“一旦咱们这群刺杀皇帝的凶手，被朱安国所剿灭，等同于他立了大功，威望便会大增。无论朱安志有没有被杀掉，恐怕都无力与朱安国去争皇位了。” “他手上还有孙灵荷母子，一旦将这底牌亮出，再配合远在卫国的‘玄武’，说服朝臣支持自己，简直是轻而易举。”赵千城终于明白了为何太平道要劫持孙灵荷母子了。 “恐怕从劫持孙灵荷母子开始，朱安国已经在开始整个计划了。”说着这话，李飞白眯起眼睛，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这个素未谋面的朱安国，让他感到一丝压力。这压力，比南宫定更甚。 “一石三鸟。既利用太平道杀了朱由绍，又能伺机除掉朱安志，自己还能登上皇位，好厉害的手段。”赵千城也忍不住叹道。 “想必他隐忍多年，东宫之位，早已满足不了朱安国的胃口，他想直接登上皇位了。”李飞白眯着眼睛。 “公子，既然如此，咱们坐视他们狗咬狗，不就好了？”方庆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不错，如此一来，太平道也可以消失，朱安志和朱安国两人必定不合，祝国何足惧哉？”赵千城附和。 沉默！李飞白在心中权衡利弊。良久，他出言问道：“你们错了，像朱安国这种人物登上皇位，祝国会变得更加恐怖。” “那公子的意思是？”方庆不解。 “如果可以借此机会，让太平道消失，又能同时除掉朱安国和朱安志，那祝国从此以后，才真的不足为惧。”地道里的方庆，听到这话，立时兴奋起来。 “公子，你有计划了？”赵千城早已习惯李飞白的神奇手段，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有把握能完成。 “容我细想。”一手捏着鼻梁骨，李飞白闭上眼睛，缓缓踱步。见他时而自语，时而皱眉，两人均不敢出声打扰。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他猛然睁开双眼。 “有了！”接下来，他对两人说出了计划。蓝山附近的太平道教众可以不用去管，本来他们就是炮灰，无论结果成败，他们都注定要死。 最重要的，是城内的吴太平、朱安国，以及万一没被杀死的朱安志三人，该如何除杀。 “老鼠，你责任重大，一切全仰仗于你了。”李飞白谨慎叮嘱。 “公子放心，我誓死完成。” “行，时间不多，赶紧去。”离开地道之后，方庆回到庭院，跟方圣手详细述说了一切。 “让你去蓝山？这朱安志杀人不眨眼，除了他自己，任何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你可要当心些。”方圣手不无担忧。 “放心吧，公子也有想到这些。”方庆说完，便大步离去。蓝山位于宁安城北，直面凤凰城南。 它横亘在两座城中央。不像无极山那般巍峨雄壮高耸入云，蓝山地势平坦，方圆数百里，极其适合驻军。 但也正因为它的宽广，才给了太平道可乘之机。只要埋伏的距离够远，便不会被他们发现。 戴着一顶斗笠，身披蓑衣，方庆直接奔蓝山大营而去。来回几趟的试探，方庆发现朱安志的大军守卫极其森严，到处都有暗中军卫，所以从进入蓝山之后，绝不会有太平道的眼线。 确认完这点后，他直奔军营。 “在下方清，求见二皇子。”还未到军营前，方庆就已大声说道。他生怕还没机会开口说话，便遭到守卫军士的驱赶。 “放肆，军营重地，哪来的刁民，还不速速离去。”一守将立刻抽出腰间佩刀，往方庆走来。 “军爷，别，别动手。”方庆赶紧拿下斗笠，脱掉蓑衣，示意自己没有夹带任何兵器。 “滚。”守卫再度大喊。忍住心中怒气，方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军爷，烦劳禀告一下则个，就说我有大事求见二皇子。” “殿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赶紧滚，再不走，把你当刺客就地格杀。”那守卫气势汹汹。 果然，狗仗人势。方庆在心中冷笑。 “你当真不帮我传话？”方庆收敛笑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我看你是找死。”守卫挥舞着手中佩刀，朝方庆砍了下来。其余守营兵士，也纷纷围了上来。 “咻”一刀砍空，方庆伸出右手，弹在了那守卫的手腕。 “啊！”一声痛呼，那守卫立刻便失去了力气，刀哐当滑落。方庆眼疾手快，将还未落地的刀，用脚轻轻一勾，回到了他的手上。 “铿”刀一抖，方庆将它横在了守卫的脖子上。 “谁都别动！” 第五百零四章 闯军营 见自家头领被扣住，那群兵士谁也不敢乱动。 「好……好汉饶命，饶命。」 那守卫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威风，吓得浑身直发抖。 「哼，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方庆心中有气，拿着刀柄朝那守卫头上狠狠砸了一下。 顿时，他的头顶肉眼可见，鼓起一个大包。 「啊！」 他再次惨叫。 「命他们退下，我要见二皇子。」 「殿……殿下此时正在大帐，我也做不得主。」那守卫摸着发痛地脑袋，冷汗直流。 「怎地废话这么多，让开。」 方庆见时间不多，直接挟持着守卫，闯入军营。 一脚还未踏进，便见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兵士。 这便是朱安志地暗中军卫。 他们见形势有异，立即出动。 见状，方庆心中一紧，立刻重新换上一副笑脸。 「各位军爷，各位军爷，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放了他。」一首领冷声说道。 「我只是有急事想见二皇子，这人死活不帮我通传，还要杀了我，在下实在是出于无奈，才反击的。」方庆见多方人多，赶紧解释。 「你见殿下何事？」 这个首领，不像那守卫那般跋扈。 又或许因为己方有人在方庆手上。 「事关殿下生死，还请将军通报一声。」方庆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哦？」那首领眼睛眯成一条缝，随后冷声道：「你知道说这话，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知道。」方庆说道：「若有半句虚言，我引颈就戮便是。」 见他浑然不像说笑，加上朱安志修为高强，如果此人是刺客，当不会用这种粗劣地手段。 想到此处，那首领冷声出言：「我可以帮你通报，但见不见你，是殿下地事。」 「你只需跟他说，若不见我，别说东宫之位了，过了明日，他是否能活着尤未可知。」方庆言辞犀利。 若换做平时，有人敢在这群人面前这么说，早就尸骨全无。 但明日正是出征之时，这首领还是留了个心眼。 「你们，看住他，别让他跑了，我去见殿下。」 「是！」 震天撼地地应答声，似乎在给方庆施压。 他只是微微一笑。 黑龙卫方庆尚且领教过，别说这些人了。 手上握紧刀，方庆依旧稳稳地将他横在守卫的脖子上。 现在可不能有半分松懈，一旦松开一点，他相信，暗中盯着的军士，立刻就会将他射成刺猬。 方庆还是有经验，他慢慢地将身体靠在临时用土浇筑的墙上，防止背后让人偷袭。 「都不要妄动，我无意伤人，此行真的是来救你们殿下的。」方庆再次强调。 没人理他。 约莫一刻钟，那首领从军营走了出来。 「放了他，殿下让你进去。」 他直接朝方庆说道。 「你当我傻，放了他，万一你们把我就地射杀，连二皇子的面我都没见到，我岂不冤死？」 「那你想怎么样？」那首领怒意渐起。 「你们全都让开，你，给我带路，见到殿下，我立刻放了他。」方庆指着围住他的军士和那首领说道。 「既如此，你还是杀了他吧。」 方庆一愣，他没想到这首领居然这么绝，都说同袍如手足，他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一众将 士的心？ 随后，方庆意识到，对方是以进为退，逼自己妥协放了他。 心中冷笑，脸上却笑道：「行，既然你们不想知道事情真相，那就玉石俱焚吧。」 说完，他假装手中发力，欲要结果了那守卫的命。 佩刀触及肌肤，那守卫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裤裆竟流出不明液体。 「不要，不要啊，将军救命！」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已经刺进自己的肌肤，随后黏腻之物流出。 那是他的血！ 那首领还是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意思。 方庆心中大急。 该不会真的坐视我杀了他吧。 「这可是你们浴血沙场的兄弟，你真的忍心看他死在我刀下？」方庆再度出言问道。 「废话少说，要嘛放了他，你进去，要嘛你就杀了他，我们再杀了你。」那首领还是不愿让步。 跟老子比狠？ 方庆心中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手中劲力凝集。 在这一刹那，他真的准备杀了守卫。 反正已经没有退路。 「行，既然你们不信，老子就先杀了他。」 一咬牙，方庆举起手中刀刃，往守卫头上砍去。 「住手！」 一声大喝，从军营传出。 方庆的刀，在距离守卫头上半厘处，硬生生停了下来。 「参见殿下。」 所有军士一齐跪在地上行礼。 出来的正是祝国二皇子，朱安志。 方庆目光投到朱安志身上，见他面无表情，双手负立，斜眼盯着自己。 一股莫名的威压，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你，很好。」朱安志冷冷说了一句。 「殿下，我有要事禀告，奈何他们不肯放行。」方庆做出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 他以为朱安志的话，是在威胁他。 岂料朱安志轻轻挥手道：「不用说了，方才只是试探，你过关了，跟我进来。」 说完，他先行离去。 试探？ 方庆还未反应过来，那首领出言提醒道：「还等什么，殿下让你进去。」 既然见到朱安志，对方也发话了，相信这些军士，不会再朝自己动手。 想通这点，方庆放了那守卫。 后者身躯一软，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跟我来。」 那首领脸色有些阴沉，带着方庆来到了中军大帐。 「见过殿下。」 一进帐，方庆少不了行礼。 「你叫方清？」 「正是。」 「找我何事？」 「殿下，方才试探一说，是怎么回事？」方庆没有直接回答朱安志的话，反而问道。 「嗯？」朱安志有些意外，他本来低着头，听到他的话，缓缓将目光扬起。 「很少有人敢反问我。」他冷冷说了一句。 「抱歉殿下，我不是你的军士，更不是你的属下，我来此，是救你命的。」方庆并不低声下气。 嘴角扬起，朱安志笑着打量方庆。 这种反应才是对的，我是来救你的，何必卑躬屈膝？ 第五百零五章 说服？ 「哈哈哈！」 朱安志突然仰天大笑。 「本殿下二十万大军在手，加上一身修为，你跟我说，是来救我命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那殿下为何放我进来？」方庆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戛然而止，朱安志锐利的双眼，死死盯着方庆。 除了朱由绍，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有意思。」朱安志不断点头：「本殿下就给你一次机会，如若有半句谎言，立刻教你尸骨全无。」 「殿下，不用威胁我，我还是想知道，你方才在军营外，如何试探在下地？」 这么简单地道理，方庆自然知道。 只不过李飞白教他，与朱安志这种人谈话，必须占据主动权，否则很难让他信服。 「这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朱安志冷笑反问。 「不重要，但我就是想知道。」方庆丝毫没有退让。 「你……」朱安志咬着牙，眼里已经浮现杀意。 其实方庆心里是慌的，他知道眼前这人，杀人不眨眼，这样逼他，万一对方急了，下起狠手，自己可逃不了。 心里七上八下，方庆还是得装出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 「如何，殿下肯相告吗？」他再度逼问。 「呼」 长出一口气，朱安志终究选择了隐忍。 「你若是刺客，在军营前，绝不会轻易豁出自己地性命，我见你真地要朝守卫下手，就知道你不是刺客了。」朱安志耐着性子解释。 方庆并不意外，他虽然没有李飞白心思缜密，但一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朱安志的回答，也正是他所猜。 心里同时松了口气，朱安志总算没和自己硬怼。 「殿下好手段。」方庆故意奉承了一句。 「废话少说，你倒说说看，我有何性命之忧？」朱安志忍着怒气问道。 「明日出征之时，太平道要对你下手。」方庆也不再隐瞒，直接回道。 「太平道？」 闻言，朱安志脸上肌肉颤抖几下，头略微歪着。 「他们还敢刺杀本殿下？」 「之前长街刺杀，只是为了试探你的修为，这次出征之时，才是真正的下杀手。」方庆继续道。 「哼。」朱安志一声冷笑：「原来真是个骗子。」 而后，他站起身，朝帐外军士道：「来人，将此人带下去，五马分尸！」 「是！」 一声大吼，帐外走进来四人，欲要制服方庆。 「殿下，你不相信在下？」方庆高声喊道。 「笑话，你当本殿下是三岁孩子？本王出征之时，二十万大军在侧，他们要刺杀，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朱安志大手一挥说道。 「明日陛下是否要亲往蓝山拜将？」方庆继续出言。 「是又如何，这个宁安城的人，都知道这事。」朱安志冷声回应。 同时眼里有些自傲。 祝国的历史上，很少有人能得到天子的亲自拜将。 「太平道的目的，是将你堵在城外，能杀则杀，不能杀也不妨碍他们的计划。」方庆快速说着。 此时站在大帐中的军士，见朱安志没再下令抓住方庆，一时愣在原地，不敢有进一步动作。 「计划？」朱安志再次正眼看着方庆：「什么计划？」 「请殿下屏退左右。」方庆拱手说道。 闭上眼睛，朱安志有些不耐烦了。 「事已至此，殿下还怕我有什么阴谋 吗？」方庆继续道。 一挥手，朱安志命众人离开大帐。 「说！」他冰冷的语气，让方庆寒意大起。 「太平道刺杀你只是表象，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刺杀陛下。」 此言一出，朱安志终于没了那份冷静。 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双拳紧握，眼里精光四射。 「他们要刺杀父皇？」朱安志一字一句问道。 「千真万确。」方庆答道。 缓缓将头低下，朱安志没再出言。 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发声道：「太平道身为一个江湖门派，为何敢这么做？」 方庆知道他又在试探自己。 明明朱安志已经知道了原因，还要这么问？ 无非是想听听看，方庆到底有几斤几两。 「这点，想必二殿下比我清楚吧？」方庆笑着反问。 「什么意思，说清楚。」朱安志重新闭上眼睛。 「太平道是你皇兄培养的地下势力，这点想必殿下早已查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拿他没办法罢了。」 嘴角扬起一笑，朱安志道：「继续说。」 「为何殿下回到宁安，待了半月有余，迟迟不出征。正因为太平道刺杀你一事，让你想到了他们极有可能是朱安国的人。」 「于是乎，你放下出征大事，带着皇城禁军，全城彻查，奈何太平道早已做好准备，你们并没查出什么。」 「二殿下，你定然是想趁此机会找出证据，好一举将朱安国这个最大对手给杀掉，而后安心出征，我所说可有错？」 话语一出，朱安志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些话，谁教你说的？」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人，能想通这些重要的点。 「无人教我，自己分析的。细想之下，什么事能比出征重要，无非是抓住朱安国罢了。」方庆解释。 「说说看，他们具体的计划。」朱安志沉声问道。 「二殿下，这是相信在下了？」方庆微笑反问。 「信与不信，看你接下来的话。」朱安志字字珠玑。 方庆不再卖关子，将太平道的计划和盘托出。 听完，朱安志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详细询问太平道的行动，反而歪着头看着方庆。 「三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李飞白早就料到了朱安志会这么问，他事先已经交代好了方庆如何应答。 「好，我一起回答你。」方庆也是一挥手：「殿下可听过左永生这个人？」 「当然，太平道副掌教。」朱安志答。 「左掌教患有噬血症，他本来不想加入太平道，奈何吴太平以治好病症相要挟，无奈之下，左掌教不得不加入，替他们做事。前不久，吴太平让左永生将孙灵荷母子劫持回到祝国，说只要此事办妥，便帮他治病。」 「然后呢？」朱安志竟有些迫不及待。 第五百零六章 验证 捋了一下思路,方庆继续道：“谁知左掌教拼死从千城阁手中，劫出孙灵荷母子，回到祝国，那吴太平居然出尔反尔，说还得等大事既定才能帮他治病。” “为了劫出孙灵荷母子，左掌教可是拼到气海受损，如今修为全无。他也彻底明白，吴太平只是利用他。左掌教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盘算着如何覆灭太平道，以泄心头之恨。”朱安志听到这里，随即插嘴问道：“这么说,这些消息是左永生跟你说的？” “正是。” “那你也是太平道的人了？”朱安志审视着方庆，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当然不是。”方庆立刻否认：“我只是左掌教地一个友人。”听到这话，朱安志方才收回森寒地目光。 “口说无凭，我如何相信你？” “殿下。”方庆一笑：“我只是完成友人所托，至于信与不信，您完全可以去查证。”双鬓微微凸起，朱安志眯起眼睛，思索片刻。 最终，他高声喊道：“来人，将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军士再度进帐，将方庆带了下去。 “殿下，望你及早应对，惩奸除恶。”在离去时，方庆高声喊着。没有理会他的言语，朱安志朝另一军士道：“去把费将军叫来。” “是！”片刻后,一身高七尺，满脸横肉地汉子进了中军大帐。他便是在长街刺杀时，一直守护在朱安志身边地那将军，名叫费无常。 修为地阶，是朱安志地心腹。在战场上，曾几次拼死救过朱安志性命。 因此在军中，除了朱安志，数他威望最高，权力最大。 “殿下，找我有事？”一进大帐，费无常也没行礼，只是扯着粗狂的嗓子问道。 随后他自己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手拿起茶杯，径自喝起茶来。若是别的军士敢在朱安志面前如此无礼，早被他砍了。 可费无常的一切，似乎理所应当。朱安志非但没有见怪，甚至微微一笑。 “老费，明日便要再度出征，可准备好了？” “早该出征了，冒出个什么鸟的太平道，害得咱们耽搁许久，都快闷出个鸟来。”张嘴闭嘴一个 “鸟”，朱安志也早已习惯了费无常的说话方式。 “只可惜，有人要捣乱。”朱安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捣乱？”费无常却是放下茶杯，立刻站起，用那浑厚且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谁他娘的敢捣乱，老子保准在他身上戳出几只鸟来。” “朱安国！”朱安志直接出言。 “噗”到嘴的一口茶喷了出去，费无常有些惊讶：“什……什么？大殿下？” “不错，就是他，我没想杀他，他却想杀我。”朱安志冷冷一笑。 “这……会不会搞错了？”费无常有些手足无措。朱安志将方庆刚才所说，全部与费无常陈述一遍。 由于太过骇人听闻，费无常似乎根本不信。 “这方清来历不明，殿下就信了他的话？”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相信。” “那行，我去蓝山北侧查看一番，看有没有太平道的贼人埋伏，便知真假。”说完，费无常便要离去。 “等等。”朱安志叫住了他。 “别老这么风风火火的，用脑袋想一想，你带人去查探，万一被太平道发现了，该如何是好？”朱安志像在教导一个弟子一般，苦口婆心。 “那……那该如何验证方清所言是真是假？”在帐中背着手来回踱步，朱安志沉吟半晌再度开口：“据他所说，太平道贼人会扮成近卫军，伺机刺杀我，你去查一查，今天可还有近卫军有军假的？”看书溂所谓军假，便是非战时，如果驻扎地离自己家乡不远，军中允许你半天时间，回去探亲。 当然，如果人多了，得分批次请军假。 “我这就去查。”费无常随即会意。半个时辰后，他再度折返。 “殿下，今日近卫军有军假的，共有十二人，已经回到军中的有六人，尚有六人是午后的军假，他们刚出营不久。”费无常禀告道。 “距离日落还有多久？”朱安志问。 “一个半时辰。”费无常答道。 “回来的这六人，先去盘问一遍，若有异常，不要声张，当众斩杀。还在外头的六人，立刻派人暗中跟上，贼人如果朝他们动手，不要救援，只需确定哪三人即可。”朱安志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想法。 “是，殿下。”费无常领命而去。 “朱安国，本想着收拾完卫国，再回来收拾你，没想到你倒率先动手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朱安志攥紧双拳，寒意涌现。 片刻过后，费无常再次来报：“殿下，已经回到军中的六人，并没问题。” “这么快？可有盘问清楚？”朱安志此时倒是谨慎起来。 “问得很清楚，对答如流，军中也有天一水，六人都用了，并无异常。” “这么说，问题必然会出在离营的那六人了？”朱安志沉吟。 “哼，我看是那方清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罢了。以殿下你的修为，太平道即使易容成你的近卫军，也无法近你身。”费无常打了个哈哈。 “可别小瞧这群贼人，他们有的是手段。”朱安志冷声回道。两人静坐帐中，等着消息。 一个时辰过后，天黑之前，一个偏将急匆匆走进帐中。 “殿下，果真如你所讲，有三个近卫军在城里小巷被杀了。” “嘶”倒吸一口气，费无常歪着头：“还真如方清所说。” “对方可否发现你们在暗中盯着？”朱安志眼神凌厉，出口问道。 “回殿下话，他们并未发现。杀了那三个近卫后，似乎有人早就准备好了，立即将尸体拖进一民宅，随后三个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人走了出来。”偏将继续回道。 “是哪三人？”朱安志继续问道。 “回殿下话，是卢家三兄弟。”微微颔首，朱安志似乎并不意外。 “我早该想到太平道的目标，是他们三兄弟。” “为何？”费无常问。 第五百零七章 你想弑君？ “其余人即使放军假,也不会那么凑巧一起，只有这三人，是三兄弟，所以太平道早就瞧准了时机，动手假扮他们。”朱安志道。 “殿下，该怎么办？”费无常脸色开始变得郑重。沉默半晌，朱安志大手一挥。 “将方清带上来。”在营帐中，方庆还寻思要不要挖条地道逃走。看朱安志的样子，似乎不好对付。 可一想，只要一逃，那李飞白的计划将付之一炬。于是乎,他咬着牙没有妄动。 “方先生，我们殿下有请。”帐外响起了军士地声音。方庆心中大喜，称呼他 “方先生”，说明朱安志已经彻底相信了他地话。 “咳咳”看书喇咳嗽两声，方庆闭上眼睛，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走出营帐。 “前头带路。” “是。”再次来到中军大帐，虽然朱安志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已经没了那层杀意与冰霜。 “殿下。”他拱手施了个礼。 “坐。”朱安志指着费无常对面地一把椅子，出言说道。 “多谢。”方庆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不知殿下再次唤我前来，所为何事？”方庆明知故问。朱安志并没有说明方才探查到地事实，只是径自开口问道：“方才你说，太平道在蓝山设伏，为何我军中探子没有探到？” “他们在蓝山以北百余里设伏，为地就是避开你们的探子。”方庆回道。 “百余里？那也叫设伏？”费无常冷笑一声。 “怎么不是？他们轻装,百余里奔袭起来，不用两个时辰，便能到达你们军营。”方庆怼道。 彼时军队的探子，一般是探查方圆五十里有无敌情。再远者不过七十里。 太平道百里设伏，为的就是躲过朱安志的视线。 “你当我们的哨探营是摆设的吗？”费无常言下之意，即使太平道奔袭军营，我们的哨探也早早能发现太平道。 “这位将军，你好好想想，如果他们奔袭而来，是不是就不打算瞒过你们的哨探了？”方庆笑着反问。 听到这话，朱安志神色一凛。 “不错，如果他们轻装奔袭，咱们的哨探从发现敌情到回到军营报告，也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恐怕太平道的人，也紧随其后了。” “诶，还是殿下聪明。”方庆点头笑道：“如此一来，你们根本没有准备迎敌，这跟埋伏突袭有何区别？” “只有蓝山以北一处埋伏？”朱安志接着问道。 “太平道充其量只不过三四万人，蓝山这么大，如果他们还将力量分散，那根本对你们造成不了威胁。”方庆回道。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朱安志眯起眼睛，他端起茶杯，看似在喝茶，实则余光瞥着方庆。 又来了！方庆心中冷笑，他知道朱安志又在试探自己。一旦自己说出应对方法，那朱安志便会认为居心不良，来此是给他设陷阱的。 这也是李飞白一再交代，只可透露情报，不能教他怎么做。 “殿下，我只是左掌教的友人，区区一介平民，哪里懂得这些。”方庆笑着站起身。 他继续道：“既然情报已经带到，殿下如何应对，那是你们的事，我的任务完成了，还请殿下放我离去。”听到这话，朱安志微微一笑，喝了口茶，眼睛不再盯着方庆。 “方先生，如果你所说为真，那可真是救了本殿下的命，待事情一过，本殿下必要好好答谢你才是。” “多谢殿下美意，但我无意参与其中，消息既已带到，我自当离去。”方庆再次坚持。 “诶！”朱安志拦住了他：“知恩不报，非我所为。方先生好生在军中住下，待明日过后，我亲自送先生出营。” “殿下……”方庆还待再说，朱安志却已高声下令：“来人，带方先生回营休息，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 “殿下，殿下……”方庆高声呼喊，朱安志却没再搭理。出了营帐，见有十几个兵士在等候，其中一个目光炯炯，修为不低。 看来，朱安志还是知道自己不是寻常百姓。苦笑一声，方庆无奈，只能跟着他们回到军营。 实在不行，明日再挖条地道逃走就是。大帐中，朱安志出言：“老费，你怎么看？” “此人应是玄阶高手，不像平常百姓。” “我看出来了，所以留他在营中，待明日过后，再行定夺。” “殿下，他应该只是来传信的。” “你也看出来了？”朱安志微笑反问。 “你刚才问他如何应对，他并没有说什么，如果他居心叵测，你这么一问，他应该会给点意见。” “不错。”朱安志点头：“我是故意试探他的，现在为止，我还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做好明日的应对之策吧。”费无常开口建议。 “你有什么想法？” “他奶奶的鸟人，朱安国既然想搞咱们，那还用说，将计就计，将他杀了就是。”费无常唾沫乱飞。 “那你说说，如何将计就计？”朱安志继续问道。 “既然他利用太平道贼人刺杀陛下与殿下，咱们只要擒住几人，严刑拷打，让他们供出朱安国不就行了？”费无常头脑简单，也只能想到如此了。 “你觉得这种高级机密，那些普通的太平道众，会知晓吗？”朱安志冷笑反问。 闻言，费无常一怔，脱口而出道：“那该如何是好？”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朱安志露出一丝阴狠笑容。 “朱安国想一步登天，我为何不行？”听到这话，费无常心中一紧。 “殿下的意思是？”他瞳孔放大，有些惊愕地看着朱安志。在他眼中，朱安志一直是个忠臣孝子。 “杀死父皇的，是太平道的人，我又抓住了太平道掌教，他供出了朱安国，皇室奉我为帝，很合理吧？”朱安志语气冰冷地述说着。 听到此言，纵使如费无常这样的沙场老将，额头也是微微冒汗。 “殿下，你……你想弑君？” 第508章 易容 「这说的什么话？」朱安志放下茶杯：「是太平道杀了父皇，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 费无常虽说是朱安志的心腹，但终究是朝廷将领。 让他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接受。 「好了。」朱安志打断他地话：「若大事能成……」 他指了指座下地椅子，继续道：「我这祝国统帅的位置，还不是你地？」 听到这里，费无常顿觉浑身一轻，仿佛在梦里。 那个位置，是多少武人地梦想！ 如今近在咫尺，怎教他不心动？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费无常不再犹豫，站起身拱手说道。 沉吟片刻，朱安志再次说道：「你立即去军中，找一个身形与我相仿之人，将他带到我这来。」 「身形相仿？殿下是想……？」 「让哨探营将他易容成我地模样，而我……」 朱安志神秘一笑，与费无常说出了计划。 夜深。 李飞白躺在床上。 他细细思索着方庆如果将一切告诉朱安志，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 会竭尽全力阻止太平道？ 还是会立刻进宫禀告朱由绍，让他不要前往蓝山拜将？ 抑或是不顾一切，戳穿朱安国的阴谋，好让自己登上东宫之位？ 翻来覆去，李飞白分别在脑海里，制定出应对各种情况的计划。 不对！ 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 突然，脑海里一道声音闪过。 李飞白立刻翻身坐起！ 「身为皇子，谁不想登上九五之位。」 他自言自语。 而这次，似乎也是最好的时机。 朱安志为人心狠，自私残暴，别人的性命对他来说，皆如蝼蚁。 如果他得知这个计划，必然会利用太平道杀了朱由绍，再由自己出面，指证朱安国的罪状，从而在皇室面前，堂而皇之地登上帝位。 对，他必然是这样的想法！ 李飞白心中几乎可以断定。 想到此处，他脑海里电光闪过。 那么他要如何利用太平道呢？ 首先，他必须是在宁安城内，如果还是在蓝山，那一切就变得无法控制。 没准还能让朱安国完成他的计划。 所以，明日朱安志必定会在城内。 那拜将挂帅之人，一定就是假扮的。 可怜太平道一扑上去，三护法三弟子，加上几万教众，都要成为炮灰了。 而朱安志，他需要做的，则是躲在城里一脚，待吴太平和赵千城合力杀了朱由绍后，他再带人将吴太平擒住，逼问之下，供出朱安国？ 「他的计划，应该与我所想，八九不离十。」李飞白再次自语。 那么，我要如何才能同时除掉朱安志、朱安国与太平道？ 首先，太平道不需多想，明日过后，他们必然会被朱安志大军除杀。 而朱安志…… 似乎还是得赵千城出手，问题似乎也不大。 最麻烦的，还是朱安国。 必须得让朱由绍知道，刺杀行动是他一手策划。 当然，明日城内，如果千城能出手，一并解决了他，倒省下不少麻烦。 一整夜几乎没有合眼，李飞白绞尽脑汁，细细思索每一步计划。 天未亮，贾平便来叫醒了他。 「左掌 教，左掌教……」 他在敲门。 「来了。」 打开房门，贾平行了一礼。 「左掌教，城门即将打开，蒋先生命我前来唤你。」 「咱们就这样走？」 「当然不是，蒋先生在房间等你我过去，简单易容。」贾平答道。 易容？ 李飞白心中一紧。 自己可是披着一层皮了，虽说方圣手的易容术高超无比，但蒋其胜也是易容高手，不知会不会被认出？ 「左掌教，怎么了？」 见李飞白分神，贾平轻声呼唤。 「没有，我是在想，蒋先生会如何打扮咱们，才能顺利出城？」.五 李飞白淡淡一笑，随手关上房门，随贾平离去。 路上，贾平答道：「自然是打扮成商贩，这个时间出城的都是农夫商贩，守城将士当不会怀疑。」 来到蒋其胜房间，李飞白瞥了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屋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易容工具，比起方圣手，丝毫不少。 「蒋先生，看来你易容术很是高绝啊。」李飞白随口说了一句。 「别人不知道，左掌教还不知道吗？」蒋其胜微微一笑。 李飞白一愣。 他说的是什么？ 左永生告诉自己太平道的所有人和事，可没说过往的具体细节。 听蒋其胜的口气，似乎左永生以前就被他易容过。 该怎么回答？ 「以前的事，咱就别提了。」李飞白尴尬一笑：「对了，这次打算将我扮成什么？」 「扮成菜贩子，带着我们两个随从，出城去进购新鲜蔬菜，回城贩卖。」 李飞白松了口气，好在蒋其胜成功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那赶紧动手，时间不多了。」 「是！」 蒋其胜动作不慢，片刻过后，他和贾平早已变了个人。 加上服装衬托，即使现在遇到太平道教众，也认不出两人。 「左掌教，到你了。」 「来吧。」李飞白大大方方坐在了椅子上。 其实他心中七上八下。 只能祈求方圣手的易容术，不会被他看穿了。 蒋其胜拿出一支画笔，开始上手。 「对了，掌教和麻子呢？」李飞白故意出言相问，以此转移蒋其胜的注意力。 「他们早已易容好，离开密室，混入城中了。」 「他们易容好了？」李飞白心中一喜。 赵千城身上也披着一层皮，如果他被蒋其胜易容好了，说明没被发现。 那自己断然也没有问题。 可蒋其胜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头一沉。 「掌教需要易容，外面都是通缉他的画像，但麻子兄弟就不用了，没人见过他，只需换身衣服便可。」 「也对！」李飞白心中直喊苦。 「咦？」蒋其胜突然发出疑问。 见状，李飞白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了？」贾平在一旁照着镜子，转过头来问道。 「左掌教，你的皮肤为何如此干燥，一点油脂汗水都没有，你看，我这毛发完全沾不上。」 蒋其胜晃动着手中的假胡须，一脸疑惑。 第509章 出城 不慌不忙，李飞白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不瞒蒋先生，自从我气海被废之后，我这病症愈发严重，血气似乎不怎么运行，以致肌肤干涸，有时还奇痒无比，甚是痛苦。」 见李飞白痛苦无奈的样子，加上自己根本不通医术，蒋其胜根本不疑有他，只是一个劲安慰： 「左掌教再忍耐一两日，掌教事成，一切便能好转。」 「嗯。」李飞白不置可否点头。 蒋其胜也不敢多说，当下只能用普通胶水往李飞白脸上贴了一些毛发。 「左掌教，这普通胶水粘地毛发，若靠近细看，便能看出端倪，一会还得委屈您跟在我身后。」蒋其胜出言交代。 「只是出个城，料也无妨。」李飞白淡淡回道。 「既如此。」蒋其胜说着，站起身：「咱们立刻出发，过不了多久，朱由绍便会出宫，到时必定全城戒严，四门紧闭，咱们便出不去了。」 三人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回头望了一眼这地下密室，蒋其胜感慨道：「想当初，建这密室仅仅是为了躲避其他江湖帮派地追杀，这一晃，十年已过，物是人非，如今，你完成使命了，也该消失在这世上了。」 李飞白知道，这间地下密室，是蒋其胜一手督造，如今要将其毁掉，难免感慨。 三人回到酒窖，蒋其胜在密室开启处，朝一个铜环使劲用手一拉，随后向左转动三圈，彻底封死。 「走吧。」 不再留恋，三人来到大堂。 门紧闭着，那里早已准备好六个箩筐，三根扁担。 挑上箩筐，加上一身乔装，一眼便能看出三人是出城收购蔬菜的菜贩。 「吱歪」 轻轻将大门打开，蒋其胜探出头去，左右张望。 天还未亮，街上根本没有行人，加上同福酒楼地处街角，更是安静地出奇。 左手一挥，蒋其胜示意李飞白和贾平先行出去，随后他自己挑着两个箩筐，快速迈步而出。 过了这一关，蒋其胜大大松了口气。 只要没人看到他们是从同福酒楼里出来地，那便万事大吉。 来到城东，那里零零散散，已有一些商贩。 他们或坐在地上闲聊，或眼睛望向城门，等待着开启那一刻。 或许早已对这幕了然于胸，蒋其胜大大咧咧走到一群商贩中间，将扁担横跨在两个箩筐上，屁股坐在扁担上。 「兄弟，今天这么早？」 他主动跟旁边地人打起招呼。 「不早不行啊，今日陛下要出宫，城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关闭，不早一些，一出城万一回不来那该如何是好？」 「说得也是。」蒋其胜憨笑，那样子像极了一个乡下老农。 「诶，我看你有点面生，做什么生意？」那商贩主动问道。 「家里种了一些瓜果蔬菜，我是最近才来城里贩卖地。」蒋其胜随口应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到片刻工夫便熟络起来。 李飞白自然知道蒋其胜这么做的用意，若是待会城门守军严查，蒋其胜现在混个脸熟，也好有个人替自己说话。 「来了，来了，谢天谢地，总算今日还开城。」 一商贩突然指着城门处，兴奋喊道。 李飞白放眼望去，只见城门守军有序而出，分列城门左右。 只是守军的数量，比以往多了两倍不止。 「寅时四刻，准时开门，看来今天并没戒严。」 商贩一边说，一边往城门口挤去。 「 听好了！」 此时，城门守将高声喊道：「今日上午，城门只开一个时辰，出城在左，进城在右。凡是进城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通通都要搜身，不得携带任何兵器硬物，违者立即拘拿。」 「什么？连硬物都不能携带？」城外刚要进来的商贩立刻急了眼。 「这怎么可以，我是屠户，没了这把刀，我进城该如何杀猪？」 守城将领见状，冷笑一声上前：「别说你这把杀猪刀了，你们那些称，全都不能带进去。」 「这还怎么做生意啊？」 「就是啊，连称都不能带进去，干脆闭市算了。」 人群顿时鼎沸，纷纷发出不满之声。 「铿」 将领抽出佩刀，走到城门口，指着一众百姓。 「废话少说，要进城排好队，不进的赶紧滚蛋。」 见他兵刃在手，方才嚷嚷的几个商贩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语。 当然，这一切只针对要进城的人。 出城的盘查没那么严，只是简单盘问几句，再与悬赏榜上的犯人对比一二，没有问题便可直接放出城。 很快，便轮到了李飞白一行人。 蒋其胜并没有刻意低下头，他笑着来到军士旁。.五 那军士瞥了一眼悬赏榜上的画像，李飞白蓦然发现，吴太平和左永生的画像，赫然在最醒目的位置。 「你们是做什么的？」军士照例盘问。 「回军爷话，家里种了些果菜，欲出城挑拣一些，进城贩卖。」蒋其胜笑着答道。 「哪里人？」 「宁安莒县人。」 「身份文牒呢？」 「军爷。」蒋其胜笑着，将早已准备好的身份文牒奉上。 看了一眼文牒，没有问题，那军士随后再问：「你身后两人与你一道？」 「是的，是小人随从。」蒋其胜微笑答道。 那军士欲要上前盘查，蒋其胜突然朝前面的商贩喊道。 「老哥，你倒是等等我啊。」 那商贩便是刚才与其攀谈的那位。 「你快些，城门只开一个时辰，有些来不及了。」那商贩自然而然回道。 好巧不巧，前面那商贩每天出入城门，与军士早已混了脸熟，见蒋其胜与他相熟，那军士也放弃了继续盘问的想法。 「走吧走吧。」他挥挥手，让三人出城。 「多谢军爷。」蒋其胜收起文牒，挑起箩筐，带着李飞白和贾平出了城。 虽然只是小手段，李飞白却不得不感慨蒋其胜的心细之处。 出了城门，三人直奔义庄。 百年前，祝国还未定都宁安时，这里是宁安城停放尸体之处。 如今，宁安繁华，尸体停放早已由官府统一安排。 义庄门口，木门早已腐朽，入口处早已横七竖八布满蜘蛛丝。 第510章 义庄 进到义庄，一阵阴风吹过，令人遍体生寒。 一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棺木散落一地，加上贴在墙上的符纸，还有零散几只起落地乌鸦，气氛颇为诡异。 三人倒也不怕，贾平巡视了一眼，出言道：「这义庄倒不小，看着还有后院。」 「我已命人摸查了一遍，前院专门停放尸体，后院则是以前看守人所住，这里阴森荒凉，不会有人来此，咱们到后院去，等候掌教到来。」 蒋其胜说完，带着两人到了后院一屋舍。 李飞白眼睛瞥过，见后院有一处厨房，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三人各自坐了下来，李飞白试探问道：「蒋先生，其实我有一事不明，咱们完全可以先离开宁安，为何要在这地方等候掌教他们？」 「离开宁安？」蒋其胜神秘一笑：「左掌教，谁说咱们要离开宁安了？」 「嗯？」李飞白装出一副狐疑状：「咱们从酒馆地地下出来，不离开宁安，难道还要回去不成？」 咧嘴一笑，蒋其胜见大事都已安排完毕，便透露道：「左掌教，不瞒你说，日后这宁安城，会是咱们的天下。」 他紧握拳头，眼里释放着贪婪地光芒。 「那咱们为何离开酒馆？」李飞白还是假装不解。 「一来，欧阳苍是女干细，那里不安全，二来嘛，咱们要装出一副从外面进城地模样。」蒋其胜简单解释。 此时，贾平也插话：「蒋先生，咱们真地是要刺杀朱安志吗？」 转头盯着贾平，蒋其胜嘴角掠起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 「贾护法，何出此言？」 「今日是他出征之日，二十万大军在侧，绝不是刺杀朱安志的最好时机。」贾平说出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李飞白暗暗点头，以贾平的心性，必然早料到这点。 虽然到了这个时刻，蒋其胜还是谨慎，不肯将全部实情透露。 「贾护法，一切等掌教归来便知。」 见此，贾平也不好再问。 蓝山军营，方庆一夜未睡。 他在等！ 等一个可以开始挖地道的时机出现。 「呜」 终于，号角声起。 这是全军集结的信号。 此时的朱安志，必然和军中众将忙着集结大军，等候朱由绍到来。 绝对顾不上他。 「就是这时了。」 当下方庆毫不犹豫，立即起身钻到床下，开始挖起地道。 根据李飞白的计划，他必须挖一条三通地道。 一头自然是他所在蓝山军营，另一头则是宁安城内他和方圣手所住庭院，而最后一条的出口，则在城东义庄。 打通蓝山和城内这条不远，不用半个时辰方庆便能搞定。 但城东义庄，距此十里之遥，得花上一个时辰。. 时间紧迫，方庆不由加紧手中动作。 刚钻到地下，方庆便心中一喜。 蓝山土质，比他想象中的松软许多，挖起来丝毫不费力。 帐外看守的军士，一时半会也没发现方庆失踪，即使发现了，想必也不会影响到朱安志的判断了。 约莫个把时辰过后，天边已有微弱亮光。 「天，终于亮了。」蒋其胜望着窗外那一丝朝阳，神情有些振奋。 贾平望着城东方向的蓝山。 「今日，注定不平静。」他喃喃自语，心中猜测着蒋其胜的真正用意。 三人各怀心思。 李飞白则时不时望向义 庄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这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看着渗人。」 突然，一道声音划破寂静，犹如晴天霹雳传进三人耳里。 「有人？」李飞白装出一副意外至极的模样，望向蒋其胜。 「蒋先生？」贾平也有点惊慌失措。 「听动静，他似乎朝这里来了。」李飞白低声说道。 这时候在这里出现目击者，无疑给行动带来了隐患。 偏偏三人都是毫无修为之人，想要灭口却有些难度。 纵然如此，蒋其胜还是抽出一把利刃，对着两人说道： 「左掌教，贾护法，你们俩去吸引他注意力，若只是个常人，我伺机杀了他。」 「好！」贾平应了一声，便要出房门。 「等等。」李飞白拦住了他，随后朝蒋其胜道：「我毕竟修炼过，杀人这种事，还是我来吧，蒋先生去应付他。」 略微沉吟，蒋其胜没有犹豫，将刀刃给了李飞白，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吱歪」 门轻轻打开。 「哎呀，是人是鬼？」 那人吓了一跳。 「你是人是鬼？」贾平出言反问。 瞥了一眼三人在地上模糊的影子，那人拍了拍胸口。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鬼。」 「哪来的汉子，到这义庄作甚？」贾平率先发问。 「义庄？」那人原地转了一圈：「我就说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原来是个义庄？」 随后，他看向李飞白三人：「怎么，你们三是这里的守尸人？」 「这位兄台。」蒋其胜笑着一拱手：「我们并不是守尸人，而是道士。」 「道士？」那人颇为意外。 「正是。」 打量一下三人，那人倒也不傻，开口问道：「爷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道士有你们这般打扮，我看你们不像道士，倒挺像三个农夫。」 「你是江湖中人？」贾平眉头微皱。 既然是江湖中人，想必有些修为。 即使是最低的黄阶境界，他们三人此时也不能敌。 「是又怎么样？」那人仰起头，有些倨傲。 闻言，蒋其胜在身后朝李飞白一个劲的挥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兄台，敢问何门何派？」蒋其胜还是一副笑脸。 「无门无派，独来独往，天地任我遨游。」那人在胸前比出一个大拇指。 「原来是一个独行大侠。」 「过奖了。」 「那兄台为何会到此间？」蒋其胜继续问道。 「本想到宁安一游，未想卯时早过，城门却迟迟不开，无奈之下，只能寻一处栖息之所，没想到却到了这鬼地方。」那人放下手指，满脸晦气。 「原来如此。」蒋其胜略微放心。 只要不是宁安本地人，他们三人在此间的事，大概率不会被透露出去。 「你们仨又是什么人，一身农夫打扮，却称自己是道士，莫不是哪来的贼人所扮？」那人做出一副临敌姿态，高声喝道。 第511章 惊险化解 见此，蒋其胜微微一笑。 「这位兄台，实不相瞒，这里真有鬼。」 「有鬼？」那人立刻收了架势，四下张望。 「正是。那厉鬼专掏人心窝，挖人眼珠子，食人脑袋，受害者形状可怖，凄惨无比。」 那人听着，身子忍不住颤抖。 见状，蒋其胜继续道：「我们便是受城主所托，来此驱鬼的。」 「可你们……为何这般打扮？」 「兄台，据说这鬼狡猾得很，见到道士便不肯露面了。我们只能装作农夫菜贩，引他现身。」蒋其胜说得有模有样。 李飞白在一旁心中暗笑。 「真……真有鬼？」那人哆嗦问道。 「兄台若是不信，可留下来看我们驱鬼，只是这恶鬼厉害，我们恐怕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蒋其胜以进为退。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道：「我看算了，我还是不妨碍三位道长为民除害了，告辞，告辞……」 说完，一溜烟逃离义庄。 「呸」 吐了一口水，贾平不屑道：「如此胆小，还妄想行走江湖？」 「多亏蒋先生机智，否则就麻烦了。」李飞白沉声说道。 「略施小计罢了，咱们还是进屋等候吧。」 那人离开义庄后，快速绕到旁边地墙角，那里有一个洞，他立刻钻了进去。 他正是方庆。 受李飞白所托，他必须打出一条通往义庄地地道，可他并未事先查探义庄的结构。 而此时，蒋其胜和贾平又在义庄里，他总不能一个劲地往里凿，万一被他俩发现，就破坏了李飞白地计划。 于是乎，他扮成了一个江湖人士，假装误闯义庄，实则，他是进去探查适合当地道出口地位置。 「公子说了，有后厨便在后厨，荒废地义庄，后厨一定也荒废许久，不会有人去。」 方庆心中想着，估量着方位，不到片刻工夫，便已挖通。 他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在后厨的地底，静静等待李飞白的到来。 房里，李飞白稍显「坐立不安」。 「左掌教，怎么了？」蒋其胜看出了异样，立刻问道。 「没什么，有些内急。我去上个茅房。」 「茅房？」贾平出言：「咱们方才进来，好像没看到什么茅房。」 「义庄是百年前所建，并没什么专用茅房，左掌教，随意便是。」蒋其胜随口答道。 「那里好像有间荒废的后厨，我去那解决。」李飞白指着厨房的方向。 两人不疑有他，随李飞白去。 毕竟名义上，他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 一到后厨，李飞白立刻用脚在地板上踩踏几下。 「公子，我在这里。」 一沉闷的声音，从墙角发出。 跟同福酒楼地下房间一样，方庆暂时没挖穿出口，只留了一个小洞。 「老鼠，计划有变，你当谨记。」 「公子你说，我听着。」 李飞白开始详细布置。 盏茶过后，蒋其胜见李飞白还未回到房间，心里狐疑。 「贾护法，左掌教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望向后厨方向。 「或许左掌教在出恭？」贾平随口答道。 突然，蒋其胜右眼跳了一下。 他开始心中不安。 左跳财右跳灾。 彼时的人，很相信这点。 「我还是去看 看吧。」 说完，蒋其胜走出房门，径直朝后厨走去。 一直细心聆听计划的方庆，竟未发现有人靠近。 「砰」 门被重重推开，蒋其胜突然出现在李飞白面前。 「左掌教，你为何趴在地上？」蒋其胜疑心大起。 随后做出一个戒备的姿势。 脑袋快速转动，李飞白身子却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他迅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地下的方庆，屏息以待。 只要李飞白遇到危险，他便破土而出，杀了蒋其胜和贾平。 「吼吼」 蓦然间，趴在地上的李飞白，不间断地发出阵阵低吼，紧接着，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左掌教，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贾平，也赶了过来。 「吼！」 突然，李飞白转过头，盯着两人。 蒋其胜和贾平尽皆吓了一跳。 他们见李飞白双眼通红，龇牙咧嘴，双手成爪，正在扒拉着地上的泥土。 「不好，左掌教病症犯了。」贾平率先出言提醒。 转过头，蒋其胜盯着李飞白，嘴里喃喃道：「一定是王麻子不在，没人压制他的病症。该死，我竟忽略了这点。」 听到两人的对话，李飞白心中松了口气。 总算糊弄过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欲哭无泪。 「蒋先生，该怎么办？如果左掌教狂性大发，跑了出去，事情就不妙了。」贾平有些着急。 闻言，蒋其胜脸上一狠，抽出腰间利刃。 「蒋先生，你……你干什么？」贾平后退几步。. 他以为蒋其胜要杀了李飞白。 而李飞白，也是心中一紧。 但既然已经装出病症发作，总不能突然之间又变回常人。 唉！ 实在不行，只能提前让方庆杀了两人。 而地下的方庆，早已蓄满劲力，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莫慌，左掌教的病症一旦发作，用鲜血可以暂时止住。」 蒋其胜看了贾平一眼，问道：「用你的，还是我的？」 原来，他要用鲜血压制噬血症。 李飞白心中也明白，他并不是真心救自己。 要不是朱安国明令「左永生」还有大用，恐怕此时蒋其胜早将自己杀死了。 「用……我的吧？」 贾平战战兢兢上前。 蒋其胜的身份，在他之上。 这么问，明显就是不想用自己的血。 贾平心中清楚得很。 「咻」 利刃划过贾平的肌肤，鲜血渗了出来。 见状，李飞白心中叫苦不迭。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强忍恶心，猛然冲上去，对着贾平的伤口一阵吮吸。 「咕咚咕咚」 贾平的血穿过李飞白的喉咙，流进他的胃里。 克制着呕吐的冲动，李飞白足足吸了半刻钟，方才停止。 而贾平，紧皱着眉头，感受着血液的流失，却不敢多发一言。 见他停下嘴上的动作，贾平立即将手抽出，后退几步，大口喘着粗气。 他已经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爽，太他娘爽了，好久没饮用过如此新鲜的血了。」 李飞白学着左永生的口气，顺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似乎一点也不想浪费。 蓝山拜将 蒋其胜与贾平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总算搞定这个「恶魔」了。 或许，这是两人心中的想法。 只是，苦了贾平。 「左掌教，你……没事吧？」 蒋其胜手上的刀还未放下，依旧做出一副戒备地姿势。 毕竟自己地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左永生」发起狂来，他还有兵刃自卫。 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大碍，随后李飞白朝贾平拱手道：「贾护法，多谢你地血了。」 贾平看了一眼手臂上地伤口，颤抖着问：「左……左掌教，我不会也患上此症吧？」 仰天一笑，李飞白答道：「放心吧，我地血没有进入你的血脉，是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贾平总算心下稍安。 「对了，左掌教，你方才趴在地上是为何？」蒋其胜还是没放过方才那疑点。 不慌不忙，李飞白答道：「方位我一进屋，就发觉身体不对，随后便噬血症发作，刚好我见地上有老鼠，便想将其抓住，饮其鲜血来抑制病症，谁知……」 他故意走到方庆挖的那个洞，指着它道：「谁知它跑进了这个洞里，我就想挖开那个洞，将老鼠抓住。」 顺着他指的方向，两人发现，地上果然有一个小洞，疑虑尽去。 「原来如此。」蒋其胜终于释怀。 李飞白知道，面对蒋其胜这样的人，如果不使出非一般的手段，是无法瞒过他的。 在他进屋时，李飞白趴在地上迟迟未起身，便是在用双手将双眼揉红，作出一副病症发作的模样。 好在蒋其胜似乎对噬血症并不太了解，并没怀疑李飞白发作时的样子。 三人回到屋中，依旧静坐等候。 终于，卯时已过，辰时到来。 宁安城的龙凤楼上，钟鼓阵阵。 鼓声激昂又辽远，响彻宁安城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庄严地宣告:皇帝出巡！ 「啪!啪!啪!」 率先从皇宫涌出的仪仗队，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随后皇城禁军一涌而出，将街道两旁的房屋占据。 多数住户早已奉命回避，他们不是回到家中闭门不出而已，而是被下令，必须暂时撤离这一条街道，谁胆敢停留在屋中，定会被禁军格杀。 因此，本来宁安城最为繁华的一条长街，瞬间人去楼空。 开道红棍，黑漆描金，由一对对銮仪兵高擎着走过。 跟着便是由鼓、仗鼓、板、龙头笛、金、画角、金钲、小铜号、大铜号等组成的乐队。 乐队四面奏起铜鼓之声，震得地皮簌簌发颤。 如此隆重而又扰民的蓝山拜将，令隔壁街道的赵千城心中冷笑不已。 他和吴太平暂时站在一间玉器店的屋檐下，那里人山人海，都是被禁军严令回避的百姓。 「陛下出宫了。」 听到钟鼓奏乐之声，有人兴奋喊道。 「陛下万岁，大祝万岁！」 「陛下万岁，大祝万岁！」 一些虔诚的宁安百姓，没有见到朱由绍，就已经隔着一条街，跪下去参拜。 吴太平脸色有些复杂，眼里有些艳羡，但同时牵起一边嘴角，似在冷笑。 而后，他朝赵千城示意，跟着他走。 来到一无人处，赵千城立即出言：「掌教，怎么办，没想到禁军将那条街净空了，万一朱安志往那条街跑回皇宫，咱们岂不拦截不到？」 他假装不知道太平道的计划。 吴太平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指着前面一条小巷道：「看到了吗？宁安城的大街之间，都有小巷相通，穿过这条小巷，就能直达那条大街，到时你我见机行事。」 他还是不肯透露具体如何行动。 「可小巷都有禁军把守，咱们这一冲，万一把皇城禁军引来，岂不麻烦？」赵千城再问。 「先别管那么多，听我命令行事。」吴太平有些不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我只是告诉你，如何到达对面那条街道，记住了吗？」他的声音还是那般阴冷。 「记住了。」赵千城随口答道。 「走，立刻回到人群中，否则让禁军看到咱们两个孤零零在此，必会引起猜疑。」 吴太平随即转身离开。 赵千城心中冷笑，告诉自己如何到达对面街道，无非是想让自己当炮灰罢了。 心中想着，不经意间，一人与他擦肩而过，瞥了他一眼。 眉宇间，赵千城分明认得，那是方庆。 心中一紧，他非常默契地伸出右手，与方庆左手轻轻握了一下。 一个纸条！ 莫非公子计划有变？ 这是赵千城第一时间的想法。 走在前头的吴太平，因为人多，他的注意力放在前方，并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赵千城立刻摊开纸条，那纸条不大，用手掌刚好可以挡住。 他假装擦汗，放在眼前迅速浏览一遍，记住内容，随后右手发力，将纸条焚毁。 神不知鬼不觉。 蓝山。 朱安志大军早已集结，坐等朱由绍到来。 片刻后，皇城禁军大队，护送着朱由绍到达蓝山。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大军三呼，呼声震天盖地，响彻整座蓝山，惊起无数飞鸟走兽。 朱由绍从龙辇走出，身旁的太监立刻趴在地上，让他踩背而下。 他头上戴着镶金紫金冠，穿一件灰黑蟒袍，由于年纪已过五十，朱由绍的眉毛略微向下垂。 但不仅没有丧失其威严，反而更加衬托出他的霸气。 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朱由绍站在龙辇上看了一眼朱安志的大军，微微颔首。 「平身！」 虽然年迈，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洪亮。 「多谢陛下！」 「父皇！」 朱安志一个箭步，上去迎接朱由绍。 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朱由绍捋着胡须，微笑点头。 「吾儿威武！」 「一切全仗父皇天恩！」 指着大军，朱由绍笑道：「这二十万大军，可都是我祝国的精锐，可有信心拿下益阳？」 「区区一个益阳城，儿臣若拿不下，甘受军法。」朱安志信心十足。 「好，甚好！」 礼仪官出列，拱手禀报道：「陛下，吉时已到，请和二殿下一同登上拜将台。」 此处已成战场 拜将台，高有五丈，整座蓝山可见。 它耸立在二十万大军正中，用它的高度，表述着它的威严。 在一众护卫地簇拥下，朱由绍父子登上了拜将台。 「诸位将士。」 朱由绍只说了四个字，便听到底下将士高呼：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群情倍看，士气高涨。 见状，朱由绍心中甚是欣慰。 他压了压手，众军顿时鸦雀无声。 「朕知道，你们都是大祝地好男儿。以前，卫国利用「白虎」，对咱们祝国欺压许久。而今，「白虎」叛变，卫国皇室又动荡不安，正是我祝国一雪前耻之时。」 「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二十万大军跟着高声呼唤。 朱由绍继续高声道：「益阳城，自古乃兵家必争，它对我大祝的重要性，朕就不多说了，来人，取帅印。」 旁边地太监双手捧着一锦盒，用赤金布包裹。 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方形帅印。 双手取出来，朱由绍对着朱安志一躬身： 「朕今日拜你为将，愿你率领我大祝英豪，取下益阳。」 说完，他行了一礼。 这是皇帝拜将时，必需地礼仪。 而朱安志则双腿跪地，高举双手接过帅印。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盼，不负大祝百姓所愿，定当率领大祝男儿，拿下益阳。」 「好！」 朱由绍朗声应道。 突然。 「轰隆」 不远处，爆炸声响起，大地微微颤动。 高耸地拜将台，更加晃动得厉害，朱由绍几乎站不住。 「陛下当心！」 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扶住朱由绍。 「怎么回事？」朱由绍不由心惊。 「护驾，快护驾！」 禁军统领抽出腰间佩刀，将朱由绍团团围住。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刺杀朱由绍。 朱安志率先冷静下来，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那里浓烟滚滚，有兵戈交接之声。 「父皇，有贼人突袭，请先下拜将台！」 「贼人？什么贼人胆敢如此放肆，竟敢在大军出征之日，突袭朝廷军队？」 朱由绍被气得胡子发抖。 冒险出宫拜将，就是为了鼓舞大军士气。 如今被这一搅乱，恐怕会沦为笑柄。 一眼力较好的禁军，看了敌情之后，随即禀报道：「陛下，看他们打扮，似乎是太平道！」 「什么？又是太平道？」朱由绍咬牙切齿。 「骆深，你不是带着禁军，在宁安城查了足足半月，怎么现在还有如此多太平道贼人？」 骆深便是祝国皇城禁军统领，也是天阶高手。 见朱由绍龙颜大怒，他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陛下息怒，此事虽然由禁军去查，但却是二殿下专职负责，微臣并不知晓。」 言下之意，虽然禁军参与了，但领头的却不是我，所以这事怪不得我。 骆深言语之中，似乎颇为不敬。 「你……」朱由绍怒指骆深。 「你竟敢如此与朕说话？」他非常意外。 朱由绍感觉到，今日的骆深，似乎变了个人 。 可情形紧迫，容不得他多想。 「陛下，若要降罪微臣，待回到宫中再说，现下情形危险，还请速速离开拜将台！」 此时，朱安志也附言：「父皇，骆统领说得没错，拜将台高高屹立，贼人再前进数十丈，便能以弓箭射之，请父皇速速下拜将台，儿臣这就去阻杀敌人。」 听到朱安志的话，朱由绍终于冷静下来。 「哼。」 他一甩手，在骆深及一众禁军的拥护下，迅速下了拜将台。 刚接过帅印的朱安志，缓缓转身，面对暴乱方向。 他抽出腰间佩刀，高高举起。 此时的拜将台上，只余朱安志和几个近卫军。 「诸位兄弟，区区贼人，胆敢触犯天威，随我迎敌。」 「杀！杀！杀！」 近卫军发出几声怒吼，纷纷抽出佩刀。 其中三人，悄无声息对着朱安志的头砍去。 「噗嗤」 刀刃砍进肌肤，熟悉无比的声音，在众军耳边响起。 他们纷纷转身。 这一刻，时间仿佛冻结。 他们怔怔望着失去头颅的朱安志，一时之间忘了作出反应。 足足几个呼吸，拜将台底下准备迎敌的费无常，望着掉落的头颅，率先反应过来。 「殿下！」 一声凄厉的大喊，响彻蓝山。 还未完全下到地面的朱由绍，听到这声哭喊，心底震了一下。 随后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拜将台。 见一个无头尸体，仍然屹立不倒，还有那些手足无措的近卫军。 再看台下，朱安志的头颅在地上滚动。 「皇儿！」 朱由绍不由哭喊出声，一个踉跄，差点跌落。 「陛下当心。」骆深还是扶住了他。 无疑，那三个近卫军正是曲华清等三弟子所扮。 他们得手后，第一时间跃下拜将台，想要逃离。 「快，抓住他们三个，将他们砍成肉泥，杀。」 费无常目眦尽裂，撕心裂肺地喊着。 曲华清三人趁众军没有反应过来，几个跳跃，已经离开了数丈远。 奈何二十万大军，加上皇城禁军围困，他们根本跑不了多远。 一时之间，双方陷入混战。 「皇儿，吾儿……」 朱由绍终于来到拜将台下，他看着地上犹自睁眼的朱安志，顿时气血上涌。 「呃」 一声闷哼过后，朱由绍顿觉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陛下，陛下……」 旁边的太监赶紧将其扶住。 「陛下，你醒醒，不要吓老奴啊陛下。」 太监哭喊。 见状，骆深赶紧上前搭脉。 「陛下无碍，只是气急攻心，气血不畅。」 「骆统领。」费无常走上前一拱手：「赶紧带陛下回宫吧，此处已成战场，危险重重，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承担不起。」 重重点头，骆深不再犹豫，立刻下令将朱由绍抬上龙辇，一众禁军护着他原路返回。 而曲华清三人，此时凭着风雷阵，居然杀了数百军士。 「费将军，这三人有些本事，咱们折损了好多兄弟。」一偏将来报。 骆深等人离去后，费无常一改怒容，露出神秘微笑。 都在演戏 骆深并不打算留下三人活口，因为朱安志早已做了安排。 这三人只是炮灰，他们想必不知道具体行动目的，留活口无用。 听到军士禀报，费无常一个纵身，便加入战场。 「砰」 双掌推出，排山倒海。 曲华清三人结成的风雷阵，瞬间感到一股巨大威压。 猝不及防受到如此冲击，风雷阵有了松懈地迹象。 费无常对敌经验何其丰富，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欺身而上，目标正是为首地曲华清。 后者见到他袭来，心下大惊。 军中竟有如此高手！ 他一后退，欲要再次结成阵法迎敌，奈何费无常速度太快，眨眼便到了他眼前。 「咻」 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曲华清只觉脖子一凉，下一刻只觉滑腻之物滚滚而出。 他瞪着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费无常。 「你……你……」 想要发出声音，却早已说不出任何话。 「咕咚」 与「朱安志」一样，曲华清头颅滚落在地，登时身亡。 「师兄！」 余下两人见曲华清被杀，心下慌乱，临敌气势大减。 加上阵法被破，两人哪是费无常对手。 不到片刻工夫，两个弟子也被费无常杀死。 「前方战事如何？」费无常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地三具尸体，冷声问道。 「启禀将军，贼人约有三五万人，正在冲击我方先锋军。」 「哼，不自量力。」费无常冷哼一声，随后下令：「所有人听令，全力剿灭敌人，替殿下报仇。」 「报仇！报仇！」 军士齐喊。 可见朱安志在众军心中，还是有些威望地。 片刻过后，二十万大军黑压压一片，朝太平道教众袭去。.五 毕竟是兵与匪，不到半个时辰，便摧枯拉朽般地杀了上万太平道教众。 其余地纷纷跪地投降。 城北。 骆深护着犹自昏迷地朱由绍，一路疾奔，到达城门。 「快，开城，开城！」 还未到城门处，骆深便使了劲力，朝城上的守城将军大喊。 那将军极目眺望，发现是骆深驾着龙辇，丝毫不敢怠慢，立刻下去将城门打开。 一干人进城后，骆深立刻朝守门将领大喊。 「快，有贼人刺杀陛下，将城门关上，任何人不准出入。」 那将领一听，竟然有人刺驾！ 这还得了！ 「所有人，关上城门，准备迎敌。」他一声令下，欲在骆深面前表现一番。 长街依旧被净空。 百姓还未被允许回到各自屋中。 龙辇刚一进城。 突然。 「咻咻咻」 几颗石子从小巷中飞出，直取车驾。 骆深脸上一寒，立刻抽出腰间兵刃，将石子格挡开。 这自然是吴太平和赵千城所为。 「掌教，咱们不是要等朱安志回城，再将其截杀吗？为何对朱由绍下手？」 情急之下，赵千城出言相问。 「别问这么多，计划有变，你速速将骆深引开，其余的交给我。」吴太平沉声说道。 「这……」赵千城假装犹豫。 「你还想不想治好左永生的病了？」吴太平出言威胁。 赵千城不语。 「他马上就要追来，你自己决定。」吴太平再次相逼。 假装一咬牙，赵千城狠狠道：「好，希望掌教不要食言。」 另一条街，骆深见有人袭击，立刻下令：「所有人，护住龙辇，我去追杀刺客。另，不知贼人有多少，速去通知大皇子，让他前来护驾。」 「是！」 身为禁军大统领，怎会不知调虎离山，又怎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弃朱由绍不顾。 一切只不过是他和朱安国的合谋罢了。 目的便是方便太平道的人，将朱由绍击杀。 「倏」 骆深一个纵身，掠过屋顶，落在了另一条街道。 「啊！」 有百姓被突然到来的骆深吓了一跳，纷纷散开。 吴太平也混在其中，留下了赵千城独自站在原地。 骆深目光扫射，假意寻找袭击之人。 赵千城假意眼神闪烁，看了骆深一眼。 这一幕，立刻被骆深捕捉到。 他瞳孔骤然一缩，立即扑向赵千城。 「轰」 手中劲力凝结，随时准备出手。 骆深并未立即下死手，他的目的是将赵千城惊走，自己好有个正当理由去追。 而赵千城，见他袭来，立即身形腾空，往后飞奔。 「贼子休走！」 骆深大喊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旁边的百姓见两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不由发出阵阵惊呼。 躲在人群中的吴太平，心中冷笑：就这心智，轻易就中了调虎离山计，还当禁军统领？ 哼，可笑！ 一念及此，他缓缓抬起头，露出冰冷的双眼，往朱由绍的龙辇奔去。 龙辇里三层，外三层，全部被禁军重重围住。 这些虽然是皇城禁军，战力不俗，但骆深知道，以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足以抵抗一个天阶高手。 所以他放心去追赵千城，为的就是给太平道创造机会。 「站住，你是什么人？」 小巷口的禁军，见吴太平缓缓走来，立刻拦住了他。 「各位军爷，小人老母卧病在床，我不能离开太久，想请问下，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吴太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去去去，少废话，等取消戒严，你们就可以回去了。」那禁军推了吴太平一把。 「可我母亲没人照顾，她会死的。」 「铿」 那禁军抽出佩刀，横在吴太平脖子上：「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远点。」 「等等。」 这时，他的同伙眼睛眯起，盯着吴太平。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军爷说笑了，我并不认识你。」 「不对……」那禁军眉头皱起，嘴里喃喃道：「让我想想，我一定在哪见过你。」 而此时的吴太平，嘴角扬起，露出一股莫名微笑。 他双手早已蓄满劲力，随时准备出击。 能混得过这关，自然最好，混不过，也只能下杀手了。 「对了，是你……」 那禁军突然一声大喝，脚步不断后退。 「他……他……他是……」 他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老王，你为何吓成这样，他到底是谁？」旁边的伙伴焦急问道。 吴太平缓缓抬起头，神情完全变了个样，朗声笑道：「在下姓吴，名太平！」 行动 话语一出，守在小巷子入口的禁军，脸色齐变。 「唰唰」 他们第一时间抽出腰间兵刃，往吴太平身上招呼。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在他们兵刃刚出鞘时，吴太平已经迅速出手，变手为爪，身形如电闪一般快速移位，抓破了几人的喉咙。 随后，守在龙辇旁地禁军，立即发现了这里地动静。 「护驾，快护驾！」 他们可不知道骆深的心思，只知道，身为禁军统领，万一朱由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轻则被问斩，重则诛其三族。 因此，所有人见到吴太平地出现，立即将朱由绍团团护住。 「哪来地贼人，竟敢袭击陛下？」禁军副统领出言大喝，以振士气。 「哼！」 嘴角一歪，吴太平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他一个飞身，身形腾空。 而后，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下一刻，本来艳阳高照地天空，顿时被乌云笼罩。 一时间，飞沙走石，令人辨不清方向。 「咔嚓」 一道晴天霹雳，自天际落下，劈向禁军。 「啊」 几声惨叫，几个禁军猝不及防，被雷电劈中，头上冒烟，直挺挺倒在地上。 「大家小心，护住龙辇！」 禁军副统领一声大喝，身形腾空，直奔吴太平而去。 而其余禁军，则跳到龙辇上面，护住朱由绍。 「妖孽受死！」 那副统领挺着大刀，往吴太平身上劈去。 吴太平瞳孔骤然一缩，没有硬接。 虽然他是天阶高手，但毕竟对方是禁军副统领，修为至少是地阶巅峰。 他停下手中动作，身形往后一跃，避过攻击。 眼神一冷，吴太平改变主意，没有直接朝朱由绍而去。 只要除掉这副统领，那底下的禁军，全都不足为虑。 一念及此，劲力发动。 右掌全力击出，带着雷电风声，朝那副统领席卷而去。 「轰隆隆」 滔天气势扑面而来，那副统领眼睛一睁，心中大惊。 这是谁，修为如此之高？ 他手中动作不停，挥舞大刀，硬生生扛住这一击。 不是托大，而是试探对方的修为。 「砰」 一声闷响，无形的劲力如一座大山一般，砸在了那副统领的刀上。 随后，他感觉巨大的威压源源不断从手上的大刀传来。 终于。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身形倒飞出去，狠狠砸回地面。 自己可是地阶巅峰，对方一掌便让自己受伤，说明这人是天阶高手。 「你……你是谁？」 咧嘴一笑，吴太平懒得答话，他阴冷的目光扫向那副统领。 随后身形发动，自高空俯冲而下。 虽然那副统领受了伤，但避过这一攻击，还是绰绰有余。 他大刀撑地，一个翻身，躲开了吴太平的一击。 动作看似潇洒漂亮，但实际上却是强弩之末。 嘴角扬起，吴太平抓住了这一点，随后马不停蹄，继续朝副统领击去。 「轰隆」 一脚击出，夹着风声怒吼。 那副统领刚刚用尽全力闪过一击，此时还未缓过神，一脚又已经到了眼前。 无奈之下，他只能举起大刀，硬生生接住。 「铿」 一声清脆的声响，大刀在吴太平的脚踢之下，顿时四分五裂，化成无数碎片。 而那副统领的胸膛，早已凹陷，断骨刺入脏腑。 一口黑色淤血喷出，他重重摔在地上，登时身亡。 五千禁军看着副统领被杀，骆深又不在，忍不住脚步挪动，心下慌乱。 他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杀了副统领后，吴太平知道时间紧迫，来不及喘息片刻，便朝龙辇疾驰而去。 「哗啦啦」 所过之处，禁军的尸体被高高抛起，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眨眼间，他便杀了数百人。 可禁军还是没有后退，他们知道战死，有时候比护驾不力结果来得好一些。 于是乎，前赴后继。 他们筑成一道人墙，阻止吴太平袭向龙辇。 「既然都不怕死，那就都去死吧。」 杀了片刻之后，吴太平见面前还是黑压压一片禁军，心中也有些恼火。 「啊！」 他大吼一声，周围的空气迅速朝他聚集。 下一刻，他轰出一掌。 一条无形的苍龙猛然飞向禁军。 「轰」 所到之处，禁军皆倒。 他们或者浑身骨头尽碎，或者血肉纷飞，倒地的，没有一个再能爬起。 这些禁军平日里在宁安城，百姓见者都避而远之，何时见过这种高手。 求生欲还是占据主导，余下的禁军已经有了溃败逃窜的趋势。 他们纷纷后退，将本来困得严严实实的龙辇，暴露在吴太平眼前。 咧嘴一笑，吴太平心下得意。 他立刻飞身而起，朝龙辇轰出一掌。 只要这一掌打在龙辇上，他有信心，里面的人绝对活不了。 就在此时。 高空一声长啸，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划过，落在龙辇前。 他左手顺势一挥，便化解了吴太平的攻势。 吴太平只觉对方的随手一击，自己几乎抵挡不住。 心中大惊！ 待稳住身形后，他定睛细看。 「麻子，你要作甚？」 来者正是赵千城。 「你说呢？」赵千城微微一笑。 见状，吴太平立即察觉事情不对，心念数转，想着无数种可能。 「骆深呢？你甩掉他了？」 「砰」 赵千城将右手提着的头颅，扔到吴太平身边。 「在这里。」 「你……你能杀得了骆深？」 吴太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没了先前那般高高在上的自信。 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落入了圈套。 「区区骆深，怎是我对手？」赵千城冷笑。 「他可是天阶高手？」 冷眼看着他，赵千城没有答话。 胸膛略微起伏，吴太平阴鸷的目光射向赵千城，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我知道了，你一直在刻意隐瞒修为。你……你到底是谁？」吴太平几乎在狂吼。 「杀你的人！」 话音一落，赵千城身形暴起，如流星般划向吴太平。 一旁的禁军，先看着副统领被杀，再看到骆深的头颅，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吴……吴队，我们该怎么办？」 吴三是禁军一队队长，此时俨然成了禁军的话事人 。 反杀 吴三倒是冷静,他瞧了一眼场中的局势，道：“先别妄动，看看再说。”而此时，街角尽头，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疾驰而来。 为首那人面如珠玉，一身华服，正是祝国皇长子朱安国！他接到禁军传递的消息，带着王府中所有侍卫，前来 “护驾！” “见过殿下！”吴三见朱安国到来，赶紧行礼。伸手一挥,朱安国道：“怎么回事？父皇呢？” “幸得弟兄们拼命护驾，陛下安好，还在车驾内。”吴三禀报道。听到这话，朱安国脸都绿了。 怎么还没死？自己已经拖拖拉拉，慢慢吞吞才到，这吴太平也太无能了。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激动神色。 “父皇，父皇。”他赶紧跑向车驾。一旁地吴三，嘴角竟牵起一股莫名地冷笑。 掀开帘子，见朱由绍紧闭双眼，躺在车驾内,但呼吸均匀，显然无碍。 朱安国再次暗恨。 “殿下，现在怎么办？”吴三上前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一起上，上了贼人！”朱安国劈头盖脸喝道。 “可……可是他们……他们已经打了起来。”吴三指向场中。朱安国放眼望去，见吴太平在赵千城的攻击之下,险象环生，几乎招架不住。 心中大惊！这是哪来地高手，竟然连吴太平都不是对手。莫非是这老不死暗中培养地护卫？ 朱安国心念数转，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先看看再说。”于是乎，场中甚为怪异。朱安国和那隐藏在暗处地朱安志，一心想等着吴太平将朱由绍杀死，而赵千城，却是在保护朱由绍。 “哗啦”一掌朝吴太平脑袋轰下，赵千城用尽了全力。朱安国已经到来，迟则生变。 吴太平在赵千城的强攻下，已经应付不过来。他灵力逐渐衰竭，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力竭的现象。 天阶巅峰！他在心中喊出这四个字！这王麻子竟然是天阶巅峰高手。一时间，从他们进入地下密室的种种情况，浮现脑海。 包括欧阳苍的死，吴太平也反应过来，必然是王麻子做的手脚。不对！ 既然王麻子是敌人，那左永生……想到此，吴太平不寒而栗。 “死！”大喝一声，赵千城伸出右脚，朝吴太平胸膛扫去。此时的吴太平，灵力枯竭，根本跟不上赵千城的速度。 “砰”一声闷响发出，吴太平只觉眼前一黑，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随后他身形倒飞，砸在石柱上反弹到地面。见状，朱安国心下一沉，他知道计划失败了。 但好在朱安志成功被杀，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便是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灭口，最不济也能混个东宫之位。 缓缓走到吴太平身边，赵千城蹲下身，抬起手，欲要结果他的性命。 “临死之前，我想知道你……是谁？”吴太平挣扎着爬起，没有求饶，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求饶无用。 “本姓赵，名千城！”赵千城淡淡答道。闻言，吴太平如遭雷劈，双目大睁。 “你……”愣了足足片刻，他反而大笑。 “好，好，死在你手里不冤！”不再说话，赵千城再起抬起劲力聚集的手。 “等等……” “你话很多。” “左永生呢？他叛变了？”吴太平不想当个糊涂鬼。 “没有，他不是左永生。” “那他是谁？”伸手掐住吴太平的脖子，赵千城缓缓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出三个字。 “李飞白！”听到这三个字，吴太平眼里顿时精光绽放，伴随着莫名的惊恐。 “李……”他刚要喊出这个名字，便被赵千城用劲，捏断了脖子。在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里，脑海里飘来两个字：白虎！ 吴太平死！见状，朱安国松了口气。幸好赵千城下手果决，没让吴太平供出自己。 “这位壮士，多谢你前来护驾，待父皇醒转，本殿下一定如实禀告，为你请功。”朱安国见赵千城杀了吴太平，料想应不是敌人。 “你们觉得，我是来护驾的？”赵千城笑着反问。此言一出，所有人愣住。 “这……壮士不是前来护驾，为何要替禁军杀了贼人？”朱安国不解。 审视着眼前这个祝国皇长子，长得人畜无害，心思却那般深沉。赵千城心中暗道。 随后，他出言道：“我杀他，不是为了要救朱由绍，而是朱由绍的命，必须由我亲自来取。”话音落下，他一个飞身，如箭一般直取龙辇。 “护驾，护驾！”这猝不及防的突变，所有禁军都未来得及反应。而朱安国嘴里喊着护驾，身体却跑得比什么都快，眨眼便远离龙辇。 禁军刚要上前拦截赵千城，却被他的劲气击倒。他们哪里是赵千城的对手。 几个呼吸后，赵千城一掌破开车驾，从里面将犹自昏迷不醒的朱由绍，提了出来。 而后几个纵身，离开了众人视线，往方圣手所住宅院奔去。 “快，快追！”见朱由绍被劫走，朱安国心中又重燃希望。方才听他所言，似乎也要杀害这老头子，不管是谁杀了，我只要将太平道其余人灭口，这皇位就是本殿下囊中之物了。 想到此，朱安国心中激动，脚步加快往城东而去。他哪里是去救驾，他是去义庄灭口。 “殿下，贼人似乎往西而去，咱们为何要到城东？”跟在他身边的禁军一队队长吴三，此时忍不住出言问道。 “往西？”朱安国冷笑一声：“这只是贼人的障眼法而已。” “殿下何出此言？”吴三再问。 “你想想，城北有蓝山大军，他绝不可能往北而去，而此处离出城最近的路，便是城东了，所以无论他往哪里跑，一定会选择自东城而出。”朱安国说得煞有其事。 “殿下英明！”吴三听完，奉承了一句。 “快，速速到城东，莫让贼人跑了。”朱安国一声令下，所有人继续飞奔。 右手抱着朱由绍，赵千城一路疾驰，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径自来到了方圣手所住庭院。 设套 “吱歪”门打开,赵千城闪身进去。 “如何？”方圣手第一时间问道。 “公子改变了计划，我现在要带着朱由绍，前往义庄。” “可是城门紧闭，你如何出去？”方圣手问。 “老鼠虽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候不会误事，此时想必已经打通了地道。”赵千城随即答道。 “既如此，随我来。”说完，方圣手将赵千城带到地道入口。 “这里便是。”两人没再多言，赵千城将朱由绍弄醒。 “吾儿死得惨……”这是朱由绍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他老泪纵横，神情有些落寞。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未身处龙辇之中，旁边也不是禁军。 “你……你们是谁？”朱由绍举起颤抖的手。没有理会他地问题，赵千城直接说道：“放心吧，你那宝贝儿子并没有死。” “什么？吾儿未死？”朱由绍难以置信：“可朕明明看着他头颅滚落拜将台，怎么可能没死？” “你也太小看你那儿子了，朱安志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去？”听到这里，朱由绍眼神警觉，身子不住后退。 “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个你不用管，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你地两个宝贝儿子，到底是如何孝敬你的？”赵千城冷笑说道。 “你什么意思？”朱由绍斜着眼盯着他。不再多言，赵千城拉着朱由绍地手臂，欲要往地道里跳。 “你这是作甚？” “跳下去。” “放肆。”朱由绍甩开赵千城地手：“朕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当地下之徒？”心中冷笑，赵千城有些后悔将他弄醒。 本来想在地道里省些力气让他自己走,现在看来，又得使出手段了。 “咔嚓”赵千城没有废话，双手直接掐在朱由绍脖子。 “你以为这里是你地皇宫？” “咿呀啊……”朱由绍拍打着赵千城的手，不断点头，示意自己会照做。 “跳不跳？”赵千城略微松手。 “朕跳，朕跳就是。”朱由绍大口喘着气，看向赵千城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恐。 哪个帝皇不怕死？两人跳进地道，方圣手随后跟上。这里已经无用，他无须再待。 义庄！还是那间小屋，李飞白三人并未出去。这也是蒋其胜的意思，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三人一直躲在屋中。 屋顶时不时传来一阵稀疏响声，随后便是几声老鼠叫声。蒋其胜和贾平，已经从刚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不以为然。 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蒋其胜估摸着时辰。 “如果计划进行得顺利，此时想必掌教已经得手了。”他喃喃自语。 “掌教得手？”李飞白假装吃惊问道：“主要负责刺杀的，不是三大弟子，和三个护法率领的太平教众吗？”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蒋其胜微微一笑，闭口不答。 这人还是谨慎，望了一眼屋顶，李飞白深吸一口气。看来还得自己引导。 “等掌教归来，一切自然见分晓。”蒋其胜答道。见此，贾平也不敢多说什么。 “反正闲着，蒋先生，不如让我猜一猜，掌教究竟想干什么？”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看着蒋其胜。 后者一愣，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点，让他猜猜也无妨，就算猜中了也无关局势了。 “左掌教既然有兴趣，那便说说看。”蒋其胜一笑。 “那么我猜，咱们太平道表面上是一个江湖帮派，实则，他是皇长子朱安国培养的地下势力。”此言一出，蒋其胜脸色大变。 一旁的贾平也是猛然站起，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两人。蒋其胜自忖，教中只有他和吴太平知道此事，而且一向行事谨慎，并未透露出任何破绽，为何左永生会知道？ “左掌教，何出此言？”毕竟是太平道的智囊，蒋其胜迅速恢复冷静，微笑问道。 “咱们杀了那么多祝国官员，表面上是跟朝廷作对，实则杀的那些官员，要嘛是朱安志的人，要嘛就是跟皇长子朱安国作对的人，这已经说明问题了。”李飞白用的语气是 “咱们”，是因为还不想蒋其胜戒心太重。眼睛逐渐眯起，蒋其胜重新审视着眼前的 “左永生”。自从认识他以来，蒋其胜并未发现左永生有如此心思。即使混进卫国，也是蒋其胜一手策划，左永生奉命执行罢了。 “继续说。”蒋其胜笑容逐渐消失。 “那么，这次行动的目的很明显，必然不是去刺杀朱安志。” “为何？” “蓝山拜将，大军出征，有二十万军士在侧，加上皇城禁军，堂堂蒋先生，怎么会让太平道教众去送死？”蒋其胜闭口不答。 “是啊蒋先生，这点我也一直想不通。”贾平出言附和。 “我还是那句话，待大事一定，你们自然知晓。”蒋其胜干脆闭上眼睛。 “这倒不用。”李飞白微微一笑：“我知道掌教想做什么。” “哦？”贾平看向李飞白。 “既然咱们太平道隶属朱安国，那目的很明确，无非就是帮他夺得东宫之位，甚至……登上九五！” “而蓝山拜将，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蒋先生和掌教，利用太平教众，扰乱朱安志大军，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也可让朱由绍匆匆回城。此时，埋伏在城内的掌教和麻子，才是最终杀招。” “咱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刺杀朱安志，而是刺杀祝国天子朱由绍。”此言一出，贾平和蒋其胜心中狂震。 前者是因为行动的真实目标，而后者，则是因为 “左永生”的心思。 “什么？你说……你说咱们要刺杀朱由绍？”贾平目瞪口呆。 “蒋先生，我说得对吗？”李飞白没有回答贾平的话，而是笑着凝视蒋其胜。 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李飞白，蒋其胜脸色逐渐沉重。 “左掌教，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就凭你刚才的推测？”蒋其胜反问。没有正面回答，李飞白笑着反问：“蒋先生，你承认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蒋其胜再度闭上双眼，双手负立。 第518 戳穿 看似冷静自信,实则，蒋其胜内心早已波澜顿起。见他如此，李飞白继续追问：“朱安国没有修为，为人又低调隐忍，在东宫之位的争夺上，早已落后战功累累的朱安志，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借此机会一步登天，跳过东宫之位，直接登上九五宝座,我说得对吗？”终于，蒋其胜在听完这番话后，猛然睁开双眼，凌厉地目光在李飞白身上扫视。 “你是谁？”事到如今，他如果没再察觉到李飞白地身份异常，就枉为太平道的智囊了。 而听到两人对话地贾平，更是一头雾水。 “蒋先生……你……你为何这么问？”贾平张着嘴巴。 “哼。”蒋其胜一声冷笑：“我了解左掌教，他绝不会有这样地心思，你到底是谁？”他再度发问。 李飞白根本不理会他地话，径自说道：“朱安国可是答应你们事成之后,拜将封侯？”蒋其胜再度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见状，李飞白心中了然。 “只可惜，你们聪明一世，却被朱安国蒙蔽了双眼。”他冷笑着道。听到此话，蒋其胜转过身,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为何朱安国让咱们在义庄会合？”眼睑垂下，蒋其胜脱口而出：“他说让我们假装是从城外进来的，如此一来，皇室的人就不会怀疑我们与他合谋。”若有深意的一笑，李飞白点点头，看着蒋其胜。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蒋其胜有些恼怒：“你在诓我？” “你终于承认了。”李飞白微微颔首。蒋其胜说出了来义庄的理由，等于间接承认了与朱安国合谋一事。 “蒋先生，咱们……咱们真的要刺杀天子？”贾平有些惊讶。 “哼，不错，我和掌教，一直都是皇长子的人。”见被戳穿，蒋其胜大方承认。 在他看来，这个时间点大事已定，说出事实也无碍计划了。 “那咱们在蓝山的那几万教众，还有赵、陈、武三护法，对了，还有掌教的那三个弟子……”贾平说到这，停了下来。 “他们都是咱们拜将封侯的垫脚石。”突然，蒋其胜低声嘶吼，五官扭曲，有些疯狂。 贾平虽然是太平道教众，但终究与他们有些情谊。 “蒋先生，他们可是与咱们相处十几年的兄弟，这样会不会太……” “一将功成万骨枯！”蒋其胜张开双手，打断了他的话：“成立太平道，本就是为皇长子服务的，他们死得其所。”听到这里，贾平虽然有些惋惜，但终究还是庆幸，庆幸自己没被当成炮灰。 “而你。”蒋其胜继续道：“贾护法，掌教念你劳心劳力，对他忠心耿耿，因此并没让你去送死，而是打算带你共享富贵。”眨着眼睛，贾平心中有些后怕。 幸好自己从无二心。 “多谢掌教，多谢蒋先生！”他拱手行礼。两人开始站在同一阵线。他们同时转身盯着李飞白，蒋其胜再度问道：“你方才所说，我们被朱安国骗了，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李飞白答道：“我方才并不完全在诓你，身为太平道智囊，难道你一点都没怀疑，为何事成之后，他让咱们全部在义庄会合吗？” “为何？” “因为他要灭口！” “灭口？”蒋其胜心下一慌。随后意识到李飞白的话，是极有可能的。 “不错，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他辛辛苦苦筹谋弑君，这是多大罪责，一旦露出些许风声，都足够他身败名裂，朱安国怎么可能让知道这件事的人，继续活在这世上？” “至于许你们高官厚禄，哼，那更加不可能。有哪个皇帝会天天看着自己的把柄，行走在朝堂上。难道他不怕登基之后，秘密泄露？”一番话，说得蒋其胜心惊肉跳。 贾平更是脸色苍白，紧咬牙关。十几年的合作，朱安国答应太平道的事，全部兑现，这让蒋其胜放下了戒心，全心全意为他做事。 加上他许以的高官厚禄，的确让蒋其胜心神动摇，以至于失去最基本的判断。 现在想来，大概率如此。 “你……你胡说，殿下绝不会这样对我们。”纵然心中承认，可蒋其胜嘴上依然在狡辩。 “会不会这样对你们，你心中有数。”李飞白嘴角扬起。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假冒左永生，目的为何？”蒋其胜伸出颤抖的双手，指着李飞白。 事到如今，他意识到，如果眼前这人，早已洞悉了他们的计划。那王麻子是与吴太平一起的，想必计划必然有重大变故。 李飞白笑而不语。几经思考，蒋其胜突然瞳孔一缩。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欧阳苍根本不是什么内奸，是你们设计陷害他的，是也不是？”蒋其胜还算不笨，危急关头，竟然能想到这点。 “啊！”贾平突然大叫一声：“这么说来，在鸿运客栈给郭大贵传信的，也是你们俩人？” “你们不笨。”李飞白也大方承认。 “这……”贾平心中慌乱，忙看向蒋其胜：“蒋先生，你不是已经确定过，他没易容吗？而且他声音与左掌教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扮的？”摇着头，蒋其胜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无法回答贾平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没弄清楚。 “哼，井底之蛙，你对你的易容术，也太过自信了。”李飞白用上了自己的声音。 两人脸色唰一下子变白，身形不断后退。仟仟尛哾 “蒋先生，他……他声音变了。”贾平指着李飞白。 “我听到了！”蒋其胜咬着牙道。 “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贾平彻底慌了神。毕竟是蒋其胜，几经风雨，此时他迅速冷静下来。 旋即，他抽出匕首，冷声说道：“不用怕，他没有修为倒是真的，咱们两人，对他一人，还怕杀不了他？” “杀……杀他？” “上，你堵住门口，我来动手。”蒋其胜出言。无奈，贾平移动身躯，缓缓走向门口。 而蒋其胜，亮出兵刃，眼神发狠。 第519 都杀了 “唰”操着兵刃,蒋其胜狠狠朝李飞白胸膛刺了过去。他已经决定，不管眼前是什么人，也不管朱安国是否要将自己灭口，先杀了此人再说。 “哗啦”突然，屋顶崩塌，从上面跳下两人。一根碎木，狠狠地刺进了蒋其胜右臂。 “啊！”瞬间，他大声惨叫，利刃掉落在地，右手鲜血淋漓。赵千城带着朱由绍，缓缓落在屋里。 “王麻子！”贾平一声呼喊,察觉到事情不对，第一反应便是拉开门，欲要逃离。 “杀！”冷冷一声话语，李飞白直接宣判了贾平的死刑。赵千城看向地上一块碎木，抬起脚一踢。 “咻”碎木如利箭一般，直接穿过贾平胸膛。可怜贾平毫无修为，哪里躲得过赵千城的一击。 那一刻，他只觉后背一凉，随后眼前陷入无尽黑暗。几个呼吸后，便倒地身亡。 反应过来地蒋其胜,忍着剧痛看着眼前两人。 “王麻子……好，甚好！”他突然大笑起来：“想不到我蒋其胜英明一世，到头来，却落入了你们地算计。”qqxsnew “我不叫王麻子，在下姓赵，名千城！”赵千城冷冷说道。 “什么？”不顾剧痛,蒋其胜爬起身来，满眼震惊。 “你……你是千城阁主赵千城？” “如假包换。” “怪不得，怪不得……”蒋其胜突然大笑，笑得比哭难看。 “掌教呢？想必此时也凶多吉少了吧？”苦笑一阵，蒋其胜还不忘问吴太平的下落。 “死了。” “哈哈，哈哈哈。”蒋其胜闻言，仰天狂笑，眼角流下一行泪珠。 “那这位假扮左掌教地人，想必身份不一般吧？”蒋其胜知道，能让赵千城俯首地人，世上没有几个。 “他地身份，岂是尔等腌臜狗贼配知晓的？”赵千城冷冷回道。 “蒋其胜。”此时，李飞白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他指着朱由绍，道：“你看看他是谁？”方才被这一幕冲击脑海，蒋其胜竟未发现赵千城身边站着的人。 见他一身蟒袍，威严无比，蒋其胜脱口而出：“你们好手段，竟然将祝国天子掳了来。”朱由绍站在原地，对他们的话浑然不觉。 他只是思考着方才李飞白他们的对话。一时之间，他如何也接受不了，朱安国竟然处心积虑要杀自己。 他身子微微颤抖，双拳紧握，气得几乎喘不过气。 “咱们方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李飞白笑着说道。 “方才屋顶那几声鼠叫，想必就是麻子和朱由绍的到来吧。”此时，从门口再次走进两个人。 “不错，那几声鼠叫，是我发出的。”进来的自然是方庆和方圣手。 “你们又是谁？”蒋其胜生无可恋地问道。 “你不用知道。”走到朱由绍身边，李飞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此时朱由绍也无暇理会李飞白的无礼，喘着粗气道：“安国……筹划多久了？”闻言，蒋其胜似乎看到了生机。 他径直跪在地上，磕着头道：“陛下，我若招出，可否留我一命？” “呵呵！”一旁的方庆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你这憨货，还自称太平道智囊，连局势都认不清，现在能决定你生死的，不是什么天子，而是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蒋其胜茫然看向他。 “不错，你口中的左掌教便是。”方庆指着李飞白。蒋其胜望向李飞白，心里寒意一起。 本来他还以为，这些都是朱由绍的人，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少废话，他问你的，如实回答。” “可否放过我？” “咔嚓”方庆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 “你没得选。”感受到窒息的痛苦，蒋其胜根本不敢反抗。 “放……手，我……我说。”他拍打着方庆的手。将他放下，任其大口喘气，片刻后，蒋其胜终于如实回答。 “十几年前，我和吴掌教，本只是一江湖散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朱安国。他见我俩一文一武，便授意我们成立太平道。” “十几年前？”朱由绍眼里寒意顿生：“哼，看来十几年前，安国便想将朕置于死地了。” “接着说。”方庆催着他。 “他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太平道壮大，朱安国会全力给予支持。我和吴太平商量之下，若走正途，一时之间想将太平道壮大根本不可能，只有剑走偏锋，才有可能最快地吸纳教众加入。” “所以你们将太平道打造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势力，美其名曰解放人性，实则是想让江湖中人那群恶贼有个靠山。”李飞白道。 点点头，蒋其胜继续道：“你说得没错，人要学好难，要学坏可简单多了。不到一年时间，太平道便有了数万之众，实力直逼千城阁和锁心楼。” “呸。”方庆极其轻蔑地朝他吐了一口水。 “就凭你们，还妄想和千城阁斗，简直厚颜无耻，不自量力。”赵千城没说话，他倒是率先发言。 挥挥手，李飞白阻止了方庆，示意蒋其胜继续说。 “朱安国很满意，便暗中策划他的计划，一开始，他只是想用太平道杀掉朱安志，夺得东宫之位，可越到后来，他越发现此举行不通。朱安志随着军功累积，威望达到顶峰，加上其修为已至天阶，想刺杀他根本不可能。” “所以……”朱由绍迈着沉重的双腿：“所以这逆子一不做二不休，想利用此次蓝山拜将，将朕和安志杀掉，整个祝国便是他的了，是不是？”默默闭上双眼，蒋其胜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逆子……逆子……”朱由绍抚摸着自己胸膛。 “我全都说了，可否放我一马？”蒋其胜哀求。他眼睛扫视众人，试图寻找生机。 闭上眼，李飞白摇摇头。 “你们为非作歹，多少无辜生灵死在你们手上，却是饶不得。” “不……不要，不要杀我，不要啊……”蒋其胜跪回地上，竟然抽泣起来。 “杀了吧。”李飞白冷冷说道。 第520 悲剧 「砰」 手起刀落，方庆结果了蒋其胜。 加上曲华清和三护法在蓝山被费无常剿灭，至此，太平道团灭。 看着眼前的尸体，朱由绍恍如梦中。 他转过头，眼睛扫视着李飞白一行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恐怕做这一切，并非是为了帮助朕吧？」 缓过神的朱由绍，头脑还是清醒地。 「怎么不是帮你？我们帮你认清楚你那两个逆子地真面目，还不是帮你？」方庆扯着嗓子喊道。 「两个逆子？」朱由绍满脸困惑。 朱安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难道……还有别的皇子？ 「你这皇帝当得可真有意思，久久未立储君，你底下那群皇子，各个都盼着你死，你还不知？」方庆继续道。 「除了安国，还有谁？」朱由绍怒意再次升起。 接过话茬，李飞白郎朗说道：「便是你那最得意地儿子，朱安志。」 「安志？」朱由绍纵声大笑，摆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安志忠孝，绝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是吗？」李飞白微微一笑。 见到他脸上地笑容，朱由绍心中咯噔一下，仿佛被石头堵着。 「为何发笑？」 「拜将台上死地那个人，根本不是朱安志，这点你想必也知道了。」李飞白继续道。 「哼，这些都是你们一家之言，有何凭证？」朱由绍背负双手。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暗道每个皇帝，都很自以为是。 「首先，朱安志天阶高手，你觉得会被三个宵小偷袭得手？这可能吗？」 简单一句话，便道明了事情本质。 「既然那人是替死鬼，那也就说明，朱安志事先就洞察了太平道的行动。」 「那为何他不事先告知于你，而是将计就计，遣人扮成自己？」 「尊贵的皇帝陛下，请你好好想想。」 李飞白一番话，让朱由绍陷入沉思。 的确，如果朱安志对自己忠孝，必然会事先禀明自己，阻止自己到蓝山拜将。 「或许，他还未来得及禀明朕。」朱由绍犹自嘴硬。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如果之前他来不及禀告你，为何到蓝山，他还是只字不提？」 字字戳在朱由绍的心坎上。 良久，他终于松口问道：「那你们说，安志究竟想作甚？」 「朱安国想利用太平道杀了你，然后登上九五，而朱安志，则想利用朱安国除掉你，他再出面擒住朱安国和太平道，戳穿他们的阴谋，以此登上宝座。总而言之，你那两个最引以为豪的儿子，都想要你死！」 闻言，朱由绍身躯摇晃几下，几乎站不住脚。 他抑制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朕平日里从未亏待过他们，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座下的龙椅，便是他们杀你的理由。」李飞白点明缘由。 「哼，身为帝皇，莫非不知道皇家最是无情？」方圣手也出言附和。 「我的天啊。」方庆拍了下脑袋：「你还以为在皇室里，能父慈子孝吗？」 「不，不可能。」朱由绍猛然大喝：「你们一定是敌国密谍，想离间朕和两个皇儿，对，一定是这样的。」 「冥顽不灵。」赵千城冷冷说了一句。 「既如此，那咱们在这等着，让你看一场好戏。」李飞白不再多言。 过了一刻钟，朱安国带着府上侍卫和 皇城禁军，来到义庄门前。 他现在不知道朱由绍到底死还是没死，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太平道的人，必须要灭口。 吴太平已死，但他不知道蒋其胜和贾平，也已经死在李飞白等人手里。ap. 因此，他急于行事杀掉他们，好让自己彻底高枕无忧。 朱安国已经收到情报，朱安志成功被刺杀。 在他看来，即使朱由绍没死，东宫之位也是他的了。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心情甚佳的朱安国在义庄门前停了下来。 「殿下，为何停下？」吴三出言问道。 「这是城东废弃已久的义庄？」朱安国反问。 「正是。」 「贼人挟持父皇，必然跑不远，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明白。」吴三拱手领命，随后下令：「你们，将义庄围住，其余人跟我进去搜。」 禁军分成两队，一队将整个义庄团团围住，一队鱼贯而入，进入义庄搜寻。 朱安国和府上侍卫，跟在后面。 到了前厅，禁军检查了每一个废弃的棺材。 「殿下，没人。」吴三禀报道。 「不是还有后院吗？」朱安国神情非常自信。 吴三会意，手一挥，众人立即穿过大堂，来到后院。 那里。 赵千城只身一人，手持横刀，横在朱由绍脖子上。 「殿下，陛下真的在此。」吴三一声大喝。 听到这声呼喊，朱安国心中一紧，随后疑窦丛生。 怎么会这样？ 自己借着搜救朱由绍之名，赶到义庄，无非是想将太平道其余人灭口。 他万万没料到，朱由绍真的就在此间。 「什么？父皇在此？」 「正是。」 他三步做俩，迅速来到了后堂。 「父皇，真的是你？」朱安国眼中颇为诧异。 「哼，不是朕，还有谁？」朱由绍见到他，没好气回道。 「你……你没死？」 朱安国眼神一冷。 义庄这地方，除了太平道的几个高层，并无人知晓。 现在看着赵千城挟持住朱由绍，在这里等他，朱安国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在他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因此言语中并未多加掩饰。 「哼，你个逆子，天天就盼着朕早日驾崩，是也不是？」 听到朱安国的话，朱由绍气更加不打一处来。 「父皇，何出此言呐？」朱安国嘴角扬起，故作不知。 「少在朕面前装蒜，枉费朕平日对你疼爱有加，你竟然想利用太平道杀朕，你这逆子，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朱由绍越说越激动，以致于唾沫粘在了胡须上而不自知。 终究是弑君大罪，听到朱由绍戳穿自己的罪责，朱安国心下一慌，眼神闪烁。 第521 父子相残（上） 「父皇，你说的什么，儿臣没听明白。」朱安国试探着说道。 「逆子，还装蒜。」朱由绍痛呼：「方才蒋其胜已经将全部事实告知于朕，你敢做为何不敢认？」 一听到蒋其胜的名字，朱安国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他心中发狠，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前方两人。 「父皇，我是来救你地，你这样，让我怎么救？」 突然，朱安国邪笑起来，五官有些扭曲，显得异常可怖。 「救我？我看你是来毁掉自己地罪证的吧？」朱由绍冷笑反问。 嘴角肌肉微微抽搐，朱安国目光转向赵千城，怒然问道：「蒋其胜和贾平在哪里？」 「你在跟我说话？」 赵千城目光回击，朱安国竟觉浑身一个哆嗦，不由自主打颤。 随后，他看了一眼身后地几百侍卫加两千皇城禁军。 这么多人，没理由去怕一个江湖中人。 他给自己壮胆。 「不错，本殿下就是在问你话。」 「死了。」赵千城直接回道。 「死了？」 见他如此敷衍地模样，朱安国根本不信。 「怎么死地？」 纵然不信，他还是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此话一出，朱安国更加不信。 他看了一眼后院，似乎只有赵千城和朱由绍，眼神一发狠。 只要杀了他们，再将罪责推卸到太平道身上，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 而且，这似乎也成了他唯一的生路，毕竟朱由绍已经洞悉了他的意图。 若让他活着回到皇宫，别说什么东宫之位九五宝座，自己这条性命能不能保得住，还尤未可知。 「你是不是想杀了你父亲？」赵千城突然问道。 被他说中心事，朱安国脸色一冷，随即转身看着府上众侍卫。 最终，他的眼睛落在了吴三头上。 「你可知道，骆深骆统领是我的人？」 「属下不知。」吴三拱手回道。 「我曾答应过他，事成之后，拜他为大将军，统领兵权，世代显赫，如今他已死，这个承诺，对你依然有用。」 言下之意，只要吴三帮他杀了朱由绍，骆深的一切，便都是他的了。 「逆子……你……你竟然真的想弑父？」朱由绍气得直跺脚。 「闭嘴！」 朱安国突然转过头，指着朱由绍道：「都怪你这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占着皇位不放手，我身为长子，却迟迟得不到东宫之位。你知道我每日吃不好睡不下，就是怕一觉醒来，太子之位到了那朱安志手里。」 「你迟迟未立东宫，美其名曰公平竞争，殊不知我们这群皇子暗地里斗得头破血流。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一番话，说得朱由绍不由一愣。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策略，到底正确与否。 如果早立东宫，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朕只是想让你们争气一些。」朱由绍声音有些黯然。 「争气？」朱安国冷笑：「我们倒是争气了，不过所有心思都用在了东宫之位上了。」 说完这番话，朱安国似乎得到了发泄，长出一口气。 而后，他转身看向吴三。 「我刚才承诺，永远有效。只要我登上了九五，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眼里立刻发出亮光，吴三摩拳擦掌。 「一切全凭殿下吩咐。」 「好，很好！」 得到吴三的支持，朱安国心中大定。 紧接着，他高声说道：「太平道逆贼挟持父皇，将其杀死，汝等还不立即将眼前这两位贼人击毙？」 本想利用太平道杀了朱由绍，这样一来，即使失败了，只要灭口太平道的人，便不会落下口舌。 可如今计划败露，朱安国只有亲自动手杀掉朱由绍了。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至于身后这群人，再慢慢想办法让他们闭上嘴巴。 「慢着。」朱由绍见众人被煽动，心下不由慌乱。 「他许你上将军，朕许你王侯之位，亲赐殿前免跪，世袭罔替，代代享受荣华富贵。只要……只要你帮朕擒住这个逆贼。」朱由绍喘着气说道。 吴三愣住。 见状，朱安国再次出言：「你别听他胡言，你已经答应我了，本殿下最了解他，这在他看来，你已经有不臣之心，事后如何肯放过你？」 「殿下放心，在下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这就帮你杀了这两个逆贼。」 吴三嘴角露出一股神秘微笑。 听到这里，朱安国心中大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殿下果然没看错人，动手吧。」 「好！我这就动手。」 说完，吴三自腰间抽出兵刃。 一道亮光闪过，朱安国只觉胸口一凉，随后无尽刺痛袭来。 他睁着大眼，放在吴三肩膀上的手缓缓落下，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你……你……」 后退几步，朱安国倒在地上，他指着吴三，努力挤出一丝力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嘴角扬起一笑，吴三用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 赫然正是朱安志。 「皇兄，对不住了，是我。」他脸上充满笑意。 见此，朱安国目眦尽裂。 「你……你没死？」 「区区几个太平道逆贼，就想杀掉我？未免太过天真。」 朱安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若非方庆报信，他是死是活，还真说不准。 这一变故，完全出乎朱由绍的意料。 两个皇子残杀，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吾儿，你果真未死。」 「父皇，先让儿臣替你杀了这个不孝子。」朱安志冷笑回道。 「不要……」 朱由绍虽然痛恨朱安国的背叛，但毕竟是自己儿子，终究不忍亲手杀害。 可朱安志此时哪会听从他的意思，手起刀落，立刻便杀了朱安国。 「啊！」 一声痛哭，朱由绍显得痛苦异常。 几个月前，他还嘲笑卫国皇室相残，想不到如今这样的事，如出一辙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见此情形，朱安志心生不满。 「父皇，我可是在帮你手刃逆贼，为何如此模样？」 他眯着眼盯着朱由绍，丝毫没有去相救的意思。 「他可是你皇兄！」朱由绍气得再次跺脚。 第522 父子相残（下） “皇兄？他是我皇兄？哈哈哈……”突然，朱安志仰天狂笑。 “我把他当皇兄，他何曾把我当过兄弟？朱安国见东宫之争渐渐落于下风，于是便处心积虑，培养了太平道，暗中杀掉那些支持我的官员。” “哼，他以为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我早已暗中在查太平道的底细。”听到此言，朱由绍眼睛一睁，脸颊肌肉微微抖动。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安国与太平道合谋，要刺杀朕？”他问道。 “当然。”朱安志有些得意。而此时，朱安国府上的侍卫和皇城禁军，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都不敢妄动。 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统领二十万大军的祝国二皇子，修为已达天阶的朱安志。 “那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朕？”朱由绍怒吼。此时，方才李飞白的话，响彻他耳畔。 朱由绍不由信了几分。 “告诉你？”朱安志放声大笑：“皇兄有些话说得对，你坐在这位置上，太久了,是该换人了。” “你……你说什么？”朱由绍目眦尽裂，紧咬的嘴唇已经溢出一丝鲜血。 “父皇，祝国在你的治下，长期被卫国和姜国压着，你不觉得窝囊吗？”朱安志微笑反问。 “那是因为之前卫国有‘白虎’,如今他已叛离卫国，朕早已打算放手一搏。”朱由绍反驳道。 “放手一搏？说得好听,没有我，你如何敢放手一搏？”朱安志很自信，他深感祝国没有他不行。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没有我方密谍‘玄武’，就凭你也能攻克益阳城？”朱由绍冷笑。 “我厉不厉害不知道，但儿臣以为，如果我坐在你那个位置，绝对会比你做得好。” “这么说，你想篡位？”朱由绍眼睛眯起。 “父皇，别说得那么难听。”朱安志邪魅一笑：“朱安国与太平道合谋,刺杀了你,我只不过戳穿了他的阴谋，将他就地正法，可却来不及营救父皇，以致于，你丧命贼子之手。” “哼！”朱由绍冷笑：“果然，都是狼子野心。”这时,一直挟持着朱由绍的赵千城，突然低声说道：“这下相信我家公子所说了吧？” “壮士，你若肯救朕，必让你享尽荣华。”朱由绍也低声应答。他知道，对方没杀自己,是因为想让自己看清楚朱安志的真面目。 既然是这样，那赵千城想必不会让自己被杀。 “不是所有人，都贪图你那些富贵。”赵千城直接回绝。随后，他放下兵刃，将朱由绍缓缓推向朱安志。 “壮士……你？”朱由绍一愣，他没想到赵千城会如此。对方辛辛苦苦让自己看清朱安志的面目，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惩罚朱安志？ 可现在看来，赵千城似乎不管自己的死活。无奈之下，朱由绍对着朱安国府上的家丁和皇城禁军说道：“你们……你们都是朕的子民，只要替朕杀了这个不孝子，赏万金，封万户侯。”赏金封侯，也得有命享受。 这群人深知朱安志的厉害，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念想。看了一眼身后的禁军和王府侍卫，朱安志朗声一笑。 “父皇，你觉得这个时候，谁敢救你？”见大局已定，赵千城不再多言。 而一直在房内的李飞白和方圣手叔侄，也走了出来。 “方清？”朱安志一怔。 “是我。”方庆呵呵笑道。 “你……你怎么出的军营？”朱安志心中大惊。 “这你管不着。” “好了。”李飞白似乎意兴阑珊。 “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我们先行一步。”说完，他便要带着一行人离去。 “站住。”朱安志一声大喝：“你们想走？”停下脚步，李飞白转过头，微笑看着他。 “怎么，你还想将我们灭口？”朱安志踌躇，他在长街上见过赵千城的身手。 杀吴太平没有任何压力。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杀得了赵千城。眼睛不断望向北方。 “怎么还不来？”他心下有些着急。为何费无常此时还未出现？他在等着费无常带着大军到来。 如此一来，这里的所有人，都能闭上嘴巴，永不开口。缓缓移动脚步，赵千城来到朱安志身前，近距离盯着他。 “我劝你最好不用动手。”这一刹那，朱安志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压。 他几乎喘不过气，想提起灵力对抗，却发现气海不听使唤。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远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要动手吗？”方庆笑呵呵出言问道。 “不动手的话，我们可就告辞了。”李飞白说完，带着众人离开。随后，义庄门外传来几声惨叫。 那是禁军拦截李飞白，被赵千城和方庆迅速放倒。 “壮士莫走，壮士……”朱由绍在身后大喊。他知道这些人一走，自己断无生还之理。 咬着牙，朱安志只能坐视李飞白等人离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窝囊。双眼蓦然一睁，他看向眼前的朱由绍。 “父皇，儿臣送你一程。”他将所有的气都撒到朱由绍身上。双掌凝聚劲力，朱安志身形刚要跃出，整个义庄突然颤动起来。 “砰砰”整齐的马踏声逐渐传来，朱安志知道，这是费无常带着大军到来。 片刻后，大军将义庄团团包围。义庄外的禁军，此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已经被大军控制住。 “殿下！”费无常进了义庄，拱手施礼。 “为何来迟？”朱安志有些愤怒。如果他早来，何至于让李飞白一行人离去。 今日行事，必须隐秘。有几人漏网，对他以后终究是个威胁。 “贼人狡猾，而且人数众多，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全部剿灭。”费无常回道。 “门口的禁军，可曾逃离？” “不曾逃了一个。” “很好！”朱安志眯起双眼，随后伸出右手，朝脖子一划。费无常立即会意，抬手下令：“杀！”刹那间，义庄腥风血雨，上千个皇城禁军和朱安国府上的侍卫，被大军屠戮殆尽。 无一人生存。 “畜牲！”朱由绍见状，出言怒斥。 第523 反转 离开义庄后，方庆有些闷闷不乐。一路上，他低着头，似乎非常不解李飞白的言行。 “老鼠，你怎么了？”李飞白心情甚好，主动出言问道。 “公子，咱们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为何不干脆杀了朱安志和朱由绍？”闻言,方圣手立即插话道：“你脑袋被驴踢了，要杀朱安志，千城自然做得到，但费无常的那二十万大军一到，咱们如何走脱？” “可咱们都劳心劳力这么久，就这样放过朱安志，我这心里……憋得慌。”方庆郁闷摇头。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未马上回话。 “老鼠，公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无须多问。”赵千城更是直接回道。 “公子。”方庆继续追问：“二十万大军而已，你是不是怕了？我可不怕。”听到此话，李飞白更是哑然失笑。 “你什么时候，见过咱们公子怕过？”赵千城立即反问。 “刺杀姜国皇帝刘基时,公子尚且眉头都不皱一下，区区祝国二十万大军，公子岂有害怕之理？”方圣手再次出言呵斥方庆。 “可是……”方庆还待再说，被李飞白出言阻止。 “好了老鼠，我知道你心中满腹疑惑,我这就告诉你，朱安志和朱由绍,活不过今日了。”李飞白神秘一笑。 “公子，你说什么？他们活不过今日？”方庆大为意外。他们走后，即使朱由绍父子相残，顶多也是一方身亡，为何李飞白会这么说？ “不错，杀他们，根本不用我们动手。” “公子，怎么回事？”方圣手也随口问道。 “你们可知四皇子朱安邦这个人？”李飞白反问。 “朱安邦？”方庆摸着脑袋回道：“听着挺耳熟的。”方圣手接话道：“我曾在芊芊的情报中看过此人，据说朱安邦在祝国的皇子中，是一股清流。” “怎么说？”方庆继续问。 “别人为了东宫之位斗得你死我活,他倒好,整日遛鸟斗兽，甚至还种起了花花草草，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这活脱脱一副致仕老官员的生活啊。”方庆随口附和。 “这只是他的表面而已。”李飞白冷笑着说道。 “公子是说，他早已经参与了夺嫡？”方圣手有些意外。 “别人争得头破血流，殊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朱安邦正是在利用这点。”李飞白回道。 “可这与杀朱安志有什么关系？”方庆还是不解。停了片刻，李飞白笑着答道：“朱安邦暗怀鸿鹄之志，必然不会坐视朱安志登上宝座，所以，此刻的义庄,必然正在上演一场剧变。” “剧变？”三人尽皆疑惑。 “什么剧变？”方圣手也忍不住问道。李飞白笑而不语。……与此同时，义庄！ 费无常在杀掉朱安国府上的侍卫，和跟随的那群禁军后。朱安志更加得意了。 此刻，场中都是他的人，不怕泄密。 “父皇，莫怪儿臣，你在天上好好看着，看着我如何一统神州？”朱由绍今日遭受了两个儿子的背叛，身心俱疲，已经万念俱灰，说不出话。 他闭上眼睛，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老费，送父皇上路。”心一狠，朱安志闭上眼睛，朝身后的费无常下令。 毕竟是自己父亲，平日里也没亏待自己，杀了他，朱安志还是有些愧疚的。 “属下。。。领命！” “哐当”长刀一出，顿时冰霜漫天，弥漫无尽寒意。曾几何时，他用这把长刀，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也曾几次在危难中救出朱安志。 因此，费无常逐渐成了朱安志的心腹。 “送殿下上路！”一声大喝，费无常的长刀，对着朱安志后背狠狠砍去。 “咔嚓”没有任何防备，朱安志身形被砍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落在了朱由绍脚下。 若是寻常高手，想偷袭成功还不一定。可费无常是地阶巅峰，与朱安志修为相差不多，加上背后偷袭，朱安志毫无防范，这才一击成功。 “噗”口中鲜血狂涌而出，朱安志灵力迅速流失，显然气海也遭到重创。 他翻过身，眼中喷火，不可思议地看着费无常。 “为什么，为什么？”朱安志不甘吼道。 “殿下，实在抱歉，我是四皇子的人。” “安邦？”此时，朱由绍不由瞪大双眼，颇为震惊。在他印象中，朱安邦只是闲散皇子，不喜纷争，怎会突然…… “不可能，那个废物，你为何要替他效命？”朱安志狂吼。他心中不甘，本来已经被自己掌控的局面，突然局势掉转。 上一刻是天堂，此刻已经是地狱。 “皇兄，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吧？”此时，从大军中走出一个护卫打扮的人。 他长得一张国字脸，笑容甚为祥和，任何人见到，都能如沐春风。 “朱安邦？”朱安志咬着牙，一字一句怒吼。 “安邦吾儿，快，快救朕！”朱由绍见朱安邦到来，心中大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父皇稍安，我这就来救你。”话音一落，费无常一个纵身，挺着长刀对着朱由绍胸前劈去。 “唰”刀光闪过，朱由绍软软倒地。他没有任何修为，哪里经得起费无常一刀。 朱由绍只觉眼前一黑，生机迅速消逝。 “你……你……”他只剩出的气，已经发不出任何话语。 “哼！”朱安邦收起笑容，五官显得狰狞可怖，完全像变了个人。 “你个老不死的，平日里不是最瞧不起我？朱安志和朱安国，两人光芒四射，权倾朝野，到头来，还不是都栽在我手里？”朱安邦肆意发泄着以往的委屈，他快步走过去，揪起朱由绍的衣领。 “睁开的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都要死了，与你一起，哈哈哈……”朱安邦仰天狂笑。 “呵呵。”一旁的朱安志，两眼无神，自嘲苦笑：“可怜我算来算去，终究被人利用了。”随后，他将脸转向费无常：“我只想知道，你何时背叛了我？” 第524 赴姜国 费无常盯着他，冷声回道：「我并没背叛你，一开始，我便是四皇子的人。」 「为什么？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却为他效命？」朱安志还是无法接受。 「你是待我不薄，但我在战场上数次救你，也算还了你恩情。四皇子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理当为他效命。」费无常简单解释。 听完这番话，朱安志总算接受了事实。 怪只怪自己，轻易相信他人。 「你带来的都是我的兵，难道就不怕我下令将你们诛杀吗？」朱安志挣扎着起身。 他努力尝试提起灵力，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别试图拖延时间了，这一刀，我练了十年，专门为你而练，你的气海已经被我砍破，没用了。况且，我并没有将所有大军带来，只是带了三万人，而这些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听你的。」 费无常的话，犹如阎王的召唤，直接夺去了朱安志最后一丝希望。 「好，很好。」朱安志眼角流下几滴泪水，仰天苦笑：「没想到我朱安志最后竟死在你老费手里。」 「下辈子，别轻信他人了。」 费无常说完，长刀再次落下，对着朱安志的脖颈。 「噗」 场中再次溅起一股鲜血，朱安志身形缓缓倒地，刚好与朱由绍四目相对。 父子俩彼此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神中，看出了懊悔与愤怒。 就这样，朱安邦眼睁睁看着朱由绍与朱安志缓缓死去。 「父皇，皇兄！」 随后，他立刻跪下，仰天痛哭。 「儿臣来迟一步，以致于贼人将你害死，儿臣无能，儿臣该死啊！」 朱安邦涕泪横流，捶胸顿足。 不知真相的人，见到他的样子，绝对不会怀疑。 「什么？费无常是朱安邦的人？」 路上，方庆听完李飞白的解释后，大为意外。 「不错，所以此时，想必朱安志和朱由绍，都已经丧命了。」 「难怪，难怪公子说不用咱们出手。」方圣手沉吟。 「可是公子，这点你怎么知道的？」赵千城说出心中疑问。 「是啊，就连朱安志都不知晓，为何公子会知道？」方庆附言。 「此事也是巧合，费无常本名常安，十年前是宁安城常家的长子。」 「宁安常家？」赵千城颇为意外。 「常家？」方圣手接话道：「这常家在十年前，可是风云一时。」 「嗯，常家在当时，也算名门望族，可因为得罪了锁心楼，几乎被灭族。恰巧我当时在祝国，知道是朱安邦暗中出手，救了常家一家子。那日我们刚到宁安，在长街上遇到太平道刺杀朱安志，我一眼便认出了，朱安志身边的费无常，便是当年常家长子，常安！」 「原来如此。」方庆总算恍然大悟。 「所以公子便利用这点，让他们父子四人自相残杀？」方圣手问道。 「不错，这三人自私自利，朱由绍迷恋自己的皇权，朱安志和朱安国暗中为了东宫之位，丝毫不顾百姓死活，死不足惜。」 「那朱安邦呢？」方庆脱口问道。 略微沉吟，李飞白答道：「朱安邦此人，胸怀鸿鹄之志，懂得隐忍，但却少了雄才大略，皇位他也坐不久。」 「看来，咱们对付祝国皇室，比对付卫国皇室简单多了。」方圣手微微一笑，表情有些轻松。 「呼」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眼睛望向前方。 「朱由绍父子三人已除，祝国已无大患。」 而此时的方庆，却是眼神闪烁，心中飘忽不定。 「公子，你费尽心思削弱卫国和祝国的实力，莫非你想帮助姜国一统神州？」 姜国，是方圣手和方庆的伤心之地。 他们的族人，本就是姜国功臣，后被诬陷，几乎被诛九族，是李飞白出手，救下了方庆叔侄。 从此两人才对他死心塌地。 方圣手也停下脚步，眼中满是疑惑地看着李飞白。 如果他真的要帮助姜国皇帝一统神州，那叔侄两人，恐怕会与李飞白心生隔阂，甚至离他而去。 「老鼠，老方，此行姜国，首要任务，就是替你们族人报仇。」 李飞白没有正面回答方庆的话，而是径自说出自己的目的。 闻言，两人神色激动，眼中泪光闪过。 自从李飞白刺杀完刘基，回到卫国。 两人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复仇。 可没想到，仅仅两年，李飞白便要着手此事。 两人如何能不激动？ 「多谢公子。」 方圣手带着方庆，径自跪倒在地。 他们也没再纠结，李飞白是否要帮助姜国一统神州。 只要能替族人报仇，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必如此，快起来。」李飞白将两人扶起。 「时机已到，我又换了张脸，现在回到姜国，行事也方便许多。我答应你们，一个月之内，必将元凶头颅，祭奠方家亡灵。」 翌日。 宁安城倍看了。 一夜之间，祝国死了一个皇帝，和两个皇子。 朝廷贴出告示，朱安国和太平道合谋，欲要行刺朱由绍，朱安志在拜将台上，被太平道贼人突施偷袭，毙命拜将台。 朱安邦得知消息，赶到义庄，将贼人全部击毙，迎回朱由绍尸首。 紧接着，便是隆重的出殡大礼。 朱安邦将三人厚葬于祝国皇陵。 而他，理所当然地登基，成了祝国皇帝。 皇室长者想要出言反对，但奈何朱安邦已经将整个朝廷控制在手，也只能作罢。 「老费。」 书房里，朱安邦坐在金黄的椅子上，神情极度享受。 「我……朕今日才知道，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费无常拱手称贺。 「十年，整整十年，朕终于登上宝座，什么朱安志，什么朱安国，到头来都是朕的刀下之鬼。」 朱安邦张开双手，气焰嚣张。 「陛下，眼下还有卫国和姜国虎视眈眈，还请陛下速做决断。」 见他忘乎所以，费无常赶紧出言提醒。 不得不说，他对祝国的确忠心耿耿。 「卫国？」 朱安邦被他的话，拉回现实。 虽然顺利登基，但摆在自己眼前的问题，还有很多。 第525 玄武是谁 「可和「玄武」取得联系？」朱安邦收回志得意满的情绪，开始着手国政。 「陛下，已经取得联系，他说此时是进攻益阳的绝佳时机。」费无常回道。 「朱安志已死，依你之见，可派何人为将？」朱安邦斜着头试探问道。 听到这句话，费无常立刻半跪在地。 「陛下，末将承蒙当年相救之情，此时愿为陛下分忧。」 「你去？」 「二十万大军，一个月之内，若拿不下益阳城，臣提头来见。」费无常相当自信。 毕竟多年伴在朱安志身边，就算没有完全学到他的行军战略，至少也耳濡目染。 费无常对拿下益阳城还是非常自信的。 「朕刚登基，朝局不稳，你若出征，会不会……」 朱安邦说出自己的担忧。 毕竟平日里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现在朝廷众臣对他甚是无感。 若有变动，恐怕不会得到大部分人支持。 「陛下放心，皇城禁军已经是咱们的人，微臣再留五万人马在蓝山，若有情况可随时调用。」 沉吟片刻，朱安邦缓缓开口：「既如此，那听你的。」 「陛下英明。」费无常拱手称贺，随后继续道：「对了，还有一事。」 「你说。」 「微臣在朱安国府上，发现了一件宝。」 「宝？什么宝？」 「孙灵荷和南宫稷？」 朱安邦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他们是谁？」他随即问道。 「南宫稷是卫国前任皇帝南宫青的儿子，但据说是齐王南宫山与孙灵荷私下所生，具体不得而知，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稷是卫国皇室的人，在南宫青生前，他极其受宠。」 「老费，你有何打算？」朱安邦直接问道。 「「玄武」来信，说两人有重用，届时若有机会废了南宫社，可扶持南宫稷登上帝位，成为我们的傀儡。」费无常回道。 「哦？」听到这里，朱安邦信心大增。 「如此说来，整个卫国岂不是咱们的了？」 「正是如此，请陛下派人，好生看住她们母子，莫出意外。」 略微沉吟，朱安邦道：「将他们带到宫中吧，安全些。」 「遵旨。」 而后，君臣又商量了出征事宜，以及粮草调度等具体细节，方才散去。 两日后，费无常带着大军，浩浩荡荡从宁安出发，直奔益阳城。 「公子，前面便是姜国地界了。」 五日后，李飞白一行人终于离开祝国，到达姜国地界。 见李飞白若有所思，没有答话，方圣手开口问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我一路都在想，这「玄武」究竟是谁？」 「可有结果？」方圣手停下脚步问道。 赵千城和方庆也随即停下，他们也想知道这个与自家公子齐名的「玄武」，究竟是什么人。 「有。」 「哦，是谁？」方庆迫不及待问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前咱们一直身处卫国旋涡，我并未多加思考，现在到了祝国，局势反而一下子明朗起来。」 顿了下，李飞白缓缓出言：「我想，「玄武」就是黎重。」. 「黎重？」三人异口同声惊呼。 「怎么会是他？」方庆不可思议：「他可是卫国元老，虽然有些迂腐，但却对皇室忠心耿耿。」 「不错，他在齐王和赵王的争斗中，都是 视死如归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密谍？」方圣手也附言。 「他并没有视死如归。」赵千城立即反驳。 「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彼时南宫定想杀他，公子命我相救，我才发现，其实他是怕死的。」（详见329-331章） 「正是这点，让我开始对他起疑。」李飞白说道：「按照他以往的风骨，理应不怕南宫定暗中刺杀于他才是，可他见到刺客时，竟然服软了，这就说明他心中一定隐藏着别的想法。」 「当然，这点不足以让我怀疑，他便是「玄武」，直到来到祝国。」 「来到祝国，公子发现什么了？」方圣手接着问道。 「朱安志正打算进攻益阳城，逼得南宫半梦不得不回到益阳城驻防。而这时，年幼的南宫社根本压不住已是众文官之首的黎重，以致于现在大权旁落，朝政大事几乎都被黎重一人独揽。」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继续道：「黎重的目的已经渐渐暴露，在两王相继身亡时，他便跳出来，故意与南宫半梦对着干，让本来动荡的卫国皇室，更加鸡飞狗跳。南宫社年幼，南宫德年迈，纪无锦一介弱女子，根本压不住他。」 「虽然朱安志已死，但祝国肯定不会放过进攻益阳的机会，因为可以和黎重里应外合。」 听完李飞白的分析，方圣手感叹道：「没想到黎重隐藏得这么深。」 「不对啊，公子，黎重不是姜国人吗？为何会替祝国做事？」方庆还是心中疑惑。 「正因为他是姜国人，却在姜国郁郁不得志，才愤而投靠了祝国。」李飞白解释。 「原来是这样。」方圣手沉吟。 「难怪，在当时的卫国朝廷，他如此高调地站在齐王那边，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两王纷争。」方庆恍然。 「呼」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接着说道：「如今卫国内忧外患，犹如风雨中的一条船，随时可能倾覆了。」 「活该，谁叫他们想害你。」方庆幸灾乐祸。 「如果当时南宫青没有听从南宫定的意见，要杀公子，或许现在卫国，在公子的帮助下，早已一家独大了。」方圣手语气平淡。 「什么一家独大，我看都有可能一统神州了。」方庆笑呵呵回道。 摆摆手，李飞白收回思绪。 「罢了，不提卫国了，姜国就在眼前，咱们还是想想，如何替方家***吧。」 一提到方家，方庆和方圣手眼神一黯，顿时气氛沉重。 见此，赵千城直接出言：「是谁害的你们，告诉我，我直接将他人头取来。」 「千城，你的好意我们领了，只是……杀了仇人固然痛快，但只有替方家昭雪沉冤，才能让列祖列宗含笑九泉。」方圣手回道。 第526 方家往事 方圣手言下之意，必须让姜国朝廷还方家一个公道。 仇人必须死，朝廷必须道歉。 这看似简单的要求，实则很难。 刘雄刚登基一年，就要让他承认父亲犯下的错误，这简直是在打皇室脸面。 只要替方家***，姜国朝廷定然威严受损。 若神州一统也就罢了，现在天下三分，失了威严等同失去人心。 而在这乱世，人心才是根本。 「方家仇人到底是谁？」赵千城也能理解方庆叔侄的心情，径自问道。 虽然几人相处多年，但方家一事一直是他们叔侄俩的心病，「独尊」小队的成员，也没人敢问。 直到现在，赵千城终于问出口。 「兵部尚书，冯德龙！」方圣手眯着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冯德龙？」赵千城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冯德龙已经是姜国的元老，在朝廷中威望甚高，手底下势力更是遍布朝堂，难以撼动。 「咱们随公子在姜国多年，这冯德龙风评不差，怎会做出这种事？」赵千城问道。 李飞白接话道：「这冯德龙我与他也有些交集，此人工于心计，表面上看不贪财不争功，一心只为朝廷，实际上内心却极度害怕被夺权。」 「可他为什么要陷害方家？」 「这点公子最清楚，我和老鼠都是方家旁系，对堂兄的事，并不是很了解。」方圣手回道。 他口中的堂兄，便是方家之主方修远。 赵千城望向李飞白。 「四年前，冯德龙在武官任选上，存在舞弊，被方修远得知，便要上奏刘雄，请求革其职。谁料此事被冯德龙率先得知，他猝然发难，污蔑方修远通敌，证据便是方修远亲自书写的通敌信件。刘雄一怒之下，下令立即将方修远全家逮捕，严刑拷问。」李飞白回忆着这段往事。 「然后呢？」赵千城继续问道。 「谁知在逮捕过程中，方修远竟率领府上侍卫，与朝廷禁军厮杀，刘雄一怒之下，下令诛其九族。在刘雄看来，既然方修远胆敢反抗，说明做贼心虚，也就不必再审了。」李飞白悠悠回道。 方庆接过话茬：「那时，方家犯事，我和老叔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就被抓走。原本以为方修远却有其罪，直到我俩被公子救出，才明白真相。」 「唉！」 李飞白长叹一声：「只可惜当时形势紧急，只救出了你们俩人。」 「公子切莫如此，你能出手相救，已经是我和老鼠的再生父母，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方圣手赶紧说道。 「不错，若没有公子，我和老叔早已身首异处，还谈何为方家昭雪。」方庆附和。 「方修远身为兵部侍郎，一直是冯德龙的手下。但刘雄早已有意，让冯德龙致仕，提携更为年轻的方修远担任尚书一职，或许这才是两家矛盾爆发的真因。」李飞白最终说道。 「这么说，方老爷子也想当兵部尚书？」赵千城口无遮拦。 「无论方老爷子想不想当这个兵部尚书，冯德龙受贿是真，陷害方修远也是真，这就够了。」李飞白打个圆场。 否则以赵千城这句话，方家叔侄估计会对他心生不满。 谁知方圣手丝毫不以为忤，耐心出言道：「千城，堂兄的确想当这个兵部尚书，但却不是贪恋职权。」 「哦，怎么说？」 「有一次过年，他喝醉了酒，我曾听他有意无意提起，说朝中女干佞横行，只恨自己权力不够，无法一展身手，肃清朝堂，言语中颇为落寞。他还说，若能让他掌权三年，必然让大姜朝堂焕然 一新，到时纵然身死，又何足惧哉？」方圣手眼里有泪光闪过，似乎非常感怀方修远。 听到这番话，李飞白重重点头：「原来方老爷子，竟有如此抱负。」 先前他还以为，方修远只是争权时，落败的一方。 如今看来，他却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酒后吐真言，我相信方老爷子说的是真话。」赵千城也随即附和。 姜国六部九卿，虽然不像卫国皇室那般争权夺利，但多少存在舞弊现象，这点方修远一直看得很透彻。 身为彻头彻尾的姜国人，他一直致力于帮姜国一统神州，只可惜，到头来却遭女干人所害。 「老鼠，老方，如果你们需要，到了长风城，我随时可将冯德龙抓来，任你们处置。」赵千城继续道。 「千城，此事不可冲动，还是听公子的吧。」方圣手阻止道。 「要杀冯德龙容易，但杀了他，方家昭雪就变得更加困难了。」李飞白说道。 「公子，你有何打算？」方庆随即问道。 「现在的姜国皇帝刘雄，对方修远的为人甚是钦佩，可以从他着手。」李飞白答道。 「即使他再钦佩老爷子，但他是姜国皇帝，如果让他替方家翻案，等于去揭他老子的短，这怎么可能？」 神秘一笑，李飞白回道：「有我在，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四人一路叙话，不知不觉进入姜国地界。 「竽」 突然，空中一声长啸，一只苍鹰在四人头上盘旋。 「是千城阁的信鹰。」 话音一落，赵千城身形腾空，一把抓住苍鹰，取下其脚下绑着的情报。 落地后，他将情报递给李飞白。 看完情报，李飞白脸色一冷。 「公子，什么事？」赵千城出言问道。 「芊芊传来消息，说老金遇到麻烦了。」 李飞白口中的老金，便是「独尊」小队的最后一名成员，名叫金才元，是长风城首富。 李飞白回到卫国，将金才元留在了姜国，一来是因为金才元的根基在长风城，李飞白不想让他放弃多年经营产业，二来也是留意姜国的动静。 「他可是长风首富，谁敢找他麻烦？」方庆心下好奇。 长吸一口气，李飞白缓缓说出三个字：「锁心楼！」ap. 「锁心楼？」方圣手狐疑：「他们是江湖势力，老金与他能有什么瓜葛？」 「芊芊并未详细说明，只是让我们加紧赶到长风，想必麻烦不小。」李飞白微微皱眉，心下有些担忧。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方庆道。 第527 风波再起 「公子，你方才说起南宫社，倒让我想起了孙灵荷母子。」 一边赶路，方圣手一边问道。 「对对对，我差点将这两人给忘了。咱们这一走，这两人不会有危险吧？」方庆一拍脑袋。 「你们倒挺在意这对母子？」李飞白笑着回道。 医者父母心，方圣手有着与生俱来的仁慈。 「她们总是无辜的，况且一介女流，带着稚童东奔西走，说不同情她们是假的。」方圣手回道。 「放心吧，她们安全得很，至少比在卫国安全。」 「怎么说？」 「还是那些话，祝国需要利用南宫稷，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们都不会有危险的。」李飞白解释。 听完此话，方圣手总算能放心赶路。 披星戴月，三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长风城外。 虽然是城郊，但已经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百姓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有低声说笑，有挑担做买卖，也有拖家带口进城奔赴亲友。 「公子，咱们一年前离开的时候，这长风城可不是这样子的。」方庆有些讶异。 李飞白也颇感意外。 他们离开姜国时，城郊还一片寂寥，甚至路有冻死骨，如今连城郊都热闹非凡，想必城里更加繁华了。 「看他们着装，似乎日子好过不少。」方圣手也附和。 「看来，这个幼帝刘雄，颇有些治国手段。」赵千城盯着人群说道。 「一年时间，能将整个长风城改头换面，这刘雄的确不错。」李飞白径自沉吟。 「公子，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吧，老金等着呢。」方庆催促。 「不急，我得先去白马寺一趟。」李飞白回道。 「白马寺？」方庆疑惑：「公子去白马寺作甚？」 「会会故人。」 「可万一老金等不及，该如何是好？」方圣手有些担忧。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小事不用急，大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无奈，三人只能跟上李飞白的脚步。 白马寺在城西五里处，四人很快到达。 门口有两个小沙弥，在迎接香客。 翻身下马，李飞白径自走近。 「小师父，烦劳问下，慧明师父可在寺中？」 一听到「慧明」两个字，两个沙弥对视一眼，眼神有些诧异。 「敢问施主尊姓大名，找慧明师父何事？」一个小沙弥开口问道。 「你个小和尚好生无礼。」方庆见其余香客不用询问，两个小和尚都彬彬有礼相迎。 轮到李飞白，他们却是出口盘问，方庆不由来气。 「我家公子来你寺庙烧香拜佛，为何问这么多？」赵千城也是不满。 「诸位施主莫怪，实在是方丈有旨，要找慧明师叔，必须经过通报。」 「这和尚不是讲究四大皆空吗，为何那个什么慧明，还摆起架子？」方庆继续说道。 挥挥手，李飞白阻止了方庆的话，双手合十道：「烦请通报慧明师父，就说一年前李姓故人来访。」 「既如此，请施主稍候。」一个沙弥走进寺中。 另一个沙弥有意无意挡住了李飞白等人的去路。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以为忤，径自走到一旁等候。 「公子，这慧明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方庆发问。 「没什么，是我在长风城的一位故交罢了。」李飞白笑着回道，似乎不太想明说。 方圣手也有 些奇怪，皱着眉头道：「这白马寺我也熟悉，可那时候我并未听过有慧明这个人啊？」 听完，三人一齐望向李飞白。 摸着下巴苦笑，李飞白只能回道：「慧明师父是最近才到白马寺的，你自然不知晓。」 方庆还待再问，那小沙弥已经从寺庙里出来。 「施主，慧明师父有请。」 「有劳小师父。」李飞白合十鞠躬。 「你们在此等我便可，我去去就来。」他转头朝众人吩咐。 「公子，我陪你进去。」赵千城站出来说道。 毕竟这是姜国地界，李飞白曾经刺杀过这里的郡主，虽然已经戳皮削骨，改头换面，但赵千城还是有些担忧。 「不必，此间不会有危险。」 出乎众人意料，李飞白竟然抬手拒绝了赵千城的要求。 在他离去后，方庆咕哝：「公子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似乎有事不想跟我们明说。」方圣手也附和。 「是啊，连千城想跟上去保护，都被他拒绝了，怪哉怪哉。」 方庆直摇头。 「别瞎猜了，公子如果有事不想告诉我们，那一定是替咱们考虑。」赵千城没有丝毫怨言。 这句话，方圣手叔侄也赞同。 当下精心等待，不再多言。 白马寺是姜国皇城郊外的一座寺庙，香客并不是很多，来往者大都是平民，因此常年积累下来的香油钱，仅够勉强维持寺中和尚生存。 一间陈设尚可的禅房里，有一人身披袈裟，低声诵经。 他须发皆白，五官端正，虽然肌肤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褶皱不堪，但眉宇间的那股傲气，仿佛诉说着主人当年的风云。 最耀眼的是他的耳垂。 那双耳垂几乎垂到下颚处，见者无不叹奇。 「吱歪」 门被轻轻推开，李飞白缓缓走进禅房，脚步声很轻，似乎怕吵到他。 「你，终于回来了。」慧明依旧闭着眼，轻声出言。 「我回来了。」李飞白摸着下巴，一阵苦笑。 「卫国的事，贫僧都听说了。」 听他自称贫僧，李飞白笑着回道：「看来你对现在的身份，习以为常了。」 「每日诵经，偶有所感，钟声不断，谈不上五蕴皆空，也算是看破红尘了。」慧明答。 「看破红尘？」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如若你真的看破红尘，便不会见我了。」 闻言，慧明终于睁开双眼，缓缓转过身。 他盯着李飞白的脸，足足一刻钟。 「这副长相，更符合你的性格。」 「我也喜欢现在的样子，以前的我，长得太过白皙，令人作呕。」李飞白摸着自己的脸笑着回道。 嘴角略微扬起，慧明双眼望向房外，仿佛在回忆过去。 「如何，我所说是否应验？」慧明终于说到正题。 第528 慧明 「很不幸，你所说的一切，全都应验了。」李飞白苦笑回道。 「那你答应我的事？」慧明盯着李飞白，眼里有精光闪过，那样子完全不是一个和尚应该有的。 「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说出的话一定算数。不过……」李飞白停顿了下。 「请说。」慧明微微颔首，似乎早就料到李飞白还有要求。 「在这之前，我必须替方家***。」 此言一出，慧明深吸一口气，胸膛有些起伏。 「替方家***？」他重复了一遍，似乎没料到李飞白会提这件事。 「不错。」 「为何？」慧明不解。 「实不相瞒，当年我救走了方家的两个人，现在是我的伙伴，对我忠心耿耿，我曾答应过替方家***，绝不能负了他们。」李飞白回道。 房中陷入可怕的寂静，足足半刻钟。 慧明再度问道：「先完成对我的承诺，还是先替方家***？」 「答应你的事，需要方家那两人相助，必须先替方家***。」李飞白没有退让。 良久，慧明长出一口气，久久没有应答。 见此，李飞白笑着道：「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来通知你的。」 「当今天子甚为仰慕方修远的为人，想必翻案不难。」慧明闭上眼睛，看不出是喜是悲。 「刘基还不错。」李飞白点头。 「能让你看上的君主，应该是不差的。」慧明喃喃道。 「行了，见也见过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就在此间好生修禅养心，静候佳音吧。」 说完这句话，李飞白起身离去。 慧明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转身看着佛像，口里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出了白马寺，三人见李飞白脸色有些凝重，不敢多问。 一行人径直入城，无暇多看几眼长风城的变化，直奔金府。 府门前，竟有二十来个侍卫站岗。 见此，李飞白知道金才元一定遇到了麻烦，否则不会如此。 平日里，最多四人在大门前守护，今日护卫人数之多，超乎以往任何时候。 看了一眼头顶上金灿灿的两个字：金府！ 李飞白迈步上前，拱手说道：「请问金老爷可在府上？」 「你是谁？」一个护卫心生警觉，站出来问道。 「我是金老爷的朋友，烦请通报一声。」 毕竟在姜国杀过君主，李飞白行事还是以低调为主。 「朋友？姓甚名谁，报上来。」那护卫冷声喝道。 见此，方庆又来了气。 怎么今天和尚护卫都敢对自家公子如此无礼了？ 他抡起袖子，站出来道：「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就说老鼠带着公子来访，让他速速大开中门迎接。」 「开中门迎接？」那护卫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整个长风城，能让我家老爷开中门迎接的，不会超过这个数。」 他比出一个手掌，意思是五人！ 「嘿，巧了，我们恰巧是那第六个。」方庆笑呵呵说道。 「油嘴滑舌，你莫不是那锁心楼的贼人？」那护卫出言呵斥。 一听到锁心楼，旁边的护卫立刻戒备，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刀棍。 「我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去，按照我说的通报，保证你家老爷大开中门。」方庆不耐烦挥手道。 金府的侍卫不像那些豪门权贵，各个眼高于顶，狗仗人势。 他们见方庆如此自信，不由心下疑 惑。 或许，他们真是老爷的贵客也说不定？ 「这位小哥，你既然如此说，那请稍候，我这便去通报。但是，我想与你打个赌。」 「打赌？」 「对。」那护卫头领微微笑道：「以十两银子为赌注，就赌我家老爷是否会开中门迎接你们？」 「呦？」方庆眼睛一亮：「你这小子还挺逗，跟你赌了，不过赌注太小，小爷我没兴趣，赌个一千两如何？」 「一千两？」那护卫皱眉，同时心中有些慌乱。 他见众人平民打扮，本想以打赌试探，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便是一千两。 这可是他五十年才能赚得。 「老大，我看他们就是虚张声势，跟他赌了。」 「对，咱们见过多少来攀附老爷的，到头来全都是莫须有的亲友，看他们这身打扮，想必也是如此，跟他赌了，兄弟们支持你。」 「对，我们支持你。」旁边的护卫纷纷出言支持。 势成骑虎，那护卫头领不赌也得赌了。 「好，就赌一千两。」一咬牙，他走进府中，通报去了。 全程微微笑着，李飞白心中暗道，这金才元培养的护卫，果然非同一般。 片刻后，一个身体微微发福，全身锦衣，但打扮低调的中年汉子，从金府走出。 看他样子，有些激动，又有些急切，但更多的是恭敬。 「哪里，人在哪里？」 还未到门口，金才元便不停问道。 「老爷，就在府门前。」那护卫见到金才元如此模样，一颗心扑通狂跳。 如果真的输了，那将他卖了也不够一千两。 走出府门，金才元一眼便见到李飞白等人。 他眼里竟有泪光闪过。 快速走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飞白。 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李飞白在卫国戳皮削骨，金才元虽然得知，徐芊芊也有将画像传递给他，但金才元还从未见过本人。 「公子，真的是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颤抖。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微微颔首：「是我。」 见到这熟悉的痞笑，金才元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便是公子李飞白。 「千城，老方，老鼠。」 金才元一一握住三人的手。. 「老金，好久不见。」方圣手也有些激动。 两人年纪相仿，最是谈得来。 「老金，我们收到芊芊的情报，可是连夜赶路，辛苦得很，赶紧备上好酒好菜，记住，要好酒。」方庆出言说道。 「有，有，都有，来，咱们先进府。」 金才元让开一条道，让李飞白先行。 众护卫咋舌，金才元可是长风首富，性格更是恃才傲物，能让他如此卑躬屈膝，恐怕除了姜国天子，也无出其右了吧。 可眼前这几人，竟然让自家老爷如此屈尊。 他们实在想不通。 第529 金才元 「快，快开中门，迎接贵客。」金才元走到一半，朝侍卫大喊。 听到这话，方才打赌的那侍卫头领，脸色唰一下子变白。 他身体摇晃几下，一时愣神，呆立原地不动。 其他护卫也是嘴巴微张，不可思议。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中门。」金才元有些不满喊道。 「是，是！」 那护卫头领低下头，只能奉命。 方庆则一脸笑呵呵地盯着他，等着收钱。 「等等。」 这时，李飞白突然出言阻止。 「公……先生？」 意识到不能在人前如此称呼李飞白，金才元立即改口。 「不必开中门了，走侧门就好。」李飞白道。 「啥？」方庆张着大嘴，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 「老鼠，听先生的。」方圣手出言制止了他的话。 「这可不行，怎能委屈先生走侧门，快开中门。」金才元再一次下令。 「初回姜国，应低调行事。」李飞白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闻言，金才元只能领命。 那护卫见他如此，已然目瞪口呆，心中五味杂陈。 「那委屈先生了，请。」金才元出言道。 踏上台阶，李飞白看了一眼那侍卫头领。 后者立刻拱手低下头，眼神极其恭敬。 微微一笑，李飞白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递到那侍卫手中。 「这是输给你的，拿去请兄弟们喝酒吧。」 侍卫躬身退了两步，口中出言：「先生，万万不可，本是我输了……」 他还待再说，李飞白将银票塞到他手中。 「男子汉别婆婆妈妈的，拿着。」 「让你拿着就拿着，废什么话。」方庆将闷气全都撒在护卫身上。 见此，金才元立刻转身，眼神冰冷地看着那护卫首领。 「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不可仗势欺人，你们可得罪这位先生？」 众护卫尽皆低头，不敢言语。 「老金，他们没有得罪我，反而，我很欣赏他，既机灵又忠心，得重用。」李飞白笑着，拉着金才元的手，进了府中。 余下二十个不明所以的护卫，呆立府外。ap. 「公子，怎么回事？」 一进到府中，金才元立刻开口相询。 如果侍卫得罪了李飞白，他毫不犹豫会将他们赶出金府。 摆摆手，李飞白回道：「小插曲罢了，不提了，总之，你的那护卫首领不错。」 「既如此，那公子是先行休息，还是先用酒菜？」 「休息就不用了，我这肚子的确饿了，一边说事一边吃饭吧。」 「就是，赶了一路，就没吃顿好的，赶紧吃饭去。」方庆乐呵呵出言。 会客室，山珍佳肴早已备齐。 众人就座，方庆不到片刻，便已喝光一壶酒。 吃了几口酒菜后，李飞白终于问道：「老金，怎么回事？」 「唉！」 放下筷子，金才元叹了口气。 「公子也知道，在你的授意下，我在长风以经营玉器珠宝为主，几年来倒是风调雨顺积累了不少家财，以备公子不时之需。」 「可就在半个月前，锁心楼突然找上我，说要买下我在长风的产业。」 「什么，买下你的产业？」方塞嘴里塞得满满，说话有些不清楚。 「可不就是，而 且锁心楼只出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李飞白冷笑：「这些钱连一间店铺都买不起，还妄想买下你所有产业？」 「说是买，其实是抢。」赵千城也冷声附言。 「锁心楼与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突然向你犯难？」李飞白心中狐疑。 「是啊，锁心楼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差，它也不像太平道那般为非作歹，怎会如此？」方圣手嘀咕。 「这点，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们已经三番五次派人上门，与我协商，说是协商，其实是威胁。每次来，都是帮中好手，府中的护卫已经好几个被他们打成重伤了。」 金才元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见他样子，方庆揶揄道：「我说老金，看你样子，好像很痛惜你这些家财，依我之见，锁心楼既然要，就给他们得了，反正你的一切，也都是公子给你的。」 「老鼠。」方圣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胡说。 苦笑一声，金才元解释道：「老鼠你错了，我并不是爱惜这些家财，而是公子离开姜国时，千叮咛万嘱咐，要保住长风首富的地位，届时他有大用。如果不是如此，我早就散尽家财，去无极山找你们了。」 见他说得诚恳，方庆知道他话不假，也不再拿他说笑。 「知道知道，逗你呢，瞧你紧张兮兮的样子。」 「公子。」金才元起身，正色说道：「你发话吧，该怎么办？是否要答应锁心楼的要求，反正长风这地方，我是待腻了，散完家财后刚好可以和你们去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看得出，金才元这长风首富，当得并不开心。 「诶，别别别。」老鼠赶紧放下酒杯劝道：「你若这么做，我们以后哪有好酒可以喝，哪有用不完的钱。」 方庆在说笑，赵千城却认真道：「老金，你若真的这么想，不必担心，有千城阁在，保证公子有用不完的钱。」 言下之意，他支持金才元的想法。 「公子？」金才元望向李飞白，征求他的意见。 挥挥手，李飞白出言道：「别想太多，有我们在，哪会让锁心楼欺负到你头上。」 「公子说得有理，就算你守住这些家财，是为了公子，但终究是你的毕生心血，锁心楼说拿便拿，你就咽的下这口气？」方圣手也出言反问。 「那该如何是好？锁心楼人多势众，楼主封子默更是天阶高手，千城虽然修为绝高，可终究孤身一人，哪是他们对手？」金才元说出自己担忧。 「此事，你可找过城主？」李飞白继续问道。 「找过了，公子还在的时候，他对金府百般照顾，可公子一离开姜国，他便立刻和我撇清关系，我多次求见，都被他拒之门外。」 「人走茶凉，说的就是这种人。」方庆愤愤说道。 「这倒怪不得他。」李飞白苦笑。 第530 封子默 「之前我在姜国，也算有些权力，暗中命城主照顾于你，可后来我刺杀刘雄，身份暴露，他没到朝廷告发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护着你。」 李飞白替长风城主说话。 「公子，那咱们究竟如何打算？」方庆着急问道。 邪魅一笑，李飞白答道：「咱们可曾怕过任何人？」 「不曾。」方庆摇头。 「既然锁心楼都找上门了，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公子所说，正合我意。」赵千城满意点头。 「你刚刚不是让老金散了家财，随我们回无极山吗？」方庆开口问道。 「可以散尽家财，但锁心楼如此欺负老金，我没打算放过他们。」赵千城冷声回道。 「可是长风城是锁心楼的的势力范围，咱们千城阁远在无极山，终究寡不敌众啊。」金才元再次说出自己的担忧。 「谁说长风城里，就没有咱们的人了？」李飞白神秘一笑。 「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方庆眨着大眼，有些惊讶。 作为「白虎」，杀掉姜国皇帝，在姜国人人得而诛之，怎还会有自己的势力在？ 「先不说此事，咱们先分析一下，为何锁心楼会突然盯上老金的钱财？」李飞白手指轻轻扣在桌上，显然也有些愤怒。 整理好思绪，金才元开口道：「刘基登上帝位后，制定了一些利民政策，其中有一条，就是减免赋税三年，包括商人在内。我想，锁心楼一定看到了其中的巨大利好，想转而从商。而珠宝玉器利润巨大，他们想必看中这点，才会从我下手。」 「减免赋税三年？难怪长风城相比之前，繁华不少。」方圣手嘀咕。 「是啊，不得不说，这刘基虽然年幼，但可以说是天纵奇才，登基一年有余，就让整个姜国焕然一新，长风城更是人口剧增，几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无不称颂。」金才元说起刘基，眼神中也流露出钦佩神色。 听到此话，李飞白郑重说道：「乱世之争，首在人心，其次是军事实力，而军事实力则在军士多寡。刘基此举，必定能吸引卫祝两国的人口往姜国迁移，假以时日，姜***事实力必定大增。」 「公子，咱先不管姜国如何，还是说说，该如何应对锁心楼吧。」方庆说道。 毕竟和姜国朝廷有着深仇大恨，听到有人称颂，他心里也不自在。 知道他的心思，李飞白微微一笑，揭过了这个话题。 「老金，锁心楼什么时候才会再次上门？」他问道。 「就在今晚。」 「今晚？」 「不错，上次来的是副楼主，扬言已经备好一百万两，欲在今晚登门收购产业。」金才元回禀道。 「登门？」李飞白略微沉吟：「这更好不过了，我还怕他们不上门呢？」 「公子，此话何意？」金才元不解。 「封子默料定你不敢反抗，所以亲自登门，而且在长风城里，他必定不会带着帮众进城，如此，有千城在，就是咱们的机会了。」李飞白出言解释。 「你打得过那锁心楼主吗？」方庆眨着眼睛问赵千城。 「能。」 「既如此，那我先去睡个好觉，晚上大战。」 说完，方庆径自离席。 「公子，一路辛劳，您也先去休息？」 「不，我还得去拜访几个老友。」 赵千城站起随行。 圆月高挂，暖风拂过长风城。 南方的天气已经逐渐燥热，纵使在长风城中，也多了几许虫鸟鸣叫。 「砰 」 金府大门被重重推开，三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门口的二十几个护卫，手持刀棍，围着他们，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动手。 「金老爷何在？」 为首那人双手负立，扬着头，高声问道。 他便是锁心楼主封子默。 早已等候多时的金才元，带着府中护卫，一涌而出。 他身后跟着李飞白一行人。 一见到金才元，封子默便出言问道：「金老爷，字据可准备好？」 「楼主，金某随便一家铺面，便值百万两，金府在整个姜国不下百家铺面，你们仅仅拿出一百万两，就想收购金家所有产业，无异于明抢。」 有了赵千城和李飞白在侧，金才元说话变得底气十足。 「哦？」封子默微微眯起双眼，眼神有些诧异：「这么说，你考虑这么久，还是不答应了？」 「恕难从命。」金才元理直气壮回道。 「那就别怪封某不客气了。」封子默出言威胁。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这样做，不怕法度追究吗？」李飞白站了出来，厉声呵斥。 封子默一怔，见到金才元身边似乎多了几个陌生人，旋即开口问道：「你们是谁，胆敢管锁心楼的事？」 「我们都是金老爷的至交。」方庆也站出来大声说道。 「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封子默瞧了一眼方庆，干脆闭上眼睛。 「你说什么，有种给老子再说一遍。」方庆气得直跳脚。 赵千城缓缓出列，冰冷的眼光盯着封子默，缓缓说道：「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噗嗤」 封子默身旁一人，羽扇纶巾，一副文人打扮。 此时他忍不住笑出声：「你是哪来的愣头青，敢这样跟我们楼主说话？」 「你不配知道。」赵千城冷冷回道。 虽然是暖冬，但冰冷的语气让他如坠冰窟。 打了一个寒颤，那人望了一下天空。 「见鬼了，怎么突然这么冷？」 而封子默，当然知道这是对方的威压。 他瞳孔缩起，眼神如刀一般盯着赵千城。 「请问阁下是谁？」 「金老爷至交。」赵千城的回答与方庆一样。 「那你可知我是谁？」 「锁心楼楼主封子默。」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敢拦我？」 他不敢立即动手，封子默不是二愣子，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如此有恃无恐，想必有些实力。 「据我所知，锁心楼名声不差，为何会做出这种抢掠的勾当？」李飞白插话问道。 「哼，没什么，免税三年，我锁心楼也想分一杯羹。」封子默据实答道。 第531 自负的后果 不想再多言，李飞白冷笑回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怎么，你们想反抗？」封子默冷笑问道。 在长风城，除了朝廷的人，还没有锁心楼不敢动的人。 「少说废话，来吧。」赵千城站在前头，气势如虹。 封子默相信他是个高手，但自信其绝不是自己对手。 「这样吧，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我也不想杀人，我出一掌，如果你们谁接得住，我锁心楼从此不再踏足金府一步，如何？」 「噗」 方庆刚到嘴里的一口酒，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咳咳」 接踵而至的，是一阵阵咳嗽。 见状，封子默以为对方是不敢接自己一掌，因此震惊无比。 殊不知，方庆在笑他的无知。 「这样，我只出一掌，你们可以一拥而上，倘若一掌过后，还有人能站着不倒，就算我输，如何？」封子默笑着看向众人，表情极其得意。 「你这人……太可笑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锁心楼主。」 方庆还待再出言嘲笑，被李飞白伸手制止。 「封楼主好气魄。」 「哼，现在拍马屁，为时已晚，准备接掌吧。」封子默身旁的那文士出言嘲讽。 「这样，我们不必一拥而上，公平点，金府也只出一人。」李飞白比出一根手指。 「一人？」 那文人听到这句话，旋即仰天大笑。 「你们怕是不知道死字的写法，谁人不知，我家楼主修为已入化境，连玄冥卫统领肖无忌都不是我家楼主对手，整个长风城，包括皇宫，能与楼主对掌的，也不会超过五人，你凭什么这么大的口气？」 提到肖无忌，李飞白心中一动。 玄冥卫相当于卫国的青衣司，专职负责密谍行动。 他也知道，回到姜国的肖无忌，当上了玄冥卫统领，深受刘基信任。 平时微服出巡，保护刘基的不是什么皇城禁军，而是肖无忌以及他的玄冥卫。 「你们还是有多少人就上多少吧，我会全力击出一掌，出了人命可不好。」封子默还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牵制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不，我们就出一人。倘若侥幸赢了，也不用你们出一百万两，整个金府归你锁心楼便是。」 「哦？」封子默眼睛一亮，望向金才元：「他的话，可作数？」 「当然，他的每字每句，都是老夫的意思。」金才元正色回道。 「好，来吧。」封子默上前几步。 「慢着。」李飞白抬起手：「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倘若你输了，锁心楼从此不再染指金府任何产业，还要说出今日此举的背后真相。」 听完李飞白的话，封子默脸上微微变色。 他眯起双眼，眼神锐利地审视着李飞白。 莫非他知道什么了？ 「怎么，不敢？」李飞白笑着问道。 「有何不敢，来。」 封子默的回答，间接验证了李飞白的想法。 这锁心楼果然不是纯粹的劫掠。 他知道，锁心楼一向不打家劫舍，说明帮中的财力，足够让帮众生存。 可为何突然染指金府的财产，要知道这些江湖中人，不喜铜臭。 锁心楼能做出如此举动，背后必有原因。 二话不说，赵千城劲气聚集，身形腾空，等着封子默一掌。 后者也不 意外，他知道对方一群人，就数赵千城修为最高，必定是他来接掌。 「轰」 双脚一踏，封子默身形也跟着腾空。 灵力聚集，他周遭仿佛有一层淡蓝色光圈环绕，在夜空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诡异。 双手缓缓向上一抬，周围的空气迅速朝他袭去。 几个呼吸过后，空中乌云密布，隐有雷电之声。 而封子默胸前，有一风眼急速旋转，仿佛飓风一般欲要摧毁万物。 见状，李飞白暗暗点头。 果然锁心楼主，还是有些东西的。 空中的赵千城，双手摊开，凝神应敌。 见到对方的架势，赵千城知道封子默修为不弱，当下也不敢轻敌。 「小心了。」 出掌前，封子默竟还不忘提醒。 在他看来，击败对方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轰」 双手猛然向前推出，封子默胸前的那风眼骤然离身，朝赵千城席卷而去。 一时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 风眼越来越大，一眼望去，几乎笼罩着半个长风城。 「破！」 封子默大喝一声，风眼突然缩成一道无形的利箭，朝赵千城胸***去。 略微凝眉，赵千城随即领会对方的手段。 先用巨大的风眼迷惑自己，好让自己用上不同的防御手段，随后风眼骤然一变，成为利箭，之前自己用的防御手段便会失效。 如果是一般的天阶高手，恐怕早被封子默的这一掌击倒。 可他遇到了赵千城。 「散！」 跟着一声大喝，赵千城身形原地急速旋转，以至于地面的众人，仿佛觉得他突然消失一般。 那股利箭碰到他的身躯，仿佛水碰到石柱，纷纷弹射而出。 赵千城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封子默的攻击。 「什么？」 封子默见状，心中大惊！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轻易便破了我一掌。 「轮到我了。」 封子默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对方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眨眼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也接我一掌。」 「轰隆」 赵千城右手击出，距离太近，封子默只能抬手格挡。 霎时，他只觉胸口憋闷无比，仿佛被几座山峰压着，根本喘不过气。 僵持足足一刻钟后，终于…… 「噗嗤」 封子默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 「楼主，楼主……」 那文士见了，赶紧上前将其扶起。 他不忘望向缓缓落下的赵千城，那眼神……犹如见了鬼一般。 「没事吧楼主？」那文士担忧问道。 轻轻将其推开，封子默擦掉嘴角的鲜血，努力使自己身形站稳。 「好身手！」 他吐出三个字。 「你输了。」赵千城淡淡回道。 「心服口服！」封子默眼神再也没有之前那般高傲，取而代之的是黯淡无光。 第532 冯德龙的算盘 缓缓走近封子默，李飞白扬起嘴角。 「怎么样，可以说了吧？」 长出一口气，封子默眉头紧皱，仿佛在尽力克制着心中的憋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封子默转而说道：「在告诉你们真相之前，我想知道，你是谁？」 他转向赵千城。 没有立即答话，赵千城看向李飞白，征求他的意见。 沉吟片刻，李飞白觉得，此时也没必要隐藏身份，随即朝他点点头。 「在下赵千城！」 在得到了李飞白的许可之后，赵千城报出自己的姓名。 「什么？」 封子默三人同时大惊，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绷直。 「你……你是赵千城？」 「正是。」 「千城阁主赵千城？」封子默重复问道，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见他神色复杂，有些惊讶，同时，似乎夹带着一丝激动。 封子默拱手鞠了个躬，出言说道：「输给阁下，没什么好说的。」 他心甘情愿接受了战败的事实。 「该说的都说了，我问你，为何突然打金府的主意？」李飞白出言问道。 闭上眼睛，封子默长出一口气，似乎非常无奈。 「我也不想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实在是被逼无奈。」 「怎么回事？」 「锁心楼数万帮众，都得生存，我封子默又不准他们为非作歹，只能出此下策。」封子默长叹一口气。 「你仅以百万两，就想吞了金府产业，就不是为非作歹了？」李飞白反问。 「劫富，总比对穷人下手的好。」封子默低声回道。 「岂有此理。」方庆听了，怒从心起：「抢掠别人钱财，还说得振振有词了？」 「诸位容秉。」 此时，那文士站了出来。 「其实这一切，并非我家楼主的意思。」 封子默闭上眼睛，也没阻止他继续说。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他对封子默有所了解，此人性情高傲，极其自负，不太可能做出如此下三滥之事。 之所以劫掠金府，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说吧，我听着。」李飞白淡淡一笑。 「锁心楼一没有自己的产业，也不靠打家劫舍，为何能成为姜国江湖第一大帮，诸位可曾想过？」那文士有些愤慨。 「别卖关子了，我知道锁心楼暗中必有人资助。」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略微诧异地盯着李飞白，封子默没想到他早已洞悉此事。 「这位兄弟竟如此聪慧。」那文士赞叹一句，随后道：「不错，一直暗中资助我们的，正是兵部尚书冯德龙。」 「什么？是他？」方圣手脱口而出。 「怎么，你们也认识他？」封子默反问。 「哼。」冷笑一声，方圣手没有回答。 这个回答，也有点出乎李飞白的意料。 「继续说。」他按下心中思绪。 「多年来，因为有兵部的资助，锁心楼才能发展至此，而我们，也一直暗中为冯德龙做事。」 「难怪他能在多年的朝堂风云中，屹立不倒，原来是有你们锁心楼相助。」方庆眯起双眼，流露出一股杀气。 「他让你们敲诈金府，是为他敛财？」李飞白按下心中想法继续问道。 「这倒不是。」封子默答道。 「那却是为何？」 「自从幼帝登基后，冯德龙越来越不受信任，他深感危机将至，于是和我们断绝了联系，不再资助我们。我一怒之下，想要将其从前的所作所为抖出，他一害怕，便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 闻言一怔，李飞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他让你们劫掠金府，好解决锁心楼的钱财危机，冯德龙又明哲保身，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李飞白回道。 「冯德龙告诉我们，尽管去做，有他在官府不会插手。」那文士接上话茬。 「难怪，难怪了。」金才元也是怒气满胸：「难怪朝廷的人，无一人敢管我的事。」 细细思索，李飞白立即问道：「你们觉得，冯德龙真的有这么好心？」 「你什么意思？」封子默猛然抬头。 那文士继续道：「据我们所知，幼帝不喜冯德龙的为人，有逼他退位的想法，多年来，我们为冯德龙尽心尽力，他献出这一计，也是情理之中，你为何有此一说？」 「冯德龙什么人，官场老手，无利不起早，不可能真的投桃报李，依我之见，他必然有阴谋。」李飞白断定。 「阴谋，什么阴谋？」封子默一惊。 沉吟片刻，他再问那文士：「刚才你说，天子有逼他致仕的想法？」 「此事应该不假，从冯德龙逐渐失宠就能看出。」文士答道。 「枉你们锁心楼是姜国第一大帮，简直太天真了。」李飞白讥笑道。 「此话怎讲？」封子默现在一头雾水，只能任李飞白解说。 「我猜，冯德龙想要最后利用一次你们。」 「公子，怎么回事？」方庆忍不住出言问道。 「他如果被逼致仕，冯家家族可不小，是否要留足够多的钱财，让他安度余生？」李飞白反问。 「你是说，他想利用锁心楼拿下金府，然后再将金府的财产占为己有？」那文士反应不慢。 「你说对了，否则无法解释，以冯德龙的为人，你们对他已经无用，怎么可能还会帮助你们？」 「这该死的。」封子默双拳紧握，眼中杀机显露。 显然，他已经相信了李飞白的话。 「这……还是太匪夷所思了，冯德龙身居高位多年，理应不缺钱财才是，怎会？」那文士还是有些不信。 「你们还威胁过，要将他往事抖出来？」李飞白再问。 「是有这事。」封子默答道。 「那再明显不过，冯德龙先利用你们拿下金家，而后再用手中权力，将锁心楼除掉，这样一来，他既得到了钱财，又去了心头大患，一举两得。」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其实这一切完全是他凭空猜测，事情是否如此，尤未可知。 只是，他必须这么说。 因为接下来的计划，事关方家冤案。 听完李飞白的话，那文士也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李飞白所说，极有可能。 第533 误打误撞 神情有些沮丧，封子默和文士对视一眼，双双低下头。 「锁心楼有多少帮众？」 突然，李飞白开口问道。 「问这个作甚？」封子默看了一眼赵千城。 对方是千城阁主，可是凌驾于锁心楼之上的，李飞白这个问题未免有些敏感。 「你放心，千城阁远在卫国，无意与你们起争执。」 赵千城见他看着自己，心中会意。 「十万人。」封子默随口回答。 听完，李飞白呵呵一笑。 「封楼主，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们无法帮你。」 「帮我？」 「确切的说，是帮助你们锁心楼。」 「如何帮？」 「你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李飞白冷声说道。 「好吧，锁心楼加上散落在江湖中的帮众，共有七万人。」封子默仰着头回道。 他似乎不知道，李飞白早就对锁心楼的人员情报，了如指掌。 「呵呵。」冷笑一声，李飞白瞬间杀机涌现。 「既然你们不肯如实相告，那留下你们的性命吧，千城，动手。」 「别，别别。」那文士立即出言阻止。 他知道受了伤的封子默，根本不是赵千城对手。 「实不相瞒，锁心楼因为帮中规矩森严，加上入不敷出，日子过得艰苦，帮众已十去其三，如今，仅剩不足五万人。」 文士的话，让封子默闭上眼睛，表情有些无奈，有些痛苦。 「不足五万人？」李飞白点点头。 这才是实话。 封子默之所以迟迟不说出实话，是因为赵千城在，毕竟是千城阁主，他不想在赵千城面前失了脸面。 可文士不同，他没有这样的顾虑。 他只关心自己的性命。 「正是。」文士确切答道。 「行，我可以让老金，每年给你们提供五十万两，作为你们的帮派生计，加上你们原有的一些收入，相信锁心楼能够过得不错。」 「五十万两？」 封子默三人，同时瞪大双眼。 「冯德龙之前每年才给十万两，你们……你们真的能给五十万两？」文士有些不信。 「可立下字据，而且可以马上给你。」李飞白笑着说道。 「有这么好的事？」文士眨着大眼，一副贪婪神色。 听到李飞白的话，封子默率先冷静下来。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盛宴，你如此做法，为了什么？」 「还是封楼主看得透彻。」李飞白伸出两个手指：「有两个条件，如果答应我，那每年五十万两，绝不会失言。」 「两个条件？」封子默有些狐疑：「我锁心楼可不去干那些杀人放火，屠戮无辜之事。」 「这两个条件很简单。」 「说说看。」 「第一，日后金府若是遇到麻烦，锁心楼必须出手相助。」 金才元在长风多年，虽是首富，但钱财都是合法所得，并无违矩，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这件事，答应下又何妨。 一念及此，封子默立即应道：「可以。」 「这第二件事嘛……」李飞白顿了下：「我要你们把冯德龙的所有罪行，告知于我。」 「你们想对冯德龙下手？」封子默有些吃惊。 「这个，就无须你操心了。」 「那冯德龙虽然逐渐失宠，但根基尚在，朝中还有他的许多势力，我劝你三思后行。 」封子默脸色郑重。 「我说你一个楼主，废话怎么这么多，照实回答就是。」方庆有些不耐烦。 换做平时，封子默遇到这样的人，早已出手击杀。 奈何今日虎落平阳，遇到高自己一筹的赵千城，况且对方开出如此优厚条件，只能忍了。 「冯德龙行事谨慎，虽然一直跟我们有暗中联系，但他的事，锁心楼并不知道多少。」 「不可能。」方庆啐道：「你方才说，冯德龙让你们暗中替他做事，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没掌握他的一点罪行？」 「罪行？」封子默细细思考。 随后，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望向旁边那文士。 「倒是有一件事……」 封子默欲言又止。 「楼主！」那文士立刻阻止了他的话，眼神有些惊恐。 见状，封子默停住话头，道：「此事关乎老毕性命，请恕我不能直言相告。」 「老毕？」李飞白望向那文士。 「他叫毕良，是锁心楼的军师。」封子默直言不讳。 「毕良见过诸位英雄。」他正式见礼。 「我想，你们还没弄清楚状况。」李飞白背手冷笑：「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有所隐瞒，信不信，十天之内，我让锁心楼灰飞烟灭。」 说完，赵千城走近几步，面对封子默，双手劲力缓缓聚集。 后者面对他的威压，竟然没有丝毫抵抗的想法。 封子默毫不怀疑，这赵千城能杀了自己。 「咻」 身形一动，方庆再也忍不住。 他直接蹿到毕良身前，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冷声问道： 「说，究竟是什么事？」 李飞白没有阻止，而封子默更是不敢动手。 那毕良霎时岔气，双手不断拍打着方庆的手掌，示意让他放手。 「你不说，他现在就死，你也跑不掉。」李飞白冰冷的语气，直击封子默的心。 「罢了罢了，我说，放了他吧。」 无奈，封子默一咬牙，开口说道。 他见方庆也是个高手，自己一行人，更加没有逃离的希望。 身为锁心楼楼主，也曾叱咤风云，奈何今日遇到了赵千城，踢到了铁板，只能忍气吞声。 方庆略微松手，让毕良得以喘息，但手掌却未离开他的脖子。 「数年前，具体时间我忘了，冯德龙确实让我们帮他做了一件事，而且此事足以让冯德龙身败名裂。」 李飞白不再插话，静静听着。 「记得当时，冯德龙还是兵部侍郎，他做梦都想当上尚书的位置，可有一人，虽然资历比他浅，但论能力德行，却远在冯德龙之上。」 听到此话，李飞白眼中精光四射。 「方修远？」他逐字说出。 「不错。」封子默点头：「没想到，你也知道此人。」 「继续说。」 按捺住心中激动，李飞白冷冷说道。 他本想从封子默口中，得知一些冯德龙的罪行，再以此要挟冯德龙，说出当年方家一案的真相。 没想到…… 第534 来龙去脉 封子默不敢多言，继续说道：「方修远威胁到冯德龙的地位，恰巧这时，他又掌握了冯德龙贪污的罪证，后者哪肯罢休，便找到了我们，欲要暗中除掉方修远。」 「让你们去刺杀方修远？」方圣手竭力克制着愤怒问道。 「本来他是这样打算的，但被我拒绝了。」封子默答道。 「哦？你为何拒绝？」李飞白再问。 「虽然冯德龙每年都有资助锁心楼，但实际上锁心楼并不为他所控。我很清楚，若刺杀朝廷官员，被查出，锁心楼必将灰飞烟灭。权衡之下，我宁愿不要冯德龙的资助，拒绝了他的计划。」 听到此言，李飞白对封子默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虽然受人摆布，但却头脑清晰，也难怪他能成为一方霸主。 「之后呢？」 李飞白知道，必然还有后续，否则封子默不会说，事关毕良性命。 「拒绝冯德龙之后，过了半个月，风平浪静，我以为他也将此事搁置了，没想到，他再次找到我，扬言发现朝中有一个敌国密谍，但苦于没有证据，迟迟抓不到他。」 说到这里，封子默停了下来，又看了一眼被方庆掐着脖子的毕良。 「所以你提议，让毕良伪造一份证据？」 看到他的眼神，李飞白猜到了其中关键。 「嗯。」封子默黯然点头：「我觉得帮朝廷除掉一个密谍，并不是什么坏事。毕良是文人，有一项绝活，他能模仿出任何人的字迹，而且没有丝毫破绽，即使本人看了，也辨不得真假。」 说到这里，李飞白已经知道了事情大致经过。 他接上话茬：「所以冯德龙拿出一份字迹，声称是那密谍的，让毕良伪对着字迹，伪造出一份通敌信出来，是也不是？」 「嗯，你说得没错。」封子默点点头继续道：「直到方修远被诛九族，我才知道，冯德龙口中的那个所谓密谍，正是方修远。」 「呼」 长出一口气，说出多年前的秘事，封子默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听完，方圣手和方庆早已双眼通红。 「老子杀了你！」方庆激动之下，手中用力，便要结果了毕良的性命。 「住手。」李飞白一声大喝，阻止了方庆。 「公子。」方庆咬着牙，目眦尽裂。 「你若杀了他，方家将永无翻案之日。」李飞白出言提醒。 冷静下来的方圣手，走到方庆跟前，将他手缓缓拉下。 「公子说得对，先放了他。」 「啊！」 大喝一声，方庆将毕良狠狠推倒在地，走到一旁生闷气。 见状，封子默心中狐疑，他拱手问道：「敢问诸位，可与方家有渊源？」 「这事你无须多管，现在可以走了，带着他。」李飞白手指着封子默的另一个随从，冷声说道。 「那毕良……？」封子默意识到不对。 「他不能走。」李飞白神情阴冷。 「楼主……」毕良欲哭无泪，双眼盯着封子默，那是他唯一的救星。 「身为锁心楼楼主，若连一个手下都保护不了，有何颜面立于世上？」 封子默以为对方要杀了毕良，此时他缓缓站起，面对赵千城，已经准备殊死一战。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李飞白转而说道。 「那你们留下他作甚？」封子默虽然心中清楚，但忍不住出口再问。 「如你所说，我们与方家的确有些渊源，留下他便是为了替方家翻案，所以他不会有事。」 「替方家翻案 ，朝廷不会答应的。」封子默摇着头。 「这个，就无须你操心了。」李飞白笑道。 封子默并没有放弃带走毕良，继续道：「即使朝廷肯替方家翻案，那毕良的下场，也不会好。」 「方家一事，你们无心为之，不知者不罪，只要毕良好好配合，我可以保证他无事。」 「我如何信你？」封子默心中狐疑。 「你没得选，要嘛你们离开，要嘛都留下。」李飞白眼神霸气朝他一扫。 犹豫片刻，封子默叹道：「也罢，是我们对不起方家，毕良，你好好配合，相信这位公子的话。」 毕良眼神还是有些惊恐，但他知道自己目前还有用，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楼主，我知道了。」无奈，毕良一脸苦涩应承下来。 随后，李飞白朝金才元点头示意。 后者命人从账房取出五十万两银票，端给了封子默。 「这是给你们锁心楼一年的预付金。」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食言，但如此轻易便得到了五十万两，封子默还是有些不信。 他接过厚厚一叠银票，忍不住翻了起来。 「怎么，怀疑金某给的钱票是假的？」 见他如此，金才元有些不喜。 咬着牙点点头，封子默一拱手，出言道：「诸位高义，封某自愧不如。」 他收起那叠银票。 「回去后，若冯德龙再找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李飞白问。 「兄台放心，我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今后绝不会再见冯德龙，今日之事，更不会泄露半句。」封子默应道。 「甚好，甚好！」李飞白点头。 「告辞。」 「不送。」 带着那个随从，封子默咬牙转身，离开金府。 「公子，万一封子默转头便去告诉冯德龙，那咱们岂不是危险了？」方圣手还是谨慎异常。 「不会。」李飞白摇摇头：「封子默极其自负，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旋即又道：「即使他去告诉冯德龙，也无妨。」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拍了拍方圣手的肩膀。 也不知道李飞白究竟有何计划，方圣手见他如此自信，也不再多问。 「公子，此人如何处置？」赵千城看着毕良，开口问道。 「他是方家一案的关键证人，老金，给他一间房，命护卫严加看守，不得让他离开房间半步。」. 「是，公子。」 毕良被带了下去。 「咚咚咚」 突然，金府大门再次被重重敲响。 众人一脸疑惑。 一个护卫急匆匆跑进来禀报道： 「启禀老爷，是……是玄冥卫！」 「玄冥卫？」金才元一惊：「如此深夜，他们来此作甚？」 第535 冤家路窄 听到「玄冥卫」三个字，李飞白也是眉头微皱。 在卫国，他可是足足利用了一把肖无忌。 虽然两人是彼此成就，但肖无忌始终都被李飞白牵着鼻子走，这难保他不会心生怨气。 如今在姜国，可是肖无忌的地盘。 如果让玄冥卫知道他已经来到此间，难免多生麻烦之事。 「来了几人？」李飞白出言问道。 「仅有一小队，十人左右，他们本想硬闯，径自上前敲门，但被肖统领拦住了。」 「什么？肖无忌亲自带队？」 本来还在怒火冲天的方庆，听到肖无忌到来，立刻心生警觉。 「公子，要不避一下？」方圣手立刻上前低声说道。 而赵千城，却杵在一旁不语。. 无论李飞白作何选择，他自信都有能力应付。 苦笑一声，李飞白也没想到，来到姜国，竟会这么快便碰上肖无忌。 「总要见的，早点见也好。」 「可是，他现在是玄冥卫统领……」方圣手还是担忧。 摆摆手，李飞白示意无妨。 「开门迎客吧。」他朝金才元说道。 犹豫了一下，金才元还是朝护卫道：「开门，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肖无忌一身甲胄，带着一队玄冥卫气势冲冲走了进来。 「肖统领，好威风啊！」 站在原地，李飞白淡淡一笑，望着肖无忌。 见到李飞白一行人，肖无忌大惊失色，右手抬起指着李飞白。 「白费礼？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金老爷是我们故友，途经姜国，特意来此拜访。」 带着狐疑的眼神盯着他们，肖无忌戒备之心顿起。 他可是领教过李飞白的本领，万一他此行姜国，要对皇室不利，那后果不堪设想。 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肖无忌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股杀意。 可见到赵千城在侧，他立刻又颓丧下去。 肖无忌知道，就凭自己和手底下九人，绝对不是赵千城对手。 何况对方还有一个方庆。 「怎么？还在怨我？」李飞白苦笑。 「你来姜国，想干什么？」肖无忌冷声问道。 「我不是说了，拜访故友。」李飞白摸着下巴苦笑。 肖无忌根本不信李飞白的话，他转头看向金才元。 两人在长风还是有些交集的。 「金老爷？」 「肖统领，白公子的确和老朽有些交情，此番前来，的确是叙旧，不知肖统领为何有此一问？」金才元装作不知他们的过往。 眼神闪烁，肖无忌没再出言。 「肖统领，你深夜带人来此，所为何事？」赵千城终于发话。 肖无忌见赵千城问话，只能据实答道：「我见此处方才有动静，特意带人前来查探，你们刚才可在相斗？」 「打斗却是没有，无非是千城在指点府中的护卫，惊扰了肖统领，在下赔罪。」李飞白拱手回道。 「指点护卫？」肖无忌冷笑一声：「大半夜的在切磋？」 他根本不信。 「有些功法，必须在深更半夜进行。」李飞白笑着回道。 见他还是不信，方庆又急了。 「喂，肖无忌，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想干什么？」 「放肆，敢这样跟我们统领说话。」 肖无忌身旁的一侍卫，见他无礼，立刻出言呵斥。 「呵呵。」方庆冷笑一声：「就算你们皇帝来了，我也是这么说话。」 「你……」 那侍卫「唰」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剑，便要动武。 「住手！」肖无忌赶忙喝止。 「统领，此人竟敢直呼你名字。」 「退下！」 那侍卫狠狠瞪了方庆一眼，强忍怒火退了下去。 而后，肖无忌走到李飞白面前，一拱手：「白兄弟，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告辞。」 「肖统领慢走。」李飞白微微一笑，看着他离开。 方圣手立刻上前道：「公子，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此处毕竟是姜国，咱们在卫国搅弄风云，万一他猜出你的身份……」 「不错。」金才元也上前道：「公子要不先避一下？」 「这世上只有别人躲避公子，哪有公子躲避别人的道理。」赵千城淡淡说了一句。 看了一眼众人，李飞白漫不经心道：「还是千城了解我，咱们就在金府，看他要如何。」 「公子……」 方圣手还待再劝，被李飞白阻止：「好了老方，夜已深，好好休息，明日带你们去祭拜一下方家的那些亡灵。」 「嗯？祭拜方家亡灵？」方庆不解。 「公子，方家的人被斩之后，尸体都被抛在了乱葬岗，如何祭拜？」方圣手问道。 姜国律例，凡是重罪判斩者，尸体不得收敛，一律弃于乱葬岗。 何况方家被诛了九族，更是无人收敛尸体。 「谁说被弃在乱葬岗了？」李飞白神秘一笑：「那时我在朝中之人的帮助下，将方家所有尸骨，都秘密葬在了方家的后花园。」 「什么？」 方圣手和方庆听到这话，既惊讶又激动。 「方家后花园？」 「不错，方府到现在还没人敢买走，倒是可以去祭拜一下。」李飞白答道。 「公子，当时你为何不告知我们？」方圣手问道。 「当时你们刚被救出，心情激愤，若告诉你们此事，万一你们没忍住去方府祭拜，被朝廷的人发现，就危险了。」李飞白说出自己的苦衷。 「公子当时没告诉你们，是为了你们安全考虑。」 金才元附和，显然他也知道此事。 「好你个老金，竟和公子联合起来，欺骗我叔侄。」方庆指着金才元说道。 「老鼠，莫生气。」金才元满脸赔笑：「赠你二十坛杜康醉如何？」 「二十坛？」方庆摇摇头，比出四根手指：「至少四十坛。」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你不生我气，长风城的好酒，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金才元笑着说道。 方庆自然不是真的生气，他知道，李飞白了解自己的性子，若当时知道此事，必然不顾一切也要去方府祭拜，甚至会做出冲动之事。 如此一来，自己和方圣手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未可知。 想到此，叔侄两人心中对李飞白更加感激。 第536 招募？ 离开金府后，肖无忌脸色阴沉。 「统领，你认识他们？」其中一个玄冥卫开口问道。 「哼，熟得很。」肖无忌不无好气说道。 「看统领的样子，似乎……他们很是厉害？」那人再次开口。 「那姓白的，几乎废了整个卫国皇室，旁边站着的，是千城阁主赵千城，你觉得厉不厉害？」肖无忌自嘲反问。 「什么？」 那人几乎惊掉下巴，一时之间忘了移动。 「赵……赵千城？」 「不错。」 「他不在卫国待着，来我们大姜做什么？」 也停下脚步，肖无忌立即做出决定。 「不管他来做什么，你命人即刻盯住金府，我立即去见风大人，请他定夺。」 「领命。」 风匕及，玄冥卫的实际幕后掌控者。 他是整个姜国密谍行动的负责人，行事高深莫测，曾与李飞白周旋多年，奈何最终落败。 刘基登基后，不仅没有降罪于他，反而越发重用。 因为整个姜国，只有他有能力统领密谍。 肖无忌虽然是玄冥卫统领，但他是风匕及的弟子，也正因为风匕及的运作，才让肖无忌披上了「朱雀」的名头。 「砰砰砰」 玄冥卫里，一普通房舍，房门被敲响。 「谁？」 苍老的声音，从里头响起。 「老师，是我。」肖无忌在外头恭敬应道。 紧接着，便是一阵稀稀疏疏的穿衣声。 几个呼吸过后，房门被打开，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肖无忌眼前。 虽然老态龙钟，但风匕及的双眼依旧如毒蛇一般锐利无比。 「这么晚了，可有急事？」 「深夜叨扰老师，学生罪过。」肖无忌深深一鞠躬。 「有事说事。」风匕及摆摆手。 「老师，那人来了。」 「谁？」 「白费礼，还有赵千城。」 闻言，风匕及一动不动，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就是你常跟我提起的那个白费礼？」 「就是他。」 「来就来了，大惊小怪作甚？」风匕及云淡风轻答道。 「老师。」肖无忌言语开始有些激动：「他们在卫国翻云覆雨，此时来咱们大姜，不得不防啊！」 「那你的意思是？」风匕及眯着眼睛反问。 脸颊肌肉微微抖动，肖无忌眼里冒出一丝寒光，右手比出一个斩杀的姿势。 「依我之见，先下手为强，杀掉他们方能永绝后患。」 狐疑地审视着肖无忌，风匕及叹了口气道：「我记得教过你，能容人所不能容，方能成大事。你是否还记挂着卫国的种种往事，欲公报私仇？」 「老师，学生绝对没有。」肖无忌赶紧出言解释：「实在是学生领教过白费礼的本事，确实是惊天地泣鬼神，万一他对咱们大姜不利，那就麻烦了。」 「你很怕他？」风匕及斜着头问道。 闻言，肖无忌语塞。 他的确有些畏惧李飞白，那种恐惧是打心里萌生。 「老师，个人荣辱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是有些畏惧白费礼，但相比于姜国即将面对的危险，我更担心后者。」肖无忌打了个太极。 听他这么说，风匕及点点头，欣慰捋须。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老师，此言何意？」肖无忌一头雾水。 「倘若你口中的白费礼，能为我姜国所用呢？」 「这不可能！」肖无忌立即否定了风匕及的说法。 「如何不可能？」 「白费礼此人，虽然是阴诡之士，但观其言行不难看出，他极其孤高，连南宫定都难以驾驭，绝不可能投靠朝廷。」肖无忌解释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风匕及神秘一笑。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道诏书。 「这是陛下对白费礼的敕封诏书。」 「什么？敕封诏书？」肖无忌目瞪口呆。 「您早就知道白费礼到达姜国了？」他问道。 「无忌，我虽然老，但眼睛没瞎，耳朵没聋，如此重要情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风匕及微微一笑反问。 接过诏书，肖无忌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大概意思是，敕封白费礼为姜国客卿，亲赐殿前免跪。 「这……」肖无忌拿着诏书，惊得合不拢嘴。 敕封客卿，他还能接受，可殿前免跪…… 姜国立国以来，他还未听过有人有此殊荣。 「怎么？有问题？」风匕及斜眼问道。 见状，肖无忌立即出言问道：「老师，这是您的主意？」 「不错，正是老夫进言陛下。」 「殿前免跪？陛下答应了？」 「答应了！」 「呼」 长出一口气，肖无忌从震惊中回过神，继续道：「白费礼不是爱慕虚名之人，即使如此，学生也觉得他不会答应的。」 「行了。」风匕及慈祥一笑：「咱俩在这猜来猜去，没用。明日一早，你随我走一遭金府吧。」 无奈，肖无忌只能拱手，再次进言道：「老师，白费礼能为我们所用，固然最好，若不行，学生建议当场杀之。」 「那就听你的。」 翌日一早，肖无忌带着整个玄冥卫的人，暗中将金府团团围住。 同时，他告知皇城禁军，随时准备支援。 风匕及怀揣敕封诏书，带着肖无忌，两人直奔金府。 「肖……肖统领！」 门口的护卫见肖无忌再次到来，有些心怵。 「烦请通报，就说玄冥卫请见白先生。」 这次肖无忌非常客气。 「是，请您稍待。」 护卫不敢怠慢，立刻进府。 不到盏茶工夫，肖无忌和风匕及被请进了会客室。 房间里，李飞白一行人早在等候。 「肖统领，这么早便来问候我家公子，着实受宠若惊啊！」 方庆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满脸嘲讽。 没有理会他的言语，肖无忌一拱手，直接道：「白兄弟，这人便是我的恩师，风匕及。」 「诸位，老朽有礼了。」风匕及脸上带笑，朝众人抱拳。 「你就是风匕及风大人？」 金才元有些意外。 整个姜国，都知道有一个风匕及，但却没有几人真正见过。 当然，李飞白除外。 他卧底姜国时，与风匕及甚是熟稔。 假装不认识，李飞白拱手回道：「原来是风大人，失敬。」 第537 方府 「白先生，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 两人客气一番。 「敢问两位，清早登门，所为何事？」李飞白开口问道。 「白先生，那我就直言了。」风匕及依旧那副笑容。 「请说。」 「陛下爱才，特意让老朽带来一纸敕封诏书，封你为朝廷客卿。」 说着，风匕及从怀里取出诏书，高举在手。 「客卿？」方庆冷笑一声：「你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区区一个客卿就想招揽？」 赵千城冷眼盯着肖无忌，凝神戒备。 方圣手和金才元则喝着茶，等着自家公子的反应。 「敕封诏书？」 李飞白并没对职位纠结，反而对这封诏书感兴趣。 「不错，陛下并未直接下旨，而是给了老朽这封诏书，他并不想为难你。若你接受，那姜国幸甚，若不接受亦可。」 如果刘基下旨，而李飞白不接受，那就是抗旨，双方便进入对立面。 但刘基只是给了敕封诏书，让李飞白自己选择。 也足见他对李飞白的尊重。 「客卿？」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似在琢磨。 「还有！」见他如此，风匕及立即补充道：「钦赐殿前免跪。」 「殿前免跪？」听到这话，方庆有些意外。 「这朝中文武百官，加上皇室，可没有人有此殊荣。」肖无忌补充道。 淡淡一笑，李飞白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 见他似乎不太愿意接受，风匕及朗声出言：「白先生不必急于做决定，这封诏书永久有效，你大可慢慢斟酌。老朽琐事缠身，就不叨扰诸位了，告辞。」 「风大人请稍候。」 李飞白站了起来。 赵千城也随之站起。 「独尊」小队的人，当然知道风匕及是什么人。 曾几何时，他可是跟李飞白有过殊死博弈。 见李飞白站起，赵千城以为他要将两人留下。 「白先生，可还有事？」风匕及转过身。 「诏书留下，我答应了。」 「咳咳咳」 方庆闻言，差点呛到。 他刚要开口，便被旁边的方圣手用眼神阻止。 「你答应了？」 比方庆还要意外的，当数肖无忌了。 「不错，这个客卿，我接下了。」 「此言当真？」肖无忌怀疑自己听错了。 「肖统领，把诏书给我吧。」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上前举起双手。 愣了片刻，肖无忌才反应过来。 他从风匕及手中接过诏书，双手呈给李飞白。 表情犹自云里雾里。 「白客卿好生痛快，老朽佩服。」风匕及已经换了称呼。 李飞白微微颔首。 「既然你接下了客卿一职，三日后便是太后寿诞，陛下命我请你进宫一叙，不知白先生可否方便？」 「反正我来此间也是访友，闲暇时间颇多，进宫看看大姜的风采，也是好的。」 「如此甚好，那老朽便去回旨了。」 「肖统领。」 两人刚要走，李飞白又叫住了肖无忌。 「既然我接下了客卿一职，门口的那些暗中盯着的玄冥卫，是否该撤了？」 闻言，肖无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没有言语，他重重一拱手，竟率先离去。 「诸位， 老朽告辞。」风匕及也随即离去。 见两人离去，方庆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当真要接下客卿一职？」 「有何不可？还能殿前免跪，多风光。」 淡淡一笑，李飞白将诏书扔在茶桌上，继续喝起茶。 「这……这也太……」方庆一时说不出话。 「好了。」方圣手出言打断：「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公子接下客卿一职，是为了方便替方家翻案吗？」 听到这话，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公子，为了方家，委屈你了。」方庆站起来，郑重行了一礼。 摆摆手，李飞白径自说道：「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去方府祭拜。」 离开金府，肖无忌还是不相信李飞白接下客卿一事。 「老师，他必定有所图谋。」 「行了，他既然已经答应，便是我大姜的人了，咱们不该率先怀疑他，把玄冥卫都撤了吧。」 风匕及捋须道。 「可是……」肖无忌终究心里忐忑，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可是了，听我的。」 风匕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无奈，肖无忌只能咬牙照做。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违背了风匕及的意思。 「对了，陛下召你进宫，说今日要微服出巡，让你随驾，赶紧去换身衣服。」 「嗯！」 听到刘基要微服私访，肖无忌不敢怠慢。 废弃已久的方府，坐落在城南。 门口的青石台阶，以及两座石狮，似乎诉说当年这座府邸的辉煌。 可大门两张刺眼的封条，加上蜘蛛丝遍布，却告诉世人，此间主人的悲凉下场。 「走侧门。」 来到府邸门口，李飞白低声说道。ap. 望着方府，方圣手和方庆眼眶通红，往事浮上心头。 按住心绪，两人跟着李飞白来到小巷中。 侧门虽然只是虚掩，但也有封条。 只不过封条不知是因为风雨侵蚀，还是人为破坏，早已断裂。 方庆上前，一把推开侧门，三人走了进去。 废弃几年，方家早已荒草遍地，时不时还能见到几只老鼠上下窜动。 「老叔，这里我少时只来过一次，没想到如此之大。」 方庆只是方修远的旁系，并未在此间居住。 方圣手比他高一辈，反而跟方修远走得近。 「走吧。」 长叹一口气，方圣手带着两人，穿过丛丛杂草，来到后花园。 花园很大，足有一亩。 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花团锦簇，假山鱼池。 代替的只是一片荒芜废石。 「方家所有人，就埋在这里，情况特殊，自然没有立碑。」李飞白开口说道。 「噗通」 方圣手一把跪下，两行老泪随之流出。 「爹，娘，孩儿来看你了。」 方庆也随之跪下，双眼通红。 「你们放心，害你们之人，孩儿定将他挫骨扬灰，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瑾儿，兄长来了，你不要怕，不日我就带你回家。」方庆也开始低声抽泣。 「你们能够葬在这里，也算一个归宿。」 方圣手想继续说，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有人？」 第538 秘密往事 三人迅速对视一眼,随后非常默契地躲进了临近后花园的一间废弃屋舍。 屏息凝神，方庆低声出言：“还有什么人会到此处？” “嘘”方圣手示意他噤声。几个呼吸过后，对方似乎也走到了这后花园。 其中一人缓缓开口：“方大人，有两三个月没来看你了，不会怪朕吧？”朕？ 听到这个字，方圣手叔侄双眼大睁，惊讶得说不出话。 “刘基？”方庆用嘴型说出这两个字，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李飞白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陛下，您国事繁忙，方大人在天之灵,定能体谅。”刘基身旁的那人开口说道。 听到这声音，方庆再次用嘴型说出三个字。 “肖无忌！”点点头，李飞白心想，应是肖无忌护着刘基来此祭奠。 “朝臣当中，没有几人知晓，你和朕，名为君臣，实际上却是师生。一朝剧变，阴阳相隔，不知你们在那边可好？顿了下,刘基似乎长出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还有，婉儿……” “陛下慎言！”听到这里，肖无忌出言提醒。 “慎言？”刘基转过身，满脸怒气：“当时朕是储君，不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就罢了,现在朕已是一国之君，怎么，连心仪之女的名字，提都不能提吗？”见刘基龙颜一怒，肖无忌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后圣诞将至，卫国祝国使臣纷至，这话若不小心被他们听了去，难免又是一场口诛笔伐。”肖无忌拱手解释道。 “口诛笔伐？”刘基冷笑一声：“哼，朕又何惧？”言语中，颇有一股帝王之气。 “陛下自然无惧，可若对大姜名声有所影响……”说到这，肖无忌停止了话头。 他知道刘基一定懂他的意思。片刻过后，刘基长出一口气。随后，他亲手将肖无忌扶起。 “朕知道你一向忠心，处处为我大姜考虑，起来吧。” “陛下。”肖无忌站了起来：“并未微臣故意惹陛下不快，只是觉得，统一大业未毕，咱们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丝毫不能松懈。” “嗯。”刘基闭上眼睛，点头回道：“你说得对！” “陛下，我相信方大人以及……以及他的家人，更希望陛下将精力放在统一大业上。”言下之意，肖无忌希望刘基不要过多地被个人情感所羁绊。 身为天子，就不应该拥有自己的私事。听到他的话，刘基不置可否，没有应答。 反而径自说道：“方大人，你们放心，陷害你们的贼子，我一定将他们五马分尸，告慰你们。” “陛下，焚香烧纸吧。”当下，两人简单地祭拜一下，在肖无忌的一再催促之下，刘基终于离开方家。 废弃的房屋里，方圣手和方庆一脸疑惑。他们同时看向李飞白，心中有太多疑问。 “公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方庆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摸着下巴苦笑，李飞白回道：“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你们事情原委了。”两人屏息，静静听着。 “其实当初将方家之人葬在这里，虽是我谋划，但彼时身为储君的太子刘基，却也在暗中助我。可以说，没有他，便办不成此事。”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本来方庆叔侄对姜国皇室的人，特别是天子，没有一丝好感。 他俩始终认为，方家之所以被诛九族，罪魁祸首冯德龙自不必说，但皇室也负有责任。 若是当初刘雄下令严查，或许不会酿成悲剧。而且他们认为，诛九族实在太过严重，即使方修远通敌，也不该如此。 如今得知是刘雄的儿子刘基，帮助李飞白替方家所有人收尸，心情复杂不言而喻。 “方家有一女，名曰方婉，你们可知晓？”李飞白转而问道。方庆是旁系，且是晚辈，鲜与方府接触，自然不知道。 但方圣手是知道的。 “方婉是族兄方修远的掌上明珠，聪慧丽质，精通书画，我见过几面。” “刘基……其实与方婉两情相悦。” “什么？”方圣手有些意外。 “为何我到方府时，从未听族兄提起过此事？” “彼时身为太子的刘基，已经被刘雄指定了一个太子妃，为了保护方婉一家，此事自然不能公之于众。两人的私下密会，都在方府。方修远见是太子殿下，也无可奈何，只盼有朝一日刘基登基，能给婉儿封个贵妃。”听到这里，方庆忍不住感慨道：“想不到方家还有此往事。” “既然他和婉儿有这样的关系，方家案发时，为何刘基不出面帮忙？”方圣手问道。 “说来也巧，那段时间刘基刚好代天子南巡，听到此事，不顾东宫之位被废的危险，赶回长风。可为时已晚，方家满门，已被抄斩。伤心之余，我找到了刘基，多方协助之下，才救出了你们俩人，之后又将所有尸体回葬于方府。” “这么说，刘基还是我和老叔的救命恩人？”方庆自嘲一笑。顿了下，李飞白点头：“可以这么说。”叔侄两人脸色沉重，心中五味杂陈。 一直认定的仇人，突然变成了恩人。两人实在难以接受。李飞白继续道：“刘基常年秘密来往方府，除了密会方婉之外，方修远时不时还会教授他一些治国之术。虽然刘基有个东宫太傅，但实际上方修远也是他的老师。他从心中，从来没怀疑过方修远会通敌。”屋中沉默，足足一刻钟。 方圣手方才再次出言：“公子，这些事，其实你可以早点告诉我们。” “其实我也是这么打算，毕竟你们有权利知道真相。但当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是一个密谍，身处姜国朝中，此事绝密，当时刘雄正震怒之时，若告知你们，冲动之下，难保不会泄露此事。我、刘基还有你们俩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理解到李飞白的难处，方圣手冷静下来，深深一揖。 “难为公子了。” 第539 风雨前夕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知道方圣手算是理解了自己的苦心，心中松了口气。 「如今时机成熟，方家一案也该水落石出了，又遇此良机，也是该告诉你们真相的时候。」 三人就在废弃的房屋里聊着，神情沉重。 「公子，听刘基方才所言，似乎也心心念念，要为方家***？」方圣手出言问道。 「在他内心深处，早就这样打算，只不过碍于眼前局势，只能暂时压住此事。」李飞白回道。 「那他封你客卿一职？」方庆心中狐疑。 他在怀疑，刘基认出了李飞白。 「你放心。」李飞白淡淡一笑：「封我客卿，应是在招揽我。三日后不是太后寿诞，届时我会进宫，那便是替方家翻案之时。」 「公子，需要我俩做什么，尽管吩咐，纵死无悔。」 摆摆手，李飞白笑道：「不用，你们在老金府上，看好毕良就行。」 姜国太后寿诞，刘基给祝卫两国都发去请帖。 一年当中，三国之间在表面上都互有来往，不是这个皇帝生辰，便是哪个太后过寿，抑或哪国初封东宫。 总而言之，他们总会找个名目，或真或假将其余两国聚在一起，一是为了打探敌国底细，其次也是想在两国面前，炫耀自己一方的实力。 而受邀的其余两国，必然都会到场。 原因很简单，他们担心己方若不赴约，其余两国一怒之下，若立即结盟，己方一国便会有覆灭的危险。 这两日，祝国和卫国的使臣，纷纷到了长风。 一时之间，长风更加热闹。 金府。 李飞白独坐饮茶。 金才元敲门而进。 「公子，卫国来的是南宫半梦的妹妹，南宫灵梦。」 他气喘吁吁说着打探来的情报。 「南宫灵梦？」 李飞白微微皱眉。 此人年仅十八，是南宫社的姐姐，南宫半梦的妹妹。 怎么如此场合，竟派一个年方十八的人来？ 「随行的是谁？」 「宰相黎重和青衣司统领徐元忠。」 「黎重来了？」李飞白略微惊讶。 「正是。」 黎重升任宰相，他已经收到徐芊芊的情报，可他亲自赶赴姜国，这让李飞白颇为意外。 既然他心中猜测黎重便是祝国的密谍「玄武」，那此行姜国，祝国必定有阴谋。 「益阳战事，现在如何？」李飞白突然问道。 「祝国将领费无常显然低估了南宫半梦的能力，久攻不下，现在已经陷入了僵持。」 「难怪，这种场合南宫半梦应该是最合适的，可惜益阳战事让她脱不开身。」李飞白嘀咕。 思索之时，方庆也随后出现。 「公子。」他也喘着大气，只唤了一声李飞白，便径自端起杯子喝水。 「祝国那边如何？」 「他们派了朱安河前来，随行不过寥寥几千精兵。」方庆答道。 「朱安河？」 李飞白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贪杯好色。 他是祝国皇帝朱安邦的弟弟，碌碌无为，整日流连风月，不思进取。 在祝国诸位皇子当中，他是最不受朱由绍待见的。 「派他前来，祝国可够敷衍的。」金才元随口一句。 「不仅是敷衍，估计朱安邦恨不得他死在姜国，才派了几千精兵护送。」李飞白沉吟。 「公子，这是为何？」 「如果朱安河真的死在这里，姜国必定负有责任，届时他们若攻下卫国，便有借口和实力对姜国开战了。」 听完，方庆啐道：「狼子野心，痴心妄想，朱安邦是犯了失心疯吗？他哪来的自信，能够一举吞灭两国？」 摸着下巴苦笑：「还别说，卫国黑龙卫和白袍军皆已消失，祝国还真有可能攻下卫国。加上他们手上还有南宫稷母子，届时控制卫国，一起对姜国发动攻击，一统神州不是没有可能。」 「公子。」方庆听完，着急说道：「祝国皇室，个个没有人性，连自己的父兄都能毫不眨眼地杀掉，这天下让他们得了，岂不要遭殃？」 「那依你之见，这天下共主，谁来当最合适？」李飞白笑着反问。 「当然是公子你。」方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我也这么想。」金才元立即拱手附和。 摇了摇手，李飞白否定道：「如若我取天下，必定要经过一番血战，届时血流成河，非你我之愿。」 闻言，两人神色一黯。 「老鼠，我想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肯说出罢了。」 听到这话，方庆低下头，有些不情愿。 「公子，我知道刘基年少有为，爱民如子，但是……」 「之前或许因为方家之事，你仇视他，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我来问你，咱们「独尊」小队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结束这乱世，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方庆低声咕哝。 「嗯，不忘初衷，很好。我告诉你，这次的太后寿诞，我不仅要替方家翻案，或许……还是一统天下的好时机。」 此言一出，两人大为意外。 「一统天下？」方庆重复一遍：「公子是想，让刘基做这天下共主？」 很明显，李飞白将卫祝两国搞得天翻地覆，目的就是为了替刘基铺路。 「此事，我也犹豫许久。但不得不承认，刘基不错，虽然登上帝位，但却不失本心，时刻将百姓利益放在前头，这点从削减赋税三年便能看出。让他做天下君主，百姓必能安居乐业，彻底脱离战乱。」 两人对视一眼，尽皆沉默。 此时，方圣手和赵千城也走了进来。 「公子，你的话我们听到了。」方圣手率先出言。ap. 「你们是如何想的？」李飞白顺势问道。 「于私，我和老鼠自然不想姜国皇室得了天下，但对天下百姓而言，似乎这才是最好的选择。」方圣手也客观承认了李飞白的话。 「千城你呢？」 「全凭公子做主。」 「我也听公子的。」金才元也开口。 毕竟他是姜国人，久居长风，对姜国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可万一，这只是刘基的表面，实则他暗地里也是残暴之君，该当如何？」方庆再问。 第540 进宫 叔侄俩自从知道了，是刘基救了他们，并且好生安葬方家之人。 两人对刘基的仇视，已经逐渐减少。 「如果刘基只是表面的仁义之君，那我必定让他万劫不复。」李飞白语气坚定。 众人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语。 「好，我们听公子的。」方庆终于说道。 翌日，太后寿诞。 李飞白在赵千城的陪同下，进了皇宫。 令他意外的是，姜国皇宫，并不像之前那般繁花锦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朴实无华。 就连最基本的花草点缀，都被换成了青泥石子。 「这皇宫也太寒酸了吧，相比我大祝，这里简直像个贫民村。」 一人摇头晃脑进入李飞白的视野。 说话的正是祝国来的使者，朱安邦的弟弟朱安河。 他身边跟着祝国的护卫。 此时，领路的太监转过身，笑着脸对朱安河说道：「好叫使者得知，我大姜天子体谅百姓疾苦，下令减免赋税三年，凡是皇室以及文武百官，都削减用度。天子以身作则，将皇宫虚华之物，一律撤走。那些假山花园，光维护一年就得花上数十万两，这足够让一万户寻常人家温饱了。」 一番话，说得朱安河面红耳赤。 「哼。」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李飞白身边。 「白费礼？你怎么也在这？」 来者是卫国的使团，说话的正是黎重。 他身边站着一位风华少女，她便是南宫半梦的妹妹，南宫社的姐姐，南宫灵梦。 「黎大人，别来无恙。」李飞白略一拱手。 「赵千城？」 黎重看到了李飞白身边挺立的赵千城。 后者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在卫国，赵千城算是救了他一命。 故人相见，却是物是人非。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黎重看向两人的目光，竟隐隐有些担忧。 「在下刚被封为客卿，受天子邀请，来此参加太后寿诞。」李飞白回道。 「客卿？」黎重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股轻蔑笑容。 「想不到你也免不了俗，区区一个客卿便招揽了你。」 「客卿有何不好？不用做事，还能拿俸禄，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李飞白笑着反问。 根据他的猜测，黎重便是祝国的密谍「玄武」。 而此时，他又当上卫国宰相，风头一时无两。 黎重冷笑一声，反问道：「看来，你是姜国的人？」 「那你呢，你又是哪国的人？」李飞白嘴角神秘一笑，盯着黎重。 接触到他的目光，黎重浑身一冷，禁不住打个寒颤。 特别是他的话，让黎重如坠冰窟。 「你什么意思？老夫是卫国宰相，你何出此言？」黎重有些气急败坏。 「好一个卫国宰相，失敬失敬。」李飞白笑着拱手。 知道他话中有话，黎重心中大为不安，还待再问，领路太监出言催道： 「黎大人，太后寿诞即将开始，可不要误了时辰。」 「哼。」黎重冷哼一声，带着南宫灵梦拂袖而去。 见到他的反应，李飞白更加断定，黎重便是那神秘的「玄武」！ 「白客卿，陛下在书房有请。」 此时，李飞白身边的太监，低声出言。 「哦？陛下要见我？」 「正是，已等候多时。」 刘基的书房，与寻常人家无异。 这里并没有挂满名家书画，只是简单地摆放着一张桌椅，桌上摆着文房四宝。 只不过桌椅都用黄布包裹，或许这是唯一能显示皇家威严的地方。 「启禀陛下，白客卿已在殿外等候。」 「有请。」刘基放下笔说道。 李飞白走进书房，见刘基旁边站立一花甲老人，他便是久违的风匕及。 「见过陛下！」 殿前免跪，李飞白只是略微拱手行礼。 「不知陛下在此时召见在下，有何要事？」 双眼打量着李飞白，刘基饶有兴致开口：「你便是白费礼？」 望着眼前两位故人，李飞白识得他们，而他们却认不得李飞白。 「正是。」李飞白不卑不亢回道。 「听说你在卫祝两国翻云覆雨，将他们搞得鸡飞狗跳？」 本想刘基会说一些官话，没想到他的用语，几乎与市井无异。 这让李飞白顿生好感。 「耍了一些小聪明罢了，不值一提。」 「你可知道，是谁举荐你担任我朝客卿，还能殿前免跪？」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便是陛下身边这位风大人。」李飞白也不装傻。 「哦？你知道他？」刘基指着身旁的风匕及，有些意外。 要知道，风匕及虽人人皆知，但却没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 而今李飞白一句话便点破，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堂堂风匕及，统领整个姜国的密谍，与「白虎」对弈多年，声名赫赫，谁人不知？」李飞白回道。 「朕说的不是这个，朕的意思是，你如何认得风大人？」刘基心中狐疑。 此时，风匕及也出列，拱手回道：「陛下，白先生手段通天，知道老朽自然不稀奇。」 看了他一眼，刘基知道风匕及是不想让自己再问。 心下会意，刘基继续道：「白先生在卫祝两国之举，倒是大大帮了我姜国的忙。」 「无意之举，在下不敢居功。」. 闻言，刘基欣然一笑。 「太后寿诞即将开始，朕特意抽个时间，就是想见见白先生的风采。」 「陛下仅仅是想见我一面？」 「对，别无他意。」刘基点头微笑。 风匕及解释道：「白客卿，你的事，我都跟陛下说了，陛下非常欣赏你的能力，他怕今日醉酒，又错过了与白客卿相聚，因此特意在寿诞前，抽空见你一面。」 「果真如此，那在下倒是受宠若惊了。」 「白客卿不必客气，一会放开吃喝，美酒佳肴管够。」刘基右手虚抬。 没有理会这句话，李飞白停了几个呼吸，再次出言问道：「不知陛下对卫祝两国的使臣，有何看法？」 「看法？」刘基一脸疑惑：「什么看法？」 「这次可以说是三国之间的会面，万一发生点意外，那必将让姜国陷于战火之中。」 听到此，刘基立刻神经紧绷。 第541 青龙再现？ 「你是说，太后寿诞，有人会捣乱？」刘基坐直身子反问。 「我只是猜测，陛下应当早做防范。」李飞白回道。 沉默片刻，刘基点点头：「朕知道了，来人，将白客卿带到迎宾殿，设一席。」 「多谢陛下！」李飞白拱手称谢。 两人离去后，刘基带着狐疑的口吻，朝风匕及问道： 「风叔，朕观此人平平无奇，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陛下。」风匕及郑重说道：「切不可以貌取人，此人可抵千军万马，若错过他，姜国必将错失一统神州的契机。」 「嘶」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刘基微微皱眉，道：「风叔此言，未免太过了吧？」 「一点也不过。」风匕及逐字逐句回道。 两人对视良久，刘基妥协。 「好，朕相信你的判断。可既然他如此厉害，为何不干脆委以重任，反而给他一个虚职？」刘基问道。 「此人心性异于常人，直接授以要职，对他来说，俗了！他必然不会接受。反而一个客卿，加上殿前免跪的殊荣，他更容易接受。」风匕及解释道。 「还是风叔思虑周全。」刘基微微颔首。 「方才他说，寿诞恐怕有变，陛下应当早做防范。」 「依风叔之见呢？」 「将玄冥卫调进宫中吧，有无忌在，我放心些。」 「好，朕这就下旨。」 「时辰快到了，陛下不应晚到，我出宫一趟，您可直接去迎宾殿。」 「也好！」 回到玄冥卫，风匕及直奔肖无忌值勤处。 「老师。」 见风匕及到来，肖无忌有些意外。 「今日太后寿诞，您不是在宫中吗？」 「事情有变，你立即点几个精明能干的人，随我入宫。另外，所有玄冥卫在宫外待命。」风匕及脸色沉重。 「老师，发生什么事？」肖无忌心中略微惊讶。 玄冥卫掌握的情报，到来的各国使臣，没有一个超过地阶的高手，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还不知道，只是以防万一。」 听到此，肖无忌不再犹豫，立即点了三十人，随风匕及进宫。 路上，风匕及突然朝肖无忌道： 「如我所料不差，「玄武」在此次寿诞上，必有动作。」 「什么？」肖无忌停下脚步，双眼圆瞪。 「玄武也来了？他是谁？」 他卧底卫国数年，找出「白虎」和「玄武」，一直是他的重任。 奈何一直未果。 深吸一口气，风匕及直接回道：「卫国宰相，黎重！」 「是他？」肖无忌难以置信。 旋即，他继续问道：「这是不是「青龙」传回来的情报？」 在卫国两王之乱时，风匕及告诉肖无忌，青龙会暗中帮助于他。 在肖无忌撤回姜国时，他曾几次问过风匕及，青龙的身份。 可风匕及总是三缄其口，声称时机一到，肖无忌自然会知晓。 这神秘的「青龙」，一直是肖无忌心头挥之不去的疑问。 转过身，风匕及看着肖无忌，嘴里回道：「算是！」 「算是？」肖无忌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两个字，意思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我猜到了「玄武」的身份，但「青龙」帮我证实了。」风匕及解释。 「老师，「青龙」可还潜伏在卫国？」肖无忌抛下眼前局 势，继续问道。 难得风匕及肯跟他提起此事，他自然不会放过。 没有回答他的话，风匕及反而问道：「可还记得与「青龙」对接的暗语？」 「记得。」肖无忌想也不想便答道。 「说一遍。」 「朱雀腾云方出众，青龙驾雾飞得高。」肖无忌答。 「很好。」风匕及眯起眼睛，郑重说道：「这个对接暗语，现在依然有效。」 「依然有效？老师，此话何意？」 「意思就是，无论何时何地，对你说出暗语的人，你必须听他命令。」 说完，风匕及不等肖无忌再次相问，便转身离去。 无奈，肖无忌带着满腔疑问，跟了上去。 寿诞即将开始，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追根问底之时。 迎宾殿中。 主座左右两侧，分列一排桌椅，这自然是卫祝两国使臣所坐。 再下首的席位，则是王公子弟以及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 最为瞩目的，便是一张离主座不远，不属于左右两侧的桌子。 众人早已落座，只等刘基与太后驾临。 朱安河对面，恰巧是南宫灵梦。 见她生得闭月羞花，朱安河一双眼睛早已离不开。 而南宫灵梦，也发现了朱安河盯着自己看，不由满脸绯红，坐立不安。 「咳咳」 黎重故意重重咳嗽一声，提醒朱安河。 「殿下，还请自重一些。」 朱安河身旁的侍卫出言提醒。 「自重什么？在这里，难不成卫国的鹰犬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朱安河冷笑。. 「你说什么？」 此时，徐元忠听到了朱安河的话，愤然站出，指着他鼻子说道。 她是南宫半梦的心腹，自然不会让人侮辱南宫灵梦。 「你是哪条狗，敢这样跟本殿下说话？」朱安河斜眼瞧着徐元忠。 「青衣司统领徐元忠，请你说话放尊重些！」徐元忠冷声喝道。 「呦呵？青衣司，本殿下好怕。」朱安河拍着胸脯，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谁都看得出，他在故作姿态。 「你……」徐元忠眯起双眼，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虽说自己没有修为，但带来的人，想要击杀朱安河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你还以为青衣司是南宫定统领？想吓唬本殿下，别痴心妄想了，如今你们的益阳城，已是我大祝的囊中之物，你们见到本殿下，还不悠着点，说不定哪天攻破靖麟之时，本殿下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朱安河说完，放声大笑。 笑声充斥整个大殿。 姜国的文武群臣，自然没人敢上前劝阻。 徐元忠双眼通红，奈何这是姜国，自己若发难，那便是损了姜国脸面，到时两边都得罪，得不偿失。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怒火。 「有益阳郡主在，你们休想攻破益阳。」 「笑话！」朱安河冷笑一声：「本殿下告诉你吧，不出十日，费无常必定拿下益阳。」 第542 太后寿诞 朱安河指着对面的南宫灵梦，Yin笑着说道：「你如果让那小妞今晚陪我，或许，我可以让费无常撤军也不一定!」 「放肆！」 黎重终于站了出来。 「堂堂一国使臣，祝国天子胞弟，竟说出如此无耻之话语，就不怕引人耻笑吗？」 多年为官，黎重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或许被他气势镇住，朱安河竟然不再出言挑衅。 他一摆头，冷哼一声：「老东西！」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呼喊，刘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旁跟着风匕及和李飞白，还有一行随身太监宫女。 「陛下万岁！」 姜国的文武百官，立刻离席，跪在地上三呼。 风匕及和李飞白则站立两旁。 卫祝两国的使臣，自然不会跪拜刘基，他们站起身，拱手施礼。 「见过陛下！」 刘基走到主座，端坐其上，随后出言道：「今日太后寿诞，众爱卿不必多礼。」 接着才朝两国使臣说道：「诸位远道而来，朕心甚慰，请入座。」 刘基又朝两国使臣说了几句客套话，身旁的太监便高声宣道： 「吉时已到，请太后！」 一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一众宫女侍卫的拥簇下，缓缓走进迎宾殿。 虽为太后，但他年纪不过三十有六，正是光彩照人之时。 来到大殿中央，刘基早已从座位上离席，到了太后跟前。 「孩儿恭祝母亲万寿无疆！」 说着，他半跪在地。 紧接着便是文武群臣的祝贺之声。 随后，黎重也代表卫国发声：「卫国上下，恭祝姜国太后寿如松柏，福如东海。」 见状，朱安河也站了起来。 「祝国恭祝太后松鹤长春，日月昌明。」 说话的同时摇头晃脑，显得极其敷衍。 这种场合，刘基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 当下，两国使臣纷纷献上贺礼之后，便各自入座。 最显眼的，便是刘基下首的那个席位。 就在黎重猜测那席位是给哪等重要人物时，李飞白大步走近，面带微笑坐了下来。. 心中一震，黎重忍不住站起来开口问道：「陛下，臣使有一事不明。」 「贵使请说。」 「姜国乃大国，为何礼崩乐坏？」黎重丝毫没有避讳，直接说道。 「大胆！」 此时，百官当中有一人站了出来。 李飞白放眼瞧去，正是兵部尚书冯德龙。 「陛下一向崇尚以礼法治国，为政以德，贵使何来礼崩乐坏一说？」 「哼！」黎重冷笑一声，回道：「既然礼法治国，为何区区一客卿，却居于我等之上？这岂不是说明，卫祝两国的地位，甚至都比不上区区一个客卿？」 说完，黎重手指李飞白。 「对，对对对！」朱安河此时也站了出来，附和道：「陛下，怎么会这样，你要给个解释。」 从容一笑，刘基没有作答，他朝身边的一个俊俏男子看了一眼。 后者会意，立即站了出来。 「在下刘楚，是陛下胞兄，忝为郑王。就让本王来为贵使答疑。」 「说吧。」黎重捋须，闭着眼睛。 「我朝规定，凡是对姜国有大功之人，宴席之时，皆可就坐于陛下之旁。这位白客卿是陛下亲封，享有殿前免跪殊荣，母后寿诞，他坐在此 间也是情理之中，并无他意。」刘楚出言答道。 放眼望去，李飞白见刘楚仪表堂堂，不禁感慨。 曾几何时，刘楚也曾追在他身后，追问学识。 当年李飞白对姜国的诸位皇子，就数刘基和刘楚印象最好。 前者胸怀天下，后者翩翩君子。 「什么？」黎重大惊：「殿前免跪？他？」 他手指李飞白。 「怎么黎大人，我这客卿不配拥有这等殊荣吗？」李飞白反问。 「敢问陛下，据我所知，白费礼并不隶属任何一国，为何声称他为贵国立过大功？」黎重激动之下再度反问。 「嗯？」 听到这话，刘基也略微不悦。 「贵使慎言，白客卿为我国立下何等功劳，岂是你们可以知晓的？」 见刘基有些怒气，黎重冷静下来。 「倒是老夫多嘴了。」 他冷眼瞧了一下李飞白，转头回到自己位置。 宴席开始，虽然刘基节俭，但有外国使节在，关乎姜国颜面，席上自然少不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当然，也有歌姬献舞，伶人作乐。 一时间，好不热闹。 酒足饭饱，刘基站起。 「贵使，朕不胜酒量，先失陪了，由郑王替朕招呼诸位。」 「恭送陛下！」 黎重和朱安河也站起，拱手施礼。 又过片刻，日头落下，太后也起身告辞。 见两位主人都已离去，众人也兴致黯然，文武百官纷纷起身离开。 微醺的朱安河也站起身，摇头晃脑道： 「没意思，一点也不尽兴，走了。」 黎重见状，也起身拱手道：「郑王，既如此，我们也回去休息了。」 「陛下命本王招待你们，容我相送。」刘楚出言。 黎重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一闪而逝。 随后回道：「如此，就有劳王爷了。」 「诸位，请！」刘楚伸手朝门外一比。 「对了。」黎重突然插话：「王爷，可否让兵部尚书冯德龙与我同行？」 「这是为何？」刘楚问道。 「实不相瞒，老朽与冯德龙在四十年前相交，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奈何这些年各为其主，断了联系。如今恰逢此良机，想与冯老再度共谈风月，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哦？你和冯德龙认识？」刘楚狐疑问道。 一旁的李飞白，听到这段对话，立刻警觉起来。 「四十年前的故交了。」黎重故意强调时间，以免刘楚心中多疑。 「王爷，黎老。」 此时，冯德龙也站了出来，朝两人施礼。 「我说你怕什么？」朱安河等得有些不耐烦：「都是四十年前的故交了，这些年也没有联系，况且这个什么兵部尚书四十年也没给你们带来损失，你还怀疑他通敌不成？」 虽被朱安河说中心事，但刘楚却不是不骄不怒，笑而回道：「本王并不是怀疑冯尚书通敌，而是担心冯尚书年老体迈，加上夜色已深，恐身体难以支撑。」 第543 酒局 台阶下的冯德龙，听到刘楚的话，立即拱手说道：“王爷，老朽虽然年迈，但方才并未过量饮酒。得此良机，老朽也想与黎兄再度欢谈。” 既然冯德龙已经开口，刘楚若不答应，岂不失了大国之气度。 “既然如此，那冯老随行吧。” 西庭院，是专门接待各国使者的庭院。 皇宫中，也仅有这处有山有水，有花有草。 加上明月高挂，初夏一片虫鸣鸟叫，西庭院生机盎然，令人神驰。 皇城禁军护着众人来到西庭院，统领骆应下令将院子团团守护起来。 毕竟这......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穿越剑仙,热血,土豆玄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皇城谍影》第543 酒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4 龙虎一身 “呼” 长吸一口气，李飞白无奈，朝赵千城示意。 “砰” 赵千城立即出手，将拦在眼前的侍卫一把推开。 毫无防备的侍卫被他击飞，其余人见状，立即将两人围了起来。 “白客卿，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想进去。” 此时，在庭院里听到动静的肖无忌，立刻赶了出来。 “白费礼，赵千城？” 见到两人，他立刻心生警觉。 如果赵千城此刻全力攻进西庭院，恐怕没人能拦得住。 “你们想干什么？” “肖无忌，快，告诉我里面发生什么事？”李飞白心下......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雪中,一剑武侠剑来,青鸾烽火穿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皇城谍影》第544 龙虎一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5 扭转乾坤（大结局）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未在意朱安河的言语。 “在下对诗词和棋道略有研究，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奉陪。” “诗词棋道？”朱安河轻蔑地看了一眼李飞白：“就你这样子？” “说话注意点！”赵千城眼里寒光一闪，盯向朱安河。 不知为何，朱安河接触到他的目光，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白客卿，听说你在诗词方面，曾赢过大卫文豪钱良业，棋道更是胜了棋圣弟子南宫定，这件事已经传遍神州，本王甚是佩服。”刘楚起身拱手说道。 “......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脑洞,土豆热血斗罗,玄幻全军列阵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皇城谍影》第545 扭转乾坤（大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八章 彻查 应正齐心念数转，心中挣扎。 几次松开拳头，又重新握上。 最后，他终于妥协了。 “终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放了一句狠话，应正齐恼怒离开。 冷笑一声，李飞白也不在意，他心情看似不错，在四个白袍军的注视下，随意在营帐中走动。 “你如果再敢胡乱走动，信不信我将你脚打断？” 此时，赵千城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 这句话自然是说给白袍军听的。 掀开帘子，他走了进来。 见到他，李飞白一摊手，示意自己并没乱动。 “你们都下去吧。” “是！”四个白袍军领命离开营帐。 赵千城立即走到李飞白面前，低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摇摇头，李飞白淡淡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那应正齐贼心不死，老想对你不利，不如让我将他杀了。”赵千城愤愤不平。 “不用，想必以后他再也不敢打我主意了。”李飞白回道。 “为何？”赵千城好奇。 事关李飞白生死，他不得不刨根问底，好让自己安心。 “他父亲不是还在靖麟？我随口威胁，他便不敢妄动了。” 点点头，赵千城道：“公子，你将自己置身敌人军营，这里人人对你充满杀意，是否太危险了？” “不会。”李飞白摇摇头：“正如我刚才在中军大帐所说，我对南宫半梦来说，还有大用，况且没有我的帮助，南宫半梦绝对杀不了南宫定。” “可是你的计策，南宫半梦绝对不会相信。” 拍了拍赵千城的肩膀，李飞白笑着道：“不是还有你这张嘴吗？” 心领神会，赵千城道：“明白了。” 李飞白自然是想借赵千城之口，给南宫半梦献计。 伸了下腰，李飞白似乎有点疲惫。 “今日折腾了一天，有点乏了，这天冲下手也太重了，到现在头还有点疼。” 李飞白揉了揉脑袋，苦笑着道。 “公子，我的床给你睡。”赵千城立即说道。 “绝对不行！”李飞白立刻阻止。 “犯人要有犯人的模样，你睡床，随便给我个草堆，我将就一下就行。” “这……”赵千城皱眉。 “睡个觉而已，我没那么矫情。” 听他这么说，赵千城方才作罢。 幸好南宫半梦让赵千城看守李飞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总算放心。 离他十丈内，赵千城有绝对的信心，任何人都伤害不了李飞白。 赵王府。 一片狼藉。 有大战过后的满目苍夷，也有南宫定发怒造成的废墟。 大殿上，南宫定紧闭眼睛，眉头紧锁，他胸膛起伏，似乎怒气未消。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只有自己和欧阳音知道的机关密室开启方式，如何被赵千城得知？ 府中一定出了内奸。 这人到底是谁？南宫定苦思。 下首，众首领低头垂立，没人敢发一言。 良久，南宫定终于出声问道：“伤亡情况？” 王府总管雷平凡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回王爷话，府中侍卫共死了十五人。” 肖无忌接着出言：“黑龙卫死了十人，加上一队队长成丰，共十一人。” 禀告的同时，他不由暗叹李飞白手段的高超。 这次行动中，不仅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引起南宫定的怀疑，甚至全力在对付南宫半梦，同时南宫半梦还能成功脱身，并且劫走了欧阳音和李飞白两人。 听到这里，南宫定不由再次怒意满腔。 黑龙卫死了十个，也没什么，倒是成丰，这段时间南宫定也算对他苦心栽培，如今所有心血付诸东流，叫他如何不怒？ 忍住滔天怒火，南宫定再次问道：“青衣司侍卫呢？” 孙齐瑞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回道：“回……回王爷话，青衣司死了九人，两人重伤。” “两人重伤？”南宫定狐疑。 以赵千城的手段，不应该犯下如此错误。 “是谁？”他继续问道。 “一个是青衣司刺奸营的侍卫队长，名叫凌天，另一个，则是白司尉的近卫林天冲。” 都是这个发音？ 南宫定心中琢磨。 “他们醒了没有？” “醒倒是醒了，不过王爷，有一些奇怪。”孙齐瑞哆嗦着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啰嗦什么，赶紧说。”南宫定怒道。 不敢再有拖延，孙齐瑞直接禀报道：“我们到达茅房的时候，昏迷不醒的凌天，穿着黑龙卫的盔甲。” “什么？他怎么会穿着黑龙卫盔甲？”南宫定满心疑惑。 “这点，还没问过话，我们也不清楚。” “立刻将凌天传来，本王亲自问话。”南宫定下令。 “是！”孙齐瑞领命。 须臾，凌天被一担架抬着，进了大殿。 他眼神涣散，似乎有些迷离，嘴唇苍白，呼吸短促，显然受的伤极重。 “王……王爷。”凌天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最终失败，只能用虚弱的声音行礼。 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虚礼，南宫定直接问道：“你们跟赵千城去茅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天两眼出神，似在努力回忆，良久，方才说道： “回……回王爷话，我们到了茅房之后，林不放心赵千城一人进去，于是跟着他进了茅房，不到盏茶工夫，我只见到林天冲胸膛插着一支长剑，从茅房里横飞出来，待我反应过来，刚要发声求救，只觉眼前有道身影一晃，便……便失去了意识。” 听完凌天的话，南宫定沉默不语，他在仔细分辨真假。 半晌过后，南宫定总觉得这番话有些粗糙，细节不够，但也暂时找不到话里的破绽。 “那你为何会身着黑龙卫盔甲？” 凌天慌了神，他用仅有的力气握住拳头，慌忙回道：“王爷，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着黑龙卫的盔甲？一定是赵千城想做什么，所以在我昏迷的时候，帮我换上的。” 一旁的肖无忌，闻言撇撇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住了。 这一幕，没有逃过南宫定的眼睛。 “无忌，你有什么想说的？”他直接问道。 “王爷，现在还不好说，还是先听听林法吧。”肖无忌拱手回道。 “传林天冲。”南宫定下令。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完美说辞 令众人意外的是，林天冲自己走上了大殿。 他依然身着青衣司侍卫，身上干净异常，没有任何血迹，外表看去，不知情的人，绝对不知道他受了伤。 殿上的众人，见他如此，尽皆惊诧不已。 而南宫定，似乎在心中有了判断。 一个假装受了重伤的人，嫌疑最大。 凌天受了重伤无疑，而林天冲似乎根本没事。 于是乎，南宫定暂时将怀疑的目光对准林天冲。 “咳咳咳” 捂着嘴巴咳嗽几声，林天冲摊开手掌，那里竟然全是血。 众人哗然。 “天冲，你没事吧？”肖无忌赶紧出言问道。 原来他看似毫发无伤的表面下，竟如此严重。这是众人的想法。 见到这一幕，南宫定再次动摇了。 “伤了肺腑，死不了。” 林天冲先是回了肖无忌的话，再一拱手，朝南宫定行礼：“见过王爷。” 挥了挥手，示意免礼，南宫定也强压心中疑惑与怒意，出言问道： “伤得重吗？” “利剑挨着心房擦了过去，大夫说了，若差一毫，林某已经毙命。” 林天冲看似轻描淡写的回答，众人却可以想象当时的凶险。 听到这番话，肖无忌狐疑地看着他。 他和林天冲都在为李飞白做事，两人却互不知晓。 这也是李飞白的谨慎之处。 林天冲，身份还未查得彻底，李飞白自然不想让他知道所有事，包括自己的身份。 而肖无忌，更不用说，姜国密谍“朱雀”，互相利用罢了，更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似乎想到了什么，林天冲双眼一睁，赶紧说道：“王爷，凌天是赵千城的人，赶紧将他抓起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震惊不已。 南宫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嘴巴微张。 “你说什么？凌天是内奸？” “千真万确。”林天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一行人到达茅房，我放心不下赵千城一个人进去，便跟上他，谁知我一进茅房，他便偷袭于我，情急之下，我身体挪动了几分，利剑穿过我的胸膛。或许因为时间太过紧急，赵千城竟然没检查我的伤势，直接将我抓起，抛出茅房……” “咳咳咳” 讲到这里，林天冲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给他倒杯水。” 肖无忌递了杯水过去。 “多谢王爷。” 喝下热水，林天冲继续道：“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实际上那时候，我是清醒的。赵千城和凌天合力，迅速击杀了其余九人，随后两人低声说了一番话，就见凌天快速离开。而赵千城，则将侍卫的尸体收拾好，躲在茅房里没出来。我其实一直未曾昏迷，只是没有出声，怕被赵千城发现，立刻将我击毙。” “然后呢？”南宫定继续问道。 “大概一刻钟过后，我就见到凌天穿着黑龙卫盔甲，带着昏迷的白司尉和夫人，慌张地走进茅房，将两人交给赵千城。而后赵千城迅速离去，凌天本来想换上自己的衣服，逃脱嫌疑，但我心想，绝不能让他得逞，于是拼着重伤，奋力一击，或许没想到我还活着，他根本没有防备，重击之下，他也倒在了地上。同时，大夫说我当时失血过多，也昏迷过去。” 讲完这一切，南宫定才发现，林天冲的嘴唇毫无血色。 在外人看来，他是受了重伤失血所致，只有林天冲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善说谎，这段内容，是他耗费大量心神方才说出来，所以脸色显得煞白。 听完他的话，南宫定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不见喜怒。 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难为你了，先下去吧。” 最后，南宫定淡淡说道。 “属下告退。”林天冲也不逗留，径直离去。 “你们怎么看？”在他离去后，南宫定出言问众人。 “王爷，很明显，林天冲的话更有说服力。”肖无忌率先出言。 “不错。”此时，孙齐瑞也出言附和。 “凌，只是个事情的轮廓，很明显想故意掩藏真相，而林，处处都是细节，想必不会有假。” “如果林天冲所言是假的话，那捏造这个谎言，实行这个计策的人，简直可以称之为恐怖。” 肖无忌嘴里说着，但其实他心里对真相已经大概猜到一二。 林天冲帮着李飞白，这点他自然想得到，但是林天冲是如何跟赵千城混在一起的，这点他想不通。 莫非，赵千城也是李飞白的人？ 想到此，肖无忌不寒而栗。 点点头，南宫定似乎也肯定了两人的说法。 “你们还记得，夫人在赵千城肩膀上，醒过来时说的那半句话吗？”南宫定继续问道。 “王爷，夫人好像是要说出那个内奸的名字？”肖无忌收回心神，把精力放在应对南宫定上面。 “不错，她当时说的是：王爷，是林……”南宫定努力回忆着。 紧接着，孙齐瑞也说道：“看来，夫人口中的‘林’，指的便是凌天。” “必然是这样。”肖无忌附和。 深吸一口气，南宫定随即下令。 “来人，将凌天带上大殿。”南宫定忍着怒气。 堂堂青衣司，身负查处敌国密谍之责，如今竟然被敌人混入，他这个青衣司总司尉，还不被人看笑话？ 凌天再次被抬上殿。 “王……王爷？”他不明所以，满脸困惑。 走下台阶，南宫定脸色憋得有些通红。 “记住，你只有一次老实交代的机会。”他冷声说道。 闻言，凌天一怔，慌忙道：“王爷，这……这是何意？” 不管凌天如何反应，南宫定径自问道：“本王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机关密室的开启方式？” 听到这话，凌天算是明白了，自己被当成了那个内奸。 “王爷！”他慌忙挣扎：“属下不知道什么机关，什么开启方式，王爷明察。” “咔嚓” 二话不说，南宫定将凌天的左臂卸下。 李飞白和欧阳音被掳走，他正愁无处发泄。 “啊！” 大殿中传来凌天的惨叫声。 第三百五十章 开始对付南宫定 南宫定面不改色，怒视凌天。 “本王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说，你和赵千城平时是如何联系的？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机关的开启方法，你们在府中是否还有同党？” 揪着凌天的衣领，南宫定面庞狰狞可怖。 听到这里，凌天总算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当成赵千城同党了。 “王……王爷，此话从何说起啊？属下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和赵千城是一伙的？” 凌天忍着手上的剧痛，额头冒着豆大的汗。 “还敢狡辩，你的所作所为，天冲兄弟都看在眼里，你们绝对想不到，他那时并没昏迷吧？”肖无忌赶紧抢话。 “什……什么昏迷不昏迷？我做什么了？”凌天一脸困惑。 见他如此，南宫定更是气怒。 先是府上佛骨被盗，至今下落不明，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现在又出了内奸，他有预感，还是查不到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他突然恍然大悟。 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控这一切！ 想到这里，他双眼闪过一丝火焰，随即右手朝凌天脑袋用力一拍。 “嗯哼。” 闷哼一声，可怜凌天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就这样一命呜呼。 见状，孙齐瑞和肖无忌一愣。 他们没想到南宫定会突然下手杀了凌天。 “我说过，你只有一次坦白的机会。” 肖无忌不敢出言，倒是孙齐瑞，常年作为南宫定的心腹，出言问道：“王爷，杀了他，咱们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哼，你以为没杀他，就能问出什么吗？”南宫定冷笑反问。 孙齐瑞语塞。 他知道南宫定一直强压怒气，或许这是他在发泄怒火。 “将凌天尸首吊在城门上，对外宣称，此人勾结敌国，欲对陛下不利，被青衣司揪出枭首示众。” “是。”肖无忌和孙齐瑞应承。 随后，孙齐瑞一挥手，自有青衣司侍卫将凌天尸首抬下去。 颓然坐回椅子，发泄了些许怒气后的南宫定，此时显得有些无奈。 对于“白费礼”和欧阳音被掳，他知道，现在局势已经反转，对己方不利。 “本王千辛万苦，还冒着谋反的罪名，才将白费礼招至麾下，难道要这样弃了不成？”南宫定似在自语，又似乎在询问两人的意见。 “王爷，夫人也在南宫半梦手里。”孙齐瑞不合时宜地说道。 肖无忌心里敞亮，知道南宫定在意的根本不是欧阳音，而是李飞白。 捅了一下孙齐瑞的胳膊，肖无忌出言道：“王爷，咱们能从南宫山手上把白司尉抢过来，相信这次，也能顺利将他救回来。” “实在不行，咱们发兵将白袍军灭了，看她还能蹦跶几时？”孙齐瑞再次出言。 翻了个白眼，南宫定不满地瞪了一眼孙齐瑞。 他说的这个局面，是南宫定最不想看到的。 如果真的兵戎相见，到时不仅救不出李飞白，卫国实力也会大减，祝国和姜国若发兵，必然会被灭国。 “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南宫定淡淡回道。 沉默半晌，殿中气氛压抑。 终于，南宫定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命人密切注视白袍军的动向，有异动随时来报。” “是。” 白袍军营。 “公子，凌天被南宫定杀了。” 帐中，赵千城低声汇报消息。 “哦？”李飞白神色一喜：“看来天冲成功洗脱了嫌疑。” “接下来该怎么办？” 沉吟半晌，李飞白反问道：“你觉得，南宫定最大的倚仗，是什么？” 想也不想，赵千城答道：“当然是公子你了。” 摇摇头，李飞白道：“除了我，还有谁，比如武力方面？” 思索片刻，赵千城道：“一万黑龙卫。” “黑龙卫自不必说，还有一人，是南宫定敢如此嚣张横行的倚仗。” “谁？” “宫中那个一直守护着皇室的神秘高手，吴洪贤。”李飞白答道。 “可公子不是说，他是被迫的？” “无论是衷心帮助南宫定，还是被迫的，事实就是，现在吴洪贤站在南宫定那边。至少不会与他为敌，这也成了南宫定能够肆无忌惮、将南宫社安顿在自己府上的筹码。” “公子难道想从吴洪贤下手？”赵千城问道。 “你若与他对战，胜算几何？” 叹了口气，赵千城极其难得地露出气馁神色。 “不足三成。”他如实答道。 “这么少？”李飞白有些意外。 “南宫稷生辰那天，我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势，便知此人修为已臻化境，若正经对战，我没有胜算。”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叹道：“我本以为，你跟他打至少也是四六开，现在看来，咱们得另想法子了。” “公子，虽然打不过他，但是以命换命，我还是做得到的。”赵千城毅然决然说道。 他的意思是，要跟吴洪贤同归于尽。 抬手立即阻止赵千城，李飞白坚定说道：“记住，这句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 低下头，赵千城心中既惭愧又感动。 “既然咱们猜测吴洪贤是被南宫定胁迫的，那么一个七老八十的太监，还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让他妥协呢？”李飞白自言自语。 “太监无后，所以他们这群人，极其重视亲情。”赵千城答道。 “亲情？”李飞白沉吟点头：“想必如此了。” 而后，他转头问赵千城：“你能进城吗？” 踌躇片刻，赵千城答道：“能！” “咱们现在必须和肖无忌重新建立联系，我需要他的情报。你找个时机进城，找到芊芊，让她做居中人，咱们通过芊芊联系肖无忌。” 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肖无忌知道，赵千城也是李飞白的人。 否则很容易让肖无忌猜到，李飞白便是“白虎！” 况且这样一来，也能成功避开青衣司的耳目。 陶怡居人来人往，赵千城只要简单易容，他们便看不出来。 而肖无忌，自有姜国的人，为他传递和接收情报。 双方主使均不露面，方为万全之策。 “行。” 而后，李飞白迅速在一张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赵千城。 “把它交给芊芊，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威胁欧阳音 南宫半梦为欧阳音单独立了一个营帐，周围派了一小队白袍军看着。 她一介女流，没有任何修为，也不怕她逃了去。 深夜。 帐外，赵千城到来。 “见过赵阁主。”众人行礼。 “她醒了吗？”赵千城淡淡问道。 “回赵阁主话，里面没有动静，应该还没醒。”一人看上去像是众白袍军领头。 一个弱女子，或许是赵千城下手重了一些，竟然昏迷了四五个时辰。 不过他心中暗道：还好。 如果欧阳音醒了过来，南宫半梦从她口中得知，林天冲便是赵千城口中的那个内应，那自己难免被他怀疑。 毕竟林天冲也是参与灭掉齐王的帮凶之一。 此时又帮着赵千城对付赵王，这动机也太可疑了。 “帐外守着，我进去看看。”赵千城说道。 “是！” 那首领拱手领命。 赵千城刚刚将她们郡主救出水火，整个白袍军上下，对其甚是尊敬，哪里敢有二话。 进到帐中，见欧阳音被随意地丢在草堆上，赵千城缓步走了过去，伸出指头掐在欧阳音的人中。 “嗯……” 发出轻微的喊声，欧阳音悠悠醒转。 缓缓撑开眼皮，见到眼前的赵千城，欧阳音立即回忆起发生了何事。 她双脚蹬地，不断后退，双手环抱胸前，表情惊恐。 这一切都被赵千城看在眼里。 “你……你想干什么？”欧阳音脸色有些发白。 露出一脸坏笑，赵千城故意将目光往欧阳音的胸前瞄。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他蹲在地上，两手撑着，匍匐前进。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采花贼。 “你……你不要过来，你敢动我，王爷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哼，王爷？”赵千城冷笑一声：“我既然敢在你府上将你们劫走，还会怕你的王爷？” “你……你再过来，我可喊人了。”欧阳音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喊？你倒是喊，恐怕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赵千城继续猥琐靠近。 “哇” 喊倒是没喊，欧阳音却哭了出来。 见状一愣，赵千城正色道：“不用哭了，这里是白袍军营，没人会理你的。” “郡主的白袍军？” “不错。” “你们……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嘛？”欧阳音下意识脱口问道。 “好了，别问这些没用的。”赵千城不想跟她废话。 “我来找你，只为一件事，如果你做好了，我保你在军中无虞。” “什……什么事？”欧阳音哆嗦着身子问道。 “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林天冲是我的人这件事。”赵千城低声说道。 闻言，欧阳音缓缓放下环抱的双手，眼神也没之前那么恐惧。 “原来，你并不是真心帮助郡主？”她狐媚一笑。 “这不是该关心的，你只要知道，如果你敢说出此事，整个白袍军，包括郡主，没人能阻止我将你杀掉。” 紧接着，赵千城继续威胁道：“或许，杀掉你之前，我还能做点什么。” 说完，他猥琐地望着欧阳音的身体。 但此时敏锐的欧阳音，也没之前那么惧怕，从嘴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说道：“我和郡主毕竟有亲，你不必威胁我。” “有亲？”赵千城冷笑一声：“你真是天真。” 美目微蹙，欧阳音愤愤盯着赵千城，没有说话。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你的夫君，跟郡主已经势同水火，不死不休，她还会顾及到你的身份？”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欧阳音的心上。 她紧绷的身体颓然松垮，神情沮丧。 见此，赵千城继续说道：“明日郡主会来审问你，有什么说什么，当然，不该说的，别说。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眼光充满杀气和贪婪，欧阳音心中一寒，不敢答话。 见她被自己吓住，赵千城知道，欧阳音必然不敢将林天冲供出来，当下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来到帐外，他吩咐白袍军：“她已经醒了，给她弄点吃食，不得让她离开营帐半步。” “是！” 次日一早，南宫半梦将赵千城和应正齐传唤至中军大帐。 “郡主看似心情不错。” 见她一扫往日眉宇间的忧愁，赵千城开口说道。 淡淡一笑，欧阳音笑道：“如今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我总算能安心睡个好觉。” “郡主，此时咱们应该主动出击，彻底将南宫定打垮。”应正齐进言。 点点头，南宫半梦深以为然。 “正齐说得有理，你有什么建议？” 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赵千城，应正齐道：“既然赵阁主一心帮助郡主除掉南宫定，那想必千城阁十万帮众，也能义无反顾了？” 言下之意，应正齐想将千城阁彻底拉下水。 不慌不忙，赵千城出言答道：“郡主，当时归顺朝廷时，本阁主与齐王约定，千城阁必须守在百江无极山，不得擅出，且只在大卫危急存亡之时，方有义务出手，其余时间不参与朝廷派系纠纷，更不会加入到卫国侵袭敌国的战争中去。” “齐王已经被害死，如今局势大变，赵阁主难道就不能变通？”应正齐继续问道。 “齐王虽死，但大卫朝廷还在。”赵千城冷冷答道。 他的意思是，当时谈判的是齐王，但签下协议的却是卫国朝廷，只要朝廷存在一日，那便只能依据协议行事。 南宫半梦自然知道赵千城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将千城阁帮众拉下水。 能得到赵千城这个绝世高手，她已经很满足，当下也并没强求，出言道：“好了正齐，千城所言合情合理，咱们没有权利要求千城阁加入。” 见她如此，赵千城退了一步，道：“郡主，并非赵某不近人情，只是不想失信于我的帮众。若此时让他们参战，帮中必定怨言四起，到时人心分崩离析，适得其反。” “嗯，千城所言甚是。”南宫半梦点头。 “不过。”赵千城继续道：“当时我与齐王有过私下约定，假若他与赵王.兵戎相见、败亡之时，千城阁与我必须出手相助。如今齐王不幸遇害，赵某愿将这个约定，赠予郡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分析形势 听到赵千城的话，欧阳音眉间露出喜色。 他的意思，就是白袍军在危急之时，千城阁愿意伸出援手。 这对南宫半梦来说，已是莫大的帮助。 “千城大义，我代白袍军谢过。”南宫半梦站起身，拱手施了个礼。 微微颔首，赵千城回礼。 见两人如此，应正齐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再出言。 或许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由于赵千城昨天维护李飞白，应正齐在心中已经开始对其仇视。 “方才正齐所言，咱们要借着主动权在手，乘胜追击，将奸王一举铲除。对于此事，你们有何方法？” “我有一计，可让南宫定彻底身败名裂。”应正齐将头微微扬起，故作高深。 “哦？快说。”南宫半梦美目放光。 就连赵千城也微微侧目，好奇这位公子哥，能讲出个什么所以然。 “郡主此行赵王府，是因为陛下在赵王的胁迫下，给郡主颁布了这道圣旨，才会如此凶险。可见奸王这招，属实精妙。而现在白费礼和欧阳音在咱们手上，何不拿他们去换陛下？这样一来，咱们就再也不用受南宫定牵制了。” 听完应正齐的话，南宫半梦陷入沉思。 的确，南宫社只要一朝在南宫定的手上，如果他时不时地下一道对自己不利的圣旨，自己是奉旨还是不奉旨？ 左右都不是。 可是一想到南宫定奸诈多谋，万一换了人之后，他又想出什么名目对付自己，到时可没有任何忌惮。 踌躇不决之时，他转头问赵千城：“你觉得如何？” 一直闭着眼的赵千城，毫不客气出言道：“此计不通。” “为何？”应正齐声音带点怒气，极其不服。 “很明显，陛下对南宫定的重要性，远在白费礼和欧阳音之上，所以他肯定不会答应。”赵千城直指要点。 “他不答应，咱们就虐待欧阳音，看他有什么办法。”应正齐道。 略微皱眉，赵千城回道：“此乃下下策，万一把南宫定惹急了，他不管不顾，倾全力灭掉白袍军，又当如何？” “哼，我量他不敢这么做。”应正齐轻蔑一笑。 “不敢？哼……”赵千城冷哼一声：“我告诉你，南宫定之所以没在白袍军回途的路上动手，是不想黑龙卫和白袍军陷入内斗，从而消耗大卫内部的实力。否则他大可在白袍军立足未稳之时，随便捏一个名义，发兵剿灭，何必大费周章，传一道圣旨让郡主只身到赵王府吊唁？” 听到此处，南宫半梦一拍手：“千城所言甚是。” 她对赵千城不由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千城阁主，不仅有勇，还有谋。 “而今！”赵千城继续道：“奸王失手，让郡主逃了回来，还带着白费礼和欧阳音，想必南宫定已经怒极，之所以迟迟没有对咱们动手，是因为他还尽力保持着那份信念：不想让大卫实力大损。若咱们再做出任何惹怒他的举动，我有理由相信，奸王会不管不顾，发兵讨伐咱们。” “一个吴洪贤，一个南宫定，一个林天冲，三人都是天阶高手，加上肖无忌和孙齐瑞，还有一万黑龙卫、五万北山军，更何况还有徐元忠的情报营刺探军情，你觉得咱们白袍军拿什么跟他们抵抗？” 一番话，说得应正齐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当然，这些都是李飞白教他说的。 而南宫半梦，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若非赵千城在，她差点就采纳了应正齐的意见。 “赵阁主分析得头头是道，那依你之见，该从何下手？”应正齐转而问道。 “南宫定挟持陛下，咱们挟持白费礼和欧阳音，现在局面僵持，只要咱们不在明面上有所动作，南宫定想必也不会先动。所以，此刻咱们只能暗中行事。待万事俱备之时，一举将奸王阵营摧毁。” “如何暗中行事？”南宫半梦随即问道。 “四个字，此消彼长。”赵千城淡淡回道。 “此消彼长？”南宫半梦与应正齐对视一眼，满脸不解。 “不错，南宫定最大的倚仗，除了陛下，便是吴洪贤。如果咱们有机会将吴洪贤策反，那硬实力方面，咱们就能跟他对上。”赵千城解释道。 “哼，说得轻巧，吴洪贤神秘莫测，咱们连他人都见不到，如何策反？”应正齐立即反驳。 倒是南宫半梦，冷静说道：“前些日子，我进皇城探查消息时，在陶怡居收到一封神秘来信，上面说明了吴洪贤在先皇寝殿，临时倒戈，所以南宫定才能成功弑君，当时我心中便知定有蹊跷，却迟迟想不通其中关键。” “神秘来信？”应正齐惊讶出言。 “郡主可知此人是谁？”赵千城也假装不知道。 摇摇头，南宫半梦出言道：“此人犹如一只耗子，身法不错，瞬间消失在我眼前。” 心中一咯噔，赵千城暗道：你直觉还真准，他就是一只老鼠。 虽然这样想，但嘴里依然说道：“我猜测，他也是南宫定的敌人，但是不方便透露身份，所以选择这种方式，给郡主传递先皇驾崩时的具体情况。” “依你之见，这人的话可信？”南宫半梦依然心中困惑。 “以南宫定现在这样的表现，难道他弑君一事，郡主心中还有疑问？”赵千城反问。 心中虽然早已这样想，但南宫青毕竟是南宫定同父同母的胞兄，后者竟然毫不留情将其杀死，还是让南宫半梦觉得不可思议。 “此事暂且不谈，千城先说说，到底要如何策反吴洪贤？”南宫半梦问道。 “根据我所得情报，吴洪贤并非自愿帮助南宫定，而是被胁迫的。” “什么？他是被胁迫的？”应正齐有些意外。 眼中精光闪过，南宫半梦随后问道：“这个情报，可靠吗？” “绝对可靠。”赵千城对李飞白的分析，非常自信。 “一个三朝老太监，能有什么事让他妥协？”应正齐一副轻蔑神色，还是不信。 “吴洪贤这种人，不求名利，唯一能让他妥协的，恐怕只有亲情了。”南宫半梦立即会意。 第三百五十三章 霸王上弓 听到这句话，赵千城暗叹，这南宫半梦果然还是有些头脑，所说与李飞白分析，丝毫没有出入。 “不错，他一定有什么亲人，被南宫定控制在手上。”赵千城附和。 “既然吴洪贤对奸王来说极其重要，想必他的亲人，不会关在青衣司。”南宫半梦附和。 “青衣司人多眼杂，的确不适合扣押如此重要的人物。天牢、地牢、禁军大牢，还有刑部牢狱，大理寺牢狱，这些地方不是南宫定直辖，必然也不会在此。” “那南宫定会把吴洪贤的人，关在哪里呢？”南宫半梦喃喃自语。 “我知道了。”应正齐此时灵光一闪，突然说道。 “哦？你说。”南宫半梦道。 “欧阳音不是擅长机关陷阱吗？想必在赵王府有许多机关密室，吴洪贤的亲人，想必关在那里。”应正齐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嗯，还不是太蠢。赵千城心中暗道。 “有理，走。”南宫半梦立即下令。 两人跟着她走出中军大帐，来到欧阳音营帐。 “见过郡主。”守卫的白袍军行礼。 “可有异常？”南宫半梦问道。 “回郡主话，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那首领低头，目光略微瞥向赵千城。 “只是什么？”南宫半梦立刻警觉起来。 “是这样的。”赵千城主动出言：“昨日夜里，我见欧阳音迟迟未醒，怕我出手太重出什么意外，所以来过一趟，幸好她当时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赵阁主还懂得怜香惜玉？”南宫半梦微笑说道。 “郡主说笑了，怕误了大事罢了。” 没有任何怀疑，南宫半梦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欧阳音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见她到来，立刻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双手不知道往哪放。 昔日，她抱过南宫半梦，而今再次见面，不知以何姿态面对？ “郡主。”她挤出一丝笑容，率先出言。 “皇婶。”南宫半梦淡淡应了一句。 而后，欧阳音目光瞥了赵千城一眼，见他眼里带着威胁，连忙低下头，寒意涌上心头。 “现在这个局面，咱们也不必叙旧情，我来问你，赵王府上有多少间机关密室？”南宫半梦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欧阳音一怔，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会让你生不如死。”赵千城出言补充道。 “我……我没仔细去算。”欧阳音哆嗦着答道。 “哼，这些都是你一手建造的，你这句话谁信？”应正齐冷笑着道。 没有二话，赵千城立即出言道：“郡主，白袍军军纪严明，军中久不见女子，想必，他们已经憋了很久了吧？” 闻言，南宫半梦立即会意，点头道：“军中男子，个个体型健硕，平日里只有苦训，也难得有人让他们发泄。” “郡主，我可是你皇婶，你不能这样对我。” 欧阳音双手环抱胸前，双眼通红，带着哭声。 “皇婶？你的夫君，可有把我当侄女？昨日一行，若没有千城，本郡主早被你们杀死了。”南宫半梦愤怒回道。 欧阳音被怼得哑口无言，眼泪不自觉流出。 “说吧。”南宫半梦似乎有些不忍，转过头不看欧阳音。 “我真不知道有多少密室？”欧阳音梨花带雨，但仍嘴硬。 闭上眼睛，南宫半梦深吸一口气。 “先让帐外的白袍军进来。” “是！” 应正齐随后招呼了四个白袍军守卫进到营帐。 “她。”南宫半梦指着欧阳音：“随你们处置。” 闻言，四人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南宫半梦何意。 “愣着干什么，平时不是嚷着回到皇城，要好好找个娘们睡一宿吗？此时现成的就在眼前，本郡主允许你们在此行事。” 南宫半梦不带丝毫感情说道。 听完这番话，四人总算明白，南宫半梦是要他们霸王上弓。 “不要，不要……”欧阳音眼神惊恐，连连后退，哭着求道。 虽然是南宫半梦的婶子，但欧阳音年纪不大，加上常年保养有方，皮肤吹弹可破，双颊流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 四个精壮汉子，见南宫半梦下令，口水几乎都要流出。 “多谢郡主。” 四人两眼发光，如饿狼一般扑向欧阳音。 “不要，你们别过来，不要……”欧阳音哭着喊道。 “兹啦” 她胸前的衣服被一人撕裂，露出一片雪白。 “皇婶，都说三十如狼，这四人不够的话，外头还有两万人呢！”南宫半梦冷声出言。 被四个白袍军上下其手，欧阳音终于露出绝望的眼神。 “停手，停手，我说，我说……”她终于放弃抵抗。 倘若失去贞洁，回到赵王府，以自己夫君性子，必然不会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这点，欧阳音还是了解的。 “住手。”南宫半梦一挥手，命四人退出帐外。 此时，欧阳音已经衣不蔽体，她双手奋力遮住某些部位，满脸通红。 唉！ 南宫半梦心中叹了口气，随后拿起自身披风，穿在欧阳音身上。 片刻后，欧阳音终于缓了过来，有气无力说道：“王府共有十间机关密室，有在地上，有在地下，也有的是双重密室。” “双重密室？”南宫半梦不解。 “就是密室里，还有一个机关，可再开启另一间密室。”欧阳音此时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赵千城暗自点头，不愧是精通机关陷阱的世家。 一般人若找到一间密室，必定欣喜异常，心神有所放松，绝对想不到，这间密室里，还有另一间密室。 这就是人心。 “吴洪贤的亲人，是不是关在这些机关密室里？”南宫半梦径自问道。 “吴洪贤？谁是吴洪贤？”欧阳音满脸疑惑。 “你还敢狡辩？”应正齐逼问。 “郡主，王爷的事，我很少参与，我是真的不知道谁是吴洪贤。”欧阳音哭求着道。 与赵千城对望一眼，南宫半梦暂时相信欧阳音的说辞。 “那最近南宫定，可有启用王府密室，去关押犯人？”南宫半梦换种方式问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谁是内应？ 王爷他用密室关押秘密犯人，时而有之，况且所有密室的开启方法，他都知道，我并没过问。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是吴洪贤？ 欧阳音眼神还是略带惊惧，赵千城看不出一丝狡黠。 她这样回话，南宫半梦信了七分，加上刚才的严刑，相信她不敢再有所隐瞒。 将所有密室的的位置和开启方式，画出来。赵千城道。 欧阳音刚要答话，却被南宫半梦打断。 别说时间长了你忘记了之类的借口，以你的脑子，不会犯这种错误。 被南宫半梦戳中心事，欧阳音有些心虚。 无奈，她只能在三人的注视下，将所有密室的位置标注出来，并且一一写明了开启方式。 她画得似乎很谨慎，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幸好，只有十处机关密室，赵千城将欧阳音所写牢记在脑海。 画毕，欧阳音长吐一口气，似乎耗费不少心神。 拿起图纸，南宫半梦轻轻吹干，看了一遍，随后将它叠好，谨慎放入怀中。 而后，她又开口问道：这些机关的开启方式，南宫定会更换吗？ 摇摇头，欧阳音回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会。 好。南宫半梦心中一喜：这十处机关，我会命人去核实真假，若有出入，你知道的。 话里满是威胁意味。 欧阳音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呆滞。 军中只有我一个女儿身，皇婶委屈下，就穿我的衣服吧。 冬日严寒，欧阳音若长时间衣不蔽体，不得冻死。 南宫半梦命人取了件大衣，给欧阳音换上。 随后，三人回到中军大帐。 将那张图纸摊开在案桌上，南宫半梦看了半晌，方才出言问道： 这张图，你们怎么看？ 郡主，当心有诈。应正齐直接出言。 摇了摇头，赵千城道：赵某看来，应该不假。 为何？应正齐问道。 她的眼神并没有闪烁，况且郡主诈她要核实真假时，她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惊慌失措，所以赵某猜测，这张图是真的。赵千城答道。 微微一笑，南宫半梦说道：我并没有诈她，事关重大，我会让人核实此图真假。 说完，她再次将图纸收入怀中。 而赵千城，心中则略微诧异。 事发一天，南宫定没有任何动作，这有些诡异。南宫半梦继续说道。 郡主，何不派人进城探查？应正齐出言。 城里现在一定满布青衣司眼线，白袍军不擅于伪装，恐怕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听到两人的对话，赵千城心中大喜。 李飞白让他找个机会进城，给徐芊芊传递信件，他正愁没有借口。 让我去吧。赵千城毫不犹豫开口道。 美目望向他，其实南宫半梦也是这个意思。 一来赵千城长相普通，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二来他修为高绝，若遇意外，也能轻易脱身。 如此，就有劳千城了。待会可去探子营，简单易容一番。 由于白袍军的特性，所以南宫半梦专门设立了一个探子营。 专门负责刺探敌人军情和刺杀对方将领，这跟密谍机构如出一辙。 营中自然也有精通易容的人。 好，我这就去。 手持南宫半梦军令，赵千城来到了探子营。 这里的易容师，当 然比不上方圣手。 简单贴了胡子，改变肤色后，赵千城离开，回到自己的营帐。 见他如此打扮，李飞白略微诧异。 千城，你怎么如此扮相？ 一眼被认出，赵千城叹了口气：看来这里的易容师，远比不上老方。 失声一笑，李飞白心中了然，出言道：看来，你成功说服了南宫半梦进城查探消息？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赵千城心中佩服。 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动身。但有两件事，需要跟公子禀报。 你说。 没有说话，赵千城取过纸笔，迅速将欧阳音所画的密室位置和机关开启方式描了出来。 欧阳音招出了赵王府上，所有机关密室的位置。 拿起图纸，李飞白迅速过了一遍，将它们映入脑海。 千城，做得好。衷心赞了一句，李飞白将图纸焚毁。 还有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哦？ 欧阳音扬言说要查探这些密室真伪，她怎么查探？赵千城说出心中疑问。 嘶 吸了口气，李飞白微微皱眉。 随即心中立即判定：难道赵王阵营，也有南宫半梦的人？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解释。赵千城附和。 那会是谁？李飞白好奇心大起。 帐中沉默半晌。 李飞白苦思良久，并没找到答案。 不管她有没有内应，也不管这个内应是谁，她查她的，咱们查咱们的，你立刻进城，将我给你的书信，交给芊芊。 是，公子。 赵千城刚要转身离去。 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 你再写一封信给天冲，告诉他…… 李飞白低声说出信件的内容。 好。 城西张宅。 肖无忌趁南宫定焦头烂额之时，冒险在白天来了一趟。 朱雀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张翠玉和张东来对肖无忌的到来，有些惊讶。 因为后者曾说，没什么重要事情，别让自己前来，情报联系即可。如今肖无忌亲自前来，两人以为有重大事情。 沉默半晌，肖无忌也不知道冒险来此，有何目的。 或许只是长期被李飞白支配，来到这里寻求一丝安全感罢了。 赵千城，有可能是白费礼的人。肖无忌寻找话题。 什么？两人大惊失色。 大人是说，千城阁主有可能是白费礼的人？张翠玉重复了一遍。 否则很难解释，赵王府一事，赵千城是如何找到欧阳音和他自己。 肖无忌并不傻，李飞白在青衣司跟他提到计划之时，他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就是如何将欧阳音和白费礼送到赵千城手中？ 如今王府一事，赵千城莫名抓到了两人，这让肖无忌不得不心生怀疑。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进城查探 如果是这样，那这白费礼，也太恐怖了，连千城阁主都能收服？张东来也应声附和。 或许，他只是通过咱们不知道的方式，悄悄将自己藏身之处告诉赵千城而已？张翠玉说道。 轻轻敲打着额头，肖无忌毫无头绪。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白费礼的能力，有些超出我的意料。 大人，他救了十一，咱们现在不是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吗？为何听您的口气，似乎颇为忧虑。张东来出言问道。 同一战线？肖无忌冷笑一声：在我看来，只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之所以多次心甘情愿被李飞白驱使，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肖无忌只不过是想利用李飞白除掉南宫定罢了。 张翠玉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发言。 对了，风大人不是派了青龙来相助，为何迟迟不见人影？肖无忌继续问道。 风大人或许知道你会心急，前些日子来信说，青龙已经在暗中助你多时，让你放手施为便是。张翠玉答道。 闻言，肖无忌大吃一惊。 青龙已在暗中助我多时？ 是的大人。张翠玉肯定答道。 你们可知，这青龙到底是谁？ 虽然心中清楚，这两人即使知道青龙的身份，碍于规矩，也不可能告知于他，但肖无忌心中好奇心大起，还是忍不住问道。 两人相视苦笑，随后张翠玉回道：大人说笑了，我俩连您的身份都不知道，怎有资格知道青龙的身份？ 心中暗叹一口气，肖无忌只能作罢。 上书风大人，询问如果赵千城和白费礼一伙，咱们该如何应对，是否继续和他合作？ 最后，肖无忌下令。 是。两人应承。 朱雀腾云方出众，青龙驾雾飞得高。 心里默念与青龙的对接暗语，肖无忌离开张宅。 易容后的赵千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轻易进了皇城。 四处晃荡一圈，发现人们讨论的，都是赵王府发生了何事。 不得不说，南宫定对消息封锁做得还是不错的。 迄今为止，百姓只知道前晚赵王府发生了大战，都以为只是敌国贼人，并不知道是南宫半梦。 而南宫半梦率领白袍军回城，众人也只道是因为边境和平，率军回城复命罢了。 来到陶怡居，他挑了间二楼雅座。 婷笑见来人气质非凡，不敢得罪，亲自上茶。 客官，想喝什么茶，咱们陶怡居汇集天南地北的好茶，应有尽有。 把你们老板娘叫来。赵千城冷声回了一句。 在陶怡居，慕名徐芊芊来的客人太多，一天没有一百人也有五十人嚷嚷着要见徐芊芊。 婷笑自不会轻易答应。 客官，我们老板娘忙着呢，有事吩咐我即可。 我说了，把你们老板娘叫来。赵千城再次冷冷出言。 我们老板娘不在。婷笑见他无礼，言语间也没了之前那般客气。 铿 赵千城不再说话，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放在桌上。 客官，您……您想干什么？婷笑吓了一跳。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我们老板娘，可是青衣司副司尉的人，你可别乱来。婷笑吓得花容失色。 心中虽然好笑，但赵千城仍旧板着一张脸。 见她仍不答应，只好拿起匕首，缓缓靠近婷笑。作势要捅。 不敢再说任何话语，婷笑惊叫着跑出雅间。 须臾，徐芊芊带着一众陶怡居护卫进了雅间。 见赵千城正襟危坐，一时并未认出。 这位兄台，想闹事？徐芊芊直接出言问道。 放下手中匕首，赵千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听到这句话，徐芊芊一怔，大感意外。 你们下去吧。随后，她挥手朝护卫说道。 芊芊姐，他想闹事。婷笑躲在她身后，犹如受惊的小鸟。 拍了拍她的手，徐芊芊微笑回道：无妨，我来处理，你们都下去。 护卫犹豫再三，终于退出了雅间。 客官要什么茶？徐芊芊盈盈一笑。 不要茶，要酒，二十三年的好酒。 我这只卖茶，不卖酒。 茶酒相通，那就来点雪尖。 两人的对话，自然是独尊小队最新暗号。 快速走到赵千城身边，徐芊芊盯着他，试图辨认。 是我。 千城？徐芊芊认出了他的五官轮廓。 嗯。赵千城点头：公子命我进城，给你两封信，阅后即焚。 从怀中掏出两张信纸，赵千城继续道：这是给肖无忌的，另外这封给林天冲，记住，不能让别人知晓。 将两封信收入怀中，徐芊芊道：我让老鼠去做。 方庆一来二去，倒是在传递情报方面有了经验。 还有，南宫半梦让我进城查探消息，你跟我说一说，我好回去复命。赵千城道。 公子和欧阳音被掳，整个赵王府再次加强了守卫，几乎半数以上的黑龙卫，都集中在王府周围，方圆十丈更是无人能靠近。徐芊芊直接答道。 那天冲和肖无忌呢？赵千城担心如此严密的布防，无法将情报传给他们。 公子不在青衣司，肖无忌和孙齐瑞只能暂时分担青衣司的事，毕竟南宫定现在的重心在朝堂和南宫半梦身上。而林天冲，那日赵王府事发后，便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出来，据说…… 话到此，徐芊芊美眉微蹙，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个情报。 怎么了？赵千城追问。 据说林天冲此事过后，深得南宫定的信任，待他伤好，赵王有意让他带着王府侍卫，看守幼帝。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赵千城自然也不敢轻信。 林天冲，南宫定一直没放在眼里，甚至一度想将其杀死灭口，怎会突然间委以重任？ 我是从王府的下人口中探听到的，当然，没经过证实，不好说真假。徐芊芊低声回道。 或许，真有这个可能。赵千城沉吟：南宫定现在人手不足，肖无忌和孙齐瑞要顾着青衣司，成丰被杀，说不准只能用天冲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波涛暗涌 “不管真与假，你如实禀报公子得知便是。”徐芊芊嘱咐道。 “嗯。”赵千城点头：“还有什么发现？” 整理一下思绪，徐芊芊再次开口：“南宫青驾崩的消息，似乎有些瞒不住，靖麟百姓，一些在宫中有关系的，已经开始传开，想必不久，南宫定就得昭告天下。” 一公开就得发丧，一发丧南宫社母子就能走出赵王府，前往皇陵祭拜。 现在白袍军在城外虎视眈眈，扎营的地方，正是皇陵边上，难免不会生出变故。 这是南宫定不想看到的。 点点头，赵千城示意记下这个消息，转而又问：“对了，天冲的身份，查得如何了？” 李飞白一直没让林天冲参与到“独尊”小队，最大的原因，便是没有彻底查清楚他的身份。 虽然他身份文牒都有，可这东西能够伪造，对一个敌国密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事有点怪异。” “哦，怎么说？”赵千城心中一紧。 他是最不希望林天冲有问题的人。 “我们根据他的身份文牒，去他老家查探，发现那个村子早年遭太平道洗劫，早已荒无人烟。”徐芊芊喝了口茶。 “太平道？又是太平道。”赵千城眼神一冷，右拳重重砸在了桌面。 两人口中的太平道，是神州的邪教。 道中信奉超脱自然，解脱人性。说白了就是放纵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于是乎，多年以来，教众不断攀升，实力直逼千城阁。 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只要能让自己快乐，就算杀了自己父母，在他们看来也是正常之事。 无疑，太平道是乱世之下的产物。 当地百姓见到太平道众，唯恐避之不及。 忍住心中怒气，赵千城又与徐芊芊询问一番，方才离开。 回到白袍军，他第一时间回到自己营帐，将收到的情报禀报给李飞白。 “南宫定要用林天冲守卫幼帝？”李飞白第一时间也感到诧异。 “天冲尚在养伤，此事不知道真假。” “倘若是真的，那此事，便有些麻烦了。”李飞白眯起眼睛，闪过一丝寒光。 “公子，此话怎讲？”赵千城心中一惊。 “天冲守卫幼帝，岂不是正中我们下怀？” 摇摇头，李飞白冷静分析：“你想想，以南宫定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让林天冲去担此重任？” “我也这么想，但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赵千城答道。 “天冲之前与南宫定为敌，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而且孙灵荷与齐王私通这件皇室丑闻，他是知道的，南宫定甚至想将天冲灭口，不可能一时间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李飞白皱眉寻思，随后瞳孔骤然一缩。 “除非……” 想到这个可能，他忍不住也惊出一声冷汗。 赵千城默默看着他，不敢出言打断。 “除非，他并没有相信凌天是内奸，而是怀疑天冲！” “公子，这怎么可能，凌天可是当堂被南宫定杀死的。”赵千城不敢相信李飞白的话。 “这就更加可疑了。”李飞白道：“你想想，如果他相信凌天是内奸，应该是严刑拷问，逼问出同党或者联络方式之类的，为何一掌将他拍死？” 听到此处，赵千城反应过来，不自觉点头。 “结合你刚才说的，南宫定要用天冲守卫幼帝，这太不寻常了，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认为天冲是南宫半梦的内应，想将计就计，利用此事麻痹南宫半梦，再找机会将益阳郡主一网打尽。” “如果这个消息不准确呢？”赵千城随即又问。 牵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李飞白答道：“等着看吧，十有八九，这是真的。” 他了解南宫定的为人，这种行事风格，方才符合他的性格。 两人略过此事，继续讨论。 “那他的身份？” “被太平道屠村？”李飞白在帐中来回踱步，苦思沉吟。 “这的确不好查起。” 片刻过后，他只能无奈道：“此事暂且放下，既然他能受你一剑，说明至少是真心为你办事，他的身份，日后再说。” 赵千城点头应承。 “先把今天探到的情报，告知南宫半梦吧，看她有何打算。” 离开自己营帐，赵千城到了中军大帐，将所得情报告知南宫半梦。 当然，除了林天冲身份一事。 “南宫定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这有些出乎南宫半梦的意料。 “郡主，依我看，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宁静的，奸王一定在酝酿什么计划。”应正齐出言。 “或许，他在等我们出手。”赵千城淡淡说道，神情肃然。 “哼，那他就等着吧，本郡主一出手，便要他的命。”南宫半梦放下狠话。 皇宫。 西侧有一片红墙房子，是太监所住。 最右侧有一间房，南宫定最近几乎每次进宫，都会带着大批黑龙卫来此。 这是吴洪贤居住之所。 推开门，南宫定走了进去。 吴洪贤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头，径自喝起茶来。 “前日王府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王爷失手了？”吴洪贤问道。 “郡主掳走了我的夫人，和青衣司副司尉白费礼，本王现在很被动，需要你出手。” 也不多言，南宫定讲明来意。 微微侧目，吴洪贤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当初我只答应你，帮你完成一件事。如今咱家已经对不起先皇，你还要我怎么样？” 吴洪贤眼里有着深深的无奈。 邪魅一笑，南宫定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想想你的妹妹，还有你那外甥。” 提到两人，似乎触碰到了吴洪贤的底线。 他身形一晃，立刻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掐着南宫定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这奸贼，说好杀了先皇之后，便放了他们，如今言而无信，信不信咱家立刻杀了你？” 他的身子在颤抖，手却不敢发力，显然极力克制着愤怒。 “砰” 门外的黑龙卫听到异常，立刻涌了进来，抽出手中刀剑，将吴洪贤团团围住。 冷笑一声，南宫定一挥手，阻止了黑龙卫。 “你想杀我，本王知道拦不住你，但是你妹妹和外甥，都会死无全尸。”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吴洪贤加入 吴洪贤本来苍白无须的脸，被南宫定的话刺激到满脸通红。 他牙关紧咬，手中力气不断加重。 眼见南宫定两眼泛白，几乎快要窒息，他还是伸手阻止着旁边的黑龙卫。 南宫定坚信，吴洪贤不敢杀他。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手上力气一松，吴洪贤将南宫定推到一旁，愤然坐回木椅。 他终究没能下得了决心杀掉南宫定。 “咳咳咳” 不断咳嗽，南宫定张着嘴巴大口呼吸。 还未缓过气，他已经露出胜利的笑容。 “哈哈哈” 南宫定仰天长笑，将散乱的头发拨到后面，看着丧气的吴洪贤。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了他们？”吴洪贤撇着脸不想去看南宫定。 他的妹妹吴春霞，自小与他相依为命，两人在乱世中苟活，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为了养活吴春霞，吴洪贤十岁便进皇宫当了太监，机缘巧合之下，练就一身绝世本领。 两人的日子总算逐渐转好。 纵然别人对太监都指指点点，但吴春霞一家，始终待吴洪贤如兄如父，尊敬异常。 这也让长期在深宫孤寂的吴洪贤，心里倍感温暖。 特别是吴春霞的儿子，少时见到吴洪贤便亲近异常，几声舅舅更让他的心彻底融化。 如今两人不慎被南宫定抓住，无论如何，吴洪贤都不会让他们出事。 正是因为有这些情报，南宫定方才才敢不闪不避，任由吴洪贤掐住自己脖子。 “再帮我完成两件事，本王就放了他们。”南宫定伸出两根手指。 “说。” “第一，帮我救出白费礼和本王夫人，我先放了你外甥，第二，帮我灭掉白袍军，我再放了吴春霞。” 南宫定曾答应李飞白，帮他灭了齐王，先放了徐芊芊和方圣手，再帮他登上九五，再释放白成山父子。 如今同样的方式，再次用在了吴洪贤的身上。 “哼，我如何再信你，你已经食言过一次。”吴洪贤根本不相信他的承诺。 “你没得选。”南宫定脸露狰狞：“如果你不答应，本王先砍掉你外甥一只胳膊。” “你……”吴洪贤牙齿几乎咬碎。 他忍住再次出手的冲动，浑身杀意喷发而出。 可怜一位古稀老者，为了亲情，背叛了卫国皇帝，晚节不保。 如今还只能任人摆布。 见他如此，南宫定缓声说道：“你也不必生气，本王这次决不食言，你完成第一件事后，你的外甥必定平安归来。” 良久，吴洪贤闭上眼睛，长吐一口气。 “两万白袍军，加上南宫半梦和赵千城，我也不是对手。”他终于妥协。 “你这是答应了？”南宫定脸带微笑。 “就像你说的，我没得选。” “好。”南宫定一拍手：“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此事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如何智取？”吴洪贤问。 随后，南宫定说出了计划。 …… 一连半个月，城内城外都毫无动静。 白袍军没有进城，青衣司和赵王府的人，也没有出城。 颇有一副井水不犯河水之势。 欧阳音，因为供出了王府的机关密室图纸，南宫半梦也没再为难她，这段时间倒是放下了恐惧。 除了行动受限，一应要求南宫半梦也尽量满足她。 而李飞白，有赵千城的守护，自然什么都不缺。 营帐中，两人对饮。 “公子，天冲和肖无忌都传来了消息。”赵千城开口说道。 “哦？王府四周被黑龙卫重重包围，之前在茅房砖头那里传递情报已经行不通，天冲是如何将消息传出的？”李飞白有些好奇。 “说来也巧，南宫定为了让他尽快恢复，好去守卫幼帝，竟然让老方上赵王府为天冲治伤，而老鼠易容成千城阁帮众，声称是医馆新来的小厮，跟着上门，与其对上暗号，他才放心将情报给了老鼠。”赵千城简单答道。 “他没怀疑老方和你是一伙的吗？” “想必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多问。况且我之前跟他提过，会调遣一些得力助手进城相助，他应该不会起疑。”赵千城回道。 “嗯，甚好。”李飞白淡淡夸了一句，转而又问道：“暗号？你们也有接头暗号？” 低下头，赵千城难得露出一丝窘相。 “公子，还不是长期受您熏陶，安全起见，而且也便于行事。” “暗号是什么，或许我以后用得着。”李飞白正色说道。 “很简单：天清地明，佛光普照。只要听到这个对接暗号，天冲便知道是我的人。” “好。”李飞白默默将暗号记在心中。 “情报上说了什么？”他方才问到正题。 “肖无忌查了青衣司的情报，吴洪贤果然有一个妹妹久居皇城，现在已经多日不见。” “吴洪贤果然是被胁迫的。”李飞白眯起眼睛。 “他还查了青衣司牢狱，除了司徒无忧一个重犯以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关押在那里。” “吴洪贤的妹妹对南宫定来说太过重要，不会在青衣司牢狱。”李飞白点头附和。 “而天冲那边，这半个月来，他寻隙查探了八间密室，发现位置和开启方式，都与欧阳音所说吻合。”赵千城继续禀报道。 “八间，还有两间呢？”李飞白皱眉。 “剩余两间是双重密室，分布在南宫定房间的东西两侧，天冲没有机会去探查。” 沉吟片刻，李飞白道：“想必这八间密室，也没有找到吴洪贤的妹妹？” “嗯。”赵千城点头。 “这么说，剩下的两间双重密室，极大可能关着吴洪贤的妹妹？” “必然如此，两间双重密室就在南宫定房间周围，侍卫又最多，明显关押着极其重要的人。”赵千城随口一说。 “明显？”李飞白灵光一闪：“你也觉得明显？” “公子，此话何意？”赵千城不解。 摇摇头，李飞白始终理不出头绪，回道：“没什么。” 随后又道：“这半个月来，南宫半梦没有主动出击，而南宫定也没有任何动静，你觉得他们在酝酿什么？” 其实李飞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谨慎起见，他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南宫半梦说过，她会先探查这些密室的真假，我想，她应该是要等到消息核实后再动手。”赵千城答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勾心斗角 “那南宫定呢？假如你是他，当务之急会做什么？”李飞白又问道。 思考片刻，赵千城脱口而出：“救出你和欧阳音？” “不错。”李飞白一拍手，两人想法一致。 “那公子的意思？” 仰起头，李飞白望向皇城方向。 “是时候，该回到南宫定身边了。” 突然想到一事，赵千城继续道： “对了公子，芊芊之前收到的消息居然是真的，天冲被南宫定委以看守幼帝的重任。” “嘶” 倒吸一口凉气，李飞白喃喃说道：“看来，南宫定的确怀疑天冲了。”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摆摆手，李飞白随即回道：“不会，在南宫定目的没有达成之前，天冲不会有危险。” 商议间，帐外侍卫来报。 “赵阁主，郡主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李飞白微微颔首，示意他离去。 “老实点，别耍花招。” 赵千城大声丢下一句话，离开自己营帐。 来到中军大帐，南宫半梦和应正齐已在等候。 “见过郡主。”赵千城行礼。 挥挥手，南宫半梦示意免礼，随后直接开口道：“有消息了。” 赵千城和应正齐静静站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欧阳音供出的那十间密室，有八间是真的，剩余两间在南宫定的房间左右侧，没有机会靠近。” 闻言，赵千城心中诧异。 果然，这南宫半梦在南宫定阵营，有自己的人。 而且必然是能够进入赵王府，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探查密室。 十五天时间，探查八间，这速度跟林天冲不相上下。 要知道，林天冲现在可是守卫幼帝的首领，南宫定不在，他在王府中可行动自由。 纵然如此，这半个月内，他也才探出了八间。 “还有。”南宫半梦继续道：“我收到消息，吴洪贤有个妹妹，住在皇宫周围，如今已经多日不见踪影了。” “郡主果然神机妙算，南宫定一定是抓了吴洪贤的妹妹，胁迫他为其做事。”应正齐奉承。 赵千城却是面无表情，假装不知问道： “这八间密室，可有找到吴洪贤的妹妹？” 摇摇头，南宫半梦回道：“没有，八间密室没有关押任何人。” “那必然是在剩余的两间密室里了。”应正齐几乎没有多想便说道。 “有这个可能，但没有实质证据之前，我们也不要轻易下结论，毕竟奸王诡计多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南宫半梦提醒两人。 “郡主，末将建议，尽快动手。这半个月来，南宫定那边毫无声息，显然在酝酿着下一次行动，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应正齐继续进言。 “不错，只要咱们把吴洪贤的妹妹控制在手，那南宫定就处于败局了。” 沉吟半晌，南宫半梦右拳轻敲桌面，出言道：“千城，赵王府不是还有你的内应吗？可否让他去救人？” 听到这句话，赵千城心中警觉。 他不傻，南宫半梦自己在赵王阵营有人，不起用他去救人，反而让自己的人去，这意图太明显了。 既想利用赵千城救人，又想保存自己的实力。 赵千城不傻，他装出一脸悲戚的样子应道：“郡主，实不相瞒，凌天便是我的人，他已经被南宫定当场杀了。” 将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死无对证，最安全不过。 听到这里，南宫半梦叹息一声：“千城，难为你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千城阁十万帮众，他死得其所。”赵千城煞有其事回道。 见他如此，应正齐不屑一顾，继续道：“要想避免这种牺牲，咱们还是快些动手，时不我待。” “郡主，我觉得应偏将所言有理，咱们必须尽快动手，南宫定之所以没有动静，必然在酝酿着如何救走白费礼和欧阳音，一旦被他先得手，局势立时反转。”赵千城附和。 应正齐一愣，他没想到赵千城居然会附和他？ 一直以来，都是他看不惯赵千城，而赵千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做自己的事，说自己的观点罢了。 忍不住一笑，南宫半梦道：“难得你们俩人观点相同，看来，本郡主是该出手了。” 也怪不得南宫半梦，南宫定阵营的那个内应，可以说是她的杀手锏，多年来立功无数，不到关键时刻，她绝不想让他参与到有危险性的行动中来。 万一暴露，对她来说是重大损失。 “你们两人，回去看好白费礼和欧阳音，等我好消息。”南宫半梦眼露寒光，自信满满。 “是！” 两人同时应承离去。 回到帐中，赵千城立即将所有事报与李飞白。 “有趣，有趣。”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南宫半梦要救吴洪贤的妹妹，南宫定要救我和欧阳音，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公子，南宫半梦手段不小，竟然和天冲同一时间内，查到了同样的情报。”赵千城说出心中疑惑。 “看来，她的内应身份不低。”李飞白低声自语。 “公子觉得会是谁？”赵千城问道。 寻思半晌，李飞白眼里寒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他？” “谁？” “其实不难猜，你仔细想想，为何这个内应之前没有探查到我和欧阳音被关在假山那间密室，但现在却能对王府的八间密室一一进行搜索验证？”李飞白反问。 “这是为何？”赵千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之前他不在赵王府，但现在却能频繁出入，而且能自由出入。”李飞白断言。 经他提点，赵千城立刻想到了三个人。 “之前青衣司有您坐镇，南宫定不必事必躬亲，但现在公子被掳，南宫定每天都召见青衣司的三个统领到赵王府议事，所以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肖无忌、孙齐瑞和徐元忠！” “不错。”李飞白一拍手：“肖无忌是姜国密谍，孙齐瑞则是南宫定的铁杆心腹，结合南宫半梦收到消息又快又准来开，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情报营统领徐元忠。” 第三百五十九章 等着看戏 “难怪，难怪南宫半梦的情报丝毫不弱于咱们，原来是有徐元忠当内应。”赵千城感叹道。 “这徐元忠平日里为人低调，不显山露水，没想到是南宫半梦的人。”李飞白也略微惊讶。 “公子，南宫半梦要出手，必然也是通过他去救出吴洪贤的妹妹。”赵千城立即意识到。 “可徐元忠毫无修为啊，怎么在守卫重重的赵王府，救走两人？”李飞白心中疑惑。 “我见南宫半梦自信的样子，想必他们真的有办法。”赵千城答道。 可是此时，一团阴霾瞬间笼罩住李飞白的心头。 “不对，事情不对。”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他脑海里有千头万绪，却始终理不出个所以然。 “公子？” 赵千城刚要发问，被李飞白挥手阻止。 “让我静静。” 李飞白随即闭上眼睛，脑袋迅速飞转，想抓住方才那个念头。 见状，赵千城默默坐着，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打断李飞白的思绪。 约莫一刻钟，李飞白猛然睁开眼睛，双目精光四射。 他已经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得到结论。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原来南宫定是这个计划。我真是太笨了。”李飞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 一旁的赵千城，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见他自言自语，方才敢发言问道：“公子，你想到什么了？” 伸手让他靠近，李飞白低声说道：“你想想看，欧阳音被益阳郡主抓住，她可是知道全部的王府机关，南宫定怎么可能还把吴洪贤的妹妹关押在这些密室当中，况且他还不懂变换机关开启方式。” 听到他的话，赵千城也恍然大悟。 “对，南宫定不可能这么笨，他绝对想得到欧，阳音会全部将密室供出来。” “不错，所以他要杀了凌天。” “公子，这跟凌天被杀有什么关系？”赵千城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神色郑重，继续道：“恐怕那时，整个营救计划就已经出现在南宫定的脑海。之前我跟你分析的，杀凌天，目的是为了迷惑王府的那个内应，好让他继续行动，南宫定想将计就计，救出我和欧阳音。” “什么？”赵千城有些难以置信：“他那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何救你们？” “或许那时他还没有具体计划，但现在我敢断言，他已经暗中行动了。” 李飞白再次刷新了对南宫定的认知。 这人，有些恐怖！ “可咱们收到的情报，他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赵千城还是满脸困惑。 牵起嘴角一声冷笑，李飞白回道：“没有动作，就是最大的动作。他在等，等南宫半梦让那个内应探清楚密室，等他们的行动。” “等南宫半梦先动手？” “嗯。”李飞白点头：“我想此时南宫定必然已经得知，咱们在打吴洪贤妹妹的主意了。” “如果真如公子所说，这南宫定的思维，也太可怖了。”赵千城感叹。 “不要小瞧你的敌人，宁愿把他们往厉害里想，否则迟早有一天，咱们会吃亏。”李飞白提醒道。 “公子教训，谨记在心。”赵千城拱手回道。 顿了一下，李飞白喝口茶，继而又道：“南宫定的计划，应该是利用郡主要救吴洪贤妹妹一事，救出我和欧阳音。” “这难度也太大了点。”赵千城实在不知道，南宫定如何做到这一点。 微微一笑，李飞白道：“等着看吧，南宫半梦的人，必定能成功救出吴洪贤的妹妹。” 他的脑回路，犹如九曲十八弯，赵千城一时跟不上。 “等等。”李飞白神色一喜，随后反应过来：“如此一来，天冲的嫌疑岂不是成功洗去？” 闻言，赵千城彻底不会了。 “如果他洗去嫌疑，岂不是可以这样？” 朗声一笑，李飞白心情大好。 见赵千城满脸困惑，他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等着看好戏便是。” 随后，他写下一张纸条，递给赵千城：“你悄悄进城一趟，务必在今日之内，交给天冲，让他根据上面计划行事。” 也不去看纸条内容，赵千城应承下来。 翌日一早，赵王府。 徐元忠带着两个情报营随从，他们手上各捧着一叠情报，急匆匆来到王府门前。 这几日，青衣司三个营的首领，在这时间点都会到王府汇报事务，王府侍卫习以为常，根本没有阻拦问话，直接开门放行。 来到大殿，见只有肖无忌一人坐在椅子上等候。 “肖统领，早。” “徐统领。” 两人各自见礼。 见徐元忠带着两名随从，手上还捧着一叠书信，肖无忌闲着无聊便开口问道： “徐统领，这么多情报？” “近日各敌国密谍蠢蠢欲动，情报铺天盖地，这还是我筛选过后的。”徐元忠苦笑。 “徐统领，真是辛苦你了。”肖无忌感叹。 “为了王爷，为了青衣司，不算什么。” “对了，孙统领呢？怎么还没来？”徐元忠四顾问道。 “平日里都是他最早，怎么今天还没出现？”肖无忌也不解。 两人闲聊时，王府总管雷平凡进到大殿。 “两位统领。” “雷总管。”徐元忠和肖无忌站了起来。 “王爷今日宫中有要事，一大早便和孙统领进宫去了，他让二位统领午后再来。”雷平凡道。 “靖安营近日事多，既如此，那我先告辞了。”肖无忌二话不说，离开王府。 徐元忠微微皱眉，站在原地不动。 “徐统领，可有为难之处？”雷平凡察言观色，开口问道。 “雷总管，这些情报是我近十日梳理出来的，非常重要，必须第一时间呈报给王爷得知。”徐元忠回道。 “可是王爷在宫中，要不您进宫见他？”雷平凡试探着问。 “既然王爷有要事，想必我进宫他也没法见我，这样，我把这些情报放在王府，待王爷归来后，麻烦雷总管提醒王爷，第一时间批阅。” 犹豫片刻，雷平凡开口回道：“也行，那徐统领将这情报放在此处，待王爷回府我跟他说。” “不行，情报乃绝密，怎能轻易放在此处？”徐元忠拒绝道。 “那该如何是好？”雷平凡语气稍带不满。 “府中可有守卫森严的地方，将情报放在那里，方能万无一失。”徐元忠开口。 第三百六十章 好戏开场 思索片刻，雷平凡说道：“府中守卫森严的地方，只有灵堂了，陛下在那里守孝，林天冲带着黑龙卫团团围着，情报放在那里必然万无一失。” 还是摇了摇头，徐元忠道：“虽然灵堂守卫森严，但你也知道现在陛下和王爷的关系，你敢保证情报不会泄露吗？” 言下之意，情报若放在灵堂，必然会被南宫社母子偷阅。 “除此之外，府上好像没有什么守卫森严的地方了。”雷平凡皱眉。 “既如此，我只好将情报带回去，午间再来。” 徐元忠叹息着摇摇头，一边转身离开一边说道：“密谍的战场，瞬息万变，希望不要耽误了王爷的事才好。” 本来准备离开的雷平凡，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立刻叫住徐元忠。 “徐统领，请稍等。” 要是真的耽误了南宫定的大事，纵然是王府总管，也是担待不起。 “雷总管，还有事？” 尴尬一笑，雷平凡说道：“我刚才想到了一处地方，最适合置放情报，也能保证王爷回来，第一时间能够看到。” “哦，什么地方？”徐元忠心中暗喜。 “王爷的房间。” “王爷房间有侍卫守着？” “这是自然，而且没有特殊事情，无人敢进，徐统领可将这些情报放置在房间的茶几上，待王爷回府，我自会禀报。”雷平凡换了一副笑脸。 “如此甚好。”徐元忠没有拒绝：“请雷总管带路。” “请跟我来。” 雷平凡领着徐元忠和他的两个随从，路过三重院落，来到最里重。 那里有一间房，占地近半亩，东西两侧均无遮挡。 徐元忠留意门前的侍卫，共有十二人，两侧各六人，均有佩刀。 他们各个眼带寒光，虽然比不上黑龙卫，但显然也是府中侍卫的好手。 “雷总管。”一侍卫见雷平凡带着三人到来，拱手行礼。 “这是青衣司情报营统领徐元忠。”雷平凡介绍道。 一听到是青衣司统领，那侍卫立刻恭敬行礼：“见过徐统领。” 徐元忠微微点头回应。 “王爷不在府上，但徐统领有重要情报，需要王爷第一时间批阅。府上只有王爷房间守卫森严，只能将情报放在此处，你们好生守卫。”雷平凡简单说明来意。 “总管放心，属下万死不敢懈怠。”那侍卫应声。 “嗯，打开房门吧。”雷平凡淡淡说道。 “是！” 侍卫掏出腰间钥匙，将南宫定房门打开。 这也是徐元忠第一次来到南宫定房间，里面陈设豪华自不必说。 指着外间的一张茶桌，雷平凡道：“徐统领，里间咱不能进，情报就放在这张桌子上吧。” “好。”徐元忠点头。 随后头一歪，命两个手下将情报放在茶几上。 转过身，徐元忠与雷平凡对视，而后，他嘴角露出一股邪恶的笑。 见此，雷平凡心中一寒，刚要退后，徐元忠手里洒出一把白色粉末。 一股淡淡的花香瞬间钻入雷平凡鼻孔。 不好！ 雷平凡刚要喊叫，随即头脑一沉，软软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朝身旁两个随从快速使了个眼色，徐元忠随即蹲在地上。 两个随从右手分别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若十二个侍卫全部进来，他们打算从背后下手。 “雷总管，雷总管……”徐元忠开始假意摇晃着雷平凡，露出一副担心神色。 “不好了，雷总管晕倒了，快来人，来人……” 听到徐元忠的喊叫，门口侍卫进来了四人。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训练有素，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会保证房间外面有人。 见状，徐元忠再次朝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抽回放在腰间的手。 “徐统领，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侍卫出言问道。 “我刚进来放好情报，不知怎么回事，雷总管突然晕倒在地，快把他抬下去医治。”徐元忠回道。 “是。” 四人领命。 刚蹲下身子，徐元忠依样画葫芦，趁他们不注意再次从怀中撒出白色粉末。 这次量大，空中飘散着莫名花香。 四人脑袋一晕，一侍卫指着徐元忠：“你……” 便没了下文。 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徐元忠深吸一口气。 事情到这里，还算顺利。 可门外还有八个侍卫，必须解决。 他朝身旁两人再次点头，他们也知道了徐元忠的意思，要一次性将他们放倒。 于是双手再次摸向腰间，躺在地上。 “不好，有毒粉，快……快来人。” 假装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徐元忠眼睛眯成一条缝，随时留意房间里的情况。 听到有毒粉，门外八个侍卫一齐冲了进来。 见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那侍卫领头一时茫然无措。 他先是跑到雷平凡身边摇晃几下：“雷总管，雷总管……” 见他没有反应，他起身欲要去叫徐元忠。 “头儿，什么味道？” 此时，一个侍卫惊讶出言。 方才进门匆忙，那首领竟没注意到空气中飘着一股淡香。 此时经手下提醒，猛然惊觉。 “不好，是曼陀罗，快捂住鼻子。” 话音刚落，一直躺在地上的徐元忠再次出手，他将怀中剩余的全部花粉，扬向其余八人。 那八个侍卫反应过来时，已经吸入了空气中残留的部分毒粉，现在加上徐元忠的剩余花粉。 虽然有所准备，不至于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立即昏倒，但也昏昏沉沉，脚下无力。 “动手。” 徐元忠一声令下，躺在地上的两个随从立即从地上弹了起来。 “唰唰” 寒光闪过，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反应慢了半拍的八人。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十二个侍卫瞬间便被三人解决。 没发出一声异响。 “这五人怎么办？”一随从出言问道。 他指的是雷平凡和率先进来的四个侍卫。 “中了曼陀罗花粉，没有半个时辰醒不过来，不用管了，时间宝贵，跟我来。” 说完，徐元忠走出南宫定房间，随手从鼻孔中抽出一团棉花，扔在地上。 两个随从也是同样的动作。 第三百六十一章 找到人 房间两侧，各有一间双重密室，徐元忠只能碰运气，先到了右侧。 那里有一红木做成的柱子。 徐元忠径自走到它跟前，从下往上丈量十寸，随后朝身边的随从道： “用拳头猛击。” 那随从没有二话，运起劲力朝柱子猛击。 “兹啦” 那柱子竟然露出一个一寸见方的小洞，而洞里则有一个圆形按钮。 这欧阳音真是天才，竟然将机关设在柱子上，任谁也想不到。 徐元忠一边暗自赞叹，一边伸手按在圆形按钮上。 见他向左转了四圈，再向右转了一圈。 “咔哒” 一轻微的声响发出，徐元忠神色一喜，而后用力向上一拔按钮。 “哗啦啦” 地面发出轻微的震动。 原本严丝合缝的青石地板，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走，下去。” 两个随从率先跳进洞里，掏出火折子照明。 徐元忠随后跟上。 地道并不长，三人眨眼便到了密室。 见四下空荡荡无人，一随从脱口而出：“统领，看来不在这间密室。” 徐元忠没有答话，接过随从手里的火折子，靠近墙壁仔细观察。 “统领，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块状若兔子的墙土。”徐元忠答道。 两人不解，只能按照他的说法帮忙寻找。 “统领你看，是不是这个？”另一随从低声喊叫。 立即跑了过去，徐元忠用火折子照亮。 见这块泥土稍微凸起，宛若一只跳跃的兔子。 若不细看，只道是凹凸不平的墙体而已。 “拿着。”徐元忠将火折子递回给随从。 而后他找到“兔子”的眼睛，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钢针，在眼睛上一撮。 “轰隆” 密室一侧，有两扇石门再次滑动。 双重密室便是如此。 密室中还有密室，真乃巧夺天工。 再次感叹欧阳音的本领，徐元忠三人进到第二重密室。 “孩子，今日送饭的人，怎来得如此之早？” 昏暗密室中，传来一老年妇女的声音。 “娘亲，孩儿不知。” 听到两人的对话，徐元忠心中大喜。 看来运气不错，在第一间密室便找到了吴洪贤的妹妹。 随着火折子的亮光照进密室，徐元忠看清了两人。 一中年男子搀着一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向他们靠近。 “嗯？你们是谁？”那中年男子发现了徐元忠三人并不是平常送饭的侍卫。 他将自己母亲吴春霞护在身后。 “老夫人，你可是吴洪贤的妹妹？”徐元忠谨慎起见，还是问了一句。 “你们……你们是谁？”吴春霞眼神微带惧意。 “放心，我们不是南宫定的人。”徐元忠答道。 “那你们想干什么？”中年男子问。 “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时间不多，我现在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答对，就能带你们离开这地方。”徐元忠道。 一听到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密室，母子俩心中大喜。 也不管徐元忠言语真假，吴春霞道：“壮士，你问。” “你早年烫伤，是在左手还是右手？” 不得不说，徐元忠身为青衣司统领，对这些技巧还是颇有经验。 早在救他们母子之前，他便秘密派人前往吴春霞住处，询问其丈夫吴春霞的情况。 好在行动之时核实对方的身份。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怕南宫定让人冒充吴春霞。 毕竟吴洪贤的亲人，之前一直未受关注，谁也没见过。 直到他是宫中的神秘高手一事爆出，所有人的目光方才聚集在他身上。 “烫伤？”吴春霞满脸疑惑。 “我并没有烫伤，倒是早年兵荒马乱，左小腿被人砍伤过，留下一条疤痕。” 这条疤痕据吴春霞丈夫所说，很少人知晓，连她儿子也不知道。 “母亲，我怎么不知道您小腿有刀疤。”那中年男子有些讶异。 “陈年辛酸往事，有什么好说的。”吴春霞淡淡回道。 听到吴春霞的回答，徐元忠心中暗暗点头。 他故意说是烫伤，还说在手臂，其实只是试探。 见对方说出正确答案，徐元忠继续道：“老妇人，请恕晚辈无礼，可否让我看一下刀疤。” 犹豫几个呼吸，吴春霞道：“行。” 随后她卷起裤脚，露出小腿上的刀疤。 拿起火折子靠近，徐元忠仔细观察。 而后他站起身，拱手抱拳道：“请立刻跟我走。” 徐元忠认定了眼前两人，便是吴春霞和她的儿子。 “这位壮士，可否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去哪里？”那中年男子还是没有迈步。 越见对方如此谨慎，徐元忠越没有怀疑。 “长话短说，我是益阳郡主的人，你们被扣押在此，吴公公受迫帮奸王做了许多违心的事，我奉郡主之命，将你们营救至白袍军中。” 一听是南宫半梦的人，母子两神情激动。 “你是郡主的人？” “正是，快走吧，被发现我们都得死。” 一行人不再多说，立即跟徐元忠走到密道出口。 好在此处是南宫定房间，不到饭点没人敢踏足此地，并没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探出头，察觉着地面上的动静，徐元忠确定没被发现之后，立即转身返回。 “快，脱掉外衣。” 母子俩见徐元忠的两个随从脱掉外衣，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中年男子随即帮吴春霞脱了外裳，随后自己也脱了下来。 “穿上它。”徐元忠将随从的衣服递给母子俩。 吴春霞满头白发，行走在王府，甚是惹眼。 对此，徐元忠早就做了准备。 他示意其中一个随从，从怀里掏出一顶乌黑假发，戴在吴春霞头上。 加上她身形与其中一个随从相仿，若怀中抱上情报，低着头行走，如不细看，并不会发现端倪。 那中年男子随即自己也换上随从的衣服。 完成这一切后，两个随从跪在地上，磕头道： “愿首领此去能够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看了一眼两人，徐元忠眼里闪过一丝晶莹。 吴春霞母子用他们的身份出去，这两个随从自然得留在赵王府。 那意味着死亡！ 众人心里不免悲戚。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有惊无险 但时间不允许他们生离死别。 徐元忠只能淡淡回道：“待乾坤大定之日，保你们家人儿女一世富贵。” “多谢统领。”两个随从再次磕头。 而后，徐元忠带着吴春霞母子，毫不犹豫爬出密道。 “等我一下。” 直奔南宫定房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十几个人，徐元忠没有停顿，径直去桌上拿了那两份情报。 走出房间，来到母子俩身前。 “一人拿着一份，低头行走，遇到王府的人，不必惊慌，自有我来应对。” 母子两对看一眼，虽然心中忐忑，但一想到能逃出生天，便镇定下来。 “嗯。”吴春霞重重点头。 徐元忠在前，两母子低头在后，三人即刻离开。 而此时，里重房间，南宫定和孙齐瑞从屏风背后走出，目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鱼，上钩了。”他喃喃自语。 “王爷，没想到徐统领是内奸。”孙齐瑞异常愤怒。 “我本以为是林天冲，没想到却是徐元忠。”南宫定微微叹了口气。 “属下不懂，他为何要帮助南宫半梦？” “这些已经不重要，先去准备吧。”南宫定轻轻挥手。 “是。” 从南宫定寝室到王府门口，出奇地顺利，这一路居然没遇到任何王府侍卫。 连徐元忠也在心中感叹：上天助我。 眼看大门近在咫尺，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大步朝前走去。 身后的母子俩人，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贴到了手上捧着的情报。 “徐统领。” 经过门口时，王府侍卫低头抱拳行了个礼。 “嗯。”徐元忠淡淡回应。 并没遭到阻拦，三人走出门口。 徐元忠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等等。” 此时，王府侍卫突然叫住三人。 心中一紧，徐元忠呼吸几乎停滞。 他心里想着无数种可能。 徐元忠没有修为，如果真的被发现，只能再次使用曼陀罗花粉。 但现在长街上人来人往，必定会被看到。 他们还能顺利等到吴洪贤到来，顺利逃出城去吗？ 徐元忠没有把握。 但现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唯有离开王府，还有希望。 一念及此，他伸手入怀，准备动手。 “什么事？”徐元忠淡淡问道。 “这位兄弟丢了份情报。” 原来是吴春霞过于紧张，手中的一份情报不自觉滑落在地，被王府侍卫看到。 他捡了起来，恭敬递给徐元忠。 此时那侍卫的站位，能够清楚地看见吴春霞的脸，只是目光还未移到她脸上。 “多谢。” 徐元忠微微颔首。 随后灵机一动，假装愤怒地将情报拍在吴春霞脸上，遮挡住她的模样。 “这可是青衣司重要情报，丢了要你的命。” 趁此机会，吴春霞将脸埋得更低，伸手接过情报不敢说话。 “走吧。” 三人终于钻上一辆马车，离开王府。 在徐元忠刚进青衣司的同时，吴洪贤住处来了一个人。 这人是冯嵩飞的一个跟班，自然也是小太监。 太监住所人来人往，南宫定虽然派了些许黑龙卫盯着，但也没限制出入。 毕竟以吴洪贤的修为，派出再多人也是徒劳。 况且吴洪贤的亲人在他手上，南宫定料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站住，你干什么？” 来到吴洪贤房门口，黑龙卫阻拦问道。 那小太监捧着一床被褥，笑呵呵答道：“回大人话，天气转暖，奴家是来给公公更换被褥的。” 这是南宫定的命令，以防万一，吴洪贤一应起居，由别的太监负责，这点黑龙卫自然是清楚的。 黑龙卫将被褥抖开，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朝那小太监道：“进去吧。” “吱歪” 门被打开，小太监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公公，公公……”他轻声呼唤。 “咻” 从黑暗中闪过一道身影，吴洪贤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小太监的身前，并用右手捏住他的脖子。 “心跳有异，明显心理有鬼，你是谁，想干什么？”吴洪贤恶狠狠问道。 “吴……公公，咳咳咳……”那小太监脖子被掐住，一个劲地咳嗽，满脸通红。 见状，吴洪贤稍微松了一下手。 “说。” “我……我是郡主的人。” “郡主？哪个郡主？” “自然是益阳郡主。”那小太监答道。 手依旧没松，吴洪贤继续问道：“找我什么事？” “郡主已经命人将你妹妹和外甥救出，现在在城西一间无名杂货铺，店门口放置一盆牡丹，我是来通知你的。” 生怕吴洪贤会对自己下杀手，那小太监一骨碌全部说了出来。 “什么？”吴洪贤神色一喜：“咱家的妹妹和外甥被救走了？” 他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 “不，不可能，以南宫定的筹谋，郡主怎么可能从他手中救走两人，你们在骗我。”吴洪贤立刻摇头。 “青衣司情报营统领徐元忠，其实一直是益阳郡主的人，他趁奸王入宫，在他的王府密室里找到两人，不信公公可出宫看看。”小太监继续说道。 “此言当真？” 吴洪贤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有亲眼见到两人才会相信，但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公公可闯出皇宫，即使奴家所言有假，也对你造成不了损失。”小太监战战兢兢劝说。 仔细一想，吴洪贤深觉他说的有道理。 即使对方是个陷阱，以他修为，根本不惧。 而如果事后南宫定问起，顶多编个理由，他有求于自己，也不会怎么样。 想到此，吴洪贤问了小太监的来历，威胁他说如果事情有假，回来必将他挫骨扬灰。 小太监一一据实回答。 “行了，你走吧。”吴洪贤一挥手。 “吴公公，时间紧迫，得赶紧，万一让奸王发现，您就无法和亲人团聚了。” 临走时，小太监再次提醒一句。 不得不说，这句话直击吴洪贤心坎。 门被打开，小太监离开。 黑龙卫随手要关上门，被吴洪贤的手阻止。 “公公？”一黑龙卫脸带疑惑。 “咱家这几日着实烦闷，想出去透透气。”吴洪贤用尖细的声音说道。 “公公，没有王爷命令，您不能离开房间。”那黑龙卫低头回道。 “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一道疾风闪过，门口的四个黑龙卫应声倒地。 他们根本不够吴洪贤杀。 他不会什么伪装之术，想出皇宫，唯有用强。 好在太监所住的地方，离皇宫东墙并不远，解决掉四人后，吴洪贤催动身形，全速来到宫墙底下。 第三百六十三章 会合 宫墙高不足四丈，对常人来说，或许高不可及，但对吴洪贤来讲，只不过纵身一跃的事。 这也是南宫定没有派重兵看守吴洪贤的原因，因为徒劳。 翻身过墙，也顾不得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吴洪贤挑了一条小巷钻了进去。 作为在靖麟皇城生活了几十年的他来说，城中的地形自然再熟悉不过。 挑了几条无人的偏僻小巷，七转八绕，不到一刻钟，吴洪贤已经到了小太监口中的西城。 他在小巷里往外看，发现此处有三家杂货铺，其中有一家没有招牌，仅有一面老旧的旗子迎风飞舞，上书“杂货”两字。 再看门口，赫然有一盆牡丹放着，双门却是紧闭。 二话不说，吴洪贤立刻翻墙进去。 杂货铺有个院子，他身形落在此处。 一听到动静，徐元忠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自然认得吴洪贤。 “吴公公，你终于来了。”徐元忠神色大喜。 “人呢？”徐元忠冷冷问道。 “快，带他们出来。”徐元忠朝杂货铺老板说道。 须臾，吴春霞被他的儿子搀扶着，从房间里走出。 三人相见，热泪夺眶而出。 “兄长。”吴春霞早已泣不成声。 “舅舅。”中年汉子也声音哽咽。 “妹子，东儿。”吴洪贤大喜过望，快速走到两人身边。 吴春霞的儿子叫刘东，东儿是吴洪贤对他的昵称。 “真的是你们。”三人紧紧握住手。 见到他们苍白的脸，吴洪贤忍不住又咬牙切齿。 “奸王可虐待你们？” “舅舅，虐待倒是没有，就是整日不见光，难受得紧。”刘东回道。 “兄长。”吴春霞拉着吴洪贤的手，朝他说道：“多亏这位壮士出手相救，否则我们母子恐怕得死在赵王府。” 闻言，吴洪贤收拾情绪，走到徐元忠身边，郑重地行了一礼。 “徐统领，今日之恩，咱家一定相报。” “吴公公客气了，奸王当道，大卫臣不臣，君不君，益阳郡主有心拨乱反正，但奈何实力不济，还望公公相助。” 徐元忠适时地提出了条件。 “可是……咱家背叛了先皇，内心惶恐，日夜辗转反侧，益阳郡主还会相信咱家吗？”吴洪贤脸上疑虑顿生。 “吴公公放心，郡主已经知道你是被迫的，并没见怪。”徐元忠诚恳回道。 别说他是被迫的，就算吴洪贤是自愿投靠南宫定，此时反叛投入白袍军，南宫半梦也会欣然接受。 “当真？” “绝无虚言。” “好，咱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郡主取了奸王性命。” 吴洪贤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公公大义，在下感佩。”徐元忠转而又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立刻出城，城西十里便是白袍军安营扎寨的地方，到了那里，咱们就彻底安全了。” “可城门守将恐怕认得我，奸王绝对不会让我出城，该如何是好？”吴洪贤问道。 “几个城门守将，还难得住您这个绝世高手吗？”徐元忠微微一笑。 “你是说，杀出去？” “不错，时间紧迫，恐怕此时赵王府已经发现了异常，咱们没有多余的工夫伪装计划，只能冲出去了。”徐元忠回道。 斟酌一下，吴洪贤重重点头：“行，到时你们跟在我身边，不要妄动。” 他并不是怕打不过城门守将，而是怕动起手来，伤了吴春霞母子。 “明白，出发吧。” 徐元忠开口。 可吴春霞母子却脚下未动。 见状，徐元忠有些焦急，出言问道：“老夫人，怎么了？” “兄长，徐统领，咱们走了，我那老头子怎么办？”吴春霞眉头紧皱。 吴春霞的丈夫，还有刘东的妻儿，已被青衣司的人密切监视，徐元忠根本无法提前将其救出。 “对啊舅舅，我那妻儿也还在城中，咱们一离开，他们岂不是任人宰割？”刘东也担心出言。 其实对吴洪贤来说，吴春霞和刘东才是他最关心的人。 至于他们的家人，平日里并未有过多的直观接触，吴洪贤还是知道如何取舍的。 “老夫人放心。”徐元忠道：“郡主已经在设法营救他们。” 无奈，他只能撒谎。 再不走，谁都走不了。 “当真？”刘东眼睛一睁，心中大喜。 没有正面回答，徐元忠催促道：“如果咱们再不出发，或许你们的家人被救到白袍军中时，我们却要葬身城中。” “走！” 浑身散发出凌厉的劲气，吴洪贤的声音虽不大，但却让人不敢反驳。 院子里，一辆马车早已备好。 吴洪贤三人钻进马车，徐元忠负责驾车，他现在身份还未暴露，或许城门守将不敢查他的车驾也说不准。 打开庭院侧门，马车大摇大摆，进入大街。 杂货铺离城门仅有百丈，一行人屏住呼吸，随着马车的颤抖，心跳一上一下。 眨眼间，众人来到城门处。 那守将认得徐元忠，上前抱拳行礼。 “徐统领，这是要出城？” “奉王爷之命，出城面见益阳郡主。”徐元忠搬出南宫定，意在不让对方过多询问。 瞥了一眼车驾，那守将留了个心。 “徐统领怎么亲自驾车？” 闻言，徐元忠只能回道：“实不相瞒，陛下给郡主下了一道旨意，我带着冯总管出城宣旨。” “这……”守将一脸困惑。 “上次冯总管出城，不都是黑龙卫护送吗？” “这次事关重大，由本统领亲自护送。”徐元忠回道。 守将心里嘀咕，你一个毫无修为的人，谈何护送？ 嘴上却说道：“王爷有命，凡出入城的车驾，都得严查，请恕末将无礼。” 言下之意，他要查车驾。 “放肆！” 此时从车驾里传出吴洪贤的公鸭嗓音。 都是太监，如果不是亲近之人，很难分辨出声音是谁的。 但却可以清楚地辨别是否是太监那独特的嗓音。 “耽误了王爷的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守将听到的确是太监的嗓音，连忙低头赔罪。 “冯总管恕罪，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第三百六十四章 出城 你奉命行事，咱家也是奉命行事，凭什么咱家要听你的？吴洪贤霸气回话。 这……守将脸色犹豫。 此时，徐元忠也适时说道：此事紧急，耽误了谁都担当不起。 让开，有事咱家替你担着。吴洪贤继续在车里说道。 守将心想，两人都是一声命令就能将自己捏死的人物，万一今日得罪了，以后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既如此，还请冯总管在王爷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 守将不忘为自己谋取福利。 心中冷笑，吴洪贤在车里淡淡回道：嗯，让开。 一挥手，守将命令手下的人让开。 马车继续行进，徐元忠目不斜视，挥着缰绳拍打马背。Z.br> 眼看距离城门口仅有三丈，只需几个呼吸便可出城。 大街上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叫。 快，王爷有命，徐元忠是叛徒，拦住他们。 来者正是孙齐瑞，他身后带着几百个黑龙卫，尘烟滚滚，直奔城门而来。 守将闻言，脸色剧变，立刻下令道：快，关上城门。 公公，动手。 徐元忠一声令下，吴洪贤从车驾中钻出。 身形如一道流星般径直奔向城门。 徐元忠满脸疑惑，不明白为何他不先杀人，反而奔向城门口。 难道他要弃三人而独自远遁？ 不可能。 他立即否定心中的想法，吴春霞和刘东对他来说，甚至比自己生命更重要，吴洪贤不可能弃了两人。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徐元忠目瞪口呆。 吴洪贤快速闪到城门处，聚集浑身劲气，左右手各全力拍出一掌。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震彻天际。 高三丈厚三尺的两扇巨大城门，竟然硬生生被吴洪贤拍碎。 守在城门前的士兵从未见过这一幕，瞬时呆立当场，忘了反应。 吴洪贤随手抓住掉下来的木屑，在这群士兵周围快速闪过。 人影过处，士兵如稻草人被疾风吹过一般，纷纷倒在地上。 随后，脖颈处一道细长且深的伤口血如泉涌。 徐元忠见状，也明白了吴洪贤的意思。 他要毁掉城门，保证他们一行人能够顺利出城。 紧接着，吴洪贤身形未停，来到徐元忠身前，又出手杀了方才那个城门守将，朝徐元忠道： 带他们先走，我来断后。 你呢？徐元忠问。 对他来说，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将吴洪贤带到南宫半梦军中，没有了他，救吴春霞和刘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挡不住我。吴洪贤目视前方汹涌奔来的黑龙卫，目光充满自信。 没有废话，徐元忠一抖缰绳。 驾。 他先行带着吴春霞母子出了城门。 三个毫无修为的人，在此处只会成为吴洪贤的累赘，这点徐元忠非常清楚。 目视马车出城，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吴洪贤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转身，面对气势汹汹的黑龙卫，横立长街正中。 孙齐瑞带着几百号人，按理说，这些人足以攻下一座城池。 可到了吴洪贤面前，竟然不敢寸进。 对方犹如一尊魔神一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吴公公，就算你们救走了吴春霞和刘东，但他们的家人 还在王爷手上，跟我回去吧，否则他们必定生不如死。 孙齐瑞出言威胁。 哼，咱家受够了女干王的胁迫，你们爱怎么样随你们。 吴洪贤怒作女儿态，伸出兰花指，指着孙齐瑞继续道：不过你回去告诉南宫定，如果敢动刘东家人，咱家一定让他夜不能寐。 言罢，他将手中的木屑随手扔向黑龙卫。 一整块木屑在空中突然碎裂开，化成无数根细长的木针，穿过黑龙卫身上的盔甲，扎进了他们的躯体。 若单兵作战，每个黑龙卫修为并不高，最多玄阶。 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如此凌厉的进攻。 还未反应过来，场中便已传出几声惨叫。 啊啊…… 最前排的十几个黑龙卫应声倒地，口中鲜血流出，登时身亡。 你…… 孙齐瑞敢怒不敢言。 他知道以眼前这些人的实力，根本无法跟吴洪贤抗衡。 况且自己只是紧急奉命追捕，并不熟悉黑龙卫的作战方式。 他勒住受惊的战马，不敢上前一步。 如果不动手，咱家就走了。吴洪贤阴狠一笑。 所有人均不敢出言。 随后，吴洪贤冷笑一声，大摇大摆转身离去。 咬着牙，孙齐瑞双拳紧握，无奈挥手撤军。 白袍军大营。 南宫半梦带着赵千城、应正齐和一干将领立在帐外。 她来回踱步，虽然没有出声，但谁都能看出，南宫半梦眼中的焦急神色。 怎么还没到？如果顺利，半个时辰之前就该到达此地了。南宫半梦喃喃自语。 她特意叫上众人，目的就是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手段，好镇住手下。 可现在迟迟不见人影，南宫半梦心中也开始忐忑。 周将军，你率人去城西探查一下，是否有异常？ 终于，她下令。 是！一络腮胡子的将军拱手领命。 刚点齐人马，一驾马车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 郡主，有动静。赵千城率先看到。 挥手阻止了那将军的行动，南宫半梦立即极目远眺。 须臾，马车来到众人眼前。 赵千城见徐元忠身上有血，但两眼仍然有神，知道他并未受伤。 心中感叹：果然，他便是南宫半梦的内应。 郡主。 马车停下，徐元忠立刻跳了下来，跪在地上。 快步走了过去，南宫半梦将其扶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过往沧桑风霜，浸湿了两人的双眼。 一时间，徐元忠竟哽咽无言。 回来就好。南宫半梦拍打着徐元忠的手。 见状，赵千城感叹，她并没第一时间问事情办得如何，而是关心他是否平安回来。 难怪这妮子能当上白袍军统帅，收服人心的确有一套。 抹了一下眼角泪花，徐元忠正色说道：郡主，幸不辱命，吴洪贤的妹妹和外甥，全都在车上。 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南宫半梦只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辛苦你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军压境 吴洪贤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应正齐替南宫半梦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微微一笑，南宫半梦看着徐元忠，双眼尽是询问之色。 我们出城时，遭到黑龙卫的阻截，吴公公打碎城门，让我们先行出城，他自己断后。徐元忠回道。 闻言，南宫半梦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 郡主，吴公公修为绝高，黑龙卫没有上千人，是拦不住他的。赵千城见她忧虑，出言安慰。 听到这里，南宫半梦饶有兴趣问道：吴公公和你，修为孰高孰低？ 她见过赵千城的手段，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如此一问，只想做个对比，好让自己心安。 郡主，在下自愧不如。 哦？千城可是谦虚之语？南宫半梦不太信。 句句发自肺腑，在下不好那些俗礼。赵千城衷心答道。 如此，本郡主便放心了。 连赵千城修为都在吴洪贤之下，南宫半梦相信，仓促之间，没人能拦得住吴洪贤。 正说话之时，远处一点寒星闪过，一个呼吸，吴洪贤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方才那姓赵的将军反应过来，立刻抽出佩刀，守在南宫半梦身前。 不得无礼，他便是吴公公。徐元忠赶紧制止。 退下。南宫半梦赶紧下令。 吴公公，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手下不懂事，还请海涵。 她略一拱手，当成赔罪。 谁知吴洪贤根本没有理南宫半梦，他径自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 白袍军众将看在眼里，均忿忿不平，他们的主将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姓周的那将军刚要出言呵斥，再次被南宫半梦挥手阻止。 舅舅。刘东见吴洪贤到来，心中大定。 没事吧？吴洪贤问道。 多亏有徐统领，我和娘亲都没事。 吴洪贤终于放心，他将母子俩搀扶下车。 听到三人对话，徐元忠赶紧摆手道：这一切，都是郡主的意思，你们要谢就谢郡主。 此时，吴洪贤方才正眼看了一眼南宫半梦。 益阳郡主？ 见过吴公公。南宫半梦微微颔首。 记得你小的时候，还在老奴怀里撒过尿呢，如今一晃眼，竟出落得如此英气。 以吴洪贤的资历，说出这些话，南宫半梦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更显亲近。 郝然一笑，南宫半梦回道：能得公公照顾，是在下三生荣幸。 见她并没以郡主身份自居，吴洪贤暗暗点头，好感顿生。 咱家谢过郡主相救之恩。他终于点头说道。 吴公公无须客气，女干王当道，你我应当同心勠力，还大卫一个朗朗乾坤。 此话一语双关，既表明救吴洪贤一家是南宫半梦应做之事，又婉转地表达了需要吴洪贤的相助。 赵王无道，命人胁迫我亲人，乃至咱家犯下大错，郡主不怪我？吴洪贤问道。 公公也说了，既然是被胁迫的，又何罪之有？形势所迫，换作是我，恐怕也会跟公公做同样的选择。 郡主胸襟，老奴感佩。吴洪贤露出一副感激神色。 既然吴公公家人救出，你我更当尽心尽力，报效先皇恩德。南宫半梦再次出言，等待对方表态。 郡主放心，咱家与女干王势不两立。吴洪贤发自肺腑说道。 如此甚好， 请公公先行到军中休息，再作商议。 嗯。吴洪贤点头。 请。南宫半梦让开一条路。 轰隆隆 众人刚要动身之时，脚下大地突然颤抖起来。 南宫半梦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是大军行进的迹象。 郡主？应正齐神色一紧，刚要说话，被南宫半梦挥手制止。 应该是南宫定气急败坏，率领大军赶到了。 赵千城淡淡出言。 郡主，让老奴去杀了女干王。吴洪贤立刻请命。 吴公公，先别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不愧是白袍军统帅，镇定异常。赵千城心中又对南宫半梦高看几分。 报！ 此时，白袍军的探子疾驰而来，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禀报道： 南宫定带着大量黑龙卫从城西而出。 有多少人？ 不下万人。 再探。南宫半梦一挥手。 是。探子下去。 赵千城假装脸色一变，眯着眼睛出言：万人？郡主，南宫定恐怕是将所有黑龙卫调遣出城了。 他想干什么，与咱们决一死战吗？应正齐附和道。 哼。南宫半梦冷笑一声：吴公公消失在皇城里，家人又被救走，他不急才怪。 郡主，此事因咱家而起，让我去解决。吴洪贤并没退缩。 吴公公莫要冲动，如果黑龙卫倾巢而出，天下无人能敌。咱们耗费无数精力方才救出你们，可不能再去送死。南宫半梦自然不会让吴洪贤单独出战。 报…… 此时有一急促的奏报声响起，另一名探子急匆匆而来。 启禀郡主，城北五万北山军，浩浩荡荡拔营，朝皇陵而来。 什么？北山军也来了？南宫半梦眉头微皱。 看来，南宫定的确是急了。赵千城说了一句。 南宫半梦的脸上，终于浮现担忧之色。 一万黑龙卫，加五万北山军，即使有吴洪贤加入，白袍军也不是对手。 郡主，迎敌吧。应正齐请命。 等等。南宫半梦虽然担忧，但仍不失冷静。 赵千城却拱手说道：他们倾巢而出，咱们仓促应敌，绝非女干王对手。 千城，依你之见呢？南宫半梦心中无策，只能问计赵千城。 依我看，他们是朝着吴公公来的，只要咱们对接走吴公公及其亲人一事矢口否认，南宫定就没有借口对我们开战。 赵阁主所言有理。 此时，吴洪贤方才正式与赵千城见礼。 南宫稷生辰时，他已经注意到了赵千城这个绝世高手。 只是两人一直未曾正式见面过。 郡主长年驻守边境，为我大卫立下汗马功劳，在百姓心中声望甚高，南宫定若没有正当理由就对郡主下手，必将大失民心。吴洪贤继续说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对话 听完两人的意见，南宫半梦心中有了主意。 “正齐，你将吴公公和徐统领带至营中好生安顿，余下所有人立即整军，随我前行三里迎敌。” “领命！” 虽然将领不多，但各个豪情万丈。 他们在边境已经很久没遇到对手，也很久没打过仗了。 之所以选择前行三里，是因为皇陵地处山丘，方圆共六里，前面五里处地势逐渐蜿蜒向下。 在那个地方迎敌，有居高临下之势，更为有利。 这也是为何南宫半梦会选择在皇陵处扎营的原因。 “吴公公，委屈你们不要露面。”南宫半梦朝吴洪贤再次嘱咐。 “明白。” 随后，吴洪贤、吴春霞母子和徐元忠在应正齐的带领下，进了军营。 经过赵千城身边时，他发现吴洪贤神情有些复杂。 瞬间他明白了李飞白昨日那番话的意思。 大地的颤抖，越来越激烈，显然对方大军离皇陵越来越近。 “抓紧时间，咱们必须抢占有利地形。”南宫半梦催促。 白袍军训练有素，不到片刻，便已集齐所有人马，在南宫半梦的率领下，急速前行。 当然，她留了一小队人在军营中看守李飞白和欧阳音。 一刻钟过后，白袍军顺利到达了指定地点。 南宫半梦松了口气，还好这高低交接处，离自己军营只有三里，而南宫定从城里出来，到这里足有八九里。 否则此处地势若被对方占据，那己方将毫无优势可言。 极目远眺，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如海浪一般汹涌澎湃，快速袭来。 而北方，五万北山军也在与黑龙卫会合。 尘烟滚滚，大纛耸立，战鼓雷鸣，战马长嘶，盔甲与兵戈的反光，让人刺目。 大战一触即发。 南宫定率领人马先与北山军会合，随后来到距离白袍军百丈处停下。 两军对峙，谁也没妄动。 半晌过后，南宫定带着孙齐瑞，两人两骑来到两军中央。 此举倒是出乎南宫半梦的意料。 “请郡主上前叙话。”南宫定高声喊道。 声音夹带劲气，两军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南宫定只出两人，率先表明态度，只想跟南宫半梦叙话，不会突下杀手。 既然两军听得清楚，南宫半梦若不前去，便是折损了锐气。 两军对战，士气尤为关键，因此她毫不犹豫，勒马上前。 “郡主，恐防有诈，我跟你前去。”赵千城立即出言。 本想一人前去，就算南宫定和孙齐瑞突下狠手，自己纵然不敌，逃脱应该是没问题。 既然赵千城发话，她心想，对方既然两人，己方也两人应对，也不折损士气。 “嗯。”南宫半梦点头允许。 有了赵千城随身守护，南宫半梦更加放心前往。 来到两军中央，四人相对。 南宫定身着黑色银龙战甲，而南宫半梦则英姿飒爽地穿着一身银色盔甲。 黑白分明。 终是晚辈，南宫半梦率先点头行礼：“皇叔。” “还知道我是你皇叔？”南宫定没有好气，脸上怒意渐浓。 “皇叔此言何意，是你率军来犯，侄女又不曾做出什么越轨举动？”南宫半梦笑着回道。 “哼。”南宫定冷笑一声，道：“本王是真没想到，徐元忠竟然是你的人？” “皇叔说什么，本郡主听不懂。”南宫半梦继续装傻。 神情更加气怒，南宫定一挥手道：“好了，这里只有你我四人，明人不说暗话，将他们交出来，我立刻撤军。” “他们？他们是谁？”南宫半梦继续冷笑。 “白费礼、本王夫人，还有吴洪贤的亲人。”南宫定咬着牙，显然极力克制着愤怒。 “白费礼和皇婶，可以说是本郡主的战利品，皇叔凭什么一句话，就想让我放人？” “好，就算如此，那吴洪贤的亲人呢？你使用奸计将他们带走，这算什么。” “皇叔这话真是可笑，所谓兵不厌诈，莫说本郡主不知道什么吴洪贤，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我已经水火不容，使用什么手段难道还要讲究江湖道义？或者是提前跟你商量？”南宫半梦笑着反问。 “这么说，你是不放人了？”南宫定眯起眼睛，杀机四起。 “再说一遍，本郡主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吴洪贤，更别说他的家人。”南宫半梦一口咬定。 “你信不信，本王今日就算拼上大卫根基，也要灭了你？”南宫定有些丧失理智，有些暴跳如雷。 见状，南宫半梦一怔。 这根本不是南宫定平日里深沉的性格。 在她印象中，无论遇到多大的事，南宫定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为何今天如此情绪化？ 是了，应该是他察觉到自己的优势逐渐消失，方才把持不住了。 想到此，南宫半梦心中更加镇定。 “皇叔可以试试？” “别以为你有赵千城和吴洪贤，本王就会怕了你。一万黑龙卫加五万北山军，你们敌得过吗？” “你的黑龙卫纵然冠绝神州，但我白袍军始终不服，皇叔若要战，那便战。” 心中的战意陡然被激起，南宫半梦手指南宫定，豪气大发。 余光瞧了一眼南宫半梦，赵千城心中微惊。 区区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魄力？ “你真的不怕死？”南宫定嘴唇微微颤抖。 “你我均在沙场征战多年，哪一回不是在生死之间徘徊，难道皇叔还不明白这点吗？” 紧握的双拳一松，南宫定被怒意填满的身躯突然松垮下来。 “唉！” 他突然叹了口气，道：“郡主，你我本是同根，何必在此互相残杀呢？” “为何会如此，想必皇叔心中比我更加清楚。”南宫半梦冷笑。 “没有我，大卫终将被他国所灭，只有本王，才能带领大卫走上一统神州之路。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大卫着想，只不过在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人眼里，看不到本王的宏图壮志罢了。”南宫定高举双手，声音激昂。 “你口口声声为了大卫，却杀兄屠侄，犯下天怒人怨之事，试问大卫在你手中，如何能一统神州？”南宫半梦心中也来气。 第三百六十七章 计成 “他们都是无能之辈，早晚会成为大卫强盛的绊脚石，不除掉他们，大卫没有未来。”南宫定继续诉说着他的抱负。 “绊脚石？”南宫半梦冷笑：“恐怕你早就想这么做了，什么带领大卫强盛，什么一统神州，这些只不过是你满足一己之私的借口罢了。皇爷爷当时传位父皇，恐怕你心中早就不服，早就想反了吧？” 一语中的。 被南宫半梦戳破心事，南宫定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可以看出，此时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但终究，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郡主，若你我联手，试问神州谁能与敌？”忍住杀意，南宫定继续劝说。 “抱歉皇叔，本郡主绝不与乱臣贼子联手。”南宫半梦直接拒绝。 在白袍军出发的同时，应正齐带着吴洪贤一行人进了军营。 军营已经空空如也，仅剩两个营帐周围分别守着十个白袍军。 不消说，这两个营帐自然是关押着李飞白和欧阳音。 “怎么这里还有白袍军，不是都出去迎敌了吗？”吴洪贤看似随意一问。 应正齐不疑有他，顺口答道：“吴公公想必不知，奸王在他府上想要杀掉郡主，多亏郡主神勇，抓了青衣司副司尉白费礼和其夫人欧阳音，以此反制，才能顺利逃出生天。这两个营帐就是关押他们所用，自然得派人看守。” “哦，原来如此。”吴洪贤点头，心中大定。 而一旁的徐元忠，似乎嗅到了一丝异常气息，他转过头，欲要和吴洪贤说话，却发现他驻足在其中一个营帐旁。 “吴公公？”他心生疑惑。 见状，应正齐也开口道：“公公，中军大帐还没到呢，咱们去那等郡主归来。” 闭上眼睛，吴洪贤深吸一口气，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他有气无力说道：“不必了。” 闻言，徐元忠顿生警觉。 他发现一件事，如果此时吴洪贤出手救走白费礼和欧阳音，谁都拦不住。 身为青衣司情报营统领，徐元忠有着敏锐的嗅觉。 他心念数转，回头看营救吴春霞以及刘东的行动，显得太过顺利了一些。 想到此，他不禁寒毛倒竖，脊背发凉。 “吴公公，你……什么意思？”徐元忠心里大为不安。 应正齐还在困惑之际，只见吴春霞和刘东.突然出手，反手切在徐元忠的脖颈。 徐元忠立即软倒在地，失去知觉。 刘东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欲要杀了徐元忠。 “住手。”吴洪贤出言喝止：“不得杀人。” “公公，王爷有令，能杀多少就杀多少，特别是这个内奸。”刘东指着躺在地上的徐元忠道。 面色一寒，吴洪贤道：“你听不懂咱家的话吗？不得杀人，如果你们敢杀一个，我便将你们挫骨扬灰。” 吴春霞和刘东对视一眼，他们根本不是吴洪贤的对手，绑在一起也不够对方杀。 无奈，只能拱手应道：“是，公公。” “你们……你们……” 应正齐反应过来，指着吴洪贤一行人，说不出话。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南宫定的计策。 吴春霞和刘东，自然是假冒的。 他们只不过是南宫定从青衣司的奇人异士里，挑出的两个和吴春霞刘东身形年纪相仿的人罢了。 而南宫定之所以大军压境，就是为了逼南宫半梦倾巢而出，好让吴洪贤下手救人。 包括此时正在两军中央唠叨，都是南宫定在拖延时间罢了。 “去告诉郡主，就是老奴对不住他。” 吴洪贤低着头，极其无奈地朝应正齐说道。 后者一愣，应正齐没想到吴洪贤就这么放过自己。 他后退几步，发现对方果真没有逼近的意思，方才转身，撒腿离开军营。 离他们最近的，是欧阳音的营帐。 吴洪贤飞身过去，迅速出手打晕了守卫的白袍军。 随后他掀开帘子，见欧阳音躲在角落。 她听得声响，不知发生何事，只能躲住。 “夫人，我们奉王爷之命，前来救你。”“刘东”简单解释。 闻言，欧阳音大喜：“真的？” 来不及多解释，吴洪贤道：“你们俩人，将夫人带到白司尉营帐会合，我去救他。” 李飞白所在营帐，离欧阳音的有一段距离，守卫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何事。 “咻” 人影闪过，十个守卫眨眼之间便已昏迷在地。 听到声响，在帐中喝着茶的李飞白，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终于来了！ “白司尉。”掀开帘子，吴洪贤径直喊道。 “吴公公？”他假装无比震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司尉，容老奴路上跟你解释，先跟我走。”吴洪贤去拉李飞白的胳膊，两人离开营帐。 毕竟是南宫定看重的人，吴洪贤不敢对李飞白有丝毫不敬。 “城西和城北都是大军，咱们往城南走。” 一声令下，五人快速离开军营。 战场中央，南宫定还在和南宫半梦东拉西扯，试图拖延时间。 南宫半梦微微皱眉，她不明白平日里一向雷厉风行的南宫定，为何两军交战之时，竟拉着自己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渐渐地，她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随着时间流逝，这种不安愈发强烈。 “皇叔，要战便战，如还要在此间东拉西扯，本郡主恕不奉陪。” 言罢，她勒转马头，朝自己军中奔去，赵千城紧随其后。 军营方向，应正齐骑着一匹战马，快速奔来。 “郡主，大事不好，快快回营！” 眼尖的南宫定，见到应正齐的样子，知道大事已定。 他朗声一笑，心情大好。 “侄女，想跟皇叔斗，你还嫩了一些。哈哈哈！” 随后，他和孙齐瑞也回到黑龙卫军中。 南宫半梦脸色大变，加速回到白袍军中。 见到应正齐，立即问道：“发生何事？” “郡主，吴……吴洪贤一家打晕了徐统领，他们是假意投靠，现在估计已经救走了白费礼和欧阳音。” “什么？”南宫半梦怒目圆瞪，银牙紧咬，指甲瞬间插进了手掌。 回头再看南宫定，见他在黑龙卫军中挥手。 第三百六十八章 黄雀在后（请阳假只有一章 郡主，本王多日不见夫人，这就回去与她叙话，也恕不奉陪了。 南宫定得意大笑，大手一挥，黑龙卫和北山军相继撤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南宫半梦双目几欲喷火。 聪慧如她，早就想到了事情的经过。 南宫定之所以大军压境，目的就是让自己倾巢而出，方便吴洪贤行事。 一旁的赵千城，见状出言：郡主，何不趁他们撤退之际，发起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能让双方消耗力量，对李飞白来说，最好不过。 因此赵千城抓住机会进言。 纵然暴怒，但南宫半梦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黑龙卫训练有素，即使追击，他们也能够迅速组织起反击，届时便给了南宫定灭掉自己的最好借口。 轻轻摇了摇头，南宫半梦否定了赵千城的提议。 随即，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以吴洪贤的身手，军营里只有二十个白袍军，断不可能让应正齐跑了出来。 你怎么跑出来的？南宫半梦强压心中火气问道。 应正齐只能如实回道：是……是吴洪贤故意将我放走，还让我给郡主带一句话。 哼，什么话。南宫半梦冷笑一声，以为是他要给自己放狠话。 他说，他对不起郡主了。 嗯？南宫半梦一怔。 随后心中有了计较。 郡主，城西和城北都是大军，他们想要回到城中，最快的方式一定是走城南，咱们赶紧追吧。应正齐满脸焦急。 再次摇了摇头，南宫半梦道：既然吴洪贤敢放你出来，你觉得还有可能追上吗？ 应正齐语塞，脸憋得通红。 传令，撤军。 南宫半梦最后看了一眼黑龙卫离去的背影，心中极其不甘。 出动所有黑龙卫，加五万北山军，只是为了营造声势，救出白费礼和欧阳音？ 皇叔，看来他们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侄女受教了！ 心中一边想着，南宫半梦浑浑噩噩回到了军中。 徐元忠已经被救醒，来到中军大帐，他双膝立即跪在地上。 郡主，属下大意失察，受女干王利用，请郡主治罪。 匍匐在地，徐元忠满脸丧气，不敢抬头。 轻轻叹了口气，南宫半梦终是接受现实。 女干王狡诈，怪不得你。起来吧。 毕竟徐元忠还有大用，此时南宫半梦不可能真的降罪于他。 属下死罪，万不敢起身。徐元忠的声音有些哽咽。 看得出来，此时如果南宫半梦打他骂他，或许他还好受一些。 徐统领，南宫定不惜牺牲王府侍卫和十几个黑龙卫，还出动所有大军，只是为了救走白费礼和欧阳音，如此狡诈行为，换作是谁，都会上当，你不必过于自责。应正齐说道。 一旁的赵千城，冷冷看着这一幕，没有发话。 正齐言之有理，你若觉得有罪，该在日后戴罪立功才是，起身。南宫半梦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郡主宽宏，属下感佩。 拜了三拜，徐元忠站起身子。 他朝应正齐道：多谢应将军开导，只是这徐统领的称呼，日后恐怕叫不得了。 叛出青衣司，徐元忠自然不再是情报营统领。.z.br> 探子营刚好缺一个副手，元忠，你便去那吧。南宫半梦开口。 使不得，郡主，使不得。徐元忠连连摆手。 属下乃戴罪之身，甘愿当帐前小卒，绝对不能身居要职，否则众军难服。 其实南宫半梦也只是出言试探，在她心中，还不确定徐元忠到底是不是南宫定一伙的。 如果徐元忠贸然答应，恐怕立刻会被南宫半梦杀死。 见他宁愿不要高位，也在替自己着想，南宫半梦心中松了口气。 也罢，你先随军，待立功后，再酌情晋升。 多谢郡主。徐元忠衷心谢道。 南宫半梦转而问道：那些看守白费礼和欧阳音的侍卫如何了？ 回郡主话，他们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应正齐禀报道。 看来，吴洪贤并不想下杀手。赵千城此时也出言道。 郡主，我救走的吴春霞和刘东，必定是假冒的。真正的两人，还在女干王手上，他利用此事，威胁吴洪贤配合他的计划，劫走白费礼和欧阳音。但是吴洪贤心里始终看不惯女干王的行为，甚至他应该是心向郡主的，所以才会放了应将军，且没有杀害任何一人。徐元忠说出自己的判断。 若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对不起郡主这句话。赵千城淡淡附和。 听到两人的话，南宫半梦心中总算有一丝宽慰。 如今局势再次反转，我方再次处于不利地位，诸位，有何看法？南宫半梦问道。 于是乎，应正齐又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带走李飞白和欧阳音后，吴洪贤一行人迅速从城南而进。 吴公公，慢些，我走不动了。 欧阳音在吴春霞的搀扶下，不断大口喘气，脸色发白。 一介女流，毫无修为，经不起如此高强度的奔波。 公公，进城也算安全了，咱们休息一下。李飞白也喘着大气。 白司尉，别忘了白袍军中还有一个赵千城，他若全力追来，咱们还未到达王府，便会被追上。吴洪贤皱着眉头回道。 有你在，就算他追来，也打不过你。李飞白回道。 细想之下，吴洪贤觉得有道理。 别救出两人，却在奔袭中暴毙，那就前功尽弃了。 休息是绝对不行，咱们走慢一些便是。 一行人放缓了速度，徒步而行。 眼看离城门越来越远，吴洪贤终于放心。 而此时，青衣司派来接他们的人，也到了。 吴公公，在下奉王爷之命，前来护送你们回王府。 来的是周千闻，他本是青衣司招揽的奇人异士，在刘仁芳一案中，因为过人的嗅觉，立下功劳，被南宫定擢升为靖安营卫队长。 周兄弟，你总算来了。李飞白假装一喜。 白司尉。周千闻下马行礼。 正此时，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南城门处正在厮杀。 一青年男子，将一对母子护在身后，他出手果断，转眼之间，城门兵士已经倒下七八人。 他们的打扮，看上去像一家人。 可眼尖的李飞白，一眼便发现，那青年男子正是林天冲。 被他护在身后的，正是南宫社和纪无锦。 看来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李飞白心中不禁赞叹林天冲的应变能力。 “发生何事？”吴洪贤看着城门处的举动。 “吴公公，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家人，守将不让走，他们硬闯出城。”周千闻答道。 “看那汉子修为，不低啊。”吴洪贤看了一眼林天冲的身手。 众人都没有上前插手的意思。 由于林天冲一直背对着李飞白一行人，所以并没被周千闻认出。 南门的守城将领，远远见到周千闻一行人身着青衣司服，失声喊道： “将军救命，他们是……” 话音刚落，他的人头已经被林天冲一拳打爆。 血肉齐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啊！” 南宫社母子闭上眼睛，不敢看上一眼。 “好狠的手段。”吴洪贤忍不住出声说道。 他眼睛眯起，瞥向那母子，方才吴洪贤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林天冲身上。 此时细看之下，猛然发现他们竟是南宫社母子。 心念数转，随即心中明白个大概。 吴洪贤本来无奈丧气的表情，瞬间浮现喜色。 陛下，您可一定要逃出去！他在心中暗暗祈祷。 眼看着城门军士，不到眨眼工夫要被杀光，周千闻拱手说道：“吴公公，您看要不要出手？王爷不在，这贼人敢在这里闹事，传出去有损王爷威名。” 他并没见过南宫社母子，因此并没认出两人，犹自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哼。”吴洪贤冷哼一声：“咱家只答应王爷，将白司尉和夫人送至王府，其余的事，咱家管不了。” 闻言，周千闻大为皱眉。 他虽然没认出林天冲，但见他修为，自己带的这些人马，还不够他塞牙缝。 没有吴洪贤相助，周千闻根本不敢出手。 “吴公公，如果不出手，王爷怪罪下来，小人可承担不起。” 周千闻非常着急，只能出言威胁。 明面上说的是他承担不起，实际上他是指吴洪贤。 “你在威胁我？”吴洪贤眼神一冷。 随即，周千闻浑身寒毛竖起，寒意涌遍每一寸肌肤。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一句话。 “万一这是敌人的奸计，目的是调虎离山，我一出手，他们再次劫走白司尉和夫人，你就承担得起？”吴洪贤扯着尖细的嗓子质问道。 这个理由让周千闻哑口无言。 一旁微笑看戏的李飞白，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他相信吴洪贤早就认出了南宫社母子，只是故意不出手。 之后南宫定盘问，他也可以用方才说的理由搪塞过去，南宫定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护送他们回王府，其余的一概不管。 心中一笑，李飞白已经可以想象南宫定到时的脸色。 “铿” 杀掉最后一个城门士兵，林天冲带着南宫社母子，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唉！ 心中叹了口气，周千闻无奈只能放弃。 “走吧。”吴洪贤伸出兰花指，朝众人说道。 赵王府前。 由于全部黑龙卫已经被南宫定调走，王府周围也不再有人守卫。 一行人来到大门前，见王府的门前聚集着许多百姓，指指点点。 周千闻大感不安，立刻疏散百姓。 “青衣司办事，谁敢逗留，立刻拘拿。” 听到这句话，百姓如遇鬼怪，立刻作鸟兽散。 李飞白一行人方才看清了王府门前的情况。 那里横七竖八，倒着一地的守门侍卫。 “啊！” 欧阳音忍不住捂着嘴尖叫出声。 “这……这怎么回事？” 她似乎忘了危险，快步走进。 “快，跟上，保护夫人。”周千闻立刻说道。 “好了，咱家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吴洪贤冷冷向周千闻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返回皇宫。 欧阳音走进王府，发现雷平凡正带着幸存的侍卫到处乱转。 “快，看看那人，还活着没有，那里，那里还倒着三个呢。”他不断指挥着。 “雷总管。”欧阳音一声呼唤。 循声望来，雷平凡见到欧阳音，先是一怔，浑身僵住，接着两眼充满泪花。 “夫人，我没眼花吧。”他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睛。 “你没看错，是我，我回来了。”欧阳音轻声说道。 “夫人！！”雷平凡“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他来到欧阳音面前，跪了下去。 也真难为他，先是被徐元忠迷晕，现在又被林天冲洗劫了王府，差点丧命。 此时见到欧阳音，瞬间破防。 足足半晌，雷平凡的哭声方才止住。 “雷总管，这到底怎么回事？”李飞白假装满脸震惊问道。 “白司尉，你那贴身近卫林天冲，原来……原来是内奸。” “什么？他是内奸？”李飞白瞪大双眼，做出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他是谁的内奸？”他上前摇晃着雷平凡的肩膀，似乎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我不知道，反正他趁王爷倾巢而出时，趁机劫走了陛下和娘娘。” 听到此话，李飞白身躯晃了几下，呆在当场。 是时候发挥演技了。 “你说……你说陛下被林天冲劫走了？” “是啊白司尉。”雷平凡满脸愁容，五官几乎扭成一团。 一旁的欧阳音，她并没过多参与政事，不知道南宫社母子对南宫定的重要性。 但纪无锦与她感情甚好，听闻他们被救走，心中反而有一丝庆幸。 她再也不用在丈夫和姐妹之间周旋了。 “完了，彻底完了。”李飞白失魂落魄，继续演着。 众人对话间，大地开始颤动。 那自然是南宫定率领黑龙卫回城的动静。 “王爷，王爷回来了。”雷平凡似乎找到了依靠，两眼顿时发亮。 随后，他小跑出去迎接。 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李飞白和欧阳音也跟了上去。 第三百七十章 回府 李飞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南宫定的脸色。 见王府乱成一团，南宫定心中一紧，立即翻身下马。 “王爷……” 见到南宫定，欧阳音梨花带雨，泪水夺眶而出。 也不顾众人在场，她一把扑进南宫定的怀里。 “小音。” 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南宫定轻声说道：“没事了。” 而后，他目光在人群中找到李飞白。 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 “白司尉，你没事吧？”南宫定遥声喊道。 “多谢王爷挂怀，在下无事。”李飞白点头回道。 心下稍安，南宫定将目光转向雷平凡，见他一脸愁容，心中不安。 “小音，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待我事情处理完毕，再与你叙话。” 依旧坐在马上的肖无忌，此时看向李飞白的眼神，更是充满复杂。 他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何事。 “嗯。”欧阳音乖巧地点头，在婢女的陪同下，进了王府。 “到底发生什么事？”南宫定迫不及待问雷平凡。 “王……王爷！”雷平凡失魂落魄地跪了下去。 “快说，别只知道哭。”南宫定咬着牙问道。 “王爷，还是我来说吧。”李飞白站了出来。 所有人目光一齐望向李飞白。 “林天冲趁王爷倾巢出动时，出手劫走了陛下和娘娘，往城南而去，此刻应该已经在白袍军营了。” “什么？”南宫定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不住脚。 挟天子以令卫国的甜头，他刚刚没尝多久，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别人夺了去。 关键是，如果南宫半梦也用相同的方式对付他，那己方就完全处于被动了。 脸色逐渐铁青，南宫定浑身血液逐渐燃烧。 看着眼前满地的侍卫尸体，他有一股要将它们拍碎他的冲动。 想起方才在阵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懊悔。 “王爷。” 孙齐瑞立即来到南宫定身边，不着痕迹地扶住他。 “进府！”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南宫定大步迈进赵王府。 “哗啦” 李飞白刚迈进大殿，差点被陶瓷碎片砸到。 那是被南宫定摔碎的杯子和茶壶。 见状，肖无忌赶紧不动声色地将其护在身后。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南宫定低声嘶吼着，表情狰狞。 “南宫半梦的内奸明明是徐元忠，为什么林天冲也是，为什么，为什么？” 到最后，喃喃自语终变成了怒吼。 这就是李飞白的整个计划。 在他推测出南宫定故意杀死凌天，以此来麻痹南宫半梦时，便已经知道了他要利用南宫半梦的内应，来救出自己和欧阳音。 经过反复推敲，李飞白觉得南宫定只有利用吴洪贤才能做到此事。 果然，一切如李飞白所料。 徐元忠坐实了南宫半梦内奸的身份，而林天冲则完全得到了南宫定的信任。 所以，在南宫定倾巢而出时，将林天冲放在王府，看守幼帝。 毕竟也只有他一个人选。 孙齐瑞常年跟着南宫定，这种出征大事，绝对不会缺席。 而肖无忌也必须随军，万一真的和白袍军打起来，他必须指挥黑龙卫。 只有林天冲一人，修为已达天阶，带着侍卫看守幼帝，最适合不过。 双方均倾巢而出，南宫定利用吴洪贤救走了李飞白和欧阳音。 经过王府一事，李飞白总觉得如果自己和欧阳音被救回去，南宫定大概率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南宫半梦。 急中生智，便将计就计，让林天冲救走南宫社母子。 虽然林天冲是他力保的人，这样做难免会被怪罪，甚至怀疑，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果然，孙齐瑞出言道：“白司尉，这林天冲可是你的人，怎么会这样？” “王爷恕罪，是我用人不明。”李飞白装出一副懊恼神色。 “当时我见他修为猛进，本想为王爷招揽人才，没想到弄巧成拙，请王爷降罪。” 虽然心中不满，但南宫定还是极力克制着。 毕竟已经失去南宫社这个法宝，如果再失去李飞白，是他承受不起的。 “林天冲，应该不是益阳郡主的人。” 没有理会李飞白和孙齐瑞的话，南宫定径自说道。 “王爷，为什么这么说？”孙齐瑞不解。 “如果他是南宫半梦的人，齐王一事，他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首告。”李飞白随即解释。 “有道理。”一直默默无言的肖无忌终于发话。 “正因为此事，我才觉得林天冲没有问题，加上我查过他的身世背景，并无异常，所以才受了他的蒙蔽。”李飞白趁机会为自己辩解。 “那他为什么要帮着南宫半梦劫走幼帝？”孙齐瑞再次发问。 这个问题，南宫定也不得其解。 “白司尉，你有什么看法？”他问李飞白。 “回王爷话，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天冲是千城阁的人。” 没有办法，李飞白不能装聋作哑，他不确定南宫定是否真的猜不到这层关系。 只有自己说出来，才符合他的能力。 否则加上林天冲一事，南宫定必然对自己起疑。 果不其然，南宫定见他说出这句话，眼神缓和许多。 “那现在看来，当日在王府里配合赵千城劫走你和小音的，不是凌天，也不是徐元忠，而是这个林天冲。” “王爷英明，正是林天冲。”李飞白如实回道。 “砰” 右拳狠狠砸在石桌上，南宫定大为懊悔。 “本王真是大意，徐元忠之前鲜少进王府，根本无法得知机关所在，又怎么能精准无误地帮助赵千城劫走你们？” 讨论至此，那问题又来了。 李飞白主动提出：“王爷，有个问题，林天冲他是如何知道假山的密室，又是如何知道密室的开启方式？” 在这之前，只有南宫定和欧阳音两人知道密室的开启方式。 但谁都没想到李飞白脑海里有一面昆仑镜，可使时光倒流。 他先知悉密室所在和开启方式，再用昆仑镜倒流时光，将这些告知赵千城。 眼睛眯成一条缝，南宫定嘴角微微抽搐。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即使难以接受，也是真相！ 这是李飞白还是秦王的时候教他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再提“白虎” 难道是夫人？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南宫定脑海里一闪而逝。 随后立即被他否定。 欧阳音与他成婚多年，一直默默帮着他，并无奇怪的举动。 若她真是什么奸细内应，自己恐怕早就死了不下百次。 可再联想到佛骨被盗一事，当时的密令除了负责传递的赵乙外，也只有欧阳音知道。（详见262-268章） 可赵乙至死也没有承认，莫非真的是欧阳音？ 一念及此，南宫定心情顿时烦躁起来。 “此事必然另有蹊跷，本王会详细追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赵千城和林天冲究竟想干什么。” 南宫定转移话题，不想让人看出他的想法。 “王爷，属下还有一个疑问。”肖无忌此时出言。 “说。” “如果说林天冲是赵千城的人，那赵千城可是和齐王有交情，毕竟是齐王给千城阁一个朝廷的名分，为什么在扳倒齐王一事上，林天冲还是不遗余力，这说不通啊！” 看了肖无忌一眼，李飞白暗道：不愧是“朱雀”，这些蛛丝马迹的矛盾，都能被你抓住。 “说得好。”南宫定沉声赞叹：“费礼，你觉得呢？” 他再次问李飞白的看法。 “我觉得，如果是这样，那这千城阁定然所图不小，归顺朝廷也只是障眼法而已，赵千城并没有依附齐王，反而要将他置之死地。”李飞白回道。 听完他的话，南宫定皱眉沉思。 “咯噔” 半晌过后，他心中一紧，脸色微变。 “先是要除掉齐王，现在又帮着南宫半梦对付本王，这赵千城的目的，恐怕是卫国皇室！” 此言一出，连南宫定自己都震惊无比。 大殿里的众人环环相顾，尽皆大惊失色。 “王爷，这……”孙齐瑞已经说不出话。 而肖无忌更是神情复杂，他拿眼望向李飞白，发现他面无表情，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王爷的意思是，这赵千城是敌国密谍？” 被南宫定猜中，李飞白只能将注意力往别处转移。 “极有可能。”南宫定眯起眼睛。 “王爷，可根据咱们情报，这赵千城一直是咱们卫国百江的人，怎么会是敌国密谍？”孙齐瑞出言说道。 “咱们大卫的人，怎么就不能成为敌国密谍？威逼利诱，敌国手段多得是。反之，咱们卫国的密谍就全都是卫国人吗？”李飞白反问。 “白司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孙齐瑞讪讪回道：“我只是说，以赵千城的修为，他没必要为敌国效力。” “齐瑞说得有理。”这次，南宫定赞同了孙齐瑞的说法。 “那么。”而后他站起身，缓缓说道：“除了姜国和祝国，这片神州大地，还有谁对我卫国皇室如此仇深？” 大殿内沉默半晌，良久，肖无忌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白虎！” 话语一出，空气仿佛凝固。 这两个字，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卫国的人提到他，尽皆脊背发凉，心中打颤。 南宫定也不例外。 “咯噔” 心中一紧，李飞白没想到暴露林天冲，竟然能引得南宫定推测出赵千城是自己的人。 镇定，一定要镇定！ 纵然心中波涛汹涌，但李飞白依旧面如平湖。 “白虎！”南宫定双拳一握，指关节发出摩擦的声音。 在他心中，似乎已经断定了是“白虎”所为。 他并没忘掉“白虎”，只是他秉承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做法，想迅速将大卫拧成一股绳，再一致对外。 “本王早该想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南宫定瞪着大眼说道。 “王爷，下令彻查吧，如果这一切真是‘白虎’所为，那他一定还在皇城里。”孙齐瑞进言。 思索半晌，南宫定见李飞白一直默默无言，随即问道：“白司尉，你的看法呢？” “王爷，我觉得孙统领所言，不妥。”李飞白直接回道。 “为何？”孙齐瑞问。 “咱们现在什么境遇大家都知道，南宫半梦虎视眈眈，幼帝还被他们劫走，如果再分心对付‘白虎’，谁敢保证不会被南宫半梦趁虚而入？到时如果‘白虎’抓不到，王爷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甚至身败名裂。” 话说得有点重，但却狠狠击在了南宫定的心上。 “我认为。”李飞白继续道：“咱们不能被‘白虎’牵着鼻子走，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如果他稍有动作，咱们就要疲于奔命，到头来，不仅抓不到他，还耗费大量精力。或许，这就是‘白虎’想要的。” “说得好！”南宫定猛然转过身：“费礼所言甚是。‘白虎’的目的，就是想要咱们分心对付他，好让南宫半梦找机会除掉咱们。他这是要借白袍军之手，灭掉本王啊！” 经过李飞白的“提点”，南宫定终于跟着他的思路走。 “所以，当下之急，是专心灭了南宫半梦，届时大卫将浑然一块，再一致对外，便简单许多。至于当下的‘白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李飞白侃侃而谈，一番话说得差点连自己也信了。 听完分析，孙齐瑞也不再出言争辩，他微微点头，显然也赞同李飞白的说法。 “白司尉真知灼见，属下佩服。”他衷心地说了一句。 见状，李飞白总算松了口气。 若是让南宫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可就困难重重，甚至“独尊”小队的成员都会有危险。 “王爷，如今的局势，虽然我和夫人得救，但幼帝同样被劫走。南宫半梦势必会效仿王爷您，挟天子以令卫国。”李飞白顺势说道。 “这不可能吧。”肖无忌有些不信：“南宫半梦历来都是将皇室放在肩上，跟幼帝也是姐弟情深，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闻言，南宫定没有说话，他对南宫半梦的了解，仅仅是能力方面。 对于她的性格和为人，他并不知晓。 “肖统领，你错了。”李飞白微微一笑：“谁没将皇室放在心上，难道王爷不是？其实，她的想法跟王爷是一样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局势反转 “此话怎讲？”南宫定问道。 “其实南宫半梦的野心，丝毫不亚于王爷您。” 李飞白多年前见过南宫半梦，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就已经说出了“恨不得割下双乳，长出雄.根，化作男儿躯，御敌于沙场，一统神州”这句话。 足以见得，她是何等的雄心壮志。 “哦？”南宫定目光微微诧异。 一直以来，他只觉得南宫半梦的军事才能不亚于他，却没想到李飞白竟然如此评价南宫半梦。 “她只是个女子？”孙齐瑞也惊讶出言。 “你看她所作所为，哪点比七尺男儿弱了？”李飞白反问。 孙齐瑞无言以对。 “这么说，她会利用幼帝反制我们？”南宫定意识到事情不妙。 “其实，在敌我双方拉锯中，谁能获得幼帝，谁便能名正言顺占据主动。王爷，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化被动为主动，让正义站在我们这方。”李飞白继续分析。 “王爷，依我看，出兵灭了她们得了，省得如此劳心费神。” “属下附议。”肖无忌也怂恿道：“咱们一万黑龙卫横扫天下，还有五万白袍军在手，要灭掉白袍军不在话下。” “哼，一群莽夫！”南宫定出言呵斥：“我再重申一遍，本王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卫，而不是经过内耗后的一个空壳子帝国。如果都像你们所说，那本王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肖无忌和孙齐瑞对视一眼，尽皆低头，不敢再说话。 “好好听听白司尉的话。”南宫定随后转头，朝李飞白继续道：“费礼，你接着说。” “两位统领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现下局势已经不同。五万北山军只奉朝廷军令，现在幼帝已经到了南宫半梦手里，恐怕以后这五万人是南宫半梦的人了。” 一番话，南宫定脸色铁青，他已经意识到了局势对自己有多不利。 五万北山军，加两万白袍军，还有赵千城、林天冲和南宫半梦这三个天阶高手，若真的火拼，己方并无胜算。 “为今之计，王爷须先下手为强。发布一道诏令，称南宫半梦使用诡计劫走了在赵王府守灵的幼帝，命卫国有识之士共讨之。并且严令各地守军及朝廷各部，益阳郡主挟持天子，若接到圣旨，一概视为幼帝被迫拟下的，不可奉召。否则他日拨乱反正之时，全部视为反贼。” 听完，南宫定深吸一口气。 “费礼妙计，如此，方有可能化被动为主动。” “还有，王爷必须集合手中可动用的全部力量，以防南宫半梦全力反击。您一心顾念大卫根基，她可不一定。”李飞白继续道。 微微点头，南宫定示意明白李飞白的意思。 他立即想到了吴洪贤，如果他能真心相助，抵得上千军万马。 “本王立刻进宫一趟。”南宫定从椅子上站起：“费礼，这几日你受累了，先回青衣司休息吧。无忌，护送白司尉回司。” 又转头朝孙齐瑞下令：“齐瑞，从刺奸营抽调一百人，暂时充当王府侍卫。” “是！” 众人刚要散去，一青衣司侍卫来报。 “启禀王爷、白司尉，周千闻在外求见，说有事禀报。” “周千闻？” 闻言，李飞白立刻明白他来的目的。 “让他进来。”南宫定一挥手。 “属下拜见王爷，见过白司尉、徐统领、肖统领。”周千闻进殿，俯身行礼。 “有何事？”南宫定直接问道。 “属下今日奉命去城南接应白司尉和夫人，恰巧遇到一个汉子带着两母子强行出城，并且与守将发生厮杀，当时属下想去帮忙，无奈对方修为甚高，请吴公公出手，但却被他拒绝了。” “一个汉子和一对母子？”南宫定狐疑：“你说的是林天冲和陛下？” “回王爷话，当时那个汉子一直背对着我，加上距离甚远，属下并没认出，加上我平时并未见过圣上，又有重任在身，因此一时犹豫并未出手。如果知道他们是被劫走的当今圣上，纵然拼掉这条性命，属下也要阻止他们。”周千闻说了一堆。 “王爷时间紧迫，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李飞白对他有些不满。 他知道，周千闻此来，无非进谗言和撇清罪责两件事，当然，最好的是让南宫定注意到自己的能力。 “属下斗胆直言，当时我们一行人距离南门不足三十丈，以吴公公的修为，这必定在他的目视范围之内，他不可能没认出幼帝母子。而且属下让他出手帮助城门守将，他直接拒绝了，说什么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护送白司尉和夫人回城。这些并不关他的事。” “费礼，可有此事？”南宫定怒火再次蹿起。 如果当时吴洪贤出手，现在大好局势就在己方。 当然，他并没怪罪李飞白。 以常人的目视能力，三十丈外，绝对看不清一个人的长相。 李飞白毫无修为，当时没认出林天冲和幼帝，实属正常。 “王爷，确有此事。”李飞白据实回答。 在他心中，如果南宫定能和吴洪贤决裂，那是最好不过的。 眼里射出一道寒光，看得出来，南宫定恨不得杀了吴洪贤而后快。 但同时，他很无奈。 吴洪贤是他现在绝不能再失去的倚仗。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南宫定沉声说道。 “是！”周千闻松了口气，看情形南宫定并没怪罪自己的意思。 阴沉着脸，南宫定二话不说，走出大殿。 众人见状，也不敢说话，各自散去。 吴洪贤刚回到皇宫住处，便心中暗喜。 幼帝被南宫半梦救出王府，至少让南宫定少了一把利刃。 现下局势，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自己斟了一杯茶，品尝起来，嘴里喃喃说道：“先皇，老奴对不住你，但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幼帝平安无事，保佑我大卫能躲过这一劫。老奴来世做牛做马，再来伺候你。” 说到这里，眼泪竟倏倏落下。 “砰” 房门被重重推开，南宫定带着怒意闯进了吴洪贤的房间。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夫妻嫌隙 眼也不抬，吴洪贤继续喝着他的茶。 “你个老东西，为什么看见幼帝被劫走，不出手拦阻？” 南宫定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嘴里怒骂。 放下茶杯，缓缓站起，吴洪贤回过头，朝南宫定说道：“哎呦王爷，老奴只是奉令去救白司尉和夫人，你可曾说过，要守护幼帝？” “你……”南宫定语塞。 “你是故意视而不见的！”他只能说道。 “王爷，老奴不敢！” 吴洪贤的声音拉得很长，随后阴笑着转过头，继续喝他的茶。 谁都听得出来，他就是故意的。 双拳紧握，南宫定强压怒火。 李飞白方才的话，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南宫定告诉自己，现在绝不能和吴洪贤翻脸，否则再把他推到南宫半梦那方，自己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你这么做，不怕我杀了你的外甥？” 纵然如此，南宫定还是得给他下马威。 谁知听到此言，吴洪贤右手一用力，手中茶杯顿时化为齑粉，里面的茶水也瞬间化作水汽，飘散空中。 南宫定心中一惊，捏碎茶杯容易，他也做得到。 难的是让茶水蒸发！ 这老家伙修为真是恐怖，他心中暗道。 “咻” 一闪身，吴洪贤眨眼来到南宫定的身前，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说道：“狗急尚且跳墙，何况是我。咱家已经帮你救出白费礼和欧阳音，你如果敢动他们一根寒毛试试？” 类似的情况已经出现多次，南宫定也懒得躲闪，他知道吴洪贤绝对不敢下手杀他。 但他也不敢真的对刘东和吴春霞怎么样。 见他似乎怒极，南宫定只能声音缓和道：“你要记住，你我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败了，他们也别想活。” 他只能用提醒的语气跟吴洪贤对话。 “哼。”吴洪贤不置可否，放开南宫定，将他推到一旁。 “废话少说，你答应过咱家，救出他们两人，便放了我外甥，人呢？” 南宫定心里憋屈。 不但幼帝被劫走，现在还得放了刘东，等于对吴洪贤的威胁便少了一半。 但观他方才怒极的样子，南宫定相信，如果不照做，吴洪贤极有可能鱼死网破。 咬咬牙，他只能说道：“刘东待会便会出现在你眼前。不过我刚才那番话，希望吴公公牢记，我若败了，吴春霞绝对会死得很惨。” 扔下这句话，南宫定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吴洪贤的眼神显得落寞又无奈。 回到王府，南宫定直接回到房中。 那里的几具尸体，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王爷，你回来了。”欧阳音再次扑入南宫定的怀里。 南宫定却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良久。 欧阳音察觉到异常，抬起头看着南宫定。 见他脸色阴沉，心中微惊。 “夫君，你怎么了？”欧阳音换了个称呼。 轻轻将欧阳音推开，南宫定板着脸。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闻言，欧阳音嘴巴微张，不明所以。 “夫君，此言何意？” “佛骨被盗，当日的口令除了赵乙，只有你我知晓，赵乙至死没有承认泄露口令。假山密室的机关开启方式，也只有你我两人知晓，为什么林天冲轻而易举便能进得去？” 南宫定一边说着，一边逼近欧阳音。 听完，欧阳音终于明白南宫定的意思。 他这是在怀疑自己。 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欧阳音身躯晃了几晃。 她没想到，多年夫妻，自己尽心尽力帮助南宫定完成大业，如今却遭到他的怀疑？ 这让她本来在白袍军营就受尽委屈的心灵，再次遭到重创。 “你怀疑我出卖你？”欧阳音眼中含泪。 闭上眼睛，南宫定不忍心去看欧阳音的表情。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他狠心说道。 “呵，呵呵……”欧阳音发出几声惨笑，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南宫定，你好厉害啊，在外头抓不到密谍，回来怀疑起自己的夫人来了？” 心中叹了口气，南宫定不敢直视欧阳音。 他也知道这个怀疑没有任何凭据，因为欧阳音根本没有任何动机这么做。 “小音，你老实跟我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是哪个势力的人？”南宫定语气平和，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 “我如果不说呢？”欧阳音梨花带雨反问道。 嘴唇一抿，南宫定没有答话。 如果欧阳音不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是不是要杀了我？” 突然，欧阳音像疯子一般怒吼。 “念在多年夫妻情分，小音，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南宫定不理会她的样子。 “老实交代？呵呵。”欧阳音再次发出惨笑：“你这是在审问犯人？” 干脆转过身，南宫定狠着心冷言道：“说吧！” 见状，欧阳音心如死灰，眼泪更是止不住，疯狂涌出。 “好，我说。” 南宫定一愣，立即转过身，眼里带有喜色。 见他样子，欧阳音语气反倒平静许多。 “夫妻情分，终究比不过你心中的大业。南宫定，你给我听好了，我既是姜国的密谍，又是卫国密谍‘玄武’的手下，还曾上过‘白虎’的床，从嫁给你开始，我就想着灭掉卫国。” 她凄然一笑：“这些，你可满意？” 言罢，她突然转身朝梳妆台奔去，右手拿起桌上的剪刀，用力朝自己心口刺去。 南宫定眼疾手快，发动真元，身形快速来到欧阳音身旁，一把夺过她的剪刀。 “小音，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密谍吗？不用你为难，我自己下手。”欧阳音崩溃大哭。 此情此景，南宫定立刻打消了对欧阳音的怀疑。 “小音，是我不好，近日事情太多，是我疑神疑鬼，你别生气。” 说完，他将欧阳音拉入怀中。 “哇” 放声大哭，欧阳音捶打着南宫定的胸口：“被他们抓走，我日夜提心吊胆，担心失去贞洁，为了你的大业，我不顾姐妹情分，你成立青衣司，我一个人独守偌大的王府，为你建造机关密室，可曾有一句怨言，你竟然怀疑我背叛你？”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大礼 尽情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欧阳音不断拍打着南宫定的胸口。 从她方才的神情反应来看，南宫定断定，欧阳音绝对不会有问题。 “小音，别生气，待我查明真相，必还你一个公道。” 连哄带骗，南宫定将她抱到床上，大战三四回合，方才消了欧阳音的怒气。 与此同时，白袍军营。 南宫半梦正因为李飞白和欧阳音被救回去，而无比丧气。 中军大帐，她颓然坐在木椅上，右手托腮，陷入沉思。 局势再次反转，令她措手不及。 大帐中，赵千城、徐元忠、应正齐三人林立。 “你们说说，奸王会全力灭掉我们吗？”南宫半梦出言问道。 她此时觉得能自保已经不错，别谈除掉南宫定了。 “郡主，要不咱们撤回边境吧？”应正齐建议。 冷哼一笑，南宫半梦说道：“你觉得咱们撤回边境，南宫定就能放过我们？如今箭在弦上，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郡主所言甚是。”徐元忠拱手附和：“奸王为人狠辣，郡主活着一日，他便无法真正登上帝位，无论郡主走到哪里，南宫定都不会放过咱们。相反，此时聚军在皇城脚下，有皇室百姓盯着，反而安全一些。” 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赵千城，南宫半梦开口问道：“千城，你怎么看？”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参考赵千城的说法。 每次重大事件，赵千城说的几乎都对，无形中，南宫半梦对他逐渐形成了依赖。 “郡主，咱们不必撤军。”赵千城自信答道。 “嗯？”见他样子，似乎胸有成竹，南宫半梦狐疑问道。 “在下要送郡主一份大礼。”赵千城神秘一笑。 “大礼？” 帐中众人环环相顾，满脸困惑。 “千城，这个时候，可别说笑。” 虽然知道赵千城是不苟言笑之人，但南宫半梦还是出言说道。 “郡主，在下绝非说笑，相信这份大礼，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说话间，军营守将来报。 “启禀郡主，有一个汉子自称是赵阁主的人，带着一对母子，在军营外等候。”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向赵千城。 “郡主，大礼到了。”赵千城微微点头。 闻言，南宫半梦满心疑惑，一挥手：“请他们进来。” “是！”守将下去。 须臾，林天冲带着南宫社母子走进帐中。 “郡主，是我们。” 一见面，纪无锦带着激动哽咽的声音，立即出言。 “娘娘，陛下！” 南宫半梦立即起身，来到两人跟前。 她擦了一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以至于根本忘了行礼。 “真的是你们？”南宫半梦喜极而泣。 不仅仅是因为救出幼帝，或许她已经意识到，南宫定已经失去了对付自己最大的砝码。 “是我们，多亏这位壮士出手相救。” 纪无锦指着身边的林天冲。 “怎么回事？”南宫半梦带着巨大的惊喜，望向赵千城。 她并不认识林天冲。 但是，应正齐和徐元忠却认得。 两人异口同声惊呼道：“林天冲！” “什么，你是林天冲？”南宫半梦一声惊呼。 同时伴随着敌意的目光。 “郡主，我在王府真正的内应，其实是林天冲，而不是凌天。”赵千城赶紧解释。 “那你之前为何说是凌天？”南宫半梦问道。 指了一下南宫社母子，赵千城回道：“正是因为今天要送给郡主的这份大礼，所以请恕在下隐瞒事实。” “赵阁主，这到底怎么回事？”应正齐也出言问道。 之前南宫半梦让赵千城出力去救吴洪贤家人，赵千城谎称他的内应是凌天，已经被处死。 如果此时不解释清楚，颇有推脱的嫌疑。 “在下承蒙郡主信任，思量着无以回报，一直计划着如何救出幼帝母子，以报郡主恩德。在下让天冲一直潜伏在王府，伺机而动，直到今日方才找到绝佳机会。此事成功与否，在下尚不敢断言，因此并没有向郡主坦陈，毕竟事关计划成败与天冲的安危，在下不得不谨慎为之，还请郡主恕罪。” 简单解释了一遍原因，赵千城不卑不亢，说得有理有据。 当然，不善言辞的他，这些都是李飞白临走前就教他的。 “这么说，在赵王府劫走白费礼和欧阳音，也是林天冲帮的忙？”南宫半梦问道。 “正是，凌天只不过是替死鬼。” 帐中沉默半晌，众人无言。 他们都在默默消化着赵千城所说的事实。 而纪无锦，则一直将南宫社揽在怀中。 “娘亲，我饿。” 南宫社稚嫩的声音，打破沉默。 南宫半梦方才回过神来，赶紧一拱手道：“陛下恕罪，臣一时太过欣喜，竟忘了照顾陛下。” 时已过午，三人又一路奔波，南宫社年方十二，正是长身体之时，腹中饥饿在所难免。 “元忠，赶紧带陛下和娘娘下去用饭。”南宫半梦下令。 “是，郡主。陛下，娘娘，请跟我来。”徐元忠将南宫社母子带了下去。 随后，南宫半梦立即遣军中精锐，将两人重重保护起来。 “千城，你这份礼，可不轻啊！”南宫半梦感激地望向赵千城。 “侥幸罢了，郡主无须放在心上。”赵千城谦虚回礼。 而应正齐，似乎抓到了事情的不合理之处，拱手说道：“郡主，在下有一事不解。” “你说。” “赵阁主是否早就料到，徐元忠救出来的，根本不会是真正的吴洪贤家人？” 方才激动过度，南宫半梦并没意识到这点。 现在经应正齐提点，她也想到了关键。 于是乎，她转头狐疑看着赵千城。 李飞白早就料到了一些破绽会被提出，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教给赵千城。 不慌不忙，赵千城回道：“当然不是，如果我知道奸王的意图，早就告诉郡主了，怎么可能让他们救走白费礼和欧阳音。救出幼帝母子，完全是天冲临时起意，他察觉到王府空虚，果断出手，仅此而已。” 也还算能自圆其说。 此时南宫半梦深陷巨大喜悦，根本不会纠结赵千城所说是真是假。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完美骗过 应正齐对赵千城所说，虽然心中疑惑，但见南宫半梦没有表态，也只能作罢。 “看来这林天冲，也是个人才。”南宫半梦感叹。 “天阶修为，不亚于郡主的身手，还有一副冷静的头脑，郡主，咱们又添一大助力。”赵千城回道。 纵然是三军主将，沉稳异常，南宫半梦听到赵千城的话，也不禁喜上眉梢。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幼帝来到己方，以后再也不会受南宫定的牵制。 相反，自己可以用相同的方法反制对方。 而林天冲，如果真如赵千城所说，那意味着以后白袍军再也不用害怕黑龙卫。 赵千城一人打不过吴洪贤，加上林天冲，两个天阶高手，南宫半梦不信对付不了他。 “天冲兄弟，欢迎加入白袍军。”南宫半梦拍手。 “见过郡主。”林天冲正式见礼。 他还不知道赵千城要干什么，但林天冲也没多问，一切按照他的意思办。 “等等，本将还有一个疑问。” 身为偏将，应正齐此时搬出自己的职位，意思很明显，我是以白袍军的角度来问你。 “应偏将还有什么事？”赵千城闭上眼睛，神色有些不满。 见状，南宫半梦赶紧劝阻：“正齐，今日喜事成双，理当军营设宴庆祝，有什么事日后再议。” 她生怕赵千城不开心，带着林天冲离开白袍军，那就亏大了。 “不，郡主。”应正齐坚持道：“此事事关齐王一案，必须得弄清楚。” “哦？皇兄一案？”南宫半梦狐疑，眼睛看向赵千城，没再阻止应正齐的话。 南宫山自幼与她兄妹情深，她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不错，齐王一案，据说林天冲冒着生命危险首告，可有此事？” “正是。”林天冲眼不斜视，抬头回道。 南宫半梦一怔，她没想到林天冲居然承认得如此干脆。 “这么说，你是害死齐王的元凶之一？”应正齐再问。 闭上眼睛，林天冲没有回答。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此，应正齐心中更加得意，继续逼问： “一个人，既帮着南宫定害死齐王，现在又帮着郡主对付南宫定，请问你，意欲何为？” 南宫半梦瞬间警觉，她暗自懊悔方才太过激动，竟忽略了这个细节。 “千城？”她满脸困惑盯着林天冲，很明显，她想要一个答案。 淡淡一笑，赵千城终于开口道：“郡主，你不信我？” 见他颇为不满，南宫半梦赶紧解释道：“你们两在赵王府，舍命相救，本郡主还有什么不信你们的。只是此事太过矛盾，我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答案就是，这是齐王授命！” “你说什么？”南宫半梦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林天冲去奸王那首告皇兄，是皇兄的意思？” 就连林天冲，也是心中暗暗惊讶，但表面依旧毫无波澜。 他不知道赵千城究竟找了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们两人不被怀疑。 “赵阁主，齐王让林天冲去奸王那将自己置于死地？这话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吧？”应正齐嘴角微微上扬，根本不信。 “事实如此，郡主可以选择不信。”赵千城板着脸回道。 “我信。”南宫半梦站起：“但我想知道皇兄为何这么做？” 整理了一下思路，赵千城冷声说道：“既然郡主想知道，那就好好听着。” 言语中已经颇为不客气。 赵千城继续道：“天冲去奸王那首告之事，都是白费礼已经知晓的。当时白费礼已经投靠赵王阵营，即使没有天冲，那些罪名齐王也逃不掉。” “所以，齐王将计就计，假装和天冲翻脸，将他推到赵王一边作为内应。没想到赵王狠辣，一举将齐王杀了，天冲只能潜伏下来，伺机为齐王报仇。”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赵千城一番话，如果不是林天冲知道缘由，恐怕连他自己也会觉得，赵千城所说的才是真相。 “原来如此。”南宫半梦丝毫没有怀疑赵千城的话。 见状，应正齐有些着急。 自从赵千城来到白袍军，南宫半梦就不像之前那样倚仗自己。 如今又多了个林天冲，自己还不彻底被边缘化？ 于是，他只能再次出言：“这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本阁主说了，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 说完，赵千城仰起头，双手负立，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没有证据……”应正齐还待出言，被南宫半梦打断。 “够了，赵阁主和天冲兄弟的所作所为，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不用再说了。” “可是郡主……”应正齐不知好歹，还要据理力争。 “退下！”南宫半梦终于板着脸下令。 “郡主……” “滚！”南宫半梦怒吼。 应正齐心中一凛，不敢再说话，只能咬着牙，冷哼一声拱手离开中军大帐。 见状，赵千城退了一步。 “郡主，不必如此，应将军也只是谨慎起见罢了。” “哼。”南宫半梦冷笑一声：“他那点小心思，别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若不是看在他还算忠心的份上，本郡主早就将他驱逐出白袍军。” 心中冷笑，赵千城暗道：过河拆桥，看来是你们南宫家族的优良传统。 南宫半梦继续道：“如今奸王当政，在皇城一手遮天，你们俩又都与齐王有旧，希望咱们勠力同心，拨乱反正，还我大卫一个青天白日。” 两人对视一眼，赵千城微微点头答应。 毕竟刚才双方还在闹不愉快，不能太热情。 此时，徐元忠已经安顿好南宫社母子，回到大帐中。 “郡主，赵阁主这份大礼，可不一般啊！”徐元忠显得激动异常。 他一直在南宫定身边，知道把幼帝捏在手上，意味着什么。 “以后‘名正言顺’四个字，可变成咱们白袍军的了，他南宫定从此便丧失了主动权。”南宫半梦搓着手掌。 “不仅如此，幼帝在我们这，皇室必然也站在咱们这边，还有，郡主别忘了，五万北山军，历来都是只奉天子令。” 第三百七十六章 北山军的为难 “五万北山军！” 南宫半梦猛然想起此事。 如果真的有五万北山军加入，那她何惧南宫定，何惧黑龙卫？ 摩拳擦掌，南宫半梦似乎看到了奸王伏诛的画面。 “为今之计，郡主当请两道圣旨，一是让北山军离开北山，进驻皇陵，与白袍军形成掎角之势，以防南宫定狗急跳墙。这第二道圣旨，可让陛下下旨解除南宫定的黑龙卫统帅权，看他作何反应。” 徐元忠开始发挥自己的智谋。 能当上青衣司情报营统领，而且埋伏在赵王身边许久，如果没有非一般的胆识和谋略，绝对办不到。 听完他的话，南宫半梦略作思索。 “请圣旨容易，这第一件事似乎也不难，可让南宫定解除黑龙卫统帅权，绝对不可能。”林天冲终于发表了第一次看法。 “天冲兄弟，我也知道不可能。可咱们的目的，并不是真正去解除南宫定的黑龙卫统帅权。恐怕全天下，没人能撼动此事。” “那你这道圣旨，意欲何为？” “奸王此前不是让郡主奉召前去赵王府吊唁先皇？此行让郡主颇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这第二道圣旨，便是让南宫定尝尝这滋味。他如果奉召，那陛下可直接收回黑龙卫，如果不奉召，那便是抗旨，可将其定为反贼，令卫国共讨之。”徐元忠详细解释。 “妙！”南宫半梦大声赞道：“他必然不会奉召，如此奸王声望便会逐渐丧失，不得民心。” “本郡主这就去请旨。” 南宫社母子恐怕还惊魂未定，南宫半梦便迫不及待想要用上他们了。 此时，一军中探子来报。 “启禀郡主，城中有动静。赵王以摄政王的名义昭告天子被劫，若有接到圣旨，一律视为废令，不可奉召。若有奉召者，他日扫除叛乱之时，全部视为反贼。” “什么？”南宫半梦怒目而视。 “奸王狡猾，奸王狡猾，气煞我也。”徐元忠急得直跺脚。 赵千城和林天冲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等着看戏。 颓然坐回椅子，南宫半梦嘴里喃喃说道：“摄政王，摄政王……” 大帐中气氛压抑，谁都知道，如此一来，幼帝这个法宝，几乎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毕竟南宫青遗诏，让南宫定摄政，辅佐幼帝，举国皆知。 此时他下了这道诏令，合乎情理，又让人信服。 “此事一定是白费礼的主意，奸王虽多谋，但却绝对想不到这个细节。”徐元忠愤恨说道。 “早知如此，本郡主当时就该一剑杀了白费礼。”南宫半梦非常后悔。 见此，赵千城只好出言：“郡主，懊悔无用。咱们先依照徐先生所说行事，看看北山军有何反应？奸王虽势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听他的。” “也只能如此了。”南宫半梦叹息一声。 随后，她去面圣，请了两道旨意。 纪无锦倒是欣然同意，毕竟有南宫定在前，南宫社只是个傀儡。 唯有除掉他，南宫社才能真正君临天下。 北山军营。 宇文泰自从执掌北山军后，一心效忠卫国皇室，立志保全卫国正统。 玉玺在谁手中，他便奉谁号令。 可如今局势突变，幼帝被益阳郡主劫走，与摄政王南宫定形成两派，他心下没了主意。 身前的案桌上，放着一道赵王诏书，一道天子圣旨。 他目光不断地在这两道命令间徘徊，眉头紧皱。 “将军，可曾收到赵王号令？” 大帐中，偏将柳重勇走了进来，径直问道。 满城达官贵族都收到了南宫定的命令，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宇文泰朝案桌上一努嘴，自嘲一笑。 “不光有赵王的诏书，还有天子的圣旨呢！” “陛下给您下旨了？”柳重勇有些意外。 “他让我率领北山军，去皇陵与白袍军会合，一起护驾。” “这……”柳重勇一愣：“天子让您去护驾，赵王让您抗旨？” “这两边，咱们谁都得罪不起啊。”宇文泰语重心长说道。 “将军。”柳重勇走到宇文泰跟前，拱手说道：“那咱们该听谁的？” 揉了揉双鬓，宇文泰感觉脑袋发胀。 “你说说看。”他没有主意。 “依我看，这像是在押宝，押对了，咱们北山军前途无量，押错了就粉身碎骨。”柳重勇回道。 “是啊！”宇文泰长叹一口气：“赵王是摄政王，可幼帝却在益阳郡主手里，咱们理应奉幼帝行事，可南宫定却又下了这道诏令，这不是纯粹为难我们吗？” 说罢，他将诏书随手扔在地上，眉头紧皱。 “将军，属下倒有一策，既不会让北山军卷进这旋涡，又能在以后捞点功劳。”柳重勇进言。 “你说。”宇文泰两眼放光。 他所求不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在风波过后，能保全北山军便足矣。 “办法很简单，就是谁的命令都听，也可以说谁的命令都不听。” “什么意思？” “将军可给幼帝私下回一封书信，言明北山军誓死扞卫皇室的决心，但由于军中近来有疫病，为了陛下安全，不能前往皇陵护驾。赵王得知将军没有奉召前往皇陵与白袍军会合，自然认为您已经听从了他的诏令。如此一来，咱们周旋在两者之间，谁的命令都听，也都不听。静观其变，待局势明朗之后，再选择站边。” 听完柳重勇的话，宇文泰重重点头：“就是说，咱们暂时中立，谁也不帮？” “将军英明！”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宇文泰没有犹豫。 收到北山军的回信后，南宫半梦几乎气炸，将其撕了个粉碎。 “口口声声说会保全大卫皇室，哼，只不过是一群墙头草，难堪大任。” “郡主，依我看，也不全是坏消息。”徐元忠看出了其中关键：“宇文泰表明了扞卫卫国皇室的决心，但现在不宜妄动，很明显他们也不想轻易卷入这场旋涡。至少说明，他也不会帮着奸王对付咱们。只要在这场对决中，咱们取得优势，宇文泰必定来投。” 第三百七十七章 开始布局 听完徐元忠的话，南宫半梦脸色有所缓和。 郡主。赵千城也出言：徐先生所言甚是，至少目前看来，北山军不会与咱们为敌，等于卸掉女干王的一大臂膀。 见他也这么说，南宫半梦只能接受北山军不奉旨的事实。 两位说说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徐元忠擅于应对，但却不擅于远谋。 南宫半梦问到此处，他很识趣地闭上嘴巴，眼睛看向赵千城。 还是听听赵阁主的意见吧。 赵千城微微抬头，手里比划着，随后说道：如果我所记没错，五日之后，便是先皇驾崩一月之期。 眼睛一亮，徐元忠似乎明白赵千城的想法。 不错，就在五日之后，先皇丧满一月。 依据大卫祖制，皇帝丧满一月，必须入藏皇陵。敢问郡主，先皇生前可有为自己建造陵墓？赵千城问。 每个皇帝生前都会为自己建造陵寝，父皇也不例外。他为自己建造的东陵，在咱们驻军正西处三里外。南宫半梦没有隐瞒。 每个帝皇为自己建造的陵墓，都是皇室机密。 建造墓寝的工人，在陵墓完工后，甚至都不能活着离开。 这也是为了防止陵墓的方位泄露，盗墓贼在帝皇入葬后光顾。 可此时非常时刻，南宫半梦想也不想便说出东陵位置。 东陵有多大？赵千城继续问道。 东西开间约三里，南北纵向四里。南宫半梦回道。 赵千城点点头，喃喃说道：够大，足够容纳几万人了。 千城，你有什么妙计？南宫半梦好奇问道。 同时眼里充满期盼。 自从赵千城带她脱离赵王府，还将天子救出，他已经成了南宫半梦的最大倚仗。 此消彼长，应正齐此时却连进中军大帐议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暂时没有回答南宫半梦的话，赵千城继续问道：东陵可有跟其他皇陵相接？ 思索片刻，南宫半梦脱口而出：有，皇爷爷的茂陵就在边上，再旁边与茂陵相连的则是高祖的献陵。 茂陵可容得下一万黑龙卫？赵千城再问。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李飞白事先写好给他的。 赵千城只需按部就班，一个个问。 之后再将得到的答案汇总，想办法传递给青衣司的李飞白。 茂陵不比东陵小，容纳数万人不在话下。南宫半梦回道。 好，甚好！赵千城假装胸有成竹的模样。 给我三天，在下给郡主一个灭掉南宫定的计策。 千城，此话当真？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南宫半梦两眼放光。 在下可曾夸过海口？赵千城自信反问。 好！南宫半梦拍案而起。 千城如有所需，本郡主将全力配合，包括陛下。 最后四个字，南宫半梦着重强调。 明白，我先回营。赵千城转身离开。 他自然是回营将这些情报传递出去。 翌日，赵王府。 众人议事。 南宫定手里拿着一道圣旨，看着上面的内容，他不断冷笑。 而后，他拿起身边烹茶的茶壶，将圣旨丢进炭火之中。 让本王卸掉黑龙卫统帅权，哼，南宫半梦还真是异想天开。南宫定冷笑。 大殿下，孙齐瑞和肖无忌也跟着发出笑声。 似乎大家听到了个笑话。 唯独李飞白，沉默不语。 眼睛转向他，南宫定赞道：费礼，幸好你有先见之明，否则此时本王奉旨也不是，不奉旨也不是，难煞我也。 言语中颇为自得。 白司尉，你那道诏令可真好用。这样看来，就算南宫半梦劫走幼帝，也只是个摆设，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孙齐瑞也朗声说道。 他们都在替南宫定找回场子。 不。南宫定脸色一变：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王爷？ 今早本王得到情报，南宫半梦也给北山军下了一道旨意，大致想让宇文泰移军皇陵，与白袍军一起对抗本王。宇文泰虽然没有动作，但他却给南宫半梦写了一封信。 信？李飞白终于开口。 不错，费礼猜一猜，宇文泰究竟想怎么做？南宫定问。 沉吟片刻，李飞白分析道：既然不想移军，又给郡主写了一封信，很明显，宇文泰两边都不想得罪，他想保持中立。 眼中再露赞赏之色，南宫定拍手称赞：费礼所言，丝毫不差。宇文泰声称军中有疫病，不便移军，但表明了扞卫皇室的心。他既怕得罪本王，又怕幼帝将来怪罪，所以选择按兵不动，待形势变化后再选择站边。 哼，墙头草。孙齐瑞骂了一句。 怪不得他。李飞白摆摆手：无论是两万白袍军，还是一万黑龙卫，想灭了五万北山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宇文泰慎重为之，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说，南宫半梦劫走幼帝，还是有点用的，至少现在咱们失去了北山军这个助力。南宫定说道。 好在北山军也没帮南宫半梦。孙齐瑞径自说道。 王爷，别忘了皇城里还有一股力量。李飞白提醒道。 闻言，南宫定立刻身子坐直，脸露喜色。 本王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该死，真该死。 他边说边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王爷，白司尉，你们说什么？肖无忌不明所以直接问道。 没有理会他的问话，李飞白继续道：如果这股力量能为王爷所用，那在下便有妙计，能在五日内灭了南宫半梦。 费礼，此言当真？南宫定来了精神。 绝无虚言。 等等。孙齐瑞一脸困惑：你们说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此时，肖无忌已经想到了，他脱口而出：皇城禁军！ 不错，城里还有闲置的五千皇城禁军！李飞白附和道。 皇城禁军？孙齐瑞还是不懂：可司徒无忧跟咱们可是死对头，现在还关在青衣司牢狱呢，他怎么可能帮助我们。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其实，属下与司徒无忧曾在太白楼一聚，从他的话语可以听出，他并不是绝对忠心南宫青。 第三百七十八章 肖无忌的疑惑 此言当真？南宫定心中顿生希望。 此事说来，还是因为王爷您。李飞白微微笑道。 哦？ 时逢钱良业一案，王爷可还记得，当时为了保住这个吏部尚书，您在钱府可是大开杀戒，杀了不少大理寺兵丁。 略作回忆，南宫定会心一笑：当然记得，当时费礼可还是齐王麾下，正想方设法对付本王呢！ 听到他的话，殿中众人朗声大笑。 时过境迁，他们心中也都没了芥蒂。 李飞白跟着牵起嘴角一笑，继续道：先皇当时极其倚重王爷，所以对此事不了了之，这在司徒无忧的心中，烙上了非明主的印象。虽然他口中不说，但我可以看得出来，司徒无忧对先皇还是有所不满的。 这么说，司徒无忧还真有可能为本王效力？ 攻其心，投其所好，是有可能的。我相信王爷也是这样的想法，否则早就将他杀了，何必一直关到现在，还得派重兵把守。李飞白回道。 嗯！南宫定点头：五千禁军战力不小，没了司徒无忧，却只能闲置皇城，甚是可惜。 还是那句话，如果王爷能让司徒无忧归顺，我就有办法除掉南宫半梦。李飞白继续提醒道。 啪 南宫定站起身，坚决道：你了解司徒无忧，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无论他想要什么，只要本王能做到的，无不允准。 是，王爷。李飞白心中暗喜。 事情的发展，正朝着自己预料中前行。 如果他死活不肯呢？此时，肖无忌出言问道。 遇事先想失败的一面，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南宫定也摆头看着李飞白，想听听他的应对。 那就将他杀了，留着也没用。 众人一怔，本以为李飞白跟司徒无忧有些交情，至少会跟南宫定求情一二，没想到他如此狠绝。 杀了司徒无忧之后，五千皇城禁军，愿意的就地编入青衣司或者黑龙卫，子孙优待，不愿意的遣送出城，子孙永世不得为官。 好。南宫定大赞：既有威逼又有利诱，即使司徒无忧死活不降，相信这五千禁军，也跑不了多少人。 白司尉好手段，属下佩服。肖无忌若有所指。 瞥了他一眼，李飞白报以微笑，没有答话。 无忌，你就陪费礼去青衣司牢狱一趟，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南宫定随即下令。 是，王爷。 回青衣司的路上，肖无忌故意挨着李飞白走。 昨日他和欧阳音被救回来，肖无忌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与李飞白密谈。 他心中有一连串的疑问，不解开犹如一块巨石压着，甚是不舒服。 白兄弟，好手段啊！肖无忌轻声低言。 肖统领，你说什么？李飞白淡淡一笑，目不斜视。 赵千城和林天冲，恐怕都是你的人吧？ 闻言，李飞白停下脚步，转过头盯着肖无忌。 肖统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劫走幼帝，难道不是你的计策吗？肖无忌不依不饶。 彼时我在白袍军中，怎么可能知道南宫定要做什么，又怎么可能制定出如此绝妙的计策，你太高看我了。李飞白轻轻捶了一下肖无忌的肩膀，继续前行。 他不想跟肖无忌透露太多，毕竟对方是朱雀，随时可能从朋友变成敌人。 你之前告诉我，得让南宫半梦挟持你或者欧阳音，赵 千城和林天冲便合起伙来这么做，白兄弟说他们不是你的人，肖某可不信。肖无忌继续笑着逼问。 再次停下脚步，李飞白笑道：亏你还是朱雀，身为顶尖密谍…… 说到这里，肖无忌赶紧抓着他的手，神色焦急道：我的祖宗，能不能别老提这事，这可是在大街上！ 说完，肖无忌四下张望，警惕有人偷听。 怕什么，旁边又没有人。 李飞白故意提起此事，目的就是不让肖无忌再追问。 你刚才想说什么？肖无忌还是没有放弃。 无奈，李飞白叹了口气，解释道：亏你还是顶尖密谍，事情怎么想得如此简单？ 怎么说？肖无忌不解。 我说我有办法能让南宫半梦挟持自己，而后赵千城和林天冲合谋挟持了我，这就说明他们是我的人了？ 若不然？ 难道我不会通过我的人，将情报想办法泄露给赵千城或者林天冲？ 这……肖无忌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有可能的。 这一瞬间，肖无忌疑虑去了大半。 只要赵千城不是白费礼的人，那他就打算继续和白费礼合作。 但如果是，肖无忌就得重新衡量。 因为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眼前这个青衣司副司尉太恐怖了，肖无忌不知道何时会被算计进去。 他打心里惧怕。 神情明显放松许多，肖无忌笑着问道：那你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没完没了是吧？李飞白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肖无忌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合作重在坦诚，这句话是白兄弟你说的。肖无忌有点不敢直视李飞白。 看了一眼四周，李飞白只能无奈道：真想知道？ 想。肖无忌点头。 凌天，就是他。李飞白表情郑重回道。 什么，真的是凌天？ 嗯。李飞白点头。 可怜凌天，死了都还被反复利用。 肖无忌有些不信，但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只能讪讪一笑。 白兄弟好手段。 走吧，办正事。 青衣司牢狱。 这里不见天日，满是潮湿腐朽的气息。 司徒无忧的手脚，均被手臂粗的精钢铁链捆着，能够活动，但却无法发力。 二十几天，受的伤也好了个大概。 他始终不明白，吴洪贤为何会突然背叛皇室，袭击自己。 他更不知道南宫青已经驾崩，卫国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司徒无忧能够猜到，南宫青已经凶多吉少了。 吱歪 铁门被打开，李飞白和肖无忌走了进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攻克司徒无忧 平日里送饭，只是个一人，但今天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司徒无忧立即睁开眼，望向牢房外。 狱卒打开牢门，嘴里说道：白司尉，肖统领，犯人凶狠，你们当心些。 微微颔首，李飞白回道：有肖统领在，无妨，你们先下去。 是！ 狱卒给李飞白搬了一把椅子后离开。 司徒统领，别来无恙。李飞白笑着坐了下来。 披头散发，浑身满是泥垢，卸了甲的司徒无忧再也没了往日的英气。 但傲气还在。 哼。嘴里冷哼一声，司徒无忧闭上眼睛，淡淡回道：为何不杀了我？ 杀你？李飞白摇摇头：司徒统领忠心为国，如此忠人义士，怎能轻易杀害？ 司徒无忧冷笑一声：白司尉如果是来挖苦我的，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在下得以逃出，定加倍奉还。 言语中颇为不客气。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也不生气：你我毕竟并肩作战过，还一起碰过杯饮过酒，难道你丝毫不念这份情谊？ 此一时彼一时，你助纣为虐，如今道不同，不必多言。司徒无忧淡淡回道。 见状，李飞白也不再多言，直接说道：多余的话不说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南宫青已经命丧赵王之手，幼帝南宫社登基，赵王把持朝政，贵为摄政王，权倾朝野，唯一能抵抗他的，只有城外的益阳郡主。 闻言，司徒无忧身躯一震。 你……你说什么？南宫定真的敢弑君？ 他有什么不敢？李飞白反问。 随后，他将如今的局势，详细跟司徒无忧讲了一遍。 陛下，臣等无能，女干王当道，我卫国危矣！ 司徒无忧仰天长啸，眼角不自觉流下两行泪水。 见状，李飞白趁势道：你承蒙圣恩，贵为禁军统领，守护皇家安危，如今却只能在这阴暗的青衣司牢狱，长吁短叹，作女儿态，辜负着先皇的信任，枉费你一身绝高修为，真是可悲。 你闭嘴！司徒无忧双眼怒瞪，手脚齐动，精钢铁链在他猛力拉扯下，嘎吱作响。 肖无忌只能暗中蓄力，时刻提防着。 他并不是真心想保护李飞白，而是他如果出事了，自己的身份也会暴露。 那姜国十数年在卫国的布局，可就付诸东流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李飞白继续试图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本想和先皇一起杀了南宫定，却没想到人家早已为你们布了局，可怜你一身修为，志气满满，还没出手就被吴洪贤打成重伤，我都替你憋屈。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徒无忧双眼通红，牙关紧咬，一副吃人模样。 我想说的是，如今幼帝即位，大权旁落，你理应报效先皇恩德，斩杀女干王，还大卫一个太平盛世。李飞白从椅子上站起，快速说道。 斩杀女干王？哼，谈何容易？司徒无忧冷笑一声。 随后，他一愣，意识到不对！ 女干王？你称呼南宫定为女干王？ 李飞白不再隐瞒：其实，我和肖统领并不是南宫定的人，相反，我们都要置他于死地，但需要你的帮助。 头一歪，司徒无忧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两人。 如果说李飞白不是南宫定的人，他还有几分相信，毕竟之前是跟着齐王的。 但肖无忌，曾经身为黑龙卫副统领，常年跟在南宫定身边，怎么可能背叛他？ 如果想给我下套，那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司徒无忧再次闭上眼睛。 给你下套？李飞白冷笑一声：如今你身陷囹圄，杀你易如反掌，五千皇城禁军，我们随时可以将他们编入黑龙卫或者青衣司，加上先皇已经驾崩，你又不知道什么秘密，我们给你下套？图什么？ 一番话，说得司徒无忧无言以对。 的确，他心里也清楚，自己除了一身天阶修为、能够指挥皇城禁军，发挥他们最大实力外，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了。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司徒无忧终于动摇。 我们是谁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如果肯配合我们，就能帮你杀了南宫定，扶正大卫朝纲。或许到时，你还能得到幼帝赏识，封侯拜将什么的不在话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司徒无忧嘴里说着，但心中已经蠢蠢欲动。 禁军统领已经当了十年，看似风光无比，实则被困在皇城中，根本不符合他的抱负。 他的理想是纵横沙场，御敌于千里，替卫国扫除一切障碍，一统神州，名留青史。 如果真的如李飞白所说，事成之后升任大将军，司徒无忧就能一展抱负。 他心动了。 你可以不信，我们找你，也没打算让你相信。但如果这样，很抱歉，我们必须杀了你。毕竟今天的谈话内容，绝不能泄露。李飞白淡淡说道。 我不怕死。司徒无忧根本无惧。 这跟你怕不怕死无关。 牢中沉默，司徒无忧眼神闪烁，不断在衡量着李飞白的话。 良久，李飞白再次开口：与其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你为什么就不敢相信我们一次？或许，真如我所说的也不一定？ 听到这番话，司徒无忧轻声叹口气，身体一松，放弃抵抗。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终于，他松口了。 你答应了？李飞白笑着问道。 答不答应，得看你让我做的是什么事？ 当下，李飞白毫不犹豫地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并不擅于撒谎。司徒无忧说出自己的顾虑。 南宫定面前，有我和肖统领，你只需附和就是。 如果事情不像你所说的发展呢？司徒无忧还是有所顾虑。 他担心被李飞白利用。 那你大可中途退出，到女干王那告发我，或者直接带领皇城禁军去投奔益阳郡主，我绝不阻拦。 好，我答应你！司徒无忧不再犹豫。 毕竟李飞白的计划，太过惊天动地，事情若成，不仅可以杀了南宫定，还能名垂青史。 这对司徒无忧来说，诱惑力太大。 第三百八十章 一盘大棋 李飞白提的条件，让司徒无忧无法拒绝。 因为他想不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地方。 只要自己答应，对方立马释放自己，并且归还五千皇城禁军的统领权。 最不济，自己带着五千人，投靠幼帝麾下，也总比待在牢狱里，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好。 司徒无忧也不管李飞白和肖无忌是什么人，这的确跟自己关系不大。 只要能除了南宫定，扞卫大卫正统，这就够了。 好，司徒统领明辨是非，将来必定受到幼帝重用，名留青史指日可待。李飞白拍手称赞。 对他画的饼，司徒无忧心中并无波澜，毕竟八字还没一撇。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站起身，李飞白笑着说道：我们走后，自然有人会来放你出去。记住，按照我说的去做。 李飞白还是谨慎，若此时将他放出，如果对方暴起，肖无忌是挡不住的。 没再说话，司徒无忧重新闭上眼睛。 李飞白带着肖无忌，离开牢房。 两人来到李飞白值勤处，喝退左右后，肖无忌出言问道：白兄弟，你的这个计划，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他迫不及待表达自己观点，眉宇间激动万分，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哦？看来你们姜国，想杀赵王久矣？ 肖无忌潜伏卫国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杀掉南宫定，搞垮黑龙卫。 这是卫国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对姜国威慑力最强，姜国牺牲无数密谍性命，为的就是达成这一目标。 如今离成功近在咫尺，肖无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激动。 我在白兄弟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肖无忌自嘲一笑。 会心一笑，李飞白不再调侃。 这个计划，涉及到太多，任何一个环节疏漏，咱们都将粉身碎骨，肖统领，你怕吗？李飞白神色郑重。 怕？肖无忌冷笑一声：肖某只怕坐看大卫越来越强盛，而我姜国没有还手之力。卫国遣白虎杀了我大姜皇帝，就算粉身碎骨，我这个朱雀，也要除掉南宫定。 说到后面，肖无忌双眼戾气顿生。 南宫定名义上虽然只是摄政王，但实际上已经是卫国之主，能杀掉他，也算姜国报了仇。 见他如此一往无前，李飞白略微放心。 如果无法同心，计划定会毁于一旦。 白兄弟。肖无忌继续说道：方才听完你的计划，感觉整个过程，司徒无忧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为什么你一定要拉他入局？这样一来，万一他临时反悔，岂不是徒增风险？ 他不会的。李飞白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肖无忌，一杯径自喝了起来。 你这么肯定？ 此人也算忠肝义胆，在他眼里，南宫社才是大卫正统，那是他誓死也要维护的。 李飞白对人心的拿捏，从未失误过。 可就算如此，没有这五千禁军，咱们也能顺利执行计划不是？肖无忌继续追问。 淡淡一笑，李飞白不置可否道：就算给咱们留一条退路吧。 见他样子，肖无忌斜眼视之，随后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他一拍手。 在李飞白面前，他也用不着压着性子。 你明白什么？李飞白反问。 司徒无忧跟你有交情，你是想借故将他从牢狱中救出，然后再送他一份功劳？ 被肖无忌说中心中想法，李飞白略 微惊讶。 不愧是跟白虎齐名的顶尖密谍，这都能被你猜中。李飞白也不否认：司徒无忧耿直忠义，不应死在牢狱中。 没想到精于算计的白兄弟，还有如此一面。肖无忌心中暗自惊讶。 在他看来，李飞白常年在阴诡地狱中搅.弄风云，早已没了感情。 未料到，他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避了这个问题。 命人去将司徒无忧放出，带到王府面见南宫定吧，丑媳妇总要过公婆这关。 明白。 赵王府。 南宫定正思考着李飞白所说的妙计。 能在五日内将南宫半梦杀死，他有点不信。 但由于李飞白以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南宫定心中又万分期待。 齐瑞，你觉得费礼真能除了南宫半梦？他不禁开口问道。 想也不想，孙齐瑞脱口而出：王爷，我觉得白司尉有点瞎扯，五天之内就能杀了南宫半梦？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不信。 实际上，李飞白的确没打算杀了南宫半梦，而是他南宫定。 五天？南宫定猛然惊醒。 王爷，五天怎么了？ 五日后，刚好是南宫青丧满一月，入藏皇陵的时间。 王爷是说，白司尉要借着此事行动？ 必然如此。白袍军也扎营在皇陵边上，这可不是巧合。 两人议论间，李飞白和肖无忌带着司徒无忧进到王府。 王爷，大功告成。一见面，李飞白便面露喜色禀报道。 哦，这么快他就答应了？南宫定有些意外。 不错，司徒无忧就在殿外。李飞白拱手回道。 那还等什么，请他上殿。南宫定大手一挥。 须臾，司徒无忧缓步走上殿。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来到赵王府的议事大殿。 简单梳洗，换了一身便装，被关了接近一个月，虽然脸色苍白，但那份傲气丝毫不减。 见过王爷。他微微颔首。 好，司徒统领，良禽择木而栖，本王念你是个人才，不忍杀害，期盼的就是这一刻。南宫定朗声说道。 再次点头，司徒无忧没有回话，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见到南宫定，他恨不得暴起杀之，但司徒无忧强忍着冲动，只为配合李飞白。 司徒统领，你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肯效忠王爷？孙齐瑞还是有些不信。 不到一个时辰，李飞白便将他说服，这有点匪夷所思。 微臣效忠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大卫，谁最有能力，能给卫国带来最大利益，在下便效忠谁。 这句话自然是李飞白教他说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下套 司徒无忧这句话，让南宫定本来满是怀疑的神色，顿时消失大半。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找到了知己。 李飞白知道，南宫定必然不会轻易相信司徒无忧的投诚，所以特意教他如此回话。 这句话，也正是南宫定一直以来，心中坚持的信念。 效忠大卫，而并非效忠某个人。 “好，说得好！”南宫定拍案而起。 司徒无忧继续道：“在下看来，先皇虽有功于大卫，但太过护己，赏罚不分，我大卫才会停滞不前。王爷你虽然有过，但却雄才大略，我在牢狱中思索多日，终是觉得你才是那个带领大卫一统神州的人。” “司徒统领大义，本王佩服。”南宫定此时已经眉飞色舞，浑然忘我。 这番话，让原本就已经膨胀的他，更加失去了往日的判断。 虽然司徒无忧直言南宫定有过，但他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心中欣喜。 而司徒无忧，心中震惊于这些话的效果，但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头。 “五千禁军就在黑龙营，你现在就可以去领走。希望司徒统领不忘初心，为我大卫披肝沥胆。” “多谢王爷。” 司徒无忧心中大喜，没想到仅仅几句话，南宫定便打消疑虑，归还自己的五千禁军。 想到此，他不由看向嘴角带笑的李飞白，心中暗暗惊诧。 这人对人心的把握，可谓到了极致。 “无忌，带司徒统领去黑龙营。” “是！” 两人离开，南宫定心情大好。 可孙齐瑞始终觉得心里不安，他皱眉出言：“王爷，我怎么感觉，这司徒无忧想法也变得太快了，我这心里不踏实。不到一个月前，他还跟王爷您不死不休，现在投诚得这么干脆，太奇怪了。” 李飞白心中略微惊诧：没想到你这个粗人，竟也有心细的一天。 “孙统领，我说过，他对先皇并不是没有怨言，如今他意识到王爷才是大卫明主，投靠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我贸然替王爷答应了他一件事，还请王爷恕罪！” “什么事？”南宫定问道。 “王爷登上九五后，封他为将军，统帅一方，征战沙场才是他的夙愿。” 听到这话，南宫定更加没有怀疑。 有这个条件，身为一个武将，很难拒绝。 “只要他助本王完成大业，让他统兵又何尝不可。”南宫定回道。 “王爷英明。” 孙齐瑞见南宫定如此，也没再出言，但心中不安始终存在。 “费礼。”南宫定收敛笑容，一脸正色问道：“跟本王说说你的计划。” “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你说。” “我从青衣司的情报里得知，先皇为自己建造了一座陵墓，名曰东陵？” “嗯，的确如此。东陵在城南出口，大概六里处。” 既然李飞白已经知道了此事，南宫定也不再隐瞒。 “那茂陵呢？” 这个问题一出，南宫定似乎知道李飞白想要干什么了。 “茂陵与东陵紧紧挨着，隔壁是高祖的献陵。” “白袍军驻军城西，离城门三里左右，王爷必须想办法在五天之内，将一万黑龙卫藏入茂陵。” 沉吟半晌，南宫定微微皱眉。 “白司尉，这个难度也太大了。白袍军在城西三里，我们虽然可以通过城南出去，绕过他们到达茂陵，但五天之内要将一万黑龙卫全部藏入茂陵，目标太大了，必定会被对方探子得知。” 重重点头，南宫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错了，咱们可以化整为零。”李飞白摇头否定了孙齐瑞的说法。 “如何化整为零？”孙齐瑞问。 “从现在开始，每刻钟出去几十人，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五天之内，就能将一万黑龙卫全部藏入茂陵。” “此计可行！”南宫定点头道：“但以防万一，还须将白袍军探子的方位查出来，方保无虞。” “王爷，此事交给我吧。皇陵地势略微凸起，要查出他们的探子不难。” “嗯，此事就由你刺奸营负责，务必探清。” “是！”孙齐瑞领命。 “还有，不仅皇陵周围有白袍军的探子，城中也必然有南宫半梦的眼线，黑龙卫出城时，务必身着便装，兵刃深藏，否则一旦暴露行踪，计划就毁于一旦了。”李飞白继续道。 “身着便装？” 听到此言，南宫定眉头微皱：“若没有盔甲，黑龙卫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他说出自己的担忧。 “王爷，我的计划，绝大多数黑龙卫无须参战，要盔甲也没用。”李飞白淡定说道。 “既然无须黑龙卫参战，那为何要让全部黑龙卫潜入茂陵？”南宫定不解。 “当然是防止咱们杀了南宫半梦后，白袍军的反击。这只是以防万一，如果白袍军肯降，那自然最好，如果他们拼死反击，咱们也要留一手。简单来说，黑龙卫可以不参战，但绝对不能不在场。” “当然，如果王爷有信心不出意外，也可以不让黑龙卫进入茂陵。”李飞白以退为进，再次补充了一句。 以南宫定现在的地位，必然不会让自己轻易赴险。 “白袍军只认南宫半梦，如果她被杀，他们必然愤而反击。费礼说得对，黑龙卫必须在场。”南宫定毅然决然说道。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飞白心里松了口气。 “五日后是什么日子，相信王爷也知道了。” “南宫青丧满一月，依祖制必须入藏皇陵。”南宫定回道。 “不错，届时王爷和南宫半梦，还有幼帝以及皇室的人，都要跟着先皇棺椁进入东陵，焚香祭拜，最后再由幼帝亲自封住陵墓出口，仪式才算完成。” “费礼打算利用此事杀掉益阳郡主？”南宫定问。 “嗯。”李飞白点头：“一万黑龙卫进入茂陵，还有一件关键的事，就是打通茂陵和东陵，通道至少允许五人并肩而行。” “此事不难，我将两座皇陵的建造图纸交给黑龙卫便可。”南宫定回道。 “兵戈对死者不敬，到时王爷您和益阳郡主，都不能带着军士进入东陵，但黑龙卫却在隔壁的茂陵……” 话到此，戛然而止。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下套2 “我明白了！”孙齐瑞眼睛一亮：“咱们事先在茂陵埋伏黑龙卫，突然涌入东陵，一举擒杀南宫半梦。”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李飞白道：“南宫半梦那边的高手，有赵千城和林天冲，加上她自己，总共三个天阶高手，白袍军中，还有一个周利禄，修为在地阶中期。这四个人到时一定会进到东陵地宫。” 南宫定接话道：“我方有吴洪贤、司徒无忧和本王三个天阶高手，还有齐瑞和无忌两个地阶，论硬实力，还真不一定拼得过对方。” “不，王爷，司徒无忧到时不能进入地宫。” “嗯？你对他另有安排？” “大战触发后，以防万一，他必须带领皇城禁军迅速从城南出发，截断白袍军往皇陵的救援。” 闻言，南宫定眉头皱起。 李飞白继续道：“如此一来，虽然吴洪贤无人能敌，但却只胜赵千城半筹，王爷和南宫半梦相当，对方还有一个林天冲，咱们虽然还有孙统领和肖统领，但却敌不过现在的林天冲。” 他将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 南宫定也仔细盘算：“对方还剩下一个周利禄，如果帮着赵千城对付吴洪贤，至少能打个平手。” 虽然南宫定最近忙于政事，但这些重要的情报，每日他都会过目。 特别是白袍军中主将的修为以及行事风格等。 “所以从表面上看，咱们的实力要优于对方，但实际上，想杀南宫半梦，几乎不可能。”李飞白总结道。 “说来说去，到时候还需要黑龙卫。”孙齐瑞咕哝。 “我说了，绝大多数黑龙卫无须参战，但还是需要少部分的。届时，咱们从茂陵调入一千黑龙卫，足以击杀南宫半梦。” 南宫定沉默不语，似乎在衡量着计划的可行性。 “这个计划，有一丝风险。” 半晌过后，南宫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心中“咯噔”一紧，李飞白暗道：难道他发现了破绽？ “王爷请说。”他面不改色拱手问道。 “黑龙卫进入茂陵后，如果被白袍军发现，他们只需要出动一小队人马，无论火攻水淹或者是放毒，这一万黑龙卫可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的确，只要白袍军从墓室入口进攻，那黑龙卫根本无法发挥任何战斗力，只能生生死在茂陵里。 李飞白没想到南宫定能想到这点，他忽略了对方也是曾经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对作战的地形尤为敏感。 “是啊，王爷所说不无道理，白司尉，这怎么解决。” 沉默片刻，李飞白想出一个对策。 “也不难。首先让刺奸营的人时刻留意白袍军的动向，如果有人马异动，立刻遣散茂陵里的黑龙卫。其次，以防万一，让进入茂陵的黑龙卫，进百回一，时刻禀报情况，如此就能万无一失。” “进百回一？什么意思？”孙齐瑞问。 “意思就是，每进去一百个，让黑龙卫队长遣一人返回禀报茂陵里的情况，如此王爷便能实时掌握动向，确保无虞。” “嗯，此法甚好，就这样办。”南宫定在解决了黑龙卫的安危问题之后，立刻拍板。 在他看来，这个计划唯一的问题如果解决，那就是天衣无缝。 “可万一南宫半梦拒绝进入东陵怎么办？”孙齐瑞再问。 “不可能。”李飞白和南宫定同时出言。 “南宫社是一定会进到地宫的，南宫半梦如果不跟进来，难道她不怕本王再次劫走幼帝吗？”南宫定说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附和：“是这个道理。况且她现在逐渐以正统自居，南宫青入葬，她这个当女儿的如果不想落人口实，就一定要进到地宫祭拜。” “费礼。”南宫定站起身，眼神充满期待：“此事若成，你当居首功。” “多谢王爷。” 南宫定到此时还没怀疑李飞白，有两个原因。 一是神农村一行，毫无破绽，他相信李飞白就是祖居在那。 二是白成山和白费义，还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南宫定下意识里从不认为李飞白敢耍花招。 何况李飞白尽心尽力为他出谋划策，南宫定也看在眼里。 比如“挟天子以令卫国”一事！ 此时，雷平凡小心翼翼走上殿，禀报道：“王爷，那人……取来了。” “在哪？” “王府门外。” 挥挥手，南宫定让雷平凡退下。 取人？ 取的是什么人？ 李飞白暗中留意。 看南宫定的神色，似乎颇为隐秘。 “费礼。”南宫定出言：“你和齐瑞先回青衣司，本王有事进宫一趟，回来就立刻安排黑龙卫潜进皇陵。” “是。” 跟着南宫定走出王府，李飞白见到一驾马车停在门外，周围全是黑龙卫。 南宫定掀开帘子，进入车驾。 随即从里面传出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我娘亲在哪里，你们到底要把我带去哪？” “不想死就闭嘴。”南宫定厉声呵斥。 听到这两句话，李飞白心中一凛。 他立刻判断出，车驾里的人，绝对就是吴洪贤的外甥刘东。 货真价实的刘东。 “白司尉，看什么呢，走吧。”孙齐瑞催促。 “哦。”李飞白点头，与孙齐瑞并行。 “王爷车驾里好像有一个人。”他看似随意聊天。 “有吗？我怎么没注意到。”孙齐瑞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像撒谎。 李飞白只能作罢。 皇宫。 距离吴洪贤救出李飞白和欧阳音，已经过去了近两天。 南宫定答应先放了他的外甥，至今未见踪影。 “如果你敢食言，咱家绝不再忍。”吴洪贤咬着牙自语。 随后，“哐当”捏碎手中茶杯。 他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吴公公，好大的火气啊。” 门外传来南宫定的声音。 眼神闪过，吴洪贤立刻出现在南宫定的身前，揪起他的衣领。 “我外甥呢？你想食言？” 眼里满是杀气。 南宫定绝对有理由相信，如果此行没带上刘东，估计会葬身在这阉人手上。 “本王就算对天下任何一人食言，也不敢对您失信。” 从容一笑，南宫定一拍手，黑龙卫将刘东带了进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刘东 “舅舅！” 见到吴洪贤，刘东眼泪夺眶而出。 他扑到吴洪贤脚下，情绪失控，开始嚎啕大哭。 一个七尺中年汉子，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见多日以来，一直处于崩溃边缘。 “没事了，有舅舅在，没事了。” 吴洪贤不断拍打着刘东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在吴洪贤眼里，刘东始终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舅舅的孩子。 “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吴洪贤转头，怒吼南宫定，双拳紧握，似乎随时要出手。 “吴公公，本王可没对他做什么，一个月一来，都好吃好喝供着，不信你问他。”南宫定连忙回道。 “他说的是真的吗？”吴洪贤转头问刘东。 “舅舅，吃喝倒不曾少。只是他们把我和娘亲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年月，甚是难受。” “好了，有舅舅在，没事的。”吴洪贤拍打着刘东的背。 他眼角隐有泪光，可以看得出对刘东的确非常关心在意。 “舅舅。”刘东.突然抬起头：“我娘亲还在里面，她年岁已大，真不知能撑到几时？” 他神色非常焦急。 转头望向南宫定，吴洪贤刚要出言，便被后者打断。 “你们放心，吴春霞很快就会放出来，当然一切还得看吴公公你。”南宫定阴笑。 “你什么意思？”刘东咬着牙问道。 “你舅舅答应过我，只要帮本王杀了南宫半梦，本王就放了你母亲。” “舅舅？”刘东望向吴洪贤，一脸疑惑。 吴洪贤朝南宫定走了两步，将刘东护在身后。 “什么时候动手？”他已经完全放弃抵抗。 “五日后，先皇下葬之时。” “好！”吴洪贤一狠心，没有丝毫犹豫。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五天后，我帮你杀人，希望你莫要食言。”吴洪贤继续道。 “本王绝不食言。”南宫定态度坚决。 嘴里这样说着，其实他心里并不打算事后放了吴春霞。 南宫定不敢保证，吴洪贤之后不会因为愤怒，而把枪头掉转对准自己。 被这样一个高手实时盯着，谁都不想。 他必须要把吴春霞捏在手里，直到吴洪贤死去。 “你可以走了。”吴洪贤冷声出言。 “行，本王不打扰你们相聚。” 邪魅一笑，南宫定带着手下离开。 “东儿，让舅舅看看。” 吴洪贤不断拍打着刘东的身体，在他四周转圈。 “脸色苍白了点，身子也瘦了，我让人做点鸡汤给你补补。” “舅舅。”刘东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紧紧皱眉问道：“五天后，真的能救出娘亲吗？” “相信我，一定可以。”吴洪贤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刘东的头。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舅舅这，谁都奈何不了你。”吴洪贤继续道。 “可家父那，我必须回去给他报个平安，我和娘亲失踪多日，他老人家必定万分担忧。” “行，晌午用过饭，我陪你去。”吴洪贤道。 回到青衣司后，李飞白安排好事务，借口去了回生医馆一趟。 他直奔阁楼，叫来了方圣手叔侄。 “公子，行色匆匆可有急事？” 李飞白喝了一口茶水，回道：“我见到刘东了。” “刘东？吴洪贤的那个外甥？”方圣手有些惊讶。 “不错，南宫定将他带入宫中了。” “这怎么回事？”方庆问道。 “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李飞白开始说出自己的推测。 “吴洪贤答应配合南宫定，深入白袍军救走我和欧阳毅，作为交换条件，南宫定先放了刘东。带着他进宫，南宫定想必是为了五日后的计划，他再次要求吴洪贤配合自己杀掉南宫半梦，才肯放了吴春霞。” “又是同样的手段。”方庆出言。 李飞白帮南宫定除掉南宫山，南宫定先是放了方圣手和徐芊芊。 待日后帮他登上九五，再释放白成山父子。 如今南宫定故伎重施，又用在了吴洪贤的身上。 “不奇怪，这个手段在我身上已经尝到了甜头，南宫定必然会再次使用。” “公子，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这个计划，只能除掉大部分黑龙卫，要想杀了南宫定，还得救出吴春霞。” “可吴春霞关在何处，咱们一无所知。”方圣手道。 “芊芊那里，也没有消息吗？” “芊芊已经动用了所有人，愣是没发现吴春霞母子的下落。”方圣手回道。 略作沉吟，李飞白喃喃自语：“之前那两件事，南宫定必然认为他王府的密室，根本不安全，所以吴春霞绝对不会关在赵王府。” “可皇城中的天牢地牢，刑部大理寺狱，青衣司牢狱，全都找不到吴春霞，她到底被关在哪里？”方庆出言。 “确定城中所有的牢狱，都探查过了？”李飞白微微皱眉。 “除了公子所在的青衣司牢狱，芊芊全都动用关系，探查过了。” 青衣司牢中，李飞白自然清楚，根本不见吴春霞。 “有没有可能被关在皇宫？”方圣手提出一种可能。 “绝对不可能，吴洪贤就住在皇宫，这么做太过冒险，南宫定不会兵行险着。”李飞白否定了他的说法。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城外？”方庆灵机一动。 李飞白微微颔首，回道：“客观来说，有这个可能，但吴春霞母子决定局势的走向，以南宫定的性格，如此重要的人，必须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才会安心。所以很大可能，吴春霞是关在城中的某处地方，只是我们忽略了罢了。” “那到底会在哪里？”方庆自语。 站起身，李飞白正色道：“咱们也不用在这猜了，问问刘东，必定会有线索。” “他不是在皇宫吗？咱们混进去？”方庆问道。 “不必。”李飞白摆手道：“他被放出来，事先想到的，一定是回家报平安。而刘宅虽然有青衣司的人盯着，但守卫并不严密。老鼠你让老方易个容，扮成游方术士，进去刘宅等刘东到来，再询问线索。” “游方术士？”方庆摩拳擦掌：“这身份刚好可以唬一唬刘父。” 第三百八十四章 看相算命我最行 白袍军营。 南宫半梦正陪着幼帝母子说话，周利禄随行。 “陛下，娘娘，军中条件艰苦，还请委屈一二。”南宫半梦抱拳行礼。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神态却丝毫没有歉意。 南宫社鲜少出宫，对军营的一切甚是好奇，此时正对着营中的篝火，若有所思。 “郡主言重了，军中再艰苦，也总比落在豺狼虎豹手里强。”纪无锦略一欠身回道。 这句话倒也不假，在白袍军中，至少南宫半梦对他们母子甚是恭谨。 微微颔首，南宫半梦走到南宫社跟前，蹲了下来，抚摸着他的头。 “陛下，想回皇宫吗？” “皇姐。”南宫社回过头，一双大眼眨巴看着南宫半梦。 “虽然宫中憋闷，但朕知道，应该回去，宫里需要朕，大卫子民需要朕” 听到南宫社的话，南宫半梦一怔。 她没想到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懂得这些。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南宫半梦继续道：“陛下，相信我，用不了几天，咱们就能回宫了。” “嗯。”南宫社不断点头。 纪无锦走了过来，听到南宫半梦的话有些惊诧。 “郡主，你说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回宫？” “不错，我已经有了诛杀奸王的计划，就在五日后。” “五天后？”纪无锦立刻脱口而出：“那是先皇丧满一月之时。” 她对南宫青的感情不假，一直记得他驾崩的日子。 “正是，请陛下下一道旨意，五日后，先皇入土东陵，命全城百姓、文武百官披麻戴孝，皇室成员全部随行祭拜。” “你想借此事除掉奸王？”纪无锦有些不信，重复问道。 “纵然杀不了南宫定，也能剪除他的羽翼。”南宫半梦眼里露出一丝期待。 闻言，纪无锦郑重欠身施礼。 “大卫国运，全仰仗郡主了。” “娘娘休得如此，奸王当道，人人得而诛之，何况身为皇室儿女。”南宫半梦将其扶起。 “本宫这就请陛下拟旨。” 拿到圣旨，南宫半梦回到中军大帐。 赵千城、徐元忠、林天冲三人已在守候。 “郡主，拿到圣旨了？”徐元忠焦急问道。 晃了晃手中的诏书，南宫半梦将其递给周利禄。 “派个人进城宣旨。” “是！”周利禄领命退出。 “千城，元忠，准备得如何？”南宫半梦转而问道。 “回郡主话，此事不难，昨日夜间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徐元忠拱手回道。 “好，所有人全部撤离，免得被黑龙卫发现蛛丝马迹。” “已经全部撤离茂陵，黑龙卫绝对发现不了端倪。”徐元忠很是自信。 曾经身为青衣司情报营统领，自然知道如何做才不会暴露。 见赵千城不说话，南宫半梦开口问道：“千城，南宫定真的会如此行动吗？” “一定会。”赵千城神情坚定。 “为何这般肯定？”南宫半梦也不是不相信赵千城，只是这个计划太过匪夷所思，她想给自己一颗定心丸。 “因为他跟郡主一样，做梦都想杀掉对方。先皇入葬东陵时，是最好的机会。但兵戈对死者不敬，郡主和奸王，谁都不能带兵出现，他想杀掉郡主，必须通过茂陵。”赵千城解释道。 “但如果他并没这么想呢？”徐元忠还是有些困惑。 “不可能，奸王向来谨慎，不会冒险。先皇下葬仪式又在皇陵，这可是白袍军驻军的地方，可以说是郡主的地盘，他要嘛不出现，要出现身边就一定带着黑龙卫。” “赵阁主也说了，奸王谨慎，万一他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躲在皇城里不出现，咱们岂不是白费力气？”徐元忠再问。 “先皇下葬，何等重要？除非他不想要这个皇位，否则南宫定必然会出现。”赵千城回道。 “好，一切全听千城的。退一万步讲，如果奸王没出现，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南宫半梦拍板。 站在赵千城身旁的林天冲，静静看着一切，没有发言。 离开中军大帐，两人回到赵千城营帐。 “千城兄，郡主跟前那番话，可不像你平时所说。” 林天冲虽然脑袋没有李飞白灵光，但基本的直觉还是有的。 赵千城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江湖高手，怎么可能有这些心思和手段？ “哦？”赵千城转头望着他。 “那你觉得，是谁教我的？” 靠近他身边，林天冲低声说道：“是你口中一直声称的那个‘公子’？” 缓缓转过头，赵千城盯着林天冲的眼睛，没有回话。 许久，他方才说道：“这个战火连天的神州，离一统之日不远了。” 林天冲凛然，暗暗点头。 刘宅处在西羊街的尽头，不大不小，刘义这几年靠着吴洪贤的关系，经营宫中蔬菜，日子也算过得有声有色。 可妻子和儿子失踪了一个月，虽然吴洪贤来过几次，跟他说两人没有危险，让他放心。 可刘义从他闪烁其词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事情必然没有吴洪贤描述的那般云淡风轻。 随着时间推移，他心中愈发着急。 “日又纷纷梦，神魂预吉凶，能算皇极先天数，知人生死贵贱。” “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 “叮当当” 刘宅外，传来一串铜铃的响声。 方庆身着灰衣长衫，胸前背后各画一个无极八卦，头戴纶巾，右手持羽扇，左手握着一杆旗子，上书：算命！ 不得不说，方圣手的易容术高绝，本来高瘦还有点贼眉鼠眼的方庆，在他的一番操作下，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方庆嘴里的吆喝语，前一句是李飞白教他的，后一句是他觉得太单调，自己加上去的。 “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 他见刘宅没有反应，继续摇着铜铃，放慢脚步。 眼角余光瞥向街角，那里蹲着三个乞丐，身前各放着一个破碗。 三人也不出言乞讨，眼光直勾勾盯着刘宅大门。 哼，就你们这盯人水平，还青衣司出来的？方庆心中冷笑。 在刘宅外一处空地，方庆将随身携带的木凳放了下来，端坐其上，闭目养神，静待刘义出现。 第三百八十五章 装神弄鬼的方庆 约莫半个时辰，刘宅大门终于打开，刘义走了出来。 他满脸愁容，走路弓着腰，有气无力。 也不管他要去干什么，方庆使劲摇着铜铃，提高声音喊道： “能知过去未来，趋吉避凶，不准不要钱。” 见刘义仍然没有反应，方庆再次针对性喊道：“镇宅驱邪，风水看相，上知家中祸福，下知天文地理，不准不要钱。” 刘义刚从方庆身边走过，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 见状，方庆心中一喜。 上钩了！ 谁知刘义缓步走到方庆跟前，啐了一口水，骂道：“想行骗去别的地方，别赖在我家门口。” 或许他心中焦虑，此时见谁都烦。 方庆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义说完，转身就走。 无奈，方庆只能再次出言：“贫道观这位仁兄，头上黑气笼罩，家中定然有变。” 肉眼可见，刘义身体一震，双脚停住。 他转过身躯，双眼盯着方庆，随即快速走近。 “你刚才说什么？” “仁兄不是说贫道是江湖骗子吗？何必在意我说的话。”方庆闭上眼睛，故意不予理睬，心中暗笑。 “仙长在上，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出言冲撞，还请莫要责怪。”刘义赶紧拱手行礼。 “哼！”嘴里冷哼一声，方庆依旧一副高人模样，不予回应。 见状，刘义赶紧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方庆手中。 “仙长，这个就当作赔礼，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睁开眼睛，方庆见银子不下二十两，心中暗道：不愧是靠着吴洪贤生活的人，出手不凡，见他宅府也不大，想必是故意低调处事的。 “无量天尊！”方庆有模有样的念了句口号。 “贫道云游至此，寻的便是有缘人，能够为其消灾解祸，只可惜仁兄不信贫道。” “信，信，我信，仙长神通，小人佩服万分。”刘义赶紧弯腰行礼，口中不断说道。 “这么看来，想必方才贫道所言属实？” 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刘义低声说道：“还请仙长到府上一叙！” 略作思索，方庆袖袍一挥，道：“也罢，见你心诚，贫道随你走一趟。” “多谢仙长，里面请！” 刘义带着方庆进了刘宅。 “喂，那家伙带着一个算命的进去了，要不要去看看？” 旁边蹲着的三位乞丐，其中一个出言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老婆和孩子失踪了，束手无策，只能求神拜佛，没什么好奇怪的，不用理会。”另一人回道。 “就是，上头说了，只要刘义不出城，随便他，你何必多事。” 见两个同伴如此说，先前开口的那人也不再坚持。 “仙长，请进！” 刘宅里，刘义将方庆带到大堂。 看了一眼大堂布置，虽然不算奢侈，但也算舒适。 “来人，沏壶好茶。”刘义大声吩咐下人。 宾主落座，刘义即刻出言：“方才仙长所说，实不相瞒，的确如此。” “诶！”方庆立即伸手打断刘义：“先别忙着说，让贫道算一算。” “是，仙长。”见状，刘义不敢出言打扰，只静坐一旁。 环顾大堂一眼，方庆走到院子里，假装在刘宅转了一圈，刘义弓着身子跟在后面。 “此处是什么地方？”方庆指着一处小宅院问道。 “启禀仙长，那是在下与夫人所住的庭院。” “那处房子呢？”方庆又指向旁边的一间屋子。 “那是犬子的寝室。”刘义再答。 右手掐指，方庆闭眼假装在测算。 良久，他终于出言道：“双煞临门，家宅不宁啊！” 这句话刘义虽然听不懂，但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仙长，何为……何为双煞临门？” “看你们的宅院。”方庆指着庭院上方：“阳煞罩顶，不见光明，其主必有灾祸。” “可为什么我没事？” 刘义一脸困惑，按照方庆所说，他与吴春霞同住，没道理她失踪了，而自己安然无恙。 “咳咳” 方庆反应也算快，立即回道：“男为阳，女为阴，阳煞只对女子有用，对你只能缠绕头顶，无法散去。方才你出门时，我正是见到那团煞气在你头顶盘旋，方才知道你家中有难。” “仙长一语中的，真乃仙人。”刘义愈加佩服。 “再看你儿子住处，阴煞笼罩，想必他也出事了吧。” 闻言，刘义也不再啰嗦，一揖到底。 “请仙长救命！” “细细说来。”方庆闭着眼睛，还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差不过一个月前，犬子带着夫人出门，便没再回来……” 刘义详细陈述了事情经过，包括他们家和吴洪贤的关系，全都和盘托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双煞临门，其主失踪，已经算好的了，贫道之前遇到这种情况，主人非死即伤。” 听到此言，刘义总算有一丝欣慰。 “敢问仙长，可有化解之法？” “贫道恰好带有一张阴符，可化解你儿子的阳煞。” 言毕，方庆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刘义。 “仙长，只有阴符……那我夫人怎么办？”刘义愁眉苦脸。 “刘老爷，莫要贪心了。你以为这符纸容易得到？”方庆假装不满。 “这……”刘义一愣。 “别看只是在黄纸上写几个字，这些字所需的朱砂墨，须吸收九九八十一天的天地灵气，方能写出阴阳符，此时赐你一张阴符，已经是机缘造化了。”方庆胡扯一通，差点连自己都信。 “是，是，仙长恕罪。”刘义不敢再要符纸，转而问道：“那仙长，这符纸该如何使用？” “贴在门上，两个时辰内，你儿子必定回到家中。”方庆自信说道。 有了李飞白的论断，他才敢夸下海口。 刘义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他双眼大睁，道：“仙长，这话可当真？” 母子两人消失了一个月，现在凭一道符纸，就能让他回到刘宅。 这太匪夷所思了，刘义根本无法相信。 “是真是假，贫道在此陪刘老爷等上两个时辰便是。”方庆回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 装神弄鬼的方庆2 按照方庆吩咐，刘义立刻命下人，将符纸贴在了刘东的房间门上。 时过晌午，刘义还命人为方庆准备了饭菜。 眼看两个时辰将至，刘东还是不见人影。 时间推移，刘义心中愈发忐忑着急，不禁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方庆。 见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淡定从容，刘义忍不住问道： “仙长，这时间快到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眼睛张开一条缝，方庆慢悠悠淡定答道：“不是还有一刻钟吗？” 其实他心里慌得很。 公子啊公子，莫非你判断错误，刘东根本不会出宫。 这下我可装过头了。刘义如果不相信我，事情就难办了。方庆心中比刘义还焦急。 无奈，刘义只能闭上嘴巴，继续等待。 一刻钟，他从未发觉如此漫长。 眼睛直勾勾盯着刘宅大门，刘义开始坐立不安。 过得片刻，他抬眼望了一下时辰，再看方庆，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 “仙长，时辰已到，人呢？”刘义的语气开始不满。 “咳咳” 尬咳两声，方庆站起身，正要找个理由搪塞。 “吱歪” 刘宅大门打开，一下人满脸喜色，快步走到刘义跟前禀报道：“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真……真的回来了？”刘义嘴巴大张，难以置信。 见状，方庆终于松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坐回椅子。 “真的回来了，吴公公带着少爷，在门口刚下车驾。”下人眉飞色舞比划着。 “快，快出去看看。” 也顾不上和方庆说什么，刘义在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奔向刘宅大门。 众人相见，见到刘义瘦了一圈，头上白发更甚从前，刘东直接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父亲，孩儿不孝，累您操心。” “起来，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义也是老泪横流。 整整一个月，吃不下睡不好，如今终于见到刘东平安归来，刘义感慨万分。 “见过内兄。” 此时，刘义方才和吴洪贤见礼。 摆摆手，吴洪贤扯着兰花指道：“进去再说吧。” “内兄，里面请。”刘义对吴洪贤非常恭敬。 三人来到大堂，见身着道袍的方庆端坐椅子上。 他对三人的到来置若罔闻，犹自闭着眼睛。 “他是谁？”吴洪贤微微皱眉。 “内兄，多亏了这位仙长，东儿才能回来。”刘义答道。 “嗯？”吴洪贤心中疑窦丛生，他最是知道刘东是怎么回来的。 怎么现在凭空冒出一个仙长？ 吴洪贤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个骗子！ “父亲，这怎么回事？”刘东也满脸不解。 刘义当着方庆的面，将详细过程和吴洪贤刘东说了一遍。 “这么说，是这位仙长的神符救了我？”刘东语气中满是冷笑不屑。 他知道救他的人，是吴洪贤，而非眼前这个牛鼻子老道。 “东儿，不得无礼，你应该多谢仙长救命之恩。”刘义见他言行，立刻呵斥。 刘东却不为所动。 吴洪贤也想拆穿方庆的骗人把戏，出言问道：“敢问道长法号？” 方庆心中一怔，出来急了，竟忘了给自己取个名号。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贫道醉虚子！” 好酒，时常酒醉，醉虚子挺符合他。 “最虚子？”吴洪贤冷笑相讥：“看仙长身子，的确很虚。” “咳咳” “醉人之醉，非最终之最。”方庆尴尬答道。 没在此事继续纠缠，吴洪贤继续说道：“方才刘义所言，仙长神机妙算，那你现在就为咱家算上一卦，如果算准了，咱家自有丰厚卦金赠送，算不准，别怪咱家不客气。” 扯着公鸭嗓奸笑，吴洪贤袖袍一挥，方庆的那杆旗子顿时灰飞烟灭。 “内兄，使不得。”刘义着急出言。 “你别说话。”吴洪贤指着刘义，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无奈，刘义只能闭嘴，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得罪吴洪贤。 “舅舅。”刘东此时刚回来，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可吴洪贤最近因为被南宫定胁迫，正在气头上，此时似乎想拿方庆出气。 他不顾刘东父子两人的劝阻，径自说道：“仙长，可敢一试？” 微微一笑，方庆心中忐忑，嘴里却潇洒回道：“公公要测算什么？” “既然你号称能知过去未来，想必对众生万物了如指掌，那你就测算一下咱家的姓氏。” 方庆差点笑出声，测什么不好，测他姓氏？ 本来还担心自己露馅，现在好了，愈发能唬住他们了。 “以何为测？”方庆这下是真自信。 无论吴洪贤说出什么来，他都能扯到“吴”字上。 随意地向上一指，吴洪贤甚至都没说任何话语。 如此含糊的卦象，他相信连神仙来了也难以测算。 谁知方庆看了一眼屋顶，那里有一扇天窗，阳光照进大堂。 随后他悠悠出言：“人在屋内，屋顶即为天，天有缺口，即为吴，想必公公姓吴吧？” 说完，方庆都佩服起自己瞎掰的本事。 身躯一震，吴洪贤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庆。 刘义早就知道了他的“神通”，此时反倒淡定，只是不断点头。 而刘东，他和吴洪贤对望一眼后，同样震惊无比。 方庆易容后面生，吴洪贤以为他并不是皇城中人，加上自己常年久居深宫，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没想到他真的能“算”出自己的姓。 “见过吴公公！”方庆故意微笑见礼。 “不可能，你绝对是瞎猜的。”吴洪贤一挥手。 “姓氏有百，其他的不猜，贫道偏偏猜到‘吴’？”方庆反问。 “内兄，仙长实有神通，咱们不可得罪。”刘义无奈只能再次劝道。 吴洪贤不予理会，继续朝方庆道：“仙长既然号称能趋吉避凶，那你看看咱家，最近可有祸事？” 他再次出言试探。 这又在方庆所知道的范围内。 “公公不是不信贫道？” “如果这次说准了，咱家就信你。”吴洪贤态度有些缓和。 “行！” 绕着吴洪贤走了一圈，方庆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不断掐指测算。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重要线索 “啊！” 方庆突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吴洪贤问道。 “公公周遭有龙虎之气傍身，想必常年伴在帝王左右，身份定然不凡，失敬失敬！” 吴洪贤脸色再度一变，心中惊讶，可依旧嘴硬说道：“咱家问的是最近祸福。” 不慌不忙，方庆答道：“公公虽然有龙虎之气，但头顶却有一股邪魅之气侵入，龙虎之气黯淡，想必最近所做之事，并非己愿。如果不及时化解，四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听到这番话，吴洪贤呆在当场。 他彻底相信了方庆的“本事”！ “非己愿，四天之内……”吴洪贤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 这与他当下的境遇全部符合。 吴洪贤不自主想到四天后，南宫定让他帮忙杀掉南宫半梦一事。 “四天后，血光之灾？” 想到此，吴洪贤心中一冷，连忙朝方庆拱手道：“仙长在上，奴家方才多有冲撞，还请原谅。” 连自称都换了，可见吴洪贤真的服气了。 淡淡一笑，方庆摆手道：“贫道行走大江南北，多有不信者，公公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吴洪贤恭敬奉上。 “此为卦金，权当向仙长赔礼。” 方庆轻轻推开，摇头道：“贫道已经收了刘老爷卦金，不可再收，有违天道。” 见他钱财取之有道，三人更加信服方庆。 “方才仙长所言，奴家有血光之灾，这一千两还请仙长出手，帮奴家化解。”吴洪贤再次把银票推入方庆手中。 这次他用了劲力，方庆根本无法拒绝。 “既如此，也罢。咱们坐下谈。” 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方庆深呼吸，终于到了李飞白要求他做的环节。 “还请公公详细说明。” “是，仙长。” 吴洪贤不敢隐瞒，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方庆还未开口，倒是刘义大惊失色。 “什么，春霞在……在赵王手上？”他孱弱的身躯不自觉开始颤抖。 “父亲，你冷静一点，有舅舅和仙长在，娘亲一定能够平安归来。”刘东赶紧安慰。 再次老泪横流，可以看得出来，刘义对吴春霞甚是关心。 老夫老妻，还能有这般情感，也是不易。 方庆心中叹息一声。 “敢问小哥，你可知道关押你和令堂的地方在哪？”他朝刘东问道。 其实这句话一说出，方庆已经漏了马脚。 只是这一家人正是悲戚之时，没有发现罢了。 “回仙长话，那处地方阴暗潮湿，我和娘亲是被打晕带进去的，根本不知道身处何方。”刘东答道。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们蒙住我双眼，绑住我的双手，再次将我打晕带上马车，在城中兜兜转转，才到了赵王府门口，再由赵王亲自将我押送到舅舅那里，我根本无法辨别方位。” 沉吟半晌，方庆略作比较。 这与李飞白所料大致不差，南宫定是不可能让刘东知道关押的位置。 他继续按照李飞白教他的，问道：“那你可发现关押之处，有何特点？” “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刘东脱口而出。 “什么？” “那处地方满是酒香，想必之前是一处酒窖。” “酒窖？” 听到这两个字，方庆第一时间想到了鲁记酒馆。 难道他们被关在鲁记？ 念头收回，这些只能等着李飞白去分析了。 当务之急，方庆是获取更多有用的情报。 “还有什么异常之处吗？”方庆继续问道。 刘东继续回忆：“出了酒窖时，我闻到了一股花香。” “花香？” “不错，梅花香，应该是腊梅。”刘东道。 皱眉沉思，随后方庆意识到他所说的漏洞。 “你当时不是被打晕了，怎会有知觉？” “仙长容秉，带走我的人在门外对话，被我听去。他们进来下手之时，我便有所准备，可以将身子挪动半分，下手之人或许是大意，并没打中要处，我只是昏昏沉沉，并未完全失去知觉。” “原来如此。”方庆点头：“看来小哥也是有心之人。” “仙长过誉了，娘亲还在那里面，我必须想尽办法做些有用之事。” “嗯。”方庆闭上眼睛点头，继续问道：“除了酒香和腊梅香，还有发现什么？” 思索半晌，刘东喃喃出言：“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方庆刚要再问，刘东.突然大声叫道：“对了，他们开门之时，我隐约听到了许老汉的糖葫芦叫卖声。” “许老汉的糖葫芦？”方庆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总算又多一条线索，忧的是许老汉的糖葫芦，得祖传秘方皇城皆知，但他并没有固定的商铺或者地摊贩卖。 许老汉每天都背着糖葫芦走街串巷，随机出现在靖麟的大街小巷，所以想要查起来很费力。 按下这个念头，方庆再问：“从你出门到赵王府，用了多长时间？” “我记得很清楚，用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方庆沉吟：“这个时间坐马车的话，足够从城东走到城西了。” “仙长，你有什么看法？”吴洪贤开口问道。 “咳咳” 方庆再次装出高人模样，闭上眼睛掐指算着。 “待贫道回去起坛作法，上禀天庭惩奸除恶，五日内必定找出吴春霞所在。” “此话当真？”三人大喜。 刘义甚至支撑着颤抖的身躯站了起来，随后跪在地上。 “如果仙长真能救出贱内，刘某愿意倾尽家财相赠。” “刘老爷，使不得，快快请起。”方庆将刘义扶了起来。 “你我也算结了一桩善缘，不必如此。” “仙长，如果你真能救出舍妹，日后有用得着奴家的地方，万死不辞。”吴洪贤也起身拱手道。 闻言，方庆心中大喜。 这可是意外收获。 如果这能得吴洪贤相助，那李飞白往后的路，就更加好走了。 “好说。”方庆行了个道士礼，最后说道：“这几日还请诸位莫要离宅，否则道法就不灵了。” 这么说，也是方便之后情况有变，能再次找到吴洪贤。 否则他一进宫，事情变得麻烦许多。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还是得公子 三人对视一眼，吴洪贤问道：“仙长所说，莫要离宅，可否包括奴家？” “你与刘老爷虽无血缘关系，但与吴春霞和这位小哥，却是血浓于水，自然包括在内。” 最重要的就是吴洪贤，方庆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也罢，这几日咱家就住在这里。”吴洪贤思索片刻答道。 反正南宫定也派人盯着，只要不出城，他不会对吴春霞怎么样。 “那贫道先告辞。”方庆起身说道。 “仙长慢走。” 三人将方庆送至门外，方才返回。 而方庆，装成一副丧气的样子，嘴里颇有微词，从街角的那三个乞丐面前经过。 近黄昏时分，南宫定回到青衣司。 幼帝被劫走，他选择暂离王府，重新搬回这里。 毕竟事情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南宫定必须全力以赴。 大殿里，众人议事。 “无忌，黑龙卫进入茂陵一事，进行得如何？” “启禀王爷，从昨日开始，连续不断已经进去两千二百三十人。”肖无忌回道。 “嗯，照这个进度，四天后刚好可以全部进去。” 南宫定转而问孙齐瑞：“白袍军的探子查得如何？可让他们发现咱们的动静？” “回王爷话，南宫半梦似乎将重心放在了城西和城北，城南并没有他们的人，加上茂陵附近偶有农民耕地，黑龙卫扮成农民悄悄进入茂陵，并没引起注意。”孙齐瑞答道。 “回来的黑龙卫怎么说？”李飞白接上南宫定的话。 去百回一，这是李飞白制定的。 “回来的二十几人，口径一致，茂陵完好，并没有任何人为进入的迹象。”肖无忌回道。 南宫定面无表情，喃喃自语：“竟然如此顺利？” 他心中也隐有不安。 “王爷，或许南宫半梦根本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做。她把精力放在了城北，应该是怀疑北山军还听令于王爷，怕他们突然发动猛攻。” 李飞白赶紧转移南宫定的注意力。 “白司尉所言甚是。”肖无忌附和：“南宫半梦打死也想不到，咱们会在茂陵动手脚。” 点点头，南宫定被成功说服。 “王爷，刘宅倒是有动静。” 这时，孙齐瑞恰好也出言分散了南宫定的注意力。 “什么动静？”他眉毛一挑。 刘宅可是事关吴洪贤，南宫定非常重视。 “监视的人来报，吴洪贤今日晌午时分，带着刘东回到刘宅，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过。” “本王放了刘东，他们自然是要回去保平安，此事正常，只要他们不出城，不用去管，暗中盯着便是。”南宫定不想把吴洪贤逼得狗急跳墙。 “还有一事，在吴洪贤和刘东回到刘宅之前，刘义在门口请了一个算命的进到他家，不知要做什么？”孙齐瑞继续道。 “算命先生？”南宫定顿生困惑。 “依我看，刘义只不过是无能的挣扎罢了。他或许不知道吴春霞和刘东失踪的真正原因，所以只能求助这类江湖骗子，以求安慰。”李飞白云淡风轻说道。 南宫定点点头，深以为然，但还是继续问道：“那算命先生呢？” “在吴洪贤带着刘东进去刘宅不久，便出来了，离去的时候似乎有些狼狈，嘴里还不断骂着刘宅的人不识抬举。”孙齐瑞答道。 假装会心一笑，李飞白道：“想必是被吴洪贤拆穿了骗人把戏，惶惶如丧家之犬离开了。” 南宫定的想法跟李飞白一样，也没继续把这“算命先生”放心上。 众人继续讨论了四天后的细节，方才散去。 回到自己值勤处，李飞白见到方庆居然坐在那里，旁边有两个青衣司侍卫站着。 他一怔，心中知道必然是刘宅一行有了结果。 “白司尉，这是您的药，方神医说您日理万机，遣我送到司里。” 青衣司的人都知道方庆是医馆小厮，见过也不止一次两次。 而方圣手又是李飞白的“远房表亲”，这些侍卫哪里敢拦阻，只能将他请进，但又怕出事，只能站立一旁伺候着。 “嗯，老叔有心了。”李飞白随手接过药材，朝侍卫道：“你们下去吧。” “是，白司尉。” 见他们离去，李飞白立刻低声问道：“有什么线索？” “公子，吴春霞母子并不是关在什么牢狱中，而是一处酒窖。”方庆直接说道。 “酒窖？”李飞白眉头紧锁。 “不错，刘东说关押他们的地方，满是酒香，会不会是鲁记？”方庆说出自己的看法。 “城中酒楼饭馆，甚至青楼，都会有自己的酒窖，除非那酒香是独特的竹叶青，否则不一定是鲁记。”李飞白立刻否定了他的说法。 “这点他倒没说。”方庆咕哝道。 “这些酒楼饭馆，还有青楼加起来足有三四百家，怎么查？”李飞白犯难。 “公子，还有，刘东出了酒窖时，曾闻到一股腊梅花香。”方庆继续道。 “腊梅花香？”李飞白沉吟道：“这么说，关押他们的地方，需同时满足有酒窖，还种着腊梅？” “可腊梅花香浓郁清淡，艳而不俗，是贵族子弟所好。城中许多酒馆为了迎合他们，种有腊梅的至少不下百家，范围还是太大。”李飞白自言自语分析着。 “公子，还有一条线索。” “啪” 打了一下方庆的头，李飞白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摸着头呵呵傻笑，方庆赶紧回道：“据刘东所说，他出去的时候，听见了许老汉的吆喝声。” “那个卖糖葫芦的许老汉？” “正是。” 眼中精光乍现，李飞白心中一喜：“如此，便好查了。” “公子，可是许老汉平常都是走街串巷，没有固定地点贩卖，怎么查？”方庆不解。 翻了个白眼，李飞白道：“我问你，昨日刘东到达赵王府是什么时候？” “据他所说，是巳时五刻。”（一个时辰有8刻钟，每刻钟长15分钟） “那他从关押之处到王府，又用了多久？” “半个时辰。” “那咱们只要找到许老汉，问他昨日巳时一刻，他在哪里卖冰糖葫芦，不就可以了？”李飞白微微一笑。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吓唬许老汉 “对啊！”方庆一拍自己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还是公子厉害。” 他衷心赞道。 没有理会他的言语，李飞白径自说道：“许老汉的家，就在西羊街，得去拜访一趟。” “公子，我这就去。”方庆起身。 “不，据说这许老汉脾气古怪，登门拜访一概会被视作觊觎他糖葫芦的配方，连王公贵族也一样，恐怕你搞不定。”李飞白阻止。 “那怎么办？” “我亲自去一趟吧。” “现在？” “你刚来青衣司送药，我后脚就跟你出去，必然会引起南宫定注意，这个节骨眼，不能出错。你先回医馆，明日我再寻机出去。” “是。” 方庆离开，李飞白立刻找了肖无忌。 “白兄弟，急匆匆找我什么事？” “许老汉的冰糖葫芦，可曾吃过？”李飞白笑着问道。 “他的冰糖葫芦甜而不腻，糖衣入口即化，山楂回甘无比，靖麟城的人，怕是谁都吃过吧？”肖无忌不知道他问此事作甚，只能如实回答。 “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城中叫卖。”李飞白喃喃说道。 “你该不会想吃冰糖葫芦吧？”肖无忌笑着问道。 “你猜对了。”李飞白牵起嘴角神秘一笑，随后道：“派人去买几串吧。” “白兄弟，你想干什么？”肖无忌正色问道。 李飞白也不隐瞒，说出原委。 点点头，肖无忌道：“原来如此，我这就去办。” 翌日一早，趁南宫定进宫之时，李飞白和肖无忌带着几个青衣司侍卫，急匆匆朝许老汉住宅而去。 这宅子虽然不大，但也不寒碜，足见许老汉靠着一门手艺，也够他衣食无忧。 “砰砰砰” 肖无忌凶狠地拍着许老汉家门。 “谁啊如此无礼？”里面传来下人的声音。 “开门。”肖无忌继续拍打着。 “再拍门我报官了，告你强闯民宅，我家老爷跟沈天和城主可有交情。”下人边走边说道。 李飞白暗笑，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主人脾气不好，仆人也是如此。 “吱歪” 门打开，那下人见李飞白和肖无忌身着青衣司服，吓了一跳，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两……两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许老汉呢？叫他出来。”肖无忌凶狠说道。 “我家老爷……” 下人刚要说话，被李飞白打断：“你是不是想说他不在？” “这……”下人一怔，硬着头皮回道：“我家老爷的确不在。”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继续出言：“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说辞，来之前我们已经查过，这个时间点，许老汉一定在厨房制作糖浆。” 被拆穿谎言，那下人有些心虚，脚步不停往后躲闪。 对方连具体时间具体地点都说得出来，显然来者不善。 他哆嗦着出言问道：“官爷，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喏。”李飞白指着身后一个侍卫。 他软绵无力地靠在另一个侍卫肩上，脸色苍白。 “我的人昨天吃了你一串糖葫芦，今天就成这样了，所以特意上门拜访许老汉。” “不可能，我们家的糖葫芦都是当天制售，不可能有问题。”下人辩解。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把你们老爷叫出来。” 肖无忌也不废话，直接揪着他的衣领，破门而入。 “我家……我家老爷出门游玩去了，不在家中。”那下人还想狡辩。 “铿” 抽出腰间明晃晃的佩刀，肖无忌朝旁边的石头随手一挥。 “轰隆” 石头顿时爆裂开来。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口中不自觉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有人闹事。” 见状，李飞白与肖无忌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哪个大胆贼人，敢来我许家闹事？” 一声大喝，一个瘦小的老汉出现在众人眼前。 肖无忌上前一步道：“我们是青衣司的人，昨天一侍卫吃了你的糖葫芦，似乎是中毒了，你也知道我们青衣司是干什么的，所以有理由怀疑你是敌国密谍，现在拿你回司里审问，跟我们走吧。” “放屁！”许老汉大手一挥：“我做了几十年的糖葫芦，从未听说过吃完出事的，你们别没事找事。” 言语中还颇带威胁意味。 “呦呵，白司尉，头一次见到，敢对我们青衣司这样说话的？”肖无忌笑着道。 “我管你们青衣司蓝衣司，如果不拿出证据，就说我的糖葫芦有问题，我就是不服。”许老汉高声喊道。 “等等，白司尉？”许老汉眨着眼睛：“你……你是青衣司副司尉白费礼？” 他有些惊恐。 白费礼的名声在靖麟已经无人不知，他的手段更是疯传大街小巷。 “如假包换。”李飞白笑着回道。 闻言，许老汉眼神掠过一丝惊恐，随后便挺直腰板，尝试给自己壮胆。 “就……就算你是白司尉，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吧？”他说话已经开始哆嗦。 “我们青衣司办事，什么时候讲过证据了？”李飞白阴狠一笑。 随后他转身，大手一挥，示意肖无忌抓人。 “带走。” “等等，城主跟我可是至交，你们这样带走我，以后可不会有好日子过。”许老汉着急出言。 “沈天和？呵呵。”肖无忌冷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给我们白司尉提鞋都不配。” 许老汉剧烈喘息着，不知作何应答。 转过身，李飞白笑道：“沈天和？也罢，命人去把他叫来。” 他知道像许老汉这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没有彻底吓倒他，是不会乖乖说出实情的。 “白司尉，何必多此一举？” “去吧。”李飞白仍然坚持。 无奈，肖无忌只能命手下去叫沈天和。 两刻钟过后，沈天和在城衙兵丁的簇拥下，走进许家。 “卑职见过白司尉、肖统领。” 态度异常恭敬。 见状，许老汉心凉了一半。 “这人！”李飞白眼睛甚至闭着，手指许老汉：“嚷嚷着要见你。” “老许，怎么回事？”沈天和直起身子问道。 “城主，他们青衣司冤枉人！” 第三百九十章 关键线索 一听到许老汉的话，沈天和差点晕过去。 “放肆，怎么说话的？青衣司怎么可能冤枉你？”他立即出言怒斥。 “城主？”许老汉一脸懵圈。 两人是挚友，平时他跟自己说话的口气可不是这样。 何况沈天和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对他出言呵斥，这让许老汉愣在当场。 “沈城主，是这样的，昨日我司里一个侍卫吃了他的糖葫芦，今天就倒下了，本司尉怀疑他是敌国密谍，现在要带他回司里审讯，他却嚷嚷着要见你，莫非你跟他是一伙的？”李飞白嘴角带笑。 “白……白司尉，这说的哪里话？”沈天和吓得魂飞魄散。 他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道：“下官与许老汉乃泛泛之交，绝不可能与他同伙，请白司尉明察。” 见状，许老汉脾气消失殆尽，他浑身一软，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哼，呵呵。”冷笑几声，许老汉不断摇着头。 那意思似乎在说自己有眼无珠。 “那现在本司尉要带走许老汉，你可有意见？”李飞白故意问道。 “没意见，下官怎么敢有意见，白司尉请便。”沈天和赶紧磕头说道。 转过身，李飞白一摊手，对着许老汉说道：“看到了吗？你还有何话说？” “白司尉，我……小人的确是冤枉的，请您明察。” 许老汉终于放下姿态，身体直挺挺跪了下去，脸上终现惊恐之色。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甚是满意，见吓住他，松口说道：“本司尉念你经营糖葫芦也有几十年，也算老字号了，现在带我去你作坊看看，如果没问题就放了你。” 闻言，许老汉如逢大赦，连连应承。 “是，多谢白司尉，多谢白司尉。” 他有绝对的自信，自己的糖葫芦不会有问题。 “前头带路。” “这边请。” 朝肖无忌使了个眼色，李飞白快步跟上。 “你们在此等候，我和白司尉去去就来。”肖无忌下令。 来到厨房，见地上几箩筐山楂油柑，锅里还冒着热气。 李飞白一进门，便能闻到糖浆的甜香。 “两位大人，你们看，这都是新鲜采摘的山楂油柑，不会有问题的。” 许老汉随手铲了一把，凑到两人跟前，让他们查看。 见两人并没伸手接过的意思，他自己放下，又走到灶台旁，掀起锅盖。 “这是熬制一半的糖浆，都是现做，请大人明察。” “行了。”李飞白挥挥手说道：“我们来此，有一事要问你，只要据实回答，青衣司便不再追究。” 听他这么说，许老汉赶紧一揖到底：“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见他现在的样子，与方才进门时判若两人，李飞白心中暗笑。 有些人就是贱，不见棺材不掉泪。 “昨日你可有出摊？” “有。”许老汉毫不犹豫答道。 “去了哪里？” “小人走街串巷，并没固定贩卖场所。” “那你可记得昨日巳时一刻，你身在城中何处贩卖？” “巳时一刻？”许老汉略作思索。 “嗯，巳时一刻。” “我记得。”许老汉脱口而出：“那时我应该在太白楼。” “太白楼？”李飞白失声说道。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肖无忌有些怀疑。 常人对自己某一刻的行为，如果没有特殊事情，是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的，何况已经过了一天。 “前天太白楼老板预定了两捆糖葫芦，让我昨日巳时送到，说他那里的贵客需要，所以巳时一刻，我应该刚走出太白楼。”许老汉神情坚定，不似撒谎。 太白楼，原来是太白楼！ 李飞白在心中喊着。 看来这个太白楼是南宫定的产业，好家伙，藏得够深！ 依稀记得，当时他和司徒无忧、大理寺少卿顾承业在太白楼相聚之时，窗外腊梅犹未盛开。 因此他忽略了这一细节，第一时间并未想到太白楼。 见他皱眉深思，许老汉愣在一旁。 他不知道这件事，和他的糖葫芦有什么关系。 “今日我问你之事，任何人问起，都不能说，否则本司尉必定让你死无全尸。”李飞白眯起眼睛威胁道。 接触到李飞白的目光，许老汉背后一寒，双腿一软，竟不自觉想要再次跪下。 “是，小人明白，小人必定烂在心中，谁问都不说。” “走吧。” 带着肖无忌，众人离开许家。 刚出门，便见到南宫定的车驾，自宫中返回。 李飞白心中一紧。 肖无忌也是神色紧张，他捅了一下李飞白的胳膊，满眼询问之色。 李飞白微微颔首，示意交给他处理。 见到许家门口有许多青衣司侍卫，果然，南宫定的车驾停了下来。 他掀开帘子，见到李飞白和肖无忌也在，略微诧异，随口问道：“费礼，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爷，昨日青衣司的人吃了串许老汉的冰糖葫芦，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我怀疑许老汉有问题，所以让肖统领带着人上门盘查。” “哦？竟有此事？”南宫定有些意外，继续问道：“有结果吗？” “暂时没发现问题，我已经命人暗中盯着。” “有问题的话，直接拿回司里拷问便是。” 南宫定现在的精力，完全放在三日后，对这些小事不甚在意，只是淡淡丢下这句话作罢。 “明白。”李飞白应承。 “刚好，南宫德到了王府，不知道什么事，你随我走一趟，随时应变。”南宫定淡淡说道。 “韩王？他去了赵王府？”李飞白狐疑。 “嗯，上车吧。”南宫定朝自己车驾努嘴道。 两人在车驾里，一路无话。 南宫定一直闭目养神，似乎这几天颇耗精力。 李飞白也不出言打扰，干脆也靠在一边小憩。 到达赵王府，雷平凡已经在门外守候。 “王爷，小心点。” 下人拿了把凳子，让李飞白和南宫定下了车驾。 “韩王呢？” “在灵堂。” 南宫定匆匆走去，李飞白跟上。 灵堂外，左边是韩王府的侍卫，右边则站在赵王府的人。 推门进去，李飞白见南宫德拄着御赐拐杖，怔怔立在中央。 第三百九十一章 南宫定也会被骂 “皇叔！”南宫定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得罪南宫德。 毕竟日后的大事，如果有他帮衬出言，会容易许多。 “你过来。”南宫德用几乎冰冷的声音说道。 南宫定一愣，犹豫之下，还是走了过去。 突然转过身，南宫德手指南宫定的鼻子，怒道：“你说说你们叔侄两人，到底是在干什么，都是姓南宫的，何必搞得水火不容，城里城外还兵戎相见起来？” 一边说着，南宫德的拐杖一边敲打着地板。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李飞白心中暗道。 可怜风云一世的赵王，此时只能低声下气回道：“回皇叔话，并非侄儿想跟郡主作对，实在是她居心叵测，陛下在王府守孝，她竟然使用奸计劫走，意图利用陛下杀掉侄儿，侄儿不得不奋起反抗。” 好个恶人先告状，李飞白心中冷笑。 “别以为我老了，好糊弄，那小妮子可不是这样的人。”南宫德继续说道。 “皇叔或许多年不见郡主，此时她的野心，已不在当下。”南宫定拱手回道。 “不在当下？那在哪？她一个女儿身，莫非还想当皇帝不成？” 听他这么说，南宫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拱手不言。 “唉！” 南宫德重重叹了口气：“你们叔侄俩，都是常年镇守边境，乃我大卫皇室的顶梁柱，如今闹成这样，谁最开心？还不是祝国和姜国？” 李飞白心中“咯噔”一紧，还是这老头看得透彻。 但南宫定此时已经身在局中，迷雾当前，对他的话并未有过多思考。 “皇叔教训得是，侄儿谨记在心。”南宫定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 “你别不放在心上，小妮子那边，我也会去说。你们内斗成这样，神州早已当成笑话看，我南宫家族的脸面，都被你们两个给丢尽了。” 南宫德越说越气，雪白的胡子夹杂着唾沫，在风中横飞。 可南宫定根本听不进去，他此时眼里只有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只要登上那个位置，他便能大展拳脚，带领卫国统一神州。 不得不说，李飞白的“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 此时的南宫定，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谁拦阻他的大业，就杀谁。 侄子和兄长都能杀了，不多一个侄女。 讪讪一笑，南宫定陪着笑脸，说着毫无意义的话：“皇叔深明大义，侄儿佩服。” 见他样子，南宫德知道南宫定未必听得进去，再次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道：“三日后，是先皇丧满一月之时，依据祖制，必须入藏皇陵，陛下也下了圣旨，所有皇室人员必须到齐，到时老夫做个和事佬，希望你和那小妮子握手言和，共同辅佐幼帝创不世基业。” “侄儿明白。”南宫定这次表了态：“一切听从皇叔吩咐。” “嗯。” 闻言，南宫德方才满意点点头，随后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赵王府。 “都是一家人，何必打打杀杀？” 临走时，南宫德嘴里依旧咕哝着。 待他离去后，李飞白随即上前说道：“王爷，看来韩王是专门来训斥你的。” 他生怕南宫定被说动，立刻采取离间计。 “哼，老匹夫，若不是本王看你有些声望，还有利用价值，凭刚才那番话，本王就能剁了你。”南宫定恶狠狠说道。 被数落几句，他似乎意兴阑珊，大手一挥：“你们先回青衣司吧，时刻注意黑龙卫进入茂陵的事。” “是。” 回到青衣司，肖无忌跟着李飞白来到值勤处。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喜悦，趴在他的案桌旁道：“白兄弟，咱们终于找到吴春霞了。” “嘘” 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李飞白望了一眼门外。 “先去把门关上。” 肖无忌心中一惊，暗道大意。 身为密谍，犯这种低级错误，足以致命。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得意忘形。 关上门后，肖无忌再次来到李飞白身前，问道：“夜长梦多，是否要即刻动手？” “现在？”李飞白眉毛一挑。 “怎么，还留着过春不成？万一南宫定这两天将她移走，咱们不就功亏一篑了？”肖无忌有些着急。 摇摇头，李飞白回绝道：“就算冒着吴春霞被移走的风险，咱们也不能现在动手。” “为何？”肖无忌不解。 满脸困惑地盯着肖无忌，李飞白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与自己齐名的神州顶尖密谍，时而聪明绝顶，时而愚笨无知。 “我来问你，现在动手，南宫定是不是就知道吴春霞被救走了？” “是。” “一旦他知道此事，就意味着对吴洪贤失去控制，那他还会冒着风险进入东陵？” 听完他的话，肖无忌讪讪回道：“白兄弟，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是我莽撞了。” 他有些惭愧低下头。 “我能理解你，即刻想除去南宫定的心，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否则一旦露出破绽，除不掉他不说，你我可能还将死无葬身之地。”李飞白低声说道。 “嗯。”肖无忌重重点头。 堂堂姜国“朱雀”，在李飞白面前，就像个孩子一般。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最合适？” “三日后，南宫定带着咱们和吴洪贤进入东陵之时，到时城中空虚，是救走吴春霞的最好机会。” “可这样一来，彼时已经进入东陵的吴洪贤，也不知道吴春霞已经被救出，还是会帮着南宫定的。”肖无忌提出问题关键。 他恢复冷静后，分析事情还是有一套，一眼便看出了这样做的弊处。 “还有。”肖无忌思如泉涌：“到时咱们都得陪着南宫定进入东陵，太白楼守卫必定严密，谁去救吴春霞？”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说道：“别忘了，到时候城里还有一股势力是咱们的人，而且很强。” 经他提醒，肖无忌猛然想起，脱口而出：“司徒无忧！” “不错，我给南宫定制定的计划是，在咱们出城两个时辰后，让司徒无忧带着皇城禁军从城西而出，明面上的目的是阻止白袍军去到东陵，这两个时辰，就是最佳下手时机。” 第三百九十二章 放长线 肖无忌一拍手：“妙啊！让司徒无忧带着吴春霞去到东陵，南宫定毫无准备之下，必定被吴洪贤当场反杀。” “当务之急，是用咱们的人，日夜监视太白楼，看南宫定是否将吴春霞转移？”李飞白继续道。 “咱们的人？”肖无忌意味深长问道。 “确切地说，是你的人。”李飞白笑着指了指肖无忌。 “我的人？” “不错，身为‘朱雀’，我不信这个皇城里，没有你的手下，你只需派一两个好手，盯住太白楼即可。” 肖无忌撇撇嘴，回道：“为什么不用你的人？” “除了徐芊芊那个婆娘，我就只有方圣手这个远房表亲，你觉得他们俩会盯梢？”李飞白笑着反问。 直起身子，肖无忌苦笑道：“我早知道，你不会让我这么清闲。” “我出脑子，你出力，很公平。” 两人对视一笑，心领神会。 李飞白继续问道：“说说以后吧，除掉南宫定后，你打算继续潜伏在靖麟，还是撤回姜国？” 略作思索，肖无忌回道：“卫国皇室命‘白虎’杀了我姜国皇帝，此仇不共戴天，不覆灭卫国，我不会撤回。” 他当然不会告诉李飞白，他们姜国密谍，在朝中还有一个“青龙”存在。 “你胃口变大了？”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本来肖无忌的目标，只是除掉南宫定，现在变成覆灭卫国了。 没有对这句话进行回应，肖无忌径自问道：“那你呢，杀了南宫定后，卫国你也待不了了，有什么打算？” 忘了一眼窗外，李飞白回道：“神州风光无限好，或许到处走走吧。” “带着你父亲弟弟？”肖无忌问的自然是被软禁在青衣司里的白成山、白费义两人。 “或许还带上徐芊芊和老方。” 肖无忌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也对，事成后，南宫半梦绝不会放过他们，还是带走的好。” 话已到此，李飞白抱拳道：“江湖路远，你我只能有缘再会了。” 见状，肖无忌微微一笑，随后用右手按下他的双拳，若有所指问道：“白兄弟，你的目标真的只是除掉南宫定而已吗？” 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李飞白到底是谁，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说是，你信吗？”李飞白神秘一笑。 这种笑容让肖无忌捉摸不透。 “不信。”他坚决回道。 “那不就得了。”李飞白笑着坐下：“或许日后再相见，你便一清二楚。” 肖无忌没去多想这句话的意思，也没再追问。 “当务之急，是赶紧盯住太白楼。”李飞白出言提醒。 “知道了，我马上去安排。” 肖无忌离去。 他立刻传出情报，让张东来派人盯着太白楼，有情况立刻汇报。 趁着南宫定还未回到司里，李飞白也去了趟医馆找方庆，将营救吴春霞的计划详细陈述。 “公子，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刘宅一趟。” “诶。”李飞白拉住他的胳膊：“这次走后门。” “嗯。”方庆点头离去。 在方圣手的易容下，方庆再次扮成游方术士，不过这次穿着没那么招摇，没有灰布长衫，羽扇纶巾，只是样子还是那个样子，身着便服罢了。 来到刘宅附近，方庆发现监视的还是那三人。 为了试探他们，他故意大摇大摆从他们面前走过，发现三人根本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方庆方才闪身钻进巷子，来到刘宅后门。 敲门声起，过得片刻，下人开门。 “你是？” 方庆换了常人打扮，那下人一时没认出来。 “天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罪行。”方庆摇头晃脑说了一句。 “仙长？”下人神色激动。 “正是贫道。” “您……怎么这副打扮？还走后门？”那下人眨着大眼。 “进去再说。”方庆看了一眼周围。 “是，仙长请。” 下人将方庆带到大堂，斟了一壶茶，随后自行去禀报。 半晌，吴洪贤带着刘义刘东，出现在大堂。 “见过仙长！”三人恭敬行礼。 “免了。”方庆再次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仙长，可是有了结果？”吴洪贤迫不及待问道。 “嗯。”方庆点点头。 “舍妹关在哪里，还请仙长告知。”吴洪贤立刻鞠躬。 李飞白自然不会让方庆现在就告诉他，一旦吴洪贤得知，他必然不管不顾硬闯太白楼，如此全盘计划就毁于一旦。 “昨日贫道起坛禀问天庭，得知吴春霞前世乃王母一丫鬟，因不慎倒酒洒出，被罚入人间尝遍世间疾苦，并且命中该有一月之难。”方庆煞有其事说道。 “一月？”刘东数着日子：“这么说，还有三天娘亲才能回来？” “不错，三日后的未时，吴春霞难满，自会出现。”方庆答道。 三人对视一眼，再次鞠躬：“如果真如仙长所言，奴家日后必定结草衔环，也要报仙长大恩。” “报恩倒不急。”方庆不急不缓说道：“不过三日后，煞星自西南方亮起，主大祸，吴公公须帮吴春霞消除煞星，以积福报。” 西南方？煞星？ 吴洪贤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皇陵和南宫定。 “仙长，奴家该如何消煞，请仙长明言。” 假装闭上眼睛，方庆右手胡乱掐指，时而口中念念有词，时而自己暗暗点头。 “消煞，很明显，就是除掉煞星，至于如何除煞，就看公公的本事了。” “除煞？”吴洪贤谨记在心。 此时，一家人对方庆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正是。” “奴家谨记。”吴洪贤拱手弯腰。 随后他从怀中再次抽出两张银票，面额均是千两。 “仙长为了舍妹如此劳烦，些许酬劳还请收下。” 方庆将之推回，摇摇手回道：“事成之后，若与我所说不差，再谈酬劳。” “明白。”吴洪贤点头哈腰，将银两重新收回。 难得有一个人，能将他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 这也是李飞白的意外收获。 假若真的能成功除掉南宫定，之后的计划，他打算做一些改变，好好利用吴洪贤。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为时已晚 虽然司徒无忧前来投诚，但南宫定显然还不是很放心，所以把他安排在青衣司居住。 还好李飞白给司徒无忧的任务，对南宫定来说，只是鸡肋。 只要自己出手够快，那么五千皇城禁军，有没有出现倒是无所谓。 南宫定之所以答应司徒无忧投诚，是看重他的能力与修为。 回到青衣司，李飞白再次去找了一趟司徒无忧，见他独自饮酒，似乎闷闷不乐。 “司徒统领，有心事？”李飞白明知故问，走了进去。 “哼！”嘴里轻哼一声，司徒无忧转过身，没去搭理李飞白。 似乎非常厌恶眼前这人。 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李飞白淡淡一笑，径自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个背主求荣的小人，但是没关系，我并不在意你的看法。” 瞪了李飞白一眼，司徒无忧冷冷问道：“你来此，有什么事？” “计划有变。”李飞白睁着眼睛，低声说了一遍。 “有变？”司徒无忧满脸质问之色。 “不错，你不是说如果一切未按照我所说的发展，你便会去告发我？所以我特意前来跟你打声招呼。”李飞白解释道。 “说吧，说完就走，本统领不是很想看见你。”司徒无忧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将心中计划说出。 “就这个？” “嗯。有问题？” “我知道了，我会做到。” “事情成败，全在司徒统领身上，大卫能否恢复朗朗乾坤，就看你的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走吧。” 摸着下巴苦笑，李飞白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撵走。 “行，不打扰你饮酒，告辞。” 李飞白也不多说，拱手离开。 他知道司徒无忧必定会照做，因为他心中的信仰。 南宫社圣旨一出，许多还蒙在鼓里的卫国百姓，瞠目结舌。 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皇帝，竟在一个月之前已经驾崩。 一时间，哀嚎遍地，痛哭者众。 在他们心中，南宫青是带领大卫走向强盛的明君，可他们不知，这一切都是李飞白的功劳。 当然，也有少数暗地里欢呼雀跃者。 这群人不是敌国密谍，就是反对南宫青政权的江湖中人。 他们蠢蠢欲动，联合彼此，欲在新老交替之时，做一番大事。 比如太平道！ 这也是南宫定为什么对南宫青的死讯一直秘而不宣的原因。 而整个靖麟皇城，消息一传开，家家户户门前已经挂满白绫麻灯笼，以此吊唁南宫青。 过得两日，夜间。 南宫定召集所有人，在青衣司大殿进行最后一次会晤。 令李飞白意想不到的是，吴洪贤和司徒无忧也来了。 “诸位。”南宫定站起身，神色郑重。 “今日为何聚在此间，想必大家心里也清楚。不错，益阳郡主大逆不道，竟敢劫走幼帝，企图挟幼帝自重，身为大卫臣民，人人得而诛之。” 李飞白心中暗笑，这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南宫定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实在没有必要。 但转念一想，或许又能理解他的做法。 若此行成功，历史便由他这个胜利者书写。他的一言一行，将记入史册，流芳万世，因此慷慨激昂陈述一番，也在所难免。 “本王有幸与诸位一同讨伐逆贼，还我大卫一个青天白日，为此，当共饮此杯，壮我胸怀。” 众人面前各放着一个碗，里面装满酒水。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拿起碗一饮而尽，虽然吴洪贤和司徒无忧满是不屑，但此时却未表现出任何抗拒。 “无忌，黑龙卫如何了？”南宫定简单问了一句。 “回王爷话，一切正常，所有黑龙卫已经就绪。”肖无忌心领神会地回道。 两人对话间并没透露任何有关于黑龙卫的去向。 “齐瑞，届时你与白司尉、无忌、吴公公一起，与我下东陵。” “是！”孙齐瑞大声应道。 李飞白和肖无忌也装作恭敬应承。 只有吴洪贤，闭着眼睛，只是微微点头不说话。 南宫定也不计较，转头看向司徒无忧。 “司徒统领，我们午时进东陵，你未时依照计划出发城东，拦阻白袍军去到东陵，可明白？” “明白。”司徒无忧淡淡拱手，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最后，南宫定转身看着吴洪贤。 “吴公公，希望你记得我对你说的话。” 吴洪贤冷哼一声，闭上眼睛没有回话。 南宫定也不理他，大手一挥道：“好了，今日叫大家来此，一是为了明日之事壮行，二来也是为了熟悉一下彼此，明日必有一番大战，大家不可误伤了。” 随后，南宫定让李飞白拿出几张纸，上面写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对应的是他所需要做的详细计划。 “这上面写着，你们明日具体要做的内容，不得出了差池，拿回去细看吧。” 南宫定还是谨慎，并没将全部计划告诉吴洪贤和司徒无忧，这两人一个是受自己胁迫才答应帮助自己，一个是最近才投诚，还未深度考验。因此他采取这种做法。 众人散去，南宫定留下李飞白一人。 为他斟了一杯酒，南宫定说道：“我记得你鲜少喝酒，但今日，你必须陪本王同饮。”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见招拆招。 “王爷有命，我哪敢不从，来。” “铿” 两人碰杯。 “看王爷样子，有心事？”李飞白率先出言问道。 放下杯子，南宫定亲自为李飞白甄酒。 “费礼，你觉得明天的事，本王能成功吗？” 并没有着急回他的话，李飞白笑着反问：“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自从上次韩王来过之后，我想了半宿，越想越觉得不安，似乎这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这一切。我仔细分析了一下，从前太子南宫江的死，再到齐王，还有燕王南宫稷，紧接着是先帝和我相残，现在是本王和南宫半梦对决，无论谁赢谁输，必将有一方要死。如此一来，我大卫皇室几乎所剩无几了。” 心中“咯噔”一紧，李飞白暗道：到底还是让你发现端倪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帝皇殡礼 “王爷，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幕后无形黑手。” 李飞白装成不慌不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试图掩盖脸上的紧张神色。 “嗯？你说说看。”南宫定放下酒杯。 “王爷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注定吗？”李飞白淡淡一笑。 南宫定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说？” “一切的一切，看似没什么关联，实则推着王爷你走向九五之位，在下看来，王爷乃天选之子，上天把一统神州的神圣职责，落在了你的肩上。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帮着王爷扫平障碍。” 李飞白试图把南宫定的注意力往别处吸引。 他继续道：“王爷你看，目前咱们就差一步，就能登上至尊之位。这是你之前想过的吗？恐怕驻守边境时，您还是只想当个能臣吧？阴差阳错之下，南宫江和南宫山之死，南宫稷陨落，冥冥之中，上天已经为王爷铺好了路了。上天予之，如果不取，必遭其反噬。” “更何况。”李飞白换了口气继续道：“咱们现在如开了弓的箭，哪有回头的余地。你如果想跟郡主言和，她会答应吗？” 一番灵魂述说与拷问，将南宫定从头到尾说得通彻无比。 刹那间，南宫定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是那个天选之子。 他不再有任何犹疑，再次为李飞白倒了一杯酒，道：“费礼所言甚是，是本王想多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飞白喝了酒，心中冷笑。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王爷今日还是少喝点，以免明日误事。” “好，听你的。” 言毕，南宫定站起身：“本王这就回府，养精蓄锐，以备明日大战。” “嗯。”李飞白也站起微微颔首。 翌日，天际被乌云笼罩，阳光找不到一丝缝隙照进大地。 阴沉的天，仿佛靖麟百姓的心。 一大早，几乎所有靖麟子民都自发地聚集在西羊街。 这是南宫青棺椁出城的必经之地。 巳时。 “铿” 随着锣声敲响，送葬的仪仗队率先进到西羊街。 他们着装统一，表情悲戚。 “长歌扼腕，魂归故里！一朝折戟，众军嗟吁。龙骧虎步，百战百胜。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烽火连城，号角肃肃。旌旗万里，马踏声声。王师伐南，与子峥嵘。江山至辱，社稷蒙羞。西姜东进，神只哀容。滔滔滦水，悠悠长风。” “跪！” 随着仪仗队念完悼词，所有百姓一齐下跪，夹着哽咽之声。 须臾，南宫青的棺椁由一百二十八个侍卫抬出，前面跟着的是皇室妃嫔和子女，后面的两个车驾，分别坐着南宫定和南宫德，再后面则是文武百官。 而李飞白和肖无忌孙齐瑞等人一起，骑着马在车驾后面跟着。 一时间，伞盖、仪仗扇，琳琅满目，行经之处，旌旗蔽天，极其隆重。 见南宫青棺椁走过，众百姓更有哭得声嘶力竭者。 只不过这一切在李飞白看来，甚是讽刺。 百姓总是淳朴的，他们只看这个皇帝给他们带来什么，却不看这位皇帝带走他们什么。 而南宫定，根本对窗帘外的情景不闻不问，他的脑海里，只有昨日李飞白的那一番话。 本王是天选之子，过了今日，就能登上那该死的至尊之位！ 想到此，南宫定不由摩拳擦掌，面色由于激动有些红润。 其实，在李飞白制定的行动基础上，他有自己的计划。 到时在东陵，他不仅要杀死南宫半梦，还要对南宫社和南宫德下手。 而后将所有罪名推在南宫半梦头上，加上皇室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他抵抗，帝位自然而然，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南宫定眼里，甚至已经满是自己登基之时的盛况！ 眨眼间，一行人便出了城。 城门窄小，抬着棺椁的一百二十八人放慢了速度，要是碰坏这个帝皇的梓宫，就算有一百个头，也不够朝廷砍。 用了足足半个时辰，庞大的棺椁方才贴着城门的墙通过。 六里路，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总算到达东陵。 南宫社早已披麻戴孝，带着南宫半梦和赵千城、林天冲周利禄等一干武将在一旁守候。 掀开帘子，下得车驾，南宫定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南宫半梦的位置。 四目相对，充满刀光剑影。 随后，南宫德在侍卫的搀扶下，拄着御赐白色龙拐，也下了车驾。 “什么时辰了？”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 仪仗队领头看了一眼计钟，又抬眼看了天上。 帝皇入葬，时辰马虎不得。 “启禀韩王，巳时七刻。” “还差一刻钟到午时？”南宫德自语。 而后，见他朝南宫半梦和南宫定挥挥手，让他们上前。 南宫德并未事先过去和南宫社见礼。 “皇叔。” “见过皇太叔！”南宫半梦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先行见礼。 而南宫定，心下早已明了。 “我来问你们，你们姓什么？” 两人同时低头，答道：“姓南宫。” “好，既然知道都姓南宫，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为何要自相残杀，让神州看笑话。”南宫德用呵斥的口吻怒道。 南宫定早已被他训斥过，对他的言语不再理会，只是低着头拱手抱拳，不作回应。 而南宫半梦，似乎被说中了痛处，此时显得满脸通红。 “皇太叔，实非我要跟赵王作对，实在是他大逆不道，杀了我皇兄，还……还杀了我父皇，我不得不兴兵扫清逆贼，以谢大卫。”南宫半梦有些委屈。 “齐王之事，我倒是有所耳闻，他大行无道之事，就算赵王不杀他，也迟早要伏诛。至于说赵王杀了先皇，本王是断然不信的，你这小妮子，莫着了小人的道。” “皇太叔，此事千真万确。”南宫半梦据理力争：“赵王弑君，还伪造父皇遗诏，封自己为摄政王，独揽朝政，幼帝就在旁边，皇太叔可亲自前往问询。” “你究竟对陛下怎么样了？”南宫定此时终于表态，他显得义愤填膺，露出一副非常关心南宫社安全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入葬 南宫定，你无须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陛下在你赵王府，才是真的羊入虎穴，任你宰割。南宫半梦据理力争。 陛下和娘娘被你控制在手中，现在他的说辞，你觉得可信吗？何况陛下在我王府守孝，那可是皇叔亲自指定的，什么羊入虎穴，简直荒谬。南宫定反唇相讥。.z.br> 抵死不承认，将水搅浑，这是出发前李飞白教给南宫定应对的方法。 他们知道此行必定会直面南宫社。 这次南宫德倒站在了南宫定这边，他指着南宫半梦道：小妮子，赵王说的不错，我来问你，你为何将陛下劫至白袍军中？ 皇太叔。南宫半梦刚要出言，便被南宫定打断。 皇叔，很明显，她想挟天子以令卫国。 贼喊捉贼，南宫定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南宫定，你别恶人先告状。南宫半梦确实被气到了。 她有些憋屈，现在又无法将事情经过详细述说，被南宫定摆了如此一道，竟一时词穷。 挟天子以令卫国？南宫德反复琢磨这句话，最终语重心长出言问道：小妮子，你想拥兵自重啊？ 皇太叔明察，我只是想救陛下母子于水火罢了。南宫半梦着急解释。 哦？你的意思，是皇叔亲手将陛下母子推入水火？南宫定抓住她言语中的破绽立即攻击。 以南宫半梦的资历，想跟南宫定斗嘴还是差了一点。 皇太叔，我并没这个意思。南宫半梦赶紧低头解释。 行了，无谓再相争。 南宫德有些不耐烦，在两人面前挥着龙拐道：待先皇入葬，陛下便能返回宫中临政，届时我希望你们俩能同心协力，共保大卫太平。如果谁还敢在暗中做小动作，我皇室绝不会放过他。 毕竟他是卫国皇室中辈分最高的人了，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是！ 两人无奈，只能同时拱手领命，心中自然都是各怀鬼胎。 整个过程，南宫德并未上前询问南宫社一句，在他看来，幼帝还小，所见所闻，并非都是事实全部，因此他直接忽略了南宫社的意见。 启禀陛下、韩王，午时已到。仪仗队出言。 南宫德来到南宫社面前，微微一颔首，表示行礼。 陛下，吉时已到，请陛下扶棺进东陵。 是，皇太叔。南宫社用稚嫩的声音答道。 哀乐再起，天地一片肃杀。 南宫社在纪无锦的牵引下，来到南宫青梓宫的左前方，与他并排在右前方的则是南宫德。 南宫定和南宫半梦则分别跟在他们身后。 作为南宫定的随从，李飞白自然也进到了地宫。 东陵很大，光墓道的入口，就有十数丈。 众人过了甬道，来到主室。 这里宫殿林立，应有尽有，犹如一座缩小的地下皇宫。 拜！ 皇室众成员离开梓宫，目视棺椁被放到地宫上。 随后众人接过仪仗队给的香，对着南宫青三叩九拜。 当然，身为长辈的南宫德只是略微焚香弯腰，并没跪下祭拜。 此时，众人神情不一。 李飞白始终脸上带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试图去寻找意料外的事情。 南宫定则双眼不断瞟向主室的东南方，那是与茂陵相邻的地方。 黑龙卫埋伏在茂陵，想进入东陵，那里便是突破口。 吴洪贤则 一双眼睛从未离开甬道，他期盼吴春霞从那里出现。 赵千城用眼角余光不断瞥向李飞白，关键时刻，不能错过他的任何一个暗示。 礼毕，南宫半梦从怀中掏出一纸诏书，来到南宫德面前。 他身后跟着一人，正是彼时被赵千城救出的礼部尚书黎重。 启禀韩王，这是陛下亲笔撰写的讨贼檄文，特意命臣在父皇下葬之时念出，以诏天下。黎重说道。 他声音很大，几乎整个地宫的人都听得到。 讨贼檄文？南宫德用苍老的声音问道。 禀皇太叔，女干王弑君杀侄，凡是我大卫子民，人人得而诛之，朕更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以报父皇之仇。南宫社眼中含泪，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字字珠玑，充满仇恨。 南宫定却没有着急反驳，在他看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无谓再做口舌之争。 念来听听。南宫德扯着嘶哑低沉的嗓子说道。 是，韩王。 黎重摊开檄文，高声宣读： 有女干王赵，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泰定以臣弑君，以叔杀侄，失君臣之道，又加以摄政专权，铲除异己，致使朝纲大乱，陷害忠良，宪台抱怨，有司毒虐……朝纲者天下之根本，礼仪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此，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 短短百字檄文，道尽了南宫定所有罪行，有如亲见，令人振聋发聩。 显然，这根本不是南宫社这个年纪可以写得出来的。 这封讨贼檄文，是黎重所书，而百官自然认得他，此时由黎重宣读，说服力更强。 禀韩王，微臣正是被南宫定陷害的忠良之一，幸亏郡主遣人相救，愿意在此指证女干王。 陛下，这檄文上所写，可都是真的？ 纵然讨贼檄文在前，南宫德还是有些不信。 皇太叔，实不相瞒，先前在赵王府，女干王胁迫我下了几道本非朕意的圣旨，真正挟天子以令卫国的，是赵王南宫定才是。南宫社在纪无锦的教导下，说出了这番话。 嗯？南宫德狐疑盯着他。 毕竟去到赵王府守灵，是他的意思。 陛下，是不是益阳郡主要挟你，让你这么说的？南宫定装出神情焦急，满是关心之色。 女干王，莫再装了。 此时，纪无锦也走了出来。 我们母子俩在你王府上，只是个傀儡罢了，是本宫让益阳郡主救走我们的。 两母子同时发言，南宫德不由侧目。 赵王，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他坚信南宫定杀害南宫青一事是谣言，此时也产生了动摇。 陛下母子受人胁迫，皇叔不可轻信。南宫定犹自狡辩。 第三百九十六章 杀戮 不，我有证据。 此时，场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林天冲站了出来。Z.br> 你是谁？南宫德并不认得他。 在下林天冲，曾经是齐王府侍卫首领。林天冲微微颔首。 你有什么证据？ 在下亲眼见证了赵王是如何将齐王一步步置于死地，还有，他还派人杀了燕王南宫稷母子，目的就是铲除掉对皇位有威胁的皇子。林天冲大声回道。 皇太叔。南宫半梦再次拱手出言：女干王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卫，其实只是满足其一己私欲的借口罢了。 饶是南宫德之前看到南宫定的功绩而无比信任他，现在内心也开始动摇了。 皇太叔。南宫社继续说道：今日适逢父皇入葬，大家应该同心戮力，手刃女干王，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手刃女干王…… 手刃女干王…… 南宫半梦阵营的人高声回应着。 而南宫定，嘴角肌肉微微抽搐，眼里杀机四起，没发一言。 赵王，你有什么解释的？南宫德冷着声音问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南宫定冷冷答道。 闻言一怔，南宫德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回话。 他以为南宫定这是在认罪，于是开口说道： 那好，念你为大卫立下汗马功劳，先废了你的爵位，夺回黑龙卫统帅权，解除一切职务，软禁王府，不得外出。你可有意见？ 哼，皇叔所言，侄儿哪敢有意见？南宫定面容有些扭曲，他的眼神变得狰狞无比。 只不过，这里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 话音一落，他身形急速窜出，一掌拍在了南宫德的头上。 小心，皇太叔。 南宫半梦刚要出言提醒，就见南宫德身形缓缓倒了下去。 铿 伴随着龙拐砸到地面的声音，南宫德双目圆睁，死前还是满脸地难以置信。 虽然此时在场的文武百官，大都是南宫定的人。 可此时见他竟敢杀了南宫德，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呼。 南宫定！ 南宫半梦不由高声怒斥。 你……你竟敢杀了皇太叔？她胸膛剧烈起伏，一张俏脸变得毫无血色。 纵然纵横于沙场杀伐，手段也称得上狠辣，但南宫半梦在南宫定面前，自问不及。 李飞白见状，嘴角只是微微一笑，他早就料到了南宫定会有此举。 而纪无锦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赶紧将南宫社紧紧护在身后，退到墙角。 哼，本王不仅要杀了这老不死的，你今日也休想逃出生天。 眼里闪过一丝红光，犹如恶魔降世，南宫定战意迸发。 轰 二话不说，他双掌凝结劲气，熊熊火焰燃烧其上，周围空间仿佛静止不动。 南宫定双拳几欲撕裂天际，夹杂着滔天之势朝南宫半梦砸去。 啊！ 百官及皇室成员，吓得心胆俱裂，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纷纷想逃出地宫。 纪无锦带着南宫社，也想出去，却听见有人喊道：不好，甬道被封了。 哼，此间事情解决之前，谁都别想出去。孙齐瑞冷声喝道。 显然，出口被南宫定的人动了手脚，封住了。 众人只得退了回来，躲在墙角。 面对南宫定的攻击，南宫半梦早有防备，她双手 摊开，在胸前结成一道波光荡漾的气墙，试图挡住这致命一击。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随着周围时空的扭曲，两人身形均急速向后。 只不过，南宫定退了七步，南宫半梦退了十步。 高下立判。 这边，赵千城已启动身形，他站了个非常巧妙的方位，看似将南宫定围住，实际上则是将李飞白紧紧护在身后。 陛下有旨，女干王大逆不道，取其项上人头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此时，纪无锦适时出言。 虽然地宫中人数众多，但除了南宫半梦这边的人，其余人对这句话，心中都没有任何波澜。 千金？万户侯？ 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哈哈哈！南宫定仰头大笑：陛下倒是费心了，不过今日掉脑袋的，不会是本王。 南宫半梦看了一眼己方的人，冷笑道：本郡主这边有三个天阶，你们只有两个，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得了我们？ 这番对比，在众人看来有些幼稚。 南宫定能讲出这番话，绝不会没有原因。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南宫定沉声说道。 美目一凝，南宫半梦心下一狠，大手挥下，命令道：动手！ 伺机而动的赵千城和林天冲，立即飞身而起，攻向南宫定。 无忌！南宫定大喝一声，将怀中一个黑金令牌递给肖无忌。 那是黑龙卫的兵符！ 肖无忌点头会意，立刻朝主室的东南方疾奔而去。 吴公公，齐瑞，助我迎敌。南宫定再次大喝一声。 孙齐瑞毫不犹豫加入了战场，而吴洪贤却是眉头紧皱。 他在犹豫。 眼看未时即将到来，吴春霞还未出现，吴洪贤心中又动摇了。 他害怕方庆所言虚假，如果贸然杀了南宫定，岂不是将吴春霞置于死地？ 一念及此，他站在原地，没有出手。 而这边，南宫定和孙齐瑞在赵千城、林天冲和南宫半梦的夹击下，已经险象环生。 吴洪贤，你再不出手，本王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妹妹一家休想活命。 南宫定急了，高声喊道。 闻言，吴洪贤无奈，只能暂时先出手。 咻 身形闪动，所有人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林天冲的身前。 砰 一掌击出，林天冲身子横飞出去。 李飞白见状，暗暗称赞：不愧是绝世高手，一出手效果立竿见影。 南宫定大喜，连声喝道：好！ 可令众人意外的是，林天冲居然看上去毫发无伤。 吴洪贤也大感意外，纵然自己留了力，但对方受自己一掌，即使是天阶高手，也不可能不受伤。 啊！ 仰天长啸，林天冲被吴洪贤突袭打了一掌，心中甚是气怒。 随着劲气运行，他的骨骼不断发出哐当之声，那是精铁碰撞的声响。 精钢铁骨？南宫定眯起眼睛：你怎么会有精钢铁骨？ 一听到声响，他立刻反应过来。 林天冲二话不说，挥着铁拳继续朝南宫定砸去。 而赵千城和南宫半梦，则被吴洪贤牵制住。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南宫定闪展腾挪，躲避着林天冲的攻击，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他的破绽。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反转 终于，林天冲由于心中气怒，乱了章法，被南宫定找到了一丝破绽。 后者右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踢出，直踹林天冲胸口。 “砰” 硬生生挨了一脚，林天冲身形后退几步，但却根本不痛不痒，丝毫没有停下攻势，继续朝南宫定奔去。 “星象佛骨！”南宫定脱口而出。 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林天冲就是那个用了“星象佛骨”的人。 “是谁帮你的？”南宫定一边应对着林天冲的攻势，一边问道。 他知道以林天冲的能力，绝对不足以去赵王府盗取星象佛骨。 同时，南宫定心中开始有些不安。 星象佛骨被林天冲所用，而林天冲始终是自己的敌人，说明主使之人一开始便处心积虑对付自己。 到底是谁？ 他脑海里不断寻思，却得不到答案。 淡然看着场中的一切，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此时让南宫定知道这些，已经无关大局了。 林天冲根本不理会南宫定，只是拼尽全力，尽出杀招，只希望能为赵千城分忧。 可纵然这样，南宫定修为始终在他之上，林天冲根本伤不到他。 周利禄趁乱也加入了战斗，和林天冲一起对付南宫定。 两人合力，方才隐约占了上风，可一时间想要击伤对方，也是不可能。 地宫里陷入一片乱战，赵千城和南宫半梦一起对付吴洪贤，但因为赵千城精力绝大部分都在保护李飞白上，所以他根本没出什么力，只是拖着吴洪贤不让他伤了南宫半梦。 有趣的是，吴洪贤也留了力，不想伤害南宫半梦。 他一直在等待吴春霞的出现，所以只能边打边看形势。 他们三人的对决，也就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随着时间推移，南宫定心中愈发不安。 他在闪转腾挪的同时，眼角不断看向地宫东南方，见肖无忌迟迟没有出现，心中更是焦急。 “奸王，你是不是在等你的黑龙卫出现？”南宫半梦突然喝问。 被说中心事，南宫定双手齐出，击退两人。随后一个撤步，离开战圈。 紧接着，南宫半梦也退出了战斗。 见两位领头的暂时歇战，其余人也不再穷追猛打，纷纷撤回自己的战线。 李飞白依旧云淡风轻看着这一切。 “你怎么知道？”南宫定有些疑惑。 “哼。”南宫半梦见状，得意万分，随后冷笑一声：“你想把你的黑龙卫藏在茂陵，然后在这时进入到东陵杀我，最后再顺理成章回到地面接管白袍军？” 南宫定脸色逐渐铁青，双鬓鼓起。 很显然，他计划被南宫半梦预料到了。 但南宫定更愿意相信，己方有内奸！ “是谁告诉你这一切的？”南宫定咬着牙问道。 “哈哈哈。”南宫半梦仰头大笑：“枉你还是叱咤战场的赵王，你也曾经身经百战，不会真以为我的探子，探不到你们黑龙卫的行踪吧？不就是将一万人装成农夫，化整为零偷偷潜入茂陵，这点小把戏，瞒得过本郡主？” 言下之意，她并不是通过内应知道的此事，而是白袍军探子探测到的。 笑声未止，南宫半梦尽情嘲笑着南宫定的无能。 “不，你不可能探测到黑龙卫的行踪，青衣司刺奸营早就对你们探子的方位掌握得一清二楚。”南宫定摇头不敢相信。 “我聪明的皇叔。”南宫半梦终于停下笑声：“你怕是不知道我白袍军以‘神出鬼没’闻名神州，你们青衣司探查到的那些探子，只是本郡主让你们探查的，至于皇陵边上的农夫，你们可有去查？” “农夫？”南宫定眼睛眯起，一副不甘的样子：“探子扮成了农夫？” “这种小伎俩，堂堂赵王竟然不知晓？”南宫半梦有些得意反问。 而一旁的李飞白，虽然知道南宫定想干什么，但却仍然微微笑着，没有出言。 “郡主。”一直插不上话的应正齐，此时走到南宫半梦身边，提醒道：“奸王不像这么无能的人，当心他有诡计。” 南宫定恢复从容神色，继续道：“就算你的探子扮成农夫，但你事先绝对料不到，本王会把黑龙卫藏在茂陵，不可能就这样布局探子。” 话里话外，南宫定都是在打听那个他心中所认为的“内奸”！ “不怕告诉你，赵阁主早就料到了你会这么做，所以提前让本郡主布局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南宫半梦也不怕将这些机密说出。 “赵千城？”南宫定双眼移到赵千城身上，不断打量。 “一介武夫，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 片刻后，他还是不满意地摇摇头。 旋即，南宫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唰”一下子变白。 “一个在南宫半梦阵营，一个在本王这边，难道……” 他在自言自语，而地宫东南处，突然钻出一个人。 那人不是肖无忌，而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徐元忠。 他神色慌张，大汗淋漓，快速跑到南宫半梦跟前。 见状，南宫定收起思绪，嘴角终于露出一股本该属于他的狠笑。 “徐统领，好久不见，本王倒是有些想念。”他朗声笑道。 瞥了他一眼，徐元忠没有理会，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道：“郡主，大事不好。” 见他样子，南宫半梦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问道：“怎么了？” “让皇叔来告诉你吧。” 徐元忠刚要答话，就被南宫定抢了先。 “茂陵里是不是一个黑龙卫都见不到？” 此言一出，双方的人尽皆大惊，除了李飞白依旧还是那副笑容之外。 南宫半梦更是大惊失色，立即朝身边的徐元忠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元忠欲哭无泪，擦着也不知道泪水汗水，愁眉紧锁回道：“我刚要下手，却发现茂陵里空无一人，实在奇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南宫半梦身子如坠冰窟，摇着头自语。 “郡主。”此时换成南宫定得意大笑：“跟我斗法，你还嫩了点，让皇叔给你上一课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上一堂课 双眼通红，南宫半梦怒目盯着南宫定，随后看了一眼赵千城，试图寻找答案。 只可惜此时赵千城面无表情盯着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询问的眼神。 “你的探子扮成农夫，本王早就知晓。”南宫定开始说道。 “本王更加知道，这一万黑龙卫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茂陵，都躲不过你们白袍军探子的眼睛。” 说到这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李飞白，意思似乎在炫耀。 纵然你盛名远扬，聪明绝顶，还是我这个主子厉害一些！ 李飞白会意，微微颔首一笑，表示佩服。 “可黑龙卫的确进了茂陵，这是我的探子亲眼见到的，绝不会有错。”南宫半梦出言力争。 “别激动啊郡主，他们的确是进了茂陵，但是这一切，也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南宫定继续得意道：“黑龙卫化整为零进入茂陵，整个过程持续四天，而且顺利无比，本王立刻就觉得不对，堂堂益阳郡主，不可能对皇陵这边没有丝毫警觉，于是乎，我得出一个结论，你是想等我所有黑龙卫进入茂陵后，再利用徐元忠的曼陀罗毒粉，将他们一网打尽，是也不是？” 南宫半梦脸色数变，本以为精妙的计划，没想到早已被南宫定看穿。 她咬着牙没有说话，目光一个劲地找赵千城，可是后者似乎总看不到。 “黑龙卫到底在哪里？”无奈，南宫半梦只能挣扎问道。 此时，李飞白终于站了出来。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痞痞的笑容，步履从容，来到众人中间。 “郡主，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李飞白淡淡开口。 “白费礼？” 众人见他站了出来，尽皆一怔。 “费礼，快回来。” 南宫定见他所站方位，已经太过靠近敌方，立刻出言提醒。 “那你说，黑龙卫去哪了？”南宫半梦也不动手，开口问道。 “白袍军探子见黑龙卫进了茂陵，现在又不在东陵，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一万黑龙卫此时，就在献陵！” “献陵？”所有人异口同声惊呼。 东陵在茂陵的南方，而献陵在茂陵的北方，献陵与东陵之间根本不相通，他们根本没想到南宫定会把黑龙卫藏在献陵里。 “不错，在献陵。”李飞白笑着看了一眼南宫定。 后者面无表情，但却没了之前的得意神色，显然被李飞白说中了。 南宫定并没完全按照李飞白的计划行事，而是在他给的计划上，做了改进。 当然，只有孙齐瑞一人知晓，这也符合南宫定多疑的性格。 凡事不会完全听从于人，李飞白早已领略过。 所以在这件事上，李飞白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故意先提供了一个不是很完美的计划给南宫定，再反复推演南宫定会根据这个计划做出什么改进。 最终，得出唯一一个可能，也就是李飞白刚要说出的事。 “你们让黑龙卫去献陵作甚，又不与东陵相通？”南宫半梦此时还认为李飞白与南宫定是一伙的。 而南宫定，已经逐渐察觉到异常。 他神色警觉地盯着李飞白，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手里劲气凝聚，随时准备出手。 摸着下巴发出几声苦笑，李飞白回道：“我想，赵王的意思是，让黑龙卫从献陵返回地面，再从地面直接扑进东陵，杀死郡主你。或许此时，他们正在破开献陵的甬道。” 南宫半梦沉浸在李飞白的说的话里，并没注意到他对南宫定的称呼已经改变。 “费礼，你称呼我什么？”南宫定瞪大眼睛，上前几步问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回道：“先不用纠结我对你的称呼，我再给你上堂课，或许，这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堂课。” 给我上课？ 南宫定对这话似曾相识，那是既久远，又仿佛近在咫尺的事。 他并没往深处想，但此时已经意识到，李飞白起码不是自己的人。 “白费礼，你藏得够深，原来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内奸’！”南宫定怒声说道。 一旁的孙齐瑞也附和道：“白费礼，枉费王爷这么器重你，你别忘了，你父亲和弟弟还在我们手上。” “错了，错了。”李飞白大笑摇头。 “错了，哪里错了？”孙齐瑞满脸困惑。 “你这句话，至少错了三处。”李飞白比出三个手指：“首先，南宫定如果真的信任器重我，就不会把白成山父子控制在手中，其次，不妨告诉你，他们根本不是我的父亲和弟弟，只是两个江湖中人罢了，最后，他们现在已经不在青衣司了。” “你说什么？他们不是你的父亲和弟弟，还不在青衣司了？”孙齐瑞震惊无比。 而南宫定，听到李飞白这么说，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 他立刻意识到，所有的事情似乎被这个所谓的乡野村夫算计了。 “不错，司徒无忧已经带领五千禁军，踏平青衣司，救出他们两人了。”李飞白答道。 “司徒无忧！”孙齐瑞一字字喊道。 南宫定反而倒没那么惊讶，此时李飞白即使说出如何意料之外的事，也都是情理之中了。 “你不会那么蠢，到现在还以为司徒无忧真的会降了你们吧？”李飞白发出几声鄙视的笑容。 “你……”孙齐瑞哑口无言。 地宫里的皇室成员和文武百官，见到这一变故，也都纷纷冷静下来，凝神细听。 纪无锦两母子，脸上倒没多少表情。 他们虽然看得出来，这个“白费礼”已经背叛了南宫定，但不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他们对话之际，南宫半梦朝赵千城不断使眼色。 她见李飞白站在中间，是赵千城可以够得着的距离，如果将李飞白重新挟持在手中，那就可以再次逆转局势。 谁知接下来李飞白的这番表态，让南宫半梦彻底愣住。 该动手好？还是任由他说下去？ 见他从容自信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不管他是什么人，先拿下再说。 一念及此，他朝距离近一点、但站在赵千城身后的林天冲使眼色。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有惊无险 林天冲一愣，他没想到南宫半梦会直接朝自己下令。 瞥了一眼她所站的方位，的确，离李飞白太远，她又没有赵千城的身法，恐怕她还未近得李飞白，就已经被察觉。 犹豫之下，他再次望向赵千城，试图询问他的意思。 可发现他怔怔望着李飞白，浑然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林天冲叹息一声。 也罢，不管有用无用，先抓了他再说。 想到此，林天冲不再犹豫，身形立即启动，急速朝李飞白奔去。 “唰” 眨眼之间，他已经到了李飞白跟前，双手扣住他的喉咙。 毫无修为的李飞白，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天冲，你做什么？” 赵千城率先反应过来，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南宫定那边的人身上，万万想不到身后的林天冲竟然会出手攻击李飞白。 “千城，白费礼在这里大放阙词，显然对局势掌握在手，咱们抓住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林天冲解释。 “马上放了他！”赵千城怒目圆睁，生气至极，根本不听林天冲的任何说法。 “千城。”林天冲见状一愣，还待再说。 “我让你放了他。”赵千城提高声音，再次强调道。 随后脚步也不停往两人靠。 又一次变故，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李飞白摇头苦笑，他朝赵千城摆摆手，说道：“天冲兄弟，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 “白兄弟，对不住了，事关我和千城的成败，委屈你了。”林天冲不无歉意回道。 “你和赵千城？”李飞白眉目一挑。 “怎么？” 无奈，李飞白只能说出那个暗语：“天清地明，佛光普照！” 这八个字是赵千城之前与他对接的暗语，并且告诉林天冲，只要谁能说出这八个字，那人便是他们口中的公子。 听到这暗语，林天冲浑身一震，表情像见到鬼怪一般。 他紧扣着李飞白喉咙的双手，也不自觉松了开来。 赵千城立即飞身上去，将林天冲推开，把李飞白护在身旁。 “他……他便是‘公子’？”林天冲瞪着大眼，嘴巴微张，满脸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曾经的齐王府医官，现在的青衣司副司尉，一个被赵千城嗤之以鼻的人，竟然是他口中的那个“公子！” 一时之间，林天冲脑袋几乎转不过来。 “公子，你没事吧。”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赵千城径直问李飞白。 而这句话，则是最好的回答。 双方都看懂了，赵千城是李飞白的人，而林天冲又是赵千城的人，简而言之，他们三个是一伙的。 场中突然又多出一股莫名势力，这让皇室成员及南宫社君臣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 “没事，天冲只是想挟持我，没想伤我。”李飞白生怕赵千城怪责林天冲，赶紧替他解释。 转过身，赵千城对林天冲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星象佛骨，就是公子冒着生命危险，亲自盗取的？刚才如果真伤了他，我不会饶了你，” 见到赵千城的态度，南宫定和南宫半梦尽皆愕然。 一个眼高于顶的绝世高手，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村小子，如此恭敬卑微？ 这太诡异了。 “什么？”林天冲再次如遭雷击，身体晃动几下：“你说，佛骨是白兄弟盗取的？” “不错，你所有的一切，包括突破到天阶，都是公子赐予你的，你还差点伤了他。”赵千城余怒未消，心有余悸。 “好了千城，不怪他，天冲只是想帮你而已。”李飞白阻止了他俩的对话。 这个时候，不能动摇林天冲的心。 “赵阁主，怎么回事？” 南宫半梦即使再蠢，也看出来自己一直被赵千城耍了。 此时，她咬着牙出言问道。 “郡主，实在抱歉，本阁主只听命于一人。”赵千城冷声回道。 “那之前在赵王府，你为何舍命救我？”南宫半梦不解。 李飞白接过话茬，笑道：“救你是真的救你，我的计划从没想把你怎么样。” “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既不是南宫定的人，又不是自己的人，南宫半梦着实费解。 “这点不急，在下会一一为郡主答疑解惑。”李飞白微笑点头。 旋即，他继续望向南宫定，见他一言不发，双眼不断盯着东陵入口处被自己封住的甬道。 “你可是在等你的黑龙卫从献陵出来？” “哼。”南宫定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现在局面有些失控，他只能沉住气不说话，连得知星象佛骨是被李飞白盗走的，南宫定也强压心中波澜。 “不用等了。”李飞白挥挥手：“他们已经去了白袍军营。” “什么？白袍军营？” 听到这话，南宫定和南宫半梦同时脸色大变。 他们都意识到，黑龙卫一出现在白袍军，必然会引起火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南宫定彻底慌了，他急得如锅上蚂蚁，原地乱转。 李飞白在分析出南宫定的真正计划后，便有了这步行动。 他知道这时南宫定一定走不开，而要发挥黑龙卫的战斗力，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让肖无忌带着黑龙卫兵符，前去献陵将黑龙卫从地面带回东陵作战。 将计就计，肖无忌在李飞白的授意下，带着黑龙卫径直奔向白袍军。 肖无忌曾经是他们的副统领，现在又有兵符在手，黑龙卫没有任何怀疑，便奉命前往。 此时，白袍军和黑龙卫已经在进行一场有你无我的厮杀。 而肖无忌，早已趁乱悄悄溜走。 “王爷，难道是无忌……”孙齐瑞低声说道。 “废话！”南宫定却是怒吼着：“不是他背叛了本王，黑龙卫怎会朝白袍军而去？” “你错了，肖无忌并没背叛你，一开始他就带着目的靠近你的。”李飞白说得婉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南宫定大手一挥：“本王认识肖无忌时，他才十八岁，十几年了，他对本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别有目的？” “如果我说，他就是姜国的‘朱雀’呢？”李飞白笑着出言。 第四百章 拖延时间 “嗡” 南宫定脑袋一阵回响，立刻觉得天旋地转。 肖无忌是“朱雀”？ 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抓捕的三大目标之一的“朱雀”，竟然是自己多年信任的手下？ 一向沉稳狠辣的他，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面露峥嵘。 “无忌与我共事多年，怎么可能是‘朱雀’？”孙齐瑞更是无法相信。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青衣司茶会，刘仁芳就是被他所杀，百江之行，二十个百夫长的潜伏名单，也是他透露出去的，肖无忌的目的，就是除掉赵王你。” “你……”南宫定怒吼一声，指着李飞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并没有关心李飞白的话，如果肖无忌真的是“朱雀”，那他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南宫定最大的恐惧，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费礼”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不理会他的无状，李飞白走动几下，摆摆肩膀活动了下筋骨，继续道：“简单的说，我是一个和你们卫国皇室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特别是你南宫定。” 讲到此，李飞白眼里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寒光。 往事历历在目，他为了让大卫有喘息之机，不惜亲自卧底姜国，几经生死，终于帮卫国杀掉了姜国皇帝，并且拿到了军事部署图，谁知功高震主，南宫定向南宫青建议杀掉李飞白。 这一切，如同一根刺一般，狠狠扎在李飞白的心头。 而今天，是时候拔掉了。 特别是今天这个时候，当着皇室众成员和卫国文武百官。 这刺，拔得痛快！ “所以，从一开始，你接近齐王，就是早有预谋的？”南宫定听完他的话，立即问道。 “不错，我的最终目的，是靠近你，进入齐王府只不过是一个阶梯罢了。” 林天冲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南宫半梦也没动手，她乐得让这双方互相斗起来，好让自己渔翁得利。 “本王不明白，我和齐王是死对头，既然你要靠近我，为何要先进齐王府？”南宫定再问。 “你生性多疑，我如果主动靠近你，必然会引起你的怀疑，所以我采用了迂回一点的方式，先进齐王府，展示能力引起你的重视，再让你主动招揽我，如此一来，你就不会再对我有戒心了。”李飞白笑着回道。 听完他的话，南宫定打心里发寒。 这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对自己的性格如此了如指掌？ 纵然李飞白说得如此明白，南宫定还是没把他和“白虎”联系起来。 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世上有戳皮削骨之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那你为什么要杀掉我皇兄？”南宫半梦在一旁出言问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南宫山作恶多端，该死！”李飞白冷声回道。 他的声音犹如审判一样，坚定得让人丝毫不敢怀疑。 紧接着，李飞白又笑道：“我从来不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审视一个人，或许你可以认为，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要是你们卫国皇室的人，我都会杀。” “你……”南宫半梦怒极，不知如何作答。 南宫定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冷笑出声：“我明白了，什么挟天子以令卫国，只不过是你给我挖的坑罢了。不用说，赵千城劫走你和小音，还有救走陛下母子，也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正是。” “我始终有个疑问，盗取佛骨和假山密室两件事，对接口令和机关开启方式都是绝密，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这个谜团始终萦绕在南宫定心头，无法散去。 摸着下巴苦笑，李飞白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个嘛，无可奉告！”他只能这么回答。 南宫定没再追问，他脑海里迅速思考着，为何他会如此大费周章陪大家在这闲扯？ 难道他就不怕说出这一切，让南宫定和南宫半梦联合起来，杀了他们。 要知道李飞白可是毫无修为，一个赵千城一个林天冲，无论如何都不是吴洪贤、南宫定、南宫半梦三个天阶的对手，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周利禄，一个孙齐瑞。 “你是‘白虎’的人？”南宫定冷不防说出这句话。 李飞白一怔，随即欣慰一笑，这弟子还不算太笨。 “怎么说？” “本王想不出，谁有能力将我卫国皇室搅得如此天翻地覆！先是南宫江被刺，随后是南宫山、南宫稷，紧接着你又唆使我和皇兄反目，现在皇兄也死了，只要杀掉我，卫国根本就没有谁能扛得下去。” “不愧是你，都这个时候了，脑子依然转得很快。”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你承认了？” “是又如何？”李飞白毫无畏惧大方承认。 南宫定眼睛一亮，大声朝南宫半梦喊道：“郡主，你可听到了，他们是‘白虎’的人，无论我们怎么斗，始终都是同一个姓，可这家伙，要将我卫国皇室置于死地啊，你我应当摒弃前嫌，勠力同心杀了他们。” 他极尽说服之能事。 不得不说，南宫半梦动摇了！ 她眼神闪烁，望了一眼皇室众成员，以及文武百官。 这些可都是大卫基业，是她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难道就要毁于一个“白费礼”之手？ 李飞白早就料到南宫定会如此挑唆，他并不在意，只是冷笑着走了几步。 “千城，什么时候了？”他突然问道。 “回公子话，午时七刻。” “嗯。”李飞白点点头：“半个时辰，也足够白袍军和黑龙卫自残殆尽了。” 原来，他如此拖延时间，就是为了消耗掉卫国最为精锐的两支部队。 “你……”南宫定和南宫半梦目眦尽裂。 “杀了他！” 南宫定再也忍不住，率先出手。 南宫半梦不再犹豫，身形也飞出，两人一左一右，攻击赵千城和林天冲。 而李飞白，他微微一笑，看着吴洪贤，轻声说道：“吴公公，煞星已现，如不除掉，未时一过，吴春霞将再也回不到人间了。” 第四百零一章 南宫，是为师 此话一出，吴洪贤猛然一个激灵。 莫非这白费礼是仙长所化？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细节还如此明了？ 心中波涛汹涌，吴洪贤手上暗暗蓄劲，准备出手。 “吴公公，莫听他胡言乱语，吴春霞在我手上，快点出手杀了这人，本王立刻放了她。” 虽然不知道李飞白口中的煞星是怎么回事，但南宫定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吴洪贤出手对付自己。 “在你手上？”李飞白冷笑一声：“别以为你的太白楼没有人知道。” 一听到“太白楼”三个字，南宫定脸色大变，攻势缓了下来。 赵千城借机将他身形逼走，远离李飞白，逐渐向吴洪贤靠近。 南宫定心中慌乱不已，他想不通为何李飞白会知道太白楼就是关押吴春霞之处？ 他自问在放掉刘东之时，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本来就不是赵千城的对手，南宫定此时又慌乱心烦，一时之间已经险象环生。 而南宫半梦，虽然修为略高于林天冲，但后者有一身精钢铁骨，她根本拿林天冲没办法。 “陛下，快命人帮忙，杀了这个逆贼，不然我们谁都出不去。” 南宫半梦一边应付着林天冲，一边大声喊道。 来的文武百官，也不乏地阶武者，比如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 闻言，李飞白微微皱眉，他本不想杀南宫半梦，她现在却非要杀自己。 心中暗叹一声，看来得快速结束战斗了。 “吴公公，实不相瞒，司徒无忧是我的人，他早已到太白楼救出令妹，南宫定欺你久矣，你还犹豫什么？” “吴洪贤，你胆敢反叛于我，本王定将吴春霞一家挫骨扬灰。” 情急之下，南宫定再次出言威胁。 嘴角肌肉微微抽搐，吴洪贤双眼充满怒火。 一个月来，他无数次遭到南宫定的打压威胁，早已忍无可忍。 现在南宫定竟然还当着百官的面，当众威胁，吴洪贤浑身血液似在翻滚。 “吴公公，你听我一言，即使你帮南宫定杀了我，他怕你日后报复，还是不会放了吴春霞，我太了解他了。”李飞白继续出言。 同时心中暗道：司徒无忧怎么还未出现？ 而此时，地宫中的水钟刚好走到未时！ “未时已到，再不出手，仙长也没法救你妹妹了。”李飞白极力怂恿。 “啊！” 吴洪贤终于放弃挣扎，手中劲力蓄满，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出现，已经在南宫定的身前。 “砰” 看似软绵无力的一掌拍出，南宫定却根本躲不过去。 “噗” 一口鲜血喷出，南宫定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横飞出去，撞在墙上反弹回来，随后软软倒在了地上。 关键时刻，他还是选择相信“仙长”的话！ “王爷！” 孙齐瑞一声大呼，方才他根本无法插手，此时见南宫定生死未知，一股血往头上涌。 “老子杀了你这个无耻贼人。” 他抽出腰间佩刀，直取李飞白。 “不留！” 李飞白口中淡淡出言。 赵千城闪身过来，空手夺过孙齐瑞的刀，反手往他脖子一抹。 “咕噜噜” 瞬间，他双手捂着脖子，血如泉水一般往外涌，身子不断倒退，眨眼工夫，孙齐瑞便栽倒在地，双眼凸出，没了气息。 “啊！” 见到赵千城的杀人手段，南宫社惊呼一声。 如此混乱的场面，纵然一向冷静的纪无锦，也没了主意。 她不是没想过让武将上前帮忙，可这些人若上去了，就没人护驾了。 所以方才南宫半梦极力劝说，她并没照做，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场中的局势。 腾出手来，赵千城立即加入林天冲与南宫半梦的战局。 南宫半梦哪里是对手，不到几个呼吸，也被赵千城打了一掌，受伤后退。 本来还有些战意的朝廷武将，看到吴洪贤加入李飞白一伙，南宫半梦又受了重伤，立刻萎了下去，谁都不敢站出来。 眼睛甚至都不敢瞥一下站着的四人。 眼看局势已经控制住，李飞白朝吴洪贤一拱手：“公公英明，你这一出手，绝不会后悔。” “我妹妹呢？”吴洪贤只关心吴春霞。 “她已经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待会你跟着我，自然会找到。” “你如果骗我的话……”吴洪贤将手骨捏得嘎嘎作响。 “在下有所为有所不为，像您这样的忠人义士，我不会对您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不知为何，吴洪贤接触到李飞白的目光，怒意全消，竟不自觉地听他的话。 仿佛李飞白的眼神，有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没有再多说，他默默地站到赵千城身旁，意思是暂时跟他们站一边了。 见状，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缓缓走到南宫定身边，蹲下身子。 赵千城紧紧跟着。 “弄醒他。”李飞白轻声说道。 赵千城伸出一根手指在南宫定腋下戳了一下。 “嗯哼。” 闷哼一声，南宫定似乎非常痛苦，眉头不由紧皱，下一刻便醒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黯淡无光，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意气风发。 见李飞白和赵千城近在咫尺，南宫定试着挪动身子，发现浑身上下剧痛无比，竟使不出一丝力气，心知生机已失，顿时万念俱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飞白朝他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南宫定有些不解。 “很可惜，你没听南宫德的话，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得手了。”李飞白彻底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白虎’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肯这样舍生忘死为他做事？”南宫定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问着。 轻笑几声，李飞白终于说道：“南宫，为师不仅教过你，攘外必先安内，还跟你说过，看不见的敌人永远是最可怕的，必须想方设法除之！” 南宫，是李飞白身为南宫定师父时，对南宫定的称呼。 这世界上，也只有他一人如此称呼南宫定。 听到这些话，南宫定浑身一震，如遭雷劈，随后便是不自主颤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再次喷出。 第四百零二章 离开地宫 什么白费礼，倒过来念不就是李飞白吗？ 难怪！ 难怪千城阁阁主甘心为你执鞭随镫，难怪姜国“朱雀”都被你所用，难怪自己一直找不到“白虎”。 原来你就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 那一刹那，南宫定明白了所有。 也接受了所有。 “先生！”他终于低声喊出久违的两字，伴随着两行清泪。 或许在他心中，当时献计要除掉李飞白，只不过是从卫国利益出发，并非他内心真实想法。 “南宫，我说了，今日这堂课，是为师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名叫‘青出于蓝，但绝胜不了蓝’。”李飞白淡淡说道，面无表情。 “先生，弟子受教了，弟子输得心服口服！”南宫定竟微微颔首，不再挣扎。 “安心去吧。” 说完最后一句，李飞白站起身，转头。 而南宫定，此时闭着眼睛，似乎非常平静，此刻他心中，除了释然，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大卫利益，没有赵王摄政王的牵绊，更加没有恩怨情仇。 赵千城上前，抬起手掌，缓缓朝南宫定头上一拍。 南宫定不闪不避，身子往后倒去，脸上带着隐隐笑容。 他解脱了！ 杀了唯一的弟子，李飞白心中不免感慨。 “吁” 长出一口气后，李飞白走到南宫半梦及南宫社跟前，拱手说道：“陛下，郡主，在下也算报过仇了，无意再与你们为敌，但不知你们，可否还要取我性命？” 捂着发痛的胸口，南宫半梦根本不敢再发一言。 现在己方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天阶高手都没有，而李飞白则有三个天阶高手傍身，谈何跟他们斗？ 纪无锦将南宫社护在怀中，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音答道：“白先生请便。” 众人方才并未听见李飞白和南宫定的对话，并不知道其真正身份。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略一抱拳，带着赵千城、林天冲、吴洪贤往甬道走出。 几步后，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南宫社和南宫半梦，嘴里说道：“卫国已经元气大伤，愿你们好自为之。如果事后还想通缉我们，顷刻间便叫你们灰飞烟灭。” 扔下这句话，李飞白来到甬道尽头，不再去管战战兢兢的皇室成员以及满脸错愕的文武百官。 其实，在杀掉南宫定之后，南宫半梦和南宫社母子心中是开心的。 毕竟他是三人的梦魇，有南宫定在，南宫社根本没有实权，南宫半梦也始终被压着无法出头。 如今李飞白这么一闹，等于间接帮助了他们，无论三人是不是真心忌惮李飞白的那句威胁，都不会再通缉李飞白等人。 来到出口，见那里堵着一块巨石，常人无法出入。 但有赵千城三个天阶高手在，这不成问题。 “轰” 随手一挥，这块巨石应声碎裂，化成无数碎石往外喷洒。 赵千城和林天冲一左一右，将李飞白架出甬道，回到地面，吴洪贤跟着一跃上去。 “白……白司尉，怎么是你？” 见李飞白等人率先出来，几个躲在暗中的青衣司侍卫露面，上前说道。 显然，这几人便是南宫定安排在众人进入地宫后，负责将出口封死的人。 根据南宫定的命令，他们几人堵住甬道后，在一旁等待肖无忌带着黑龙卫到来。 只可惜，他们等来的不是黑龙卫，而是李飞白。 “赵……赵千城，还有林天冲。”一旁的另一个侍卫，认出了两人，神色惊恐。 “不想死就赶紧离开，从此以后没有青衣司了。”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白司尉，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们挟持了你？”一人壮着胆子说道。 “不用怕，肖统领马上就带着黑龙卫来，王爷一定会救你的。”另一人附和。 李飞白哭笑不得，挥了挥手，径自离开，不再理睬这几人。 “敢跟上来，就死。”丢下一句话，赵千城跟上李飞白的脚步。 “轰隆隆” 大地尘烟四起，司徒无忧终于带着皇城禁军，自东而来。 吴洪贤立即神色一紧，蓄力应对。 “吴公公，放心，自己人。” 李飞白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陛下呢？” 一见面，司徒无忧没有下马，直接问道。 “我的人呢？”李飞白没有回话，反问。 “按照你的要求，都在城隍庙。”司徒无忧回道。 “嗯。”李飞白点点头：“我信你。” “陛下在哪里？”司徒无忧再次出言相问，显得异常焦急。 他没保护好南宫青，再也不能让南宫社受伤害。 乱世之中，如此忠勇之人，已然不多见了。 李飞白心中赞叹，嘴里回道：“还在地宫里，丝毫无损。” 闻言，司徒无忧立即翻身下马，带着几个亲信，直奔甬道而去。 “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 “什么事？”司徒无忧回头。 “给我们四匹马。” 眼睛眯了一下，司徒无忧顿了片刻，随后点了四匹马给李飞白。 “多谢！”李飞白笑着抱拳。 “咱们也去城隍庙吧。”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他带着三人从禁军旁边经过。 谁也不敢拦阻他们。 他们不是黑龙卫，这五千人，不够这三个天阶高手杀。 “我妹呢？” 走了一段路，吴洪贤在马上再次问道。 “城隍庙！”李飞白简单回了一句。 他知道不说清楚，吴洪贤心中始终放不下，没准还会趁机出手对自己不利。 经过白袍军驻地，四人驻足。 这里尸横遍野，空气中充满血腥的恶臭。 白袍军与黑龙卫的大纛，早已倒在地上，被火焚烧着。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黑龙卫持刀砍进了一白袍军的脖子，而那白袍军，悍不畏死，竟然用嘴生生咬断了黑龙卫的脖子。 远处，一个白袍军拖着仅剩下的上半身，在地上艰难前行。 他去往的方向正是东陵，他想把这里的事告诉南宫半梦。 见他满脸血污，左眼早已失去，能够活下来完全凭的是一丝信念。 “唉！” 心中长叹一口气，李飞白暗道：莫怪我，神州一统，就得有这样的阵痛。 第四百零三章 会面 纵然心中如此想，李飞白还是走了过去，对着那个白袍军道：“你是不是想去找郡主？” 那人用仅剩的右眼打量一下四人，见到赵千城，他身体微微颤抖。 “赵……赵阁主。” 赵千城近前，李飞白朝他使了个眼色。 “郡主已经知道此间之事，她安然无恙，正朝这边赶来。”赵千城对着那人说道。 听到这话，那白袍军空洞的左眼流下血泪，嘴里颤抖着挣扎道：“好，好……” 紧接着，他浑身一软，似乎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头一歪，随即死去。 合上他的右眼，李飞白缓缓站起，望了一眼满目苍夷的战场，眼里微微有泪光。 “公子，目测死了不下两万五。”赵千城说道。 略微皱眉，李飞白长叹一声：“卫国最为精锐的两支部队，终于就这样自残殆尽。” 这一天，他期待了很久。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激动，反而有一丝痛苦。 可片刻后，李飞白的双眼再次恢复坚定，他手一挥，朝三人道：“上马，前行！” 城隍庙在城东荒郊，四人绕了一圈，总算来到这里。 门口，一驾马车停着，刘东坐在车前，一手扯着缰绳，似乎负责赶路。 他不停朝远处望去，神色有些焦急。 见吴洪贤跟着李飞白三人到来，刘东立刻跳下马车，迎上前去。 “舅舅！” “东儿。”吴洪贤见他到来，自然心中大喜。 “你终于来了。” “你娘亲呢？” 吴洪贤问话间，从车驾里钻出一个老妇，正是如假包换的吴春霞。 “兄长。” 一声呼唤，泪水涌出，夹杂着委屈和劫后余生的激动。 “妹子！” 吴洪贤快步走到车驾前，握住吴春霞的手。 听到动静，城隍庙里走出三人，自然是方圣手、方庆和徐芊芊。 “公子，你没事吧。”徐芊芊最是着急，第一个跑上前，满脸担忧问道。 “芊芊姐，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公子有事还能站在你面前？”方庆揶揄。 随后，他又朝李飞白道：“公子，你知不知道，方才芊芊姐大概说了九百次，要去皇陵找你，幸好我和老方拦了下来。” “有千城和天冲兄弟在，公子不会出事。”方圣手笑道。 一旁的林天冲再次傻眼，徐芊芊和方圣手是李飞白的人他知道，可现在两个人对他的称呼…… 公子？ “我没事。”李飞白摸了一下芊芊的头，暖心一笑。 林天冲满脸困惑问道：“方神医，你……你叫他什么，公子？” 无奈，赵千城只能简单解释道：“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公子’，老方与他假扮叔侄，也是之前计划所需。” 紧接着，方庆跳了出来，笑道：“天冲兄弟，可还记得我？” 上下打量方庆一眼，由于他平日里出现，都是乔装打扮，林天冲竟一时未认出。 “我就是那医馆小厮啊。”方庆自己回答。 “是你？” “不错，我叫方庆，我和老方才是真正的叔侄。” “那芊芊姑娘？”林天冲转向徐芊芊，一脸疑惑。 “芊芊只是我的伙伴，之前失身于我的事，也都是装出来的。”李飞白解释道。 听他向林天冲这么解释，徐芊芊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我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林天冲敲打着自己的额头。 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千城道：“不急，有些事，我们会慢慢跟你说。” 这边，吴洪贤一家叙话完毕，来到李飞白跟前。 “白兄弟，敢问你在地宫那番话，可是仙长说与你知的？”吴洪贤问道。 李飞白在地宫里，出言让吴洪贤除煞，这可是方庆与吴洪贤一家才知道的事。 “仙长？”众人看了一眼方庆，会心大笑。 “怎么？”刘东满脸不解：“你们知道仙长所在？” “白兄弟，如果你们知道仙长在何方，请告知于咱家，我们必当重谢。”吴洪贤补充道。 见状，方庆只能无奈出列，口中说道：“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 神态声音与扮成的算命先生一模一样。 “你……你就是仙长？”刘义立刻认了出来，用手指道。 “可不就是贫道吗？”方庆神秘一笑。 “这是怎么回事？”吴洪贤出言问道。 方庆答道：“根本没有什么仙长，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公子的意思，救出你妹妹，也全赖我们公子找到许老汉，才推测出吴春霞被关在太白楼。” 李飞白也随即一拱手：“吴公公，如果贸然上门相问，在下怕你们有戒心，无法全力配合，所以才出此下策，命方庆假扮术士，还请你们莫要见怪。” 吴洪贤一家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事情原委。 “白兄弟煞费苦心，只为了救出舍妹，奴家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见怪？”吴洪贤拱手抱拳行了一礼。 “不，吴公公，我救令妹，只是为了让你不再受南宫定威胁，从而出手帮我罢了，你无须介怀。”李飞白据实说道。 见他如此坦诚，吴洪贤一家子更加钦佩。 世人多有贪功者，何况李飞白只要顺势说一句“都是举手之劳”之类的话，吴洪贤免不了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可李飞白只是据实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吴洪贤本来以为他只是搅.弄风云的阴诡人士，这一句话让他彻底对李飞白改观。 “白兄弟胸怀坦荡，咱家甚是佩服。”吴洪贤再次拱手：“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救了舍妹是千真万确，这份恩情，咱家一定会还。” 心中一喜，李飞白要的就是吴洪贤这句话。 毕竟有这种绝世高手帮忙，谁不想？ 可他嘴里依然说道：“大可不必，在地宫里，你已经帮我杀了南宫定，咱们也算两清。” 没有理会他的话，吴洪贤将手上戴着的扳指拿下，塞给李飞白。 “山高水长，江湖路远，白兄弟日后若遇到困难，拿着这个扳指找到我，纵然是刀山火海，咱家也会帮你一次。”吴洪贤郑重说道。 第四百零四章 坦诚以待 李飞白也不再客气，他接过扳指，小心翼翼将其收入怀中，随后抱拳道：“吴公公义薄云天，在下谨记。” 随后又道：“敢问之后有何打算，皇室的人知道你助南宫定弑君，这皇城，想必你们也住不下去了。” 此时，赵千城出来说道：“前辈。” 他是第一个将“公公”两个字去掉的人。 吴洪贤顿生好感！ “赵阁主一身修为惊天地泣鬼神，咱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远不及你！”吴洪贤真心称赞。 “前辈过誉了，千城不过是侥幸罢了。”赵千城谦虚回礼，而后再道：“如果前辈不嫌弃的话，可委屈尊驾暂居无极山。” “无极山？你们要回无极山？”吴洪贤当然知道，那是千城阁的总舵。 “正是。”李飞白再次劝道：“刘公一家有两老，刘东又不懂修为，四处漂泊也不是事，前辈暂居无极山，一来有个落脚之处，二来大家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待风声过了，再行计较。” 他极力劝说，无非是想将吴洪贤拉拢入伙，为之后的计划助力。 只要住到无极山，那他和千城阁就是一体的了。 两人殷切地眼神期盼地看着吴洪贤，谁知他果断拒绝了。 “两位好意，咱家心领了。只不过，我和舍妹想回老家看看，日后得空，定当上无极山拜访。”吴洪贤拒绝得很婉转。 闻言，李飞白眼里掠过失望之色。 “可万一，朝廷的人不想放过你们，前辈自然无虞，可刘公一家岂不时刻身处险地？”赵千城再劝。 傲然一笑，吴洪贤回道：“只要咱家不离开他们十步之外，朝廷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飞白也不好再勉强，否则就会消磨吴洪贤对己方的好感了。 于是乎，他只能遗憾出言道：“既如此，前辈请多保重。” 紧接着，他朝徐芊芊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立刻从收拾好的行囊中拿出十万两。 “些许银两，权当前辈助我的酬劳。”李飞白将银票递给刘东。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吴洪贤还未说话，刘义便率先开口。 “这位小兄弟，你救出贱内，我们一家子已经无以为报，如果再收这些钱，我们于心何安？” 刘东也重重点头，将银票推回。 “刘老爷，救出令夫人，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吴前辈的出手，当真帮了我大忙，些许身外之物，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李飞白再道。 “白兄弟。”吴洪贤也出言：“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只不过这些年刘义他经营宫中蔬菜，多少也有些积蓄，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生活，这些钱却用不着了。” “唉。”李飞白叹口气，道：“也罢，既然这样，山高路远，咱们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一家人朝李飞白等人拱手，随后坐上车驾离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飞白嘴里喃喃道：“希望他们一路平安。” “公子，你担心他们出事？”赵千城问道。 “不知道。”李飞白摇摇头：“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有吴洪贤这样的高手在，想必不会有大事。”方庆附和道。 “希望吧。” 收拾好情绪，李飞白长出一口气，望了一眼云开雾散的天际。 那里，暖阳正当空。 “咱们也该出发了。” 他转头对林天冲问道：“天冲兄弟，怎么样，你是跟我们走，还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不是，白兄弟。”林天冲一声苦笑：“我直到现在，头脑还是懵的，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众人哄笑。 赵千城也难得一笑，林天冲方才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他没有问题。 即使在不知道具体细节的情况下，也义无反顾跟着赵千城出手，保护李飞白。 仅凭这点，就能断定他是个将情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汉子。 这点，跟赵千城很像。 看了一眼李飞白，赵千城在征得他同意后，终于开口说道：“其实，公子不叫白费礼。” “那叫什么？”林天冲追问。 “你把他名字倒过来念，就是他的真名了。”方庆笑道。 “礼费白……李费……李飞白！！！” 读到这三个字，林天冲寒毛竖起，头皮瞬间发麻。 “你……你就是‘白虎’？”他双眼圆睁，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怎么你的神情像见到怪物一般？”李飞白摸着脸苦笑。 “方才在地宫，南宫定说你是白虎的人，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林天冲摇着头。 “没想到我家公子，直接就是‘白虎’了是吧？”方庆的话逗笑众人。 “可是。”林天冲随即皱眉，继续道：“之前我有幸见过秦王一面，当时你并不是长这样的？” “这一切，就得从半年前说起了。” 花了近一个时辰，方庆和赵千城联手，方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跟林了一遍。 听完，他沉默了近一刻钟，方才将事实消化。 “没想到卫国皇室，竟都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林天冲终于出言。 “不错，他们得罪谁不好，敢得罪我们家公子，那今天这局面，就是他们应得的下场。”方圣手说道。 “‘白虎’不愧是‘白虎’，竟然在半年内，杀太子，诛齐王，毁燕王，弑先皇，灭赵王，最关键的是，让卫国最为精锐的两支军队，自残殆尽，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林天冲还在回味着李飞白的整个计划。 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李飞白随意摆摆手。 “本来我一心想帮他们一统神州，让百姓结束战乱，经此一事，终觉得卫国皇室非天下明主，我此举不光是为自己报仇，更重要的是先毁掉卫国根基，为神州一统，唱响前调。” 李飞白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真正的内心想法。 “千城跟我提过，说他家公子实则将复仇挂在嘴上，实则心中装的是天下百姓。”林到此处，更加敬佩。 （阳康后遗症明显，脑袋时常断线，加上春节临近，为了保证本书质量，从明日起，调整身体，直至本月末，只能保证不断更，无法保证每日两更，2月初恢复，请见谅。） 第四百零五章 皇城后续 “神州战火延绵百年，百姓无以为家，易子而食，总该有人站出来结束这一切。” 讲到此处，李飞白又想到了方才白袍军和黑龙卫大战过后的血腥场面。 在乱世，他们是兵。 但在太平盛世，他们或许就是安居乐业的平民百姓而已。 “白兄弟，在下愿追随你左右，为这神州做点什么，哪怕火海刀山，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身为堂堂“白虎”，竟然亲自出手为他盗取佛骨，助他突破到天阶，且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 林天冲已经感佩万分，现在得知对方果真有如此雄伟抱负，二话不说，便表明了自己态度。 只是一时激动之下，称呼竟忘了改过来。 “谈不上追随，大家志同道合罢了。”李飞白摆摆手。 “诶，天冲兄弟，跟我们一起可以，只不过你这称呼得改一下。”方庆在一旁说道。 他指的是对李飞白的称呼。 “一个名字而已，我倒觉得‘白兄弟’这个称呼挺贴切。”李飞白微微一笑。 “不行不行。”林天冲连连摆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的确得改。” “除了在人前不方便直呼我名字，其他随你。”李飞白倒不在意。 赵千城出言道：“既然决定加入我们，那自然是跟我们一起唤‘公子’了。” “甚好。”林天冲同意，随后便弯腰下拜：“公子在上，受属下一拜。” 李飞白赶忙将其扶起：“天冲，我们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莫要如此。” “好了公子，咱们的习惯，天冲兄弟以后慢慢了解便是，天色不早，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方庆催促道。 “也是，该出发了。” 李飞白长出一口气，望了一眼靖麟城，这是他待了十年的地方，如今第一阶段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众人翻身上马，朝南奔去。 没有了刀尖舔血的紧张，李飞白心情大为放松，一路倒是不徐不疾。 “公子，咱们为什么不弄个车驾，在马上吹风受凉的，您何必呢？” 众人慢悠悠骑着马，方庆出言问道。 “在车驾里，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河山。”李飞白望着不断倒退的山川湖泊，心情甚佳。 “公子，我有个疑问。”林天冲也出言闲聊。 “说吧。” “咱们既然是为了一统神州，在地宫里，何不直接杀了南宫社？” “杀了他，卫国皇室明天又会冒出一个新的皇帝，此举无用。更何况卫国的皇帝是一个孩子，对我们以后的行事计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李飞白解释道。 “那南宫半梦呢？她可是有能力的人，有她在，随时能够再训练出一支白袍军来。”林天冲继续问道。 “白袍军为什么只有两万人？是因为长年在边境苦战练就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训练是练不出来的，杀了南宫半梦，意义也不大。” “公子！”方庆一边在马上喝着酒，一边摇晃着脑袋道：“当时在地宫里，你就应该把卫国那群文武百官和皇室成员都杀了，这样一来，卫国不就直接覆灭了？” 朝他翻了个白眼，李飞白回道：“你当我是杀人狂魔不成？这样一来，卫国无人治理，百姓更加水深火热，岂不违了咱们的初心？” “卫国要灭，但不是这种灭法。”徐芊芊接上话茬。 “不错，咱们要让卫国皇室率众投降，拱手交出统治权，这才是对百姓最为有利的做法。”方圣手说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点头。 “公子，我也有个疑虑。”赵千城也问道。 “赵阁主也有疑虑？”方庆打趣。 “黑龙卫战斗力比白袍军强不止一个档次，为何两万白袍军，与一万黑龙卫几乎能够打得两败俱伤？” “黑龙卫的强，是在协同作战能力，换句话说，他们需要有人指挥，才能发挥真正的战斗力。但是肖无忌一到白袍军中，便没了人影，无人指挥，加上军心涣散，两万白袍军自然能够和一万黑龙卫打得旗鼓相当。” “原来如此。”赵千城点头。 而后，林天冲似乎刻意想跟众人套近，继续出言说道：“方神医，就这样撇下多年经营的医馆，心里难道没有不舍？” “我的医馆只是为了公子行事方便而已，如今公子在靖麟事了，该弃就弃，有何不舍？”方圣手捻须笑道。 “芊芊姑娘，你的陶怡居呢？” “赠给婷笑了。”徐芊芊淡淡回道。 “花了百万两买下的茶楼，就这样轻易赠人，姑娘真是慷慨大方。”林天冲笑道。 微微一笑，徐芊芊没有答话。 她的眼中只有李飞白，别说百万两，就算让她为李飞白做任何事，徐芊芊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何况抛开陶怡居，便能和李飞白朝夕相处，这是徐芊芊梦寐以求的事。 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也不去住客栈酒馆，李飞白特意品了一把风餐露宿的滋味。 至于吃的，有这么多高手在，飞禽走兽手到擒来，不至于饿着。 而皇宫里，南宫社终于举行了登基仪式，正式临朝。 由于年纪尚幼，所有政事均交给纪无锦和南宫半梦处理。 纪无锦主文事，南宫半梦主武，所有之前与南宫定有过瓜葛的官员，只要尽心尽力办事，既往不咎。 青衣司并没撤换，而是由徐元忠全权负责，担任总司尉。 此事过后，纪无锦深感禁军力量薄弱，下令撤掉了宇文泰的职务，将五万北山军全部改编为皇城禁军，交由司徒无忧全权统领。 宇文泰之前按兵不动，选择两不相帮，现在被撤职，也算罪有应得。 但身为副将的柳重勇，却被任命为禁军副统领。 登基之日，南宫半梦便让南宫社昭告天下，赵王南宫定的罪行，并立即抄了南宫定的家。 该杀杀，该赶的赶。 而欧阳音，靠着和纪无锦的交情，得免一死，但也失去了自由，被软禁在皇宫当中。 黎重则恢复礼部尚书一职，由于勤王有功，此时话语权更重，隐约成了众文官之首。 第四百零六章 各方动作 徐元忠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缉“朱雀”肖无忌！ 曾经的同僚，互相合作的伙伴，今日刀兵相向。 或许在徐元忠心中，他这个没有修为的情报营统领，一直被南宫定的两个所谓心腹统领压着，他心中始终有一口气。 所以刚整顿好青衣司，便马不停蹄，下令整个卫国通缉肖无忌。 抓到活的，赏千金，封侯，死的，赏万金。 一时间，一些勇夫纷纷跳出。 “朱雀”的名头不如“白虎”，忌惮的人少之又少，重赏之下，肖无忌几乎只能躲在张宅。 张宅里，肖无忌坐在上首，他并没有戴面具。 因为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不可能再回到卫国朝廷，再隐藏身份已经毫无意义。 张翠玉和张东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朱雀”的真正面目。 他们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无法自拔。 “怎么，没想到‘朱雀’会是我？”肖无忌苦笑反问。 “大人，我们……我们的确没想到。”张东来恭敬应道。 “没想到赵王身边的黑龙卫副统领，竟然就是咱们的‘朱雀’大人，您真是好手段，竟然能潜伏在南宫定身边这么久。”张翠玉也附和。 “哼，只可惜我一直都只是副统领，并未实际取得黑龙卫的统领权，否则局面也不会像今日这样被动。” “大人，他们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张东来问。 张翠玉也出言道：“就是，根据您的说法，卫国的人顶多知道你背叛了南宫定，但怎么也不会知道您就是‘朱雀’吧？” 说到此间，肖无忌眼睛眯起，心中“腾”地蹿起一股怒火。 “还不是那白费礼，定是他离去之际，将此事抖了出来。” “此人真是阴毒，利用完咱们，便一脚踢开。”张翠玉愤恨不平。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这样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属下也想不明白，既然他跟卫国皇室有仇，为何要将您抖出来，放着您继续在卫国皇城，对他不是更有利吗？”张翠玉说出心中疑惑。 “此人心计之深，不亚于‘白虎’，谁知道他想干什么？”肖无忌甚是无奈。 见他样子，张翠玉和张东来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恐惧。 在他们心中，“朱雀”是无所不能的，什么时候如此被人摆布过？ “那……大人，现在整个卫国都在通缉你，要不……您先撤回姜国？”张翠玉战战兢兢出言说道。 “风大人那边怎么说？”肖无忌愁眉苦脸。 “风大人说您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青龙’，为了您的安全，让您即刻返回姜国。”张东来禀报道。 “对。”张翠玉也赶紧接腔：“风大人说您潜伏卫境十几年，而今除掉赵王，也算是替姜国挽回面子，陛下龙心大悦，要亲自奖赏于你。” 听到这话，肖无忌方才脸色一缓。 多年来的辛酸委屈，总算没被辜负。 但肖无忌嘴上依然不甘道：“卫国根基虽然毁了，但毕竟还在，我潜入卫境十几年，尚且只能除掉南宫定，这‘青龙’到底有多大能耐，难道他能覆灭卫国不成？” 张翠玉拱手答道：“大人，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青龙’的身份，据说只有风大人一个人知晓，连陛下都不知道。” “嘶” 肖无忌倒抽一口凉气。 “连陛下都不知道？” “正是！” “这‘青龙’竟如此神秘？”肖无忌心中不由感叹。 同时，他又想起与其对接的那句暗语：朱雀腾云方出众，青龙驾雾飞得高！ 至今为止，这句暗语都没用上。 “对了，风大人不是说，‘青龙’会在暗中助我？为何到现在还没出现？”肖无忌再问。 “回大人话，风大人似乎早就料到了您会这么问，他来信说，‘青龙’已经帮了你了。”张东来回话道。 “什么，他已经帮了我？他在哪里帮了我？” 肖无忌冥思苦想，说白了一切都是李飞白的计划，“青龙”根本连出现都没出现，怎么说就暗中帮了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点。。。我们也不敢多问，风大人说，您要想知道答案，回姜国便知究竟。” “唉！” 叹了口气，肖无忌站起身，无奈说道：“看来，我不得不撤离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 “我走后，你们安心潜伏下来，不要有任何动作，一切听风大人命令行事，这个据点咱们扎根这么多年，绝不能轻易被毁。”肖无忌叮嘱。 “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鲁记酒馆。 祝国的密谍也终于有了动静。 那个一直躲在背后的“玄武”终于现身。 一间四周密闭的屋子里，鲁大成和夏安梅战战兢兢跪在下首，站在他们身前的，是一个浑身漆黑，戴着斗篷，整张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人。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玄武”。 “如今卫国风雨飘摇，终于轮到咱们动手了。” 斗篷下，一嘶哑的声音发出，犹如一把利剑穿透人的心灵。 “请大人吩咐。”鲁大成和夏安梅同时回道。 “如今南宫半梦回城，益阳城没了白袍军的守卫，必然不堪一击，短时间之内，南宫半梦是回不去了。你们立刻修书告知陛下，请他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攻城。” “是！” “这段时间，我会尽力挑拨南宫半梦和纪无锦的关系，让大卫更加分崩离析，届时争取兵不血刃，让我大祝王师轻取靖麟。” “大人威武！” “蛰伏这么多年，也该发出致命一击了。”嘶哑的声音犹如毒蛇一般，令人生寒。 他继续说道：“‘白虎’已遁，‘朱雀’又现，如今这风雨飘摇的卫国，只剩本尊了，天佑我大祝，天佑大祝！” “玄武”高举双手，眼中有泪光闪动。 显然，他们隐忍多年，终于等来这一绝佳时机。 。。。。。。 一路游玩，兜兜转转，李飞白一行人，总算再次回到百江。 “旧地重游，天冲，有何感想？”李飞白随意问道。 “其实，百江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林天冲眉头微皱，似有难言之隐。 第四百零七章 太平道 听到他的话，李飞白暗暗点头。 终究是打算说出自己的过往了。 “我祖居武安县长寿村，自小便是在百江长大的。”林天冲似乎不想提起此事。 “武安县？难怪你一口南方口音。”方庆无心答道。 “原来你是百江人。”徐芊芊是真的不知道林天冲的身份。 “天冲，见你样子，似有难言之隐，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说，或许我们能帮你。”李飞白主动提出。 “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过往的伤心事罢了。”林天冲眼里闪过一丝恍惚，而后又道：“大概七八年前吧，具体时间记不太清，那时正是太平道大肆横行的时候。” “太平道？”徐芊芊一惊：“神州邪教太平道？” “不错，据说教中之人信奉解脱天性，无拘无束，入教之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看不惯的话连父母妻儿都能轻易杀害，简直丧心病狂。” 提到太平道，林天冲双鬓肌肉微微抖动，显然怒极。 “是不是，他们对你村子做了什么？”徐芊芊问道。 “那天夜里……”林天冲的身躯微微晃动：“那天夜里，太平道不知为何，他们上百个人冲进村里，举起屠刀便对村民们一顿砍杀，无论男女老幼，都无法幸免。我迅速组织起村中壮年反击，奈何对方有一两个玄阶武者，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一番打斗后，我胸口被击中，昏死过去，醒来时，全村……全村已经被杀光。” 说到此，林天冲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两行泪水，似乎亲人的惨状历历在目。 “那你是如何逃脱魔掌的？”方庆问道。 “我被踢中胸口后，昏死过去，躺在了尸堆当中，或许他们大意，才让我逃出生天。从此之后，我拼命修炼，发誓一定要铲除太平道，为我父母报仇，为村民报仇。” 纵然语气尽量显得平淡，但李飞白还是发现了林天冲的指甲，已经陷进手掌里。 让他回忆这段不堪往事，确实对林，是再一次摧残他的心灵。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飞白道：“天冲，这个邪教，我一定会帮你铲除。” “多谢公子。” “难怪。”赵千城出言：“难怪你胸骨有一块较弱，原来是这样受伤的。” “正是，如果没有公子妙计得来的星象佛骨，恐怕我这辈子都别想突破到天阶。”林天冲朝李飞白感激一瞥。 摆摆手，李飞白转而道：“这几年千城阁崛起，太平道在卫国，倒是收敛不少。” “千城阁这几年杀的太平道众也数以千计了。”赵千城接话：“他们见敌不过我们，从明面上的屠杀，转为暗地里的谋杀。虽然看似销声匿迹，但实际上太平道的人，还是遍布各地，暗流涌动。” “公子，我这几年对太平道也算费心研究，他们的总舵在祝国宁安城，道众也有十万余人，与千城阁不同的是，他的道众并不是集中在某国，而是遍布神州各地。” “祝国宁安城？”方庆微微皱眉。 “不错，太平道的首领称掌教，有两个，大掌教名叫吴太平，据说能够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太平道就是以他名字命名的。”林道。 “另外一个呢。”李飞白问。 “副掌教名叫左永生，据说此人神秘无比，道中除了吴太平外，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平日里出现也都是戴着面具示人。”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断定道：“看来这个左永生才是太平道最可怕的人。” “公子，何出此言？”林天冲不解。 在他看来，吴太平是大掌教，又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理应是罪魁祸首。 “一般藏在幕后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比如说，咱们公子。”方庆笑着解释。 本来胸中愤恨的林天冲，因为方庆这句话，也略微松了下来。 “公子你说，他们总舵在祝国，会不会是祝国的人，故意搞出的一个邪教，以此来消耗姜国和卫国的实力？” 徐芊芊毕竟是女子，心细。 “应该不会。”林天冲摇头否定：“据我所知，太平道在祝国各处，也是大肆杀虐，祝国朝廷也是头疼不已。更有甚者，祝国的一个城主，也被太平道杀害了，朝廷派兵剿灭，愣是找不到太平道教众人影。” “嘶” 方庆倒吸一口凉气：“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总舵在宁安城，为何找不到太平道的人？” 他非常不解。 “这不矛盾。”林天冲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太平道总舵在宁安，却找不到总舵在宁安何处，自然也找不到太平道众。” 他们的对话，李飞白尽收心底，同时思绪却飘到了另外一处地方，他喃喃自语：“就算他们是太平道，但是屠村也该有个理由，不可能无缘无故说杀就杀吧？” “公子，你在说什么？”方庆见他咕哝，立即问道。 “天冲，你们村是否跟太平道有过节？”李飞白没理会方庆，径自问道。 “公子，长寿村虽然不比神农村与世隔绝，但村中之人也少与外人来往，连所吃食物都是自力更生，多年来与外界无仇无怨，更别谈太平道了。” 点点头，李飞白沉吟：“这就奇怪了，就算太平道残杀成性，但总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便去屠杀一个村子吧？这对他们来说，也有风险。” “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想不通这点。”林天冲附和。 “既然想不通，咱们就查。”李飞白拍手下了决定。 “公子要查？” “去无极山，刚好路过武安县，咱们就到你村子里去看一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当年太平道屠村，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李飞白眯起眼睛。 不易察觉地身子一抖，右眼眯起，林天冲看着李飞白，没有说话。 “怎么天冲，你还放不下？”李飞白问。 “公子，那里埋葬着我的亲人故友，见之着实令人伤心。” 林天冲言下之意，是不想回到祖居，忆起那些伤心往事。 第四百零八章 清风观 “既然要查太平道，这些事你总得面对。”李飞白出言劝解。 赵千城轻拍他的肩膀，也说道：“天冲，公子所言有理，七尺男儿不应逃避过往。” “天冲兄弟，走吧。”方庆直接催促。 看了一眼众人，林天冲一咬牙，重重点头。 “走。” 众人继续前行，边走边聊。 “我在青衣司的时候，查过太平道的情报，他们的后背都会有一个八卦文身，以此来辨别身份。” “文个八卦就是太平道众了，他们就不怕别人冒充吗？”方庆随口出言问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你觉得，他们会在意吗？” “不错，本来他们就是无恶不作，如果谁冒充，说不定还能助长太平道的声势呢。”徐芊芊答道。 一行人边走边分析，时间过得倒也不慢。 还是与来时一样，众人只挑小路行走，一路领略山川美景，并未进住客栈。 时值暖春，万物生机盎然，花草鱼鸟，争相斗艳。 “轰隆” 春雷骤然响起，天际乌云滚滚而来。 眼看春雨将下，徐芊芊着急说道：“公子，看来要变天了。” 此时众人正身处一处广阔田野，只有没过膝盖的杂草，根本没有地方躲雨。 “公子，你看吧，好好的客栈不住，好好的酒菜不吃，非要领略美景，这下好了，大家一起成落汤鸡了。”方庆在马上乐呵呵说道。 微微一笑，李飞白答道：“你这老鼠，春雨绵绵，就算淋上一场又如何？” “公子，你的身子，可不能淋雨。”方圣手及时出言。 “那怎么办？”徐芊芊神情立即一变，脸上满是担忧之情。 李飞白丝毫不在意，反而笑道：“老方，根据你们医者所言，这春雨乃无根之水，能治百病，怎么我就淋不得？” “什么无根之水，那都是庸医之言，春雨阴寒，自空中落下，还夹着许多灰尘颗粒，对常人身子尚且不好，何况公子你？” 李飞白点点头，方圣手还是专业的。 “大家无须着急，这条路多年前我曾经走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前面有一座道观，咱们可以到那里避雨。” “道观？” “这荒郊野岭的，居然有道观？”方庆有些意外。 “道家素喜清净，道观都是建在山野之中，有什么好奇怪的？”李飞白回怼。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徐芊芊最为着急。 众人继续策马前行。 果然，纵马不到一刻钟，一座道观浮现眼前。 只不过是道观早已是断壁残垣，墙体坍塌大半，大门早已布满蜘蛛丝，一块牌匾歪歪斜斜地犹自抓着墙体，上书“清风观”三字。 “怎么会这样？”望着眼前废弃的道观，林天冲喃喃自语。 “我说天冲兄弟，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了？” “想来总有十年了。” “十年？”方庆提高声音：“十年时间，黄花闺女都熬成黄脸婆了，何况这个道观。”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总是避免不了。”李飞白淡淡出言，随即说道：“破旧归破旧，总能避雨，咱们又不在这过夜，倒也无妨。” 见他如此说，赵千城率先上前，一脚踢开拦在门前的巨石，双掌齐出，掌风轰轰作响。 眨眼时间，便清出一条道路来。 “公子，可以进去了。”他折身返回说道。 “走吧。” 六人进到道观，见正殿早已破败不堪，显然荒废许久，但墙上的刻画依稀可见往日的辉煌。 “你说这荒郊野外的，这里的道士发生什么事，才会将这么大的道观弃之不顾，可惜，太可惜了。”方庆仰头望着大殿四周的墙壁，口中叹息着。 “这里应该遭遇过屠杀。”李飞白突然出言说道。 “屠杀？” 闻言，徐芊芊身体不自觉往李飞白身边靠近。 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纵然常年跟着李飞白出生入死，但猛然听到李飞白这么说，加上破败不堪的道观，充满诡异氛围，她还是不自觉心底发寒。 “公子，你怎么知道？”方圣手出言相问。 “你们看地上的一滩滩黑色污迹。” 众人顺着李飞白所指方位，看到满是灰尘的青石地面，果然有几片黑色污迹。 “血迹？”赵千城随即出言。 “乍一看，还以为是污泥呢。”方庆笑道。 “正是血迹，大殿四周都有，加上三清神像被毁得不成样子，所以这里一定发生过大战。” “公子所言有理。”林天冲附和：“三清神像乃道家信仰，如果这里的道士是自己离去，断然不会将三清神像毁掉。” “按道理，道观建在这里，这里的道士应该是本着与世无争的心才是，怎会发生这种事？”徐芊芊心中疑惑。 “芊芊姐，谁知这里的道士有没有出去拈花惹草，或者醉酒伤人之类的德行？”方庆笑着说道。 “你以为每人都像你这酒鬼？”徐芊芊朝他翻个白眼。 讪讪一笑，方庆转而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天冲兄弟的长寿村，同样与世无争，却惨遭屠杀，真是惨绝人寰。”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脑海里灵光闪过，似乎有东西一闪而逝。 而林天冲，却是脸色沉重，说不出话。 见状，徐芊芊捅了一下方庆的胳膊，朝他努嘴示意。 方庆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上前朝林天冲道：“那个……天冲兄弟，我一向口无遮拦，你别在意。” 深吸一口气，林天冲半晌才出言回道：“无妨，公子说得对，往事如何伤心，我都要面对。” “嗯。”方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随后，他们见李飞白怔着不动，于是不敢出言。 可林天冲不了解李飞白的习惯，上前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赵千城赶紧将他拉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说话。” 林天冲一愣，可见众人神秘兮兮的样子，只好噤声。 “长寿村距此有两百里之遥，按理不会这么巧合才是，为何会有如此共同点，莫非是我多虑了？”李飞白来回走动，嘴里自言自语。 第四百零九章 遇恶霸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连话最多的方庆，也是默默收拾了一块盘坐的地方，准备给李飞白休憩。 “不通，实在想不通。” 随后，众人便见到李飞白独自摇着头出言。 “公子，什么不通？”见他说话，徐芊芊方才敢上前问话。 “就是不明白什么不通，方才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没抓住。”李飞白回道。 “公子，你这老.毛病又犯了。”方庆揶揄道。 “算了，不想了。”李飞白挥挥手，收回思绪。 这时，道观外传来几个汉子的声音。 “你们看，这有几匹马。” “他娘的，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居然还有人？” “看这道观废弃多年，应该是过路的人在此间躲雨。” “管他娘的什么人，既然是废弃道观，咱们也进去躲躲。” 李飞白听到了道观外的对话，微微皱眉。 赵千城在凝神细听后，快速朝众人说道：“三个人，听脚步声都是修为在身的武者。” “管他什么人，咱们躲咱们的雨，他们躲他们的。”方庆不屑说道。 “老鼠，都是赶路人，不容易，咱们挪到右侧来，左侧留给他们。”方圣手出言。 “凭什么，咱们收拾干净了，倒让别人舒服了？”方庆不愿意。 “废话少说，快点。”方圣手板起脸来。 方庆犹自咕哝，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身子。 此时，三个衣衫褴褛的人进到大殿。 李飞白见一人脸上有一道斜长的刀疤，腰间挎着一把钢刀，另外两人见到李飞白一行人，瞳孔不经意一缩，眸子里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细看之下，这三人长相接近，一口黄牙，脸上毛发丛生，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应该是三兄弟，但都不是善茬。 方庆刚从左侧经过，要到大殿右侧，经过正中间时，瞥了三人一眼。 那刀疤汉子见状，朝方庆吐了一口浓痰。 “呸” 方庆反应不慢，侧身躲过。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刀疤汉子出言威胁道。 本来无缘无故被吐口痰，方庆已经火冒三丈，现在竟然被对方威胁，他立刻指着三人骂道： “哪里来的畜生，瞎了你们的狗眼，敢这样跟爷说话？” 刀疤汉子本来带着两人已经到达左侧，刚要坐下。 没想到方庆居然敢大放阙词，三人重新上前几步：“他娘的，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见他们言行，李飞白立刻断定：三人必定是在乡里横行惯了，没吃过亏，才敢见人就口出狂言。 “我说。”方庆伸出右手食指，对着三人逐一指点：“你们是哪来的畜生，敢胡乱放屁？” “他娘的！”刀疤汉子二话不说，抽出腰间钢刀。 赵千城和林天冲在一旁微微笑着，连眼都不抬。 这三人，方庆就收拾得了。 “大哥，快看，有女人。” 此时，其中一人见到徐芊芊，眼睛顿时发亮，嘴巴微张，口水抑制不住往下流。 “女人？”刀疤汉子在人群中找到了徐芊芊。 见到她的美貌，那汉子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纵然一身素衣，但也掩盖不住徐芊芊那绝世容颜，以及傲人身材。 “他娘的，这荒郊野外的，竟然有如此极品婆娘。” 一时间，刀疤汉子的注意力被徐芊芊吸引，不再去理会方庆。 “小妮子，跟爷走吧，伺候我们三人，总比伺候这五人的强。” 刀疤汉子没有将李飞白等人放在眼里，嘴里露出黄牙留着口水，脚下缓慢朝徐芊芊移动。 “大哥，我……我也要。”另一人似乎太过激动，说话都有点哆嗦。 “去去去，大哥享受完，自然有咱们的份，你着急什么。”另一人跟了上去。 徐芊芊美眉微蹙，冷眼看着眼前三人。 方庆乐了，站在原地说道：“你们可小心些，这妮子脾气可不好。” 回头看了一眼方庆，刀疤汉子才记起旁边还有李飞白等人。 “呱噪什么，你们俩，先将这五个男的杀了，待我乐呵完，再分你们一杯羹。” 兄弟俩闻言，心花怒放。 “多谢大哥。” 而后，两人抽出腰间利刃，往方庆身上招呼。 “两位好汉，别，别杀我。” 方庆装出一副惧怕的样子，往右侧躲闪。 见状，刀疤汉子更加肆无忌惮，伸出右手往徐芊芊胸前抓去。 李飞白摇头叹了口气，那样子似乎很是惋惜。 下一刻…… “砰” 赵千城身形微微一晃，随后回到原地。 而那刀疤汉子，惨叫一声，身子横飞出去。 他双手捂着嘴巴，鲜血直流，黄牙早已碎了一地。 “啊，他娘的……” 刀疤汉子痛得直在地上打滚。 其余两人见状，先是一怔，随后弃了方庆回到刀疤汉子身边，将他扶起。 “大哥，怎么回事？” 他们根本没看清赵千城是如何出手的。 “大哥，你怎么了？” “鬼，有鬼！”刀疤汉子看了一眼废弃的道观，心底生寒。 他们见李飞白六人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出手，以为是鬼怪作祟。 “鬼，哪里有鬼？”三人赶紧抱作一团，四处张望。 “噗” 方庆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道：“都说了，这妮子脾气不好，你们不信？” “他娘的，敢笑话我，老子砍了你。”刀疤汉子一发狠，从地上站起，挺起钢刀便要砍杀众人。 “芊芊，你自己决定。”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公子，咱们还要在这躲雨，杀了他们看着恶心，他方才右手无礼，卸了吧。”徐芊芊出言。 听到她的话，赵千城身形再次一晃，转眼就出现在刀疤汉子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刀疤汉子被吓了一跳，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人，如鬼魅一般。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不是什么鬼怪作祟，而是遇到了修为超强的高手了。 “我家小姐说了，卸了你的右臂。” 话音刚落，赵千城左手抓住汉子的胸膛，右手抓着他的右臂，发力一扯…… “噗嗤” 滚烫的鲜血喷出，刀疤汉子的右手被赵千城硬生生扯断。 第四百一十章 吉水村 “啊！” 大殿里再次传出一声惨叫，刀疤汉子捂着剧痛的肩膀，不断往后退。 此时此刻，他们方才意识到恐惧。 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群人。 但毕竟也是修为在身的武者，三兄弟反应不慢，见根本不是赵千城对手，立即从窗口跃了出去，逃之夭夭。 “喂，不是要杀我吗，怎么这就走了？”方庆跟上去，想要杀了他们。 “老鼠，算了。”徐芊芊叫住方庆。 “芊芊姐，那家伙竟敢轻薄你，怎能放了他？”方庆愤愤不平。 “穷寇莫追，况且外面还下着雨，杀了他们，还要惹得一身湿，实在不划算。”李飞白笑着出言。 方庆还在为方才被吐了一口痰生气，随后他朝门口狠狠憋出一口痰，吐了出去。 “算你们走运。” 本来脸色俏寒的徐芊芊，倒被方庆这一举动逗乐了。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半天，待到天边升起一抹余晖，方才遣散天际乌云。 春雨过后的旷野，空气特别清新，李飞白也不顾夜色即将降临，带着一行人策马奔腾在一望无际的荒野。 “公子，这大好河山，为什么总有人想毁掉它？”徐芊芊有些心旷神怡，忍不住发出感慨。 “是啊公子，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方庆随即附和：“同为神州子民，大家不都是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同样是人，为什么一定要争我夺？” “这有什么奇怪的，正因为这片土地上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欲望。你要这片土地，不行，太大了我不能给你，否则你以后得打我，于是发生了争抢，归根到底，就是人的欲望在作祟。”李飞白简单解释了一遍。 “公子说得好生通透，佩服。”林天冲由衷赞了一句。 “天冲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咱家公子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中间还通佛法，如果他不干密谍，最不济也是个高僧。”方庆继续说笑。 摸了一下自己脑袋，李飞白笑道：“我当和尚，算了吧。” 一路有说有笑，又过一天。 “公子，前面便是吉水村，越过这个村庄，再前行十里，便是长寿村了。” “吉水村？”李飞白重复了一遍，随后极目远眺，见前方几排房子错落有致并排着。 “我要的就是这种地方。”他微微笑道。 “公子，此言何意？”林天冲反问。 “长寿村已经被屠村，想要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唯有从隔壁村入手。” 点点头，众人恍然大悟。 “事不宜迟，咱们进村吧。” “嗯。” 六人策马缓缓前行，突然…… “呱呱” 一群乌鸦自他们头顶飞过，发出几句刺耳的叫声。 微微皱眉，李飞白对这乌鸦甚是反感。 上次百江之行，灭了南宫山的五千先头部队，也是成群乌鸦报丧。 现在又遇到，似乎有些不祥之兆。 “乌鸦？”方庆抬头看了一眼。 一阵寒风吹过，徐芊芊拉紧身上的衣服，开口说道：“公子，我怎么觉得此地阴森无比，有些渗人。” “因为这群乌鸦？”李飞白问道。 看了一眼不远处栖息在树枝上的乌鸦，徐芊芊只能点点头承认。 本来就对乌鸦反感，现在见徐芊芊这么说，李飞白朝赵千城看了一眼，后者会意，身形自马上蹿出，下一刻便出现在树枝上。 眨眼过后，他再次回到马背上，而那群乌鸦开始不断从树枝上掉落。 没了乌鸦的叫声，阵阵阴风似乎变成了春风拂面，那般让人舒适。 有时候“独尊”小队的安全感，不只源于李飞白，还来自赵千城绝高的修为。 “走吧，天快黑了。”方圣手说道。 六人继续前行，可越靠近村子，那种诡异感愈发强烈。 不止徐芊芊，其余五人同时有这种感觉。 而在此时，夕阳也应景落下，留下漆黑的夜空。 “下马吧。”李飞白说道。 毕竟在村里，纵马前行容易踏伤人。 路过前两座房屋，李飞白仔细看了几眼，发现房屋大门敞开，阶梯上布满灰尘，显然荒废有一段时日。 “奇怪，怎么这么冷清？”方庆情不自禁出言说道。 “不应如此啊！”林天冲也咕哝道：“吉水村一向人丁兴旺，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又走了几步，李飞白眉头皱起，出言说道：“除了没见到人，你们有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闻言，本来战战兢兢的徐芊芊，更加害怕，她抓着李飞白的衣袖，吓得几欲哭泣。 “公子，你不要吓我。”声音低不可闻。 拍了拍她的手，李飞白赶紧解释道：“不用怕，我只是觉得这个村子少了点什么。” “少点什么？”方庆立即问道。 “你们不觉得，这村子太安静了？一点鸡鸣犬吠的声音都没有。”李飞白随即说道。 经他一说，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这种自力更生的村子，不可能没有一点牲畜。”方圣手也意识到不对劲。 “公子，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徐芊芊越说声音越低，也顾不得其余人看笑话，整个身子已经躲在李飞白身后。 “这个村子一定遭遇了什么劫难。”李飞白断言。 “公子快看，那有灯火。”林天冲指着前方不远处，那里有一座宅院，像是村里的富贵人家，此时灯火通明，显然有人在住。 “咱们上前问问。” 一行人来到宅院前头，李飞白命徐芊芊上前敲门。 毕竟女子，具有天生的亲和力。 蹑手蹑脚来到门前，徐芊芊鼓起勇气 “咚咚咚” 门被敲响，徐芊芊轻声细语问道：“有人在吗？” 半晌过后，没有任何回应。 “咚咚” 徐芊芊这次加重力气，提高声音再次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这次回应了，只不过宅院的主人，将所有灯火全部熄灭作为回应。 “诶，给爷出来，别不识好歹，否则我们撞门了。” 方庆见状，来了脾气，卷起袖子就要上前撞门。 “老鼠，不得胡来。”李飞白叫住他：“村民不想开门，就算撞开，问什么他们也不会说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诡异 亮出两个沙包大的拳头，方庆说道：“公子，咱们有拳头，我就不信他们不肯说。” “不得胡来。”李飞白神情有点不悦道：“记住了，你的武力是对付敌人的，不是在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 见李飞白神情有些不满，方庆赶紧收起拳头，讪讪笑道：“公子，我……我说笑的。” 不再计较方庆言行，李飞白朝众人说道：“再找找，我就不信，没一家肯给咱们开门。” 一行人继续前行，发现夜色刚刚降临，吉水村家家户户都已经大门紧闭，不见灯火。 “公子，这个时辰就算已经用完饭，也不至于整个村子都黑灯瞎火的吧？”徐芊芊还是躲在李飞白身后。 “就是，这个时间点在靖麟，夜间生活才刚开始。”方庆附和。 “就算是偏僻乡村，这熄灯时间未免也太早了。”赵千城难得发话。 李飞白没有说话，他眼睛不断观察两排的房屋，发现至少三成是空着的，一部分土房子看上去荒废了有些时日，但有些却还是整齐干净的，显然屋主人刚刚搬走不久。 “公子，这些房屋怎么都没人住？”方圣手问道。 “我看到了，所以我说，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李飞白回道。 众人来到街角尽头，发现一座屋子里，有微弱的灯光闪烁着。 “公子快看，那里有灯火。”林天冲出言说道。 点点头，李飞白道：“你们在此等候，我上前询问。” 他怕人多，吓到村民。 “公子，我跟你去。”赵千城立即站出来。 犹豫了一下，李飞白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这村子处处透着诡异，说不定还真有危险。 “咚咚” 李飞白敲响房门，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很快有了回应。 “谁？” 里头传出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我们是行脚客商，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见这里有个村子，所以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李飞白拿出了前世在电视里看的桥段。 果然，经典桥段还是有用的。 半晌过后，房门打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汉子探出头来，见眼前只有李飞白和赵千城两人，随即问道：“你们是，行脚客商？” “正是。”李飞白抱拳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 “你们的货呢？” 李飞白一怔，没想到这汉子心思倒是谨慎。 “我们正是去进货的，所以轻身前往。” “去进货？那你们为何不走官道，怎么会路过我们吉水村？”汉子继续追问。 “这不要赶时间嘛，走小路快一些。”李飞白笑着回道。 闻言，那汉子不再问话，上下仔细打量着两人。 或许实在从他们身上看不出什么，汉子终于说道：“乡下简陋，只有一间柴房，你们可住得？” “小哥，行脚客商，时常以天为被地为床，能有一间柴房遮风挡雨，已经幸甚。”李飞白笑着答道。 “那行，进来吧。”那汉子终于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容两人通过。 “小哥容秉，与我同行的还有四人，现在就在不远的拐角处……” “什么？还有四人？”那汉子没等李飞白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住不下，住不下，你们另寻他处吧。” 说完，“砰”的一声，那汉子重重将门关上。 “小哥，小哥……”李飞白继续重重拍门，却听到那汉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趴在门上细听，里面传出一老妇声音：“儿啊，是谁？” “娘亲，几个行脚客商，想要借宿，我看来者不善，便拒绝了，您早些休息。” “哦……” 苦笑一声，李飞白回到街角。 “公子，又碰了一鼻子灰吧？”方庆笑着说道。 “看来想要循规蹈矩是不行的了，老鼠，上。”李飞白终于出言。 “得嘞。”方庆抡起袖子，再次亮出拳头。 “打住。”李飞白叫住他：“不是让你威逼，如此穷乡僻壤，必定缺钱。” 方庆摇头晃脑，恍然大悟，嘴里道：“明白，利诱！” 从怀中随意掏出几张银票，方庆来到房前，轻轻一跃，便翻过围墙。 “方庆兄弟，做这种事似乎轻车熟路啊。”林天冲见状说道。 “不然我们也不会叫他老鼠了。” 徐芊芊见有灯火人家，心中惧意去了大半，已经能出言说笑。 “老鼠应该是钻地洞才是，看来方庆兄弟便是那个在公子身边，擅长挖地道的人。”林天冲随意说道。 淡淡一笑，李飞白两眼盯着前面的房子，没有否认。 半晌过后，房子大门再次被打开，那中年汉子换上一副笑脸，在方庆后面点头哈腰，跟着出来。 “公子，咱们进去吧。”方庆昂首挺胸道。 那汉子来到李飞白面前，恭敬行了个礼，陪着笑脸道：“这位公子，请恕小人方才无礼，实在是家里房子小，怕委屈了各位。” “怎么，现在就不怕委屈我们了？”徐芊芊回怼道。 笑容僵在脸上，那汉子无言以对。 李飞白摆摆手道：“无妨，我们都可以挤在柴房里。” “使不得使不得。”汉子连连摆手：“各位身份尊贵，怎能睡柴房，厅堂收拾收拾，还是能讲究一二的。” “先进去再说吧。”方庆淡淡说了一句。 “是，各位老爷请。” 汉子将一行人带进厅堂，李飞白放眼望去，这家子可谓是家徒四壁。 厅堂里除了一张桌子，三把凳子，一盏油灯，几乎什么都没有。 面积倒是不小，铺上草席，睡上十来个人，没有问题。 不过李飞白并不打算真的在这里过夜，只不过是找个借口问话罢了。 “家里简陋，各位莫要见笑，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做些饭食。”那汉子说着，便要钻进厨房。 “不用了。”李飞白伸手拦住他：“晚饭我们已经用过，方便的话，帮我们倒些热茶便可。” “要水？有，有的，你们稍待。”汉子非常积极，态度跟客栈里的店小二差不了多少。 见状，徐芊芊心下好奇，朝方庆问道：“你给了他多少银子？”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有僵尸 方庆神秘一笑，比出两个手指。 “两百两就解决了？”徐芊芊一脸好奇。 自她懂事起，就在金银堆里生活，不知道两百两对一个穷乡僻壤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是两百两，是二十两！”方庆笑着，似乎在卖弄自己的本事。 “二十两？”徐芊芊瞪着大眼，不敢相信二十两便搞定了这一家人。 林天冲.插话道：“我们这种乡村，常年连银子都见不到，这二十两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巨资了。” 李飞白沉默不言，他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物事。 “公子，你在看什么？”赵千城问道。 “你们看墙上，贴着一些符纸。” 众人方才着急进来，并没注意，现在转头细看，发现这家人墙上的窗户，以及每道门竟然都贴着横七竖八的符纸。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这吉水村的习俗？”方庆不解。 “哪有这种习俗的？”徐芊芊回怼。 李飞白缓缓出言：“乡人用符纸来趋吉避凶，一般也只是贴一张在正门之上，附带铜钱八卦，这里怎会贴这么多，而且横七竖八看起来毫无章法？” “天冲，你们长寿村与这里相隔不远，你可知道是否有这习俗？”方圣手也问道。 林天冲摇摇头，回道：“长寿村并没有什么贴符纸的习惯，吉水村虽然与长寿村相邻，但两村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这里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难道，有鬼？”方庆突然说道。 话音刚落，门外卷起一阵微风，惹得烛火一阵晃动。 “啊！” 徐芊芊被吓得小声尖叫，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胸前。 “啪” 李飞白朝方庆后脑打了一下：“别老是吓芊芊，这世上哪有鬼。” 方庆摸着脑袋嘿嘿直笑。 几人讨论间，那中年汉子拿着一个托盘，上面倒满六碗茶水，从厨房里走出。 那样子，更加像极一个酒馆伙计。 “几位爷，热茶来了，小心烫嘴。” 他将茶水一一端到桌子上。 几人很有默契，没去动手，眼睛一齐望向方圣手。 方圣手面无表情，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随后嘴巴动了几下，像是在嚼什么，随后喉咙发出轻微的咕咚声。 而后，方圣手才对众人点头，示意茶水没有问题。 那汉子见状，咧嘴笑了起来，说道：“几位爷，我们虽然在穷乡僻壤，但也绝不是那黑心之人，这茶水没问题，放心饮用便是。” 此言一出，李飞白倒是有些意外。 他们没想到一个乡野小子，竟然懂得方圣手的辨毒手段。 “你怎么知道我在尝毒？”方圣手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其余人也警惕起来。 “几位爷不用紧张，我曾经在客栈里当过伙计，见过许多江湖中人辩毒，所以才知晓。”那汉子答道。 “原来你真的当过伙计。”方庆咕哝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方才略微松懈。 “小哥，敢问贵姓大名。”李飞白随即问道。 “我们吉水村都姓曾，我单名一个牛字，唤我阿牛便可。” “阿牛兄弟，你坐。”李飞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爷，我还得给你们去准备草席呢。”曾牛笑呵呵摸着脸说道。 “不急，我们都没那么早睡，有些事，我们挺好奇，想问问你。”李飞白再次示意他坐下。 “什……什么事？”曾牛听李飞白这么说，神情突然有些紧张。 “你们家里，为何贴着这么多符纸？”李飞白直接问道。 “爷，您……您还是赶紧喝完茶水就休息吧，明日天一亮赶紧离开这里，我去给诸位准备草席。” 说完，曾牛急匆匆想要离开。 “诶！” 方庆再次拦住了他：“小哥别走。” 将曾牛拽了回来，方庆继续道：“我家公子问话，天底下还没有人敢不说的。” 曾牛眉头紧皱，似乎非常为难。 “各位爷，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是不敢说。” “不敢说？有什么不敢说的？”方庆不解。 “阿牛兄弟，来。”李飞白上前，揽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而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他手中。 “我有几个问题，如果你老实回答，这张银票就是你的。” 接过银票，曾牛擦了擦眼睛，随后拿过去在灯火下照耀片刻。 “这……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如此多的钱财。 “当然。”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我的妈呀，娘，娘亲……”曾牛顿时失去了理智，直呼娘亲。 众人见了，忍不住哄笑。 “坐下来。”李飞白再次示意曾牛坐在自己身边。 曾牛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见李飞白招手，方才擦掉眼角激动的泪水，逐渐平复心情坐了下来。 “爷，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即使豁出性命，我也全都告诉你们了。”曾牛一拍胸口，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豁出性命？回答几个问题就得豁出性命，阿牛兄弟，到底怎么回事？”李飞白心下好奇。 曾牛望了一眼大门，随后起身将厅堂的门紧闭，再次落座下来。 “你们刚才问我，为何家里墙上都贴着灵符，我告诉你们，因为这附近……有僵尸！” “僵尸？” 除了李飞白略微皱眉以外，其余五个人同时惊呼。 “嘘” 曾牛比个噤声手势：“你们不要命了，这么大声？” “怎么会有僵尸？”徐芊芊梨花带雨，双手环抱。 现在曾牛坐在李飞白身边，她也不好再躲在他旁边。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僵尸？”赵千城立即否定了他的说法。 “这位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见识少，这世上怎么就不会有僵尸了？”曾牛反问。 方庆在一旁偷偷发笑，难得有人敢回怼赵千城。 “难道你亲眼见过？”赵千城继续问道。 “不错，就是我亲眼见到的。”曾牛信誓旦旦说道。 “阿牛兄弟，你可否细细说来？”李飞白心中大为困惑。 僵尸这个词，让他联想到了前世的九叔。 莫非这个世界真有僵尸？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可怖故事 曾牛清了清嗓子，整理一下思绪，开始说道：“大概半年前，村里开始莫名地丢失一些鸡鸭，我们这种村子都是自给自足，哪家哪户丢了牲畜，瞬间便会传遍整个村子，刚开始还以为是盗贼所为，直到有一天……” “怎么了？”徐芊芊不自觉被曾牛带了进去。 “直到有一天，村里死了一只狗，它的尸体没被带走，第二天，我们发现那只狗的脖子，有两个血洞。” “血洞？”徐芊芊惊呼出声。 “不错，乌黑的血洞。那只狗浑身显得苍白无比，本来壮实的身躯变得皮包骨，很显然，它浑身的血被吸光了。” 纵然料到僵尸会吸血，但众人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寒毛一竖。 徐芊芊更是身子微微颤抖，眼睛不住往外头张望。 顿了一下，曾牛继续道：“起初村民以为只是蛇虫作祟，买了一些药物防治，没想到根本不起作用，村里的鸡鸭一只接一只全部没了，而剩下的那些家犬，也逐渐死去，无一例外，它们的脖子上，都有两个漆黑的血洞。” “难怪，咱们进村的时候，一点鸡鸣犬吠的声音都没有。”李飞白终于明白问题根源。 “是吧？”曾牛说得起劲，和众人交流起来：“你们也注意到这点了？” 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李飞白继续发问：“那你们是怎么发现有僵尸的，你说亲眼见过又是怎么回事？” “爷，不要急，听我慢慢道来。”曾牛已经完全忘了方才的恐惧，像一个说书人一般在讲故事。 “鸡鸭牲畜吸完血了，僵尸没得吸了，怎么办？”他反问。 “怎么办？”徐芊芊忍不住跟着他的思路走。 “当然是找人了！” “找人？” “不错，在村里的牲畜全部死光后，大概三天时间，村民开始死了。” “僵尸要吸血，找不到牲畜，只能找人下手了。”方庆附和道。 他倒是一点不怕。 “小哥说得对，最开始死的，是村口的曾老汉，他的死状和狗一模一样，死的时候都是皮包骨，脖子上有两个漆黑血洞。这下子，整个吉水村炸开了锅，我们开始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什么蛇虫鼠蚁作祟。可那时候，我们还没想到是僵尸，直到那天……” 曾牛眯起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嘴里吞了一口水。 “别卖关子啊，快说。”方庆催促道。 “那段时间，我本来还在客栈当伙计，可听说了村里的情形，担心年迈的父母，于是便连夜赶了回来，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李飞白不用想，也知道他看到了僵尸，可嘴里还是配合着问道：“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村里的一个寡妇，正在她家门口，和一个男的亲热。” “嗯？” 见众人好奇心大起，曾牛有了成就感，继续道：“那寡妇平日里生性放荡，是村里的耻辱，见此情景，我自然得上前喝止，谁知道，我刚扒开那男的，就见他浑身血污，整张脸坑坑洼洼，像被蛆虫啃食过一样……” “哇” 听到此言，徐芊芊忍不住干呕。 “芊芊，没事吧。”李飞白赶紧拍打着她的背。 摆摆手，徐芊芊示意自己无妨，可嘴里却说不出半句话。 “要不，你别听了？”李飞白试探着说道。 “公子，这房间就这么大，不让芊芊姐听，难道把她赶出去不成？”方庆笑道。 朝他翻了个白眼，李飞白回道：“办法有很多，比如捂住耳朵。” “公子，我可以的。”徐芊芊拍着自己胸口，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在李飞白面前表现得太过懦弱。 “嗯。”李飞白点头，随即朝曾牛道：“继续说。” 曾牛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他们哪里是在亲热，那男的牙齿和指甲足有一寸长，此时他的牙齿没入对方的脖子，正抓着那寡妇吸血呢！” “当时我被吓得灵魂出窍，竟忘记了叫喊，那僵尸看见我，似乎也有些害怕，一把将我推开，消失在夜色里。” 曾牛说完，随意拿了桌上一个碗，喝了口水，似乎心有余悸。 “那……那是我的茶水。”方庆一怔，双眼直勾勾看着曾牛。 “爷，对不住，讲得激动了一些，没注意。”曾牛露出抱歉神色。 “你说那僵尸用跑的？”李飞白出言问道。 “不然呢？”曾牛反问。 “僵尸不是用跳的吗？”赵千城也忍不住出言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亲眼见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后来呢？”李飞白绕过这个问题，继续问道。 “在僵尸离去后片刻，我才回过神，便将村民喊了出来，将事情说清楚，可那寡妇早已死去多时。自那日起，吉水村所有人都知道，附近有僵尸。” “那你们为何不逃离此地？”李飞白接着问。 “逃？谁不想逃啊？你们进村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那些空着的房屋吧？”曾牛收起方才的眉飞色舞，此时变得满脸愁容。 “看到了，那些人想必都是逃出去的吧？”徐芊芊问道。 “这位姑娘，你想多了，那些人是想逃出去，但都没成功。” “到底怎么回事？”李飞白追问。 “那些僵尸似乎时刻都监视着我们，只要村里有人敢逃出去，无论是在白天或者夜里，第二天他的尸体一定会出现在村口，浑身血被吸个干净，身体还会被戳上十几个窟窿，死状极其恐怖。” “什么？僵尸竟然会监视你们？”饶是李飞白见多识广，还有前世学识，此时听到曾牛的话，也忍不住微微惊讶。 “不然怎么解释谁一出逃，第二天便会死在村口，这不是被僵尸监视着，又是什么？” 曾牛说着，唉声叹气。 “幸好我有个年迈父亲，腿脚不便，走不动，否则寡妇死的第二天，我便想带着父母逃离此地，如果那样做，恐怕我们一家人，也早已命丧僵尸之手。”曾牛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那里住着他的父母。 “看来，这僵尸不想让你们离开吉水村。”李飞白断言。 第四百一十四章 诅咒 “公子，僵尸还有意识的？”方圣手心下好奇。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置可否，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方圣手的话，而是继续问曾牛： “那些被僵尸吸血死去的人呢？” “爷，什么意思，他们就……死了啊！”曾牛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他们没有变成僵尸？” 按道理，如果真的是僵尸，是有尸毒的，谁被咬到，尸毒发作也会慢慢变成僵尸。 “这倒没有。”曾牛摇头否定：“不过他们的尸体腐烂得很快，一般人死后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腐烂，他们被僵尸咬后，三四天就只剩一具骨架了。” 闻言，方圣手眼睛一亮，随后摸着胡须暗暗点头，似乎有了头绪。 而李飞白，也是牵起嘴角一笑，心中了然。 “各位爷，你们夜里可不能乱走，更不要高声喊叫，把那僵尸引来就麻烦了。待明日太阳升起，你们赶紧离开吧。”曾牛好生劝道。 “你不是说，谁想离开，都会被僵尸吸光血吗？”徐芊芊问道。 “那僵尸针对的，或许只是我们吉水村的人，你们是外来人，只是来借宿的，白日里离开，定然无事。”曾牛解释道。 “何以见得？”李飞白再问。 曾牛低下头，用一只手捂着嘴巴，轻声细语道：“据说，有人见到僵尸是从长寿村里蹦出来的，所以村里都在说，那僵尸是长寿村的人尸变而成的。” 一听到长寿村三个字，林天冲身体一紧，拳头紧紧握住。 “你胡说！” 脸色一寒，林天冲抓住曾牛的衣领，一副杀气凛然模样。 “爷……爷，这……这是怎么了？”曾牛一脸困惑，他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林天冲。 “天冲，冷静些。”赵千城将他的手拨开。 随后，李飞白朝曾牛抱拳说道：“阿牛兄弟，我这位同伴有个姐姐嫁到长寿村，听你这么说，才激动过头，莫要见怪。” 活动了一下方才被衣领勒过的脖子，曾牛回道：“原来如此，那尸变的事，想必我也不用多讲了。” 言罢，他站起身，有些不悦，就要离开。 “阿牛兄弟稍等。”李飞白站起挽留：“实不相瞒，我们此行不仅是为了进货，还想帮我这位伙伴查清当年长寿村一事，如果你能帮到我们，自当重谢。” 听到“重谢”两个字，曾牛停住脚步，转身又坐了下来。 “我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虽然吉水村和长寿村毗邻，但两村之间素无来往，他们村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 “无妨，长夜漫漫，当作闲聊也行。”李飞白回道。 “行，你们想知道什么？”曾牛见对方轻而易举便拿出五百两，那李飞白口中的“重谢”，必然不会少于这个数。 想到此，就算豁出性命，也得陪他们唠嗑。 “当年长寿村为何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李飞白决定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往往这样才能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消失？”曾牛提高音调：“他们哪里是消失，整个长寿村一夜之间，被人屠村了！” “什么？屠村？”李飞白装成大惊失色的模样：“怎么会这样？” “据说，长寿村被诅咒了！”曾牛煞有其事地讲着。 “诅咒？”李飞白重复一遍，哭笑不得。 一旁的林天冲倒是神色郑重，凝神细听。 “一个乡野村庄，没有涉及尘世利益，怎么会被诅咒？”李飞白只能顺着曾牛的话问道。 “谁知道呢，不然一夜之间整个村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没有一人幸免？” “有没有这种可能？村里的人，跟外面结仇了？或者……长寿村有宝藏，被外人觊觎？又或者，他们知道了什么天大秘密，一夜之间被灭口了？” 李飞白说出自己的一系列想法。 曾牛眼睛一亮，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飞白。 他没想到对方一下子能说出这么多可能性，而且这些原因都是极有可能的。 “这位爷，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只知道，长寿村被屠村后，那里似乎成了修罗场，飞禽走兽莫敢靠近，所以才有诅咒这一说法。”曾牛回道。 “飞禽走兽莫敢靠近？”李飞白沉吟，心中记住这一要点。 “是啊，我们村有一人，事后曾经到过长寿村，回来不久后就病死了，还有到长寿村查案的兵丁，没有一个活过十五天的，你说不是诅咒是什么？”曾牛满脸恐惧说道。 众人停下对话，回味着曾牛所说。 李飞白心里清楚，根本不是什么诅咒，长寿村必定因为某种原因，先被屠村，凶手不想别人靠近这个村庄，而后用了某种手段封了村子。 半晌过后，曾牛见李飞白等人不再发话，便讪讪说道：“各位爷，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去给你们准备草席？” “等等。”李飞白拉住他：“你方才说，僵尸是长寿村民所变，有人看到过？” “这个嘛……”曾牛略微皱眉：“我倒不曾见过，但村里人见过，不好说。” 他还算谨言慎行，自己没亲眼见过的，不肯乱说。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林天冲有些激动，径自问道。 “死……死了。”曾牛有些害怕林天冲。 “死了？” “不错，被僵尸杀死的。”曾牛回道。 “你口中的僵尸，到底有几个？”林天冲再问。 “爷，谁还有心思去算僵尸有几个。”曾牛几乎要哭出来：“反正我只见过那一个，整张脸几乎腐烂，根本认不出模样。” 见几人沉默，他继续道：“要我说，如果长寿村真的被诅咒了，那僵尸从那出来，也不奇怪了。” “什么诅咒不诅咒，长寿村被屠，就是人为。”林天冲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吼道。 曾牛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跌落，随后拱手求道：“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再大声说话了行不，一会把僵尸招来，我们可都得死。” “僵尸有特定的出没时间吗？”李飞白淡淡问道。 “有，月圆之夜。”曾牛回道。 第四百一十五章 僵尸出现 “月圆之夜？”徐芊芊再次惊呼出声：“今晚，不正好就是月圆之夜吗？” “姑娘说得是啊，所以我一直不让大家大声说话，怕的就是把那僵尸引来。”曾牛解释道。 方圣手冷笑一声，说道：“难怪咱们方才一敲门，那户人家直接灭了灯火，看来是怕僵尸出没。” “也只有阿牛兄弟敢给我开门了。”方庆朝曾牛竖起大拇指。 曾牛摸着脖子嘿嘿傻笑，道：“我娘打小就教我，急人所急，各位爷在这时候出现在吉水村，必然是遇到了困难。” “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徐芊芊心下好奇问了一句。 “有啥好怕的，我们家家徒四壁，坏人也瞧不上眼的。”曾牛自嘲一笑。 “嗯。”李飞白赞许点点头。 这个时候，能给他们开门的，必定有一颗善良之心。 “你说僵尸在月圆之夜出没，是为了吸人血吗？”李飞白将话题扯回来。 摇摇头，曾牛否定道：“这倒不一定，那僵尸倒像是巡逻，在村里来回走动，刚开始还有人大声喊叫，便被僵尸杀了，所以才叫你们声音小一些，免得引来僵尸。” “这倒奇了，僵尸出没，不为了吸血，像是在巡逻？”方圣手沉吟。 听到曾牛这么说，李飞白更加断定，这僵尸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吉水村民困在村里，不让他们离开。 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将整个村子的人困住？ 吉水村和长寿村难道有所关联？ 这所谓的僵尸，不可能有意识，那他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 突然，李飞白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这僵尸怕光吗？”他立即问道。 “爷，看来您也懂这门道，僵尸的确怕光，不仅从未在白天出现过，连烛火的光亮，似乎都很忌惮。”曾牛回道。 “既然他怕亮光，你们为何不干脆多点一些烛火，来驱逐僵尸？”方庆随即问道。 “小哥你不知道啊，僵尸怕归怕，但这点亮光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多大影响，村里有一户人家最先发现这点，便想用烛火除掉僵尸，哪知适得其反，彻底惹怒了僵尸，一家人血被吸个精光。从此以后，月圆之夜，天一黑，每户人家全都早早灭了烛火，生怕惹怒僵尸。” “既然是僵尸，何不请道士前来降服？”李飞白继续追问。 “喏……”曾牛指着墙上的那些符纸：“这些便是请来的道士画的。” “道士呢？” “被僵尸吸光血，恐怕曝尸荒野了吧。”曾牛冷笑一声。 强忍住笑意，方庆接着出言问道：“那这些符纸对僵尸有用吗？” “没用，僵尸还是我行我素，本来家家户户大门都贴着符纸，那僵尸似乎故意挑衅，将那些符纸全都撕了下来，扔在道上。”曾牛说完，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你还贴着这么多符纸作甚？”徐芊芊问。 “求个心安吧。”曾牛长叹一口气。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飞白与方圣手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恍然神色。 “好了诸位，夜色已深，圆月高挂，恐怕僵尸要再度出现了，从现在起，不要说话，性命要紧。”曾牛起身说道。 李飞白代表众人点头答应。 随后，曾牛去柴房里拿了一堆稻草，回到厅堂。 在众人的帮助下，又把桌椅移到一边，将稻草铺在地板，供六人休息。 条件简陋，他也顾不得有一个徐芊芊在旁。 “各位，不可再掌灯了。” 低声说了一句，曾牛吹灭烛火，钻进了房间。 六人哪有睡意，干脆借着月光，坐在草堆上。 没了光亮，徐芊芊再度陷入惊惧，她身子还是不自觉往李飞白身边靠。 “芊芊姐，你如果怕的话应该往千城身上靠，公子又没修为，如果僵尸真的来了，他能保护得了你吗？”方庆用极低的声音说着，避免吵到曾牛一家。 “唰” 脸一下子红透，徐芊芊捏拳，作势要打方庆。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芊芊说笑。”方圣手出言呵斥方庆。 “公子，你说，这僵尸真是长寿村的人尸变而成的吗？”林天冲心中忐忑。 如果僵尸真是长寿村的人，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绝不可能！”李飞白立即出言否定。 “对，不可能！”方圣手随即附和。 “为何？”林天冲激动之下，声音没控制好，大了一些。 曾牛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低声哭求道：“各位爷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说话，你这是要杀死我们一家吗？” 见状，林天冲心生歉意，抱拳道：“阿牛小哥，抱歉，不过你放心，僵尸来了，我们替你除掉便是。” “除掉僵尸？”曾牛冷笑一声：“这位爷，你口气倒不小，你知道僵尸多厉害……” 说到此处，他意识到不能再说话，连连摆手：“不要再说话了，否则我只能下逐客令了。” 李飞白正要应答，随后便听见门外响起一阵异响。 “嗒嗒嗒……” 那声音像是一个人用手指在戳门。 “什么声音？”赵千城率先发问。 “嗒嗒嗒” 那声音继续响起。 李飞白看向曾牛，发现他满脸错愕，一双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嘴巴大张，惊恐至极。 “僵……僵尸！”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两个字。 “公子。”徐芊芊被吓得梨花带雨，不知所措。 “老鼠，荧光粉。”李飞白立即下令。 听到他的话，方庆会意。 “明白！” “砰” 突然，大门被撞开，僵尸出现！ 李飞白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去，见他嘴生獠牙，眼睛泛着蓝色的光芒，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阴森无比。 僵尸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般。 满脸腐肉，嘴吐腥臭气息。 “呃……” 发出一声吼叫，纵然离得有些远，李飞白还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啊……” 徐芊芊一声尖叫，响彻天际，她再也不顾什么礼仪，一把抱住李飞白。 “砰砰砰” 僵尸沉重的步伐迈进院子，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他们的心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僵尸之谜 “老鼠，动手！”李飞白随即出言。 没有动静！ 转头看去，发现方庆手里拿着荧光粉，正站在原地发抖。 他双眼无神，嘴巴一张一合，显然是被僵尸吓住了。 见此情景，赵千城二话不说，抢过方庆手中的荧光粉，飞身上前，一脚将僵尸踹飞。 “轰” 僵尸身子横飞出去，撞到土墙，瞬间将曾牛家的院墙砸倒。 李飞白眯眼细看，僵尸嘴角竟然渗出一丝血迹。 “呃……” 他快速爬起，双手捶着胸口怒吼，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和他对战。 挥舞着可怖的双手，他亮出寸长的指甲，朝赵千城攻去。 一个陀螺转，赵千城避开了他的攻击，随后右脚朝僵尸左手一踢。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僵尸一怔，根本没看清赵千城是如何出手的，可他脸上似乎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回过头，他拖着断了的左手，用仅有的另一只手，继续攻击赵千城。 微微皱眉，赵千城不得已，只能再出一脚，踢在僵尸的头部。 “呃呃……” 僵尸再次被踢飞，他从地上爬起不断吼叫，盯着赵千城看了许久，随后迅速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切，让房间里的曾牛看得目瞪口呆。 竟然有人能打败僵尸？ 而且还是信手拈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 赵千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沾到僵尸的污秽之后，回到房间。 见僵尸被赵千城三下五除二打跑，方庆这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爷，你是神仙下凡吗？竟然能打败僵尸？”曾牛赶紧上去跪下磕头：“请帮我们吉水村除杀僵尸！” “起来！”赵千城面无表情，将曾牛扶起，随后站到李飞白身边。 意思是，这是我们的头儿，他说了算。 曾牛当过伙计，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会一些，见状，赶紧朝李飞白磕头道：“神仙老爷，请帮我们除害，吉水村一定给您立个长生牌坊，早晚为您祈福。” 苦笑一声，李飞白摸着脸道：“老爷？我很老吗？” 随后，他将曾牛扶起，笑着说道：“房里黑暗，先掌灯再说。” 曾牛哪敢再反驳，掏出火折子点燃油灯。 “芊芊，不用怕，僵尸已经走了。”李飞白拍了拍徐芊芊的手。 众人这才看清，徐芊芊紧紧抱着李飞白的腰。 “芊芊姐，你好不地道，趁机非礼公子。”方庆又开始打趣。 闻言，徐芊芊整张脸艳若桃红，反唇相讥道：“一个五尺男儿，见到僵尸竟然被吓得动都不敢动，还有脸说我？” “我……”方庆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抓了抓脖子，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千城，荧光粉可用上？”李飞白先问道。 “用上了。”赵千城点头应道。 “爷，什……什么荧光粉？可以除僵尸的？”曾牛好奇问道。 “阿牛小哥。”此时方圣手站出来说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僵尸，那人只不过是患了噬血症罢了。” “噬血症？”曾牛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什么噬血症？” “所谓噬血症，就是人的机体遭到莫名毒气侵扰，心神丧失，对光线极度敏感，从而导致皮肤溃烂，不惧疼痛，患者对正常饮食失去兴趣，反而对鲜血有极度渴望，久而久之，你们便把他当成僵尸罢了。”方圣手率先解释道。 李飞白暗暗点头，他知道方圣手一定清楚“僵尸”是什么。 他口中的噬血症，在李飞白前世又称血卟琳症，患者常伴有高热，神经絮乱，眼耳鼻出血等症状。 他们见到的僵尸，满脸血污，并不是他人的鲜血，而是他自己的。 而这“僵尸”不畏惧疼痛，其实是神经絮乱导致的。 “噬血症？”曾牛一知半解，满脸疑惑。 “不错，噬血症。”李飞白接上方圣手的话茬：“这世上不会有僵尸，何况这僵尸从你们口中说出，还有意识？这更加不可能。其实患噬血症的人并不可怕，他们或许失去痛觉，在你们看来先入为主，便把他当成力大无穷、永远杀不死的‘僵尸’罢了，村里像你这样的汉子，两三个一起，便能把他制服。” “当真？”曾牛还不信。 一直以来，他们畏惧无比的“僵尸”，只是一个病人？ “当然。”李飞白继续解释道：“他将你们困在村里，应该是不想失去他的‘食物’。其实他一开始也是惧怕你们的，所以先从牲畜入手，等到村里所有的牲畜都被他吸光血，他只能冒险吸人血，所以逐渐才有了‘僵尸’一说。” “他奶奶的，原来只是个病人。” “僵尸”的秘密被揭开，曾牛说话也站直了腰板。 而徐芊芊，则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李飞白身边离开。 “整个吉水村被他吓得鸡飞狗跳，还杀了许多村民，我必须告诉村长，集合全村精壮，等下次‘僵尸’出现的时候，将他打杀。”曾牛说着，便要破门而出。 “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 “爷，你可不要拦我。”曾牛挽起袖子。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万一这‘僵尸’成群结队，你们可有把握战胜？” 闻言一怔，曾牛再次软了下来。 “对啊，如果只有一只‘僵尸’，那不可能将整个吉水村围住的！”曾牛恍然大悟。 方圣手听了李飞白的话，也略微诧异，开口问道：“公子，你觉得有很多患者？” “绝对不止一个，否则村民出逃，他们不会监视到每一个人，甚至……” “公子，你还有发现？”徐芊芊出言。 “我担心这群‘僵尸’的背后，可能有人在主使。” “什么，有幕后黑手？”方庆脱口而出。 “噬血症患者，基本已经丧失自己的意识自控能力，他们基本与牲畜无异，不可能形成对整个吉水村的监视，所以我怀疑，这一切有人在操控。”李飞白说道。 “我们吉水村一直避世独居，也不曾跟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到底什么人要让‘僵尸’将我们整个村杀光？”曾牛咕哝。 第四百一十七章 鬼火 “不。”李飞白立即否定了他的说法：“这并不是仇恨引发的，而是这个幕后黑手，想让你们整个吉水村当成‘僵尸’的食物。他把你们圈养起来，好让‘僵尸’逐个喝光你们的血。” “啪” 听到李飞白的话，曾牛猛然站起，满脸怒意。 “岂有此理，把我们村当僵尸的口粮了？我这就去告诉村长。” “你现在去，村长也不会相信。”李飞白出言阻止。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屠杀村民吧？”曾牛愤愤不平。 “放心，刚才千城与他打斗时，已经在他身上撒了荧光粉，那‘僵尸’受了重伤，第一时间必定选择跑回老巢，我们现在只要沿着荧光粉洒落的线路，便能找到‘僵尸’老巢所在。”李飞白说道。 “荧光粉？”曾牛问题不少。 “诶，就是撒在人的衣物上，会一路掉落，在夜里还能微微发光的一种粉末。”方庆不耐烦解释道。 “还有这种东西？”曾牛咕哝。 估算了一下时间，李飞白起身说道：“时间差不多，咱们跟上去吧。” “嗯！”众人点头。 曾牛在后面欲言又止。 “阿牛兄弟，怎么样，你要一起吗？”方庆回头看着他。 犹豫片刻，曾牛期期艾艾道：“我在想，诸位英雄，除杀僵尸归来，肚子一定饿极，所以我在家做点吃食，等候诸位凯旋而归。” 说完，他笑着不断拱手。 “哼，胆小鬼。”扔下一句话，方庆转身跟着众人离开。 “公子，那里。”赵千城指着路上微微发光的方向。 “走。” 六人沿着月光，一路寻找掉落的荧光粉，转眼便走了两三里路。 刚下过一场春雨，荒郊野外，都是泥泞，李飞白搀扶着徐芊芊，方庆只好去架着李飞白手臂，一路前行。 七转八绕，众人转过一条山路，突然峰回路转。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上面泥土覆盖，寸草不生。 与周围的郁郁葱葱相比，这地方仿佛一个巨大的锅盖，罩住了土地一般。 “公子快看，荧光粉在那里消失了。”赵千城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草木，荧光粉从那里断了。 “嗯。”李飞白点点头。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林天冲的身躯早已经微微颤抖。 若是月光足够亮，便能发现他的眼眸已经通红得可怕。 紧挨着他的方庆，感觉到异常，出口问道：“天冲，你怎么了，为何一直抖？” 林天冲呼吸很重，显然心情极不平静。 “这里……这里便是长寿村！”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什么，这里便是你的祖居？”方庆失声惊呼。 “那……那片山丘？” “那里埋着的，便是所有长寿村民。”林天冲双拳攥紧，往事历历在目。 “难怪那里不像周围般长满参天大树，原来底下埋着许多冤魂。”方圣手附和。 突然，山丘上面亮起一团弱黄色火光，飘忽不定，仿佛被人用一条线牵着，来回晃荡。 紧接着，周围也跟着亮起几团火光，忽明忽暗，黄白中掺杂着一点微弱的淡蓝。 “公子，那……那是什么？”徐芊芊捂着嘴巴，再次躲到李飞白身后。 “鬼火！那是鬼火！”方庆惊叫道。 “什么，鬼火？”徐芊芊心底一寒。 本来消除了对僵尸的恐惧，现在又遇到鬼火，她简直欲哭无泪。 “不用怕，芊芊，所谓鬼火，不过是尸体骨骼里释放出的一种元素，这种元素在暖热的环境下，便会自燃，忽明忽暗飘忽不定，又多在陵墓旁出现，久而久之，被人们传成鬼火罢了。” 李飞白不忍徐芊芊再担惊受怕，直接出言解释。 “元素？”方圣手琢磨着李飞白的这一用词。 自家公子经常会莫名其妙蹦出一些新奇理论，他早已见怪不怪。 “嗯。”李飞白点头，转而又道：“那片山丘埋葬着长寿村村民，鬼火便因此而生。” 见识颇广的方圣手，沉吟片刻，狐疑问道：“公子，鬼火都是盛夏才出现，现在只是暖春，怎么会出现鬼火？” 李飞白口中的那种元素，叫磷化氢，鬼火实际上便是磷火，它自燃温度只有三十八度，因此在盛夏，陵墓旁或者沼泽群，很容易见到。 可现在只是初春时节，李飞白估计这周围只有十来度，远没达到磷火自燃的条件。 “不错，唯一的可能便是山丘下面有人，是他们将周围变得闷热，所以才会产生鬼火。”李飞白说出自己的判断。 “到底什么原因，才会让山丘变得闷热？”方庆自语。 “先不管这些，咱们先追那‘僵尸’吧。” 李飞白说完，众人悄悄往荧光粉消失的那处草丛移动。 果不其然，越靠近草丛，众人越觉得闷热。 到达后，李飞白甚至觉得热浪扑面，闷热异常。 “这里怎么会这么热？”方庆出言说道。 “是了，没有如此条件，是不可能产生鬼火的。”方圣手释然。 那处草木在山丘底下，茂密无比，被灌丛荆棘遮挡，如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公子，这里有条通道。”赵千城修为最高，眼神最好。 他发现茂密的灌丛下，有一条漆黑的通道。 “还有荧光粉。” 随后林天冲也发现通道里，闪烁着微弱的荧光。 “看来僵尸的老巢便在这了。”方庆道。 “公子，此处危险，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先撤吧？”林天冲突然说了一句。 李飞白一怔，他没想到身为天阶高手的林天冲，居然会这么说。 见众人盯着自己看，林天冲有些不自在低下头。 他摸着脖子说道：“公子和芊芊，还有老方都没修为，我怕里面状况超出我们想象，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天冲，你是担心芊芊吧？这一路我发现你时不时就盯着芊芊看，原来……嘿嘿。”方庆笑道。 “老鼠，你胡说什么。”徐芊芊嗔怒。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方圣手怒斥方庆，继续道：“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波僵尸 赵千城倒是无所畏惧，直接说道：“公子，只要里面的人不是黑龙卫，再多的人，我都能搞定。” 言下之意，他想冲进去一探究竟。 沉吟片刻，李飞白随即道：“行，咱们就探一探虎穴。老鼠你保护我们三人，遇到情况让千城和天冲出手。” “明白。” 众人应承，赵千城拨开灌丛，清理出一个出口，让一行人通过。 走不到十丈路，李飞白更觉闷热异常，而后更是听到一阵怪响。 “铿铿” 六人面面相觑，此时已靠近通道入口，李飞白只能低声简明说道：“像是在锻造兵器。” “正是。”赵千城回道。 众人心中了然，原来这里是一个地下铸坊，锻造兵器需要火炉，以至于周围温度升高，难怪会产生鬼火。 通道只有一条，并没岔路，无奈，六人只能屏住呼吸前行。 兜兜转转之后，通道里不仅有打铁声，还夹杂着火苗的蹿腾之声，偶尔还听得到几句呼喝之声。 “动作麻利点，这一百把刀今日造不出来，谁都别想吃饭。” 听到这声音，李飞白微微皱眉。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继续前进，前方迎来刺眼的光亮，众人停下脚步，入口离他们不到十丈。 赵千城摆摆手，示意大家靠着通道的墙壁，避免过早暴露。 借着缝隙瞧去，李飞白发现这个地下铸坊，跟山丘几乎同样大小，一应打造兵器的设备，应有尽有，几个身着盔甲的兵士，正拿着皮鞭，监督一群壮年男子打造兵器，而一旁年纪较长的老人，负责生火淬火。 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此处建造一个地下铸坊？ 目的又是什么？ 为何那个噬血症患者会跑到这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李飞白脑海里浮现。 “呃……” 蓦然，一个低沉的吼叫从众人身后响起。 李飞白心中一紧：又是一个“僵尸”？ 看来自己所猜没错，这里患有噬血症的，不止一个。 所有人听到声响，立即回头。 通道没有岔路，“僵尸”又在身后，如果不采取措施，必然会被铸坊里的人得知。 一念及此，李飞白立即朝赵千城点头，示意他立刻动手。 重重一点头，赵千城低声嘱咐：“大家别动。” 话音刚落，他身形如燕子一般轻轻弹出，往众人身后奔去。 “啊……” 李飞白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尖叫，那“僵尸”便失去了声响。 看来千城是下狠手了，他心中暗道。 “咻” 身形一闪，赵千城返回，继续趴在墙上，守护在李飞白身边。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见到赵千城的身手，林天冲再次发出惊讶的表情。 他似乎还是低估了赵千城的修为。 一行人正庆幸没被发现之时，身后再次传来了“僵尸”的吼叫。 “呃……呃……” “公子，听声音不止一个。”方庆失声叫道。 “我听到了。” “怎么办？”方庆有些着急。 “天冲，和千城一起，迅速将所有‘僵尸’击杀。”李飞白想也不想，立即下令。 “是！” 两人领命，再次折回。 通道里不断传出闷响，李飞白微微皱眉，看来噬血症患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他对医术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患上此病的人，少之又少，又不会传染，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造出如此之多的病者。 脑海里不断思索着，突然，通道里传出一声惨叫。 “啊……” 听声音，李飞白知道这既不是赵千城的，也不是林天冲的。 微微皱眉，李飞白心中大奇，以两人身手，即使这群“僵尸”没有痛觉，但他们都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人，不可能有机会发出这种惨叫。 这一叫声，也直接引起了工坊里那群人的注意。 “谁？” 身着盔甲的一群人，迅速抄起兵器，直奔通道入口处。 这群人的警觉不低！ “公子，快撤。”方庆见状，身子一跃，拦在了三人面前，护着他们往出口撤离。 而此时，赵千城和林天冲也刚好返回。 “公子，‘僵尸’有点多，我失手了。”林天冲面有愧色。 显然，方才那声尖叫，是他出手不及，杀死“僵尸”时让他发出惨叫。 “多说无益，我们杀了二十几个，好像入口处还有‘僵尸’袭来，源源不断，公子，该如何是好？”赵千城请示。 李飞白略一思索，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干脆杀他个措手不及，否则下次再来，没准对方已经全部撤离，便再也查不出什么了。 “走，杀进去，不要留情，只留领头，其余身着盔甲的人，全部格杀。”李飞白不再犹豫。 “明白，老鼠，你护着公子他们。”赵千城话音刚落，率先冲了进去。 对方十几个人，已经抄起兵器逼近洞口。 赵千城身形如一道流光射了出去，手上劲气迸发，凭空击出…… “砰砰砰” 十几声闷响，随后便是十几声惨叫，率先逼近的人，全部捂着胸口倒地哀嚎，下一刻嘴里喷出鲜血，夹杂着碎裂的内脏，在地上抽搐片刻，便气绝身亡。 那些光着膀子打造兵器的人，见状纷纷丢下手中物件，躲到了角落。 “敌袭，有敌袭。” 一声呼喊，所有人拿着兵器往入口处涌来。 “你左，我右。”赵千城说了一声，身形再次箭射出去。 林天冲跟着冲天而起，两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光飞溅。 方庆看了一眼身后，发现一群“僵尸”像喝醉了酒一般，缓缓袭来。 而他们身前已经被赵千城和林天冲清理出一个安全区域。 方庆立刻朝三人说道：“公子，走，进去，我来挡住‘僵尸’。” 李飞白带着徐芊芊方圣手向前走了几步，方庆绕到三人身后，摆开架势准备迎敌。 虽然他只是玄阶武者，但对付这群没有意识的病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不远处，从一间土墙隔成的房间里，走出来三人。 李飞白放眼瞧去，正是今日在废弃道观遇到的那三兄弟。 居中那人，此时正捂着右肩，那里被绷带缠着，血迹微微渗出。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失控的林天冲 难怪刚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这三人。 正打得酣畅淋漓的赵千城，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三兄弟，他加快攻击，转眼倒在他手里的，又有数十人。 而林天冲，也是用尽全力，利用一身钢筋铁骨，碰着即死，挨着即亡，不到片刻，这群身着盔甲的打手，已经死伤殆尽。 大……大哥，又是这群人。三兄弟中，其中一人指着李飞白一行人，嘴里结巴说着。 为首的那人眯起眼睛细看，见果然是赵千城等人。 他捂着依然疼痛的右肩，嘴里喃喃说道：他娘的，他们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 大哥，先别管这么多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咱们就要没命了。年纪最小的那人几乎用哭求的声音说道。 整个地下铸坊，并没有什么密室或者秘密通道，他们想出去，只能通过李飞白方才经过的出入口。 可现在那个入口已经被方庆和一群僵尸堵住，他们三兄弟想逃也逃不出去。 二哥，他们已经堵住出口了，怎么出去？老三也神色焦急。 大哥，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老二急得直跺脚，泪水竟然被吓了出来。 别吵。老大咧咧嘴，露出那口黄牙，随后出言道：快，将后面那群僵尸全都放出来，拖住他们，咱们趁乱逃脱。 好。老二忙不迭答应，闪身进了另一间房。 与其说是土房，不如说这里是一个巨大牢笼。 它四周都用精铁铸成，长宽足有十丈，里面关着的，都是噬血症患者。 他们双眼无神，互相撕扯，时不时露出嘴里獠牙，在向对方示威。 兹啦 打开牢笼大门，老二从怀中掏出一支笛子，吹响一段节奏怪异的曲子。 那群僵尸听到声音，眼神一亮，似乎有了行动的方向。 他们有序地涌出牢笼，张牙舞爪往外头奔去。 与此同时，赵千城在厮杀间，不经意打落了一人的盔甲，劲力过处，那人衣服被撕个粉碎，胸膛凹陷。 眼尖的赵千城，匆匆瞥到了那人的背上，赫然刻着一个无忌八卦。 太平道！他失声惊呼。 公子，他们是太平道众！ 观战的李飞白，听到赵千城的呼喊，略微诧异，随后出言道：抓住那三兄弟！ 同样在浴血奋战的林天冲，听到赵千城的话，身子微微颤抖。 他抓住一个打手，将其击毙，随后脱掉他的盔甲衣服。 果然，背后又是一个八卦文身。 渐渐地，他双眼变得通红。 这么多年，屠村的血海深仇，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报。 如今练成一身本领，让林天冲再次见到太平道众，他瞬间失去理智。 啊！！！ 他仰天长啸，手上发力，将手上那具早已死透的尸体硬生生掰成两段。 哗啦 鲜血和内脏溅了他一脸，在摇晃的烛火照耀下，林天冲仿佛恶魔降临。 给我死！ 他双拳双脚不断发力，没有丝毫犹豫，被他击倒的太平道众，没有一个留下全尸。 见状，李飞白微微皱眉。 他可以理解林天冲的心情，但这种丧失理智的行为，并不利于他们查出长寿村的真相。 见到林天冲的疯狂，那三兄弟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大哥，放出来了。老二小跑着到他身边。 老大反应过来，让开一 条路，让那群僵尸冲了出来。 让他们缠住那个人！老大指着赵千城，他不傻，看得出来场中就数赵千城修为最高。 千城，别管僵尸，抓住那三兄弟，要活的。李飞白再次出言。 明白！ 赵千城跳出战圈，身形直扑三兄弟。 可这群僵尸，根本悍不畏死，他们在老二笛声的指挥下，纷纷用身体砸向赵千城，拦住了他的去路。 无奈，赵千城只能迅速出手，击毙这群僵尸。 攻势一滞，林天冲却杀完了手里的人，他立刻冲天而起，变手为爪，扑向那三兄弟。 不好！李飞白暗道一声。 他见林天冲早已丧失理智，无奈只能喊道：天冲，留活口。 杀，杀光你们。 林天冲双眼通红，身子如流星一般出现在三兄弟面前。 见状，李飞白心中大急。 他没想到失去理智的林天冲，速度竟然丝毫不亚于赵千城。 天冲，留手。 赵千城也颇感意外，他解决了所有僵尸后，立即朝他身边奔去。 可为时已晚，林天冲一到三兄弟身边，双眼血红，杀意滔天。 杀，杀！ 他嘴里喊了两个字，对着呆若木鸡的三兄弟迅速出手。 砰砰砰 三声闷响过后，三人的脑袋犹如西瓜一般，被林天冲打爆。 唉！可惜了。 见状，李飞白无奈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本以为杀了三人以后，林天冲会停下杀戮，没想到他一转头，眼里闪过一丝猩红，对着铸坊里的工人开始下手。 你们都得死！ 大喝一声，林天冲身形再次弹飞出去，手里劲气涌动，对着这群工人，杀气丝毫没有减少。 千城，快阻止天冲，他快入魔了。方圣手见到林天冲的样子，赶紧出言提醒赵千城。 天冲，你冷静一点。 赵千城闻言，心下着急，立即上前抓住林天冲的肩膀，阻止他滥杀无辜。 杀，谁来都杀！低沉的声音吼着，林天冲此时脑袋昏沉，完全丧失了理智，根本不认得人。 他见肩膀被抓，去势一缓，立即回过头来，攻击赵千城。 唰唰唰 两人眨眼之间，已经轰出数十掌。 林天冲全力施为，而赵千城却处处留手，一时之间，竟无法分出胜负。 千城，快制服他，晚了就来不及了。方圣手再次出言提醒。 听到此话，赵千城狠下心。 他一个跳跃，卖了一个破绽给林天冲。 他丧失理智，也意味着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林天冲被赵千城身形一带，往前踉跄几步。 趁此机会，赵千城迅速出手，反手切在他的脖颈，林天冲登时晕了过去。 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章 问话 铸坊中逐渐恢复平静，方庆也杀光了通道里的僵尸，只剩一群光着膀子的壮汉，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李飞白大致瞥了一眼，朝方庆说道：先看住他们，谁都不准离开。 虽然不明白李飞白的用意，但方庆还是点头应承。 来到林天冲身旁，方圣手迅速为其把脉。 老方，天冲怎么样？赵千城难得有些着急。 方圣手眉头紧皱，伸手阻止赵千城，示意他不要出言打扰自己。 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血腥气息的铸坊中，透露出诡异的安静。 片刻过后，方圣手从怀中掏出几根银针，扎在林天冲的脑袋上。 他气血上涌，真气逆行，再不干预，就真的入魔了。 老方，该怎么办？李飞白出言问道。 我用针暂时封住了他的血气，千城，你立即帮他将真气导回气海，理顺他的气血，现在还来得及。 二话不说，赵千城立即将林天冲扶起，坐在地上。 双手抵住他的后背，劲力涌动，朝他身上奔腾而去。 只见两人脸上时而发出红光，时而黄光咋现，赵千城脸上的肌肉时不时微微颤抖。 显然，他遇到了林天冲体内真气的极力抵抗。 但毕竟是绝世高手，他有能力强行帮助林天冲提升到天阶，就有能力将其真气导回气海。 约莫一刻钟，他收回双掌，擦了下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珠，站了起来。 李飞白见林天冲此时呼吸均匀，满脸戾气顿失，稍稍放心。 老方，看看他现在如何？ 方圣手立即上前查看，先把脉后看眼，随后拔掉他头上的银针回道：公子，幸得千城高绝修为，换作别人，天冲估计已经着魔了。 言下之意，林天冲没事了。 闻言，赵千城也是长出一口气。 六人当中，最在意林天冲的，当属他了。 等他醒来，自己调息几次，便没事了。方圣手收起银针。 点点头，收起思绪，李飞白站了起来，走到这群光着膀子的汉子面前。 他粗略一数，足有百来号人。李飞白大致看了一眼，发现这群人的背后，都没有八卦文身，显然不是太平道的人。 你们都是什么人？他朗声开口问道。 或许因为长年被打压的原因，这些人有些胆小，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声应答。 无奈，李飞白只能率先解释道：放心，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大致能够判断出，这群人是被抓来的。 听到这句话，终于有一个胆大的站了出来。 你……你是来救我们的？ 正是，你们无须害怕。李飞白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 恩公在上，请受小民一拜。 那人说着，眼中含泪，居然径直跪了下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跪，让李飞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群人一定是受到不小的迫害才会如此。 紧接着，身后的人全部效仿，一齐低头跪了下来。 请恩公带我们离开。 牵起嘴角一声苦笑，李飞白回道：你们先起来，我有几个问题，问完便让你们走。 众人闻言大喜，连忙磕头。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起来吧。李飞白抬手示意，随后问道：你们到底从哪来的？ 回恩公话，我是吉水村居民，距此不到三里路，这群人都是附近的 村民，尽是这几年被他们抓来当苦力的。那壮汉答道。 你是吉水村的？李飞白有些意外。 恩公知道吉水村？ 我们刚从那里经过。李飞白随口说了一句，继续问：你是如何被掳到这里的？ 那汉子微微抬头，努力回忆着：大概三四个月前，吉水村莫名其妙竟出现了僵尸，村民人心惶惶，纷纷想要出逃，但是逃出去的大多数人，不是被僵尸咬死，就是莫名失踪，我就是被僵尸吓晕过去，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闻言，李飞白点点头，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你们呢？他随后又问道。 恩公，我们也一样。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李飞白转过身，仔细琢磨，嘴里喃喃自语：难道造出这么多僵尸，就是为了困住周围村民，好让这群太平道众，有人可用？ 公子，你在嘀咕什么？方庆出言打岔。 没有理会他的话，李飞白继续自言自语：不可能，僵尸的数量都快赶上这群苦力了，太平道造僵尸的原因绝不这么简单。 你们平日里住哪里？李飞白再问。 恩公，我们哪有住的地方，吃喝拉撒全在这地洞里，谁敢迈出去一步，立刻便会被击杀。 这么说，你们与僵尸、还有这群人住在一起？ 嗯，是的。那汉子只能点头。 既然僵尸吸血，你们又与他同住，难道他们不会攻击你们？ 恩公，起初我们也害怕得紧，后来发现那些僵尸一暴躁，那人便拿出笛子一阵吹，他们便安静下来，神奇得很。他指着死在地上的老二说道。 听到此话，李飞白恍然大悟，可他心中还是有疑问。 那你们知道，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僵尸吗？ 那汉子摇摇头，回道：恩公，这个我们倒不清楚，反正隔一段时间，便会多出几只僵尸，我们哪里敢问？ 来回踱步，李飞白沉默片刻，随后再次出言问道：你可知道曾牛？ 曾牛？那汉子眼神一喜：那是我儿时玩伴，如何不认得？怎么恩公，你也认识他？ 没有回答他的话，李飞白径自问道：他住哪里？ 恩公，您……有事找他？那汉子不知道为何李飞白这么问。 不错，我有事找他，可到了他故居，却找不到人，你可否告知我，他搬去哪里了？ 李飞白其实是出言试探，他没法确定这群人的真实身份，只能出此下策。 他搬走了？那汉子睁着眼睛，一脸困惑：我被劫走的时候，他还是住在那里，搬去哪里，恩公恕罪我也不知道。 他讪讪一笑，脸带歉意。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一章 唯一幸存者 听完他的话，李飞白暗暗点头，继续问道：“那曾牛原来住在哪里？” 那汉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和年迈的父母住在村口西南，父亲腿脚不便，理应不会搬走才是，对了，他家斜对面有一株高大的松树，很好找。” 见这汉子所说全部没错，李飞白这才相信了他的话。 “行，之后我去找他，你们回去吧。”他站起身，不再去看这些村民。 “恩……恩公，这就让我们走了？”那汉子有点难以置信。 他们被抓到此处，长的已经有六七年，短的也有一两个月，根本没想过还能有出去的一天。 “你们舍不得离开？”李飞白笑着反问。 “不……不是。”那汉子连忙摆手，手足无措的样子。 随后，他似乎因为激动，眼里竟然泛着泪光。 “恩公，那……我们走了？” “走吧。”李飞白挥挥手，让大家离开。 这群光着膀子的汉子，纷纷丢掉手中工具，一起往通道口涌去。 蓦然，李飞白发现人群中，有一人甚是惹眼，他不像其他人光着膀子，而是披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在背上，但前胸依然跟别人一样，露在外面。 那样子，像是故意要遮挡住什么一样。 “慢着。”李飞白立即出言喝止。 众人不明所以，停下脚步看着李飞白。 唯有那人，眼神闪烁，根本不敢直视李飞白的眼睛。 “你过来！”李飞白指着那人说道。 那人左顾右盼，突然，他拨开身旁的人，拔腿就跑。 眼看着就要到达通道出口，赵千城身形一晃，挡住了他，随后迅速出手，右手击在他的胸口。 “噗” 那人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回地洞中。 捂着胸口一阵哀嚎，那人浑身剧痛，根本无法再使上力气。 赵千城上前，踏出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随后扒掉那件覆盖在他后背的衣服。 那里露出一块八卦文身。 “公子，是太平道的人。”赵千城立即说道。 见状，李飞白心中大喜，本以为三兄弟被杀，这里的秘密将无从知晓。 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太平道的人，而且看样子，不像普通道众，想必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东西来。 “老鼠，看好出去的人，别让太平道的人混进去。”李飞白下令。 “明白！” 方庆拦住了通道出口，凡出去者，必须露出上半身。 缓缓走到那人身边，见他长得一撇山羊胡，面容消瘦，李飞白隐隐闻到了一股药水味道。 “英雄，英雄饶命，饶命啊……”那人不断磕头求饶。 想必他刚才也见到了赵千城和林天冲的手段，不待李飞白出言，便已吓得屁滚尿流。 “我问你答，若敢支支吾吾，那三兄弟便是你的下场。”李飞白冷声说道。 “是，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你叫什么名字，在太平道里负责何事？” “小人名叫罗奉，原本是三清观道士，大概八年前，被抓到此处，我本不是太平道众，是他们……他们强行在我背后纹上八卦，把我变成了太平道众，这非我本意啊，请英雄明察。”罗奉边说边磕头。 “嗯？” 李飞白颇感意外：“你是清心观的道士？” “正是。”罗奉低头应道。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概八年前，这些太平道狗贼屠杀了清心观所有人，将我掳到了这里，他们看重我的医术，强迫我帮助他们制造所谓的‘僵尸’，为了让我彻底死心塌地帮助他们，才将我变成了太平道的人。”罗奉不敢有丝毫隐瞒。 “什么？这些僵尸是你制造出来的？”李飞白再问。 “英雄容秉，其实这些并不是什么僵尸，而是一群病人，他们只不过患上一种名叫‘噬血症’的怪病，患者神经絮乱，对光线敏感，尤其对鲜血有极度渴望，所以被当成是僵尸。” 闻言一愣，李飞白与方圣手对视一眼，他们没料到，居然有人对此病也有研究。 “据我所知，噬血症极为罕见，更不会传染，你们是如何造出这么多患者出来的？”方圣手站出来问道。 “这位老英雄是……？”罗奉见对方似乎也懂医理，好奇问道。 “不用管我是谁，总之我在医理上的造诣，你是骗不了我的。”方圣手自信回道。 “是，小人明白。”罗奉赶紧低头继续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谁知这三兄弟不知从哪得来的偏门左道，他们让我抽取第一个噬血症患者的血液，输到其他正常男子的血管中，这样一来，这些正常男子不久后，也都患上了噬血症，所以才有这么多‘僵尸’的出现。” “嘶” 听完，李飞白倒吸一口凉气。 噬血症患者的病毒，在他们自己的血液里，这种强行传染的方式，简直丧尽天良。 “不可能。”方圣手立即否定了罗奉的说法：“每个人血液不尽相同，如果强行把一个人的血灌注到另一个人身上，会导致后者出现昏厥乃至死亡，怎么可能造出这么多僵尸来？” 罗奉看着方圣手，眼里满是敬佩之色。 “这位老英雄，果然颇通医理，可您应该知道，六七个人当中，就能找出一个与第一个噬血症患者血液相同的人，所以……” 罗奉说到这里，李飞白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们口中的血液相同与否，其实就是血型。 “所以假若这里有一百个‘僵尸’，你们至少要给六七百个男子输送过毒血，而除了这一百号人血液与原始患者相同以外，其余的人都死了？”李飞白眼里瞬间充满寒意。 感受到他的怒意，罗奉战战兢兢磕头回道：“英雄请恕罪，这都是太平道逼我的，我如果不照做，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啊，英雄明鉴。” “为了造一个所谓的‘僵尸’出来，不惜牺牲五六个人的性命，简直畜生。”方圣手怒气满怀。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强压心中怒火，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他没答应 罗奉见李飞白生气，心中恐惧，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这人的一念之间。 他只能小心翼翼答道：英雄容秉，我平时只负责制造僵尸，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真不知？李飞白逼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只不过小人猜测，他们是想利用僵尸和这些兵器，在百江城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罗奉被逼无奈，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是哪里人？ 小人祖居文丘县，是名副其实的百江生人。 罗奉见李飞白这么问，心中一喜，他以为对方可能会念在同乡之情，放了自己。 哪知道李飞白接下来的话，让他当头一棒。 既是百江生人，面对邪教，就应该不屈不挠，你竟然为了自己苟且，助纣为虐，残害无辜乡民，实在该死！李飞白怒斥罗奉。 闻言，罗奉吓得浑身发软，他继续磕头：英雄饶命，我是被迫的，并非自愿，请英雄宽宏大量，放小人一马，小人一定改过自新，为死去的乡民善后，请英雄饶命，饶命…… 再问你个问题，你造出的僵尸有几个？李飞白不理会他的哭求。 英雄，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能放小人一马？罗奉战战兢兢说道。 你还敢谈条件？方庆高声吼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罗奉不断行礼，显然已经豁出去了。 见状，李飞白心中也清楚，不答应他，他决计不会再说一个字。 行，只要你说出来，我不杀你。 此话当真？罗奉带着怀疑的神色问道。 他明显感觉到李飞白的杀气。 废话少说，赶紧回答问题。李飞白催促。 是是。罗奉不敢有所迟疑，随即出口答道：这么多年，每造一个病者，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共有一百一十个噬血症病者，加上最开始他们带来的那个，应该有一百一十一个。 一百一十一个。李飞白记住这个数字。 随后，他指着遍地的患者尸体，朝方庆说道：仔细算一下，这里共有多少病者？ 嗯。方庆点头应承，仔细数了起来。 尸体很多，他必须将太平道众和病者区分开来，用上的时间不少，足足半个时辰，方庆才清点出结果。 公子，只有一百一十具病者尸体。 嗯？你确定？ 我数了三遍，没有错。方庆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做起正事，丝毫不会含糊。 猛然转头，李飞白盯着罗奉，怒问：还有一个，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罗奉赶紧摇头：那个原始病者，很少出现，这么多年，我也只见过两次，不过有一点我倒可以告诉你们。 说。 那名原始病者，跟其他病者不一样，他并没有丧失理智，而且皮肤没有溃烂，除了对光线有些敏感，且好饮鲜血以外，看上去和正常人并没什么两样。 闻言，李飞白看向方圣手，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噬血症患者，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方圣手却是皱着眉头，随后朝李飞白摇摇头，示意自己暂时也不知道原因。 无奈，李飞白只能再次开口问罗奉：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小人真的不知道了。罗奉苦着脸答道。 略作沉吟，李飞白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嘴角牵起一丝狠意。 下去跟被你害死的人道歉吧。 你……你不是答应放了我吗？怎么说话不算数？罗奉听到李飞白的话，脸色唰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没有理会他的话，李飞白转过身，朝赵千城微微点头。 后者会意，身形如鬼魅般绕了罗奉一圈。 便见他口吐鲜血，软软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既然分不清下命令的人，和执行命令的人，哪个更该死，那就都杀了吧。 这是李飞白的原则。 我答应饶了你，千城可没答应。他冷冷说了一句。 公子，天冲醒了。方圣手说了一句。 众人围了上去，见林天冲无力地睁开双眼，嘴里发出轻微的叫声。 他摸着脖子后颈处，情不自禁喊道：怎么这么痛？ 天冲兄弟，可不是我打的你，要报仇找千城去。方庆笑着说道。 千城？林天冲满脸困惑，不明所以。 你方才急火攻心，真气逆流，差点入魔了。赵千城简单解释道。 我差点入魔？林天冲缓缓站了起来，双眼满是后怕。 不错，你见到太平道的人，想必血气上涌，杀心顿起，以致于乱了心神，岔了真气，幸亏有千城在，否则此刻你估计已经成魔了。方圣手回道。 闻听此言，林天冲朝着赵千城拱手抱拳：千城兄，你又救了我一次。 摆摆手，赵千城回道：没事就好。 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明亮的烛火下，充斥着浓烈的血腥之气，火炉依旧轰轰作响，却不见了那些乡民苦力。 公子，太平道的人，到底想在这里做什么？林天冲摸着依旧发痛的后颈问道。 李飞白已经猜了个大概，他沉吟半晌方才出口说道：太平道所图不小。 公子，此话怎讲？林天冲有些讶异。 长寿村被屠一事，我想，答案就在这里面。李飞白指着地洞说道。 哦？林天冲立刻来了精神。 大概十年前，太平道的人找到了这里，他们发现此处地势隐蔽，非常有利于建造地洞来进行他们的计划，于是乎，为了不被周围的人察觉，他们将整个长寿村的人屠杀殆尽，把这里打造成一个荒无人烟的鬼怪之地，常人自然不敢靠近，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没有被发现的原因，甚至于在通道入口，都没派人把守。 为了隐藏自己，将整个村的人杀光，简直丧尽天良。徐芊芊愤怒出言。 而林天冲，嘴唇早已咬出血。 （恢复两更） 第四百二十三章 分析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李飞白继续道。 公子，是什么？方庆问。 也有可能是长寿村的某个人，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太平道一不做二不休，将整个村子的人杀光。无论是哪种原因，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掩藏这个地洞。 听完李飞白的话，赵千城拍了拍林天冲的肩膀，安慰道：你杀了他们三兄弟，也算是报了仇了。 之所以这么说，他是怕林天冲心中症结还在，随时可能再次入魔。 不，他们只是太平道的兵，头领还没死，就不算报了仇。林天冲缓缓站起，神色悲戚。 你想杀吴太平？赵千城问。 还有那个左长生。这两人不死，长寿村民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林天冲神色决绝，似乎谁劝都没用。 天冲，你说得没错，早晚我们会帮你除掉这两人。 既然劝不动，李飞白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以免他心中症结更甚。 多谢公子。林天冲感激说道。 公子，你说太平道在这里造这么多兵器干什么？对了，还造出那么多僵尸，实在搞不明白。 言罢，方庆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把刀。 李飞白接过那把刀，看了一眼，发现那刀尖有一个微微向里的缺口，看上去像鱼嘴，他以为是铸造过程出了问题。 随后他拿起另一把刀，发现也是如此。 一连看了几把刀，都有这个缺口。 为什么要弄一个这样的缺口出来？李飞白盯着刀尖，喃喃自语。 见他如此，赵千城也拿起一把刀，随口答道：一般刀刃，刀尖越是尖锐越好，他们倒好，故意造一个缺口出来。 千城，你也不懂这其中奥秘？李飞白没有修为，对兵刃方面自然也没甚研究。 赵千城摇摇头：公子，我鲜少用兵刃，况且也从未见过这种鱼嘴刀。 公子，或许我知道一二。方圣手站出来说道。 哦？ 寻常刀多用来砍杀，很少像剑一般有刺的招数，这种鱼嘴刀，有两个刀尖，一旦刺入人体，即使没伤到要害，只要随便一转动，五脏六腑立即会被搅个粉碎，伤者必死无疑。方圣手用医理方面来解释。 李飞白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 随后，他终于意识到太平道的野心。 看来太平道，并不只是江湖邪教那么简单。 公子，此话何意？林天冲最为关心。 如果他们只是江湖帮派，不可能如此有预谋、有组织。李飞白转身看了一眼地洞：都说加入太平道可以解放人性，说白了就是为所欲为，可你们看这个地洞，这些兵器，还有那些噬血症患者，哪个不是精心设计预谋的？ 不错，这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性格。方圣手立即出言附和。 弄出一个地下铸坊，还把所谓的僵尸关在一起，其实这是环环相扣的。 众人一齐盯着李飞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十年前，太平道屠杀长寿村，并且在清风观找到了罗奉，这两件事是一起发生的，目的就是让罗奉帮他们造出更多的僵尸，以此来吓唬周边村民，让他们不敢出村。 我明白了。方圣手点点头，一副恍然神色：太平道想通过僵尸，来抓苦力，为他们打造兵刃。. 原来如此。一行人纷纷点头。 谁知李飞白却是摇摇头：恐怕不是这样，打造兵刃的事，太平道完全可以用自己的人，何必冒此风险，去抓周围 村民来呢？ 对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方庆随后出言。 那群噬血症患者，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他们想利用僵尸，在神州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这群苦力，只不过是他们储备的僵尸人选罢了。李飞白回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众人有些意外。 公子是说，这群人只不过是顺带在这里打造刀刃而已，只要太平道需要僵尸，这群村民随时都有可能牺牲。林天冲难以置信。 嗯。李飞白自信点头：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太平道打造兵刃用来做什么？他们若只是江湖帮派，每个人必定有自己的称手兵器，何必还要打造数量如此之多、且规格统一的鱼嘴刀？ 这看上去，更像是皇室军队的行为。赵千城也附言。 说对了！李飞白眼里精光迸射：我怀疑，这太平道根本不是什么江湖帮派，而是某国皇室豢养的地下组织。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林天冲更是不断摇头：这不可能，如果太平道是皇室的人，他们作恶多端，罪行累累，难道不就不怕引起神州共怒？ 所以他们隐藏得很好，但还是在此间露出了端倪。李飞白指着地洞道。 公子，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太平道到底是哪国的人？赵千城问。 不待李飞白回答，方庆已经抢先说道：这还用说，太平道在卫国和祝国横行无忌，犯下种种滔天罪行，但在姜国却根本没有负面消息，他们肯定就是姜国的人。 他的话，其余人都认可。 李飞白沉吟半晌，也开口道：老鼠所说最有可能，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公子，无论他们是哪国人，如此罪恶滔天，咱们不能放过他们。徐芊芊出言说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微微颔首：芊芊说得对，无论太平道是谁的人，与神州百姓作对者，咱们就必须铲除。 必须铲除。方圣手也表明了态度。 嗯。其余人也都重重点头。 还有件事，罗奉说有一百一十一具僵尸，可咱们只除掉一百一十个，还剩下一个。李飞白说道。 公子说的是那第一个病者？方圣手问。 不错，据罗奉描述，他跟别的病者不一样，神智并没有缺失，恐怕他现在已经变异，是个危险存在。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担忧。 第四百二十四章 吉水村民 罗奉刚才说了，那人很少来到地洞中，因此我们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卫国。方圣手记性和分析力不弱。 不错。李飞白赞许地看了一眼方圣手：只要这人存在，太平道随时可能再造出一波僵尸，时间一久，整个神州必将陷入混乱恐慌之中。所以，当务之急，咱们必须找到这个原始病者。 李飞白为扫灭太平道，定下第一步计划。 沉默半晌，洞中气氛有点沉重。 遍地的尸体，加上久久并未散去的血腥味，让人堵心。 公子，要不咱们先出去吧？徐芊芊脸色有点发白。 好，走吧。李飞白对徐芊芊，永远都是一副长者笑脸。 公子，那这些尸体和兵器怎么处理？方庆问道。 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李飞白出言道：挖个坑，将这些噬血症病者埋了吧，毕竟他们也是受害人。 太平道的人呢？ 放着，自然有人会来处理。李飞白嘴角神秘一笑。 一百一十个人，需要的葬坑不须多大，赵千城和林天冲联手，不到一刻钟，便在山丘底下挖了个坑，将所有尸体掩埋。 李飞白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怕太平道的人，利用这些尸体再做文章。 望着这一片山丘，林天冲眼里泛着泪光，底下埋的可都是他最熟悉最亲近的人。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孩儿必定跟随公子手刃女干贼，替你们报仇，安息吧。 方庆见状，解下腰间酒葫芦，递了过去。 林天冲会意，感激点头。 拨开盖子，他自己喝了一口，随后将酒撒在地上，以敬死者在天之灵。 事毕，众人回到吉水村。 这是他们出去的必经之路。 与来之前不同的是，现在深夜，整个村庄灯火通明，群情沸腾。 李飞白远远便看见曾牛和刚才救下的那个汉子，在人群中比划着，神情激动，村民时而指指点点，时而捂嘴惊呼。 看到这一幕，李飞白会心一笑，道：咱们绕着村庄走吧。 他不想经过众人面前，免不了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不是李飞白所求。Z.br> 正要绕过转角之时，徐芊芊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掉落的瓦片。 嚓 清脆的声音传出，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虎子，快看，你说的恩公，是不是那几位爷？曾牛拉着被李飞白一行人救出的汉子，激动说道。 虎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他一眼便认出了李飞白等人。 恩公，是你们？ 他激动地带着村民跑了过来。 见状，李飞白看了一眼徐芊芊，见她调皮地吐着舌头，无奈苦笑。 恩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虎子带着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径直跪了下去。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地洞中被太平道抓走的人。 李飞白大致数了下，有十来个人。 爷，没想到您真的会驱魔？曾牛竖起大拇指。 大家先起来。李飞白命方庆将众人扶起。 他常年活在明争暗斗的氛围之下，隐藏身份已经刻在了李飞白骨子里。 一下子众人瞩目，他反倒不习惯。 阿牛兄弟，我跟你说了，那不是什么僵尸，只是一群失去了意识的病人。 说完，李飞白继续朝吉水村民解释道：以后诸位大可不必害怕，这世上本就没 有鬼怪，若再遇到诡异之事，同心协力一定能战胜。 恩公的话，小人谨记在心。虎子惭愧低头。 几个壮汉，竟然被几个病者吓到不敢出村，甚至不敢反抗，这的确不甚光彩。 爷，敢问尊姓大名？曾牛上前，恭敬行礼问道。 嗯？ 或许是职业病，李飞白遇到这个问题，心中一紧。 问我姓名作甚？ 其余人也是神色一凛。 见到李飞白一行人的反应，虎子连忙摆手道：恩公不要误会，你们救了我等性命，又帮我们吉水村驱逐了僵尸，我跟阿牛商量着，给您立一个长生牌位，早晚为您祈福。 闻言，李飞白嘴角微微抽搐。 自己还没死，如果一天到晚被人拿着一炷香叩拜…… 这画面总是有些别扭。 这个……大可不必，我救你们也是无心之举，无须放在心上。李飞白连忙摆手。 听他这么说，虎子还待开口再问，曾牛拦住了他。 算了虎子，恩公想必是哪里的高人，不方便透露姓名，咱们立个无名牌位便是，只要有心，上天必能感应到。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反倒不好意思。 这群淳朴善良的村民，他不忍心拒绝。 我姓李，至于姓名，或许有一天我能够回到这里告诉你们。 李！曾牛和虎子对视一眼。 恩公，有个姓就够了，多谢恩公告知。虎子连忙拱手弯腰。 好了，我们还有要事，这大半夜的，你们也别站外面了，都回去睡个好觉吧。 李飞白说完，就要带着一行人离开。 恩公稍等，您救了我们，村里被僵尸一闹，没啥好东西，些许地瓜野菜，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恩公不要嫌弃。 说完，虎子拿过个麻袋，里面装满地瓜和野菜。 见此，李飞白苦笑不得，但又不好拒绝。 多谢诸位，这些我收下了，你们赶紧回吧。 听他这么说，虎子和曾牛方才欢天喜地，带着村民散去。 吁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觉得应付这些村民，比应付南宫定还累。 咱们也赶紧走吧，再不走，没准他们又变出什么花样来。 公子，那这两袋……方庆嘴角带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 你扛着。 啊？方庆呆住。 反正咱们一路都是风餐露宿，这些刚好用得着。 言罢，李飞白不管身后生无可恋的方庆，径自离去。 芊芊，方才那瓦片，你是不是故意踩到的？ 一边走，李飞白一边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徐芊芊低下头，脸有些红。 吉水村民为李飞白日夜祈福，这是徐芊芊想要的。 苦笑着摇摇头，李飞白对她，的确无可奈何。 第四百二十五章 拉拢于广离 离开吉水村，再过四五十里，便是玉康县，百江城衙就在玉康县。 一行人骑着马，这次李飞白倒没决定走山路，而是沿着官道前行。 路遇客栈，命掌柜将吉水村送的地瓜野菜，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众人几乎吃吐。 公子，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地瓜。方庆脸色铁青，揉着肚子，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众人哄笑。 谁叫你贪吃？徐芊芊回道。 这不……饿过头了。本以为好不容易下榻客栈，来点山珍海味，没想到公子别出心裁…… 嗯？李飞白假装板着脸，瞪着方庆。 甚好，地瓜宴甚好。方庆讪讪说着，喝了一口酒。 酒还喝得下，说明你还未饱，地瓜还有，我让小二再给你上些？李飞白笑着说道。 噗 刚到嘴里的一口酒立刻喷了出来，方庆跳了起来，连忙摆手：公子，我喝不下，喝不下了。 说完，他将酒葫芦扔到一边。 嬉笑一阵，众人回到正题。 公子，你说咱们该如何找到那个原始病者？这是林天冲最为关心的事。 只要找到这个病者，就离找到太平道的两个首领不远了。 对，太平道的总舵在祝国，难不成咱们要跑祝国一趟？赵千城也出言。 李飞白沉默，对于这太平道，他还不够了解，不了解透彻的事，他一般不轻易赴险。 先等。他回道。 等？ 那地下铸坊被我们端了，太平道必定有所动作，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局势对于我们不利，只能等，静观其变。 众人听后，沉默点头。 千城，离玉康县还有多远？李飞白转而问道。 不到二十里，明日便能到达。 明日？李飞白嘀咕：该去会会咱们的老友了。 老友？ 城防校尉于广离。 他？公子见他作甚？赵千城不解。 百江城主之位一直空着，于广离有心此位，奈何一直缺少功绩，咱们帮他一把。李飞白笑着回道。 公子，为何这么做？赵千城继续问道。 无极山是千城阁总舵，在百江治下，如果咱们帮于广离上位，让他当上城主兼城防校尉，以后千城阁行事，就更方便了。李飞白解释道。 见赵千城沉默不语，李飞白开解道：千城，我知道你不喜结交朝廷中人，咱们行事也无须看他们脸色，但你别忘了，咱们的目标不是只对付某个群体，而是一统神州，还百姓一个天下太平。这件事很难，需要一些人的助力才能完成。 听完他的话，赵千城接受了李飞白的说法。 公子，我明白了，我明日陪你去见他！ 嗯。 翌日，百江城衙。 自从南宫山招安了千城阁后，于广离变得轻松无比。 他只需要偶尔对付一下城外荒郊的山贼流寇，甚至有些时候，千城阁会帮忙清剿。 但有利也有弊，这样一来，他的政绩便无法得到快速累积。 想当上百江城主，是难之又难。 虽然城主和校尉之间，没有权利互相干涉，但如果能将城防校尉和城主两职位抓在手里，百江城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也是于广离一直梦寐以求的。 奇怪，我今天这左眼怎么一直跳个不停？ 城衙大厅，自从南宫山大军回到靖麟后，他便搬到了这里。 于校尉，好事啊，俗话说，左跳福右跳灾，您这左眼一直跳，必有喜事。 旁边，一个满脸枯瘦，留着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子说道。 他叫贾平，是城衙的主簿，百江城主未死时，他可以说是城衙的二把手。 拿起杯子浅尝一口香茗，于广离不以为意回道：能有什么喜事？ 贾平见他茶水见底，赶紧帮于广离满上。 于校尉一心为民，总会有好事降临。他打了个太极。 淡淡一笑，于广离继续品茶。 报！ 一侍卫走进大殿，呈上一份请帖。 禀校尉，门外一人自称是您故人，呈上一份请柬后人便离开了。 故人？于广离满脸困惑。 身为校尉，结交的人也不少，到底是哪个故人？ 拿上来。 贾平赶紧接过请柬，递给于广离。 打开请帖，上面写道：上次一别，已有数月，校尉一心为公，治下久安，令人钦佩，今有一事，与公详谈，明日午时，醉心楼一聚，定能满足公之心愿，过时不候。 过时不候？ 一看到这四个字，于广离顿时脸色一变。 是什么人，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再一看落款，赫然写着三个字：赵千城！ 随即，于广离心中释然，原来是他，难怪说话如此傲气。 贾平见于广离脸色瞬息万变，小心翼翼问道：校尉，敢问……是喜事？ 是喜是忧，还未可知。 于广离淡淡回了一句，将请帖递给贾平。 看了一眼请帖内容，贾平眉头微皱，出言道：赵千城？他总算要回到无极山了。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无极山的事。于广离淡淡说了一句，他不知道是否该去赴宴。 皇城剧变，他早已收到消息。 据说皇陵兵变，赵千城也参与其中，校尉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贾平出言建议。 沉默半晌，于广离下了决心：现在朝廷并没颁布什么通缉令，也没有任何对付千城阁的意思，所以赵千城此时就还算朝廷中人，我去见他，并无不可。 可是齐王已死，是他将千城阁招安的，到时朝廷若是问起，会不会牵连到校尉您？ 不会。于广离摆摆手：齐王招安千城阁，代表的就是朝廷。既然皇陵兵变，皇室对千城阁没有任何动作，那就表明赵千城是暗中帮了陛下的，去见他不会有问题。 他并不知道，卫国皇室已经元气大伤，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再对付千城阁。 何况李飞白那句霸气的威胁，彻底镇住了南宫社等人，使得朝廷根本不敢对付他们。 更何况，如果赵千城要对我不利，也不会选在醉心楼这种地方。于广离接着说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 送功劳 醉心楼，百江最大的酒楼，类似于太白楼在靖麟的地位。 这里最贵的包间必须消费一百两以上，才有资格享受。 一名为霁影轩的包间内，李飞白和赵千城端坐窗前，望着庭院里的几株腊梅。 没想到此间布局，倒与太白楼甚是相像。赵千城说道。 想必老板借鉴了太白楼的风格。李飞白淡淡一笑。 公子，你说于广离会来吗？ 会。 公子何以如此肯定？ 以后他若还想在百江立足，就一定会来。 李飞白故意在请帖的最后附上过时不候四个字，便是刺激于广离，若他想当上百江之主，就必须直面千城阁这个庞然大物。 看了一眼时辰，赵千城道：时间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一楼大堂便响起了小二的吆喝。 呦，于校尉，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快快请进。 于校尉？掌柜闻言，立即放下手上事务，迎了上去。 于广离不苟言笑，直接说道：带我去霁影轩。 掌柜笑容一滞，点头哈腰说道：于校尉，不巧得很，霁影轩被人占用了，要不换成净月轩？ 霁影轩的客人，便是约我前来的，闲话少说，带我上去。 是是。掌柜哪里敢再反驳，连连应承，随后命伙计带着于广离和贾平上了三楼包间。 公子，来了。赵千城出言。 我听到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于广离没有说话。 进。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语气不咸不淡。 推开门，于广离带着贾平走了进来，伙计很识趣地将门再度关上。 李飞白和赵千城站了起来，率先抱拳行礼：于校尉。 赵阁主！于广离回了一礼。 令他意外的是赵千城旁边的李飞白。 白先生？ 是我。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在于广离收到的情报当中，李飞白已经投靠了赵王，可现在赵王已死，他的同党或者被杀，或者被撤职，怎么眼前这个白费礼依然逍遥法外？ 而且，还是跟赵千城一起？ 还有，赵千城答应归顺之时，南宫山特意办了一场酒席，席上赵千城表现出一副极其讨厌白费礼的样子，怎么现在两人竟然会在一起？ 更有甚者，于广离看两人的站位，似乎这白费礼才是主，赵千城居然是仆？ 这让于广离有些目瞪口呆。 你们两？他忍不住出言相问。 神秘一笑，李飞白摆手说道：先不用管我们两人的关系，请坐。 无奈，于广离只能带着诸多疑问坐了下来。 赵阁主，这是怎么回事？于广离坐下，心中仍不放弃，继续追问。 于校尉，实不相瞒，我与千城是旧识。李飞白代赵千城回道。 那之前……于广离自然指的是南宫山摆酒、两人吵闹之事。 一切只是为了除掉南宫定。李飞白直接打断于广离的话。 他知道，如果不据实相告，于广离今天不会相信他的话。 听到这话，于广离目光瞬间呆滞，足足半晌，他似乎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白先生实诚，在下佩服。 挥挥手，李飞白替于广离倒了一杯酒。 往事已矣，今日前来，特意给于校尉送上 一份功劳。 李飞白开门见山。 给我送功劳？ 我知道于校尉一直醉心于民事，在百江深得民心，奈何一直未有显赫功绩，加上卫国皇室近来事多，根本顾不上你，所以百江城主一直未曾任命，但我认为，这城主一职非于校尉莫属。 被说中心事，于广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先生此话何意？他摸不清李飞白的意图。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此行便是帮于校尉当上百江城主一职。 狐疑的眼神审视着李飞白，于广离心中疑窦丛生。. 见他心生怀疑，赵千城立即说道：于校尉，也不瞒你，本阁主是白先生的人。 什么？于广离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是……白先生的人？ 之前李飞白称两人是故人，现在赵千城却说自己是他的人。 这白费礼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将千城阁主收于麾下？ 这太不可思议了。于广离心中震惊无比，嘴巴微张。 正是。赵千城承认得丝毫不扭捏。 这么说，千城阁……也是白先生的？ 可以这么说。赵千城再次承认。 身躯摇晃几下，于广离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敢情上次南宫山百江之行，全部被这白费礼玩弄于鼓掌？ 那之前齐王招安千城阁一事？于广离再次问道。 于校尉，我说了，一切都是为了铲除南宫定。 足足一刻钟，于广离方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他扶着椅子手把，缓缓坐下。 白先生神通广大，手段通天，令人佩服。于广离话中有话。 也不理会他的嘲讽，李飞白径自说道：女干王已除，千城阁日后定会与于校尉一起，共同守护百江平安。 听到他的表态，于广离心中还是疑惑。 白先生方才说，要送我一份功劳？ 不错，距此五十里，文丘县有一村庄，名曰吉水村，离吉水村三里往西，有一长寿村，于校尉可还记得？ 长寿村？于广离仔细回忆，没有结果。 这名字甚是熟悉，但我却想不起来。 一旁的贾平赶紧附耳低言：校尉，是十年前被屠村的那个长寿村。 闻言，于校尉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难怪这么耳熟，长寿村被屠之后，本校尉带人去查过，奈何没有查出真相，至今还是百江的一桩大悬案。 说到此处，他猜到李飞白是不是要告诉自己这件案子的真相？ 不错，长寿村一事，事关重大，这份功劳送与你，当上城主是板上钉钉。李飞白故意吊起他的胃口。 于广离在官场摸爬滚打，也有二十几年，见对方这么说，知道李飞白有所求，便出言问道：白先生想要什么？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我什么都不想要！ 第四百二十七章 无极山生变 听到李飞白的话，于广离大惑不解。 自己跟对方又不熟，这莫名其妙说要帮自己当上百江城主？ 谁听了不迷糊？ 他仔细琢磨着李飞白的用意。 于校尉，可听过太平道？李飞白继续说道。 当然听过。 一提起太平道，于广离咬牙切齿，显然这太平道给他造成了许多麻烦。 白先生，我也不瞒你，若不是十年前长寿村被太平道屠杀，我又迟迟无法抓住他们，这百江城主之位，恐怕早已是于某的了。于广离说话逐渐放开。 哦？李飞白未料到，还有这一茬。 那刚好，我方才所说长寿村一事，正好可以了结此案。 什么？白先生抓到太平道的人了？于广离两眼放光。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能破了十年前的大案，城主之位不在话下。 不光如此，我们还破获了太平道的秘密，他们想在卫国掀起一场风波。 白先生，讲这话，可是要有证据的。于广离神色郑重。 证据当然有，就在长寿村底下，太平道在那里私铸兵刃，已被我们查获，他们的人也被我们杀光，于校尉可以立即派人去收缴。 李飞白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还有，长寿村被屠的原因，料是太平道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地下铸坊，为了不走漏风声，所以选择将整个村子屠杀殆尽。李飞白简单说出了事情真相。 为了掩盖秘密，竟然将整个村子屠杀，简直丧尽天良！于广离握拳狠狠打在了桌上。. 见他如此，李飞白继续说道：如此功劳送与校尉，只希望校尉能为民请命，保百江一方平安。 于广离一怔，对方怎么看都像是祸乱天下的人物，怎么现在倒担心起民生来？ 白先生，你就只有这个要求？他问道。 淡淡一笑，李飞白答：若不然，你觉得我是要钱？还是要权？ 于广离心中清楚，钱，他定然不缺。 权，他掌控着十万千城阁帮众，不亚于朝廷的将军。 你确定没有其他需求？于广离还是有些不信。 最近无极山发生了一些事，他觉得赵千城应该会趁此提出要求，可看样子，两人似乎不知道。 摇了摇头，李飞白干脆站起身，作势离开雅间。 我和千城这就回无极山，长寿村那边，于校尉还是赶紧派人去查缴，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说完，李飞白带着赵千城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于广离和贾平两人。 随后，于广离对着李飞白的背影，抱了一拳。 校尉，看样子，赵千城似乎不知道无极山的事？贾平上前一步进言。 嗯，他们悠哉的样子，兴许真不知道。于广离回道。 咱们要不要告诉他？ 足足站了一刻钟，于广离才下定决心：走，追上去。 李飞白和赵千城没在城中逗留，直接出城，方庆四人早已在城门外等候。 公子来了。徐芊芊一双美目从未离开城门。她第一眼见到了出城的李飞白。 众人迎了上去。 公子，没事吧？徐芊芊满脸担心。 有事还能出城？李飞白云淡风轻笑着回道。 有我在，公子不会有事。赵千城强调道。 话是这么说，可对方毕竟是城防校尉，芊芊担心不无道理。方圣手也出言。 于广离 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也不敢对我下手。李飞白很是自信。 赵千城似乎归心似箭，出言道：无极山距此只有二十里，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行。 六人刚要上马，便见于广离带着贾平驾马而来。 白先生，赵阁主，请稍待。 李飞白和赵千城对视一眼，均是不解。 四人刚分开，为何于广离急切追了上来。 勒住马头，六人坐在马上未动。 于广离和贾平近前，见旁边还有四人，匆匆瞥了一眼。 见到徐芊芊的绝色容貌后，于广离也是愣了片刻，随后他收起心思，拱手道：白先生，赵阁主，莫非你们还不知道无极山的事？ 他直接切入正题。 无极山？赵千城惊讶说着，心中有一丝不安。 无极山怎么了？李飞白跟着问道。 大概七八天前，我们发现城西有一股莫名的势力涌动，城防军不知他们底细，只能密切监视着，谁知五天前，他们突然对无极山发动了进攻，双方应该有一场大战，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 嗯？无极山受到攻击？赵千城有些不敢相信。 在卫国境内，他们是江湖第一大帮，谁敢觊觎？ 李飞白仔细一数，八天前正好是他们离开靖麟的时候，想必一路回程，走的都是小路，传送情报的人找不到赵千城，因此耽搁了。 谁这么大胆，敢进攻千城阁？李飞白随即问道。 白先生，于某无能，现在还未查清。于广离回道。 于校尉。方庆在旁边说道：你可是百江的城防校尉，无极山受到贼人攻击，你们为何坐视不理？ 放肆，你是哪位，敢这样跟我们校尉说话。贾平在马上怒斥。 呦呵，狗仗人势呢？方庆嘲笑反击。 你……贾平怒极，欲要发作。 贾平，不得无礼。于广离阻止了他，继续道：这位兄弟有所不知，我负责百江的城防，自然不会放过贼人，何况千城阁也是朝廷的人，平日里虽没有交集，但始终都在同一条船上，我怎能坐视不理。 他详细解释。 贾平接言：我们校尉一听到无极山有变，立刻派兵支援，谁知那股势力好像料到了一般，我们一到，他们早已撤得不见人影。 不错，一连几天，不是在夜里，就是在晨昏，他们都是杀几个人，放几把火，便撤离无极山，城防军距离无极山二十里，等我们赶到，他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于广离有些无奈。 李飞白看得出，他是真心想去支援。 如此说来，无极山应无大碍。赵千城依旧面色如水。 于校尉，多谢你前来告知，我们这就回无极山。李飞白道。 第四百二十八章 遭受袭击 无极山下，原本此处都有千城阁守卫，可现在却只剩败柳残絮，偶见几朵即将枯萎的花，在风中零落。 上山通道旁一片焦黑，零星的火光此起彼伏，李飞白一靠近，余温尚在，显然昨夜贼人又来过。 见此情形，赵千城嘴角扬起，手指关节嘎吱作响。 究竟是谁，敢动我千城阁？他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随后身体不自觉发出一股凌厉杀气，使人无法直视。 不记得有多少年，江湖帮派路过无极山时，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现在，竟然有人欺压到千城阁的头上？ 这让孤傲的赵千城无法接受。 按着他的肩膀，李飞白示意他冷静。 现在也只有他敢对赵千城这么做。 先上山再说。李飞白轻声说道。 深吸一口气，赵千城收拾好情绪，淡淡点头应承。 随后他率先朝山上走去。 一行人一路无话，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方庆都能感受到赵千城的怒意，也不敢随意开口。 行至半山腰，突然…… 咻 一道利箭自山林阴暗处激射而出，攻击众人。 赵千城略一抬眼，随手一挥，利箭掉落在旁。 方庆和林天冲立即将李飞白方圣手和徐芊芊护在中间。 紧接着，又是几道破空之声。 四面八方全是响箭，往众人身上招呼。 赵千城干脆运起灵力，双手一推，在众人面前形成一道气墙，利箭一触碰，纷纷掉落。 片刻过后，响箭方才停止。 赵千城随意从地上捡起一把箭，查看过后，微微皱眉。 这是我千城阁惯用之箭。 想必你千城阁的人，误将我们当成贼人了。方庆说道。 不要大意。此时，李飞白立即提醒道。 或许是千城阁的利箭被贼人捡了去用也说不准。 听到此言，本来放松下来的众人，神经再度紧绷。 赵千城手中灵力不断，林天冲擦着脸上的汗水，缓缓摇头查看周围，而方庆则将脸贴在地上，听着动静。 许久，方庆站起身，说道：公子，我听到有人朝山下奔袭而去，速度不慢。 我也听到了。赵千城随后附和。 真的是贼人？方圣手失声说道。 话音刚落，赵千城身形便要窜起去追杀，林天冲一把将他拉住。 千城兄莫要冲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况且现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万一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你我一旦分开，公子岂不危险？ 听完林天冲的话，赵千城瞬间冷静下来，毕竟李飞白的安全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徐芊芊也说道：天冲兄弟说得不无道理，我们现在所处位置，离无极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你一旦离开，我们将是孤立无援的状态，甚是危险。 听完众人一番话，赵千城总算放弃追杀。 片刻后，李飞白也出言道：别让贼人扰乱咱们的行进，继续上山。 公子，难道贼人认得咱们？方庆一边走一边问道。 是啊公子，贼人应该是想将我们击杀，但似乎猜到我们是什么人，便遁走了。徐芊芊说道。 这个问题李飞白也想不明白，按道理，贼人如果认得他们，一开始便不会动手，何必要射出一波无光痛痒的利箭，来暴露自己呢？ 或许，他们一开始没认出咱们，后来有人认出了，便立 即逃了。 想来想去，李飞白只能这么解释。 但，心中疑虑始终挥之不去。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敢对千城阁动手？方庆继续问道。 我敢肯定，绝不是卫国境内的江湖帮派。 赵千城非常自信，在卫国，没有一个江湖帮派敢跟千城阁叫板。 那在神州，还有哪些江湖帮派敢跟千城阁叫板？李飞白似在自言自语。 似乎，只有两个。 随后，他自己作答。 公子，你是说……祝国的太平道，和姜国的锁心楼？方圣手失声问道。 除了这两个势力，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江湖帮派，敢惹千城阁？ 想了半晌，方庆再次出言问道：会不会是卫国皇室的人，假扮成江湖势力，与咱们作对？ 此话一出，赵千城停住身形，再次迸发怒意。 如果是这样，他完全可以带着千城阁杀回靖麟。 黑龙卫和白袍军死伤殆尽，余下的北山军和皇城禁军，绝不是他们的敌手。 不会。李飞白否定了方庆的说法。 如果是卫国皇室的人，必定和于广离有所接触，但方才咱们与他接触，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错，我观这人，并不是善于掩藏的人。方圣手也附和。 那只能是太平道和锁心楼了？林天冲总结。 众人一路讨论，不知不觉到达山顶，没再遭受袭击。 纵然暗藏杀机，无极山依旧云雾缭绕，沁人心脾。 入口处，多了几倍侍卫把守，见李飞白一行人到来，他们立即抽出佩刀，将众人围住。 什么人，敢擅闯我无极山？ 方庆见状，笑着说道：千城，看来你这阁主，并不是很好用。 十万帮众，哪能个个认得赵千城？ 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令牌，赵千城往众人面前一亮。 那些侍卫仔细看了一眼，随后大惊失色，一齐跪倒在地。 小人该死，不知阁主回山，请阁主恕罪。 赵千城也没理会，让开一条路，伸手比划道：公子，请！ 无极山巍峨雄壮，地势高陡，易守难攻，这也是李飞白替千城阁选的总舵地址。 山上最前排的房舍，是普通帮众所住，再上一层便是各分队头领，再上去是舵主所居，正中间的大殿，名曰南兴殿，是千城阁的议事厅堂。. 南兴殿周围，则是赵千城的住所，以及贵宾所居客房。 虽然布置简单，但房屋密密麻麻，如若一座山中小城。 无极山上，也是应有尽有，粮草蔬菜，肉食鱼虾，全都自给自足。 一旦发生战乱，若被围困，能够尽长时间地保持供给。 李飞白二话不说，带着赵千城一行人直奔南兴殿。 这个时候，石勇必定在此。 第四百二十九章 应对 石勇自从上次百江之行，受了重伤，时日过去，已经痊愈。 但千城阁近日遭受无端攻击，他似乎有些应对不过来。 一旁，小五贴身站着。 赵千城不在，他便是石勇的贴身侍卫。 诸位，有什么妙计可退敌？ 石勇愁眉紧锁，有气无力问道。 一连几天，无极山遭受无端攻击，可却联系不到赵千城，这让他更加愁烦。 虽然千城阁有上百个舵主，在南兴殿里黑压压坐着，但这些人都是武夫，让他们冲锋陷阵尚可，问他们杀敌妙计，可却是为难了。 一时间，所有人尽皆低头，有些羞愧。 唉！ 石勇长叹一声，怀念起阵亡的陈二指，若是他还在，恐怕也容不得贼人如此放肆。 一筹莫展之际，侍卫飞奔来报。 报…… 何事？石勇立即站了起来，神经紧绷。 这几日的奏报，没有一个是好的。 启禀石舵主，阁……阁主回来了。那侍卫喘着大气禀报道。 什么？阁主回来了？石勇双眼一睁，激动万分。 他与小五对视一眼，随后反应过来，立即带着众人走出南兴殿，迎接赵千城。 此时，众人来到大殿前的广场。 李飞白很知趣地躲在了赵千城身后，这种场面，理当以赵千城为主，虽然他并不在乎。 参见阁主！ 山呼海啸般地喊声，震彻整座无极山。 赵千城的回归，让十万人终于有了主心骨。 纵然想象过无数次这种场面，但林天冲见到卫国江湖第一大帮的气势，还是为之动容。 石勇，进殿。 赵千城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进入南兴殿。 身后石勇跟上，百余个舵主目视赵千城进殿，方才起身，站在原地候命。 怎么回事？ 进到南兴殿，赵千城直接开口问道。 石勇知道自家阁主的性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回道：大概七天前，山下侍卫突然被杀，随后无极山中便涌进了一股莫名势力，潜藏深山，我多次率人出击，全都无功而返。正当我们回山之时，夜间他们又发起了攻击，如此反复，我们连对方人影都没见到一个，便损失了几百号人。 听完石勇的话，赵千城不自觉眼中杀气涌现。 神州大地上，还真的有江湖势力敢对千城阁动手？ 方庆听完，不自觉问道：你们千城阁有十万之众，为何不一起出动，剿灭敌人？ 石勇一怔，他并不认得方庆，但想到能与自家阁主同行的，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他一抱拳行礼，出言回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居住在总舵的千城阁帮众仅有五万人，其余分散在各地，而无极山方圆近百里，别说五万人，就算有二十万人，进入山中，也是泥牛入海，无法互相支援，况且对方隐在暗处，我怕着了他们的道，便严令收紧防线，不得随意出击。 做得好！李飞白发出一声赞叹。 多谢白先生。 石勇认得李飞白，百江之行，便是被李飞白救下。 若不是你这么做，恐怕千城阁损失更多。李飞白继续道：对方明显攻不上来，频繁夜间出击，就是要激起你们的怒火，让你们进入山中，好逐个击破。 闻言，赵千城也点点头，朝石勇说道：难为你了。 阁主说哪里话，属下有幸得您信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得到 赵千城的安慰，石勇总算松了口气。 记住，只要守住山顶，神州任何一个江湖势力，都攻不上来。李飞白再次嘱咐。 石勇隐约知道他的身份，自家阁主尚且称他为公子，他更是不敢无礼。 当下恭敬应承道：是，属下谨记！ 公子，接下来该当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贼人一再侵犯千城阁吧？徐芊芊眨着美目问道。 千城，你立刻命各舵主，以千人为一队，对无极山进行地毯式搜索，记住，即使遭到攻击，也不得分散。每队带上响箭，队与队之间相隔不得超过五里，若遇上危险，立即发出响箭，各队支援，如此一来，十天时间，便能对无极山彻底搜查一遍。李飞白说出自己的计划。 可如此一来，咱们总舵空虚，如果贼人来犯，岂不束手待毙？石勇说出心中疑惑。 噗嗤 方庆一笑，随后答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不懂地毯式搜索的意思？如果你们这些人出去搜查，还能被贼人混水摸鱼悄悄溜到总舵来，那赵阁主要你们何用？ 石勇转念一想：不错，既然搜查整个无极山，那敌人必定无所遁形，他们绝对瞒不过我们的眼睛，悄悄溜到总舵来，是我考虑欠周了。 他一抱拳，示意自己的过失。 你们时刻注意信号箭，若总舵真的有意外，我会即刻发出。赵千城说道。 是，阁主。 石勇放心领命，下去安排。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随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搜查不会有结果。 众人一愣，一齐望向他。 公子，那……此举何意？ 赵千城满脸困惑。 李飞白神秘一笑，答道：咱们进山时，他们已经退去，显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回归，但在前一刻，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应该是临时起意，所以，让千城阁帮众进山，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ap. 什么猜测？方庆急着问道。 神秘一笑，李飞白没有回答。 随后，他起身道：对了，南宫稷母子不是在无极山？ 在一间小舍，专人看押，公子要见他们？赵千城回道。 旧人许久未见，是该会一会了，你们先下去休息，我与千城同去即可。李飞白道。 公子。林天冲站起身道：他们是齐王的遗孀遗孤，南宫山也算跟我有些渊源，请让我一同前去。 嘴角牵起一丝笑容，李飞白看着林天冲，随后淡淡点头。 行，走吧。 方庆三人各自回到房中休息，赵千城带着李飞白林天冲来到一处小屋，屋前有十人看守。 第四百三十章 恶习 孙灵荷母子所住条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屋中陈设虽简陋，但也应有尽有，不曾少了生活所需。 只是苦了孙灵荷，这曼妙身材，没有男人赏识，如同骏马遇不到英雄，无人骑乘，甚是孤独寂寞。 好在南宫稷还算机灵，每日能陪她说话解闷。 母亲，你说父皇会来救我们吗？ 这日，南宫稷眨着大眼，突然问道。 在他心中，他的父皇依然是南宫青。 望着这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孙灵荷眼里泛泪，她摸了一下南宫稷的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道：会的，你父亲一定会来救走咱们。 他们母子出宫时，南宫山还未被杀，因此孙灵荷并不知道他的死讯。 她只知道，路遇劫匪，被人莫名救来此处，便半步也不曾离开过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娘亲，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咱们困在这里？南宫稷继续问道。 苦笑一声，孙灵荷答道：娘亲也不知。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 李飞白走在前头，身后跟着赵千城和林天冲。 突如其来的光亮直射孙灵荷眼睛，使他一时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当日李飞白念她母子无辜，命赵千城将两人秘密救走，带到无极山。 德妃，久违了。李飞白冰冷的声音响起。 适应了光线，孙灵荷看清楚来人。 白先生？林天冲？赵阁主？说到最后，她不自主张着大嘴，表情惊愕至极。 这三人她都认识，可在她的意识中，李飞白是赵王阵营的，林天冲是南宫山的，另一人则是朝廷新近招安的。 这三人怎么会在一起？ 德妃，燕王，别来无恙。李飞白微微颔首。 白先生，你们怎么……？孙灵荷满脸疑惑。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有些事，你们的确有权利知道。 李飞白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母子俩对面。 问吧。 你们……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孙灵荷将南宫稷揽入怀中，小心翼翼问道。 你和齐王的事已经暴露，南宫青为了不让皇室蒙羞，借口让你回家探亲，欲在途中杀掉你们，是我让千城救走你们，这里是无极山，千城阁总舵。李飞白简单回答了她的问题。 孙灵荷早已料到途中那些山贼，是朝廷之人所扮，但没想到，却是李飞白救走自己的。 为什么要救我们？ 也没什么，南宫稷是无辜的，救走他，顺便救走你。李飞白冷冷回道。 齐王呢？ 死了，被我杀死的，你们可以随时找我报仇。李飞白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闻言，孙灵荷娇躯一震，差点跌倒在地。 齐王……死了？她眼中含泪。 嗯，我亲手杀死的。李飞白承认。 为什么？他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孙灵荷咆哮着问道。 他动了我的人，就得死。 李飞白懒得多言，以南宫山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性子，就算李飞白不杀他，迟早也会被南宫定杀死。 哇 孙灵荷哭出声，身子软倒在地。 一直以来，支撑她活着的信念轰然崩塌。 这一刻，她觉得天塌了。 娘亲，娘亲……南宫稷很懂事，蹲下身子扶着孙灵荷，伸手帮她擦着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 见状，李飞白在心中长叹一声，可脸上依旧毫无表情，继续道： 不仅齐王死了，赵王也死了，还有，南宫青也驾崩了，卫国皇室已经变天了。 听到此话，孙灵荷再次从悲伤中缓过神，震惊无比。 你说什么？他们都死了？ 不错。 那……那现在谁是皇帝？ 南宫社。 南宫社？孙灵荷苦笑一声，随后冷哼道：无论才学年纪，他都不及我稷儿，凭什么是他？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嘲笑着孙灵荷的无知。 你以为，那把龙椅坐得舒服？ 你什么意思？孙灵荷斜着眼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虽然南宫社坐上了皇位，但处境并不比你们好多少。 说完，李飞白站起身，欲要离开。 你到底是谁？ 身后，传来孙灵荷的声音。 略微转头，侧目看着母子两人，李飞白答道： 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 砰 门被重重关上，留下哭声四起的母子俩。 离开小屋后，李飞白三人站上一处高峰，肆意领略着无极山的雄伟。 呼 他长出一口气，释放着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绪。 千城，连日奔波，命人准备一些热水，是该好好洗个澡了。 是，公子。 赵千城待要离去，被李飞白叫住。 对了，你们千城阁不是有个迎接贵客的习俗？ 转头看着李飞白，赵千城不明所以。 之前我听石勇说，凡是到千城阁的贵客，阁主都要与之共浴，以示尊敬。李飞白朝赵千城说道。 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赵千城苦笑一声。 近来事多，你又离开多时，忘了也是正常。李飞白笑道。 共浴？林天冲睁着眼睛，表情有些惊恐。 我和千城兄？他指着自己和赵千城。 不错，你初次到千城阁，入乡随俗，可不能少了。李飞白恶笑。 林天冲双手搓着手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公子，这……还是免了吧。两个大男人……共浴。想想我都觉得恶心。林天冲苦着脸哀求。 那你得问千城了。李飞白笑道。 天冲，这习俗可不能免，千城阁规矩森严，可不能破坏。赵千城直接答道。 这……林天冲苦笑。 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飞白继续道：放心吧，又没让你和千城一个桶里洗澡。 那如何共浴？林天冲松了一口气。 千城阁有个澡堂，大家在澡池里泡一泡就是。何况不只你和千城，我也会去，还有老鼠和老方。 听到这里，林天冲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吓死我也。 至于芊芊，她是女的，就免了吧。李飞白道。 第四百三十一章 伤疤 澡堂热气腾腾。 平日里，这是赵千城专用，今日成了五人的澡池。 下人将水温调好后离去，五人争相脱衣，毫无扭捏姿态。 或许是因为刚加入独尊小队，林天冲与其余四人不一样，没有他们那般从容。 他还是面露苦涩，站在原地。 天冲兄弟，愣着作甚，赶紧宽衣啊。 方庆见他一动不动，一边脱衣一边催促道。 这……自小到大，我还从未跟一群大男人共浴过。林天冲苦笑。 哦，莫非你没上过澡堂？方圣手抽出腰带，脱掉上衣。 在下从不去那种地方。林天冲还是没脱衣服。 你不习惯与人共浴？ 那你日后有了婆娘，如果她这么要求，你怎么办？方庆笑着问道。 如果真有了婆娘，那倒不别扭，关键是和你们这群男人……林天冲眉头紧皱。 好了天冲，澡池很大，有什么别扭的，赶紧脱衣下水，别坏了千城阁的习俗。李飞白催促。 他已经率先脱下衣服，进入澡池。 啊！ 多日奔波的疲累，在进入热水澡池后，似乎一扫而空，李飞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随后，方圣手和方庆也相继入池。 赵千城脱下衣服，朝林天冲道：天冲，下水吧。 无奈，林天冲只得脱下衣物，背对着众人下到水中。 见他扭捏姿态，众人不自觉发出一阵哄笑。 下水后，林天冲方才转过身，面对众人。 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天阶高手，竟然如此拘束？李飞白笑问。 公子见笑了，和一群男人共浴，实在是第一次。林天冲讪讪回道。 五人谈笑风生，说起了身上的伤疤。 赵千城满身刀创，那是他的赫赫战绩，众人不以为怪。 方庆身上也有几处刀剑造成的伤疤。 林天冲亦如是，只不过的刀剑伤疤都集中在前胸，后背却是一块两个巴掌大的结痂。 天冲，我和千城的刀剑伤分布均匀，怎么你的都集中在前胸？方庆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因为我的后背，有一块烧伤，再次受伤时，便不会留下刀剑的伤疤了。林天冲答道。 烧伤？方圣手出言。 嗯，长寿村被屠之时，我差点被烧死，因此留下的伤疤。林天冲脸色沉重。 方庆好心出言道：天冲，老方治不了刀剑伤疤，但对烧伤的结痂，却是颇有办法，让他替你诊治，保证还你一个光鲜亮丽的后背，兴许，比醉红楼姑娘的后背还光滑。 刀剑留下的疤痕，深入表皮，无法治愈，但烧伤我的确有些研究，反正在山上闲着，我便替你医治一二。方圣手也随口附和。 谁知林天冲沉着脸回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块伤疤，时刻提醒我长寿村被屠之恨，除非灭了太平道，否则我还不想去掉这块疤痕。 闻言，众人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五人沐浴一阵，洗去一路烟尘疲惫，自有下人进来服侍宽衣。 林天冲还是那般别扭，婉拒了下人的服侍，自己匆忙出了澡池，拿上衣物便往身上套。 一旁的方圣手出于医者的好奇，还是盯着他背后的伤疤看。 他已经打算先备药，待到太平道被灭之后，便为林天冲医治。 毕竟整个卫国皇室，几乎已经被李飞白掀翻，区区一个太平道，又怎能逃 得了。 林天冲却没注意方圣手的眼神，他似乎不习惯裸着身子在别人面前，迅速穿好衣裳，回过头来，才发现方圣手眉头微皱，盯着他看。 方神医，怎么了？林天冲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你这伤疤，有些奇怪。方圣手回道。 奇怪？怎么奇怪法？ 方圣手待要答话，李飞白上前阻止了他。 好了老方，那是天冲内心的痛，别老说它了。 公子，无妨，神医也是为了我。林天冲倒有些不好意思。 随后，众人散去。 赵千城在自己房间设了宴席，几天的风餐露宿，六人终于好好吃上了一顿。 一直馋酒的方庆，足足喝了三坛，醉得不省人事，就连平日里鲜少饮酒的李飞白，也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 赵千城这个东道主，更是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众人当中，当数林天冲酒量最好，拼到最后，还能自己走回房间。 徐芊芊喝得不多，最后与方圣手相继离开。 夜深。 无极山陷入可怕的寂静。 咻 一条黑色人影自山间掠过，直奔孙灵荷居住的屋舍。 门前十余个侍卫，猝不及防，被那黑影一一击倒。 砰 门被踢开，那黑影窜入房间，直奔卧床。 掀开帘子，那黑影同时发出一声喊叫： 跟我走！ 可是，他看到的并不是孙灵荷母子，而是冷着脸转过头的赵千城！ 赵千城！ 那黑影一声惊呼，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身形立刻朝门口奔去。 可惜为时已晚，门口已经被方庆、石勇和小五拦住了去路。 身后跟着的，是埋伏许久的万千帮众。 随后，李飞白和方圣手、徐芊芊，也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你们……黑影身躯一震，说不出话。 我们不是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飞白替他说了出来。. 徐芊芊接话道：你别忘了，我们有个神医在侧，就算烂醉如泥，片刻之间也能清醒。 你们在设局？黑影愤怒出言。 如果不是你心中有鬼，又怎会跳进来？李飞白淡淡回道。 唉，我终究还是低估你了。 黑影长叹一声。 此时此刻，还需要蒙着脸吗？李飞白出言。 苦笑一声，黑影回道：的确没什么必要。 紧接着，他缓缓解下面罩，露出本来面目。 赫然正是林天冲！ 见到他的脸，众人无不露出惋惜神色。 赵千城最甚，他紧皱眉头，闭目仰天长叹。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己，却不是一路人。 惜哉！ 我哪里露了破绽？ 知道逃不了，林天冲干脆坐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二章 原来如此 你以为天衣无缝？李飞白也跟着坐下。 至少不至于让你怀疑我。林天冲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在他看来，自己所言所行，并没露出任何破绽。 看来你很自信？ 我潜入卫境八年，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林天冲声音逐渐提高。 方庆站出来道：嘿，不为什么，因为他的名字就能说明一切。 伸手阻止了方庆的话语，李飞白郑重说道：在除掉赵王之前，我的确没对你产生任何怀疑，直到咱们到吉水村夜探地下铸坊时…… 夜探铸坊时？林天冲努力回忆，实在找不到自己的疏忽之处。 不错，那时咱们已经到达地下铸坊，众人无有害怕者，包括芊芊，可身为天阶高手的你，居然说要撤？这完全不符合你平日里的性格。李飞白解释道。（详见417章） 哼，仅凭一句话，你就对我起疑？我那时也解释了，是担心你的安全。林天冲狡辩。 淡淡一笑，李飞白继续道：当然不是，那时听到这话，我当真以为你只是担心大家的处境，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开始对你产生怀疑。 什么事？ 可还记得在地下铸坊时，你怒火攻心，差点走火入魔，昏死过去？ 当然记得。 这期间，我问了那被我们救出的吉水村汉子，可否认识林天冲？巧的是，他真的和长寿村的林家有些渊源。.. 什么？他知道林家？林天冲双目一睁，意识到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不错。李飞白笑着答道：那汉子说给林家送过几次柴火，虽然林天冲每次都不在，但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林天冲的父母都是圆脸，身形矮胖，如何生出你这个脸长且枯瘦的儿子来？ 哼，所以呢？林天冲冷笑着问。 所以，真正的林天冲，在当年长寿村被屠之时，已经死了，你只是用了他的身份，潜入卫境罢了。而当年长寿村被屠村，不仅仅是为了隐藏那个地下铸坊，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你制造一个卫国人的身份，好让你潜伏下来。 听到此话，林天冲眼神终于露出一丝慌乱。 说到这里，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所以，你是太平道的人！ 被点破身份，林天冲身躯不由自主一震，双拳逐渐紧握。 哼。徐芊芊怒道：为了制造一个身份，便将整个村子屠杀，你们简直丧尽天良！ 呵呵。林天冲邪魅一笑：不杀光他们，万一有人认出我来，岂不麻烦？ 他的眼里闪烁着恶魔般的猩红光芒，与之前判若两人。 赵千城早已移步李飞白跟前，贴身保护。 公子，可是他见到太平道，的确怒火攻心，差点入了魔，这点却没有假。 方圣手出言，当时是他替林天冲把的脉象，的确如此。 他的确是怒火攻心，只不过不是见了太平道的人生怒，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我们杀死，他怕太平道的人落入我们手中，却只能亲自出手杀了自己的人，因此才急火攻心。李飞白解释道。 难怪。方庆恍然大悟：难怪公子当时叫他留活口，他却不管不顾，杀了那个头领。 原来如此。赵千城也低声沉吟。 林天冲依然狡辩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可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太平道的人？ 方庆气急而笑，指着他道：莫非你穿这一身夜行衣，是来找孙灵 荷捉迷藏的？ 本来心情沉重的徐芊芊，被方庆这句话逗笑。 老鼠，切莫胡言，听公子说下去。方圣手出言制止。 证据？李飞白摇头失笑道：证据便在你背上。 他背上的伤疤。方圣手附言。 不错，那根本不是什么烧伤，而是为了毁掉他的八卦文身，留下的伤疤。 林天冲很是不服，咆哮道：你们只是远距离看了一眼，怎么知道这不是烧伤？ 别忘了老夫更衣时，就站在你身旁。方圣手出言。 他的本事，你应该清楚，任何伤疤被他看过一眼，便知道是什么造成的。李飞白道。 哼。林天冲冷笑道：就算我背上的伤疤不是烧伤的，你们凭什么说我就是太平道的人？ 不慌不忙，李飞白笑着回道：骚扰无极山的那股莫名贼人，也是你们太平道的吧？ 林天冲闭上眼睛，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你们知道攻不进山顶，只能在山中迂回，暗中偷袭，试图惹怒千城阁的人，让他们倾巢而出，你们好趁机登山，劫走孙灵荷母子。谁知石勇沉得住气，并没有上当。 我们到达半山腰之时，遇到袭击，贼人却突然潮水般退却，初时我想不通为何，后来明白了。那时你假意擦了下脸上的汗水，这便是你们的手势密令，是你下令他们撤退的。 于是乎，一到南兴殿，我便在你面前假意让石勇，将千城阁帮众全部派入山中搜寻贼人，再故意说出千城阁有共浴迎接贵宾的习俗，目的就是要看一看你的背，当我看到你的疤痕时，便确定了一切。 林天冲嘴角微微抽搐，原来蠢的不是这些人，是自己。 原来你们早就在设局诓我？ 你若心中没有鬼，我们何必如此？徐芊芊叹息回道。 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千城设宴，我们在你眼前醉酒，加上无极山已经没有千城阁帮众，你一定会趁机动手，果不其然，你上钩了。李飞白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目标是孙灵荷母子？林天冲心中还是不服。 刚开始我当然不知道，直到我提出要去见孙灵荷母子，你却要同行，而且还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目的就是先探清母子俩人所在，我说的对吗？李飞白继续问。 林天冲并没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径自问道：那个理由怎么冠冕堂皇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捉拿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南宫山与你早就翻脸，你恨不得杀之后快，他的遗孀遗孤，你怎么会有兴趣见？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母子俩，便是你的目标。 说，你们太平道究竟意欲何为？为什么要弄出一个地下铸坊，又为何要造出如此多的噬血症病者，又为什么要对孙灵荷母子下手？赵千城逼问。 还有，你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赵千城已经逼近林天冲，浑身杀意涌现。 自知逃不了，林天冲反而坐了下来，看着李飞白一声冷笑：你不是很厉害？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以为我不知道？李飞白笑着反问。 林天冲闭上眼睛，他不相信李飞白能猜出他的身份。 纵然他知道白虎的神通。 首先，你在太平道的身份必定不低，否则也无法命令太平道众，其次，以你的修为，在太平道里应该数一数二，必不是无名之辈。再者，根据我们的情报，太平道副掌教左永生，八年前便消失在这世上，时间刚好与长寿村被屠之时吻合，所以，你便是那太平道副掌教左永生！. 听到李飞白点破自己的身份，左永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 他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缓缓抬手指着李飞白：你……你…… 怎么，慌了？ 此时，月圆！ 哈哈，哈哈哈！左永生突然仰天狂笑，笑声不止。 你笑什么？徐芊芊怒问。 我笑我太过自大，早知道，我应该趁机杀了你。左永生指着李飞白。 你没杀我的原因，应该是我的目的，与你们太平道的一样，所以你想继续利用我，是也不是？ 你太可怕了。左永生忍不住发出感叹。 紧接着，他狰狞一笑，嘴里露出两颗獠牙，细尖且长，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现在杀你也不迟。 话音一落，他立刻变手为爪，迅速抓向李飞白。 左永生知道，只要控制住他，便能安全离开无极山。 公子小心。方圣手眼尖，见到左永生的獠牙，心中一凛：他便是那个噬血症的原始患者。 赵千城早有准备，左脚猛然提出，夹杂劲力，将左永生的身形踢到了墙上。 左永生借力，用身子撞碎泥墙，如箭一般弹射而出。 跟我玩声东击西？ 赵千城话还未说完，便已经消失在原地，追了出去。 余下一脸惊诧的众人。 没想到，他就是那第一个僵尸？ 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李飞白暗恨自己太笨。 我早该想到，先前他如何受伤，都能运功自如，原来是没有痛觉。 石勇小五，速去助你们阁主一臂之力。 是。 两人飞窜而出。 李飞白自然不是担心赵千城打不过左永生，而是后者有一身精钢铁骨，想活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冲出房间后，左永生第一时间往山下跑，只要离开千城阁总舵，进入无极山，他便有信心逃离。 赵千城也知道他的心思，猛一发力，身形弹射而出，越过了左永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随后手中动作不停，灵力运于掌上，排山倒海击出。 轰 一声闷响，在广场上空爆裂开来。 左永生虽然有一身钢精铁骨，但面对赵千城的全力一击，仍然觉得胸口烦闷，几乎喘不过气。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晋升天阶，加上一身铁骨，能够与赵千城拼上一拼。 可刚一照面，左永生发现自己错了。 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意料之上。 一念之间，他左脚凌空踢出，借助反弹之力硬生生将身子一扭，躲过了赵千城的致命一击。 身后小五和石勇也迎了上来。 啊！ 两颗细长的獠牙，发出一声低吼，左永生额头冒汗。 既然逃不出，那唯有死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天际大变，乌云蔽月，狂风大作。 这是什么妖法？石勇忍不住惊讶出声。 赵千城倒是不管不顾，再次运起灵力，凶猛击出。 一切妖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 双手夹杂着熊熊火焰，赵千城自忖，世上能躲过他这一击的，不出五人。 可令他咋舌的是，在他的双掌刚触碰到左永生的身子时，对方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虚影！ 赵千城双目一睁，立刻抬头看天。 而此时，李飞白也走了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公子，这太平道的妖法好生厉害，竟能移形换影！方庆感叹道。 蓦然抬头，李飞白猛然发现，空中的一朵乌云，相较于其他，高度低了不少。 千城，在空中！他立刻指着那朵乌云说道。 闻言，赵千城、石勇和小五立刻身形暴起，窜入空中。 三人合力，围住那乌云，轰出一道金光。 瞬间，光芒笼罩大地，照亮漆黑夜空，如同白昼。 山上的人被刺得睁不开眼，纷纷用手遮住。 砰 赵千城清晰地听到一声闷哼，滴滴鲜血洒落，那乌云借助三人的力量，如一道闪电，迅速朝山中奔去。 千城，他没有痛觉，击伤他无用，速速追击。李飞白在地面提醒。 闻言，赵千城迅速掉转身形，往左永生消失的方向追去。 借助三人之力，左永生拼得受了重伤，总算一举离开了山顶。 可虽然没有痛觉，但始终受伤灵力不继，速度慢了不少。 钻入山中，左永生长舒一口气。 正当他准备用地形躲过赵千城三人的追击之时，四面八方突然亮起了火把，将他团团围住。 细看之下，正是那进山搜寻的千城阁帮众。 他们根本没有进山，而是出了山顶，埋伏在侧！ 事已至此，左永生惨然一笑。 受了伤的他，是无法逃过这些人的围堵的。 他擦了下嘴角的血渍，抬头看天，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束手待毙。 下一刻，赵千城也来到他身边。 见他如此，也没说话，直接上前抬手一掌，击在了左永生的小腹上。 第四百三十四章 松口 左永生没有反抗，他知道此时越是反抗，便越有生命危险。 蝼蚁尚且求生，何况是他。 小腹被赵千城猛然一击，左永生顿觉体内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一般，疯狂往外窜。 不到几个呼吸，他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 气海被废，从此左永生成了废人！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松了口气。 废掉自己气海，说明赵千城暂时不会杀了自己。 惋惜地看着这个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赵千城心中再次叹息。 跟我回去。 左永生也没反抗，挣扎着爬起，随众人回到千城阁。 李飞白带着几人在南兴殿等候，他对修行不甚了解。 左永生一没有痛觉，二又有一身精钢铁骨，对赵千城是否能将其活捉，真的没有把握。 当他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迈进大殿，心中松了口气。 公子，气海已废，左永生已成废人。 嗯！李飞白满意点点头。 亏得我家公子拼死盗出星象佛骨，竟被你这狗贼用了去，呸。 方庆朝他吐出一口痰。 沦为阶下之囚，左永生自然不敢再嚣张，只能默默承受。 说吧，你们太平道意欲何为？为什么要对孙灵荷母子动手？李飞白轻声问道。 闭着眼睛，左永生嘴角依然带着血迹。 我是不会说的。 公子，看他性子，宁死也不会说，不如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方庆愤怒出言。 虽然对死亡有些恐惧，但左永生依旧装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如果他真的供出太平道的秘密，那他真的就没了活路了。 李飞白并未回答方庆的话，而是在左永生身前绕了一圈，冷笑道：你不说，那便让我来猜。 你们太平道并不是什么江湖势力，而是祝国皇室发展的一股地下势力，我说的对吗？ 此言一出，左永生再次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李飞白。 他嘴巴微张，双目无神，仿佛被扯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的妇女一般，站在众人眼前，毫无秘密可言。 你……连这都能猜到？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赵千城不解。 其实很简单，普通的江湖势力，何必弄出一个地下铸坊，再造出那么多僵尸，很明显，他们的目的就是趁卫国朝廷大乱之际，扰乱卫国民生，好让祝国趁虚而入。 再者，你并不是想杀了孙灵荷母子，而是想将他们劫回祝国，再跟潜伏在卫国朝廷的玄武配合，废了南宫社，另立南宫稷为帝。从此，有了这个傀儡皇帝，整个卫国便被你们祝国控制在手。两国再联合起来，灭了姜国，易如反掌。qs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一个臭名昭着的江湖势力，为什么会觊觎孙灵荷母子？他们可是卫国皇室的人，难道你们不怕多树立一个敌人？ 说到这里，左永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怒吼咆哮： 你不是口口声声喊着为了苍生子民，要一统神州吗？我们所做的事，目的跟你一样，你为什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 哼！李飞白一声冷笑：一统神州，便能残杀无辜子民？便能屠杀整个村庄？便能发展一股无恶不作的地下势力，在神州为非作歹？如果神州真让你们这帮人得了去，那天下苍生岂不是刚出狼群，又入虎穴？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也是你说的，为了天下大义，牺 牲一些人在所难免。左永生继续咆哮着喊道。 我最恨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将天下大义挂在嘴边，其实就是为了满足你们的一己私欲。一统神州为的是天下安生，你们倒好，本末倒置，为了天下一统，利用无辜子民的性命铺路，还有何颜面谈天下大义？ 李飞白气不过，狠狠扇了左永生一巴掌。 听完他的话，左永生的眼神竟有些闪烁，有些复杂。 其中，似乎有一丝无奈与懊悔。 李飞白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立刻追问：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左永生立刻恢复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了一眼方圣手，随后挺胸道：没有，你们杀了我吧！ 见状，李飞白心中了然，问道：可是跟你的噬血症有关？ 被点中心事，左永生双眼垂下，似乎虚脱一般坐到了地上。 就算你们不杀我，我的病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情报。 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的病呢！ 听到这句话，左永生立刻跳了起来，双目重新焕发光彩。 他想过去抓住李飞白的肩膀，却被赵千城一掌重新推倒在地。 左永生却不管这一切，开口问道：你说什么？你能治好我的病？ 能！李飞白自信回道。 方圣手惊讶地看着他，他自己是对噬血症完全没有办法，李飞白能治好？ 他心中狐疑。 但转念一想，李飞白既然能治好南宫山的怪症，或许真有办法治好左永生的噬血症。 毕竟自家公子，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技能。 哼，你在诓我？左永生还是不信。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蹲下身，道：信不信由你！ 说完，他朝赵千城道：既然左掌教如此忠义，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透露太平道的情报，那就将他关起来，慢慢等死。 身躯一震，左永生自己最清楚，噬血症发作时，如果没有鲜血，有多么痛苦。 这一刻，他在心中挣扎。 终于…… 在众人即将踏出南兴殿那一刻，他开口了。 我本不是太平道的人，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吴太平，他见我身手不凡，有心招揽我入教。那时的太平道，还在初建，并没做出什么有违天道的事。 见他终于松口，李飞白转身，细细聆听。 我本孤身一人，逍遥自在，便婉拒了他的邀请。可无意之中，他发现了我患有噬血症，便以治好此疾为条件，让我为太平道效命。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交换条件 你答应了？赵千城怒其没有志气。 惨然一笑，左永生无奈回道：你们不知道这病，一旦发作，没有鲜血，简直痛不欲生，一旦有治愈的希望，我怎能放过？我……我没得选。 说到最后，他低下了头。 不，你选择了助纣为虐，选择了以万千无辜生命，来换取你的生存，你太自私了。徐芊芊怒斥。 哼！左永生惨然一笑：芊芊姑娘，我不是你，没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我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更何况，那时太平道并没像现在这般疯狂，等我发现他们的肆虐，早已身不由己。 这一切都是你的狡辩，你完全可以选择脱离太平道，为何帮助他们杀那么多人？ 我说屠杀太平村一事，事前我根本不知晓，你们信吗？左永生反问。 就算此事你是被迫的，那么多由你传染出来的僵尸，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你又有何话说？徐芊芊被他的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骗我。左永生说出四个字。 骗你？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李飞白的意料。 他们说，每隔一段时间，放一些血，就是在治我的病。我根本没想到，他们利用我的血液，来传染那些村民。 说完，他转头望向李飞白，继续道：公子所猜，总体不差，只有一点有些出入。那日在地下铸坊，我并不是因为太平道的人被杀而怒火攻心，而是因为看到如此多的噬血症病者，我才知道，我一直被吴太平利用了。所以我才愤而杀光铸坊里所有太平道的人。 点点头，李飞白接受了他的说法。 原来如此！ 左永生继续道：在公子去见于广离的时候，我寻机和太平道的人见了个面，他们告诉我，只要将孙灵荷母子劫至祝国，便替我彻底医好噬血症。 你还是信了？徐芊芊再问。 我说了，我没得选。 愚蠢！李飞白怒斥：这样一来，你只会越陷越深。 我只想摆脱病症，我只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我也在心中发誓，一旦治愈，便彻底脱离太平道，隐于尘世，再不帮他们为非作歹。 左永生像在诉说心事，但更像忏悔。 你觉得，吴天平会不知道你的想法？ 被李飞白一问，左永生哑口无言。 这点，自己的确未曾想过。 别说他是否能真的治好你的病症，就算他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替你医治。方庆道出真相。 唉！ 长叹一口气，左永生甚是无奈。 李飞白上前一步，朝他说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能治好你这个病症。 之所以敢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李飞白知道要治好噬血症，必须要用到抗生素。 而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种东西。 公子，那之前那些僵尸……？ 徐芊芊心软，见李飞白这么说，心下疑惑为什么不救他们，而是将他们全部杀死。 之前那些病者，皮肤全都腐烂至极，畏光好血，而且已经失去了意识，毒血已经入脑，没得救了。但是你…… 他指着左永生，继续道：我猜你是常年用灵力控制着自己的病情，以致于没有恶化，所以你只是轻微畏光，尚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是时不时会发作，不得不饮上鲜血来缓解痛楚。 左永生重重点头，道：正是如此。 太平道的幕后主人，到底是不是祝国皇室？李飞白再次问道 。 扫了一眼众人，左永生冷笑一声：你说你能治好我的病，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说，你现在也没得选！赵千城杀意再起。 我只能告诉你，你猜对了一半，至于更多的情报，得看你们了。 左永生言下之意，先让李飞白治他的病。 哼。方庆闻言，怒从心上，他踏前一步道：既然你如此想治好自己的病，说明你还是贪恋生命的，我就不信，严刑逼供之下，你不会说？ 闻言，左永生冷然一笑：你错了，我想治好我的病症，跟我怕不怕死并没什么关系！既然落入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打要杀随意便是，只是这样一来，你们想要的情报，也得不到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告诉你，别用这套。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一丝良知，并不是因为你刚才那句话。如果我想杀你，别说你掌握什么太平道的情报，就算你知道整个祝国的谍报，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李飞白冷然说道。 接触到他的眼神，左永生浑身不自觉一冷。 他毫不怀疑李飞白的话。 当下不敢再嘴硬，态度软了下来：你至少让我看到希望，我才能告诉你，我不想再被骗。 微微一笑，李飞白很满意左永生的态度。 行。 随后朝赵千城道：先将他带下去，好生看押。 左永生已经毫无修为，只需普通帮众，便能看住。 公子，你真的能医好噬血症？ 左永生离去后，方圣手疑惑问道。 苦笑一声，李飞白摸着下巴道：不妨一试！ 他懂得提取抗生素的粗略方法，但没有方圣手这个专业人士，他方才也不敢夸下海口。 公子，你要拿左永生试验？方庆摩拳擦掌，幸灾乐祸。 不然拿你来一试？ 方庆立马噤声，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 收起笑容，李飞白神色郑重。 抗生素中，在这个时代能粗略提取的，唯有青霉素了。 去准备大量馒头。 闻言，众人一愣。 馒头？方圣手不解：公子是说，馒头就能治好噬血症？ 摆摆手，李飞白回道：准确的说，是馒头上的霉菌。 霉菌？所有人满脸困惑。 但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也没再继续追问。 毕竟李飞白有治好南宫山的前例，方圣手也只能听命行事。 第四百三十六章 治病 赵千城准备了几十斤馒头，闷在一间屋里。 暖春时节，天气回暖，加上气候潮湿，不到三天时间，馒头上已经长出青绿色的霉菌。 “很好！”李飞白看过后对方圣手说道：“接下来用大米磨成汁水，将这些霉菌刮入汁水当中，等待七天。” 方圣手一一照做。 七天时间，左永生等得有些焦急。 他逐渐放弃了希望，自己的病症连方圣手都没办法医治，一个外行能行？ 心中焦虑之时，他恨不得冲出房门去问个究竟。 但始终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随后他想到南宫山的怪症，李飞白也用了十几天，方才制出药物，心里平静不少。 七天后，李飞白再次找到方圣手，说道：“接下来需要活性炭、棉花、一个干净的陶瓷罐子，还有菜籽油和漏斗。” 方圣手微微皱眉，回道：“公子，后面这几样东西容易，可什么是活性炭？” 李飞白解释道：“你取一些硬木，放在铁锅里烧，记住，铁锅必须打孔，明火干烧，烧到不再冒出烟，让这些木炭自然冷却，得到的便是活性炭。” 方圣手恍然，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飞白，再次说出心中疑问：“公子，你到底怎么懂得这些的？” “梦里有个仙人教我的。”李飞白随口回道。 “做梦得来的？”方圣手张着大嘴，失声问道。 “怎么，不行？” “这梦里学到的，来医治病人，会不会太……？” 作为医者，方圣手是极其谨慎的。 “南宫山那怪症的医治方法，也是我梦里学来的。”李飞白微微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 闻言，方圣手方才疑虑尽去，放心去准备。 又过五天，两人终于提取到了青霉素。 李飞白又让方圣手用瓦罐和竹子，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吊瓶装置，来到左永生房间。 这十几天，他病情发作的时候，只能强自忍着，痛苦异常。 见到几人，他立即扑上去问道： “可能医治？” “躺下！”李飞白直接说道。 左永生毫不犹豫，直接躺在了床上。 “这根尖锐的竹子会插进你的血脉，药物顺着竹子滴进去，半个时辰后，你再感受一下。” 李飞白怕他反抗，事先说明情况。 左永生心中暗忖，反正自己也无路可走，死马当活马医吧。 随后他闭上眼睛，任由两人施为。 “公子，能行？”方圣手还是心中忐忑。 微微一笑，李飞白没有答话，他带着方圣手回到自己房中品茶。 半个时辰后，侍卫来报：“启禀公子，左永生求见。” 放下杯子，李飞白笑道：“老方，看来药物起作用了。” 两人再次来到左永生的房前，见他在侍卫的包围下，闭眼抬头，直视天际那轮火红的太阳。 “看来，你已经完全不畏光了。” 李飞白知道，这世界没人用过抗生素，就不会有什么药物免疫。 所以一旦左永生用上，无异于神药。 见李飞白到来，左永生欣喜若狂，他抱拳深深一拜。 “公子真乃神人，我轻松了不少。” “进去谈谈？”李飞白伸手指着屋内。 “公子请！”左永生态度极其谦卑。 见此，李飞白也知道，已经彻底收服了他。 进到房间，左永生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喜悦。 终于，他的病情有希望了。 “公子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既然你还唤我一声公子，那我明确告诉你，我要铲除太平道。”李飞白直接说道。 这件事众人之前已经商量过，左永生并不意外。 “虽然我是太平道副掌教，但也是被迫，吴太平还屡次骗我，这么多年，我立下的功劳，也算还清了知遇之恩。公子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左永生见李飞白果真能治好自己病情，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方圣手在一旁冷笑看着，不发一言。 “太平道到底是不是祝国朝廷秘密培养的地下势力？” 顿了片刻，左永生眉头微皱。 “怎么，还不愿说？”李飞白心中顿生不满。 “公子，其实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清楚。”左永生赶紧解释。 “怎么说？” “太平道的确有祝国皇室操纵的痕迹，但在祝国皇城，太平道也有杀过祝国官员，扰乱过皇城，如果是祝国皇室培养的地下势力，不应有如此行为。” 闻言，李飞白皱眉沉吟。 “难道我分析错了？他们劫持孙灵荷母子，并不是为了对付卫国皇室？” 他自语。 随后，李飞白继续问道：“吴太平让你劫走孙灵荷母子，可说为了什么？” 摇摇头，左永生答道：“没说。太平道的机密，他一向不让我知晓。只是让我得手后，立刻返回祝国。” “奇怪，如果不是祝国的地下势力，那劫走孙灵荷母子，目的到底是什么？”李飞白心中疑虑顿生。 屋中沉默片刻，左永生替李飞白倒了杯茶。 后者刚要端起饮用，方圣手立刻阻止。 他端过那杯茶水，先是观察了一下，再放在鼻子前闻上一通，最后自己喝了一口，确认无事后，才放心给了李飞白。 “神医，如今公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怎会对他不利？”左永生苦笑。 “万事小心为上。” 李飞白不以为意地喝了口茶水，继续问道：“太平道的总舵，到底在哪？” “太平道没有总舵，平日里我和吴太平聚首，都是在宁安城的同福酒楼。”左永生回道。 “宁安城？祝国皇城！” “不错！” “公子。”方圣手出言：“如果太平道不是祝国皇室的势力，那为什么每次接头都在皇城中？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点点头，这点的确令人起疑。 “那同福酒楼的老板，想必也是太平道的人了？” “不错，他叫蒋其胜，可以算是太平道的军师，教中的行动大部分都是他出谋划策的。”左永生答道。 “蒋其胜！”李飞白略一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 随后，他正色道：“我要你把太平道里你所认识的人，他们的性格、长相、职务，还有和你的关系，全部罗列出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潜伏前的准备 听完李飞白的话，左永生长吸一口气。 随后他意识到眼前这人，可是神州第一密谍。李飞白索要的这些情报，难道他想…… “公子，你想混入太平道？”左永生失声惊呼。 “不错。”李飞白没有隐瞒。 “嘶” 左永生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有什么问题？”李飞白问。 “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你会死得很惨。”左永生好意提醒。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不以为意。 他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吴太平此人，阴险狡诈，加上心狠多疑，别说外人，连太平道里的道众，他看不惯而杀死的，足有上百人了，你如果敢潜伏在他身边，只要稍微露出一些破绽，必定死无全尸。”左永生道。 摸着下巴淡淡一笑，李飞白反问：“你是真正担心我，还是担心我死了，没人医治你的病？” “两者都有，后者多一些。” “哈哈哈！”李飞白抚掌而笑：“我喜欢你的坦诚。放心吧，在出发之前，我会彻底治好你的病，但你只能在无极山待着，哪也不能去。” “当真？”左永生两眼放光。 李飞白没有答话，站起身道：“这几日你把我需要的情报画写出来，交给我的那日，便是你病症彻底痊愈之时。” 说完，他带着方圣手离开房间。 身后，左永生咬着牙，朝李飞白重重抱拳。 南兴殿，众人齐聚。 “不行，公子你不能去。” 徐芊芊对于李飞白的计划，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也不赞同公子如此冒险。”方庆随后附和。 方圣手更是着急，直接说道：“公子，方才左永生也说了，吴太平此人阴险狠辣，真的要潜进太平道，无异于进到龙潭虎穴，太危险了。” 一声苦笑，李飞白望向一直默默无言的赵千城。 “千城，你的意思呢？” “公子去哪，我便去哪。” 言下之意，赵千城要跟着李飞白混进太平道。 这正符合他的计划。 李飞白没那么笨，自己毫无修为，不可能只身混入太平道。 “有千城在，你们就放心吧。”李飞白安抚众人。 “就算有他在，也不能时时刻刻贴身保护你，我还是反对。”徐芊芊言辞激烈，几欲流泪。 摸了下她的头，李飞白笑道：“芊芊，吴太平比刘坚如何？” 刘坚便是姜国上一任皇帝，李飞白卧底姜国五年，最终成功刺死刘坚。 徐芊芊一愣，心不甘情不愿回道：“一个江湖草莽，一个一国雄主，自然不能比。” “这就是了，刘坚我尚能杀掉，何况一个吴太平？” “那不一样，那时千城在侧，还有老鼠挖好地道，你们随时能撤离，但这次……” “这次千城和老鼠也会去，还有老方。”李飞白直接打断她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我没意见。”方庆率先说道。 “公子要带上我，我也没意见。”方圣手也道。 “公子要丢下我？”徐芊芊倒是没再反对，但旋即脸色颓丧。 四人都要去祝国，把她丢在千城阁，失落之情可想而知。 “芊芊，你另有要务。”无奈，李飞白只能出言说道：“千城阁的情报系统一直不完善，这期间，我需要你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情报链，他日有大用。” 无论是醉红楼还是陶怡居，情报系统都是徐芊芊一手建立的，她颇有经验，此事交给她，也算人尽其用。 当然，李飞白只是找个借口，不让徐芊芊跟着。 她能完善情报链最好，如果不能，也无碍计划。 毕竟她的关系都在靖麟，一时之间想要建立完善的情报系统，谈何容易。 “公子，我明白了。”徐芊芊咬牙答应。 “公子，说说计划吧。”方圣手出言。 “计划很简单，我易容成左永生，带着孙灵荷母子，混进太平道。而千城，就扮作我的手下，跟我一起。”李飞白简单说出。 “难怪公子刚才向左永生要那些情报。”方圣手说道。 “要做到毫无破绽，必须熟悉左永生身边所有人。”李飞白道。 徐芊芊再次皱眉，出言道：“万一左永生给的情报是假的，那公子岂不是一进太平道，便露了马脚。” “他没必要这么做。”李飞白断言：“左永生修为全无，且顽疾刚被医好，正是憧憬未来之时，这么做，岂不等于送死？” “话虽如此，但不可不防。”方圣手还是谨慎。 思索片刻，李飞白出言：“放心，我自有分寸。” 连续输了五日的青霉素，左永生虽然气海被废，但从未感觉如此神清气爽。 他站在屋内，打开窗户，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长啸。 “啊！” 声音震彻山谷，悠悠回响。 “吱歪” 房门被打开，李飞白再次来访。 “看来，你已经好了。” 见到李飞白，左永生大步上前，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径直跪了下去。 “公子再生之恩，永生无以回报。” 见状，李飞白淡淡回道：“起来吧。” 方圣手上前为其把脉。 闭目一阵，他出言道：“脉象来看，已与常人无异。” 随后，方圣手猝不及防，从背后拿出一碗鸡血，对着左永生的脸凑了过去。 不像之前见到鲜血两眼发光，此次左永生见到鸡血，甚至眉头略微皱起，右手捂住鼻子，似乎极其厌恶血腥。 见此，方圣手放下鸡血，朝李飞白道：“公子神通，竟然真的治好了噬血症！” 微微一笑，李飞白朝左永生道：“我要的东西呢？” 左永生走到床前一张小桌，上面有笔墨纸砚，还有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数十张纸。 上面不是密密麻麻的字，便是人的肖像。 “前两天已经完成，请公子验收。”左永生恭敬地将它们呈给李飞白。 “你确定没有疏漏？”李飞白接过那叠纸，问道。 “前后检查了三四遍，我认识的人都在上面了，还有我所知道的事，全部都已列出，没有纰漏。”左永生自信回道。 “嗯。”李飞白点头。 第四百三十八章 出发前夕 得到情报后，李飞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又花了三天时间，将情报上的内容，深深印在脑海。 令他意外的是，百江主簿贾平，竟然也是太平道的人。 左永生若成功劫走孙灵荷母子，便是与他接应，一起返回祝国宁安城。 “公子，在吗？” 房门被敲响，是徐芊芊的声音。 “进来。”李飞白一声苦笑，他现在是真的怕见到徐芊芊。 他生怕徐芊芊再缠着自己，跟去祝国。 令他意外的是，徐芊芊并没有再提此事，而是禀报道：“公子，于广离当上百江城主了。” “哦？”李飞白有些欣喜。 如此一来，有了于广离在一旁照应，无极山更加无虞。 “替我拟道请帖，请于广离无极山一行。”李飞白道。 “是。” 徐芊芊刚要离去，李飞白再次叫住了她。 “等等，别拟请帖了，私底下邀请吧。” 考虑到于广离的身份，还有现在千城阁与卫国皇室的微妙关系，李飞白不想让他为难。 徐芊芊心细，理解了李飞白的意思，领命退了下去。 次日，于广离一身便装，只身准时来到无极山。 赵千城设宴款待。 “于校尉，恭喜。”李飞白带着众人举杯，以示庆贺。 “公子，称呼该改了。”徐芊芊笑着说道。 “你看我，称呼习惯了，一时竟忘了，恭喜于城主！”李飞白再次与于广离碰杯。 双方一饮而尽，于广离方才开口道：“诸位见笑了，如果没有那份功劳，恐怕于某也当不得百江城主。在此谢过诸位。” 他自己斟满一杯酒，反敬众人。 赵千城开口道：“如今于城主又兼校尉，是真正的百江之主了，在卫国算是绝无仅有了。” “城防民生一手抓，于城主责任重大啊！”方圣手也附言。 “承蒙诸位厚爱，于某战战兢兢，今后必将克己图强，为百江创造一方安宁。”于广离并没有因为当上城主，而趾高气扬。 在李飞白面前，他姿态还是放得很低。 毕竟皇城巨变，他多少知道一些事情。 皇室至今没对他们一行人有所动作，明显是有深深的畏惧。 皇室尚且不敢惹他们，自己区区一个城主，如何敢颐指气使？ “于城主，可不要像之前，无极山都遭到攻击了，城防军却连贼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方庆径自喝着酒，冷嘲热讽。 “老鼠，休得胡言。”方圣手阻止。 李飞白却是微微一笑，眼睛看着于广离。 方庆的话，正是他想说的。 于广离哪能不知道李飞白的意思，当下赶紧表态：“白先生放心，我已专门调派一支城防军，在无极山附近巡逻，以后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他不得不这样做，万一这位白先生哪日不开心，取了百江，杀了他，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就不怕皇室的人对你不满？”方庆再问。 神秘一笑，于广离出言说道：“我以缉拿贼人的名义出军，皇室以为我是在监视千城阁，绝不会有话说。更何况……你们也知道，现在益阳郡主和黎重意见相左，陛下正愁着，顾及不到这些零星琐事。” “于城主，高啊！”方庆竖起大拇指，真心赞道。 “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知恩图报还是会的。”于广离拱手回道。 “如此，便有劳于城主了。”李飞白终于放下心来。 他不可能告诉于广离，自己一行人将要远赴祝国，只留徐芊芊主持千城阁。 当下，众人推杯换盏，直至深夜，于广离方才悄然离去。 席间李飞白不断观察着他的神色，瞧不出半点异常。 “公子，于广离的话，能信几分？” 在他离去后，方圣手出言问道。 “不管他是否真心守护无极山，至少短时间之内，他不敢与千城阁为敌，这就够了。”李飞白回道。 “万一太平道再来，芊芊能挡得住吗？”方庆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方圣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公子既然要扮成左永生，劫走孙灵荷，太平道就不会再来了。” “嗯。”李飞白淡淡点头：“而卫国朝廷，如今局面一团乱，自顾尚且不暇，更不可能觊觎千城阁。” 众人频频点头。 翌日，方圣手房间。 李飞白照着镜子，看着里面的“左永生”，仔细观察，连一根毛发，一颗细小的痣，都与左永生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破绽。 而一旁的赵千城，则被易容成一个年轻小厮，英俊挺拔，眉宇间杀气颇重，只是肤色黑了一些。 “公子，如何？”方圣手嘴角微微带笑，神情中满是自信。 “滴水不漏！”李飞白说出四个字。 得到李飞白的肯定，方圣手自然心中欢喜，随即补充道：“公子，千城，寻常易容，只是披了一张面具，为了你们安全，你们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除了毛发之外，都披上了一张人皮。” “这么说，我们等于穿着一张人皮？”赵千城反问。 “不错。”方圣手点头，随即嘱咐道：“公子身上的伤疤，无论是刀剑伤，还是后背那块疤痕，都与左永生一模一样。” “神来之笔。”李飞白再次赞叹。 “但是。”方圣手转而继续道：“你们要记住，这身伪装近不得火，一旦遇到高温炙烤，立刻会融化，到时你们就原形毕露了。”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记住了方圣手的话。 随后，李飞白再问：“江湖上不是有一种药水，可以专门洗去易容，我和千城是否也要注意？” “公子放心，除了火，世上没有任何药水能够洗去你们这身伪装，就算用手掐，用刀戳，都没用。” 寻常易容，只是针对脸部。 别说专用药水，就算普通清水就有可能让脸上的面具脱落。 而方圣手这次的易容，针对的是全身，就算用水洗，用手掐，也是浑然一体，分辨不出真假。 “公子，还有个问题，左永生是天阶高手，而你毫无修为，就算你声音能模仿得一模一样，可这点却是破绽。”方圣手说道。 “他不是被我们废掉气海了吗？”李飞白淡淡一笑。 “可这点太平道并不知道。” “那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逃离无极山 李飞白的话，众人一知半解，但见他样子不打算多说，也不敢多问。 “公子，其实有一事，我甚是费解。”方圣手继续道。 “你说。” “既然咱们志在结束神州战乱，为何要对太平道下手？” “不错。”赵千城附和：“我觉得，是否有点本末倒置？” 瞧他神情，李飞白知道这个问题压在两人心中许久，只能耐心解释道：“既然你们知道，咱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一统神州只不过是必要的手段。但是，有太平道这种邪恶组织在，即使神州归一，百姓也还是会深受其害。所以，无论如何太平道不得不除。” “明白了，除掉太平道，或早或晚，都是必要的。” “嗯。”李飞白点头：“况且咱们现在还无法确定，太平道跟祝国皇室究竟有什么关联，一旦咱们去动祝国皇室，太平道在一旁绊手绊脚，更加麻烦。” 听完他的解释，叔侄两人方才恍然。 “准备一下，今晚行动。” “是！” …… 孙灵荷母子被换了个地方看押，他们自然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的事。 李飞白知道，既然太平道想劫走母子俩，说明他们对太平道有大用，两人到了宁安城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危险。 明月高挂，春风摆柳，夏日逐渐来临。 听着窗外的些许虫鸣鸟叫，孙灵荷怀念起皇宫的生活。 曾几何时，她也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因为跟南宫山的情，或许自己已经是大卫皇后也说不准。 想到此，她惨然一笑，感慨命运弄人。 “娘亲，你怎么哭了？”南宫稷上前摇晃着孙灵荷的手臂。 转头看着这齐王遗孤，孙灵荷心中一软，将他拉入怀中。 “稷儿，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一定能！” 话音刚落，孙灵荷只听见门口几声闷响，随后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门被踢开，两人冲进房中。 “夫人，快跟我走。” “林天冲？”孙灵荷一脸茫然。 来的自然是易容后的李飞白和赵千城。 “是我，快走，我是来救你们的。”说完，李飞白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往门口跑去。 “等等。”孙灵荷甩开李飞白的手：“你不是投靠他们了？” “我还是齐王的人，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救出你们，快走吧。”李飞白简单解释。 可孙灵荷还是一脸狐疑，一动不动。 无奈，李飞白只能装出神情焦急的样子，催促道：“赵千城立刻就会发现异常，你如果想死在这里，我立刻离开。” 听到这话，孙灵荷芳心动摇。 自己日夜祈盼的，不正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想到此，她不再犹豫，拉着南宫稷的手，重重道：“稷儿，咱们走。” 四人冲出房屋，门外侍卫倒了一片。 顾不上许多，赵千城带着三人，在夜色中奔跑。 “他是谁？”孙灵荷心思谨慎，一边奔跑，不忘问眼前这位“精壮小哥”的身份。 “他叫王麻子，是我的人。”李飞白简单答道。 瞥了一眼易容后的赵千城，见这汉子高大挺拔，完全不符合这个名字，孙灵荷心中暗奇。 七转八绕，四人没有往千城阁出口奔去，反而一路上山，来到一处幽静小路。 “掌教，我在千城阁埋伏多年，已经探清这条小路能够下山。” 赵千城故意在母子俩人面前说道。 他久居无极山，自然知道这些偏路。 “走。”李飞白朝母子俩喝道。 “掌教？”孙灵荷听到赵千城对李飞白的称呼，心中一惊，连忙拉着南宫稷的手不断后退。 “林天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叫你掌教？” 李飞白眼里故意闪过一丝阴狠，低声吼道：“废话少说，赶紧跟我们走。” 孙灵荷眼里充满惊恐，不断摇头后退。 “再不走，被赵千城追上，你们回去必然也是死路一条，跟我们走，还有生路。”李飞白继续威胁。 “不，你们是什么人？”孙灵荷还是谨慎。 赵千城见状，一把上前抓住南宫稷，装出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道：“你不走，他立刻死！” “不要，不要，我跟你们走，不要伤害他。”孙玲连忙摆手，眼神满是深深的畏惧。 她刚迈步上前，便听到南兴殿附近传来一声大喊。 “林天冲叛逃，速速捉拿，生死不论。” 孙灵荷循声望去，见为首一人正是石勇易容成的“赵千城”，他身后跟着无数千城阁帮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知道被抓回去的后果，即使不会被杀死，也是生不如死。 当下毫不犹豫，跟着李飞白和赵千城钻入小路。 路上荆棘遍布，赵千城以手上兵刃开路，速度倒是没慢多少。 一路崎岖，母子两人自然少不了摔跤跌倒。 “你们到底是谁？再不说，就算杀了我们，也不跟你们走了。” 再一次跌倒后，孙灵荷气喘吁吁再次开口问道。 李飞白瞥了一眼身后，见千城阁的人没有追上来，只能答道：“我是太平道副掌教，名叫左永生，混入齐王府是为了扰乱你们卫国皇室。现在劫走你们，并非想对你们不利，而是帮你儿子，重登九五之位。” “什么？你们是太平道的人？”孙灵荷虽然久居宫中，但也听人提起过太平道。 “不错。” “那你们为何要帮稷儿登上皇位？” “少他妈废话，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李飞白学着江湖中人的口吻说道。 赵千城也逼上前道：“回去，死路一条，跟我们走，你儿子能登上皇位，你自己选。” 犹豫片刻，孙灵荷选择相信两人的话。 她扶起南宫稷，牙一咬，说道：“稷儿，咱们走。” 本该属于他们母子俩的殊荣，现在被南宫社母子夺了去，孙灵荷本就愤愤不平。 现在听到有人能帮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四人继续前行，并没遭遇阻截。 “麻子，莫非千城阁的人不知道这条路，为何没有追上来？” 李飞白不想母子俩对他们身份起疑，故意出言问道。 第四百四十章 追杀大戏 赵千城会意，随即回道：“无极山方圆近百里，下山的小路很多。我选的这条路，中间有许多岔路，若没有仔细辨别，千城阁的人很难知道我们的去向。” “原来我们被抓到了千城阁？”孙灵荷自言自语。 自始至终，她和南宫稷都不知道被关在何处。 直至李飞白等人在她面前出现，孙灵荷才有了一丝猜想。 “你现在才知道？”李飞白假装满脸困惑。 没有正面回答，孙灵荷径自问道：“他们抓我们母子到千城阁做什么？” “这还用说，他们想利用你们母子，对付皇室。” 李飞白现在的身份是左永生，理应知道这些事。 “可我们早已是皇家弃子，早已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千城阁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孙灵荷不解。 “这些问题，以后你会知道答案。” “掌教。”赵千城出言：“赶紧走吧，咱们可还在无极山中，随时都会被千城阁的人发现。” 不再犹豫，四人继续往山下奔去。 赵千城所选的路，是下山最近的，即使千城阁的人，真的在追捕，从大路下山，也没有他们快。 半个时辰后，四人终于赶到山脚。 虽然没有千城阁帮众，但李飞白却发现了一队城防禁军。 这是于广离的承诺。 “掌教，没想到于广离那厮，真的派了城防军在山脚巡逻。” 李飞白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事到如今，只能闯出去了。” 他朝赵千城点头，后者会意，身形如燕子一般，轻盈掠出，悄无声息地来到一众城防军身后。 说是巡逻，其实只不过是来此玩乐放松。 城防军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从山中窜出一个绝世高手来。 “砰砰砰” 几声闷响过后，五个城防军随即被赵千城打晕，倒在了地上。 落地后，赵千城发现城防军不止一队。 距离百丈处，左右各还有一队城防军，人数在五十上下。 一声苦笑，赵千城感叹于广离还真是用心。 无奈，他只能下重手，让部分城防军失去行动力。 李飞白给石勇的唯一要求，就是让他带着千城阁帮众，实打实地追捕。 石勇知道真相，但千城阁帮众不知道，万一真的被他们追上，赵千城可不想跟自己人兵戈相向。 所以，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让这里的城防军失去行动力，好赶去和贾平会合。 见赵千城二话不说，便放倒自己的兄弟，其余城防军也没有多言，知道来者不善，纷纷抽出腰间佩刀，往赵千城身上招呼。 同时，距离不远的两队城防军，发现这里的异常，也立刻赶了过来。 见状，赵千城迅速出击，以迅雷之势，放倒距离最近的这队城防军，随后带着三人向西奔去。 迎面而来的那队城防军，远远便看到了赵千城的身手，但他们并没畏惧，依然挥舞着兵刃，朝他袭去。 转眼，双方混战在一起。 李飞白身形止住，看着孙灵荷母子俩。 在他们眼中，自己还是那个修为高超的“齐王府护卫首领”，孙灵荷自然不敢有逃走之念。 “铿铿” 场中兵戈交接，火花四溅，骨头断裂的声音，与赵千城拳拳到肉的闷响，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 片刻功夫，这队城防军又被赵千城全部放倒。 孙灵荷咋舌：“左掌教，你这跟班可真厉害。” 她忍不住感叹。 李飞白没有答话，只是淡淡一笑。 “掌教，快走。” “嗯。” 四人继续往西奔去。 可受城防军一阻，石勇扮成的“赵千城”，带着千城阁帮众，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 “追杀逆贼，生死不论。”石勇高声喊着，马不停蹄朝着四人追来。 “掌教，他们追上来了。”赵千城装出一副着急神色。 “快走，进城。”李飞白出言。 “进城？”孙灵荷不解。 既然城防军帮着千城阁，此时进城，不等于找死。 “少废话，不想死就跟上来。”李飞白催促。 虽然心中云里雾里，但孙灵荷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拉着南宫稷的手，跟了上去。 如果只有李飞白和赵千城，千城阁绝对追不上，可现在孙灵荷母子一弱一幼，加上下山时耗费了大量体力，两人速度拖慢不少。 眼看着城门就在百丈之遥，千城阁帮众却距离四人仅有咫尺之遥。 “掌教，我拖住帮众，你对付赵千城。” 这也是众人事先演练过的一场戏，因为在不远处的城墙上，贾平正看着这一切。 左永生是天阶高手，而李飞白毫无修为，只能通过这场戏，弥补这个最大漏洞。 赵千城高高跃起，掠过石勇头顶，落在了千城阁帮众和石勇中间。 随后，他蓄力于手，猛然朝地面击去。 “哗啦” 厚实的土地硬生生被划出一道鸿沟。 紧接着，赵千城再次运起灵力于双掌，只见他十指尖烈火闪动，跳着蓝色的火焰，令人望之生寒。 “轰” 赵千城十指朝鸿沟击出，淡蓝色火焰立时点满大地，阻隔了千城阁帮众继续行进。 这一神通，令石勇再次见到了他们阁主的厉害。 他心中更加敬佩。 而此时，李飞白与石勇正在“过招”。 两人这场打戏，足足在无极山排练了三四天。 当然，石勇与李飞白接触时，并未用上灵力。 而当他一掌“击空”时，灵力迸发，旁边的巨石纷纷被击碎，化成粉末。 两人看似打得酣畅淋漓，威力十足，实则都是套路。 而李飞白，动作娴熟，比划得有模有样，就算在旁边的孙灵荷都看不出异常，更别说远在城墙上的贾平了。 赵千城阻断千城阁帮众行进之后，立刻返身回到李飞白身边。 “掌教莫慌，这赵千城厉害，我来助你。”他口中大喝。 听到这句话，石勇会意，知道该下手了。 他双手向上一抬，李飞白装成一副灵力不及对方的模样，踉跄后退。 下一刻，石勇抬起手掌狠狠拍在了李飞白的小腹。 “噗” 一口鲜血自李飞白口中吐出，他脸色瞬间苍白，神情迅速萎靡。 第四百四十一章 对接 赵千城见状，焦急大喊一声：“掌教！” 手中动作不停，与石勇对了一掌。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地，余威波及周围草木。 石勇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七步，而赵千城，则咬破舌尖，流出几滴鲜血。 前者是真，后者是假。 若非赵千城留了绝大部分力，石勇当场能被震死。 一个跟班，当然是打不过千城阁主的。 城墙上的贾平看着这一幕，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立刻朝身边的军士道：“前方似乎有战斗发生，你们紧守城门，不得随意出击，我下去看看。” “是！”众军士领命。 而这边，赵千城趁着石勇后退之际，左手拉着李飞白，右手拉着孙灵荷母子，朝城门口奔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千城阁帮众还没越过那道布满火焰的鸿沟，四人便再次与他们拉开距离。 石勇被赵千城一掌，震得气息混乱，他闭上眼睛，站在原地调息。 几个呼吸后，他再次睁眼，可李飞白四人，早已到了城门口。 “阁主，怎么办？”不知情的千城阁帮众出言问道。 千城阁当时假意归顺朝廷之时，南宫青提了一个条件，千城阁帮众不得聚众进入百江。 李飞白见这个条件并无甚影响，便答应了卫国皇室。 如今千城阁与于广离关系微妙，石勇自然是不能打破。 “你们在此等候，我进去追击。” 留下帮众，石勇只身往城门奔去。 李飞白一进城，贾平已经在城门口等候。 他也不怕被城防军知晓，反正即将离开。 双方一见面，李飞白率先十指交叉，拇指相扣，两个食指结成一个圆形，口中低声道： “太平年月太平道，太平道现神州摇。” 这是他们对接的暗语。 见李飞白所说所做无误，贾平立刻说道：“见过左掌教。” “闲话少说，赵千城在后面，如何是好？”李飞白即刻回道。 “掌教速去城南老黄肉铺，我打发完赵千城，即刻赶来与你们会合。” “老黄肉铺？”李飞白重复一遍。 “老黄也是我们的人。” 闻言，李飞白心中暗惊。 太平道表面上看，是个毫无城府、作恶多端的江湖势力，其实他们的人早已渗透神州各处，说他们没有图谋绝不可能。 “走。” 心中如是想，李飞白一挥手，带着三人迅速消失在长街。 下一刻，石勇扮成的赵千城，只身闯入了城门。 “赵阁主。”贾平拦住了他。 “可见到林天冲？”石勇尽量模仿着赵千城的语气。 “天冲兄弟？”贾平装出一副震惊模样。 “他方才进城，说奉你之命出去办事，中途遭遇贼人袭击，好像……好像还受了伤。” 他的演技不错，石勇心中冷笑，脸上却怒气腾起。 “你为何不替本阁主拦住他？” “这……这说的哪里话？”贾平一副无辜的样子：“他本是您身边的人，何况于城主与您交好，我如何要拦他？” “他是千城阁的叛徒，方才在城外与本帮大战，难道你没看到？”石勇质问。 “叛徒？天冲兄弟竟然是叛徒？”贾平还是那副震惊无比的模样。 “我……我恰巧路过此处，并不知道城外发生何事啊？”贾平一脸苦涩。 “废话少说，他朝哪个方向去了？”石勇很是“焦急”。 “我见他受了伤，让他们去城北医馆找大夫去了。”贾平战战兢兢答道。 扔下贾平，石勇立刻朝城北奔去。 嘴角冷笑，贾平整理了下被石勇弄乱的衣服。 “贾主簿，您……为何这么做？咱们与千城阁不是朋友吗？” 身旁的一城防军分队首领，见贾平言行异常，大胆问道。 “休得多问，看好城门，别让千城阁帮众进来，哪怕是一个，否则唯你是问。”贾平凶狠放言。 那人只是小小的首领，哪里敢跟贾平较劲，只能拱手应承，不敢多言。 而后，贾平立刻朝城西飞奔而去。 老黄肉铺，这是一间门面不过丈宽的店铺。 老黄一身横肉，生得凶狠。 他见李飞白等人到来，心中会意，上前对了暗号无误后，将四人领进店里。 “参见掌教。”老黄恭敬行礼。 “免了。”李飞白捂着小腹回道。 “掌教受伤了？” “那赵千城着实厉害，被他伤了气海，恐怕……”说到这，李飞白装出一副绝望的模样。 “需要为掌教请郎中吗？”老黄不无担心。 “愚蠢。”李飞白出言呵斥：“现在赵千城正在城中，万一被他发现，我们都得死，何况我这伤，不是郎中能医得好的。” “小人鲁莽，请掌教恕罪。” 老黄战战兢兢，显然平常对左永生极其忌惮。 “去探一下贾护法是否脱险，我们即刻便出城，返回宁安。”李飞白用有些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 从左永生的情报中得知，太平道下设五大护法，权力仅次于副掌教，贾平便是其中一个。 话刚说完，贾平便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见过贾护法。”老黄再次行礼。 将老黄抛在一边，贾平径直来到李飞白身前。 “左掌教，您受伤了？” 五官拧成一团，李飞白愁眉紧锁：“被击伤了气海。” “可还要紧？” “提不起半分灵气，恐怕……”闭上眼睛，李飞白痛苦摇头。 “好了左掌教，先别说这么多，咱们立刻离开卫国，回到宁安城，掌教一定有办法治好您的伤。” 贾平不容分说，便带着四人上了一辆马车。 “老黄，我离开期间，不要有任何行动，等待命令。” 上了马车，贾平不忘嘱咐。 “是！” 马车从后门驶出小巷，石勇被贾平支到城北，而他们一路往南进发，拉开距离。 祝国在卫国的西南，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就必须南下。 到达城南出口，好在贾平走得突然，于广离还未意识到发生何事，他的身份还是百江主簿。 “主簿大人，这是要出城？” “奉于城主之命，出城办点事。”贾平拉住缰绳，在马车上回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 撤离途中 守城将领看了一眼车驾，躬身回道：“是，贾主簿辛苦了，不知这车里面是？” “嗯？”贾平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随后有些不信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小人不敢。”见贾平有些怒意，那守将即刻跪在地上赔罪。 “让开，耽误了城主的事，你担当不起。” “是，是。” 随后，那守将一挥手，让车驾离开。 出了城门后，贾平奋力赶车，中途换了三匹马，两辆车驾，不到半天时间，已经行了两百里。 百江距离宁安，有一千五百里之遥，以这种速度，算上夜间休息，众人只需四天时间，便能到达祝国皇城。 “咳咳咳” 不得不说，李飞白受石勇一掌，真真切切，难受得很。 长途颠簸，加上受伤劳累，他忍不住再次呕出一口鲜血。 “公……”赵千城见状，大惊失色，差点忘了称呼。 好在李飞白一把掐住他的手，让赵千城立刻警觉。 “停车。”他大声喊道。 贾平听见呼声急切，不敢怠慢，连忙将马车停靠路边，进车驾查看。 “左掌教伤势甚重，咱们还是歇一歇吧。”赵千城出言。 贾平见李飞白双眼无神，昏昏欲睡，心中拿不定主意。 而躲在一旁的孙灵荷母子，也是面容憔悴，嘴唇干渴，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肚子发出的“咕咕”叫声。 “你是谁？” 匆忙逃离，贾平并未去追究赵千城易容后的身份，只见他和“左永生”一起，想必也是自己人。 但此时车驾停在路边，贾平见四周并无人烟，便开口询问。 “他……他是自己人，多年前混入千城阁，没想到今日立了大功。”李飞白有气无力说道。 “小人王麻子，见过贾护法。”赵千城随即施礼。 “嗯。”贾平淡淡点头，随后询问李飞白：“左掌教伤势如何，要不咱们歇上一歇？” 虽然孙灵荷母子是重中之重，但副掌教的性命，也不能不顾。 掀开帘子，李飞白看了一眼外头。 “这是什么地方？” “已出百江，这里是双龙城地界，过了双龙城，便是益阳城，再过益阳城，就是祝国了。” 贾平对撤退的路线，早已烂熟于心。 “还有多少路？”李飞白继续问道。 “大概七八百里。” 闻言，李飞白微微点头，随后他出了车驾，示意赵千城将孙灵荷母子也带了下来。 随后，他抽出赵千城腰间兵刃，以刀柄刺在马背上，骏马吃痛，带着车驾扬蹄狂奔，眨眼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左掌教，您这是？”贾平看着消失的车驾，一脸茫然。 孙灵荷更是费解。 李飞白悠悠开口，解释道：“此时此刻，赵千城必然已经找上了于广离，告知事情真相，他们若策马追来，咱们的车驾无论如何都跑不过他们，何况千城阁帮众遍布卫国各处，咱们不能再用马车了。” 听完他的解释，贾平方才释然。 “掌教，那现在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徒步走回祝国吧？”他开口问道。 沉吟半晌，李飞白方才说道：“你可有带银钱？” “银钱足够，掌教放心。” “看。”李飞白手指不远处：“前面有一处村落，你去买些旧衣物，咱们乔装上路。你和孙灵荷母子扮成一家人，我和麻子扮成你们的随从” 贾平会意，现在唯有乔装，才有可能躲过千城阁的追杀。 “明白。” “记住，速去速回，不可节外生枝。” 李飞白怕贾平离了百江，本性毕露，又开始作恶，他临走时不忘叮嘱。 “掌教放心，我晓得分寸。” 贾平离去后，赵千城在附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准备为他疗伤。 孙灵荷母子悄悄跟着，不敢说一句话。 此时此地，母子俩根本无处可去，何况孙灵荷已经决定和太平道联手放手一搏，李飞白根本不用担心母子俩逃脱。 盘腿坐下，赵千城灵气源源不断输入。 盏茶过后，李飞白顿觉神清气爽，身上血气通了许多，虽然腹部还在隐隐作痛，但气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掌教，如何？”赵千城关心问道。 “好了许多。” “气海被伤，药物无用，唯有静养方能恢复。” 而这个时候，贾平带着一个包裹，从远处赶了回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立刻问道：“麻子兄弟，掌教伤势如何？” 李飞白与赵千城对望一眼，后者会意，随即答道：“我在掌教体内探不道任何灵气波动，赵千城那一掌，恐怕已经废了掌教的气海。” “嘶” 贾平倒吸一口凉气。 废了气海，等同于毫无修为的常人。 而左永生的武力对太平道而言，至关重要。 如果他成了废人，无疑对太平道是个沉重打击。 “该死的赵千城！”贾平心中愤怒，将包裹扔在地上。 李飞白则装出一副绝望模样。 场中气氛压抑，足足一刻钟，贾平方才再次出言：“左掌教不要灰心，吴掌教一定能治好你的伤，当务之急，是先赶回宁安。” “嗯！” 而后，五人换上贾平带来的衣物，以防万一，孙灵荷也是女扮男装，而后赵千城将原来所穿衣物，挖个坑埋了，继续上路。 贾平办事还算牢靠，不仅带来了衣物，还向村民买了一些干粮。 现在还在卫国境内，他们胆子还没大到去投宿客栈。 徒步行得数里，虽然是官道，但周围却一片荒芜。 孙灵荷母子终于体力不支，坐在了地上。 “诸位好汉，我们实在走不动了。” 她喘着粗气，嘴唇因为干渴而有些许裂纹。 见状，李飞白微微皱眉。 “不想死的话，就别坐下。” 贾平甚是无奈，偏偏这俩母子是重要人物，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出言威胁。 “贾护法，能活的话谁想死？可我们真的走不动了。” 贾平只能请示李飞白：“左掌教，您看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飞白自然也清楚，带着母子俩，行进速度会被拖慢不少。 思索间，五人忽听远处有骏马的嘶鸣声。 放眼望去，李飞白见有一队伍，不下百人，牵着马缓缓而行。 第四百四十三章 路遇大贵 奇怪的是，这群人只有两人骑在马上，其余的人都各自牵着一匹马，马上左右两边各驮着大小不一的包裹。 “左掌教，是商队。”贾平第一时间出言。 “嗯。”李飞白点头，也猜到了这群人是南来北往的商队。 “有了。”随后李飞白灵光一闪：“咱们如果能混进商队，必定能躲过千城阁的追击。” “掌教是说，咱们依托商队行进？”赵千城出言问道。 “不错。” 贾平面露难色：“可咱们不知道他们行进的方向，如果不同路，此举便不成了。” “走，上前问问。” 五人来到商队面前，贾平假意搀着南宫稷，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见道上有五人拦住去路，队伍中的一些精壮汉子立刻警觉，跳出来站在两个骑马的身前，厉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贾平不慌不忙，上前拱手道：“诸位老爷容秉，我乃益阳人氏，这小孩是我儿子，三人是我的随从。我本是行脚商人，带着一家子走南闯北，贩卖营生，只求一口温饱。岂料前两日刚到双龙城地界，便遭遇贼人，钱财货物被抢夺一空，我的一个护卫还受了伤，无奈之下，只能徒步行进。而今，腹中饥渴难耐，恳求诸位老爷好心收留，若能安全返回益阳，定有重谢。” 一番话，有理有据，有前有后，说得毫无破绽，连李飞白都为之侧目。 马上一人，眼露精光，仔细打量了五人，出言道：“看你们着装，明明就是普通村民，如何称自己是行脚商人？” “这位老爷，您想必也知道，这条道上，有许多贼人，我们如果不这样打扮，早已尸骨全无了。”贾平说着，眼里尽是心酸之色，令人同情。 不愧是能长期潜伏在于广离身边的人，这家伙的戏不错，是个当密谍的料。 李飞白心中暗道。 那人看了一眼马上的另外一个老者，李飞白见这老者慈眉善目，圆头大耳，一副富贵慈祥之相，猜测这老者必定是这商队主人。 那老者终于出言：“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你我都是商道中人，理应互相扶持，敢问这位老爷尊姓大名？” “敝姓周，单名一个平字。”贾平隐去自己的姓氏。 那老者翻身下马，与贾平平地见了一礼。 “原来是周老爷，在下郭大贵，有礼了。” “郭老爷在上，请受周某一家一拜。” 说着，贾平带着四人，朝郭大贵弯腰行了一礼。 “周老爷无须多礼。”郭大贵抬手示意，随后朝手下道：“拿些吃食过来。” 自有人拿了一些面饼和干粮，递给了周平，当然，还有水。 五人饱食一顿，直呼人间美味。 郭大贵趁此嫌隙，瞧了五人一眼，点头微笑。 为了给他们充足的休息时间，郭大贵还特意命商队原地歇息半个时辰。 用完吃食，李飞白也觉得精神气力恢复了不少，再看孙灵荷母子，似乎也已经缓了过来，正低头窃语，有说有笑。 见此情形，郭大贵走了过来，拱手道：“周老爷，天色将暗，咱们这就出发如何？” “一切谨遵郭老爷意思。”贾平抱拳回道。 “烦请周老爷跟在商队中间，我命人腾出四匹马，给你们骑行。” 闻言，李飞白略微诧异。 整个商队，也只有郭大贵和他身旁的那精壮汉子，有资格骑着马，其余马匹都是用来驮货物，现在竟然挪出四匹马，让他们骑行？ 这郭大贵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真是侠肝义胆。 再转念一想，郭大贵乃经商之人，商人无利不起早，或许因为听到贾平也是商人，有利可图罢了。 “使不得使不得。”贾平连忙摆手：“商队马匹都在驮运商货，让给我们骑行，这些货物怎么办？” “无妨。”郭大贵笑着摆手：“队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汉子，让他们轮流挑着这些货物行进便可。” 贾平还待拒绝，因为他觉得骑着马太过惹眼，但李飞白走了出来，禀报道：“老爷，郭老爷心意，咱们还是领了吧。一来公子年少，长途颠簸怕受不了，二来如果我们速度太慢，反而会耽搁了商队的行进。” 听到李飞白的话，郭大贵略微诧异。 一个下人，竟还有如此心思？ “这位兄弟的话说得在理，周老爷别再推辞了。” “那，周某从命。” 卸下马上的货物后，李飞白和赵千城、贾平，一人一匹马，孙灵荷母子共骑。 李飞白瞥了一眼货物，发现包裹里全是丝绸，一个猜想在脑海里闪过。 一路行进，眼看太阳即将落下，众人却始终没看到双龙城的城墙。 “看来，咱们今晚到不了城中了。”郭大贵暗自叹息一声。 行商之人，最怕的就是在人少的地方过夜，那对他们来说太过危险。 “老爷，要不是沿途被他们耽搁了，咱们定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到达城中。”郭大贵身旁那精壮汉子不无怨言。 他声音很大，几乎整个商队都听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李飞白五人投来不满眼神。 当然，李飞白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休得胡言。”郭大贵挥手阻止了那精壮汉子的话。 而后，他下马走到李飞白一行人面前，拱手道：“周老爷，今日恐怕无法进城了，只能在此间过上一夜，委屈你们了。” “郭老爷说的哪里话，是我拖累你们了。”贾平抱拳，脸带歉意。 “一同进退，何来拖累之言？你们稍待，我命人替周老爷准备草席。” 说完，郭大贵转身离去。 他朝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商队的绝大部分人便立刻动了起来。 他们虽然走在官道上，但旁边却是一处处山林。 有人砍树，有人伐草，有人扫地，有人生火…… 不到一顿饭时间，林中已经大大小小，铺满上百个可睡的草席。 郭大贵的在正中间，旁边是那精壮汉子。 在郭大贵旁边的草席，是给李飞白一行人准备的。 显然，这也是郭大贵的意思。 第四百四十四章 高谈阔论 按理说，沿途求救的人，只能被当下等人看待，郭大贵却将他们当成上宾。 仅凭这份胸怀，李飞白便断定，此人经商必有大成。 篝火映人。 几人围着畅聊，商队中不乏好手，打了几只野味烤完送了过来。 孙灵荷母子早已饥肠辘辘，低头狼吞虎咽，不发一言。 贾平吃着手中一只山鸡后腿，再次出言道：“承蒙郭老爷不弃，捎上我们一家。如果没有你们，恐怕我们早已曝尸荒野。” “周老爷言重了，贵人自有贵人福，此事休要再提。” 郭大贵笑着回道。 随即，他似乎有意与贾平讨论生意经，径自问道：“敢问周老爷，平日里做何生意？” 贾平闻言一愣，他未料到郭大贵有此一问。 “药材。”他随口胡掐。 “药材？”郭大贵若有所思：“这药材可不好做啊！周老爷是益阳人，却从北方而归，而北方盛产的，都是一些名贵药材，譬如人参灵芝等。周老爷莫不是去收购此类？” 贾平对经商一窍不通，只能木讷点头，笑着回道：“正是，正是。” “嗯。”郭大贵却一副恍然的样子：“难怪你们会路遇贼人，这些药材小而珍贵，跟金银珠宝没什么两样，这山贼最惦记的，就是此类商货。” 讪讪一笑，贾平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李飞白知道不能再被问下去，否则必定露馅。 他必须扭转谈话局势，化被动为主动。 “郭老爷，看您货物都是丝绸布匹，想必深谙此类商货？”李飞白出言问道。 “唉，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一些经营门路，不做这些能做什么？”郭大贵自嘲一笑。 “丝绸布匹与珍贵药材相反，体大利薄，若北进南出，所耗费人力物力，必然不小。郭老爷能靠此立足，相当了不起。”李飞白回道。 闻言，郭大贵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李飞白。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随从”，竟然有此见识。 “敢问这位小哥，尊姓大名？”郭大贵正式见礼。 “鄙人姓李，家中排行老七，因此单名一个七字。”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本姓。 贾平自然以为李飞白跟他一样，也是胡掐了一个姓氏，自然没有任何疑心。 “李兄弟对经商一道，似乎颇有真知灼见？”郭大贵并没有因为李飞白是贾平的随从，而低看几分。 说话时，他仍然拱手抱拳。 仅这点，便让李飞白顿生好感。 “哪谈得上真知灼见，无非是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学到一些皮毛罢了。”李飞白谦虚回道。 郭大贵继续道：“方才李小哥所言，我可以如实告知。正因为丝绸布匹体大利薄，鲜有人靠它发财，我才取此道。” “哦，为何？”贾平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赶紧出言问道。 “说穿了无非一句话，如果一样东西，很多人靠它赚钱，那它必定不是好点子。相反，如果鲜有人经营它，那它必定是大生意。” 听完郭大贵的话，贾平再次无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李飞白只能再次说道：“人取我弃，人弃我取，郭老爷可谓学得生意的真谛，佩服。” 听到这话，郭大贵身躯微微一震。 “人取我弃，人弃我取……”他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精辟，太精辟了！”郭大贵一拍大腿：“李小哥总结得好啊，生意无非买卖，以稀为贵，这句话令老朽醍醐灌顶。” 众人一愣，李飞白也没想到，前世电视里看到的一句话，竟然令郭大贵如此激动。 见郭大贵注意力被李飞白吸引，贾平干脆闭上嘴，静静看着，免得露馅。 “郭老爷言重了，这些话都是小人平常听老爷说得。” “周老爷乃商道高人也。”郭大贵转而朝贾平拱手。 “郭老爷过奖了，一些经验罢了。” “请教周老爷，咱们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什么？”郭大贵谈兴大起，继续问道。 贾平这次学乖了，直接朝李飞白道：“小李，这点我平常时有教你，你来回答郭老爷的话。” 李飞白心中暗道贾平机灵，随后慢条斯理出言回道：“那郭老爷觉得，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反问。 郭大贵梳理思路后答道：“都说商人无利不欢，做生意最重一个利字，可郭某却不以为然。我觉得，做生意首先得学会做人，而做人则在一个‘信’字，同样，做生意最重要的，也是个‘信’字。人无信不立，同样，商人无信，生意便会越做越窄，最终陷入死路。” “啪啪” 李飞白鼓起掌来：“郭老爷所说，与我们家老爷的理念不谋而合。我家老爷觉得，做生意首在一个‘诚’字，无论商人与商人之间，抑或商人与顾客之间，如果能做到诚实以待，路自然越走越宽。” 闻言，郭大贵再次朝贾平拱手抱拳：“想不到今日，能在途中得遇知音，郭某幸甚，幸甚！” “哪里哪里，遇到郭老爷，是我们的荣幸才是。”贾平讪讪笑道。 随后两人借着商队带着的酒，推杯换盏，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突然。 “咻” 一道破空之声响起，商队中的一个汉子肩膀中箭，狠狠摔在了地上。 “有山贼，大家戒备。”一人高声惊呼。 随后，所有人“唰”齐齐站起，望向利箭射来的方向。 商队中有一半人，立即结成阵形，挡在郭大贵身前，而另一半，则迅速躲在这些人身后。 前者显然是郭大贵聘请的护卫，后者想必是他的家臣或者下属。 李飞白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而一直守在郭大贵身旁的那精壮汉子，也站起身，右手挡在郭大贵胸前，眼里精光四射。 赵千城微微挪步，走到李飞白身边，环视周围，手上灵力蓄满。 “周老爷，你们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此时此刻，郭大贵还不忘李飞白一行人。 “嗯。”贾平假装紧张惧怕的模样。 紧接着，又是几道尖啸，数十支利箭自暗处射出，直取众人。 第四百四十五章 山贼 “铿铿” 郭大贵的护卫，抽出兵刃挡住了这轮攻势。 李飞白瞧了一眼地上，发现这些掉落的箭矢，有些箭羽已经掉落，甚至箭头已经生锈，明显这不是一支正规军，心里松了口气。 他怕的是千城阁追了上来。 “家主，小心。”那精壮汉子干脆将整个身躯挡在郭大贵身前。 箭矢射过之后，是一阵可怕的安静。 “当心，贼人可能在麻痹我们。” 赵千城担心郭大贵的护卫放松警惕，只能出言提醒。 这两轮箭矢，可能是开胃菜。 果不其然，贼人明显知道这些箭矢伤不了他们，此时林中突然大亮，一些莫名火把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刚才对方只是试探我们，现在才是真的进攻，大家小心。”赵千城再次出言。 李飞白定睛细看，那些火把用木头做柄，一头缠着白布，掉落在地后竟然火势不灭，顺势点燃了铺在地上的草席。 一时间，火势蔓延，打乱了郭大贵这方的防守阵形。 “灭火，快灭火。”郭大贵大声喊道。 他担心的并不是地上的草席，而是那些丝绸布匹。 一旦火势不受控制，殃及到商货，那他此行就血本无归。 护卫听言，立即分出一半人马去灭火。 “先灭掉下来的火把。”李飞白大声喝道。 那群护卫反应过来，火把才是火势根源，立即抬脚去踩地上的火把。 奇怪的是，这些火把被踩灭之后，火竟然自己重燃。 “火油！”赵千城脱口而出：“用地上的泥土盖住火把。” 他继续大呼。 护卫手忙脚乱，毫无主意。 此刻听到有人指挥，不自觉跟着赵千城的命令去做。 几个呼吸后，地上的火把被扑灭。 但草席已经被点燃大半，那群护卫只能继续去扑救。 “草席不要了，咱们撤出山林。”李飞白意识到不对，立刻大声呼喊。 可为时已晚，趁护卫阵形被彻底打乱，林中突然飞奔出一只人马，朝众人奔袭而来。 他们各个骑在马上，手上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刃，口中哨子吹响。 定睛细看，李飞白发现这群人应有百人之多，他们头戴帽子，手肘戴着动物皮毛做成的护肘，黑色腰带，为首那人穿着黑色棉袄。 是山贼无疑。 眨眼间，那群山贼来到众护卫眼前。 二话不说，他们抬起手中钢刀，对着护卫便是一阵乱砍。 “啊！” 护卫阵形散乱，躲闪不及，当下便有四五人被砍翻在地。 郭大贵见状，心下慌乱。 如今想逃出林子已经不可能了，山贼骑着马，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 他们挥舞着手中刀剑，吹着哨子，在马上不断欢呼，似乎一切都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山贼首领一抬手，一个小喽啰立刻翻下马，上前查看货物。 翻了几个包裹之后，他迅速走到首领面前禀报道：“头儿，都是丝绸布匹。” “丝绸布匹？”那首领微微皱眉，似乎货物没有预料中的好。 这群山贼自然不识货，郭大贵进的布匹都是上等之物，价值不菲。 “头儿，这么多丝绸，也能值不少钱了。”另一人进言。 “嗯。”那首领点点头，随后策马上前，对着众护卫道：“不想死的就放下兵刃，老子只求财，不杀人。当然，你们如果不照做的话，老子不介意手上多几条人命。” 一众护卫环环相顾，他们受聘保护郭大贵一行人，便是靠武力吃饭。 如若轻易投降，以后名声受损，何以为生？ 更何况，他们还未跟这群山贼正面交手，心中甚是不服，自然不会轻易从命。 他们再次隐隐结成队形，挡在山贼首领与郭大贵面前。 “找死？”那首领拍了下脑袋，随后一挥手。 “咻” 一支利箭自空中激射而下，射穿一个护卫的胸膛。 这把箭的力道和准度，绝非刚才那波箭雨可比。 “树上有人，你们当心。”赵千城出言说道。 “不错，老子实话告诉你，树上都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一下，就死！”首领出言威胁。 “让开！”他继续喝道。 护卫没人让道。 “呦呵，不怕死是吧？”那首领气极而笑。 “来，射他。”他随便指了一个护卫。 “咻” 又是一支利箭射出，朝一个护卫奔袭而去。 那护卫早有准备，对着上一支箭射出的方向一阵挥舞。 未料到的是，这支箭是从相反方向射出来的，那护卫修为过低，不懂听声辩位，加上夜色朦胧，根本没看清楚箭矢的位置。 “砰” 一声闷响，护卫右下腹中箭倒地，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不省人事。 “停，停手。” 见状，郭大贵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从一众护卫身后走了出来。 李飞白紧紧跟上，赵千城自然也不离左右。 贾平无奈，也只能带着孙灵荷母子悄然跟在身后。 “诸位大王，他们都是受我之聘，护我一家子周全，你们要货物，拿走便是，莫再伤人了。” 护卫中有一人站了出来，不无愤慨说道：“郭老爷，莫说此话，今日在下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您周全。” “对啊郭老爷，平日里你待我们恩重，莫说我们是受聘于你，就算没拿您一分钱，今日也绝不会做那缩头乌龟。” “郭老爷，您赶紧退到我们身后，山贼想动你，必须从我们尸身上踏过去。” 其余护卫纷纷出言附和。 李飞白略微动容，一个商人，竟然能让这么多外人对他死心塌地，可见郭大贵平时为人，必然是受人敬仰，德高望重。 “他娘的，老子还从未见过拿人钱财，真会替人卖命的人。行，既然你们如此忠义，本大王就成全你们。” 说完，那首领刚要抬手，郭大贵连忙出言阻止：“不，大王，一群年轻人不懂事，您别见怪，货物，您尽管拿走，只求你们莫再伤人了。” 闻言，那首领方才露出笑容。 “还是你这老头懂事。” 随后一挥手，几十个小喽啰鱼贯而出，将所有货物或扛或背，通通抢走。 李飞白注意到，郭大贵的眉头仅仅微皱，并无太大反应。 第四百四十六章 咽下去 抢完货物之后，山贼首领朝郭大贵身上吐了一口痰，轻蔑一笑，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你这就想走了？” 一道令郭大贵惊得魂不附体的声音，自李飞白口中说出。 山贼首领一愣，停下脚步，肩上扛着钢刀缓缓转过身，盯着李飞白。 “是你在说话？” “是我。” 山贼首领牵起一边眉毛冷笑，眼睛盯着李飞白，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嫌命太长了？” “我要你，把郭老爷身上的那口痰，吃回去。”李飞白缓慢说道。 郭大贵吓得亡魂皆冒，连忙上前拦在他身前，朝山贼首领道：“大王恕罪，这是我一个手下，他……他这里有点问题，经常胡言乱语，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郭大贵指着李飞白的脑袋，意思说他脑子有点错乱。 “让开。”首领一把推开郭大贵，走到李飞白跟前，上下打量。 他自然不相信郭大贵的话。 “把他给我射杀了。” 话音一落，又是一支利箭划破天际。 这次是从他们背后射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首领便已转过身，不再去看。 在他看来，李飞白已经是个死人。 未料到…… 赵千城冷笑一声，两根手指轻描淡写便将射来的利箭夹住，手中动作不停，反手将利箭朝射来的反向甩出。 “嗯哼！” 背后的树上传来一声闷响，随后…… “砰” 那是人的肉体砸在地面的声音。 “雕虫小技！”赵千城冷笑着自语。 “大……大王。” 一小喽啰睁着大眼，指着赵千城，哆嗦着说不出话。 那首领意识到不对，赶紧转头，见李飞白竟然安然无恙，无比震惊。 “大王，不好了，二大王死了。” 对面传来了小喽啰的哭喊声。 山贼首领笑容逐渐收敛，嘴上肌肉抽搐，他并没看清是赵千城出的手，便指着李飞白问道： “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 一旁的郭大贵，早已惊得合不拢嘴，一时之间，竟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山贼首领意识到遇到高手了，但他依然不惧，毕竟己方占据主动，人数又占优。 “放下货物，把那口痰吃回去，再跪在地上磕上三个响头，我家老爷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李飞白继续道。 郭大贵望向贾平，自然而然以为这是贾平的意思。 眼中感激万分。 “老子这辈子还没遇到，敢这样跟我说话的人。”山贼首领恶狠狠说道。 “你今天见到了。”李飞白淡淡回道。 “本来老子今天打算放过你们，看来这林中，又得多上百个冤魂。去死吧！” 没再多言，首领握住手中钢刀，便往李飞白头上劈去。 而骑在马上的山贼，也纷纷挥舞手中刀刃，砍向旁边的护卫。 可一眨眼，他们便听到了首领的惨叫声。 “啊……”叫声响彻山林，惊起几只鸟兽。 山贼不自觉停手，看了过来 却见他们首领右手早已齐肩而断，手中钢刀不知怎么回事，早已到了赵千城手上。 赵千城随意反手，将钢刀横在首领脖子上。 那首领立时忘了痛楚，不顾右肩血流如注，赶紧开口求饶：“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李飞白也不多言，冷冷道：“让他们把货物放回原处。” 首领哪里敢犹豫，立刻挥着仅剩的左手道：“还愣着干嘛，快把货物还给他们。” 小喽啰不敢不从，连忙将背上肩上的丝绸布匹，一袋不剩地还了回来。 “好汉，这刀……很利，你轻点。”首领几乎要哭出声。 “啪” 李飞白踢向他的膝盖，首领哪里受得了，身体不由自主跪在地上。 “吃掉那口痰。”李飞白冷声出言。 “这……”首领面露苦涩。 “嗯？”赵千城手上钢刀一紧，划破他的皮肤。 “我吃，我吃……”那首领吓得脸色铁青，慌忙应承。 “郭老爷。”李飞白朝郭大贵微微颔首，示意他上前。 郭大贵咽了一口水，火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见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小李兄弟，要不，算了吧。他们也把货还了回来，让他们走吧。”郭大贵何时遇到这种场面。 以和为贵的脾性再次显露出来。 “郭老爷，他们可是杀了咱们四五个人，就这样算了？”李飞白问道。 忘了一眼方才拼死保护自己的那些护卫，见他们神情愤慨，郭大贵只能讪讪走上前，接受李飞白的做法。 如果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必然会引起这些护卫的不满。 那口痰吐在了郭大贵的胸前，现在还没散去。 山贼首领战战兢兢起身，看着那口自己吐下的痰，一阵恶心反胃。 “磨蹭什么？”赵千城再次加重手中力道，钢刀差了分毫便能要他的性命。 无奈，那首领只能闭上眼睛，心一狠，嘴巴凑了上去，随后舌头伸了出来…… 别说他自己，在场的所有人，见到这一幕，皆忍不住捂住嘴巴。 舔完自己吐的痰后，首领将它含在嘴里，想趁李飞白不注意吐到一边。 李飞白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趁他还未转过脸之际，冷冷出言道：“咽下去。” 首领抬起头，郭大贵分明看到他绝望的眼神。 这就是现世报。 那首领一直摇头乞求，李飞白根本不管。 “我说……咽下去。” 无奈，那首领咬咬牙，“咕咚”一声，将那口痰咽了下去。 “呕” 一旁的孙灵荷见状，忍不住干呕起来。 咽下痰后，那首领喘着大气，仿佛逃过一劫。 “好汉，我能走了吗？” “走？哼……”李飞白冷笑：“你若走了，那些护卫的性命，谁来偿还？” “你……” 那首领刚要说话，李飞白朝赵千城使了个眼色，后者领命，手上一用力，刀光闪过。 “噗嗤” 鲜血四溅，那首领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在了一众山贼的面前。 “啊！” 一声惊呼，孙灵荷赶紧捂住南宫稷的脸。 而郭大贵，则溅了一脸鲜血愣在原地。 “大王！”那群小喽啰见两个山贼首领均已伏诛，群龙无首，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百四十七章 老乡？ “方才是谁出手杀人的？”李飞白冷声问道。 几个喽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面面相顾。 赵千城敏锐捕捉到这一幕，身形发动，寒光闪过，六个山贼立时人头落地。 余下的人哪里见过这等修为，纷纷从马上滚落下来，跪在地上磕头饶命。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他们连策马逃脱的勇气都没有。 赵千城早已回到李飞白身边，手上一用力，握着的钢刀立时化为齑粉，消散无形。 “你们有手有脚，何苦沦落为寇？”李飞白出言问道。 “好汉说得是，我们这就解散，立即解散。”一人赶紧出言，生怕惹得李飞白不快，人头不保。 “如若再让我听闻此间有人被劫，必将你们挫骨扬灰。”李飞白冷声威胁。 “是，小人一定谨记，这就回山中，散了财物，必不敢再作恶。”那人连忙叩首。 “滚。” 那群山贼如逢大赦，连马匹都顾不上，灰溜溜消失在山林中。 足足一刻钟，郭大贵才反应过来，他神情庄重一把跪在地上。 “多谢周老爷及各位兄弟救命之恩。” 他聘请的护卫，也随即半跪在地：“多谢好汉救命之恩。” 李飞白朝贾平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扶起郭大贵。 “郭老爷，使不得。若不是因为要捎上我们耽搁了时辰，恐怕你们此时已经在双龙城内，也不会发生这等事。”贾平笑着说道。 一众护卫对赵千城的修为，佩服得五体投地。 何况李飞白特意为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了仇，这些护卫对他们一行人，更加尊敬。 郭大贵命人清点货物，发现一样不少，但护卫死了四人。 他上前安慰一番，并向护卫队承诺，死去的人每人千两抚恤金，家中有老小者，往后的生活起居，全都由郭大贵负责。 众护卫感激涕零，不断道谢。 经这一闹，已是深夜，众人也没了睡意，干脆坐在地上闲聊。 “周老爷，请恕我直言，你这位护卫修为如此高绝，你们如何会被山贼抢掠一空？” 混入商队时，贾平自称遭遇山贼抢夺。 如今无奈之下，赵千城露了两手，郭大贵心思透亮，立即意识到他们话语中的破绽。 “遇到山贼时，我这护卫刚好不在。”贾平只能生硬解释道。 “哦？”郭大贵根本不信。 他也算得上行脚商人，知道行路途中，护卫必定不会离开主子。 “那这位娘子，为何女扮男装？” 郭大贵的话，李飞白并不意外。 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眼光何其毒辣，孙灵荷只是简单乔装，如果郭大贵看不出来，那才不正常。 “你知道我是女的？”孙灵荷一惊，右手下意识拉紧领口。 “老朽虽然眼拙，但是男是女，还是分辨得出来。”郭大贵笑着答道。 “郭老爷为何事先没有戳破？”贾平问道。 “一开始，你我只是萍水相逢，老朽以为她这身打扮，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说破。但现在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老朽有意高攀结交周老爷，希望你我都坦诚相待。”郭大贵说得极其心诚。 李飞白也惊叹于郭大贵的心细。 一开始他们自称行脚商，那孙灵荷女扮男装，理所当然。 但现在似乎隐藏不了这个身份，那孙灵荷的装扮便有问题了。 贾平讪讪一笑，不知如何作答，他拿眼瞧李飞白，等他拿主意。 “如果老朽没猜错，诸位应该不是什么行脚商吧？”郭大贵拱手问道。 言语中并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不错，我们并不是什么行脚商。”李飞白眯着眼睛发话。 “老朽再大胆一些，恐怕这位小李兄弟，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郭大贵将目光对准李飞白。 李飞白也不否认，他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么郭老爷，请问你是哪里人？” 听到这句话，郭大贵身躯一震，挺起腰板，问道：“小李兄弟，敢问你这话何意？” “你说你是益阳人氏，可益阳盛产丝绸，是卫国的丝绸之都，你们怎么可能舍近求远，跑到卫国北境去进购丝绸？这太不合常理。” “更何况，整个卫国的丝绸，都没有益阳所产的好，你们去别的地方进购，不怕回到益阳烂在手里，血本无归？” 李飞白说出早已藏在心中的疑问。 而一旁的贾平等人，则略微诧异。 难道这郭大贵不是益阳人氏？ 郭大贵暗暗点头，抿着嘴唇，似乎接受了被拆穿的事实。 “小兄弟心细如发，令人佩服。”随后，他站起身缓缓说道：“我的确不是什么益阳人，而是祝国宁安城的人。” “什么，你是祝国人？”贾平大为意外。 “如假包换。”郭大贵不再隐瞒身份：“你们应该知道，祝国商人在卫国境内行走，多有不便，甚至有生命之忧，因此我们只能自称是益阳人氏。益阳与祝国交界，口音相差无几，这么多年，卫国商人倒也没人怀疑过我们的身份。” “可是益阳盛产丝绸，既然你们是祝国人，为何不直接从益阳进购丝绸布匹，反而要千里迢迢跑到卫国北境去？”贾平不解。 “周老爷有所不知，正因为益阳与祝国毗邻，因此祝国的所有丝绸布匹，几乎都是从益阳出来的。我就想着，人无我有，要从丝绸行业杀出一条血路，必须与别人不一样。” “难怪你之前会有那番高谈阔论。”李飞白想起了方才郭大贵的那番理论，便理解了他的做法。 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为商之人的法则。 郭大贵冒着生命危险，从卫国北境进购丝绸，一回祝国，必定与别家商号不一样，物以稀为贵，这些丝绸必然能卖上不低的价钱。 当下，李飞白又佩服起郭大贵的冒险精神。 “李小哥，我已据实相告，敢问你们，是什么人？” 郭大贵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他经商日久，心中谨慎。 万一李飞白等人，是朝廷的什么通缉犯，别说经商赚钱了，下辈子还可能坐穿牢底。 这个风险太大，郭大贵不得不谨慎一些。 第四百四十八章 侠肝义胆 “你猜得没错，我们并不是商人，但我们跟郭老爷一样，都是祝国宁安城人氏。”李飞白也不再隐瞒，直接回道。 但他并不打算真的如实相告。 “什么，你们也是宁安城的人？”郭大贵有些意外。 “不错，本想着如果郭老爷是益阳人，到了益阳，我们自行返回祝国便是。没想到大家竟然是老乡。”李飞白打了个哈哈。 郭大贵却不甚相信，他用怀疑的眼神审视李飞白一行人。 嘴里却说道：“原来是老乡。唉，个把月没回到宁安了，不知城北那株桃树，是否已经开花？” 李飞白明知他这句话是在试探自己，但偏偏没到过宁安城，不知他所说真假。 好在，有一个贾平在。 “郭老爷，大家已经生死患难过，不必如此试探吧？”贾平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哦，此话怎讲？”郭大贵故作不知。 “城北哪有什么桃树，护城河边乃是遍地杨柳，此时嫩芽已出，春风已待拂柳。”贾平回道。 见他说得无误，郭大贵心中疑虑去了大半，随后一揖到底，脸带歉意道： “非我故意试探，实在是这世道，来历不明者都能带来灾祸，老朽身后还有一群人，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为之，还望诸位莫怪。” “理解。”李飞白微微颔首。 “敢问李小哥，既然你们不是商人，那你们的身份是……？”郭大贵再问，神情不由紧张起来。 毕竟李飞白救了他们，无论他们是谁，郭大贵都不好意思将他们赶走，恐怕也没能力将他们赶走。 “我们只是普通的江湖中人，本想着来卫国闯荡，未料到却得罪了千城阁，他们一路追击，我们只能混进你们的商队，掩人耳目。”李飞白简单解释。 “你们得罪了千城阁？”郭大贵如同见到鬼怪一般，张着大嘴。 “嗯。”李飞白点头。 半晌过后，郭大贵再次问道：“是死仇，还是些许误会？” 前者你死我活，后者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愧是商人，郭大贵正在权衡轻重。 “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李飞白不打算隐瞒，如果郭大贵能够继续接纳他们，说明他铁了心为自己一行人掩护。 而如果他面露难色，犹豫不决，那李飞白干脆离开商队，独自上路反而安全一些。 毕竟万一千城阁追上来，郭大贵临时反悔，将他们供出来，可就麻烦了。 郭大贵并没有面露为难之色，而是一脸沉重，似乎背上多了一个包袱。 “既然如此，你们这身打扮是不行的，万一千城阁追了上来，一一搜人，必定会揪出你们。” 郭大贵如是说道。 他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被连累，而是如何保护李飞白一行人。 听到此，就连一贯冷着脸的赵千城，也是微微动容。 千城阁盛名在外，对于任何人甚至朝廷机构，都有莫名威压。 郭大贵听到他们与千城阁结仇，竟然不管不顾。 虽非江湖中人，却有一颗侠义之心。 难怪这些聘请的护卫，能为他效死。 “郭老爷不怕我们连累你？”李飞白试探着问。 “李小哥说的哪里话，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何况大家都是祝国人，身在异乡，理应互助才是。”郭大贵说得坦诚。 “郭老爷。”贾平此时拱手道：“方才您说，我们这身打扮不行，那依您之见，该如何是好？” 在贾平眼里，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将孙灵荷母子，顺利带回太平道。 “这位姑娘，老朽一眼就看出她女扮男装，千城阁的人说不定也能瞧出。” 郭大贵说着，命人从包裹里取出一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些乔装所用的工具，有面粉、画笔、胡子、毛发等。 “郭老爷，这些是？”李飞白假装不懂。 “没什么，我们行脚商人南来北往，危难时或许用得上这些。”随后，郭大贵转头朝身边一个家臣说道：“给这位姑娘和那个孩子上装，再取一些衣服，给李小哥他们换上。” 最惹眼的，当数他们母子。 “是！” 李飞白换好衣服后，见孙灵荷头戴纶巾，嘴角贴了胡子，脸颊也多了些许肉，如不细看，只道她是发福的管家。 而南宫稷，穿着一身经过裁剪的下人衣服，脸色肌肤抹黑了一些，也很难看出原来的模样。 他身材虽然矮了一点，但不仔细看，却也瞧不出什么破绽。 “娃娃，如果有异常，你就立刻到我身边来，懂了吗？”郭大贵摸着南宫稷的脸说道。 南宫稷一脸茫然看向孙灵荷，见她点头，方才答道：“好！” 安排完这一切，郭大贵方才略微放心。 沉默片刻，他身旁那精壮汉子，移步赵千城身旁，拱手说道：“兄弟修为高绝，在下佩服。” 赵千城没有答话，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敢问兄弟，方才在那树上射箭的人，你是怎么知道只有一个的？”那精壮汉子问道。 “他的身法很好，在一个地方射完箭，立即换个位置，从不同方向射出箭矢，以此给我们造成他们神箭手很多的错觉，不过是山贼虚张声势罢了。”赵千城回道。 “原来如此，那你又是如何判断他最后所在的方位？”精壮汉子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赵千城不知如何作答，愣了片刻后，只能回道：“他身法没我好。” 精壮汉子一怔，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班门弄斧，自然躲不过老师傅的眼睛！ 天已微亮，旭日即将东升。 折腾了一夜，众人颇有疲态。 “李小哥，咱们出发吧，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进城，届时咱们再好好休息。” “郭老爷大义，在下铭感于心，必将相报。”李飞白真心说道。 摆摆手，郭大贵满不在乎，转身朝众人道：“出发！” 一行人背起货物，李飞白五人，照样和郭大贵一样，骑在马上，朝双龙城行进。 半个时辰后，行人越来越多，郭大贵激动说道：“终于看见城墙了。” 他指着远处，双龙城就在眼前。 卫国卯时一刻开城，此时时辰未到，城门依旧关闭着。 第四百四十九章 郡主驾到 “什么时辰了？”郭大贵随口问身边的人。 “回老爷话，寅时七刻！” “还有两刻钟。”郭大贵径自沉吟。 “郭老爷，咱们走到那里，差不多也需两刻钟。”贾平有些着急。 只要进了双龙城，即使千城阁的人追上来，认出他们，也拿他们没办法了。 “行，咱们走吧。” 话音一落，大地微微震动。 “怎么回事？”孙灵荷不懂，有些困惑望着其余人。 李飞白与贾平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均看到了深深地无奈。 几个呼吸后，震动越来越厉害，一些人甚至站不住脚，互相搀扶。 “这是万马在奔腾。”李飞白摇头苦笑。 “应该是千城阁的人追上来了。”贾平声音不无恐惧。 闻言，郭大贵赶紧将南宫稷拉至身边，朝李飞白四人说道：“快，分散站位。” 李飞白觉得他的做法甚有道理，于是和贾平、孙灵荷分开，分散于众随从之中。 赵千城虽然站在离李飞白两三人的位置，但这个距离，他有自信依然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李飞白。 “大家别停下来，按照原来行进速度往前走，不要回头。”郭大贵继续指挥。 他似乎对这种情况，颇有应对经验。 见他指挥有方，李飞白也不出言干预，静观其变。 盏茶过后，他们身后果然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为首那人正是小五，身后跟着至少上千帮众。 这些人是不知道实情的，万一真被他们认出，那可得实打实地血战。 这是赵千城最不愿意见到的。 战马很快来到他们身边，小五在马上瞥了商队一眼，随后勒住马头。 商队里的人，大多不知道李飞白一行人的事，尽皆一脸困惑。 这是装不出来的。 小五先是瞧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发现他们并无异常，心下疑虑首先去了大半。 但他还是谨慎，一路行来，但凡遇到成群结队的人，必然要查。 见他下马，南宫稷下意识低下头，往郭大贵身后躲闪。 “你们当家的呢？”小五也不见礼，直接出言问道。 “这位大王，我就是。”郭大贵陪着笑脸，走了出来。 “我们不是什么山贼，别叫我大王。”小五阻止道。 “是是是，这位好汉，敢问有何贵干？”郭大贵连忙赔礼。 “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是益阳的行脚商，北上进购一些货物，如今正要南返。” 小五不置可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有李飞白五人的画像。 “沿途可见过这五人？”小五问道。 郭大贵凑上前去仔细观看，时而皱眉，时而沉思，似乎在极力回忆。 “这一个女的，一个小孩，还真没见过，至于这三个男的，就更没注意了。”郭大贵弯腰抱拳。 这个回答也在小五的意料之中，毕竟一路走来，问出来的都是这个结果。 “五爷，他们可是有马车，按照行进速度，他们此时应该在双龙城里，甚至打算从城南撤走了。” 马上一个千城阁帮众出言提醒。 听到此话，小五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走吧，咱们绕道，继续追赶。” 说完，他翻身上马。 郭大贵和李飞白一行人皆松了口气。 在千城阁众人即将离去之时，一个声音再次突兀响起。 “五爷，你看，他们当中有小孩。”一人指着郭大贵身后的南宫稷道。 小五立即勒住马，定睛细看。 郭大贵却是不慌不忙，主动将南宫稷从身后拉了出来。 “好汉，这是犬子，带他出来见世面的。” 郭大贵笑着，拉着南宫稷的手道：“吾儿，快来见过好汉。” “学生见过各位好汉。” 李飞白未想到，一直躲在皇宫里的南宫稷，此时竟没有任何胆怯，应对自如，且声音神态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他不禁在心中感慨，好在帝位让南宫社坐了去，若是此子成了卫国之主，恐怕一两年后，不好对付。 瞥了一眼乔装后的南宫稷，小五目光并没放在他身上，而是在南宫稷身旁不断来回穿梭。 在他看来，如果这人是南宫稷，那他身边一定有个孙灵荷。 结果必然令他失望，他并没找到孙灵荷的身影。 其实在小五的潜意识中，这人并不是南宫稷，否则他定会上前查看。 他认为，孙灵荷一行人必定不会抛弃马车，而选择徒步行进这种相对于来说，慢了太多的方式。 于是乎，他重新掉转马头，扬鞭而去。 千城阁帮众自然也跟了上去。 赵千城大大松了口气。 贾平则是后背冒汗，他虽然见识到了“王麻子”的厉害，但这么多千城阁的人，他相信“王麻子”也敌不过。 而郭大贵，此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水。 “孩子，好样的。” 回过神，郭大贵朝南宫稷竖起大拇指。 孙灵荷快速赶了过来，将他揽入怀中。 李飞白细看之下，发现南宫稷眼神毫无波澜，面不改色，心中不由暗自赞叹。 “郭老爷，多谢！”李飞白郑重抱拳。 “不说这些了，既然千城阁追了上去，想必不会回头，咱们进城，好好歇息。”郭大贵摆摆手说道。 当下，众人进了双龙城，找了一家宽敞的客栈，要了二十几间房间。 所有人呼呼大睡，直至晌午，方才起来用饭。 掌柜的见是商队，立即笑脸相迎。 一般商队的人出手都极其阔绰，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大生意。 郭大贵叫了四桌的饭菜，三桌给随从，他和精壮汉子、李飞白一行人坐在一起。 至于护卫，商队规矩，他们必须看着货物，因此只能在房间用饭。 饱食过后，已是晌午，郭大贵看了一眼时辰，朝李飞白说道：“李兄弟，再不到两个时辰就已天黑，如果赶路，必然到不了下个县城，万一途中再遇劫匪，岂不糟糕？” “郭老爷的意思？” “依我之见，不如在这里住上一晚，养足气力，明日早些出发，如何？” 郭大贵此时并不敢擅自做主。 转念一想，李飞白觉得千城阁很有可能在城南候着，住上一晚也无不可。 “这是郭老爷的商队，一切听从您安排。”他抱拳道。 第四百五十章 冤家路窄 “既如此，那就在这里住上一晚。”郭大贵声音大了一些，明显是说给自己家臣听。 一众家臣一路风尘仆仆，又遇山贼，身心疲惫，恨不得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夜。 蓦然听得郭大贵这个决定，无不举杯庆祝。 一向阴沉的贾平，此时也与郭大贵喝上了几杯，唯有李飞白，婉拒郭大贵的敬酒，滴酒未碰。 “掌柜的，两间上等房，马要上等的饲料，别耽搁了。” 众人推杯换盏间，突然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李飞白心中咯噔一紧，转头与赵千城对望一眼。 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两人缓缓转过头，见那人脸带疲态，风尘仆仆，身边跟着一个男子，卑躬屈膝。 她怎么会在这里？李飞白在心中暗道。 来人正是南宫半梦，身旁跟着的，是应见贤。 两人均是一身便装，利刃深藏，和赶路的江湖人士一般无二。 李飞白心中警觉，立刻望向孙灵荷母子。 见她眼中发亮，显然已经发现了南宫半梦的到来。 而贾平，一直在百江，自然是认不得南宫半梦。 他并未发现孙灵荷的异样，依旧低头吃菜饮酒。 不好！ 李飞白心中一紧，如果孙灵荷出声呼救，事情闹大，那可就无法顺利混入太平道了。 母子俩人此时已经卸了伪装，南宫半梦只要稍加留意，必然会发现她们。 “客官，要在此间用饭，还是送到您房里？”伙计点头哈腰问道。 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南宫半梦发现大堂有许多人，微微皱眉回道：“送上来吧。” “得嘞。”伙计应承。 随后，她和应见贤离开大堂，走上楼梯。 李飞白和赵千城心中均松了口气，他们目光齐齐盯着对面的孙灵荷。 突然。 “兹啦” 孙灵荷不小心碰到了南宫稷的碗，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响声。 原本嘈杂的大堂，立刻被这响声所吸引。 楼梯走到一半的南宫半梦，注意力也被吸引，目光朝他们看了过去。 李飞白灵机一动，立刻站起身，假装关心他们。 “没事吧？” 他立刻走上前，背对南宫半梦，脸朝孙灵荷，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赵千城也上前，挡住南宫稷。 汤水洒在母子俩的身上，衣物均被弄脏。 李飞白为其擦拭，趁着低身的瞬间，在孙灵荷耳边低语：“如果你敢出声，我立刻杀了南宫稷。” 闻言，孙灵荷身躯一震，眼中含泪。 她只能默默低头，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动作。 “都跟你说了，吃饭的时候小心点，就是不听。”李飞白假意怪责南宫稷。 大堂里的人看来，均道这是小孩子的无意之举，不以为意，继续吃自己的饭。 “伙计，麻烦再给我一副碗筷。” 赵千城易了容，不怕被南宫半梦瞧见。 他大方地抬起头，朝店里的伙计大声说道。 瞥了一眼赵千城，南宫半梦并没在意，继续沿着楼梯走上楼。 贾平并不知道孙灵荷是有意将碗打破，一脸茫然。 “怎么样，有烫伤没有？”郭大贵出言关心。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孙灵荷淡淡答道：“没有。” “衣物全弄脏了。”李飞白一边擦拭着孙灵荷的衣服，一边朝郭大贵道：“郭老爷，我带他们回房换件干净的衣裳。” “李小哥自便。” 赵千城朝贾平使了个眼色，后者虽然喝了酒，但还是很清醒。 见状，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随即跟了上去。 “砰” 回到房间，赵千城重重把房门关上。 “左掌教，怎么回事？”贾平一脸困惑。 “她想逃跑。” “逃跑？如何逃跑？” “你可知方才住店之人是谁？”李飞白反问。 “谁？”贾平意识到不妙。 “南宫半梦。” “是她？”贾平惊呼。 “孙灵荷故意将碗摔碎，就是为了引起南宫半梦的注意。” 听到李飞白的话，贾平眼睛眯起，怒意横生。 他猛然上前，抬起手掌对着孙灵荷脸颊重重扇下。 “啪” 孙灵荷左边脸瞬间红肿。 “贱人，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将你救出，你还要逃跑？” 李飞白本想阻止贾平，但觉得如果能给孙灵荷一些教训，也无不可。 “啪” 贾平对着孙灵荷又扇了一巴掌。 “贾护法，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孙灵荷立时哭着乞求。 抬起脚，贾平欲要再次施暴。 “住手。”李飞白阻止了他。 “左掌教，这女人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下次还敢这么做。”贾平神情有些凶狠。 看他样子，似乎想将孙灵荷打伤才作罢。 “别闹出太大动静。”李飞白解释道。 贾平一个机灵，方才意识到太过冲动，便停住手。 李飞白缓缓走到孙灵荷面前，冷声说道：“你以为跟着南宫半梦回宫，很安全？” “不，我再也不敢逃跑了，不敢了。”孙灵荷疯狂地摇着头。 李飞白知道这不是她真实的想法，如果不彻底说服她，难保孙灵荷以后还会做出如此举动。 “现在卫国皇帝是南宫社，如果你们母子突然回宫，你想，他会怎么做？” 孙灵荷一愣，她只想带着南宫稷脱离魔爪，根本没想过这一环。 李飞白继续道：“南宫稷是南宫青生前最得意的皇子，这点皇室的人都知道。你们只要一回宫，南宫社母子必定将你们视为大敌，届时一定想方设法将你们铲除，你觉得回宫安全吗？” 他再次发问。 皇室没有亲情，杀兄屠弟甚至弑父，时有发生，这点孙灵荷真切感受过。 听完李飞白的话，她两眼无神，有些绝望。 “相反，我太平道已经承诺帮你登上帝位，相比之下，你在我们这，反而更安全。” “你们……你们只是在利用我们母子。”孙灵荷战战兢兢出言。 别看她一路鲜少说话，言听计从，其实心里明白得很。 “就算我们在利用你，那也是你们有这个价值。也正因为要利用你们，所以你和南宫稷，才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你如果一回宫，那便是当今皇帝的眼中钉，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下场如何你应该清楚。” 第四百五十一章 杀南宫半梦？ 听完李飞白的话，孙灵荷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想要脱离魔掌，并未往深处去想。 如今看来，被千城阁追上是死，回到皇宫也是九死一生，唯有跟太平道合作一途了。 “我们房间就在你隔壁，劝你还是不要妄想逃走，你们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我的耳朵。”赵千城出言威胁。 孙灵荷没有怀疑他的能力。 “如果你们敢再妄动，太平道不介意让南宫稷变成废人。”贾平言语更是凶狠。 孙灵荷也清楚，只要南宫稷不死，是残是废，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她真的怕了。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敢了。”孙灵荷脸色苍白，心里后怕。 李飞白三人回到房间，关上门。 贾平神色有些紧张，赶紧出言问道：“左掌教，益阳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穿着便装？”赵千城也开口。 略微沉吟，李飞白并没马上答话。 “不错，她曾经身为白袍军主将，带兵杀敌乃是常态，现在为何身着便装，来到此地，身旁却没有任何兵甲，太不寻常了。”贾平分析着。 “莫非，她真是来救孙灵荷母子的？”赵千城说出心中想法。 “不可能。”李飞白立即否定：“孙灵荷当时被那赵千城救走，皇室的人并不知道，南宫半梦不可能是为了她们母子而来。” “那她这番打扮，又是风尘仆仆，为了什么？”贾平继续问道。 “你应该知道，南宫社登基后，黎重主文，南宫半梦主武，两人政见一直相左。” “这点，我听于广离数次提起过。” “掌教，这跟南宫半梦南下，有何关系？”赵千城问。 “正因为他们俩人意见不一，朝廷始终动荡不安，咱们祝国在边境屯兵，蠢蠢欲动，南宫半梦应该是赶回益阳御敌。” “可她手里，已经没了白袍军，如何御敌？”贾平问道。 “没有白袍军，益阳还有城防军，或许她自己又从周围调兵遣将也不一定。总之只要有她在，益阳就很难被攻破。”李飞白断言。 “掌教所言，甚有道理。”贾平眯起双眼，继续道：“既然她想回益阳御敌，咱们何不趁此机会杀了她？” 此言一出，李飞白更加肯定，太平道必然与祝国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否则一个江湖帮派，绝不会掺和到朝廷大事上来。 “杀她？怎么杀？她可是天阶高手。”李飞白回道。 “麻子，你究竟是什么修为？能否杀得了南宫半梦？”贾平转头看着赵千城。 摇摇头，赵千城随即回道：“我只是地阶巅峰，敌不过天阶高手。” 他领会了李飞白并不想杀了南宫半梦，故意对贾平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唉，可惜我气海已废，否则我俩合力，定然能将她一举击杀。”李飞白装出一副惋惜模样。 赵千城接着出言：“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万一杀人不成，被南宫半梦反击，咱们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错，届时毁了吴掌教的计划，反而不美。”李飞白点头附言。 贾平听后，沉思半晌，随后眼睛一亮，出言道： “左掌教，我有办法可以杀了南宫半梦，即使失败了，她也不知道是我们做的。” 心中一紧，李飞白脸上却假意露出一丝欣喜：“什么办法？”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贾平将其打开，李飞白见里面包裹着数颗白色药丸，每颗仅有米粒大小。 “这是？”赵千城问道。 “散灵丹。”贾平答道。 “散灵丹？”李飞白心中一惊。 “不错。”贾平阴狠一笑：“此药一旦服下，凡是有修为的人，灵气立刻会被压在气海，无法调动，与常人无异。” 李飞白在方圣手那听过这种药，当下假装抚掌大喜道：“妙啊，此药无色无味，遇水即化，银针也试不出来，她身旁的那人叫应见贤，没有修为，即使他要替南宫半梦尝酒菜，也不会有破绽。” “左掌教见多识广，属下佩服。”贾平衷心赞道。 “你要把药下在他们酒菜里？”赵千城问。 “麻子，方才那益阳郡主不是让伙计把酒菜送到她房里？这是咱们最好的机会，一旦她服下此药，你立刻出手将其击杀。”贾平伸手摆出一个斩杀动作。 好家伙，在大堂里，李飞白见贾平和郭大贵推杯换盏，似乎陶醉其中。 原来时刻都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太平道的护法，果然不简单。 “只要她服下药，我就能杀了她。”赵千城继续问道：“但这间客栈如此之大，送酒菜到房间的客人那么多，你如何确定哪些饭菜是送给南宫半梦的？” “很简单，半路下手。”贾平神秘一笑。 “你想在半路下药？” “不错。” 略微皱眉，李飞白出言道：“如此一来，万一失败了，南宫半梦追究起来，岂不是立刻就知道是咱们做的？” “左掌教，我自有办法。”贾平胸有成竹。 “行，等你好消息。如果真的能杀了益阳郡主，咱们太平道，便再立一大功。”李飞白摩拳擦掌。 贾平拱手应承，推门离去，反手将门关上。 他知道南宫半梦认得“左永生”，自然不能大开门户。 “公子，真的要杀南宫半梦？”赵千城立即低声问道。 “不能杀。”李飞白摇摇头：“若要杀她，在皇陵我早就让你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杀了她，不是有益咱们大计吗？”赵千城不解。 “你想想，如果杀了她，益阳无人镇守，到时祝国真的攻进来，生灵涂炭，遭殃的还是百姓。” “既然如此，该如何提醒他们？” 看着赵千城，李飞白指着左上角：“她的房间在咱们上面，以你的身法，能够飘到她窗外，不让她发觉吗？” “能。” “那便好办了。”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南宫半梦房间。 她端坐着，应见贤手忙脚乱，东瞧西看。 他在替南宫半梦检查所有可能装有暗器的地方。 “郡主，没问题。” 半晌过后，他拱手说道。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下药 自从皇陵巨变之后，南宫半梦才发现，身边可靠的人，除了徐元忠，便是这个应见贤了。 什么“白费礼”、赵千城、吴洪贤，统统都是来算计自己的。 自诩聪慧的她，被打击得不轻。 回过头来，她才发现，几乎要被自己弃用的应见贤，才是忠心耿耿。 “你也太小心了，这地方，应该没人会认出我们。”南宫半梦淡淡一笑，示意应见贤坐下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应见贤坐了下来，替南宫半梦倒了杯茶。 随后自己倒满一杯，一饮而尽，显然赶路辛劳，他这个没有修为的人，有点吃不消。 “跟着我一路奔波，也是难为你了。” “郡主何出此言，为您鞍前马后，是我毕生之幸。” 两人客套一阵，应见贤正色出言：“郡主，其实有一事，我一直憋在心中。” “说。” “您和黎重，一直意见相左，他明显是想独揽朝中大权，您这一走，岂不是将大权拱手相让？” 闻言，南宫半梦脸色一暗，叹了口气道：“我若不赶赴益阳城，谁来守边境？难道要让祝国看着我们相争内斗，最后将整个卫国拱手相让吗？” “可黎重贼心不死，倘若让他独揽大权，皇室岂不一样危矣？” 摇摇头，南宫半梦否定了应见贤的说法。 “黎重年老才获得权力，自然有些迷失。但我观他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卫国，并不像奸王南宫定那般，想谋权篡位。先让他折腾一阵，待我平了边境之患，回朝再一举收拾他。”南宫半梦回道。 “可那时，万一尾大不掉该如何是好？” “靖麟那边，不还有徐元忠吗？有青衣司看着，想必黎重掀不起太大风浪。” 应见贤重重点头，出牙道：“明白了！” 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 那是碗筷酒瓶掉落在地的声音。 “哎呦，这位爷，您走路看着点。” “你……你这厮，走……走路不长眼，撞了爷，还敢怪我？” “我明明躲着您，是您喝多了撞了上来，怪不得小人啊。” 房里南宫半梦和应见贤对视一眼。 “出去看看。”南宫半梦道。 两人打开房间，见贾平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在那摇头晃脑，身体几乎站立不住。 一旁的伙计愁眉苦脸，看着地上那些被打翻的酒菜，欲哭无泪。 房门打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怎么回事？”应见贤出口问道。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的酒菜，却被这醉汉撞倒了。”伙计担心南宫半梦两人怪罪，赶紧解释。 往地上望去，南宫半梦略微皱眉。 菜撒了一地，酒壶倒在一边，里面的酒早已流失，自然吃不成了。 “急什么，大爷我陪你就是。” 贾平拍着胸脯，随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伙计。 紧接着，他摇摇摆摆，径自走到旁边的房间，推门进去。 “两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人笨手笨脚，还请莫要见怪。” 伙计不断点头鞠躬，生怕两人告诉掌柜，他即使不会丢了饭碗，想必也会被扣上不少工钱。 他将那锭银子，恭敬地递给南宫半梦。 “不必了，这锭银子你拿去，重新做些好的端上来，速度要快。”应见贤回道。 “是是，两位客官大人有大量，好人一定有好报，多谢，多谢。”那伙计欢天喜地退了下去。 这一撞，不仅没被责骂，反而赚了大钱。 他感慨自己倒霉多年，今天终于走了大运。 走到旁边那间房，忽听到房里有人惊呼。 “啊，你是谁？出去，出去！” 那是女人的声音。 “这……这不是地字三号房吗？” 这是贾平的声音。 “什么地字三号房，这是天字三号房，滚，快滚。再不走我报官了。”那女子显然受到了惊吓。 “哦哦，走错了，走错了。” 贾平似乎是被推出来的，撞到了刚要离去的伙计。 “哎呦，我的大爷，快跟我走吧，您喝得够多了。”伙计几乎要抓狂，拉着贾平就往二楼走去。 见到这一幕，南宫半梦和应见贤也没在意，回到房间将门关上。 这边，贾平上演着一出醉汉走错门，撞倒伙计的戏份。 楼下，李飞白却听得真切。 “公子，他这一闹，如果失败，南宫半梦不就知道了是他做的手脚？”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没想到贾平看似粗狂，心思却细腻得很，难怪能潜伏在于广离身边这么久。” “此话怎讲？” “我猜，他将酒菜全部撒了，但是已经借机将散灵丹放进了酒壶里。伙计虽然重新做一桌酒菜，但酒壶不会换，倘若再将酒盛进壶中，散灵丹立刻就溶于酒中。” “可这样一来，南宫半梦岂不也能猜到是贾平做的？” 摇摇头，李飞白笑着回道：“不会。因为酒菜已经全部重新做过，南宫半梦的注意力，一定是在第二遍上菜的时候，而不会怀疑到贾平。” “原来是这样。”赵千城恍然大悟。 “这是人的惯性思维。第一遍上的酒菜已经全部被打翻，而第二遍上菜，贾平根本没有接触到，所以南宫半梦不会怀疑，甚至……她可能还会感谢贾平。” “感谢贾平？此话从何说起？”赵千城更是不解。 微微一笑，李飞白回道：“等着看吧。” “贾平回来了。”赵千城低声出言。 两人警觉。 “吱歪” 门被轻轻推开，贾平走了进来。 “左掌教，等好消息吧。”贾平满脸振奋，显然行动很成功。 装出一副费解的样子，李飞白故意有些怒意：“贾护法，你这么一撞，本来南宫半梦不会注意到你，现在倒好，如果计划失败，她定然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以左永生的心思，是猜不到贾平如何做的，李飞白现在扮他，也必须符合他的性格能力，否则贾平定然起疑。 特别是李飞白领略到了贾平的细腻心思之后。 于是乎，贾平神秘一笑，跟李飞白和赵千城说出了自己的做法。 果然，与李飞白所猜一般无二。 “贾护法，这招高啊！”赵千城竖起大拇指。 第四百五十三章 刺杀 “左掌教，他们知道我在地字三号房，南宫半梦认得你，以防万一，你和麻子赶紧回二号房，免得他们找到这间房来。”贾平还是谨慎。 地字二号房，那是孙灵荷母子的房间。 “也好，顺便看住她们母子。”李飞白心中暗喜。 他正愁赵千城没有机会去给南宫半梦报信。 “时机若到，我会在墙上敲响三声，麻子你立刻动手。”贾平约定暗号。 “明白！” 两人随即离开三号房，进了二号房。 夜色笼罩，客栈的大堂再次传出喧闹之声，一些住店的客人，除了不喜喧哗的，以及刻意回避的，全都到大堂用饭。 伙计重新做好了一份饭菜，欢天喜地地再次送到天字三号房。 这次他非常小心，凡见到喝酒的客人，都离他一丈远。 总算安全将酒菜送到，伙计心下松了口气，离开时恭敬地把房门带上。 “奔波一天，也是辛苦，吃完早点歇息，明日继续赶路，再有两天，也到益阳了，到时可没这些山珍海味。”南宫半梦半笑着说道。 应见贤看着满桌酒菜，想的却不是这些。 见南宫半梦刚要动筷子，他阻止道：“郡主，老规矩。” 应见贤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逐一试毒。 “咱们一路上都没出问题，不会有人认得咱们的。”南宫半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任他试毒。 “小心为上。” 试完酒菜，应见贤仔细地观察银针，片刻后发现并没变色，方才将银针收了起来。 “你先尝？”南宫半梦已经熟悉了他的流程。 “嗯。”应见贤点头。 随后他将所有饭菜一一夹入碗中，吃了一口。 停了盏茶，没有异样。 最后，他倒了一杯酒，先自饮用。 还是没有异常。 “郡主，请用饭。”应见贤终于放下心来。 南宫半梦腹中早已饥渴，夹了菜便大快朵颐。 应见贤替她斟满一杯酒，南宫半梦端起便要饮用。 “扑” 突然，破空之声响起，窗户被穿透，一个不明物件朝南宫半梦直射而来。 南宫半梦下意识身形挪动，躲过攻击。 没有说话，她猛然站起，身子如一阵风飘出窗外，消失在房间里。 见状，应见贤心中一惊，眼睛瞧向那袭击而来的物件。 只是一团纸！ 盏茶过后，南宫半梦从窗外飘了回来，满脸不可思议。 她是天阶高手，很少有人能够袭击她之后全身而退的。 “郡主，可见到是什么人？”应见贤立时上前问道。 微微摇头，南宫半梦回道：“没有，此人修为不低，我连人影都没见到。” 顿了一下，应见贤随后上前道：“郡主你看，袭击你的，是一个纸团。” “纸团？” 南宫半梦一怔，接过那纸团，打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 “当心酒！” 两人脸色一变，随后对视一眼。 “酒有毒？”南宫半梦惊呼出声。 应见贤立时脸色铁青，他可是喝过酒的。 “见贤，你没事吧？”南宫半梦不无关心问道。 说不怕是假的，应见贤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他努力地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静待毒性发作。 一刻钟过后，应见贤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郡主，我并未感到身体有任何异常？” 他心里松了口气。 心下狐疑，南宫半梦仔细观察了应见贤的脸色，发现的确没有任何变化，脸上不由充满困惑。 “郡主，难道他们下的是慢性毒药？” “应该不会。”南宫半梦摇头否定：“如果真有下毒之人，必定是想立时取我性命，不让我回到益阳。如果下的是慢性毒药，难道不怕我日后能解掉毒性？” “可若真有人下毒，我已经尝过酒菜，并无异样啊？”应见贤实在不解。 “这世上有一种毒药，无色无味，银针试不出，只对修炼之人有用。”南宫半梦脸色一凛，想到了关键。 “还有这种毒药？”应见贤不是修炼之人，自然没听过。 “它的名字叫散灵丹，凡是修炼之人服用过后，半个时辰内，将无法调动灵气，只能任人宰割了。” “散灵丹？”应见贤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 随后他眼睛一睁，猛然说道：“郡主，如果真有人下此毒药，想必那人不是你的敌手，想先将你毒倒，再一举击杀。” “说得好，这句话是重点。”南宫半梦出言赞道。 “到底是谁要杀我们？又到底是谁送的信？”应见贤满心疑惑。 “先不管是谁送的信，但要杀我的人，无非是祝国的密谍，又或者是黎重派来的人。咱们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半梦说完，假装眼神迷离，便趴在了桌上，随手打翻了一个碗筷，试图用声音引起袭击之人的注意。 “伙计，伙计，快来。”应见贤也跑到房外大声喊叫。 躲在房里的贾平，听到这声呼喊，连道天助我也。 他迅速地朝墙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 隔壁的李飞白和赵千城，听得声响，立即对视一眼。 换上一身夜行服，李飞白朝一旁满脸错愕的孙灵荷吼道：“看什么，滚去你的床上，别多管闲事。”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孙灵荷壮着胆子问道。 “哼，你不是想向益阳郡主求救吗？我们这就杀了她，断了你的念想。”李飞白冷笑回道。 “你们……要杀郡主？”孙灵荷捂着嘴巴失声叫道。 “不错。” “你们杀不了她的，她可是天阶高手。” “哼，天阶？恐怕现在连你都能杀了她，哈哈哈。”李飞白假装仰天狂笑。 “什么意思？” “再废话就杀了你，滚去床上。”赵千城出言威胁。 而后，他一个飞身，从窗户再次飘了出去，双脚一踏，来到天字三号房。 两次从窗户飞出，孙灵荷以为头一次赵千城只是去探明情况，心下也没多想。 听得隔壁窗户的动静，贾平心中紧张，连忙跑到窗户旁，打开一条缝，仔细观察动静。 “砰” 天字三号房的窗户被打开，一身黑衣蒙着脸的赵千城出现在房间。 “你……你是什么人？来人，快来人。”应见贤也假装惊呼。 第四百五十四章 失败？ 赵千城心中冷笑，见南宫半梦软软趴在桌上，变手为爪，冲了过去。 当然，他刻意压制着灵力，藏好自己的修为。 在他手即将触及到南宫半梦的脖颈时，后者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攻击。 “哼，终于来了。”南宫半梦冷笑。 “你没中毒？”赵千城假装震惊无比。 “让你失望了。” 说完，南宫半梦立刻欺身而上，右手凝聚着淡蓝色光芒。 瞬间，房里似乎回到了严冬。 毫无修为的应见贤，忍不住抱着身子直发抖。 赵千城假装不敌，立刻跳出窗户，飞向长街。 南宫半梦自然紧追不舍，她也跟着飞出了窗户。 楼下暗中观察的贾平见状，心中大惊。 她没中毒？ “不可能，她怎么会没中毒？” “不对，她刚才假装中毒，是为了引出刺杀他的人？” 想到这里，贾平不寒而栗。 他担心万一“王麻子”被他抓住，经不住拷问，供出了他和“左永生”，那事情可就糟了。 心念电转间，贾平立刻跑到二号房。 “贾护法？”见他进来，李飞白轻声叫道。 “掌教，咱们立刻离开，快。” 李飞白满脸困惑，一头雾水问道：“这是为何？” “哎呀，南宫半梦只是假装中毒，目的是引出刺杀他的人，麻子现在正被她追杀呢。”贾平垂手顿足。 听到两人的对话，假寐的孙灵荷心里松了口气。 “什么，她没中毒？”李飞白“大惊失色”：“那她又怎么知道酒里有毒？” “左掌教，这都不重要了，咱们赶紧将她们母子带走，晚了就来不及了。”贾平神色非常着急。 “你不是说，即使失败了，南宫半梦也不会知道是咱们干的吗？”李飞白语气有些责怪的意思。 贾平赶紧解释：“话是这样说，但谁知道这南宫半梦将计就计，将麻子引了过去，属下担心万一麻子被她抓住，严刑拷问，供出咱们，那就糟了。” “不会的，麻子对我忠心耿耿，不会供出我的。”李飞白立即否定。 “左掌教，世事无绝对，咱们还是先撤离比较安全。”贾平继续劝说。 “不，不能走。”李飞白再次拒绝：“即使现在离开，麻子若供出咱们，你我和孙灵荷母子都是没有修为的人，你觉得能逃得了南宫半梦的追击吗？” “这……”贾平语塞，随后无可奈何道：“那总比在这里等死强一些。” 李飞白眉头紧皱，没有答话。 “左掌教，莫再犹豫了，只要离了这里，咱们再想办法逃回祝国便是。”贾平心急如焚，就差将李飞白扛在肩上，逃出客栈了。 刚说完这句…… “砰！” 窗户一声闷响，一个人影悄然飘了进来，随后立即反手将窗户关上。 “麻子。”李飞白惊呼。 “掌教。”赵千城一边行礼，一边将夜行衣迅速脱了下来，手掌灵力聚成火，将之焚烧殆尽。 “麻子，你……你没被南宫半梦抓住？”贾平冷静下来，面有喜色。 “你眼瞎了，被她抓住我还能回来？”赵千城假装心中不满。 “麻子，不得对贾护法无礼。”李飞白假意阻止。 贾平心里激动，根本不在意他的无礼。 既然赵千城躲过了南宫半梦的追击，那他们就没有危险。 “麻子，你居然能躲过一个天阶高手的追杀？”贾平满脸惊喜。 “哼，若非夜色掩护，我在小巷里七转八绕，加上南宫半梦不擅于身法，我早就落入她手了。”赵千城语气虽然缓和，但也有些“后怕”！ “麻子兄弟，好身手。”贾平竖起拇指，真心赞叹。 “没事吧？”此时，李飞白方才关心问道。 “掌教，我没事。” “糟了！”贾平一拍脑袋：“南宫半梦没追到麻子，必定会追究下毒的人，我得赶紧回房。左掌教，她认得你，一定要藏好，不能让她见到。” 这事不用他提醒，李飞白也清楚。 回到地字三号房，贾平抓起桌上的酒，猛地又灌了几口，随后衣物一件没脱，随意倒在床上，假装呼呼大睡。 天字三号房，南宫半梦也回到房中。 一直忐忑等待着的应见贤，立刻迎了上去。 “郡主，没抓到人？” 丧气摇了摇头，南宫半梦有些不可思议：“对方修为不低，身法完全不弱于我，夜色笼罩，让他逃了。” “嘶” 倒吸一口凉气，应见贤径自出言道：“连郡主你这天阶高手都没抓住他，看来刺客来历不简单。” 南宫半梦没有答话，蹙眉沉吟。 “下毒的究竟是谁？”应见贤也自语。 片刻后，南宫半梦终于吩咐道：“将那上菜的伙计叫来。” “是！” 应见贤下楼，找个借口将那伙计带了上来。 “砰” 反手将门关上，那伙计意识到气氛不对，讪讪出言：“两位客官，可是饭菜不合口？” “铿” 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南宫半梦将匕首横在那伙计脖子上。 伙计顿时吓得脸色铁青，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客……客官，您……您这是做甚？” 南宫半梦冷着脸说道：“我问你答，若有半句谎言，这把匕首可不长眼，顷刻间叫你命丧黄泉。” “是，是。”伙计整个身子在颤抖。 “有谁知道，你是给我们上菜的？” “小人是负责天字一号到天字五号房的客人，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们点了什么菜。”伙计据实答道。 “掌柜和厨子也不知道？”南宫半梦继续追问。 “掌柜的哪里会管这些，你们点了菜之后，我会写成纸条，交给后厨，厨子只需照着做，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点的。” “那从厨子做完酒菜，到你送到房里，有谁能接触到这些酒菜？”应见贤接了话茬。 伙计苦着脸，冥思苦想，最后只能答道：“除了厨子和我，似乎……没人能接触到。” 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问，但他不敢撒谎。 “那个醉汉！”南宫半梦突然失声惊呼。 “醉汉？”伙计抬起头，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那个醉汉撞倒了我，他接触过那些酒菜。” 第四百五十五章 辩解 两人带着那伙计，立刻下了楼，来到地字三号房。 “砰” 房门被应见贤重重踹开，南宫半梦带着伙计闯了进去。 迎接他们的，是满房间的酒气，倒在桌上的酒瓶，还有呼呼大睡的贾平。 见此情形，南宫半梦微微皱眉。 她心中疑虑先去了大半。 如果真是此人下的毒，发现行迹败漏，应该早就逃之夭夭才对，为何还敢在这里呼呼大睡？ 走到床边，应见贤用力去推贾平。 “起来。” 贾平仍然闭着眼，右手下意识挥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背对他们，继续酣睡。 “你给我起来。”应见贤这次推了贾平的脑袋。 见仍然没有反应，他环顾房间，目光落在桌上倒着的酒壶。 三步作俩，应见贤取了酒瓶，回到床前，瓶子里剩余的酒倒在贾平脸上。 他试图用酒水唤醒贾平。 谁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嘴里喃喃说道：“好酒，好酒。” 眼睛却仍然紧闭。 “让开。” 南宫半梦怀疑他是故意的，快步走到床前，拿起手中匕首，往贾平头上狠狠扎了下去。 如果贾平是修炼之人，必然会下意识闪避。 谁知他分毫不动，仍然睡着。 在匕首离贾平的脖子不到半寸远，南宫半梦硬生生收住力，匕首停在半空。 而装睡的贾平，虽然眼睛一直闭着，但脖子处的肌肤，甚至能够感觉到匕首的森寒。 他豁出去了，并没有躲。 也断定身为益阳郡主，在真相未查明之前，绝不会轻易滥杀。 贾平赌对了！ 一旦他下意识躲闪，一切也就暴露了。 收起匕首，南宫半梦反手揪起贾平的衣领，狠狠将他摔在了地上。 “哎呦！” 一声痛呼，贾平被摔得七荤八素，疼痛感终于使他“清醒”过来。 “地动，大地动了，快来人，大地动了。” 睁开迷糊的双眼，贾平第一时间喊道。 而后，他发现身后似乎有人，悠悠转过身来。 擦了一下眼睛，贾平方才反应过来。 “你……你们是谁？” 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南宫半梦和应见贤，均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旁的伙计则战栗不已，连大气都不敢出。 手中晃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南宫半梦露出一丝阴狠笑容，蹲了下来。 “说，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下毒？”贾平装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 “什么下毒？” 说到这里，那伙计终于明白，为何眼前这两人如此愤怒，原来是酒菜出了问题。 他不由心生寒意。 若没有查清真相，岂不是自己得背这个锅？ 当下也盼望着南宫半梦两人能够查到真凶。 “别再装模作样。”南宫半梦声音一狠，将匕首抵在贾平胸前。 后者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刺痛。 “说，谁指使你的？” “什……什么指使？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贾平几乎要哭出来。 见状，南宫半梦冷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匕首刺进贾平肌肤。 “哎呦，别，轻点，轻点。”贾平努力将身子往后移动，试图躲过匕首。 “半个时辰前，你假装醉酒走错楼层，到了门口故意撞倒伙计，趁机在酒菜里面下毒了，这种低劣把戏，还想瞒过我？”南宫半梦冷声说道。 晃了晃脑袋，贾平“一头雾水”。 “我……我方才走错楼层了？” “砰” 应见贤上去便是一脚，朝他胸口狠狠踢去。 “你倒是挺能装。” “两位爷，别，别，我真的是喝多了，一时没想起这事。” 贾平用力地拍打着脑袋，似乎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片刻后，他一脸苦涩回道：“两位爷，我……我是真的不记得方才的事了。” “客官，您就别掩饰了行不，您撞倒我之后，为了赔偿这两位的饭菜钱，特意赏了我一锭银子，喏，你看。” 伙计从怀中掏出方才贾平给他的那锭银子。 “银子？我给你的？” “可不正是！” 贾平看了一眼身上依旧残留的饭菜汤汁，“无辜”地眨着眼睛。 “看来，我真的是撞倒你了。”贾平苦笑叹气，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我真的不记得怎么回事了。” “你……”应见贤还要动手，被南宫半梦阻止。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我叫周平，是益阳的行脚商人。”贾平快速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南宫半梦收起匕首，淡淡说道：“走吧，不是他。” “啊？”伙计目瞪口呆。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令在场仨人措手不及。 “郡……”应见贤刚要发问。 “回房再说。” 于是乎，南宫半梦带着应见贤和伙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房里，贾平也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走了。 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长出一口气。 这关，总算是挺过去了。 回到天字三号房，应见贤迫不及待便要发问，还是被南宫半梦阻止了。 她转头看向伙计，率先出言道：“我问你，那人打翻酒菜后，后厨是否将所有的饭菜重新做了一遍？” 伙计使劲点头：“当然，饭菜都已打翻在地，无法再吃了，连酒也流了个精光，我都是重新打的。” “行了，你下去吧。”南宫半梦大手一挥，便让伙计离开。 伙计如逢大赦，千恩万谢溜出了房间。 “郡主，为何说不是那周平？他可是唯一接触过酒菜的人。”应见贤憋了好久，终于问出口。 南宫半梦面无表情回道：“首先，他接触的，是伙计第一次上的酒菜，而那些酒菜已经全部被打翻。有毒的是重新做好的酒菜，这些那周平可没再接触过。” 听完她的解释，应见贤恍然大悟，深觉有理。 “是我心急了，竟然没瞧出这点。”他暗恨自己鲁莽。 “当然，也有可能，两次酒菜都有毒，而那个周平，故意打翻第一次酒菜，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吃进口，后来的第二次酒菜，周平见接触不到，只能扔了个纸条提醒我们。所以，他不仅不是下毒的人，反而很有可能是救了我们的人。”南宫半梦断言。 第四百五十六章 紧闭的城门 南宫半梦所分析的，全都与李飞白料想的一致。 她不仅不会怀疑贾平，反而要感谢他。 “还有。”南宫半梦继续道：“他如果是下毒之人，被我们弄醒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针对我刚才说的那点辩解，但他没有。” “对，他根本记不得发生什么事。”应见贤附和。 “这才是醉酒之人的真实反应。” 南宫半梦也喝酒，她深知喝高的人，对醉酒时所发生的的一切，都无法清晰记得。 “所以，如果他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那这周平就是救了我们之人，如果他不是装的，那他也是与此事毫无关联。”南宫半梦最后下了结论。 “如果是这样，到底是谁会对我们下毒？”应见贤皱眉深思：“难道是那伙计？” 南宫半梦也是一脸困惑：“按道理，唯一能接触酒菜的，也是厨子和伙计。可是厨子并不知道哪些饭菜是我的，而那伙计……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郡主，不管是谁，我觉得，这间客栈不能呆了，咱们得立刻动身，前往双龙城衙，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应见贤拱手请命。 看了一眼窗外，圆月高挂，夜色朦胧。 南宫半梦叹了口气，回道：“若是平时，本郡主不将这客栈翻个底朝天，那便不是我，如今益阳告急，也只能如此了。” 无论是谁下的毒，都说明有人暗中盯着他们。 南宫半梦现在背负着卫国国运，不敢轻易涉险。 当下，两人拿起行李，悄然离开客栈，往城衙奔去。 站在窗户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飞白脸上浮现一丝复杂表情。 贾平上演的这出戏，令他刮目相看。 本来李飞白并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已经将他确立为大敌。 他心里感慨，不愧是太平道的五大护法，能力的确不俗。 在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些希望南宫半梦冲动之下，将贾平杀了。 但回头一想，没有贾平相随，自己混入太平道，将更加困难。 权衡之间，只能顺着贾平，让南宫半梦离去。 “吱歪” 门被轻轻打开，还没来得及换上衣裳的贾平，悄悄走了进来。 “左掌教，你们没事吧？” “没事。”李飞白关上窗户。 “南宫半梦已经离开，想必不会再回到客栈了，明日一早，咱们便随郭大贵动身，她再也查不到真相。” 贾平似乎特意过来请罪。 “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赵千城再次出言怪责。 “麻子兄弟，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提前得知酒中有毒，此事太蹊跷了。”贾平见他修为甚高，现在又不是太平道地盘，也不敢跟他硬着来。 “话说回来，南宫半梦怎会提前得知酒中有毒？散灵丹不是无色无味，银针也试不出吗？”李飞白先下手为强。 与其你问我，不如我来问你。 果然，贾平对李飞白没有丝毫怀疑。 “客栈人多口杂，或许咱们的计划，被谁听了去也不一定。” “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咱们还能安然无恙在这里说话？南宫半梦早就将我们几个剐了。”赵千城不屑回道。 贾平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他只是顺口一说，没有注意到话语中的破绽。 李飞白站出来打个圆场：“不管他是如何知道酒中有毒的，总之，他也不知道是咱们下的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左掌教所言甚是，万幸咱们没暴露。”贾平赶紧附言。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一早，众人收拾好行装，随商队再次出发。 一行人调整好了作息，不再昼伏夜行，一路沿着官道走，倒也无事。 孙灵荷自从李飞白跟他说了那番道理之后，也没有了逃跑的欲望。 她深感，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太平道。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算盘。 太平道利用她们母子，她何尝不能反过来利用太平道。 只要他们帮南宫稷登上卫国皇位，一切就截然不同了。 心里不断盘算着，孙灵荷这一路几乎没有开口，显得异常乖巧顺从。 三日后，他们终于离开双龙城，到达益阳城边界。 城墙就在眼前，可李飞白突然发现，城门竟然紧闭着。 而城墙周围，临时多了许多摊贩。 有卖吃的喝的，也有卖草席和一干生活用品，更有甚者，有人用草木搭起了几间临时客栈，供人歇息。 “怎么回事？怎么这城外看起来比城里还热闹？”郭大贵一脸茫然。 “郭老爷，应该和两国即将发生战事有关。”李飞白策马上前回道。 “唉！”郭大贵叹了口气：“两国交战，苦的永远是我们这群黎民百姓。” 无奈，众人只能停住前行步伐，找了间茶棚歇脚。 郭大贵要了上百碗清茶，那老板见来了大客，立刻喜笑颜开，迎上来亲自招呼。 寒暄几句后，郭大贵切入主题。 “老板，这城门什么时候开？” “这位老爷，我们如果知道的话，早就进城去了，何必在城外赚这份钱。”掌柜苦笑。 “你也是益阳城的人？”郭大贵再问。 “可不是吗，大概半个月前，这城门突然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我们只能被困在城外，做起了这些营生。” 老板朝身旁的那些商贩努努嘴：“喏，你看他们，也有一些是城里的人，当然，还有一些外地要进城的商贩，他们见城门紧闭，留在城外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乎，都跟着做起了一些营生，成了现在这个场景。” “一刀切，这城主也太无能了。”贾平愤怒出言。 他不是替这些逗留城外的人鸣不平，而是为了自己不能顺利返回祝国而气怒。 “这位老爷，话也不能这么说。”那老板讪讪笑道：“如今祝国虎视眈眈，谁知道进进出出，会不会有敌国的探子混在里头？为了安全起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李飞白一愣。 似乎益阳城的这个举措，并没遭到这些百姓的反对。 第四百五十七章 寻找出路 “官府难道没给一个确定的消息？”贾平再问。 “没有。”老板摇头。 “难不成，连益阳城的人，都得永远待在城外吗？”郭大贵不解。 老板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凡是益阳城的人，身份文牒都被守城兵士收走了，他们声称，要回户部一一核验，确定无误后，会通知我们家人出城认人，一切没有异常后，我们才能进城。” “竟如此严谨？”郭大贵瞠目结舌。 身份文牒可以伪造，但加上家人认领，便没人可以冒充。 “可不是，我的身份文牒都交上去十天了，也不见动静。”老板摇头苦笑。 “行了，你去忙吧。”李飞白一挥手。 “是，诸位老爷慢用，有需要随时吩咐。”那老板离去。 郭大贵眉头紧皱，喝了一口清茶，不知是何滋味。 “郭老爷，这该如何是好？”贾平也是愁眉不展。 他们不是益阳城人，别说家人了，连身份文牒都没有。 战事又不知道何时开始，何时结束，他们总不能永远待在益阳城外。 “周老爷，李小哥，你们可有良策？”郭大贵苦笑发问。 沉吟半晌，贾平始终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而李飞白，终于低声出言道：“除了官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路，能返回祝国的吗？” 听到这句话，郭大贵猛然警醒。 “李小哥，你是说，咱们走山路？” 益阳城建在两座大山之间，山高数十丈，崎岖坎坷，荆棘遍地，大军根本无法行进，因此易守难攻。 但大军无法行军，是因为人数众多，目标太大，益阳城守军只要派上一两个探子，守住山腰，便能知道敌方的动静。 但是，李飞白他们只有上百人，在偌大的群山之中，犹如沧海一粟，很难被守军察觉。 “只要没被江河阻断，我相信，这山中必有路通到祝国。” 李飞白也不想待在城外，此时南宫半梦必然已经在城中，万一她出城巡查，被她见到，免不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只是山中崎岖，又多有蛇虫猛兽，咱们如何才能安全通过？”郭大贵问道。 “高山之下，必有村庄，咱们绕着山脚走，只要找到村庄中的猎户，就有希望返回祝国。” “不错。”贾平附和：“猎户常年在山中打猎，必然对山路熟悉无比，只要能找到他们，就有希望回去。” 闻言，郭大贵心中重燃希望。 他这一车丝绸布匹，可是价值不菲，又花了大量财力人力，可不想因为战乱而放弃。 当下，他掏出茶钱结账，带着众人离开城北，沿山脚一路走去。 好事多磨，郭大贵常年走南闯北，遇到不少困难，但都没有这次多。 一路上，他也表达了，只要此行能安全返回祝国，以后宁愿少赚一些，也不愿再出门冒险了。 行得半日，眼看天色将黑，郭大贵担心出言：“李小哥，咱们也走了不下三十里路，一个村庄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郭老爷，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继续走下去，一定能找到村庄。”李飞白自信回道。 郭大贵虽然心中没底，但是他对神秘的李飞白，有着一股莫名地敬重。 当下也不回头，继续带着一行人前行。 又行得十来里路，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终于不舍落下，留给天地间一片无尽漆黑。 身处荒野，众人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继续前进。 “快看，那里似乎有人家。”贾平坐在马上率先喊道。 众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朝他手指方向望去。 只见离他们约百丈的山脚处，果然有点点星光。 “李小哥果然料事如神，群山之下竟真的有村庄。”郭大贵眉头舒展，仿佛看到了回到祝国的希望。 “走吧。”李飞白淡淡一笑。 片刻后，一行人到达村口。 赵千城见村庄入口中挂着两盏灯笼，在微风下轻轻晃动。 再看小道两边，丛林茂密，不乏参天大树。 相比于微微晃动的灯笼，两旁的草木竟纹丝不动。 “大家当心，有埋伏。”赵千城出言提醒。 “什么？”郭大贵心中大惊，刚要发问。 突然，丛林中，一把钢叉飞出，朝人群中间砸来。 “铿” 一个护卫抽出腰间利刃，一把将其打飞。 紧接着，空中不断传来破空之声，大把碎石朝众人激射而来。 赵千城护住李飞白、贾平和孙灵荷母子，那精壮汉子护着郭大贵，两人合力，挥袖将石子打开。 “咦？” 赵千城袖袍碰到石子时，竟感觉力道不小。 虽然没有夹杂灵力，但这石子要是弹在常人身上，恐怕骨头也得被打断。 果然，郭大贵的那群护卫，有一些躲不过石子雨，纷纷捂着身体各处哀嚎。 李飞白放眼望去，有些护卫已经血流满面，鼻青脸肿。 而后，林子里一声长啸，从四面八方跳出一群人。 眼睛一瞥，借着微弱的亮光，李飞白发现这群人大概百来人，却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青年。 他们尽皆赤膊，穿着短裤衩，有些手里拿着钢叉，有些背着强弓，也有人手里拿着自制的长枪，虽然枪杆没那么圆直，但枪头却磨得闪闪发亮，颇有寒意。 唯一的共同点是，这群青年汉子，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副弹弓，那弹弓比李飞白平时见到的，大了整整两倍。 且每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堪称爆炸。 李飞白再望向他们小腿，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凸起一块，显然是常年奔跑所致。 以上种种，他断定这些人都是猎手。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邹家村，还不束手就缚？” 说话的是一方脸汉子，他站在人群中间，装备齐全，应是众人的领头。 “诸位英雄，莫要冲动，莫要冲动。” 郭大贵连忙翻身下马，高举双手，以示没有敌意。 “我们只是行脚商，并不是什么坏人。”他随后解释。 “行脚商？”那圆脸汉子狐疑问道：“行脚商怎会来到这种地方，你骗谁？” 他旁边有个青年，跟那圆脸汉子长得甚是相像，只是看上去稍微年轻一些。 第四百五十八章 邹家村 “兄长，看他们打扮，的确是行脚商。”那年轻汉子说道。 圆脸汉子朝他瞪了一眼，不置可否。 “说，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他继续朝郭大贵问道。 “好汉容秉，只因为益阳城门紧闭，我们无法入城，只能寻一地方，先将就过夜。” 郭大贵并不敢一下子说出实情，随意先捏造了个理由。 听到他的话，李飞白微微眉。 这理由也太糙了。 果然，那圆脸汉子冷笑一声：“过夜？城外不是有临时客栈，你们何苦千里迢迢跑到这荒村过夜？” “这……”郭大贵苦笑无言。 “唰” 那群汉子一齐举起弹弓。 “再不老实交代，叫你们统统葬身于此。”圆脸汉子威胁道。 无奈，李飞白只能翻身下马，走到郭大贵身前，拱手说道：“各位，不瞒你们，其实我们是祝国商人，如今战事紧急，我们出不得益阳城，也就回不到祝国。之所以绕着山走，是想寻一条小路，早日回到祝国。” 说实话逻辑总是对的。 那群汉子听了此言，虽然戒备之心稍减，但还是没放下弹弓。 “你们是祝国人？” “正是。”李飞白大方回道。 圆脸汉子名叫邹伯，那年轻一点的叫邹仲，两人是亲兄弟。 此时听得对方大方承认自己是祝国人，也是颇为意外。 “你说你们是祝国行脚商？”邹伯满脸狐疑。 “如假包换。” 若换做平常，他们也不会如此谨慎，毕竟各国通商，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现在两国即将开战，邹伯不得不多个心眼。 “你说是就是，我却觉得你们是祝国探子，翻山过来刺探军情的。”邹伯试探问道。 一旁的邹仲却低声说道：“兄长，据我所知，军中探子，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队伍。” “你闭嘴。”邹仲狠狠瞪了他一眼。 声音虽低，但却被李飞白听得清楚。 “这位兄弟说得是，哪有探子成群结队的，况且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随身携带着许多商货，如果是敌国探子，怎会带这些累赘？”李飞白解释。 “哼。”邹伯冷笑一声：“谁知道你们包裹里藏的，是不是兵刃利器？” 闻言，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双手张开道：“你们大可上前检查。” 听他这么说，邹仲便要上前检查。 “你干什么？”邹伯不满喝道。 “兄长，检查货物啊？” “货物都被他们背着，你要检查便要进到他们中间，万一他们突然发难，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该如何是好？” 邹伯看了一眼李飞白，手指那群驮着商货的马匹，说道：“你可是做主的人？” 李飞白刚要摇头否定，郭大贵却抢着出言：“正是，这位小哥是我们头。” 李飞白一怔，不禁摇头苦笑。 “那你命人将货物卸下，丢到前面来。” 看了一眼郭大贵，李飞白眼里闪过询问之色，见郭大贵点点头，他出言道：“好！” 而后，众护卫将那些商货卸下，一一摆在双方中间。 “你们几个，上前检查。”邹伯随意点了几个汉子。 他们上前一通乱翻，将本来精心包裹着的丝绸布匹扯了出来，散落一地，直至每个包裹见底。 见状，郭大贵眉头紧皱。 这些货物在他眼中，不仅仅是金钱，更是他此行的心血，见被如此对待，不由有些心疼。 但已经答应，总不能反悔。 片刻过后，一个汉子回到邹伯面前，拱手回道：“老大，包裹里都是一些丝绸，并没藏其他东西。” 一挥手，邹伯让他退下。 “你说你们是想寻一条小路，回到祝国？”邹伯已经相信了李飞白所说。 “不错，我们对此间不熟，寻思着高山之下，必有村庄，村庄中必有像你们这样的精英猎手，而猎手对山间小路也必然熟悉，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愿意，我们愿意重金聘请，将我等一行人带回祝国。” 李飞白一骨碌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你想让我们带路？”邹伯重复问了一遍。 “嗯，重金聘请。”李飞白重重点头，着重说了后面四个字。 本以为对方会答应，没想到邹伯蓦然大喝。 “做梦！你们这群祝国吸血鬼，我没到益阳城告发你们已经不错了，还想让我们给你带路，赶紧给我滚，迟了老子剁了你们。” 闻言，李飞白眉头邹起。 郭大贵赶紧出来打个圆场：“这位小哥，要多少钱你尽管说，不要伤了和气。” “你这死老头，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立刻消失在我眼前，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邹伯继续喊叫。 见此，赵千城心中来了气，刚要策马上前，被李飞白拦住。 他见这邹伯满口都是江湖粗语，且一脸凶神恶煞，似乎是道上人物，有心想探他本性。 而此时，邹仲似乎心有不忍，出言说道：“兄长，两国交战，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虽然他们是祝国人，但毕竟只是行脚商，无关战事，倒也不必将他们赶走。” 闻言，邹伯转过头，不满地盯着邹仲。 “怎么？你还想带他们回祝国不成？” “兄长，带他们回祝国，我自是不敢，但他们一路行来，天色已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将他们赶走，万一遇到那……岂不危险？”邹仲小心翼翼回道。 听到他的话，李飞白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这两人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迥异。 兄长颇有些狠辣绝情的意思，邹仲则心怀仁义。 “嘶” 吸了一口凉气，邹伯歪着头叉着腰回怼道：“那你的意思呢？” “何不让他们进村歇息一夜，给些吃食，天明再让他们离开？”邹仲鼓起勇气回道。 “啪啪啪” 重重敲了邹仲三下脑袋，邹伯咬着牙道：“你是不是疯了，他们几句话，你就让这群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进村，万一他们是一群盗匪所扮，你担当得起吗？” “兄长，他们怎么会是盗匪？” “怎么就不能是了？” 邹仲反驳道：“他们这些商货可是价值万金，咱们村里所有财物加起来，都不够人家零头，如果他们是盗匪，来邹家村图什么？” 第四百五十九章 起歹意 郭大贵一怔，他没想到一个山村小子，竟然如此识货？ 李飞白也颇觉意外。 听到邹仲的话，邹伯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你说什么，就这些……这些破布，价值万金？”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邹伯双眼发亮，闪过一丝狠色。 只不过夜色漆黑，李飞白并未看见。 “这些都是上好的布匹，在卫国可能卖不了这么多价钱，但祝国缺乏纺织工艺，这些货物回到祝国，便能卖上万金。”邹仲答道。 “小兄弟，没想到你还挺识货。”郭大贵出言赞道。 随后，方才检查货物的一个汉子，走到邹伯面前，耳语几句。 紧接着，邹伯目光立即在人群当中搜寻，最后落在了孙灵荷身上。 靠得近的邹仲，分明看到了他眼里有一股火。 他立即挡在邹伯面前，邹眉说道：“兄长。” 随后朝他摇了摇头。 邹伯一把将他推开，语气缓和不少说道：“你说得对，既然他们不是祝国探子，也不是什么盗匪，随身又带着如此值钱的货物，万一遇到那，岂不是咱们害了他们性命。” “兄长，你答应让他们过夜了？”邹仲心下甚慰。 “过夜可以，但不能进村。” 邹伯走上前，朝着村口一排破旧房子道：“你们晚上就住那。” 放眼望去，李飞白见那房子虽然简陋，但都是用土石砌成，坚固无比，只是屋顶随意地铺着一些稻草，肉眼可见几个破洞。 好在此时并未下雨，将就一夜倒也无妨。 “小哥大义，老朽感激不尽。”郭大贵赶紧拱手回道。 “行了，你带他们去歇息吧，我们先回村。”邹伯朝邹仲说道。 说完，他带着一干青年进入邹家村，只余邹仲一人。 邹仲似乎早已习惯，他微微一笑，走上前朝李飞白等人道：“诸位，请随我来吧。” 路上，双方互报了姓氏。 到了那排房子后，邹仲脸上不无歉意：“李爷，郭爷，我们村以打猎为生，这房子建起来，本是用来关押剩余的猎物，可如今……” 他欲言又止，随后叹口气摆摆手道：“不提也罢，只是委屈各位爷了。”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我看甚好，这房子坚固，虽然有些漏风，但并没雨水，栖身一夜完全足矣。” “邹小哥，我等并未提起在此歇息过夜，你能主动帮助我们，老朽甚是感激。” 说着，郭大贵从怀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邹仲手中。 邹仲一脸错愕，立刻将银票推回。 “郭老爷误会了，我帮你们，并不是为了钱。” 李飞白见他一脸赤诚，不像装模作样。 “邹小哥听老朽一言，这钱不是给你的，而是我们这百来人一路奔波，有些饥渴，烦请小哥进村，为我们准备一些吃食。”郭大贵再度将银票塞到邹仲手里。 拿着银票，邹仲一脸为难。 “不瞒几位爷，如今村中并没什么山珍，只有一些清粥野菜。” 他拿着这一百两，以为郭大贵要的，是他们上山打猎的一些山珍野味。 “清粥即可，填饱肚子就行。”郭大贵笑着回道。 邹仲站起身，拱手道：“既如此，我即刻去准备，只是也用不到这许多钱。” 他说完，扔下银票便转身离开。 李飞白将他拉住，笑道：“邹兄弟，我们行脚商出门在外，不吃嗟来之食，这是规矩，可不能破坏。” 他捡起地上银票，硬塞到邹仲手里。 闻言，邹仲也不再坚持，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言语竟有些哽咽。 “多谢……诸位！” 在他离去后，赵千城第一时间出言：“邹伯不是善哉，大家当心一些。” “麻子兄弟，此话何意？”郭大贵心中一惊。 “此人眼里有股戾气，且言谈举止颇有些江湖中人的意味，如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混道上的。” 他们不知道赵千城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感受不到这句话的分量。 千城阁主说邹伯是江湖中人，那必定八九不离十。 “不错。”李飞白也随即出言：“你们当那邹伯为何突然改变态度，肯让我们过夜？” 沉吟片刻，郭大贵答道：“他听到了邹仲说咱们货物值万金，随后就改变想法了，想必他认为咱们是巨贾，想从我这里获得一些好处。” “郭老爷，我知道你心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李飞白反驳了他的观点，随后道出自己所想：“我觉得，邹伯想谋财害命。” “正是。”贾平也站出来道：“我注意到他听到这些商货的价值后，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还有他们应该发现了我夫人是女扮男装，邹伯那双眼睛不停在她身上打转，邹伯不仅要谋财，还要图色。” “什……什么？” 纵然经过风风雨雨，郭大贵还是头一次遇到真正的凶徒，此时也不禁心中慌张。 “李小哥，咱们该怎么办？”他慌张问道。 “有我在，怕什么？”赵千城不屑一笑。 “我观这群人，各个都是猎中好手，恐怕身手不凡，要不，咱们赶紧离开？”郭大贵还是谨慎。 不愧是商人，遇事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发生冲突。 “郭老爷放心，他们不会得手的。”李飞白出言安慰。 “更何况，如果就这样走了，恐怕咱们很难再找到人，带我们回祝国了。” “但是，他们已经明确拒绝了我们，连邹仲也都说不敢带我们回祝国。”郭大贵出言道。 “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好消息？” “嗯，他说的是不敢，而没说不知道路。”李飞白一点。 郭大贵猛然醒悟：“李小哥，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确知道从山中回到祝国的路？” “正是如此。” “这邹家村，应该都靠打猎为生，最符合咱们的条件。离开这里，咱们去哪再找带我们回祝国的人？”贾平也附和出言。 “可这邹伯，已经对咱们起了歹意。” “不起歹意，我还不知道如何让他们带路呢？”李飞白神秘一笑。 第四百六十章 山神？ “李小哥的意思是？”郭大贵还是不解，只能再次出言相问。 淡淡一笑，李飞白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你不觉得，他们有些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了？” “以打猎为生，却看不见任何猎物，邹仲又说村里没有什么山珍了，而且邹仲心善，似乎怕我们遇见某个东西一样，不让我们离开，才硬留下我们过夜。” “不错。”贾平出言：“我方才也留意了，他们说到此处时，闪烁其词，很是忌讳，好像很怕提起一样。” “那这到底会是什么东西？”郭大贵本来重燃的希望，顿时又湮灭无踪。 “等邹仲来了，咱们问问他。”李飞白下定决心。 约莫半个时辰，邹仲带着一个小伙，两人挑着四桶热腾腾的粥，混着野菜，来到众人面前。 “野菜羹？”郭大贵脱口而出。 “还望各位老爷莫要嫌弃。”邹仲略微喘着气，将扁担一头挑着的碗筷卸了下来，后将扁担交给另一人，后者随即离开。 “家里碗筷不够，仅有五六副，诸位老爷，恐怕得轮流着吃了。”邹仲抱拳道。 “无妨，有劳小哥了。”郭大贵回礼。 赵千城也不说话，第一个上前拿起碗筷，在四个桶里分别舀了一些粥，放进嘴里咀嚼。 体内灵力涌动，流遍全身感受异常。 片刻后，并没发现粥有问题，赵千城方才朝众人点了点头。 邹仲也不傻，自然知道他在试毒，笑着说道：“诸位放心，粥是在下亲自做的，放心食用便是。” 当下，众人也是饥肠辘辘，不再多言，朝邹仲一抱拳，郭大贵为李飞白递过去一副碗筷。 赵千城替李飞白盛了一碗粥，还是先品尝了半口，没问题后才递给他。 毕竟贾平朝南宫半梦下毒的事，就在几天前。 如果对方在碗筷上做了手脚，桶里的粥，自然尝不出什么问题。 确实是饿了，李飞白接过赵千城手里的粥，大口喝了起来。 虽然比不上山珍海味，但这山野清粥，却别有一番清甜。 一碗入肚，只觉浑身暖和，舒畅无比。 一旁的孙灵荷南宫稷，两人共用一个碗。 两人似乎也没吃过野菜羹，不住点头，吃得津津有味。 “邹小哥的手艺，堪比大厨。” 李飞白喝完粥，将碗递给郭大贵身旁的那精壮汉子。 他也不擦洗，径自舀了一碗粥，蹲到郭大贵身旁吃了起来。 “都是一些粗糙活，难登大雅之堂。”邹仲摸着脖子，有些腼腆。 此时，郭大贵也已经吃好，示意邹仲坐下，开口道：“我观小哥谈吐不凡，且有见识，应该是读过书的吧？” “只不过自学得几本，倒献丑了。”邹仲谦虚回道。 “不不不。”郭大贵摇了摇手指：“能知道我这些货物价值的人，定然知识渊博，绝不会是一般迂腐书生能知道的。敢问小哥，读的是什么书？” “不瞒郭老爷，在下自小也酷爱经商，因此读了一些商道中的书物，不值一提。”邹仲摆摆手。 “哦，你也喜欢商道？”郭大贵来了兴趣。 “正是。所以方才见了诸位，倍感亲切，才执意留你们过夜，其实在下也是有私心的。”邹仲道。 微微一笑，郭大贵亲切回道：“小哥所图何事，不妨说看看。” “也没什么，只是心中有一些疑惑，想请各位老爷赐教。” “那你可找对人了。”贾平笑道：“我们都是经商之人，不说学识丰富，这经验倒是有的。你若以后想从商道，郭老爷和我都能给你一些建议。” 他说话不似郭大贵那般谦虚。 “那在下先谢过诸位了。”邹仲站起，深深一揖。 而后，众人针对他提出的一些疑惑，给了意见。 邹仲脸上光彩不时绽放，如获至宝一般。 这一聊，足足两个时辰。 茅塞顿开的邹仲，方才意识到已经深夜。 当下站起身，略带歉意抱拳道：“夜已深，在下打扰各位老爷休息了，这就告辞。” “诶，不急。”李飞白叫住了他。 “李爷，还有什么吩咐？”邹仲回身。 “你问了我们这么多事，我们也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你。”李飞白嘴角牵起神秘一笑。 邹仲一怔，随后苦笑道：“我一乡村匹夫，能答得了什么问题。” “自然是你知道的，才会问你。”李飞白示意邹仲再坐。 无奈，邹仲只能坐回原位。 “李爷，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在下必定知无不言。”邹仲受了这些人指点，心中感恩。 “这座山，有没有通向祝国的小路？”李飞白指着山高处，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邹仲苦笑道：“不瞒诸位，还真有一条路，能够越过益阳城，直达祝国。” “真的有路？”郭大贵满脸欢喜。 “路是有，只是……”邹仲苦着脸，欲言又止。 “小哥但说无妨。”李飞白朗声说道。 “唉。” 邹仲叹了口气，似乎豁出去一般，开口道：“也罢，诸位老爷大方指教在下，那我也不瞒你们，山中虽有路，只是近来，村里没有人敢再上山了。” “这却是为何？”李飞白追问。 “因为……山神发怒了。”邹仲说完，看了一眼四周，颇为忌惮。 “山神？”贾平有些意外。 “这世上真有鬼神？”郭大贵也张着大嘴。 李飞白和赵千城对视一眼，两人自然不信。 “可不是，这山神厉害得很，来无影去无踪，还能在空中飘荡，手随便一挥，便能让人毙命。”邹仲声音越来越低。 李飞白却道：“你说得这么具体，莫非你亲眼见过？” “当然，我记得大概两个月前，兄长带着我们上山打猎，突然遇到山神，他随手一挥，便杀了我们十来人，我们吓得魂不附体，赶紧磕头求饶。” “之后呢？” “后来他自称本山山神，这座山的猎物都是他的子民，我们捕杀过多，惹怒了他，方才出手要了我那些同伴的命，并且警告我们，若敢再踏进山中一步，必会让我们魂飞魄散。” 第四百六十一章 谋财劫色 “山神也会杀人？”郭大贵忍不住问道。 “就是。”贾平也插嘴道：“山神不是守护一方百姓的神灵，怎么反过来去杀你们？” “就是因为我们捕杀了太多山中猎物，才触怒了山神。他说我们犯了太多罪孽，必须偿还。他是神，我们是人，哪敢跟他辩解？” 邹仲两眼充满惧意，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似乎心有余悸。 “这山神会不会是人所扮？为的就是不让你们上山。”李飞白说出心中猜想。 “李爷，那山神可是在空中飘荡，人怎么可能做到那样？”邹仲立即反驳，深信不疑。 瞥了一眼赵千城，李飞白知道以他的身法，便能做到如此。 但转念一想，对方如果是跟赵千城一样的高手，又何必装神弄鬼吓唬这帮乡野青年呢？ 李飞白心中满是困惑。 “那山神长什么样？”他随即问道。 “对了，那山神长着一张马脸，但身体却是人的样子，还口吐人言。你们说，这世上除了神仙，哪有这副长相的？”邹仲随即回道。 “马脸人身？”李飞白心中更加困惑。 莫非这世上真有鬼神？ 但旋即，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对，我亲眼所见，马脸人身。”邹仲抬起头看向山中，转而继续道：“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房子都空着的原因。整整两个月了，我们没有任何猎物，村中也仅剩一些野菜，如果再不能打到猎物去换取一些吃食，恐怕村里的那些老弱，都得相继饿死。” 言罢，他低下头，一脸凄然。 “那你们黄昏时分，为何躲在两边树林？”李飞白暂时没去管邹仲的情绪，继续问道。 “我们上不得山打猎，只能在树林里蹲伏，以盼能够获得一些飞鸟走兽，树上的伙伴发现远远有队人马靠近村庄，兄长以为来者不善，便顺势蹲伏了。”邹仲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人手一个弹弓。”郭大贵恍然。 停了几个呼吸，李飞白最后问道：“邹小哥，看你兄长的言行，似乎曾经是江湖中人？” 听到这句话，邹仲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慌乱，一闪而逝。 但却没瞒过李飞白的眼睛。 “这个……”邹仲摸着脖子，嘴角挤出一丝极不和谐的笑容，没再说下去。 他似乎不善说谎，但又不想告知实情。 见状，李飞白心中了然，也不再逼问，微微一笑道：“行了，夜已深，邹小哥快回去歇着吧。” “行。”邹仲长出一口气，赶紧站起身抱拳道：“李爷、郭爷、周爷，你们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邹仲离去。 “看来这邹仲，定是江湖中人无疑了。”贾平望着邹仲离去的背影道。 “不管他是谁，今夜必然不会太平。” 李飞白望了一眼喝粥的众诸位，又看向郭大贵。 “李小哥，咱们人也不少，而且有护卫在，他们真的敢谋财害命？”郭大贵有些不信。 “一定会。”李飞白肯定答道：“方才的伏击，他们仅仅用弹弓便把护卫打得头破血流，这给了邹伯莫大的自信，否则他就不会转变态度，让我们留下了。” “那该如何是好？”郭大贵眼睛望向赵千城。 他的修为，郭大贵已经领略过，此时唯一的希望就在赵千城身上。 “有麻子在，郭老爷尽管放心。”李飞白转而继续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个邹伯，而是山中那尊山神。” 提到此，郭大贵脸色再度一黯。 “没想到此行多灾多难，现在连神仙都在挡我的路。” 他苦笑一声。 “郭老爷真相信有山神？”李飞白反问。 “李小哥此话何意，那山神飘在空中，还是马首人身，怎会有假？”郭大贵满脸惊诧。 李飞白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笑着道：“郭老爷放心，总之我会带你们安全返回祝国。” “当真？” “千真万确。” 见李飞白如此自信，一旁的贾平也是心中疑惑，但在众人面前，不好详细询问，只能默不作声。 “当务之急，是先应对邹伯。” “你有办法？”贾平问道。 “有。” “怎么办？” “睡觉！” 说完，李飞白闭上眼睛，径自躺下。 郭大贵还待再问，见贾平朝他摆摆手，便不敢出言。 无奈，他只能带着忐忑无比的心情，和衣躺下。 但郭大贵的眼睛始终没闭上，他的视线不敢离开那些商货半分。 而那些护卫，见主子已经躺下，在喝完清粥之后，也纷纷找个地方休憩。 月黑风高。 平地里刮起一股旋风，吹起了地上的树叶。 邹家村口，几个人正悄悄行进，靠近那排房子。 为首那人便是邹仲，他带着三个年轻汉子，蹑手蹑脚来到墙边。 “大哥，都已经睡熟了。” “动手。” 说完，邹伯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放入口中，随后从竹管的另一头喷出一股烟雾。 另外三人也是如此。 烟雾随风飘向李飞白众人，散在空气中。 做完这动作，三人躲了起来。 约莫两刻钟过后，邹伯朝一人示意。 那人咽了口水，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去啊！”邹伯催道。 无奈，那人只能轻手轻脚，靠近李飞白一行人。 随后，他随意找了一个护卫，晃了晃，见那护卫纹丝不动，如死尸一般。 紧接着，他又找了一人，做了同样的动作，那人依旧没有醒来。 “大哥，成功了。”那青年汉子激动喊道。 闻言，邹伯立即带着另外两人进到那排房子，他用脚随意踢了几个人，见他们没有反应，心中大喜。 “快，结果了他们。” 邹伯抽出怀中匕首，眼里掠过一丝狠色，朝三人说道。 “大哥，真……真的要杀人？”其中一个青年汉子有些害怕。 “废什么话，这些货物够咱们锦衣玉食一辈子，还有那个女人。”邹伯指着躺在地上的孙灵荷。 “你们多久没碰过女人了？杀了他们，钱和女人都是咱们的了，以后再也不用为打不到猎物发愁了。” 邹伯极力煽动。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又见太平道 脑海里闪过左手抓着钱，右手抱着女人的画面，几个年轻人血脉偾张，眼里瞬间充满嗜血光芒。 “动手。” 邹伯再次低声吼叫，随后，他率先举起匕首，朝郭大贵脑袋狠狠刺下。 “住手！” 此时，房子门前响起了另外一人的声音。 四人心中一惊，一起转过头，看到邹仲张着大眼站在那里。 “你们想干什么？” 他快速走上前来，张开双手，拦在了四人面前。 “让开。”邹伯晃动着手中的匕首，冷声说道。 “不，兄长，你不能这么做，你答应过我，从此金盆洗手……” 邹仲不傻，早就察觉到了邹伯的意图，一直未曾远离。 此时见到邹伯欲要图财害命，立刻跳出来阻止。 “闭嘴。”邹伯打断了邹仲的话：“只要杀了他们，咱们整个村就不用再为钱财发愁了，阿爹阿娘也有钱看病了。” 还是使劲摇着头，邹仲继续说道：“你是如何答应爹娘的，你说从此回到村里会改过是非，不再为非作歹，难道那些话你都抛诸脑后了？” “现在爹娘都没钱看病了，什么改过是非，通通都是放屁，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阿爹阿娘死去吗？”邹伯声音提高不少，怒目瞪着邹仲。 两人对视片刻，邹仲眼里闪过失望之色。 “我相信，阿爹阿娘即使病死，也不愿意见到你再重蹈覆辙。” “少他妈废话，赶紧给我让开，别坏了老子的好事。”邹伯举起匕首怒道。 “兄长，这可是一百多条人命，你当真下得去手？”邹仲再问。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拉到一边去。”邹伯心里不耐烦，只能朝身旁两个伙伴说道。 说着，邹仲被两人架走。 “兄长，你不能这么做，邹伯，你会遭天谴的。”邹仲大声喊着。 也不理会他的疯狂，邹伯快速举起匕首，想要杀了众人。 “兄长，我有钱，你别杀人，我真的有钱。”邹仲继续挣扎。 听到他的话，邹伯举在半空的手再次停顿。 他走到邹仲面前，狐疑问道：“你有钱？” “是，在我怀里。” 邹仲说着，挣脱两人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邹伯。 “一百两？哪来的？”邹伯随口问道。 “我煮了几桶野菜羹给他们，这是他们给的费用。兄长，这些钱完全够咱们爹娘看病了，别再杀人了。”说到最后，邹仲几乎用恳求的语气。 拿着那张银票反复观看，确定是真的之后，邹伯第一时间揣入怀中。 “兄长，收手吧。”邹仲再次出言恳求。 一百两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巨资，他以为邹伯会立刻收手。 谁知…… “哼。”邹伯一声冷笑：“一百两顶个卵用？老子要的是那些商货。” “你……”邹仲怒极。 现在他终于知道，邹伯根本就是本性难移。 “行，既然你要钱，抢了那批商货，将他们赶走便是，为何定要杀人？”邹仲只能退而求其次。 重重拍了下邹仲的脑袋，邹伯冷笑回道：“你脑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将他们赶走，万一他们报官怎么办？” 说完，邹伯不再理会邹仲，带着剩余一人靠近众人。 “药效快过了，抓紧时间动手。”邹伯说完，率先举起匕首再次朝郭大贵刺去。 “冥顽不灵，该死！” 此时，宽广的房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回响。 本来做贼心虚的几人，立刻被吓得魂不附体。 “谁？” 话音一落，邹伯只觉眼前一晃，手中的匕首不翼而飞。 再看其余伙伴，他们也是如此。 “大……大哥，会不会是……是鬼？” 其中一个胆子较小的同伴，身子开始颤抖，五官扭成一团。 毕竟曾经混迹江湖，邹伯对杀人越货这事似乎颇有经验。 他立刻跳出房子，眼睛再次望向地上，发现躺在李飞白身边的那个人，不见了！ “什么鬼不鬼的，是他！”邹伯指着空出来的草席，朝伙伴说道。 虽然心中惊讶，但邹伯为了稳住同伴的心，故作镇定。 被抓着的邹仲，见状心中大喜。 “有种给我出来，别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邹伯大声喊道。 “哼，你们欲要谋财害命，就是好汉了？”赵千城冷笑反问。 脸上肌肉微微抖动，邹伯被说中痛处，不由怒意迸发。 “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这排房屋。” “你试试？” 话音刚落，赵千城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邹伯眼前。 他手里拿着四把匕首，正是邹伯四人方才所用。 “你……你是人是鬼？” 见到赵千城的身法，邹伯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 冷笑一声，赵千城没有答话，这句话，他耳朵听得几乎要生茧了。 一手拿着两把匕首，赵千城将它们举在半空，随后灵力一动。 “铿” 四把匕首立刻化为齑粉，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在空中发出点点星光，看上去竟有点绚丽。 见到这一幕，邹伯目瞪口呆，嘴巴微张。 以他的经验，知道眼前这人是个绝世高手，绝非自己能敌。 “你……你为什么没有中毒？”他哆嗦着问。 “雕虫小技，我们早就把你看穿了。” 说完，赵千城从鼻孔中抽出一团棉花，扔在地上。 而房屋里，李飞白和郭大贵、贾平分别走出，他们也扔掉手中的棉花。 “李爷，你们……你们都没中毒？”邹仲心下欢喜。 如此一来，便能避免一场杀戮了。 但随即一想，他们必定不会放过邹伯，心下不由再次担忧。 李飞白还未答话，贾平率先出言：“毒雾中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这可是太平道的专用毒物冰心散。” 贾平一言，令李飞白猛然想起左永生给他的情报。 这邹伯用的，的确是太平道的毒物。 “你是太平道的人？”李飞白眉头微皱。 如果邹伯真是太平道的人，那在贾平面前，还不能杀了，否则定然会让他起疑。 听到他们的话，赵千城立刻上前，扒下邹伯的上衣，露出后背。 果然，后背有一个太极八卦的文身。 第四百六十三章 答应带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太平道？”邹伯眼神闪烁，心中惊疑不定，对赵千城他丝毫不敢起反抗之心。 他不确定这伙人跟太平道有没有关系，是敌是友？ “太平道？”郭大贵大惊。 他久居祝国，自然知道太平道的“赫赫威名”。 “你……你是太平道教众？” “各位爷。”此时，邹仲甩开那两个青年汉子的手，来到众人面前。 “我兄长的确曾经糊涂，加入太平道，但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脱离邪教了，还请诸位高抬贵手，莫要宣扬出去。”邹仲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改过自新？”赵千城冷笑：“他这叫改过自新？” “英雄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无法上山狩猎，村中老幼存粮已经不多，我兄长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诸位海涵。”邹仲诚心恳求。 冷眼盯着他，李飞白出言说道：“他刚才那样对你，你还替他求情？” “无论他怎么对我，毕竟是我兄长，我怎能弃之不顾？” 心中暗喜，李飞白要的就是这句话。 转头看着邹伯，李飞白再道：“想必你曾经也犯下不少罪孽吧？” 傲然抬起头，被戳穿身份，邹伯反而没有那么惧怕。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那么多废话。” “呦呵？”李飞白嘴角微微扬起：“行，那就杀了他。” 听到命令，赵千城灵力聚于掌上，高高扬起便要拍向邹伯脑袋。 “不要，爷，请手下留情。” 邹仲跪了下去，拉着李飞白的裤脚：“我兄长只是一时糊涂，请诸位海涵啊。我给你们磕头了。” 言罢，邹仲真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没磕几个，额头已经见血，肿了个包。 邹伯见赵千城真的要动手，立刻怂了下来，不敢再说任何硬气的话。 他头逐渐低了下去，看着在地上不断磕头的邹仲，心中五味杂陈。 “如此恶贼，无法原谅，杀了。”李飞白言语中没有丝毫感情。 抬起手，赵千城会意，作势要出手，邹伯见状，立刻转身撒腿就跑。 但他哪里跑得过赵千城，没跑十丈，便被赵千城拦住，如同小鸡一般被拎了回来，扔在地上。 “啊！” 一声痛呼，邹伯的脸擦到地上的石头，顿时鲜血淋漓，带起一片肌肉。 “动手。”李飞白再道。 “别，李爷，求您看在我留你们过夜的份上，饶了我兄长。” 邹仲并没有放弃，他趴在邹伯身上，继续求情。 “我们可是给了你一百两。”贾平冷冷出言。 他的意思是，一百两已经抵掉了留宿和野菜羹的人情。 闻言，邹仲迅速在邹伯怀中搜寻出那张银票，递给贾平。 “那，一百两我不要了，请你们放过我兄长。” 见时机成熟，李飞白蹲下来道：“你真的想救你兄长？” “李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能不能救他，取决于你。”李飞白淡淡一笑。 “我？” “不错，我们还是要回祝国，你知道路，带我们从此山离开。”李飞白站起，指着眼前这座高山。 “什么？你们……你们还敢进山？”邹仲嘴巴大张，不敢相信。 听到李飞白的话语，郭大贵终于明白了他方才所言之意。 邹伯若没想图财害命，李飞白未必有办法，让邹仲带路。 “闲话少说，你答不答应？”赵千城伸出一只脚，踩在邹伯的背上。 关系到自己的生命，邹仲不由犹豫起来。 若进山，在他看来，无异于送死。 等于以他的死，来换取兄长的生。 见他犹豫，李飞白朝赵千城点头，看了一眼邹伯的右手。 后者会意，随即…… “咔嚓” 赵千城的右脚直接踩在了邹伯右臂的关节上。 “啊” 邹伯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惨叫，叫声响彻夜空，在山中回荡。 “不要，不要啊……”邹仲再次将头埋在地上，身体抽搐，流下两行泪水。 他双拳紧握，暗恨邹伯没听自己苦劝。 见他仍旧没答应，赵千城再次抬脚，这次踩在了邹伯的右腿。 “咔嚓” 右腿应声折断，邹伯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不断在地上打滚。 “停。” 突然，邹仲高举双手，头缓缓从地上抬起。 “我……我答应你们。” 虽然心中不忍，但邹仲此时是李飞白离开祝国、混入太平道的关键一环，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你答应了？”李飞白蹲下身来问邹仲。 “嗯。”邹仲重重点头。 伸手将他扶起，李飞白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 在地上挣扎的邹伯，见邹仲如此，眼睑垂下，最后咬着牙闭上眼睛。 “邹小哥，你莫要见怪，你兄长想作恶，这一手一脚，算是他的报应吧。”李飞白声音缓和不少。 看了一眼邹仲，邹仲擦干脸上泪痕，面无表情道：“兄长，回去告诉阿爹阿娘，说我出趟远门，不久就回。” 邹伯没有答话，只是黯然点头。 李飞白自然不会让邹仲再次回到村里，他拿起地上的那一百两银票，塞给邹伯。 “先去替你爹娘看病，至于邹家村的生计……” 说到此，他转头看向邹仲，问道： “现在出发，多久能到祝国？” “十天。”邹仲已经没了心气，言语中无精打采。 再次转头看向邹伯：“告诉村里的人，十天后，你们就能上山打猎了。” 听到此言，邹伯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你说什么，十天后能上山打猎？” 他的同伴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鬼神，所谓山神，无非是有人不想让你们上山罢了。”李飞白简单解释。 “李爷，你的意思是，你们借道回祝国，顺便要帮我们解决‘山神’一事？”邹仲似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从对死亡的绝望中，回过神来。 “不错。”李飞白微微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 “所以你无须害怕，即使要死，我们这么多人也陪你一起，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孤单。更何况，你不会死！” 邹仲立刻被李飞白的自信感染。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进山 李爷，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是什么人，不让我们这群猎户上山？ 邹仲虽然对李飞白的话信了五六分，但还是想弄清楚，毕竟事关自己性命。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没正面回答：现在言之尚早，总之咱们进山见个分晓。 而后，他转头看向邹伯那三个同伙。 你们三，将他抬回去，记住，十天后便能上山狩猎。 你……李飞白指着邹伯继续道：若非邹仲，今日定让你挫骨扬灰，滚吧。 四人迅速逃回村里。 其实不杀邹伯，李飞白是怕贾平起疑。 毕竟他现在是左永生，太平道副掌教，对于曾经是太平道教众的邹伯，自然得手下留情。 默不作声，贾平看着这一切，心中也只能接受。 现在带着孙灵荷返回宁安城，才是他们首要任务。 一番折腾，天际微亮。 众人也没了睡意，商队的一众护卫，毒性逐渐自解，听到动静，一一醒了过来。 当下听到郭大贵下令即刻出发，虽然心中疑惑，但不敢发问，只能收拾好商货，准备翻山越岭。 随行的马匹，在山中自然是用不着了，郭大贵也是大方，眼也不眨，便悉数留给了邹家村。 那些丝绸布匹，只能由一众护卫绑在背上前行。 三位爷，敢问是否要用些清粥，恢复气力再出发？邹仲真心出言问道。 他心态已经调整过来，就把此行当作是拯救邹家村生计。 不必了。贾平不想再生意外，率先出言。 见他如此，郭大贵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昨晚只喝了几口野菜羹，又折腾一宿，腹中着实有些饥渴。 高山巍峨，山中多有猎物清泉，诸位爷，如果急着要走，到山中自有山珍。邹仲说道。 行，那就走吧。李飞白大手一挥，示意邹仲前头带路。 一路上，贾平故意落后郭大贵几个身位，低声朝李飞白道：掌教，为何不杀了邹伯？ 嗯？李飞白盯着贾平，没有回话。 后者解释道：邹伯乃我教中弃众，多少知道本教一些事情，杀了他一了百了。 心中一紧，李飞白本以为贾平是不愿意杀掉邹伯的，没想到他是这个想法。 他还是低估了太平道的狠辣。 脑筋急转之下，李飞白灵机一动，斜着眼答道：留着他有用。 有什么用？ 看他样子，定然是不甘退教的，他日咱们若在卫国有所行动，或许用得到邹伯。 听他这么解释，贾平暗暗点头，深以为然。 左掌教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行了，跟上他们吧。李飞白示意不再对话。 走过一段蜿蜒曲折的石子路，众人来到山脚。 仰望高山，耸入云间，虽然是暖春，但山中自有的阵阵寒意，让李飞白不自觉拉紧衣领。 指着身前一条被踩得光秃秃的小路，邹仲说道：这条路便是我们上山打猎之用。 这条路能够通往祝国？贾平出言。 能。邹仲肯定答道：这条路到半山腰有三个分岔口，右边一条，有卫国哨兵探子，咱们得走左边和中间两条。 有何区别？李飞白问。 左边须绕到高山左侧，路途远了些。 中间那条呢？ 中间是通往祝国最近的路，但此路直入高山深处，一定会遇 到山神。邹仲说着，依然心有余悸。 那就选中间这条。李飞白直接说道。 他率先踏入山中，众人只能跟上，百来人陆续进入。 护卫背着商货，虽然各个都是练家子，但终究架不住山路陡峭，加上清早没有进食，行不到十里山路，已然有乏力迹象。 李小哥，要不咱们先歇一歇？ 郭大贵也是气喘吁吁，见贾平没有丝毫停止前行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找李飞白开口。 见这位老者身体有些吃不消，万一饿出病来，反而耽误行进速度，李飞白只能应道： 也好，休息一下，麻烦邹小哥打些猎物来充饥。 这……邹仲犹豫了，他还是怕触怒山神。 麻子，跟他去，找到猎物你出手。李飞白知道他的心思，便朝赵千城说道。 是！ 两人同行，李飞白也不怕邹仲反悔离去。 一众护卫卸下肩上商货，全都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反观孙灵荷母子，从无极山长途跋涉，这次攀山越岭，反而没有之前娇气，路上一声不吭，默默跟着队伍前行。 须臾，山中传来一阵打斗，随后便是几声野兽的嘶鸣。 郭老爷，咱们有肉吃了。李飞白微笑着道。 果然，片刻后赵千城带着邹仲返回，肩上扛着一只头骨被打烂的野豹。 砰 赵千城将野豹往地上一扔，山路竟微微震动。ap. 李飞白放眼瞧去，这只野豹生得彪状，足有五六百斤，足够所有人饱餐一顿。 你们几个，快，将豹子皮剥了，还有你们，赶紧生火。郭大贵立即指挥着随从护卫做事。 山间枯树随处可见，生火容易，旁边也有一处清泉，水随手可取。 众人饱餐一顿，养足气力后继续出发。 如此反复，一行人饿了就停下来狩猎，吃饱喝足睡好便继续前行，也不分日夜。 五日过后，他们终于来到这座山的顶峰。 极目眺望，山间云雾缭绕，山浪峰涛，层层叠叠，影影绰绰，恍若置身仙境一般。 李飞白忍不住向右望去，只见益阳城如同脚下的一块砖瓦，静静躺在那里。 那便是益阳城了。贾平忍不住出言。 同时眼里充满贪婪，那是祝国攻进卫国的最大屏障。 见此，李飞白更加肯定，太平道与祝国皇室，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众人却没注意到一旁的邹仲，此时身子微微颤抖，嘴唇有些发白。 尸……尸骨。 他指着前面不远处，大树下一块银白色的骨头。 顺着邹仲指的方向望去，李飞白发现，那是一具人的头骨。 啊！ 孙灵荷惊叫一声，赶紧将南宫稷的脸埋在自己胸前。 第四百六十五章 山神 这里怎么会有人的尸骨？郭大贵首先出言。 莫非是哪里的猎户，葬身野兽之腹？贾平附言。 一连四五日，他们都没见到所谓的山神，似乎忘了这一茬。 山神，这是山神发怒了。邹仲摇着头，身子不断后退。 一听到这两个字，赵千城立马警觉，走到李飞白身边将其护住。 邹小哥，何以如此确定？郭大贵问。 我记起来了，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山神的，他就飘在那里。 说着，邹仲指着左边的两棵大树。 大树合围，中间刚好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缺口，一眼望去，烈日正从缺口照了进来。 这个头骨……这个头骨一定就是狗蛋的。 狗蛋？ 他当时正在那两棵大树下蹲伏，我们……我们只听见噗嗤一声，他的头颅便像球一样飞出去，没想到……没想到落在了这里。邹仲哆嗦着说道。 闻言，李飞白走近头骨，拿起一看。 他发现头骨完好，只是连着脖子的颈椎断裂处，却是异常平整。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拿回头骨，走到众人面前。 都说了，没什么山神，大家无须害怕。 李小哥，何以见得？郭大贵问道。 你们看，这具头骨的断裂处，异常光滑平整，说明不是被硬生生拗断的，而是被利刃一刀砍断的。 为了表述清楚，他特意拿起地上的两根枯枝。 你们看。 咔嚓 他随手掰断一根，断裂处参差不齐。 而另一根，他让郭大贵的护卫，抽出兵刃将其砍断。 断裂处平整无比。 所以这人，是被人用锋利的兵刃，猝不及防砍断头颅的。 那也无法证明不是山神做的？郭大贵身旁的那个精壮汉子出言。 摸着下巴一阵苦笑，李飞白反驳道：你们见过山神用兵刃的？ 那精壮汉子哑口无言，山神自有法力，杀一个凡人吹口气便行，何须用到兵器？ 李飞白一言，瞬间点醒众人。 邹仲也收起心中恐惧，情绪缓和下来。 李爷，果真如你所说，那他是如何做到毫无借力点，却能将身体飘在空中的呢？邹仲再问。 淡淡一笑，李飞白转头看向离他们大概二十丈的那两棵大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 刚说到这里，突然，林中飘起一股烟雾。 跟山间乳白色的云雾不同，这烟雾更加厚实，飘忽不定，更像炊烟。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此山，屠杀我治下生灵！ 声音在林中飘荡。 是……是他，是他，就是这个声音。邹仲脸上重现惊惧之色。 说着，一个马首人身的怪物，在两棵大树间缓缓升起。 大胆，见了本仙，还不跪下！ 一些随从护卫见状，脚一软，浑然将李飞白方才的解释抛在脑后。 他们不顾手上的商货，一股脑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郭大贵嘴巴微张，舔着嘴唇，他看了一眼李飞白，神色挣扎之下，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行商之人，大都是信奉鬼神的。 而邹仲，脑袋一片空白，呆立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站着的，只有李飞白的人。 你们竟敢屠杀本山生灵，还不速速离去，否则顷刻间，教你们灰飞烟灭。 那怪物张着一张马嘴，手上比划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出言道：山神大人，我们一路走来，可是杀了不少飞禽走兽，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您何不将法身降下，惩罚我们？ 放肆！那怪物大怒：本仙放你们一马，你倒不知好歹。 见此，李飞白嘴角扬起，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 行了，明人不说暗话，你是哪来的，目的为何，为什么要占山不让人靠近？李飞白不想再跟他闲扯，一骨碌问道。 闻得这番言语，那怪物身体微微一晃，若不是一张马脸，众人必定能够看到他的脸色。 见李飞白一语道出玄机，那怪物还是没有放弃，继续道：你敢质疑本仙？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转了转脖子，笑道：仰着头说话，着实有点累，不如请山神下来说话。 言罢，赵千城会意，他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石子，灌注灵力射出。 咻 破空之声响起，石子在空中擦出火花，犹如流星般直射那怪物头顶。 嘣 林中发出一轻微的细响，紧接着，便是人的双脚落地的声音。 再往后，便传出稀稀疏疏的声响。 麻子，上，他们要逃。李飞白直接喊道。 赵千城一个晃动，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 跪在地上的众人，见到这一切，即使他们再蠢，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起来吧，都说了没有什么山神。贾平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回过神来，郭大贵等人，方才缓缓从地上站起，邹仲也长出一口气。 他怎么会飘在空中？ 良久，邹仲终于相信了李飞白的话，开口问道。 他的头顶，有一根看不见的细小钢丝。李飞白解释。 那他怎么会是马首人身？郭大贵再次问道。 这个更简单，杀死一匹马，将其头部掏空，套在人的头上不就行了。李飞白笑着答道。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又过得片刻，山中不时传来打斗加惨叫的声音。 麻子兄弟不会有事吧？郭大贵担心问道。 你更应该担心对方。李飞白淡淡一笑。 见他自信十足，众人也放下心来。 果然，一刻钟后，赵千城一手拎着一人，肩上还扛着一个，双脚夹着个马头，从山中出现，落在众人面前。 这便是山神。他朝众人说道。 一看之下，两人已经晕倒，肩上那人手脚齐断，根本动弹不得。 而那个马头，正如李飞白所说，内部被掏空，任谁戴在头上，远远看去，都像一个鬼神。 诸位饶命，饶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各位高抬贵手。那个还清醒着的汉子坐在地上惊惧出言。 他双脚已经被赵千城折断，想跪下却已做不到。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说杀就杀 奉命？奉谁的命？贾平心中一惊，出言问道。 李飞白却似乎在意料之中，面无表情静等他说下去。 我们是……是奉益阳城主之命。那人惊诧于赵千城的修为，根本不敢有所隐瞒。 益阳城主？郭大贵大为意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他只让我们三个，负责吓退山中猎户，别让人再进山中。 哼。邹仲怒意渐起：城主让你们吓退猎户，你们为什么残杀我们？ 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邹仲，见他一身猎户打扮，知道是那日被杀那些人的同伴。 我也是逼不得已，那天那个猎户靠近大树下，久久没有离开，我怕他拆穿我们的把戏，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杀死。 那其余十几人呢，他们可没靠近大树底下。邹仲开始有些激动，身子不由上前几步。 那人低下头，不敢说话。 说！李飞白冷声喝道。 我……我们……那人还是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砰 赵千城一脚踢向旁边一块巨石。 轰 顷刻间，那巨石发出一声巨响，化为齑粉消失在天地间。 我说，我说。那人不断点头，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青，再也顾不得许多。 城主让我们吓退猎户，不能让人进山，若完不成任务就得军法处置。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杀掉一些人，来吓唬他们。 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低。 枉你还是卫***士，我们可都是益阳城治下子民，你们非但不保护，反而残忍杀害，简直岂有此理。邹仲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但他指着地上的那军士，双眼几欲喷火。 卫***士？ 那人的身份被拆穿，李飞白与贾平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饶命啊各位，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那军士竟低声抽泣着。 上前几步，李飞白径自说道：我问你答，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是是，小人遵命，一定知无不言。 益阳城主让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那军士嘴巴微张，旋即又闭上。 他眼神闪烁，答道：这个……小人真的不清楚，小人在军中级别很低，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军中机密。 级别很低？赵千城冷笑一声：你已经是黄阶巅峰的高手，在军中至少是个偏将。 听到这话，那军士眼珠子左右闪动，双鬓冷汗直流。 杀了吧。李飞白冷冷出言。 别，不要……不要啊……我说，我说！那军士彻底慌了。 不必了，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况且，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李飞白的话，让所有人颇感意外。 本以为他的目的是想逼供，没想到真要杀了他。 赵千城也是一愣，随即看向李飞白，见他郑重点头，知道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右手缓缓转动，灵力聚集，赵千城随时准备出手。 不要，我说还不行吗，益阳城主这么做，是为了…… 杀！ 轰 一掌击出，赵千城隔空击在了那军士的脑袋上。 随后左右各挥一拳，同时结果了三人的性命。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了半晌。 良久，邹仲率先反应过来，他见三人已死，算是为同伴报了仇，怒气方才逐渐消 失。 多谢李爷。他拱手抱拳道。 卫***士，该死！李飞白冷冷回了一句。 而此时的郭大贵，刹那间明白，恐怕眼前的李飞白，绝不是简单的江湖中人。 以他出手之狠辣，行事之果敢，根本不是那些虾兵蟹将的行事风格。 这更像…… 一方大将！ 一念及此，他脊背发凉。 一向崇尚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的他，这次还摊上了卫***士的性命，恐怕以后真的无法在卫国经商了。 但此时，已经上了贼船，后悔也来不及了。 郭大贵强自镇定，略带惊惧地看着李飞白。 郭老爷，何以这样看着我？李飞白微微一笑。 李……李小哥，咱们杀的，可是卫***士。郭大贵有些哆嗦。 卫***士怎么了，咱们是祝国人，现在两国即将交锋，杀一些卫***士，不正好吗？ 这……可咱们只是寻常百姓……郭大贵出言试探。 行了郭老爷，这荒山野岭的，谁也不知道是咱们杀的，还是赶路要紧。 郭大贵还待再说，被贾平打断。 无奈，他只能命护卫将三具尸体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尽量不让卫国人发现。 众人继续前行，只是气氛变得有些僵。 郭大贵似乎有意无意，和李飞白一行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邹仲倒不像他，本来因为李飞白要挟他带路，邹仲心中有所不满，但现在见他替村里同伴报了仇，反而对李飞白有些改观。 郭大贵的刻意疏远，倒符合了贾平的意思。 他总算能和李飞白单独谈话了。 左掌教，为何不让那士兵说完，再将他杀死？贾平将憋在心中的疑问说出。 没必要。李飞白淡淡答道。 贾平一愣：为什么？ 咱们只是江湖中人，对两国战事，何必那么上心？ 说完，李飞白若有深意地转头看着贾平。 语塞！ 贾平讪讪一笑，他身为太平道五大护法，自然知道左永生在教中的尴尬位置。 一些他知道的机密，左永生是不知晓的。 李飞白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试探贾平到底知道多少。 看见他的反应，李飞白心里确定了七八分。 这个贾平，一定知道太平道和祝国朝廷的关系。 话是这样说，但如果咱们能获取一些益阳城的军事机密，对咱们祝国也是好事。贾平笑着答道。 怎么，咱们太平道还关心两国战事？李飞白咄咄相逼。 贾***应也算快，立刻答道：大掌教不是让咱们挟持孙灵荷母子？他必然要利用南宫稷做点大事，此时如果咱们能得知卫国的一些机密，也算立了大功。 你是说，咱们太平道要卷入三国纷争？李飞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终于到达 贾平再次回道：我想，大掌教应该是这样打算的，否则也不用挟持孙灵荷母子。 好啊，就是不肯透露实情，李飞白心中冷笑。 同时他也断定，这太平道真正的幕后主人，一定干系重大。 但转念一想，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贾平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于是李飞白转而说道： 其实即使那军士没开口，我也知道他们的目的。 哦？左掌教知道？贾平有些意外。 他们奉命吓退山中猎户，不就是为了不让人上山，那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不让猎户上山，贾护法可曾想过？李飞白反问。 他们是卫***士？又不让猎户上山？贾平寻思良久，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见状，李飞白指着脚下的路，再次提醒道：这条路，是通往祝国的山路，而现在，益阳城门紧闭。 眼珠子左右转动，片刻后，贾平终于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小声些。 贾平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些。 说说看。李飞白轻声问道。 卫***士想通过这条山路，悄悄混进祝国，到时好里应外合。 然也！李飞白开口赞叹，随即补充道：益阳城门紧闭，只是卫国迷惑祝国的假象罢了。他们想让祝国以为，卫国所有守城兵士，都龟缩在城里，其实他们早已分批悄然溜进了祝国。而卫***士在此装神弄鬼，为的就是不让山中猎户发现这个秘密。 贾平双眼眯起，低声自语：近两个月时间，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已经混进祝国了。 他脸上不无担忧。 要是咱们知道混进祝国的这些军士的身份，那就好了。贾平继续喃喃自语，浑然忘我。 嗯？李飞白假装狐疑地盯着他：贾护法，为何你总是这么关心两国战事？让他们打起来，咱们太平道坐收渔翁不好吗？ 其实李飞白之所以不让那个军士开口，就是怕他透露混进祝国的那些军士身份，如果让贾平得知，再告知祝国朝廷，遭罪的还是双方百姓。 他现在想做的，便是祝国一行，能够铲除太平道，让他们知难而退，将战事消弭于无形。 讪讪一笑，贾平强辩道：毕竟是祝国人，自然心向祝国。 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飞白。 左掌教，我记得您之前是直来直去的，心思可没这么细腻？ 心中一紧，李飞白暗道不好，自己只顾试探对方，却忘了时刻都要扮演左永生。 以左永生的能力，是推测不出其中这诸多细节的。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慌不忙回道：要是你潜伏在齐王身边多年，之后还在南宫定麾下，又有个白费礼和赵千城时刻盯着你，你也会变得心思缜密的。 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但贾平此时并没去想太多。 他心里只想着，如何把混进祝国的这些卫***士的身份，一一查出来。 也幸好左永生不知道太平道和祝国朝廷之间真正的关系，否则以刚才灭口卫***士的举动，一定会让贾平更加起疑。 邹仲本走在最前头，此时放慢脚步，与李飞白距离拉近，贾平也适时闭口，不再多问。 麻子兄弟，你这身修为，从何而来？ 邹仲找的，原来是赵千城。 一怔，赵千城随口答道：少时得了机缘，跟一高人所学。 高人？想必这高人修为已臻化境，才能指导出你这样的弟子。邹仲眼中满 是羡慕。 虽然他只见识到了赵千城实力的冰山一角，但已经对他甚是佩服。 赵千城只是点头，并未答话。 贾平在侧，说得越多就越容易露馅。 邹仲好奇心似乎很强，加上久居深山，对外事颇为好奇，一路上不是揪着李飞白请教商道，便是拉着赵千城询问武道。 虽然路途难走，时间过得倒也不慢。 众人已经在山峰最高处，好在一路向南，山峰倒也没再忽高忽低，他们如履平地，加快行进速度。 到得第九日，来到一处山间小溪。 不同于之前他们遇到的缓缓溪流，这条溪涧水流有些湍急，显然水源与出口有很大的高度落差。 诸位老爷，越过这条溪涧，对面便是祝国地界了。 邹仲停下脚步，手指溪涧对岸。 总算到了。 郭大贵长出一口气。 九天的山中奔波，使得这个富甲一方的老头子，有些憔悴不堪。 可这水流湍急，咱们没有船渡，如何过去？贾平皱眉出言。 这个……邹仲还是那般热心，他看了一眼四周的大树道：诸位人多力量大，随便伐几株大树，做成竹筏，过河轻而易举。 众人点头。 邹小哥，有劳你了。李飞白拱手抱拳。qs 郭大贵也对邹仲甚是感激，从怀中再次取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对方。 小哥，若没有你，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返回，这是些许酬劳，莫要嫌弃。 不不不。邹仲连忙摆手：郭老爷已经给了一百两，足够了，这些钱我万万收不得。 拿着吧。郭大贵硬是塞到他的手中。 郭爷。邹仲脸色郑重说道：你们已经帮邹家村除了山神，我们又能上山打猎为生，这已经是天大恩德了，这些钱我万万不能再收，请郭老爷见谅。 既然邹小哥如此高义，郭老爷，咱们也别再为难他了。李飞白站出来发话。 听到他的话，郭大贵只好将银票收起，不再坚持。 见此，邹仲方才展颜道：到了对岸，一路往西南走，便能到达祝国地界，诸位爷，告辞了。 此时，郭大贵旁边的那精壮汉子突然出言：没了山神，难道你就不怕再冒出个什么狐仙来？ 刚转身要离去的邹仲，立刻停下脚步，拱手问道：这位兄弟，此言何意？ 只见郭大贵捻须而笑，缓步而出：他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以你的心性，始终呆在深山，以打猎为生着实可惜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第四百六十八章 收徒 「郭老爷，您的意思是？」邹仲心下困惑。 淡淡一笑，李飞白看着郭大贵，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邹小哥心性善良，见钱不贪婪，以德为先，赚钱不越轨，以道取之，又精研商道，实乃经商之璞玉，多年来，我一直想收个弟子，将胸中所学所见，倾囊相授，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适人选。」郭大贵盯着邹仲，满脸爱惜。 「啊？」邹仲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状，贾平急着要过河，不想拖延，出言催促道：「小子，郭老爷是想收你为徒。」 「收……收我为徒？」邹仲嘴巴微张。 「你意下如何？」郭大贵笑着反问。 方才他给邹仲的一千两，只是试探。 若他拿了，也就只能回邹家村当一辈子猎户。 「我……这……」 邹仲有些激动。 他对商道的确颇有兴趣，也曾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富可敌国，奈何家中父母抱病，邹仲根本无法离开邹家村。 如今兄长邹伯回到村中，又遇如此机缘，邹仲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心动。 「小子，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哆哆嗦嗦作甚？」贾平言语中有些不满。 以为他有什么顾忌，郭大贵再次说道：「我此生只收一个弟子，膝下又无儿无女，绝不会藏私。」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郭大贵的意思是，如果你做得好，待我百年之后，这一切就都是你的。 他身旁的那些随从，眼里满是艳羡。 他们早就知道郭大贵有收徒的想法，又知道他无儿无女，哪个不是想尽一切办法，挤破头皮要成为他的弟子！ 听他这么说，邹仲更加惶恐，他抱拳道：「郭老爷，非我之财，在下绝对不取。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家中父母兄长，若此行我随您回祝国，他们不见我回，必定忧心忡忡。」 「我当是什么事，这个再简单不过，回到宁安，让郭老爷差人给你家人送信，报个平安不就得了。」贾平说道。 李飞白见邹仲本性纯厚，跟着郭大贵也是个好归宿。 当下他也进言道：「邹小哥，莫再犹豫了，家中父母自有你兄长照看，你得先让自己有本事，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句话正中邹仲的心坎，他做梦都想让家人过得好一些。 当下，邹仲也不再扭扭捏捏，大方拱手答道：「承蒙郭老爷厚爱，在下何德何能，竟得您垂青？」 「你答应了？」郭大贵心中一喜。 「嗯！」邹仲点头：「只是有一事。」 「你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郭老爷，以后我自当侍奉您百年，只是……一有机会，还请允许我将父母接至身边。」 丝毫没有不满，郭大贵反而老怀欣慰：「百善孝为先，为人子者，理当如此。等两国战事停息，我便派人将你父母接至宁安。」 「多谢郭老爷。」邹仲一揖到底。 「还郭老爷？该改口了。」郭大贵身旁的那精壮汉子出言。 一愣，邹仲立刻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得此良徒，郭大贵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当下放声而笑，将邹仲扶起。 他不知道，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日后即将成为神州呼风唤雨的巨贾。 此是后话。 「好了，咱们可还在卫境，先过河再说吧。」贾平催促。 如今已经走到了这里，也不担心千城阁的追杀，郭大贵的商队对李飞白一行人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贾平说话的口气，也变了 不少，不似先前那般客气。 郭大贵倒是不在意，他也想赶紧离开卫境。 当下立即命手下护卫砍伐树木，不到两个时辰，做出了两个竹筏。 「掌教，贾护法，我护你们过河。」赵千城在李飞白和贾平身后低声说道。 「嗯。」李飞白点头。 赵千城毫不客气，右手聚力，猛地提起一个竹筏，往河边走去。 「你们……」 见他如此无礼，郭大贵身边的那精壮汉子，不由来气。 郭大贵伸手阻止了他的话。 「咱们的人累得半死，才做出两个竹筏，他倒好，二话不说，便拿走一个，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不用计较这么多。」郭大贵淡淡答道。 随后他朝众护卫道：「准备一下，咱们也过河吧，记住，商货不得碰水。」 「是！」众人领命。 他们依旧把那些商货背在肩上背上，只是绑得更紧一些。 「哗啦」 众人只听见竹筏被扔进水中的声音，不由放眼望去。 水流湍急，立刻将竹筏冲走。 赵千城立即抄起竹桨，左手精准击出，抵在竹筏上，竹筏立即平稳地浮在溪涧中。 「上来吧。」 众人见水流比想象中的更加凶猛，不由心生怯意。 「郭老爷，还是一起吧。」李飞白笑着朝郭大贵说道。 赵千城的本事，郭大贵是见识过的，即使手下的这几十个护卫，加起来还不够人家一个手指头。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贾平。 「还是……你们先过去吧？」见贾平不说话，郭大贵没敢上前。 「行了郭老爷，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有麻子在，绝对安全，先过河吧。」贾平没好气说道。 「既如此，那多谢了。」 郭大贵也不再客气，毕竟性命重要。 他带着邹仲，还有那精壮汉子，与李飞白同乘一个竹筏。 虽然水流很急，但赵千城灵力调动，竹筏如同在平稳的水面一般，稳如泰山。 片刻后，便已到达河的对岸。 看向对面，见那群随从和护卫犹自不敢下水，贾平为了赶时间，无奈之下，示意赵千城回去接他们。 「麻子，你就当回船夫吧。」李飞白说道。 点头应承，赵千城将空的竹筏划到对岸，分五趟将所有人和商货接了过来。 望了一眼蓝天白云，贾平忍不住感叹：「还是咱们祝国的空气好一些。」 到了祝境，他们总算成功脱离了千城阁的追杀。 「此处应是凤凰城地界，咱们一路南下，过了凤凰城，便是宁安城了。」郭大贵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到达祝国 见越过卫境，众人心情放松不少，一路有说有笑，甚至故意放慢脚步，游山玩水，踏青赏花。 走在前头的李飞白，感受到贾平的着急，不待他开口，便率先说道：「贾护法，看他们样子，似乎不着急赶路，如此下去恐不是办法。」 「左掌教所言，正是在下所虑。虽然已经到了祝国，但终究还有一段路途，若途中再生变故，你我岂不功亏一篑。」 说完，贾平看了一眼瘦了不少的孙灵荷母子。 他不惜放弃潜伏的百江主簿一职，为的就是将俩母子带回宁安，可不能前功尽弃。 「咱们已经过了卫境，不必再与郭大贵同行。」李飞白点了一句。 贾平深以为然，微微颔首：「一切全凭掌教做主。」 停下脚步，李飞白转过身，朝着落在了身后十丈远的郭大贵走去。 见李飞白走来，郭大贵一愣，收起脸上笑容，拱手问道：「李小哥，可有事？」 一路上，他早已习惯了他们一行人在前，自己在后。 如今李飞白突然回头，必然有事。 「郭老爷，我们还有要事，必须先行一步，特来跟你说一声。」 李飞白尽量学着左永生的口气，毕竟已经到了卫境，没有太多时间让他磨合。 万一到了宁安，还犯下之前在山中的那般错误，吴太平可不是贾平之流可比，到时必定会露馅。 闻言，郭大贵一怔，随后心中一喜。 自从见识到了赵千城的本事和李飞白的行事风格后，他就断定这一伙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中人。 于是乎，在他们杀掉山上的卫***士后，郭大贵刻意与这些人疏远。 现在听到他们要先行一步，心中巴不得如此。 「李小哥，老朽还想与你们一同到宁安把酒痛饮，好感谢你们一路相护。」 虽然心中如是想，但郭大贵嘴上还是客套几句。 「不必了，有缘自会再见，告辞。」 淡淡扔下一句话，李飞白转身带着贾平一行人，迅速下了山。 「吁」 郭大贵长出一口气，同时也心中感慨。 从最初的肝胆相照，坦诚相待，到现在的互相疏远，双方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 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也就是这样了。 「师父，他们是什么人，你好像不怎么待见？」邹仲察言观色，看出了郭大贵的真实想法。 闻言一愣，郭大贵旋即哈哈大笑：「徒儿聪慧，为师甚是欣慰。」 随即又道：「那你猜猜，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沉吟片刻，邹仲郎朗开口道：「看他们行事作风，不会是商人。」 「没错，这是他们亲口说的。」郭大贵此时也不再隐瞒邹仲。 「他们更像是一群江湖好汉。」邹仲微微皱眉，转而道：「可看那李爷，出手狠辣果断，又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绝世高手当手下，又不像普通的江湖中人。」 「嗯？」郭大贵略微诧异地望着邹仲。 他没想到，一个从乡村里出来的愣小伙，竟然有如此心思。 当下不由庆幸，没有放邹仲回村。 「师父，徒儿愚见，胡乱说的。」邹仲见郭大贵样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 「不，你说得对，说得好，继续说。」郭大贵脸上竟有些兴奋。 「他们看似以那周老爷为首，其实真正的主人，应该是那李爷。」邹仲鼓起勇气说出自己想法。 「啪啪啪」 郭大贵不由鼓掌：「连这个，你也能看 出来？」 「徒儿瞎猜罢了。」邹仲犹自有些腼腆。 「你还能看出什么？」郭大贵非常期待邹仲的话。 「嗯……」再次陷入思索，几个呼吸后邹仲再次开口：「那李爷身上虽然有江湖中人的味道，但我始终觉得，他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什么气质？」 「不好说，说不准。」邹仲盯着李飞白离去的方向不断摇头：「他既有沙场征伐的那股狠辣，又似乎有颗侠义之心，但我看他，时不时皱眉望天，心中似乎藏着很深的心事。」 最后一点，连郭大贵都没看出来。 「好，好啊。」郭大贵捻须而笑，心中感叹没收错徒弟。 「经商很重要的一点，心细！你能做到如此，实属难能可贵。」 郭大贵趁机给邹仲上了第一课。 「心细？」邹仲对郭大贵的赞美之词毫不关心，反而在意的是前半句话。 「经商要细心？还请师父指教。」他虚心求教。 收起笑容，郭大贵侃侃而谈：「当你生意做到一定程度时，你面临的，不仅仅只有合作伙伴，更多的，是想将你蚕食的对手。这时候，你如果不心细一些，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听到这话，邹仲一知半解。 他完全没有经商经验，只能牢牢记住这句话。 一行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也下了山。 李飞白带着赵千城等人，率先进了凤凰城。 凤凰城与益阳城隔江而治，中间没有任何通行的桥梁，两国之间谁要攻城，就必须横跨江河。 之所以有「山神」一事，便是益阳城守军，想从小路轻取凤凰城。 这种作战风格，李飞白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南宫半梦授意的。 白袍军还在时，就以神出鬼没闻名神州。 凤凰城不像益阳城城门紧闭，城防校尉似乎非常自信，对进出之人的盘查，和平常并没什么两样。 进到凤凰城后，贾平感叹：「益阳城门紧闭，咱们凤凰城倒是门户大开，现在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卫国兵士混了进来。」 「贾护法，我觉得你应该投身城防军，报效朝廷。」 见贾平再次针对此事发表意见，赵千城揶揄道。 瞪了赵千城一眼，贾平不由怒气上涌。 「王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嗯？」 闻言，赵千城目光顿时阴冷下来。 他一动不动盯着贾平。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太平道护法，在这里，我只要放出信号，便有成千上万人来取你性命。」贾平出言恐吓，为自己壮胆。 可不知为何，他接触到赵千城那冰冷的目光，后背不由阵阵发凉。 第四百七十章 意外之喜 “在我眼中，只有左掌教一个主人。”赵千城冰冷的语气，如一根针扎在贾平心头。 “好了。”李飞白见吓唬贾平的目的答道，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先找间客栈，好好休息才是。” 在山中奔波了近十天，五人自然疲乏得很。 鸿运客栈，是凤凰城最大的客栈，接待的都是城中名流商贾。 贾平要了两间房，他还是和孙灵荷母子扮成一家子，自然住的是一间房，为的就是看住他们母子。 李飞白和赵千城一间。 “几位客官，请问是在大堂用饭，还是送到您房间？”伙计笑着脸问道。 贾平看向李飞白，征求他的意思。 “送到房间来。”李飞白想也不想便答道。 毕竟还没到宁安，还是得谨慎一些，这才符合左永生的行事风格。 “是，几位客官，楼上先请，饭菜马上就到。” 自有人领着五人，到他们所订房间。 刚要上楼梯，两个醉汉拉拉扯扯，一路沿楼梯而下，两人似乎在吵架。 “你说你没偷喝酒，那为何少了一两？”一身着青衣的中年汉子显得愤怒异常。 “怎……怎么，你说少一两就少一两？”旁边的灰衣汉子很是不服。 “莫非你不知道，这天下之物，只要经过我手，便知几斤几两，我这双手，可比一杆秤还精准。” “呸” 灰衣汉子不屑一顾：“老子就是没偷喝。” “不是你偷喝，莫非是店小二沽酒时缺斤少两？” 青衣汉子说着，揪着灰衣汉子的衣领，两人踉踉跄跄，连走带摔，沿着楼梯而下。 迎面而来的酒气，让李飞白和贾平同时皱眉。 “让……让开，别挡老子的路。”灰衣汉子伸手，便要推开李飞白。 可那只手却被赵千城死死抓住。 “哎呦，疼，疼，快放手。”灰衣汉子下意识抓住自己的手，出言求饶。 赵千城却没有放过的意思，手中力气不断加大。 “咯咯” 一旁的伙计清楚地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吓得赶紧点头弯腰。 “爷，他们俩喝醉了，别跟他们计较。” 青衣汉子见状，酒醒不少，也拱手抱拳说道：“这位兄弟，我这朋友喝多了，冲撞了您，请别见怪。” 灰衣汉子疼得直冒汗，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牙关紧咬。 “算了。”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径自朝楼上走去。 赵千城将那灰衣汉子顺手一带，后者跌了个狗吃屎。 爬起来后，他表情极其痛苦，抓着自己的臂膀，不敢再说任何话语，惶惶离去。 带路的伙计，将五人带到房间后离去。 关上房门，赵千城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间各处，没有异常后方才坐了下来。 见李飞白嘴角带笑，赵千城问道：“公子，何故发笑？” “没想到老方叔侄倒是有本事，益阳城门紧闭，他俩还能混进凤凰城。” “老鼠？他们来了，在哪？”赵千城脸上一喜。 毕竟身处祝国，有他们照应，李飞白更加安全。 “方才那两个醉汉便是。”李飞白笑着答道。 “什么？那两个醉汉？”赵千城大为意外。 方圣手将两人易容，赵千城并没瞧出丝毫破绽。 “那灰衣汉子便是老鼠，靠近我时，他悄然比出咱们的暗语手势。”李飞白解释。 青衣汉子自然便是方圣手。 难得一笑，赵千城回道：“亏得他收手及时，否则我打算掐断他的手。” “他们一定是在此等候许久，一见到咱们进了客栈，便故意以吵架为由，靠近我们。” 李飞白猜想。 “公子。”赵千城继续问道：“益阳城四门紧闭，他们是如何到达这里的？” “别忘了，老鼠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李飞白提醒道。 闻言，赵千城恍然大悟：“他挖了地道穿过益阳城。” “我本以为，他们不会如期而至，没想到还提前了。”李飞白自语。 “如此甚好，有他们在，公子的安全更加有保障。” 李飞白没有接话，而是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咚咚” 思索间，房门被敲响。 两人对视一眼，赵千城随即离座开门。 是贾平。 他在门口朝李飞白拱手施了一礼，却没有说话。 见此，李飞白知道他有事，上前问道：“什么事？” “掌教，请移步。”贾平低声说道。 “去哪？” “我房里。” 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但李飞白没有丝毫犹豫，命赵千城关上房门，跟着贾平来到隔壁房间。 推开门，李飞白见房里站着一人，四方脸，双鬓长满络腮胡，左边眼珠子已然不见，愈合后的伤疤将眼睛盖住，看上去甚是可怖。 欧阳苍！ 李飞白立刻从脑海里搜寻到左永生给的情报。 此人是太平道五大护法之一，修为已是地阶中期，行事狠毒，是吴太平的绝对心腹。 “欧阳护法？”李飞白出言。 “属下见过左掌教！”欧阳苍半跪在地上。 贾平连忙将房门关上。 “起来吧。”李飞白淡淡回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属下是来接你们的。” 言罢，欧阳苍看了一眼躲在旁边的孙灵荷母子。 “接我们的？”李飞白不解。 “是这样的。”贾平拱手解释道：“计划一开始，我便修书知会吴掌教，他便派了欧阳护法来卫境接我们，没想到益阳城门紧闭，欧阳护法出不得城，只能在凤凰城等消息。” 这些太平道中的行动机密，贾平似乎刻意隐瞒着“左永生”。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被迫加入太平道。 虽然多年来潜伏在南宫山身边，但左永生也是为了治好自己的噬血症，不得已而为之。 吴太平对他，始终都提防着。 纵然知道这个情况，李飞白还是得开口问道：“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言语中，还带着怪罪之意。 贾平和欧阳苍对视一眼，眼神闪烁，片刻后解释道：“是这样的左掌教，本来是想跟您汇报的，但欧阳护法被困在凤凰城，进不得卫境，此事……也就没跟您说了。” 言下之意，既然欧阳苍无法前来，那跟你说了也没用。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又一护法 这种牵强的回答，李飞白心中冷笑不已，但他也不打算继续追究，只是脸色阴冷，拿起桌上杯子欲要饮茶。 见茶杯是空的，欧阳苍赶紧上前亲自斟满。 “属下已经在凤凰城等了月余，总算等到左掌教了。”欧阳苍怕李飞白见怪，赶紧转移话题。 “倒是辛苦欧阳护法了。” “这是属下应尽之责，何来辛苦。” 喝了口茶，李飞白开口问道：“掌教之意如何？是让你提前护送孙灵荷母子回宁安，还是与我们一道？” “本来大掌教是让属下先行护送他们回宁安，但他听说您身边多了一个绝世高手，以防万一，便让属下与你们一道护送。虽然慢了一些，但安全第一。”欧阳苍回道。 “既如此，你们好生歇着，咱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说完，李飞白欲起身离去。 他知道方圣手叔侄，此时一定在想尽一切办法，与他对接。 “左掌教稍候。”欧阳苍起身叫住了李飞白。 “还有事？”李飞白转过头。 “掌教请坐，还有一要事相商。”贾平也拱手说道。 心中狐疑，李飞白看着两人，再次坐回椅子。 “有何要事？” 挤出一丝笑容，贾平躬身道：“您也知道，咱们太平道所图不小，所需不仅大量人力，还有财力。如今教中财物空虚，大掌教命我等想尽一切办法筹钱，以备不时之需。” “筹钱？”李飞白心中一紧。 他似乎料到了贾平接下来的话。 “正是，不知左掌教可有妙计？”贾平再问。 “我一个粗人，哪有什么妙计。”李飞白尽量用左永生的口吻说话：“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让麻子配合你们便是。” 贾平和欧阳苍对视一眼，他们要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如此，那属下就直言了。”贾平眼睛发亮。 “说吧。” “郭大贵。”贾平逐字说出这个名字。 “郭大贵？”李飞白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被他料到了。 他脸上故作惊讶：“你们打算动郭大贵？” “不错，他那些商货价值万金，何况他是宁安城数一数二的巨贾，只要将他控制住，咱们太平道再也不用为钱财发愁了，这可是大功一件。”欧阳苍声音有些激动。 瞥了一眼这两个护法，李飞白知道，这件事他们俩早就商量好了。 此时只不过需要赵千城出手，才会告知自己。 没有任何反对的话，李飞白直接回道：“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左掌教，届时你劫持孙灵荷母子有功，再加上解决了道中钱财危机，若他日咱们取得天下，您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贾平继续怂恿。 一伸手，李飞白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直接出言道：“你说吧，该如何行动？” “咱们比郭大贵他们先行一步，最晚后天，他们也会到达凤凰城，而他们队伍有百人之多，能容纳下他们的客栈，这附近也就鸿运客栈一家。”贾平分析。 “你觉得，他们会和咱们住同一间客栈？” 李飞白心中一紧，他并不想对郭大贵动手，对方虽然是商人，但却取财有道，并不像其他奸商一般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但偏偏，贾平所分析的，正是李飞白心中所想，郭大贵一行人必定会住进鸿运客栈。 “不错，等他们进了客栈，咱们再动手。”贾平出言。 “可是进了凤凰城，便有城防军巡逻，为何不趁他们还没进城，咱们在城外动手？”李飞白反问。 如果真在城外动手，他便有办法，趁乱放走郭大贵。 “左掌教。”贾平郑重说道：“若在城外动手，那些商货咱们不好运进城中，最重要的是，如果在城外动手，万一进城时，郭大贵不管不顾，突然告知城门守军，那就糟了。” 闻言，李飞白心中更加困惑。 按道理，如果太平道真是朝廷的地下势力，他们应该不会惧怕城门守军才是。 可从贾平的语气，似乎太平道和祝国朝廷，又是对立的。 这太矛盾了！ 按下心中疑惑，李飞白接着道：“所以等他们进城再动手，出城时城门守军盘查没有进城严，风险小上不少。” “左掌教英明，正是此理。”欧阳苍拱手附和。 “具体细节呢？”李飞白再问。 他想知道贾平的计划，好从中寻找漏洞，破坏行动。 “很简单，等郭大贵进了客栈后，再由麻子兄弟出手，一举将他擒拿，逼他从此为太平道效命。” “欧阳护法为何不出手？”这句话李飞白不好问，所以赵千城及时替他问了。 清了清嗓子，欧阳苍随即答道：“郭大贵听说有四五十个护卫，虽然都是虾兵蟹将，不值一提，但如果是我出手，必定会闹出一些动静引人注意。麻子兄弟与他们相熟，随便找个借口拜访郭大贵，出其不意下手，神不知鬼不觉不是更好？” “两位护法思虑周全，这个安排……甚好！”李飞白言不由衷赞道。 “那就这么定了，麻子兄弟好好休息，准备行动。” 贾平有求于他，浑然已经将进客栈前，两人的摩擦抛在脑后。 “左掌教，一路辛苦，请先回房休息。”欧阳苍也出言道。 “嗯。” 淡淡回了一句，李飞白带着赵千城，回到自己房间。 房中剩贾平、欧阳苍与孙灵荷母子。 上下打量着孙灵荷，欧阳苍仅剩的一只眼睛几欲喷火。 “啧啧啧，这容貌，这身段，不愧是卫国王妃。” 见状，孙灵荷拉着南宫稷后退几步，靠在墙角，身子微微发抖。 “欧阳护法，你可别乱来，他们可不能受半点伤害。”贾平笑着提醒。 “贾护法，我玩她一玩，也不耽误咱们大事。” 欧阳苍邪笑着，摩拳擦掌走向孙灵荷。 “你想干什么？”孙灵荷低声嘶吼着，身形靠近窗户。 “你说呢？”欧阳苍口水已经流到嘴边。 贾平还待出言阻止，便见孙灵荷一把推开窗户，喊道：“你再靠近一步，我便抱着稷儿从这里跳下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阴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其实即使欧阳苍硬上，孙灵荷也不敢这么做。 “欧阳护法，住手。”贾平赶紧拦在他身前。 嘴角微微抽搐，欧阳苍强自按下心中的火，嘴里犹自发出几声野兽般的咆哮，似乎要把孙灵荷吃掉。 “她们母子如果有所闪失，大掌教怪罪下来，谁都承担不起。” 贾平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两人带离卫境，绝对不会让欧阳苍胡来。 深吸几口气，欧阳苍冷静下来。 吴太平的手段，他们都清楚，如果孙灵荷母子真的出事，坏了太平道大计，即使是他欧阳苍，也得死无全尸。 “哼。” 冷哼一声，欧阳苍一转身，来到茶桌旁，拿起杯子径自喝了几杯水。 “欧阳护法，这两天咱们可有要事，可不能掉以轻心。”贾平继续道。 “不就是挟持郭大贵，他人都还没来。” “除了这件事之外……” 说到此处，贾平身子前倾，朝欧阳苍靠近，低声说道：“你还得注意隔壁的动静。” “隔壁的动静？”欧阳苍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贾平盯着他，重重点头。 猛然一惊，欧阳苍坐直身子，问道：“你怀疑……你怀疑左掌教？” 摆摆手，贾平否认，转而又道：“我倒不是怀疑左掌教，而是他身边那个王麻子。” 顿了一下，贾平继续道：“那人自称被左掌教所救，受命埋伏在千城阁，可我看他，似乎对咱们太平道很有意见，我怕他是千城阁派来的密谍。” “如此说来，左掌教岂不是被他蒙骗了？” “左掌教心性耿直，被骗完全有可能。但我也只是猜测，以防万一，你这两天都要盯住隔壁，王麻子如果出了房门，你必须随时掌握他的一举一动。”贾平出言。 “嗯，我知道了。”欧阳苍应承。 虽然两人平起平坐，但同时都是吴太平的绝对心腹，一文一武，贾平在太平道的地位，略在欧阳苍之上，加上他足智多谋，在贾平还未潜伏到百江之时，欧阳苍已经对他言听计从。 李飞白一进房间，便反手将门关上。 他神色有些肃穆，不发一言。 赵千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默默地替他倒了一杯茶，低声问道： “公子，救不救？” 他指的自然是郭大贵。 救，一定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不救，似乎心里过不去。 何况郭大贵的队伍里，还有一个怀着赤子之心的邹仲。 李飞白很欣赏他。 “救！” 不再多想，李飞白脱口而出。 “那我连夜出城，通知郭大贵别进城，改走小道回宁安。” “万万不可。”李飞白立刻阻止：“这里可是凤凰城地界，随时都有太平道的眼线，你这么做，等同于告诉他们，咱们是内奸。” “公子，那该怎么办？”赵千城心中也有些焦急。 可以看得出，他也不想郭大贵出事。 “不是还有老鼠和老方在？”现在能将消息传出的，也只有这两人了。 “他们？”赵千城还是不解：“可咱们还未跟他们会面，如何知会？况且，如果被贾平和欧阳苍发现咱们私底下跟他们接触了，他们也会怀疑。” 脑海里一个想法闪过，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既然事后接触会引起怀疑，那事前接触，贾平俩人绝不会起疑。 一念及此，李飞白笑着自语：“许久没用昆仑镜了，看来该派上用场了。” “公子，你说什么？”赵千城一脸困惑。 没有正面应答，李飞白径自道：“准备纸笔。” 在一张纸上详细写下前因后果之后，李飞白将他藏入袖中。 同时，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 瞬间，天旋地转，时光倒流到半个时辰之前。 赵千城刚在街上和贾平起了冲突，李飞白化解后，三人进了客栈。 如同之前一般，店小二迎了上来，订完房间点完菜之后，另一伙计迎了上来，要将他们带到自己房中。 一切如之前所遇到的一样，方庆叔侄易容的两个汉子，假装醉酒拉拉扯扯从阶梯上走了下来。 “你说你没偷喝酒，那为何少了一两？” “怎……怎么，你说少一两就少一两？” “莫非你不知道，这天下之物，只要经过我手，便知几斤几两，我这双手，可比一杆秤还精准。” 两叔侄一样吵架，随后边吵边下楼，靠近李飞白。 就在方庆即将比出手势的时候，李飞白趁贾平视野盲区，迅速将那纸条塞到方庆手中。 方庆一愣，看了李飞白一眼。 心中震惊，两人易了容，李飞白是如何认出他的？ 旋即，方庆神色恢复如常，依旧摆出一副醉态，与方圣手扭打而去。 见李飞白一行人回到房间，方庆叔侄迅速出了客栈，找了一偏僻之所，拿出纸条。 “哪来的？”方圣手犹自不明就里。 “公子给我的。”方庆呼吸有些急。 “什么，公子认出我们了？”方圣手大为意外。 他对自己的易容术非常自信，普天之下没人能认得出，包括李飞白。 “先别管这个了，先看下公子有什么指示。” 方庆拿出纸条，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 “郭大贵？你听说过吗？”方庆出言问道。 “没有。”方圣手摇摇头。 “那公子为何要救他？” “你管那么多，公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奉命行事就是了。”方圣手出言怪道。 “也是。”方庆将纸条焚毁：“你回客栈，我立刻出城一趟，必须得在他们商队入城之前，拦截他们。” “等等。”方圣手拉住了他。 “又怎么了？” “换个妆容。” 方庆先是一怔，随后明白了方圣手的用意。 万一日后太平道查到了郭大贵的商队，对比之下，知道是他送的信。 而方庆则以现在的样子，跟李飞白有过接触，届时必然会怀疑到李飞白。 如果换个妆容，就天衣无缝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方庆很少夸奖方圣手，此时不由赞了一句。 回到房间，换了副妆容，方庆悄然出了鸿运客栈，来到凤凰城北。 第四百七十三章 报信 刚到城门处，方庆便见一百人商队即将进城，心中一惊，赶紧上前。 为首者正是郭大贵。 他刚要掏出身份密谍，给军士查验，方庆不管对方是不是郭大贵，箭步上前，先拦下再说。 他拉着郭大贵的手臂直接喊道：“这不是陈老爷吗，来来来，先别进城，说说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郭大贵一头雾水，满脸困惑。 “这位兄弟，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见状，邹仲也上前说道：“这位爷，你想必认错人了，我师父不姓陈，而是姓……” “闭嘴，哪来的毛头小子？” 方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让邹仲说出郭大贵姓。 他心中已有七八分肯定眼前此人便是郭大贵。 见方庆来势汹汹，郭大贵的那些护卫，眼里立刻充满战意，他们自发地将方庆围了起来。 “呦呵，别以为人多我就怕了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老爷，你今天若是不还，就陪我到城衙走一趟。” 纵然方庆如此无礼，郭大贵依然陪着笑脸，拱手道：“这位兄弟，你的确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口中那个陈老爷。” “莫再狡辩，我这里可有字据。”方庆说着，便要伸手入怀。 “去去去。” 此时，城门口兵丁将两人推至一边。 “有什么纠纷到一旁解决去，别耽误我们的事。” “这位军爷说得对，咱们到外头理论理论。” 方庆趾高气扬，拉着郭大贵的手，不由分说，便远离城门。 郭大贵的护卫立即围过来，阻止了他。 “怎么，想闹事？”城门守军见状，冷声喝道。 郭大贵立即堆出一脸笑容，躬身说道：“军爷，我们哪里敢在这里闹事，些许误会，我们自行解决便是，您忙。” 说完，他喝退护卫，随着方庆走到一旁。 “这位兄弟……”郭大贵刚要出言，方庆立刻打断了他。 “你可是郭大贵郭老爷？” 一怔，郭大贵张着嘴：“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疑惑不解，为何对方知道自己姓名，还故意假装不认识？ 瞥了一眼护卫背上的货物，再看了一眼额头受伤的邹仲，方庆确定，这些人便是郭大贵的商队无疑。 “听好，凤凰城你不能进。” “这……这是为何？” “太平道要对你不利，他们在鸿运客栈埋伏着，等你自投罗网。”方庆简单答道。 “太平道？”郭大贵听到这三个字，不由脊背发凉。 “我跟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对我不利？”郭大贵还是不相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偌大的家业，谁不眼馋。总而言之，太平道缺钱了，要挟持你资助他们。” “这……这……”郭大贵眉头大皱，忧上心来。 一旁的邹仲，听得方庆言语，疑心四起，他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见他似乎不信，方庆立即回道：“你就是邹仲吧？” 邹仲愣在原地：“你怎么知道？” “别问这么多，总之有人不想让你们受到伤害，托我来通风报信。赶紧寻一条小路，离开祝国。” 说完，方庆便要离开。 邹仲见他点破自己名字，疑虑也去了大半。 “兄弟留步。”郭大贵一脸愁容：“你是说，让我们离开祝国？” 他有点无法接受。 自己多年经营的产业，全部在宁安，虽然无儿无女，但那些都是自己心血。 一旦离开祝国，意味着全部放弃，任谁都不舍。 “莫非你还想回宁安？” “我……”郭大贵语塞。 “你如果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不仅要葬送掉所有家业，连你性命都难保，我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 郭大贵还在犹豫，决断不下。 无奈，方庆只能再次劝道：“郭老爷，你好好想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先离开祝国避避风头，待风清月明后，再回到宁安，你的那些家业没准还在，而现在回去，就真的人财两空了。如何选择，你自己斟酌。” 说完这些话，方庆再不逗留，径自入城。 走时还不忘大声说道：“原来真的认错人了，实在抱歉。”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郭大贵身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邹仲反应快，将他扶住。 “师父，没事吧？” “天灾何惧，奈何人祸横行，这世道不公，苍天不公啊！” 一声高呼，郭大贵怒举双手，两行清泪自双鬓流下。 显然，他已经相信了方庆的话。 多年来，他没赚一分亏心钱，到头来却要遭受飞来横祸，甚至要抛弃家业背井离乡。 心中不甘再正常不过。 一直跟在郭大贵旁的那精壮汉子，此时出言道：“老爷，你相信他的话？” “如何不信？”郭大贵惨然一笑。 “或许，他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的，目的就是不想我们回到宁安城？” “别有用心之人，什么人？”郭大贵冷笑反问。 “或许……是咱们在宁安的竞争对手？” “应该不是。”邹仲出言。 “为何？” “我是师父在山中收的徒弟，咱们此刻刚下山，那些竞争对手怎么会知道我？” “不错！”郭大贵收拾好情绪，缓缓站起：“阿仲所说正是我之所想，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是谁给我们通风报信的？” “知道我这人的，只有……” 邹仲刚要说出实情，立刻被郭大贵打断：“不管谁给我们报的信，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郭大贵心中凄然，但他依旧清楚得很。 报信的只有李飞白一行人，但却派遣一个陌生人前来，显然那人身份不想暴露。 既然对方救了自己，郭大贵自然要知恩图报，替他掩藏身份。 “老爷，既然太平道要对咱们动手，那咱们报官吧。”那精壮汉子出言建议。 “报官？呵呵……”郭大贵一声冷笑：“咱们无凭无据，如何报官？况且现在朝廷一门心思想着攻打卫国，哪有闲工夫管我们死活？” “老爷，那该如何是好？”那精壮汉子也慌了神。 第四百七十四章 郭大贵的决定 犹豫良久，郭大贵长吐心中浊气，在这一刻，他做了决定。 “那人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先撤出祝国，另寻他地，东山再起。”郭大贵也是决断之人，既然心中做了如此决定，眉宇间的忧愁瞬间一扫而空。 “那咱们宁安的产业，真的就这样放弃了？”精壮汉子有些不舍。 “钱财乃身外之物，该断不断，反受其乱。更何况，那些产业有老梁帮忙打理，未必会失去。” “可咱们一走，太平道一样能从老梁下手，将咱们的产业变成他们的。”精壮汉子继续说出自己的担忧。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如此一来，性质便不一样了。”邹仲突然说道。 “有何不一样？” “那些产业是师父的，如果太平道挟持老梁，占为己有，那便是非法行径，事情闹大了，官府总该管一管，或许太平道还会忌惮。但如果挟持师父……” “如何？” “师父要将那些产业如何处置，官府是管不了的。因此，师父一旦被抓，受迫之下，那些产业必然会名正言顺地转移到太平道名下，没准最后还得赔上自己性命。”邹仲说出心中想法。 一语点醒梦中人，郭大贵竖起大拇指：“阿仲所言，甚是有理，咱们离开祝国，那些产业反而有希望保住，就这么定了。” 那精壮汉子也被邹仲说服，旋即继续问道：“那咱们该去哪里？” 看了一眼护卫背上的那些商货，郭大贵随即说道：“去东边的姜国。” “姜国？” “嗯。这些丝绸布匹在卫国值不了千金，但在祝国和姜国能值万金，祝国既然不能回，那便去姜国。” 闻言，邹仲立即接话：“师父思虑周全，万金，足够咱们东山再起了。” 郭大贵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这一群手下和护卫，朗声出言道： “诸位，此去姜国，前途未知，或有危险但可能也有大富贵，你们在祝国，有些人也有家室，我并不勉强你们随行，但若选择继续跟随，我必不会亏待。” 简简单单一句话，郭大贵并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他不想让众人为难。 护卫是聘请的，他不指望这些人跟随，但这些随从都是常年跟随他的，在郭大贵心中，还是希望他们能跟自己到姜国去的。 一阵窃窃私语后，令郭大贵欣喜的是，随从竟有二十五人选择跟随他去姜国。 而那些护卫，有的无家可归，他们敬重郭大贵为人，也有二十人追随。 “好，从此以后，有我郭大贵一口肉，你们绝不会只喝汤。”郭大贵向天立誓。 而那些选择留在祝国的人，脸色有些愧疚，同时也有无奈。 郭大贵并没埋怨，反而给了一些金银，算是了了这段情谊。 一切议定，他们没在城门口停留，挑了条小路，一路向东，往姜国奔去。 鸿运客栈。 李飞白整整在房里窝了五天，赵千城几乎要被憋坏。 “公子，都过了五天了，贾平他们难道不知道郭大贵早已消失了？”他实在忍不住出言问道。 “嘘！”李飞白比个噤声手势：“小声些，应该快了。” 隔壁，贾平和欧阳苍脸色有些难看。 “五天了，就算用爬的，郭大贵也早该路过这里了。”贾平心中满腹疑惑。 “贾护法，会不会他们抄小路回了宁安？”欧阳苍出言问道。 “不可能。”贾平立刻否定：“我与他一路同行，知道他们最忌讳的就是走小路，那有诸多山贼悍匪，有官道定然会选择官道。” “那为何五天了还没到？”欧阳苍也是心中纳闷。 愁眉苦思，贾平不得其解。 知道消息的只有在客栈的六个人，而这六个人，除了他和欧阳苍、孙灵荷母子在一个房间内，绝对不会有嫌疑外，就是“左永生”和“王麻子”知道这件事了。 可他们两人时刻被欧阳苍监视着，并未迈出房门一步，就连一日三餐，贾平都特意让伙计送到他房间，再让欧阳苍过去请他们过来用饭。 而趁此空隙，贾平会立即让伙计打扫他们的房间，并没有让赵千城和外人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难道，真的是消息泄露了？”贾平心中极其不甘。 “怎么可能？知道的只有我们几个人，王麻子也没出过门，更没接触过谁，如何能将消息传出？”欧阳苍说法很坚决。 “如果他写一张纸条，从窗户丢下，你怎能发觉？”贾平反问。 “哼，贾护法，你倒是小看我了。”欧阳苍冷笑一声：“这五天内，他们一共开了三十六次窗户，十次是左掌教开的，其余是王麻子。他们开窗的动静瞒不过我，所以每次他们开窗，我都会偷偷挪步窗前，观察异常。”看书溂 闻言，贾平竖起拇指赞道：“欧阳护法看似粗狂，实则心细。” 经他一夸，欧阳苍嘴角上扬，略显得意。 “难怪这几日你老是突然窜步到窗前，原来是为了此事。”贾平恍然。 “那是。”欧阳苍愈发得意。 “那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这……这倒没有。”欧阳苍顿时丧了气。 心中冷笑，贾平暗骂终究是个匹夫，但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无妨，王麻子没问题也是好事，我去请左掌教过来，商议此事。” 欧阳苍留在了房间看住孙灵荷母子，贾平径自离去。 刚打开房门，差点撞到几人。 “哎呦爷，对不住。”那伙计赶紧赔礼。 他正带着几个客人入住房间。 摆摆手，贾平连话都没说，埋头前行。 路过那几个客人时，他随意瞥了一眼。 嗯？ 怎么如此面熟？ 未想到那客人也看着他，随后惊讶叫道：“周爷？” 贾平心中一紧，叫自己“周爷”的，除了郭大贵的人，还能有谁？ “你们是？”贾平立刻回过头来。 “周爷，您忘了，我们是郭老爷的聘请的护卫。” “哦，是你们。”贾平暗道难怪如此面熟。 同时，他心中狂喜。 遇到这些人，意味着便有了郭大贵的消息。 第四百七十五章 贾平的试探 虽然心中激动，但贾平脸色一如既往地镇定。 “原来是你们。” “没想到周爷也还未启程，倒是有缘了。”那护卫拱手笑道。 “嗯。”贾平不置可否点头，转而直接问道：“对了，你们老爷呢？你们怎么没和他一起？” 看似随意一问，其实贾平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老爷他改道去了姜国，想必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到祝国了。”那护卫随口答道。 “什么？改道去了姜国？”贾平双眼大睁，几乎没控制住情绪。 “周……周爷，怎么了？”那护卫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贾平强自按住心神，放平口气继续问道：“郭老爷为何突发奇想，去了姜国？” 摇摇头，那护卫也是心中疑惑，随后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我们刚要进城，突然冒出一个讨钱的男子，他拉着郭老爷到一旁说了几句话，郭老爷神色大变，好像很痛苦，最后就决定去姜国。” “说了什么话？”贾平再问。 “当时我站得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到……”那护卫皱眉回忆。 贾平静静站着，双眼目不转睛盯着他，等着答案。 “对了，我好像听到什么有人要对老爷不利，叫他不要返回宁安，不走的话便是人财两空之类的话。”那护卫答道。 心中大惊，贾平怒意不自觉迸发出来，牙关紧咬，几欲吃人。 “什么时候的事？”他强忍怒意问道。 “大概三天前吧。”那护卫并未发现贾平的异常。 “三天前？那为何你们直到现在才到鸿运客栈？”贾平有些不满。 如果这些护卫早点到客栈，他早一点知道消息，或许还能追得上。 如今已过了三天，况且祝国去姜国的小路甚多，如何去追？ “周爷，郭老爷走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些银两，我们在城北游玩了几天，才到了这里。”那护卫据实答道。 略微靠近仔细一闻，贾平发现几人身上有淡淡的胭脂气息，不用说，一定是拿了钱便去逛青楼了。 收起心中不满，贾平强颜欢笑道：“既然在此相遇，也算咱们有缘，敢问几位房号，周某得空携酒拜访，一醉方休。” “周爷，我们定了乙字四到六号，共三间房，您随便找一间便可。”那护卫笑着答道。 “行，你们先回去歇着，我闲了便过去一聚。” 几人互相作揖告辞。 房里的李飞白和赵千城，已经听到了房外的对话。 “吱歪” 门被推开，贾平走了进来。 见两人脸色铁青，也知道必然是听见了他和那些护卫的谈话。 “左掌教！”贾平恭敬行了个礼。 板着脸，李飞白装出一副怒意满腔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我们在房间里窝了五天，现在郭大贵被人通风报信，逃走了？”赵千城也是“愤愤不平”。 “左掌教，此事一定有人捣鬼，容属下详查。”贾平低头，不敢反驳赵千城。 即使左永生在太平道中地位再尴尬，他也是副掌教，发起怒来，杀一个护法，吴太平也不会说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李飞白眼睛眯起，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一定是咱们太平道出了内奸。”贾平咬牙切齿。 他在两人面前这么说，李飞白不确定贾平到底有没有对他们起疑心。 “内奸？”李飞白转过身子：“你觉得会是谁？” 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些许汗水，贾平答道：“知道此事的，只有吴大掌教，传信的教众，以及咱们四人。” “你的意思是，那个传信的教众有问题？”李飞白直接说道。 “这……”贾平支支吾吾。 “直说。” “传信的教众，都是吴掌教的心腹弟子，绝对可靠。”贾平拱手回道。 “那欧阳苍呢？”李飞白再问。 “欧阳护法多年来为太平道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绝不会有问题。”贾平再次大着胆子回道。 “嗯？”李飞白看向贾平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莫非你怀疑麻子？” “左掌教。”贾平立时半跪在地，鼓起勇气回道：“整个过程，只有王麻子一个外人，他嫌疑最大，请掌教明察。” 缓缓走到贾平身边，赵千城蹲了下来，两眼直视贾平。 后者顿感浑身威压，几乎喘不过气。 “掌教为了谨慎起见，与老子两人呆在房里五天五夜，除了过去你那吃饭，大门都没迈出一步，你倒说说，我是如何通风报信的？”赵千城杀意陡现。 “你不必亲力亲为，可以命人传信。”贾平再次狡辩。 “命人传信？呵呵。”赵千城冷笑：“那你可看到，我跟谁有过接触？” 贾平语塞，歪着头不说话。 的确，欧阳苍时刻监视着这边的动静，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好了，你先起来。”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 “你也别疑神疑鬼，麻子绝对信得过，如果他出了问题，我负责。”李飞白轻轻拍了下自己胸口。 站起身，贾平也不再纠缠，冷冷出言：“既然左掌教如此说，那属下再回去详查。” 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李飞白假装甚是在意郭大贵一事。 “郭大贵还追得到吗？” “他已经离开三天，加上凤凰城通往姜国的小路颇多，怕是追不上了。”贾平低头答道。 “唉！” 假装长叹一口气，李飞白喃喃说道：“如此，我太平道便少了一大助力。” 两人再度分析了片刻，贾平方才离去。 “公子，你说他真的不会怀疑我们吗？”赵千城低声问道。 “说不好！”李飞白摇摇头：“贾平这人，心计之深，不亚于南宫定。他过来说这番话，很明显是试探你我的反应。” “这么说，咱们得更加谨慎才行。” “无妨，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最后只能作罢。”李飞白自信摆手。 闻言，赵千城略微放心。 一直以来，他对李飞白的话，从来没有怀疑过。 “对了公子，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你是如何让老鼠去给郭大贵传信的？”赵千城说出心中疑惑。 第四百七十六章 调查无果 “这个……” 李飞白一怔，他总不能把昆仑镜一事说出，即使说出来，赵千城也未必会信。 “我早就料到他们会对郭大贵下手，所以初进客栈时，我便准备好了纸条，认出老鼠后，便塞给他了。” “原来如此。”赵千城煞有其事点点头。 贾平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脸色铁青。 欧阳苍在房里，也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对话，之所以没有出来，是因为要看住孙灵荷母子。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是贾平嘱咐欧阳苍的话。 关上门，欧阳苍立刻迎了上来。 “贾护法，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板着脸，贾平摇了摇头，脚步缓慢走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 似乎迈出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不通，实在想不通。”贾平喃喃自语。 “此间除了王麻子之外，还有谁会泄露风声？”欧阳苍出言。 略微摇摇头，贾平出言：“我方才故意过去试探，他的反应看不出任何破绽。况且这五天都在你的监视之下，左掌教也不遗余力维护他，想必王麻子真没什么问题。”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去通风报信的？”欧阳苍满脸困惑。 突然，他眼睛转向孙灵荷母子，一脸凶神恶煞。 “是不是你报的信？”欧阳苍站了起来，便要靠近孙灵荷。 赶紧抱起南宫稷，孙灵荷从床上坐起，躲到墙角。 “欧阳护法。”贾平阻止了他：“他们俩一弱一幼，毫无修为，又成天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如何传信？” “嗐！” 欧阳苍急得直跺脚：“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走漏风声？最有嫌疑的王麻子，根本没跟外人接触过，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他狠狠拍了下桌子，显得尤为沮丧。 “跟外人接触过？”贾平突然眼睛一亮。 “对了，他有跟外人接触过。” “什么？这……绝不可能，他如果有跟别人接触过，绝对逃不过我的耳目。”欧阳苍自信说道。 “不是你来之后，而是初进客栈之时。”贾平道。 欧阳苍一脸疑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刚订好房间，有两个醉汉吵架，差点撞到左掌教，王麻子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贾平努力回忆着。 “这是他唯一跟人接触的时候。” 听完，欧阳苍更加困惑了，随口说道：“贾护法，那时候你们还不知道要对郭大贵动手，他又如何知道？” “对啊，他是如何知道的？”贾平再次陷入迷惘。 而后，他大手一挥：“不管了，反正没有线索，我先去找那些护卫，问问看送信的人是否是那个灰衣汉子？” “可是五天过去了，那人是否还住在鸿运客栈？” “已经午时，伙计要送饭菜了，等下问他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伙计便在外头敲门。 进来后，贾平看似随意问道：“小哥，还记得刚进客栈时，于我们发生冲突的那两个醉汉吗？” 当时，这送菜的伙计，就是领他们到所订房间的人，自然知道此事。 “记得记得，如何不记得。”伙计连忙答道。 “他们可还在客栈？” “在啊，喏。”伙计手指外头：“这不还在大堂用饭吗？” 闻言，两人心中一喜，同时也好奇，为何这两人在此居住这么久？ “小哥，这几日你跑上跑下，也辛苦了，这是些许心意，你收下。” 贾平看了欧阳苍一眼，后者会意，从行囊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伙计。 那伙计立刻两眼放光，嘴巴大张，口水几乎流出来。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两位一定身体安康，长命百岁。”伙计接过银子，不断点头哈腰，说着好话。 紧接着，贾平直入正题，拉着伙计的手，低声问道：“我有件事问你。” 伙计不傻，在客栈里，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了，这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银子。 “爷请说，小人一定知无不言。”伙计陪着笑脸。 “之前那两个醉汉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客栈里住这么久？”贾平不再啰嗦，直接问道。 伙计寻思片刻后出言：“那两人……好像是宁安来的客商，来此游玩的，名字好像叫……” “叫什么？”看书喇 “一人叫方圣，一人叫方清，对，就是这个名字。当时也是我带他们到房间的，看过他们的身份文牒。”伙计回道。 “方圣？方清？” 贾平长年在百江，自然不知道靖麟有个方圣手，此时也没对这个名字有任何怀疑。 “哼。”欧阳苍冷笑一声：“凤凰城即将发生战事，他们还有心情来此游玩？” 贾平也跟着问道：“他们住多久了？” “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但个把月总该有了。” 个把月？ 就算游玩也不用这么久，贾平心中更加怀疑。 随后，他站起身，拿起刚送来的酒壶，对伙计道：“烦劳小哥再去上一壶酒，顺便叫隔壁的两位爷过来用饭。” “好嘞，大爷。” 伙计离去。 “你陪左掌教吃饭，我去找郭大贵的那些护卫。”贾平朝欧阳苍道。 离开房间，路过走廊时，贾平刻意瞥了一下大堂，发现两人依旧在那里用饭，不由加快脚步，来到乙字三号房。 房门敲响，那些护卫应声开门。 “周爷，您来了，快，里面请。” 哈哈一笑，贾平晃着手中的酒壶：“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特来与几位兄弟共饮。” “周爷有心了，早就听说鸿运客栈有好酒，但我们哥几个却是喝不起，现在看来，有口福了。” 众人一一落座，推杯换盏。 几轮谈话过后，贾平终于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几位兄弟，我怀疑郭老爷被人陷害了。” “啊？”已经有些醉意的几人，瞪着大眼问道：“怎么回事？” “传信的那人，想必不想让郭老爷回到宁安，所以才怂恿他直奔姜国，其心可诛。”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心中震惊。 “那……郭老爷已经走了三天了，该如何是好？” 虽然这些护卫没有跟随郭大贵，心中还是极其敬重他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二皇子 “为今之计，请你们告诉我，送信那人的长相，如果能找到此人，或许郭老爷还有救。” 几个护卫早已醉眼蒙眬，哪里去多加思考贾平话语中的破绽。 一人出言道：“当时我离得近，见那人身材有些发福，圆脸，左下巴还有一颗痣，个子挺高，应有六尺左右。” 当然，这一切特点，都是方庆的伪装。 记下这些特征后，贾平随意敷衍了几句，便离席而去。 他到了走廊，找了个离方庆最近的位置，放眼望去。 见他长得瘦小，长脸，下巴也没有什么痣，与那些护卫描述的相反。 贾平心中总算暂时放下对“王麻子”的怀疑。 回到房间，李飞白和赵千城早已用好饭菜离开。 “如何？”欧阳苍第一时间上前问道。 摇了摇头，贾平回道：“不是他！” 颓然坐回椅子，贾平叹道：“如今郭大贵闻风而逃，咱们又没查出真相，恐怕回到宁安，大掌教会怪罪你我。” 谈及此事，欧阳苍也是脸色一变。 吴太平的手段，他们清楚。 但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喜。 “贾护法，也不全是坏事。” 转过头，不置可否地望着欧阳苍，贾平很想知道这个匹夫能说出个什么。 “至少咱们证明了王麻子是可靠的。” “这又如何？”贾平受了打击，脑袋一时转不过弯。 “你不是说他修为不亚于我吗？咱们太平道起事在即，现在多了这么一个高手，大掌教想必欣喜得很，或许不会怪罪郭大贵一事也说不定。” “唉！”闻言，贾平叹息一声：“我先修书一封告知大掌教，只能祈求他不怪罪了。” 翌日，众人退了房间，直奔宁安。 祝国皇城，热闹繁华丝毫不亚于靖麟，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点也看不出即将发生战事的那种紧张。 或许在这群百姓眼中，早已习以为常。 欧阳苍安排了一驾马车，李飞白和贾平、孙灵荷母子坐在车里，他自己和赵千城当起了车夫。 一入城，李飞白轻轻掀开帘子，假装心中感慨，叹道：“多少年了，总算是回来了。” “左掌教，您立了大功，也算衣锦还乡了。”贾平看向一旁的孙灵荷母子。 “只可惜，如今我已成废人。”李飞白眼神一暗，看向自己的气海。 “左掌教不必感伤，大掌教必定能治好你。”贾平再次安慰。 “气海已破，这世上还有人能治好？”李飞白冷笑反问。 贾平一怔，随后讪讪陪笑：“大掌教神通广大，一定可以的。” 李飞白知道，他们以为“左永生”还患有噬血症，对太平道来说还有大用，所以对他还算恭敬。 一旦让他们知道噬血症已经被治愈，加上“左永生”成了废人，恐怕这个副掌教立刻便会被弃之如敝屣。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不再答话。 “让开，快让开，二皇子回京了。” “所有人回避，二皇子回城了，拦路者死！” “吁” 突然，长街之上，兵士一声长啸，几匹战马疾驰而至。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城防禁军，他们迅速将街上的人赶至两边，并筑成一道防线。 街上原本人山人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百姓纷纷退至两边，一脸茫然。 李飞白一行人的车驾，早就被赶到一边。 “二皇子回来了？” 李飞白从以往的情报和左永生给的消息中得知，祝国二皇子，名叫朱安志，英勇无比，沙场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他年方二十，已经为祝国立下无数战功，是南宫半梦在益阳最可怕的对手。 半年前他奉旨东进，传闻大纛一出，蠢蠢欲动的姜国，便立时没了声息。 朱安志，也是祝国太子的人选之一。 与南宫青不同，祝国皇帝朱由绍年过半百，犹未立下太子。 在看他来，早立太子，一群皇子便没了向上之心，对于祝国皇室来说，是一件坏事。 而东宫之位迟迟空缺，诸位皇子都有机会，大家都奋发向上，祝国何愁不兴。 事实也正如朱由绍所料，诸位皇子均克己图强、雄心壮志，至少在表面上看是这样。 其中，二皇子英勇无敌，战功赫赫，是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一个。 其次，便是皇长子朱安国了。 与朱安志截然相反，皇长子朱安国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有些体弱，但在治国安邦的才能上，却是令人叹服。 朱由绍几乎将整个祝国的民生，都交予他。 而朱安国也没让朱由绍失望，姜国和卫国大打密谍战，祝国这几年获得了喘息之机，人口国力均大增，朱安国功不可没。 两人一文一武，成了祝国的顶梁柱。 也正因为如此，祝国现在才敢跟卫国叫板。 自然而然，这两人为了东宫之位，也在暗地里斗得如火如荼。 但与卫国诸皇子不同，朱由绍一直强调皇子之间不得争斗，一旦被他发现谁拉帮结派，必定严惩。 因此，诸位皇子表面之间一片和气，暗地里却斗得你死我活。 “二皇子现在回城，恐怕和卫国真要打起来了。” 反应过来的长街百姓，开始出言议论。 “打就打，老子早就看卫狗不爽了，让二皇子好好教训他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年轻人，卫国即使没了南宫定，也还有个南宫半梦，依旧很强大，话别说太满。” 一位老者出言说道。 “唉！”那年轻人叹息一声：“只可惜，咱们祝国没有‘白虎’这样的密谍，若不然，加上两位皇子，早就一统神州了。” “我说，你可别长他人志气，咱们不也有个‘玄武’吗？” “嗐，什么‘玄武’，这几年都没半点声息，谁知道去哪了？” 众百姓你一言我一语，不断讨论着。 车驾上的李飞白，神色如水，淡淡出言道：“看来二皇子回来，是真打算跟卫国开战了？” 贾平接言：“听说他在姜国边境，大纛一出，便吓退了对方的城防军，二皇子料定姜国不敢西进，便奉旨回城，准备对卫国开战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刺杀 李飞白接话：“姜国羸弱，前两年又被‘白虎’杀掉君主，士气正在低谷，必不敢西进。” “所以二皇子此番回来，应有大动作。” 贾平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咚” 大锣敲响，长街尽头，绵延数里的军队，缓缓穿过城门，出现在众百姓眼前。 一身着战甲，手执长枪，胯下一匹汗血战马的少年，在众军的簇拥下亮相。 依旧坐在车厢里，李飞白掀开帘子，斜眼望去。 见马上之人虽然略带稚气，但英气逼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杀伐之气，更是常人难及。 虽然底下的百姓三呼千岁，大声喊叫者众，但朱安志依旧面无表情，眼里只盯着皇宫的方向。 那股高冷，似乎将众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几年不见，二皇子竟如此英气。”李飞白以左永生的口吻说道。 “左掌教之前见过二皇子？”贾平闲聊。 “之前久居宁安，陛下出巡时，见过一两次。” 这自然也是左永生告诉李飞白的。 号角长鸣，锣鼓大响，朱安志带着众军缓缓来到长街正中。 就在此时！ “轰隆”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大地竟微微晃动。 紧接着，爆炸之处火光冲天，一股炽热立刻散发开来。 “啊！” 随后传出来的，便是一众百姓的哭喊以及惨叫声。 “怎么回事？”李飞白立刻出了车驾。 “掌教小心，有袭击。”赵千城拦在他的身前。 放眼望去，李飞白只见离自己不远处的长街对面，火花四溅，几个百姓从火光中冲出，浑身都是火。 他们手脚乱舞，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更有甚者，他见到几截残肢，从空中迅速落下，砸在人群中。 两个孩子捂着被烧伤的脸，哭喊着找父母，只是下一刻，立即被慌乱的人群踩在脚下，没了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使得围观的人群彻底失控。 他们立刻冲散两边的城防军，如激流一般，找到一个缺口，所有人立即涌向长街。 因为他们不知道哪里还会发生爆炸，下意识便往空旷的地方跑。 马上的朱安志见此，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准靠近，走开，走开，保护二皇子。” 朱安志身旁的一将军，抽出战刀在空中挥舞，吓唬着惊慌失措的百姓。 有一两个慌不择路，被他砍倒在地。 而朱安志并没有阻止。 见状，李飞白眉头紧皱。 这是一个为了自己利益，可以牺牲所有人的狠角色。 他第一时间在心中断定。 “怎么回事？”贾平也探出头来问道。 “不知道。”欧阳苍一脸困惑。 而此时，几声整齐的呼唤，响彻长街。 “太平道现太平年！” “太平道现太平年！” …… “朱安志频繁发起战乱，置百姓于水火，太平道奉天之意，诛杀逆贼。” “诛杀逆贼！” “诛杀逆贼！” 见状，欧阳苍激动的身躯竟有些颤抖。 “是咱们的人！”他低声朝贾平说道。 李飞白心中更是困惑，据他分析，太平道可是祝国朝廷养的地下势力，为何会对祝国二皇子动手？ 即使之前太平道诛杀了祝国许多官员，李飞白也认为，只是朱由绍遣他们暗杀掉不苟之臣罢了。 可现在竟然要对朱安志动手，这就太奇怪了。 同时，他心中怒意丛生。 为了刺杀一个皇子，竟然牺牲如此多的无辜，不愧是无恶不作的太平道。 在这刹那，李飞白更加坚定，要彻底铲除太平道。 “掌教终于要对朱安志动手了。”贾平此时的话语也颇为激动。看书喇 看来太平道的确与朱安志是敌对的。 “我去帮忙。”欧阳苍灵力聚集，身形便要飞出。 “等等。”贾平一把将他拉住。 欧阳苍回过头，不解地望着贾平。 后者解释道：“你此时若出手，被他们看见了，我们几人怎么办？” 若被军士看见欧阳苍本来在车驾上，万一刺杀失败，贾平几人定然逃不了。 看了一眼车上的孙灵荷母子，欧阳苍冷静下来。 “先看看再说。”李飞白假装关心场中战局。 “咻” 人群中，几个农夫打扮的汉子，腾空而起，他们背上突然多出一筒利箭，手上多出一张强弓。 箭头呈黑色，显然涂了剧毒，擦着必亡。 “倏倏” 利箭从四面八方朝朱安志射去。 朱安志眼睛甚至也没眨一下，手中长枪缓缓举起，在空中随意晃动。 那动作……像是在赶苍蝇。 不错，那些利箭在朱安志面前，犹如飞虫一般，根本伤不着他。 只是随意晃动长枪，淬了剧毒的利箭到他眼前三尺处，纷纷化为灰烬。 “嘶” 欧阳苍在车架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赵千城也是神色一紧。 “没想到朱安志的修为这么高，绝对不亚于我。”欧阳苍立刻做出判断。 此时人群骚乱，谁也没注意他们的话语。 眼看利箭根本近不得朱安志身，几个太平道教众腾空而起，从左中右三面攻击朱安志。 他们手持利刃，合力发出一击。 霎时，天地变色，平地卷起风浪雷暴。 “是风雷怒，大掌教的三大弟子也出动了。”贾平低声惊呼。 原来这三人就是吴太平的三大弟子，李飞白略微眯眼，观察着场中局势。 “找死！” 朱安志还是面无表情，手一抖，灵力聚集，枪出如龙快如闪电。 一时间，长枪如流星划过，与空气摩擦出的火花令人刺眼生疼。 “唰” 刺耳的响声过后，长枪回到朱安志手上。 而那三大弟子，在停顿片刻，紧接着…… “噗” 三人均口吐鲜血，身形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砸在地上。 “杀了。”朱安志冷冷出言。 他身旁那将军大刀一挥：“二皇子有命，杀无赦。” 被人群冲乱的城防军，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他们干脆放弃挣扎，装模作样地站在朱安志身前，挥舞着手中兵刃。 而真正加入战局的，是朱安志的人。 他们手持利刃，一刀一个，任凭滚烫的鲜血溅在他们脸上，眼也不眨一下。 第四百七十九章 出手了 见状，贾平和欧阳苍心中大急。 “没想到这朱安志轻易便破了风雷阵，大掌教一定低估他了。” “左掌教，贾护法，再不出手，咱们的人恐怕要死光了。”欧阳苍蠢蠢欲动。 不待贾平回话，李飞白径自回道：“你悄悄溜进混乱的人群，伺机而动。” “嗯。” 重重点头，欧阳苍立刻抱着头，假装成受惊的百姓，随着人流往朱安志的方向靠近。 “唰” 此时，又有六人从地面钻出，他们如游龙一般猛然攻击朱安志。 “哼，雕虫小技。” 朱安志冷笑一声，长枪随即朝地面的人划过…… 还是像赶苍蝇一般。 顿时，那六人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再看，已经全部被拦腰斩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场中血雾弥漫，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纵然如此，朱安志还是那般面无表情。 而此时，欧阳苍已经找到了绝佳位置，他自信只要突然发动进攻，必定能够近得了朱安志身前。 他咬着牙，双眼一动不动盯着朱安志，双拳紧握，灵力聚集，杀意逐渐上涌。 终于，他找到一个机会，朱安志分神迎敌之际，欧阳苍双脚猛然一蹬。 “呼啦” 脚下的鞋子被踩烂，欧阳苍的身形如闪电一般，眨眼便到了朱安志左边。 同时，他抽出腰间软鞭，伴随着雷电之声，直取朱安志面门。 眉头皱起，朱安志感觉到杀意逼近，他来不及转头，下意识灵力灌注于长枪，往左边一挑。 “咔嚓” 场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雷暴声，伴随着刺目的耀眼光芒。 还在逃窜的众百姓，纷纷捂住耳朵眼睛，再次蹲在了地上。 凝神细看，李飞白见朱安志被欧阳苍这一偷袭，终于下了马。 而欧阳苍被长枪反弹，撞到了街边的房屋，房屋瞬间倒塌。 “快撤！” 一声大喊，欧阳苍用了灵力。 声音响彻整条长街。 太平道众纷纷看向他，见是欧阳护法下的令，纷纷丢盔弃甲，消失在人群中。 “别让他们逃了，一个不留。”朱安志冷声下令。 但由于场面混乱，军士仅仅杀了几个逃窜的教众，便不见了其他人踪影，只留一个欧阳苍还在他们的视线中。 见此，李飞白心中微惊。 都说太平道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行动，绝对不是毫无纪律的江湖帮派能做得出来的。 太平道在江湖上的胡作非为，只是他的表面。 其实这是一个外表松散，内里严谨的势力。 李飞白在心中，重新对太平道做出判断。 见逃出了大部分教众，欧阳苍心里松了口气。 他这一击，也没想真能杀掉朱安志，只是为教众争取一丝逃脱的机会。 随后，欧阳苍动作不停，双脚再次一蹬，身形飞起，也要逃离。 “想走？”朱安志眯起眼睛，长枪点地，身形跟着冲天而起，直奔欧阳苍。 几个呼吸后，两人均消失在天际。 沿街的百姓早已冲散了军士的队形，加上没有朱安志指挥，军士只能看着众百姓纷纷窜入小巷，慢慢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假装有些惊慌，李飞白朝贾平问道：“贾护法，咱们该怎么办？” 略加思索，贾平立即回道：“掌教，弃了马车，跟着人流窜进小巷。” “好。” 几人弃了车驾，抱着头跟着百姓逃离。 赵千城在前，贾平在后，紧紧盯着孙灵荷母子。 刚走到小巷入口时，李飞白只听见空中一声惨叫。 “啊！” 他只觉得声音甚是熟悉，那是欧阳苍。 抬头望天，却见欧阳苍身形在空中如一只断了翅膀的飞鸟，急速朝地面砸来。 “欧阳护法？”贾平心中大惊，一时之间竟忘了逃窜。 紧接着…… “砰” 一声闷响，欧阳苍身形狠狠砸在地上，青砖石板瞬间断裂，地面立时被砸出一个大坑。 幸好赵千城眼疾手快，拉着众人闪到一旁，否则贾平和孙灵荷母子，恐怕会被砸成肉泥。 “噗” 欧阳苍喷出一口鲜血，眼神惊恐地望着空中。 他没想到朱安志的修为这么恐怖。 抬头望天，只见一点寒光自天际急速袭来…… 朱安志挺着长枪，眨眼间便落到了地面，再次朝欧阳苍袭来。 他是铁了心要杀对方。 欧阳苍赶紧一个翻身，身形爬出巨坑，好巧不巧，刚好来到李飞白一行人身旁。 下落之时，他根本没看清周围的环境，此时见他们就在自己身旁，也不由得一怔。 “麻子，出手救欧阳护法。” 李飞白低声说了句。 “来我身边。” 闻言，赵千城立即朝欧阳苍说道。 欧阳苍来不及多想，踉踉跄跄看似无意中，跌到了赵千城身边。 此时，朱安志正风驰电掣袭来。 “抬手。” 绝望之下，欧阳苍只能照做。 他右手抬起，做了一个阻挡的动作。 霎时间，他只觉手臂被灌注了巨大力量，仿佛能撕裂天地一般。 而朱安志袭来的角度，刚好被欧阳苍的身体挡住，并没见到赵千城在他背后做了什么动作。 “奸贼受死！” 朱安志只以为，这只是欧阳苍临死时的绝望挣扎。 他速度不停，全力握住长枪，务必要将欧阳苍击杀。 哼，还敢以肉掌挡我的枪，你怕是不知道死字如何写。 朱安志心中冷笑。 可在下一刻，长枪与欧阳苍的右掌接触时，朱安志脸色大变…… 他只觉对方那只手，仿佛一座高山一般，轻而易举便挡住了他的攻击，长枪再难寸进。 下一刻，他如遭雷劈。 欧阳苍手掌缓慢向前一推，看似速度极慢，可朱安志却感受到了滔天之力。 “砰” 他反应很快，立刻收住长枪，身形在空中翻了无数跟斗，以图卸掉这巨大的反击之力。 “快走！” 趁此机会，李飞白立刻朝欧阳苍低声说道。 二话不说，欧阳苍看了一眼追杀过来的军士，几个起跳，消失在宁安的小巷中。 而后，贾平也带着李飞白四人，迅速消失在原地。 他知道，等朱安志身形稳定，必定会怀疑方才欧阳苍旁边的人。 第四百八十章 同福酒楼 朱安志身形稳定后，立刻朝方才的位置瞧去。 只见百姓乱成一团，哪里还有欧阳苍的身影。 他反应不慢，身形再度飞到欧阳苍砸出的大坑旁，目光仔细搜索。 朱安志根本不信，方才那一击是欧阳苍所为。 初次交手，他便断定对方不是自己对手，一定有人暗中相助。 这人必然是欧阳苍身边之人。 只可惜刚才自己所有注意力都在欧阳苍身上，并没注意到他旁边的百姓。 如今想再度寻找，早已不见踪影。 高手！ 朱安志眯起眼睛，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平息。 他甚至觉得，方才如果对方要取自己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他似乎只为了击退自己，并无意下重手。 一念及此，这个英勇无比的祝国皇子，突然有些受挫，愣在原地。 此时，他身旁的那将军带着军士快步迎了上来。 “殿下，没事吧？” 扫了一眼惊慌失措的百姓，加上之前毫无建树的城防禁军。 朱安志冷冷说了一句：“禁军统领，该换人了。” 随后，他手持长枪，重新跨上战马，往皇宫而去。 同福酒楼。 位于宁安城一条侧街，它甚至在一不起眼的角落。 他们家的酒没有任何特色，宁安城随便一家客栈自酿的酒，都比他好。 因此，他的生意并不好，每日只能卖得几坛。 在宁安城中，这家酒楼极度没有存在感，向人问起，绝大部分都不知道这家酒楼的存在。 自然而然，铺子也不大，店里更是只有老板一人。 他名叫蒋其胜，表面身份是同福酒楼的老板，其实是太平道的第一智囊。 太平道不像千城阁，有个无极山当总舵。 他们只有同福酒楼这样一个联络点，吴太平常年居住于此。 知道这里的，只有吴太平、左永生、三大弟子、五护法以及蒋其胜几人，极其隐秘。 一旦有命令行动，几大护法会随机挑选一个地点，去传达命令。 行踪可谓飘忽不定，这也是许多有志的江湖人士和朝廷官员，找不到吴太平的原因。 他们没想到，堂堂太平道掌教，就躲在宁安城脚下。 “客官慢走，好喝下次再来。” 陪着笑脸，蒋其胜刚送完一个客人，便听到后院一阵异响。 “咚，咚咚，咚咚咚。” 一长两短。 听到声音，蒋其胜脸色一变。 今天的刺杀行动，自然是他策划的，他也随时准备接应。 听到这暗号，他立刻关上店门，朝后院奔去。 见欧阳苍捂着胸口，脸色如纸一般发白，蒋其胜略微惊诧，迎上前去问道： “欧阳护法，怎么是你？” 欧阳苍回城，他并不知晓。 “别说了，刺杀失败了，掌教呢？”欧阳苍声音有些无力，显然伤得极重。 “在地下，随我来。” 拉着欧阳苍的手臂，两人刚要往酒窖走去。 “倏倏” 刚迈开脚，又有三个身影，越过后院的墙落到地面。 不用说，是吴太平的三大弟子。 “你们……你们也受伤了？”蒋其胜大为震惊。 “朱安志修为比咱们预料的，高了太多，我等惭愧，风雷阵也不敌。”其中一人羞愧说道。 “看来他在战场上，又提高了修为。” 喃喃自语一句，蒋其胜收拾好情绪：“先进地下再说。” “对了，左掌教和贾护法他们呢？” 他边走边问。 “在后头，应该马上会到。”欧阳苍强撑着身体答道。 不再犹豫，蒋其胜带着四人进了酒窖，搬开角落里的一个酒壶，抬脚在上面重重踩了四下。 “哗啦” 酒窖空地处，凭空划开一扇石板，露出一条通道。 “你们先下去，我去接左掌教。” 言罢，四人跳下地道，蒋其胜将石板再次合上。 来到店铺，正准备重新开门，蒋其胜便听到店门被敲响。 敲门声一样是一长两短。 毫不犹豫打开店门，见“左永生”、贾平带着三个陌生人出现。 “蒋先生。”贾平唤了一句。 李飞白打量此人，与左永生给的画像几乎长得一致。 山羊胡，颧骨甚高，两只眼睛像苍鹰一般锐利，似乎随时要看透人心。 虽然这是太平道里对他的尊称，但蒋其胜见有陌生人，还是谨慎。 “太平年月太平道！”他说出暗语的前半句。 “太平道现神州摇！蒋先生，久违了。”李飞白学着左永生的声音和语气。 见暗语没错，蒋其胜方才让开一条道，让众人进来。 “见过左掌教。”他简单行了个礼。 “此处不是叙话之地，掌教可在？”李飞白出言问道。 “在。”蒋其胜瞥了一眼孙灵荷母子和赵千城，身形并未移动。 “这三位是？”他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出言问道。 “这两位便是孙灵荷和南宫稷，这位是左掌教在卫国收的护卫，修为高绝，方才还救了欧阳护法。”贾平出言解释。 “你就是王麻子？”蒋其胜眯起眼睛，审视着赵千城。 “嗯。”赵千城淡淡点头。 李飞白毫不意外，作为太平道的第一智囊，必然对他们的行踪了然于胸。 “先别说这么多，带我们去见掌教。”李飞白催促。 “是！” 蒋其胜干脆挂出休业的招牌，带着众人进了地下密室。 瞧了一眼地下的布局，李飞白发现，这里甚至比地面的同福酒楼更加广阔。 虽然平常只有寥寥数人来往，但布置堪比富家大院，只是少了一些阳光，多了一些阴暗之气罢了。 各式各样的房舍、假山流水，整日不熄的灯火，应有尽有。 穿过几间房屋，众人来到了此处最高的一座屋舍。 不用说，这里便是吴太平的居住之处了。 伫立门前，蒋其胜并未马上敲门，而是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如果合适，才会敲门而进。 “掌教，弟子无能，折损了百十位教众，刺杀还是失败了。” 吴太平其中一个弟子出言。 “我不管死了多少人，这不重要，我要知道的是，你们死了这么多人，从中获得了什么？” 一个冰冷得让人几乎想颤抖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到李飞白耳里。 第四百八十一章 试探 三大弟子跪在地上不敢出言。 欧阳苍也是战战兢兢，本想着自己加入战局，应能杀掉朱安志。 如此一来，便又立下一大功。 未料到，朱安志连根指头都没掉，自己反而差点被杀。 “启禀掌教，属下大胆揣测，朱安志的修为，已经是天阶了。”欧阳苍出言说道。 “天阶？”吴太平琢磨片刻，再次回道：“一百多个人，换来了这个情报……” 门外的李飞白，本以为吴太平会大怒。 一百多个人，仅仅换取了对方是天阶这个消息，太不划算。 未料到，里面竟传出吴太平满意的声音。 “也算不亏！” 闻言，欧阳苍和三大弟子均松了口气。 见此情形，蒋其胜方才敲响房门。 “掌教，左掌教已携贾护法、孙灵荷母子归来。” 房里沉默片刻，吴太平方才冷冷回道：“进来。” 门推开，蒋其胜带着五人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掌教。”几人同时行礼。 李飞白偷眼望去，见吴太平生得尖嘴猴腮，半张脸被他浓密的毛发遮住，看上去有些渗人。 果然，孙灵荷母子见到吴太平，甚至不自觉往后一缩。 没有理会李飞白等人，吴太平看着孙灵荷，眼中满是复杂神色。 随后，他走下阶梯，在孙灵荷身旁转圈，不断打量。 “啧啧，不愧是皇帝的女人，这脸蛋这身段，一流！”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孙灵荷方才鼓起勇气，嘴里哆嗦见礼：“见……见过掌教！” “哈哈哈！” 吴太平突然仰天长笑。 随后面向李飞白，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轻轻摇晃了下。 “永生，你可是为本教立了大功了。” “掌教英明神武，属下只不过奉命行事，不足为道。”李飞白拱手作揖。 点点头，吴太平转身，手一挥：“其胜，将她们母子带下去，好生照顾。” 蒋其胜自然明白要严加看管的意思，拱手应承，将孙灵荷母子带了下去。 “永生，卫国一行，你可谓功绩累累，既除掉了两王，还替太平道抓回孙灵荷母子，有朝一日，我坐上那宝座，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吴太平画着饼。 这种大饼李飞白在前世见得多了，绝大部分人吃不下，即使吃了也会撑死。 “多谢掌教。”李飞白不置可否地抱拳应道。 他既没有表现出太大热情，也没有过于冷淡，将左永生在教中的尴尬位置，拿捏得极其准确。 紧接着，吴太平两眼盯着李飞白和赵千城，神秘一笑，笑声阴鸷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他转而说道：“可惜啊可惜，可惜你们只是千城阁派来的密谍！” 话到最后，吴太平猛然收住笑声，双目如电，直击李飞白两人。 闻言，李飞白心中狂震。 难道被他看出什么了？ 他细细思索一路的行动，并没露出致命破绽。 不，不可能！ 如果吴太平真的这么认为，绝对不会让自己进到这个地下密室。 吴太平这么说，必然是贾平给他的汇报中，让他有所起疑罢了。 吴太平只是在试探而已。 心念数转，想到这个关键点，李飞白立刻恢复冷静。 一旁的赵千城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已经暗中蓄力，准备发起攻击。 “掌教何出此言？”李飞白假装一脸无辜。 “他！”吴太平手指赵千城：“王麻子，修为甚至比你还高，你如何能让他为你效命？” 他说出第一个疑点。 “掌教，他本是赵千城的护卫，你也知道，千城阁在归顺卫国皇室时，与他们是敌对的。” “这又如何？” “一次行动时，他被南宫定所擒。麻子本指望着赵千城率人救他，可最终千城阁为了自身利益，却放弃了他。属下利用齐王府侍卫首领的身份，暗中救下了麻子。从此后，他对千城阁怀恨在心，又为了报答在下救命之恩，便答应暂时潜回千城阁，必要时与属下里应外合。” 李飞白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陈述一遍。 千城阁与卫国皇室敌对过，这点吴太平自然知道，而太平道也一直视千城阁为大敌，“左永生”让“王麻子”潜伏在千城阁，必要时发起致命一击，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吴太平还是找到了李飞白言语中的破绽。 “你说你将王麻子救下，他可是被南宫定抓走的，南宫定何许人也？左手掌青衣司，右手握黑龙卫，你一个齐王府侍卫，地阶修为，如何能从他手中救人？” 吴太平语气越来越犀利，试图在气势上压过李飞白，让他露出破绽。 眼角垂下，李飞白嘴角扬起，脸上开始露出一些不满。 他不慌不忙答道：“掌教可知道，齐王百江一行。” “当然知道。” “百江一行，为了让千城阁投鼠忌器，齐王向赵王索要了王麻子，意图在关键时刻威胁赵千城。我才有机会将他救出。也正因为在这个时候，千城阁放弃了王麻子，才让他怀恨在心，最终答应替我效命。” 李飞白将这个破绽圆了过去。 沉默半晌，吴太平依旧面带笑容，盯着李飞白的眼睛，试图从他目光中，找出一丝慌乱。 可他失败了。 李飞白毫无畏惧，甚至带着些许怒意，直视对方双眼。 这是此刻的“左永生”，该有的反应。 吴太平不仅不以为忤，反而心中有一丝欣慰。 终于，他目光移向别处。 右手拿起杯子，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抿了一口，吴太平继续道： “就算你说的有理，可郭大贵一事，如何解释？”吴太平再问。 “当时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此事，通风报信的人，就数你身边的王麻子最有嫌疑。” 虽然贾平在传信中，详细描绘了此事，但吴太平还是觉得可疑。 “掌教，放走郭大贵一事，我也觉得蹊跷，但麻子那五天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绝不会有问题。” 李飞白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欧阳苍在鸿运客栈，必定时刻监视着他们。 唯有表述一致，才没有漏洞。 “听说你用性命为他担保？”吴太平再问。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天一水 “不错，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王麻子绝对没问题。”李飞白毫不犹豫回道。 “你用性命担保？”吴太平再次眯起眼睛，眼里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嗯。”李飞白重重点头。 一旁的欧阳苍，此时终于出言：“启禀掌教，那五日，属下时刻监视着麻子兄弟的动静，他的确没有任何异常。” 赵千城在长街上救了他，欧阳苍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 不仅仅是感激，更是因为对强者的尊敬。 而贾平也因为长街一事，对王麻子的疑虑尽去。 “掌教，欧阳护法在长街差点被朱安志杀死，是麻子兄弟出手相救。”他适时说道。 “哦？”吴太平的目光，瞬间转向赵千城。 他走下台阶，斜眼靠近。 “这么说，你居然能和朱安志匹敌？” 迎上吴太平的眼神，赵千城丝毫无惧，淡淡答道：“匹敌谈不上，只不过出其不意，才能击退他。” 当然，赵千城的这一说法，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在行动前，李飞白给他的设定，只是地阶巅峰高手。 听到这话，吴太平双眼眯起，口中发出‘嘶嘶’声响。 见状，李飞白暗道：这吴太平果然不好对付，我圆了破绽，他却能从我的话语中，再次找到不合理的地方。 吴太平的思维，似乎不可按常理推测。 “出其不意？”吴太平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赵千城的说法。 “我的三大弟子，加上一个护法，还有几百个太平道教众，都没能伤得了朱安志一根毫毛，你随意一掌，便击退了他，真好本事。” 吴太平竖起大拇指，表面在夸奖，实则在质疑。 既然吴太平的行事不可按常理推测，那李飞白也不打算循规蹈矩了。 他必须占据主动。 随后，李飞白居然跟着冷笑一声，出言反问：“掌教，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我想说的是。”吴太平突然闪移到他的面前，冷声说道：“千城阁里除了赵千城一个绝世高手以外，我并不知道还有王麻子这号人物。” “掌教，太平道除了您这个绝世高手外，应该还有底牌吧？”李飞白反问。 “嗯？你什么意思？”吴天平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被动。 “我想说的是。”李飞白模仿着吴太平的口气，试图以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每个江湖帮派都有自己的底牌，千城阁如是，太平道如是，锁心楼亦如是。王麻子就是千城阁的底牌之一，像他这样的高手，是不可能让外人知晓的。” “不错。”赵千城随即附和：“像我这样的高手，千城阁还有两个。” 闻言，吴天平有些心惊。 千城阁的实力，竟然这样雄厚？ 但他依旧面无表情，继续道：“行，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是我冤枉你们，那你们敢用天一水吗？” 天一水，一种药水，无论脸上有什么乔装，只要撒上几滴，便会原形毕露。 “掌教怀疑我们易容了？”李飞白显得更加“愤怒”。 他丝毫不慌，方圣手的易容术世上绝无仅有。 李飞白和赵千城的乔装，除了高温炙烤外，无论手搓和水洗，都不会被戳穿。 这是方圣手临行前交代的。 吴太平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贾平和欧阳苍更是面面相觑，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怀疑过王麻子，但却没想到易容这一层。 “易容？掌教，这……不可能吧？左掌教为了劫走孙灵荷母子，被赵千城当场打废气海，这是我亲眼所见。”贾平说出百江所见。 “多嘴！”吴太平瞥了一眼贾平，后者身子一哆嗦，低下头不敢二话。 随后，他继续闭着眼睛问道：“如何，敢用不？” “吴掌教！”李飞白加重了语气：“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不必如此，出手杀了我们便是，何必以此相探，冷了属下的心？” “你不敢用天一水？”吴天平并没正面回答，只是继续自己的问题。 “没有什么敢不敢，只是想不想。”李飞白转过头：“既然我答应为你办事，事成之后你替我医治噬血症，那我便无二心，信不信由你？” 见“左永生”还是没答应，吴太平心中疑虑更甚。 其实他根本没怀疑两人是易容的，一切只不过是试探。 只是李飞白一再拒绝，让本来就多疑的吴太平，心中起了疑虑。 “永生，别逼我用强！” 牵起嘴角一声冷笑，李飞白继续回道：“我知道吴掌教的心思，你在想，我已经成了废人，对你来说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所以想借故杀了我而已。” “别试图揣测我的心思，回答我，敢用天一水吗？” 吴太平意识到谈话的主动权，似乎被“左永生”掌握，立刻回到正题。 “哼。”李飞白冷笑点着头，回道：“用天一水可以，只不过请掌教答应我一件事。” “说。” “天一水用完，请掌教允许我离开太平道。” “嗯？”吴太平眯眼，他想不到“左永生”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之前为了治好噬血症，才答应入教。 现在好不容易立下大功，他绝不可能离开。吴太平在心中断定。 “左掌教，三思啊！”欧阳苍也紧张出言。 而李飞白的想法，即使自己成了废人，但同时带回来一个绝世高手“王麻子”。 太平道正欲举事，不可能放任赵千城离开。 何况自己身上还有“毒血”，或许太平道还能利用，所以吴太平是不可能让他们走的。 贾平方才被吴太平瞪了一眼，此时心中焦急，却不敢再发一言。 果然，吴太平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被李飞白捕捉到。 他大手一挥，转过身试图掩盖住。 “废话少说，如果你们有任何乔装，别说离开太平道，本掌教立刻便让你们灰飞烟灭。” 他放着狠话，随后大声出言：“来人，端水。” 自有教徒端上一盆清水，里面混着天一水。 “呵呵。”李飞白惨然一笑：“飞鸟尽良弓藏，想不到我左永生千里奔袭，竟得不到半点信任，也罢。” 说完，他缓缓走向那盆水。 第四百八十三章 真正的试探 靠近那盆清水，李飞白往里一看，水中清晰照耀出“左永生”的样子。 李飞白二话不说，双手捧起盆中水，往脸上抹，还不忘揉搓一把。 见此，吴太平眼神缓和不少，随后指着赵千城：“轮到你了。” 不屑走上前，赵千城干脆将整盆水往脸上泼，随后将盆往地上一丢。 盏茶过后，见两人脸上没有丝毫异常，吴太平朗声大笑。 “哈哈哈！” 他再次靠近李飞白，双手竟捧着他的脸。 “永生，别怪我多疑，实在是大事在前，你又离开太平道近十年，我不得不谨慎为之。” 后退一步，李飞白拱手抱拳道：“请吴掌教准我离开太平道。”看书喇 笑容僵住，吴太平反问：“本掌教已经信了你，还要离开？” 能这样说话，吴太平也算是很大让步了。 “为了完成你给的任务，我已经成了废人，回到教中，却还要遭受怀疑，属下心寒之至，恳请离教。”李飞白眼神坚决。 “你的噬血症，不治了？” 无奈，吴太平只能再次用病症威胁。 “如今我已成废人，又有千城阁这个大敌，恐怕出去也活不了多久，治不治倒无所谓了。”李飞白眼神装出一副绝望模样。 右手捋着自己的胡子，吴太平笑着出言：“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的气海呢？” 听到这话，李飞白“两眼放光”，借机给了吴太平台阶。 “什么，掌教能够治好我的气海？” “方才我拍了几下你的肩膀，又摸了你的脸，虽然你体内没有任何灵力，但我能感受出，你气海并未完全被废，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你暂时聚集不了灵力。” 李飞白心中一惊。 原来方才吴太平那反常的样子，是在试探自己的气海。 自己一直以来并没修为，气海自然没有受损，幸好他并没怀疑这点。 “什么，掌教能够让我重新恢复修为？”李飞白假装欣喜若狂。 “不错。”吴太平自信回道：“只要事成，你的气海和噬血症，我一并治好。” “多谢掌教。”李飞白躬身行礼。 “那还要离教吗？” “不走了，麻子修为不亚于我，有他在，也能助掌教一臂之力。”李飞白欣然回道。 吴太平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甚好！” 这样的结果，也算圆满。 贾平和欧阳苍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对了永生，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吴太平神秘一笑。 “大礼？” 见他样子，李飞白心中一紧。 以吴太平方才的表现，绝不会是什么真正的大礼。 他与赵千城对视一眼，随后问道：“什么大礼？” “来人，将他带上来。”吴太平高声下令。 随后，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汉子，被太平道徒押进房间。 他软软倒在地上，手脚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显然被打断了。 抬头看了一眼众人，那人随后无力将头垂下，身体不断颤抖，痛苦异常。 细看之下，李飞白心中波澜顿起。 此人正是赵千城的贴身护卫，小五！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五可是不知道事情真相，若他被抓，那千城阁没有“王麻子”一事，岂不是要暴露？ 李飞白心中寒意大起，闪过无数念头。 不对！ 如果小五招供了，意味着自己和赵千城已经露馅，那进到地下密室，吴太平应该立刻动手才是，为何还会诸多试探？ 只有一种可能，严刑之下，小五并没有说出任何事。 “这人便是一路上追杀你们的千城阁高手。”吴太平郎朗出言：“此人有勇无谋，竟敢一路追至祝境，蒋先生略施小计，便将他擒来。” 一旁的赵千城，斜眼看着地上的小五，眼角略微抖动，看似镇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站在他身旁的李飞白，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关节发出的摩擦声。 “麻子兄弟，看来你跟此人有过节？”吴太平笑着说道。 显然，他也发现了赵千城的异常反应。 “当然，他叫小五，是赵千城身边的一条狗，如果没有他的建议，赵千城不会在百江之役中，弃我不顾。”赵千城倒是反应很快。 李飞白心中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能圆满地掩盖住自己的异常。 可随即，李飞白反应过来，心中大惊。 赵千城所说，可都是子虚乌有之事，万一小五当场反驳，那不就完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打消这个疑虑。 “林天冲，你这狗贼，枉费阁主以兄弟之情待你，没想到你却是邪教中人，你这天杀的，老子杀了你。”小五五脏六腑受损，声音都是嘶哑低沉，没了原来的清澈透亮。 听到这话，李飞白心中大定：原来是这样！ 小五说完，本来软软倒在地上，却像狡兔一般，突然跳了几尺，目标正是李飞白。 见状，赵千城立即大手一挥，将小五重新打倒在地。 他忍着心中剧痛，将小五踩在脚下。 “你也有今天。”赵千城咬着牙，双脚不断用力，以致于小五根本说不出话。 这也是赵千城的心细之处，他怕小五一时情急，说出不认识他之类的话，立刻便暴露。 “铿” 从桌上抽出一把刀，吴太平亲自交到李飞白手中，同时指着地上的小五道： “这就是我给你的大礼，来，杀了他，好报千里追袭之仇。” 李飞白一愣，随即明白了吴太平的用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试探。 之前只不过是开胃菜，唯有杀了小五，才能彻底打消吴太平的疑虑。 “掌教，难道不留着他对付千城阁吗？”李飞白反问。 “不必了，这些计俩本掌教不屑用之，杀了吧。”吴太平阴冷说道。 同时眼睛微微眯起，观察着李飞白与赵千城两人，手上灵力暗中蓄势，随时准备出手。 “就算不用他来威胁赵千城，可他身上应该有许多千城阁机密，咱们或许能够多加利用。”李飞白假装再次争取。 “该问的我都问出来了，此人已经没用，杀了他。”吴太平再次言语相逼。 第四百八十四章 欢迎回归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接过那把刀，入手颇沉，锋利至极。 他瞥了一眼赵千城，见他眼神复杂，不敢与自己对视。 随即便明白了他的心理，赵千城是不想给自己压力，他应该已经做好了失去小五的心理准备。 “既然掌教如此要求，那属下很乐意。” 言罢，李飞白猛然转身，操起手中兵刃，往小五脖子上一砍。 “噗” 一股血柱冲天而起，小五的头颅滚到一边，死前仍未闭眼。 见此，赵千城眼睛大睁，牙齿几乎咬碎，踩在小五背上的双脚，竟一时忘了收回来。 “麻子，这小五屡次与咱们作对，现在总算出了口恶气。” 李飞白笑着一拍赵千城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强自克制住心中滔天怒火，赵千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淡淡答道：“杀得好！” “哈哈哈！” 此时，吴太平仰天大笑。 不同于之前阴鸷的笑声，这次大笑充满欣慰。 “永生，欢迎回归太平道！” 至此，李飞白总算过了第一关，初步获得吴太平的信任。 “好了，长途跋涉，又有伤在身，赶紧下去休息。” “多谢掌教。” 两人在教徒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早已准备好的房舍。 “左掌教，这是您的房间。”那教徒恭敬说道。 “麻子的呢？” “就在隔壁。”教徒手指隔壁的房舍回道。 “行，你先下去吧。左掌教失去修为，每日都得靠我的灵力压制病情，今日时辰已过，我必须为他医治了。”赵千城冷冷说道。 “是！”那教徒领命而去。 两人进到房间，赵千城面无表情，呼吸逐渐沉重。 他眼里的血丝，暴起的青筋，显然已经愤怒到极点。 “怎么会这样……小五怎么可能被抓住，他修为那么高？”赵千城一步步迈着，身体仿佛千斤重，嘴里发出近乎低吼的声音。 “冷静一点，那人不是小五。”李飞白不忍他再受折磨，直接出言说道。 “什么？”赵千城立刻转过身，眼里充满欣喜：“那人不是小五？” “绝不是，这只是吴太平对你我的最后一次试探。”李飞白笑着自信回道。 “公子，你怎么知道？” “起初我也没发现，但后来，他叫我林天冲……这便是最大的破绽。”李飞白简单点明。 思索片刻，赵千城终于想通了。 “对啊，小五可是知道林天冲就是左永生，他不可能还以林天冲称呼你。” 想到此处，他心中终于放下。 “嗯，而且还有诸多疑点。” “是什么？” “首先，他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应该是帮他易容的人，不太熟悉小五，所以故意乔装成这样子，让我们无法辨别真假，其次是他的声音，看似脏腑受了伤才变得嘶哑，实则是欲盖弥彰，他们无法模拟出小五的原声。还有……” 李飞白顿了盏茶，方才再次说道：“小五追我们不假，但益阳城门紧闭，他是如何到达祝境的，想必此刻，他早已回到千城阁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些。”赵千城暗恨自己粗心。 “你一见到小五，便血气上涌，忽略了这些明显的破绽，也是情理之中。” 心情恢复后，赵千城立刻发现了此中的诸多异常。 “公子，这么说这假的小五，也是易容的？” “嗯，你说到了重点。”李飞白点头：“此间必有易容高手，否则吴太平也不会莫名其妙就怀疑咱俩易容了。” “一定是那易容高手提醒他的。”赵千城道。 “必然是这样。”李飞白想法跟赵千城一样：“吴太平归根到底，还是信任比疑虑多一些，否则不会让我们进到这个地下密室。” “恐怕杀那假小五，才是对我们真正的试探。”赵千城也反应过来。 “的确如此。可吴太平没想到，这出戏却漏洞百出。”李飞白冷笑。 “这假的小五，必定也是太平道的教徒了。” “为了试探咱们，不惜牺牲一个教徒，不愧是吴太平，心狠手辣。”李飞白冷笑。 “公子，以他们的行事风格，跟南宫定南宫山完全不一样，咱们要多加小心。” “是啊。”李飞白长出一口气：“一个蒋其胜，一个躲在暗中的易容高手，一个心思细腻的贾平，再加上吴太平，这个太平道，着实不简单。” “也不知道老鼠他们到了宁安没有？”赵千城随口一说。 有两人在外策应，李飞白的安全更有保障。 “他们知道同福酒楼，如果到了宁安城，必定就在附近。” “公子，咱们行动得加快了，万一哪天吴太平心血来潮，又要取左永生身上的毒血去造‘僵尸’，那就露馅了。” 赵千城的话，道出了李飞白的担忧。 随后，李飞白直接问道：“吴太平修为如何？” “他给我的威压，与吴洪贤不一样，并没压过我，吴太平的修为，应该在天阶中期，略逊我一筹。” “略逊你！”李飞白沉吟：“那在这里，你有把握将他杀掉吗？” “恐怕不行！”赵千城立即摇头：“此间有欧阳苍，还有他的三大弟子，以吴太平的修为，我没办法一击致命，一旦他呼救，欧阳苍和他弟子加入战局，我便处于劣势了。” “这么说，得找个机会，将吴太平和这些人分开。”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绝对逃不了。”赵千城自信回道。 略微颔首，李飞白眯起双眼，心中开始计划。 吴太平房间。 李飞白和赵千城离去后，蒋其胜立即出现。 “蒋先生，你的易容术，确定能骗过他们眼睛？” 原来，太平道中的那个易容高手，便是蒋其胜。 他借故带着孙灵荷母子下去，立刻便详细询问了小五的长相。 随后找了个教徒易容成小五的模样，去试探李飞白和赵千城。 “掌教，他们绝对看不出来。”蒋其胜自信回道。 的确，李飞白和赵千城没有从乔装上看出小五是假扮的。 “这么说，他们可以信任？” “至少目前来看，没有任何破绽，只是……”蒋其胜欲言又止。 第四百八十五章 寻找机会 “只是什么？”吴太平立刻反问。 “左掌教似乎对教中事务，相比于之前上心不少。”蒋其胜说出心中唯一的疑虑。 冷笑一声，吴太平回道：“他的噬血症，拖得越久越难受，想必是急着让我医好他，才会如此上心。”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蒋其胜释疑。 “哼，如今他成了废人，要不是看在他带一个高手回来，本掌教也不留他了。” 吴太平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举事在即，那王麻子有大用，掌教不可冲动。”蒋其胜出言劝道。 “我知道分寸。”吴太平伸了个懒腰，随后问道：“上面有什么消息？” “他已经知道了孙灵荷母子被成功带回来，让咱们好生看押，他会寻机派人接走。”蒋其胜答道。 “寻机？”吴太平似乎有些不满：“我已经在这鬼地方待了十年，快要发霉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行动？” “掌教不要着急，快了。”蒋其胜赶紧劝慰：“一切就在朱安志出征之时。” 闻言，吴太平也只能按下心中不满，手拿酒壶灌了一口烈酒。 赵千城刚到房间，欧阳苍便携伤来访。仟仟尛哾 “欧阳护法？”打开房门，赵千城有些意外。 “有事吗？”他问道。 欧阳苍露出难看的笑容，拱手回道：“麻子兄弟，也没什么事，就是特意过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区区小事，无须在意。”赵千城淡淡回道。 “你修为这么高，真不知师承何处？”欧阳苍笑着问道，眼里满是羡慕。 “家师不让透露名讳，请欧阳护法见谅。”赵千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干脆说了一个万能的理由。 “理解，理解。”欧阳苍尴尬一笑。 两人就在房前站着，沉默片刻，欧阳苍方才再次出言：“麻子兄弟，你就让我站在外头跟你说话？” 赵千城虽然对他不耐烦，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欧阳护法，里面请。”他只好让开一条道，将欧阳苍请进房里。 也不客气，欧阳苍进到房中后，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倒了杯茶，出言问道： “麻子兄弟，可否跟我说说赵千城？” “嗯？” 赵千城一怔，没想到欧阳苍突然这么问。 “为何问他？” “咱太平道跟千城阁势不两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吗？”欧阳苍笑容意味深长。 赵千城旋即明白，恐怕来探口风，才是欧阳苍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平日在无极山出现的不多，我对他也不甚了解。”赵千城模棱两可答道。 “哦？你是千城阁隐藏的高手，竟然跟他接触不多？”欧阳苍有些不信。 “嗯。”赵千城却不管他的想法，径自说道：“平日里帮中事务都交给石勇石舵主，我与他接触较多。” “那赵千城放着一个偌大的帮派不管，平日都在做甚？” 也不怕欧阳苍知道此事，赵千城据实答道：“或许他有自己的事。” “石勇这个人如何？”欧阳苍再问。 一番东拉西扯，赵千城时真时假，与欧阳苍打着太极。 到最后，赵千城实在不耐烦，化被动为主动，问起欧阳苍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欧阳护法，咱们这地下密室不通外界，吃喝如何解决？” 朗声一笑，欧阳苍回道：“这个麻子兄弟无须担心，咱们这有水井，饮水不成问题，至于粮食肉蔬，每隔一段时间，便由外面的教众送进来。” “外面的教众？”赵千城眉头微皱：“这样一来，那人岂不是也知道这个密室？” “放心。”欧阳苍以为赵千城担心这里的安全，拍着他的肩膀回道：“送吃的人，自然绝对可信，十来年了，并没出现问题。” “如此甚好。”赵千城假装好奇继续问道：“对了，贾护法和掌教的对话中，一直提到举事，咱们太平道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连左掌教都不知道？” “这点，不光左掌教不知，我也不知，整个太平道，可能只有大掌教和蒋先生知道。”欧阳苍放低声音，表情有些神秘。 “连欧阳护法也不知晓？”赵千城加重语气问道。 “不知。”欧阳苍摇头。 “看来果然是大动作，如此神秘。”赵千城嘀咕，想继续套他的话。 “咱们别管这些，奉命行事就行了。” 两人继续闲聊半个时辰，欧阳苍终于离去。 入夜时分，此间显得尤为漆黑，街上马车疾驰而过的声音，时不时从头顶传来。 宁安城进入夜里的繁华。 赵千城以治伤为借口，再次来到李飞白房间。 “公子。”他轻声呼唤，随后将门关上。 点头示意他坐下，李飞白眉头微皱，一脸疲惫。 “欧阳苍找你何事？” 此处房间隔音不好，白日里李飞白听到了欧阳苍的声音。 “没什么特别的事，过来道谢我救命之情罢了，我顺便问了一些此间的情况。” “哦？”李飞白展颜一笑：“没想到你也变机灵了？” “公子莫要笑话，常年在你身边，多少都得学一点。” 堂堂千城阁主，在李飞白面前竟然露出忸怩之态，谁敢想象。 “有什么收获？” “倒也没什么太大收获，只知道此间的吃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外面的教众送进来。” “每隔多久？”李飞白来了精神。 “这个我不敢深问，怕欧阳苍起疑。”赵千城回道。 “你是对的。”李飞白加以肯定，随后再次陷入沉思。 片刻过后，赵千城方敢再次出言问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如何制造出咱们与吴太平单独相处的机会。”李飞白答道。 见状，赵千城了然。 原来李飞白一脸疲惫，竟是为了此事。 “公子，有结果吗？” 抿嘴摇了摇头，李飞白道：“难！除非太平道又有像刺杀朱安志那样的大行动，倾巢而出，否则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机会。” “就算有那样的行动，吴太平想必也会带上我和那些欧阳苍等人，我也没办法和他独处。” 第四百八十六章 观察 赵千城的话，正是李飞白的顾虑。 摆摆头，他干脆暂时放下此事。 “你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送吃食？” 李飞白问。 “不错。” “看来，咱们唯有寄希望于老鼠他们了。”李飞白喃喃说道。 “公子，怎么说？”赵千城一头雾水。 “在此间，咱们完全没有机会支走欧阳苍和三大弟子，只有从外面下手了。” “外面？”赵千城更加不解。 “只有知道外面的情况，才有可能制造机会，让欧阳苍和三大弟子出动，咱们才能杀了吴太平。”李飞白解释。 理解他的意思后，赵千城再次问道：“可咱们根本出不去，如何知道外面的情况？” “所以说，指着老鼠他们了。” “他们也进不来？”赵千城没有多加细想便脱口而出。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你不是说，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人来送粮食肉蔬？” 闻言，赵千城恍然大悟：“公子是说，从这人下手？” “不错，老鼠应该已经到了宁安，他必然会时刻监视同福酒楼的动静，而临行前我也嘱咐过他，到了宁安，必须想方设法与我们取得联系，所以……” “所以，老鼠如果发现这个送吃食的人，应该会冒充此人混进来？”赵千城明白了李飞白所想。 “正是。” “可是，老鼠有这么聪明？”赵千城还是不信方庆的本事。 “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其实他机灵得很，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李飞白心中却没把握。 毕竟这其中有太多变故。 万一方庆叔侄还未到宁安，又或许监视过程中被蒋其胜发现，又或者他不敢轻举妄动等等。 任何一个因素，都能推翻李飞白接下来的计划。 见李飞白心中有底，赵千城也不再多说，他换了另一个话题。 “公子，我方才稍微试探了一下欧阳苍，居然连他都不知道太平道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直是我最深的疑虑。”李飞白脸上蒙上一层冰霜。 “只要弄清太平道所谓的举事，究竟是什么，那杀掉吴天平简直轻而易举。” 赵千城接着问道：“公子，你说这太平道究竟是不是祝国朝廷的地下势力？” 摇了摇头，李飞白回道：“不好说！如果他们不是，那挟持孙灵荷母子有何用？吴太平不会蠢到，真的以为自己一个江湖帮派，能与三国争锋吧？” “可说他们是吧，长街上为何又要刺杀朱安志，那是实打实地下杀手，并非演戏。” 听完李飞白的分析，赵千城也是心中困惑。 “我也着实不解，为何一个江湖帮派，敢刺杀朝廷皇子？” 此话一出，李飞白眼睛里寒光一现。 “等等，你说什么？” 赵千城一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回道：“我说，一个江湖帮派，怎么敢刺杀朝廷皇子？” “对啊，为何这么明显的破绽，我竟然没发现。”李飞白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连日来的奔波，加上重重惊险，让李飞白竟然忽略了这点。 “破绽，什么破绽？”赵千城问。 “如果没有我，千城阁会对卫国的皇子动手吗？” 李飞白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 思索片刻，赵千城郑重答道：“不会，江湖帮派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朝廷。” 点点头，李飞白知道赵千城并非怕，而是千城阁背后还有十万帮众。 “是这个理，那太平道为何敢动朱安志？更何况，那是祝国手掌兵权的人。”李飞白逐渐有了思路。 “这能说明什么？” 让赵千城打架可以，让他分析事情，绝对不适合。 “说明太平道的背后，必定有人撑腰，而且此人身份不低。”李飞白说出自己的判断。 “那会是谁？” 不再答话，李飞白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随后，他取过纸笔，迅速地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揣入怀中。 见他如此，赵千城没再多问。 等了三天，李飞白终于见到那个送粮食肉蔬的人。 见他在蒋其胜的引领下，将大米肉食扛进地下。 偷眼望去，李飞白见那人长相普通，属于那种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转身便忘记的那种。 也只有这种长相的人，最适合担任这件事情。 别人根本不会留心他，也就不会有其他怀疑。 来到密室后的第三天，外头的教众来送吃食。 李飞白暗暗记住这个时间点。 他不确定，送吃食的频率是否是三天一次。 因为不可能那么刚好，在他来到这里前一天，那人刚好送过吃食。 还需要再观察。 一是观察送吃食的频率，二是观察是否每趟都是同一个人。 这两点，他自然不能找这里的人询问，否则必然引起吴太平的怀疑。 等待的这些天，李飞白发现，自己几乎成了边缘人。 蒋其胜时不时便召见欧阳苍贾平等人，进吴太平的房间密谈。 而自己和赵千城，则被晾在房间。 又过五日，李飞白终于再次见到送吃食的人。 他依旧在蒋其胜的带领下，将一干粮食搬到指定地点。 储存吃食的地方，在李飞白房间的左侧，那人路过时，必须要经过他的房间。 在窗户旁偷眼望去，李飞白发现还是那人。 他心中大定，如果送吃食的人是固定一人，那方庆下手就容易多了。 李飞白最怕的便是无固定人选，如此一来，方庆想混进来几乎不可能。 五天！ 这应该是送吃食的频率。 如果方庆在外头仔细监视，必然也会发现这点。 “公子，那人已经来了第二次了，老鼠怎么还没动静？” 一旁的赵千城问。 “不要急，下次来，或许就是老鼠了。”李飞白回道。 吴太平房间。看书喇 只有蒋其胜在。 “掌教，咱们这次似乎彻底惹怒了朝廷，朱安志亲自带着禁军，正全城搜查。” “意料之中。”吴太平冷冷回道：“之前杀的是官员，朝廷委任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彻查，这次动的可是二皇子，朝廷栋梁，他们不急才怪。”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外面情况 “此间可安全？”吴太平有些不放心。 毕竟之前可没遇到过禁军彻查。 “掌教放心，有那人罩着，这里不会有问题。” 蒋其胜话音刚落，便有教众紧急敲门。 “进来。”吴太平冷冷说了一声。 一人走进，半跪道：“启禀掌教，蒋先生，上头有人敲门。” 闻言，吴太平双眼眯起，神色一冷。 “来了。” 随后他气势一涨，做出一副迎战姿态。 “掌教稍安勿躁，我去应对。”蒋其胜赶紧安抚。 “你们在此，千万不要妄动。” 他走前不忘叮嘱一句。 走出密室，返回酒窖。 蒋其胜拍打了几下身上的衣物，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泥土后，又将地上的酒坛子打破几个，方才走到前厅，将店门打开。 见十几个禁军站在门口，蒋其胜假装一惊，赶紧躬身抱拳道：“军爷，您这是？” “大白天的，为何关着店门？”为首一人厉声问道。 “军爷，我这小店，做些小本生意，就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这不，酒窖里酒没放好，碎了，我正在打扫呢。”蒋其胜点头哈腰，手指后面酒窖。 “打扫酒窖，还要关着店门？” “军爷说笑了，打扫要一些时间，如果没关着店门，贼人进来抢了钱财去，我找谁诉苦，您说是不是？”蒋其胜陪着笑脸。 那禁军首领没再说话，一把将蒋其胜推开，走到后院。 他转了一圈，时不时用兵刃捅一下，见没有异常后直奔酒窖。 那里有几坛酒打翻在地，碎裂的瓷片还来不及收拾，酒香四溢。 随便扫了一眼酒窖，见这里根本没有藏人之处，那首领带着人回到前厅。 “军爷，您这是在找人？”蒋其胜小心翼翼问道。 “前些日子，二皇子遇刺，难道你不知道？”那首领垂着眼冷冷说道。 “小民偶有所闻。”蒋其胜依旧笑着。 “那是太平道奸贼所为，如果有见到这伙贼人，立刻到城衙来报，胆敢窝藏犯人者，诛九族。”那首领出言威胁。 “哎呦。”蒋其胜假装身子一颤：“小民哪敢窝藏贼人，若有见到，必定立刻上报。” “走。” 首领带着手下人离去。 街角有一人，身着黑衣，身形高瘦，他斜靠着墙，眼睛望着长街，像在等人。 他正是暗中跟着李飞白到了宁安的方庆。 此时，他易着容，看似在等人，实则眼角余光盯着同福酒楼的一举一动。 看到禁军离去后，方庆随即转身，离开街角。 从左永生的口中得知，蒋其胜是太平道的智囊，为人小心谨慎，方庆这近十天的蹲点，方圣手都将他易容成不同样子，以免蒋其胜起疑。 两人扮成商人，租了一座庭院，庭院离同福酒楼，不到十丈。 回到住处后，方圣手第一时间问道：“怎么样？” “禁军被蒋其胜糊弄过去了。” “幸好！”方圣手长嘘一口气：“如果同福酒楼被查到，公子就危险了。” “看来咱们得立刻动手。”方庆正色说道。 “那送吃食的太平道徒，探清住处了吗？” “嗯，就在城南的一间民房，他下次送吃食到同福酒楼，应该是四天后。”方庆回道。 “四天！”方圣手琢磨着：“这时间足够了，今夜你把他抓来，做好准备，届时我将你易容成他，进到同福酒楼寻机跟公子对接。” “行。” “对了，不要从地面行动，万一他有帮手在旁，你劫走他被其他人看到，就露馅了。”方圣手还是谨慎。看书溂 “你的意思，让我挖条地道，直通他住处？”方庆问道。 “这是最安全的做法，谁也想不到，那人没出房门一步，也没有任何外人进到他住处，但却已经换了一个人了。”方圣手解释道。 “我即刻动手。” 拿上工具，方庆走到庭院，找了一处泥土松软处，开始挖地道。 一天过后，方庆提着一人，满身泥土从地道处蹦出。 “快进来。” 一直等待着的方圣手，立刻将两人引进柴房。 那人嘴里塞着一块布，发不出声音。 手脚软绵无力，显然被方庆打断了。 掏出一把匕首，方庆横在他的脖子上。 “你若敢喊叫，让你血溅当场。” 那人眼神惊恐无比，不断点着头。 而后，方庆才将他口中的破布取下。 “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便放了你。” “好汉饶命，我一定据实相告。” 那人疼得浑身直发抖，不敢反抗。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张七。”看书喇 “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往同福酒楼送吃食？” “三……三天后。”张七不敢隐瞒，直接说出实情。 虽然心中震惊对方是如何知道此事，但他根本不敢多言。 方庆叔侄对视一眼。 果然猜得没错，送粮食的频率是五天一次。 “下次要送什么？” “粮食百斤，猪肉十斤，果蔬随意。” “哪里进货？” 方庆继续问了一些细节，张七不敢迟疑，一一回答。 在确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情报后，方庆问方圣手：“这人怎么处置？” “你们……你们不是说要放了我吗？”张七眼里浮现一丝绝望。 没有理会他的求情，方圣手径自说道：“杀了吧。” “嗯？”方庆有些意外。 这个老叔一向仁心圣手，怎么轻言杀人？ “不要，不要杀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要杀我……” 张七绝望喊叫。 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方庆干脆再次将破布塞进他嘴中。 “真杀了？”他再次问方圣手。 “不杀的话，你如果行动，留他在这里，我可是毫无修为，万一出现意外，我这条老命不要紧，耽误了公子的事就糟了。” 转念一想，方庆觉得甚有道理。 随后没再犹豫，伸出一掌往张七脑袋上拍去。 “砰” 一声闷响，张七缓缓倒地，眼睛依然睁着，可早已气绝身亡。 两人动作不停，方圣手立刻照着张七的样子，给方庆易了容。 随后，方庆从地道返回到那人住处。 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密道出口盖住，以防万一。 接下来，他按照张七所说，开始去采购粮食肉蔬。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成功混入地下 采购的环节，也是方庆在试验自己的乔装，会不会被认出。 所幸，方圣手的技术还是一流的，各家老板都没认出他来。 很快，又过三天。 方庆在那民房里准备好一切所送之物后，深吸一口气。 毕竟面对的是太平道的军师，若一不小心露出破绽，那便是万丈深渊。 他扶起靠在墙角的推车，将所有吃食放上去，推开门走了出去。 根据张七的供述，他并不会直奔同福酒楼，必须在城中绕上一阵子，确保没人跟踪后，才能去到那里。 于是乎，方庆推着车子，在城中绕了近一个时辰，除了遇到搜查的禁军外，并未发现异常。 终于，他到了同福酒楼门口。 “咳咳” 他试图让自己的嗓子变得沙哑。 毕竟方庆不会李飞白的口技，无法做到声音与张七一模一样。 “咚咚，咚咚咚咚” 两短四长，这是他与蒋其胜约定的敲门暗号。 没多久，蒋其胜便走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便闪身让方庆进去。 “进来。” 瞥了一眼车上的伙食后，蒋其胜竟然直接带着方庆直奔酒窖。 或许因为往日这个过程，并没什么意外发生，蒋其胜也没多加细想。 这让方庆颇为意外，本来以为还要一番折腾应付，没想到连开口都不用。 这倒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打开酒窖的机关后，蒋其胜头也不回，直接说道：“搬下去吧。” 随后，他目视着方庆将那些吃食搬入地下，将地下入口再次关闭，返回前厅把守。 “呼！” 竟然这么顺利？ 方庆长出一口气。 一进到地下，方庆大致看了一眼布局。 与张七的供词一致。 目光搜寻一遍，伙食堆放处，就是在自己正西边那间小屋。 只不过他无法直接到达，需要绕过前面的长廊。 低着头，方庆先是把几袋粮食扛在肩上，沿着走廊一路前行。 他不知道李飞白住在哪间房，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 他身边，不时有教众走过，对他的到来似乎习以为常，也没人上前问候。 可刚到转角时，却被迎面而来的欧阳苍叫住了。 “站住！” 方庆心里咯噔一下，停了下来。 偷眼瞧那人长相，方庆在脑海里不断与左永生给的情报对比，片刻过后，他找到了。 欧阳苍！ 确定此人的身份后，他心中略微松口气。 至少一时半会不会暴露。 “欧阳护法。”他扯着嗓子低头行了个礼。 “嗯。” 欧阳苍背着手，晃悠悠到他跟前，看了一眼那些蔬菜瓜果。 “又是这些地瓜白菜，下次能不能换点别的，我吃得都快吐了。” 他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跟方庆说话。 “是，小人记住了。” 方庆根本不敢多言，只能低头恭敬回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要换成什么？”欧阳苍有些不满。 他以为方庆只是在敷衍他。 无奈，方庆只能继续扯着嗓子，尽量简洁说道：“敢问欧阳护法，想吃什么？” “换些芋头萝卜甜瓜之类的。”欧阳苍说道。 “是，小人谨记！”方庆抱拳答道。 “行了，去吧。”欧阳苍大手一挥。 躬身行了一礼，方庆不敢再多说，背起那些吃食，便往那小房间走去。 “等等。” 正当他庆幸之时，欧阳苍再次叫住了他。 眼里闪过一丝寒芒，方庆以为自己露馅了，灵力聚集，准备偷袭。 “欧阳护法，请问还有何事？” 他半转身，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张七，你嗓子怎么了？我记得以前你声音不是这样的。”欧阳苍有些狐疑。 果然，还是被怀疑了。 方庆心中一紧。 他强自镇定，转身来到欧阳苍面前，抬起头笑着说道：“上火，大夫说嗓子有些溃烂了，疼得很。” 他指着自己的喉咙说道。 这一连串的动作，立刻打消了欧阳苍的疑虑。 如果心中有鬼的人，是不敢直面他的。 这也是方庆的胆大之处。 “上火？”欧阳苍嘴角露出一股邪笑，问道：“是不是最近没钱找女人了？” “护法说笑了，小人身负重任，哪敢常去那种地方？” 打了个哈哈，欧阳苍终于挥手让方庆离去。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方庆继续前行。 眼看只剩最后一排，三间屋舍，却仍然不见李飞白踪影，方庆心中开始着急。 而在房里的李飞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刻打开窗户一看。 见那送吃食的人正往自己这边赶来，目光对视。 方庆心中大喜，立刻假装擦汗，很自然地比出他们小队的手势暗语。 见此，李飞白心中大定。 方庆没让他失望。 随后，他关上窗户，开门走了出去。 见走廊上有一些教众，但目光却没注意到这边。 于是乎，李飞白径直朝方庆撞了上去。 这一刹那，两人已经对换了手中纸条。 “哎呦，走路看着点。”李飞白出言呵斥。 这一动静，也吸引了一些教众看向这边。 离得最近的那个，赶紧上前指着方庆的头怒斥道：“张七，你瞎了吗？还不向左掌教赔罪？” “小人该死，小人走路不长眼，请左掌教恕罪。”方庆假装浑身哆嗦，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对方是李飞白，方庆这大礼行得心里没有半点别扭。 “算了，他扛着大米，应该是没看到。” 李飞白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头也不回便离去。 方庆则默默扛起丢在地上的吃食，去到那房间堆好。 “掌教，您……可是有事？” 见李飞白从房间里出来，那教徒迎上前问道。 “这几日我病情愈发严重，想问下掌教，什么时候能够为我医治。”李飞白随口搪塞道。 “掌教正和贾护法商量事，要不您等下再去？” “商量事？”李飞白斜眼瞧着那教众：“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 他故意刁难。 “左掌教说笑了，您也知道，太平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任务，不能相互告知，这个规矩您是知道的。所以掌教和贾护法在商量事，咱们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那教徒煞有其事在解释。 第四百八十九章 萌生计划 “既如此，我只能找麻子为我控制病情了。” 李飞白说完，径自朝赵千城房间走去。 赵千城早已知晓外面的动静，见李飞白进来，故意站起来大声行礼：“见过左掌教。” “嗯。”李飞白淡淡点头，手很自然地将房门关上。 “公子，这次送吃食的人，可是老鼠？”赵千城立刻紧张问道。 “是他，我就说了，他不会让咱们失望的。”李飞白神色有些激动。 随后，他掏出那团纸。 足足有十来页，上面详细地阐述了外面的情况。 “朱安志正带着禁军，在全城搜查太平道？”李飞白自语。 “这不奇怪，他们敢刺杀朝廷皇子，何况这个皇子还有可能是东宫之主，朝廷不怒才怪。”赵千城附和。看书溂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飞白自然明白赵千城说的道理。 “我是有些意外，朱安志回到宁安，应该是要厉兵秣马、点兵点将去出征益阳的，为何十来天了，他还在宁安不动？” 闻言，赵千城也是一脸困惑。 “跟刺杀他一事，是否有关？” “朱安志此人，眼高于顶，区区太平道贼人，他料想不会因为他们而耽误了出征大事。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才导致他暂时搁下战事，从而全力剿灭太平道。” 听完李飞白的话，赵千城沉默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家公子此时真正的想法。 “对了对了，应该是这样的。”李飞白眯起眼睛自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祝国皇室，又得重蹈卫国皇室的覆辙了。” “也好，省得我费心费力出手。” 说完这些，李飞白继续看着方庆带来的情报。 “朱安志在朝堂上跟朱安国吵了起来？” “朱安国？祝国的皇长子？”赵千城问道。 “不错。”李飞白放下那些情报，继续道：“两人一文一武，撑起祝国一片天。但东宫未立，两人暗斗许久，这次居然搬到台面上来了。” “朱由绍一贯反对皇子间互相争斗，难道这两人不怕他们父皇怪责吗？” 摇摇头，李飞白一时没想通。 “老鼠可有说，他们因何而吵？”赵千城继续问道。 “宁安百姓只知道他们吵了起来，因何而吵却有多种版本，不过这都是坊间传言，不足为信。” 李飞白大概瞥了一些两人吵架的原因。 有说因为一个女人，也有说因为东宫之位，更有甚者，说朱安国欲替代朱安志，发兵攻打卫国。 哪个才是真正的原因，李飞白不得而知。 “不过。”李飞白转而说道：“能让一向表面和和气气的两个皇子，不顾朱由绍见怪，当着文武百官吵架，必定是不可调和的大事。” “这也侧面说明了，两人积累已久的矛盾，已经彻底爆发了。” 一念及此，李飞白更加肯定心中那个想法。 “我心中有些眉目了。”李飞白双拳握紧，神情有些振奋。 “是什么？” “太平道真正的主人。” “是谁？”赵千城也很好奇，立刻追问。 “一切还得等老鼠的下一份情报。”李飞白卖个关子。 不是不想告诉赵千城，而是怕他在此间表现出什么，增加两人暴露的风险。 随后，李飞白立即取过纸笔，将下一次要方庆做的事，一一写在纸上。 写到一半，他突然停住，眼珠子左右乱转，而后将纸揉碎，烧成灰烬。 “怎么了公子？” “我突然想到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除掉欧阳苍。”李飞白冷声说道。 赵千城随便出手，便能杀了欧阳苍，但这样一来，两人也就暴露了。 他自然知道李飞白所说的除掉欧阳苍，是智取。 “如果公子能除掉欧阳苍，就剩三大弟子，我只要出其不意，先杀这三人，再杀吴太平，完全有机会。”赵千城自信说道。 如果真这样，那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了。 李飞白开始筹谋。 吴太平房间，贾平在下首恭敬站着。 “都准备好了吗？”吴太平冷冷问道。 “蒋先生已经让我动员全部教中高手，都在宁安待命。”贾平回道。 “很好，等朱安志搜查无果，他就不得不出征，届时便是咱们举事之时。”吴太平阴冷一笑。 “掌教，属下斗胆问一句，咱们究竟要做什么？”贾平低着头，不敢去看吴太平。 “嗯？” 吴太平眼光一寒，凌厉的目光扫向贾平。 后者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 “属下多嘴，请掌教恕罪。” “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该问的别问，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吴太平出言。 “是，掌教。” “咚咚” 门被敲响。 “启禀掌教，蒋先生求见。” 教众在门外报告。 “你先下去。”吴太平朝贾平说道。 “是。” 恭敬退出房外，和蒋其胜互相见了个礼，贾平方才离去。 进到房里，蒋其胜顺手带上房门，拱手行礼：“掌教。” “外面情形如何？”吴太平直接问道。 “回掌教话，禁军这几日的搜查力度，已经逐渐变小，想必再过几日，便会彻底放弃。”蒋其胜回道。 “好！”吴太平一拍手：“终于可以走出这鬼地方了。” “还请掌教再委屈几日，朱安志抓不到人，必定以战事为重，他不得不挂帅出征。” 吴太平点头，心中憧憬着外面的逍遥日子。 “对了掌教，左掌教你打算怎么处置？” 说到此，蒋其胜压低声音。 “哼，一个废物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要利用王麻子的身手，本掌教早就杀了他。”吴太平语气冰冷。 “还不能杀了他。”蒋其胜立刻否定他的说法。 “为何？” “上面说了，一旦事成，他身体里的毒血，还有大用。” “大用？还有何用？” “事成之后，咱们下一步计划便是吞并神州，他的毒血能够让姜卫两国不战自乱，所以还得留着他。”蒋其胜解释道。 “那就让他活着吧。” 吴太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在左永生对他来说，如同鸡肋，可有可无。 “对了，禁军搜查逐渐松懈，上面决定趁早接走孙灵荷母子，就在明天。”蒋其胜说道。 第四百九十章 取得联系 “明天？”吴太平沉吟：“也好，她们在这里，本掌教还得命人伺候着，甚是麻烦。”看书喇 他并没多想。 “既如此，属下这就去安排。” 蒋其胜离去。 方庆离开地下密室后，回到了张七的住处。 他放下推车，直接从地道钻回庭院。 “怎么样，见到公子了吗？”早已等候多时的方圣手立刻出言问道。 “见到了。” 方庆一边回话，一边走进房间。 “公子可有说什么？”方圣手有些焦急。 “能说什么，众目睽睽，没机会独处，只是公子给了我一张纸条。” 说着，方庆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摊开，上面仅有四个字： 打通地道！ “嗯，与我所想一致。”方圣手点头。 李飞白的意思，是让方庆从自己住处，打出一条连接同福酒楼地下密室的地道。 出口自然是他房间。 “可还记得公子房间的方位？”方圣手问。 “放心，我进到那里，早已在心中量好了距离与方位。” “那事不宜迟，赶紧动手。” 点头答应，方庆立即开挖。 不到一个时辰，李飞白房间。 方庆不知道房间的具体摆设，他只能保证地道的出口是房间里，却无法保证挖在一个隐秘之处。 比如床底、屏风后面，或者衣柜底下。 花瓶摇动，李飞白心下一动，赶紧上前将其搬开。 而后，地板松动，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缺口，方庆的手从地下冒了出来。 “老鼠，出口在大厅，别挖太大。” 见方庆要继续将出口扩大，李飞白赶紧嘱咐。 “公子，这么小的洞，我出不去。”方庆在通道里小声说着。 “你不用出来，就在通道里听我说就行。”李飞白回道。 “若没挖开，公子遇到危险，无法从这个通道逃走。”方庆还是坚持。 “有千城在，我不会有危险。现在这个小洞，我刚好可以用这个大花瓶挡住，神不知鬼不觉，甚好。”李飞白解释道。 无奈，方庆只好听从李飞白的话。 “那行，公子有何吩咐，尽管说。” “在最短时间内，帮我查清楚被太平道杀害的那些官员，是支持哪个皇子的？” “明白。” “还有，朱安志搜不到太平道贼人，想必即将出征益阳城，尽可能探清这些细节。” “还有吗？” 随后，李飞白又交代了一些细节，方庆才离去。 搬起那个放在地上的大花瓶，李飞白目测瓶底足以覆盖地面的那个缺口。 将它恢复原位，果然，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李飞白心中咯噔一下。 “谁？” “左掌教，是我。” 门外响起贾平的声音。 心中一紧，李飞白暗道赵千城没和自己同住一间房，确实有些风险。 自己没有修为，根本听不见房门外的风吹草动。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贾护法，有事？” 贾平先是行了一礼，而后目光搜寻着李飞白的住处，发现并没有其余人，方才笑着说道： “奉掌教之命，过来看看左掌教病情如何？” “不好！”李飞白直接回道：“若没有麻子每日灵气压制，恐怕我早已病亡。” 言语中还颇有怨气。 这个反应倒不出乎贾平意料，而后他接着道：“还请左掌教再坚持几日，待教中大事了结，掌教立刻着手为你医治。” “我着实有些奇怪，既然掌教在此间等待时机，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先治我之病，好让我减轻一些痛楚。”李飞白说出心中疑虑。 “这个……”贾平讪讪一笑答道：“此事我也有跟掌教提起，他说，医治您的某样药材，须得等大事了结之后，才拿得到。” 心中冷笑，李飞白不知道这句话是贾平自己所编，还是吴太平的理由。 总之，他不会相信。 医治噬血症，除了他自己造出来的青霉素，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药物能够治好它。 装出一副恍然的模样，李飞白答道：“原来如此。” 随后，贾平说出了敲门的重点。 “左掌教，我路过此间，似乎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李飞白假装狐疑。 “似乎是，有人在说话。”贾平继续伸着脑袋，不断张望。 “有人说话？”李飞白略微皱眉：“哦，你说这个，方才是我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贾平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意思。 “嗯，方才我病症又发，极度渴望饮血，我只能自语，以此转移注意力。”李飞白编出一个理由。 “哦，是这样啊！” 不置可否地应答着，贾平眼角余光还是瞥着屋里，似乎根本不信李飞白的话。 见此，李飞白干脆让开，伸手一比道：“贾护法也不用这么辛苦，直接进房间查看便是。” 闻言，贾平赶紧躬身拱手道：“左掌教严重了，属下只是好奇罢了，这就告辞。” “不不不。”李飞白拉住他的手臂：“自从我回到教中，掌教对我诸多试探，明显不信任我，如果你再对他打个小报告，我就不用在教中待下去了。” “左掌教何出此言？”贾平一脸惊愕：“太平道的崛起，不能缺了您。吴掌教之前只是谨慎行事，还请左掌教不要放在心上。” “废话少说。”李飞白学着左永生的口气：“赶紧给我进来。” 无奈，贾平只能苦着脸，迈进了房间。 拉着他的手臂，李飞白显得有些愤怒。 “你不就是怀疑我房中藏着人吗？来，看看这里。” 他首先拽着贾平看了床底。 紧接着便是衣柜、屏风等一切能藏人的地方，贾平都一一看过。 “左掌教，行了，属下知道你抱病在身，又伤了气海，心情难免抑郁，但还请您多加忍耐，用不了多久，掌教便会为你医治。” 听他这么说，李飞白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演技成功骗过了贾平，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因为伤病才有些暴躁。 “用不了多久到底是多久？”李飞白顺着他的话茬继续问道。 第四百九十一章 机会 贾平一怔，他也不知道具体时间。 可他心中早有猜测，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应该是在朱安志出征之时。” “朱安志出征之时？”李飞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贾平。 后者被李飞白搅乱了思绪，知道说漏了嘴，赶紧圆道：“左掌教，我是瞎猜的，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这是教中最高级机密，总之，用不了多久，您就能痊愈了，耐心等待便是。” 说完这一切，他赶紧拱手告辞。 嘴角牵起一股邪笑，李飞白将房门关上。 次日，几个教众将孙灵荷母子从房间请出，带出地下密室。 动静很小，但却没瞒过赵千城的耳朵。 他立刻到了李飞白房间，禀告此事。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李飞白沉吟。 “公子，什么猜想？”赵千城问。 “等老鼠的消息。”李飞白没有着急说出自己的推测。看书喇 见他不语，赵千城只能作罢。 旋即，他随口说道：“我现在倒觉得，孙灵荷母子有些可怜。” “哦？”李飞白一笑：“堂堂千城阁主，也会有如此感慨？” “公子说笑了，我也是人。”赵千城低下头：“她们本没恶念，却因为身份，先是被卫国皇室弃杀，又被困在无极山多时，最后跟着咱们一路奔波到此地，现在又不知道被接去哪里。一个妇人，一个稚童……唉！” 说到最后，赵千城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想起了幼时四处流浪的你？” 李飞白知道赵千城的童年，与南宫稷有些相似。 否则以他性格，断然不会去同情她们母子。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赵千城神色一黯。 “你放心吧，她们不会有危险，甚至比咱们安全得多。”李飞白并不是安慰，说的是实话。 两人聊着，外头却响起了欧阳苍的声音。 “麻子兄弟，你在吗？” 他敲着赵千城的房门。 “是欧阳苍。”赵千城低声说道。 “他找你作甚？”李飞白问道。 “不知道。”赵千城摇摇头：“自从我在长街上救了他，欧阳苍似乎对我亲近不少，时不时找我闲聊。” 寻思片刻，李飞白出言道：“叫他过来。” 起身，赵千城去开了房门，看见欧阳苍手里抱着两坛酒，怔怔站在自己房前。 “欧阳护法，我在这里。” “麻子兄弟，你怎么在左掌教房里？”欧阳苍说着，朝他走了过去。 “左掌教病情日发严重，我得时刻输送灵气压制。” 这个理由很好用，暂时没人怀疑。 “这样啊。”欧阳苍讪讪笑着。 “你找我何事？”赵千城随即问道。 “喏。”欧阳苍晃动着手里两坛酒：“这里实在太烦闷了，我找了两坛酒，与麻子兄弟一醉方休。” “酒？”李飞白也走上前来。 “左掌教。” 欧阳苍手里拿着酒，无法拱手，鞠了个躬当作行礼。 “虽然离开多年，但我依稀记得，这里除了大掌教外，其余人不得饮酒。”李飞白正色说道。 “左掌教，这……”欧阳苍愣在原地。 “你这酒哪来的？”李飞白追问。 与赵千城对视一眼，欧阳苍讪讪一笑，不敢作答。 “你还是老实交代吧。”赵千城笑着答道。 左右张望一眼，欧阳苍神色有些紧张。 “左掌教，要不，让我先进去再说？” 没有回话，但是李飞白却让开一条道，让欧阳苍进到房里。 将酒坛放在桌上，他方才出言道：“这两坛酒，是我偷偷溜到上面拿的。” 欧阳苍手指向上比划。 “你出去了？”李飞白眼睛一睁，有些意外。 “没有没有，没出去。”欧阳苍连忙摆手：“只是到了上面的酒窖而已。” “掌教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你竟敢……” “嘘” 食指搭在嘴唇边，欧阳苍没想到李飞白会这么较真。 “左掌教小声些，我天天看着掌教独饮，已经馋坏了。” “那你也不能违反掌教命令，偷偷上去拿酒喝。”李飞白假装心中不满。 “我保证，就这一次。”欧阳苍比出一个对天发誓的样子：“你跟麻子交情这么好，他跟我也是惺惺相惜，左掌教你不会告发我吧？” 两眼盯着欧阳苍，李飞白沉默片刻。 最后说道：“还不倒酒？” 闻言，欧阳苍立即放下心来，走到桌前替两人斟酒。 给自己满上一杯，他迫不及待先喝了一口。 “要说这蒋先生啊，什么都厉害，就是这酿酒技术差了些。” 一边说着，欧阳苍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如此反复，眨眼间他已经七八杯下肚，看得出来馋酒久矣。 看着他牛饮，李飞白和赵千城则慢条斯理地喝着。 “那你觉得什么酒好？”赵千城随口一问。 “要我说，这酿酒技艺，还是得卫国。”欧阳苍嘴里已经满是酒气。 “卫国？”李飞白与赵千城对视一眼：“怎么，欧阳护法常喝卫国的酒？” 呵呵一笑，欧阳苍拍着胸脯回道：“当然，靖麟的竹叶青，我喝的可不少。” “你还喝过靖麟的竹叶青？”李飞白更加意外。 “左掌教，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卫国人。是个卫国人，当然就喝过竹叶青。”欧阳苍脸色开始有些红。 “你是卫国人？”赵千城脱口而出。 一旁的李飞白酒杯停在嘴边，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不错，我自小便在卫国长大，习得一身本领，本来想加入黑龙卫，奈何那南宫定狗眼看人低，说我心术不正，他日必会毁坏军纪，将我踢出门。一怒之下，我才加入了太平道。” 暗暗点头，李飞白没想到欧阳苍还有这段往事。 “你是卫国人，既然入不了黑龙卫，为何没加入千城阁？”李飞白看似随意一问，实则有自己的计划。 “赵千城那鸟人，眼高于顶，我也想过加入千城阁一展抱负，可那时我已经杀了许多人，千城阁有什么破规矩，滥杀无辜者不得加入，我只能来到祝国，入了太平道。” “这么说，你见过赵千城了？”李飞白看了赵千城一眼，再次出言问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拨开迷雾 心中一惊，赵千城努力回忆。 在他记忆里，似乎没见过欧阳苍。 又喝了杯酒，欧阳苍将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方才说道： “得亏我没见到赵千城，否则老子一定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嘴角一扬，赵千城想笑却忍住，只得拿起杯子喝酒，以此掩饰。 李飞白却是松了口气，若他见过赵千城，虽然赵千城现在易了容，可没准还能认得他的声音。 “看来你很痛恨赵千城？”他笑着问道。 “当然，老子一心一意想加入千城阁，他倒好，连无极山都没让我踏上去，只派了一个帮众来打发我，这简直是对我的羞辱。” 欧阳苍酒气上涌，说话已经有点不利索。 随后，他又对自己的过往事迹加以吹捧，什么单刀赴会陈家庄、只身杀了某姓官员、夜战紫霞楼等等。 李飞白自然知道，这些事无非是他为非作歹罢了。 当下心中更加肯定，先将他除去的想法。 两坛酒，几乎一坛半是他喝的。 及至最后，他已双眼迷离，根本站不稳。 “欧阳护法，我送你回房吧，你这样子，被别人看到就糟了。”赵千城说道。 “起开！”欧阳苍打开赵千城的手，挣扎着自己站起：“这……这点酒算得了什么，老子……老子没醉。” “那你回去吧，我要歇下了。”李飞白出言道。 虽然酒气满脑，但欧阳苍还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上司。 当下不敢违背，踉踉跄跄站起，拱手道：“今日喝得……痛快，多谢左掌教成全，我……我这就走。” 已经入夜，好在外头没人，目送他扶着墙回到自己房间，李飞白将房门关上。 “这是你自己找死，莫怪我。”他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公子准备下手了？” “这是绝佳机会。”李飞白沉声回道。 “甚好。”赵千城也有些等不及了。 “对了，你可知道他是否认字？”李飞白再问。 “上次跟闲聊，他亲口跟我说过，没读过书，识不得几个字。”赵千城答道。 “识不得几个字？” 李飞白沉吟：“也行，识不得字更好。” 说完，他迅速取过纸笔，用左手在上面书写。 赵千城虽然心中疑惑，但并没多问。 又过得三日，苦守在地道出口的李飞白，终于再次听到放在地上的那个花瓶，从瓶底发出声音。 他立刻将其移到一边。 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先让赵千城过来房间把风，以免两人对话的声音，再次被人听到。 “公子，你说的事，全都办妥了。”方庆在地道里轻声说着。 “这么快？” 毕竟让方庆查的，可不是一般百姓的事。 “花了些钱，去青楼找一些姑娘，那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什么都能问出来。” “说说结果。”李飞白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直接问道。 “被太平道杀害的官员有宁安城主簿，禁军二队首领，北城守门将领，官阶最高的是刑部主事。” “他们的派别呢？” “前面三人，都是朱安志的人，而那刑部主事，虽然没有站边，但在政见上，却是站在皇长子朱安国的对立面。他曾在朝上，与朱安国大谈刑法，刑部主事主张刑罚从宽，而朱安志主张从严，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听到这些情报，李飞白嘴角微微扬起。 “果然如此！” “公子，这情报什么意思？”赵千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径直从房门处走了过来问道。 “太平道是朱安国暗中培植的势力！” 此言一出，方庆和赵千城皆有些意外。 “难怪。”赵千城点头：“难怪这些被杀的官员，都是朱安志的人。” “朱安国培植太平道，就是想铲除异己？”方庆也在通道里惊呼。 “不错，很多他不能做的事，都可以假手太平道去做，不得不说，这手甚是漂亮。”李飞白也由衷赞道。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太平道表面看是祝国朝廷的势力，实际上又在谋杀朝廷官员，还有刺杀朱安志。” “这是朱安国和朱安志暗地里争夺东宫之位的体现。”方庆反应过来。 “嗯。”李飞白点头。 “那朱安国劫持孙灵荷母子，究竟想做什么？”赵千城再问。 “朱安国可谓用心深远，一方面利用太平道铲除异己，一方面则在和朱安志抢功。你们想，如果他能利用南宫稷登上卫国皇位，成为祝国的傀儡，朱安国的功劳可太大了。这太子之位，还有朱安志什么事。”李飞白解释道。 “原来如此。” “想必朱安志也意识到了朱安国在和他抢功，此次着急从东境撤回，意欲出征益阳，也是着急立功，来抢东宫之位。”李飞白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 “公子，这似乎不对啊！”地道里的方庆狐疑出言。 “有什么不对？” “按照你这么说，那出征益阳应该是朱安志的头等大事，他不至于为了一个江湖帮派的刺杀，而停止出征的步伐，这一停，还停了近半个月了。”方庆说出心中疑惑。 “的确，这不合理。”赵千城附和：“战事乃一国之大事，朱安志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人，不可能本末倒置，为了些许刺客而搁置。” “他完全可以交给禁军去追查刺客。”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 “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赵千城和方庆异口同声问道。 “朱安志已经知道，太平道是朱安国暗中培植的势力。” “为何？” “他知道了真相，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到朱由绍那里告发，只能借着此次行刺之机，不惜一切想将太平道连根拔起，以此断掉朱安国的臂膀。” “对他来说，此时除掉太平道，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一旦率军出征，太平道在一旁捣鬼，岂不更加麻烦？”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朱安志为何回到宁安近半个月，却迟迟不出征的原因。” 说完，李飞白长出一口气，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安排上 朱安国，明里团结各皇子，对东宫之位只字不提，实则觊觎已久。 他知道朱安志是他最大的对手，早已布局太平道，一边打压朱安志，一边表现自己，双管齐下。 “朱安国此人，是个有手段有远谋的人。”李飞白立刻断定。 “的确。”方庆点头附言道：“太平道为非作歹多年，竟然没人察觉它与朱安国的关系，仅这点，就说明朱安国此人不简单。” “老鼠，休长他人志气，千城阁与公子的关系，不也没人知晓？”赵千城立时反驳。 “话不能这样说，朱安国哪能跟公子比？”方庆立刻掉转话锋。 一伸手，李飞白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别小看任何一个敌人，朱安国任由太平道为非作歹，只是为了给人塑造一个江湖帮派的印象，好让别人怀疑不到自己头上。说明此人跟朱安志一样，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这祝国皇室，怎么个个都不把百姓当人看，就这鸟样，还想争霸神州？”方庆在地道里愤恨说着。 赵千城也说出自己看法：“也难怪，在长街上的刺杀，他们进退有度，说明太平道平常地训练，必有朝廷大将参与。” “甚至，刺杀的那群人当中，有许多朝廷的士兵，只是穿着太平道徒的衣服罢了。” 随后，房中静默片刻，李飞白神色看上去有些沉重。 事实证明，卫国和祝国，根本不适合做这神州之主。 “公子，怎么了？” 方庆发现李飞白半天没说话，开口问道。 “没事。”回过神来，李飞白继续问道：“对了，可打听到朱安志何时出征？” “这倒没有。” “那誓师大会，朝廷可有什么特别安排？” 所谓誓师大会，其实就是战前动员大会。 三军聚集，杀牛宰羊，有俘虏可将其杀之，鼓舞士气。 “也没有。” 方庆的回答，并不出乎李飞白的意料。 这种征伐大事，即使有什么安排，那也是朝廷机密，方庆是不可能从小道获取消息的。 “公子，你为何要我打听这个？”方庆继续问道。 “我总感觉，太平道所谓的举事，与朱安志出征有关。”李飞白喃喃说道。 “公子，为什么这么认为？”赵千城问道。 李飞白趴得久了，两只脚隐隐酸麻，干脆坐在地上。 “你们想，一旦朱安志出征，太平道不可能去军中刺杀，更不可能帮着卫国对付祝国军队，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朱安志誓师之时举事。”李飞白答道。 “有道理。”赵千城重重点头。 “可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朱安国必然知道何时出征，如何举行誓师大会，太平道此时，应该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谋大事。”李飞白道。 “公子，我立刻回去，再行打探。” 听到李飞白的话，方庆便要离去。 “不必了。”李飞白叫住了他：“这种机密，别说你打听不到，即使探查到了，也是不尽不实，无须费力。” “可这样一来，不知道太平道究竟想做什么，咱们就被动了。” 赵千城还是担心李飞白的安全。 “无妨，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老鼠你去做。”李飞白朝地道里的方庆说道。 “公子尽管说，我听着。” “听说你上次送粮食果蔬到这来，有跟欧阳苍打个照面？”李飞白问道。 “不错，他拦住了我，问我送的是什么果蔬，还要求我下次换一些菜品，他吃腻了。”方庆答道。 “这就好办了。” 自语一句，李飞白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揉成一团，从地面的小洞塞给方庆。 “明天送吃食之时，按照他的意愿，去进购欧阳苍想吃的，再想办法将这纸条塞到欧阳苍袖中。” 大概猜到李飞白想做什么，方庆接过纸，将他藏好。 “公子，如果他没出现在长廊中，那该如何是好？”方庆问道。 “他住在千城房间往左第三间，如果欧阳苍没出现，你主动敲他门，说按照他的意思，特意带了想吃的给他。”李飞白心中已经有除掉欧阳苍的完整计划。 “可长廊上教众甚多，让人看见怎么办？”方庆再问。 “要的，就是让人看见。” 转瞬一想，方庆瞬间领悟。 “明白了，公子高明。” “还有。”李飞白继续嘱咐道：“明天送完吃食之后，想办法让太平道的人知道，你是假扮的。” “这……这该怎么做？”方庆不会了。 思索片刻，李飞白开口问道：“你可有打一条地道，通往张七的住处？” “当然有，否则会被盯着的太平道徒怀疑。” “张七现在何处？”李飞白再问。 “被我杀了，尸身藏在我和老方住的庭院里。” “那行，你将尸身从地道运往他的住处，再放一把火，记住，火势不能太大，不要毁坏尸身。太平道的教徒看到了，必然第一时间赶到。” “到时他们发现此人身亡多日，自然就知道这两趟的张七，是有人假扮的。” 听完李飞白的安排，方庆牢记心中。 “公子，我记下了。” “对了。”李飞白继续嘱咐道：“放火之后，记得毁掉地道，免得他们沿着地道找到你和老方所住之处。” 事无巨细，李飞白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生怕方庆一个马虎，暴露自己。 毕竟他只是玄阶巅峰，还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方圣手，真的高手出现，他是敌不过的。 安排完这一切，方庆终于离去。 “公子，其实我有机会暗中除掉欧阳苍，不必这么麻烦。”赵千城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李飞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如果他反抗，这个地下密室就这么大，谁都会知道的。” “上次他喝得烂醉，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杀了。”赵千城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千城，我知道你急着离开这个地方，但欲速则不达，即使你能悄无声息将他杀死，以吴太平的多疑，必然会怀疑到咱们，届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下套 收起有些焦躁的情绪，赵千城低下头回道：“一切听公子的。” 翌日，方庆一大早便来送吃食。 蒋其胜还是没有任何怀疑，便放他进来。 或许因为他最近大部分精力，都在那件“大事”上，因此忽略了一些细节。 一进到地下密室，方庆目光直接锁定在欧阳苍的房间。 他不知道欧阳苍是否在房里。 只能放慢脚步，手推那些吃食，慢慢在长廊上走着。 他在心中盘算，从进到密室开始，到堆放吃食的房间，顶多只需一盏茶的时间。 如果在这时间内，他没见到欧阳苍，只能去敲门了。 望着长廊上人来人往，似乎很忙，但又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放慢速度，方庆低着头推着车。 “张七，你动作快点，慢吞吞地干嘛呢？” 突然，离方庆不远处，有一人出声呵斥。 那是吴太平的三大弟子之一，名曰曲华清。 方庆在左永生给的情报中，认出这个人。 “曲道兄，我这几天病了，有些无力，别见怪。”方庆撕扯着自己的嗓子，尽量让声音变得沙哑。 “快些，别磨磨蹭蹭的。”曲华清再次出言催赶，随后没再去看他，径自走回自己房屋。 “是，是。”方庆连忙应承，随后脚步加快。 而从他身旁走过的教徒，每个人仿佛都有自己的秘密，互相之间没有任何招呼，因此并没人理会这一幕。 眼看欧阳苍房间近在咫尺，长廊上却没见到他的人影。 无奈之下，方庆只能推着车，下了长廊，来到房舍前。 “咚咚” 没有犹豫，方庆敲响房门。 可里面似乎没有动静。 “莫不是欧阳苍不在？”方庆寻思。 如果他不在的话，那就糟了。 李飞白交代他的事，便无法完成。 见不到他，如何将纸条塞到他袖里？ 一念及此，方庆开始有些着急。 好在曲华清并没有再出现，旁边的教众虽然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咚咚咚” 再次敲了一下门，方庆打算先行离开。 而躲在房子里的李飞白，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有些着急。 莫非欧阳苍真不在房里？ 想到此，李飞白朝方庆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毕竟保证方庆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在方庆转身之时，房里却传来了欧阳苍的声音。 “谁啊，大清早的扰我清梦，不想活了。”欧阳苍声音极其不满。 听到声音，方庆一喜，停住脚步，转身道：“欧阳护法，是我，张七。” 房里再次陷入沉默，但方庆能够清楚地听见欧阳苍在穿衣服。 几个呼吸过后，欧阳苍猛然打开房门。 见他犹自睡眼朦胧，衣衫不整，方庆赶紧低头行礼：“见过欧阳护法。” “好好地去送粮食，敲我房门作甚？”欧阳苍不满问道。 方庆讪讪一笑，指着推车上的那些食材，随后捧起几个甜瓜，说道：“欧阳护法，这是上次您指定要的甜瓜，小人记在心中，这不，这次特意给您捎来了。” “哦？”欧阳苍转怒为喜。 闷在地下多时，欧阳苍只吃粮蔬，馋瓜果久矣，一见到黄澄澄的甜瓜，顿时两眼冒光。 “你这小厮，倒会办事。” 笑呵呵接过瓜果，欧阳苍腾出另一只手，从袖中随意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方庆。 “多谢欧阳护法，多谢欧阳护法。”方庆忙不迭点头道谢。 “去吧去吧。” 趁着蒋其胜不在，欧阳苍赶紧关上房门。 虽有教众看到此事，但他相信，没人敢去吴太平和蒋其胜那打小报告。 毕竟这种事，他以前闷在地下，也干过不少。 方庆依旧将吃食送到那间小屋后，路过李飞白房间时，不着痕迹地朝他点了点头，而后迅速离去。 见此，李飞白知道他得手了。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让欧阳苍袖中的纸条，“不经意”掉出。 而且还要在其他人面前。 回到地面后，他直奔张七的住处，钻下地道回到自己庭院。 “老鼠，尸体还在吧？”见面后，他第一时间朝方圣手问道。 “在，你要做甚？” 方庆详细说了一遍李飞白的计划。 “既如此，你把尸体运回他住处后，记得毁掉地道，免得他们顺藤摸瓜，查到这里。”方圣手再次嘱咐。 “还用你说，公子早有吩咐。” 去到柴房，方庆背起尸体，径直跳下地道。 来到那教众住处，他将张七尸体平放在床上，随后抄起水壶将整张床淋湿，以免尸体被烧。 随后，他到厨房拿了几根木头点燃，扔在门口。 片刻后，浓烟滚滚。 见此，方庆赶紧跳下地道，将其毁掉，而后从容离去。 …… 房里，李飞白看着方庆离去后，寻思着如何让欧阳苍袖中的纸条。 “咚咚” 李飞白的房门被敲响。 “左掌教，掌教请您前去议事。”一教众在房前躬身说道。 “议事？”李飞白大感意外。 来到此半月有余，除了第一次见面，吴太平还从未召见过他。 现在怎么突然要自己前去议事？ “正是，掌教已在房中等候，还请左掌教速速前去。”那教众出言催促。 “就我一人吗？”李飞白“随意”一问。 “不是，还有贾护法、欧阳护法和三大弟子。” 闻言，李飞白松了口气，看来吴太平的确只是议事，并非针对自己。 “那走吧。” “对了左掌教，大掌教特意交代，要带上麻子兄弟。” “带上麻子？” “是的。” “行，你去禀报掌教，我这就来。” “属下告退。” 那教众离去后，李飞白敲响赵千城的房门。 “公子，我听到了。” “十多天没见咱们，现在突然召集大家，必定是有大事。”李飞白喃喃道。 “莫不是，他们要举事了？”赵千城低声说道。 “有这个可能。” 一念及此，李飞白立刻道：“走，去看看，这是除掉欧阳苍的好机会。”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吴太平房间。 见贾平和三大弟子早已站立两侧，而吴天平则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托腮，闭目养神。 第四百九十五章 合该毙命 蒋其胜站在吴太平身边，见李飞白到来，略微躬身行礼： “见过左掌教。” 一旁的贾平和三大弟子，也一一见礼。 “拜见掌教，蒋先生。”李飞白回礼。 “嗯。”吴太平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欧阳护法呢？怎么还没来？”蒋其胜略微皱眉，有些不满。 没人应答。 “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迟早会被自己害死。” 吴太平缓缓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继续说道：“贾平，去把他叫来。” “是，掌教。” 贾平刚要离去，门口便响起了欧阳苍的声音。 “来了来了。” 一进门，欧阳苍便拱手赔罪。 “掌教，左掌教，蒋先生，来迟一步，请恕罪，恕罪。”他一脸笑呵呵。 “磨磨蹭蹭的，在做甚？”蒋其胜出言问道。 “没做什么，没做什么。”欧阳苍有些心虚。 李飞白知道，他必定是躲房里吃甜瓜去了。 “好了，都坐吧。”吴太平冷声出言。 “今日叫大家前来，是有大事相商，诸位可要打起精神，听清楚蒋先生的安排。” “是，掌教。” 心中激动，李飞白暗道，果然是要举事了。 “上面传来消息，二皇子朱安志明日便要出征，所以明天，便是咱们扬名立万之时。” “太好了，终于要动手了。”欧阳苍手一拍椅子把手，唾沫横飞：“老子在这地方快憋死了。” “欧阳，别打断蒋先生的话，好好听着便是。”吴太平沉声提醒。 “是，掌教。”欧阳苍猛一拱手。 合该他毙命！ 就在此时，方庆塞入欧阳苍袖中的纸条，刚好掉了出来。 虽然动静很小，但却没躲过蒋其胜的眼睛。 “嗯，那是什么？”蒋其胜眯起眼睛，盯着地上。 众人并未看见，李飞白和赵千城也假装一脸茫然。 “蒋先生说什么？”吴太平疑惑问道。 手指地上，蒋其胜走过去，步履缓慢。 此时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也看到了地上的那团纸。 吴太平眼睛眯起，霎时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欧阳苍更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为何地上会突然出现一团纸。 他刚要弯下腰去捡，立即被蒋其胜阻止了。 “慢着，你别动。” 蒋其胜走到他跟前，伸手捡起了纸团。 随后，他回到吴太平身边，将那团纸摊开。 见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吴太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迅速阅读起来。 坐在底下的李飞白，见吴天平的脸，逐渐蒙上一层寒霜。 随后牙关紧咬，脸色由青到红，再由红到白。 一旁的蒋其胜，看着上面的内容，也是嘴巴大张，目光不断在纸张和欧阳苍的脸上来回穿梭。 “这……怎么了蒋先生，为何如此看着我？”欧阳苍浑然不知。 其余人没有搭话。 “轰” 看完纸上的内容，吴太平手掌往石桌上一拍，桌子顿时化为齑粉，消失在房间里。 “掌教息怒。” 场中所有人一齐拱手说道。 “欧阳苍，你这吃里扒外的狗贼，本掌教灭了你。” 话音一落，吴太平灵力聚集，便要出手击毙欧阳苍。 “掌教稍候，此事还有诸多疑点。”蒋其胜赶紧出言阻止。 吴太平虽然多疑，但却不冲动，听到蒋其胜的话，立刻停手，意识到其中关键。 “有人想陷害欧阳苍？” “有这种可能。”蒋其胜眯起眼睛，往众人脸上扫过。 见他们都是一脸茫然，并没异常。 只有欧阳苍一头雾水，惊慌失措。 “掌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心中忐忑不安。 “哼，这可是你干的好事？”吴太平冷哼一声，将手中纸团丢在地上。 小心翼翼走近，欧阳苍将纸团捡起来。 吴太平和蒋其胜此刻并没阻止。 他们就是要看看欧阳苍到底作何反应。 摊开纸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地写着许多字，欧阳苍左顾右盼。 奈何字认得他，他却不认得。 无奈，他走到李飞白身边，双手奉上那团纸。 “左掌教，这……这上面写的什么？” 接过纸，李飞白一看，第一反应便是眉头皱起。 “这字怎么这么丑？”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解释了蒋其胜心中的疑虑。 “哎呀，欧阳护法你……”李飞白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他手开始有些颤抖，看着欧阳苍不断摇头。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左掌教，这上面到底写的什么？”欧阳苍急得眼泪直流。 还是不断摇着头，李飞白眼睛大睁：“你不可能是千城阁的奸细，绝不可能。” “什……什么？”欧阳苍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我是千城阁奸细？” 贾平也是震惊无比，连忙走到李飞白身边说道：“左掌教！” 随后他双手摊开，示意让他看一下纸上内容。 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李飞白将那张纸缓慢地递给贾平。 迅速看完纸上的内容，贾平立即出言：“不可能，掌教，这绝不可能。欧阳护法一向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是什么千城阁奸细。” “掌教，我也这么认为。”李飞白附和：“前阵子他还豁出性命，力拼朱安志，冒险救下三大弟子，怎么可能是千城阁奸细？” 他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不想蒋其胜怀疑一切都是李飞白所为。 “正是此理。”贾平极力说服众人：“如果他是千城阁的人，途中完全有机会，将孙灵荷母子劫回无极山，断不会看着我等顺利将她们带回。” “好了。”蒋其胜终于出言：“我不是说了嘛，此事有诸多疑点，让欧阳苍自己说说。” 欧阳苍几乎愣了神，足足一刻钟，方才缓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贾平手上的那张纸，辩解道：“那张纸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它……它怎么会在我袖子里？” 吴太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或许因为太过激动，众人也没反应过来，欧阳苍是不识字的。 终于，他自己意识到了这点。 “对了掌教，蒋先生，我是不识字的，你们是知道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欲哭无泪 “对，对对对。”贾平也反应过来：“欧阳护法不识字，这众人皆知啊。这张纸不可能是他的。” 贾平松了口气。 在教中，他与欧阳苍关系最好，自然不会相信他是千城阁的奸细。 “哼，初入教时不识字，不代表现在也不识字，何况识不识字，完全可以轻易伪装，不是吗？”多疑的吴太平，并没有听进去他们的辩解。 一旁的蒋其胜，早已料到他会用这个借口来辩解，于是出言：“掌教所言有理，但你看这些字，歪歪扭扭，不像识字之人所书写，倒很像刚学会写字的人写下的。” “蒋先生的意思是，我学会写字了？”欧阳苍欲哭无泪。 “我有理由这样怀疑。” “这……这种扭曲的字迹，随便一个识字之人都写得出来，肯定是别人嫁祸于欧阳护法的，请掌教和蒋先生明察。”贾平心中着急。 而此时，李飞白也适时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不，你错了。”蒋其胜缓缓出言：“一个人若懂书写，即使能刻意模仿别人的字迹，但书写习惯是改变不了的，想要写出这样扭曲的字迹，根本不可能。” 李飞白心中一怔，没想到这蒋其胜对书写方面，倒是颇有研究。 可惜他不知道，只要一个人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便是这种歪曲的字迹。 “怎么不可能，我就可以写。”贾平极力想帮欧阳苍洗掉嫌疑。 “你可以写？”吴太平凌厉的目光立刻望向他。 “掌教，不妨一试。” “好，就让你一试。”吴太平大手一挥，让人取过纸笔。 毕竟欧阳苍跟随他多年，他也想弄清真相，若他真的是被嫁祸，岂不遂了敌人的愿。 笔墨备好，贾平将那张纸平放在桌面，对着上面的字迹，一笔一画开始书写。 写到一半，他竟然发现自己后背微微冒汗。 这种刻意模仿扭曲的字迹，确实很累人。他不得不在心中承认。 没有写完，他已经迫不及待拿起刚写的那张纸，说道：“请掌教和蒋先生过目，我的确可以模仿出这种字迹。” 教众将两张纸呈给吴太平。 后者手都没去接，头一歪，命教众给蒋其胜。 接过两张纸，蒋其胜仔细看着。 “哼！” 盏茶过后，他冷笑一声，将两张纸扔在地上。 “蒋先生，这……这是何意？”贾平惊讶问道。 “你自己看看，虽然两张字迹很像，但只是表面相像，你所书写，虽然字迹扭曲，但下笔力道和书写轨迹，犹有规律可循。他那张……” 他指着欧阳苍，继续道：“哼，毫无书写方法，下笔力道更是初学者所为，时轻时重，根本没有规律可循。总而言之，那张纸上的字迹，还未形成书写习惯，的确是刚学写字的人，才写得出来的。” 心中暗笑，李飞白未想到用左手写出来的字，竟然有此奇效。 贾平捡起两张纸，仔细对比，的确如蒋其胜所言。 他顿时泄了气，心中开始焦急。 “不是……”欧阳苍更是一脸困惑：“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为何一下子就说我是千城阁内奸？” 贾平没有说话，他已经慌了神。 吴太平和蒋其胜更是懒得出言。 “左掌教。”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请求李飞白告知。 装出一副脸色阴沉的样子，李飞白缓缓说道：“上面写着，你让千城阁的人稍安勿躁，待我太平道举事后，你们才好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一举灭了我们。” “什……什么？这……这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欧阳苍气极而笑。 “掌教，蒋先生，我对太平道的忠心，你们知道的，我绝不是什么千城阁奸细。”他无力地辩解着。 蒋其胜一时判断不出真假，眉头微皱，自语道：“大事在即，偏偏出现这个意外，唉。” 他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吴太平，示意让他自己做主。 吴太平站起身，脸色极度阴沉。 “千城阁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背叛于我？” 闻言，欧阳苍彻底慌了，听吴太平的意思，是相信纸上内容了。 “掌教，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如果我是千城阁的人，这里……这个地下密室，咱们的行踪，不早就暴露了吗？” 情急之下，也难为欧阳苍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反驳理由。 可蒋其胜早有自己的想法：“你在纸上说了，让千城阁稍安勿躁，为的便是等我们举事后，你们好从中取利。你没有暴露这里，就是为了今天。” “哎呀！”欧阳苍急得直跺脚：“蒋先生，我真的没有。” “说吧，你准备的这张纸，究竟要递给谁？太平道里，谁是你的策应？”吴太平开始审问。 “说出来，掌教或许可饶你不死。”蒋其胜也逼问。 他们既然相信这张纸是欧阳苍所书，必然也猜到了他要将它传出去。 要传出去，就必须有人接应。 “我……”欧阳苍满脸通红，已经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了。 “掌教，蒋先生，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是奸细，完全有可能在途中，将孙灵荷母子劫回。可他并没这么做，这点就是最大的破绽啊！”贾平还是完全不信。 “会不会因为，益阳城门紧闭，千城阁的人根本出不了卫境，即使欧阳苍动手了，也没人接应。”李飞白轻声说道。.. 这句话再次说服了吴太平。 “永生此言有理，而且孙灵荷母子，对千城阁根本没什么用，他们何必将其劫回，这样一来，不就增加了欧阳苍暴露的风险。” 多疑的吴太平，还添加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信你，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 不信你，即使你如何辩解，也都是无力的。 “报！” 而此时，房外响起一声急促的奏报。 蒋其胜和吴太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担忧。 这个时候能来打扰他们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进来！”蒋其胜高声喝道。 一教众推门而进，跪在地上行过礼后，刚要说出奏报内容。 “慢着，上前来。”蒋其胜阻止了他，示意他上前耳语。 第四百九十七章 百口莫辩 教众闻言一愣，平日里奏报都是直接说出，为何今日如此隐秘？ 当然，他不敢有二话，立刻轻步上前，在蒋其胜耳边说出了情报内容。 “什么？” 听完情报，蒋其胜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惊慌之色。 不着痕迹地和赵千城对视一眼，李飞白心中知道，必然是他们发现了张七的尸体了。 自从进到这个地下密室，李飞白从未见过蒋其胜，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 现在见到了。 “你下去。”他瞪着大眼，手指房外。 “什么事？”吴太平见他神色有异，立刻出言问道。 停了片刻，蒋其胜在犹豫是否要当众说出情报。 “快说。”吴太平却已心急，出言催促。 突然，蒋其胜似乎意识到什么，浑身一震。 “掌教，张七被杀死了。”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你说什么？”吴太平眼角微微抽搐：“张七被杀死了？” “嗯，他住处起火，咱们盯着的人立刻冲了进去，就发现了张七的尸体，而且……”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眼神再度浮现惊恐神色。 “而且什么，别吞吞吐吐。”吴太平逐渐心生怒意。 “而且看那尸体的腐烂程度，张七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十天以上了。” 此言一出，房里所有人几乎都坐不住。 他们纷纷站起，贾平率先出言：“这怎么可能？那这两趟来送吃食的，又是什么人？” 除了李飞白和赵千城，其余所有人的后背，不禁冒出冷汗。 包括吴太平。 蒋其胜大口喘着气，眼珠左右晃动，极力思考着事情的缘由。 “不用想了，这两趟的张七，是贼人假冒的。” 虽然众人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从蒋其胜的口中说出，他们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颤。 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蒋其胜，没有说话，他们静静等待他说出这个结论的理由。 “蒋先生，你发现什么了？”吴太平问道。 “昨日张七送来吃食，我听他声音有些异常，问他缘由，只说是上火。也怪我一心将精力放在大事上，竟忽略了这个细节。现在想来，张七必是贼人假冒的。” 说完，蒋其胜狠狠拍了一下手掌，极其自责。 突然发生的意外，让欧阳苍心里松了口气。 他心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张七一事，想必自己还有机会辩解。 “唰” 吴太平猛然一拂袖，杀意四起。 “那他到底是哪方势力，如果是朱安志或者朝廷的人，咱们这里岂不暴露了？” “掌教稍安勿躁，十天时间，如果他是朱安志或者朝廷的人，这密室早就被端了。”蒋其胜还是冷静一些。 “那假冒之人，到底是谁？”吴太平似在自语，又似在问众人。 此时，曲华清头一歪，眉头微皱，嘴里念念有词。 见状，蒋其胜立即出言：“华清，你有话要说？” 看了一眼欧阳苍，曲华清神色有些惊恐，低下头去。 见此，吴天平怒从心起，大声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 他被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压得快喘不过气，只好把气撒在三个弟子身上。 “那天……哦，大概六天前，我好像看到，张七送吃食时，欧阳护法跟他有过接触。” 话语一出，立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欧阳苍身上。 后者嘴巴大张，手指曲华清。 “你别血口喷人，我……我哪有跟他接触？” “我亲眼所见，那时还有几个教徒在长廊，他们应该也有看见。”曲华清据实禀告。 他既然说出了教徒也有看见的事实，必然不会是谎言。 吴太平脸色愈发阴沉，冷声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掌教，我只是吃腻了那些果蔬，闲来无聊，我便让他带些甜瓜芋头来解馋罢了，并没说其他事啊。”欧阳苍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对了，今日早些时候，我也看到了那假张七，在欧阳护法门口与他说话，其他教众想必也有看到。” 李飞白终于补了一刀。 “哼。”吴太平看向欧阳苍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次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噗通” 欧阳苍径直跪了下去，内心深深地绝望。 “掌教，是他敲我的门，说按照我的吩咐，带了甜瓜给我而已，真的没有什么。”他越说越无力。 “都是借口罢了。”蒋其胜再次出言：“不用想了，那假扮张七的人，必然是千城阁的人，他与欧阳苍里应外合，暗中算计着咱们太平道。” 此时的贾平，看着跪在地上的欧阳苍，眼神也没有之前那般坚决了。 “好啊，本掌教没有因为你是卫国人，破格提拔你为本教护法，没想到你真的是千城阁派来的奸细。”吴太平咬牙说道。 “没有，掌教我真不是，卫国和千城阁算什么东西，我早已恨之入骨，怎会替他们做事，掌教明鉴啊！”欧阳苍趴在地上，开始哀嚎。 “想必在鸿运客栈，给郭大贵通风报信的，也是你了。”李飞白提醒众人。 “贼喊捉贼，呵呵。”贾平自语，斜眼看着欧阳苍，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哼。”欧阳苍彻底绝望了，他已经找不到任何辩解的话语，只能冷笑自嘲。 “你还不服？”蒋其胜缓缓走下台阶。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他继续道：“还记得有一次，我下到地下密室，忘了将机关关闭吗？” 听到此话，欧阳苍再次抬起头，茫然看着蒋其胜。 “哼，你当真以为我有那么粗心？”蒋其胜笑着反问。 李飞白犹自记得，那次欧阳苍克制不住酒意，上到酒窖偷了两坛酒，喝得酩酊大醉。 低下头，欧阳苍已经记起那事。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心里清楚此时纵有百口，也难再分辨了。 蒋其胜继续道：“本来那次，我是想在举事前夕，试探一下此间教众是否有内奸，没想到却看到你到酒窖拿了两坛酒。当时我还不以为然，毕竟这样的事你之前也做过不少，现在想来，你到酒窖，是为了查探机关的开启方式。” 第四百九十八章 内战 这句话一出，无疑将欧阳苍推向了绝境。 “哼，我现在说再多，似乎都没有用了。”欧阳苍凄然一笑。 吴太平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径自冷冷说道：“给你一个机会，供出千城阁的所有事情。” “我根本不是千城阁的奸细，要我说什么？”欧阳苍神情激动，浑身血液逐渐沸腾。 他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喊着。 “不说，死！”吴太平语气冰冷至极。 “呵呵。”欧阳苍摇晃着身躯，嘴里喊道：“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吴太平冷笑一声道：“本掌教最后悔的，就是将你召入太平道。” 随后，他一声大喝：“曲华清，堵住门口。” 话音一落，他灵力迸发，身形如风一般吹到了欧阳苍的身边。 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平道掌教，自以为受人蒙骗多年。 这是他根本接受不了的。 此时，他杀意四起，全力攻击。 房里留下了一道道残影，吴太平身形瞬间到了欧阳苍面前。 而欧阳苍，根本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知道自己不敌，唯一的活路，便是抓一个人，以此要挟吴太平放自己走。 抓谁？ 左边的“左永生”，有王麻子的保护，抓不得。 远处的蒋其胜，对吴太平最重要，可根本够不着。 唯有右侧的贾平！ 一念及此，不再犹豫，欧阳苍双眼一睁，躲过了吴太平的致命一击。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贾平眼前，刚要伸手将他扣住。 一只脚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而上，带着滚滚风暴之声，攻击他的下颚。 无奈，欧阳苍只能放弃，双手灵力聚集，朝那只脚击去。 “砰” 房里发出一声巨响，大地微微晃动，房梁上的尘土滚滚落下，似有倒塌趋势。 那是曲华清的腿，他毕竟修为没有欧阳苍高，受他一击，整个身体倒飞出去，撞在地上，带起一片血雨。 贾平惊魂未定，赶紧闪到蒋其胜身边，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欧阳苍，心中怒不可遏。 “你……你……我好心护你，你竟然想伤我？” 没有回答，因为根本来不及答话。 欧阳苍身形在原地急速旋转，应付着吴太平的攻击。 虽然只是地阶巅峰，但吴太平想要做到瞬间将他击杀，却也有些难度。 “啪” 抽起腰间软鞭，欧阳苍亮出了利器。 长鞭如龙，指哪打哪。 伴随着雷电之声，一条长鞭在欧阳苍手上，犹如一条恶龙般，咆哮怒吼。 一时间，吴太平竟然找不到空隙攻击。 赵千城没有出手，他护着李飞白退到墙角，静静看着眼中局势。 “轰” 吴太平越战越怒，此时已经毫不留手。 他全力轰出一掌，硬生生与其软鞭相对。 “不好，房子要塌，快出去。”远处的蒋其胜赶紧出言提醒。 欧阳苍率先跳出了房屋，众人随后追赶而至。 “你是逃不了的。”吴太平浑身电光闪烁。 “你们冤枉老子，就算死，老子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贼子休得猖狂！” 一声大喝，吴太平欺身而上，用尽全力攻向欧阳苍。 此时，外面的教徒不明所以，看到吴太平的房子轰然倒塌，尽皆错愕。 又见到自家掌教与护法打了起来，更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欧阳苍，此时心中怨气颇重。 但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只想杀几个人泄气。 自知硬碰硬不是吴太平对手，欧阳苍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根本不与他对攻。 “咻” 外面空旷，他身形闪展腾挪，加上长鞭制约，吴太平竟一时拿他没办法。 而欧阳苍则趁着躲闪之际，软鞭挥动，时高时低，时近时远。 “啪啪啪啪” 霎时间，整个地下密室充满雷电光辉，照耀如同白日。 随着每一清脆的响声发出，鞭子都精准无误地打在了周围教徒的身上。 “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眨眼工夫，那些还是一头雾水的教众，已经倒下六七个。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一开始就跟着吴天平打天下的亲信，整个地下密室，也只有十来个。 看到毫无准备的他们，片刻之间便被杀了大半。 吴太平的眼睛喷出熊熊火焰，浑身血液逐渐沸腾。 “快闪开，欧阳苍是千城阁奸细。”蒋其胜出言提醒。 听到这话，那些教众顿时作鸟兽散，纷纷挑了自以为安全的位置，躲了起来。 放眼看去，李飞白发现吴太平竟然停止了攻击。 见他双手缓缓在周身划了个圈，眼睛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下一刻，整个地下密室犹如身处荒林，风声呼啸，雷声滚滚。 “风雷吼！”欧阳苍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软鞭挡在胸前，不再追杀那些教众，凝神应对。 他知道这是吴太平的必杀技。 欧阳苍曾亲眼见过他使用此功，当时与吴太平对阵的是两个地阶巅峰，“风雷吼”一出，那两个高手连骨头都化为飞灰，消散于天地间，仿佛从未在这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他对这功法仍心有余悸。 如今用来对付自己，欧阳苍心中自然惊惧。 见吴太平想不顾一切杀了欧阳苍，蒋其胜心中大急。 此功一出，地下密室不保。 而地下密室一坍塌，他们的行踪也就暴露了，对于即将而来的大事，也就无法完成了。 “掌教，不可！”蒋其胜大声喊道，同时略微摇头。 吴太平冷冷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中动作，似在犹豫。 欧阳苍见状，立刻恢复底气。 他明白了蒋其胜的顾忌。 “哈哈哈，想杀老子，老子就让你们完不成大事。” 话音一落，他软鞭朝着头顶的土层猛力击去。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充斥整个地下，伴随着掉落的土块。 如果吴太平执意用风雷吼，必定这个密室会坍塌。 一念及此，他收起了功法，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掐进肉掌。 而此时，曲华清率领着两大弟子，将欧阳苍包围起来。 “风雷阵！” 他一声大喝，三人腾空，周身分别布满蓝绿黄光芒，手中灵力聚集，蓄势待发。 第四百九十九章 就地击毙 若在平地，吴太平没有任何顾忌，轻而易举便能将欧阳苍击杀。 可在地下密室，他不敢全力施为，让欧阳苍到现在犹自活蹦乱跳，甚至都没受一点伤。 这着实让吴太平憋屈不已。 可曲华清已经受了伤，风雷阵以他为首，吴太平不确定能否以此阵擒杀欧阳苍。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下令动用风雷阵的原因。 如今曲华清主动祭出此阵，想必有些把握。 一念及此，吴天平暗中蓄力，欲与三个弟子合力杀了欧阳苍。 “倏” 曲华清三人合力，自手掌处猛然击出一道火焰。 火焰如长舌，往欧阳苍身上招呼。 他不敢懈怠，身形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可火焰如同长了眼睛，如影随形。 无奈，欧阳苍只能挥动长鞭，将身体护住。 火焰到达，触及长鞭，仿佛遇到了一堵墙，再也无法寸进。 见此情形，李飞白在心中分析： 本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好让千城渔翁得利，看能否借机杀了吴太平。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吴太平根本没使出全力。 加上他们口中的大事，李飞白总想着，能利用这件事做点什么。看书溂 如果真让欧阳苍将密室毁了，众人暴露在禁军的视野之下，别说什么计划，连自己生命都有危险。 不行，还是帮助吴太平先将欧阳苍击杀才是。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仔细观察着场中局势，同时对赵千城说道：“准备动手。” 下一刻，他发现欧阳苍的软鞭在三人火焰的炙烤下，已经变得有些通红。 “不要停，他的软鞭快撑不住了。”李飞白突然大喝。 吴太平被他这一声提醒，放眼望去，只见那条软鞭竟有些融化的趋势。 心中大喜。 没有丝毫犹豫，他再次欺身而上，照着欧阳苍的脸，一双手掌仿佛天降，轰然拍下。 “想杀老子，你们也得付出代价。” 欧阳苍一发狠，双手轰然向前击出，弃了软鞭。 他身形突然腾空，来到密室上方，双手合十，周围的空气迅速向他聚集。 “不好，他要将密室毁了，快阻止他。”李飞白大声提醒。 同时，他朝赵千城点头示意。 吴太平一击落空，想要再度发起攻击，至少得两个呼吸时间。 而这段时间，足够欧阳苍全力发出一掌，将密室毁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他此时的想法。 千钧一发之际，赵千城的身形如鬼魅般闪动了欧阳苍的身前。 欧阳苍吓了一跳，他看到赵千城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竟然停手了。 “麻子，我视你为兄弟，你也要杀我？” 他有些不甘与愤怒。 嘴角扬起，赵千城低声说了一句：“抱歉，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赵千城。” “什么？” 听到这句话，欧阳苍如遭雷劈，双目大睁，一时忘了作何反应。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模糊，一股天地之力朝他袭来。 欧阳苍根本喘不过气，紧接着口中一甜，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夹杂着碎裂的内脏。 而后，便是喉骨被打碎，鲜血往鼻子上涌。 “砰”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爆开的声音，下一刻，他身形重重砸在地上，反弹两下，激起无数尘土。 而这一击，余威直接将吴太平的房间震倒，轰然倒塌。 倒在地上，欧阳苍根本说不出半句话，他只是死死盯着赵千城。 心中终于明白了陷害自己的人是谁。 就是这个在朱安志面前救了自己的“王麻子”，一切都是他。 可赵千城不是长这样子的。 他脑海里还有一丝意识，竟然还在想着这件事。 对了，易容。 王麻子是易容的，他闪过这个念头，终于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赵千城比吴太平强，强得太多！ 这是欧阳苍力战后得出的结果。 眼睛一一朝吴太平等教众身上瞥过，欧阳苍笑了。 赵千城既然混了进来，你们…… 一个也跑不掉。 他不知道“左永生”是白虎李飞白所扮，否则他更加能安心离去。 闪过最后一丝念头，欧阳苍头一歪，眼睛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呼” 蒋其胜终于长出一口气，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总算是保全了这密室，大事还是可期。 缓缓走到欧阳苍身边，吴太平确认了他已死透，站起身看着赵千城。 “好身法！” 他几乎没有夸过人，可现在却是打心眼佩服赵千城的身法。 同时也在心中庆幸，没了欧阳苍，但多了一个王麻子，行事更有把握了。 蒋其胜也跑了过来，拱手说道：“麻子兄弟，多亏你及时出手，否则咱们便暴露了。” 微微颔首，赵千城故作谦虚回道：“欧阳苍已经力竭，我只是出其不意罢了。” 言下之意，都是吴太平等人的功劳。 “永生。”吴太平突然朝李飞白道：“你收的这个随从，本掌教喜欢。” 击杀欧阳苍，又保全密室，如今又见到了赵千城的身手，虽然除了欧阳苍一事，但吴太平心情不受影响，反而更佳。 “掌教过奖了，既然欧阳苍是千城阁的人，那说明此处已经暴露了，咱们还是想想应对之策吧。”李飞白一副着急的模样。 回过神来的贾平，虽然有些心悸，有些失望，但终究是太平道护法，经过风浪，此时立刻冷静下来。 “掌教，要不咱们先撤出去，再从长计议？” “不用。”蒋其胜立刻否定了贾平的说法：“欧阳苍在密信中说，让千城阁的人不要妄动，待他探清密室开启方式后，才会将我们一网打尽，这说明什么？” “说明千城阁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攻进来，而他们根本不知道欧阳苍已经被杀的事，所以此处暂时是安全的。”李飞白接了他的话茬。 “可千城阁的人，万一将此处告诉朱安志的人，该怎么办？”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那朱安志早就率领大军，将我们一举擒杀了，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蒋其胜再反问。 “那为何欧阳苍没将这里，透露给朱安志？”李飞白假装一脸困惑。 第五百章 举事前夕（上） 沉吟半晌，蒋其胜始终想不通。 按道理，如果欧阳苍是千城阁的人，他是乐意见到祝国朝廷与太平道互相残杀的。 为何他却没这么做？ 这是整个计划唯一的破绽。 见他如此，李飞白知道，如果不打消蒋其胜的疑虑，弥补这个破绽，蒋其胜细想之下，一定会怀疑欧阳苍是被陷害的。 当然，还有一些瑕疵。 比如欧阳苍袖中的纸条。 既然“张七”刚来送完吃食，为何欧阳苍没将袖中纸条递给他，却仍然留在自己身上。 可事发突然，蒋其胜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朝赵千城瞥了一眼，李飞白示意他开口。 “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赵千城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朝他望来。 “麻子兄弟，你知道原因？”贾平也有些意外。 连蒋其胜都想不通的原因，他一个武夫，如何能知道？ 但众人都没有打断，静静听着。 “赵千城此人，极其孤高自负，他不止一次提起，说江湖中事，就得江湖中人解决，太平道必须由他亲自铲除，绝不假手于朝廷中人。” 这确实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只不过在天下大义和自家公子面前，赵千城只能选择妥协。 “这就是了，这就是了。”蒋其胜喃喃自语，随后大声出言：“如果是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欧阳苍没将这里透露给朱安志了。” 圆了这个破绽，蒋其胜更加坚定欧阳苍就是千城阁内奸。 “赵千城，有意思。”吴太平伸出右手食指，划过下巴，嘴角扬起，露出一丝阴狠笑容。 “若非我重任在身，本掌教一定好好会会你。”他自语。 会满足你的！赵千城在一旁暗道。 “蒋先生。”贾平仍有些后怕：“虽然如此，可我总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举事在即，还是先撤走为妙。” “不必！”蒋其胜极度自信：“举事便在明日，千城阁也不知道咱们已经杀了欧阳苍，我只需派几个教众，到各处路口盯着，我就不信，这里撑不过一天。” “更何况。”他继续道：“咱们撤出去，比呆在这里风险更大。虽然外头不像之前那般严查，但难保朱安志没有派人暗中盯着，若贸然撤出，万一被发现，别说完成伟业，你我性命都难保。” 都说蒋其胜是太平道的智囊，不说手段通天，但的确有些心思谋略。 李飞白在心中暗道。 “可是。。。”贾平还待再说，被吴太平打断。 “好了，听蒋先生的。” “华清，将这里简单处理一下，到贾护法房间集合。” 随后，吴太平大手一挥，率先朝吴太平房间走去。 李飞白与赵千城对视一眼，随后跟上。 除了吴太平的房间，这里就数贾平的房间最为宽敞。 毫无疑问地走到主座前，坐了下来，吴太平冷声出言：“举事便在明日，虽然出了点意外，好在麻子身手丝毫不亚于欧阳苍，能够补上他的缺口，仔细听蒋先生安排。” 众人脸色一肃，拱手领命。 “朱安志的二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北蓝山，那就是咱们的目标。”蒋其胜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 “师父，咱们真要去杀朱安志？”曲华清有些兴奋。 “不错。”吴太平点头。 “可杀了朱安志，咱们便成了祝国朝廷的大敌，如何完成伟业？”另一个弟子不解问道。 三人虽然是吴太平的亲传弟子，但对吴太平的计划，却是一无所知。 当然，教中也只有蒋其胜一人知晓。 “多嘴。”吴太平厉喝：“莫非为师还会把太平道带入火坑不成？”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请师父息怒。”那人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那就闭上嘴巴，听蒋先生的。” “是！” 听到他们的对话，李飞白微微皱眉，心中疑惑顿起。 这可不符合常理，他第一时间在心中判定。 如果真要刺杀朱安志，为何要选在他出征之时？ 此时有二十万大军在侧，可以说这是最坏的时机。 但同时，李飞白也更加肯定了，太平道是朱安国的势力。 若非如此，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去刺杀朱安志。 这等同于将台太平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然。”蒋其胜微微一笑道：“咱们并不是真的要去跟二十万大军拼杀，赵、陈、武三大护法，已经率领所有教众，埋伏在蓝山一侧，到时朱安志会在蓝山誓师，三护法会寻机扰乱大军，而你们……” 他望向曲华清三人，收敛起笑容。 “你们三人，责任重大！”蒋其胜强调。 “请蒋先生吩咐，我等为师父粉身碎骨，也无所惧。”曲华清说得铿锵有力。 “粉身碎骨，也无所惧。”其余两人高声附和。 “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蒋其胜一拍手，大为赞赏。 至于是不是真的赞赏，只有他自己知道。 或许还有吴太平。 “你们是刺杀环节里最重要的一环，甚至比掌教任务还重。”蒋其胜卖个关子。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振奋。 学艺多年，如此被重视，他们成就感霎时升起。 “请蒋先生明言。”曲华清拱手说道。 “我会将你们三个易容成朱安志的近卫军士，到时你们三个必须寻机，趁乱将朱安志杀死。”蒋其胜道。 闻言，李飞白侧目。 原来蒋其胜就是那个躲在太平道里的易容高手。 难怪一到这里，便被怀疑是易容假扮的。 “他们三个？”贾平有些疑惑。 “不错，就是他们三个。”蒋其胜答道。 “为何不将掌教和几个护法，或者麻子兄弟易容成朱安志的军卫，这样岂不是更有把握？”贾平问道。 “绝对不行。”蒋其胜摇头：“我们抓住的那三个军卫，修为最高也就玄阶巅峰，你让掌教扮成他们模样，还没靠近朱安志，便被他察觉了，反而不容易成功。” “我明白了。”李飞白尽量学着左永生的模样：“曲华清三人，修为与这三个军卫相仿，扮成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朱安志，在最后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第五百零一章 举事前夕（下） “不错！”蒋其胜点头：“所以我说，你们三人才是此次行动中，最重要的一环。” 吴太平盯着三人，淡淡出言：“上次在长街行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咱们没有料到，朱安志竟然突破到了天阶，这次咱们已有万全的准备。你们三人，可有胆再去行刺？” 三人相顾一眼，曲华清率先说道：“我等承蒙师父不弃，悉心教导，这份恩情比天高，别说刺杀一个朱安志，就算去刺杀天皇老子，我等眉头也绝不会皱一下。” “好。”吴太平拉长语调：“不愧为师平日里的教导，甚好。” 难得，他眼里露出一丝欣慰。 “那我呢？”赵千城忍不住出言问道。 “麻子兄弟不要急，你和掌教也是重任在身。”蒋其胜一笑。 随后转身朝吴太平道：“掌教，届时请你和麻子一起，潜伏在北城门处，若华清他们刺杀没成功，朱安志逃了回来，到时你们再一举将其击杀。” “好。”吴太平立刻点头。 听到这里，李飞白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整个太平道，就数吴太平和“王麻子”修为最高，却只是让两人负责堵截之事？ 如果曲华清三人侥幸成功，那他们两人岂不是根本没用。 这绝不可能。 “当然。”蒋其胜继续补充道：“局势瞬间万变，城中若有什么变故，麻子兄弟，虽然你没有正式加入太平道，但还请你听从掌教指挥。” 听到这话，李飞白心中了然。 他知道这句话才是重点。 赵千城微微凝眉，没有应承，却第一时间转向李飞白。 那意思是告诉众人，我只是“左永生”的随从，一切还得听他指示。 “永生？”吴太平看向李飞白，目光里满是询问之色。 “麻子，我是太平道副掌教，你既是我的人，也是太平道的人，一切听从掌教之命便是。”李飞白朗声说道。 “左掌教大义，在下佩服。”蒋其胜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待事成之后，永生之病疾，交予我便是。”吴太平也跟着画饼。 虽然心中冷笑，但李飞白还是诚惶诚恐鞠了一躬。 “多谢掌教。” 随后，他脸上顿现怒色：“只可恨我被那赵千城重伤，如今修为全无，却只能作壁上观了。” 说完，李飞白装模作样长叹一口气。 “左掌教不必灰心，有麻子在也是一样。”蒋其胜回了一句。 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不合适，蒋其胜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麻子兄弟修为高超，绝对能够助掌教一臂之力。” 也不理会他的话，李飞白径自问道：“那我如何安排？” 庆幸他没有追究自己的失言，蒋其胜赶紧回道：“左掌教，城东有一座义庄，平日里无人，明日举事前，你我和贾护法先行出城，到那里等待消息。” “为何要出城，待在这里等不行吗？”李飞白假装一脸疑惑。 蒋其胜答道：“一旦刺杀行动开始，无论成败，城中必然又是一番搜查，何况欧阳苍是叛徒，这里已经没那么完全了，咱们必须出城。” 随后，他继续朝其余人道：“事成之后，所有人都到那里会合，再商量下一步动作。” “嗯。”吴太平点头。 “谨遵蒋先生指示。”曲华清代表三人应承。 “那赵、陈、五三护法呢？”李飞白继续问道。 “无论成败，他们也会到那里集合。”蒋其胜答道。 听到这里，李飞白算是明白了。 能到义庄的，都是太平道的高层，而那些普通教众，事情成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败了，他们便会彻底被吴太平和蒋其胜抛弃，毙命于朱安志之手。 几万条性命，只是吴太平利用的工具。 想到此，李飞白心中冷笑。 “蒋先生，我还想知道，事情若成了，咱们会怎么样，败了，又将如何呢？”他再次发问。 蒋其胜和吴太平同时看向李飞白，随后眉头微皱。 看他们的肢体语言，似乎在说，你今日话有些多了。 可李飞白却不管这些，他知道这么问必然会引起疑虑，但事关重大，能获得一些线索，或许能借此机会，让祝国一蹶不振。 “永生，你今天的问题，似乎有点多。”吴太平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不满。 “掌教，事关我病症，还有修为能否恢复，我不得不问清楚。” 李飞白用病症来应对怀疑，是最好的方式。 见状，蒋其胜生怕他不开心，不让赵千城参与行动，立刻便笑着说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左掌教放心，事情若成，咱们太平道便能摆脱邪教之名，从此一飞冲天。你的病症以及伤势，不在话下。” “若败了呢？”李飞白再问。 “败了咱们也能全身而退，不会有性命之忧。”吴太平接上蒋其胜的话茬。 “意思是，倘若败了，我的噬血症便无法医治了？”李飞白假装极其在意。 无奈，吴太平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无论成败，我都会想办法将你病症治好，你就放心吧。” 李飞白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当下也不再纠缠，拱手回道：“多谢掌教。” “好了！”蒋其胜一拍手：“今日出了点意外，大家好生歇息，特别是华清你，受了伤，得更加注意。”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副锦囊，递给曲华清。 “这是你们具体的行动方略，里面写着如何混入军中，如何寻机靠近朱安志，以及如何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你们回去好生记着，随后焚毁。” 接过锦囊，曲华清拱手应道：“属下遵命，我等告退。” “嗯。”吴太平目送三人离去，眉宇间竟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一闪即逝。 李飞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走到房门前，看了一眼长廊上还未收拾完的狼藉，吴太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掌教，恭祝明日举事顺利。”蒋其胜和贾护法在一旁拱手言吉。 “明日之后，什么千城阁，锁心楼，哼，本掌教定教你们匍匐脚下。”吴太平发狠。 第五百零二章 剥丝抽茧 蒋其胜在规划了具体的行动时间,以及撤退路线之后，终于让众人回到房间。 贾平自然将自己房间让给了吴太平，自己则去住了欧阳苍的房间。 反正就一晚，应付得了。 至于庭院的那些尸体，其余教众也是简单收拾，埋在了倒塌的废墟中。 过了今日，此处密室将成为历史，谁也不会回来。 赵千城还是借口要帮“左永生”压制病情，一起回到了他的屋内。 “关门。” 一进屋，李飞白便低声说道。 见他脸色发紧，赵千城知道必有蹊跷,当下不敢怠慢，反手便将房门关上。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到底是要做什么？”李飞白有些着急，在房中来回踱步，不断自语。 “公子，难道他们不是要刺杀朱安志？”赵千城反问。 李飞白还未答话，就听见花瓶底下响起一声音。 “绝对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心中一喜。 “老鼠。” 赵千城立刻上前，搬开花瓶。 “公子，我在此已等候多时。” 地面的那个小洞,传来方庆的声音。 “你来很久了？”赵千城随即问道。 “不错，方才我听到外面的打斗，以为公子被识破了，差点挖穿这出口跳出来。” 方庆语气中满是庆幸：“现在看来，是咱们的计策奏效了，欧阳苍除掉了？” “幸好你没跳出来,否则公子就被你害死了。”赵千城出言怪责。 李飞白倒不在意，他蹲下身来，轻声说道：“得亏你那鬼手，将纸条塞进他袖中，欧牙苍却不自知。” “除掉就好。”方庆也是激动。看书溂 “你刚才说什么？说绝对不是？”赵千城接着问道。 “对，太平道的目的，绝对不是刺杀朱安志。”方庆断言。 看了一眼李飞白，赵千城再俯身蹲下，朝着方庆说道：“老鼠，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公子似乎也是这个想法。”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你说说看。” “他们如果真的要刺杀朱安志，怎么可能选在大军誓师之时，那可是二十万军士在侧，无论如何也杀不掉朱安志。”方庆径直说道。 “不错，正是此理。”李飞白点头回道：“表面上看，杀掉朱安志，朱安国便没有了对手，东宫之位便是他囊中之物，这样的动机也符合逻辑，但过程也太过粗糙了，以致于绝对不可能成功。” “既然绝不可能成功，以蒋其胜的心思，不可能没有意识到，但他们却偏偏这么做，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另有所图。”方庆附和。 “那太平道究竟想干什么？”赵千城轻轻用手捶了一下地面。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未知。 “蒋其胜将你和吴太平安排在城内，不用怀疑，太平道的主要行动，是在城内，而不是城外的蓝山。”李飞白毫不怀疑这点。 “那蒋其胜不是宣称三大护法，已经率领所有教众埋伏在蓝山了？还当面让三个弟子，扮成朱安志贴身军卫去刺杀于他，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赵千城心中起了波澜。 这些阴诡谋士的手段，的确令人费解。 “假不假暂时不知道，但即使这些行动是真的，也只是转移朱安志的注意力罢了，真正的行动，一定在宁安城内。”李飞白断言。 沉吟片刻，他还是想不出答案。 朱安志现在已经在城北的蓝山，吴太平究竟想在宁安城内做什么？ 始终没有头绪，李飞白干脆暂时放下，出言道：“老鼠，你来此何事？” “公子，外面有一些情况，老叔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所以我就来了。”方庆回道。 “什么情况？” “第一就是朱安志明日即将出征，这个听你们刚才的对话，已经知道了。这第二，便是明日朱由绍会亲自前往蓝山拜将。” “什么？”李飞白猛然站起，眼里精光四射。 这条消息，犹如线团里的线头，让李飞白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 “公子，难道你怀疑太平道是想……” 方庆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李飞白打断：“这条消息怎么来的？” “官府贴出的告示，整个宁安城都知道了。说为了鼓舞士气，朱由绍将会亲往蓝山拜将。”方庆答道。 赵千城没有想太多，只是从战事角度出发，说道：“益阳城乃兵家重地，谁能占有，便能以此为犄角，俯瞰神州，乃兵家必争之地。朱由绍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李飞白喃喃自语：“是了是了，这就是了。” “公子，你说什么？”在地道里的方庆，听不太清楚李飞白的话。 “为何整个宁安城都知道这件事，而蒋其胜却对我们只字不提，这简直是欲盖弥彰。”李飞白低声说着。 随后，他猛然转身，重重说道：“好个朱安国，连东宫之位都看不上了，他真正目的，是皇位！” “什么？皇位？”赵千城心中略微惊诧。 地道里的方庆瞬间反应过来，问道：“公子，你是说，他要刺杀朱由绍。” “不错，蓝山埋伏的太平道众，还有曲华清三人，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朝廷的注意力，朱由绍才是他们刺杀的目标。”李飞白断定。 “可他们在城里，只安排了我和吴太平两人，朱由绍有皇城禁军护着，很难得手。”赵千城说出疑问。 “你想想，为何朱安志领着皇城禁军，在城里搜查半月有余，却连一个太平道教众的影子都没见到？”李飞白现在终于相通了所有事。 “公子是说，皇城禁军也是朱安国的人？”赵千城失声问道。 “必然如此。”李飞白缓缓踱步，继续道：“我想，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任由皇城禁军护送朱由绍出城，去到蓝山拜将，仪式完结后，埋伏在侧的教众突然发起攻击，你们想想，这时朱安志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自然是剿灭敌人，掩护朱由绍回宫。”赵千城答道。 “不错，而此时，曲华清三人假扮的三个军卫，便可趁乱偷袭朱安志。” 第五百零三章 大计 李飞白继续道：“若能杀了朱安志,那更好，如果杀不了，朱安志必定也会被拖住脚步，无法亲自护送朱由绍回城。而此时护驾的重任，便落到了皇城禁军的头上。” “他们出城时，并没遭遇袭击，所以一旦朱由绍进到城内，皇城禁军自然而然地便认为，袭击在城外，城内已经安全了，此时便会放松警惕。” “而埋伏在北城门附近的吴天平和千城你,此时突然发动袭击，加上皇城禁军是朱安志的人，你们俩轻而易举便能在乱中取了朱由绍的性命，朱安志根本来不及保护。” “最后，朱安国假装带人来护驾，会合皇城禁军，追杀吴太平和你。” “而你们，自然会沿着原来的计划，转道城北的义庄与我们会合。” “朱安国则带人，将咱们全部灭口。” “此事,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说完，李飞白长出一口气。 听他分析，赵千城和方庆简直如同听一场大戏。 惊心动魄，波澜诡谲。 良久，两人才消化了李飞白一连串的分析。 “好个朱安国，竟然要假借太平道之手弑父。”赵千城反应过来,愤愤说道。 “恐怕他一开始培养太平道，就是为了今天，否则不会让太平道去刺杀官员，做出一副跟祝国朝廷对立的假象，目的便是为了今天刺杀朱由绍做铺垫。”李飞白道。 方庆也终于出言：“若真如公子所讲，这朱安国的心机，未免太恐怖了。” 停了几个呼吸，李飞白继续道：“一旦咱们这群刺杀皇帝的凶手，被朱安国所剿灭，等同于他立了大功，威望便会大增。无论朱安志有没有被杀掉，恐怕都无力与朱安国去争皇位了。” “他手上还有孙灵荷母子，一旦将这底牌亮出，再配合远在卫国的‘玄武’，说服朝臣支持自己，简直是轻而易举。”赵千城终于明白了为何太平道要劫持孙灵荷母子了。 “恐怕从劫持孙灵荷母子开始，朱安国已经在开始整个计划了。” 说着这话，李飞白眯起眼睛，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这个素未谋面的朱安国，让他感到一丝压力。 这压力，比南宫定更甚。 “一石三鸟。既利用太平道杀了朱由绍，又能伺机除掉朱安志，自己还能登上皇位，好厉害的手段。”赵千城也忍不住叹道。 “想必他隐忍多年，东宫之位，早已满足不了朱安国的胃口，他想直接登上皇位了。”李飞白眯着眼睛。 “公子，既然如此，咱们坐视他们狗咬狗，不就好了？”方庆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不错，如此一来，太平道也可以消失，朱安志和朱安国两人必定不合，祝国何足惧哉？”赵千城附和。 沉默！ 李飞白在心中权衡利弊。 良久，他出言问道：“你们错了，像朱安国这种人物登上皇位，祝国会变得更加恐怖。” “那公子的意思是？”方庆不解。 “如果可以借此机会，让太平道消失，又能同时除掉朱安国和朱安志，那祝国从此以后，才真的不足为惧。” 地道里的方庆，听到这话，立时兴奋起来。 “公子，你有计划了？” 赵千城早已习惯李飞白的神奇手段，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有把握能完成。 “容我细想。” 一手捏着鼻梁骨，李飞白闭上眼睛，缓缓踱步。 见他时而自语，时而皱眉，两人均不敢出声打扰。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他猛然睁开双眼。 “有了！” 接下来，他对两人说出了计划。 蓝山附近的太平道教众可以不用去管，本来他们就是炮灰，无论结果成败，他们都注定要死。 最重要的，是城内的吴太平、朱安国，以及万一没被杀死的朱安志三人，该如何除杀。 “老鼠，你责任重大，一切全仰仗于你了。”李飞白谨慎叮嘱。 “公子放心，我誓死完成。” “行，时间不多，赶紧去。” 离开地道之后，方庆回到庭院，跟方圣手详细述说了一切。 “让你去蓝山？这朱安志杀人不眨眼，除了他自己，任何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你可要当心些。”方圣手不无担忧。 “放心吧，公子也有想到这些。” 方庆说完，便大步离去。 蓝山位于宁安城北，直面凤凰城南。 它横亘在两座城中央。 不像无极山那般巍峨雄壮高耸入云，蓝山地势平坦，方圆数百里，极其适合驻军。 但也正因为它的宽广，才给了太平道可乘之机。 只要埋伏的距离够远，便不会被他们发现。 戴着一顶斗笠，身披蓑衣，方庆直接奔蓝山大营而去。 来回几趟的试探，方庆发现朱安志的大军守卫极其森严，到处都有暗中军卫，所以从进入蓝山之后，绝不会有太平道的眼线。 确认完这点后，他直奔军营。 “在下方清，求见二皇子。” 还未到军营前，方庆就已大声说道。 他生怕还没机会开口说话，便遭到守卫军士的驱赶。 “放肆，军营重地，哪来的刁民，还不速速离去。” 一守将立刻抽出腰间佩刀，往方庆走来。 “军爷，别，别动手。”方庆赶紧拿下斗笠，脱掉蓑衣，示意自己没有夹带任何兵器。 “滚。”守卫再度大喊。 忍住心中怒气，方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军爷，烦劳禀告一下则个，就说我有大事求见二皇子。” “殿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赶紧滚，再不走，把你当刺客就地格杀。”那守卫气势汹汹。 果然，狗仗人势。方庆在心中冷笑。 “你当真不帮我传话？”方庆收敛笑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我看你是找死。”守卫挥舞着手中佩刀，朝方庆砍了下来。 其余守营兵士，也纷纷围了上来。 “咻” 一刀砍空，方庆伸出右手，弹在了那守卫的手腕。 “啊！” 一声痛呼，那守卫立刻便失去了力气，刀哐当滑落。 方庆眼疾手快，将还未落地的刀，用脚轻轻一勾，回到了他的手上。 “铿” 刀一抖，方庆将它横在了守卫的脖子上。 “谁都别动！” 第五百零四章 闯军营 见自家头领被扣住,那群兵士谁也不敢乱动。 “好……好汉饶命，饶命。” 那守卫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威风，吓得浑身直发抖。 “哼，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方庆心中有气，拿着刀柄朝那守卫头上狠狠砸了一下。 顿时，他的头顶肉眼可见，鼓起一个大包。 “啊！” 他再次惨叫。 “命他们退下，我要见二皇子。” “殿……殿下此时正在大帐，我也做不得主。”那守卫摸着发痛地脑袋，冷汗直流。 “怎地废话这么多，让开。” 方庆见时间不多,直接挟持着守卫，闯入军营。 一脚还未踏进，便见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兵士。 这便是朱安志地暗中军卫。 他们见形势有异，立即出动。 见状，方庆心中一紧，立刻重新换上一副笑脸。 “各位军爷，各位军爷，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放了他。”一首领冷声说道。 “我只是有急事想见二皇子,这人死活不帮我通传，还要杀了我，在下实在是出于无奈，才反击的。”方庆见多方人多，赶紧解释。 “你见殿下何事？” 这个首领，不像那守卫那般跋扈。 又或许因为己方有人在方庆手上。 “事关殿下生死,还请将军通报一声。”方庆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哦？”那首领眼睛眯成一条缝，随后冷声道：“你知道说这话，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知道。”方庆说道：“若有半句虚言，我引颈就戮便是。” 见他浑然不像说笑，加上朱安志修为高强，如果此人是刺客，当不会用这种粗劣地手段。 想到此处，那首领冷声出言：“我可以帮你通报，但见不见你，是殿下地事。” “你只需跟他说，若不见我，别说东宫之位了，过了明日，他是否能活着尤未可知。”方庆言辞犀利。 若换做平时，有人敢在这群人面前这么说，早就尸骨全无。 但明日正是出征之时，这首领还是留了个心眼。 “你们，看住他，别让他跑了，我去见殿下。” “是！” 震天撼地地应答声，似乎在给方庆施压。 他只是微微一笑。 黑龙卫方庆尚且领教过，别说这些人了。 手上握紧刀，方庆依旧稳稳地将他横在守卫的脖子上。 现在可不能有半分松懈，一旦松开一点，他相信，暗中盯着的军士，立刻就会将他射成刺猬。 方庆还是有经验，他慢慢地将身体靠在临时用土浇筑的墙上，防止背后让人偷袭。 “都不要妄动，我无意伤人，此行真的是来救你们殿下的。”方庆再次强调。 没人理他。 约莫一刻钟，那首领从军营走了出来。 “放了他，殿下让你进去。” 他直接朝方庆说道。 “你当我傻，放了他，万一你们把我就地射杀，连二皇子的面我都没见到，我岂不冤死？” “那你想怎么样？”那首领怒意渐起。 “你们全都让开，你，给我带路，见到殿下，我立刻放了他。”方庆指着围住他的军士和那首领说道。 “既如此，你还是杀了他吧。” 方庆一愣，他没想到这首领居然这么绝，都说同袍如手足，他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一众将士的心？ 随后，方庆意识到，对方是以进为退，逼自己妥协放了他。 心中冷笑，脸上却笑道：“行，既然你们不想知道事情真相，那就玉石俱焚吧。” 说完，他假装手中发力，欲要结果了那守卫的命。 佩刀触及肌肤，那守卫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裤裆竟流出不明液体。 “不要，不要啊，将军救命！”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已经刺进自己的肌肤，随后黏腻之物流出。 那是他的血！ 那首领还是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意思。 方庆心中大急。 该不会真的坐视我杀了他吧。 “这可是你们浴血沙场的兄弟，你真的忍心看他死在我刀下？”方庆再度出言问道。 “废话少说，要嘛放了他，你进去，要嘛你就杀了他，我们再杀了你。”那首领还是不愿让步。 跟老子比狠？ 方庆心中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手中劲力凝集。 在这一刹那，他真的准备杀了守卫。 反正已经没有退路。 “行，既然你们不信，老子就先杀了他。” 一咬牙，方庆举起手中刀刃，往守卫头上砍去。 “住手！” 一声大喝，从军营传出。 方庆的刀，在距离守卫头上半厘处，硬生生停了下来。 “参见殿下。” 所有军士一齐跪在地上行礼。 出来的正是祝国二皇子，朱安志。 方庆目光投到朱安志身上，见他面无表情，双手负立，斜眼盯着自己。 一股莫名的威压，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你，很好。”朱安志冷冷说了一句。 “殿下，我有要事禀告，奈何他们不肯放行。”方庆做出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 他以为朱安志的话，是在威胁他。 岂料朱安志轻轻挥手道：“不用说了，方才只是试探，你过关了，跟我进来。” 说完，他先行离去。 试探？ 方庆还未反应过来，那首领出言提醒道：“还等什么，殿下让你进去。” 既然见到朱安志，对方也发话了，相信这些军士，不会再朝自己动手。 想通这点，方庆放了那守卫。 后者身躯一软，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跟我来。” 那首领脸色有些阴沉，带着方庆来到了中军大帐。 “见过殿下。” 一进帐，方庆少不了行礼。 “你叫方清？” “正是。” “找我何事？” “殿下，方才试探一说，是怎么回事？”方庆没有直接回答朱安志的话，反而问道。 “嗯？”朱安志有些意外，他本来低着头，听到他的话，缓缓将目光扬起。 “很少有人敢反问我。”他冷冷说了一句。 “抱歉殿下，我不是你的军士，更不是你的属下，我来此，是救你命的。”方庆并不低声下气。 嘴角扬起，朱安志笑着打量方庆。 这种反应才是对的，我是来救你的，何必卑躬屈膝？ 第五百零五章 说服？ “哈哈哈！” 朱安志突然仰天大笑。 “本殿下二十万大军在手,加上一身修为，你跟我说，是来救我命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那殿下为何放我进来？”方庆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戛然而止，朱安志锐利的双眼，死死盯着方庆。 除了朱由绍，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有意思。”朱安志不断点头：“本殿下就给你一次机会，如若有半句谎言，立刻教你尸骨全无。” “殿下，不用威胁我，我还是想知道，你方才在军营外,如何试探在下地？” 这么简单地道理，方庆自然知道。 只不过李飞白教他，与朱安志这种人谈话，必须占据主动权，否则很难让他信服。 “这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朱安志冷笑反问。 “不重要，但我就是想知道。”方庆丝毫没有退让。 “你……”朱安志咬着牙，眼里已经浮现杀意。 其实方庆心里是慌的，他知道眼前这人，杀人不眨眼,这样逼他，万一对方急了，下起狠手，自己可逃不了。 心里七上八下，方庆还是得装出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 “如何，殿下肯相告吗？”他再度逼问。 “呼” 长出一口气,朱安志终究选择了隐忍。 “你若是刺客，在军营前，绝不会轻易豁出自己地性命，我见你真地要朝守卫下手，就知道你不是刺客了。”朱安志耐着性子解释。 方庆并不意外，他虽然没有李飞白心思缜密，但一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朱安志的回答，也正是他所猜。 心里同时松了口气，朱安志总算没和自己硬怼。 “殿下好手段。”方庆故意奉承了一句。 “废话少说，你倒说说看，我有何性命之忧？”朱安志忍着怒气问道。 “明日出征之时，太平道要对你下手。”方庆也不再隐瞒，直接回道。 “太平道？” 闻言，朱安志脸上肌肉颤抖几下，头略微歪着。 “他们还敢刺杀本殿下？” “之前长街刺杀，只是为了试探你的修为，这次出征之时，才是真正的下杀手。”方庆继续道。 “哼。”朱安志一声冷笑：“原来真是个骗子。” 而后，他站起身，朝帐外军士道：“来人，将此人带下去，五马分尸！” “是！” 一声大吼，帐外走进来四人，欲要制服方庆。 “殿下，你不相信在下？”方庆高声喊道。 “笑话，你当本殿下是三岁孩子？本王出征之时，二十万大军在侧，他们要刺杀，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朱安志大手一挥说道。 “明日陛下是否要亲往蓝山拜将？”方庆继续出言。 “是又如何，这个宁安城的人，都知道这事。”朱安志冷声回应。 同时眼里有些自傲。 祝国的历史上，很少有人能得到天子的亲自拜将。 “太平道的目的，是将你堵在城外，能杀则杀，不能杀也不妨碍他们的计划。”方庆快速说着。 此时站在大帐中的军士，见朱安志没再下令抓住方庆，一时愣在原地，不敢有进一步动作。 “计划？”朱安志再次正眼看着方庆：“什么计划？” “请殿下屏退左右。”方庆拱手说道。 闭上眼睛，朱安志有些不耐烦了。 “事已至此，殿下还怕我有什么阴谋吗？”方庆继续道。 一挥手，朱安志命众人离开大帐。 “说！”他冰冷的语气，让方庆寒意大起。 “太平道刺杀你只是表象，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刺杀陛下。” 此言一出，朱安志终于没了那份冷静。 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双拳紧握，眼里精光四射。 “他们要刺杀父皇？”朱安志一字一句问道。 “千真万确。”方庆答道。 缓缓将头低下，朱安志没再出言。 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发声道：“太平道身为一个江湖门派，为何敢这么做？” 方庆知道他又在试探自己。 明明朱安志已经知道了原因，还要这么问？ 无非是想听听看，方庆到底有几斤几两。 “这点，想必二殿下比我清楚吧？”方庆笑着反问。 “什么意思，说清楚。”朱安志重新闭上眼睛。 “太平道是你皇兄培养的地下势力，这点想必殿下早已查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拿他没办法罢了。” 嘴角扬起一笑，朱安志道：“继续说。” “为何殿下回到宁安，待了半月有余，迟迟不出征。正因为太平道刺杀你一事，让你想到了他们极有可能是朱安国的人。” “于是乎，你放下出征大事，带着皇城禁军，全城彻查，奈何太平道早已做好准备，你们并没查出什么。” “二殿下，你定然是想趁此机会找出证据，好一举将朱安国这个最大对手给杀掉，而后安心出征，我所说可有错？”看书喇 话语一出，朱安志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些话，谁教你说的？”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人，能想通这些重要的点。 “无人教我，自己分析的。细想之下，什么事能比出征重要，无非是抓住朱安国罢了。”方庆解释。 “说说看，他们具体的计划。”朱安志沉声问道。 “二殿下，这是相信在下了？”方庆微笑反问。 “信与不信，看你接下来的话。”朱安志字字珠玑。 方庆不再卖关子，将太平道的计划和盘托出。 听完，朱安志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详细询问太平道的行动，反而歪着头看着方庆。 “三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李飞白早就料到了朱安志会这么问，他事先已经交代好了方庆如何应答。 “好，我一起回答你。”方庆也是一挥手：“殿下可听过左永生这个人？” “当然，太平道副掌教。”朱安志答。 “左掌教患有噬血症，他本来不想加入太平道，奈何吴太平以治好病症相要挟，无奈之下，左掌教不得不加入，替他们做事。前不久，吴太平让左永生将孙灵荷母子劫持回到祝国，说只要此事办妥，便帮他治病。” “然后呢？”朱安志竟有些迫不及待。 第五百零六章 验证 捋了一下思路,方庆继续道：“谁知左掌教拼死从千城阁手中，劫出孙灵荷母子，回到祝国，那吴太平居然出尔反尔，说还得等大事既定才能帮他治病。” “为了劫出孙灵荷母子，左掌教可是拼到气海受损，如今修为全无。他也彻底明白，吴太平只是利用他。左掌教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盘算着如何覆灭太平道，以泄心头之恨。” 朱安志听到这里，随即插嘴问道：“这么说,这些消息是左永生跟你说的？” “正是。” “那你也是太平道的人了？”朱安志审视着方庆，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当然不是。”方庆立刻否认：“我只是左掌教地一个友人。” 听到这话，朱安志方才收回森寒地目光。 “口说无凭，我如何相信你？” “殿下。”方庆一笑：“我只是完成友人所托，至于信与不信，您完全可以去查证。” 双鬓微微凸起，朱安志眯起眼睛，思索片刻。 最终，他高声喊道：“来人，将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军士再度进帐，将方庆带了下去。 “殿下，望你及早应对，惩奸除恶。” 在离去时，方庆高声喊着。 没有理会他的言语，朱安志朝另一军士道：“去把费将军叫来。” “是！” 片刻后,一身高七尺，满脸横肉地汉子进了中军大帐。 他便是在长街刺杀时，一直守护在朱安志身边地那将军，名叫费无常。 修为地阶，是朱安志地心腹。 在战场上，曾几次拼死救过朱安志性命。 因此在军中，除了朱安志，数他威望最高，权力最大。 “殿下，找我有事？” 一进大帐，费无常也没行礼，只是扯着粗狂的嗓子问道。 随后他自己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手拿起茶杯，径自喝起茶来。 若是别的军士敢在朱安志面前如此无礼，早被他砍了。 可费无常的一切，似乎理所应当。 朱安志非但没有见怪，甚至微微一笑。 “老费，明日便要再度出征，可准备好了？” “早该出征了，冒出个什么鸟的太平道，害得咱们耽搁许久，都快闷出个鸟来。” 张嘴闭嘴一个“鸟”，朱安志也早已习惯了费无常的说话方式。 “只可惜，有人要捣乱。”朱安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捣乱？”费无常却是放下茶杯，立刻站起，用那浑厚且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谁他娘的敢捣乱，老子保准在他身上戳出几只鸟来。” “朱安国！”朱安志直接出言。 “噗” 到嘴的一口茶喷了出去，费无常有些惊讶： “什……什么？大殿下？” “不错，就是他，我没想杀他，他却想杀我。”朱安志冷冷一笑。 “这……会不会搞错了？”费无常有些手足无措。 朱安志将方庆刚才所说，全部与费无常陈述一遍。 由于太过骇人听闻，费无常似乎根本不信。 “这方清来历不明，殿下就信了他的话？”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相信。” “那行，我去蓝山北侧查看一番，看有没有太平道的贼人埋伏，便知真假。” 说完，费无常便要离去。 “等等。”朱安志叫住了他。 “别老这么风风火火的，用脑袋想一想，你带人去查探，万一被太平道发现了，该如何是好？”朱安志像在教导一个弟子一般，苦口婆心。 “那……那该如何验证方清所言是真是假？” 在帐中背着手来回踱步，朱安志沉吟半晌再度开口：“据他所说，太平道贼人会扮成近卫军，伺机刺杀我，你去查一查，今天可还有近卫军有军假的？”看书喇 所谓军假，便是非战时，如果驻扎地离自己家乡不远，军中允许你半天时间，回去探亲。 当然，如果人多了，得分批次请军假。 “我这就去查。”费无常随即会意。 半个时辰后，他再度折返。 “殿下，今日近卫军有军假的，共有十二人，已经回到军中的有六人，尚有六人是午后的军假，他们刚出营不久。”费无常禀告道。 “距离日落还有多久？”朱安志问。 “一个半时辰。”费无常答道。 “回来的这六人，先去盘问一遍，若有异常，不要声张，当众斩杀。还在外头的六人，立刻派人暗中跟上，贼人如果朝他们动手，不要救援，只需确定哪三人即可。”朱安志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想法。 “是，殿下。”费无常领命而去。 “朱安国，本想着收拾完卫国，再回来收拾你，没想到你倒率先动手了，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朱安志攥紧双拳，寒意涌现。 片刻过后，费无常再次来报：“殿下，已经回到军中的六人，并没问题。” “这么快？可有盘问清楚？”朱安志此时倒是谨慎起来。 “问得很清楚，对答如流，军中也有天一水，六人都用了，并无异常。” “这么说，问题必然会出在离营的那六人了？”朱安志沉吟。 “哼，我看是那方清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罢了。以殿下你的修为，太平道即使易容成你的近卫军，也无法近你身。”费无常打了个哈哈。 “可别小瞧这群贼人，他们有的是手段。”朱安志冷声回道。 两人静坐帐中，等着消息。 一个时辰过后，天黑之前，一个偏将急匆匆走进帐中。 “殿下，果真如你所讲，有三个近卫军在城里小巷被杀了。” “嘶” 倒吸一口气，费无常歪着头：“还真如方清所说。” “对方可否发现你们在暗中盯着？” 朱安志眼神凌厉，出口问道。 “回殿下话，他们并未发现。杀了那三个近卫后，似乎有人早就准备好了，立即将尸体拖进一民宅，随后三个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人走了出来。”偏将继续回道。 “是哪三人？”朱安志继续问道。 “回殿下话，是卢家三兄弟。” 微微颔首，朱安志似乎并不意外。 “我早该想到太平道的目标，是他们三兄弟。” “为何？”费无常问。 第五百零七章 你想弑君？ “其余人即使放军假,也不会那么凑巧一起，只有这三人，是三兄弟，所以太平道早就瞧准了时机，动手假扮他们。”朱安志道。 “殿下，该怎么办？”费无常脸色开始变得郑重。 沉默半晌，朱安志大手一挥。 “将方清带上来。” 在营帐中，方庆还寻思要不要挖条地道逃走。 看朱安志的样子，似乎不好对付。 可一想，只要一逃，那李飞白的计划将付之一炬。 于是乎,他咬着牙没有妄动。 “方先生，我们殿下有请。” 帐外响起了军士地声音。 方庆心中大喜，称呼他“方先生”，说明朱安志已经彻底相信了他地话。 “咳咳” 咳嗽两声，方庆闭上眼睛，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走出营帐。 “前头带路。” “是。” 再次来到中军大帐，虽然朱安志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已经没了那层杀意与冰霜。 “殿下。”他拱手施了个礼。 “坐。” 朱安志指着费无常对面地一把椅子，出言说道。 “多谢。” 方庆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不知殿下再次唤我前来，所为何事？”方庆明知故问。 朱安志并没有说明方才探查到地事实，只是径自开口问道：“方才你说，太平道在蓝山设伏，为何我军中探子没有探到？” “他们在蓝山以北百余里设伏，为地就是避开你们的探子。”方庆回道。 “百余里？那也叫设伏？”费无常冷笑一声。 “怎么不是？他们轻装,百余里奔袭起来，不用两个时辰，便能到达你们军营。”方庆怼道。 彼时军队的探子，一般是探查方圆五十里有无敌情。 再远者不过七十里。 太平道百里设伏，为的就是躲过朱安志的视线。 “你当我们的哨探营是摆设的吗？” 费无常言下之意，即使太平道奔袭军营，我们的哨探也早早能发现太平道。 “这位将军，你好好想想，如果他们奔袭而来，是不是就不打算瞒过你们的哨探了？”方庆笑着反问。 听到这话，朱安志神色一凛。 “不错，如果他们轻装奔袭，咱们的哨探从发现敌情到回到军营报告，也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恐怕太平道的人，也紧随其后了。” “诶，还是殿下聪明。”方庆点头笑道：“如此一来，你们根本没有准备迎敌，这跟埋伏突袭有何区别？” “只有蓝山以北一处埋伏？”朱安志接着问道。 “太平道充其量只不过三四万人，蓝山这么大，如果他们还将力量分散，那根本对你们造成不了威胁。”方庆回道。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朱安志眯起眼睛，他端起茶杯，看似在喝茶，实则余光瞥着方庆。 又来了！ 方庆心中冷笑，他知道朱安志又在试探自己。 一旦自己说出应对方法，那朱安志便会认为居心不良，来此是给他设陷阱的。 这也是李飞白一再交代，只可透露情报，不能教他怎么做。 “殿下，我只是左掌教的友人，区区一介平民，哪里懂得这些。”方庆笑着站起身。 他继续道：“既然情报已经带到，殿下如何应对，那是你们的事，我的任务完成了，还请殿下放我离去。” 听到这话，朱安志微微一笑，喝了口茶，眼睛不再盯着方庆。 “方先生，如果你所说为真，那可真是救了本殿下的命，待事情一过，本殿下必要好好答谢你才是。” “多谢殿下美意，但我无意参与其中，消息既已带到，我自当离去。”方庆再次坚持。看书喇 “诶！”朱安志拦住了他：“知恩不报，非我所为。方先生好生在军中住下，待明日过后，我亲自送先生出营。” “殿下……” 方庆还待再说，朱安志却已高声下令：“来人，带方先生回营休息，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 “殿下，殿下……”方庆高声呼喊，朱安志却没再搭理。 出了营帐，见有十几个兵士在等候，其中一个目光炯炯，修为不低。 看来，朱安志还是知道自己不是寻常百姓。 苦笑一声，方庆无奈，只能跟着他们回到军营。 实在不行，明日再挖条地道逃走就是。 大帐中，朱安志出言：“老费，你怎么看？” “此人应是玄阶高手，不像平常百姓。” “我看出来了，所以留他在营中，待明日过后，再行定夺。” “殿下，他应该只是来传信的。” “你也看出来了？”朱安志微笑反问。 “你刚才问他如何应对，他并没有说什么，如果他居心叵测，你这么一问，他应该会给点意见。” “不错。”朱安志点头：“我是故意试探他的，现在为止，我还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做好明日的应对之策吧。”费无常开口建议。 “你有什么想法？” “他奶奶的鸟人，朱安国既然想搞咱们，那还用说，将计就计，将他杀了就是。”费无常唾沫乱飞。 “那你说说，如何将计就计？”朱安志继续问道。 “既然他利用太平道贼人刺杀陛下与殿下，咱们只要擒住几人，严刑拷打，让他们供出朱安国不就行了？”费无常头脑简单，也只能想到如此了。 “你觉得这种高级机密，那些普通的太平道众，会知晓吗？”朱安志冷笑反问。 闻言，费无常一怔，脱口而出道：“那该如何是好？” 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朱安志露出一丝阴狠笑容。 “朱安国想一步登天，我为何不行？” 听到这话，费无常心中一紧。 “殿下的意思是？”他瞳孔放大，有些惊愕地看着朱安志。 在他眼中，朱安志一直是个忠臣孝子。 “杀死父皇的，是太平道的人，我又抓住了太平道掌教，他供出了朱安国，皇室奉我为帝，很合理吧？”朱安志语气冰冷地述说着。 听到此言，纵使如费无常这样的沙场老将，额头也是微微冒汗。 “殿下，你……你想弑君？” 第508章 易容 “这说的什么话？”朱安志放下茶杯：“是太平道杀了父皇,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 费无常虽说是朱安志的心腹，但终究是朝廷将领。 让他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接受。 “好了。”朱安志打断他地话：“若大事能成……” 他指了指座下地椅子，继续道：“我这祝国统帅的位置，还不是你地？” 听到这里，费无常顿觉浑身一轻，仿佛在梦里。 那个位置，是多少武人地梦想！ 如今近在咫尺，怎教他不心动？看书喇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费无常不再犹豫，站起身拱手说道。 沉吟片刻，朱安志再次说道：“你立即去军中，找一个身形与我相仿之人，将他带到我这来。” “身形相仿？殿下是想……？” “让哨探营将他易容成我地模样，而我……” 朱安志神秘一笑，与费无常说出了计划。 夜深。 李飞白躺在床上。 他细细思索着方庆如果将一切告诉朱安志，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 会竭尽全力阻止太平道？ 还是会立刻进宫禀告朱由绍，让他不要前往蓝山拜将？ 抑或是不顾一切，戳穿朱安国的阴谋,好让自己登上东宫之位？ 翻来覆去，李飞白分别在脑海里，制定出应对各种情况的计划。 不对！ 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 突然，脑海里一道声音闪过。 李飞白立刻翻身坐起！ “身为皇子，谁不想登上九五之位。” 他自言自语。 而这次,似乎也是最好的时机。 朱安志为人心狠，自私残暴，别人的性命对他来说，皆如蝼蚁。 如果他得知这个计划，必然会利用太平道杀了朱由绍，再由自己出面，指证朱安国的罪状，从而在皇室面前，堂而皇之地登上帝位。 对，他必然是这样的想法！ 李飞白心中几乎可以断定。 想到此处，他脑海里电光闪过。 那么他要如何利用太平道呢？ 首先，他必须是在宁安城内，如果还是在蓝山，那一切就变得无法控制。 没准还能让朱安国完成他的计划。 所以，明日朱安志必定会在城内。 那拜将挂帅之人，一定就是假扮的。 可怜太平道一扑上去，三护法三弟子，加上几万教众，都要成为炮灰了。 而朱安志，他需要做的，则是躲在城里一脚，待吴太平和赵千城合力杀了朱由绍后，他再带人将吴太平擒住，逼问之下，供出朱安国？ “他的计划，应该与我所想，八九不离十。”李飞白再次自语。 那么，我要如何才能同时除掉朱安志、朱安国与太平道？ 首先，太平道不需多想，明日过后，他们必然会被朱安志大军除杀。 而朱安志…… 似乎还是得赵千城出手，问题似乎也不大。 最麻烦的，还是朱安国。 必须得让朱由绍知道，刺杀行动是他一手策划。 当然，明日城内，如果千城能出手，一并解决了他，倒省下不少麻烦。 一整夜几乎没有合眼，李飞白绞尽脑汁，细细思索每一步计划。 天未亮，贾平便来叫醒了他。 “左掌教，左掌教……” 他在敲门。 “来了。” 打开房门，贾平行了一礼。 “左掌教，城门即将打开，蒋先生命我前来唤你。” “咱们就这样走？” “当然不是，蒋先生在房间等你我过去，简单易容。”贾平答道。 易容？ 李飞白心中一紧。 自己可是披着一层皮了，虽说方圣手的易容术高超无比，但蒋其胜也是易容高手，不知会不会被认出？ “左掌教，怎么了？” 见李飞白分神，贾平轻声呼唤。 “没有，我是在想，蒋先生会如何打扮咱们，才能顺利出城？” 李飞白淡淡一笑，随手关上房门，随贾平离去。 路上，贾平答道：“自然是打扮成商贩，这个时间出城的都是农夫商贩，守城将士当不会怀疑。” 来到蒋其胜房间，李飞白瞥了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屋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易容工具，比起方圣手，丝毫不少。 “蒋先生，看来你易容术很是高绝啊。”李飞白随口说了一句。 “别人不知道，左掌教还不知道吗？”蒋其胜微微一笑。 李飞白一愣。 他说的是什么？ 左永生告诉自己太平道的所有人和事，可没说过往的具体细节。 听蒋其胜的口气，似乎左永生以前就被他易容过。 该怎么回答？ “以前的事，咱就别提了。”李飞白尴尬一笑：“对了，这次打算将我扮成什么？” “扮成菜贩子，带着我们两个随从，出城去进购新鲜蔬菜，回城贩卖。” 李飞白松了口气，好在蒋其胜成功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那赶紧动手，时间不多了。” “是！” 蒋其胜动作不慢，片刻过后，他和贾平早已变了个人。 加上服装衬托，即使现在遇到太平道教众，也认不出两人。 “左掌教，到你了。” “来吧。”李飞白大大方方坐在了椅子上。 其实他心中七上八下。 只能祈求方圣手的易容术，不会被他看穿了。 蒋其胜拿出一支画笔，开始上手。 “对了，掌教和麻子呢？”李飞白故意出言相问，以此转移蒋其胜的注意力。 “他们早已易容好，离开密室，混入城中了。” “他们易容好了？”李飞白心中一喜。 赵千城身上也披着一层皮，如果他被蒋其胜易容好了，说明没被发现。 那自己断然也没有问题。 可蒋其胜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头一沉。 “掌教需要易容，外面都是通缉他的画像，但麻子兄弟就不用了，没人见过他，只需换身衣服便可。” “也对！”李飞白心中直喊苦。 “咦？”蒋其胜突然发出疑问。 见状，李飞白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了？”贾平在一旁照着镜子，转过头来问道。 “左掌教，你的皮肤为何如此干燥，一点油脂汗水都没有，你看，我这毛发完全沾不上。” 蒋其胜晃动着手中的假胡须，一脸疑惑。 第509章 出城 不慌不忙,李飞白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不瞒蒋先生，自从我气海被废之后，我这病症愈发严重，血气似乎不怎么运行，以致肌肤干涸，有时还奇痒无比，甚是痛苦。” 见李飞白痛苦无奈的样子，加上自己根本不通医术，蒋其胜根本不疑有他，只是一个劲安慰： “左掌教再忍耐一两日，掌教事成,一切便能好转。” “嗯。”李飞白不置可否点头。 蒋其胜也不敢多说，当下只能用普通胶水往李飞白脸上贴了一些毛发。 “左掌教，这普通胶水粘地毛发，若靠近细看，便能看出端倪，一会还得委屈您跟在我身后。”蒋其胜出言交代。 “只是出个城，料也无妨。”李飞白淡淡回道。 “既如此。”蒋其胜说着，站起身：“咱们立刻出发，过不了多久，朱由绍便会出宫,到时必定全城戒严，四门紧闭，咱们便出不去了。” 三人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回头望了一眼这地下密室，蒋其胜感慨道：“想当初，建这密室仅仅是为了躲避其他江湖帮派地追杀,这一晃，十年已过，物是人非，如今，你完成使命了，也该消失在这世上了。” 李飞白知道，这间地下密室，是蒋其胜一手督造，如今要将其毁掉，难免感慨。 三人回到酒窖，蒋其胜在密室开启处，朝一个铜环使劲用手一拉，随后向左转动三圈，彻底封死。 “走吧。” 不再留恋，三人来到大堂。 门紧闭着，那里早已准备好六个箩筐，三根扁担。 挑上箩筐，加上一身乔装，一眼便能看出三人是出城收购蔬菜的菜贩。 “吱歪” 轻轻将大门打开，蒋其胜探出头去，左右张望。 天还未亮，街上根本没有行人，加上同福酒楼地处街角，更是安静地出奇。 左手一挥，蒋其胜示意李飞白和贾平先行出去，随后他自己挑着两个箩筐，快速迈步而出。 过了这一关，蒋其胜大大松了口气。 只要没人看到他们是从同福酒楼里出来地，那便万事大吉。 来到城东，那里零零散散，已有一些商贩。 他们或坐在地上闲聊，或眼睛望向城门，等待着开启那一刻。 或许早已对这幕了然于胸，蒋其胜大大咧咧走到一群商贩中间，将扁担横跨在两个箩筐上，屁股坐在扁担上。 “兄弟，今天这么早？” 他主动跟旁边地人打起招呼。 “不早不行啊，今日陛下要出宫，城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关闭，不早一些，一出城万一回不来那该如何是好？” “说得也是。”蒋其胜憨笑，那样子像极了一个乡下老农。 “诶，我看你有点面生，做什么生意？”那商贩主动问道。 “家里种了一些瓜果蔬菜，我是最近才来城里贩卖地。”蒋其胜随口应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到片刻工夫便熟络起来。 李飞白自然知道蒋其胜这么做的用意，若是待会城门守军严查，蒋其胜现在混个脸熟，也好有个人替自己说话。 “来了，来了，谢天谢地，总算今日还开城。” 一商贩突然指着城门处，兴奋喊道。 李飞白放眼望去，只见城门守军有序而出，分列城门左右。 只是守军的数量，比以往多了两倍不止。 “寅时四刻，准时开门，看来今天并没戒严。” 商贩一边说，一边往城门口挤去。 “听好了！” 此时，城门守将高声喊道：“今日上午，城门只开一个时辰，出城在左，进城在右。凡是进城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通通都要搜身，不得携带任何兵器硬物，违者立即拘拿。” “什么？连硬物都不能携带？”城外刚要进来的商贩立刻急了眼。 “这怎么可以，我是屠户，没了这把刀，我进城该如何杀猪？” 守城将领见状，冷笑一声上前：“别说你这把杀猪刀了，你们那些称，全都不能带进去。” “这还怎么做生意啊？” “就是啊，连称都不能带进去，干脆闭市算了。” 人群顿时鼎沸，纷纷发出不满之声。 “铿” 将领抽出佩刀，走到城门口，指着一众百姓。 “废话少说，要进城排好队，不进的赶紧滚蛋。” 见他兵刃在手，方才嚷嚷的几个商贩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语。 当然，这一切只针对要进城的人。 出城的盘查没那么严，只是简单盘问几句，再与悬赏榜上的犯人对比一二，没有问题便可直接放出城。 很快，便轮到了李飞白一行人。 蒋其胜并没有刻意低下头，他笑着来到军士旁。 那军士瞥了一眼悬赏榜上的画像，李飞白蓦然发现，吴太平和左永生的画像，赫然在最醒目的位置。 “你们是做什么的？”军士照例盘问。 “回军爷话，家里种了些果菜，欲出城挑拣一些，进城贩卖。”蒋其胜笑着答道。 “哪里人？” “宁安莒县人。” “身份文牒呢？” “军爷。”蒋其胜笑着，将早已准备好的身份文牒奉上。 看了一眼文牒，没有问题，那军士随后再问：“你身后两人与你一道？” “是的，是小人随从。”蒋其胜微笑答道。 那军士欲要上前盘查，蒋其胜突然朝前面的商贩喊道。 “老哥，你倒是等等我啊。” 那商贩便是刚才与其攀谈的那位。 “你快些，城门只开一个时辰，有些来不及了。”那商贩自然而然回道。 好巧不巧，前面那商贩每天出入城门，与军士早已混了脸熟，见蒋其胜与他相熟，那军士也放弃了继续盘问的想法。 “走吧走吧。”他挥挥手，让三人出城。 “多谢军爷。”蒋其胜收起文牒，挑起箩筐，带着李飞白和贾平出了城。 虽然只是小手段，李飞白却不得不感慨蒋其胜的心细之处。 出了城门，三人直奔义庄。 百年前，祝国还未定都宁安时，这里是宁安城停放尸体之处。 如今，宁安繁华，尸体停放早已由官府统一安排。 义庄门口，木门早已腐朽，入口处早已横七竖八布满蜘蛛丝。 第510章 义庄 进到义庄,一阵阴风吹过，令人遍体生寒。 一些早已腐朽不堪的棺木散落一地，加上贴在墙上的符纸，还有零散几只起落地乌鸦，气氛颇为诡异。 三人倒也不怕，贾平巡视了一眼，出言道：“这义庄倒不小，看着还有后院。” “我已命人摸查了一遍，前院专门停放尸体，后院则是以前看守人所住，这里阴森荒凉,不会有人来此，咱们到后院去，等候掌教到来。” 蒋其胜说完，带着两人到了后院一屋舍。 李飞白眼睛瞥过，见后院有一处厨房，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三人各自坐了下来，李飞白试探问道：“蒋先生，其实我有一事不明，咱们完全可以先离开宁安，为何要在这地方等候掌教他们？” “离开宁安？”蒋其胜神秘一笑：“左掌教,谁说咱们要离开宁安了？” “嗯？”李飞白装出一副狐疑状：“咱们从酒馆地地下出来，不离开宁安，难道还要回去不成？” 咧嘴一笑，蒋其胜见大事都已安排完毕，便透露道：“左掌教，不瞒你说,日后这宁安城，会是咱们的天下。” 他紧握拳头，眼里释放着贪婪地光芒。 “那咱们为何离开酒馆？”李飞白还是假装不解。 “一来，欧阳苍是奸细，那里不安全，二来嘛，咱们要装出一副从外面进城地模样。”蒋其胜简单解释。 此时，贾平也插话：“蒋先生，咱们真地是要刺杀朱安志吗？” 转头盯着贾平，蒋其胜嘴角掠起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 “贾护法，何出此言？” “今日是他出征之日，二十万大军在侧，绝不是刺杀朱安志的最好时机。”贾平说出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李飞白暗暗点头，以贾平的心性，必然早料到这点。 虽然到了这个时刻，蒋其胜还是谨慎，不肯将全部实情透露。 “贾护法，一切等掌教归来便知。” 见此，贾平也不好再问。 蓝山军营，方庆一夜未睡。 他在等！ 等一个可以开始挖地道的时机出现。 “呜” 终于，号角声起。 这是全军集结的信号。 此时的朱安志，必然和军中众将忙着集结大军，等候朱由绍到来。 绝对顾不上他。 “就是这时了。” 当下方庆毫不犹豫，立即起身钻到床下，开始挖起地道。 根据李飞白的计划，他必须挖一条三通地道。 一头自然是他所在蓝山军营，另一头则是宁安城内他和方圣手所住庭院，而最后一条的出口，则在城东义庄。 打通蓝山和城内这条不远，不用半个时辰方庆便能搞定。 但城东义庄，距此十里之遥，得花上一个时辰。 时间紧迫，方庆不由加紧手中动作。 刚钻到地下，方庆便心中一喜。 蓝山土质，比他想象中的松软许多，挖起来丝毫不费力。 帐外看守的军士，一时半会也没发现方庆失踪，即使发现了，想必也不会影响到朱安志的判断了。 约莫个把时辰过后，天边已有微弱亮光。 “天，终于亮了。”蒋其胜望着窗外那一丝朝阳，神情有些振奋。 贾平望着城东方向的蓝山。 “今日，注定不平静。”他喃喃自语，心中猜测着蒋其胜的真正用意。 三人各怀心思。 李飞白则时不时望向义庄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这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看着渗人。” 突然，一道声音划破寂静，犹如晴天霹雳传进三人耳里。 “有人？”李飞白装出一副意外至极的模样，望向蒋其胜。 “蒋先生？”贾平也有点惊慌失措。 “听动静，他似乎朝这里来了。”李飞白低声说道。 这时候在这里出现目击者，无疑给行动带来了隐患。 偏偏三人都是毫无修为之人，想要灭口却有些难度。 纵然如此，蒋其胜还是抽出一把利刃，对着两人说道： “左掌教，贾护法，你们俩去吸引他注意力，若只是个常人，我伺机杀了他。” “好！”贾平应了一声，便要出房门。 “等等。”李飞白拦住了他，随后朝蒋其胜道：“我毕竟修炼过，杀人这种事，还是我来吧，蒋先生去应付他。” 略微沉吟，蒋其胜没有犹豫，将刀刃给了李飞白，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吱歪” 门轻轻打开。 “哎呀，是人是鬼？” 那人吓了一跳。 “你是人是鬼？”贾平出言反问。 瞥了一眼三人在地上模糊的影子，那人拍了拍胸口。 “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鬼。” “哪来的汉子，到这义庄作甚？”贾平率先发问。 “义庄？”那人原地转了一圈：“我就说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原来是个义庄？” 随后，他看向李飞白三人：“怎么，你们三是这里的守尸人？” “这位兄台。”蒋其胜笑着一拱手：“我们并不是守尸人，而是道士。” “道士？”那人颇为意外。 “正是。” 打量一下三人，那人倒也不傻，开口问道：“爷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道士有你们这般打扮，我看你们不像道士，倒挺像三个农夫。” “你是江湖中人？”贾平眉头微皱。 既然是江湖中人，想必有些修为。 即使是最低的黄阶境界，他们三人此时也不能敌。 “是又怎么样？”那人仰起头，有些倨傲。 闻言，蒋其胜在身后朝李飞白一个劲的挥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位兄台，敢问何门何派？”蒋其胜还是一副笑脸。 “无门无派，独来独往，天地任我遨游。”那人在胸前比出一个大拇指。 “原来是一个独行大侠。” “过奖了。” “那兄台为何会到此间？”蒋其胜继续问道。 “本想到宁安一游，未想卯时早过，城门却迟迟不开，无奈之下，只能寻一处栖息之所，没想到却到了这鬼地方。”那人放下手指，满脸晦气。 “原来如此。”蒋其胜略微放心。 只要不是宁安本地人，他们三人在此间的事，大概率不会被透露出去。 “你们仨又是什么人，一身农夫打扮，却称自己是道士，莫不是哪来的贼人所扮？”那人做出一副临敌姿态，高声喝道。 第511章 惊险化解 见此,蒋其胜微微一笑。 “这位兄台，实不相瞒，这里真有鬼。” “有鬼？”那人立刻收了架势，四下张望。 “正是。那厉鬼专掏人心窝，挖人眼珠子，食人脑袋，受害者形状可怖，凄惨无比。” 那人听着，身子忍不住颤抖。 见状，蒋其胜继续道：“我们便是受城主所托，来此驱鬼的。” “可你们……为何这般打扮？” “兄台,据说这鬼狡猾得很，见到道士便不肯露面了。我们只能装作农夫菜贩，引他现身。”蒋其胜说得有模有样。 李飞白在一旁心中暗笑。 “真……真有鬼？”那人哆嗦问道。 “兄台若是不信，可留下来看我们驱鬼，只是这恶鬼厉害，我们恐怕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蒋其胜以进为退。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道：“我看算了，我还是不妨碍三位道长为民除害了，告辞，告辞……” 说完,一溜烟逃离义庄。 “呸” 吐了一口水，贾平不屑道：“如此胆小，还妄想行走江湖？” “多亏蒋先生机智，否则就麻烦了。”李飞白沉声说道。 “略施小计罢了，咱们还是进屋等候吧。” 那人离开义庄后，快速绕到旁边地墙角,那里有一个洞，他立刻钻了进去。 他正是方庆。 受李飞白所托，他必须打出一条通往义庄地地道，可他并未事先查探义庄的结构。 而此时，蒋其胜和贾平又在义庄里，他总不能一个劲地往里凿，万一被他俩发现，就破坏了李飞白地计划。 于是乎，他扮成了一个江湖人士，假装误闯义庄，实则，他是进去探查适合当地道出口地位置。 “公子说了，有后厨便在后厨，荒废地义庄，后厨一定也荒废许久，不会有人去。” 方庆心中想着，估量着方位，不到片刻工夫，便已挖通。 他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只能在后厨的地底，静静等待李飞白的到来。 房里，李飞白稍显“坐立不安”。 “左掌教，怎么了？”蒋其胜看出了异样，立刻问道。 “没什么，有些内急。我去上个茅房。” “茅房？”贾平出言：“咱们方才进来，好像没看到什么茅房。” “义庄是百年前所建，并没什么专用茅房，左掌教，随意便是。”蒋其胜随口答道。 “那里好像有间荒废的后厨，我去那解决。”李飞白指着厨房的方向。 两人不疑有他，随李飞白去。 毕竟名义上，他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 一到后厨，李飞白立刻用脚在地板上踩踏几下。 “公子，我在这里。” 一沉闷的声音，从墙角发出。 跟同福酒楼地下房间一样，方庆暂时没挖穿出口，只留了一个小洞。 “老鼠，计划有变，你当谨记。” “公子你说，我听着。” 李飞白开始详细布置。 盏茶过后，蒋其胜见李飞白还未回到房间，心里狐疑。 “贾护法，左掌教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望向后厨方向。 “或许左掌教在出恭？”贾平随口答道。 突然，蒋其胜右眼跳了一下。 他开始心中不安。 左跳财右跳灾。 彼时的人，很相信这点。 “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完，蒋其胜走出房门，径直朝后厨走去。 一直细心聆听计划的方庆，竟未发现有人靠近。 “砰” 门被重重推开，蒋其胜突然出现在李飞白面前。 “左掌教，你为何趴在地上？”蒋其胜疑心大起。 随后做出一个戒备的姿势。 脑袋快速转动，李飞白身子却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他迅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地下的方庆，屏息以待。 只要李飞白遇到危险，他便破土而出，杀了蒋其胜和贾平。 “吼吼” 蓦然间，趴在地上的李飞白，不间断地发出阵阵低吼，紧接着，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左掌教，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贾平，也赶了过来。 “吼！” 突然，李飞白转过头，盯着两人。 蒋其胜和贾平尽皆吓了一跳。 他们见李飞白双眼通红，龇牙咧嘴，双手成爪，正在扒拉着地上的泥土。 “不好，左掌教病症犯了。”贾平率先出言提醒。 转过头，蒋其胜盯着李飞白，嘴里喃喃道：“一定是王麻子不在，没人压制他的病症。该死，我竟忽略了这点。” 听到两人的对话，李飞白心中松了口气。 总算糊弄过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欲哭无泪。 “蒋先生，该怎么办？如果左掌教狂性大发，跑了出去，事情就不妙了。”贾平有些着急。 闻言，蒋其胜脸上一狠，抽出腰间利刃。 “蒋先生，你……你干什么？”贾平后退几步。 他以为蒋其胜要杀了李飞白。 而李飞白，也是心中一紧。 但既然已经装出病症发作，总不能突然之间又变回常人。 唉！ 实在不行，只能提前让方庆杀了两人。 而地下的方庆，早已蓄满劲力，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莫慌，左掌教的病症一旦发作，用鲜血可以暂时止住。” 蒋其胜看了贾平一眼，问道：“用你的，还是我的？” 原来，他要用鲜血压制噬血症。 李飞白心中也明白，他并不是真心救自己。 要不是朱安国明令“左永生”还有大用，恐怕此时蒋其胜早将自己杀死了。 “用……我的吧？” 贾平战战兢兢上前。 蒋其胜的身份，在他之上。 这么问，明显就是不想用自己的血。 贾平心中清楚得很。 “咻” 利刃划过贾平的肌肤，鲜血渗了出来。 见状，李飞白心中叫苦不迭。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强忍恶心，猛然冲上去，对着贾平的伤口一阵吮吸。 “咕咚咕咚” 贾平的血穿过李飞白的喉咙，流进他的胃里。 克制着呕吐的冲动，李飞白足足吸了半刻钟，方才停止。 而贾平，紧皱着眉头，感受着血液的流失，却不敢多发一言。 见他停下嘴上的动作，贾平立即将手抽出，后退几步，大口喘着粗气。 他已经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爽，太他娘爽了，好久没饮用过如此新鲜的血了。” 李飞白学着左永生的口气，顺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似乎一点也不想浪费。 蓝山拜将 蒋其胜与贾平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总算搞定这个「恶魔」了。 或许，这是两人心中的想法。 只是，苦了贾平。 「左掌教，你……没事吧？」 蒋其胜手上的刀还未放下，依旧做出一副戒备地姿势。 毕竟自己地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万一「左永生」发起狂来，他还有兵刃自卫。 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大碍，随后李飞白朝贾平拱手道：「贾护法，多谢你地血了。」 贾平看了一眼手臂上地伤口，颤抖着问：「左……左掌教，我不会也患上此症吧？」 仰天一笑，李飞白答道：「放心吧，我地血没有进入你的血脉，是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贾平总算心下稍安。 「对了，左掌教，你方才趴在地上是为何？」蒋其胜还是没放过方才那疑点。 不慌不忙，李飞白答道：「方位我一进屋，就发觉身体不对，随后便噬血症发作，刚好我见地上有老鼠，便想将其抓住，饮其鲜血来抑制病症，谁知……」 他故意走到方庆挖的那个洞，指着它道：「谁知它跑进了这个洞里，我就想挖开那个洞，将老鼠抓住。」 顺着他指的方向，两人发现，地上果然有一个小洞，疑虑尽去。 「原来如此。」蒋其胜终于释怀。 李飞白知道，面对蒋其胜这样的人，如果不使出非一般的手段，是无法瞒过他的。 在他进屋时，李飞白趴在地上迟迟未起身，便是在用双手将双眼揉红，作出一副病症发作的模样。 好在蒋其胜似乎对噬血症并不太了解，并没怀疑李飞白发作时的样子。 三人回到屋中，依旧静坐等候。 终于，卯时已过，辰时到来。 宁安城的龙凤楼上，钟鼓阵阵。 鼓声激昂又辽远，响彻宁安城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庄严地宣告:皇帝出巡！ 「啪!啪!啪!」 率先从皇宫涌出的仪仗队，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随后皇城禁军一涌而出，将街道两旁的房屋占据。 多数住户早已奉命回避，他们不是回到家中闭门不出而已，而是被下令，必须暂时撤离这一条街道，谁胆敢停留在屋中，定会被禁军格杀。 因此，本来宁安城最为繁华的一条长街，瞬间人去楼空。 开道红棍，黑漆描金，由一对对銮仪兵高擎着走过。 跟着便是由鼓、仗鼓、板、龙头笛、金、画角、金钲、小铜号、大铜号等组成的乐队。 乐队四面奏起铜鼓之声，震得地皮簌簌发颤。 如此隆重而又扰民的蓝山拜将，令隔壁街道的赵千城心中冷笑不已。 他和吴太平暂时站在一间玉器店的屋檐下，那里人山人海，都是被禁军严令回避的百姓。 「陛下出宫了。」 听到钟鼓奏乐之声，有人兴奋喊道。 「陛下万岁，大祝万岁！」 「陛下万岁，大祝万岁！」 一些虔诚的宁安百姓，没有见到朱由绍，就已经隔着一条街，跪下去参拜。 吴太平脸色有些复杂，眼里有些艳羡，但同时牵起一边嘴角，似在冷笑。 而后，他朝赵千城示意，跟着他走。 来到一无人处，赵千城立即出言：「掌教，怎么办，没想到禁军将那条街净空了，万一朱安志往那条街跑回皇宫，咱们岂不拦截不到？」 他假装不知道太平道的计划。 吴太平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指着前面一条小巷道：「看到了吗？宁安城的大街之间，都有小巷相通，穿过这条小巷，就能直达那条大街，到时你我见机行事。」 他还是不肯透露具体如何行动。 「可小巷都有禁军把守，咱们这一冲，万一把皇城禁军引来，岂不麻烦？」赵千城再问。 「先别管那么多，听我命令行事。」吴太平有些不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我只是告诉你，如何到达对面那条街道，记住了吗？」他的声音还是那般阴冷。 「记住了。」赵千城随口答道。 「走，立刻回到人群中，否则让禁军看到咱们两个孤零零在此，必会引起猜疑。」 吴太平随即转身离开。 赵千城心中冷笑，告诉自己如何到达对面街道，无非是想让自己当炮灰罢了。 心中想着，不经意间，一人与他擦肩而过，瞥了他一眼。 眉宇间，赵千城分明认得，那是方庆。 心中一紧，他非常默契地伸出右手，与方庆左手轻轻握了一下。 一个纸条！ 莫非公子计划有变？ 这是赵千城第一时间的想法。 走在前头的吴太平，因为人多，他的注意力放在前方，并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赵千城立刻摊开纸条，那纸条不大，用手掌刚好可以挡住。 他假装擦汗，放在眼前迅速浏览一遍，记住内容，随后右手发力，将纸条焚毁。 神不知鬼不觉。 蓝山。 朱安志大军早已集结，坐等朱由绍到来。 片刻后，皇城禁军大队，护送着朱由绍到达蓝山。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大军三呼，呼声震天盖地，响彻整座蓝山，惊起无数飞鸟走兽。 朱由绍从龙辇走出，身旁的太监立刻趴在地上，让他踩背而下。 他头上戴着镶金紫金冠，穿一件灰黑蟒袍，由于年纪已过五十，朱由绍的眉毛略微向下垂。 但不仅没有丧失其威严，反而更加衬托出他的霸气。 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朱由绍站在龙辇上看了一眼朱安志的大军，微微颔首。 「平身！」 虽然年迈，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洪亮。 「多谢陛下！」 「父皇！」 朱安志一个箭步，上去迎接朱由绍。 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朱由绍捋着胡须，微笑点头。 「吾儿威武！」 「一切全仗父皇天恩！」 指着大军，朱由绍笑道：「这二十万大军，可都是我祝国的精锐，可有信心拿下益阳？」 「区区一个益阳城，儿臣若拿不下，甘受军法。」朱安志信心十足。 「好，甚好！」 礼仪官出列，拱手禀报道：「陛下，吉时已到，请和二殿下一同登上拜将台。」 此处已成战场 拜将台，高有五丈，整座蓝山可见。 它耸立在二十万大军正中，用它的高度，表述着它的威严。 在一众护卫地簇拥下，朱由绍父子登上了拜将台。 「诸位将士。」 朱由绍只说了四个字，便听到底下将士高呼：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大祝千秋，陛下万岁！」 群情沸腾，士气高涨。 见状，朱由绍心中甚是欣慰。 他压了压手，众军顿时鸦雀无声。 「朕知道，你们都是大祝地好男儿。以前，卫国利用「白虎」，对咱们祝国欺压许久。而今，「白虎」叛变，卫国皇室又动荡不安，正是我祝国一雪前耻之时。」 「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二十万大军跟着高声呼唤。 朱由绍继续高声道：「益阳城，自古乃兵家必争，它对我大祝的重要性，朕就不多说了，来人，取帅印。」 旁边地太监双手捧着一锦盒，用赤金布包裹。 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方形帅印。 双手取出来，朱由绍对着朱安志一躬身： 「朕今日拜你为将，愿你率领我大祝英豪，取下益阳。」 说完，他行了一礼。 这是皇帝拜将时，必需地礼仪。 而朱安志则双腿跪地，高举双手接过帅印。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盼，不负大祝百姓所愿，定当率领大祝男儿，拿下益阳。」 「好！」 朱由绍朗声应道。 突然。 「轰隆」 不远处，爆炸声响起，大地微微颤动。 高耸地拜将台，更加晃动得厉害，朱由绍几乎站不住。 「陛下当心！」 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扶住朱由绍。 「怎么回事？」朱由绍不由心惊。 「护驾，快护驾！」 禁军统领抽出腰间佩刀，将朱由绍团团围住。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刺杀朱由绍。 朱安志率先冷静下来，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那里浓烟滚滚，有兵戈交接之声。 「父皇，有贼人突袭，请先下拜将台！」 「贼人？什么贼人胆敢如此放肆，竟敢在大军出征之日，突袭朝廷军队？」 朱由绍被气得胡子发抖。 冒险出宫拜将，就是为了鼓舞大军士气。 如今被这一搅乱，恐怕会沦为笑柄。 一眼力较好的禁军，看了敌情之后，随即禀报道：「陛下，看他们打扮，似乎是太平道！」 「什么？又是太平道？」朱由绍咬牙切齿。 「骆深，你不是带着禁军，在宁安城查了足足半月，怎么现在还有如此多太平道贼人？」 骆深便是祝国皇城禁军统领，也是天阶高手。 见朱由绍龙颜大怒，他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陛下息怒，此事虽然由禁军去查，但却是二殿下专职负责，微臣并不知晓。」 言下之意，虽然禁军参与了，但领头的却不是我，所以这事怪不得我。 骆深言语之中，似乎颇为不敬。 「你……」朱由绍怒指骆深。 「你竟敢如此与朕说话？」他非常意外。 朱由绍感觉到，今日的骆深，似乎变了个人 。 可情形紧迫，容不得他多想。 「陛下，若要降罪微臣，待回到宫中再说，现下情形危险，还请速速离开拜将台！」 此时，朱安志也附言：「父皇，骆统领说得没错，拜将台高高屹立，贼人再前进数十丈，便能以弓箭射之，请父皇速速下拜将台，儿臣这就去阻杀敌人。」 听到朱安志的话，朱由绍终于冷静下来。 「哼。」 他一甩手，在骆深及一众禁军的拥护下，迅速下了拜将台。 刚接过帅印的朱安志，缓缓转身，面对暴乱方向。 他抽出腰间佩刀，高高举起。 此时的拜将台上，只余朱安志和几个近卫军。 「诸位兄弟，区区贼人，胆敢触犯天威，随我迎敌。」 「杀！杀！杀！」 近卫军发出几声怒吼，纷纷抽出佩刀。 其中三人，悄无声息对着朱安志的头砍去。 「噗嗤」 刀刃砍进肌肤，熟悉无比的声音，在众军耳边响起。 他们纷纷转身。 这一刻，时间仿佛冻结。 他们怔怔望着失去头颅的朱安志，一时之间忘了作出反应。 足足几个呼吸，拜将台底下准备迎敌的费无常，望着掉落的头颅，率先反应过来。 「殿下！」 一声凄厉的大喊，响彻蓝山。 还未完全下到地面的朱由绍，听到这声哭喊，心底震了一下。 随后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拜将台。 见一个无头尸体，仍然屹立不倒，还有那些手足无措的近卫军。 再看台下，朱安志的头颅在地上滚动。 「皇儿！」 朱由绍不由哭喊出声，一个踉跄，差点跌落。 「陛下当心。」骆深还是扶住了他。 无疑，那三个近卫军正是曲华清等三弟子所扮。 他们得手后，第一时间跃下拜将台，想要逃离。 「快，抓住他们三个，将他们砍成肉泥，杀。」 费无常目眦尽裂，撕心裂肺地喊着。 曲华清三人趁众军没有反应过来，几个跳跃，已经离开了数丈远。 奈何二十万大军，加上皇城禁军围困，他们根本跑不了多远。 一时之间，双方陷入混战。 「皇儿，吾儿……」 朱由绍终于来到拜将台下，他看着地上犹自睁眼的朱安志，顿时气血上涌。 「呃」 一声闷哼过后，朱由绍顿觉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陛下，陛下……」 旁边的太监赶紧将其扶住。 「陛下，你醒醒，不要吓老奴啊陛下。」 太监哭喊。 见状，骆深赶紧上前搭脉。 「陛下无碍，只是气急攻心，气血不畅。」 「骆统领。」费无常走上前一拱手：「赶紧带陛下回宫吧，此处已成战场，危险重重，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承担不起。」 重重点头，骆深不再犹豫，立刻下令将朱由绍抬上龙辇，一众禁军护着他原路返回。 而曲华清三人，此时凭着风雷阵，居然杀了数百军士。 「费将军，这三人有些本事，咱们折损了好多兄弟。」一偏将来报。 骆深等人离去后，费无常一改怒容，露出神秘微笑。 都在演戏 骆深并不打算留下三人活口，因为朱安志早已做了安排。 这三人只是炮灰，他们想必不知道具体行动目的，留活口无用。 听到军士禀报，费无常一个纵身，便加入战场。 「砰」 双掌推出，排山倒海。 曲华清三人结成的风雷阵，瞬间感到一股巨大威压。 猝不及防受到如此冲击，风雷阵有了松懈地迹象。 费无常对敌经验何其丰富，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欺身而上，目标正是为首地曲华清。 后者见到他袭来，心下大惊。 军中竟有如此高手！ 他一后退，欲要再次结成阵法迎敌，奈何费无常速度太快，眨眼便到了他眼前。 「咻」 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曲华清只觉脖子一凉，下一刻只觉滑腻之物滚滚而出。 他瞪着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费无常。 「你……你……」 想要发出声音，却早已说不出任何话。 「咕咚」 与「朱安志」一样，曲华清头颅滚落在地，登时身亡。 「师兄！」 余下两人见曲华清被杀，心下慌乱，临敌气势大减。 加上阵法被破，两人哪是费无常对手。 不到片刻工夫，两个弟子也被费无常杀死。 「前方战事如何？」费无常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地三具尸体，冷声问道。 「启禀将军，贼人约有三五万人，正在冲击我方先锋军。」 「哼，不自量力。」费无常冷哼一声，随后下令：「所有人听令，全力剿灭敌人，替殿下报仇。」 「报仇！报仇！」 军士齐喊。 可见朱安志在众军心中，还是有些威望地。 片刻过后，二十万大军黑压压一片，朝太平道教众袭去。.五 毕竟是兵与匪，不到半个时辰，便摧枯拉朽般地杀了上万太平道教众。 其余地纷纷跪地投降。 城北。 骆深护着犹自昏迷地朱由绍，一路疾奔，到达城门。 「快，开城，开城！」 还未到城门处，骆深便使了劲力，朝城上的守城将军大喊。 那将军极目眺望，发现是骆深驾着龙辇，丝毫不敢怠慢，立刻下去将城门打开。 一干人进城后，骆深立刻朝守门将领大喊。 「快，有贼人刺杀陛下，将城门关上，任何人不准出入。」 那将领一听，竟然有人刺驾！ 这还得了！ 「所有人，关上城门，准备迎敌。」他一声令下，欲在骆深面前表现一番。 长街依旧被净空。 百姓还未被允许回到各自屋中。 龙辇刚一进城。 突然。 「咻咻咻」 几颗石子从小巷中飞出，直取车驾。 骆深脸上一寒，立刻抽出腰间兵刃，将石子格挡开。 这自然是吴太平和赵千城所为。 「掌教，咱们不是要等朱安志回城，再将其截杀吗？为何对朱由绍下手？」 情急之下，赵千城出言相问。 「别问这么多，计划有变，你速速将骆深引开，其余的交给我。」吴太平沉声说道。 「这……」赵千城假装犹豫。 「你还想不想治好左永生的病了？」吴太平出言威胁。 赵千城不语。 「他马上就要追来，你自己决定。」吴太平再次相逼。 假装一咬牙，赵千城狠狠道：「好，希望掌教不要食言。」 另一条街，骆深见有人袭击，立刻下令：「所有人，护住龙辇，我去追杀刺客。另，不知贼人有多少，速去通知大皇子，让他前来护驾。」 「是！」 身为禁军大统领，怎会不知调虎离山，又怎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弃朱由绍不顾。 一切只不过是他和朱安国的合谋罢了。 目的便是方便太平道的人，将朱由绍击杀。 「倏」 骆深一个纵身，掠过屋顶，落在了另一条街道。 「啊！」 有百姓被突然到来的骆深吓了一跳，纷纷散开。 吴太平也混在其中，留下了赵千城独自站在原地。 骆深目光扫射，假意寻找袭击之人。 赵千城假意眼神闪烁，看了骆深一眼。 这一幕，立刻被骆深捕捉到。 他瞳孔骤然一缩，立即扑向赵千城。 「轰」 手中劲力凝结，随时准备出手。 骆深并未立即下死手，他的目的是将赵千城惊走，自己好有个正当理由去追。 而赵千城，见他袭来，立即身形腾空，往后飞奔。 「贼子休走！」 骆深大喊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旁边的百姓见两人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不由发出阵阵惊呼。 躲在人群中的吴太平，心中冷笑：就这心智，轻易就中了调虎离山计，还当禁军统领？ 哼，可笑！ 一念及此，他缓缓抬起头，露出冰冷的双眼，往朱由绍的龙辇奔去。 龙辇里三层，外三层，全部被禁军重重围住。 这些虽然是皇城禁军，战力不俗，但骆深知道，以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足以抵抗一个天阶高手。 所以他放心去追赵千城，为的就是给太平道创造机会。 「站住，你是什么人？」 小巷口的禁军，见吴太平缓缓走来，立刻拦住了他。 「各位军爷，小人老母卧病在床，我不能离开太久，想请问下，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吴太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去去去，少废话，等取消戒严，你们就可以回去了。」那禁军推了吴太平一把。 「可我母亲没人照顾，她会死的。」 「铿」 那禁军抽出佩刀，横在吴太平脖子上：「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远点。」 「等等。」 这时，他的同伙眼睛眯起，盯着吴太平。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军爷说笑了，我并不认识你。」 「不对……」那禁军眉头皱起，嘴里喃喃道：「让我想想，我一定在哪见过你。」 而此时的吴太平，嘴角扬起，露出一股莫名微笑。 他双手早已蓄满劲力，随时准备出击。 能混得过这关，自然最好，混不过，也只能下杀手了。 「对了，是你……」 那禁军突然一声大喝，脚步不断后退。 「他……他……他是……」 他捂着嘴巴说不出话。 「老王，你为何吓成这样，他到底是谁？」旁边的伙伴焦急问道。 吴太平缓缓抬起头，神情完全变了个样，朗声笑道：「在下姓吴，名太平！」 行动 话语一出，守在小巷子入口的禁军，脸色齐变。 「唰唰」 他们第一时间抽出腰间兵刃，往吴太平身上招呼。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在他们兵刃刚出鞘时，吴太平已经迅速出手，变手为爪，身形如电闪一般快速移位，抓破了几人的喉咙。 随后，守在龙辇旁地禁军，立即发现了这里地动静。 「护驾，快护驾！」 他们可不知道骆深的心思，只知道，身为禁军统领，万一朱由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轻则被问斩，重则诛其三族。 因此，所有人见到吴太平地出现，立即将朱由绍团团护住。 「哪来地贼人，竟敢袭击陛下？」禁军副统领出言大喝，以振士气。 「哼！」 嘴角一歪，吴太平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他一个飞身，身形腾空。 而后，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下一刻，本来艳阳高照地天空，顿时被乌云笼罩。 一时间，飞沙走石，令人辨不清方向。 「咔嚓」 一道晴天霹雳，自天际落下，劈向禁军。 「啊」 几声惨叫，几个禁军猝不及防，被雷电劈中，头上冒烟，直挺挺倒在地上。 「大家小心，护住龙辇！」 禁军副统领一声大喝，身形腾空，直奔吴太平而去。 而其余禁军，则跳到龙辇上面，护住朱由绍。 「妖孽受死！」 那副统领挺着大刀，往吴太平身上劈去。 吴太平瞳孔骤然一缩，没有硬接。 虽然他是天阶高手，但毕竟对方是禁军副统领，修为至少是地阶巅峰。 他停下手中动作，身形往后一跃，避过攻击。 眼神一冷，吴太平改变主意，没有直接朝朱由绍而去。 只要除掉这副统领，那底下的禁军，全都不足为虑。 一念及此，劲力发动。 右掌全力击出，带着雷电风声，朝那副统领席卷而去。 「轰隆隆」 滔天气势扑面而来，那副统领眼睛一睁，心中大惊。 这是谁，修为如此之高？ 他手中动作不停，挥舞大刀，硬生生扛住这一击。 不是托大，而是试探对方的修为。 「砰」 一声闷响，无形的劲力如一座大山一般，砸在了那副统领的刀上。 随后，他感觉巨大的威压源源不断从手上的大刀传来。 终于。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身形倒飞出去，狠狠砸回地面。 自己可是地阶巅峰，对方一掌便让自己受伤，说明这人是天阶高手。 「你……你是谁？」 咧嘴一笑，吴太平懒得答话，他阴冷的目光扫向那副统领。 随后身形发动，自高空俯冲而下。 虽然那副统领受了伤，但避过这一攻击，还是绰绰有余。 他大刀撑地，一个翻身，躲开了吴太平的一击。 动作看似潇洒漂亮，但实际上却是强弩之末。 嘴角扬起，吴太平抓住了这一点，随后马不停蹄，继续朝副统领击去。 「轰隆」 一脚击出，夹着风声怒吼。 那副统领刚刚用尽全力闪过一击，此时还未缓过神，一脚又已经到了眼前。 无奈之下，他只能举起大刀，硬生生接住。 「铿」 一声清脆的声响，大刀在吴太平的脚踢之下，顿时四分五裂，化成无数碎片。 而那副统领的胸膛，早已凹陷，断骨刺入脏腑。 一口黑色淤血喷出，他重重摔在地上，登时身亡。 五千禁军看着副统领被杀，骆深又不在，忍不住脚步挪动，心下慌乱。 他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杀了副统领后，吴太平知道时间紧迫，来不及喘息片刻，便朝龙辇疾驰而去。 「哗啦啦」 所过之处，禁军的尸体被高高抛起，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眨眼间，他便杀了数百人。 可禁军还是没有后退，他们知道战死，有时候比护驾不力结果来得好一些。 于是乎，前赴后继。 他们筑成一道人墙，阻止吴太平袭向龙辇。 「既然都不怕死，那就都去死吧。」 杀了片刻之后，吴太平见面前还是黑压压一片禁军，心中也有些恼火。 「啊！」 他大吼一声，周围的空气迅速朝他聚集。 下一刻，他轰出一掌。 一条无形的苍龙猛然飞向禁军。 「轰」 所到之处，禁军皆倒。 他们或者浑身骨头尽碎，或者血肉纷飞，倒地的，没有一个再能爬起。 这些禁军平日里在宁安城，百姓见者都避而远之，何时见过这种高手。 求生欲还是占据主导，余下的禁军已经有了溃败逃窜的趋势。 他们纷纷后退，将本来困得严严实实的龙辇，暴露在吴太平眼前。 咧嘴一笑，吴太平心下得意。 他立刻飞身而起，朝龙辇轰出一掌。 只要这一掌打在龙辇上，他有信心，里面的人绝对活不了。 就在此时。 高空一声长啸，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划过，落在龙辇前。 他左手顺势一挥，便化解了吴太平的攻势。 吴太平只觉对方的随手一击，自己几乎抵挡不住。 心中大惊！ 待稳住身形后，他定睛细看。 「麻子，你要作甚？」 来者正是赵千城。 「你说呢？」赵千城微微一笑。 见状，吴太平立即察觉事情不对，心念数转，想着无数种可能。 「骆深呢？你甩掉他了？」 「砰」 赵千城将右手提着的头颅，扔到吴太平身边。 「在这里。」 「你……你能杀得了骆深？」 吴太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没了先前那般高高在上的自信。 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落入了圈套。 「区区骆深，怎是我对手？」赵千城冷笑。 「他可是天阶高手？」 冷眼看着他，赵千城没有答话。 胸膛略微起伏，吴太平阴鸷的目光射向赵千城，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我知道了，你一直在刻意隐瞒修为。你……你到底是谁？」吴太平几乎在狂吼。 「杀你的人！」 话音一落，赵千城身形暴起，如流星般划向吴太平。 一旁的禁军，先看着副统领被杀，再看到骆深的头颅，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吴……吴队，我们该怎么办？」 吴三是禁军一队队长，此时俨然成了禁军的话事人 。 反杀 吴三倒是冷静,他瞧了一眼场中的局势，道：“先别妄动，看看再说。” 而此时，街角尽头，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疾驰而来。 为首那人面如珠玉，一身华服，正是祝国皇长子朱安国！ 他接到禁军传递的消息，带着王府中所有侍卫，前来“护驾！” “见过殿下！”吴三见朱安国到来，赶紧行礼。 伸手一挥,朱安国道：“怎么回事？父皇呢？” “幸得弟兄们拼命护驾，陛下安好，还在车驾内。”吴三禀报道。 听到这话，朱安国脸都绿了。 怎么还没死？ 自己已经拖拖拉拉，慢慢吞吞才到，这吴太平也太无能了。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激动神色。 “父皇，父皇。”他赶紧跑向车驾。 一旁地吴三，嘴角竟牵起一股莫名地冷笑。 掀开帘子，见朱由绍紧闭双眼，躺在车驾内,但呼吸均匀，显然无碍。 朱安国再次暗恨。 “殿下，现在怎么办？”吴三上前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一起上，上了贼人！”朱安国劈头盖脸喝道。 “可……可是他们……他们已经打了起来。”吴三指向场中。 朱安国放眼望去，见吴太平在赵千城的攻击之下,险象环生，几乎招架不住。 心中大惊！ 这是哪来地高手，竟然连吴太平都不是对手。 莫非是这老不死暗中培养地护卫？ 朱安国心念数转，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先看看再说。” 于是乎，场中甚为怪异。 朱安国和那隐藏在暗处地朱安志，一心想等着吴太平将朱由绍杀死，而赵千城，却是在保护朱由绍。 “哗啦” 一掌朝吴太平脑袋轰下，赵千城用尽了全力。 朱安国已经到来，迟则生变。 吴太平在赵千城的强攻下，已经应付不过来。 他灵力逐渐衰竭，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力竭的现象。 天阶巅峰！ 他在心中喊出这四个字！ 这王麻子竟然是天阶巅峰高手。 一时间，从他们进入地下密室的种种情况，浮现脑海。 包括欧阳苍的死，吴太平也反应过来，必然是王麻子做的手脚。 不对！ 既然王麻子是敌人，那左永生…… 想到此，吴太平不寒而栗。 “死！” 大喝一声，赵千城伸出右脚，朝吴太平胸膛扫去。 此时的吴太平，灵力枯竭，根本跟不上赵千城的速度。 “砰” 一声闷响发出，吴太平只觉眼前一黑，嘴里一甜。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随后他身形倒飞，砸在石柱上反弹到地面。 见状，朱安国心下一沉，他知道计划失败了。 但好在朱安志成功被杀，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便是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灭口，最不济也能混个东宫之位。 缓缓走到吴太平身边，赵千城蹲下身，抬起手，欲要结果他的性命。 “临死之前，我想知道你……是谁？” 吴太平挣扎着爬起，没有求饶，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求饶无用。 “本姓赵，名千城！”赵千城淡淡答道。 闻言，吴太平如遭雷劈，双目大睁。 “你……” 愣了足足片刻，他反而大笑。 “好，好，死在你手里不冤！” 不再说话，赵千城再起抬起劲力聚集的手。 “等等……” “你话很多。” “左永生呢？他叛变了？”吴太平不想当个糊涂鬼。 “没有，他不是左永生。” “那他是谁？” 伸手掐住吴太平的脖子，赵千城缓缓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出三个字。 “李飞白！” 听到这三个字，吴太平眼里顿时精光绽放，伴随着莫名的惊恐。 “李……” 他刚要喊出这个名字，便被赵千城用劲，捏断了脖子。 在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里，脑海里飘来两个字：白虎！ 吴太平死！ 见状，朱安国松了口气。 幸好赵千城下手果决，没让吴太平供出自己。 “这位壮士，多谢你前来护驾，待父皇醒转，本殿下一定如实禀告，为你请功。”朱安国见赵千城杀了吴太平，料想应不是敌人。 “你们觉得，我是来护驾的？”赵千城笑着反问。 此言一出，所有人愣住。 “这……壮士不是前来护驾，为何要替禁军杀了贼人？”朱安国不解。 审视着眼前这个祝国皇长子，长得人畜无害，心思却那般深沉。 赵千城心中暗道。 随后，他出言道：“我杀他，不是为了要救朱由绍，而是朱由绍的命，必须由我亲自来取。” 话音落下，他一个飞身，如箭一般直取龙辇。 “护驾，护驾！” 这猝不及防的突变，所有禁军都未来得及反应。 而朱安国嘴里喊着护驾，身体却跑得比什么都快，眨眼便远离龙辇。 禁军刚要上前拦截赵千城，却被他的劲气击倒。 他们哪里是赵千城的对手。 几个呼吸后，赵千城一掌破开车驾，从里面将犹自昏迷不醒的朱由绍，提了出来。 而后几个纵身，离开了众人视线，往方圣手所住宅院奔去。 “快，快追！” 见朱由绍被劫走，朱安国心中又重燃希望。 方才听他所言，似乎也要杀害这老头子，不管是谁杀了，我只要将太平道其余人灭口，这皇位就是本殿下囊中之物了。 想到此，朱安国心中激动，脚步加快往城东而去。 他哪里是去救驾，他是去义庄灭口。 “殿下，贼人似乎往西而去，咱们为何要到城东？” 跟在他身边的禁军一队队长吴三，此时忍不住出言问道。 “往西？”朱安国冷笑一声：“这只是贼人的障眼法而已。” “殿下何出此言？”吴三再问。 “你想想，城北有蓝山大军，他绝不可能往北而去，而此处离出城最近的路，便是城东了，所以无论他往哪里跑，一定会选择自东城而出。” 朱安国说得煞有其事。 “殿下英明！”吴三听完，奉承了一句。 “快，速速到城东，莫让贼人跑了。”朱安国一声令下，所有人继续飞奔。 右手抱着朱由绍，赵千城一路疾驰，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径自来到了方圣手所住庭院。 设套 “吱歪” 门打开,赵千城闪身进去。 “如何？” 方圣手第一时间问道。 “公子改变了计划，我现在要带着朱由绍，前往义庄。” “可是城门紧闭，你如何出去？”方圣手问。 “老鼠虽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候不会误事，此时想必已经打通了地道。”赵千城随即答道。 “既如此，随我来。” 说完，方圣手将赵千城带到地道入口。 “这里便是。” 两人没再多言，赵千城将朱由绍弄醒。 “吾儿死得惨……” 这是朱由绍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他老泪纵横，神情有些落寞。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未身处龙辇之中，旁边也不是禁军。 “你……你们是谁？”朱由绍举起颤抖的手。 没有理会他地问题，赵千城直接说道：“放心吧，你那宝贝儿子并没有死。” “什么？吾儿未死？”朱由绍难以置信：“可朕明明看着他头颅滚落拜将台，怎么可能没死？” “你也太小看你那儿子了，朱安志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去？” 听到这里，朱由绍眼神警觉，身子不住后退。 “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个你不用管，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你地两个宝贝儿子，到底是如何孝敬你的？”赵千城冷笑说道。 “你什么意思？”朱由绍斜着眼盯着他。 不再多言，赵千城拉着朱由绍地手臂，欲要往地道里跳。 “你这是作甚？” “跳下去。” “放肆。”朱由绍甩开赵千城地手：“朕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当地下之徒？” 心中冷笑，赵千城有些后悔将他弄醒。 本来想在地道里省些力气让他自己走,现在看来，又得使出手段了。 “咔嚓” 赵千城没有废话，双手直接掐在朱由绍脖子。 “你以为这里是你地皇宫？” “咿呀啊……” 朱由绍拍打着赵千城的手，不断点头，示意自己会照做。 “跳不跳？”赵千城略微松手。 “朕跳，朕跳就是。” 朱由绍大口喘着气，看向赵千城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恐。 哪个帝皇不怕死？ 两人跳进地道，方圣手随后跟上。 这里已经无用，他无须再待。 义庄！ 还是那间小屋，李飞白三人并未出去。 这也是蒋其胜的意思，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三人一直躲在屋中。 屋顶时不时传来一阵稀疏响声，随后便是几声老鼠叫声。 蒋其胜和贾平，已经从刚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不以为然。 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蒋其胜估摸着时辰。 “如果计划进行得顺利，此时想必掌教已经得手了。”他喃喃自语。 “掌教得手？”李飞白假装吃惊问道：“主要负责刺杀的，不是三大弟子，和三个护法率领的太平教众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蒋其胜微微一笑，闭口不答。 这人还是谨慎，望了一眼屋顶，李飞白深吸一口气。 看来还得自己引导。 “等掌教归来，一切自然见分晓。”蒋其胜答道。 见此，贾平也不敢多说什么。 “反正闲着，蒋先生，不如让我猜一猜，掌教究竟想干什么？”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看着蒋其胜。 后者一愣，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点，让他猜猜也无妨，就算猜中了也无关局势了。 “左掌教既然有兴趣，那便说说看。”蒋其胜一笑。 “那么我猜，咱们太平道表面上是一个江湖帮派，实则，他是皇长子朱安国培养的地下势力。” 此言一出，蒋其胜脸色大变。 一旁的贾平也是猛然站起，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两人。 蒋其胜自忖，教中只有他和吴太平知道此事，而且一向行事谨慎，并未透露出任何破绽，为何左永生会知道？ “左掌教，何出此言？” 毕竟是太平道的智囊，蒋其胜迅速恢复冷静，微笑问道。 “咱们杀了那么多祝国官员，表面上是跟朝廷作对，实则杀的那些官员，要嘛是朱安志的人，要嘛就是跟皇长子朱安国作对的人，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李飞白用的语气是“咱们”，是因为还不想蒋其胜戒心太重。 眼睛逐渐眯起，蒋其胜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左永生”。 自从认识他以来，蒋其胜并未发现左永生有如此心思。 即使混进卫国，也是蒋其胜一手策划，左永生奉命执行罢了。 “继续说。”蒋其胜笑容逐渐消失。 “那么，这次行动的目的很明显，必然不是去刺杀朱安志。” “为何？” “蓝山拜将，大军出征，有二十万军士在侧，加上皇城禁军，堂堂蒋先生，怎么会让太平道教众去送死？” 蒋其胜闭口不答。 “是啊蒋先生，这点我也一直想不通。”贾平出言附和。 “我还是那句话，待大事一定，你们自然知晓。”蒋其胜干脆闭上眼睛。 “这倒不用。”李飞白微微一笑：“我知道掌教想做什么。” “哦？”贾平看向李飞白。 “既然咱们太平道隶属朱安国，那目的很明确，无非就是帮他夺得东宫之位，甚至……登上九五！” “而蓝山拜将，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蒋先生和掌教，利用太平教众，扰乱朱安志大军，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也可让朱由绍匆匆回城。此时，埋伏在城内的掌教和麻子，才是最终杀招。” “咱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刺杀朱安志，而是刺杀祝国天子朱由绍。” 此言一出，贾平和蒋其胜心中狂震。 前者是因为行动的真实目标，而后者，则是因为“左永生”的心思。 “什么？你说……你说咱们要刺杀朱由绍？”贾平目瞪口呆。 “蒋先生，我说得对吗？”李飞白没有回答贾平的话，而是笑着凝视蒋其胜。 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李飞白，蒋其胜脸色逐渐沉重。 “左掌教，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就凭你刚才的推测？”蒋其胜反问。 没有正面回答，李飞白笑着反问：“蒋先生，你承认了？”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蒋其胜再度闭上双眼，双手负立。 第518 戳穿 看似冷静自信,实则，蒋其胜内心早已波澜顿起。 见他如此，李飞白继续追问：“朱安国没有修为，为人又低调隐忍，在东宫之位的争夺上，早已落后战功累累的朱安志，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借此机会一步登天，跳过东宫之位，直接登上九五宝座,我说得对吗？” 终于，蒋其胜在听完这番话后，猛然睁开双眼，凌厉地目光在李飞白身上扫视。 “你是谁？” 事到如今，他如果没再察觉到李飞白地身份异常，就枉为太平道的智囊了。 而听到两人对话地贾平，更是一头雾水。 “蒋先生……你……你为何这么问？”贾平张着嘴巴。 “哼。”蒋其胜一声冷笑：“我了解左掌教，他绝不会有这样地心思，你到底是谁？” 他再度发问。 李飞白根本不理会他地话，径自说道：“朱安国可是答应你们事成之后,拜将封侯？” 蒋其胜再度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见状，李飞白心中了然。 “只可惜，你们聪明一世，却被朱安国蒙蔽了双眼。”他冷笑着道。 听到此话，蒋其胜转过身,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为何朱安国让咱们在义庄会合？” 眼睑垂下，蒋其胜脱口而出：“他说让我们假装是从城外进来的，如此一来，皇室的人就不会怀疑我们与他合谋。”qqxδnew 若有深意的一笑，李飞白点点头，看着蒋其胜。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蒋其胜有些恼怒：“你在诓我？” “你终于承认了。”李飞白微微颔首。 蒋其胜说出了来义庄的理由，等于间接承认了与朱安国合谋一事。 “蒋先生，咱们……咱们真的要刺杀天子？”贾平有些惊讶。 “哼，不错，我和掌教，一直都是皇长子的人。” 见被戳穿，蒋其胜大方承认。 在他看来，这个时间点大事已定，说出事实也无碍计划了。 “那咱们在蓝山的那几万教众，还有赵、陈、武三护法，对了，还有掌教的那三个弟子……”贾平说到这，停了下来。 “他们都是咱们拜将封侯的垫脚石。” 突然，蒋其胜低声嘶吼，五官扭曲，有些疯狂。 贾平虽然是太平道教众，但终究与他们有些情谊。 “蒋先生，他们可是与咱们相处十几年的兄弟，这样会不会太……” “一将功成万骨枯！”蒋其胜张开双手，打断了他的话：“成立太平道，本就是为皇长子服务的，他们死得其所。” 听到这里，贾平虽然有些惋惜，但终究还是庆幸，庆幸自己没被当成炮灰。 “而你。”蒋其胜继续道：“贾护法，掌教念你劳心劳力，对他忠心耿耿，因此并没让你去送死，而是打算带你共享富贵。” 眨着眼睛，贾平心中有些后怕。 幸好自己从无二心。 “多谢掌教，多谢蒋先生！”他拱手行礼。 两人开始站在同一阵线。 他们同时转身盯着李飞白，蒋其胜再度问道：“你方才所说，我们被朱安国骗了，是什么意思？” 微微一笑，李飞白答道：“我方才并不完全在诓你，身为太平道智囊，难道你一点都没怀疑，为何事成之后，他让咱们全部在义庄会合吗？” “为何？” “因为他要灭口！” “灭口？”蒋其胜心下一慌。 随后意识到李飞白的话，是极有可能的。 “不错，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他辛辛苦苦筹谋弑君，这是多大罪责，一旦露出些许风声，都足够他身败名裂，朱安国怎么可能让知道这件事的人，继续活在这世上？” “至于许你们高官厚禄，哼，那更加不可能。有哪个皇帝会天天看着自己的把柄，行走在朝堂上。难道他不怕登基之后，秘密泄露？” 一番话，说得蒋其胜心惊肉跳。 贾平更是脸色苍白，紧咬牙关。 十几年的合作，朱安国答应太平道的事，全部兑现，这让蒋其胜放下了戒心，全心全意为他做事。 加上他许以的高官厚禄，的确让蒋其胜心神动摇，以至于失去最基本的判断。 现在想来，大概率如此。 “你……你胡说，殿下绝不会这样对我们。” 纵然心中承认，可蒋其胜嘴上依然在狡辩。 “会不会这样对你们，你心中有数。”李飞白嘴角扬起。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假冒左永生，目的为何？”蒋其胜伸出颤抖的双手，指着李飞白。 事到如今，他意识到，如果眼前这人，早已洞悉了他们的计划。 那王麻子是与吴太平一起的，想必计划必然有重大变故。 李飞白笑而不语。 几经思考，蒋其胜突然瞳孔一缩。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欧阳苍根本不是什么内奸，是你们设计陷害他的，是也不是？”蒋其胜还算不笨，危急关头，竟然能想到这点。 “啊！”贾平突然大叫一声：“这么说来，在鸿运客栈给郭大贵传信的，也是你们俩人？” “你们不笨。”李飞白也大方承认。 “这……”贾平心中慌乱，忙看向蒋其胜：“蒋先生，你不是已经确定过，他没易容吗？而且他声音与左掌教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假扮的？” 摇着头，蒋其胜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无法回答贾平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没弄清楚。 “哼，井底之蛙，你对你的易容术，也太过自信了。” 李飞白用上了自己的声音。 两人脸色唰一下子变白，身形不断后退。 “蒋先生，他……他声音变了。”贾平指着李飞白。 “我听到了！”蒋其胜咬着牙道。 “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贾平彻底慌了神。 毕竟是蒋其胜，几经风雨，此时他迅速冷静下来。 旋即，他抽出匕首，冷声说道：“不用怕，他没有修为倒是真的，咱们两人，对他一人，还怕杀不了他？” “杀……杀他？” “上，你堵住门口，我来动手。”蒋其胜出言。 无奈，贾平移动身躯，缓缓走向门口。 而蒋其胜，亮出兵刃，眼神发狠。 第519 都杀了 “唰” 操着兵刃,蒋其胜狠狠朝李飞白胸膛刺了过去。 他已经决定，不管眼前是什么人，也不管朱安国是否要将自己灭口，先杀了此人再说。 “哗啦” 突然，屋顶崩塌，从上面跳下两人。 一根碎木，狠狠地刺进了蒋其胜右臂。 “啊！” 瞬间，他大声惨叫，利刃掉落在地，右手鲜血淋漓。 赵千城带着朱由绍，缓缓落在屋里。 “王麻子！” 贾平一声呼喊,察觉到事情不对，第一反应便是拉开门，欲要逃离。 “杀！” 冷冷一声话语，李飞白直接宣判了贾平的死刑。 赵千城看向地上一块碎木，抬起脚一踢。 “咻”qqxδnew 碎木如利箭一般，直接穿过贾平胸膛。 可怜贾平毫无修为，哪里躲得过赵千城的一击。 那一刻，他只觉后背一凉，随后眼前陷入无尽黑暗。 几个呼吸后，便倒地身亡。 反应过来地蒋其胜,忍着剧痛看着眼前两人。 “王麻子……好，甚好！”他突然大笑起来：“想不到我蒋其胜英明一世，到头来，却落入了你们地算计。” “我不叫王麻子，在下姓赵，名千城！”赵千城冷冷说道。 “什么？” 不顾剧痛,蒋其胜爬起身来，满眼震惊。 “你……你是千城阁主赵千城？” “如假包换。” “怪不得，怪不得……”蒋其胜突然大笑，笑得比哭难看。 “掌教呢？想必此时也凶多吉少了吧？” 苦笑一阵，蒋其胜还不忘问吴太平的下落。 “死了。” “哈哈，哈哈哈。”蒋其胜闻言，仰天狂笑，眼角流下一行泪珠。 “那这位假扮左掌教地人，想必身份不一般吧？” 蒋其胜知道，能让赵千城俯首地人，世上没有几个。 “他地身份，岂是尔等腌臜狗贼配知晓的？”赵千城冷冷回道。 “蒋其胜。”此时，李飞白也不想再跟他多说。 他指着朱由绍，道：“你看看他是谁？” 方才被这一幕冲击脑海，蒋其胜竟未发现赵千城身边站着的人。 见他一身蟒袍，威严无比，蒋其胜脱口而出：“你们好手段，竟然将祝国天子掳了来。” 朱由绍站在原地，对他们的话浑然不觉。 他只是思考着方才李飞白他们的对话。 一时之间，他如何也接受不了，朱安国竟然处心积虑要杀自己。 他身子微微颤抖，双拳紧握，气得几乎喘不过气。 “咱们方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李飞白笑着说道。 “方才屋顶那几声鼠叫，想必就是麻子和朱由绍的到来吧。” 此时，从门口再次走进两个人。 “不错，那几声鼠叫，是我发出的。” 进来的自然是方庆和方圣手。 “你们又是谁？”蒋其胜生无可恋地问道。 “你不用知道。” 走到朱由绍身边，李飞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此时朱由绍也无暇理会李飞白的无礼，喘着粗气道：“安国……筹划多久了？” 闻言，蒋其胜似乎看到了生机。 他径直跪在地上，磕着头道：“陛下，我若招出，可否留我一命？” “呵呵！”一旁的方庆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你这憨货，还自称太平道智囊，连局势都认不清，现在能决定你生死的，不是什么天子，而是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蒋其胜茫然看向他。 “不错，你口中的左掌教便是。”方庆指着李飞白。 蒋其胜望向李飞白，心里寒意一起。 本来他还以为，这些都是朱由绍的人，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少废话，他问你的，如实回答。” “可否放过我？” “咔嚓” 方庆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 “你没得选。” 感受到窒息的痛苦，蒋其胜根本不敢反抗。 “放……手，我……我说。” 他拍打着方庆的手。 将他放下，任其大口喘气，片刻后，蒋其胜终于如实回答。 “十几年前，我和吴掌教，本只是一江湖散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朱安国。他见我俩一文一武，便授意我们成立太平道。” “十几年前？”朱由绍眼里寒意顿生：“哼，看来十几年前，安国便想将朕置于死地了。” “接着说。”方庆催着他。 “他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太平道壮大，朱安国会全力给予支持。我和吴太平商量之下，若走正途，一时之间想将太平道壮大根本不可能，只有剑走偏锋，才有可能最快地吸纳教众加入。” “所以你们将太平道打造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势力，美其名曰解放人性，实则是想让江湖中人那群恶贼有个靠山。”李飞白道。 点点头，蒋其胜继续道：“你说得没错，人要学好难，要学坏可简单多了。不到一年时间，太平道便有了数万之众，实力直逼千城阁和锁心楼。” “呸。” 方庆极其轻蔑地朝他吐了一口水。 “就凭你们，还妄想和千城阁斗，简直厚颜无耻，不自量力。” 赵千城没说话，他倒是率先发言。 挥挥手，李飞白阻止了方庆，示意蒋其胜继续说。 “朱安国很满意，便暗中策划他的计划，一开始，他只是想用太平道杀掉朱安志，夺得东宫之位，可越到后来，他越发现此举行不通。朱安志随着军功累积，威望达到顶峰，加上其修为已至天阶，想刺杀他根本不可能。” “所以……”朱由绍迈着沉重的双腿：“所以这逆子一不做二不休，想利用此次蓝山拜将，将朕和安志杀掉，整个祝国便是他的了，是不是？” 默默闭上双眼，蒋其胜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逆子……逆子……”朱由绍抚摸着自己胸膛。 “我全都说了，可否放我一马？”蒋其胜哀求。 他眼睛扫视众人，试图寻找生机。 闭上眼，李飞白摇摇头。 “你们为非作歹，多少无辜生灵死在你们手上，却是饶不得。” “不……不要，不要杀我，不要啊……” 蒋其胜跪回地上，竟然抽泣起来。 “杀了吧。”李飞白冷冷说道。 第520 悲剧 “砰” 手起刀落,方庆结果了蒋其胜。 加上曲华清和三护法在蓝山被费无常剿灭，至此，太平道团灭。 看着眼前的尸体，朱由绍恍如梦中。 他转过头，眼睛扫视着李飞白一行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恐怕做这一切，并非是为了帮助朕吧？” 缓过神的朱由绍，头脑还是清醒地。qqxδnew “怎么不是帮你？我们帮你认清楚你那两个逆子地真面目，还不是帮你？”方庆扯着嗓子喊道。 “两个逆子？”朱由绍满脸困惑。 朱安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难道……还有别的皇子？ “你这皇帝当得可真有意思，久久未立储君，你底下那群皇子,各个都盼着你死，你还不知？”方庆继续道。 “除了安国，还有谁？”朱由绍怒意再次升起。 接过话茬，李飞白郎朗说道：“便是你那最得意地儿子，朱安志。” “安志？”朱由绍纵声大笑，摆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安志忠孝，绝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是吗？”李飞白微微一笑。 见到他脸上地笑容，朱由绍心中咯噔一下，仿佛被石头堵着。 “为何发笑？” “拜将台上死地那个人,根本不是朱安志，这点你想必也知道了。”李飞白继续道。 “哼，这些都是你们一家之言，有何凭证？”朱由绍背负双手。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暗道每个皇帝，都很自以为是。 “首先,朱安志天阶高手，你觉得会被三个宵小偷袭得手？这可能吗？” 简单一句话，便道明了事情本质。 “既然那人是替死鬼，那也就说明，朱安志事先就洞察了太平道的行动。” “那为何他不事先告知于你，而是将计就计，遣人扮成自己？” “尊贵的皇帝陛下，请你好好想想。” 李飞白一番话，让朱由绍陷入沉思。 的确，如果朱安志对自己忠孝，必然会事先禀明自己，阻止自己到蓝山拜将。 “或许，他还未来得及禀明朕。”朱由绍犹自嘴硬。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如果之前他来不及禀告你，为何到蓝山，他还是只字不提？” 字字戳在朱由绍的心坎上。 良久，他终于松口问道：“那你们说，安志究竟想作甚？” “朱安国想利用太平道杀了你，然后登上九五，而朱安志，则想利用朱安国除掉你，他再出面擒住朱安国和太平道，戳穿他们的阴谋，以此登上宝座。总而言之，你那两个最引以为豪的儿子，都想要你死！” 闻言，朱由绍身躯摇晃几下，几乎站不住脚。 他抑制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朕平日里从未亏待过他们，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座下的龙椅，便是他们杀你的理由。”李飞白点明缘由。 “哼，身为帝皇，莫非不知道皇家最是无情？”方圣手也出言附和。 “我的天啊。”方庆拍了下脑袋：“你还以为在皇室里，能父慈子孝吗？” “不，不可能。”朱由绍猛然大喝：“你们一定是敌国密谍，想离间朕和两个皇儿，对，一定是这样的。” “冥顽不灵。”赵千城冷冷说了一句。 “既如此，那咱们在这等着，让你看一场好戏。”李飞白不再多言。 过了一刻钟，朱安国带着府上侍卫和皇城禁军，来到义庄门前。 他现在不知道朱由绍到底死还是没死，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太平道的人，必须要灭口。 吴太平已死，但他不知道蒋其胜和贾平，也已经死在李飞白等人手里。 因此，他急于行事杀掉他们，好让自己彻底高枕无忧。 朱安国已经收到情报，朱安志成功被刺杀。 在他看来，即使朱由绍没死，东宫之位也是他的了。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心情甚佳的朱安国在义庄门前停了下来。 “殿下，为何停下？”吴三出言问道。 “这是城东废弃已久的义庄？”朱安国反问。 “正是。” “贼人挟持父皇，必然跑不远，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明白。”吴三拱手领命，随后下令：“你们，将义庄围住，其余人跟我进去搜。” 禁军分成两队，一队将整个义庄团团围住，一队鱼贯而入，进入义庄搜寻。 朱安国和府上侍卫，跟在后面。 到了前厅，禁军检查了每一个废弃的棺材。 “殿下，没人。”吴三禀报道。 “不是还有后院吗？”朱安国神情非常自信。 吴三会意，手一挥，众人立即穿过大堂，来到后院。 那里。 赵千城只身一人，手持横刀，横在朱由绍脖子上。 “殿下，陛下真的在此。”吴三一声大喝。 听到这声呼喊，朱安国心中一紧，随后疑窦丛生。 怎么会这样？ 自己借着搜救朱由绍之名，赶到义庄，无非是想将太平道其余人灭口。 他万万没料到，朱由绍真的就在此间。 “什么？父皇在此？” “正是。” 他三步做俩，迅速来到了后堂。 “父皇，真的是你？”朱安国眼中颇为诧异。 “哼，不是朕，还有谁？”朱由绍见到他，没好气回道。 “你……你没死？” 朱安国眼神一冷。 义庄这地方，除了太平道的几个高层，并无人知晓。 现在看着赵千城挟持住朱由绍，在这里等他，朱安国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在他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因此言语中并未多加掩饰。 “哼，你个逆子，天天就盼着朕早日驾崩，是也不是？” 听到朱安国的话，朱由绍气更加不打一处来。 “父皇，何出此言呐？”朱安国嘴角扬起，故作不知。 “少在朕面前装蒜，枉费朕平日对你疼爱有加，你竟然想利用太平道杀朕，你这逆子，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朱由绍越说越激动，以致于唾沫粘在了胡须上而不自知。 终究是弑君大罪，听到朱由绍戳穿自己的罪责，朱安国心下一慌，眼神闪烁。 第521 父子相残（上） “父皇,你说的什么，儿臣没听明白。”朱安国试探着说道。 “逆子，还装蒜。”朱由绍痛呼：“方才蒋其胜已经将全部事实告知于朕，你敢做为何不敢认？” 一听到蒋其胜的名字，朱安国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他心中发狠，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前方两人。 “父皇，我是来救你地，你这样，让我怎么救？” 突然,朱安国邪笑起来，五官有些扭曲，显得异常可怖。 “救我？我看你是来毁掉自己地罪证的吧？”朱由绍冷笑反问。 嘴角肌肉微微抽搐，朱安国目光转向赵千城，怒然问道：“蒋其胜和贾平在哪里？” “你在跟我说话？” 赵千城目光回击，朱安国竟觉浑身一个哆嗦，不由自主打颤。 随后，他看了一眼身后地几百侍卫加两千皇城禁军。 这么多人，没理由去怕一个江湖中人。 他给自己壮胆。 “不错，本殿下就是在问你话。” “死了。”赵千城直接回道。 “死了？” 见他如此敷衍地模样,朱安国根本不信。 “怎么死地？” 纵然不信，他还是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此话一出，朱安国更加不信。 他看了一眼后院，似乎只有赵千城和朱由绍，眼神一发狠。 只要杀了他们，再将罪责推卸到太平道身上,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 而且，这似乎也成了他唯一的生路，毕竟朱由绍已经洞悉了他的意图。 若让他活着回到皇宫，别说什么东宫之位九五宝座，自己这条性命能不能保得住，还尤未可知。 “你是不是想杀了你父亲？”赵千城突然问道。 被他说中心事，朱安国脸色一冷，随即转身看着府上众侍卫。 最终，他的眼睛落在了吴三头上。 “你可知道，骆深骆统领是我的人？” “属下不知。”吴三拱手回道。 “我曾答应过他，事成之后，拜他为大将军，统领兵权，世代显赫，如今他已死，这个承诺，对你依然有用。” 言下之意，只要吴三帮他杀了朱由绍，骆深的一切，便都是他的了。 “逆子……你……你竟然真的想弑父？”朱由绍气得直跺脚。 “闭嘴！” 朱安国突然转过头，指着朱由绍道：“都怪你这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占着皇位不放手，我身为长子，却迟迟得不到东宫之位。你知道我每日吃不好睡不下，就是怕一觉醒来，太子之位到了那朱安志手里。” “你迟迟未立东宫，美其名曰公平竞争，殊不知我们这群皇子暗地里斗得头破血流。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一番话，说得朱由绍不由一愣。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策略，到底正确与否。 如果早立东宫，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朕只是想让你们争气一些。”朱由绍声音有些黯然。 “争气？”朱安国冷笑：“我们倒是争气了，不过所有心思都用在了东宫之位上了。” 说完这番话，朱安国似乎得到了发泄，长出一口气。 而后，他转身看向吴三。 “我刚才承诺，永远有效。只要我登上了九五，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眼里立刻发出亮光，吴三摩拳擦掌。 “一切全凭殿下吩咐。” “好，很好！” 得到吴三的支持，朱安国心中大定。 紧接着，他高声说道：“太平道逆贼挟持父皇，将其杀死，汝等还不立即将眼前这两位贼人击毙？” 本想利用太平道杀了朱由绍，这样一来，即使失败了，只要灭口太平道的人，便不会落下口舌。 可如今计划败露，朱安国只有亲自动手杀掉朱由绍了。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至于身后这群人，再慢慢想办法让他们闭上嘴巴。 “慢着。”朱由绍见众人被煽动，心下不由慌乱。 “他许你上将军，朕许你王侯之位，亲赐殿前免跪，世袭罔替，代代享受荣华富贵。只要……只要你帮朕擒住这个逆贼。”朱由绍喘着气说道。 吴三愣住。 见状，朱安国再次出言：“你别听他胡言，你已经答应我了，本殿下最了解他，这在他看来，你已经有不臣之心，事后如何肯放过你？”仟千仦哾 “殿下放心，在下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这就帮你杀了这两个逆贼。” 吴三嘴角露出一股神秘微笑。 听到这里，朱安国心中大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殿下果然没看错人，动手吧。” “好！我这就动手。” 说完，吴三自腰间抽出兵刃。 一道亮光闪过，朱安国只觉胸口一凉，随后无尽刺痛袭来。 他睁着大眼，放在吴三肩膀上的手缓缓落下，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你……你……” 后退几步，朱安国倒在地上，他指着吴三，努力挤出一丝力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嘴角扬起一笑，吴三用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 赫然正是朱安志。 “皇兄，对不住了，是我。”他脸上充满笑意。 见此，朱安国目眦尽裂。 “你……你没死？” “区区几个太平道逆贼，就想杀掉我？未免太过天真。” 朱安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若非方庆报信，他是死是活，还真说不准。 这一变故，完全出乎朱由绍的意料。 两个皇子残杀，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吾儿，你果真未死。” “父皇，先让儿臣替你杀了这个不孝子。”朱安志冷笑回道。 “不要……” 朱由绍虽然痛恨朱安国的背叛，但毕竟是自己儿子，终究不忍亲手杀害。 可朱安志此时哪会听从他的意思，手起刀落，立刻便杀了朱安国。 “啊！” 一声痛哭，朱由绍显得痛苦异常。 几个月前，他还嘲笑卫国皇室相残，想不到如今这样的事，如出一辙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见此情形，朱安志心生不满。 “父皇，我可是在帮你手刃逆贼，为何如此模样？” 他眯着眼盯着朱由绍，丝毫没有去相救的意思。 “他可是你皇兄！”朱由绍气得再次跺脚。 第522 父子相残（下） “皇兄？他是我皇兄？哈哈哈……” 突然，朱安志仰天狂笑。 “我把他当皇兄，他何曾把我当过兄弟？朱安国见东宫之争渐渐落于下风，于是便处心积虑，培养了太平道，暗中杀掉那些支持我的官员。” “哼，他以为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实际上,我早已暗中在查太平道的底细。” 听到此言，朱由绍眼睛一睁，脸颊肌肉微微抖动。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安国与太平道合谋，要刺杀朕？”他问道。 “当然。”朱安志有些得意。 而此时，朱安国府上的侍卫和皇城禁军，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都不敢妄动。 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统领二十万大军的祝国二皇子，修为已达天阶的朱安志。 “那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朕？”朱由绍怒吼。 此时，方才李飞白的话，响彻他耳畔。 朱由绍不由信了几分。 “告诉你？”朱安志放声大笑：“皇兄有些话说得对，你坐在这位置上，太久了,是该换人了。” “你……你说什么？”朱由绍目眦尽裂，紧咬的嘴唇已经溢出一丝鲜血。 “父皇，祝国在你的治下，长期被卫国和姜国压着，你不觉得窝囊吗？”朱安志微笑反问。 “那是因为之前卫国有‘白虎’,如今他已叛离卫国，朕早已打算放手一搏。”朱由绍反驳道。 “放手一搏？说得好听,没有我，你如何敢放手一搏？” 朱安志很自信，他深感祝国没有他不行。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没有我方密谍‘玄武’，就凭你也能攻克益阳城？”朱由绍冷笑。 “我厉不厉害不知道，但儿臣以为，如果我坐在你那个位置，绝对会比你做得好。” “这么说，你想篡位？”朱由绍眼睛眯起。 “父皇，别说得那么难听。” 朱安志邪魅一笑：“朱安国与太平道合谋,刺杀了你,我只不过戳穿了他的阴谋，将他就地正法，可却来不及营救父皇，以致于，你丧命贼子之手。” “哼！”朱由绍冷笑：“果然，都是狼子野心。” 这时,一直挟持着朱由绍的赵千城，突然低声说道：“这下相信我家公子所说了吧？” “壮士，你若肯救朕，必让你享尽荣华。”朱由绍也低声应答。 他知道，对方没杀自己,是因为想让自己看清楚朱安志的真面目。 既然是这样，那赵千城想必不会让自己被杀。 “不是所有人，都贪图你那些富贵。”赵千城直接回绝。 随后，他放下兵刃，将朱由绍缓缓推向朱安志。 “壮士……你？” 朱由绍一愣，他没想到赵千城会如此。 对方辛辛苦苦让自己看清朱安志的面目，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惩罚朱安志？ 可现在看来，赵千城似乎不管自己的死活。 无奈之下，朱由绍对着朱安国府上的家丁和皇城禁军说道：“你们……你们都是朕的子民，只要替朕杀了这个不孝子，赏万金，封万户侯。” 赏金封侯，也得有命享受。 这群人深知朱安志的厉害，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念想。 看了一眼身后的禁军和王府侍卫，朱安志朗声一笑。 “父皇，你觉得这个时候，谁敢救你？” 见大局已定，赵千城不再多言。 而一直在房内的李飞白和方圣手叔侄，也走了出来。 “方清？”朱安志一怔。 “是我。”方庆呵呵笑道。 “你……你怎么出的军营？”朱安志心中大惊。 “这你管不着。” “好了。”李飞白似乎意兴阑珊。 “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我们先行一步。” 说完，他便要带着一行人离去。 “站住。”朱安志一声大喝：“你们想走？” 停下脚步，李飞白转过头，微笑看着他。 “怎么，你还想将我们灭口？” 朱安志踌躇，他在长街上见过赵千城的身手。 杀吴太平没有任何压力。 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杀得了赵千城。 眼睛不断望向北方。 “怎么还不来？” 他心下有些着急。 为何费无常此时还未出现？ 他在等着费无常带着大军到来。 如此一来，这里的所有人，都能闭上嘴巴，永不开口。 缓缓移动脚步，赵千城来到朱安志身前，近距离盯着他。 “我劝你最好不用动手。” 这一刹那，朱安志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压。 他几乎喘不过气，想提起灵力对抗，却发现气海不听使唤。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远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要动手吗？”方庆笑呵呵出言问道。 “不动手的话，我们可就告辞了。” 李飞白说完，带着众人离开。 随后，义庄门外传来几声惨叫。 那是禁军拦截李飞白，被赵千城和方庆迅速放倒。 “壮士莫走，壮士……”朱由绍在身后大喊。 他知道这些人一走，自己断无生还之理。 咬着牙，朱安志只能坐视李飞白等人离去。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窝囊。 双眼蓦然一睁，他看向眼前的朱由绍。 “父皇，儿臣送你一程。” 他将所有的气都撒到朱由绍身上。 双掌凝聚劲力，朱安志身形刚要跃出，整个义庄突然颤动起来。 “砰砰” 整齐的马踏声逐渐传来，朱安志知道，这是费无常带着大军到来。 片刻后，大军将义庄团团包围。 义庄外的禁军，此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已经被大军控制住。 “殿下！” 费无常进了义庄，拱手施礼。 “为何来迟？”朱安志有些愤怒。 如果他早来，何至于让李飞白一行人离去。 今日行事，必须隐秘。 有几人漏网，对他以后终究是个威胁。 “贼人狡猾，而且人数众多，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们全部剿灭。”费无常回道。 “门口的禁军，可曾逃离？” “不曾逃了一个。” “很好！”朱安志眯起双眼，随后伸出右手，朝脖子一划。 费无常立即会意，抬手下令：“杀！” 刹那间，义庄腥风血雨，上千个皇城禁军和朱安国府上的侍卫，被大军屠戮殆尽。 无一人生存。 “畜牲！”朱由绍见状，出言怒斥。 第523 反转 离开义庄后，方庆有些闷闷不乐。 一路上，他低着头，似乎非常不解李飞白的言行。 “老鼠，你怎么了？”李飞白心情甚好，主动出言问道。 “公子，咱们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为何不干脆杀了朱安志和朱由绍？” 闻言,方圣手立即插话道：“你脑袋被驴踢了，要杀朱安志，千城自然做得到，但费无常的那二十万大军一到，咱们如何走脱？” “可咱们都劳心劳力这么久，就这样放过朱安志，我这心里……憋得慌。”方庆郁闷摇头。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未马上回话。 “老鼠，公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无须多问。”赵千城更是直接回道。 “公子。”方庆继续追问：“二十万大军而已，你是不是怕了？我可不怕。” 听到此话，李飞白更是哑然失笑。 “你什么时候，见过咱们公子怕过？”赵千城立即反问。 “刺杀姜国皇帝刘基时,公子尚且眉头都不皱一下，区区祝国二十万大军，公子岂有害怕之理？”方圣手再次出言呵斥方庆。 “可是……”方庆还待再说，被李飞白出言阻止。 “好了老鼠，我知道你心中满腹疑惑,我这就告诉你，朱安志和朱由绍,活不过今日了。”李飞白神秘一笑。 “公子，你说什么？他们活不过今日？”方庆大为意外。 他们走后，即使朱由绍父子相残，顶多也是一方身亡，为何李飞白会这么说？ “不错，杀他们，根本不用我们动手。” “公子，怎么回事？”方圣手也随口问道。 “你们可知四皇子朱安邦这个人？”李飞白反问。 “朱安邦？”方庆摸着脑袋回道：“听着挺耳熟的。” 方圣手接话道：“我曾在芊芊的情报中看过此人，据说朱安邦在祝国的皇子中，是一股清流。” “怎么说？”方庆继续问。 “别人为了东宫之位斗得你死我活,他倒好,整日遛鸟斗兽，甚至还种起了花花草草，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这活脱脱一副致仕老官员的生活啊。”方庆随口附和。 “这只是他的表面而已。”李飞白冷笑着说道。 “公子是说，他早已经参与了夺嫡？”方圣手有些意外。 “别人争得头破血流，殊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朱安邦正是在利用这点。”李飞白回道。 “可这与杀朱安志有什么关系？”方庆还是不解。 停了片刻，李飞白笑着答道：“朱安邦暗怀鸿鹄之志，必然不会坐视朱安志登上宝座，所以，此刻的义庄,必然正在上演一场剧变。” “剧变？” 三人尽皆疑惑。 “什么剧变？”方圣手也忍不住问道。 李飞白笑而不语。 …… 与此同时，义庄！ 费无常在杀掉朱安国府上的侍卫，和跟随的那群禁军后。 朱安志更加得意了。 此刻，场中都是他的人，不怕泄密。 “父皇，莫怪儿臣，你在天上好好看着，看着我如何一统神州？” 朱由绍今日遭受了两个儿子的背叛，身心俱疲，已经万念俱灰，说不出话。 他闭上眼睛，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老费，送父皇上路。” 心一狠，朱安志闭上眼睛，朝身后的费无常下令。 毕竟是自己父亲，平日里也没亏待自己，杀了他，朱安志还是有些愧疚的。 “属下。。。领命！” “哐当” 长刀一出，顿时冰霜漫天，弥漫无尽寒意。 曾几何时，他用这把长刀，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也曾几次在危难中救出朱安志。 因此，费无常逐渐成了朱安志的心腹。 “送殿下上路！” 一声大喝，费无常的长刀，对着朱安志后背狠狠砍去。 “咔嚓” 没有任何防备，朱安志身形被砍得倒飞出去。 狠狠砸在地面，落在了朱由绍脚下。 若是寻常高手，想偷袭成功还不一定。 可费无常是地阶巅峰，与朱安志修为相差不多，加上背后偷袭，朱安志毫无防范，这才一击成功。 “噗” 口中鲜血狂涌而出，朱安志灵力迅速流失，显然气海也遭到重创。 他翻过身，眼中喷火，不可思议地看着费无常。 “为什么，为什么？”朱安志不甘吼道。 “殿下，实在抱歉，我是四皇子的人。” “安邦？” 此时，朱由绍不由瞪大双眼，颇为震惊。 在他印象中，朱安邦只是闲散皇子，不喜纷争，怎会突然…… “不可能，那个废物，你为何要替他效命？”朱安志狂吼。 他心中不甘，本来已经被自己掌控的局面，突然局势掉转。 上一刻是天堂，此刻已经是地狱。 “皇兄，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吧？” 此时，从大军中走出一个护卫打扮的人。 他长得一张国字脸，笑容甚为祥和，任何人见到，都能如沐春风。 “朱安邦？”朱安志咬着牙，一字一句怒吼。 “安邦吾儿，快，快救朕！” 朱由绍见朱安邦到来，心中大喜，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父皇稍安，我这就来救你。” 话音一落，费无常一个纵身，挺着长刀对着朱由绍胸前劈去。 “唰” 刀光闪过，朱由绍软软倒地。 他没有任何修为，哪里经得起费无常一刀。 朱由绍只觉眼前一黑，生机迅速消逝。 “你……你……” 他只剩出的气，已经发不出任何话语。 “哼！” 朱安邦收起笑容，五官显得狰狞可怖，完全像变了个人。 “你个老不死的，平日里不是最瞧不起我？朱安志和朱安国，两人光芒四射，权倾朝野，到头来，还不是都栽在我手里？” 朱安邦肆意发泄着以往的委屈，他快步走过去，揪起朱由绍的衣领。 “睁开的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都要死了，与你一起，哈哈哈……” 朱安邦仰天狂笑。 “呵呵。”一旁的朱安志，两眼无神，自嘲苦笑：“可怜我算来算去，终究被人利用了。” 随后，他将脸转向费无常：“我只想知道，你何时背叛了我？” 第524 赴姜国 费无常盯着他，冷声回道：“我并没背叛你,一开始，我便是四皇子的人。” “为什么？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却为他效命？”朱安志还是无法接受。 “你是待我不薄,但我在战场上数次救你，也算还了你恩情。四皇子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理当为他效命。”费无常简单解释。 听完这番话，朱安志总算接受了事实。 怪只怪自己，轻易相信他人。 “你带来的都是我的兵，难道就不怕我下令将你们诛杀吗？”朱安志挣扎着起身。 他努力尝试提起灵力，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别试图拖延时间了,这一刀,我练了十年，专门为你而练，你的气海已经被我砍破，没用了。况且，我并没有将所有大军带来,只是带了三万人，而这些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听你的。” 费无常的话，犹如阎王的召唤，直接夺去了朱安志最后一丝希望。 “好，很好。”朱安志眼角流下几滴泪水，仰天苦笑：“没想到我朱安志最后竟死在你老费手里。” “下辈子，别轻信他人了。” 费无常说完，长刀再次落下,对着朱安志的脖颈。 “噗” 场中再次溅起一股鲜血,朱安志身形缓缓倒地，刚好与朱由绍四目相对。 父子俩彼此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神中，看出了懊悔与愤怒。 就这样，朱安邦眼睁睁看着朱由绍与朱安志缓缓死去。 “父皇，皇兄！” 随后，他立刻跪下,仰天痛哭。 “儿臣来迟一步，以致于贼人将你害死，儿臣无能，儿臣该死啊！” 朱安邦涕泪横流，捶胸顿足。 不知真相的人,见到他的样子，绝对不会怀疑。 …… “什么？费无常是朱安邦的人？” 路上，方庆听完李飞白的解释后，大为意外。 “不错，所以此时，想必朱安志和朱由绍，都已经丧命了。” “难怪，难怪公子说不用咱们出手。”方圣手沉吟。 “可是公子，这点你怎么知道的？”赵千城说出心中疑问。 “是啊，就连朱安志都不知晓，为何公子会知道？”方庆附言。 “此事也是巧合，费无常本名常安，十年前是宁安城常家的长子。” “宁安常家？”赵千城颇为意外。 “常家？”方圣手接话道：“这常家在十年前，可是风云一时。” “嗯，常家在当时，也算名门望族，可因为得罪了锁心楼，几乎被灭族。恰巧我当时在祝国，知道是朱安邦暗中出手，救了常家一家子。那日我们刚到宁安，在长街上遇到太平道刺杀朱安志，我一眼便认出了，朱安志身边的费无常，便是当年常家长子，常安！” “原来如此。”方庆总算恍然大悟。 “所以公子便利用这点，让他们父子四人自相残杀？”方圣手问道。 “不错，这三人自私自利，朱由绍迷恋自己的皇权，朱安志和朱安国暗中为了东宫之位，丝毫不顾百姓死活，死不足惜。” “那朱安邦呢？”方庆脱口问道。 略微沉吟，李飞白答道：“朱安邦此人，胸怀鸿鹄之志，懂得隐忍，但却少了雄才大略，皇位他也坐不久。” “看来，咱们对付祝国皇室，比对付卫国皇室简单多了。”方圣手微微一笑，表情有些轻松。 “呼”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眼睛望向前方。 “朱由绍父子三人已除，祝国已无大患。” 而此时的方庆，却是眼神闪烁，心中飘忽不定。 “公子，你费尽心思削弱卫国和祝国的实力，莫非你想帮助姜国一统神州？” 姜国，是方圣手和方庆的伤心之地。 他们的族人，本就是姜国功臣，后被诬陷，几乎被诛九族，是李飞白出手，救下了方庆叔侄。 从此两人才对他死心塌地。 方圣手也停下脚步，眼中满是疑惑地看着李飞白。 如果他真的要帮助姜国皇帝一统神州，那叔侄两人，恐怕会与李飞白心生隔阂，甚至离他而去。 “老鼠，老方，此行姜国，首要任务，就是替你们族人报仇。” 李飞白没有正面回答方庆的话，而是径自说出自己的目的。 闻言，两人神色激动，眼中泪光闪过。 自从李飞白刺杀完刘基，回到卫国。 两人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复仇。 可没想到，仅仅两年，李飞白便要着手此事。 两人如何能不激动？ “多谢公子。” 方圣手带着方庆，径自跪倒在地。 他们也没再纠结，李飞白是否要帮助姜国一统神州。 只要能替族人报仇，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必如此，快起来。”李飞白将两人扶起。 “时机已到，我又换了张脸，现在回到姜国，行事也方便许多。我答应你们，一个月之内，必将元凶头颅，祭奠方家亡灵。” 翌日。 宁安城沸腾了。 一夜之间，祝国死了一个皇帝，和两个皇子。 朝廷贴出告示，朱安国和太平道合谋，欲要行刺朱由绍，朱安志在拜将台上，被太平道贼人突施偷袭，毙命拜将台。 朱安邦得知消息，赶到义庄，将贼人全部击毙，迎回朱由绍尸首。 紧接着，便是隆重的出殡大礼。 朱安邦将三人厚葬于祝国皇陵。 而他，理所当然地登基，成了祝国皇帝。 皇室长者想要出言反对，但奈何朱安邦已经将整个朝廷控制在手，也只能作罢。 “老费。” 书房里，朱安邦坐在金黄的椅子上，神情极度享受。 “我……朕今日才知道，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费无常拱手称贺。 “十年，整整十年，朕终于登上宝座，什么朱安志，什么朱安国，到头来都是朕的刀下之鬼。” 朱安邦张开双手，气焰嚣张。 “陛下，眼下还有卫国和姜国虎视眈眈，还请陛下速做决断。” 见他忘乎所以，费无常赶紧出言提醒。 不得不说，他对祝国的确忠心耿耿。 “卫国？” 朱安邦被他的话，拉回现实。 虽然顺利登基，但摆在自己眼前的问题，还有很多。 第525 玄武是谁 “可和‘玄武’取得联系？”朱安邦收回志得意满的情绪，开始着手国政。 “陛下,已经取得联系，他说此时是进攻益阳的绝佳时机。”费无常回道。 “朱安志已死，依你之见,可派何人为将？”朱安邦斜着头试探问道。 听到这句话，费无常立刻半跪在地。 “陛下，末将承蒙当年相救之情，此时愿为陛下分忧。” “你去？” “二十万大军，一个月之内，若拿不下益阳城，臣提头来见。”费无常相当自信。 毕竟多年伴在朱安志身边,就算没有完全学到他的行军战略,至少也耳濡目染。 费无常对拿下益阳城还是非常自信的。 “朕刚登基，朝局不稳，你若出征，会不会……” 朱安邦说出自己的担忧。 毕竟平日里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现在朝廷众臣对他甚是无感。 若有变动,恐怕不会得到大部分人支持。 “陛下放心，皇城禁军已经是咱们的人，微臣再留五万人马在蓝山，若有情况可随时调用。” 沉吟片刻，朱安邦缓缓开口：“既如此，那听你的。” “陛下英明。”费无常拱手称贺，随后继续道：“对了，还有一事。” “你说。” “微臣在朱安国府上，发现了一件宝。” “宝？什么宝？” “孙灵荷和南宫稷？” 朱安邦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他们是谁？”他随即问道。 “南宫稷是卫国前任皇帝南宫青的儿子,但据说是齐王南宫山与孙灵荷私下所生,具体不得而知，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稷是卫国皇室的人，在南宫青生前，他极其受宠。” “老费,你有何打算？”朱安邦直接问道。 “‘玄武’来信，说两人有重用，届时若有机会废了南宫社，可扶持南宫稷登上帝位，成为我们的傀儡。”费无常回道。 “哦？”听到这里,朱安邦信心大增。 “如此说来，整个卫国岂不是咱们的了？” “正是如此，请陛下派人，好生看住她们母子，莫出意外。” 略微沉吟，朱安邦道：“将他们带到宫中吧，安全些。” “遵旨。” 而后，君臣又商量了出征事宜，以及粮草调度等具体细节，方才散去。 两日后，费无常带着大军，浩浩荡荡从宁安出发，直奔益阳城。 …… “公子，前面便是姜国地界了。” 五日后，李飞白一行人终于离开祝国，到达姜国地界。 见李飞白若有所思，没有答话，方圣手开口问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我一路都在想，这‘玄武’究竟是谁？” “可有结果？”方圣手停下脚步问道。 赵千城和方庆也随即停下，他们也想知道这个与自家公子齐名的“玄武”，究竟是什么人。 “有。” “哦，是谁？”方庆迫不及待问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前咱们一直身处卫国旋涡，我并未多加思考，现在到了祝国，局势反而一下子明朗起来。” 顿了下，李飞白缓缓出言：“我想，‘玄武’就是黎重。” “黎重？”三人异口同声惊呼。 “怎么会是他？”方庆不可思议：“他可是卫国元老，虽然有些迂腐，但却对皇室忠心耿耿。” “不错，他在齐王和赵王的争斗中，都是视死如归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密谍？”方圣手也附言。 “他并没有视死如归。”赵千城立即反驳。 “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彼时南宫定想杀他，公子命我相救，我才发现，其实他是怕死的。”（详见329-331章） “正是这点，让我开始对他起疑。”李飞白说道：“按照他以往的风骨，理应不怕南宫定暗中刺杀于他才是，可他见到刺客时，竟然服软了，这就说明他心中一定隐藏着别的想法。” “当然，这点不足以让我怀疑，他便是‘玄武’，直到来到祝国。” “来到祝国，公子发现什么了？”方圣手接着问道。 “朱安志正打算进攻益阳城，逼得南宫半梦不得不回到益阳城驻防。而这时，年幼的南宫社根本压不住已是众文官之首的黎重，以致于现在大权旁落，朝政大事几乎都被黎重一人独揽。”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继续道：“黎重的目的已经渐渐暴露，在两王相继身亡时，他便跳出来，故意与南宫半梦对着干，让本来动荡的卫国皇室，更加鸡飞狗跳。南宫社年幼，南宫德年迈，纪无锦一介弱女子，根本压不住他。” “虽然朱安志已死，但祝国肯定不会放过进攻益阳的机会，因为可以和黎重里应外合。” 听完李飞白的分析，方圣手感叹道：“没想到黎重隐藏得这么深。” “不对啊，公子，黎重不是姜国人吗？为何会替祝国做事？”方庆还是心中疑惑。 “正因为他是姜国人，却在姜国郁郁不得志，才愤而投靠了祝国。”李飞白解释。 “原来是这样。”方圣手沉吟。 “难怪，在当时的卫国朝廷，他如此高调地站在齐王那边，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两王纷争。”方庆恍然。 “呼” 长出一口气，李飞白接着说道：“如今卫国内忧外患，犹如风雨中的一条船，随时可能倾覆了。” “活该，谁叫他们想害你。”方庆幸灾乐祸。 “如果当时南宫青没有听从南宫定的意见，要杀公子，或许现在卫国，在公子的帮助下，早已一家独大了。”方圣手语气平淡。 “什么一家独大，我看都有可能一统神州了。”方庆笑呵呵回道。 摆摆手，李飞白收回思绪。 “罢了，不提卫国了，姜国就在眼前，咱们还是想想，如何替方家平反吧。” 一提到方家，方庆和方圣手眼神一黯，顿时气氛沉重。 见此，赵千城直接出言：“是谁害的你们，告诉我，我直接将他人头取来。” “千城，你的好意我们领了，只是……杀了仇人固然痛快，但只有替方家昭雪沉冤，才能让列祖列宗含笑九泉。”方圣手回道。 第526 方家往事 方圣手言下之意，必须让姜国朝廷还方家一个公道。 仇人必须死，朝廷必须道歉。 这看似简单的要求，实则很难。 刘雄刚登基一年，就要让他承认父亲犯下的错误，这简直是在打皇室脸面。 只要替方家***，姜国朝廷定然威严受损。 若神州一统也就罢了，现在天下三分，失了威严等同失去人心。 而在这乱世，人心才是根本。 「方家仇人到底是谁？」赵千城也能理解方庆叔侄的心情，径自问道。 虽然几人相处多年，但方家一事一直是他们叔侄俩的心病，「独尊」小队的成员，也没人敢问。 直到现在，赵千城终于问出口。 「兵部尚书，冯德龙！」方圣手眯着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冯德龙？」赵千城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冯德龙已经是姜国的元老，在朝廷中威望甚高，手底下势力更是遍布朝堂，难以撼动。 「咱们随公子在姜国多年，这冯德龙风评不差，怎会做出这种事？」赵千城问道。 李飞白接话道：「这冯德龙我与他也有些交集，此人工于心计，表面上看不贪财不争功，一心只为朝廷，实际上内心却极度害怕被夺权。」 「可他为什么要陷害方家？」 「这点公子最清楚，我和老鼠都是方家旁系，对堂兄的事，并不是很了解。」方圣手回道。 他口中的堂兄，便是方家之主方修远。 赵千城望向李飞白。 「四年前，冯德龙在武官任选上，存在舞弊，被方修远得知，便要上奏刘雄，请求革其职。谁料此事被冯德龙率先得知，他猝然发难，污蔑方修远通敌，证据便是方修远亲自书写的通敌信件。刘雄一怒之下，下令立即将方修远全家逮捕，严刑拷问。」李飞白回忆着这段往事。 「然后呢？」赵千城继续问道。 「谁知在逮捕过程中，方修远竟率领府上侍卫，与朝廷禁军厮杀，刘雄一怒之下，下令诛其九族。在刘雄看来，既然方修远胆敢反抗，说明做贼心虚，也就不必再审了。」李飞白悠悠回道。 方庆接过话茬：「那时，方家犯事，我和老叔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就被抓走。原本以为方修远却有其罪，直到我俩被公子救出，才明白真相。」 「唉！」 李飞白长叹一声：「只可惜当时形势紧急，只救出了你们俩人。」 「公子切莫如此，你能出手相救，已经是我和老鼠的再生父母，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方圣手赶紧说道。 「不错，若没有公子，我和老叔早已身首异处，还谈何为方家昭雪。」方庆附和。 「方修远身为兵部侍郎，一直是冯德龙的手下。但刘雄早已有意，让冯德龙致仕，提携更为年轻的方修远担任尚书一职，或许这才是两家矛盾爆发的真因。」李飞白最终说道。 「这么说，方老爷子也想当兵部尚书？」赵千城口无遮拦。 「无论方老爷子想不想当这个兵部尚书，冯德龙受贿是真，陷害方修远也是真，这就够了。」李飞白打个圆场。 否则以赵千城这句话，方家叔侄估计会对他心生不满。 谁知方圣手丝毫不以为忤，耐心出言道：「千城，堂兄的确想当这个兵部尚书，但却不是贪恋职权。」 「哦，怎么说？」 「有一次过年，他喝醉了酒，我曾听他有意无意提起，说朝中女干佞横行，只恨自己权力不够，无法一展身手，肃清朝堂，言语中颇为落寞。他还说，若能让他掌权三年，必然让大姜朝堂焕然 一新，到时纵然身死，又何足惧哉？」方圣手眼里有泪光闪过，似乎非常感怀方修远。 听到这番话，李飞白重重点头：「原来方老爷子，竟有如此抱负。」 先前他还以为，方修远只是争权时，落败的一方。 如今看来，他却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酒后吐真言，我相信方老爷子说的是真话。」赵千城也随即附和。 姜国六部九卿，虽然不像卫国皇室那般争权夺利，但多少存在舞弊现象，这点方修远一直看得很透彻。 身为彻头彻尾的姜国人，他一直致力于帮姜国一统神州，只可惜，到头来却遭女干人所害。 「老鼠，老方，如果你们需要，到了长风城，我随时可将冯德龙抓来，任你们处置。」赵千城继续道。 「千城，此事不可冲动，还是听公子的吧。」方圣手阻止道。 「要杀冯德龙容易，但杀了他，方家昭雪就变得更加困难了。」李飞白说道。 「公子，你有何打算？」方庆随即问道。 「现在的姜国皇帝刘雄，对方修远的为人甚是钦佩，可以从他着手。」李飞白答道。 「即使他再钦佩老爷子，但他是姜国皇帝，如果让他替方家翻案，等于去揭他老子的短，这怎么可能？」 神秘一笑，李飞白回道：「有我在，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四人一路叙话，不知不觉进入姜国地界。 「竽」 突然，空中一声长啸，一只苍鹰在四人头上盘旋。 「是千城阁的信鹰。」 话音一落，赵千城身形腾空，一把抓住苍鹰，取下其脚下绑着的情报。 落地后，他将情报递给李飞白。 看完情报，李飞白脸色一冷。 「公子，什么事？」赵千城出言问道。 「芊芊传来消息，说老金遇到麻烦了。」 李飞白口中的老金，便是「独尊」小队的最后一名成员，名叫金才元，是长风城首富。 李飞白回到卫国，将金才元留在了姜国，一来是因为金才元的根基在长风城，李飞白不想让他放弃多年经营产业，二来也是留意姜国的动静。 「他可是长风首富，谁敢找他麻烦？」方庆心下好奇。 长吸一口气，李飞白缓缓说出三个字：「锁心楼！」ap. 「锁心楼？」方圣手狐疑：「他们是江湖势力，老金与他能有什么瓜葛？」 「芊芊并未详细说明，只是让我们加紧赶到长风，想必麻烦不小。」李飞白微微皱眉，心下有些担忧。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方庆道。 第527 风波再起 「公子，你方才说起南宫社，倒让我想起了孙灵荷母子。」 一边赶路，方圣手一边问道。 「对对对，我差点将这两人给忘了。咱们这一走，这两人不会有危险吧？」方庆一拍脑袋。 「你们倒挺在意这对母子？」李飞白笑着回道。 医者父母心，方圣手有着与生俱来的仁慈。 「她们总是无辜的，况且一介女流，带着稚童东奔西走，说不同情她们是假的。」方圣手回道。 「放心吧，她们安全得很，至少比在卫国安全。」 「怎么说？」 「还是那些话，祝国需要利用南宫稷，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们都不会有危险的。」李飞白解释。 听完此话，方圣手总算能放心赶路。 披星戴月，三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长风城外。 虽然是城郊，但已经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百姓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有低声说笑，有挑担做买卖，也有拖家带口进城奔赴亲友。 「公子，咱们一年前离开的时候，这长风城可不是这样子的。」方庆有些讶异。 李飞白也颇感意外。 他们离开姜国时，城郊还一片寂寥，甚至路有冻死骨，如今连城郊都热闹非凡，想必城里更加繁华了。 「看他们着装，似乎日子好过不少。」方圣手也附和。 「看来，这个幼帝刘雄，颇有些治国手段。」赵千城盯着人群说道。 「一年时间，能将整个长风城改头换面，这刘雄的确不错。」李飞白径自沉吟。 「公子，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吧，老金等着呢。」方庆催促。 「不急，我得先去白马寺一趟。」李飞白回道。 「白马寺？」方庆疑惑：「公子去白马寺作甚？」 「会会故人。」 「可万一老金等不及，该如何是好？」方圣手有些担忧。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小事不用急，大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无奈，三人只能跟上李飞白的脚步。 白马寺在城西五里处，四人很快到达。 门口有两个小沙弥，在迎接香客。 翻身下马，李飞白径自走近。 「小师父，烦劳问下，慧明师父可在寺中？」 一听到「慧明」两个字，两个沙弥对视一眼，眼神有些诧异。 「敢问施主尊姓大名，找慧明师父何事？」一个小沙弥开口问道。 「你个小和尚好生无礼。」方庆见其余香客不用询问，两个小和尚都彬彬有礼相迎。 轮到李飞白，他们却是出口盘问，方庆不由来气。 「我家公子来你寺庙烧香拜佛，为何问这么多？」赵千城也是不满。 「诸位施主莫怪，实在是方丈有旨，要找慧明师叔，必须经过通报。」 「这和尚不是讲究四大皆空吗，为何那个什么慧明，还摆起架子？」方庆继续说道。 挥挥手，李飞白阻止了方庆的话，双手合十道：「烦请通报慧明师父，就说一年前李姓故人来访。」 「既如此，请施主稍候。」一个沙弥走进寺中。 另一个沙弥有意无意挡住了李飞白等人的去路。 微微一笑，李飞白不以为忤，径自走到一旁等候。 「公子，这慧明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方庆发问。 「没什么，是我在长风城的一位故交罢了。」李飞白笑着回道，似乎不太想明说。 方圣手也有 些奇怪，皱着眉头道：「这白马寺我也熟悉，可那时候我并未听过有慧明这个人啊？」 听完，三人一齐望向李飞白。 摸着下巴苦笑，李飞白只能回道：「慧明师父是最近才到白马寺的，你自然不知晓。」 方庆还待再问，那小沙弥已经从寺庙里出来。 「施主，慧明师父有请。」 「有劳小师父。」李飞白合十鞠躬。 「你们在此等我便可，我去去就来。」他转头朝众人吩咐。 「公子，我陪你进去。」赵千城站出来说道。 毕竟这是姜国地界，李飞白曾经刺杀过这里的郡主，虽然已经戳皮削骨，改头换面，但赵千城还是有些担忧。 「不必，此间不会有危险。」 出乎众人意料，李飞白竟然抬手拒绝了赵千城的要求。 在他离去后，方庆咕哝：「公子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似乎有事不想跟我们明说。」方圣手也附和。 「是啊，连千城想跟上去保护，都被他拒绝了，怪哉怪哉。」 方庆直摇头。 「别瞎猜了，公子如果有事不想告诉我们，那一定是替咱们考虑。」赵千城没有丝毫怨言。 这句话，方圣手叔侄也赞同。 当下精心等待，不再多言。 白马寺是姜国皇城郊外的一座寺庙，香客并不是很多，来往者大都是平民，因此常年积累下来的香油钱，仅够勉强维持寺中和尚生存。 一间陈设尚可的禅房里，有一人身披袈裟，低声诵经。 他须发皆白，五官端正，虽然肌肤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褶皱不堪，但眉宇间的那股傲气，仿佛诉说着主人当年的风云。 最耀眼的是他的耳垂。 那双耳垂几乎垂到下颚处，见者无不叹奇。 「吱歪」 门被轻轻推开，李飞白缓缓走进禅房，脚步声很轻，似乎怕吵到他。 「你，终于回来了。」慧明依旧闭着眼，轻声出言。 「我回来了。」李飞白摸着下巴，一阵苦笑。 「卫国的事，贫僧都听说了。」 听他自称贫僧，李飞白笑着回道：「看来你对现在的身份，习以为常了。」 「每日诵经，偶有所感，钟声不断，谈不上五蕴皆空，也算是看破红尘了。」慧明答。 「看破红尘？」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如若你真的看破红尘，便不会见我了。」 闻言，慧明终于睁开双眼，缓缓转过身。 他盯着李飞白的脸，足足一刻钟。 「这副长相，更符合你的性格。」 「我也喜欢现在的样子，以前的我，长得太过白皙，令人作呕。」李飞白摸着自己的脸笑着回道。 嘴角略微扬起，慧明双眼望向房外，仿佛在回忆过去。 「如何，我所说是否应验？」慧明终于说到正题。 第528 慧明 「很不幸，你所说的一切，全都应验了。」李飞白苦笑回道。 「那你答应我的事？」慧明盯着李飞白，眼里有精光闪过，那样子完全不是一个和尚应该有的。 「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说出的话一定算数。不过……」李飞白停顿了下。 「请说。」慧明微微颔首，似乎早就料到李飞白还有要求。 「在这之前，我必须替方家***。」 此言一出，慧明深吸一口气，胸膛有些起伏。 「替方家***？」他重复了一遍，似乎没料到李飞白会提这件事。 「不错。」 「为何？」慧明不解。 「实不相瞒，当年我救走了方家的两个人，现在是我的伙伴，对我忠心耿耿，我曾答应过替方家***，绝不能负了他们。」李飞白回道。 房中陷入可怕的寂静，足足半刻钟。 慧明再度问道：「先完成对我的承诺，还是先替方家***？」 「答应你的事，需要方家那两人相助，必须先替方家***。」李飞白没有退让。 良久，慧明长出一口气，久久没有应答。 见此，李飞白笑着道：「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来通知你的。」 「当今天子甚为仰慕方修远的为人，想必翻案不难。」慧明闭上眼睛，看不出是喜是悲。 「刘基还不错。」李飞白点头。 「能让你看上的君主，应该是不差的。」慧明喃喃道。 「行了，见也见过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就在此间好生修禅养心，静候佳音吧。」 说完这句话，李飞白起身离去。 慧明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转身看着佛像，口里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出了白马寺，三人见李飞白脸色有些凝重，不敢多问。 一行人径直入城，无暇多看几眼长风城的变化，直奔金府。 府门前，竟有二十来个侍卫站岗。 见此，李飞白知道金才元一定遇到了麻烦，否则不会如此。 平日里，最多四人在大门前守护，今日护卫人数之多，超乎以往任何时候。 看了一眼头顶上金灿灿的两个字：金府！ 李飞白迈步上前，拱手说道：「请问金老爷可在府上？」 「你是谁？」一个护卫心生警觉，站出来问道。 「我是金老爷的朋友，烦请通报一声。」 毕竟在姜国杀过君主，李飞白行事还是以低调为主。 「朋友？姓甚名谁，报上来。」那护卫冷声喝道。 见此，方庆又来了气。 怎么今天和尚护卫都敢对自家公子如此无礼了？ 他抡起袖子，站出来道：「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就说老鼠带着公子来访，让他速速大开中门迎接。」 「开中门迎接？」那护卫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整个长风城，能让我家老爷开中门迎接的，不会超过这个数。」 他比出一个手掌，意思是五人！ 「嘿，巧了，我们恰巧是那第六个。」方庆笑呵呵说道。 「油嘴滑舌，你莫不是那锁心楼的贼人？」那护卫出言呵斥。 一听到锁心楼，旁边的护卫立刻戒备，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刀棍。 「我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去，按照我说的通报，保证你家老爷大开中门。」方庆不耐烦挥手道。 金府的侍卫不像那些豪门权贵，各个眼高于顶，狗仗人势。 他们见方庆如此自信，不由心下疑 惑。 或许，他们真是老爷的贵客也说不定？ 「这位小哥，你既然如此说，那请稍候，我这便去通报。但是，我想与你打个赌。」 「打赌？」 「对。」那护卫头领微微笑道：「以十两银子为赌注，就赌我家老爷是否会开中门迎接你们？」 「呦？」方庆眼睛一亮：「你这小子还挺逗，跟你赌了，不过赌注太小，小爷我没兴趣，赌个一千两如何？」 「一千两？」那护卫皱眉，同时心中有些慌乱。 他见众人平民打扮，本想以打赌试探，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便是一千两。 这可是他五十年才能赚得。 「老大，我看他们就是虚张声势，跟他赌了。」 「对，咱们见过多少来攀附老爷的，到头来全都是莫须有的亲友，看他们这身打扮，想必也是如此，跟他赌了，兄弟们支持你。」 「对，我们支持你。」旁边的护卫纷纷出言支持。 势成骑虎，那护卫头领不赌也得赌了。 「好，就赌一千两。」一咬牙，他走进府中，通报去了。 全程微微笑着，李飞白心中暗道，这金才元培养的护卫，果然非同一般。 片刻后，一个身体微微发福，全身锦衣，但打扮低调的中年汉子，从金府走出。 看他样子，有些激动，又有些急切，但更多的是恭敬。 「哪里，人在哪里？」 还未到门口，金才元便不停问道。 「老爷，就在府门前。」那护卫见到金才元如此模样，一颗心扑通狂跳。 如果真的输了，那将他卖了也不够一千两。 走出府门，金才元一眼便见到李飞白等人。 他眼里竟有泪光闪过。 快速走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飞白。 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李飞白在卫国戳皮削骨，金才元虽然得知，徐芊芊也有将画像传递给他，但金才元还从未见过本人。 「公子，真的是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颤抖。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微微颔首：「是我。」 见到这熟悉的痞笑，金才元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便是公子李飞白。 「千城，老方，老鼠。」 金才元一一握住三人的手。. 「老金，好久不见。」方圣手也有些激动。 两人年纪相仿，最是谈得来。 「老金，我们收到芊芊的情报，可是连夜赶路，辛苦得很，赶紧备上好酒好菜，记住，要好酒。」方庆出言说道。 「有，有，都有，来，咱们先进府。」 金才元让开一条道，让李飞白先行。 众护卫咋舌，金才元可是长风首富，性格更是恃才傲物，能让他如此卑躬屈膝，恐怕除了姜国天子，也无出其右了吧。 可眼前这几人，竟然让自家老爷如此屈尊。 他们实在想不通。 第529 金才元 「快，快开中门，迎接贵客。」金才元走到一半，朝侍卫大喊。 听到这话，方才打赌的那侍卫头领，脸色唰一下子变白。 他身体摇晃几下，一时愣神，呆立原地不动。 其他护卫也是嘴巴微张，不可思议。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中门。」金才元有些不满喊道。 「是，是！」 那护卫头领低下头，只能奉命。 方庆则一脸笑呵呵地盯着他，等着收钱。 「等等。」 这时，李飞白突然出言阻止。 「公……先生？」 意识到不能在人前如此称呼李飞白，金才元立即改口。 「不必开中门了，走侧门就好。」李飞白道。 「啥？」方庆张着大嘴，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 「老鼠，听先生的。」方圣手出言制止了他的话。 「这可不行，怎能委屈先生走侧门，快开中门。」金才元再一次下令。 「初回姜国，应低调行事。」李飞白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闻言，金才元只能领命。 那护卫见他如此，已然目瞪口呆，心中五味杂陈。 「那委屈先生了，请。」金才元出言道。 踏上台阶，李飞白看了一眼那侍卫头领。 后者立刻拱手低下头，眼神极其恭敬。 微微一笑，李飞白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递到那侍卫手中。 「这是输给你的，拿去请兄弟们喝酒吧。」 侍卫躬身退了两步，口中出言：「先生，万万不可，本是我输了……」 他还待再说，李飞白将银票塞到他手中。 「男子汉别婆婆妈妈的，拿着。」 「让你拿着就拿着，废什么话。」方庆将闷气全都撒在护卫身上。 见此，金才元立刻转身，眼神冰冷地看着那护卫首领。 「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不可仗势欺人，你们可得罪这位先生？」 众护卫尽皆低头，不敢言语。 「老金，他们没有得罪我，反而，我很欣赏他，既机灵又忠心，得重用。」李飞白笑着，拉着金才元的手，进了府中。 余下二十个不明所以的护卫，呆立府外。ap. 「公子，怎么回事？」 一进到府中，金才元立刻开口相询。 如果侍卫得罪了李飞白，他毫不犹豫会将他们赶出金府。 摆摆手，李飞白回道：「小插曲罢了，不提了，总之，你的那护卫首领不错。」 「既如此，那公子是先行休息，还是先用酒菜？」 「休息就不用了，我这肚子的确饿了，一边说事一边吃饭吧。」 「就是，赶了一路，就没吃顿好的，赶紧吃饭去。」方庆乐呵呵出言。 会客室，山珍佳肴早已备齐。 众人就座，方庆不到片刻，便已喝光一壶酒。 吃了几口酒菜后，李飞白终于问道：「老金，怎么回事？」 「唉！」 放下筷子，金才元叹了口气。 「公子也知道，在你的授意下，我在长风以经营玉器珠宝为主，几年来倒是风调雨顺积累了不少家财，以备公子不时之需。」 「可就在半个月前，锁心楼突然找上我，说要买下我在长风的产业。」 「什么，买下你的产业？」方塞嘴里塞得满满，说话有些不清楚。 「可不就是，而 且锁心楼只出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李飞白冷笑：「这些钱连一间店铺都买不起，还妄想买下你所有产业？」 「说是买，其实是抢。」赵千城也冷声附言。 「锁心楼与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突然向你犯难？」李飞白心中狐疑。 「是啊，锁心楼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差，它也不像太平道那般为非作歹，怎会如此？」方圣手嘀咕。 「这点，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们已经三番五次派人上门，与我协商，说是协商，其实是威胁。每次来，都是帮中好手，府中的护卫已经好几个被他们打成重伤了。」 金才元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见他样子，方庆揶揄道：「我说老金，看你样子，好像很痛惜你这些家财，依我之见，锁心楼既然要，就给他们得了，反正你的一切，也都是公子给你的。」 「老鼠。」方圣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胡说。 苦笑一声，金才元解释道：「老鼠你错了，我并不是爱惜这些家财，而是公子离开姜国时，千叮咛万嘱咐，要保住长风首富的地位，届时他有大用。如果不是如此，我早就散尽家财，去无极山找你们了。」 见他说得诚恳，方庆知道他话不假，也不再拿他说笑。 「知道知道，逗你呢，瞧你紧张兮兮的样子。」 「公子。」金才元起身，正色说道：「你发话吧，该怎么办？是否要答应锁心楼的要求，反正长风这地方，我是待腻了，散完家财后刚好可以和你们去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看得出，金才元这长风首富，当得并不开心。 「诶，别别别。」老鼠赶紧放下酒杯劝道：「你若这么做，我们以后哪有好酒可以喝，哪有用不完的钱。」 方庆在说笑，赵千城却认真道：「老金，你若真的这么想，不必担心，有千城阁在，保证公子有用不完的钱。」 言下之意，他支持金才元的想法。 「公子？」金才元望向李飞白，征求他的意见。 挥挥手，李飞白出言道：「别想太多，有我们在，哪会让锁心楼欺负到你头上。」 「公子说得有理，就算你守住这些家财，是为了公子，但终究是你的毕生心血，锁心楼说拿便拿，你就咽的下这口气？」方圣手也出言反问。 「那该如何是好？锁心楼人多势众，楼主封子默更是天阶高手，千城虽然修为绝高，可终究孤身一人，哪是他们对手？」金才元说出自己担忧。 「此事，你可找过城主？」李飞白继续问道。 「找过了，公子还在的时候，他对金府百般照顾，可公子一离开姜国，他便立刻和我撇清关系，我多次求见，都被他拒之门外。」 「人走茶凉，说的就是这种人。」方庆愤愤说道。 「这倒怪不得他。」李飞白苦笑。 第530 封子默 「之前我在姜国，也算有些权力，暗中命城主照顾于你，可后来我刺杀刘雄，身份暴露，他没到朝廷告发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护着你。」 李飞白替长风城主说话。 「公子，那咱们究竟如何打算？」方庆着急问道。 邪魅一笑，李飞白答道：「咱们可曾怕过任何人？」 「不曾。」方庆摇头。 「既然锁心楼都找上门了，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公子所说，正合我意。」赵千城满意点头。 「你刚刚不是让老金散了家财，随我们回无极山吗？」方庆开口问道。 「可以散尽家财，但锁心楼如此欺负老金，我没打算放过他们。」赵千城冷声回道。 「可是长风城是锁心楼的的势力范围，咱们千城阁远在无极山，终究寡不敌众啊。」金才元再次说出自己的担忧。 「谁说长风城里，就没有咱们的人了？」李飞白神秘一笑。 「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方庆眨着大眼，有些惊讶。 作为「白虎」，杀掉姜国皇帝，在姜国人人得而诛之，怎还会有自己的势力在？ 「先不说此事，咱们先分析一下，为何锁心楼会突然盯上老金的钱财？」李飞白手指轻轻扣在桌上，显然也有些愤怒。 整理好思绪，金才元开口道：「刘基登上帝位后，制定了一些利民政策，其中有一条，就是减免赋税三年，包括商人在内。我想，锁心楼一定看到了其中的巨大利好，想转而从商。而珠宝玉器利润巨大，他们想必看中这点，才会从我下手。」 「减免赋税三年？难怪长风城相比之前，繁华不少。」方圣手嘀咕。 「是啊，不得不说，这刘基虽然年幼，但可以说是天纵奇才，登基一年有余，就让整个姜国焕然一新，长风城更是人口剧增，几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无不称颂。」金才元说起刘基，眼神中也流露出钦佩神色。 听到此话，李飞白郑重说道：「乱世之争，首在人心，其次是军事实力，而军事实力则在军士多寡。刘基此举，必定能吸引卫祝两国的人口往姜国迁移，假以时日，姜***事实力必定大增。」 「公子，咱先不管姜国如何，还是说说，该如何应对锁心楼吧。」方庆说道。 毕竟和姜国朝廷有着深仇大恨，听到有人称颂，他心里也不自在。 知道他的心思，李飞白微微一笑，揭过了这个话题。 「老金，锁心楼什么时候才会再次上门？」他问道。 「就在今晚。」 「今晚？」 「不错，上次来的是副楼主，扬言已经备好一百万两，欲在今晚登门收购产业。」金才元回禀道。 「登门？」李飞白略微沉吟：「这更好不过了，我还怕他们不上门呢？」 「公子，此话何意？」金才元不解。 「封子默料定你不敢反抗，所以亲自登门，而且在长风城里，他必定不会带着帮众进城，如此，有千城在，就是咱们的机会了。」李飞白出言解释。 「你打得过那锁心楼主吗？」方庆眨着眼睛问赵千城。 「能。」 「既如此，那我先去睡个好觉，晚上大战。」 说完，方庆径自离席。 「公子，一路辛劳，您也先去休息？」 「不，我还得去拜访几个老友。」 赵千城站起随行。 圆月高挂，暖风拂过长风城。 南方的天气已经逐渐燥热，纵使在长风城中，也多了几许虫鸟鸣叫。 「砰 」 金府大门被重重推开，三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门口的二十几个护卫，手持刀棍，围着他们，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动手。 「金老爷何在？」 为首那人双手负立，扬着头，高声问道。 他便是锁心楼主封子默。 早已等候多时的金才元，带着府中护卫，一涌而出。 他身后跟着李飞白一行人。 一见到金才元，封子默便出言问道：「金老爷，字据可准备好？」 「楼主，金某随便一家铺面，便值百万两，金府在整个姜国不下百家铺面，你们仅仅拿出一百万两，就想收购金家所有产业，无异于明抢。」 有了赵千城和李飞白在侧，金才元说话变得底气十足。 「哦？」封子默微微眯起双眼，眼神有些诧异：「这么说，你考虑这么久，还是不答应了？」 「恕难从命。」金才元理直气壮回道。 「那就别怪封某不客气了。」封子默出言威胁。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这样做，不怕法度追究吗？」李飞白站了出来，厉声呵斥。 封子默一怔，见到金才元身边似乎多了几个陌生人，旋即开口问道：「你们是谁，胆敢管锁心楼的事？」 「我们都是金老爷的至交。」方庆也站出来大声说道。 「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封子默瞧了一眼方庆，干脆闭上眼睛。 「你说什么，有种给老子再说一遍。」方庆气得直跳脚。 赵千城缓缓出列，冰冷的眼光盯着封子默，缓缓说道：「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噗嗤」 封子默身旁一人，羽扇纶巾，一副文人打扮。 此时他忍不住笑出声：「你是哪来的愣头青，敢这样跟我们楼主说话？」 「你不配知道。」赵千城冷冷回道。 虽然是暖冬，但冰冷的语气让他如坠冰窟。 打了一个寒颤，那人望了一下天空。 「见鬼了，怎么突然这么冷？」 而封子默，当然知道这是对方的威压。 他瞳孔缩起，眼神如刀一般盯着赵千城。 「请问阁下是谁？」 「金老爷至交。」赵千城的回答与方庆一样。 「那你可知我是谁？」 「锁心楼楼主封子默。」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敢拦我？」 他不敢立即动手，封子默不是二愣子，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如此有恃无恐，想必有些实力。 「据我所知，锁心楼名声不差，为何会做出这种抢掠的勾当？」李飞白插话问道。 「哼，没什么，免税三年，我锁心楼也想分一杯羹。」封子默据实答道。 第531 自负的后果 不想再多言，李飞白冷笑回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怎么，你们想反抗？」封子默冷笑问道。 在长风城，除了朝廷的人，还没有锁心楼不敢动的人。 「少说废话，来吧。」赵千城站在前头，气势如虹。 封子默相信他是个高手，但自信其绝不是自己对手。 「这样吧，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我也不想杀人，我出一掌，如果你们谁接得住，我锁心楼从此不再踏足金府一步，如何？」 「噗」 方庆刚到嘴里的一口酒，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咳咳」 接踵而至的，是一阵阵咳嗽。 见状，封子默以为对方是不敢接自己一掌，因此震惊无比。 殊不知，方庆在笑他的无知。 「这样，我只出一掌，你们可以一拥而上，倘若一掌过后，还有人能站着不倒，就算我输，如何？」封子默笑着看向众人，表情极其得意。 「你这人……太可笑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锁心楼主。」 方庆还待再出言嘲笑，被李飞白伸手制止。 「封楼主好气魄。」 「哼，现在拍马屁，为时已晚，准备接掌吧。」封子默身旁的那文士出言嘲讽。 「这样，我们不必一拥而上，公平点，金府也只出一人。」李飞白比出一根手指。 「一人？」 那文人听到这句话，旋即仰天大笑。 「你们怕是不知道死字的写法，谁人不知，我家楼主修为已入化境，连玄冥卫统领肖无忌都不是我家楼主对手，整个长风城，包括皇宫，能与楼主对掌的，也不会超过五人，你凭什么这么大的口气？」 提到肖无忌，李飞白心中一动。 玄冥卫相当于卫国的青衣司，专职负责密谍行动。 他也知道，回到姜国的肖无忌，当上了玄冥卫统领，深受刘基信任。 平时微服出巡，保护刘基的不是什么皇城禁军，而是肖无忌以及他的玄冥卫。 「你们还是有多少人就上多少吧，我会全力击出一掌，出了人命可不好。」封子默还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牵制嘴角一笑，李飞白回道：「不，我们就出一人。倘若侥幸赢了，也不用你们出一百万两，整个金府归你锁心楼便是。」 「哦？」封子默眼睛一亮，望向金才元：「他的话，可作数？」 「当然，他的每字每句，都是老夫的意思。」金才元正色回道。 「好，来吧。」封子默上前几步。 「慢着。」李飞白抬起手：「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倘若你输了，锁心楼从此不再染指金府任何产业，还要说出今日此举的背后真相。」 听完李飞白的话，封子默脸上微微变色。 他眯起双眼，眼神锐利地审视着李飞白。 莫非他知道什么了？ 「怎么，不敢？」李飞白笑着问道。 「有何不敢，来。」 封子默的回答，间接验证了李飞白的想法。 这锁心楼果然不是纯粹的劫掠。 他知道，锁心楼一向不打家劫舍，说明帮中的财力，足够让帮众生存。 可为何突然染指金府的财产，要知道这些江湖中人，不喜铜臭。 锁心楼能做出如此举动，背后必有原因。 二话不说，赵千城劲气聚集，身形腾空，等着封子默一掌。 后者也不 意外，他知道对方一群人，就数赵千城修为最高，必定是他来接掌。 「轰」 双脚一踏，封子默身形也跟着腾空。 灵力聚集，他周遭仿佛有一层淡蓝色光圈环绕，在夜空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诡异。 双手缓缓向上一抬，周围的空气迅速朝他袭去。 几个呼吸过后，空中乌云密布，隐有雷电之声。 而封子默胸前，有一风眼急速旋转，仿佛飓风一般欲要摧毁万物。 见状，李飞白暗暗点头。 果然锁心楼主，还是有些东西的。 空中的赵千城，双手摊开，凝神应敌。 见到对方的架势，赵千城知道封子默修为不弱，当下也不敢轻敌。 「小心了。」 出掌前，封子默竟还不忘提醒。 在他看来，击败对方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轰」 双手猛然向前推出，封子默胸前的那风眼骤然离身，朝赵千城席卷而去。 一时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 风眼越来越大，一眼望去，几乎笼罩着半个长风城。 「破！」 封子默大喝一声，风眼突然缩成一道无形的利箭，朝赵千城胸***去。 略微凝眉，赵千城随即领会对方的手段。 先用巨大的风眼迷惑自己，好让自己用上不同的防御手段，随后风眼骤然一变，成为利箭，之前自己用的防御手段便会失效。 如果是一般的天阶高手，恐怕早被封子默的这一掌击倒。 可他遇到了赵千城。 「散！」 跟着一声大喝，赵千城身形原地急速旋转，以至于地面的众人，仿佛觉得他突然消失一般。 那股利箭碰到他的身躯，仿佛水碰到石柱，纷纷弹射而出。 赵千城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封子默的攻击。 「什么？」 封子默见状，心中大惊！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轻易便破了我一掌。 「轮到我了。」 封子默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对方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眨眼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也接我一掌。」 「轰隆」 赵千城右手击出，距离太近，封子默只能抬手格挡。 霎时，他只觉胸口憋闷无比，仿佛被几座山峰压着，根本喘不过气。 僵持足足一刻钟后，终于…… 「噗嗤」 封子默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 「楼主，楼主……」 那文士见了，赶紧上前将其扶起。 他不忘望向缓缓落下的赵千城，那眼神……犹如见了鬼一般。 「没事吧楼主？」那文士担忧问道。 轻轻将其推开，封子默擦掉嘴角的鲜血，努力使自己身形站稳。 「好身手！」 他吐出三个字。 「你输了。」赵千城淡淡回道。 「心服口服！」封子默眼神再也没有之前那般高傲，取而代之的是黯淡无光。 第532 冯德龙的算盘 缓缓走近封子默，李飞白扬起嘴角。 「怎么样，可以说了吧？」 长出一口气，封子默眉头紧皱，仿佛在尽力克制着心中的憋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封子默转而说道：「在告诉你们真相之前，我想知道，你是谁？」 他转向赵千城。 没有立即答话，赵千城看向李飞白，征求他的意见。 沉吟片刻，李飞白觉得，此时也没必要隐藏身份，随即朝他点点头。 「在下赵千城！」 在得到了李飞白的许可之后，赵千城报出自己的姓名。 「什么？」 封子默三人同时大惊，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绷直。 「你……你是赵千城？」 「正是。」 「千城阁主赵千城？」封子默重复问道，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见他神色复杂，有些惊讶，同时，似乎夹带着一丝激动。 封子默拱手鞠了个躬，出言说道：「输给阁下，没什么好说的。」 他心甘情愿接受了战败的事实。 「该说的都说了，我问你，为何突然打金府的主意？」李飞白出言问道。 闭上眼睛，封子默长出一口气，似乎非常无奈。 「我也不想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实在是被逼无奈。」 「怎么回事？」 「锁心楼数万帮众，都得生存，我封子默又不准他们为非作歹，只能出此下策。」封子默长叹一口气。 「你仅以百万两，就想吞了金府产业，就不是为非作歹了？」李飞白反问。 「劫富，总比对穷人下手的好。」封子默低声回道。 「岂有此理。」方庆听了，怒从心起：「抢掠别人钱财，还说得振振有词了？」 「诸位容秉。」 此时，那文士站了出来。 「其实这一切，并非我家楼主的意思。」 封子默闭上眼睛，也没阻止他继续说。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他对封子默有所了解，此人性情高傲，极其自负，不太可能做出如此下三滥之事。 之所以劫掠金府，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说吧，我听着。」李飞白淡淡一笑。 「锁心楼一没有自己的产业，也不靠打家劫舍，为何能成为姜国江湖第一大帮，诸位可曾想过？」那文士有些愤慨。 「别卖关子了，我知道锁心楼暗中必有人资助。」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略微诧异地盯着李飞白，封子默没想到他早已洞悉此事。 「这位兄弟竟如此聪慧。」那文士赞叹一句，随后道：「不错，一直暗中资助我们的，正是兵部尚书冯德龙。」 「什么？是他？」方圣手脱口而出。 「怎么，你们也认识他？」封子默反问。 「哼。」冷笑一声，方圣手没有回答。 这个回答，也有点出乎李飞白的意料。 「继续说。」他按下心中思绪。 「多年来，因为有兵部的资助，锁心楼才能发展至此，而我们，也一直暗中为冯德龙做事。」 「难怪他能在多年的朝堂风云中，屹立不倒，原来是有你们锁心楼相助。」方庆眯起双眼，流露出一股杀气。 「他让你们敲诈金府，是为他敛财？」李飞白按下心中想法继续问道。 「这倒不是。」封子默答道。 「那却是为何？」 「自从幼帝登基后，冯德龙越来越不受信任，他深感危机将至，于是和我们断绝了联系，不再资助我们。我一怒之下，想要将其从前的所作所为抖出，他一害怕，便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 闻言一怔，李飞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他让你们劫掠金府，好解决锁心楼的钱财危机，冯德龙又明哲保身，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李飞白回道。 「冯德龙告诉我们，尽管去做，有他在官府不会插手。」那文士接上话茬。 「难怪，难怪了。」金才元也是怒气满胸：「难怪朝廷的人，无一人敢管我的事。」 细细思索，李飞白立即问道：「你们觉得，冯德龙真的有这么好心？」 「你什么意思？」封子默猛然抬头。 那文士继续道：「据我们所知，幼帝不喜冯德龙的为人，有逼他退位的想法，多年来，我们为冯德龙尽心尽力，他献出这一计，也是情理之中，你为何有此一说？」 「冯德龙什么人，官场老手，无利不起早，不可能真的投桃报李，依我之见，他必然有阴谋。」李飞白断定。 「阴谋，什么阴谋？」封子默一惊。 沉吟片刻，他再问那文士：「刚才你说，天子有逼他致仕的想法？」 「此事应该不假，从冯德龙逐渐失宠就能看出。」文士答道。 「枉你们锁心楼是姜国第一大帮，简直太天真了。」李飞白讥笑道。 「此话怎讲？」封子默现在一头雾水，只能任李飞白解说。 「我猜，冯德龙想要最后利用一次你们。」 「公子，怎么回事？」方庆忍不住出言问道。 「他如果被逼致仕，冯家家族可不小，是否要留足够多的钱财，让他安度余生？」李飞白反问。 「你是说，他想利用锁心楼拿下金府，然后再将金府的财产占为己有？」那文士反应不慢。 「你说对了，否则无法解释，以冯德龙的为人，你们对他已经无用，怎么可能还会帮助你们？」 「这该死的。」封子默双拳紧握，眼中杀机显露。 显然，他已经相信了李飞白的话。 「这……还是太匪夷所思了，冯德龙身居高位多年，理应不缺钱财才是，怎会？」那文士还是有些不信。 「你们还威胁过，要将他往事抖出来？」李飞白再问。 「是有这事。」封子默答道。 「那再明显不过，冯德龙先利用你们拿下金家，而后再用手中权力，将锁心楼除掉，这样一来，他既得到了钱财，又去了心头大患，一举两得。」李飞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其实这一切完全是他凭空猜测，事情是否如此，尤未可知。 只是，他必须这么说。 因为接下来的计划，事关方家冤案。 听完李飞白的话，那文士也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李飞白所说，极有可能。 第533 误打误撞 神情有些沮丧，封子默和文士对视一眼，双双低下头。 「锁心楼有多少帮众？」 突然，李飞白开口问道。 「问这个作甚？」封子默看了一眼赵千城。 对方是千城阁主，可是凌驾于锁心楼之上的，李飞白这个问题未免有些敏感。 「你放心，千城阁远在卫国，无意与你们起争执。」 赵千城见他看着自己，心中会意。 「十万人。」封子默随口回答。 听完，李飞白呵呵一笑。 「封楼主，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们无法帮你。」 「帮我？」 「确切的说，是帮助你们锁心楼。」 「如何帮？」 「你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李飞白冷声说道。 「好吧，锁心楼加上散落在江湖中的帮众，共有七万人。」封子默仰着头回道。 他似乎不知道，李飞白早就对锁心楼的人员情报，了如指掌。 「呵呵。」冷笑一声，李飞白瞬间杀机涌现。 「既然你们不肯如实相告，那留下你们的性命吧，千城，动手。」 「别，别别。」那文士立即出言阻止。 他知道受了伤的封子默，根本不是赵千城对手。 「实不相瞒，锁心楼因为帮中规矩森严，加上入不敷出，日子过得艰苦，帮众已十去其三，如今，仅剩不足五万人。」 文士的话，让封子默闭上眼睛，表情有些无奈，有些痛苦。 「不足五万人？」李飞白点点头。 这才是实话。 封子默之所以迟迟不说出实话，是因为赵千城在，毕竟是千城阁主，他不想在赵千城面前失了脸面。 可文士不同，他没有这样的顾虑。 他只关心自己的性命。 「正是。」文士确切答道。 「行，我可以让老金，每年给你们提供五十万两，作为你们的帮派生计，加上你们原有的一些收入，相信锁心楼能够过得不错。」 「五十万两？」 封子默三人，同时瞪大双眼。 「冯德龙之前每年才给十万两，你们……你们真的能给五十万两？」文士有些不信。 「可立下字据，而且可以马上给你。」李飞白笑着说道。 「有这么好的事？」文士眨着大眼，一副贪婪神色。 听到李飞白的话，封子默率先冷静下来。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盛宴，你如此做法，为了什么？」 「还是封楼主看得透彻。」李飞白伸出两个手指：「有两个条件，如果答应我，那每年五十万两，绝不会失言。」 「两个条件？」封子默有些狐疑：「我锁心楼可不去干那些杀人放火，屠戮无辜之事。」 「这两个条件很简单。」 「说说看。」 「第一，日后金府若是遇到麻烦，锁心楼必须出手相助。」 金才元在长风多年，虽是首富，但钱财都是合法所得，并无违矩，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这件事，答应下又何妨。 一念及此，封子默立即应道：「可以。」 「这第二件事嘛……」李飞白顿了下：「我要你们把冯德龙的所有罪行，告知于我。」 「你们想对冯德龙下手？」封子默有些吃惊。 「这个，就无须你操心了。」 「那冯德龙虽然逐渐失宠，但根基尚在，朝中还有他的许多势力，我劝你三思后行。 」封子默脸色郑重。 「我说你一个楼主，废话怎么这么多，照实回答就是。」方庆有些不耐烦。 换做平时，封子默遇到这样的人，早已出手击杀。 奈何今日虎落平阳，遇到高自己一筹的赵千城，况且对方开出如此优厚条件，只能忍了。 「冯德龙行事谨慎，虽然一直跟我们有暗中联系，但他的事，锁心楼并不知道多少。」 「不可能。」方庆啐道：「你方才说，冯德龙让你们暗中替他做事，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没掌握他的一点罪行？」 「罪行？」封子默细细思考。 随后，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望向旁边那文士。 「倒是有一件事……」 封子默欲言又止。 「楼主！」那文士立刻阻止了他的话，眼神有些惊恐。 见状，封子默停住话头，道：「此事关乎老毕性命，请恕我不能直言相告。」 「老毕？」李飞白望向那文士。 「他叫毕良，是锁心楼的军师。」封子默直言不讳。 「毕良见过诸位英雄。」他正式见礼。 「我想，你们还没弄清楚状况。」李飞白背手冷笑：「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有所隐瞒，信不信，十天之内，我让锁心楼灰飞烟灭。」 说完，赵千城走近几步，面对封子默，双手劲力缓缓聚集。 后者面对他的威压，竟然没有丝毫抵抗的想法。 封子默毫不怀疑，这赵千城能杀了自己。 「咻」 身形一动，方庆再也忍不住。 他直接蹿到毕良身前，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冷声问道： 「说，究竟是什么事？」 李飞白没有阻止，而封子默更是不敢动手。 那毕良霎时岔气，双手不断拍打着方庆的手掌，示意让他放手。 「你不说，他现在就死，你也跑不掉。」李飞白冰冷的语气，直击封子默的心。 「罢了罢了，我说，放了他吧。」 无奈，封子默一咬牙，开口说道。 他见方庆也是个高手，自己一行人，更加没有逃离的希望。 身为锁心楼楼主，也曾叱咤风云，奈何今日遇到了赵千城，踢到了铁板，只能忍气吞声。 方庆略微松手，让毕良得以喘息，但手掌却未离开他的脖子。 「数年前，具体时间我忘了，冯德龙确实让我们帮他做了一件事，而且此事足以让冯德龙身败名裂。」 李飞白不再插话，静静听着。 「记得当时，冯德龙还是兵部侍郎，他做梦都想当上尚书的位置，可有一人，虽然资历比他浅，但论能力德行，却远在冯德龙之上。」 听到此话，李飞白眼中精光四射。 「方修远？」他逐字说出。 「不错。」封子默点头：「没想到，你也知道此人。」 「继续说。」 按捺住心中激动，李飞白冷冷说道。 他本想从封子默口中，得知一些冯德龙的罪行，再以此要挟冯德龙，说出当年方家一案的真相。 没想到…… 第534 来龙去脉 封子默不敢多言，继续说道：「方修远威胁到冯德龙的地位，恰巧这时，他又掌握了冯德龙贪污的罪证，后者哪肯罢休，便找到了我们，欲要暗中除掉方修远。」 「让你们去刺杀方修远？」方圣手竭力克制着愤怒问道。 「本来他是这样打算的，但被我拒绝了。」封子默答道。 「哦？你为何拒绝？」李飞白再问。 「虽然冯德龙每年都有资助锁心楼，但实际上锁心楼并不为他所控。我很清楚，若刺杀朝廷官员，被查出，锁心楼必将灰飞烟灭。权衡之下，我宁愿不要冯德龙的资助，拒绝了他的计划。」 听到此言，李飞白对封子默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虽然受人摆布，但却头脑清晰，也难怪他能成为一方霸主。 「之后呢？」 李飞白知道，必然还有后续，否则封子默不会说，事关毕良性命。 「拒绝冯德龙之后，过了半个月，风平浪静，我以为他也将此事搁置了，没想到，他再次找到我，扬言发现朝中有一个敌国密谍，但苦于没有证据，迟迟抓不到他。」 说到这里，封子默停了下来，又看了一眼被方庆掐着脖子的毕良。 「所以你提议，让毕良伪造一份证据？」 看到他的眼神，李飞白猜到了其中关键。 「嗯。」封子默黯然点头：「我觉得帮朝廷除掉一个密谍，并不是什么坏事。毕良是文人，有一项绝活，他能模仿出任何人的字迹，而且没有丝毫破绽，即使本人看了，也辨不得真假。」 说到这里，李飞白已经知道了事情大致经过。 他接上话茬：「所以冯德龙拿出一份字迹，声称是那密谍的，让毕良伪对着字迹，伪造出一份通敌信出来，是也不是？」 「嗯，你说得没错。」封子默点点头继续道：「直到方修远被诛九族，我才知道，冯德龙口中的那个所谓密谍，正是方修远。」 「呼」 长出一口气，说出多年前的秘事，封子默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听完，方圣手和方庆早已双眼通红。 「老子杀了你！」方庆激动之下，手中用力，便要结果了毕良的性命。 「住手。」李飞白一声大喝，阻止了方庆。 「公子。」方庆咬着牙，目眦尽裂。 「你若杀了他，方家将永无翻案之日。」李飞白出言提醒。 冷静下来的方圣手，走到方庆跟前，将他手缓缓拉下。 「公子说得对，先放了他。」 「啊！」 大喝一声，方庆将毕良狠狠推倒在地，走到一旁生闷气。 见状，封子默心中狐疑，他拱手问道：「敢问诸位，可与方家有渊源？」 「这事你无须多管，现在可以走了，带着他。」李飞白手指着封子默的另一个随从，冷声说道。 「那毕良……？」封子默意识到不对。 「他不能走。」李飞白神情阴冷。 「楼主……」毕良欲哭无泪，双眼盯着封子默，那是他唯一的救星。 「身为锁心楼楼主，若连一个手下都保护不了，有何颜面立于世上？」 封子默以为对方要杀了毕良，此时他缓缓站起，面对赵千城，已经准备殊死一战。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李飞白转而说道。 「那你们留下他作甚？」封子默虽然心中清楚，但忍不住出口再问。 「如你所说，我们与方家的确有些渊源，留下他便是为了替方家翻案，所以他不会有事。」 「替方家翻案 ，朝廷不会答应的。」封子默摇着头。 「这个，就无须你操心了。」李飞白笑道。 封子默并没有放弃带走毕良，继续道：「即使朝廷肯替方家翻案，那毕良的下场，也不会好。」 「方家一事，你们无心为之，不知者不罪，只要毕良好好配合，我可以保证他无事。」 「我如何信你？」封子默心中狐疑。 「你没得选，要嘛你们离开，要嘛都留下。」李飞白眼神霸气朝他一扫。 犹豫片刻，封子默叹道：「也罢，是我们对不起方家，毕良，你好好配合，相信这位公子的话。」 毕良眼神还是有些惊恐，但他知道自己目前还有用，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楼主，我知道了。」无奈，毕良一脸苦涩应承下来。 随后，李飞白朝金才元点头示意。 后者命人从账房取出五十万两银票，端给了封子默。 「这是给你们锁心楼一年的预付金。」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食言，但如此轻易便得到了五十万两，封子默还是有些不信。 他接过厚厚一叠银票，忍不住翻了起来。 「怎么，怀疑金某给的钱票是假的？」 见他如此，金才元有些不喜。 咬着牙点点头，封子默一拱手，出言道：「诸位高义，封某自愧不如。」 他收起那叠银票。 「回去后，若冯德龙再找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李飞白问。 「兄台放心，我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今后绝不会再见冯德龙，今日之事，更不会泄露半句。」封子默应道。 「甚好，甚好！」李飞白点头。 「告辞。」 「不送。」 带着那个随从，封子默咬牙转身，离开金府。 「公子，万一封子默转头便去告诉冯德龙，那咱们岂不是危险了？」方圣手还是谨慎异常。 「不会。」李飞白摇摇头：「封子默极其自负，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旋即又道：「即使他去告诉冯德龙，也无妨。」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拍了拍方圣手的肩膀。 也不知道李飞白究竟有何计划，方圣手见他如此自信，也不再多问。 「公子，此人如何处置？」赵千城看着毕良，开口问道。 「他是方家一案的关键证人，老金，给他一间房，命护卫严加看守，不得让他离开房间半步。」. 「是，公子。」 毕良被带了下去。 「咚咚咚」 突然，金府大门再次被重重敲响。 众人一脸疑惑。 一个护卫急匆匆跑进来禀报道： 「启禀老爷，是……是玄冥卫！」 「玄冥卫？」金才元一惊：「如此深夜，他们来此作甚？」 第535 冤家路窄 听到「玄冥卫」三个字，李飞白也是眉头微皱。 在卫国，他可是足足利用了一把肖无忌。 虽然两人是彼此成就，但肖无忌始终都被李飞白牵着鼻子走，这难保他不会心生怨气。 如今在姜国，可是肖无忌的地盘。 如果让玄冥卫知道他已经来到此间，难免多生麻烦之事。 「来了几人？」李飞白出言问道。 「仅有一小队，十人左右，他们本想硬闯，径自上前敲门，但被肖统领拦住了。」 「什么？肖无忌亲自带队？」 本来还在怒火冲天的方庆，听到肖无忌到来，立刻心生警觉。 「公子，要不避一下？」方圣手立刻上前低声说道。 而赵千城，却杵在一旁不语。. 无论李飞白作何选择，他自信都有能力应付。 苦笑一声，李飞白也没想到，来到姜国，竟会这么快便碰上肖无忌。 「总要见的，早点见也好。」 「可是，他现在是玄冥卫统领……」方圣手还是担忧。 摆摆手，李飞白示意无妨。 「开门迎客吧。」他朝金才元说道。 犹豫了一下，金才元还是朝护卫道：「开门，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肖无忌一身甲胄，带着一队玄冥卫气势冲冲走了进来。 「肖统领，好威风啊！」 站在原地，李飞白淡淡一笑，望着肖无忌。 见到李飞白一行人，肖无忌大惊失色，右手抬起指着李飞白。 「白费礼？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金老爷是我们故友，途经姜国，特意来此拜访。」 带着狐疑的眼神盯着他们，肖无忌戒备之心顿起。 他可是领教过李飞白的本领，万一他此行姜国，要对皇室不利，那后果不堪设想。 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肖无忌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股杀意。 可见到赵千城在侧，他立刻又颓丧下去。 肖无忌知道，就凭自己和手底下九人，绝对不是赵千城对手。 何况对方还有一个方庆。 「怎么？还在怨我？」李飞白苦笑。 「你来姜国，想干什么？」肖无忌冷声问道。 「我不是说了，拜访故友。」李飞白摸着下巴苦笑。 肖无忌根本不信李飞白的话，他转头看向金才元。 两人在长风还是有些交集的。 「金老爷？」 「肖统领，白公子的确和老朽有些交情，此番前来，的确是叙旧，不知肖统领为何有此一问？」金才元装作不知他们的过往。 眼神闪烁，肖无忌没再出言。 「肖统领，你深夜带人来此，所为何事？」赵千城终于发话。 肖无忌见赵千城问话，只能据实答道：「我见此处方才有动静，特意带人前来查探，你们刚才可在相斗？」 「打斗却是没有，无非是千城在指点府中的护卫，惊扰了肖统领，在下赔罪。」李飞白拱手回道。 「指点护卫？」肖无忌冷笑一声：「大半夜的在切磋？」 他根本不信。 「有些功法，必须在深更半夜进行。」李飞白笑着回道。 见他还是不信，方庆又急了。 「喂，肖无忌，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想干什么？」 「放肆，敢这样跟我们统领说话。」 肖无忌身旁的一侍卫，见他无礼，立刻出言呵斥。 「呵呵。」方庆冷笑一声：「就算你们皇帝来了，我也是这么说话。」 「你……」 那侍卫「唰」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剑，便要动武。 「住手！」肖无忌赶忙喝止。 「统领，此人竟敢直呼你名字。」 「退下！」 那侍卫狠狠瞪了方庆一眼，强忍怒火退了下去。 而后，肖无忌走到李飞白面前，一拱手：「白兄弟，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告辞。」 「肖统领慢走。」李飞白微微一笑，看着他离开。 方圣手立刻上前道：「公子，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此处毕竟是姜国，咱们在卫国搅弄风云，万一他猜出你的身份……」 「不错。」金才元也上前道：「公子要不先避一下？」 「这世上只有别人躲避公子，哪有公子躲避别人的道理。」赵千城淡淡说了一句。 看了一眼众人，李飞白漫不经心道：「还是千城了解我，咱们就在金府，看他要如何。」 「公子……」 方圣手还待再劝，被李飞白阻止：「好了老方，夜已深，好好休息，明日带你们去祭拜一下方家的那些亡灵。」 「嗯？祭拜方家亡灵？」方庆不解。 「公子，方家的人被斩之后，尸体都被抛在了乱葬岗，如何祭拜？」方圣手问道。 姜国律例，凡是重罪判斩者，尸体不得收敛，一律弃于乱葬岗。 何况方家被诛了九族，更是无人收敛尸体。 「谁说被弃在乱葬岗了？」李飞白神秘一笑：「那时我在朝中之人的帮助下，将方家所有尸骨，都秘密葬在了方家的后花园。」 「什么？」 方圣手和方庆听到这话，既惊讶又激动。 「方家后花园？」 「不错，方府到现在还没人敢买走，倒是可以去祭拜一下。」李飞白答道。 「公子，当时你为何不告知我们？」方圣手问道。 「当时你们刚被救出，心情激愤，若告诉你们此事，万一你们没忍住去方府祭拜，被朝廷的人发现，就危险了。」李飞白说出自己的苦衷。 「公子当时没告诉你们，是为了你们安全考虑。」 金才元附和，显然他也知道此事。 「好你个老金，竟和公子联合起来，欺骗我叔侄。」方庆指着金才元说道。 「老鼠，莫生气。」金才元满脸赔笑：「赠你二十坛杜康醉如何？」 「二十坛？」方庆摇摇头，比出四根手指：「至少四十坛。」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你不生我气，长风城的好酒，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金才元笑着说道。 方庆自然不是真的生气，他知道，李飞白了解自己的性子，若当时知道此事，必然不顾一切也要去方府祭拜，甚至会做出冲动之事。 如此一来，自己和方圣手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未可知。 想到此，叔侄两人心中对李飞白更加感激。 第536 招募？ 离开金府后，肖无忌脸色阴沉。 「统领，你认识他们？」其中一个玄冥卫开口问道。 「哼，熟得很。」肖无忌不无好气说道。 「看统领的样子，似乎……他们很是厉害？」那人再次开口。 「那姓白的，几乎废了整个卫国皇室，旁边站着的，是千城阁主赵千城，你觉得厉不厉害？」肖无忌自嘲反问。 「什么？」 那人几乎惊掉下巴，一时之间忘了移动。 「赵……赵千城？」 「不错。」 「他不在卫国待着，来我们大姜做什么？」 也停下脚步，肖无忌立即做出决定。 「不管他来做什么，你命人即刻盯住金府，我立即去见风大人，请他定夺。」 「领命。」 风匕及，玄冥卫的实际幕后掌控者。 他是整个姜国密谍行动的负责人，行事高深莫测，曾与李飞白周旋多年，奈何最终落败。 刘基登基后，不仅没有降罪于他，反而越发重用。 因为整个姜国，只有他有能力统领密谍。 肖无忌虽然是玄冥卫统领，但他是风匕及的弟子，也正因为风匕及的运作，才让肖无忌披上了「朱雀」的名头。 「砰砰砰」 玄冥卫里，一普通房舍，房门被敲响。 「谁？」 苍老的声音，从里头响起。 「老师，是我。」肖无忌在外头恭敬应道。 紧接着，便是一阵稀稀疏疏的穿衣声。 几个呼吸过后，房门被打开，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肖无忌眼前。 虽然老态龙钟，但风匕及的双眼依旧如毒蛇一般锐利无比。 「这么晚了，可有急事？」 「深夜叨扰老师，学生罪过。」肖无忌深深一鞠躬。 「有事说事。」风匕及摆摆手。 「老师，那人来了。」 「谁？」 「白费礼，还有赵千城。」 闻言，风匕及一动不动，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就是你常跟我提起的那个白费礼？」 「就是他。」 「来就来了，大惊小怪作甚？」风匕及云淡风轻答道。 「老师。」肖无忌言语开始有些激动：「他们在卫国翻云覆雨，此时来咱们大姜，不得不防啊！」 「那你的意思是？」风匕及眯着眼睛反问。 脸颊肌肉微微抖动，肖无忌眼里冒出一丝寒光，右手比出一个斩杀的姿势。 「依我之见，先下手为强，杀掉他们方能永绝后患。」 狐疑地审视着肖无忌，风匕及叹了口气道：「我记得教过你，能容人所不能容，方能成大事。你是否还记挂着卫国的种种往事，欲公报私仇？」 「老师，学生绝对没有。」肖无忌赶紧出言解释：「实在是学生领教过白费礼的本事，确实是惊天地泣鬼神，万一他对咱们大姜不利，那就麻烦了。」 「你很怕他？」风匕及斜着头问道。 闻言，肖无忌语塞。 他的确有些畏惧李飞白，那种恐惧是打心里萌生。 「老师，个人荣辱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是有些畏惧白费礼，但相比于姜国即将面对的危险，我更担心后者。」肖无忌打了个太极。 听他这么说，风匕及点点头，欣慰捋须。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老师，此言何意？」肖无忌一头雾水。 「倘若你口中的白费礼，能为我姜国所用呢？」 「这不可能！」肖无忌立即否定了风匕及的说法。 「如何不可能？」 「白费礼此人，虽然是阴诡之士，但观其言行不难看出，他极其孤高，连南宫定都难以驾驭，绝不可能投靠朝廷。」肖无忌解释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风匕及神秘一笑。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道诏书。 「这是陛下对白费礼的敕封诏书。」 「什么？敕封诏书？」肖无忌目瞪口呆。 「您早就知道白费礼到达姜国了？」他问道。 「无忌，我虽然老，但眼睛没瞎，耳朵没聋，如此重要情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风匕及微微一笑反问。 接过诏书，肖无忌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大概意思是，敕封白费礼为姜国客卿，亲赐殿前免跪。 「这……」肖无忌拿着诏书，惊得合不拢嘴。 敕封客卿，他还能接受，可殿前免跪…… 姜国立国以来，他还未听过有人有此殊荣。 「怎么？有问题？」风匕及斜眼问道。 见状，肖无忌立即出言问道：「老师，这是您的主意？」 「不错，正是老夫进言陛下。」 「殿前免跪？陛下答应了？」 「答应了！」 「呼」 长出一口气，肖无忌从震惊中回过神，继续道：「白费礼不是爱慕虚名之人，即使如此，学生也觉得他不会答应的。」 「行了。」风匕及慈祥一笑：「咱俩在这猜来猜去，没用。明日一早，你随我走一遭金府吧。」 无奈，肖无忌只能拱手，再次进言道：「老师，白费礼能为我们所用，固然最好，若不行，学生建议当场杀之。」 「那就听你的。」 翌日一早，肖无忌带着整个玄冥卫的人，暗中将金府团团围住。 同时，他告知皇城禁军，随时准备支援。 风匕及怀揣敕封诏书，带着肖无忌，两人直奔金府。 「肖……肖统领！」 门口的护卫见肖无忌再次到来，有些心怵。 「烦请通报，就说玄冥卫请见白先生。」 这次肖无忌非常客气。 「是，请您稍待。」 护卫不敢怠慢，立刻进府。 不到盏茶工夫，肖无忌和风匕及被请进了会客室。 房间里，李飞白一行人早在等候。 「肖统领，这么早便来问候我家公子，着实受宠若惊啊！」 方庆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满脸嘲讽。 没有理会他的言语，肖无忌一拱手，直接道：「白兄弟，这人便是我的恩师，风匕及。」 「诸位，老朽有礼了。」风匕及脸上带笑，朝众人抱拳。 「你就是风匕及风大人？」 金才元有些意外。 整个姜国，都知道有一个风匕及，但却没有几人真正见过。 当然，李飞白除外。 他卧底姜国时，与风匕及甚是熟稔。 假装不认识，李飞白拱手回道：「原来是风大人，失敬。」 第537 方府 「白先生，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 两人客气一番。 「敢问两位，清早登门，所为何事？」李飞白开口问道。 「白先生，那我就直言了。」风匕及依旧那副笑容。 「请说。」 「陛下爱才，特意让老朽带来一纸敕封诏书，封你为朝廷客卿。」 说着，风匕及从怀里取出诏书，高举在手。 「客卿？」方庆冷笑一声：「你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区区一个客卿就想招揽？」 赵千城冷眼盯着肖无忌，凝神戒备。 方圣手和金才元则喝着茶，等着自家公子的反应。 「敕封诏书？」 李飞白并没对职位纠结，反而对这封诏书感兴趣。 「不错，陛下并未直接下旨，而是给了老朽这封诏书，他并不想为难你。若你接受，那姜国幸甚，若不接受亦可。」 如果刘基下旨，而李飞白不接受，那就是抗旨，双方便进入对立面。 但刘基只是给了敕封诏书，让李飞白自己选择。 也足见他对李飞白的尊重。 「客卿？」李飞白牵起嘴角一笑，似在琢磨。 「还有！」见他如此，风匕及立即补充道：「钦赐殿前免跪。」 「殿前免跪？」听到这话，方庆有些意外。 「这朝中文武百官，加上皇室，可没有人有此殊荣。」肖无忌补充道。 淡淡一笑，李飞白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 见他似乎不太愿意接受，风匕及朗声出言：「白先生不必急于做决定，这封诏书永久有效，你大可慢慢斟酌。老朽琐事缠身，就不叨扰诸位了，告辞。」 「风大人请稍候。」 李飞白站了起来。 赵千城也随之站起。 「独尊」小队的人，当然知道风匕及是什么人。 曾几何时，他可是跟李飞白有过殊死博弈。 见李飞白站起，赵千城以为他要将两人留下。 「白先生，可还有事？」风匕及转过身。 「诏书留下，我答应了。」 「咳咳咳」 方庆闻言，差点呛到。 他刚要开口，便被旁边的方圣手用眼神阻止。 「你答应了？」 比方庆还要意外的，当数肖无忌了。 「不错，这个客卿，我接下了。」 「此言当真？」肖无忌怀疑自己听错了。 「肖统领，把诏书给我吧。」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上前举起双手。 愣了片刻，肖无忌才反应过来。 他从风匕及手中接过诏书，双手呈给李飞白。 表情犹自云里雾里。 「白客卿好生痛快，老朽佩服。」风匕及已经换了称呼。 李飞白微微颔首。 「既然你接下了客卿一职，三日后便是太后寿诞，陛下命我请你进宫一叙，不知白先生可否方便？」 「反正我来此间也是访友，闲暇时间颇多，进宫看看大姜的风采，也是好的。」 「如此甚好，那老朽便去回旨了。」 「肖统领。」 两人刚要走，李飞白又叫住了肖无忌。 「既然我接下了客卿一职，门口的那些暗中盯着的玄冥卫，是否该撤了？」 闻言，肖无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没有言语，他重重一拱手，竟率先离去。 「诸位， 老朽告辞。」风匕及也随即离去。 见两人离去，方庆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当真要接下客卿一职？」 「有何不可？还能殿前免跪，多风光。」 淡淡一笑，李飞白将诏书扔在茶桌上，继续喝起茶。 「这……这也太……」方庆一时说不出话。 「好了。」方圣手出言打断：「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公子接下客卿一职，是为了方便替方家翻案吗？」 听到这话，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公子，为了方家，委屈你了。」方庆站起来，郑重行了一礼。 摆摆手，李飞白径自说道：「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去方府祭拜。」 离开金府，肖无忌还是不相信李飞白接下客卿一事。 「老师，他必定有所图谋。」 「行了，他既然已经答应，便是我大姜的人了，咱们不该率先怀疑他，把玄冥卫都撤了吧。」 风匕及捋须道。 「可是……」肖无忌终究心里忐忑，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可是了，听我的。」 风匕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无奈，肖无忌只能咬牙照做。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违背了风匕及的意思。 「对了，陛下召你进宫，说今日要微服出巡，让你随驾，赶紧去换身衣服。」 「嗯！」 听到刘基要微服私访，肖无忌不敢怠慢。 废弃已久的方府，坐落在城南。 门口的青石台阶，以及两座石狮，似乎诉说当年这座府邸的辉煌。 可大门两张刺眼的封条，加上蜘蛛丝遍布，却告诉世人，此间主人的悲凉下场。 「走侧门。」 来到府邸门口，李飞白低声说道。ap. 望着方府，方圣手和方庆眼眶通红，往事浮上心头。 按住心绪，两人跟着李飞白来到小巷中。 侧门虽然只是虚掩，但也有封条。 只不过封条不知是因为风雨侵蚀，还是人为破坏，早已断裂。 方庆上前，一把推开侧门，三人走了进去。 废弃几年，方家早已荒草遍地，时不时还能见到几只老鼠上下窜动。 「老叔，这里我少时只来过一次，没想到如此之大。」 方庆只是方修远的旁系，并未在此间居住。 方圣手比他高一辈，反而跟方修远走得近。 「走吧。」 长叹一口气，方圣手带着两人，穿过丛丛杂草，来到后花园。 花园很大，足有一亩。 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花团锦簇，假山鱼池。 代替的只是一片荒芜废石。 「方家所有人，就埋在这里，情况特殊，自然没有立碑。」李飞白开口说道。 「噗通」 方圣手一把跪下，两行老泪随之流出。 「爹，娘，孩儿来看你了。」 方庆也随之跪下，双眼通红。 「你们放心，害你们之人，孩儿定将他挫骨扬灰，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瑾儿，兄长来了，你不要怕，不日我就带你回家。」方庆也开始低声抽泣。 「你们能够葬在这里，也算一个归宿。」 方圣手想继续说，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有人？」 第538 秘密往事 三人迅速对视一眼,随后非常默契地躲进了临近后花园的一间废弃屋舍。 屏息凝神，方庆低声出言：“还有什么人会到此处？” “嘘”方圣手示意他噤声。几个呼吸过后，对方似乎也走到了这后花园。 其中一人缓缓开口：“方大人，有两三个月没来看你了，不会怪朕吧？”朕？ 听到这个字，方圣手叔侄双眼大睁，惊讶得说不出话。 “刘基？”方庆用嘴型说出这两个字，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李飞白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陛下，您国事繁忙，方大人在天之灵,定能体谅。”刘基身旁的那人开口说道。 听到这声音，方庆再次用嘴型说出三个字。 “肖无忌！”点点头，李飞白心想，应是肖无忌护着刘基来此祭奠。 “朝臣当中，没有几人知晓，你和朕，名为君臣，实际上却是师生。一朝剧变，阴阳相隔，不知你们在那边可好？顿了下,刘基似乎长出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还有，婉儿……” “陛下慎言！”听到这里，肖无忌出言提醒。 “慎言？”刘基转过身，满脸怒气：“当时朕是储君，不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就罢了,现在朕已是一国之君，怎么，连心仪之女的名字，提都不能提吗？”见刘基龙颜一怒，肖无忌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后圣诞将至，卫国祝国使臣纷至，这话若不小心被他们听了去，难免又是一场口诛笔伐。”肖无忌拱手解释道。 “口诛笔伐？”刘基冷笑一声：“哼，朕又何惧？”言语中，颇有一股帝王之气。 “陛下自然无惧，可若对大姜名声有所影响……”说到这，肖无忌停止了话头。 他知道刘基一定懂他的意思。片刻过后，刘基长出一口气。随后，他亲手将肖无忌扶起。 “朕知道你一向忠心，处处为我大姜考虑，起来吧。” “陛下。”肖无忌站了起来：“并未微臣故意惹陛下不快，只是觉得，统一大业未毕，咱们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丝毫不能松懈。” “嗯。”刘基闭上眼睛，点头回道：“你说得对！” “陛下，我相信方大人以及……以及他的家人，更希望陛下将精力放在统一大业上。”言下之意，肖无忌希望刘基不要过多地被个人情感所羁绊。 身为天子，就不应该拥有自己的私事。听到他的话，刘基不置可否，没有应答。 反而径自说道：“方大人，你们放心，陷害你们的贼子，我一定将他们五马分尸，告慰你们。” “陛下，焚香烧纸吧。”当下，两人简单地祭拜一下，在肖无忌的一再催促之下，刘基终于离开方家。 废弃的房屋里，方圣手和方庆一脸疑惑。他们同时看向李飞白，心中有太多疑问。 “公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方庆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摸着下巴苦笑，李飞白回道：“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你们事情原委了。”两人屏息，静静听着。 “其实当初将方家之人葬在这里，虽是我谋划，但彼时身为储君的太子刘基，却也在暗中助我。可以说，没有他，便办不成此事。”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本来方庆叔侄对姜国皇室的人，特别是天子，没有一丝好感。 他俩始终认为，方家之所以被诛九族，罪魁祸首冯德龙自不必说，但皇室也负有责任。 若是当初刘雄下令严查，或许不会酿成悲剧。而且他们认为，诛九族实在太过严重，即使方修远通敌，也不该如此。 如今得知是刘雄的儿子刘基，帮助李飞白替方家所有人收尸，心情复杂不言而喻。 “方家有一女，名曰方婉，你们可知晓？”李飞白转而问道。方庆是旁系，且是晚辈，鲜与方府接触，自然不知道。 但方圣手是知道的。 “方婉是族兄方修远的掌上明珠，聪慧丽质，精通书画，我见过几面。” “刘基……其实与方婉两情相悦。” “什么？”方圣手有些意外。 “为何我到方府时，从未听族兄提起过此事？” “彼时身为太子的刘基，已经被刘雄指定了一个太子妃，为了保护方婉一家，此事自然不能公之于众。两人的私下密会，都在方府。方修远见是太子殿下，也无可奈何，只盼有朝一日刘基登基，能给婉儿封个贵妃。”听到这里，方庆忍不住感慨道：“想不到方家还有此往事。” “既然他和婉儿有这样的关系，方家案发时，为何刘基不出面帮忙？”方圣手问道。 “说来也巧，那段时间刘基刚好代天子南巡，听到此事，不顾东宫之位被废的危险，赶回长风。可为时已晚，方家满门，已被抄斩。伤心之余，我找到了刘基，多方协助之下，才救出了你们俩人，之后又将所有尸体回葬于方府。” “这么说，刘基还是我和老叔的救命恩人？”方庆自嘲一笑。顿了下，李飞白点头：“可以这么说。”叔侄两人脸色沉重，心中五味杂陈。 一直认定的仇人，突然变成了恩人。两人实在难以接受。李飞白继续道：“刘基常年秘密来往方府，除了密会方婉之外，方修远时不时还会教授他一些治国之术。虽然刘基有个东宫太傅，但实际上方修远也是他的老师。他从心中，从来没怀疑过方修远会通敌。”屋中沉默，足足一刻钟。 方圣手方才再次出言：“公子，这些事，其实你可以早点告诉我们。” “其实我也是这么打算，毕竟你们有权利知道真相。但当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是一个密谍，身处姜国朝中，此事绝密，当时刘雄正震怒之时，若告知你们，冲动之下，难保不会泄露此事。我、刘基还有你们俩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理解到李飞白的难处，方圣手冷静下来，深深一揖。 “难为公子了。” 第539 风雨前夕 听到这句话，李飞白知道方圣手算是理解了自己的苦心，心中松了口气。 「如今时机成熟，方家一案也该水落石出了，又遇此良机，也是该告诉你们真相的时候。」 三人就在废弃的房屋里聊着，神情沉重。 「公子，听刘基方才所言，似乎也心心念念，要为方家***？」方圣手出言问道。 「在他内心深处，早就这样打算，只不过碍于眼前局势，只能暂时压住此事。」李飞白回道。 「那他封你客卿一职？」方庆心中狐疑。 他在怀疑，刘基认出了李飞白。 「你放心。」李飞白淡淡一笑：「封我客卿，应是在招揽我。三日后不是太后寿诞，届时我会进宫，那便是替方家翻案之时。」 「公子，需要我俩做什么，尽管吩咐，纵死无悔。」 摆摆手，李飞白笑道：「不用，你们在老金府上，看好毕良就行。」 姜国太后寿诞，刘基给祝卫两国都发去请帖。 一年当中，三国之间在表面上都互有来往，不是这个皇帝生辰，便是哪个太后过寿，抑或哪国初封东宫。 总而言之，他们总会找个名目，或真或假将其余两国聚在一起，一是为了打探敌国底细，其次也是想在两国面前，炫耀自己一方的实力。 而受邀的其余两国，必然都会到场。 原因很简单，他们担心己方若不赴约，其余两国一怒之下，若立即结盟，己方一国便会有覆灭的危险。 这两日，祝国和卫国的使臣，纷纷到了长风。 一时之间，长风更加热闹。 金府。 李飞白独坐饮茶。 金才元敲门而进。 「公子，卫国来的是南宫半梦的妹妹，南宫灵梦。」 他气喘吁吁说着打探来的情报。 「南宫灵梦？」 李飞白微微皱眉。 此人年仅十八，是南宫社的姐姐，南宫半梦的妹妹。 怎么如此场合，竟派一个年方十八的人来？ 「随行的是谁？」 「宰相黎重和青衣司统领徐元忠。」 「黎重来了？」李飞白略微惊讶。 「正是。」 黎重升任宰相，他已经收到徐芊芊的情报，可他亲自赶赴姜国，这让李飞白颇为意外。 既然他心中猜测黎重便是祝国的密谍「玄武」，那此行姜国，祝国必定有阴谋。 「益阳战事，现在如何？」李飞白突然问道。 「祝国将领费无常显然低估了南宫半梦的能力，久攻不下，现在已经陷入了僵持。」 「难怪，这种场合南宫半梦应该是最合适的，可惜益阳战事让她脱不开身。」李飞白嘀咕。 思索之时，方庆也随后出现。 「公子。」他也喘着大气，只唤了一声李飞白，便径自端起杯子喝水。 「祝国那边如何？」 「他们派了朱安河前来，随行不过寥寥几千精兵。」方庆答道。 「朱安河？」 李飞白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贪杯好色。 他是祝国皇帝朱安邦的弟弟，碌碌无为，整日流连风月，不思进取。 在祝国诸位皇子当中，他是最不受朱由绍待见的。 「派他前来，祝国可够敷衍的。」金才元随口一句。 「不仅是敷衍，估计朱安邦恨不得他死在姜国，才派了几千精兵护送。」李飞白沉吟。 「公子，这是为何？」 「如果朱安河真的死在这里，姜国必定负有责任，届时他们若攻下卫国，便有借口和实力对姜国开战了。」 听完，方庆啐道：「狼子野心，痴心妄想，朱安邦是犯了失心疯吗？他哪来的自信，能够一举吞灭两国？」 摸着下巴苦笑：「还别说，卫国黑龙卫和白袍军皆已消失，祝国还真有可能攻下卫国。加上他们手上还有南宫稷母子，届时控制卫国，一起对姜国发动攻击，一统神州不是没有可能。」 「公子。」方庆听完，着急说道：「祝国皇室，个个没有人性，连自己的父兄都能毫不眨眼地杀掉，这天下让他们得了，岂不要遭殃？」 「那依你之见，这天下共主，谁来当最合适？」李飞白笑着反问。 「当然是公子你。」方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我也这么想。」金才元立即拱手附和。 摇了摇手，李飞白否定道：「如若我取天下，必定要经过一番血战，届时血流成河，非你我之愿。」 闻言，两人神色一黯。 「老鼠，我想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肯说出罢了。」 听到这话，方庆低下头，有些不情愿。 「公子，我知道刘基年少有为，爱民如子，但是……」 「之前或许因为方家之事，你仇视他，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我来问你，咱们「独尊」小队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结束这乱世，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方庆低声咕哝。 「嗯，不忘初衷，很好。我告诉你，这次的太后寿诞，我不仅要替方家翻案，或许……还是一统天下的好时机。」 此言一出，两人大为意外。 「一统天下？」方庆重复一遍：「公子是想，让刘基做这天下共主？」 很明显，李飞白将卫祝两国搞得天翻地覆，目的就是为了替刘基铺路。 「此事，我也犹豫许久。但不得不承认，刘基不错，虽然登上帝位，但却不失本心，时刻将百姓利益放在前头，这点从削减赋税三年便能看出。让他做天下君主，百姓必能安居乐业，彻底脱离战乱。」 两人对视一眼，尽皆沉默。 此时，方圣手和赵千城也走了进来。 「公子，你的话我们听到了。」方圣手率先出言。ap. 「你们是如何想的？」李飞白顺势问道。 「于私，我和老鼠自然不想姜国皇室得了天下，但对天下百姓而言，似乎这才是最好的选择。」方圣手也客观承认了李飞白的话。 「千城你呢？」 「全凭公子做主。」 「我也听公子的。」金才元也开口。 毕竟他是姜国人，久居长风，对姜国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可万一，这只是刘基的表面，实则他暗地里也是残暴之君，该当如何？」方庆再问。 第540 进宫 叔侄俩自从知道了，是刘基救了他们，并且好生安葬方家之人。 两人对刘基的仇视，已经逐渐减少。 「如果刘基只是表面的仁义之君，那我必定让他万劫不复。」李飞白语气坚定。 众人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语。 「好，我们听公子的。」方庆终于说道。 翌日，太后寿诞。 李飞白在赵千城的陪同下，进了皇宫。 令他意外的是，姜国皇宫，并不像之前那般繁花锦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朴实无华。 就连最基本的花草点缀，都被换成了青泥石子。 「这皇宫也太寒酸了吧，相比我大祝，这里简直像个贫民村。」 一人摇头晃脑进入李飞白的视野。 说话的正是祝国来的使者，朱安邦的弟弟朱安河。 他身边跟着祝国的护卫。 此时，领路的太监转过身，笑着脸对朱安河说道：「好叫使者得知，我大姜天子体谅百姓疾苦，下令减免赋税三年，凡是皇室以及文武百官，都削减用度。天子以身作则，将皇宫虚华之物，一律撤走。那些假山花园，光维护一年就得花上数十万两，这足够让一万户寻常人家温饱了。」 一番话，说得朱安河面红耳赤。 「哼。」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李飞白身边。 「白费礼？你怎么也在这？」 来者是卫国的使团，说话的正是黎重。 他身边站着一位风华少女，她便是南宫半梦的妹妹，南宫社的姐姐，南宫灵梦。 「黎大人，别来无恙。」李飞白略一拱手。 「赵千城？」 黎重看到了李飞白身边挺立的赵千城。 后者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在卫国，赵千城算是救了他一命。 故人相见，却是物是人非。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黎重看向两人的目光，竟隐隐有些担忧。 「在下刚被封为客卿，受天子邀请，来此参加太后寿诞。」李飞白回道。 「客卿？」黎重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股轻蔑笑容。 「想不到你也免不了俗，区区一个客卿便招揽了你。」 「客卿有何不好？不用做事，还能拿俸禄，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李飞白笑着反问。 根据他的猜测，黎重便是祝国的密谍「玄武」。 而此时，他又当上卫国宰相，风头一时无两。 黎重冷笑一声，反问道：「看来，你是姜国的人？」 「那你呢，你又是哪国的人？」李飞白嘴角神秘一笑，盯着黎重。 接触到他的目光，黎重浑身一冷，禁不住打个寒颤。 特别是他的话，让黎重如坠冰窟。 「你什么意思？老夫是卫国宰相，你何出此言？」黎重有些气急败坏。 「好一个卫国宰相，失敬失敬。」李飞白笑着拱手。 知道他话中有话，黎重心中大为不安，还待再问，领路太监出言催道： 「黎大人，太后寿诞即将开始，可不要误了时辰。」 「哼。」黎重冷哼一声，带着南宫灵梦拂袖而去。 见到他的反应，李飞白更加断定，黎重便是那神秘的「玄武」！ 「白客卿，陛下在书房有请。」 此时，李飞白身边的太监，低声出言。 「哦？陛下要见我？」 「正是，已等候多时。」 刘基的书房，与寻常人家无异。 这里并没有挂满名家书画，只是简单地摆放着一张桌椅，桌上摆着文房四宝。 只不过桌椅都用黄布包裹，或许这是唯一能显示皇家威严的地方。 「启禀陛下，白客卿已在殿外等候。」 「有请。」刘基放下笔说道。 李飞白走进书房，见刘基旁边站立一花甲老人，他便是久违的风匕及。 「见过陛下！」 殿前免跪，李飞白只是略微拱手行礼。 「不知陛下在此时召见在下，有何要事？」 双眼打量着李飞白，刘基饶有兴致开口：「你便是白费礼？」 望着眼前两位故人，李飞白识得他们，而他们却认不得李飞白。 「正是。」李飞白不卑不亢回道。 「听说你在卫祝两国翻云覆雨，将他们搞得鸡飞狗跳？」 本想刘基会说一些官话，没想到他的用语，几乎与市井无异。 这让李飞白顿生好感。 「耍了一些小聪明罢了，不值一提。」 「你可知道，是谁举荐你担任我朝客卿，还能殿前免跪？」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便是陛下身边这位风大人。」李飞白也不装傻。 「哦？你知道他？」刘基指着身旁的风匕及，有些意外。 要知道，风匕及虽人人皆知，但却没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 而今李飞白一句话便点破，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堂堂风匕及，统领整个姜国的密谍，与「白虎」对弈多年，声名赫赫，谁人不知？」李飞白回道。 「朕说的不是这个，朕的意思是，你如何认得风大人？」刘基心中狐疑。 此时，风匕及也出列，拱手回道：「陛下，白先生手段通天，知道老朽自然不稀奇。」 看了他一眼，刘基知道风匕及是不想让自己再问。 心下会意，刘基继续道：「白先生在卫祝两国之举，倒是大大帮了我姜国的忙。」 「无意之举，在下不敢居功。」. 闻言，刘基欣然一笑。 「太后寿诞即将开始，朕特意抽个时间，就是想见见白先生的风采。」 「陛下仅仅是想见我一面？」 「对，别无他意。」刘基点头微笑。 风匕及解释道：「白客卿，你的事，我都跟陛下说了，陛下非常欣赏你的能力，他怕今日醉酒，又错过了与白客卿相聚，因此特意在寿诞前，抽空见你一面。」 「果真如此，那在下倒是受宠若惊了。」 「白客卿不必客气，一会放开吃喝，美酒佳肴管够。」刘基右手虚抬。 没有理会这句话，李飞白停了几个呼吸，再次出言问道：「不知陛下对卫祝两国的使臣，有何看法？」 「看法？」刘基一脸疑惑：「什么看法？」 「这次可以说是三国之间的会面，万一发生点意外，那必将让姜国陷于战火之中。」 听到此，刘基立刻神经紧绷。 第541 青龙再现？ 「你是说，太后寿诞，有人会捣乱？」刘基坐直身子反问。 「我只是猜测，陛下应当早做防范。」李飞白回道。 沉默片刻，刘基点点头：「朕知道了，来人，将白客卿带到迎宾殿，设一席。」 「多谢陛下！」李飞白拱手称谢。 两人离去后，刘基带着狐疑的口吻，朝风匕及问道： 「风叔，朕观此人平平无奇，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陛下。」风匕及郑重说道：「切不可以貌取人，此人可抵千军万马，若错过他，姜国必将错失一统神州的契机。」 「嘶」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刘基微微皱眉，道：「风叔此言，未免太过了吧？」 「一点也不过。」风匕及逐字逐句回道。 两人对视良久，刘基妥协。 「好，朕相信你的判断。可既然他如此厉害，为何不干脆委以重任，反而给他一个虚职？」刘基问道。 「此人心性异于常人，直接授以要职，对他来说，俗了！他必然不会接受。反而一个客卿，加上殿前免跪的殊荣，他更容易接受。」风匕及解释道。 「还是风叔思虑周全。」刘基微微颔首。 「方才他说，寿诞恐怕有变，陛下应当早做防范。」 「依风叔之见呢？」 「将玄冥卫调进宫中吧，有无忌在，我放心些。」 「好，朕这就下旨。」 「时辰快到了，陛下不应晚到，我出宫一趟，您可直接去迎宾殿。」 「也好！」 回到玄冥卫，风匕及直奔肖无忌值勤处。 「老师。」 见风匕及到来，肖无忌有些意外。 「今日太后寿诞，您不是在宫中吗？」 「事情有变，你立即点几个精明能干的人，随我入宫。另外，所有玄冥卫在宫外待命。」风匕及脸色沉重。 「老师，发生什么事？」肖无忌心中略微惊讶。 玄冥卫掌握的情报，到来的各国使臣，没有一个超过地阶的高手，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还不知道，只是以防万一。」 听到此，肖无忌不再犹豫，立即点了三十人，随风匕及进宫。 路上，风匕及突然朝肖无忌道： 「如我所料不差，「玄武」在此次寿诞上，必有动作。」 「什么？」肖无忌停下脚步，双眼圆瞪。 「玄武也来了？他是谁？」 他卧底卫国数年，找出「白虎」和「玄武」，一直是他的重任。 奈何一直未果。 深吸一口气，风匕及直接回道：「卫国宰相，黎重！」 「是他？」肖无忌难以置信。 旋即，他继续问道：「这是不是「青龙」传回来的情报？」 在卫国两王之乱时，风匕及告诉肖无忌，青龙会暗中帮助于他。 在肖无忌撤回姜国时，他曾几次问过风匕及，青龙的身份。 可风匕及总是三缄其口，声称时机一到，肖无忌自然会知晓。 这神秘的「青龙」，一直是肖无忌心头挥之不去的疑问。 转过身，风匕及看着肖无忌，嘴里回道：「算是！」 「算是？」肖无忌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两个字，意思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我猜到了「玄武」的身份，但「青龙」帮我证实了。」风匕及解释。 「老师，「青龙」可还潜伏在卫国？」肖无忌抛下眼前局 势，继续问道。 难得风匕及肯跟他提起此事，他自然不会放过。 没有回答他的话，风匕及反而问道：「可还记得与「青龙」对接的暗语？」 「记得。」肖无忌想也不想便答道。 「说一遍。」 「朱雀腾云方出众，青龙驾雾飞得高。」肖无忌答。 「很好。」风匕及眯起眼睛，郑重说道：「这个对接暗语，现在依然有效。」 「依然有效？老师，此话何意？」 「意思就是，无论何时何地，对你说出暗语的人，你必须听他命令。」 说完，风匕及不等肖无忌再次相问，便转身离去。 无奈，肖无忌带着满腔疑问，跟了上去。 寿诞即将开始，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追根问底之时。 迎宾殿中。 主座左右两侧，分列一排桌椅，这自然是卫祝两国使臣所坐。 再下首的席位，则是王公子弟以及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 最为瞩目的，便是一张离主座不远，不属于左右两侧的桌子。 众人早已落座，只等刘基与太后驾临。 朱安河对面，恰巧是南宫灵梦。 见她生得闭月羞花，朱安河一双眼睛早已离不开。 而南宫灵梦，也发现了朱安河盯着自己看，不由满脸绯红，坐立不安。 「咳咳」 黎重故意重重咳嗽一声，提醒朱安河。 「殿下，还请自重一些。」 朱安河身旁的侍卫出言提醒。 「自重什么？在这里，难不成卫国的鹰犬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朱安河冷笑。. 「你说什么？」 此时，徐元忠听到了朱安河的话，愤然站出，指着他鼻子说道。 她是南宫半梦的心腹，自然不会让人侮辱南宫灵梦。 「你是哪条狗，敢这样跟本殿下说话？」朱安河斜眼瞧着徐元忠。 「青衣司统领徐元忠，请你说话放尊重些！」徐元忠冷声喝道。 「呦呵？青衣司，本殿下好怕。」朱安河拍着胸脯，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谁都看得出，他在故作姿态。 「你……」徐元忠眯起双眼，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虽说自己没有修为，但带来的人，想要击杀朱安河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你还以为青衣司是南宫定统领？想吓唬本殿下，别痴心妄想了，如今你们的益阳城，已是我大祝的囊中之物，你们见到本殿下，还不悠着点，说不定哪天攻破靖麟之时，本殿下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朱安河说完，放声大笑。 笑声充斥整个大殿。 姜国的文武群臣，自然没人敢上前劝阻。 徐元忠双眼通红，奈何这是姜国，自己若发难，那便是损了姜国脸面，到时两边都得罪，得不偿失。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怒火。 「有益阳郡主在，你们休想攻破益阳。」 「笑话！」朱安河冷笑一声：「本殿下告诉你吧，不出十日，费无常必定拿下益阳。」 第542 太后寿诞 朱安河指着对面的南宫灵梦，Yin笑着说道：「你如果让那小妞今晚陪我，或许，我可以让费无常撤军也不一定!」 「放肆！」 黎重终于站了出来。 「堂堂一国使臣，祝国天子胞弟，竟说出如此无耻之话语，就不怕引人耻笑吗？」 多年为官，黎重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或许被他气势镇住，朱安河竟然不再出言挑衅。 他一摆头，冷哼一声：「老东西！」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呼喊，刘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旁跟着风匕及和李飞白，还有一行随身太监宫女。 「陛下万岁！」 姜国的文武百官，立刻离席，跪在地上三呼。 风匕及和李飞白则站立两旁。 卫祝两国的使臣，自然不会跪拜刘基，他们站起身，拱手施礼。 「见过陛下！」 刘基走到主座，端坐其上，随后出言道：「今日太后寿诞，众爱卿不必多礼。」 接着才朝两国使臣说道：「诸位远道而来，朕心甚慰，请入座。」 刘基又朝两国使臣说了几句客套话，身旁的太监便高声宣道： 「吉时已到，请太后！」 一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一众宫女侍卫的拥簇下，缓缓走进迎宾殿。 虽为太后，但他年纪不过三十有六，正是光彩照人之时。 来到大殿中央，刘基早已从座位上离席，到了太后跟前。 「孩儿恭祝母亲万寿无疆！」 说着，他半跪在地。 紧接着便是文武群臣的祝贺之声。 随后，黎重也代表卫国发声：「卫国上下，恭祝姜国太后寿如松柏，福如东海。」 见状，朱安河也站了起来。 「祝国恭祝太后松鹤长春，日月昌明。」 说话的同时摇头晃脑，显得极其敷衍。 这种场合，刘基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 当下，两国使臣纷纷献上贺礼之后，便各自入座。 最显眼的，便是刘基下首的那个席位。 就在黎重猜测那席位是给哪等重要人物时，李飞白大步走近，面带微笑坐了下来。. 心中一震，黎重忍不住站起来开口问道：「陛下，臣使有一事不明。」 「贵使请说。」 「姜国乃大国，为何礼崩乐坏？」黎重丝毫没有避讳，直接说道。 「大胆！」 此时，百官当中有一人站了出来。 李飞白放眼瞧去，正是兵部尚书冯德龙。 「陛下一向崇尚以礼法治国，为政以德，贵使何来礼崩乐坏一说？」 「哼！」黎重冷笑一声，回道：「既然礼法治国，为何区区一客卿，却居于我等之上？这岂不是说明，卫祝两国的地位，甚至都比不上区区一个客卿？」 说完，黎重手指李飞白。 「对，对对对！」朱安河此时也站了出来，附和道：「陛下，怎么会这样，你要给个解释。」 从容一笑，刘基没有作答，他朝身边的一个俊俏男子看了一眼。 后者会意，立即站了出来。 「在下刘楚，是陛下胞兄，忝为郑王。就让本王来为贵使答疑。」 「说吧。」黎重捋须，闭着眼睛。 「我朝规定，凡是对姜国有大功之人，宴席之时，皆可就坐于陛下之旁。这位白客卿是陛下亲封，享有殿前免跪殊荣，母后寿诞，他坐在此 间也是情理之中，并无他意。」刘楚出言答道。 放眼望去，李飞白见刘楚仪表堂堂，不禁感慨。 曾几何时，刘楚也曾追在他身后，追问学识。 当年李飞白对姜国的诸位皇子，就数刘基和刘楚印象最好。 前者胸怀天下，后者翩翩君子。 「什么？」黎重大惊：「殿前免跪？他？」 他手指李飞白。 「怎么黎大人，我这客卿不配拥有这等殊荣吗？」李飞白反问。 「敢问陛下，据我所知，白费礼并不隶属任何一国，为何声称他为贵国立过大功？」黎重激动之下再度反问。 「嗯？」 听到这话，刘基也略微不悦。 「贵使慎言，白客卿为我国立下何等功劳，岂是你们可以知晓的？」 见刘基有些怒气，黎重冷静下来。 「倒是老夫多嘴了。」 他冷眼瞧了一下李飞白，转头回到自己位置。 宴席开始，虽然刘基节俭，但有外国使节在，关乎姜国颜面，席上自然少不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当然，也有歌姬献舞，伶人作乐。 一时间，好不热闹。 酒足饭饱，刘基站起。 「贵使，朕不胜酒量，先失陪了，由郑王替朕招呼诸位。」 「恭送陛下！」 黎重和朱安河也站起，拱手施礼。 又过片刻，日头落下，太后也起身告辞。 见两位主人都已离去，众人也兴致黯然，文武百官纷纷起身离开。 微醺的朱安河也站起身，摇头晃脑道： 「没意思，一点也不尽兴，走了。」 黎重见状，也起身拱手道：「郑王，既如此，我们也回去休息了。」 「陛下命本王招待你们，容我相送。」刘楚出言。 黎重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一闪而逝。 随后回道：「如此，就有劳王爷了。」 「诸位，请！」刘楚伸手朝门外一比。 「对了。」黎重突然插话：「王爷，可否让兵部尚书冯德龙与我同行？」 「这是为何？」刘楚问道。 「实不相瞒，老朽与冯德龙在四十年前相交，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奈何这些年各为其主，断了联系。如今恰逢此良机，想与冯老再度共谈风月，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哦？你和冯德龙认识？」刘楚狐疑问道。 一旁的李飞白，听到这段对话，立刻警觉起来。 「四十年前的故交了。」黎重故意强调时间，以免刘楚心中多疑。 「王爷，黎老。」 此时，冯德龙也站了出来，朝两人施礼。 「我说你怕什么？」朱安河等得有些不耐烦：「都是四十年前的故交了，这些年也没有联系，况且这个什么兵部尚书四十年也没给你们带来损失，你还怀疑他通敌不成？」 虽被朱安河说中心事，但刘楚却不是不骄不怒，笑而回道：「本王并不是怀疑冯尚书通敌，而是担心冯尚书年老体迈，加上夜色已深，恐身体难以支撑。」 第543 酒局 台阶下的冯德龙，听到刘楚的话，立即拱手说道：“王爷，老朽虽然年迈，但方才并未过量饮酒。得此良机，老朽也想与黎兄再度欢谈。” 既然冯德龙已经开口，刘楚若不答应，岂不失了大国之气度。 “既然如此，那冯老随行吧。” 西庭院，是专门接待各国使者的庭院。 皇宫中，也仅有这处有山有水，有花有草。 加上明月高挂，初夏一片虫鸣鸟叫，西庭院生机盎然，令人神驰。 皇城禁军护着众人来到西庭院，统领骆应下令将院子团团守护起来。 毕竟这......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穿越剑仙,热血,土豆玄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皇城谍影》第543 酒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544 龙虎一身 “呼” 长吸一口气，李飞白无奈，朝赵千城示意。 “砰” 赵千城立即出手，将拦在眼前的侍卫一把推开。 毫无防备的侍卫被他击飞，其余人见状，立即将两人围了起来。 “白客卿，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想进去。” 此时，在庭院里听到动静的肖无忌，立刻赶了出来。 “白费礼，赵千城？” 见到两人，他立刻心生警觉。 如果赵千城此刻全力攻进西庭院，恐怕没人能拦得住。 “你们想干什么？” “肖无忌，快，告诉我里面发生什么事？”李飞白心下......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雪中,一剑武侠剑来,青鸾烽火穿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皇城谍影》第544 龙虎一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 第545 扭转乾坤（大结局）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并未在意朱安河的言语。 “在下对诗词和棋道略有研究，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奉陪。” “诗词棋道？”朱安河轻蔑地看了一眼李飞白：“就你这样子？” “说话注意点！”赵千城眼里寒光一闪，盯向朱安河。 不知为何，朱安河接触到他的目光，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白客卿，听说你在诗词方面，曾赢过大卫文豪钱良业，棋道更是胜了棋圣弟子南宫定，这件事已经传遍神州，本王甚是佩服。”刘楚起身拱手说道。 “......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脑洞,土豆热血斗罗,玄幻全军列阵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www.zongheng.com ☆★☆★☆ 《皇城谍影》第545 扭转乾坤（大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