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当替身》 第1章 自己回家 越城入秋一向较早,天气也总是反复不定。 今天更是阴沉了一整天,而后终于在傍晚下了一场暴雨。 江宴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自己可能要用的一些素材和灵感。 最近公司和一个游戏公司有合作,外包给他们一个游戏宣传海报。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通常一个人就能完成。 而组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组长说江宴在设计上很有灵气,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平面设计师。 江宴能不能成名不知道,但组长这话被其他人听去了,可有不少同事眼红他。 他参考着合作商给的要求,思索着怎么和设计更好相融,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敲响,江宴抬头,看到财务部的唐夏从门里探出一个头,笑道:“江大设计师,都下班了,还在忙啊。” 江宴和唐夏不属于一个部门,但是气场分外合得来,私底下关系还不错。 江宴环视周围,才发现同事都走光了,他笑道:“我还有点事没做完,等会儿就走。” 唐夏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又说:“外面下雨了,你带伞没有,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捎你一程。” 江宴的家跟唐夏不在一个方向,不想麻烦她,笑着摇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让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就是了。” 唐夏啧啧两声,笑着看他,“那好,我先走啦,拜拜~” 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 江宴还想画一画草稿,又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匆忙打开手机看消息。 他看到微信里有几个消息小红点,一脸期待地点进去。 却发现只是他关注的两个有关设计类的公众号,还有一条新闻推送。 江宴不死心地点开置顶的那个联系人,上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中午,他跟余莫逸吐槽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又让他多吃点饭,而对方只是简短回了两句,最后以他发了一个小猫打滚卖萌的表情包回应余莫逸。 对方没有再回。 可能觉得他幼稚,且无聊。 手指停留在对话框里划了两下,想给对方发点什么,顿了顿,还是作罢。 他把自己整理的素材发到手机上,而后关上电脑,收了手机起身,拿起靠背上的外套,离开了公司。 出了公司门,兜头就是一阵阴风刮来,被风吹斜的雨滴打落在他的脸上衣服上。 江宴冷得一哆嗦,抱住胳膊搓了搓,往门里退了几步。 江宴没想到雨会这么大,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公司这边本来就不好打车,现在这天气,更是连个车影子都没看到。 看着外面劈里啪啦大到看不清路的雨瀑,本想冲出去跑到地铁站的江宴心生退意。 算了,这雨怕是不好走。 他身上的外套不算厚,此刻站在阴冷冷的空气中,冷意好像要刺进骨子里。 江宴哆嗦着点开微信给余莫逸发消息: -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你能来接我吗? -好冷呀~qwq 他低头看着手机,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消息石沉大海。 江宴又给他打电话,起初打了两个都没有接。 他不死心,又打了第三个,对方终于接了。 江宴却慢慢平静了下来,“余哥。” 对面的声音有点嘈杂,显然不太适合讲电话。 过了一会儿,嘈杂声明显减小,对方应该走是到了一个安静些的地方。 余莫逸的嗓音带着成熟alpha特有的温沉稳重,“怎么了?” 江宴:“外面下雨了,我现在还在公司,你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江宴还没听到余莫逸回答,就听到那边好像有人在跟余莫逸说话。 余莫逸应了两声,转头对江宴说:“宴宴,我今天有点事,你自己打个车,或者去附近便利店买把伞回去好不好?” 江宴心一沉,有些委屈道:“可是雨好大,我” “嘟嘟嘟——” 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江宴缓缓放下手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喃喃。 “忙什么呢?平时这时候不是早都下班了吗?” 江宴和余莫逸在一起四年,对方来接自己下班的时日也是屈指可数,江宴也不矫情,毕竟大家都有工作,谁下班了都想赶紧回家休息。 但是看着同事都有对象来接,他还是免不了有些羡慕。 没想到今天下暴雨,却正好碰上余莫逸忙的时候。 算了。 江宴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朝雨帘中冲去。 余莫逸挂了电话坐回沙发卡座上,一只手随意地靠着沙发靠背。 他点着烟,听着朋友们大声交谈。 杨天翰见他回来,戏谑问道:“怎么,对象打来的?” 闻言,在场其余几人都转头看他,余莫逸顿了顿,含糊道:“不是。” “哟,老余,什么时候谈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另一人听闻,一脸八卦地看着他,“是beta还是oga?怎么还藏着掖着,也不带出来见见。” 杨天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老余他——” 余莫逸抬脚轻轻踢了杨天翰一下,没人看到,但杨天翰却讪讪地闭上了嘴。 “老余怎么了,老杨你倒是说啊?” 杨天翰看了余莫逸一眼,后者掸了掸烟灰,昏暗的光线加上烟雾,掩住他面上的神色,后者淡淡道:“没那回事,八卦那么多做什么?” 其他朋友看他不太想说,不知道他这是确实没有,还是跟对象吵架了一时气话,知道余莫逸不喜欢旁人讨论他的八卦,便没再多问,打着哈哈扯到其他话题。 “晏凌难得从国外回来,等他来了,咱一会儿去哪儿吃饭?” “要不去以前我们大学门口那家火锅店,今天有点冷,吃火锅正合适。”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边喝着酒,余莫逸是下了班直接开车来的,没喝,众人也没劝他。 事实上余莫逸既不爱喝酒也不爱,下了班就回家,标准的老干部作息。 今天是因为那个人从国外回来了,又叫上了大学时玩的好的那帮人,他才过来坐会儿。 只是左等右等都没见着人来,有人问:“我们酒都喝过几轮了,晏凌怎么还没到,就是再远也该到了。” “会不会是堵车了?” “要么就是迷路了。” 杨天翰挠挠头,“不应该啊,咱这酒挺显眼的。” “我打个电话问问。” 杨天翰打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就接通了,大家都是多年老友,杨天翰直接开了免提。 余莫逸听到记忆中那个熟悉的清朗男音,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杂音,“喂,天翰?” 杨天翰:“晏凌啊,你怎么还没到啊。” 晏凌在那边道:“对不住啊兄弟,来的路上下暴雨,前面又发生了车祸,有点堵车,我这刚下高速,不小心烟筒进水了,正想给你打电话说来着。” 杨天翰还没说话,余莫逸就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在哪儿?需要我来接你吗?” 对面听出了余莫逸的声音,忙道:“没事没事,打了维修和保险电话的,就是我要等4s店的人来拖车,一会儿要跟着去看看,今天怕是来不了了。” 杨天翰朗声道:“没事儿,反正我们也都是闲着,改天再约也行。” 余莫逸唇线轻抿,又叮嘱道:“外面雨大,待在车里等就好,别出去。” 晏凌轻笑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当我是小孩呢。” 那边挂了电话,杨天翰喝了一口酒,“看这样子雨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停了,今晚酒应该没什么客人了。” “害,清净点也好,正好咱哥儿几个能好好唠唠。” 有人提议道:“既然晏凌不来了,那要不待会儿我们几个打车去吃?” 虽然这次是因为晏凌回来才聚在一起的,但他们偶尔也有小聚,吃吃饭什么的,于是大家都没拒绝。 余莫逸却掐了烟,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老余,你要走?”众人看着他,有些诧异。 余莫逸道:“抱歉,突然想起家里有点急事,你们先玩,下次定个时间我请客。” “不是,晏凌不来了你就想走,意图不要这么明显。” 有人开玩笑道。 面对众人注视的目光,余莫逸嘴唇微动,“不是,家里阳台忘关了。” 杨天翰找了把伞递给他,“那行,你开车注意点。” “嗯。” 余莫逸说完便离开,剩下几人面面相觑,“这会儿子回去,怕是家里水都三尺深了” 江宴撑着伞站在余莫逸的公司门口,浑身都湿透了,浸了水的外套紧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冷得他嘴唇发白。桃子味的信息素浸了雨水,带着一点寡淡发潮的味道。 保安都站到了门内,看着江宴这样,不忍道:“小伙子,都这么晚了你男朋友还没下来,可能是下班了也说不定。” “你要不还是先回去?” 江宴摇摇头,“我、我没等到他,我要给他送伞” 保安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想帮这个oga,但这栋写字楼每天来来往往人那么多,他并不认识这人口中的男朋友是谁,说让他给男朋友打电话,那边又没人接。 “那要不你进来坐坐,外面那么冷——” 他话没说完,江宴的手机就响了。 江宴看到是余莫逸打来的,立即接通道:“余哥。” 对面嗯了一声,“你现在在哪儿?” “你公司楼下呀。” 余莫逸愣了一下,“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我给你送伞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久了雨,江宴的鼻音有点重,“我给你发了微信的,你没看么?”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江宴一愣。 过来? 从哪儿过来? 但是对方不等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江宴被保安劝进去在底下大厅站了一会儿,他不敢坐。 这里是高档写字楼,他现在这么狼狈,进来躲雨已经很给人添麻烦了,要是把别人的沙发坐脏了,会连累保安大叔的。 大叔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找了一块毛巾递给他。 江宴擦了擦脸上的水,白着一张小脸,依旧笑着给他道谢。 “你们这些小年轻,谈个恋爱连命都不要了?这么冷的天,你还淋成这样,要是感冒了,你男朋友也会担心。” 江宴捂着纸杯,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2章 从未想过有未来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余莫逸的车停在了写字楼门口。 江宴已经冻得嘴唇发青,但看到他,面上仍是一喜,朝着保安道:“谢谢大叔,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余莫逸看着江宴从写字楼里跑出来,看到他浑身是水,眉头微蹙。 他打着伞下车,打开后座的门,对江宴道:“坐后面。” 江宴看他脸色有点严肃,还不许自己坐副驾座,心里忐忑和委屈交加,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余莫逸生气了。 江宴乖乖坐到后面去,小声道:“余哥” 余莫逸却对他说,“先把湿衣服脱了。” “哦” 江宴想,他可能只是害怕自己弄脏了他的车。 余莫逸没有着急开车,打开了暖气。 江宴感觉车里的温度渐渐升起来,脱掉湿淋淋的衣服,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只是他不敢全脱,就算外面下着暴雨,窗户也是不透明的,但里面有个余莫逸,他也是羞的。 余莫逸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他,“你先穿这个,湿衣服穿着难受。” 江宴意识到余莫逸是在关心他,嘴角抑制不住微微扬起,“好。” 他躲在靠背后面把衣服脱了,蜷缩在座位上,身上只裹着一件余莫逸的西装,西装上带着淡淡的红茶香味。 这是余莫逸的信息素,嗅着让人感到温暖安心。 余莫逸又拿了毛巾递给他擦头发,加上车内暖气很足,他身上也慢慢干了,浑身的难受劲儿才消散下去。 江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不管之前余莫逸怎么让他委屈和失望,只要给点甜头他就不会计较了。 趁着江宴换衣服的间隙,他已经看完了江宴给他发的微信,除了最开始让他去接他的那两条,还有对方说来给他送伞的消息。 余莫逸问他:“为什么会来我公司送伞?” 江宴不解,“唔,你不是说你还在忙吗?我怕你没有伞会被淋到。” “我说的忙不是忙工作,而且我的车在地下车库,就是下班也不会淋到一点雨。” 江宴顿了顿,又道:“可是你之前有次跟我说过,地下车库车位紧张,你有时候找不到停车位,都是停在外面的。” “我怕我不给你送伞,万一你没有伞,也没有借到伞,万一你没有找到停车位,要走出来开车,淋雨了怎么办?” 余莫逸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oga的头发还没完全干,许是因为淋了雨,脸上显出几分苍白和脆弱,但是神情却很认真,仿佛让自己淋到雨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余莫逸沉默了一会儿,说:“宴宴,我是alpha,没那么容易生病。” 江宴裹着余莫逸的西装外套,从后视镜里看着只有很小一只,他小心看了余莫逸一眼,轻声说:“余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余莫逸道,“回去再说。” 江宴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不明白余莫逸要跟他说什么,手指攥紧了衣服,不安地点点头。 等到车开进小区车库,江宴看到余莫逸下车,又看自己只裹了一件外套,下身光溜溜的,不太好意思下车。 心里想着余莫逸要跟他说的话,生怕对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敢让余莫逸帮他。 他看了一眼被扔在车垫上皱巴巴成一团湿淋淋的裤子,犹豫中要不要捡起来穿一下。 后座车门被余莫逸打开,对方从置物板上拿出一个纸袋子,看样子是之前买衣服的包装袋。 他把江宴的脏衣服都捡起来,放进袋子里,又朝着江宴伸手,“过来。” 江宴乖乖挪过去,然后整个身子就被托起,他轻“呀”了一声,随即被余莫逸单手抱在臂弯里,重心不稳让他下意识抱住余莫逸的脖子。 alpha和oga天生的体型差和力量优势让余莫逸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整个抱起来。 江宴脸一红,觉得烧得慌,却又舍不得放开,趴在余莫逸肩上不敢动,桃子味的信息素逸散出香甜而青涩的香味,他觉得又温暖了几分。 余莫逸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抱着他,关上车门,朝着电梯走去。 可能是因为雨太大,今天也没有什么人出门,两人一路从车库到家都没碰见一个人,这让江宴不由得松了口气。 余莫逸把他抱到沙发上,又给他一张毯子盖好,江宴全程安静地看着他,眸子里充满了温顺和温柔。 余莫逸走到浴室去放热水,对江宴说:“你一会儿先去洗个热水澡。” 江宴开心地应了一声。 等到江宴泡完澡出来,脸上气色好了许多。 余莫逸正好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姜汤递给他,见江宴没有擦头发,眉头微蹙,又去拿干毛巾给他擦,拿吹风给他吹头发。 江宴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姜汤,嘴角往上轻扬。 他总是故意不擦头发,因为他喜欢余莫逸这样为他忙前忙后的样子,余莫逸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他不会不管他的。 余莫逸给他吹了头发,顺势坐到他身边,开口道:“抱歉,今天我去见朋友了,一直在室内,不知道外面下暴雨了。” 江宴喝了姜汤,舔舔唇,眸子晶亮地看着他,像是有莹润水光,“没关系余哥,也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以为你在加班,还傻愣愣地跑过来。”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能那么长时间不看消息,天阴了一整天,有没有想过可能会下雨,有没有主动关心他一句?也没有问余莫逸是在什么样的环境才会连外面下暴雨都不知道。 更不去想为什么他挂自己电话会挂得那么干脆。 只要余莫逸解释,他就会听。 江宴无疑是好看的,明明已经二十四岁了,一张脸却是稚气未脱,尤带几分青涩。 他的唇型是有弯曲幅度、形状颜色都很好看的花瓣唇,鼻子小巧,眼睛亮而有神采,眼尾微挑,乖巧中带着几分魅惑。 此刻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脸蛋光滑,皮肤吹弹可破,还透着几分饱满红晕。 余莫逸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感受发间传来蓬松柔软的触感,思绪却飘远了。 他其实跟那个人长得很像,不过那人的五官更张扬,更有攻击性,也更成熟。 而江宴在他眼底,很多时候就像个不成熟的小孩。 “余哥。” 江宴唤他,犹豫片刻,说:“你说的朋友,是杨天翰吗?” 随后他感觉发顶上轻柔的抚摸抽离,后者看向他那温柔的眼神逐渐淡去。 “不是。” 那就是他不认识的。 江宴硬着头皮,半是撒娇半是认真道:“我还没怎么认识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他们呗” 余莫逸没有回应他,转而在江宴额上轻吻了一下,“我再给你盛点姜汤。” 随即他拿起茶几上的空碗,朝着厨房走去,徒留下脸色微微发白的江宴。 江宴看着余莫逸的背影,只觉得恍然若失。 他和余莫逸都清楚,那个吻并不是代表爱意,而是对于他避而不谈的一种安抚和补偿。 毕竟和余莫逸交往四年,他对男朋友的朋友圈至今一无所知。 唯一知道一个杨天翰,还是某次余莫逸陪他逛街的时候,偶然撞见,对方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余莫逸才不得不出于礼貌给他介绍了一下。 他记得,那也是在他和余莫逸交往了大半年之后的事。 他觉得杨天翰这人挺有意思,见到他第一眼还夸他长得像某个明星。 但余莫逸显然不高兴他和杨天翰接触,起初他天真的以为,余莫逸这是吃醋了。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他只是不想要自己接触他的朋友圈罢了。 什么情况下对象会拒绝带你接触他的朋友圈? 江宴不死心地在网上投稿问了很多次、很多人。 答案五花八门,但主流的观点都大差不差。 江宴至今还记得其中一个最让人印象深刻答案:因为他从没想过跟你有未来。 江宴今天起得迟了些,还是同事唐夏给他打电话说,领导问他为什么没上班,他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 江宴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已经九点过了。 “我马上就来。” 他说着就要起身,但身子刚刚撑起来,就觉得浑身乏力。 只听“砰——”地一声。 江宴疼得捂住脑袋。 对面传来关切的声音,“江宴,你没事儿?” “没事我刚刚没注意头砸到床柜了。” 唐夏:“你嗓子怎么这么哑。” 江宴意识都有点不清醒,含糊道:“嗯,应该是发烧了。” 唐夏听得着急,“什么应该是,你这就是发烧了!我就看你昨天穿那么少,肯定得生病。” 她又想起了什么,问:“昨天你男朋友来接你了吗?有没有淋雨。” 江宴下意识道:“没有” 随后又补充,“没有淋雨,男朋友、来接我了。” “那你男朋友在家吗?” 因为头疼,他反应有些迟钝,说话都慢半拍,“他,上班去了。” 听着他虚弱的声音,对面都快急死了,“那你家还有没有别人?有没有人照顾你?家里有药吗?还能不能起来?” 江宴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已经分辨不出唐夏话里的意思了。 唐夏说:“不行,你等等,我请个假过来。” 这句话江宴听懂了,他哑着嗓子道:“小夏姐,不用我,我给男朋友打个电话就好了。” 唐夏到底是女孩子,且她也不知道江宴家具体在哪儿,江宴这情况问起来也不容易,相比起来,江宴男朋友回去照顾他似乎更合适。 “那好,我这边帮你请个假,你快给他打电话,听起来这么严重,可能要去挂盐水,别耽搁了。” 江宴弱弱回应了一声。 但挂断电话后他半天都没有动作,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浆糊,刚才和唐夏说话已经耗尽力气。 他现在难受得很,浑身感到发热,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又昏睡了好一会儿,再次醒来后,恢复了点力气,打开手机正准备给余莫逸打电话,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昨天的事情。 许是生病的时候情绪会变得意外敏感,江宴眼眶有点湿,心头发堵。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事情,都会在某个脆弱的时候,带着让人窒息的情绪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他还在上班,还是不要拿这点小事麻烦他了。 江宴默默放下了手机。 单黎匆匆赶到江宴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应。 他又给江宴打电话,对方好半天才接。 “江宴,开门,我到你家门口了。” 好一会儿,门内才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江宴惨白的脸出现在门里。 单黎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但他还没说什么,江宴整个人就朝他栽倒过来。 江宴醒的时候,看到坐在一边玩手机的单黎。 “单黎。” 单黎看到他醒了,面露喜色,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生生收住了,摆出一张臭脸,“别叫我。” 江宴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道:“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 单黎冷哼一声,“是啊,要不是我,说不定你那男朋友回家就能直接给你收尸了。” 江宴知道他一直对余莫逸有意见,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没什么底气道:“今天麻烦你了。” “你还知道麻烦我啊?”单黎点了点江宴的脑袋,恨不得把他戳醒,“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谈个男朋友是谈的摆设吗?你俩是平日里见不着怎么的?睡一张床上,你高烧393c,人都要烧傻了,他是得迟钝到什么地步,才一点都没察觉?!” 江宴拉起被子,企图遮住自己的脸,下意识想逃避这个话题。 单黎不惯着他,拉下被子,直视着他。 “还有,你高烧这么严重,都舍不得给他打个电话?你真的觉得你这个对象谈得有意思么?” 江宴眼眶红了,嘴唇嗫嚅道:“我是今天才发烧的,他上班比较忙,才没有注意到” “我,只是怕耽误他工作。” 单黎气笑了,“拜托!你们是真真实实交往四年的情侣,不是陌生人!” “你病得这么严重,他请个假来陪你又不会死!” 单黎话很重,但是江宴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单黎说的没错。 但以他对余莫逸的了解,他觉得对方就算是知道了,也大抵只会让他自己吃药,在家好好休息这样的话。 就像昨天那么大的雨,他因为和朋友有约,甚至都没时间听完他的电话。 余莫逸的温柔体贴,都是存在于他有余力的情况下。 这个余力是指,那些比他江宴重要的人和事没有并列一起让他做选择的时候。 江宴不想自讨没趣。 江宴输了三个小时液,单黎就陪了他三个小时,因为身体不舒服,意识一直处于游离状态,昏睡一会儿又醒来,趁着一个还算清醒的间隙,江宴给唐夏发了消息报平安,顺带感谢一番她。 又看了看消息,果然,余莫逸一向不会主动联系他。 第3章 男朋友的义务 江宴没有吃早饭,但也没什么胃口,单黎给他买了点粥。 单黎是江宴的发小,也是oga,虽然嘴比较毒,但为人很仗义。 他家里是开超市的,生意还不错,父母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他开心健康就好。 因此他大学一毕业就回去继承家里的店面,不用去上班,随时过来看江宴也没什么顾虑。 单黎把他扶起来,给他拆了餐盒。 “你现在可能没什么食欲,但喝点粥应该没问题?” 他拆开一个包装袋,“还给你买了你喜欢的珉州榨菜。” 江宴笑了笑,“好。” 输完了液医生给江宴开了点药,嘱咐他还要过来输两天液。 单黎道:“明天我早点过来,陪你去医院。” 江宴连忙摆摆手,“不、不用麻烦你了,我明天让余哥陪我去就好了。” 单黎冷笑一声,“他靠得住吗?大忙人一个,能有时间陪你?” 江宴苍白地笑了笑,“你忘啦,明天是周六,这两天不用上班,他肯定有时间。” 单黎还想讽刺两句,但见江宴这惨兮兮的模样,叹了口气,“行,那你先提前跟他说啊,要是他没时间你就告诉我,不然你一个人去医院,我可是会心疼的。” 江宴心底一暖,连连答应,“是是是,有什么情况我一定跟你说。” 随后单黎把江宴送回家,又陪了他一会儿,看他吃了药休息后,这才离开。 余莫逸刚进门,就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属于oga的雪梨味信息素,这味道有些熟悉,他记得好像是江宴那个发小的。 余莫逸打开窗透气,又走进卧室,看到江宴躺在床上。 江宴一般不会这么早就上床休息。 他走近去看,见江宴正把被子掀开,脸颊发红,朝他额头上摸了摸,果然是发烧了。 余莫逸给他盖好被子,瞥见床头留的药和水,大概明白了单黎的来意。 余莫逸没打扰他,正打算出去,手却被轻轻拉住。 余莫逸转头,见江宴眼神温和地看着他,“余哥,你回来了。” 余莫逸:“烧到多少度?” “393c,单黎送我去医院输了液,休息了一下好多了。” 余莫逸摸摸他的脸以示安慰,“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江宴试图从他脸上看到哪怕一丁点担心和责备,至少证明余莫逸是在乎他的。 可是他失败了。 江宴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乖乖点头。 余莫逸给他喂了热水润润嗓子,问他,“怎么不跟我说?” 江宴没想到他会问,有些局促道:“只是发烧而已,不想打扰你工作。” 余莫逸叹了一口气,神情有点严肃,“宴宴,393c已经很严重了,今天还好有单黎在,不过这种事情,你应该先直接通知我的。” “毕竟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有义务知晓你的身体状况,并且照顾你。” 江宴看到他略显严肃的神情,心头刚刚升起一点期待,却又因余莫逸的话冷却了几分。 原来,他只把这一切都视作作为男朋友的义务吗? 江宴卷长的睫羽颤了颤,似有话憋闷在心口,但最终也只是垂眸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拉着余莫逸的手,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陪我一会儿余哥。” 余莫逸心头一软,挪了条凳子过来坐在他身边。 江宴抿了抿唇,朝他伸手,软声道:“余哥,可不可以抱” 话没说完,余莫逸的手机便响了。 后者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眼底短暂地闪过一抹亮色,随后朝江宴做了个手势,走出了房间门。 江宴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没说完的话也卡在的嗓子眼。 他听到房间外,余莫逸跟对面那边说:“周末吗?行。” “时间你们定,我那天没什么事。” 昨天一场秋雨过后,气温降得厉害,他缓缓将发冷的手缩进被子里,微微屈膝蜷缩,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不一会儿,余莫逸走进来,坐回原位,问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江宴心底苦笑一声,“没事,我就是、就是有点饿了。” 余莫逸嗯了一声,就要起身,“我去做饭。” 却见江宴有些闷闷的模样,他低头揉了揉他的脑袋,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页面递给他,“算了,点外卖怎么样?” 江宴温顺地嗯了一声,划着页面上一堆美食,言语间带着几分淡淡的期盼,“你未来两天忙吗?” 余莫逸想了想道:“明天要回家一趟,后天有点私事。” 要是换做以前不懂事的江宴,他可能还会问余莫逸可不可以把这些推后,先陪他去输个液。 但现在,他已经学会乖乖闭嘴了。 甚至不再问余莫逸家里事,也假装不知道他所谓的私事是跟他那些朋友聚会。 余莫逸说完,才意识到江宴病还没好,道:“你明天还要去医院吗?” 江宴手中一紧,却故作轻松道:“不用,医生说我身体可好了,在家休息两天吃点药就行了。” 他随便点了份平时都不怎么吃的意面,把手机还给余莫逸。 余莫逸似乎松了一口气,道:“那你这两天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舒服也记得跟我说知道吗?” 他要是真给他打电话,余莫逸难道会立刻为了他回来吗?江宴自嘲地想。 因为前天下的那场雨,越城又冷了许多。 江宴翻了一会儿衣柜,想找一件厚一点的外套穿,但衣柜里的几乎都是薄款,江宴这才想起,因为衣柜空间不够,之前余莫逸把厚的衣服都收了起来,放在了衣柜顶上,衣柜顶有点高,上次余莫逸都是踩在凳子上放的。 江宴身子不舒服,也不太想继续白费力气。 余莫逸做了早饭,留在微波炉里,自己已经回老家了。 说来好笑,他和余莫逸在一起四年,却从来都没去过对方的家。 而江宴只知道余莫逸的家就在城外,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还是他主动问的。 而他的家在隔壁榆水市,余莫逸也从没问过。 好在江宴最后还是在衣柜里找到了余莫逸的一件登山夹克,看起来比他现在的衣服要小一些,他从来没看余莫逸穿过,款式也有些旧,跟余莫逸现在的衣品也不搭,看样子像是他大学时候穿的。 江宴惊讶于余莫逸竟然还保留着这么久的衣服,不过内层有一层暖和的绒毛,很是舒服。 江宴给余莫逸发了消息,问他可不可以穿他的衣服,不过后者没回。 江宴想着反正余莫逸也不穿了,就暂时借他的穿一下,况且一件衣服而已,余莫逸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他换好衣服,在镜子里打量一下,即使是男朋友大学时候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有些大,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但是很暖和。 在去医院的路上,江宴在出租车里睡得昏昏沉沉,车内劣质的皮革味加上阴雨天发潮的味道,还有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位客人残留下的烟味,都充斥着他的鼻间。 即使他有点鼻塞,却还是难以忽略这些味道。 一声消息提示响起,他收到余莫逸的回复。 -你随便穿,不用跟我说。 -在家多休息,少玩手机,记得吃药。 许是因为他还是个病人,一向吝啬于回消息的余莫逸竟也会主动发消息关心。 江宴先是回了他,又找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 而后立马丢下手机趴在窗边,极力压制住胃里的呕吐感。 因为是周六,医院里的人很多,江宴越过密集的人流,拿着挂号单去找医生。 因为今天情况好转许多,江宴被护士领到了输液室。 他找了一个有空位的角落,安静地任由护士给他扎针。 不一会儿单黎给他发消息,问他今天情况如何。 江宴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需不需要他来陪自己。 他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便扯了个谎,说余莫逸在陪他,而后借口自己想休息关上了手机。 他环顾了下输液室,这里是成人区,有很多都是老人,像他一样孤零零一个人有稍微健谈一点的老头老太太互相小声攀谈起来。 有些则是不说话,只是盯着地面出神。 他身边还有一对ao男性夫妻,oga似乎有点怕打针,丈夫就握着他另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小声安慰他。 那oga害怕的模样和丈夫温柔宠溺的情景,把护士小姐都逗笑了。 “这么大还怕打针啊?” alpha丈夫笑着解释道:“没办法,就是娇气惯了。” oga抬头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却又因为丈夫柔和的目光,生不起半点气来,嘟囔道:“还不都是你惯的。” 护士小姐笑着给他输好液离去,因为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丈夫便只能蹲在oga的身前,握住他的手。 oga小声撒娇道:“你跟我一起挤挤嘛,蹲着难受。” 丈夫看了看椅子的宽度,摇摇头。 oga心疼他这样久蹲,怕他腿麻,虽然不舍,但还是说:“要不你去外面家属座坐一会儿,我一个多小时就输完了。” alpha握着他的手,认真说:“老婆生病了我怎么能不在旁边看着,那么长时间要是要是我都不在,你肯定会很难受。” oga脸色微红,却是笑了笑,连眼底都是清晰可见的爱意和幸福。 他抿了抿唇,微微低头,似是想亲丈夫一下,又想起这是在公众场合,小声说:“老公,你真好。” 随后他感觉身边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们。 转头却与一个生得白皙好看的青年对上视线。 江宴见他看过来,微微回神,朝他讪讪地笑了一下。 oga是个好说话的性子,看着他,突然有些惊喜道:“你身上的信息素是桃子味的诶,真好闻。” alpha怕江宴觉得爱人唐突,在旁边解释道:“您别见怪,我爱人喜欢吃桃子,所以很喜欢你的信息素。” 江宴当然不会,他对这对恩爱的夫妻很有好感。 “你们很恩爱。” 江宴的话里带了几分艳羡。 oga想到江宴就在身边,可能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 他看了看江宴身边,没看到其他人,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江宴愣了愣,有些落寞地点点头。 oga却说:“哇,那你好勇敢,我这么大都不敢一个人来医院。”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言语十分真诚。 这让江宴大大消减了因为独自一人来看病输液的尴尬。 oga的丈夫说去帮他打点热水离开了,剩下两个oga,言谈间反倒是更加自在些。 从和对方的谈话中江宴得知,oga叫庄意,也是因为前两天暴雨降温感冒来的医院,江宴还得知,原来他们两个目前还不是夫妻,只是一对情侣。 江宴有些意外,“没有结婚,也能这么幸福吗?” 庄意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幸福不一定是要结婚呀,只要遇见对的人,那就每一天都可以很幸福。不过嘛,跟他结婚我肯定会觉得更幸福。” 江宴哑然,半晌,才又道:“你说得没错。” “可以问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吗?” 庄意想了想道:“差不多六年了。” “不过最近家里父母都催着我们结婚呢,我们打算选个时间好好策划一下。” “你们这么相爱,一定会很幸福的。” 江宴由衷感慨道。 相爱六年,感情却还能这样一如既往的好,还有双方父母的支持。 而他,回顾这四年来,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 许是察觉到了江宴的失落,庄意也祝福道:“祝你也能找到那个真正爱你的人呀。” 江宴心头微颤,唇边泛起一丝涩笑,“谢谢。” 第4章 新男友 不一会儿,庄意的男朋友便回来了。 他一手拎着一个小马凳,还提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纸杯,热气袅袅。 等他过来,先把小马凳和袋子放下,随后又将纸杯递给江宴。 江宴受宠若惊,庄意笑道:“我看你一个人打这么长时间点滴,也没带个水杯,生病了应该多喝点热水。” 江宴感动地接过了纸杯,眼眶有点酸涩,“谢谢。” 庄意把小马扎架起来,坐在上面,随后从袋子里拿出一床小毯子,给庄意盖上,又接着拿出一个保温杯,里头盛了热水,他把热水倒到杯盖里,吹了吹,递给庄意,小声道:“这下不冷了?” 庄意点点头,“嗯!” 江宴并没有要攀比的意思。 只是当他捧着这杯由萍水相逢的人递过来的热水时,才由衷地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差别真的很大。 真正幸福的人,那份幸福是可以惠及其他人的。 别人的六年,那是真心换真心,那他的四年呢?付出了真心,又换了什么? 庄意和江宴相谈甚欢,甚至知道他是平面设计师之后,对他的职业也挺有兴趣,临走的时候,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江宴的药水时间长,还要一个把小时,而身边那对令人羡慕的眷侣早已经不在。 又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 江宴打开手机,看到唐夏和单黎都在问他今天症状有没有好转,唯独那个置顶的联系人,消息依旧停留在很久以前。 江宴把手机揣回包里,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江宴爸妈都是老实的基层单位员工,算不上富裕,而他平时也是个生活比较勤俭的人。 江宴在大学期间做过很多兼职,除了帮人制作一点封面小海报,还去发过传单、咖啡店打工等等。 他大二那年,有一次去隔壁区发传单,当时没注意时间,等发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江宴对那边地形不熟,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路段拦出租车,正巧有辆小车过来,停在他面前。 摇下车窗,里面露出两个alpha男人的脸,驾驶座那人朝他吹了声口哨,嘻嘻笑道:“弟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等车?要去哪儿啊,哥哥送你一程。” 江宴听到这种话下意识皱了皱眉,他瞥了一眼后座的人,见对方正用一种赤裸裸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种眼神让他感到生理不适。 江宴心中警惕起来,退后两步,“不、不用了,谢谢。” 没想到那两人并不打算放过他,其中一个打开车门就朝他走来,“别走啊,来陪哥哥玩玩。” 见那人伸手过来想把他拉进车里,江宴作为一个oga,自然也是看过一些社会新闻,有一定防范意识的,他吓得大叫一声,当即就撒腿跑开。 而后面那两人见状,也紧跟着追上来了。 江宴害怕得心脏狂跳,却又凭着本能往前狂奔。 这些路他其实根本不熟,只能尽量往人多的地方。 可oga的体力和速度本就不及alpha,眼看后面的人快要追上他。 而自己慌不择路,还没有跑到人流密集区,他忍不住心生绝望。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看到左前方有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对方正在一棵树下站着抽烟。 看身形体格至少应该是个beta,他眼底骤然亮起一丝希望,加快两步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低声哀求道:“哥,能不能帮帮我” 那人显然是没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被人拉住了,他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胳膊,刚想甩开,后面的两个人就追来了。 两个alpha见了他,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笑道:“对不住啊兄弟,小男友跟我吵架闹脾气呢,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说着就要来拉他回去,江宴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颠倒黑白,眨眼间一只手胳膊已经被人拉住。 “不,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他的嗓音染上了颤抖的哭腔,他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人身上。 却又害怕,万一身边这个人相信他们的说辞,或者是因为嫌麻烦不想多管闲事。 那他这辈子,岂不是就完了?! 没想到身边的男人却一把将拉他的人的手打开,将江宴拉到自己身后,神色冷冷道:“我是他哥,我怎么不知道他交了新男朋友?还想当面抢人?” 江宴愣了愣,也立马反应过来,他嗅到了这人身上的红茶味信息素,这才发现原来他是alpha,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忙对身边的alpha说:“哥,我真的不认识他们,我们快回家。” 那两人见他们这样,顿时有所犹豫,看了看江宴的脸,似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但又怕真的跟眼前的alpha打起来,会引来其他人。 两个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最终黑着脸走了。 江宴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抬头,感激地看向眼前的alpha,“谢谢、谢谢你。” 余莫逸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道:“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江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胳膊,连忙松手,“抱歉。” 却见他放手之后,alpha便径直往前走。 任凭任何一个oga遭受这种事都会害怕,就算现在劫后余生也不能立即就缓过来,他的身体现在还在不自觉地颤抖,身边又没有朋友能给他半分安慰,而面前这个alpha看起来还那么凶。 一时间被恐惧和委屈侵占了上风,江宴眼角不争气地溢出泪。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不想让alpha听到了觉得他小气,但低低压抑的抽泣声在相对寂静的环境里还是听得很真切。 他倒不是对这个alpha有什么意见,毕竟人家还是救了他,他只是想到自己不过是来做一个兼职,却差点被那些坏人拉上车,要是被拉上去会遭遇什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想哭。 手背突然被一阵轻柔的触感触碰了一下,江宴有些诧异地把脸从手心里抬起来,看到眼前的餐巾纸。 一阵温和低沉的男音跟他说:“没事了,别害怕。” 江宴听到这句,不知道为什么哭得更凶。 余莫逸看他哭得那么可怜,最后还是带他去了甜品店,用甜品安抚了他的情绪,这才问:“大学生?” 江宴刚哭过一阵,眼眶和鼻尖都是红彤彤的,白皙的脸庞显得青涩而水嫩,更别说他身上散发的桃子味,给人一种十分清甜可口的感觉。 也难怪那两个人有点不甘心放他走了。 江宴咬着一口酸奶布丁,抬头看了一眼余莫逸,脸有些红,又低头,嗯了一声。 刚才外面太黑,又因为太害怕,他没有注意对方的脸,然而此刻灯光下余莫逸那张俊美的脸完美地呈现在他眼前,江宴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有多帅。 他的五官并不凌厉,眼窝有些深,眉目俊逸眼神却很平静柔和,看向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看着年纪也不大,却给人一种同龄人没有的沉稳气度,做任何事都仿佛不急不缓,优雅从容。 江宴又补充道:“我是隔壁区的学生,过来做兼职,对这边不熟悉,今天又回去晚了” 余莫逸大致了解了他的情况,“别担心,这边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了我会跟他们说的,一会儿吃完我带你去打车。” 江宴乖顺地点点头,小心翼翼看了他一下,手中紧握着那杯酸奶布丁,轻声说:“哥,我可以留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余莫逸看了他一眼,江宴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一个人有些害怕,等我到了给你报个平安可以吗?” 江宴越说越小声,似乎他也感觉到了这个借口有多拙劣,他已经可以预料到被对方拒绝的尴尬场面了。 然而对方却掏出了手机,“电话号码多少?” 江宴怀揣着惊喜,又极力让自己声音不那么颤抖,给他念了一串号码,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等到江宴打开一看,余莫逸已经挂断了。 “有什么事打这个就好了。” 江宴面上展现一抹欣喜的笑,“谢谢哥。”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在他的主动之下,很快和余莫逸熟悉起来。 他经常借着去兼职的由头,往余莫逸所在的城市跑,不时约他出来吃饭,约不出来就卖惨说自己迷路了、丢钱了。 余莫逸心软,每次都会被他骗到。 经过一番相处之后,江宴也渐渐发现,余莫逸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那晚一开始对他态度有点冷,主要是因为对方那时候心情不好,听说是他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出国了。 后来越是相处,江宴就沦陷得越深,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比他大四岁的alpha。 可当对方察觉了不太对之后,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江宴,好好上学。” 这算是温柔的拒绝了。 可江宴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如果余莫逸不喜欢他,他就努力去改变,做到让他喜欢的样子。 他把所有的爱意倾注在余莫逸身上,可对方若即若离的态度总让他患得患失,他觉得余莫逸并不是对他没感觉,可对方就是不说喜欢他。 就这样又纠缠了大半年。 最后一次表白,是在一个下雨天。 他明知是快要下雨的阴天,却故意等到雨落下,让余莫逸来给他送伞。 可是余莫逸来了,他却终于绷不住了,一直以来玩着这种故意为之的小戏码,已经让他分不清余莫逸究竟是在乎他,还是可怜他。 江宴一把推开余莫逸的伞,在雨中哭着质问他,“余莫逸!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就不能给句准话么?要是、要是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管我?” 他狼狈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哽咽道:“你要是现在说一句不喜欢,那就别管我了我马上就走,这辈子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余莫逸安静地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就在江宴哭着转身的时候,却嗅到了温暖醇香的红茶气息,以从未有过的近距离。 余莫逸把他拉进怀里,替他披上自己的外套。 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个不停,江宴却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和胸腔震颤起伏时带来世间最温柔动听的两个字:“喜欢。” 余莫逸带他回了自己家,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 江宴半是呆滞半是傻笑地看着他,后者无奈地笑了笑,“就这么高兴?” 江宴试探性地伸手抱住余莫逸的腰,“没办法,喜欢你嘛。” 许是先动心的人总是要辛苦一些,这些年他和余莫逸虽然很少为什么事争执而红过脸,却也时常让江宴觉得缺少点什么。 余莫逸越是淡定、越是游刃有余,他就越害怕、愈加惶恐。 他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又走上了老路,总是靠一些小心思来博得余莫逸的关注,以此来证明对方是在乎他的。 可是,真的有必要吗? 他这么问自己。 一杯热水已经被江宴喝完了,庄意之前还分了好些小零食给他,他也没心情吃。 寒风呜呜地吹刮着窗户,窗帘被风吹得鼓起翻折,锃亮的地板折射着头顶的灯光,无论是身旁冰冷的金属输液架,还是裸露在袖子外冻得发青的手,都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江宴只好尽力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企图抵御几分寒意。 漫长的三个小时里,他没有水喝、没有合适的御寒衣物,甚至连想去上个厕所都很艰难。 好容易捱过了三个小时,江宴整个人难受得又快晕了。 他有些饿,在医院门口一家餐馆里点了份青椒肉丝炒饭。 但他吃着那肉,却感觉味道很怪,他以为是自己生病了味觉产生了问题,又吃了一口,忍不住吐了。 江宴皱眉问老板,“老板,你这肉不新鲜了,已经有味道了。” 对方看他一副病恹恹的单薄样,反倒不客气道:“是你病到味觉出问题了?别什么都赖上我啊,我这肉可新鲜着呢!” 第5章 小屁孩 江宴没想到他态度这么恶劣,顿时也生气了,“不信你自己尝尝,就是坏了呀,肉都臭了。” 老板凶狠地瞪他一眼,“我说你是来找事儿的是不是?别人都没吃出问题,怎么就你有事儿?” 这老板虽然是个beta,但是看面相不像个好惹的。 江宴咬了咬唇,他本来胆子就不算大,oga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其他性别的要吃亏一些,他要是身体好着,还能跟他理论理论。 可现在,对面明显就是不讲道理,他的身体也经不起耗,更没那个心情。 也怪他太饿了,看着就这家人少,想着不用排那么久的队,没想过都在一条街上做生意,为什么这家生意会差这么多。 钱已经付了,江宴不想跟他胡搅蛮缠,“算了,咳咳,我自认倒霉。” 他走出餐馆,还能听到背后老板冷嘲热讽,“小白脸,还想讹老子。” 江宴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一声不吭往店外走了。 他也没心情在这边吃饭了,打了辆出租车,只想回家休息。 等到车开到半路,江宴无意识摸了摸包,突然惊觉,他发现自己的钥匙没带出来。 他这才想起,自己出来之前换了衣服,兜里的东西忘了拿出来了。 然而他只慌了一瞬,很快便安静下来了。 “师傅,就在这儿停。” 师傅疑惑地看他一眼,“不是要回景棠小院吗?” 江宴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我就这儿下。” 出租车把他放在半路上,江宴在路边呆站了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四周,是比较陌生的一条街道。 江宴就这样,缓缓蹲下身,眼眶有点红。 他此刻又冷又饿,还有些低烧没退,脑袋也晕得很,要是现在给他一张床,他就能立马倒下的地步。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想不起应该找谁帮忙了。 江宴屈膝抱着自己,吸了吸不太通畅的鼻子,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他忍不住唾弃自己。 好丢人啊,这么大个人了,居然会因为没有带钥匙回不了家而蹲在大街上哭。 可来来往往有人朝他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也管不着了,他只觉得很难受,只想哭。 “喂,你这家伙,是在哭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情绪。 听到这不客气的语气,像是在对他说话,江宴红着一双眼,抬起头,对上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 少年单手支起滑板,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弓着身,凑到他面前,像是看到什么稀罕物一样,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江宴看他年纪不大的样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孩子,这么没礼貌,还嘲笑他。 要说平时江宴还是很好相处的,但他此刻本来就够委屈的,还被人挑衅,顿时就像是只带刺的小刺猬,他怒瞪着少年,嗓音嘶哑道:“关你什么事,小屁孩!” 少年脸色微变,轻哼道:“还说别人呢,这么大人了,还蹲在马路边哭,也不嫌害臊。” 江宴气得一下子站起身,“你懂什么?没、咳咳咳,没礼貌的小屁孩。” 少年也站直了身,单手拎着滑板,似笑非笑道:“你们这种大人,我见得多了,要么就是工作不顺心,要么就是失恋了。” “我看你这样,十有八九是——”少年的视线在他的手上巡过,没有找到那种叫戒指的东西,反而在他冻得发青的手背上看到两个针孔。 其中一个还有点肿,看起来像是才扎不久。 少年愣了愣,又看了眼他苍白的脸。 江宴脸色本来就很差,咳嗽两声,脸色看起来更白了。 他耸耸肩,“算了,当我没说。” 江宴没想到他站直了身子这么高,视线不得不抬头往上移,但这样一来,就硬生生矮了人一截,听到少年这么说,他白了对方一眼,“莫名其妙。” 他没想到自己在街边哭一哭还能惹来一个不良少年的嘲笑,只觉得他讨厌,也哭不下去了,三两下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走。 江宴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那个讨厌的声音喊了他一声,“喂!” 江宴不理他。 这种十几岁的小孩就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看人笑话。 却听见后面有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少年像一阵风一般踩着滑板从他身边划过,顺便朝他丢了一样东西。 江宴下意识接过,想骂他一句烦不烦,但那少年头也没回,脚下控制住转方向,两下侧身便溜进了人群。 江宴气闷,随即低头一看这人搞的什么恶作剧。 却是愣了一下。 手里是一小包餐巾纸,里面还塞着一根棒棒糖。 陌生的信息素带着经久不散的浓香,甚至还有点刺鼻,给人的侵略感极强,倒是比较符合那少年肆意张扬的个性。 江宴瞥见那棒棒糖,还是桃子味的,一时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江宴忘到脑后,但因为那个少年一搅和,他也没了颓丧的心思,打电话给单黎,准备去他家借宿一晚。 果不其然,单黎得知事情的原委,又骂了他一通,但更多的,还是骂余莫逸。 “一天天就他事多,听你说两句话很难么?” 单黎怒道:“不行,我真想打电话骂他一顿。” 江宴苦笑了一下,“算了,是我自己没跟他说清楚,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输个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单黎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惯着他,我真没见过哪对情侣像你们这样,我都比他靠谱。” 江宴乐道:“是是是,你最靠谱了,体贴贤惠做饭又好吃,谁喜欢你,都是他高攀了。” 单黎哼了一声,又道:“你说那家店叫什么名字?” 江宴摇摇头,“我也记不得了,没事,以后不去那里吃就行了。” 单黎一插腰,“那怎么行?敢欺负我单黎的人,他走着瞧,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看看,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他了。” 江宴笑道:“单黎。” “怎么了?” “谢谢你。” “怎么说这个。” “我说真的。” 单黎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嗐,咱俩谁跟谁?你跟我客气什么。” “小宴、小黎,快来吃饭啦。” 单黎妈在外面喊道。 单黎应了一声,转头对江宴道:“走,我们去吃饭。” 单黎爸还在盛汤,单黎妈拿了碗筷出来,对单黎嗔道:“人家小宴不舒服,需要休息,你别一直拉着人家说话。” 江宴不好意思道:“阿姨,叨扰了,是我有一个人有些无聊,多亏单黎陪我。” 单黎妈笑道:“哪儿的话,你也算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想过来吃饭随时都行,就把这儿当自己家,甭跟我们客气。” 单黎爸爸端着热腾腾的汤出来,“汤来咯!” 单黎拉着江宴坐下,“你看,我爸知道你要来,还专门给你炖了你喜欢的蹄花汤,你可要多吃点。” 桌上还有鱼香茄子和肉沫粉丝,都是江宴喜欢吃的家常菜。 小时候单黎一家还没有搬到这边来,两家离得很近,他跟单黎经常互相串门,在对方家里吃饭睡觉也不算少,久而久之,两边家长也了解对方孩子的口味。 “小宴,快尝尝,”单黎妈忙不迭给他夹菜,“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吃不吃得惯这个味道。” 江宴眼里闪过一抹感动,夹起一筷子茄子尝了一口,眼眶有些泛红,“阿姨做的菜,还跟原来一样好吃。” 单黎妈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好孩子,你多吃点。” 晚上江宴和单黎睡一起。 单黎看他脱了外套,疑惑道:“你这衣服怎么这么大?” 江宴把衣服挂在衣架上,道:“这是余哥的衣服,我昨天出门顺手拿的。” 单黎说:“衣服太大穿着不暖和,再说这衣服丑不拉几的,拉低你的颜值,你跟我身材差不多,明天穿我的去医院。” 江宴刚想拒绝,就听单黎说:“江宴,别让我觉得你有了对象就跟我生分了。” 江宴坐回床上,柔声笑道:“好。” 翌日。 江宴刚醒来,就见单黎在一旁翻箱倒柜,他迷迷糊糊看向他,“你在找什么?” 单黎背过身来,嘻嘻一笑,“你醒啦,我在给你找衣服。” 而后江宴就看到床上摊着好几件大衣,他无奈道:“其实我穿什么都行。” “你快去洗漱,一会儿来试试哪件好看。”单黎根本不听他说,赶紧催他去洗漱。 最后在单黎的折腾下,给他选了一件淡黄色的羊绒外套,内搭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 单黎啧啧两声,围着他看了一圈,打了个响指,“nice!” 江宴失笑,“我是去输液,又不是去相亲。” 单黎道:“江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一个美貌的oga,就不要浪费你的美貌,时时刻刻保持你的魅力,这样才会让你家老余离不开你。” 江宴听他提起余莫逸,有些不确定道:“是这样么?” 他其实之前穿的衣服都是比较清爽的浅色,可是自从跟余莫逸在一起后,对方给自己买的衣服却与他自身的风格迥然不同。 他想余莫逸或许是觉得他孩子气太重,所以希望他能更沉稳些。 而江宴也如他所愿,渐渐改变了自己的穿衣风格,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原本所喜欢的,其实是这样的风格。 或许,换个风格,说不定余莫逸也会喜欢呢? 单黎把他推到玄关门口换鞋,“当然啦,我其实老早就想说了,你穿浅色真的挺好看的,你以前穿那些衣服太老成了,根本不适合你。” 这样想着,江宴心里那点别扭的感便消散了不少。 两人吃了早餐,单黎便和他一起去医院。 单黎是个话唠,跟他说话半天都停不下来的那种,江宴说话有点费劲,更多时候就安静听他说,两人的声音都很轻,但是比起昨天,江宴显然要更愉快的多。 中途单黎去上了个厕所。 江宴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突然,他仿佛嗅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还不等他想起什么,便已经睁开了眼。 江宴身形一顿,看着从输液室门口进来的人,竟是昨天嘲笑他的那个少年。 他很快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而后者却注意到了他,径直朝他走来。 头顶戏谑的声音响起,微微低头,带着几分恶劣又轻佻的笑意,“哟,今天挺扮嫩的啊,不哭了?” 江宴有些意外对方不过跟自己才见过一面,就能记得自己的穿着,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这人很讨人嫌。 江宴面无表情道:“你嘴欠到是不是没朋友了?” “什么?”对方一愣。 江宴看他一眼,“要不怎么总喜欢在陌生大人面前找存在感,小屁孩?” 对方一噎,冷哼一声,朝后排走去。 打发走了烦人精,等了好一会儿,单黎终于回来了。 江宴看他去了这么久,有些疑惑。 单黎捂着嘴,小声跟他说:“你不是给我说了那家饭馆么,我刚找了几个人去故意挑他毛病,对方也是心虚,又不敢跟那么多人闹,只能吃那个哑巴亏。” 单黎愿意帮他出气,江宴很是感动,但随即又担忧道:“你下次别这样了,要是那老板来真的闹起来,牵扯到你就不好了。” “嗐,没事儿,我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而且,”单黎笑道,“我已经跟食品卫生监管局举报了,他要是肯改就算了,要是屡教不改,自然有人治他。” 江宴忍不住低声笑了笑,“还是你聪明。” 蓦地,身边陡然掠过一阵熟悉的馥郁香气。 江宴正笑着,下意识抬头,却见方才那个少年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谑笑,而他身边还扶着一个老人,看样子是来接人的。 江宴笑容微微一僵,随后当场收敛了笑容。 后者也不在意,反而被他这表情逗到了,露出爽朗一笑。 单黎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皱眉道:“现在的小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信息素气味怎么这么浓烈,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江宴转头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的味道吗?” 单黎耸耸肩,没太在意,“不知道,应该是某种花。” 第6章 坦白 余莫逸看到江宴的消息上说出门倒垃圾忘了带钥匙,去单黎家过夜了。 余莫逸不疑有他,得知江宴没在家,也不打算那么急着回去。 他平时忙工作,也难得回去一趟,索性在家多陪陪父母,留宿一夜,第二日再回去。 就是父母不时旁敲侧击问他什么时候带对象回家,这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余莫逸今年28了,被催婚倒也正常。 只是他和江宴的事至今没有告诉过家里人,余莫逸有几次都想给父母透露一点,让他们能放心些。 但随即想到那个人回来了,余莫逸便又下意识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道:“不急,等工作稳定了再说。” 母亲不赞同道:“稳定稳定,你现在够稳定了?再说我们家又不是没钱,要你拼命赚啊?” “妈可跟你说,这对象你不急,我跟你爸可急啊。” “之前你爸公司有个同事的女儿,是个oga,比你小两岁,你爸说看着人还不错,我寻思着给你介绍介绍” 余莫逸无奈道:“妈,真不用。” 他顿了顿,又道:“我其实有喜欢的人。” 母亲错愕一瞬,“真的?” “真的。” 母亲拍了下他的肩,笑骂道:“你这小子,跟爸妈还藏着掖着,我们之前还一直担心你喜欢alpha呢。” 余莫逸表情微僵,但很快被他揭过去。 其实他倒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同性恋,只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alpha。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母亲,“我不能喜欢alpha么?” 母亲想了想,道:“也不是,只是这条路一直都不容易啊,alpha之间信息素相斥,也不能标记,甚至容易挑起攻击性,爸妈是怕你们以后伤害到对方。” 她顿了顿,不太确定地看了余莫逸一眼,“儿子,你不会是真的” 余莫逸摇摇头,把江宴拉出来打掩护,“他,是个男生,oga。” “是你同事?”母亲暗暗松了口气,问道,“还没追到手么?” 母亲好奇道:“你跟妈说说,他性子怎么样,喜欢什么,妈帮你支招。” 余莫逸含糊说了几句,还是连连跟母亲保证自己有把握将人追到手才,母亲才放过他。 次日,余莫逸回到越城,却没有着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跟杨天翰他们约好的茶楼。 当初那人突然说要出国,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走了。 四年未见,物是人非,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余莫逸握紧了方向盘,路上不知想起什么,打了个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晏凌正在跟杨天翰他们玩牌,见他过来,眉头轻挑,“怎么才来,快来坐,帮我看看怎么玩的,我又要输了。” 杨天翰笑着囔囔道:“诶诶,你俩可不能作弊啊,我们都是自己玩的。” 晏凌笑骂道:“就逮着我不会玩使劲坑我是?” 他起身,朝余莫逸道:“你来替我。” 言语间十分熟稔,看不出丝毫多年未见的陌生情绪,仿佛上一次见面,还在昨天。 余莫逸愣了愣,而后释然一笑。 从始至终,一直有所期待的人,都只有他。 余莫逸走过去,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他。 晏凌闻到熟悉的味道,接过去打开,眼前一亮,有些惊讶,“学校门口那家的手工绿豆糕!” 有人见状打趣道:“什么啊,我说老余怎么这么晚来,原来是特意去大学那边买晏凌喜欢的绿豆糕了啊,你这也太重色轻友了。” 晏凌挥挥手,“一边儿去,什么陈年老梗了还玩,就我爱吃,你们不爱?” 他将纸袋子摊开放到桌上,“买这么多,明显是咱一起吃的啊。” 他们这伙人都曾是大学的同学,而晏凌和余莫逸两人在学校中一直是风云人物,俩人不仅长得帅,还是室友,经常同进同出。 就算两人都是alpha,学校里也有不少人暗戳戳讨论他俩是不是一对。 当然,作为同在一起玩的朋友,可没少拿这个调侃他俩。 不过当事人都当笑话看看就过了,至少晏凌是如此。 当然,开玩笑的同伴也没认真,笑着一起伸手来拿绿豆糕。 余莫逸对于他们的谈论不置可否,坐到了晏凌的位置上。 后者便挪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绿豆糕一边道:“你不知道他们刚才多得意,快点来帮我报仇。” 晏凌坐得离他很近,这个距离其实放在别人身上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余莫逸却是后背微微一僵。 他嗅到晏凌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似有若无的青草香,曾经伴随在他数年的青春里,而后又匆匆离去。 “该你拿牌了,发什么愣啊?”晏凌拿手肘戳了戳他。 余莫逸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摸起牌整理。 “话说晏老板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晏凌吃得有点噎,喝了一口茶,缓了缓道:“打算开个店,具体做什么还没想好。” “你这么喜欢绿豆糕,不如学两手自己开个店?”方才问他那人说道。 晏凌摇摇头,看着余莫逸手里的一把烂牌,皱眉道:“咱这个位置是不是手气不太行啊?” 而后又对那人说:“还是不了,没听说过一句话么,越喜欢什么,就越要保持距离,才能有新鲜感。” “我要是天天做绿豆糕,说不定哪天就吃腻了。” 众人哈哈大笑,随即又问晏凌这么有经验是不是在国外感情经历丰富。 晏凌摊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哪儿能呢,就谈过两个。” 余莫逸一直没怎么说话,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打错了一张牌。 果不其然,又遭到了晏凌的吐槽,“老余,你这几年不见,牌技退步了啊。” 余莫逸也没否认,“毕业了忙工作,玩得少了。” 他又问:“谈过?都分了?” 晏凌吐出一口烟,“分了呗。” “怎么分的?” 晏凌挠挠头,觉得他太刨根问底了,但见其他人都好奇看过来,还是摊了摊手,“还能怎样,相处起来觉得三观不合,就分了呗。” 有八卦的又笑问道:“是不是国外谈了一圈,发现还是咱老余最好?” 余莫逸一噎,朝问话那人淡淡瞥了一眼。 晏凌笑道:“得了,哥可是纯直a,别再给我乱扣帽子啊。” “不过老余呢?这些年我好像没听你提过对象的事,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单着?” 余莫逸这局输了,洗牌重来,他垂眸状似认真地洗牌,不咸不淡道:“谈过。” “不是,老余什么时候谈过对象,怎么我不知道?”朋友们一脸震惊且八卦道。 “诶,那现在呢,是个什么情况。” 余莫逸垂眸,余光里看到晏凌也在看他,他动了动唇,难得显出一丝不耐烦,“别问了。” 众人见他每次说起对象的事都一脸不耐,心中有所猜测,却也有分寸地没多问。 但余莫逸说谈过,那十有八九是分了? 这事儿很快揭过,难得晏凌回来,几人一起去吃了顿大餐,晚点又组团去ktv唱歌。 余莫逸看着晏凌坐在不远处跟人聊天喝酒,屏幕里放着嘲哳的情歌,他心口有点闷,起身去了洗手间。 消息框里是江宴给他发的一堆消息,让他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又问他今晚什么时候回去,余莫逸都没怎么细看,关上手机,莫名有些烦躁。 他到走廊尽头的小窗边点了一根烟。 一个包厢的门打开,杨天翰看到他站在尽头,走过来。 余莫逸递给他一根烟。 杨天翰点上抽了一口,才道:“还不死心?” 余莫逸装作不懂,“什么?” 杨天翰直言道:“那天在酒,我听到江宴跟你打电话了。” 说起江宴的名字,杨天翰甚至觉得有点陌生,毕竟余莫逸谈这个对象,并没有向他们这些朋友公开过。 “你们这些年,一直没分手?” 余莫逸深吸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你刚刚都听到了,晏他只喜欢oga,而且你们都是alpha,信息素天生互斥,不是我说,老余,咱真没必要。” 余莫逸掐灭了烟,冷静地看着他。 眸子在夜的昏暗中看不清情绪。 杨天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你年纪也不小了,人家好歹跟了你四年,有名有份的,什么时候带来见见——” 余莫逸嗓音低沉道:“再说。” 杨天翰看他转身离开,颇感无奈。 在他印象中,余莫逸一直都是一个行得正坐的端的人,做事周到为人体贴,跟他做朋友都能很好的被照顾到。 但偏偏本该和余莫逸最亲近的江宴,却被他这么忽视。 从这么多次,他表现出对江宴的不在意和轻描淡写,连关系都不想承认,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只怕在这段感情中,受了不少委屈。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余莫逸喜欢晏凌的人,也知道江宴对于余莫逸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可他更是余莫逸的好哥们儿,有些话说了,也只能徒伤感情。 今晚大家都玩得疯,啤酒一扎一扎上,有工作的都已经打算好明天要跟上司请半天假了。 一群人几乎玩到半夜,有醉到走不动路的,都被人搀扶着打车回去。 余莫逸一向不爱喝酒,但自从出去洗手间一趟回来,就不知道开了什么阀门,喝得还不少。 但他到底有控制自己的量,没让自己喝醉。 狂欢散场,余莫逸见晏凌喝醉了,想上前去扶他,却被杨天翰捞过去,他扶着晏凌的手臂,对余莫逸道:“我给他打个宾馆,你明天要上班,先回去。” 余莫逸转身走了。 他叫了个代驾,想起杨天翰跟他说的话,给江宴回了消息。 -在回去的路上。 许是这点酒劲儿催人,余莫逸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也明白晏凌不会喜欢他,他们也不可能有结果。 但他就是、就是不甘心。 可是 余莫逸犹豫了一下,又给江宴发消息。 -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对面回消息总是很快。 -现在么?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余莫逸从沙发上坐起来,给江宴开门。 看得出晚上很冷,江宴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还带着点鼻音,“余哥。” 他仰头看着他,长长的睫羽投下阴影,眼底像是浮动着一层细碎的星光,唇角微弯,一见他就笑。 这样的江宴看着格外乖巧可爱,仿佛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他还没想明白,腰间就被抱住,oga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嘟囔道:“好想你。” 余莫逸心底不自觉一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却也说不出一句想念。 江宴走进门就闻到一股酒味,看着余莫逸沉静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袋子,道:“我去给你做点醒酒汤。” 余莫逸拉住他,“不用,我没喝醉。” 江宴点点头,坐到他身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江宴的脸上露出几分疲倦,但面对他时,总是有极大的耐心和温柔。 余莫逸突然想到,江宴平时这个时候应该都睡了的,就因为他临时的一句话,便从朋友那里一个人打车回家。 他眼底浮现几分愧色,后知后觉酒这种东西果真害人,总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思考能力。 虽然他也算不上醉,但此刻却仿佛清醒了些许。 今天晏凌和杨天翰的话确实刺激到了他,他和晏凌的确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当初也是因为江宴和晏凌有几分相像,才选择和他在一起的。 可是他放不下晏凌,也没打算跟江宴有个什么结果。 他一时冲动上头,想着,要不坦白,这样的虚假的感情,对江宴不公平。 但就在刚才,见到江宴的那一刻,看他抱着自己说想他那一刻。 余莫逸又想,要是现在跟江宴坦白,是否真的合适? 他特意赶回来,自己却要跟他分手,这样是不是太突然、对他太残忍了? 又或者,是他心底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些情绪波动,让他不太想让这个替身就这么离开。 余莫逸站在原地,有点说不出口了。 “怎么啦?” 江宴认真地看着他。 第7章 嫌弃 余莫逸摇摇头,问:“病好点没有?” 江宴没想到余莫逸让他回来就说的就是这个,眼睛微弯,“好多了,明天就能去上班了。” 余莫逸嗯了一声,“辛苦你回来一趟了,睡觉。” 江宴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半夜特地让他回来就是关心他一句,然后让他去睡觉? 余哥是不是想他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就随便编了个借口让他回来? 除此之外,江宴暂时想不出别的理由。 之前在单黎那里因为等不到余莫逸的消息,本来都已经快要睡着了,回来的路上又冷又困,不过这在见到余莫逸的那一刻,都不重要了。 他正要房间,却听余莫逸突然问:“买了新衣服?” 江宴回头,略带期盼地问他,“这是单黎的,好看吗?” 余莫逸皱眉,“太艳了。” 晏凌不会喜欢这样的穿衣风格。 江宴没想到余莫逸会这么说,有些慌张,咬咬唇,轻声解释道:“可是单黎说,我这样穿更好看。” 余莫逸沉默一下,说:“宴宴,我不喜欢这种风格” “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换了就是,”江宴不想再听下去,连忙打断他,低着头小声说,“余哥帮我拿一下衣服,我的厚衣服都在衣柜上。” 余莫逸才想起这茬。 他起身,到房间去给江宴拿衣服。 江宴掩下心底的失落,把带回来的余莫逸那件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对他说:“你的衣服我拿回来了,这个我穿过,等洗了再收起来。” “行。” 余莫逸抽空瞥了一眼,随即脸色一变,他快步走过来,几乎是粗鲁地夺过江宴的衣服,沉声道:“谁让你穿这件的?!” 江宴几乎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alpha的脸色沉得吓人,江宴吓得后退两步,讷讷道:“我、我要出门,拿不到厚衣服,就只穿了一天” “一天也不行!”那本来就淡得几乎快嗅不到的青草味信息素已经完全被一股桃子香掩盖,且他在外面穿了一天,肯定沾染上了别的味道。 余莫逸抖了抖衣服,神情冷厉,似是要把上面沾染的信息素抖干净。 江宴看着他几乎失控的行径,脸色惨白,余莫逸这是在嫌弃他么? 就因为他穿了他的衣服? “对不起,余哥,”江宴颤声道,“可是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啊,你不是说,我可以随便穿的吗” 余莫逸几乎失去理智,“是,其他的你随便穿哪件我都无所谓,但你为什么要碰这件?!” 他只有这件衣服,只有这唯一件属于那个人的东西,上面本该带着他的信息素,是他那见不得光的感情里唯一的念想。 可是现在,连这份念想都被人破坏了。 江宴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看着余莫逸脸上的怒容,眼底闪过茫然和惊惧。 余莫逸从来都是温和且克制的,他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的模样,“余、余哥,我” “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对我有多重要!” 江宴被他吼得呆愣住,眼泪像是决了堤,断了线。 他脸色惨白,想要说什么,喉间却又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 他确实不知道,他怎么知道? 余莫逸什么都不肯跟他说。 如果他知道这件衣服能让余莫逸这么大动肝火,他绝对不会碰。 江宴垂着头,哽咽地擦了擦泪水,低声解释道:“我没有想随便碰你的东西,也、也不知道那件衣服对你很重要,我只是、需要出去输液,但是外面很冷,我拿不到厚衣服” 江宴哽咽着说完这段话,声音已经微不可闻,“抱歉,我以后一定记住,不会再碰你的东西了。” 他擦了擦眼泪,转身退出了房间。 想到自己今晚还那么异想天开,还以为余莫逸是真的想他了,才把他叫回来。 却原来,只是要跟他算账的吗? 余莫逸看他抹着眼泪去了客房,有些失语。 他刚刚说什么? 没有衣服穿? 是了,江宴的厚衣服都在上面,他没有记得帮他拿,所以他没有衣服穿。 余莫逸坐回了床边,看着手中那件登山夹克,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在掌心,心里感到懊恼和后悔。 酒精的作用放大了他的情绪,但余莫逸很清楚,如果他不想发火,完全是可以控制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今天见到了那个人,受了刺激。 可是他却把情绪迁怒到了江宴身上。 可是江宴也不跟他吵,只是委屈无措地小声跟他解释,他向来如此,在他面前,乖顺得像是没脾气。 余莫逸冷静下来,深刻反思了一下。 他好像,真的对江宴太过分了。 余莫逸在房间静坐了半晌,默默把那件夹克外套收了起来,自己挪了张凳子,将衣柜上的衣袋拿下来,把江宴的厚衣服挂好。 又去浴室洗掉自己一身的酒味,这才来到客房。 客房门没锁,余莫逸的动作很轻。 借着窗外的一点亮光,他看到oga正蜷缩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余莫逸走过去,掀开另一边的被子,看到他脸上残留的泪痕,拿了湿巾轻轻给他擦干净。 江宴似乎是被湿巾上的水冰到了,下意识躲了一下,低声呓语道:“冷” 余莫逸顿了顿,伸手把他抱过来。 oga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气息,不自觉朝他怀里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余莫逸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拿起他的手,用手机屏幕照了一下,上面有两个针眼,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格外明显,泛着一点红肿。 不用看,另一只手也差不多。 余莫逸握着他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上亲吻了一下,揽着他入睡。 江宴一般起床都很准时。 今天也是如此。 只是在准备起身的时候,恍惚间却嗅到了一股红茶的醇香气息。 江宴看着身边空荡的另一半,心里浮现出一种猜测。 余莫逸昨晚来过。 也许在这边睡的? 不可能,他昨晚发那么大的火。 应该只是过来看了一下。 床边还放着他往年穿的厚衣服,应当是余莫逸给他送衣服来的。 江宴起身,去洗手间洗脸,镜子里的他脸色也算不上多好,因为昨晚的事情,他睡得有点晚,且因为哭过,眼睛还是肿的。 他匆匆搓了两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而后换了衣服走出房间。 厨房里传来响动,是余莫逸在里面做早餐。 江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余莫逸有没有做他的份,大早上的,他们还要上班,谁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翻旧账。 为了避免争吵,他准备收拾东西直接出门。 刚走没两步,手就被握住。 江宴身形一顿,背后传来alpha低柔的声音,“时间还早,吃了早餐再去。” 江宴听他语气还算正常,小心看了他一眼。 他已经是不是不发火了? 江宴不敢吭声,任由余莫逸把他拉到餐桌边。 餐盘里放着两块烤面包,一个煎蛋。 面前还有一小罐蓝莓酱。 “沙拉酱用完了,一会儿下班我带点回来。” 说话间,余莫逸又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 江宴突然有点想哭。 他熟稔而轻松的语气,像是寻常一般,他们没有争吵没有红脸,一直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随后两人都没再说话,等江宴吃完。余莫逸又朝他走过来,拿了热毛巾敷在他眼睛上。 江宴一开始还有点惊愕,随即便平静下来,后脑靠在他怀里,闭着眼任他动作。 眼皮上传来的热流缓解了眼睛的疲惫感,江宴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忽觉脸上拂过一丝温热,嘴唇轻轻被触碰。 余莫逸低头吻了吻他,低声道:“对不起,昨晚是我太冲动了。” 江宴拉下热毛巾,眼周被热意染上红晕,眸子像是带着水雾,比方才更亮了几分。 余莫逸看到他眼底无措的神色,心底一软,他拉住江宴的手,柔声说:“以后要去医院先跟我说好不好,不要什么都自己扛。” 江宴抿着唇,眼眶红红的,像只委屈的小动物,他小声道:“余哥,我不是故意的。” 余莫逸深吸一口气,歉疚道:“是我不该对你发火,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 江宴摇摇头,抱住他的腰,“余哥,下次可以不可以不要凶我,我害怕” 余莫逸捧住他的脸,认真对他说:“不会了,我保证。” “今天下班来接你好不好?” “嗯!” 到了公司,江宴拿了医疗单先去跟组长解释了一下自己那天请假的事,回到工位上,有个年纪稍大的beta女同事招呼道:“小江,听说你之前发烧了,好点了吗?” 江宴笑了笑,“好多了,谢谢张姐。” 张姐家里有孩子,所以待人言语间自然要关切些,“最近降温可厉害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追求漂亮,但也得注意保暖啊。” 江宴还没说话,便听到有人阴阳怪气道:“张姐,你那么关心他,人家可不一定领情呢。人家发不发烧、请不请假,这不还是有活做嘛,毕竟组长可是说了,人家可是‘设计天才’,跟我们这些庸人可不一样。” “就是就是,虽然人家资历不如我们,但是人家会来事儿啊,只要跟上头关系好,什么活儿接不到?” 说话的这两人都是beta男性,他们骨子里本就看不起oga,在江宴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因为他长得好看,私底下跟同事编排他肯定是个花瓶。 但没想到几次设计方案上,他都给出了很有创意的点子,在设计上也很有自己的见解,这让不少同事对他改观,甚至愿意主动和他交流。 这让一直看不起他的两人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他们可不相信一个长相好看的oga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之前肯定是运气好罢了。 谁知道他们组的组长和总监都对江宴的才能表示过肯定,这两人更是酸得不行,更因为组长交给过他一些单人设计任务,还直接略过了他们这两个“前辈”,他们便越发肯定,江宴肯定跟上司有点见不得人的关系。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这两人仗着自己资历老,平时在同事之间就隐隐以前辈自居,说话更是没什么顾忌,因此很多人都不想去触他们的霉头。 江宴却不怕他们,微微一笑道:“两位前辈说得是,人与人之间自然是不一样,既然知道自己平庸,就应该多努力,而不是天天盯着别人眼红。” “我能接到的任务都源于组长对我的肯定,至于前辈们要是有什么猜测,与其在这里像长舌妇一样挑唆,不如去问问组长,说不定你们努努力,还真能拿到活儿呢。” “臭小子,你说谁眼红?!”其中一个一拍桌子,瞪大眼睛看着他。 江宴捂嘴,惊讶道:“对不起,我可能用词不当,前辈这么威风,怎么会眼红我这个小辈呢。” 他顿了顿,像是在努力搜寻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很不好意思道;“所以你们在这里说半天,又不敢去找上司对峙,说到底其实是因为你们,感到自卑么?” “你他妈的,找死!” 两人被戳到痛点,忍不住要冲上来打他。 眼看要打起来,这还得了,其他同事纷纷上前去拉架,江宴则退到办公桌后面,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丝毫不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举起手机,十分好心道:“两位看起来有点激动,需要给你们叫保安么?” 众人一噎,都没想到向来看起来好说话的江宴怼其人来这么损。 那两人意识到江宴是个硬茬,要是事情闹大了,丢脸的可是他们。 思及此,稍稍冷静了下来,但是被一个毛头小子威胁,在这么多同事面前难免掉面子,冷着脸甩开了拦住他们的同事,还不忘威胁道:“别得意,我看你小子能狂几时!” 第8章 约会 江宴无所谓他们这些威胁,他狂不狂也不是他们说的算,况且,他向来都兢兢业业做自己的事,从没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便容不得他们这样诋毁。 他坐到工位上打开电脑,专心绘制自己的草稿。 江宴脑子里不只一次有过辞职的念头,并不喜欢这样的职场氛围,虽然看似只有这两个人看他不顺眼,但他心里多少明白,这些同事中又有几个对他受组长器重一事心中没有芥蒂? 以前他也帮人设计过一些东西,只是之前自己做这些没什么名气,也没足够的资本支撑,加上很多东西需要慢慢磨练,他才各处跑职场应聘,但是团队协作的弊端,往往是个人创意被抹杀,还要上头敲定方案,最后甲方那边也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理念上的分歧。 这些都足够让人头秃的。 其实好的团队合作他是很乐意加入的,毕竟设计做出来一定得需要甲方满意才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设计都用得上,只要团队之间和谐,大家还能一起进步。 但要是像现在这个氛围,被恶意排挤和否决的概率就大得多,大家相互争执、邀功,最后设计出来的作品,就算再好看,在江宴看来,也是没有灵魂的。 其次则是,他最近对室内设计很有兴趣,有了想要转型的想法。 中午去食堂的时候,江宴遇到了唐夏,两人便顺道一起吃饭。 唐夏见江宴今天气色还不错,松了一口气,“上次我在电话里听你那声音,可吓死我了。” 江宴笑道:“谢谢小夏姐帮我请假。” 唐夏摆摆手,示意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江宴却不经意间瞥见她手上的戒指,微微惊讶道:“你订婚了?” 唐夏转了转手上的钻戒,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你眼神真好,我正想跟你说来着。” “他跟我求婚啦。” 江宴从来没见过求婚,有些好奇道:“什么时候?是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很浪漫!” “就上周六的事,”唐夏回忆道,“他约我去景区玩,然后说要去买点东西,就” 唐夏不好意思道:“反正就是那样啦,还挺突然的。” 江宴难得看她不好意思,也跟着高兴道:“那就提前祝福你们啦。” “打算什么时候办订婚宴?” 唐夏摇摇头,“我们商量了一下,不打算办,到时候就我们两家父母一起吃个饭商量婚期就好了。” 江宴顿了顿,恍惚间记起唐夏的男朋友家境似乎不太好,还给她买钻戒什么的也算是用心了。 唐夏没明说,但大抵也是心疼男友,打算流程弄得简单一点。 江宴莞尔,“简单点也挺好,重要的还是那份心意。” 唐夏朝他挑眉道:“光说我,你跟你那四年的男朋友,就没点打算?” 江宴轻咳一声,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汤,“我才24呢,事业都没稳定,再说。” “哦对了,你上次说你想转——”唐夏收了声,看了周围一圈,小声道:“你说你想转做室内设计,学的怎么样?” “我自己学着做了一点设计图纸,但是不知道实用性如何,”江宴苦笑道,“主要是没有专业老师评价,全靠自己摸索,不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儿。” 唐夏道:“可惜我也不懂这个,外行就看个热闹,帮不了你。” “诶!我想到了!”唐夏轻轻拊掌,“你可以自己在网上开一个账号,把自己的一些设计和构想放上去,不仅可以吸引到一部分志同道合的人,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专业人士的点评。” 江宴有些不自信,“我那个水平,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唐夏小声道,“不瞒你说,你们小组今天闹的那事儿,有同事都跟我说了。” 江宴没想到公司里一点小事儿都能传那么快,挠挠头,微微有些尴尬。 唐夏却说:“我们办公室都在说,没想到你这么刚,那两个人平时我就看他不顺眼,以前还骚扰过其他同事,这次竟然还造你的谣,要我说,这些人就是欠。” 江宴叹了口气,“我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这只能算是最基本的自保方式了。” 唐夏赞同道:“就该像你这样,不然他们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江宴失笑,虽说表面上他是赢了,但谁又知道他们后面会不会玩什么花样呢? 不过要是再来一次,江宴也是同样会选择反击回去的。 “嗐,我的意思是,他们那么嫉妒你,证明你足够优秀,你不妨去试试,反正隔着网络,也没人知道你是谁。” 有了唐夏的鼓励,江宴顿时也有了信心。 反正他也学过一些视频剪辑,做视频倒是不难,且他的目的也不在于要多火,只想督促自己进步,比旁人小了几分压力。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他接的这个海报任务,江宴平时并不是那么着急着下班,他有时候灵感来了,甚至会在自己工位上做完自己的设计,才想起下班。 大概的排版结构和风格已经定了,等晚点发给组长,给客户看过没问题之后就可以正式设计了。 做完了这些,江宴才又思考起唐夏跟他说的做账号一事,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因为想得太过投入,在公司门口被唐夏叫住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江宴回头看唐夏,“小夏姐,还没走啊?” 唐夏道:“是啊,我男朋友本来说来接我的,但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准备打车呢,一起吗?” 两人的家不在一个方向,但都要打车去地铁口坐地铁。 江宴刚想说好,但随即,一辆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余莫逸按下车窗,朝他看过来,“宴宴。” “余哥,”江宴眼里闪过一抹惊愕,随即想起,今天余莫逸说要接他来下班的,只不过他工作忙忘了,不知道余莫逸有没有在这里等很久,“抱歉,忘了你要来了。” 余莫逸微微一笑,示意没关系,下车绕过来打开副驾座的车门,“走。” 唐夏看了看余莫逸,又看了眼江宴,抿嘴微微一笑,“哟,男朋友来接你啦,那我就不留你打车了,快去。” 唐夏其实没见过江宴这个男朋友几次,只因为余莫逸长得很俊,气质也好,因此给人的印象比较深刻。 江宴难掩开心,还不忘对唐夏道:“反正离地铁站不远,小夏姐一起?” 唐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江宴的男友会不会介意。 余莫逸自然不会让江宴尴尬,从善如流地打开后座车门,“宴宴的同事吗?正好顺路,一起。” 唐夏也不扭捏,点头微笑道:“谢谢。” 江宴为了不让唐夏一个人尴尬,特意坐到后座跟她聊天。 车上,江宴给余莫逸和唐夏相互介绍了一下,心里有点小雀跃。 江宴喜欢余莫逸,所以想带他了解自己更多,包括他身边接触的人,这也是情侣之间增进亲密度的一种方式。 中途唐夏还接了个电话,是她对象打来的,对方说自己临时要出个差,暂时不能见面了。 唐夏男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在安静的车厢内,听得格外清晰,甚至能听到对方黏糊糊地跟她撒娇各种表达想念和不舍。 私底下唐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身边还有两个人,有些话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本来想问他要走多久,现在都不好问出口了。 对方却并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形,继续在那头道:“老婆,你都不说想我吗?” 江宴低头玩手机,假装没听见。 其实他私心里觉得,对象要是粘人一点,也挺有趣的,至少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江宴轻轻瞥了一眼余莫逸,后者正专心开车,面上看不出情绪。 江宴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点不切实际,毕竟自己当初就是被余莫逸身上那种成熟稳重的气质所吸引,要是余莫逸会撒娇,那就不像余莫逸了。 唐夏在这边听得有点尴尬,又不好当面提醒男友,只能轻咳一声,含糊道:“嗯,会的,先挂了哈,我在车上。” 说完便忙不迭把电话挂了。 江宴这才抬起头来,转移话题道:“小唐姐,我看同事群里说最近公司附近开了一家新的餐馆,味道不错,要不我们明天点这家外卖。” 唐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将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真的吗?那可以试试,我吃食堂的都快吃腻了。” 余莫逸全程都安静当个司机,没有插话,等到了地铁站门口,唐夏下车,朝他们挥了挥手,“谢啦。” 告别了唐夏,江宴赶紧换座跑到前面来,系上安全带,做了个冲锋的手势,“回家!” 余莫逸见他这么开心,嘴角也不禁勾起一抹笑,“食堂的饭不好吃?” 江宴撇撇嘴,“是啊,天天就那几样,公司里的人都在抱怨呢。” 前方有一个分叉口,左转是他们回家的路,余莫逸却转动方向盘,朝右转。 江宴看着与家截然相反的方向,问:“是还有什么事吗?” 余莫逸:“带你去改善一下伙食。” 江宴小声欢呼了一下,倒不是他多想去外面吃,只是他喜欢跟余莫逸一起做点不一样的事。 哪怕是一起出去吃一顿美食也好。 只是余莫逸忙于工作,周末也经常有自己的事,况且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们之前没有培养出经常约会的默契,后来,他也不好意思提了。 江宴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小心问他:“我们这是,约会吗?” 余莫逸愣了愣。 约会。 对于寻常的情侣来说很正常,但是他听着却有几分陌生。 “当然。”余莫逸揉了揉他的脑袋。 晚餐决定权在江宴手里,他转了一圈,走进了一家烤鸭店。 店里生意很火热,两人要拿号排队。 江宴便提议和余莫逸一起去逛逛街。 昨晚的事情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余莫逸仍旧对他心存歉意,即使他不喜欢在外面闲逛,也依旧陪着江宴在外面商场走了一圈。 江宴挽着他的胳膊走在路上,与寻常的小情侣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这样的寻常,对他来说,都是难能可贵。 江宴已经有点不记得上一次两人这么出来逛街是什么时候了。 商场过道边有几台娃娃机,娃娃机前也站了好几个人。 江宴看得跃跃欲试,余莫逸看了他一眼,“想玩?” 江宴期待地点点头。 余莫逸一笑,松开了他,“去,正好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 江宴身形一顿,随即微笑着点点头。 他独自朝着娃娃机走过去,回头瞥了一眼余莫逸,后者没有看他,而是拿起了手机跟人讲电话,看他的神情,似乎谈话过程并不算轻松,而后他似乎是嫌这里太吵了,随着人流走出了商场。 江宴上前两步,想要叫他,却又怕打搅了他。 江宴停住了脚步,难掩心中失落。 余莫逸平时也不爱跟他分享公司的事,他只知道他工作一直挺忙的,且前段时间在公司升了职,事情似乎也更多了。 但好歹余莫逸肯陪他出来放松放松,江宴也打消了让他和自己一起抓娃娃的念头。 前面抓娃娃的人都很快,左右不过几分钟,很快就到江宴了。 他先换了十个游戏币,看了一下里面的玩偶。 其中有几只咕咕鸡看着还挺可爱的,江宴观察了一下比较好抓的那只,投了币专心抓娃娃。 不过他一连投了七个币,都没能把那只娃娃抓起来。 江宴有些泄气,小声吐槽道:“这商场的夹子也太松了。” 一个小女孩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一针见血,“哥哥,是你技术不好啦。” 江宴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菜,转头想反驳,目光下移,却见那小女孩手中抱着四五个娃娃。 江宴:“” 是在下输了。 江宴看到她手里的几个娃娃都很好看,蹲下身双手合十,虚心求教道:“小朋友,可以教教我怎么像你一样厉害吗?” “很简单呀。” 江宴眼前一亮。 小女孩嘻嘻一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需要一个会抓娃娃的哥哥就行啦。” 江宴明白了,厉害的不是这小孩,是这小孩的哥哥。 江宴想见见这位大神,问:“那你哥哥在哪儿呢?” “他去洗手间了哦。”小女孩想伸手指一下洗手间,却发现手里抱得太满,只好把脑袋往洗手间方向侧过去。 江宴不知道她那位传说中的大神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但看着小女孩怀里的娃娃,嫉妒得眼睛发红,他眼巴巴地望着娃娃机里面的咕咕鸡。 “我也好想要娃娃。” 小女孩见他这么可怜,便大发慈悲道:“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让我哥哥帮你抓,他一定能抓到的。” 江宴惊喜道:“真的吗?” “不过,我肚子饿了,一会儿可能就不想说话了。” 江宴心道这年头的小鬼真是机灵。 要不是看她手里确实有好几个娃娃,他还真怀疑这是不是来骗吃骗喝的小骗子。 他耐心问:“这样啊,那小肚子里要吃什么才能说话呢?” 小女孩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得意一笑,“我想吃烤肠。” 她抱着娃娃,艰难地比出两根手指头,“要两根!” 第9章 玫瑰与桔梗 江宴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容易满足,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回头看了下余莫逸离开的方向,想着他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便带着她去旁边的商铺买烤肠,顺手又给买了她一瓶酸奶。 江宴怕她不方便吃,还拿了袋子专程给他提着。 小姑娘高兴坏了,连连夸江宴人美心善,好听的话不要钱地往外洒,并一再承诺一会儿一定让哥哥帮他抓咕咕鸡。 江宴被她的话逗笑了,之前那点郁闷的情绪很快便消散了个干净。 突然觉得人们常说那句“小孩子就是天使”,也不是不无道理。 不过他没等两分钟,余莫逸便回来了。 “忙完了吗?”江宴问。 余莫逸点点头,略带歉意道:“抱歉,公司的事情,不好不接。” 他又说:“刚刚回来的时候店里打电话,轮到我们了。” 江宴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孩。 小姑娘大概也听明白是有人来接江宴走了,问:“哥哥,你要跟这个叔叔走了吗?” 江宴听她对余莫逸称叔叔,又叫自己哥哥,神情有点古怪。 江宴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就算一会儿回来了,抓娃娃可能还要一些时间。 总不好叫余莫逸一直陪他等。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抱歉啊小朋友,我要去吃饭了,就不等你哥哥来了。” 小姑娘撇撇嘴,“可是你给我买了吃的,我必须要让哥哥给你抓娃娃。” 江宴摇摇头,把自己手里剩下的三个游戏币给她,“谢谢你,这些就当我请你的。” 小姑娘不想他走,小声拜托道:“你再等等好不好,哥哥就快回来了。” “那这样,等你哥哥抓到娃娃了,下次再给我好不好?” 小姑娘一听,这才说:“好,你放心,我一定让我哥哥给你抓到。” 这小姑娘也是单纯好骗,也没想过江宴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下次还怎么找得到人。 余莫逸听了全程,待领着江宴走后,才问他,“没抓到娃娃?” 江宴挠挠头,笑道:“是啊,技术不太好。” 余莫逸安慰道:“下次来玩,先去吃饭。” 其实江宴还觉得蛮可惜的,毕竟他是真的喜欢那只咕咕鸡,不过他知道余莫逸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太好意思让他久等,点点头便挽着他上楼了。 司辙抄着裤兜晃晃悠悠地走回娃娃机前,刚才那小姑娘看见他,赶紧上前,“哥,快点帮我抓个娃娃。” 司辙眉头一挑,“你都这么多娃娃了,还不够?” “还有,你这烤肠和酸奶哪儿来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的东西?” 司玉姚忙解释道:“不是给我抓,是给那个哥哥。” 她在人群中搜索着,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忙道:“就那个,穿黑衣服的哥哥,你快点,他要走了!” 司辙一脸莫名其妙,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就看到了那个背影,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 随即那人转身上了电梯,半边侧脸露出。 司辙嘀咕道:“怎么又穿得这么老土?” 司玉姚问:“你说谁老?” 司辙刚想开口,却又瞥见江宴身边挽着的一个青年男人,江宴不时偏头跟他说话,两人关系甚是亲密。 他啧了一声,把小姑娘的烤肠和酸奶没收了,“你是不是又跟人骗吃骗喝了?” “我才没有,”司玉姚眼见自己的东西没了,随即闹起来,“臭司辙,还给我!那是大哥哥买给我的!” 司辙点点她的脑袋,“谁是你哥,小没良心。” 司玉姚小嘴一撅,“我不管,反正我跟那个哥哥说了,要是他请我吃烤肠,你就要给他抓一个娃娃。” 司辙笑骂道:“你倒是把我卖的干脆,我可没说要给人抓娃娃。” 司玉姚急了,“你还是不是我哥,我都答应人家了,你就帮他抓一个。” “他这么大人了想要娃娃不知道自己抓?” “他好菜,抓不上来的。”司玉姚失落道,“他还陪我等了你一会儿,但是后来那个叔叔把他带走了。” “哥哥,你就帮帮我,我看那个大哥哥好像真的很喜欢抓娃娃。” 司辙把烤肠还给她,酸奶拿出来自己享用了,一边咬着吸管,一边问:“他说要哪个?” 司玉姚看他毫不客气拿了自己的酸奶,本想发飙,又想着自己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指了指其中一个娃娃机里的咕咕鸡,“要这个!” 虽然中途有些波折,但江宴总归是吃上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吃得有些撑,又拉着余莫逸去外面散步消食。 商场门口的广场上有很多小摊贩,卖着氢气球和各种鲜花,还有人牵着狗出来溜。 江宴看着一束束鲜艳妍丽的花,想到余莫逸还没送过他花。 他扯了扯余莫逸的衣角。 “怎么了?”余莫逸转头问。 江宴不太好意思道:“余哥,送我一束花。” 余莫逸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个,顿了顿,“走。” 他牵着江宴去花摊前,江宴嘴角微扬,“我想要” 他话没说完,就见余莫逸拿了一束白色桔梗递给他,“喜欢这个吗?” 江宴哑然,还没说话,余莫逸已经付钱了。 余莫逸显得心情很好,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江宴拿着手中的桔梗,往前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花摊上的玫瑰。 但身边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表,问道:“要回去了吗?” 江宴点头,没再说什么。 虽然桔梗不是他想要的花,但毕竟是余莫逸送他的第一束花,他还是很仔细地拿瓶子将花插起来,放在客厅。 江宴洗过澡,余莫逸还在拿着笔记本办公,见他出来,朝他招招手。 江宴就乖乖趴过去,任他拿出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 江宴洗得香香的,沐浴液的味道都很淡,主要还是自己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他吹了头发就朝余莫逸的怀里蹭,余莫逸低头吻了吻他,正当江宴想继续的时候,却听余莫逸轻声道:“宴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江宴哦了一声,有些失落地扣好睡衣扣子,但也没睡着,只是安静枕在余莫逸的腿上,看他核对文件。 江宴不想打扰他,但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今天我那个同事,好像快要结婚了,她还说结婚要请我去喝喜酒。” “她和她男友在一起两年了,都是beta,我也见过,还挺般配的,你说,人家结婚我送什么礼好呢?” 事实上唐夏的婚期都还没定,江宴这些担忧确实有些早。 但江宴就是故意要这么说,借机旁敲侧击问问余莫逸有没有对结婚有那么一点想法。 余莫逸敲键盘的手微微一顿,却是说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句话,“你同事手上那个戒指是假的。” 江宴惊愕地从他腿上起身,“不会?那戒指是她男朋友向她求婚的时候送” 他没再说下去,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心头陡然一凉。 他还是不敢相信,问余莫逸,“余哥,你有没有看错,或许” 余莫逸道:“假钻石的折光和成色都跟真的有细微差别,一般市面上会用莫桑石代替钻石,我不是专业的,不能一眼看出问题,但你同事戴那个合成钻材料成本更低,很容易看出来。” “不过也有可能像你说的,是车内光线不好,我看错了。” 虽然余莫逸这么说,但江宴却并没有松口气。 “万一那是假的,那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买到假的但自己不知道呢?” 余莫逸道:“那款钻戒我们公司有同事戴过,价格不低。” 余莫逸都这么说了,江宴也不再说话了。 如果是专门去正规门店买的贵重首饰,买到假货的概率很低。 但他还是难以接受。 唐夏跟男友感情这么好,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而对方却用假钻戒欺骗她 而且唐夏明明是那么好的姑娘,她知道丈夫家境不算好,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在婚事上,都愿意节俭一些,如果对方真的没那么多钱买钻戒,跟唐夏商量一下买个便宜的,想来对方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对方居然选择用欺骗的方式,还是在唐夏这么期待的婚姻上面。 江宴脑子一热,就要拿起手机跟唐夏说。 余莫逸却轻轻按下了他的手,“你就这么跟她说,她能接受吗?” 江宴急道:“那我也不能让她白白被那人骗了啊。” 余莫逸道:“你先别急,听我说。” “你现在跟她说,她肯定一时难以相信,今晚大抵觉也睡不好,我看他们现在感情也正好,对方只要事后哄哄她,说自己也是被骗了,说不定她就心软原谅了,到时候作为揭穿真相的你,她该怎么面对?” 江宴听罢,稍稍冷静了些许,但一想到唐夏的被骗了,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余莫逸安慰道:“这事儿你一个外人急不来,最好的方法是让她自己发现,而她作为当事人,也得自己想清楚才行。” 江宴咬咬唇,算是听进去了余莫逸的话,心中却因为压着事儿,感到很不安。 以至于因为唐夏的事,他已经忘了之前试探余莫逸的初衷了。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 就在江宴和余莫逸吃完晚餐离开后不久,司辙一手拿着一只圆墩墩的小黄鸡,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在烤鸭店里转了一圈,有客人看到了,还问他:“帅哥,这玩偶怎么卖?” 司辙脸一黑,拉着司玉姚就走,“不卖。” 两人刚出去,司辙脾气就上来了,“司玉姚,你确定他真的说了吃饭?这层楼我们都要转完了。” 司玉姚有些心虚,“他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找不到了嘛。” “你就不知道问他要个联系方式?” 司玉姚小声道:“我忘了嘛。” 司辙无语凝噎,“算了,再找下去,别人不是以为咱是卖娃娃的就是要饭的。” “小夏姐,我听你的话去申请了一个号,在做一些室内设计的有关视频,记得帮我关注一下哦。” 唐夏欣然道:“没问题啊,你的号叫什么名字,我保证每天都去点赞留言,以后说不定婚房装修还要请你帮忙呢。” 她拿出手机,问了江宴的昵称,点了关注。 江宴笑容微敛,“没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你男朋友出差这么急,婚期商量是不是也得推后啊?” “是啊,”唐夏端着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不过也没关系,工作重要嘛,以后有的是时间。” 江宴讪讪一笑,“不过话说你们结婚还挺快的,我身边那些朋友,都认识了好多年了,互相了解透了才敢结婚。” 唐夏闻言笑道:“对待婚姻谨慎点也好,主要是我对象挺单纯的,还黏人,我觉得他应该没什么坏心死。” 江宴见她一点都没有危机感,心里那叫一个急,面上却道:“还好小夏姐聪明,看人准。不像我有个朋友,就挺傻的,她对象就是喜欢装得很单纯,我那朋友当时可相信他了,而且那人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深情的样子,谁知道,诶” “哦?”唐夏问,“后来怎么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人背着我那朋友在公司跟其他同事搞暧昧,也是我那朋友察觉了不对劲,偷偷查了他的行程,结果在酒店房间抓到了人” 唐夏义愤填膺道:“什么畜牲,竟然敢劈腿,要是我,这不得上去给那贱人几巴掌!” 随即又说:“要是这样,你那朋友得多伤心啊。” 江宴叹了口气,“就是说啊,所以这处对象,真的不能沉迷于表象。” 唐夏眉心微蹙,狐疑地看着他,“江宴,你平时都不会跟我说这些八卦的,今天怎么” “你是不是——” 江宴心头一紧,“怎么了?” “你是不是和你对象闹矛盾了?” 江宴一噎,“不、我” “唉,说句实在的,我昨天近距离接触过你对象之后,觉得其实你们能在一起真的挺让人意外的。” 听他说起余莫逸,江宴忍不住道:“为什么?” 唐夏放下咖啡,摆摆手道:“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 “我感觉你男朋友,唔,长得帅、也很绅士,但就是总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而你又是那种很亲人的性子,”想了想,她又道,“不过这可能就是性格互补,就觉得你们能在一起,证明他真的挺喜欢你的。” 江宴怔了怔,其实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余莫逸很喜欢他。 第10章 究竟哪里做的不好 江宴问:“你真的这么觉得么?” “啊?”唐夏道,“难道是我的直觉不对么?” 江宴摇摇头。 “我看你对象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多沟通。” “当然,如果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立马让他滚,一分都不要犹豫。” 江宴见她还劝起自己来了,不由得失笑,“好,我知道了。” 不过因着她这样的态度,江宴倒是对她后面的选择放心了许多。 之后一阵子江宴每天都旁敲侧击地跟唐夏讨论一些感情上的问题,对方以为是他感情上遇到了一些挫折,也很耐心地跟他开解。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江宴的错觉,渐渐的,他觉得唐夏比起之前更沉默了。 江宴隐隐觉得唐夏变得消沉可能跟她感情上的事情有关,但唐夏没说,江宴也不好贸然去问,只是隐隐有点担忧。 当然,除了跟唐夏谈论一些感情上的问题,同时他也状似不经意地在朋友圈表示出对于一些珠宝设计的兴趣和赞美,没人会怀疑,只觉得他是出于设计角度对于这些东西很有好感。 之后,江宴又转发了一个钻石真伪鉴别的公众号文章,仅对唐夏可见。 他也不知道唐夏看到那个篇文章之后,会不会兴起对自己的钻戒做一点测试。 这样即使她发现自己被骗了,应该也不会那么狼狈尴尬。 但是如果唐夏仍旧没有任何怀疑,他就不得不考虑跟她直说了。 江宴还没来得及关注后续的情况,倒是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说,何绯这周末要来越城参加一个数学竞赛,希望他能够照看一下。 何绯是他姑姑的女儿,打小就聪明,性子也讨喜,小时候还老爱缠着江宴陪她玩。 许是因为怕母亲担心,又或许是在跟余莫逸暗暗较劲,他知道余莫逸没有对家人朋友说自己处对象的事,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江宴也没有跟家里说,以至于现在他在家里人眼里还是单身状态。 江宴怕何绯过来后他不好解释自己和余莫逸的关系,本想借口自己有事拒绝,但又想着何绯一个女孩子,年纪还小,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恐怕不安全。 而且姑姑一家对他也很好,要是这点忙都推脱,怕是让母亲那边不好做。 他想了想,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到了约定的那天,他跟何绯先通了电话,提前收拾了行李,准备去附近酒店放行李,再去车站接孩子。 因为这个房子是余莫逸的,他总不可能让余莫逸搬出去住两天。 余莫逸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他在收拾东西,有些惊讶,“你做什么?” 江宴说:“我妹妹要来这里参加数学竞赛,我搬出去陪她住两天。” 余莫逸顿了顿,对于他这个所谓的妹妹其实是没有丝毫印象的。 “你妹妹,多大了?”他问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难得有点不自然。 毕竟相处四年,他还不知道江宴有个妹妹,难免有点说不过去。 江宴叠好衣服,准备去浴室拿点洗漱用品,抽空回道:“十三岁,初一了。” 许是想到妹妹,心情还挺好,就多说了两句,“是我姑姑家的,挺可爱一小姑娘。” 余莫逸沉默片刻,“为什么不让她直接过来?” 江宴把自己的小毛巾叠好,有些没反应过来,“嗯?不用啊,我直接带她去住酒店就好了。” “家里有客房。”余莫逸提醒道。 江宴身形一顿,却是垂着眸,没有看他,“不用了,让他过来的话,我们的关系不就暴露了吗?” 余莫逸心头竟难得有点不自在,他问:“你不想让你家里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江宴茫然道:“不是余哥不想让人知道吗?” 余莫逸被他问住了,默然片刻,见江宴站起身,下意识侧过身给他让位。 江宴先是一愣,随即苦笑一声。 原来他一直纠结的问题,没想到今天却这么轻易而毫无防备地问出了口。 看到余莫逸退让半步的动作,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感到多意外。 其实,早有觉察了不是么? 成年人的世界,或许并不需要大吵大闹。 余莫逸是个体面人,而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看,在不在意其实就是很明显。 江宴忍着心里难受,从他身侧走过。 余莫逸看着他离开,伸手想要去拉他,却又止住动作。 江宴把门关上,又在门外站了几分钟,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他攥紧了手中的袋子,大步朝外走去。 江宴站在车站口,看到要等的那辆车停下,乘客陆陆续续下车,江宴在人群中看到了其中一个小个子的少女。 何绯比他过年见到的时候长高了些,人也出落得更好看了。 江宴走过去,何绯见了他,朝他挥挥手,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表哥!” 江宴笑着点点头,替她接过行李包,“走,先带你去放行李。” 何绯把一个袋子递给他,“这是舅妈让我给你带的炸小酥肉,还有我妈酿的青梅酒。” 江宴惊喜道:“哇,闻起来好香。” 他伸手去接,还有点沉,对何绯道:“辛苦你了。” “嘿嘿,不辛苦,你多回来陪我玩就行啦。” 何绯背着书包,兴致冲冲地跟在他身边,左顾右盼,“表哥,我还是第一次来越城,感觉比榆水繁华不少呢。” 江宴看着这个活泼的妹妹,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嗯,越城发展挺不错,也有好的高中和大学,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来这边上学。” 何绯惊喜道:“真的吗?” “那我努努力,以后就可以经常来找你玩了。” 江宴忍俊不禁,“对了,你吃午饭了吗?” 何绯摇摇头,“还没有呢。”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两人一路说着笑着走出车站。 然而江宴却在路边看到一辆熟悉的车,有一瞬间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但随即,那辆车又朝着他们驶过来。 江宴不知道余莫逸想做什么,就在他愣神之时,车上的人却直接走下来了。 他拉住江宴的手,待看到身边的少女一脸探究的神色,又顺势把江宴手里的行李包拿过来,“接到妹妹了?回去。” 江宴尴尬,想到他离开之前的事,不知道那算不算争执,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但是在妹妹面前,他不想把感情中难堪的一幕展现给她看。 何绯看自己的行李被人拿了,表哥也没说话,便问他,“表哥,这位是呀?” 江宴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去酒店了,摸不准余莫逸现在的态度,想了想,道:“我的室友。” 余莫逸顿了顿,也从善如流地朝何绯伸手,露出礼貌而绅士的微笑,“你好,我叫余莫逸,是宴、是江宴的合租室友。” 何绯很喜欢余莫逸这种大人的交流方式,没有把她当小孩敷衍,便欣然跟他握了握手。 江宴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余莫逸给他们开了车门,“上车。” 江宴拉着何绯,“我妹还没吃午饭,我带她去外面吃。” 余莫逸道:“我做了午饭,当然,如果你们想在外面吃,我有车,也可以送你们去。” 江宴权衡了一下,还是把何绯塞进了车里,跟余莫逸一起回去。 进了门,余莫逸便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递给何绯。 江宴看了余莫逸一眼。 他们家没来过女客人,这拖鞋这么新,一看就是余莫逸临时买的。 江宴帮何绯把行囊放下,又去把小酥肉和青梅酒放冰箱。 回来时余莫逸已经给何绯倒了杯橙汁,接着把做好的菜热一热,摆上碗筷开饭。 服务可谓是十分周到,周到得让何绯一度以为余莫逸才是他哥。 吃饭的时候,余莫逸习惯性地替江宴盛了汤。 何绯看着那碗紫菜蛋花汤,手中的筷子一顿,眉头微微一蹙,“表哥,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吃紫菜么?” 余莫逸和江宴齐齐一愣。 余莫逸晃了晃神,缓缓放下筷子,“抱歉,是我疏忽了。” 江宴却端起汤,一口喝光,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的事。” 何绯见这两人之间气氛有点说不上来怪异,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主卧他俩的东西太多,余莫逸只好把客房收拾出来,对何绯道:“这是你表哥的房间,你睡这里,你表哥睡我房间。” 何绯问:“那你呢?” 余莫逸看了江宴一眼,“我睡沙发。” 何绯有点不好意思,“我睡沙发也行。” 江宴说:“你别跟他客气,沙发睡多了不舒服,你明天还要比赛呢。” 何绯便不再勉强了,安心在客房住下。 江宴让她在家里好好复习,自己去给她买洗漱用品,余莫逸陪他出了门。 见他一股脑往前走,没有停下的意思,余莫逸上前二话不说,出门就把人拉到车上。 “宴宴,我们谈谈。” 江宴一脸抗拒,“余哥,一直怕把我们的关系曝光的是你,现在又来接我妹妹,你到底怎么想的,能给我一句准话吗?” “我们的事,你要不要告诉家里人,都是你的自由,我认为这个不是大问题。” 江宴眨了眨眼,缓声道:“那要是我妈要我带你回家,要是我妈催婚,你会愿意么?” 余莫逸反问:“宴宴,你想结婚么?” 江宴咬咬唇,别过脸去,“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余莫逸停顿片刻,道:“我暂时还不想考虑结婚。” 江宴脸色一白,极力维持着镇定,“我、我知道的没关系,我” 余莫逸按住他的肩,看着他,“你误会了,我不是针对你。” “我只是觉得结婚这件事还早,我们可以” 江宴缓缓地推开他的手,轻声说:“余哥,你错了。” “我其实不是非要逼着你跟我结婚,”他的睫羽微颤,眸中闪动着水光,说话却是小心翼翼的,“我只是想要一份认可,想要一份安全感。” 余莫逸一怔。 江宴努力想眨掉眼中的泪水,却越想越憋不住,“和余哥在一起四年,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的家庭,你的朋友。” 他吸了吸鼻子,呜咽道:“当然,余哥也从没问过我” “我们的关系就像是犯了什么禁忌一样见不得人,只要我一提起你身边的人,你总是要把我单独划分开,好像生怕我跟你周边的人扯上关系,以后会给你带来麻烦,”江宴道,“所以,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么?” 看着这样的江宴,余莫逸心上没来由漫出一阵阵钝痛感。 就在之前,他一直觉得江宴于他而言,无非是因为那个人的感情得不到实现而寻求的一份情感寄托。 江宴喜欢他,也像他,他便留他在身边,他给他从那个人身上得不到的爱意,他给他温柔的保护和照顾。 两人在一起,更多是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江宴对他出奇的乖顺、温柔,也不哭不闹,他觉得省心,从未有多在意。 要是某天他要离开了,余莫逸也不会难受,最多只会觉得,那个像晏凌的人离开了。 仅此而已。 反正除了晏凌,其他的人,去留都无所谓。 他有私心,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江宴的关系,他更不会跟江宴结婚。 因为他不爱他。 可是当他听江宴懂事地说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时。 余莫逸承认,自己也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失落。 而此时他突然觉得,在外人面前承认和江宴的关系,其实也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你很好,是我不对。” “抱歉,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余莫逸的指腹轻轻替他抹开眼泪,叹了口气,“我觉得两个人只要在一起能开心快乐就够了,没想到你因为这个难受。” “如果,你想让你的家人或者我的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是可以的,我也可以陪你回去见你的家人。” “只是,结婚的问题,我们暂时先放一放,慢慢来,好吗?” 江宴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对他说这些话。 余莫逸之前有意不让他接触关于他的一切,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知道这样的情侣关系是不正常的。 可现在余莫逸这么轻易地松口,却又让江宴觉得,之前是不是一直是他太钻牛角尖了?余莫逸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这让江宴隐隐有种不真实感。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余哥,你喜欢我吗?” 余莫逸捧着他的脸,看着这张跟晏凌有着几分相似的脸,此刻却因为哭泣,白腻的肌肤上划过水光,脆弱而可怜,变得有些不像他了。 因为晏凌从来不会哭。 余莫逸心里浮现一抹异样的情绪,他不想让江宴哭,似乎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哭起来不像晏凌的缘故。 他说:“喜欢的。” 余莫逸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大掌在他后背轻拍,红茶味的醇香气息温和地安抚着oga的情绪。 江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他早就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哭怎样闹,其实只是想让余莫逸安慰他,给他更多的承诺和保障罢了。 他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只能靠自己做出一些幼稚可笑的行为,来博得大人的关注,以此来证明余莫逸是在意他的。 因此,只要余莫逸一伸手,他就会没骨气地投入他的怀抱。 只要余莫逸说喜欢他,他就愿意再等等,等待那个能让他们变得更好的未来。 第11章 他在找谁? 晚上吃饭的时候,何绯看着两人之间明显缓和的气氛,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她第二天要去附近的一所中学参加竞赛,正好周六,余莫逸有时间开车送她,江宴跟她承诺过,等她考完了就带她去玩。 何绯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欣喜道:“那我要去游乐园!去坐海盗船!” 江宴笑道:“好,明天我们来接你。” 何绯见余莫逸正在浴室洗澡,便凑过去小声问江宴,“表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江宴微微一惊,下意识想反驳,但又想到余莫逸都说了不介意跟家里人公开,他便问:“你怎么发现的?” 何绯无奈道:“我又不是小学生,你们那什么情侣杯、情侣牙刷,还有那间所谓你的房间,都没有你什么东西,这么明显都不带装一下的,就差没把你们是情侣写在脸上了。” 江宴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他和余莫逸用这些情侣款用惯了,一时间都忘记了这些细节,但大概也是因为双方都没想去刻意掩饰,毕竟一对情侣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两人在一起,用各种方式掩盖,才是不正常。 江宴没有讲实话,只道:“有一段时间了。” 何绯以一副小大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我看他连你不吃紫菜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你得跟他说啊,别委屈了自己。” 江宴一时失语。 其实他一开始有说过的,但是余莫逸可能记的事情太多记忆错乱了,他总觉得他是喜欢吃紫菜的,就像他觉得自己应该穿得成熟稳重,应该喜欢桔梗一样。 久而久之,他也不再说了。 江宴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何绯又悄悄咪跟他说:“表哥,其实我这次来,也是带着任务的。” 江宴:“什么?” 何绯说:“舅妈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又什么都不肯跟她说,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找对象。” 她又问江宴,“我要跟她们说吗?” 江宴想到余莫逸的话,顿了顿,道:“也不用刻意说。” 何绯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明白。” “那你过年会带他回家吗?” “过年应该不行,他要回自己家,年后,我问问他。” 翌日,三人吃完早餐,余莫逸就开车送何绯去考点。 江宴冲她比了个手势,“勇敢绯绯,不怕困难!” 何绯哈哈大笑,“哥,你好傻啊!” 江宴汗颜。 何绯又说:“不过你的祝福我收到啦,等我的好消息。” 她朝江宴挥了挥手,走进了考场。 江宴和余莫逸两人在外头一圈找了一家咖啡厅待着。 他最近在努力经营自己的博主号,虽然看的人不多,但也收到了评论区热心网友的鼓励,有的人也给他指出了一些问题,江宴自己斟酌着改进,也积极和网友互动,还收获了一小批粉丝。 他点开评论区看了一圈,往常给他水评论点赞的唐夏已经两三天没有上线了。 江宴有点担心她,又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像是平时聊天一样,试探着跟唐夏发消息说自己出来过周末了,要不要一起来玩。 对方好一会儿才回。 -不用了,周末有点事。 江宴也看不出她是不是真的有事,但也不好再打扰她。 他抱着平板,安静地看一些设计视频。 偶尔抬头的间隙,他瞥了一眼余莫逸。 发现他没有在看电脑,而是低头看着手机,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江宴一怔。 他很少见余莫逸这么笑,除非是发自内心让他感到很欣喜的事情,更多的时候,他的微笑都像是礼貌性的,克制而疏离。 就连对自己,也很少这么笑过。 江宴忍不住问:“怎么了?” 余莫逸笑意稍淡,解释道:“朋友的酒来了一个新驻唱,唱歌挺好听的。” 就因为这个? 不过江宴才知道余莫逸还有朋友是开酒的,他以为他的朋友肯定都是那种社会精英西装革履的办公室白领。 余莫逸见他愣神,想起什么,又继续道:“之前你见过那个,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杨天翰,他在城北那边开了一间酒。” “你要是想去,有时间带你去玩。” 江宴很少见他跟自己分享朋友的事,更遑论是主动带他见朋友了。 眼底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好呀。” 临近中午,余莫逸和江宴站在家长群中,听着旁边的几位家长在说自己孩子的情况,言语间是满满的骄傲和期盼。 江宴牵着余莫逸的手,小声说:“咱俩也像是来接孩子出考场的家长。” 余莫逸微微一笑,指腹轻轻在他手背上摩挲。 不一会儿,便有考生陆陆续续从学校里走出来。 有的自信昂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一出来就和家长吐槽着这次竞赛的题有多变态。 江宴听着他们的抱怨,仿佛看到了曾经被数学折磨疯的自己。 然而他知道这些能来参加竞赛的孩子,数学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终于,他们在人群中看到了何绯。 虽然人多,但好在余莫逸长得高,相貌也出挑,何绯一眼就看到了他,还有他身边矮一截的江宴。 何绯连忙挤过去。 余莫逸给她拿过书包,江宴问道:“感觉如何?” 何绯长舒一口气,“还好,过初试应该问题不大。” 江宴便笑了,“走,先吃饭。” 三人先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吃饭,随后开车去游乐园排队买票。 何绯兴奋地搓搓手,看了地图就想去海盗船附近,却被江宴一把拎住,“刚吃了饭,剧烈运动对胃不好,先逛逛。” 她哦了一声,只能暂时压下兴奋,跟着两人去逛逛其他。 路边不时有一些商店和小摊,何绯看上了一个糖画,回头看江宴。 余莫逸道:“想要什么就拿。” 何绯嘻嘻一笑,“谢谢哥夫。” 江宴因为她这个称呼,脸上有些发热,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余莫逸一眼,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笑了笑。 江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情却愉悦了不少。 何绯拿了一个龙的样式,开心拿着它大步走在前头。 余莫逸付了钱,落后一步,江宴等着他,看他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随后,江宴便感觉自己手被温暖的掌心包裹着,余莫逸的手掌很宽大,让人感到很安心。 稍晚一点,越来越多的人进游乐园,江宴怕挤散了,让何绯走慢点。 何绯像个灵活的小鱼一样,不一会儿就钻了回来。 向江宴道:“哥,我想去玩碰碰车。” 江宴无奈,小孩子就是有用不完的活力。 江宴道:“去。” 何绯拉着江宴,“你跟我一起玩吗?” 江宴笑道:“好啊。” 何绯笑嘻嘻地对余莫逸说:“哥夫,你来吗?” 余莫逸摇摇头,“你们去,注意安全。” 余莫逸的回答在江宴的预料之内,他总是不喜欢参与这些娱乐性的项目。 何绯一拉着他玩就停不下来,余莫逸始终跟在他们后面,并且在何绯的请求下,帮他们拍照。 两人又玩了过山车,路边又看到一家套圈的,这次是江宴主动拉着她去玩。 江宴本身就有几分小孩子心性,但是因为余莫逸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跟在他身边,江宴反而有点放不开。 但此时玩心被激发出来,江宴已经浑然忘了“矜持”,乐得像个孩子。 江宴说想要那个乌龟,乌龟佛系好养一点。 何绯说金鱼好看,金鱼也好养。 余莫逸看着两人因为一个还没套到的宠物争论起来,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江宴居然会和一个小孩子玩得这么开心。 他从前总把他当成晏凌,对江宴也不自觉按照晏凌的个性爱好去要求,因此他不喜欢他太过跳脱。 但此刻见笑得这么开心的江宴,他竟然也没觉得不悦,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有着别样的可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余莫逸立刻收敛心神,对两人道:“不如先套到再说。” 江宴挠挠头,“也对。” 两人买了一堆小圈,站在线外,开始扔不要钱往小盒上套。 不过这对表兄妹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技术不行,买了四十个圈,硬是一个都套不着。 最后在老板娘笑眯眯的忽悠之下,两人斥巨资十块钱直接买了一条小金鱼。 何绯说:“一条太孤单了,给它一个伙伴。” 江宴深以为然,又加了十块钱给它找了个伴,买了一条黑金鱼。 看着小水箱里的两条小鱼快乐地游来游去,想起刚才白套的四十个圈,两人一致决定,这种看运气和技术的游戏,以后还是避开。 然而当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看到前面又有一家卖小金鱼的地摊,倒是没前面那么花里胡哨,老板非常干脆,在摊前挂了个牌子:金鱼八元一条,十元两条。 三人:“” 江宴看着手中的小水箱,十分痛心,“我能退货吗?” 然而退货是不可能的,余莫逸安慰道:“没关系,至少过程很愉快。” 江宴心想,在看到这个差价之后,他一点都不愉快了。 很快,到了坐海盗船的地方。 何绯赶紧跑过去排队,江宴玩不来这么刺激的游戏,跟余莫逸在一边看她。 余莫逸就像是带着两个小孩出来玩的家长,一直尽职尽责守着他们。 直到他视线无意间一瞥,却在人群中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余莫逸瞳孔骤缩,立马追上去。 却忘了手还牵着江宴,江宴感觉到他的动作,疑惑回头,“余哥,怎么了?” 余莫逸却来不及回答他,一把甩开他,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江宴被甩得一趔趄,见他头也不回离开,一时间僵在原地。 周围的人不少,余莫逸的动作不小,看到这两人的情况,不由得多看了江宴两眼,心中浮现各种猜测。 江宴不知道他怎么了,想跟着他走出去,刚跑出去几步,又想到何绯还在这里,怕一会儿跑远了找不到他们该着急了。 江宴停下脚步,看着余莫逸离开,对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眼神急切地在四周找了一圈。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江宴见他眸中闪过落寞的情绪,失神地走回来。 江宴心中有点挥之不去的异样感,心里隐隐难受。 余莫逸这样的行为看着很有可能是在找人。 他在找谁? 认识他这么久,江宴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脸上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余莫逸不让他碰的那件衣服。 那件引发余莫逸怒火的衣服,像是他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轻易点燃了他的情绪,一如现在,让他如此落寞。 两者看似没有什么联系,却让江宴心中升起一股猜测,让他不敢去想那样一种可能。 事实上,和江宴想的一样,余莫逸确实是在找人。 他刚刚在游乐园旋转木马那里,看到了晏凌。 然而只是见到他一个人,余莫逸绝不会这么失态。 真正让他失去理智的,是他看到了晏凌身边的一个oga,一个长相甜美的女性oga。 那一瞬间,余莫逸想到了最坏的一种可能。 但心底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有没有可能,是他某个普通朋友或者妹妹呢? 即使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过问,即使那个人不是晏凌的恋人,他和晏凌也绝无可能。 可是心中那股悲愤、不甘和难过依旧让他无法停止想要追上去一探究竟的脚步。 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被他毫不犹豫甩开手的江宴。 他怅然,回过头,看到江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 余莫逸心神有些恍惚。 他和晏凌长得真的很像,以至于他总是看着他,把他想象成他。 余莫逸靠近他,听到“晏凌”对他说:“你刚才怎么了?” 余莫逸伸手,一把将他抱住。 江宴微微一怔,余莫逸从来没在公众场合这么抱他,他的眼神瞥向四周,看到周围的人都朝他投来目光,脸上有些发热。 “余” “还好你在。” 耳边漫过低沉温热的呼吸。 江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说这种话,“余哥,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余莫逸身形一顿,缓缓放开他。 江宴眼底闪过几分茫然,“你刚刚在找什么?” 他直觉余莫逸那句话与他刚才的慌张离去有关联,但更多的还是迷茫。 余莫逸摇头,“看错了。” 江宴垂眸,所以,他真的是在找人么?那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余莫逸并没有跟他说的打算,江宴犹豫半晌,终究没有问出口。 第12章 想看他着急 何绯玩了海盗船下来,见到两人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特别是余莫逸,之前虽然没有像她和江宴这么激动,但也一直维持着良好的风度,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也看得出他之前的心情确实很放松。 但现在他却是一副像是受到打击的怅然神色,甚至都没心情遮掩低落的情绪。 何绯察觉到在她离开这段时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看江宴也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表哥,他怎么了?” 江宴勉强笑了笑,躬下身小声对她说:“抱歉,绯绯,我们今天可能得回去了,下次再带你来玩好不好。” 何绯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玩了这么久我也有点累了。” 江宴知道妹妹是在给他台阶下,心里有点愧疚,但见余莫逸现在这样,他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第二天江宴给何绯买了些吃的,送她去了车站,临走时江宴对她说:“我跟余莫逸的事,你先别跟家里说。” 何绯仰头看着他,道:“表哥,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是过得不开心。” 江宴怔了怔,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因为他好像从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他问何绯,“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何绯说:“表哥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 她低着头,轻声说:“其实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你没有以前快乐了,我以为是你长大了,工作很忙,有了成年人的烦恼。” “但是这两天和表哥一起玩,我发现表哥还是那个表哥,但是因为有他在,你总是——” 她歪着头,似乎在想一个贴切的词汇来形容,顿了顿,又说:“你总是因为他丢掉了自己。” 江宴惊讶于才十三岁的表妹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无道理,甚至于说,她的观察力很敏锐,看到了旁人都没看到的东西。 江宴苦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快上车,回去报个平安。” 何绯看了他一眼,“哥,你要开心一点。” 江宴朝她挥挥手,“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何绯,江宴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再不似方才那般有镇定。 他在一旁的候车椅上呆坐了很久。 江宴慢悠悠地走回家,打开门,家里空荡荡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鞋架,余莫逸的拖鞋放在上面,外出的鞋子少了一双。 江宴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号码调出来,拨通的一瞬间,他又按了挂断。 直到很晚,余莫逸才回家。 江宴听到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你吃饭了吗?锅里还留着饭,我给你热热。” 余莫逸拉住了他,“不用了。” 江宴点点头,“那我睡了。” 他回了房间躺下,过了一会儿,听到了浴室的水声,身边的人掀开被子躺下。 江宴没睡着,转过身,问他:“余哥,你上次答应我,说会带我认识你的朋友,还算数吗?”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余莫逸说了声好。 两人再无话。 自从那天之后,江宴明显感觉到余莫逸消沉了好几天,话也少了很多,江宴每次问他怎么了,他总是说自己没事,但江宴在这样的低气压中,觉得万分难受。 江宴和唐夏不在一个部门,两人一般会在食堂和茶水间碰面,今天一天几乎都没怎么看见唐夏,他一打听,才知道唐夏请假了。 江宴有些担心,给唐夏发消息,那边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江宴又翻了翻她的朋友圈,只有一段很简短的话:妈的,看走眼了。 江宴想,唐夏大抵是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唐夏不肯说,他也就假装不知道,只让她好好休息。 那边没怎么回。 不过没过两天,唐夏又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下班后有时间吗,陪我去喝一杯。 江宴最近心情也不好,很干脆地应了。 他不打算跟余莫逸报备。 毕竟余莫逸也只是偶尔来接他回家,何况最近,他自己都总是晚回家,更没心情管江宴的事。 下班后,江宴就在附近随便买了点吃的垫肚子,又打车去了唐夏发来的地址。 毕竟看这情形,今晚一时半会儿应该走不开。 江宴很少来酒,只有大学时候跟单黎一起去过几次清,幸好唐夏选的也是一间清,倒不至于陌生。 室内环境有点嘈杂,因为天色渐暗,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比起夜店还算是比较安全。 江宴找到座位走过去,看到唐夏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酒。 她这副颓唐的样子,可把江宴吓了一跳。 “小夏姐。” 唐夏抬头看来他一眼,“你来了。” 江宴瞥了眼她的手,果不其然,她手上的戒指已经不见了。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唐夏不在意一笑,“扔了。” 江宴点点头,却不好说什么。 唐夏苦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跟我谈起那么多感情问题,又在朋友圈转那些文章。” 江宴了然,“抱歉,没有及时告诉你。” 唐夏摆摆手,“我该谢谢你,你要是当时就这么告诉我,我还不一定听呢。” 她明白江宴的顾虑,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唐夏晃了晃酒瓶,又说:“你知道吗?他跟我说出差,其实根本不是。” “我去问了他的同事,等他回来又查了他的手机才知道,呵,他根本没有出差,而是搭上了一个富家女,那几天都陪她出去旅游了” 江宴心头一惊。 “没想到,”唐夏虽然是笑着,但眼眶却是猩红的,“我还以为他多老实,没想到,是我太蠢了。” 江宴摇摇头,“人心难测,小夏姐,这不是你的问题。” 唐夏抬手,捂住半边脸,似是有些醉意,“妈的,亏老娘这么真心对他,我体谅他的情况,还告诉他不用买贵的戒指,甚至婚礼我都说可以办简单一点。” “可你知道他后来跟我说什么吗?” 唐夏指了指自己,“他说我虚荣?!还说要不是因为我虚荣,他也不会买假货忽悠我。” “哈哈哈,我他妈真虚荣,虚荣到跟他一个没车没房还脚踏两条船的凤凰男在一起,我他妈是脑子有病啊!” 唐夏声音忍不住放大,哭出声来。 四周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江宴起身,替唐夏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但是小夏姐,你真的很好,是那种人渣不配。” 唐夏闻言,呜呜地哭了起来。 江宴不再安慰她,只是安静守在她身边。 当初江宴虽然总给她暗中提醒,但她很信任男友,一直没往那方面想。 直到江宴在朋友圈发了关于珠宝鉴定和保养的一些相关知识,唐夏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太多想。 不过她很珍惜男友送的钻戒,心血来潮,自己对着文章上说的方法鉴定自己的钻石。 倒不是怀疑是假的,就像是新学的一些知识,总喜欢拿身边现成的东西实验一番。 然而自己检验的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唐夏虽然震惊,但没有声张,一度怀疑网上的文章可能不真实,于是他又拿着戒指去专业的门店去检验,结果显而易见。 戒指是假的,证书也是假的。 她虽然感到难过和愤怒,但也没有立即去质问男友。 事情一旦有了一点端倪,便像镜子有了裂纹,一切的瓦解都有了开端。 她又察觉到男友出差的蹊跷,去他的公司打听,得知对方根本没出差。 唐夏是个很果断的姑娘,当她得知对象劈腿之后,当即就找到了那个富家女,跟对方说明了情况,得知对方也是不知情的受害者,两人当即一起去他公司把这件事情闹大。 最后那个渣男一个都没捞着,工作也丢了,甚至那个富家女气不过,还找了一群人把他拖进小巷子里揍了一顿。 但是毕竟是真心喜欢过,还是本该携手一生的爱人,没想到内里却是如此不堪。 唐夏不愿再回想,却也无法很快抽离。 她并不留恋,只是在痛恨,只是难过自己所托非人。 江宴明白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只要哭过这一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到唐夏哭够了,又擦擦眼泪,不太好意思道:“让你看笑话了。” 江宴摇摇头,“小夏姐,我们是好朋友,不用说那些。” 唐夏吸了吸鼻子,“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江宴。” 江宴道:“你要真想谢我,就赶紧振作起来,我想看到从前那个开朗爱笑的小夏姐。” 唐夏破涕为笑,哽咽着点点头。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厅中央有乐队在弹唱摇滚,气氛比较热烈。 唐夏酒量不错,即使在江宴来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却也没醉。 而江宴的酒量一向较差,刚才陪着唐夏喝了几杯,初时不觉得有什么,等过了会儿,就觉得脑袋有点晕。 他起身,对唐夏道:“我去下洗手间。” 江宴进洗手间上了厕所,洗手池是公共的,他出来顺便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身边有个陌生的alpha站在他身边。 江宴吓了一跳,因为那个alpha的一直在看着他。 见他抬头看过来,湿淋淋的水沾上睫毛,浸得眼睛更加清亮,脸颊上的水痕从肌肤上滑落,脸上因醉酒染上酡红。 那alpha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兴趣。 不过他长得油头粉面的,还理了理额前的发,自诩风流地朝他眨眨眼,“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江宴尴尬地退后两步,“抱歉,我手机没电了。” alpha不死心,又上前两步,笑道:“那给个面子,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都是成年人了,江宴也不是傻子,镇定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朋友在等我。” 随后他匆匆走回座位,继续陪唐夏聊天。 两人后续倒是没有再谈感情方面的事,而是聊起了江宴的账号,唐夏是个冲浪达人,给他的视频制作提了一些建议,譬如像是记得给自己的作品打上水印、怎么处理那些负面的恶评,还有作为观众会关注的细节。 江宴对这些都不太了解,听她说完觉得很受用,都用心记了下来,决定回去改进视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和唐夏说话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江宴转头看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两人正聊着,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过来,“先生,小姐,这是你们的果盘。” 江宴惊讶,“我们没有叫果盘啊。” 服务生微笑道:“我们的乐队刚在随机抽取座位送果盘,你们所在的座位被抽中了。” 江宴看了舞台一眼,上面的乐队风格换了个样,不再像刚才那样贝斯架子鼓齐上阵的朋克摇滚风,红蓝交错的舞台上灯光很重,而中央,只剩一个人坐在高凳上弹唱。 不过由于光线暗,视野又太远,江宴并不能看清楚台上的人。 服务生体贴解释道:“那是乐队的主唱。” 江宴讪讪地点点头,有些心虚,他刚刚根本没在意什么乐队,更是没听进去他们唱的什么,现在人家却主动送个果盘上来。 唐夏已经开心地笑起来了,“真的呀,那真的是太感谢了!” 服务生将果盘放下离开,唐夏还在调侃道:“看来摆脱烂桃花,就能转运了。” 江宴也笑,拿起一块火龙果,“那我也多蹭蹭你的好运。” 两人这才开始注意台上的歌手,唐夏道:“虽然有点看不清,但看身形和轮廓,九成是个alpha帅哥!” 江宴后背靠在沙发上,眼前有点模糊,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这么大。 “声音还蛮好听的。” 唐夏玩笑道:“可惜了,要不是我刚失恋,我现在就上去要联系方式了。” 后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听着台上的歌手唱歌。 连续听了两场,那位看不清脸的歌手下台,后面是其他人表演的舞蹈。 江宴和唐夏都不怎么能欣赏舞蹈,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 唐夏低头看了看手机,道:“时间不早了,我倒是请假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该走了。” 江宴点点头,虽然唐夏肯定不像她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但她能迅速处理好这事,并且在努力走出来,作为朋友,江宴很为她高兴。 而且今晚跟唐夏聊天,他也能暂时不去想余莫逸的事情,这也让他的心情得到了缓冲。 两人一起走出清,到街边去打车。 时间有点晚,等了好一会儿,才拦到一辆出租车,江宴先让唐夏坐车回去,自己再等等。 夜晚的风吹得有点冷,倒是让江宴清醒了些许,但也只是暂时的,他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头晕。 挪动了两步,靠在门口的石柱子边上。 酒门口的灯也带着色彩浓重的昏暗,江宴低头,看到消息栏里余莫逸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江宴忍不住笑了下,却并不见得多高兴。 余莫逸这是回家了没见着人,终于想起他的存在了。 但是酒意上头的江宴却想任性一回。 不回他,等车到了自己回去,他想看余莫逸也为他着急一回。 虽然江宴觉得或许不太可能。 “哟,不是说手机没电了吗?”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第13章 我的咕咕鸡呢? 江宴没反应过来是谁,下意识转头,便看见了刚才在厕所门口遇见的陌生alpha,对方正看着他亮着屏幕的手机。 江宴眉头微微一皱,把手机收起来,他倒是不觉得被拆穿有什么尴尬的,毕竟他对这人也没什么好感,当时那情况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拒绝跟这人加联系方式的。 此刻再见到,也只想离他远点。 那人看他走路有点不稳,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醉成这样,要不要哥哥带你去醒醒酒?” 无论什么时候,江宴都很讨厌这些爱骚扰异性的油腻男人,这让他想起几年前第一次遇见余莫逸那次。 一想起余莫逸,他心里就难受,对那人不客气道:“你滚开。” alpha也没想到他脾气居然这么大,脸上笑意却加深,依旧调笑道:“生什么气呀,是不是没人陪,伤心了?” “不如跟我回家?” alpha说着,伸手就要去搂他的腰。 蓦地,只听一声倒抽气的嘶痛声。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屑,“他不想跟你走,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那alpha赶紧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抽出,吃痛地揉揉手臂,他看着眼前人年纪不大,顿时嚣张起来,“哪儿来的小屁孩,劝你别多管闲事!” 司辙脸一沉,拎起他的衣领,神情冷厉道:“你再说一遍?” 同为alpha,司辙的身高体格却比这人强上许多,身体也没有像这人透露出常年浸泡酒被掏空的虚浮,信息素更是带着强烈的攻击性,让他难受不已。 他察觉自己明显不敌,紧张道:“你、你放开!我要喊人了啊!” 司辙顺势一把推开他,将他摔在地下,“赶紧滚!” 那人恶狠狠地看他一眼,爬起来狼狈地跑开了。 司辙转身,“喂,你——” 一个脑袋突然抵在他肩上,江宴低声喃喃道:“你来了吗,余哥。” 司辙握住他的肩膀把人站立住,“什么鱼哥虾哥的,你看看我是谁?” 江宴鼻间嗅到了那股浓郁的花香,顿了顿,后退两步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看清了他 的样子,眸中的失望神色一闪而过,“我知道,你是那天那个小孩。” 司辙气笑了,“什么小孩,说得像你多老似的,我早成年了好吗?” “倒是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大晚上一个oga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瞎逛什么?” 江宴端详着他的脸,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但此刻他却觉得,好像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他。 不过他想不起来了。 “刚刚谢谢你了,”酒劲冲上头,他有点难受,撑着柱子蹲下来,试图让自己清醒了些,“我等车。” 司辙轻哼一声,插着兜站在他身边。 江宴等了好一会儿,车没等到,却见司辙还没走。 “你怎么还不走?” 司辙道:“我也等车啊。” 江宴无话可说了,毕竟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谁在这里他也管不着。 不一会儿,江宴的手机响了。 司辙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上面显示来电姓名:余哥。 是刚才这人口中唤的那个名字。 或许也是之前在商城看到的那个跟他同路的男人。 想到当时他们那副亲密的样子,还有这人刚才把他认错时的反应,他们应当是情侣。 司辙轻啧了一声,随意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有些烦躁。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江宴看着那个电话,却没有接。 铃声响了将近一分钟,在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司辙忍不住问:“怎么不接?” 江宴看着电话挂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个电话打进来,他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将电话挂断开了飞行模式。 江宴搓搓脸,缓缓起身。 司辙看他要走,问:“你去哪儿?” 江宴摆摆手,“你快回家,明天得上学?”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从江宴嘴里说出来,他却感觉到了一种蔑视。 他毫不怀疑,在这人眼里,自己或许就跟个小孩子差不多。 司辙追上去,“喂,你可别小看我,我刚刚可是救了你。” 江宴头疼欲裂,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随口敷衍道:“对对对,谢谢你了。” 司辙脸更黑了,“你这人,真是。” 江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小弟弟,今天很感谢你,但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你可以去找别人玩吗?” 司辙:“” 小弟弟? 司辙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又泄气了。 算了,他是个醉鬼,跟他说什么都白费力气。 他叹了口气,“我找你,确实有正事。” 江宴不解地歪歪脑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司辙道:“那天在商城,你请一个小姑娘吃东西,她说让她哥给你抓娃娃的事,你还记得吗?” 江宴努力想了想,好半天才道:“嗯,好像有那么回事。” 司辙直截了当道:“我就是她哥。” 江宴顿了顿,哦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司辙忙跟上去,“你怎么就这副表情?” “我妹说你抓娃娃技术可菜了,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两招。” 江宴停住脚步,朝他伸出手。 司辙:“干嘛?” 江宴:“我的咕咕鸡呢?” 司辙哑然,有些心虚道:“我这不是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忘了带了” 江宴看他背上只背了一把吉他,哦了一声,“那下次记得带。” 他又要走,司辙忍不住问:“那你总得名字或者联系方式什么的,不然我怎么找你。” 江宴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听他说加联系方式就想起刚才那个骚扰他的alpha,他没理司辙,三两步走进一家宾馆,拿出身份证开房。 前台招待员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还是礼貌一问:“双人标间还是大床房?” 司辙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江宴因为喝醉了,反应迟钝,倒是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大床,我一个人住。” 很快办理了入住,江宴拿回身份证,司辙趁机往名字那一栏瞥了一眼。 江宴拿到房号,醉熏熏上楼了。 司辙不太放心,跟在他身后。 江宴似有所觉,“你怎么还没走?” 司辙随口编了一个借口,“我看你住哪里,明天给你把娃娃带过来。” 江宴哦了一声,也没多想,走到门口用房卡打开门,“现在看到了,回去。” 司辙看他走进门了,也不好再留,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醉成这样,一个人安全吗?” 江宴觉得这小孩话好多,道:“我只是有点醉了,不是不省人事了。” 司辙脸上有点挂不住,冷哼道:“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怕你万一出什么事,跟你有过接触的我也会惹上麻烦。” 江宴没有心思去猜他是不是关心自己,也不想跟他斗嘴,“放心,至少能活过今晚。” 随后不等他开口,一把关上了门。 世界终于清净,江宴也没空去想什么余莫逸,回头倒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日江宴醒来,脑子还有点晕,他打开手机,看到没网,才想起自己开了飞行模式。 江宴关了飞行,不消片刻就恢复了网络,江宴看到余莫逸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 这还是头一回,余莫逸给他打这么多电话。 但随后他也看到了单黎,对方给他打了二十多个电话。 江宴愣了下。 有些东西就是比不得,也根本没法比。 如果他没看到单黎的来电记录,只看余莫逸,或许他还能感动片刻,但现在 江宴叹了口气。 他想看余莫逸为他着急的模样,但是清醒后又觉得,这种行为实在孩子气。 虽然孩子气,却也似乎,确实在证实一些事实。 江宴一边洗漱一边给单黎打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声音都是颤的,“江宴,你在哪儿呢?!” 江宴赶紧道:“我在宾馆里,昨晚跟朋友吃饭,喝了点酒,电话没电关机了。” 单黎那边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连珠炮一样轰炸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死我了!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没接,生害怕你在外面遇到危险。” “你怎么出去过夜也不跟你家老余吱一声,我差点都要去报警了!” 江宴自知理亏,好声好气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单黎到底是江宴发小,平时有来往,余莫逸也有他的联系方式,昨晚江宴没回去,他肯定会跟单黎打电话询问。 单黎没好气道:“没事就好,只是下次你可别再关机了,不然我可得吓出心脏病。” 江宴心头一暖,“好,我下次一定跟你提前说。” 他顿了顿,忍不住问:“昨晚余哥给你打电话,怎么说的?” 单黎道:“还能怎么说,就说你下了班后一直没回家,问问是不是在我这里呗。” 江宴低头洗了把脸,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他当时有没有” 单黎:“嗯?” 江宴擦了擦脸上的水,“没什么。” “先不说了,改天出来一起吃饭,我要下去了,一会儿上班呢。” “那行,先挂了。” 江宴挂断了电话,深深吐吸了一口气。 给余莫逸发了通消息,大抵跟对单黎说的差不多。 对方也不知道信没信,不一会儿回了一通消息。 -知道了,去买点解酒汤。 这次回消息倒是比以往快,江宴把消息看了两三遍,随后把手机放下,没有回应。 等整理好自己,江宴便退房下楼去买早餐了。 吃早餐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昨天那个果盘。 昨晚在舞台中央,那个弹着吉他唱歌的歌手,以及,后来在酒门口遇见的那个少年。 江宴喝了一口豆浆,想起那个少年当时好像也背着一把吉他,那个身形轮廓也很像 不过,就算那个少年就是在酒驻场的歌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江宴揉揉眉心,昨晚他确实是有些醉了,但还远远不到会耍酒疯会完全失忆的地步,但醉后的记忆确实会受到影响,主要是那时他还很困,一心只想着睡觉,那人跟着自己说了一路,他只觉得聒噪,回应也很敷衍。 但他跟自己说的那些内容,他的确是记不太清了。 不过江宴也不再纠结,他跟那人不过是有几面之缘,能说得上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宴吃完了早餐,打车去公司了。 司辙拎着早餐和一个袋子来到宾馆,跟前台说自己找人,前台看了他一眼,对他还有印象,有些疑惑道:“你说江先生吗?他今天一早就退房了。” 司辙顿时僵在原地,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去哪儿了?” 前台摇摇头,“不清楚, 您可以打电话联系他。” 司辙心说我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在你之后,哪儿来的电话号码? 他心里憋着气,要知道自己昨晚回学校已经很晚了,怕他走了特意设了好几个闹钟把他叫起床。 要知道平时他上早八都没这么有积极性,结果这人走得更早,还一声不吭,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不会是逗他玩的? 得,这下东西又交不出去了。 司辙那叫一个气,却又无可奈何,对前台道了谢便离开了。 江宴回到公司,先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醒醒神,又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公司最近又接到一个企业宣传物料设计任务,需要做一些宣传单、画册、线下的宣传海报和一些有代表性的纪念品等等。 这是一笔大单,需要小组合作。 江宴他们组一早就被拉去开会讨论这次的设计项目,棘手的是合作方那边的要求有点多,限制了部分创意的灵活性不说,等初稿下来,估计对方还会要求改一堆东西。 总监要他们下周一每人写一份策划方案上去。 说是下周,今天又是周五了,如果下班之前写不完,就要浪费周末时间了。 江宴暗道一声万恶的资本家。 待开完会,他把自己在会上做的一些笔记看了一下,只觉得脑壳晕。 看来喝酒的确容易误事,但昨天倒也只能算是一场意外,毕竟唐夏那种情况,他也不能这么无情拒绝。 江宴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突然想到最新一届的创意平面设计大赛似乎要开始报名了。 江宴登录了一下官网,记下报名时间。 下班的时候天上又下了雨。 不过雨不大,江宴准备走一段,出去好打车。 一辆车却停在了他面前,江宴以为是跑出租的,走两步上前,车窗却放了下来,里面露出余莫逸的脸。 江宴一愣,后者道:“上车,回家。” 第14章 你会担心么? 江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最近回家比他晚的余莫逸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身体已经下意识给出反应上车了。 发上淋了些许小雨,雨滴晶莹渗入发间,浸着丝丝凉意。 余莫逸拿了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又开了暖气,这才挂挡开车。 路上两人一言不发,江宴却觉得余莫逸有点低气压。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余莫逸冲他发火的模样,心里有点不安。 毕竟他从未如此“叛逆”过,像是夜不归宿却没有及时跟大人说的坏小孩,第二天看到来接自己回家的家长,总忐忑回去要挨一顿揍。 余莫逸倒是不至于打他,但他依旧怕余莫逸生气,害怕争吵。 但转念一想,他都是成年人了,就是跟朋友在外面玩得晚了,在外头过一夜而已,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况且余莫逸最近不也很晚回家,回来时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俩谁也不能说谁? 车开进了小区车库,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到一楼的时候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有个人推了一个小推车。 空间顿时变得拥挤,江宴往后挪,前面的人也往后挪。 手臂突然被带了一下,江宴被拉到了余莫逸身前,他的手臂圈出了包围圈,将他保护在里面,而那个小推车径直顶替了他的方才站的位置。 如果刚才余莫逸没有及时拉开他,他准会被撞到。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头顶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他。 然而江宴也只是低着头,没有去看余莫逸。 到了家,两人依旧没有说话。 余莫逸去做饭,江宴则坐到阳台边的工作台上,安静地画自己的设计稿。 外面的雨下大了,滴滴答答拍打在窗户上,整个城市笼罩在阴云中,空气中带着一股阴冷的湿气。 江宴关上窗,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画自己的草稿。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瓷碗碰撞的声音,江宴不用他喊,立即起身,到厨房去拿碗筷。 随后低头默默吃饭。 余莫逸做饭很好吃,也讲究搭配均衡,通常桌上都会有一道汤。 而他做的最多的,就是那道紫菜蛋花汤,他好像很喜欢,也喜欢让江宴喝。 但这次,余莫逸没有做紫菜汤,应该说自从那次何绯那句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餐桌上看见过那道紫菜蛋花汤。 江宴瞥了一眼桌上的菜,今天是回锅肉,肉沫粉丝和青菜豆腐汤。 青菜汤清淡鲜美,正适合解腻,江宴吃完多喝了几口汤。 见余莫逸吃完了,顺势把碗收了起来。 余莫逸起身道:“我来。” 江宴正想说话,余莫逸已经收了碗,拿进厨房洗了。 他俩在家务上面倒是没有什么争执,除了余莫逸做饭好吃,平时做的多些,其他都是分着做的。 见余莫逸去洗碗,他便去拿扫帚扫扫地,总之没让自己闲着。 余莫逸洗了碗出来,便看到江宴坐回了工作台前。 余莫逸给他洗了点葡萄,端到他身边,瞥了一眼,后者似乎是在写策划。 余莫逸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抬头,便不再打扰他。 事实上余莫逸什么都没问,反倒叫他心一直悬着。 平时余莫逸晚归,他还觉得失落,但今天他在家,又觉得这样长久的沉默太让人心慌。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硬生生在工作台前坐了一晚上,期间余莫逸来给他盖了一床毯子,也没有打扰他。 直到最后,他的策划书都快收尾了,余莫逸洗了澡出来见他还在写,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去洗澡。” 江宴也熬不住了,有台阶就顺势下了,关上电脑去洗澡。 出来依旧是余莫逸给他吹头发,修长的手指在他发间轻轻捋过,给人酥麻的感觉。 桃子味的甜香随着身体的热度晕散开来,白皙的脖颈毫无防备呈现在眼前,发尖水珠滴落,沿着脖颈洇进衣领。 余莫逸喉结微动,手指向下,轻轻捏了捏oga的后颈。 江宴浑身像是过电一般,桃子味的香甜愈演愈烈,伴随着红茶的醇香,旖旎成泛潮的水。 余莫逸箍住他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 江宴一直以为余莫逸不会再追究这件事,因为他一整天都没表现出特别的情绪,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余莫逸将火都发泄在了其他地方。 江宴痛得哼了一声,眼底泛起了泪意。 余莫逸捏住他的下颌,嗓音带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喑哑,“昨晚为什么不回家,不接电话,嗯?” 余莫逸并没有发火,但信息素的压迫感却十足,这让江宴意识到,余莫逸是真的生气了。 江宴咽了咽唾沫,小声说:“喝醉了,手机没电了” “宴宴,你以前不会这样。” 余莫逸轻吻着他的耳际,一字一句道,“你在气什么?” 江宴眼眶本就是红的,此刻又添几分酸涩,低声哽咽道:“你一直冷落我,我难受,出去放松一下不行么?” 余莫逸动作一顿,动作温柔了些许,“可你夜不归宿,应该跟我说一声。” 江宴被他翻过身面对着他。 但余莫逸的脸背着光,江宴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能看到他周身覆盖的光晕,暖色的灯光在他健壮的肌肉纹理上留下暧昧的痕迹。 他半阖着眼,眸中水雾氤氲,白皙细腻的面庞上带着薄汗,他的嗓音染上几分悲戚,“所以,余哥,你会担心我吗?” 余莫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江宴一觉睡到了下午。 就连前天晚上喝了酒都没这么乏力过。 好在今天是周六,他不用上班,要不然总是请假说不过去了。 余莫逸做好饭叫他起来吃,却接收到了江宴一个怨念的眼神。 他今天难得没有外出,一整天都在家,心情却意外的好。 余莫逸知道他不舒服,过去抱住他,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安抚。 “明天有空吗?” 江宴感受到自己被一股信息素暖流包裹,身心稍微好受了一点,“明天没什么事,就是写点策划。” 余莫逸低头吻了吻他,说:“写完带你出去。” 江宴:“去哪儿?” “杨天翰组了个局,要我们明天一起去吃顿饭。” 江宴听出了他的意思,有些意外,“我们吗?” 余莫逸微微一笑,“嗯,可以吗?” 江宴立马就要起身,道:“我先去写策划。” 余莫逸失笑,拉住他,“先吃饭。” 江宴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高兴过头了,缓了缓心情,应了一声,乖乖下床吃饭。 虽说是杨天翰组的局,但他心里多少明白,如果不是余莫逸默许,他连这顿饭的事都不会知道。 但江宴依旧是开心的,毕竟,有改变就是好事。 饭局约在晚上,江宴有大半天的时间写策划,等他写完,都还剩了很多时间,江宴索性给自己拍视频,他一边在电脑上操作室内空间划分,一边做一些简单的讲解。 这个行业其实入门的很多,但是精尖人才很少,江宴也还处于初级摸索阶段,做的视频倒是没有吸引太多这个行业的人。 但是因为声音好听,倒是为他吸引来不少声控粉,且他的讲解视频并不枯燥,带着一些小幽默,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于是每每江宴点开评论区,看到的与视频相关的评论并没有多少,而且画风与其他人也是风格迥异。 “小哥哥声音好好听,爱了爱了!” “虽然一个外行人看得有点晕,但其实我是来听声音的哈哈哈。” “这么好听的声音,小哥哥是oga!” “来了来了,终于更新了,我宣布以后这就是我的专属助眠视频了!” “抬头看,这是行业专区,低头看,这是室内设计,闭眼听,这是老婆哄我睡觉的声音!” 江宴看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评论,陷入了沉默。 他又点开了自己的往期视频,再次确认,他录的真的是室内设计,而不是助眠视频。 最离谱的是他还在一堆评论里找到了唐夏和单黎的评论。 是小夏啊:心爱的博主又更新了,这次的声音、不是,这次的视频也好喜欢! 想吃凤梨:taky好棒,加油~\/叼玫瑰 taky是他拍视频用的昵称。 江宴想,这两个水军真专业,一点都看不出是他的朋友。 不过看到唐夏重新“营业”,他知道她终于是缓过来了。 挑了几个评论回复,江宴放下手机,继续剪自己的视频。 做视频并不容易,录完还要检查自己有没有说错的地方,进行剪辑修改,加上字幕,缺漏的地方再做调整。 视频还没做完,余莫逸给他发消息来了。 -忙完了吗? 为了不打扰到江宴,余莫逸一直待在卧室里没出来,连有事都是给他发消息,怕杂音影响到他录视频。 江宴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以有时间再完善。 他给余莫逸发了个ok的表情。 不一会儿,余莫逸便从房间里出来了。 “收拾一下,该出发了。” 江宴点点头,起身去房间换了件衣服。 余莫逸带着江宴到包间的时候,众人正在玩游戏。 见到余莫逸,正要招呼,却见他身边站着一个长相秀美的oga。 众人当即瞪大了眼睛,都愣了两秒。 众人愣神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余莫逸第一次在聚会的时候带oga来,二来是这个人,长相给他们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是 其中一人嘴快,笑着调侃道:“老余,没想到啊,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怎么还把人家大学生拐来了?” 那人身边的一个beta女伴用手肘捅了下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 被称作大学生的江宴一时间有些懵然。 杨天翰也白了那人一眼,“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老余正儿八经的对象。” 那人嗷嗷叫了起来,“老余,你什么时候谈的对象,上次不是说已经分——” 他身边的女伴深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立马从果盘里抓起一块芒果塞进他嘴里。 另一个同伴已经反应过来了,起身笑道:“原来是小嫂子来啦。” 江宴看到眼前几人,多少有点紧张,唯一一个稍微眼熟一点的杨天翰,在他的记忆中也已经模糊了。 又听到他们对他的称呼,有些拘谨道:“你们好。” 余莫逸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对众人道:“这是我对象,江宴。” 又转头跟江宴介绍起眼前这些人,分别是杨天翰、张凯、裴元明。 张凯就是那个说话咋咋呼呼的,也是之前一直爱拿余莫逸和晏凌大学的绯闻开玩笑的。 而他身边的beta女伴,是他老婆西子。 除此之外,还有杨天翰的对象阮泽,是一个beta男生,两人才谈不久,连余莫逸也没见过他几次。 西子热情朝江宴招招手,“小宴啊,快来一起玩,我们正缺人呢。” 江宴看了余莫逸一眼,后者笑了笑,牵着他过去,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江宴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不禁有些腼腆,西子的热情让他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许,“玩什么啊?” 阮泽拿着手机屏幕给他看,上面是一个游戏界面,“卧底游戏,你玩过吗?” 江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玩这种纯娱乐游戏,“玩过。” “行嘞,多点人更好玩,老余,你来吗?” 余莫逸给江宴倒了一杯茶,见他们都玩,也不好扫兴,“成。” 阮泽于是开启新一局。 卧底游戏算是江宴大学时候玩得比较多的游戏了,也比较简单,参与的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词语,其中有一个得到的跟别人不同便是卧底,每轮每人说一句话描述该词语,最后投票把卧底投出去就算赢。 手机在每人手中转了一圈,每个人都抽了仅自己能看到的词语。 最先是从阮泽开始。 第15章 你很像一个人 阮泽看了一圈众人,“能发声的。” 裴元明:“不是活物。” 杨天翰:“需要人为操纵的。” 余莫逸沉吟,“乐器。” 江宴:“弹拨类乐器。” 西子:“我们中有人会玩。” 众人了然。 张凯见大家说的都跟他差不多,顿时自信道:“我们的传统乐器。”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 随即进行投票,张凯被全票投出去。 后者一脸无辜,“喂,你们一定搞错了!” 众人坚定:“真没有。” 张凯惊道:“难道你们不是琵琶?!” 杨天翰颇为遗憾道:“我们是吉他。” 张凯惊愕地看着西子,“老婆,我听你说有人会弹,以为你在说自己会弹的琵琶。” 西子拍了拍他的背,笑道:“笨蛋,我说的是阮泽会弹吉他啊!” 张凯这才恍然,他理解错西子的意思了,于是自己这条信息一说出去就是错的。 阮泽拍拍手道:“好,下面让我们看看惩罚是什么!” 阮泽又当着众人的面摇出一个惩罚项目。 “惩罚内容,选择在场一名同性,搂住他的胳膊,噗——对他说:‘你是我的小心肝’。” 阮泽说完,已经忍不住双肩颤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开始张哥。” 张凯一身鸡皮疙瘩都起了,对西子说:“我不行,老婆,我宁愿对你说。” 西子哈哈大笑,“快去,敢玩就要敢输,在场就只有老杨跟你一个性别啊。” 张凯哭丧着脸,看着杨天翰一脸嫌弃的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真的不行,我跟老杨互相嫌弃,你要说像老余和晏凌那样,嘶——”张凯瞪着杨天翰,“你踢我做什么?” 杨天翰看着张凯这个棒槌,差点没给气死。 之前就跟张凯特意交代过,余莫逸要带人过来,别像之前那样嘴里没个把门。 结果这人是看什么不能说就偏说什么。 江宴第一次听见这个叫“晏凌”的名字,而且还是跟余莫逸放在一起,又见杨天翰这神色,不免有些多想。 张凯见气氛有些凝滞,瞥了江宴一眼,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便听江宴问:“你们说的晏凌,是谁啊?” 杨天翰看了看余莫逸,哈哈笑道:“没谁,就一个朋友,今天不在这儿。” 张凯虽然不知道余莫逸对晏凌那点心思,但也怕江宴误会,连忙帮着解释道:“对,就我们一起玩的大学同学,因为跟老余关系好,以前还被学校里的人传他俩是同性恋哈哈哈。” “不过小嫂子你别生气啊,他俩都是alpha,咱就是开个玩笑,老余的人格我敢跟你担保绝对没问题,是我不分场合说错话了。” 江宴听他们这么解释,倒是没怎么多想了。 “那那位怎么没来啊?” 余莫逸正在剥桔子,闻言手中一顿。 杨天翰笑道:“他最近在忙着开店,抽不开身。” 江宴点点头,没再问关于那个人的问题。 裴元明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别岔开话题啊,惩罚还得继续呢。” 张凯和杨天翰对视一眼,眼里可见是对对方的嫌弃。 但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张凯还是硬着头皮道:“来来!” 大家对江宴的接纳度很高,江宴也不是个忸怩的人,几局下来,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了,且有张凯几人的气氛带动,众人都玩得很欢快。 江宴后面也了解到,原来阮泽之前是杨天翰酒的驻唱歌手,经常跑杨天翰的酒去唱歌,后者平时对他也多有照顾,这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眼了。 而后众人又问起江宴和余莫逸的爱情史,江宴正要说,却听余莫逸道:“很晚了,该找个地方吃饭了?” 张凯打趣道:“老余不会是不好意思了故意打断?” 余莫逸扯唇一笑,“想听这些不如来问我,行了,先吃饭去。” 张凯还在跟众人吐槽余莫逸如何闷骚,只有江宴觉得,他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谈了四年的事情。 众人商量一番,决定晚餐去吃烤肉。 这是家露天烤肉店,他们坐的大号桌,顶棚很大,四周可以放帘子下来挡风,里面还装饰了一些暖黄的小彩灯,在夜里亮起,很有氛围感。 饭桌上,江宴听他们讲起大学时的一些趣事。 张凯大概是听杨天翰说了什么,一些说到晏凌的情节都是轻轻带过,没有再开他和余莫逸的玩笑。 不过他又不免感叹,“今天要是晏凌再把他女朋友一起带过来,咱几个可就圆满了。” “当然,”他瞥了一眼裴元明,“你这个老光棍也赶紧的。” 裴元明倒是不以为意,道:“我又不像晏凌,人家有家里人帮忙安排相亲,刚好他们互相也看得上,缘分这东西,可是急不来的。” 不知为何,每每听到晏凌的名字时,江宴的心里都会莫名咯噔一下。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跟余莫逸大学时被人调侃是一对么? 江宴转头看向余莫逸,虽说光线比较暗,但他也察觉出他们在谈论晏凌的时候,余莫逸似乎脸色不太好。 晏凌为什么这次没来? 真的是巧合么? 余莫逸这个表情,是因为跟晏凌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 但江宴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毕竟如果他们都是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余莫逸和那人有矛盾,其他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他面前提起。 那他,是因为什么呢? 众人一边悠闲地烤肉一边聊天,气氛十分放松。 江宴中途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路上遇见阮泽在冷柜里夹肉,江宴见他夹得多,帮他一起拿。 阮泽看了看他,突然道:“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江宴疑惑,“嗯?” 阮泽不确定道:“感觉你有点像一个人,但是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江宴想起以前杨天翰也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却是说他长得像一个明星,虽然他也从来不知道他长得像哪个明星,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阮泽有这样的感觉也不奇怪。 可江宴也不好这么不自量力说别人说他长得像明星,便玩笑道:“我这张脸不会是大众脸?” 阮泽连连摆手,“不不不,长这么好看还大众脸,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江宴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余莫逸这群朋友对他都很友好,江宴很快又跟他一起挑选其他菜。 江宴过后便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阮泽却有种强烈的感觉,江宴长得很像的那个人,让他很在意。 他努力去想这张脸在哪里见过,席间一直心不在焉。 吃过烧烤,原本杨天翰是打算请他们一起去自己的酒坐坐,但余莫逸看时间有点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要是又喝酒,第二天状态不会太好。 余莫逸开车来的,回去也方便,带着江宴跟他们道别,便开车走了。 阮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缩。 杨天翰注意到他,问道:“怎么了?” 阮泽摇摇头。 杨天翰拍了拍他的肩,“咱们也回去,今天大家都累了,你也休息一天,别去唱了。” 闻言,阮泽神情微顿。 他突然想起有次他去杨天翰的酒跑夜场,唱到某一首歌的时候,有个alpha青年似乎也来了兴致,上台跟他合唱起来。 唱完之后,他看着那人走回了台,跟杨天翰聊天,他们似乎认识。 不过阮泽后面再没有见过他,只记得那是一个长相好看的alpha。 然而此刻他终于想起来,江宴竟然跟那个alpha长得有几分相似。 那个alpha是谁? 如果杨天翰也认识的话,他应该也能看出江宴跟他很像? 但是杨天翰全程也没提过这个事,或许是他一时没发现?还是觉得这些没有必要提起? 江宴带着满身烧烤味坐在副驾座上,却觉得从未如此放松惬意。 他打开车载音乐,放着轻快的小曲,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很满足。 是那种被余莫逸真正接纳,被他们的朋友所认可的满足。 余莫逸笑道:“玩开心了?” 江宴点点头,“余哥的朋友都很热情,特别是西子姐,很照顾我。” “余哥,你有没有觉得,我长得像某个人?” 余莫逸一个急刹车,江宴差点撞到头。 他疑惑道:“怎么了?” 余莫逸握紧了方向盘,嘴里却道:“抱歉,刚刚前面有只猫。” 江宴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还真的身子前倾往前去看有没有撞到猫。 余莫逸道:“没撞到,它溜走了。” 江宴这才放心下来。 “怎么会这么问?” “哦,就是刚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阮泽,他说我长得很像一个人,但是想不起来了,”江宴笑道,“他跟杨哥还真是一对,杨哥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说我长得像某个明星。” 余莫逸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可能是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 江宴脸不禁一红。 余莫逸这是在夸他好看么? 他又好奇问:“余哥,你也觉得我像哪个明星么?” 余莫逸顿了顿,道:“不知道,我不关注娱乐圈。” 江宴从后视镜了看了余莫逸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瞬间有种余莫逸在隐瞒什么的错觉。 到家后江宴先去浴室洗澡,余莫逸坐在客厅里,看着手机里张凯和裴元明都给他发消息过来。 张凯:哥们儿,我刚听到一个鬼故事,你知道不 张凯:我老婆说,这小嫂子长得有那么点像晏凌 张凯:我一开始还不信,后来仔细一想,还特么真的像 张凯:我说你,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跟好哥们儿长得那么像的枕边人,你真的不会被吓晕过去吗? 余莫逸面无表情关了张凯的聊天框,打开了裴元明的。 裴元明就一句话:巧合? 余莫逸关了裴元明的聊天框,打开了张凯的。 余莫逸:不会 很快,张凯又发消息过来:不行了,越想越好笑,我要跟晏凌说,看他什么反应!!! 余莫逸:没必要 余莫逸:他们不一样,你别添堵 发完这句话,余莫逸停顿了一下。 然而张凯的回复却让他彻底沉默了。 张凯:噢你说的对!毕竟没人会喜欢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张凯:对不住啊,老余,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余莫逸:没事 他退出去,顺便回了裴元明。 余莫逸:巧合。 浴室的门打开,一股热气窜了出来。 江宴穿着小熊睡衣站在门口,对他道:“余哥,快去洗。” 余莫逸点点头,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江宴已经自己把头发吹干了,他乖乖坐在床上,举着吹风朝他招手,“我给你吹头发。” 余莫逸心底莫名一软,走过去坐在床前的矮凳上。 余莫逸的头发不长,一会儿就吹干了。 江宴把吹风放好,回来接了点水喝,又爬上床睡觉。 他的睡衣后面在尾椎骨那一端有一撮小尾巴,是为了让整件衣服更贴合小熊的设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柔软很可爱。 余莫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江宴茫然地转过身,摸住自己的尾巴,“怎么啦?” 余莫逸失笑,“没事。” 余莫逸也跟着上床,顺手关掉了灯。 黑暗中,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往他怀里钻。 oga的骨架细瘦,缩在他怀里就成了很小一团,温热的身体带着桃子味的香气,被热气氤氲出几分温暖馨香,和红茶味的信息素相融,让人觉着身心舒畅。 余莫逸微微侧身,抱住了他。 江宴和晏凌除了那张脸,别的地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晏凌是alpha ,睡觉时不会像个小动物一样依恋地窝在人怀里,也不会像江宴一样喜欢一些小孩子的东西,喜欢抓娃娃、喜欢穿小熊睡衣,喜欢和他买情侣款的日用品。 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出张凯的那句话。 没有人想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可他却一直把江宴当做那人的影子 第16章 电影 周一。 余莫逸煮了点抄手,解决完早餐后,和江宴一起出门。 余莫逸把他送到两人公司方向的分叉口,江宴下车,去坐地铁上班了。 江宴临下车前,余莫逸叫住他,“下班后我来接你。” 江宴眼睛一弯,“好啊。” 到了公司,江宴把策划交了上去,又做起公司安排的其他任务。 唐夏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回公司上班了。 江宴心想她这次应该是真的走出来准备投入新生活了,他给唐夏回消息,为庆祝她渡劫重生,中午一起去外面的餐馆吃饭。 唐夏欣然答应。 两人平时相处也很随意,没那么多讲究,因此说的吃饭也只是找了路边随便一家好吃的小餐馆。 “上次就听说这家猪脚饭味道很好,一直没来尝尝,”唐夏扒了一口饭,忍不住赞叹道,“真好吃。” 江宴咽下嘴里的饭,缓了缓道:“明天我们也点这家外卖。” “好啊好啊!”唐夏用吸管插进奶茶里,一顿暴风式吸入,满足道,“我觉得我以前太傻了,吃顿好吃的不比那狗屁恋爱香?” “看到小夏姐这样,我就放心了。”江宴真心为她感到开心。 唐夏笑着,举起手里的奶茶,“之前的事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教训,让我们为新生活干杯!” 江宴也举起奶茶,“干杯!” “对了,小夏姐,”江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长得和谁有点像?” 唐夏仔细端详他好一会儿,认真道:“嗯,确实像。” 江宴惊讶,“像谁呀?” “像个小天使呀。”唐夏哈哈大笑。 江宴挠挠头,有些尴尬。 “好啦,不逗你啦,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江宴道:“就是我听到过不止一次有人说我长得像别人,其中一个还说我长得像某个明星,但是我不知道,我真的像谁么?” 江宴倒不是真想跟哪个公众人物长得像,只是杨天翰和阮泽都对他说过差不多的话,他初时没怎么在意,但后来他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疑惑。 因为他后来回想起第一次和杨天翰见面的时候,对方的原话是这样的。 “真像啊”杨天翰看着他的脸,情不自禁说道。 江宴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问道:“什么?” 杨天翰回神,对他笑道:“没,不是,就觉得你长得跟一个明星很像。” 他开玩笑问起是哪个明星,杨天翰便笑着说自己不记得了。 如果真的他真的像某个公众人物的话,不可能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他们两个这么觉得,而他们又都说不出他究竟像谁。 可这两个人确实是说他和某个人很像,而这两人关系还很亲密。 所以很大可能应该是这个人是杨天翰和阮泽都认识的,如果他们都认识,余莫逸会不会也认识 然而余莫逸却说没这么回事。 江宴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都隐隐觉得不舒服。 但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些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 唐夏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倒是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说:“我在网上看到过的公众人物也不少,但还真没觉得你长得像某个明星。” 她又道:“不过你这张脸,就是真去做明星,也能吸不少粉?” 江宴摇摇头,知道她又在开玩笑,“哪儿有那么夸张。” 唐夏认真道:“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啊,不过呢,娱乐圈这种地方没背景肯定不好混。” 她想了想,又说:“我看你那些设计视频发出去倒是吸引了不少声控粉,你要是去颜值区做主播,也肯定很受欢迎。” 江宴见她还认真给自己盘算出路了,忍俊不禁道:“小夏姐也太看得起我了。” 唐夏晃了晃手指,“不不不,是你对自己的颜值没有清醒的认知。” 江宴本想找唐夏求证一下猜测,没想到被她这么夸一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这个给你。” 唐夏从包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递给他。 江宴疑惑,“给我?” 唐夏道:“前阵子在网上参加了一个活动,中奖的话可以抽到了两张电影票,情侣座的,本来是想自己用的。” 她耸耸肩,“你也知道,现在我用不着了,不过想着你跟你们家那位应该用得着,就给你留着了。” 唐夏能想到他,江宴心里很感动。 但他其实不确定余莫逸会不会答应跟他看电影,因为之前有一次跟对方看一部青春电影的时候,他看得潸然泪下,转过头去看余莫逸,对方却已经睡着了。 他不知道余莫逸是不喜欢看电影,还是不喜欢看青春电影。 江宴看了下电影的名字,好像是即将上映的一部喜剧片,还是知名搞笑影帝参演的,口碑很好。 不知道他看这个还会不会这么容易睡着。 江宴打算去问问余莫逸,便也不跟唐夏客气,将电影票收下,“那就谢谢小夏姐啦。” 下班后余莫逸准时开车过来接他,却没先急着回家,而是转去附近超市买菜。 江宴选了一点小排骨和香菇,余莫逸推着车走在身后跟着他,见他没挑一会儿又去拿零食,也不制止他,自己去挑了点青菜。 回家后余莫逸把排骨和香菇拿出来炖汤,江宴便把其他菜放在冰箱放好,又拿出青梅酒给自己和余莫逸分别倒了一点。 余莫逸煮好饭,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江宴坐在他身边,小口喝着青梅酒,一边喀吱喀吱吃薯片。 江宴喂了余莫逸一口,后者象征性地吃了一块,就不再吃了,“别吃太多了,一会儿吃不下饭了。” 江宴点点头,小心看了他一眼。 余莫逸:“有话想说?” 江宴抿唇,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这周五晚上有空吗?” 余莫逸把手机放下,看他,“想做什么?” 江宴从兜里拿出两张电影票,“想请你看个电影。” 余莫逸愣了愣,随即笑道:“行。” 江宴没想到这么顺利,顿时掩不住笑意,“那时候你来接我,我们下了班吃完饭就去。” 因为期待着周五的事情,江宴这一周都很开心,就算在小组工作中遇到那两个人明里暗里嘲讽他,他都不想计较。 与此同时他之前关注的创意设计大赛也已经开始报名了,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把自己的参赛作品投放到官方邮件,待审核通过,就会被放到官网上面正式评选。 江宴早就想好了这次的主题,他准备做一个关于海洋环保的设计,并且对于运用的元素已经有了基本的雏形,因此操作起来并不难。 这天,江宴正在做参赛作品,接到何绯的电话。 对面小心翼翼道:“表哥,你在忙吗?” 江宴听她声音有点低,关切道:“没,怎么了?” 何绯很是愧疚道:“那个,对不起啊表哥,就前几天舅妈问你感情上的事儿,我,一个不小心,就给说漏嘴了。” 江宴闻言轻笑,“没事啊,说了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绯说:“可我好像听舅舅舅妈说,想让你带余哥回来看看。” 何绯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自从那天游乐园之后,就只跟着江宴叫余莫逸余哥,不随便叫哥夫了。 “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啊” 江宴温声道:“没关系,我到时候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那边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还放心不下这件事。 “对了,你上次初试的成绩出了吗?考得怎么样?” 为了不让何绯太愧疚,他主动转移话题,跟何绯说起了其他。 兄妹俩聊了一会儿天,何绯感觉到这事好像对江宴真的没什么影响,这才放心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他便深深叹了一口气。 江宴其实远不如在何绯面前表现的那么轻松。 他只是不想让何绯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面对大人问这些问题,肯定容易露馅。 只是因为父母思想比较传统,如果知道他谈对象,肯定是要让他带回去看看,如果对余莫逸很满意,下一步可能就是催婚了。 倒也不会非逼着他们什么时候必须结婚,只是老人家总免不了问问他们以后的打算,其中自然避免不了结婚的问题。 毕竟他和余莫逸,一个24,一个28,虽然不算老,但在父母眼里,年纪也差不多了。 但是余莫逸上次已经跟自己说得那么明确了,他暂时还不打算结婚。 余莫逸有没有准备跟他回家暂且不说,要是到时候父亲问到结婚的事,他和余莫逸又该怎么说? 果不其然,当晚江宴就接到了父母打来的电话。 江宴正在厨房热牛奶,听着母亲那边询问余莫逸的年龄职业,大致了解之后,父亲又问他谈了多久了,过年能不能带回家看看。 牛奶热好后,江宴拿出微波炉,一边喝一边含糊地应着。 “唔,他也要回家过年,应该没有时间。” “他家是不是很远啊?要是来回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母亲在那边说。 “什么算了,一声不吭拐了我们宴宴,现在连上我们家都嫌远吗?!”父亲反驳道。 江宴忍不住笑了下,想了想又说:“爸,人家也要回家陪家人,年后又有工作。” 江爸没好气道:“就来见一面而已,你以为我会留他吃饭啊?” 那边母亲不满道:“你别吓着孩子,到底是宴宴男朋友,来了哪儿有不招待的。” 江宴听到爸妈的话,顿时哭笑不得,他安抚道:“好啦好啦,这事儿我跟他先商量一下好不好?” “肯定会见到的,别着急。” 江宴喝完牛奶顺便冲洗了杯子,将杯子放好,转身就看见余莫逸。 余莫逸问:“商量什么?” 江宴不知道他在后面听了多久,看他拿着杯子,应该也是来厨房喝热水的。 江宴跟父母那边挂了电话,这才道:“我爸妈给我打电话。” “嗯。” 电热水壶没水了,余莫逸又接了一壶烧上。 江宴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我爸妈说,想让你过年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余莫逸手上停顿了一下,才把热水壶的开关打开。 江宴见他不说话,短暂地失落了一瞬,随即又故作轻松道:“你别担心,我刚刚那么说是为了哄哄他们,你没时间就不去” 余莫逸转头看他,“所以你不打算带我回你家了?” 江宴一愣,余莫逸说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余莫逸见他呆愣住,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嗓音低沉柔和,“我三十回家,初一来找你,好不好?” 江宴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 江宴顿时开心地上前去抱住他,抬头在他脸边亲了一口,“那你可不能反悔哦。” oga的身体很软,身上也是香香的,总让人不自觉想揉进怀里。 余莫逸把他抱起来,走进卧室。 - 一转眼就到了周五。 江宴整理好自己工位上的资料,把桌面收拾干净,看准时间,等余莫逸到了给他发消息。 消息栏准时亮起,江宴收到余莫逸的消息,开开心心下楼。 江宴坐上副驾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我们吃什么啊?” 余莫逸:“都行。” 江宴莞尔,“麻辣小龙虾?” 余莫逸微微一笑,“走。” 电影八点开场,两人吃到七点多,江宴被辣得嘴唇红彤彤的,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被冷风吹了一阵,才慢慢缓过来。 两人提前入场去检票,虽然都是吃了晚饭来的,但还是象征性地捧着一小罐爆米花。 找好座位,电影不一会儿便开场了。 这个场是情侣厅,来的都是小情侣。 因为是个大ip改编的电影,上映之前在网上宣传就很火热,此刻影厅里的座位几乎都已经坐满了。 江宴抱着爆米花和可乐,随便一瞥,就看到他们旁边的一对情侣牵着手。 回头看了余莫逸一眼,见他正专心盯着屏幕看。 电影还在播放开场花絮,看不出什么笑点,余莫逸的表情也很淡定。 他瞥了一眼余莫逸放在腿边的手,似乎没有想要牵他的意思。 江宴主动伸出手,想要去牵他,刚刚碰到余莫逸的手背,后者的手机便亮了。 第17章 又被丢下了 进电影院大家都自觉把手机开了静音,余莫逸也不例外,但这不妨碍他看到手机上亮起来电显示。 余莫逸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顿了顿,把电话挂断,“没事,看电影。” 江宴心底不自觉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不一会儿,余莫逸的手机又亮了。 像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余莫逸看见,眉心一拧,刚想起身,江宴的手正拉住他,“你去哪儿?” 余莫逸歉意地对他道:“我去打个电话。” 江宴自然地把手收回来,小声道:“好,电影开始了,你快点回来。” 余莫逸点点头,急匆匆地离开了电影厅。 江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转头看向电影屏幕。 因为是个喜剧片,电影开始后笑点就很密集,短短几分钟,影院内已经连续发出好几阵欢笑声。 江宴却笑不出来,他不断看向入口处的方向,却一直没有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明明说好跟他一起看电影,却因为接到一通还不知道内容的电话立即就离开,留下他一个人。 十几分钟过去了,江宴看了看身边的位置,又看了看门口,还是没回来。 -你电话打完了吗?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余哥? -你在哪儿? 江宴不时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对方的聊天框却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为什么,又一声不吭丢下他? 半个小时过去,江宴听着影厅内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伴随着电影背景音乐的烘托,将气氛推到高潮。 江宴抬头看着电影,很是茫然。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也不记得电影里的情节究竟在讲什么。 喜剧电影的真实内核往往是悲剧,后半段不出意外带着煽情的情节,影厅内渐渐能听到压抑的抽泣声。 江宴没看电影,但是他低着头,眼泪却啪嗒一下下掉到了手机屏幕上。 电影过去一个多小时。 江宴眼底的期冀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知道,余莫逸不会再回来了。 江宴走出了影厅。 爆米花和可乐从进来后就一口没动过,和它们的主人一样被遗弃在原地。 电影院外,他给余莫逸打了好几通电话,对面一直无人接听。 江宴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住喉间的颤音。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余莫逸又把他丢下了。 他似乎总是这样,一次次给他希望,再让他失望。 别人是打一巴掌给一颗枣,他是给颗枣,在他还没吃到的时候一巴掌把枣打落了。 可别人挨巴掌至少都还能尝到点甜头? 江宴蹲在马路边,将脸深深埋进掌心里。 可他不是个勇敢的人,甚至都没有勇气上前当面去跟余莫逸对峙。 又或者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对峙什么。 说他总把他放在最后一位,说他根本不喜欢他,说他总是丢下他,明明每次答应得好好的,却总是出意外。 江宴想,听起来都像是很不懂事的言论。 而且他不喜欢吵架,吵架说出来的话都是刀子,总往人最柔软的地方扎。 而且,余莫逸总有他自己的理由。 余莫逸会说,他并没有把他放在最后一位,也没有不喜欢他,更没有想丢下他,只是事发突然云云。 江宴都能猜到这些话,他觉得没意思。 就算余莫逸道歉再多次,下一次他还是会这样。 就好像,于他而言,什么都比他江宴重要。 江宴不想争他心中那个第一,但他无法忍受余莫逸在他生病时选择了陪伴家人朋友,无法忍受他为了一件衣服不明缘由跟自己发火,无法忍受他总是因为一些他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的某些存在因素,一次次甩开他的手。 “邂逅”酒。 司辙单手撑着下颌坐在台边,慵懒的目光从大厅的人群中扫过。 调酒师黑桃给他调了一杯莫吉托,推到他面前。 “大帅哥,最近怎么来的这么勤?”黑桃把玩着手中的调酒器,“不会是缺钱了?” 司辙淡淡收回目光,喝了一口酒,“怎么,不行么?” “你都缺钱,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活?”黑桃冲他眨眨眼,眼神中带着几分魅惑,“不会是在等什么人?” 司辙嗤笑一声,“我能等谁?” 黑桃是个有个性的oga姑娘,左手从小臂的位置一直到手背上都纹上了一支缠枝玫瑰,她在这儿干得时间挺长,跟司辙交情还不错。 知道他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家里不缺钱,但他喜欢玩,跟朋友们组了个乐队,偶尔跑跑附近的场子。 黑桃之前也对他颇有好感,但当时司辙一句话就把她劝退了。 司辙说:“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时值22岁妙龄的黑桃看了看19岁的司辙,无奈摊手。 行。 不过见他最近老往邂逅跑,黑桃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在这里看上谁了,所以隔三岔五就在这里等。 因为是间清,有不少大学生周末也会一起约着来喝点小酒,聊聊天。 来来往往长得好看的oga和beta也不少。 黑桃猜测这小子大抵是为哪个清纯小学弟或者小学妹沦陷了。 黑桃莞尔,“谁知道呢,不过看你这么诚心,跟我说说,那人长什么样?说不定我见过呢?” 司辙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怀疑这人是想听八卦。 司辙顿了顿,道:“别误会,我只是欠他一样东西。” 黑桃笑意加深,一副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表情。 司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跟那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邂逅,比起之前商场、大街、亦或是医院,他觉得在这里遇见他的几率或许更大,反正他正好也在这边跑夜场,每次来顺便就看看咯。 他可没有特意去关注他。 司辙想。 但想到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人,说不后悔是假的。 当时要是能要到江宴的联系方式,他也不至于被黑桃这么怀疑,更不会被司玉姚时不时就电话骚扰,问他有没有把那只咕咕鸡交给江宴。 说到底都是两根烤肠和那瓶酸奶的错。 “我看你们乐队的都没来,就你一个,今天要上去唱会儿吗?” 司辙不是很想唱,他就是来看看那人会不会来的,吉他都没带。 不过蹲了这么多天,司辙想大概江宴平时不会来这种地方,上次见他也是跟一个女孩子来的,他甚至都想着,要是再没见着人就回去睡觉算了。 正这么想着,有侍应生走过来,对黑桃说c23号台有客人要一杯长岛冰茶。 黑桃见问不出司辙什么八卦,便又开始调酒,司辙觉得没什么意思,喝了一口酒便准备起身离开。 刚刚起身,鬼使神差地往c23的角落看了一眼,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司辙就要向他走去,脚步加快,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一抹欣喜,但随即却是一顿。 那人的脸隐在角落的暗灯下,靠在后墙上,半侧着脸,神色落寞而痛苦。 黑桃背过身去拿酒,转头看他站在几步之外,问道:“要走了?” 司辙收回了脚步,看着黑桃。 后者不解,“怎么了?” 司辙动了动唇,问道:“这儿还有吉他么?” 黑桃有些意外,“又来了兴致想唱了啊?” 她想了想说:“我记得后面休息间有一把吉他,是之前一个同事买来学的,不过很久没用了,你调下弦看看还能不能用。” 司辙说了声谢,便往后台休息间去,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倒回来,对黑桃说:“给他换一杯百利甜,账算我的。” 黑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离开了。 黑桃后知后觉,手中拿着调酒器,目光却不自觉朝着c23号桌看去。 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那人穿着一身古板的黑色羽绒服,看打扮气质应该也不是大学生了,更遑论说比司辙小。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这边有人看他,只安静坐在座位上发呆,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还说不喜欢年纪比他大的,都是拒绝她的借口? 黑桃无奈地想。 她唤来侍应生,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江宴从进来起就一直呆坐在角落,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进了这家酒。 但想起今夜从满怀期待到心灰意冷的心情,走到这里仿佛已经耗尽力气了,他也不愿再回去。 他不知道余莫逸今晚会不会回去,会不会找他。 但此刻他感觉这些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安静地待着。 不一会儿,侍应生便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杯百利甜和一小盘甜点。 江宴愣了一下,微微蹙眉道:“不好意思,我点的是长岛冰茶,不是这个。” 侍应生面上挂着微笑,“这是一位客人替你点的,先生,心情不好,不一定要要用买醉解决,有时候也可以吃点甜的。” 换做别人可能会觉得他多管闲事,江宴却是微微沉默一阵,道:“可以问问是谁点的吗?” 侍应生道:“是司辙司先生。” 江宴神情中带着几分茫然,“司辙,是谁?” 侍应生也傻眼了,听黑桃姐说司辙正在追求眼前这位oga先生,让他顺便送点甜品给司辙涨涨好感。 可谁知道眼前这人居然不认识司辙? 侍应生呆愣一下,司辙这小子不会追个人连名字都没给人留下?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告诉江宴司辙是谁,就听见一道吉他拨弦的声音。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视线都聚焦到舞台上那个少年。 江宴也不例外,但他看到那少年的一瞬间,心底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此时,有熟悉他的人也立马欢呼了起来,江宴在一片嘈杂中,听到有人在激动喊道:“wakg! wakg!” 是他的名字么? 江宴心想,还挺受欢迎的。 侍应生见此,便顺势介绍道:“那位就是司辙先生,也是我们这儿经常来跑场的歌手。” 心底的猜测验证了,江宴也放心了些,毕竟在外面他可不敢随便吃别人点的东西,但司辙的话,他要是想做什么那天自己喝醉了酒他就能把自己带走了。 江宴点头,对侍应生道:“谢谢。” 侍应生走后,他又一个人坐在角落,手上碰到那杯百利甜。 台上,司辙把手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今天没换平时上台的衣服,只穿了一件深蓝色冲锋衣,看起来很是低调,但他这张脸却是无论如何也低调不起来,修长的食指掩在唇上,却掩不住嘴角挑起的一点弧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狂与肆意,眉眼慵懒,睥睨无双。 果然,随着他这个动作,台下的人停滞了一瞬,继而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然而随着他再次拨弦,下面的声音却又自动安静下来。 司辙坐在高凳上,一条腿微屈,撑住吉他,另一条腿随意地伸着,对着话筒边弹边唱。 “i was found on the ground by the founta at valder fields and was alost dry lyg the sun after i had tried” 司辙唱的是一首抒情的英文歌,他的嗓音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不轻浮也不低沉,曲调十分流畅圆润,唱流行乐的时候很有锐利果断的气势,而唱抒情歌的时候,又给人一种温暖、抚慰人心的力量。 江宴听到他的歌声,心情莫名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他浅尝了一口手中的百利甜,里面似乎加了一点乌龙茶和牛奶,倒是没有什么酒味,咖啡的醇香中和茶的清甜,喝起来也不腻人。 意外的好喝。 百利甜度数跟长岛冰茶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之前想喝醉一点,像上次一样,醉了就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睡觉。 但现在,他又觉得,保持微醺的状态,安静听听音乐似乎也是不错的放松方式。 听歌的时候,他听到身边有两个oga小声且痴迷道:“平时wakg都唱摇滚,很难得听他唱这么温柔的歌,真的好好听!” “啊啊,你快看,他看向我们这边来了!” “救命,他好像在看我,他一定是在看我!心跳要炸裂了~” 江宴正在用叉子挖着甜品吃,闻言朝舞台上看了一眼,便对上司辙的视线。 由于隔得太远,光线太暗,江宴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刚刚有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笑意。 第18章 安慰 司辙一改往日的风格,一连唱了三首温柔的抒情歌,整个大厅都环绕着他的歌声,众人都不自觉安静下来,认真聆听。 最后一个音落,司辙抬手示意结束,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朝台下鞠了个躬,离开了舞台。 司辙下了台,去把吉他还了,走过台的时候朝黑桃道了声谢,黑桃朝他挑挑眉,把莫吉托递给他。 司辙笑了笑,拿着酒杯朝江宴所在的角落走去。 这边大多是散台,人不算多。 不过司辙走过来时,这边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尤其是将严肃身边的那两个oga,神情非常激动。 直到看见alpha走到了江宴的台桌,在他对面坐下。 两个oga瞬间心碎一地。 “好点没有?” 唱了一晚上抒情慢歌的司辙,此刻嗓音似乎都带着几分温柔的余韵。 江宴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见他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司辙没好气道:“喂,干嘛这么看我,问你一下不行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欠揍语气,江宴神色放松了下来,点点头,“谢谢。” 司辙喝了口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见江宴已经快把甜点吃完了,又问:“还想吃点什么吗?” 江宴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钱,放到桌上,推给他。 司辙:“什么意思?” 江宴说:“你还是学生,我不能让你请客。” 司辙无所谓道:“不需要,没多少钱的。” 江宴坚持道:“要的。” 司辙抱臂,面色有点不好看,“江宴,别总是把我当小孩子。” 江宴哑然,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可能会伤到他的自尊心,虽然让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大学生请客不符合他的原则,但想到这人也是一片好心,自己这么做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于是江宴把钱收回,“我知道了。” 司辙见他不再纠结谁给钱的问题,便又开始跟他翻旧账。 “那天你怎么走得这么早?” 江宴:“哪天?” 司辙咬牙切齿道:“你说哪天?” 江宴回想了一下他上一次和司辙有交集的时候,恍然,“你说上次么?我要去上班啊。” 而且,他什么时候走也是他的自由? 司辙见他这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面色复杂,好一会儿,才道:“你不会是忘了?” “什”江宴刚要继续问,但随即脑海中闪过一抹画面。 他面上闪过一抹心虚。 司辙见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居然真的忘了?!” “想起了一些,不太确定”江宴诚实道。 之前江宴想着以后大概率也不会见到司辙,本就没太在意那晚的事,因此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忘记了什么,也没想着去回忆,渐渐地也就彻底忘了这个事。 但是刚才司辙一问,他好像又一下子记起来了。 好像是司辙要给他抓娃娃?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抓娃娃? 江宴又想了想,随即记起之前在商场看到的那个小女孩,似乎,跟这个有关 “你是不是那天那个小姑娘的哥哥,要给我抓娃娃那个,”江宴一边试探性地问一边回忆,“然后,你说、你说要给我带那个玩偶” 江宴越说越小声,他好像,自己把整个事情都回忆得差不多了。 司辙不饶人道:“但是你走了。” 江宴有些愧疚道:“抱歉,我当时给忘了。” 他看了一眼司辙,轻声问:“所以你真的抓到了吗?” “嗯哼,不然呢?” “那你带了吗?”江宴有几分醉意的时候反倒能理直气壮地找他要,清醒的时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只咕咕鸡” “当然——”司辙停顿了一下,道,“没带。” 江宴有些失望,可能在别人看来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玩偶娃娃是很幼稚的行为,但他就是喜欢,不然上次也不会特意陪那个小姑娘等司辙回来。 司辙见他方才亮起的几分神采很快又暗淡下去,差点忍不住都想跟他说实话了。 但是他忍住了。 没想到江宴却说:“要不还是算了,要你带来带去也挺麻烦的。” “不行!” 司辙斩钉截铁道。 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他平复了下语气,道:“你跟我妹妹既然达成了约定,我这个做哥哥得帮她做到。” 江宴身形一顿,表示对这对兄妹情深十分感动。 然而司辙想的却是,要是那玩偶不能交到司玉姚手上,那小丫头又得闹腾他了。 在家准备喝完牛奶睡觉的司玉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嘟囔道:“不会是臭司辙又在说我坏话了。” 江宴想到那个机灵的小朋友,顿时也不忍心拒绝,“那好,不过我不怎么来这边,平时要上班,你也要上学,我们可能很难碰面。” 司辙掏出手机,“加个微信,我经常都在这里表演,你要来提前跟我说。” 江宴觉得可行,拿出手机扫他,一边添加联系人一边道:“司‘zhe’是?哪个zhe?” “南辕北辙。” 司辙垂眸,添加那个小红点,看到江宴的头像,是一只气鼓鼓的动漫卡通人物,他忍不住戳了两下。 “你拍我做什么?” 司辙一顿,才发现不小心误触了微信的拍一拍功能。 “误触。” 江宴加上好友,又退出去看了一下消息界面,余莫逸那边依旧没有回复,江宴看自己手机没多少电了,也不打算去找地方充,正好没电了还能防止他一直看手机等余莫逸的消息。 江宴跟司辙聊了一会儿天,不过江宴没什么心情,大多是听司辙在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但他发现但有个人在身边吵闹,似乎能稍微控制一点自己的情绪。 而且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讨人嫌。 医院。 裴元明在一旁小声数落张凯,“你把老余叫过来做什么,这事儿咱自己解决就行了。” 张凯挠挠头,有点理亏,“我就是看当时情况那么乱,晏凌又伤得那么严重,有点慌了” 他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把老余牵扯进来了。” 张凯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或许思维还没转换过来,就觉得晏凌以前跟余莫逸关系那么铁,要是一方遇到麻烦了,另一边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但是转念一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各自有自己的事情,怎么还像以前那样冲动,哥几个有人受欺负,叫一堆人过来打架吗? 况且余莫逸那边过来的时候,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还让他白担心一场。 也不知道老余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就被他一通电话搅合得跑这么远。 张凯后知后觉想起来,觉得挺愧疚的。 今晚其实是张凯他们几个约着去杨天翰的酒坐坐,晏凌店面上的事处理得也差不多了,正好有空,就一起过来了。 谁知道好巧不巧,偏偏遇上有人来挑事。 杨天翰是老板,肯定要出面调解,然而对面似乎不肯就这样罢休,三两句话说不清就要动手。 虽然有人报了警,但是等警察过来,两边已经打了一会儿了,杨天翰是beta,身体素质没那么好,自然不敌。 晏凌几人看这些人闹事都闹到哥们儿的店里了,肯定是坐不住了。 那些人酒精上脑打起架来可是顾不上轻重的,现场一片混乱,酒瓶子砸得乒乓响。 晏凌冲在前面,不小心被酒瓶子砸晕过去了。 见晏凌头上冒血,杨天翰他们也赶紧叫救护车,酒保们努力维持秩序。 当时张凯都吓蒙了,他也就是平时口嗨,哪儿见过这阵仗。 说真的,他当时都要以为晏凌被他们砸死了,顿时慌得不行,也没了主意,想着平时余莫逸最是沉着冷静,而且大家还是好哥们儿,这种事怎么也不能瞒着,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余莫逸打电话。 余莫逸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之前约他出来喝酒说自己有私事,后来给他打电话却又不接,张凯心里着急,便给他发消息说晏凌出事了。 余莫逸果真立马回了一个电话打来,张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劈里啪啦跟他说了一大通,对方则一边开车一边问晏凌被送到了哪个医院。 他速度倒是也快,几乎是他们前脚进医院,后脚余莫逸就来了。 因为事发地在杨天翰的酒,他这个老板得在现场等着善后,配合警察调查,还得去警局录口供。 裴元明则是万万没想到张凯把余莫逸叫来了,趁着后者注意力都在晏凌身上,便把张凯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见张凯这样,他倒是也生不起气来,他知道张凯就是这性子,平时咋咋呼呼的,一旦真遇上事儿就得懵。 不过 裴元明站在病房门口,朝里看了一眼余莫逸的神情,后者紧皱眉头,眼底透着浓重的忧色。 裴元明心底有点不安。 事实上这份不安是从见到江宴的第一眼开始的。 他总觉得余莫逸这样的人,不太喜形于色,有什么想法通常也藏得很深,偏偏找一个对象却和晏凌有几分像,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而且之前明明对于谈论到对象这个问题避之不及,生怕牵扯到他,但后来却又突然带江宴过来,仿佛凭空出现这么一个对象,让人觉得有些违和感。 而方才见他那么着急闯进来问晏凌在哪里,那样担忧的神色。 裴元明说不好。 或许是这群人中因为余莫逸以前跟晏凌是舍友,关系隐隐比他们这些人要亲近些,又或者是因为其他。 但余莫逸那个反应,依旧超出了他以往对他的认知。 裴元明有些不太好的猜测。 张凯见他脸色不好,小心问道:“老裴,你怎么了?” “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不那么冲动,你别气了。” 他以为裴元明还在因为他做的事生气,连忙保证道。 裴元明叹了口气,“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们去看看晏凌。” 裴元明和张凯进去的时候,晏凌已经醒了。 但由于失血过多,脸色看起来很是惨白,说话也费力,“行了,我真的没事儿,就是脑袋开了瓢,以前又不是没打过架。” 余莫逸就坐在他面前,看着他脑袋上的绷带还渗着血。 他紧抿着唇,神色严肃,带着几分苛责,“你太冲动了,那么乱还冲上去。” 他在电话里已经听张凯说得差不多了,但看着晏凌脑袋上的伤,还是无法克制住情绪。 晏凌微微扯唇,“我不上去,老杨可就遭殃了,他那个身板,哪儿禁得住这么一下。” 余莫逸还想说什么,见裴元明他们进来了,又不再说了。 晏凌见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竟还调侃道:“你们这副兴师动众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挺不过去了呢。” 旁人都还没说什么,余莫逸倒是颇为忌讳道:“别胡说。” 晏凌无奈道:“好好,我不说了。” 裴元明别有深意地看了余莫逸一眼。 张凯凑近了道:“晏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晏凌道:“还行,除了疼倒是没别的感觉了。” “老杨那边怎么样?” 张凯道:“这个你别担心,你给老杨挡了一下,他倒是没什么事,那些人没跑干净,被警察逮住了,回去审讯了才知道是老杨的竞争对手找来砸场子的,现在已经被叫去警察局了。” “到时候这些酒水设施赔偿和医药费,他们一样跑不了。” 晏凌很轻地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怎么把老余叫来了,”晏凌刚刚已经从余莫逸口中得知是张凯把他叫来的,有些无奈道,“让他又麻烦这一趟。” “不麻烦,”余莫逸说,“你没事就好。” 晏凌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感觉我现在都能出院了。” “还是再等等,”裴元明说,“医生说你虽然在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但最好还是在医院待一晚观察一下。” “还是不了,”晏凌说,“一个人在医院待着多无聊啊。” 余莫逸却道:“我陪你。” 晏凌愣了一下,“不用,我” “脑袋伤着了不是小事,”余莫逸用不容置疑口吻说道,“你还是遵守一下医嘱。” 裴元明挑眉,挪了条凳子坐在一边,“要不还是我陪晏凌,反正我明天没什么事。” 见余莫逸还要说什么,他又道:“倒是你,之前叫你出来玩不是说有私事,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余莫逸神色一僵,猛地想起,自己本该是跟江宴在电影院看电影的。 第19章 他答应跟我回家的... 他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从电影开场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因为听说晏凌受伤了,他来得仓促,完全忘了电影院还有人在等自己,更是走的时候都忘了跟他说一声。 余莫逸伸手摸了摸衣兜,却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心里浮现一瞬间的慌张,随后很快冷静下来回忆,手机也许是掉在车上了。 三人看他脸色不太好,问道:“你怎么了?”余莫逸摇摇头,看了眼晏凌额头上的伤,不太放心,又想到江宴可能还在等他 犹豫片刻,他道:“抱歉,确实是有点事。” 晏凌朝他挥挥手,“行,你能大老远来看我,哥们儿就心满意足了,这儿有老裴他们陪我,去忙你的。” 余莫逸点点头,跟几人道别出了医院,上车发现手机果然被他情急之下落座位上了。 他拿起手机,看到江宴给他发的一堆信息和好几个电话。 他给江宴打了回去,却被告知后者的电话关机了。 余莫逸赶紧掉头开车回电影院,但医院到电影院也有不近的距离,余莫逸回去的时候,那场电影正好散场。 好几对情侣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热烈地讨论那个电影的精彩情节,而本该对这些也十分了解的余莫逸却半点也不知道。 他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落单的oga,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正想再进电影院里面找的时候,却听身边走过的一对情侣中那个女孩说:“你之前注意到没有,我身边那对情侣好像闹矛盾了。” 男孩问:“怎么了?” “那个alpha开场没两分钟就把oga丢在电影院,再也没回来,简直太过分了!” 男孩跟着附和道:“确实,如果是我,才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电影院。” 女孩似喜似嗔地看他一眼,“你敢这样的话,我才不会原谅你。” “不过那个oga也是可怜,我后面好像看到他低下头偷偷哭了。” 女孩还在感叹,面前却突然拦了一个人,“不好意思,请问你说的那个oga,他走了吗?” 女孩吓了一跳,男孩赶紧把她护在身后,“你谁啊?” 女孩看了他一眼,不太确定道:“你是不是那个坐我们旁边的” 余莫逸点点头。 两人略微有些尴尬,没想到讨论的当事人就在他们面前。 不过那个女孩或许是想到江宴之前被丢在原地的凄惨模样,语气不太好道:“都走那么久了,电影都散场了,再回来有什么意义啊。” 男孩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消消气。 余莫逸没有恼怒,解释道:“我们没有吵架,我只是有急事离开了,你们能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走的吗?” 女孩显然不太想跟这人说话,男孩只好道:“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电影播放到一半的时候,那时候我感觉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余莫逸点点头,“谢谢。” 他转过身离开,听男孩在对女孩说让她下次不要那么激动,以免误伤,女孩不忿道:“就是再有急事,约好一起看电影却就这样离开让人白白等那么久,也很不尊重人?” 余莫逸不知道江宴是不是像上次一样,因为生他的气故意把手机关机了,总之他一晚上也没打通过那个电话。 抱着江宴可能已经回家了的想法,余莫逸先开车回去。 然而到家后,他只看了一眼鞋架上的鞋子,就知道江宴没回来。 心里突然感到很烦躁,还有一点懊恼和后悔的情绪。 他知道这次又是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只要一遇到晏凌的事,他就好像失了理智一样,无法正常思考。 就像他明明可以先跟江宴说清楚自己要离开很久,或是小心一点,不要把手机落在车上,他也能接到江宴的电话,给他说自己的情况。 这样他就算一个人,也能好好看电影,不用一直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自己。 又或者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丢下他。 晏凌都和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了,一起开店准备为未来奋斗,而他的身边还有江宴,那么爱他的江宴。 心中涌现出几分酸涩和刺痛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如何面对江宴。 面对那个,一次次被他丢下的人。 余莫逸坐在沙发上,垂着眸,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胸口却仿佛一直团着一簇郁气无法驱散。 这一晚,他失眠了。 江宴的手机电耗光了,却也不想回去。 那个家原本是余莫逸的,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江宴才搬进去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对余莫逸是这么没底气,就算是生气难受,也只能在属于余莫逸的空间内,仿佛离开了他,他就没有可去的地方。 可是江宴此刻只想要避开他。 避免去听他那些根本没有意义的解释,避免发生争吵,避免再次失望。 司辙看他起身,问:“要走?” 江宴点点头,从未这么认真地跟他说话,“谢谢你的酒和甜品,还有,谢谢你陪我说话。” 司辙耸耸肩,“甜品不是我送的。” 江宴讶异之际,他又道:“台前那个女调酒师,黑桃,她给你的。” 江宴朝那边看过去,正巧看到对面也在看他这边,黑桃染着一头张扬的红发,十分热烈,像是夜里盛开的绮丽玫瑰。 而她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却朝他俏皮地眨眨眼,面上带着一抹友好的笑。 江宴心头一暖,为今天遇到的这些友好善良的人。 他也朝对面回以一笑,虽然不知道对面有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想了想,江宴还是走过去朝她道了谢。 黑桃手中拿着一杯冰蓝色的酒液,碧透澄净,让人感到心情舒畅,她晃了杯中的酒,以一种欢快的语气道:“不客气,有空常来啊。” 她又看了一眼江宴身后的司辙,调笑道:“毕竟,有人可是天天盼着呢。” 江宴以为她在说笑,没有在意她后面说的话,司辙却是瞪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胡说八道。 黑桃笑得不行,在她看来,司辙这些行为就是欲盖弥彰。 跟黑桃聊了会儿天,江宴便离开了。 司辙再待下去也不好玩,准备离开,却被黑桃叫住:“等等,你放我这里的那个东西什么时候拿走?” 司辙顿了顿,朝她伸手,“谢了,给我。” 黑桃便低头在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嘴里嘀咕道:“装的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看起来像是礼物?” 这其实就是司辙前前阵子放在这里的那只咕咕鸡玩偶,因为他不知道江宴什么时候会来,每次拿来拿去又觉得麻烦,于是就干脆放在黑桃这里,等江宴来的时候他也方便拿给他。 然而司辙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黑桃也没多问了。 司辙拿着袋子走出酒门口,看到江宴还没走。 他站在马路边的路灯下,因为外面有点冷,捧起手,嘴里不断哈着气。 方才在里面跟他们聊天时那种自然放松的态度仿佛被这阵冷意驱散了,眼底又露出落寞和孤寂的神情。 灯光从头顶落下,他的黑发柔顺而有光泽,眼睑微垂,长睫落下一片阴影,仿若自成一个世界。 司辙脚步一顿,还是走了上去,“江宴。” 江宴转头看他,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你也准备回去啦?” 司辙看他这样,莫名烦躁道:“别笑了,你又不开心。” 江宴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撑不住垮下来,也没有反驳他。 司辙知道他一个人来这里,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他没打算深究。 一来他跟他萍水相逢,对面不会这么轻易把私事告诉他。 二来他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 三是他大抵猜得出江宴难过是因为谁。 无论是初见时他生着病,却一个人蹲在路边哭,还是他明明很喜欢抓娃娃,却还是舍弃了爱好跟着那个alpha离开,又或者是两次见他在酒,不时流露出失意的神态。 那个alpha总让他伤心,可他不想听。 他以为他那些小把戏能让这人开心点,但他好像并不是。 因为江宴是个善良的人,他知道别人想让他开心点,他就不忍心拂了好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点。 司辙问:“怎么还不回家?刚刚不是有出租车过去?” 一句话堵死了江宴等车的借口。 一时间仿佛回到上一次他们在门口遇见的时候,然而江宴这次没喝酒,却也装不下去了。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阴影,低声说:“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跟个十八九岁的男生说自己没地方去,听着着实有些好笑。 但司辙没笑他,反而认真回答道:“去让你觉得安心的地方。” 江宴怔然,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鼻间泛起酸涩,眼眶倏地一红,眼中一瞬间仿佛闪过一抹泪意,但很快就被他眨眨眼掩盖住了。 他小声道:“你说得对。” 江宴又说:“能接你的手机用一下么?我打个电话。” 司辙没问他打给谁,大大方方把手机递给他。 江宴和单黎从小玩到大,感情非同一般,即使没有手机他也能记得对方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拨通,单黎在那边道:“喂,谁啊?” “单黎,是我。” 司辙听他念出的名字很陌生,不是之前那个什么姓余的,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刚刚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江宴?”单黎疑惑道,“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江宴道:“我在外面,手机没电了,借了别人的。” “那个,我今晚可以去你那边过夜吗?” 单黎道:“可以啊,我巴不得你天天过来陪我,你现在在哪儿,要我来接你吗?” 江宴道:“不用啦,我打个车就行了。” “那行,你大概多久能到?” “半个小时。” “好,我等你。” 江宴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司辙,“谢谢。” 司辙收回手机,问他,“你自己打车行吗?” 江宴无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司辙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点点头。 江宴见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袋子,注意到江宴的视线,司辙把袋子不经意往后藏了一下,“嗯,黑桃给的一些零食。” 江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还生怕他抢他的东西一样。 事实上他只是随便看一眼,跟司辙没熟到那个地步,总不会好奇到问人家拿着什么东西。 江宴沉思片刻,想到黑桃是个oga,长得好看,性格也很好,关键是这两人时常会在这边接触。 江宴想,他大致明白了司辙的心思。 但他此刻也没心情去揶揄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司辙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下次还来吗?” 江宴:“嗯?”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来我顺便把那个玩偶给你送来。” 江宴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再说。”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敷衍了,正想再说点什么,后者却道:“行,我随时都可以,你到时候联系我就是。” 说完这些,司辙也没走,江宴心情低落,也没有问他怎么还不走。 直到又一辆出租车过来,江宴招手拦车,准备上车的时候,才注意到司辙还在。 出于礼貌,他回头道:“我走了。” 司辙点点头,道:“行,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 江宴知道这话是为了他的安全故意说的,倒不是恶意揣测谁,只是一种增加安全保障的方式。 江宴朝他笑了笑,“好,再见。” 江宴打车到了单黎家楼下,单黎在窗边,往下看到他,连忙跑下去。 “江宴!” 单黎朝他扑过来抱住他。 江宴差点被他撞倒,好容易稳住他,拍了拍他的背,“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单黎白他一眼,“你再跟我说这些我可就生气了啊。” “快快快,我们先进去,外面太冷了。” 江宴被单黎领回家,没看到单黎的父母,问道:“叔叔阿姨呢?” 单黎一边换鞋,一边回道:“他们啊,出去外面泡温泉了。” 江宴问:“你怎么没去?” 单黎说:“不想去,我只想在家睡觉。” 单黎看了看他,问:“喝酒了?” 江宴点点头。 单黎叹了口气,“我给你找衣服,你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江宴给手机充上电。 两人一起坐在床上,单黎这才问:“跟他吵架了?” 江宴说:“没有吵。”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单黎说了,单黎听后,气得火冒三丈,“他什么意思?就这么直接走了?” “他把你当成什么了?!” 江宴眼眶通红,小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想跟他吵架,只能来你这里了。” 单黎道:“要不我帮你跟他说。” 江宴摇摇头:“我不想把你掺和进来。” “单黎,你会不会觉得我小题大做?” 单黎说:“怎么会,这事儿不是大小的问题。” “别说是恋人了,就是普通朋友,一起去看电影要是中途离开不能回来,也应该说清楚。” 单黎顿了顿,对他说:“或许,你应该认真思考这段感情延续的可能性,毕竟就我旁观者而言,余莫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男友。” 江宴崩溃大哭,不知道是因为单黎说的这句话,还是因为他心里本就知道的事实被揭露,“可我们,在一起四年了他还答应我,今年过年会跟我一起回家” 单黎把轻轻抱住他,在他后背拍了拍,“江宴,你知道吗?” “一段感情的终结,并不是非要以背叛暴力等极端的方式,也可能是这段感情本身就不合适。” “我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苦衷,我只知道,你受的委屈是真实存在的,在一次次被他忽视丢下的那些时间里,足够消磨一段真挚的感情。” “但如果你们双方真的还愿意继续,就应该一起把这些问题处理掉,而不是选择逃避。” “怎么选择,都要看你自己。” 江宴伏在单黎肩头小声抽泣着,哽咽道:“我、我知道了。” 单黎温声道:“好了,别想了,早点睡,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第20章 不要那狗东西了 从江宴走后,司辙就不时低头看手机,不知不觉已经回了家,都一直没有收到对面的消息。 他把袋子和手机随手扔到床上,拿上浴巾去洗澡。 洗了澡出来,看了眼手机又放下。 扯了张毛巾擦头发,顺手又打开了手机聊天框。 看了眼没消息,想着比起遇到危险,他那记性,忘记给自己发消息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司辙呿了一声,烦躁地把手机丢回床上,擦干头发关灯睡觉。 第二天起床,他去洗手间洗漱回来,就看到司玉姚坐在他床边,手里拿着那只咕咕鸡,一看旁边的袋子,已经被拆开了。 司辙皱眉,就要过去把她提起来,“司玉姚,谁让你随便进alpha房间的?” 司玉姚挣开他,冷哼道:“谁想要进你房间了,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把这只咕咕鸡送出去。” 司辙道:“你别管,我知道给他。” 司玉姚抱着手臂不满道:“司辙,你以为我才三岁吗?我已经六岁了,可不好骗了,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找到那个大哥哥?” 司辙眼里闪过一抹心虚,抢白道:“谁说我没找到,我就是、没机会给他罢了。” 司玉姚眼前一亮,“什么,你真的找到人了?” 司辙顿了顿,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总之我会记得给他的,你别操心了。” 司玉姚听到哥哥的保证,这才道:“那好。” 司辙把司玉姚送了出去,心里有些埋怨。 本来他睡一觉都要把这个事情忘了,结果司玉姚这么一闹腾,他又想起昨天江宴回家没有给他发消息的事情。 司辙想,虽然他没有义务跟自己汇报这个,但是他走之前可是自己答应的,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司辙的语气带着一贯让人不爽的豪横。 但对面显然没在意这些,隔了一会儿,回道: -抱歉,我昨晚回去太困,睡着了 -已经安全到朋友家了,谢谢你 司辙倒是有些意外他这次能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但看着对方如此官方客套的语气,又隐隐觉得不爽。 江宴不回他不爽,回了他也不爽。 司辙心里堵着一口气没法发泄,但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江宴这个人果然很麻烦。 江宴在单黎家住了两天,期间也收到过余莫逸电话,他没接,对面就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在单黎家,还发了一段话解释了一下那天的情况。 江宴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隔着冷冰冰的文字,江宴看不出余莫逸是什么样的心情发出这些话。 是紧张、担忧、后悔? 还是平淡、冷静、不甚在意。 晚点的时候,江宴又接到一通电话,是张凯打来的。 上次聚会他没有加张凯的联系方式,倒是加了西子。 但对方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他打电话。 果然,那边说明自己身份之后,便说:“小嫂子,不好意思啊,老余那事儿,其实都赖我。” 江宴打断他,“你叫我江宴就好了。” 张凯急了,“不不不,我打电话就是跟你解释的,你可别因为这个事和老余闹矛盾啊。” 江宴解释道:“我比你小,听这个称呼觉得别扭。” 张凯稍稍放心下来,“噢噢,那行。” “小宴啊,那天其实是因为杨天翰的酒有人来闹事,打得可凶了,还有人进局子了呢,我们有个哥们儿被砸晕了,当时太混乱了,我一时慌了神,才想着给老余打电话。” “你说我们那么多年的好哥们儿,老余也是个重情义的,当时也是因为太担心了,所以来的时候太着急,手机还忘在了车上,这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这事儿啊不怪老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当时他在跟你看电影,哦,当然,不管我知不知道,这都是我的问题。” “其实我们那天本来是有约的,但是老余为了陪你,把我们的聚会都给推了,说明他还是很在意你的” 江宴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而后只淡淡道:“说完了吗?” 张凯一噎,“不是,我就是想给你解释一下,你别怪老余了,这事儿要怪就怪我” 江宴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所以是我错怪他了,我是不是得跟他道歉?” “小宴,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只问你,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你和西子姐身上,你会怎么办?” 张凯不说话了。 江宴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只道:“就这样,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你不是我,不能理解我的处境,还是不要给他当说客了。” 江宴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他发现有些话说出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 他走回房间,见单黎正在翻衣柜,疑惑道:“你在做什么?” 单黎道:“找件好看的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江宴点点头,耐心等着他。 单黎从衣柜里拿出两件外套,摆在他面前,“你喜欢哪件?” 江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是之前从家里穿过来的,不出意外,也是一件灰扑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的外套。 毕竟余莫逸就喜欢他这么穿。 单黎见他有些犹豫,语重心长地说:“江宴,人活在世上最应该取悦的是自己。” 江宴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对。” 他脱下了余莫逸喜欢的那身衣服,像是脱掉了一直禁锢在他身上的枷锁。 江宴说:“以后不穿了。” 他看着单黎手中的两件衣服,选了一件驼色长风衣,“我穿这个。” 单黎是个能逛的,带着江宴在商场逛了个遍,江宴最后都走不动路了,单黎还拿着手上一件好看的新衣服,在他身上比划,问:“这个你喜不喜欢?” 江宴惊恐地摆摆手,对他说:“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 单黎见他是真的累了,又见江宴脚边放着大大小小的袋子,终于肯作罢。 只是眼神中的遗憾暴露了他的意犹未尽,毕竟江宴穿这些衣服真的很好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视觉享受。 他拎起袋子,拉住江宴,“走,去吃饭。” 两个oga去找储存柜放了衣服,又去吃了顿大餐,中途还遇上了来要他们联系方式的陌生alpha,单黎已经见怪不怪了,觉得顺眼的就加了联系方式,看不上的就找理由拒绝。 倒是江宴,拒绝得很干脆。 回家的路上,单黎对他说:“相信我,我挑那几件真的很适合你,你穿着真的很好看。” “你看,今天好多人都朝你这边看呢。” 江宴对此并不以为意,但为了不让好友失望,还是道:“那我明天就穿去上班。” 其实之前江宴也收到过来自其他alpha或者beta的好感,只是因为以前江宴的生活比较固定,很少出来逛,难得出来一趟都是和余莫逸一起,因此别人看到当然会望而却步。 而他平时穿的都是一身深沉的衣服,与他这个年纪样貌看起来并不搭,即使再好看,一旦放在人群中,也会掩盖几分光彩。 但是单黎有一点说的很对,至少他取悦了自己,穿着喜欢的漂亮衣服,他会感觉很开心。 两人说说笑笑下了出租车,随后却在单黎家的小区门口看到了一辆车。 光线太暗,两人也没太在意,径直走过去,才看到车头站着一个人。 江宴当场愣住了。 单黎看到了余莫逸,面上带着几分不悦。 余莫逸走过来,想要牵他,“宴宴,跟我回家。” 江宴却退后两步,躲开了。 余莫逸身形一顿。 江宴拍了拍单黎的肩,“你先上去。” 单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当着余莫逸的面毫不避讳道:“我等你上来。” 江宴点点头,等到单黎离开后,转头看向余莫逸。 后者道:“那天的事,我已经在信息里跟你解释了,你看到了吗?” 江宴:“看到了。” “怎么不回消息?” 江宴神色淡淡,“我有不回的权利。” 余莫逸头一次见他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冷漠,顿了顿,又说:“你还在生气么?” 江宴忍不住笑,眼底却没有半分喜色,净是苦涩,“所以,我不该生气么?” 余莫逸拉住他,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当时太着急了,没有接到你的消息” 江宴轻轻推开他的手,垂眸,轻声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余莫逸怔忡,“什么?” 江宴抬头看他,泪水已然在眼眶打转,“这是你这四年里第几次丢下我了?” “是啊,你多讲义气,你是个好人,无论是谁,只要需要你,你都可以随叫随到,他们都替你说话,觉得我不体谅你。” 江宴冷笑道:“可谁来体谅我呢?” “明明我才是你对象,可为什么我总是被排到最后一位?” 余莫逸沉默,被推开的手微微蜷曲了一下,却再也抬不起来。 “不是的,宴宴” “那是怎么样的?!” “我的感受、我的喜怒哀乐,你在意过吗?你从来只凭自己的喜欢,随时随地、想走就走,随便谁的事都比我重要” 江宴眼眶通红,一字一句都是对他的控诉,“在你眼里,我不过是比那些陌生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罢了。” 余莫逸看着他含泪的眸子,江宴不甘示弱与他对视。 他从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过,江宴也是会发火的,记忆中的他总是温顺,不爱争吵,连受委屈也是自己躲着悄悄哭。 有时候余莫逸甚至想,这很省事,情绪内化的人,不会愿意给人带来麻烦。 直到现在,他突然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跟他在一起,让他这么痛苦。 一个痛苦委屈地发泄、控诉,一个沉默而冷静,仿佛不痛不痒。 长久的沉寂之后,余莫逸沉声道:“抱歉。” 好像他明白这是自己的错,可是并不想跟自己保证太多。 江宴终于失望。 他并不是想要吵出谁对谁错的结论,他只想,只想余莫逸不要再这样让他惶恐不安地生活了。 他受够了。 江宴闭了闭眼,咽下喉间的哽咽,说出了这些天一直盘旋在脑子里的一句话,“余莫逸,我们先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余莫逸定定看着他,看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好一会儿,等江宴脸上的泪痕都要被冷风吹干了,余莫逸才动了动唇,“好。” 听到这个字,江宴说不出是解脱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点。 他果然,还是无法和这样的余莫逸交谈。 似乎他的一切情绪、一切决定,在他眼底,都是那么无所谓。 江宴不想再面对他,转身走上楼去,没再回头。 余莫逸看着他走进小区,在车前站定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那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余莫逸才慢慢坐回了车里,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单黎站在窗前,看到江宴走过来,立马下去接他,“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江宴脸上的泪再没有收住,并且哭得更凶了。 单黎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江宴摇摇头,哭着说:“单黎,我不去那里了” 单黎听出他们这应该是谈崩了,但不知道两人现在有没有彻底分手,他也不好问。 只能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好好好,不去了,以后你过来跟我过,反正我爸妈都把你当亲儿子,不要那个狗东西了。” 单黎带着他上楼,又安慰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把人哄睡。 那晚之后,江宴后来果真没再回去。 而余莫逸,也没再来找过他。 江宴当初提出分开冷静确实是留有余地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下四年的感情。 而在这段感情中,他一直都知道,比起余莫逸,他才是爱得更多的那个。 他一直觉得,余莫逸或许本身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一个人的感情向来不会太满。 江宴不在乎谁爱的多与少的问题。 可是他在意的是,在余莫逸心里,永远有比他重要的人或事。 并且,他输在了每一次被抉择的时候。 第21章 高估了他的喜欢 可即便如此,他对这段感情仍旧是带有几分期盼和不舍。 但余莫逸的态度却让他彻底心凉,或许,他还是高估了余莫逸对他的喜欢。 可能对方早就忍受不了他想要分手了,要不然怎么自己一说分开的话,对方就真的彻底消失无踪了。 期间阮泽还曾给他发过消息,问上次聚会他怎么没有跟余莫逸一起去。 张凯后来也给他发了消息,在那头不断解释自己说错话了,想要当面跟他道歉,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江宴和余莫逸的关系。 江宴想,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一件事,但他和余莫逸都知道,这不过是数次中随机选中的一件事。 只是余莫逸没想到这一次,他再也无法选择忍受了。 虽然两人一直没有明确提分手,但两人现在这种状态,似乎也和分手无异。 至于为什么阮泽还这么问,大抵是余莫逸还没有说他们分开的事情,而为什么没说,江宴短暂地幻想过余莫逸许是不认为他们分开了。 但随即他又觉得,许是他懒得说。 就像当初他不愿向旁人透露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一般。 余莫逸不说,江宴也不想过多解释,虽然阮泽他们人都很好,但到底也是通过余莫逸那边认识的,要是知道他们分手之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江宴?” 江宴被这一声唤回神,看向眼前人,“嗯?” 唐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怎么了?” 江宴悻悻道:“没事啊。” 唐夏说:“别骗我了,你今天怎么总是发呆,好像心情很不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江宴摇摇头,安慰的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 唐夏狐疑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信没信,“是这样么?” “最近不是在赶公司那个项目吗?大家都有点忙,”他挠挠头,“感觉又要掉头发了。” 唐夏哈哈一笑,“没关系,你的头发多,没在怕的。” “对了,上周那个电影你和你男朋友一起去看了吗?” 江宴闻言,神色微僵。 唐夏没有注意到,又说:“我朋友也去看了,说那个电影立意蛮深的,剧情反转很很特别,关键是最后很感人,你觉得怎么样?” 江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小夏姐,我没去看。” 唐夏惊讶,“怎么没去?是不喜欢吗?” 江宴压下心底的苦涩,含糊道:“不是,我男朋友他没时间,我就没去看” 唐夏闻言叹息,“那还挺可惜的。” 江宴心里有点愧疚,“抱歉,还浪费了你两张电影票。” 唐夏不在意道:“这有什么,本来就是参加活动得的,还没花钱,况且计划赶不上变化,成年人的空闲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你别太有心理负担啊。” 江宴点点头,对她露出感激一笑。 “对了,你男朋友今天来接你吗?” 江宴迟钝地啊了一声,“不,他不来。” 以后大概也不会来了。 “正好我朋友跟我说地铁站附近开了一家奶茶店,味道还不错,我们下班了可以顺便过去试试?”唐夏向他发出吃货的邀请。 江宴不自觉看向唐夏,她自从接受男友背叛的事实,干净利落斩断之后,只消沉了一段时间,便顽强地站起来,迎接新生。 现在整个人比从前状态好了不只一星半点,做什么事都没有顾虑,自由自在,只图自己开心。 唐夏见他看着自己发呆,问道:“怎么啦?你今天不想喝?那改天也行” 江宴摇头,似叹息般说道:“突然觉得很羡慕小夏姐。” 唐夏噗嗤一声,“羡慕我什么啊?天天在公司摸鱼吗?” 江宴也笑了,“羡慕你的生活态度以及现在的状态。” 唐夏见他神色有点不对,犹豫片刻,问道:“你别怪我多嘴,江宴,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江宴也知道自己装不了多久,而且唐夏是他的好朋友,对他更为关心和了解,看出来是迟早的事,但他或许是不想那么早下定论,或者把话说太死。 他道:“是,但是没关系,你放心,我能解决好的。” 他也只能跟唐夏说这么多了,要是再说上看电影的事,她难免会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唐夏见他不想说太多,也不再过多追问,只说:“那行,你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惑可以跟我说,毕竟我也是过来人了,说不定能给你一点意见。” 下班后,江宴和唐夏一起打车去地铁站,唐夏请他喝了一杯奶茶,两人就在地铁站分道扬镳,各自坐上不同干线。 江宴刚坐上回景棠小区方向的地铁,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住那儿了,随即便起身,在临近的站点下车,转另外一号线回了单黎那儿。 单黎的父母已经在外面游玩回来了,看到江宴,俱是十分热情。 或许是单黎跟父母说了什么,两位长辈也没问他过多的问题,只关心他最近工作压力大不大,让单黎有时间好好带他去玩玩,放松放松。 江宴很是感动,单黎爸妈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但是因为怕他们问余莫逸的事情,现在他们这个情况也不好交代,江宴不敢跟家里人联系。 吃完饭,他和单黎两人一起出门散步消食,因为临近新年,路旁的树上挂了许多小彩灯,路灯下还挂上许多红灯笼,已经有了节日的氛围。 两人就在路上走着,天上却不知不觉间慢悠悠飘起了小雪。 单黎惊喜地伸出手,“哇,下雪了诶!” 江宴微微一怔,抬头,看着无尽的雪花从上空飘坠,冰冰凉凉的触感在皮肤上融化。 他好像很久没看到雪了。 可是即使是南方少见的雪,此刻也不能让他开心起来。 不过雪花本来就是冷的,恣意飘扬,它从不取悦任何人,却总有人在为它的到来感到欣喜。 江宴站立在街边,看着人们纷纷惊喜地从屋里走出来,感受南方来之不易的雪。 路边的小摊贩支着顶棚,卖着炒板栗和烤红薯,热气袅袅从棚里飘散出来,在寒夜里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有一年冬天,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 因为在准备一个期末设计的时候缺乏灵感,心情有点低落,和余莫逸在电话里聊天的时候,也没能好起来。 他跟余莫逸说周末要赶作业,不能去找他了,对方的语气听不出半分失落与想念,只让他安心学习。 那时候江宴还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但是隔天周末的时候,江宴接到了余莫逸的电话,余莫逸在那边对他说:“外面下雪了,不出来看看吗?” 雪是傍晚的时候下的,江宴一天都在图书馆,接到余莫逸这通电话之后,就自觉走向了卫生间,随后他听见有人小声说:“好像下雪了。” 江宴抬头往窗外看去,眼底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纯净的雪白。 许是气氛正好,江宴听到余莫逸轻声说:“我想见你。” 江宴呼吸一顿。 他向来对余莫逸的温柔没有丝毫抵抗力,他压低声音,小声说:“等我一下。” 江宴把书收起来,交给一起来的室友,拜托他帮忙带回去,而后匆匆跑下图书馆大楼。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明明天已经黑沉下来,他却在漫天的飞霜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宴疑心自己看错了,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走到近前,他脸上的惊喜表情被放大,还不等说什么,就被alpha一把搂进怀里。 身体像是淌进一股暖流,意外和惊喜交加,连落在脸颊上的雪花都是可爱的。 余莫逸说:“会不会打扰你学习?” 江宴摇摇头,被一股醇香的红茶味所吸引,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又抬头看他,眼底嘴角都是笑意,模样看着有点傻,“我好开心。” 余莫逸揉揉他的脑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他围上,温声道:“休息一会儿,去吃饭。” 江宴笑着点点头,主动牵起他的手。 江宴记得,他宽大掌心中令人感到安心的温度,记得细雪落到他身上时那一片纯净的白,也记得他给自己买糖炒栗子时,那种温馨而满足的感受。 江宴回过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摊贩前。 单黎看他想买栗子,问道:“晚上是不是没吃饱?” 江宴摇摇头,“没有,就是突然有点想吃。” 最后,他还是买了一袋糖炒栗子,和单黎继续散步。 两人走到河边,看到河上落了河灯,倒映在水里,粼光莹莹。 江宴撑在河边的石桥上,低头看着桥下缓缓淌过的流水,“我在外面找到还不错的房子,过两天准备搬过去。” 单黎剥着板栗,塞了一颗进嘴里,闻言转头看他,“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要过年了,过完年再说呗。” 江宴道:“单黎,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还有叔叔阿姨。” “但是我不能一直住在你们那里。” 在单黎家这段时间,有他陪伴自己才不至于那么抑郁消沉,下班之后两人还会一起出去吃吃喝喝,相比起从前跟余莫逸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自在安逸不少。 但他不能在单黎那里待太久,毕竟那不是他的家,而且他一个有工作的大人,总赖在朋友家也说不过去。 事实上,在明确余莫逸不会再找他之后,他就开始在附近找租房,准备之后再找时间回余莫逸那里收拾东西。 虽然巴不得江宴一直跟自己住一起,但单黎也知道江宴的顾虑,要是换做是他,他肯定也不好意思一直待在别人家。 单黎道:“离这里远吗?” 江宴笑道:“不远。” “等我安顿好,你随时可以过来玩。” 单黎兴奋道:“好啊。” 以前因为江宴和余莫逸住一起,单黎过去江宴那里总是不太方便,但现在江宴一个人住,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他甚至可以在那边过夜。 想到这些,单黎便对此表现得十分积极,“你什么时候去搬行李,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江宴不想麻烦他,“没关系,没多少东西,我自己也可以。” 江宴跟余莫逸发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消息。 -周六我来搬行李。 毕竟要进余莫逸家一趟,未免打扰到他,还是选择先通知他一下。 对面这次回复倒是很快,应该是正好在线。 -单黎那里? 江宴看到这个消息,沉默了一会儿。 -租了房 -好 江宴没再回复,丢了手机无力地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他拿起打开一看。 心底有几分失落。 是司辙发来的消息。 -你好久没来“邂逅”了 -我是说你那个玩偶,别忘记了 江宴最近因为感情问题,情绪一直都很低迷,那天和司辙加了好友之后就忘了这事儿,想起自己那个玩偶,江宴一时也没有多少的想法了。 他输入消息:算了,那个我不要了。 正准备发送的时候,又想到那个小姑娘一脸认真地跟他约定。 他把消息删了,重新输入。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可能暂时来不了了 江宴准备放下手机,却见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消息,却迟迟没发送,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这次停顿了好一会儿。 -没 江宴觉得莫名其妙。 周六。 江宴怕碰上余莫逸,特地选了下午回去了一趟。 因为最近看阮泽发的朋友圈,他们通常在周六下午会有聚会。 江宴走到门口,做了一番思想准备,才把钥匙插进孔里。 打开门,熟悉的场景落入眼底,一如他走时的模样,倒是没有看见余莫逸的踪影。 他也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走了进去。 江宴把自己常穿的一些衣服都收了起来,又去洗浴间拿自己的洗漱用品,觉得没必要带的就扔了。 又在各个房间看了一圈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走到厨房的时候,看到那对情侣杯。 江宴伸手把它拿起,不知道是该带走还是该丢掉。 这两个杯子是他之前拉着余莫逸去一家手工陶舍亲自做的。 上面还有他们绘的图案,两个连着线的小人,两个杯子半边各有一半的小红心。 余莫逸自然是不爱做这些东西,但耐不住江宴软磨硬泡,做好后拿回来,一用就是两年多。 江宴正拿着它发呆,忽然听见背后有门锁响动的声音,下意识转过身。 余莫逸手里提着菜,抬头和江宴视线对上。 第22章 不想听那个以后 江宴站在原地,局促地往后退了两步。 余莫逸见后者手上拿着那个杯子,停顿了一下,才道:“这个要带走么?” 江宴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打算扔了。” 余莫逸低头换鞋,闻言身形微顿,随后提着菜进厨房,江宴侧身给他让位。 余莫逸却空出一只手,把杯子拿回去。 “留着,缺一个不好看。” 余莫逸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想留下这个杯子。 江宴觉得这理由有些滑稽,不像是余莫逸能说出的话,但他本来也舍不得丢,也就顺势把杯子给他。 江宴又转头去其他地方收拾行李,他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发现自己有东西不见了。 他转头想去其他地方找找,却看见余莫逸就站在他背后,江宴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 “余” 叫了四年的称呼,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唤出口了。 “不好意思,你看到我那个小盒子了吗?” 江宴有一个小盒子,专门装他大学时的一些获奖证书、奖牌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他大学时一份珍贵的回忆,他记得一直把他放在这个地方的小抽屉里,但是毕业后也没怎么打开来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挪到别的地方了。 余莫逸听见他生疏而客气的语气,微微怔愣,仿佛还有些不适应,随后道:“我没看见。” 江宴想也是,余莫逸怎么会记得这些,他没再说什么,只当自己记错了,又翻开其他柜子找起来。 余莫逸一直站在后面看着他,仿佛有话想要对他说,但江宴专心搜罗着他的东西,几乎没怎么抬过头,便也没注意。 他把可能找过的地方都找得差不多了,回头看余莫逸还在身后,想了想,怕他误会,有些尴尬地对他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想赖着不走,那些东西对我蛮重要的。” 余莫逸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没事。” 他也不知道信没信,后面倒是没再看着他了,因为时间有些晚了,他回了厨房做饭。 江宴以为自己的东西不多,但收拾这么一通下来,才发现到底住了四年,他这些东西一时还不好全部带走。 他看着眼前的大包小包,又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总觉得这样的情景充满了生硬和尴尬。 早知道就不逞强了,把单黎叫过来帮他一起,或许现在他还能有个说话的人,而不是和余莫逸两人面对面尴尬。 江宴单独把一堆他和余莫逸共同的东西拿出来,询问余莫逸意见,“这些东西你平时没什么用,我也用不上,打算扔了,你看看有没有你要的,不要我一会儿就一起拿下去扔了。” 余莫逸看着那堆物件,从里面翻出一个盒子,“这是什么?” 江宴想了想,时隔太久,他也忘了。 然而下一刻,盒子里的东西就给了他答案。 那是一条坏掉的手链。 是他们刚在一起那年,余莫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江宴当时很开心,他一个不喜欢戴手链的人从此把它天天戴着,后来不小心弄坏了,再也修不好,江宴还难受了好一阵子。 余莫逸倒是跟他说没关系,给他买了其他的礼物补给他,但是没想到江宴一直没有把它扔掉。 江宴看着那条手链,静默了半晌,解释了一句,“忘了丢了。” 余莫逸点点头,没说什么,把手链放回了盒子里。 看他的神情,江宴其实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这条手链的来历。 不过,应该早忘了 “你把要带走的东西带走,其他的我自己会处理,东西拿不下的发个地址我给你寄过来。” 江宴听到他要自己处理的时候,心头微微一窒。 余莫逸是个不爱收集这些“垃圾”的性子,他一向把“断舍离”贯彻得很彻底,觉得不该留的、没什么用的,就会扔掉。 就连对他,也不例外。 江宴陷入沉思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时,看到余莫逸在看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江宴有些心虚,下意识说了句好。 但随即又十分后悔自己刚刚答应了。 因为他知道两个人中,舍不得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要是等余莫逸给他寄东西什么的,他肯定还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江宴知道自己很不争气,可他就是喜欢余莫逸,也知道多见他一次自己就会舍不得,所以他才会特意选了一个他平时可能不会在的时间过来。 可是看着余莫逸这么冷静地说要给他寄东西,这些天来也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江宴又忍不住鼻酸。 原来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割舍。 他不想让余莫逸看到自己的丑态,极力压抑住声音里的哽咽,起身道:“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遗漏的。” 他怕再多一秒,他会当着余莫逸的面哭出来。 江宴躲进房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又随便搜刮出几本他都不怎么看了的书。 走出房间,却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江宴看了看时间,已经到饭点了,他不想打扰余莫逸吃饭,准备拿起一些东西先离开。 余莫逸却叫住他,“饭做多了,陪我吃点。” 说着他已经把江宴的碗筷拿了出来。 江宴没有拒绝,不管他是真的做多了还是只想多留他一会儿。 吃饭的时候,两人依旧很沉默。 余莫逸一如既往给他盛汤,江宴也乖乖接过来喝了个干净。 只是热气熏进眼睛里,熏得他眼眶通红的时候,江宴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离开了。 不是跟余莫逸赌气,当然对方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今天做的是酸菜肉片汤。 看江宴喝完,余莫逸才说:“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紫菜。” 这话当时何绯还在的时候他也说过。 余莫逸又说:“你不喜欢的事,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江宴低着头,认真吃饭,眼底看不清情绪。 声音很轻,“我跟你说过的。” 余莫逸愕然。 “两次。” 江宴抬头看他,笑容很平淡,“但是你记性不好,总是记错,我以为你很喜欢吃紫菜,所以就没有再提了。” 余莫逸面色有些僵硬,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江宴又看着一道菜里的葱花,说:“其实我也不喜欢菜里放葱花。” 他夹起一筷子那道带着葱花的菜,微不可查地皱皱眉,随后又笑道:“不过这个确实没说过。” 至于为什么没说,两人心知肚明。 但余莫逸的脸色却有些发白。 他们在一起四年,做了四年的饭,他从来都不知道江宴厌恶这些。 江宴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并不在意,风轻云淡地跟他说:“没关系,我现在明白了,你心不在我身上,我说再多次都是无用的。” 其实类似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江宴这次是来收拾东西的,不是来跟他算账的,说这些也没意义。 这顿饭与其说是余莫逸对他的最后挽留,倒不如说是他们的最后一餐,最后的告别。 江宴又低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余莫逸说:“对不起,以后我” 江宴把碗放下,起身,“时间不早了,我收拾一下该走了。” 余莫逸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他明白,江宴并不是不在意,只是失望了,不想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不想听那个以后 见江宴要收碗筷,余莫逸抿了抿唇,伸手接过,“我来。” 余莫逸去洗碗,江宴便把餐桌整理干净。 等到余莫逸收拾好厨房走出来,江宴拿起行李,对他说:“我走了。” 余莫逸站在原地,深邃的眸子里有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他没有说话。 可能是连道别的话也懒得说。 江宴提起行李,刚要出门,突然觉得身体发软,后颈处传来一阵灼热。 江宴脸色一变。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身心疲惫,根本无瑕去顾及更多,这也让他忘记了很多事。 比如说,雨露期。 他狼狈地撑住门框,看着余莫逸朝他走来。 桃子味的香甜逸散在空气中,余莫逸显然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也知道他无法走出这道门。 “还有抑制剂吗?” 江宴嗓音有点沙哑,眼眶不自觉泛红,这让他说出的话不自觉变了味,像是在撒娇。 江宴平时很少备抑制剂在身上,只有在雨露期前几天,他才会携带一点在身上,更多的时候,是靠男朋友度过的。 但显然,他这次根本没有丝毫准备,而这种时候,他们也已经不再适合做那样亲密的事来。 余莫逸把他扶到沙发上,声音依旧平淡,仿佛一点没有被影响,“我去帮你买。” 说着,他打开了门,往外走。 江宴难受地蜷缩在沙发上,紧咬着唇,看着他离开。 属于alpha的红茶味的信息素逐渐稀薄,江宴大口呼吸着,想缓解身体里那股难受的浪潮。 他觉得糟糕透了,不知道是生理上的原因还是心理的作用。 那一瞬间,他其实想让余莫逸留下来。 却连最后,都只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江宴把脑袋深深埋进沙发里,想要汲取那一点残留的信息素,喉间发出低哑的哭腔。 然而没过一分钟,门锁转动的声音又响起。 江宴意识有点昏沉,一时间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自己幻听。 他好像闻到了红茶的香气,逐渐浓烈。 而后他被从沙发上抱起来,江宴睁开泪湿的双眼,迷蒙地看着他。 他想要抑制剂,身体的本能又告诉他,眼前这个alpha才是最好的抑制剂,可以让他的情况得到缓解。 余莫逸抬手用指腹抹开他眼角的泪,一如从前般温柔,江宴张了张口,声音嘶哑,带着委屈的哭腔。 “抑制剂” 余莫逸没说话,低头吻上他的唇。 房间里的热气在升温,铺天盖地的热浪将他包裹,oga的瘦削的身体蜷缩着发颤,像是一叶沉浮不定的小舟,手指紧紧攥着alpha的衣服,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在几乎溺亡中抓到这块浮木,因他得到片刻的喘息,却又因他沉沦。 江宴意识逐渐被剥夺,只凭本能依靠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被抱到了哪儿,只记得alpha的胸膛灼烫,快要将他融化。 房间里的桃子香和红茶味经久不散,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里面的人却毫无所觉。 南方的雪总也下不大,悄无声息落入林梢、窗沿,又很快融化成水,沿着缝隙汇入地下。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将外面的寒意和凛冽彻底隔绝。 第23章 只是个意外 江宴在一片温暖中恢复意识,他动了动手指,觉得脑子又昏又胀。 后背紧贴着温热的胸膛,红茶香充斥鼻间。 江宴脑中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间干涩疼痛。 江宴僵硬地别过脑袋,却见余莫逸抱着他,紧闭着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江宴的错觉,他总觉得余莫逸抱他抱得比以往都要紧,他尝试挪动身体,却半点动弹不得。 记忆慢慢回笼,脑海里全是一片旖旎光景。 江宴心中五味杂陈,不是已经默认要分开了吗? 现在他们这样,又算什么? 当时余莫逸也并没有给他用抑制剂,是药店卖光了还是 江宴看到地下的手机突然亮起,他想伸手去够,却够不到。 但或许是他挣扎的动静太明显,余莫逸在他身后睁开了眼。 江宴似有所觉,回头借着微弱的手机光线和他对视上。 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江宴感到有些尴尬。 余莫逸仿佛也看到了地上的手机,却没有放开江宴,而是倾身越过他,长臂一捞,看到上面的显示人,将手机递给江宴。 江宴看着被开了静音的手机,很显然,不是他开的。 他看着上面单黎的名字,心虚不已。 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怕单黎担心,还是接了电话。 果然,对面的声音闯入话筒,带着焦急,“江宴,你在哪儿?” “我” 江宴刚想说话,就察觉自己的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想到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罪魁祸首就在后面,江宴又尴尬又气恼。 而此时,他感觉后背一凉,余莫逸已经起身。 他穿上衣服,走出去了。 江宴稍稍放松了些许。 “你怎么不说话?” “在睡觉,手机没开声音,怎么了?”江宴哑着嗓子说。 单黎吓了一跳,“你的嗓子怎么了?是不是又感冒了?” 江宴怕多说多错,只能应道:“是” 单黎焦急道:“我昨天打你一天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余莫逸那孙子把你囚禁起来了,打他的电话也不接,真怕他一个疯起来把你拉去殉情。” 江宴干巴巴道:“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窗帘被拉开一点缝隙,外头昏暗的天色透过来,不刺眼,倒是刚好能看见房间里的景象。 而此时,余莫逸就端着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江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也不知道刚刚单黎的那些话他听见多少。 江宴用口型说了句谢谢,接过余莫逸递过来的水。 余莫逸调的是蜂蜜水,喝了之后嗓子虽然没有立刻恢复,但到底不像刚才那样干涩到发痛了。 他又听到电话那头说:“那你现在在出租屋里吗?把地址发过来,我给你送药过来。” 江宴对这个单纯又热心的发小表示十分感动又深深的无奈。 他现在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余莫逸了。 余莫逸见他喝够了水,把杯子放到床头,又捡起地上散落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看起来是打算拿去洗衣机洗。 谎言已经撒下了,江宴硬着头皮也要继续圆下去,“没关系,我有药,一会儿吃点就没事了。” 单黎又问:“那你请假了吗?” 江宴看着余莫逸准备往门外走,疑惑道:“什么假?” 然后他看到余莫逸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仿佛停滞了一瞬,而电话那头也沉默了。 江宴看着这诡异平静的一幕,总感觉自己似乎是遗漏了什么。 而后单黎那边好心给出了答案,“你是不是又烧糊涂了,今天周一啊,你不是要上班吗?” 江宴看着余莫逸出门,轻轻关上了门,心里咯噔一声,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 果然已经是周一了。 他分明记得,他是周六下午来的,这绝对不会错。 很显然,问题并不出在他身上。 那就是—— 江宴忍不住两眼一黑。 他这才觉得自己这状态有些不正常,身上即使被余莫逸清理过,但那种难言的痛感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要不是顾及他嗓子哑了,对面还有单黎的电话没有挂断,他真恨不得当场咆哮出声。 太丢人了。 和前男友分行李收拾东西的时候,雨露期却突然造访,各种复杂因素之下,导致他又和前男友纠缠了、一天一夜?! 但随即,他又很快意识到,平时的余莫逸根本不会这么过火,就是上次他一夜不归他也没对他这么凶。 所以,余莫逸这是做什么? 因为要分手了以后睡不到了,于是打算好好打个分手炮? 江宴有些发怔。 “喂?” “江宴?” “唔,你说。” “我说你真的没问题吗?要是需要我过来陪你,就给我个地址。” 江宴心想,他现在还躺在前男友床上起不来,单黎就算过去出租屋那边也是扑空。 这情节有些狗血,他刚刚苏醒的大脑还不足以捋清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浑身酸痛,躺在床上几乎半身不遂,还有点崩溃的江宴如是说道。 “你可别逞强啊,要是需要我就说一声。” “真的,你放心,要是有什么我一定跟你说。” 跟单黎聊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终于放心挂了电话。 江宴再看手机,只有一丝丝电了,他连忙找充电器充电。 正在此时,余莫逸从门外进来。 看他在找东西,问:“找什么?” 江宴下意识道:“找充电器。”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搬出这里了,充电器也没带在身上。 余莫逸倒是没说什么,出去从外面拿了一根充电器回来递给他。 江宴接过,想了想,补了句谢谢。 余莫逸在衣柜里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放在床上,随后又问:“想吃什么?” 江宴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拿衣服,尽管身体上有各种不适,让他的动作略显僵硬和滞涩,但他还是努力去够到衣服,尽量平淡道:“前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 无论是他雨露期突至,还是余莫逸选择用那样的方式帮他度过雨露期,都只是一个意外。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提醒他。 但他们确实已经分开了不是么? 他和余莫逸都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应该面对现实。 他们也不会因为临到头睡一觉关系就会发生改变,该有的问题,它依旧摆在那里。 余莫逸走过来,坐到床边,按住他的手,“你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 江宴有些恼怒,为什么他总是这样,逃避最直接的问题,而后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觉得只要哄他说两句好话他就会不计较吗? “我要上班,得养活自己。” 江宴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冷冷道。 余莫逸顿了顿,缓缓收回手,“不是意外。” 江宴愣了一下。 余莫逸紧接着说:“宴宴,我没想要你走。” 江宴听明白了,余莫逸就是故意的。 趁他雨露期故意不给他买抑制剂,故意折腾他这么久。 但不知怎的,江宴此刻心中没有庆幸和窃喜,只有羞恼。 “所以呢,你以为这么折腾我,耽误我的工作,就能达到你的目的了吗?” 余莫逸垂眸,他确实是用了一个很不磊落的方式,但他那天走出门的那一刻,突然发现自己心有不甘,他不想就这样把人放走。 江宴这么多年来一直很乖,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气太久,更是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分开的事。 他说想要冷静一段时间,余莫逸以为他只是暂时不想见自己。 那好,他便不打扰他。 但随着他沉寂的时间越来越久,余莫逸发现,自己竟也有沉不住气的那一天。 这段时间他总在想,任由江宴这么冷静是不是不可取的行为,其实他还是想让他去哄哄他的。 但是随即他又接到江宴的消息,说要来收拾行李。 他要搬出去? 余莫逸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但他随即又想,自己为什么要慌张,为什么会有舍不得的情绪。 是因为舍不得他那张长得像晏凌的脸么? 是因为他留不住晏凌,所以也不想失去江宴么? 还是 但他那一刻终于清晰地认识到,如果他让江宴走出那道门,或许他就真的失去江宴了。 他如此卑劣,趁江宴不备引诱他,只想让他在自己怀里多停留一会儿、再多一会儿。 他听见江宴哭得嘶哑的声音,哭着求他停下,最后他终于昏睡过去。 满怀的桃子香甜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即使再也留不住年少时那道青草般清冽干净的气息,他至少还有这个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余莫逸说,“上次也是。” 江宴慢吞吞地穿好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中却异常平静,“余莫逸,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富二代,不能因为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就随随便便旷班。” 他走下床,双腿还有点发软,只能勉强靠墙支撑住。 说完也不再看余莫逸的反应,自个儿去洗手间洗漱。 柜子下有一次性牙刷,他也不客气地拆了。 只是洗脸的时候,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一道道很重的红痕,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江宴咬咬牙,忍着身体的不适,去自己收拾好的一堆行李里找高领毛衣。 走出来却见余莫逸已经拿着他想要的站在门口,准备递给他。 他的脸上显出几分愧疚的神色。 或许江宴平时是比较贪玩不爱受拘束,对上班也没有什么热爱,甚至还打算等时机成熟就辞职,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因为某些人幼稚的行为随便请假,而后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和余莫逸谈论感情问题。 他最近的工作都比较忙,因为感情上的事情最近工作走神,组长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了,要是再请假,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但是余莫逸这么幼稚的行为反而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让人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江宴换好衣服,又照了照镜子,还好是冬天,身上的痕迹都能轻易被严严实实遮掩了。 余莫逸或许也是心虚,自己也老老实实收拾好自己,准备好早餐,两个人吃完,便送他去公司。 这次他绕了点路,直接把江宴放在他公司楼下。 余莫逸说:“下班后我来接你。” 江宴心里有过一瞬间的动摇,随后又道:“不用。” 他直接打开车门出去了。 江宴做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开始做起之前留下的工作。 还好他之前嫌公司的椅子有点硬,买了软垫跟靠枕,不然在这儿坐一天,只怕更起不来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明明之前天天幻想着余莫逸什么时候会主动来找他,尝试挽留他,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了,反而宁愿把自己扎进工作堆里,不去想关于他的事情。 或许单黎说得对,在感情方面,他面对问题确实更容易临阵脱逃。 第24章 我们分手吧 中午唐夏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看他脸色很差,不禁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 江宴之前在办公室面对其他同事的关心已经有了一套说辞,这会儿撒起谎来一点不心虚,“前两天感冒了,还没恢复过来。” 唐夏听他嗓子也是哑的,忍不住道:“你这小身板体质有点差啊,应该多吃点好的补补。” 说着她把自己碗里的一个鸡腿放进他碗里。 江宴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是公司的其他同事,怕有人看到了会传他们闲话,忙要还回去,“不用的,小夏姐。” 唐夏一看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爽朗一笑,“有什么关系,你在我眼里就跟我弟弟一样,我看谁敢乱说!” 江宴被唐夏这勇武的语气震慑住了,默默打消了把鸡腿夹回去的打算,和他一起被震住的还有身边离得比较近的同事。 唐夏看他神情虚弱得跟个小可怜似的,心里愈发心疼,本来想问问他现在和对象有没有和好,现在也不敢多问,“哎,快吃,别想那么多了。” 不过唐夏没问他,他倒是主动问起唐夏,“小夏姐,如果一个人,他之前和你关系很好,却总是让你不开心,虽然可能他做那些都是有原因的,事情也不算严重,这样你会原谅他吗?” 唐夏想了想,说:“如果事情不严重的话,可以先跟他提出来,不管他有什么原因,但是伤害到你的话,关系再好也只会变成心上的一根根刺。” 她低头舀了一口汤喝,又说:“如果你想原谅,就给他一次机会,不过要是像你说的,他总是这样,那你也不用把时间耗在他身上,天底下这么多人,比他好的多的是。” “不过以我过来人的经历,还是得跟你说一句,总是让你失望的人,一定不只一个地方让你失望。有些关系,就是从细节处开始破裂的。” 两人都没捅破江宴问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江宴觉得,小夏姐一定是知道了。 江宴垂眸,“谢谢,我明白了。” 江宴坐着食堂冰冷僵硬的椅子,差点原地升天,不过好在是靠自己坚强的忍耐力活下来了。 下午他们组又被拉去开了个会,因为甲方那边对于产品设计的稿件有些不满意,又要赶工改出来,这一开会,一直到了下午六点多。 江宴回去的时候都还能听见同组的同事在抱怨,“有什么事不能早点说吗?开这么久会,人家早都下班了,饿都饿死了!” 江宴依旧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看到余莫逸一个小时前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到他公司楼下了,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余莫逸走没走。 等到最后一波同事也走完了,江宴走下楼,便看到余莫逸的车停在不远处。 他下意识想绕开,后者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江宴僵硬地站在原地,余莫逸过来,帮他拿文件包。 随后见江宴还是不走,他也不顾周围有没有人看到,一把将江宴抱起,几步走到车前,把人塞进去,动作十分行云流水。 江宴被他吓到了,一时间连阻止他都忘了。 直到被抱上副驾座,江宴才缓过神,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幕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余莫逸倾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 江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把将人推开。 “余莫逸,够了。” 余莫逸看着他,没有继续动作,却也没有罢休。 这样逼仄的空间里,鼻间还萦绕着他喜欢的红茶信息素,江宴说话都有些不坚定,但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那天对我来说确实是一场意外,至于你后来对我做的事。” 他顿了顿,又说:“反正你也不吃亏不是吗?” “就当做没发生过,我把我的行李拿走,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跟你那些朋友了。” 余莫逸耐心道:“宴宴,我说过了,这事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江宴抬头,直视着他,“你真的觉得你的保证有用吗?” “你敢保证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也不会突然离开?” “我不会” 江宴毫不犹豫拆穿他,“不,你会!” “毕竟在你眼里,我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量级的,”江宴没有争吵,声音很轻,也显得很脆弱,“余莫逸,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自量力,觉得至少你会更多的考虑我的感受。” “而在你心里,你很清楚,我是个什么位置。” 江宴觉得脸上一片温热,反应过来自己又哭了,他默默把眼泪擦干,小声说:“我给过你机会,但是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我才发现,一直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余莫逸动了动唇,说:“不,你很重要。” 江宴悲凉地笑了,“或许是。” 或许他走后余莫逸真的会难过,或许他是真的想要挽留他了。 “但是我很自私,我想要的是全部的爱,不是总被你放在天平上做比较!” 终于说出这句话,江宴突然也明白,他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度,他就是嫉妒,嫉妒余莫逸对别人更好,更关心别人。 他觉得余莫逸爱他不够,他在他身上感觉不到安心。 他原以为余莫逸带他去认识了他的朋友,以为余莫逸答应跟他一起回家,他就会安心了。 但余莫逸永远会给他营造出新的不安因素,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曾心惊、惶恐、害怕,怕余莫逸把这一点点的爱都收回。 可是现在,他累了,他再也不想猜来猜去了,不想去一次次要从余莫逸那里寻求自己想要的,一次次欺骗自己。 因为自己求来的东西,总是那么廉价。 “我们可以再谈谈” “余莫逸。” 他唤他的名字。 “我知道这几年都是我在缠着你,我身上有你很多不喜欢的东西,你喜欢成熟稳重一点,想法理性一点的,我曾试着去改变。” 江宴怅笑一声。 “可,那都不是我啊” 余莫逸心头一震,一直被他忽视的什么东西,此刻在他的心底绽破发芽。 然而还不等他想明白,江宴又说: “或许,这份感情,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束缚。” 江宴哑了一天的嗓子到现在都没好,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抖,但却很清晰。 “我们分手。” 分手。 他说。 余莫逸愣住了,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江宴却已经打开车门,拿起包顺势下了车。 余莫逸下意识伸手去抓他,却扑了个空。 他想下车,却看见江宴背过一只手,给他比了一个挥手的手势。 他在告诉他,不用跟上去了。 到此为止。 余莫逸僵在原地。 眼看着他一个人沿着马路渐渐远去,没有回头。 那一刻余莫逸突然意识到,原来面对一个人离去的背影,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需要忍受他离开后的孤独和失落,直到那道身影逐渐淡出他的视线,再也不见。 江宴走到转角,拦住一辆出租车。 司机大叔看他满脸是泪,小心翼翼询问道:“小伙子,要去哪儿?” 江宴报了一串地址。 是他新租的房子。 没有任何一个熟人能找到的的地方。 江宴就这样哭了一路,司机大叔问他:“是跟对象吵架了?” 江宴没有回答,司机大叔自顾自道:“这爱情嘛,就是这样,能让你吃得香,也能让你吃不下饭。” 江宴听到他的比喻,觉得悲从中来,哭着说:“我好像没饭吃了。” 司机大叔听懂了,尴尬地笑了笑,转而又道:“没事儿,天下美食那么多,好吃的多得是对不对?” “你啊,还是看开点,这人啊,一生中会遇到多少人啊,你才多大?” “长那么好看,他不珍惜你是他没那个福气,该难受的是他。” 没想到江宴却哭得更厉害了。 余莫逸会难受么? 他会不会觉得没了他会更轻松,更解脱? 司机大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笨拙地安慰道:“诶,你、你别哭啊。” “那么俏一张脸哭花了可不好了。” 江宴捂住脸,声音哽咽。 司机大叔见劝不住,怕再说他更难受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哭出来也好,我给你放放歌。” 随即大叔点开了自己的音乐宝库,放起自己喜欢的嗨歌。 许是真的喜欢,听着听着还不自觉唱起来了。 过了片刻,后排终于忍不住出声,“大叔。” 大叔听见,把声音调小,“诶,怎么了?想通了?” 江宴哭丧着脸道:“不是,你唱得太难听了。” 大叔:“” “你这小子,”大叔苦笑不得,“不知道看你这表情还以为是被我的歌声感动哭的呢。” 江宴终于憋不住,破涕为笑。 因为这一笑,倒是让大叔找到机会,说道:“你看,你都笑了,就别想那么多伤心的事情了。” “这人嘛,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放心,前面的坎还多着呢。” 江宴:“” “大叔,你是懂安慰人的。” 大叔闻言哈哈大笑。 不过因为碰上了这么个会插科打诨的大叔,江宴一时间也哭不下去了。 大叔是个健谈的,跟他叨叨了一路,说话也很幽默,生生把江宴悲伤的情绪给化没了。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觉得,不就是分个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离开余莫逸他又不是不能活了? 江宴保持着这样的心态一路笑着回到出租屋。 可一进到那个陌生的冷冰冰的房子,他又笑不出来了。 他也没心情吃饭,草草洗漱了一下,就瘫倒在床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放空。 还好他之前在这里住过两天,被褥和基本生活用品都有,倒不至于让他回来还要收拾房间。 人真的是奇怪的生物,一个人能忍住的时候,面对别人的关心,却又绷不住。 而在别人面前能绷住的时候,当自己只剩一个人了,同样也绷不住。 即使那些道理他都明白,但他并不能完全脱离感情,回归到理性。 江宴抱住了枕头,把脑袋深深埋进去,小声抽泣起来。 江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一天的早晨了。 江宴摸索着爬起来,看到自己这没什么形象的睡姿,连衣服都没有脱,他很庆幸自己这样睡了一晚上居然没有感冒。 手机随着他的睡姿滑落到了地上,捡起来拿在手中像块冰砖,冻得他一颤。 江宴看到单黎给他打了电话,心里很是愧疚。 他总是因为各种原因错过单黎的电话,就这点来说,他或许跟余莫逸也差不多。 江宴睡了一觉,除了头有点晕,感觉哭了一夜身体有点脱水以外,倒是没有什么不适。 比起昨天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要轻松很多。 但他现在不想大清早跟单黎谈论余莫逸的事。 于是他没有回电话,只给单黎发了通消息。 -分手了 短短三个字,却把那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眯着眼看的单黎炸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他立刻就想给江宴打过去,但随即他又想,江宴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自己打过去问这问那的,虽然是好心,但肯定会勾起他更多不好的回忆。 因此他只是小心翼翼给江宴发了一通消息。 -下午我来陪你吗? 江宴正在洗漱,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心头一暖,回了个好。 单黎总是这样,虽然表面看着咋咋呼呼的,却永远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永远站在他这边,知道他需要独处的时候也不会贸然打扰。 只是江宴看着镜子里肿成两个核桃的眼睛,有点无奈。 自己这样,还怎么去上班,特别是小夏姐,肯定会问他。 他又才搬来这里,冰箱里什么都没填充,连块冰都没有。 好在冬天的水很冷,江宴用冷水打湿毛巾,放在眼睛上也能消肿。 洗脸的时候,江宴又看到了脖子上留下的痕迹。 江宴不知道余莫逸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弄那么狠的,脖子连着两天了都不能看。 未来一周多的时间,他可能都要穿高领毛衣度过了。 但是他同时也明白,身上的痕迹终究会随着时间淡去。 而心上的,也会。 第25章 极品男大学生 江宴收拾好自己,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走出门去楼下买早餐。 这里是一片老城区,虽然没有余莫逸那个小区高档,周边也没那么繁华,但是离公司和单黎的家都近了许多,以后去这两个地方也很方便,以后上班还能多赖会儿床。 想到这里,他总算开心了些。 一口热乎乎的豆浆下肚,江宴打起精神去坐地铁。 地铁上,江宴玩了会儿手机,发现昨天晚上余莫逸给他发了消息。 -地址发给我,给你把东西寄过来 有一瞬间念头,江宴什么都不想要了。 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能冲动,毕竟都是拿钱买的。 成年人的感情纠葛复杂的原因之一也在于此,要离开都还要顾虑许多,没了感情,都还要考虑物质方面的东西。 而且他还有一些设计稿以及很重要的书,那些东西是怎么都不能扔的。 江宴发了一个地址,不是他的家,是他家附近的一个快递站点。 随后那边回了一个好,江宴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半晌,把人拉黑了。 就这样,这样就不会主动联系了。 地铁到站,江宴走进公司,又开启了新一天的社畜生活。 果不其然,虽然他极力做了消肿,但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碰到了唐夏。 对方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这次江宴没有再支支吾吾,而是直截了当告诉她自己分手了。 唐夏怔愣片刻,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也没问,拍拍他的肩,笑道:“为了庆祝你恢复单身,走,中午姐请你吃饭。” 江宴也没拒绝,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再谈感情方面的事。 唐夏说:“你那个账号是不是都忘了?我看你的粉丝一直在下面催更。” 江宴挠挠头,不太好意思道:“最近忙忘了,等回去有时间就继续剪视频。” 唐夏见他表情没有勉强的意思,松了口气,看左右没什么人,又对他说:“我打算辞职了。” 江宴有些意外,“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唐夏说:“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想去试试做其他的。” 江宴听她这么说,大抵是知道她在这里干得不顺心。 “那你有想好要做什么吗?” “其实一直挺想去学做美甲的,”唐夏有些讪讪道,“就是家里不太同意,觉得我一个大学生辛辛苦苦读出来,做这个有点丢脸了。” 江宴认真道:“怎么会?我觉得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是最棒的。” 唐夏原先还有点忐忑,怕江宴也跟她父母有一样的想法,现在听他这么说,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你真这么觉得?” 江宴道:“当然啦,上大学是为了增长自己的学识修养,如果能学到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以后也能在这个方向发展固然好,但是这只是其中一种选择,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呀,不应该被学历束缚。” 唐夏激动地拍手,“天呐,我跟你想法一样,你能懂我真的太好了!” 不过随即她又叹气,“可惜我爸妈不会这么想,早两年他们连美甲是什么都不清楚,只会觉得我不务正业。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如果我站在他们那个角度,可能也会这样想,他们到底还是因为担心我。” “可我不想做这份工作了,即使它目前来说还算稳定,但我感觉自己的价值并没有得到体现。” 江宴点点头,“确实,这也是个问题,你尝试着跟父母沟通过吗?” 唐夏沮丧道:“前两年跟他们说过,两句话给我驳回了,让我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找份稳定工作赶紧结婚稳定下来才最好。” 她苦笑道:“其实当时打算跟那个渣男结婚,一方面也是因为父母催得紧,要不然我还想多玩两年的。” 江宴咬着筷子,沉默了一阵,又说:“不如这样,你找时间再回去跟他们谈谈,或许他们想法会有所改变呢?” 唐夏心里没底,“可能吗?” “我不知道。” 江宴实话实说。 “但是总要试试,”江宴道,“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江宴把一份辣椒碟推到她面前,“以前不喜欢吃辣的人,或许也能为爱的人试着接受辣椒。” “他当然也有继续拒绝吃辣的权利,但是他同样不能阻止你吃辣。” “小夏姐,人是为自己活的,没人能决定你的一生,除了你自己。” 下班之前,江宴接到单黎的消息,问他应该去哪里找他。 江宴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有给单黎出租房的地址。 但他转念一想,倒是不急着回去,突然想到那个酒,有点想去喝酒了。 他又主动联系司辙,问他今天去不去酒,如果去的话,顺便就把那玩偶给他拿过来,也省的两个人一直记挂着这个事。 这次出乎意料的,对方没有回消息。 江宴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对方肯定也有自己的事,又不是时时刻刻围着他服务的。 下班后单黎来公司找他,两人一起去邂逅酒。 冬日里天黑得早,因此两人来的时候,酒里的人也不少了。 江宴在台看到了黑桃,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先给她打了个招呼。 黑桃看到他,朝他挑眉一笑,“哟,好久不见,带朋友来玩呀。” 江宴点点头,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黑桃和单黎都是比较外向的性子,打起招呼也不扭捏。 随后江宴又听黑桃说:“今天司辙可能要晚点过来。” 江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跟自己提起司辙,但是听说司辙要来,还是有点意外,“他不是有事忙吗?” 黑桃讶异,“那臭小子能忙什么?他跟你说的?” 江宴这才恍然,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不是,他没回我消息,我以为是他太忙了没看到。” 闻言,黑桃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那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啊。” 江宴总觉得她的眼神和言语间都透着一丝丝怪异,但他也不知道黑桃究竟想表达什么,岔开话题点了些酒,想起觉得他们这里的甜点还不错,又给自己和单黎点了些甜点。 随后单黎一起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单黎看他跟调酒师这么熟悉的模样,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江宴摇摇头,“就来过两次,但这里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诶,你感冒已经好了吗?现在能喝酒?” 江宴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前还“病了”一场,含糊道:“好了啊,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单黎见他确实没有什么症状,稍稍放心,但想到昨天早晨听到他那么哑的嗓音,还是觉得他能好得这么快,确实是有点奇迹在身上的。 江宴看着台上,现在还没有表演,大厅里播放着一些客人点的歌。 不知不觉就想到司辙,想到他那个至今从未看到过的玩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 酒水不一会儿就端上来,单黎跟他轻轻碰了碰杯,说道:“我看了一圈,这边来的大学生还挺多的,有几个长得还不错。” 江宴抿了一口酒,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微信里躺那几个也不错啊。” 单黎摇摇头,凑近他小声说:“他们年纪都大了,这alpha啊上了年纪就容易变混,还是干干净净的小男生比较好,年轻力壮,还听话。” 江宴一时不知道他的重点是哪个。 “也差不多,不过就大几岁。二十几岁的alpha也不老啊。” 单黎朝他做了个“你糊涂啊”的表情,倾身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江宴不禁脸一红,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半天只憋了一个“你”字出来。 单黎不在意地摆摆手,“江宴,都是成年人了,当然要选择各方面都更好的。” 江宴无力吐槽,突然想到前几天他在余莫逸家那两天,有什么话想要反驳,但是最终也憋住了没说。 不过单黎也就是喜欢口嗨,嘴上说着想要谈恋爱,实际上大学谈过两个之后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或许是没找到真爱,或许是因为遇到了太多奇葩,有点心理阴影了,毕业后一直做着优雅的单身贵族。 不过对于那些上来找他要联系方式想追他的人,他倒是不抗拒。 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一刷朋友圈都是好看的人,多养眼。 两人正聊着择偶标准,忽然听见一道道欢呼起哄声。 江宴和单黎齐齐转头,看向了人群中的人。 这次司辙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三个人,模样都生得不错,手中拿着乐器。 江宴想起之前听说司辙是有一个乐队的,但第一次来没有注意台上,第二次来时只看见他一个人,现在看到他们一整支乐队齐登场,这气势还真挺足。 不过司辙的脸,即使是在人海茫茫中,都十分出挑。 单黎果然也看见了司辙,推推江宴的胳膊,兴奋道:“出现了出现了!极品男大学生!” 江宴哭笑不得,想起司辙那臭脾气,要是单黎领略过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但是人太多,司辙又和队友说着话,似乎并没有看见他。 江宴也不在意,那一阵人群热潮过后,又继续转头跟单黎聊天。 单黎问:“你的东西全都搬出来了吗?” 江宴不好跟他解释自己雨露期的事,只好说:“没,我不是感冒了吗?就没去。” 单黎觉得有点不对,“那你们正式分手,是在短信里说的?” 江宴说:“我昨天还是去上班了,然后他来找我,我们谈了谈。” “然后你就成功分手了?” “嗯” 这样说应该不算是骗单黎。 “谢天谢地,你终于脱离苦海了!”单黎双手合十,一副要拜佛的架势。 江宴无奈笑道:“有那么夸张吗?余他又不是洪水猛兽。” 单黎摇摇头,“不,我还是那句话,让你过得不开心的,他在我眼里就是不行。” 江宴心中感动,却又听单黎说:“正好,咱可以一起物色大帅哥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留意一下。” 江宴笑叹一声,“哪儿那么快。” 单黎也想到他才刚刚结束四年的感情,要是这么快就投入下一段那就不是他认识的江宴了。 “没事儿,我帮你看着,等你想谈的时候再说。” 他其实觉得刚才那个背着吉他的男大学生就不错,但缘分这种事,也说不定。 而且江宴上一任年纪就比他大几岁,说不定他也不喜欢年纪小的。 江宴还不知道好友已经在给他物色下一任的对象了,又说:“就是我爸妈那边不好交代,我才跟他们说过年带男朋友回家,转眼就分了,他们肯定会担心。” 单黎理解地点点头,“不如还是等年过了再跟他们说,大过年的听说你分手肯定心里不会好受。” 江宴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多年都瞒下来了,也不至于这一次瞒不下。” 江宴低垂着头,神情看起来有几分苦闷。 单黎知道,他这是想起了之前和余莫逸在四年却没有带他回家见父母的事。 换言之,他心有遗憾,他还想着那个人。 单黎拍拍他的肩,“江宴” 江宴双手撑着脑袋,掌心揉了揉眼睛,“我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 虽是这么说,但他的嗓音已然染上了哭腔。 或许每一个感情失意的人都是如此,想要在朋友面前强打精神装作没事人一样,努力跟他们说:我很好,我没事。 最后也不知是骗谁,却谁也都骗不过。 往后只需触碰到与那个人有关的一点事物,情绪就像一条冲垮堤坝的河,莽莽撞撞在伤口上一遍遍冲刷,直到伤口发白溃烂。 这点伤口当然死不了人,却也足够让人久病难愈,夜不能寐。 即使知道这道伤口终将会愈合,可这个过程,足以难倒任何一个用情至深的人。 单黎虽然不太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深陷感情无法自拔,但看着江宴这样,他也并不好受。 所以单黎很怕,怕他跟余莫逸继续纠缠不休,久久不能解脱,又怕他真的跟余莫逸分手之后,陷入新的无助和痛苦。 单黎坐过去,伸手把他抱住,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温声道:“想哭就哭,没事的,会好的。” 第26章 咬痕 司辙正在后台给吉他调弦。 眼前递过来一杯水,司辙抬头,看到同队的易成星的脸,后者乖巧地看向他,“辙哥,一路过来都没见你喝过水,一会儿要费嗓子,喝点。” 旁边的苏玫揶揄道:“哟,就主唱大人辛苦是,我天天打鼓,手也酸,怎么没见有人关心关心我呢?” 司辙白了苏玫一眼,易成星却是好脾气道:“苏玫姐那么多人喜欢,论关心我也排不上号啊。” 司辙放下吉他,起身,朝苏玫道:“行了,开玩笑有个度啊。” 苏玫耸耸肩。 键盘手陆淮坐则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果酒,笑道:“今天的酒不错,一会儿去喝两杯?” 司辙走出后台,“有点事,再说。” 苏玫稀罕地看了一眼司辙,“你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佳人有约?” 司辙想说她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但余光瞥见易成星,也没否认,“对啊,我急着去见人呢。” 当然这话谁也没信,毕竟他突然冒出个约会对象,还是在酒,那才有鬼了。 苏玫看他离开,又跟易成星调侃道:“小星啊,你可别惯着他这臭脾气,学校里好的alpha多的是,姐改天给你介绍更好的。” 易成星看着手中被司辙忽略的水,轻轻放到桌上,尴尬地揉揉耳朵,“玫姐,说什么呢。” 苏玫笑了笑,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再继续说了。 易成星又道:“我也去讨杯果酒喝。” 说着就出去了。 陆淮和苏玫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陆淮道:“你可别再瞎搅和了,司辙看起来对成星没那个意思。” 苏玫不置可否,抽出一根烟走到窗边点燃,“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反正司辙这小子又没喜欢的人,虽然脾气臭了点,但样貌家世都不错,小星要是把他降住了,我也算是他们的红娘了。” 陆淮笑了笑,继续喝着杯中的果酒,没做评价。 他们这个乐队有四个人,三个alpha,只有易成星一个oga,因此几个alpha对他也格外让着些。 不过他偏偏喜欢司辙,这让苏玫很是想不通,怎么这臭脾气还有人喜欢。 司辙出来当然不是喝酒的,他走到了台前,看到黑桃在陪客人聊天,便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等着她忙完。 黑桃早就看到他了,打发走了客人,对他道:“他跟我说你不回他消息?” 司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黑桃第一句话会跟他说这个,下意识道:“谁?” 黑桃:“还能有谁?” 司辙打开手机,却又想到了什么,道:“今天忙,没时间看手机。” 黑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追人哪儿是这么追的?人家难得来一趟,你还这种态度” 黑桃突然收声了。 司辙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再说一遍,我没有” “辙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司辙回头,看到易成星站在他身后,想起刚才和黑桃的对话,莫名有些心虚,“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黑桃推了推他的胳膊,“都说了,你对人家oga能不能把脾气收一收?” 司辙冷哼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酒里不算吵,易成星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了黑桃说司辙似乎在追什么人?说他态度不好。 心里一瞬间冷了下来。 但随后又见黑桃让司辙对他态度好点,那颗冷却的心又仿佛在回暖。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们之前谈论的人难不成是他? 司辙难道对他有那个意思? 一想到这个可能,易成星脸上的笑都真诚了许多,颊边浮现一点不自觉的红晕。 黑桃和司辙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黑桃终止话题是因为她知道易成星对司辙的心思,而司辙则纯粹是因为黑桃说的话心虚。 于是三人各怀心事,司辙又和黑桃聊了点其他,易成星跟黑桃要了一杯果酒,然后就坐在台边,听他们说话,偶尔插进来两嘴。 黑桃微微有些尴尬,她和易成星关系其实很一般,仅仅是见面点头的程度,这个乐队她就和司辙以及苏玫关系不错。 因此听他一脸懵懂纯真地叫自己黑桃姐,问自己问题,黑桃无端有点烦,觉得他在没话找话。 但是见司辙都没有说什么,她一个关系疏远的,也不好赶他走。 她心里纳罕,这人不是脾气差吗,今天居然这么能忍? 终于,最后还是司辙发话了,“成星,我今晚嗓子不舒服,你问问陆淮和苏玫谁帮我唱一首。” 听到这个,易成星也不耽搁,点点头马上回后台去了。 见他终于走了,黑桃松了一口气,问出刚才都疑问,“你不也是不自在么,怎么没早点让他走?” 司辙面色复杂,“不是你让我对人脾气好点吗?他心思敏感,我话说重了怕他多想。” 黑桃扯扯唇,果然没看错人,敢情你刚刚不说话都是在想着怎么把人劝走。 司辙倒不是对易成星有什么意见,只是他对苏玫和陆淮都这样,要是不想让他们听就直接说自己有正事,让他们一边儿凉快去,但换做易成星,只怕会觉得他在排挤他,都是一个队的,他不想搞那么多心思。 说完这个,司辙终于想起自己一开始来的目的,轻咳了两声。 黑桃故作不知,“怎么了,嗓子疼啊?给你泡一杯蜂蜜水?” 司辙瞪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道:“他来了吗?” 黑桃笑出声,是那种肉眼可见的嘲笑。 司辙啧了一声,“行了,就是想去打个招呼,别乱想。” 黑桃捂着嘴,贱兮兮地说:“哟,我可是没都没说啊。” 看眼司辙要发火了,黑桃赶紧报了一个桌号,又提醒他,“今天点了不少啤的,还带了一个人来。” 司辙心说你给我说这么多干嘛,但听她说江宴带了人,又忍不住看她。 黑桃不再跟他兜圈子,“放心,带的是oga。” 司辙欲盖弥彰道:“我自己会看。” 心中却没来由松了一口气。 黑桃捧腹大笑,目送他离开。 司辙按照黑桃给的桌号,往江宴的那边去。 还没走到面前,就看到江宴正跟他身边的人喝酒。 江宴背对着他,司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到江宴对面那个oga的神情,估计又是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司辙立刻就想到了他那个alpha男友,估计又是对方让他伤心了,才到这里来买醉。 正想上前,身后却传来易成星的声音,“辙哥,陆淮哥说我们可以上场了。” 司辙啧了一声,心情很不爽,这导致他转过脸来时表情很臭。 易成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什么,走。” 司辙越过他往后台方向去,易成星跟在他身后,朝司辙刚才看的地方看了一眼,却不知道他在看谁。 大厅里的灯光变幻,聚光到舞台中央,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当看到司辙他们乐队出现在台上,台下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单黎听到身边其他客人兴奋地说起自己喜欢那个成员,环视了一周,比起其他的清,这里的人算是比较多的,想来也有这支乐队的原因。 江宴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倒豆子一般说他和余莫逸的曾经,只是默默憋着,憋不住了就哭一哭,喝喝酒。 他今天已经喝了很多了,听着现场突变的氛围,皱眉道:“今天怎么这么吵?” 单黎说:“刚刚那支乐队在上面表演。” 江宴没说话,又给自己倒了酒,朝台上看了一眼,缓缓哦了一声。 见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单黎只能继续陪着他。 不过单黎喝的都不是烈酒,他不敢喝醉,他俩都是oga,他要是不管不顾和江宴一起醉了,怎么回去可成了问题。 江宴也不强求他,仿佛只是需要身边有个人,也不多话,喝自己的就成了。 终于,单黎看他喝得太多了,忍不住道:“江宴,够了。” 江宴微微一笑,如果不是脸上浮现的两片酡红,还真的看不出他醉了。 “单黎,我就想喝点酒,喝了酒我明天就好了。” 单黎犹豫了一下,“可你明天要上班。” 江宴愣了愣,似乎在想“上班”是个什么东西。 单黎单手撑着桌面,嘟哝道:“不上了。” “我不想上班,我一点也不开心。” 他抓住单黎的手,“单黎,我想辞职,我好累,每天都好累” 单黎叹气,“好好好,不去上班,来跟我一起看超市,我养你。” “为什么要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单黎又耐心劝道:“谁让你做?我帮你削他,明天咱就辞职好不好?” 江宴又捂着脸呜咽起来,“我不喜欢的,不想要的,他总是不听,总是给我不喜欢的” 单黎终于听出来了,江宴说的哪里是公司的事。 江宴说完这句话,又继续喝酒。 单黎沉默地拍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身边围绕着热闹,唯独他们这桌,一个喝闷酒,一个沉默,冷清得可怕。 因着司辙说自己嗓子不好,他自己就唱了一首,剩下两首是苏玫和陆淮唱的。 唱完之后,工作人员上来把设备搬下去,陆淮走在他身边,问道:“有心事?” 司辙还想着方才的情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转头看他,“什么?” 陆淮了然,他这绝对是有事,“你刚才唱的可不像是嗓子有问题的样子,倒像是心情不好。” 司辙反应过来,“抱歉。” 陆淮摇摇头。 司辙唱功一如既往很稳,别人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和他一起登台这么多次,陆淮还是发现司辙的心不在焉。 几人回了后台,易成星主动问:“你们要喝什么吗?我去点。” 话是对他们说的,视线却看向司辙。 苏玫道:“没事儿,一起出去,这儿有点闷。” 司辙却放了吉他就准备走,苏玫叫住他,“去哪儿?” 司辙单手插着兜,“去趟洗手间。” 苏玫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 司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掏出手机,看到江宴给他发的消息。 深吸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挺有病的,明明上次见他就能把那个玩偶直接给他,但偏偏藏着不给。 他知道江宴很少来这个地方,如果这么快给了他,他是不是以后就不来了? 但是他每次来,心情都很差。 所以,他又不是很想让他来。 至少不想让他每次都是因为心情不好来喝闷酒。 司辙搓了搓脸,把手机放回兜,走卫生间。 却在门口看见了易成星,他点点头当打招呼想略过他。 易成星看他走过,叫住了他,“辙哥,陆淮哥开了台,一起去。” 司辙摆摆手,“不了,我有事,你们喝。” 易成星咬咬唇,想到之前黑桃跟他说的话。 看司辙对他依旧是这么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有些不甘。 但他也没有理由拦他,只能看着他离开。 司辙走到江宴那桌的时候,就看到人已经喝趴了。 司辙注意到他穿搭换风格了,不像以前穿得跟死了丈夫似的,死气沉沉的。 司辙挪了条凳子,坐到江宴身边。 单黎注意到他,立马站起身,朝他投来戒备的目光。 虽然他嘴上说着要给江宴介绍优质alpha,但也绝不是在江宴喝醉的时候。 司辙解释道:“我跟他认识。” 单黎将信将疑,“你是刚才台上那个主唱?” 司辙点点头,“他怎么喝这么多?” 单黎毕竟跟他不太熟,面对他这么自然的发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闻到司辙身上的信息素,馥郁浓烈,给人的攻击性很强。 他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单黎含糊道:“他心情不好。” 司辙转头看像江宴,他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高领毛衣,因为趴在桌上,后颈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不过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司辙还是看到了衣领掩盖下露出的一点痕迹。 司辙一开始以为他是被人打了。 但随即看到腺体处,明显留下了属于alpha的咬痕。 即使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司辙,也明白那是什么,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却又没来由觉得憋闷。 而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司辙和单黎的谈话,江宴慢悠悠地撑起身子。 第27章 送他回家 司辙转头和他对视上。 江宴的眼里还有泪花,因为酒意增添几分朦胧的神采。 司辙怔了怔,想起他后颈上的痕迹,脸有些不自觉发烫。 不过江宴没注意到,他看了司辙好一会儿,又揉揉泪湿的双眼,仿佛才认出他,嘟囔道:“你在啊。” 司辙嗯了一声,解释道:“今天忙,没看到你的消息。” 江宴没有回应,大概是也分辨不出他此时在说什么。 单黎见他们果然认识,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对司辙道:“刚刚不好意思。” 司辙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江宴看了看单黎,又看看司辙,好心给司辙介绍道:“我发小,单黎。” 又对单黎说:“这是司辙,是我” 他一瞬间忘了怎么介绍司辙,顿了顿,又说:“我在酒认识的一个小朋友。” 司辙:“” 若是平时,司辙肯定要刺他两句,但现在见他神志不清,还想着介绍朋友,实在难能可贵,也不跟他多计较。 司辙皱眉,“你究竟喝了多少?” “嗯?”江宴嘟囔道,“没多少啊” 司辙看着桌上的啤酒瓶,明白跟这个醉鬼说话是浪费功夫。 见他又要伸手去够,单黎忙要阻止,有人已经快他一步,把酒夺了过来。 江宴见眼前的酒被拿走了,视线往司辙方向看去,不满意道:“给我。” “别喝了,明天还上不上班了?” 然后,司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江宴哭了。 他紧抿着唇,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两行泪从眼底流出来,似是委屈,又似愤怒。 司辙也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让江宴喝酒就能让他哭。 他转头问单黎,“他,怎么了?” 单黎忙过去抱住江宴,对司辙说:“不好意思啊,他、他知道你是为他好,但他今天心情不好,我也不太敢拦他。” 单黎不知道江宴和司辙关系到哪一步了,也不好贸然说江宴的私事。 司辙看他这样,觉得江宴或许是真的碰到什么伤心事了,想着他是不是又跟对象吵架了,但想到他脖子上的痕迹,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摸摸鼻子,把酒放回桌上,同样也很尴尬,“没事,但他要一直这样喝下去,明天会很难受。” 单黎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江宴却开口了。 “为什么不让我喝,我都分手了,还不让我喝” 醉酒的人说话往往都是颠三倒四毫无逻辑,但司辙还是听明白了江宴喝成这样的原因。 江宴说完,又把酒瓶拿过来灌。 单黎和司辙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正当此时,陆淮和易成星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三人,易成星率先开口,“这是怎么了?” 单黎看到这么多人走过来,下意识把江宴搂紧。 司辙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陆淮的目光在单黎和江宴身上扫过,笑道:“成星说你有事要忙,原来是忙着见更重要的人?” 易成星听陆淮提及“更重要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戒备,看向眼前这两个陌生的oga,一个喝得烂醉如泥,这个方向看不清脸,另一个长得确实有几分好看,于是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单黎。 单黎完全没注意到易成星的目光,但他确实有点不自在,特别是江宴喝成这个样子还被一群陌生人围着。 他不想让朋友在外人面前出糗。 好在后面江宴一直很安静,倒是没有说话。 司辙也不想让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更何况他们刚刚上过台,周围的人都认识他们,这会儿不少人都朝他们看过来,司辙便道:“别瞎说,过来跟朋友打个招呼,一会儿就走,你们去玩,别管我。” 陆淮也就是听易成星说顺道过来看看,这会儿见给人造成困扰,正要识趣离开。 易成星却说:“相识就是缘分,要不辙哥,让你这两个朋友过来跟我们一起。” 司辙皱眉,“不了,他们不喜欢太多人。” 司辙赶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易成星却道:“我看这个哥哥醉得厉害,一会儿方便回去吗?” 单黎忙道:“没事儿,我一会儿打个出租车就” 这时江宴却在单黎耳边道:“想吐” 单黎赶紧把人扶起来,“好,你等等,我扶你去厕所。” 司辙见状,要来一起扶他。 易成星率先一步过来,“我来辙哥,你是alpha,不太方便。” 司辙也没多想,让开一步,让易成星去扶江宴。 单黎一个oga力气不够,扶着江宴去厕所肯定得费一番力气,有人帮忙自然是好的。 他朝易成星感激道:“谢谢。” 易成星微微一笑,“举手之劳,别客气。” 江宴一进卫生间就再也忍不住吐了。 单黎在一旁扶着他,给他拍拍背。 易成星早已撒手,在隔间外等着他们,他可不想伺候一个不认识的醉鬼呕吐。 等江宴吐过之后,单黎扶他出来,易成星又赶忙上前,一起扶着他,问道:“好点了吗?” 江宴难受得说不出话,也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去回答,单黎担忧道:“吐过应该好些了。” 两人正要扶着江宴出去,易成星却突然问单黎,“哥,你跟辙哥是什么时候认识啊?” 单黎茫然,“啊?” 顿了顿,他才想起来,这人口中说的辙哥是司辙。 要换做平时,单黎可能会觉得刚见面就问他这种问题,实在有些冒犯,但此时他全身心都在江宴身上,也没想太多,实话实说道:“司辙啊,我也是刚刚才认识他的。” 易成星惊讶,这怎么可能?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挖掘出点什么,两人已经走出了洗手间,单黎扶着江宴去外面的洗手台洗脸,司辙和陆淮就站在一边,他也不好再问了。 江宴洗了把脸,觉得冷得不行,又因为吐过一阵,到底比刚才清醒了些许。 他看着眼前这么多生面孔,有些茫然。 司辙走过来,拿过两张纸巾给他擦脸,“感觉怎么样?” 江宴脸上的水珠被纸巾擦干,还有少许残留的水落到司辙的手上。 江宴还没缓过来,只是缓缓摇头。 但他至少能知道这人在帮他,轻声道:“谢谢。” 单黎看着司辙的动作,心里觉得这样的行为或许不太好,但又想着司辙也是一片好心,而且江宴也没什么抗拒的样子,或许两人平时关系还不错。 而陆淮和易成星看得一愣。 司辙何时对人这么耐心过? 要是换做他们队里的任何人,喝成这样,司辙肯定会一脸嫌弃地把纸巾丢过来,让他们自己处理干净。 陆淮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仿佛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易成星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原来一直搞错人了。 他还以为单黎刚才说才和司辙认识是骗他的,没想到原来和司辙认识的是这个醉鬼。 之前江宴喝得烂醉,一直没抬头,这会儿他刚洗了脸,易成星才看清他的五官,那双带着忧郁的眉眼很是精致,粉白的脸上带着醉意的酡红,身上桃子味的甜香和酒味重叠,像是味道纯正清甜的果酒。 同为oga的他自然知道江宴这副长相自然是十分优越的。 怪不得,连一向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司辙都对他这么照顾。 不过江宴这种大半夜在外面买醉,又没有个alpha朋友陪伴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而且刚才也没有阻止司辙为他擦脸。 说不定就是知道司辙今天会来表演,特意整得这一出。 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么不要脸来勾引男大学生? 易成星一边安慰自己司辙不是那种肤浅的人,这种小伎俩应该不至于看不穿,而且这人看起来比他们还大几岁,司辙会放着更年轻的自己不喜欢去喜欢这种人么? 一边又忍不住想起司辙之前的那些反常行为,想到他几次离开说不定都是为了来见这个人,易成星心中不免有几分嫉妒。 不过江宴也只是生理上好受一点,意识被酒精蚕食,催得他又想流泪又想睡觉。 但是他记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哭了,只跟单黎说:“我想回去。” 见他们要走,陆淮问道:“你一个带着他可以吗?” 单黎抿抿唇,“没关系,反正都是打车,应该费不了多少力气。” 陆淮便道:“这样,我今天开车来的,要不顺带送你们一程?” 单黎摆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他一方面怕麻烦人,另一方面觉得这人跟他不太熟,让他送他们太冒昧了。 但是江宴喝成这样,他一个人挪动他确实有难度,这边打车还不是很好打,他倒是没关系,要是让江宴在外面吹久了冷风,估计第二天又要感冒了。 司辙这时开口道:“我跟你们一起。” 单黎想着至少江宴跟司辙还算认识,有个认识的人也比较安全一点,心下微微松一口气。 易成星见状,却劝阻道:“辙哥,陆淮哥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何必跟着过去麻烦一趟。” 司辙觉得易成星今天格外烦人,“你回去跟苏玫喝,里面太闷,我也顺便出转转。” 易成星听出他不太高兴了,有些委屈地住了嘴,心里却越发不待见江宴这两人。 于是在陆淮和司辙的帮助下,单黎把江宴搭上了车。 陆淮和司辙坐前面,单黎就在后座搂着半昏半睡的江宴。 司辙坐在副驾座上,但眼睛却不时往后面瞟。 单黎在闭目养神,没有注意到他。 今晚一直照看着情绪不稳定的江宴,他也不轻松,此刻坐上车,也不禁有些疲惫。 司辙又看了看紧闭双眼的江宴,想要问什么,却没问出口。 司辙虽然在同龄人中很受欢迎,帅气的长相、优越的家庭条件以及一身才华,很多人都想要接近他,跟他做朋友。 但或许是年龄差的原因,司辙这样的人在学校可能是个风云人物,但在江宴眼中,估计也只是个有过几次交集的小屁孩。 他和江宴不过几面之缘,即使说过几句话,能保持着所谓的朋友关系,也都是因为妹妹无心之下的一个约定。 一旦他把那个玩偶给他,他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再打扰他了。 司辙转头看向窗外,心里蓦地生出几分怅然。 他不想就这么结束。 特别是在得知江宴和那个alpha分手之后,他一面因为江宴这样伤心而感到悒郁,像是有一口闷气堵在心里,他不想他为那个人难受,他很生气。 可是在那团郁气之中,又潜藏着几分难以让人忽视的兴奋,准确来说,那应该叫做:窃喜。 路边经过一个药店,司辙让陆淮停下了车,说去买点药。 车上顿时就只剩下陆淮和单黎这两个清醒的人。 这样沉寂的气氛,让单黎莫名觉得有点尬尴。 还是陆淮开口打破了尴尬,“我怎么没在邂逅见过你们?” 单黎解释道:“噢,我跟我朋友都很少来的。” 觉得自己这样回答太过生硬,单黎又说:“你们今天唱的歌还挺好听的,我好像没怎么听过,是自己创作的?” 陆淮点点头,“其中有一首是司辙写的。” 单黎微微一惊,“他还会写歌?这么厉害。” 陆淮见他这样,面带几分疑惑。 单黎赶紧解释道:“噢,我今天其实是第一次来,跟司辙也是因为江宴才认识的。” 陆淮了然,他从自己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单黎,“这是我的名片,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我们音乐节听歌,给你们免票。” 单黎对于他们的名气不太了解,但看他们今天表演的程度,就算是上音乐节应该也是十分出彩的存在。 对于初次见面的人这么盛情邀请,很难不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但陆淮神情特别自然,再加上他的笑容很真诚,仿佛真的只是想要单纯交个朋友。 “好的,有时间一定去。” 单黎接过他的名片,上面有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单黎没有名片,为表示礼貌,便同他伸手,“你好,我叫单黎。” “陆淮,很高兴认识你。” 第28章 你跟他什么关系? 互换姓名之后,两人聊天便渐渐熟络起来。 陆淮跟单黎他们年龄差不多,也有话聊。 且陆淮不像他之前遇到那些普信a那样,总是自以为是地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又总喜欢对别的o指指点点。 陆淮说话很有分寸,也很懂得尊重人,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等司辙回来,便看到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纳罕道:“你们在聊什么?” 陆淮说:“我在跟他讲我们之前在音乐节的一些事。” 司辙有些诧异他们俩这么快就熟络起来,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也没管,把一袋药递给单黎。 “这是解酒药,等他醒了给他吃。” 单黎微微惊讶地接过药,朝司辙道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第一眼见到司辙就觉得他应该是那种比较自我狂妄的人。 倒不是贬他,有些人看外表和气场就能看出他的性格。 只是他偏偏对江宴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跟对旁人有些不同。 单黎报的地址是江宴租的房子,因为邂逅酒离江宴那里近些,他不想让江宴多折腾。 况且他父母也在家,江宴要是喝成这样,惊动他父母也不太好。 还好江宴之前给他发了自己家的详细地址,到了地方,单黎就扶着江宴下车,转头对他们道:“今晚实在太谢谢了。” 司辙还没说话,陆淮便微笑道:“不客气。” 他又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都到门口了,我把他扶上去就好了。” 两人也没再勉强,不过他们也没急着走。 因为这附近是老小区,路灯比较暗,陆淮上车打开车灯给他们照路。 看着单黎扶着江宴走到单元楼下,陆淮两人正准备离开,却见单黎停住了脚步。 司辙和陆淮下车走过去,“怎么了?” 单黎尴尬道:“他家是步梯,在七楼,我把他弄上去有点困难,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 陆淮看了司辙一眼,司辙也不推辞道:“我来。” 随后他脱了厚外套,从单黎手中接过江宴,一把将他背在背上。 单黎担忧道:“七楼,你可以吗?” 司辙背着江宴,倒没觉得多重,道:“小问题。” 楼道里的灯也不太亮,还有的楼层灯是坏的。 单黎和陆淮便开着手机灯给他们照明。 不过看到江宴租的房子晚上这么黑,他还是有点担心。 没来之前不知道好友住在这种地方,早知道就该先把他留在自己家了。 司辙身形很高,背着江宴走得很稳,但奈何走的是楼梯,醉酒的人经不起颠簸,江宴或许是觉得不舒服,在他背上调整了下姿势。 司辙身体有些僵硬。 他感受到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后颈,脑袋还微微蹭了蹭,拂得他痒痒的。 一股淡淡的桃子香钻进他的鼻息间,司辙喉结动了动,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注意到司辙慢了下来,走在前面的单黎问:“怎么了?” 司辙顿了顿,道:“没事,他可能有点不舒服,我们慢点。” 单黎点点头。 等到了七楼,单黎从江宴的兜里掏出钥匙,顺利地打开门。 司辙把江宴放在门口,接过外套穿上,让单黎把江宴扶进去。 他和陆淮都没有进去。 单黎打开屋内的灯,看到司辙脸上起了一层汗,毕竟背着一个成年人爬了七楼,还是挺废人的。 单黎感激道:“今晚实在是麻烦了,不如加个联系方式,改天请你们吃个饭。” 时间有些晚了,他也不好请这两个alpha进屋里来,更何况这不是他的家。 司辙有江宴的联系方式,倒是无所谓吃不吃饭。 陆淮友善一笑,“好,要是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联系。” 处理妥当之后,两个alpha从楼上下来,回到车里司辙朝陆淮看了一眼。 后者道:“想说什么就说。” 司辙摸摸下巴,“你今晚好奇怪,对那个单黎这么殷勤,平时可没见你对人这么热情,还跟人讲音乐节,还加联系方式。” 越说他越觉得可能,“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陆淮没说是不是,只是挑眉,“你对江宴看起来也不一般。” 司辙一噎,冷哼一声,“我跟他是朋友,那也是正常帮忙。” “噢?跟一个只来过三次酒,平时都没什么交集的社会青年?司辙,你这交朋友跨度还蛮大的。” 陆淮跟他认识最久,当然知道司辙的性子,今天要是换做易成星,别说背人上楼了,就是送人回家都嫌麻烦。 司辙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双手交叉靠在脑后,“都出来了,顺便就送我回学校呗。” 陆淮气笑了,“你使唤人倒是不客气。” 司辙心安理得地靠在靠背上,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一股甜香,“要不是我,你连加人家联系方式的机会都没有。” 陆淮:“” 江宴前一晚喝得烂醉,等醒来也是没什么精气神儿的样子。 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有点熟悉,又陌生。 闭上眼睛想了想,记忆才慢慢回拢,这里是他才搬进来没多久的家。 昨晚他因为想要解闷便找单黎去喝酒。 单黎呢? 江宴坐起身,打开房间门,闻到一阵香味。 他有些饿了。 一时间他甚至以为是余莫逸在厨房做饭,往前走两步,就看到单黎在厨房。 听到声音,单黎回过头,“你终于醒啦!” 江宴愣了愣,“你昨晚送我回来的吗?” “不是,这个说来话长,待会儿我慢慢给你说,你应该饿坏了,我正好在热菜。” 江宴看到盘子里的菜,有些惊异,“你做的?” 单黎挠挠头,“我哪儿会做饭,点的外卖,我看你没醒,又热了一下。” 江宴便笑。 “对了,今天你单位上打电话来,我帮你接了,给你请了假。” 江宴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打工人,能不上班自然是好的,但请假太多了公司肯定有意见,不过他这个状态,在家休息一下也好。 “谢谢你单黎,我现在好多了。” 单黎摆好碗筷,“没事儿,快来吃饭。” 吃完饭单黎又跟他说起昨晚的事,江宴脑海中有关于司辙的记忆,不过很模糊,他以为是自己做梦来着,没想到是真的。 单黎又说:“他还一口气把你背上七楼,我想着怎么也得谢谢人家,就约了改天请他们吃饭,你不会怪我?” 江宴摇摇头,“怎么会,要不是你,我昨晚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单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你家楼道外的灯都是坏的,多不安全,要不还是回我那边住?” 江宴道:“没事儿,我晚上不怎么出门,而且好不容易搬过来,要搬东西也麻烦。” “那,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噢。” 江宴微微一笑,“嗯。” 他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今天有快递站给我打电话吗?” 单黎道:“没有啊,怎么了?” “我之前让余——”江宴卡壳了一下,又说,“让他给我把行李寄过来,想着按正常时间应该到了。” 单黎犹豫了一下,“可能是他没时间,要不我帮你问问?” “算了,没事,我再等等。” 没想到两天过去,江宴没等来余莫逸寄的包裹,倒是先等来了父母的电话。 父亲问他,“你上次说跟那小子商量一下,商量得怎么样了,要跟你回来吗?” 江宴几乎已经忘了这事儿了,这会儿子面对父亲的询问,不免觉得心虚。 才得知儿子处对象,还没见上一面就分了,他怕父母觉得他处对象有些儿戏,只能遮掩道:“爸,他工作忙,过年加班呢,来不了。” 父亲果然不满道:“什么工作过年加班?他是不是不想来?你把电话给他我问问他怎么想的。” 江宴忙道:“爸,他出去了,现在不在。” 父亲沉默片刻,不确定道:“宴宴,你是不是” 江宴紧张得心跳加速。 “你是不是不想让他过来?” 江宴哑然,不知道父亲怎么会这么想,“难不成是那小子长得太丑不敢带回家?还是怕我老头子欺负他?” 江宴忙道:“不是,真没有。” 电话那端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像是跟父亲拌了两句嘴,随后母亲接过电话,“宴宴啊,你爸一天天的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别听他瞎扯。” 江宴松了口气,“妈,我男朋友他是真的回去不了,等以后有空了我一定带他回来好不好?” 父亲在那边嘀咕道:“有空有空,连过年都不带回来看看,等真带回来,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 母亲道:“行了,你少说两句。” 转头又对江宴温声道:“宴宴,爸妈就是不放心你,想着见见他也能放心一点,妈知道你们年轻人压力大,要是真来不了也没关系的,啊。” “你别看你爸那样,他也是怕你受欺负,妈知道你有分寸,你只要过得好就行了。” 江宴忍不住鼻间一酸,心中更加愧疚了,父母的担忧和体谅,让他更说不出和余莫逸分手的事。 江宴哑声道:“妈” “诶,怎么了?”母亲听出他声音不对,担忧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宴又赶紧把话筒拿开,调整好自己的声音,“没事,就是太久没回家,想你跟爸了。” 母亲闻言也忍不住动容,“过年早点回来,妈给你做你爱吃的小酥肉和红烧肉。” 和父母通完电话之后,江宴觉得自己更想家了,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父母,可事已至此,他只能拖一时是一时。 江宴这两天已经把设计大赛的参赛作品做好发到官方的网页了,等待审核过了就可以显示出来。 同时他也打开了那个有一段时间没有登陆的账号,发现自己掉了些粉丝,同时也收到了一些粉丝催他更视频的私信。 江宴深吸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已经消沉太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过由于很多素材和工具都还放在余莫逸那里,他做起视频也有些困难,想着把余莫逸拉回来问问,又觉得没必要。 他看了看他的主页,又忍不住点进他的朋友圈,又想起自己已经把人拉黑了看不到。 不过余莫逸的朋友圈发的几乎都是跟工作有关的事情,很少和生活有关,而关于自己的,更是从未有过。 江宴退出来,看到单黎给他发消息。 -你明天有时间么? -怎么了? -我上次不是说请陆淮他们吃饭吗? -我们商量了一下,约了下周末。 江宴正想问陆淮是谁,又回想起之前单黎说是司辙的朋友开车送他们回来的,想来那人就是陆淮。 -好,不过明天我请,你别破费了。 回复完,江宴一头倒在床上,安静放空。 随后手机又响了,他看到司辙也给他发了消息。 -你朋友说一起吃个饭,你来吗? -来 -对了,你要是方便的话,能把玩偶给我带来吗? -成 这次司辙回应得很爽快,江宴想,这下应该没有意外了。 “我的行李呢?” 江宴鼓起勇气打通这个电话,为了不让自己情绪受影响,一开始就打算单刀直入。 继那之后,江宴又等了他好几天,都没有收到包裹,他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余莫逸根本没想把行李寄给他。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江宴都差点以为自己打错了,然后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年轻女声,“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江宴面色一僵,像是有什么堵在了心口,赌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再次看了一眼屏幕,是余莫逸的号码没错。 所以,他这么早就找到新的对象了吗? 他搬出那个家不过才一个多月,他们正式分手不过才几天 他是不是早就跟别人好了。 江宴嘴唇轻颤,面对对面的询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他努力找回一点理智,轻声道:“我、我找余莫逸,他在吗?” “噢,他有事出去了一下,一会儿回来,”那女孩问,“你找他什么事吗?我一会儿可以帮你转达。” 听到对方这么自然的回答,江宴却突然红了眼眶,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问这个问题,却还是忍不住问,“请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第29章 他不是外人 女孩诧异了一下,说:“噢,我是他——” “小寻,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电话那头,余莫逸的声音响起。 女孩道:“有个人给你打电话,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帮你接了一下。” 随后他听见余莫逸说:“手机给我。” 而后他听到了一阵细微摩擦声,随后,是一阵沉默。 “宴宴?” 江宴被这个称呼激得浑身肌肉紧绷。 他以为自己哭过醉过就好了,这几天也一直好好的,还有心思和朋友约饭,也能做好心理建设跟余莫逸打电话。 他想着,只是问下行李的事,这个事情解决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关联了。 他以为他可以和过去做个了结,彻底放下余莫逸,可是当知道他身边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关系可能不一般的时候,他还是没骨气地感到难过。 而余莫逸唤的这一声,也依旧让他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他们不过几天没见面,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不要这么叫我。”江宴咬着唇,声音很冷。 他身边都有人了,还这么叫他,是什么意思? 余莫逸没说话,半晌,才问:“怎么了?” “行李。”江宴忍着难受,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被余莫逸发现他在哭。 分手是他提的,他不想在余莫逸面前显得那么没用,而且,余莫逸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了。 余莫逸道:“抱歉,我爷爷生病住院了,我这几天都在老家忙,一直没机会回去,忘了这件事。” “这事是我的疏忽,等过两天我忙完了,就回去给你寄过来,行么?” 江宴无声地擦了擦泪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还以为余莫逸是舍不得。 想到之前自己自以为是的猜测,江宴觉得自己又愚蠢又好笑,想到之前接电话的那个女孩,心头又涌现出一股难掩的悲戚。 但余莫逸家里人生病了,他要再逼着人家快点把行李寄过来,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江宴之前是有余莫逸家里的钥匙的,但那次他走的时候,把钥匙还给余莫逸了,要不然,他现在也能自己回去拿。 算了,反正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他也要回家了,赶着这几天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按照以往,江宴或许还会关心关心他家里人,但是这次,江宴只是低声说了句好,就挂了电话。 余寻坐在沙发上玩平板,听完全程后用八卦和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哥,宴宴是谁?” “还有,咱爷爷不早就没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骗他?” 余莫逸从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准备起身出去抽支烟,“没谁,这事儿别跟我妈说。” 余寻挑眉看他,“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想让我帮忙保密是?” 余莫逸看了她半晌,就在余寻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余莫逸掏出了手机。 余寻正不解,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余寻低头,看到支付宝上多了一笔转账。 余莫逸给了她三千块封口费。 余寻也不想放弃这个八卦,毕竟她这位稳得一批的堂哥刚刚接电话的时候难得露出紧张的神色,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余寻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少见他有这种变脸的时候,对此不禁感到十分稀奇。 但余莫逸给的实在太多了,她几乎是立马就举起手对天发誓道:“哥,我发誓我今天什么都不知道,绝对不会跟大伯娘透露半个字!” 见她这么保证,余莫逸这才拿着离开。 余寻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道:“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跟对象闹别扭了没哄好。” 没想到余莫逸没走远,回头看了她一眼,余寻吓得正襟危坐,把手放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没想到余莫逸却罕见地开口问她,“如果你把一个人惹生气了,该怎么求得他的原谅?” 江宴看时间差不多了下楼,准备打车去他们约的地方。 却不想一辆车就这样停在了他的面前,江宴看这车价格就不便宜,正想避开。 车窗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江宴。” 江宴微微讶异,朝他看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司辙道:“顺路,一起走呗。” 江宴也不知道这里这么偏僻,他顺的哪门子路。 不过这边老城区比较偏僻,打车得等一会儿,有顺风车他自然不会拒绝。 江宴正要打开后座的车门,司辙却道:“你坐前面来。” 江宴也没多想,打开副驾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厢里开着暖气,比外面暖和不知道多少。 江宴系好安全带,对他道:“你年纪这么小就会开车了啊。” 司辙面带几分得意,“我十六岁就敢上马路了。” 江宴惊讶,“这么小,没驾照?” 司辙嗯了一声,目视着前方,“所以后来被交警抓了,回家被我爷爷追着打。” 江宴噗嗤一声笑了。 他想不到那么狂的司辙还有因为叛逆被追着打的时候。 司辙看他笑了,嘴角微微一勾。 “对了,上次医院那个,就是你爷爷?” 司辙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久的事,“不是,是一个认识的长辈,路过那边,顺便去接了。” 江宴心想你这顺便的情况还挺多。 司辙又说:“我爷爷怕我乱飙车,之前一直不让我开,这车也才开两天,你可是第一个坐上来的人。” 江宴看他那臭屁的样子,琢磨着回道:“那我还挺荣幸?” 司辙朝他露出一个欠揍的笑,一副“难道不是么”的表情。 江宴:“” 这是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装修挂饰都带着浓浓的国风气息,又因为将近年关,室内挂上了中国结和红灯笼,瞧着十分喜庆,却不落俗。 江宴跟着司辙走过大厅,看到右侧走廊过去有一个花园,花园中央有一个人工水池,池中竹笕引水而动,流水潺潺伴随着竹子的敲击声,仿佛误入了山涧田园,几条锦鲤在池中游动,一派闲适悠然的景象。 江宴一看这个地方就不像是单黎选的,毕竟更多时候,他会和单黎一起去吃大排档和小火锅。 服务员迎上前,显然是认识司辙,面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司先生,您的朋友已经提前到场了,这边请。” 江宴问司辙,“今天来的有多少人?” 看样子今天这顿饭应该是司辙要做东了,但是他不太想跟太多陌生人一起吃饭,虽然这个他做不了主。 司辙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没别人,就你朋友和陆淮,他俩应该是一起到的,没想到这么早。” 虽然江宴也不知道为什么单黎会和陆淮一起到,但是听他说只有他们四个,江宴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引着他们到了指定的包厢,所谓的包厢也是一个充满中式气息的房间,只是将窗面扩大化,让屋内看起来亮堂许多。 包厢进去有几片薄纱屏风,上面绣着精致的山水画,一看就价值不菲。 江宴隔着屏风,只隐隐看见里面有两个人,以为是单黎他们,也不做他想,绕过屏风走上前。 本想跟单黎打招呼,却不想看到了两个陌生的人。 江宴愣住了。 同时愣住的还有里面的两个人,易成星和苏玫。 江宴那天情绪很差,加上喝了酒,对于在邂逅遇见的人和事印象都很模糊,因此只觉得他们有些熟悉,但是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了。 而司辙见到这两人,却是皱眉,“你们怎么在这里?” 苏玫坐在座位上,闻言朝他看过来,有些疑惑道:“什么意思?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说今天队内一起吃个饭啊。” 司司辙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还没说出口,就想到了什么。 司辙看向易成星,后者站起身,温声道:“辙哥,我那天听见你跟陆淮哥打电话,说定了这儿的包间,说是四个人” 他说着,朝司辙身边的江宴看了一眼,有些尴尬道:“我还以为就我们四个,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啊” 苏玫微微蹙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司辙顿时也有点无语,那天在学校碰到易成星,他当时正好在跟陆淮打电话,只是随意跟易成星打了声招呼就没再理他。 陆淮正说到单黎准备请他们吃饭的事情,司辙顺嘴问了一下江宴来不来,对面说让单黎去问问,然而司辙心里却觉得江宴应该不会拒绝,便说:“我知道有家餐厅环境不错,咱也别让他们请客了,我先在那边预定个包间,咱四个人也足够了。” 然而他打完电话,才发现易成星还在他身边。 司辙其实对易成星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他们乐队之前的贝斯手因为某些原因退出了,刚好易成星弹得不错,一脸热忱地想要加入,大家对他的加入也表示欢迎。 在易成星来之前,司辙是乐队中最小的,不过他这脾气,不惹人嫌就罢了,倒是也用不着人惯着他。 而在易成星进队之后,因为为人好相处,性子也温顺,又是个oga,大家都下意识把他当半个弟弟看待。 起初司辙也这么想,但随即他发现易成星对他的态度跟外头那些追求者一样。 在知道易成星喜欢自己之后,司辙第一反应是觉得心烦。 他不想搞什么队内恋爱,更对易成星没那个意思。 不过想着对方脸皮薄,一直也没正式表白,都是一个队的,司辙也不好太冷着脸。 只是在苏玫和陆淮每次看好戏打趣他俩的时候都制止了他们,更是没有接受过易成星的示好,甚至也暗示性地拒绝过易成星,他做这些从来都没有避讳着旁人,他以为做到这个程度易成星应该也能明白了。 只是没想到对方似乎一直没有放弃的意思,司辙其实有点烦他了。 而在遇见江宴之后,司辙面对易成星的态度就更冷淡了,他觉得自己无法承受易成星这样的感情,甚至产生过想要换队友的念头。 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贝斯手,且队内之间表演也需要磨合,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感情原因就轻易把人踢出去。 但是易成星今天这操作着实让他生气了,他长这么大,很少能有人让他吃亏,没想到今天却被易成星这么摆了一道。 他不信易成星仅凭着一通电话就问也不问下意识觉得就是他想要请乐队一起吃饭,寻常人哪会这么厚脸皮,根本没收到邀请就自己过来,还拉着不知情的苏玫一起下水。 他那天在电话里跟陆淮说了餐厅名字,易成星只要过来跟前台说他的名字,轻而易举就能知道他们在哪个包厢。 司辙之所以料定苏玫并不知情是因为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苏玫虽然喜欢怼他,但是也仅限于朋友之间的玩笑,真正遇到事的时候,不会这么没分寸。 易成星只要跟她说司辙是临时通知他的,知道他们待在一起就没有单独给苏玫发消息,秉着一贯对易成星的信任,她也不会非要看司辙和易成星的聊天记录。 而他把苏玫一起叫过来,无非是因为不想一个人担责,也觉得这事儿以司辙的性子不会深究,又拉不下脸赶他们走。 要是平时,司辙还真不一定觉得这算什么事儿,即使他心里门清儿,但是为了队内关系也不会做什么。 但这次是他第一次跟江宴以朋友的身份正式吃饭,地方也是他精心挑选的,易成星话里话外对江宴的挤兑之意他不可能听不出来。 司辙神色很冷,看向易成星的眼里含着几分警告,“他不是外人,是我的朋友。” 易成星感觉到司辙生气了,面上露出几分心虚之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司辙会当面和他对峙,把这事儿戳穿,那样的话最丢脸的可是他。 苏玫看他们之间隐隐有些剑拔弩张,觉得不太对味,联想到司辙刚说的第一句话,有些不确定道:“成星,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易成星脸色微微发白。 第30章 理想型 司辙道:“他搞错人数了,我是跟他说要请大家吃饭,倒不只是队内,一会儿除了陆淮还要来一个朋友。” 他这话倒不是在维护易成星,完全是为了护着苏玫的面子,她要是知道自己被拉来做挡枪的工具,起码当场得发火,随之而来的就是尴尬。 司辙不想当着江宴的面闹得太难看,这事儿要解决也得等事后再说。 苏玫听了司辙的话,稍稍安心下来。 又看向江宴,朝他笑了笑,“你好,我是苏玫,跟司辙一个乐队的。” 她显然不知道之前在酒的事情,当然,易成星也不可能跟她说。 江宴虽然也觉得这场面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多嘴,点头回应道:“你好,我叫江宴。” 易成星见状也对他招招手,“我们又见面了。” 江宴愣了愣,实在想不起他之前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了,虽然他知道这人是司辙一个乐队的,但他记忆中好像跟这个人没有任何交集。 江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说我们好像不认识,但是又怕让对方尴尬,只能微笑着回应。 易成星仿佛看出了他的表情,又说:“我叫易成星,那天你喝醉了,可能不记得” “成星。”司辙叫住他,堵住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江宴觉得有些丢人,自己当时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喝醉了吗? 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 苏玫见他们似乎曾经有什么故事,问:“原来你们之前见过啊?” 易成星道:“是的,有过一面之缘。” 江宴讪讪地点点头。 “他们应该快到了,你先坐下。” 随着司辙这么说,几人终止了话题入座。 苏玫见司辙毫不犹豫坐到江宴身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暗暗观察了两人半晌,露出几分探究的神色。 司辙本来是想着这儿都是江宴不熟的,怕他尴尬,想陪他聊聊天,没想到被苏玫截胡了。 他心中有气,几次想打断,却又听苏玫两三句话就套出江宴的不少信息。 譬如他的年龄和工作,还有一些兴趣爱好什么的。 说来司辙跟他认识这么久,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及从朋友圈得知他是个平面设计师之外,其他的还真是一无所知。 但他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安静听着。 听他说自己是搞设计的,苏玫还一表示想看他的作品,江宴也不忸怩,打开自己的相册,里面有一个专门的设计分类,拿出来给他们看。 到这一刻,司辙觉得看苏玫突然顺眼了许多。 而后他又听到苏玫问:“冒昧问一句,江宴哥有对象吗?” 江宴比苏玫大两岁,这么叫他也没问题。 司辙正用茶盖撇去茶水里的碎末,闻言蹙眉看向苏玫。 苏玫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江宴前几天还在因为失恋醉酒,苏玫这时候说这个,难免不会刺激到他。 刚才他止住易成星的话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玫显然也看到司辙的表情,面带几分疑惑,正当她犹豫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时,江宴却道:“没有。” 苏玫又转头朝他一笑,“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苏玫问这些问题针对性有点强,江宴一时间有些怔愣。 但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又只是单纯的好奇,江宴又想,或许她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这时易成星却道:“江宴哥这样的年纪,应该喜欢成熟一点的。” 这话听得苏玫一愣,道:“什么这个年纪?江宴哥跟我差不多大啊。”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易成星一眼,总觉得他今天说的话有些怪怪的。 易成星有些尴尬,手在桌下紧紧攥着衣角,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那么支持他的苏玫这次为什么不站在他身边了,还总为江宴说话。 “你们误会了,我、我没那个意思。” 江宴赶紧打圆场道:“他说的也没错,我到底都出社会两年了,跟你们一群大学生比起来年纪是大点。” 苏玫单手撑着桌面,仔细看了看江宴的脸,“不啊,江宴哥刚刚和司辙一起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司辙又从我们学校拐了新人加入呢。” “对了,你还没说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alpha?或者beta?” 江宴无奈笑道:“真喜欢的话,alpha和beta倒是没所谓。” 脑海中却又不自觉又想起余莫逸的样子,心头微微一刺,下意识道:“人的话,还是成熟稳重一点的。” 苏玫挑眉,不自觉看了司辙一眼,见后者垂着脑袋玩手机,并没有什么表情,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易成星却莫名松了一口气,又附和道:“你看,我就说江宴哥更喜欢成熟一点的嘛。” 苏玫无奈地耸耸肩,“哎,还想着我能有机会呢,江宴哥这么说,我都怕我不够稳重。” 她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算是为之前问的问题做个收尾。 司辙却有点当了真,冷冷瞥了苏玫一眼。 苏玫嘴角微微一抽。 这小屁孩有毛病啊,看不出她是在开玩笑啊。 不过这又让苏玫进一步确定自己的猜测,司辙果然对江宴有意思。 想想也是,跟司辙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带着哪个oga来参加他们队内的饭局。 不过看江宴这态度,应该不知道司辙的心思。 但易成星大抵会不太好受,毕竟他一直都喜欢司辙。 而此时,司辙的手机里,一条接一条信息发过来。 -成熟? -你没事儿? -就你那德行,三岁不能再多了,成熟这个词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司辙看到自己刚刚不过是随手问了陆淮一句,就被这么拷问,顿时觉得自己很傻逼。 陆淮就是个傻逼,他的话不能信。 司辙这么想着,毫不犹豫把他拉黑了。 却又想到之前江宴对他就像对小孩的态度,顿时又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可能、说不准、陆淮这傻逼说的是真的。 他又把人拉回来,接着又看到陆淮骂骂咧咧道。 -你吃错药了这么应激? -还拉黑我? -你是小学生吗? 司辙:“” 果然还是应该把他拉黑。 -不过,你这是怎么了? -我猜猜,是跟江宴表白,他拒绝了你,说你幼稚得像个小学鸡,一点儿也不成熟? -你在说什么鬼话? 司辙回道。 -编剧都没你这么能编! -那你这么在意自己成不成熟干嘛? 司辙手指微微一顿。 是啊,他这么在意做什么? 他又不喜欢 江宴见司辙对着手机一阵噼里啪啦地打字,随后放下手机,表情十分复杂。 他问:“你怎么了?” 司辙见他凑过来,桃子味的信息素似有若无在朝他靠近,仿佛在侵入他最后一层理智的壳。 司辙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双湿着眼的清亮眸子,他嬉笑嗔怒时的神情,他喝得半醉时朝自己伸手要咕咕鸡的模样,还有他哭起来那种脆弱无助惹人心疼的感觉,他背他上楼时,他的呼吸洒在自己脖颈上那种让人浑身僵硬的热度 司辙霍然起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僵硬地开口,“我去趟洗手间。” 于是几人就看着他这么同手同脚地走出去。 江宴惊奇,“他,还会同手同脚?” 苏玫扶额,有些没眼看,“可能” 易成星:“” 司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消减了他心头那团燥热。 疯了。 他居然喜欢江宴? 一个比他大五岁、穿衣没品、爱哭还恋爱脑、除了那张脸以外一无是处的oga? 好,似乎在设计方面也挺出彩,说明很有想法。 性格也挺好,有爱心,喜欢小孩子、尊重小孩子的约定。 信息素很好闻,又香又甜,还不腻人。 爱哭,也没关系,他哭起来也好看,而且他爱哭肯定是因为那个渣男前男友的问题! 恋爱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明他专一。 现在这个社会,能遇见专一的人已经不多了。 至于衣品问题,那是以前。 五岁、五岁也不是很大嘛。 此时的司辙完全忘了之前,他之前拒绝比他大三岁的黑桃的时候曾经说过了什么。 司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对江宴的滤镜拉满,而后他看着镜子,发现自己嘴角有一抹笑,怎么都收不下去。 从洗手间里出来某个客人过来洗手,看到他对着镜子傻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随便冲了两下手,一脸莫名又惊恐地走开。 司辙:“” 他八成是被人当成神经病了。 但是他心里却涌动着一股很陌生而温暖的情绪,小心包裹着他的悸动。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正当司辙沉浸在这种新奇的感受之中时,陆淮给他发消息,“我们都到了,你掉厕所里去了?” 司辙看到陆淮的消息,视线往前几条消息微微一瞥。 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突然意识到。 江宴不喜欢他这种类型,也不喜欢他。 司辙回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单黎和陆淮已经来了。 然而他却眼尖地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 单黎坐在刚才司辙的位置上,因为那个位置紧挨着江宴,而江宴的右边,隔了两个位置就是易成星,他刚才就是不想离易成星太近,才坐的江宴左边。 “终于回来了,我们可以点菜了。”陆淮道。 因为之前司辙已经在微信里跟陆淮说了在场的情况,所以他和单黎都有了些许心理准备,来的时候倒是不显得那么吃惊。 司辙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江宴的右边。 于是他们这桌就变成了司辙、江宴、单黎、陆淮,陆淮旁边隔两个是苏玫,司辙旁边隔一个是易成星。 苏玫易成星之间也隔了一个座。 她看着对面连在一起的四人,鬼使神差说了一句,“感觉我好像打扰到你们约会的即视感。” 江宴笑笑,他知道苏玫风趣幽默,是在开玩笑,显然没当真。 而陆淮却低头喝了一口茶,单黎端坐在座位上,脸色微微发烫。 司辙则是轻咳一声,“点菜。” 苏玫:“” 莫名有种跳预言家的感觉。 服务员拿着两份菜单,一份给司辙,一份递给易成星。 之前他们队内四人吃饭的时候,秉着oga优先原则,一般都会给易成星先点,于是当易成星下意识伸手去拿司辙手中的菜单时,却看到司辙已经把菜单递给江宴。 “这顿我请,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易成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随之而来的是对江宴更深的厌恶。 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什么都要跟自己抢? 手中被放上一份菜单,苏玫看不下去了,把自己那份递给他,“你选。” 江宴和单黎知道这顿自己买不了单,都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菜单上没标价格,他们怕太贵,也没点太多。 司辙微微蹙眉,“就点这些?” 江宴点头,“差不多了,剩下的你们点。” 司辙又点了一些比较招牌的菜,把菜单递给陆淮。 相比起单黎和江宴,他点的菜就比较多,但也不是他好面子,只是这边的菜主打一个口味和服务,一道菜的分量其实都不太多。 江宴和单黎不清楚这些没关系,他一个东道主不能让客人吃不饱。 这家店上菜速度不算慢,只是当几人看着那一小盘装饰精致的菜端上来的时候,单黎尝了几口,忍不住赞叹道:“看着挺小一份,但味道真不错。” 易成星看不顺眼江宴,连带着对单黎也不喜欢,看他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暗嗤一声土包子,随即笑道:“单黎哥说笑了,这里是高档餐厅,自然跟那些街边的饭店不一样。” 单黎尴尬地咬着筷子,他当然知道这些高级餐厅是这样,但他又不是什么贵公子,吃东西就讲究一个性价比,平时吃惯了那些街边的饭店外卖,此刻也不过随口感慨一句,而且他的侧重点也是说味道。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易成星这话隐隐有几分影射他土,看不起街边饭店的意思。 第31章 你们都觉得他比我好是吧?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跟易成星也不熟,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的。 单黎讪讪一笑,还不等他说什么。 陆淮就给他夹了一块和牛肉,笑着看他,道:“喜欢就多吃点,要是吃不饱一会儿我们去大排档。” 单黎闻言朝他笑了笑,心头微微一暖。 司辙也转头对江宴和单黎道:“我还怕你们吃不惯,要是喜欢哪道菜一会儿我再叫一份。” 两人虽然都没有正面对易成星的话做出反驳,但是这一唱一和的都是在刺他。 他们这么说,反倒显得他大惊小怪。 易成星咬咬牙,心中有些怨怼。 要说江宴也就罢了,司辙肯定会护着他,这个单黎又是什么东西,怎么连陆淮也要帮他说话? 事实上易成星自己也忘了,他之前家庭情况虽算不上差,但也属实一般。 队里苏玫和司辙家里都很有钱,而陆淮已经工作了,工资也不低,因为一个人生活,开支不大,也有一笔存款。 而他也不过是因为幸运地加入了这个乐队,三个已经在音乐圈混出名气的哥哥姐姐带着他跑演出,才让他挣了人气、挣了钱。 这三人玩音乐是因为热爱和梦想,根本不是为了钱,因此平时对他也大方,像是司辙,经常请他们吃饭,苏玫出去玩也会记得给他们带礼物。 而陆淮性子随和,人脉广,那些场地和对外交涉几乎都是他负责的。 几人从来没跟他计较过这些,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名气了,司辙请客跟着去了不少高级餐厅,隐隐也觉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因此在面对江宴和单黎时,也不免生出几分优越感。 但此刻他还记得今天这顿饭是司辙请的,怕惹得他们不快,便小声道:“辙哥,陆淮哥,你们别误会,我刚刚没那意思” 没想到一向不争不闹的陆淮却放下筷子,反问:“那你什么意思?” “我” 易成星一时间噎住。 陆淮平时也对他很绅士,从来没有对他这种态度,虽然表情很淡,但易成星还是能感觉出来,他生气了。 单黎在桌子下轻轻拉了下陆淮的衣服,后者转头看了他一眼,便不说话了。 苏玫看着眼前这紧张的氛围,无奈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快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 众人也没想着为这事儿起冲突,便都没再提这个话题。 只是易成星心里不免难受,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仅是司辙和陆淮,就连一向护着他的苏玫也没帮他说话。 饭吃到过半,江宴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出一看,是父亲打来的。 突然想起昨天父亲说想跟余莫逸聊聊,倒也不是要责问他什么,就是想知道自家孩子找的男朋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当时江宴借口说余莫逸不在家蒙混了过去,而这时父亲这通电话打过来难保不是想继续说昨天的事。 江宴一时犹豫着该不该接,要是接的话,又怎么跟父亲交代,不接也说不过去。 “怎么不接电话?”司辙也看见了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疑惑道。 江宴深吸一口气,还是站起身,“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包厢外面是之前江宴进门时看到的小花园,环境清幽,没什么人来往,耳边只有竹笕拍打在水面上溅起的声音和缓缓的流水声。 江宴走到花园深处,接通了父亲的电话,“喂,爸。” 父亲那边道:“宴宴,你在忙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江宴含糊道:“嗯,刚刚有点事,怎么了?” 父亲说:“昨天我不是说想跟你那男朋友聊聊吗?后来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就是想问问你,现在他有时间吗?” 江宴一时间只觉得压力倍增,他现在这情况,哪里来的男朋友? 江宴吞吞吐吐道:“他现在可能有点不方便。” “宴宴,你老老实说,你是不是跟对象吵架了?” 江宴:“唔,没” “那怎么不让我跟他说说话,”父亲又在那边解释道,“你放心,我就跟那小子随便聊聊,爸又不会骂他。” 江宴低头,捻着面前的一片叶子,“爸,我男朋友他” 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江宴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司辙。 后者朝他伸手,小声说:“要不要我帮你?” 江宴愣了一下,用口型说:“什么?” 司辙也小声说:“帮你接电话。” 江宴惊愕,这、这怎么行! “宴宴,他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江宴咽了咽口水,面对父亲不知情的逼问,他忍不住看向了司辙。 反正他爸以后也见不到余莫逸,更见不到司辙。 不如先让司辙帮帮忙,能骗一时是一时,以后他再跟父母解释说分手了就行了。 这么想着,江宴表情有些松动,司辙见状,把手机拿过去,清了清嗓子,“叔叔,您好,我是宴宴的男朋友。” 对面静了一下,江宴呼吸也停了一下。 司辙刚刚叫他什么? 随后对面就发出冷哼一声,“终于舍得接电话了?” 江宴尬尴地脚趾抓地,朝司辙露出抱歉一笑。 说好只是聊一聊的呢? 司辙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随即朝那边真诚道:“叔叔,对不住啊,我跟宴宴在外面吃饭呢,刚刚我有事离开了一下,让您久等了。” 江父见他这么真诚,情绪倒是稍敛几分,随口道:“噢,听说你工作忙,过年也要加班,难怪陪宴宴吃顿饭的时间都这么打紧。” 江宴脸红得想要钻进地里,他后悔了。 不该让司辙帮这个忙的,害得他白白挨他父亲一顿说。 司辙结合江父和江宴刚刚说的话,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态度诚恳道:“您说的是,我这段时间确实是委屈了宴宴,不过您放心,等我忙完这个事,一定会好好补偿宴宴,和他一起回来看您。” 江宴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收敛一些,这扯的也太像那么回事儿了。 江父听他言语间没有丝毫对自己咄咄逼人的不满,想着性子应该也不是个急躁的,虽然如此,但嘴上还是说:“说得倒是好听。” 江宴忍不住了,喊了一声爸。 江父轻咳一声,倒是没再为难司辙,又问了些其他的东西,司辙有不太清楚的就看向江宴,江宴就在旁边小声跟他说。 老父亲还不知道这边两个年轻人在打配合,一通电话下来,气也消了,对江宴这个对象也有了些了解。 听父亲后面的话,倒是没有再对江宴这个“男朋友”表示不满。 等到老父亲终于说够了,挂了电话,两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随后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笑出声。 江宴分手之后一部分忧虑也来源于父母,这会儿暂时蒙混过关,他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他对司辙道:“刚刚谢谢你了,演技一流啊。” 司辙笑了笑,刚想自夸两句,又想起陆淮之前给他发的消息里说:一个成熟的男人,从来不会像他那样不要脸地自夸。 司辙又收敛了嘴角扬起的得意,“不客气。” 江宴没听到他炫耀自己刚才的一番表现,还觉得有点惊奇。 司辙又问:“你打算一直这样骗叔叔阿姨吗?” 江宴叹了口气,道:“先瞒着,马上要过年了,总不能现在跟他们说让他们担心。” 司辙想问他有没有想过考虑下一段,但这话说出来又怕觉得自己意图太明显了,他挠挠头,应道:“也是。” 司辙又说:“今天苏玫和易成星,不是我叫他们来的,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没关系。”江宴虽然也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事,但是也不好多问,司辙没必要骗人,他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眼看要冷场了,江宴又说:“我们回去。” “噢,好。” 两人回去后,江宴注意到,易成星一直朝他看过来,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忿。 江宴注意到了,但是没说什么。 他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易成星喜欢司辙。 而他估计是把他当假想敌了。 但江宴一个二十几岁的大人的,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他自己感情上一堆烂摊子没收拾好,没必要跟这个小孩计较。 而且他跟司辙交集也不算多,跟易成星,估计也很难再遇见。 之后他俩发生什么事,那也跟他没关系。 江宴想起刚才的事情,不免又想起余莫逸。 江宴叹了一口气,后续倒是沉闷了许多。、 司辙回到饭桌,就收到了陆淮发的消息,易成星在他们出去之后还想出去找他们,不过被陆淮拦下来了。 司辙给陆淮说了句谢,心头微微不悦。 要说易成星喜欢他,他也在不伤他面子的情况下多次拒绝过,他若是还不想放手,他也不能逼着易成星不许喜欢自己。 但是他对江宴的态度,易成星不可能看不出来。 司辙是个很直接的人,喜欢就大方承认。 现在没跟他表白,是因为江宴对他还没那个意思,且他刚从上一段感情中分手,还没有走出来,自己要是现在表白,江宴百分百会被吓跑。 但他也确实有意在江宴面前营造更多的好感,努力让他在不被自己吓到的情况下,注意到自己。 但凡是个有分寸的,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放弃,且他要是安分一些,司辙还当他是队友。 可易成星依旧这么不知轻重地凑上来,并且对江宴抱有敌意,他的喜欢已经妨碍到自己了。 这恰恰是司辙最讨厌的做派。 饭后。 天已经黑了,按照平时,说不定会有人提出要去哪玩一会儿什么的。 但今天大家都自觉准备回家,因为这顿饭到底吃得有些尴尬,特别是易成星,江宴和单黎都不太喜欢他。 陆淮主动提出要送单黎回家,单黎没有拒绝,还问江宴要不要一起。 江宴看到单黎难得露出有些羞臊的表情,大致领悟了什么,因此即使顺路,也没有答应,只说自己一会儿打车回去。 他朝单黎使了个眼色,单黎脸色微红,看了他身后的司辙一眼,讷讷地跟他道别。 易成星上前,看着司辙的眼神中透着几分骐骥,“辙哥,你要回学校吗?顺路的话可以带我一程吗?” 司辙想也不想道:“不回去,不顺路。” 事实上学校早就放假了,易成星还留在学校,是因为要和乐队一起表演、练歌。 而司辙的家就在越城,回学校还是宿舍对他来说都没区别。 但他显然没有想要送易成星的意思。 易成星脸色有些苍白。 苏玫站在街边抽了根烟,看着执迷不悟的易成星,掐灭了烟走过来,“我今天也没开车过来,正好回学校,成星,咱一起打车。” 易成星也知道苏玫在给他台阶下,只好白着脸点点头,临走前不甘又嫉妒地看了一眼江宴。 他听到司辙对江宴说:“我送你回去?正好顺路。” 易成星气得想呕血。 回去的路上,苏玫看易成星闷闷不乐,虽然她也不太喜欢今天易成星对江宴和单黎有些针对的态度,但想着他到底是跟自己认识那么长一段时间,还是一个乐队的,也好心劝道:“成星,你要是喜欢这一款的,姐改天给你介绍介绍别的。” 易成星听到这话,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但还是忍着道:“玫姐,你之前不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吗?为什么今天还跟那个江宴说那么多话?” 苏玫满脸问号,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不是,我把你当朋友,所以你喜欢司辙,我当然没意见,但司辙也是我朋友啊,他喜欢江宴,我总不能冷着脸对人家?” 苏玫没说的是,她跟江宴说那么多话也是觉得这人挺好相处的,讨人喜欢。 但她顾及着这话说出来易成星可能会不好受,便没说。 易成星显然没有听进去,而是执拗道:“所以,现在你们都觉得那个江宴比我好是吗?都想他跟辙哥在一起是吗?” 第32章 陌生的气息 苏玫皱眉,“你为什么要拿他跟你比,你们本身就是不一样的。” “我承认,之前我是有意撮合你跟司辙,那是因为司辙那时候没有喜欢的人,”苏玫无奈地揉揉眉心,“但是现在司辙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也总不能强迫他不要喜欢。” “很简单的道理,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但是如果他心里有别人了,咱也不能强求啊。” 易成星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些都是苏玫为自己偏心找的借口。 她跟司辙关系本就好,因此当司辙喜欢江宴的时候,他肯定会站在司辙那边,也肯定会下意识讨好江宴,现在却又来假惺惺地安慰自己。 这么想着,易成星心中的火再也压抑不住,“凭什么!” “明明是我先喜欢辙哥的,那个江宴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护着他?!” 苏玫还想着该怎么跟他讲道理,但现在听他这么说,苏玫一时间有些震惊。 “成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得有错吗?”易成星哭着吼道。 “今天不管是司辙还是陆淮,甚至是你,看着我被冷落受委屈,都没有为我说一句话!” 明明以前这些待遇都是他独有的。 可是那个江宴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还有那个单黎,他今天还跟陆淮一起进来的,从他们俩进来后陆淮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身上,你们不就是觉得,这两个人可以取代我的位置,都想讨好他们吗?” 什么迷魂汤,什么取代不取代的? 苏玫听得火大,她苏玫长这么大,谁敢这么对他说过话? 而且她竟然不知道,一向通情达理 的易成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一巴掌打醒易成星。 但想到他是oga,前面还有司机在,还是忍住了。 苏玫冷声道:“你委屈,你受冷落?今天要不是你故意说的那些话针对他们,陆淮他们至于这么对你吗?你自己作的能怪谁?好好跟你说人话你听不懂是?” 易成星一怔。 “你他妈自己追不到人就找我撒气,老娘好心安慰你,你倒是油盐不进,还跟我使上脾气了,你能耐啊易成星!” 说完,她叫司机停车,气得把门一关,“随你的便,老娘不伺候了!” 苏玫说到做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虽然没有对易成星大吼大叫,但是刚才那种神情态度,显然是从来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易成星没想到自己不过委屈了哭诉两句,竟然会让苏玫生这么大的气。 一时间有些懵了,他看着苏玫是真的离开了,又有些后怕。 现在司辙和陆淮都对他产生了隔阂,唯一对他好点的苏玫现在也被他气跑了,要是、要是他们以后把他踢出去怎么办? 他以后就再也不能近距离接触司辙,也不能享受这个乐队带给他的优越生活了。 易成星唱功不行,只有贝斯弹得还不错,他心里多少清楚自己现在能获得的这些掌声和人气大多都是沾了这几位的光,要是他们以后不理他了,他是不是就要失去这一切了? 易成星捂着脸哭起来,顿时后悔不已。 不过他并不是后悔对江宴和单黎做的那些事,他只是后悔当着司辙针对这两人让队友对他心生嫌隙,就连现在苏玫都不理他了。 怎么会这样呢? 都是江宴,都是那两个人的错!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宴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 司辙看他要走,忙说:“等等。” 江宴回头看他,黑亮的眸子在夜晚透出几分沉静与柔和,“还有什么事吗?” 司辙下车,打开车门,从后座拿出一个玩偶走上前来递给他。 江宴眼睛一亮,“你真的抓到啦!” “嗯哼,那还有假?” 江宴接过那只肥滚滚的小黄鸡,简直爱不释手,他已经好久没有抓到这么可爱娃娃了! 虽然这个不是他抓的,但是想到这只咕咕鸡来之不易,他还是觉得开心。 之前好几次跟司辙碰面,司辙都没有带来,一度让他怀疑他在吹牛,其实根本没抓到,只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他才没有戳穿,没想到司辙真的没有骗他。 司辙看他笑得跟个小孩子一样,忍不住嘴角微扬,“就这么喜欢这东西?” 江宴认真地点点头,“那当然,我可是很难抓到这个的,大把钱投进去都抓不到一个。” 司辙失笑,“抓这个是有技巧的,有时间我教你,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江宴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是随后又觉得司辙到底是个成年alpha,一起抓娃娃这种事,好像有点不太妥当。 可能司辙只是一片好心,但他到底要成熟些,思考的就要多些。 他私心里当然是希望余莫逸能陪他做这些事,但他知道,以余莫逸的性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江宴笑容淡去几分,垂下头抚摸着手里毛绒绒的触感,“没事儿,有这个就够啦我,我一个大人,总玩那些太幼稚了。” 或许这就是余莫逸想要的成熟,而他却时常像个小孩子,即使已经出来工作两年,性格喜好还保留着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也可能是还没有经历过婚姻,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爸妈的孩子,常常会忘记,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司辙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刚刚明明是想要答应他的,中途却又返回,还做出一份不感兴趣的模样。 “什么大人小孩的?谁不是从小孩过来的?” “喜好不是区分成熟与否的标志,你要是喜欢娃娃,就是八十岁我也给你抓。” 江宴被他的豪言壮语惊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我八十岁,那时候你都七十五了,还能抓得动吗?” 司辙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不要因为别人而改变你自己,会有人喜欢你最真实的样子的。” 江宴愣了愣,抬头看着司辙。 对方和他对视一眼,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很快错开,面上带了几分故作轻松之色,故作无所谓道:“你比我经历的多,这个道理你应该更能明白?” 江宴垂眸,刚刚那一瞬,看司辙那个表情,他还以为司辙 不过眨眼间见他又恢复了以前那般模样,江宴又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这种混不吝的小少爷,怎么会对自己有那种想法。 他权当司辙是在安慰他,嘴角微微一弯,“谢谢你。” 司辙问:“你们那楼道那么黑,要我送你上去吗?” 江宴拒绝道:“不用,我走几分钟就到了。” 而后他就这样看着江宴走了。 司辙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险。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差点就要露馅了。 以江宴的为人,要是知道他喜欢他,肯定会从此避开他? 司辙低头,碾着地下的一颗碎石子。 其实刚才那些话,他知道江宴多半是听不进去的。 他也何尝不是这样,因为他说他喜欢成熟一点的,他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 妈的,憋死人了,装深沉果然不是他能做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司辙将脚下的小石子踢开,看到江宴消失在楼道里,转身上车离开。 江宴虽然表面上说着不害怕,但是七楼阴暗的楼道还是让他觉得心里发怵。 因为江宴一般下午下班就回来了,那时候天还没黑尽,而他也知道这边比较偏僻,晚上一般也不会出门。 上次是喝醉了被人背着上楼,自然没感觉,而这次就他一个人走,空荡荡的楼道只有他一个人,回响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江宴有点慌,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咕咕鸡。 楼道里都是声控灯,熄的很快。 从二楼往上的灯几乎都是坏的,一直也没人来修,他只好打开手机电筒往前走,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好像不只有他的脚步声。 江宴怀疑自己听错了,仔细听了一下。 他确实是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江宴咽了咽口水,心跳逐渐加速。 他朝底下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按理说要是正常人,在走过一二楼的时候,怎么着也应该弄出点声响打开声控灯看路。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而后他转过一个楼道,强忍着害怕,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把手机的灯灭了。 但他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刚刚因为灯光的原因,太显眼了,于是他强迫自己轻声退下几步台阶,到达一个缓台面上,无声地往墙根后退了几步,几乎贴着墙面。 如果是其他楼的住户,那他就他先上楼就好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先躲着点。 而后他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停止了,就在离他下面不过几米的位置。 江宴嗅到了一股陌生的信息素,是属于alpha的,带着一点铁锈味。 而后他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往上面来。 !!! 他吓得要叫出声,但是他生生忍住了,早知道,就不逞强,让司辙送他一程了。 这边的住户老年人偏多,而且他才搬进来,和他们也不熟,要是他出什么事,这些人不一定会帮他,也不一定有那个能力。 他只能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不敢乱动,手中那只咕咕鸡快要被他捏得变形。 他大概率跑不过这个人,要是把他带到家里只会更危险。 他只能赌一把,赌这个黑夜能将他的身形隐匿起来。 不过几秒钟时间,那个气息又近了,江宴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能看到自己,要是自己刚才直接不管不顾跑上楼,是不是会更好? 但是不行的。 那个门锁有点问题,他平时还要费点技巧才能开,或许对方察觉他的意图之后,肯定会更快冲过来。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持冷静快速地开锁关门。 而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这个人的气息也几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江宴心跳几乎一窒。 然后,他听见声音径直往楼上去。 江宴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往上,几乎没有停。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是不是他想多了,或许后面这人真的是楼上的住户? 而后他便又听见脚步声停了,正当他以为这人可能是到家了,就听见那人低声骂了一句,“妈的,人呢?” 江宴顿时身体一僵,浑身血液冻住,几乎不能动弹。 他已经确定了,这人就是来找他的。 然后他逼迫自己缓慢地、悄无声息地往楼下走。 只是没等他走两步,一道光从楼上台阶扫射下来,刺得他眼睛疼。 江宴心中警铃大作,那人在用手机光照他! “找到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江宴吓得汗毛倒竖,疯狂往楼下跑。 他一边跑一边呼救,但是只有底下两层的楼道灯亮起,根本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 后面那人狂追不舍,江宴甚至不敢往后面看,只能死命往前奔跑。 而后他看到小区门口那个保安亭里灯还亮着,一个保安正坐在里面打着哈欠。 江宴仿佛看到了希望,加快速度冲过去,急促拍着保安亭的玻璃,“大爷,救救我,开开门!” 那大爷正准备打个盹,听到这声音,一下子惊醒过来,“怎么了这是?” 江宴惊惧道:“有人,有人追我!” 大爷闻言看向江宴身后, 果然有个黑衣服的男人朝这边跑来。 大爷反应很快,立马拿起身边的一根棍子,打开门,“你快进来。” 江宴连忙躲进去。 转过头去看,已经要追到他后面的男人看到他进了了保安室,知道自己今晚是抓不到人了,面色阴沉地看他一眼,转身跑了。 那大爷拿着棍子冲出去,吼了两声,那人跑得很快,不消片刻,已经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了。 江宴吓得脸色发白。 保安大爷回来看到他,让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安慰道:“别怕小伙子,那人已经跑了。” 第33章 有点熟悉 江宴讷讷地点头,其实他脑子现在还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大爷在说什么“谢谢” 大爷又问:“刚刚那人你认识吗?” 江宴惊惶地摇摇头,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颤声道:“我,我不认识他,他跟踪我” 大爷看他面相生得好看,又是个oga,自然明白了什么,“别担心,你先在这里待着,他不敢回来,我帮你报警。” 说完大爷就去打了报警电话。 江宴看他掏出手机,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也拿出手机。 下意识拨通了余莫逸的电话,只是刚刚打出去,突然又想起自己似乎不应该打给他,又立马着挂断。 他又翻着号码给单黎打电话,手机差点拿不稳。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接通还没说话,江宴就先哽咽起来,“单黎,我、我被人跟踪了……” 他几乎不能很好地说完一句话。 “你在哪儿!现在怎么样了?”对面紧张道。 江宴听到这个声音不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错了。 由于单黎的名字和司辙的名字首字母一样,他刚刚太慌张,一时间拨错人了。 但是江宴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他太害怕了,那个人临走前看他那一眼,只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现在甚至不敢回家! “我在小区门口、保安亭……” “等我。” 司辙说完这句话,又补了句,“我很快到,你别挂电话!” 江宴自然没有挂电话,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即使身有个保安大叔陪着他,依旧久久没有缓过来,他甚至都记不清自己刚才是怎么逃出来的。 司辙本来就没有走远,加上他心急,开回来不过几分钟。 很快,司辙的车出现在小区门口,保安大爷看到了 问:“那是你朋友吗?” 江宴看到司辙下车,朝他跑过来,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点点头。 保安爷便打开门,狭窄的空间又多了一个人,但此刻谁也没觉得拥挤。 司辙急出一身汗,看到江宴脸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眼眶湿润,他心头一酸,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江宴手心都是冰凉的。 司辙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他,轻声道:“别怕,我在这儿。” 江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哑声道:“我、我差点——” 司辙心疼道:“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江宴摇摇头,“他、他肯定会再来的,”他抬头看着司辙,眼里满是惊恐,“说不定,说不定他就守在楼道里,守在我的家门口” “就算今天不在,以后肯定还会来。” 司辙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江宴,冷静一点。” “他不会来的,不会伤害你的,别害怕,警察会抓住他,我也会保护你的。” 江宴任他抱着,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脑子里也没有一点旖旎的想法,他太需要一个认识的人在身边陪伴他了。 身上都是被浸出的冷汗,即使他穿得很暖和,依旧手脚冰凉,感受不到一点热度。 回想起刚刚那一慕幕,那个漆黑幽长的楼道,黑得可怕。 那个人差点就要尾随他到家,他差一点就没发现。 那个人都快要追上他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没有一个人帮他,如果不是恰好跑到保安亭这边,恰好遇见了这个好心的保安大爷,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司辙抱着他,握着他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暖和起来。 不仅是江宴,他也很后怕、很后悔,虽然他不知道具体过程,但猜也猜的出来,一个人大半夜尾随跟踪一个oga回家是想要做什么。 要是他能陪着他上楼、或者等他平安回家了再走,他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了。 司辙释放了信息素安抚他,让他慢慢稳定情绪。 不一会儿,警车也来了,江宴要去警察局做个笔录,司辙也陪他一起去了。 做笔录的过程中,江宴一直很紧张,因为每次回想起刚才的事,他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司辙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听到江宴讲述的那些过程,只觉得心都揪起。 他是alpha,身形高大,天生力量优势和性别原因,让他生来几乎就没有这种烦恼。 可是身为oga,特别是长相好看的oga,这样的事情,在江宴的生活中遭遇的却不少。 江宴如果当时没发现那个人,没有短暂地骗过他,没有及时找到人求救,对于旁人而言,不过又是电视上又多了一起社会新闻而已。 而对于他自身,对于关心他的朋友而言,将会是一场怎样的灭顶之灾? 司辙想起之前在酒门口骚扰江宴的那个人,那时候对于他来说,帮江宴赶跑他不过举手之劳,可是如果当时他选择旁观,那么,或许他可能之后再也无法见到江宴了。 想到这些,司辙手心一紧,江宴被捏得吃痛,司辙这才回神,赶紧放松,“抱歉。” 江宴或许是被这一阵痛唤醒了理智,想到他还握着司辙的手,缓慢地放开,“没事,警官,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司辙感觉到手心的触感溜走,默默握紧了拳,一股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的手依旧没有变暖和,只是比起刚才,还是好了不少。 警察说:“你刚刚说,你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 江宴迟疑地点点头,“他身上的信息素我也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但是我记不清了。” 警察把他的话记下来,又说:“信息素这种东西也有相似的,不过你也可能是在什么地方跟他有过短暂接触,不过没关系,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们。” 江宴点点头。 “不过那片小区路灯和安保都不是很完备,小区内也没有监控,大晚上的目击证人也不好找,那个人应该是从另外的出口逃出去的,我们已经在排查周边的监控了,要抓到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江宴脸色有点不好,他怕再次遇见那个人,但也知道按照这个条件要找到他很难。 “况且他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最多关几天。我们这边是建议你最近暂时不要回那边。” 江宴也知道这个事情对他很不利,就像警察说的,对方被关几天放出来后,很有可能还会报复他。 那他再住那边,就怎么也不安全了。 警察又对他说:“你一个oga最好不要住得太偏僻,像这种老小区安全管理不到位,要是回家,也最好让你男朋友送你。” 他后半句话是对着司辙说的,江宴连忙摆手,“不,警官,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警察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移,想着这些也不是他该管的事,也没再说什么。 “今天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你,你在这里签个字。” 江宴签了字,跟警察道了谢,出门坐上了司辙的车。 “我送你去单黎那里?” 司辙刚才想跟单黎联系来着,但江宴冷静下来后还是阻止了他。 单黎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急着过来,大半夜过来又要陪他折腾一趟,他已经麻烦单黎很多次了,觉得很过意不去。 这会儿他又过去打扰单黎一家,他们肯定也会为他担心。 “太晚了,就不麻烦他了,”江宴摇摇头,“麻烦你先送我去宾馆,我进去住一晚,明天我再过去。” 司辙顿了顿,“好。” 江宴去宾馆开了间房,正当他把身份证拿回来的时候,看到司辙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前台,“帮我在他隔壁开间房,谢谢。” 江宴一惊,“你不用这样,我现在已经安全了。” 司辙却是说:“这么晚了,我也懒得回去。” 江宴还想说什么,对方却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没关系,睡哪儿不是睡,再说,我也不想再发生今晚这种事情了。” 说话间,前台已经给他们开好房,看他们领着两张房卡上楼,心中纳罕,这深更半夜孤a寡o到宾馆来还开两间房? 两人一起上楼,江宴找到自己的房间,刷了房卡,回头对司辙说:“很抱歉,麻烦了你一晚上。” 司辙摇摇头,“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要是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江宴点点头,“谢谢。” 司辙微微一笑,“快去睡。” 江宴嗯了一声,准备关门。 “等一下。” 江宴停住,不解地看着他。 司辙顿了顿,轻声说:“晚安。” 江宴:“晚安。” 江宴回了房间洗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 今晚惊心动魄的一幕仍旧让他后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困,还是因为司辙在他隔壁,他入睡得很快,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江宴起床去洗漱,回来看到司辙给他发了消息。 -睡得还好吗? -嗯,好多了 -去吃早饭? -等等 江宴捯饬好自己,打开门,看到司辙站在门边的走廊上,他朝司辙打了个招呼,“早。” 司辙愣了愣,笑道:“早上好。” 两人下楼去附近的早点摊吃了早餐。 司辙把一碗豆腐脑拌好,递给他,“一会儿准备去哪儿?” 江宴看着自己面前的豆腐脑,犹豫了一下,他就这样接了好像不太好。 不接又怕司辙觉得他小题大做。 司辙看他不吃,问:“怎么了?没胃口?” 江宴拿起勺子,“没。” “我先跟单黎说一声昨晚的事,快过年了,现在找房子也很麻烦,大概还是会去他那边住几天。” 司辙点点头,“要不我陪你回去收拾东西。” 江宴摇摇头,“不、不用了,现在是白天,我自己可以。” 司辙叹了口气,“江宴,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很怕麻烦我的样子?” 江宴不太好意思道:“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司辙道:“这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那个人还没抓到,你一个人还是不安全,而且你还要搬东西,一个人上下七楼也不方便。” 江宴还有些犹豫,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 “有我这个劳动力兼保镖,你就偷着乐。” 江宴愣了一下,轻笑,“那就麻烦你了。” 回小区的车上,江宴跟单黎说了昨晚的事,单黎自然是着急地问他现在的情况,得知司辙陪着他,放心了许多。 江宴跟他说到自己这几天还要去他家借住的事,单黎道:“嗐,早就跟你说在我这儿安心住就好了,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不过你那行李怎么办,还有余莫逸那边,行李什么时候给你寄过来,你要不让他直接寄到我这儿?” 江宴说:“没关系,这边的东西没多少,还有司辙帮我,余莫逸那边先不急,年后再说。” 挂了电话,司辙看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跟你那个,还有联系啊?” 江宴嗯了一声,“有些东西还在那边。” 见他不愿意多说,司辙也只是哦了一声便不问了。 楼道里依旧十分昏暗,不过白天到底是好上许多,江宴走进那个楼道,心里还是有些阴影,但是司辙就在他身边,alpha的信息素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这让他心中稍定。 江宴走上楼,突然想起了什么,懊恼道:“我好像丢东西了。” 司辙:“什么东西?丢哪儿了?” 江宴抱歉道:“就是你给我那个玩偶,我昨天跑得太急了,被我丢下了。”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楼道,有些惋惜,“这么久了,估计是被人捡走了。” 司辙道:“没关系,那种情况下安全第一,大不了,我下次给你抓一个新的。” 江宴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不太适合拥有它。” 江宴请司辙进门,让他坐在客厅等着,给他倒了杯水,就自己收拾东西去了。 江宴这边倒是没有太多东西,家电和厨具都是房东的,自己就几套衣服、一些洗漱用品,一台笔记本加上一些资料,不过被褥那些都是他新买的,花了他好几百,还没睡上几天。 虽然有点笨重,他还是得带走。 “就这些?” 司辙看他收拾好,站起身。 “嗯。” “走,我先帮你拿下去。” 第34章 你男朋友呢? 等把行李搬下楼,房东也来了。 江宴之前在电话里已经跟房东说了昨晚的事情,房东也没为难他,检查了房屋设施没问题之后,退了多余的房租和押金,只收了他一个月的房租。 还好这里因为地段不好,房租倒是不贵。 江宴交了钥匙,和司辙一起下楼,去了单黎家。 单黎下楼接到江宴,看到他好好的,这才放心下来,“还好还好,我光是听你在电话里说都吓得心脏病快犯了。” 江宴安慰道:“我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江宴把自己的行李拿下车,对司辙道:“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司辙点点头,道:“再见。” 和司辙分开后,单黎带他上楼,听他详细说了昨天的经过,有些后怕道:“还好你昨天发现得及时,要换做是我,肯定傻愣愣地就回家了。” 江宴摇摇头,“我也怕,今天回去的时候看到那个楼梯都应激了。” 单黎说:“幸好司辙当时没走远,要是等我过来,你肯定要一个人在那儿等很久。” “不过你这最近也太倒霉了,要不改天咱去山上拜拜?” 江宴苦笑,“马上过年了,到时候回老家寺庙一起拜了。” “怎么样,那个人抓到了吗?” “还没有消息。” 单黎心头一紧,“那你这几天上下班我来接你。” “单身oga独居真的太恐怖了。” “没事儿,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天都没黑,那人应该也只是随机作案,不至于一直盯着我,而且最近警察也在找他” “不行,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反正你也要放假了,我就接你这几天,谁知道那个变态会不会顶风作案。” 江宴说不过他,便也没再拒绝。 “年后我陪你一起找房子,房租高点都没事,咱找个安全点的。” 江宴对此倒是没意见,毕竟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司辙回程途中接到了苏玫的消息,后者或许是因为昨晚跟易成星吵了一架的关系,对昨天那场饭局也有点怀疑。 “司辙,你那天其实是不是没打算叫我和成星的?” 司辙本来不想告诉她,毕竟苏玫纯纯就是被拉来挡枪的,但她这么问起,司辙也没否认,还是把真相告诉了她。 没想到苏玫听了倒是没有发火,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道:“昨天的事很抱歉,我应该先问问你的。” 司辙一边开车一边回道:“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 紧接着,苏玫叹了一口气,跟他说了自己昨天跟易成星吵架的事,又说:“我不知道成星最近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让我觉得有点陌生了。” “今天他又给我发消息道歉,说他昨天是一时冲动,但是他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也给我说了,”司辙说,“他说他昨天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如果易成星事后承认自己昨天是因为他的原因,怕他和江宴有太多接触所以故意拉着苏玫过来的,司辙说不定警告他两句就过了。 但是显然,他到现在或许也不认为自己真正有错。 司辙又道:“其实没必要纠结,或许你看到的,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苏玫沉默了。 毕竟他们一个队里的人平时相处得都很好,骤然发生这种事情,即使知道易成星原本是个怎样的人,感情上还是不能完全撇清。 半晌,她说:“让我再想想。” 司辙也没逼她现在做决定。 虽然昨天的事倒是没造成什么太大损失,但凭心而论,易成星这种人确实不再适合留在队里,今天能拉苏玫挡枪,明天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虽然经常换队友很不稳定,但一个乐队里的人,可以允许兴趣爱好不同,但是涉及到人品问题,还是因为一己私利利用队友,以后他们乐队要想走下去,有易成星在,始终是一个隐患。 晚上吃完饭,江宴在房间里剪视频,偶尔抬头看看单黎,见他对着手机笑得一脸灿烂,忍不住有些好奇,“你在跟谁聊天呢,那么开心?” 单黎轻咳一声,欲盖弥彰道:“没谁啊。” 江宴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单黎这样,八成是有事瞒着他。 他大抵也猜的出来一些,但单黎暂时还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再追问。 单黎却主动坐过来,对他说:“这几天打算去邂逅玩吗?” 江宴明知故问,“去那里做什么?” 单黎不太好意思道:“就去看看司辙他们表演啊,你不想去捧捧场啊?” 江宴轻笑一声,“见过几面就熟到这个地步啦?我看你不是去看司辙他们,而是去看他们中的某一个。” 单黎脸一红,倒是不否认,“有什么区别吗?” 江宴笑得后仰,“没,你开心就好。” “但我估计没时间,手上这个活要在放假前赶出来。” 单黎也不勉强他,“那好。”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江宴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单黎抬头,“你说谁?” 江宴连忙起身,“我给警察局那边打个电话!” 江宴之前的确是见过嫌疑人的,就在邂逅酒。 那人就是他某次去邂逅的时候,遇上搭讪不成,还在门口骚扰过他的那个alpha。 因为时隔太久,江宴几乎都把这个事情忘了。 没想到那人居然能找到他的住所,还偷偷跟到了他家里。 虽然不知道他是一直在暗中监视他,还是后来偶然得知他的住所,但无论哪种,都足以让人感到惊惧。 警方接到这个消息,便立即往邂逅酒附近排查,最后果真在那边抓到了人。 且他们还通过那边的录像看到这人不仅经常混迹附近酒,还给陌生的oga下药把人带走,且此类事情还不只一起。 警方传讯了当事人,后者也指认了那个alpha。 最后,嫌疑人在警方的蹲守下被拘捕,等待他的将会是牢狱之灾。 江宴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曾两次遇到这个人,但两次都有好有人帮忙,如若不然,他也会成为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而唐夏,也在这几天正式离职了。 江宴请她吃了一顿饭,当是送别,也算是提前庆祝新年。 江宴问起她跟父母商量的事,唐夏耸耸肩,道:“他们这次倒是没太强烈反对,不过,也不是很看好我就是了。” 江宴安慰道:“不反对就是好事,至少少了一部分阻力。” 见唐夏依旧有点发愁,江宴疑惑道:“怎么了?” 唐夏纠结道:“没辞职之前,一心想着要辞职,但真的辞职了,又怕自己万一做不好,又像他们说的那样,得不偿失。” 江宴思忖片刻,道:“我刚毕业的时候,也因为自己没经验,怕找不到工作,要么就是怕自己的能力太平庸,怕被上司骂” “或许每接触一个新环境、新领域,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回过头,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能在这种环境下不知不觉就适应了。” 唐夏有些释然地笑了,“是啊,好像适应了之后,也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江宴说:“你也别想太多了,有时候想太多反而容易做不好,正好过年你也辞职了,趁这个时候好好放松一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你,江宴,”唐夏说,“我在这里工作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 江宴眨眨眼,笑道:“那以后也不要忘了我,有空常联系。” 唐夏点点头,“那是当然。” 江宴举起酒杯,“那我就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唐夏和他碰杯,“新年快乐!” 江宴做完年前最后一点工作,把资料发给组长,在同事一声声新年祝愿中离开了公司。 江宴抢了明天一早的高铁票,今晚就在单黎家过最后一夜。 单黎父母知道他明天要走,特意做了一大桌菜,倒是让江宴很不好意思,“叔叔阿姨,真不好意思,临走了都还要让你们操劳。” 单黎妈擦擦手,和蔼道:“快别跟我们说这些客套话了,单黎巴不得有你陪着他呢。” 单黎爸也道:“是啊,其实你留在这儿跟我们一起过年也是一样的。” 江宴说不感动是假的,单黎一家对他向来真诚,即使他打扰了他们这么久,一家人也从没说过什么,反倒是在他要离开时多番挽留,十分不舍。 用过晚饭,江宴把一早准备好的新年礼物给了单黎父母。 单黎妈看着自己手上的大衣,眼底露出几分欣喜,但还是忍不住道:“你这孩子,怎么想到给我买这个,会不会太贵了?” 江宴轻笑,“不贵的阿姨,这不是过年了吗,给您和叔叔买点新年礼物,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单黎妈换上大衣,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心情颇为愉悦,“谢谢小宴。” 给单黎爸妈送完礼物,江宴又送了单黎一个他喜欢的手办。 单黎舍不得他走,拉着他聊了一夜,直到江宴熬不住了,终于在单黎的碎碎念中睡去。 第二天一早。 江宴看着睡眼惺忪的单黎,拒绝了对方要送他去车站的好意,自己拎着行李打车过去。 今天除夕,车站的人流密集,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归心似箭的急切和欣喜。 母亲给他发消息,问他到哪儿了。 江宴回了消息,准备过安检。 他前面有一对恋人。 oga有些局促不安地问身边的alpha,“亲爱的,你爸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alpha牵着他的手,温声安慰道:“怎么会,他们之前就跟我说可想见你了,而且你这么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江宴微微有些失神。 直到身边的安检员提醒他,“先生,请把行李放上来。” 江宴这才回神,“抱歉。” 他拖着行李箱,不自觉看向前面那对恩爱的情侣,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大的失落和孤独感。 江宴坐了几个小时车,等到家已是下午一点多。 他容易晕车,因此早上什么也没吃,这会儿不仅头晕,还肚子饿。 好在母亲也知道他的习惯,给他煮了点清汤面填肚子,让他去楼上先歇会儿。 江宴在车上几乎已经睡够了,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困意。 他把新年礼物递给爸妈,看到爸妈一边叮嘱他别乱花钱,一边掩饰不住欣喜的模样,江宴便觉得无比满足。 或许这就是人人都想要回家的原因。 不管在外面遭遇再多委屈和艰难,一回到家,就只记得起温暖幸福的模样。 他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给单黎发了个消息,告知自己到家了,然后起身走去厨房。 母亲正在切腊肉,江宴从背后伸手拈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母亲转头看他,她早已不再年轻,眼角泛起的皱纹却是温柔的,“好吃吗?这是你姑姑前些天拿过来的。” 江宴趴在母亲肩头,笑嘻嘻道:“好吃,家里的东西最好吃了。” 父亲正在旁边处理刚杀好的鱼,闻言说道:“知道你爱吃,你妈给你多留了些,到时候带过去吃,看你跟那小子在一起,都瘦了不少。” 江宴故意忽略他话中的另一个人,捏着脸给父亲看,“哪里瘦了,你看我,脸上还长肉了呢。” 父亲嘟囔一声,“再怎么说也比不过家里。” 江宴倒是不否认。 他又问母亲,“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母亲说:“你去阳台上摘点葱,还有那几个蒜瓣,一起剥了。” 江宴便乖乖去阳台摘葱。 因为厨房挤不下,他就拿个小篮子坐在客厅剥葱蒜。 没过一会儿,姑姑一家也过来了。 何绯进门就看到他坐在客厅,兴冲冲地跑过来,“表哥!” 江宴起身,朝何绯点点头,“来啦。” 江宴和何绯一家关系好,家又住的近,逢年过节都是一起过的。 紧随其后的是姑姑和姑父一起,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来给哥哥嫂子拜年。 江宴过去接东西,礼貌地喊了声:“姑姑,姑父。” 姑姑看到他,拉过来认真打量,随后说:“好久不见你,怎么感觉你又瘦了,在外头没吃好啊?” 江宴挠挠头,他自己倒是没注意这些,以为刚才父亲说他瘦了是在跟他开玩笑来着。 “我们有个项目要紧着年前赶出来,可能那阵子有点忙。” 姑姑叹了一口气,“你在大城市打拼是不容易,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江宴点点头,连连保证。 姑父在屋里看了一圈,倒是问道:“宴宴,你男朋友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第35章 没有你的日子,很难熬 江宴有点尴尬,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出厨房门的母亲。 江宴大概明白父母应该还没有跟姑姑他们说余莫逸来不了的事,便只好把之前对父母那套说辞又搬出来解释一遍。 姑父闻言说道:“那还挺可惜的,不过人家要是真的忙,那也没办法。” 随后便没再说余莫逸的事。 有了姑父姑姑的帮忙,准备团年饭的人手绰绰有余。 何绯和江宴坐在客厅开着电视聊天。 何绯冷不丁问道:“表哥,其实余哥不是来不了,而是不会来了?” 江宴微微一惊,似乎是在想她怎么知道的。 江宴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何绯推了推眼镜,故作深沉地说:“或许你自己都没察觉到,在你洋洋得意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的时候,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江宴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是哪儿学到的中二台词?” 何绯泄气道:“好,真没劲儿。” “不过,我也没说谎,表哥,你看起来好像真的有心事。” 江宴差点想拿镜子照一照,生怕父母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何绯又说:“没事,他们应该看不出来的。” 江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跟余哥吵架了?” 江宴有些惊讶,“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何绯也不瞒他,“以前过年我还能看到你时不时看手机等消息,今天跟我聊那么久,都不看手机。” 江宴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他也不打算跟何绯说实话,毕竟经过上一次之后他也知道何绯这丫头是个藏不住事的。 他模棱两可地说:“是不是又能怎样,反正他来不来,也没什么影响。” 何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宴不想她再问下去,便说:“你买鞭炮了吗?” 何绯哎呀了一声,说:“本来买了的,还说放爸爸车上带过来,结果我出门的时候给忘了。” 江宴道:“那我们现在去买,不然晚上没就没得玩了。” 何绯果然不再关注江宴的事,连说:“好啊。” 两人正准备出门去买小鞭炮,却被江母叫住。 “去哪儿啊你们?” 何绯一边迫不及待穿鞋一边说:“我和表哥一起去买鞭炮。” 江母说:“那你们回来的时候记得顺便带瓶醋啊。” 江宴回应,“知道了。” 一大一小俩人跑下单元楼,一出门,兜头就被冷风吹得凌乱。 何绯牙关打颤,搓搓手道:“好冷。” 江宴也冷得发抖,道:“那我们赶紧去买回来,早点回家。” 这个时候大人都在家里忙,路上行人稀少,街边的小摊贩也歇得很早,只有无所事事的孩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放着买来的各式各样的小火炮。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硝烟味,地上是放鞭炮后留下的红纸碎屑。 江宴两人跑了老远,才找到一家卖烟花爆竹的店,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小鞭炮,又在便利店买了一瓶醋,最后提着满满一大袋子回家。 等回去的时候,也差不多到吃饭的点了。 何绯的手被冻得通红,赶紧回来洗了个热水。 桌上摆好了丰盛的年夜饭,都是江宴一贯吃到大的,没有一样不爱吃。 姑父拿出自己带的一瓶红酒打开倒上。 何绯觉得味道不是很好喝,又拿了雪碧兑了一下,也给江宴的杯子里加了点。 一家人举起杯子碰在一起,齐声说:“新年快乐!” 此时,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新年的热闹之中。 一场年夜饭吃得很漫长,吃过饭,大家一起帮忙收拾打扫,江宴和何绯一起去厨房洗碗。 收拾完,便坐在一起看电视、聊天。 江宴吃得有点撑,在客厅里走了几圈。 何绯提着装鞭炮的袋子走过来,说:“表哥,我想下去玩。” “走。”江宴也待得有点无聊,事实上,他今晚一直在躲避跟长辈聊天,生怕他们问起余莫逸。 江宴跟长辈说了一声,带着何绯下楼了。 这次两人都有准备,各自带了围巾和手套御寒。 小区楼下已经烟尘弥漫,不时响起小孩的欢笑声,鞭炮炸响和烟花升空炸开的声音交织。 何绯拿出两个小型烟花筒,递了一个给江宴。 两人将烟花筒放在地下,拿打火机点燃引线,不一会儿,便有几道小烟花窜出炸开,像一束束流星飞溅,绚丽夺目。 这种小烟花不能升太高,威力也不大,重在轻巧和观赏性。 何绯兴奋地拍拍手,“表哥,好漂亮!快给我拍照!” 江宴笑着拿出手机,叮嘱道:“好,不过你稍微站远一点,别被烟花溅到了。” 烟花筒发出的光很亮,足以驱散周围的黑暗。 何绯站在一片绚烂中,扬起大大的笑脸。 江宴拍完了两张,满意道:“挺好看,趁烟花没放完,你再换个姿势。” 何绯赶紧又摆了个新的pose,问江宴:“这样可以吗?” “可……” 江宴正看着镜头给何绯找角度,却突然发现镜头里走过来一个人。 修长的腿从阴影中显露出来,并且逐渐靠近,沉稳的步伐,黑色的长风衣。 直至阴影全部在他背后褪去,那张俊逸温和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哥,好了吗?” 何绯看他怔愣着,疑惑地问。 恍惚间,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自己身后看去。 而后,她像是比江宴还要惊讶,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余……” 何绯转头又看着表哥,捂住了自己的嘴。 余莫逸却低头,朝何绯温雅地笑了笑,“小绯,好久不见。” “余哥,”何绯又看了一眼江宴,这才小心跟余莫逸打招呼。 随后她看着余莫逸上前,走向江宴。 江宴从一开始的惊讶、呆愣中回过神来,缓缓放下手机。 “小绯,我们回家。” 何绯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两人果然是吵架了,而且看样子还有点严重的样子。 何绯虽然对余莫逸这样温和绅士的alpha很有好感,但是关键时刻,她还是偏向自家哥哥的。 何绯应了一声,赶紧把地上的烟花小炮捡起来,准备跟江宴回去。 余莫逸却先一步叫住了他:“宴宴。” 江宴停了脚步,问:“谁告诉你我家地址的?” 他想了想,又道:“是单黎?” 余莫逸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宴倒是没想到单黎居然会松口告诉余莫逸这个,深吸一口,道:“你来做什么?” 余莫逸说:“你不是说,让我今年过来陪你过年吗?” 他说得风轻云淡,仿佛本该如此。 江宴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但是一绚而过的烟花已经熄灭,徒留几缕余烬残烟。 他垂下眸子,狠下心说:“余莫逸,我们已经分手了。” 余莫逸还没说什么,一旁的何绯倒是惊得手里的袋子都掉了,她反应过来后,又赶紧蹲下去捡,而后抱着袋子,默默地退到一边。 余莫逸说:“我没有答应过。” 江宴气笑了,“你当时不是默认了吗?不也答应给我寄行李” “所以我没寄。” 余莫逸打断他的话。 江宴身形一顿。 “我是骗你的。” “什”江宴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余莫逸说:“我爷爷早就过世了。” “我只是,”余莫逸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江宴没想到余莫逸会说这个。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余莫逸又说:“宴宴,对不起。” 江宴神情有些复杂,他知道自己还是喜欢余莫逸的,因此在看到他来的时候,除了惊讶以外,冷漠的外表下还藏着一丝隐秘的欣喜。 而他也没想到一向沉稳冷静的余莫逸竟然会因为不想跟他分手,用这种方式骗他。 一时间,江宴仿佛窥见他冷静外表下的真心。 可是 江宴试图挣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尝试片刻,只能作罢,面上还是不为所动,“那又怎么样,我之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从前是我忽略了你太多的感受,总是为了别的事情丢下你,但是宴宴,我现在想清楚了,”余莫逸将他别过身来,轻轻抱住了他,“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江宴眼睫微微一颤,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对不起,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说的话,我以后一定会认真听,会好好陪着你。” 江宴眼眶倏地一红,他哑声道:“你早干什么去了” 余莫逸的手臂渐渐收紧,似是生怕他就这样逃走,“你离开这些天,我很想你。” 江宴抬头看他,他们视线交汇,没有闪躲。 近距离看去,江宴能看到他眼里的认真情绪。 江宴问他,“余莫逸,你爱我吗?” 他这次没问喜不喜欢,他问余莫逸爱不爱他。 余莫逸捧起他的脸,额头与他相抵,“爱。” 江宴心间一颤,眼底有泪水闪过,“你没骗我?” 余莫逸摇摇头。 “你那段时间为什么不来找我?” 余莫逸沉默了一瞬,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回心转意,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江宴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来?” 余莫逸轻轻抹开着他脸上的泪水,道:“我舍不得。” “就算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我,可我还是想见你,没有你的日子,”余莫逸声音突然有些沙哑,“我很难熬,宴宴。” “对不起,回来好吗?” 余莫逸从不轻易说情话,一向都是江宴主动问他,他才勉强回应几句。 直到现在,江宴才终于体会到。 原来在他离开后,余莫逸也会想他,他也会舍不得。 那颗被冷冻封存的心仿佛又重新悸动和颤抖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也是舍不得离开余莫逸的。 尽管这段日子他再也没有主动提过这个人,尽管他也没再在单黎面前提起这段感情,但也许,单黎早就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所以才会跟余莫逸说了自己家的地址。 江宴吸了吸鼻子,又问了一次,“我最重要?” 余莫逸肯定道:“你最重要。” 江宴垂下脑袋,觉得自己很没骨气,又被轻易哄好了。 他以为他们会像小说情节里的那样,各种翻旧账、撕破脸,最后闹得不可开交,又一番虐恋情深,经历无数狼狈和波折,才能重归于好。 但他想多了。 就凭他和余莫逸的性子,很多时候,他们是根本吵不起来的。 原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却在除夕夜悄悄来找他,只为了跟他道歉挽留他。 而这个人,还是他一向觉得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情的余莫逸。 当这个人出现在这里,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宴知道,他心底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多气了。 但是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小声嘟囔道:“以后不许再丢下我了。” 余莫逸很有耐心地说:“不会了。” 江宴看着他,威胁道:“要是你再丢下我——” 他顿了顿,撒气似的说:“我就不要你了。” 江宴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威慑力,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只是在开玩笑,但是他很清楚,他说的是真的。 他愿意给余莫逸一次机会,希望和他把一切都挑明白,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不想成为那个被放弃的人。 如果再有下次 那就当他今天又犯了一次蠢。 但是他愿意再赌一次,赌余莫逸不会让他失望。 第36章 和好 此时的江宴还是更倾向于相信他的,毕竟余莫逸肯主动来找自己和好,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余莫逸心底陡然一酸,他握住江宴的手,保证道:“宴宴,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江宴把脑袋埋在他肩头,顺势把泪水在他衣服上蹭干,闷闷地嗯了一声。 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他,“之前在你旁边那个女的是谁?” 余莫逸有些疑惑,“什么时候?” “就上次,我给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替你接电话的那位” 余莫逸顿了顿,失笑,“那是我堂妹,以后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江宴后来冷静下来,也大抵猜到了那人应该是余莫逸的某位亲戚或朋友,只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他还是有些不安。 但此事得到了实证,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余莫逸吻了吻他的额头,温声道:“以后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别自己憋着。” 江宴赧然地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丝丝甜意。 毕竟,余莫逸依旧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喜欢的alpha,是他轻易舍不得放开的人。 空旷的街道上远远传来鞭炮声,鼻息间充盈着属于alpha的红茶香气,那些不安和失落都仿佛离他远去。 江宴心底有种失而复得的平静。 然而这样的平静在一声突兀的喷嚏中被打断。 江宴猛然回神,看到一旁蹲在角落里看戏的何绯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朝他悻悻一笑,“不好意思表哥,没忍住,你们继续。” 江宴脸色有些发烫,默默放开了余莫逸。 余莫逸知道他不好意思,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丝毫不介意何绯一副八卦的眼神。 江宴有些羞臊地拍开他的手,又想到什么,问:“你今晚睡哪儿?” 余莫逸说:“听你安排。” 江宴想起之前的事情,有点尴尬道:“之前,嗯我跟爸妈说你过年要加班,来不了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让余莫逸去附近的宾馆借住一晚,而此时,楼道里却传来了熟悉的交谈声。 江宴想要拉着余莫逸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楼道里出来的是江宴的父母以及姑姑姑父。 四个长辈说说笑笑地下楼,然后就看着自家儿子(侄子)大晚上地牵着一个陌生alpha的手在家门口晃荡。 几个人面面相觑,江宴姑姑看着江宴,又看看余莫逸,犹豫着开口:“请问你是” 江宴下意识想要把手撒开,余莫逸却仿佛早已经预料到,紧紧抓住他,转头镇定地对面前的一众长辈道:“叨扰了,我是宴宴的男朋友,我叫余莫逸。” 几个长辈同时看向江宴,又打量起余莫逸,后者坦然自若站在原地,没有丝毫不悦。 江宴父亲问道:“宴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小子要上班来不了吗?” 江宴正要开口,余莫逸便说:“叔叔您好,我临时调了班,刚刚才来的,宴宴事前也不知情。” 虽然江宴确实不知情,但是他看这么毫无破绽地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还是不免有些心虚。 倒是江宴的姑姑事先反应过来,“害,是想给宴宴一个惊喜?你们这些小年轻就喜欢花样别出。” 在姑姑的帮衬下,所有人都脑补出了一个本该在外加班不能回家的男朋友,偷偷跟人换班,不辞辛劳大半夜跑来只为给心爱一个惊喜的感人至深的小故事。 江宴看他们的表情,大抵可能、八成是误会什么了。 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合情合理。 江宴母亲也反应过来,紧跟着说:“是小余?你这孩子,过来也不说一声,大晚上的开车过来肯定很累,快进来坐。” 正准备回家的姑姑一家没想到走的时候还能看到侄子的男朋友,原本还打算跟上去看看,又想着人家大老远过来,肯定想跟江宴多待一会儿,跟他们这些中年人在一起肯定不自在,于是跟江宴母亲打了招呼,便带着何绯走了。 江宴紧紧盯着何绯的背影,生怕这孩子回去又不小心把刚刚那一幕透露出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江宴热切的目光,何绯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想起了什么,走过来把手中的袋子交给江宴,“表哥,我明天再来找你放鞭炮,你别玩光了哦。” 江宴接过袋子,小声说了一句,“今晚的事你别说出去。” 何绯点点头,跟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送走了姑姑一家,余莫逸便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被接进了江宴的家里。 江宴母亲招呼余莫逸坐下,又去给余莫逸接热水,余莫逸起身,“阿姨,不用麻烦的。” 母亲只是笑笑,“就接杯水,不妨事,你坐下。” “我之前只在电话里听宴宴说过你,还没见过,以为你真来不了了呢。” 余莫逸没急着坐,等母亲接了水过来,双手接过杯子,“谢谢阿姨。” 等到母亲坐下,余莫逸才跟着坐,首先便是诚恳地道歉,“来之前没有告知你们,打扰了。” 母亲对于余莫逸的外表很满意,长相英俊却不显轻浮,不想说话做事也是斯文有礼,不免对儿子这个男朋友更满意了几分。 再说余莫逸是为了自己儿子才在除夕夜跑这么远过来的,她又怎么会怪他打扰? 江宴自然看出了江母眼底的认可和赞赏。 他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当时因为怕父母担心,没有一口咬死了说自己和余莫逸分手了,要不然现在父母对余莫逸可不会这么好脸色了。 “你说你临时跟同事换了班,哪个同事那么好,除夕夜不回家过年还愿意跟你换班?” 这话是江宴父亲问的,毫不意外带着几分询问和质疑。 很显然,他想错了,父亲似乎对于他这个对象的意见一直不小。 不过江父倒不是针对谁,只是想到自己儿子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作为父亲的,自然要多问几句。 妻子是因为性子温和,一向不会为难人。但他作为父亲,要是也对余莫逸太过殷勤跟,这小子难免不会飘了,以为他们好糊弄,以后借机欺负宴宴。 不想余莫逸对此也不恼,他说话一向从容有度,不慌不忙,而对待江宴的长辈,言语更是称得上恭谨,“也算是我运气好,跟我换班那个同事刚好错过了回家的车,加上假期加班还有三倍工资,索性他就回不去,便跟我换了。” 江父点点头,倒是没再追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又问:“你的声音怎么跟我那天在电话里听到的不太一样?” 余莫逸一顿,他不记得自己跟江宴的家里人讲过电话。 但是江父现在这么问起,很显然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于是江宴开口了,“爸,您说的是我和余哥在外面吃饭那天吗?他那天” 江宴有点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余莫逸声音不一样的事情,而且这事儿他还没跟余莫逸说,说多了只怕会露馅。 “叔叔,那天是我感冒了,嗓子不太舒服。” 江宴连忙说:“对,爸,他上次感冒了,声音有点变化,所以你听着可能会有些不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余莫逸把目光投向他,这让江宴有些心虚。 江父也只是随口一问,当然不知道当时跟他说话的那个人换了人,也没再纠结,又准备问点其他的。 这时候江母开口打断了,“小余啊,从越城过来一趟要很久?吃饭了吗?” 江宴才想起这事儿,看向余莫逸。 后者顿了顿,面色难得浮现出几分不自在。 江母一看就知道他没吃,不由得对丈夫嗔怨道:“你真是,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多不容易,哪儿有你这样一进门就问东问西的。” 又对余莫逸道:“不介意的话我把菜给你热热,你先吃点。” 余莫逸还没说什么,江宴就起身道:“妈,我来帮你。” 家里有微波炉,饭放进去打热一下就好了,热菜也费不了几分钟,江宴和母亲一起把饭菜热好,又让余莫逸过来吃。 江爸没想到余莫逸居然一直没吃饭,想到人还是除夕夜过来的,别人都在团聚,只有他还在外面跑,这么想着,心里倒是有些不自在,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人太苛刻了。 于是后面妻子拉着他去看电视,江爸也没拒绝。 江母对余莫逸说:“这些都是宴宴平时爱吃的,你们在一起应该饮食偏爱也差不多?多吃点啊。” 她又嘱咐江宴,“你就在这儿陪陪小余。” 父母走后,饭桌前只留了江宴和余莫逸。 余莫逸看着桌上的几道菜,想起江母说这都是江宴爱吃的,心里涌现出几分愧疚。 江母不知道,江宴平时的饮食习惯都是随他,即使江宴跟他说过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他总是记不住,就算记住了,最后做出来的,也不是江宴喜欢的口味。 他低头吃饭,把这些菜都默默记了下来。 江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坐在一旁看他吃,“好吃吗?” 余莫逸其实觉得这菜有点辣,但看江宴一副期待的样子,还是点点头。 “阿姨做的饭很好吃。”、 江宴顿时就自豪道:“那当然,我妈做的菜天底下最好吃。” 又看了一眼余莫逸,安慰道:“你做的也好吃。” 余莫逸失笑,心底弥漫出一丝丝悔愧。 即使他做的饭不是那么合他口味,他还是会说他做饭好吃。 这就是江宴,永远会在意身边人的感受,然后委屈自己。 余莫逸说:“改天跟阿姨学几道菜,以后做给你吃。” “那你可得好好学了,我妈的手艺,一般人学不来的。” 江宴有些惊喜,他没想到余莫逸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这些。 或许,这次余莫逸是真的想要做出改变。 而学会主动,是他的第一步。 江宴又问:“之前不是说初一才来吗?” 余莫逸停了一下筷子,温柔地看向他,“我怕我再迟来,就真的没机会了。” 江宴心脏有些受不了,他觉得现在的余莫逸简直太会了。 “你也知道啊。”江宴嘟囔道。 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于是低头玩手机转移视线。 手机上看到了之前单黎给他发的消息。 -对不起宴宴,我把你的地址告诉余莫逸了 -他其实这几天一直都在问我,我看他这次挺真诚的,所以就没忍住跟他说了 -现在他应该快到了?你要是不想原谅他,就不用管他 -哎,都怪我,我不该心软的 -你现在还好吗? 江宴看到这些消息,哪里还能生得起气来? -没关系,他已经在我家了 -那就好,我以为 -什么?他在你家里?! -他没给你惹什么麻烦? 江宴抿唇一笑。 -我们复合了 那边好一会儿没回,半晌,又发来消息。 -虽然我也挺想你幸福的 -但是你这次确定跟他说清楚了吗?他说了以后不会再犯吗? -你放心,我们已经说好了 -这次是他来找我的,他要是还敢,我肯定不会理他了 江宴跟单黎聊得起劲,回过神看到余莫逸正看着他,江宴问:“吃完啦?要再来一碗吗?” 余莫逸摇摇头,“我吃好了。” 他自觉把碗拿到厨房洗了,江宴跟在他身边,小声问:“单黎说你求了他好几天?” 余莫逸倒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说:“收买不成,只能求人了。” 江宴心中欢喜,看着四下无人,赶紧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以后不许惹我生气了。” 想了想,他又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便又说:“就算生气,也不能让我一个人气太久。” 余莫逸愣了愣,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好。” 用过晚饭,江母已经给余莫逸把客房收拾好了。 “小余啊,你今晚就睡这间,给你铺了两床被子,当然柜子里还有多的,你要是觉得冷就自己加啊。” 余莫逸看到江母脸上浮现出几分倦意,说道:“谢谢叔叔阿姨,你们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 江宴也说:“是啊,妈,您跟爸平时都睡得早,今天还累着了,快去睡。” 第37章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江母倒是没打算继续强撑,他们年纪大了,也都没有过年守岁的习惯,时间一到就按时睡觉。 不过看到余莫逸,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小余啊,你没带行李过来吗?” 余莫逸道:“我把行李放在了车上,一会儿就去拿。” 江父关了电视,走过来说:“那我和你妈就先睡了,你们也早点拿了行李回来,别睡太晚了。” 等江宴父母进了房间,余莫逸就准备下楼,江宴跟过来,说:“我陪你一起。” 余莫逸微微一笑,牵着他的手一起出门。 这会儿时候,在外玩耍的孩童都已经回了家,街上的鞭炮声也渐渐消匿,长街上吹来冷冽的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 江宴被余莫逸牵着,手心一直是温暖的。 两个人漫步在大街上,谁都没有说话,悠然享受着他们失而复得、来之不易的安宁。 余莫逸的车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他之前下车问路,怕开到死胡同,就把车停在了外面的街边。 在外面走得太久,江宴身上不免有些冷。 余莫逸用钥匙打开车,江宴就顺势坐了进去,打开暖气。 余莫逸想要去后备箱拿行李,却被江宴拉住。 “陪我坐会儿。” “好。” 余莫逸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跟着坐了进去。 他一坐进去,江宴就朝他扑过来,紧紧抱住他。 余莫逸打开车内暖气,安静地抱着他。 江宴的脑袋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感受他的气息和体温。 江宴闷闷道:“余哥。” “嗯。”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余莫逸轻拍着他的背,沉寂片刻,问道:“你很不安?” 江宴有点难受,“我、我害怕。” “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们是不是就错过了。” 虽然当初决定分手的时候心里早已接受了以后再也不见的可能,但是失而复得之后那份感情却会让人愈发不舍。 余莫逸安慰道:“没有如果,不管你到了哪里,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他不知道是因为晏凌,还是单纯因为江宴,余莫逸其实没想明白,但他现在能确定,他是喜欢江宴的,或许掺杂着几分爱意,因为这种感情的存在,所以他舍不得放江宴离开。 江宴咬咬唇,“可是我” 余莫逸轻抚着他的脸,道:“我以后尽量不让你生气,以后遇到问题我们好好解决好不好?” “那要是” 余莫逸看着他,“宴宴,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江宴对上余莫逸的视线,没有回答。 余莫逸也没有生气,而是说:“两个人在一起矛盾争吵不能避免,只是你以后要是生气了,也别走太远好不好?” “至少,别让我太难找。” 江宴撇了撇嘴,“要是以后我很生气,不想理你,也就不会跟你说了。” 余莫逸败下阵来,“那我就一直找你,如果找到你了,你就跟我回去好吗?” 江宴想了一下,他和余莫逸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才提这一次分手,现在和好了,只要以后余莫逸都像现在这么好,那他应该也不至于有这次这么生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到余莫逸千里迢迢来找他和好,他心里才终于有了自己在余莫逸心里很重要的感觉。 于是江宴说:“好,如果你下次找到我了,我就跟你回去。” 说完,江宴又觉得自己和他做这样的约定挺傻的。 但是余莫逸肯哄他,他很高兴。 江宴搂住余莫逸的脖子,凑上去吻了吻他。 他这个姿势很别扭,余莫逸便把他抱过来,坐到自己腿上,箍住他的脑袋,和他接吻。 寒风被车窗阻隔在外,变得急促而凌乱,车内暖流也并不平静。 江宴的围巾和外套都被丢在了一旁,他趴在余莫逸的肩上,小声而隐忍着喘息。 余莫逸亲了亲他的侧脸,声音低哑,“宴宴,这里没有别人。” 江宴听懂了他的意思,脸色绯红。 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隐秘的欢愉,像是被倾洒了一地的红茶,醇香浓郁的气息渗透进桃子的甜香中,被充盈、被填满。隐匿在这一方无声的角落里。 不知几时许,江宴已经挣扎得有些累了,余莫逸低头吻着他的唇,嗓音沉哑,“替我接电话的那人是谁?” 他吻得有点用力,江宴闷哼了两声,气息有些不稳,他故意捉弄他道:“不告诉你,唔——” 直到江宴被他折腾得求饶了,才可怜兮兮地说:“一个、一个朋友” “除了单黎和你公司那个女同事,还有哪个朋友,我不认识的?” 江宴莫名有些气恼,“反正你也、也不关心这些。” 余莫逸顿了顿,知道他生气了,又轻吻着安抚他,“对不起,我不问了。” 江宴又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凶了,软着声蹭了蹭他。 夜色更深了几分。 江宴气喘吁吁地趴在余莫逸身上,有些疲惫。 余莫逸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释放出信息素安抚他。 江宴声音还有些哑,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像是娇嗔,“不想回去了。” 余莫逸轻吻着他,“那叔叔阿姨以后应该不会欢迎我过来了。” 江宴忍不住笑,又伸手抱住他,“那你抱我回去。” 江宴也只是随口说说,毕竟余莫逸还要拿行李,不过他现在腿有些酸,下去走路确实有点受累。 余莫逸没让他走路,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次直接把车开到了江宴家楼下。 他先在后备箱里拿了两件衣服装进袋子里,随后打开车门,背对着江宴弯下腰。 “宴宴,过来。” 江宴嘴角微扬,朝他挪过去,余莫逸把他背了起来。 江宴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颈间,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嗓音里带着几分困倦,“余哥,不要让我一个人。” 余莫逸背着他一步步往台阶上走,“嗯,不会了。” 他又小声说:“我一个人,被欺负了你都不在。” 余莫逸问:“谁欺负你?” 江宴又蹭了蹭他的脸,语气中充满了依恋,“没有了,有你在我就不怕。” 余莫逸感受到逐渐轻浅的呼吸声,脚步缓慢了几分。 余莫逸把江宴背回了房间,给他脱了外衣。 江宴中途醒了一次,但是也懒得动,眯着眼懒洋洋地看着他,看他给自己盖了被子便要离开,伸手抓住他,“你要去哪儿?” 余莫逸心底一软,回头亲了他一下,“宴宴,我今晚不能睡这儿。” 江宴也想起这是在他家,余莫逸明早要是从他房间里出来,肯定会给他爸妈造成不好的印象。 江宴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还是放开了余莫逸。 “晚安余哥。” “晚安。” 余莫逸替他关了灯,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了。 余莫逸看到母亲给他发的消息,让他过年自己做点好吃的。 他和江宴的事还没跟父母说,自然不好说他来江宴家了,只能借口自己加班没法回去,父母虽然有些失望,倒是也没说什么。 他躺在床上刷着朋友圈,看到朋友圈晒着各种年夜饭,余莫逸没有给人点赞的习惯,只是默默看了一会儿。 眼前划过一个熟悉的头像。 余莫逸的手指微微一顿,点开那一组照片,晏凌面带笑意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而他身边,还有一个长相甜美的oga女孩。 地点像是他们家附近的那片广场,两个人在广场看烟花。 晏凌跟他不一样,喜欢大大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 余莫逸这些年在他的朋友圈里也看到过其他oga的身影,但是看到这个oga的时候,他心里恍然有种预感,晏凌很喜欢她,比之前的任何一任都喜欢。 心头焦躁和烦闷交织,余莫逸把手机摔在床上,走到窗边去抽烟。 不一会儿,夜空中冉冉升起一束束绚烂的烟花,耳边鞭炮声乍响,密密匝匝的喧闹声吵得他头疼。 余莫逸无心赏烟花,掐灭了烟,又回床上拿起手机。 微信里有各个好友接连发来的新年祝贺,余莫逸翻了一遍,没有找到晏凌的,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个新年快乐。 对面正好在线,回的很快。 -新年快乐 -嘿,哥们儿,出来吃烧烤么? -【图片】 晏凌发了一个在烧烤摊的图。 -都有谁? -就平时咱那几个呗 -噢,还有我女朋友,你还没见过? -听说你也找对象了,也叫上他出来一起玩啊 -不了,你们玩,我先睡了 余莫逸只回了这么一句,便没再看消息。 江宴第二天醒得比较晚,还是余莫逸来叫他才起来。 江宴听到余莫逸的声音,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余莫逸坐到他的床边,“阿姨包了饺子,快起来吃。” 江宴这才反应过来,他和余莫逸已经和好了,而现在这人就在他家。 他一时间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又伸手抱住了余莫逸,在他耳边小声说:“新年快乐!” 余莫逸笑了笑,“新年快乐。” “我先出去,你起来洗漱。” 江宴点点头,起床穿衣洗漱,顺便看了下手机。 看到一列的新年祝福,这才想起自己昨晚睡过去了,没等到跨年。 他挑了几个关系好的回复。 翻到最低下,是司辙给他发的消息。 消息一般是发送到越早就越会被挤到下面,因此江宴看了一下司辙给他发的消息还是守在零点的时候,感到有些惊奇。 他洗了个脸,手上都是水,打字不方便,就顺手发了个语音:“新年快乐,你这么守时啊。” 说完也没指望司辙回他,又打开水龙头刷牙,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司辙此时正在吃早饭,看到微信消息窜出一个语音条,本不想搭理,看到是江宴那个气鼓鼓的动漫头像,便点了进去。 虽然挺好奇江宴跟他发语音做什么的,但当着家人的面没好意思直接听,又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便点了转文字。 没想到不小心误触,直接点了收听。 接着一桌子的人都听到那句早晨刚起床时带着几分轻哑柔和的嗓音,含着些许玩笑似的调侃,“新年快乐,这么守时啊。” 司辙的爸妈、爷爷、妹妹齐齐把目光投向他。 司辙一时间有些无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有些尴尬地把手机收起来,心说发语音就发语音,怎么还撒娇呢? 母亲好奇道:“小辙,谁呀?” 司玉姚举手,“我知道,是那个不会抓娃娃的哥哥!” 司辙瞪了她一眼,想让他闭嘴。 却又听爷爷疑惑出声,“不会抓娃娃的哥哥?” 司玉姚仗着有爷爷撑腰,小嘴嗒嗒地讲:“就是那个长得好看的哥哥,有些笨笨的,不会抓娃娃,哥哥帮他抓娃娃。” 司玉姚还在上幼稚园,说话逻辑有些不清晰,但是大人们可就品出味来了。 纷纷拿探究的目光看向司辙。 爷爷拿餐巾擦了擦嘴,“处对象了?” 司辙脸上有些发热,“没有,爷爷,您别听这丫头乱说。” 爷爷不置可否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但要是谈了就好好谈,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司辙知道爷爷这是误会了,连忙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通,顺带不忘拉踩司玉姚一通。 家里人知道他确实没处对象,这才放过他,转而对司玉姚教育起来,“你这丫头,不是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接吗?” 司玉姚嘟着嘴,“可是那个哥哥不是坏人啊。” 司辙父亲说:“那是你运气好,要是真遇上坏人了,你还能见到爸爸妈妈?” 司玉姚抠着手指,被批评了一顿有些不太开心,但也没法反驳长辈的话,反思道:“爸爸妈妈,爷爷,我知道错啦。” 司辙发泄私恨,添油加醋道:“光嘴上说说可不行,你这张贪吃的嘴应该好好管管,就罚你一个星期零食好了。” 司玉姚抗议道:“臭司、坏东西!你不许罚我!” 爷爷却说:“小辙说的有道理,小玉啊,你是该记住这次教训。” 司玉姚内心悔恨,怎么爷爷也要帮司辙说话?早知道就不该惹司辙了。 她低下头,委屈道:“知道了爷爷。” 第38章 我长得丑吗? 江宴吃了早饭,才看到司辙的消息。 -昨晚睡那么早? -昨天回家了,有点累,就睡得早些 -你爸妈没问你什么吗? -什么? -就你那个前对象的事 江宴顿了顿,想到昨晚的事,忍不住有些开心。 -我男朋友来找我了! -开心转圈圈jpg 发完这句话和表情包之后,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回。 -和好了? -对呀 江宴还想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心情,但发完这句话之后,对方就再没有回应了。 江宴想着他可能有事忙其他去了,也没有再管。 余莫逸走过来问他,“今天打算做什么?” 江宴想了想说:“爬山,去吗?” 余莫逸挑眉,“走。” 晚点的时候,姑姑一家过来拜年,长辈们约着去打麻将,江宴便带着何绯一起坐上余莫逸的车去附近山脚下。 说是爬山,其实也不过一百多米,江宴主要是想去山上的庙里去拜拜,驱驱霉运。 不过自从余莫逸来找他之后,江宴就觉得,自己的好运或许已经提前到来了。 去山上的人很多,沿途可以看到很多小摊贩摆摊卖着烧烤饮料,生意极好。 江宴三人混在人堆里,拿着零食跟着大部队走,路上有说有笑的,也不算艰难。 寺庙门口有卖香的摊贩,江宴去买了一把香,分给何绯和余莫逸。 何绯看着江宴拿着香拜佛,自己也跟着拜了拜。 而后又看到他捐了一百块香油钱,何绯惊道:“哥,你怎么捐这么多?” 毕竟他们家平时都不太信这些,来拜拜佛只是图个好意头,平时捐香油钱也就是意思一下捐个十块八块的,有这点钱,何绯更愿意拿来买笔多写两套试卷。 江宴挠挠头,“还好啦,我去年有点水逆,想着多捐点钱佛祖能保佑一下我今天运气好点呢。” 说完,又看到余莫逸又往功德箱里丢了几百块,江宴一惊,连忙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余莫逸笑道:“我多捐点,功德算你的,今年一定会有好运。” 江宴有点肉疼,但是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那你呢?” 余莫逸说:“我在你身边,同样也会有好运。” 江宴一听,哪儿还顾得上纠结那几百块钱,看向余莫逸的眼神都是亮的。 当然,眼神更亮的还是守在一旁的和尚。 毕竟平日里真正虔诚来上香捐香油钱的客人并不多,他们可就看着过年这几天了。 但大多也就是卖点香钱,就像何绯说的那样,很多人并不真正信佛,只是趁着过年讨个好彩头,能往功德箱里放钱已经很不错了,在这种小城里,还能看到这么大方的客人实属不多。 那和尚上前,朝余莫逸递过来一个平安符,对余莫逸道:“施主虔诚,来年一定会平安顺遂。” 余莫逸也没推辞,接过平安符,“谢谢。” 那和尚还想说什么,便看到余莫逸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和尚:“” 江宴和何绯一人拿着个平安符出来,像是捡到了宝似的。 余莫逸看得忍不住发笑,“不是说不信这些么?” 何绯把平安符放在手心,双手合十,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佛祖啊,保佑我学业顺利,顺便帮我把寒假作业做完。” 江宴哈哈大笑,“佛祖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几人在山上转了一圈,挤了一堆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在这里留下来吃了顿斋饭。 这边的寺庙有个习俗,遇上重大节日的时候,只要捐十块钱香油钱就能留在这里吃一顿斋饭。 虽然都是素菜,但昨天大家都在家吃了大鱼大肉,难免有些腻味了,这一顿斋饭吃得倒是舒心。 吃过饭几人又一起下山,下午天有点阴沉,他们倒是没再出去,一直窝在家里玩游戏。 晚上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江宴在房间里剪视频,余莫逸便坐在他身边看书。 江宴剪得有些累了,就顺势瘫在他怀里,脑袋搁在他的腿上。 余莫逸的手指在他发间轻轻摩挲,跟他说:“后天我可能要回家一趟。” 江宴知道余莫逸这次为了来找他连自己家都没回,倒是也没再留他。 江宴抓住他的手指,在他指根捏了捏,“那我呢?” “你可以继续陪叔叔阿姨,到时候我来接你,或者,跟我一起回越城,我可能去一天就回来。” 江宴手中动作一顿,“余哥,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家吗?” 余莫逸握住他的手,“抱歉,宴宴,现在还不行。” 江宴道:“为什么?” “是因为你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过我的存在是吗?”江宴从他腿上起身,直直看着他。 眼看着他并不说话,江宴气得直接站起来,就要走出去。 余莫逸拉住他,“宴宴,你听我说。” 江宴恼怒道:“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跟我过下去,说什么来找我跟我和好,只是骗我的!” “不是这样的。” 余莫逸说:“我家里人知道你的。” 江宴眼神中充满着质疑,“真的?” 余莫逸点头。 “那你,你为什么不肯带我回你家,是觉得,我长得丑吗?”江宴垂着眸子,眼神有些受伤。 “没有的事宴宴,”余莫逸把他拉回来,和他一起坐到床边,耐心跟他说:“不是你的问题。” “我会带你见我的爸妈,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余莫逸沉默片刻,道:“你也知道,我比你大几岁,我家里催婚只会比你家更紧张,而你也明白,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虽然你暂时可能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没有结婚的打算并不是因为其他,只是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在一起做什么都很自由。” “比起婚姻,我更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出于我们之间单纯的感情维系,更享受我们现在在一起的这个过程。” 江宴身形一顿,慢慢冷静下来。 虽然他也有要跟余莫逸结婚的想法,但其实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 他之前对于结婚的念头更多是来源于心底的不安,因为余莫逸对他的态度,让他感受不到对方对他有太多的喜欢,所以他想要结婚,想要靠婚姻这层关系来加固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如余莫逸所说,他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结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束缚和枷锁,一段感情的好与坏,不是用婚姻来衡量的。 他和余莫逸刚刚和好,虽然说好了会好好走下去,但是他们似乎都没有做好迎接下一步的准备。 余莫逸已经快三十了,家里人肯定更盼着他早点结婚,但是结婚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从没有经历过的人,心里多少带着几分迷茫和彷徨。 害怕失望,害怕婚后的一地鸡毛,害怕以后家里有了新成员,两个人连自己都顾不上,就要被迫去学着适应新的身份。 老一辈总说,人到了哪个年纪,就应该去做那个年纪该做的事。 但是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应该是被预设的。 有的人早早结婚生子,有的人喜欢潇洒自由过一生,也有人舍不下情爱,却也不想被人催促着达到所谓的终点。 而婚姻,也只是一种选择。 余莫逸不是不想跟他结婚,而是他更喜欢享受当下,不想被人推着往前走。 而现在江宴也能渐渐感受到余莫逸对他的喜欢,他愿意为了自己去改变那些不好的,愿意主动去挽回这段感情,这已经够了。 江宴轻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没关系的。” 余莫逸没想到江宴会这么说,一把将他揽进了怀里,温声道:“谢谢你,宴宴。” “我回去跟我爸妈谈谈,等跟他们说清楚了,改天再带你回去好不好?” 江宴乖顺地点点头,“好。” 余莫逸在江宴家待到年初三,便准备启程回越城。 江宴虽然很想在家多陪陪父母,但过几天就要上班了,他还得去单黎那边把行李拿回来,把东西放回原位,又要费一番功夫,因此也不能久留。 江宴父母给余莫逸的车里塞了很多东西,父亲一边给他放菜,一边说:“这个菜也带上,老家地里摘的,比自己在外面买的健康。” 江宴忙说:“够了爸,这么多冰箱里都放不下了。” 母亲又说:“那你把香肠带走,这个能放,挂阳台晾着就好了,我自己做的。” 长辈一番好意,他也不好不接受,只是想到每次离开的时候爸妈都一个劲儿给自己塞各种吃的,生怕自己在外面吃不饱,他却不能陪在他们身边,心里总觉得很不是滋味。 父亲和余莫逸一起把菜打包装进后备箱里,母亲拉他到一旁,对他说:“我看小余啊,是个能过日子的,为人谦逊沉稳,关键是对你也体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跟人耍性子,两个人好好过啊。” 江宴看了一旁的余莫逸一眼,点点头,“妈,我知道的。” 母亲欣慰地看着他,“我们宴宴长大了,看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 江宴轻笑,“再大还是您的孩子。” “记得常跟家里打电话,别让自己太累着了,啊。” 江宴点头,伸手抱了一下母亲,“您也是,和爸爸在家保重身体。” 母亲拍拍他的背,“知道啦,快去。” 等东西都收拾好,江宴坐上副驾座,打开车窗,看着车外的父母,“爸妈,我走啦。” 母亲道:“路上小心,小余有空也常过来啊。” “到家了说一声。” 余莫逸应道:“会的,叔叔阿姨再见。” 车身启动,随着大街扬长而去,江宴在后视镜里看着父母久久凝望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 余莫逸打开音乐播放器,放了歌,“以后有空我们再回来。” 江宴心中一暖,“嗯。” 余莫逸微微一笑,“睡会儿,路上时间还很长。” 榆水到越城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江宴中途睡了一觉,醒来还在路上,又打开手机,看到单黎给他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江宴回了他,顺便说自己要去他那里拿东西。 -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我看我在不在家 -你要去哪儿啊? -跟朋友约好了明天出去玩qwq -陆淮吗?探头\/ -你怎么知道?! -大笑\/这个不用猜就知道啊 -你去玩,我那行李也不着急,等你回来再给我 -ok 车上看久了手机容易头晕,江宴把手机放下揉了揉眼睛。 余莫逸递过来一瓶水,“饿不饿,后座有零食,先吃点垫垫,路边没有饭店。” 江宴点点头,从后座扒拉出零食出来,一边吃零食,一边跟余莫逸聊起单黎跟陆淮的八卦。 余莫逸安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时不时张嘴接过江宴递过来的零食。 只是在聊起司辙的时候,余莫逸突然问:“就是他帮你接的电话么?” 江宴知道他还记着那事,解释道:“当时不是没办法嘛。” 江宴后面没说了,因为再说下去又要翻到旧账了。 余莫逸叹了一口气,心头有些发闷。 “他多大?” 江宴不作多想,“好像十九岁,还在念大学,挺臭屁一小孩,不过人很好。” 余莫逸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江宴的表情,在听到他说起司辙的年龄和对司辙的称呼时,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没再问其他。 开了几个小时车,余莫逸也有些累了,他跟父母说好明天再回去,今天先在家里休息休息。 江宴又回到这个从毕业起就住着的家,看着眼前一切还如从前那般,仿佛他只是像寻常一样出去玩了一趟,并没有真正离开过。 余莫逸把从江宴家拿的菜都放进冰箱里,江宴走进厨房,看到他和余莫逸那对情侣杯还留在原地,保存十分完好。 他那个杯子一个多月没有人用,却还是干干净净的,可见余莫逸应该是经常在清洗的。 以及那些他之前准备丢掉,却被余莫逸扣下来,说自己会处理的东西,余莫逸都没有扔。 或许,他早知道自己一定会回来,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扔掉。 第39章 背后捅刀 “无论你去哪儿,这些东西一直都会留在这里。” 余莫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江宴仰头看他,笑意盈盈如同春日里绽开的繁花。 他伸手搂住余莫逸的脖子,说:“余哥,我再也不走了。” 余莫逸低头在他额前落下轻吻,“记得你说的话。” 江宴又把自己行李里的衣服挂回衣柜,和余莫逸的衣服混在一起。 西装混着卫衣,羊绒外套混着风衣,他喜欢这样夹杂交错的感觉,没有泾渭分明的界限感,他和余莫逸是恋人,也不需要那样的界限。 不过这些衣服都是在单黎家那段时间买的,似乎不符合余莫逸的审美,和余莫逸那些深色的大衣混在一起,感觉有点突兀。 余莫逸看他在衣柜前愣神,走过来问:“怎么了?” 江宴心里有点忐忑,“觉得有点乱。” 余莫逸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深浅夹杂,暗沉与鲜亮相接。 似乎确实有些混乱无序。 余莫逸却轻笑,“挺好的,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家? 江宴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觉得?” 余莫逸微微一笑,“当然。” 江宴嘴唇轻抿,“你以前” 余莫逸握了握他的手,“以前是我不对,抱歉,不该那么强迫你改变自己的喜好,忽略了你的感受。” 江宴摇摇头,“余哥,我很高兴。” 余莫逸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沉闷无趣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品味,所以他在不知不觉中把身边的人也变得和他一样沉闷,他从前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曾在江宴的身上努力寻找到晏凌的影子,晏凌也不喜欢太鲜亮的衣服,所以他也不要江宴喜欢。 但是自从江宴离开后,他想了很多。 江宴是如此年轻而鲜活的存在,情感真诚而炽烈,性子开朗明艳,虽然这样和他想象中晏凌的样子差得远了些。 但是当他看到江宴因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露出笑意时,余莫逸不知不觉发现,他其实更喜欢这样的江宴。 喜欢他热烈的爱意,喜欢他无忧无虑的笑。 他难过的神情会让他越来越在意,越来越心疼,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在他的心里占据了越来越多的分量。 甚至他有时候会想,或许他喜欢江宴,已经不单纯是因为晏凌了。 或许,他的生命中就需要江宴这一抹鲜亮的颜色,来点燃他,温暖他。 余莫逸眼底淌着几分温柔,揉了揉他的脑袋,“晚上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给我做好不好?” 余莫逸笑道:“好。” 次日,余莫逸陪江宴吃了一顿早饭后便回家了。 江宴闲来无事,就在家里做做视频。 他的视频质量越来越好,吸引了不少粉丝,也有不少粉丝私信留言鼓励他,这都给江宴增添了不少的信心和勇气。 做完了视频,江宴一看时间都差不多中午了,余莫逸给他发消息让他记得吃饭。 -刚刚在做视频,还不知道吃什么呢\/瘫倒 -我帮你点外卖? -好 顿了顿,江宴又发消息。 -余哥,想你了 对面很快也回复。 -我尽量早点回来 江宴撇撇嘴,从余莫逸嘴里听到一句想他就这么难么? 但他对目前的状况还算满足,倒是没有再纠结余莫逸有没有说想他。 江宴打开朋友圈,看到单黎发了朋友圈,似乎是去了某处景区玩,拍了不少照片。 江宴还以为这是他和陆淮的单独约会,没想到照片里还有苏玫和司辙出镜。 倒是没看到易成星,不知道是单黎没拍他,还是那人没来。 江宴点开图看了一下,照片里的风景很美,像是在山上,背后还有绵延的云海雪山。 几个人都面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唯独司辙显得有些不合群。 照片里他正站在一处山巅,侧着脸往一旁看,这张照片像是偷拍的,照片主人并没有发觉。 司辙脸上的表情很冷酷,没有前几次见到他时那么意气风发。 江宴想着司辙到底帮过他几次,便发了消息去问了问他。 -今天出去玩了啊? -嗯 对面回的很快,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司辙似乎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怎么了,不开心啊? -你怎么知道的? 江宴想了想,把司辙那张照片发了过去。 对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 -你失恋了能开心得起来吗? 江宴有些震惊。 下意识联想到了易成星,毕竟这次他没有出现在单黎的镜头里,很难不联想到司辙是不是跟易成星闹矛盾了。 但是之前在饭店的时候,他又没看出来司辙对易成星有什么特别的,不像是在一起过的样子,但是要说司辙喜欢什么人,他倒真没看出来。 江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他对司辙了解也不多,问多了反倒揭人伤疤。 -没事 倒是司辙自己把话题揭过去了。 -下个月音乐节,你来看吗? 司辙自己不愿意说他,他也不好多问,便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大主唱,你这么受欢迎,我哪里能抢到票? -给你留票,来不来,写了新歌。 江宴手指微微一顿。 -看时间,我过几天要上班了 觉得自己这话太生硬了,他又回: -有时间一定来 -嗯 过后对面便没再说话了。 江宴觉得司辙有些怪怪的,但是想到人刚失恋,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年后终于开始上班了,办公室里的人都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看样子是还沉浸在假期的自由中没有适应过来。 江宴打开电脑,接收他这一天的工作任务。 年初正是百废待兴,新年耽搁了几天假期,又堆了些单子,江宴听到同事说晚点公司要开一个表彰大会,说是因为去年年底那笔大单,合作商很满意,打算以后和他们公司长期合作,江宴只是听了一耳朵,没太在意,毕竟好处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当然要是给他发奖金的话,倒是可以开心一下的。 他一直忙到中午,看着时间快下班了,正准备给唐夏发消息问她中午吃什么。 却突然想到唐夏年底已经辞职了。 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到跟自己无话不谈的饭搭子已经不在了,江宴多少有点惆怅,他放下手机,又点开外卖软件点外卖。 到下午的时候,果然上面传来消息让他们组去开会,总监在会上特意表扬了他们这个小组,说他们的创意和构思很不错,号召其他小组向他们学习,还说要给小组每人发五百块奖金。 会议室里迎来了一片掌声,小组的人都很高兴。 江宴转着手中的笔,想了想,五百块虽然不多,但是可以留着请人吃两顿大餐了。 一顿请余莫逸,一顿请单黎。 就这么想着,总监又说:“这次的亮点主要在于那项《窥光》的设计,合作商也正是因为看了这个设计,才敲定了最终流程,还答应跟我们后续合作” 江宴听到这里,微微有些惊喜,不禁莞尔一笑。 因为这个设计正是他提出的。 记得年底那阵子,因为多次改稿合作商都不满意,组长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江宴那时候跟余莫逸闹分手,那时候他觉得他跟余莫逸的关系,大概就像碎掉的镜子那样,再难圆满。 想到合作商有一个要求是需要渲染一点悲情氛围,又不能太沉闷,最好能隐喻一点生机。 江宴正巧有了灵感,便画了一面碎镜,万千割裂破碎的镜子中,却有一面折射出黑暗角落中一缕微光。 他当时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把草稿画好给组长看,组长说他这个创意还不错,让他把设计完善替他交上去,没想到真的被用上,还恰好被合作商看中了。 作为一个设计师,作品能被人认可,自然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下一刻,总监又说:“这个精巧的设计正是来源于我们c组的戴组长,也是因为他的别出心裁,才让我们这个项目得以圆满完成,戴组长,你能说说,你在完成这个设计的时候,是如何构思的吗?” 江宴先是怔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戴鸿文,江宴才缓缓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那个一向对他十分看中、给予他鼓励的组长。 江宴后背一凉,像是被人生生从背后捅了一刀子。 第40章 小偷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戴鸿文起身,朝大家鞠躬,面上带着温和得体的笑意,而后者并没有看向自己。 戴鸿文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领导给我的这次机会,也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其实这个项目能够取得圆满成功,也离不开我们整个设计组共同的努力。” 江宴心跳忽快,手指在桌下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戴鸿文。 不会的,组长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不是那样的人。 肯定是总监搞错了,设计专利这么重要的事,戴组长应该会向大家澄清? 仿佛是感受到了江宴的目光,戴鸿文的目光在江宴身上掠过,只是在目光和他交错的时候,却是不自然地避开了。 “对于这个设计,我也没想到能得到领导和客户的赏识,对此我感到十分荣幸,我在构思这个设计的时候” 后面的话江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心脏一阵紧缩、刺痛,喉腔里仿佛堵了一千根针,刺得他说不出话。 脑子里闪过之前的一幕幕,他感到震惊、不解和愤怒。 他在这里干了快一年了,戴鸿文一向对他的才能很赏识,并且多次在小组的人面前夸赞他,就算是同事嫉妒他,污蔑和诽谤他,他都没把这些太放在心上。 他热爱设计,也对于戴鸿文的赏识十分感激,为了梦想,为了挣那口气,也是为了这样一个能赏识自己的上司,江宴一直在这里勤勤恳恳工作。 他一直觉得,他这位组长是能懂他的,于他而言,戴鸿文说是他的伯乐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表彰大会后面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空白。 直到会议散去,很多人上前跟戴鸿文说着恭喜的话,大家面上都是一片祥和,没有人注意到呆坐在椅子上的他。 渐渐的,人群簇拥着“功臣”离去,江宴才恍然回神。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朝人群中的戴鸿文喊道:“戴组长!”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面上带着惊诧和不解。 他看着戴鸿文,道:“那个设计——” “小江,”戴鸿文制止了他,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点事跟你说。” 江宴咽了咽唾沫,那一瞬间,他很想大声吼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 只是艰涩地开口,“好” 办公室内,戴鸿文给江宴倒了杯水,让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江宴没有坐,直直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戴鸿文。 后者面对他的目光有些闪躲和尴尬,全然不似之前在众人面前那般得体模样,江宴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心中只觉得阵阵发凉。 “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江宴没有跟他客套,直截了当地问:“组长,那个《窥光》的设计,你知道明明是我做的。” 戴鸿文没想到他一点都不留情面,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你先消消气,听我说。” 江宴看着他,没有妥协,但也愿意看在往日情分上听他解释。 “这个设计的事,确实是我没处理好,你也知道,当时我们很多方案都被合作方否定了,所以我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你那个设计报上去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合作方会选中。” 戴鸿文的手按住办工桌一角,后背抵在桌边,仿佛有了这样的支撑,就可以让他腰板挺直些,但是他语气中的心虚还是出卖了他。 “其实整个项目都是我们这个组一起做的,荣誉嘛,也是大家的对不对?至于一些细节分配上呢,当时终稿上交得很仓促,署名就不是那么明确,所以这个设计被上面搞错了” 虽然戴鸿文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毕竟分工署名弄错也不是可以百分百避免的事情,但江宴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敷衍的态度。 他说:“那我们现在去找总监,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戴鸿文连忙叫住他,“江宴!” “这个设计我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认下了,你难不成想让我难堪么?” 江宴觉得有些好笑,“可是那个设计本来就是我的啊,是我自己的灵感、自己打稿、自己完成的啊。” 戴鸿文抬手示意他不要激动,又劝慰道:“我知道你在设计上很有才华,我也很欣赏你。但是年轻人,不要把路走窄了对不对?有时候太计较得失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想想,我们这个项目已经圆满完成了,大家都很满意,这份荣誉也有你的一份,又何必要再闹这一出呢?” 江宴万万想不到戴鸿文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看向他的眼神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对他的态度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尊重,“我计较得失?” “戴鸿文,你也是设计师,你难道不知道一项设计对于设计师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只是想要拿到我应有的东西,这有什么错!” 戴鸿文脸色微变,但还是忍耐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公司说的两千块奖金,我一会儿就全部转给你好不好?” “你觉得我来找你只是为了钱?” 江宴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戴鸿文顿了顿,又说:“小江,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以后还能有更多的机会展示你的才能,这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设计,你就当卖我一个人情好不好?” “只要你这次不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以后我肯定给你介绍更多人脉,以你的才华,成名只是迟早的事对不?” 江宴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听他胡说八道半天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神陌生而冰冷,“组长,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穿你吗?” “是,我确实是没有证据证明那个设计是我原创的,但是我不说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 戴鸿文身形微顿,诧异地看着他。 “直到我在踏进这间办公室以前,我都以为,这只是个误会,或许是上面搞错了,或许你只是无心之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江宴顿了顿,又说,“我为你找了很多借口。” “因为在我心里,一向敬重你是前辈,”江宴忍不住苦笑,“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很多人觉得我的想法幼稚,设计不成熟,并不看好我,因为各种原因排挤我。” “那时候,是你一直信任我,没有放弃我,还对我说,我的设计很有灵气,只是缺乏一些经验,让我不要听信旁人说的话,不要丢失了这份初心” “你那些话,我现在还记得,就算我不喜欢这个公司,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但是因为你的话,我相信我还有很多的机会,我能在这里坚持下去,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 “所以我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拆穿你,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但是现在,”江宴眼眶微红,对他不再有当初的敬重之意,只有满满的失落,“戴鸿文,我对你很失望。”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是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小偷。 第41章 无法释怀 最后一句话,江宴没说出口。 然而却像是在戴鸿文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他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因为江宴说的那些话,也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戴鸿文嘴唇微动,嗓音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江宴” “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他低声说。 “可是你这个年纪,又怎么能明白我的苦衷?” “你有梦想,我也有我想要的。” “我也多想像你那样,年轻、有才华,未来拥有无限可能”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知道我平庸、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以至于到了这把年纪了,还只是个设计组组长,”戴鸿文苦笑一声,声音颤抖,“可是我,我也不甘心啊。” 他眼含悲切地看着江宴,又仿若带着几分癫狂的殷切,“公司想提拔人上去,年底这个大项目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上头说了,只要我能够把这个项目做好,就把我调上去,要不然,我可能连现在这个位置都保不住。” “你知道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多么宝贵的机会吗?” “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孩子每年那么高昂的学费和补习费,我不能、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我需要更高的位置,更多的钱,我也热爱设计,我不能离开!” “就差一点了,只要我能被人看到,以后才能有更多机会往上爬。” 他箍住江宴的双臂,热切地跟他说:“江宴,你帮了我大忙,我在看到你那个作品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我有救了,你是我的大恩人,算我求你,帮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江宴推开了他,神情有些悲哀。 “你有你的难处和苦衷,我不做评判。但是在你做出窃取我的设计成果,夺取我的荣誉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配做个设计师了。” 戴鸿文颓然地看着他,眼底泛起泪意,他惨笑一声,“是啊,我已经不是了。” “可是江宴,你这样的人,怎么能体会到我们这些平庸之人,在俗世里努力挣扎的苦呢?” “努力挣扎?”江宴问,“所以你的努力就是不择手段去偷么?” 戴鸿文哑然。 江宴转身朝门外走去,“我会跟总监提辞职,戴组长,望您自珍自重,不忘初心。” 戴鸿文本已经做好了如何应对江宴的准备,他清楚以江宴的性子大概率不会轻易妥协,更不能容忍别人占用他的劳动成果。 当初江宴把这个设计交给他的时候他已经确定了没有第三人知道这件事情,他在公司的人缘比江宴好,因此江宴要是跟上面的人闹,他也不怕,因为他坚信更多人会选择相信他。 可是他却没想到,江宴居然真的放弃了要找他追究的想法。 然而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获得胜利般的喜悦。 他知道,这并不是代表着江宴妥协了。 正如他所说,自己是个小偷,所以他不愿意再留在这里,可他还念着过去自己对他那点知遇之恩,因此没有揭穿自己。 这是江宴留给他的,最后一份体面。 看着江宴的背影,戴鸿文瘫坐在沙发上,把脸深深埋进了自己的掌心。 余莫逸下班回来,看到江宴安静坐在沙发上发呆。 江宴听到声音,抬头看他,眼眶还是红的,他揉了揉眼睛,对余莫逸说:“饭已经煮好了。” 余莫逸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替他拂开额前的刘海,“怎么了?” 江宴紧抿着唇,半晌,小声说:“余哥,我辞职了。” 江宴之前确实跟他说过自己有辞职的想法,但是绝不会这么突然,余莫逸耐心问道:“怎么突然辞职,是发生什么了吗?” 江宴便跟他说了今天的事。 余莫逸听后,轻轻握住他的手,问道:“要我去帮你找他吗?” 江宴摇摇头,“我要是想追究,当时就闹起来了。” 他垂下眸子,“我只是,有点难受。” 被一向尊敬信任的上司背刺,还是他那么在意的设计,江宴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 余莫逸将他揽过来,抱住了他。 江宴靠在他肩头,低声说:“你说,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一边表面上对你好,一边又在背地里利用和欺骗你。” “那这样的话,曾经那些好,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余莫逸失语,掌心不自觉将人箍紧。 江宴被他箍得有点疼,“余哥,你怎么了?” 余莫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了手,“抱歉,弄疼你没有?” 江宴摇摇头。 余莫逸说:“可你还是因为之前那些好,放过了他。” 江宴无奈一笑,“可能我更宁愿相信,他是一时走错了路。” 余莫逸眼神微闪,“要是有的人一开始是因为别的原因接近你,但是后来他想真心对你好的呢?” 江宴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为什么这样问,我身边有这种人么?” 余莫逸摇头,“就是随口一问。” 江宴沉思片刻,苦笑道:“那看是因为什么原因。” “如果是让我不能接受的理由,”他看着余莫逸,“那就最好不要让我知道。” “不然,我可能无法释怀。” 余莫逸眼睫微垂,拍了拍他的背,道:“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不要再想了。” “最近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江宴点点头,把头埋在余莫逸胸口,安静地感受他的心跳。 江宴辞职的时候也没有说出是因为戴鸿文的原因,只说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休息。 老板说:“要不我给你多放几天假,等你休息好了再来?” 毕竟江宴来公司之后,也做出过几次很亮眼的设计,老板不太想就这么放他走。 江宴摇头,“谢谢老板,但我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调理。” 江宴辞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老板闻言,便没再继续留人,让他去人事那边办理离职手续。 做完了这些,江宴便回来搬东西。 办公室平时跟他还算有点交情的同事都来打听,问他因为什么原因辞职。 江宴还是那套说辞。 同事倒是说:“要我说你现在辞职真的有点亏,听说咱组长这次因为事儿办的漂亮,要往上升了,你不是跟组长关系好吗?说不定他上去了还能提拔你一番,你要是留下来啊,说不定就是下个小组长了呢?” 同事说完,还以为能看到他犹豫和后悔的神情,却没想到江宴只是笑笑,“人各有志,他升他的,我辞我的,我想要什么会凭能力去争取。” 同事面色有些讪讪。 江宴对这里倒是真的没什么留恋了,他清楚这些人未必是真的关心他,想让他留下。 只是确认他已经离职了,想过来探探他突然离职有没有什么隐情,要么就是借戴组长以往和他的关系,过来假意劝说他两句,实则是告诉他戴鸿文要升职的事,想让他后悔闹心。 江宴不想跟这些人多说,反正不出意外以后也见不着了,他搬着自己的东西下楼。 第42章 那道汤 在电梯门口,江宴碰到了戴鸿文,后者尴尬地跟他打招呼,“江宴。” 江宴抱着自己的东西,全当没看见。 戴鸿文看他抱一堆东西,问:“是要搬下去吗?我帮你。” 江宴侧身避开,神色冷淡,“不用了。” 戴鸿文讪讪地收回手。 电梯到了,等戴鸿文走进去,江宴也没动,戴鸿文知道他是不愿意跟自己待在一个空间里,犹豫了一下,问:“要不你先走?” 他走出来,给江宴挪出空间,江宴也不客气,走进电梯就按了关门键。 电梯在两人之间缓缓合上,戴鸿文满脸愧疚和紧张地看着他。 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电梯已经合上了。 江宴把东西放上出租车,临走前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工作了大半年的地方,随后毫无留恋地转头离去。 唐夏知道江宴这么突然离职,很是惊讶。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了,江宴也没说自己离职的真正原因,只说觉得腻了,想换个工作环境。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还是找个设计公司上班?”唐夏在电话里问道。 江宴道:“还没想好,最近在网上看招聘信息。” 又问起唐夏的近况,对方说自己正在美甲店打工,跟人学做美甲,“虽然有点累,但是每天都很开心,教我的师傅人也很好,等我技术学好了,就自己摆个摊,存点钱再自己开个小店。” 江宴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听起来不错,希望早日看见你的美甲店。” “一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突然听到外面门锁转动的声音,江宴起身,看到余莫逸下班回来了。 “今天出去吃吗?” 唐夏那边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有些疑惑道:“你旁边有人啊?” 江宴想起唐夏还不知道自己和余莫逸和好的事情,有些尴尬道:“嗯,我男朋友。” 唐夏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道:“那就这样,你快去吃饭,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江宴问他:“去哪儿吃?” 余莫逸说:“今天杨天翰生日,叫我们一起过去吃饭,应该是在江边的饭店。” 江宴:“行,我收拾一下。” 不同的地点,同样是那些人,大家照常对江宴寒暄,只有张凯有些不自在地朝他点点头,“小江来啦。” 西子热情地把他邀过去坐下,“好久没看到你了,过年还想叫你出来玩的,没想到你跟老余一起回家过年了。” 江宴不知道这件事,料想应该是余莫逸那边说的,他笑道:“我家离这边有点远,出来确实不方便。” 裴元明微微一笑,“那还挺可惜的,上次晏凌和他女朋友也来了,还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的。” “说起这个,今天晏凌也有事来不了,你们好像总是碰不了面,你说这事儿巧不巧。”张凯无奈摊手。 江宴微微一怔,对于他们这个只存在于众人口中而一直没有见过面,却莫名让他有点在意的朋友,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反正你以后多出来跟咱聚聚,咱经常一起玩,早晚能见着的。”杨天翰把这事儿打岔过去,又说,“听老余说你辞职了,有找到新工作吗?” 江宴摇摇头,“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 阮泽笑道:“没事儿,现在工作压力大,趁现在多休息会儿也好,有时间来天翰酒玩,也给我捧捧场啊。” 江宴轻笑,“好啊。” 看到阮泽,倒是让他想起邂逅酒,好久没有看到过司辙那群人了。 今晚约的是羊肉火锅,一桌子人围着聊天喝酒,气氛融洽,没有人再提之前他和余莫逸闹分手的事。 倒是张凯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吃到一半,他端起酒杯,朝江宴道:“小江啊,之前那事儿是我拎不清,还没有当面跟你道过歉呢。” 江宴连忙说:“不用了,都过去了。” 张凯摆摆手,“要的要的,我这人脑子有点不好使,说话也欠妥当,我老婆也说过我很多次。现在看你和老余没事儿,我总算心里踏实点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我张凯,今天正式跟你道个歉,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一定三思后行,做事先过脑子,”张凯举起酒杯,“也祝你和老余长长久久,情比金坚,老哥我就先干了这杯,你随意啊。” 江宴也不是个爱翻旧账的,且这个事情归根究底也不全是张凯的事情,他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张哥,这事儿就过去了,我也没在意了。” 张凯这才笑起来,“那就好。” 过了这个插曲,众人又聊起了其他。 江宴和余莫逸都喝得不多,比起喝酒,江宴觉得羊肉汤更好喝。 只不过热汤有点烫,江宴只敢一边吹着气散热一边小口喝。 “别净喝汤啊,多吃点菜,今天我生日,你可别跟哥省钱啊。”杨天翰说着,又叫服务员加了羊肉。 江宴笑道:“没事儿,我就爱喝汤,冬天喝这个挺暖和的。” 张凯说:“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咱大学时候,之前只有冬至的时候学校食堂才有卖羊肉汤,喝了感觉身上一整天都是暖的,就是有点贵。” “但是晏凌那小子喝不惯,说闻不惯羊膻味,当时老余还给他买了一份,死活不喝。最后还是便宜了我,嘿嘿。” 江宴闻言怔愣了一下,心里那一抹异样感又突然而至,然而其他人却只把张凯的话当笑话听。 西子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美得你,不过今天要是晏凌在,咱可能就得换个菜单了。” “谁说不是呢,”张凯有些恶俗地玩笑道,“要是晏凌在,咱不会是要吃紫菜火锅?哈哈哈。” “毕竟那小子可最喜欢紫菜汤了,以前在食堂那会儿” “哐当”一声。 江宴痛得站了起来,随后只听哗啦声响起,瓷碗被摔到地上,砸得支离破碎。 一桌子的人都被惊到了,张凯止住了话头,看到江宴把面前的碗打翻了,忙道:“哎呀,怎么样,烫到没有?” 余莫逸也连忙起身,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看到他的手被烫红了,连忙拿纸巾给他把上面的油渍擦拭干净,一边给他吹着手。 服务员走过来查看情况,余莫逸对她说:“我男朋友烫到手了,劳烦带我们去一下洗手间。” 服务员也吓到了,连忙叫同事过来收拾,带着两人去了洗手间。 余莫逸站在水龙头前,给江宴冲洗烫到的手。 冰冷的水流冲淡了手上灼痛感,但那羊肉汤可是一直架在火上煮着的,江宴的手依然很快红起了一大片。 余莫逸小心握住他的手,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疼不疼?一会儿回去给你买点药搽一下。” 然而江宴却一直没说话。 余莫逸这才注意到,江宴从刚刚被烫到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 要是按照以往,他肯定疼得可怜兮兮地跟自己求安慰。 他心里一跳,朝江宴看去,却见后者只是垂着眸子,眼眶有些发红,眼底神色暗淡。 他看起来很难过,却没有喊过一声疼。 余莫逸手指微微一颤,“宴宴” 第43章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江宴把手从他手心抽出来,“我没事了,出去,他们还在等着呢。” 说完也没管余莫逸是何反应,径直往外走去。 看到江宴两人回来,众人都关心地问道:“好点了吗?” 西子说:“我让张凯去买烫伤药了,你先等等啊。” 江宴微微一笑,“谢谢西子姐。” 江宴坐回了原位,位置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服务员又给他上了一副新的碗筷。 余莫逸坐到他身边,在桌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却被江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余莫逸侧脸去看他,却见江宴依旧笑着跟人开玩笑,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余莫逸喉结微动,缓缓收回手。 “你这烫伤了是不是不能再吃羊肉了?”杨天翰有些歉疚道,“我给你叫点其他菜?想吃什么?” 江宴看出了他的不安,摇摇头,“没事儿,就一点小伤,不用特地麻烦,而且我现在也吃饱了。” 阮泽说:“真吃饱了?你可别跟我们客气啊。” 江宴轻笑,“我犯得着跟你们客气吗?” 江宴这么说,众人倒是也不再强求。 不一会儿,张凯把药买来了,余莫逸接过,说道:“谢了。” 他轻轻给江宴抹了药,药膏抹在手上,有些凉凉的刺痛感,江宴疼得手指微缩,余莫逸给他吹着气,说话都很轻,“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江宴神色很淡,也没有说话,看不出一点被男朋友关心的喜悦。 余莫逸给他抹完药,又去洗了手,端回来一些水果。 他给江宴喂了水果,江宴没拒绝,乖乖吃了。 西子在一旁开玩笑道:“哟,老余对人可真体贴,这要是以后结婚了,那还得了。” 江宴应道:“是啊,体贴得像个情场高手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真的只是开玩笑。 张凯闻言连忙说:“小江,你这可就冤枉老余了,老余初恋那会儿还是在高中呢,不过那会儿懂什么,牵个小手都脸红的年纪。” “后来大学直到毕业好几年也没有谈过,咱哥几个都还以为他想要出家当和尚了呢”张凯朝他挑眉,“说不定啊,老余单着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遇到你。” 江宴笑了笑,也不知道信没信。 余莫逸眉头微蹙,江宴这种态度让他感到不安,虽然江宴面上依旧没有丝毫勉强的情绪,但是方才在卫生间那副冷漠的样子和甩开他的手,都不是自己的错觉。 余莫逸知道他是在生自己气了,但是不想当着朋友们的面闹得难堪,更何况这还是杨天翰的生日聚餐。 不过余莫逸还是没忍住,说道:“他手受伤了,这里太闷,对他的伤不太好,不如我们就先回去了。” 江宴依旧笑着说:“没关系,我” 余莫逸在桌下拉住了他的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杨天翰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说道:“也行,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余莫逸点点头,带着江宴离开了。 等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江宴想要甩开余莫逸的手,后者却握得很紧,江宴没有能甩开,于是他只好停住了脚步。 余莫逸只得被迫停了下来,回头温声道:“宴宴,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 “晏凌是谁?” 余莫逸一愣,看着江宴冷淡的神情,缓缓说道:“我大学室友,怎么了?” 江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细微表情,“只是室友吗?” 余莫逸握紧他的手,担忧道:“你到底怎么了?因为那个羊肉汤的事吗?” “我跟晏凌关系一直不错,那时候就顺便帮他买了。” 江宴道:“不是这个。” “你之前经常做紫菜汤,是因为他喜欢么?” 余莫逸手指微蜷,顿了顿,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我做紫菜汤是因为我也比较喜欢喝,宴宴,你别多想。” “真的只是这样么?”江宴紧追不舍,“你对他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余莫逸解释道:“晏凌是alpha,我也是。” “余哥,你告诉我,真的没有吗?”江宴问。 余莫逸愣了愣,看着江宴欲泣的眼神和颤抖的身子,半晌,他动了动唇,“宴宴,我跟晏凌真的没什么,只是一道菜而已,你多想了好不好?” 然而江宴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几分,他眉头紧蹙,觉得呼吸有些艰难。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但是每次听到他们提起那个叫晏凌的人,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种直觉总是让难受到喘不过气。 “对不起,因为你之前总是不记得我喜欢什么,可是偏偏你的喜好又跟他那么像我每次,每次都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他捂住脑袋,有些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每次都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人那么敏感,明明余莫逸也有在跟他解释,平时跟那个人似乎也没有特别的联系,而朋友们也没证明了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江宴有些茫然,他好像被一股无形的阴影困住了。 是因为太喜欢余莫逸,太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这样的么? 余莫逸上前抱住他,“宴宴,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 “从前都是我的问题,但是,你相信我好不好?” 余莫逸的语气态度依旧很温柔,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怀疑而生气,这让江宴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敏感了。 看着这么耐心的余莫逸,江宴自责道:“对不起余哥,我不该这么怀疑你。” 余莫逸将他揽在怀里,却别过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江宴没有找到工作这段时间,偶尔会接点散单。 但是最近因为手伤,他也不好用手,余莫逸让他先把手伤养好,工作的事情先不急,毕竟他和余莫逸都有点存款,倒是不至于没两天工作就坐吃山空。 等手伤养好些后,江宴又开始着手做视频。 因为余莫逸要上班,他经常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当做学习,也算是一项消遣。 这天他正在看视频底下的评论,又看到有人给他发了微信。 来人是庄意,就是之前他在医院输液遇到的那个由男朋友陪同来输液的oga,临走的时候两人还加了微信,后来的时候偶尔也聊过几次天,不过上一次聊天的时候还是过年发新年祝福的时候。 江宴打开信息,看到对方说自己在准备婚礼现场了,酒店那边出了几套方案,庄意觉得都缺乏一点新意,想到江宴是设计师,问他可不可以帮忙看看那几套方案给出点修改建议。 江宴有些意外,回道: -不好意思啊,我是平面设计师,对于婚礼设计不是很了解 -哈哈,这样啊 -不好意思,是我欠考虑了 江宴看到庄意的话,想了想,又回道: -没关系 -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给我看看,只是我不敢保证能给出太有用的建议 -真的吗!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庄意便发了几张图给他。 -这几个是我比较喜欢的婚礼现场布置,但是我总觉得缺点意思 江宴仔细看了一下那几张图,还真看出了些问题。 -方便打电话么?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江宴便接到了电话。 “江宴!” 对面是庄意清朗的笑声,“你说,有哪些要改的,我这边记着。” 江宴笑了笑,“先说好,我只是提建议啊。” “嗯嗯,你说。” 江宴点开了那张以雾霾蓝为主色调的现场效果图,说:“就以这个海洋主题的效果图来看,现场地毯颜色太深了,跟餐桌的白色色差有点大,中间也没有过度色,会有点突兀。建议可以地毯换成浅蓝带点流动波纹的样式,增添一点灵动感。两边的蓝色气球有点累赘,可以换一些金色的装饰挂件过度一下,或者放一点浅色的花,增加亮点,顶饰的话,可以” 江宴给几个效果图提了一些建议,又谨慎地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具体效果还要看做出来的才行” “哇,听了你的建议我觉得这几张图要是改改真的会好看很多,”庄意兴奋道,“你这么厉害,我都想请你帮我设计婚礼现场了。” 江宴失笑,“我只是基于我的专业对一些空间的布局和色彩做调整,婚礼现场设计还真没做过。” “但是你现在就做的很好啊!” “说真的,你给的建议我觉得真的很好,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我想请你帮忙设计一下,”庄意又说,“当然,价钱按你的标准开就好了。” 第44章 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而已 江宴汗颜,觉得庄意是真的心大,“不行,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我这个外行来,会给你搞砸的。” 庄意却比他本人对自己更有信心,“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设计,很符合我的审美,你看这样好不好?钱和预算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我都听你的。” “而且如果是朋友帮忙设计的婚礼,我肯定会觉得更开心的。” 江宴还是觉得庄意这样太草率了,更何况他真的没有接触过婚礼设计,要是出了纰漏,他可担不起责任。 这可是人家的婚姻大事,不能开玩笑。 在庄意一阵软磨硬泡中,江宴还是没答应。 他以为对方恐怕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庄意后来又找了他好几次,还说他的修改建议他男朋友也很喜欢,想让他帮个忙。 江宴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也在学做室内设计,但是对于婚礼现场的很多东西还真的没把握,但是在庄意的一番恳求下,他还是松了口。 因为庄意有一句话很让他触动。 他说:“你就当练练手,以后你结婚了,也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来设计嘛。” 江宴倒不至于真的说拿人家婚礼练手,但是想到接触了这个对自己也有好处,便道:“好,这样,我先做两套方案,你们先看看,要是喜欢我们再谈下一步好不好?” 江宴其实没什么把握,他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顺带安抚一下庄意。 没想到庄意却在那头兴奋欢呼,“好耶!我等你好消息。” 江宴失笑,庄意还真是跟上次见到的一样,心性单纯活泼,像个小孩子。 不过,也可以看得出,无论他做什么,他男朋友都很支持他就是了。 庄意喜欢他的设计,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时兴起。 他可能不会在意江宴有没有专业性,会不会搞砸,他只觉得喜欢,觉得很有意义。 可是没想到他男朋友也这么放心,连庄意把婚礼布置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没见过两面的半吊子,都能够欣然接受。 江宴心想,这大概就是被宠成小孩子一样的爱情。 反正现在也没有工作,江宴索性在网上找了一些关于婚纱设计的理论知识和设计构造来看。 他发现这对于学了室内设计的他来说倒是不难,就是对于一些效果呈现的视觉美感和空间布局的把控以及材料成本上不太了解。 不过这对于江宴来说确实也是一项有趣的挑战。 江宴参考了一些设计的材料和装饰风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捣鼓了十来天。 期间他还收到了上次那个创意设计大赛的组委会邮件,告知他获得了比赛的二等奖。 江宴登上网站去看,确认自己真的中奖了,心中一喜。 组委会让他把个人的身份信息和地址发过去,以便给他寄奖牌和证书,江宴编辑了邮件发了过去,耐心等待这两样东西的到来。 其实这个奖含金量倒是比不上那些顶级的设计大赛,只能说对于他这个阶段的设计师来说,能得二等奖,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鼓励。 为此,江宴还特意做了一个视频,分享了一下自己得的奖,粉丝们这才知道他还是一个平面设计师,纷纷在低下夸起来。 -啊啊啊!多才多艺的老婆最棒啦! -二等奖诶,我查了一下,这个奖在国内算是很有含金量的啦! -嘤嘤嘤我也参加了那个比赛,虽然没有得奖,但是老婆得奖\\u003d我得奖!\/骄傲脸 -taky宝贝,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当然随着他的粉丝越来越多,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还以为多厉害呢,看着也就那样。 -什么野鸡比赛,掏钱都没能拿一等奖,这也好意思秀? 江宴起初看到这些评论心里还会有点难受,但是很快那些评论就被粉丝冲下去了。 -有病,博主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恶意么? -人家也没说自己多厉害啊,taky一直都很谦虚上进的,某些人在那里酸什么? 江宴之前没怎么接触到网络的多面性,没想到隔着一个屏幕就会有这么多人拿键盘恶意伤害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但是看到那些维护他的人,他又觉得很感动,仔细想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就没去管那些跳梁小丑了。 唐夏和单黎看到那条视频之后,都来恭喜他,倒是搞得江宴有些不好意思。 单黎说他已经回家了,跟江宴说有时间可以过去拿行李。 江宴跟他约了一个周末,等余莫逸休息日的时候让他陪他过去拿一下。 过后单黎又说:“江宴,跟你说个事儿。” 江宴嗯了一声,“什么?” “我,谈恋爱了。”单黎有些不好意思,电话那头声音也放得很轻。 江宴顿了顿,抿唇一笑,“出去玩的时候好上的?” “唔,在你面前真是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江宴哈哈大笑,“这不挺好的,大家都认识,我也放心。” 他八卦问道:“谁先表白的?” 单黎哼哼道:“当然是他啦。” 单黎又跟他聊了聊自己和陆淮在一起的经过,言语间掩饰不住欣喜之意,随后又问他:“好久没看到你了,什么时候出来玩啊?” 江宴看着自己手中的草图,说:“最近在忙着做点设计,可能没时间。” 单黎有些遗憾,“还以为你辞职了能休息会儿呢。” “那音乐节你能来吗?” 江宴差点都忘了音乐节的事,问道:“什么时候?” “下下周周六,就在越城南岸公园。” 江宴想了想,“现在还不确定,等之后再看。” 单黎道:“那行,到时候你跟我说,我让陆淮给咱留了票。” 江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最近司辙怎么样,听说他失恋了,最近好点了吗?” “噗,咳咳咳——”单黎呛咳了一下,问道,“失恋?他跟你说的?” 江宴听他这有些惊诧的语气,疑惑道:“怎么了?难道他是骗我的?” 单黎讪讪道:“也不全是,要说失恋,好像也没问题,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吗?” 江宴说:“没有啊,毕竟我也不了解他的感情生活,不好问他。” “啊,那倒也没什么,就是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而已,陆淮说了,过段时间看开了自己就走出来了。” 江宴闻言,倒是没再说什么。 只是江宴不知道的是,单黎这会儿心情还挺复杂的。 他一早就看出来司辙对江宴的感觉不一般,通过和司辙的接触,也觉得这alpha还挺不错的。 但江宴显然对他没有那个意思,更多时候还是把他当小孩,单黎也不好去捅破这层关系。 江宴之前虽然和余莫逸分手了,但他知道对方还喜欢余莫逸,所以在余莫逸找到他问江宴家里的地址的时候,单黎虽然一开始并不想告诉他,但是想到江宴,还是打算给他们的感情创造一点挽回的机会。 虽然他知道和好几乎是必定的事情,但是后来面对司辙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想,要是余莫逸当初没有去,江宴没有跟他复合,司辙会不会还有那么一点机会? 傍晚余莫逸回家,江宴跑上前来,露出自己的奖牌给他看,并且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俨然一副小孩子等夸奖的模样。 余莫逸拿起那块奖牌,把它挂到江宴的脖子上,“很不错,继续加油。” 江宴说:“这就完啦?” 江宴抬起头,往自己脸上指了指,眼睛亮亮的。 余莫逸轻笑一声,眼神柔和了几分,在他脸上吻了吻,“晚上想吃什么?” 江宴眨眨眼,“酸菜鱼怎么样?” 余莫逸说:“那我去买鱼。” 江宴抱住他,“我已经做好啦,就等你回来了。” “就是,可能没你做的那么好吃。” 余莫逸意外地挑挑眉,看得出江宴真的很高兴。 他走进厨房洗手,问道:“还有什么事?” 他知道江宴喜欢参加一些设计方面的比赛,虽然每次拿奖都很开心,但今天显然比以往有更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江宴在一旁拿碗盛饭,闻言神秘一笑,“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余莫逸笑笑,也没有追问。 晚上江宴去洗澡,余莫逸坐在床边整理白天的一些文件,突然看到身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余莫逸看到是江宴的手机,也没仔细看,就是随意瞥了一眼。 但是那个联系人的名字他却记得,那人是司辙。 第45章 暂时还没结婚的打算 余莫逸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那个叫司辙的alpha给江宴发来消息。 -音乐节有空来吗? 余莫逸手中微微一顿。 音乐节? 江宴和朋友之间有什么活动他一向不会过问,但也许是源于alpha的直觉,余莫逸对于江宴和他不认识的alpha之间有联系,说的还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余莫逸不可能不在意。 但是他没有贸然打开江宴的手机看,低下头继续自己整理自己的文件。 过了会儿,江宴从浴室出来,穿着他喜欢的小熊睡衣爬到床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余莫逸余光瞥见他在手机上打字,状似不经意般问道:“未来一段时间有什么活动吗?” 江宴一边打字,一边回,“接到一个单,过几天应该会和甲方约线下。” 余莫逸一顿,“什么单要线下去商量?” 江宴微微挪了挪身,朝他肩上一靠,有些开心道:“有个朋友要结婚了,让我帮他设计了两套婚礼现场,给他发了方案,他觉得很不错,打算线下跟我确定一些细节。” 余莫逸有些意外,“你还会婚礼设计?” 江宴有些得意地看着他,“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不过我这也是小打小闹,主要是那个朋友说喜欢我的风格,觉得朋友帮忙设计,他自己也可以有点参与感。” 余莫逸知道江宴没有骗他,但是他脑子里还想着司辙说的音乐节,他想问,但是又不好说自己看了他的消息。 顿了顿,他说:“要我陪你去吗?” 江宴笑道:“你还要上班,陪我去干嘛,那个朋友就在越城,约见面还是很方便的,不过单黎最近回家了,我们改天去他那里把行李拿回来。” 余莫逸应了一声,发现江宴身边的朋友他似乎都不太了解,以前觉得没有什么了解的必要,但是现在却因为无法知道关于他的更多而感到一丝丝懊恼。 身边的江宴突然起身,去客厅把奖牌和证书拿进来,他打开柜子找了找,问:“余哥,上次我那个小盒子你找到了吗?我想把这些东西放进去。” 江宴以前得的奖牌证书都是放在一个小盒子里的,但是上次他搬离余莫逸家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 余莫逸上前,挪了一张凳子,从衣柜顶上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是这个?” 江宴微微一惊,“它怎么跑上面去了” 毕竟江宴的身高可够不到衣柜顶,这个盒子也绝不可能放在上面去。 余莫逸轻咳一声,从凳子上下来,没有说话。 江宴却突然反应过来,拿拳头轻轻打了一下余莫逸的肩,气哼哼道:“好啊你,什么时候学坏了居然藏我东西,之前还跟我装不知道呢。” 余莫逸失笑,把他揽过来亲了亲,两个人心知肚明,余莫逸在他要走的时候故意藏他的东西是因为什么。 江宴被他身上的红茶味信息素弄得浑身发烫,心中升起一股迟来的愉悦感。 盒子不知不觉被他放到一旁,他搂住余莫逸,被抱上了床。 江宴带着自己的设计方案,跟庄意约了时间线下见面。 庄意是和对象一起来的,三人约在一间茶舍里,要了一个包间。 江宴把自己的手稿和电子图展示给两人看。 “你说你喜欢亮一点的装饰,我在吊饰上面加了一点带金线的流苏设计,有风的时候看起来会更有流动感,你可以看看这个效果图。” 江宴把自己做的动态效果图给他们看,庄意拍拍手,“哇,这就是我想要的样子,太好看了!” “宝贝,你觉得怎么样?”他转头对身边的男友说。 男友温柔地看着他,“好看。” 江宴微微一笑,继续道:“还有这个桌布颜色,我试了这几个颜色和花样,都是跟场景适配度很高的,你们可以看看喜欢哪个?” 因为是婚礼现场,当事人肯定很重视,而这又是江宴第一次接到这种活,也格外认真对待,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跟两人做了详尽的解释。 三个人在茶室讨论了一个上午,添了好几次茶,最后终于敲定了一个现场图。 江宴实话实话说道:“因为这个实地材料的成本,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只是大致根据这个场地大小算了一下,可能不是那么准,加上我们刚刚改动的地方,可能有些超出” 庄意男友笑道:“没关系,成本的问题别担心,我有个朋友是做材料这块的,我们到时候可以找他帮忙,辛苦你了。” 庄意点头,“江宴,真的太感谢你了,不过你还没说我们该给你多少钱呢。” 江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没做过这个,不清楚婚礼现场的市场价,而且我这水平,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你们看着给就行了。” 庄意说:“那怎么行,我跟阿晋挑了很多现场,你这水平,价格绝对不低。” 江宴有些犯难,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还是看在朋友的人情面子上做这个,要是收太高了,庄意可就吃亏了。 “这样,我们先给你定金,等到时候材料准备好了,还要请你来实地帮忙监督一下布置,到时候再给你尾款怎么样?”庄意男友提议道。 “定金,我们给这个数,”他用手比了一个数,“你看怎么样?” 江宴咋舌,“会不会有点多了?” 庄意忙道:“不多不多,我还觉得少了呢,毕竟你可是被我硬拉着来帮忙的,还做的这么好,我们才是赚了呢。” 庄意说的也是实话,他们主要是想要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婚礼现场,酒店给的那些方案他们又不太满意,要是专门请设计师量身定制,那个价钱可就又不一样了。 虽然两人倒是不差这点钱,但是别的设计师脾气和审美还不一定有江宴这么好,商量起来或许也不会这么顺利。 总之最后的结果三个人都很满意,只等江宴回去改好图,两人准备材料进行下一步。 商谈完之后,庄意一看时间,惊了一下,“都下午一点多啦!” “不好意思,没想到我们说了这么久,还没好好感谢你特意过来,不如我们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江宴说,“我也耽搁你们太久了。” 庄意男友说:“是我们请你帮忙的,都是朋友,你别跟我们那么客气了。” 江宴便不好再推辞,而且这两人为人品行都很不错,除开生意上面的事,能多接触也是好的。 江宴便坐上他们俩的车上,去了附近的饭店一起吃饭。 因为之前一起商量了那么久,这会儿说话也不显得生分,说到结婚的事情,庄意也问起了他的感情状况。 江宴微微一笑,“有个alpha男友,不过他平时忙着上班,没有陪我来。” 庄意点点头,因为说话太快有点噎着了,男友正给他倒水,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温声道:“你慢点吃,来喝点水。” 庄意顺势接过水喝了一口,又对江宴说:“真好啊,那以后你结婚是不是就可以自己设计婚礼现场了?” 江宴微微一顿,淡笑道:“再说,我们暂时还没结婚的打算。” 第46章 我陪你去 “也是,结婚这事儿还是要慎重,他们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知道结婚以后,某人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庄意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男友捏了捏庄意的脸,喂了他一口水果,小声跟庄意说:“纠正你两点,第一,婚姻可能是爱情的坟墓,但是跟我结婚不是。” “第二。” “宝宝,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对你有那么好,我只想每天多爱你一点。” 庄意的脸一点一点地染上红晕,嗔他一眼,眼底却满是感动和惊喜。 想到有外人在,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江宴,轻轻推了一下男友,“油嘴滑舌” 江宴抬手掩唇低笑,即使庄意男友说得再小声,但在一个桌上,难免还是被他听到了。 从几次接触中庄意男友对他的细心体贴和庄意那幸福的模样,都不是装出来的。 因此江宴虽有些惊叹于这个alpha这么会说话,但是却不会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余莫逸,心里恍惚间漫上一阵酸楚。 虽然他表面上对庄意说着自己目前不打算结婚,但是在庄意说请他帮忙设计婚礼的时候,江宴就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要设计一套专属他和余莫逸的婚礼。 那一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他想。 但是他没跟任何人说。 那天余莫逸问他在高兴什么,他其实很想告诉他,他想到了他们未来的婚礼。 但是江宴忍住了,他想等以后给余莫逸一个惊喜。 只是现在看着眼前这对有情人,江宴突然有些茫然,他会等到那天么? 等到余莫逸跟他求婚,等到他自己设计婚礼现场,给他惊喜那天 江宴不知道自己和余莫逸准备结婚时是什么模样,但是庄意和他男友这样,一定是满怀着期待和向往的。 也只有他们,才是真正会幸福的模样。 一顿饭吃完,三人走出餐厅,结账的时候江宴站在一旁,随意看了一眼外面。 目光却忽地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某处。 庄意看他盯着外面看,问道:“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啊。” 江宴看着马路对面那人,是一个身形高大的alpha。 而他身边还挽着一个oga女孩,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江宴回过神,摇摇头,“没有,刚刚看到一个人,感觉很眼熟,是我看错了。” 庄意噢了一声,但随即又道:“江宴,你说的,是对面那个alpha吗?” 江宴:“嗯,怎么了?” 庄意有些好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 “为什么?”江宴不解。 “因为他跟你长得有几分像。”这时候,庄意的男朋友结了账,走过来说。 江宴一怔。 他走出饭店,不由自主地想要朝那个alpha走去,想要再看清楚些,可就这么一会儿,那个alpha已经和女伴一起坐上车离开了。 “你怎么了?不会真的认识?”庄意问。 “不是,就是有点好奇,没有仔细看清楚,”江宴问,“真的跟我很像吗?” 庄意想了想,说:“也不是特别像,就是五官像了那么两三分,但是你俩性别不一样,气质也不同,还是很好区分的。” 回去的路上,江宴一直在想着白天遇上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倒不是因为看到有人跟他长得像而难过,只是想到之前杨天翰和阮泽说的话,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他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却不确定这个事情对他到底有什么影响,又该从何说起。 想了半天没有什么头绪,也只能作罢。 江宴回家把今天和庄意他们谈论的方案整理了一遍,准备着手做一套完整的效果图出来。 等把效果图赶出来,又是两天后了,还好庄意他们认识做材料的朋友,也省了他去细致计算那些用料和预算的问题。 江宴看着对方转过来的一笔丰厚定金,只觉心情顺畅了不少。 江宴看看时间,抽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一番。 听到电话里父亲的咳嗽声,他担忧道:“爸这是感冒了吗?” 父亲不甚在意道:“小事儿,咳咳,可能就是头两天天气变化,没注意感冒了。” “去拿药了吗?” “前两天拿了点,但是吃了也不见好,我说带你爸去医院看看,他死活不肯。” 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 随后是父亲说:“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多大点事,吃药咳、吃药哪儿见效这么快,就是一个小感冒而已,去医院还不是浪费那个钱。” 江宴皱眉,说道:“爸,妈这也是关心你,生病了就该好好看看,你可别随便应付了事,要不然,我就让姑父帮忙带你去了。” 父亲哪儿能劳烦别人,连说:“行行行,我明天就去看行了?你们母子真是,就喜欢,咳咳咳,小题大做。” 江宴闻言,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父母又问起他和余莫逸的事,关心了一番后,便挂了电话。 江宴想了想,给母亲转了一些钱,让她一定监督父亲去看病。 倒不是他小题大做,父母上了年纪,身体出点小问题他这做子女的都难免紧张。 过了会儿微信上又发来消息,不过不是母亲,而是司辙。 问他后天去不去音乐节。 江宴这才想起,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了。 之前司辙问了他几次,那时候江宴因为各种事情,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有时间,这会儿好容易忙完了一阵,终于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了。 -还有票吗? -一直给你留着 于是江宴晚饭时跟余莫逸说起了音乐节的事情,“我过两天想去看一场音乐节。” 余莫逸顿了一下,“一个人吗?” 江宴说:“跟单黎啊。” “我有个朋友搞音乐的,给我留了票。” 余莫逸:“搞音乐的?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虽然余莫逸也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东西,但他知道就算是搞音乐的,能专门给人留票,要么就是有点关系,要么就是有那个实力。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那个大学生,司辙啊,”江宴一边夹菜一边说,“人家跟我说好几次,不去也不太好,而且这俩天刚好忙完了,正好去放松放松。” 余莫逸平静地看过来,“还有票吗?” 江宴愣了愣,“余哥,你也要去吗?” 余莫逸端起杯子,浅浅喝了一口水,“可以吗?” 江宴莞尔,“当然可以,我就是有点意外,毕竟你平时都不喜欢这些的。” “不过我怕你可能会不适应。” 余莫逸笑道:“总要去试试才知道。” 于是江宴又给司辙转了钱,问他多要了一张票,说自己带男朋友过去。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把钱退给了他。 -都在单黎那边,你们到时候跟他一起就行了。 周六,江宴和余莫逸一起去找单黎,后者看到余莫逸,仍是觉得不可置信,对江宴说:“你之前说你们家老余要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呢。” 他把票发给两人,“我们得早点过去,不然一会儿占不到好位置了。” 音乐节一般都是站票,自由度较大,但人多了也着实拥挤,想要占好位置,得提前一点去。 今晚的音乐节是七点开始,在开始前,台下已经站了不少观众。 陆淮带着口罩,站在门口把单黎几人接进了后台。 苏玫正在喝水,看到江宴来了,上前招呼道:“江宴哥,好久不见。” 随后,她又看到江宴后面的alpha,微微诧异道:“这位是?” 江宴笑了笑,“这是我男朋友,陪我一起来的。” 第47章 直到落叶褪色成冬 苏玫闻言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坐着的司辙,只见他靠坐在沙发上,神色恹恹的,似乎没看到这边一样。 苏玫前阵子就察觉他心情不好,还以为是他追求人遇到了困难,现在一看,这哪儿是困难,分明是让人绝望。 此时门外又进来一道身影,是许久不见的易成星。 他看到江宴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在看到余莫逸的时候同样愣了,然后跟苏玫问了同样的问题。 易成星后来跟乐队其他三人又是好一阵道歉,后面也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想到不久过后就是音乐节,想着再真找人替补磨合也很麻烦,于是在一番考虑之后,几人还是维持了原状,没有让他离队。 得知江宴谈了对象,他掩饰不住地开心,“怪不得江宴哥之前说理想型是喜欢成熟稳重的,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啦,刚刚走过来看到你们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江宴脸色微微一红,对于他跟余莫逸之前是闹矛盾再和好的事情也没多说,只道:“谢谢。” 余莫逸默默观察着他们的神态,只觉得眼前这个oga的话似乎是有意说给谁听的。 “易成星,给你看的谱子熟悉了吗?不熟悉就现在多看看。”司辙突然出声,语气算不上好。 易成星看了司辙一眼,讪讪地闭了嘴。 单黎正站在门口拉着陆淮的手小声说话,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微微蹙眉。 陆淮问单黎,“他男朋友怎么来了,这不是给司辙添堵么?” 单黎耸耸肩,“那也没办法,江宴又不知道司辙的心思,他男朋友可能也只是想来陪他看音乐节。” 陆淮叹了口气,倒是没有责怪谁的意思,毕竟感情这事儿讲究先来后到,不能勉强。 只是司辙这个状况,陆淮还是很担心。 不想司辙突然站起身走过来,递给江宴一个徽章。 江宴低头一看,徽章上面的图案是一把布满荆棘的吉他,造型很别致,他接过,疑惑道:“这是音乐节的纪念品吗?” 易成星看到那个徽章,面色微变,“辙哥,那可是——” “也不算,这是我们乐队自己发放的纪念品,”苏玫笑了笑,打断了易成星的话,“忘了说了,我们乐队名叫‘荆棘’,多多支持噢。” 江宴摸了摸上面的图案,把它收进衣兜里,“谢谢,很漂亮,我会好好珍藏的。” 余莫逸目光看向司辙,后者也朝他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余莫逸看到了司辙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和漠然。 余莫逸微微一愣,随即握紧了江宴的手,朝司辙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微笑,对江宴说:“没想到你还有年纪这么小的朋友。” 司辙看向余莫逸的眼神霎时间更冷了,他暗暗握紧了拳,余莫逸面色依旧未变,空气中隐藏着一股浓烈的火星味,身边几人面色都有些尴尬。 江宴对两人之间暗戳戳的交锋毫无所觉,听到余莫逸这么说,便道:“你别看他们年纪不大,唱歌真的很好听。” 余莫逸莞尔,朝司辙一笑,“是吗,那我一会儿可得认真欣赏。” 司辙额头青筋隐现,信息素差点收不住,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跟江宴说:“外面有点拥挤,我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你们一会儿也可以留在后台看。” 江宴回头跟余莫逸商量了一下,后者问:“你想在哪儿看?” 后台离舞台最近,但只能看到侧面的视野,也没有站在人群中那种热闹的氛围感,江宴从来没有来过音乐节,还挺想感受一下的,便说:“要不我们还是去前面看?” 这次没轮到余莫逸回答,司辙便道:“随意。”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 江宴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道司辙这气闷的样子是怎么了。 单黎见情况不对,过来拉住江宴,说:“既然要出去看那我们现在去占位置,不然一会儿前排都被人挤满了。” 江宴点点头,有些懵然地被拉单黎拉了出去,余莫逸也紧随其后。 休息室安静了片刻,陆淮走过来,坐到司辙身边,叹道:“人家多大,你多大,看你就跟个小屁孩似的,你跟他斗什么?” “而且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着呢,你又是何必” “闭嘴。”司辙不耐烦道。 陆淮愣了愣,在他肩上推了一把,“自己反省一下你输在哪儿。” 司辙瞪了他一眼,陆淮却早已走开了。 司辙其实没想跟他斗,毕竟江宴那么喜欢余莫逸,他能怎么办?又不能生生把人抢过来。 他只是单纯看不惯余莫逸,对他也不想要什么好脸色罢了。 他对余莫逸的不满并没有藏着,这也不是他一惯的风格,因此后者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待见他,他刚才那一番话除了暗讽他是个小屁孩,也有对他的警告。 是那种年长阅历丰富者对于他这种十八九岁的“小屁孩”的警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能光明正大牵着江宴的手对所有人宣誓主权,不战而胜的蔑视感。 司辙觉得自己被深深冒犯到了,尽管他喜欢江宴,但也没有想要做出挖人墙角这么不要脸的事。 他只是,想再看看他,想让他来听听自己写的歌,以朋友的身份。 仅此而已。 司辙深吸一口气,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算了,还能怎么样? 他们已经没可能了。 此时场馆内又是另一番景象,江宴三人挤进人群中,看到很多观众手里拿着灯牌、手幅以及一些卡通人像等应援物。 音乐节上场的乐队不少,因此粉丝带的应援物也是五花八门的。 江宴看到身边有一个带了灯牌的观众跟身边的同伴说:“你抢到这次荆棘乐队的纪念品了吗?” 同伴叹了口气,“哪儿那么容易,官网上就五百份,一发售就抢空了,我蹲点都没抢到。” 灯牌观众说:“好可惜啊,我也没抢到,荆棘粉丝这么多,怎么就只有五百份呢。” 没经历过抢票走后门混进来的江宴摸了摸衣兜里的徽章,有些心虚。 他真是个万恶的假粉! 同伴劝慰道:“算了算了,抢到票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专门带了摄像机,一会儿一定要给rose姐姐多拍几张美照!” “呜呜,好久没看到wakg老公了,听说他这次写了新歌,我听了一点片段,救命,听得好难受,感觉像失恋了一样。” 同伴激动道:“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再配上rose的鼓点,那种炸裂中又带着压抑的疼痛感,反差感简直绝了,真的好好听!” “不过,wakg以前的风格不是都很狂的吗,怎么这次写的歌词这么悲情?” “那句‘直到落叶褪色成冬,我遗寒风再难开口’真的像是意有所指,”同伴猜测道,“他不会是失恋了?” “什么啊,wakg整天忙着搞音乐,哪里来的时间谈恋爱,你别乱说。”明显是司辙女友粉的粉丝有些不高兴道。 江宴没想到司辙居然还专程为了失恋写了一首歌,顿时不由得感叹于音乐人的可怕之处,创作灵感果然是被伤痛逼出来的。 不一会儿,场内的人越来越多,江宴明显感觉到了有些拥挤,但是现场的气氛同样很热烈,江宴站在人群中,听到了不少人在讨论自己喜欢的乐队什么时候上场。 而荆棘似乎因为比较出名,排在压轴出场。 江宴眼前一黑,等这么久,又没有坐的地方,他们怎么坚持下来的? 但是看着这些粉丝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江宴不由得感叹,音乐和偶像的力量简直不容小觑。 他看了看身边的余莫逸,小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无聊?” 余莫逸偏头看他,“怎么了?” 江宴说:“我怕你等太久” 因为余莫逸一向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能来这里江宴清楚多少是为了陪自己,他虽然感动,但是让恋人陪着自己等这么长时间,也会觉得很抱歉。 他想,或许刚才答应去后台看会比较好些。 余莫逸笑道:“没事,这样的氛围还挺有意思的。” 江宴看余莫逸脸上没有勉强之意,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拿着灯牌和同伴讨论的一个beta女生注意到江宴,主动跟他搭讪,“嗨喽小哥哥,你也是来看自己喜欢的乐队的吗?” 第48章 我是真的喜欢你 江宴淡笑,“没,我就住这附近,听说这边有音乐节,就过来看看。” 来参加音乐节的观众大部分是因为里面有自己喜欢的乐队和歌手,只有少部分只是单纯想要体验这种氛围,不追谁,纯享受。 江宴知道她是荆棘的粉丝,为了避免她太热心跟自己聊荆棘,而自己又对其他乐队不了解,因此只说自己是普通观众。 拿灯牌的女生闻言朝他露出友善的笑容,“这样啊,那我可得跟你安利一下荆棘乐队,他们不仅有实力,而且个个高颜值,最厉害的就是他们的主唱wakg” 江宴没想到自己都装路人了,还是躲不过粉丝热心安利,好心的粉丝为防他们不认识荆棘乐队的人,还给他们分享了自己存的一些照片,见他们不拒绝,又分发了几个应援棒给他们。 江宴三人一人拿着一个应援棒,面上露出无奈的笑。 那个粉丝还想跟他们继续安利偶像,前方欢呼声却响起。 众人扭头一看,却见主持人上前主持开幕式,人群按捺不住激动,都开始期待着自己喜欢的乐队上场。 不一会儿,第一支乐队上场,一上来就是一段炸裂的说唱,把气氛带动起来,江宴在人群中都要看不清台上的人了,只看到满满的荧光棒和手机挥舞,舞台上炫目的灯光闪烁,给人的感觉像是置身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妙世界。 单黎在他身边也跟着大喊。 江宴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也跟着拿荧光棒挥舞起来。 不过几轮下来,他就不行了。 气氛虽然热闹,但是站在人群中一直跟着挥舞,对于平时缺少锻炼的江宴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体力活,而且前面这些乐队说实话他都不认识,还有的歌他也不是很能欣赏得来。 于是江宴放下荧光棒,打算留点体力,等着司辙他们上台。 江宴掏出手机看了看,刚好司辙给他发了消息。 -累不累,要来后台么? -还成,你们还有多久上场? -大概两小时后。 江宴看着手机,陷入了沉默,他设想了一下,要是在这里等两小时,他可能真的等不到荆棘上场,要么就是累死,要么就是被人给挤死。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 司辙难得笑了,仿佛是料到他等不下去。 -你们在哪里,走到边上来,我让工作人员来接你。 “还挺意外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啊。”易成星趁着司辙出来买东西,跟在他身后状似不经意间道,“看样子他们感情挺好的,他男朋友还专程陪他来看音乐节。” 走在前面的司辙收回手机,步子一顿,“你想说什么?” 易成星心虚,“没什么啊,只是江宴有男朋友了,我们应该祝福他不是吗?” 司辙转身看他,易成星有点发怵,觉得自己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所以呢?你可以闭嘴了吗?” 易成星咬牙,索性也不装了,“辙哥,我知道你那首歌是写给他的,但是他不会懂你的,也不会心疼你,你为他做这些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司辙嗤笑一声,又像是自嘲,“谁说我要他懂?” 又乜了易成星一眼,“你少管我。” 易成星脸色一白,有些激动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叫来?你也看到了,他有男朋友了,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司辙神色冷淡,“那又怎样?”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徽章给他?还让玫姐帮你瞒着。”易成星嫉妒又不甘地说。 司辙嗤笑一声,“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易成星气得眼眶发红,“你为什么眼底只有他,就不能看看我?” “我说过了,感情这事不能勉强。” “那你现在在他面前当着他男朋友的面大献殷勤,这种行为和我有什么区别?” 在易成星的世界里,他以为司辙肯定是不死心,想要制造和江宴更多的接触,甚至想撬人墙角。 于是在这种心理驱使下,他觉得自己和司辙就是一类人,因此也不会觉得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有什么过错。 司辙神色一凛,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不屑,“易成星,你永远不明白,我跟你不一样。” 他承认他和易成星都有不甘,都会对情敌抱有不满和愤怒,只是他比易成星好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喜欢江宴,所以愿意对他好,但是江宴喜欢别人,他即使再难受,也会学着放手。 他不会卑劣地排挤和打压江宴喜欢的人,即使他再讨厌余莫逸。 他没觉得自己多伟大,他只是比易成星更明白一个道理,感情上的胜负权,有时候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江宴要他输,他就得输,就得退场。 当然,司辙也不屑于去解释这些,因为易成星不会懂。 “我不懂”易成星苦笑,“是你根本没有给我机会罢了,我那么喜欢你。” 他上前抱住司辙的腰,“司辙,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加入荆棘就是为了你,江宴他不喜欢你,只有我一直在等你,你看看我好不好?” 司辙脸色一寒,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扒开,“易成星!你放手!” 易成星被他狠狠一推,趔趄地往后退,他看到司辙眼底的嫌恶,顿时受伤不已,“为什么?我比他年轻,样貌也不比他差,我还跟你日日相处,你为什么偏偏就喜欢那个比你大那么多的oga?!” 司辙额上青筋凸起,实在不想再跟易成星废话,但是想到一会儿就轮到他们表演了,现在闹起来恐怕会影响表演进度,“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江宴跟单黎和余莫逸商量了一下,这种氛围对于他们这种没有习惯的人来说,确实待久了是一种折磨,于是都纷纷挪了位置,挤到了场地边上,由工作人员带回了后台。 几人回了后台,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淮过来,把手搭在单黎肩上捏了捏,“不习惯。” 单黎点点头,为了安慰男朋友,还是说:“我以后会努力习惯的。” 陆淮失笑,“没关系,反正你想听,我随时可以为你唱。” 江宴看他俩在那儿你侬我侬,没有过去打扰他们,和余莫逸一起坐到沙发上,苏玫过来给他们分了一些零食,“你们先在这里玩会儿,一会儿可以去舞台边看。” 江宴接过零食,“谢谢,怎么没看到司辙呢?” 苏玫说:“说是出去买点东西,大概一会儿就回来。” 不一会儿,便见司辙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易成星,似乎是怕人认出来,两人都戴着口罩。 不过江宴注意到,司辙的神色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而他身后的易成星垂着眸,眼眶有些红,不知道这两人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但是两人都没说,旁人也自觉地没问。 司辙手里提着奶茶走过来分给了江宴和单黎,顺带加上一个余莫逸。 他们自己上台前一般尽量不会吃东西,也不会随便吃外面的。 江宴拿过手里的杯子,看到是他喜欢的酸奶布丁,面上露出喜色,“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司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顺手摘了口罩,“问了一下单黎。” 司辙把另一杯酸柠檬茶递给余莫逸,“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别嫌弃。” 余莫逸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酸柠檬,面上露出微笑,“这是你的口味偏好?谢谢。” 司辙面色微变,咬牙切齿道:“不客气,祝你玩得愉快。” 苏玫看着这两人,默默叹了口气。 易成星的目光却落在低头喝酸奶的江宴身上,而后者却对这样的剑拔弩张毫无所觉,他气得咬牙,凭什么两个alpha为他明争暗斗,这人却能这么心安理得? 第49章 再无人像你 司辙几人在后台也没闲着,把今晚要唱的曲目基本都过了一遍,不过江宴倒是没有听到之前在台下听粉丝提到的那句歌词。 等到荆棘准备上台,江宴几人也戴上工作牌,光明正大地跑到舞台边去看表演。 不得不说,荆棘的人气确实很高,台下的声浪比起之前的几支乐队高出许多,其中人气最高的莫过于司辙和苏玫,江宴站在舞台边,能清晰听见很多人喊着他们的名字。 旋律响起,江宴看到司辙抱着吉他上台,后面是他的队友,他只是在台上拨了几下弦,就像是蝴蝶振翅,台下立即响起山呼海啸的声音。 司辙的声音很稳,含着几分利落果决、收束有力,透过音响传到耳朵里,的确是令人震撼的存在。 随后台上台下齐唱,场面一片热烈激荡。 余莫逸站在江宴身边,看他盯着台上的司辙侧脸看,唇线一直紧绷着。 他是不屑于跟司辙那样的小孩计较,但是他不喜欢江宴频繁把目光落在旁人身上。 他伸手握住了江宴的手,江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回头朝他一笑,又转头专注看着台上。 几首歌过去,司辙额上已经出了汗,气息也有点喘,他朝台下鞠了一躬。 “一首新歌《难寻》,希望大家喜欢。” 台下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司辙清了清嗓子,开口启唱。 许是因为之前唱了太多,此刻嗓音略显沙哑,却与这首歌意外贴合。 “你有没有听到,窗外雪化的声音 嘲笑难懂谁让你不甘心 晾久未收到的信息充满着刻意 千方百计接近却不知情从何起 手握潦草仓促的回忆 再无人像你 相识那条街我至今记得 我一遍遍地走 想再与你邂逅 答应扮好路人角色却卑劣想牵你的手 撒的谎都成了自作自受 直到落叶褪色成冬,我遗寒风再难开口 ” 这首歌正是司辙新写的,这是第一次演唱,与他之前的风格大相径庭,却让台下十分动容。 一曲唱罢,台下又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江宴站在舞台边,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余莫逸唤他,江宴才反应过来,心里却有些闷闷的。 很难想象之前那么开朗爱笑的人,唱这种爱而不得的失意情歌,情绪也能这么饱满。 陆淮说司辙过阵子说不定就走出来了,但江宴想,或许有点难。 余莫逸问他,“怎么了?” 江宴摇摇头,笑道:“唱的很好听,有点入神了。” 不过再多也于他无关,江宴只能叹息。 演唱结束之后,江宴几人去后台跟司辙他们道别。 江宴看到司辙放了吉他,拿毛巾擦了擦汗,神色却也看不出几分忧伤,仿佛之前在台上深情演唱的那副模样,只是他的错觉。 江宴稍稍松了口气,上前跟司辙说:“今晚谢谢你们,舞台表演很棒。” 司辙擦汗的手一顿,问他,“你最喜欢哪首?” 江宴想了想,要说觉得触动最深的还是那首《难寻》,但这话说出来未免容易勾起司辙的伤心事,便说:“我希望你唱点开心的。” 江宴有男朋友了,不好对别的alpha表示过度的关心,只是基于朋友关系,他也不想他再沉湎于感伤之中。 司辙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发苦,“嗯,谢谢你愿意过来。” 江宴玩笑道:“还好我来了,我不来可是我的损失。” 聊了两句,江宴也不好再留了,只说:“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司辙点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再见。” 他也不知道再见是什么时候,但是起码今天,他已经很满足了。 陆淮走过来,“我送你们。” 单黎要陪着陆淮,没跟他们一起走。 因为后门已经堵满了粉丝,很难走出去,陆淮便把江宴两人送到前厅,让他们跟着外面的大部队走。 送走了江宴两人,陆淮回后台的时候看到单黎站在外面,他走过去,牵了下他的手,问:“怎么不进去?” 单黎摇摇头,小声跟他说:“司辙跟易成星吵起来了。” 这算是他们乐队内部的事情,单黎虽然是陆淮男朋友,但也不方便听。 陆淮握了握他的手,安抚道:“等我一会儿。” 单黎点头。 陆淮走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司辙对易成星说:“钱我会让苏玫打给你的。” 易成星惊怒道:“你要赶我走?!” 司辙面无表情道:“易成星,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要不是今天因为江宴难得心情好一点,他现在早就发火了。 陆淮以眼神暗示苏玫,问这是怎么了? 苏玫扶额,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易成星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你们呢?陆淮哥?玫姐?你们也想赶我走吗?” 陆淮没说话,他大抵明白了,可能是易成星又触碰到司辙的雷点了。 之前司辙就有将他换掉的心思,但是想着乐队缺人,易成星当时诚恳道歉也显得有几分可怜,司辙便没有再提要赶他的话。 围观了全程的苏玫啧了一声,冷声道:“你做出这种事情,我们没有追究已经是给你留了体面,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易成星没感觉到他们给自己留的体面,只觉得他们在打他的脸。 想到司辙方才都那样了依旧掩饰不住对他嫌恶的目光,他便觉得气愤难当。 他们肯定是早就打算好了,等音乐节一过,把他的最后一丝价值榨干就赶他走。 他觉得面前这些人的样子让他感到虚伪至极,想着自己反正在荆棘里面混了一段时间,也收获了不少粉丝,他们没有找到新的贝斯手,肯定回头还得求着他。 易成星冷笑道:“好,我走,你们可别后悔!” 易成星利落戴起口罩,把自己的贝斯装起来背着离开了。 陆淮后来才知道,刚刚下台之后,司辙去了洗手间,却被易成星继续纠缠,对面似乎是迫不及待要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司辙不想跟他胡搅蛮缠,明确拒绝他,他却不能接受。 于是两人又争执起来,易成星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一时间失去理智,还想用信息素引诱司辙。 司辙哪儿能忍得了,当即大骂出声,但是被易成星不要命的做法搞得也很难受,还是苏玫看他们半天没回来,找过去看到司辙脸色发白,才连忙把人扶回来。 陆淮不由得看了司辙一眼,心道现在的司辙果真脾气好了不少,要是照以前,早就请律师了,哪儿还由着易成星在这里蹦跶。 不过易成星发难也不是毫无根据的,毕竟看他以前的做派就知道他的为人处事观念跟他们都不太一样,后来虽有收敛,但是今天可能是江宴的到来刺激到他了。 他看到江宴带了对象过来,一时间又是嫉妒他有一个外形条件优越的对象,一时间又窃喜,以为司辙该彻底死心了。 却不想司辙还是念着他,并且对于易成星的示爱视若无睹,嫉恨交加下,一时间失去理智,才做出这种事情来。 回去的路上,江宴准备去网上找找荆棘乐队的歌,把今天听到的几首下来听听。 余莫逸正开着车,看他脸上挂着笑,问道:“今天很开心?” “开心!”江宴点头,“要不是体力不行,真想下去跟着观众一起唱。”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你陪我一起。” 江宴从来没想过余莫逸会愿意抽空陪他来看音乐节。 余莫逸嘴角露出一抹笑,目光柔和了几分,“你那个朋友,他似乎心情不好?” 江宴抿了抿嘴,叹道:“听说是失恋了,希望他尽快走出来。” 余莫逸看江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这才放心了下来。 倒是他小看了司辙,起初知道他请江宴去看音乐节,是想接近江宴。 却不想,他真的只是跟江宴“道别”的。 看江宴这样,估计司辙和他身边的朋友应该也没有跟他透露过半点。 那以后,应当也不必太担心。 第50章 我是他...男朋友 江宴最近的账号做得越来越好,个人风格明显,也吸引了不少新粉。 还有不少人留言或是私信找他接单,江宴忙了一阵,等稍微缓过来的时候,才想起还不知道父亲那边的检查状况。 “喂,爸?吃饭了吗?”江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江宴眯了眯眼,像是往日一样寒暄。 那边应了一声,“最近工作忙吗?” 江宴笑道:“还好,上次你去医院看了没有,身体怎么样了?” 父亲说:“都跟你说了,就是一点小感冒,现在早好了。” 江宴松了口气,“无论怎样,总得看过才安心。” “怎么的,你还怕下次回家见不到我了啊?” 江宴皱眉,“爸,你别这么说,不吉利。” “我这把年纪了,还在乎那些做什么,就是真有什么事儿,你也别担心,做好你自己的事。”父亲在那边絮絮叨叨道。 江宴有些心神不宁,“爸,你今天是怎么了,净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你别吓我。” 父亲沉默了一瞬,哈哈大笑道:“行行行,知道我们宴宴不经吓,不说这些了。” “对了,你和那小子处得时间也不短了?还没问过你们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说到这个江宴便有些不好开口,毕竟余莫逸那边可没这个想法。 他只能推脱道:“爸,我才二十五,还早呢。” “二十五也不小了,”父亲叹了口气,“那小子也快三十了,虽然人也就那样,但是我看他对你倒是还不错,早点定下来也好,以后省得” “爸!”江宴打断了他的话,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之前父亲可没有这么急着跟他说结婚的事情。 父亲嗔道:“傻孩子,我能出什么事?” “只是想到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找了对象,两个人相互依靠,我这心里也算是踏实许多了。” 他叹道:“你现在长大了,事业稳定了,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就等着你俩什么时候结婚,我跟你妈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父亲说的这些倒是寻常父母都会担忧的问题,正如他之前所想,见过父母之后,他们对余莫逸若是满意,总会忍不住催婚。 听出父亲没有其他意思,江宴稍稍松了口气,但想到婚事,又觉得有些头疼。 他该怎么说余莫逸暂时不打算结婚的事,又或者怎么劝说余莫逸愿意跟他结婚? 晚上跟余莫逸一同吃饭的时候,江宴跟余莫逸旁敲侧击问了这事。 “我爸今天跟我聊天,提到咱的婚事了,”江宴抿了抿唇,讪讪一笑,“我爸那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对你其实挺满意的” 闻言,余莫逸搁下筷子。 江宴心里一紧。 果不其然,他听到余莫逸说:“抱歉宴宴,你也知道,我现在” 江宴勉强笑了笑,连忙说:“没事的,我明白。” 看着这样的江宴,余莫逸有些愧疚,问道:“要不要我跟叔叔阿姨解释一下。”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处理的。” 余莫逸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能理解。” 江宴放在桌下的手微微紧握,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吃饭。” 江宴本来跟单黎约了时间吃饭,没想到对方临时要陪父亲去外面进点货,只好打消了这次约会。 江宴只好待在家继续做自己未完成的单子。 庄意打来电话,说材料差不多准备好了,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帮忙看看现场布置。 江宴看了看日历,最近也有一些小型工作室找他帮忙做一些宣传海报,有几单时间有点紧,江宴有些抱歉地跟庄意说了这个事情。 对面很爽快道:“没事儿,也不差这几天,你先忙,等有时间了再过来。” 正说着,外面的门铃响了。 江宴跟电话那边说了一声,走过去开门。 却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外,江宴愣了一下。 那中年妇女也同样有些惊讶,“抱歉,我好像走错了。” 江宴点点头,“没关系。” 正要关门,中年妇女抬头看了一下门牌号,“是这里没错啊。” 江宴一顿,对方连忙问:“请问,余莫逸是住这里吗?” 江宴讶异,“您是?” 对方笑道:“我是他母亲。” 江宴顿时精神一振,“阿姨,您好,请进。” 余母随着他走进来,对江宴投来好奇的目光,“请问你是?” 江宴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余母说自己和余莫逸的关系,但是想到余莫逸之前说他父母是知道他的,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他男朋友。” 没想到余母面上却露出几分惊讶,被江宴看到之后,又很快恢复了笑容,只是神色比起之前更和善了几分,“这样啊,我今天进城办点事,就顺便过来看看,没打扰你?” 江宴摇摇头,“不会不会,您请坐。” 接着,他又连忙跑去厨房给余母倒水。 “我就是来坐会儿,孩子,你不用这么客气。”余母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 江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随即余母又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宴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告诉长辈名字,但是随即又觉得有点奇怪,余莫逸不是说家里人知道他么? 但他还是礼貌地跟余母说:“我叫江宴,你叫我小江就好了。” “小江听起来没那么好听,我叫你宴宴怎么样?” 江宴挠挠头,觉得余莫逸的母亲性格还挺随和的,“您随意,都行的。” “宴宴,你跟小余谈了多久了啊?” 江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余母笑道:“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主要是余莫逸这小子,谈了个对象也不跟家里说,我以为只有他在家,这过来什么也没准备” 江宴一愣,眼神里闪过几分惊愕。 余母关切道:“你怎么啦?” 江宴回神,尴尬一笑,“没,我们没谈多久,余哥性子稳重,可能是想稳妥之后再跟你们说。” 余母失笑,“你就别帮他说话了,小余的性子我知道,闷葫芦似的,之前还一直不要我过来,总说自己忙工作没时间照看我们。要不是我今天来看看,可是要委屈你了。” 江宴摇摇头,一时无话。 余母又问:“不过小余呢?怎么没看到他?” 江宴双手在裤腿上轻轻搓了搓,轻声道:“有事出去了,可能中午就回来。” 余母嗔道:“这臭小子,周末都那么忙,也不知道多花点时间陪陪你,你放心,等他回来了阿姨一定帮你说他。” 江宴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觉得窒息,但是又不好在余母面前表现出来。 余母又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江宴说:“平面设计。” “做设计好啊,做设计的想象力丰富,那可是艺术家。” 江宴不好意思道:“没,只是做些简单的东西。” “阿姨,你中午就留在这里吃饭,我去买点菜。” 余母说:“我跟你一起。” 他连摆手,“不用,我去一趟,很快的。” 临走前,他给余母放了电视,跟她说了再见,才小心关上门。 等那道门一关上,江宴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他倚在门后,深深地吐息了一口气。 要按照平时,余莫逸的家里人过来,他肯定很乐意去招待,但是在余母说完那些话之后,他只觉得在那里对待一秒都是煎熬。 但是想到余母是个和善的长辈,又是第一次见面,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把人一个人留在家里太久。 江宴在超市买了菜,回去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心情,等到面上勉强挤出几分笑意,才打开门。 第51章 骗子 门一打开,就看到余莫逸和余母一同坐在客厅,两人似乎是在聊什么,看到他回来,余母高兴道:“宴宴回来啦。” 江宴看了一眼余莫逸,随后又对着余母笑着点点头。 余莫逸也起身走过来给他提菜,“辛苦了。” 因为有余母在,他即使再不高兴,也只能强颜欢笑,“没事,应该的。” 余莫逸把菜提进去就要做饭,江宴也要去帮忙,余母便喊住他,“宴宴,你等他去做,先休息会儿。” 江宴在两人视线之间来回看去,余莫逸也说:“没关系,我来做就行了。” 江宴顿了顿,还是坐了回去。 余母说:“你别管他,你这双手是搞设计的,厨房的事交给他们alpha去做就行了。” 江宴这回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平心而论,余母或许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陪着余母一起看电视,俩人时不时聊聊天,气氛倒也融洽。 等到余莫逸把饭菜做好,江宴起身去拿碗筷,三人一起吃了饭。 饭后休息了会儿,余母便要离开了。 余莫逸说:“妈,我送送你。” “不用了,”余母回头看他,“你啊,也别一天天老往外跑,有时间多陪陪宴宴。” 余莫逸点点头,“我知道的。” 又对江宴说:“宴宴,有时间来家里玩啊。” 江宴道了声好。 余母又从兜里拿出一沓钱给他,“我这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带多少现金。” 江宴连忙推拒,“不用的阿姨。” “要的要的,你跟小余在一起,咱怎么能让你吃亏呢,这也算是我做长辈的一番心意,等你下次来家里,我再给你封个大红包啊。” 江宴有些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男朋友家里长辈的红包。 “那阿姨您慢走。” “诶,好。” 等余母离开后,江宴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他关上门,看着余莫逸,“你有什么想说的?” 余莫逸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垂眸道:“对不起宴宴,我也有我的苦衷。” 江宴气笑了,“是,你有苦衷,你永远都有理由。” “可你想过我吗?” “我跟你在一起四年,不,今年已经第五年了,到今天你妈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要不是今天你妈突然造访,我是不是还得被你蒙在鼓里?” 江宴质问道:“余莫逸,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余莫逸拉住他的手,“宴宴,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江宴甩开他的手,“够了!” “就因为你一句没准备好,我就要被迫承受这些吗?我像是见不得光一样,我这个正牌男友,连人家包养的情人都不如!” “你别这么想。” “那你要我怎么想?”江宴死死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老实告诉我?余莫逸,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余莫逸说:“宴宴,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男朋友来谈的。” 江宴冷笑,“这话说出去谁信?你信吗?” 他红着眼,死死瞪着他,“我现在甚至在想,究竟是你怕父母催婚,还是从一开始,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跟我结婚。” “既然没有准备好跟我过下去的打算,那当初就就不要开始,分手后也不要来找我啊!” 余莫逸一把将他揽在怀里,“都是我不对,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你解释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那几句话,你那些话里有几句真的?!” 江宴这次没有心软,狠命挣扎着推开他。 他推不动,就抓起余莫逸的胳膊咬,完全不顾往日形象,余莫逸被他咬得吃痛,却没有放开他。 倒是江宴被口齿间的血腥味呛到,趁他吃痛,一把推开他。 看着余莫逸还想上前,他含泪激动道:“你给我滚开!” 余莫逸小心靠近他,“宴宴” “你别过来,不然我马上就走!” 余莫逸便不敢动了。 江宴把他喝住,转身把自己的稿子和笔记本收好,跑进了客房,把门严严实实地锁起来,他蹲在门后,抱着自己的电脑小声抽泣。 余莫逸在外面敲门,“宴宴,你开开门好不好?” 江宴捂住耳朵,并不想听。 “宴宴,我真的有想跟你好好过下去的。” 余莫逸听他还在哭,心疼道:“我骗你是我不对,你别哭了好吗?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你先开门,我过几天就带你回去见父母好不好,我跟他们说清楚” 门上传来哐的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砸到门上。 门内传来江宴的怒吼:“滚!骗子!” 余莫逸深吸一口气,喉间滚动了几下。 他知道现在江宴正气头上,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便只能好声好气劝道:“好,我先走,你别哭了。” 余莫逸放出脚步声做出离开的行动,实则站在门外仔细听着,江宴没有再说话,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傍晚江宴从房间出来,看到余莫逸坐在沙发上,看到他,立马站起身走过来。 江宴却选择了无视,从他身边走过,去接了一杯水,准备继续进房间。 余莫逸说:“先吃点饭?” 江宴没回应他,余莫逸正要再劝说,门铃却响了。 江宴径直绕过他,打开门取了一份外卖。 而后在余莫逸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走向客房。 余莫逸拦住他,“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不好?” 江宴冷声道:“让开。” 余莫逸说:“你这样生闷气会气坏了身子的。” 江宴冷笑,“气我的不是你?” 余莫逸紧抿着唇,“宴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我的确跟父母说过你,但是那时候还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余莫逸握住他的双肩,认真道,“我只是想一点点跟他们透露,希望他们在得知我们的事之后,能不会太过干预我们。” 江宴打开他的手,“究竟是你怕他们干预,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你自己清楚。” 闻言余莫逸眼睫轻颤,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时无言。 江宴不欲多言,进了客房继续关上了门。 后来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江宴没骂他,但也不理他,完全就把他当空气一样。 即使余莫逸每次想跟他好好说,但江宴依旧不相信他。 这种感觉让余莫逸很不是滋味,江宴以前从不会这样跟他冷战,他也知道自己对他太过分了,而自己的解释也站不住脚,要是跟他解释真正的缘由,余莫逸有预感,自己会彻底失去他。 余莫逸只好拜托爸妈给自己打电话,让江宴跟父母聊天。 江宴不跟余莫逸说话,却也不好拒绝余母,便接了。 余母似乎还不知道他们吵架的事情,还期待地问江宴什么时候去他们家吃饭。 江宴只说最近忙,暂时去不了。 余母虽有失望,但还是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小余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叔叔阿姨帮你撑腰啊。” 江宴唇边露出一抹涩笑,口中答应着好,心里却有些迷茫。 和余母通了电话之后,江宴情况稍微好些,至少愿意和余莫逸同桌吃饭了。 只是依旧不愿意跟余莫逸多说。 江宴不是个冲动的人,况且经过上一次分手,他更是慎重了许多。 要说翻旧账,曾经他们分过一次之后,那些事情也已经翻篇了,余莫逸也确实没有再犯,这个事之后,余莫逸也一直哄他跟他道歉,说了很多。 但是要这么原谅,江宴心里始终有道坎。 他始终不明白,余莫逸究竟在怕什么?这么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相处着,像是萍水相逢的租客。 过了几天,江宴腾出时间,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这才跟庄意约了时间去看现场布置。 江宴换了一身衣服,匆匆出门。 走到玄关处的时候,余莫逸走出来,“去哪儿?” 江宴低头换鞋,冷冷道:“工作。” 余莫逸知道他不愿跟自己多说,不过看这样应该是要去线下和客户见面。 “要我送你吗?” 江宴没回应他,自顾自关上门走了。 余莫逸久久站在门内,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第52章 我要回家 江宴坐上出租车,发觉外面的天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 不过直到他到达酒店,雨都没有落下来,乌云团聚在天空,朝这边压过来,给人难以喘息的感觉。 江宴走到酒店,看到庄意在门口朝他招招手,“江宴。” “辛苦你来一趟了,吃早饭了吗?” 江宴点头,“吃了的。” 庄意道:“那行,我们进去,阿晋他们已经在布置了。” 江宴走进去,看到现场有不少人,都在帮忙清点材料搬东西。 他还从来没有看过现场布置,觉得有些新奇。 庄意男友也过来跟他打招呼,并且跟他介绍了自己那个做材料的朋友。 材料数量是之前就商量好了的,朋友怕不够,还特意多做了点。 几人交谈一番细节后,便开始动工。 朋友负责依照图纸对舞台和装饰品进行搭建,江宴则在一边注意场面布局的整体效果,顺便搭把手。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些,实践上还有很多不足,跟着阿晋的朋友也学了不少东西。 等把现场布置完,众人将多余的材料搬走,并且打扫了一番,顿时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即使已经在图上见过了它的样子,这个现场依旧美得让人惊叹。 庄意激动地抱住男朋友,“亲爱的,太美了,我明天就想结婚!” 男朋友宠溺地笑了笑,“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婚期都是定好的,当然不能随意更改,庄意也知道这点,但他仍然喜欢有人这么纵容他的感觉。 布置完现场,阿晋为表示感谢要请大家吃饭。 江宴也没推辞,他们就在酒店,想吃什么也方便。 桌子坐满了两桌人,众人点了菜便聊着天等着上菜。 庄意和江宴聊到婚礼的事。 “我们已经在挑婚服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帮我做个参考,”庄意冲他眨眨眼,“说不定看了你也有想结婚的冲动呢?” 江宴失笑,结不结婚暂且不说,但是这几天倒是没什么事了,他也不想一直跟余莫逸待在一处,便答应了下来。 正说着,突然接到了姑姑打来的电话。 江宴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跟庄意说:“我接个电话。” 说完,江宴便朝外面走去。 “喂,姑姑?”江宴今天完成了一项很有意义的事情,因此心情很好,跟对方谈话也是笑着的。 而对面却传来了一丝丝抽泣的声音。 江宴笑容淡去,问道:“姑姑,怎么了,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说?” 姑姑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对他说:“宴宴,这事儿你爸一直瞒着不让我告诉你,但是、但是我” 江宴心头一紧,像是心头有了预感,却又下意识否认,他张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什、什么事啊?” “你爸、你爸他” 那一刻,江宴下意识想要捂上耳朵,仿佛只要他不听,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但他还是听到了姑姑遏制不住的哭声和那颤抖的几个字,“他得了肺癌” 轰隆一声巨响。 天上的乌云再也压抑不住,摩擦出巨大的雷声,一道闪电斜斜从半空中劈下。 江宴颤抖地眨了眨眼,他觉得那道雷,好像劈中了他。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被淹没在了浩瀚的雷雨之中。 他听见了,只是,他宁愿那是他听错了。 开玩笑的。 “爸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得那么严重的病呢?怎么、怎么会突然就” “姑姑,是误诊对不对,你们应该复查了?”江宴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急忙道,“一定是的,我们那边,那边小医院检查容易出错,我现在回去,我带爸去大医院检查,一定没事——” “已经查过了。”姑姑哑声说,“那次你妈带着他去医院治咳嗽,医生说他的肺上有问题,建议他们到城里检查” “没、没关系,”江宴故作镇定道,“癌症也没那么可怕,现在发现也不算晚,只要好好治疗,一定会好的。” 姑姑却是更忍不住哭声,“检查结果拿到的时候,医生说,已经是晚期了” 一时间,江宴脸上血色尽退,玻璃窗上映照着他惨白的脸,以及泪痕。 姑姑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如果不是得到了确切的结果,想必也不会来跟他说这些。 江宴喃喃,泪水不知不觉已经爬满了面颊,“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可是任凭他怎么否认,姑姑的沉默以及掩饰不住的哭声已经明确地告知了他,这是真的。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酒店外的树枝被吹得歪斜,那棵粗壮坚韧的树干在风雨中却是那么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撑不住倒下去。 菜已经端上来了,庄意看着外面偌大的雨,想到江宴这么久还不回来,准备出去看看。 走到前厅走廊处,看见江宴手中拿着电话站立,外面的闪电劈得吓人。 庄意连忙走过去说:“这么大的雷就不要打电话了,很危险的。” 没想到江宴却没有吭声。 庄意察觉不对,走过去绕到他面前,看到江宴失神地落泪。 庄意吓了一跳,连忙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宴仿佛才缓过神,眼底满是惊慌和无措,“我,我要回去” 庄意拉住他,“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 江宴推开他,“我要回家。” 庄意预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说:“现在雨下得这么大,外面也不好打车,你先坐下来,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江宴哭得嘶哑,这才找回一点理智,看向他,“庄意,我爸、我爸他得了重病,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车,我想回去看看他。” 庄意一惊,连忙揽住他,“好好好,你别哭,你家在哪儿?我马上让阿晋送你。” 江宴抽噎着点点头。 庄意走过来,拉了男友到一边小声说了江宴的事情。 男友一听,连忙说:“我跟他们打个招呼。” 他回去跟朋友说:“哥们儿,我这边有点急事,人你帮我招呼一下啊,账已经结了,你们好好吃。” 朋友还来不及问他怎么了,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江宴听说庄意他们要跟他一起去,忙说:“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家里很远,要开几个小时车。” 庄意握着他的手,温声安抚道:“亲爱的,别跟我们客气,我们送你。” 外面这么大的雨,江宴现在情绪也不稳定,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江宴现在也有点六神无主,听了他的话,顿时感动不已。 几人都没再耽搁,去了地下车库开车。 庄意陪着江宴坐在后座,一直耐心开导着他,给他擦眼泪,“别着急,或许没有那么严重。” 江宴胡乱点头,嘴唇颤抖发白,也说不出父亲得了癌症这种话,现在他听来,更像是一个诅咒。 阿晋也说:“你放心,雨过一会儿就停了,我开车很快的,说不定等你到家,你爸已经好了。” 他们之间要说交情,其实真正见过的面也不多,更多是生意上的交流,但是此刻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偏偏是这两个交情不太深的朋友一直陪着他。 江宴本应该跟两人说谢谢,可是这时候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满脑子只想着姑姑对他说的话。 江宴也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瞒着他,父母向来如此,对自己无私付出,对自己却是苛刻,有什么难处也不肯对他说,只自己默默承受。 他们也不是什么富裕之家,治疗癌症的花销对他们来说,更是一笔天文数字,更何况,以江宴的性子,肯定不会管什么早期晚期,哪怕流落街头,也想要让父亲恢复健康。 他不明白,明明之前父亲看起来还是好好的,后来也不过只是一点小小的咳嗽,怎么会恶化成癌症呢? 庄意劝江宴在车上睡一觉,江宴起初还睡不着,不过也许是车上的时间太过漫长,而江宴之前哭也耗费了很多精力,终究是撑不住,靠着庄意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第53章 这都是命 中途江宴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不过被他调成了静音,江宴本人并不知道。 庄意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余哥”两个字。 想着要是叫醒他,后者又该伤心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接,电话已经挂断了。 庄意这才看到,屏幕上显示对方在之前已经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了,只是之前江宴一直顾着伤心,并没有心情看手机。 正想着,对方又打来了电话。 庄宴想打了这么多电话,或许是有什么急事。 便小心拿过手机接通,小声道:“喂?” 对面停顿了一下,问:“你是谁?” 庄意看了江宴一眼,压低嗓子道:“我是江宴的朋友,江宴他睡着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他男朋友,你刚刚说他睡着了?”对面有些疑惑。 庄意恍然,既然是男朋友的话,说话就没有那么遮掩,他跟余莫逸大致把今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对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收拾东西,“谢谢你们陪着他,我马上就过去,麻烦你们了。” 想着江宴还生着他的气,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可能更不会接到他的电话,便又说:“方便要一个联系方式吗?有什么情况请告诉我一声。” “好。” 江宴坐太久车容易晕车,加上心情低落,中途醒醒睡睡好几次,脸色看起来很差。 庄意见状道:“是不是想吐?” 江宴点点头,“有点。” “前面就是一个服务区了,你再忍两分钟,我们到那儿去解决一下。” 车停到服务区,庄意让男友去超市买点东西,自己扶着江宴去卫生间。 等他吐过一阵,这才稍微缓过神来。 上了车,阿晋分别递给庄意和江宴一瓶水,又把一大袋零食给他们分。 江宴现在状况稍微好点,道了声谢,不过还是没有心情吃东西,对他们两人歉疚道:“抱歉,你们都没吃午饭,就陪着我过来了。” 庄意拆开一袋零食,说:“我们是朋友嘛,这些都是小事,你这样子,我们也会担心啊。” 江宴眼眶一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重复说着谢谢。 下午将近四点。 江母坐在客厅默默垂泪,卧室门突然打开,江父从里面出来,江母赶紧把眼泪擦干净。 江父当然没有忽略她脸上的泪痕,叹道:“你我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看开点,至少咱宴宴还是健健康康的。” 江母闻言,不知为何眼眶又是一红,“早让你早点去看看” 江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苦笑一声,“这都是命。” 江母哑声说:“宴宴那里,我们真的要一直瞒着吗?” 江父咳嗽两声,缓了缓气,这才说道:“别给孩子找晦气了,他要是知道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伤心罢了。” 江母红着眼道:“我就怕瞒不住 ,而且你这样做,将来孩子心里怕是也会怨着我们。” 江父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再谈论这个问题,“孩子长大了,现在两人过得也不错,我看那姓余大方稳重,是个能托付的。不过前些天跟孩子打电话,也没说有结婚的想法,咳咳咳,我也不好催得急了,怕他看出什么。” “哎,我怕我要是等不到那天——咳咳咳!” “呸呸呸,”江母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说,“别说这种话。” 江父凄然地笑了笑,“诊断书上说我也就那么些时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江母心头又是大恸。 正当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江母赶紧擦擦眼泪,却不想上前打开门一看,登时愣在原地。 江父问:“是谁啊?” 随即只见江宴缓缓走进来,江父惊愕地站起身。 随即江母反应过来,勉强笑道:“宴宴,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吃饭了吗?妈去给你煮碗面” “我都知道了。” 江宴的声音极低极哑。 二老有些僵硬地朝他看过来,这才看到他脸上斑驳的泪痕和红肿的眼,想来是之前就哭过了。 江母捂住嘴,呜咽了一声。 江父有些恼怒,“是谁告诉你的?”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妻子,觉得不像是她,随即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他摸出手机,要给妹妹打电话,“别听你姑姑胡说八道,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骂她。” 江宴走过来,按住他的手,眼底蓄满了泪意。 江父手一颤,闭了闭眼,认命道:“早知道就该连她一起瞒着的。” 他问江宴,“这么远跑回来累不累?怎么没见那姓余的跟你一起回来?” 江宴拼命摇头,哽咽到说不出话。 “爸”他小声唤着。 江父那一瞬间的故作镇定和淡然在他这一声中全线崩塌,眼眶不自觉泛红。 江宴扑上去抱住他,小声道:“爸、爸” 他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除了这个称呼,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父子俩紧紧抱在一起,江父拍拍他的背,哽咽着回应他。 其实哪儿有什么生死看淡,他不过五十多岁,刚过半百,不出意外,人生少说还有几十年。 他家庭美满幸福,妻子温柔体贴,儿子孝顺懂事。 孩子才刚出社会两三年,他还没有看到儿子成家立业,还没有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他怎么甘心因为这场恶疾被死神驱赶着往前走。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是丈夫、是父亲,如果他都挺不住了,那他的妻子孩子该怎么办? 他只能默默扛着,希望孩子不要知道这一切,至少不要知道得太早,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所以不想继续待在医院治疗,不想给家里增添负担。 他就想回家多陪陪家人,以他所剩不多的时间。 可是当他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对世间原来有那么多不舍。 目送江宴上去之后,庄意就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和男友在附近先逛逛,毕竟人家家里人重病,看江宴的情况似乎不太妙,他们又是陌生人,现在进去只怕会让他们一家人尴尬。 江宴好一会儿才给他回了消息,领了他们这份心意。 之后江宴又是好一阵劝说,让江父接受治疗,奈何老人家也是倔,死活不答应,生怕拖累了儿子。 江宴也知道他的心思,便觉更加悲痛,甚至自责不已。 要是他能出人头地,能挣很多钱,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忧了? 江宴心里着急,面对不配合选择治疗的父亲,感到深深的无助。 而后门铃又响起来,江宴起身去开门,让他意外的是,面前站着的人是余莫逸。 “你怎么来了” 余莫逸看着江宴哭得红肿的双眼,把他拉过来轻轻抱住,“怎么不接我电话?” 江宴此刻也顾不得之前跟他吵架的事情,嗅着余莫逸身上淡淡的红茶香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紧紧抓住余莫逸的手,“余哥,你帮我、帮我劝劝我爸好不好?” 余莫逸拍拍他的背,江母走过来,脸上皱纹深刻了许多,神情间满是疲惫,“小余来啦,进来坐。” 余莫逸看他们一家人的神情,心中猜测江父可能得的不是一般的重病。 江父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个都回来做什么?明天不上班了?” 余莫逸说:“叔叔,您的身体更重要。” 江宴不知道余莫逸怎么会知道他回家了,而且看情形似乎他也知道父亲病了的事。 江父也以为余莫逸知晓全部,摆摆手道:“算了,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本就没有几天好活了,何必还花那个冤枉钱呢。” 第54章 借钱 余莫逸一怔,再看向江宴,仿佛明白了什么。 之前江宴只跟庄意说自己父亲得了重病,具体什么病,庄意也不知晓。 没想到竟然是不治之症么? 江宴低声哀求道:“爸,什么事都没有一个绝对,我们再努力一下,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江宴看着父亲无动于衷,又转头朝余莫逸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后者也说:“叔叔,现在的医疗技术都很发达的,您千万不要自己先放弃。” 江宴忙不迭点点头。 江父皱眉,“跟你们说话怎么就是不听呢,我都说了不” “叔叔,我可以跟你聊一聊吗?”余莫逸打断他。 江宴看了余莫逸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莫名的,江宴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 江父和余莫逸去了卧室单独聊天,江宴趁机给庄意和阿晋发了消息,请他们上来坐坐。 两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等到江父出来的时候,神情透着几分无奈,再没有之前那般强硬了。 他看到客厅多出来的两人,桌上还放着两人在外面买的一些水果,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江宴连忙给他们互相介绍,当得知是他们大老远特地把江宴送回来的,顿时心生感激。 “麻烦你们特意跑一趟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 庄意两人刚要推辞,江宴便说:“今天你们为了帮我辛苦跑这么远,还没好好谢谢你们呢。” 又是一番劝说,两人这才留下。 余莫逸小声跟江宴说,江父答应接受治疗了。 江宴差点喜极而泣,又想着外人在,稍稍收敛了情绪。 他哪儿还有心思跟余莫逸计较之前的事情,看着余莫逸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余哥,谢谢你。” 余莫逸向来在职场上混得开,劝说人的功夫自然比他这种只会哭着求的厉害许多。 且江宴作为亲生子女,面对父亲这种状况更会缺乏理智,劝说起来反倒适得其反。 余莫逸握住他的手,“别担心,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宴低下头,看到余莫逸手臂上的那个牙印。 上次他把人给咬出血了,过了这么久,上面的疤也快掉光了,却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江宴不自觉伸手抚上那处伤口。 不管余莫逸从前如何,但在父亲的疾病面前,他们之前那些矛盾也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他能说动父亲去治病,确实给了自己很大的安慰和帮助。 虽然知道父亲这种情况不容乐观,但他此刻也只能相信,只要能救治,总比放弃一切希望好。 “我刚刚跟阿姨也说了,让她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越城,把她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这样也免得她一个人在家伤心,我们也好照看着些。” 江宴怔怔地看着他,“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余莫逸嗓音低柔,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诺,“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江宴扯了扯唇角,终于朝他露出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没有什么比在他遭遇如此无助的时候还能帮他思虑周全,照顾到他的家人更让人动容。 江宴已经辞职了,打算今晚就留在家里,明天正好陪父亲去医院,而余莫逸也请了一天假,明天好跟他们一起,送他们去医院。 一起用了晚饭,江宴询问了庄意两人明天有没有急事。 得知这两人自己开了工作室,倒也用不着天天卡着点去上班,江宴便把他们一起留了下来,“回去一趟又是几个小时,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们了,你俩就在我家歇一晚,我们明早一起走。” 现在回去到了家差不多也是半夜了,特别是阿晋,开了这么久的车,确实有些疲惫,便也没有推辞,一并留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几人一起开车回越城,江宴父母也一并收拾东西坐上了余莫逸的车。 江宴这段时间都是睡的客房,也不用刻意收拾,就换了套床被,把父母的东西放进去。 两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余啊,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余莫逸安抚一笑,“叔叔阿姨,你们别客气。” 收拾完东西,余莫逸便开车带江父去市区的医院接受治疗。 余莫逸的表现在江宴一家人心里加了不少分。 特别是江父,想到昨天余莫逸劝他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江宴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不免对这个未来儿婿更满意了几分。 简单的检查过后,余莫逸和江宴跟医生讨论过具体的治疗方法,因为病症恶化得很快,江父被检查出来之后也没有立即入院治疗,只在医院简单拿了些药,对于病情的遏制并没有起到好的效果。 江宴自责不已,“都是我的错,我要是多关心关心他,早点发现爸身体不对劲就好了。” 余莫逸拍拍他的背,“你也不是医生,更何况叔叔有意瞒你,你别太自责。” 医生也叹了口气,“有些病人早期症状并不明显,没有经过专业检查,我们也很难准确判断。” “病人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现在只能靠一些治疗方案来延长患者生命,我个人建议,主要还是以化疗为主要治疗手段,再做一些辅助治疗。” 江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爸这种情况有可能治好吗?” 医生也不敢保证,只能说:“很难,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宴咬着唇,像是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好半晌,他才轻声问道:“如果化疗,一般还能活多久?” “这个需要看治疗情况,如果治疗效果好,可能还有三四年也说不定,如果治疗效果不好,可能,也就这几个月了。” 江宴往后趔趄了一下,差点站不住,余莫逸在后面扶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稳住身形。 想到父母就在病房,江宴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哑声道:“我们接受、接受治疗。” 医生对于这种情况见的比较多,情绪倒是能控制住,“化疗要分周期进行,加上其他辅助治疗手段,如果病情恶化严重,也会随时准备手术,医药费可能” 医生跟他讲了治疗需要的大概费用和一些可能发生的突然情况。 江宴认真听完点点头,殷切地看着他,“我会把钱凑齐的,医生,麻烦你一定要救我爸。” 江宴没敢把医生的原话告诉父母,直说如果积极配合治疗,也有治愈的可能,这让母亲心头升起不少期盼,“那就好,我们好好治,一定能好” 江父却显得冷静许多,像是知道了江宴在安慰他们,但他也答应了孩子会努力接受治疗,看着妻子眼底充满期冀的光,到底也没说什么丧气话。 自此江父被留在了医院,江母便时常留在医院照顾他,江宴则一边努力接着单一边凑钱,有时间就去看看父亲。 他和余莫逸两人一起凑了凑,发现后续的治疗费还不够,特别是他这两年一直在公司上班,城市里开销也比较大,平时能存下的钱并不多。 医生说了,后期可能动手术进icu的情况会比较多,让他们最好先做好心理和医药费上的准备。 大头都是余莫逸出的,他也不好给余莫逸太多负担。 江宴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能找单黎借钱,单黎知道这事之后,连忙问了医院地址过来看江父。 他们两家从前就住在一条街上,关系很好,因此江宴父母一看到单黎,依旧还能记得他。 单黎把一些水果和保健品放在一边,同二老问好。 江父才接受了化疗,身体有点虚弱,但精神气还不错,朝单黎笑了笑,“小黎,咳,好久没看见你了。” 第55章 江宴,你怎么这么笨 看到曾经熟悉的长辈变成这个样子,单黎心里不免也难受,勉强笑着点头,“江叔叔、阿姨,我家就住在附近,等您好了,让江宴带你们一起来我家做客。” 江父乐呵呵道:“一定一定,不过、咳咳咳,你要来看我,就不要买这么多东西了,多破费。” 单黎说:“这里不只有我的份,还有江宴的其他朋友,只是他们今天有事不方便到,我代他们来看看您。”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有心了。” 单黎问:“对了,江宴呢?” 江母说:“应该快来了,他一般中午会过来,顺便带饭。” 江宴来时,就看到单黎坐在江父病床旁边,正陪着二老聊天。 看到江宴,他起身走过来,“我来看看江叔叔。” 江宴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谢谢。” 单黎也看得出他最近瘦了不少,不免也有些心疼,小声说:“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江宴点头,“我知道的。” 江母支起床前的小桌,江宴把餐盒放在桌上,一一打开,“今天是余哥做的鱼汤、芦笋炒肉还有番茄炒蛋,利于恢复身体机能,爸你可要多吃点。” “妈也是,多吃点,你最近也瘦了。” 二老连连答应,又问:“小余呢?” 江宴说:“他有点事,估计晚点过来。” 江父说:“每天跑来跑去也挺费劲的,你们自己也要多休息。” 江宴说:“我们知道的爸,你们快点吃饭。” 江宴回头对单黎说:“我只带了两份,咱出去吃。” 单黎也不介意这些,点点头,“那叔叔阿姨,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啊。” 走出医院,单黎递给江宴一张卡,“这里面有125万” 江宴惊愕地瞪大了眼,“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拉着单黎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单黎顿时哭笑不得,“我就是割了两个肾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看江宴疑惑,他又说:“这里面有我跟父母商量后拿出的10万、陆淮给的15万,苏玫的30万,还有司辙,他把他的车卖了拿了70万。” 江宴愣住了。 单黎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这些年都是跟家里啃老本,没有什么出息挣大钱,不像他们能拿出这么多。” 江宴摇头,眼眶发红,“已经很多了,我、我一定会尽早还给你们的。” 江宴和单黎虽然很小的时候曾是邻居,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需要钱的时候,对方会毫不犹豫拿出这么多钱给他。 还有荆棘乐队那三人,明明认识还不到一年,平时交集也不多,他们却能这么信任自己。 江宴突然想起了去年他们聚餐的时候,司辙来接他的时候,还给他炫耀自己刚刚拿到手的车,眼底毫不掩饰对那辆车的喜爱。 他说他家里管得比较严,可是知道他有困难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选择把车卖了。 “你先不用担心还钱的事,先把江叔叔的病治好才是要紧事。” “你、你怎么了?”单黎看到他眼底泛起的水雾,担忧道。 “没事。”江宴抹了抹眼泪,“替我谢谢他们。” 这些日子因为父亲的事情,他白天总是伤神,晚上又难以入眠,好多次都是余莫逸抱着他,用信息素强行让他入眠。 即使如此,他也依旧心力交瘁。 但是眼下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努力帮助自己,江宴感动之于,也不免生出几分对抗命运的勇气。 父亲并不是一个人,他也不是一个人,还有这么多人在帮助他们,不到最后,他们绝不能放弃。 为此他还特意一一打电话过去对荆棘的三人表示感谢,也是希望他们放心,自己一定会还钱的。 陆淮和苏玫都表示让他不要心急,解决眼下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苏玫多问了一句他一会儿是不是要打给司辙,江宴问:“怎么了?” 苏玫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最近心理压力也挺大,本来不太想跟你说这个的,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多安慰安慰他。” 江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身为同在一个乐队的好友还要特意让他安慰,但是他们都帮了自己那么多,江宴也没理由拒绝。 “易成星你还记得?” “记得。”江宴说。 苏玫又说:“那次音乐会之后,我们队内又发生了一些矛盾” 江宴从苏玫那里大致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在音乐节之后,易成星和他们不欢而散,而乐队粉丝得知易成星离开之后纷纷询问缘由。 司辙他们不管私底下发生什么,但是至少表面上还是想着维护体面,于是只说易成星是因为一些私事离开。 可易成星私下又开直播诱导粉丝以为自己是被队友霸凌才不得不离开。 队内其他三人都是alpha,且都是老成员,易成星一个oga进去,被欺负也不是没可能。 更何况荆棘其他几人都一致说是因为一些私事,但是具体原因却没说。 这就给人很大的想象空间。 易成星再在网上装模作样哭两句,很容易引得一些人同情。 于是粉丝内部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一些热爱音乐的路人也相信了易成星的话,刚好荆棘正在招新的贝斯手,一些爱打抱不平的人就跑来质问荆棘乐队这么急着就招新人,是不是平时就在苛待易成星。 事情愈演愈烈是有人后来放出了一些他们在台上的表现和抓拍到的司辙对易成星的态度,特别是看到有一幕易成星给司辙递水,但是对方没接。再经过剪辑断章取义,很多人都信以为真,想着在镜头面前都对人冷着脸,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人呢。 这个事情闹大了,被司辙家里人知道了,家里人之前本就不太支持他搞音乐,看到这些负面消息,更是不愿意他再接触音乐,司辙跟家里人意见不合,发生了矛盾,后来便被家里人停了卡,司辙也有段时间没回家了。 江宴连忙上网去查找他们的消息。搜到司辙的官方账号,发现他的评论区吵的还挺凶的,大致跟苏玫说的差不多。 更有甚者借题发挥,又拿他是个富家公子说事,说他目中无人,家里有几个钱就总是一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不起普通家庭出身的人。 当然这里的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应该是指的易成星。 司辙的粉丝自然不认可,忙说司辙平时就是这个性格,虽然表面上看着狂,但是私底下对粉丝还是很温柔的。 但是另一方已经先入为主,自然是觉得这都是司辙为了讨好粉丝立的人设罢了。 江宴看着吵的火热的评论,不禁深吸一口气。 他忙给司辙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怎么了?” 江宴说:“你别骗我了,苏玫都告诉我了。” “哦。” 司辙被拆穿也没觉得心虚,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事情。 江宴:“要是家里人有误会,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不用,他们又不是傻子,只是单纯不想我搞音乐罢了,想趁这个时机让我早点收心回去继承家产。” 司辙漫不经心道。 江宴咬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网上那些评论你不要看,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嗯。” 江宴顿了顿,又说:“对不起,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现在才知道。”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江宴垂眸,有些沮丧道:“也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宴,你怎么这么笨。”司辙叹了口气。 江宴哑然,“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种舆论战的事情,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连我们都没什么办法,你要是知道了,也只能瞎担心,还不如不知道。” 第56章 你很担心? 江宴知道自己是误会司辙的意思了,但想到网上那些人对司辙他们的声讨,还是不免担忧,“那怎么办你和苏玫、陆淮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司辙却笑了一下,“你很担心?” 江宴说:“被这么冤枉,谁也不好受,更何况你们还是我的朋友。” 司辙顿了顿,说:“这事儿你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他很快转过话题,又说:“你爸的病怎么样了?” “刚刚做了一个疗程的化疗,最近气色看起来有好转了。”江宴说。 “那就好,钱不够跟我说。” 江宴怔了怔,又说:“司辙,你其实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你不是挺喜欢你那辆车的么” “噗,”司辙笑了,“你听他们说的?” 江宴疑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听司辙说:“我这人呢,最是喜新厌旧了,那车开了几回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打算转手卖了换个新的,跟你没关系。” “真的吗?” “不然呢,我还能为你倾家荡产啊?我又不是你的谁。”司辙依旧是那副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模样。 但江宴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安,他岔开话题问:“听说你被家里冻结了卡,你现在身上还有钱吗?” 司辙笑道:“别瞎操心,玩音乐这么久,能没点自己的身家吗?” 江宴不太清楚他们做这个音乐到底有多赚钱,他只知道司辙一个大学生,借了70万给自己,又被家里断了资金来源。 70万,可能是他半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想到这里,江宴很是愧疚,他当时只顾着自己的父亲,怎么没想到,司辙他们年纪比自己还小呢? “要不,我还是把钱还给你。”江宴说。 对面没说话,江宴以为他生气了,手机却突然振动了两下,是司辙给他发了一张照片,看布局似乎是在一家酒店。 “我真的没骗你,我还不至于为了你自己去睡大街。” 被戳穿心思,江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辙语气突然一肃,“江宴,都是成年人了,我有这个分寸,你眼下要紧的是担心你爸的事情,而不是我,知道吗?” 挂断了电话之后,江宴回想起他们的通话,才觉得不对,自己本来是想要安慰司辙的,但是不知不觉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反倒是让他对借来这笔钱的不安减小了几分。 江宴叹了口气,不过司辙说得对,不管他再担心他们的事情,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父亲,努力挣钱还给他们,这才对得起他们的一番心意。 至于司辙本人,他倒是不太在意这些负面的东西,这些东西于他而言,根本不屑于去管,连澄清都觉得多余。所以连日来网上那些东西,他都没怎么去管。 就连苏玫和陆淮帮忙澄清,也被人攻击,他们也不好说是易成星纠缠在先,因为拿不出证据,只会被网友攻讦得更加厉害。 于是司辙也不让他们在网上发言了。 家里人这个时候也借机规劝他,以前他还小,搞搞音乐还能被夸是个音乐小才子,现在长大了还想继续,在他们眼中就有些不务正业了。 爷爷想把他丢去公司历练,他只想安静找个地方写歌。 加之现在的社会环境很复杂,家里人也怕他进了这个圈子会学坏。 因为观念矛盾,司辙这次跟家里人闹得有点僵,也就没时间去管易成星了。 却不想江宴会因为这个特意来安慰他。 司辙看着江宴给他发来一连串的消息,大致就是劝他不要被外界那些东西所影响,要好好做自己之类的话,嘴角弧度微扬,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线又渐渐平缓下来。 他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帮我搜集一下最近黑我的那些所谓的证据,能找到原材料更好,还有恶意带节奏那些人,查一查他们的ip地址。”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司辙又打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开口便是,“喂,借点钱。” 对面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司少爷么,几日不见这么拉了?” 司辙嗤笑一声,“那要不我应该说还钱?” 对面立即嚷嚷道:“你什么意思?当初你可以自愿把钱投进来的啊,说了要助力我们的美好未来的,这钱可不兴要回去啊。” “你恶不恶心,”司辙笑骂道,“真没跟你开玩笑,我需要点钱。” 对面正色道:“怎么回事?就算当初我创业拉你做投资人,你也不至于私房钱都没给自己留点?” 司辙懒得跟他废话,“不借我就跟你爸说你躲到国外根本不是为了治病,是因为——” “得得得,怕了你了,”对面止住了他要说的话,妥协道,“要多少?哥给你打过来。” 第57章 见家长 筹得治病的钱款,江宴能稍微松口气,单黎四人借给他的加上他和余莫逸一起出的钱,至少目前给父亲治病已经够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他欠了四人很大一个人情,外加一百多万的债务。 这对于江宴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债,所以他不能懈怠,甚至比以往更加积极地接单,平面设计、室内设计,外加一点婚礼现场设计改造,只要能做的都接。 不过因为他的室内设计和婚礼设计方面造诣并不高,开价也相对较低,有些粉丝还有以前的老客户比较欣赏他的设计风格,倒是也愿意找他。 为了接更多的单,他在后续发布的视频中也挂上了各种接单的牌子,粉丝纷纷问他是不是缺钱了,也有人骂他吃相难看,说他能力不行还净想着从粉丝口袋里掏钱。 江宴没有在网上透露家里的事情,他不想被人觉得自己是在卖惨,也不想他们因为同情来找自己接单。 对于那些骂他的,他更是无所谓,他卖的就是自己的技术能力,价格也没有虚高。 而且一开始就跟对方明码标价,也没有强制谁找他接单,跟他合作的大多都很满意,你情我愿的事,并没有什么从粉丝口袋里掏钱的说法。 只是每天要消耗自己大量的精力去做这些事情,他也有点吃不消,不仅人更消瘦了,黑眼圈都重了一圈。 余莫逸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走到他身边,“很晚了,今天就先休息。” 江宴点点头,端起牛奶,“我这张画完就去洗漱。” 余莫逸给他揉了揉肩,“我等你。” 江宴微微一笑,“不用,你明天还要上班,先睡。” 余莫逸轻抚着他的脸,有些心疼,“你最近都瘦了好多。” 江宴握住他的手,“你这阵子也是工作医院两头跑,辛苦了。” 余莫逸低头轻吻了一下他,“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被余莫逸这一打岔,他也不想画了,喝了牛奶收拾好自己的工作台。 整理中有几张稿纸掉了出来。 余莫逸低头要帮他捡,江宴瞥了一眼连忙将那几张纸捡起来。 余莫逸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江宴把东西放在一堆设计图的夹层中,转头对他道:“你先回卧室,我一会儿还要去洗澡。” 余莫逸点点头,没再多问。 江宴见他进去,微微松了口气。 刚刚那几张图纸其实是之前他心血来潮设计的婚礼现场图,是为他和余莫逸未来的那一天设计的,只是后来和余莫逸吵架,又经历了父亲的事情,他渐渐把这个稿子的事情耽搁了,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虽然设计还不完整,余莫逸也不知道这几张稿纸与旁的有什么不同,但江宴还是不免心虚。 洗完澡,江宴上床躺在余莫逸怀里,对他说:“过两天这个疗程做完,爸就该出院了,妈也不用经常睡在医院了。” 余莫逸侧过身搂住他,“让他们过来住,也省得奔波。” 江宴点点头,他知道余莫逸不会说客套话,也没有拒绝。 “我妈说让我找个时间带你回去吃顿饭,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 江宴本来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闻言稍稍精神了些许,甚至有些忐忑。 察觉到怀中人的紧绷,余莫逸说:“我爸妈挺好相处的,我妈你也跟她接触过,她挺喜欢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见家长到底是个比较正式的场合,江宴还是会紧张。 余莫逸又温声跟他说了几句,他听着听着,倒是渐渐睡着了。 江父出院的日子,大家都显得很高兴,至少暂时别离了那个满是消毒水冷冰冰的医院。 余莫逸为此还特地做了一些好菜。 江父现在读余莫逸看得那可是越来越满意,做人做事体贴周到,厨艺好,对江宴也好。 关键是他这段时间和余莫逸接触下来,觉得对方真真是个实在人,值得托付。 对他的称呼和态度都更胜从前。 吃饭的时候,江父又想着他们的婚事,吃了两口饭,便随口说道:“你做菜可确实比宴宴好吃多了,我之前还担心他以后,咳咳咳,以后要是嫁到哪家,会不会因为不会做菜被人嫌弃呢。” 江宴知道父亲提起这个是意有所指,因此不免有些尴尬,又忍不住朝余莫逸看了一眼。 只见对方面色如常,微微笑道:“叔叔说笑了,宴宴在其他地方很优秀,一样会招人喜欢。” 江父琢磨着他的话,看着像是夸江宴,但是也没有对他话里真正的意思做出回应。 他寻思是不是自己暗示不够明显,顿了顿,笑呵呵道:“也是。” “你能这么想,我们把宴宴托付给你,也算放心了。” 余莫逸笑道:“过几天我带宴宴回家吃饭,你们在这里安心住下就好。” 余莫逸这话说得有点没头没尾的,但却让二老品出个意思了,江宴都要去见家长了,证明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很稳定的,等见完家长之后,两方家长再见见面,这事儿指不定就成了。 可惜江父江母不知道江宴和余莫逸谈了四年,才刚被家里人知道他的存在,如若不然,任凭余莫逸表现得再好,俩人也会更加慎重对待。 寻了个周末,余莫逸带着江宴回了余家。 头一回上男朋友家,江宴还是免不了紧张,余莫逸握紧他手,“别怕。” 江宴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到了余家,大老远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门口。 见余莫逸的车开过来,她也走出来两步,朝余莫逸招招手。 两人一下车,余寻就走过来,跟江宴打招呼,“江宴哥你好,我是余寻,余莫逸的妹妹。” 江宴听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想到之前某次给余莫逸打电话,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女声。 他点点头,“你好,我听你哥说过你。” 余寻把他迎进去,一边不忘吐槽道:“哥也真是,这么好看的男朋友现在才带过来,大伯他们可都盼了好久了。” 第58章 突发状况 几人走进门,就看到余莫逸的父母。 因为之前江宴和余母已经见过面了,余莫逸就着重给他介绍了自己的父亲。 打过照面,江宴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他们,余母笑眯眯道:“这孩子,这么客气,快过来坐。” 余莫逸和余父长得很像,甚至气质也如出一辙,都是一副沉稳气质,只是相比余莫逸,身上多了几分岁月锻造的坚韧和平和。 他面上挂着儒雅温和的笑,“在这儿不必拘礼,随心就好。” 又问起江宴的父亲,后者把现在的情况也一一说了。 余父宽慰道:“情况稳定下来就行,越城的医疗水平在国内还是不错的,小余说你最近也没休息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江宴看了余莫逸一眼,又笑道:“谢谢叔叔关心。” 余母把家里的水果零食拿出来,放到茶几上,“时间还早,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点零食。” 江宴端正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拘谨,“好。” 两位长辈怕给江宴压力,倒是没有问江宴太多问题,反倒是余寻拉着江宴一直说话。 因为年纪差不多,两人也聊得来,江宴倒是慢慢放松了下来。 晌午,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是饭才吃了一半,江宴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江宴眉心一跳,大中午的母亲应该不至于这时候打过来。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通,就听见江母慌张道:“宴宴,你爸爸咳嗽得厉害,还吐了好多血,我刚刚打了救护车” 江宴一下子站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余莫逸问:“怎么了?” 江宴颤声道:“我爸他吐血了” 余母大惊,“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刚刚做完一个疗程,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余莫逸起身,拉住他的手,“别急,我现在陪你回去。” 江宴忙不迭点头,又对余莫逸父母说:“抱歉,叔叔阿姨,这顿饭我不能吃了。” 余父道:“你父亲的身体要紧,你们快回去。” 江宴抱歉地看了众人一眼,和余莫逸一起走出了余家。 “妈,爸现在怎么样了?我和余哥马上就回来。” 母亲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你爸刚刚有点呼吸不过来,医生已经给他戴上呼吸面罩了。” “您别慌,医生之前也跟我说过可能有突发状况,只要去医院就好了”江宴坐在副驾座上,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却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安慰母亲。 余莫逸腾出一只手握住了他,小声说:“会没事的,我们很快到。” 江宴嗯了一声,又继续跟母亲沟通。 事实上,江父吐血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早在检查出肺癌那阵子,他就有吐血的症状,只是那时候不算严重,随着时间长了病情加重,才会愈演愈烈。 电话那边听声音已经到达医院了,江宴听到医生在跟余母沟通,说要做一场急救手术。 江宴连忙说:“妈,听医生的,钱的事你别担心,我一会儿来缴费。” 过了一会儿,江宴和余莫逸姗姗来迟,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母亲站在外面焦急踱步。 江宴走过去,“妈。” 江母看到他,面上终于露出几分安定之色,“宴宴,小余。” “抱歉,我当时太着急了,你们才去没半天就把你们喊回来了。” 江宴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爸怎么样?” “医生说是肺部肿瘤破裂,我也不太懂,”江母哽咽道,“他吐了好多血,不久就晕了过去” “不是说做了化疗就好了吗?”江母捂脸哭道,“怎么还会这样,你爸他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余莫逸把江母扶到椅子上坐着,“阿姨,我们要相信医生,而且叔叔救治很及时,一定会没事的。” 江母握住余莫逸的手,似是期盼道:“真的吗?” 余莫逸点头。 他的语气神情都很有说服力,让人不自觉信服。 江宴神情颓丧地坐在一边,看到母亲这样,更是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几人连忙围上去。 医生也不废话,“暂时脱离危险了,我们先把病人转进icu观察几天。” 几人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担忧了一天,三人都没怎么吃饭,唯一还能有心情走动的余莫逸去外面买了三份饭回来。 “余哥,谢谢你。”江宴手里拿着那份饭,哑声说。 即使这些话他曾经说过很多次,但是他依旧想感谢余莫逸。 这段时间要不是他一直忙前忙后,乱作一团的自己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几人吃了饭,江宴对余莫逸说:“帮我跟叔叔阿姨道个歉,今天走得很突然,辜负了他们一番好意。” 余莫逸揉揉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不是你的问题。” “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今晚我和妈轮守就是。” 余莫逸确实也不能抛下工作,但是看着面色憔悴的江宴,也不免心疼,“你太累了。” 江宴摇头,“我妈这些天更辛苦,我得多跟她一起守着。” 余莫逸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抱住,释放了一些信息素缓解他的疲惫。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江宴先把他推开,“好了,快回去。” 余莫逸点头,“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嗯。” 江宴跟他挥手,看着他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为了照顾江父,江宴的姑姑也来医院帮忙,单黎也常来看他们,江宴和江母这才稍微有点喘息的余地。 荆棘乐队那三人之前本来也打算来探望,但是他们三个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虽然名气不如那些大明星,但是因为经常在越城活动,当地的粉丝也比较多。 更何况之前因为易成星的事,影响了荆棘的风评,他们要是出现在医院,反倒有可能给江宴一家带来困扰。 第59章 结婚好吗? 几天后,江父终于从icu病房转出来。 不过他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却是拉着江宴问:“你和小余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江宴微微一怔,这件曾经让他和余莫逸生出诸多隔阂的事情,已经快被这些日子给磋磨忘了。 江宴有些逃避地垂眸,余莫逸这些日子对他的关心,对他们家的照顾,加上最近的忙乱,已经让江宴无瑕再去纠结他为什么不想跟自己结婚这种问题了。 “爸,这些事情你别担心,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慢慢商量,好吗?” “咳咳咳——”江父的咳嗽更加严重,甚至有种撕心裂肺的脆弱感,身体也更消瘦了几分。 江宴替他顺顺气,又听他说:“你妈和你姑姑都不在,咱父子俩就说点实话。” “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医生说你已经脱离危险了,不会有事的” 江父虚弱地笑了笑,“这话也就骗骗你妈,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江宴紧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身形微微颤抖。 “真快啊。” “一晃二十多年,看着你从爸妈的怀中一步步成长,学会走路、学会叫爸爸妈妈、到后来上学、工作,距离和我们越来越远了,”他轻抚着江宴的脑袋,说话的声音却很沉重,仿佛是从肺腔里挤出来的,“但是我们、一直都看着你,宴宴一直、一直是我的好孩子,爸爸身体不争气,咳咳、恐怕随时会离开你们,我就想啊,要是能看到你和小余的婚礼,就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是猛烈地咳嗽。 江宴依旧垂着头,泪水却一颗颗砸在裤腿上。 余莫逸下班回来,看到江宴失神地坐在沙发上。 他问:“吃饭了吗?” 江宴转过头,朝他走过来。 “怎——” 话还没说完,腰间就被一把抱住,江宴抬头看他,眼眶湿润。 “余哥,跟我结婚好吗?” 余莫逸身形一顿。 “好吗?”江宴再次问他。 “宴宴,这件事——” “跟我结婚,好不好?”江宴眼底写满了哀求,“我求你,余哥” 余莫逸拍了拍他的背,跟他商量道:“叔叔的病还没好,这事儿我们之后再说好不好?” “爸爸他还能好吗” 这么久以来,江宴一直自我欺骗自我安慰,仿佛他这样坚信,就能看到父亲康复的那一天,但是病房外漫长的等待,父亲瘦削疲惫的脸庞和真实的痛楚告诉他,这都是他的妄想。 余莫逸捧着他的脸,轻轻抹去他的泪水,“宴宴,不到最后,我们不能放弃。” “那天医生说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江宴颤声道,“爸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我们都知道” 他再次祈求道:“爸说他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的婚事,余哥,我们先结婚好不好?” 余莫逸沉默别过脸去,江宴惊愕地看着他,“你还是,不肯定答应?” 余莫逸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但也没有立即拒绝,只说:“我再考虑一下,好吗?” “还要考虑,你又准备拖到什么时候?”江宴推开他,眼底带着寒心与痛恨,“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是不愿意跟我结婚?” “我就那么碍你的眼吗?” “宴宴,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已经很忙乱了,也没有精力去办一场婚礼,”他试图劝说江宴,“而且你现在跟我结婚,也是因为叔叔不是吗?” “如果我说不是呢。”江宴打断他。 “你以为我是第一天想跟你结婚吗?”江宴可悲地看着他,“我很早很早以前,甚至刚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件事了。” “是你不愿意,这么多年我才一直没开口的。” 余莫逸一愣,他知道江宴是想跟他结婚的,没想到他那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可是现在我爸,他都那样了,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想让我们结婚,我可以等,毕竟那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 “可是我爸,他等不了了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一次呢?” 面对江宴对他控诉,余莫逸久久没有说话。 他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无法对江宴承诺结婚。 因为他知道一旦结了婚,他这辈子,便和那个人再也不能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了。 就在这时,江母从外面打开门进来。 她刚从医院回来,没想到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哎呀,这是怎么了?” 江母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自打江母知道他俩以来,可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两人吵架的。 “宴宴,怎么哭了?” 江宴抹了把眼泪,摇摇头,“妈,您怎么回来了。” 江母:“哦,我说回来给你爸拿两身换洗衣服的。” 她担忧地看着两人,余莫逸说:“阿姨,我们没事,您快去忙。” 江宴也说:“我就是工作上遇到点困难,余哥刚在安慰我呢。” 江母有些狐疑,但是想到丈夫还在医院,也没时间细问,匆匆拿了两身衣服离开。 江母离开之后,江宴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没再跟他提结婚这个事。 或许是因为不想让父母太过担心,又或许是现在的情况争吵太多并无意义,他缓了缓,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坐到工作台上开始画稿子。 余莫逸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始终无法上前一步。 第二天江宴去医院探望父亲,母亲看到他,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你跟小余昨天怎么回事?” 江宴故作不知,“妈,我们能有什么事?” 江母说:“你们别骗我了,昨天你们那样,分明就是吵架了。” 江宴顿了顿,知道瞒不下去,便说:“一点小事,情侣之间哪儿有不吵架的,过两天就好了。” 江母皱眉,“可是这么久以来我看你们一直都好好的。” “我和余哥不常吵架,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可能一点摩擦都没有,”江宴道,“妈,您就别操心了,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第60章 消耗另一个人的感情 江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压力也大,但是小余这些日子为了我们奔波劳累,为着你爸的病,也花了不少钱,这些日子我们还住他家,他也没有一句怨言。”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在一起一年都不到,他就是不管我们都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他这人心肠好,关键是对你的事都上着心。前些天还听见他跟你爸说他没照顾好你,觉得很愧疚呢。” “你啊,凡事还是不要对他太责怪,有什么问题可要好好跟他说,可别叫人寒了心。” 江宴眼睫微微一颤,神情中划过一抹黯然。 虽然母亲并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五年的事实,但有一点母亲说得对。 余莫逸要是对他没有真感情,这些日子以来的各种事情,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的,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家事操劳那么多。 他平日里工作已经那么忙了,下班还要照顾自己的情绪,还要宽慰他的家人,可自己却从来没有把工作上的压力带给他。 难道真的是他小题大做了吗? 可是父亲这么想要看到他们结婚,要是余莫逸不答应,他又该怎么跟父亲说呢? 江宴勉强挤出一个笑,对母亲说:“我知道了。” 父亲今天精神好了不少,还能坐起来跟他们聊聊天。 江宴给他倒了杯热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父亲喝了水,这才开口,“怎么样了?” 江宴轻声说:“爸,你也知道,结婚不是简单的事,我跟余哥还得再商量商量呢。” 父亲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知道这事儿不能太着急,不过两人既然在商量了,证明双方对这个事情都不抗拒。 “是我没用,拖累你们了。” 江宴摇摇头,他怎么可能埋怨自己的父亲呢。 “医生说你最近的状况比较稳定,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有好转了。”江宴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父亲也笑了,神情带着些许黯然,“希望我还能等到那一天。” “好久没看你过来了。”杨天翰给他递了一杯酒。 余莫逸接过品了一口,没有说话。 “江宴他爸现在怎么样了?” 余莫逸叹了口气,“情况不太好,前些天做了个大手术,身体比之前更差了。” 杨天翰拍拍他的肩,“江宴现在估计不好受,我之前给他发消息问候他,他好几天了才看到消息。” “他辞职之后,倒是比从前更忙了。” “你们呢,怎么样了?” 余莫逸垂眸,他知道杨天翰问的是他们感情上的事。 前几天江宴说起结婚的事情之后,虽然后来对方冷静下来没有再提这个事情,也没有再对他冷战,但是他们之间相处总会透着几分尴尬的气氛。 而江父也几次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和江宴商量好结婚的事情,余莫逸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期盼的目光。 他知道,江家人很认可他,江宴很喜欢他,但是心里始终有道声音在抗拒着,仿佛答应了就会踏进一个未知的深渊。 杨天翰看他面色露出几分犹豫,问道:“你不会,还想着那个人?” 余莫逸垂眸,否认,“没有。” 杨天翰唇线紧绷,“你在撒谎。” 余莫逸看着他,想要反驳什么,杨天翰却先一步道:“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还看不出来吗?” 余莫逸沉默不语。 杨天翰有些无奈又生气,“余莫逸,你别犯轴,早跟你说了你和晏凌是不可能的。” “你再放不下他,也没人会在意你的深情,因为你在喜欢这个人的时候,一直在伤害另一个人,你一直在消耗另一个人的感情你知道么?” 余莫逸低头,把脸埋进掌心,“我知道。” 可是他放不下江宴,却也无法全心全意爱他,他给不了他一份干净纯粹的感情。 “所以你还在妄想什么?” 余莫逸握紧五指,终是不甘心地说:“你不明白晏凌对于我的意义,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宁愿一辈子见不得光,也不想失去他” 杨天翰怒极,提起拳头朝他脸上砸,“你他妈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他从来都不是你的!” 余莫逸猝不及防,被他揍的脸朝一边歪斜,半边脸很快肿起来。 因为是在酒,周围的环境都很吵闹,或许没有多少人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离得近的也不免注意到他们这里,纷纷向他们投过来疑惑或是看好戏的眼神。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余莫逸并没有还手,杨天翰也似乎只是想发泄一下,砸完了一拳便收手了。 没了好戏看,他们很快就转移注意力,继续投入到自己的世界之中。 余莫逸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轻声说:“如果你是过来跟我吵架的,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杨天翰气笑了,“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有没有想过江宴要是知道你刚刚说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余莫逸,不要总把触不可及的当妄想,忽视了眼前人。” 余莫逸眼神轻颤,沉默了半晌,说:“我知道。” 眼看他要提步离开,杨天翰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晏凌要结婚了。” 余莫逸背影一僵,随即猛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杨天翰耸耸肩,“你没有听错,这就是我今天想要告诉你的事情。” 余莫逸嘴唇张合,想要说些什么,却仿佛如鲠在喉,“他亲口说的?” 他仿佛还抱有一丝妄想,或许是杨天翰消息有误,又或者,他在故意骗他。 “我没必要骗你,”杨天翰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给他留一丝妄想,“前两天跟晏凌一起吃饭,你不在,和他聊天的时候他说漏嘴了。” 看余莫逸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杨天翰觉得他真是无可救药,“感情的事本来就容不下第三人,人家两个感情那么好,结婚是迟早的事情。” “老余,你跟他这辈子,只能是兄弟。” “看在这么多年兄弟情分上,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你再这么执迷不悟,到头来只会一无所有。” 杨天翰说完,便不再同他说话。 余莫逸嘴唇紧抿,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独自转身离开。 酒沿街灯红酒绿,无数人喜欢在这个纷彩迷离的世界寻找自己的极乐天地,醉生梦死。 余莫逸没有理会过来跟他搭话的oga,穿过人群,走出酒抽了支烟。 打开手机,看到江宴给他打的电话,余莫逸犹豫了一下。 他没有接,在电话簿里翻了一遍,最后给晏凌打了个电话。 第61章 他不是他 对面很快接通,熟悉的声线传来,“喂,老余?” 没有得到回应,对方又疑惑地询问了一声。 “喂?” 余莫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问:“听说你要结婚了?” 晏凌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一霎时,余莫逸的眼底短暂划过几分期冀,但随即晏凌又说:“哦,是天翰告诉你的?我就知道这小子藏不住事儿,这日子都还没定呢,还打算看好日期再跟你们说的。” “” 余莫逸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是凭什么身份说出这种话,“可是我记得你们似乎才认识半年。” 晏凌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么,但是也没多想,“那有什么关系,有时候感情深浅也不一定是由认识多久定论的,你上次也见过小韵,她那么好,我当然是巴不得早点把她娶回家了。” “你也是有对象的,这种感觉,你应该懂?” 余莫逸怔然,他应该懂吗? 他和江宴在一起五年,从未想过与他结婚是什么样的,因为他一直都知道江宴不是晏凌,所以也不会想要娶他。 所以,他不懂。 “不过我们还在选定日期,你先帮忙保密啊,等我们定了婚期,一定请大家吃饭,到时候份子钱可少不了你们的。” 余莫逸无心再听他说下去,沉默片刻,唇边泛起一抹涩笑,“好。”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要和晏凌说什么了,起初打来只是脑子一热,想确认杨天翰没有骗他,又或者只是想让自己死心。 而之前许多年都没有说出口的话,这个时候,他就更说不出口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女声,“阿晏,你在给谁打电话啊?” 晏凌说:“老余啊,上次你也见过的,我那个大学室友” 晏凌的声音逐渐飘远,余莫逸静默片刻,把手机缓缓放了下来。 江宴给余莫逸打了很多电话,都打不通,他给余莫逸的朋友打了个遍,最后在杨天翰那里听说他过去喝了点酒就走了。 这让江宴更着急,余莫逸从前也不是没有晚归的时候,但是一般都是跟朋友在一起,而这次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问:“天翰哥,你们之前有聊过什么吗?” 杨天翰顿了顿,“没有啊,就只是随便聊了聊最近的状况。” 江宴想起最近因为自己的事情,余莫逸也没休息好,忙问:“那他怎么说的,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 “你别着急,他倒也没说这些,可能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江宴依旧坐立难安,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人,门却开了。 江宴走上前,“余哥,你去哪儿” 他一走近,就闻到了余莫逸身上浓烈的酒气,alpha高大的身躯此刻也有些摇摇欲坠,他连忙上前扶着余莫逸。 “怎么喝这么多酒,电话也打不通?” 余莫逸一言不发,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江宴只好先把人扶到沙发上,去给人煮醒酒汤。 他又去拿毛巾给余莫逸擦脸,当他看到对方一边脸上青紫的痕迹时,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余莫逸神情有些呆滞,像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回过神来。 江宴知道自己现在可能也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去卧房给他拿伤药。 药膏抹在脸上,有一点辛辣苦味,余莫逸微微皱眉,江宴小口给他呼气吹了吹,“乖点,一会儿就不疼了。” 余莫逸却是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 即使知道余莫逸现在可能神智不清醒,但是被一直盯着,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汤好了,我去给你盛点。” 他忙前忙后,又去厨房盛了醒酒汤,吹凉了一点端过来。 “晾一会儿再喝,有点烫。” 他把汤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又转头看着余莫逸。 “要不要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 见余莫逸不说话,他倾身想把人扶起来,却被人猛地往怀里一带。 余莫逸紧紧抱着他,两人呼吸交错,他轻抚着江宴的脸颊,哑声说:“阿晏” 江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叫自己。 其实以前余莫逸也这么叫过他几次,几乎都是在他们情到深处的时候,后来江宴跟余莫逸说过这个事情,之后他便不再叫自己阿宴了。 但是江宴倒是不太介意,毕竟不管是“阿宴”还是“宴宴”,唤的不都是他么? 江宴被他的呼吸拂得面红耳赤,目光向上,看到余莫逸深邃的眼眸中仿佛酝酿着深情和落寞? 江宴有点不解,自己不是在他面前吗?他为什么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那双眸子,那处深情,像是落在他身上,又像是透过他的脸去看另一个人。 江宴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吓到了。 不过很快他就被余莫逸翻身吻住,没心思去想其他了。 汤被放凉了一整夜没有动过,他仿佛被误当成了解酒汤,但喝的人却醉得更厉害了。 余莫逸俯下身,咬他的脖颈。 关键时刻,却被江宴一把推开了。 江宴喘着气说:“不行。” 倒不是他思想保守,只是oag一旦被标记,以后会很麻烦,他和余莫逸之间还有矛盾没有解开,这不是个好时候。 余莫逸平时不会这么做,现在如果是因为酒精作用下导致的,那江宴就更不能跟着糊涂了。 余莫逸被推开,也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强行做什么。 只是一边抱着他一边唤,“阿晏” 江宴轻声回应他,“我在的。” 余莫逸有些清醒了过来,看着江宴湿润温和的眸子,他心头涌现出一股酸涩感。 “对不起,宴宴。” 江宴不明所以,只当他是醉得厉害了,轻轻回抱住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宴已经睡着了。 余莫逸静静看着他,手指拂过他的脸颊,五官轮廓在黑夜里,像极了另一个人。 可是他又清醒地知道,他不是他。 第62章 伤人伤己 他起身随意套了一件衣服,帮江宴把被角掖好,径直去阳台抽了一支烟。 月光清清冷冷洒在阳台上,微凉的风在夏夜里轻轻搅动着烟雾。 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被他用信息素压制了下去,却仍是头晕。 他其实已经很少想起晏凌了,自他回国之后,自己也没有太过频繁联系和接近。 而最近忙于江宴父亲的事情,他更是许久没有关注过晏凌了。 可今天晚上他却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了大学四年日夜相处的陪伴,想起他曾教自己滑雪,想起他对他说:“怎么认识你这么久,从来都没看到过你谈对象,你该不会是性冷淡?” 余莫逸看着他,淡淡一笑,“可能我是个同性恋呢?” 晏凌惊讶地看着他,没有像别人那样第一时间远离他,害怕他对自己有意思之类的,而是认真地对他说:“真的吗?你要是喜欢alpha的话,那可能有点辛苦了,信息素互斥,会伤人伤己的。” 余莫逸嗯了一声,轻描淡写道:“骗你的。” 他确实算不上同性恋,毕竟他只喜欢晏凌。 当他第一眼见到江宴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晏凌是个oga,是不是也该是这样呢? 可是两个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晏凌喜欢喝紫菜汤,喜欢拉着他去学校外面那家糕点店买绿豆糕,看到漂亮的桔梗花也会想要买下来,他喜欢四处游玩,喜欢探险,做一些惊险刺激的活动,他在他青春里一直如此鲜活地存在着。 余莫逸有时候也会想,大抵因为他身边有了江宴,而晏凌身边也有了别人,因此两人之间无形之中便隔了多道屏障,所以他更加对江宴好,仿佛是为了弥补没能留住那个人在身边的遗憾。 有那么些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究竟是因为晏凌才对江宴好,还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另一个鲜活的灵魂。 晏凌很好,江宴也很好,但是每次他想要下定决心跟江宴好好过的时候,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已经忘了晏凌了吗?你一开始对江宴好,不也是因为晏凌吗?” 那道声音让他频频犹豫,迟迟下不了决心,他不想就这样放弃晏凌,可是不放下,却又无法面对江宴。 直到,晏凌要结婚了。 他要结婚了 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他依旧像是没有半分准备,心理防线猛然被击溃。 像是一场无声的嘲笑,从前不属于他的东西,此后也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在自我感动。 杨天翰说得对,他在用自以为是的深情去伤害着另一个人的感情。 - 江宴发现最近的余莫逸有些不对劲,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以后,整个人比起以前更沉默了。 他猜测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问不出来,提起他脸上的伤,余莫逸也只说是自己摔的。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江宴半夜醒来,看到余莫逸没有睡在身边。 他起身,在阳台上看到一个孤单的背影。 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余哥。” 余莫逸看向他,神色有几分恍惚。 江宴有点心疼,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给他太大压力了。 他握住余莫逸的手,“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提了,我跟爸爸说我们不结” 余莫逸却突然把他揽进怀里,“我们结婚。” 江宴怔忡,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宴宴,我们结婚,我娶你。”余莫逸再次重复。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江宴抬头看着他,神情有片刻呆滞,仿佛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真的吗?余哥,你说的是” “真的,”余莫逸捧着他的脸,低声说,“我们结婚,就今年,让江叔叔早点看到。” 江宴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里不自觉蓄满了泪水,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你之前不是说不想的吗?为什么突然” “我之前说我要考虑一下,只是因为还没准备好,”余莫逸低头抵住了他的额头,轻轻抹开他的泪水,“但是现在我准备好了,我也想好了,你还愿意吗?” 等了许多年,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江宴一时心绪翻涌,被偌大的惊喜砸得眩晕,然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顾一个劲儿点头,呜咽的哭腔从喉腔中传来。 余莫逸重新把他抱紧,“我们明天就跟叔叔阿姨说,也跟我爸妈说,好不好?” 江宴点头,他的脑袋埋在余莫逸胸口,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间充斥着红茶的香味,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余莫逸说,他会跟他结婚。 江宴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多期待了,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平静许多。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结婚”二字对于一对相爱之人的意义。 像是两个人坚定走下去的一种见证,一种誓约,并且双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将自己的余生交付。 只因为,他是对的人。 江宴和余莫逸要结婚的消息传得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头大事如愿,江父身体看起来好了不少,精神气也足,有时候还能下床去走走逛逛,这几天病房里也总是传来笑声,不再像之前总是充满着压抑的氛围了。 朋友们知道了此事,都纷纷给他发来祝贺。 单黎打趣道:“你这也算是历尽千辛,修成正果了。” 江宴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和余莫逸的未来,“单黎,我真的很高兴,这次是他主动跟我说的!” 没有无可奈何,没有勉强,一切出于本心,出于自愿。 余莫逸这样不想结婚的人,居然会主动跟他提结婚,除了他从心里认定了他,江宴再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单黎看他如此高兴,也跟着嗯嗯点头,“是是是,还算余莫逸有点良心。” “结婚时间定了吗?” “还没,”江宴嗓音低了些许,“不过还是尽量早点” 想到江宴会想着早点办婚礼的原因,单黎也沉默了。 第63章 澄清 不过片刻后,他又安慰道:“没事儿,到时候你需要帮忙只管叫我就是,我们努力把这场婚礼办得漂亮,让江叔叔也高兴,说不定他一高兴,这病就好转了呢?” 江宴虽然知道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但听着单黎乐观的语气,他也不由得附和道:“嗯。” 因为要商量结婚的诸多事宜,又关系到自己家孩子,江父身子稍微有了好转,就跟余莫逸父母约了见面,两家人一起在饭桌上谈论。 知道父亲是强撑着身子来见他们的,为的就是不给自己拖后腿,江宴看着这样的父亲,鼻子不禁一酸,胸口有些胀胀地疼。 婚期商量在两个月之后的一个不错的日子,因为大家都考虑到江父目前的病情,心照不宣地都把日子尽量选得靠前些。 但是两个月时间要整理婚礼的诸多事宜,就比较辛苦了。 于是双方的亲朋好友,关系近的都来帮忙。 庄意和唐夏也给他发了消息,一个说需要装饰材料的制作采买可以帮忙联系阿晋那个朋友,另一个说可以来帮他们打理妆造。 江宴很是感动,欣然接受了他们这份好意。 紧接着余莫逸那边的朋友包括荆棘的人都给他以各种方式发来庆贺。 唯独司辙那边没有消息。 江宴以为他还在因为之前那件事情烦心,问了苏玫,后者告诉他易成星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 根据苏玫说的,江宴去网上找到了一些澄清视频。 有些是针对于之前他们说司辙对易成星队内冷暴力的传言。 之前有一个视频片段是易成星帮司辙拿着他喝剩下的水,一直跟在他身后,拘谨恭敬得颇像是电视上明星的小助理。 后来司辙停下步子,易成星便把水递给他,但后者却没有接,反而直接把水扔垃圾桶,还对易成星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单看这一段视频,很多人会下意识觉得易成星就像个队内的受气包,而这段也是被很多人诟病司辙脾气大,队友帮他拿水还一副嫌弃的模样。 之前江宴也看过这个视频,但是他接触过司辙,相信他的人品,虽然不知道真相,但是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直到这段完整的视频被放出来,真相才大白。 视频中是另一个场景,可以看到原本是乐队每人都有一瓶水,喝了之后就随手放在休息室,视频里似乎中途有点什么事,所有人都出去了一趟。 而司辙那瓶水本来就放在他的吉他边,跟其他人的水也隔得远远的,很好辨认。 但易成星却走过来,看了下四周无人,就拿起司辙的水了喝,又若无其事地给他放回去。 紧接着就是司辙进来,刚刚拿起矿泉水,但是拿到嘴边又放下没喝,放回桌上又出去来,而后易成星拿起矿泉水追了上去,就有了之前视频里的那一幕。 评论区的风向已然大变。 【我草,他是变态吗?为什么要喝别人的水?】 【之前队内不是传言star和wakg在谈恋爱么?说不定是小情侣之间的把戏呢。】 【这种传言你也信?他们俩互动少的可怜好?还不如嗑rose和wakg双a恋呢!】 【某些star粉别太过分,之前脱队误导路人说他被霸凌,现在澄清证据都出来了,就成小情侣了是?你们网暴wakg的时候可没说他们是小情侣呢。】 【没看到后面的视频里wakg拿起矿泉水刚想喝就发觉不对吗?肯定是闻到了star的信息素,但是wakg脾气真好,只是放下了没喝,也没当众发火,star居然还把矿泉水带走递给wakg,wakg这才真生气的好,他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啊!】 【我看这场景也不一样啊,说不定都不是一个视频的,而且star说不定只是拿错了。】【他自己面前就有水,还专门绕了一圈拿错是?自己的信息素自己感觉不出来是?服装造型都没变过,这场演唱会我还去过,明显就是一个休息间一个走廊的区别,硬洗能不能也动动脑子?】 【妈耶,我之前看他直播间哭得可怜还觉得他单纯,现在看来,这不一纯纯变态私生饭吗?心机太深了。】 虽然依旧有维护易成星粉丝,但是大部分人看完了整个视频已经清醒过来了,类似的澄清视频还有很多,越深扒下去,也让越多的人看到了易成星的真面目。 而真正让易成星路人缘彻底败光的是之前在南岸公园音乐节时一段洗手间门口的视频。 视频里因为提到了司辙喜欢的人,有些话做了一定的声音模糊处理,但是大致完整情节还是很好理解。 司辙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易成星就趁机向司辙表白,或是咄咄逼人或是以哀求的态度想让司辙接受他,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知道司辙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了。 而易成星恼羞成怒,用信息素引诱司辙的事情,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江宴也怔了,看到司辙毫无防备被攻击,难受地后退,立马用信息素反制对方,后者疼得抱住了脑袋,司辙这才缓过神来,后来便是被赶来的苏玫及时发现给拉走了。 他之前只听苏玫说过易成星因为感情的事和司辙发生了矛盾,没想到他竟然还做过这种事。 特别是听到易成星说那句:“你看,你对我也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对吗?” 江宴无端生出一种恶寒。 下面的评论比他所想激烈的多,这里再看不到为易成星说话的人,全都是骂他的,或是心疼司辙的,还有零星的评论夹杂在中间,想知道司辙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江宴没再看下去,给司辙发了消息。 -我看到澄清视频了,你现在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江宴觉得他似乎也并不是很在意澄不澄清之类的事情。 -你家里人呢?还是不支持你吗? -嗯,慢慢来。 江宴感觉到司辙现在心情依旧不是很好,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说自己要结婚的事情,虽然他觉得司辙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是对方之前帮了他很多忙,作为朋友,通知一下也是应当的。 司辙却先发来消息。 -听说你要结婚了? 第64章 我说不出来 -对呀。 -哦。 江宴还想说什么,看着他们两人最后发的对话,觉得无奈又好笑。 -你好歹也说句祝福的话?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说: -我说不出来。 “” 江宴以为他的意思是一时间想不出什么祝福语,想了想,准备去网上搜一些祝福语发给他。 退出去发现微博页面还没关,正要关闭,却看到一个很特别的视频,名字叫:全网扒一扒那个让wakg爱而不得的人。 江宴有点好奇地点进去,看到的还是司辙和易成星在洗手间门口对峙的那个视频,但是有人把模糊的声音片段利用一些技术做了放大和清晰化处理,比原版更加清晰。 视频里的易成星说:“你就算再喜欢他又怎么样,现在他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开得了这个口吗?” 司辙一脸不耐烦,“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说不说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这一段的原版没有模糊掉,江宴也知道司辙喜欢的人有了对象,所以他才会这么难受,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走出来没有。 但是下一段对话却不由得让他一愣,易成星又说:“那你刚刚为什么把给他,他根本不配!” 这段话原声并不清晰,经过处理才勉强听得出一些,再配上博主的字幕,大抵知道司辙是给了他喜欢的人某样东西,只是具体是什么,没听出来。 即使这样,江宴心头也没来由感到有点慌张。 他再仔细看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明明之前看的时候还没觉得有问题,现在换一个角度看,却越想越心惊。 最后博主根据视频推理总结:wakg喜欢的人已经有对象了,所以他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没有说出口,只是最后似乎还送了对方某个很重要的东西,但对方并不知道。 下面也有人拼凑线索:【star说话怎么这么搞笑,什么比他年轻比他好看,感情里又不是谁年轻好看就喜欢谁,难不成wakg喜欢的人比他们大很多?】 【听他们这意思,似乎那个人那天还去看了他们的演唱会吗?救命,要是真的的话,wakg那首歌不就是当面唱给他听的吗?有被虐到啊啊啊。】 【不装了,其实wakg那首歌是为我写的,也是他唱给我听的。】 【不是,要是那个人都有对象了还给人家送东西,给他写歌,这样不是很冒犯吗?】 【谁在感情上没有一点私心啊?再说wakg做的这些根本都没让对方知道,也没有打扰他,对方顶多只以为是来听听朋友唱歌罢了。】 【都散了,视频都做了消音处理,wakg也从来没有当众提起过这个事情,明显就是想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你们再扒下去以后让他怎么面对人家。】 江宴看着这些评论,心里感到一阵刺刺麻麻的,惊愕和无措交加,即使他们说得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江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他起身去找自己的那个小铁盒,在里面翻找一通,拿出了那个徽章。 江宴有些忐忑地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荆棘乐队的成员徽章,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徽章都是不同,除了正面的花样上乐器不同,背面的字体也不一样,分别是他们各自的名字。 而普通的纪念品徽章,比起成员的徽章要简单一些,背后的印着的只是“荆棘”的英文名。 江宴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徽章,摩挲观察了一下,发现在徽章背面的地方,印着一个花体字的“wakg”。又看了下照片中司辙别在衣服上的徽章,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此刻才明白,这个小小的“纪念品”礼物意味着什么。 他拿着这个小徽章,从未觉得如此沉重。 江宴深吸一口气,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又不觉得奇怪。 其实司辙表现得一直都不算隐蔽,只是自己一心都在余莫逸身上,对于他的一些行为,并没有心思去仔细斟酌和挖掘。 现在想来,原来是司辙对他的好,都不只是单纯出于朋友关系。 想到他那么执着地想要自己去音乐节,最后唱完歌还问他喜欢哪一首江宴垂下了眸子,他就是再迟钝,此刻也懂了。 司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喜欢过他,也在知道他和余莫逸和好之后,默默选择退出。 现在再看他给自己发的那条消息,他说,他说不出祝福的话,倒像是有了另一层意思。 但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江宴想司辙年纪还小,他的喜欢或许也只是昙花一现,现在说这话可能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词穷说不出来。 江宴握着手里的徽章,觉得像一块烫手山芋,沉思片刻,还是给司辙发了消息。 -我刚刚在网上看到关于你们的消息,无意间发现你给我的徽章好像不对 -这不是纪念品徽章,你是不是拿错了啊? -没有拿错,这是给你的 江宴深吸一口气,如果司辙说自己是不小心拿错了,说明司辙当时只是一时脑热给了他,过后说不定就后悔了,要是对方现在不喜欢他了,江宴还能顺着往下说给他还回去。 但是他现在这么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这好像是你的乐队徽章,应该对你很重要?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想要? 都到这一步了,江宴索性也不跟他绕弯子了。 -我不能要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把这枚徽章当成朋友间的赠礼,他会一直好好保存。 但他现在知道了司辙的心意,即使对方送这个并没有想要他为此做出什么回应的意思,但是承载的这份感情已经变了。 江宴并不喜欢司辙,他一直把人当成普通朋友,而且他就快要和余莫逸结婚了,更不能去接受一个喜欢他的alpha送的东西。 对面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勉强。 -你拿给单黎就是,让陆淮转交给我 -谢谢 -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用不着! 对面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回应了,仿佛是被江宴给气着了。 第65章 准备惊喜 因为有了朋友们的帮忙,江宴也能抽出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 他把之前夹在一堆文件里的那几张稿子抽出来,又开始认真画。 这一次他的心境大不同,没有之前那种不安和忐忑的感觉,放开了手脚去写去画,反而能收获更好的效果。 江宴想在拱门架上缠玫瑰藤,缀上他最喜欢的红玫瑰,但是刚刚画好,又想着余莫逸不喜欢太艳丽的东西,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玫瑰。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改成了其他颜色浅淡的花。 舞台两边为了营造一种空间层次感和朦胧感,他用了几扇半透明的薄纱屏风,上面用金色丝线做花样,届时再在周围放几盏柔光灯,把光效打出来,既不复杂又很好看。 就这样修修改改好几天,他终于设计出了一套满意的婚礼布置。 其中添加了很许多余莫逸喜欢的风格和样式,他相信余莫逸也会喜欢的。 江宴又去找庄意,让他们帮忙看自己的设计,庄意一向很信任他的技艺,一见便只有不住的惊叹,连说:“真美!看得我都想再结一次婚了!” 被男朋友一个眼刀子看过来,才讪讪改口道:“想跟阿晋再结一次婚。” 江宴哈哈大笑,揶揄看向他,“这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想着第二次了。” 庄意挽着他嘻嘻一笑,“因为你设计得太好看了嘛。” 庄意和男友因为不赶那点时间,特意花了充足的时间去准备婚礼,因此即使他们很早就准备了,结婚的时间却江宴他们差不多。 庄意说:“早知道你也要结婚,我们就把婚期往后改一下,反正没差几天,我们可以一起结婚。” 阿晋过来点了点他的鼻子,“别想了,你再拖,我都人老珠黄了。” 江宴忍不住发出噗嗤一声笑,庄意打开男友的手,说:“你别听他瞎说,主要是因为已经在做请柬了,婚期也很早就定了,改时间不容易。” 见他还认真跟自己解释,江宴忍俊不禁,“嗯,那正好,你结婚的时候,我还可以来观摩一下怎么走流程。” 江宴把成图也给单黎看了看,对方也表示很好看,江宴便彻底放心下来。 又顺便把司辙的徽章给了他,拜托他帮忙转交给司辙。 单黎看着那个小盒子,没问那是什么,江宴这时候拿东西让他转交给司辙,绝对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能想到的应该也只有那枚徽章。 他默默叹了口气。 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好的便是祝福江宴这场婚礼顺顺利利,嫁给余莫逸能够美满幸福。 江宴把成图扫出来,又熬了几个夜做成了立体模型,但是他不准备先给余莫逸看,而是先联系阿晋那个朋友,着手准备材料,他想赶在婚礼现场上,给余莫逸一个惊喜。 江宴也照常去医院看望父亲,江父的情况时好时坏,但是每每听到江宴提起他们在准备结婚的事宜时,心情都会好上不少。 看着江宴结婚,仿佛已经成为他最后的执念。 而余莫逸也恢复了从前一般,对他依旧温柔体贴,至于那天他为什么出去喝酒喝到那么晚才回家,江宴也没有再细想,只觉得可能是那阵子压力大所致。 江宴画完最后一张手稿,在余莫逸的催促下去洗漱,而后爬上床躺在余莫逸身边。 余莫逸看着他眼底泛着青黑,伸手替他在眼周按摩了一下,“最近怎么越熬越晚,黑眼圈都这么重了。” 江宴轻闭着眼任他在自己眼睛上按来按去,闻言睁眼看着他,眼底透着几分狡黠,“我当然是有正事了。” 余莫逸只当他还在想着欠钱的事,把他揽过来吻了吻,“我最近涨工资了,钱能还上的,你别太累着自己了。” 江宴心里喜滋滋的,虽然他私心里是不打算结婚前就把债务分担给余莫逸的,但是听他这么说,暂时也不打算解释。 他靠进余莫逸怀里,伸手去拉他的手,仰头看他,“余哥,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主动答应跟我结婚。” 余莫逸低头看他,“你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么?” 江宴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那时候我感觉你不会跟我结婚。” 余莫逸握紧他的五指,“别瞎想。” 江宴又问他,“结婚以后会是怎么样的?” 余莫逸说:“大概会更亲密,不管在法律上还是现实中,我们都成为了亲人。” “如果变成了亲人,你还会爱我吗?” 余莫逸发现江宴的问题有点多,问道:“你紧张了吗?” 江宴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小声说:“紧张,但是又想那一天快点来。” 余莫逸忍不住笑了,“嗯,快了。” 江宴说:“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余莫逸低头看他,深色的眸子里敛着几许柔光,“宴宴,爱不会因为结婚而消失,反而会更加稳固。” 江宴虽然没有听见他说我爱你这种肉麻的话,也知道以余莫逸的性子说不出来,但得到这样的保证,他也满足了,闭着眼睛抱着余莫逸说:“我想快点跟你结婚,那样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余莫逸顿了顿,伸手缓缓抚上他的后背,随即抱紧了他。 这天庄意那边又打来电话,问江宴有没有看好结婚的礼服,说带他去逛逛。 江宴才想起这阵子净忙着他的婚礼设计,都忘了准备礼服的事。 江宴顺便也叫上单黎一起,三人约了个时间一起去附近的中心环球商场逛街。 到了商场,几人进门直奔服装区,在里面寻了好几家做西装礼服的店面。 之后江宴就发现,把单黎叫来陪自己选衣服是一件多么让人后悔的决定。 单黎之前就很喜欢给江宴选衣服,现在又加上一个庄意,战斗力更是拉满。 只见两人在一堆衣架之间穿梭,仿佛要把所有好看的衣服都选尽。 “这件深蓝色的上面的花纹好高级,你快试试。” “服务员,麻烦帮我拿一下那个金边的口袋巾,给我朋友搭一下。” “还有这件也不错,款式设计都很有亮点” “江宴,快来试试这个” 试了好几家之后,两个人依旧乐此不疲地在前面挑选,江宴生无可恋地跟在他们身后,还没喘上口气,两人又同时拿起一件黑色礼服,“江宴!” “” 江宴腿肚子打颤,下意识想往身后逃。 第66章 你好,我叫晏凌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往后一退,就被两人拉了过来,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划,“真好看,这个衬你。” 于是江宴又抱着一件礼服被推着进了试衣间,他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换衣服了。 不过虽然很累,但是看到每一件礼服穿到自己身上时那种整个人焕然一新的感觉,又让他觉得很惊喜。 单黎和庄意给他选了一堆衣服,却也不是随便乱选,都比较符合他的气质和身材,因此江宴倒也没有多抗拒。 等他换完了新的礼服出来,庄意立马一个海豹拍手,“好看好看!我都想甩了我男朋友跟你结婚了。” 庄意总是这么语出惊人,江宴笑笑,已经习惯了。 这时单黎又去拿了一枚银色胸针过来,“这个搭配更好看。” 庄意又惊叹,“哇!上面的图案还是玫瑰诶。” 江宴一路听他俩捧场已经听迷糊了,一时间都搞不清是真的好看还是他们吹捧得厉害。 单黎摸摸下巴,“我觉得这套真的不错。” 庄意点头,“可以列入备选项。” 江宴试得有点想吐了,他刚刚在试衣间里看了一下价钱,倒是也能接受,“要不,就这个?” 庄意说:“不行,后面还有好几家呢,我们要多看看。” 江宴摆手,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可我真的试不动了。” 单黎提议,“不如这样,我们今天就先试到这里,改天再来试。” 江宴正要决心就买这个,门口却传来服务员甜甜的声音,“欢迎光临。” 江宴下意识转过身,却和一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撞上。 对方正和身边人有说有笑,突然似有所觉,也朝里面看过来,四目相对间,也是愣了一下。 单黎看着晏凌,先是面带疑惑,随后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番,有些惊讶。 庄意上次远远见过晏凌一面,见状扯了扯江宴的衣角,小声说:“又看到了,那个跟你长得像的人。” 江宴回过神,看着晏凌,后者眼中的惊讶褪去,朝他微笑点头致意。 江宴也下意识笑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不少,如果是oga可能还会惊喜地聊两句,但对方是alpha,他也不好特意上前去攀谈。 两人朝着店里走,alpha身边的oga女伴挽着他小声说:“阿晏,那个oga跟你长得好像哦,你们是不是认识啊?” 晏凌笑了笑,“没,我也是第一次见。” 江宴正想起身去换下身上的衣服,听到女孩唤那人阿晏,脚步微微一顿,心下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他转过身去看那个alpha,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修长挺阔,眉眼有几分锋利,却又与他相似。 服务员上前去问两人,“你们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alpha身边的女孩羞涩道:“我来陪我男朋友选礼服,结婚穿那种。” 服务员面上带着笑,先是说了一句:“恭喜两位。” 随后又说:“这位先生可以来看看我们这边的衣服,都是当季的新款” 两人跟着服务员走到另一边的货架旁,江宴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人身上。 单黎笑道:“江宴,这简直就是性转版的你啊。” 江宴没有理会他,只呆愣愣地看着那个人。 庄意和单黎都觉察出不对,“那个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宴抿了抿唇,随后笑道:“没、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在这儿挑了半天,还没有给余哥看呢。” 说完也没管两人诧异的眼神,便径直朝晏凌那个方向走。 他走到alpha的礼服货架旁挑起衣服,刚好就在晏凌和他女朋友不远处。 江宴选了一件深蓝色西装,拿给他们看,“这件怎么样?” 庄意见余莫逸的次数很少,不好给他参考,单黎便道:“挺好看的,不过你知道你家老余的尺码吗?” 江宴有些纠结道:“知道,但是不知道余莫逸喜不喜欢。” 身边正在选礼服的alpha闻言侧身看了过来,他问:“不好意思,刚刚我听你说起余莫逸?请问你是他的?” 江宴虽然面色有些疑惑,但还是说:“我是他男朋友,你认识他吗?” 晏凌啊了一声,神情有些惊喜,眼底泛起温和的笑,“原来你就是老余那个小男朋友啊。”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余莫逸的朋友,我叫晏凌。” “这是我的女朋友周韵。”他指着身边的oga女孩说。 江宴脑子里仿佛有什么轰地一下炸开,一瞬间有许多画面涌入脑海,像是要把他的脑袋撑破,即使心里有过无数次怀疑,无数次预感,但是在听到他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江宴心口依旧下意识紧缩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攥紧,疼得他心口一抽。 他看着晏凌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只觉得脊背发寒,手心和后背都沁出一层冷汗。 他极力维持住面上的笑,“你好,我听他说过你,只是之前几次好巧不巧都错过了。” 晏凌打趣道:“是啊,上次我那边店面装修,正好没时间,他偏偏那个时候说带你出来跟大家认识认识,我甚至都怀疑老余是故意的,不会是觉得我们长得像不太好意思跟我说。” 江宴看他眼神清澈坦荡,像是真的毫不知情,只是单纯吐槽一下。 江宴心头却越来越冷。 他问:“刚刚听周小姐说,你们在选结婚礼服,你们也要结婚了吗?” 周韵笑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你叫我小韵就好了,我跟阿晏是前阵子定的婚啦,怎么,余哥没有跟你说啊?” 周韵年纪比余莫逸小,也跟着唤一声余哥。 江宴抱歉地笑了笑,“哦,他跟我说过有个朋友要结婚了,只是我给忘了。” 其实余莫逸并没有跟他说过晏凌要结婚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江宴却觉得,无论发生再荒谬的事情,他都不觉得意外了。 “你们也快了,也真是巧,咱时间都赶到一起了。”晏凌说。 “对了,你刚是要给他选这件吗?”晏凌指着那件深蓝色衣服说,“这个颜色挺好看,但是这个款式他可能不太喜欢。” 第67章 那张与他肖似的脸 江宴手指微微一紧,有些局促地想把手里的衣服背过去。 但他生生忍住了,虚心请教道:“我对西装不了解,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晏凌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对,直言道:“西装的话他更喜欢平驳领、单排扣,唔,他虽然喜欢不开叉的,但是我觉得他穿双开叉的好看些。” 江宴眸子微微颤动,面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 还不等他开口,周韵就问:“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呀?” 晏凌把手搭上女友的肩,解释道:“大学毕业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去发言,我陪他去选过西装。” 他摸摸鼻子,有些无奈道:“老余这个人,表面上看着随和,其实蛮挑剔的,”他看着江宴,“你还是让他自己来选好些,省得麻烦。” 虽然知道晏凌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在心底有了某种猜测之后,再听这番话只觉得刺耳。 江宴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情绪,说道:“他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所以让我帮他选。” 庄意和单黎在背后对视一眼,都觉得江宴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在这个叫晏凌的人进来之后。 但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问,只能配合地不出声。 晏凌闻言也没说什么,又和女友一起挑选起来。 等到两人走到货架另一端,庄意和单黎才凑过来小声道:“江宴,你家老余什么时候让你帮他选礼服了?” 却见江宴紧皱着眉头,脸色难看,注意到身边两人,他回过神,朝两人摇摇头,“我们再看看。” 两人怀疑他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还是跟在他身边帮忙看起来。 江宴最后选了一套西装,款式跟晏凌说得大致对得上,而他却走到晏凌面前,温声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又选了一套西装,但是不知道穿上身效果如何,我看你跟余哥身形差不多,可以拜托你帮忙试穿一下吗?” 晏凌和女朋友对视一眼,笑道:“当然可以。” 最后挑了半天,江宴一件衣服也没买,倒是给余莫逸选了一套礼服。 回去的路上,庄意和单黎都想问他点什么,但是江宴神色早已经恢复如常,让人觉得之前在商城里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错觉。 到了分岔路口,江宴笑着跟他们挥手道别,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落日西沉,残阳洒落在大地上,仍有余热。 夏日的风里有股窒闷的热浪,将他身边的空气卷走吞噬,江宴手心紧握着服装袋,抬头看着云层中点点血红的残迹,他觉得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占据,挤压着他呼吸的空间,一时间,脑子里天旋地转。 晏凌阿晏 还有那张与他肖似的脸。 江宴大口喘息着,眼前一片昏花,腹部一阵痉挛,传来剧烈的疼痛,江宴弓下身,额上大汗淋漓。 他听到耳边有陌生人关切的声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江宴转头看过去,只觉得眼前的人影都在在摇晃,他想开口,但是什么也不说出来。 意识渐渐模糊,他也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意识刚刚恢复些许,江宴在呼唤声中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医院的天花板,侧头看过去,见到母亲憔悴的面容。 江宴哑声开口,“妈” 江母牵住他的手,心疼道:“宴宴啊,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晕倒在马路边呢?” 江宴身形一顿,脑海中涌入大量的记忆碎片,拼凑出他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 江宴呼吸一窒,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江母见状,赶紧给他顺气,“你这是怎么了?宴宴,别吓我,我去给你找医生。” 江宴一把抓住母亲的胳膊,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母亲赶紧坐到一边,明明已经担忧得不行,却还是极力放轻了声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宴宴,医生跟我说你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导致的昏迷。” 江宴正犹豫着该怎么跟母亲说,就见余莫逸买了饭走进来。 余莫逸见他醒了,面露喜色,“宴宴。”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几分不自然。 江宴别过脸去,对母亲说:“妈,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想到最近要结婚,所以太激动了。” 江母信以为真,稍稍松了口气,又道:“你这孩子,再激动也不能把自己弄昏过去啊,害得我跟小余多担心啊。” 江宴又说:“您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这边有余哥照顾就行了,你去陪爸一起吃饭。” 江母之前一直在另外的病房照顾江父,接到余莫逸打来的电话说江宴晕倒了,立马就赶了过来,又一直守着江宴醒来,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江母没有注意他俩之间的问题,听他说起江父,也有点不放心。 虽然那边有江宴的姑姑看着,但是自己离开太久,江父也会担心他们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看江宴现在确实是没什么事,她便说:“好,我先过去看看你爸,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跟小余说,知道吗?” 江宴嘴角挂着一抹乖巧的笑,“嗯,您快去。” 江母走后,余莫逸走过来,把买的饭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准备拆袋子,“吃点东西。” 江宴止住了他的手,脸上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他眼睛一扫,看到床桌边的服装袋,拿起来,轻声问:“这个你打开看过了吗?” 余莫逸顿了顿,摇头。 江宴目光平静,“打开看看,给你买的。” 因为江宴昏迷的时候,路人打了紧急电话给余莫逸,后者立马就赶了过去,得知江宴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所致,便打电话问了单黎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单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对他说:“也没什么啊,我们今天只是陪江宴去试礼服。” 余莫逸疑惑,“只是这样么?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单黎想了想,道:“特别的算不上,但是今天在一家店里遇见了你的一个朋友。” 余莫逸心头一紧,“我的朋友?” “对,是个alpha,好像叫——晏凌。” 第68章 替身游戏好玩吗? 余莫逸在听到晏凌的名字之后,脑子有短暂的空白,随即便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笼罩。 他飞快跑向医院,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来,他不敢想江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更不敢想他的晕倒是否跟遇见了晏凌有关。 “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余莫逸喉腔发紧,有些不敢看他,“宴宴” “我让你打开。”江宴冷声道。 余莫逸接过那个袋子,他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相比起江宴的怒吼和质问,此刻他平淡的语气却更让人心慌。 余莫逸缓缓打开了袋子,看到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 他把衣服拿出来,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 “晏凌说你穿这身好看,我让他帮你试了一下,上面沾了他的信息素,你应该不会介意?” 余莫逸嗅到了那股清新的青草味道,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前那么渴望和贪恋的味道,此刻却像是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让他四肢不自觉发僵。 “哦,我都忘了,你那么喜欢他,应该只会高兴,怎么会介意呢?” 余莫逸喉结艰难地滑动了几下,把衣服放了回去,脸上带着几分牵强的笑,“宴宴,你在说什么呢” “余莫逸,替身游戏好玩吗?”江宴看着他,眼底净是冰冷的讽刺,“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他就要跟别人结婚,你只能找上我这个替身。” 余莫逸身形微顿,他上前握住江宴的手,慌忙解释道:“宴宴,没有这回事,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江宴一把甩开他,眼神中再无半分柔情,“你敢说你没把我当成他的替身,你敢说你突然改变心意跟我结婚不是因为他?余莫逸,你敢发誓吗?!” “吵什么吵,”门外有护士走过,敲了下他们的门,“这里是医院,家属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绪。” 余莫逸深吸一口气,心绪却也不能平静下来。 他看着江宴的冷漠的神情,胸腔里闷得发慌,他想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至少让江宴不要这么生气。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辩驳是那么苍白无力,谎言一旦被揭穿,说什么都是徒劳。 沉默像是一只名为恐惧的巨兽,每多待一秒,他都在被浩瀚的恐惧一点点吞噬,直到心跳超出正常的跳动范畴,强装起来的镇定一点点溃败,空气寂静凝结成冰,只听得到他心慌的恐惧。 良久,他也只能哑着声说一句:“对不起” 无需多言,已经明了。 随着他这句话,江宴眼底最后一丝光亮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凄苦和自嘲。 明明揭穿了他的谎言,可是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开心,心头像是被扎了一千根刺,密密匝匝叫嚣着尖锐的刺痛,每一处的刺痛感都在告诉他,他这五年来得到的所有情爱都是因为另一个人,他心心念念的美好婚礼,对未来的期盼,都是余莫逸在不得已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是退而求其次、是将就、是施舍。 直到刚才,余莫逸说道歉之前,他都还有一丝奢望,奢望着,这只是一场误会,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可现在,他所期待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 江宴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着这个他爱了五年的人,却直到今天才认清他的真面目。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面目可憎。 江宴一把掀开被子,穿上鞋冲出了医院,余莫逸跟在他身后想要拦住他,却被江宴一把推开,“滚!” 余莫逸被他推得趔趄,又立马上前跟在他身边,不断解释道:“可是宴宴,我后来是真的喜欢你的,我想跟你结婚,是因为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真的已经放下他了。” 江宴眼前视线不知何时已然变得模糊,他死死瞪着他,眼底满是恨意,“你喜欢我?喜欢到在床上都会喊错成他的名字,喜欢到这么多年都只记得他的喜好他的一切,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啊?”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这张长得跟他像的脸啊!”江宴终于崩溃。 “你跟我结婚,不过是因为你得不到他了,你没得选了,只能拿我这个替身充数,”江宴怒道,“余莫逸,你把我当成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身边走过的人听到他的怒号,都不由自主朝他们看去。 余莫逸胸膛剧烈起伏,被当众揭穿的谎言让他丢失掉了所有的体面,但是他更怕江宴不理他了,赶紧上前把人紧紧抱住,哑声道:“宴宴,我错了,对不起,我承认我一开始分不清这份感情,但是我这次真的、真的没有骗你,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跟你结婚从来没有勉强,不是将就” 他感觉到江宴脸上的热泪滑过他的锁骨,烫得他心惊。 得知晏凌结婚后的那一阵,他在心里想了很多,他喜欢晏凌太久,久到已经分不清那是爱还是执念,久到他甚至一直忽略了眼前人。 可是那一晚,他决定不再纠结,他已经下定决心忘了晏凌。 他曾一度庆幸和窃喜,还好他身边有江宴,他也下定决心,要一心一意对待他。 于是他终于想到,要跟他结婚,想要让他安心。 他以为他们只要结了婚,就可以有新的开始,只要结了婚,一切都会好的。 但是他忘了,许多事情并不会按照他所设想的那样发展,他做过的事,撒过的谎,总有人记着,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到那时,无论多深的情感和羁绊在得知背叛的那一刻,都会变得不堪一击。 就像现在,江宴双手狠狠把他挣开,冷冷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他转身,打上一辆出租车,余莫逸想要跟上去,却差点被车门夹到手。 江宴哽咽着,却毫不犹豫地催促着司机快走。 余莫逸要打不开后面的门,连忙去拉副驾座车门,江宴尖锐地嘶吼道:“不许开门!” “快走。” 司机和余莫逸都齐齐顿了一下。 眼见司机还在犹豫,他把包里的现金全部塞到司机面前,崩溃而狼狈道:“我叫你快走啊!” 第69章 曾经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痛恨 司机看到江宴满脸泪痕,赶紧开着车走了。 余莫逸也赶紧回头去开自己的车,紧跟在他后面。 直到看见他下车回了家,心中还怀有一点期待。 可是当他跟上去,看到江宴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余莫逸彻底慌了。 他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按住江宴,把他手里的衣服一件件抽出来,颤声道:“宴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红着眼,握住江宴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你打我好不好,你生气就打我,咬我,都可以,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江宴不说话,死死咬着唇,要把自己的衣服抢过来,余莫逸不让,他就紧紧抓住,寸步不让。 直到看到江宴憋红了脸,满脸都是泪水,手被布料勒得发红,余莫逸才松开手,却是从后面紧紧抱住他。 他高大的身形佝偻着,把江宴整个人包裹住,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肩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宴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不要走好不好?” 江宴闭着眼,想要挣脱他,却因为体型差距挣脱不开,他的泪水从眼眶不断流淌,咬牙切齿道:“滚!” 余莫逸死死搂住他,企图用信息素安抚让他冷静,却遭到了江宴的抗拒,即使来自oga的反击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江宴依旧用信息素将他阻挡,“滚开,我不想看见你!” “宴宴,你冷静一点,叔叔还在医院,他还等着我们结婚呢,你冷静一点”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余莫逸,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结婚!”江宴狠命挣扎道。 余莫逸喉间剧烈攒动,哽咽道:“求你别说这样的话,我是爱你的宴宴,别这样。” 余莫逸箍的很紧,江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几近绝望地嘶吼道:“我不要当替身,让我走,我不要跟你结婚” “你不是替身,宴宴,你不是,”他捧住江宴的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但是,但是你想想叔叔好不好?要是他知道我们不结婚了,我们怎么跟他交代,他的病已经” “闭嘴!”江宴含恨看着他,“你还有脸提我爸,我爸是绝对不会答应我跟一个畜生结婚的!” 余莫逸心脏疼得一抽,却是没有松手,“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你别离开我,宴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尽一切补偿你” “啊——” 余莫逸痛哼一声,之前被江宴咬过伤口已经好了的手臂上又被狠狠咬出一道血痕。 这次江宴用了十足的力道,似乎要从他的身上啃下一块肉来,血液跟着眼泪混合成一片,余莫逸疼得微微颤抖,却仍旧低声哀求道:“对不起宴宴,你别离开我。” 江宴嘴里含着一股血腥气,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但是余莫逸没有松手,他就一直紧紧咬着他。 他听到余莫逸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但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只知道,他和余莫逸这辈子已经完了。 他可以容忍余莫逸迟迟不愿意在亲友面前公开他的身份,可以容忍他一次次忽略自己,甚至因为他一句不想结婚,他也可以一直等待。 可是他接受不了他只是一个替身,接受不了余莫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人,接受不了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在傻傻地爱着,却被人耍得团团转。 余莫逸一直知道江宴很好哄,因为他很爱他,爱到只要自己主动为他做一点小事,他就能感动到自我催眠,觉得余莫逸也同样爱他,所以他无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要自己多表现出几分爱意,他就会轻易原谅。 江宴喜欢他甚至到了一个没有原则的地步。 但是江宴不会傻一辈子。 曾经有多爱他,现在得知真相之后,就会有多痛恨。 可是他不能放手,正因为他知道江宴这次是真的不会原谅他了,他要是放手,江宴就真的回不来了。 手臂上的血滴滴嗒嗒落下,江宴的眼泪几乎要流干,却也等不到余莫逸松手,最后还是在他毫无防备之下,被余莫逸打晕过去。 江宴经受了一天的大起大落,昏迷了很久才醒。 而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医院。 他之前被愤怒冲昏头脑了,还以为是当初自己一个人在越城的时候,孤身一人,想走就走。 可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父亲还在医院,光他一个人走还不行,他们一家人都还住在余莫逸家里,他的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余莫逸的真面目。 他得先跟父亲说清楚,要先取消这场婚礼,他要带着家里人一起走。 江宴匆匆忙忙赶到医院,跑进父亲的病房,“爸” 他刚刚叫了一声,便停下了脚步,呆滞在原地。 余莫逸正端着水杯伺候江父喝药,阳光从窗外爬进来,落到父亲染白的发丝上,两人面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若是平时,这一定是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也曾让江宴感动不已。 但现在他却觉得一切是那么刺眼,那么讽刺。 江宴刚刚搭建起来的理智又被冲垮,他一把冲过去推开余莫逸,“谁让你过来的,滚!” 余莫逸刚刚放好水杯,猝不及防被江宴一推,便撞到了墙上。 他下意识用手臂往墙上挡了一下做缓冲,没想到手臂上的伤口却崩开,透过纱布和白衬衫洇染开来。 江父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余莫逸被江宴一把推倒,皱眉低喝:“宴宴,你这是,咳咳咳,这是做什么!” 江宴眼眶通红,看向余莫逸的眼神充满着警惕和恨意,听到江父的咳嗽声,又连忙回过头来替他拍拍背,“爸,我” “小余,你的手臂上怎么流血了,是不是刚刚撞到了?”江父却看向余莫逸,一脸担忧道。 余莫逸看了江宴一眼,对上江宴愤怒的眼神,有些黯然地垂下眸子,轻声道:“没事的叔叔,这伤是之前不小心撞的。” “那肯定是伤口崩开了,快去找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江父说得急切,说完又引来一连串的咳嗽。 余莫逸想要上前,却被江宴挡住,冷冷看着他。 第70章 我不想跟他结婚了 余莫逸身形一顿,对江父道:“我去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江宴给父亲顺顺气,后者撕心裂肺咳嗽好半天,脸都呛红了,声音也虚弱了几分,却是对江宴质问道:“你刚刚那是做什么,小余今天特意过来看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就是这么教你对人家的?” 江宴看着父亲因为病痛而清癯凹陷的脸颊,情绪稍微冷静了些许,可是想到父亲对于他婚事的执念,江宴有些开不了口。 “说话啊,你刚刚为什么推他?” 江宴紧抿着唇,半晌,有些艰涩道:“爸,我不想跟余莫逸结婚了。” 江父眼神一怔,接着便是大怒,“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想跟他结婚了,”江宴红着眼,眼神却十分坚决,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即使父亲再生气,他也要把话说清楚,他绝不能跟这样的人结婚。 “爸,你先听我说,其实余莫逸一直在骗我,他根本——” “胡闹,都什么时候了你、咳咳咳——咳咳!” 江宴止住话语,惊骇地看向江父。 只见后者捂着胸口不住咳嗽,口鼻溢出鲜血,浑身颤抖,显然是呼吸不上来。 “爸!”江宴急得赶紧扶住他,一边按紧急呼救铃,他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旁的毛巾替江父擦血,然而越来越多的血却从他的口鼻中流出,温热的鲜血滴落到江宴的手背上,江宴整只手都在颤抖,“爸,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他听到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医生便推门而入,大步跨过来检查一番,立即对后面的护士道:“肺部大出血,呼吸道堵塞,快把他移到手术床上,立即安排手术清理。” 余莫逸在等着医生进行包扎,后者拆开纱布,看着他的伤口,带了几分严肃道:“昨天刚给你缝了针,别再乱动了,不然这么深的伤口可能一辈子都要留疤。” 余莫逸心不在焉地听着医生说话,心里却想着方才江宴看他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发冷。 外面响起了手术床推动的声音,余莫逸心头一跳,本能地起身往外看去,只见几个医护人员推着床往手术室去,而床上躺着的,正是呼吸困难浑身是血的江父。 余莫逸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还跟着江宴,后者正焦急地跟在后面跑。 余莫逸也跟着朝他跑过去,后面医生喊道:“喂,还没包扎,你跑什么跑!” 直到了一个转角处,江宴终于停下,他被拦在了手术室外。 他就这样呆呆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昏暗的灯打在他脸上,盈亮了泪痕。 余莫逸拉住江宴的手臂,安慰道:“别怕,叔叔会没事的。” 江宴方才还沉浸在自己把父亲气出血的自责痛恨中,看到余莫逸,马上又收起眼泪,狠狠瞪着他,眼底再寻不到半分昔日的温情。 他像是一只被惹恼的狮子,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冷声道:“滚!” 余莫逸眼神中闪过一抹痛色,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激怒江宴,只得缓慢地收回手,默默站在他身边。 手术不知道做了多久,江宴一直死死盯着那盏灯,直盯得眼睛泛花,酸涩的眼中又不自觉分泌出温热咸湿的液体,江宴抬手抹了一把泪。 父亲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越到后期,每进一次手术室,都要多承担一份风险。 可是、可是他刚刚却把父亲气进了手术室。 江宴懊悔不已。 明明知道父亲现在对余莫逸很满意,对他们的婚事也很期待,他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他应该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慢慢跟父亲说的。 江宴咬紧牙关,心中不断祈祷着父亲能够挺过去。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父亲的安危,根本无瑕顾及其他,等到注意到余莫逸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在旁边站了多久。 但是江宴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心思再理他。 中途余莫逸离开了一趟,回来给他买了点吃的,江宴也没有接,余莫逸把吃的放在他身边,江宴直接拿起来扔垃圾桶了。 余莫逸没想到他连自己都东西都不愿意要,不由得怔了怔,哑声说:“你就算再生我气,也好歹吃点。” 他不想跟余莫逸在这个时候吵架,冷着声,嘴里只有一个字:“滚。” 余莫逸便又闭嘴了。 江宴知道余莫逸明天要上班,知道他看见自己没吃,他也便不吃了,也知道他的手臂没有包扎,鲜血浸出又凝结在了伤口上。 或许从前的江宴会有各种担忧,可现在他只是冷眼看着,视若无睹,仿佛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因为老家有事,江母今天白天回去了一趟,因此江宴并没有告诉母亲自己和余莫逸的事,也没有告诉他父亲被他气进了手术室,他没脸开这个口。 他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长廊椅子上,身边坐着个随时想要靠近他的人,可他的内心却从未觉得有如此孤独和迷茫。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江宴看着前后几波人进出手术室,想要上前询问,却又怕打扰到他们,生生停住了脚步,只能凭他们的对话中得知父亲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江宴把脸埋进手心,想要哭,却又觉得哭不出来,面上只有深深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一阵脚步声传来,江宴从座椅上猛地惊醒,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外头,上面覆着淡淡的红茶香气。 江宴一把扯下外套,上前询问父亲的状况。 医生扯下口罩,或许是因为在里面待了太久,面色也有些疲惫,嗓音带着微哑,“病人肺部肿瘤恶化得很快,我们只能尽力去控制病变的速度。” 说完,又叹息一声,“好好陪陪他,最重要的是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再刺激他继续恶化了,因为下次手术,他不一定” 看着江宴呆滞的神情,医生也没忍心说完最后那几个字,在护士的呼喊下快步离开。 江宴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僵滞站立在原地,他看着父亲被推出病房转往重症监护室,直到从他身边侧过,而他却半天没有动作。 余莫逸站在他身边,想伸手去抱他,又怕他抗拒自己,便守在他身边没有动。 半晌,他听见江宴喉腔缓缓溢出一丝轻微的颤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而后,他缓慢地佝偻下去,整个身子像是要垮塌,医院长廊里传来一声声低哑的哀嚎。 第71章 他哪里对不起你? 江母没想到自己就是离开了两天,丈夫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又挺过了一次危险的手术。 事到如今,她看着身体日渐消瘦干枯的江父,也知道了江宴之前说的什么有机会治愈多半是哄骗她的。 但是江母也无法去质问父子俩,毕竟如果换做是她,也会宽慰家里人往好的方向去想。 想到丈夫现在的情况,江母悲痛不已,“之前不是说稳定了吗?距离上一次进手术室才多久?怎么又突然大出血了呢?” 江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可是他也没有打算瞒着,对母亲说:“妈,都是我,是我把爸爸气的” 江母脸上还挂着泪,这几个月来为家里操劳,她的脸上皱纹又深了许多,额前也多了几缕白发,她看着江宴,眼底满是茫然。 江宴低下头,哽着声道:“都是我不好,我和余哥闹矛盾赌气,说不想结婚,把爸给气着了。” “妈,对不起、都是我” 江母心中大恸,拉着江宴的胳膊,怒喝道:“平时你闹闹就罢了,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婚期都定了,你说你不想结婚?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这样受不得气吗!” 余莫逸见状上前护住江宴,“阿姨,其实都是我的错,跟宴宴没关系。” 江宴却推开他,猩红的眼底带着冷意和警告。 余莫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但是当看到江宴眼底的痛恨时,他终于知道江宴在想什么了,他这是在警告他不许说出去。 都这个时候了,自己做了什么,爱不爱他,有没有把他当替身都已经不重要,江宴只想安抚父母的情绪,按照父亲心里期盼的那样,和他结婚,让父亲在最后的时间里能高高兴兴不留遗憾。 江宴也不敢跟母亲说这件事,要是说了,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母亲知道余莫逸做的那些事,要么和江宴站在统一战线上要求退婚,把事情闹大,让父亲也知道,可是如果父亲知道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要么是顾念着受不得刺激的父亲,选择委屈孩子先结婚再说。 但是无论哪种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母亲来说都是一种打击,都是一种艰难抉择,她肯定不愿意忍着恶心把孩子嫁过去受欺负,又不能让父亲的病情彻底恶化。 这个时候告诉母亲,也不过是多一个痛苦的人罢了。 当然,也不排除思想守旧的母亲会在余莫逸的忏悔和道歉之下,选择一起劝说江宴原谅,让他放下过去,和余莫逸好好过。 江宴早已经在母亲来之前就想好了这些,因此他刻意避开不说他和余莫逸之间的矛盾,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即使心如刀绞,即使有再多的辛酸和委屈,可他依旧是抓着母亲的衣角,低声哀哭道:“是我的错,妈,我不该去气爸,不该任性,都是我不好。” 因为余莫逸在江家父母心中的形象一向很好,温柔稳重、知性体贴,自从江父生病之后,他更是毫无怨言勤勤恳恳在江父身边伺候,工作医院两头跑,即使知道余莫逸不是亲生的,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不被他的真诚打动,他在二老眼中的形象近乎完美。 上次江母回余莫逸家就目睹了江宴对余莫逸红了眼的模样,而后者却依旧保持冷静,谁闹得厉害,一目了然。 她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江宴也不肯说,因此她并不知道其实是余莫逸委屈了江宴,让江宴难过。只以为江宴在对余莫逸使小性子,加上余莫逸对他们家的照顾,更让江母对余莫逸生出几分感激之情,在这些日积月累的观察中,也导致江母在很多事情上,不由自主就更偏向余莫逸没有错。 所以她并没有发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也想不到余莫逸会做出把自己儿子当替身这样的事情来。 得知江宴把江父气进手术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江宴平日里虽然性子皮了一些,但是大事上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这次怎么会犯这么严重的错。 想到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的江父,江母颤巍巍地伸出手。 刚要打下去,江宴又被余莫逸护住了,“阿姨,是我惹得宴宴生气的,这事都怪我,你要打就打我,别打他。” 江宴又挣开余莫逸的怀抱,毫不留情推开他,“你给我滚,这儿没你的事!不用你假好” “心” 只听“啪”地一声。 江宴被打得脸朝一边偏斜,他缓缓转头看着母亲,却对上她一双泪水汹涌的泪眼,她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却是对江宴斥喝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知悔改,小余他哪点对不起你!” 江宴眼睫微颤,眼底闪动着水光,遮盖了他的迷茫和震惊,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却也只是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将所有委屈和不甘往肚子里吞。 余莫逸反应过来,连忙去看他的伤,他小心捧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清晰的指痕,声音发颤,“宴宴,你怎么样,疼不疼?” 他转头对江母道:“阿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骗——” “余哥。” 江宴这一声把余莫逸叫回了理智,但是他的声音里并没有以往的温柔,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眼前的视线早已被泪水糊得看不清,木着脸对余莫逸说:“我错了,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余莫逸喉间一哽,他想继续说什么,但是却在江宴痛苦的神情下闭了嘴。 余莫逸走过去抱住了他,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小声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宴宴” 江宴没说话,呆立在原地,像是丢了魂。 因为江父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醒,江母也不能进去照顾,只能继续住在余莫逸家。 江宴脸上已经上过药了,但是吃饭的时候半边肌肉还是会有些疼。 余莫逸特地做了些好咀嚼的菜,让他慢慢吃。 江宴本不想说话,余光瞥见一旁的江母,只觉得那一巴掌还在隐隐作痛,只能小声应了一句。 第72章 相背而眠 吃过晚饭,江宴也不想进卧室,就坐在工作台前伏案画画。 其实这几天他都是出去住的宾馆,直到江母回来才偷偷搬回来的。 他不想跟余莫逸同处一个空间,不想跟他睡一张床。 因为每每想到他曾在那张床上搂着自己,却喊着别人的名字,都只会教他觉得恶心。 江宴提起笔想画点什么,最后却只是在稿纸上杂乱无章画了几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其实自从那天见过晏凌之后,他脑子经常一片空白,又经历了父亲的事,更觉得脑子里像是和了一团水泥,灵感被封闭在了厚厚的水泥墙外,根本融不进他的脑子里,而他则被这层黏重的水泥覆盖到近乎窒息。 他最近经常头疼,一想到余莫逸的欺骗和父亲的病,就头疼欲裂。 他的网上视频账号也无心打理,接的单也退了很多,还有很多半成品,也一并给对方退了全款。 他知道大量退单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他太痛苦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打理这些。 他曾短暂地想过找人倾诉,单黎、庄意、唐夏或是其他的任何人。 他自私地想要是有人能分担一点他的痛苦,能理解他的委屈,哪怕一点点都好。 但是当他拿起手机,却又在心里下意识抗拒。 江宴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原来真正的委屈是说不出来的。 他做不到再一次去挖掘内心的伤痛,他无法把自己的痛苦具象化,无法把自己这五年掰碎了一瓣瓣细数给旁人听。 即使旁人听了又能怎么样,他的痛苦无法转移、无法减轻分毫,他还要在这种暗无天日、天塌地陷的生活中度过多久,或许是一年两年,或许是一生。 他自己都不知道。 当他再次回过神,手中的稿纸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如同他的心。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江宴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笔,他嘴角泄出一丝嘲讽,转过头刚想让人滚,却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江宴怔了怔。 灯光落在母亲早已不再年轻的面容上,鬓间的白发染上金色,使得她看起来温和许多,也憔悴许多。 江母缓缓走近,江宴站起身,“妈,这么晚了” “还疼不疼?” 江母却靠近,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怕弄疼他,只是轻轻在他脸庞轮廓轻抚。 江宴鼻间微酸,但他很快收敛住情绪,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不疼的,妈,一点都不疼。” 江母闻言,却并没有好过半分。 她的鼻翼微微翕动,声音染上几分沧桑的哑,“对不起宴宴。” 江宴摇摇头,“妈,我能抱抱您吗?” 江母还没说话,江宴已经抱住了她。 江母愣了愣,伸手回抱住他。 江宴弓着身,把脑袋埋在母亲单薄的肩头,身子微微颤抖,“妈” 江母轻声呢喃,像小时候那样轻拍着他的背,“宴宴,妈在这儿呢。” 江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哽咽出声,又唤了一声,“妈。” “在呢,妈在呢。” “妈” 好痛,我的心好痛。 江宴死死咬着牙,心脏疼得要裂开,却依旧只能小声呜咽着。 江母一遍遍温柔回应着他,泪水也缓缓从眼角滑落。 江母睡下后,江宴便回了房间。 余莫逸坐在床上整理资料,看到他进来,立即起身。 江宴这几天哭得很多,眼睛上的浮肿就没有消下去过。 但余莫逸还是知道他刚哭过,他想要走到他身前,却在看到他冷漠的神情时停下脚步。 余莫逸喉结微微滚动,“要去洗澡吗?我给你拿衣服。” 江宴目光略过了他,走到衣柜前,把自己的睡衣拿出来,径直去了卫生间。 余莫逸呆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又缓缓坐回去。 江宴洗完澡,就从衣柜里拿出床单和棉被,扔在地上,开始打地铺。 余莫逸眼神一黯。 这几天江宴都住在外面,今天本以为他看在江母的份上回来,也会跟自己一起睡。 但是显然,江宴现在对他厌恶到了极点。 他走过去蹲下身,帮江宴一起铺地铺,“地上太硬,你去床上睡,我睡地上。” 江宴一把打开他的手,低吼道:“别碰我!” 他的眼里写满了抗拒,甚至不愿意再和余莫逸有任何身体接触。 余莫逸身形一顿,不再敢触碰他。 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现在却连睡在一间房都要打地铺,场面着实好笑。 江宴也不管余莫逸用什么眼神看他,铺好床盖上被子翻身背对着床睡下,一个眼神都不想多给他。 余莫逸静静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 他回身上床,把自己整理了一晚上也没理清的资料胡乱收敛到一处,轻轻关上了灯。 庄意发消息过来,问江宴什么时候再去选礼服。 江宴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自己父亲又做了手术,没心情去。 庄意也只能安慰他几句,跟他说改天过去看他。 江宴随意回了句,又放下手机,独自坐在窗前发呆。 这是他少有的能自己独处的时候,余莫逸去上班了,而母亲去医院看望父亲,即使只能透过重症监护室的小窗口远远瞧上一眼,她也要坚持每天去看。 阳台的护栏上贴了瓷砖,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色泽,一只鸟儿停落在护栏上,低头梳理自己的鸟羽,随即又在护栏上蹦跳着走了几步,低头不停在寻觅着什么,脑袋不时在瓷砖上轻啄。 江宴默默地看着,眼神没有半分起伏波澜,他既没有驱赶它,也没心思逗它,初秋的暖阳落在他的身上,照进他的眼底,却驱不散他眼底的晦暗。 直到那只鸟儿终于发现这片光秃秃的阳台上没有一点食物的踪迹,又展开翅膀,翱翔于天际,直到它消失在远处的树丛后,再也不见了踪影。 江宴淡然地收回视线,余光瞥见电话亮了。 上面显示着母亲的来电,江宴眼珠微动,拿起手机。 “宴宴,宴宴你快来,你爸他醒了!” 江宴霍然起身,来不及听母亲后面的话,迫不及待冲出房门。 第73章 他后悔了 江宴一路冲下楼打车、再到医院门口下车冲到病房门口,整个过程几十分钟,在他看来却仿佛只过了一瞬。 当他站在病房门口时,那颗一直紧绷的心才终于松懈了下来,他大大地喘息一口气,奔波而来的疲惫感后知后觉追上了他。 江宴满头是汗,心跳急促而狂乱,久久不能平复。 而他却站在门口,没有迈进去。 还是母亲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江宴,唤他,“宴宴,快进来啊。” 江宴踟蹰了一会儿,慢慢走进去。 父亲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戴着呼吸面罩,呼吸艰难而沉重。 他的脸颊凹陷、眼睛突出,苍老的皮肤少了血色,几乎分辨不出往日的模样。 他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目光移向江宴。 江宴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却又强迫自己看着父亲,“爸” 江父缓缓伸出手,江宴弓下身,伸手握住。 他听见父亲艰难地说:“宴宴,为什么、不想跟他结婚” 父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温柔和怜爱,他好像挺过这一遭之后,心绪又平和了些许,虽然他知道现在的父亲正在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折磨。 这一度让江宴觉得,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父亲都是会理解自己的。 可是他更知道,父亲很欣赏余莫逸,他想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他。 如果他现在跟父亲说了自己不想跟余莫逸结婚的原因,父亲肯定会撑不住的。 江宴低着头,“对不起爸,之前是我不懂事,跟余哥闹了些小矛盾,把你给气着了。” 江父:“那你们现在” 江宴浅淡地笑了一下,“我们现在好着呢。” 父亲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脸上也露出几分笑,“以后别随便吓人了,小余是个、是个值得托付的,你好好跟他过知道吗?” 江宴闭着眼,把涌上来的泪水憋了回去,握住父亲的手不住点头,“我知道的,知道的爸。” “你好好养病,我跟余哥婚礼那天,还等着你来呢。” 父亲枯瘦的手掌缓缓落在江宴头顶,轻揉了一把,却是什么都没说。 江父现在不能多说话,说多了就喘不上气,还很费力,大多时候都是江母和江宴在旁边说,他安静听着,等江父累了就让他好好睡一觉。 江母问江宴有没有把父亲醒来的消息告诉余莫逸,江宴平静道:“来得急,给忘了,一会儿跟他说。”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跟余莫逸说话,也不想让他再靠近自己的家人,但是既然答应了父亲要跟余莫逸好好过,那他想不想,其实也不那么重要了。 余莫逸接到消息,下班之后就去医院看了江父,江宴在消息里让他小心说话,余莫逸苦笑一声,他知道江宴现在是恨极了他,却不得不为了父母忍着恶心跟他接触。 要说后悔么? 余莫逸这辈子后悔的事情真的很少。 因为他做事周全,深思熟虑,有着超出同龄人一般的沉稳心性。 这使得他比旁人多了几分耐心、几分思考,也少了几分错处。 可是现在,他真的很后悔。 很早就后悔了,后悔把江宴当成晏凌的替身去爱。 他其实明显知道江宴和晏凌差别很大,可他那时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晏凌的爱意已经变得不纯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了那股桃子味。 他多想当初和江宴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带着一颗纯粹的真心,他爱的自始至终只是江宴。 爱他的活泼热烈、鲜活明艳、爱他奇奇怪怪又可爱的小心思。 可是他知道,他走错路了。 此一时的后悔,掩盖不了那五年的斑驳岁月和鲜血淋漓。 江宴给了他五年的时间去修正错误,可他从未抓住过机会。 这些日子,他时常都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明明以前总是笑得甜甜的,一脸欢喜叫他余哥,可是为什么一夕之间,他却用那样嫌恶的表情看他? 这让余莫逸感觉到很不真实。 可是他以前从来都不觉得这样的笑有多珍贵,现在知道了,却再也看不到了。 余莫逸从医院回来,看到江宴呆坐在工作台前,听到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迟疑地从自己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停顿了一下又放回。 就这样反复好几次,他看到江宴起身去厨房接水。 余莫逸跟在他身后,唤他,“宴宴。” 江宴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余莫逸心中刺痛,这些日子他总是这样,在江母面前表现得很自然,会跟他说话,会笑着叫他余哥,像是从前一样。 不,其实也不一样,余莫逸见过他以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所以现在很清楚他笑得有多假,笑意不达眼底,满是讽刺。 可那时候江宴起码也还是会对他笑的,等江母不在或是看不见的地方,江宴就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甚至都不屑于再多看他一眼。 余莫逸也没有拆穿他,俩个人每天像是戴着面具生活一般,相互折磨。 江宴喝了点水,又放下杯子,撞开他的身子去卧室拿被子。 余莫逸跟在他身后他也当没看见,抱着被子到沙发上,似乎是准备今晚就在沙发上歇。 余莫逸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今天晚上江母在医院陪护不回来。 余莫逸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犹豫片刻还是把那个盒子掏出来,打开给他看,深蓝色丝绒盒子里躺着一枚戒指。 余莫逸问他,“喜欢吗?” 江宴没说话,他便又道:“前两天路过一家店,进去看到这个戒指很好看,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抱歉,其实我该早点给你的,之前也没有给你一个像样的求婚仪式,”江宴依旧没有说话,余莫逸却仿佛并不在意,轻声说,“以后补给你好不好?你先试试这个戒指好不好看?要是不喜欢,我们改天一起去挑一个更好看的。” 他说着要去拉江宴的手,后者却把手一缩,显然是十分抗拒。 余莫逸身形一顿,嗓音哑了几分,带着哀求的意味,“你戴着它,戴着给叔叔看,他会高兴一点的。” 闻言,江宴终于动了,却是拉起被子,将脑袋盖住不再看他。 余莫逸苦笑一声,把戒指轻轻放在茶几上,起身回了卧室。 第74章 为情所伤 第二天江宴醒来,看到桌上那个小盒子,本想一把抓起扔进垃圾桶。 又想起余莫逸昨晚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动作一顿,看着手中的戒指盒。 从前他多期待和余莫逸结婚啊,他也曾想象过对方在一个浪漫的地方,跟他求婚,为他戴上戒指的模样,甚至连梦里也梦见过多次。 如果还活在从前,他还是那个傻子,他肯定一辈子都舍不得摘下那个戒指。 江宴深吸一口气,嘴角浮现出几分自嘲。 “爸,你看,这是余哥给我买的戒指,好不好看?” 江宴伸出手,笑嘻嘻地炫耀着他的戒指,一脸单纯幸福的模样。 江父面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好看。” “礼服选好了吗?咳咳,还有邀请的宾客” 江母在一旁道:“请帖已经做好了,就等着发出去了。” 江宴点点头,“爸,你就别操心了,这些东西我跟余哥都会弄好的,你到时候只管来参加就好了。” 江父看着他眼底下的青黑一团,轻声说:“你也、注意休息。” 江宴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晚上江宴一个人沿着街边走,看到一处公园的广场上有几个滑滑板的少年。 小小一块滑板在他们脚下仿佛能玩出花来,做出各种炫技的高难度动作,惹得身边的一些小孩拍手叫好。 他站定看了一会儿,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司辙。 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就是踏着一块滑板来去自如,一副嚣张狂妄的模样,还特别恶趣味,看他哭了还来惹他。 可是最后他居然被他气得也顾不上哭了。 想到这里,江宴又不禁想笑。 秋天的夜晚有了几许凉意,江宴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司辙的原因,竟然不自觉走到了邂逅酒。 江宴走进去,看到最近人少了许多,台上的歌手已经换了,只有台上一头红发的黑桃依旧闲散地靠在一边品着小酒。 他上前,坐到了台前,黑桃起先没注意是他,随口问一句,“想要喝什么?” “一杯莫吉托。” 听到这个声音,黑桃朝他看过来,有些惊喜,“江宴,好久没看到你了。” 江宴笑了笑,“最近过得怎么样?” 黑桃拿过调酒器,叹了口气,“你和司辙他们都不来,我在这儿无聊死了。” 江宴意外道:“司辙他们也很久没来了?” 黑桃说:“是啊,毕竟现在他们名气大了,再在这里唱歌,一是不划算,二来粉丝多了肯定很疯狂,我们这小酒馆也招架不住啊。” 江宴知道第二个才是主要原因,毕竟司辙他们倒是不缺这点钱的。 “前阵子荆棘那个事,你知道吗?” 江宴点头,“和易成星那个?” 黑桃点头,又说:“哎,我之前就不太喜欢他,没想到还能整这么多幺蛾子。” 事情都过去了,江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事情解决就行,还好最后没有对司辙造成太大影响。” 黑桃调好酒,把杯子递到他面前,“还是有点影响的。” “嗯?” “粉丝都在说他为情所伤,最近很少露面了。”黑桃耸耸肩。 江宴神情微顿,端起酒杯喝酒,只当没听到。 黑桃还想说什么,却见他手上明晃晃戴着一个戒指。 “你,订婚了?”黑桃惊讶。 “嗯,有那么惊讶吗?” “不是,我记得去年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单身来着。” 江宴想到余莫逸,扯了扯嘴角,想要扯出一个笑,却很勉强,“我有男朋友,处了五年了。” 要是他不知道那件事,他肯定会乐意跟黑桃分享这份喜悦,但现在,“结婚”这两个字在他眼里,似乎已经无足轻重了。 黑桃有些震惊,毕竟之前还感觉司辙在追江宴,后来发生了网上那些事,她也看到有网友扒出司辙只是单相思,对方有男友。 因此黑桃也知道江宴是有对象的,但是没想到人家已经处了五年了。 黑桃只遗憾了一下,便对江宴说:“恭喜恭喜!什么时候结婚啊?” 江宴顿了顿,“下个月。” “这么快!” 黑桃看他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又道:“怎么了?要结婚还是愁眉苦脸的?” 江宴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自认为自己虽然没有表现得太高兴,但也不至于愁眉苦脸。 “可能是太紧张了。” 黑桃噗嗤一声,“也对,毕竟是人生大事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黑桃不时给过来的客人调酒,江宴就在一边安静看着。 他觉得黑桃那双手非常灵巧,几个动作间就能把一杯酒调得好喝又好看。 黑桃看他盯着自己,笑道:“想学啊?” 江宴摇摇头,“就是觉得很解压。” 黑桃仔细看了看他,“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怎么感觉你最近瘦了不少,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酒里的灯光一直不是很亮,还有舞台的灯打过来,各种颜色交杂,不仔细看,自然也不太看得清江宴的脸色。 江宴深深叹了口气,却也只是摇摇头。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啦。”江宴把钱放在台上。 黑桃没要,“好啦,这杯是请你的,也算是感谢你来陪我聊天,解解闷儿。” 江宴也不勉强,朝她挥挥手,“再见。” “嗯,有空再来玩啊。” 江宴带着微醺的酒气回到家,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余莫逸还坐在客厅。 江宴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了。 不经意地猜想余莫逸是在等自己,但是又觉得这种猜测很没意思。 他换了鞋,看也没看他,去卧室拿上睡衣准备洗澡。 走到卧室门口,却被余莫逸拦住,“你晚上去哪儿了?” 江宴面无表情道:“不关你的事。” 余莫逸凑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微微皱眉,“出去喝酒了?” 江宴推开他,走向卧室。 余莫逸拉住他的手,“宴宴,以后去哪儿了跟我说一声好吗?” “你这么晚不回家,找不到人,我阿姨会担心的。” 江宴回头,冷冷道:“放手。” 余莫逸垂眸,却看到他手上戴的戒指,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露出有些难掩的欣喜。 江宴知道他在想什么,嗤笑一声,“今天戴给我爸看了,他挺高兴的。” 余莫逸神色微微一僵,缓缓放开了他。 第75章 我可以帮你 一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每天过得浑浑噩噩,江宴甚至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直到陈晋的那个朋友给江宴联系,说自己订的那一批材料已经完全出货了,问他什么时候要。 江宴神色一怔,他张了张口,很想说自己不要了。 但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戒指,还是忍住了。 婚礼是无法取消了,就像这枚戒指,即使他再不情愿戴上,也不得不戴。 区别在于早点戴上戒指,早点结婚,可以让父亲看了安心。 他想,他会不会戴着这具沉重的枷锁镣铐过一生呢? 无人能给他答案。 但是他还要在人前继续跟余莫逸做出一副恩爱的模样,而他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幸福,似乎早已无所谓了。 那边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又问了一句,“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材料拉过来。” 江宴讷讷道:“后天。” 挂了电话,他整个人面色好像又白了几分。 脑子里似乎有一根神经被人紧紧攥在手里,疯狂地抽动着鞭笞着他,江宴抱住脑袋,靠在墙边,慢慢地蹲下身来。 脑袋像是要从中间生生炸开,他疼得想要撞墙,嘴里发出细细颤颤的痛呼声。 汗水如豆从额前滚落,江宴因为疼痛,有些睁不开眼。 可是他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跌跌撞撞跑到工作台前,从一叠稿纸之间翻找着什么。 直到他翻出自己画的那幅婚礼现场设计的图纸。 江宴忍着疼,把那张图纸一点点撕碎。 他的手因为疼痛影响而颤抖,动作却是毫不犹豫。 像是一场无声的抗争,仿佛只要他撕了这个几张图纸,就可以阻止这场婚礼,就能逃脱这窒息的牢笼。 双手突然被一双大掌桎梏住,脑子里疼痛的神经仿佛受到了某种安抚,让他紧绷抽痛的神经一点点放松,那种巨痛也在缓慢平和下来。 可是他闻到了红茶味的信息素香气。 江宴刚刚放松的神经却因为这股信息素的味道产生抗拒,脑内意识想要强行将那个陌生的安抚来源给驱逐出去,即使他知道余莫逸是在帮他调节混乱的情绪。 “宴宴,别动,让我帮你。”余莫逸从身后抱住他。 江宴却从他怀中抽离,抗拒地将他的信息素挡出去。 他单手扶住脑袋,几乎要站不住,一双泛红的眼却充满寒意。 “你回来做什么?” 余莫逸喉结微动,看着他这副脆弱又倔强的模样,心头泛起阵阵疼痛,“你的雨露期到了。” 江宴冷笑一声,脸色近乎惨白,“我不需要你!” 余莫逸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拿出抑制剂和止疼药,“我知道的。” 他又顿了顿,“但是你头疼很严重,我可以帮你” 江宴撑在工作台上,反应有些迟钝,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滚开!” 他的眼前有些花乱,身体却漫上一股躁动的热意。 是了,最近脑子乱糟糟的,什么也顾不上,他才意识到,自己雨露期又该来了。 但是他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犯蠢,给余莫逸任何机会。 他两步跑过去,从余莫逸手中夺过抑制剂,想要拿到之后就赶紧躲进卧室,离余莫逸远远的。 却在接触到余莫逸的那一刹那,被余莫逸给抱了起来。 “放开我,余莫逸”江宴虚弱地挣扎着,眼底满是不甘,却又有着生理上带来的难掩欲望。 余莫逸没有说话,把他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江宴冷汗淋漓,看着余莫逸的身体也有了些变化,恶狠狠道:“你敢动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余莫逸闭了闭眼,似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江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破开他的屏障,强势闯入他的脑海,可那股精神力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反而抽丝剥茧般在他脑海里绵延开来,温柔地包裹着他混乱的大脑神经。 江宴神色有点恍惚。 余莫逸低头在他唇边吻了吻,“宴宴,睡。” 江宴还防备着他,但是刚刚消耗了太多精力,此刻骤然被alpha这么温和地安抚,眼中不自觉浮现出浓浓的倦意。 余莫逸看着他泛起潮红的脸,喉间变得干涩发痒,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做点更过分的事情,但最后还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深呼吸几下,从口袋里捡出了抑制剂给他注射上。 江宴终于支撑不住,又很快昏睡过去。 余莫逸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双手撑在盥洗台上,他盯着面前的镜子,眼底也浮现不自然的猩红。 面对有天然生理优势的alpha,江宴根本没有抗拒可言,更何况是他自己的雨露期引起的,余莫逸就算克制不住做点什么,似乎也顺理成章。 他甚至想过,要是把江宴彻底标记了,让他的身上带着自己的标记。 在标记作用下,江宴会不自觉依赖他,或许就不会再那么抗拒他,总想着要离开了。 余莫逸为这个想法狠狠疯狂过,但是很快他又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要是江宴知道了,会恨死他的。 他不想把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退路都堵死,尽管他知道,他和江宴现在还能处在一个屋檐下,都是因为江父而存在。 余莫逸打了水给江宴擦了擦汗,尽量去忽视空气中四处弥散的桃子味信息素。又给他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余莫逸换了身衣服出来,坐到床边,就这样看着江宴。 他现在连睡觉都喜欢皱着眉头,像是一刻也不开心。 余莫逸伸手给他抚平了眉心的褶皱,又低头碰上他的额头,呼吸间带着痛苦的颤抖,他很怀念又小心翼翼地在江宴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江宴醒过来之后,脑子里那种沉重的昏痛感已经消失了,像是睡了一个长长的好觉,没有做梦,也没有惊扰。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慌张地摸了摸后颈,但随即发现并没有任何咬痕和alpha的信息素之后,又暗暗松了口气。 他下床去洗手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神情有些发怔。 片刻后,又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第76章 你说玫瑰庸俗 已是夜深,客厅里一片漆黑,江宴把灯打开,看到余莫逸正睡在沙发上。 后者被灯光晃醒,睁开眼看到他,有些困倦的眸子很快变得清明,眼底没有一丝被打搅睡意的恼怒,他坐起身,问江宴,“还好吗?厨房给你留了饭。” 江宴的目光在客厅一扫,看到工作台已经被收拾干净,地上扔掉的纸屑已经不见了踪影,猜想应该是被余莫逸打扫干净了。 他走到厨房,想要找点吃的。 余莫逸已经走过来,给他披上一件外套,“你先去坐会儿,我把菜给你热热。” 江宴站在厨房门口没有动,余莫逸也没有多说什么,给他把碗筷拿出来,又拿出放凉的菜热好。 余莫逸做的是肉片汤和鱼香茄子。 江宴看到那两盘菜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没吃。 他站在一边没有动,只默默看着余莫逸。 现在的余莫逸真好啊,会记得他的口味,给他做他爱吃的饭菜;会记得他的雨露期,提前回家,在他不愿意被他碰的时候,即使再难受,也没有碰他分毫;他会细心关心他的身心状况,再也不会忽略他,也不会再为了别人丢下他。 除了必要的上班时间,余莫逸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他和他的家人身上。 江宴别过脸,鼻间有些发酸。 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余莫逸,却只存在于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到无法缝合的时候? 江宴看着他端菜出来,马上收敛了神情,去端另一盘。 余莫逸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江宴开口,沙着声道:“你也吃点。” 余莫逸身形一顿,“好。” 两人很久没有单独坐在一起吃饭还能有这么平静的时候,也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安静地吃着饭。 吃完饭,余莫逸主动拿过碗筷要去洗碗。 江宴便顺手收拾了桌面。 无形之中,仿若从前。 江宴去厨房接了点水喝,看着手里那个陶杯。 上面有一个穿黄衣服的小人,手里捧着一半的心,另一个杯子,是一个穿蓝衣服的小人,动作和这个小人大差不差。 他看着那个杯子,良久之后,才说:“你还记得这个杯子吗?” 余莫逸正拿帕子擦拭着碗上的油污,沾了洗洁精水的帕子从碗面上擦过,又变得晶莹光亮,闻言,他的手微微一顿。 江宴自顾自地说:“这是三年前情人节那天,我拉着你去做的。” “你本来不想去,虽然没有说原因,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这个很浪费时间,像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做的玩意儿。” “但是那次我没有听你的,非要拉着你去,即使你不耐烦,即使那天下大雨,即使有一万个阻挠我的理由,我还是要去。” “因为我真的很烦,我不想每年情人节都只能收到桔梗。” 江宴垂眸,眼神中泛起淡淡的哀色,“我跟你说,我喜欢玫瑰,要红的那种,很浪漫的颜色。” “可你说玫瑰庸俗,我信以为真。” “直到那天,我见过晏凌,我问他,你喜欢什么花呀。” 哐当一声,碗砸进了水池里,溅起一阵水花,余莫逸的侧脸藏在阴影里,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江宴看向他,声音沙哑,却极力保持平静道:“那时候我才知道,不是玫瑰庸俗,只是它不被人喜欢罢了。” “我才明白,原来只有这个,才是真正属于我和你的东西。”江宴轻笑一声,看着手中的陶杯,随即手指微微张开,“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要了。” 余莫逸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他惊愕地看过来,只见到江宴带着泪痕的脸上,一脸风轻云淡。 陶杯摔落在地,砸得四分五裂,无数细小碎片飞出,散落到厨房各地的角落。 余莫逸呼吸陡然加重,他立即蹲下身去捡那些碎裂的陶杯碎片。 江宴只淡漠地看着他,声音却并不平静,“余莫逸,我恨你。” 余莫逸呼吸一窒,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刀深深插进了他的心脏,他感觉心口处像是漏了风。 他低头执着地捡着地上的碎片,哑声说:“我、知道” 江宴似喜似悲地笑了一声,看着他五指紧握,碎片搁在掌心,划破皮肉,割出道道伤口。 他踩着地上的碎陶片走出厨房,像是亲手碾碎了自己已死的心。 只有余莫逸仍旧独自蹲在地上,一片片从地上把碎片敛起。 片刻后,厨房里传来了压抑的哽咽声,光洁的地板上淌落了几滴血水和眼泪。 布置婚礼现场那天,单黎和庄意他们都来帮忙,想要看一看最后展示出来的成果。 当几人互相见面的时候,都是齐齐一愣。 这阵子江宴不是说没时间就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好些日子没跟朋友们见面了。 因此当他们看到江宴整个人几乎消瘦到脱相的时候,原本还在兴高采烈讨论一会儿怎么布置的几人,竟是齐齐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江宴同样意外,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荆棘乐队的人,包括司辙。 江宴其实心里有一个直觉,那就是直到结婚,或许司辙都不会跟他见面。 却没想到他会来。 单黎和庄意看到他,惊得连忙上前,拉住他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此时此刻,江宴最怕别人问他怎么了,他怕当着众人的面失态,低下头努力把情绪憋在心里,才勉强露出一个笑,“怎么,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单黎更是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伸手抱住他,“没有的事,就是很担心你。” 庄意觉得他很不对劲,小声问道:“亲爱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宴摇摇头,怕再问下去自己估计会当场丢人,只能转移话题般地看向荆棘那三人,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想来亲眼参观一下江宴哥的设计。”苏玫说。 陆淮道:“听阿黎说你这里缺点人手,顺便来蹭顿饭,不会不欢迎?” 江宴失笑,“怎么会,当然欢迎了。” 唯独司辙没说话,从他进门起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江宴自然注意到,朝他看过去,后者又微微垂下眸子,装作在看手机。 第77章 婚礼而已 江宴见状,也只好转过头,跟他们一起进去。 大家都知道江宴父亲的情况,嘴上说着来蹭饭,实际上一直在帮忙,看江宴兴致不高还说笑话逗他。 “上次陆淮下了演唱会之后,因为戴着口罩,背影被人认成了司辙,有几个粉丝看到他,嘴里唤着wakg,等陆淮转身,他们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单黎手里拿着一捧藤条装饰,一边搭上框架一边说。 “粉丝就很尴尬地说:‘哎呀,不好意思,原来是eleven呀,能麻烦你帮我签个名吗?’” 苏玫笑了一声,陆淮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单黎的脸。 其他人都没明白,“啊?有什么问题吗?” 陆淮好脾气地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名字叫seleven。” 庄意忍不住笑了,“被人两次叫错名字,都是假粉。” 江宴脸上也露出淡淡一笑,余光瞥见有人在看自己,转过头却和司辙目光交错。 江宴愣了愣,看他们都在忙各自的,朝司辙走过去。 司辙正摆弄着面前的纱幔,透白的轻纱铺开,曳撒在他修长的腿上。 江宴想到今天都还没有跟他打过招呼,便道:“好久不见。” 司辙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理着纱幔的角,见面前停留的那双鞋还没移开,便抬头看向他。 “坐。” 江宴坐在一边,双手却闲着什么也没干。 “戒指挺好看。” 江宴低头看了一眼,其实他一直都没有仔细去看过这个枚戒指,几颗碎钻簇着中间一颗大钻石,戒身做成某种花的形状,因为整体小巧,倒是不显得多浮夸,戴在他纤长的手指上,正巧合适。 他看着那枚戒指,神色淡淡,“谢谢。” 司辙看了他一眼,没有在他眼底看到任何欣喜或是炫耀的意思,顿了顿,又拿起手中的纱幔,问:“这个一会儿要弄到哪儿去?” 江宴看着那几片堆叠的薄纱,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实际上关于那个图纸上的设计他后面有些反感和抗拒,图纸被他撕了之后就再没有打开过电脑看成图。 司辙挑眉,“不是你自己设计的?怎么装饰都不知道?” “随便弄哪儿,都一样。”江宴说。 司辙手中一停,看着他,“听说你爸” 停顿了一下,道,“想开点。” 江宴知道他是以为自己因为父亲的病才这么心不在焉的,事实上所有的人都这么以为,只有他知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 他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看着另一边陆淮和陈晋把屏风搬到台子上,庄意和单黎就在一边研究摆放的方位,苏玫和陈晋的朋友一起铺开地毯,大家都在用心为他的婚礼布置做准备。 只有他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不想。 “你好像对这场婚礼没有多少期待感”耳边响起了突兀的声音。 江宴偏头,“嗯?” 司辙凝视着他,不带任何非分杂念,他声音放得很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像在流泪。” 江宴下意识低头去揉自己的眼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他故作生气道:“哪儿有,你怎么还是这么爱糊弄人?” 司辙却没有笑,他垂眸,似叹息道:“开心点江宴,你要是不开心,我会以为你不喜欢他了。” 江宴这次没有反驳他,眼底闪过一抹嘲意,“都要结婚了才谈喜不喜欢,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司辙紧抿着唇,“怎么没意义。” 江宴转头看他。 司辙脸上露出一个轻佻又恶劣的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现在告诉我这婚你不想结了了,我可就去抢婚了。” 江宴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从司辙本人的口中如此明确地得知对方对自己有爱慕之意。 他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却又因为司辙是笑着说的,给了两人一个能遮掩过去的喘息空间,“成天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种话还是留着去哄你那些学弟学妹。” 司辙听明白了,江宴不相信,他又在说他幼稚,在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他看着江宴有些心虚地离开,背影清瘦单薄,似一阵风,摇摇欲坠,眼神微微一黯。 江宴心虚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说出要抢婚这种玩笑话。 不过他那话也不是完全开玩笑,他分明能感觉得到,江宴和那个人之间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因为他见过江宴为那人意志消沉的模样,也见过他挽着那人过来看音乐节,偏头看向对方时,一双漆黑的瞳仁里闪动着柔润温和的碎光。 那种光亮曾让他向往,也曾让他嫉妒。 但是现在的江宴,眼神中只剩一潭死水,提起那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司辙心情是有些复杂的,他私心里当然不想让江宴喜欢别人,但是看到他那副破碎幻灭的眼神,却又觉得心口发堵。 但他终究是一个局外人,无法置喙江宴的决定。 苏玫走过来,见他捧着手里的一团纱,理了半天也没理好,双手交叉环胸,调侃道:“看你在这儿弄这么久,还以为要折出花来呢。” 司辙把纱幔团了又团,扔给苏玫,“你来。” 苏玫呿了一声,“是你自己说要来的啊,现在又知道难受了?” 司辙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经过几个小时不紧不慢的整理,一整个婚礼现场布置就做好了。 庄意见了,激动得哇了一声,对江宴道:“我可以拍个照吗,不会发出去的。” 江宴倒是无所谓,“你想发也没关系。” 眼前一切都是他按照余莫逸的喜好结合自己的设计做出的样子,曾经想要保留惊喜和神秘感,想要让余莫逸开心,让他感动,但是现在却早已没有那些想法了。 江宴甚至想把这个设计给卖掉。 但是伙伴们都是一脸期待的模样,江宴抬头看着眼前搭建起来的高台。 心想,还是算了,一场婚礼而已。 第78章 他想逃 庄意的婚礼就在江宴他们之前没多久,婚宴自然少不了参加的。 当然庄意不知道他和余莫逸已经貌合神离了,连同两人一起邀请了过去。 江宴和单黎被庄意请去当伴郎,一大早就换好衣服去帮忙在酒店守着,等陈晋上门来接他,负责走一走迎亲的流程。 等待的过程中,江宴见庄意有点紧张,就给他拿了些小零食陪他聊天。 庄意还是抑制不住胸腔里的颤抖,有些紧张地问他们:“我真的要结婚了?” 单黎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陈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庄意深呼吸两口,拍了拍胸口,“我等这一天好久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昨天晚上激动得都没睡着。” 他连忙问江宴,“你看看,我是不是黑眼圈很重,是不是变丑了?” 江宴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认真道:“没有,你今天是最好看的新郎。” 庄意脸色微红,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江宴说:“会的,再怎么说陈晋都会让这场婚礼顺利完成的。” 单黎也说:“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庄意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道:“你们准备的那些问题,难不难啊?” 江宴揶揄道:“怎么,心疼啦?” 庄意自信地说:“那倒不是,我是怕太简单了他两下答完了就不好玩了。” 单黎信誓旦旦地摊开一页纸,“你放心,我们准备的问题很多,而且一点都不简单,肯定能把他难倒。” “那就行,”庄意笑着说:“待会儿你们也先熟悉熟悉流程,等轮到自己结婚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单黎有点不好意思,忙说还早着呢。 江宴面上说好,心里却没有一点波澜。 紧张是因为有期待,而他没有。 不久之后,陈晋带着朋友过来接人。 对方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姿挺阔,面容英俊,江宴还没有对照着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提问,庄意就已经朝着男友扑上去了。 单黎忙道:“这位新郎,请你克制一下。” 两边的朋友闻言哈哈大笑,陈晋一把稳稳把人接住,目光温柔,嘴角也带着浅笑。 看朋友们都在笑话他,庄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回床边,江宴上前给他理理西装。 他和单黎一人准备了一些问题,一部分是关于庄意的个人,另一部分是关于他们之间的未来。 有些问题问得极其刁钻,单黎和江宴都想不出怎么答,但是这似乎对陈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仅对答很快,往往两人问题都没问完,他就答上了,还把庄意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直到把所有问题都问完了,才过去十来分钟。 江宴和单黎傻眼了,他们还准备盘问人大半个小时呢,但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晋把庄意背了出去。 陈晋的朋友很上道地给两人一个塞了一些大红包,还不忘加了一句,“陈晋说,感谢二位放大水。” 两人气得无语凝噎。 不过看着庄意一脸幸福带笑的模样,也忍不住为他开心。 他俩任务完成,也跟着队伍走出去,却在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余莫逸从大厅走过来。 单黎轻咳一声,对江宴说:“那我先去找陆淮啦。” 今天庄意生日专门请了荆棘乐队来表演,因此陆淮他们也来了,就在舞台后台。 单黎对着余莫逸点点头当做打招呼,余莫逸也对他笑了下,单黎便离开了。 江宴并不愿意跟余莫逸单独接触,但是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又是个喜庆的日子,江宴也不好冷着脸。 余莫逸上前来拉住他的手,江宴有些僵硬,但是没有避开。 “早上来这么早,没来得及吃饭?” 他把刚买的一些小零食塞到江宴手里。 江宴客气疏离地说了句谢谢。 随后被余莫逸拉着去了大厅。 陆淮看着单黎这么快过来,还有些意外,“不是说要耽搁一个小时吗?” 单黎撇撇嘴,“别提了,陈晋太会说了,那些题对他来说就像是开卷考似的。” 看男友一副作弄人没有得逞的沮丧模样,他正想安慰几句,就看见单黎手里拿着一个红包,“不过新郎给了大红包,我带你去吃大餐。” 陆淮推了推眼镜,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敛着几分温柔,“好。” 他带着单黎在后台休息,转头就见司辙看着人群里出神。 陆淮有些疑惑地往那边看去,只见宾客往来,人群扰攘,并没有看到熟识的人,“你看见谁了?” 苏玫倚靠在一边,想从兜里摸根烟出来,又想着这地方不合适,又默默放回去了,“还能看谁啊,眼睛都差点望穿了。” 司辙斜睨了苏玫一眼,神色冷酷。 苏玫才不怕他,无所谓地挑起嘴角。 陆淮了然,也不再多问,牵着单黎在一边坐下。 等到婚礼开场,宴客入座,婚礼现场的悦音响起,在司仪的主持下,由庄意的父母牵着他从红毯那一端走来,陈晋上前,从庄意父母手中牵过他。 江宴看着这一幕,微微有些动容,若是父亲身体康健,待到他结婚的时候,是否也能这样牵着他。 许是感受到了江宴情绪不对,余莫逸的手将他微微握紧,然而江宴却在片刻间清醒过来,不动声色地撇开他的手。 若是父亲身体能撑得住,他现在只怕早已离开这里了。 余莫逸转头看他,神色有些黯然,却也不再强行去牵他。 江宴看着台上一对新人相互对视,眉眼深情的模样,心中有些自嘲。 他怕他结婚的时候,连对余莫逸露个笑都难。 正想着,余光瞥见一道视线。 只见舞台的另一端,司辙倚靠在一根柱子前,目光朝他看过来,神色淡淡。 江宴微微移开视线,神情带着些许狼狈。 他想,方才那一幕,司辙应当是看见了。 心情复杂地参加完了婚宴,余莫逸带着他离开,坐上车,江宴却道:“我想去医院看看我爸。” 余莫逸点点头,“好。”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江宴偏头看向车窗外面,有些出神。 庄意结婚了,他在为其高兴之余也更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想逃婚。 他不想和一个这么多年心里一直装着别人的alpha结婚。 他清楚地知道以他的性子,要是和余莫逸结婚,他会痛苦一辈子。 第79章 破镜难圆 他现在能撑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在医院躺着的父亲,每当他情绪不稳定,甚至有些崩溃的时候,江宴都会去医院看看父亲。 只有看到父亲那双饱含热切的眼睛,江宴才能强迫自己努力下压那股反抗的念头,那股想要不顾一切逃离的想法。 病房里,江父看见他,眼珠往他的方向转动。 他早已行动不便,现在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江宴依旧免不了内心酸楚。 可他又害怕,害怕不知道从哪天起,连这样的父亲都无法再见到了。 他整理好心情,坐到病床前对江父挤出一抹笑,“爸,我今天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了。” “就是上次送我回家的那两位朋友的婚礼,你也见过的” 江父没有说话,但江宴知道他在听。 江父的目光看向江宴身后的余莫逸,见他俩一起来,心情似乎好上不少。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江宴立即俯下身去听,听见江父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你和小余,还有多久啊?” 江父在病床上躺得太久了,又时常昏睡,对于日期的更迭早已经记不清。 江宴轻轻一笑,即使父亲几乎每次都要问,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耐心道:“快啦,只有半个月了。” 江父皱眉,似乎觉得时间有点太漫长了。 江宴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跟他说:“我们已经一直在筹备酒席了,请柬也已经发出去了,其实也没多长时间了。” 江父闭了闭眼,算是听进去了。 江宴又坐在他身边,跟他聊着天。 他和母亲负责轮流照顾,早已让母亲回家去休息,自己在病房陪护一夜。 余莫逸明天要上班,到晚上的时候也走了。 江宴看着余莫逸离去的背影,又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父亲,抿了抿唇。 有过许多个放弃的瞬间,也一定在此之前涌起过许多激烈的思想斗争。 很多时候心里那种委屈憋闷的情绪快要将他逼疯了,他恨不得什么都不管,跟父亲直接坦言真相,但又总是在出口的一刹那犹豫。 江父看着他欲言又止,又要说话,江宴听他问小声:“是不是、想说什么?” 江宴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没有,就是觉得快要结婚了,有些不真实,总感觉,感觉我还没长大呢。” 他眨眨眼,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以前您和妈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是这样啊?” 江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是他现在不能说话了,不然肯定要跟江宴说上一番。 江宴见父亲神态轻松,也不再多话,他给父亲掖了掖被角,柔声说:“爸,快睡,我守着您。” 第二日母亲过来交班,江宴陪他们说了会儿话,便又回去了。 中午余莫逸不在家吃饭,他就回去自己做了点饭吃。 因为有余莫逸在,江宴平时也不怎么做饭,因此做菜的时候有些调料还要现找。 他准备找点淀粉,在流理台上看了一圈没找着,打开头顶上的柜子,看到那半袋淀粉,拿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一边的角落里有一个模样有些怪异的杯子。 江宴顿了顿,那个杯子他当然认得,正是前几天他砸碎的那个陶杯。 不过那天他砸坏之后便走出了厨房,也没管余莫逸当时怎么处理的,下意识觉得他会打扫干净扔垃圾桶。 但是没想到,他却把那个杯子的碎片都捡起来粘了回去。 杯子的豁口处还带着暗红的血迹,粘住的地方也有细小的缺漏,整体看起来充满了粗糙割裂之感。 砸得这么碎还能大致粘回去,倒是难为他了。 但是这个杯子很明显已经不能再用了,碎了就是碎了,即使表面上看起来修复得跟从前差不多,但是内里却已是满身裂痕,盛不了水,也解不了渴。 谁要是用它喝水,最后也只会被上面的碎片豁口割得鲜血淋漓。 破镜难圆,杯子同样,感情亦是。 余莫逸却依旧偷偷把它粘起来,放在看不见的地方。 有些滑稽。 江宴把淀粉抓一点出来,搅进肉里,再把剩余的放回去。 那个陶杯依旧安静放置在原处,他不会再碰,只当没看见。 吃过午饭,江宴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补觉。 睡醒后精神稍微好些,又去书架上拿了一点设计类相关的书看,看了许久,脑子里想的却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看进去。 他把书摊在腿上,抬手捂住眼睛叹了口气,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心过度把所有的创作细胞全部杀死了。 那这样的话,以后的生计问题该怎么解决。 这本应是让他感到恐慌的一件事,但或许是眼下父亲的病和他那场毫无期望的婚礼更让人觉得烦闷,反倒是让江宴有种摆烂随心的想法了。 一股冷风从半开的窗中吹进来,不知不觉,已是深秋。 江宴敛了敛身上的外套,他合上书起身。 反正无事,索性把夏天的衣服收一收,等余莫逸回来了,好腾出空间,让他把秋冬的厚衣服先拿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但是人活着,总要过下去的。 他走进卧室,把不穿的衣服都清理出来扔床上,再拿了一个大袋子,一件件小心叠起来装进去。 余莫逸下班回来,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响动,走进门,看到江宴在折衣服,他下意识以为江宴又要收拾东西离开,上前要制止他。 江宴只是埋头继续整理,淡淡道:“我整理一下衣柜。” 余莫逸看到一旁放着他们往年也在用的收纳袋,又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微微松了口气,他不是要走就好。 余莫逸退出房间,“我去做饭。” 江宴看他离开,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对余莫逸的脾气仿佛都在之前那一个月里发泄光了,再也没有吵闹,也不想哭。 但这并不表示他开始原谅余莫逸了,他只是觉得很疲惫,不想再耗费这么多精力跟余莫逸闹了。 江宴把手上的一堆夏装放进袋子里,又整理了一番最近穿的秋装。 然而在把一件薄款风衣拿出来的时候,细长的腰带不小心带动了底下的一个抽屉,顺着江宴把衣服拿出顺便就被勾了出来。 江宴不经意间扫过那个抽屉,目光微微一顿。 第80章 我们那五年,究竟算什么 在和余莫逸交往的几年里,对方一直是一个私人空间感很强的人。 譬如这个小抽屉,里面平时就放着一些属于余莫逸私人的,以前他还会拿钥匙锁住,江宴也不知道他里面放了些什么。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烈,喜欢窥探人隐私的人,因此也从来没有看过他这里面的东西。 但或许是余莫逸最近心情也欠佳,也或是他知道江宴不会乱翻他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没有再上锁了。 江宴不小心把抽屉带出来了,正准备把它塞回去。 却瞥见里头有一处反着光的金属材质。 江宴起初以为是手表一类的装饰品,定睛一看,却是一张相框,被压在一沓文件之下,边角露出一点人影。 江宴本不想去窥探他什么,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好似一直在推动着他,他直觉那张相框里的画面,或许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江宴心想,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能打击到他的? 鬼使神差的,他从那堆文件下面抽出了那一张相框。 可是当他拿出那个相框,瞳孔还是禁不住猛地放大,手上失去力道般,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余莫逸正在厨房做菜,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他以为江宴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赶紧走过来一看。 却见江宴垂着眸子,低头直直看着地上的一张相框,眼神有些失焦。 相框的玻璃被打碎,上面的照片保存完好,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清晰。 而余莫逸也在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身体也不可抑制地发颤。 脑海里山呼海啸般扑来一场猛浪,海水倒灌入口鼻般,打得他浑身狼狈浇湿,快要将他淹没窒息。 照片内容很简单:他和晏凌的一张合照,大学的时候去景区山上滑雪拍的。 其实单看倒是没什么,但在那张照片上,晏凌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外套。 这是余莫逸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那次去山上滑雪,后来玩累了就去山下酒店歇息,两个人开了个双人的标间床,因为都是alpha,因为晏凌只当他是朋友。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只是那次晏凌的衣服吃东西的时候弄脏了,他为人有点洁癖,就去买了件新的换下,旧的洗了晾在衣杆上就忘了带走。 酒店的人后来给余莫逸打电话让他回去拿,余莫逸当时想着找个时间还给晏凌的,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突然又升起几分卑劣的心思。 他不想还了。 于是后来晏凌问起他有没有看到过他那件衣服,余莫逸只说不知道,过了一阵,晏凌自己也想不起,又或许想起了但是不想回去拿了,便没有再纠结那件外套。 余莫逸倒不至于偷人衣服穿,只是他明白自己和晏凌这辈子可能也就是这样了,他想留住点什么东西,关于晏凌的,最好带着他的信息素。 晏凌那件衣服他没有穿,也怕自己的气味沾染了上去,因此特地用一个密封的袋子将那件衣服放好。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后来会遇见江宴,会因为少年热烈的追求和喜欢,因为他长得有几分像那个人,把人就这样留在了自己身边。 而偏偏,他一直小心珍藏的衣服,误打误撞被江宴翻出来穿了,所以那时候余莫逸很生气,生气到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发火。 如果说之前余莫逸把江宴当成晏凌的替身已经让江宴无法原谅,那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江宴只会觉得恶心。 江宴不知道是多少次觉得好笑了,但是此刻他还是有些想笑。 他低头看着照片上的晏凌,看着那身让他不明不白挨一顿骂的衣服,蹲下身捂着肚子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那次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说这件衣服对他很重要,只是因为,它是晏凌的。 江宴眼泪都笑出来了,“我早该想到的。” 余莫逸几乎已经快要把这些事情忘了,但是江宴还记得,因为他受过的伤还记忆犹新。 他只觉得喉间泛干,涌上一股腥甜,心里在滴血,他看着江宴脸上带笑,眼底的惊恐和后悔却在一点点放大,他知道这一点也不好笑,他知道江宴其实是在哭。 可是这些东西,这些曾经让他暗暗窃喜,满足他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的东西,现在每一样都化作了一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刀。 这使得他们一靠近,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而曾经的江宴,想要靠他那么近。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瞳仁里闪着晶亮,像是在打趣他,“余莫逸,你早说啊,你早说那些东西是他的,我保证,我根本碰都不会碰,真的。” “你说说,还有什么是他的?”他指着房间里的台灯、桌上的摆件,“是这个?还是这个?还是那个?” “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我一定不会乱碰,不会糟蹋了你那份心意。” 江宴似笑非笑地说。 余莫逸看得难受,别过脸,嘶哑道:“没有了。” 江宴顿了顿,像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即又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当成小偷占了人家的东西好。” 余莫逸上前拉住了江宴,想要将他轻轻揽住,喉间剧烈攒动,“宴宴,对不起,别这样” “啪!” 清脆一声响起。 猝不及防,余莫逸脸颊侧向一边,脸上多了一个红色掌印。 那个掌印清晰落在他的脸上,逐渐开始扩散,直至半张脸都充血染红。 余莫逸没有防备,整个人被带得往旁边一斜,高大的身躯狼狈地垂着头,一双猩红的眼里满是悔意和溃败,像是打了场败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道歉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知道,他给江宴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余莫逸,我们那五年,究竟算什么啊” 江宴嗓音沙哑,凄然问道。 第81章 为什么要哭 婚前,余莫逸的母亲来看望江宴,“马上你们就要结婚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江宴不解,看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有一块玉坠。 “这是咱们老余家传下来的,之前他爸把这个给了我,现在,我把它给你了。” 江宴连忙推拒,“阿姨,这我不能要!” 余母嗔他一眼,“你这孩子,还叫阿姨呢,该改口了。” 江宴紧咬着唇,要换做以往他肯定高高兴兴地叫一声妈,但是此刻他却叫不出口。 余母只当他腼腆,倒也没有强求,反正过几天就是婚礼,到时候也是要改口的。 “这块玉坠年代久远,虽然模样秀气了些,但你是oga,戴着也好看。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现在我把它给你,也是应该的。” 江宴知道这相当于是给媳妇传家宝的流程了,余母是真心喜欢他这个儿婿,也是真的认可了他。 但是这些东西对于江宴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余母要是知道他和余莫逸私底下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整日冷眼相对,不知是何心情。 他不屑于这块象征着余家妻子的玉坠,但是他不好辜负余母一番心意,只能先收下,打算之后找个时间还给余莫逸。 于是他接过,礼貌又乖巧,“很好看,谢谢阿姨。” 余母听他没有改口,微微有些失望,但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你嫁进我们家,我们不会让你吃苦的,要是小余欺负你,你只管跟我们说,爸妈一起收拾他。” 江宴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自称,笑着应声。 “对了,亲家现在怎么样了?” 江宴闻言,笑意微敛,神情有些低落,“医生说,也暂时只能这样躺着了,能熬多久全看他自己” 余母也难过地叹气,看这样子,怕是已经不能下床了,再说什么会好起来的话也未免不切实际,“要是他能到现场,看到你们的婚礼,一定会很欣慰的。” 江宴垂下眸子,眼睫打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真的,就这样跟余莫逸结婚了吗? 外人一脸兴高采烈庆贺,只有江宴和余莫逸每天都在相互折磨。 可大抵余莫逸比江宴好的一点是,他不用被迫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而自那天后,江宴和余莫逸之间更是无话,甚至好几次在长辈面前差点没有瞒过去,他已经很难再对余莫逸露出什么好脸色了。 他就这样数着日子,数着自己即将一脚踏入深渊的日子,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婚礼的前三天。 江宴的父亲最后一次下了病危通知书。 一家人齐齐赶到医院。 自打上次医生说过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之后,他们便报喜不报忧,给江父说的都是他乐意听的,后者也一直情绪稳定,没有出现严重的病情反复。 但即使这样,也不过是多拖了两个月时间而已,对于病入膏肓的人来说,除非神迹发生,否则那一天,迟早会来。 但是江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 明明上午都还好好的,甚至江宴父亲还难得开口说了两句话,说想要吃江母做的饭菜。 自从江父病了之后,食欲也不好,整个人瘦到形销骨立,乍然听说他想要吃东西,而且气色还不错,江母连忙让姑姑来守着江父,高高兴兴回去做饭。 等把饭端来,江父虽然没有吃多少,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仿佛很是满足。 但这个时候,姑姑其实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听说有的人在即将死亡之前,会有短暂的时刻精神气十足,也几乎感受不到病痛,像是从前那般,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姑姑心中害怕,但是看着江母一脸欣喜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她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瞎想。 说不定哥哥是真的有所好转了呢? 可随即,等到下午的时候,江父又开始呼吸困难,喘不上气,甚至又衄血了。 江母又着急忙慌叫来医生,但是医生这次只是给他简单疏通了淤血,做了一些紧急措施,医生告知江母,病人有什么亲人想见的,都叫来见上一面。 江母大受打击,她不相信刚刚还好好的才吃了她做的饭的丈夫,现在已经被宣判即将死亡了。她执拗地拉着医生,“医生,你给我丈夫做手术,就像、就像之前那样。” 她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颤抖,却是着急解释道:“今天,今天上午他已经好多了,他还比平时多说了几句话,多吃了两口饭,他已经快好了” “我求求你们,救救他!” 医生对于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其实家属和病人心里多少都清楚是什么情况了,但是情感上还是不愿意相信,毕竟能送进来救治这么救,家里人肯定舍不得。 他们只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想着让医生再多看看,多做点什么,说不定,就能够有奇迹发生。 医生叹了口气,“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江母神色恍惚,还要哭求,却被姑姑拉住,即使病床上躺着的是她的亲哥哥,但是她也不能够一起失去理智。 “嫂子,嫂子你冷静一点,”姑姑拉着她,忍着哭腔道,“我现在就把宴宴他们叫过来。” 因为知道是最后一面了,姑姑把上班的丈夫和上学的女儿何绯也一起叫了过来。 江宴最近,也是第一个赶到的。 姑姑回头看见他时,就见他整个人仿佛在游离,脸上因为跑得太急,出了一头的汗,但是却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江宴转头,和姑姑对视上,看到她正安慰着掩面痛哭的母亲。 突然之间觉得镜头在长廊里被拉长,他要被挤出这个空间,像是在看一部默剧,他听不见母亲和姑姑的哭声,耳边漫灌起海水波澜的声响,随后是嗡嗡的耳鸣声,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突然忘了他来这个是要做什么的了。 似乎是接到电话,然后过来。 再然后呢? 母亲和姑姑为什么要哭? 第82章 婚期延误 江宴单手捂着头,有些难受地靠在墙边,那阵耳鸣声逐渐放大,仿若一阵尖啸,几乎要将他的耳鼓刺穿,直钻他的大脑。 疼 江宴蹲下身,只觉得脑子要炸裂开来。 他的后背因为疼痛浸出一身冷汗,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而潮湿,甚至连走到近前的人影也有些看不清。 他茫然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却捞了个空。 但随即,又被人扶了起来,姑姑带着忧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宴宴,你怎么了?” 江宴眨了眨眼,耳边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般。 江宴知道自己的头疼病又犯了,他摆摆手,低声说自己没事。 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口,只觉得意识和躯体变成了两部分,疯狂撕扯着他,痛苦非常。 江宴感觉到脸上一阵湿热。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好像有水渍。 对了,他想起了。 是姑姑打来电话,说父亲快不行了 不行了 江宴怔然地抬起头,看到了母亲和姑姑,两人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帮你叫医生。” 江宴逐渐清醒过来,拉着姑姑的手臂,揉揉太阳穴,“我没事,就是刚刚跑太急了,没缓过来” 江母因为丈夫的情况哭得不能自已,现在看到儿子又出现状况,更是慌乱,“真的没事吗?你别吓妈。” 江宴头疼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都没跟江母说,只有余莫逸知道,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每次疼起来很要命。 他摇摇头,忍着疼道:“没事的妈,爸他”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江母和姑姑都纷纷别过脸,谁也不愿再说。 江宴咬咬牙,擦了擦脸上的泪,“我去看看爸。” 他站起身,还有点走不稳,脚下步履磕磕绊绊,不知道是因为头疼还是得知父亲境况的缘故。 江宴走进病房,一旁的心率仪器发出微弱的滴滴声,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的心率波动同样微弱。 他照往常一样坐在病床边,看着眸子微张,眼神有些涣散的父亲,想说什么,一声哽咽却先溢出。 他不想、不想哭的。 这些日子已经哭了够多了。 他想好好跟父亲说说话,但是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只要多看一眼父亲现在的样子,泪腺便控制不住。 江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越是这个时候,他知道知道自己越不能表现得太慌乱,不然父亲肯定会不放心。 江宴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再转身,“爸,我来了。” 稍稍晚些的时候,余莫逸、姑父和表妹都来了。 病床前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何绯之前放假的时候也被姑姑带过来看望过江父几次,但是每次看都忍不住难过,小孩子藏不住情绪,对于生死也更看不开,姑姑怕她吵到江父,也怕影响学习,后来便带她来的少了。 但是这一次,却是不能不来了。 江父已经无法正常说话了,连开口说点什么,都要靠他们俯下身去仔细听辨,或是靠他的嘴型猜测。 一个晚上过去,他也没能说几句话,而他们却一直都在身边守着。 余莫逸站在江宴身后,看着他自打他们来了之后便不怎么说话,沉默站在一边,他有心想要上前去安慰,却也知道江宴现在厌恨极了他。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江父几乎已经神志不清了。 何绯因为太困,早已经被姑姑带着去附近宾馆睡觉了。 姑父现在是能主事的长辈,必须要留下。 江母就算哭了半天眼睛都肿成核桃了,也不愿意走开。 江宴作为亲儿子更是不能走。 他不走,余莫逸自然也要在身边陪着他,虽然江宴或许并不需要他的陪伴。 直到凌晨两点半左右,江父又张了张口,江宴上前去听,大致听见他说的是,“好好过。” 他或许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往往临终前的痛苦和不舍,都不能像电视剧里那样,有那么多时间表现出来。 生命到了终点,往往是残酷无情的,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江宴鼻间酸涩,眼眶通红,却是努力挤出一抹笑,“爸,您放心,我们会好好过,会照顾好妈的。” 江宴没有提到余莫逸的名字,只按照江父的话顺着说了一遍,江父那句话里有没有包括余莫逸他不知道,但是他这里,没有。 江父努力眨了眨眼,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 三点左右的时候,江宴握着他的手,看着逐渐趋于平静的心率图,颤声说:“爸,您慢走。” 最后悠长的“滴——”声。 江父闭上了眼,再也没有醒来过。 房间里响起了压抑的哭声。 江宴闭了闭眼,保持冷静道:“我去叫医生。” 江宴走出了病房,余莫逸就默默跟在他身后。 医院深夜的长廊里悠长昏暗,绿色的指示灯光照在他身上,映衬出几分惨淡阴森的绿光。 但是此刻谁也顾不得这种环境如何。 江宴走出没几步,却慢慢顿住了脚。 余莫逸走上前,和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江宴仰头吸了吸鼻子,像是要把眼泪憋回去。 看到余莫逸过来,他也没有驱赶,许是实在找不到人说了,他嘶哑着声音,哽咽道:“余莫逸,我没有爸爸了。” 余莫逸看着他单薄颤抖的身躯,心疼不已,他想要上前抱住他,他知道此时此刻的江宴多么需要一个拥抱。 但随即,他又停住了,拳头狠狠砸上医院的墙壁,眼底浮现出痛苦和悔恨。 在江宴心里,他早已失去了能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因为江父走得突然,江家需要操办丧事,婚礼便往后推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办婚礼,根据他们这边的习俗,丧事之后至少要过百天才能办喜事,不过现在江家也没有心思去考虑结婚的事情。 江母对此有些歉意,虽然这种事情谁也不想,但毕竟是因为他们家的原因才让两人婚期延误。 不过这对于江宴来说,反而能让他松口气,反正余莫逸想要结婚的对象又不是他。 第83章 我有一个决定,你要听吗? 单黎没想到江宴的婚礼没能参加上,反倒先参加了江宴父亲的葬礼。 灵堂里一片低语交谈,单黎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先去安慰了哭成泪人的江母,而后又上前,在江宴父亲的遗像前鞠躬。 他看到江宴安静跪坐在一边的蒲团上,神色惘然。 “江宴。”单黎看到他,眼眶微红。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但其实里面有好些亲戚,江宴都没什么印象,他看到单黎,神色微微一动,点点头算是回应。 单黎蹲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来。 余莫逸和姑父在外面接应客人,回头看了江宴一眼,又转头去忙了。 单黎伸手抱住了他,江宴愣愣的没说话。 司辙三人也跟着一起来了,看到江宴这样,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只能低声说:“节哀。” 江宴微微低头,神色僵滞,像是同其他安慰他的人一般公式化地回道:“谢谢。” 司辙动了动唇,想要上前,却被单黎轻轻一挡,后者冲他摇摇头。 江宴面对司辙多少会有些尴尬,而且余莫逸还在不远处,让他上前安慰并不合适。 单黎拉着江宴去一边,小声跟他说着话,“江叔叔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江宴,你要振作一点。” 江宴嗯了一声,“单黎,我没事,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单黎没想到江宴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许多,不由得欣慰江宴真的成长了,但又为他感到难过。 江宴抬头,看着单黎,由衷道:“谢谢你们来看我爸。” 单黎摇摇头,替他擦着眼眶溢出的泪水,“我等你好起来,江叔叔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他最想看到你幸福了。” 江宴微微一怔,片刻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葬礼过后好一阵子,江宴都没什么精气神,但是看着母亲比从前消瘦得更厉害,他依旧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重新拿起的自己的笔。 父亲已经不在了,以后应该由他来保护母亲。 期间余母也来看望过江母,陪她说了话,细心开解她,江宴对此很是感激,同时心里也有些许愧疚。 对不起他的是余莫逸,但是余家的其他人对他都很好。 不知不觉已经踏入冬季,道旁的景观树叶子一天比一天稀疏,枯叶在枝干上被风吹得打颤。 江母终于能渐渐接受江父离开人世的事实,余母为了两家孩子的终身大事,也想着能让江母开心一些,便找了时间跟江母商量一下结婚的日子。 江母本就对延误婚期的事情感到有些愧疚,但是之前一直沉浸在丈夫离世的悲伤中,一直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 她明白,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江宴和余莫逸的婚事,也得提上日程。 想到这些,脸上终于浮现出久违的笑意,她和余家重新商定了婚期。 期间江宴一直没有说话,众人都以为他是还没从父亲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只有余莫逸知道,他只是不想跟他结婚。 江母先是为江父的病忙前忙后,后来又因为丈夫离世,加上两人有意隐瞒,一直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直到她看到江宴对余莫逸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和疏离,竟会觉得有些心惊。 这天余莫逸照常出门去上班,江宴吃了饭就坐在工作台上画稿子,见他出门,也不看他,更不打招呼,像是没有看见这个人似的。 还是江母对余莫逸说:“去,路上注意安全。” 余莫逸朝她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江宴,眼神微微一黯,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出了门。 余母见他们这样,以为江宴又在跟余莫逸闹脾气,便问起江宴,“宴宴,妈多嘴问一句,你跟小余是不是又闹矛盾了啊?” 江宴没有回答她,却转过身反问,“妈,我有一个决定你要听吗?” 江母愕然,“什么?” 江宴神色恹恹,白皙的面庞缺少了几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我想离开这里。” 江母心头一惊,还没等她说话,他又若无其事地说:“如果你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江母眉头一拧,觉得江宴说话没头没脑的,但是想到他这阵子一直都没怎么开心过,便问:“宴宴,你跟妈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宴垂下眸子,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我跟你说,但是要是你不同意,就算了,不要打我” 江母想起上次自己打了他那一巴掌,觉得心头闷闷的,她拉着江宴坐下来,尽量温和道:“好,妈会听你好好说,妈不会动手。” 江宴轻声道:“我不想和余莫逸结婚。” 江母愣了愣,看着江宴几乎没有神采的眸子,突然觉得心头有些隐隐作痛,她的孩子,这样子已经多久了?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温声说:“能告诉妈,是因为什么吗?” 江宴显然也没想到母亲这次会这么好说话,一时间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委屈和难过像是被扎破了一个小口,几乎要撑着缺口汹涌而出。 他终于有勇气同自己的母亲提起这件事。 一开始得知余莫逸心头一直有另一个人,喜欢江宴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他心里那个人,江母觉得十分震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她是有些不相信的,不是不相信江宴,只是以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余莫逸无论是外表还是为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这样的人。 但她也没着急否认,只问江宴,“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宴把晏凌的事情告知她,而后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我跟余莫逸,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江母惊讶站起身,“可是为什么你当时跟我和你爸说,你们才交往几个月?” 江宴又告诉她余莫逸之前对他的那套说辞,江母完全不敢相信余莫逸这么多年居然一直在欺骗江宴,还一直不向外人公开他们的关系。 “枉我还把他当成亲儿子来对待,他竟然、他竟然这样对你!” 江母怒不可遏,“等他回来,我找他去他父母那里说个清楚!” 第84章 惊弓之鸟 江宴却拉住她,神色带着几分怅然,“算了妈,再追究这些能有什么用呢?” “可是” “我已经累了。” 江母看向他疲惫的双眼,心头蓦地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孩子脸上,竟也出现了这么沧桑的疲态,“傻孩子,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我们说呢?” 江宴哽咽道:“父亲当时那个情况,我、我怕气着他,也怕你当时承受不住对不起,妈,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他,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江母眼眶通红,没想到是他们做父母的带给了孩子痛苦,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江宴都要忍受怎样的委屈,心中自责不已,“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都是我、我当时,竟然还为了他打了你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却一直没有发现。” 江宴摇头,小声祈求道:“妈,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江母擦擦眼泪,“好,这婚我们也不结了,结了就是把你往火坑里推,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咱娘俩一起回家。” 说着就要去收拾行李,却被江宴拉住,“不行,不能回家,他会找到我们的。” 江母含恨道:“他要是敢来找你我就把他打出去!” 江宴哑声说:“以他的性子,可能一时不会放弃,可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江母身形一顿,“你的意思是?” “我们离开越城,也不要回榆水了,妈,我们带着爸一起、一起走得远远的,好吗?” 江母觉得有点太过突然,但随即看到江宴破碎的眼神,知道自己再犹豫一秒都是对他的伤害。 江宴受了这么久的委屈,现在丈夫已经不在了,她作为母亲理应该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江母郑重点点头,“好,这次妈都听你的。” 于是趁余莫逸回来之前,江宴给她说了自己的计划,江母不知道他到底计划了多久,但是从江宴没有一点犹豫的神情可以看出,江宴想要离开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为了怕江母沉不住气找余莫逸算账,江宴让她收拾东西先回趟老家,带上老家的重要物品,顺便和姑父姑姑他们道个别。 而江宴也在犹豫,要不要也跟朋友们告别。 他一开始是想什么都不管,带着母亲一走了之,因为要是让朋友们知道了他要走,难免要询问他以后的住处,那么也很有可能被余莫逸找到。 他倒是没有自以为是到觉得余莫逸会满世界找他,他只是不想让余莫逸知道他的任何消息,也不想再听见他的任何事。 但是这样,或许就很难再见上他们一面了,而且这样一走了之说不定还会被朋友误会,他还欠着他们一大笔钱呢。 想了想,江宴还是决定找个时间跟单黎说一声。 傍晚余莫逸回到家,没有看到江母,有些疑惑:“妈去哪儿了?” 江父去世之前,两人的婚期本来已经将近,因此余莫逸也在江宴父母的认可下改了称呼。 江宴闻言微顿,像是不想理他,但还是不情不愿道:“回家了。” “怎么这么突然?她没有跟我说” 江宴看他一眼,冷笑道:“她怕给你添麻烦,说要回去守着她和爸的家。” 江宴的语气里带着因为江母对于余莫逸的喜爱表示不悦,这也是他之前一贯讽刺的语气。 因此余莫逸并未多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江母向来不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 而且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也没有要回去的迹象,现在突然离开,总是让人不太放心。 这么想着还是打算给江母打个电话问问。 江宴背对着他,在厨房切菜,听见他在拨电话,手上不自觉握紧了刀柄。 “妈,您怎么突然回去了?是不是在这儿有什么不方便?” “没事儿,我就是问问,不麻烦,这儿也是您的家,您想住就一直住。” 听到余莫逸平淡的语气和对话,江宴暗暗松了口气。 余莫逸打完电话,走进来洗手,“我来。” 江宴自顾自切自己的菜,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一天中能跟他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说出口的不是谩骂就是讽刺,久而久之,余莫逸都已经习惯了。 见江宴没有动作,他便只好在一旁拿出青菜来洗。 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忙碌做饭,各有分工,看似温馨和谐,实则却像两个陌生人,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之前江母在的时候,江宴一直是睡的地板,曾经有几次余莫逸怕他睡多了对腰不好,便趁他睡着了偷偷把他抱上床,没想到江宴醒了之后就发疯,用水泼被子,让他也没法睡。 余莫逸也没说什么,把被子洗了晾起来。 可余莫逸抱他上床睡一次他就泼一次,余莫逸没辙了,只能放弃让他上床睡,转而在他打的地铺上多铺上两床棉垫,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于是江宴就继续睡地板上。 虽然地板冷硬,总是硌得他腰痛,但是江宴也从来没有要睡床的意思。 今天江母走了,江宴便连卧室也不回了,直接把被子抱到沙发上睡。 余莫逸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和江宴有过亲密接触了。 以前的江宴其实多少有点黏人,睡觉喜欢往他怀里钻,还要自己抱着他才能睡,余莫逸其实有些不习惯,但是时间久了,好像也觉得怀里抱着个软软的小东西会睡得比较踏实。 但是现在,他就是走过他身边时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都会像只惊弓之鸟一般身体僵硬,而后飞快弹开,对他的一切接触避之不及。 他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他很脏。 江宴给单黎发了消息,约他去邂逅喝酒。 单黎很惊讶。 毕竟江宴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约他出门了。 江宴还说,让他不要告诉其他人,他只约了他。 这个其他人,很明显就是不让单黎告诉陆淮他们。 这个倒是没什么难度,晚上,单黎如约而至。 江宴今天的精神劲儿很好,主动坐到台前跟黑桃打招呼,“嘿,你又好久没来了。” 江宴笑道:“最近有事,一直没时间。” 黑桃调侃道:“忙着结婚啊?” 江宴笑容微僵,“没有,有点其他事耽搁了。” 黑桃不自觉低头,看着他手指上光溜溜的,没有戴戒指,心中有些猜测,但是不好问,转而安慰道:“没事儿,今天好好玩啊。” 第85章 道别 单黎走进来,在光线不太好的视野中,看到了角落里江宴在向他招手,脸上带着笑。 单黎一时间有些恍惚,他朝着江宴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有些迟疑道:“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江宴偏头,“什么?” 单黎:“感觉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虽然之前江宴说自己会走出来,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依旧十分沉闷,这让他一直很担心。 江宴给他点了一杯果酒,淡淡一笑,“单黎,我要离开了。” 单黎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要离开越城了。” 单黎愣了愣,反应过来,“哦,是去散心是?跟你家老余一起?去哪儿玩啊?” 江宴摇摇头,面上神色平静,这让单黎感到些许不安。 “我给你说件事,你答应替我保密好吗?” 单黎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他不想让单黎觉得自己无缘无故不辞而别。 曾经说过一次,再次说出口就没有那么困难了,不过这次他只是想跟单黎道个别,很多事情都捡着说,隐去了很多内容。 但是知道余莫逸做的事情,他也表现出了同江母一般的愤怒,还有心疼,“操!他到底把你当什么了!” 单黎少有的骂了一句脏话,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炸了。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江宴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好了,我跟你说这些事情不是想让你生气的。” 单黎看着江宴语气虽然低沉,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激烈的情绪,眼眶不自觉泛酸,“怪不得,怪不得那时候你瘦了好多,整个人都很憔悴,我以为是因为江叔叔,没想到是因为那个畜生!” 特别是看到江宴现在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跟他说这些,可想而知他是花了多长时间去消化委屈,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恋人的背叛,母亲的不理解,还有父亲把他往火坑里推而不自知的期待。 单黎想到这些,心里就很难受,他跟江宴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些年江宴对余莫逸有多喜欢,他对余莫逸的爱甚至可以称得上卑微。 虽然他很多时候并不赞同江宴这种牺牲自我式的爱,但江宴是个固执的人,爱情上脑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单黎作为一个旁观者,不好太过干涉。 好不容易看着余莫逸对江宴的感情越来越深,都走到结婚这一步了,单黎也是真的为他高兴,以为他能苦尽甘来了,没想到余莫逸心里却一直有其他人,就连跟江宴结婚,也并不是为了他。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抱抱江宴,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双手紧紧搂着他,泪湿的脸埋在他肩头,为他心疼,为他气愤,也为他难过,“你可是爱了他五年啊,他怎么敢” 江宴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是简单跟单黎说一下情况,却没想到单黎只一句话,就让江宴后面想说的话堵在喉间,他喉头滚动了两下,心头发酸。 即使他现在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哭了,但一想到这些年,还是会难过。 江宴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单黎的背,“所以我说我要走,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想法。” 单黎吸了吸鼻子,忙不迭点头,“虽然我很想把那个渣a的行为公之于众,但是我也知道这是对你的二次伤害,你已经忍受了那么久,肯定已经很辛苦,很疲惫了。” “你们还有婚礼,要是跟余家退婚,肯定又要问缘由掰扯半天一大堆麻烦事,回家也不安全,他还知道你家在哪儿” 说到这里,单黎突然停住了,他撇撇嘴,自责道:“对不起,你家的地址还是我告诉他的” “说什么呢,”江宴拍了拍他,“当时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追究起来,还是我当时放不下他,他一来找我我就心软了。” 单黎问:“那你要去哪里呢?准备什么时候走?” 江宴摇摇头,继续喝着酒,“还没有想好,先离开再说。” 单黎揉揉眼睛,说:“那你要是找到落脚的地方了,一定要告诉我啊,要是在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跟我说,不,我一定会过来看你。” 江宴淡淡一笑,没有答应他,“我就不跟陆淮他们道别了,这样的事也不好大张旗鼓,我想带着我妈偷偷离开,你到时候可以替我跟他们道个别吗?” “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钱的。” 单黎端起酒杯跟他碰碰杯,“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我们都不急的,你到那边最主要的是照顾自己,知道吗?” 江宴看着他,眸光微润,声音轻柔而诚挚,“单黎,谢谢你。” “无论怎样,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余莫逸隐隐觉得这几天的江宴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哪儿奇怪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好像心情比起以往平和了许多,或许是遇见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 知道江宴不会跟他说话,余莫逸也没有自讨没趣地去问。 这天,他照往常一般出门去上班,走过客厅,看到江宴坐在沙发上。 他似乎刚刚睡醒,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神色带着几分迷茫,这样的江宴总是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小动物。 余莫逸看到他,很想走过去揉揉他的脑袋。 但是他还是没有。 他知道江宴并不喜欢自己靠近他,知道江宴有多厌恶他。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能在自己身边,只要能每天看到他就好了。 等他们结婚了,他会加倍对他好,虽然他不知道江宴会不会有愿意重新接受他的那一天,但是他可以等。 余莫逸整理好衣服,拿上公文包,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即使没有听到送别的声音,他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宴安静坐在沙发上,眼神中的茫然看去,似乎已经清醒了许多,但是跟他以往面无表情不同,今天的江宴神色比较平静。 他望向他,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眸光深邃静谧,冬日的清晨疏暗,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雾,倏忽之间,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余莫逸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那一瞬间,他以为江宴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 但是他仔细看去,什么都没有。 余莫逸顿了顿,还是说了一句:“宴宴,我走了。” 江宴没有说话,眉目轻敛。 余莫逸背过身去,拧动着门把手。 打开、再合上。 那个清晨,雾散了。 第86章 江宴,我不会 看着余莫逸走出门,江宴这才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他把沙发上的被子叠好放回衣柜,穿上衣服,裹上围巾。 行李也很简单,几件自己买的衣服,把手稿和电脑、数位板之类的东西一并打包好,不过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其实很容易,心不在了,随时可以走。 他把余莫逸给他的那个戒指、余母给他的那个玉坠还有这个家的钥匙,一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而后拎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待了五年的地方。 江宴内心很平静,轻轻合上了门。 江宴到车站等到了母亲,还有单黎。 明明之前一直坚定地说要支持他,可是真的看到江宴要走了,他却有点后悔了。 “你还会回来吗?” 江宴笑笑,“不知道。”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单黎眼眶通红,再次重申道:“要是到了那边,找到住处了,不管过得好不好,都记得给我打电话。” 江宴点点头,“好啦,别哭了。” 单黎闻言却更难绷了,身上的衣服厚重,抱着人的时候仿佛还能带起静电,也抱不完整,但是单黎还是用力抱住他,“江宴、江宴呜呜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许忘了我。” 江宴胸腔里涌起一股暖流,声音轻柔道:“好,不会忘的。” 单黎又对江母说:“阿姨,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以后我来看你们。” 江母也慈祥地对他笑了笑,“好,阿姨等着你。” 江宴看了看时间,拎起行李,“车快来了,我们走。” “单黎,回去,我们走了。” 单黎呜咽一声,“我不,我看着你们走。” 江宴叹了口气,“看着别人的背影,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单黎说:“可是我现在就很难过。” 他甚至开口,想让江宴不要走。 但是他不能这么自私,他知道江宴想要离开这里不单单是为了避开余莫逸,更是不想再待在这个让他伤透了心的城市。 单黎想了想,背过身去,“那你们走。” 江宴被他逗笑了,但心中同时也有些不舍。 但是他更知道,自己好不容易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了,他必须离开。 江宴说:“那我走了。” “再见。” 江宴和母亲一起,拿着行李箱等待过安检。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宴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却看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司辙站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大口喘息着,白茫茫的雾气散在空气中。 江宴面露几分惊诧,他下意识往单黎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单黎也有一瞬的惊愕,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心虚地看着他。 江宴大致猜到了,单黎是个藏不住事的,因为自己要离开,他肯定很难过,又经常跟陆淮待在一处,后者问两句他大概就不经意间走漏了风声,作为司辙的好队友,他肯定会跟司辙说。 司辙微微躬身,咳嗽了两声,看得出来刚刚跑得很急,冷风灌进嗓子里,有点难受。 他缓了两口气,问江宴,“去哪儿?” 江宴说:“还不知道。” 司辙停顿了一下,像是觉得有点懊恼,“我还有两年毕业。” 江宴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他说这个。 “我是说,两年后,我可以过来找你吗?”司辙看着他的眼睛。 这时候江母都察觉有点不对劲了,她看了看司辙,又看向江宴,却是什么也没说。 江宴愣了愣,摇头,“司辙,你还小,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包括人的感情,他不值得司辙说这样的话,当然,也不相信。 司辙平时很不喜欢江宴把他当小孩子看,但是此刻,他只是坚定地看着他,“要是我说,我不会呢?” 江宴面上浮现几分笑,笑容清浅,却是意味不明,“我该走了。” 他转身,和母亲拿起行李检票,过了安检。 司辙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走过那道安检门,背影在视野里逐渐变小。 司辙突然上前几步,大声喊道:“江宴!” 他这一声音量并不小,有很多人都回头去看他,包括江母。 除了江宴。 司辙又说:“我不会。” 江宴微微停顿了脚步,不过只是一瞬间,行李箱又在地上发出轱辘转的声响。 窗外的天阴冷晦涩,寒风吹袭,行人裹紧了身上的棉袄,行色匆匆。 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司辙直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站台,辗转不见。 回去的路上,单黎同他一起坐在出租车里,看着他紧抿着唇一眼不发,低垂着眸子,眸光黯淡。 本来他还有些生气,男朋友套他的话就算了,还不遵守承诺跟司辙说了,要是江宴生他气了可怎么好。 但是看着司辙这样,他最终还是不忍,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司辙摇摇头,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得知江宴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并没有很惊讶。 他知道江宴离开没告诉别人,肯定是不想让他知道。 但他想了一夜,还是忍不住来了。 陆淮其实不算是套单黎的话,他只是在安慰心情不好的单黎的时候,意外从单黎口中得知江宴跟余莫逸之间感情破裂,他要走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和江宴发生了什么,能逼得这么喜欢他的江宴要这样偷偷离开。 但是他知道,江宴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或许他那时候应该想到的是自己也可以有机会了,但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江宴有多难过,却无人知晓。 方才那一瞬,他叫住他,其实是想要让江宴等等他,等他两年后安顿好这里的一切再去找他。 但是他随即又想到,自己并不是他的谁,也没有资格让他等。 要是江宴在那边有了喜欢的人,自己还要他等,未免自不量力,也会给人造成诸多困扰。 他才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为了学业、为了音乐,为了和家里人调和矛盾等等,他不得不留在这里。 他不能在他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陪在他身边,不能干脆利落跟他一起走,于是有些话,他便不能说。 下班路上,余莫逸路过一家甜品店,他把车停靠在路边,进店里买了一个江宴喜欢的酸奶布丁。 他不知道江宴会不会吃,只是想到,就给他买了。 他把布丁放在副驾座上,开着车回去。 虽然江宴从来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是想到回家能看见他,余莫逸心中就很满足。 他手里提着布丁打开门,说了一声,“宴宴,我回来了。” 冷风刮进阳台,窗帘微微晃动,空气中含着冷冽寂静的气息。 他站在门口,放眼望去,空荡的房屋里,什么也没有。 第87章 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余莫逸脚步一顿,随即强作镇定地走进卧室、厨房、卫生间。 除了他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可能是去买菜了? 他这么想着,心头却呈现一丝不正常的慌乱。 直到他走到工作台前,看到平时江宴工作用的笔记本和手稿全都不见了。 “啪嗒”一声。 布丁掉落在地,摔成一滩泥。 余莫逸意识到了什么,又去打开衣柜,发现江宴常穿的几件衣服不见了。 而这时候,他才发现,一直放在卧室角落里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余莫逸面上满是惊惶和无措,“宴宴、宴宴” 他立马转身跑出门,一边狂按电梯一边给江宴打电话,由于太着急,一时间忘了电梯里没信号。 走下电梯到达地下车库,电话终于打了过去,对面却传来一道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余莫逸脸上只空白了一瞬,一边拉开车门,一边给江宴母亲打电话。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对面也传来了同样的提示。 余莫逸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他坐在车里,久久不能回神。 江宴把号码注销了连江母的号码也一样。 只怕他和江宴的事情,江母大概也知道了。 他想到前几天江母不辞而别说自己回了老家,想到江宴今天早上和他无声对望的那一幕。 余莫逸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底翻涌着深沉的痛楚。 这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有预谋的逃离! 江宴逃了。 而他走的时候,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他该有多痛恨他。 连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断的干干净净,不像上次那样只是单纯地拉黑他。 余莫逸心头一窒,江宴这次,是真的走了 单黎正和陆淮在外面吃饭,接到余莫逸的电话,知道他肯定是发现江宴找不到了,想要问他的下落。 单黎本来想要挂断电话,但是想到江宴受的委屈,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接通了电话,听到对方的语气完全不复从前般游刃有余,带着急切道:“单黎,你知道江宴去哪儿了吗?我联系不上他。” 单黎冷笑一声,“他走了。”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被明确告知的时候,余莫逸仍旧抑制不住呼吸间的颤抖,“他在哪儿?” 单黎轻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单黎,我求你,你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请告诉我好不好,我跟他还有婚约” “你的婚约值几个钱,江宴他根本不稀罕!”单黎打断他。 “他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待你,为你受了多少委屈,你又是怎么待他的,像你这样自私自利薄情寡性的人,根本配不上他!” 余莫逸呼吸一颤,嗓音微哑,“是我对不起他,可是我想找到他,我想跟他道歉,好好补偿他,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好吗?” 单黎咬着牙,说话像是淬了毒一般,“你妄想,留着你的忏悔到下辈子,江宴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完也不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狠狠挂断了电话。 后面任凭余莫逸再给他打电话,单黎也没接。 陆淮拍拍他的后背,“消消气。” 单黎咬着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只要一想到江宴被这个人渣骗了这么多年,我就恨不得骂死他!” 他垂眸,有些难过道:“都怪我,我之前还告诉他江宴家的地址,以为他会真心对待江宴。” 陆淮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当时谁都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你一片也是好心。” 单黎嘟囔道:“陆淮,我真的好想江宴,他会不会以后都被那个人渣逼得不敢回来了?” “不会的,”陆淮安慰道,“这里还有你呢,那个人也不会追着他一辈子,等到他们两方都放下了,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再说要是真回不来,我们也可以去找他啊。” 单黎有些闷闷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陆淮的说法。 陆淮又给他夹了菜,“好啦,不去想其他了,我们先吃饭,吃完一起去散散心。” “来,这是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 单黎嗯了一声,张口咬掉了陆淮夹过来的菜,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单黎没想到的是,晚上回去的时候还能在自家楼下碰到余莫逸。 他正打算从陆淮的车里下来,却在车灯一闪而过的时候看见了余莫逸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单黎和陆淮对视一眼,后者说:“我送你下去。” 随即跟单黎一起下了车。 余莫逸看到单黎终于回来了,脸上露出几分不易觉察的喜色,他连忙走过来,“单黎!” 却被陆淮眼疾手快给挡在后面,陆淮皱眉,“你做什么?” 余莫逸稳了稳情绪,“抱歉,我只是想问问单黎一些事。” 单黎没想到余莫逸竟然会堵到他家门口,语气不善道:“我刚刚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江宴他不会想见你,你死了这条心。” 余莫逸面上露出痛哭之色,“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可是我已经、已经后悔了,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呵,你一句后悔就能抵得了他受到的伤害么?” “单黎,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是真的爱宴宴的,我想跟他结婚,想跟他好好过也是真的,我不能失去他。” 单黎漠然道:“这些话留着跟过去的你说,我是不会告诉你他的消息的。” “不,”余莫逸上前拦住他,“我问了很多人,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只有你,只有你会知道了,求求你,告诉我” 陆淮冷冷道:“今天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让开,别挡路!” 余莫逸问遍了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没有人知道江宴去哪儿了,甚至他们听说江宴不见了都还很震惊。 只有单黎,只有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江宴走了的人。 他现在想要知道江宴的行踪,就只有靠单黎了。 第88章 找不到他了 眼看着单黎要走,余莫逸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上前一把抓住他,苦苦哀求道:“我求你了单黎,告诉我他在哪里!” 余莫逸情急之下手上力道有些不知轻重,把单黎手腕掐青了,单黎痛嘶一声,陆淮见状,一把将余莫逸推开,“你他妈干什么,滚!” 余莫逸被推得后退两步,看到陆淮拿起单黎的手腕看了看,“怎么样,疼不疼?” 他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眶泛着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知道,宴宴他” 单黎深吸一口气,道:“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余莫逸猛地抬头看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管你信不信,江宴说了,他只想走得远远的,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让你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所以即使是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了。” 余莫逸惊愕地看着他,随即低声喃喃,“这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怎么会” “因为他恨你,他觉得跟你多待一秒都嫌恶心,”单黎含恨看着他,“我也恨你,你让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余莫逸喉间剧烈攒动着,眼泪从颊边滑落,“宴宴他真的。” 他真的走了吗? 余莫逸脑子里嗡嗡的,似乎还觉得不太真实。 他不想死心,但是看着单黎嫌恶痛恨的眼神,他知道单黎说的多半是真的。 就算不是那又怎么样,他做出那样的事,单黎肯定不会跟他说江宴的行踪的。 单黎也不待见他,“滚,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余莫逸神色呆滞,看着单黎走上楼,想要再问点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淮拎着他的衣领,低声威胁道:“以后不许来骚扰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陆淮说完,一把将他推开,开着车离开了。 冬夜的寒风狂乱,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泪水被吹开,冷得几乎要冻成冰。 余莫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像是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家的,路过客厅的时候,脚下提到了一个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自己下午给江宴买的酸奶布丁,已经被他摔得破碎,沾上地板上的灰尘。 余莫逸抬眼望去,沙发已经被收拾干净,看不出有人睡过的样子,但是他分明记得,江宴在这个沙发上睡了很久。 他还记得今晨离开时,他那双浸在昏暗与雾气中的眸子。 原来,他那时候就已经决定好要离开了。 那时候他看到自己离开的身影,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有没有一点不舍? 余莫逸这样混乱地想着,不自觉走到沙发前坐下。 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 目光被桌上的光点吸引,垂眸看去,才发现那是戒指反射的光。 戒指 玉坠。 钥匙。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他了。 好像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给他的也就这三样东西。 余莫逸拿起那个戒指,握在掌心紧紧攥住,胸中被无法压抑的疼痛堵住,刺激得他眼眶泛酸。 此刻一个无比清晰的事实呈现在他眼前,江宴走了,彻彻底底离开了。 他找不到他了 他踉跄着,从沙发上滑落,跪坐在地板上,喉腔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哭腔。 余莫逸病了。 余母从老家过来,原是想来看看他们,按了半天门铃没有响应。 她特意挑了周末过来。 往常这个时候,三个人都应该在家。 但是门铃声响彻整个楼道,里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余母打开手机,给余莫逸打电话,对面也不接。 又给江宴打,却发现对面是空号。 余母觉得疑惑,还以为自己存错号码了。 直到再三确认,才知道,江宴的号码真的注销了。 她眼皮一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但是她没有这道门的钥匙,只好去叫了物业来开门。 没想到门一打开,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余母皱着眉,掩着鼻子扇了扇,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但是她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又知道自己没有走错。 余母走进门,踢到一个酒瓶。 玻璃瓶被踢得往前面滚动了几圈,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觉得这个房子里的空气浑浊窒闷得可怕,厚厚的窗帘紧闭着,透不进来一点光线。 余母打开灯。 眼前一幕让她怔愣在原地。 满地的啤酒瓶和脏污的酒渍,地上蒙了一层灰,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余母感到有些不安,余莫逸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不至于洁癖,但是他的住处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而江宴也不是不讲卫生的人,无论怎么说,都不至于让家里这么脏乱。 余母刚想喊人,却在沙发前的角落里,看到一个蜷曲的身影。 灰头土脸,毫无形象地蜷在角落,仿若一滩烂泥。 如果不是看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余母都想象不到那竟是自己的儿子。 她赶紧跑过去,差点被脚下滚动的啤酒瓶绊倒,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她从未看到过余莫逸这么邋遢,不修边幅的模样。 余母蹲下身,去推了推他,“小余,你怎么” 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却感觉他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余母惊骇不易,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确定他是真的发烧了。 而她进来这么久,也没有看到江宴和江母的踪影。 想到刚刚播出的那个空号,她直觉余莫逸这样子肯定跟江宴有关,但是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地板上这么冰,又不醒人事,再这么躺下去真的会出事。 她赶紧叫来物业帮忙把他挪下去,送人去医院。 余莫逸觉得浑身酸痛不已,身上使不了劲儿,脑袋也是昏沉钝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他一会儿觉得浑身发热,一会儿又觉得冷,像是冰火两重天,难受极了。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闯入一个画面,像是在家里的卧室,江宴躺在床上,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额上冷汗频出,嘴唇苍白干裂。 他明显生着病,似乎想要起身,却又因为乏力,刚刚从床上起来,就脱力地跌坐下去,膝盖撞上了床头柜,疼得他眼睛更红了。 余莫逸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脏揪起,他想要过去扶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实体,像是灵魂一般飘荡在空中,以旁观的视角在看着。 他在四周急切地寻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人帮帮他。 可是眼睛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第89章 怎么能一声不吭离开? 眼前的一幕还在继续,他看到江宴忍着疼缓缓起身去卫生间洗漱,随后又走到衣柜前找衣服。 大概是天冷,他冷得身子打哆嗦,可是找了好半天,都没能找到一件能御寒的厚衣服。 他抬头往衣柜顶上看了一眼,上面有往年囤积的冬衣,但是以他的身高拿不到,只能眼巴巴看着,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沮丧地叹了口气。 他只好继续在衣柜里翻找,想尽量找一件厚实一点的衣服。 终于,他在衣柜里摸到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件厚衣服,看起来是一件夹克外套。 余莫逸眼神一怔,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呼吸陡然急促。 而后他就看见江宴拿起手机,给自己发消息,问可不可以穿一下他的衣服。 余莫逸想起来,原来这就是那次那次他回家,把发着烧生着病的江宴一个人留在家的时候。 他身体还没好,还要输两天液,但是因为自己说了有事,他便没有开口让自己陪他。 而自己却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心情,也没有关心他的身体,导致他这么冷的天,连件厚衣服都拿不到,还要一个人出门去输液。 他是太冷了,才无意间误穿了晏凌的衣服,而他却不分青红皂白跟他发脾气。 余莫逸静静看着江宴穿上那件衣服,一个人昏昏沉沉地去医院输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这些,但是心却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撕扯,疼得他不忍再看下去。 他对江宴,好像一直都很差。 对他从来都不够关心,还总是因为别人丢下他。 余莫逸的视线落到一个人睡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的小小身影,心中涌现无尽的悔愧和心疼。 他想要上前去抱住他,在他生病的时候、因为自己受伤的时候、失去父亲的时候、就算他再厌恶再恨他,他都不想再放开他的手了。 他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像是要将他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生都难以忘怀。 他很想他,想他的宴宴 要是那些时候,他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余母坐在病床前,探着余莫逸身上的体温,心中焦急不已。 余父在她身边安慰道:“你别着急,医生说他喝了太多酒,又发高烧才醒不过来的,现在已经在慢慢降温了。” 当时余莫逸家那情景,还有消失无踪的江宴母子,看起来觉得蹊跷又可怕,余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把余莫逸送来医院,就给余父打了电话。 余母红着眼,“我从来没见过小余醉成这样,还发着烧,我当时一进去,那屋子根本不能住人了,也不知道宴宴他们去哪儿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小余也是,要是我今天没有来,或是没有进门,后果该多严重” 余母看着余父,着急道:“老公,要不我们报警?” 余父摇摇头,“我觉得江宴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小余这么久也没跟我们说,还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闷酒,有可能是他们之间感情出现问题,江宴走了。” 余母有些震惊,“怎么会呢,他俩看着一直都挺好的啊,宴宴不像是那种会负气离家出走的人啊,而且他们还有婚约,宴宴和亲家母怎么能就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 看到自己儿子变成这样,不了解真相的余母自然心中有气,内心不免对江宴一家生出许多埋怨。 “当初他爸生病的时候,我们家也是出钱又出力的,小余那阵子也瘦了不少,我们家对他也不薄啊,他们现在就是再有什么矛盾,也总不能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就这样丢下小余跑了?” 余父也只是推测,不清楚缘由,但他也知道余母这是关心则乱,毕竟站在他们父母的角度面对这种情况很难不往那方面想,他也不好劝她,只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等小余醒过来,他醒过来我们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余母点点头,转过头去看余莫逸,又是一阵心疼。 他像是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青色的胡茬露出,眼底带着一片绀青,面容憔悴,连睡觉都紧皱着眉头,一看就是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这段时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余莫逸睡得很不安,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口中不断呓语,像是在唤着什么。 余母低头去听,发现他在昏迷中一直唤着:“宴宴。” 余莫逸被困入了一个个梦魇之中,梦里全是他这些年对于江宴的亏欠和错待,无数个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都被无限放大,像一根根钉子,往他的骨缝里扎,要他疼痛,让他痛不欲生,也让他清晰地记得,他这些年都是如何对待江宴的。 他浑身都是冷汗,像是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般,看着一点点被他伤透的江宴眼神里的光芒一次次黯淡下去,直至完全熄灭,直至被怨恨和厌恶所覆盖。 他曾经是最爱自己的人,可现在,他恨他。 恨到要一辈子都不愿意跟他相见。 他看着他不复温柔的眸子漠然地看着他,而后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余莫逸追在他身后,不停祈求,“宴宴,别离开我” “不要走、宴宴” 余母听到余莫逸这般无力又执着的呢喃,只觉得心酸。 她唤着余莫逸的名字,想要把他叫醒,可是后者却怎么也唤不醒,她也不敢太强行唤,只好去叫了医生,医生说他这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陷入了梦魇,只能在输液的药瓶里给他输入一些安眠的药物成分,让他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莫逸终于醒了过来。 他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有些呆滞出神。 他以为他会死在那场梦中,因为心脏绞痛而死。 耳边传来母亲的轻声呼唤,“小余,你醒啦。” 余莫逸侧过头,看着余母熬红的双眼,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却被嘴唇上干裂的皮撕扯得发疼。 母亲赶紧去让父亲打热水过来,而后小心问余莫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第90章 我骗了他 余莫逸哪儿都不太舒服,过度饮酒留下的后遗症,导致脑袋现在还很疼,心脏仿佛还没有缓过来,像是习惯了方才在梦里那样,有些隐隐抽痛,喉咙也因为生病烧得发干,轻轻咽一下口水都很痛。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一眼母亲,目光微微往一旁别开。 他多希望之前那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生了一场病,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他没有把江宴当成替身,江宴也没有离开他,说不定他现在回家,还能看见他。 余莫逸闭了闭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眼角不自觉淌下一滴泪水。 但他自己好像毫无所觉,神情依旧呆滞,像是丢了灵魂。 余母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连忙问:“你哪儿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说完就要起身,却被余莫逸拉住。 余父打了热水也进来了,他把热水倒进纸杯里,把余莫逸扶起来,给他先喝水。 余莫逸感觉被刀割过一般的喉咙被温热的水流滋润过,这才稍微好受一些。 余父等他喝够了水,这才问:“说,你们怎么回事?” 余父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意思是想要知道余莫逸和江宴之间发生了什么。 余母也想知道,但是看着余莫逸这个样子,一时间又不忍心问了。 “算了,小余刚刚醒,身体还不舒服,你先休息会儿,是不是饿坏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她说完,余莫逸却没有说话。 余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自从余莫逸醒来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她忍不住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 余莫逸轻轻扯动了下嘴角,想要说什么,心口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他只要一想起江宴离开了他,就疼得无法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爸妈,给你们添麻烦了。” 余母道:“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一个人在家里,喝得烂醉,还发高烧,我跟你爸要是不照看着你,还能任由你这样吗?” 她小心提起,“我当时看你那样都吓坏了,给江宴和亲家母打电话也打不过去,你说这人,怎么就无缘无故不见了呢?” 余莫逸别过脸,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但也知道这个事情瞒不下去,爸妈早晚会知道。 “他们,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余母说,“儿子,你说清楚点,这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走呢?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余莫逸靠在床头,哑声道:“宴宴走了,我找不到他了” 父母听得云里雾里,还想问点什么,余莫逸又抬手捂着脸,“是我,是我对不起他” 父母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错愕。 余父还算冷静,问道:“什么意思,江宴离开是因为你?” 余莫逸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余母到底看着自己儿子长大的,他的为人她一向很清楚,作为当时亲眼见到余莫逸那副狼狈模样的人,她还是难以接受江宴的不辞而别,“可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还有婚约,他怎么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这么走了呢?” 余莫逸闭了闭眼,神色痛苦道:“妈,是我对不起他” “到底是因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余父神色严肃道。 看着隐隐有些发怒的丈夫,余母拉了他一把,“小余才刚刚醒,你别那么凶。” 余莫逸启了启唇,一字一句像是在挖自己的心,“我、骗了他。” “我之前一直把他当替身,我其实跟他在一起五年了,可是我一直以为我喜欢别人,因为江宴和那个人长得很像,所以我才” 余母闻言惊骇地看向他,仿佛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自家儿子已经跟江宴在一起五年了,可是为什么他们做父母的一点儿也不知情? 想到前几年余莫逸一直不愿意他们去他家看他,说是自己工作忙,说不太方便,说自己会回来看他们,不用他们操心。 她一直以为儿子是不喜欢他干涉他的私人空间,因为儿子时常也会回来看他们,余母便歇了去找他的心思。 所以其实这些年,余莫逸不要他们去城里看他,是因为他不想让他们知道江宴的存在吗? 还有,他和江宴在一起,是因为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余母喃喃道:“所以他是知道了真相,才走的吗?所以你对宴宴呢?一直都是假的吗?” “不是,”余莫逸着急否认道,“我、我后来才发现,我其实,其实是真的喜欢他——” 话没说完,余父就冲上来对他扬起一巴掌。 余莫逸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耳朵有片刻的失聪。 “余莫逸,你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我跟你妈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一向温和儒雅的父亲难得如此发怒。 或许是因为余父这一巴掌太重,也或许是他此刻身体太过脆弱,他感觉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嘴角缓缓淌落着血。 余母见此下意识想要阻拦,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只呆呆地看着,神色有些恍惚。 她自认为从小给余莫逸的品德教育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是一直以身作则,她和丈夫都不是那种心思狭隘脾气暴躁的人,余莫逸从小耳濡目染,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懂事了,从来不需要他们操心太多。 长大后也秉承了他父亲的为人做派,遇事沉稳冷静,品行端正,因此作为一个母亲,她一向是为这个儿子骄傲的。 可是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她儿子骗了一个人的感情,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整整五年 她此刻不仅是难过,也为刚才对江宴不辞而别的埋怨感到羞愧。 余母捂着脸,羞愤地哭了出来,父亲也是沉着脸,扇过人的手还在隐隐发烫。 余莫逸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嗓音嘶哑道:“对不起,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也对不起宴宴” 他对不起任何人。 第91章 没有你,他肯定过得更好 作为知晓余莫逸心思的人,余莫逸和江宴那段时间的经历杨天翰都知晓。 后来得知江宴离开了,也曾劝慰开解过他。 但余莫逸显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洒脱,之前一直念念不忘晏凌,在江宴跟他撕破脸之后才幡然醒悟,想要弥补,后者却因为父亲的临终遗愿不得不跟他结婚的事情,根本没有给他丝毫弥补的机会。 那段时间的江宴,一心只想逃离,他怀疑余莫逸的动机,不再相信余莫逸的一切感情,痛苦隐忍直至江父离世,他虽然悲痛,却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解脱,余莫逸虽然明白他想走,也无法做到就这样放任他离开。 杨天翰曾告诉他,“既然已经留不住,那就随他去。” “这几个月你俩过得都不好受,要是真的为他好,不如就早点放下。” 此时此刻,说再多责怪他的话也没有用,作为朋友,当然更希望他能尽快走出来。 可是余莫逸做不到,他放不下。 他曾经亲自访遍了江宴的所有朋友,甚至连司辙都想办法去联系上了,得到的当然是一通并不好听的嘲讽,但是他也没在意。 他在意的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江宴在哪里。 他只好抱着最后的希望去江宴家,从邻居那里得知江宴一家几天前搬走的事情,得知他们真的离开了,心里百味杂陈。 即使所有的人都告诉他江宴已经离开了,但是每一次他都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不是他们都在合伙骗自己,是不是江宴其实根本就没有走。 他只是,藏起来了 他宁愿江宴是藏在了哪里等他去找他,等着他去哄他回来,却也不愿相信,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去了一个他再也无法找到的地方。 而邻居像是闲聊一般,又多说了两句,“听说他们家江宴不是要结婚了吗?可能是搬去丈夫那边住了,哎,这儿都住了几十年了,搬得这么匆忙,还真挺不习惯的。” 余莫逸怔忡,看着那扇紧闭的窗,窗台前的一株盆栽因为太久没有浇水,根茎已经枯死。 他想起自己曾经来时的模样,那时候江宴一家三口都和和美美生活在这里,窗上还贴了剪纸窗花,喜庆热闹,何绯妹妹也经常撺掇着他带他们玩。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在了。 他们抛弃了居住几十年的家,只为了让他再也找不到,再也不见他。 邻居又问:“你是谁呀?找他们什么事?” 余莫逸摇摇头,“一个朋友。” 他转身,彳亍着离开。 他也问了江宴姑姑一家的地址,最后却被赶了出来,就连曾经他带着玩过的何绯,也一脸凶狠地瞪着他,把那个他们去年一起去寺庙祈福得到的平安符丢在他身上,“欺负我哥哥的坏人,你滚开,不许进来!” 随着门砰一声关闭。 余莫逸猝不及防差点撞到鼻子,他忙退后了两步,这才幸免于难。 余莫逸低头,蹲身去捡起那个平安符,什么也没说,却也一直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门外等。 江宴和姑姑家关系那么好,总不可能走了之后,一点音信也没有。 他以为江宴就算不会跟单黎联系,至少也会跟姑姑报平安。 他只想知道江宴现在在哪里。 但是姑姑一家现在并不待见他,他要是一直追问肯定会更让人不喜。 第二天姑姑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在门口看见陌生的人影还吓了一跳,待看见是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怎么还不走?!” 而后她看见了余莫逸憔悴的脸,脸上也冻得有些乌青,她心中微微一惊,这人该不会是在外面等了一晚上? 但是想到嫂子告诉她的那些事,她也是真心疼自己侄儿,冷冷道:“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或许是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余莫逸也没有冒然上前,只站在原地看着她,眼底写满了哀求。 因为太久没说话,开口的时候嗓子都有些粗粝沙哑,“姑姑,能告诉我宴宴去哪儿了吗?” “别叫我姑姑!”姑姑怒道,“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我嫂子和宴宴也不会被你逼得离开!” 余莫逸垂眸,轻声道:“对不起,可是,宴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么远的地方,我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姑姑提着垃圾袋走过他身边,讥诮道:“没有你,他现在肯定过得比之前好。” 余莫逸眸子微微颤动,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心脏,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姑姑提着垃圾袋下楼,又去买菜。 将近年关,何绯也放寒假了,外面一直很冷,她就在家里待着没出门,听到门口的动静,她出门来看,却看到余莫逸还站在她家门口。 何绯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立马关上了门。 过了会儿又打开门,把自己的不要的书狠狠往他身上砸,“你走开!不许在我家门口!” 余莫逸在外面站了太久,身体也有些僵硬,面对何绯丢过来的东西没有来得及躲开,又或许他并不想躲,站在原地生生被她砸中。 其中有一本书的书脊一角刚刚砸到他的脑门上,大冬天皮肉本来就比较脆弱,磕磕碰碰的容易流血,疼痛也带着森寒的冷意。 余莫逸感觉自己额角有血流出,何绯只是想赶他走顺便帮自己哥哥报仇,她虽然还不太理解爱情里太深奥的东西,但是她之前偷听舅妈说话,大致明白了这个alpha根本就不喜欢哥哥,而是喜欢另一个人,他一直在欺负哥哥,欺骗哥哥的感情。 想起自己之前还因为他的外表英俊,因为他带自己出去玩而抱有好感,何绯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但是现在看着余莫逸额角流血了,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觉得脑袋流血是个很可怕的事情,心里又讨厌他,又怕他脑袋流血会死掉,一时间有些红了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余莫逸并不在意,只是抹了抹流到脸上的血,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温和,“我没事的小绯,别怕。” 第92章 江宴不要他了 何绯心里稍稍没那么慌了,又看见余莫逸低头默默捡起了她的书,还将上面的灰尘和血迹擦掉,伸手递给她,“把书收起来,你妈妈看到会不高兴的。” 何绯心情有些复杂,试探着往前,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书,随后快步跑回躲到门后,看到余莫逸还站在原地没动。 她一时间有些心软,但是又想着这人就是用这副面孔害了她哥哥,便冷着脸,带着几分怒气道:“你欺负哥哥,害我见不到哥哥和舅妈,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随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余莫逸垂眸,没有打算离开,也没打算去处理伤口,依旧站在原地。 稍晚些时候,姑姑买了菜回来,看到余莫逸还在门口,知道他不会冒然闯进自己家门,便没有搭理他,直接进了家门。 余莫逸额上的伤口被廊道里窗口透过来的冷风吹得刺痛,血液将要在他伤口上凝固,他也没有管,只沉默站着,像是要站成一尊雕塑。 傍晚的时候,姑姑在厨房做饭,何绯去门上的猫眼看了一下,让她震惊的是,余莫逸居然还没有走。 何绯去给姑姑说:“妈,那个余莫逸还在门口。” 姑姑顿了顿,狠下心说:“吹点风而已,又死不了人,你管他那么多。” 何绯想到自己早上把他的额头砸出血的事情,有些心虚。 “可是外面很冷,他脸色都发青了,万一他冻死在我们门口怎么办?” 姑姑一时间噎住,虽然她不想看见余莫逸,但是这么大冷天,让人在外面站一天一夜,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姑姑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内的温暖灯光泄出来,照在他的脸上,却显得他脸色更加苍白,已经分辨不出几分血色。 姑姑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你走。” 余莫逸眼神动了动,整个人像是被冻僵了,一举一动都显得迟缓和僵硬。 姑姑见他不太相信,又说:“前几天嫂子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她说宴宴很伤心,不想再看到你,想离开这里,他也不想让你通过我们打听他的消息,索性就没告诉我们他的去向,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余莫逸沉默,心中信了七八分,因为单黎也是这么说的。 可随之而来的却更是绝望。 他能找到的最后线索,就是这里了。 “你要是有心,就自己去找,用不着在我面前演这出。” 姑姑这话说得算是难听了,但是余莫逸也没有说什么。 他缓缓地朝两人鞠了一躬,哑声说:“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姑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他僵直着身子,缓慢地背过身去离开,把探头探脑的何绯拍进去,一把关上了门。 余莫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身体被冻得僵硬,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江宴走了。 简单的四个字,足以让这个平时不喜形于色的沉稳alpha意志崩塌溃败。 他在网上寻找着江宴以前的账号,曾经发过的作品,试图想要从他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一点他所在的痕迹。 但是他的账号已经很久没有发视频了,最新发布的视频下面也有很多粉丝吐槽他最近的视频质量很差,当然也有粉丝听到他说话声音听起来很憔悴,关心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这些江宴都没有回。 余莫逸翻遍了他的账号,没有听他提过一点关于自己的私事,更没有听说过他有想要去外地想法。 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已经注销,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他的衣柜里还有很多江宴没有带走的衣服,他几乎真的要以为,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他去找上杨天翰喝酒,憋在心里的那些话似乎也只能对杨天翰说。 杨天翰却问他:“可是你不是说你这些年一直喜欢的是晏凌吗?” 余莫逸沉默不语。 直到杨天翰把晏凌约出来,当他看到那张脸时,却恍然觉得记忆那么陌生。 那个意气张扬的少年,那段青涩晦暗的青春,以及那些年月里不见天日的暗恋,仿佛都在那一刻归于平寂。 他看着晏凌身边搂着的女友,也终于能平静地看待他们,像是对待普通老友一般,心底再无半分波澜。 他那时终于明白,晏凌早已经是过去了。 是他一直被困在过去,走不出来,偏偏还要江宴与他共沉沦,却忽略了身边有人一直在看着他。 他明白了,可是明白得太迟了。 于是他又浑浑噩噩地回来,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在家里等着他。 杨天翰说:“江宴这么喜欢你都愿意离开,说明他已经心死了,你再寻到他,不过是给他增添烦恼罢了。” 余莫逸似乎随口一问:“你怎么知道他有多喜欢我?” 杨天翰说:“眼神。”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从前看你的眼神真的很温柔,可惜你从来没有在意过。” 余莫逸怅笑一声,似乎想要下意识掩饰心里的伤痛,但是胸口还是不可抑制地一抽,眼中不自觉泛起一阵湿意。 他想要像杨天翰说的那样习惯于去淡忘他。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 可是无论他喝得再多,喝到想吐,喝到眼皮都沉得抬不起来,脑子都发木了。 眼前却还是会浮现出江宴的身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又像是魂牵梦萦无法企及的梦。 余莫逸就这样追寻着那道身影,狼狈地跌倒在地。 冰凉的地板混合着打翻的酒液,刺激得他心脏一缩,余莫逸却执着地往前方去看,他看到那个身影眼中流露出的厌恶神色,仿佛在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最锋利的刀子去扎他。 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说,只是背过身去。 余莫逸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的手上青筋凸起,仿佛用了十成的力道想要上前去抓住他,最终却扑了个空。 一如那天清晨,他消散在眼前。 余莫逸垂下脑袋,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失声痛哭。 他终于彻底相信,江宴不要他了 第93章 那份感情不曾淡去 潮州,一栋写字楼中的某一个房间。 室内一片昏暗,窗帘拉得很紧,空调机早已经停止了运作,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毯子半耷拉在地上,周边还散乱着零星的稿纸和画笔和各种尺子,看得出房间的主人没怎么收拾。 工作室的门锁里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咔嚓一声,门轻易便被打开,而沙发上睡着的人还无知无觉。 进来的人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了沙发上的人。 他熟练地走到桌边,把早餐放在桌上,又去窗边拉开半边窗帘。 阳光倏地照进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大半个潮州的风景尽收眼底。 江宴似乎被光晃了一下,皱着眉转过身,往沙发里面缩了缩。 司辙走过来,把地上的毯子收敛起来,轻轻推了推他,“该起床了。” 江宴懒懒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但是却丝毫没有要起来的动作。 司辙叹了口气,蹲下身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收拾整齐放在桌上。 等他回过身,见江宴还没有动,又唤了他一声,“今天不是约了甲方看房吗?” 江宴闻言,这才不情不愿地动了动,抓住沙发扶手,艰难地坐起来。 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 有几绺头发被压实了,紧紧贴在脸上。 他眼神迷蒙,眸子里还带着些水雾,打了一个哈欠。 而后朝司辙看过来,神情微微顿住,似乎在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随后又缓慢想起:哦,这是他的债主。 司辙是俩个月前来的潮州,说是在这里有工作,顺带来找他还债了。 江宴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在潮州站稳脚跟,慢慢成立自己的私人工作室,随着先后参加过两次国际赛事拿过奖,在业界内名声大噪。 一时间有不少人找上他合作,但是江宴除了自己工作室装修打点,加上自己和母亲的生活开支,在潮州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眼看生活要好起来了。 没想到被债主找上门了,江宴没享受两天好日子不说,还要被债主监督着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还钱。 司辙被他呆呆的样子看得好笑,伸手拨开他脸上的头发,“快起来洗漱一下吃早饭。” 江宴愣了愣,反应迟钝的原因倒是让他没有来得及躲开,等他想起这样的行为不太妥当之后,司辙早已经自然地去桌上拆早餐了。 江宴推开面前的毯子,慢悠悠走去洗手间洗脸刷牙。 等他洗过脸,终于精神了起来。 坐回桌上,看到自己的绘图工具都已经被收好了,他眨了眨眼,刚想说谢谢。 迎面却递过来一张纸巾,司辙道:“擦擦脸上的水。” 江宴接过,擦了擦从下颌几乎淌到脖子的水渍。 “楼下新开了一家馄饨店,听说他们家的馄饨挺不错。” 江宴看了一眼热气腾腾已经被打开的馄饨,问道:“什么味的?” 司辙挑眉,“江大设计师特供版,纯海鲜,紫菜零添加。” 江宴看了他一眼,低头拿起勺子开吃。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司辙已经渐渐能读懂了他的意思:江宴没有表情的时候都代表他心情不错。 不过这一条仅限于早上他刚起床的时候。 司辙吃饭一向不多话,江宴早起那阵起床气还没有散,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室内的空气很安静,只能隐隐听到窗外车流划过的声音。 司辙看着乖乖吃饭的江宴,心头感到十分满足。 江宴当初骗了他们所有人,他说等他安顿好了就会跟他们联系,没想到却是足足两年杳无音讯,没有人知道江宴究竟去了哪里,这两年生活得怎么样。 司辙在大学这剩下的两年也一直不安心,他在大学里面遇到过很多人,也有不少人跟他表白,但是他的心思却全都在暗中寻找着江宴的行踪上,尽管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毕竟江宴有可能早就跟其他人在一起了,也有可能还是不会接受他,所有的最坏的情况他都设想过。 可他唯独不敢想有一天找到江宴之后,对方也会喜欢他。 他曾经也害怕自己会不会难以像当初对江宴说的那样,一直不变心。 虽然江宴可能并不在意。 但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他听朋友说过,人与人之间一旦分开,可能渐渐就会把对方淡忘了。 但后来他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江宴在他心中的记忆一天也没有模糊过,那份感情也不曾淡去,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深入骨髓。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每天跟周边的人打听他的消息,网上到处找他可能存在的痕迹。 吃饭的时候会想到他,写歌的时候会想到他,遇到旁人跟他表白的时候,他也还是会想。 直到前阵子,单黎说他的账户上打了钱过来,足足有二十万。 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也没主动联系,但是他们都有预感,这是江宴打来的还款。 于是司辙又找人帮忙查了这笔汇款的来源,发现汇款的地方在硕城,那时候司辙以为江宴就住在硕城,立马跑到硕城来,找了将近两个月,几乎把整个硕城翻遍了,差点都想贴寻人启事了,都没有找到江宴的踪迹。 司辙几乎都要绝望了。 家里人见他在外面迟迟不回去,也在催他,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却不想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说,家里房子装修,约了潮州那边的一个设计师来帮忙设计一下布局。 而潮州就在硕城的隔壁。 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在找江宴,“设计师”这三个字让他格外敏感。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从室内设计师这方面找过,但是全国有多少设计师,他数都数不过来。 而且这一行不像明星总是要抛头露面,为了方便他们甚至会给自己取一些艺名,从网上渠道根本不知道哪个人是江宴。 他本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在听到室内设计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那户人家,想着都是这附近的,说不定同行之间真的有认识的。 那户人家以为他也要设计房间,在征求设计师的同意之后,就把设计师的微信推给了他。 司辙也顺势加了人,准备输入备注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设计师的名字。 对方想了想,道:“他叫cal,中文名忘记了,记得好像姓江” 第94章 我来讨债了 司辙呼吸一紧,连忙问道:“他是不是、是不是叫江宴?” 那人见他这么激动,有些怔愣。 司辙缓了缓神,道:“不好意思,只是觉得那个人有点像我以前的一个老朋友。” 那人理解地点点头,“我也记不得他的中文名,你可以加他的微信问一问。” 司辙心中狂跳,却压抑着兴奋,跟人道了谢。 然而他低头看着那个新加的微信号,心情又平静下去许多。 他还记得江宴以前那个微信头像,是一个气鼓鼓的卡通人物,看起来蠢萌可爱。 而现在这个头像就只是一块简单牌子,上面带着着一个工作室的名字,还附带了电话号码。看起来十分商业化,像是他以前看到那些卖保险的。 司辙觉得这种风格不像是江宴。 但是他看着那个电话号码,还是忍不住想拨通试试。 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手机在响了几声之后接通,耳边却响起了一道久违的声音,温雅动听,“您好,这里是饮冰工作室,我是设计师cal,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司辙呼吸一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那边又传来两声询问。 司辙终于确定对面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但是他却不敢轻易开口。 江宴这些年的行踪连单黎都不愿意透露,如果自己冒然泄露身份,对方会不会又要躲着他了?那到时候要是想找到他,岂不是更难? 最重要的是,已经两年多过去了,他身边会不会已经有了其他人呢? 司辙在心思千回百转之际,对面问了两声之后听他没有说话,以为是什么陌生的骚扰电话,便主动挂断了。 司辙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江宴身边已经有了陪伴他的人,那他看一眼就会离开,以后不会再轻易打扰他,但是如果、如果他还是一个人 司辙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快得都要溢出胸腔。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 他搜索了一下潮州的地图,在地图上找到饮冰工作室的位置,当即就打车过去。 等到了写字楼,问清了工作室具体位置之后,他便往上走。 但随即又不自觉顿了一下,要是,江宴有男朋友了,他的出现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明明之前想得那么洒脱,但是真的走到面前,几乎只是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却又犹豫了。 一想到江宴若是喜欢上别人了,他的心就像是透风一般冷,他找了他这么久,真的做不到那么平静地祝福他。 “司辙?” “嗯?”司辙回神,看到江宴坐在对面看着他。 江宴看他走神了,又把刚刚的话说了一遍,“我说,我这边没有事了,你去上班。” 司辙抬头,江宴从一旁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准备去换,又问:“远不远?顺路的还话我送你。” 江宴拿着衣服走进卫生间,把手搭在门把手上,“不用,我在延东路那边,跟你是反方向,打个车就到了。” 司辙点点头,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有些没分寸了。 虽然现在也才七点四十多。 他道:“那我走了。” “嗯。” 看着司辙走出工作室,关上门,江宴又把衣服一丢,躺回沙发上玩手机。 其实他也不必起这么早,只是他经常熬夜比较晚,起不来吃早饭,等起来的时候,又忙着去跟甲方商谈,经常忘记吃饭。 母亲有点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刚好前阵子司辙;来了,得知对方是他以前的朋友还借过钱给他,母亲顿时就对司辙亲切了许多,知道他也在这边上班,就让他顺带监督一下江宴吃早饭。 司辙这家伙简直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只要他在工作室过夜,第二天必然会过来给他送早餐,他只要一推辞,对方就会说要去告诉他妈。 但是司辙又不喜欢用太过粗暴的方式去吵醒他,之前都是在外面敲了两下门,看他没醒,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等江宴醒来看到他发的消息,司辙已经在外面站很久了。 江宴没办法,索性就丢了一把工作室的钥匙给他,让他把早餐放在桌上,但后者非要看着他吃完才甘心。 于是一番拉扯之后,逐渐就变成了司辙早上来叫醒他,和他一起吃顿早饭再离开的习惯。 江宴刚刚玩了一会儿手机,工作室的门锁又开始转动起来,江宴惊得坐了起来。 随即和司辙四目相对。 江宴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把手机收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司辙看他身上睡衣还没换,垂了下眼皮,当没看见,“我前几天落了水杯在这里。” 江宴:“哦哦,在那个柜子上,给你收起来了。” 司辙什么也没说,过去把水杯收起来。 江宴看着他离开,刚要松口气,司辙就转头对他说:“要是没事可以再睡会儿,你昨晚睡得晚,就不要总玩手机了。” 江宴嗯了一声,“一会儿睡。” 看着司辙离开,他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便又放下。 眼睛确实有点犯干,他在沙发上闭着眼躺着,想了会儿事。 本来和母亲两个人生活得好好的,却在两个月前的某一天,突然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先是有陌生人打了电话过来却不说话,后来又有外卖员来给他送花,说是他男朋友送的。 江宴只觉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男朋友。” 外卖员看了看道:“可是对方就是让我送到这里啊,是不是江先生您的什么追求者?” 江宴面无表情道:“真没有,你送错了。” 送走了外卖员,江宴心头还疑惑,这是不是哪个人的恶作剧。 但是他最近好像没有惹到什么人,要说追求者,半年前帮人设计室内装修的时候被甲方家七岁女儿吵着说以后要跟他结婚算不算? 江宴笑了笑,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可能真的只是凑巧。 然而过了没几分钟,又有人来敲门。 江宴这下有些烦了,觉得真要是有人在恶搞他,估计得找保安查查监控了。 他不耐烦地走出去,打开门,没想到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他记忆已经模糊的原因,司辙似乎比他两年前见到的更高了。 脸上的青涩褪去大半,下颌线比以前更加明晰,眉眼间那种桀骜的冲劲儿也收敛了许多,虽然仍能看出以前的影子,但是整个人比起之前似乎更耀眼了。 司辙嘴角要笑不笑,像是在极力压下喜悦,嗓音比起两年前似乎柔和了几分,嘴里却并不饶人,“终于找到你了,我来讨债了。” 第95章 分寸感 司辙很聪明,也很识趣,他若是一来就跟江宴谈情说爱,对方会对他反感也说不定。 但司辙只说自己是来讨债,又说自己在这边有工作。 于情于理江宴都不好赶他离开。 只是他藏着什么心思,双方或许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戳破。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微妙联系,看似相处随意,但一直保持着应有的分寸。 江宴好不容易从余莫逸带给他的阴影中走出来,如今只想和母亲一起好好生活,司辙跟他相处过一阵子就应该明白,他已经对感情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的地步了。 况且现在的他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傻,别人对自己好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 江宴让司辙留在身边,一来确实是因为欠着他的钱不好赶他走,二来他一个人每天辛苦奔波,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也好。 只要司辙不越界,他要是愿意留下就留下,江宴并不讨厌这样的陪伴。 江宴又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晚点的时候起床,又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便打车去客户的家里。 这次要设计规划的是一家五口的房间,一对夫妇,三个孩子,但是家里并不宽敞,对方要求至少要能有夫妻单独的隔间和三个孩子自己的私人空间。 江宴跟着那对夫妇在现场实地考察了一番,参考了一下每间房的大小和窗户朝向等等,在本子上做好记录,而后根据对方的要求做一系列室内空间分隔规划。 江宴看了一下这三个孩子,年龄都不算大,性别也不同,便找到孩子们问一问,有什么喜欢的装饰。 三个孩子顿时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个说自己想要住在森林里,一个说自己想要住在小汽车一样的房间,还有一个则是喜欢粉色泡泡。 男主人见状说道:“不用问他们了,就统一做成我跟你说的那样,简单点的就好了。” 江宴看着那三个孩子顿时垂下去的脑袋,伸手揉了揉其中一个想要住在森林里面的孩子,却是对男主人说:“既然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对未来房间的期待我也要做个参考。” 他又笑道:“您放心,我以前也帮小朋友设计过房间,虽然可能无法完全还原他们想要的,但是可以在预算允许的范围内为他们的房间做一些装饰,不会让你们破费。而且最后方案做出来,成图和模型都要你们同意的。” 男主人一开始是怕江宴忽悠着他孩子不懂事,为了多挣钱故意加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听说不会超预算,最后做不做还是要由自己点头,这才放心了下来。 江宴看了一下其他房间,又跟他讲了一下自己的设计想法。 当然这些还只是他的想法,具体还要等他回去把构思完善才能把图画出来。 江宴在甲方那里看完了房,先是背着自己的包回工作室,又跟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得晚点才回家。 随后铺开图纸,又开始画图。 因为那户人家户型比较小,人口又多,而且预算并不高,江宴得考虑一些比较经济实惠的隔离方法。 正一边画一边思索着,一旁的手机响了。 江宴手里的笔没有停下,顺手拿起电话接通,“你好,这里是饮冰工作室,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那边传来了司辙的声音,“江设计师,吃午饭了吗?” 江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这才注意到已经十二点过了。 江宴嗯了一声,好不心虚,“吃了。” “就知道你没吃,”司辙毫不客气拆穿他,“给你点了一个蟹黄豆腐和清蒸大虾。” 江宴抿了抿唇,“你不觉得有点太清淡了吗?” “你前几天不是上火了,嘴里长燎泡了吗?” “我好了。”江宴煞有介事地说。 “过两天,过两天等你好了带你去吃烤肉,蘸料随便你放,特辣的都行。” 江宴顿了顿,觉得司辙这话说得像是哄小孩儿似的。 司辙又故意凶巴巴道:“怎么?我给你带了那么多次早餐,你还欠我那么多钱,连顿饭都不请我吃?” 江宴没话说了。 门铃在这时候响起,救了江宴一命。 他说:“外卖来了。” 随后江宴便起身去拿外卖,果然是司辙给他点的饭菜。 回来看到司辙还没挂电话,他随口问道:“你吃了吗?” 司辙嗯了一声,“你好好吃,吃完一会儿睡个午觉,我先挂了。” 江宴默默拆开外卖,这会儿也觉得有些饿了。 想到司辙刚刚对他说的那些话,虽然后来找补了一下,说成是理直气壮地要江宴请他吃饭,但还是让江宴感到一丝不自在。 两年前他带着母亲辗转过好几处,才来了潮州,之前给父亲治病花了很多钱,他自身还欠了那么大一笔债务,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一切仿佛又重来,之前接触的那些客户,因为心情太过消极倦怠,放了人鸽子。 又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维系联络,那阵子之后,他流失了很多稳定的客户。 母亲年过半百,还要跟随自己出来奔波,他如果不能出人头地,让母亲在这里好好生活,那他不仅对不起母亲,也对不起父亲对他的临终遗愿。 这两年来,江宴为了接活,没日没夜地逼迫自己,或许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过从前,可更多时候,他总把自己投身到繁杂的工作之中。 他扪心自问一句,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并不后悔,因为他逃离了那个曾经想要把他淹没的深渊。 但是他不能让母亲担心,很多时候,即使压力再大,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可是偏偏,司辙还是找上来了。 当初那个年少轻狂,曾经让人生气的少年,长成了一个阳光健气的青年alpha。 他总是在江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给予他意想不到的关注和关心,可又偏偏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江宴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被人这样细致关心过,几乎要融入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让江宴有些无所适从,也有些慌张。 第96章 请他吃饭 江宴昨晚就没有回去陪母亲吃饭,因此今天他特意定了个闹钟在下午四点半,等到闹钟响起,不管他有没有把图画完,不管他画到了哪一步,江宴都要停下笔。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工作室,在附近的糕点店里买了些母亲爱吃的小蛋糕,便打车回了家。 虽然江宴现在还在努力还债没能买得起房,但是小区的环境卫生都挺不错,配套设施也完善。 江宴走过楼下的花园,还能看见中间的广场上,有老头老太太在摆弄健身器材,一边说说笑笑,氛围十分和谐热闹。 他的收入基本能稳定之后,就带着母亲搬进了这里,就想着老太太每天可以下楼来玩玩,认识认识新朋友,至少他不在家的时候,母亲一个人不会太寂寞。 家里的面积虽然并不大,但也是套两居室的房子,房间被母亲打理得干净整洁,还很温馨。 江宴拿钥匙打开门,便闻到了一阵香味。 是母亲在炖骨头汤。 母亲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吃得很随意,但是每次他在家,她总是一大早就去市场买来新鲜的肉骨给他炖汤,说是犒劳他工作辛苦。 其实江宴都明白,母亲只是一个人舍不得吃罢了。 江宴换了鞋,把小蛋糕放在桌上,轻轻走进厨房,就看见母亲在拿着勺子尝咸淡。 江宴在背后轻咳两声。 江母听到声音,转过头笑道:“宴宴回来啦?妈炖了汤,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江宴一如既往在她肩膀上捏了捏,“辛苦了妈。” 江母笑眯眯道:“我天天在家清闲得紧,哪儿有你辛苦。” “我听小辙说你最近都有好好吃饭哦。” 江宴不由得想,司辙果然是他妈的内应。 见母亲这么高兴,他失笑,“对啊,我每天都会好好吃饭的,您不用担心。” 江母又往汤里加了点盐,用勺子搅了搅,便搁了勺子盖上锅盖出来。 “最近工作累不累?” 母亲看着他的脸,也就是两天没见着,生怕他瘦了。 江宴摇头,“不累,最近接的活儿都很轻松。” 母亲叹气,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你这孩子,我还不知道你,总是报喜不报忧,这些年总是这样,再难的事儿也不告诉我。” 江宴劝慰道:“妈,我真的不累,我现在的开价比之前高了,也不用再接那么多活儿了,比起之前真的轻松了不少。” “我这把年纪了,也不太懂你工作上的事,”母亲说,“但我总还是觉得,你身边要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总归要好得多。” 江宴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起这个,毕竟之前因为余莫逸,江宴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他曾在那段时间里受的伤,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未再提起。 而江宴工作很忙,也没有时间跟人谈情说爱。 江母大抵是看出他对感情心灰意冷,因此这两年,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个事情。 江宴笑了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母亲摇头,“妈就是担心你,你今年都28了” 江宴嘴角微微一撇,“妈,汤好了没有,我饿了。” 母亲一听他饿了,立马站起身,“差不多了,我这就把汤盛起来。” 走到厨房拿出汤碗才反应过来,江宴这是在故意岔开她话题呢。 江母倒不是非要催他恋爱结婚什么的,她也知道江宴曾经受过情伤,她也一直不敢问,就怕触及孩子的伤心事。 但这两年江宴在外头吃了苦,也不告诉她,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心疼。 可总归孩子大了,她不能时时都把人拴在自己身边,想着要是能让江宴谈个对象,让他能开心些也好。 但这些年江宴一直没有表现出对谁有特别的好感,她怕自己识人不清,反倒又会害了孩子,也不敢瞎掺合。 直到前阵子司辙来了。 她对这孩子印象不错,觉得这孩子细心,对江宴似乎也有那么个意思。 要不然也不会时隔两年还能找上门来。 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司辙说来这边工作是假,多半可能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来的。 光凭这一点,江母至少觉得司辙这个态度不错。 虽然比江宴小了五岁,但是之前那个比他大四岁的,瞧着也不是那么靠谱,谁让人家上一个心头还住着别人呢。 想到这里江母又觉得气闷,怕江宴会因为从前的教训,耽搁了自己一辈子。 江母把汤碗端出去,江宴拿来勺子盛汤。 他给母亲舀了很多肉,“妈您多吃点。” 江母说:“你别给我盛那么多,吃不完的。” “倒是你,在外面工作辛苦,要多补补身子。” 江宴无奈笑道:“妈,我真的不用补了,之前就是喝了您的汤补太多了还上火了呢。” 江母不信,“你别骗我,你上次才喝了多少汤,这点就能上火?” “不信你问司辙。”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算了,你当我没说。” 江母轻笑一声,“说起这个,人家小辙也帮了你不少忙,哪天你请他来一起吃个饭?” 江宴无语道:“妈,您这一个月都请两回了。” 江母瞪了他一眼,“小辙为了你的身体,经常一大早就给你送早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就请他吃顿饭怎么了?” 江宴问:“他跟你说的?这么会邀功。” 江母拍了一下他的手,“瞎说什么,当然是我亲眼看见的。” “我有两次去你的工作室,都遇见了他来给你送早餐,换做别人,你说谁有这份心?” 江宴却问:“您去我工作室干嘛?” 江母一噎,“我不是叫他监督一下你吃早餐吗?就想来突击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结果回回都遇上他。” 江宴见这个话题绕不开司辙了,又夹起一片海带,“好吃,妈,我最爱吃你做的海带猪骨汤了。” 江母哪儿不知道他是在错开话题,又说:“人家小辙刚毕业没多久就跑这么远来工作,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多不容易,咱请他吃两顿饭,又有什么难的。” 江宴捧起汤碗,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啦,两只耳朵都听到啦!” 第97章 别扭 工作室的空调在嗡嗡作响,江宴伏案在桌上睡着了,冷风从衣袖底下钻进来, 江宴在睡梦中打了个冷颤。 身后覆上一张薄毯,将他浑身覆盖。 软绒的毛毯阻隔了冷风贯彻,司辙把空调调高了两度,把他手边握着的笔轻轻拿出来。 看一切无碍之后,便自觉从一旁的书柜上取一本常看的书,随后在他身边安静坐下。 盖着毯子吹空调向来被不少人视为一件享受的事,周遭温度适宜,身体被一层温和的柔软所包裹,使人不自觉沉迷,甚至提不起半分挣扎的力气。 许是睡得太过舒适,江宴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脑袋也不自觉换了个方向,正巧就对上了司辙。 后者正轻轻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余光瞥见他,也朝他看去。 青年额前的碎发睡得凌乱,更显得那双眉眼清雅润秀,浓密卷长的睫毛像是一把钩子,能直直勾进人心里。 脸颊睡得红润,白皙中透着粉,好似一块温软的暖玉。 再往下,是轻抿的唇瓣,唇瓣丰润,不点而红。 司辙垂眸看他,眸中清明与晦暗交杂,像是在做一场无声的抗争。 理智与欲望、虚伪与真实、文明与狂野 纠缠繁复,相互倾轧,教人难耐。 喉结微微滚动,指腹反复摩挲着手上的书页纸,显出几分漫不经心,书中所描述的情节已然浑忘了, 不过江宴还在睡梦中,他闭着眼,显然对眼前的危险毫无所觉。 司辙缓缓伸出手,像是从前为他拨开乱发一般,将他过耳的长发轻绕至身后,手指微微一顿,头发好像有些长了。 将乱发归顺后,手指却仿佛并不满足,有若违背主人意志般,轻轻往下挪了几厘米,触上那道温软的唇,指腹力道并不大,然而唇瓣软得出奇,只轻轻按压了一下,便往里呈现出一道凹痕。 唇色好似更红润了几分。 “唔”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危险,江宴无意识抗拒般地挣扎了一下,而他挣扎的方式却是轻舔了一下唇。 连带着指腹,也猝不及防被湿软轻拂过,搔得人浑身激荡,一阵颤栗之感从细微的指尖延伸至全身。 司辙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倏地一下把手抽回。 而被做亏心事的某人,却依旧无知无觉。 嫣红的唇畔添上几分濡湿的痕迹,更显水光柔润,像是刚出水的樱桃,诱人浅尝。 司辙生怕自己再看出什么事,立马偏过头看向一旁。 江宴幽幽转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司辙坐在他身边,倒是习以为常。 随着他起身,身上的毯子掉落在地。 他低头去捡起,再抬头时,眼神清明了许多。 他问司辙,“什么时候了?” 司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快五点了。” 江宴想着该回去吃饭了,今天周六,母亲说要请司辙去吃饭,不让他一个人漂泊在外总感受到无处着落的孤独感。 他正想说什么,又看了一眼司辙,突然顿住,疑惑道:“你怎么一直看着外面?” “咳,阳光还挺不错。” 江宴看着他耳朵漫上红意,一大片的红几乎要延伸进脖颈,并且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愈演愈烈之势。 江宴好不怀疑,他都快烧起来了。 “这个晒的太阳,也不怕刺伤眼。” 江宴十分不解,觉得后者的行为有些奇怪,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司辙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他道:“睡饱了吗?” 江宴被岔开话题,也没有再追问,“我们走,妈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江宴顿了顿,见司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色不变,话锋却是一转,“毕竟你是难得的客人,不能怠慢了。” 司辙就这样目不转睛看着他,全然不似放下那般不自在,片刻后,露出轻笑。 虽然江宴只是口误,但也不妨碍他心情愉悦。 江宴低咳一声,只当没听见他笑音中浓浓的揶揄意味。 他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不过其实司辙经常过来也会随手给他收拾干净,江宴这么做主要是想要转移一下尴尬的视线。 他把空调关掉,窗户打开透透气。 拿上钥匙便跟司辙一起离开了写字楼。 司辙虽然没有去过几次江宴的家,但是他认路,不用导航直接就能开到江宴家的小区门口。 路上照常买了点水果和糕点,不能失了礼数。 他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停车,便拎着水果和江宴一起从小区大门走进来。 这个时间段很多人已经回家吃饭了,但也有三三两两上了年纪的人坐在树下花坛边,打着蒲扇聊天。 其中有两个江宴还认识,是隔壁楼的住户,经常跟母亲走动,关系还不错。 江宴看到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江宴。 正要打招呼,就听其中的张阿姨笑着道:“江宴又回来陪你妈吃饭啊,这次还带了男朋友。” 她身边的周大爷见状打量了一番司辙,“小伙子长得俏,又年轻,带回去你妈肯定高兴。” 江宴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把司辙挡住,一边对两个长辈解释道:“你们误会了,他、哎——” 江宴面上看着淡定,实则很想把司辙赶远一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也不太想让他们对司辙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进行打量。 但一时光顾着说话,步子有些走不稳,不小心绊到了司辙的脚。 司辙身高腿长,被他绊一下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江宴自个儿,重心往后一仰,就仰面朝他身上倒去。 司辙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一时间也腾不出手去扶他,只能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撑住他。 这幅情景,看着倒像是江宴往他怀里送一样。 于是一旁两个长辈看得直乐呵,“你看他,还害羞了,怕什么啊,叔叔阿姨都是过来人了。” 江宴羞得面红耳赤,而他居然还在这时候听到了头顶传来的朗笑声。 江宴更气了,抓住司辙的衣角站起身,也不徒劳解释了,径直朝家的方向去。 两个大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司辙催促道:“他这是害羞了,跟你闹别扭呢,快追上去哄哄啊。” 第98章 只是朋友 司辙失笑,但还是对两人道:“叔叔阿姨,你们误会了,我跟江宴只是朋友,今天就是来他家吃顿饭的。” 虽然他心里倒是很想是那么回事儿,但他知道这些经常在楼下聊八卦的老人的厉害之处,深刻贯彻了某些网友所说的:别人不澄清,他们可就造谣了。 要是他现在不说清楚,说不定哪天江宴带男朋友回家吃饭的谣言就传开了。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不住在这里,但江宴不喜欢他,肯定不想被这样误会,且他一个oga,更是注重自己名声的。 没想到走在前面的江宴却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他。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或许是这段时间相处久了,无形中培养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宴在等他。 司辙为这个想法嘴角轻扬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去,跟他一起上了楼。 两人先后进门的时候,江母还没有把饭做好。 因此司辙很懂事地把东西一放下就去厨房帮忙,倒是显得江宴这个亲儿子颇为懒散。 “小辙来啦。”江母笑眯眯道。 “阿姨。”司辙乖巧地唤了一声,又十分贤惠地帮忙做菜。 江宴见这人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挤进厨房忍不住道:“又不是让你见家长,装那么贤惠做什么。” 司辙正在帮忙洗菜,闻言也不管手上有没有水,拿着湿漉漉的手在江宴脸上捏了捏,“你玩你的,阿姨就吃我这套。” 转头又一脸小白花的表情对江母说:“你说是阿姨?” 江母被他们俩这相处模式逗笑了,司辙年纪还小,身上不免带着几分孩子心性,说话做事的时候往往不像深思熟虑的大人那样端着。 江宴从前也是这般模样,古灵精怪,活泼逗趣,但是这两三年他遭受了太多太多,生活的重担都在他的身上。 江宴虽然嘴上没说过,但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能感觉到孩子身上那些不经意的变化。 就比如,他很久没有像这样跟人拌嘴逗笑了。 江母满意司辙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她觉得江宴在他面前,也不用端着那么累,要把自己扮演得很成熟很严肃的模样,实则失去了多少童真和快乐。 从前跟余莫逸在一起的时候,江宴虽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沉闷,但或许是受了余莫逸的影响,他的天性也似乎被生生压了几分,那时候她还经常拿余莫逸作为榜样,觉着江宴也大了,跟着余莫逸学学几分沉淀心性也好。 直到后来江母才知道,江宴会变成那个样子,只因为余莫逸喜欢的那个人,比江宴稳重许多。 而后江宴经历社会沉浮这几年,也果真稳重了不少,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江母却觉得他很疲惫,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开心。 这些年,不光是江宴有所改变,江母也在过往的悔恨和自责中渐渐明白了孩子的希望和愿景。 做一个成熟懂事的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她更希望江宴永远是个孩子,脸上时常能挂着笑。 而司辙来了以后,她好像终于能看到江宴脸上露出过更生动的表情。 嬉笑怒骂,一喜一嗔,皆来自于真实的情绪反应。 江宴脸上被他捏了一下,虽然不重,但还是微微红了一下,脸上蹭着水渍,湿哒哒的。 江宴抬手打开司辙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水。 见江母笑着看他们,并没有为他出头的意思,他有些酸溜溜道:“你做做,多做点事我妈就觉得我只会贪玩,要把我赶出去让你当亲儿子了。” 江母笑看他一双伶牙俐齿,嗔道:“谁说要赶你了,我多一个儿子不行吗?” 江宴去洗手池里洗手,把双手浸得湿漉漉的,转头就恶作剧似的去拍手,把司辙脸上身上到处都溅上水,嘴里还不饶人,“那我比他大不少,他至少得喊我一声哥,做我的小弟,以后凡是都要听我的才行。” 司辙被他手上的水溅得微微闭眼,却从善如流道:“行,哥哥,那以后都听你的。” 江宴手上动作微顿,被这个称呼、这句话激得身子一麻。 转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喊。 后者对上他的视线,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无辜,好像在说: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江宴别过脸,微微有些不自在,司辙比他小那么几岁,按理说叫他一声哥也没什么问题,但这个称呼当真从他口中喊出来,又仿佛带着别样的意味,像是在心上偷偷挠了一把,带起微微的痒意。 还是江母说:“行了,厨房里站不下这么多人,你们拿个人出去。” 司辙朝他别了别下巴,示意让他出去。 江宴也不跟他争,自个儿去沙发上坐着玩手机。 江宴出去后,司辙便安静下来,继续帮江母切辣椒。 江母见江宴走远了,这才提起话头,“小辙啊,你和宴宴认识多久了啊?” 司辙正低头切着菜,闻言下意识道:“1374天。” 江母愣了一下,“什么?” 司辙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大概三年多了。” 江母一时间有些失语,不是因为司辙说的三年多,而是她刚刚听到的1374天。 真的有人可以把和别人认识多少天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么? 司辙随即又说:“不过其实之前,我跟他见面只有几次。” 江母疑惑道:“为什么?” 司辙无奈笑道:“阿姨,我以前是搞音乐的,你可以当我是一名歌手,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大学生,江宴已经工作了,我们两个平时时间线重合不多。” 江母知道他没有说谎,江宴当年的确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司辙的名字,只知道当时有人借给了他们家很多钱。 江母还曾经怀疑江宴是不是去做坏事了,但是后来单黎也帮着他作证,说他有几个朋友是什么乐队的,她不太懂,江宴就说,你把他们看成小明星就好了。 单黎还把他们的照片翻出来给她看。 江母看到手机上能搜索出他们,知道他们肯定有名气,而且那照片上都是俊男靓女,也确实是一副明星样。 第99章 宴宴只要被爱就好了 她也是记得当时看到前面那个拿着话筒唱歌的alpha,模样生得最俊,江母当时就多看了两眼。 以至于两个月前江母再看到司辙的时候,被江宴一提醒,也就想起了这么个人。 但是没想到,以前江宴和司辙接触居然这么少么? 那他还毫不犹豫就借了他们家这么多钱 虽然司辙可能很有钱,这些钱对他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江母又看了司辙两眼,突然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想起司辙以前是个“明星”,她又补充道,“就是现实中似乎见过你。” 司辙答道:“阿姨想说的是越城的火车站么?” 江母恍然,“你就是当时来送宴宴的那个?” 司辙点点头,“是我。” 江母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瞧我这记性。” “阿姨只见过我一面,还是很早以前,能记起来记性已经很好了。” 随着司辙的提醒,江母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 当初离开越城的时候司辙特意来送江宴,他们之间说的那些话还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好像懂了。 原来司辙那时候就已经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 江母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小辙啊,阿姨冒昧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宴宴啊?” 切菜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但江母还是注意到了。 她转过头去看司辙,后者没有说话,只是垂眸安静切菜,只是动作间显得有几分迟疑,似乎是在思索着怎么回答。 但是她却敏锐地注意到,司辙耳朵红了。 江母也是过来人了,温声笑道:“你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司辙又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被喜欢的人的母亲问是不是喜欢自己儿子这种事向来不好回答。 怕承认了对方看不上自己,又怕自己否认了错失机会。 更害怕的是承认了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问题,一字一句都要斟酌着回答,像是在走钢丝。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江母面露几分喜色,但随即又有些犹豫。 “你以前喜欢过别人么?” “没有,”司辙这次回答很果断,停下手中的菜刀,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阿姨为什么这么问。” 江母面色赧然,又不免难过,“抱歉,阿姨知道这种问题有些为难人,但是我实在、实在是害怕了” 江母声音突然哽咽,“宴宴当初跟那个在一起的时候遭了很多罪,我儿子整整五年青春都毁在了他手里。” “虽然宴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害怕,我跟他想法也差不多,这些年虽然我也心疼宴宴,希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对他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下一个说喜欢宴宴的人,究竟是真心爱着他的,还是又把他当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这些年,因为一直找不到江宴,单黎也从一开始的惊慌无措,变成了后悔和自责。 他后悔让江宴就这么离开了,以至于彻底丢失了和江宴的联系。 失落难过之下,单黎也曾经气不过找上余莫逸,一边哭一边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什么难听骂什么。 还是陆淮找过来,把单黎拖回去了。 而后者也渐渐跟他们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他说得并不像江宴后来对他说的时候那么克制,带着抽噎和哭泣声,把江宴这些年在余莫逸面前受的委屈都说了。 谁知道陆淮刚安抚好了单黎,转眼就得知司辙跟余莫逸打起来了 司辙知道他曾经那些事,也知道那是江宴不愿提及的伤痛,所以从来没有在江宴面前提过一句,关于越城的任何人,任何事。 此刻江母在他面前说出这份担忧和顾虑,司辙突然觉得,自己当初下手还是轻了。 司辙轻轻放下刀,在洗碗池的水龙头洗了下手,轻轻拍了拍江母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诺,“阿姨,我不会这样。” 江母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的面容俊逸,五官轮廓精致立体,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长相,微挑的眼尾显露出几分玩世不恭,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好看,也知道他不好惹。 但是此刻他的神情却坚定且认真,他没有急着证明自己跟旁人不一样,表示以后会对江宴如何温柔体贴,亦或是如何忠诚,再顺势祈求江母将江宴交给自己云云。 一如当初他面对江宴的质疑,也说了同样的话。 他不会。 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但是他用时间证明了,他对江宴的感情不会。 或许别人会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原因接近江宴,但是他对江宴的心思,一直很坦荡。 他只说自己,从不强求他人。 江母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司辙这个人,至少对江宴,不会说谎,且言出必行。 她突然有些欣慰,眼圈泛红,“小辙,不管你们以后如何,阿姨真的很感谢你。” 谢谢他能喜欢江宴,能在他身边陪陪他,做着一些她这个母亲难以做到的事情。 只是她不能替江宴做决定,因此也不好许诺什么。 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自私,希望别人对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份纯粹的爱,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却不考虑回报什么。 但是她想,自私的事情就让她来做,宴宴只要被爱就好了。 有了司辙的帮忙,饭菜很快做好,司辙把菜端出了厨房,心中突然一顿。 记错了。 加上今天,是1375天。 司辙端着菜到桌上,看江宴正放着电视准备削苹果,便叫他,“等会儿再吃水果,先来吃饭。” 江宴手里拿着水果刀,神情有片刻的茫然,随后放下苹果起身,那刀始终没有下去手。 江宴去洗手拿碗,司辙就负责端菜,江母便在厨房收拾方才弄出的一些垃圾,气氛很是和谐,谁都没有说话,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第100章 恍如初见 “来,小辙,这是我炖了好久的老鸭汤,来尝尝味道怎么样。”江母热情地给司辙盛汤。 司辙连忙拿碗接住,“谢谢阿姨。” 江宴低着头,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菜。 面前的碗里递过来一块排骨,江宴抬头,看到司辙正望向他,“怎么只吃面前的炒白菜?” 江宴看着碗里的排骨,说道:“不是很饿。” 他夹起来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江母闻言担忧道:“今天晚饭都已经有些晚了,怎么还不饿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宴摇摇头,勉强笑道:“不是,可能是中午吃太多了。” 他怕司辙多想,又说:“你难得来一趟,多吃点。” 江母想得一向比较多些,今天请司辙吃饭,刚好他就不太吃得下,脸色也不太好,这让江母不禁怀疑是不是江宴对司辙有什么不满。 但见他对司辙也是客客气气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所以他现在这样或许跟司辙关系不大。 江母也不好让场面冷了下来,赶紧道:“对啊,你们年轻人平时工作辛苦,还专门挑出时间来陪我吃饭,可得多吃点。” 司辙倒是并没有介意,仍旧该吃吃该喝喝,江母问他什么,他也认真答了。 直到吃完饭,司辙和江宴争着洗碗,江宴对他说:“你今天是客人,总不能让你又做菜又洗碗,还是我来。” 司辙看了他一眼,又听江母说:“小辙你也辛苦了,休息休息,让宴宴来就好了。” 司辙没再说什么,又回了餐桌边去擦桌子。 江宴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洗碗帕,挤上洗洁精,开始放水洗碗。 手指拂过温热的流水,混合着泡沫,带走碗面上的油渍。 江宴低头擦着碗,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一件已经很模糊了的事情,以前闲聊的时候,似乎听陆淮说过,司辙吃饭的时候不怎么喜欢说话。 等收拾好没多久,司辙就提出要告辞了,江宴被江母支使着送司辙下楼,顺便把垃圾带下楼去。 江宴知道自己刚才在餐桌上有些扫兴了,心里对司辙还是有些感到抱歉的,他也没拒接,提着一袋垃圾准备跟司辙一起走,随后垃圾袋被司辙接了过去,却没有让人留步,而是说:“走。” 江宴看了看他,眼中神色莫名,但也跟着下楼。 单元楼下就有垃圾桶,司辙将垃圾投进分类桶,去一边的水龙头那儿洗了个手,没有纸巾,就扬手轻轻甩了甩。 本来该是到这里就停步了,江宴看着有人帮自己丢垃圾,更是连单元楼都没有出,他就站在门内,等司辙倒完垃圾就跟他告别。 而司辙却走回来,离在他两步外的地方,对他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江宴看着外面擦黑的天色,再看看司辙,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小区里开了路灯,但也有很多地方是黑的,两人顺着路走出小区,看到广场的路灯下,也有不少老人和孩子在饭后闲聊玩耍。 江宴又看到了今天下午遇到的两个年长者,现在走过去,在路灯下又会遇见,他正想着要不要走别处。 司辙指着另一边说:“走这里。” 江宴看着那处人烟稀少,也没什么路灯的地方,点点头走了过去。 两人悄无声息地转向了另一条路,距离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司辙一直在他身边稍稍靠后的位置,视线微微一转就能看到他。 他们沿着这条路走到了另一个小区门,谁也没有说走或是要回去,自然而然地走了出去。 这边是小区偏门,街道不如正门那么繁华,周围的店面有些荒凉,街灯也不是很亮,两个人的脸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无人的地方,司辙才开口问:“怎么心情不好?” 江宴随意地踢着路边细小的石子,沉默了一会儿,状似随意问道:“单黎他,现在还好吗?” 其实这个问题他一直不敢问。 他当初骗了所有人,包括母亲,他说自己离开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居住,其实都是假的。 试问早有预谋要逃跑,并且能在最后心平气和瞒过余莫逸的人,又怎么会只让计划进行一半? 毫无准备不是他的性格。 当初也就是念着单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想着自己还欠他们那么多钱,若是走了都不知会一声,他们只怕会以为自己有意躲债。 因此他才跟单黎单独道别。 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那时候满心想着要离开,对于自由的渴望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 因此当他一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离开,绝不回头。 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回越城的准备,那里承载着他太多痛苦的回忆。 因此他骗了自己的好朋友,骗了关心他们的姑姑一家,他也食言了。 离开之后,他又用了两年的时间淡忘伤痕。 怕被人找到他的踪迹,他还特意在隔壁城市出差的时候,把欠的钱还了一部分,就是怕被人查到来源。 因此,在最初和司辙重逢的时候,他是害怕、恐惧且窒息的。 他以为自己这两年好不容易换来的平静生活又将被打破,司辙能找到他,单黎和陆淮也会知道,迟早他和母亲的位置都会被所有人知道。 包括那个人。 虽然他知道这么久过去了,说不定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喜欢他了,说不定他又找了一个和晏凌长得很像的人,又或者,他遇到了自己的真爱。 但是无关他如何,江宴只要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还是会觉得心里发慌。 他以为这两年自己是真的走出来了,但是刚才在厨房门口,听到母亲对司辙说的那番话,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仍旧活在曾经的阴影中。 司辙或许是从单黎那里得知了自己的事情,在找到他之后,没有质问他为什么骗人,为什么这么久杳无音讯。 他只说自己是来讨债的,没有提过关于越城的任何人和事。 而江宴也从没问过。 离别两年,恍如初见 第101章 江宴,你可真狠啊 他从来没有问过司辙为什么和乐队的人分开了,为什么没有再听他唱过歌? 一如他也从没问自己,这两年过得如何。 他和司辙保持着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不曾怀念曾经,只看当下。 有时候江宴会觉得,越城的一切,对他来说,或许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只是那个噩梦里,他也曾得到珍贵的友情和亲情,他舍不得,却也只能割舍,他只能自私地希望,那个噩梦赶紧过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司辙偏头,似乎是在看他,“你要我说实话吗?” 江宴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听见司辙轻笑一声,“他去年结婚了。” 江宴嘴唇微张,似是惊愕,“和谁” 司辙说:“和陆淮,去年八月二十号,在海边举行的婚礼。” 江宴稍稍放心了,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任凭时间流逝治愈伤痛的时候,也有人在时光里沉浸温柔。 不过也有些遗憾,单黎结婚,他没有去成,甚至都不知道。 司辙继续说:“他和陆淮两人一起开了个花店,生意还不错。” 江宴边走边听,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声音都轻快了不少,“单黎以前有个梦想就是开个花店,现在也算是圆梦了。” 不过随即司辙又说:“你走后,他很想你。” 江宴神情微微一顿。 “他也跟很多人打听过你的消息,和陆淮出去旅游的时候,都会向路人打听有没有见过你。” 这样的行为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是江宴却只感觉到难过。 他急忙问道:“他有没有、有没有怪我” 说完这句话,江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和单黎认识这么多年,关系自是非同一般,可是他却主动从他面前消失了。 就算单黎怨他,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他怪你骗他,说你没把他当朋友,对他不真诚。” 江宴越听越心凉,心中涌现出后悔和自责。 “但是我说了,他很想你。”司辙说。 “即使他经常在我们面前说你是个不仗义的朋友,他说等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肯定会先给你一拳,害他担心那么久,但是他更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江宴呼吸一沉,胸口只觉闷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以单黎的性子,要是知道他在这里,肯定会想办法联系上他,就算他生气不肯见他,至少也会打电话过来骂他一顿。 但是这些都没有。 江宴就知道了,司辙没有把找到他的事情跟任何人说。 他很感谢司辙当时极为细心地觉察到他平静的外表下深藏的逃避心理,并且悄无声息地替他保护起来。 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就因为自己难过想要逃避,就伤害一直关心着他的朋友们。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司辙听后沉思片刻,认真地说:“是很过分。” “所以,以后别躲到让我们找不着的地方好吗?” 江宴鼻间一酸,他知道这句话不仅代表着司辙,更是代表着他那些朋友对他的期望。 他重重地嗯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说完这些,他好像觉得自己一直逃避的那些东西,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直视。 “那其他人呢?”他主动问。 司辙见他愿意问起过去那些人,笑道:“庄意和陈晋有了一个女儿,差不多一岁半了。” 江宴眼神发亮,“真的吗?他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有照片吗?” 司辙嗯了一声,停下了脚步,一边跟他说,一边打开手机给他找照片。 江宴急于看庄意女儿的名字,瞥了一眼他的相册,发现里面有几个相册名字很奇怪,似乎还标注了日期。 但是江宴怕看到别人的隐私,只匆匆看一眼便别过头。 等到司辙跟他说好了,他才转过视线看。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色花边小裙子在庄意的牵引下往前走动的小姑娘,笑呵呵地张着手朝镜头扑过来。 江宴仔细看了看,忍不住赞叹,“真可爱,嘴巴跟庄意很像,有些嘟嘟唇。” 司辙笑了笑,又往后翻到下一张,给他介绍,“这个是她满一岁的时候,被陈晋抱在怀里,挣扎着想要去抹苏玫的架子鼓。” “还有这张” 江宴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一个会自己说话的照片说明书,一开始还听得高兴,越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他忍不住道:“你怎么每一张都那么清楚,而且你为什么这么多庄意女儿的照片。” 他狐疑地看过去,“你不会是” “女儿控?” 司辙刚开始听他说还有点紧张,听到他说自己是个女儿控,忍不住呛咳了一声,但也没否认,反而侃侃道:“是啊,可惜我还没对象,只能看看别人的女儿了。” 江宴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司辙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存这么多别人的照片。” 司辙没再解释,反而问:“你知道苏玫跟谁在一起了吗?” “谁啊?” “黑桃你记得吗?就是酒里那个红发调酒师。” 江宴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你没骗我?” 这会儿他们走的街道前方已经传来了隐隐亮光,虽然觉得意外,但是看到司辙的表情,他就知道,千真万确了。 “可是我之前好像没有怎么看到她俩接触过啊” “江宴,你知道你走了多久吗?”司辙突然问。 江宴微怔。 “两年又九个月十三天。” “将近三年啊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了。” “江宴,你可真狠啊。”司辙似是在感叹,但是江宴分明能听出他声线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江宴莫名心虚,不敢去想他话里有别的什么深意,想着所有人都好像过得很不错,便下意识多问了一句,“那你呢?” 司辙身形顿了顿,转头看着他没说话。 不远处的灯光斜斜照射进来,投进他深黑的眸子里,仿若星光碎乱,散落在他眼底,却又被他如深潭一般的眸子淹没,只剩下星点余烬,无尽悲凉。 那一瞬,江宴好像什么都懂了。 第102章 爱情本就会失望 司辙能在这么久以后还能找到他,还能顺理成章留在他身边。 他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巧合。 连见面都要特意让人送花试探,可想而知司辙有多么小心谨慎,而在那两年多接近三年的时光里,只怕还有他更多不知道的事情。 江宴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司辙一直很有分寸,也不会伤害他。 凭的是什么,大概是知道司辙的为人,以及,他知道司辙一直都喜欢他。 但是江宴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问,他怕他知道了会更痛苦,因为有些深情,他是偿还不了的。 司辙遇见他的时候还很小,直到现在也很年轻,太过年轻就容易犯错,遇到的人就越容易成为执念。 譬如他对那个人死心塌地,一腔真心却被人践踏的那五年,譬如那个人年少时遇见了晏凌,后来把旁人也当做他的替代品,到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执念还是喜欢。 其实到头来,他们在感情中究竟能得到什么?辜负和伤害吗? 他觉得现在挺好的,大家相安无事,勉强做个陪伴,等司辙对他耐心耗尽,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就会自己离开,那也无所谓。 反正没有人会一直陪伴他,他也再不想体会那种怅然若失,愁断情肠的滋味。 反正爱情总会让人失望。 可能他最后还是会对司辙有所亏欠,他明知对方喜欢自己,却也默认了司辙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留下,弥补他内心的孤独感。 这对司辙来说,似乎很残忍。 江宴能做到的最负责的事情,就是不越界,不给他任何答复。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两人脚步都没有停下,却都不由自主放慢了许多。 许是都在斟酌着怎么转移话题。 前面是一个小广场,里面有不少人在闲逛聊天,几个遛狗的人牵着自家的狗狗在相互交流心得,身边的狗相互玩闹,还有一些踩着滑板的少年丝滑地从人群中穿过。 江宴看着那些踩滑板的少年,突然道:“我记得你也会玩这个。” 司辙轻笑一声,“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江宴突然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看着他,“是啊,那时候你还嘲笑我来着,我根本都不认识你。” 司辙面上的笑容瞬间尴尬,显然也是想起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自己貌似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司辙后来也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他,当时就不去笑话他了。 但是后面再想这些也已经晚了,有些事仿佛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江宴疑惑地问:“不过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搭话?我后来觉得,你也不是那种人啊。” 司辙:“哪种人?” “就是那种,”江宴想了一下形容词,“拽得跟人欠了你八百万一样,又狂又中二,但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后来我觉得你虽然讨厌,但是也不至于到要在路边嘲笑别人哭?” 司辙被他几个词砸下来,有些语塞。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江宴说的没错,他以前不仅傻逼,还很幼稚。 至于为什么平时在路上都不会看旁人一眼,那天却鬼使神差跟人搭话,估计是 司辙有些尴尬,“你也说了,我当时有些幼稚,可能是,有点想看你哭” 这下轮到江宴无语了。 他震惊地看着司辙,毫不留情吐槽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有点变态在身上。” 司辙:“” 但随即江宴又笑了,司辙看他笑,想到他们当初相遇时的糟糕样子,确实有些许好笑。 江宴好笑道:“不过当初你要是像旁人那样温柔体贴给我递纸巾,我可能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好心人。” 司辙自侃道:“那我可是凭实力刷印象分了。” 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印象 江宴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旁边突然响起滚轮的声音和旁人的惊呼声,江宴还没反应过来,司辙就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司辙反应很快,避免了江宴被撞到,但是江宴依旧发出了一声痛哼。 司辙低头一看,江宴被他拉扯过来撞进他怀里,鼻子刚好撞在他的胸口上。 准确来说,江宴是撞到他胸肌上了。 江宴疼得皱眉,揉了揉鼻子,鼻间嗅到了一股馥郁浓郁的花香,很有侵略性,更何况此时他的脸还离得他极近,因着是夏天,司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夜里的凉风吹过,衣衫起伏见仿佛能看见他坚硬结实的胸肌。 司辙身材真好。 江宴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而后觉得自己想法可耻地偏过头去。 一切只在短短两三秒之间,司辙听到他痛哼一声,连忙抬起他的脸看他的鼻子,“你怎么样?” 看到他鼻子没有流血,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此时他们俩的姿势稍显怪异,司辙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捏着他的下颌,虽然是简单地抬起,却因为身高差距,莫名有种被上位者掌控的压迫感。 江宴被抬起头的时候眼底还有些疼痛带来的脆弱感,又因为司辙这样异样的举动有些茫然,眼中懵懂无辜,让人不禁生出怜惜,又让人想狠狠欺负他。 唇齿微微张合,红润中露出一点皓齿,又像是在引诱,虽然司辙知道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 两个人靠得很近,江宴还没有从他结实的胸肌中缓过神来,仰头就对上司辙担忧的目光,心下为自己方才可耻的想法感到十分羞耻。 但随后,他就看到司辙的眼神变了,并且因为视线原因,能看到对方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江宴:“” 似乎被抓包的司辙:“” 江宴脸上有些燥热,司辙也一样。 两人手忙脚乱分开,恨不得在中间隔出三丈远。 但其实司辙没动,他只是松手,跑的是江宴,他被司辙方才的眼神吓到了。 而后江宴才注意到,他面前有个滑板飞了出去,而滑板上的人也倒了。 第103章 他好帅 可想而知,刚才要不是司辙反应快,江宴已经被那一板一人撞上了。 那人摔在地上随即发出一声惨叫,他周围的小伙伴纷纷围了上来,手忙脚乱把他牵起来,“你怎么样?” “唉唉,别动我,屁股疼!”这人哀嚎了一嗓子,明明是应该觉得他很惨的朋友,都有些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江宴没有玩过滑板,看他们玩起来觉得有意思,还以为很容易,结果看面前这人摔得屁股开花,才知道这个运动不仅容易触发危险,还容易误伤他人。 那个人被朋友牵起来,揉着屁股对江宴道:“刚才不好意思啊,一时失误没有控制住。” 江宴摇摇头,“没事,你没有撞到我。” 司辙方才也看到了他们在玩的动作,便问:“你刚刚做的是nollie kickflip么?” 那人惊喜道:“你也玩滑板?” 司辙点点头,“以前玩过,”随即小声对一旁茫然的江宴说:“这是滑板中的一个有点难度的动作术语。” 江宴哦了一声。 那人听他说“有点难度”,顿时不服气,“什么叫有难度,是很难好不好?我现在还没学会。” 司辙挑眉,“是吗?” 众人听他这语气,又知道他是玩滑板的,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你会?” 司辙矜持且谦虚地笑了,而后毫不谦虚地说:“可以,不是很难。” 江宴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司辙很狂,但是他从来不装无准备的逼,他倒是不担心对方会翻车。 而且比起之前,他觉得对方已经收敛很多了,就算实在做不出来,也不至于被打。 众人听着这个就来劲儿了,毕竟nollie kickflip在滑板中虽然不是难到多离谱,但也是偏难的水平,对于一些平时只会溜街和豚跳的业余爱好者来说,更是不容易做出来。 他们看这两人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样子,顿时也有了些许同龄人的亲近感,以及对他技术的质疑。 刚刚差点撞到人的那个把滑板递给他,“你去试试,露两手。” 司辙也不推辞,接过滑板,放在地上,动作流畅地踩了上去,随后脚下位置移动,江宴都没有看出他是怎么做的,只见他身子微微弯曲,整个人却腾空而起,脚下的板子也跟着翻转起来,他虽然弓着腰,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舒展,那一块小小的板子在他脚下仿佛十分乖巧服帖,旋转了两圈之后,被他稳稳接住。 而他做完这些之后,面前恰好有一个台阶,司辙又是一个动作,再次腾空,让滑板的板子精准落到台阶边缘,顺着一路滑走,而后稳稳落地。 江宴看不懂这些,只觉得看起来很难,但是司辙做起来仿佛很简单,他听到身边那些人一阵欢呼声,“哇,真的可以这么丝滑吗?” “为什么他做起来就那么松弛,我感觉我一起来身体就僵硬了。” “刚刚那个位置是怎么踩的,我去,我都没看清,怎么滑的!” 江宴虽然不懂,但是听了他们说了,又忍不住看过去,原来司辙这样,他们都做不到么? “救命,他好帅!好想要个联系方式。” 说这话的是那群人中的一个oga女生,江宴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随即又觉得这些跟自己没有关系,又默默把头转了回来。 但随即,几人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那是什么!” “卧槽卧槽!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isted flip!这是多少大佬都做不出来的!” “isted flip?就是那个板子180度小乱,再上身反向180度转?!他怎么做到的,我操,遇到大神了!!!” 江宴心想果然是内行人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看到只觉得这一人一板都扭得不可思议,分开时像是各玩各的,但是最后板子却能稳稳被他踩在脚下。 虽然他也没见过这样的炫技,但是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已经激动疯了,纷纷表示一会儿要上去让大神收徒,他觉得他不能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便没有跟他们一起激动。 他们说的那些术语他都不太懂,但或许是因为他们面前这个大神是跟他认识的,所以江宴也不由得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而他这副表情落在身边那群人的眼里,就不由得让人觉得,这种操作大神肯定是家常便饭,看他朋友那副淡定的表情就知道了。 如果江宴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一定会说:这误会可大了,他也没见过世面。 刚刚那个想要加司辙联系方式的oga女孩此刻眼里都放光了,不过她犹豫地看了江宴一眼,还是过来问道:“冒昧请问一下,你跟那个,”她红着脸看了看司辙的方向,“是什么关系呀?” 江宴大抵能猜得到她的意思,还没说话,对方便又说:“如果你们只是朋友的话,我真的很想加他联系方式,但如果你们是那种关系,那就当我没说。” 女孩教养良好,说话真诚坦荡,倒是让江宴不好意思不回答。 他笑着说:“我跟他,只是朋友。” 而此时司辙正滑着滑板兜了一圈回来,空气中逸散着馥郁幽雅的花香,青年的头发被吹起,目光悠远深邃,踏着板子飞驰而来,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停在了江宴身边,恰好听到了江宴最后那一句话,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这个还你了。” 他把板子递给刚刚那个人。 然而空气中却有片刻的寂静,司辙疑惑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说,就是那种,好像看到了饿狼扑食的感觉。 就,有点可怕。 正当他怀疑这是不是他的错觉的时候,面前的几人顿时又叽叽喳喳吵起来了,“大神,你刚刚做的那个是isted flip?就是那个超高难度的,超帅的动作!” 司辙啊了一声,笑得明媚生动,“那个啊,只是随便做做。” 江宴:“” 开始了,又开始了! 第104章 谢谢哥哥,我会常来的 然而事实证明,司辙现在无论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觉得他狂妄自大,反而对他更加崇拜。 之前那个oga女生红着脸小心翼翼道:“大神,我可以加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司辙看了她一眼,虽然因为背光原因看不清对方红了脸,但是也不太想随便加人联系方式。 正想要拒绝,那几个人也跟着上前凑热闹,“我我我,我也要加!” “大神你刚刚那个动作好帅,可以教教我吗?” “还有我,我们是附近东青大学的学生,经常来这边玩,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滑板吗?” 江宴嘴角微抽,感觉司辙这人身上好像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在哪儿都好像能成为焦点,引来一大批追捧者。 他决定远离是非中心,默默往人群外退开两步。 司辙被他们几个吵的有点头疼,看到江宴退开,又朝他那边走了两步,把江宴拉出来挡住,“不好意思啊,我不住这边,过来纯粹是因为我朋友住这边。” 江宴尴尬地笑笑,“对对对” 那几个人眼含期待地看着他,眼睛亮汪汪的,“这位哥哥,你会让你的朋友经常过来玩的对?” 江宴比他们大了七八岁,看他们就跟看小孩似的,对上这么纯粹的目光,一时间无法拒绝。 转头瞪了一眼司辙,“来不来玩是他的意愿,你们得问他。” 司辙嘴角轻挑,眼睛微弯,眸子里含着几分揶揄,却是对着江宴道:“原来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玩啊,谢谢哥哥,我一定经常来。” 江宴:“” 方才那个差点撞到人的beta男生说:“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总感觉我们好像、就像——” 他一时语塞,一旁的同伴反应快,接道:“是不是就像路边的狗,被踹了又踹?” 其他人:“对对对!” 然后众人:“” beta男生大手一挥,“不管了,大神只要常来就好了。” “所以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司辙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给力,今天晚上完全算是意外之喜了,于是他也不介意加几个人联系方式,对方还拉了个群聊,因为江宴是跟司辙一起的,所以他们也把江宴拉进群。 江宴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群消息:向板子势力低头将群名修改为“星河俱乐部技术交流群”。 司辙看着那个群,眼神微眯。 其他人也有点失语。 “这群,你说他正经吗?” 那个取名的人就是最开始的beta男生,闻言质问道:“怎么不正经了?” “星河是广场名字,代表我们在这里相遇,俱乐部代表我们是自成一体的滑板运动组织,技术交流,是指和大神交流高超的滑板技术,这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满满的积极向上和阳光正气!” 众人:“行叭。” 是他们思想肮脏了。 和那群学生道过别之后,司辙便和江宴一起回去,他见江宴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心下也安了许多。 江宴走到小区门口,想让他回去了。 司辙却道:“我送你到家。” 江宴笑道:“就这两步路,你还怕我遇到危险啊?” 没想到司辙竟然真的点点头,“有点阴影了。” 江宴一怔。 突然想起三年前他跟那个人闹过一阵分手的时候,临时住的那栋老旧小区里。 昏黑的夜晚,月亮照不进来,让人心悸的脚步声,还有匆匆赶来陪了他一路的司辙。 他只当司辙是普通朋友,没想过那个时候的司辙是怎么样的心情。 不过这对他似乎也不重要。 可是江宴竟然头一次知道,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遭遇的危险,在心里留下阴影。 司辙没再说什么,“走,我送你到门口。” 江宴一时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几分钟后,江母打开门看见江宴和司辙一起回来,还有些怔愣,下意识道:“司辙要在这里歇么?” 司辙解释道:“没有,我送他回来,这就走。” 江母讷讷点头,似乎还没见过有人送人回家能送到楼上家门口的。 江宴抿了抿唇,看向他,“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司辙嗯了一声,“晚安。” “晚安。” 江母看着司辙离开,消失在楼道尽头,忍不住道:“时间也不早了,大晚上开车多不安全,就是留他睡一晚也没事。” 江宴默默关上门,淡淡道:“不合适。” 江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江宴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今天是周日,上次那个客户家的两个大人明天都要上班,江宴便在今天把室内改装设计的效果图给赶了出来,下午约了要去他们家去一趟。 他们这行没有双休,只看有没有活做,什么时候做。 江宴画图画到中午,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下意识打开手机,平时这时候司辙都会给他发个消息问他有没有吃饭,或是说帮他点了外卖之类的。 这次打开却没有看到消息。 然而他们昨晚在广场上加的那个群里,却有人发言了。 贝琳琳:司辙 大神,什么时候有空来广场玩滑板啊? 司辙:暂时没空。 贝琳琳:好,那你要来一定要跟我们说哦,我们还想偷学一下技术呢。 贝琳琳就是上次表现出对司辙有好感的那个oga女生。 江宴看到司辙回了群消息,不由得腹诽,半天没发个消息,回别人倒是挺快 他想看司辙还要回复什么,随即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宴看是司辙,接通之后语气平淡道:“有事么?” 司辙顿了顿,飞快说道:“我今天有点事,忙晚了一点没有注意时间,才刚刚打开手机,看到群里的消息就回了一下。” 江宴一噎,有些莫名道:“你给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司辙说:“你听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谁说的?”江宴声音大了点。 “你平时这个时候接电话要么都是骗我说自己吃饭了,要么就是直接点菜,不会问我什么事。”司辙分析道。 第105章 欲盖弥彰 江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真的有不高兴么? 可是听着司辙的分析,他又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江宴犹豫了一下,又解释道,“就算不高兴,也不是因为你那个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 司辙轻笑,笑音里带着几分纵容,“嗯好,我知道你没有。” 江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了,说多了好像觉得自己在欲盖弥彰,但是司辙这个语气,明显是在笑他,并且不相信他,这让江宴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就好像对方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一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看群消息里司辙的回复,心里那点隐隐的不愉快瞬间就消散了。 “所以,你是不是又没吃午饭?” 江宴想到司辙刚刚吐槽他只会撒谎和点菜,决定换个说辞,“忙忘了,没吃。” 司辙语调上扬,“今天这么诚实啊。” “那就奖励你一份毛血旺和青柠薄荷茶。” 毛血旺是辣的。 之前他上火了,司辙不要他吃,都给他点的清淡的菜,但是他有时候嘴馋,就偷偷点着吃,导致上火一直没好。 司辙看他上火反反复复,还以为是医生开的药不对,结果某天去他工作室,闻到了麻辣烫的味道 司辙管不了他,只能威胁他要告诉江母,江宴一边觉得他幼稚,一边又怕江母的念叨,便不敢再偷偷吃辣了。 司辙说完这句话,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江宴连忙去开门,随后提回来一个果茶和一份热辣的毛血旺。 江宴看着手中的薄荷茶,问:“为什么不是酸奶布丁?” “喝这个能解辣。” 江宴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等到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暴风式吸入着薄荷茶,觉得司辙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江宴爱吃辣,但也不是特别能吃,跟他抓娃娃的水平差不多,简称:又菜又爱玩。 江宴吃完饭,收拾了一下桌子,在房间里走了走消消食,又到窗边晒了会儿太阳,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江宴只站了一会儿儿就拉上窗帘。 他有点犯困,低头看下时间,现在已经一点半了,本来想休息,算了下时间觉得不太够,最后的收尾工作还没有做完。 江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便又坐到电脑前,把最后一点东西画完。 等到他终于做完整个立体效果图,一看时间两点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约定的时间在三点,现在马上收拾一下,二十多分钟打个车过去也够了。 这么想着江宴就站了起来,只是他刚刚站起来,就觉得脑袋一阵昏痛,视野有片刻的模糊。 江宴顺手撑了下椅背,才不至于倒下去。 他弓着身,缓缓蹲了下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脑袋沉重得几乎要抬不起来,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发病了。 江宴面色苍白,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耳边嗡嗡作响,再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像是被剥离了这个世界。 江宴捂着脑袋痛苦地敲打着自己的头,似乎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 曾经那些痛苦,一遍遍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闪现。 明明是开着空调温度适宜的室内,江宴却疼出一身冷汗。 他伸手摸着柜子,颤抖着从一堆东西里摸出一个药瓶,拧开慌忙地往下倒,却不小心将要掉到了地上。 江宴眼前昏黑,他分不清那是一颗药还是两颗,但是药瓶里似乎只有这点药了。 江宴伸手去扒,也顾不上有没有沾灰,摸到了便迫不及待捡起来塞进嘴里。 一阵涩苦的味道充斥着口腔,那颗药咽不下去,附着在舌头上,江宴努力吞咽,却只能感受到苦味漫延,江宴有点想干呕,他觉得更难受了。 他想找点水喝。 但是他根本站不起来,那种神经仿佛被钝刀一点点割裂的痛,将他的意志彻底击溃,他伸手够到了水杯,却拿不动,水杯翻到下来,砸到他的头上,水淋淋浇了他满头。 江宴似乎终于挣扎不动了,他瘫在地上,宛若一尾干涸的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几乎昏厥的意识似乎被唤醒。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耳边听着那人焦急唤道:“宴宴,你怎么了?” 江宴听到这个声音,费力地睁开眼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江宴虚弱道:“想喝水” 司辙把他抱到沙发上,神色惊慌道:“好、好,我给你倒水,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江宴躺在沙发上,看着司辙在桌上找杯子,明明水杯就在地下,他却看不到,焦急地到处找。 “江宴你的杯子呢?” 江宴从来没有见过司辙这副模样,哑声说:“地下” 司辙听他一说,才低头看到了杯子,连忙捡起来去冲洗干净给他倒水,而后跑过来扶着他喝下去。 江宴口腔里苦味终于减淡些许,但还是苦得他不想说话。 司辙眉头拧得死紧,“我带你去医院。” 江宴拉住他,摇摇头,脑袋又疼得他一窒。 “不用去医院,老毛病了” 司辙一怔,“什么老毛病?多久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以前都是这么过的?” 江宴张了张口,看到司辙痛苦难过的神情,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没关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江宴说话有点费力,说完,又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司辙问:“你头疼吗?我帮你按按。” 说完他也不管江宴有没有拒绝,托起他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力道不轻不重地给他按揉。 江宴闭上眼睛,睫羽微微颤动。 司辙看到他脸都白了一圈,可见精神状态极差,难以想象他现在有多疼。 精神力,对了。 司辙暗骂了自己一句,都慌得昏了头了,忘了他可以用信息素缓解疼痛。 司辙立马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一股幽香紧紧包裹住他,信息素旺盛得好像用不完。 江宴只觉得脑子里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甚至紧绷的神经也渐渐缓和下来。 他轻轻拉住司辙的手,小声说:“不用释放这么多信息素,很浪费精力的。” 第106章 江宴,我后悔了 “别说话。”司辙难得这么严肃地对他说话,看着他脑袋湿淋淋的,又拿起一旁搭起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空气中盈满了浓郁的花香,并不腻人,反倒让人有种置身花海的感觉。 明艳、耀眼,充满了自由的味道,又让人觉得温暖。 “病这么重也不跟我说,以后再找你算账。”司辙面上并无笑意。 江宴有些心虚,“真的没事,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司辙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所以你之前经常头疼吗?” 江宴哑口无言。 司辙也没再说话,看得出他不太高兴,却依旧一边给江宴揉着太阳穴,一边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江宴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司辙却先开口,“那两年多,你都是怎么过的?没有人在你身边,没有alpha安抚你。” 江宴怔了怔,他抬头,看见司辙有些难过的神情,“江宴,我后悔了。” “我当初应该死皮赖脸跟着你,和你一起来潮州的,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些。” 他的目光太真诚太专注,好像觉得江宴那两年受的辛苦和委屈都是他的责任一般。 江宴别过脸,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瞎说什么呢,没有你在我身边烦,我这些年过得可自在了。” 司辙低头看着他躲闪的目光,眼尾洇着一抹红,许是因为疼痛,又或者是想到了其他。 似是叹息又像是自嘲,道:“是啊,我太烦了,天天就想管着你,能不烦么?” 他轻轻替江宴抹去那一点泪花。 却不想江宴眼眶更红了。 他觉得司辙这个人好像有两面,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好像对谁都怕麻烦。 但面对他的时候,司辙好像又变成了另一个人,温柔到他都不认识他了。 就算他要面子死撑着,只要他假装自己很坚强,他就会轻轻给他擦眼泪,又识趣地假装没看见。 江宴有些难受,闭上眼在他腿上轻轻蹭了蹭,似乎在安抚,又像是道歉。 他这病是之前落下的,三年前接连遭遇了感情的背叛和亲人的绝症和误解,江宴那阵子的精神受到太大冲击,而他一度陷入自我放逐的绝望之中,也没有太注意调养和休息。 不过那个时候,那种情形下,又要怎么调养呢? 他光是住在那个房子里,每天面对那张面孔都会觉得痛苦万分。 医生说是他的精神力出现了问题,不能多思多忧,也尽量不要太过劳累。 但是精神力方面的问题,如果能有alpha帮助调节会更好,吃药反倒是下下策。 之前余莫逸倒是经常给他调节安抚,但是江宴对他只有恨意,自然也不肯接受他,总是排斥他的信息素。 初来潮州那阵子,江宴的情况比之前更严重。 因为他不仅要承受着心里的伤痛,还要想尽办法在潮州带着母亲活下去。 或许这样对母亲有点不负责任,但那时候他已经是孤注一掷,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就这样一边独自舔舐伤口,一边努力为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最严重那次,吃药已经毫无用处了,他硬是被母亲拖着去住几天院,找了一个alpha医生帮忙安抚,在医院昏睡了几天才缓过来。 这些年也有alpha跟他示好甚至追过他,但是江宴不喜欢他们,也不信他们。 他似乎更喜欢上一个人忙碌的生活,一边忙一边吃药,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事了。 直到,那个alpha唐突地闯进他的世界里,嘴角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像是掌握了他的一切把柄。 他说:“江宴,我来讨债了。” 司辙这个傻子,连讨债也不会。 一日三餐都监督着他吃,甚至都恨不得亲自守着他吃,但是又怕他不高兴,不敢太凶地管着他。 工作室帮他打扫,不高兴了要逗他开心,连请去他家吃个饭都那么开心。 把自己的时间和金钱都赔进去了,也没讨回来一分钱。 他这个人,一身臭毛病,口是心非还小心眼,有什么好的。 江宴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满心惆怅。 司辙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见状问道:“怎么了?又疼了?”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江宴闻到过很多人的信息素,也能分辨出来他们的味道,但是独独司辙的,他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没问过。 司辙手上微顿,这个话题跳转得有点快,以至于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轻轻把他长长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说:“瑞香花,一种香气浓烈的花,也叫夺香花。” “怪不得。” “什么?” “每次在你身边,就感觉别人的信息素都快闻不到了。”江宴说。 “不过我好像没有见过。” 司辙嗯了一声,“你想看么?下次给你带来。” “好看吗?不好看我可不要。” 司辙轻笑,“好看,一簇一簇开着很好看,我们家院子里就有。” “嗯。” “瑞香花还是一味中药,可以治头痛的。” 江宴睁开眼看他,“真的吗,你别是安慰我。” 司辙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真的,我爷爷跟我说的。” 江宴感觉眼前突然黑了,可他却并不惊慌,身体仿佛浸泡在一汪温泉里,花香太好闻,让人忍不住想沉眠其间。 “睡会儿。”司辙说。 江宴正有些昏昏欲睡,又想起了什么,马上要起身,“我今天还约了客户看方案,现在应该迟到了。” 司辙把他按了回来,脑袋放在沙发上,“我去帮你拿手机,你别动。” 江宴便又躺回了沙发,但是那股幽香的气息也随之远离,竟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 可能是司辙的信息素对于他的治疗效果真的很好的原因。 司辙把手机递给他,江宴看到上面有司辙的两个未接来电。 “你给我打过电话啊。” 说完他又觉得像是废话,也没指望司辙回应。 但这时候他却突然想起,司辙不是说自己有事吗?怎么刚好在他头疼发作的时候来了? 第107章 想要带他走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两通电话没人接,所以亲自过来看看? 江宴想到这个可能,觉得有些荒谬,但诡异的是心跳又有些抑制不住加快。 他冷静了一下,觉得应该不至于。 于是低头找着那个客户的电话号码,嘴里随口问道:“还没问你,这时候怎么过来了?” 司辙觉得这个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坦然道:“打了你两个电话,没人接,不放心,过来看看。” 江宴一噎。 还真是 他本想像往常一样说一句他多事,但是心里却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说起来有点矫情,但是他好像的确从来没被人这么细致的关心过。 江宴最刻骨铭心也是最不愿回忆的那几年里,基本上都是他主动跟那个人联系,对方还很少回复他。 可是那个人却很少主动,就是他一夜未归的时候,他好像也并不是很慌张。 江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爱他了,只是想到从前的经历,还是会难过。 那么司辙呢? 几乎每次都是他打电话,他主动问自己,而自己却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 江宴问:“每次都是你主动联系我,不会难受吗?” 司辙淡淡一笑,“怎么会,你能接电话我反倒安心些,至少证明你还好好的。” 江宴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其实没有义务主动找司辙的,因为他跟司辙不是那种关系,他也并不喜欢 江宴身形一顿。 他拨通了客户的电话。 江宴跟对方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对方表示谅解,又重新再约来时间,江宴挂了电话,终于松了口气。 又跟母亲发消息说自己今天不回去吃饭,正准备休息会儿,却注意到一旁的司辙还在。 犹豫了一下,江宴又说:“你不是忙吗?要不要先去忙。” 司辙看了他一会儿,“差不多忙完了,我还是再陪你一会儿,不然一会儿又该难受了。” 江宴的确实还难受着,毕竟司辙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只能帮他缓解,并不能一下子就让他痊愈。 但是听到司辙这么说,还是微不可察安心了些许。 江宴睡了下去,拉过一旁的毯子,跟司辙说:“你自己玩,要是饿了自己点外卖,在这儿吃也行。” 司辙嘴角噙着笑,似乎有点无奈,“嗯,知道了。” 江宴便闭上眼睛,只是没一会儿他就又睁开,“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这样我睡不着。” 司辙点头,指了指一旁书柜,“我去拿点书看。” 江宴看他转身,感觉到他身上的信息素还在发散,觉得莫名安心。 因为脑袋昏沉,很快就睡着了。 司辙就坐在他身边一直守着他,直到太阳渐渐下山,司辙没有点外卖,也没有开灯。 难得江宴想要他留下,就算是为了缓解症状也好,他依旧很满足了。 红霞印满了整片天空,火烧一般,热烈的余烬还在欢喜着片刻的放肆,殊不知很快就会被漫漫长夜替代。 司辙在余晖落尽的最后一刻,都还在看着他。 直到夕阳沉入地平线,那些肆虐的霞光像是漂泊散落的蓬絮,逐渐黯淡、消散。 最后被黑夜、星星、月亮所替代。 司辙指节轻轻敲着膝盖,哼起了一段陌生的曲调。 他已经很久没有写歌了。 但是看着睡在他身边的人,司辙觉得,这样也好。 这时候沙发上的江宴动了动,似乎觉得姿势不太舒服,换了个姿势,手边碰到了什么东西,顺手就抓过来抱住。 那种让人感到安心的花香味更浓了,江宴忍不住蹭了蹭。 司辙看着自己被抱住的小臂,臂上的皮肤紧贴着他的脸,通过手背的触感还能感知到他平稳的心跳。 司辙微微一僵,想把手臂抽出来,但也只是轻轻试了一下,发现没抽出便没再动了。 是江宴先动手的,应该不能算他乘人之危? 司辙就这样坐在黑暗中没有动,隔着一层浅薄的月光,安静看着他的脸。 而后他似乎听见了江宴在呓语,司辙倾身去听,听见他轻声唤了一句,“司辙” 司辙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很想听他再说一遍,但是江宴只是念了一次,就不说了。 但刚才那才那两个字十分清晰,司辙还是听清楚了。 正因为听清楚了,所以不敢相信。 江宴睡觉之后,居然会念他的名字! 司辙觉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心里酸酸胀胀的,像是被什么填满。 他总觉得自己不敢奢求太多,但人心都是贪婪的。 一旦求得一线机会,就不想再放开了。 欲望就像一个无止境的沟壑,白日里不敢轻易窥视,只在最深夜无人的时候,却仿佛再也藏不住了似的,叫嚣着要冲破那层虚伪的皮囊。 他屏住了呼吸,心跳得极快,轻轻捧起江宴的脸,带着几分生涩紧张、罪恶和期待。 而后极其轻柔地在他的额前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般,没有惊动任何人,心湖却泛起阵阵涟漪。 江宴睡到了早上六点多。 因为周身环绕着alpha的信息素,他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只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只是让他觉得有些讶异的是,他梦见了司辙。 起初只是一片晦暗深邃的隧道,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没有其他路,只能往前走,他在里面走了很久很久,可是前面好像长得没有尽头,他永远都走不出这片黑暗,一条路走到头,还是黑。 江宴起初觉得心慌、恐惧、他想要逃离,可是他发现无论怎么样都逃不出这片黑暗,他慢慢开始试着接受现状。 与其白费力气往前走,不如坐立原地,反正前面什么也没有,与其失望,不如麻木。 他被黑暗吞没了,将要永远留在这里。 可是偏偏在这时,他嗅到了馥郁幽雅的花香,让人心醉,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花? 好香。 而后他觉得手边被碰了一下,像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他知道手上的热度很温暖,驱散了一点黑暗中的阴冷感。 而他好像能从对方的肢体语言中读懂。 对方似乎,想要带他走。 第108章 他好骚 但是曾经一个人走过很长一段黑暗的路,江宴笃定面前也是黑色陷阱。 他冷漠地抽出手,告诫自己,他不会再被骗了。 可是那只手又执拗地牵着他,继续让他跟他走。 江宴一次次甩开他,他每次都再牵了上来,动作很耐心,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 就这样几次之后,江宴有点动容了,也许,他真的不会骗自己呢? 他忍不住问:“前面有什么?” 对方不答,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江宴几次想打退堂鼓,但是莫名又有点期待,万一呢? 万一他就是那个能救自己出去的人呢? 很奇怪,明明他一个人走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任何出口,但是跟着这个人,没走多久,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光点。 !!! 江宴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即使是非常小的一个光点,却能让他生出无限希望。 真的,可以出去吗? 许是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他太渴望光了。 即使越来越亮的光线会让他的眼睛感到不适,他还是忍不住拉着身边的人一起走。 当那片白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几乎让他整个人过度曝光在一片白茫中。 同时,身边的人掩住了他的眼睛,等他适应之后,又慢慢放开。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出来了。 眼前是一片花海。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知微风拂过时,细小的粉色花瓣一片片吹散开,漫天的花瓣起舞,飘散在各处,携来怡人芳香。 碧影晴空,日光清澈,美好得像是一场绮丽的梦。 而后他转头看向那个带着他走出黑暗的人,却看到司辙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江宴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愕,但随即又觉得好像不是很意外。 司辙带他出来了。 但是愿意主动走进他的黑暗里,带他出来的,好像也只有司辙。 只有他。 江宴回想着自己那个荒诞的梦,虽然虚幻,却很美好。 他缓缓睁开眼。 窗帘没有关紧,缝隙中透出亮光,才六点多,在潮州已是天光大亮了。 江宴察觉手里抱着一个什么东西,有点硬,但触感又是软的。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缓缓转过头,却感觉到手臂边拂过一阵温热的气息。 江宴浑身一震。 他看到司辙趴在他身边,但是整个人的姿势十分怪异。 一只手被他抱在双臂间,另一只手枕着脑袋,就这么睡着了。 江宴不知道自己这样抱着他的手臂多久了,且看着自己抱得这么紧,一点儿也不像是被迫的。 他微微挪动了一下手臂,想要把他放开。 但司辙这个姿势本就没有睡熟,他轻轻一动就能感觉到。 他抬起头,看起来一副没睡饱的样子,眉眼显出几分慵懒。 司辙抬手在他额头上轻揉了一下,“头还疼吗?” 江宴觉得这情景有些诡异,还有点难为情。 但还是感受了一下,脑袋确实已经不痛了。 他摇摇头,“你怎么睡在这里?” 司辙像是没反应过来,抹了把脸,“嗯?” 江宴:“” 敢情他还没完全醒么? 那刚才 江宴轻咳一声,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司辙啊了一声,下意识想起身活动一下,但是抽了一下没抽动。 江宴后知后觉,默默放开了他。 却见司辙还是没动,江宴:“怎么了?” 司辙神情复杂,“手麻了。” 江宴顿了顿,立马坐起身,那点起床气都吓没了,“不好意思。” 他有些心虚道:“要不我帮你揉揉?” 司辙本来怕他太过愧疚,想说没关系,没想到江宴这么说,他又很快把话咽了回去。 司辙神情痛苦,“好像有点痛。” 江宴抬起他的手,紧张又愧疚,“哪儿呢?” “这儿,手被你压麻了,手腕也硌到了,还有这儿” 江宴越听越愧疚,低头尽职尽责给他揉着手臂。 想到昨晚司辙不仅给自己释放信息素安抚,还陪了自己一整夜,而自己还强行抱着人手臂睡,把他手臂压麻了,江宴就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了。 而司辙虽然觉得他给自己按摩很舒服,但是看到江宴一脸愧疚的模样,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亏心事,他也觉得有些不敢看江宴。 江宴才给他揉了揉,司辙就抽回手臂,“行了,我没事了。” 江宴道:“不行,才按了一会儿呢,你被我压了那么久,手臂血液不循环,后果很严重的。” 司辙轻咳一声。 其实倒是不至于,只是维持一个手势久了有些僵了,但江宴睡姿一直很安稳,一直都是侧着睡的,没有乱动。 “我有些饿了,我下去买早点。” 江宴这才放开他。 不过昨晚他睡得很早,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睡意,看司辙神情有些憔悴,也不知道维持着这么别扭的姿势,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又想到一直都是他给自己买的早餐,江宴终于良心发现,便道:“我去,你昨晚肯定没睡好,今天周一不是还要上班么,还是休息会儿。” “沙发,不介意你也可以躺一会儿。”江宴抿抿唇,觉得只要不是床应该问题不大。 司辙看了他一会儿,蓦地笑了,“好,那你快去。” “我要一份豆腐脑、一份小笼包、唔,再来一份云吞。” 江宴微惊,“你吃的下吗?一会儿去上班会不会肚子不舒服?” 司辙轻笑,“嗯,昨晚陪睡受了点工伤,江老板连顿饭都舍不得啊?” 江宴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什么陪不陪睡的 他觉得司辙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比之前似乎大胆了一些,也更骚了 江宴去洗了把脸刷了牙,便准备出去买早餐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司辙的声音,“江宴,你昨天,有没有梦到我啊?” 江宴脚下一趔趄,他撑着门,转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司辙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说:“就是觉得我昨晚陪你那么久,你要是梦不到我,也太没良心了些。” 江宴:“!!!” 不是错觉,这小子确实在撩他! 第109章 恋爱脑 江宴咽了咽口水,随即露出从容一笑,“有哦。” 司辙挑眉,神情透出几分愉悦,“你梦到我什么了?” 江宴一本正经地说:“梦见你在发sao,我叫你别sao了,别sao了,你非不听,最后骚断腿了。” 司辙:“” 随后他看见江宴忍不住笑出声,就知道他是在骗自己。 但是他不确定江宴说梦见他,是不是也是骗他的。 他也不好追问,看着江宴关上门,顿了顿,嘴唇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 江宴给司辙买豆腐脑的时候,也给自己买了一份,又买了两个茶叶蛋。 想着司辙还要一份云吞,准备去对街给他买。 回去的路上看着手里一大堆东西,心想司辙饭量还真够大的。 但是随即他便沉默了。 他昨晚早早睡了,没感觉到饿,那司辙呢? 他昨天一直都守着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吃晚饭? 江宴回来的时候,用钥匙小心开了门。 他看到司辙趴在桌子上休息,没有碰他的沙发。 他尽量把脚步放轻,将早餐放在另一张桌子上。 走过垃圾桶前,特意往里面看了一下,果然没有看到陌生外卖盒的踪迹。 江宴有意让他多睡一会儿,却没想到后者还是醒了。 江宴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司辙摇摇头,“其实我也没那么困。” 这倒是实话,他平时睡眠时间还挺足,一晚上没睡好也不是很影响,主要是昨晚睡觉的姿势有些难受,搞得他身上有点不舒服。 江宴把早餐拿了过来,顺便给了他一把新牙刷。 “我这里没人来住过,没有一次性牙刷,你用这个。” 司辙听到他的话,心情大好,身上的酸痛感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他立马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但是江宴似乎忘了给他准备牙杯,刷牙的时候可以直接用水龙头接水,但是放牙刷的时候,司辙就有些犯难。 江宴的工作室其实不是很大,卫生间更是,盥洗台上放的东西少得可怜。 其实他也就是意外在这里过了一夜,以后不出意外,江宴也不会留他在这里过夜了,但这是江宴给他买的牙刷,只用了一次就扔,会不会不太好? 这样会不会明摆着告诉江宴,他以后不会来了。 但要是留着,江宴又会不会觉得他太厚脸皮了? 思忖半天,他被一支牙刷的去向难住了。 江宴看他半天没出来,在外面问道:“怎么了?” 司辙说:“我把牙刷放哪儿。” 江宴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问题,自己的盥洗台上实在太空了。 “要不,”江宴犹豫了一下,“先放我牙杯里。” 于是司辙就把他的牙刷放了进去,看着俩个凑在一起的牙刷头,司辙竟也觉得有些雀跃。 他大抵是疯了,要是早在几年前有人对司辙说他是个恋爱脑,他肯定会觉得那人傻逼,但是现在 司辙想,他好像真的是个恋爱脑。 出来和江宴一起吃完饭,时间依旧很早。 司辙问:“待会儿你要做什么?” “最近艾兰奖要开赛了,我之前报好了名,还在准备参赛作品。” 他想着司辙可能不了解设计这方面的东西,又解释道:“艾兰奖就是——” “我知道,”司辙不紧不慢地说,“艾兰奖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由e国和一些顶尖设计师创办的一个国际性奖项,在国际上影响力和权威性都很高,获奖作品会面向全球展览,主要是面向建筑和室内产品设计一类的作品。” 江宴惊愕,“你怎么知道?” 司辙神秘一笑,“我什么不知道。” 江宴嗔他一眼,却也没话说,毕竟司辙说的都没错,而且还很细致。 司辙一直待到将近八点的时候才离开,江宴也准备开始做自己的参展作品,只是刚坐下来,莫名就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空气中的瑞香花信息素还很浓烈,但想到终将会淡去消散,竟生出几分怅然。 江宴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 以前可不会这么多愁善感。 可能是昨天的疼痛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灵感不好的时候,再怎么设计最后都会显得累赘,江宴索性把稿纸一推,泡了杯咖啡,走到窗边去沐浴晨阳。 阳光明晃晃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像是镀上一层金, 明媚温暖。 只是地板上那一片的空荡,总让江宴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一缕日光投进香浓的咖啡中,想要偷尝一口,却被漾起的涟漪揉散撞碎,散成细碎的粼光。 要不,就在那空缺的地方,养一盆花。 养一盆芬芳醉人的瑞香花,覆手余温,慰心中难平。 江宴心里那阵空落消散,转头回去桌上拿起手机发消息。 -我想养一盆花。 -收到。 江宴还没把剩下的话打完,就看到对方这样的回应,嘴唇轻抿着笑意,把剩下的话删了。 江宴本以为要等两天司辙才能送来,于是也没跟他说自己今天回家住,没想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了司辙的消息,问他是不是回家了。 江宴回应之后,对方没再说话。 等过了约莫半小时,江宴看到群消息提示,打开一看,是司辙在说话。 司辙:全体成员 今晚星河时代,来吗? 此话一出群里立即炸开锅。 向板子势力低头:来来来,大神,什么时候? 我苦茶子呢:我马上去拿滑板! 龚远:向板子势力低头我苦茶子呢 雷乐咏、方志文,你俩怎么还没改名。 雷乐咏:改了改了。 贝琳琳:大神,什么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 江宴看着司辙发的那条消息,陷入了沉思。 司辙要来这里?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跟那群大学生一起玩滑板? 虽然也不无可能,但是他总觉得,好像 -去玩滑板么? 这条是司辙私发给他的。 -我不会 -我带了板子,我教你,走不? 江宴大晚上的原本不是很想出去,但是想到那个叫贝琳琳的女孩也会去广场,她还喜欢司辙 这么想着,江宴鬼使神差发了个好。 没想到下一秒,他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开门。 (ps:你们的评论经常让我忘记我写的是个虐文,不过该有的情节和结局还是不会少,至少要把故事完整讲完,不过放心,余不会he。) 【因为有的宝子不怎么看作话,在这里说一下,审核求别删!!】 第110章 下次可以单独约你吗 江宴一惊,几乎怀疑他是在恶作剧,但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向门口跑去。 江母看见他要出去,问:“宴宴,要去哪儿?” 江宴想说跟司辙一起去玩,又怕万一司辙不在外面会很尴尬,便说:“我出去散散步。” 他说完,手已经按下了门把手。 夜风袭香,淡淡撩人。 人未见,花香已至。 江宴打开门,眼里含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喜色。 司辙拿着板子站在门口,看看江宴,又看看身后的江母,笑容愈发清浅柔和,“阿姨,他跟我出去散步。” 江母愣愣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司辙会过来这里,已经下意识点头,“诶,好好。” 等到江宴被司辙带出去,她才反应过来。 江宴这两年可从来没有大晚上跟谁出去过,上次他跟司辙出去散心,纯粹是因为心情不好,那这次呢? 难不成,是去约会? 江宴看到司辙出现在他面前,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他母亲,“你怎么来了?” 司辙说:“玩滑板啊。” 眼睛却是看向他。 江宴好像读懂了他的另一层意思,看着司辙按下电梯下行键,脸上微微发热。 随后他又在群消息里看到司辙发消息。 司辙:还有十分钟到。 江宴想了一下,从他们家出去到广场,差不多就是十分钟。 只是偏偏在接到他之后才说,说明他自己也没把握是么? 江宴忍不住问:“要是我刚刚说不出来呢?” 司辙莞尔,“那我只能说临时有事,去不了广场了。” 江宴微微一怔,所以如果他没有出来,司辙就会当自己没来过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酸酸胀胀的。 但是嘴上却说:“你把他们当工具人啊?” 司辙自我检讨,“好像是不对。” 他看着江宴微微泛红的耳朵,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所以,为了不让他们沦为工具人,下次可以单独约你吗?” 江宴身形一顿,心却反常地跳得厉害,他知道司辙在看他,照以往他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甚至有点不敢跟他对视。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满是瑞香花的味道,信息素像是如有实质一般,充满着掌控、侵占欲、又带着莫名的温柔,把桃子味的信息素逼至角落。 江宴只觉得呼吸一口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花香,这让他有种被紧紧包围,无路可逃的感觉。 叮—— 电梯门打开了,那股让人欲醉的芬芳瞬间倾泻出去,江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差点、差点要失控了。 走出电梯,江宴落后他半步,偷偷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腺体,明明雨露期才刚过没多久 司辙唇角敛着笑意,回头看着他落了半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又不依不饶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江宴心虚地把手放下来,嘟哝道:“你都到家门口了,我还能赶你走吗?” 司辙挑眉,心情颇为愉悦。 江宴说:“你晚上去我工作室做什么?” 毕竟司辙还是个alpha,平时也会注意些,如果不是有事,不会特意在晚上来找他。 司辙道:“你要的花,给你送到了。” 江宴面色一喜,司辙居然行动这么快,“真的吗?是瑞香花吗?” 说完,他看着司辙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得心虚。 果然,司辙下一刻就问他:“原来你想要的是瑞香花啊?” 江宴语无伦次,“我,我只是猜测。” 因为他也没跟司辙说自己要什么花,但是更早之前司辙就跟他说了会给他带瑞香花,后面他说要养花,对方也很爽快答应。 所以他想着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看这情形,似乎司辙拿的不是瑞香花? 司辙下一秒却叹息说:“好,真可惜” 不知为何,在听到不是瑞香花的那一刻,江宴忍不住有些许失落。 “你猜对了。” 江宴看他一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拍了司辙后背一巴掌,倒是不重,带着几分羞恼,“你胆肥了,还敢耍我!” 司辙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耍你了,是你没把话听完。” 江宴哼了一声,“你放工作室了?” 司辙点头,“你要不要现在看看?” 江宴:“现在怎么看?” “我录了视频,但是因为是晚上搬过来的,下午晒了点太阳,花有点蔫,明早会更好看些。”说着,司辙摸出了手机。 江宴想了想,“那我明天再去看。” 司辙笑了笑,又手机把收回。 到了星河时代广场,两人在一群人中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 其中有一个把手挥得很高,生怕他们看不见似的。 江宴认得这个人,就是上次差点撞到他那个,叫雷乐咏。 雷乐咏看到他俩一起走过来,玩笑地说了一句,“你俩又是一起来啊。” 另一个瘦瘦的beta男生是方志文,闻言无语地说:“你是不是傻,宴哥和大神是朋友,当然要一起来了。” 贝琳琳却看了他们两眼,又小心把视线收回,眼中神情有些复杂。 司辙说:“别叫我大神,听着怪捧杀的,我跟你们差不多大,叫我司辙就好。” 几人十分上道,还是称了一句辙哥。 而后江宴跟着他们几个,一起走在司辙身后找个人流不那么密集的地方玩滑板,听着他们左一句辙哥教什么右一句辙哥今天玩什么,把一旁在玩游戏的小朋友都吓跑了。 江宴感觉他们这群人就像黑社会,就差来两个小弟来给他点烟了。 这人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这么 江宴很难评。 等找到广场边一块空地,司辙对他们说:“你们玩,我今天要教他玩滑板。” 仿佛大哥一声令下,几人纷纷做鸟兽散。 不过他们都没有走远,就在这附近围着转,一来可以和同伴一起,二来司辙这么厉害的大神在旁边,要是遇到不会的,可以找他请教一番,说不定还能看到他做出什么高难度的动作。 司辙把滑板放到地上,对江宴说:“上来,我教你。” 第111章 他是个胆小鬼 江宴还从来没有玩过这个,刚才也就是一时脑热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司辙来真的。 “就、就开始了吗,不准备准备?”江宴有些紧张,“我看那些人学都要戴护膝护肘什么的。” “有我在你还怕摔?”司辙笑道,“别怕,我会接住你的。” “把一只脚先放在这里来,我先教你怎么在滑板上立稳。”司辙脚尖点了一个位置。 江宴按照他说的,把一只脚踏上去,但随即就觉得这块板子好像有点危险,脚下完全控制不住。 紧接着司辙拉住他的手,“身体不要后仰,可以微微前倾。” 江宴重心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任由他在滑板对面撑住自己,上身朝他的方向倾斜。 司辙的手臂很结实,因为撑住他用了几分力道,臂上的青筋和肌肉就十分明显,江宴抓着他的手臂,感受到结实的肌肉,觉得比上次抱着睡的时候硬很多。 一拳打下去应该会很痛? “这只脚不要动,然后放另一只脚上来,也是差不多的位置。” 江宴听到他的声音,骤然回神,便把另一只脚也放了上去。 这下他两只脚都在滑板上面,之前一只脚在地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多可怕,现在双脚离地,江宴只觉得看着地面都在晃动,明明之前看着也没多高,现在却有种要跌倒的感觉。 “不用太注意脚下,看前面,我带着你走。” 江宴僵硬地站在滑板上,被司辙牵着往前滑动,怕一个不小心跌了下去,抓得他很紧。 司辙笑道:“别那么僵硬,放松。” 江宴赧然,“感觉好难啊。” “刚学可能是这样,其实入门很简单,我一会儿跟你说怎么上滑板。” 司辙把他扶下来休息一会儿,自己上去滑。 江宴看着他十分丝滑地绕来绕去,不时还跳上台阶做几个翻转,江宴肃然起敬。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那些人对他的崇拜从何而来。 毕竟他光是站在滑板上已经不敢动了。 江宴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就坐到一旁的花坛边看,身边有个beta男人坐着嗑瓜子,看见了他,忽然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他。 江宴懵懵懂懂地接了,然后他听见那个beta男人一边把瓜子磕的咔咔响,一边自来熟地说:“你也在等儿子啊?” 江宴:“?” 那男人又指了指广场中一个跟着跳广场舞大妈乱跳的小男孩,“看见没,那个,跳得最欢的就是我儿子。” 江宴点头。 而后那男人看向他,“你儿子呢?” 江宴僵硬地嗑了一口瓜子,转头看向司辙,沉默不语。 身边的男人意识到了什么,看看司辙又看看他,在“您儿子长得真着急”和“您保养得真好”之间聪明地选择了后者。 “您保养得真好,看着才二十多的样子。”男人真诚夸赞道。 江宴停止了嗑瓜子,“有没有可能,我真的只有二十多?” 男人震惊,转头看向司辙,“你儿子长得挺着急的,看着像二十出头的小伙。” 江宴,“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是二十出头?” 男人震惊得说不出来,“你才几岁” 江宴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打断了他,“那是我朋友。” 他觉得这人智商堪忧,不知道是不是吃瓜子吃的,他刚刚还嗑了两颗,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 想了想,又把瓜子还给了他,“谢谢您的瓜子。” 江宴起身,把瓜子壳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再想回去找司辙,却发现就这一会儿功夫,对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正是那个叫贝琳琳的女孩,她正仰头跟司辙说着什么,一脸笑意,看起来聊得很开心,而司辙背对着他的方向,江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司辙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他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本该像平常一样走过去揶揄他一番,就像看到朋友和别的异性交谈时特有的那种打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敢上前,心中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又或许,他知道的,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敢承认。 如果早点遇见司辙,可能他会勇敢一次,会像年轻时候追余莫逸那样义无反顾、轰轰烈烈,不撞南墙不回头,所有形容盛大而惨烈的词汇,仿佛都可以加诸在他身上。 但偏偏,是在他经历和余莫逸那段失败的感情之后。 他曾那么真挚的渴望过一份感情,也曾经付出自己的所有,巴不得把一颗心都捧到人面前,最后却被摔碎、践踏,什么都不剩了 小时候以为,长大后就会变得更坚强勇敢。 但是直到自己走到今天才发现,越长大,经历得越多,反倒越生出几分怯懦。 他不敢,从来不敢踏出那一步。 他是个胆小鬼,连受伤都只敢逃到无人的地方默默舔舐伤口的胆小鬼。 又怎么配得上这么热烈又真挚的爱? 江宴已经快三十了,而司辙比他小了整整五岁。 他还年轻,还会遇见很多人很多事,而他,会独自守在岁月长河中慢慢老去,容颜不再。 他身边应该有更适合的人,更年轻,更优秀,每一个都会比他更好,司辙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他这颗伤痕累累的心,已经再无法经受摧残了。 他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心,却是在决定割舍的时候。 但是也好像稍迟了些,那种久违的疼痛感,又悄无声息漫上来,直到漫过他的心脏,穿透进那些裂缝里,不留一丝生机。 广场的大灯照出每一个人的影子,他们或欢笑或载舞,唯有其中一道影子,在它沉默的注释下,逐渐拉长,没入昏黑的寂静中。 “辙哥,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贝琳琳在和司辙谈论了一些关于滑板的问题,并且交谈得不错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扯到了这个话题上。 司辙看她一眼,“你说。” 贝琳琳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想问问辙哥,你有对象吗?” 司辙轻笑一声,“暂时还没有。” 贝琳琳刚刚燃起希望,就听到司辙说:“因为,他不太好追。” 第112章 我说,我已经厌倦你了 贝琳琳愣了一下,司辙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灯光映照着他一双浓深的眉眼,眼睫随着笑意轻垂,微微掩下了眸子,却掩不住那份缱绻温柔。 贝琳琳清楚地知道,他这样的神情绝不可能是因为面对着自己,而是想到了某个人。 她想到了每次都和司辙一起出现的江宴,他口中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还好他们接触不多,她还不至于无法自拔,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朝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这样啊,那祝你早日成功!” 贝琳琳离开后,司辙转头去看江宴,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了。 司辙在花坛边找了一圈,又在人群中看了看,却依旧没有发现江宴。 江宴应该不至于一声不吭离开才对。 他着急地寻找着,龚远和雷乐咏见状过来问他,“怎么了辙哥?” 司辙道:“你们看见江宴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没有啊。” 此时一个陌生的beta男人走过来,问司辙,“你找刚刚那个坐在花坛边的人吗?” 司辙看着这个人,想起之前江宴看他滑滑板的时候就是坐在这个人身边的,连忙说道:“对,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男人嗑着瓜子,头朝一边别了下,“喏,走了。” “走了?!”龚远和雷乐咏都有些惊讶。 而司辙却早跑出去了。 “诶,辙哥,你的滑板!” 司辙来不及拿他的滑板,只听到江宴走了心里就慌乱成一团。 江宴为什么要离开? 他是不是又想像上次那样不辞而别,是不是再也不想让他找到他。 司辙很害怕,怕江宴又从他的世界里走丢了,上一次他已经找了整整两年,这次,他再也不能放开他了。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前方一道路灯下,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司辙刚刚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神色又凝重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江宴为什么要突然走开。 他两步追了上去,叫住他,“江宴!” 江宴脚步微顿,随后继续往前走。 司辙跑上去拉住他,“怎么不等我,自己先离开了?” 江宴紧抿着唇,试图想要把手从司辙手中抽出,司辙愣了愣,紧张道:“生气了?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司辙想了一下今晚做的事,又想了想江宴离开的时间,“是因为不想学滑板么?” “不对,是因为贝琳琳么?她找我来聊滑板的事情,然后” “司辙,”江宴看着他,眉眼染上一丝落寞,“不用跟我解释的。” 他缓缓把手从司辙手中抽出,“也不用、不用再对我好,没必要的司辙” 他像是在劝他,又像是在劝自己。 司辙箍住他的肩,问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江宴摇摇头,故作轻松一笑,“我只是觉得,很没意思。” “没意思?” “你看不出我一直在逗你玩吗?” 司辙怔忡,手指不自觉颤了颤,“什么?” 江宴为难地看着他,“你这么傻这么天真,倒是一时让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了。” “司辙,你几岁?我又几岁?你觉得我这样的,还有心思跟你玩那些爱情游戏么?” 司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江宴,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你要突然跟我说这些?” 江宴无所谓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子啊,我怎么会喜欢小屁孩呢?” 司辙眼里闪过一抹刺痛,他的嗓音有些低哑,“所以,这段时间,这几个月的相处” “那些啊,”江宴不在意一笑,残忍道,“估计也就是你这个傻子会当真。” “我不过是因为、因为无聊,你又刚好送上门来了,就陪你玩玩咯。” 司辙哑声道:“那你,为什么不继续玩了?” 江宴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腻了。” “我本来就图个好玩,你大半夜还找到我家来,我很不喜欢,我觉得你讨好人的方式,也就这么俗了,很没意思。” 他语气轻佻,随口一句话便能把人中伤,可是他似乎毫不在意,像是要让面前的人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司辙却拉住他的手,“对不起,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以后我来找你一定提前跟你说,你觉得我的方式俗套,那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只要我能做的,我都可以为你做。” 江宴目光怔愣了一瞬,没想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对方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请求和认错。 “司辙!”江宴有些不耐烦地退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厌倦了,已经不需要你了!” 司辙难过地看着他,“江宴,你不是这样的人。” 江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或许从前的我不是,但是我也跟你说过,两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江宴握紧手心,几乎将指甲抠进肉里,“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人,就是那种喜欢玩弄感情的人,我觉得你已经没意思了,想甩开你,明白了吗?” 司辙摇头,眸子里满是痛楚,“别说了” “这点就受不了了?是你自己蠢,要把感情寄托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江宴仰头看着他,嘴角带着冰冷的嘲讽,“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你?” 如果前面那些话可以说是难听至极,最后那句反问就是最致命的刀。 像是把他们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都看做一场笑话,明明身在其中,无条件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却又偏偏要把自己摘除,冷眼旁观。 更别说,在此之前,司辙还找了他两年多。 司辙现在,应该对自己很失望 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的人,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司辙眼睫轻颤,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脸色惨白。 他轻声问:“所以,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第113章 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江宴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他庆幸四周没有灯,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不然呢?” 他说。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江宴的心脏也如钝刀割肉一般疼,但是他真的不想继续了,过往血的教训告诉他,把真心交付到别人身上,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一只脚陷进去了,不想越陷越深,也不想再给司辙任何希望。 他亲手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心上捅刀子,这样践踏一个人的真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恼羞成怒、会唾弃他。 可是江宴又害怕了,他害怕看到司辙失望或是嫌恶的眼神。 他转过身,眼泪含在眼眶中,忍着没掉下来,“就这样,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以后别来找我,欠你的钱我会记得还的。” 就这样,司辙已经对他很好了,已经够了。 没有人会一直对谁好,再用心经营的爱情,最后都会变得面目可憎。 他也不需要。 司辙走了最好,走了他就不用再继续担惊受怕、不用受伤,也不用再害怕伤害别人。 反正,他这样的人也不适合爱情,更不适合被爱。 可是预想之中的唾弃和谩骂没有到来,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那股让人心醉的花香将他严丝合缝包裹,像是要为他抵挡一切风霜。 江宴浑身一震。 司辙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嗓音嘶哑,“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江宴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对方却还是要对他道歉。 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难堪的事情发生后,他第一反应不是离开,而是上来抱住他。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江宴掰开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我说了,是我耍了你,我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哭?” 司辙把他转过来,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脸,摸到了湿润的痕迹,“你刚刚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难过?” 江宴抬手擦干眼泪,倔强道:“我没有。” 声音却是哽咽的。 司辙心疼道:“宴宴,别这样,我知道你其实很害怕对不对?你根本不想说那些话的,你只是害怕,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被戳中了心事的江宴面上露出几分张皇,可是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我,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我根本就——” 可司辙却紧紧把他抱住,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信息素温和逸散开来,细细安抚着他敏感脆弱的情绪,“你不要害怕,也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到那样的伤害。我也不会喜欢别人,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说过的,我对你的心意,从来不会变。” 江宴想要挣扎,可是司辙抱得他很紧,这让江宴觉得心慌,当初他也曾沦陷在一个又一个看似温暖的怀抱中,但是得到的却只是伤害。 曾经那些温暖,最后都变成了一把把刺向他的刀,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司辙,你清醒一点,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 司辙笃定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一直很清醒,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一句承诺就能说清楚的,”江宴闭了闭眼,狠心说,“我们并不合适。” 司辙捧住他的脸,温声道:“我知道,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我就努力做给你看好不好?你不用急着回应,我对你好,是因为想让你开心一点。” “虽然,虽然我也很想让你能喜欢我,如果你不够喜欢我,肯定是我做的还不够,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这份喜欢,让你感到压力和难过,好吗?” 江宴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是在黑夜里,却也衬得极亮,能让人透过他的眼底看到他的满腔真诚。 那颗因为想要逃离而躁动不安的心,似乎被这种坚定的眼神安抚了,逐渐平静下来。 他又说:“至于你说的不合适,我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对你的生活习性和性格有了更多的了解,我相信我可以照顾好你,如果你还有其他顾虑,也可以告诉我好不好?” 江宴本来是觉得这种话难以启齿,但是不知为何,听到司辙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道:“我比你大了整整五岁,我、我会比你先老去,你还年轻,还会遇见很多人” 司辙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边,认真想了想,说:“这些问题在我找你的那两年也有认真思考过,现在我可以明确地答复你:江宴,这些年,我确实遇到过很多人,可是这么多年,我好像还是没有遇见过比你更好的人,好像喜欢上你以后,我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江宴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方才是因为难过不敢看他,现在却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悸动和羞臊。 司辙这是,在表白吗? “如果你还不放心,反正我们这里离海边不远,我天天去海边晒,把自己晒丑晒黑,这样子你就不用怕了,”他顿了顿,有些苦恼道,“但是我怕我变太丑了,连你也看不上我了。” 江宴听到他这话,即使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想笑,眼中还带着泪,声音却带着几分嗔怪,“你怎么净想些馊主意。” 司辙说:“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人都会有变老那一天,何必这么在意年龄,而且五岁其实真的差不了多少,要说缺什么,可能是我比你少的那五年的人生阅历,那也是我要努力追上你,你不用为这个烦恼。” 江宴一噎,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他担忧的问题,在司辙面前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 难道真的是他把事情想复杂了吗? 但他仔细一想,其实不是的,只是因为司辙很耐心,他真的有想到和自己的以后,所以他把什么都想好了,也早就有所准备。 是因为他所担忧的任何问题,司辙事事都做出了回应,还把一切问题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从来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负担。 这样的司辙,又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但是江宴停顿了片刻,还是把手收回,“抱歉,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司辙的手又追了上来,再一次把他抓住,像是在曾经那个走出黑暗的梦境里,他也是这样被自己一次次甩开,又一次次牵上来,“我知道的。” “江宴,我明白你在害怕什么,”司辙轻轻拨动他的头发,“没关系的,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走出来好不好?” 第114章 你今晚太让我伤心了 “不管用多久时间,我都会陪着你,保护你。” “只要你一天没有答应我,我都会一直等你,你不用对我负责,”司辙征求般看着他,“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受伤,不会有那么多心理负担,好吗?” 江宴怔忡,似是觉得司辙在开玩笑,他知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意思是,只要自己没有和他在一起,无论怎么样逃避、无论怎样对他,都是可以允许的吗? “司辙,你真的不用这样” “你听我说,宴宴。” 司辙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这并不是我一时起意,而是想了很久的。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怕对你不好,又怕离你太近,让你觉得我在逼迫你,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司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做这种承诺的危险性,他牵起他的手,勾起他的小指,像是在对神明交付灵魂,“我们做个约定,在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之前,你永远不用对我负责,这样行吗?” 江宴呆呆地看着按在自己大拇指上的手,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一时间觉得曾经那些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似乎在逐渐离他远去。 他不再是那个随时都会被丢下,不被关心和重视的小替身。 有人知道他受过的伤,心疼他的小心翼翼,并且愿意花费心思对他好。 不是因为他长得像谁,而是因为他本身。 司辙说的不是等他自己走出伤痛那天,而是说:他跟他一起。 他要主动走到他的黑暗中,牵着他的手陪着他一起走出那片阴霾。 于是等到司辙抱住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司辙说:“就这一次,你今晚让我太伤心了,给我续续电,明天继续追你。” 江宴便不挣扎了,脑袋埋在他胸口,双手紧紧攥着他后背的衣衫,泪水烫湿了他胸口的衣襟,像是有无数委屈想要倾诉,但他只是哭,哭得停不下来。 司辙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为他拂去心上所有的铅尘。 夜有些深了,江母看到江宴还没回来,忍不住有些担心。 虽然她还是相信司辙的为人的,但到底对方是alpha,也不知道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了,怕打扰到他们俩独处,但是作为一个母亲,自然更怕自家孩子受欺负。 想了想,还是准备给江宴发消息,至少问问他在哪儿玩。 没想到刚刚发出消息,就听到大门口传来钥匙钻锁的声音。 江母走去玄关一看,果然是江宴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司辙。 江母一愣,眼尖地发现江宴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了。 她狐疑地看了司辙一眼,想知道是不是他欺负自家宴宴了。 就见司辙轻笑道:“阿姨,我把宴宴送回来了。” 江母一时没应声儿,又看了看江宴,看后者虽然眼眶红红的,但整体心情看着不错。 江母有些纳闷,但知道了儿子应该没有被欺负,还是应了声,“哎,好,只是这么晚了,你回去方便吗?” 司辙顿了顿,看向江宴,后者想到是因为自己在外面哭了好半天,又因为知道母亲看着自己出门,肯定会不放心要等着他回去,害怕到时候看到他眼睛哭肿了担心。 司辙本来是想给他用冰袋敷眼睛,但是一般店里都没有冰袋卖,他只好去小卖部去买了雪糕给他敷,又是耽搁了好一会儿,这才弄这么晚。 想到明天司辙要上班,从这儿过去起码一个小时。 江宴心里有些许愧疚,但是就这样把人留下来,话又不太能说得出口,上次是因为头疼,精神力紊乱有点离不开人。 而这次情况又不太一样,司辙刚刚才跟他说了那些话,他其实想自己留点时间好好消化消化。 他和司辙现在的关系,把人请进家里睡反而不太合适。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太急切,利用司辙的喜欢肆无忌惮撩拨他。 司辙看出他脸上的犹豫,也没有为难他,“没关系阿姨,我回住处也就半小时。” 江宴抿了抿唇,还是说道:“注意安全,到了说一声。” 司辙笑了笑,“好。” 看司辙走后,江母才问道:“宴宴,你的眼睛怎么了?” 虽然司辙帮他冰敷过了,但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痕迹。 江宴进厨房倒了点水喝,“没事,刚刚在路上撞了一下栏杆,不小心撞痛了,可能是牵扯到泪腺了。” 江母担忧道:“让我看看,撞哪儿了?” 江宴摇头,“没事的妈,已经不疼了。” “这么晚了,你快睡,以后不用等我的。” 江母看他似乎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放心去睡觉。 江宴拿上衣服去洗了澡,回来躺在床上,看了下手机。 群里有几条他们走之后发的消息,他们问江宴和司辙为什么突然走了,还说司辙的滑板忘了拿,给他先收起来了。 江宴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样真的不太好,就算当时心里难受,还是应该跟一起来玩的伙伴道别的。 江宴看司辙一直没有回应,可能是一直没时间看手机。 江宴:不好意思,我今晚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司辙是来找我,忘了跟你们说了。 几人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也纷纷说没事,还询问他身体好些没有。 江宴有些愧疚,只说自己回来休息好多了。 心想下次见面,一定要给他们带点礼物道个歉。 江宴又问了一下司辙到哪儿了,对方说刚走进电梯。 -今天晚上的事,很抱歉,害你这么晚才回家。 -我很庆幸我今天来了。 江宴看着这条消息,想到今天晚上司辙跟他说的那些话,脸又忍不住发红。 跟司辙说话,总是会让他有种心脏触电的感觉。 他深呼吸几口气,拿手背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颊。 -到家了吗? -刚到。 -那你快睡,明天还要上班。 -洗个澡就睡。 -那我先睡了。 -嗯,晚安。 发完这句话,司辙正准备去拿衣服,却看到江宴给他回了个表情包,是一只小熊给另一只小熊盖被子的动图。 司辙愣了一下,对面很快撤回,并附来一句:晚安。 司辙微微一笑。 -我看见了哦。 -发错了qwq 第115章 对单身狗的嘲笑 司辙看着这个表情,无奈笑了,有些可惜,刚刚没把那个表情包收藏。 司辙进了浴室,不一会儿便裹着一张浴巾出来。 肩宽窄腰,双腿修长,未被浴巾包裹的小腿肌肉矫健有力,完美的身材比例在此刻显露无余,晶莹的水珠从他性感的肌肉线条上划过,顺着肌理隐秘滑落。 可惜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也无人欣赏。 司辙也无甚在意,拿毛巾擦了擦头发,把发上的水擦干,随后走到床边换上睡衣,浴巾和毛巾都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司辙拿起手机,看到手机上多出一条消息。 陆淮:这几个月你都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司辙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单黎睡了吗?” 那边发出一些响动,像是从卧室出去。 “刚睡着。怎么了?” 司辙听到陆淮明显有些低哑的嗓音,问道:“你感冒了?” 陆淮轻咳一声,“不是。” “那你怎么嗓子有点不对劲?” 陆淮沉默了片刻,发出一丝对单身狗的嘲笑:“你还小,不用知道这些大人的事。” 司辙:“” 现在懂了。 不过也并不是很想懂。 “跟你说个事儿,你先别跟他说。”他把话题拉了回来。 那边似有预料,喝了点水,嗓子微微清明了些许,“你找到江宴了?” “嗯,但是现在你们要是跟他见面,恐怕有些困难。” “怎么说?” 司辙解释道:“其实我早三个月前就找到他了,但是他不太愿意接触过去,我也不太敢提,直到前阵子才好些。” “你的意思是,他不愿意见到我们?连阿黎也不愿意见?” 司辙想了想说:“应该不是不愿意,他还是很想单黎的,但之前发生那些事,加上他不辞而别,也怕单黎会怪他,所以干脆一直拖着。” 陆淮好一会儿没说话,他倒是能理解江宴的心情,如果他心里没有那道坎,当初就不会和他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了。 好半晌,又接着问:“他在哪儿?” “我知道你舍不得单黎伤心,但是你也体谅一下我,他之前受了很大的打击,不过我会再劝劝江宴的。” 这就是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了。 “你跟他在一起了?”陆淮突然问。 司辙顿了顿,苦笑道:“什么时候他连我都能完全接受了,他也不会害怕再见老朋友了。” 陆淮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知道司辙肯定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接近江宴的,便道:“我知道了,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让他们见见面,或许阿黎可以帮着开导开导他。” 司辙嗯了一声,“那就这样。” “司辙。”陆淮叫住他。 “真的打算放弃音乐了吗?” 司辙笑了一下,“咱乐队不是早就解散了吗?还说这些做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司辙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就无法更改了,再说,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一早,江宴陪母亲吃完早饭,消了消食,便又打车去了工作室。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等到拿钥匙打开工作室的门,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他才突然想起。 他的花到了! 江宴的视线在室内快速搜索了一圈,随后就在阳台的窗边看到敬业的快递小哥司师傅昨晚连夜搬运过来的一盆花。 花朵是小小四瓣,有桃红与淡粉色,其间透着纯洁的白,一朵朵紧挨在一起,花枝掩映,热烈地团成一簇。 上午的阳光洒进来,花朵肆意舒展着情态,像是迎着朝阳而生,与司辙昨晚说的蔫头巴脑的状态完全不同。 江宴低头轻嗅,香味扑鼻而来,散发着怡人幽香。 跟司辙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差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何,江宴还是能嗅出其间的不同。 初见司辙的时候,江宴只觉得对方身上的攻击性很强,信息素秾丽,极具侵略性,但是后来再嗅到的时候,明明都是一样的味道,却仿佛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有时候在他身边待久了,还会感到温暖和安心许多。 江宴不自觉想起了昨天晚上他被司辙抱住的时候,那种温暖的感觉。 太阳悄悄挪移,江宴被一缕太阳光晃了眼,他眼睛微微眯起,想到自己刚才都在想什么,连忙起身,收回了思绪。 他想着把瑞香花挪一挪位置,却见花盆摆放的地方正是他昨天所想的那个位置,放在这里,既不显得突兀,又刚好能为这处填补空缺,为工作室增添一丝绿意生机。 江宴愣了愣,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再挪动花的位置,又踱步坐回了工作台继续捣鼓自己的参赛作品。 傍晚江宴从自己一堆稿纸中抬起头,看着天色一点点沉下去,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 一旁的手机亮了,司辙发消息来问他忙完没有。 江宴:怎么了? 司辙:出去吃饭吗?———— 在椅子上坐久了,江宴想着出去走走也好,回道:吃什么? 司辙:火锅、烤肉,或者去吃一些特色菜? 一般吃什么特色菜要么是跑郊外的某个农家乐要么是人客爆满的美食街,江宴不太想跑那么远,也不像跟人挤。 这么想着,江宴还是选择了朴实无华,但十分美味的烤肉。 司辙:二十分钟后到。 司辙说二十分钟就是二十分钟,江宴趁这个时间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换了件衣服,又坐在窗边赏了会儿花。 手机上发来一通消息:我来了。 江宴:你进来。 司辙这才用钥匙打开门,江宴也正好起身,朝他走过去。 “要休息会儿吗?”江宴问。 司辙摇头:“我预定了号。” 两个人一起去了商业中心的一家烤肉店吃饭,本来是有很多人的,因为司辙提前预约排队了,他们到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刚好。 两人被服务员引到餐桌前,给他们面前的烧烤桌开火铺烤纸刷油。 司辙去给他打碟子,江宴就去拿肉回来烤,两人分工协作,很快就把肉烤上去了。 司辙拿过江宴手里的烤肉夹,熟练地翻转着烤盘上的肉,状似随意问道:“就我们两个人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无聊?” 第116章 吃饱了再评价 江宴喝着他刚刚带回来的酸梅汤,闻言有些意外,“怎么会这么问?” 司辙说:“我突然想起,要是在以前,大家都在一起吃饭的话,应该会很热闹?” 江宴觉得他这个话题开的很生硬,面色如常道:“也还好,两个人也有两个人的吃法。” “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跟单黎也经常两个人去吃烤肉火锅之类的,后来又和” 江宴顿了顿,笑道:“不过似乎跟每个人吃饭时的心情不同。” 司辙问:“你现在跟我吃是什么心情?” “饿,很想吃肉。” 司辙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他把一块烤好的肥牛卷夹到江宴碗里,“那就吃饱了再评价。” 江宴蘸了辣碟,一口把肥牛卷放进嘴里,因为吃得太急,没有吹凉,肥牛卷在嘴里又辣又烫,江宴额头瞬间就出了汗。 司辙见状赶忙给他喂酸梅汤,“你慢点啊,再饿也先吹吹。” 江宴灌了一口酸梅汤,呼出两口热气,接过司辙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连忙点点头。 见司辙又要给他夹肉,忙说:“你吃,别光给我烤。” 司辙还是把那块肉放进他的碗里,“没事儿,反正是自助,我要吃自己会烤,给你烤着晾凉,别又烫着了。” 江宴虽然觉得司辙很体贴,但是也不能光让人服务自己,他拿公筷也给司辙夹肉,于是两个人烤了半天,肉没吃多少,都逮着看哪块熟了,给互相夹。 很快,两人面前就堆起了小山高的一碗烤肉。 司辙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先把碗里的吃完再烤。” 江宴深以为然。 于是两人暂时休战,一起把碗里对方给自己夹的肉吃完。 江宴觉得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除了带给他伤痛,也教会了他一些道理,一段感情若是只靠一个人的单方面付出,虽说凭着一腔热切的喜欢会甘之如饴,但同时心里那种委屈也会一点点积压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司辙会不会因为自己不给他夹肉感到一点点小难过,但是他知道自己给他夹肉,他至少是会开心的。 不过抛开感情不谈,他也不可能这么心安理得享受一个人的服务而没有半分回馈。 吃完了一轮后,两人又去拿了新的烤肉,换了新的烤纸,继续开始新一轮的博弈。 司辙问他,“你以前跟单黎一起吃烤肉也是这样的吗?” 江宴摇头,回忆道:“我们都是拿自己喜欢吃的,如果有两个都喜欢的,就多拿一点,但是烤肉一般也就是轮流烤一会儿,烤好了自己夹,但是不会把大家都爱吃的夹完。” 这也是日常吃烤肉大家普遍都会遵守的规则。 江宴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和单黎在一起玩闹的那些时光。 他知道司辙其实是在引导他去回忆过去一些开心的事,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但是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他现在应该会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江宴反问:“那你呢?看起来不像那种烤肉的时候一直为别人服务的人。” “家里吃烤肉有佣人帮忙烤,出去吃,一般也会有专门的服务员”司辙这些都是实话,但是怕江宴觉得他是在炫富,便又说:“当然,你又不是别人。” 江宴愣了愣,虽然司辙没有透露太多,但还是提醒了他一件事,司辙家里很有钱,不是那种顿顿烤肉都吃得起的那种有钱,而是顿顿吃烤肉都有专人服务,完全不用自己动手的那种。 而且几年前跟司辙他们吃饭那时候,司辙也是把地点订在了高档酒店。 不是他刻意露富,只是这些花销对他来说,都很平常。 但是此刻却看他跟自己在人均一百多块的自助烤肉店把肉烤得那么娴熟,还能分辨出哪些肉烤熟了哪些是外表熟了里面生的。 这让江宴忍不住想起了一个多月之前的一件事。 那天他说请司辙吃烤肉,但是对方却说自己那个周都没空,于是这顿饭就没约成。 其实江宴当时也是有些奇怪的,毕竟他知道司辙喜欢他,对于他提的要求,司辙几乎都没有拒绝过,更别说是请他吃饭这种小事,但是江宴也没太在意,只以为司辙可能确实忙得走不开。 后来江宴自己也忙于工作,那顿饭便没吃成。 约莫一个多周后,江宴又接到司辙的消息,说上次没约成,这次重新请他吃烤肉。 结果江宴又不小心溃疡了,虽然他坚持觉得自己可以,但是司辙却不要他吃,怕伤口加重。 但是江宴又忍不住馋,偷偷点了些比较辣的外卖,导致溃疡反反复复,又耽搁了很久才好。 后来又被其他琐事缠住,江宴一直都忘了他还欠着司辙一顿烤肉这事儿了。 不过现在他想的主要是,司辙说自己没空那一个周,他是不是偷偷去学怎么烤肉了? 虽然觉得有点离谱,但是放在司辙身上,又莫名觉得合理。 “鸡翅烤好了,”司辙给他把肉夹到碗里,“吹一吹再吃。” 江宴笑道:“好。” 两人维持着给互相夹菜的方式就这样吃了几轮,最后江宴实在撑不住了,婉拒了他要夹过来的肉,“不行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司辙也没强求,把肉放回自己碗里,“那你先歇会儿。”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个beta女生朝他们走过来,女生看着司辙,压抑着些许激动,小心翼翼道:“请问,你是wakg吗?” 司辙和江宴都是齐齐一愣。 这个名字江宴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他想了一会儿,才回想起这好像是司辙在荆棘的名字。 但是司辙这几个月来他这里之后,一直都在附近的企业上班,没有听他再提乐队的事情,也再没有看到他拿起过吉他。 江宴从未过问他的事情,以为是乐队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也可能是司辙跟队员一直有联系,只是他不知道。 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司辙似乎已经三个月没有去演唱会唱歌了。 第117章 你接了花,只能证明你喜欢花 司辙没想到会在这里被认出来,下意识想要否认,但是看着女孩眼底期冀的光,还是点点头。 女孩惊喜地捂嘴,怕影响到别人,小声激动道:“我就知道是你!wakg,我一直很喜欢你,喜欢你好多年了,你的演唱会我再远都会去,几乎一场不落!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江宴看着女孩一脸激动的模样,再看到司辙微笑,“谢谢你的支持。” 第一次看到近距离追星,作为一个旁观者,江宴也觉得有些感动。 虽然话语只有短短几句,但是那些默默陪伴、在台下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发光发热的感动,是一个个日夜堆积起来的。 “那我可以请你签个名吗?”女孩一脸期待地问。 司辙笑着说:“当然可以。” 女孩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本子,找了服务员要了一支笔。 女孩说:“签在扉页,可以的话,能再写几个字吗?随便什么都行。” 司辙想了想,给她写了几个字: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江宴第一次看到司辙写字,发现他的字写得很好看,跟他的人一样,锐利刚劲,又有种落拓不羁之感。 司辙把小本子还给女孩,后者接过,看着上面的几个字,突然眼眶就红了。 江宴以为她是感动,却没想到她又问司辙,“wakg,到底为什么要解散荆棘呢?大家不都很好吗?” 江宴震惊了一下,转头看向司辙。 看着司辙有些沉默,他才确定,女孩说的不是假的。 司辙缄默一瞬,又说:“抱歉,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方便透露,我和我的队员们都很好,你不要担心。” 女孩红着眼,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答案,便又问:“以后,你还会做音乐吗?” 她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司辙,“你曾经说过,音乐会带给你不一样的人生,你说你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司辙却朝她认真鞠了一躬,“抱歉,我食言了。” 江宴最后是看着那个女孩哭着离开的,虽然他不知道司辙为什么不愿意多说,但是看着他后面没有说话,也知道他心里并不好受。 江宴记忆中的司辙,热爱音乐、写词创作、唱歌、编曲都会,他不知道司辙有多火,只知道他作为一个外行人,也很喜欢司辙的歌。 他见过他的舞台,那份专注和投入,仿佛那是他的灵魂的归宿。 他以为司辙他们会一起走很远,因为那个时候,明显是荆棘的上升期。 却没想到,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支乐队却悄无声息解散了。 江宴想要问他,却又怕触到他的伤心事,没有说话。 司辙却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我不想跟家里闹了,选择放弃音乐,老老实实进公司,陆淮和单黎结婚后,也不想天南海北到处跑,想安心陪着单黎,只是有些对不起其他两位。” 陆淮他是知道的,性子随和,年纪也渐渐大了,为了安定生活,放弃音乐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司辙,那么年轻,那么喜欢音乐,他真的会这么容易妥协么? 可司辙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司辙却安慰道:“没事,都解散快一年了,伤感也伤感过了。” “还没问你呢?跟我一起吃饭什么心情?” 江宴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问题。 但是江宴不太好意思说出来,想了想说,“说不太清楚,大概是,下次还想一起来。” 司辙微微一笑,方才那点阴霾渐渐散去,“好,下次我们再来。” 吃了晚饭,司辙请他去附近走走,他没有拒绝。 街边又摆开一溜的小摊贩,卖着各种小吃和赏玩的东西。 两人都吃的很饱,对这些小吃自然没有什么欲望,穿过那条街,过马路的时候,看见花摊在卖花,有不少人围在那里。 江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身边的司辙却停顿了一下,“我们去看看。” 江宴愣了一下,“不用。” 司辙说:“你不去我去了啊?” 江宴抿抿唇,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和司辙又不是什么小情侣,逛什么花摊。 司辙让他在这里等一下,自己钻入人群。 江宴转身,看了看对面的绿灯倒计时。 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束花回来。 “给你,这朵好看。” 江宴看着递到面前的玫瑰,花瓣并不完全舒展,将花心错落裹挟,中间还留有未完全绽开的花瓣,姿态暄妍,奔放而热烈,散发着阵阵馨香,即使在夜色中,也难掩玫瑰的绝色姿容。 江宴有些犹豫,他是喜欢玫瑰,有人送他还挺高兴的,但是他和司辙现在的状况,收这束玫瑰,合适吗? 司辙看他没动,问道:“怎么了,现在不喜欢玫瑰了?” 江宴摇摇头,“不是。”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收。 司辙想了想,轻笑一声,拉起他的手,把玫瑰放到他手里,“我不是说过吗?我们没有交往,我送你玫瑰是因为我想送你,你接了花,只是证明你喜欢花,不代表你要跟我在一起。” 江宴拿着手里的玫瑰,听着他这么说,突然有些难受。 虽然知道这是他们的约定,但是此刻还是觉得自己还蛮渣的。 “绿灯了,走。” 还没等江宴说什么,司辙就拉着他走过了马路。 江宴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拿着玫瑰,右手被司辙牵着,总觉得他们这样并不像是普通朋友出来吃个饭,而像是在谈恋爱。 江宴想要挣脱,司辙却说:“过了马路再放开。” 江宴愣了愣,司辙这是把他当小朋友了吗? 过了马路,司辙十分守诺地放开他。 江宴的手边一下子空了,手背包裹的温暖褪去,他反倒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似的,不由得怔了怔。 两人漫着步子慢慢走到公园,绕河的马路很长,却没有什么人,偶尔有跑步和散步的路人来往,却也并不扰人。 江宴走累了就站在河边撑着护栏,看着桥边的灯光倒映在湖面上。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也来过这里,也曾一个人看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可那时候对于他来说,似乎就只是灯。 现在却见桥上与湖面里的灯起伏错落,交织绵延向远方,一眼望去,像是天边凭空出现的 银河,有种静谧朦胧的美。 似乎一想到身边有人陪伴着他,连日常所见,都能变得如诗如画。 第118章 司辙,你好烦 夏天已经悄然落幕,白日里的温度降的还不甚明显,一到晚上,特别是水边,就会明显感觉到冷。 夜晚的凉风吹来,裹挟着湖面几分潮湿的水汽,像是夜露侵身,江宴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背上忽然一暖,江宴转过头,看到肩上多了一件外套,司辙把他身子掰过来,面对着他。 “江边比较冷。” 司辙把外套拢了起来,微微低下头,给他拉上拉链,直到拉链一路往上,落在他的脖颈间。 司辙的衣服上满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很香很暖和。 江宴低下头,把半张脸埋进外套里,故意说:“好香的烤肉味。” 司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吃了烤肉嘛。” 又继续说:“这边温度降得快,我看过不久应该就要降温了,最近注意点,别穿太少,晚上回家的话,多穿件外套,工作室也可以放几件” 江宴听着他喋喋不休,忍不住吐槽道:“你好像我妈。” 司辙失笑,“没办法,谁让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江宴当然不肯承认,“哪儿有,你可别污蔑我。” 江宴嘻嘻一笑,穿着外套拿着玫瑰有些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听到司辙在后面细数,“我可没污蔑你,让我想想,比如总是不按时吃饭,口腔溃疡还是管不住吃辣,身体不舒服也不告诉我你说说,你能顾得上自己哪点?” 江宴捂着耳朵往前走,耍无赖道:“司辙,你好烦。” 司辙笑出声,清朗声线传进他的耳朵里,江宴却觉得他欠欠的。 他快步往前走了一段,司辙追上去,看到他突然不动,刚想叫住他,江宴转头冲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司辙不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是河边,马路围绕着公园,马路旁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遮挡的的,上去两阶是一片草地,被一些树和石头挡住,要上台阶走进树丛里才能看见后面的风景。 但是此刻却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从树丛后面传来,夹杂着一些黏腻的水声和低低的说话声,只是那说话的声音也是百转千回,口中吐露着不甚清晰的词汇,听得人面红耳赤。 司辙听到其中一句夹杂着某些人常用的脏话,本来是十分粗俗的话,在这种情景下,似乎变成了实质性的动词。 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随后司辙快步往江宴的方向走过去,拉着人赶紧原路返回。 司辙脸上有些燥热,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里可是公园,还能这么放肆的吗? 这么冷的晚上,他们不会冷吗? 他们那些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当了23年的处男a,司辙听懂了,但还是觉得大为震撼。 他觉得江宴肯定被吓住了,平复了一下心绪,对身后的江宴说:“咳,没事了。” 他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安慰江宴,只能告诉自己,以后还是少带江宴来这种僻静的地方。 身后的江宴没有回应。 司辙还有些担忧,转头却见江宴一直咬着唇憋笑。 而看他转头,江宴笑得更欢了。 司辙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受影响,还有闲心笑自己,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江宴哈哈大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和耳朵,包括脖子都是红的。” 司辙的瞳孔中有种被x知识污染的羞臊和尴尬。 司辙哑然,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很烫。 想到自己居然因为刚刚听到的那些声音面红耳赤,而江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司辙不由得感到挫败,同时也觉得很丢人。 江宴肯定会觉得他没见过世面,虽然,这场面他真的没见过。 江宴上前,碰了一下他的耳朵,故作惊讶道:“耳朵怎么这么烫?哎呀,你是不是发烧了?” 司辙看着他一脸坏心地笑,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 他把江宴作乱的手拿下来,被他这么一笑,脾气都没了,他伸手轻轻弹了一下江宴的脑门,“好了,回去。” 江宴和上次那个客户约了周末去送效果图,价格成本也不算高,加上他还专门照顾到了小孩子喜欢的一些房间装饰设计,甲方对此很满意,又跟装修公司那边商量了一番具体的细节,才终于把这事儿给告一段落。 不过这些事也够他又忙了好几天,等到装修公司那边正式开工,他还要去亲自监督一下。 江宴奔波了几天,回来骨头都快散架了,想要在沙发上躺一下,又想着自己累出一身汗,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拿柜子里放的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了澡,江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准备找吹风机吹头发,他摸了摸自己的发,觉得长长了不少。 但是最近忙着做参赛设计,他又忙了起来,而且前两天又接到了一单生意,江宴还要约时间去现场看看,连去理个发都懒得走。 虽然接一单赚的钱也够他开支一段时间,但是活儿不是经常都有的,中间还有很多时间和工程费,他也没钱请助理,还要省着点还钱呢。 “啊——” 想到这里,江宴就有点烦恼,不是因为要还钱,而是因为想到了单黎他们。 他吹了头发,躺在沙发上准备看看点什么外卖。 不由得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司辙最近旁敲侧击跟他提了些以前的事,江宴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是想开导开导他想想从前开心的事,二来或许也是想让他跟老朋友见见面。 江宴知道司辙不会未经允许把他的事情随便透露给别人,因此他也是知道单黎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愧疚。 江宴从床上坐了起来,心想,自己难不成要因为那个人,一辈子不联系老朋友吗? 而且母亲虽然一直没有提过,但他也知道,她一直很牵挂埋葬在老家的父亲。 但是因为不能回去,他们都是摆着遗照祭拜父亲的。 还有姑姑一家,他们会不会埋怨自己呢? 他很想知道何绯现在长什么样了,成绩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优秀,是不是长得更漂亮了? 他想看看陆淮和单黎的花店什么样,想知道唐夏的美甲店开在哪儿,还有庄意的女儿,苏玫和黑桃 第119章 他待在自己身边就很好 越想江宴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在越城还有那么多亲朋好友,他在那里生活了25年,在那里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他不能什么都靠着司辙,自己也要努力往前走。 江宴这么想着,打开了电话簿。 其实那些朋友的联系方式他都没有删,在注销电话号码之前,他就已经把他们的电话给存在了别处,只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只是有些人电话号码可能换了,那他确实联系不上。 但是他直觉单黎的号码不会换,于是打算先给他打。 刚刚翻到单黎的电话号码页面,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又下意识停住了。 江宴又退缩地躺了下去。 即使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真正要联系的时候,他还是怕,怕单黎他们怪他,怕被那个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怕自己到时候回越城,又要面对那些他不愿意面对的痛苦回忆。 不行! 不能怂,反正早晚都是要见面的。 江宴又坐起身。 不不不,要不还是明天,他今天有点累,要是单黎骂自己太狠,自己还真的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于是的于是,他又躺下了。 司辙打开工作室的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江宴一个人拿着手机在那里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躺下去。 他十分不解,“这是什么新式的仰卧起坐吗?” 江宴看到他进来,刚刚躺下去,又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司辙说:“之前不是发了消息问你在哪儿吗?我看你没回,就过来看看。” 江宴对于司辙这种贴心还真的有点不好拒绝,毕竟这种被人时时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江宴说:“刚刚在纠结打电话的事,没有看微信。” 司辙嗯了一声,反正他也就是找个借口过来看看,问他的消息其实是很早之前发的,江宴回消息的时候还在甲方家里。 可能是真的太忙了,他回过消息就忘了。 “打电话?” 司辙把手上的酸奶布丁递给他,把买来的饭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江宴接过酸奶布丁,打开拿勺子舀了一口,瞬间幸福感满满。 “嗯,我打算给单黎打电话。” 司辙一顿,“决定好了么?” 江宴叹道:“迟早要面对的,我要是一直原地踏步,岂不是白费了你这段时间的苦心?” 司辙笑笑,掰开一次性筷子,“先过来吃点东西,晚点我陪你一起打。” 江宴眼睛一亮,“真的吗?” 司辙点头,忍笑道:“到时候单黎想连夜冲过来打你,我也能帮忙拦一下。” 江宴哼了一声,知道他又在笑话自己怂。 不过吃人嘴软,当司辙把毛肚夹到自己的碗里之后,江宴就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美美地吃上一顿晚饭,江宴摊在椅子上不想动,看司辙在收拾桌面,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来。” 不能饭人家买,收拾还要人家收拾。 司辙道:“没事儿,也不是什么大工程,知道你最近累了,多休息会儿。” 司辙都这么说了,江宴也不跟他客气,又坐了回去。 垃圾桶里的垃圾也满了,司辙自觉收拾好提下去准备倒掉。 江宴觉得司辙就好像个专业的管家,饭点的时候上门服务给他带好吃的饭菜,走的时候还会贴心把垃圾带走。 但是看司辙这么就走了,江宴心头又有些空落落的,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你不是说要陪我打电话吗?” 司辙顿了顿,低头看着手上的垃圾,失笑,“我只是下去倒个垃圾。” 江宴莫名心虚地哦了一声。随即心想,我只是想有个人陪我打电话,可没有舍不得他的意思。 但是知道司辙要回来,心里又不自觉生出几分期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待在自己身边,就很好。 司辙下了楼,江宴就在柜子上拿出垃圾袋套上,然后蹲在窗边摆弄那盆瑞香花,不过现在花已经没有了,叶片也在渐渐枯黄。 这花其实被司辙拿过来没两天就谢了,起初江宴还以为是自己养坏了,问了司辙,对方说瑞香花花期短,是正常现象。 江宴看着前两天还开得好好的花突然就谢得这么快,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是怀疑自己养坏了,直到后来查了网上才知道,原来瑞香花根本不是这个季节的花。 瑞香花只有在春天三四月的时候才开花,跟现在的九、十月,简直就是反季节。 而司辙身上的信息素就是瑞香花,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江宴想打电话问问他为什么骗自己,但是随即就突然意识到,司辙不是想骗他,只是因为他自己说想要看瑞香花,而这个季节没有,所以他才想尽办法给自己找来。 所以那次司辙才连夜给自己搬过来,就是怕时间长了,离开温室太久,花会谢掉。 以至于现在每次江宴看到这盆花的时候,都能想起司辙为他那份心意。 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有太多心理负担,才没有跟自己说这些。 江宴起身,又坐回了沙发上,吃着自己刚刚没吃完的酸奶布丁。 不过这次司辙去的时间有点久,平时下去丢个垃圾,有电梯也就两分钟的事情,就是电梯有点挤,至多也不会超过五分钟。 但是江宴看了一下,这都快十分钟了。 司辙不是走了? 他拿起手机,想问一下对方。 门口又刚好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江宴正好吃完了剩下的酸奶布丁,随口问道:“怎么下去了这么久?” 司辙说:“买了点东西。” 江宴这才看到他提着一个袋子,径直往自己放药品的小抽屉那边过去。 由于视野遮挡,他没有看清司辙买了什么。 不自觉跟了上去,“买了什么啊?” 随后他就看到司辙拉开他的小抽屉,给他的抽屉里放了几支抑制剂。 “那天看你抽屉里没有抑制剂了,给你放几支。” 他看了江宴一眼,“你这几天是不是要出门,可以避开的话尽量少出去,如果出门,记得随身带一支。” 江宴愣了一下,他的雨露期确实就在这几天,但是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忘记,司辙怎么连这个都记得这么清楚? 第120章 老板,需要按摩吗? 随后又见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些其他的药,在柜子里整齐码放好,“最近入秋降温快,容易感冒,给你放点感冒药,不过希望你用不上,还有这个跌打损伤的药酒,上次就让你换,这都放了多久了,早过期了” 司辙一边操心地念叨着,一边数落他。 说了半天没有听到江宴回应,转头看他,却见后者正在看自己。 司辙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说话太重了,轻咳一声,“我” 江宴却展颜,朝他露出灿烂一笑,“知道啦,谢谢你。” 司辙看着他的笑容怔了怔,顿时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嗯,你记得就好。” 江宴又看到司辙拿出一把新的小剪刀和小梳子,疑惑道:“我工作室有剪刀啊。” 而且他和司辙这头发长度,应该也用不上梳子才对。 司辙挑眉,“这个可不一样,这个是给你剪头发用的。” 江宴听出他的意思,微微有些惊讶,“剪头发,给我?” 司辙说:“对啊,你没发觉你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吗?都快能扎起来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谁给我剪?” 司辙理所当然地说:“我给你剪啊。” 江宴摇摇头,连忙退后两步,“楼下几百米就是理发店,我找时间自己去就行了。” 司辙好笑道:“你这是不相信我的技术?” 江宴反问:“我应该相信吗?” 司辙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从兜里掏出一个红本本递给他,“看看。” 江宴看到那个红本本,就被上面的“职业资格证书”几个烫金大字闪瞎了眼。 打开一看,居然是美发师证书,上面的名字和照片分明就是司辙,一旁的职业等级显示为中级工。 江宴看了看证书颁布日期,还是前两天刚拿到的。 他嘴角微微一抽,要不要这么夸张,“你是不是不想要家里的亿万家产,想追寻自我,一朝顿悟,想去美发行业闯出一片天?” 司辙笑出声,把本本收了回去,却没有否认,“如你所见,我刚刚拿到资格证,来问问江老板设计师需不需要专门的造型设计师?” 他冲江宴眨眨眼,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语调宛转,像只可怜的大狗狗,“大老板,你就收留了我,我很便宜的,不要工资,给口饭吃就行了。” 江宴无奈,他有时候真的不太能理解司辙的脑回路,为了给他烤肉,借口自己忙工作偷偷去学烤肉,为了让他在秋天看到瑞香花,连夜让人从外地运回来,现在为了能给他理个发,还专门去考了个证。 但是想到这些都是为了自己,江宴好笑中又透着一股无言的感动。 他故作沉思道:“那行,你以后就来做我的专业理发师。” 司辙立马上道地说:“谢谢老板!” 江宴忍俊不禁,“可是我刚刚才洗了头,等过两天有时间再召见你。” 司辙说:“老板随时吩咐就是。” 江宴伸了个懒腰,身体却停滞了一下,他的背部下午的时候撞到墙角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连伸个懒腰都觉得很疼。 但是他也不好意思让司辙帮他看,只能轻轻把手放下来,尽量不要牵扯到那处撞伤。 司辙看他动作有些僵硬,好心问道:“老板,需要按摩吗?” 江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该不会还去考了个技师证?” 司辙摇摇头,诚实道:“那倒没有。” 不过随即他又说,“去考一个也行。” 江宴瞪大眼睛,看他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连忙说:“不用不用,你随便帮我按两下就行了。” 司辙眯了眯眼,状似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江宴真的是怕了他了。 “那要不,我先看看你技术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觉得有点歧义,尴尬地沉默了一下。 司辙倒是没有多想,颇为赞同道:“那行,你先转过去。” 江宴捂脸,这都什么糟糕的台词。 但是为了打消司辙要在按摩行业发展的念头,他只好忍辱负重,打算一会儿不管司辙按摩得好不好,都要使劲儿夸他。 他趴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脑袋下面枕着,“你来。” 司辙活动了一下双手,指关节掰得咯吱作响。 江宴咽了咽口水,他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司辙这样确定真的是来按摩而不是想把他脑袋卸下来么? 司辙见他转头看自己,眼底浮现出惊慌的神色。 他安抚道:“别怕,我会很轻的。” 江宴僵硬地转过头,思绪一直在他会不会弄死自己和这糟糕的台词之间切换。 直到肩膀上出现一双手,触感温热,隔着薄薄的布料,却像是贴在他身上一般,能够引起微微的颤栗。 江宴脸色微微发烫,心想江宴你一天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但随后,肩上那双手微微一用力。 “啊——” 江宴发出一声短促而凄惨的叫声,那些不正当的想法全部都从他脑袋里跑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念头:司辙是来暗鲨他的对?绝对是来暗鲨他的! 司辙听到他的痛呼声,连忙松开手,有些无措道:“你、你没事?” 江宴瘫倒在沙发上,看他一眼,想要昧着良心的话始终说不出口,但是又怕说实话太伤人了,只能勉强笑道:“还行、就是差点去见上帝了。” 司辙懊恼道:“抱歉,我以为已经很轻了,我再轻点。” 说着那双罪恶的魔爪又要伸向他,江宴大叫一声,差点从沙发上弹起,“你不要过来啊!” 司辙僵硬地站在原地,看到江宴这么怕他,有些自责道:“好,我不按了,让我看看你肩膀是不是被我给捏青了?” 江宴觉得自己方才反应太激动了,可能把司辙吓到了。 虽然司辙手劲确实不小,但是他刚刚帮自己按摩,肯定也是收了力道的,而且他很快就放手了,应该没有多严重, 第121章 上药 他连忙说:“没事儿,没事儿,你看啊,什么事儿都没——” 江宴回来就洗了澡,现在身上穿的是居家的棉质睡衣,衣服的领口比较大,他急着帮司辙减少愧疚感,下意识就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想要跟他证明自己确实没事。 然后他就惊了。 只见那白皙圆润的肩头,确实染上了一抹淤青。 江宴对上司辙愧疚的小眼神,安慰道:“没事,这不是你弄的,肯定是我下午在外面不小心撞的。” 于是,为了证明这个伤不是司辙弄的,他又拉开另一边的领口,只见同样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也有一处淤青。 江宴:“” 司辙:“” 江宴快维持不住假笑,“差点忘了,我皮肤比较敏感,很容易留下痕迹,你不用太担心,等过不了多久自己就消了。” 眼看江宴越描越黑,司辙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身负罪感背过身去默默拿药酒。 他刚才给江宴买的药酒,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哦,罪魁祸首还是他。 江宴见司辙拿着药酒回来,伸手要去扒拉他的衣服,立马拍开司辙的手,拿被子裹紧了自己。 见司辙看着自己被打的手发了下愣,江宴有些尴尬道:“药你给我就好了。” 司辙原本没想这么多的,但看到江宴这么大的反应,终于知道他那阵别扭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他顿了顿,“可是你自己看不到。” 江宴哪儿能想到按摩师傅这么不靠谱,身上酸痛非但没有消减,反倒又被按出新伤,“我、我大致知道位置就行了。” 他虽然看不到全部的淤青,但是肩膀处还是能自己摸到的。 司辙:“你真的可以吗?”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要占他便宜,就是觉得自己搞砸了,还把烂摊子丢给江宴,这样似乎太不负责了。 但他觉得要是这么说,相信江宴肯定更不会要自己帮忙。 江宴心想,他不可以又能怎么办? 对方一个alpha,帮自己肩背抹药,这孤a寡o的在这种情况下,难免有些危险。 当然,不是司辙危险。 根据他这么久的观察来看,司辙还是蛮纯情的,连不小心听到了别人那种私事都会脸红心跳。 但是自己就不一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司辙每次靠近他,都会引发一些不太健康的联想。 虽然不至于见了手臂就是裸体的地步,但每次他伸手,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手臂上有力的肌肉,每次他仰头,都能看到他修长的脖颈和凸起的喉结,还有极具侵略性的alpha气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当初那个会在大街上嘲笑他的小屁孩,已经长成了一个身高腿长,魅力十足的成年alpha。 哦,虽然第一次见到司辙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帅很高了。 但是那时候,他根本就不会往那个方面想啊! 甚至他都没想过会跟这个人发展出这种暧昧关系。 江宴谨慎点头,“我可以。” 司辙想了想,觉得江宴这么防备他,还是不要在这里给他造成心理压力了。 但是他随即又想到江宴刚才的话,不放心问了一句,“你说你下午的时候还撞到了?在背上?” 江宴干笑两声,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司辙能够这么敏锐。 “没事儿,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司辙皱眉,“可是你要怎么上药?” 江宴啧了一声,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现在觉得后背的疼痛感似乎在升级。 司辙忍耐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了,“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来帮你上药。” 江宴最近都没有时间回家,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还有得忙,要是因为撞伤痛好几天,也很影响休息。 他暗自斟酌了片刻,心想,反正他全身上下就比司辙多了个生殖腔,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这么想着,江宴心一横,又趴在了沙发上,“那,你来。” 司辙说:“等一下。” 他去把落地窗的窗帘拉上,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用纸巾擦干净,像是在准备什么神秘庄重的仪式一样。 而后,司辙走到他面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江宴转头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有片刻凝滞。 还是司辙开口,“你自己脱?” 江宴呼吸一紧,救命,好尴尬。 他僵硬地对司辙说:“要不,你先转过去。” 司辙乖乖转了过去,“好了说一声。”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解扣子声音,还有江宴低低嗯了一声。 江宴先解开了两颗扣子,觉得这样应该能看到伤口,随后又按照原来的姿势趴了下去,但是他发现自己手臂一旦抬起来,肩膀上的衣服也就会跟着爬上去。 江宴试着把手放下来,放在身体两侧,又觉得脑袋不舒服,而且这个姿势太僵硬了。 于是他只好又解开一颗扣子,留下最后一颗守住他的底线,将衣服抹到手肘的位置,而后他就发现,这样就会导致前面不该露出来的地方袒露无疑。 江宴有些后悔,小心瞥了司辙一眼,见他没有转过来,心头不由得一松。 就是上个药而已,再说长得都一样,没什么打不了的。 江宴这么安慰着自己,随后又往沙发上一扑,面前的光景全部被沙发遮挡住。 “我好了。” 司辙也没问他为什么搞得这么慢,听他说好了,下意识就转过身。 而后目光就落在那处,有些挪不开了。 腰身一截被睡衣遮盖住,往上却是什么遮挡都没有。 光洁白腻的皮肤在灯下似乎能发光。 江宴的皮肤不是冷白皮,而是那种很有光泽度、也很有气色的白,莹润中透着薄粉。 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微微隆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脊线微弯,延伸至睡衣下那一截被遮盖的窄瘦腰身,似乎一只手就能轻易握住。 司辙没有看过别人的,但是良好的审美品味也不会怀疑所见有多美好。 且诱人。 美中不足的是,江宴的肩头有两道淤青。 还有背部那一大片,撞伤似乎更严重,青青紫紫瞧着尤为骇人。 第122章 渴望 看到这样的伤,司辙瞬间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了,心头像是鼓胀了一团气,闷闷的,觉得疼。 江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受伤了。 江宴趴在沙发上,裸露的后背觉得有些凉飕飕的,而后他感觉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司辙走了过来,那阵信息素的花香也随之靠近。 江宴莫名有些紧张,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动弹不得,却又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又落在何处。 紧绷的身体甚至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听到了药酒瓶子被打开的声音,余光瞥见alpha就在他的身侧坐下来,很近的距离。 江宴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失态,眼睛却已经闭上,眼睫颤动得厉害。 紧接着皮肤触到了微凉的液体,空气中散发的药味更浓烈了。 而江宴还没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肩膀上覆盖的一片温热。 司辙的手掌并不宽厚,五指十分修长,指节根根分明,此刻那只好看的手就落在他肩上。 掌心温热,触感紧贴,过于亲密的接触让江宴身子小幅度颤了一下。 司辙问:“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江宴眨了眨眼,不知道司辙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担忧他。 “没事。”江宴说。 司辙轻轻晕开掌心的药酒,在江宴泛青的肩膀上揉开,药酒接触伤口,经过摩擦变得有些发热。 江宴觉得肩膀有些疼,但是又被揉搓得很舒服,司辙现在这个力道就很好。 江宴渐渐地适应了下来,还认真夸赞了一句,“力道不错。” 司辙看着他慢慢放松下来,不由得失笑,“谢谢老板夸奖。” 他给右边淤青把药酒揉开了之后,又往倒了药酒在掌心搓了搓,给他在左边揉了两下。 江宴的皮肤确实很娇气,自己不过轻轻揉了两下,连带着周边的皮肤都惹起了一片红意。 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滑细腻,骨骼虽然纤细,皮肉却并不干瘦,有些微微的肉感,手指轻轻划过,都能感受到那种微微下陷的感觉。 白嫩粉琢,像是一颗饱满多汁的桃子,而他身上确实散发着桃子清甜的香味。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信息素逸散得更加厉害,桃子的诱香便更加肆无忌惮侵袭着他的理智,仿佛一切都触手可及。 更何况,眼前是他喜欢的人。 江宴舒服地眯起了眼,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或许是觉得司辙动作一直很规矩,所以对他也没什么戒心,甚至还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后背也紧贴上一只手,江宴身子陡然一僵,“你做什么?” 司辙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解释道:“你撞伤的地方在后背。” 末了又补充道:“而且范围不小。” 江宴有些赧然,他又看不到自己背上的伤,司辙这话意思很明显了,一会儿他要是不小心摸到哪儿,让他千万别多想。 但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想得挺多的。 但是已经答应了让他帮自己上药,现在要是反悔,只怕会让司辙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于是他又把头埋进臂弯,只是脸比刚才似乎热了几分。 越往下越是敏感,手掌带着一股药味摩挲过皮肉,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红,皮肤似乎也跟着一点点发烫。 江宴嗅到了瑞香花的信息素,依旧馨香,却又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带着某种温暖的陷进,只待人沉溺其中,就要被柔软的花瓣包裹蚕食,最后吞吃入腹。 江宴不知道现在是他的思想出现了问题还是说他们现在的情况有问题,他应该阻止吗? 还是说继续放任。 可是那停留在皮肤上的热度清晰地告诉他,司辙的手在做什么。 江宴咬着牙,他觉得脑袋有些眩晕,像是迷醉。 忽然他觉得自己腰间的衣服似乎被人微微往下拉扯了一点,江宴心中警铃大作! 司辙想要做什么?! 江宴被磨搓得眼眶有些湿润,回头看着他,嗓音带着些颤意,眼底水蒙蒙的,“你做什么?” 司辙轻轻抬手,撞见他此刻的神态,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我以为你睡了。”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有点歧义,连忙解释道:“你这个伤口有一点在腰上,我想帮你一起上药,但是以为你睡了,就没有叫你。” 江宴那双水雾迷蒙的眸子里显得有几分可怜,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然而他却不自知,只看了司辙两眼,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忽然有些慌乱,连忙转过头,故作无事道:“哦,那你继续。” 司辙想问他刚刚是不是把人弄疼了,才害得他眼里闪出泪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或许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 司辙没有说谎,他确实有点伤延伸到了腰上,不过司辙也只是轻轻拉扯着他一点衣服稍稍往下,并没有趁机做点其他的事。 但是越往下一寸越是让人心跳加快,司辙微微别过目光,甚至不太敢直视眼前的光景。 想到刚刚江宴回头看他时那个神态,司辙微微有些失控。 江宴每一次哭,好像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他第一次蹲在街边哭的时候,有很多人都朝他看过去,司辙觉得他脆弱可怜,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后来看到他为了那个人哭,他觉得心里有些不爽,渐渐地,因为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那份不爽转变成了心疼。 可是这次看到他哭,却让司辙有种莫名的冲动和欲望,像是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被引诱,有个卑劣的声音在告诉他,是他把江宴弄哭了。 这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半点愧疚,反而想看他哭得更厉害些。 司辙垂下眸子,看着手心触及的皮肤,青青紫紫的伤痕在他眼中都多了一番别样的意味。 像是某种诱引,某种暗示。 他只要再往下一点,张开手,就能轻轻掐住他细瘦的腰。 司辙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过一个人,不止渴望他的心,还有那副洁白无瑕的躯体。 比起一个个午夜梦回时遗落的绮丽梦境,此刻眼前,最是真实。 连诱惑都是那么赤裸裸。 第123章 借一下、卫生间... 司辙极力克制着自己近乎压迫的信息素,生怕被眼前的人觉察出他的心思,抹了药酒的手也微微发颤。 这么明显的颤栗和紧绷感,还有瑞香花气息近乎失控的恐怖征兆,江宴已经不能再忽视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低估了事态发展的状况,也低估了一个人的欲望。 江宴也比司辙好不到哪儿去,只要扒开他头发一看,就能看到他此刻脸和耳朵都红成了一片。 可是他更发现,自己似乎对于这样的司辙,说不出拒绝的话。 同为成年人,他在这方面的经历和体会自然比司辙要清楚明白得多。 可是他居然也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撩拨得面红耳赤、心跳失衡。 空气中因为两种信息素若即若离产生莫名的化学反应而酝酿出一种极度暧昧的气息,仿佛要将空气灼化。 江宴攥紧了沙发上的布料,感受着空气中瑞香花的信息素和后背灼热的视线,都有些虎视眈眈。 他把脸深深埋进沙发里,身体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腰上的触感终于收回,江宴还没松口气,就听到背后传来司辙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借一下、卫生间” 江宴头一次听到司辙这么低哑的嗓音,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低低嗯了一声当是同意了。 虽然这种情况下贸然借用别人的卫生间有些失礼。 但是也总比失身来得好些。 显然江宴的选择十分明智。 司辙把衣服给他拉上去,随后身子僵硬而快速地往卫生间跑去。 江宴能清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卫生间关门的声音,随后又听到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江宴这才敢起身,颤颤巍巍扣好自己衣服的扣子。 许是因为紧张,扣子半天都没扣上。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总感觉他们这样子有种事后的即视感。 而江宴还是那个被渣a玩了之后,独自去洗澡把他丢在沙发上的小可怜。 江宴被自己这个联想狠狠恶寒了一把。 不过虽然司辙按摩技术不好,但是上药还是没什么问题,除去刚才那些敏感躁动的因素,江宴终于把扣子扣好,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背上的伤也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不过他还是不敢随意妄动,明明是在自己家,却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把窗帘打开,又拉开半扇窗户透透气,想要把这残余的气息都给吹散。 江宴又坐回沙发上,整整好几分钟,无比漫长。 他手指轻轻抓着沙发面,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司辙进去多久了? 他一会儿出来要怎么办? 装作若无其事给他打招呼,还是告诉他这种情况很正常,让他不要介意,还是说 现在就躺下装睡,等他自己走。 江宴怂了,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于是他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闭着眼睛装睡。 等等 江宴猛地睁开眼睛,怎么没有热水器启动的声音? 他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难不成,他洗的是冷水? 现在已经入秋了,江宴最近还特意把洗澡水温度稍微调高了些许,就因为觉得水有些冷。 可是司辙进去了这么久,都是冲的凉水,他身体受得住吗? 他的饮冰工作室可不是真的饮冰啊喂! 江宴连忙起身,想要让他赶紧出来,一直这么洗,只怕是个人都受不了。 但是走了两步,他又微微顿住。 他并不知道司辙只是在里面单纯冲凉水还是做什么,要是在忙其他的,打扰了他,岂不是很尴尬 江宴转过身,心想,要不还是等他自己出来。 但是随即他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浴室里只有一张毛巾,是他的洗澡巾,司辙肯定不好直接用,所以他一会儿洗了澡怎么擦干净身上的水。 江宴崩溃,司辙一直不出来,该不会就是没有毛巾? 越想越有可能。 他赶紧又去柜子里找毛巾,结果只找到一条自己的浴巾,不过他自己其实不怎么用。 因为他比较习惯在洗完澡之后用帕子擦干净身上的水后就直接穿衣服,很多时候都忘了拿浴巾。 上一次用浴巾似乎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而且后来他也洗干净了放在柜子里,一直没有用。 这么想着,江宴还是把浴巾拿了出来。 司辙刚刚急匆匆地进来,直接脱了衣服打开凉水冲洗,有些刺凉的水淋在身上,淌过每一寸皮肤,将他的理智一点点拉回。 一开始为了消除身上的燥热,司辙并没有感觉到太冷,冲了好几分钟后,身体上的反应才慢慢消了下去。 司辙撑着墙壁淋了一会儿水,觉得有些冷,正想关了淋浴器开关。 却突然想到,自己一会儿怎么出去似乎成了一个难题。 之前他在自己的房子里,一般会裹条浴巾出去,如果忘了拿浴巾,那就直接光着出去拿,反正只有他一个人,没那么在意这些。 但是他现在才想起这是在江宴的工作室,外头还有个oga,他不好好穿衣服出去是会被当流氓的。 司辙环顾了下四周,架子上只有一条江宴的洗澡巾,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又不可能用他的。 司辙心凉了。 所以,他要怎么出去? 这点凉度他虽然能扛得住,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 就这么又僵持了好几分钟,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司辙身形一僵。 看到门外站了一道人影,隔着一道门和水帘,声音有些失真,“我给你放了一张浴巾,就放在门把手上,你要用的话自己拿。” 司辙有些尴尬,但又觉得好笑。 他应了声好,看到门外的人走开。 而后他听到了很刻意的拉凳子和敲键盘的声音,仿佛在告诉自己,他现在很忙,不会偷看他。 司辙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觉得江宴真的很可爱。 司辙关了水,走到浴室门口微微打开一条缝隙,伸出手快速拿了浴巾进来。 他把浴巾展开,随后一阵淡淡的桃子味甜香逸散开来。 第124章 或者,你来我家 司辙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燥热,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这是,江宴的浴巾? 想到这个可能,司辙脸又烧了起来。 他觉得江宴是在挑战他作为一个年轻气盛的alpha的忍耐力和自控力。 司辙深吸一口气,努力劝自己冷静。 江宴倒是不至于在没确定关系的时候故意拿自己的浴巾给他。 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到他没有毛巾,好心帮忙而已。 但是,这种好心真的会要了司辙的命的。 他紧紧攥住那条浴巾,嗅着上面温柔恬淡的气息,不由得又想到了那副光洁纤瘦的身体,想到这张浴巾曾经包裹住的美好躯体。 司辙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看着自己又精神起来的某处。 他又觉得江宴是故意在害他。 如果是在自己家,说不定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在这里,他实在没敢。 江宴在工作台上继续做着一些根本不太重要也不太紧急的小事情,实际上一直听着里面的声音,听到淋浴器的水声停止了,还以为司辙快出来了。 没想到等了没两分钟,他又听见熟悉的水声响起,依旧是冷水。 江宴:“” 这小子洗上瘾了是? 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的江宴心里泛着嘀咕。 等听到浴室的水声停止,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一股湿冷的水汽裹挟着瑞香花的气息充斥在鼻息间。 江宴立马坐直了身子,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背后的人轻声咳嗽一声。 “我好了。” 江宴咽了咽口水,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对他点点头。 司辙此刻已经穿好了衣服,手臂上搭着他的浴巾,头发也是湿淋淋的。 江宴惊道:“你怎么洗了头?这么冷的水。” 闻言司辙第一反应是尴尬,虽然知道对方知道自己进浴室的原因,却还是不太好意思。 随后又说:“顺便洗了一下。” 其实是因为实在无法冷静下来,脑袋不进点水,他怕会被别的东西占据。 江宴皱眉,不太赞同道:“我给你拿吹风机吹一下。” 说着就起身去找吹风机。 看着江宴的背影,司辙有些局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不自觉看向别处,“那个没事的,我要不还是先回去,浴巾我给你带回去洗一下。” 江宴忙说:“没事,我反正不怎么用浴巾。” 司辙顿了顿。 江宴怕他误会,连忙又说:“不过你放心,这个是我洗干净放好的。” 司辙点点头,“那我还是帮你洗一下。” 江宴起身,给他拿过吹风机,“真的不用,我洗衣机里还有衣服,到时候一起丢进去洗就行了。” “你先吹一下头发,别着凉了。” 然而他一靠近,司辙就会嗅到桃子可口的香甜,他觉得很渴,脸上又有些燥热,司辙有些崩溃,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易感期来了,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敏感。 “等等!” 江宴身形一顿,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司辙没脸说出口,要是说江宴现在只要靠他近点,他嗅到他的信息素就会失控,他毫不怀疑对方会给他一巴掌。 但是平时司辙也不至于如此,就是他之前抱过江宴,也没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想法。 可能是今晚受得刺激太大了,对他一个血气方刚的alpha来说,考验真的很艰巨。 司辙很羞愧,也很懊恼,背过身去,把台子上的手机顺势一拿,“没事,我回去 再吹头发,你、你先休息。” 于是江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司辙抱着他的浴巾跑了出去。 “欸!” 江宴还没喊住他,就见司辙已经不见了人影。 江宴讷讷道:“浴巾还给我啊” 司辙手里搭着张浴巾,发上的水还滴着,从电梯里走出来,楼下二十四小时坚守的保安看到他,神情有些诡异。 但是司辙丝毫没有发觉,等他走到门口,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一晚上的煎熬才终于结束。 他从前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在江宴身边,哪儿像这次,连靠近都觉得可怕。 当然,是他自己心虚。 只是他刚刚跑得还是太急了,还是怕江宴会误会他。 打算给江宴发消息解释一下。 没想到点开屏幕就看到江宴发来的消息。 -小处a,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还把我浴巾拿走了( ′? ??`) 司辙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两条带着戏谑意味的信息,手都在颤抖。 江宴就是仗着自己不敢对他怎么样,就肆无忌惮撩拨他。 -下次洗好了还给你。 -或者,你来我家拿。 江宴看到第一条消息倒是没什么反应,还有点逗到他的得意,直到看到第二条消息,江宴心跳陡然有些加快。 想骂一句不正经,但是先不正经逗人的是他,最后也只能假装没看见。 他这是为司辙着想,再说下去,他又要冲凉水了。 不过后面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事,江宴也觉得自己太冒险了。 要换作那种没有自制力的alpha,他今天晚上可就真的危险了。 江宴拿起了手机,退出了聊天界面。 回头却发现他之前准备打电话的界面还在,并且停留在一开始翻找到的单黎的电话号码上面。 视线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想着还是明天再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脑子里这么想,手却先快一步按了拨打的键。 江宴:“” !!! 江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挂,看着那个号码出神,而那边电话也很快就接通。 “喂?” 江宴听到这个声音,鼻子突然就有些泛酸。 “你好?”单黎疑惑问。 那边远远传来一声陆淮的声音,“谁打来的?” 单黎说:“不知道,是个陌生电话,也不说话。” 江宴赶紧叫了一声,“单黎” 等到他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 对面在听到江宴声音的时候,也同样怔愣了好一会儿。 而后带着微微发颤的声音,像是不可置信,又压抑着激动,“江宴?” “江宴!真的是你吗?你说句话!” 第125章 要跟老婆一起睡 江宴眼眶微红,赶紧道:“是我,单黎,是我。” 随后他听到了单黎的哭声,抽噎中带着哽咽,“你,你这么多年!都死哪儿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多想你!” “你怎么,连电话也不回一个呜呜呜” 听着单黎的责怪,他发现他之前那种担忧和紧张感完全是多余的。 单黎嘴再厉害,也舍不得太凶他,即使即使骂他再狠,也只会是担心他。 江宴抹了抹眼眶溢出的泪水,愧疚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我也想你了。” “我真的好生气啊,我都想好了呜呜呜,等你哪天打电话过来,”单黎吸吸鼻子,“等你主动找我,我肯定不要理你了呜呜呜,你怎么那么坏,连我都骗!” 江宴听着他的控诉,心里越发愧疚,只能一个劲儿地跟他道歉。 单黎骂完他,还是哭,一边哭一边问他这些年去哪儿了,过得怎么样云云,江宴都一一回答了。 哭到最后单黎甚至声音都变调了,呜呜呜呜地嚎着,俨然哭成一个开水壶。 他和陆淮都在安慰他,一边安慰他又一边忍不住笑出声。 单黎最后气得把陆淮赶出去睡,陆淮一副无奈又好笑的语气问:“江宴也笑你,你怎么不生气。” 单黎气哼哼道:“当然生气,不过我现在没办法找他算账,等我见到江宴,肯定要好好收拾他!” 江宴:“” 你隔着个电话说下次见面要收拾我,真的好吗? 随后又听单黎问道:“不过话说,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江宴哽了一下,他敢说吗? 玩笑归玩笑,江宴还是跟他说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事实上单黎也是太想江宴了,想跟他单独聊聊天才把陆淮赶了出去。 司辙刚刚到家,一路上虽然没吹什么风,但是冷水淋到头的后遗症还是显现了出来,那就是——头晕。 他赶紧去找了吹风机吹干头发,又给自己调了一包感冒灵喝着,这才稍微好受些。 只是还没安静坐一会儿,就收到了陆淮给他发的消息。 -江宴给阿黎打电话了。 司辙微微一愣。 之前明明说好了要陪江宴打电话,没想到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他脑子根本不够用,情急之下直接就走了。 没想到江宴居然有勇气自己打过去了吗? 是不是说明他现在的心理状况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 也是,都会主动撩拨他了。 司辙嘴角挂着一抹笑。 -知道了。 -那你在干什么? -在沙发上。 -你不睡觉?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回:他要跟江宴通宵聊天,把我赶出来了。 司辙也沉默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 -我知道你在笑,但你先别笑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让江宴早点睡,我也要睡觉了! -你好端端的打扰他们聊天干嘛?沙发上不能睡? 司辙明知故问。 -有老婆谁还一个人睡沙发? 连江宴家的沙发都不能睡的司辙:“” 有被内涵到。 或许是感受到了屏幕对面传来的浓浓酸味,陆淮这次难得有良心地给他发了一段语音:“哥们儿,帮我一次,下次有事你吩咐。” 单黎正跟江宴聊得火热,正说着什么时候来看他云云,江宴那边就传来轻轻一声“啊。” 单黎问:“怎么了?” 江宴说:“没事儿,刚刚司刚刚突然想起,明天还要去看装修现场。” “不好意思啊,单黎,我今晚得可能早点睡了。” 单黎有些失望,但还是说:“好,不过你不会明天一早起来就消失了?” 江宴失笑,“怎么会,我不是把具体位置和工作室名字都发给你了吗?难不成我还特意编一个来骗你?” 单黎揉揉鼻子,不太好意思道:“我就是好害怕,害怕这只是个梦。” 江宴怔了怔,心头一软,“对不起单黎,但是我这次没说谎,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单黎嗯了一声,“江宴,等过段时间我和陆淮一起来看你。” 江宴还在思考怎么跟他说司辙早就找到他的事情,支支吾吾嗯了一声,“好,那你要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让我妈提前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人约定好了之后,江宴实在撑不住要睡了,单黎这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陆淮坐在沙发上,听着单黎叫他,连忙抱着枕头回房间。 单黎见他进来,嘴角又是一瞥。 陆淮顿了下,以为自己做的事被发现了,“怎么了阿黎?” 没想到单黎只是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但是又有点难过。” 陆淮知道他是在为江宴的事情有感而发,连忙上前抱住他,“没事的,他肯主动打电话过来,这是好事,来日方长,以后你们还有更多见面的时候。” 单黎闷闷地嗯了一声,感觉到陆淮的手不老实在他腰间摸了一下,伸手拉住他不安分的手,“我就是一想到他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就很难受,本来应该生气的,但是没气出来。” 陆淮说:“因为你们是好朋友,都想让对方过得更好,他现在知道我们结婚了,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单黎把他往自己睡衣里伸的另一只手拿出来,“你安分点!” 陆淮这下终于老老实实抱着他,不敢乱动了。 单黎又说:“老公,我们什么时候把花店关两天门,去潮州好不好?” 陆淮听他张口闭口都是江宴,还不要自己碰。 总觉得司辙这个忙帮了,但是又好像完全没帮。 陆淮还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好,你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 单黎想了想,又说:“这几天不行,江宴说他在忙一个活儿,我想等——” 单黎的话戛然而止。 陆淮低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单黎冷不丁道:“陆淮,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陆淮一听他称呼变了,就知道要坏事,强作镇定道:“什么啊?” “为什么江宴刚才听到你的声音却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陆淮笑着说:“他以前就知道我们感情好,所以一直在一起也不奇怪。” 一向脑子不太聪明的单黎却眼睛微眯:“那刚刚你说,他知道我们结婚了也会为我高兴,你这语气似乎是知道他早就知道我们结婚了。” 陆淮脊背不自觉发凉,“我,我要不还是外面睡?” 单黎一把将他拉回床上,“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第126章 追求者 司辙和江宴根本不知道有人“好心”替他们背了锅,把司辙早几个月就找到江宴的事情跟单黎和盘托出了。 有了陆淮承受单黎的怒火,又耐心和他解释之后,单黎果然慢慢接受了江宴和司辙没有及时告知这件事的原因,也省得之后见面的时候,单黎会对他们进行一番盘问。 当然,随后江宴也陆陆续续联系了其他的朋友,顺便在此期间已经把自己设计的作品按照要求刻录进光盘,打包寄给了赛事组,还去现场看了一下装修进度,顺便看一下他们有没有偷工减料。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发现司辙已经有两天没来了,或许是这两天他都很忙,所以早上也起得早,不用特意叫他起床吃饭了? 还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让他觉得不好意思再来? 可是无论哪一种原因,司辙突然不来了,这让他觉得心里某处也变得空落落的。 但是江宴想了想,他不来,难道自己就不会问吗?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 于是他给司辙发了通消息。 与此同时,司辙正在跟家里人视频。 其实主要是司玉姚这丫头在拿着手机到处跑。 小姑娘今年已经十岁了,才剪了一个可爱的波波头,跑起来的时候,头上蓬松的头发一颠一颠的。 今天周末刚刚放了假,给司辙打了个视频电话,美其名曰是看看司辙一个人在外面混成什么样了,实际上这俩兄妹就是见了面要闹,不见面又想。 司玉姚指着家里喷泉池里面一堆花花绿绿的鱼说:“司辙你看,这条是我同学送我的千粼锦,好不好看?” 司辙看着那么多种类的鱼,实在不知道哪个是她说的千粼锦,“司玉姚,手机别晃那么厉害,我头晕。” 司玉姚撇撇嘴,倒是把手机拿稳了,“你看到了吗?” 司辙敷衍道:“看到了看到了。” 司玉姚才不信,“那你说,我说的那条鱼长什么样?” 司辙:“” 司玉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好心给你看我的鱼,你居然骗我?” 司辙轻笑一声,“你再给哥看一下,我仔细看看。” 司玉姚嘴上嫌弃他,实际上还是指着那一堆鱼里面那个银色背鳍的小花斑鱼说:“这下看到了吗?” 司辙问:“它身上这么花,为什么不叫彩虹鱼?” 司玉姚嗔怒,“司辙,你这个土狗!” 司辙哈哈大笑,随即又笑得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司玉姚终于察觉出他有些不对了,“你感冒了吗?” 司辙嗯了一声,“一点小感冒,都快好了,你别跟爸妈说。” 司玉姚抓住了把柄,“那你快说我的千粼锦好看。” 司辙无奈点头,“好看好看,你的彩虹、你的千粼锦最好看。” 司玉姚又叹气,“虽然你是个可怜的单身狗,但是也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啊,我愚蠢的欧尼酱。” 司辙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闻言咳嗽一声,“说得像你不是单身一样,还没分化的小鬼。” “谁说我没有分化了?我上个周才刚刚分化了,alpha!”司玉姚骄傲挺胸。 “人家虽然还没有男朋友,但是我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司辙对于妹妹分化成alpha并不奇怪,毕竟这位小时候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他挑眉,“哪个臭小子这么不长眼?” 司玉姚狠狠瞪他一眼,“司辙你死定了,我要告诉爷爷你欺负我!” 司辙单手撑着下颌,神情懒散道:“你告,反正爷爷现在也打不到我。” 司玉姚气哼哼的看起来很不服气,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司辙的恶趣味之一就是逗妹妹,便又问她,“司玉姚,你那个小对象怎么样?” 司玉姚瞬间害羞道:“也不是对象啦,就是隔壁班那个张沫沫和楼下那个李点点还有我们班班长都喜欢我,点点送了我一个千粼锦,沫沫说要约我去儿童游乐园玩,还说要给我看最大最漂亮的四尺玉烟花,班长成绩很好,他说他得的所有奖状都有我的份。” “哥,你说我该选择谁呀?” 司辙哼笑一声,看着她那娇羞样,就知道这小丫头一天天不干正事儿,“李点点是小时候来我们家那个李家的小少爷?送这么丑的鱼,可见品味不行,而且他家关系复杂,他几个哥哥嫂嫂为了那点家产成天八百个心眼子,你跟他在一起容易受气。” “你那班长就更不行了,空手套白狼,说得好听,成绩是他考的,奖状是他得的,连奖状上名字都是他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沫沫就更不行了,华而不实,净整些花里胡哨的,儿童游乐园我小时候带你去的少了吗?四尺玉我们家难道看不起?司玉姚,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嘴上说着别人看上司玉姚是没眼光,实际上谁要是敢觊觎他妹,他就是人没见着都能挑出对方八百个缺点。 然而司玉姚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她的追求者都被司辙说得一文不值,那不是说明作为被追求的自己也很差? 于是司玉姚心中刚刚才生出的那点兄妹之情又瞬间湮灭,“臭司辙,活该你没对象,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司辙听她说的振振有词,充耳不闻,看到后面有人走过来,正是他们的母亲,司辙大喊:“妈,我举报,司玉姚早恋,还在张家和李家还有他们班班长之间钓鱼!” 屏幕里出现母亲笑意盈盈的脸,她伸手捏了捏司玉姚的脸,“你上个周不还说周家那小子和何家那姑娘都不错吗?” 司玉姚被捏得变形,气呼呼道:“耀耀说他不喜欢短头发,真没眼光,点点和沐沐都说好看!” 想到何家姑娘,司玉姚捂着胸口,十分悲伤道:“熙熙分化成alpha了,她说我们注定不能相爱。” 司辙震惊于他妹小小年纪,鱼钩上都能咬八百条鱼了。 比起他这个给心上人上个药都要洗两回冷水澡的人段位简直不要高出太多。 第127章 江宴要来他家 他心中一动,要不是母亲在身边,他都恨不得求他妹给他开个班辅导一下,他一定不顶嘴认真听。 许是觉察到哥哥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眼神,司玉姚拉着妈妈的衣袖,说:“妈妈,哥哥好可怜了,都没有人喜欢他。” 司辙恨不得冲过去掐死这个小丫头,又看到母亲的脸,瞬间收起了杀心。 母亲摸了摸司玉姚的头,对司辙说:“别听你妹瞎说,她闹着玩的呢。” 司玉姚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是认真的,被母亲一把抱住,“好了不闹了小玉,一会儿答应你去看半个小时小猪佩奇。” 闻言,司玉姚稍稍安静下来,“还要吃冰淇淋。” 母亲说:“天太冷了,喝点酸奶就行了。” 司玉姚:“好叭。” 司辙:“” 那群小屁孩知道自己争得头破血流极力讨好的女神,为了看半个小时的小猪佩奇就把他们抛弃了吗? 这廉价的爱情啊。 母亲把司玉姚制住,又问司辙,“还是一个人啊?” 母亲是知道他的事情的,之前跟家里人妥协的时候就说过,因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司辙觉得最近自己和江宴之间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但是对待江宴的事他话不敢说太满,为了让父母安心,还是说:“我争取早点带他回来。” 母亲有些意外,唇角带着笑意,“这是有把握了?” 司玉姚探头探脑,“哥,你怎么追个人都追这么久啊?” 司玉姚只知道司辙有喜欢的人,毕竟之前那件事闹得还挺大的,但是没见过江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就是自己小时候在商场遇见的那个哥哥。 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钓鱼达人司玉姚对于司辙的嘲讽。 司辙无语,“大人的世界你不懂。” 司玉姚双手抱臂,“这有什么难的,你现在不是感冒了吗?你就说你病很严重,让他过来看看你,语气装得可怜点,如果他对你不是完全没感觉,肯定会留下来照顾你,你自己争点气制造点机会行不行?” 司辙一愣,突然觉得司玉姚这丫头还真的不愧是钓鱼达人。 母亲听说他感冒了,有些担忧,“感冒了?严重吗?” 司辙说:“没事了妈,我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母亲又说:“潮州那边降温更厉害,你可要保重身体。” 司辙连声说好,“你们也是,替我向爷爷和爸问安。” 又聊了点最近的天气和工作,司辙看到了江宴发来的消息。 江宴:你什么时候把浴巾给我拿过来啊? 司辙看到他这条消息,肯定是想问自己这两天怎么没过去,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想到这里,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母亲看他这副神情,了然一笑,“那就这样,我们就先挂啦。” 挂断了家里的电话,司辙立马回了江宴的消息。 司辙:你不是说不用浴巾吗? 江宴:那你就不准备还给我了吗?(╯-皿-)╯~~╧═╧ 司辙: ┬─┬ ノ(‘ –‘ノ)好啦,我开玩笑的。 江宴看到他回应的这个表情,不由得怔了怔。 他聊天比较喜欢发小表情,但是以前余莫逸不会这么回应他,他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发了。 但是不知怎么的,最近跟司辙聊天,像是激发了一点以前的属性,时不时会冒出一点小表情出来,但是没想到对方会回应他。 江宴心头倏地一软,有种终于有人懂他的奇奇怪怪那种感觉。 正愣着神,又看到司辙发了消息。 司辙:不过,我好像感冒了,身体不太舒服。 司辙:等我好了再给你送来好吗? 江宴心里一紧。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一直用心照顾他的司辙,也是会生病的。 想到他这两天都没有主动来找自己,而自己却因为忙碌对他不闻不问,实在是不应该。 司辙说过他只用享受他对他的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但是真的遇上什么事情,江宴也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他起身想要去找司辙,顿了一下,又坐了回来。 这才想起,他们认识这么久,江宴其实从来都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也没去过他上班的地方。 他没有去试着了解他,没有接触他的生活,却一直都心安理得享受他对自己的照顾和理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想到自己在这陌生的城市至少还有母亲相互依靠,而司辙却是孤身一人来的,连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江宴心口处就觉得有点发疼。 就算只是把司辙当做普通朋友,怎么说也应该关心一下? 更何况他为什么不试着努力往前跨一步呢? 江宴在信息上问了司辙的住址,又问他家里有没有药,说如果没有就帮他买。 司辙看着这条消息,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 他回复了一个详细地址,又说自己家里有药。 果不其然,对方发来一句:你好好休息,我过来看看你。 司辙一瞬间觉得自己看错了。 让江宴来自己家,就这么简单? 但是怕耽误江宴工作,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现在忙吗?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明明想让他来的是自己,可一想到他这些天这么忙还要来看自己,就有些过意不去。 江宴:刚好忙完了。 司辙没道理再拒绝。 他焦灼得站起身,看了下自己房间的陈设,还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沙发上的小被子要叠一下,看起来有点乱。 嗯地上,地上有点灰,得扫一下。 床单是两天前去找江宴之前换的,还很干净,算了,还是换一下床单。 屋子里好像有点不透气,得窗把打开。 司辙乱忙活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好了没做好。 他在房间里放的东西倒是不多,平时也比较讲卫生,又不抽烟酗酒,房间还比较整洁。 但是他还是焦灼地在地面走来走去,心中想着还有没有哪里没有收拾好,要是江宴不喜欢他这里,以后不来了怎么办? 司辙都想打电话回去问问司玉姚了。 第128章 没人比你更特别 但是想到那丫头知道了这个事肯定会嘲笑自己,他还是忍住了。 对了,上次在商场上买了一个小礼物,忘了送给他了,这次正好可以一并给他。 这么想着他又去拿那个盒子。 仍是觉得缺点什么,想着要不要买点什么吃的,给江宴买酸奶布丁,还有 司辙正想着下楼去,又突然从窗边往下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司辙身形一顿,江宴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他下意识想要下去接人,突然想到自己还是病患,立马又躺回了床上当病秧子。 等到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司辙给他发消息,直接告诉他家里的密码。 随后就听见外面试密码锁,然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司辙神经紧绷,从床上坐了起来,装作是自己听到声音才起来的样子。 他打开卧室的门,看到江宴提着一些水果点心过来,他真的是来看病人的。 江宴把“慰问品”放在茶几上面,转头就看到一脸虚弱的司辙。 司辙因为刚刚瞎忙活,额头上出了点汗,房间里没有开灯,今天天气又晦暗,在这样的环境衬托下,他给人的感觉特别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毫不知情的江宴连忙说:“你快回去躺着休息。” 司辙适时咳嗽两声,乖巧地说了句好。 江宴看到他这么脆弱可怜的样儿,心里只觉得愧疚,问司辙,“我可以进来吗?” 司辙让开身子,让他进了卧室,他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坐。” 江宴点头,看着司辙也坐在床边,问道:“你要不要躺一会儿?” 司辙摇摇头,“躺得有点久了,坐会儿也好。” 江宴抿唇,“怎么会突然感冒呢?是不是那天洗了凉水?” 司辙知道他说的是哪天,禁不住脸色微红,但很快又把思绪拉了回来,“不太清楚,咳咳咳。” 司辙还是没有跟他说实话。 司辙平时冲点凉水倒是没什么,但是那天晚上头发也淋湿了,后来又急着从江宴家里出来,一直没有把头发弄干,路上受了风,半夜就开始不舒服了。 但是他不想让江宴觉得自己的喜欢给他增添了负担,他怕传染给江宴,想等好了以后再回去找他。 至于谁照顾自己这个问题,他压根就没有想过。 况且他也知道江宴这几天比较忙,于是也没惊扰他,生病都是自己挺过来的,药也是让跑腿送的。 但是江宴却觉得这跟前两天的事有很大关系,要不然以司辙的作风,不会连着两天都不联系他。 江宴有些自责,“肯定是那天着凉的,我该让你吹了头发再走的。” 司辙摇头,“没事,我其实,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 江宴看他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自然只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他看着司辙床头连杯水都没有,又说:“我去给你倒热水。” 说着他走出去,又忘了问司辙的水杯什么的放哪儿了,目光随意在客厅扫一圈。 发现热水壶就放在靠墙的柜子上,旁边摆着两个杯子。一个冰川纹玻璃杯,还有一个瓷杯。 那个瓷杯是一只小猫形状的,杯身圆滚滚,露出两个耳朵,尾巴弯曲刚好就是把手的形状。 江宴有些惊讶司辙家居然会有么可爱的杯子。 但是看着旁边那个玻璃杯,又觉得这两个杯子风格简直大相径庭。 那个玻璃杯比较符合司辙的个性。 而他又是一个人住。 那另一个小猫杯,那么可爱的杯子,是谁的呢? 江宴喉间一哽,莫名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 他讨厌这种不明来历东西。 江宴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是太草率了,他对司辙,其实并没有多了解。 司辙说喜欢他,可那个人也说过喜欢他,但是最后,他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那司辙呢? 他都不知道司辙这些年说没有喜欢过其他人是不是骗他的,平时除了跟他相处以外,是不是心里还有其他人,其他跟他很像的人。 “怎么了?” 司辙的声音从江宴的背后响起,江宴的目光从那个小猫杯上移开。 司辙看他不说话,走过来,“是没有热水了吗?” 他拿起热水壶,里面分明还有热水,是他在江宴来之前刚刚烧的。 他觉得奇怪,转头却看见江宴一脸失神。 司辙怔了怔,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表情,像极了从前在越城,他要离开时候的表情。 司辙心头一慌,握住他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宴咬着唇,眼神里有几分怯懦和躲闪,他轻轻避开司辙的触碰。 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很奇怪,但是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就心口疼得厉害,同样的伤,他不想再受第二次。 司辙察觉他的躲避,微微松了手,耐心问道:“到底怎么了啊?” 江宴皱着眉,小声问:“司辙,你这些年,有喜欢过别的人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 司辙疑惑,虽然他上次已经说过了这个事情,但是江宴再问起,他只好再次保证道:“没有的,我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江宴不知道信没信,又问:“那,这段时间里,你有认识什么新的人吗?beta、oga,或者,是alpha” “给你感觉,不一样的人。” “没有,”司辙说,“宴宴,这些都没有,在我这里,没有人比你更特别了。” 司辙在等,等他把疑问都说出来,等他给他一一剖白。 江宴似是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问他,“那,你桌上那个小猫杯是谁的?你不用骗我,那个明显就不是你的风格” 司辙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无奈一笑,“当然不是我的了。” 江宴心下一沉,那是谁的? 又是某个对他很重要的人的吗? 江宴心脏抑制不住地抽痛,嗓音艰涩道:“如果,如果你心里有别人,那你一定要告诉——” “没有别人。” 耳边温沉的声线打断了他的话,江宴回过神来,已经被司辙抱住了。 司辙轻轻箍着他的后脑,嗓音温柔,又有些抑制不住的心疼,“傻瓜,那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小猫杯啊。” 第129章 伤痕 耳边漫上温热的气息,带着极为耐心的轻哄和安抚,能让人心绪瞬间平静下来。 江宴怔了怔,抬头看他。 眼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浮现出一抹红,就在方才,他已经做好了各种逃离和抽身的准备,但是司辙这句话,却又柔和得让他几乎卸下所有防备。 司辙轻揉着他的眼角,让他眼睛稍微好受些,“这个杯子是前几天去商场买的,我看到很可爱,想送给你,但是一直放在家里,忘了拿过去了。” 江宴抿唇,又看看那个小猫杯,眼底带着几分不确定,“给我的?” 司辙嗯了一声,他低头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拿出那个盒子,“你看,这是它的盒子,我刚刚想着你要来,就把这个拆了洗干净给你喝水用的,里面还有一张发票单。” 他把小票拿出来,递到江宴眼前,后者看到上面物品栏上写着:经典猫猫瓷杯·咖色 而日期,正是五天前的某个下午。 江宴又看着那个盒子中间的凹槽,的确是小猫杯的形状。 上面的信息全都对上,这说明这个杯子的确是新买的,不是什么别人的。 江宴无可反驳,既因为司辙没有骗他而高兴,又因为刚才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的敏感感到愧疚。 “对不” “你喜欢这个杯子吗?” 司辙温声打断了他的话,把杯子递到他面前。 只见杯身一面是猫猫的可爱脸,两个圆眼睛下面还有两抹腮红,嘴巴可爱地弯成了“w”型。 江宴讷讷接过,心都软化了,“喜欢” 司辙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江宴不知道,此刻他在某人眼里也跟猫一样可爱。 司辙说:“以后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没关系的,知道吗?” 江宴点点头,心里酸软得厉害,不仅是因为司辙这样直言不讳耐心解释,还是想起了从前那些含混不清的辩解。 明明,明明这些东西很轻易就能够说清楚的,甚至是不足以造成人心里的创伤的。 司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尽了。 他把客厅的灯打开,嘴里道:“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两人没有就刚才的话题继续纠缠,因为司辙永远会给他留足时间,等到江宴说愿意之前,他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司辙。” 司辙一顿,转过身,看到江宴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不是感冒了吗?”江宴抱着手臂打量着他,“不是很严重吗?” 司辙浑身僵直。 完了。 刚才太着急,忘记自己还在“生病”了。 他伸手轻抚着额头,“嘶,好像还是有点晕。” 江宴一副看他继续表演的表情,司辙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好,我感冒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江宴一顿,原来他确实感冒了吗? 司辙轻声说:“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两天没有见到你了” 换言之,司辙想他了。 江宴对此根本生不起气来,问道:“你怎么感冒都没跟我说?” 司辙疑惑地嗯了一声,“没事儿的,也没多严重。” 江宴也不是傻子,只想了一下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心想司辙有时候还挺傻的,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偏偏憋着不说,等人真的好了,才知道骗他过来博关心。 江宴还是给他倒了杯热水,把人按在沙发上坐着,“既然还没彻底好,就好好休息。” “晚饭想吃什么?” 江宴走过他身边,径直往厨房走去。 司辙看他打开冰箱,不太确定道:“你要做饭吗?” 江宴一边在冰箱里找食材,一边说:“生病了还是少吃外卖。” 司辙说不出话,他没想到江宴没有生气,还要给他做饭。 但是江宴也没在冰箱里找到什么,倒是找到了几瓶酒。粗略一看,都是金酒、朗姆酒、威士忌一类的,还有几瓶果酒。 他道:“你平时在在家喜欢调酒喝啊?” 司辙走过来,“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喝点。” 江宴只从下面两层里找到了一些青菜叶和鸡蛋。 他转头,“你平时不做饭吗?” 一转头,就看到司辙站在身后,离他很近。 江宴下意识抓了一下冰箱的抽屉,稳了稳身形,司辙退开两步,语气平静,“这两天胃口不好,没买菜。” 江宴捏了捏耳朵,有些赧然。 总觉得司辙像只可怜的大狗狗,生病都没人照顾,自己还忙于工作忽略他。 江宴说:“家里有面条吗?” “有的,我去拿。” 司辙去厨房柜子里拿出一把面条,又拿锅接了热水烧起来。 厨房里有点闷,江宴把外套脱掉放在一边的衣架上,卷起袖子,“你去休息,我来就好。” 司辙从来都是担任照顾他的角色,一朝互换角色,还有些不太自在,但心中又不由得生起一股满足感。 司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卷起袖子那截胳膊白皙细嫩,择了菜叶和葱在水龙头下洗净。 葱白的手指被冲得湿漉漉的,涟起道道水痕,指节越发柔和清亮,瞧着十分赏心悦目。 江宴的头发没时间剪,最近又忙,头发都盖过脖子了,他只好拿一个小皮筋把自己的头发扎起来。 他的五官本就柔和,微微垂眸的时候显出几分忧郁之感,垂落的发丝落在鼻尖,给他增添了一丝雌雄莫辨的美。 只是刚才脱外套的时候碰到了一下,又被折腾了一番,皮筋有些松散了。 江宴正准备把菜叶洗了就重新绑一下头发,没想到后面突然感受到一股微微的拉力。 江宴想要回头,司辙先一步说:“你做你的,我给你绑。” 江宴便没动,继续手头上的事。 司辙把他的头发一点点敛起来,一股淡淡的甜香散发出来。 手指温热,无意识蹭过他后颈那块凸起的地方,江宴有些敏感地缩了缩脖子。 “抱歉。” 司辙嘴上说着,却垂眸看着他后颈那块皮肉,眸色晦暗加深,翻涌着难言的情绪。 江宴的腺体上有些淡淡的伤痕。 第130章 是他喜欢的味道,也是他喜欢的人 片刻后,他还是把目光移开,像是怕弄疼他,小心避开腺体的位置,而后重新把头发给他扎上。 背后的身形比他高出许多,离他连半米的距离都没有,alpha的气息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灼热的呼吸仿佛落在他后颈的每一处,信息素像是天生的主导者,引人屈从与折服。 就在江宴身体感到僵硬的时候,司辙却问:“伤是怎么回事?” 江宴眨了下眼,感觉背后的手松了劲儿,和司辙错开身子,去切着葱花。 如果他注意到了司辙嗓音里的低沉,一定会斟酌一下再说,但是他没有,于是也就没有避讳,“摆脱标记依赖要吃一些药,但需要一些时间,不能立马完全戒断,有时候控制不住,会不小心把腺体挠破。” 司辙微微一怔。 当初余莫逸虽然没有对江宴进行过终身标记,但是在一起那么多年,临时标记多了也会让江宴对他产生依赖性,因此江宴离开后,每次雨露期光是靠抑制剂是不够的。 除了吃药摆脱依赖性,有时候发作厉害,也会忍不住伤害自己。 而依照江宴的性子,估计也懒得去给腺体做什么伤口处理。 他轻飘飘几句话,就把那些日子一个人承受的痛苦和煎熬揭过去。 切了葱花,看到水也差不多开了,江宴洗了手,准备煮面。 却被司辙一把拉住手腕,眼底是愤怒和心疼,“你怎么,总是这样对自己?” 江宴愣了愣,这还是司辙第一次对他说重话。 江宴想要辩解什么,想要说自己那时候很痛苦,一心只想着摆脱那个人,只要能摆脱过去,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不介意腺体是否留疤,又是否会给身体造成损害。 就像他经常头疼,却也不想随便找个alpha帮他疏导一样。 他只靠自己煎熬,从未想过要等谁,也从未期待以后会遇见谁。 可是看到司辙这样,他有些说不出来。 这让他想起了上一次他头疼发作的时候,他自己已经习以为常,司辙却对他说:他后悔了。 后悔那时候没有陪在他身边。 此情此景,和那时候何其相似。 司辙总是很在意他受的伤。 耳边是咕噜噜开水冒泡的声音,提醒着江宴应该马上去煮面了,但是对上司辙深邃的目光,他有些动不了了。 江宴发现他竟然会在一个外人面前,因为曾经伤害自己,感到一点心虚。 他有些不明白,这种情绪为何产生。 只是因为简单的喜欢根本不可能这样。 就像是曾经他在大雨天里等待余莫逸,而自己却被淋得像落汤鸡,当他面对余莫逸,却并没有心虚的情绪。 可是面对司辙却会。 江宴想了想,大抵是,同样的状况,余莫逸会告诉他下次不要淋雨了,而司辙 会生气。 他会因为自己曾经伤害自己而感到生气、心疼,甚至自责。 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或许比他更爱自己。 江宴微微敛下眸子,突然就觉得,他应该去在意的,在意那些疼痛,因为还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疼痛而难受。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忽觉身体传来微微的燥热,腺体处也有了些许异样。 江宴脸色微变。 随即信息素再也无法控制,疯狂逸散开来,很快整个厨房都充满了桃子味的甜香。 江宴哼了一声,腿脚发软,无力地倒进了司辙怀里。 司辙几乎在他产生异样的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撑着江宴柔软的身体,却被无所不入的香味引诱。 他把燃气灶上的火关掉,扶着人走出厨房。 但是江宴身上的灼热感几乎能透过厚厚的衣服穿透而来,司辙紧抿着唇,额头渗出薄汗,最好的方式是立即推开他出去冷静一下,但是他不能把这样的江宴一个人留在家里。 江宴浑身无力,仿佛把司辙当成了唯一的支柱。 清甜的桃子香此刻散发着比往日更为诱人的烂熟气息,饱满而多汁,似是邀人采撷。 江宴难受得直哼哼,声音是司辙从未听过的情动婉转,他低低喘息着,粉润的唇瓣轻咬,唇上印出一抹嫣红,却是唤着他的名字,“司辙” 司辙好容易把他扶到沙发,听到他这样唤着自己的名字,差点没把人扶稳。 他紧盯着他的唇,信息素无声躁动着,低低地嗯了一声,嗓音低哑。 江宴难受地说:“我的、外套里,有一管抑制剂,帮我” 司辙深吸一口气,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一下,但是他吸了气,鼻息间却全是oga雨露期时散发的带着某种特殊意味的信息素。 司辙咬紧牙关,艰难地走到玄关门口,去衣架上拿他衣服里的抑制剂,转头看到江宴难受地攥着沙发枕蜷成一团,身体却不自觉在沙发上难耐地蹭动着。 司辙眼眶发红,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大学时候也有过oga意外来了雨露期没有抑制剂,味道仅仅是发散出来,就能让一众alpha疯狂。 但是那时候司辙并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他只觉得身体不适,虽然有着某种欲望的催动,但他对那个oga并没有感觉。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被信息素影响,只是由于生理上不可控的因素,仅此而已。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无论是自制力还是意志,都比旁的alpha要顽强许多。 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快疯了,光是靠近江宴一步,他喉间就干涩发紧。 五指紧紧握成拳,那种几乎要将人的理智焚尽的灼热感,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几乎崩溃。 想要他。 带着深重的、摧残的欲念。 想听他用更亲昵,更带娇意的语气唤着自己的名字,想探索那具美好的躯体,想看到他带着泪意的、颤抖的神情。 司辙拿着那管抑制剂,呼吸和心率呈现不正常的急促,他走到江宴面前,看着他眼角落下生理性的泪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承受了莫大的委屈,需要人安抚。 可是司辙不敢用信息素安抚他,他怕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崩溃。 司辙拆开外面的包装,将江宴扶起来,准备在他手臂上注入,可是此时的江宴显然神智更不清醒,他抱着司辙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脖子上,难受地说:“司辙,我好难受” 司辙手上微颤,他握住江宴的手臂,哑声安慰道:“宴宴,别动,我给你注射抑制剂。” 江宴此刻已经听不太进去了,他只觉得身上很难受,很热,只有司辙身上的体温凉凉的,很舒服。 alpha的信息素很好闻,是他喜欢的味道,也是他喜欢的人。 第131章 只有一支抑制剂 但是alpha身上穿得厚厚的,江宴觉得不够凉快,内心的躁动不安驱使着他想要索取更多,于是他伸手去拉司辙的外套拉链。 刚刚把拉链拉到胸口,手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攥住,司辙低头看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要把人吸进去,让人下意识感到害怕,但是声音却很温柔,“宴宴,别这样。” 江宴听到他并没有生气,于是更肆无忌惮了些。 他的体温高,摸到什么都是凉凉的,此刻握着他的手也是。 于是江宴拿着他的手轻轻挨着自己的另外半边脸,得了便宜,还要委屈,“呜,可是我,好难受” 江宴的皮肤细腻如玉,又因为雨露期发热,温得滚烫,触感很舒服。 司辙就这么看着他拿着自己的手为所欲为,眸色逐渐加深,像是暗夜中蛰伏的野兽,思考着如何将眼前的猎物吞入腹中。 可江宴毫不知情,他只觉得靠在alpha的怀里能让他舒服一点,他的脸在司辙的手和脖颈之间轻轻蹭着,灼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很快便看到那片皮肤漫开大片的红。 江宴眯着眼,觉得有些新奇,他微微仰头,嘴唇碰上了他的下颌。 很快,他发现对方的下颌也红了。 江宴难受地抱住他,身体不安分地贴上去,嘴里还嘟囔道:“小处a,怎么碰哪儿都容易红啊?” 司辙终于忍不住,低头扣住他的下颌,呼吸交错极近,仿佛只要唇瓣微微张开,就能吻上去,“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惹二十多岁的处a吗?” 江宴典型的又菜又爱玩,看到司辙深沉的眸子,又开始害怕起来,他抓着司辙的手,小心祈求道:“抑制剂,给我抑制剂” 司辙手中原本拿着抑制剂,被他的手这么一碰,试剂被打落,滚动着掉进沙发下面。 司辙闭了闭眼,忍耐道:“你的包里只有一支抑制剂。” “呜”江宴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缠着司辙还要抑制剂,“抑制剂给我。” 江宴眼角落下滚烫的泪水,因为没有抑制剂,也没有alpha的安抚,难受得小声呜咽,像是一只细瘦可怜的小猫崽。 司辙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微微把江宴推开,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我去、帮你捡。” 但是他很快就见识到了雨露期的oga有多狂野,江宴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脸颊和他紧紧相贴,嘴唇轻轻往上,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江宴浑然不觉,细白的手在司辙的锁骨和胸口胡乱地摸索着,小声哽咽着撒娇,“你咬我一口,好不好?” 司辙在和他嘴唇相贴的那一刹那,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 江宴还在可怜哀求,下一刻,手腕被紧紧握住,江宴整个人被压到沙发靠背上,他还在小声的啜泣着,嘴唇却立马被堵住。 浓烈的瑞香花气息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势压迫而来,江宴手腕动了动,无法挣脱,只能被迫接受着浓烈的信息素侵袭。 唇齿被撬开,嘴唇被吮吻得发红,江宴眼神迷离,只能看到司辙长而浓密的睫毛掩住半睁的眼,眸色中酝酿着骇人的神色。 江宴觉得自己要被咬坏了,他呜呜地小声抗议着,却被alpha强势地按住,欺负得可怜。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江宴的嘴唇被亲得水润肿胀,舌根微微发麻,两人快要缺氧,司辙这才放开他,呼吸比之前更粗重了几分,眼里却像是有一簇狂热的火焰,快要将江宴融化。 “呜”江宴确实要融化了,整个人都热得出汗,腺体处却还在散发着热意,甚至比之前更汹涌。 他可怜兮兮地说,“痛。” 司辙微微一顿,“哪里痛?” 江宴委屈地撇撇嘴,“嘴唇都要破了,不要咬我” 司辙咽了咽口水,初次尝到和喜欢的人接吻的感觉,那种滋味简直妙不可言,比他无数次臆想中还要美好。 但是司辙毕竟没有经验,接吻全凭感觉,他轻轻摩挲着江宴的唇畔,分不清是愧疚多一点还是欲望多一点,“那我下次,轻点。” 江宴还没有发表意见,司辙又吻了上来。 方才矜持着不让江宴脱的外套,这会儿已经被丢到了地上,不过也仅仅是脱了外套。 两人身上都出了汗,沙发太窄,折腾不开。 在征得江宴的同意之下,司辙抱着在他怀里躁动的江宴进了卧室。 桃子味的果香被瑞香花搅扰得愈发混乱,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香味。 江宴已经不满足于亲吻,alpha的信息素充满着安抚的意味,又不只安抚,他勾着司辙的脖子,在他的喉结和锁骨上都落下吻痕。 声音细细颤颤,像是娇弱无力,又像是极度渴望,“标记我” 他湿着一双水润的眼眸,看着眼前的alpha,眼眸勾人,“司辙,标记我” 司辙眼睛被烧得通红,“你现在不清醒,醒了会后悔的。” 江宴摇头,头发已经散乱,像是水藻一般铺散在床上,他哭泣着喃喃,“我喜欢你,司辙,标记我,好不好?” 司辙捏着他的后颈,无人知道他用了多大意志力,才能克制住不去碰他的腺体。 他怕一旦咬下去,就控制不住想要彻底标记。 但是看着江宴这么难受,他还是商量道:“就咬一口。” 他和江宴还没有确定关系,在他雨露期的时候趁他神志不清和他亲密,临时标记他,已经是冒犯了。 江宴还没有做好完全接受他的准备,他清醒后,只怕会怪自己。 江宴哼哼着往他怀里钻,恨不得把脖子露在他面前,让他咬下去。 腿上忽而像是蹭到了什么东西,江宴疑惑地转头看他,眼神懵懂。 却被司辙捂住了眼睛,咬牙切齿道:“别乱动。” 司辙额上满是汗水,紧紧抱着他,依旧是安抚居多,他轻轻拂开江宴的头发,看着他后颈那一块凸起的皮肤,舌尖顶了一下锋利的犬齿。 随即俯身,咬了一口。 第132章 抱抱 江宴把脑袋深深埋进枕头里,泪水洇湿了枕头。 司辙怕他背过气去,揽住他的肩膀,将人捞进自己的怀里。 江宴像是一只被狼犬叼住后颈的小猫崽子,被箍在怀里无法动弹。 因为许久没有alpha的安抚,乍然被浓烈的信息素包裹着,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身体内那股躁动和不安都渐渐平息下来。 oga会下意识对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依赖性。 司辙感受到他的挣扎,以为他是害怕,便轻声说:“别怕,只是临时的标记,我不会做其他的。” oga却呜咽着去抓他的胳膊,并不疼,就像是被柔软的肉垫子轻轻碰了一下,不像是害怕,反倒像是表达亲昵。 司辙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微微松开手,然后他就看到几乎软成一滩水的oga小心靠在他的胸口,攥着他的衣襟蹭了蹭,呜呜咽咽地说:“抱抱。” 司辙知道雨露期的oga会比平时要黏人许多,特别是对于标记自己的alpha,更是依赖。 但是没想到平时那么正经的江宴,竟然也会有这么柔软脆弱的一面。 毫无防备的猫猫,面对自己最亲近最喜欢的人,只会展开白软的肚皮,让人摸一摸。 司辙一边想着江宴怎么这么可爱一边将人小心搂紧,像是搂着珍贵易碎的宝贝。 他轻轻拍着江宴的背,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又亲了亲他的眼睛、鼻子。 小心翼翼,却怎么亲都亲不够。 江宴开始觉得害羞,微微躲开他,但是被他亲到之后又会舒服得哼哼唧唧,左边脸颊亲了,还要让他亲右边。 司辙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可爱死了。 就是他清醒之后怪自己,能看到江宴这么可爱的一面,他也认了。 但是江宴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雨露期会接连经历几次峰值,且一次次比之前难捱,他还是得拿到那管抑制剂才行。 司辙对江宴说:“我去给你拿抑制剂好不好?” 江宴呜呜地摇头,四肢紧紧缠住他,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他,“不要抑制剂,要司辙” 司辙深吸一口气,觉得江宴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清醒时候会记得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会时刻小心谨慎,生怕走错一步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而一旦到了雨露期,又黏黏糊糊的只要他亲,只要他抱。 反差简直不要太大。 别看他现在撩得无所顾忌,纯粹是因为雨露期信息素作乱影响,脑子根本不清醒,说话也不过脑子,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还能记得眼前人是司辙,司辙就已经觉得谢天谢地了。 但是江宴昏了头,他不能。 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alpha,也是怕江宴之后后悔,他不能放任自己的欲望。 司辙先哄着他,“我先抱你出去好不好?” 江宴没有意见,只要alpha抱着他不撒手,去哪儿都行。 江宴被司辙抱起来,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脑袋抵在他的胸口,脸颊上的热度稍稍缓下来些许。 但司辙知道,如果不快点找到抑制剂,到时候信息素肆虐得更加厉害,只怕他自己也会更加失控。 司辙把人抱到沙发上坐着,想弯腰去捡抑制剂。 江宴却以为alpha要抛弃他,雨露期的oga最是敏感,就算是临时标记,对于alpha也会更加在意。 司辙刚刚把人放下,才分开一点,江宴就立马贴上来,紧紧抱住他,可怜兮兮道:“不要丢下我。” 眼见江宴这么怕跟他分开,司辙又只好停下来,拍拍他的背,轻声哄着:“我不走,我捡个东西好不好?” 司辙试探着微微松开他一点,空出一只手蹲下去摸沙发下的抑制剂。 江宴这次很乖的没有扑上来,只是紧紧抱住他的一只胳膊。 第133章 下次我会注意 司辙叹了口气。 知道的说江宴比司辙大五岁,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宴只有五岁呢。 还好抑制剂掉得不远,司辙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找了出来。 表面上沾了一点浅浅的灰尘,还好当时没有拆盖子,不影响使用。 司辙刚刚把抑制剂捡起来,江宴就飞快地蹿过来,紧紧抱住他,像只猫似的对他亲昵地撒娇。 司辙抱着他,释放着安抚的信息素包裹着他的四周,让他能体会到更多的安全感。 他心想,不知道江宴清醒之后要是知道自己能撒娇成这样,该做何感想。 司辙感觉到江宴又有些不安分起来,立马把人抱进了房间。 关上门,江宴已经难受地哼哼起来。 江宴似乎很喜欢他的肌肉,双手不安分地抚o,还想撩起他的衣摆。 不过被司辙捉住了手,轻轻在他耳边低语,“哥哥,你简直坏事做尽。” 江宴抬起头,懵懂无辜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坏事呀?” 司辙发觉现在跟他能交流下去的可能性为零,他一边抱住人,一边打开抑制剂的盖子,手臂横在他的身前,把人禁锢住。 江宴就靠在他怀里,许是脑中还有记忆残留,看到司辙要给他手臂上打抑制剂,也没有反抗。 只是身体太燥热,江宴即使被箍在怀里,还是难受得想要做点什么缓解一下,忽然发觉背后有什么东西,他记忆中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之前接吻的时候,被抱住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 江宴不满地动了动,惹得背后的人声音又沉了两分,“别乱动。” “唔,可是你顶到” 司辙赶紧捂住他的嘴。 又来了,那种在恨不得把人吃掉和恨不得把人嘴巴封起来之间艰难抉择的时刻。 但最后,司辙也只是说:“忍一下,我先给你打抑制剂。” 江宴闭着眼睛又躲进他的怀里,司辙好笑道:“害怕啊?” 怀中的脑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司辙说:“娇气。”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将他脑袋埋进自己怀里,隔绝掉他的一切视线。 抑制剂终于赶在江宴二次峰值的来临之际成功注射,阻止了更严重的后果发生。 江宴身上那种躁动感在慢慢平息,空气中飘散的信息素也不再混乱无序。 抑制剂发挥效用需要一点时间,司辙就这样一直抱着他,等到他完全冷静下来。 等到怀中的人身体松懈下来,司辙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觉得自己要是再憋上那么一回,估计整个人都得废掉了。 江宴被雨露期折磨了很久,精神也很疲惫,他觉得脑袋昏昏胀胀的,但是好在没有那种催人情动的欲望,包裹在他身边的气息让他感觉到十分温暖和安心。 他抱着司辙的脖子,轻柔地蹭着,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急切和躁动,而是一种对于alpha下意识的亲昵行为。 司辙低下头,在他耳边亲了亲,“累不累,休息一下好不好?” “唔”江宴被他亲得很舒服,也想把这种愉悦的感觉带给alpha,算是对他的一种报答,他侧过脸,在司辙的脸上亲了亲。 司辙怔了怔,他觉得现在的江宴应该是属于快要清醒和累到不想说话的情况,但是他不确定是哪一种。 “宴宴” 司辙轻声唤他。 江宴小声嗯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小处a。” 司辙:“” 这称呼叫上瘾了是。 他无奈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江宴又嗯了一声,“你抱着我。” 虽然他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但是处于雨露期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 司辙本想去洗个澡,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又只得作罢。 他抱着江宴,轻轻躺在了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江宴昏昏欲睡,眼睛都睁不开了,脑袋还窝在司辙怀里不想动。 司辙也就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由衷感到一种满足感。 比起那些亲密的行为,他更喜欢的是现在这种状态,能和喜欢的人安心抱在一起,睡到天荒地老,享受心里的宁静。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外面传来,凉意被隔绝在窗外,室内只有两种信息素相互纠缠的温暖氛围。 江宴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起伏,让司辙也摒除了心中的杂念。 他也不太想去纠结江宴醒来后会不会生他的气,甚至后悔。 他只享受眼前这一刻,把人抱在怀中的真实感觉。 因为出汗,身上有点黏腻的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司辙爱干净,想要去洗个澡。 但是刚刚将江宴的脑袋放回枕头上,后者就皱着眉,手下意识在前面摸索着,似乎是想要找回之前被那种温暖气息包围的感觉。 司辙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宴这么离不开人,而这样的江宴,他也不舍得离开。 司辙只好又躺了回去。 细瘦的手臂很快就环了上来,抱住司辙的腰,脑袋又往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一个安心的位置,眉头渐渐舒展开。 这才终于安心睡去。 司辙觉得好笑。 早知道就该把江宴这样的情况给他录下来,免得第二天一早就不认账了。 雨在天亮的时候停了。窗沿下还有点点水滴滴落的声音,今天仍旧是个阴天,但却意外让人舒心。 江宴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喜欢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身边,有一种被人紧紧抱住的感觉,很是窝心。 他有些贪恋这种感觉,借着睡梦还未完全散去,又往他觉得很温暖的地方蹭了蹭。 而后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种触感太真实了。 不像是枕头,也不是什么玩偶,比这些东西触感稍微坚硬一些,瑞香花的气息也太过浓郁了些。 江宴微微睁开眼,发现面前有一堵人墙。 不,准确来说,是某人的胸肌,往下是整齐块垒的腹肌。 江宴下意识摸了摸,觉得手感很好,坚硬结实。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 可能是前阵子无意间发现司辙身材很好,于是在梦里就给了他一个可以仔细感受的机会。 梦里还挺真实的,不仅能感受到隔着衣服传来的热度,还能感知到一点心跳,而且那阵心跳似乎还在逐渐加快。 江宴有些惊奇。 但是还没等他摸够,头顶就传来一声低哑的声音,“舒服吗?” 江宴点点头,“舒服” 然后他仰头就看到了司辙好整以暇的脸,似乎已经看了他好半天了。 江宴讪讪地把手收回,看着近在咫尺的司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们似乎,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江宴微微一惊,随即坐了起来,起床气又吓没了。 因为起得猛了,江宴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然后他看到司辙也坐了起来,翻身下床,准备走出去。 江宴揉揉脑袋,“我昨天” 他脑袋中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虽然后面雨露期那段记忆是模模糊糊的,但他也不是完全记不得,他好像因为太难受,还让司辙标记他来着 江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感知到瑞香花的气息更浓烈了几分,但是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情况。 他本意是想问司辙,昨天有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司辙却先说:“抱歉,昨天是我趁人之危咬了你一口。”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敢转头看他,像是害怕面对他生气的样子。 江宴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愣,他是觉得自己昨晚被占了便宜,所以怕自己清醒后找他算账吗? 江宴舔了舔唇,发觉嘴唇有点破皮了,他问:“只是咬了我一口?” 司辙微微垂眸,耳朵渐渐红了,“我、我还亲了你。”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一脸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他已经等着江宴对他露出失望和生气的表情了,但是江宴却走到他面前。 江宴搂住他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角,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喑哑,又或许是因为雨露期的余韵,软绵绵的,格外好听,“下次注意,别再把我嘴咬破皮了。” 司辙直直僵在了原地,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清醒后的江宴,居然主动吻了他。 (上一章放出来了,大家不要错过了哦~) 第134章 男朋友 江宴看着他呆滞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有心逗逗他,便没有继续说什么,退开两步走出卧室。 唇边的温热消散,淡淡的桃子香味还弥散在鼻息间,司辙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愣了好一会儿,追上前两步,“宴宴” 江宴慢条斯理地拿起小猫杯倒了热水,轻轻嗯了一声。 司辙看着江宴这副淡定自若的模样,越发不确定了,但是想起刚才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好像觉得心都要飞了起来。 他喉结微微滚动,又唤了一声,“宴宴” 江宴低头喝着水,水面映照着一抹微微扬起的笑意,被杯子挡的严严实实。 他觉得逗小孩还挺可爱的。 司辙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宴喝了水,声音稍稍舒缓了些许,一脸淡定道:“你说你昨天趁我不备亲了我,刚刚那个是我讨的债。” 司辙听到讨债两个字,眼神都淡了下去,不过下一瞬又倏地亮起。 江宴可不是那种连一个吻都要跟人讨回来的人,要是吻都能补偿来补偿去,那岂不是还要论有没有伸舌头和亲了多长时间? 他像是在小心确认着什么,靠近了江宴一点,低下头小声说:“我昨天亲了你很多次,我还伸了舌头,你要不要也一起讨回来。” 说着他还做出一副知错悔改,小媳妇愿打愿挨的模样,似乎是在乖乖等江宴来讨债。 江宴手上微微一颤,司辙演技太好,他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人是真的这么想,还是看穿了他的伎俩在反过来戏弄他。 不过江宴知道的是,要是他真的按照司辙所说的去“讨债”,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江宴轻咳一声,放下了杯子,嘴唇被温水洇湿,瞧着比之前要柔润许多,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不、不用了。” 司辙却俯身贴近他,单手撑在柜子上,将他圈在怀里,低头凑近他的唇边,微垂的眼眸含着几分慵懒笑意,“嗯?哥哥,讨债就要讨干净啊。” 瑞香花的浓烈气息再一次环绕着他,将江宴密不透风包裹其中,鼻息间洒开的温柔让人心间酥麻。 江宴咽了咽口水,微微往后退,但是身后就是柜子,他已经无路可退。 司辙盯着他颤动的眼睫,看他故作镇定的伪装被撕碎,唇边扬起得逞的笑意。 虽然,他撑在柜子上的手也紧张地蜷起。 “还是说,你不好意思了?”轻而低哑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江宴再没了刚才的气势,心中有些愤愤,他还没玩够呢,司辙怎么这么快就学坏了。 江宴张了张口,“我没、唔” 未出口的话被堵在唇齿间,司辙勾起他的下巴,单方面宣布这场博弈的胜利。 他搂着怀中的人,享受胜利的果实。 片刻后,江宴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眼眸里染上几分水色。 司辙温柔地替他抹去唇边残留的水渍,邀功夸奖道:“进步是不是很大?” 江宴一噎,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要是说不好,对方肯定会说想要多加练习,要是说好,岂不是承认自己刚才很舒服。 他咬了咬唇,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被司辙抱住。 先是抱得有点紧,后来似乎又怕勒疼他,微微松了手,随后又觉得怕彰显不出存在感,又微微用力。 江宴没有推开他,有些好笑道:“你做什么啊?连抱人都不会了?” 司辙赧然,带着几分试探,“抱人会,抱男朋友不太会。” 江宴身形一顿,心跳不由得加快。 他说完“男朋友”几个字,倏地脸色一红,然后没听到江宴反驳,眼底明显露出万分的喜色。 “我太开心了,宴宴,我不知道该怎么抱你,怕抱紧了你会疼,怕抱得松了,你会觉得我不够喜欢你。” 江宴心里酸软成一片,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伸手抱住他的腰,“我喜欢被抱得紧一点,男朋友。” 而后他明显能听到司辙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欢喜得找不着北,紧紧抱住了他,几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里,心跳也快得不似常人。 江宴不知道人的心跳速率最高可以达到多少,但是司辙的心跳已经快到让他感觉到恐怖,同时也能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他是真的很高兴。 原来和喜欢的人拥抱的时候,心跳加快的,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人。 司辙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欢喜地说:“宴宴,我好喜欢你,好爱你。” “我做梦都不敢想有这一天,不是,我做这个梦很久了” 听着他语无伦次述说着对自己的喜欢,江宴心中那点仅剩的不安和忐忑,也终于消散。 但是心里又有些酸酸的。 好像长这么大,谈过这么久的恋爱,才第一次知道,真正被热烈而真诚的爱意所包围的感觉。 原来是这么美好。 司辙说他做梦也不敢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把头埋在司辙怀里蹭了蹭,不用再多言语,此刻拥抱是最好的证明。 独自躲在角落舔舐了三年的伤,终于有人愿意来接他了,接他去一个名为爱的港湾。 从此风雨无伤,岁月不侵。 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肚子里传来,打破了这温情而美好的氛围。 “我饿了。”江宴抬头看他。 他们昨晚准备吃面来着,但是后来却因为江宴雨露期突然造访,导致那顿晚饭谁都没吃成,也没心情吃。 司辙说:“想吃什么,我去买?” 司辙看着他的眼神十分热切,江宴觉得现在别说是要吃什么了,就是要星星要月亮,司辙都会想方设法给他摘来。 江宴抿了抿唇,极力抑制住上扬的唇角,“我想吃抄手,想吃三鲜的,还想吃肥肠粥,我吃不完,你买来我们一起吃。” 司辙轻笑,“好。” 他要走开,江宴又拉住了他。 “怎么了?”司辙问。 江宴扯了扯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我想洗澡。” 司辙给他指了下卫生间,又给他取来洗干净的浴巾,是上次司辙从他家拿回来的那张。 江宴抱着浴巾,似乎因为自己事情有点多而感到不太好意思道:“我想换衣服。” 司辙并没有不耐烦,牵着他去自己卧室的衣柜里找衣服。 第135章 仅有的偏爱 司辙打开衣柜,将柜子里的衣服大大方方展示给他看,“这里是一些底衣,那边是裤子,下面那层是毛衣,睡衣你有喜欢的也可以穿。” “抽屉里有内裤,但是没有你的尺码,我一会儿给你买回来再穿,你可以先穿着我的衣服,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我先给你换床单。” 说着他就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床被准备换上。 床单虽然是才换的,但是也沾染了他们昨天留下的气息,他怕江宴睡上去会不太舒服。 听着司辙把一切都考虑得面面俱到,江宴真的有自己在被认真照顾的感觉。 不是从前那种因为性格温柔能照顾到身边任何一个人的细心,而是作为喜欢的人,作为爱人,给予的最特别的,唯一仅有的偏爱。 江宴今早扬起的嘴角几乎就没有下来过,但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笑。 那种心在一点点被填满充盈的感觉,让人仿佛置身一团温和软茸的棉花里,轻盈而温馨。 江宴帮着他一起换干净的床单,目光在他的衣柜里扫过,笑意渐渐收敛了几分,突然问道:“你这里面,有没有不能碰的衣服?” 司辙疑惑抬头,“什么?” 江宴知道自己有些问题可能问得莫名其妙,但是有些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留下的印记可能永远无法抹去,带给他的习惯和影响也或许会伴随着他的一生。 因此他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以防再次受到同样的伤害。 江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就是有没有什么特别珍贵、有特殊记忆的,我需要避开的,不能随便碰的衣服。” 他越说越小声,“除了衣服,其他也是” 虽然内心一直在告诉自己,他不是不相信司辙,只是内心下意识的,趋利避害的想法驱使着他这么做。 但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同样也在害怕,害怕伤害到司辙,也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司辙这次终于站起身,看向他。 单黎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事,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知道了江宴这么问的原因。 随即走了过来,轻轻将他抱住,没有询问他的奇怪,没有质疑,也没有不耐烦。 司辙轻轻拂过他的脸,捋了捋他耳畔的发,看着他说:“最珍贵的,最易碎的,最喜欢的,都在这里了。” 江宴心尖颤了颤,抬头看着他明晰锐利的眉眼,此刻却是那么认真和坚定。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你。” “我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碰,包括我的滑板、我的吉他。” “包括我。” 江宴紧抿着唇,鼻子有些发酸,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是仅仅这样还是觉得不够,他回抱住司辙,努力够到他的唇,在他唇角又亲了亲,这次不是逗弄不是讨债,是感谢,是喜欢。 司辙很好,好到能守护住他所有易碎的小心思,并且让它一点点治愈温暖起来。 亲完之后,他又觉得不好意思,才跟司辙确认关系,一个早上就没羞没臊地亲来亲去,司辙会不会觉得他太放得开了。 然而随即司辙就低下头追随方才那道柔软的触感,想要继续。 江宴连忙推开他。 发觉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二十三岁的处男a,是真的很饥渴。 司辙被他推开,神情显得有几分委屈,似乎是在想为什么男朋友不给他亲了。 江宴连忙顺顺毛,“我肚子饿,还要去洗澡,再亲下去,都到中午了。” 司辙这么一听,也顾不上亲不亲了,赶紧把床单被套换好,穿上外套出门去买早餐了。 江宴等他走后,才好意思在一堆衣服里面找衣服。 司辙要买早餐,还要给他买衣服,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可以慢慢洗。 江宴在一堆衣服中挑了一件睡衣。 衣衫很宽松,加上司辙比他高很多,江宴穿上甚至能到大腿的位置。 可是内裤穿不了,他只能将就先穿下这件衣服,反正慢慢洗好之后,司辙差不多也要回来了。 江宴拿着浴巾往浴室走,心情很好,甚至还哼起了歌。 他也就是随便哼了哼,也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 热水氤氲在室内,江宴打开了换气扇,闭着眼舒舒服服地站在淋浴器下方。 “ 答应扮好路人角色却卑劣想牵你的手 撒的谎都成了自作自受 从什么时候起,我不敢再看你眼睛 当我望向你时,里面藏着万千繁星 当星星陨落,你又在为谁哭泣,我该有自知之明 可那句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在无数个镜花水月里 你是真实的唯一 ” 江宴哼着哼着,突然停住了。 他一向对音乐不是很敏感,听音乐只知道好不好听,跑不跑调,旋律难不难记,记得住就能哼两句,记不住就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这首歌,他曾经很熟悉。 这是司辙曾经的唱过的歌,也是他的歌。 当时他去现场听过的。 记得当时因为他唱得很有感染力,让很多人心绪难平。 他那时候虽然不想让司辙沉湎于失恋的痛苦中,但是他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听听那首歌,久而久之,也会唱几句。 直到这一刻,他清晰地记起。 这首歌叫《难寻》,是司辙为他写的,为他而唱的。 从前听着歌里的词,只觉得是别人的故事,偶尔难过时,或许会共鸣。 但是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才是这里面的主角,是想要表达心意的对象。 他从前知道这首歌是为他写的之后,就不敢再听,因为他无法回应这份感情。 可是现在,他直面回应了司辙的感情,明白了他感情里包含中的那份炽热和真挚。 记忆在心里倒灌了一把酸涩的水,隔着遥遥时光蓦然回望,他发现在自己错爱一个人五年的时光里,也有一个人默默爱了他五年。 司辙在外面给江宴买了新衣服和早餐,提着大包小包进门。 看到浴室早已经空了,司辙把新衣服放在沙发上,又把早餐一并放在茶几上,刚准备喊江宴,门就从里面打开。 江宴揉着眼睛,穿着他的睡衣,站在门口和他对视。 第136章 要对你更好一点 江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衣,是真的只有上衣,不过司辙衣服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长,盖住了江宴的大腿,袖子长了一截,领口露出一截锁骨,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他踩着司辙的拖鞋,露出一双光洁的腿,又细又长,远远看着又像是穿了一条宽松的小短裙。 不过屋子里开着暖气,并不会太冷。 司辙视线从他的腿上扫过,刚要说什么,就看到江宴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 司辙有些意外,原来江宴谈恋爱的时候跟平时差别这么大么? 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他当然更喜欢江宴能黏他一点,心想要是有魔法就好了,等到江宴彻底离不开他,就把人变小放在口袋里揣起来,走到哪儿都能带着他。 他伸手搂住江宴的背,说道:“先吃饭还是先换衣服?” 说完没有听到江宴的回应,他低头看去,见江宴眼睛有点发红。 司辙捧着他的脸,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宴摇摇头,又抱住了他,“想抱抱你。” 以往都是司辙在治愈他、在安抚他,江宴从来都只享受他给的关爱,却忽略了司辙也需要安慰,需要爱护。 “突然发现我好坏啊,以前都没有好好对你,还一直让你伤心。” 江宴小声跟他解释自己抱他的原因,又带着几分自责。 脑门被轻轻弹了一下,没有什么力道,但还是引得江宴抬头看他。 司辙失笑,“傻瓜,你以前也没有义务对我好啊。” “而且,我喜欢你,想追你,是我自愿的事,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我目前得到的最大的收获,这证明我这几年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江宴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酸酸的,“那我以后要对你更好一点。” 司辙点头,“好,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把裤子先穿上?” 江宴一怔。 低头看着自己两条空荡荡的腿,尴尬得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你的裤子都好大,我穿不进去,要掉下来,我、我只能穿你的衣服遮一下。” 司辙忍俊不禁,“衣服裤子都给你买回来了,不过就是附近服装店买的,怕你饿着,就随便买了两身,晚点吃过了再带你去买。” 江宴说:“我够穿了,工作室和家里都还有。” 司辙揉揉他的脑袋,“可我想给你买。” 更重要的是,他想多买点江宴喜欢的衣服,留一些在这边,以后江宴随时都可以过来住。 司辙心里打着小算盘,看着一脸单纯的男朋友毫不知情的模样,心里有点罪恶感,又有点期待,期待和江宴的同居生活。 江宴看着他有些坏坏的眼神,心想这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要是他知道司辙想的居然是让他以后在他家住的时候有衣服穿,江宴真的会为男朋友的单纯哭死。 难道没人告诉过他,穿男朋友的衣服看起来会更sexy吗? 司辙把衣服袋子递给他,说:“我也要去洗个澡,你一会儿换了衣服就先吃早餐。” 江宴点点头,看着司辙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进了浴室,一时间也没多想。 他打开口袋,看到司辙给他买的两身衣裳,还有几条内裤。 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衣服换上之后,又去餐桌前看了一下司辙买回来的早餐,有他点的抄手和肥肠粥,还有两个茶叶蛋和一屉灌汤包。 他没有先动早餐,在餐桌前看了会儿手机。 等过了一会儿,浴室里头却传来了司辙的声音。 “宴宴。” 江宴应了一声,抬头,“怎么了?” 里面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微微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出他的尴尬,“可以帮我拿一下浴巾么?” 江宴:“” 他终于明白刚才司辙什么都不带就进浴室的底气在哪里了,敢情这是他的习惯么? 江宴去衣架上帮他拿了一张浴巾,敲了门,“你来拿一下。” 咔嚓一声,江宴看过去,没想到他会直接打开门。 司辙也没想到他还站在门口,以为他会把浴巾放在门把手上。 于是两人面面相觑。 江宴的目光快速在他的肌肉线条上扫过,还没等往下继续看,就被司辙捂住眼睛,手里的浴巾随即被拿走。 他听到司辙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点好色。” 江宴咽了咽唾沫,回想着刚才眼前一闪而过十分壮观的景象,努力为自己正名,“我这是欣赏美。” “再说了,你是什么男朋友啊,连洗澡都不能看?” 司辙耳廓微微发烫,喉结滚了滚,嗓音低了几分,“真想看?” 江宴也就是口嗨,他也真的没有偷看人洗澡的癖好,“唔,下次,我先去吃饭了。” 司辙好笑道:“快去,我一会儿就来。” 随即松开看他的手,在江宴还没看清楚之前就把门关上了。 江宴小声嘟囔了一声小气,随即又红着脸坐回来了。 想起很早之前单黎跟他说男a大学生的好,他之前还不太懂,现在好像明白了。 江宴想到这里,又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 啊啊啊,江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矜持,矜持啊,你才跟他谈了一个早上的恋爱! 随即他看到司辙裹着一条浴巾走出来,健壮的腹肌纹理沟壑纵横,水珠晶莹地划过,很健康、很完美的身材。 也很色气。 江宴这次学聪明了,只看了他一眼就立马低下头。 但他的欲盖弥彰还是惹得眼前的alpha轻笑一声。 不一会儿司辙又换了身衣服出来,身上的瑞香花气息变得更加清爽纯粹。 他坐到餐桌前,看到面前的东西都没动过,问道:“你怎么不吃,不是饿了吗?” 江宴笑道:“我等你一起。” 司辙会心一笑,暖气屋里食物也不容易冷,刚刚吃着还有点烫,现在温度正合适。 司辙把抄手和肥肠粥的盖子打开,推到江宴面前,又给他剥鸡蛋。 “一会儿吃完有什么安排吗?” 江宴舀起一勺抄手吹了吹,递到司辙嘴边,司辙愣了一下,张嘴吃掉,把食物咽下去之后才说:“有,我想跟你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第137章 你现在也是小朋友 江宴笑了笑,又舀了一个抄手自己吃,嘴里含糊道:“那一会儿我们出去逛街,买点东西。” “买点情侣需要的东西。” 司辙身形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倏地一热,他微微低下头,“会不会,太快了” 江宴愣了一下,尴尬笑道:“啊,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 “不是不是,”司辙连忙解释道,“我是怕你一时无法接受,我都可以,听你的,想什么时候都行。” 江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端过一旁的肥肠粥舀了起来吹了吹,“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谈恋爱嘛,开心就好了。” 司辙脸色发烫,讷讷地嗯了一声。 江宴忍俊不禁,“你怎么又脸红了?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司辙轻咳一声,心想江宴果然比他老道,这种事情都算不上难以启齿吗? 两人一起把早餐分着吃,实际上江宴也没吃多少,但是他觉得有对象的好处莫过于此,买的每样都能吃到一点,但也不担心浪费。 吃完饭两人收拾了一通,便顺手拎着一袋垃圾出门。 出门的时候司辙看了江宴一眼,见他穿着厚厚的衣服,脖子却还是光溜溜的,风吹来容易受凉。 司辙平时不爱戴围巾,因此家里也没有围巾,他把江宴的帽子拉起来盖上。 后者把帽子揭开,“有点看不见路了。” “这样暖和一点,你看脚下就行了,我帮你看前面。”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朝向江宴,后者低着头,也顺势牵了上来。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里面还有其他陌生人,看到这对高颜值的小情侣,忍不住朝他们多看了两眼,江宴感受到别人的注视,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微微把头往他肩膀上靠拢。 司辙牵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心里感到很踏实。 两人到了商场,司辙去推了一个购物车,江宴就在一边认真挑选商品。 明明是刚刚才在一起,两人一起逛商场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这个拖鞋好不好看?”江宴拿起一个玉桂狗的拖鞋。 司辙笑道:“好看。” 江宴抿唇一笑,跟一边的售货员说:“这个有大点的码吗?” 他指了指司辙,“他穿的。” 售货员看着那模样可爱的玉桂狗,再看看一米八七面容俊美的alpha,“可能有,先生您要穿这个?” 司辙看了江宴一眼,江宴灿烂一笑,“我男朋友就喜欢可爱。” 司辙妥协,揉了揉他的脑袋,“是啊,就喜欢可爱的,看到就想抱回家。” 江宴面上闪过一丝羞赧,看到售货员捂住偷笑,小声嘟囔道:“别揉了,头发要乱了。” 司辙这才收了手,报了自己的鞋码,对售货员说:“有的话帮我拿一双,谢谢。” 拿到拖鞋,江宴满意地摸了摸玉桂狗的脑袋,“你以后可以穿这个出门吗?” 司辙用食指挠了挠眉毛,“可能。” 江宴摇头叹息,“这么可爱的拖鞋,原本还想拿回去放在我家,以后你来了就给你穿” 司辙一听是放在他家的,立马说:“当然穿,我下次上你家天天穿。” 江宴满意了。 司辙又说:“也买双放我家,以后你过来方便穿,当然,工作室的也要买。” 两人逛着街,看着前面有个小男孩被母亲放在推车里推着走,小朋友完全不费力气,坐在里面拿着新买的玩具呲着牙大笑,想去哪儿都有人推。 江宴感叹道:“还是小朋友更快乐。” 随即他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司辙把他抱了起来,放进了推车。 江宴看到周围有人看过来,脸色有些发烫,“你做什么啊。” 说着就要从推车上下来,司辙按住他的肩。 “坐好,你现在也是小朋友了。” 说完司辙就推着他往前走,江宴害怕摔下来,只好在车里坐稳了。 迎面走来刚才那对母子,那个小男孩看到江宴坐在推车里,就问江宴:“哥哥,你怎么坐小朋友的位置啊?” 江宴觉得丢人,尴尬地笑了笑。 司辙却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解释道:“因为哥哥也是个小朋友啊。” 小男孩惊讶地看着江宴,问道:“是这样吗?可是他这么大一只!” 司辙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们家小朋友认真吃饭,长得高,小朋友你也要努力吃饭哦。” 江宴听着他的话,心想司辙骗人都不带含糊的,但是心里又莫名感到一阵温暖,也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小男孩的母亲也笑着应和道:“是啊,你要多吃饭饭,才能跟这个哥哥小朋友一样长高。” 小男孩听到妈妈也这么说,顿时觉得小小的认知受到了冲击,连忙说:“我也要多吃饭饭,长高高!” 和那对母子分开之后,江宴就坐在购物车里,晃荡着两条在外面的腿,笑着说:“做小朋友真好。” 被人宠着真好。 司辙微微一笑,推他去床上用品区,给他后面垫了一个枕头,又拿了一床小毯子盖着腿。 江宴哭笑不得,“不用拿这些,我又不是来度假的,一会儿还要还回去。” 司辙说:“那就不还回去了,正好可以放在车里,以后也可以用。” 他微微低头,看着江宴,“哥哥小朋友,我们现在去哪里?” 江宴被他这称呼搞得挺不好意思的,但还是说:“我想去买点身体乳,上次那罐不知道去哪儿了。” 司辙点头,“好,坐稳了,我们出发!” 江宴一开始注意到旁人的目光,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司辙却表现得很自然,江宴也就渐渐习惯了。 他靠着枕头,身上盖着毛毯,怀里捧着一大堆吃的用的,坐在购物车里面就可以指点江山,“这个,这个口味好吃一点。” “那个紫色有点老气,我们买蓝色的?” 司辙尽职尽责地给他充当司机和保姆,照顾身残志坚的哥哥小朋友。 等到买完了东西,要去收银台,江宴已经快要被一堆东西淹没了。 他眼底带着笑,乖乖坐在购物车里,觉得他和司辙之间的氛围有些奇妙,明明他才是大五岁那个,但是司辙时常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 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不用太成熟太懂事,做什么都有人陪,幼稚的时候也有人惯着。 江宴第一次觉得,原来跟喜欢自己的人谈恋爱,是这么美好的体验。 第138章 他会迁就他 等待收银的时候,司辙把他从车里抱出来,两人跟着人群排队等结账。 走到收银台旁边的架子时,司辙瞥了一眼上面放着的一个个小盒子,才突然想起江宴说的要买的所谓情侣之间的东西,看了一眼江宴,见他还在清点着自己买的东西。 忍不住轻咳一声,暗示道:“宴宴,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买?” 他觉得依照今天早上江宴的言行,对方说的情侣要用的东西绝对就是那个东西。 他小时候每次走货架旁边都能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起初还以为是糖,后来长大些了,才慢慢地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那些东西的用处。 他那时候倒也没想太多,但是此刻要用到了,总觉得再多看一眼都有些脸红。 江宴回头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购物车里面的东西,他觉得已经挺齐全的了,暂时还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忘了买,“啊?还有什么啊?” 司辙紧紧盯着他,似乎在想他怎么会把这个事情忘了呢? 不是他说要买的吗? 难不成是刚才逛太久脑子晕了,所以才记不起来了? 司辙小声说:“就是,内个” 江宴茫然,看着前面的人排队往前走了两步,他也跟上去,又问:“哪个?很重要的东西么?” 司辙说不出口,大庭广众之下,他难道要跟江宴说:他们忘买tao了吗? 而且就算跟江宴说了又怎么样,一会儿走到那里,总不能让他一个oga去拿。 作为一个alpha,得要有担当。 司辙这么对自己说。 于是他微笑着对江宴点点头,说:“没事,我记错了。” 江宴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觉得自己还是太草率了,这人指不定脑子有点什么问题,要不改天还是给他挂个号去看看。 司辙表面淡定,但是随着队伍逐渐靠近,越来越接近那个货架,内心也忍不住焦灼紧张起来。 怎么办,一会儿要怎么拿才不会显得很刻意,才不会让人觉得他是第一次? 要拿多少合适,一盒够吗?一盒有几个啊? 万一不够,弄到一半会不会还要临时跑来买? 看着盒子这么多花花绿绿的,什么牌子的比较好? 江宴还想着一会儿去超市外面的大商城逛逛,给司辙也买点衣服,丝毫不知道身后的alpha已经头脑风暴了。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司辙在后面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脸色忍不住发烫。 人在要做某样亏心事的时候总是害怕被人看见,却又总觉得别人在注视他,司辙也不例外。 他感觉好像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害怕自己一会儿操作不当造成他和江宴都很社死。 于是心率几乎飙升,感觉自己第一次登台演唱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终于,前一个客人结完账离开了。 江宴把他们刚刚挑选的东西拿了出来,都是一些日用品,什么拖鞋、牙刷牙杯,洗脸巾和江宴喜欢的沐浴露牌子,一些平时爱吃的小零食,还有刚才司辙给他拿的枕头和小毯子,江宴顺便还淘了几双好看的毛袜子。 江宴看着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和司辙一起精心挑选的,他觉得很舒心。 以前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这么多时间陪自己逛街,很多东西都是江宴自己一个人去买的,还要时时照顾对方的喜好,这让江宴的购物热情大大消减。 但是跟司辙一起不会,他好像知道他就会迁就他。 无论是无所谓别人的眼光用推车推着他购物,还是趁他低头拿东西的时候,偷偷亲他一口,就连要给他买可爱的玉桂狗拖鞋和粉色毛毛袜,司辙也只会无可奈何又满脸宠溺地看着他。 江宴一点也不会害怕他生气,因为他知道司辙不会。 他觉得情侣之间增进感情的方式之一就是一起买家具和日用品,来一点点充实他们的回忆和小窝,这会让江宴感觉到,他们是真的用心在过日子。 这么想着,他又开心地等着收银员扫码。 和司辙在一起,等待也变成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眼看着收银员要把商品全部扫完了,这时候,江宴觉得自己身后带起一阵微风。 他微微偏头,看到男朋友从一旁的货架上眼疾手快地拿了一盒, 不、是两盒方形的长盒子放到收银台上,故作镇定道:“一起扫了。” 收银员看看他一副做贼心虚不敢拿正眼看人的样子,要不是他主动让扫码,她真的要以为这人是要来偷东西的。 江宴对于他的举动也感到奇怪,他看了一眼收银员手里的两盒东西,又看了一眼那空了一处的货架,再回头看了一眼耳朵发红的司辙,并且那片红隐隐有扩散到脸颊的趋势。 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司辙知道江宴在这方面比他放得开,怕对方问他点什么,直接扫了钱拎起袋子就拉着江宴跑了。 江宴:“” 一直跑到超市门口,司辙才停下,又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简直是掩耳盗铃,不太好意思道:“抱歉,第一次买,我没什么经验。” 江宴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 司辙以为他怀疑自己,立马说:“真的,我没跟别人、那个过,当然也没买过这种东西。” 江宴微微垂下眸子,点点头,咬着嘴唇似乎是想笑,“嗯,我信你。” 其实是不是第一次真的无所谓,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了,没必要要求别人那么多,他更享受的是两个人相爱的甜蜜过程。 但是今天司辙的行为,确实是让他觉得有点想笑。 两个人出门就有些晚,这会儿已经快到中午了,因为是在大商场,就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吃顿饭先。 但是手里提着那么多东西,不太好拿,两人只能先去车库,将东西放好。 吃了饭,两人又一起去商场逛一些服装店,给对方买了几身衣服。 江宴难得大方一回,给司辙买了两件衣服,就被司辙及时制止了,“我够穿了。” 第139章 吃吗 对象给自己买东西,司辙固然很高兴,但是他俩现在还不在一个户口上,财产不共有,司辙不想让江宴觉得跟自己谈恋爱很费钱。 而且江宴还欠着债,虽然司辙不缺那几十万,也没想过让江宴还,但是依照对方的性子,肯定会把这些给他算清。 司辙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会勉强他,不过让他庆幸的是,江宴没说等还完钱再跟他考虑处对象的事。 要不然,他怕是要等出白头发了。 但是这些话放在司辙身上压根没用,司辙给他买了很多衣服,只要江宴觉得好看的他都让人包起来,搞得江宴不敢再吭声。 江宴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见司辙还要带他去逛,连忙拉住他的手,“够了,我也穿不了那么多。” 司辙一向不会显摆自己多有钱,或许是今天高兴,他说:“你喜欢就买呀,穿不完就每天换一件新的。” 江宴快被这有钱人的嘴脸秀麻了。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能逛街的alpha。” 司辙看着他,嘴角含着笑,“倒也不是我能逛,只是和你一起,做什么都不会觉得累。” 江宴心脏一瞬间被戳中,不太好意思地和他错开视线,司辙怎么说起情话一套一套的。 司辙手里提着那么多东西,还能留出空间牵他的手。 江宴发现他很喜欢牵着自己,进门去看衣服的时候,都要牵着手。 他在选衣服的时候,司辙也会一直跟在他身边帮忙看,他觉得好看的司辙就帮着夸夸,让他去试,还会主动帮他挑适合他的。 江宴起初还没有太大的感觉,直到在一家店面内碰到一对小情侣也在买衣服。 oga在货架面前挑选,选到自己喜欢的衣服欢喜地拿给对方看,想让对方给点意见,但那个alpha一进店就找了个地方坐下玩手机,闻言头也不抬地说:“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oga顿时撇撇嘴,眼神里多了几分失望,哪怕促销员一直在跟她说她穿那个衣服肯定很好看,但那个oga也开心不起来,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衣服。 和心爱的人逛街的意义就在于,有喜欢的东西第一时间就想要跟他分享,有时候也并不是要他真的给点什么意见,顶多想听听对方夸夸自己。 那个oga脸上失望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就像是曾经的自己。 江宴收回视线,准备选一条裤子。 身边的司辙说:“这条裤子有点薄,你要是喜欢可以先买下来等暖和一点穿。” 江宴这才惊觉,这一路司辙一直都在他身边,认真听他说话,参与到他的活动中。 他好像,从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临走前,司辙还在一家店铺里给他买了一条羊绒毛的红围巾。 质地柔软,颜色鲜亮,衬得江宴小脸愈发白皙,围在脖子上也很暖和,他低头微微一笑,笑靥明艳灿烂,像是小太阳一样温暖。 回到车上,司辙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脸。 一开始只是表达纯粹的喜欢。 但是他看到江宴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司辙顿了顿,又亲了亲他另外半边脸。 江宴害羞地把脑袋埋进围巾里,脸蛋被亲得红扑扑的,带着温和的暖意。 司辙又有些忍不住了,解开自己面前的安全带,倾身朝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江宴被亲得身体发软,小声哼哼着,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 他紧紧攥着司辙的衣襟,像是在把人拉近,又像是怕他更进一步。 终于还是江宴有些缺氧,轻轻推了推他。 司辙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 江宴微微喘着气,气息间都染上了浓郁的瑞香花的气息,唇瓣被吻得发红,眼睛有些水雾弥漫。 司辙终于知道为什么情侣之间喜欢接吻了,因为接吻,可以体验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摸了摸江宴微热的小脸,看到他唇上那个已经结痂的伤口,伤口其实并不深,只过了一夜就好得差不多了。 但他还是在他嘴角亲了亲,带着温柔的歉意和安抚。 司辙给他系好安全带,嗓音轻哑,“走,回去了。” 在车上这么小的空间,很拥挤,也很不方便。 回到家,司辙把他们买的衣服拿出来剪了吊牌,贴身的衣物准备拿去洗一下,不能洗的就直接挂起来。 他不敢去碰那个装了一堆日用品的口袋,因为里面装的那个东西,他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总觉得现在跟江宴单独在一起,要是拿着那个,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他一边拿衣架挂着衣服,一边小心去偷瞄江宴是怎么处理的。 只见对方把那些日用品拿出来一一放好,而后终于摸到了那两个盒子。 两个盒子外包装不是一样的,因为他没用过,也不知道什么牌子比较好用,就想着随便先拿两个不一样的试试。 出门之前也没问过江宴喜欢哪款,听说还有不同的味道,也没有问他喜欢什么。 司辙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还是太失败了,这些东西,他应该先问清楚的。 司辙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地看着江宴拿出两个盒子。 对方看了一眼盒子封面,一个红色一个绿色。 江宴选择了红色。 司辙不敢多看,只能用余光轻瞄一眼,原来江宴喜欢那个红色牌子的。 司辙把手中的衣服用衣架穿好,他听到了拆包装的身影,随即身形一顿。 不对。 江宴在拆包装? 他在拆包装! 司辙五指微微用力,整个人都僵直了。 他下意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也是个阴天,不过比昨天稍微亮些。 而且现在才下午四点。 他以为,至少要等到晚上。 耳边是包装盒被拆开的声音,随即是塑料袋。 司辙喉结动了动,他们真的不先做点什么吗? 比如前戏什么的。 就这样直接进入主题么? 司辙还在纠结,又忍不住期待,心跳又开始加快。 算了,既然江宴想做,那自己也不能拒绝。 他放下手里的衣服,朝着江宴的方向走去,至少先带他回卧室。 但他才走了两步,就僵在原地。 只见江宴把那个红色小包装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巧克力豆 他把巧克力豆放嘴里嚼,转头看到司辙,拿着袋子递给他,“吃吗?你买的巧克力豆。” 司辙:“” 第140章 我是不是好笨 江宴第一次在一个人脸上看到那么精彩纷呈的表情:震惊、尴尬、羞臊、期望破灭、生无可恋 还有更多他形容不出来的表情,此时此刻都在司辙的脸上充分地体现出来了。 他先是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又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随后视线落到他手里的巧克力豆上面,瞳孔猛地放大。 他还是不相信,接过包装袋,死死盯着里面的巧克力豆,仿佛要把它硬生生盯成另一种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怀疑是江宴故意把他调换了,就是想要跟他开个玩笑。 但是他随后又看着桌上的那个盒子。 虽然他当时因为不好意思没有敢仔细看,但是那两个盒子的大致样子和颜色,他还是能确定的。 于是他就看到盒子上面确实写着某牌子的巧克力豆。 巧克力他觉得他就挺逗的。 偏偏江宴还要故意说:“你怎么不吃呀,你不是说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司辙:“!!!” 他果然早就知道了,就在这里等着笑话自己呢。 江宴又拿了一颗巧克力豆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咯吱的,“你别说,这个牌子的味道还真不错,改天我们去多买点,只是你下次别拉着我跑那么快了,要不然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在买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呢。” 司辙一脸麻木地看着他。 江宴又拿起一旁的绿色盒子,做作地说:“哎呀,好久没吃口香糖了,你要不要来点?还是西瓜味的呢。” 司辙僵硬地转动着视线,看到另一个盒子上写着某品牌的西瓜味口香糖。 司辙闭了闭眼,一脸生无可恋。 他想起之前在收银台自己还一脸紧张,小心翼翼地去拿货架上的东西,还害羞、还满脸期待,还以为江宴要跟他 他不行了,美好的一天就此终结。 酷哥已经社死,世界末日还会远吗? 江宴为了怕伤到他的自尊心,使劲憋着没有笑,都差点憋出内伤了。 所以之前司辙说他是第一次买的时候,他真的很确定是真的。 因为他真的没有见过谁居然紧张到拿了巧克力豆还煞有其事地拔腿就跑。 江宴肩膀剧烈抖动着,快要憋岔气了,却见司辙紧紧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江宴不禁咽了咽口水,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宴轻轻戳了戳司辙的衣角,“我” 话没说完,司辙就一下子坐到他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 江宴恍惚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干什么。 就听见司辙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委屈地说:“哥哥,我是不是很笨,好丢人” 江宴听到司辙这么可怜兮兮的语气,仿佛还带着几分哭腔,虽然觉得可能不至于,但是想到对方满怀期待,自己却还欺骗他嘲笑他,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江宴心软得不要不要的,觉得司辙就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趴着他哼哼哭诉。 他拍拍司辙的背,声音也软了下来,“没有没有,你是第一次嘛,难免会紧张,而且那些人也不知道,不丢人的。” 司辙没有抬头,在他肩颈处蹭了蹭,小声说:“真的吗?我以为你今天早上说的是想买那个,我只知道逛超市的时候,那个地方会有卖” 江宴心都要软成了一滩水,呼撸着他的背给他顺毛,“是我说的情侣用的东西么?倒是也没错啦,但是我说的是我们一起用的日用品之类的。” 他怕司辙多想,赶紧说:“其实你要买那种东西,不用在超市,超市里人多,不太方便,而且那个地方的容易买到过期的。要买的话,咳,去成人用品店和药店都可以买到。” 司辙身子一颤,紧紧抱住他,脑袋都要把他领口给蹭开了,声音依旧是脆弱可怜又无助,“原来是这样,我还是太笨了,哥哥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其实并不想跟我做?” 江宴被他低哑的嗓音迷得晕头转向的,一时间也没发觉什么不对,“怎么会,不会嫌弃,想的想的。” 司辙的手抚上他的后腰,“那哥哥想什么时候,我好准备一下,下次一定不会买错了” 江宴想了想,“啊,那就等下” 司辙的鼻息间满是蜜桃的香味,眼前白皙的皮肤很有想要让人咬一口的冲动,微微凸起的锁骨性感迷人,司辙用舌头顶了一下犬齿,觉得又开始发痒了。 他听到江宴说:等下? 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张口迫不及待要咬下。 随即就被猛地推开,江宴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等下辈子,色狼!” 司辙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捶了一下胸口,有些疼。 转眼间江宴已经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被拱乱的领口,脖子到锁骨的位置都被他蹭红了。 眼见江宴生气了,司辙连忙上前拉住他,“宴宴。” 却见江宴瞪着他看了两秒,原本是想义正辞严说他几句,但是又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司辙顿了顿,想到他们俩方才的行为都好幼稚,也忍不住笑了。 江宴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这么狗,我还真的以为你伤心生气了。” 司辙说:“不是生气,但还是有点伤心,没有买对东西。” 江宴哼了一声,看了他一眼,又说:“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这么快。” 就算他跟司辙相处得很和谐,也有了正式的关系,甚至一时冲动下还把同居的日用品都买好了。但是理智上江宴还是不会和第一天就在一起的人做到那一步。 未来有很多风险是不可控的,谈恋爱和暧昧期也是不一样的,这跟他是不是处o无关。 无论什么时候,身体都是自己的,他要对自己负责。 司辙闻言立马道:“我明白的!”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我起先是误会了你的意思了,我也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放心,只要你没有在清醒情况下答应,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江宴知道司辙的为人,要不然也不会跟他说这么多,昨天他雨露期对方都能忍住,说明对方是真的很爱惜他的。 江宴笑了笑,朝他张开双手。 司辙上前,将他稳稳抱住。 第141章 要回去吗 又是一个周五,江宴带司辙回家吃饭。 司辙把车停靠在小区楼下,下车去后座提礼物,江宴从副驾座上下来,两人一起牵着手走进去。。 小区里又撞见了之前的周大爷和张阿姨,都是跟江宴母亲平时有来往的长辈,他们看到江宴和司辙也纷纷友好打了招呼。 张阿姨眼尖看到两人这次牵着手回来,有些不确定,“你们这是?” 江宴大大方方地说:“张阿姨,这是我男朋友。” 周大爷乐道:“早就说你俩要成,还不承认。” 江宴微微一笑,跟两人道别之后,便和司辙一起回家了。 江宴回来之前已经在电话里对母亲说了他和司辙的事,其实他带司辙回家见家长这事儿,离他们在一起也不过几天。 但是司辙一直和他朝夕相处,跟母亲也相熟,一旦有点接触就很容易看出来,还不如先坦白,让母亲也安心些。 司辙握着他的手,微微有些用力,江宴笑道:“紧张啊?都来了这么多次了。” 司辙点点头,“不一样,之前一直都没有名分,现在是以对象的身份来拜访。” 江宴晃了晃他的手,“我对你有信心。” 司辙深吸一口气,仿若视死如归,“走。” 门铃一响,里头就传来了脚步声,江母打开门,笑意盈盈道:“回来啦,快进来。” 司辙走进门,把带来的礼物双手奉上,“阿姨,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江母接过礼品盒,“这都来了多少回了,还带礼物,我这都堆不下了。” 司辙站得僵直,认真道:“这次不一样,我现在是宴宴的男朋友。” 江母愣了愣,忍不住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江宴则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早知道来了这么多次还紧张,就该先跟司辙排练一下了。 司辙比第一次来时还要紧张,之前混熟了还会自己去沙发上坐着削点水果,还自发进厨房帮江母的忙。 现在却像是跟江母第一次见面,整个人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江宴摇摇头,拉着司辙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去给你倒点水。” “不用。” 司辙想拉住他,没能拉住,他其实是太紧张了,已经忘了以前在江宴家是如何跟他们相处的了。 江母洗了水果出来,放到茶几上,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有些惊异道:“小辙啊,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就像平时一样就行了啊。” 司辙点点头,道:“我知道的阿姨。” 江母叹了口气,孩子他爸又走得早,她也不太好跟司辙说太多,不过她对司辙还算放心,毕竟这些日子他对江宴如何自己都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江宴现在对待感情这么小心慎重,却还愿意选择他,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会再做傻事。 江宴倒了两杯水出来,端到司辙面前。 江母笑着说:“宴宴,你跟小辙说说话,我去看看汤熬得怎么样了。” 司辙赶紧起身,“阿姨,我来。” 江母倒是没拒绝,毕竟平日里司辙就是这样做的,自己这会儿特殊对待反倒让人觉得生分。 她说:“你来,顺便帮我切个菜。” 司辙果然比之前放松了些许,高高兴兴跟着江母去做饭了。 三人一起吃了饭,江母也没有过多询问两人感情上的事,依旧和往常一样相处,这跟司辙想象的不太一样,他还以为江母要仔细询问他工作和家庭情况来着。 吃过饭两人去厨房洗碗。 司辙偷偷问江宴,“阿姨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她都不问我。” 江宴偏头,“问你什么?” “就是我看网上说第一次见家长,不都要问问家庭状况还有薪资水平,对未来的展望和对感情的态度一大堆东西么?” 司辙有些挫败道:“我连腹稿都打好了。” 江宴没想到他还特地上网查这个,有些忍俊不禁,手上沾了水去捏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个又不是hr面试。” 为了让他放心,他又说:“我妈那是相信我的眼光,她要是不喜欢你,刚刚还用得着给你夹菜吗?” 司辙一想觉得有道理,从背后揽住他,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那我这是面试通过了吗?” 江宴轻轻用手肘别了一下他,让他在家注意点,“谁让你贿赂了老板。” 司辙挑眉,“我怎么贿赂你了?” 江宴白他一眼,“用美色行不行?” 司辙嘴角愉悦地勾起,又在他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下,“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帅吗?” 江宴发现每次司辙亲他的脸都有一个特点,一边脸亲了,另一边脸也不会落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但是江宴并不反感。 不过这还是在家里,母亲就在外面,司辙也太大胆了些。 江宴说:“我的意思是你脸皮真厚。” 司辙轻笑一声,轻轻别过他的脸,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宴宴,你之前说” 司辙和江宴齐齐回头,都愣了一下。 江母站在厨房门口,咽下了刚才想说的话。 江宴暗暗瞪了司辙一眼,司辙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看他,更不敢看江母。 江母轻咳一声,她还当平时那样,都忘了这两人现在在谈恋爱了,想到什么直接就过来问了,没想到会撞见眼前这一幕。 还是江宴先说:“妈,您刚刚想说什么?” 江母讷讷道:“啊,就是你上次不是说,跟那边的朋友联系了吗?” “我前两天也跟你姑姑姑父联系了,他们问我们今天要不要回去过年?” 她小心看了江宴一眼,“妈就是想先问问你,要回去吗?”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去,妈就跟他们说不回去了。” 江宴也知道母亲跟着他背井离乡也吃了很多苦,在这边举目无亲,毕竟会想家,更何况父亲的墓在那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去祭拜了。 江母还以为江宴会一口回绝,没想到他却说:“可以,等我忙完了,年前我们一起回去。” 江母面上露出喜色,“欸好好,我这就跟你姑姑他们说。” 第142章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江母离开厨房后,司辙又轻轻握住他的手,有些担忧道:“你决定好了吗?” 回到那里,就意味着要面对过去,甚至也可能会遇见那个人。 江宴微微一笑,转头看他,“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司辙目光柔和,沉静地看着他,“对,我会陪着你。” 江宴内心稍定,抬手揉了揉他的脸,“那我就不怕啦。” 晚上两人又溜去星河时代广场玩。 上次江宴离开得突然,后来又因为太忙,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更别说遇见那几个大学生了。 但是司辙中途回来了两趟,一来是答应了要教人一些滑板动作,二来上次他和江宴走得匆忙毕竟有些失礼,他特意给他们买了一些零食和小礼物做补偿,当然都是以江宴的名义。 以至于后来江宴看着群里一个个艾特他表示感谢,江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了司辙才知道,是有人偷偷替他还了人情。 但是今天他就想跟江宴两个人一起走走,不想被人打扰。 于是也没告诉那些人,更没有带板子。 可是没想到走到广场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他们。 雷乐咏眼尖,一眼看见他们,挥挥手大喊:“辙哥,宴哥,我们在这儿!” 江宴和司辙还牵着手,被熟人认出,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下意识想把手抽回,却被司辙握得紧紧的。 雷乐咏滑着滑板过来,乐呵呵看着他们,“怎么过来没先说一声啊。” 司辙说:“我们俩随便逛逛。”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俩逛,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但是雷乐咏神经大条,愣是一点也没听明白,连忙说:“你们俩有啥好逛的,今天大家都在,我把他们叫过来,咱们一起玩。” 司辙还没来得及喊住他,就看见雷乐咏转身跟不远处的小伙伴们挥手,“辙哥他们过来了,你们快来。” 司辙有点脸黑,早知道就不走这边了。 眼看着几个人都围了过来,江宴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刚刚想松手,司辙没让,这会儿再松,估计后者又要多想了。 龚远、贝琳琳和方志文都走过来,看到司辙和江宴,齐齐喊一声,“辙哥、宴哥。” 江宴:“” 又来了,那种像是被黑社会老大的小弟围观的感觉。 最先注意到他们异样的是贝琳琳,上次被司辙明确表态之后,她便没有再继续纠缠,后来也慢慢看开了,这会儿看到他们牵着手,小心捂嘴,惊讶道:“辙哥,你们?” 司辙见她视线盯着自己和江宴紧握的手,恨不得跟全世界炫耀,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骄傲,“我们在一起了!” 这时候其他人才注意到,都表示很惊讶,随后又是笑着说恭喜。 贝琳琳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得偿所愿的。” 都凑到了一起,几人又免不了要让司辙指点一下技术,司辙始终牵着江宴的手,只有在需要做亲身示范的时候才会上去滑一下。 他今天就没想着来玩板子,也没带滑板,滑了两下之后,感觉江宴不会玩这个,他跟别人讨论的时候就容易把他忽略掉。 于是他找了其中一个带长板的人借了板,随后拍拍上面的灰,对江宴说:“你坐上来,我载你。” 江宴微微诧异,“这个怎么载?” 司辙给他示范了一下让他屈膝坐在前面,“我这样在后面滑,然后带着你走。” 江宴对他的提议很心动,自己又不用出力还能被男朋友带着走。 于是他屈膝并拢坐了上去,司辙怕他一会儿会冷,把围巾给他往上拉了一点,遮住他的下半张脸,随后一只脚抵在他的后背,另一只脚助跑滑动,双手撑着他的肩膀。 江宴只觉得身下的轮子开始转动,并且越来越快,往前飞开阔的广场滑去。 司辙另一只脚也放上来,两个人就在同一个滑板上任由轮子带着他们往前,江宴有时会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像是要掉下来,却又不会。 因为司辙在后面撑着他,他一点也不害怕摔跤。 甚至迎着风,即使眼睛被风吹得有些迷乱,但他还是张开双臂,感受着自在轻盈的感觉。 “好棒!” 江宴说。 他觉得跟司辙在一起可以做好多好有趣的事情,尽管这些在小孩子眼里看起来会有些幼稚,但是对于二十八岁的青年来说,刚刚好。 风中传来司辙轻而柔和的笑声,“坐好,准备加速了!” 江宴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只觉后面猛地出现一股推力,将他和滑板猛力往前推。 江宴啊了一声,觉得自己真的要摔下去了。 司辙说:“别怕,有我在。” 随着速度加快,也给人带来更加刺激的体验,江宴感受着迎面呼啸的风,并不觉得冷,只觉得好玩。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驶出了广场,两道身影一齐遁入了黑暗的街道中。 江宴被风吹得呛了两声,司辙赶紧停了下来,把人牵起来,给人顺顺气,“怎么样?” 江宴咳了两下,笑着说:“没事儿,就是呛了一下,好好玩呀。” 司辙给他敛了敛被风吹乱的头发,“要不要明天给你剪头发?” 江宴问:“你觉得我留长发怎么样?” 司辙摸了摸他背后扎起的一个小揪揪,嗯了一声,“你怎么都好看。” 江宴的眼睛圆润可爱,长眉平缓,垂眸的时候又显出几分淡淡的忧郁,因此他留短发的时候,会显得稚嫩可爱些,长发的时候又自带几分温柔郁色,让人怜惜。 江宴唔了一声,“那我要不先留着,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再剪。” “嗯好。” 江宴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他们已经跑出来在广场的背面了,这里有几条小巷子,没有路灯,昏黑一片,他觉得有些害怕,拉住司辙的手,“我们要不先回去,这里好黑。” 司辙却勾起他一绺散落的发,眼睫微微垂落,缓缓靠近他,气息拂过他的脸颊,有些痒。 “别怕,我在这里。” 江宴莫名觉得司辙现在才是最危险的,他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后面就是一堵墙。 江宴无路可退,司辙的气息逐渐靠近,倾身靠过来,有些可怜道:“哥哥,我们已经三个小时没接吻了。” 江宴:“” 他想起司辙五点下班,二十分钟回到工作室,进门就缠着他接吻,胡闹了好一会儿,五点四十多开车去他家吃饭,七点半出门,现在大概八点多 时间完全对上了! 你可真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啊! (姑娘们,我有时候更新时间太阴间,这边的审核有时候会无意卡一些字眼导致章节不能及时发送,被卡了也不能及时告知大家,未免以后让你们久等,以后卡了我就在可见的最新章的作话下面评论说一下好不好呀?) 第143章 我可以看着你吗? 江宴咽了咽口水,“这里不太好,外面那么多人。” 司辙轻轻箍住他腰,手臂渐渐收紧,将他逼至墙边,“没人会发现的,这里很安静。” 江宴脸色微烫,“要不我们,唔” 江宴话还没说完,司辙就像一尾灵活的小蛇一般缠了上来,齿关被熟练撬开,包含着浓郁瑞香花的气息,紧紧和他交缠。 可能是对方每天都要拉着他练习多次的原因,司辙的吻技愈发娴熟,再也不会把他咬破皮,也会适当地给他留出呼吸的空间。 但是这也使得每一次接吻的时间都仿佛被无限延长,江宴每次都毫无招架之力,身体发软,时常觉得自己满嘴都是瑞香花的味道。 譬如此刻,江宴抓着他的衣服,身子却松散得像是要从墙根滑下去,还好被司辙及时搂紧,才不至于真的瘫倒。 司辙几乎将他抱起来,双脚离地,江宴只能松松垮垮地搭着他的肩膀,被迫承受着他热烈的亲吻。 墙的那一边,是热闹的人群和明亮的灯光,而这边,却只有静谧无声的黑夜,隐匿着两个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只有空气中散发的两种信息素和一些意味不明的水声,昭示着这里并不是无人之境。 江宴一开始脑袋被亲得晕乎乎,但是很快,一阵脚步声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江宴想要推开司辙,却被后者更用力地深吻,五指穿进他的发间,紧紧箍着他的脑袋。 江宴睁大了眼睛,听到熟悉的声音。 “欸?我明明记得刚刚宴哥他们是到这边来了啊?”是雷乐咏那个一根筋的棒槌。 “你不会是看错了,这里这么黑,根本没有人啊。”方志文疑惑地看着四周,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随着说话声越来越近,江宴攥紧了司辙的衣服,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司辙终于放开了他,却只是放开了他的唇,手臂仍旧紧紧抱着他。 江宴小声喘息着,悄声道:“放我下来。” 司辙轻轻吻了吻他发烫的耳朵,哑声说:“现在不方便出去。” 江宴:“为什——” 他不说话了,微微挪了挪身体,试图让自己避开危险地带。 司辙抱着他缓了一下,弯腰捡起地上的滑板,拉着江宴走进转角那个小巷子里。 “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哪里有什么声音,这里乌漆麻黑的,辙哥他们可能到外面去了。” “哎,可惜我们都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早知道让琳琳过来了。” “走走,他们俩说不定去哪儿约会了呢。” 两个人的脚步声又渐渐走远,江宴紧张的心这才缓过来。 他现在也不觉得怕了,整个人脸都臊得慌,跟对象来这种地方接吻,还差点被同行的小朋友发现,但凡来的是个ao,早就闻到他们的信息素了。 江宴推了推他,“人走了。” 他想问问司辙怎么样了,有点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但随即司辙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江宴脸色发烫,“你怎么还” 司辙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哑声说:“对不起哥哥,让我缓缓。” 江宴生不起气来,虽然瑞香花的信息素充满了某种躁动不安的冲动,但是他能感觉到司辙在努力克制。 江宴其实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只是他毕竟比司辙能耐得住些。 当然,雨露期除外。 江宴轻拍着他的背,安静陪着他。 但是司辙似乎有点不安分,鼻息间甜腻的香气和无人的寂静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司辙捧住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亲,借着昏暗的月色,认真询问他,“哥哥,我可以看着你吗?” 江宴咬着唇,“做什么?” 司辙嗓音喑哑,在他耳边低语。 江宴脸都快烫化了,声音有点颤抖,“这才几天” 司辙喉结滚动,“不是,忍了好多年了。” “每次都只能在梦里看着你。” 江宴别过脸,被羞得红了眼,“你” 他却说不出指责的话,此情此景,更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却认真地保证,“我只是看着你,不会伤害你,像梦里那样。” 江宴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 听着耳边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有年轻的alpha胸腔里鼓动的旺盛心跳。 司辙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把他逼到墙根和他对视,另一只手有些干燥和滚烫。 他们四目相对,明明江宴几乎看不见他的脸,却仿佛仍旧能看到alpha眼底深沉翻涌的急流。 alpha温柔地吻着他的额头、鼻子、脸颊、嘴唇,慢慢往下。 最后停留在锁骨的位置,呼吸愈发滚烫,却只是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手心微微潮湿,信息素有些兴奋地跃动,如有实质般想要侵占他,这让江宴感到害怕。 明明他只是看着自己,江宴却有种要融化的感觉。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温和清润,此时却又有些陌生,带着急促压抑的热切。 江宴眼睫颤了颤,视线不敢太直视他,却也不敢往下看去。 司辙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他的脸上,仿佛虔诚的信徒,又像是狂热的异端分子,一寸不落,要把他心中的神明细细描摹。 司辙低声唤着他,哥哥、宴宴还有些含混不清的话,嗓音性感沙哑。 明明听声音着急的是他,江宴却无端润湿了眼眶,他抓着司辙的衣襟,感觉到手上触感都在剧烈颤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心攥紧的衣襟在一个极端的颤动频率之后,终于缓缓归于平寂。 司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温柔而缠绵,像是安抚,像是感谢。 江宴从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两张递给他。 两个人或许是都感觉到尴尬,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司辙将湿润的手心擦干,江宴抱着那块板子,被他用干净的那一只手牵住。 司辙在广场边的公共卫生间洗了手,卫生间的暗灯照亮了司辙泛红的耳朵和江宴还带着几分水雾的眸子。 司辙把手擦了擦,接过滑板抱住了江宴,温声道:“宴宴,辛苦了。” 第144章 他们都会取笑你,只有我不会 陆淮和单黎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月以后了。 江宴和司辙在航站大厅边的出站口等着,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航班信息,江宴心中充满着激动。 他紧紧握住司辙的手,想着一会儿见到单黎要说点什么,是先跟他道歉还是先带他去吃饭。 虽然这些日子他们都在联系,也几乎把对方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但毕竟三年没见,不知道再见又是怎么样一番光景。 终于在听到单黎乘坐的那一架航班到站之后,江宴几乎按捺不住冲动,站在出站口不停张望着。 司辙拉着他,“冷静一点,他们还要拿行李办手续,肯定要等一会儿。” 江宴咬着唇,焦急地看着外面。 虽然知道一时半会儿人出不来,但是时间每迫近一秒他就越紧张。 司辙别过他的脸,轻轻捏了捏,“要不是单黎已经结婚了,我真的会吃醋的。” 江宴轻轻拍开他的手,“oga的醋你都吃啊。” 司辙有些委屈道:“是啊,可酸死我了。” 听着司辙跟他打趣,倒是分散了他一点注意力,时间也在慢慢过去。 直到出站口面前陆陆续续涌出一群人,江宴眼前倏地一亮,也顾不上跟司辙聊天了,眼神在人群中不停逡巡着,生怕错过。 “江宴!” 江宴闻声看去,人群中有个人使劲冲他招招手,身边还站着一个比他高大的alpha。 明明之前在电话里该哭的都哭过了,但是在看到这两张熟面孔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勾起回忆,眼眶也不知不觉湿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单黎已经先一步把陆淮甩在身后,越过重重障碍,一把将他抱住。 “呜呜呜,真的是你,我终于见到活的了。” 江宴嘴角微抽,“我一直是活的。” 单黎抹抹脸上的泪水,伸手搓着他的脸,随即嗔骂道:“妈的真没良心,离开我这么久一通电话也不打来,原来没有我你过得很开心嘛,还留了长头发,比之前更好看了,怪不得能把司辙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 江宴好久没有听到单黎的阴阳怪气了,有些怀念,又有些哭笑不得,眼泪都被他逗得憋了回去,又因为他最后一句话,面色赧然,不太好意思去看司辙的脸。 但他还是听见了司辙的轻笑声。 单黎立即回头瞪了司辙一眼,“你笑什么笑,就是你,找到江宴了居然也不跟我通个气儿,现在还把我最好的朋友拐走了,枉我之前给你报过信来着,忘恩负义!” 单黎说的是之前江宴要走,他无意间走露了消息才让司辙有机会去送送江宴的事。 虽说是无意,但也多亏了单黎,要不然司辙说不定会遗憾终身。 司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躲到刚刚安检完出来的陆淮身后,小声说:“你老婆好凶。” 陆淮瞥了他一眼,明显在说:你放屁。 为了证明自己老婆不凶,陆淮决定以身犯险。 他轻唤了一声,“阿黎。” 单黎看司辙躲到陆淮身后,对陆淮怨气也大,“你叫我做什么,别以为你之前解释了我就不生气了。司辙也就算了,你跟谁一家的?还帮着他瞒我那么久,陆淮,你再敢这么对我你完了我跟你讲!” 陆淮闭了嘴,不敢说话了。 几个人心里都发虚,完全想不到单黎在见面第一眼就发难。 单黎以前帮江宴骂余莫逸的时候还会阴阳怪气,现在是装都不装了,逮着谁就骂谁,直接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主打的就是一碗水端平。 但是他骂的一句话都没错,因此无人敢反驳。 江宴拉扯了下单黎的衣角,小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之前该说的该骂的都已经先拿陆淮开过刀了,单黎这会儿也只是单纯的表达一下不满,对于江宴这些年的辛苦,虽然他不曾提及,但也能想象出一个抛下一切背井离乡的oga在大城市打拼有多不容易。 单黎又哪里舍得怪江宴,他又重新把人抱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说话含糊不清,但是听得江宴很催泪。 然后他越哭越大声,哭出了开水壶的声音,江宴随即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单黎闻言哭得更伤心了,“你、你没良心,我为你伤心落泪,你居然还嘲笑我。” 江宴是真的忍不住,转眼看到司辙和陆淮都在笑。 不过陆淮稍微能好些,毕竟这么多年,可能听得多了也习惯了——所以他硬生生把笑憋回去了。 这是一个讨好老婆的好机会,陆淮面色凝重地把单黎拉过来轻轻抱住,语气带着心疼,“黎黎,别哭了,他们都会笑你,只有我不会笑。” 江宴和司辙震惊地看着他,心想陆淮怎么这么不要脸,刚才他可是没少笑。 但是看着单黎被陆淮哄住了,他们也不好再拉着人共沉沦了。 司辙说:“好了,我先带你们去住处,等你们休息好了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 众人都没意见,一起跟着司辙去停车场连人带行李运回去。 单黎要和江宴说悄悄话,所以把陆淮赶到前面去了,两个oga坐后面。 “我想去你的工作室看看,还想看看阿姨。”单黎说着一车人都能听清楚的“悄悄话”。 这很简单,也不是什么不能听的,江宴欣然道:“可以啊,随时欢迎,改天带你去尝尝我妈做的葱香焗鲈鱼和蒜蓉大虾。” 单黎搂着他的肩膀,“说的我都馋了,对了,你现在在跟司辙那小子同居吗?” 单黎似乎是觉得这话题稍显隐私,于是稍微放轻了声音。 江宴轻咳一声,“看情况,有时候忙工作不会住一起。” 单黎又问:“那是你住他那儿还是他住你那儿?” 江宴从车内镜里瞥了一眼司辙,见后者正专心开车,应该没听见,便小声说:“我工作室那边只有一床沙发,两人睡不下,一般去他那边。” 之前司辙也留宿过他的工作室,但是因为沙发太小了,司辙就是抱着他不动,也睡得很勉强。 后来江宴实在觉得睡得不舒服,晚上迷迷糊糊的,还一脚把司辙踹下了沙发。 从那以后,江宴就不敢留他在工作室睡了。 第145章 你不知道吗? 但是江宴有时候比较忙,就是司辙晚上特意来接他去公寓,他也没时间去,累了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可司辙是什么人,有了对象就没有独守空房的道理。 于是他又搬了两床被子过来,平时就放在柜子里,江宴没时间过去的时候他就打好地铺,把床给他暖好,江宴累了就直接钻被窝,也钻他怀里呼呼大睡。 虽然地板睡多了也不好,但至少比沙发宽敞,还有男朋友陪着自己,怎么看都比自己挤沙发舒服得多。 但是这些说出来未免有些羞耻,江宴便没有说。 单黎对他挤眉弄眼道:“怎么样?” 江宴疑惑,“什么怎么样?” “啧,”单黎性子本就大大咧咧,更何况又结婚两年了,谈论这些自然不会太害羞,“就是那个啊。” 江宴:“哪个?” 单黎看了前面一眼,拿手掩在唇边对江宴耳语,“年下小狼狗是不是很厉害?” 江宴一噎,单黎又说:“不过现在他都二十三了,可能早就过了巅峰了,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要是在他十八九岁那会儿拿下他,绝对是个极品” “咳咳咳。” 单黎话没说完,前面两个alpha都突然咳嗽起来。 单黎懵逼地转头看他俩,“你们做什么?” 江宴低埋下头,感到很尴尬,但还是好心提醒道:“可能是你的悄悄话,稍微大声了点。” 司辙提前给两人租了自己隔壁的公寓套房,这样一起出去玩也方便,当然还有个原因是江宴哪怕看在单黎的面子上,也愿意多过来住住。 单黎和陆淮一路坐那么远过来确实有些累,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直到傍晚接到司辙的电话,让他们俩出门一起吃饭,两人这才慢悠悠起身收拾整理。 两人去隔壁敲了门,里面没有反应。 单黎又敲了下门。 过了好一会儿,司辙才开门,江宴正坐在里头沙发上。 单黎刚想问他俩在做什么,眼神落到江宴微微红肿的唇上,心中了然。 陆淮说:“去哪儿吃饭?” 江宴从卫生间洗了个脸,走出来,“附近有家饭馆的菜品不错,一起去尝尝?” 几人都没什么意见,司辙去停车场开车,几人就先一步出来在马路边等着。 单黎问江宴,“今年过年回去吗?” 江宴说:“忙得完的话会回去。” 单黎惊喜道:“真的吗?” 顿了顿他又说,“那你是不是过了年之后还要回潮州?” 江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可能,我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工作业务也都在这边。” 单黎闻言有些失落,但是也知道江宴在这边好不容易打拼出成绩,只怕很难离开了。 “司辙也跟你一起么?以后你们结婚也都在这边定居?” 江宴愣了一下,视线在单黎和陆淮脸上转过,有点心虚,“不知道,再说。” 他其实没想过这么多,又或者是,他还没有想过结婚这个问题。 他们才在一起一个月都不到,谈论结婚什么的实在有点草率了。 上一个他想要结婚的对象,一直推三阻四拿各种理由糊弄他,就连要跟他结婚都是因为别人。 于是他下意识会逃避“结婚”这个话题。 也没想过要是司辙离开了他会怎么样。 或许很难受,或许也不会怎么样,但生活都要继续过。 司辙的家也不在这边,没有必要为了他一直待在这里。 司辙的车开过来,陆淮给两个oga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又自觉坐上了副驾座。 车载音箱放着舒缓的音乐,车厢里开着暖气,江宴靠在靠背上,视线往司辙的方向看去。 他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他真的很喜欢司辙,但也因为这几年的经历沉淀了许多,对于感情中的分分合合看得开了。 又或许,他可能也不是那么喜欢,只是享受被人宠爱的感觉,被感情中美好的一面所迷惑的感觉。 司辙的出现治愈了他,他很感激,但是对于一些可能发生的状况,他也有了心理准备。 只要他不抱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了。 几人去了江宴推荐的餐馆,点的都是当地一些特色菜。 单黎说着这些年江宴走后发生的一些事,有些是司辙告诉过他的,但是对于一些当事人的亲身经历,还是自己说来会觉得生动些。 当单黎提到荆棘解散之后他和陆淮准备结婚的时候,江宴突然问:“荆棘是什么时候解散的?” 单黎愣了一下,说:“你走后的第二年年初,一月多的时候。” “怎么了?” 江宴摇头,“没事。” 可是他后来回去查找关于荆棘解散的消息的时候,是四月多才宣布的。 这三个月里,又发生了什么呢? 江宴又说:“听司辙说苏玫和黑桃在一起了,她们有说什么时候结婚吗?” 闻言陆淮和单黎都看了司辙一眼,又看看江宴,“你不知道么?” 江宴:“知道什么?” 司辙站起身,给江宴盛汤,“别光吃菜,喝点汤。” 江宴奇怪地看了司辙一眼,后者说:“你怎么一直在问别人的事,关心关心我好不好?” 当着单黎他们的面,江宴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不是都太久没见了,我就随便问问嘛。” 陆淮轻咳一声,问司辙,“听江宴说,你们要在这里定居,不回去了?” 司辙笑了笑,还没说话,江宴就否认道:“不是,我说的是我。” 司辙笑容一僵。 江宴怕司辙为难,连忙替他说:“司辙的家不是在越城吗?他说家里还有很多产业要打理,肯定要回家的啊。” 司辙微微一愣。 单黎替他问出了问题所在,“他回去?你在这儿?干嘛隔那么远,以后要是结婚怎么办?” 江宴也明白了,单黎和陆淮都是帮着司辙故意试探他的。 他看了一眼司辙,见他一直在看着自己,那句没想过结婚的事没能说出口,只说:“现在说这些还早呢,你们想那么多干嘛?” 单黎看着他,“江宴” 话刚说出口,被陆淮拉住了。 他说:“先吃饭,不聊这个了。” 第146章 你要跟我分手? 后面的饭桌上有些沉闷,江宴感觉到司辙很不开心,可能是生他的气了。 是因为他说了他迟早会回家吗? 可是,这不是事实吗? 难不成司辙还要抛下一切,陪他在潮州定居一辈子? 江宴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司辙又不是普通家庭的人,怎么可能陪着他这么任性,况且,他也不想要一个人为他放弃这么多。 晚上回到公寓,单黎还想跟江宴说话,却被陆淮拉了回去。 江宴跟司辙一前一后进了门,换了鞋。 司辙把暖气打开,又去卧室拿衣服。 江宴看他不说话,摸了摸后颈,心里有些不舒服。 司辙从来没有对他冷战过,但是他知道司辙因为什么生气,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跟司辙好好谈谈。 江宴看他拿了睡衣出来,想说什么,就见司辙拿的是他的睡衣。 他把衣服递给江宴,“你先去洗澡。” 江宴有些意外,但还是哦了一声,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 “等下。” 江宴又站住,明明觉得自己那么说好像并没有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司辙的时候却还是有点心虚。 司辙拿起床边的发圈,绕到江宴身后给他把头发绑起来。 “可以了,去。” 江宴觉得更心虚了,还有点难受。 司辙好像还在生气,但还是会让他回来先洗澡,会帮他把头发绑起来怕沾湿了水。 他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话。 或者,应该先跟司辙商量的 江宴去浴室洗了澡,洗得干干净净出来。 司辙坐在床边看着手机,看到他出来,拿上浴巾往浴室走。 江宴拉住他的手,小声说:“你等会儿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司辙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江宴便也坐在床边等着他。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有心事,司辙洗得很快,江宴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拖鞋发呆,也没发觉他出来了。 直到司辙裹着浴巾出来换了睡衣,江宴依旧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辙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江宴吓了一跳,但看到是他,随即就放松了警惕。 司辙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在他身边坐下,嘴唇却紧抿着,没有往日的欣喜。 江宴揪着被子,小声说:“抱歉,我应该先跟你说清楚的。” 司辙嗯了一声,“说什么?” 江宴说:“我当初过来的时候就打算在潮州定居了,不会回越城和榆水,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顶多过年过节和我妈回去看看亲戚朋友,这是我的打算。” “嗯,还有吗?” 江宴想了想,又说:“你当初跑这么远来找我,还陪了我那么久,我真的很开心,也很感谢你,”他垂眸,声音没有了之前在陆淮他们面前时那么从容,“但是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样,你早晚是要回去继承家产的。” “你要是回去,也没关系,有时间就来看看我,没时间的话,”他咬咬唇,“这段时间的陪伴我已经很开心了” 司辙沉默着一直没说话,但是直到江宴说最后一句话,他才有些控制不住地问:“没时间,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手?” “我没有要跟你分手,我只是在说一种可能,”江宴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个都是以后的事,我们现在” “你说完了吗?”司辙问他。 江宴愕然,讷讷道:“说完了,应该” 司辙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那可以听我说吗?” 江宴点点头。 司辙说:“首先,我不会离开你,其次,我不会跟你分手。” 江宴想了想,觉得司辙可能是还处在恋爱上头的时候,所以对那些潜在的问题会选择下意识忽略。 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对于恋爱中遇到的可能性风险,应该有一个大致的预防,这才是对双方负责的体现。 江宴说:“我知道,司辙,我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你分手,我是说我们以后可能会遇到一些难以应对的问题,我们应该做好准备,不是吗?” 司辙问他,“难以应对的问题?你是说你在潮州定居么,我以为这个我们是我们默认的共识。” 江宴抬头看他,“你知道?” 司辙点头,“我知道。” 司辙继续说:“至于你说的我要回越城的事,我在来找你之前就已经把一切打点好了。” 江宴哑然,“打点好了是什么意思?” 司辙轻轻撩起他耳边的发,别到耳后,“意思就是我不会跟你分开,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要在潮州定居,我就跟你一起。” 江宴觉得荒谬,“怎么可能,你家里还有那么多产业,你家里也不允许你这样” 司辙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这几个月都在公司忙什么吗?” 江宴听他这么说,隐隐有了猜测。 司辙说:“我跟我爸商量好了,潮州这边发展比较好,我打算把一部分产业迁到这边来,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忙一些产业落户手续和迁移工作。” 江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他只是猜到司辙在这边忙的可能也是自家公司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居然把业务搬到这边来了。 江宴张了张口,有些难以置信,“是因为,我?” 司辙眨眨眼,嗯了一声。 他低头,抵上江宴的额头,“所以听你说要因为这些事情考虑到跟我分手,我真的很难过。” 司辙没有大吼大叫,没有冲动暴怒,而是坦诚又委屈地跟他说,自己很难过。 他说:“宴宴,自我跟你在一起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跟你分手,因为我觉得,只要你喜欢我,那些所谓的各种问题在我这里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努力克服一切障碍。” “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直到我死的那天。” 这些话从来没有谁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甚至让江宴觉得有点不切实际,真的会有人爱他到死的那天么? 或许再年轻个三四岁,他都还会相信,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誓言这种东西,只在最深爱或是最需要谎言的时候能随意出口。 他拿起过,好不容易放下。 很重,重到他不敢拾起第二次。 第147章 我还是喜欢你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跟司辙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因为相处很开心、因为感动,但是这份感情一旦要加上一个“未来”,只会让人觉得不堪重负。 “未来”是一个遥远到不能触及的问题。 他曾险些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更遑论谈未来。 可当他抬头看着司辙,却看到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温柔和难过,江宴心头感到很愧疚,因为他突然觉得,司辙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喜欢他。 江宴伸手抱住了他,歉疚道:“对不起,我很喜欢你,但是又好像还不够喜欢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我可能无法把全部的热情都投注到你身上,也无法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我甚至,都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说完他又着急地想要看看司辙的脸,明明只是说了内心真实的想法,明明自己都觉得没关系,但是在说出来那一刻,却还是会下意识害怕司辙难过。 司辙却把他紧紧抱住,声音有些发哑,“没关系的,宴宴,没关系,我都明白。” “你不用太喜欢我,只要有一点点喜欢我就好了,只要不跟我分手,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因为,我好喜欢你啊,哥哥,”司辙眼眶泛红,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自从喜欢上你之后,一闭上眼睛,全都是你。” “你走的那两年,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你,害怕我们还没有太多的故事,那样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熬。” 司辙用力把他揉进自己的怀里,嗓音低哑,带着几分脆弱,“可是我真的很贪心,以前想着,只要能找到你就好了,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很满足了。可是找到你之后,我又想,要是能在你身边陪伴你就好了,在你身边,就算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可是在你身边待得越久,我就越不甘心,我想让你看我,想让你也喜欢我,想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要是这样,我应该就会满足了。” “可我还是不甘心,还是不知足,”司辙声音颤抖,“我不想要暂时的欢愉,我想要这辈子,想把后半生都跟你绑在一起。” “可是如果你要跟我分手,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你不喜欢我了,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宴怔了怔,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浇筑,让他觉得有种细细密密的疼。 不同于以往,他突然感到后悔。 他好像伤害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他的人。 江宴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说:“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司辙微微一顿,江宴抬头看着他的脸,看到司辙眼里的惊惧和恐慌,像是极度害怕失去他,眼眶泛着猩红,湿润的水汽润湿了眼睫,浓密的睫毛被泪水黏在一起,狼狈而可怜,像是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江宴心脏不由得抽动一下,他抬头轻吻着司辙的眼睛,“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们不会分手的,好不好?” 司辙眼含期冀地看着他,“真的吗?” 江宴点点头,又吻了吻他的唇,“真的,是我错了好不好,司辙那么好,我怎么会舍得跟你分手。” 司辙眨眨眼,险些落下泪来,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好吗?真的不会跟我分手吗?” 江宴本来是想哄哄他,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不敢打包票,但是看着司辙这么认真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很罪恶。 像是拐骗了单纯无知的小朋友,这个小朋友还那么一本正经地说想跟他过一辈子。 但是 司辙不会骗他的不是吗? 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江宴点点头,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嗯,我每天多喜欢你一点好不好?” 司辙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随即又笑起来,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发现有些淡淡的水痕,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哭。 他低头又把脑袋埋在江宴的肩头,轻轻蹭了蹭,小声说:“好丢人。” 江宴被他这别扭的反应逗笑了,“嗯?” 司辙澄清道:“哥哥,我平时不爱哭的,我长这么大,基本上没有哭过。” 的确,认识司辙这么多年,江宴还从来没有看他哭过,这次也没见他哭出来,只是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水痕。 江宴其实还挺想看他哭的,但是一想到司辙这样已经很难过了,瞬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宴轻轻抱住了他,“对不起,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有事情我一定先跟你商量。” 其实仔细想想,现在的司辙真的很像曾经的自己。 像是当初执着地跟在余莫逸身后的自己,一门心思地规划着跟另一个人的未来,可是对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有多失落,现在的司辙,也是如此。 司辙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每天变着法哄他开心,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呢? 他总是害怕自己不要他了,不喜欢他了。 可是他却对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也要跟我说好不好?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挺傻的。”江宴看着他说。 司辙以前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陆淮和苏玫都说他脾气差,但是在江宴面前,他却能自然而然地收敛起来,就是再伤心,也不会拿恶劣的语气跟他说话。 不仅不会发脾气,还很轻易就哄好了。 司辙点点头,“但我还是难受,你又让我伤心了。” 江宴心头愧疚不已,“对不起。” 司辙不想听这个,他干脆直白一点,把脸凑过来,“你亲亲我,亲亲我就好了。” 江宴身形一顿。 果然,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比如他当初,就做不到像司辙这么厚脸皮。 司辙可怜兮兮看着他,身后好像有一根大尾巴讨好地冲他摇摆,“刚刚还说要我什么都跟你说,现在连亲也不肯亲了。” 江宴无奈,“亲亲亲。” 司辙现在纯纯就是一个亲亲怪,每天找各种理由要他亲,或者干脆不找理由,想亲就凑上来,他知道江宴不会拒绝他。 江宴想起司辙时刚认识那时候那种狂傲不羁的酷哥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虽然他这么说,还是凑上去在司辙的脸上亲了一口,但很快就被猛烈地反扑。 “你也要喜欢现在的我,”司辙将他按倒欺身而上,箍住他的手腕,“今天要惩罚哥哥,亲久一点。” “你、唔” 第148章 哥哥,你理我一下 司辙说的惩罚他,其实一开始真的只是老实按着他要亲亲。 只是亲的时间有些长了,亲到最后江宴都缺氧了,两个人的信息素也有些失控。 不过这对一对正常的ao情侣来说,似乎是很常见的事。 因此江宴想起来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觉得关于单黎那番关于“十八九岁才是极品”的言论并不完全正确。 毕竟他面前这个二十三岁的alpha也时常闹腾得厉害。 睡衣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散开,白皙的锁骨处落下了点点红痕。 这让江宴觉得有些羞耻。 江宴轻轻挪动腿,却不小心蹭到了他。 司辙闷哼一声,箍住他的膝盖,让他不要乱动。 瑞香花的信息素在一点点侵占着他四周的空气,司辙平时都会收敛着,但这次明显有些失控逸散了。 江宴攥着他的衣袖,把睡衣给他攥得皱巴巴的,呼吸有些艰难,“你、你先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披散着头发,微微润湿的几根发丝落在他的脸颊和锁骨上,显得肤色愈发白皙如玉。 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像是难耐,眼眸中润泽了水色,像是墨画中的薄雾,隐隐绰绰,微红的眼尾勾出摄人心魂的弧度,柔润的唇瓣微微翕张,吐露的气息都带着桃子的清甜。 他此刻所有的面部神态,都被司辙尽收眼底。 烟视媚行、娇妍瑰丽,像是一朵初绽的红玫瑰。 司辙喉结微微滚动,他觉得光是亲吻已经不能解渴了。 江宴说完,见司辙没有起身,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深邃的眼眸中晦暗莫名,像是要让人深深陷入。 江宴心跳得很快,但是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上次在广场那条小巷里已经够过火了,而且感受到这样的司辙,他也并不是没有感觉。 但上次在外面,他还能勉强控制,此刻在满是信息素交缠的狭小房间里,江宴只会更难受。 而这次司辙却并没有起身,他微微顿了一下,感觉到江宴的变化,声音有点发哑,“哥哥,要我帮你吗?” 江宴咽了咽口水,他其实很心动。 被欲望驱使并不完全是坏事,更何况面前的人是他男朋友。 江宴那一瞬间脑子里分化出两个小人,恶魔小人拿着小叉轻轻戳他,给他洗脑:“为什么要这么矜持,司辙对自己够好了,跟他在一起应该不会后悔。” 但是天使小人又将他拉了回来:“你们才交往多久,就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好吗?” 恶魔小人说:“你怎么这么封建,都将近三十的人了,屈从一下欲望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天使小人却说:“正因为你这么大了,才更应该掌控自己的欲望,你还没有被终身标记过,而且你们也没做好措施,就是临时标记也会有后遗症?别忘了你上一段摆脱标记依赖经历了多少痛苦。” 恶魔小人叉腰:“你怎么不说司辙对他多好呢!他才不会做唐突的事呢!” 天使小人指指点点,“还不唐突,你看看他的手放在哪儿了!” 江宴一惊,回神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小腹上。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温热的掌心直接就能触到他的皮肤。 江宴咬着唇,眼底的水汽更重了。 却没有阻止。司辙也没有继续往下,而是认真询问他,“哥哥,好不好?” 江宴被他这一声声哥哥喊得崩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想让那双好看的手去触碰更多,但是突如其来的羞耻心让他拉不下这个脸。 司辙就这么安静看着他,像是要准备给他欢愉,又像是准备随时做个端方君子。 江宴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受不了他的视线,那双冷傲不羁的眼眸,此刻满是对他的渴求。 信息素在空气中发酵成令人着迷的香气,构筑危险又迷人的温床,让人不自觉卸载一切防备。 江宴小声呜咽一声,别过脸去,出口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酥软哭腔,“唔,不能做别的。” 司辙像是获得了某种光荣的任务,又像是取得莫大的荣耀,唇角挑起一抹笑,并不单纯,野心昭昭。 如果江宴此时再看他的表情,可能会后悔。 司辙低头吻住了他。 干燥温热的手掌曾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此刻愈发温柔。 触手滚烫。 “哥哥” 司辙把他挡在眼前的手拿开。 江宴觉得自己现在毫无隐私可言,脸颊泛起热意,熏得他眼眶发红。 他想回应司辙什么,但是张口说话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于是他选择闭嘴。 江宴咬着唇,眼尾晕开浓重的红意,被司辙轻柔的吻划开,漾起被打破平静的波澜。 第149章 获奖 江宴是在司辙怀里醒来的,他昨晚太累了,早早就睡下了,因此也没注意司辙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知道昨晚司辙帮了他之后,又拿了湿巾帮他清理,给他拿了条新的睡裤换上。 司辙很温柔,在帮他的时候也不忘认真亲吻着他。 他好像很喜欢亲吻江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每次都会把被允许的每个地方都照顾到,从来不会厚此薄彼。 当然,除了格外喜欢他唇齿间的蜜桃甜香。 江宴的唇被撬开,司辙阻止了他不能自已的时候下意识伤害自己的动作。 “这样子可以吗?哥哥” 惯常弹吉他的手带着微微薄茧。 江宴眼眸微微睁大,五指抓住他的作祟的手臂,指节因为太过用力微微泛白,司辙默认他对自己的伺候很满意。 接着又像是没完了,总是不停问他,“哥哥,这样子好不好?” “这里舒服吗?” “哥哥,你理我一下。” 江宴快要被他逼疯了。 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却毫无杀伤力,反倒是湿润的眼眸仿佛在告诉司辙,他喜欢这样。 司辙轻笑一声,嗓音透着愉悦,在他唇上又亲了亲,“宴宴,好乖。” 江宴被他这么一亲,完全丧失了反抗的意志。 原本他也是想等等司辙的,但是他实在有点累,也不能帮他,便只能看着他自己去洗手间。 冬天冲凉水对身体不好,司辙只能自己解决。 他觉得自己这样挺坏的,但是想到司辙那个憋屈又可怜的眼神,又觉得怪好笑。 之后江宴就抱着枕头等,等着等着没一会儿眼皮就撑不住开始打架,随后就裹着被子睡着了。 江宴睁开眼,看着司辙英俊挺立的五官,迷迷糊糊地想到之前单黎对他说的,鼻梁高挺的alpha都很 咳咳。 江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手上突然被桎梏住,司辙握住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为什么打自己?” 江宴有些不太好意思,总不能说他在想些不太健康的东西。 但是看着司辙,他又不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江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但随后司辙就像条大狗一样缠上来,在他左边脸颊上亲了亲,又亲亲他的右脸,“哥哥早安,昨晚睡得怎么样?” 司辙的微哑的嗓音低沉好听,不会让他有种一大早起来就被吵闹的感觉。 而且时间一久,江宴也习惯了。 他早上起来一般不太想说话,只是低头闭着眼睛在他怀里蹭了蹭。 无需言语,司辙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陪着他腻了一会儿,司辙要起来洗漱做早餐。 江宴起床气也散了不少,跟着司辙先去卫生间洗漱,司辙手上绑着发圈,顺手就帮他把头发扎起来。 两人一起站在镜子面前,挤上牙膏,从镜子里和对方对视,随后不自觉相视一笑。 司辙拿早餐机热好面包,又煎了培根和鸡蛋,配上蓝莓酱。 江宴就在一旁和水果沙拉,两个人都不是很挑食,口味差别也不大,因此在饮食上面一向没有什么争议,只有个人偏好问题。 做好了早餐,两个人安静吃着,早上下了一场小雨,外头的空气更冷了些。 不过今天江宴该回去工作室工作,司辙也要去公司处理事情,即使再不想出门也得出去。 江宴打开手机查看今天有没有什么新的信息。 却看到邮箱里突然接收到一封邮件。 江宴看到了赛事主办方的名字,微微屏住了呼吸。 “时间好像有点晚了,宴宴,我先把你送去工作室,等会儿”司辙正说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僵硬,不禁关切道:“怎么了?” 江宴没说话,有些紧张地点开了邮箱,直到他看到上面的通知,确定了是他的名字,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忍着激动对司辙说:“把笔记本借我一下。” 司辙看出他似乎遭遇的不是坏事,隐隐有了猜测,立马去拿了笔记本。 江宴登陆了爱兰奖赛事官网,点进官方发布的获奖名单。 司辙也不急着去公司了,就坐在身边握住他的肩陪着他。 直到他们在名单上看见江宴的名字和获奖作品。 江宴转头,惊喜地对司辙说:“我入围爱兰奖获奖名单了!” 司辙也看到了,他肯定地点点头,又把那个名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江宴见他这么淡定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浮躁了,取得一点成绩就骄傲,司辙这种身份,什么没有见过。 但是随即司辙就把江宴抱起来,鼻尖和他相触,又贴贴他的脸,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宴宴好厉害!” 江宴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也没那么厉害啦,这次奖项总共有二十九个名额。” 司辙纠正,“不,是全球只有二十九个名额!” “你是全球获奖的二十九分之一,”司辙认真地说,“更是我心中的唯一。” “我们家哥哥怎么这么棒!”司辙把他抱起来转圈圈。 江宴脸颊泛红,害羞又欢喜地搂住了司辙的脖子。 他很意外司辙的反应,他们这样,是不是太骄傲了? 但是随后他又想,得了奖不就是应该高兴吗? 虽然这个奖项获奖他也没想到,以前也获得过不少奖项,但这是他目前为止获得过的最高规格、最有含金量的一个奖。 他想给自己最爱的人分享。 而让他高兴的是,爱人也会给他提供快乐的情绪价值。 他发现和司辙在一起真的好开心,他会认真对待自己获得的每一项荣誉,会认真夸奖他,这种感觉似乎比他获奖还要开心。 司辙对他说:“我们要不要跟阿姨说,一起回去吃个饭?” 江宴想了想,觉得是不是太刻意了,毕竟他只有小时候得了奖状才会骄傲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长大后得了奖都是跟单黎说说,单黎也会为他高兴,请他喝杯奶茶或者吃顿饭庆祝一下。 而后来跟余莫逸在一起之后,后者反应会比较平淡,这也让江宴不敢太高调宣扬自己得奖的事。 江宴有点不太习惯这么刻意去说,他道:“还是等证书和奖杯到了再说。” 毕竟母亲不懂这些,跟她说看网上名单还不如给她捧个奖杯回去比较实在。 司辙也没勉强,只道:“好,都听你的。” 两个人这一耽搁,时间更晚了,眼看要没时间了,江宴赶紧让他出门,给他塞了一把雨伞,“你先去上班,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去工作室就好了。” 司辙虽然恋爱脑,但是该做的工作也从不会怠慢,他摸了摸江宴暖呼呼的脸蛋,柔声说:“外面下雨了,你要不晚点再去,要是需要工作也可以用我的电脑。” 江宴摇摇头,他的一些专用的软件和工具都在工作室,拿司辙的也不方便。 “没事,家里不还有伞吗?或者我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去也行。” 司辙点点头,知道江宴现在并不着急,但还是有些歉意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那你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到都要跟我说一声,别淋雨了。” 江宴微微一笑,“好啦好啦,知道啦,一定会跟你说的。” 司辙还是不放心,“那个红围巾昨天给你洗了,你在衣柜里拿我的,你上次给我买那个格子的,就在” 江宴伸手搓了搓他的脸,“我知道了,爱操心的男朋友,你快去,我能找到的。” 司辙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江宴就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我出门前给你发个照片可以吗?” 第150章 V我50,给你拍一张男朋友正脸照 好不容易送走了司辙,江宴看了下时间,也快八点了。 不知不觉间,他和司辙在一起这段时间竟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江宴看窗外的雨势渐渐收起,打算收拾一下准备回工作室。 不过走之前还是想着跟单黎他们说一声。 他给单黎发了个消息。 却是陆淮回的:他还没醒,等醒了我帮你转告他。 江宴现在醒得早了,就觉得单黎睡到八点还不起床,会错过很多清晨的好风景。 没想到陆淮却有些疑惑:你们都起得这么早吗? 江宴十分骄傲地回复:对呀,我们七点就醒了。 陆淮:司辙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江宴十分不解,不过随即陆淮又把那条消息撤回了。 陆淮:没事,你们安心上班,我们继续睡。 如果说江宴刚刚还傻傻地自豪自己起得早,现在看到陆淮这条信息,瞬间就自豪不起来了。 陆淮是懂气人的,看别人大清早起来上班,他搂着老婆继续睡大觉。 江宴去衣柜里拿上司辙的围巾戴好,扣好大衣扣子,把暖气关掉。 想了想,又拿了一把伞出门。 站在门口,他突然想起给司辙拍照,主要是想给司辙看他现在穿得很暖和,于是视角是脖子往下俯拍的。 司辙正在开早会,看到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江宴发来的,原本听得有些疲倦,这会儿瞬间来了精神。 司辙看到锁屏上显示的是江宴给他发的照片,就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 司辙是一个对时间线很敏感的人,这会儿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突然觉得很难过。 他已经三十二分钟没有看到哥哥了。 这次来开会的人有父亲那边调来的高层管理,一来是想要协调一下潮州和越城那边的工作,二来自然是帮父亲考察司辙在这边的工作情况。 司辙手里拿着笔,视线却一直往手边的手机上瞟。 就像是沉迷于游戏的小学生,心里念着游戏,无论上什么课都心不在焉。 而司辙则是念着手机里那个人。 艰难忍受了一分钟,司辙去上了个洗手间,把手机带出去了。 他连忙打开手机查看照片,却只看见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却不见江宴的脸。 不过他还是仔细检查了一下,看江宴防寒措施有没有做到位。 检查了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又回:这不是宴宴,你是谁?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 小处a:为了证明你是宴宴,麻烦刷脸验证一下。??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好,被你识破了,你男朋友被我绑架了,v我50给你拍一张正面照。 小处a:【向你转账500】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已接收】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谢谢老板。猫猫乖巧jpg 小处a:不客气,再看看腿。˙?˙?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 ?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你是怎么顶着这么可爱的表情说出这种话的? 司辙忍俊不禁,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也不好再多聊。 小处a:我这边有个重要会议,不方便回消息,一会儿到了记得给我发照片。 小处a: o(〃\\u0027▽\\u0027〃)o哥哥的正脸照,还有腿。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 ′` ) 小处a:抱抱jpg 司辙回去开完了会,又跟父亲派过来的高层谈了谈一些工作上的事,顺便约了中午饭。 高层是父亲很信任的手下,跟司辙也认识,论起来司辙还要叫一声叔。 司辙全程都很谦逊,认真听他说话,只是在谈论的时候抽空回了两次消息。 一次是会议之后,似乎是看到某人回复的消息,一脸欣喜地打开,随后表情复杂地退出来。 第二次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司辙说了声抱歉,随后打开手机点了附近一家好吃的午餐外卖送到别处去。 高层也不是个喜欢耍官腔性子刻板的,见状笑道:“是给对象点的?” 司辙收了手机,点点头,唇角带着无奈的笑意,“他忙工作,总是不好好吃饭,不监督着他总会忘记,又舍不得骂,饿出病了又心疼,哎,没办法,难伺候的祖宗。” 虽然这么说,但是眼底并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反倒说起对方来眼睛都都亮了不少。 高层: 司辙把人请进餐厅,“我爸说你不喜欢太腥辣的菜,这家菜式以鲜香清淡为主,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高层:谢谢,不用了,已经被喂饱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司辙收到了江宴给他发的正脸照片。 嗯,还算正常,拍出了哥哥七八分的美貌。 司辙手上没有什么江宴的照片,就顺手保存了下来。 他更期待的是下面那张腿照。 往后滑动,然后他就看着江宴给他发来的那张大鸡腿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好不好看?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是不是很丰满,很想啃一口?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图片】【图片】 江宴给他发了好几张图片,都是用那只烤鸡摆成不同的姿势,从各种角度展现出烤鸡的优雅长腿。 小处a: 小处a:无良奸商!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qaq 冤枉啊!!!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这只烤鸡才一百多,肉质细腻,味道鲜美,我分了一半给单黎他们,还有一半给你留着。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我剩了三百多块,你又能看到腿,还能吃到美味的大鸡腿,还省钱了,是不是很开心?(′~`●) 小处a:开心。 小处a:回来晚上我亲自看。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我错了qaq 小处a:晚了哥哥。?? 而江宴这边自以为把人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看到司辙发来的消息,又忍不住怂了,昨天他可是一直说着自己今天要忙工作对方才停手的,现在自己这样戏弄他,司辙那个小气鬼指不定回来要怎么报复他呢。 第151章 你是亲亲怪吗? 江宴有些不安地戳了戳屏幕,随即又收到了单黎的消息。 单黎:我醒了,你还在工作室吗? 江宴:怎么这么晚才醒?这都快中午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江宴不疑有他,又说:你之前不是说想来我工作室看看吗? 江宴:我给你发下定位,不远的,你可以打个车过来。 隔了许久,对方才幽幽回道:不了,腰疼。 江宴:!!! 直到现在,江宴脑子里灵光乍现,突然就明白了陆淮之前为什么惊讶他们起得那么早,还质疑司辙是不是有问题。 “” 要不要跟陆淮解释一下,其实他和司辙还没有 唔,但是跟一个alpha朋友解释这个真的好奇怪。 江宴咽了咽口水。 算了,司辙又不知道,陆淮也不是那种喜欢拿着事到处说的人,应该、没关系。 晚点的时候江宴接到了司辙的消息,对方说今天他会早点回来,让他叫上陆淮两口子一起去司辙家里吃饭。 司辙还说他要下厨。 江宴也没多想,答应了下来,就去跟单黎和陆淮说了。 陆淮表示惊讶:他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江宴:? 陆淮:你不知道么?我们以前队内有句话。 陆淮:司辙做饭,天降灾难。 江宴:他做饭很难吃吗? 陆淮:不。 陆淮:是根本不会。 江宴更疑惑了: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陆淮:一直。 陆淮:我们有次去外地参加一个音乐节,在外面住的民宿,半夜有点饿,司辙就煮了点面条,差点把房子给人烧了。 江宴:这么夸张? 陆淮:一点也不夸张。 陆淮:当时消防员都来了。 江宴: 他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司辙煎的培根和荷包蛋,还有这阵子司辙给他做的饭,分明很好吃。 突然又顿了一下。 想到才跟司辙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看他做饭,他也很惊讶,“你这种大少爷不都是在家等人把饭端上桌的吗?” 司辙微微一笑,“要伺候你不会做饭怎么行?” 当时他还以为司辙是在开玩笑。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司辙之前可能是真的不会做饭。 所以,做饭是最近才学的吗? 想到这个可能,江宴心头蓦地暖热起来。 他打开聊天框,给司辙发了一个“小猫抱抱”的表情包。 对面很快给他回了一个“爱心发射”。 江宴忍不住笑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想司辙了。 要好好爱护的小朋友:好好上班。 小处a:收到! 江宴发完这些,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司辙又给他发消息,问他忙完没有。 江宴回道:还有一点,快了。 小处a:好,忙完了跟我说一声。 江宴又加紧把手上最后一点事情做完,给司辙发消息:我好了。 小处a:下楼,我在楼下。 江宴一惊,连忙起身从窗户往下看,果然在街角看到了司辙站在车门外。 江宴把东西简单收了一下,裹上围巾和外套就出门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最后一颗扣子都还没有扣好,但是见到眼前年轻英俊的alpha,江宴又加快了脚步。 司辙站在车旁,穿着一件卡其色短款外套,下身的牛仔裤衬托出优越的大长腿,因为没有戴围巾,露出的脖颈修长,冷风吹得他眼眸微眯,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傲。 他只是随意往那边一站,就能吸引不少目光,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辆豪车。 不少路人都朝他的方向看去,alpha却只是低头看着手机里江宴的回复。 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司辙抬头,看到江宴用围巾捂着半张脸向他跑来。 司辙眼底的神色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朝江宴张开双臂。 江宴却在他面前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他注意到周围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拥抱。 司辙却是长臂一捞,将人揽进自己怀中,低头在人唇上亲了亲。 江宴脸色羞红,注意到路人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司辙笑着打开副驾座的车门,把人推了进去,关上门。 江宴这才感觉发烫的脸稍微好受点。 司辙绕到了驾驶座上,却没有急着系安全带,而是倾身过来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随后又是眼睛、鼻子最后才落在他的唇上,不再像刚才那样浅尝辄止,而是带着力道的深吻。 司辙吻了他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舔舔唇,像是方才品尝了什么世间美味。 江宴抱着司辙小声喘气,眼睛漾起了一抹水痕,他问司辙,“你是亲亲怪吗?” “亲亲怪?” 江宴说:“是啊,不然怎么逮着人就开亲?” 司辙失笑,对于江宴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觉得很可爱,“是啊,我们亲亲怪一天不亲人就难受。” 江宴撇撇嘴,憋着笑,“那你该不是见人就亲?” 司辙捏捏他的脸,在他脸上大力地嘬了一口,江宴白腻的脸蛋都印上了一抹红痕,“没有,只亲最喜欢,最可爱的。” 江宴脸蛋都被他嘬麻了,赶紧揉揉脸,又握了一下他的手,觉得司辙的手有些凉,“在外面等很久了?怎么不跟我说你来了。” 司辙说:“你说还有一点就做完了,我不想打扰你。” “那你就去车里等着我啊,这么冷的天,别冻感冒了。” 江宴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给他一点点捂热。 司辙又捉住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掌心,酥酥麻麻的,唇瓣柔软而温暖,“不要,想第一时间就看到哥哥。” 江宴经常被司辙这些小动作和幼稚的话撩得心软,很多次他都在想司辙说的第一次恋爱是不是骗他的。 但是他又总是看到司辙泛红的耳尖,单纯得可爱。 司辙给他把衣服扣子扣好,又说:“以后不用那么急下来,把衣服先穿好。” 江宴跟他讨价还价,“那你以后也不要在外面等我,要是想见我直接上来。” 司辙眉眼展开一抹温和笑意,“嗯,知道了哥哥。” 第152章 惊喜 江宴觉得每次跟司辙在一起都有好多腻歪的话说不完,于是率先止住了话,“我们快走,陆淮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司辙却说:“等一下,你先闭上眼睛。” 江宴不明所以,“做什么?” 司辙神秘一笑,“先闭上。” 江宴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乖乖闭上眼睛。 随后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宴忍不住好奇,“什么呀?” 司辙说:“不许偷看哦。” 江宴点点头,“嗯嗯,不看。” 过了一会儿,司辙又说:“好了,睁开眼。” 江宴睁开眼,入目是一捧鲜艳漂亮的玫瑰花,每一朵都无比炫目耀眼,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江宴的视线完全被大片的玫瑰占据,眼眸也被染成了玫瑰的艳丽色彩。 他惊喜地笑道:“怎么想到送我花?” 司辙把玫瑰递给他,将面上漂亮的贺卡打开,上面有一行俊逸潇洒的字迹:祝贺哥哥获得艾兰奖,希望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分享喜悦。 ——司辙 司辙看他紧盯着那行字,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是想叫花店给你送来的,但是我想看到哥哥高兴的表情,就自己送了。” 江宴抬头看他,眼底漾着感动的情绪。 他抬头亲吻着司辙的脸,紧紧拥住他,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司辙,我好高兴。” 他好庆幸此刻在他身边的人是司辙,是那个他得了奖比他还高兴,会一直记在心上,会送他喜欢的玫瑰,一直夸奖他的司辙。 江宴眼眶里有泪水,是激动和开心,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遇见司辙,他好像把他从前在恋爱里缺失的所有都填补上了,而且总是做得出乎他意料的好。 这让不愿意再相信感情的江宴也会由衷觉得,爱情真的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 司辙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说:“我会陪着哥哥,以后你还会更厉害,还会有很多很多奖,我都会记得。” 江宴吸了吸鼻子,“嗯,我也会记得。” 记得今天的感动,记得司辙对待他的每一份认真。 “司辙,我好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了!”江宴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却很开心。 司辙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盈着水雾的眸子,“宴宴,你哭着说喜欢我,会让我觉得你很勉强的。” 江宴摇头,解释道:“不勉强,唔” 司辙把他搂过来,抱在自己身上,玫瑰花放在了一边,亲昵地吻着他。 此刻在房间里的单黎正无聊地靠在陆淮怀里。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好饿呀。” 陆淮并不信任司辙的手艺,对单黎说:“我先给你点外卖垫垫肚子。” 单黎摇摇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司辙不是说要庆祝江宴得了那个设计奖吗?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再等等,兴许两个人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呢。” 陆淮看到他揉腰,有些心虚地坐过去,给他接着按摩。 单黎幽怨地瞥他一眼,嘟囔道:“这个姿势太费腰了,江宴刚刚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 陆淮一噎,心想刚回消息的时候可没见你不好意思,而且,这个姿势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但是陆淮早已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单黎说不好,那就是好,他说不要,那就是要。 于是陆淮低头亲了亲他,“辛苦你了,下次继续。” 单黎哼哼两声,故意挣扎了一番,带着几分谴责的目光看他,好像陆淮是什么强迫良家小o的无耻狂徒一般,“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陆淮勾起他下颌,十分配合地露出一个霸道狠厉的表情,“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单家早就把你卖给我了,你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单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神倔强,“你就是得到了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 陆淮不顾怀中oga“剧烈”的挣扎,将人扛起来轻轻丢到沙发上,解着衣服的扣子,“是吗?可我很中意你这副身子呢。” 彼时司辙又把主动送上门的江宴亲得四肢发软,完全不知道公寓里已经等得无聊极了的两人已经开始做起了spy的游戏。 江宴气喘吁吁地推开他,赶在天黑尽之前准备回去。 司辙也知道再亲下去就要误事了,替两人整理好微乱的衣衫之后,给江宴系好安全带,随后便挂档开车。 江宴声音还有点哑,“菜买好了吗?” 司辙也好不到哪儿去,低低地嗯了一声,“为了节省时间来之前就买了些,剩下的都让送到公寓门口了。” 两人开车回了公寓,看到门口放着一堆菜,这边一直都有监控,倒是不怕人拿,现在又是冬天,放一会儿也不会坏。 只是司辙有些疑惑,“怎么送菜的敲门陆淮他们没有听到吗?” 江宴摇摇头,好像他们很久都没动静了。 本来以为他俩这么晚回来,单黎肯定要问了,没想到这两人好像一直都很安静。 “先把菜搬进去,我一会儿问问他们。” 两人把门打开,将菜搬进了厨房。 随后江宴去隔壁敲门,里面似乎响起了什么东西被带倒的声音,却没有人出来开门。 江宴喊了一声,“单黎,陆淮,你们在里面吗?我们回来了。” 里头还是没有声音。 江宴有些担忧,去找司辙说了这个事情。 司辙刚刚把围裙系好,听到江宴这么说,微微皱眉,“总不可能进贼了,这里的安保设施一直很好的。” 江宴说:“我给单黎他们打个电话。” 说着他就去拿手机拨通单黎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人接。 到后面直接被挂断了。 江宴焦急道:“坏了,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怎么一直打不通。” 一瞬间,江宴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种可能,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司辙的手机就收到了陆淮的消息。 陆淮:让你家那位别打了,在办正事。 司辙沉默了。 看着还犹豫要不要去找物业拿钥匙的江宴,他轻轻拉住了他,“你现在找人进去,他们会社死的。” “为什么?”江宴问,“他们都在家吗?” 司辙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里的消息递给他看。 然后江宴也沉默了。 他们不是昨天晚上才怎么现在又??? 司辙收起手机,屈指摸了摸眉骨,“咳,我先去做饭。” 第153章 黏人精 因为司辙他们回来之前单黎两人已经开始玩了一会儿了,又顾及着要去厨房帮忙,所以没有胡闹太久。 江宴迎着门铃声去开门,把陆淮和单黎请进来。 单黎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们没有来晚?” 司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拿着菜刀,“来得正好,陆淮,过来帮忙。” 单黎说:“我也去帮忙。” 江宴把他拉回来,“你跟我一起剥蒜。” 两人便坐在沙发上一边开着电视一边剥着蒜,江宴看了眼厨房,又看看单黎,小声笑道:“你身上的薄荷香好浓。” 薄荷是陆淮身上的信息素。 饶是单黎脸皮厚也有点赧然,他问江宴,“我倒是觉得你身上的花香有点淡,他没标记你吗?” 江宴摇头,“我们还没有” 单黎一惊,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嘀咕道:“怪不得你能起那么早。” 江宴:“” 司辙这算是澄清了吗? 陆淮走进厨房,司辙丢给他一个围裙,开始使唤他,“把生蚝蒸上去,再把那边的菜洗了。” 陆淮惊奇地看他一眼,见他切肉切得十分利索,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被穿了?” 司辙乜他一眼,继续切着肉,“报个班就行了。” 陆淮说:“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除了音乐,在做菜上面也挺有天赋的。” 司辙哼笑一声,把肉放进盘子里,洗了洗菜板,又开始切辣椒,“我会的可多了。” 陆淮和单黎不愧是两口子,问道:“话说,你跟江宴一直都起这么早吗?” 司辙不疑有他,“有工作自然要早点起。” 陆淮狐疑地看他一眼,“不会困?” 司辙:“我们睡得比较早。” 说完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陆淮,见后者似笑非笑道:“真不是你不行?” 司辙举起菜刀,阴恻恻地看他一眼。 嫉妒啊,又憋屈。 司辙做菜,陆淮帮忙打下手,江宴和单黎偶尔帮点小忙,一顿晚餐做得也不慢。 江宴把今天买的那只烤鸡从微波炉拿出来,拿出冰箱里的各种各样的酒,在一旁的小桌上一一摆放好,想喝什么自己调。 最后司辙端上一盅佛跳墙,所有菜式圆满上齐。 “开动开动!”单黎喊了一声,四人纷纷落座。 单黎期待地搓搓手,“哇,江宴,你好幸福啊,司辙做的菜一看就很好吃!” 陆淮提醒道:“我也帮了忙的。” 江宴忍不住笑:“好啦,这顿饭多亏了你俩,大家都辛苦了。” 说罢几人便开始动筷,江宴把烤鸡上的一只鸡腿拧下来,放到司辙碗里,“你喜欢的腿,慢慢享用。” 司辙看着碗里的大鸡腿,又想到今天自己收到的那几张鸡腿美照,本来都快忘了,这会儿倒是让他想起了还没找江宴算账的事情。 司辙抵着后槽牙,目光幽深地看向江宴,后者正跟单黎讲话,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让我们一起祝贺江大设计师获得国际艾兰奖!” 几人把手里的酒杯拿起来,“干杯!” 单黎兴奋得小脸涨红,夸张地说:“国际奖诶,我拿出去都可以给我们那边的顾客吹好久了!我有个朋友是知名的大设计师。” 江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运气好了点。” 单黎不认同道:“什么运气好,我可是一直都很看好你的。你看看,你还不到三十岁,就能在国际上拿奖了,司辙都跟我们说了,这个奖很有含金量的,你现在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很厉害的设计师了,以后来找你合作的人肯定都要踏破门槛了呢。” 他又问两个alpha,“你们说是不是啊?” 司辙和陆淮纷纷应和着点头。 司辙把碗里剥好的虾仁推到他面前,“我也很看好你。” 单黎捂着嘴笑道,“哟哟,好恩爱哦。” 他转头对陆淮说:“老公,我也要吃虾。” 陆淮刚给他调了果酒,听他这么说,不禁莞尔,“好,给你剥。” 江宴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看看身边的司辙,也剥了个虾喂给他。 后者愣了一下,张嘴咬掉虾肉,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四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看着时间不早了,陆淮和单黎便一起回去了。 江宴吃得有些撑,又喝了点司辙给他调的酒,身上有点发热,便站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冷风。 阳台没有开灯,暖黄的灯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身上,把江宴整个人都照得暖融融的。 里头的窗打开了一截,又很快关上。 司辙走出来,从背后轻轻揽住他。 江宴回头,“他们都走了吗?” 司辙嗯了一声,脑袋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今天开心吗?” 江宴点点头,“收获了男朋友送的花,还有男朋友做的大餐,还有最好的朋友陪自己庆祝。” 他亲了亲司辙的脸,眼底带着微醺的酒意,雾蒙蒙的像是不太清醒,“因为男朋友,今天很开心。” 因为有司辙,以往他可能自己都不太注意的东西,也会有人替他重视。 司辙低头贴在他的脸边,温软的脸蛋带着浅淡的热意,微微发红,触感很舒服。 江宴被揉的脸都要变形了,好笑地戳了戳他,“黏人精。” 司辙在他脸上蹭了蹭,“下午还是亲亲怪,晚上又变成黏人精了?” 江宴嘟囔道:“又是亲亲怪,还是黏人精。” 司辙深以为然,依旧紧紧抱着他不放,“哥哥的亲亲怪,哥哥的黏人精。” 江宴被他黏得耳朵发烫,一个alpha怎么能这么黏人呢? 他笑着捏住他的脸,把他微微挪远一点,呼出的气息带着甜腻的酒香,“外面有点冷,我们进去洗澡。” 司辙点点头,也没说放开他,把人横抱起来,江宴也没挣扎,酒劲上头觉得没什么力气,他抱着司辙的脖子,打开窗,被他抱进了房间。 司辙把人放在床上,又去拿上睡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去了客厅一趟。 回来的时候就见他手里拿着一盒罐子。 “这是什么啊?” 第154章 你也不喜欢宴宴吗? 司辙看到江宴有些迷离的双眼,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他调的酒虽然度数不太高,但是后劲有些大,越到后面越不太清醒。 他也没想到江宴这么不能喝,嘬了一杯就醉了。 这让司辙不由得想起以前他们在酒见面那几次,江宴醉后的各种可爱反应。 “山羊奶身体乳,听朋友说这个牌子比较好用,托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你以后用这个。”司辙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撑住他的背。 江宴看了下牌子,是一串看不懂的文字,不是英文,字迹好像还在晃动,“这个是不是很贵?” 司辙低头在他耳边说:“不贵,再说你抹了不也是便宜我吗?” 江宴耳朵被他的气息拂得痒痒的,但是反应有些迟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司辙话里的意思,还问他,“为什么要便宜你啊?不是给我用的吗?” 司辙忍笑,轻轻揉了揉他软乎乎的脸颊,把睡衣递给他,“你先去洗澡。” 江宴听到洗澡,下意识抱着睡衣起身,然后又回头看他,眼睛微微眯起,“你不去吗?” 司辙耐心解释道:“我等你洗过再去。” 江宴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我们不是恋人吗?” 司辙愣了愣,“是啊。” 江宴理直气壮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洗澡?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司辙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觉得江宴说得一点没错。 所以,这叫他该怎么回答。 他们还没有到那一步,所以分开洗是两人一直默认的,司辙也从来都很守规矩。 但是没想到江宴喝醉之后居然会拿这个事来质问自己。 他说:“宴宴,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你。” 江宴撇撇嘴,摇摇晃晃走过来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那你跟我一起去洗澡好不好呀?” 他的声音黏黏乎乎的,很乖很软,像是小孩在撒娇,还抓着司辙的手在脸上蹭,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司辙额上青筋跳动,光是平时就忍得很辛苦了,江宴还仗着自己喝醉后这么撩拨他。 在他看来,这句话好像就只是单纯的小孩子对玩伴说“我们一起去玩泥巴”一样轻松。 但是理智清醒的司辙可不会这么想。 以他这段时间的观察经验总结,他要是答应了江宴,江宴会哭的,还会哭得很惨。 江宴却不以为然,他好喜欢男朋友,想跟男朋友一起做任何事。 洗澡当然不在话下。 “好不好嘛?”江宴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好像要哭出来。 司辙咽了咽口水,“宴宴乖,你自己去好不好?” 没想到江宴却突然松开了他的手,神色间染上几分难过,眼眸中落下几滴伤心的泪水,“你也不喜欢宴宴吗?你也是骗宴宴的吗?” 江宴难过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喜欢的人不跟自己一起洗澡。 他明明记得眼前这个人也很喜欢他的,喜欢亲他,喜欢抱他,但是记忆中,他就是没有跟自己一起洗过澡! 司辙觉得无奈又心疼,即使知道江宴现在是因为喝了酒说话做事才没了平时的逻辑,但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会不忍心。 “喜欢,喜欢宴宴的。”司辙给他擦干眼里的泪水,低头亲亲他的脸颊,“最喜欢宴宴,只喜欢宴宴。” 江宴被他亲得满意了,像个情绪不稳定的小孩子,突然就从狂风暴雨转到天晴了,他指了指另一边脸颊,“这边、这边也要亲。” 司辙本来是要亲的,只是一边说话一边亲,没来得及而已。 此刻看到江宴这么急切的模样,觉得心脏狠狠被戳中,要被他可爱死了。 司辙又连忙亲了亲他的另一边脸颊,在他还没有指出下一步之前又在他额头和眼睛各处亲了亲。 江宴彻底不哭了,被亲得很开心,他紧紧抱住司辙,觉得小黏人精果然很黏人,哪里都喜欢亲。 他抱着司辙不撒手,“我要去洗澡。” 司辙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把他推开,知道江宴今天是铁了心了要跟他一起。 算了,他喝成这样,要是在浴室里面不小心摔倒了,他也担心。 这么想着,司辙拿上两人的浴巾,把江宴抱进了浴室。 怕江宴喘不过气,他特意打开了换气扇先通风。 司辙把马桶盖放下来,抱江宴在上面坐好,自己去清理浴缸。 而后把泡泡浴盐放到浴缸中,慢慢放好热水,等待的过程中,江宴就一直乖乖坐在一边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就朝他笑,笑容有些傻傻的,但是司辙吃这套。 随着水位上涨,浴缸里的泡泡越来越多,泡泡浮起是粉色的,散发着江宴喜欢的玫瑰香味。 江宴惊喜地哇了一声,从马桶上站起来,然后不管不顾地开始把身上的衣服扒掉。 但是他刚刚把里衣捞起来举过头顶,就在脑袋的地方卡住了。 “唔唔唔” 江宴晕头转向地挣扎着,想要找司辙帮忙。 司辙的目光不自觉从他白皙细瘦的身体上扫过,轻咳一声,过来给他把脑袋上套住的衣服拿掉。 江宴像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呼呼喘气。 脱掉了衣服,又开始解裤子。 以往在司辙面前换个衣服都会害羞,现在却仿佛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人。 他脱掉了身上的束缚,随即就迫不及待跨进浴缸里,舒舒服服地坐下。 全程站在他身边的司辙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白腻凝脂、粉若春樱、圆润丰腴,每一处都是他,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司辙脸颊发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差点以为自己要流鼻血了,直到江宴面前被一堆泡泡遮挡才稍稍好些。 但是随即江宴就在浴缸里玩起水,纤细白嫩的手臂带着水痕,往上潋起一道道水花,开心又单纯地冲他笑,“小处a,你怎么还穿得好好的?” “不是要跟我一起洗吗?” 司辙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毛巾沾湿了水给他擦背。 江宴却把手上的水往他身上泼,又起身抱着他亲了亲,声音带着蛊惑,桃子的甜香丝丝缕缕钻入他的心脏,在他的理智边缘疯狂试探,“来跟我一起嘛,小处a、亲亲怪、黏人精~” 第155章 下次,我会等你醒来 司辙的视线微微下移,看着他醉醺醺的脸熏染出几分湿润水汽,再往下,零星的泡沫遮挡不住美好的胴体。 司辙喉结滑动了几下,嗓音哑得不像话,他轻轻勾起江宴俏丽的脸蛋,目光深邃如浓墨晕开,像是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谁是小处a?” 江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伸手勾住他的衣领,眼眸亮晶晶的,“你呀。” 司辙被折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马上就不是了。” 江宴唔了一声,听不太明白,依旧傻乎乎地想要把他拉下水,“为什么啊?” 司辙轻抚着他发间的手微微用力,本来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但是显然,现在的江宴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字面意思上的。 江宴觉得他好磨叽,就是洗个澡而已,他都泡了好半天了,这人怎么还不下来? 他用力拉了一下司辙的胳膊,催促道:“你快来啊!” 司辙身上都被他淋湿了,热水黏在身上也很难受,更何况现在他还很被动。 司辙脸颊发烫,眼眶也被烧得发红,一番挣扎之后,他抬手脱下身上的湿衣服,随后背过身去把剩下的脱了。 而后坐在浴缸的另一端,泡在水里远远跟他保持距离。 热水氤氲的一瞬间,司辙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不过没等他放松两秒,腿上就被轻轻触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电流袭遍全身,司辙浑身僵直。 江宴划着水朝他游过来,直接和男朋友来了个当面贴贴。 他坐在司辙的腿上,抱住司辙的脖子,可怜兮兮道:“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司辙真的要疯了,特别是此刻明明热水温度也很高,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寸紧贴的皮肤上温热的触感。 他紧紧盯着江宴,理智的弦被绷到了极致,“哥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江宴的手在他腹肌上摸了摸,脸上的神情显然十分满意。 “知道啊。” 江宴贴近他的耳边,“我在跟男朋友。” 司辙耳边嗡地一声炸开,那根理智的弦一点点在被割裂,他把人按在一侧的墙壁上,俯身贴近他,呼吸愈发粗重,“可我,没有买” 他有点说不出口。 江宴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巧克力豆吗?” 司辙:“” 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躁动的心情突然平静了许多。 “唔,怎么这” 随着江宴小声的惊呼,司辙哼闷了一声,伸手捉住了江宴泡在水中的手。 江宴后知后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抬头看到了司辙的眼睛,仿佛看到他眼中的理智在彻底崩坏,瑞香花的信息素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占据了他四周的空间,将他强势地禁锢在这一方小角落。 卷长的眼睫微微发颤,他突然感觉有点害怕。 他是不是,要坏掉了。 “我、我洗好了”江宴害怕得要缩手,却突然被司辙紧紧握住,和他十指相扣。 而后只听司辙低哑而危险地在他耳边说:“这次就不要巧克力豆了,我会帮哥哥洗得很干净的。” 江宴只来得及呜咽一声,就被alpha箍住腰揽进了怀中。 浴缸里的水溢出缸外,光洁的瓷砖上滩了大大小小的水渍,映照着暖黄温和的灯光,让人神晕目眩。 江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太久没有放纵过,猛地来这么一下,江宴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懵。 他有些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是随后,他刚要起床,只轻轻动了一下就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江宴面色一僵,低头看了下自己有些发红的皮肤。 记忆在渐渐回笼。 他只记得浴室的瓷砖墙面和镜子都很冷,冻得他忍不住往alpha怀里钻。 肩膀和后颈有些刺痛,他抬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圈浅浅的痕迹。 他在自己身上找了一圈,发现不少类似的痕迹。 啧,司辙是属狗的吗? 江宴又倒回了床上,看到身边空荡荡的被子。 嘴唇紧抿着,心情极度烦躁和不爽。 虽然记忆告诉他,是他主动的,他也很喜欢昨天晚上的司辙。 但是江宴被临时标记了,会对alpha产生依赖感,更何况昨晚瑞香花的信息素几乎笼罩了他一夜。 江宴现在想起来虽然觉得有点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想要alpha的温柔安抚。 他侧身紧紧抱住另外半边被子,上面沾满了alpha的信息素。 但是还不够。 好难受、好想司辙,想被alpha紧紧抱住,想念被信息素温柔安抚的感觉。 江宴委屈地在被子上蹭了蹭,他知道司辙肯定是去上班了,但是被抱过的oga心理本就会比平时脆弱许多。 即使知道司辙是在办正事,负面的情绪也几乎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睡到司辙那边的床位,盖着他那半边被子,就像是在被alpha抱在怀里的感觉。 但是被子上沾染的信息素显然不如本人浓烈,也没有alpha本人温暖。 江宴委屈得快哭了。 就在这时候,卧室的门被咔嚓一声轻轻打开。 江宴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中,并没有发现。 然后他就被人从被子中捞了起来,坠入了浓烈的花香中。 江宴微微睁开眼,看到司辙那张俊俏的脸。 “哥哥,怎么哭了?”司辙把他抱在怀里,亲亲他的脸。 江宴眼睫微微湿润,明显是刚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过。 江宴觉得有些丢人,但是见了人又觉得更委屈了。 “我一个人,很难受。” 司辙知道这是oga在亲密过后对alpha本能的依赖行为,他把人抱紧了些,释放出安抚性的信息素,耐心解释道:“我没有走,一直在你身边,刚刚是想着你可能快醒了,想去给你做点吃的。” 江宴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嗅着安抚的信息素,身体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他小声嘟囔道:“真的吗?” 司辙嗯了一声,温声道:“我没想到你刚好醒了,抱歉,我下次会陪在你身边,等着你醒来,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第156章 世界第一好 江宴周身满是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又听到司辙这么说,悲伤颓丧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对不起哥哥,我昨晚没控制住,”司辙诚恳地认错,“明明说好了要在你清醒的时候同意了才行” 江宴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失笑,“昨晚是我主动的,你要是还能忍得住,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了。” 司辙看他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忽而又问:“你记得昨晚的事?” 江宴:“” 他把脑袋埋进司辙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含蓄道:“只记得一点点。” 好尴尬。 比自己尴尬更尴尬的是,是男朋友也知道他的尴尬。 不过显然,司辙这个刚从小处a行列脱身的alpha暂时还没有厚脸皮到能从容对他开玩笑的程度。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他也有些不自在。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司辙揉了揉有点发烫的耳朵,“就是,昨晚太仓促了,我没有买那个” “所以” 江宴脸颊发烫,很想让司辙闭嘴,昨晚那么长时间,有没有那东西他难道感觉不到吗? 但是这话意味太深了,江宴不好意思说出口。 司辙马上又说:“不过你放心,我后来都帮你认真清理了。” 江宴心想,是清理到一半的时候又了,把他按墙上一边哄着他说最后一次一边疯狂怼吗? 江宴觉得不能再想了,太se情了,简直不忍回顾。 他胡乱地点点头,怎么不算干净呢,里里外外每一处都洗得很干净。 江宴转移话题道:“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 司辙揉了揉他的脑袋,“请了一天假。” 江宴抿抿唇,虽然知道司辙这样懈怠工作不好,但是他是为了陪伴自己才请的假,江宴也并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事实上司辙本来没打算请假的,就算他也是今天凌晨三四点给江宴清理干净才彻底睡下,但是年轻人也不在乎这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他算了一下江宴昨晚的消耗程度和睡眠时间,觉得他大致会在下午醒来,只要自己抓紧时间把工作做完,就可以赶在江宴醒来之前陪着他了。 只是正当他要起身的时候,却看到江宴紧紧攥住他的衣领,眼角还挂着点点泪痕,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很是依恋的模样,又像是怕他离开,因此才要紧紧抓住他。 司辙心头蓦地软了下来,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能这么算。 万一江宴没有闻到他的信息素睡得不安稳,要是他提早醒来没有看到自己,肯定会很难过。 他不应该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赌自己一定能及时赶回来。 司辙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轻轻拨开他脸上睡乱的发,“没事,就请这一天,最近公司不算太忙。” 江宴直觉他没有说实话,昨天才听说他父亲那边派了个高层来监督他工作,今天就请一天假,肯定会让他父亲和高层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江宴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祸国妖妃,缠着司辙这个昏君不让他处理政务,竟然在身边陪了他快一天了。 但是不得不说,江宴这一觉睡得真的很舒服。 他认真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这样好不好,以后我们就把时间挪到周六,这样就不会耽误我们俩的工作了。” 司辙听他还算起两人亲密的周期了,本来还想笑,但是在听到周六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是一周六次,是一周一次,只在周六? 司辙问出这个问题,得到了江宴肯定的答案。 这关乎到司辙后半生的幸福,他抱住江宴,跟他贴脸蹭了蹭,企图用信息素讨好他,“哥哥,你昨晚明明夸我很厉害的,你舍得这么久不碰我吗?” 江宴面色滚烫,司辙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他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说的话都没过脑子,都是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 江宴深吸一口气,没事,只要他假装不记得这些事就不会尴尬,“是、是吗?” “但是我们平时都要忙工作,只有周六有时间,周日的话,周一也会醒不过来。” 司辙二十三岁,准确来说现在一月多,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年纪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个老处a了。 昨晚要不是看着江宴累得昏睡了过去,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刚刚开荤,当然是恨不得跟哥哥没日没夜没羞没臊地过生活。 要说以前是不想上班,现在对上班就更多了几分深恶痛绝。 可是他不能阻碍江宴的事业和理想。 这么想着,他开始卑微地跟江宴谈条件,“平时,我们要是回来得早,一次也可以嘛” 江宴看着有些可怜的司辙,要不是脑子里他昨晚的形象还记忆犹新,他真的会被这人无害单纯的模样给骗过了。 他觉得一本正经跟对象谈论一周几次,还要谈条件,嗯,这种感觉真的很怪。 江宴打算继续糊弄过去,趴在司辙怀里,没什么精神地说:“我饿了。” 司辙果然立马就顾不上刚才那些话题了,连忙说:“我给你煮了蔬菜瘦肉粥,还炒了几盘小菜,出来吃点。” 江宴嗯了一声,折腾那么久,确实是没什么精神,他伸手搭在司辙的肩上,后者把他抱到客厅沙发上。 先去卫生间给他拿帕子洇湿了擦擦脸和手,又把人抱到餐桌旁,给人盛好热粥和小菜。 江宴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废物,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虽然椅子上自带一层薄薄的软垫,但是对于此刻的江宴来说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有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看向司辙,嘟哝道:“椅子好硬。” 司辙立刻明白过来,给江宴叠了毯子当软垫放在椅子上,再让他坐下去,“这样好点没有?” 江宴点点头,“好多了。” 司辙摸了摸鼻子,“是我不好,忘了这茬,家里没有软垫,晚点我去商场买两个。” 江宴觉得司辙也太可爱了,他牵着人的手让他坐自己身边,在他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不许说你不好,我男朋友世上第一好。” 司辙忍不住笑了,笑容有些腼腆,仿佛对这个世界第一有些愧不敢当。 他握住江宴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快点吃。” “要不要我喂你?” “那你尝尝这个,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 (ps:上一章放出来了哦。姑娘们要是喜欢可以帮忙打个分吗?呜呜评分太虐了,不强制不强制哈,感激不尽!) 第157章 这两人怎么还不走 因为艾兰奖赛事组官方在海外,在得奖作品公布之后便要准备开展线上3d获奖作品展,工作人员一时间也很忙碌。 同时还要确认中奖人员的地址和具体联系方式,方便海外邮寄,来来回回也差不多要一个月。 但是单黎和陆淮这几天就要回去了,花店的花本来就不好放太久,他们走之前已经在圣诞节的时候售卖了很大一批,后来又找了信得过的朋友帮忙打理着。 但毕竟对方不是专业的,也只能帮忙浇点水,卖点单支花束。 再玩下去,两人这花店可就要赔本了。 江宴也知道他们的情况,本来想着反正也要过年了,要不过几天带着母亲跟他们一起回去? 但是随即他就收到了新汀省电视台的一个栏目采访邀请。 新汀卫视在全国收视率都能排得上前三,这款新秀采访栏目更是火热。 栏目内容主要是从各地搜罗各行各业一些能力出众的新星,对其进行专访。一来可以让观众更加深入了解不同行业,二来可以让很多小有成就的行业新人借此获得更多关注。 很多人借着这股东风,被观众熟知,在圈内圈外名气都大大涨了一截,混得风生水起。 当然也少部分人因为得意忘形言行不当,被观众所厌恶,招致反感。 但是无论如何,这对于江宴来说都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想成名并没有什么可耻的,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当然不会拒绝这个邀请。 更何况他才获得了一个国际奖项,以前在国内也获得了不少奖,上这个节目自然不会心虚。 但是电视台最近也忙,排期弄到了下周六,江宴便只好打消了提前回越城的打算。 江宴最近几天刚好空出时间,他跟司辙不同,做完手头的活儿就可以给自己放假了。 于是这些天,他就带着单黎两人到处游游逛逛,去看附近的景点,吃当地特色小吃。 有司辙在的时候,江宴跟他一起会很开心,司辙不在的时候,江宴就跟单黎一起在外面逛,也很悠闲快乐。 而陆淮就跟在他们身后充当拿东西的苦力工。 连着陪他们出去玩了几天后。 每天下班回来都表示自己有充足精力和时间的司辙便遭到了江宴无情的拒绝。 无他,外面玩得太累了,回来只想抱着男朋友好好睡一觉。 他此刻才明白,江宴定的那个周六的日期,原来是仅针对于他的。 毕竟江宴又没有双休一说,可是江宴的休息时间,都贡献给了单黎两口子。 司辙对此感到十分妒忌。 他和江宴在一起这段时间,两个人都比较忙,就是偶尔闲暇的时候,他们也更想窝在家里休息,一起看看电影说说话,或者是回去陪江母吃顿饭,更没有什么时间出去玩了。 他们都没有去玩过的地方,单黎和陆淮却都有份。 之前觉得有单黎和陆淮在这边陪着江宴,会让江宴回忆起从前美好的事情,更坦然地面对过去。 现在江宴也会主动跟他说起从前,偶尔言语间再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已经能渐渐用平常心对待了。 但是自从江宴陪着他们到处游山玩水,晚上甚至没时间陪自己玩之后,司辙就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了。 这天江宴洗了澡回来,拿着司辙给他的那罐身体乳准备抹一下。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司辙,见后者已经睡着了,他才慢慢脱了衣服开始给自己抹。 想着刚刚还跟他说自己可以的alpha,转眼洗个澡就睡着了,不禁有些好笑。 正值年关,又是要赶着将新项目递上去,司辙这几天在家加班的时间都多了不少,最近也确实很辛苦。 江宴抹完身体乳,正准备上床休息,却注意到司辙手里还捏着手机,屏幕还没熄灭。 江宴把手机给他轻轻拿出来,准备放到一旁的床柜上,视线却被屏幕上的东西吸引。 好像是是司辙做的备忘录。 江宴本来不想看的,但是奈何上面好像提到了他,江宴就没忍住看了两眼。 只见上面写着: 烦死了,这两人怎么还不走!宴宴也是,天天陪别人,都没时间陪我了。下班回来买了草莓、芒果和玫瑰和栀子花味的,这次是去用品店买的,肯定不会买错。 宴宴肯定会选玫瑰,不过偶尔换换味道应该也可以,可是为什么没有瑞香花味的?! 再忍忍,后天他们就走了。 江宴看到他司辙的备忘录,有些忍俊不禁。 看着像个小孩子真情实感的吐槽和抱怨,但是脑子里想的却不是正经事。 江宴把手机关掉,给他放到柜子上,又关了夜灯,轻手轻脚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司辙感觉到有人的靠近,嗅到桃子的香气,伸手箍住江宴的腰,顺势就把人揽进怀里。 江宴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睡着了。 但是随即他又听到耳边清浅的呼吸声,知道司辙是真的睡着了。 江宴抬头,在他下颌轻轻碰了一下以示安抚。 让一个才吃上肉的alpha连着素了好几天,江宴知道他也忍得挺辛苦的。 单黎两人走之前,众人还约了时间一起去江宴家吃饭。 江母知道单黎过来了,还已经结婚了,连忙欢喜地把人请进来,“让阿姨看看,哎呦,生得比以前更俊了!” 又看看陆淮,眼底流露出欣慰的笑意,“不错不错,一看就很般配。” 单黎把带来的礼物递给江母,是前几天去商场挑的一床蚕丝被,轻薄暖和,质地非常柔软舒适。 江母摸着被子,眼底笑意止不住,“来就来,大老远来一趟还带礼物多麻烦。” 单黎嘻嘻一笑,“大老远跑过来当然是念着阿姨的拿手好菜啦,阿姨不会嫌我们叨扰就好。” 江宴把被子接过去给母亲放在卧室,江母赶紧招呼人坐下,“你放心,宴宴都跟我说了,想吃鲈鱼和大虾对不对?阿姨一早就去生鲜市场买了,一会儿吃个够啊!” 以单黎和江宴的关系用不着那么多客套,单黎期待地搓搓手,“好耶!那我来帮阿姨打下手。” 陆淮忙说:“我来。” 两个人争着要去厨房帮忙,江宴反倒有些插不上话了。 他怎么觉得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喜欢争他家的厨房? 第158章 他在乎,所以他不得不来 显然最后还是单黎争取到了这次机会,毕竟他和江母更熟悉,这么多年没见,肯定也有很多话想要说。 厨房太小,江宴和陆淮都被赶到了外面,司辙还没下班,于是客厅就只剩他们两人。 江宴去洗了点水果出来,问陆淮要不要看点什么电视,陆淮随口说了一个电影,江宴就搜索出来放着。 两人之间都有关系很亲密的人,一起相处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此刻只有他们两人,氛围就略显尴尬,只能看着电影缓解一下气氛。 江宴不知道怎么跟他聊天,只能低头玩手机。 却听陆淮突然道:“之前听你问苏玫和黑桃的事,司辙是不是没告诉你?” 司辙抬头,想起了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江宴在饭桌上问起的事情,有些不解,“他只跟我说了苏玫和黑桃在一起的事,其他的我不知道,怎么了吗?” 陆淮神情中划过一抹了然,说道:“其实苏玫和黑桃今年年初就出国了,司辙没告诉你,大抵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矛盾事实上,苏玫已经很久没有跟司辙联系了。” 江宴神色微怔,“为什么?我记得你们队里关系一直都很好的啊。” 陆淮顿了顿,“司辙一直没打算告诉你,我本来也不该说,但是那天听到你说司辙会离开你自己回去,我想你可能对他还是有些误解。” 江宴不太明白这两件事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但是司辙瞒着他的事听陆淮这么说,难不成苏玫和司辙闹矛盾还跟他有关? 他突然又想起前几天单黎提起,荆棘早在他走后第二年的一月多就解散了。 比乐队官方账号发出的时间,早了整整三个多月。 江宴之前有想过这三月个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时话题很快被岔开,他也就没有想那么多了。 司辙以前跟江宴说起过乐队解散的事,也说他是迫于家里的压力选择妥协,但是他这么喜欢音乐,连来到这里都还带着自己的吉他,江宴一直对他的理由持保留意见。 江宴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司辙做这些,是因为自己吗? 想到这个可能,江宴心头有些不安。 他稍稍坐直了身子,问陆淮,“荆棘解散,是谁先提出的?” 陆淮惊讶于他的敏锐,也不再瞒他,“你想的没错,就是司辙。” 江宴微微惊了一下,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他,究竟是因为什么?” 陆淮看了他一眼,回忆起当年的事,“当初你走之后不久,发生了很多事” 江宴走后,司辙就开始计划着两年后要去找他。 但是谁都没想到江宴走后就断绝了跟身边所有人的联系,一时间不止是司辙,所有跟江宴关系不错的人都开始担忧。 一开始大家都担忧江宴是不是出事了,司辙那几天还特别关注了各地的飞机动车以及客运失事情况,飞机动车比较安全,一般不会出事,只有很少几次客运问题,都是比较偏远的地方失事。 司辙找遍了死亡人员名单,大家也帮忙一起找。 只是当看到其中有一个姓江的年轻oga在最近的一次客运失事死亡名单上时,司辙整个人面色都是惨白的。 他藏起了那份名单,自己一个人偷偷坐飞机转了好几道车去了那处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偏远小镇上。 明明知道江宴未来的规划应当是要做一名出色的室内设计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万一他中途发生什么事改变了想法,去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呢? 他不敢赌,不敢笃定那是江宴,也不敢赌他不是。 新闻上不会报道伤亡人员的具体名字和信息,他只能在小镇上慢慢找,打探询问那个死去的江姓oga的消息。 他在心里无数次祈祷,千万不要是江宴,他宁愿他只是不想再跟他们联系了,宁愿他只是手机丢了,宁愿是其他。 江宴千万不要死 这是司辙在那镇上辗转几天心里唯一的想法。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一个镇子上的人会这么多。 镇子连着隔壁村镇也有沾亲带故的,还连接着无数小山村,眼前所见一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荒凉。 司辙的车早在之前帮江宴父亲出医药费的时候,就卖掉了,他转得急,两百多万的车只卖了七十万。 本来也不用这么紧张的,只是那阵子他有个发小想在国外搞一家新能源公司,前期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差一点启动资金,便想着拉司辙入股。 司辙手上有一部分搞乐队来的钱以及家里给的卡。 没有被停掉卡之前,司辙也没预料到会发生那么多变故,他没有用家里的钱,也没想过从小衣食无忧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的他,居然也会为钱困扰。 他把自己赚来的钱几乎都投进去了。 但是公司周转本就需要一段时间,发小那边资金链好不容易供上,这钱自然暂时拿不回来了。 那阵子他一直没跟家里人妥协,身上自然没多少钱,也没有车,那边的小镇极其落后,也不可能有公交、共享车一类的东西。 很多时候,他只能四处徒步。 这个镇子被他问完了,他又去另一个镇上询问。 他跟在一群背着装有鸡鸭和粪便的背篓的人身边,一遍遍去问他们知不知道那辆失事客车上姓江的人。 肮脏、喧闹、破败、贫穷,还混杂着各种粪便和垃圾的臭味,这是他坐在那些小型客车上看向窗外时,对这个小镇最直观的感受。 他觉得一个人的命真的很轻很轻,轻到就算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也无人在意。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死一个还是死十个,意外还是谋杀,跟旁人都没有关系。 就像他,如果不是因为要找江宴,也不会特意去关注那些事故新闻,更不会闲得没事来这种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来的地方。 毕竟,谁在乎呢? 可是,一旦那个人是关乎自己,是自己最亲密或是最在意的人,那条命就忽然重得像一座山,能随时把他骨头碾碎,让他的世界天塌地陷。 他在乎,所以他不得不来。 第159章 画地为牢 他在村镇上住过几十块钱一夜的宾馆,盖着他从来没盖过的劣质棉被,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冬夜里冷得只能蜷缩在被子里打颤。 虽然挺过来了,但是身体却不知道是因为细菌感染还是湿气侵袭,身上起了很多小疱疹,连日奔波,脚上也起了泡。 可他没功夫在意这些,第二天草草收拾一番又上路了。 终于,在他辗转了附近好几个镇子之后,终于听到有人说:“姓江?我好像有印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到那个。” 连日来的辛苦和疲惫仿佛在一瞬间一扫而空,司辙抹了把脸,连忙问:“那他叫什么名字?” 那个挠挠头,想了想说:“这我也是那天听人说的,叫江什么我也忘了。” 司辙又问:“那你知道他是本地人吗?” 那人不太确定道:“听着不太像,说是从外地来的,至于来自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短暂的瞬间,司辙脑子只剩一片空白。 外地来的 他感觉周身的氧气好像都被夺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割一般窒息。 “你、你怎么了?” 司辙摆摆手,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突然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他怕那个人真的会是江宴。 那个人说:“我上次是听那条老街上的人说的,我跟他们不太熟,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他们。” 司辙茫然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明明这么久一直在寻找关于他的消息,可是当消息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司辙却没有勇气再寻找下去。 他好像置身于一个充满陷阱的迷宫里,不知道往前究竟是刀山火海还是出口。 他没有去那条老街,在附近的宾馆里又待了两天。 通讯卡早已经被他拔出,也再没有人打扰他。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来? 不过见了几次而已,能有多喜欢啊? 他打开备忘录,翻到了最初的那一天。 2037年11月27日。 烦。 超市出了新口味的棒棒糖。 看错了,买到了不太喜欢的桃子味,却有那么多小学生喜欢。 遇到个奇怪的oga。 没什么好记的,就是想吐槽一下他的穿衣风格,真丑,一点也不适合他。 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走近一看又不太像。 他好像生病了,手上有两个针眼。 很烦。 我好像说错话了。 还没问他的名字。 烦烦烦。 不知道超市的桃子味卖光没有。 2037年11月28日 又在医院看到他了,身边带了个朋友。 还说我是小屁孩? 讨厌自以为是的大人。 从输液瓶上看了一眼名字,啧,瓶子没转过来,没看清。 司辙缓缓收起手机,抬手遮住眼睛。 他其实也说不清有多喜欢江宴,更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只是每次看到他就很开心,知道他分手了很开心,会嫉妒余莫逸,也会因为江宴的难过而难过。 情绪被另一个人左右,不得自由。 却又无法解脱。 他这些年一直醉心于搞音乐,觉得谈恋爱会影响他创作。 他以前追过的那些歌手,自从谈了恋爱之后作词作曲都变得矫揉造作起来,他向往那种自由自在无所拘束的感觉,并不想被束缚。 可是他最终也变成了他口中矫揉造作的人,他才明白。 有些事,原来是身不由己的。 或许从他第一次上台为他唱他平时不太喜欢的抒情歌曲的时候,他就在一点点把自己束缚、裹缠。 是他画地为牢,把自己套进去了。 他知道江宴不喜欢他。 所以他或许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回应。 但是他从没想过,江宴可能会死。 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世界上消失。 这比只能远远看着,还要残忍千万倍。 在宾馆里待了两天,他才终于敢出门。 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姓江的年轻oga,也有不少远行人,甚至同名同姓的人都不少。 可是偏偏他认识的只有一个,偏偏他在这边打听到的那个人,和他认识那个情况那么像。 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司辙找了过去。 老街那边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居民,知道的事情不少。 听闻司辙说起这事儿,其中有个老人很快就想起,说到:“你是说江家那个孩子?哎,也真是可惜,这么多年没回家,难得回来一次,谁想到出了这种事。” 司辙声音很轻,几乎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他,是不是叫江宴?” “不是。”老人很快否认了,而后说了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那一声否定宛如天籁,司辙这才仿佛找回了魂,眼中有泪光闪过,他激动道:“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我们一个村的,我当然知道,他父母可是哭了整整好几天呢。” 司辙仿佛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在极度悲痛之后又打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在听到对方说死者的父母很伤心之后,也几乎能感受到同样的情绪。 在此之前,他也一直处在这样的悲痛中。 更何况是当事人父母。 知道那个人不是江宴之后,司辙心里不免感到庆幸,可是庆幸之余,又觉得心虚。 从客观上来说,希望死亡转移到另一人身上,这是十分可耻的。 他萌生了一个想法。 司辙跟老人问了那户人家的住址,带着些慰问品去拜访他们。 说明了他是那人的朋友之后,两位老人虽然悲痛,也还是把人请了进来。 因为死者之前一直在外面打工,父母也不太清楚他在外面的情况。 司辙把从老人那里听来的结合自己的说辞跟他们说了一通。 二老听到儿子生前在外面一直过得不错,又是难过,又有些欣慰,拉着司辙甚至不太想让他走。 司辙说的话里其实有很多漏洞,但是二老太过伤心,一时间也没察觉出来,还留司辙在家里吃饭。 司辙看到他们憔悴的神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深刻体会过差点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而面前的两人,却是真真实实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他感到罪恶,亲身接触了死亡人相关的人之后,才能真切地体会到这份生命的重量。 那几乎是一个家的支柱。 可这种事情本就两难,如果死的不是江宴,那只能是别人。 第160章 “好妹妹” 司辙从来没有陪过陌生人吃饭,以前父亲带着参加宴会的时候,也是别人上赶着跟他客套,他很反感那些东西,觉得大家都戴着一个所谓“人情世故”的面具,怎么也揭不下来。 可是现在他却在这间简陋的平房中,吃着简单的小菜,听着他们谈起自己孩子。 那个oga跟江宴同岁,叫江旭。 听他父母说,他很早的时候就离家打工,这些年来回来的很少,有时候春运车票不好抢,也就干脆不回来了。 孩子在外面越来越忙,家里的两个老人也跟他说不上话,又怕打扰了孩子工作,这些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了。 几个月前江旭说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老板挺看重他,还给他年前多放了几天假,江旭特意回来看望父母,没想到他却永远留在了那辆客车上。 江旭父母赶到的时候,发现他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包裹。 里面装的是用真空袋密封好的一只烤鸭。 江旭说,他单位那边的烤鸭很好吃,想带回来给爸妈尝尝。 说着江旭母亲又忍不住捂脸哭出声来。 江旭很多年没回来,家里的亲戚早也已经疏远了很多,得知他意外去世之后,也只能过来看望一下江旭父母,想要安慰,却对江旭所知不多,不知从何说起。 可是这个自称江旭朋友的人却能告诉他们,江旭很好,在外面找到了好的工作,和朋友相处也很不错。 她那些不知道该跟谁说的痛苦,好像终于有人能明白,也终于能够有人倾听了。 司辙惯常不太喜欢与陌生人接触,这次却起身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江旭母亲哭着说:“我儿子虽然是oga,但是他从小个子长得高,跟你的身形很像,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我恍惚以为”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 江旭父亲也在一边不说话,默默抹了把脸上的泪。 司辙心头难受得紧,他蹲下身,轻轻抱住了江旭母亲,他说:“阿姨,我是江旭的朋友,您要是不嫌弃,也可以把我当成他。” 闻言,她哭得更厉害了,却是紧紧抱着司辙,仿佛自己儿子从未离开。 最后,司辙还是留在那里过了一夜,江旭母亲见他皮肤起了红疹,还拿了家里的药酒给他搽,温柔细心得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司辙吃了一顿江旭母亲包的抄手后才离开。 临走前,司辙在枕头底下给他们偷偷塞了七千块钱。 按照以往,他身上一件衣服都不只这点钱,但是此刻这已经是司辙除去回去的路费身上最后的钱了,在来见江旭父母之前就想到要给的。 只是来之前是带着歉意和愧疚,走的时候,多了几分诚挚的祝愿。 司辙从来不轻易许承诺,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特地跑到这个小山村来看望这对中年夫妇,怕给人希望又让人空等。 于是他最后也没说出以后会来看两人的话,只让他们好好保重身体。 村里要出去交通不太方便,江旭父亲特地拜托了要上集市的熟人搭载他一程。 出门的时候,江旭父亲问他:“孩子,你之前说你也姓江,名字呢?” 司辙顿了顿,神情认真道:“江宴,我叫江宴。” 告别了江旭父母,他这一趟行程才算圆满。 司辙坐在三轮车后面,被山路陡得摇摇晃晃,天边云雾霭霭的山林被白雪覆盖,空气中灌来的冷风呛得他喉咙发痒,止不住咳嗽。 可他没有戴上口罩,反而仔细感受着山间吹来凛冽而清澈的风。 这是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从来不曾拥有的。 来时只觉满目凄凉,却时雪落苍山,风也微甜。 像是一直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被卸下,他觉得肩膀轻了许多,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不是空手而归,他带着希望。 只是他似乎运气不好,在出村的路上,遇到了积雪结冰,车子打滑,就这样连人带车,从山路上跌落下去了。 司辙不知道那个山坡有多高,只觉得世界都在旋转,转得他想吐。 坡上的碎石和树枝刮得他很疼。 司辙感觉自己的腿好像被什么刮到了,很痛,好像流血了。 但是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或许是滚了很久,又或者只是一瞬间的坠落。 他想到了家人,怕自己死了会家里人会很伤心,就像江旭的父母一样。 他也想到了江宴,怕自己还没有找到他,就先一步走了,真的很不甘心啊。 他还没有体会过恋爱的感觉,跟江宴。 哪怕只是一天也好。 好想好想,再见到他啊 司辙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自己家里的卧室躺着了。 后来他才知道,他失踪之后朋友和家人都在找他。 司辙倒不是不辞而别,走之前他跟朋友们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要离开几天,但是其余的一句话没说。 而后他单方面切断了联系,起先几天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后来大家越想越不对劲,害怕司辙做什么傻事。 而司家自然不会对司辙失踪这么久还毫无所觉。 和陆淮他们联系上之后,知晓了大致的事情经过,最后一致锁定了方向。 只是等找到司辙的时候,司辙已经因为意外滚到山坡下面不知道是被砸晕的还是冻晕了。 司辙身上都是些外伤,一些过敏的疱疹,坠坡时候的被刮蹭到的伤,最严重的是大腿上被树枝挂到的一处,皮肉都划破了。 不过好在冬天,血凝得快,也被救治得及时,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伤好后会留疤。 昏迷更多是因为最近担惊受怕,又四处奔波,劳心劳力所致,简而言之就是累了,想睡觉。 但是司辙这么一个从来都没吃过苦的小少爷,居然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家里人肯定也是心疼的。 他们知道司辙这么折腾都是为了谁,觉得司辙胡闹太过,简直是得了失心疯了。 知道司辙没什么大碍之后,司家便申请了航线,把私人飞机调到最近的飞机场,将司辙辗转挪到市里的飞机场,一直乘坐私人飞机回家,司辙都没有醒。 司辙一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司玉姚坐在他床边抱着他曾经给她抓的小乌龟抹眼泪。 司辙心底一软,久远的兄妹情突然被唤醒,他柔声问司玉姚,“妹妹,你在做什么?” 司玉姚一边哭一边难过地说:“呜呜呜给臭哥哥,呜呜,哭丧!” 司辙:“” 第161章 你诈尸啦! 只是一瞬间,司辙脸上和善的表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这一觉睡得长,醒来后精神了不少,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和司玉姚拌嘴,只是揉揉眉心,回想了一下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猜到了现在的情况。 他平静地对司玉姚说:“我还没死。” 之前司辙说话的声音太过温柔,司玉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这会儿反应过来,啊地大叫了一声,“司辙,你诈尸啦!” 不过让司辙意外的是,司玉姚惊讶之后并没有害怕,反而委屈巴巴地凑过来抱着他,呜咽道:“臭司辙,你躺了好多天都没醒,妈妈说你只是睡着了,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都六岁、马上七岁了,我知道的,人怎么能躺这么多天呢?” “呜呜呜,诈尸就诈尸,总比醒不过来好。” 司辙神情复杂,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妹妹是真情实感地为他伤心,也是真的宁愿以为他是诈尸了也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只是昏迷了。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司玉姚不太聪明的脑瓜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司玉姚感受到哥哥爱的抚摸,顿时惊悚地抬头看他,她哥不仅是诈尸了,看来是连人都换了,温柔得不像她哥了。 司玉姚正胡思乱想着,卧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司辙身形一顿,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正好,他也有点事想要跟家里人说。 面对父母的责问,要按照以往的司辙,他高低得说几句江宴对他有多重要,他不得不去云云。 但是这次,他却一改往常,认真反思了自己的过错,并且给家人道了歉。 他并不后悔去找江宴,也不后悔去探望那一对中年夫妇。 只是经过这段旅程,他渐渐懂得了生命承受之重量。 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身边的亲人爱人朋友为他承受这份重量,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的家人,也会像那对夫妇一样难过,也会像他以为失去了江宴一样痛苦。 前而二十年他都过着恣意随性的生活,家里管得越严,他就越想要叛逆,想要与众不同,他总觉得自己能做出点什么大事来,不依靠家里,也不想受规束。 他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太过离经叛道的事情,只是很多时候,他觉得家里人不懂他,他也不懂他们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他和家里的矛盾,来源于过少的沟通。 他以为家里管束过严,可他们还是放任他搞了这么多年音乐,他以为妹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但是以为他死了还是会伤心得哭。 这趟旅程,不仅让他对江宴现在的处境安心了许多,也让他收获了成长。 叛逆了二十年,重重摔了一次之后,他重新正视起自己过去的错误,并为自己以前的行为感到抱歉。 他不能再这么不经思考就轻率行事,也应该在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之前,考虑一下家人的感受。 司辙父亲和爷爷在得知了他和江宴的事情之后,果然觉得司辙太过疯狂,也对江宴没什么好感。 倒不是觉得他勾引自家的孩子,只是想到司辙为他受那些苦,当长辈的会觉得心疼。 司辙没有谈过恋爱,性子又犟,人又年轻。 有一部分人在年少轻狂的时候的确很容易迷恋上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异性,那种年龄差距中沉淀的阅历和成熟的气质,是司辙这种毛头小子所没有的。 因此他迷恋江宴,家里人并没有觉得多奇怪。 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这种迷恋就是真正的感情,等到过几年,自己也经历过许多事,司辙就该明白,其实自己喜欢的不是那个人,而是羡慕他们身上拥有的那份岁月沉淀的气性,这种迷恋,也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消失。 他们觉得司辙还不懂,他以为那是喜欢,那是爱,但他所做的一切,在司家人眼里,只是让他们担心的危险举动。 如果不是他被发现得早,如果不是那个山坡不高,司辙真的可能会救不回来。 可是谁都没想到,司辙会在这时候主动提出放弃音乐,帮家里打理公司,条件是希望他们不要因为他的事对江宴产生刻板印象,并且不要参与他感情上的事。 他跟家里保证会学着打理公司事务,也会好好完成学业,不会再乱跑了,只希望他们在他毕业后,能够给他三年的时间找人。 司老爷子看到他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情,感到有些意外,自从司辙醒来之后,他就发现他这个孙子,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但他还是没着急松口,在认真考虑了几天之后,司老爷子给了他答复:可以,但是三年时间太长了,只给一年。 在司辙几番谈判拉扯之后,才把时间延长到了两年。 如果没有遇见江宴,他或许会认真跟家里人沟通想要坚持搞音乐的想法,努力去说服他们。 但是他发现在他心里,江宴的优先级远高于音乐,于是他选择主动放弃。他向来懂得取舍,明白两者不能兼得。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江宴,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给江宴带来任何层面的负担。 无所谓是否在一起,但是他得知道他平安,他得让家里人知道,江宴很好。 他需要得到家里人的支持和认可,需要动用司家的关系去找人,相对来说,只是放弃音乐,真的是很轻的代价了。 要是,真有那个万一,他想,他一定会很感谢现在的自己。 只是不再搞音乐就等于乐队要解散。 不是所有人都得理解司辙的深情,站在苏玫的立场上,她是真心热爱音乐,也是真心喜欢荆棘。 虽然他们的贝斯手经历了几番变动,但是现在新来的这个队员性格安分也不搞事,对方更是有对象,也不会担心出现易成星那种情况了。 他们努力经营,为热爱和梦想而生的乐队,就因为司辙想要去追寻心上人就这样舍弃,苏玫怎么可能答应。 这个乐队里面对音乐最痴迷最狂热的,就属苏玫和司辙了,她以为他们是同道中人。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第一个提出要解散的人,会是司辙。 第162章 好像把他的心带走了 其实解散也并不是毫无端倪的,司辙和家里人那边早就僵持已久,司家这次是铁了心地要让司辙做一个选择。 为了给江宴凑钱,他又去跑演唱,自己每天挤公交回学校。江宴那边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紧张得不行,苏玫一开始还打趣他,直到后来,发现他有点无可救药了。 后来江宴走了,司辙也一直没有跟家里人妥协,苏玫以为,起码他能慢慢缓过来了。 可是他却丢了魂。 苏玫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找司辙谈过很多次。 司辙也很抱歉,说自己会努力早点缓过来。 但是苏玫隐约知道。 江宴好像把他的心带走了。 排了很久的演出也因为司辙状态不佳推迟,苏玫作为队长,看到队员因为私人感情问题影响工作,当然也不会开心。 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司辙的性子,一旦执着于某种东西,就势必要得到。 对于人,或许也是如此。 但是司辙却从来没有强求过。 她有点看不懂他了。 可是她始终都相信,那么热爱音乐的司辙,终有一天还是会重新站起来,回到舞台上,他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站在舞台上。 但是结局,总是出人意料,或者说是,不尽人意。 司辙对于苏玫他们是感到愧疚的,他知道自己放弃音乐意味着什么,不仅是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还辜负了队友的信任和期望。 可是人生总有无数选择,无人能做到尽善尽美。 他不能因为音乐舍弃江宴,所以也注定不会为了队友的期待,选择留下。 这次是他自私了,他想去追寻不一样的。 新成员对此也难以接受,毕竟他刚加入,队里的实力老成员就要退队,变动这么大,司辙的实力过硬,粉丝那么多,换哪个主唱上去只怕都有人不满意。 而且,缺了司辙的荆棘,还能算得上荆棘么? 所以他退出,基本就等于和曾经的老队友分道扬镳,跟荆棘解散没什么区别。 而陆淮本人,许是因为年纪比较大些,也没有那么狂热,对音乐是兴趣偏多。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荆棘解散,但是他和单黎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 他们都不太急着结婚,不过应该也就在这一两年的事了。 单黎说梦想是开个花店,他知道对方没有把自己说进去是因为顾及着他还有个乐队。 乐队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也很高兴,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以后要跑的地方会越来越远,越来越多。 单黎离不开他,他也一样。 而且开花店并不容易,也有很多门道要学习,陆淮不想让单黎一个人太辛苦,他的性子也是偏安稳的,已经打算以后和单黎一起经营花店。 换言之,他也会退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差不多的原因,陆淮能体会司辙的感受,但是他也觉得司辙太赌了,江宴会不会喜欢他不说,连人都没找到,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那时候司辙跟我说:如果做什么事都要问一句值不值得,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惊喜了。” 陆淮似是有所感慨,说起这些的时候,看向江宴,“我觉得,这大概就是他得到的最大的惊喜了。” 江宴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听他说了那么多,只觉得心中酸涩不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司辙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两年他一直在学习公司的事务,整个人比起之前来说,确实沉稳了许多。 他能更细心更细致地发掘江宴的需要、也比之前更能照顾好人。 不会再那么冒冒失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明明想搭话,却惹得人讨厌。 朋友在国外的新能源公司也已经做起来了,正是开始盈利的时候,年底司辙还收到了不少分红。 在那个小山村里感受过贫穷的滋味后,他花钱不再大手大脚,开始努力挣钱,跟着父亲学了很多东西。 家里人起初还觉得他可能是三分钟热度,但是在看到司辙这么大的改变之后,都觉得惊奇,随之而来的,也是欣慰。 但他也从未放弃过寻找江宴。 他帮江宴把欠他们的钱都还了,也不是他钱多烧的慌,他只是不想江宴欠那么多人情,要是他要欠,就欠自己的好了。 后来江宴给单黎他们陆陆续续打了两次钱,一次二十万,一次最近的五万,其实最后都转回给了司辙。 只是司辙不让说,大家也都保持沉默。 江宴听了,也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后来呢,苏玫还在生司辙的气吗?” 陆淮想了想说:“可能不生气了,只是心里无法释怀。” 是啊,换做是他们,也会很难释怀。 苏玫在和司辙拉扯了三个月之后,终于决心放弃。 乐队解散之前,几人一起花了大价钱,办了一场独属于荆棘的演唱会。 消息提前一个月发出,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买票,他们以为一阵子没有什么活动,粉丝肯定关注得也少了,不过他们早有预料,也没感到多失望,租用的场馆也不算大。 但是没想到过了没几分钟,票就迅速被抢空了。 苏玫是接到了管理官号的朋友询问他,去翻了一下荆棘相关的博文,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他们票价定得太低了,还是荆棘第一次自费开的独家演唱会,而几个成员也没有转发宣传,一度让粉丝怀疑官号是不是被盗了。 毕竟现在骗子的手段层出不穷。 一开始大家都在求观望的态度,纷纷猜测这是不是盗号。如果是盗号,那这号盗得真的有点明显了。 有人提议去举报,于是更多人一起去举报。 他们骂骂咧咧把官号举报得彻底,等到那条博文彻底没有了之后。有个人在自己的博文发出自己抢到票的截图,粉丝这才反应过来。 他妈的居然是真的官爸!? 于是纷纷去平台方申诉,哭着喊着要把官爸找回来。 管理官号的beta妹子,发了这个博文之后就睡觉去了,也没管下面的内容,毕竟以荆棘的名气和名声,下面肯定都是粉丝欢喜的夸夸。 没想到半夜醒来之后去看了一眼评论,发现自己博文链接没了??? 第163章 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奔向他了(回忆完) 苏玫有些哭笑不得,把事情的原委跟官号妹子解释了一下,官号被限制发博了,为了不耽误卖票,苏玫只好在自己的号里重新把购票链接挂上,跟粉丝解释官号真的没有没有被盗,售票内容属实。 说完这些又让其他几个成员一起去转发宣传一下。 粉丝因为把官号送黑名单之后已经哭晕了,看到苏玫发了博立即一窝蜂赶上来抢票。 抢完了票又在苏玫的博文下解释道歉,还在官号以前的博文下面列队道歉,顺便表达一番对演唱会的期待,一时间场面非常具有戏剧性。 本来队内气氛都很紧绷,听到这个乌龙,都忍不住笑了,氛围难得轻松不少。 票很快就售光,官号也被放出来了,一众粉丝都在下面哭着问还有没有售票渠道。 演唱会那天,来自五湖四海的粉丝都热情来捧场,整个场馆内人山人海。 他们手里举着灯牌荧光棒,周边手办等应援物,喊着自己喜欢的成员名字。 苏玫和司辙依旧是呼声最高的。 这次,他们几乎把曾经最经典最有纪念意义的歌曲都唱了个遍,唱到最后,几个能唱的嗓子都哑了。 那是荆棘的粉丝们看到过的最满足的一场演唱会,票价低到离谱,但听歌体验感超级好。 然而正在大家都十分兴奋热烈的时候,灯光突然落下,单调的白色灯柱落到四人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人都在前面站成了一排。 现场突然寂静了下来。 兴许是因为大家都唱得很累了,说话声音都有点哑。 喝了工作人员递上来的水后,能听出微微的哽咽声。 “大家好,我是rose,在队内担任队长一职,也是队内的vocal,平时还负责帮他们打打鼓。”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听到苏玫风趣地介绍自己,粉丝还是很给面子地挥手尖叫。 紧接着是司辙拿起话筒,“大家好,我是wakg,在队内担任主唱、同时负责说唱部分,顺便弹弹吉他,写写词、作作曲” 台下一个粉丝高喊:“wakg你别太优秀!” 听到这话的粉丝们都哈哈大笑。 因为离得近,被司辙听见,他眼尾微挑,忍不住笑了一下。 灯光映照下他那张极具蛊惑性的脸愈发生动好看,浓密的睫毛微微掩住眸子,比起之前褪去几分青涩,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台下摄像机和手机闪光灯咔嚓咔嚓不停,粉丝又是一阵尖叫。 好几个近前的oga疯狂捂住心口,老公、哥哥、一阵乱喊。 紧接着司辙又退回,轮到陆淮和新成员自我介绍。 介绍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向大家说明自己平时在队内担任的职位和负责的部分。 这些其实在他们成立之初也这么介绍过自己,甚至他们的主页简介上都有,只要是关注他们的人或是来看过他们的舞台,都知道这些。 众人从一开始的欢喜中反应过来,人群中开始有人发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等到四个人一起介绍完,苏玫举起话筒,又说:“从荆棘成立到现在,已有三年时间了,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其中,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困呐,也迎来很多欢笑。” “一开始,我们怀揣着同样的热爱和梦想走到一起,于是有了荆棘,有了你们”司辙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他看着台下观众担忧的目光,有些不忍与之对视,微微垂下眸子,“但是很抱歉,我们没有做到。” 粉丝听到这些话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有粉丝大喊:“不,你们做到了!” 新成员也上前说道:“我们因为音乐邂逅,寻找情感的共鸣,今天也以音乐,作为最后的饯别礼。” 陆淮眼眶微微泛酸,“今天来了那么多粉丝,让我们感到很意外,也很感动,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是从我们乐队成立之初就开始支持我们的,在此,我们想对你们致以最真挚的感谢以及歉意。” 说完四人朝他们齐齐鞠了一躬。 台下已经预感到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眼眶已经开始涌出泪水。 即使他们失声痛哭,大声阻止着,却还是听到台上几人齐声说:“荆棘乐队于2036年3月15日成立,今于2039年4月20日,历时三年,正式解散。” “风雨载舟,今已渡岸,感谢大家一路支持和陪伴,祝愿各自安好,再见!”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个人的声音明显哽咽了。 但他们还是坚持朝台下鞠躬。 耳边各种惊叫声和哭声混杂,他们哭着质问为什么要解散。 司辙脑子很乱,他低着头,不敢再看台下的粉丝们。 他们本以为来的人不算多,没想到却远超他们的预料,他们不想让粉丝带着消极悲伤的情绪来看演唱会,于是选择在最后关头再告诉他们,只希望和他们好好道别。 但是他们好像低估了粉丝的对他们的喜爱程度,他们做不到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于是发生眼前这一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司辙举起话筒,想要说什么,却被苏玫按住,苏玫压抑着哭腔,说道:“总之,解散乐队是我们共同做出的决定,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回忆,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记得这个夜晚我们拥有的美好时刻,真的很抱歉。” “在那场演唱会之后,荆棘就正式解散了,之后苏玫一直专注搞音乐,而我们,也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联系也少了很多。再后来她和黑桃在一起了,年初的时候去国外音乐学院进修,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江宴隐约明白,能在最后关头都还想到要给司辙解围的人,又怎么可能怪他们,只是再见总会想起从前,不免伤怀罢了。 他也没想到,在他走之后,司辙居然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提过一句。 只是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一直在努力帮助他走出来,还生怕自己的喜欢给他带来麻烦。 原来,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奔向他了。 江宴觉得,司辙简直是世界上最傻最傻的人了。 第164章 可恶,被他拿捏了 看到江宴垂着眸子,眼眶有些泛红,陆淮又说:“你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想要责怪你什么,只是我这个哥们儿,以前可臭屁了,做点什么都巴不得跟全世界炫耀,但是为你做的那些事,他却一直都很低调,如果我不说,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司辙他在对你的态度上,从来都没有变过,也不会因为你说的那些原因离开你,虽然我可能没有立场说这种话,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多一些信任和耐心。” 江宴认真听进去了,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江宴想来应该是司辙来了。 他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起身去开门。 司辙果然站在外面,笑着看他,“我回来了。” 不过他随即笑容一凝,伸手摸摸他的脸,“眼睛怎么红了,刚哭了?” 门廊到客厅有一段视野盲区,江宴伸手抱住他的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花香,闷闷地说:“想你了。” 司辙心头一片柔软,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也想你。” 江宴又把人抱紧了些。 司辙觉得他比之前更黏人了,看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 他认真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宴摇摇头,小声撒娇道:“就是看到单黎和陆淮在我面前秀了一天了,我都是一个人。” 司辙信了,嘴角咧开笑意,“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带你回去,在他们面前秀个够,好不好?” 江宴点点头,很是乖顺的模样,这让司辙又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哥哥今天怎么这么乖。” 说了半天话司辙还站在门口,江宴感觉风有点大,赶紧把人拉进来,把门关上,“你怎么也不提醒我,站在外面冷坏了。” 司辙笑道:“不冷,你一抱着我我就觉得很温暖。” 江宴嗔他一眼,觉得他油嘴滑舌,但是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又暴露了他其实格外爱听。 江宴把他推进客厅,暖气吹得人很舒服,司辙看到陆淮点了点头,随后坐在沙发上,江宴就坐在他身边紧挨着他。 单黎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他一眼,朝厨房说:“阿姨,您的好儿婿回来啦。” 司辙被单黎这称呼喊得不好意思,怕江宴觉得他得寸进尺了,转头去看江宴的表情,却见对方掩着唇轻笑。 很快江母也从厨房出来,笑道:“小辙来啦,上班一天辛苦了,你好生歇会儿,我和黎黎做好了叫你们。” 厨房窄小,人多了也不方便,有单黎帮忙司辙也就歇了要去厨房的心思。 江宴给他倒了热水过来,桌上有洗干净的葡萄还有单黎他们来时买的金桔。 江宴想到司辙喜欢吃火龙果,又去厨房拿了把刀,将茶几上的火龙果切成小块,用牙签穿好,递到司辙面前。 司辙有些惊讶,“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江宴闻言有些失落,“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这话不像是反问,倒像是他的懊恼的自问和自我审视。 司辙失笑,低头吃掉了他喂过来的火龙果,“不是,都很好,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恋爱之后,江宴也对他很好,会给他买保暖的围巾和袜子,来公寓找他也会给他带他爱吃的东西,水果也带过,只是之前都是司辙喂给他,江宴可能是觉得别扭,所以没有这样做过。 但是今天他居然当着陆淮的面喂自己吃东西,司辙从进门起就感受到那种微妙的感觉,并不是错觉,江宴好像有什么心事。 “咳咳,”陆淮轻咳一声,什么也没说,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电视机,手里剥着小金桔。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江宴见到司辙之后就忘了其他,满脑子都是:太想男朋友了,男朋友怎么这么好,我也要对他好一点云云,完全忘了陆淮还在旁边。 他有些尴尬地往司辙身边靠。 司辙轻笑一声,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愉悦。 热热闹闹吃完了一顿饭,司辙和江宴负责去厨房洗碗,单黎中途说想去接点水喝,被江母塞了一瓶饮料,“你先喝这个哈,厨房乱的很,你没穿围裙,别弄脏了。” 单黎不明所以,江母却是心中有计较,洗碗洗这么久没听到瓷碗碰撞的声音,怕是两张嘴又黏在一起了。 两人洗了碗出来,就陪大家坐在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吃着江母煮的花生,时光过得悠闲散漫而温馨。 晚些时候陆淮和单黎准备回去了,毕竟江宴家里没有多的房间,沙发也睡不下两个人。 江宴想了想,跟母亲说了几句,去房间里拿上一个小盒子,也对司辙说:“我们也走。” 司辙有些意外,“不在这边休息吗?” 江宴说:“你明天要上班,这边过去公司太远了。” 司辙也没什么意见,他都听江宴的。 回去的时候是江宴开的车,司辙替他抱着那个小盒子。 车内的暖风从出风口吹出,撩动着江宴耳边垂落的发,车内没有开灯,只有街边的路灯或是其他车灯一闪而过,勾勒出他线条精致的侧脸,比平时多了几分利落干练的美感。 司辙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江宴瞥他一眼,“看我做什么?” 司辙莞尔,“哥哥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江宴脸颊微微发热,“不知道为什么,你坐在副驾座上看我,我总有种我是什么金主大佬,你是被我包养的清纯大学生的感觉。” 司辙:“” 他抱着盒子,微微偏头,做出一副乖顺的模样,“那金主哥哥打算今晚带我去哪儿玩呀?” 江宴心尖微微一颤,他可不认为司辙说的玩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不过到底活了那么多年,他面不改色道:“当然是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 司辙眨眨眼,蓦地笑出声,笑声低柔微哑,具有蛊惑性,“好哦,那哥哥一会儿可要对人家温柔一点哦。” 江宴握紧方向盘,可恶,被他拿捏住了。 第165章 你喜欢我,比一万句安慰都管用 回到了公寓,两人照例准备去洗澡。 虽然上次他们就是在浴室,但过后两人谁也没提出要一起洗的想法,一个是不好意思,另一个则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拿好睡衣,司辙让江宴先去洗,后者却拉住他没撒手。 司辙顿了顿,看向他,“怎么了?” 江宴眉眼温润,眸子定定地注视着他,启唇道:“要一起吗?” 司辙反应慢了半拍,心跳陡然加快,他轻轻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想要说什么又怕自己惊扰了他,好半天才紧张地憋出一句,“可、可以吗?” 江宴被他这纯情木讷的模样逗笑了。 “刚刚不是还叫我对你温柔点吗?怎么现在反倒不好意思了?” 司辙脸颊发热,口嗨跟实践又不一样 江宴眼眸微转,在灯影下闪烁着细碎明亮的光,像是揉碎散落的一把星子,微微垂下的眉眼显出几分失落和忧郁,唇角却微微勾起,带着蔫坏,“还是说你不想啊?那就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作失望地收回手。 指尖还在alpha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是猫爪子软软的触碰,酥酥痒痒,勾得人心底一麻。 反正司辙是受不了他这么撩拨。 没等江宴把手收回去,司辙就一把将人拉进怀中,顺势把人抱起来,一脚踹开浴室的门。 活像个从外面掳了个美人回来当压寨夫人的土匪头子。 淋浴器的水很快便热起来,江宴被他抵在墙上亲吻,地板上散落的衣服无人在意。 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映照得像是一块温软的玉。 他抬手抱住司辙的脖子,被他抱到热水下。 乌黑的长发散落,淅淅沥沥的水如雨帘落下,alpha抬手将他的湿发往后耙,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和脸颊。 江宴润湿的长睫微颤,睁开湿漉漉的眸子看他,被亲得红肿的唇瓣微微翕张,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淡淡的花香,“你为什么总是脸上所有地方都要亲?” 司辙盯着他水光润泽的唇瓣,搂住他的腰,哑声说:“哥哥自己要求的,你忘了?” 江宴茫然,“什么时候,不要诬陷我。” 司辙抵着他的额头,笑着说:“就是你上次雨露期的时候,你不知道你有多黏人,亲完额头不够,还要亲眼睛鼻子,亲了左边脸,还要转头让我亲另一边。” 每次想到这些,司辙都会觉得可爱,雨露期的时候江宴虽然意识不太清醒,但是既然他喜欢自己这么亲他,肯定是他心里潜意识的渴望,因此司辙一直都记得,所以每次亲他的时候,都不会忽略其他地方。 江宴从来没想过自己雨露期还会说这么害臊的话,他清醒的时候,倒是从来没这么想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江宴觉得被亲脸和亲额头什么的,真的很温暖,有种被细心爱护的感觉。 司辙见他脸颊发热,抬手拂过他耳边的发,露出小巧的耳朵,低头亲吻。 牙齿轻轻磨了一下。 江宴敏感地颤栗了一下,想要躲开,却被司辙紧紧箍在怀中,感受着他的热情。 司辙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当然,其他地方,哥哥不说,我也会用心照顾到的。” 江宴眼眶泛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司辙的话羞得不好意思。 但他还是努力回应道:“那我也照顾一下你。” 司辙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江宴便抬头,吻上他的喉结。 alpha箍在腰间的手猛地缩紧,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盘虬有力,却极有分寸,并没有让人感觉到疼。 司辙微仰着头,喉腔间泄出一丝低哑的声响,呼吸愈发急促,眼底眸色逐渐加深。 他箍住江宴的脑袋,微微分开他,想要亲吻他的唇,江宴舔了舔湿润的唇,哑声说:“别动。” 司辙觉得今天的江宴特别主动,也特别霸道。 毕竟往常说这句话的,可是他。 但他还是乖乖地站着没动。 江宴只在他的唇上轻轻触碰了一瞬,而后说:“黏人精,我也想对你好一点。” 而后他在司辙错愕的目光中,蹲下了身。 江宴结结实实地对他好了那么一回,让司辙愈加疯狂,眼眶也更红了。 他没想到江宴会愿意对他这样。 “宴宴”司辙动情而感动地唤着他。 江宴垂眸,亲吻着他大腿上的伤疤。 轻柔拂过,带起微微的颤栗。 司辙想说那是以前出去玩不小心撞到的。 江宴却轻声问他,“疼吗?” 他抬头看他,俯视的视角带给人一种上位者掌控般的感觉,他看向他的眸子依旧是方才被他逼出的泪雨涟涟的模样,可眼神中迷离散去,竟是多了细细密密的心疼。 司辙恍惚间觉得,江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想到今天晚上他一反常态的举动,司辙把他拉起身,轻轻箍住他的脸,看到江宴心疼的神情,心头倏地发酸,却又怕只是自己多想,最终也没敢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江宴轻轻抱住了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那么久,我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再次道歉,对不起,司辙。” 当初他一心想要逃离那个地方,觉得那里再无留恋,于是跟所有人断了联系。 可是有个傻子却以为他出事了,因为一场意外事故,一个相似的名字,就不远千里跑那么远去找他。 吃了那么多苦,一个人担惊受怕那么久,还害得自己受了伤。 为他放弃了自己喜欢的音乐,现在又跑这么远来找他,默默替他打理一切,照顾他,保护他,明明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却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 “司辙,傻子,你是大傻子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他的声音本就有点哑,现在更是哽咽。 司辙抱住他,深吸一口气,温声安慰道:“没有什么可说的,那是我努力想要追随你靠近你的过程,如果没有结果,那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可是哥哥现在这么喜欢我,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得到了比预期更美好的结果。我很满足了,真的,”他轻抚着江宴脸上的泪痕,“所以,哥哥,不用为我难过。你喜欢我,比一万句安慰都管用。” 第166章 让我看看是哪里动刀了? 江宴觉得司辙很坏,他总是能对自己说出很多让自己想哭的话,但每次都是那么认真,找不出半分夸大敷衍的痕迹。 任凭他说得再多,比起他为自己做的那些,也只是冰山一角。 司辙跟别人都不一样,他说得多,做得更多。 只有这样的人,说起再多甜言蜜语,都不过是最真挚恳切的告白罢了。 江宴抱着他,哑声说:“司辙,我发现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没等司辙反应过来,他又赶紧说:“我好像爱上你了。” “不过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才爱你的,”他着急解释道,“是” 司辙失笑,“我明白,是因为在我们恋爱的时候,是不知不觉间,宴宴就爱上我了,就像我对你那样。” 江宴点点头,觉得司辙能懂他真的太好了。 司辙低头吻了吻他,“我也爱你,哥哥,很爱很爱你。” 其实对一个人什么时候喜欢,什么时候爱上,本来就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去衡量。 它不像什么初见之日,更不是什么特殊纪念日,除非是一见钟情,否则真的很难确切到某年某月某天。 毕竟大多数人经历的恋爱过程是:初见、好感、喜欢、爱上。 有人直接跳过了喜欢,也有人到最后都没有爱过。 这期间两人有许多次接触,不是每一个能让对方心生好感的点都能说得清,而喜欢,爱上,是由对方带给自己的许多回忆、许多欢乐一点点堆积起来的。 感情是很复杂奇妙的东西,不能用具象化的时间去衡量,你永远不知道那个临界点在何处,可能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爱上了,也可能一早爱上了却不自知。 而促使你能说出那句喜欢的,往往不是刚喜欢上的时候,而是需要深思熟虑,需要鼓起勇气。 能轻易说出喜欢的,往往都不太重视喜欢。 就如司辙,他能记得跟江宴认识了多少天,接触了多少次,甚至记得什么时候他们在一起的。 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喜欢,爱上的。 直到发现自己情绪被他左右,不能自已的时候,才恍然惊觉。 可是一向直白爽快的他,却在那时候有了更多的顾虑,一直没有把那句话对江宴说出口。 所以,他能理解江宴。 江宴可能没有用十二分的心思去爱他,可能七八分、可能十分,或者其他。 但是已经够了。 只要他朝自己一步步迈过来,只要他爱自己,管他多少分,他都是江宴最爱的alpha。 两人没有在浴室胡闹太久,因为第二天司辙还要上班,因此只是帮对方手头上解决了一下便匆匆上床休息。 虽然今夜的司辙还是有点不够尽兴,但是能被江宴特殊关照,能听到他说爱自己,司辙已经很满足了。 给江宴吹完了头发,等他抹完了身体乳,司辙就掀开被子把他抱住。 两人斜靠在床靠上,司辙看着前面的小盒子,问:“这是什么?” 江宴有些不太好意思,“要不明天再看,很晚了。” 司辙看着那个有些发旧的盒子,说道:“这里面是不是你存放记忆的地方。” 江宴没想到他会猜出来,点点头,“差不多。” “这是我以前的一些东西,想跟你分享一下。” 司辙饶有兴趣道:“那打开看看,我也想看看过去的哥哥。” 早在江宴得了艾兰奖那个早晨,他就想跟司辙分享这些东西了,因为司辙是他的男朋友,他自然要爱人分享他最宝贝的东西。 况且他觉得跟司辙分享自己的过去一定不会无聊,因为司辙对待他的什么事都很认真。 但是现在江宴当着他的面打开,还真有点脸皮薄。 司辙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打开看看。” 盒子一打开,司辙就看到一沓获奖证书。 江宴怕他觉得自己在炫耀,抿着唇小声说:“都是以前的东西,其实都不是什么大奖。” 司辙亲了亲他的脸,安抚道:“但是对你很有意义,我也是。” 江宴靠在司辙怀里,觉得司辙就是很好,超级好,每次都能照顾到他的情绪。 看着司辙把证书一张张拿出来,明明上面有介绍,江宴也给他一张一张介绍,“这个是最晚的,年初参加国内一个巨星奖,得了第一!” 司辙笑着又亲他一口,指腹摩挲着手中的证书,看到上面写着江宴的名字和英文名,忍不住夸赞道:“哥哥,好厉害。” 江宴像个被夸奖的小朋友,有些害羞,又忍不住骄傲。 “这个是去年巧思奇筑奖项里面的一个小奖,那时候没有什么时间去准备,有点仓促。”江宴指着另一个证书说。 司辙转头看他,“没关系,这个奖我知道,很考验想象力,大家做的东西都很天马行空,你能得奖,也证明很有想象力。” 司辙往后翻,看到一张时间有些久远的证书。 江宴解释道:“这个是大概四五年前的创新杯大奖,”他想了想,笑道,“那时候我都认识你了。” 司辙沉默了一瞬,他因为关注江宴的行踪,对于这些大大小小的奖项自然很清楚。 国内每年都会举办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设计比赛,单黎以前说过,江宴是一个很喜欢冲击奖项的人,倒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只是想跟更多的同道中人交流切磋,顺便看看自己差在哪儿。 可是中间,却有整整三年多的时间,没有参与任何比赛么? 去年那个巧思奖都是秋冬季举办的了,可是直到那个时候江宴才有时间参加,却没有时间把它做好。 不用想,也知道江宴没参赛那几年经历了什么。 江宴见他没说话,抬头看他,“怎么了?” 司辙揉了揉他的脑袋,觉得现在说那些心疼的话会影响江宴的心情,微微一笑道:“就是觉得哥哥好厉害,我都快要配不上哥哥了。” 江宴捏捏他的脸,把他俊美的脸捏得微微变形,“没关系,哥哥有钱,你只要一直长这么帅,哥哥就一直包养你。” 司辙忍俊不禁,微微偏头靠着他的肩,侧身抱住他蹭了蹭,“哥哥真好。就是为了哥哥,我也不会把假体取出来的。” 江宴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揉搓着他的脸,“让我看看是哪里动刀了?” 第167章 我以前这么欠吗? 司辙握住他的手,说道:“哥哥,别摸了,一会儿鼻子要掉了。” 江宴哈哈大笑,随即仰躺在他怀里,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司辙抱着他,继续翻着下面的证书,里面都是江宴大学时候获得的一些证书,底下还有几块奖牌,以及江宴大学毕业时的学位证和毕业证书。 左上角是江宴大学时期照的证件照。 他那时候剪着短发,额前稀稀落落的碎发显得清纯又有活力,眉眼更加青涩,笑起来有股温暖恬淡的气息,一身正装穿在他身上也丝毫不显老气。 这是二十二岁的江宴,刚刚从大学步入社会。 司辙看着那张证件照,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哥哥以前好清纯,比我清纯多了。” 江宴知道他还想着之前在车上自己说他是清纯男大学生的事,抬头看他,“那现在呢?” 司辙低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现在,是个大美男,我更喜欢了。” 江宴赧然,轻轻推了推他,“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司辙失笑,“我以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 江宴回忆起以前,学着他以前那个腔调,露出几分不屑的表情,“如果是以前,你肯定会说:‘就你?穿衣服没品位,又小气又爱哭的恋爱脑’” “行了行了打住,”司辙有点受不了了,严重怀疑江宴是在故意夸大,“我以前这么欠吗?” 江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不知道吗?” 司辙有点不太想承认,“但是我以前没这么说过你?” 江宴说:“但是你的眼神确实是这么说的。” 司辙惊讶,“我以前这么好被看穿吗?” “差不多。” “那你怎么一直没有看出来我喜欢你?” 江宴愣了愣,抱着他的手臂,往他怀里拱了拱,“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太了解你,之前只觉得你好烦啊,老是针对我,小屁孩还狂得不行,但是后来就感觉对我还蛮好的” 想到自己那时候的迟钝,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有时候我也有点感觉,但是又怕自己猜错了,我觉得你这么骄傲的人,肯定不会喜欢我,我就以为是我们熟了之后,你对朋友会不太一样。” 司辙说:“那倒不是,我那时候就那德行,你什么时候看我对陆淮和苏玫那样了?” 江宴抿着唇,有些想笑,“但你以前真的好拽哦。” 司辙眨眨眼,倒是不否认,“我从前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后来经过了那件事,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很多。” 作为成长的历练,出一趟远门、亲眼见证生死,似乎比什么都管用。 江宴听陆淮简单说过,自然司辙说的是他去找他那件事。 “不过也挺好,”司辙说,“要不然,我还是以前那个臭脾气,肯定会气着哥哥。” 说不定,江宴也会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子。 江宴摸了摸他的脸,“可以给我说说你去那里经历的事吗?” 陆淮知道的只是司辙去找他之后受了伤这样一些片面的事情,更多的细节,他想认真听司辙说。 司辙本来打算一直瞒着江宴,但是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再说出口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以,不过等一下。” 司辙下床去打开客厅的书柜,从上面拿了一个东西。 江宴看到他手中的徽章,愣了一下,久远的记忆被唤起。 “这是你曾经在荆棘的个人徽章。” 司辙点头,也是之前给了江宴又被原物返还的东西。 他说:“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想来想去,还是想送给你,哥哥,这次你可以接受吗?” 江宴伸手接过了那枚徽章,虽然时隔许多年,上面的图案依旧很新。 坚韧的荆棘野蛮生长,精致的花边点缀,印刻着荆棘的英文名字,下方是一把小吉他,徽章背面还有一个名字:wakg。 或许很多年后,大家都会渐渐忘记曾经这个成立三年就匆匆夭折的乐队。 但是那段时光,依旧是司辙最宝贵的青春。 江宴摇头,“我不要。” 司辙一怔。 江宴跪坐在床上,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我替你保管好不好?” “因为这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我想跟你分享,却不能据为己有。” 司辙脸上的神情松动,轻轻刮了一下江宴的鼻子,“吓我一跳哥哥,我以为你又要拒绝我。” 虽然这话也算是拒绝,但,司辙听得很舒心。 “可我想给你,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给你一半好不好?” “这样子就是我们共同所有了,然后,交给你保管。” 江宴点头,“好。” “那我把它放在这个盒子里,我也把我的宝贝分你一半,以后这个就是我们共同的回忆了。” 司辙莞尔,跟他一起把徽章放了进去。 感觉像是在做一件很浪漫,很庄重的事。 虽然这好像只是很小一件事。 他们把盒子放到衣柜上方,而后又关了灯,上床睡觉。 江宴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低沉温和的嗓音,给他述说自己在那个小山村的遭遇。 不过江宴没听几分钟就睡着了。 司辙停止了讲故事,在他额头亲亲,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把江宴周身都温暖地包裹着。 江宴没想到他和司辙这么快就会迎来一场小别离。 翌日下午司辙下班,江宴最近工作已经不太忙了,就做好饭菜在家等着他。 看到司辙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司辙抱着他亲了亲,闻着桌上飘香的菜,觉得有些饿了。 “辛苦了。” 江宴摇摇头,平时司辙给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他偶尔做一顿,确实算不上辛苦。 两人一起洗手吃饭,安静而温馨地享用完这一顿,司辙去厨房洗碗,江宴来帮忙,司辙说:“我洗,你歇会儿。” 江宴便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搁在他后背休息。 司辙笑了笑,低头继续洗碗,一边问他:“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啊?” 因为单黎和陆淮明天就要走了,他们这两天都没有到处跑,只在公寓里待着休息,闲暇的时候,江宴就去隔壁找他们打打牌。 江宴说完,又问他,“你呢?” 司辙手上微微顿了一下,把洗干净的碗放到沥水架上,转头看着他,“宴宴,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下潮州。” 第168章 他超爱! 江宴微微愣了一下,“去哪儿?” 司辙说:“要回一趟越城,因为这次是个跨区项目,需要两边政府协调,项目审批上遇到一点问题,马上要过年了,如果年前审不过,等到年后进度就会拖慢很多。” “我又是这个项目的主要发起人和负责人,要是做不好,爷爷和爸那边不好交代。” 江宴点点头,脑子里却想到了很多。 那些大公司的事情他不懂,不过他也能隐约猜到一些,司辙把业务牵这么远,虽然有地域环境优势,但是主区不在这里,简单来说,潮州并不是司家的地盘。 他们家的企业主要辐射在越城周围几个省,这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觑的资本,但是要到沿海发展,肯定会遭遇一些困难。 首先那些股东肯定也会有意见,更别说要跟当地本土企业竞争。 这些看似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司辙克服这么多困难也要在潮州扎根,为自己争得话语权,现在更是发起这么大的项目,可见是十分冒险的。 司辙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但是他需要做出一点成绩,来证明他可以,来堵住他们的口。 而这些,其实很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司辙在越城做这些风险就会小很多。 他要证明自己,也要证明江宴并不是他的拖累,不会阻碍他的事业。 可是这其中的不易,司辙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他问:“什么时候走?” 司辙揉了揉他的发,有些抱歉道:“明天晚上的飞机,跟之前来视察那个高层一起回去。” 年前要把项目审批通过,肯定要越快越好。 这没什么,男朋友工作而已。 工作很重要,更何况这还是司辙要交给公司和家里的一张重要答卷。 他能理解,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反正以前谈恋爱也不是没有分开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想就越觉得失落。 那些什么公司、什么项目,此刻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不想要司辙走。 他们在一起才一个月,每一天都在一起,他已经习惯了司辙每天晚上抱着他睡,习惯了alpha身上的瑞香花气息。 他神情有些呆愣愣的,都忘了回应司辙的话,看得司辙很是心疼,他把人搂进怀里,“抱歉,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这次必须得回去一趟。” 他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沉,陪伴这么久,他们早已习惯身边有彼此,而且又正是热恋期,要离开江宴,他很不舍。 但是这个项目也很重要,这次成绩做得漂亮了,以后他跟江宴留在潮州定居,也能更有底气。 只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江宴说,怕他表现太平淡,自己会有点受伤,又怕他太难过,自己又心疼。 江宴嗯了一声,“我知道的,你是办正事,不用抱歉。” “你要去多久?”他问。 司辙揉了揉他的发,“十天左右可能。” 这已经是他能压缩到的最短的时间了。 江宴咬唇,十天 好漫长啊。 整整十天都没有男朋友的陪伴。 江宴觉得过了这么多年,他会有点长进,没想到似乎比从前更矫情了。 他垂着头,小心扯着司辙的衣角,“十天,到时候都二十八了,我下周六录完那档采访可以提前回越城,但是你肯定也忙着工作,然后一忙完就要过年了,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团聚了。” 司辙轻轻握住他的手,“没事,我天天给你打视频电话好吗?” “过年的时候,我也要去你家拜年,如果你愿意的话,”司辙低头和他额间相抵,“我带你回家见家长。” 江宴脸颊有些发烫,“会不会太早了啊?” 毕竟他们在一起才一个月而已。 见家长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会更近一步,就像当初余莫逸一直不肯带他见他的朋友家长,除了心虚以外,也是因为有了朋友长辈的接触,恋爱就会变得复杂很多。 之前他跟余莫逸闹成那样,却还要担忧父母的身体和承受能力,而不明真相的家人朋友也会来各种劝和。 而上次余莫逸见家长是来找他和好,他去余莫逸家也没有吃成那顿饭,搞得很不愉快。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对见家长有些心理阴影的,但是此刻司辙说出来,他却又只觉得有些害臊,还真没有感觉到多害怕。 或许是眼前这个人总是能给足他安全感,面对过去那些疮疤,都好像能在上面开出花来。 司辙轻抚着他耳边的发,“不会啊,反正我家里很早就知道你了,妹妹你也是见过的,而且我一早就上你家吃饭了,你要是不去我家,我总觉得亏待了你。” 江宴没有一口答应,毕竟知道司辙家是豪门,他就是一个穷鬼,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想靠男朋友上位的拜金o。 单黎以前爱看那些什么清纯小白花o、甜美可爱但身世凄惨o、貌美绝艳又很励志小o在豪门遭遇的各种变态奇葩事。 譬如什么恶毒婆婆给小o几百万,让他离开自己家总裁儿子 还有什么第一天上门给脸色瞧,趁alpha不在的时候奴役可怜柔弱的小o,让他擦地、洗碗,洗衣做饭,干尽脏活累活还得不到全家人一个好脸色。 当然,最最经典的还要属alpha总裁第一次带着小o回家的时候,面容和蔼的老管家就会站在一边笑着说:“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少爷带过一个oga回来。” 每次单黎看到这句话都会激动跟他说:“主角o在a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他超爱!” 看到清纯柔弱小o被alpha的恶毒家人搓圆搓扁的时候,他哭得也很伤心。 不过奇怪的是,看了这么多霸道总裁爱上清纯小白花的戏码,也真情实感哭过无数回的单黎,却不是个恋爱脑,大学时候就是称一句海王也不为过。 偏偏江宴这个一心想着搞设计,不看小说不看狗血家庭伦理剧的事业批,一头扎进了死胡同,差点把自己憋死。 江宴想了想,改天得先问问单黎,他这种被富家少爷追了那么多年,还欠他一屁股债的关系,属于是什么狗血小说范畴,到时候对于可能出现的家庭伦理情况,他也好应对些。 第169章 他的信息素 江宴没有一口答应,就算对象是司辙,这种事还是要慎重。 他问司辙“你那么忙,到时候回去了还有时间联系我吗?” 司辙见他转移话题,也不逼迫他,又说:“当然,晚上睡觉前,每天跟你打电话好不好?” 江宴点点头,又加了句,“打视频的。” “好。” 司辙满口答应,又低头轻声问:“要穿衣服的还是不穿的?” 江宴嗔了他一眼,明知故问:“有什么区别吗?” 司辙眉梢轻挑,眼含一抹戏谑,他低头亲了亲江宴,把人抱起来走进卧室。 江宴被放到床上,被他揽在怀里亲吻,司辙的嗓音低哑,透着几分欲感,“看来果然是跟哥哥深入交流的时间太短了,竟然让哥哥问出这种问题。” 司辙的吻技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一直用信息素撩拨他。 江宴很快就被亲得小脸滚烫,窝在他怀里蜷缩着,身体软软的,散发着蜜桃的香甜,看起来很小一只,一双漾着水意的眸子温软湿润,把人勾得魂都飘了。 他黏黏糊糊地抱着司辙,感受着他炽热的吻在蔓延。 睡衣被揉得发皱,江宴半眯着眸子,眼尾泛着羞臊的红意。 他垂眸,看着司辙埋首,唇齿间的力道显出几分贪婪和占有的欲望。 “唔嗯” 江宴大口呼吸着,攥住他肩上的衣服,似乎是想要把人推开,却又软得没有丝毫力气。 无声的纵容总让人更加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江宴仰头看着天花板,觉得头顶的灯光让人眩晕。 江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司辙没有起身,抱着江宴的同时,另一只手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几个小盒子。 江宴抬手遮住湿润的眼,现在他能遮住的,也只有自己的眼睛,颇有种掩耳盗铃的味道。 司辙倾身上前,握住他光溜溜的膝盖,温和中带着几分掌控的力道,“哥哥,喜欢什么味道的?” 江宴抬眸,对上他一双炽热滚烫的目光,像是被一条大狗盯上,他咽了咽口水,嗓音微软,想要说玫瑰,却又想到之前看到司辙的备忘录说他一定会选玫瑰,叛逆心作祟,“栀子花。” “还有呢?” 江宴肩膀微微一颤,“还不够吗?” 司辙理所当然地指着盒子上面的封面,“一盒只有六个哥哥再选。” 江宴稍稍后退了一点,磕磕巴巴道:“什么叫、只、只有六个” 司辙有些可怜地看着他,好似很受伤,手却轻轻抓住了他细白的脚踝,“哥哥不会以为我会这么差?” 不、是你太优秀了。 江宴在司辙这么可怜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 上个周那是他喝醉了,虽然隐约记得印象深刻的那几次,但是他完全没有去数这个 但是正常人谁去数这个啊! 而且,他隐隐觉得上次司辙应该是看他实在累得不行才停手的,他的极限远不止于此! 想到这里,江宴头皮有些发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我,我们不是明天早上还要送单黎他们去机场吗?傍晚我还要送你” 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不要太过分了! 司辙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笑容温和缱绻,让人如沐春风,充分展现了一个好男友的体贴关怀,“哥哥别担心,我回来之前就跟他们说了,明天他们不会打扰我们的,你也不用送我,在家好好休息就行了。” 江宴对上他的笑,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虎口的羔羊,马上要被吃得渣滓都不剩了。 司辙轻柔抚摸着他的脸,“哥哥,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你都不会想我吗?” 江宴心说我想,但是我觉得腰更重要。 但是面对司辙诚挚而深情的目光,他还是不由自主心软了。 算了,都到这一步了,也总不能要他停下。 江宴抱住了他,给予了他回应。 换来的就是第二天司辙都上了飞机,江宴才醒来。 昨晚哭了太久,眼睛睁开的时候还有些酸涩,江宴索性又闭上眼睛。 身体酸软得完全不想动,江宴哼哼了两声,又翻了个身。 但随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 只摸到一件柔软的大衣。 江宴有些空落落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怀中司辙的衣服,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抱紧了些。 上面残留的信息素很浓郁,应该是司辙走之前刻意留的,江宴紧紧抱着,就好像司辙还在自己身边一样,但是衣服不会说话,也不会抱住他。 江宴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他摸出床头的手机,想看看司辙给他留了什么信息没有。 结果一打开,就是一长串视频。 江宴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他从最上面的视频开始点开。 视频里是司辙赤裸着上半身,在衣柜里找衣服,腰间健硕的腹肌若隐若现,背过身去的时候,背后还有几道刺目的抓痕。 江宴看到视频里司辙朝着摄像头的方向看过来,手机应当是被他放在床头拍摄的。 江宴隔着屏幕跟他对视,又低头看着自己长长了些的指甲,有些心虚。 但是司辙只是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抬手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他穿上了一件高领毛衣,遮住了脖子上江宴留下的吻痕,又找出几件衣服,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拿出其中一件,把其余的都放进衣柜里。 江宴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给衣服上刻意留下很浓的信息素,这样江宴这几天想他也不至于这么孤单。 他走过来拿起手机,把被子微微掀开,将充满信息素的外套放到熟睡的江宴身边。 视频里以第三人的视角看自己是很奇怪的感受,特别是他看着自己睡得脸蛋红红的,嗅到alpha气息时本能地凑上来抱紧外套在脸颊边亲昵地蹭的时候。 江宴觉得羞耻。 他绝不可能承认里面的人是他。 但随后,只听alpha轻柔好听的嗓音响起,带着温和的笑意,“哥哥真可爱。” 然后他看到视频里,司辙低下头,在自己的额头上亲了亲。 第170章 这个黏人精是谁?!! 看到视频里自己被男朋友亲的画面,江宴羞臊地捂住脸,但是又忍不住微微张开一点指缝去看。 主要是司辙长得太好看了,侧颜也很逆天,眉峰微挑,显得凌厉而冷峻,鼻梁高挺,嘴唇修薄,带着几分不羁的桀骜,昏暗的灯光落下,在他侧脸打出明晰利落的阴影。 可偏偏他的眼眸很温柔,眸中浅浅印出他熟睡的身影,那一抹柔光宠溺得像是要溢出水来,薄唇勾起清浅的笑意,有种漫画小说里形容的那种深情的苏感。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温和而专注,又有些不舍,看得江宴心都要跳出来。 他跟司辙接吻的时候很少睁眼,因为他情动的时候,深沉的眸子像是一汪幽深的海水,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多沦陷一分。 没想到他偷亲自己的时候,又有着几分与平时不同的缱绻柔情。 司辙的眼神真的好撩人,隔着屏幕他仿佛也能感受到他那抹不舍的难过情绪,跟他此刻一样的心情。 反观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亲了一下,虽然还没有醒但还是下意识抓住了司辙的衣领,偏头跟他贴了贴脸,还舒服得哼了一声。 司辙面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又挨着在他脸上各处亲了亲,江宴这才餍足地安静下来,继续抱着司辙的衣服睡觉。 江宴瞳孔地震。 这个黏人精是谁?!! 啊啊啊——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努力地想要寻找一个地缝钻起来。 之前还觉得司辙说得有点夸张了,但是此刻,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清醒和迷糊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是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要不是背景就是现下这个房间,他恐怕就真觉得司辙是不是p了假视频来骗他的。 不过看司辙那个样子,应该也是习惯了。 他低头在自己脸上紧紧贴了一下,把他的脸颊肉都挤得变形,这才恋恋不舍起身。 江宴此时突然想起了单黎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超爱!” 他突然就不觉得难过了,看着司辙给他留的视频,虽然没有多少话,但是他真的能感受到司辙对他细致入微的爱意。 然后司辙打开卧室门,给他倒了热水,放在保温垫上搁在床头,对着镜头小声说:“醒了记得多喝水,哭太多肯定缺水了。” 江宴脸色发烫,偏头看去,床头的保温垫上放着他的小猫杯,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热的。 江宴听话地起身去喝水。 而旁边还放着一瓶眼药水、不用说,司辙在视频紧接着就说:“滴下眼睛,你眼睛肯定有点痛。” 第二个视频是司辙在做饭,他把声音放得很轻,为了防止江宴被他吵醒,厨房的门都被他关掉了。 司辙一边包着抄手一边小声说,“给你包点抄手,但是你不能天天吃抄手,也不能只吃抄手。” 他拉开冰箱,“这里面有二十个鸡蛋,你至少每天吃一个,早上吃最好。” “还有昨天送来的牛奶,你记得热了再喝,别让我发现你喝冰的。” “这盒酸奶,你可以做你的水果沙拉。” 他拉开下面的格子,“这里面是一些蔬菜和水果,我都洗干净密封分装了,有十天的量,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越城,没关系,吃不完的话送给邻居或者楼下保安大叔也可以。” “对了,别偷喝这一栏的酒,后劲儿大,你喝上面的甜酒和鸡尾酒就行了,不然喝醉了我不在没人照顾你。” 他絮絮叨叨地把整个冰箱里的配置都跟他说得很清楚,仿佛觉得他离开了自己就很危险,甚至还告诉他切菜不要割了手。 江宴忍不住想笑,又觉得鼻酸,嘟囔了一句,“司辙,你好烦。” 没想到视频里的司辙正巧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说了这么多,哥哥是不是在说我烦了?” 江宴心虚地闭了嘴,再次退出看了一下,这个视频是几个小时前发的,也就是下午,只能说是司辙太熟悉他,预判到了他想说的话。 司辙又打开冷柜,跟他说:“这边是牛排和一些鸡肉、排骨冻虾不太新鲜,你又懒得动手剥。” 他叹了一口气,好像觉得江宴离开了他很可怜,“只能等我回来给你做啦。” 江宴又小声吐槽,“真自恋啊你。” 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 司辙可能是怕他觉得无聊,后面包抄手的过程就省略了。 等到下一个视频,就是司辙把熬好的山药菌菇鸡汤给他盛出来,料理台上还摆着其他菜式,有肉有菜,看起来色泽就很诱人。 司辙说:“菜做好了,我先放这儿,反正冬天也不怕放坏。你醒了记得放微波炉打热吃啊。” 江宴隔着屏幕点了点头。 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又不知道,觉得自己很傻。 后面的视频很多,江宴觉得看那个视频看得有些饿了,有司辙的视频陪伴着,他好像并没有上次那么难受了。 江宴起床自己穿好衣服去洗漱。 然后去厨房,看到料理台上被塑料膜包好的菜。 虽然现在冷了,香味闻起来很淡,但是他知道热乎的时候闻起来就很香。 他把菜放进微波炉,觉得汤不太好热,就又放回锅里热了一下。 不一会儿,浓郁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厨房。 好香。 江宴觉得醒来有好吃的饭菜真的是太幸福了。 他用隔热手套把菜端到餐桌上,支起手机一边吃一边看司辙的视频。 后面的视频是司辙在路上,在机场、即将登机,过安检。 他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跟他一起,应该是他口中说的跟他一起的高层。 等到了机场,也有很多人。 司辙手里拿着登机牌,“哥哥,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分,我要登机了,你醒来应该是半夜了。” 他的眼神中含着几分抱歉,“对不起,醒来又要让你一个人。我上次答应你的没有做到。” “我看了一下,这趟航班三个小时以内就能到,你到时候醒了先给我发消息,我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第171章 想你,无时无刻 原本醒来没看见人心里应该是很难受的,但是司辙给他发了这么多视频,还那么细心给他交代了那么多,江宴心里那点情绪就被安抚好了。 至于司辙说的没有等到他醒来,江宴又怎么可能怪他,他已经做到最好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他这么细心体贴,这么照顾他的情绪。 江宴打算先给司辙发个消息,文字输入到一半的时候,又删掉了。 他拍了一张照片,是被他动过的菜。 金主哥哥:我吃完啦,男朋友做的饭真好吃! 司辙应该还在飞机上,现在还没有回消息。 江宴又退出去,看到单黎给他发了消息:重色轻友! 单黎:扔泥巴jpg 江宴:qaq我错啦~ 江宴:抱住大腿jpg 不想单黎居然还没睡,很快就回复:别跟我说你现在才醒? 江宴:嗯呢。 单黎:年下果然厉害!抱拳jpg 单黎:腰还好? 江宴耳廓微红,他还是不太习惯跟好朋友谈论自己和男朋友在那方面的问题。 江宴:什么时候到的? 他直接忽略了这个话题。 单黎:下午一点过,这飞机坐得我腰酸背痛,回来就累趴下了。 江宴:辛苦啦,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就回来找你玩。 跟单黎聊了两句,江宴想起昨天和司辙谈论的那个话题,忍不住把情况跟单黎说,单黎听得起劲,直接给江宴打了个电话过来。 八卦道:“怎么样?你要跟他回去吗?” 江宴抿唇,“还不清楚,我就是想说,我这种平民老百姓,去人家豪门见家长,感觉还是有点心虚,我害怕他们家规矩太多。” 单黎:“嗐,哪儿有那么夸张。”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自己也不是豪门的,也不知道司辙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便又改口说:“司辙这么爱你,也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 江宴半信半疑,“真的吗?你之前看的那些娇弱可怜小白花嫁入豪门之后,即使有alpha护着。不也是总被虐吗?”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小白花,但我是个实打实欠了几十万巨款的穷鬼,我怕他家里人会觉得我是还不起钱以身抵债。” 单黎哈哈大笑,“什么啊,你担忧太多了。” “放心,司辙既然说了想带你回家,肯定会把这些解决好的。” “至于我看那些小说,跟你这情况也不适配啊。” 江宴也知道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了,但是作为当事人,总是免不了的要多考虑些。 他问:“那你说我这按照你看那些小说里是什么情况?” 单黎想了想道:“你这大概是属于那种救赎流,放心,按照一般剧情发展,只要作者不报复社会,搞个什么车祸、失忆、绝症,结局一定是好的。” 江宴没看过小说,对这些不了解,听单黎这么说,有些似懂非懂。 救赎么? 仔细一想,司辙对他,还真像那么回事。 江宴又问了一下,确认单黎说的什么豪门阶级歧视不会出现在他身上,这才放心下来。 也不是他信这些,就是求个心安,毕竟他又不好问男朋友:你爸妈会不会丢给我几百万让我离开你? 江宴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把碗收起来洗了,便又裹上司辙的大衣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吹吹夜风。 这里不是中心区,深夜只有零星几家超市还亮着灯牌,远处一家购物商场楼外铺设的彩灯此起彼伏地亮起。 路灯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了红灯笼,橘色的小灯缠挂在树干上,幽暗而温馨,像是冷寂寒夜里唯一的温暖。 江宴一个人站在阳台,寒风勾起他耳边一缕发,在他白皙的脸上散得凌乱。 眼睛微微眯起,睫毛卷翘,姿态随意地靠在阳台上,像是一只慵懒而优雅的猫。 平时身边还会有人跟他一起在阳台小酌吹风,抱着他,跟他说说话,安静而惬意,今天却有些过分安静。 明明这两年多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司辙不过来了半年,他却又不习惯一个人了。 江宴轻叹一口气,果然感情是很扰人情绪的东西。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江宴唇角微勾,但是他现在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和司辙在一起,连思念都是甜的。 电话一接通,司辙低柔却略显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哥哥,我刚刚下飞机。” 江宴听到他的声音,不免有些心疼,“很累,有车来接吗?” 司辙轻轻嗯了一声,“家里人派了车过来,你在外面吗?怎么听到有风声?” “在阳台,我一会儿就进去。” “嗯,别在外面待太久了,注意别感冒。” “好啦,我这就进来。”江宴听完他的话,觉得确实有些冷,也就打开阳台窗户进去了。 江宴抱着司辙的外套,坐在沙发上,听到他那边车门打开的声音,问道:“回去要多久?” 司辙说:“大概一个半小时。” 机场比较偏远,一两个小时是常事,但江宴想到他昨天晚上消耗那么多体力,也没睡多久又起床给他做饭填充冰箱,做完这些还要提前坐车去机场,算来算去,一天都在折腾。 江宴赶紧说:“我要不先不打扰你了,你在车上睡会儿好不好?” 司辙疲倦地嗯了一声,又说:“不要。” 他的嗓音困倦微哑,隔着听筒灌进他的耳朵里,就像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有点酥麻的感觉,又带着几分委屈和任性。 “哥哥,你都不说想我吗?” 他好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大狗,在对这边的江宴进行控诉。 江宴还没说话,司辙那边就响起了中年男人咳嗽的声音。 江宴想,这应该是那个同行高层。 没想到司辙竟然当着他的面对自己说这种话,江宴脸有些红,好像有点羞耻。 但是司辙的声音太蛊,太可怜了,江宴忍不住小声说:“那,你也没说啊。” “我想你了,哥哥,无时无刻。” 司辙的每一个字都透着认真想念,吐字清晰,声音轻而情意重。 江宴抱着司辙的衣服,把脑袋埋进充盈的花香信息素中,两只脚有些难为情地交叠在一起,唔,心跳得好快。 想到他这话肯定被旁边的高层和司机都听到了,江宴就觉得更羞耻了。 第172章 恋爱脑真可怕 他嗅着瑞香花的气息,一句“想你”在舌尖辗转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含混道:“我也是。” “嗯?”略显性感低哑的嗓音响起,“你也是什么?” 这个声线和语调,让他想起昨天晚上某人也是这样一边折磨他,一边问:“哥哥,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江宴捂住脸,也不知道司辙是不是故意的,这个腔调跟昨晚简直是如出一辙。 他觉得羞耻心爆棚,但是又忍不住跟随着司辙的引导,下意识说:“我也,我也想你。” 司辙轻笑一声,隔着听筒有些失真,听来有几分随性散漫的味道,江宴发现自己光是听他的声音都听不够。 他忍不住又说:“司辙,我想你了。” 声音比方才诚恳,也不结巴,听起来有点软。 说完江宴又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谈起恋爱,还是这么像小孩子。 司辙笑着说:“我听到了。” 江宴已经不敢想那边旁听的高层和司机是什么表情了。 他说:“那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哥哥就这么急着要挂电话吗?” “不是,”江宴说,“我想让你多休息。” 司辙轻声说:“不挂电话好不好?没有你的声音,我休息不好。” 江宴听出他是真的疲惫,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不会吵到你吗?” 司辙说:“吵不到,我戴着耳机,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知道你在就行了。” 江宴最后没舍得挂电话,司辙戴着耳机,听着江宴那边的动静,他没说话,半夜醒来又很清醒,江宴不知道做什么,就从打开笔记本,拿出自己的数位板画会儿画。 笔触在板上划过,带起沙沙的声音,很轻。 司辙闭着眼睛,靠在靠枕上,听到他那边的动静,感觉很安心。 一旁的高层和司机一脸紧绷地看着前方,直到司辙闭上眼睛睡觉,才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余光瞥见他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嘴角扬起的笑意。 高层\\\\司机:“” 恋爱脑真可怕。 司辙的确很疲惫,从车上一路回到家都没有醒过。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 回到家,这个时候家里人基本都睡下了,上下飞机的时候司辙都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行程,母亲要等着他回来,都被司辙以时间太晚为由给劝住了。 司辙没有惊扰他们,拿着钥匙开门,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终于躺回了熟悉的大床,饶是司辙也不得不松一口气。 电话那端的江宴听到他松口气的声音,关切道:“累坏了?” 司辙懒懒地嗯了一声,没什么精神,“哥哥,好困,好想抱着你睡觉。” 现在交通便利,出门基本上都不用怎么走路,但是司辙觉得每次在路上耗费消磨掉时间都会让人觉得很疲惫。他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江宴心底一软,“等过几天我就过来啦,到时候来看你。” “你快点上床休息,裹好被子再跟我说话。” 司辙闻言不情不愿地起身,白天的时候洗了澡,于是他就只换了一件睡衣,又躺回温暖舒适的鸭绒被里,裹好被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说:“我盖好了。” 声音乖得像小朋友一样。 江宴笑了笑,刚想让他好好睡觉,司辙懒懒的声音又传来,“哥哥,我这么听话,有什么奖励吗?” “都困成这样了,还想要什么奖励啊?明天再说。” “不,”司辙打了个哈欠,“我想看看你,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听司辙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少年没见到他了呢。 江宴声音也很轻柔,“那看一眼就睡觉好不好啊?” 司辙嗯了一声,然后撑着眼皮给江宴打了个视频电话。 江宴穿着一件浅色毛衣,外面披着司辙的深色外套,长发落在肩头,眉眼精致漂亮,却没有太过强势的攻击性,反而被灯光氲得愈发温柔。 他单手搭在下颌,指节修长白嫩,面前摆放着一本书,卷翘的眼睫微垂,黑色瞳眸润泽滢亮,一举一动都透着成熟优雅的韵味。 司辙眼中的困倦瞬间褪去不少,眸子里都是江宴那张脸,可能是困得意识不太清晰了,他看到江宴,神情显得有点呆,说:“哥哥,你好美。” 江宴本来还想着跟他随便说点什么,听到这话,又看到司辙有些痴呆的眼神,低头轻咳一声,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觉得司辙此刻的神情特别傻。 “天天看,还没看腻啊。” 司辙笑了笑,眼睛又有些困倦地微眯,“不腻,你是我每天闭眼之前都想看到的人。” 江宴没想到司辙都困成这样了,说起情话还一套一套的。 但还是很心动。 江宴压抑住嘴角的笑意,对司辙道:“好啦,现在看到了,去睡觉了可以吗?” 司辙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又看了他一眼,“哥哥晚安。” 江宴才醒来没多久,暂时是睡不着了,笑着说:“晚安。” 说完司辙却没有挂电话,他已经睡着了,轻盈的呼吸声从屏幕那边传来。 越城。 高档写字楼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一道温沉内敛的嗓音响起,“请进。” 秘书小茹端着咖啡走进来,看着面前长相俊美气质温雅的alpha,垂眸羞红了脸,她把杯子放在桌上,嗓音清甜道:“余总,您喝咖啡。” 余莫逸正在低头看文件,闻言头也没抬,“谢谢,我这边没有什么事,你去忙。” 小茹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也不气馁,听说这位余总外表看着温和,却是很不好拿捏。 她把杯子推到余莫逸面前,声音更柔软了几分,“余总,咖啡凉了就不好喝了。” 余莫逸这才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向小茹,深邃的眼眸沉静柔和,看久了总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早已对自己一往情深。 显然小茹也沦陷在这样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余总。” “你是新来的秘书?” 小茹笑容瞬间僵硬,尴尬道:“余总,我来了已经三天了。” 余莫逸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便道:“谢谢你的咖啡。”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实在让人很难不猜想他是因为刚刚没把自己认出来,为了表示歉意才勉强赏脸喝的。 第173章 是不是因为他 喝完了咖啡,余莫逸又继续做自己的事,见她还没走,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小茹脸色有些难堪,勉强笑了笑,“没、没事。” 办公室的门打开,其他职员看小茹面色难看地走出来,忍不住私下讨论道:“诶,我还以为这个新秘书这么漂亮,余总会多看两眼呢,没想到这没两分钟就被请出来了。” 另一个老员工闻言不屑地笑了,“余总什么样的oga没见过,也是他脾气好,每次对这种把戏都很给面子的没拆穿,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哭着出来了。” 年轻的小员工撑在桌子上,幽幽地叹了口气,“余总真的好温柔啊,但是为什么一直单身呢?难道他不喜欢oga?” 老员工摇头,小声说:“我听说,余总三年前好像谈过一个,但是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分手了。” “他那个对象可神秘了,我们公司的几乎都没见过。” 年轻员工惊疑不定,“没见过怎么知道他谈过?” “害,你来的迟,这就不知道了,”老员工说,“三年前余总还没当上ceo的时候,曾经有段时间突然变得很消沉,而后生病住了好一段时间的院。” “这跟他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你来了也快一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余总失意或者生重病的时候吗?” 年轻员工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对了,”老员工说,“我来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所以当时公司里就有人猜测余总当时肯定是失恋了打击太大才这样的。” “这也太牵强了。” “你是不知道,”老员工叹气,“我刚来那会儿余总还不至于这个样子,但是自从那次生病之后,他虽然对员工下属也很好,可大家都在说,他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就像是心里压着什么事。” “不过这些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余总不是个爱拿家里说事的人,我们也就只能聊聊八卦。” 年轻员工听明白了,对方是让他听听就好,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是她传出去的,连忙说:“知道的知道的。” 余莫逸一般回家都很晚,倒不是他喜欢加班,只是回去家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待久了会让人觉得有点窒息。 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其实早就可以换个环境好的、宽敞的大房子,但是却始终住在那个小区。 江宴跟他在一起五年,大学毕业后就住在他家,整整三年,那栋房子里充满了他们的回忆。 即使最后那半年多是那么痛苦不堪,他却依然不想搬离。 即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会想,万一江宴哪天回来了呢? 他最念旧了,要是看到曾经住的家不在了,会不会难过。 又或者他也知道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臆想。 江宴恨死他了,巴不得躲到天涯海角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怎么还会因为自己难过。 是他走不出来,他不愿面对,却又把自己困在过去。 直到母亲一通电话打来,他才发现已经快要六点了。 余莫逸看到母亲的电话,并不是很想接。 犹豫了一会儿,电话铃声依旧持续不断地响起,仿佛在催促着他。 余莫逸起身,拿起手机站在窗边。 “喂,妈。” “小余啊,吃饭了吗?还有几天过年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余莫逸的视线落在窗外,天色昏暗,街道上的街灯和商铺灯箱已经亮起,绵延了城市街道,正是下班高峰期,外面还有些堵塞,车灯闪烁,照亮了每一个急着回家的人。 “吃过了,”余莫逸说,“大概二十八回来。” 母亲说道:“你邹叔叔前几天给你爸送来两瓶好酒,说等你回来一起喝呢。” 余莫逸嘴角溢出点笑意,“嗯,知道了。” “说到你邹叔叔,他家那个邹谦弟弟你还记得吗?比你也小不了几岁,”母亲玩笑道,“他家不是有家陶瓷厂吗?这孩子心灵手巧的,来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了礼物,给我送了一套陶器,给你爸也带了一副棋,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余莫逸静静听着母亲说话,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默默点燃。 “他来时还问你,说莫逸哥哥怎么不在,我记得你俩小时候也认识,难得人家还惦记着你,过年的时候上门去拜访一下你邹叔叔,反正邹谦也是单身,你俩年轻人一起多聊聊也是好的。” 余莫逸淡淡吐了一口烟圈,神色没有什么波澜,“知道了,我回去拜访邹叔叔的。” 听到余莫逸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余母也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态度,便又说道:“你今年都32了,马上过年就该33了,小寻今年都结婚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这么不急啊。” 余莫逸吐息一口气,“妈,我工作忙,顾不着家。” 余母不满道:“你这话说的,能有多忙?我看人家那些当大老板的,也没有说忙得都没时间谈恋爱结婚?” “这些年每次跟你介绍相亲你都推三阻四,要么工作忙,要么不合适,你难不成要拿这个借口搪塞你妈一辈子?” “” 余莫逸走回桌边,把烟掐灭,拿上外套穿好准备离开公司。 按了电梯,余莫逸才开口,“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想法。”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是不是因为他?” 余莫逸走出电梯,正要去停车场开车,听到这句话,微微停顿了一下。 “妈,您别操心了。”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倒让人觉得更难接受。 余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是你妈,我能不操心么?” “当年那事,是我们家对不起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总不能一直用这个来惩罚自己。” 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说是谁,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余莫逸没想到余母会觉得他不谈恋爱不结婚是在惩罚自己,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解释道:“不是。” “妈,我只是单纯不想谈,您别担心了,这事我有分寸。” 第174章 放不下 余母也知道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主张不婚主义,她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对于个人的选择并没有什么置喙的权利。 但是作为余莫逸的母亲,她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当年余莫逸确实是做错了事,但他后面一直对江宴念念不忘,食欲也不太好,总是吃不下饭,晚上也总是失眠,前前后后进了几次医院,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父母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点,虽然心中有气,但更多的还是难受。 那阵子的余莫逸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白天没什么精神,总爱发呆,时不时就问她有没有江宴的消息,晚上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梦里也总是唤着江宴的名字。 余母看着这样的余莫逸,心也快碎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余莫逸会一直这么消沉的时候,余莫逸又慢慢恢复过来,只是脸上的笑少了很多,每天花更多时间投入工作,也没时间照顾自己,胃病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她以为余莫逸已经走出来了,想着他年纪不小了,感情上却一直处于空窗期。 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见他这么不爱惜自己,想找个人照顾他,便着手安排相亲,可总是不尽人意。 余莫逸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或是工作薪资,都很令相亲对象满意,不满意的是余莫逸。 一开始她觉得他是眼光高,但后来她慢慢发现,他可能只是不想谈恋爱。 她又想着余莫逸是不是要跨入不婚族行列,但是现在,她又隐约意识到,余莫逸不接受新恋情的原因,或许还是因为江宴。 他可能,还放不下他。 这是让余母最害怕的一件事。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想要关心,却又总觉得力不从心。 听到余莫逸这边的动静,余母问:“你是不是刚刚下班?其实根本就没吃饭?” “不是,我吃过了,现在有事要出门。” 为了不让母亲觉得他又为了工作不吃饭,他只好这么说。 “你可别骗我啊,你有胃病呢,自己悠着点。” “我知道,妈,不说了,先挂了。” 说完不等余母再开口,便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余莫逸很少会这样失礼地挂电话,但是他害怕母亲总想着跟他安排相亲对象,更害怕母亲提起江宴。 余莫逸坐在车里,安静地点了一根烟,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缭绕的烟雾在车内弥漫。 余莫逸按压着胃部的位置,香烟引起的恶心感袭来,搅得他不太舒服。 但是他却没有停,像是饮鸩止渴。 只有烟能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余莫逸回到家,室内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 他打开灯,去厨房煮了点饺子安静吃着。 他本来话就不多,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更少不说话。 习惯性打开一些关于室内设计的视频号,上面会有一些设计师会谈相关的线下场合或是采访剪辑,类似的视频号还有很多。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看到半点江宴的影子。 或许是一个人太寂寞,看点视频集锦已经是他每晚都会做的事。 这一期又是一个线下集会,出席的设计师有几个他都认识了,也有一些脸生的,他们讨论着关于设计方面的习惯和心得交流,总让余莫逸想起那个在工作台上伏案的身影。 他喜欢设计,总有些奇思妙想,参加了很多比赛,得了奖就会高兴地跟他分享,但是自己好像并不了解他的爱好和职业。 对于他分享的那些东西,他只会模式化地说一句做的不错。 视频里的几个设计师谈到了最近大热的国际艾兰奖,听说一个叫cal的国内设计师获得了这个奖项。 其实获得这个奖的国内有四个人,但是其他几个都是业内成名已久的前辈,他们得奖,也只是锦上添花。 但是听说这个叫cal的设计师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之前在国内参加了一些比赛,成绩还不错,但也只是近两年才出来的新人,很多人并不认识,因此大家都感到很惊异。 余莫逸一边吃饺子一边放着视频,听到他们说起这个的时候,忽地一怔,随后又苦涩地笑了下。 不怪他敏感,每次听到他们说起某个跟江宴条件相符的设计师,余莫逸都会想方设法去联系,每次都是满怀希望,却总是一次次失望。 好像每个人都像他,却又不是他。 余莫逸早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渐渐习惯,并且已经心灰意冷了。 他早该想到,江宴这么千方百计地要躲着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让他找到。 母亲说他不接受新的感情是在惩罚自己。 但其实,找不到他才是。 他在江宴曾经坐过的工作台前坐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 上面布满了裂纹,他们曾经被撕得粉碎。 这是他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用透明胶一点点粘在一起的,用塑封膜小心保护起来,因此上面的笔画和字迹依旧保存得很好。 可是即使他花一个月时间去用心复原,有些太细碎的缺页也已经粘不回来了。 支离破碎的纸张上画着一幅画。 起初只是一个简单的轮廓,旁边用签字笔标注轮廓中需要填充的装饰和整体风格色调。 越到后面的草稿画得越精致,轮廓愈发清晰,场景布置的装饰也画得更加详尽。 直到最后一张,已经是一幅完全成型的设计图,场面精巧大气,简而不陋,整体风格很符合余莫逸的喜好,旁边详细批注了材料质地、尺寸、每样材料的用量和配色 一笔一划都是细致勾勒,完全能透过这张成稿想象出场面的盛大美好,可见运笔者十分用心。 他的稿子为了怕搞混,每次都会在画完之后做个简单的标注和日期提示。 而在这幅画的顶端,还有几个隽秀干净的小字:梦中婚礼 江宴曾经用了很长时间去准备这场婚礼,甚至在余莫逸还没有准备跟他结婚的时候就在准备了。 可是最后,他却逼得他亲手将自己的心血一点点撕碎。 第175章 我有老婆 成稿上面还有一处,是江宴在选择现场用的花,他画的图上是玫瑰,绮丽优雅的玫瑰,他最喜欢的玫瑰,将整个婚礼现场衬得更加明艳鲜活。 可在一旁的标注上,他却把红玫瑰三个字划去,改成了白色桔梗。 那时候的江宴怎么也想不到,舍弃了自己所爱,一心只想着余莫逸喜欢,没想到就连他喜欢的东西,都是因为他的心上人。 余莫逸想要留下这幅成稿,但是每次看到那几个字,却又觉得很刺眼。 他拿笔将上面的批注改了回来,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一点缺憾和过错,但是离开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良久,余莫逸把图纸放进抽屉,去洗了个澡,开始处理白天的工作。 直到深夜,闹钟提醒他该睡觉了。 余莫逸没什么困意,不过他向来如此,也就习惯了。 从床头拿出安眠药,发现快吃完了,等周末还得去趟医院。他想。 司辙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江宴依旧跟以前一样,有活儿的时候就去工作室泡着,做完工作看时间还早就回家陪母亲吃饭。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比如中午的时候还要接受男朋友一番例行询问,无论再忙,司辙都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饭。 比如他现在不会在工作室留宿了,时间再晚,他还是想要回司辙的公寓。这里几乎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司辙临走前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他,江宴上下班可以自己开车,不用挤地铁。 江宴每天晚上抱着沾了他信息素的衣服睡觉,却还是觉得不够,他很想念和恋人相拥而眠的感觉,能让他睡得很安心。 虽然也很想任性一下,想不顾一切坐上飞机去找他,但他也知道,自己和司辙都不可能像小孩子那样任性,他们的世界里不只有恋爱。 一起努力才是对自己和对方负责的体现。 不过利用休息时间谈会儿恋爱还是可以的。 两人每天都会和对方分享自己吃了什么。 比如今天中午,他们开着视频,司辙一个人坐在公司的食堂里,江宴就坐在工作室的临时收拾出来的小桌上,给对方分享食物。 “这是昨天晚上回去做的虎皮鸡爪、干煸四季豆、还有冬瓜汤。” 司辙之前给他在工作室买了个微波炉,毕竟也不能天天吃外卖,有时候江宴第二天会比较忙,司辙就给他提前把饭菜做好,第二天可以带去工作室热热吃。 司辙也拿着手机给他报菜名,“口蘑炖鸡、麻婆豆腐、粉蒸肉、还有一碗鸡蛋羹。” 司辙公司里的伙食一直都不错。 江宴有些羡慕,“看起来好丰盛,肯定比我做的好吃。” 司辙眉头微皱,“真的吗?” 他夹了一筷子豆腐尝了一下,装模作样地点评,“还行。” 然后微微低头,压低声音,“没你的好吃。” 江宴一噎,瞬间脸色绯红,“你流氓啊!” 司辙轻笑出声,安抚道:“我跟家里阿姨新学了两道菜,等你回来做给你吃。” 江宴抿着唇笑,“那我期待一下。” 司辙吃饭时不爱说话,但还是会陪着江宴闲聊几句,毕竟他在这边真的很忙,每天晚上回去都很疲惫,跟他聊了会儿视频就得睡了,还能记得跟阿姨学做菜给他吃,已经很难得了。 司辙因为要跟江宴视频,吃饭的时候一般都会选在角落一点的地方,一是怕打扰到别人,二来是他们之间有些话,也不方便让别人听。 他们聊会儿天又安静吃会儿饭,神态自然放松,不说话也不尴尬,只要抬头看看对方就很幸福。 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司辙把手机放在支架上,两人好像在面对面做吃播,场面一度滑稽。 没想到就是一会儿没说话,司辙对面就坐了一个oga女孩。 对方端着餐盘走到司辙对面,嗓音温柔客气,“好巧,司经理,你也在啊。” 司辙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坐到司辙对面了。 司辙有些懵,偏头看着手机里江宴拿着筷子,直直立在碗上没动,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司辙对她有点印象,好像是策划组的员工,之前交策划书的时候,跟她对接过一次。 既然对方主动打招呼,也不好装作不认识,“你好。” 看司辙回应她,女孩面上笑容愈发灿烂,很是自来熟道:“听说司经理是从潮州那边回来的,会不会吃不惯内地的菜?” 司辙看了看江宴的脸色,尴尬轻咳一声,“还好。” 女孩笑道:“是吗,”她看着司辙打的几样菜,一副惊讶的模样,“好巧,我跟经理打的也是一样的菜诶!” 司辙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她是不是跟自己打一样的菜,他只知道江宴的眼刀子要把他活剐了。 司辙抬头看了女孩一眼,十分温和有礼道:“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小声一点吗?” 女孩微微一愣,不太明白司辙的意思。 司辙把支架上的手机取下,转到她那边,微笑,“我在跟我老婆视频。” 女孩随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只恍惚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oga捂住了脸,不过司辙只给她看一眼,很快就把手机转回去了,一点也不要她多看。 女孩:“” 她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尴尬起身,“抱歉,我不知道经理已经结婚了,您、您慢用。” 司辙看她落荒而逃,随后再看江宴。 只见对方埋着头喝汤,整个脸都要埋进碗里,刚才那种想剐了他的威慑眼神荡然无存。 扎起的头发垂落几缕在耳间,白皙的耳廓明显染上红晕。 司辙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眸色愈发温柔,不是方才对同事露出那种客气疏离,泛着几分缱绻柔色,“哥哥,你怎么了?” 江宴唔了一声,“没” 江宴心跳得很快,被司辙刚才那个自然而然说出口的称呼搞得静不下心,也不敢看他。 “哥哥,刚刚那个是公司同事,我跟她因为工作接触过一次,”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她知道我有老婆了,应该不会再找我了。” 江宴:“” 啊啊啊啊啊。 司辙,真是,烦死了! 第176章 小小的,很可爱 红着脸吃完了一顿饭,江宴让司辙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自个儿点了杯奶茶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电视台那边联系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流程和时间。 他们这个节目不会把采访题目完全透露,但是也会大致跟嘉宾说一下采访的方向,好方便嘉宾有个准备。 江宴看了一下,倒也不难,结合他之前看过的一些内容,大致就是谈谈自己职业生涯,夹杂一些生活琐碎、还有设计灵感方面的问题。 对方还询问他是否可以在采访中展示一下自己曾经比较满意的参赛作品和一些设计。 江宴当然没有什么问题,欣然答应。 冬日午后的日光温暖,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江宴走到阳台边,发现自己养的那盆瑞香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发新芽了,长得快的都已经展开小叶子了。 江宴戳了戳叶子,觉得小小的叶芽尖尖很可爱。 定点闹钟一响,司辙午休醒来,去里面的卫生间洗了把脸。 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江宴发来了消息。 金主哥哥:醒了吗?(-w- ) 堕落の清纯小a:醒啦哥哥 金主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堕落の清纯小a:(?w?\\u003d)? 金主哥哥:【图片\/】 金主哥哥:发芽啦~小小的,跟你一样可爱?w? 堕落の清纯小a:哥哥,我不小 ?? 金主哥哥: 金主哥哥:你变了qaq 堕落の清纯小a:( ′?w?)?(_`) 堕落の清纯小a:等下次我们一起回去就可以看到花开啦。 金主哥哥:嗯! 时间很快来到周六,早上八点,江宴被闹钟吵醒,抱着司辙的衣服蹭了蹭,把脸埋进枕头里。 太困了。 没有司辙在,起床真的很困难。 当然,有也很困难,区别在于有人会抱着他把他亲醒。 不过他到底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不甘不愿地在被子里挣扎了两分钟,迷迷瞪瞪十分钟,随后慢吞吞去刷牙洗脸,这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收拾好之后,江宴便去楼下买早餐。 他习惯把食物打包带回家里吃,会让人觉得安静放松。 吃饭的时候司辙给他发了消息。 堕落の清纯小a:哥哥加油!我会看着你的。 江宴露出会心一笑。 金主哥哥:加油! 吃完了早餐,江宴开始换衣服。 江宴里面穿了一件保暖内衣,外面穿一件白衬衫,配一身白色染烟墨的西装,看起来很正式,但又不显死板。 车上和电视台都会有暖空调,因此江宴不用穿太多。 但想着下楼的时候还是有点冷,江宴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司辙的外套。 九点半,江宴到达拍摄现场,工作人员领着他去跟主持人见面。 主持人是一个活泼外向的beta女性,不到三十岁,穿着一身黑色小香风礼裙,气质显得更端庄几分。 她见了江宴,忍不住惊呼,“请问你是cal老师本人吗?” 江宴眉梢微挑,忍不住笑道:“怎么,原来你们节目还允许找脸替啊?” 主持人被他逗乐了,忙笑着摆手,“那倒不是,你这颜值,脸替可不好找。” 江宴被她说得不太好意思,“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主持人说:“有些嘉宾上台前会要求我们工作人员帮忙化妆,您需要吗?” 江宴摇头,“不用了。” “也是,你这皮肤状态这么好,还这么白,抹粉反而有点多余了。” 江宴挠挠头,笑容有些腼腆,“谢谢。” 主持人把江宴请到了休息间,工作人员给他倒了热水。 “既然不化妆,那我们先聊聊天放松一下,我感觉cal老师还有点腼腆啊。” 江宴确实没怎么出席过公众场合,之前他们这边的一些设计师集会交流,他都没怎么去过。 主持人不愧是经验丰富,很会找话题,江宴跟她聊了会儿天,感觉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随后主持人又带他到采访室熟悉流程,采访十点钟准时开始,时长一个半小时。 提前五分钟,江宴站在采访室门口深吸一口气,随后推门进去。 这场采访之所以受欢迎,除了之前所述那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是现场直播。 不会有后期各种具有引导向的剪辑或是剧本,无论发生什么事,当事人说了什么话,当场就会被观众看到,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实。 随着网络发展,电视台直播也会在全网上实时同步,观众可以通过手机观看,还能发评论互动。 【来了来了,我最爱的采访节目,好看爱看!】 【上班偷偷摸鱼,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看,期待~】 【听说这次是获得过国际奖的室内设计师,还是个业内新秀,好想康康这么牛逼的人是不是也长了一张很牛逼的脸。】 【得了,不是我贬低,我看过的设计师多少都有点秃,什么业内新秀,说不定已经是个中年老大叔了,几十年才熬出头而已。】 【确实,能达到这个水平,多少年纪都不小了,我也是学室内设计的,之前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想出头真的很难。】 【呜呜呜,心碎,楼上不要这么幻灭啊,我还想着能跟上次采访那个美女姐姐一样的高颜值!】 【还好我只是来看节目的,颜值无所谓,只要有真才实学,我都很佩服!】 不管网上怎么说,开播时间已经在一点点迫近了。 老规矩,先放两段嘉宾本人的vlog钓足观众胃口。 不过江宴不爱露脸,拍的素材都是自己工作的日常和一些设计过程,配上几句简单讲解。 观众又是一阵激烈讨论。 【这声音,好年轻好好听啊~】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出镜那双手,我直接斯哈斯哈~】 【呜呜呜,虽然有点偏题,但是他的声音真的像我以前在某站追的一个平面设计师博主,说话语调也是那种温柔又坚韧的感觉,我那至今下落不明的前妻啊啊啊!】 【不是,就一个声音一双手你们就这么多臆想,整个视频都没露脸,我看八成也长得不怎么样啊】 【???我们不是看职业专访吗?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别人的外貌?】 【安静,开始了开始了!】 第177章 要被老婆迷死了 随着vlog结束,屏幕一个转场,回到了观众们熟悉的采访室。 主持人依旧热情地给大家做自我介绍,随后引出今天采访的职业新秀,将话题引到江宴身上。 主持人平时也有很多粉丝,出场的时候会热烈给她刷屏夸夸,但是今天,却出现了不一样的情况。 转场后拍的就是采访室全景,因此,大家看到主持人的时候,也能看到一边的采访嘉宾。 于是屏幕一瞬间都变成了: 【卧槽!】 【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卧槽!!!】 刚点进去的人一脸懵逼,直到看到主持人身边的嘉宾,逐渐也被同化。 【卧槽卧槽卧槽!】 只见采访室内,江宴端坐在沙发上,一袭白色染烟墨的西装简约典雅,像是被浸染的纯白,墨色覆盖之下,更显纯粹。 头发敛起随意扎了一个苹果头,长发微微蓬松卷翘,有种从容的松弛感,轻盈灵动。 他的五官精致,清秀明晰,皙白的肤色如暖玉温润,好看的唇瓣扬起一抹羞涩腼腆的笑意。 眉眼柔润,眸光似水,自带几分忧郁之色,像是含情西子,颦蹙伤春,偏偏还看起来很清瘦小巧一只,让人忍不住心疼怜爱,想要把人狠狠揉进怀里。 无论是近看远看,都是让人惊艳的一张脸。 【三分钟,朕要他的所有资料!!!】 【刚进来,标题是不是搞错了,这位职业是室内设计师?逗谁呢?这不是明星吗?】 【救命,这是哪里来的忧郁纯情小o,快来让我亲死!】 【啊啊啊,老婆老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王翠花实名观看!】 【我李铁牛此生非他不娶!】 【老婆好娇好羞涩的亚子,呜呜呜,要被老婆迷死了!】 当然也有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 【这是本人吗?看起来这么年轻,真有那个实力拿国际奖?】 【呵,美颜开这么大,狗都能成仙,也就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在跪舔。】 【就这,也就脸能看了,真不知道是靠什么拿的奖。】 当然,这些话很快就引起了更多网友的逆反。 【你们在狗叫什么?谁不知道新汀电视台的排面?每一期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还有实在不清楚艾兰奖是什么性质自己上网搜搜,这种国际大奖能让你走后门造假?厂里生活苦,拧螺丝把你小脑也给拧结了吗?】 【真是科技发达了狗都能上网了,要不你也上个节目,我看能不能把你从畜牲变成人?】 【这都有人尬黑,哈哈哈笑死我了,刚刚十几秒怼脸镜头,他嘴角的痣,还有脸上长了颗痘痘都清清楚楚的好,连粉都没有抹居然说人开美颜,眼睛不要就捐了!(虽然但是,老婆的皮肤状态好绝啊啊啊!)】 没想到仅仅几分钟,新汀电视台也发了辟谣声明: 尊敬的观众朋友们,新汀电视台在此严正声明:本台新星采访栏目特邀嘉宾信息皆通过省台严格审查,信息来源真实有效,如有发现违规造假者,将立即进行停播、删除、下架视频处理。 另,本节目采访全程使用原生镜头现场实拍、无后期恶意p图、剪辑,致力于给观众带来最真实客观的观看体验,如有恶意抹黑、造谣、发布不实信息,对本台栏目带来不良影响,将对账号进行禁言处理,情节严重者,将进行账号封禁,或依法追究法律责任,请广大观众协助监督。 这条声明一发出,立即迎来了弹幕的一片叫好声。 【不愧是我最爱的频道,打脸都如此迅速!】 【哈哈哈,新汀电视台是出了名的爱惜羽毛,后台员工人家那是实时监测,这么黑嘉宾,不是变相说他们新汀的王牌节目审查不严爱造假吗?这能忍?】 【虽然但是,刚刚老婆思考歪头的动作好可爱,截图了呜呜呜,呆呆老婆贴贴!】 【救命,这位帅哥搞同性恋吗?我也是o,我给你当狗行不行呜呜呜~】 弹幕经历一阵小风波之后比起之前安分许多,但随即又陷入了另一种疯狂。 而正当此时,司家的状况却截然不同。 今天周六,全家人都在。 司辙本来是要自己在房间里偷偷看江宴的采访直播的,但是昨天司玉姚让他陪自己出去玩,司辙拒绝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结果司玉姚这个大嗓门,知道后就到处传自家嫂子要上电视,最后连家里的狗都知道了。 于是今天全家都被迫放下手中的事,节目开播前,司老爷子就叫住家里人一起守在电视机前面。 司辙想想都替江宴尴尬,但是他决定死守这个秘密,绝对不会让江宴知道他们全家都在守着看他的采访,更不能让江宴知道这个事情是自己泄露出去的。 要不然江宴肯定跟他没完。 司玉姚把家里的那条萨摩耶抱过来,乖乖坐在妈妈身边。 司玉姚抱着的狗是她之前众多追求者之一的李点点送的,就是上次送她彩虹鱼,不、千粼锦那个。 听说司辙吐槽他送的鱼丑,立马又带司玉姚去挑了一条雪白漂亮的萨摩耶。 司玉姚撸着狗头,抬头问司辙:“司辙,我嫂子呢?” 司辙眼刀子横了她一眼,又看到她手里被撸得眼睛眯起,吐着舌头的傻狗,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就是生来克他的。 当然,事情发展成这样,司玉姚也有份。 “这个vlog之后就是。” 司玉姚不知道江宴就是她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哥哥,还很期待嫂子长什么样,臭司辙小气得很,都不给她看。 司辙是知道这个可以在网上观看并且看现场弹幕的,他有点小骄傲,想看看网友一会儿会怎么夸江宴,于是在开播的时候及时点了进去。 然后,他就发现电视台直播间卡了。 抬头看客厅大电视,还是一切正常,并且江宴已经微笑着对摄像机打招呼了。 他没上过电视,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是不怯场,略带几分羞涩腼腆让人看起来更加谦和温润,引人好感。 第178章 你们自己没有老婆吗? 当然,这不是他的爱人滤镜。 司老爷子看着大屏幕里的江宴,面色和缓,夸了两句,“性子沉稳,不骄不躁。” 司辙父亲也点点头,面上露出不动声色的笑意,“听小辙说他刚刚拿了艾兰奖吗?我有个很厉害的设计师朋友都落选了呢。” 司辙母亲温和笑道:“这孩子性子瞧着挺好,模样也生的漂亮。” 司辙听他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得意,他就知道,他家哥哥在哪里都讨人喜欢。 就连司玉姚也丢下狗跑过来扒着他,“哥哥~” 司辙听她叫哥就没有什么好事,但是此刻心情好,也不想跟她计较,“说。” 司玉姚有些害羞道:“我好像要恋爱了。” 司辙手机里的直播间太卡,他低头看了一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闻言戏谑道:“那个李点点?送你条狗就把你心拴住了?” “不是,”司玉姚咬唇,“你说我跟小嫂子上辈子是不是见过,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好熟悉。” “哦,可能。”司辙没怎么在意,心想还上辈子呢,不就是几年前的事吗? 司玉姚闻言面色一喜,“是,你也这么觉得吗?” 她鼓起勇气,不怕死地说:“那你可以问问小嫂子要是什么时候对你腻了,能等等我长大吗?” 司辙脑子宕机了一下,看她望着电视机含情脉脉,瞬间站起身,一把将司玉姚拎到大门口,咬牙切齿道:“你想都别想!”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再次强调:“他会爱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而你,门都没有!” 随后嘭一声关上门。 萨摩耶脱离了司玉姚的手,蹦蹦跳跳跑到电视前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它主人一个德行,看到江宴就伸出前爪扒上去,兴奋地吐出舌头,憨憨傻笑。 司辙怒火中烧,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现在连狗也要防。 他沉着脸抱起一脸兴奋的耶耶,开门把狗丢给了司玉姚,再关上门,气冲冲坐回来。 看到电视机里的江宴,心情这才缓和几分。 他拿起手机,发现直播间终于动了,但是弹幕太多了,看得他眼花缭乱。 司辙随意瞥了一眼那些弹幕,本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在夸江宴,要是有骂人的喷子,就把他举报了。 没想到这一看,眼前又是一黑。 他们管江宴叫什么?他们说自己要做江宴的什么? 司辙无能狂怒,键盘都快被自己扣烂了。 【你们能不能矜持点!这是我老婆!】 没想到网友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以为他是一起玩梗的,很快就跟着附和。 【胡说,这明明就是我老婆,我们现在娃都两岁了!】 【啊啊啊,老婆老婆老婆,是我的漂亮老婆!】 【老婆讲得好精彩,声音真好听,晚上要搂着老婆让他给我讲故事。】 还有人抢司辙的话说:【你们为什么要在网上喊别人老婆,是自己没有吗?这明明是我的老婆!】 司辙:“” 他一脸麻木地放下手机,互联网可真是精彩 当然,中间也夹杂这不少对于江宴专业性和话术的夸赞,不过司辙都没有心思去看了。 他很纳闷,怎么江宴上个电视,好像全世界都成了他的情敌? 明明他才是有名分那个! 不行,得想个办法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最近有经常做梦吗?” 余莫逸摇头,“吃了安眠药会睡得沉一点,做梦比较少。” “就是说还是会做梦,梦见的也是他?” 余莫逸闷闷地嗯了一声,“总是梦见和他过去的事。” 心理医生双手交叠在桌上,“回忆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余莫逸身形微微一颤,他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流露出的脆弱,“不太好,他总是,总是伤心,然后他说” “说什么?” 余莫逸抬手抹了把脸,声音忍不住发颤,“他说他恨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心理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按住他的肩,“那些都是梦,不一定是真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早就释怀了。” “其实这只是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是你这么自以为的。” 余莫逸紧抿着唇,脸色有些发白,像是在求得一份确切的答案,“是这样吗?” 心理医生说:“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也不要用工作麻痹自己,大胆走出来看看,尝试着接受新事物,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可以出去旅游散心,也可以培养一些新的兴趣爱好,总能忘掉过去的。” 余莫逸面色痛苦,“可是,我不想忘了他。” “我亏欠他太多了,”余莫逸哑声说,“我忘不了自己曾经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心理医生叹了口气,“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遗憾和过错,或许终其一生难以释怀,但是人生不还是要继续前行么?” “你虽然找到我给你治疗,但是其实你的心却是一直在逃避的,你并没有在积极配合治疗,你只是在把我当成忏悔的对象。” 余莫逸沉默,心理医生说得很对。 他是想要好起来,因为他现在的心理状况已经很严重了,按照心理医生说的,江宴就是他心里扎的那根刺。 他想要不那么痛,却又不愿意把那根刺拔出来。 其实他只是想找到江宴,想好好弥补对他的亏欠,想重新好好爱他,可是他找不到那个人,也没人告诉他江宴在哪里。 他只能在这样自我的谴责和后悔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熬过去。 最后医生给他开了一些助眠安神的药物,再一次嘱咐他, “药物只能是辅助性的,吃多了也会对身体有影响,还是少吃为好。” “心理问题要想好起来,只有你自己解开心结。” 余莫逸拿着药失魂落魄地走出心理咨询室,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咔哒一声,对方啊了一声,拿在手中的手机被撞掉了。 余莫逸回过神,连忙说:“抱歉。” 他蹲下身去给人捡手机,想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给人撞坏。 却在躬下身看到屏幕里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179章 去找他 余莫逸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生怕自己看错了。 但是那放大的特写镜头上,明明白白就是他的脸。 他还跟以前一样好看,带着几分忧色的眸子让人看起来像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 却又不太一样。 眸子里染上些许碎星似的光,比起当初离开他的时候,少了几分尖刺,也不似初见时那般活泼爱笑,现在的他整个人显得温和沉敛了许多,虽然笑意矜持,但是能看出来他现在至少是开心的。 余莫逸心脏都在颤动,看着手机里的人,一刻也移不开眼。 被撞到的beta女孩本来看他一直拿着自己的手机不还,心头有些不悦,但是抬头对上余莫逸那张英俊的脸,硬生生忍住了。 她很有礼貌地询问:“请问,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对面的alpha抬头,却让女孩怔住了,她看到眼前的人眼眶通红,眼中似有泪水盈出。 “不好意思,可以请问这个是什么节目?”余莫逸稍稍收敛了情绪,把手机还给了她,但是略微发颤的嗓音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激动。 女孩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随即也激动道:“这是一个职业新秀采访节目,这次请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室内设计师” “采访,这个是现场直播吗?那他们现在在哪儿采访?”余莫逸呼吸急促,“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女孩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看面向又觉得他不像坏人,还是耐心答道:“对,这个是现场直播,这是新汀省电视台的节目,至于采访地点,应该就是他们电视台本部潮州。” 余莫逸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几乎喜极而泣,“谢谢、谢谢你!” 他急匆匆走出医院,努力平复着心绪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去潮州最近的航班,订一张机票,最好是今天之内的,越快越好。” 余莫逸的私人助理跟了他两年了,一直都很了解余莫逸的行事作风,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急切的模样。 那边很快给他看好时间,最近一趟航班是下午三点半。因为最近大家赶春运,几乎都是从外面回来,因此出去的人倒是不多,飞机票很好订。 他给余莫逸订好票,把航班信息发给他,这才问:“余总,您怎么突然要去潮州?” 他倒不是想要干涉余莫逸的私事,只是下周一他有一个年末总结大会,今天周六,余莫逸这么急匆匆赶过去,也不知道要待多久,怕他耽误了工作。 余莫逸没有跟他明说,“有很重要的事,未来几天我可能都不在。” 助理有些迟疑,“那年末总结大会” “改成线上。这几天辛苦你一点,有重要文件直接给我传过来,我一并线上处理。” 助理想不到是什么重要的大事让一向对待工作认真严谨的余莫逸居然会草率地做出这个决定。 但他只是个打工的,老板的决定他当然不能过多置喙。 余莫逸开车回了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早早就去机场等着。 他的心情一直处于极端亢奋之中,好像这些年伴随着他那些痛苦的心理疾病从来不曾存在过。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即将要奔赴千里去见心爱之人的毛头小子。 余莫逸来得早,到机场的时候才下午一点过,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飞机去见江宴了。 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找到了之前那段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采访。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仿佛近在咫尺,余莫逸心中一片酸涩。 从采访中他才得知,原来江宴就是之前那些设计师口中获得艾兰奖的那个cal。 原来,真的是他。 他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取得了成就,被许多人看到,被他们所喜欢且热爱着,现在的江宴是那么耀眼,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细细去听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看着他一颦一笑颇具生动,仿佛就在昨天,在他眼前。 他忍不住怀念,且难过。 看完了一遍视频,他大致也捋出一些信息,江宴在潮州开了一家工作室,这说明他一直定居在潮州。 而且现在江宴上了这个节目之后,人气一度高涨,下面也有曾经跟他合作过的人在评论区夸赞他,并且被其他网友套出了工作室的名字。 大致了解了这些之后,余莫逸终于冷静了些许。 潮州。 在他印象中,是一个很远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却又觉得那么近,两三个小时的飞机就能把他送到江宴的面前。 余莫逸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曾经找人定制的一款玫瑰戒指。 五年前他就想送给他了。 想在他们的婚礼上,亲自给他戴上。 但是江宴却不辞而别,从他的世界中悄然离去。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优柔寡断的人,这一次,他很确定,他爱的人,只有江宴。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开他,曾经亏欠错失的那五年,他要用余生去好好偿还。 他会花更多时间去陪他做他喜欢的事,去理解去感受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陪他疯陪他闹,会给他买他喜欢的漂亮衣服,会尊重他的选择,不会再骗他。 他会好好爱他,保护他,不会再让他伤心难过。 只希望,江宴能给他这个机会。 大厅广播提示他去登机口检票,余莫逸握紧了手中的行李箱,深吸一口气,去奔赴那一场迟到八年所缺失遗憾和爱恋。 江宴下了播跟主持人道了别,高高兴兴走出电视台的大楼。 外头的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江宴赶紧披上司辙的外套,去停车的位置开车。 一坐进车里,他就跟司辙发消息。 负心o:我采访完啦!(ˊ?ˋ) 堕落の清纯小a:看完了,哥哥很棒!快点回去休息(′__`) 江宴看到司辙这个表情,觉得不太对劲。 负心o:你怎么啦? 负心o:?() 堕落の清纯小a:哥哥,我想不明白。 负心o:想不明白什么? 堕落の清纯小a:为什么,现在的人都喜欢跟人抢老婆? 负心o:啊? 第180章 我男朋友超级好 堕落の清纯小a:【图片\/图片\/】 司辙一连给他发了好几张图片,江宴打开一看,都是当时他在现场的直播截图,还是带弹幕的。 江宴看了那些弹幕之后终于明白司辙为什么那么说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倒是不太惊讶网友的反应,毕竟以前他做平面设计博主的时候,也仅仅只是露了声音和手,都有人在评论区喊他老婆。 江宴初时觉得奇怪,但是唐夏跟他说这是网友表达对一个人喜欢的称呼,江宴虽然有些不太能理解,但觉得被人喊两声又不会少块肉,所以没太放在心上。 不过今天这个弹幕含“老婆”量确实有点高了。 堕落の清纯小a:你看哥哥,他们是不是真的很过分?指指点点jpg 负心o:唔,他们只是开玩笑啦,别生气。顺顺毛jpg 堕落の清纯小a:哥哥果然是负心薄情o!难过的只有我一个人。 江宴看到这则消息,有些忍俊不禁,他索性给司辙拨了个电话过去。 “吃醋啦?” 话筒里传来司辙有些闷闷的声音,“你别管我了,你去管你网上那些小情人。” 江宴噗嗤一笑,他把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把车开上马路,软声哄道:“我都不认识他们,哪里来的小情人?” “而且,谁能比得上我男朋友那么好啊?” 司辙嘴角微微挑起,但是他今天被气伤了,需要江宴哄哄才能好,于是强压下嘴角,轻哼一声,“你男朋友有什么好的?网上那么多人喜欢你,八成是早把人忘了。” 江宴看着前面的路,嘴里却没停,“我男朋友啊,对我超级超级超级好,他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还会给我做好吃的,出去逛街总是牵着我,虽然爱吃飞醋,但是很可爱。” 司辙嘴角快要翘上天了,忍不住问:“还有呢?” 江宴想了想说:“他唱歌很好听,曾经是乐队主唱,长得帅还有钱,我都快迷死了。” 司辙难得听到江宴把话说得这么肉麻,耳朵有些发热,他揉了揉耳朵,嘟囔道:“其实,也就一般般。”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喜滋滋的。 江宴却很严肃地说:“不,你是不会明白我男朋友对我的意义的,所以你死心。” 司辙错愕,有些哭笑不得,“那哥哥,我是谁?” “你是我包养的小白脸啊,”江宴理所当然道,“当然,虽然你比不上我男朋友,但是只要你乖一点,我是不会抛弃你的。” 司辙闻言有些委屈道:“哥哥,你要不考虑考虑我?我可以比你男朋友做得更好的。” 江宴终于憋不住笑:“你怎么回去一趟,就变得茶里茶气的?茶茶辙?” “这又是你给我的新备注?”司辙轻笑一声。 江宴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现在觉得醋王更适合你。” 司辙努力为自己正名,“是哥哥太有魅力了,总是吸引太多人,我拦都拦不住。” 江宴笑道:“还醋啊?” “都说啦,我只爱我们的醋王茶茶辙。” 司辙哼笑一声,怎么称呼还升级了呢? “那你包养那个堕落的男大学生呢?” 江宴:“嗯?那不是你的第二人格吗?” “第一人格叫醋王,第二人格叫茶茶辙。” 司辙笑出声,有些无奈道:“哥哥。” 江宴哈哈大笑,“开心点了没有?” 司辙愣了一下,才明白原来江宴一直都在哄他,而他心情也确实好了不少。 司辙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发茬,也真是,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吃什么醋呢? 就是司玉姚和她的狗,以后想要靠近江宴,都得由他同意。 毕竟他可是江宴最爱的、独一无二的醋王茶茶辙男朋友。 但是司辙却说:“开心了一点点。” 江宴想了想,“那要怎么样才能完全开心起来呢?” 司辙说:“要见到哥哥,才能完全开心。” 江宴眨眨眼,心头也涌现出酸软甜涩交织的滋味。 他想司辙了,很想很想。 “我明天就回来。” 本来是想今天回去的,但是回去的机票太难抢了。 司辙也让他采访完之后好好休息,加上母亲那边也要他亲自去接一下,思忖一番,还是决定明天回去。 “明天我来接你。” “嗯!” 因为今天中午是在家里吃饭,司辙没有给江宴开视频,只交代他好好吃饭便挂了电话。 江宴去司辙家把剩下的食材拿来煮了,能放的就继续放冰箱,不能放的就拿下去送给楼下保安或者外面收敛垃圾的老婆婆。 午休的时候司辙又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看到江宴有些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司辙有些疑惑:“哥哥在做什么?” 江宴挠挠脸,有些尴尬道:“本来想给家里做个大扫除来着,但是好累哦。” 他说完,就瘫倒在沙发上,一副累得不想动弹的模样。 实际上家里又扫地机器人,江宴就是把茶几电视柜那些地方擦了擦,收拾了一下桌面,被司辙惯得都懒得动了。 司辙忙说:“没关系,等你回来了,我们还会在越城过年待一阵子,反正也要落灰的,不用打扫了。” 江宴一听有道理,便彻底翻身窝在沙发里,拉过小毯子盖好,侧躺着看他,“司辙。” 司辙坐在床边,闻言嗯了一声。 江宴却问,“你后面那个黄黄的是什么东西?” 司辙转头一看,这个身位能让江宴看得更清晰一点,他觉得那东西有点眼熟。 司辙愣了一下,也没遮掩,从床上拿过那个东西递到他面前,“你说这个?” 江宴惊喜道:“咕咕鸡?!” “你最近去抓娃娃了?”江宴顿了顿,“不对,你没时间去玩。” 而且那个咕咕鸡看着有点陈旧。 司辙拿着咕咕鸡,笑而不语。 这让江宴想起了某些事,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能,“该不会,是我之前掉的那个?” 司辙眨眼,点头。 江宴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想马上飞回去看看,“真的?你是怎么找到的?” 司辙把咕咕鸡放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秘密。” 江宴完全不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司辙居然还能把咕咕鸡找回来,而且,肯定是那晚之后不久他就找回来的,这说明,那只咕咕鸡已经在司辙家待了好几年了。 不管用了什么方法,司辙肯定找得都不容易。 江宴心里有些触动,司辙总是能在细微的地方为他做很多事。 然而司辙又说:“其实那时候你丢了玩偶,说自己不适合拥有的时候,我就很想告诉你:一时的失去,并不代表不适合,它其实一直都在等你。” “我也是。” 第181章 他好像真的有点火了 江宴在公寓休息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把水电全关了,给司辙发了个消息,又开车回了工作室,给花浇了最后一次水,他捏了捏叶子尖尖,觉得比之前又长大了不少。 瑞香花喜水,但是冬季的时候只用十天半个月浇一次水就好了,十分省时省力。 江宴给花浇了水,不一会儿工作室的座机响了。 他给接通了电话,“喂您好,这里是饮冰工作室。” 对面是一道压抑着激动的女声,“啊啊啊,老婆老婆真的是你!” 江宴:“” 他把听筒拿下来,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号码。 在网上看到别人喊是一回事,听别人当着他的面这么叫他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对面很快就察觉了不太妥当,“抱歉抱歉,老婆、不是,cal设计师,我有点激动。” 江宴浅浅一笑,“没关系,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对面终于想起了正事,“啊,是这样的,我最近准备给爸妈家里的老房子进行改造,但是我也不太懂这些,刚好就在节目上看到了你,我看了你展示的设计,很喜欢你的风格,想问问你有时间吗?” 江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活儿了,温声道:“可以,不过我最近有点事,最早可能需要正月底,你这边急吗?” 他要回越城,肯定少不了要和老朋友叙旧,少说要待十天半月,而且司辙公司那边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解决,年前送审不代表年后就可以顺利回潮州,,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不急不急,马上要过年了,是该好好玩,老婆,我等你!” 江宴无奈,也懒得纠正她,“那先加一个我的工作微信号,你可以先把想要的风格和要求发给我,如果可以,有房屋平面图更好。” 虽然说了正月底去现场看看,但是先了解一下客户需求有利于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不会显得那么仓促。 “好的,那就麻烦你啦。” 和对方交换了微信,江宴才想起价格的事情。 他收费一直比较公道,倒是不会坑客户的钱,但是现在身价高了,收费也得涨一点。 不然会被同行排挤,对他自己也划不来。 江宴和对方提了一下价格,先看看她能不能接受,对方欣然接受,商谈妥当之后爽快交了定金。 这单成了之后,江宴又翻找了下记录,发现座机上竟然有很多未接来电,还有不少人通过其他渠道加他的微信。 江宴想,可能是今天因为上了电视,有很多人根据他的信息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还好他的私人号没有泄露,也不至于太打扰他。 但是这么多电话,也不可能晾着,毕竟都是潜在的资源客户。 江宴本想早点回去跟母亲吃饭,但是看着这么多电话,也只好暂时留下来给他们一一回电话。 当然,不是每一个打电话来的人都会成单,有些年纪小的打给他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这种其实对他有点打扰了。 毕竟他是设计师,不是明星。 比起他的声音和外貌,他更想让别人关注他的作品。 但是江宴还是很礼貌地回应了两句,随后找借口挂断了。 有的觉得价格不太满意,有的时间上不太安排得上来,这些都不太好谈得拢。 还有的是同行买的托、或者是看了采访对他不满来骂他的,这种江宴以前也遇到过,但他以前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现在更不至于被人骂了还不吭声。 面对那些难听的谩骂,统统回敬过去,“真可怜啊,我能拿国际奖、能上电视,凭自己的实力挣钱,你也就只能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嫉妒眼红了。” 对面果然破防,“长得就像出来卖的,谁知道你那奖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得来的。” 江宴惊讶,“所以你是出来卖了也没得奖吗?那还真是遗憾。不过也正常,毕竟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奖是不可能走后门的,要不要我给你挂个号去看看脑子?” “你他妈,臭婊子” “好了,不用做自我介绍了,”江宴打断他的话,“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条下水道跑出来的,但你存在除了让我觉得恶心以外,实在一文不值。” “我!” “不说了,我又有收款到账了,你就抱着你的泔水桶慢慢享受,拜拜~” 江宴阴阳怪气了他一通,把电话挂断拉黑,这才气呼呼地骂了一句煞笔。 吵架的一大要点,千万不要跟煞笔生气,你越生气他就越得意。 再说,他美滋滋等着赚钱呢,何必跟他们置气。 随后他把上一个客户发来的定金收好,在本子上做了下记录。 刚才还有几个说要来工作室跟他当面谈,但江宴实在没时间,他手头这些电话咨询还没处理完,晚上还要回家,只好婉拒了。 江宴看着今天接来的单,不知不觉快要排到明年八九月了。 其实一单的活并不轻松,设计方案、施工图什么的倒是不难,几天就能搞定,但是后续的施工监督、软装家居的挑选等等,也需要他负责,这是一个比较耗时间的过程。 江宴一个月实际上也接不了几单。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客人说愿意再等等。 江宴看着自己的手账本上排得满满的工作量,这都能赶上他过去两年的业绩了。 江宴这时候才隐隐约约感觉,他好像真的有点火了。 就是真的有点累,说了一下午,还要跟人吵架,嘴都说干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事,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还钱了。 他去饮水机面前接了点热水,看着剩下的来电记录,思考明年要不要请个助理什么的。 明年活儿太多了,江宴决定还是要量力而行,后续来和他谈单子的客人他都暂时不接了。 除非,对方给得实在太多了。 第182章 我有男朋友了 【这几章余戏份比较多,推荐搭配食用bg:《丢了你》\/歌手:井胧。】 中途司辙和母亲都有给江宴发消息,但当时江宴比较忙,只是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情况就继续接听电话了。 司辙担心他忘了吃饭,又给他点了外卖,但是没吃两口,又有新的电话打进来。 江宴忙着去接电话,谈业务,又忘了吃饭。 没办法,之前生意太冷了,就他一个人经常都闲得慌,没事的时候还能干点老本行,接点广告设计的单子。 谁能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他身边也没个帮手,什么都要他自己来,又不能无视掉打进来的电话,毕竟名声在外,他可不能给自己砸招牌。 做完了这些,江宴给座机改了留言,说明自己最近不在工作室,也暂时不接单,有事加他企业微信。 这样就能避免他不在工作室这段时间有不知情的客户上门了。 等忙完之后,江宴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过了。 饭菜早已经冷掉了,江宴为了不浪费,还是把它们重新放进微波炉热热。 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明今天不回去了,明天再开车过去接她。 母亲也知道他累坏了,体谅道:“你今天就在那边好好休息,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吃完之后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工作室,他已经累瘫了。 江宴窝在沙发里,心想这生意太好也受不住啊。 余莫逸下飞机之后径直去了助理订好的酒店把行李放好,随后一刻也等不了,打车去了江宴的工作室。 他本来是想看看他这些年一直工作的地方,但是到了之后,却看到他工作室那一层的灯光是亮着的。 这是不是说明,江宴现在就在里面? 想到这个可能,余莫逸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他现在和江宴,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可是现在这么晚了,他贸然上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从得知江宴在潮州的时候,余莫逸的心就没有静下来过,现在被冷风吹回了几分理智,余莫逸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当初江宴离开他的时候那么决绝,那么现在,他现在是不是也并不想见到自己?他是不是还在恨他? 见到他的时候,该跟他说什么呢? 余莫逸站在风里,看着那扇窗里透出来的光,伫立良久。 他既不甘心回去,却又怕再次看到江宴冷漠的神情。 倏地,从大门口走出来一道身影,并且慢慢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余莫逸定睛一看,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眼底熄灭已久的光在这一刻重燃。 他想他,想见他,想和他重新开始。 这个念头胜过了一切担忧和怯懦。 江宴裹着大衣,穿着毛拖,懒懒散散地下来,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没办法,垃圾桶满了,放上司辙给他点的外卖盒子,就有些装不下。 江宴努力把垃圾塞进去,刚刚躺上沙发,垃圾桶就倒了。 江宴只好认命起来收拾,看着脏兮兮的一堆垃圾,还是决定下来扔一趟。 外面很冷,他赶着回去窝沙发,也没有注意周围的人,走到树下的垃圾桶前,把垃圾丢掉,拍拍手正准备回去。 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线,带着些许颤意的沙哑,“宴宴” 江宴身形一僵,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缓缓转身,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朝夕相处五年,即使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少想起过去和余莫逸的事了,但是这张脸,却依旧让他印象深刻。 那一瞬间,江宴的脸上浮现出震惊、错愕与惊惶。 他下意识想往后退,脚下却像是生了根,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只有微微颤抖的手能看出他在害怕。 余莫逸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上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宴宴,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江宴却仿佛如梦初醒,红茶味的信息素散发着优雅醇香,像是午间小憩时温暖的阳光。 他曾深深迷恋这个味道,可是此时此刻,却只让他感到被桎梏的恐惧,被冒犯的愤怒。 江宴努力将人推开,“你放开我!” 余莫逸一见到他就克制不住想上前拥抱,此时被江宴抗拒地推开,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他就看到了江宴脸上的厌恶和恐惧。 余莫逸怔忡,忽然有些不敢看他。 还是那个眼神,跟梦里一样,甚至比梦里更让人心惊的眼神。 他好像在害怕,害怕自己的靠近,也害怕自己打扰了他的生活。 余莫逸红着眼,轻声说:“宴宴,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我、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江宴后退几步,往写字楼内跑。 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的余莫逸立即拉住他。 “别走,好吗?” 江宴转头,狠狠瞪着他,“余莫逸,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余莫逸说:“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你想谈什么?”他有些讽刺地笑了,“该不会说,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我?” 锋利的言语像是一把刀子戳在他心窝上,好像在嘲笑他这些年来的所有想念和痛苦是那么一文不值。 可余莫逸还是说:“是。” 江宴有些错愕。 余莫逸看着江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当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无可辩驳,可我后来是真的爱上你了,你走之后,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我恨我自己发现得太迟,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总是让你伤心,我知道,我错得很彻底,”余莫逸道,“可是,能不能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离开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真的后悔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恋人,以前那些事情,再也不会重演。”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结婚,很早很早就想了,这次换我追你,多久都可以,只是,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 江宴方才的惊慌一部分是因为看到余莫逸被唤起了久远的痛苦记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余莫逸突然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江宴下意识有种无措的茫然。 但是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说完了吗?”他的神色淡漠,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陈述着客观的事实,“余莫逸,我有男朋友了。” 第183章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原地等你? 余莫逸愣了愣,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江宴一点点从他的手中挣脱,“你回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余莫逸却依旧沉浸在刚才的话中无法回神,他喃喃,“你有男朋友了?” “宴宴,你爱上别人了吗?” 余莫逸趔趄了一下,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可能的,宴宴,宴宴曾经那么爱我” “你跟我谈的时候都能喜欢着别人,我们分手之后我找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余莫逸心中一痛,声音混合着嘶哑,“你曾经说过,你会一直爱我的” 江宴别过脸,“你就当我以前蠢,余莫逸,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余莫逸哑声说:“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分手。” 他上前,还想拉住他,“宴宴,你曾经说过,以后我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我找到你,你就跟我回去,你还记得吗?” 江宴却撤回了手,却忍不住嗤笑一声,“是啊,我说过,我记得,可那又怎么样?” 他看向余莫逸,眼眶泛着红,“你当初一次次为了晏凌把我丢下,可是最后,我还是因为你来我家找我,就心软原谅了你,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显然不想多说了,多年前的旧账再跟他翻起也没有任何意义。 “当初不珍惜这段感情的人是你,你现在要拿着过期的誓言来约束我,不觉得可笑吗?” “没说分手是,我现在跟你说行不行?余莫逸,我们分手了,我的世界不再需要你,就当我那五年都喂了狗,你现在,赶紧滚出我的生活!” 余莫逸被他说得无法反驳,比起那五年江宴受的委屈,他现在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江宴说完,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难得好心解释道:“别误会,我这不是因为你伤心,只为我那愚蠢又卑微的五年感到不值得。” 余莫逸哑然,江宴把爱他的那些年,说是愚蠢又卑微,他说不值得 不过也对,余莫逸苦涩一笑,为他这样的人,本就是不值得的。 可他此刻却是深刻地明白,江宴是真的不爱他了。 明明以前总是拿一副爱慕又崇敬的眼神看他,只和他对视一眼,他都能感受到江宴浓烈的爱意,可是那样的眼神,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看到过了。 从他见过晏凌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面对现在的江宴,他总是显出几分局促的窘迫,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可是宴宴,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曾经没有好好对你,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好不好?” 余莫逸到现在仍旧是不太相信江宴现在已经有对象了,江宴加班到这么晚,现在也下来这么久了,他如果有对象的话,对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 可是这么半天,他根本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除非他那个对象也像曾经的他那样糟糕。 江宴不耐烦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余莫逸,我有男朋友了!” “我不信!”余莫逸咬牙切齿,眼底含着水光,“宴宴,你想用这种方法让我退缩对不对?什么男朋友都是你编造的对不对?” “我了解你,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就是一辈子,你不会这么轻易爱上别人的。” 江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也不否认,“曾经的我是这样,可是你不是教我认清了现实么?” “余莫逸,你凭什么觉得在你对我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之后,我还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江宴说:“我男朋友对我很好,他很爱我很包容我,不会给我立一些奇奇怪怪的规定,不会要我做不喜欢的事,也会花很多时间陪我。关键是,他只喜欢我一个人,偏爱都只给我!” “你有哪点比得上他?!” 余莫逸嘴唇微微发颤,声音低下来,“对不起宴宴,可是这些,现在我也能做到,我真的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我会努力做到你喜欢的样子,求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江宴神色冰冷,“早在三年前,我对你的感情就只剩下了恨,你要是不想让我继续恨你,立马滚!” 余莫逸脸色惨白如纸,但还是勉强一笑,“爱也好,恨也罢,只要你对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宴宴,这次我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江宴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厉声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楼,这次余莫逸没有再阻拦,他只是安静看着他的背影。 眸光中满是眷恋和不舍。 蓦地,他轻笑了一下。 笑声低哑悲怆,在冷夜的寒风中,像是嘶哑的哭声。 心疼得像是无法呼吸一般,但是又有种自虐般的快感。 江宴恨他 明明在采访上时,看向别人的眼神是那么温和沉静,明明下楼的时候还是那么闲散而惬意。 可是当他看向自己时,眼底却只有明明白白的恨意。 没关系,恨就恨。他想。 最起码,江宴没有忘了他。 只是被刺激疼痛的心脏却还像是没缓过来,余莫逸深吸几口气,勉强克制住失控的情绪。 胃部又传来一阵闷闷的痛,余莫逸这才想起,自己中午晚饭都没有吃。 他彳亍着回到酒店,随便点了些吃的垫垫肚子,吃了点胃药之后洗漱了一番便上了床。 风尘仆仆来一遭,见到了最想见的人,只是江宴还恨他,不肯接受他,这让余莫逸备受打击。 却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没关系,来日方长。 当初江宴追他也用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也要多点耐心,要把这些年亏欠他的都加倍弥补回来。 他的宴宴曾经最爱的人是他,现在最恨的也是他。 这样的感情,他也算是独一份了。 没关系,余莫逸紧紧攥着被子,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 上天让他幸运地找到了江宴,说明冥冥之中他们的感情不会这么轻易了断。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把人弄丢了。 第184章 来不及了 江宴跑上楼,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跟上来,赶紧进门把门紧紧关好,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想摸出手机给司辙发消息,想要跟他说余莫逸的事,但是随后又顿住了。 司辙最近工作正是紧要关头,每天下班回家都那么累,在家里也要处理不少事情,好不容易轮到周末休息一会儿,自己要是跟他说这些,除了让他白白担心,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难不成要让司辙连夜飞回来陪着他?还是跟余莫逸打一架? 这些都不是江宴想看到的。 江宴放下手机,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稍稍冷静了些许。 司辙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陪伴他,让他一步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了,自己不能什么都依靠司辙。 他好歹是个成年人了,感情上的旧账,得自己处理。 再说他刚才跟余莫逸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他都有男朋友了,余莫逸不至于还要死缠烂打? 就算真有个万一,明天他就要回越城了,只要一早去接上母亲,晚点直接去机场,也不一定能和余莫逸碰上面。 江宴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的,他有司辙了,他已经不怕了。 江宴去浴室洗了个澡,躺在沙发上给司辙打了个视频。 对面接的很快,不过开屏就被几块肌理流畅形状美好的腹肌给占据了。 江宴微微一愣。 屏幕微微摇晃,最后被稳稳固定,屏幕对面的人慢慢退开。 司辙也是刚洗过澡,裹着一条浴巾,拿起一旁的帕子盖在他润湿的发上随意地擦了擦,看到江宴,忍不住笑,“看傻了?哥哥。” 江宴轻咳一声,脸色微微发烫。 很奇怪,明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应该很不安的,但是一看到司辙,听到他的声音,江宴心里那点不安悸动瞬间就消散了。 或许他曾经耿耿于怀的那些阴影,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司辙一点点驱散了,以至于他一看到他,就觉得很安心。 司辙看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了哥哥?” 江宴回神,故作镇定道:“没看清,凑近点。” “这样呢?” 说完,司辙便坐到面前的椅子上。 额前的发被撩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眉眼颇具青年人的朝气,带着几分矜傲和散漫,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愉悦。 发上的水落在他的锁骨上,顺着往下流淌,在皮肤上划过晶莹湿润的痕迹。他却无知无觉,坐姿随性慵懒,却教人赏心悦目。 啧。 几天不见,是跑狐狸精进修班偷偷学习了吗? 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勾引自己。 视频聊天框下边有动画特效,江宴给他发了一个玫瑰花特效,而后说:“给你打赏了,镜头再往下点。” 司辙忍不住笑,身形微微坐正,“我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江宴启唇:“擦边主播。” 司辙十分上道:“感谢榜一哥哥赠送的玫瑰花。” “您还想看哪儿?” 江宴紧咬着唇,绝不能先笑场。 “看看腹肌。” 司辙把镜头微微往下,露出块垒分明的腹肌,“哥哥还满意吗?满意的话多刷礼物哦~” 江宴动动手指,又给他发了几个玫瑰花特效,直截了当道:“加你微信要多少钱?” 司辙认真思索了一下,故作犹豫说:“不行,我老婆会生气的。” 江宴皱眉,显然是因为花了大价钱却得不到主播的联系方式而动怒了,“我给的还不够多吗?你还怕你老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司辙抿唇,似乎在金钱和家庭之间苦苦挣扎,“微信就不加了,哥哥要是喜欢,给你看点别的。” 江宴眼皮耷拉着,没什么兴趣道:“我喜欢看点刺激的。” 司辙耳廓微红,但还是镇定地陪他演下去,他起身退开两步,扯住浴巾边缘,“哥哥想看这个?” 江宴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要是看了他今晚会睡不着了。 明明话是自己先放出来的,现在骚不过的也是他。 江宴觉得有些丢人。 眼看司辙真的要把浴巾扯开,江宴赶忙道:“好了好了,你别扯了!” 司辙唇角微勾,手一松,根本没有真的要扯浴巾的意思,他拿起一边的浴袍慢条斯理穿好,“哥哥,怎么又不看了,是不满意吗?” 江宴这才反应过来司辙是在诈他,他刚刚要是不开口,司辙也绝对不会扯浴巾的。 他鼓着腮帮子,有些气恼,看到司辙一副从容淡定的胜者姿态,忽而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微一弯。 他又给司辙发了几个动态玫瑰特效,意有所指道:“没关系,明天回来、慢慢看。” 司辙手上微颤,喉结上下滑动,转头看向他,眼眸深邃了几分,像是藏蓄着某种晦暗的情绪,“好,我等着哥哥。” 江宴藏在被子下的心脏砰砰狂跳,他本来是心情不好睡前想跟男朋友随便聊聊天的,谁能想到不知不觉就聊到了这种限制级的话题。 不过江宴默默算了一下时间,他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到了之后怎么说都是晚上了,明天还是周日,后天周一要上班的。 司辙这么忙,周一肯定要早起去上班的。 确定司辙没有那个时间精力来对付他,江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知道司辙也就只能想想,继而言语愈发大胆,内容愈发暧昧,“我还想试试不一样的味道,还有你上次说在阳台我们也可以。” 司辙没说话,安静看了他两秒,随后脸上迅速窜上一阵热意。 似乎是怕被江宴看见什么,他两步走上前来将手机倒扣,江宴眼前霎时间一片漆黑。 只能听见alpha低沉喑哑的嗓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哥哥,这是你说的,明天别求我。”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江宴脊背有些发凉,想起前几天腰疼得泛酸的滋味,江宴突然感到后悔。 现在跟他说自己就只是开个玩笑还来得及吗? 江宴正想着,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离开,而后是浴室门被猛的关上,水流响起的声音。 江宴:“” 可能、似乎、是来不及了。 第185章 你跟踪我? 次日清晨,江宴一早就起床,洗漱好便去楼下吃早餐。 因为一会儿要去母亲那里,江宴没有打包回去,吃了早餐就直接开车去了母亲家。 母亲看到他这么早过来,还有些疑惑。 江宴不想让母亲担心,便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在躲余莫逸,只说想早点回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其实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江宴和司辙在一起之后,衣服都占了司辙半个衣柜,经常在他那儿过夜,常穿的衣服也在公寓那边,江宴昨天走的时候,就顺带收拾了衣服拿走了。 江宴提前预约了机场附近的停车场车位,这样可以直接把车开到机场附近,停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几百块,比打个专车来回也贵不了多少,自己来回开车也方便许多。 他们是下午四点的飞机,中午简单做了顿饭,吃完休息了一会儿,关好水电,母子俩就提着行李箱出门了。 想到马上就能回家了,母亲不免有些激动,“你姑姑他们还说来接机,但是我们回去已经是晚上了,再说从越城机场回榆水也挺麻烦,我想着等休息一晚,我们第二天再回去看他们。” 江宴点头,“是用不着这么急,我们这次回去要待一段时间,以后见面的时间还长。” 来到地下停车场,江宴把后备箱打开,将行李放了进去。 母亲道:“小辙跟我说了,他已经在那边帮我们把酒店都订好了,这孩子,我原先还觉得他年纪太小,怕人不成熟,但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挺大大咧咧一个人,该有的细心体贴一点也不少。” 江宴轻咳一声,脸色微微发烫,“妈,快上车,我们该走了。” 母亲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也不再多说,她只要看到江宴现在过得开心,就由衷感到满足。 江宴把行李放好,关上后备箱,准备回驾驶座开车,却听到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和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那道熟悉的声线,“宴宴,你要去哪儿?” 江宴回头,面上笑容一僵。 “你怎么在这里?” 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有些难看,“你跟踪我?!” 余莫逸微微颔首,“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跟着你的,我只是、只是想见你。” 江宴租的这个小区并不是什么高档小区,日常人员进出管理很宽松,余莫逸跟着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想到自己一直被跟踪,自己却丝毫没有发现,江宴不免从心底冒出阵阵寒意。 他的安全防范意识还是太差了。 江宴要急着去机场,车上还有母亲在,他不想让母亲蹚这个浑水,低声呵斥道:“我不想看见你,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赶紧离开!” 余莫逸神色里染上几分痛楚,“宴宴,你要去哪儿?是又要躲我吗?” “我、我不是想逼你搬家,我只是想求得你原谅” 江宴冷声道:“与你无关!” 江母坐在副驾驶座上,却迟迟不见江宴上来,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看到江宴脸色难看,对面还站着一个人。 她赶紧推开门下车,“宴宴,怎么了?” 而后,她看到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余莫逸看到江母,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 江母看到余莫逸,神色比江宴还激动,她上前把江宴拉过来一把护在身后,狠狠盯着他,眼神戒备,“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想要做什么?” 余莫逸身形有些僵硬,被自己心爱的人和他的母亲这么深深地厌恶着,饶是再镇定的人,也难以抑制心头那阵酸涩。 “阿姨,我是来找宴宴回家的,以前都是我的错,这次我保证,我对宴宴是真心的,我一定会好好对他,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我呸!” 江母对于他的说辞一个字都不信,“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当初是怎么骗宴宴,骗我们全家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宴宴现在过得很好,不用你操心!” 余莫逸手指微微发颤,他低下头,姿态放得很低,“我知道,我曾经给你们造成很大的伤害,但我是真的想要弥补,我也是真的爱宴宴,可不可以,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江母还想说什么,被江宴拦住了,他道:“我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凭什么你说想跟我在一起我就要给你机会?” “我犯贱么?” 余莫逸心间微颤,眼眶倏地泛酸,“不是的,宴宴” 看着曾经痴恋五年的alpha,江宴眼底只剩漠然,“余莫逸,你也别犯贱,当初有胆子拿我当五年替身,现在别又一副卑微乞怜的模样,我看了恶心。” 余莫逸眼神一怔,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眼睛却先红了一圈。 江宴觉得他恶心 江宴说完这话,便不再看他,拉着江母上了车,径直开了出去。 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默默消化着那句话带给他的打击和痛苦。 江宴一边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一直跟着他的车,心中感到一阵烦躁。 母亲担忧道:“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江宴摇头,“报警没用,这条路谁都可以走。” “他怎么一直跟着我们,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揪着你不放!”江母恨恨道。 江宴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他要跟就跟,只要回越城,他一天不死心,早晚都会遇见的。”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只是江宴没想到,一直以来沉稳自持的余莫逸,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但是他跟余莫逸之间早就结束了,就算他再怎么纠缠,也是徒劳,只是,目前看来,要彻底甩开他,还要废一点时间和精力。 江宴又说:“妈,今天遇见余莫逸的事,您先别告诉司辙。” 第186章 我的宴宴 母亲愣了愣,有些犹疑道:“不跟小辙说的话,他一直缠着你怎么办?” “司辙最近工作忙,我不想让他为这些事情分心,”江宴看了一眼后视镜,朝前拐了一个弯,朝母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再说,妈,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了,不会再选择逃避了。” 因为临近过年,机场来往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余莫逸挤在人流中不远不近地看着他,并没有贸然上前,仿佛只是想看看他。 江宴也权当没看见,在候机室等了一会儿,广播响起之后给司辙发了个消息说自己要登机了,随后便和母亲一起换了登机牌去安检。 余莫逸一直坐在他们身后,看到他们坐上了回越城的航班,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回家探望过年么? 但是一瞬间他又怔愣住了。 江宴要回越城过年!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之前也一直都是回越城过年的? 可很快余莫逸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观察何绯一家以及单黎他们的动向,却从来没有发现过江宴的行踪。 他又想起前阵子单黎和陆淮出去旅游,似乎就是来的潮州。 难不成单黎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江宴的踪迹的? 余莫逸紧抿着唇,心头懊恼,早知道他就该盯紧一点的,这样说不定,早就能见到江宴了。 不过清楚了江宴的动向就好,只要知道他回越城了,就一定能找到他。 回去的交通票难抢,年前回去的航班差不多都抢完了。 余莫逸只能去柜台买候补机票,联系了助理一起帮忙。 而此时登上飞机的江宴想着马上就要回到故地,还能见到司辙就很开心。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在飞机上真的太无聊了,只能无聊地翻翻飞机上的杂志。 他随手一翻,竟然还翻到了自己以前拿过一个国内奖项的作品。 江宴翻回封面一看,果然是个室内设计相关的杂志。 江宴又看了一下作品和作者介绍,在杂志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作品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他又随便往后翻了些其他的,都是一些设计巧思,美观简洁,实用性很高的设计。 江宴看了一会儿就困了,找空姐要了两条小毯子和母亲一人盖一张睡了过去。 下飞机的时候,天有些阴沉沉的,但是江宴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越城的空气仿佛都透着令人怀念的味道。 越城,我回来了。 榜一哥哥つ??:我肥来啦!来迎接你的榜一大哥! 茶茶辙??:哥哥,我在航站楼里等你。 收到消息的时候,江宴和母亲正跟着人群一起走上廊桥,看着眼前的航站楼,心底抑制不住激动。 思念像是一阵风,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轻轻拂过时,能吹得人心痒。 越靠近他越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要想念司辙。 到了航站楼,江宴过了安检,就迫不及待在人群中寻找。 但是人太多了,来接机的人也很多,江宴在人堆里,都要看不见路了。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司辙,他心头不免有些失落,正想着低头给司辙发消息,身后响起了一道清朗利落的声线,带着几分压抑的欣喜,“哥哥。” 江宴转头,就在几步之外看到了他。 司辙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英俊的面庞上带着朝气明媚的笑意,微微勾起的眼尾又显得缱绻温柔。 眼前这一幕突然和三年前相重合, 那时候也是在这个机场,也是寒冬腊月,同样是阴沉晦暗的天气。 他仓促跑来,只为对他说一句,“江宴,我不会。” 事实证明,司辙没有骗他,他对自己的感情非但没有改变,还主动找到了他,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而今他朝他走来。 跨过了重重人海,越过了漫长的时空。 走到他面前,只为把玫瑰递给他,张开双臂对他莞尔一笑,“我的宴宴,欢迎回家。” 江宴莫名地,眼睛突然泛酸,各种纷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难以言说。 他也顾不上身边其他人,此刻眼底只有那道身影。 他两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司辙,脑袋埋在他肩头,贴脸蹭了蹭他的脖子,声音倏地哽咽,“我的茶茶辙,好想你。” 这一次,漫长孤独的等待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温暖。 司辙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我也想你,超级无敌爆炸想你。” 江宴噗嗤一声笑了,那点哭腔都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抬头看着司辙,眼睛亮亮的,望着他不说话,只是笑。 司辙伸手牵住他,紧紧扣住他的五指,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也看着他笑。 就在两人之间幸福得要冒泡的时候 “咳咳,小辙啊。”江母虽然也为他们重逢高兴,但他们还在机场,江母真怕这两人黏糊起来不管不顾,连路边的狗都要被踹两脚。 “辛苦你特地来接我们,咱们现在回去了吗?” 江宴脑袋里那个粉红色的泡泡被戳破,这才如梦初醒,看看母亲,又看看瞥了一眼四周看着他们的人,有些害羞地把脸埋进围巾里,却没有放开司辙的手。 司辙看着躲得跟个鹌鹑似的江宴,忍不住笑。 他接过江母手中的行李箱,一手牵着江宴,“应该的阿姨,走,车在停车场,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从机场回城里还有好长一段路,江宴在飞机上都睡够了,现在也没什么困意,更何况,男朋友就在自己面前,这么帅一张脸,却这么长时间没人看,不多看看真的是一项重大损失。 江母坐在后面,偶尔问起司辙一些工作上的事,司辙都一一答了,看起来很专心的样子。 只有江宴知道,他盯着男朋友看久了,司辙的耳朵就会红起来,从耳廓红到脖子根。 江宴知道母亲在后面,司辙肯定不好意思对自己说什么颜色含量超标的话,于是视线就更加肆无忌惮落在他身上,露骨而赤裸,像是恨不得把他扑倒。 司辙余光轻瞥他一眼,喉结微动,手中紧握方向盘,心想,怎么还没到? 第187章 没有你,都睡不好觉 司辙带两人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吃饭,摆盘精致菜式高级,很多菜像江宴他们这种普通人家都没吃过,一点不比以前司辙请他们吃饭那个饭店差。 江母想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华丽耀眼的装饰,又看着面前各种高级的菜式,显得有些局促,又怕给儿子丢脸,只是小心询问了一句:“小辙啊,在这儿吃饭很贵?” 江母此前只知道司辙家里有钱,毕竟当年能借江宴好几十万,但是那时候他是卖了自己的车借的钱,因此在江母的认知中,司辙是一个富二代,但从没觉得他能有钱到多么逆天的程度。 司辙微微一笑,给江母夹了一筷子鸡肉,“不贵的阿姨,这里吃饭花不了多少钱,你们吃得开心就好。” “您尝尝这个红酒烩鸡,是这里的招牌菜之一,味道还不错。” 司辙都这么说了,江母也不好过多纠结。 她夹起鸡肉尝了一口,肉质鲜嫩弹滑,带有红酒的醇香,味道跟平时家常做的很不一样,但确实很好吃。 司辙一直顾着给他俩夹菜,自己都没吃多少,这让江母心头那点因为家庭经济实力差距过大产生的距离感减淡了不少。 她再看看江宴,见他并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心下放松了许多。 “你也吃,别只顾着给我们夹。”江宴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司辙笑道:“之前在潮州的时候阿姨不也经常给我夹菜,你们慢慢吃,不够的话再点。” 事实上已经很够了,饭店的菜并不是华而不实,相反做得很美味。 江母很喜欢那道花胶瑶柱羹,一小盅全吃光了,忍不住夸赞道:“这道菜怎么做的,感觉跟在潮州吃的不一样,味道更鲜美。” 当然她也知道这些大饭店肯定有自己专业厨师独特的做法,肯定不能外传,因此也就是随口说说。 司辙却道:“阿姨喜欢这道菜的话,我一会儿去问问厨师,让他给你写个烹饪详细过程。” 江母错愕,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人家吃饭的活计,怎么能跟我说呢。” 司辙笑了笑,倒是没再勉强。 吃了饭之后,司辙说要带他们去酒店楼顶的花园看夜景。 江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有话说,便借口说自己累了先回去休息,司辙便先送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母进门之后。 走廊上就只剩下江宴和司辙两人,没有家长在一边看着,两人都自在不少。 司辙拉着他的手,“要去观景吗?” 江宴说:“好啊。” 随后司辙就拉着他,把他带到了总统套房。 江宴看着眼前宽敞华丽的房间,微微惊诧了一下,问道:“不是要去顶楼花园吗?” 司辙掩唇轻咳一声,“套房里有泳池和花厅,还有你喜欢的大阳台,风景不错,视野也很好” 江宴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听到总统套房里有这么多东西,顿时又有了兴趣。 他看着四周靓丽华贵的陈设的布局,很是美观,看得出设计师也很厉害,将空间分割利用得很恰当,瞧着赏心悦目,就像是一栋别墅内设。 司辙带他在里面绕了一圈,房间很多很宽敞,客厅、泳池、健身房、厨房、等等一应俱全。 这个套房在酒店最顶层,整个酒店就这一个,据司辙说,这个套房占地一千二百平米。 江宴没能参观完,觉得累,就在最近的一处沙发上坐下。 他摸了摸底下松软毛绒的坐垫,很舒服,整个人都瘫软了。 司辙坐到他身边,单手搂住他的肩,“喜欢吗?” 江宴点点头,侧头看他,有些不太确定道:“我看你对这里很熟悉,刚刚还说要跟厨师要菜谱,你是不是跟他们老板认识啊?” 司辙轻笑一声,“不是。” “这家酒店就是我家开的。” 江宴有些惊愕地看着他,随后又觉得不是那么奇怪,他小心戳了戳司辙的胸口,嘟囔道:“挺不赖啊,看来离开我以后反而生活得更好了嘛。” “哪儿能呢,”司辙低头抵住他的额头,“没有哥哥在,茶不思饭不想,晚上都睡不好觉。” 江宴心想,有我你晚上多半都不会想睡觉。 但是想着司辙明天要上班,他也就没那么怕了。 江宴问:“这里到公司有多远啊?” 司辙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不堵车的话四十来分钟。” 江宴放心了,笑嘻嘻地搂住他,“最近辛苦了。” 司辙轻抚着他的脸,“不辛苦,一会儿要辛苦哥哥了。” 江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司辙按到沙发里吻上了唇。 许是好几天没有见面,压抑在心底那股浓烈的思念和欲望,此刻以另一种形式向他倾注而来。 司辙吻得很凶,甚至连休息的间隙都不留给他。 江宴身体有点发软,眸中氤氲起温热的水汽。 沙发很软很大,他整个人几乎都陷进去,像是被精心编制的网给拢住,温柔而溺毙,他越是挣扎,就被欺负得越凶。 司辙今天来接他的时候外面穿着一件厚外套,此刻脱下之后,江宴才发现他里面穿的是一身西装。 外面的外套像是随意套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江宴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昂贵的西装被江宴揉皱,司辙也不在意,顺势脱下往地上一丢,一条长腿挤进来,箍住他的后脑勺,眼神幽暗深邃,“哥哥” 江宴咽了咽口水,和司辙相处这些日子,他自然能明白司辙此刻想要做什么。 江宴可不敢惹素了好久的alpha,小心拍拍他的领带,强行笑道:“你明天要上班,乖,我们早点睡。” 司辙低哑地嗯了一声,“现在就睡。” 正当江宴要松口气的时候。 一只修长的大掌握住他纤瘦的腰身,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哥哥想怎么睡?” 江宴被带得紧紧贴着他,觉得热热的,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你也太精神了! 江宴虽然也不是毫无感觉,但,他真的害怕司辙这个眼神,像是要大干特干一场的架势,十分骇人。 第188章 善解人意 江宴想了想,善解人意地劝道:“你看,你明天还要上班,再说,你应该也没有准备那个,酒店里面应该没有我喜欢的味道” 毕竟酒店里准备的那个一般都是随意放置的。 正当江宴为自己找到的完美理由沾沾自喜的时候,司辙却一把将他抱起。 江宴猝不及防,只能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司辙单手托着他,走到里间的总统房卧室里,拉开床头的柜子,里面放了整整十几盒跟巧克力豆包装类似的小盒子,看外包装颜色,口味都是不一样的。 司辙唇角微勾,“哥哥,水果味、鲜花味、还有一些茶香味,我都找来了,你想先用哪个” 江宴眼前一黑,说话都打哆嗦,“我、我,你明天不是” 司辙欺身而上,捏住他的下颌,在他唇边轻吻,“谁叫哥哥昨晚说想要跟我试点新的呢?我今天一早就去公司加班了,明天一整天,我都陪哥哥玩好不好?” 他把那个“玩”字刻意强调,语气拖长,意味隽浓。 江宴身子一颤,心中懊悔不已。 他没想到司辙会这么变态,为了他昨晚随口一句撩拨,周末大清早去加班,身上西装还没来得及换,大概是急着从公司到机场接人。 加了一天班,又开了这么久的车,现在还想跟他玩这么大的 这人是铁做的吗?!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好好跟男朋友说话,不会再口出狂言! 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面前的青年脊背微弯,身材条件优越,肩膀上鼓动的肌肉彰显着力与美的完美结合,野性又性感。 他拉住自己的领带,随意地扯开,动作随性又利落,修长瘦削的指骨根根分明,一举一动都透着几分从容矜贵,像是捕获猎物后,准备耐心享用美食的顶级掠食者。 白色衬衫微微潮湿,浸着瑞香花浓烈的气息,在空气中一点点扩张、蔓延,直至融入江宴的骨血里,让他深刻、永久地记住这个味道。 江宴脸颊发烫,意识在alpha的信息素和男朋友的蛊惑中,逐渐沉沦于一个旖旎的梦。 他承认自己很没骨气,被英俊性感的茶茶辙勾住魂了。 手指微微撑开,和alpha十指相扣。 卧室往外是一片大的落地窗阳台,这里是司家独资开办的五星级酒店,极致奢华。 套房在最顶层,从这里看去,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灯火绚烂,星星点点的光透过阳台的窗映在他的眼底,像是夜空中无数繁星。 那些灯光像是暗夜中的眼睛,像是在窥视着什么。 司辙怜惜地吻了吻他的脸,依旧是一处不落,连他脸上的热泪都要吻去。 江宴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之前司辙还是收敛了,司辙真的,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够刷新他的认知。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总统套房内有夜景模式,只要开启开关,整个玻璃窗外的就会变得不透光,只有屋子里自带的落地灯在各处星星点点寂静亮着。 并不亮,只是刚好能看见面前的路,以防摔倒。 江宴哭得眼睛都肿了,根本没注意司辙什么时候开了夜景,只是每次在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天还没亮,都会觉得无比崩溃。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这个夜晚真的是从未有过的漫长。 第189章 真的很可怕 中间太累了睡晕过去好几次,再次醒来,他已经被司辙从泳池挪到了书房,江宴只知道哭、哭了一会儿又睡了,断断续续、下一次醒来,他又到了健身房 车是周末开的,人是今天没的。 可怕,真的很可怕。 江宴用差点被死的血泪教训,让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要轻易撩一个年轻气盛的alpha、如果撩了,也不要给他提供新思路。 就算跟他提了,也不要跟他进房间、进房间也不要进总统套房,不然一千二百平,各种设施、各种场所,真的很让人怀疑他还能不能有命在。 江宴睁开酸痛的眼睛,看到alpha线条优越的下颌线,身上的家居服穿得好好的,人是安静躺在他怀里的,十分安详。 好 终于结束了。 又多活了一天。 司辙正在处理公司发来的文件,感觉腿上的脑袋轻轻动了一下,他唇角带着笑意,整个人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跟已经几乎从头盖骨以下完全瘫痪的江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辙知道他醒了,浓烈的信息素温和地安抚着他,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摸了摸江宴的睡得暖热的脸蛋。 江宴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又有点委屈地往他怀里钻。 司辙说:“你眼睛肿了,我给你滴眼药水。” 江宴不情不愿地被他掰着脸,微微睁开眼,往干涩的眼睛里滴了眼药水。 江宴闭上眼,眼睛的酸痛缓解了许多。 司辙给他揉揉眼眶,低声询问道:“要起来吗?” 江宴是真的觉得自己要瘫痪了,刚开口说话,嗓子几乎失声,心里更气了。 他哪里不明白,司辙这家伙就是一早设计好的,就等着把他拐到酒店准备对他酱酱酿酿。 偏偏自己还傻乎乎地中了圈套。 司辙这家伙,简直不做人! 司辙感受到他信息素中蕴含的丝丝怨气,轻轻揽住江宴的双肩,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抱在怀里了,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一般,“哥哥,没事了,我在这儿。” 很快,他就发现空气中那点怨气在渐渐消退。 江宴手软脚软地被他抱着,身上酸痛得都快麻了,连抬手回抱他的力气都没有。 江宴靠在他的肩上,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什么小处a,现在就像个小畜牲。” 司辙低头蹭了蹭他的脸,“我错了,哥哥。” 江宴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哼哼两声没说话。 司辙把一旁杯垫上的热水端来给江宴喂了点水,揉了揉他的发,像是rua着怀里的猫。 “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上过药了,现在还疼?” 江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嘶,还是很痛,还很酸,像是被大卡车碾过,浑身骨头拆卸重组一样。 脑海里闪过之前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他也分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总觉得天似乎一直没怎么亮,应该也不至于啊 难不成是太久没有放纵,身体变差了? 江宴脑子还是不太清醒,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低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全程没睁开眼,“痛。” 司辙亲了亲他的脸,“对不起。” “我帮你揉揉腰,晚点再抹点药。” 江宴嗯了一声,倒是没有拒绝,毕竟身上是真的很酸痛! 司辙把人抱到床上,给人揉着腰。 江宴眯着眼睛,抱着被子,问道:“你刚刚在工作吗?” 司辙柔声说:“中午看你还在睡,我让人带了一些文件过来先处理着。” 江宴知道他这么做都是因为怕自己醒了没人照顾,心头一暖,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天色,“都已经天黑了啊。” 江宴有些奇怪,毕竟之前司辙离开潮州那次,也是差不多的时间,甚至他觉得外面的天比之前还要早一些,上次他可是睡到半夜才醒的。 江宴有些不理解,嘟哝道:“怎么这次后遗症这么厉害。” 腰间按摩的手微微停滞。 江宴疑惑,“你怎么不按了,这位技师?” 司辙:“好的,老板。” 他又换新身份了。 江宴没太在意司辙的反应,想要找自己的手机跟母亲和单黎他们联系一下。 毕竟都回来一天了还没联系,单黎那里说不过去,母亲也说了要回家和何绯他们一起吃饭。 想想江宴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居然跟男朋友在酒店胡闹了一天一夜。 江宴身上衣服都换了,早就不知道自己手机去哪儿了,便问司辙,“我的手机呢?” 司辙又沉默了一下,有些谨慎地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手机。 江宴瞥了一眼里面的盒子,几乎每个盒子似乎都有拆开的痕迹。 江宴:“!!!”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也太恐怖了? 手机拿到手,司辙又默默坐到一边帮他按着腰。 江宴看着手机上单黎发来的消息:大哥,这都两天了,你能不能让宴宴歇会儿,我想跟他说说话。 他的手机密码司辙是知道的,因此司辙拿他的号回了一下:他在睡觉。 单黎: 江宴看到那个两天的字眼就觉得不对劲,拉下消息栏看了一下时间。 看到那个时间的时候愣住了。 这时候司辙起身,走向门口,有些心虚地说:“酒店送餐怎么还没来,我去催催。” “司辙。” 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司辙咽了咽口水,“怎么了,哥哥。” 江宴皮笑肉不笑道:“你给我解释一下,我是怎么从周日一觉睡到周三的?” 只见那亮着的屏幕里,正显示着时间:周三,晚,九点十三分。 司辙下意识想逃,但是转头看到江宴一脸虚弱又生气的模样,又觉得自责。 他又赶紧跑回来抱住江宴。 “对不起哥哥,我、我太想你了,有点忍不住。” 跟爱人亲密真的是一件很让人上瘾的事情,越爱越是难以放手,沉沦到无法自拔。 江宴羞得面红耳赤,这叫有点? 他觉得自己现在能活着还要多亏了司辙大发慈悲。 要不然,他真的会被杖杀。 男朋友杏玉太强怎么办? 不想换男朋友,也只能受着了。 虽然的确很累,但是跟司辙真的很舒扶。 他倒是说不上愤怒,只是想到司辙居然瞒着他,想要混淆他的时间观念,就觉得又气又好笑。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你请了三天假?” 司辙摇头,“周日的时候加班,周一请了假陪哥哥玩,晚上给哥哥吃了点东西,睡了一会儿,周二早上去公司处理了一会儿工作,上面的审批提前通过了,我就回来继续陪哥哥玩,又吃了点饭。” 司辙声音逐渐心虚,“然后半夜,哥哥声音彻底哑了,哭不出来了,我就带哥哥去清理了一下,陪你睡觉,醒了之后我就在处理工作,然后,你到现在才醒” 江宴精神一震,司辙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累吗? 他现在觉得睁眼都难受,司辙却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连黑眼圈都没有,还是一样精神。 还有,什么叫陪他玩?真的不是他单方面one他吗? 什么叫他哭不出来了,所以司辙就放过他了? 司辙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抱住他委屈地说:“对不起宴宴,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这样了,我以为你会很喜欢那个大阳台”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江宴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毕竟这件事最先点火的人是他。 江宴本来就没怎么怪他,更多是觉得司辙在某方面简直太过恐怖了。 但是司辙一直陪在他身边,还体贴帮他清理抹药,江宴也没什么好气的。 江宴闷闷地抱住他,“我、没怪你。” 司辙面色一缓,他知道江宴没有真的生气,他就是不好意思,江宴很好哄,多点耐心和陪伴就把人哄好了。 他又亲了亲江宴,说:“我给前台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送餐上来,熬了牡蛎粥,还做了点野菌乳鸽汤,做了几个好消化的菜,你还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 江宴窝在他怀里,光是听他说就忍不住咽口水,这么久没吃东西,他肚子已经快饿扁了。 司辙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之前做好一直放在炉子上煨着的,他给前台打了电话,不出几分钟,外面就响起了门铃声。 服务生得到了允许,把饭菜一一摆放好放在餐厅,全程安静做自己的事,没有多看,对于空气中逸散的信息素混合的味道也没有什么特别表情。 直到听见服务生把门关上之后,司辙这才把手脚瘫软的江宴抱到餐桌前。 第190章 捡到宝了 垫子是司辙从沙发上扯来的软垫,不知道什么材质,在外面轻易买不到,总之坐上去一点都不会觉得难受,对于江宴这种“伤残”人士十分友好。 司辙见江宴躺坐得很舒心,想着一会儿跟酒店经理要一床沙发软垫,放在公寓里,以后江宴也能少受点罪。 不知道是不是司辙太手下无情了,还是江宴本身容易留下伤痕,他抬手的腕上都有些被掐红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被虐待毒打了一顿似的,十分可怜。 司辙看得心疼,想把他抱过来喂他吃饭,被江宴婉拒了。 在这个超级松软舒适的软垫面前,男朋友的怀里什么的,突然就变得不太值钱了。 而且男朋友还会变来变去、变大变小,可怕得很。 一想到这个,他的腰就在隐隐作痛。 江宴已经经不起摧残了,只想好好休养,好好吃饭。 不过身上酸软没力气是真的,江宴觉得这两天应该不好出去见人了,不然别人一看他手腕脖子那些的痕迹,立刻就会想到司辙这三天把他关在酒店房间里把人狠狠打了一顿。 所以当司辙舀起一勺粥喂给他的时候,江宴也就没有矫情,张嘴唧唧,还要再来一口。 一连吃了两碗粥,又吃了点冬笋炖白鱼、蜜汁糖蹄、银丝香滑鸡,最后喝了一碗乳鸽汤,江宴的肚子一点点圆润了起来。 他摸摸肚子,满足地喟叹道:“好啦好啦,不吃了,你们家饭店的菜太好吃了,我已经吃撑了。” 司辙握住他的手,慎重道:“别动。” 江宴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司辙却低下头,在他肚子上贴近,“让我听听宝宝有没有在动。” 江宴脸色倏地一红,轻轻推开他,又羞又恼,“司辙!” 看着司辙坐在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江宴就没好气道:“就会拿我寻开心。” 司辙哈哈大笑,随后凑过来亲亲他,“我错了,就是觉得你可爱,想逗逗你。” 司辙说话总让他没脾气。 江宴啪叽一下又倒在他怀里,“怎么办,吃这么撑应该运动一下的,但是我的腿也酸。” 司辙说:“没关系,安静坐会儿也可以慢慢消食,我先给你捏捏腿,等你稍微好点了我再陪你在房间走走,反正这个套房你还有很多地方没参观过。” 江宴觉得这个提议很好,被司辙抱到沙发上,后腰给他垫了一个小垫子,坐在一旁给他捏腿。 江宴问:“你跟我妈那边怎么说的?” 既然单黎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他妈那边司辙应该也会通知一声。 “我跟他说有点事需要找你帮忙,这几天先借用你一下。” 江宴神情怪异,“她信了?” 司辙又说:“我给了她几张大厨的菜谱,又让人送她回榆水市,现在估计正高高兴兴研究菜谱。” 江宴担忧道:“这是你们家的商业机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司辙安抚一笑,“也不算,给的都是能给的,这个厨子是我们家私厨,一些调料配方是直接把料包给了阿姨,那些能看出配方的,也不怕被人偷,他们就是有那个手艺,原材料也不容易搞到手。” “再说了,阿姨也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 江宴闻言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又想,那可是他妈,他那位以前自己晚上晚点回家就怕他被司辙拐跑的妈妈! 就为了几张菜谱,把自己卖了?! 司辙收起了他的下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轻笑道:“那几张菜谱可是价值不菲。” “不过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多少钱都不卖。” 司辙讨好地亲亲他的唇角。 看看、这才是高段位绿茶,用几张菜谱让江母把自己卖了,而后在他面前说他是无价的,丈母娘和老婆好感都赚麻了,还美美地跟江宴疯玩了好几天无人打扰。 江宴轻轻戳戳他的胸膛,“心机绿茶a。” 司辙好笑道:“那你是什么?傻白甜o吗?” 江宴纳闷,“这三个字哪个跟我沾边吗?” 司辙抿唇低笑,这么轻易就被他骗过来了,能不傻么? 至于白不白,他还能没看过?甜不甜,他还没尝过? 由此力证,哥哥是傻白甜无疑了。 江宴要是知道他这样定义傻白甜肯定会毫不犹豫踹他一脚。 司辙继续勤勤恳恳给他捏着腿,力度矫健适中,很舒服,仿佛能准确戳中他的穴位。 江宴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像个纨绔二世祖,司辙就像是他买来的捏脚婢子。 江宴心下微动,抬手勾起他的下颌,利落明晰的下颌线,锋利的眉眼极具攻击性,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神情有几分冷峻。 江宴故作不满地轻啧一声,“怎么,伺候本少爷还不乐意?” 司辙无奈,他说错了,江宴是真戏精,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单黎他们学的,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抬眸看着他,眼尾微微上挑,好看的眉眼舒展,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岂敢,少爷是嫌我这几天伺候得不好么?” 江宴咋舌,哼了一声,“不好,本少爷被你伺候得腰都要断了。” 江宴后知后觉,他俩人设改变了,他从纨绔风流的富家少爷,变成了嘴硬腰软的小少爷,司辙从卑微捏脚婢子变成了以下犯上敢顶撞欺负主子的刁奴。 江宴刚要说什么挽回一下崩塌的人设,司辙就捏着他的脸,“小少爷不只腰软,脸蛋也光滑如玉,让人爱不释手呢。” “不知道说出这样狂言妄语的嘴,是不是也一样软。” 江宴:“!!!” s! 谁教你这么演的! 江导演还没上车呢。 只是不等他同意,这演上瘾的刁奴便顺杆子往上爬,箍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明明是一开始还好好的捏腿,到后来又被欺负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撩翻车了的江宴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好在司辙还是心疼他的,只是抱着他亲了亲,又继续给人捏腿。 江宴觉得他手法专业,狐疑地眯了眯眼,“你不会什么时候偷偷去学按摩了?” 司辙一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很熟练,以后熟练了经常给你按摩。” 得。 谁看了不说一句他捡到宝了。 江宴也这么觉得,然后特别欢喜地在司辙脸上亲了一口,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对他说:“我们小辙真棒,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话音刚落,又被人逮着回来亲。 差点忘了,这货还是个亲亲怪 第191章 他会愿意跟他结婚吗? 江宴在酒店跟司辙胡闹了几天,又被司辙按着抹药抹了两天,得亏药效好,他身上的痕迹才消得快。 只是出门还是要穿一下高领毛衣,贴一下阻隔贴。 毕竟司辙的信息素真的太浓了,江宴觉得自己都要被瑞香花腌入味了。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江宴去见了单黎包括其他曾经的朋友,又去拜访了庄意他们,给他们带了些礼物,还给庄意的女儿买了一件漂亮的小短袄。 庄意和陈晋的女儿还不满两岁,只会模模糊糊地喊着爸爸,虽然经常把两个爸爸搞混,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庄意拿着小棉袄递到女儿面前,“姝姝,这是江叔叔给你买的小棉袄,好漂亮对不对,快谢谢叔叔。” 陈意姝喜欢漂亮东西,除了爸爸,就是漂亮说得最多。 她欢喜地抱住新衣服,圆圆的眼睛亮亮的,跟庄意一样好看,“漂酿!姝姝~” 庄意无奈笑道:“姝姝跟叔叔是不一样的哦。” 小丫头听不懂,爸爸说面前的人也是姝姝,她也是姝姝,怎么就不一样了? 江宴蹲身下来,摸摸她的脑袋,心都要软化了,“好可爱的宝宝。” 小丫头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仰头看到一个漂亮叔叔,眼睛都眯起一条缝,张开长了几颗乳牙的嘴,喊了一声,“漂酿!” 江宴有些疑惑,庄意笑道:“姝姝这是在说你很漂亮。” 江宴轻笑,随后姝姝就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漂酿姝姝!” 江宴觉得小孩子真的是太可爱了,低头在她脸颊上贴了一下,“你才是漂亮姝姝。” 庄意眼眸微弯,“她打小就这样,看到什么好看的都想亲近。” 司辙也躬身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说明从小审美就很好,跟我审美一样好。” 江宴拿手肘别了一下他,脸上微微发烫。 庄意噗嗤一声,“得,表面说是看我女儿的,实际上来秀恩爱的?” 江宴别了别耳边的发,有些不好意思,“我当然是来看姝姝的。” 庄意别有深意看他一眼,“这么喜欢孩子,你俩也快点生一个呗,趁孩子年龄相差不大,还能一起玩。” 江宴扯了扯庄意的衣袖,耳根滚烫,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家陈晋呢?” 庄意知道他不好意思了,看了看司辙,发现他目光一直都黏在江宴身上,觉得这事儿也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他把女儿抱起来,“工作室那边有点事,他临时过去处理一下,中午应该就回来了,我妈知道你们要过来,特意买了菜,中午留下来一起吃啊。” 江宴和司辙还准备去看看唐夏的美甲店,既然庄意都这么说了,两人也不推辞,反正都在一个城里,下午过去也行。 两人又在庄意家陪姝姝玩了一会儿,中途庄意去给女儿冲奶粉。 没想到就是这一会儿功夫,姝姝本来还在跟江宴一起搭积木,结果转过头没看到爸爸,小嘴立马一瘪,哇哇大哭起来,“粑粑~呜呜哇~” 江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手忙脚乱上前把她搂住,“别哭别哭,你怎么了?” 两岁小孩当然说不清自己怎么了,江宴有些手足无措,转头求助地看向司辙。 司辙看他这样,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把姝姝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爸爸马上回来了,姝姝不哭。” 然后江宴就看到姝姝被他拍两下就真的不哭了,还抱着司辙的脖子在他肩膀上蹭眼泪。 江宴惊愕睁大了眼,“你怎么这么熟练?” 司辙无奈,“以前带司玉姚那丫头,难哄的很,哭起来能把楼顶掀翻。” 江宴忍不住笑,看到司辙抱着孩子的样子,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像个奶爸。 脑子里又想起庄意刚才说的那句话,要是他和司辙有个孩子,不知道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司辙多一点。 江宴摇摇头,脸颊有点红。 想什么呢,他跟司辙才在一起多久? 江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主动想象和司辙未来的样子了。 庄意冲了奶粉过来,摇摇奶瓶,看到司辙抱着孩子,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还要帮我带孩子。” 司辙摇摇头,“姝姝很听话。” 庄意在手上试了一下奶粉的温度,把孩子抱过来,将奶瓶塞到姝姝手里,姝姝被爸爸抱着,更加心安了不少,抱着奶瓶喝起来。 临近中午陈晋回来了,跟江宴两人打了招呼,就从庄意手里抱过孩子亲了亲,“姝姝和小爸爸有没有想我啊?” 这次轮到庄意害臊了,嗔了他一眼。 姝姝看到大爸爸回来了,还有这么多人围着她,笑得咯咯直乐。 中午几人一起吃了庄意母亲做的饭,又聊了会儿天,说说未来规划什么的。 问起江宴以后定居的地方,司辙不经意看了他一眼,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江宴笑着说:“我和司辙会在潮州定居,以后会不时飞回来看看大家。” 司辙微微松了口气。 庄意反应跟单黎差不多,同样有些惋惜,但是也为江宴现在的生活感到高兴。 “那你们以后要是结婚了,可别记得邀请我们哦,再远我们也会过来的。” 司辙心头倏地一震,下意识又看向江宴,有点期待也有点紧张。 不想江宴也正好看过来,和他对视一眼,似乎读懂了他眼底的情绪,江宴莞尔一笑,“一定。” 司辙心跳得很快,江宴的意思是,他也想过跟他结婚吗?他会愿意跟他结婚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兴奋得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舒展膨胀,恨不得马上把江宴拉回家仔细问问。 但是他又怕会吓着江宴。 万一,他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护一下自己的面子,随口一说呢? 第192章 哥哥只有很小一只 下午道别了庄意,两人又去唐夏的美甲店。 原本用不着这么急的,但这都要怪司辙,把他困在酒店玩了好几天,以至于马上要过年了,大家都赶着要回老家,要是年前不见个面,年后大家可能过一阵才有时间,而他也要回潮州,时间有点紧迫。 唐夏自上次跟那个人渣分手之后,也陆陆续续谈过两段,最后都不欢而散,她也就沉下心思搞自己的事业。 她年初在一条精品街开了家小小的美甲店,因为美甲做得漂亮精致,又会说话,赚了不少钱,后来就把店面挪到了繁华地段,事业蒸蒸日上,手里有了存款,在家里也更有话语权了,没人再说她不务正业,也没人催她结婚生子。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忙的时候又请了两个店员帮忙,现在快过年了,倒是没什么人来做美甲,店员也都回家了,正好也有时间陪江宴他们聊聊天。 听到她说起自己这些年的变化,江宴真心为她高兴。 唐夏也打趣道:“我有个客人,上次来做美甲的时候在看你的采访,说你得了厉害的大奖,还一直夸你呢。” 不知不觉几人就聊到了天黑。 临走的时候,唐夏看了眼去开车的司辙,对落在后面的江宴说:“我也算是历尽千帆,成长了不少,江宴,我看得出来,这次你是真的遇到对的人的,你们很相配,他对你也是真的很上心。” 江宴抿唇,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他相信唐夏的话,也相信司辙。 唐夏眨眨眼,朝他招招手,“对了,告诉你个秘密。” 江宴好奇地凑过去,唐夏在他耳边低语,江宴闻言惊讶,“真的吗?” 唐夏捂嘴笑,“不信你回去看。” 正说着,司辙的车已经开过来了,江宴朝她挥挥手,“谢谢小夏姐,那我走了,下次回来再聚。” 唐夏点点头,对他说:“你一定会幸福的。” 江宴真心实意地笑了,他知道唐夏现在志不在儿女情长,只说:“你也是,要好好为你的理想生活加油哦!” “新年快乐,再见!” 江宴欢欢喜喜地上了车,刚刚关上车门司辙就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唇,顺势给他系上安全带,“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江宴呼出一口气,“唔,暂时没有啦!” 他捧住司辙脸,也亲了亲他,“茶茶辙,我们回去。” 司辙莞尔,“好。” “晚上想吃什么?” “你上次在电话里不是说学了两道新菜吗?我想吃你做的。” “行,一会儿我去找厨房拿点食材过来。” 两人回了酒店房间,不过不是总统套房了。 因为江宴后来在网上搜了一下这家酒店,像这种量级的总统套房一晚上住宿费都是十几万。 江宴咬牙,感叹了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又想到这资本是男朋友家的,赶紧呸呸呸。 他在总统套房里住了五六天,差不多就是七八十万,要是男朋友要跟他算账,他的负债直接x2。 千万不能分手,要不然他可能真的要给司辙打一辈子工还债了qaq。 而且这个套房还很抢手,毕竟是全省最大的五星级酒店,还只有这一个总统套房,多少有钱人等着预约,即使过年也有人想要入住。 江宴觉得男朋友真的太会败家了,要换作是他,肯定都舍不得自己住。 江宴一想到自己每天在床铺上一滚就滚掉了十几万,心都在掉渣地疼。 但也证明了司辙是真的对他很好。 不过江宴既然知道了这些,也不能这么心安理得住下去,让司辙给他转到普通房间了。 毕竟是五星级酒店,就是一般的房间也很豪华,内里配置设施也相当齐全。 司辙就是在这样的厨房里给他做晚餐,江宴在他身边帮他打打下手,用不上他的时候江宴就当个人形挂件挂在他身上。 司辙低头做着菜,对挂在他身上的人形挂件说:“你去休息,我很快就好了。” 江宴摇摇头,抱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后背,“我就在这里,不会打扰你的。” 他没好意思说,他就想黏在司辙身边。 司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 江宴以为自己打扰到了他,还不待他说什么,alpha就把他拢在怀里,高大的身形把人严严实实包裹住。 司辙把他拢在怀里切菜。 江宴抬头看他,脸有些红红的,身边环绕着瑞香花的信息素,被拢在怀里暖融融的,很喜欢,又觉得这样子好像有点害臊。 司辙垂着眸,认真切菜的模样看着很帅气。 他看了一会儿,说:“司辙,我这样会打扰到你吗?” 司辙把下巴撑在他头顶,“不会,哥哥只有很小一只。” 江宴有点气鼓鼓的,觉得他这个动作好像在暗示自己很矮。 司辙轻笑一声,把下巴放下,在他侧脸亲了亲,“我只是不想背对着你。” 江宴愣了愣,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但是他还是想听司辙说。 他低头,看着案板上的菜,故意嘟囔道:“为什么啊?” 司辙想了想,又拿了一条围裙给他系上,然后把燃气灶打开,将油放下去。 随着油温升高,在锅里被熬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司辙怕烫到他,一手掰过他的身子,把他搂到左肩的位置,和自己面对面。 司辙看着锅里的热油,确定它不会溅了之后又说:“以前看到过你离开,有点明白看着人的背影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我不知道你的表情,不知道你开心还是难过,喜欢还是讨厌。” “不喜欢这种感觉,不想让哥哥看到我的背影。” 油锅烧热,司辙把调料放下去,炒香之后又把焯好水的肉放下,全程没有耽误做饭,也没有耽误他回答问题。 有些答案,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即使跟他想的答案差不多,江宴心头还是熨过一片滚烫。 “那,你从后面抱我的时候,我也是背对你的呀” 司辙颠勺、上色一气呵成。 闻言有些得意,“我说了,你太小只了,我就这样抱着你你就跑不掉了,而且我比哥哥高,低头就能看到哥哥的表情,我知道哥哥现在害羞了,唔,为什么害羞呢?是因为喜欢我。” “所以,我只会觉得幸福,不会难过。” 第193章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司辙做了丰盛的菜,两人好好吃了一顿,牵着手去外面走了走。 夜晚的风萧瑟寒冷,江宴裹着围巾,被他牵着手,整个人都是暖烘烘的。 他们在无人的路灯下接吻,灯光落在他们身上,曳出两道缠绵相拥的影子。 散了步,两人回了酒店,慢悠悠地洗了碗,一起舒舒服服地泡澡,因为江宴腰还没有好,两人只温柔地做了一次,便坐回客厅沙发上,司辙从背后拥着他看电影。 舒适的沙发,软绒的毛毯,煨着一盏小夜灯,灯火寂静柔和,经典有趣的电影,被心爱的alpha抱在怀里,触手可及的体温,温暖而惬意。 他知道他爱他,他也是。 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加令人感到温馨的画面了,如果有,那也是以后,跟司辙在一起。 江宴靠在他怀里,和司辙一起看着电影里搞笑的台词哈哈大笑。 心照不宣,无需言语,他们能明白、能共享此刻对方的喜悦。 司辙手指挽着他的头发,偶尔开小差低头亲亲他的脸,看到有点害怕的地方,江宴也会抱紧他,用司辙的手挡在自己眼前,等到司辙告诉他眼前的场景并不可怕,他才慢慢把手拿开。 要是真被吓到了,司辙就拍拍他的背,温声说:“别怕,有我在呢。” 江宴顿时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和司辙在一起,做任何事都是那么安心。 江宴想到唐夏之前跟自己说的事,对司辙说:“可以把手机给我玩玩吗?” “我的?” “嗯。” 司辙二话没说,把丢在一边的手机递给他,江宴拿到手,问:“可以看一下你的相册吗?” 司辙反应了两秒,失笑,“你都可以看。” 江宴打开密码锁,点开相册,果然看到了很多照片集,每一个都分好类了,写上名字,比如有关于单黎和陆淮的,关于庄意的女儿,关于他们的乐队 江宴打开单黎那个相册,里面都是他不在的这些年里,他们的生活轨迹,有朋友们一起吃饭或者出去玩的照片,还有视频,单黎和陆淮结婚的现场视频。 司辙问:“唐夏跟你说的吗?” 江宴在他怀里蹭了蹭,点开那个婚礼视频,“小夏姐说,你把这些年的一些人和事都拍成照片做好了记录,放在了相册里。” “是给我看的吗?” 司辙微微一笑,“我当时想着,就算你不想再回来了,但是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或许也会有点值得怀念的和不舍的。” “单黎的婚礼、姝姝的满月酒、还有唐夏的新店开业,你以前肯定都是很想亲眼看到的,你不在,我就想帮你记下来,要是哪天想看了,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江宴看着视频里单黎和陆淮在证婚人的见证下交换戒指,相拥吻在一起,不知不觉已经热泪盈眶。 是啊,旁的不说,单黎可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错过了他的婚礼,江宴嘴上不说,心里一直都有点难过和愧疚。 但是司辙却能够替他想到这些,甚至他当时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就默默替自己记录了这么多。 江宴看着单黎幸福的脸,虽然不能在当下祝福他,此时却也同样能感受到他那种喜悦的心情。 他湿了眼眶,是因为感动。 江宴抱着司辙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司辙,到底还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 司辙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说:“我想不到我们以后的孩子是什么性别。” 江宴感动的泪水一噎,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好气又好笑,“我正在煽情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司辙抹开他眼角的泪,“好,我正经点。” 江宴哼了一声,又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o还是a,或者是beta?” 司辙沉默了一会儿,说:“宴宴,你能问我这个问题,我很高兴。但其实,我不是很想你生孩子。” 江宴怔了下。 司辙伸手抚上他的肚子,微微垂着的眸子带着几分疼意,“怀孩子太辛苦了,你那么怕疼,肯定很难受。” “我想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用遭受这些疼痛。” 江宴搂住他的脖子,抬头亲了亲他,声音有些发哑,“其实我经常在想,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喜欢我呢?要是没有你,我以后该怎么办?” 司辙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子,“你搞错了顺序,是我喜欢你,才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 “如果没有你,我到现在可能跟家里人关系还是很僵,依旧沉醉于自己的梦想,我行我素。虽说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我很庆幸,因为你,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不一样的许多面。” “你不用担心以后的事,”司辙抬起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翌日,已经是年二十九了,司好容易回了家,要跟着父亲一起去走一些人情来往,他有些走不开。 其实司辙私心里是希望江宴能跟他回家过年的,但是他也知道江宴有自己的家,这些天一直都在越城陪着他,过年再不放人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江宴似乎对于跟他回去见家长一事感到紧张,连说自己年后再去。 司辙也没逼他,江宴肯跟他回去见家长就说明他还是愿意的。 昨晚江宴问他那些问题,就已经言明了,他有要跟他结婚过一辈子的打算。 司辙心想,果然还是要早点娶回家才最稳妥。 他从车库里提了辆车给江宴,本来是想送他的,但江宴没要,只说自己借来开开,司辙也不勉强,毕竟车钥匙在他那儿,随时想开都可以。 早上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司辙送他下楼,“我爸要我一会儿跟他出去一趟,不能亲自送你回去了,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江宴系好安全带,跟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司辙笑了笑,打开了车门,半个身子探进去抱住他亲了亲。 “记得想我。” 第194章 炸毛小狗 江宴点点头,看着他依依不舍的模样,有些好笑道:“好啦,快回去,幸好这里不是马路边,不然咱俩要被扣分了。” 司辙撇嘴,“我说想你,你跟我说交通规则。” 江宴好笑地揉揉他的头,把他揉得像只炸毛小狗,也在他唇上亲了下,“想你,一直都在想你,茶茶辙。” 司辙舔舔唇,看着他的目光深了些许,突然有点不想让他走了。 昨晚是念着今天有事,所以没有怎么折腾他,现在莫名有点后悔,想留下他,想任性一把,像上次一样,他就走不了了。 江宴许是从司辙深邃的目光中看出了点什么,觉得腰又有点隐隐作痛。 他赶紧把司辙推了出去,“好啦我要走啦,你也注意安全,我回家了跟你打电话。” 司辙叹了一口气,回归现实,还是不情不愿地放他走了。 车上有司辙提前给他下载好的音乐,都是江宴爱听的,他听着歌,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刚刚离开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想他了。 江宴为自己这么离不开人的想法感到害臊,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才在一起新鲜感十足才会这么难舍难分,还是说会一直会这样持续下去。 但是,管他呢。 反正江宴现在觉得他已经遇见了他这辈子最好的爱情,不用一个人彷徨无助,不用一个人傻傻期待。 他在想司辙的同时,对方也会想他,他的期待不会落空,这样就足够了。 从越城回榆水,再到自己家的那个小镇上,江宴平时很少开车跑这么远,开了足足几个小时的车,有点吃不消。 车上有司辙今早从酒店打包的饭菜,还有一盅银耳羹,放在保温箱里,中午的时候江宴拿出来,还是香香的、热热的。 江宴正准备跟司辙发消息,对面就先发了过来。 茶茶辙??:哥哥记得吃饭哦,太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茶茶辙??: (′▽`) 好想娶回家つ??:【图片\/】 好想娶回家つ??:刚刚想给你发消息,在吃啦! 好想娶回家つ??:你吃了吗? 茶茶辙??:还没有哦,爸今天带我去见一个长辈,还在聊天。 好想娶回家つ??:小可怜,饿不饿? 茶茶辙??:不饿,很快就到饭店了。 好想娶回家つ??:好哦?(??)? 好想娶回家つ??:我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到家。 茶茶辙??:嗯嗯,哥哥慢点吃,我玩手机要被发现啦~(●vv●) 好想娶回家つ??:快快藏起来!(〃\\u0027▽\\u0027〃) 江宴吃完饭,美美地喝完一碗银耳羹,觉得身体都暖融融的。 车是停在休息站的,江宴下去走两步,也只是走了两步,又因为太冷灰溜溜地上车了。 他在车上坐着听了会儿音乐,跟母亲发了消息报了一下自己行进的路程,休整好之后,便继续上路了。 稍稍下午的时候,江宴回家了。 何绯一早就趴在窗边看,看到江宴开车回来还没反应,直到看见人走下来,这才兴奋地朝下面大喊,“表哥表哥!这儿!” 江宴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扎着马尾长相俏丽的少女冲他招手。 三年不见,何绯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 江宴仰头朝她笑。 窗边的身影很快不见了,随即是楼道里叮叮咚咚的声音,何绯跑出来一把抱住江宴,“哥,我可想死你啦!” 江宴轻轻拍她的肩,随后放开,看到何绯眼眶红红的,心下很是愧疚,“对不起。” 何绯的眼睛红了是因为看到他太高兴了,闻言说道:“我知道,妈妈都跟我说了,你是被那个人欺负太伤心了才会离开的,不过没关系,后来他来找你,我还帮你把他打跑了。” 江宴微微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之前刚走的时候,他非要来我们家堵我们,守了一天一夜,都不走。” 何绯哼了一声,很是不屑道:“渣a假惺惺的套路,我可不会上当!” 江宴想揉揉她的脑袋,却发现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好太过亲昵,便说:“是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何绯道:“哥你说什么呢,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错的是那个姓余的,亏我之前还喊过他哥夫,气死我了!” 江宴身边的亲人朋友凡是知道他和余莫逸的过往的,无一不对余莫逸深恶痛绝。 毕竟将一个人的青春生生耗了五年,逼得人抛下一切背井离乡,余莫逸就不可能再得到他们的原谅。 大过年的,江宴不太想谈论余莫逸的事情,温声安抚道:“好啦,不提了,是不是就你一个人过来啊?” 何绯点点头,“我爸妈他们有点事,估计明天过来,我先来这边陪舅妈。” 江宴想到自己这几天在酒店里跟男朋友过得滋润,却把母亲留下了,就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辛苦你了,我妈她有没有说什么啊?” 何绯不知道他话里有话,只坦诚道:“舅妈这几天得了新的菜谱,每天变着花样研究吃的,我感觉我都胖了几斤了。” 江宴忍俊不禁,看样子母亲的心已经被那几张菜谱完全占据了。 何绯说完又好奇问道:“表哥,你那个小狼狗呢?” “啊?什么?” 江宴疑惑,“我没有养狗啊。” 何绯扑哧一声笑了,“不是,听舅妈说你不是找了个男朋友吗?比你小几岁还宠你,我们班上同学都管这叫年下小狼狗。” 江宴无奈,这是跟单黎一样小说看多了吗? 不过某方面确实有点狼,有时候也有点狗,似乎也没错。 江宴笑道:“他也要留在家过年,今年不过来了。” “外面看着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你可以帮我拿一下礼物吗?里面不止有我,还有他给你们买的礼物,我一个人可拿不完。” 不管什么时候,礼物都是令人惊喜的存在,何绯也是。 她欢喜地看着江宴打开后备箱,提出大包小包,“我们上去,舅妈在等我们呢。” 第195章 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司辙深谙一段和谐的恋爱中,需要讨好爱人家里人的道理,给江宴家里人都买了礼物。 何绯收到的是一块淡紫色的玉手镯,通体温润漂亮,她戴在手上就不想摘下来了,一个劲儿地夸司辙好。 江宴失笑,“你都没见过他你就知道他好啊?” 何绯双手背过身去撑在桌沿边,莞尔一笑,“因为表哥现在看起来就是一脸幸福的模样。” 江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 何绯眨眨眼,“那当然,一个人在幸福的时候,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江宴觉得这丫头从小就古灵精怪的,但是听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想去照照镜子,真的,很明显吗? 还有何绯父母还没过来,江宴便把礼物先给他们放好。 晚上江母按照这几天研究的菜谱做了新的菜,两人都吃得有点撑了。 洗了碗,何绯便拉着江宴一起去外面散步,“你都好多年没有回来了,走,我们出去逛逛。” 江宴给司辙发了个消息,说自己陪着妹妹出去散步,随后两人便一起下了楼。 只是江宴身上多少带点下楼debuff,因为他在楼下又碰到了余莫逸。 余莫逸手里捧着一捧艳丽的玫瑰花,看到江宴,便上前来把花递给他,眼底闪动着几分温柔,“宴宴。” 江宴有些错愕,退开两步,没有接他的花。 “你怎么又来了?” 这次居然又追到了他的家里。 余莫逸听到他并不善意的语气,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说:“我看到你回越城了,知道你肯定是想要回家过年,就想着来找你。” “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有看到你,”余莫逸认真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江宴面色一沉,“你一直在监视我家?” 余莫逸面上笑容淡去几分,“抱歉,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不在,我没有打扰到阿姨和绯绯她们。” 江宴冷笑,“可是你打扰到我了。” 余莫逸怔了怔,最后苦笑一声,“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可是宴宴,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一旁站着的何绯早已看不下去了,“余莫逸,你是变态吗?我哥早就不喜欢你了!他喜欢你那么多年,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一次都不珍惜,现在又能怪得了谁?” 余莫逸对于她的指责并没有反驳,只是垂下眸子,眼神中闪过几分小心和脆弱,“是我的错,都怪我,我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次改正和弥补的机会。” 何绯还想说什么,被江宴拦住,“绯绯,你先上去。” 何绯担忧地看他一眼,江宴说:“上去。” 她有些不甘,但也知道这种狼狈的感情肯定不愿意让旁人看到。 何绯说:“那有事你叫我。” 她转身上楼,却没有回家,而是躲在楼道里,想着余莫逸要是欺负她表哥,她还能去帮帮忙。 江宴说:“余莫逸,我跟你说过了,我有男朋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男朋友?”余莫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倔强地不肯相信,“又是这个借口,如果你真的有男朋友,那他怎么没有陪你回家过年,为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他?”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几天没回家吗?” “因为我这几天一直跟他在一起。” “至于你说你从没见过他,”江宴说,“其实你认识他的。” 余莫逸神色一怔,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猩红颜色,“谁?” “司辙。” 余莫逸愣了愣,“怎么可能?” “不会的,宴宴,”余莫逸强笑道,“我了解你,你不喜欢他这样的类型,你不会喜欢他的。” 江宴深吸一口气,“我没必要跟你证明我和我男朋友是否在一起是否相爱之类的问题,我只是通知你。” “余莫逸,你没有资格再干涉我现在的感情,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过去式 这三个字像是一根针穿进他的喉腔,刺透他的心脏,一呼一吸间都能带起尖锐的疼痛。 “可是,我放不下。”余莫逸神情有些恍惚,“宴宴明明这么爱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不够爱你?” “不是的,宴宴,”余莫逸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拿出盒子里精致漂亮的戒指,“这是我很早以前就想要送你的,是我找人定制的玫瑰戒指,我那时候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你过一辈子” 他看着江宴毫无波澜的神色,眼中的慌乱更甚,说话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低。 “我承认我一开始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其他原因,是我的心没有腾干净,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感情,可是我后来知道了,你是不一样的人,我喜欢你,也不再是因为别人,只喜欢你” “宴宴,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在一起,戴上这枚戒指,好吗?” 江宴沉默地看着他卑微祈求,甚至眼眶泛着泪意的狼狈。 而后拿起他手中的戒指,在他期盼的眼神中,将戒指狠狠一抛。 只见夜空中一道银光闪过,铿锵几声,落到不知名的角落里。 余莫逸整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宴,眸中氲着水光,“宴宴” 江宴把玫瑰丢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迟到的深情,对于他来说就是垃圾。 余莫逸仓皇回头去找自己的戒指,夜里路灯昏暗,月亮掩在浓厚的乌云中,黑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打着手机灯一点点在地上摸索。 “你敢捡回来一次,我就敢再丢一次!” 余莫逸身形僵硬,原本佝偻着的身躯愈发弯了下去,他用手撑着地面,才勉强没让自己跌坐下去。 江宴看着他原本高大的身形几乎塌陷,口中却依旧说着残忍至极的话。 “你差点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不被爱、被抛下,成为我这几年里对于所有爱情的看法,你让我觉得每一个对我好的人,都是带着刀子来的!你差点毁了我一辈子,凭什么、伤害别人之后这么轻易就想求得原谅!” “余莫逸,我恨你,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 第196章 他已经丢了很重要的人了 黑沉压顶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直直将天幕撕开了一条缝,天地骤亮了一瞬,照亮了他一张惨白惊惧的脸。 余莫逸脱力地跪坐在路边,如遭雷亟,嘴唇轻轻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里起了大风,吹得路边的帘门和灯牌哗啦作响,几乎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也抖落了最后一点枯叶,随风聚散远方。 那些在风里呼啸狂乱的声响,像是某人飘摇欲坠的心脏。 余莫逸低头在迷了眼的风里急切寻找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戒指有没有被风吹向远方,或是落到了某个下水道里。 他怎么能弄丢呢,那是他原本准备给江宴的结婚戒指,想要在结婚那一天为他戴上的。 江宴静静地看着他狼狈地匍匐在地上寻找着,转头不再看,朝着楼道里走去,看到何绯,也没说什么,央着她一起回家。 而在他走之后,一滴滴豆大的雨点窸窸窣窣落下,很快变得密密匝匝,暴雨倾盆,如瀑的大雨猛烈地砸在地上,汇成一股股水洼凹凼。 何绯听到雨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已经渗透着阴冷潮湿气息的雨帘中,有一道微弱的手机光在苦苦支撑。 何绯看了一眼江宴,见后者没有回头,她便收了想说的话。 到了家,看到江母已经洗了澡出来,见江宴两人回来了,看着窗外感叹一句,“这么大的雨,还好你们回来得早,没淋湿?” 江宴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 何绯亦然。 江母不知道他们在楼下遭遇了什么,对江宴说:“这么大的风,你去把窗关一下,要不然一会儿雨要跑进来了。” 江宴点点头,去阳台关窗。 又是一道雷电劈下,江宴余光瞥见那一抹身影依旧在雨中寻找着。 似乎是害怕手机被淋坏,他脱了外套,将衣服罩在头顶,举着手机一点点顺着风去的方向寻找。 他是跪趴在地上的,各处都沾了雨水,膝盖和鞋都浸泡在水中,全然看不出平日里温雅得体的绅士模样。 遗弃在路边的玫瑰花被雨水打烂,花瓣脱落,顺着水流往下。 被丢弃的花,下场总不会好过。 江宴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江母在后面催,“宴宴,快关窗啊,雨都吹我脸上来了。” 江宴点点头,默默把窗关上。 因为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身上也被浸湿,面上都是冰凉刺骨的雨水,寒冬腊月本就严寒,再碰点冷水更是难受至极。 何绯给他拿了毛巾过来,“擦擦脸。” 江宴点点头。 何绯趁江母回了房间,隔着雨帘小声问:“哥,你很难过吗?” 江宴摇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江宴叹了口气,“没什么,你去洗澡,洗完了早点去休息,让我一个人静静。” 江宴坐在客厅,没有开灯。 回想起曾经和余莫逸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明明有很多机会跟自己坦白,或是把晏凌的事情处理好。 他以前那么爱他,可他却偏要把两个人的退路都堵死了。 等到无路可退,无法回头,等到他已经找到真心相爱的人,余莫逸却又说爱他,现在又这番做派。 江宴找不到报复的快感,也不会为他难过。 他只是心里很闷,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有的人,被爱的时候不屑一顾,总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江宴窝在沙发里,握着手机,鼻子陡然发酸。 他曾经也是真的想要跟余莫逸好好过一生,可是现在,也是真的不爱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但是想起过去,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突然很想念司辙,想念有他在身边,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害怕的感觉。 江宴以为自己可以独自面对,可以把事情处理好,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还是一样蠢,要是司辙在他身边,应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江宴觉得脑袋有点疼,那种久违的,让人感觉到撕裂的痛楚又袭上他的大脑,叫他辗转反侧,不能安眠。 自从上次司辙发现了他这个病,帮他调节了精神力之后,江宴就再也没有复发过了,也很长时间没有吃药了。 因此他这次回来身上并没有带药。 江宴蜷缩在沙发里,试图去隔绝外面的风雨声,身躯清瘦而小巧,像是羸弱得不堪一击。 要是司辙在就好了 司辙是能够将他救出深渊的人。 如果没有司辙,他现在依旧会把生活过得一团糟,依旧会用极度消极悲观的心态看待爱情,小心警惕地活着,独自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无人理会他那些敏感脆弱的心思,无人陪伴在他那些煎熬痛苦的夜里,也就没有人,会这么用心用爱去治愈他。 可是让人来治愈自己曾经为别人受的伤,本就是不公平的。 司辙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了,他不能让余莫逸成为影响他们之间感情的任何潜在威胁。 江宴撑着身子起身,走到窗边,看到风雨中那盏微弱的灯时隐时现。 余莫逸佝偻在滂沱大雨中,一边打着灯,一边寻找着自己的戒指。 他现在只期盼戒指不会被雨水冲得太远,只盼望着他还能找得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着去寻找一枚戒指,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丢了很重要的人了,再也不想丢重要的东西了。 嘴唇被雨水冻得直哆嗦,找东西的时候手脚浸泡在冰冷的水中,裤子连带着膝盖已经被水泥地磨破,手指因为冷冻而僵硬,动作迟缓而微颤。 但他却依旧没有停止寻找,没有放过这条街的每一个角落,一直找下去。 不知道找了多久,他觉得自己体力不支,身体也有点发烫,甚至跪在地上也有点跪不稳,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滴落到地上的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余莫逸心里闪过一抹绝望,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件事:江宴真的,跟司辙在一起了吗? 第197章 你不能给的,已经有人给我了 不知道找寻了多久,他终于在一处路边的水洼里看到一抹银光闪过。 余莫逸赶紧上前,看到确实是自己的戒指,随即面色一喜,连忙把它捡起来,珍惜地放在怀里擦了擦。 只是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即使擦再多遍,戒指也擦不干。 但是他捡起来之后,脸上的笑意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无措。 他看到地上的雨水冲刷,带走了街道上零星的垃圾,连同他那捧精心挑选,却被砸得七零八落的玫瑰花。 余莫逸久久盯着那几片飘零的花瓣,一时间竟有些搞不清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宴说,他不会要这枚戒指,也不会接受他的心意。 他说他恨他。 他说,他已经跟司辙在一起了 头顶的雨水砸在他身上,沉重得像是要把他压垮。 他艰难地走回江宴家的楼下,抬头看了一眼江宴家的窗,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 余莫逸沉默了一会儿,身子一矮,慢慢地跪了下来。 雨水顺着头顶划过他紧闭着的惨白的唇,余莫逸一言不发,像是在忏悔、祈求。 他知道,他亏欠了江宴太多。 他想用尽余生加倍偿还回来。 他曾经暗暗发誓,如果再次找到江宴,他一定不会让他再离开自己,会用尽一切方法去挽留他,去祈求他回心转意。 可是现在,江宴爱上了别人,他该怎么办? 他已经不需要他的弥补,不需要他迟到的爱了。 他仍旧恨着他,并且不再爱他,他们之间,这辈子不仅除了错过,还有恨。 明明,先认识江宴的是自己,明明他们在一起整整五年,明明从前的江宴只爱自己 哪怕自己抓住过去的任何一个机会,他都不至于把他弄丢了。 而打败他的,还是那个他曾经根本不放在眼里,连竞争对手都算不上的小孩 脑子被雨水砸得发昏发胀,眼前是无尽的雨帘,耳边哗啦不停的雨声在他鼓膜上震动,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的雨。 余莫逸嘴唇轻轻颤动,热气随着颤抖的呼吸流失,仿佛每呼吸一次,就更冷一分。 身上的毛孔都在冷得紧缩,寒意从水里、从雨中,或是从心里,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几乎要将他冻成冰,可他仍是执着地跪在原地。 他知道江宴不会再心疼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宁愿自己冒着大雨,也要给他送伞。 他丢失了一份最纯粹干净的爱情,糟践了江宴的心意,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活该。 只是他不知道,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道歉。 不知道一个人在雨中跪了多久,余莫逸感觉身体都快麻木了。 身体也终于支撑不住似地倒了下来。 他狼狈地瘫倒在雨中,神情恍惚。 耳边响起了嗒嗒嗒的声音,是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 他艰难地睁开眼,隔着厚重的雨帘,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余莫逸半撑起身,伸手要去抓他的裤腿,眼底带着几分微弱的期盼,“宴宴” 可是江宴微微退开,垂眸看着他,眼底晦暗无声。 余莫逸最终还是扑了个空,手脱力地按进了寒凉刺骨的雨水中,连同骨头缝都冷得发疼。 余莫逸趴在雨水中,这一扑,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喉间剧烈攒动,温热的泪水从眼中流淌,很快便被雨水冲落,消失不见。 余莫逸闭了闭眼,嗓音嘶哑如泣血,“对不起、咳咳,宴宴,对不起” 只是因为太过虚弱,他的声音很小,被无情的雨声彻底掩盖,只能看到那张儒雅温润的脸上满是痛苦和难过,嘴唇微微张合,脸色惨白如纸,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江宴蹲下身,将一把伞放到他面前,用他们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只说这一次。” “余莫逸,你不能给的,已经有人给我了,我不要你了,以后别来了。” 余莫逸抬头看着他,记忆里那张清秀漂亮的脸蛋,在黑夜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那双神采晶亮,单纯地只看着他的眸子,此刻只剩冷漠和寂然。 眼前的人,变得好陌生。 他的宴宴,曾经只爱他的宴宴,终究只能存在于回忆里了。 余莫逸想笑一下,眼泪却汹涌到难以自抑,喉腔发出一声声哽咽。 可是,即使他不爱他了,即使他此后只能用这么冰冷残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还是,好想他 好想抱抱他,想听他唤一声余哥,想听他跟自己撒娇,听他说,爱他。 可是他却再也无法触碰。 江宴说完这句话,再没有任何留恋,起身离去。 本就黑暗的雨帘中,那唯一一道微弱的光也离他而去。 余莫逸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像是冻坏了,紧紧将自己蜷缩在一处,胃里疼得抽搐,疼到他想要干呕,却又被哽咽的哭腔堵住。 混乱、泥泞、痛不欲生。 救护车来的时候,余莫逸已经冻晕了过去。 来接应的医护人员问江宴,“是你叫的救护车吗?” 一旁余莫逸被抬上救护车,江宴垂眸,神情冷厌,“是我。” “请问你和病人的关系是?” “不认识,他在我家楼下晕倒了,我顺便叫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了解基本情况之后,上了车带着余莫逸走了。 江宴转身,看到身后何绯和母亲巴巴望着他。 他走过去,神情淡然,“回去。” 江母担忧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江宴摇头,“不碍事,已经解决了。”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他会不会有事?”江母虽然不喜欢余莫逸,但这种天气可不是开玩笑,还下着雨,是真的能冻死人的,大过年的,要是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江宴说:“我有分寸,走。” 江母不再说话,被何绯带着上了楼。 外面雨下得大,他身上也沾了雨水,江母让他赶紧去洗个澡。 江宴头还是有点疼,他匆匆洗了个澡,回了房间躺下。 打开手机。 茶茶辙??:哥哥,我回家啦 茶茶辙??:我准备洗澡啦,要一起吗? o(〃\\u0027▽\\u0027〃)o 茶茶辙??:给你个机会,快点理我啊(# ̄~ ̄#) 茶茶辙??:好,哥哥应该在忙,我先去洗澡啦。 茶茶辙??:哥哥?你还在忙吗? 好想娶回家つ??:司辙。 消息发出去,那边就回复了。 茶茶辙??:哥哥怎么了? 好想娶回家つ??:想你了。 第198章 聊爆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司辙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还是视频电话。 江宴犹豫了一下,只接了语音。 “哥哥,怎么不接视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宴蜷缩在被子里,抱着被子小声说:“没有,我现在很丑,不想让你看到。” 他的声音里含着低落的情绪,甚至隐隐有点欲哭的腔调。 司辙直觉得江宴肯定遇上什么事了,赶紧道:“哥哥怎么会丑呢,哥哥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是不是不开心,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江宴闷闷地说:“不要,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司辙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强求,“好,那就不开,我陪哥哥说说话。” “哥哥现在可以说说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宴说:“没有事情,我只是,很想你。” “总感觉跟你分开好久了。” 司辙心底一软,“我也好想你,哥哥,等年初一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江宴嗯了一声,他何尝不想现在就能见到司辙,但是他知道司辙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肯定很累了,明天年三十,双方都还要陪家里人过年,算一算,时间真的很紧张。 年初一,已经是他们最快能见到对方的时间了。 江宴心里很闷,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小声嘟囔着,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明年啊,那我们可就算是整整一年没有见面了。” 司辙听他这么说话,有点想笑,发觉江宴是真的不开心了,又笑不出来了。 不过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因为真的太想自己而难过,还是因为他那边发生了别的事情。 司辙想了想,“那怎么办呢,要不然我除夕夜飞过来看你?” 司辙说的飞只能是想象,毕竟榆水市不算发达,至今还没有建飞机场。 江宴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就是为难男朋友了,也配合着他开玩笑说:“如果我能飞就好了,我肯定马上飞过去见你。” “哥哥。” “嗯。” “好想抱抱你。” 听到这话,江宴心里酸软得想哭。 即使能时时一起聊天,但是一想到不能马上见到他,还是会有种想哭的感觉。 真正爱到骨子里的人,内心其实是一刻也不愿意分开的。 想牵手、想拥抱、想一直一直在一起,睁眼闭眼他都能在身边。 江宴觉得自己又沦陷了,陷入司辙带给他的柔情蜜意里,挣脱不开。 他觉得不知不觉间,自己好像已经被司辙套牢了。 江宴小声哼哼两声,“净会说这种话哄我,又见不到。” “没有哄你,我说真的,”司辙轻声说,“我也好想哥哥。” “真希望以后过年都能和哥哥一起过。” 江宴说:“会的。” 因为他也想,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年,都能有司辙的陪伴。 和司辙聊了会儿天,江宴渐渐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郁闷的心情才得以缓解。 脑袋的疼痛好像也减轻了不少,后半夜的雨渐渐小了,听着男朋友温柔的声音伴随着雨声,不知不觉,他就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江宴鼻息间仿佛嗅到了一股瑞香花的气息。 他可能是真的太想司辙了,连梦里都能嗅到他的信息素味道。 江宴翻了个身,往信息素浓郁的地方凑了凑,觉得这个梦异常的香甜。 他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气息笼罩,腰间像是搭了一只手。 江宴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以至于他睁开眼睛看到司辙睡在他身边,神情都是呆滞的。 或许是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司辙下意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把人搂紧了一些。 江宴感觉脑袋已经不痛了,但就是觉得很懵。 是梦? 司辙在抱着他睡觉? 他不是在自己家吗? 江宴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是自己的房间没错,他微微伸手,摸了摸司辙的脸,触感温热真实。 江宴的起床气吓没了。 起猛了,看到本应该在家陪家里人过年的男朋友在自己床上。 司辙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脸,微微眯起眸子,困倦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哑声说:“宴宴,再睡会儿。” 江宴没动,心脏跳得很快。 透过窗帘隐隐看向窗外的一点亮光,现在应该天亮了,雨也停了。 但是司辙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江宴像是明白了什么,脑袋紧紧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心里被涨的满满的。 司辙来找他了,在半夜的时候。 江宴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看到何绯给他发了消息:哇哦,表哥,你男朋友好粘人啊,大半夜凌晨三四点跑来钻你的被窝~ 江宴看到这里,心想果然如此。 至于司辙能找到他家,他一点都不奇怪,之前单黎就跟他说过,司辙为了找他去过很多地方,想必这个家,他也曾经来过。 江宴往下滑着消息,发现母亲也给他发了。 妈:小辙昨晚跟我说他要过来陪你,让我给他留个门。 妈:这孩子,后半夜才睡下,你多陪他一会儿,别吵着他了。 妈:我都跟你姑姑他们说了,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你们。 妈:对了,他昨晚说你不开心,问了一下我,我以为你跟他说了余莫逸的事,就 妈:还有,对不住啊宴宴,不过事已至此,你还是好好跟他坦白一下比较好。 江宴看到前面的时候还很感动,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整个人:“” 谁能想到,他妈才是最先聊爆的那一个! 江宴纠结地咬着唇,心里那点感动淡去许多,他现在有点害怕。 怕司辙误会、怕他是特意来找他算账的,他和司辙还从来没有因为前任的事情闹过,不知道司辙会怎么想。 但偏偏司辙昨晚奔波这么远,肯定没怎么睡,他还不好现在打扰他,也不好偷偷溜出去。 毕竟他抱得实在太紧了。 江宴在心里默默忏悔,小心抱住了他,只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陪他睡觉的份上,不要对自己太凶qaq。 第199章 怎么哄? 上午十点左右,司辙才终于醒来。 他昨天回家本应该好好休息,但是禁不住江宴说想他,又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问了江母之后才知道,余莫逸居然还想来缠着江宴。 一想到江宴会因为他心情不好,还瞒着不告诉自己,司辙心里说不气是不可能的,他说什么也要亲自去一趟。 榆水市刚刚下过暴雨,路面积水未干,空气中处处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又是半夜,天气十分恶劣,要不是车内有暖气,司辙肯定来的路上就冻僵了。 不过饶是如此,大半夜出门明显不是个好选择。 司辙到的时候已经是疲惫不堪,江母把钥匙藏在了毯子底下,司辙直接找到开门,他已经很小声了,但是一直留意着外头动静的江母没有睡熟,起来看了看他,打过招呼之后带他去江宴的房间。 司辙本来很生气,但是看到江宴蜷缩成一团熟睡的模样,却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他轻轻爬上床,从背后紧紧搂住江宴,嗅着他身上桃子的香甜,顿时觉得无比安心。 司辙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江宴正背对着他,窝在他怀里玩手机。 手机里的聊天界面正对着他。 江宴:怎么办呀,我感觉他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大半夜来找我呜呜 ?? 单黎:别慌,你不是说他睡觉了还抱着你吗?说不定只是单纯想过来跟你睡觉呢??( ? )? 江宴:可能性不大,我觉得睡醒之后,他就会找我算账了! 单黎:唔,还会抱你,证明也不是哄不了。 江宴:我要怎么哄啊?>_< 单黎:戳脑门gif 单黎:你笨呀,当然是用他最喜欢的方式啦! 江宴: ?(??) 可能是觉得江宴太不开窍了,单黎老师急得口吐黄言:趁他还没睡醒,让他爽一下。 单黎:最好能把他爽醒,这样他就不好怪你了。 司辙原本还好整以暇看着他们聊天,没想到看到单黎这番言论,搂在江宴腰间的手不由得收紧。 江宴感觉到了什么,害怕地回头看了司辙一眼,见男朋友闭着眼睛睡得好好的,又稍稍松了口气。 江宴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过头之后,身后的人又再次睁开了眼睛。 江宴:这不好,会不会太内个了(◎_◎;) 单黎:不会,亲测有效,我每次惹陆淮生气了就这样做,他后来只记得,不记得别的了。 江宴:这,是我能听的吗\/\/\/?a?\/\/\/ 单黎:咳咳,总之,你要是想要让他尽快消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拿自己补偿一下 江宴犹豫了一下:我,该怎么做 单黎:很简单,我跟你说,他睡着了就更简单了! 单黎:你躲进被子里,也就是动动嘴的事,或者直接坐上去 江宴:好了懂了懂了! 江宴要被单黎这大尺度给吓死,他怎么说这些话的时候都那么不怕羞啊,自己光是看着脸就发烫。 单黎:总之就是这样,你也是过来人,不用我多教,主动点就好啦!(o?w?o) 江宴:呜呜呜,知道了黎黎老师,我试试。 单黎:okk,下课! 江宴和单黎聊完,收起手机,转头看着男朋友熟睡的面容。 心跳得很快。 虽然知道对方没有醒,但是在人睡觉的时候对他做这种坏事,感觉还是很忐忑。 江宴很多时候都只是嘴上说说,真要自己来,大多时候都很怂。 但是想到司辙可能一会儿就要醒了,要是醒来对自己兴师问罪,江宴更害怕。 犹豫了一下,江宴给自己做了个决定,他抬头在司辙唇上亲了一下,如果对方醒了他就作罢,没醒的话,他就拿自己补偿一下对方。 不出意外,司辙没醒。 江宴有些苦恼,自己坐上去还是动作太大了,要是被母亲他们听到了会很社死的。 不如动动嘴,反正上次司辙好像也很喜欢的样子。 这么想着,他身子默默往下挪,企图在不惊扰司辙的情况下钻进被窝里。 只是没想到,手才刚刚碰到他的小腹,人还没有完全下去,就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司辙眼底神色复杂,“哥哥,你在做什么?” 江宴吓得哆嗦,果然不能做坏事,还是大早上趁人睡着的时候偷吃。 他眼神闪躲,心里发虚,因此不敢正眼看他,也没注意司辙眼底很是清明,根本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江宴羞得不敢看他,讷讷道:“我,我想睡下来一点。” 对于他这个蹩脚的理由,司辙并没有拆穿,揽住人的腰,将人提上来,紧紧抱在怀里,摸摸他的头,觉得他身上的信息素香香的,又低头亲亲他,“傻瓜。” 江宴懵懵懂懂看他一眼,见司辙眼底神情柔和,丝毫不像是要找他算账的样子,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却又不敢完全松。 他回抱住司辙,埋头在他胸口蹭了蹭,企图萌混过关,“你怎么来了呀?” 司辙轻笑一声,“不是你说想我了吗?” 江宴又看看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但其实本该是如此,毕竟司辙对他很好,事事都会顺着他,还会经常给他惊喜,因为他一句话大半夜跑过来也不奇怪。 但是他自己心虚,一时间只觉得司辙是来找他算账的。 虽然并不是很意外,但听到司辙这么说,他还是觉得心里很轻盈,很暖融。 两个人谁都没有提余莫逸的事情。 江宴抱住他亲了亲,浅尝辄止,带着果香味的清甜萦绕在他的唇齿间。 司辙向来是不甘于如此的,握住他的手腕,翻身其上,江宴整个人就陷进了枕头里。 不过两人没有温存太久,因为时间也并不算早了,这也是司辙及时“醒来”把人制止住的原因。 毕竟这是在江宴家,今天还要过年,长辈们都在外面忙活,他们也不好一直在房间待着。 江宴被他搂在怀里,问他,“你今天还要回去吗?” 司辙说:“你想我回去吗?” 江宴嗔他一眼,“明知故问。” 司辙笑道:“那就不回去,陪哥哥过年好不好?” 第200章 家里是做生意的 江宴眼底露出可见的喜色,“真的吗?!”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可是你家里人应该也很想你回去陪他们过年。” 不知不觉,从司辙到潮州之后,已经陪伴他大半年了。 回来之后也是经常陪着他,现在过年还要陪着他。 江宴都觉得自己太自私了,要是换做是自己很久不回家,回家还要去对象家过年,母亲肯定会很难过。 “还好,之前年年都是跟他们一起过的,而且我跟他们说我年后就带男朋友回去,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 当然,这个赶特指司玉姚,听到小嫂子要来,干脆叫他别回家了。 司辙轻轻抚弄他的头发,轻声说:“我陪你过年,年后你陪我回家好不好?” 江宴原本还有些犹豫和紧张,但是现在想到司辙这么远跑来陪自己,心中感动和愧疚多于其他,这使得他再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好,年后我跟你回去。” 司辙心里暗笑:计划通? 他面上不显,只温温柔柔地亲亲江宴的手背,“起床哥哥,带我出去见长辈。” 男朋友陪自己回家过年,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并且也能证明两人之间关系更加稳固了。 江宴家只有一个卫生间,他先起身,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见客厅里只有何绯在看电视,卫生间也没有人,稍稍松了口气。 何绯看见他,眼前一亮,“表哥,你们终于醒啦!” 江宴连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问:“你爸妈和我妈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姑姑从厨房方向走出来,手中还和着面团,“起来啦,赶紧收拾洗漱一下,一会儿该吃午饭了。” 许久没见姑姑,感觉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皱纹多了几分,但是依旧十分有风韵,看向他的目光也是怀念温和的。 江宴点点头,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也不好跟她谈论太多,只朝她笑了笑,“这就去。” 江宴像是个出去打探消息的侦察兵,确定外面没危险之后才带着男朋友出来,一起去卫生间洗漱。 江宴给他拿一次性牙刷,司辙就在他身后给他扎头发。 江宴把牙刷递给他,司辙也给他扎好了。 “唔,等开春了想剪短一点。”江宴觉得现在的头发太长了,有时候不太方便。 司辙挤着牙膏,闻言嗯了一声,笑道:“好,等回去给你剪。” 两人一起洗漱好出来,江宴便带着司辙给长辈们打招呼,姑父出去买东西一时半会儿没回来,于是江母就给他们拿了点小零食先垫垫肚子。 姑姑和何绯都收到了司辙的礼物,又见司辙对江宴有种发自内心的温柔触动,对他印象倒是不错。 不过这么多年没见,姑姑还是最关心这个侄子,拉着他左瞧右瞧。 “长了点肉,刚刚好,人也比以前更精神了。” 姑姑最后见到江宴的时候自然是他被余莫逸折磨得十分痛苦那段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精神状况也不算很好。 她听嫂子说了司辙的事情,曾经为了她哥的病大方借钱,特意为江宴跑去潮州工作,追了他这么多年,还让江宴变得比从前乐观开朗了许多,现在看他和江宴之前的相处氛围,确实跟江宴找的上一任有所不同。 姑姑看着他们,内心也感到很欣慰。 回来之前就在电话里有联系,对于双方这些年的状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姑姑只问了问司辙一些基本情况。 司辙挺直了腰板,来了来了,之前打好的腹稿终于派上用场了。 不过对于家世,司辙没有太直接,只说家里是做生意的。 已经从那几张菜谱的事中看透了的江母:“” 是啊,做生意做到分公司子公司遍地,五星级酒店一级贵宾待遇,白吃白喝不花钱,因为是自家的产业。 不得不说司辙很聪明,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跟江母透露过自己真正的家底。 要不然江母可能还没有先了解他,就会把他自动归为豪门富二代——高不可攀的那一类型。 说不定他和江宴在一起,对方也不会很看好。 但是他这些日子对于江宴一点点的细心关爱都让江母看在眼里,为人也从不炫耀什么,并不像刻板中的富二代那样高高在上,这让江母从心里就已经接纳了他。 以至于后来慢慢袒白自己家世的时候,江母除了一开始有点担心,后来见司辙还是对自己孩子那么好,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就专门记得,还把菜谱给了她,心里那点芥蒂,也就很快被打消了。 江母是个知好歹的人。 她明白司辙之前的顾虑,也知道他现在是有心想让自己知道真相,因此也没因为之前对方瞒着她的事情生气,而看江宴的表情,应该也是早就知道了的。 姑姑不疑有他,笑道:“做生意好啊,只是会不会要经常在外面跑吗?” 司辙明白她在问什么,从容应答道:“不用的,雇了人,每天上下班就可以了,有很多时间陪宴宴。” 姑姑眼底笑开了花,家庭条件还是其次,毕竟能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家里过得也不会差,宴宴以后嫁过去也不会吃苦,更重要的是,她怕对方忙工作没时间陪江宴。 现在看来,江宴这个男朋友不仅聪明,知进退,也能让江宴过得开心。 江母和司辙之前太熟悉了,问这些倒是有点不太好意思,作为江宴的姑姑,帮着问问也是好的。 几人愉快地聊了一通,等到姑父买了东西回来,大家就一起吃饭了。 年夜饭正餐在傍晚,中午就随便弄了点小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大家就一起帮忙收拾碗筷,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分配工作。 姑姑姑父把杀好的鸡和鱼清理干净。 江母准备佐料、做饭、炖汤。 司辙负责砍骨、洗菜切菜。 江宴跟何绯分配的任务最轻松,让他们把新年挂件在屋里挂起来,去门口贴春联。 何绯帮江宴看着春联贴歪没有,江宴抹了胶,就往上贴。 不过他有点矮,大门有点高,需要去搬个凳子过来。 他刚准备去搬,正要去阳台拿腊肉的司辙见状,走过来,“贴不了?” 江宴举着横联,“有点高。” 司辙轻笑一声,走过去把他抱起来,“这样呢?” 何绯站在一旁捂嘴笑,江宴脸有些红,低头和司辙对视一眼,“有点恐高。” 第201章 分明就是欺负我 司辙稳稳地抱住他,“没事,你看上面就好了,我抱着你,不会摔的。” 其实比起恐高,他更害怕的是何绯在一边看着。 何绯笑嘻嘻道:“表哥,快点贴呀,一会儿胶水要干了。” 江宴脸色发烫,但还是故作镇定地举起横联,问何绯:“这样可以吗?” “左边再高一点,对,高过了,下来一点,往右一点。” “好了吗?” “ok!” 江宴找好位置,啪地一声将横联贴在门框上,又仔细抹平,低头看着男朋友的发顶,手痒地揉了揉,把他的头发揉得凌乱,又变成了炸毛小狗,“我好了。” 司辙抬头看到江宴一脸玩味的笑,也无奈地跟着笑了下,随后把江宴放下来。 江宴刚想下意识说声谢谢,司辙就抬手捏住他的两边脸颊肉,把他捏成嘟嘟唇。 江宴凶巴巴瞪他一眼,嘟起的嘴显得异常可爱,看起来反而有点奶凶奶凶的。 司辙低头轻笑一声,脸上表情有些坏,江宴仰头看他,知道他是在报复自己。 但是看着司辙凑上来的脸,江宴又有点害怕,在一起这么久,他当然了解自己男朋友某些小习惯,比如现在,他的表情分明写着想要狠狠教训他。 还好,司辙到底知道分寸,只来回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肉,便放开了。 帮他们贴好春联,司辙又回去做自己的事。 何绯揶揄道:“啧啧啧,这么恩爱秀给谁看啊?” 江宴搓搓脸,有些羞恼,没什么说服力地辩驳,“明明就是在欺负我。” 何绯捂嘴轻笑,她觉得表哥好像比以前更幼稚了。 年夜饭在傍晚五点半左右做好。 司辙也下厨炒了几道菜,还做了蒜蓉小龙虾,菜式十分丰盛。 他还从家里带了一瓶红酒过来,味道醇香,关键价格也不菲。 姑父是识货的,一尝就知道是好酒。 但是再好的酒对于何绯来说,也不如她的雪碧好喝。 何绯抱着雪碧瓶子,对司辙说:“小辙哥,要不要给你倒点这个,更好喝。” 平时只有自家人倒是没什么,但姑父不太了解司辙,想着对方特意拿这么一瓶好酒过来,自家女儿这做派,怕会让他觉得她不识货,糟蹋酒。 “绯绯。” 姑父刚要阻止,司辙便笑着把酒杯递过来,“真的吗?那麻烦帮我倒点。” 何绯便往他酒杯里倒了点雪碧,一脸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司辙点头,“好喝,比纯红酒好喝多了。” 何绯笑笑,转头看向自家老父亲,“爸,你刚想说什么?” 姑父挠挠头,“我说,也给我来点。” 江宴在桌下伸手轻轻扯了扯司辙的衣角,而后被人反手握住。 江宴暗暗看他一眼,和他相视一笑。 司辙经常自己在家调酒喝,红酒配雪碧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但是他愿意维护妹妹的面子,配合演一演。 晚上吃完饭,大人们一起看电视,司辙问江宴要不要出去逛逛。 江宴有些犹豫。 毕竟他最近下楼都会遇到余莫逸,一想起余莫逸他就想起自己瞒着司辙的事,不禁感到心虚。 何绯拿来炮仗,对江宴说:“表哥,我们要不去天台放烟花。” 江宴觉得可行,虽然天台有点冷,但是过年就这点乐趣,江宴还是不想放过。 他拉着沙发上的司辙起身,三人一起去天台放烟花。 何绯拿出仙女棒,一根根发到他们手里,把自己的点燃,又把打火机递给他们。 仙女棒在手中火光四溅,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映亮在眸子里,像是簇了一场盛大烟火。 司辙把手中的仙女棒递过来,垂眸看着他,江宴也恰好抬头,此情此景,一切都温柔到恰到好处。 咔嚓一声。 一道白光闪过。 司辙和江宴齐齐转头,何绯拿着手机正对着他们拍照。 两人眼底都有些错愕,随即又听何绯十分专业地指导,“好,新人看向镜头,两个人靠近一点。” 司辙闻言笑出声,却是主动靠近了江宴,微微偏头,“摄影师,这样好了吗?” 何绯说:“不错不错,就这样。” 江宴还愣愣的,何绯故作严肃道:“另一个新人,配合一下。”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的江宴已经被司辙掰着脑袋朝他那边偏了,两人看着镜头,一个有些呆呆的,另一个却显得精气神十足,却莫名和谐。 何绯选了几个角度咔嚓咔嚓一顿乱拍,看了下自己的相册,表示十分满意,“长得好看就是好,随便拍都能成画。” 江宴心里那点淡淡的羞涩隐去之后,突然想起自己和司辙在一起这么久,似乎都没怎么拍过合照。 “我想看看照片。” 何绯笑道:“我一会儿发你微信上,记得发朋友圈哦!” 除了玩仙女棒,还有很多其他新奇的小炮仗,放得差不多之后,几人坐在天台看烟花。 这里只是寻常小镇,没什么高楼,搬条小凳子坐在天台,能看到很远很远地方升起的烟花。 鞭炮声在街头巷尾响起,十分热闹。 江宴偏头看向司辙,轮廓清晰俊美的侧脸,眼底如星散落的烟花,都让人迷醉。 男朋友长得好帅,想亲。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司辙偏头看向他,眸子被烟花点亮,却映出他的脸。 司辙低头,轻吻着他的唇。 江宴被亲得懵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本应该在他旁边坐着的何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司辙轻轻箍住他的后脑勺,“哥哥刚才是不是想亲我?” 江宴眼神躲闪,嘟囔道:“没有。” 司辙凑近他,温热的瑞香花气息漫过周身,在寒夜里给人惬意的温暖,“何绯早就偷偷跑了。” 意思是现在就只有他们俩人在天台。 江宴只矜持了一秒钟,就扑进他怀里,抬头亲他。 司辙轻笑,“口是心非。” 不过他喜欢。 他把江宴抱在怀里裹紧,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身后,是在天幕中绚烂绽放的浪漫。 第202章 你凶我! 江宴气喘吁吁的,呼出的热气都带着浓郁的花香。 外面太冷了,但是在男朋友怀里就很暖和,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要在大冬天里黑漆漆的天台上抱着对方取暖。 大概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好消息是,有问题的不止他一个。 司辙外套敞开,将江宴整个人包裹住,小心在他脸上啄吻,不厌其烦地亲着他亲过无数次的地方。 江宴暖暖地靠在男朋友怀里,看着天上的烟花渐渐落幕,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冷清寂寥。 但是此刻他却觉得真好。 有司辙陪在自己身边过年真好。 今天晚上看到的烟花跟平时都不一样。 “哥哥,年后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司辙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喃。 江宴眨眨眼,“我不是很急,你呢?” 司辙想了想,说:“那个项目送审通过了,年后这边事情也不少。” 他有些歉意道:“我尽快把事情忙完,陪你去潮州。” 江宴伸手摸摸他的头,他算是发现了,司辙的头发很有韧劲儿,摸起来有点刺刺挠挠的,触感很特别,又是大冬天,他每次摸两下就会起静电,然后男朋友就会炸毛。 江宴一边摸着男朋友的狗头,一边体贴地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久等的。” 司辙哪里不知道他是趁机在玩头发,也不甘示弱,捏了捏江宴的脸,光滑细腻的脸蛋捏起来十分弹软,把江宴揉搓得变形。 江宴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被迫嘟着唇,含糊道:“你吼柚子。” 司辙抓住他继续作乱的手,问道:“谁幼稚?” 江宴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你!” 司辙捏住他的脸,在他唇上啊呜咬了一口,本来想惩罚一下就放开,没想到江宴不服输,也啊呜一口咬回来。 两个人咬来咬去,最后是江宴被棍子戳到了才耍赖推开他。 一边说他小流氓,不正经,一边红着脸擦唇上的口水。 司辙拿他没办法,江宴倒是轻松就跑开了,他自己可难受着。 江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挑衅道:“你怎么不起来啊,跟我继续单挑啊!” 司辙咬咬牙,没吭声。 江宴就站着薅他的头发,在司辙伸手要去抓他的时候,他又立马收回手跑开了。 江宴就是欺负他不好意思着起身。 司辙索性放弃,坐在原地垂着头,江宴揉他脑袋也不理,像只悲伤的炸毛小狗。 江宴又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刚刚好像是有点幼稚了。 他试探性地走近司辙,想看看他的表情,“唔,司辙” 只是人刚走近,就被一把揽进怀里。 司辙得意笑道:“抓住你了!” 江宴气得大叫,“你这个坏家伙!你耍赖!” 对于江宴的恶人先告状,司辙已经习以为常了。 司辙箍紧他,声音低哑着威胁,“别动哥哥,不然一会儿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事。” 江宴一瞬间也不闹了,小心抱住他的脖子,哼哼两声,“那你坐一会儿,自制力差的家伙!” 司辙哭笑不得,他真的觉得很冤枉,明明是江宴先撩他来的,怎么到最后帽子又扣在自己头上? 不过一会儿还要下去,客厅坐着这么多人,他们在这儿做点什么,一会儿回去痕迹都很明显。 司辙深吸一口气,忍忍,等长辈们睡了就好了。 他还有账没跟江宴算呢。 江宴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等男朋友恢复正常之后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脸,随后牵着人下楼去了。 长辈们都围在一起看电视聊天,何绯乖乖趴在母亲背上当个人体挂件。 见到江宴两人回来了,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时钟。 好叭,半个小时都没有,看来只是抱着啃了个嘴。 稍晚些时候,姑父一家告辞回家了。 江母向来也熬不过十二点,江宴两人陪她看了一会儿电视,她也就回房间睡觉了。 就在江母回房之后,江宴就被拉进了房间。 司辙把门关上,把江宴半推半抱回床上。 江宴心跳加快,脸也发烫,却还是故作镇定道:“干嘛啊?” 司辙脱掉身上的外套,走上前,握住他屈起的膝盖,“哥哥,我忍了一天了。” 江宴抿唇,小声嘟囔,“房间隔音一般。” “而且我家也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司辙打断,司辙坐到他对面,和他对视。 “我说的是,要找哥哥算账的事。” “算什么” 江宴没说下去,看着司辙沉静的脸,莫名有些害怕。 司辙说的,是余莫逸的事吗? 江宴紧抿着唇,面色紧绷,“对不起” 司辙说:“哥哥,为什么不跟我坦白?” 江宴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明明司辙没有凶他,但是这么平静的语气还是让人感到难受,他好像真的被司辙给惯坏了,反而受不了一点落差的待遇。 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的错,即使心里感到委屈,却还是努力把话解释清楚,“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让你总是因为我过去的感情问题困扰。而且你之前工作忙,我怕打扰你,就没有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自己已经解决了——” “宴宴,我是什么外人吗?” 江宴愣了愣,几乎不敢看他,眼眶却有点泛红了。 司辙生气起来好可怕,语气好冷漠。 他低着头,哑声说:“不是,是男朋友。” 司辙叹了口气,“哥哥,你看着我。” 江宴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司辙在跟他生气,在谈正事,他居然还因为男朋友冷淡的态度红了眼,江宴快速抬手擦了擦眼睛里浅浅的泪花,随后抬头看他。 自以为没有异样,但是眸子里的难过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泛红的眼眶昭示着他现在快哭了。 司辙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柔声道:“怎么了,哥哥,我就是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哭。” 江宴听到司辙放缓的声线,心里更委屈了,他抱着司辙的脖子,忍不住哽咽道:“你刚刚、对我好凶,呜呜我好害怕。我知道我错了,我跟你解释,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司辙不禁把人搂紧了些,释放安抚的信息素环绕着他,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宴宴,我刚刚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可能是我语气有点问题,但是我真的没有要凶你的意思。” 他低头捧住江宴的脸,看他小脸可怜兮兮皱成一团,眼眶里泛出泪花,顿时心都疼化了。 第203章 你是我的救赎 此时哪儿还记得要跟江宴算账,心疼还来不及。 他伸手抹去江宴脸上的泪,又亲了亲他的脸,“我的错,哥哥,不哭了,亲亲就不哭了好不好?” 江宴撇着嘴,呜呜咽咽地在他怀里蹭蹭,把脸上的泪水蹭干,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那你以后生气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凶,可不可以也抱一下我?” “不然我很害怕,害怕你在那一刻,突然就没那么喜欢我了” 人们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江宴觉得感情亦是如此。 以前和余莫逸在一起的时候,余莫逸生气了语气也不太好,遇上他触碰到他那些“珍爱”的东西的时候,甚至还会对他发火。 那时候的江宴习惯了主动追逐、习惯了强颜欢笑,心里委屈,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还是要跟对方道歉。 可是跟司辙在一起之后,司辙从来都没有凶过他,对他很温柔,说话永远是温柔、戏谑、调笑或是其他,连片刻冷落也不曾有过。 感情处得太过奢侈,这让江宴体会到了真正被爱的感觉,也就变得小心眼,受不得一点气了。 他不开心还会说出来,甚至跟司辙谈条件。 自然,司辙对他是喜爱得没边儿了,当然是说什么都纵着他,尽管他这副平静商量的语气在别人看来其实很正常。 但是江宴不一样,江宴是男朋友,有点娇气,还是被他惯出来的,他得一直惯着。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抱抱,以后生气了也抱抱你,不凶你好不好?” 江宴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想了想,又放宽了条件,“你要是很生气很生气,也不想抱我,那也不要冷着我好不好?” “你就跟我说一声,你生气了,让我快来哄你,我就、就过来抱抱你。” 司辙失笑,揉了揉他的发顶,“哥哥怎么这么可爱。” 江宴被他轻拍着背,被哄高兴了,片刻后又小心问他,“你真的没有生气?” 司辙低头抵住他的额头,“好,其实有一点,但我觉得应该是吃醋更恰当。” 他把江宴搂紧,“听到阿姨说余莫逸来找你我却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我在想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虽然也听阿姨说了原因,但是私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哥哥要是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他,要是因为他放弃我怎么办。” 江宴连连摇头,“不会的,我、我现在只喜欢你,我不喜欢他了。” 司辙紧握住他的手,心情放松了些,“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拒绝了他,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对不起,是我太小气了,”司辙低声说,“但是我知道这事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你被人抢走,也害怕你被他欺负,对不起哥哥,我真的无法做到能够无视他的存在。” 江宴能察觉到司辙话里的委屈,要是换做自己,碰上司辙突然冒出个前任纠缠,他还不告诉自己,江宴肯定也会多想。 江宴吸了吸鼻子,轻轻回抱住他,“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 “我觉得这个事情自己能解决,怕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 “但是没想过这种事情瞒着你会让你伤心。” “对不起啊,小辙。”江宴抬头,小心翼翼亲了亲他,眼眶虽然还泛着红,但是被男朋友哄了一通已经好多了,“我以后不瞒你了,我也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他不会再有可能了,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司辙低头,把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肩窝,嗅着他身上甜甜的果香气,“嗯,不难过了,不过哥哥要说话算话,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要一个人面对知道吗?” 江宴抿抿唇,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不介意我曾经的事情很麻烦吗?因为他,我那段时间很糟糕,还对你那么不好,现在又让你因为这个事情让你难受” 司辙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脑门,正色道:“哥哥说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怪你?” “他让你那么伤心,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现在又想来纠缠你,都是他的错,这件事情中,哥哥是受害者,每次想到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快气死了!” 司辙是真的很气,也很心疼,他那么喜欢的人却被人当替身,当成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是他让江宴那么难过,还变得这么不好追,这都要怪余莫逸! “而且,也是我要追求哥哥,喜欢哥哥的,如果连你的过去都无法接纳,那我还谈什么喜欢?” 江宴心头酸软不已,他看着司辙认真的脸庞,觉得眼底有些酸酸的。 他想起单黎曾经对他说的,他和司辙这个情况,放在小说情节里,就是救赎类甜宠文,嘎嘎甜那种。 江宴没怎么看过小说,但是他觉得和司辙在一起的每一天,的确都很甜。 这是他从前在余莫逸身上体会不到的。 曾经他很羡慕庄意有陈晋能宠他,把他宠成小孩子,羡慕单黎有陆淮的偏爱和纵容。 他以为自己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那个人。 能够爱他的全部,包容他一切的人。 但是他现在可以骄傲地宣布,他有司辙了。 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司辙。 因为有他,江宴不用再羡慕任何人了。 江宴眉眼微弯,朝他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司辙,你是我的救赎。” 第204章 想一直和茶茶辙在一起 司辙愣了愣,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江宴说完这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埋在他怀里。 司辙捧住他的脸,仔细询问:“哥哥,你说什么?” 江宴觉得这话有点烫嘴,简直比他说一万句我爱你都要肉麻。 “唔,单黎说,你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是特意来拯救我的,所以,”江宴脸色发烫,“我这么说也没错” 之前听单黎说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听他描述还觉得挺浪漫的,但是现在面对司辙说这些,他体会到了一种种浓浓的青春伤痛文学style,甚至还有点中二。 江宴咬着牙,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已经开始辛苦抓地了。 果不其然,他听到司辙一声轻笑,随后像是实在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陆淮说单黎经常看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大半夜不睡觉,还要逮着他分析剧情,哈哈哈哈,没想到是真的哈哈哈。” 江宴觉得羞耻又尴尬,想到这也算是自己对司辙的表白了,但是对方似乎只当个笑话。 江宴气呼呼地别过脸去,打算等他笑够再狠狠谴责他。 司辙见他撅着嘴,稍稍收敛了笑意,不过依旧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开心就是了。 “好啦哥哥,我是听你这么说想起来觉得好笑,但是我没有笑你,”他说,“反而,我觉得很荣幸。” 江宴嗔他一眼,看他能怎么编出花来,“荣幸什么?” 司辙轻抚着他的脸:“我觉得我是出于爱你的本能做的这些,但是你能这么看重,我觉得这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江宴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此刻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问:“茶茶辙,我发现你谈恋爱之后,嘴变得好会说了。” 司辙揽住他的腰,低声说:“我不仅会说,还很会做。” 江宴懊恼,他煽情的时候司辙已经开笑了,他生气的时候司辙又开始煽情,等到他开始感动的时候,司辙总是一句话就能把车开到西伯利亚。 江宴嘟囔道:“我可什么都没有买。” 司辙说:“我给你变个魔术。” 江宴看过去,司辙拿一只手装模作样地在他面前晃,“哥哥,我能变出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 江宴说:“我不信,你变一个给我试试。” 他心想,他就不信司辙能现场变出巧克力豆。 随后就见司辙把手贴在他心口,故作认真聆听状,“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只见司辙随手拉开他床头的小抽屉,里面塞了一排“巧克力豆”小盒子。 江宴几乎当场要吓晕,“这、我房间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还这么多!” 他反应过来什么,瞪了司辙一眼,心虚道:“我心里可没想这东西!” 司辙食指轻晃,“不,你想,你还想着怎么好好用自己补偿男朋友。” 江宴心惊,下意识捂住自己心口,“你怎么知” 他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懊恼不已,虽然话没说完,但是司辙肯定能听明白他想说什么的。 司辙笑得高深莫测,“怎么样?我就在这里,你要不要好好补偿一下我?” 江宴支支吾吾道:“不可能,你肯定是蒙的,你不可能猜对!” 司辙把人拉进自己怀里,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还听到你说,你想自己坐上来。” 江宴:“!!!” 救命! 男朋友好像进化出了读心术。 江宴扯住一旁的被子,转头把自己紧紧裹成小包子,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秘密了呜呜呜。 司辙看他这样,有些忍俊不禁。 他把江宴从被子里薅出来,抱着江宴的胳膊,把人提起来,十分大方地说:“哥哥,你随便坐,坐多久都行。” 江宴:“” 江宴没能坐太久,这凳子太硬了,硌得他屁股疼。 司辙当然也舍不得累坏他,逗了他没一会儿就把人抱进怀里。 十二点整,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和烟花声响,将窗前映得发亮。 司辙替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贴在他耳边说:“哥哥,新年快乐。” 恍惚间,江宴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新年夜。 他睡得正香,司辙却是准时准点第一个给他发新年快乐的人。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心疼。 他那时没能及时回应他,现在却是不会再错过。 江宴累得睁不开眼,却还是尽力抱住他,柔声说:“新年快乐,想一直和茶茶辙在一起。” 司辙眼底含着温柔的笑意,低头吻住了他。 相比起这边的温馨场面,余莫逸那边就冷清许多。 他昨晚被救护车拉走,因为发了高烧,身上都是湿衣服,医护人员帮他换了衣服,又给人打了点滴。 过年在医院值班的人本就不多,此刻更是稀少,显得整个医院十分冷寂,而外头响着的礼花鞭炮声却昭示着这是何等不同的两个世界。 总之大过年的还要在医院,不管是对医护人员还是病人来说,都不算太美妙。 余莫逸的手机早就被水泡坏了,因此第二天等着他回去过年的父母联系不到他,在家里都急坏了。 他们不知道江宴回来了,更不知道自家儿子几次三番去找人的事,因此余莫逸在医院捱到下午才转醒,却也只是一个人。 连隔壁的床位都没有人。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只知道雨水很冷,心更冷。 昨夜他就发觉自己发烧了,记忆也有点不清晰,但是江宴对他说的那些话,绝情的神态动作,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只要一想到,心上都会绞痛不已。 余莫逸觉得胃里又在隐隐作痛。 昨晚就没吃饭,到了现在,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也是一天了。 想到心爱的人对他避之不及,无比嫌恶的模样,想到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心中仿佛有一口郁气堵着,很难受。 加上胃里翻滚的作用,他一时悲痛交加,竟硬生生从嘴里溢出一口血来。 第205章 我一个人来的 护士过来看到他,连忙给他递了纸巾擦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莫逸哑声说:“我有胃病,胃有点痛。” 护士说:“好,我去叫医生。” 医生过来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余莫逸也从他们那里得知,自己是被救护车带来的。 余莫逸问:“请问是谁打的救护车?” 护士说:“那人说他不认识你,只是你刚好在他家楼下晕倒,就打了救护车。” 余莫逸闻言苦笑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他借了手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只是隐去了自己发烧的原因。 毕竟今天已经是除夕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想瞒也瞒不过。 父母说要来医院看他。被余莫逸给拒绝了。 他现在在榆水市里县上的医院,要是说了,父母一听就知道他去了哪里,想要做什么。 余母在电话里心疼道:“怎么突然发烧了呢?声音听起来这么哑,是不是很严重啊?” 余莫逸知道这几年已经让父母为他的事操心了很多,实在不忍心再拿自己的痛苦再给父母增添负担,只说:“家里的暖气坏了,半夜没盖好被子。” 父亲叹息一声,“你成天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自己?” “让你找个人照顾你,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动静。” 余莫逸听到父亲这么说,心里很是愧疚。 他年纪不小了,身边很多人都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好几岁了,只有他一个人孤家寡人,现在生病了也没人在身边陪伴,家里人肯定更加担心。 但是他也说不出要找别人相亲谈恋爱的想法。 毕竟他心里已经被江宴占满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要是强行跟别人在一起,这对余莫逸,或是对那个人,都是不公平的。 余莫逸有些抱歉道:“爸妈,我没什么大事,一会儿输了液拿点药就好了,就是今天可能要晚点回来。” 余母不放心道:“真的不需要我过来吗?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医院多冷清啊。” 余莫逸脑袋还是昏的,他抬手揉揉眉心,安抚道:“真的没事。” 母亲说:“要是实在不舒服,今天就不回来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就是。” 毕竟回家还有个多小时的车程,余莫逸一个病人,开车是不可能的,打车回来车上也颠簸。 余莫逸更不是滋味,爸妈都这么大年纪了,自己却还给他们添麻烦,让他们担心,除夕夜也不能回去陪伴。 “爸妈,对不起。” 他道歉不仅是因为生病让他们担心,还有这些年因为放不下江宴,却还要一直瞒着他们,现在连自己去找江宴的事也不能说。 余母不知道他想的那些,只安慰道:“你这孩子,别想这么多,这年是年年都过,也不用这么放在心上。你好好养病,身体健康最重要。” 余莫逸点点头,看着头顶过半的点滴,心中百味杂陈。 过年很多门店已经关门了,余莫逸好容易点到一家外卖的粥,眼睛盯着屏幕看得泛酸泛疼。 他闭眼揉揉眼睛,将手机放下,又昏睡了过去。 外卖有点远,余莫逸不知道等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色又暗淡了许多,外卖小哥也恰好过来,把外卖递给他。 余莫逸撑着身子爬起来,整个人胃里像是在烧灼,因为发烧,浑身都是酸软的,没什么力气。 他艰难地拆开粥盒,给自己喂了一点粥。 端起勺子的时候,手都在发颤。 可能路上耽搁太久,入口粥也是冷的。 但是余莫逸全程也没皱一下眉头,只是安静地,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吃下去。 一个人而已,他不是不行。 他只是没有江宴不行。 喝了粥,他给自己定了吃药的时间,又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因为他是高烧,加上胃病复发,高热一直没怎么退,中途护士来加了几次药水,看了他几次,甚至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输液,连个给他接热水的人都没有。 定的闹钟响了。 余莫逸强迫自己起身去倒水喝,尽管他整个人走路都是头重脚轻,感觉自己像是在漂浮。 他举着输液瓶,在冰冷的长廊里一步步慢慢走,像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因为手没什么力气,举了一会输液瓶就觉得很累,而且因为位置不够高,手背上的血液回流进输液管。 但是他不知道。 或许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口舌发干,像是在烧灼。 每走一步都是在强撑。 终于,只听哗啦一声。 玻璃瓶从他手中脱力,狠狠砸在冰凉的地板上,余莫逸重重地跌落在地。 值班护士听到声音,立马过来,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耐烦。 毕竟过年值班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要因为病人拿着输液瓶到处乱走,把走廊弄成这样。 她走过去拿出兜里的棉签,把余莫逸手背上的针先拔了,这才扶他起来,语气带着几分谴责,“你拿着输液瓶乱走什么,很危险的不知道吗?” 余莫逸垂眸,认真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护士抬头看着他脆弱苍白的一张俊脸,一时觉得他有点可怜,埋怨的话也吞进了肚子里。 她没有负责余莫逸的病房,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此刻感觉到他身体散发着热气,知道他是发烧了。 她问:“你要去做什么?” “接点热水。”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嘶哑,显然是病痛加上缺水的缘故。 护士说:“我先带你回去,给你接点过来,你的家人呢?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这样出来?” 余莫逸轻轻摇头,“我一个人来的。” 护士不说话了,这种情况在医院也不算少见,有点钱的请个护工,没钱的也只能自己捱着。 而今天过年,情况特殊,大家都回家过年了,也就是医院还有点值班的人,更没有人来照顾他。 护士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带着余莫逸回去让同事给他重新输液,又让保洁来把这里打扫干净消消毒,这才去给余莫逸接热水。 余莫逸就着热水吃了点药,又昏昏欲睡过去。 等到彻底醒来,是被外面的爆竹声吵醒的。 第206章 他哄不好了 因为发烧而高热的身体依旧难捱,余莫逸朦朦胧胧起身,缓了好半天,脑子里那阵眩晕的劲儿才缓过去。 输液瓶已经撤下了,余莫逸微微活动了下手,微微握住,还是没什么力气。 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起身,看到窗外绚烂的烟花,驻足在窗前,不自觉看呆了。 和江宴在一起那么多年,其实他们都没有好好过一个年。 从前因为他一直不肯公开江宴的身份,每次过年都是各回各家。 因为怕被家里人发现他们的关系,余莫逸每次都会要求他零点以后才能跟自己打电话。 江宴有时候已经很困了,还是要打电话过来跟他说一声新年快乐,说自己很想他。 他以前会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愿和喜欢。 似乎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个年头,江宴除夕夜打电话给他,在对面闹脾气。 他问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带对象回家过年,只有他,连跟男朋友打个电话都要偷偷摸摸。 余莫逸一开始耐心哄着他,跟他说了一大堆,其实都是在掩盖他见不得人的心思。 江宴那天可能喝了点酒,情绪很大,听不进去他说的,他说想见他,说自己想过去找他。 “余哥,我不怕远的,我就想跟你待在一块儿,我来找你好不好?” “或者,你不用跟我说你家里的地址,就跟我说你在哪条街,我出来看看你就好。” 余莫逸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怕关系更纠缠不清是一方面,另外他虽然不知道江宴家在哪里,但是从每次他到家就会跟自己发消息的时间来看,只怕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 余莫逸说:“宴宴,听话,我初三就回来了。” 江宴不想显得自己无理取闹,可他就是害怕,他总觉得余莫逸不够爱他,重要节日宁愿陪家人陪朋友,也不愿意陪他,他想他的时候,总也见不到他。 余莫逸不会明白江宴极度思念的味道,他只听见江宴带着哭腔地说:“可是我就是很想你啊,去年过年你说初三回去,结果我等到了初七,余哥,我想你,你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余莫逸听到他哭了,心里也有点犹豫,但是初一走亲访友,他实在走不开,只能安慰道:“上次是有事耽搁了,我这次一定早点回来,宴宴,我明天真的来不了。” 江宴不说话,只躲在自己房间一个劲儿地哭,却像是又怕被听见,哭得很小声。 余莫逸也有点心疼,但是心疼是一回事,他不会为江宴放弃自己的原则。 江宴却哽咽着问他,“余哥,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我?” 余莫逸愣了愣,随后江宴就把电话挂了。 余莫逸没有打回去,也没有在初一回越城,两人好几天没有说话,直到初三,他准时回去,给人带了一束白色桔梗花,把人哄好了。 但是从那以后,江宴性子也愈发温顺乖巧了,很少给他提要求,总是很懂事地体贴他。 余莫逸以为他是长大了,小孩子心性没那么强烈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江宴只是明白了,电话那端的人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他们在一起过的唯一一个年,也是最后一个新年,他主动去找江宴和解,几乎不费什么吹灰之力。 他那时候想,江宴真的很单纯、很傻,自己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后来只是自己稍稍主动一次,他就很容易被哄好了,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是为什么,现在无论他怎么祈求,江宴都不原谅他,都哄不好。 以前他就是打个喷嚏,江宴都会很担心,现在眼看着自己晕倒被送上救护车,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一句。 他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哄他,却很少主动,直到现在,江宴已经哄不好了。 又或者说,不是他不好哄了,他只是不爱他了,不想给他机会了。 余莫逸看着窗外的烟花。 想起江宴曾经说,他很喜欢跟爱人一起看烟花,觉得那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可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唯一一个新年,他却只顾着晏凌有了对象的事,没有多陪陪他,也没有和他一起看烟花,更没有跟他说一声新年快乐。 不知道此时此刻,江宴身边是否是司辙在陪伴他,守着点跟他道贺新年。 良久,房间里传来一声低哑的叹息。 “新年快乐。” “宴宴,我想你了” 余莫逸的新年是在医院度过的,天亮之后,他让助理给他送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和新的手机过来。 助理过来时看到余莫逸苍白的面容,微微有些惊讶。 虽然他知道余莫逸有胃病,且心里一直有心结,但是他对外展现的都是温和体面的一面,从来没有见他这样颓丧、失意,像是丢失了心脏。 助理上前,担忧道:“余总,你还好?” 余莫逸微微垂眸,眼底的黑眼圈和邋遢的胡茬显得整个人萧索而寂寥。 他缓慢地摇摇头,“不好意思,麻烦你大过年跑一趟了。” 助理忙说:“没事,我家就在不远,不麻烦的。” 余莫逸缓缓起身,要穿衣服,但是行动显得迟缓而颤抖,显然是身上的病痛还未痊愈。 助理上前说:“要不要我帮你?” “谢谢,不用。” 助理帮他拉上窗帘,关上门在外面等待,等余莫逸给他发消息,他才推门进去。 看到余莫逸这样,他实在不放心,提出要把余莫逸送回去。 余莫逸也没拒绝,他现在身心都很恍惚,独自出去只怕很危险。 助理把他送到家,让他惊讶的是现在身家动辄上千万的余莫逸,却只蜗居在这个老旧的、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 鞋架上放着明显不属于他的小码鞋子,洗得有些发旧,甚至有两双情侣拖鞋的边沿都已经有点坏了,看样子像是前几年的款式了。 但是即使这样,余莫逸也没扔。 无一例外,鞋子都洗得很干净。 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很爱干净,也很勤俭。 可是整个房子却冷清得吓人。 按照助理的猜测,房子里应该也只有他一个人住,只是桌上有些枯萎的玫瑰、鞋架上陈旧的情侣鞋、还有墙上挂的和余莫逸平时审美不太符合的一些风格明艳的设计画,颜色浅淡清丽的窗帘、沙发。 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处处违和。 就好像,他一直在努力营造出这里有一对恋人幸福甜蜜的模样。 第207章 你在梦里一直唤着他的名字 助理垂眸,权当作没看见,默不作声把他扶进了卧室,卧室的柜子上放了一张单人照,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容貌清逸的陌生青年,很年轻,看着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他对着镜头微笑,微微舒展的眉眼看得人很舒服,青涩而可爱。 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乐观开朗的oga。 助理只是看过一眼便收回视线,询问过位置之后去厨房给余莫逸倒热水。 只是在看到厨房那个边沿陈旧褪色的陶杯时,又是忍不住微顿。 这么破旧的东西,还能好好放在这里,说明对他有很特殊的意义。 余莫逸床头那个相片,其实在他办公室的书桌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 助理曾经见他工作之余偷偷拿出来看过,神情里满是怀念和落寞。 他才在余莫逸手下工作一年,听公司里的老员工提过余莫逸感情上的事,起初不以为意,毕竟余莫逸看起来不像是会为感情所困的人,但是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发现旁人口中所说,不足以描述他的十分之一。 谁能想到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的余莫逸,私底下却只能靠这些旧物疗愈心中的伤痛。 一开始他以为余莫逸那个恋人或许已经不在了,但是余莫逸上次突然急着去潮州,还有这次高烧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从病房里带回来一身湿透的衣服。都让人很难不把这些事情跟余莫逸相册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但他只是个助理,除了心里有点隐隐的好奇,有点可怜老板以外,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助理给他倒了杯热水,看他喝下,想了想觉得大过年的老板混成这样也是不容易,又去给他煮了一碗面。 余莫逸遭遇了昨晚一夜大雨,身体亏乏得厉害,休息了一夜回来,身上也是反反复复发烧,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痛。 他身体一向很好,也很少发烧,记得以前自己这么发烧的时候,江宴会抱住他,让自己枕在他腿上,用信息素安抚他,给他揉着脑袋。 江宴很心疼他,不时低头蹭蹭他滚烫的脸,轻轻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明明自己都是个孩子,却是像是哄小孩一样温声耐心地哄着他,“一会儿给你做点吃的,吃了之后休息一会儿,再吃点药就好啦。” “余哥是想喝粥还是吃面,或者冰箱里还有一点冻饺,有你喜欢的香菇白菜馅哦~” 余莫逸浑身都是疼痛滚烫的,但是枕在他腿上,听着他对自己小声说话,也不吵闹,会觉得很安心,有种被人小心关爱的感觉。 余莫逸喜欢江宴做的清汤面,但是他很少做。 因为自己从没有说过喜欢。 他怕自己沦陷,于是一开始,就拒绝了江宴许多温柔。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在他耳边说:“我给你做了清汤面,要不要来吃点?” 余莫逸撑着沉重的眼皮睁开眼,嗓音激动而嘶哑,“宴宴!” 他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腕,助理手里端着清汤面,差点被打翻了出去。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余莫逸,“余总?” 余莫逸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湮灭,随后又无力地躺回床上,喉结上下动了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是你啊” 短短三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像是他的失望,放得很轻。 助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知道他是把自己认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擅作主张借了厨房给您做了一碗面,生病消耗很大,余总吃点?” 余莫逸有胃病,即使现在不太吃得下,但也得让自己吃点垫垫肚子。 他撑着胳膊起身,声音虚弱道:“麻烦你了。” 助理摇摇头,把面碗放到柜子上,又将他扶起来,将碗递给他。 余莫逸捧着碗,看到那碗散发着清香味的面条,瞬间食指大动,没什么形象地半躺在床上吃起来。 然而他只是吃了第一口就微微顿住了。 味道终究是不一样。 江宴做的清汤面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也是他这辈子却再也吃不到的。 为了不辜负助理的一片心意,他还是把一整碗面都吃光了。 助理看着他吃完了退烧药,又给他倒了杯热水,这才告辞离开。 中途余莫逸又断断续续发了几次热,醒来就喝一点柜子上已经放凉的水,又稀里糊涂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梦到过他几次,可是醒来后,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余莫逸感觉脑袋上有点凉凉的东西,像是谁放了冷毛巾在自己头顶。 再次睁开眼,却看到了母亲的脸。 这些年,母亲也苍老了许多,鬓边多了几缕白发,眼角皱纹加深,都是操心过多的缘故。 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是天底下所有关爱孩子的母亲。 余莫逸微微起身,感觉身上已经不再难受得那么厉害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母亲,“妈,你怎么来了?” 余母叹息道:“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我就过来看看。” “怎么烧得这么严重也不说一声?” “我回来太累,就睡久了,没注意看手机。”余莫逸有些心虚,还好他让助理带他回来了,要不然余母找不到人只怕更担心。 她拿下余莫逸额头上的帕子,又去拧了帕子换了水。 回来又给他搭上帕子,“你去哪儿了?” “妈,你在说什么?”余莫逸惊疑不定,脑子并不完全清醒,他不知道母亲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母亲看着他,神情有些疲惫,“你说暖气坏了,可我进来的时候还开得好好的。” 余莫逸下意识说:“我临时找人修” “刚刚你在梦里一直唤着他的名字。” 第208章 我觉得你变了 余莫逸张了张口,无可辩驳。 余母心情沉重,看到他这样,又无比痛心。 “我说这几年你为什么一直拒绝相亲,原来,只是因为还忘不了他” 余莫逸默然,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时的母亲。 “是他回来了吗?” 余莫逸猛地抬头看向她。 母亲却只是叹息,“我最近就发现你很不对劲,又是临时出差忙工作,又是发烧重感冒,心里总是有点闷闷的,觉得你好像在瞒着我什么。” 或许是一个人压抑太久,也或许是被母亲点破,一瞬间让他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余莫逸说:“他前几天才回来,应该是回来陪陪家里人。” 母亲问:“你见到他了?” 余莫逸垂眸,眼睫微微颤动,苍白的脸上更显出几分脆弱,他似乎不愿提及。 母亲大抵也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毕竟当年自己儿子对他做出那种事情,江宴后来一逃就是三年,害得他背井离乡,余母也有些愧疚,也不好奢望江宴能够原谅。 “虽然你的确是有错,但是你更是我儿子,我不想看你为一份无望的感情一直等待、消磨自己。” “小余啊,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出路,这么多年了,有的过错已经无法挽回,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担。” 余莫逸哑声说:“我也想弥补、想要和他重新开始,可是、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的身边,有了别人了。 “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补救的机会,有些时候,你对一个人的亏欠,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弥补,而那份遗憾和亏欠,就是对你的惩罚。” 余母轻拍着他的手,眼底闪着泪花,“可是现在妈宁愿你做个没有良心的人,是不是这些年就不会这么难捱。” 余莫逸缓缓摇头,苦笑一声,“妈,这都是我活该的。我知道。” “我只是,只是放不下他” 他有些痛苦地低头捂住脸,“宴宴曾经对我很好,他真的很好” 一到周末就会主动坐车过来找他,又怕他忙工作,来了都还要先问他一声,余莫逸说自己不忙,他下一刻就能站在门口扑上来抱住自己,可要是自己不想见他,江宴就自己偷偷坐车回去,也不告诉他。 因为余莫逸总是不记得带伞,他总是冒雨过来给他送伞,自己淋成落汤鸡了,看到他却也只会笑,从没有抱怨。 他会记得他的生日,提前挪时间过来给他装点房间,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还自己亲手学做蛋糕,把他的厨房弄得乱七八糟之后,又可怜又无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眼泪汪汪地跟他道歉,揉揉他的脑袋温声安慰几句,他又立马开心笑起来,随即扑进自己怀里。 他会攒钱给他买他喜欢的茶叶,上课学到新的东西,也会做一些表达爱意的小设计发给他,经常送一些小情侣之间的小挂件、小装饰,看他收下就会高兴地踮起脚亲他。 他还经常对他说,哪里的花开得好看,哪里的山顶风景最美,哪一片海可以看到蓝眼泪。 以后他们未来都要一起去旅游、一起去看,然后找个最喜欢的地方居住、余莫逸不想结婚,他就不说结婚,只说以后会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会一直陪着他。 某个雨夜,江宴窝在他的臂弯里,眨着亮晶晶的眸子看他,轻轻牵住他的手,甜滋滋地说:“余哥,我们好一辈子!” 余莫逸低头看他,见他眼中满是期许,满是对自己的喜爱。 余莫逸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单纯的人,说起情话的时候,眼睛那么亮,满心满眼都是真诚,都盛着一个自己。 信息素里充盈着快乐满足的甜香。 窗外雨滴渗入地里,淅淅沥沥,晚风掀起窗帘,遣来温柔的悸动。 余莫逸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说:“好,跟宴宴好一辈子。” 可是最后,他曾经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承诺,也只能活在他的回忆里,被他拿出来反复斟酌品尝。 时有回甘,恍然惊觉时,又苦涩难当。 他却又要近乎自虐般地一遍遍回忆,生怕自己哪天忘记,曾经有个人那么深爱过他。 当初那样辜负江宴,现在却又对人难以忘怀,想来他这份迟来的爱,在任何人眼中看来都是十分可笑的。 他有时又庆幸,江宴离开了他,要不然以他的性子,被自己绑在身边,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他的爱,应当是给更值得的人的。 只是感情总是占据上风,这让余莫逸心恸,他知道自己病了,只有江宴才能治好。 直到江宴爱上了别人。 他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念念不忘,再也得不到回响。 男朋友特地回来陪自己过了年,江宴也不能言而无信,找了个合适的日子,带着和男朋友一起去给司辙家里人挑的礼物,去了男朋友家。 江宴以前也有设计过别墅,看不过不少类似的资料。 然而男朋友家还是壕得惨无人道。 江宴坐在车里,看着眼前装饰华丽恢宏的别墅,轻轻扯了扯司辙的衣服,“你们这是别墅群吗?” 毕竟他好像看到了连片的别墅。 司辙疑惑,“不是啊,独栋,这都是我家。” 江宴:“” 救会不会太夸张了。 江宴觉得之前自己住的十多万一晚上的总统套房还是太保守了。 他要是像单黎说的那种霸总小白花剧本里要被恶婆婆支使着在他们家擦地,估计擦一遍就能擦十几天。 江宴小心询问:“你们家保姆和保安是不是每天都在异地恋?” 司辙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哪儿有那么夸张。” 江宴这才松了口气。 只听司辙又说:“骑个小电驴很快就能到了。” 江宴:“” 他转头看向自己男朋友,由衷感叹:“我觉得你变了。” 司辙挑眉:“什么?” 江宴痛心疾首,“你变得好陌生,浑身上下都透着我不熟悉的气息,我仔细一看,你全身上下都写着三个字,‘超有钱’!” 司辙哈哈大笑,他停下车,把人搂过来亲了亲,“错了,明明是\\u0027超爱你\\u0027。” 第209章 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媳妇儿了 江宴脸一红,嘟囔道:“这是吃了多少蜜啊?” 司辙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多好多,都是哥哥给的。” 江宴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忍不住用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能不能正经点,一会儿还要见你家人,你这样待会儿我笑场了怎么办?” 司辙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有我在。” 江宴深吸一口气,想到有男朋友在身边,心里安定了不少。 不过司辙还是失策了。 他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加周全。 车刚刚开到别墅门口,司辙下车想绕过去给江宴开门,被他婉拒了。 他不想让司辙家里人觉得自己在把男朋友当下人使唤。 司辙失笑,“我要是不给你开门,他们肯定会觉得我没有绅士风度。” 然而江宴不太相信,他太紧张了,在网上看到很多进入豪门的新闻,什么被一家人鄙视、没有办婚礼都是小事,还有把oga当做生育机器的,要给他们生出优秀继承人,或者是家风非常封建,规矩一大堆,江宴怕自己一会儿就会因为左脚先迈进大门被赶出去。 司辙后来知道他的想法之后,笑了好一阵子,对他说:“你当时就是跳着进去,我家里人高低都要夸你一句率性活泼。”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江宴脑海中闪过无数血淋淋的案例,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然后他推开车门下车。 就看到司辙的父母和妹妹加上身边一条狗,都在看着他。 江宴当时就僵住了。 进门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来着?要不还是当场变异,直接来一个僵尸跳? 然后他就看到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司辙父亲威严的脸上带着几分浅淡的松弛感,声音虽然算不上柔和,但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恶意,“来了。” 随后是温柔笑着的司辙母亲,“终于来了。” 再然后是司辙妹妹司玉姚,她一个健步冲上前,抱着手里的玫瑰花递到他面前。 “小嫂子,你终于来啦!” “送给你哦!” 江宴受宠若惊地看着眼前的玫瑰,以为这是司辙安排的什么特别欢迎仪式。 又听到司玉姚的称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心接过,腼腆笑道:“谢谢你。” 司玉姚身边的萨摩耶也欢喜地扑上来,抱着江宴的腿吐着舌头去舔他的手,笑得一脸开心。 江宴顿了顿,摸了摸耶耶的狗头。 狗子欢快地又舔了舔他的手。 “嗷嗷——” 司辙刚下车绕过来,刚打开后备箱准备拿出江宴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就看到这令人窒息的一幕。 看他家里人这一副不值钱的样! 他走上前暗暗瞪了司玉姚一眼,小心挤开圆滚滚的萨摩耶,牵住了江宴的手。 耶耶嗷呜嗷呜地在外面扒拉着司辙,想让他不要挡着自己跟眼前这个人类贴贴。 司辙自然是不乐意司玉姚和狗子太过靠近江宴,因为这一人一狗都居心不良。 但是看到江宴因为司玉姚和狗狗的主动亲近,神情似乎放松了许多,司辙又不好当面发作。 他牵着江宴的手走到爸妈面前,给双方正式介绍了一下。 “爸、妈,这是我男朋友,江宴。” 他在介绍江宴的身份时,刻意往司玉姚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瞬间觉得十分解气。 江宴也乖巧地喊了叔叔阿姨。 两方寒暄过后,司辙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怎么还亲自在门口接?这天气多冷啊。” 母亲嗔他一眼,“谁接你了?我们是等宴宴来的。” 司辙:“” 您什么时候改了称呼我怎么不知道? 母亲看着江宴,温和笑道:“大老远过来辛苦了,快进来坐。” 江宴从小就很受长辈喜欢,长相秀美干净,笑起来的时候有点纯真乖巧的感觉,很讨喜。 加上他是个努力上进的人,这些司辙都认真给家里人灌输过,也让家里人在还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对江宴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因此江宴稀里糊涂被簇拥着进门的时候,还有些梦游似的。 恶毒婆婆呢?刁蛮任性的小姑子呢?封建古板的父权呢? 他是一样都没见到。 直到穿过了前院花廊,走进客厅,看到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泡茶的司老爷子。 江宴浑身一震。 来了,这才是豪门大佬的感觉,不显山不露水,两句话就能把人羞辱得无地自容。 单黎说过,不要小瞧豪门里的老爷子。 和蔼心善的都是命不久矣或者只活在主角的记忆中,爱搞事的都活得好好的。 他真的不是在恶意揣测谁,只是来之前单黎给他补了很多课,江宴现在好容易看到一个按着剧本来的人,有些激动而已。 然而老爷子一开口,声音也十分平和,甚至他能听出几分爷爷辈特有的宽和温厚,“来了,过来喝杯茶。” 江宴没法拒绝,先是礼貌地喊了一声,“爷爷。” 而后心想,一会儿是不是要以茶喻人,借机敲打他。 江宴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感觉到司辙握了握他的手,“爷爷把他珍藏的茶叶都拿出来了,肯定很喜欢你。” 江宴心中微微惊异,真哒?! 他赶紧走过去,在司爷爷的寒暄下坐在了他对面。 司爷爷把泡好的茶递给他,江宴端过来吹了吹,小心喝了一口,茶香悠远、回味甘醇。 司爷爷问:“怎么样?” 江宴不懂茶,挠挠头,不太好意思道:“好喝,有点淡淡的竹子香,余味悠长” 这是他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能形容茶的词汇了。 完蛋,没人告诉他还要考品茗啊! 司爷爷却笑,笑容和蔼可亲,“喜欢就行,喜欢多喝点。” “这是我们自家的茶园,培养的时令和纬度光照都经过精心测量的,采的水是嫩竹上的露水,用竹子蒸馏析出,所以你会闻到竹香。” 江宴点点头,虽然也不是很懂其中的工序,但听起来很厉害就是了。 司爷爷又说:“这是我们家的媳妇茶,你既然喝了,以后就是我们司家的媳妇儿了。” 江宴点点头。 “!!!” 不是,他刚说什么? 第210章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一起走? 江宴神情怔愣了一下,捧着那杯茶有些不敢喝。 倒不是说他有别的什么心思,就是没想到司老爷子会对他说这种话,他是在他开玩笑吗? 司老爷子看他愣住,问道:“怎么,不愿意啊?” 江宴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 许是为了方便等江宴,司老爷子并没有在茶室喝茶,而是坐在挨着侧院的一个廊庑下,和客厅之间用两扇山水屏风隔开。 从客厅看去能隐隐看到里面的身影,却又能做到一个简单遮蔽作用。 坐在廊庑下,侧边是一片草地,小石板路弯弯曲曲通向远处,路边栽种了几棵梅花,此时二三月,正是梅花开放的季节。 红梅掩映间,携来淡淡梅香,走廊又用纯原木木板打造,梅瓣飘坠,落入木板间隙,两人坐在小几前安静品茗,茶香与梅香交融,清雅悠远,颇有一番情致。 两人的声音从屏风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心留意着那边的司辙立马站起身,走过来坐到江宴身边,顺势牵住了江宴的手,“爷爷,您别逗他了,宴宴脸皮薄。” 江宴有些惊讶,居然真的是在跟他开玩笑。 司辙怕他紧张,有意要陪他坐着,刚伸手拿过眼前的杯子倒好茶,还没来得及喝,司老爷子眉头就一皱,“这媳妇茶可没你的份,我跟他说话,你一边待着去。” 司辙讪讪收回去,在小几下轻轻捏了下江宴的手,示意他别紧张,“我在那边等你,有事叫我。” 江宴点点头,安静没说话,看着司辙离开。 司老爷子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茶,这才对他说:“你不用紧张。” 江宴心想,这真的很难不紧张啊。 不过司老爷子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问了他一些室内设计上面的事。 江宴讶异他居然没有问自己的过往和家庭的事,但是又觉得司老爷子对这些应该都了如指掌。 设计可是他的专长,江宴说着说着,逐渐投入,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听江宴说得头头是道,司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又说:“我对现在的茶室不太满意,你有空的话能帮我重新设计一下吗?” 江宴怔了怔,没想到司老爷子会找到他帮忙。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您的话,应该能找到比我更优秀的设计师。” 面对这种豪门,还是男朋友的亲爷爷,他就是想帮忙,也不敢托大。 老爷子难得呵呵笑了一声,“你不用这么谦虚,我们都看过你那天的采访直播,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江宴的手微微一颤,连忙把茶杯放下,“采访、直播?” 老爷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去年年底。” 他看江宴呆愣,还以为他是心虚,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全家都看过了,司辙爸妈也觉得很不错。” 江宴脸色羞红,他很想问这个事情是哪个显眼包传的,又是谁组织全家看的? 想到有很大可能是司辙,江宴就眼前一黑。 不过得到了司辙全家人的肯定,江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那天没有说什么不恰当的话。 “当然,我决定请你帮我设计新茶室,还有一个原因。” 江宴洗耳恭听。 然而他却说了一句让江宴意想不到的话,“以后你来新茶室喝茶,看着自己的设计,会不会也觉得舒心些?” 跟司辙爷爷谈话的半个小时,江宴已经完全刷新了对这位老人的看法。 司辙家的长辈看着稍稍严厉,但是骨子里却有一份温柔,和幽默。 幽默可能是怕他紧张,想跟他活跃气氛,虽然把他吓得够呛。 但是这份温柔,确实是自身良好的教养所致,说话十分有分寸,有耐心,不会让人感到莫名的压力。 司辙就在不远处客厅的沙发上跟家里人谈话,一边说话一边等着他,看他出来,连忙上前关心,“哥哥,怎么样?” 虽然爷爷之前表现出过对江宴的夸赞,但他还是害怕出什么差错,要是让江宴受了委屈,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江宴抿着唇,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爷爷叫我帮他设计新茶室,还叫我以后陪他喝茶。” 司辙这才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意外之喜。 他朝廊庑下看了一眼,老爷子依旧安静喝茶,不时看着窗外的梅花。 司辙轻笑一声,“我就说我家里人都很喜欢你,这下还紧张吗?” 江宴长舒一口气,道:“好多了。” 除了一开始跟司辙爷爷单独谈了话,说的都是些设计上的事情,其他时候,便只和司辙父母寒暄了一番,倒是没有什么审问刁难环节。 单黎给他说的一大堆应对方案,全部都不奏效了。 不过江宴很开心。 司玉姚特别喜欢他,说要带着他去熟悉熟悉未来的家。 司辙不爽地瞪她一眼,拉住江宴的手说:“你跟我走就行,她不靠谱。” 司玉姚哼了一声,抱住江宴另一只胳膊,“小嫂子说了要我陪的。” “那是你脸皮厚自己凑上来的!” “小嫂子那是喜欢我!” “他喜欢你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自己多大一个电灯泡心里没点数吗?” “我跟小嫂子一见如故,如果没有你,他也会喜欢我!” “司玉姚,臭丫头!” “司辙,你大傻逼!” 江宴看着吵成一团兄妹俩,实在不懂有什么好吵的? 一旁的耶耶看到这两个愚蠢的人类还在争吵,聪明的狗子早已经趁势扑进了江宴怀里求抱抱了。 江宴把一大坨狗抱在怀里,拍拍它的狗头。 看着俩人还在吵,忍不住问:“不是参观你们家吗?我们为什么不能三个人一起走?” 司辙和司玉姚顿住,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司辙走过来,把萨摩耶顺势丢开,挽住江宴的肩,纠正道:“不是我们家,以后也是你的家。” 司玉姚安抚性地给萨摩耶顺顺毛,牵住江宴的袖子,“对对对,小嫂子不要说这种话,我们是提前带你熟悉家。” 江宴被这兄妹俩的变脸速度惊到了,被俩暗里较劲的人架着走。 耶耶跟在后面左蹦右跳,因为挨不着江宴心里着急。 怎么回事?! 本来只有耶耶一条狗! 怎么现在又多出来两条! 第211章 男朋友什么都会 江宴被热情的兄妹俩挟在中间,参观了家里大半地方,走到后花园的小池塘的时候,他看到很多叫不出品种的鱼,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就很贵。 其中有一尾特别的小银鱼,身上还隐隐泛着彩光,像是阳光折射上去的,煞是好看。 江宴停下来观看,指着小银鱼说:“这个是什么鱼啊?” 作为鱼主人司玉姚十分有发言权,连忙说:“这个是千粼锦,潜在水下的时候颜色几乎透明,上岸的时候是银色,阳光照射的时候鳞片就会变色,每一片鳞片都不一样哦。” 江宴仔细看了看,千粼锦已经沉了下去,颜色果然变了。 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好特别的鱼。” 司玉姚听到他夸自己的鱼,就像是夸自己一样,忍不住挺起小胸膛,神色间满是骄傲。 司辙看不惯她那嘚瑟样,心中有些醋意,“当然特别了,这可是她的小对象送的。” 江宴忍俊不禁,问司玉姚,“你处对象啦?” 司玉姚气得跺脚,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在江宴眼中受损,“臭司辙,不许胡说!” 她连忙跟江宴澄清,“只是追求者啦,他喜欢我,不过我可没有答应跟他在一起。” 她抬头看着江宴,眼睛亮亮的,“我要找,就要找小嫂子这样温柔漂亮的。” 江宴抬手掩唇,被小孩子这么夸,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司辙可是清楚司玉姚那点小心思,一把蒙住她的眼睛,无情道:“想都别想,你嫂子就这一个,我的,懂?” 司玉姚张牙舞爪地要反击。 被司辙一只手按住脑袋就动不了了。 江宴忍俊不禁,连忙拉住司辙,“好了好了,你是哥哥,别欺负妹妹,她一个小孩子,就是开玩笑而已。” 司辙心说,你是不知道她那点心思。 这丫头贼心不死,得防严实点。 他转头看着江宴,心想,还是娶回来保险一些。 司辙把司玉姚放开,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司玉姚哼了一声,“脾气这么臭,小心嫂子不要你!” 司辙气得要发作,江宴一边捏了把他的手,一边摸摸司玉姚的头,温声道:“好啦好啦,小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司玉姚被他摸摸头,瞬间乖觉了不少,点点头,“小嫂子叫我什么都可以。” “小玉啊,你哥哥他人其实很好的,你不要这么说他。” 他低头在司玉姚耳边小声说:“主要是我怕他一会儿又在我面前哭。” 司玉姚看向江宴,见他对自己眨眼,示意她保密。 司玉姚捂嘴偷笑,好嘛,臭司辙,看不出来啊,居然在小嫂子面前装可怜。 司辙看他俩在那儿嘀嘀咕咕,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江宴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让她以后要对你好一点。” 司辙撇撇嘴,“得了,她不给我添堵就好了。” 却见司玉姚也没有回嘴,反而笑得一脸莫名。 司辙皱眉,莫名其妙! 三人一起玩闹了一会儿,便回了里屋。 别墅里面房间也多,江宴已经看得眼花了,转头看向司辙,对方很快意会到,“要去我房间看看吗?” 江宴抿唇,点点头。 他还没有见到过男朋友的房间是怎么样的。 司辙的房间在二楼左数第三间,他带着江宴打开门,司玉姚在后面探头探脑。 司辙抱臂,挡在门口,“司玉姚,你不许进来。” 司玉姚呿了一声,“我才不稀罕进你房间呢,我是怕你欺负小嫂子。” 司辙说:“没那回事,妈不是让你练琴吗?不要以为你嫂子来了就可以偷懒了。” 司玉姚瞪他一眼,噔噔噔地跑开了。 司辙的房间很大,也很整洁,想来是他不在的这几天,也有专人打扫的缘故。 房间还连通了几个小房间。 一个衣帽间、一个卫生间、还有一间乐器房,都连通着他的房间。 因为房间太多,为了整体美观,装修的时候把门和墙面做成了一个款式,完全融入一体,关门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江宴挺喜欢这样的设计。 司辙带他去了乐器房。 他说这里面都是他的私人空间,没有让人进来过,平日里打扫都是自己来的。 江宴心想,所以自己是第一个进来的么? 司辙又说:“这里从前其实是书房,但是我不怎么爱看书,就自己做了墙体隔音,然后把自己的家当搬到这里了。” 江宴看了一圈,墙上和地上的确有很多乐器,吉他、手风琴、大提琴、架子鼓甚至角落里还有一把古琴。 江宴惊讶,“你这些都会?” 司辙谦虚道:“还好,大多只是接触过一点皮毛,小时候学了挺多,学而不精,不过还是最喜欢弹吉他。” 江宴手动收起了自己差点惊掉的下巴。 司辙指着旁边的一个地毯,又说:“我以前喜欢在这里坐着写歌。” 江宴看着那个地毯,觉得上面的图案奇奇怪怪的,有些凌乱的涂鸦线,图案中央像是一对翅膀,又像是一对音符。 司辙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坐下,“这个地毯我很喜欢,以前在街上看到过一个落魄的画家,我觉得他的画乱七八糟的,但是他说他是流浪派画家,画的画都很有深度,我这么粗浅一看肯定不懂。” “当时年纪小,又觉得他跟我很像,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坚持,感觉很励志,就跟他出高价买了画,还请他给我设计一个地毯的图案。” “就是这个?” 司辙点点头,“然后。” 江宴疑惑,“然后?” 司辙表情复杂,“然后我陪父亲参加宴会的时候在场上见到了他,才知道他家里很有钱,但是一心想成名,觉得自己是什么梵高二代,印象画派。” “实际上,画技真的很抽象,砸钱办画展都办不起来,找他买画的都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他觉得自己因为富二代这个身份限制了他的发挥,心里郁闷,去了大街上搞什么流浪画家,在街上晃了三四天无人问津,只有我这个冤大头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