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模拟器称霸万界》 第1章 带着绝症穿越 星界。 宇宙城市的边缘。 林深走在黑暗的道路上，面色一变，手帕上顿时咳出大量黑血。 看来，是命不久矣。 “……” 【二十岁，你接受了博物医院治疗】 【一个月后，肺癌转移到全身，你的意识开始模糊】 【你死了】 一行行的虚幻字体在眼前消失。 林深默默站在原地。 这是他无数次模拟的结果。 而每一次，无论在哪里开刀或手术，自己都会在一个月后死去。 没想到，自己前世因肺癌病死，穿越后，还是染上了绝症。 岂不是，换一个地方等死么…… 林深仰望天空，这个世界建筑在星空中，可这一切美，都将与他无缘。 明明拥有如此厉害的金手指，但恐无用武之地。 “唉。” 一阵叹息。 可这时，一个恢弘、古老的声音，忽然从脑中浮现。 【匹配完成，检测到目标符合条件，正在进行传送……】 “这是？” 林深瞳孔收缩，与此同时，更多的信息涌入了脑海。 【由无数将死者凝结的试炼即将开始】 【每名玩家起初拥有一百积分，通过换取物品，穿越诸天万界】 【死，即永世不得超生】 【活，则意味着接近下一次死亡，直至最后……】 【来，死者们，这就是属于你们的恩赐！】 苍老的声音徐徐退散。 一个衣衫残破，站在战火中的老人，蓦然浮现。 他扶着金戈，朝向林深这里。 【既然被选中，那你……便也是将死之人】 【呵呵，没想到，老夫的继任者，会是这么个弱小的家伙么？】 【我失败了，没有完成神的任务，所以，轮到你……】 【穿越无穷世界，变得强大，然后——】 【杀掉神！】 说完，老人的形体轰然爆碎。 一股奇妙的力量，顿时将林深包围。 同时，空间如被割碎般，开始倒流。 好像要被传送到某个地方。 “开始模拟！”林深慌忙喝道。 一切来得太突然，没有时间犹豫。 但根据那个声音的意思…… 如果能活下来，自己的癌症或许也有痊愈的希望。 【信息不足，无法进行模拟……】 “什么？！” 林深惊诧，可同时，他发现在虚幻文字的边缘，出现了一行小字。 【存有：100积分】 【是否花费100积分，获取转生世界信息并进行模拟？】 “消耗！” 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咬牙，扑到面前的强光，将林深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 【信息获取成功，模拟即将开始】 【种族：人族】 【世界背景：此地，是炎界大夏，君王昏庸贪图享乐，民间也久久困顿于灾年。各地揭竿而起，大有推翻昏君的念头，却屡屡被镇压而下。】 【而你，是都城宰相家一名门客的长子】 【零岁，你出生于宰相府夏家】 【虽仅是门客之子，却因与宰相的公子同岁，受到特殊宠爱】 【你天资聪慧，虽不善诗文，但两岁即能歌善舞】 【或许未必适合功名，但毕竟将来有一技傍身，宰相愿把你举荐入宫，并给你念书的机会】 【三岁，宰相家被佞臣徐广诬告叛乱，陛下轻信谗言，宣布诛宰相府九族，你死于官兵刃下】 看着模拟结果，林深面色凝重。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估计是转生前，会给玩家一点准备。 模拟的结果说，他在三岁就将死亡。 更恐怖的是，不只是这次模拟，之后的几十次也是一样。 无论自己怎样行动，躲在家中各个角落，最终都会被揪出来，就地格杀。 即便表现的极为弱智，希望家人放弃自己， 却也遇到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整天把自己抱在怀里，直至死都不肯舍去。 林深脸色有些发白。 使用模拟器并非没有代价，每使用一次，精神就会开始疲劳。 而寻常使用十次，就会头痛欲裂，更何况是模拟了几十次的现在。 三岁的幼儿，毕竟太孱弱，就连用自己的手脚逃走也不行。 可是，林深也并非没有对策。 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发生一些特殊事件，在模拟中未必没有转机。 “开始转生。” 他轻叹道，新世界的光芒，马上贯穿了林深的身体。 …… 大夏。 宰相府。 夏云华在房内前后踱步，手中持着诗书，手指却不由颤抖。 今天，是他老婆生产的日子，马上，他就会有一个继承人。 之所以没有陪在产房前，是出于读书人的面子罢了。 “生了！生了！” “是个男丁！” “什么！” 产婆声音出来的瞬间，夏云华便搁下手边的诗书，急匆匆朝夫人的房内走去。 只见，温吞的热水里，已经清洗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婴。 “好啊……好啊！” “我夏云华……也有后了！” 夏云华爽朗笑道。 他给林深取名为夏清。 意为干干净净之意。 同时，宰相夫人的府邸内，也传来孩子啼哭的声音。 …… 辗转一年而过。 当初两个同日生的孩子，虽名分贵贱，却从小一起长大。 宰相说，有个伴也好。 不如，就让夏清以后陪公子念书如何？ 夏云华有些语塞，这是何等的大恩，他很快叩头拜谢。 转眼间到了快三岁，是两人将要上学，识一些字的时候了。 公子生日临近，宰相府自然是一派喜庆气氛。 张灯结彩，门口不时有权贵交游。 可这之中，唯有林深神色落寞。 虽是落寞，可其实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他掩藏在双目里的悲伤，没有任何人清楚。 这些年来，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模拟，在无数的死局中，堪堪发现了一线生机。 而等今日良宵过后，所有宰相府的人，都会被深夜闯进来的叛党处死。 抱着自己的母亲。 以及在那头笑着喝酒的父亲，当然也一样。 第2章 全灭 时间进入浅夜。 宰相府邸张灯结彩，吹舞管弦，随时散发着靡靡之声。 酒席的材料已备全了，但林深的母亲，却记起有一物未取。 “啊！我上回托城中东家买的玉佩，今日居然忘了取！” 有别的门客的夫人说，宴席都快开始了，要不然择日再取。 但母亲坚称，正因如此，非取不可。 她要在自己儿子的生日宴上，为他佩上这一枚珍稀的玉佩。 即便有人劝阻她将林深放下，母亲也权当什么也没听见，出门了。 路上人烟浓郁。 母亲不时看着怀中的林深，买来一根糖葫芦或纸糖人，在他嘴边，逗着说： “小家伙，想不想吃呀？” “哦，这么想呀……” “可是你还小，会坏牙的。” “要是长大了，娘亲就都买来给你吃呀。” 那笑容，从现在看也是货真价实。 转眼到了玉器店。 因为要适合佩戴和看镜子，母亲不得不短暂把林深放下。 放在店门口的一处兜篮里。 随后就转身去观察玉佩。 可是，她不会注意到，从他走出宰相府开始，就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盯住了他怀里的婴儿。 就在这十秒钟的间隙，他悄无声息地从玉器店门口走过。 待林深的母亲回头时，已没有了孩子的身影。 “诶……哎？！” “我，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被人抱走了！” 悲嚎的声音，即便隔着两条街，也听的清清楚楚。 “嘿嘿……” 抱着林深的人，名叫杜衡，是周围这一带的小混混。 游手好闲，尤以偷窃勒索为生。 这回，当然也是为了敲诈宰相府的门客。 他瞅着怀里的林深说：“宰相府的小东西，嘿！还挺好看，应该很值钱！” 美滋滋的想象才一会，就听到了身后震荡的脚步声。 杜衡下意识绷紧神经，以为是有人追上了自己，屏息凝神。 可还没回头看，一大队兵士就舞动着长戈，穿越人群冲向了宰相府。 “吏部尚书徐广大人有令！宰相夏崇妄图谋逆，已被查明，即日进行肃清！” “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兵士咚咚咚的跑过，民众们和见了鬼一样避开。 却也忍不住，朝他们跑去的宰相府眺望。 ——那里，好像还准备着迎接佳节。 …… 大夏，宰相府内。 尸横遍野，还没死的人，嘴里尽是哀嚎。 无尽兵士的背后，只有宰相府邸的一间小室，尚存完整。 “就差这里了，冲进去，肃清所有逆贼！” 指挥官一声令下，兵士源源不断地前冲，却被一道狠劲的掌风横扫了出来。 掌风破碎了门廊，墙柱，显露出大门之内的情景。 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颤巍巍地将宰相一家护在身后。 他体表有三道淡淡的流光，身旁，是泪已流干，不省人事的妻子。 赫然正是夏云华。 “呵呵呵……” “没想到，在这凡人的世界，还真隐藏了一名炼体三重的修炼者！” “不过，在老夫炼体五重的境界面前，还远远不够！” 阴郁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传来。 兵士们恐惧地让开一条道。 只见，吏部尚书徐广，小心地招呼着一名老人，将他引进前方。 老人手臂上有一道不能愈合的伤口。 夏云华认出这标志，怒骂道： “大胆徐广，你竟敢勾结邪教！” ——噬灵教，建于大夏37年，因以吞噬生灵的血肉为修炼方法，受到朝廷追捕，并最终灭绝。 但今天怎么会…… “呵呵呵……”徐广阴桀地说，“什么邪教？杀了你，这世上便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你！” 夏云华还想说什么，但老人已经携五道流光，扑向了他。 战局迅速分出胜负。 炼体三重，与炼体五重的差距实在太大。 夏云华被打的连连吐血，一个疏忽便被枭首。 身旁的妻子，身后要守卫的宰相一家，也在往后的数秒内皆亡。 残酷的，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这回事一样。 “放火！” 事成后，徐广面色不变地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火把，从墙外递到了室内，瞬间就烧遍了官邸上下。 熊熊的火光，烧了一夜都留有余火。 …… 从另一处更高的地方，林深也目睹了一切。 自己父母死前的情景，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宰相一家灭门的惨剧，都深深刻入了他的心。 但现在——他一瞥身旁的杜衡。 危机还没有结束。 “开始模拟。”林深小声说道。 【三岁，滔天大火，你看到了自己双亲的死亡】 【这一切杜衡也看在了眼里】 【他原以为，自己失去了一棵摇钱树】 【但不久后看到的一则启示，改变了他的想法】 【启示：如抓到有与宰相府牵连者，请即刻送往吏部，重重有赏】 【杜衡大喜，拎着将你送到吏部，你被那里的士兵剖腹，死亡】 “继续模拟。”杨秀额角流下一滴汗。 【你知道了杜衡的想法，决计逃脱】 【趁他不注意，你试图爬进人潮】 【可一只大手笑眯眯地从身后探了过来，说，“你怎么能乱跑呢”】 【出于泄愤，杜衡把你带回去后就掐死了】 “再次模拟。” “再次模拟……” 三岁的自己，太过弱小。 但在无数次的模拟下，也终于求得了一线希望。 林深看向眼前，这个时候，杜衡应该准备开始自语。 “真没想到……那个宰相一家居然灭族了。” “这个小崽子还有什么用？算了，先留着，大不了就丢了。” 他回过头来，看到林深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 虽然感觉位置和最初的有点不对，但大概是孩子乱爬了一阵。 想也没想，就把林深揣到了怀里的包袱中。 杜衡脱离人群，朝小巷的深处走去。 在那里，有一个破落的酒馆，是他找到的绝佳住处。 “钥匙……对了，钥匙在一旁的房梁上边。” 杜衡随意地伸手去摸，忽然，感受到由胸腔绽放开的，一泓冰凉。 震惊中，是钻心的刺痛与平衡失调。 “啊……” 【你抓住机会，晃动围观的蓝衣男子的衣袖，掉出了一把匕首】 【用刚才捡来的匕首，你在杜衡找钥匙时，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 【一击毙命，杜衡死了】 瘫倒的尸体，是绝佳的缓冲垫。 第3章 修炼＆复仇 “大夏炼体诀第一条，感受体内经脉，尝试接纳天地的自然生息。” “在此过程中，可以随意调整身体，最感舒适时，也正是最适合经脉流通的架势。” “这个架势下，天地间的驳杂能量，便会被一点点提纯，吸收入你的身躯，并渐渐突破入炼体一重！” 林深按记忆里《大夏炼体诀》的提要，展开修炼。 这是大夏王朝所有修炼者必备的法门，在获取这个世界信息的同时，便已铭刻在林深心底。 那以后，已经有九年了。 这九年来，他靠在一家酒馆打零工过活。 不求工钱，只为温饱。 掌柜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由于没有孩子，林深做事又特别得体，并将他收留陪伴，且大有要将店铺继承给他的念头。 总之，林深就在这里安稳住了下来，空余时候，便是修炼。 只不过，林深没有像寻常的修炼者一样，往往要花十年入门。 随着呼吸，如今，他周围已经有九道流光在流动。 且这流光缓缓凝实，大有要合一的地步。 这就是炼体九重，整个世界的武道巅峰！ 【开始模拟】 【你摊开五指，手臂上抬，修炼效率增加了】 【你将脚趾的中指点地，修炼效率增加了】 【你向前方摆动身体，修炼效率增加了】 ……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在模拟器系统的改造下，林深过的可不是寻常人的修炼生活。 每一步，每一秒，与修炼伴生的，是修炼效率的恐怖增加。 如果说别人的《大夏炼体诀》是一部基础的，斑驳不杂的功法。 那在九年的“调整”下，林深手中的这部功法，已经领先了整个世界！ 九年来的不断完善，足以使他以别人数十倍、乃至百倍的速度修炼！ 九年比得上别人九十年，不足为奇。 “呼……” 又一次修炼结束，林深长长吐出一口气。 只不过，此时他的吐息里已没有分毫污浊，反倒是晶莹剔透的光，在油灯下泛着光泽。 “看来，我也差不多逼近‘炼体’境的极限了。” 林深睁眼起身。 这些年来，他也得知了一些徐广乃至大夏王朝的底细。 他听说，虽然天下修炼者密布，但修炼毕竟无法增长寿元。 除上次见到的嗜灵教老人外，这世间能达到炼体五重者，可谓屈指可数。 虽然传闻朝中有更强的存在，但林深的模拟里，接下来的举动已万无一失。 那么…… 林深眯细双眼：“该复仇了。” …… “哈哈，好酒！” “宰相大人谬赞了，只是，我说的那件事……” “好说好说！来，满上！” 偌大的宅邸内，不时有人交头接耳。 而坐在正中，满面红光之人，正是当时的徐广。 他如今已身为宰相。 徐广身旁，就坐着当时嗜灵教的老人辅余。 只是此刻，他也面色红润，鹤发童颜，一点没有邪教教主的样子。 徐广早已在私下里与他约定，每日贡献人命五条。 没有丝毫风险，当然抹尽了脸上的风霜。 “哈哈……” 在这里，辅余也加入觥筹交错的行列，一时有些暂忘自己的处境。 “来来来，你也喝一杯……” “——！” 可就在他将要与别人碰杯时，却看到对方的酒杯一颤。 然后，是整个半身被削落的情景。 “何人？！” 辅余和徐广同时惊叫，身旁还在喷涌的血，顿时铺满了二人的眉目。 而回望下，围墙顶端，只有一个黑袍所笼，飘带长长飘舞在夜空中的人影蹲据。 那是一个肤色雪白的少年，他没有分毫想掩盖自己脸的准备。 “从哪进来的？是刺客……卫兵，给我干掉他！” 徐广惊恐下令，两旁的侍卫以比声音更快的速度冲出。 可还没走出三步，便被看不见的力量切断，命丧当场。 这时，徐广和辅余都看到，那少年的体表环绕着五道流光。 “这么年轻的炼体五重？！” 辅余瞳孔一震，眼前的景象他生所未见。 可是，转念一想，能这么年轻就到这个境界，想必有了不得的宝物。 要是能得到…… “刺客……卫兵，卫兵！” 而旁边，看到两个人瞬间被杀，徐广已经吓尿了，眼看就要去摇铃，叫更多的侍卫过来。 但一道鲜红的流光掠过，徐广一声惨叫，要去摸铃的那只手已经被辅余切了下来。 “啊……你这混账！” 徐广一声惨叫，又惊又怒地朝辅余看去。 辅余则阴桀地说： “大人，对不住了，日后再给您接手！” 说罢，他便从原地消失，狞笑着朝林深跃去。 “炼体五重又如何？老夫在此境界多年，今日就杀你取宝！” 多年在此境界，辅余经验满满，他自信没人能在同境界战胜自己。 更何况眼前这个不谙世故的少年。 “不管你来自哪里，今日行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今日……要怪，就怪你出手这么不谨慎！” 一个将来前途无量的天才，眼下就要被自己扼杀，不禁让向来天资平平辅余有些爽快。 若非嗜灵教，他终其一生，可能也只是个炼体三重而已。 “吼！” 辅余一声暴喝，五道流光顿时萦绕在他身旁，隐隐形成一股气势，要如流星般洞穿眼前之人的躯体。 可这时，对方双目中的轻蔑与冷漠，顿时慑住了辅余的心。 那就像是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但迟迟想不起来。 “啊！” 再然后，是一声惨叫。 辅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还没碰到对方，自己的五道流光便被震碎，整个身体倒飞而去。 “噗。”他撞上墙壁，大口咳血，只感到体内的麻木。 前方传来脚步的声音，更远处，则有卫兵靠近的声音在回荡。 “什么嘛。”烟雾散去，林深的脸露了出来： “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吗？” 他手上正捏着辅余还在跳动渗血的心脏。 也许是还没意识到自己被掏出，那颗心脏还在忘我地跳动着。 “你！” 辅余看见此景，更是一口老血喷出。 他同时看到，环绕在对方身侧的流光不是五道，而是六道！ 十几岁的炼体六重？开什么玩笑！ 也许是过于震撼，他直接暴毙在了原地。 而林深，就捏着那颗还在跳的心脏，缓缓走到徐广身边。 徐广同样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此刻冷汗直流，甚至忘掉了断手之痛。 过了一会，他终于酝酿好情绪，嚣张地说： “小……小子！不管你是谁，今天最好把我给放了！炼体六重又如何？哼！你可知这大夏王朝为何无人可以倾覆？就是因为在宫廷深处有一位炼体八重的老祖宗，任何叛军首领都可以第一时间诛杀！” “我是陛下最亲信的男宠，当年，也只因我一句话，便足以灭了宰相府而代之……杀了我，你必死无疑！” 说完，徐广那流汗的胖脸上得意地笑了起来，可一阵空间的扭曲过后，他的另一只手也被斩断，然后是三条腿，肥肉和两只耳朵。 就是这样。林深在心里为父母祈祷。答案已经找到了。 他随着叹息继续朝前，徐广则滚地痛骂。 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忽然穿越所有痛楚钻进了他的身体。 “九年前，宰相府！” “！” 痛极之中，徐广蓦然睁眼，看到的，是半边身子在黑暗里，眼睛如白昼般冷漠的少年。 他顿时想到，当时记忆里那个举着一张画像，站在自己身旁的卫兵： “听闻这夏云华还有个男婴，没有找到，尚书大人觉得，是否要挨家挨户搜捕？” “太麻烦了！一个臭小子而已，能成什么气候？不用那么麻烦，都去休息！” “是，大人！” 而此刻，眼前这个少年的脸，正与当时那个男婴重合。 我……我恨啊！！ 他心中不甘，可马上，徐广的表情又为震撼所取代。 因为，他看到在少年身上，萦绕着七道，八道……九道流光！ 九道？怎么可能！这世间从来都…… 没有言辞可以表达徐广的惊骇，而下一秒，惨叫连连响起，一双铁钳似的手，以凌迟的方式，在直接撕掉他的皮肉与骨骼。 剧痛中，只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徐徐在他耳边回荡： “下一个，就是皇庭！” 第4章 英雄救美 但林深并没有急于去皇宫。 因为模拟器的结果，让他感到一丝不祥。 【开始模拟】 【怒气上涌，你冲向皇宫】 【内侍和朝中高手齐聚，但都不是你一合之敌】 【你轻松将他们全灭，并将皇帝当着他爱妃的面枭首】 【可同时，你也感受到了那来自宫廷深处，让你也不禁动容的气息】 【为除后患，你来到皇宫最深处】 【在那里，你看到一个老人】 【他睁开眼说：等你很久了】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的额头突然浮现一个血洞】 【意识消失，你死了！】 …… 什么？ 就当林深也有点上头，想一鼓作气，铲平皇宫时，眼前浮现的数行灰字让他皱起了眉头。 而且，无论之后模拟多少次，他都会莫名其妙地被杀。 【你小心戒备着老人的举动……额头突然浮现一个血洞，你死了！】 【你见势不妙想要撤退，额头突然浮现一个血洞，你死了！】 …… 类似的死亡差不多有十次，冷汗蓦然从林深的背后流下。 “既然如此……” 他没有犹豫，身形一散，瞬间消失在原地。 因为在模拟里，只要不去接近皇宫，貌似就不会有惨状发生。 先苟着。 在林深遁于黑夜的身影背后，是无数举着火把，要冲进宰相府邸的卫兵。 …… 辗转一年而过。 去年此时，宰相徐广和国师辅余被杀的消息，顷刻惊动了全国。皇帝震怒，号令天下捉拿逆贼，却只惹出几桩冤假错案而已。 因为逆贼已经找到，自然无须多费心思。大夏自此安定。 此外，天下太平，民不聊生，朝中自有锦衣玉食可供享用，而连年的饥荒，则造就了东南地区遍地的流民饿殍。 “呼……” 而这一天，几乎整个大夏的人，无论是街上挑担叫卖的走卒，馆阁里的女子，还是书桌前批阅文件的官吏，都蓦然地心头一畅。 这种舒服的感觉，对他们而言可能只是觉得今天状态很好，但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这种舒畅是以一种频率在扩散。 而频率的中心，就是城中一处典雅厢房内的持灯少年。 他握着手中的烛台，没有骨肉嗡鸣之声，可天地间却有一种无形的韵味在与其交鸣、回荡。 是谓“大音希声”。 “呼……” 林深吐出一口清气，微微一笑。 “终于突破天地境了。” 这一年来，在最为完美的《大夏炼体诀》的辅导下，他早在十个月前便抵达了完美的炼体境巅峰。 只是，那更上的境界，没有前人引导，林深也只得苦苦摸索。 【开始模拟】 【你尝试运作九道流光，以六脉攻心寻求突破……经脉尽断，你成了废人！】 【你以炼体流光淬脑……即刻失败，你死了！】 【你以全身精华淬炼皮肉，一百年过去，没有效果……你老死了！】 【你每日倒立念着“只因”法决，随着身体慢慢游荡……你成了精神病！】 …… 这一年来，差不多都是这样，在模拟中面对死亡。 但终于，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失败后，林深终于找到了突破之法。 “没有想到，不是向内强化身体，而是将全身精华释放在体外，进而影响周围的一方天地……” 天地境，顾名思义，便是驭使一整片天地的力量。 在这个境界，便不再有级数上的区分，而单纯是以感官和对自然的理解来提升强度。 这也就意味着，在无数次模拟与死亡中，精神力已经被锻炼的如此恐怖的林深，本身就经历了远超别人数倍的人生。 所以，仅在突破的一瞬间，感悟便厚积而薄发，堆叠到了让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地步。 “砰。” 林深推门远眺，淡绿色的可视化波纹，就在他眼中一圈圈地扩散开去，可心念一动，这其中就会带上血色的痕迹。 单是这一丝血痕，就能调动起人们心里的恶意。 林深走出门外，轻风自然合上房门。 …… “哟，真没想到，这破地方还有这么美的女人？” “殿下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哪有你说话的份？王五黑六，给我把他拖下去，口袋里的钱都扒光，就当赏给你们的了！” “是，殿下！” 街道中央，一辆马车放肆出行。看到那雕有龙纹、还隐隐浮出金光的纹样，旁人皆闻之色变，并对那马车前方的少女瞥去一眼，暗里摇头。 在马车前方，因为受惊吓而以鸭子坐伏下的，是一个眼睫毛浓密、皮肤雪白的少女。她全身都笼在淡蓝色的轻薄绸裙里，单看那轻纱所包裹的小腿，都让人可以想见其光滑。 而如今，她绝望地挣扎着手臂，却无法从用力钳住她双臂的两名壮汉手中逃走。 “去去去，松开！这是你们碰的吗？你们那脏手，可别把我的宝贝弄脏了！” 少女眼中短暂地出现一丝希望，可在发现那声源是来自马车内时，她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 “嘿嘿……小宝贝，不错，就让你当我的第七任老婆！” 撩开帘幕，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下肢干瘦，面部又颇为肥胖的男子。 是夏神运！围观者看到走下来的男子，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是遇到别的皇子可能还会怜香惜玉，可夏神运，是大夏有名的祸害好人家女孩的主！ 听说落到他手中，再好的女人都会在几天内被玩坏！ “救……救救我！” 想是少女也认出了夏神运的丑脸，心中浮现出绝望。 可放眼四望，人群皆冷眼旁观。 这也是自然的，在目睹那么多次强出头的人被处死后，没人再愿意用一时的正义去放弃自己的一生。 这是大夏，大夏的宫廷、血脉，就是法律！ 或许也是理解了这点，少女的眼睛也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低下头轻轻地啜泣，近乎有要认命的样子。 这时—— “咚，咚，咚……” 徐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无比清澈地在少女耳边响起。 “砰。” 撞击声。钳住少女的一名大汉愣了愣，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少年顶撞自己后，当即大骂： “臭小子，也不看看是什么场面，敢在你大爷面前撒野？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跪在地下喝你大爷我的尿，或许还可以考虑只把你打到残废！” 大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而人群中，更是叹气，说今天是哪里又来的两个傻子，一个看到夏神运不走，一个还胆敢公然顶撞上去。 那两个家伙都完蛋了。 “嘿嘿，小子，想的怎么样——”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身来的大汉缓缓放松了钳住少女的那只手的力道，摩拳擦掌地朝少年对去。 可忽然间，他感到双臂一阵清凉，笑意还未消失，飞散的血浆已经喷到了他的脸上。 （嗯……？） 他困惑地盯着前方，可那里已只余残影，和自己后知后觉地尖叫。 夏神运也和看傻了一样，盯着身前当着自己面，将少女搂在怀中的那个人。 “早松手就好办了。” 林深抬起头，平静地盯着身后的两名大汉说： “不然，我还怕有可能会伤到这位小姐呢。” 从天而降的血雨里，沐浴着少女炯炯有神的眼睛，与林深露出雪白牙齿的微笑。 第5章 这样，算够了么？ 夏神运看呆了。 他迟疑了几秒，揉揉眼睛去接受眼前的一切，终于确认这是事实。 ……不对，小爷是在大夏？ 是大夏，又哪有人敢对自己的手下动手？就是他的哥哥也不行！ 夏神运直指着林深骂道： “小子，你可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情！” 可林深完全没有理会他。那俊俏的面孔，与跟自己看中的女人当面说笑的随意，更是让夏神运猪脑过载到了极点。 他扭头，对跟在一旁，那脸上满是斑点的老人说： “混账……你这贱民！刘叔，可以出手了？帮我杀了他！” “嘿嘿嘿，早就在等你这句话了，皇子殿下。” 一直站在夏神运旁的老人阴桀一笑，阴沉地盯着林深说： “小子，我这外甥是跋扈了一点，但也不是你这个贱民可以说三道四的，去死！” 他傲然地上前一步，负手而立俯视着林深，身旁竟有七道流光在运转。 炼体七重！放眼整个大夏，也是足以自傲的了，只是…… “嗖。”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一股无比恐怖的能量波动，便以气流的形式直冲老者面部而去。 这是！老人惊骇，瞪大眼睛想要逃离，却被风暴直接泯灭了上半个身躯，下半身则鲜血淋漓，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而穿过他头颅的东西，又带着猩红的流光，从空气中徐徐飘回。细看之下，居然是林深适才削下的，那大汉的一枚手掌！ 就连刚想扒着林神的衣角，想让他不要上前的绝美少女，小嘴都张成了“o”形，有些看呆了。 “刘叔！” 对面，夏神运更是眼睛通红，目眦欲裂。刘叔是他的二舅，也是他毕生最亲之人，大夏最强修炼者之一，居然说杀就被杀了！ 而与此同时，在痛苦与震撼之余，一抹凉意，让他慌张地盯着林深。 “小的们，都给我上！干掉这家伙，给小爷拖延时间，小爷，小爷重重有赏！” 夏神运有点心虚地回头招呼道，一屁股跌在地上，几乎是用手倒爬着向后溜去，空气却异常死寂。 “卫兵？门客？侍卫？喂喂，你们人呢！” 夏神运恼火地回过头去，手指却猛然一滑。 他惊骇地回头一看，只见蔓延而来的血泊，和不明所以一具具倒下的躯体。 “什么？” 夏神运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没有犹豫，咬咬牙，捏碎了手中的一枚令牌。 “轰隆！” 顿时，山河变色，无数股至少是炼体镜五层的气息从皇宫位置升起，气息凝结在一起，几乎使天空昏暗。 夏神运露出得意之色，捏着令牌的碎片对林深说： “这是生死令牌！非紧急时刻不得使用，而一旦使用，所有大夏炼体镜五重以上的强者都会全力挽救我的生命，哼哼……” “小子，现在，就算你是炼体九重的强者，也绝对无法胜过这样的人海战术，这就是我大夏的底蕴！” 夏神运冷笑一声，得意地捏着碎片招摇，顺便趁机往后多退了几步。可林深只是以淡淡的左瞥回应。 “是么？”他说。 那股淡漠，和看虫子一般的从容，让夏神运顿时感到十分不安。 但一定是虚张声势！冷汗过后，夏神运又冷笑起来，正准备一转头看自己的援兵，就在这时—— 夏神运的神色一僵。 他看到，一只虚幻的，遮天蔽日的大手，从大地的底层钻出，五根冒着莹莹紫光的手指，不知何时从遥远的天际拔地而起，紫气氤氲，犹如五指山一般伫立在天边。 而整个宫廷，俨然就被这只大手抓在掌内。那无数飞升起来的修炼者，也满面惊恐地望着天空。 什么？ 夏神运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余光里，好像看到了林深正准备聚合五指。 轰轰！ 从地面钻出的大手没有分毫犹豫，几乎是立刻就拧抓而下，瞬息凝实。漫无边际的大地震以皇城为中心开始扩散，而不出数秒，宫殿坍塌，断壁交错，整个大夏皇城，顷刻间就成了废墟！ 在那只大手抓紧前，夏神运看到无数修炼者，乃至他们那位老祖宗也冒出一道流光，想要抵抗，但却不是一合之敌，所有人都在那阴影内化成了血雾，空气中难闻的血腥味弥漫。 “……” 而此刻，嘴巴大张，已经看呆了的夏神运，直觉从身后覆盖来一片阴影。 “要颠覆你大夏的基业，这样，算够了么？” 林深淡淡地说道，而他那包裹着手掌、犹如透明黏糊一般的天地之力，也随那大手一般逝去。 夏神运直接昏死了过去。 …… 在全大夏人都为皇城剧变而震惊议论之时，林深则带着夏神运和那位少女，直奔皇宫深处而去。 那里，正是他一年前无数次在模拟中死去的地方。 在用天地之力酝酿的大手摧毁皇城的同时，林深也明显感到了这块地方的“坚硬”。 那感觉，就好像是穿鞋时忽然混入了一颗石子一样，怎么也不舒服。 “看来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毁掉啊……” 林深眼前一厉，走向眼前的断壁残垣。 此刻，周遭的一切都已变成了瓦砾石土，但唯有眼前的这方小庙，虽然残破，但却神奇地基本保存了内部的架构。 当初窝在那深处的老人，已经在对抗大手的过程中身死道消了，但这一件准天地境的法器，却留了下来。 林深盯着它，当初的心结终于解开。 在模拟中，他分明察觉老人的修为不过炼体镜八重左右，可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击杀自己？ 准天地境！不曾想，这大夏皇朝的先祖，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林深微眯着眼，随即露出残忍的笑容。他缓缓腾空，全然不顾已经昏死过去的夏神运，直接剖开他的喉咙，开始放血。 “哗啦，哗啦啦——” 从小庙上方约十米处，大夏嫡子的鲜血，就这么一点点落到小庙上，看起来有如诡异的仪式。 顿时，小庙剧颤，一道怒吼从中发出： “小子！居然敢这般羞辱我大夏！” 在小庙深处，一方浸泡无数人尸的血池里，一名老者爬了出来，形如枯槁，浑身浴血，身上满是怨毒之色。 如果有人看清，就会发现这居然大夏先祖！他本该在数百年前死去，不曾想，居然藏在这小庙深处，一年身受千万条生命的供奉！ 林深盯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大夏昏聩！居然擅取千万人的生命来供你苟延残喘！是啊，如果以战乱、匪帮和横征暴敛作为掩护，一年几千人的牺牲又算的了什么？” “当初的宰相大人发现了你的阴谋，你便趁机指使徐广将之除去，我想，当朝皇帝也并不是没有怨言？” “而如今既然你出现，那嗜灵教在大夏的存在，便不足为奇……不，或者应该这么说才对？嗜灵教教主！” 林深淡淡说道，面前的老人却心下一惊，不知林深是从何得知这么多秘密。 开玩笑，那可是在无数模拟的试错中知道的结果。 林深暗想，老东西，这些，可都是有一次模拟中你自己告诉我的——“既然都死到临头了就告诉你……”差不多就是这么一类的话。 回忆完成，林深不再犹豫，气息全开，正色道： “今天，我夏清就要为民除害，还天下一个盛世！” 他还记得这个名字，与之相随的，是父母和蔼顿时消失后，心中涌现的酸楚。 林深朝前探出手臂，在淡淡的吐息下，四方天地，整个大夏，乃至大陆遥远的蛮荒部族，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无数人，似乎都能望清这一刻在无穷远方，那个立于大夏皇庭废墟之下的身影，那个黑色的轮廓，更是引得无数蛮族中人膜拜！ 而现在，遮天蔽日的天地之力，就直奔那小庙而去，不出数秒就将其碾碎，镇压！ “啊！” 大夏先祖暴喝一声，涌动全身力量反抗。他毕竟也是半只脚迈入天地境的强者，但在林深那恐怖压力的扭曲下，却是全身骨骼颤抖，几要爆碎！ 小庙陡然扭曲起来，居然就直接腾到了空中，不断地旋转、坍塌，不出五秒便压缩到了原来一半大小！ 大夏先祖口吐鲜血，也发了狠劲，催动全身元力反抗，但在林深无比浑厚的天地之力面前，他的反抗只像个渺小气泡一样，轻轻一戳就要破灭。 大夏先祖面庞扭曲，眼看，就要被生生捏碎！ 可突然，他目光一凝，阴毒之色顿显，拼尽一切地，在小庙坍塌前钻出了那小庙坍塌前的最后一丝缝隙。 与此同时，一只攥满黑气的右手，更是直奔那白衣少女而去。 大夏先祖双眼通红，狂笑道： “哈哈！就算你是真正的天地境强者又如何？既然你刚才如此看重这位少女，那我如今就将她毁给你看！” 他已经彻底疯狂，巫师般的爪子已经握住了那少女的娇躯，眼看就要将之捏碎。 第6章 传说 “哈哈！” 大夏先祖一阵狂笑，大手探去，眼看就要把惊恐的少女捏碎。 可此时，在天空高悬的林深只是缓缓下坠，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看老夫这就把……嗯？！！” 那裹满黑气的五指已经开始并拢，将少女的娇躯牢握在手中，可下一刻，光芒万丈，一个光球蓦然浮现在少女周围。 “滋滋……”空气中传来火烤皮肉的焦味。 “啊！” 大夏先祖不断惨叫，他没想到，这居然也在林深的算计之中！ 林深想，开玩笑，模拟过那么多次，你有什么小伎俩我还不知道？ 这里不能再留了！大夏先祖冷汗直流，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可这时，林深的声音就像贴在他耳边般响起： “那当然了，要不，我为什么会带她来呢？” “……以你的嫡子和她为诱饵，为的，就是让你大夏丑态百出地湮灭啊！” 冷冷的语调蓦然出现，吓的大夏先祖冷汗直流，可他还来不及逃跑，胸膛处便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向下一看，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已经穿透身体，刺了出来。 “这……”大夏先祖瞳孔剧颤，可那手臂在穿透他身体的同时，也用磅礴的天地之力震碎了他的经脉。已经没有余力反抗了。 “噗！” 短暂的延迟后，鲜血顿时向周围喷洒，但奇妙的是，每当它们要落向林深，都会像隔了一层玻璃罩一样滑开。这景致，就犹如在前世透明的洗浴间里，看着喷向玻璃壁的水缓缓向下滑落。 那只穿透胸膛的手，自身也没有受到任何污染。所有将要裹在上面的东西，都被磅礴的天地之力震开了，先成为粉尘，再弥漫为要融入空气的血雾。 “啊啊啊！！！” “修炼三百四十五载，终于有望突破天地境，死在这里，我……我不甘啊！” “放过我，对，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一切！” “哧啦——” 绝境面前，大夏先祖拼了命的想要讨饶，甚至愿签订奴隶契约，可回应他的是一瞬白光。 “……” 这回没有惨叫了。速度太快，刀刃般的手臂从中间向上拨斩，由之引起的气流，足足十几分钟都未曾散去。 “呼……” 林深一边理着一副的领口，一边向前迈出。雪白的手臂已经从尸骸中脱离，而自己的指尖，则稳稳当当握着一枚苍老狰狞的颅骨。 “终于可以祭奠你们了啊……” 他淡淡说道，语调里，又满是肃穆与感伤。而留在原地的少女，就这样看着那个救了自己的人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直至他的身躯，连同目光一起消失在那遥远的城门彼侧。 …… 大夏一昔间破灭的消息惊动了全国，更是惊动了整片大陆。 四方蛮夷蠢蠢欲动，以为大夏的颠覆是内部斗争的结果，纷纷举兵开赴边境，却在那空无一人的长城上，只看到一人寂寞的身影。 欢呼着的大军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无边阴影便笼罩了他们上空。惶恐一看，竟是拔地而起的一座大山。 快逃！溃不成军几乎是立时的，可即便是再绝望的怒吼，那些踏在大夏国土内的蛮族，都成为了土石底下的亡魂。 自此，天下再无人敢进犯大夏。 攘除外祸后，林深还是拎着那两枚头颅，重新出现在大夏都城城门口。 此时，多数百姓和官绅还惶惑在大夏覆灭的恐惧里，忽然看到这样一个人提着疑似先代皇帝的头颅出现在城门口，是不可能不震惊的。 但在人人自危的时代，毕竟也没人上前阻拦。 林深将两枚已经干涸的颅骨放在地上，两束银叉转瞬扎过，直接扎根在这片大地。 自此，哪怕过去上千年，林深所留下的天地道痕都未曾消散。而此两人，也必将在这卑微的地方，仰视人间成百上千年。 “咕噜咕噜……” 林深从怀里小心取出从百姓农家取来的两小瓶米酒，然后将之小心地用碗斟好，宰相大人一家的份，父母的份，以及…… 他把一枚酒碗放到自己唇前，一饮而尽时，居然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一下子想到所有人，还是有点舍不得啊。” “啪啦！” 被饮尽的酒碗摔碎在地上，而剩余的米酒，则顺着大地与腐败的头颅，直深这片大地之下。 随后，林深入主皇宫，以绝对武力号令天下，改国号为“仁”，是要以仁治天下之意。 原本就对前朝有诸多积怨的大臣，迅速加入了林深的归属。 在那天上朝以前，他们就亲眼看到了整个皇城的覆灭。在那之后有人竟敢称帝，与此事若没有关联，想必也是不可能的。 况且，这些人也是人，有自己的良心。在先前眼见的大夏治下是如此昏庸，而自己也不得不昧着良心做过许多事……这样一想，如今至少是一个重来，有着无穷无尽的希望。 可当然，与之相对，也有一些所谓的“遗老遗少”之辈，甚至有意起兵勤王。 然而，王何在？ 所谓的“勤王”说，不过是为了自己攫取权力，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一个借口而已。 当那些前朝部旧组成的大军，在皇城外被一根猛然刺出的手指点灭之时，全天下的人便知道，大夏终究易了主。 …… 此后七十余年过去。 林深也从一个俊俏青年，变成了耄耋老者。 每早醒来，虽然感到身体内还有不尽的余力，可镜前的斑纹老态，还是让他有一生毕竟过去了的感慨。 有侍女为林深更衣，他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后，精神矍铄地走到了窗前。 是的，他不住在皇宫，从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当初建国之后，有大臣进谏是否要重修皇宫，被林深拒绝。 他提出，“亲眼看到民众的幸福才是检验仁治的标准”，孤身搬到闹市深处，时时感受人海云烟。 这些年来，可以说，他都是在用模拟器去为天下人谋福祉。 这倒不是说林深有多么圣母，而是前世一生的悲惨，身患肺癌最终没钱救治的经历，让他希望能让每个人时时感到爱，感到幸福。 而对于大夏皇城的旧址，废墟，林深非但没有重建，倒不如说是就让它待在那里，作为前朝罪恶的一种余证。 这些年来，林深大幅降低赋税，又因为个人武力的威慑，徭役更是完全废除。全国百姓各尽其用，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幸福里。 同时，他特设监察司审查天下的不法之事，且会亲身微服私访。若有作奸犯科者，便即令处死，欲为之求情者，同理。 虽然的确有些不人道，但事实上，无论是腐败还是为之求情，实际上都是一种“试探”行为。 在林深的前世里，无数光辉灿烂的理想，都是以为这一次次“试探”和“让步”，而渐渐失去其本心的。 林深不想这样，他没有什么物质与世俗上的欲望。前世身患癌症而不得救治的现实，让他希望把医疗资源公平分配给所有人。 此外…… 林深来到一处演武馆，在这里建好的第一天，他便向全天下公布了自己已经修补完善的《炼体决》，供天下学生取用。 七十余年下来，大夏炼体镜强者层出不穷，不少更是早已迈入九重巅峰，而佼佼者，更是有半只脚迈入了天地境内……要知道，他们不过四五十岁。 这些人都是林深亲自培养、选中的继任者。 “哈！哈！” 演武馆内，带着稚嫩笑容的孩子们汗流浃背地操练着架势，有的认真，其中也不乏偷懒——都是人生自己的选择。 陛下！有他的学生认出了他，大捂住嘴，想要留他攀谈一番。可林深只是抚着胡子一笑，以挥手作别，轻飘飘消失在原地。 这样，可以了。他把两手负在背后，再见时，已独立在一处青山之顶。 林深仰面笑对清风，纯白色的袖袍在风震中猛然作响，而面前浮现出一行灰字。 【明天，你抵达了人生尽头，你死了。】 是啊，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么？过了没有遗憾的一生啊。 在这七十余年岁月里，虽然拥有至高权力，给了人民无限幸福，但归根到底，林深自己却是孤独而寂寞的。 在建国后，他就与那个救下来的白衣女子成了婚。有一件事连他自己或许也没察觉，那就是在第一眼遇见她的时候，他的心就狠狠震了一下。 要知道，林深也是人，在前世，也同样见到过无数可怜的人而不为所动。可在看到那个女子受难的一瞬间，连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削下了大汉的手掌。 站在这个岁数回味，林深微笑着想，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心开始慢慢变善，也慢慢充满爱的。 他与妻子相遇了十年，但她却终究因疾病而去世了。那一刻，抱着逐渐冰冷的她，痛斥着御医的林深才发觉修为有多么无力。 这十年来，他拼尽全力地模拟、修炼，却再也没有半分寸进。这方天地似乎限制着他的力量，再也无法向前了。 “唉……”多少夜里，他都这样苦恼的悲叹，可无论多晚，妻子都会突然来到自己身后，披上一块斗篷或毛巾。眉眼里，是日益老去且憔悴的脸。 为妻子举行盛大的国葬时，林深就在想：她的身体，也是为我累垮的…… 而那以后，便是长达六十余年的寂寞，与终于等到的今天。 “那么……” 林深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恐怖的天地气息运作在他身后，一双眼眸直逼天空。 “就让我打破这天地的束缚！” “吼！” 林深使出全力，一拳打向青天！轰隆隆！万雷攒动，天地的意志似乎震怒，霎时变得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在这之间，这片天，居然被打出一个窟窿！其中，无尽的雷电化成龙蛇狂涌而来。 “来！” 林深哈哈大笑一声，直接纵身埋入那雷电深处。 蓦然间，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猛然将他身体贯穿而过，而林深老迈的肉身，就在这惊雷里，碎的连渣也没剩下。 …… 可是，在这静谧里，那大洞却无法恢复，留在了大仁人间。由之无尽的天地之力涌来，想必不出数十年后，大仁境内就会有突破天地境的人物存在！ 但现在，这方地方还不为任何人所知。大仁先主的牺牲，只化为尘埃重回这方寂寥的大地。 “飘——” 而就在这时，有一方淡蓝色的东西，都从那裂缝之中坠下。让人惊讶的，是它居然保存完满，哪怕林深的肉身消散，也没有让它受到分毫损伤。 那是一块蓝色的衣袂。 是林深在当时离开母亲时就偷偷扯下，在无数个深夜遥望，又终于保存至今的。 第7章 诡异的世界 …… 被落雷劈中的同时，林深只感觉意识顷刻间融化，身体肉眼可见的消失，面前世界转瞬即逝。 可很快，模糊的视线又重新在眼前点燃，与之而出的，是数行醒目的灰字。 【……确认存活成功】 【欢迎回来，伟大的拓荒者号】 【作为“代价”，你可以从如下奖励中选择一项】 【一、获得全部的炼体镜修为】 【二、获得一丝天地境感悟】 “二！” 虽然意识还有点麻痹，林深仍果断选择了第二项。 因为，在救治妻子时，他就曾试图帮助她修炼，从而以强健的体魄抵御病魔，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而无论在成长潜能还是可操作性上，哪怕只是一丝，天地境感悟都很有妙用。 至于炼体境修为…反正《大夏炼体诀》还记着，大不了之后再修炼就是了。 而这里提到的“拓荒者”与“代价”…… 林深双目一凝，回想原主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记忆，依旧没有任何解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他拿定主意，将手指触摸在选项上，顿时，那道恢弘、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 【您选择获得一丝天地境感悟】 “悚！” 霎时间，仿佛有无尽磅礴的气流化作巨龙，怒吼着似乎穿越不尽时空，从远方袭来，一下子涌遍全身。 “呃……啊啊！” 林深肌肉发颤，不禁痛叫起来。 虽然在前世有过一次突破经验，但那毕竟是在炼体巅峰的强劲肉身之下。 如今回归现实，虽只是天地境气息的一丝，可承担者却只是罹患重病的肉体凡胎。无比磅礴的气息都霎时涌来，让林深的身体陡然猛烈的摇晃，眼睛、嘴角和耳朵都不断向下渗血，直至十几分钟后，才渐渐平息。 “呼……呼呼……” 好像结束了。林深大口喘着粗气，擦干七窍的血痕，与之同时，是身体对周围环境的自然亲切感。 他小心调动了一下身旁的微风，却只感觉有一小簇落到了指尖。 “看来，这个世界的压制更厉害……” 林深皱起眉头，嘟囔了一下。他吸吸鼻子，弹指间将风流散去。 端详周围，林深发现自己还是在消失前的那处街道上。那一夜还没有过去，可灰黑高耸的路灯下，已经有人在冻结的清辉里度过了一生。 怎么想都过于梦幻。 林深闭上眼，试图用天地境修为来减缓血液的流动，成功了。虽然无法把肺癌治好，但至少可以多拖延一点时间。 能多活一会，说不定就能在下一次转生里找到痊愈的方法。 “嗯……” 做好规划后，林深忽然两眼发黑。那根一直绷在心弦里的绳断了，让他顿时感到无边的疲惫和虚无。 对了，该回去了……林深用力摇摇脑袋，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支持着自己回到公寓，刚从兜里拔出钥匙，便摇摇晃晃地撞开房门，倒在沙发上就睡。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门合上的刹那，远方天穹中有一道落泪闪光，而层层乌云的黑雾中，一只由黑笼罩的龙，就睁开淡金色的竖瞳，远远冷冷地凝视着他。 不过，对林深而言，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咔嚓——”他关上门，在眼皮合上前，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个人信息。 “林深，星海镇无业游民，父母双亡，身患癌症，姑且靠着遗产租住在一处老破小公寓楼内……” 短暂的呢喃消散后，便传来静静的呼吸声。 …… 九小时后。 “咚咚！” “咚咚咚！” “林深……？别他妈装不在！我可告诉你，今天必须给我交租！” 琐碎的锤门声把林深吵醒。 外边的天已经亮了，而不出所料的话，是那个讨厌的胖包租婆在用力敲门。 “搞什么？每回都这样？” 林深似乎理解了原主的苦闷，但稍稍蹙眉后，又准备安心地躺下。 “再睡一会，管她呢……” “咚咚咚！！” “滚出来！老娘知道你昨晚回来了！” 可是，外边的捶门声依旧不依不饶，即便将头埋在被子里，依旧严重影响睡眠。搞什么啊混蛋！林深暗啐一声，很不情愿地爬起来，打着哈欠打开大门。 “咔嚓。” “哈？来了？你小子还好意思开门？拖欠了三四个月房租了清不清楚？明白不？今天要是再不给我就让你滚……” “彭！” 房东连珠炮般的话让林深撇撇嘴，一边抓着头发一边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应付。 可就在他随意地瞥向门外的右侧时，忽然注意到一只布满刀痕的手伸了出来，而那手里，正握着一只巨大的手枪。 “……呃？” 无论怎么看都太震惊了，让林深一时都有些错愕。 “砰！”而随后，那只手更是毫不迟疑地摁下了扳机，“嗒”一声，让房东那刻薄的脸瞬间粉碎，像被踩碎的西红柿一般爆出浆来。林深甚至可以看到，两颗连着神经的眼球就在瞪着他的同时和大脑切片朝左边飞去。 “啪！啪！” 是血浆的组织砸在墙壁上的声音，还没等林深出头一看，一张略显病态的脸映入眼帘，苍白的眼珠转向林深的瞳孔。 “哦哟……？” 在那把枪后走出的，是一个留着尖硬胡渣，身穿皮靴、皮夹克，戴有深咖啡色眼睛的男人。他的衬衣制服呈蓝色，乌黑色的帽子上写有“警察”二字，而下边，则是一张叼着万宝路香烟，眼珠胀的异常大的男人。 “嘻嘻嘻。” 他朝林深咧嘴一笑，咬了咬烟蒂，又掏出打火机，轻蔑地瞥了房东残存的脖颈一眼。 让林深惊讶的是，那里不只有血在汩汩而涌，还有什么东西在冒着泡。细看之下，本应通向食道与脊柱的小孔中，居然有无数细小的触手在攒动，那之中拱卫着一只不断转动的大眼。 ……诶？ 林深有些傻眼，耳边则传来警察咬着烟的说话声。 “我就说嘛，像这种地方总会有一点脏东西。” 他伛偻着身子，用手护住火点燃了香烟还未烧到的中部，然后露出雪白的牙齿，用憔悴又慵懒的声音对林深说： “市民大人，让你受惊了啊。” “砰！” 好快！只见那男人的右手不知何时又高高悬起，枪口精准地对准房东脖子里的诡异之物，那里的眼睛和触手来不及反抗，便迅速粉碎、泡沫般消融了。 和刚刚房东被爆头时一样…… 林深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那枪口，很显然，这不是一般的手枪。 而这个世界……自己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眼前的景况都太诡异了。 林深开始模拟。 【你早上被房东吵醒，很不悦地开了门】 【随后，房东就在你眼前被杀，而门外走来一位很诡异的男人】 【先下手为强，你催动微弱的天地元力，准备一击毙命，斩断他的脖颈！】 【可你失败了】 【他的皮肉竟然就像改造过一样，巨兽般坚硬】 【“哎？”你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盯向了你】 【“你……好像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男人盯着你，似笑非笑，随即果然扣动了扳机】 【砰！你死了！】 第8章 生与死的选择 …… 面对模拟结果，林深咽了一口唾沫。 如果说有什么让他愣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反抗，那就是眼前的这段灰字。 死了？ 又死了？ 虽然他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已经被大幅削弱，但以模拟器感受的情境来看，要斩断一个人的脖子还是简简单单。 可对眼前这家伙…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还是说，这玩意，也和那房东一样，不是人？ 种种疑惑在林深心里徘徊。 保险起见，他又一次回忆了原主的记忆，可还特么一片正常啊！ 林深搓着手指，只感到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正发生着什么隐秘的变化。 再模拟一次看看？ “啊！” 可就在林深刚准备开启另一次模拟时，砰的一声枪响让他冷汗直流，几乎立刻就恢复了冷静。林深感到有一枚子弹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头皮飞过，然后某种诡异的惨叫在耳边炸响，随即那发出惨叫之物的部分飞溅到自己脸上。 黏……黏黏的？ 林深猜测那是血液，但依旧没有贸然睁开眼睛。 砰！砰！砰！砰！砰！ 又是数声枪响，直觉上在自己面前完全炸开，弄得全身湿漉漉黏糊糊的。幸亏多活了一世，林深才没有马上惊叫出声。 过了一会，他有点困惑地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只见一团拳头大的肉泥碎在地上，而中心处，正是在房东脖子里看到的那只眼睛。它哀怨地呜鸣着，不断流脓与渗出泪水，伤口散透出无尽的黑气。 “啪嗒。” 一只皮靴，就这么生硬地闯入了林深的视线。他瞳孔一颤，微微抬头，发现是那疑似警察的男人直接踩在了那团碎肉上，眼里满是轻蔑且嗜血的目光。 “妈的，当着老子的面，还想再次寄生？像你这种e级魔怪，也特么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我踩我踩我踩……” 警察旋转着脚尖，一边狞笑，一边对地上的怪物破口大骂道。 “那个……” 此情此景，让林深目瞪口呆，他舔舔嘴唇，过了一会才试图询问，但男人没有搭理他。 “那个……那个！先生，这是什么情况，又在发生什么事？” 停顿一会后，林深才深呼吸一口，小心向男人询问。这期间，他已进行了一次模拟，偷袭男人的结果依旧是死亡。 但一直陷入僵局也不成，迟早要开口的。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太诡异了。无论是房东体内的怪物，还是这疯子似的警察，都让林深感到深深的不安。 而那正踩着脚底烂泥的警察，也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怪笑着对林深说： “wu ~~~~~~~~~~啊？你在和我说话？对了，没错……就是肃清了一只怪物而已，上头给我有个命令，嗯，是什么来着？对了，想起来了。” 戴有警察帽的男人对着脸敲打了一会，眼睛蓦然明亮。他稍显愉悦地抬起头来，哈哈大笑，把手枪架在肩上对林深说： “对了对了！有人告诉本官，说这里有‘拓荒者’……嗯，你在电视里也看过？就是那种传闻可以穿越各个世界，从而获取力量某些麻烦的东西……反正对治安很不利就是了，我们治安官的目的就是将之清除，并给你们市民幸福。” 拓荒者？ 看着面前喜不自胜的男子，林深心头涌上一股凉意。 他记得，在重回“人间”时，灰字上就写着“拓荒者”。 难道说？拓荒者实际上也为这世界所不容？ 飞速思考之间，面前的警官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他走上前来，用力拍着林深的肩膀说： “哈哈，感谢你啊，小兄弟！幸好你问我，才想起来了……‘魔怪’虽然也很少见，但相比之下，果然还是‘拓荒者’更加棘手啊，哦，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前的男人忽然压低了声音，林深也中断了思考看去。然而，此刻，林深惊讶地发现男人眼中的疯癫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鹰一般锐利且冰冷的目光。 “——你就是‘拓荒者’对？” 男人凝视着林深的眼睛，突然阴沉着脸问道。 …… 什么？ 没时间给林深模拟，他屏住了一会呼吸，感觉心怦怦直跳，才最后咽了口唾沫，说： “拓……拓荒者？” “少给老子装蒜！你们拓荒者就喜欢玩这套，老子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就要崩了你！” 咔嚓一声，那柄巨大的手枪已经对准了林深的脑门，而模拟器也无限跳出“死！死！死！”的文段。 林深沉住心神，脸上表现的很惶恐地说： “可……可我真的不知道拓荒者是什么啊先生！您看，警察先生您这么英明神武，办事效率又高，才出门就斩杀了一只传说中的魔怪！要是不小心认错了还杀错人，岂不是要被同事们整日嘲笑！” 林深双手挡在面前，抖个不停，当然都是装出来的。 很多话，他直接是张口就来，先不管有没有用，成堆成堆地奉承上去再说。如果说此时有什么让林深感到庆幸，那就是前世做社畜时须溜拍马的功力，在此刻也没有退步半分。 他诚恳地鞠了一躬，同时模拟器运作个不停——所有试图反抗的行为都是死，而能活下来的选择是…… “咚咚咚——叮叮。” “嗯？” 面前有点憔悴的警察正准备扣下扳机，却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掉在地上的声音。他挑着眉低头看去，才发现居然是一枚枚金币哗啦啦地，不断从林深的口袋里坠到了地上。 这原本都是的救命钱，但医生没法看，当然也就没用了。 “哦哟？你小子……” 端倪林深不断爆金币的举动，男人诡秘一笑，脸上顿时有了心领神会的神情。成了！低着头的林深心里也感到一松，他好像可以看见对方的脸。 果然，钱在哪里都好用！林深冷笑一声，但还是没有抬头。除从口袋里扒拉金币外，他的双手始终保持着无威胁状态，恭谦地抬头对男人继续拍着马屁： “警官大人，嘿嘿，我也知道，您有自己的指标，可就和我们一样，不是什么工作都一定要有结果的呀？我想……嗯……或许那个人就在我们楼下？但小民真的不是啊！” “我上有七八十的老父老母要供养，明天还要去给山区的孩子捐献衣服……多么好的人呐，您今天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咱一会，对不对？这点小钱，就当作给大人的礼物……” 说完这些，林深屏住了呼吸。这都是模拟器的结果，他精准地据此行事，不出意外的话就能活下来。 因为，那男人似乎本来就没有识破他身份的方法。在无数次死亡里，他好像都只是像顺手杀了自己了事。 虽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弄死他，只是那之后…警报狂响，周围的警察都纷纷涌来，依旧是死局。 真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势力，但还是先奉承着好了。在实力稍微欠缺时，能屈能伸才是王道。林深并不以自己的当狗行为为耻。 果然，一会后，周围的紧张气息都不见了，林深感到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到了自己的肩上，一下，两下！然后是一阵“哈哈”声！ 林深抬头，发现警探已经笑容满面地把自己扶起，称兄道弟一番，大手则不断在自己肩膀上拍打。 “哈哈，小子，你很上道嘛！不错，本警探也只是试探下你而已，哪有那么多拓荒者在啊？哈哈哈…” 男人说，自己叫妖睨命，平日就喜欢结交天下豪杰，哈哈，今天你这个朋友就交定了！以后在星海镇有什么事，都找你妖哥就完了！ 那爽朗的笑容，和刚才阴沉的面孔简直判若两人。林深微笑着将掉落的金币收好，放在便于携带的小袋子里后，便朝前递去。妖睨命满意拍着林深的大腿，看着相谈甚欢。 不久后，他重重关上房门，门缝里挥着一只手出去了。很快，邻居那也传来门被揣碎的声音，与一声愤怒的狂吼。 “砰！” 枪声过后，当然什么也没剩下。 而随着那噪音慢慢远去，林深也收敛起笑容，神色阴沉起来。 “妖睨命……狗东西，敢夺老子的钱，总有一日非取你心肝下酒不可！” 林深握紧拳头，瞳孔里绽出一抹血红。无形间，盘绕在身旁的天地之力似乎都凝实、充裕了不少。 只是，现在的实力毕竟还是不足，而对方的后台究竟有多硬也尚不清楚，贸然行动也并不明智。 而仰仗转生游戏和模拟器的存在，林深迟早有能力报复。等着…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 更当务之急的是，“代价”“魔怪”……又或者妖睨命那样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原主全无印象？而潜藏在这个世界暗面的真相，又是如何？ 带着种种问题，林深面色凝重地打开了身旁的电脑。他想，距离下一次转生开启应该还有一点时间。 第9章 第二次穿越，龙的世界！ 从那以后，又平安过去了五天。 清晨，林深从打坐中醒来，嘴中长长吐出一股浊气，身旁有两道流光在运转。 “炼体二重……” 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微微皱眉。 主世界天地元气的稀薄度，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如果说上一个世界的浓度数值是一百，那在这里，很可能是001，差不多和地球一个水平。 即便林深有最为完美的炼体功法，拼命吸收之下，也才勉强达到炼体二重的境界。 “不过……” 林深拿来一块石砖，那是他昨天从墙角挖的。 双目一凝，猛然发力，砖块便顷刻间布满了裂痕，“轰！”的一下四散开来，无尽石粉从指间滑落。 对这成果，林深很满意。他缓缓起身，暗想现在的身体强度，已经可以硬撼一些刀刃了。 随后，他与前四天里一样，走到阳台拉开窗户，屋外城市的阳光很快透满到室内。遥遥看去，面前遮挡的电线杆之间，浮现出轻轨掠过的痕迹。 很难想象，就是在这里，也蕴藏着无尽的怪物。 林深回想起五天前在网上看到的内容。 当时，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搜索了“怪物”“拓荒者”“魔怪”等关键词，没想到内容一个接一个弹了出来。 林深有些傻眼，换前世，这些消息肯定都是要第一时间封锁的啊！ 他细细地一条一条读下去： “……特设治安警察，危险系数：★★★☆☆。” “幕后操作者不详，来源不详，攻击性和防御力高，同时性格极为残暴，却似乎也在保护市民……国家对掌握有这一势力矢口否认。” “魔怪，危险系数：★☆☆☆☆。” “通常以与人共生的小型虫形态出现，或美或丑，或成熟或老迈，拥有与所有物种对话的基本语言能力，危险系数一般不高……但据传闻，这一族类中偶尔也会出现很恐怖的家伙存在。” “（ps：如果好看的话，魔怪很适合当宠物。）” “‘拓荒者’，危险系数：★★★☆☆！” “来源不详，但根据一些被抓获对象和内部人员透露，他们似乎都是被神秘的力量操纵，可以穿越诸天万界，并换回一次比一次恐怖的能力。” “有趣而又恐怖的是，貌似这些人参与的游戏越多，就会是疯狂。许多机构宣布对此负责，并出至少一百万的高价收购这类‘实验体’。市民朋友们，心动不如行动！如果您想发财，欢迎为我们提供信息！我们的电话号码是……” “黑暗中的潜行者，危险系数：★★★★☆……” …… 林林总总的“人类都市异闻录图鉴”，居然收录了差不多上百种奇异的怪物。 相比之下，拓荒者好像还没那么吓人了。林深越往图鉴下边翻，便心稍稍发寒。在记录里，甚至有只是与之对视一眼就会全身爆炸的怪物在。 这也让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心想以后出门前都先模拟一次再说。 说着，他脑中就赶紧模拟了一次，嗯，接下来的一小时貌似相安无事。林深吸吸鼻子，有点心有余悸的样子。 可同时，也有一件事很出乎他的意料。 那就是，在网上，所有这些诡怪的东西居然都没有被隐藏，而是直接就可以搜到，人们甚至还可以在论坛里讨论。 不，不对？还是说，这异世界的监管机构就这么放松？或者说，实质上根本就没有这一个部门？ 林深瞠目结舌。这和自己上辈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而怪物的存在，貌似不只是星海镇，就连旁边的螃蟹城，帝王都市，都有各种各样的诡怪与魔怪现身。“拓荒者”是被列名为“三星”的危险物种。 林深查阅了一下世界的历史，发现，这些外来的怪物们差不多是在一百年前陆续出现，最初世界的确准备将之剿灭，可后来又发现其性格大半温顺，而少数存在又过于强大，所以只好在最后妥协，人们也就渐渐不得不接受了这种与怪物共存的生活模式。 虽然起初会很震撼，但对于一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现在在上班时看到像飞艇一样大的蠕虫在天空蠕动……呃，还是很震撼。 只是…… 林深没有被庞大的信息量淹没，他摸摸新长出来的胡渣，始终还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对这一切的印象。 无论怎样从出生回忆到死亡，林深都无法从原主的记忆里发现“经历过”这个世界的感受。 “奇怪啊……”林深交叠着手指思考。 照理说，如果生活在这种世道下，渐渐接受“与怪物共存”的这种设定，怎么样都应该难以忘却才对。 可是，原主的记忆里，却是与自己前世一般安心念书、游玩、结婚到发现自己身患肺癌而恐惧……压根没有见过怪物的迹象。 记忆总不至于骗自己，可眼前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时间已经过去五天，触手可及的，那只前天被拍死在墙壁上的人面虫的尸体，也在说明怪物的存在不是假象。这个世界就是充满了“异类”。 那么，是原主的记忆本身发生了错乱，还是它曾经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删去或篡改？ 还是说，自己夺走的这具躯体，在死后是经历了漫长岁月，居然没有腐烂，才在很久后等到了自己的到来？ 可穿越到这具身体时，林深分明感到这是一具新鲜的肉身。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所能推导出的结果都使林深不寒而栗。他仰望上方，仿佛觉得有一条茫茫的丝线，闪着亮光，正牵连者身为木偶的自己和苍穹之上的“执棋者”。 如果有谁能做到这样，那恐怕只有神了。 林深回想起第一次游戏前，那神秘老人的一段话： 【既然被选中，那你……便也是将死之人】 【呵呵，没想到，老夫的继任者，会是这么个弱小的家伙么？】 【我失败了，没有完成神的任务，所以，轮到你……】 【穿越无穷世界，变得强大，然后——】 【杀掉神！】 ……杀掉神？ 总之，谜团越来越多了。林深握紧拳头，感觉手心里全是汗，可身体也未必没有一点蠢蠢欲动的兴奋。 他抖着身子，用调整呼吸来平定心神。 现在过分焦虑也没用，通过修炼变强才是硬道理。 一丝不苟的性格让林深很快恢复了冷静。他想，自己拥有模拟器这一金手指，相较于其他玩家就已经有了很多优势。 而如果将之保持下去，越来越强的话……或许，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核心秘密？ 林深打定身子，准备继续按《炼体决》的法门修炼。 就在这时，那道恢弘、机械又冰冷的声音再度从他的脑海中炸开。 【第二次游戏，即将开始……】 什么？！ 听到这声音，林深一惊，心脏加速了跳动。 才五天！他没想到，第二次游戏竟这么快！ 【将死者们，众神十字架前的亡魂啊，这一回，你们还能握持住自己的命运么？】 【或生或死，或天生最强，或卑如草芥……都是你们将面临的选择】 【在血与骨的灾难中成长，从而使自己的身体变得残缺！】 【获得力量，一步一步向前，直至终于死去！】 【桀桀桀桀】 【拓荒者号啊……】 【这次你将前往的是……】 【龙的世界！】 第10章 救治它，或吃了它！ 林深很快被传送到转生前的黑暗空间。 冰冷、威严的机械声在他周围响起： 【欢迎回来，拓荒者号】 【由于上次存活成功，你获得了200积分】 【“商店”系统将在下一次存活后解锁】 【是否花费100积分，获取转生世界信息？】 【存有：200积分】 “是。” 一道青光飘过，“存有”那里的200积分很快变成了100，林深可没有半点心疼。 开玩笑，没转生世界的信息，甚至可能连模拟都模拟不了。 有了上次的转生经验，林深也不墨迹，就要准备进入转生世界。 至于提到的“商店”…… 现在又没开，管它干嘛？ 在显示栏又扫视一圈后，林深确定没有新的信息出现，放心地走入面前的转生漩涡。 “开始模拟。” 跨进去的同时，他轻声说道。 …… 【信息获取成功，模拟即将开始】 【种族：龙族】 【世界背景：你脚下，是群山之巅，传闻神灵逝去前居住的纳弥图尔雪峰】 【在这座山的山巅，居住着掌控世界的龙帝，龙帝的力量异常可怖，乃至即便到了老年，也能以一个眼神战栗万族】 【可以说，正是龙帝的存在，确立了龙族的霸权，却也因此埋下了隐患】 【也许是夺尽了一族的造化，自龙帝后，龙族天才虽不少都惊才艳艳，却始终没有一人踏入到能与龙帝比肩的地步】 【相较之下，万族中倒是有很多强者踏入了至高的境界】 【虽然他们都许诺愿衷心归顺龙帝……可如果龙帝要死了呢？】 【今年是龙帝历1793年，随着一声战栗天地的怒吼，龙帝的眼里失去了生机，群龙恸哭】 【万族没有犹豫，观望一会，确认龙帝真的死透后，便不迟疑地包围了纳弥图尔雪峰，准备谋夺龙帝的遗产】 【而你，是一条刚刚三岁的小龙】 【因为是一条杂血龙，所以没有任何血脉神通，居住地也是山脚部分的一处简易树林】 【你在草丛中睡觉，丝毫没有察觉到万族大军的接近】 【咔嚓！一枚长矛刺穿了你的脖颈，你死了！】 “！” 林深猛地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抹抹脖子，似乎还能感到上一世的惨状。 那是前世的，原有的那条龙将有的命运。 他睁开浑浊的竖眼，感受着自己强健的体魄，但不由一声叹息。 果然啊，龙之中也有高低贵贱存在。 像什么“魔免”“喷火”甚至“使用魔法”之类的技能，那都属于高等龙族，和林深原主这种“龙族屁民”没啥关系。 而如果说他有的优势，那或许就是天生强劲的体魄与冗长的寿命。 此外，就是上一次“转生”之后的遗产，炼体镜二重的修为，以及一丝天地境感悟。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模拟器系统。 在万族入侵的危局面前，唯有提前掌握足够的信息，像林深这样的杂血龙才有机会苟且偷生。虽然他继承了一些前世的力量，但还远远不够。 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浓度，当然要比主世界好很多，如果静下心来修炼，林深相信迅速就能恢复到九重巅峰。 但问题是，目前他没有时间。 只是…… 林深皱起眉头，按照记忆里的时间，不出五分钟，就会有一伙暗精灵小队潜伏到这里，并将在场的龙族全部刺杀。 时间不多了。也许是种族生性的冷血，它没有在乎还在原地酣睡的族人们，瞳孔冰冷地离开了这些尸体。 …… 【你尝试从第二山道下山，被潜伏在山脚的兽族步兵围住，你被猎杀！】 【你尝试从右侧逃走，被某女人族魔法使的爆裂魔法砸中，死！】 【你选择穿越密林中的山径，万幸没遇到任何敌人，却忽然感觉像装到了网里，被活活烧成焦炭……】 一次次的模拟，让林深越来越心浮气躁，眉头也浮现出一道道汗水。 模拟器并不是无敌的。 在使用模拟器的同时，时间不会静止，而如果在绝对危局下没有及时思索对策，那也只可饮恨而亡。 林深抬头，看到遥遥的天空之上，分布着细密、仿佛大海一般游动着的金黄纹路，知道那就是神灵族大法师布下的“洁白羽翼之炽”结界的效果。 任何试图突破结界的龙族，都会受到残酷的火焰灼烧……而如果实力低于大法师，这火将无法熄灭，会伴随龙族到身死。 事实上，神灵族一直都是龙族的死对头，在龙帝掌权时，曾发动过数次对于该族的大屠杀，以至于在一千七百余年内都销声匿迹。 不曾想，在万族的庇佑下，这一族，居然还留下了一只小小的余脉……在黑暗中生长，以至于成长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 当然，大法师的力量还无法限制所有的龙族逃走，但身为龙族的荣耀，对龙帝遗产的渴慕，与遮天蔽日下各大族强者的静观、围剿，都注定了在纳弥图尔峰内的龙族无一可以逃走，也没有一个会逃走。 林深眺望山巅，在那里，电闪雷鸣，怒吼不断。 在无穷天穹的彼端，“洁白羽翼之炽”内外，就悬浮着无尽或盘坐于空中，或于山头厮杀的万族强者。 凶狠的血气，伴随龙族的荣耀直冲而来，哀嚎之下，有龙族或万族的强者被生生撕裂躯体！ 林深咽了口唾沫，那种级别的战斗，可不是他可以插手的。 强者们早已齐聚山头，争夺龙帝的遗产，而向他这样的杂血龙，不过是万族步兵在上山途中顺手杀掉的罢了。 他绷紧一颗心，凝神注视一次次模拟的结果：死，逃生失败，遇到巨灵族战将，被精灵族太子收为战奴…… 无尽的血色中，忽然有一些黑字吸引了林深的注意力。 【你顺着纳弥图尔雪峰第五山道往上走】 【在途径一处由密林掩藏的溪谷时，忽然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息】 【怀着一丝好奇，你朝溪谷深处走去，意外地发现在那沉卧有一条龙】 【细看之下，一双深金色的竖瞳冷漠地盯着你！】 【那竟是龙帝次子的长孙，犹豚！】 【看到你是同族，那股威严的气息稍稍松散，但犹豚还是命令你过去，尝试为其疗伤】 【你观察伤势，发现，犹豚的腹部有一道深深的裂口】 【虽然有皇室血脉的庇佑，但你觉得，自己的攻击应该可以对“那里”奏效！】 【选择】 【救治它，或者……】 【吃了它！】 第11章 游戏已经要结束了 “淬血境”，是这片龙族大陆修炼之路的第一个阶段。 淬血境，也就意味着淬炼体内的血脉，使之愈为纯净，直至逼近先祖或更迈出一步，从而觉醒隐藏在血液里的神秘力量。 通常来说，当淬血境修炼至巅峰时，若剔除了一切杂质，那就完全可以复现血脉深处先祖的体型与特殊力量。 然而，林深是彻彻底底的杂血龙。 虽说如果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的祖先也可能与某位地位稍显尊贵的龙有过接触，但这么多年下来，血脉毕竟也稀薄到了可怕的地步。 即便存在力量，要引发也是万难之难。林深也不打算这么做。 但是…… 如果“吸收”别的血脉就不一样了。 获取这个世界信息的同时，林深同样得知了掩藏在这龙族氏族里，至深的一个秘密…… 那就是，龙帝及其子嗣超乎想象的强大，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基因突变与偶然的“返祖现象”，在龙族最开始与万族和蔼共处时，其实在任何一个“个体”上诞生强悍血脉的可能性，都是一致的！ 然而，当某一代的龙族君王，发现自己在夺权时吃了长兄，力量和血脉程度都在无形中暴涨后，它的眼睛蓦然发出了精光！ ——吃掉血脉精纯的同族，就可以变得更强！它私藏了这个秘密，暗地里，却造就了无数龙族天才少年突然之间的“消失”。 那时，是龙族中人诚惶诚恐的一年，它们一直以为自己族中的天骄被外族刺客暗杀，却恐怕绝不会想到，那都被龙族的君王拿去，吃掉了！ 天骄尽失，龙族的势力节节败退，在与外族的征战中也是连连败退……可就在所有巨龙都以为自己将灭亡时，一个身影如太阳般崛起，只手遮天，如日中天地征服了一切！ 那个人，就是龙帝！绝伦，无敌，君临天下的龙帝！ 它正是由前任君王，以无数龙族天才的血脉“供养”出来的最强“子孙”！ …… 林深回忆起龙族的历史，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龙帝率先突破天辉境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欲图侵略龙族的天神族与神灵族灭族，果然引得举族膜拜。 那些还不知道自己的子女就是被龙帝“吃掉”的子民们，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称颂龙帝的盛德，而龙帝也俨然以仁君自居，虽据强权，却再也没有将臣服在自己脚下的万族们斩尽杀绝。 然而，暗地里，龙帝却要求万族将自己族内最天才的子弟“上供”！ 淬血境，灵悟境，摘星境，天辉境……彼此之间的距离都犹如天堑，而在任何一个领域进步神速，都会被龙帝视为“威胁”与“觊觎”的标志。这些天才的血脉该何等优厚？如果吞噬起来，一定能助自己更进一步。 虽然事实上，龙帝毕生都没有再从天辉境一重进步半分，但葬身在它和它子嗣口中的万族英杰，却是滚滚不断。 而如果万族稍敢不从，龙帝就会以一日一人的频率，从最顶端的强者开始肃清该族内的精锐。 龙帝并不遏止万族之间的斗争，而如果一个大族不断削减强者，衰落下来，也就意味着被别的大族吞并……正是靠着这种手法，龙帝轻而易举地削弱了万族的力量，也使他们彼此敌对，虎视眈眈。 在这种情境下，万族往往不得不妥协。而稍有骨气的，也慢慢被岁月荡尽。 所以说，龙帝才刚刚死去，万族就集结起来围攻纳弥图尔雪峰，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千百年来积蓄的愤懑，在这一刻，居然化作了一种怪异团结的纽带。在那觊觎龙帝遗产的同时，一股同源的嫉恨，使万族下意识站到了一起。 龙族将灭。 …… 这种背景下，林深要吃掉犹豚，可谓没有分毫心理负担。 只是，为了保险，他还是尝试了一下“救治”那个选项。 【开始模拟】 【听到犹豚的命令，你缓缓朝走去】 【可直至近前，才意识到自己只是条杂血龙，哪有能力给它治疗？】 【忽然间，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你身后】 【“嘿嘿，就拿你的血肉来给本皇子疗伤，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你回头，看到一张血盆大口】 【饱含龙帝血脉之力的强劲牙齿，轻易穿透了你的脖子】 【你死了！】 …… 果然。 在这残酷的世上，善心很多时候没有什么用，甚至还会被反过来利用。 放在现代社会里，或许还只是扣工资或丢工作而已，可放在这蛮荒的世界，却是直接要被算计掉性命！ 林深冷哼一声，拨开草丛走向前方。 树丛深处的阴影里，很快展开一只金色的竖瞳，那满是冷漠之色的目光，在看到是族人后浮现出一抹喜色。 “你，你是龙族人？请帮帮我！我是犹豚，你看过我的石雕？该死的人类让受伤了，请靠近来帮我治疗……” 犹豚虚弱地摇着金黄色的尾巴，语词尽是恳切之意。可也就是这张嘴，想必吞食过无尽万族天才的血肉。 林深貌似很懵懂地走上前去，犹豚心里浮现出一丝残忍的冷笑。 它心想，好！就拿你这龙族贱民的血肉，来作为我恢复战力的生机！ 万族入侵后，生性怕事的它本想躲到山里的某个角落躲避，谁曾想居然被一位人族修士发现，两人大战了一场。 虽然自己是纨绔子弟，不善战斗，但这么多年来无数天材地宝的堆砌也不是盖的。它生生靠“数值”把那人拖死了，可自己也为此受了重伤。 虽然慢慢可以痊愈，但这是生死攸关的战局，再被其他万族强者发现可就不妙了！所以对犹豚而言，林深的到来可谓是天赐良机！ 来，就让你这贱民的血肉，成为本龙存活下来的一线生机！ 犹豚得意地看着林深在自己面前俯下身，毫无防备地将脖子暴露出来，就好像等着自己一口咬下！ 就是现在！ 它再也忍不了了，咧开嘴，猛然发难，却被闪电般地避开。 什么？犹豚惊诧，它没有想到一条杂血龙的速度居然会如此之快！ 而对林深而言，虽然速度和实力上都有差距，但这一瞬间由惊讶产生的“偏差”，已经足以分出胜负。 模拟器中的无数次死亡，已经让林深无比清楚犹豚此刻的攻击路线。 “吼！” 下一刻，剧烈的痛觉！犹豚怒吼起来，那卑贱的杂血龙，居然直接咬向了自己受伤的腹部！ 本来已经治愈的差不多的伤口迅速恶化，不断向外渗着黑血。而面对不断摇动着尾巴的犹豚，林深则调动全部速度远遁，用模拟器里完美的躲避路线，甚至让犹豚的眼睛都无法锁定自己。 而那狂舞着，在癫狂中追击自己的犹豚，则将因不断的出血而日渐虚弱。 同时，利用在这个已经获得强化的天地境力量，林深加深了自然环境对“血”的亲和。从犹豚腹部渗出血液的速度，要比平时还要快一倍。 犹豚的怒吼响彻山林。 而始终处于它视线死角里的林深，则微微露出浅笑。 游戏已经要结束了。 第12章 龙帝传承 “哈……哈……” “你，你这混蛋！” 砰咚！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犹豚无力地倒在地上。 很幸运，也许是位置过于偏僻的缘故，整个过程里，只有一小伙兽人兵马扛着木槌从旁经过。它们都只是淬血境初期的修为，是集合起来围剿山脚的杂血龙的，所以被林深悄无声息地干掉也并不意外。 而现在，面对身前在血已流干，无力瘫倒在地上的犹豚，林深简直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他以一种怪笑，就当着犹豚的面，不断舔舐它掉落在地上的血液，每一口都能感觉到全身血脉在雀跃，各项数值在上升，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犹豚肺都要气炸了，它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可如今血液几乎流干，血脉神通根本无法使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忽然间，发觉林深正向自己走来，犹豚感一股莫名地恐惧，全身皮肤都颤抖起来。 像是等待审判一般，林深那句悠悠的话终于落到了它耳边： “啊啊……原来只是吸收一点龙帝血脉就能让我如此舒爽，那么，如果吃下一整条有龙帝血脉的龙，又会怎么样呢？” 林深吮完一根手指，面上满是陶醉之情。单是吸食这地上已经散去了很多净化的残血，他都觉得通体舒泰，皮肤上更是隐隐浮现出符文与诵经声……这分明是淬血境圆满，要觉醒特殊能力的征兆！ 听到这话，犹豚的目光猛然停住了，它心跳骤缩，随即，是恐惧在瞳孔中不住地颤抖。 犹豚感到，自己就好像在直面恶鬼般深藏在地狱中的笑容。 而林深，则舔舔嘴唇，张开血盆大口，朝已为砧板之肉的犹豚咬去！ …… 三小时后。 咀嚼，咀嚼，嗝~ 犹豚的庞大的金黄肉身已经不见了，留在原地的，只是一整块震撼的白骨，以及盘坐在白骨身旁，身上不断有符文闪烁的巨龙林深。 他静静吐息着，原先漆黑的皮肤表面，像是被赐福过一般，烙印下一个个神秘的符号，其中，正透发出莫名的威能。 忽然间，符文中的光芒摧残到了极点，复而幻化成一种有着诡异笑容的鬼脸面具纹路，深深烙印进林深心里。 一股无比磅礴的气息，顿时由身体向外边扩散。 “嗯……” 感受到自己体内澎湃的力量，林深缓缓睁开眼睛，自语道： “这样，就算迈入灵悟境了……” 如果说“淬血”是不断提纯血液的浓度，增加全身的各项基础能力，那“灵悟”就是在此基础上呼应太古，掌握先祖的一部分能力！ 比如说，有“天龙”血统的龙族，就可以飞到有群星赐福的九天，感受星辰之力为己用！而倘若是与“太古火龙”有着相同的血脉，便可以直接钻入大地底层，从岩浆中吸食力量…… 但在林深这里，情况又有不同。 因为，他是域外穿越者，本身又兼有被《炼体诀》提纯后的人族血脉，所以得到能力的过程也很不一样。 林深注视着眼前几段灰字： 【您吃掉了一只纯正的龙帝后遗，血脉浓度大大上升】 【您可以从以下奖励中选择一项】 【一、获得犹豚的天赋神通：神火，至集大成，可烧尽世界万物！】 【二、获得技能：“吞噬”！你可以吞噬万物为己用，并基于被吞噬物的特性，获得相应技能！】 林深当然选择了二。 同时，也有点心有余悸的感觉。 犹豚没有对自己使用“神火”的原因，恐怕还是从根本上轻视着自己。 或者说，是使用这一力量会耗费其大量精力。在已经受伤的情况下，犹豚根本不想将力量浪费在一条杂血龙身上。 总之，当它想用这个力量的时候，已经绝望地发现无力使用了。 【您选择获得技能“吞噬”】 【万物皆为您的饵食】 机械冰冷的电子声过后，林深猛的心头一沉，感觉在体内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那里虚无、冷漠，没有任何情感，却可以碾碎、夺走世间的一切。 林深瞥到身后刚刚吃剩的骨架，将灰黑的手掌触摸其上。 不消片刻，骨架便在颤抖中崩碎，扭曲着卷入到林深掌中，耳边有一个戏谑的机械声传来。 【您吞噬了一堆上好龙骨！】 【获得技能：“骨硬化”（顶级）！】 【您的防御力上升300！】 什么东西不断沉淀的感觉袭来，与之相生的，是骨头直观的厚实感。林深直觉，自己现在的防御力已经可以与炼体八九重相比！ 也就是说，在前世，已经可以硬撼狙击导弹！ 轰轰！ 山顶的大战好像也愈发激烈了，林深目光炯炯地眺望着着轰鸣不断的纳弥图尔雪峰山巅，只见那里有无数宏大的魔法阵和碰撞在形成。随着一阵阵哀嚎，不时有笼罩在恐怖光芒里的万族强者喋血陨落。 那不少都是龙族或万族先祖，而每当它们中有人凋零，都会引得半道上的无数的族人驻足、恸哭与祷告。 与此同时，数道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流光，也从山脚或“洁白羽翼之炽”外逼近山巅。 龙帝遗产与其尸体的争夺似乎到了关键阶段，而这些万族中的至强者，当然再也无暇理会像林深这样随手可以解决的杂鱼，火急火燎地加入到夺宝行列中。 因此，林深才可以稍微放心，不疾不徐地在山脚摸索前行。局势虽然险峻，但在至强者不在的情况下，还不到生死攸关的地步。 系统把他丢到这里，就应该有破局之法才是。 林深不断尝试着模拟： 【开始模拟】 【你尝试向右走，一百米后，碰见了一道正在飞速上升的流光，直接被撞的全身粉碎，你死了！】 【你尝试向左走，才迈出数十步，就被一柄剑斩断了半身，那是人族的逍遥剑神！你死了！】 【你尝试向前走，平安无事】 …… 【你平安前进了五百米】 【这时，你又开始向右转，不小心跌入了一座千米山崖，直接身死道消】 【你又尝试向左走……你来到位于山腰处的某洞府内，发现了龙帝传承！】 “哎？！” 摸索前进中，模拟器里突然闪烁的一段文字，让林深眼里爆射出精光！ 第13章 失败，就是死 “龙帝传承？！” 林深盯着灰字，心怦怦直跳。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仰望雪峰上的混战，难道说，那些人也都不知道龙帝传承的所在？ 但模拟器的信息可不会有误。 林深捏紧了拳头，与此同时保持模拟，确认不会在行进路线上被人发现。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他就深入一片幽深的山毛榉，在一处人迹罕至的石穴前停下。 石穴幽深，内部似有一泓潭水，透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但是，只要把手掌触摸其上，就会立刻感觉有一圈温暖的波纹徐徐散开，再向前一步，则景色变换，林深已置身一石室洞府。 与此同时，林深还发现自己“恢复”了人形，就站在石室中央一块窄小的石床边。放眼四望，周围并不大，若是以巨龙的形体进入，恐怕直接就会倒塌。 这种设计，或许也起着一种混淆视听的效果。 毕竟，没人会认为龙帝留给后人的传承地点，是这样一个与巨龙体型极不相符的小地方。 而之所以暂时没人来到这里……或许是因为龙帝还来不及告知。 但更可能的，恐怕还是知晓这秘密之龙要么被杀死，要么则被围困在纳弥图尔雪峰的山巅。 而模拟器的“作弊”，则让林深意外闯入了这洞府，有机会窃取龙帝的宝藏。 他平视前方，发现一团由云雾构成的硕大龙头，就睁着金黄的双目，颇显意外地端详着自己。它的眼角有长长的细纹，而眉宇里颤动的双目，则透露着怀疑的气息。 林深深吸一口气，迅速开始模拟： 【因为吞噬了龙帝血脉的原因，你成功进入了龙帝洞府】 【在这里，你见到了一道龙帝残魂】 【大概是龙帝知道自己也敌不过岁月，所以才留在这里的】 【你本想在这里篡夺龙帝的传承，谁知，那残魂徐徐问道：】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血脉又源于何方？演示给我看看！……感觉没有见过你！”】 【你一时语塞，过了一会，赶鸭子上架似的操练起来】 【而龙帝残魂眼里顿时爆发出精光，冷哼一声，说：“一只杂血龙，居然胆敢吞噬我龙帝的后裔，你好大胆！”】 【悚！怒吼传来，顿时将你形神俱碎，你死了！】 …… 看到模拟器的内容，和灰字后那满是狐疑的龙头，林深不禁流下冷汗。 不愧是龙帝，在这里还留了一手。 寻常的残魂托生，在本体死后，都会变得相当贫弱。 但或许是龙帝生前太过强横的缘故，哪怕已经身死，这残魂也拥有相当的智能，可以从血脉和修炼方法上察觉出端倪。 不过—— 林深定了定神，变换微笑朝前走去。他的身体还有点发抖，却也并非没有应对之策。 刚才模拟器里的死，是问的太过突然，一时语塞的结果。 龙族嫡亲们修炼时的一些特殊之处，林深在获取世界信息的同时，就对此了如指掌。 比如，同样是淬血境，很多龙族都只会闷头自己排出杂质与呼应先祖……地位稍微高一点的龙族，则会尝试用各种珍稀的血液来帮助调理。 而对于龙帝嫡亲的后裔们，则是直接以万族天才的血液为饮品，在沐浴其被榨干的精华的同时，内外都得到脱胎换骨的蜕变！ 林深所欠缺的，只是一些“经验”罢了。 所以，他在微笑着走向龙帝时，脑中模拟器也在狂转。 【你蹲伏下来，闭目试图演示龙帝后裔的修行方法，却忘记了在趴着的同时将尾巴翘起来！被龙帝残魂识破，你死了！】 【你安分地趴在地上，张开四肢，演示泡在血池里进行吸纳时的感觉……但龙帝残魂一眼认出你的呼吸频率稍慢！威压袭来，你被巨石压死在洞府里！】 …… 差不多就是这样。 短短的几秒钟里，林深就死了数十次。 但在有限的生还几率中，他还是勉强表现出一个末流族中子弟的修行水准，让龙帝残魂冷哼一声，姑且点了点头。 随后，林深又被接连问了很多有关修炼细节上的疑问，因为提前获取了世界信息，每个问题都会浮现在模拟器结成的灰字上。林深就像随时有小抄被送到眼前的学生一样轻松过关。 只不过，过分熟悉的记忆或许反而会起疑心。在一些不容易记住的地方，林深有意敲着下巴冥思苦想，在一会后才作出应答。 这时，他看到龙帝老谋深算的眼里，也透露出隐藏极深的一抹赞赏。 ——那种就像正看着有“缺陷”的好学生，而非“完美无缺”的作弊犯时的赞赏。 “好……” 一连串提问后，龙帝似乎也放心了。它将灵体聚拢起来，化为一个人的形状。林深惊诧那灵体内恐怖的能量，而走至近前，龙帝也对他体内血脉的“驳杂”深感不满。 龙帝残魂问： “嗯？刚才我就很想问了，为何你的血脉会这么驳杂？就和条杂血龙似的！” 龙帝的语气很残念。 林深摸摸头憨笑着说： “呃，因为，老祖……实不相瞒，我的母亲只是一条杂血龙，而我，只是一条机缘巧合下被生下来的龙而已。” 他说的声泪俱下，绘声绘色地补充道： “按照族规，我这样的龙当然没资格被承认血脉，但父亲却含辛茹苦地把他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了我……今天龙族遇此大劫，小龙能遇到老祖，父亲想必在九泉下也可以安息了。” 整个过程里，龙帝残魂都静静地听着，虽然中途不免闪过阴影和厌恶，到后来，居然还是叹息一声，蓦然摇起头来。这让林深有点惊讶。 龙帝残魂说： “我明白了……虽然很遗憾，但在现在，能继承我传承的也只有你了，对了，你的父亲是谁？” 只有我？另外，父亲？ “犹洋。”林深脱口而出，那是犹豚的父亲，七年前死于一场大病。 “哦？那倒是个平时很用功的孩子啊，对了，它的确是有个后裔，叫……犹豚什么的，嗯，相较之下，你比那混账可是要好太多了。” “从今天开始，就准备好我们龙族的特训！在此之前，小子，你给我记好眼前的一切！” 说着，龙帝残魂苍老的大手猛然间舞起来，霎时间，一块黑板大小的光滑石壁豁然明亮。一片深蓝的黑暗中，有一枚光点旋转着在中心形成。 这是！林深瞳孔放大。 他看到，面前的蓝点很快晕散为一方画面，而其中，无尽的巨龙哀嚎着倒下，哪怕是皇室血统的王族，都在这场灭绝中难以幸存。 “看着！看着！这些……都是我们龙族的仇人！是你将来要一一报复的对象！” 在林深身边，龙帝残魂眼神阴沉，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 它不是不想自己冲出去，消灭所有来犯者，但这一抹残魂的修为毕竟也只有摘星境巅峰……纵使拼命杀上几人，又能如何呢？ 万族的人海战术下，龙族的凋零已成为定居。 纳弥图尔圣洁的山巅已经为鲜血涂满，无数巨龙杀红了眼睛，在新任皇帝与皇子的号令下直冲而去。 可等待它们的，只是数十名盘踞空中，冷漠无比的万族摘星境巅峰强者。他们轻蔑地看着仰冲过来的爬虫，手中不急不缓地酝酿起热度恐怖的火球、岩浆又或者大片的光羽或冰棱……每次砸下，都可以听到无数被炸的四分五裂的龙族的哀嚎之声。 惨烈中，新任皇帝，原来龙帝的嫡子犹陌，也红了眼，拼命冲上前去，至少希望搏杀、换掉一人。然而，万族精英们带着冷笑散去的阵型，却也已经注定了不给它这个机会。就这样，犹陌就在所有人眼前被消耗、绞杀。 最后，龙帝尸体被瓜分，各族带回去陈列、研究或食用，而由鲜血涂满的纳弥图尔雪峰，则成为永恒平衡的标志，有一座“万族联合祠”建在了无数龙族子弟的尸骨上。 所有幸存下来的龙族，都被抓走、分配，用以驯养或作为奴隶、宠物……当然也永久不再被允许有修炼的权力。龙帝的死，带来的是龙族整个种群的倒退，而往后，只要过去成百上千年，这一物种的奴隶地位也将被逐渐认同，根深蒂固地被每个人——哪怕这些龙自己接受。 万族冷笑着高奏凯歌，这，就是他们给龙帝最大的报复。 …… 看着画面里的一切，林深沉默不已。 很显然，这是正在发生的现实，也是龙帝残魂推演出来的未来世界。虽然未必成真，但恐怕也八九不离十。 与他心中那隐隐的愤懑相对，龙帝残魂面色却已经恢复了平静。随着面前画面的消散，它回望林深一眼，问： “愤怒吗？” 林深没有回答。龙帝眯着眼睛说： “愤怒，就对了……但幸我龙族没有因此消亡，你，或许就可以继承我的力量，让这狡诈的万族在将来付出代价！” “因为只有你，我必须孤注一掷！而如果失败了，你的结果就是……死！” 说着，龙帝猛然间沉下脸色。他一掌拍来，骤然的飓风让林深无暇反应，他一瞬间就被碾成了飞灰！ 第14章 杀伐诀：人生若梦 …… 林深只感觉，自己处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中。 那一掌拍来时，他压根没有任何准备，模拟也处在间歇中，当然毫无防备。 是猝不及防的一击。 然而，随着肉身消散的，是没有分毫“实感”的死亡，林深此次的转生也并没有终止。 被拍中时，虽然有巨大的风压，但林深只感觉自己的灵魂散成了烟雾。即使有巨大的痛楚，但那更似一种模拟中的幻象，而非真正撕心裂肺、可以消抹“存在”的死亡。 “也就是说……” 林深摸着下巴思考，同时，他觉察到身旁的烟雾开始搅动，一个硕大的龙头，伴随阵阵笑声凝聚了起来。 “嘿嘿，看来你小子也逐渐理解了……” 只见，林深面前的白气缓缓聚拢，最终凝聚成龙帝残魂人形的模样。它负手而立，昂起头高傲地说： “这就是本座享誉天下的绝技——《杀伐诀：人生若梦》！任何敌人，只要在心理造诣上低过我，或者相当，都会有机会被趁虚而入，吞噬到我的幻象里！” “再强的强者，在即将赢得‘胜利’的那一刻，都会下意识放松心神……而这，就是趁虚而入最好的时机！利用好这一刻，哪怕强于自己的对手，我龙帝也不是不敢斩杀！” 吼！随语调消失的，是从身后骤然爆发的一阵怒吼。林深急急一望，只见有一条全身闪耀着金光，有无穷金色火焰缭绕的巨龙舔着獠牙，从他身后一穿而过。 风声猎猎的感觉，让林深只感到冷汗不断，再度眺望上方，只见一个漆黑孤傲的影子，就这样攀登在世界的顶点。 “这就是……龙帝！” 他咽口唾沫，有点口干舌燥。 与之相生的，是在获取这个世界信息同时，成为他记忆的一段历史……那是千百年前的事了，已经被现有的历史抹去。 当时，据说大陆上升至天辉境的强者并非龙帝一人。 上古世纪残存下来的老怪物，万族深渊里潜伏的巨擘，以及在那个时代同样惊才艳艳的天骄……可是，在一场大战中，它们居然都败在了龙帝手下，也因此铸就了龙帝叱咤天下的绝对辉煌！ 这个世界的历史里，那场大战的最初，因忌惮龙帝实力而集结起来的强者们的确在围攻中占据了上风……可面对奄奄一息的龙帝，他们居然突然像疯了一样，互相攻击，甚至直接静止不动，痴笑起来，状若癫狂！ 与之相对的，是浑身沐浴在鲜血中，缓缓将头颅抬升起来的龙帝。他露出阴险的笑容，头顶闪着绿光的角更是不断扩散出波动，嘴角不尽冷笑。 猛然间，龙帝消失在原地，利爪凝实，然后……一下，两下！竟生生就把数名同级的强者撕碎！ 随后，是惨不忍睹的大屠杀。 那些本来集结起来还可以压制龙帝的强者们，居然就那么默立在空中，逐一引颈，等待龙帝来夺命！ 这些死者们生前，甚至还留着一抹冷笑，嘴上说着“愚蠢的爬虫，本座这就消灭你！”之类的话。可下一刻，却就都在惊骇中成为了龙帝爪下的亡魂。 经此一役，龙帝的声威可谓如日中天，那些深陷禁区里，因保持观望而没有参与这场围猎的“遗老”们，也心有余悸，主动与龙帝结盟，宣誓互不冒犯。谁知，在五百年后，等到他们衰老的龙帝居然主动出击，将这些强者一一斩杀，以做自己修炼和吞食之用！ 故此，世人有传闻称：龙帝历五百年后，天下再无神魔敢称尊。 昔日的禁区成为了可供游历的旧土，而掩藏在那里的天材地宝，也当然成为了嫡系龙族的掌中物…… 而现在，随着烟雾散去，盯着龙帝掌中那缓缓沉浮的金绿色书册，林深目中更是火热！ 书体古朴，却有一种绿色的荧光向空气中扩散。字体由烫金字写成，上书《人生若梦》四字！ 如果不假，那么眼前的这一杀伐诀，就是龙帝赖以称尊的究极杀招！夺之即可同阶无敌，凌越一个境界，更是可以号令天下！ 林深没有想为何龙帝没有将此技传给子孙，因为在方才的灭族中，他并未看到有龙帝的后裔用过这一力量。但他知道的是，眼下一定要把这本书册弄到手中！ “老祖，我想……”他堆满笑，拱手向前，就要取走这一书册。 谁知，在他手指快要触碰到页边时，“嗖”的一声，《人生若梦》忽然变成了一道残影，留下林深懵逼在原地。 “呃？” 他抬头一看，发现龙帝残魂晃动书页，嘲弄似的看着他，冷哼一声说： “臭小子！想学老夫的功法，还是先修炼至摘星境巅峰再说！” 哈？！ 摘星境巅峰！ 林深顿时满脸苦色，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帝的后裔都没有使用过这一技能了。 不是不想用，而是根本不能用啊！ “摘星境巅峰么……” 他小声嘟囔着，同时抠着手指盘算自己的修炼时间。这个过程中，林深曾朝上瞟过龙帝一眼，发觉对方也神采奕奕，颇为傲然地瞪着他。 就这样，开始了漫无天日的修炼。 …… 自此，三年，十年，九百年过去。 林深就一直待在洞府里，苦练记忆里龙族的嫡系功法，不断强化自己的符文、体魄和血脉。 每次修炼前，他都会借口要冥想一会，以保持精神的平静。但实际上，林深却是抓住这其中每一分每一秒，去寻得一个不会被龙帝发现端倪、从而将他斩杀的未来。 无数次模拟里，死的感觉也真的是货真价实。 也许是沸腾体内血液时的时间稍快了半秒，又或者在使符文照亮全身时的部位有所偏差……都会被龙帝视为“血脉不纯”，从而灭杀。 最初那一段时间，林深的日子可谓苦不堪言，每天都要拼尽全力地耗干精神，只为在模拟上更高效一点。修炼上寻寻常常的一小步，背后都是以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死为代价。 这个过程中，林深的心境也又一次得到了锻炼。如果说前世的顺利修行让他对“力量”有了一个初步了解的话，那么眼下危机中模拟的无数次死亡，则是使他可以淡然面对危局，平时心中古井无波。 要说最危险的那一次，还是龙帝让林深“演示能力”。 通常从淬血境突破灵悟境的强者，都会在点燃体表一枚符文的同时，获得“喷火”“激光”“冰冻”等来自先祖的特殊能力。 可经过龙帝残魂的审视，林深居然连一个能力也没有。 这也是当然的了，因为他得到的力量是系统赋予的“吞噬”。但现在要是把这个力量暴露给龙帝残魂，可谓相当不妙。 幸运的是，每当龙帝视察时，林深体内的那个黑洞都会像有感知似的，自觉内缩为体内平平常常的一个“点”，所以直观感受下来，林深体内并没有任何能力的“储备”。无怪乎龙帝会对他的身体状况如此狐疑。 然而，烛照在体表的符文数量毕竟没有减少，甚至在模拟器的帮助下，林深有时还会主动与龙帝残魂交流，商讨功法中还可以更进一步的地方 不少建议，让龙帝残魂都惊叹万分，称林深是“我龙族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没有能力这事，也因此缓和了下来。 龙帝残魂只是想，或许这小辈是有某种特殊体质？它记得自己曾在某本古书中看到，某些惊世骇俗的强者到摘星境、乃至天辉境才会觉醒力量，这些能力往往具有毁天灭地之能，面前的林深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正是这种想法，让龙帝残魂心态也逐渐缓和了下来。它压根没想过，对方的力量居然可以逃过自己的眼睛，反而更是热切地将之视为龙族的未来，慎重对待。 有一天林深修炼后，龙帝残魂还来他面前，郑重地说： “你的天赋实在超出我的想象，除了血脉不够纯粹，在悟性上甚至超越了当初的我！那些仇人们到没有忘掉？将来，你可一定要为我们龙族复仇啊！” 说这话时，龙帝残魂眼里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高傲，而只是一种单纯的长辈关怀后辈时的温切情形。林深也使劲点着头。 接近千年的相处，让两人之间的隔阂消散了许多。 而林深虽表面应酬，心里却暗忖道：报仇可以，但老东西你之前杀我那么多次，不报复回来，我林深心里可不够痛快！ 毕竟，模拟器的死可是货真价实的，那种痛苦，那种不甘，怎么可能忘的掉？ 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值得将这恨意掩藏在心里。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接受龙帝在修行上对他的指点。 林深拒绝了以万族天才血液为自己伐骨洗髓的“流程”，是因为在这过程中，他隐隐感受到一丝“驳杂”与不详。出乎意料，一向偏执的龙帝，也在这个选择面前“纵容”了他，瞳孔深处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欣赏。 终于，十年，百年，九百年转瞬而逝。 从石室中睁开眼睛的林深，骤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息！ 不敢想象，谁可置信！在模拟器近乎完美的修行效率下，他只用九百年，就突破灵悟境，将全身的符文碎化为融入体内的血肉，达到了摘星境巅峰！ 而随着站起，林深人形的背后，更是隐隐映射出一个巨大的黑龙虚影！它的翅膀边缘荧动着白色的流光，中心睁开的双眸，则充满了贪婪与血腥！ “呵呵呵……” 睁开眼，面前的龙帝残魂则蔼然而笑。虽是灵体，这接近千年的消耗，也让他苍老了许多。残魂挥挥手，示意林深过去。 林深点点头。他知道，时机成熟，约定的时候要到了。 ——从现在开始，他将被允许外出修行。 而只要杀死一个万族首脑，就可以得到龙帝的杀伐诀《人生若梦》！ 第15章 阴暗的历史 …… 九百年后，纳弥图尔雪峰的山头，终于重新伫立了一个龙族的身影。 虽然他的外形还更近于人类，但在这片曾经为龙族执掌的山巅，却再也没有一头巨龙被剩下。 猎猎北风吹来，如今正是冬季。目视不断吹拂到面上的雪花，林深朝前一步，任由风霜涂白自己的眉眼。 握紧拳头，可以感到澎湃的力量在全身流散。 摘星境巅峰，已经是这个世界纸面实力上的最强境界。 当初万族们虽然瓜分了龙帝的血肉，但翻遍了整个山头，都没有发现被掩藏起来的龙帝“遗产”。 一些强者为了那天，可谓是耗干了所有，就等着在龙帝的遗产中沐浴重生，再进一步……至少也是要治愈自己因大战而重伤的身体。 然而，没有，没有！没有！！ 除却一些还算珍贵的典籍外，无论是《人生若梦》，可以疗愈濒死重伤的神药仙丹，还是这个世界的诸多秘密，都气泡般蒸发在了雪峰之上，没有被留下来。 这个过程中，一些濒死的万族强者们，红了眼，疯子般在雪峰上刨土与挖掘，结果却是徒劳而返，空空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干。 它们是万族强者中的先驱，是顶在最前方，拼杀、斗死了龙帝强大的后裔而身受重创的一批人。按照大战之前的“盟约”，一旦发现龙帝的宝藏，它们都有率先进行挑选的权力……可现在，宝藏居然不存在！可想而知这对它们是多大的打击！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在某处！” “吼！该死的龙帝！都死了也要留一手，不把自己的宝藏留给后人，你和你的子孙真是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我为了万族，为了更进一步而在这场大战中耗尽了所有，最后却是这么个结局……可笑，可笑！” 那一日，响彻天地的怒吼与哀嚎，传遍了这个世界的太空。 而无数浓郁的精华，也在强者们逝去后流散在山体里。很多一直冷眼旁观的同级别强者们没放过这些，放肆地吸取着这些已死盟友的精粹。 也有死者的朋友曾出言阻拦，然而，在黑暗与无数冷眼的注视下，他们毕竟也加入了这场“盛宴”……不少族群就此丧失了先祖，乃至灭族，恐怕都不曾缓过来。 无尽强者，直至死前还捂着自己没流干精血的伤口，拼尽全力地破坏着山峰。 然而，龙帝虽然死亡，这座龙族的“圣山”却好像还受到它力量的庇佑，哪怕很多强者在死前拼尽了全力，也至多在山体上留下一个缓缓愈合的伤口。 但万族中还是有几名冷酷的强者，实力超然，甚至已经有半只脚迈入了天辉境的境界，成功破开大片山体，乃至龙帝留下的法阵都无法将它们复原。这些强者眼中的热切也渐渐消散，在抓走一些龙族奴隶后，淡淡消失在天空中。 一场大战，也就这样以龙族的覆灭为代价结束了。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留下来，那或许就是这一座被炸的千疮百孔，却还因为法阵的存在而没有彻底坍塌的雪峰。 “……” 而当林深立于山巅时，脚下所踩的，也正是这一块流着血的“圣地。” 无尽灵悟与摘星境强者逝去后，虽然一身精华被夺走，符文却深深烙印了下来，成为这血痕中的一道意志。林深凑到近前，似乎听到了它们跨越永恒的哀鸣之音。 ——是想解脱。 虽然在降临这个世界的最开始，林深就躲到了洞府中修炼。然而，原主身为龙的记忆，对这个世界历史的认知，以及龙帝教诲中潜移默化的对于“龙”的自我认同，也不是没有对林深造成一点影响。 他此刻站在这山巅，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想哭的欲望。那风雪交加的山谷之内，似乎就有无数条龙挣扎着冲上天空，又纷纷被捏爆的剪影。这都是属于龙族的历史。 所以，过了一会，林深点点头，以没人能听清的声音说了声“明白了”。然后，他微微附身，将手指触摸到鲜红冰冷的大地之上，不一会，就有一股绿色的、温暖的气息顺着他手指朝山体弥漫。 然后，是惊人的圣迹。 山脚那已枯萎的宏图，干涸的水流，又或者渗透了恐怖力量的石壁之中，居然开始在一点点剔除其中的不净能量。一股汹涌的生命力，从大地底层，更从林深的指尖被牵引而出，十几秒间，居然已经有无数幼芽在石壁中盛放。 这是将前世“天地境”力量与今生修为结合的结果，虽然还无法直接抹去大战的创伤，但或许千百年过后，这里又会是一片被绿植覆盖的山丘。到那时，崭新的生灵，和一段属于所有族群的幸福的历史，或许也就会降临。 林深眼里有一股肃穆。 再度起身时，他面色也有点发白，使用这一力量对他也并不是全无影响。但当林深的手指离开地面时，纳弥图尔雪峰，已经无疑具备了重新成长为一座“圣山”的潜力。 雪好像越来越大了，而再度是睁开眼睛的林深，则直接穿越了茫茫飞雪，洞视那“万族联合词”中一个握着书卷，正在挑灯夜读的男人形象。 他是人族的始祖“戎狄”，如今的“九大霸者”之一，也是九百年前进犯龙族时的绝对主力。林深还记得，他的实力颇为强悍，甚至当时都没有受过什么伤，在万族的阴影之中一同送了龙帝长子最后一程。 同样没人会想到，那场分赃不均的“大战”过后，也是他和神灵族、狼牙族、兽族等人的首脑一起，将那些已经受伤的万族首领一网打尽！谁能想到，他们早就约好，要趁着这个时候吸食“同伴”，像龙帝那样冲击天辉境之上！ 有预谋的阴谋之下，“计划”实施的分外顺利。一些伤势严重的万族首领们虽然也临时集结起来反抗，但毕竟已实力大损，除少数人逃出生天外，基本和龙帝的尸体沦为了一个代价，被瓜分。 就这样，兽族，人族，神灵族，天马族……这些强横的族群迅速建立起新的“秩序”，代替龙帝接管了一切。他们那原本对未来怀有希望的很多族人，都和龙族一样被驱使为奴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这座“万族联合词”……则成为了统御天下的“九大族”族群首领的办公地。他们会每隔十年换一人在此镇守，美化历史，并以“英雄”的身份自居。 就在这些刽子手们身旁，是供奉在祠堂周边的英雄之骨。他们的后代很可能已经灭绝，或就在一旁被各大族的子弟们当众凌辱……很难想象，这会是发生在一个时空里的事情。 这个世界就是充满了这么多讽刺。 而就在这里，林深默默挺直身板，盯向那持着书卷的戎狄。虽然只要斩杀掉他就可以得到《人生若梦》，但对林深而言，这绝非最好的目标。 虽然龙帝残魂的境界已经跌落至摘星境，但这里毕竟太近了。 如果是在这的话，它就“什么都看得见”。 还不需要让他知道我已经变得这么强。 所以—— “还是先‘吞掉’另一个人比较好？” 林深舔着嘴唇，微笑的阴影边缘，眼瞳中有一道红光掠过。他就这么消失在雪地中央。 那红光里倒映出兽族萨满的黑影。 第16章 最正确的一步 荒山，一处热闹的森林。 “嘿咻~！嘿咻！嘿咻~！” 一块宽阔的空地上，有很多年轻兽人手执战矛，来回奔走个不停。它们往往是一方投掷，另一方则找准机会抓住战矛，再丢回来。整个过程里，汗水都在金黄的躯体上流淌。 “嗯，那边给我再用力一点！哦？骨头小鬼，你哭什么？被矛扎中这种小伤算的了什么！赶快给我滚起来，别丢了我兽人一族的脸！” 众兽人前方，是一个双手抱胸，獠牙足有一米长的巨型兽人。它的体型足足有同类四五倍大，仅存的那只大眼里闪烁着不满的神情。 它就是兽人族的萨满，摘星境巅峰强者唐古拉斯。 多年前，它作为先锋参与了围剿龙族的大战，被三皇子犹金的一根冰刺生生废了一只眼睛，幸亏战力无甚受损，才瓜分到一笔不菲的好处。 这么多年来，它也没再从原来的境界更进一步，起初心灰意冷，但后来在朋友的劝说下，也终于下定决心服老，将希望寄托在年轻一辈上。 “严格”，可以说就是唐古拉斯唯一的作风。 这片广阔的原野是兽人族少有的大训练场之一，从淬血境到摘星境，全部族各个境界的天才，都会在经过层层筛选后被送到这里，直至能继承唐古拉斯衣钵的新萨满出现。 它们的父母将在部族中以此为荣，而尊师是唐古拉斯的荣耀，不出意外，相信也会伴随这些年轻的小兽人一生。 “嘿咻！嘿咻！嘿咻！” 放眼望去，虽有懈怠或偷懒者，但被“相中”的几人内，还是练的异常努力，将来或许有机会担起兽人一族的大旗。 想到那遥远的未来，唐古拉斯就有点心热，但生性的冷酷，还是让他板起一副面孔。 “这些小辈里的好苗子可不少，总有一天，或许也会超过我……” 唐古拉斯将这些话都咽在肚子里，心却砰砰直跳。 它是孤儿，至今也没有妻子、兄弟或孩子。曾经说得上“朋友”的，也要么在那场大战中战死，要么也瓦解在时间里。在场兽人里，恐怕也没有一人能理解它的开心。 但是，唐古拉斯想，这些孩子都很好，无论在天赋还是修炼材料的供应上，都远远超过自己，所欠缺的，可能还只是机缘，韧性和努力…… 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支撑着它与部族的联系，或者说可以追求的“幸福”，那或许就是以一己之力养育、盛大一个部族的成就感。这位老萨满由衷祈望着那一天，在耗费生命的一次占卜里，它甚至看到过一角光辉的未来。 “那是我兽人族践踏大地，征服万物……” 它满足地闭上眼睛，用心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可忽然，山河陡变！ “轰隆隆！” 原本宁静祥和的大地豁然布满了裂口，伴随恐怖的铮铮之声，天空开始颤抖，森林深处无数林木被踩踏、扭曲的声音不断！ “啊啊！” “救命……” 无数兽人顷刻间跌落下深谷，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场面顿时陷入混乱，无数兽人互相踩踏与奔逃，唐古拉斯也眼睛发红，拼尽全力冲下去护住了一方“学员”，但还是有不少它欣赏的兽人被裂缝吞噬，摔死在沟壑之下的深渊。 “是谁？给我滚出来！” 凭敏锐的感知，他知道有敌人来了 还是摘星境强者的气息。周围是凄惨厉的惨状，兽人天才们的哭喊像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唐古拉斯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愤怒、颤抖与冷笑。 我唐古拉斯坐镇兽人族祖寨一千余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到这里撒野！它又对那山林深处冷哼了一声，是谁！ 骚动仍只是继续，寂静中，并没有声音理会它。 “混账！” 发觉自己被小看，唐古拉斯洪钟般的声音散出。它用力握紧手中的禅杖，霎时震碎土石，一圈浩大的波纹猛然朝骚乱的源头镇压而去。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即便被它护住的一些小兽人，也完全没弄清楚情况。 “是萨满大人！”但意识到身后蓬勃温热的体温，它们还是感到安全，心有余悸地鼓起了勇气，注视森林中的情况。 ——然后，包括唐古拉斯在内的所有兽人，就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咔咔咔…… 咔咔！ 大地在坍塌，那巨大的裂缝，在扩散到一定程度时就停住，然后轰然爆碎成土块。无尽灰尘跌落间，是巨石与灰土的飞升……一根布满鳞片的紫色巨爪，就这样生生挖出了地表，然后是三根，五根！ 接近千亩的平地，居然就被一只虚幻的能量巨爪握在了手中！它们悬浮于天际，被堪堪握住，眼看就要倾斜而下！ “这爪……是龙族余孽？！”认出那爪型的同时，唐古拉斯瞳孔收缩，但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它必须先接下这一招。 “所有人，都站到我的身后！天兽化！” 唐古拉斯狂吼道，身子顿时暴涨了数十倍不止，同时裹挟着血脉之力的重拳向前挥出，单是风威，就让那巨大的土石堆崩溃欲碎！ ——！！ 可就在它的拳头要触及石块时，就如被浓缩的宇宙般，所有的土石居然一瞬间消失了。 太阳还来不及回落，一个诡异恐怖的黑点，却在紫色巨爪的中心形成。与此同时，是一个炽如白昼的人性身影，将那黑点握在了手中。 “摘星境巅峰？！”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唐古拉斯倒吸一口凉气，它可没见过这号人物。但丰富的战斗经验却告诉它，那黑点似乎非常不妙，而对方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蓄力”，那现在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不会错，就是这一刻！ 此人已经杀了我这么多兽族子弟，无论来自哪里，都有了绝对的开战理由！现在，就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在吟唱时干掉他！ 与粗鲁笨重的外观不符，战斗时，唐古拉斯的意识非常清明，几乎一瞬就做出决断，将那白色身影击掌合在掌指之间。血肉崩溃的触感传来，赢了！它暗自沉吟。 和大部分会得到特殊能力的种族不同，即便修炼到灵悟境，兽人也无法从先祖那继承任何力量，因为它们本就是至这一代才渐渐强大的弱族。 但作为弥补，兽人在进阶时，会得到异常强大的肉身！哪怕是龙帝，唐古拉斯都自信不会在同境界的近身战中落入下风，近战，就是它绝对的底气！ 当初杀三皇子犹金，也是它以浑身伤痕和右眼被戳透的代价逼至身前的结果。哪怕肉身强悍如龙族，也被生生以巨力绞杀。 所以，感受到贴合在一起的手掌，唐古拉斯感到格外得意！ 而且，大陆上曾有一位先知声称，兽人族并非没有特殊力量，而是在“等待”，等待一个真正触摸到特殊境界，从而“觉醒”这一力量的人！ 之所以想到了这点，是因为在拍碎那掌中外敌的同时，唐古拉斯就感到双掌吸收了对方的血脉之力，全身的肌肉也躁动起来！ “这，这是……！！” 感受体内错杂澎湃、却又暗合某种规律的力量，唐古拉斯瞪大眼睛，随即涌上一阵狂喜。 “难道说，我唐古拉斯就是那个先知所预言的，要为兽人传承特殊力量的兽人？！” 彭彭！！ 好像呼应它想法似的，体内筋骨错节的声音，也像麻将胡了时的响声般碰撞不断。血气大量喷射出来形成浓雾，而一块巨大的暗紫色符文，居然缓缓烙印在唐古拉斯的额头，从那里，无穷力量在滚滚而出！ “嗯？” 可即便这样，唐古拉斯也没有分毫放松警惕。忽然间，一种至极危险的预感出现在肩头，它以自己也未曾想象的速度朝其拍去，发现居然是一名被生生捏死的摘星境强者尸体！ “这么容易？！” 它惊讶于自己如今的力量，却马上又意识到某种不对。 因为，此人在被它拍中前，好像就已经死了！ 在想到这点的同时，心中那隐隐的不安终于浮现而出，唐古拉斯放开识海，跳至空中，环视周围的它不禁面色大变！ “塌！塌！塌……” 不再只是数千亩土地了！ 八千亩，五万亩……十万亩！可以说，整个兽人的驻地，都被卷入了这场史无前例崩塌与地震中！ 大地在溶解、水土流失和下坠！一个蚁蛳般的巨大漏斗，猛然出现在地震正中心，而在那底部旋转的漩涡，则宛如一个要吞尽万物的黑洞！ 紫色符文的生长还要一段时间，但眼前的景象已经由不了唐古拉斯想那么多了！它顿时抛弃了一切，拼尽全力朝那黑洞的位置赶去，要破坏那里！ ——可就在这时，这最完美的“交集”与“失去理智”的一刻，一个扭曲的黑影忽然在唐古拉斯的面前成型。意识到时，是一个人站在了自己鼻子上。 唐古拉斯没时间看清林深的形体，可直观的感受是，那人影缓缓抬起了一白一黑两只手掌，两个诡异而蛊惑的漩涡，就这样从掌心的位置不断扩散。 “这是……” 思绪飞舞间，林深讥笑的声音从唐古拉斯耳边穿来。 “在不得不承担风险的地方走出最正确的一步，的确就是逆转战局的良方。” “可惜啊，一名即将升入天辉境的至极强者……如今却要成为我的养料！” “吞噬！” 他再也不限制手中躁动的漩涡，直接抬手猛然朝唐古拉斯的额头砸下，要生生吸走那未成型的紫色符文！ 第17章 下一个，就是龙帝了！ “……嗯？” 发觉额前巨大吸力的一刻，唐古拉斯就有了反应，掌风犹如一道飞鞭，狠狠朝林深抽去！ 然而，那一直以来让它引以为傲的速度，此时却失了效。 林深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居然就这么化作一道残影，从唐古拉斯眼前徐徐消失。 “什么？”唐古拉斯瞳孔收缩，它还是第一次在速度上落入下风。 而当掌风的余劲散去，足足削平了远方的一小块山头时，林深便又带着那一抹笑容，将手掌狠狠摁在它头上狂吸！ 也许有人会认为，林深虽然在这个世界修到了天辉境，但毕竟缺少实战经验。 即便有前世的经历做补充，但面对无论在实力上，还是数值上都远超前世的顶级强者，应该很难应付才对——更何况还是和这个世界“肉身无敌”的兽人拼近战。 但要知道，林深在模拟里，面对的可是天下无敌的龙帝！ 这九百年来，他可不是白死的……而是随着实力的长进，不断在被龙帝识破的一刻反扑，拼尽所有的以命相搏！ 当然，这样的反抗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但在那无尽的毁灭里，借助模拟器和不断成熟的战斗天赋，林深也是活活破解过几次杀招，甚至给龙帝造成过伤害！ 虽然只是一缕残魂，但放之龙帝统治的岁月，也足以令天下震惊！一世无敌的龙帝，居然在面对低位阶强者时吃过亏，这是多么难以想象！ 所以，可以说林深这九百年来基本没有休息过，而是不断处于“战斗”和“成长”的刺激下……在无尽死亡与龙帝“教诲”中强劲起来的肉体，别说算计，就是与这兽人始祖同阶硬撼，又有何妨！ 更何况，他早已设下了杀招，“胜利”已经收入囊中了。 想到这里，林深眼中爆出惊芒，以嘲弄之色朝唐古拉斯瞥去。 见到自己被轻视，唐古拉斯大怒，全身通红，就要运作更为强大的气势来反击……它感到自己的力量还在上升，自信这样下去，抓住那小子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就在这不断攀升的自负中，匆忙中的一瞥，却是让唐古拉斯血液凝固，面色大变！ “我兽人一族！” 也许是战斗的猛烈让它暂忘了周围的形势，可忽然间冷静下来，正在坍塌的整个部落顷刻就映入它的眼帘！ “轰……轰……” 面前，是难以想象的一幕：山河在崩塌，恐怖无边的大地震，则伴随着山林与土石哀鸣碾碎的声音在大地上践踏……在这混乱的情景中，是由自己亲自养育的一代族人，和它们涂满鲜血的悲鸣之音。 “你！”唐古拉斯目眦欲裂，眼里甚至有了血泪！更快的一掌挥出，但依旧被林深堪堪避过。 这样下去……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先干掉他了啊！ 唐古拉斯心中咆哮道，可是，它没有时间了。 再这样下去，哪怕在最终与林深的对战中获胜，整个部族也会被毁灭殆尽。 纵使突破了天辉境，只剩下自己的部族，那还能算是部族吗？ 就是因为这种顾虑，唐古拉斯才能短暂地抛下所有，抛下数百年前对晋升天辉境的无尽渴望，抛下马上就可以粉碎林深的欲望，转而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大地中心的黑洞之处，挥拳奋力锤击！ “咚！咚！咚！” 结实而充满空间波纹的回音响彻在大地上，伴随的是黑洞吃痛的扭曲和收缩。见状，唐古拉斯面色一喜，只要这样下去，不出数下就可以毁掉这黑洞！ 可是—— “嗯……哈哈哈哈！好强大，好强大的魔力啊！感觉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在它又蓄势要挥出一拳时，唐古拉斯听到了林深放肆的狂笑。 拯救族人的数秒里，毕竟为林深争取到了完美“吸收”的时间。 唐古拉斯皱皱眉头，随即却是一声冷笑，在右拳击向黑洞的同时，左拳也猛然向林深鞭去！ 但就在这时，异状突变！ “唔……！！” 唐古拉斯脸上的自信骤然消失了，它眼睛忽然涨的通红，随即是源自脑内神经的剧痛！“啊！”它痛苦地捂着肚子哀嚎在地，瞳孔收缩个不停，与此同时是意识几近消失的剧痛感！ 在模糊的视线里，它看到自己额头上的紫色符文少了一画，而那一画，而今正在空中凝实，顺利钻入了林深的眉心！ “混……混蛋！” 唐古拉斯又惊又怒，适应疼痛后，焦急又勉强地把自己支了起来，这时，林深眼看又要把另一条符文吸至手中。 “嗯？！” 这时，唐古拉斯却突然看到了林深脸上诡异而怜悯的微笑。它起初还没有理解，只是准备蓄势待发，一拳轰出！ 然而，身后猛然爆发的强大吸力，却使它面色大变，焦急转身！ “你这混账……居然分出力量强化了黑洞！” 唐古拉斯咬牙切齿地背过身去，用身子抱住那巨大的黑洞，以减弱恐怖的吸附力。在它充满汗水的视野边缘，看到的是像被抓紧而停止震动的大地，和一个鬼魅般笑着的男子。 “呃……啊啊！” 至此，林深彻底放弃了强化自己的肉身，而将力量源源不断地催化到黑洞上。他在这一过程中保持着对唐古拉斯力量的吸附，与此同时，金黄色的眼睛里扑闪出两枚竖瞳，对着唐古拉斯放出冰冷之笑。 “放弃挣扎！任我吞噬，还可以放你族人一条性命！” “做……做梦！”唐古拉斯怒吼道。但是，那一直支撑着它的攀升的力量，却在此刻缓缓稀疏，甚至要消失了。唐古拉斯脊背滑下数滴冷汗，唯独能明显感觉的，是此消彼长之下，自己面前日益强大的黑洞与对手。 林深的冷眼里，倒映着属于模拟器结果的“必胜无疑”。 “……” 终于，在僵持几分钟后，唐古拉斯浑身是血，也满脸是泪地回过头来。 “你真的……可以放过我的族人？” 属于它的七道符文，如今已经被取去三道了。剩下的四道也基本脱离了头部，悬浮在空中任人采摘。可惜一位天辉境强者，本来这个世界龙帝以后的最强，却最终是如此结局！ 林深点了点头，对天地宣誓：“我以我龙族万千英魂为注，若你死后还残害兽人族，定使我龙族断子绝孙！” 唐古拉斯哽咽了片刻，终于低下头来，任由林深将剩下的四道符文抽走。在仅剩力量最多的那一刻，它甚至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对方体内的能量有如汪洋，而那汪洋，居然全部来源于自身。 ——是因为一个念头而落败的啊…… 做出这最后的感叹后，唐古拉斯额头上的最后一道符文也消失了。它就像条蛇一样钻入了林深眉心，在那里凝聚成一个人形，象征着这名传奇兽人毕生的气运与心血。 “碰塌……”它巨大的肉身，也就在符文被抽走时灰黑、枯萎了。在诞生那些符文起，唐古拉斯便已将自己的生命、血肉悉数供奉。现在一切被夺走，自然也就意味着生命的完成。 “但至少，我兽人族以后可保平安，无论如何，不会毁在这个人手里，它有与天神缔定的誓言……将来，我兽人一族或许也有强者出现，会将其斩杀……” 生命的最后，唐古拉斯还是苦涩笑了笑。如果说它这生还有什么托付，那就是林深方才的誓言。它以龙族做了赌注，自然不敢轻易造次。 可就在死前的最后一次抬眸中，唐古拉斯却是瞪大了双眼，血脉凝固！ 它看到，林深露出雪白的牙齿，手里正抓着两名摘星境兽人，微笑着就放入嘴中嚼碎。 “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 涌出血泪、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了整片天地，而林深金眸里嗜血的面容，则好像是在嘲弄唐古拉斯的选择、后裔与倾其一生。 而林深则狞笑着舔舔嘴唇，他只是在想，下一个——就是龙帝了！ 第18章 吞噬万物 …… “咀嚼，咀嚼……”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二十分钟内的事情。一个大族，天地间鲜少有人敢招惹的兽人一脉，居然说消失就消失了。 当临近的族群终于感受到这场灾难，来到“现场”时，只见一个硕大无比、有若天神的黑影一闪而逝，大地上尽是白骨，而空气里，似乎还飘荡着绵延不尽的“咀嚼”之音。 谁不骇然？谁不恐惧！有人说，那个巨大的黑影是万年前神魔的再现，也有人说，那是龙帝的阴影在作祟！可是直到一匹巨龙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重新君临天下，这些惴惴不安的万族们也没有弄清惨剧的原因。 大地上尽是兽人的枯骨，原本平整的森林，已经完全变成了漏斗状的倒三角锥……在灾难的正中心处，是一个规整的圆形，以及陈列在旁边的，巨大的缺失了头颅的金黄色兽人骨。 有人一眼就认出，那是兽人族萨满唐古拉斯！ 消息一出，万族大骇，人心惶惶，却再也不能像九百年前一样凝聚起人心……这么多年来，万族都变了。 见证了那么多掠夺和背叛，已经在族群间竖立起一堵高墙，它们或许都将因这讽刺的隔阂而最终沦丧，失去自由而成为一只高据天穹之龙的奴仆。 但现在，林深却已经恢复了人形，在重返纳弥图尔雪峰的路上。 这一战的收获，实在是太丰盛了！不仅夺走了唐古拉斯尚未形成的天辉境奥能，还让自己的实力向前迈进一大步，已经是半步天辉的状态！ 如果说，摘星境的破天灭地之能，还是停留在远古先祖能力的基础之上的话，那么天辉境，就可以理解为一种崭新的蜕变！ 它将突破先祖的限制，提纯自己的血脉，找出自己的奥能和道，从而领悟、创生真正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林深甚至开始明白，为什么龙帝迟迟不传授给自己《人生若梦》了。 因为，这很有可能就是龙帝攀至天辉境后，自身战力的一种奇妙衍化。纵使威力非凡，可一旦过早学会，就很容易沉陷其中，产生依赖性。 这样，往往也就意味着要终生受这此拘束，葬生掉进阶天辉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林深甚至对龙帝残魂的爱才产生了一丝暖意，它是真的希望，我可以晋升天辉境的啊！ 可是，说别的没用，该杀还得杀，该吞噬还得吞噬。 林深不是变态，但这么多年的无数次死亡，很难不会对一条龙的心境产生影响。 那一次次被识破身份后，林深可都是被龙帝以各种方式玩弄、折磨至死！有的是剥去修为，放在温度可控的油锅里慢慢熬煮；有的则是一片片切下身上的肉……虽然都是模拟，但这货真价实的羞辱与苦痛，又怎能偿还？如何偿还！ 林深走在林子里，只是想，龙帝那老东西死定了。 但这之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接近纳弥图尔雪峰前，林深还是毫发无伤，纤尘不染有若谪仙。 可随着他每一步迈出，身上却都有血痕在生成，血雾在弥漫。不出十步，林深便已从一个完好无损的少年，变成了宛若刚从战场负伤归来的特种兵。 在天地境的“微调”下，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实质受伤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部位。 林深如今的修为已在龙帝残魂之上，他很有自信自己的伪装不会被看穿。 如今，只是需要继续观察和巩固境界的时间而已。 前世的龙帝，毕竟先他一步，且货真价实地迈入过天辉境，究竟拥有怎样的奥能，林深也无法理解。 虽然如今有了过它一些的修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硬道理。 所以，林深遍体鳞伤地重新回到龙帝洞府。 刚见面，那条须发斑白的牢笼就抖了抖眉毛，盯了盯林深手中的巨大头颅，赶忙迎上来说： “小子？受伤了！嘿嘿，这是……啧啧啧，唐古拉斯那王八蛋的头颅！不愧是老夫看重的继承人，来，先养伤，说想要啥？应有尽有！” 一副狂喜的样子，在林深眼里却是个傻老帽。 果然，就和模拟器所说的一样，为了不被发现，龙帝残魂甚至不会将识海放开到纳弥图尔雪峰以外。 这也就意味着它对自己的行动一无所知。林深也不客气，点点头，就从龙帝残魂那敲诈来各种天材地宝与天才血液，耐心养起伤来。 就这样，十年过去。 龙帝残魂搓着手，笑眯眯地和林深说： “我的好徒儿，怎么样啦？休息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和老夫学上几招，以雪我龙族的深仇大恨？” 它一副得意与悔恨的样子，林深却头也没抬，喝了一碗精血说： “再等等。” “什么？嗯……好，那就再等等。” 龙帝残魂眼里闪过一抹赞赏，它觉得，眼下的年轻人懂得韬光养晦，很不错。 又是二十年过去。 “我的好徒儿，这回……” “还是等一会师尊！” “好，那就再等……” 又是二十年。 “徒儿……” “等！” 就这样，二百年过去了。 龙帝残魂终于忍不住了，板着脸对林深说： “徒儿啊！如今你这力量，甚至都要比我这残神还要强大了！不如就学了我的《人生若梦》，再出去游历一番？回来与我交流，再商大计！不然，老夫多年来的珍藏，各种天材地宝可都要被你吸干了！” 后半句话，龙帝残魂说的痛心疾首，倒也是实话。 储备在这里的资源，是为了那些凑巧发现此处的嫡系子弟准备的，龙帝本以为，自己死后至少也会有四五人发现这里，但谁知却统统给林深做了嫁衣。 这么多年来，躲藏在这小小的洞府里，让它不甘，却毕竟也没有现身的勇气。看到自己视如己出，吃光了大半天材地宝的林深如此怂逼，当然很容易恼火。 但林深眼神真挚，一句话就把龙帝噎住了： “可是，老祖，”林深眨眨眼说，“外边这么多年过去，或许就有人已经突破了天辉境，要是贸然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我看，为了咱龙族复仇大计，还是得小心、谨慎才是。”很是谦逊的样子。 听到这，龙帝残魂也迟疑了。是啊，要是有人突破了呢？虽然在这方地界，突破天辉可谓之万难，就连当初本体也是集万族精华而勉强突破，但如果真的有一族…… 一次冒险，后果都是毁灭性的。 所以，龙帝又凝重着，点点头，默许林深继续修炼。它虽然对林深的懦弱很不满，但看到自己的子孙如此有智谋，还是从心底欣慰与暗叹。 于是，又是五百年而过。 某一天，龙帝残魂苦着脸来到林深面前，摊着手说：“没有了，所有资源都耗干了，剩下的，都只能靠你自己。” 出乎意料，它看到的是一张平静的脸。 “是吗？”林深的表情很平淡，可接下来一句话，却是使龙帝心神剧震！ “——很好，那你可以死了。” “轰！” 一股无比恢弘的气势爆发，澎湃的能量犹如被黑洞吞噬般，疯狂朝林深汇去。这阵势，哪怕是龙帝残魂都心惊肉跳！ 这分明已迈入天辉境！ 第19章 吞噬龙帝·天相剥离 …… 一千六百年的积累，加之模拟器无数次试错与改良功法，一股无比恢弘的气息轰然爆发。林深身后闪烁出黑紫两色的龙的虚像，遮天蔽日的羽翼边缘，有一股淡淡的荧光闪烁，这正是迈入天辉境的标志！ 龙帝残魂怔在原地，惊喜之余，更多的是复杂和难以理解。 以及一种奇怪的不安。 它没想到，自己前世亲手培养的那么多龙子，都没有一人可以达到的境界，居然在灭族后由一个后生达到了。 感慨之余，心里也有点悲凉与寂寞。 至于林深说的话，龙帝残魂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几百年来，虽然自己管教严厉，但发生在二人之间的斗嘴与温馨，也是货真价实的。“去死你这老头！”龙帝残魂似乎还可以回想起林深第一次说这话时的情景，而当时的生气与凶狠教育，到了如今，居然也习以为常。 它是真的为林深高兴，况且，自己也从未松懈过那最根源的防御。 《人生若梦》并不是一种简简单单的幻术功法。本体生前是那样伟岸的存在，在衰老时，必然也会有遭人妒恨与报复的准备。 再强大的王者也会衰老，而利剑刺来的方向，往往都难以预料与准备。以吸食万族、万敌精血成长龙帝深谙此道，所以，在自己的万年彻底完善了自己的生命奥能，也达到了《人生若梦》的最高境界。 ——不再只是以“虚像”迷惑对方了，而是自己本身的“存在”也是虚像！ 也就是说，虽然外人都能很清楚地看到它，但实际上，那只是障眼法。 龙帝就好像隐身在本体周围一般，静静看着那个“自己”与自己做着相同的动作，以此来确保“绝对安全”。 所以，即便如今化作残魂了，它也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哪怕林深如今出于莫名的缘由对自己发难，也不会有分毫损伤……这就是龙帝最后的底蕴，也是绝不会传给任何后人的功法。 它甚至以此击杀过两位欲图谋逆的皇子，而它们，都曾是龙帝认为继自己之后最有望突破天辉境的天骄。 自己的生命和龙族的希望，好像也在那两道躯体融化时消失了。 想到从前，龙帝眼里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火热起来。 它现在，是真心实意为林深的突破高兴。这么年轻的天辉境强者！我龙族复兴有望了！还是我带出来的！ 不断膨胀的骄傲感，龙帝残魂微笑着上前一步，拍着手准备和林深攀谈几句。谁知，它惊讶地发现林深眼中阴桀依旧不曾散去。然后，是四根手指向自己指来。 “天相剥离！”林深冷笑着大声说道，而意识到林深是在对自己出招时，龙帝残魂才意识不妙，动用林深从未见过的急速想要飞遁，却很快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凭空发出空间扭曲的颤声。 “砰！” “这，这是？！”龙帝残魂疑惑地睁开眼睛，面前明明是空气，却好像大地之心一样坚硬，轻易挡住了它的肉身。 额头上甚至还开始渗血。 另一边，林深则轻蔑地说： “老东西，不要抵抗了！这就是我未成熟的奥能‘天相剥离’……确切地说，就是为了炼你而创！” 龙帝残魂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然后发红，其中是愤怒和十万分不解。 是啊，它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与自己朝夕相处、悉心教导了一千余年的徒儿，居然会临阵倒戈、要炼化自己？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但龙帝残魂恐怕更想不到的是，起码在升到摘星境以前，与龙帝相处的每一秒，林深都背负着九成以上的死亡危险。 是模拟器逆天改命的力量，让他从无数错误的选择中发现了一丝光明，并活到现在……是那些死亡里无尽的折磨、痛苦和怨恨，污染了少年澄澈的心，并带上阴暗与报复的影子。 但这些，毕竟是龙帝无法知道的。它目眦欲裂，只是以血泪洗面，不断地问着林深“为什么为什么？！” 龙帝对着四周大吼，它不理解，也不甘心就这么被出卖和失败。 几秒钟内，它无数次化作闪电横突和乱窜，却都被无形的“墙”隔了回来，且这墙好像在缓缓缩小……龙帝残魂生平第一次继承了恐惧，与被背叛和算计的那种痛苦。 是啊，如果本体还活着，如果不是自己的行动还必须被局限在洞府内，那么《人生若梦》绝对是无敌的力量！ 然而，由于对外界环境的蛰伏和忌惮，让如今自己的本体和“替身”都不得不待在这小小的石室内……是了！龙帝脑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随即是那之后让人颤栗与恐怖的真相。 它终于明白自己那莫名不安的理由了，因为，好像从很久以前起，林深就在算计着自己！ 首先，这名为“天相剥离”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好像是专为克制自己的《人生若梦》而设！是因为知道自己忌惮外界、不得不待在洞府内，才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此外……真的有人能这么快、这么顺利就突破天辉境吗？龙帝残魂回想起本体进阶的情景，当时，可是遮天蔽日、持续了整整四五天的大突破啊！ 虽然局势十分危急，周围的空间在不断坍塌，但龙帝不愧为上个世代的最强者，直至此刻还保有冷静。 它知道，自己的《人生若梦》至少还是一个筹码，可以换来对方的觊觎与野心，而到那时…… 哼！ 它眼里掩盖过一层很深的幽光，张开獠牙，正准备与林深交涉！ 无尽龙帝的密藏，生命所有的收藏，以及掠夺万族时得到的一切！无论是自己的“记忆”“知识”还是“认知”，都是这方大陆上绝无仅有的财富！它不信林深不对此动心！ “喂，小子，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它收敛奴役，自信地朝林深喊道，认为对方一定会停止空间的收缩。 可是，林深却好像没听到这话似的，依旧保持着轻蔑的双眸，探出的龙爪猛的缩紧。 啊！龙帝残魂灵魂颤抖，感觉肠子要挤出来了。 “喂……” 挤压。 “我知道很多秘密，可以都告诉你……” 挤压。 “不，住手！《人生若梦》……我可以完整地告诉你！” 挤压！ 不管龙帝残魂如何诱惑，林深都不为所动，只是不断加大掌指间的握力，直至五指交叠拳心，空间小的能榨出汁水。 “噗嗤嗤……” 就好像回到一个奇点般，那以林深体表为中心，原本扩散至整个洞府的“空间”，如今缩小的不过微尘一般大小。 可以想见，龙帝的整个尸骸、灵魂和意志是怎样在其中被碾压成一滩血水。它不尽的哀嚎与不解，都在冷漠苍白的巨力面前成为了一无所有。 “——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后裔，是条杂血龙呢。” 那是龙帝还稍微有个形状时的事了。那时，它伪装出来的友好已经消失，脸上满是痛苦与不解。“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后裔吗！”“教导你一千六百余年，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数典忘祖的无耻之徒！”“废物！”…… 种种难听的话，不可置信地从龙帝口中吐出。但面对如此奇景，林深只是微笑着咧开嘴唇，告知了龙帝真相。 “什么？”龙帝脸上，是林深很久以后也未望去的，特别呆滞的眼神。 也就是这时，林深利用奥能“天相”复原了当时的情景： 一个电影一般的画面出现在石壁上，那里，是一头金黄色的巨龙虚弱地躺在地上，并被一头杂血龙吞吃的场景！ “你……” 龙帝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那画面非常神奇，甚至可以清晰到感觉其中的气息。而龙帝轻而易举地嗅到，那扑到画面边缘，正尽情啃噬着自己后裔的杂血龙的气息，正和眼前的林深一样！ “你……你……” 它崩溃了，一瞬间，好像看到自己族群整个血脉与历史的消亡。龙帝一族的全部遗产，居然是为了给一只杂血龙上贡！ “你该死，你该死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龙帝怒吼与痛骂时，林深特意停了314秒钟，还侧身过去倾听一会，才满意地点点头保持微笑。曾经不可一世的堂堂龙帝的残魂，就在他面前，以314秒缩小一倍的速度被压缩。 当一切都变成那落在指尖，坍塌的有如黑曜石一般的晶体时，林深在上前握住它，低声说：“吞噬。” 霎时间，无尽的黑蓝色气息就从晶体中扩散，不出片刻就形成一个茧，将林深包裹其中。 黑暗的心跳自此成型，而每颤动一下，整个大陆都将为此颤栗而窒息。 后来，有一本书中说道： 在等待的时间里，突然面对“异状”的万族有点不知所措。它们不明白是什么力量使大地和天空颤抖，直至那道巨大的阴影遮蔽在天空上方…… 一个支配万物的神灵，就要诞生了！ 第20章 君临万物！ …… 强烈的心跳，以纳弥图尔雪峰为中心，涟漪般朝四周扩散。弱小的种族，依据古老的传说而膜拜这里，古老的怪物，深渊中的进行者，则缓缓抬眸，眼里有了惊惧的气息。 它们低语，彼此间，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相连。 “……居然是新晋的天辉，怎么办？要出手吗？” “无需再忍耐了，我的‘预言’里有不安之感……龙帝那样的家伙，哪怕是可能性，也绝不允许出现第二个！” “赞同议案。” 这是大陆角落里传出的私语，其背后，却是来自于蛰伏于大陆深处，当初哪怕龙帝都未曾彻底剿灭的怪物……再强大的力量，在深渊和冰川怪物们合谋的威慑下，也必须有所忌惮。 龙帝所谓的“剿灭了一切禁区”，当然是谎言。 当最后的禁区生物们集结起来，誓死要与龙帝抗争到底时，饶是天下无敌的龙帝，也不得不忌惮。 这都是源自上古、太古，乃至太初之时就降生的神魔，利用各种禁忌的力量，才度过悠久岁月到如今，以求缥缈的，更进一步的希望。 在林深的模拟里，也曾有数次是被这些生灵夺去了血肉。 而现在…… 那浓郁的天辉境气息震荡天地之时，岁月中的古者选择了联手。 地平线的尽头伫立起一个个恐怖的黑影，有浑身灰黑的通天神猿，有半个肩膀腐烂成骨头的灰烬法师爬出地表，也有已被削去半身，颤颤巍巍在世间行走的半身骑士…… 恐怖的震颤，和源自纳弥图尔雪峰的波动一样，引得山峦臣服、森林战栗、万族惊骇！单是两股气势的对撞，就可以使无数摘星境强者爆碎！ 而神魔们，则直指纳弥图尔雪峰，和过去一样，要瓜分天辉境强者的血肉！ …… 这一边，在茧中成长的林深依旧难以抑制住兴奋。他至今，仍为能成功杀掉龙帝而心惊不已。 一切能顺利成功，还是有赖于模拟器的存在。 龙帝是何等级别的强者？上是世无敌，甚至镇压一个世代！这样的强者，哪怕陨落了，只剩下一缕残魂，可以运用的手段，也不是林深一个初入天辉境的人可以想象的。 在许多模拟里，他也的确就是与仅有摘星境的龙帝交手，并被其玩弄斩杀。 【开始模拟】 【你催动全身力量，准备正面偷袭龙帝残魂！】 【然而，出乎意料，它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度出现时，手中已执有一杆锈迹斑斑的铁矛】 【龙帝残魂冷冷地看了你一眼，手起矛落，你竟被那上古神兵洞穿！】 【你死了】 …… 【开始模拟】 【大伤痊愈，你向龙帝讨要《人生若梦》功法，并修炼完整】 【你自信已经和龙帝站在同一起跑线，有资格交锋了】 【你不断博取龙帝的信任，终于，有一天狠狠拿刀刺向它，中了！赢了！】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你意识到一只阴刃从后破开了你的胸膛】 【回头看去，那竟是龙帝！你死了！】 …… 正面硬撼的结果，依旧是无限的死亡。这让林深颇为忌惮龙帝的诸多手段。 造成死亡的原因，倒也并非林深缺乏战斗天赋，或天资薄弱，而是因为他才踏入天辉境不久，根本没站稳脚跟，以至于形成自己的“奥能”。 为了能百分之百吞噬龙帝，以扫除后顾之忧，林深即便在突破天辉境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连通天地、获取奥能。 这其中一方面，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突破，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万无一失”。 他需要的，是“一定能杀死龙帝”的力量。 这二百余年里，林深曾模拟过上万次，有不少甚至都活到了几千年后，意图再冲击天辉以上的境界。 面对龙帝取之不尽的手段，只有相性“百分之百”，结合一切天时地利炼就的奥能，才能促就微茫之中的“生机”。 那可能性实在太小，但除“仇恨”外，林深仍有不得不杀死龙帝的理由。 因为……当他在未来突破更高的境界失败后，不是蛰伏在深渊的神魔，而是老朽至极的龙帝缓缓踱至面前。 原以为是要给自己疗伤，但谁想到，龙帝残魂竟眼珠冷冽，毫不迟疑地使出了一种诡异的“术”，瞬息将自己神魂摧毁，夺舍为王！ 这并非只发生过一次，貌似除非选择老死或被神魔“捡漏”，自己都会在选择“突破”后被龙帝追击与觊觎……这结果往往是死亡。 所以，林深才下定了决心，贸然在刚刚突破时选择发难。 因为，再变得更强，龙帝的残魂就会有所察觉，并变得更谨慎。 与其让它做好准备，不如就趁着它最信任“我”的时机，一举成功！ 而为了一击必胜，林深就必须孕育出得天独厚的奥能。 从唐古拉斯吞噬来的紫色符文里，蕴藏的是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不愧是兽人一族的源初奥能，林深从中感知的，是与这个世界万物牵连的魔力……从这之中，怎样的力量都有可能诞生。 而模拟中，林深已经得到过“融通万物”“诅咒”“全元素亲和”“液体化”等奥能，却没有一项能杀死龙帝，哪怕是造成半点威胁。 ……然而，“天相”是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奥能：天相】 【说明：你对“空间”有了至极领悟！基于境界，你可以调动力所能及范围内的空间为己用！“投影”“掌握”……无所不包！】 简单来说，是可以利用空间和制造假象的一种力量。 乍一看，和龙帝的《人生若梦》很相似，但却有本质的不同。 “人生若梦”是以幻术使人沉醉，但“天相”却是实实在在地制造出实体，对空间直接施加影响。 “也就是说……” 林深眼睛炯炯有神看着技能说明，唇边终于浮现起浅笑，带着一个计划，开启了又一次模拟。 …… 再然后就是现在，计划成功了。 最开始，林深就压抑了自己突破后的天辉境气息。 这对这个世界的万族来说可能耸然听闻，但对有着前世“天地境”修为的林深而言，却并非无法做到。 需要的是一点“想象力”。 通常在突破天辉境的一瞬间，世间相当浓郁的能量，会被牵引而来灌入突破者的身躯，促成天地剧变，与全身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种突破，气象实在太过惊人，加上会把一方地区的魔力“蒸干”，不可能不引起强者的注意……这也是晋升天辉时“难以掩盖”的一个原因，因为这魔力的调动太过浩瀚。 ——可是，如果是把这牵引而来的魔力“分散”，以至均匀地扩散到“整个天地”中呢？ 再磅礴的力量，尽管受到牵引，而如果得到力量“受体”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天地的话，那就会“稀疏”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正是运用这个原理，林深运用他如今恐怖的修为，与曾经天地境的理解，将魔力肆意弥漫在周围。 可以说是人为造就出一片“修炼圣地”。 林深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与世隔绝的这二百年间，纳弥图尔雪峰周围，已经因魔力浓郁而成了各大族重要的修仙场所。 即便是那些蛰伏世界各处的强者，也只会觉得这是大陆“季风”所导致的部分魔力“过于浓郁”的随机现象，而不加理会……这也是林深在数次模拟后，发现的可以躲避“天机”的方法。 而现在，伴随歼灭龙帝的成功，与自己奥能的初成，林深再也不用掩盖自己的力量……一切魔力都在“回收”！包括那些曾被吸入各族天才体内的，如今成长如汪洋般的充裕能量，都如“高利贷”一般被百倍千倍地吸纳回来！ 也就是说，一旦突破完成，林深得到的力量将是寻常天辉境强者的千百倍计！谁可想象，谁能置信！这意味着，林深是拿所有在纳弥图尔附近修炼的天才的努力，去换取他一人的升华！ “轰轰！” 恢弘汹涌的气流涌入它体内，随之而来的，是如戳破一张纸般水到渠成的“天辉”境界……这片大地上，无数天才或青年强者恐惧地看着自己在迅速衰老，不消片刻就供奉出所有力量，被吸成了人干！ 洞府的位置，也再无法隐藏了！就如剥夺世界精气的“门”一般！所有在纳弥图尔附近的修行者，都可以在死前看到，无穷无尽的魔力和生命精华被汇向山体的某个方位！ 那一瞬间，龙帝惊讶、疑虑、狂喜，也根本没意识到死亡的到来。 林深缓缓收拢掌心，那填满了整个洞府，而以林深身体为界的“网”，也就以空间的形式开始“包围”。 在有限的空间内，面对不断收拢的世界，即便是龙帝残魂也只能被压死。 可惜啊……林深看着咆哮的、不甘的龙帝想，若非这不是龙帝的本体，如果不是龙帝残魂如今只有摘星境的修为、面对获得千万人魔力的自己毫无招收之力，那这一计都不能成功。 可现在，只要静观其变，等待龙帝残魂的死亡，去接受那“遗产”就好。 林深缓缓背过身去，咆哮，怒吼，就这么在静寂中，雪花一般消散了。 而得到了这一切后……引发大地颤动的心跳在越发强烈，从中萌生的气息，也更加惊悚！ 纳弥图尔雪峰的四处，都可听到被吸干毕生修为、努力与寿命的，天才们的哀嚎之音。 “我恨……那是什么！居然剥夺了我毕生的修为和生命！” “是谁设下的局？我乃鱼人族皇子，我族绝对饶不了你！” “不可能，不可能！我三岁即突破灵悟境，如今刚刚踏入摘星，眼看就要迎娶当初退我婚的天之娇女，居然要死在这里！” “靠！是哪个王八蛋在开挂？小爷才刚刚得到金手指……” 无穷无尽的悲愤、怒吼、叱骂、憎恨，都凝聚在血脉、魔力和精气中，源源不断，以恐怖的速度向林深涌来。 巨大的茧不断颤抖，忽然，是宇宙静寂般瞬息的平静。再然后，是“哧拉”一声，一只洁白如玉，却缠绕着恐怖蓝紫亮色气息的手臂从中探了出来。 吞噬即将完成，林深双手捏住裂缝，其中，是一张带笑的蓝眼！ 世界的王，将君临天下！ 第21章 怪物 回到一个时辰前。 和煦的春光温柔滴落，从高处积攒的冰雪，也在初阳的孵化下落为雪水，潺潺化为飞瀑流下。 一名头上长角的青年，正屏气凝神，盘坐在纳弥图尔雪峰的一处悬崖上。他是鬼族这数代最强的天骄，被族人赋以无尽希望，乃至不惜代价，花费了大价钱将他送到雪峰内修炼。 这二百年来，由于纳弥图尔周围的魔力变的异常浓厚，这块曾经的战后不毛之地，也成了支配世界的大族们手里的“香饽饽”。 它们分头割占了这片龙族的故都，除给自己族内的天才享用外，还分出略次的一部分，“出售”给将全部希望倾注给某一天才的小族，让它们有盼头和希望。 毕竟，历史里总会有一些异乎寻常的天骄出现，以一己之力带动一个部族的繁荣……所以，尽管肉疼，不少族群还是狠下心来，花出昂贵的财富支撑族中子弟的修炼，心想哪怕能修至灵悟境巅峰也好。 至于摘星境，那更是想也不敢想了……单是迈入这一境界，就意味着在大陆强者之林中有了一席之地，是无数弱族、小族梦寐以求的至高追求。 而如今，鬼族青年朗宇，就承担着这种任务。 三百年前与狂狮族的大战中，他们族中的长老战死，至此再无摘星境强者。无尽土地被掠夺与吞并，而部族，也虚弱到了可怜的地步。 如果说曾经鬼族的地域，在地图上尚有一指，那么如今，很可能只是一枚红豆。 朗宇，就是鬼族如今最大的希望，不出九十年就迈入到灵悟境界，更是以恐怖的速度达到了巅峰。 他也是近二百年来，被谣传小族中最有可能冲击摘星境的天骄。 朗宇盘坐雪峰之上，虽然气血内敛，但很明显有一股旺盛的精气在身旁萦绕。他调动体内的魔力，深呼吸一口气，打算结束今天的修炼。 朗宇睁开蔚蓝的眼睛，那其中居然有冰凌悬浮。不错，鬼族是太古神魔“冰鬼”的后裔，如若返祖，会得到冻结万物的力量。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却难掩体内兴奋，因为……自己已迈入摘星境！ 暗蓝色的符文从体表黯淡，然后结实地沉进肌肉，由内而外的舒畅感 简直让人咂舌！ 朗宇仰望罗天，在他之下，之上，是无数异族的青年强者，但即便是那些大族里王者的后裔，也依旧只在灵悟境停留。这不禁让朗宇握拳，产生了一些优越感。 “太好了，这样就能……” 他想起曾让自己部族重创的狂狮一族，拳头攥的更紧。听说那族中的摘星境强者也快凋零了，那么等我变强后…… 朗宇想到自己被狂狮活活吞食的父母，目间有了一股冷意，头上的独角也在幽幽散发寒光。天才的身份，和超乎想象的修行天赋让他自傲，也迫使他日益期待着“未来”到达的那天。 但他很快又坐了下来，知道，现在应该保持实力，不让任何人发现。 即便各大族不说，但既有的强者们不希望有人打破格局，从而分走一块“蛋糕”，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所以，朗宇准备盘坐一会稳固境界，但闭眼感悟天地的同时，嘴角也依旧忍不住上扬。 就在这时。 “！” 朗宇双目眼看都要闭上了，可是，突如其来的剧变，让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咯嚓，咯嚓……”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山体在剧烈摇动！ “搞什么？！” “这里不是传说中的修炼圣地么？有往日龙族和各大组的法阵保护，为何还会地震？” “神灵族！我可是付了钱的，现在赶紧给我解决一下！” 场面一时非常混乱，有人表情不变，觉得只是一场小风波，无足轻重，继续修行。也有谨慎之辈果断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动着狐疑的目光，扫视周围。更多的还是叫骂。 朗宇属于停止修行的那一类，但原因却不是谨慎。 而是……震动的根源，好像就在自己脚下！ “什么？！” 朗宇惊呼一声，就要跳走，可身旁的岩石，居然幻化成手的形状，生生攥住他的脚踝，要将他活活拉入岩石内！ “该死！给我松手！松手！” 朗宇骇然，顿时违背了“静止修炼”的规则，拼劲全力，将周围山石都打的炸碎。可是，那只灰石形成的手臂，却分毫没受影响，不断吸取着他的力量，才几秒，就使腿部的血肉发黑，自己也瞬息被拉入石内！ “不！”他绝望地嚎叫一声，越发激烈的吸力下，才几秒就被吸成了人干！ 同时，这种现象还在雪峰及其周围发生！ 无论是待在山上，还是在附近的森林里修炼，岩石，沼泽，森林，大地……每个地方都在伸出无数双手，将人生生吸的枯竭，神魂俱散！ 哪怕是曾经在此修行过的一些强者，如今也没能躲过厄运。它们很多如今已是万族中的支柱力量，却忽然被体内的一股力量抓住心脏，生生捏爆与吞噬！ 天空中，肉眼可见的力量在汇成长河，江海般朝纳弥图尔雪峰所在处奔流而去！远远看去，就像被“引力”吸走的彩虹！ 无数人哀嚎着“不可能”，就在雪峰周围被吸成木乃伊。而一些实力不错的强者，则倾尽全力地抵抗，不时焦急地回望天空，期冀族中的强者能及时赶来，救自己于水火。 可这时，他们这次回望，却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这种震撼，甚至瞬间松懈了抵抗，让它们的毕生修为、寿元、精血，都为那目中所见而献出！ “咯……嚓……” “咯嚓咯嚓咯嚓……！！” 最先，可能还只是一些轻微的响动而已，但伴随地动山摇，这响动明显在增大！ 咚！咚！咚！沉闷的，犹如巨人踩踏般的声音威慑大地，但细辨之下……是心跳！那居然是类似心跳的声音在搏动！ 轰隆！ 这巨大的心跳震颤间，纳弥图尔雪峰的山体，居然不断密布裂痕，终于在最后于崩裂、坍塌！那之中，一双巨大无比的双翼穿破土层，遮蔽天空，磅礴而出的恐怖气息，充满了吞噬、遮蔽和践踏万物的血腥与暴戾！ 有万族中的老人神魂俱散，迷乱般跪倒下来，指着天空颤声说：那……那是龙！这股气息是如此庞大，让他想到了龙帝！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脊背生寒！接近千年过去，难道龙帝复活了？不少部族都是从那个被毁灭的王朝走来，想到举世无敌的龙帝，心中唯有恐惧！ “快……快逃！” “我等在此搏命即可！必须阻止龙帝的复活！” “要是被它发现龙族如今成为了奴隶，支配世界的我等大族都会死，必须以命相搏！” “嘿嘿……龙帝？让这群傻子竞争去了，这一回，老夫要看到最后，成为坐收渔翁之利的胜者！” 一个时间，不同人心里窜出的，却是不同心思。一个长着猫脸的老太太咧嘴一笑，缓缓收住了原本逼近纳弥图尔雪山的脚步，倒退到一处森林的顶点静观。 细细看去，老人居然有一只手臂断了一半，眼珠也被掏空了半只！ 但强横无比的气息还是从她身上传来。 老人是猫族的始祖，货真价实的摘星境大圆满强者！多年前，她率先冲在前方，却在最后四大族的“分配”下，根本没捞得多少好处！ 那是一场将她们部族排除在外的“分赃”，原因貌似是神灵族一直猫族很不满，于是与各大族合力，联手镇压、欺辱之！ 猫脸老太虽实力强横，却在当时受了重伤，又被四大族的同级强者联手镇压，接近湮灭了…是靠着在一次历练中的神秘宝物，才苟活下来。 猫脸老太阴桀道：“九百年前，你们都以为我死了，但如今我要讨回公道，在最后趁着你们两败俱伤，逐一清算！” 想到复仇一幕，猫脸老太得意地舔舔指甲，露出嗜血的光芒。“！”可下一刻，她的眼睛似乎在飞快朝某个地方偏动！却还没来得及，脸部就裹挟着不甘，猛然从中间断开，连惨叫都没有，就被撕成了两半！ “一只拦路的小猫咪，杀气未免太重了，嘿嘿，那就让贫僧来超度你……阿弥陀佛。” 左右手分拎着断成两半的尸体，从后方走出的，是一个戴着斗笠，胡须却长至胸前的老僧黑影。与寻常僧人不同，他的眼睛充满了红色，似乎有星空如气泡般流动其中！ 这有点惊悚，但如果有九千年前的人在此，一定会震惊，这便是传说中早已死去的天辉境强者，妖魔逆僧！ 传闻，他为了满足心中的弑杀欲，将天地万般“邪物”纳入了自己的身体，终于使一种古怪的修道法大成！在突破天辉的当天，他就徒手撕裂了当时称霸天地的明王，烧毁大地上一切寺庙，让这片大陆无火可传！ 一声“阿弥陀佛”，道尽的是残忍的慈悲，与其后的诡异与恐怖！ 可是……他早该死了，又为何会活到现在！没人能解答。 只知道的是，隔着很远，有人看到过一位诡异的老僧浑身是血，站在距离纳弥图尔雪峰不远的地方好一会，才将紧闭的双眸睁开，微笑注视前方。 他感到，“朋友们”似乎都到了。在距离这片大地，或者说“龙帝”最近的地方，也许是一片血泊里，一片树叶，又或者两枚露珠的间隙中，恐怖的存在已经被“倒映”！ 目视那一头即将从山里爬出的“龙”，它们无不表露出嗜血与贪婪的目光……因为，只要“再次”集合在一起，它们就可以继续苟延残喘，夺去这一位“新鲜”天辉境强者的血脉而长生！ 欲图掠夺精华的黑手从土中钻出，却被老僧的一声冷哼震碎！ 而他周围，或高至山巅，或颤颤巍巍的人形也穿透云雾，作为或大或小的黑影在地平线上出现！ 它们所有人，都在朝林深所在处进发！为的，是肢解一位至尊！ 第22章 禁忌 率先“干涉”骚乱的是一名女子。 那时，一小块地区的天骄正感到绝望，准备在无力的抗争中走向死亡。 “呃啊……” “要死在这里，真是不甘心！” 它们流满泪水，脸上满是不甘，绝不想认命。 因为，自己是族中的希望，不仅承载了无数期待的目光与信任，更是有着自己那一分对未来的憧憬。 来日的幻象突然有一天被平白抹去，还伴随巨大的死亡威胁，对任何一个自视甚高、或者背负甚多的人而言，或许都无法忍受。 然而……即便拼尽浑身解数，那从地表长出来的灰黑大手，也没有被损害分毫。在绝对实力的差距下，它就如铁一般紧紧钳住了孱弱了肉身，要将所有人拉入地底。 可这时，一股扑鼻的异香，忽然传来。 “嗯……？” 也许是濒临死境的绝望，香味传来时，一些天才甚至因此放弃了抵抗，非常困惑地朝其望去。 视野正中，却只是一个国色天香，带着微许笑意的年轻女人。 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波动，加之面孔陌生，摧毁了这些天才心中最后的希望。原本，它们还以为或许有族中强者能赶来，救自己于水火。 而现在，那个女人好像也只会被无数伸向她的手臂拉走……没有救了，这么年轻，不可能在这诡异的灰手前活下来。 天骄们都摇了摇头，心底里，也未免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兴致。 然而—— 女人的走动间，却是有一股无形的波纹荡出。那在各族天才们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手臂，居然就在那波纹的冲击下颤抖、剥落，不出片刻就如春雪般枯萎、凋零。 甚至，一直等到那女子迈到近前，天骄们才发觉，那缠在自己脚踝、身体上的黑手，居然已经悉数崩溃。女子手段的诡异与神秘，与手臂上尚存的勒痕，都让所有人有种不真实感。 但很快，它们中就有人理解的情况，自己得救了！ 有石族强者抱拳言谢： “谢过前辈搭救！不知是哪族的大能？我石族一定重重致谢！” 这名通体都是玉石的强者心中热切，浑身颤抖个不停。它名叫石英，是石族嫡亲血脉，修炼潜力强劲，如今死里逃生，当然对恩人万分尊敬。 此外……有这等手笔的人物，若是能招揽过来，成为我石族的座上宾，那部族的实力又能更上一层！当然，这只是石英心底短暂的小算盘。 明面上，它只是恭敬地作揖，一直等到视线边缘女子点头，才谨慎地抬起头来。 而它之后，众天骄也纷纷醒悟过来，齐齐朝女子作揖言谢。但意外地，她只是保有一抹奇异的浅笑，不发一语。 众人这时注意到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那抹笑意还在女子嘴边，而由于与凝脂般的肌肤交融，更是在眼角泪痣的点缀下，带来一种摄人心魄的媚态。她上身是一圈绒毛，堪堪盖住她饱满的胸脯，走动间，高腰分叉处若隐若现的腰身和大腿，则更带来一分遐想。 一些万族天才呼吸急促，但碍于是前辈，才咽口唾沫，压抑住冲动。 这时，女人说： “哎哎哎~没有什么，呀呀，奴家也只是凑巧经过这里而已，就顺便搭救大家啦！” 然后，是一阵银铃似的笑声，状如少女，但表现在这个实力的人身上，却显得分外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些生性敏锐的天骄，已经有了一分警惕与怪异感。 最先被救的石英就属此类。恍然间，它意识到某种不对，倒退一步，注意着女子和地上手臂的动向，想趁机朝某个方位逃跑。 嗖！ 可就在它踏出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啊！” 惨叫甚至比弹飞的步伐还快一步，钻心的痛，在欲图逃离的同时就穿透胸膛，从后背开始慢慢绽开…… 石英低头一看，之间自己被一根从地底生出绿色树枝，生生穿透了胸膛！ 什么？！它感到难以置信，自己毕竟是摘星境巅峰的肉身啊！居然被一根树枝洞穿了身体！ 它尝试反抗，但与此同时，是一种难以抗衡的撕裂感。 女子好像就在众人耳边说： “哎呀哎呀……既然救下了大家，就不用那么急着走啊，坐下来一起开个茶会如何？” 话锋还是和过去一样轻描淡写，但在石英被贯穿的视域下，一切都好像变得奇怪与恐怖起来。 话毕，那树枝更是如同柴刀，生生从中将石英破成了两半！ 血雨纷洒，众天骄面色大变，欲有反应，但无数根速度远超想象的树枝，顿时从地底、空中乃至旁人体表刺来，没怎么犹豫就将所有人人扎了个对穿。 蕴含它们一生修道精华的鲜血、躯壳乃至灵魂，此时都涂满地表，蛇一般蠕动向女人的方位。 女人嘴角有一丝满意的冷笑，这些年轻生命的精血，可以永葆自己的青春……和许多至尊不同，每次“狩猎”前，她都会额外进行这道“工序”。 不出意外，那烦人的掌声也是这时响起。 “啪！啪！啪！” “嘿！不愧是万树女王，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讲究！为了一具皮囊，每次可都要榨干这么多年轻人啊！你可知道，这是毁了多少个将来的天辉境好苗子！” 后方之人话中带刺，义正言辞，颇有些苛责的意味，这意味着有很多宝贵的“吞噬”机会在消失。 对那不安好意的熊脸，万树女王同样没得好气，一边将精血抹到身上吸收，一边用小拇指点向嘴角，略带嘲弄地朝后一瞥，说： “不然呢？难道要和你一样，一辈子丑的像条虫？我道是谁，原来是因四千年追求我九百次失败，就变爱为恨破防的小丑熊尊……嘿嘿，不至于这么小肚量？” “你说什么？！” 一阵窸窣之声，大片森林被碾倒，一头体型恐怖，堪比巨山的黑熊就这样映入了视野，肺都要气炸了。 它君临天下时，被颂为“熊尊”，一身巨力和掌控大地的奥能，可以轻易让大地颤抖，天下谁不佩服！ 它们所处的那个年代，天地元气浓郁，尚可出几名同在天辉境的天骄……可它偏偏爱上了万树女王这个刻薄的女人！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改变！ “我说什么？难道你没听见？哼，希望你能成功活过这一次‘分配’，之后再与我这么而嚣张！” “你！你……吼！！” “好了——” 眼看大战要一触即发，不少同样到场的至尊，也隐伏一处，准备看一场好戏。 但这时，一道仿佛来自“初”的声音，无比宏大与威严地在天空炸响。一人一熊之间，一只诡异的黑色手臂无形穿破虚空，浮现出来阻止了二人的对战。 不知为何，万树女王与熊尊居然都停下了动作，貌似对那黑手的主人抱有深刻的忌惮。 “呵呵呵……” 随着一阵阴郁的笑声，那黑手根部的空间顿时扭曲起来，那周围一片，顿时如暴雨中的湖面般不断溅起了涟漪……然后，是一个完全由“暗”构成，强横无比的生灵直接打破了空间，从时空的漩涡中钻了出来！ 它身后，自我修复的空间缓缓弥合为一，最后凝合为一把纯黑色的剑，填满了裂痕密布的空间裂缝！ 天地间，居然有一种“他主沉浮”的威严感！ ……这，就是传说中最接近“天辉之上”的存在，“黑暗圣者”！ 如果说“万树女王”和“熊尊”，都是凭天辉境修为与超然战力彪炳史册的话，那么“黑暗圣者”，则完全可以说是与龙帝其名……不，甚至超越它，历史自存在以来的战力第一人！ 传闻，祂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诞于虚空，诞于源初之暗！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力量，在“生命”降生之初孕育出了无尽“元素”！而黑暗圣者……就是由“暗”元素打造出来的圣灵！ 当初若非它的存在，龙帝早就将禁区平完了！是黑暗圣者那超乎想象的战力，与笼络其他禁区强者的号召力，才让龙帝不得不罢手……吃下了生平罕有的几次瘪！ 因为它知道，贸然死战的风险极大！ 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龙帝晚年，也希望能加入它们的“阵营”，在将来谋夺天辉境强者血肉时能够“分一杯羹”。 那时，也是黑暗圣者断然拒绝了龙帝的要求，直接爆发了一场大战！ 没人知道大战的结果如何，只知大陆因此荒芜了四分之一。那遥远而高寒的北方，经此一役，成为了罕有生灵生存的旧土。 而龙帝……虽未明显负伤，却在那战后明显地衰老、虚弱，不出一千六百年就死去了。 龙帝不会明白的是，为了消除它这个心头大患，当初两败俱伤之时，是黑暗圣者不断流连大陆各处，提前扼杀任何一个可以迈入天辉境界的生灵，只为断绝龙帝“续命”的一切希望。 因为，纵使龙帝超绝一世，缺乏崭新的“给养”，也只能在时空中逐渐衰老。 而它，黑暗圣者，却因为无穷岁月里的“库存”而有备无患！此消彼长之下，胜负已分，它成功熬死了龙帝，当世唯一无敌。 至于如今，就是时隔许久后的又一场“狩猎”。 平息完争端，黑暗圣者缓缓从虚空中现身，幻化为一个须发斑白、面容和善的老者形象。 祂稍微散开感官，明显发觉四处的神魔几乎都到差不多了。微微笑意在凝散，而老人眉宇间，则有虚无、嗜血与威严在弥漫生成。 大地上回荡过来的，则是理所当然的敬畏与恐惧之音。这一刻，历史里的神魔们齐齐觐见向祂方向，隐隐有定之为尊的谦卑感！ 那空白的一千六百年中，也有衰老的神魔或至尊，发现了黑暗圣者“谋害准天辉强者”的计划，分外震怒，将之外泄，并联合起来要与之搏命。 是啊！它们本就跨越了无尽岁月，寿元几乎穷尽……如今又被断去了长生的希望，如何不怒！ 可是，它们毕竟太老，也过分低估了“黑暗圣者”的强悍。 也许是因为生于黑夜，岁月几乎没能对黑暗圣者造成什么影响。而即便有稍有一点的衰老，它那本就远胜天辉境初期的实力，也足以压得这些强者巅峰时都喘不过气来。 所以，场面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十五名联袂袭来的至尊被一人灭尽，而一向静默的黑暗圣者，也以此役再度复苏了它的威名。 要知道，龙帝和“黑暗圣者”……那可是在过去，乃至遥远的整个历史里都被誉为“最接近天辉以上”的生物！只是它们中的一个时代已逝去，而另一个世代则永恒不朽。 所以，当黑暗圣者缓缓踩在一处山头，引得无数至尊站在身后时，一股恐怖的气势顿时压盖了天空，隐隐形成一个渗人的骷髅头形状！ 轰隆隆！ 山中，林深的进化也彻底完成，巨大的，轮廓边缘布满流光的双翼，活活切碎了洞府与大山，从中傲然攀升的，正是一头睥睨世界的天空之龙！ 林深带着淡淡的笑意，平静地注视周围的一切。 他想起半小时前模拟的一幕： 【大战一触即发，你在洞中进化完成，准备冲出洞府！】 【万族神魔发出联合一击，你死了！】 第23章 掌控未来之人 …… 感受前方突破完成的气息，沉浮在大地各处的神魔们，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因为，这意味着一桩可以延续寿元的大药，已经“生长”完成！ 它们苦等着林深进阶完成、而没有提前出手将之打断，是有原因的。 因为，对这些至尊而言，任何凡俗的、哪怕是无尽摘星境巅峰强者的血肉、经脉都失去了意义！哪怕可以表面上返老还童，但对寿元的增长，却没有任何用处！ 可天辉境强者就不一样了。 晋升到这个境界的“别人”，都会在突破的那一刻，产生一种它们也曾得到过的神秘物质。那是天地精华的一丝余粹，哪怕分毫，都可以极大地延缓衰老，带来上万年的寿元。 所以说，至尊们的目的，绝非阻止天辉境强者的诞生。 恰恰相反！掩藏在大陆各个角落，衰老且臃肿到“过度”的它们，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栽培一个个“后辈”，从而夺取其血肉精华！ 这种残酷的“掠夺”，在这片大陆不为人知的历史上，已经不知重复过几百次！一辈又一辈实力差劲、或衰老过度的至尊被新人淘汰，却也有亘古存活下来的老怪物，以无匹之姿活在世上！“黑暗圣者”即是一例！ 唯有那些最为崇高的天骄，才能在突破之处避过这些豺狼的围追堵截，潜伏下来休养生息，从而力所能及地将之清算！ 无怪乎龙帝那样惊才艳艳，震古烁今。 因为，在它之前，已经有太多、太多诞生于大陆各个角落的强者，在兴奋还未散去前，就被围上来的这群神魔吞噬猎杀……在这样一边倒的战力差距下，要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龙帝曾经做到过！ 所以，它甚至能逆许多万年前大帝们所做不到的，亲自一个个踏平“禁区”！据说，龙帝并非不能消灭“黑暗圣者”，而是在此之前，因诛杀过四五个这样的强者而留下了暗伤，终至于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些，都是林深在穿越此界的同时，伴随“世界记忆”一起得到的。 只是，大多都算是传闻，无法分辨真伪。 但他如今要面对眼前的一切已是事实，是他在吞噬兽人祭祀前，就已经从对方获胜的“未来”中知晓的事实。 所以…… ——对上从那时开始，便为这一天准备的我，你们又有多少胜算呢？ 林深耸起双肩，庞大而具震慑力的肉身瞬间切碎的山体，咆哮一声飞上天空。轰轰！磅礴的气息，化作一道波纹削向天空，居然使万里无云！ 而这，实质上不过是收敛九成九力量的结果。 在吞噬完万物，从无数天才那回收“高利贷”以后，他的力量已经不可发指，甚至让林深觉得，再突破一个境界，抵达天辉之上都未尝不可！ 但他此刻只是压制住力量，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升上了天空。 与一一扫视周围的轻蔑面孔相衬的，是徘徊在虚无中的低语： “我，是时刻掌控未来之人。” …… 至尊们这边，也维持着悠久的沉默。 无论是林深突破完成，还是削平山谷盘踞天空的那个瞬间，都没有人贸然上前一步，而是目中战栗、迷茫，像是陷入了悠久的回忆。 山体的束缚消失后，那旺盛的天辉气息，简直汪洋般向四面八方涌来，让它们想到一分曾经。 但更让它们未能上前的原因，恐怕还是发自心底的恐惧。 因为，无论怎么看，它们都难以相信眼前的，是一头刚刚突破至天辉的龙！ 庞大的，带着白色流光的黑翼遮盖了天空，就连太阳，也只能作为此辉的余热，在扑动的羽翼后颤抖。 在他羽翼的边缘，有如镀了膜一般，有一层淡淡的白光在萦绕。那是同时掌握了“明”与“暗”本源后的自然表现。巨大的黑龙升上天空，翅膀舞动间，就有无数的白色光粉翕动着缓缓坠下。 而那纯黑身躯之上，是如宝石般华贵的颜色，与之中蕴藏的，那股摄人心魄、仿佛能吸走灵魂的危险气息……众至尊直觉，这一定与它的某种异能有关！ 但它们万想不到的是，此时的林深，不过将实力泄露出千分之一。 又过了数十秒，至尊们依然没有上前，双方在一股平静的气氛里保持着对峙。黑暗圣者眯起双眸，祂记得，不知在多少年前，似乎也出现过这么一幕，而那名强者抓住这个时机，果断逃掉了。 但祂仍不准备出手。 因为，自身寿元的储备还算浓厚，眼下有这么多待命的炮灰，不用白不用。 祂很清楚，待在这里的很多至尊，都已走到了漫长岁月的终点，是苟延残喘数万年后，几近崩溃的一些神魔。虽然目前还处于短暂的对峙，但碍于寿元的流逝，那些家伙可不肯……不，恐怕是“不敢”浪费时间？ 黑暗圣者冷笑一声，似乎看到了一角未来。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盟友，而只有永恒的“利益”。 而在这场残酷的“狩猎”中，一旦有至尊落入重伤，或濒临老态，又会有哪一名同级强者，会拒绝吞噬掉它的诱惑呢？ 虽然这些将死者体内的很多精华已流失，但天辉境的修为，也是实打实的。 ——平白吞噬一个，也没有其他至尊会不乐意？ 这，就是弱肉强食啊…… 想到这里，黑暗圣者浮现起一层古怪的微笑，甚至朝后迈了半步。祂知道，距离开战不会有多久了。 而利用这么多“炮灰”……无论是怎样的战斗，又或者拥有怎样的“能力”，都会提前暴露出来，成为自己“进化”与“适配”的契机。 这种情报差之下，诞生出来的就是“胜机”！ 想到这里，黑暗圣者——查格留特·阿铭格的眼神变得冰冷与嗜血。 可以说，正是这种“智慧”与“谨慎”成为了祂战斗的法则，甚至以此轻松重创了毁灭自己“同僚”光明圣者、生命圣者与死亡圣者的“龙帝”，从而傲立在这世界之巅！ “该死的龙帝已经被‘移除’，而自此开始，距离‘那一天’也不会太久了……” 忽然间，黑暗圣者遥望向太空，朝着某个空无的方向眺望。 在祂视野的边缘，已经有巨大的黑影迈出，而阿铭格则单膝跪地，在黑暗中对着混沌里的一个空王座低语： 没人看到祂在黑暗里的致意。 但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就是这片大陆的“王”，阿铭格忽然背过了半身，在披风飘动的北风中，将左肩缓缓贴向了右手。 第24章 弱鸡 “咚，咚，咚……” 终于，一道沉缓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哪怕千里之外，也可以看到那耸入云端的身影。人类似的体态，气息却浑厚如大山，每一步，都伴随有小型地震在生成。 众至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接近百米的巨人缓步向前。它手里扛着和脑袋一样沉的大棒，眼窝深陷，一眼就被认出是巨魔族族长坎迪。 听它鼓动道：“诸位！还等什么呢？依我看，这也不过是个初入天辉的雏儿罢了！我等一拥而上，拿下它，花不了多少时间！” 它说的很干脆，自己的双脚却很诚实，扎在原地一动不动。坎迪是一位寿元将尽的至尊，见无人出手，心中焦急而不得不冒险。 然而，这话过去许久，至尊们也还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甚至有不少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坎迪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这时，它在心里早将林深咒骂了个千遍万遍。心想这么多大敌临身，你特么不龟着或逃走就算了，还当面现身，是几个意思？ 因为，如果是前两种情况，至尊们大可心照不宣地招式齐出，直接将林深灌死再拆分得了。 事实上，这也是“狩猎”时的常态……能不费吹灰之力、不用耗费本源与精华就能延寿，何乐而不为呢？龙帝以前的四五次狩猎里，其实都差不多是这个情形。 这也很正常，你才晋升天辉，一睁眼却发现满是这样的强者盯着你，谁能不慌？第一时间想着逃走或思索对策，才是常态？ 但至尊们不会想到，因为模拟器的加持，林深早在事态严峻前就有了足够的思索时间，能够在第一时间现身迎敌。 它们更想不到的是，此刻让自己颤栗的、那恐怖的能量，不过是林深回收“高利贷”后实力的千分之一。 但现在，坎迪却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嘎嘎！坎迪老头，怎么？难道你是怕了不成？” 看着在前方沉默的傻大个，乌鸦至尊怪笑着站了出来，指着它的鼻子说： “可没人逼你出来啊，是你要率先挑战林深的！怎么样，不能坏了规矩？” “我看也是！嘿嘿……老东西，就靠你帮我们试探点它的招数了？你死了，大家也会记得你的！” 坎迪阴沉着脸，暗骂一声。它在自己鼓动无效后，就想到了如今的处境。 那张巨大的兽人面孔盯着林深，眸中满是愤懑与怒意，但握住琅琊榜的手，却不禁颤抖了起来。 至尊，也有自己的荣耀。 面对这样悬殊的战力，对方却还是毅然站了出来，选择奋战到底……无论如何，这种行为都应该予以“尊敬”，这哪怕在充满了卑鄙的“狩猎”中也是一样。 不知是从何年起的规矩，“狩猎”之中，若对方决心选择赴死，断不可围殴，而是以“一对一”，输了就再来“一对一”的公平决斗。 虽然形式是丑陋的，败者的死亡也几乎注定……但在这种形式中，至尊们却毕竟维护了自己曾一世无敌的荣耀。 只是，由于年老体衰，过去的境界也只停留在天辉境初层，多数至尊如今已敌不过新晋的天辉境强者。 交手中，往往都会有三至四名至尊因此死亡，而它们的血肉，则会被“剩余者”提前瓜分，以做餐前小点。 而那名“新人”，则要么因为车轮战力竭而死，要么就是从中领悟到至极大道，脱逃或奋力拼杀搏命。 以极小概率存活下来的“后者”，最后往往就会成为龙帝那样的存在，或“狩猎”的“主持者”之一。 和“黑暗圣者”一样，当初曾无敌一世、从狩猎中残存下来的强者，也大多抵不过时间的流逝，为抵抗坐化而成为了加害者之一。 而如今，坎迪只好把目光放到黑暗圣者身上。祂是这一回的“主持者”，也是唯一有能力动摇“规矩”的人……可在看到对方那残忍和古怪的摇头后，坎迪心里彻底绝望了。 既然发下了狠话，又鼓动失败，它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不然就是提前成为所有人的“养料”。 算了！干它娘的！ 至极的恐惧之中，坎迪居然奇怪的有了一种释然。它感到力量在从过去回归，握紧大棒的手也由虚抖变紧，不出片刻，一股恐怖的绿色气势，伴随丧失般的恶臭从它身上弥漫出来。 “哟……这是坎迪的奥能‘尸浊’，真是好久没见到了啊！” “这老东西之前都是躲在后头，出最少的力来分蛋糕，靠这样居然还活着！哼！老夫想起和它还有一桩账没算！” “和死人也没有计较的必要了！我看，还是先观摩这场大战为妙！” 落居后方的至尊们相互聊笑，它们往往相对“年轻”，绝不急于第一时间奔赴战场，此刻可以大看好戏。 而面对走来的坎迪，林深抖动着双翼，眼中的竖眼猛然收紧，“嗖”的一下疾驰而来。 坎迪一愣，随即只感一阵巨大的风压，和土灰的飞震在自己眼前爆开！尘埃里，它看到的是一条笼罩在漆黑里，体型比自己还大的黑龙！金黄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傲慢地俯视，让坎迪不由后退一步，怯了半分！ “妈的！” 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它还是咬紧牙关，猛力握紧大棒上前！“听着，混账，老子可不怕你！” 坎迪双手握住把手，彗星般将之猛力挥出，中了！结识的手感让它惊讶，而眼前黑龙明显的吃痛感与眼球发白，更让它怔了半晌！ 哎？ 难道这家伙，是个“弱鸡”？ 战局不容坎迪犹豫，只是，一种犹豫与狂喜交错的情感，让它迅速又捏紧了棒根，一下！又一下地朝巨龙挥去！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伴随接连不断地挥棒，指尖的手感也越来越熟练！那在万年前还异常熟悉的棍法，以及对自身奥能的感觉，都在一点点溯时间长河回来！ 随着每一次击打，坎迪心中的狂喜都更盛，它的动作越来越快，从最开始还只是攻击林深的腿部，到螺旋上升，不断击打它的腹部、胸部乃至头部！ “年轻的强者！你太托大了！若你一直在空中，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可你居然落到地面，那就休怪老夫的铁棒无情！哈哈哈！” 坎迪哈哈笑道，它心想，后面的神魔或许已经看呆了！此刻的自己，一定像个战神！ 而且，这是在“单挑”中战胜的强者！按照“规矩”，它可以得到对方体内最为精华的一部分！再延续个五六千年寿元，绝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坎迪心中一热，伴随手感的上升，它的双手和身体，也变得愈为炽热！ 而因为奥能“尸浊”，在林深死后，它甚至可以驭使这一头巨大的天辉境强者的尸体为己用！那之后，无论是“狩猎”还是别的什么，难度都将大大下降！ 坎迪几乎抑制不住狂喜了，而现在，它抓住了决胜的时机！ “就是现在！” 瞅准时机，坎迪一个飞跃，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后，全力将手中的大棒向林深砸下！ 貌似从第一击开始，对方就因忽然的剧痛而失去了意识，一直只在被动防守，终于在现在不堪重负，露出了破绽！ “神魔阵裂棒！” 坎迪大吼一声，大棒的顶端发出了强光，径直朝林深太阳穴削去！ 肉眼可见！林深的脑袋直接被打飞了！ 第25章 诡异 …… 看着面前挥舞一气，笑得诡异的巨人，林深想，它此刻一定觉得自己很神勇？ 后方的神魔，也像傻了般盯着坎迪。 不过，倒不是因为神勇，而是太特么傻x了。 因为，自始至终，林深其实都盘旋在空中，可地上走去的坎迪，却突然发难，对着一块土石像杀父仇人那样乱劈。 到后来，林深甚至化作人形，轻盈地游走在棒影两边。每一记都能造成强烈破空声的大棒，居然被林深游鸿般避过，像雨点一样在地上留下点点涟漪。 他最后来到了坎迪面前。 而那时，恰是坎迪重又扛起大棒，对着眼前的“尸体”骄傲不已之时，它正准备回头说，这是它拿下的猎物！可下一刻，脑袋就西瓜般裂成了八瓣，重重摔碎在地上。 “！！” 后方的神魔们，一个个眼都直了。它们中有不少都自负于自己的眼力，可即便这样，都没有看清坎迪是因何而死。 那蓦然瓦解、坍塌的身躯，就好像被削去时空里仓促完成的一幅画。 可一切还没有结束。更为诡异的，是从坎迪那摔成碎片的尸身内，居然蠕动出一条条黑线，在带走精华血肉的同时，齐齐汇入到林深体内。 就连黑暗圣者，也短暂打消了眼中的虔诚，而凝重起来。祂盯着林深，感觉到一股熟悉又不妙的气息。 但依旧没有出手。短暂的沉默后，至尊们彼此议论了起来。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呸，我看，这小子也不过是外强中干，那一击已经用尽全力了！不然……一个初入天辉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击杀同境界的老龄强者！” “是吗？那要不你上去看看？” “哼……” 两位至尊彼此斗嘴，最后，出声那人沉下气来，显然并不想上前交手。 坎迪的被秒，让原本还稍显快活的空气，一下子死寂了下来。 虽然在至尊中，坎迪并不算顶尖强者，但至少是“中下游”的水平，也是这些“狩猎”的神魔里，大多数人所有的修为。 这也就意味着，它们上去，也很可能被秒！那致命的一招，很多人到现在都无法理解。 有人开始揣测。 “难道说，是大幅【增幅速度】类的奥能？速度太快，以至我们没看清就杀了坎迪吗！”有神灵族先贤皱眉，但很快被另一名强者打断。 “不可能！一个才突破天辉的强者，怎么可能有这种速度！”仙羽族的祖神眼睛眯成一条缝，忌惮地说道： “虽然不知是什么手段，但老夫可以担保……那绝对与‘速度’无关！因为老夫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它说的非常自信，但心里也在嘀咕，除非是对方的速度快到了远远凌驾它的地步……呸！一个初入天辉的臭小子，怎么可能呢？一定不是的。 仙羽族老祖点了点头，且在它后，另几名以“速度”着称的强者，也下了林深绝非凭速度取胜的定论。 但这样，场面就更加诡异了起来。 又有强者说： “那么……就是领悟某种奥能后，蓄力且突如其来的一击？能击杀同级强者，一定耗费巨大，不能给它疗伤的机会！” “不错！” 不愧是无敌一世的至尊，迅速就理解了形势，即便这理解是错的。 时势造英雄，掌握神秘奥能的诱惑，很快又诱使新的至尊出手。 不过，这次一齐驾临在至尊们面前的，是三个从天而降的优雅身影。它们无一不负有纯白的羽翅，面容俊美，是天鹰族的三位天骄！ 只见其中居首一人向前一步，向诸位神魔抱拳笑道： “哈哈！依我看，这小子的确已外强中干，不过再度寻求突破罢了！为保万无一失，我天鹰族三贤愿率先与之一战！ 当然，依照规矩，战利品也是由我兄弟三人率先瓜分……还望诸位承让与海涵了！” 它的声音很响亮，言语间的霸道，却是分毫不掩饰。 如果说寻常至尊还碍于脸面和没有熟人，不便联手的话，臭名昭着的“天鹰三贤”可没有这个烦恼。 黄凤，黄云，黄天三人……据闻是在三万年前，同一天突破天辉境的三名强者！由于种族禀赋，掌握的是速度系的奥能，每一人实力都非常棘手。 尤其是其中的大哥黄凤，早就在一万年以前突破了天辉境中期！即便在此次狩猎的神魔队伍中，也绝对可以算是第一梯队的强者！ 见黄凤出手，很多落居幕后的神魔，也冷哼一声，决定收手。它们不是无法与黄凤争锋，而是这兄弟三人结成的战阵，极为棘手。 甚至有传闻称，它们曾活活猎杀了以为天辉中期的至尊！这则消息，即便对太多神魔而言，都难以想象。 但一切，说明的都是三兄弟实力的强横。 见无人反对，大哥黄凤转过头来，表情像是在说“很好”。它活动一下肩膀，温文尔雅地催动奥能，背后的羽翅骤然长大，居然变成了彩虹色，丝带一般飞舞。 其上，大道符文繁复，很多至尊单是看到都会眼神剧痛！ 而在略作示威后，黄凤转过身来，迟疑了一会，颇为恭敬地向黑暗圣者的方向抱了抱拳。在得到对方沉默的应允后，黄凤才放下心来，以眼神示意兄弟二人上前。 若说在这里还有谁让它忌惮的话，那就是黑暗圣者了！天辉境中期的修为的确足以让黄凤自负，但倘若黑暗圣者“看中”了对方，它也只得避其锋芒。 而现在……无人反对，就是“速战速决”与“捡漏”的大好时机！ “天运！” 黄凤暗喝一声，羽翅飞展，几乎瞬间就张开羽翅，携两位胞弟朝林深飞去！ 而在那巨大的彩虹羽翅下，黄凤的眉骨，也悄悄金亮了起来！那颜色，几乎能盖过太阳，却难以掩饰黄凤眼中的热切！ “居然是金黄色的光芒……这是有绝顶秘宝在附近的征兆！非得到手不可！” 黄凤眼神凌厉，回想起曾经。 三万年前，它其实只是一只部族中的凡鸟，因意外从巢中跌下，在深涧中吸食天地仙泉，而踏上修行路。自此无敌一世，同阶难寻敌手。 它的确有大气运傍身！这么多年来，在修行与突破上从未遇到任何麻烦，几乎都是水到渠成地晋升成功。 乃至突破天辉，都帮助了两名族中的长老一起成道！ 没错！黄凤身边的两人其实并非其胞弟，而是在当时就跟在身边，一直忠心耿耿追随它的两位长老！ 它们知恩图报，自突破天辉、寿元延展后就跟在黄凤身旁，三万年来掠夺了无尽的生灵血肉……必要时，也绝对愿意以性命相交！ 不过，世人同样不知道的是，黄凤的奥能，其实不止一种，而是两种！ 在寻常的“空间极速”之外，它还得到了“天运”这一力量！ 这或许与天生是大气运者有关，却过于逆天，可以轻易趋利避害，攫取天材地宝而祸不加身！若使用得当，根本无须担心会陨落！ 可以说，正是凭着这两项奥能，与两位长老的“护道”，三万年来，黄凤才能如鱼得水地割据一方，非但在“狩猎”中抢到极大的好处，乃至私下，也可以进行自发的“狩猎”！ 至于其他眼热的至尊？看什么？再看把你也给吞了。 若非黑暗圣者这种老怪在场，黄凤也会像以往一样霸道。 而如今得到了“首肯”，它则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因为眼前的秘宝实在太过惊人！ 黄凤甚至做好了准备，在杀了林深夺宝后，就利用三人阵型的极速飞快逃遁！它有自信，也必须在黑暗圣者面前夺走那样“秘宝”！ 因为……这次“天运”所诱发的光芒，其闪亮程度，是黄凤生平仅见！这也就意味着，眼前之龙手里，掌握有比当初那能让自己突破天辉中期的神药，还要珍贵万倍的宝物！ 非夺到手不可！ “黄云，黄天！” 黄凤大吼一声，用眼神下达指示。身后二老会意，很快一左一右，集结在黄凤身侧。 这是它们惯用的搏杀阵势，凭借骇人的速度，以三角形组成的没有空隙的无差别攻击……任何敌人，都会在这样的攻势下力竭与死亡！ 而负以天下极速的黄凤，此刻就面容狰狞，化作流光朝林深俯冲而去！ “世界之间！”它怒吼一声，身体很快消失于无形！这是黄凤掌握的速度系奥能，可以轻易“看清”和“穿梭”空间之间的裂缝，最适于避难与偷袭！ “如果一击必杀的话，再强的奥能，也就没意义了！” 身处空间缝隙中的黄凤，冷笑着盯向林深，裹满天辉境中期的巨爪，就这样猛然探去！ 第26章 空间缝隙 空间之间，存在“缝隙”吗？ 从科学的角度看，是没有。 任何现实世界的“物质”，无论“空气”还是“大地”，彼此之间都紧密相连，除了分子和原子，没有任何东西穿插其间。 然而，一旦掌握了“速度”系奥能，或说由这衍生的“空间”系奥能后，就会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对空间的“敏感”。 这“敏感”酝酿到大成，便会发觉夹杂在世界之间的“空隙”。 看似连成一片的空气，大地，宇宙……其实不过是一个个挪移、浮动着的方块。 它们的边缘呈波浪状，不断游浮，而浮动中，就产生了彼此的“空隙”。这可以说是单独出来的，存在于世界却又不为人知的一界。 黄凤的奥能，“世界之间”，就是利用空间空隙的结果。 它可以自如穿梭在万物的空隙之间，躲在其中潜伏或暗杀。 由于对方根本感知不到这个“世界”，所以，自然也嗅不出分毫危险的气息。 过往猎杀时，很多强者也是因此而死掉……它们在自己最放松的时候，忽然被利爪削去头颅，或洞穿胸膛。 可谓是赖皮至极的奥能。 即使被强敌堵截，黄凤也可以轻松龟入空间缝隙中，从容逃命。 ——只可惜，它这回面对的，是同样掌握空间系奥能，且实力和理解力都远远凌驾自己的林深。 “天鹰斩击！” 凭着两名护法的“纠缠”，黄凤在空间缝隙中积蓄力量，终于抓住机会，用一击寒光直劈林深的后背。 与此同时，它利爪刺出，确保可以一击斩掉对方的脑袋。 为预防和坎迪一样的下场，黄凤专门在空间缝隙中观察了许久，确认这是对方的真身，而非“幻术”类的奥能。 这也就意味着…… “现在削下头颅，你就必死无疑！” 黄凤果断出手，涛涛奥能，裹挟一道森寒的刃光，飞剑般朝林深削去！非常成功！它看到林深身首异处！ 头颅如绣球般脱离身体，在天空自如地旋转，面上甚至还来不及露出惊愕的神情，就这么被杀了。 黄凤为此感到满意，但是……它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这就好像以前都很熟练的“某件事”，在再次做时，忽然有哪个部位缺失掉一样。黄凤皱着眉，开始思索。 它沉吟之时，两位护法也和缓表情，因一击得手而赶过来准备汇合。就在它们招手想要微笑之时，黄凤忽然呢喃似的说： “为什么，没有血？” “不好！” 它脸色大变，伸手想要招呼两人逃走，但一切都太迟了！猛烈的黑光，压过了眉心的金黄，瘟疫般吞噬而出。 黄凤脸色惨白，只来得及将自己遁入空间裂缝。 这过程中，它用尽生平极速，想拉两位同族一把，却太迟了！一根缠绕云气、不可置疑的手指，猛然从两名护法的太阳穴部位点处，直接将两人灭成了飞灰！ “这！这是什么战力？！” 因收手不及，黄凤也受到波及，连连咳血！它震惊于对方的实力，这太惊人，就连自己，不，恐怕连“黑暗圣者”都做不到！ 一个初入天辉的蝼蚁，怎么会有这种战力！ “它究竟有什么奥能？” 黄凤惊骇，眼中惊疑不定。 但喘息一会后，它的表情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 黄凤有点沮丧，但也恶狠狠地啐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不！或许再过一会，老子就会知晓你的奥能！在你最松懈的时候杀了你！” 不愧是大气运者，遭遇此等突变，黄凤也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为以后做打算。 它眉心的光芒，此刻已黑的夺目，和那原先的金亮缠绕在一起，几乎成为一幅太极图！ 以往，这都是夺宝伴随有大难的征兆！黄凤曾无数次靠它卜吉卦凶，躲过了很多灾难！ 而这回行动初，它其实也觉察到了这点黑光……只是，秘宝的诱惑实在太大，让它愿意以身涉险！ 即便…… 黄凤苦涩地笑道，这是以两名护法的死为代价。 “那个家伙的奥能……实在太诡异了，还是先继续观察再说！” 黄凤拿定主意，点点头，准备就龟在空间缝隙中不出去了。 可才刚一抬头，它就看到一双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凝视着自己。 “什么？！” 黄凤呼吸骤停，感到不可思议，而看清那人是林深时，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这人，居然也能进到这里！ “你……你！！” 它目瞪口呆，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根沾满它同族鲜血的黑暗手指，便骤然刺来，不可躲闪地将其点成了灰烬。 …… 外界。 至尊们还在屏气凝神地观察形势，大战似乎已经落幕了。 不愧是以速度着称的天鹰三贤，不出十几秒，战场便已没了声息，一切都掩盖在尘埃之下。 只是…… 很多至尊沉下脸来，如果这三兄弟是“胜者”的话，它们很可能连口汤也分不到。 仰仗那傲人的“速度”，天鹰三贤擅自夺走整具尸身的事例，可谓数不胜数。有不少至尊都提前想到了这点，它们寿元将近，不得不在此拼命。 若非坎迪率先出手，在那时，死的可能就是它们了。 而现在…… “上。”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声，然后，越来越多的至尊联袂走了出来。 这些人中，有远古的大能，目前已灭绝种族的最后血脉，以及传说中存在的太古生灵……只是，它们如今都密布着老态，手中缠绕有繁复的纹路。 “……这些家伙，想干什么？” 有待在后方的至尊皱起眉头，但很快就瞳孔收缩。 因为，对方在明显布阵！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胜者是谁，最终都将被它们所有人炼化！ “这，起码在老夫的记忆力从未有过，难道不算是坏了规矩么！” 有神魔惊讶，瞥了一眼黑暗圣者所在方位，可它居然是一副相当无所谓的样子。 “挣扎！掠夺！规矩……嘿嘿，那是什么狗屁东西？只要能给我时间看清那小子的‘奥能’，这就够了。” 黑暗圣者腹诽道，在心中冷笑一声。它并不是多么陈旧的“主持者”，一切规则都必须为自己所用。 在处理那个危险的小子面前，还需要更多……更多信息。 那你们就心安理得地为我而死。黑暗圣者露出微笑，有一种悠然自得的神情。 嗯？ 不过，就在这时，它奇怪地调转了头，朝下看去，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 外边的至尊们还在议论纷纷。 “没有反应……” “这样说，是不算坏了规矩？” “嘿！是了，我们至尊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能多吞一分血肉，岂有不拿的道理？老夫也来助一份力！” “更何况，那天鹰三贤还相当年轻！我看不亚于任何一位新晋的至尊呐！” “不错，老夫还记得，有一次就是它们从我手中亲手抢走了一具天辉境强者的尸体！不如今日，就用自己的血脉还债！” “我加入！” …… 这些话，似乎都很有引诱性，终于让集结在后方的强者，马蜂一般聚集了起来，分站阵法各处。 最终，大概有数十几名气息恐怖的神魔，加入到炼化行列。 它们眼都很尖，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是何等阵法，自觉补齐了法阵的残缺部分。 完阵后，所有人齐齐大吼道： “洁白羽翼之炽！” “轰隆！” 一声巨大的轰鸣，无数符文与魔力结成繁复的图形，层层上升，最终在天空凝结成一个个深蓝色的圆柱体。 金字塔般魔力荟萃的顶端，更是赫然生出一对羽翼！散发无边恐怖气息，似可镇压诸天万界！ 简直就像是当初剿灭龙族的阵势！众至尊眼神炽热，准备分割到手的血肉！ 只是…… “嗯？” “为什么隔绝了血腥气息，味道还这么大？阎老三，是不是你又带生肉来吃了？” 一名狐族至尊嗅到腥味，有点不满地朝身边之人看去。 那是绰号“活阎王”的阎老三，喜食生肉，向来被其他至尊嫌弃。 可是，它却只感到阎老三背对着自己，连维持手中的法阵也顾不上了。 怎么回事？这小子就不怕有人从他这里溜走吗？ 顺着阎老三的视线，狐族至尊也狐疑地滚动着眼珠看去。霎时间，它呼吸骤停，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心脏！ 它看到…… 在视线的尽头，空间在飞速崩鸣与颤抖！那其中，是未被拔出的圣剑！ 而它旁边，剑的主人“黑暗圣者”…… 就被一把光暗之剑穿透身体，由下至上，扭曲着…已经快要被斩成两半！ 第27章 一触即发 “呃啊啊啊！” 黑暗圣者发出惨叫，它没想到，一个疏忽，居然让自己蒙受了此等羞辱，被当众斩断！ “哼！” 与此同时，林深也没放松手上的力道，浓烈的黑白二气，紧紧缠绕在他手腕，用力一转，居然活生生要将黑暗圣者的血肉劈开！ “扑哧！” 意外的是，虽然有破皮的响声，但空中却没有血液流淌……至少表面是如此。 可在无形的世界里，“不可视”的精华，确如雨点般从空中滴落，也让林深望着天，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情。 周围的神魔们，只觉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舒适起来，但在黑暗圣者眼里，林深的行为就大不一样了！ 因为，他“看得见”！这是领悟“规则”、已经和祂、龙帝……乃至以往无数强者站到同一位置的标志！ “才初入天辉……就这样，怎么可能！” 黑暗圣者难掩心中的震撼，可无论是对方“斩到”祂的事实，还是能“自如”吸收自己损失精华的“奥术”，都显示对方对奥能的理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可能！不可能！ 黑暗圣者感到难以置信。祂与混沌同生，可以说，是在这片大地的生灵尚未降生时，就被造物主钦定的“神明”之一。 虽说天生的强大，瓶颈的束缚和这么多年来的懈怠，都让祂始终距离那天辉之上的境界有一定距离……可是！这小子怎么可能现在就能斩伤我！哪怕是龙帝，也是龟缩在“不可视的深渊”，修炼了九千年的啊！ 黑暗圣者不会想到，林深的天辉是在早已突破了多年，经历了无数次“模拟”，并吸取“高利贷”后厚积薄发的结果，但祂的惊惧也不无道理。 因为，“与混沌同生”，可不只是寿命悠久和经验丰富这么简单。 由于受到“造物主”的赐福，祂们的肉身，并非和其他生物一样是依靠血肉等“物质”，而是最本真的“元素”！ 不用担心任何“防御”上的损耗，有任何损失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这个“世界”弥补！……可以说，这种“元素化的肉身”本身就是堪称“无敌”的能力。 黑暗圣者的构型元素，是“黑暗”，是哪怕在白昼之时，也可以源源不断从树荫、沟壑、阴影或深谷里“填补”的黑暗！ 然而……祂此时却惊讶地发现，林深造成的伤，居然让祂无法复原！ 这也就意味着…… “不只是‘空间’这么简单么……你小子，居然掌握了‘规则’之力！” 黑暗圣者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对剑冲去，让自己断成了两半。作为断面的两截身体迅速融入黑暗之中，想要在远处重组。 “哪里走！” 可是，就在祂逃遁的瞬间，林深右手猛然探出，当即就将黑暗圣者的左半身攥在手中，动弹不得。而因受到牵连，右半身也停滞不动。 “混账！”黑暗圣者爆吼一声，这个局面太不利了！ 祂们这个境界的生灵，左右半身几乎可谓之“同源”……彼此间就如同卵双胞胎一般，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能轻易忽略。 “可是……” 余光里，对方已经在储备攻击，不能在犹豫了！ “该死！” 黑暗圣者痛骂一声，壮士断腕，毫不犹豫切断了左半身与自己的联系，终于踉跄着逃到了另一处山崖。 祂冷冷地看着林深，面容冷酷，却始终压抑着想要咳血的渴望。 现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祂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对方抵达了“天辉之上”，那与自己一样逼近“至高”的境界！ 疏忽了！ 黑暗圣者长叹一声，残缺的半身迅速修复，可与之相伴的是巨大的疲惫感。 祂还记得，在神魔们结阵时，祂因觉察到身后有动静，而缓缓回过头去看……不曾想，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道剑光！且那光后，赫然就是林深的笑影！ “不可能……怎么做到的！” 当时，黑暗圣者瞳孔收缩，心里止不住地惊诧。 眼前的一幕太不可思议。 若是以往，在精神保持高度集中之下，祂当然能轻易避过这种攻击……可是，由“安全”造成的“错觉”，却使祂马失前蹄！错失了先机！ 让黑暗圣者觉得“安全”的原因，有三点。 其一，自来到这个战场起，祂便没感到天辉中期以上的气息……既然没有同级的强者，自然也无须过分忌惮。 其二，“洁白羽翼之炽”虽然不是多么深邃的阵法，但在如此多强者的加持下，封锁空间还是轻而易举的。哪怕是场内修为仅祂之下的黄凤，也不可能轻松突破。 其三…… 当然还是因为自负。 自降生以来，黑暗圣者都从未负过伤。 即便是与龙帝等极少数掌握了“规则”之力的强者交手，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利用各种“炮灰”来布局，高居幕后的祂，都可以轻易洞悉对方的弱点，甚至将其玩弄至死。 这就是这片天地最初的神灵——“黯”所有的智慧。 是凭靠这点，祂率先集结衰老的至尊，发动了一次次“狩猎”……乃至将其他的神灵都吞入腹中，不断逼近“天辉之上”的至高境界。 “可惜，可惜啊……” 多年的积累铺垫至今日，让祂早就到了与突破仅剩一张纸的地步。黑暗圣者曾有自信，若吞食掉活的龙帝，恐怕就能水到渠成的突破。 只可惜，因为龙帝的《人生若梦》，祂们毕竟无法奈何彼此。 ——不过，面前这个小子……或许一样是一桩“大药”！ 黑暗圣者有这种直觉，但更多的，或许还是不得不为之。 天辉生灵的精华，对再延续祂的寿命，效用已越来越小……这样，也是时候拼命了！ 想到这里，黑暗圣者眼神顿时犀利起来，隐隐散发出诡异的红光。 “大人……没事？” 正思索间，旁边有极为天辉境界的神魔，因看到圣者负伤而讨好前来，递上仙药，希望可以在一会多得些好处。 黑暗圣者露出笑容，可下一刻，却是猛然睁开眼睛，庞大的波动，居然一瞬间就将数名至尊的脑袋震成肉泥，将其精华源源不断掠夺到体内！ “哦？”远处，林深则抿唇一笑，“是和我同样类型的能力啊。” “嘶——” 可这边，神魔们却倒吸一口凉气，想要离开圣者身边，可太迟了！一道道无形的裂缝，化作破洞从它们身后绽放，随即是一把快到匪夷所思的暗黑圣剑！转瞬就削掉它们的头颅，插入其中吮吸精华。 哪怕是守在大阵两边的至尊，也难掩心中的震撼！ 因为，无论是黑暗圣者的“变卦”，还是林深的脱逃，都太惊人！ 它们只觉，自己手中的阵法并没有破裂！ “嗯？” 不过，还是有一名位处角落至尊发现了端倪。 它发现，就在大阵的底端，居然若无其事地出现了一个“破洞”！ 可奇怪的是，平常一点“缺陷”就会导致崩溃的大阵，此刻居然完好运转。那个破洞，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与大阵浑然一体。 “怎么回事？” 然而，目睹此景的至尊，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不敢在原地久留。 一场恐怖的大战与掠夺就要开始……而此后，无论是“坐收渔翁之利”还是“溜回老家”，都是眼下就必须决定的事情！ 它咬咬牙，扇动翅膀，飞速消失在原地。 轰隆隆！ 当它身影远去之时，大地上，已经破开了无数个空间裂缝。那其中，恐怖的暗黑圣剑接连洞穿，每破入一个强者身体，便贪婪吮吸其毕生精华！ 这就是天辉巅峰强者的恐怖！为弥补损失的精华，黑暗圣者已开始无差别攻击，无论你是平民、旅者还是至尊！ 而另一边…… 黑暗的狂风之中，林深只是微笑着，抓住黑暗圣者那遗失半身的心脏。 在他的抓握之下，那心脏居然重新搏动，有了活过来的迹象，将精血源源不断地泵入林深心脏！ 大战，一触即发！ 第28章 绝世 ……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战很快就结束了。 ——是林深压倒性的胜利。 当时…… “小子！” 恢复到一定境界后，黑暗圣者冷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 因为，祂知道，对方多少也拥有和自己类似的“吞噬”系奥能。继续耗下去，靠吸食这些老弱病残的自己，又怎么敌得过吸食自己半身的林深？ 在双方水平接近、而又处于弱势的情境下，“奇袭”才是取胜之法。 黑暗圣者眼中熊熊燃烧着烈焰。 祂当然可以选择逃跑，而战斗经验与理智，也在催促祂“逃跑”是目下最好的选择。 然而……身为至尊，必须一世身为至尊。 即便祂过去有过为观察对手而按兵不动的情形，但那和“逃跑”可绝不一样。 作为这片世界最源初的生灵，黑暗圣者那再睿智的大脑里，也依旧潜藏着一分自负。 在搏身向前的时刻，祂也好像一下子懂了，那些过去被自己嘲笑、如蚍蜉撼树般死去的同族们……是啊，原来，你们是为了这种感觉而死。 黑暗圣者闭上眼睛，居然禁不住流下热泪。 “但现在……仍有胜算！” 祂拔出空间乱流之中的暗黑圣剑，挥举过剑，从黑暗中直击林深。 这之前，祂没想到仍有至尊会代其出手。 “嘿嘿！居然敢伤黑暗圣者大人，看我流沙至尊先灭了你！” 抢先黑暗圣者一步的，是7500年前突破的流沙至尊。在它突破的当天，遭遇了十名至尊的堵截，拼尽本源之下才勉强逃走。 可那以后，它也因本源流失而实力大减，虽为当世的天辉境新锐，可实际战力，却和那些流失了万年精华的老怪们差不多。 为此，流沙至尊一直怀恨在心，也从不参加“狩猎”……黑暗圣者没有想到它会在这时为自己出头。 理由也很简单。 目下，显然是“格局变动”之时，在这种人心混乱、各阵营均大洗牌之时，对一位“君主”聊表忠心，最可谓诚挚，算是“患难见真情”。 流沙至尊不是对“狩猎”没有想法，而是先前，根本挤不进这个“圈子”。 可现在，黑暗圣者负伤，所有至尊都为了自保而作壁上观，它就知道时候到了……黑暗圣者一向独来独往，却是规则的“主持者”之一，且实力也是一等一的强大。 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拜入其麾下，自然好处不尽。 流沙至尊目中贪婪，甚至想到了将来，自己报复那些突破时袭击自己的至尊们的情景。 “等着清算！不过在此之前……小子，让我代圣者斩了你！” 流沙至尊哈哈大笑，居然也从腹部的沙漠螺旋中取出一把大剑，剑身通体由沙铸成，耸动着恐怖的本源，挥舞间，居然还有砂砾在不断下坠。 它不是没看见林深的强大，但一位新晋的强者，与一位成名已久的至尊……选择后者，当然是更为保险。 “到地狱里再后悔！” 流沙至尊高举双臂，随即狠狠将其挥下。可让人惊讶的，是那剑身在临近林深的同时，流沙至尊就朝后方退去，显然不打算为此赴死。 开玩笑，它也看到了林深重创黑暗圣者的一剑，怎么敢和对方死战到底。 此刻，不过是为黑暗圣者先“出个头”罢了。识见此举，黑暗圣者冷笑一声，倒也没有不接纳。 “嘿嘿……这样，可谓一举两得！” 飞遁而去的流沙至尊嘴角浮动，觉得自己此举甚佳，甚至可以改变一整个未来。 可就在它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像撞到了什么，狠狠跌倒在地上。 “什么？”它有些神志不清，因为感觉里并没有意识到障碍物。 与此同时，是视线飞速地移动，可其中却并没有人影。 “是偷袭么……还是追击？不行，动作要赶快！赶快逃走！” 流沙至尊目中焦急，可手脚却不听使唤。 这时，它才意识到了不对。 “噗……噗……” “咯嚓，咯嚓……” 血肉腐烂与跌落的声音，如拆除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塔，一层层匀称地落下。一层，两层，三层……在自己血泊的倒映里，流沙至尊只看见自己的身体密布满血线，然后在重力的诱惑下悉数溃散！ “！！” “什么？！” 看到此景，黑暗圣者也面色大变，祂终于知道林深的奥能是什么了！ “——终于知道了么？可惜……太迟了！” 可就在祂想要收手时，却意识到自己还在空中，根本没有卸力的余地。祂眼睁睁看着自己冲向负手而立的林深，然后被“规则”的“空隙”一道道削出了血痕。 万籁俱寂，一时，唯有林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哪怕是你这样的怪物，也只会和‘空间’一齐消失？” 轰轰！ 黑暗圣者只来得及将眼珠移过，嘴唇微张，可才刚将剑和字句斩出一半，身上的血痕便骤然凝实，一下子将祂碎成了千百块。 “啪嗒……”留有眼睛的一部分残骸跌倒在地上，只得从地上仰视林深的笑容，这是黑暗圣者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 ——王不会绕过你…… 祂费力地想要说出这句话，可已经无力做到了。在祂眼前，是一段将要成型的话，与那之后意识无尽的黯淡深渊。 “不愧是天辉后期的强者，即便本源破碎成这样，还能留着一丝气啊！啪啪！噗！” 林深的脸，从上方与祂越来越远，而最后，那张巨大的龙爪，随意将这摊肉泥踩成了灰烬。 …… 外界，所有人也看到了结果。 可这……不可思议，太过震撼！一名新晋的天辉强者，居然斩杀了身为这个世界最高战力之一……不，甚至可能就是“最高战力”的黑暗圣者——查格留特·阿铭格！ 幸存的至尊们，无不捏着一把冷汗，凝视着大战的现场……因为，无论是谁胜利，都将大大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 “吼！” 而当那声嘹亮的龙吟响彻天地时，无数至尊面色煞白，第一个念头就是逃窜……因为，它们参与了“狩猎”，怕被事后清算！ 可实际上，当在望见那破开云层、灰烬与天空，傲然翱翔在天空的巨龙时，这个“逃跑”的念头甚至也不在了。 他手中，紧攥着已经成为尸体的圣者残骸，而无数生命的能量，就化作丝线，从黑暗圣者的体内剥离，一点点被运输到林深的躯体中。 在那里的，似乎不再是一条龙，一个生命，而是一道意志！一种镇压诸天，单是“存在”，就可以威慑万物的意志！ “那可是黑暗圣者啊……从亘古活到现在的生灵，就这么被杀了！” “不可思议，逃，逃又有什么用呢？那样伟大的存在，单是为之献祭，都可称之一种荣耀！” “老夫……” 无数至尊目中泛光，更多的则已经疯狂。那种原本存在的反抗，到现在，已经彻底演化为无力……因为，不可能与这样的生灵匹敌！ “哐！” “哐！” 很多至尊的武器，都无意见丢到地上，随后是颤抖着匍匐在地，双手合十，等待着被允许呼吸。 更多的王朝、部落乃至大地、森林！也为林深的存在而战栗。 有许多树木一瞬间变得枯黄，是因为忘记了“活着”！向日葵因之变得枯萎，是因为还未被允许“仰视”！ 这一刻，天地间能被“允许”的，唯有一条绝世之龙！ 第29章 界壁 “哐……当当。” “四大族”，一处茶室内。 四名姿态各异的老人，在遥望天穹尽空的一瞬间，都不由得指节颤抖，手中雕有龙纹的名贵古董茶杯，霎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它……它赢了！” 居首的人族，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千百年前，就是他们夺走了龙族的一切，奴役、毁灭一段血脉，并以之遗产而建筑起自身的地位……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如今一切一夕间倾倒，任谁又能泰然处之呢？ 那股威慑天地、远远凌驾在摘星之上的气息出现时，他们四人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率先突破的天辉强者啊……”不知是何人发出了哀叹，它对此没有准备，所以那即将支配世界的一人，绝非自己部族的后代。 其他族长也是脸色阴沉，因为，一场针对他们的洗牌，即将开始。 而在望见那嘹亮天空、震慑天地的存在居然是一头龙时，所有人更是爆紧了眼珠！大事不妙了——每个人都在这么想，部族有覆灭的危险。 然而，之后的局势更出乎他们的意料。 无数不知从何处窜出，气息恐怖的强者，居然直奔那巨龙而去……这些怪物是什么？在我们治下的这方天地，居然还有这么多这般境界的存在么？就算是初见大汉王朝的夜郎国王，所产生的震撼也不过如此。 于是，他们也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这些诡异的存在身上！无论是谁都好，但最后，不能让那条龙赢！ 可是，结果却是黑龙摧枯拉朽般的胜利……当那足可遮蔽天地的双翅再度凌驾于空时，四大族族长都屏住了呼吸，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生命。 “唉……” 徐徐的叹息，然后，是天空的阴沉，落雨，与一种飓风欲来的静寂。 一人苦笑一声，向前重新洗起了茶碗，然后将空了的茶碗沏满。 它是神灵族的族长，一千二百余岁，正站在摘星绝巅。 在为人族族长沏就好一杯茶后，它犹豫片刻，终于在握起茶碗的同时，准备说一句话。 包括人族族长在内的三人，都呼应它的视线而对来，但目中皆有了一股萧瑟。 “我看……” 不知是谁说了第一句话。 然后—— 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硕大的，足足覆盖了整个窗子的巨大龙头，抖动着连时光也来不及发抖的翅膀，蓦然出现在四人身边。 “遭——” 视线不及游移，恐怖的风暴顿时席卷了这里……一时间，四人皆化成了骸骨，而那将茶碗贴在嘴边的动作，甚至还来不及收回。 一切在仿佛冻结的时光里结束了。 哪怕那些待在周围的护卫，也只觉一阵飓风袭过，身后的世界便成了废墟。 这里曾经是一座祖庙，原本很荒芜，近些年来，却也长出了浓郁的花草，覆盖满冰冷的雪山。 森林重新填满了这里，地质与岩石变得坚固，加以诸多法阵的辅佐……乃至在大战爆发时，其实都没有因地震而完全损毁。 可如今，这里已是一片废墟。震撼与恐惧，以接近光速的幅度，在卫兵眼里一点点方法。 他的眼前，是一座刚刚被消灭的祖庙。 而那里，供奉着曾经讨伐龙帝的亡灵。 它的脚下，是在崩溃的纳弥图尔雪山。 …… 轰……隆隆！ 龙族的圣山，四大族族长的栖息处，就在林深身后毁去。 他翱翔在九天之上，至此，抓间握住的黑暗圣者尸骸，也已经榨干，变成了一根皱纹密布的木棒。那上边，写满了昏暗且繁复的纹路，但如今却已干涸得放不出任何力量。 “原来是一个器灵……”林深喃喃道。 正如他所想，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造物主”，即便有，也不可能将生命吝啬地施加给某几位“神灵”。 所谓“黑暗圣者”……与祂的那些同族一样，最开始，很可能都是某些强者的法器。 只是，在无边的战争或流浪中，因为死亡或遗失，而经历漫长漂泊来到了这里，这个原本并无生灵的荒芜行星。 在微小的水源，落入沙漠里都有可能带来生命……于是，从最简单到最复杂，各种各样的生灵，就这样在这颗星球出现了。 而原本的器灵，在自我修复的过程中，慢慢找回或孕育出新的意识，不明所以地以神灵自居，傲慢地随太古永存，直至现在…… ——直至刚才。 “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林深抬头高高一望，那无边无际的云海，与隐藏更后的宙宇边缘，恐怕就存在着更为广袤的空间。 他在空中悬浮，眼眸中金黄色的法阵交织，叠出许多个五芒星或六芒星的形状，但却依然感到隔了一层迷雾。 “嗖——” 而几乎是感到障碍的一瞬间，林深便纵身直上，逼近世界的最边缘。 “嗡~~~~” 也就是这时，他感到了“壁”的存在。 他如今的实力，在收回高利贷、与算计这么多强者并吞噬后，已经达到了天辉境的绝巅……可以说，是在这个星球历史上存在的最高战力，但也并非没有再进一步的余地。 可是，即便林深的实力已如此可怖，面前的“壁”，依旧轻易将他与外界阻在了两边。 林深微微皱眉，催动恐怖魔力，裹随吞噬核心朝面前的“壁”打去，却只带出一道道涟漪与水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直接攻击不行的话……我的奥能呢？” 霎时间，林深的爪变得乌黑，其上却又如拿出冰柜的冰棍般，有一股淡淡的“白气”在流淌。 他不假思索朝眼前的“空间”打去，有那么一下子，好像真的接触到了“壁”之后的那个世界，却弹簧般被迅速反弹了回来。 “果然还是不行啊……” 林深摸摸脑袋，干笑一声。 他想，这个“壁”的存在，或许正是这场“转生游戏”的主办方设置的。 是为了使玩家无法脱离控制，还是有意为“游戏”施加某些限制？林深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的是，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要突破这“壁”是不可能了。 林深缓缓抬起手掌，其中，黑白两色的“气”在其中浮游掠动，这就是他的奥能本身，也是能绝对“无敌”，才刚刚突破天辉，就能视所有敌手为无物的资本。 黑色，意味着从系统那得到的“吞噬”之力，可白色……却并非与之相对的“净化”或“光”之类的力量。 ——而是“天相”的具现化。 正如字面意思所述，“天相”是掌握空间的力量，可以将之调用、压缩以及…… ——削除。 即便空间缝隙存在，但实际上，那也只是相对于“此界”的“另一界”而已。 现实的空间之中，是无数方块的连接，一边消失，另一边也会迅速补上……依靠这种原理，飓风和气压得以生成，带来人类世界的依赖于便利。 然而…… 这种风的“填补”过程，却并非无法“打断”。 只要配合“吞噬”奥能，林深就可以在“削除”某块空气的同时，让那个地方裹挟其中的“事物”完全“空缺”，从而达到短暂的“真空”与“虚无”。 规则之力？那是更高领域的力量，林深可没有领悟过。 可是，只要让黑暗圣者凝聚在身体里的“本源”，伴随空间“彻底消失”，那就会对它造成绝对“真实”的伤害。 而那被“夺走”的一部分……也会被纳入林深体内吸收与炼化。最后，原本被抽走的空间会被释放，而力量却成为了林深的掌中之物。 这当然都是依靠“模拟”的结果。在与黑暗圣者短暂对峙、交手之前，僵持之中，林深已经模拟过无数种情况，最终在数不清的死亡与大意里，达成了这一“绝对无敌”的杀招。 “有失……就有得啊……”回忆起那无数次死亡，身居高处、振翅悬浮着的林深喃喃自语。 自有了“模拟器”系统，又经历了无数次模拟与死亡后，他的意志已经锻炼到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 这段历程里，他就像一台竭尽全力保持平衡的过山车，守护着那一分自己至少还属于“人”的情感，以使自己不变成完全理性的怪物。 “预先的‘试错’，对未来的‘先知’，以及时间充足下绝不可能失败的‘优胜’，是模拟器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与之相生的，不断失败后的‘麻木’，与一次次具有实感的‘死亡’，又是否就是获得这一力量的代价呢？” 林深略作思索，最后，居然放松身体，带着微笑，放弃了振翅向下坠去。 从上方看，一道彗星就这样悠然划破长空，星的影子也纷纷落入至尊们缓缓抬起的视野。 林深脑海中有几句话在回荡。 ……不管未来尚在何方，继续这么坚持下去，不就好了么？ “我感觉，总有一个奇怪的家伙在等待我。” “咚！” 彗星即将坠地，其中，隐约可见一个露齿而笑的剪影。 他的指尖，不止何时已经抓住了两名至尊快要被吸干的尸骸。 第30章 清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反抗，都只像一种自取其辱。 当林深缓缓从天空坠下时，在地上的许多至尊们，都只抬头，遥望那要坠下的流星。 这时，它们多已突破了战栗与迷障，要为人生做出不同选择。 这其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至尊感到了疲惫与解脱。 它们本是一个时代的至强者，在无数年前率先突破天辉，无敌过一世，却为了苟延残喘而选择安息，必要时吸食其他至尊来苟活。 然而，“长生”的渴望，又或者这种执念的尽头……又究竟是什么呢？ 不知是黑暗圣者的死，还是林深的过分强大，让很多人豁然清醒。就好像是在堕入迷障许久后蓦然回头，身边，却只余父母、妻女、孩子哪怕当时同龄人的枯骨而已。 是啊，当初的朋友们，自己真正珍视的亲族，也就在自己眼前一个个死去了……而面对没有尽头的长生，与再度突破这样一个简直遥不可及的梦想，再坚持下去，又能如何呢？ 是这种突如其来的豁达，让这些至尊选择了坦然，几乎是目光炯炯，含着热泪地等待那彗星的下坠。 而另有那三分之一，则是在乱战中受到重伤，再无力逃跑的一些人。 它们有一些，是相对“年轻”的强者，很不甘心，怒吼着，希望可以活下来，可身体却纹丝不动。 于是，也只剩下狼狈的骂声与绝望……它们挣扎的神情，与上一批神情肃穆的赴死者相比，仿佛在构成一幅绝美的画。 至于剩下那三分之一…… 当然是都选择逃跑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它们坚信，林深也必然想到了自己衰老的那天，而为了继续延寿，自己这些人，都有哪怕作为“炮灰”的存在价值。 它们都是希望长生，或继续更进一步的至尊，有很多更是在两万岁以内，精华充足，还可活上万把余年。 心中的种种想法催这些至尊们奋进，在清楚形势后，当然是第一时间选择逃走。 然而…… “垮嚓！”“垮嚓！” 从大地深处，就好像树根般，长出了一条条坚实的黑手。它们蠕动着，以难以想象的大力攥住至尊们的身体，要把它们拉回。 “不！我还很年轻，要活下来，将来无敌一世！” “该死！新晋的龙族至尊……你太狂妄了！做事留一线，日后说不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求求了，饶了我，我愿成为你的奴仆……” 暴怒声，哀嚎声，乃至讨饶声连成一片，可回应至尊们的，唯有林深的沉默，与那黑手忠实而奋力的拖拽。 不消片刻，“林深”将近，所有至尊皆在打击范围内。 不遗余力的催动下，它们皆成为了飞灰。 …… 与地上的虔诚、不甘、恐惧相对，落下的林深倒是很平静。 对于杀这些至尊，他没有分毫的负罪感。 因为，这么多年来，就是因为它们，无数强者才在刚突破时饮恨，还来不及遇到许多资源，还来不及幻想许多未来，就这么被杀了。 这么说来，自己当初杀唐古拉斯时，还真是有惊无险。 正因为对方还只是摘星的巅峰，自始至终没有破入天辉境，才没有引来隐伏着的至尊，让自己获得了一大笔给养。 “而现在……”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这片大陆青年族裔的未来，将有无尽的公平与保障……而那些迂腐、限制其他人晋升上来的既得利益者们，都将被一一清算。” 林深淡淡说道，声音却在魔力的加持下，广播般传遍了大地与太空。整个大陆，都在这时听到了这个声音。 “轰！” 林深从怀中掏出斩刀，做好姿势，准备落地。 下方，是无数至尊结成的蹦床。 万树女王身段婀娜，极尽媚态，想要以此让林深放自己一马，却依旧被冷漠斩首。 狐族仙女绽放雪白，竟在原地跳起来消失万年的舞蹈，却依旧没动摇林深分毫，s型的身材，被削成了一个i和四个d。 至于更多的……愿为奴仆，或者献宝之类的请求，林深也当然一一无视。 在地上的黑手，落地的重压，以及亲手“补刀”之下，在场至尊们，几乎是在林深落地的同时，就被齐齐灭杀、吞噬于坑内。 林深背后缠满了汇聚过来的黑线，走出坑洞的他，变得更强大了。 但脚步却依然没有停留。 “轰！”“吼！”“呃啊！！” …… 响彻天地的余波，差不多一周后才止息。 这时间内，大陆各处的住民们，无不提心吊胆，注视着世界边缘的种种奇异景象。 寒夜冰川上的游牧民们，看到的，是那雪原深处的诡异极光，被一道剑芒生生碾碎，无数可怕的雪怪与巨人们的虚影，也在那寒光下被斩成了雾一般消散的幻影。 北原凛冽的雪风，自此抹去了渗人与邪恶，而带来一种冬日里的暖意温柔。 西部山林里，一群正在狩猎的部族扎着个小帐篷，围在篝火边，对着所剩不多的猎物皱起眉头，有些担心。 他们来到这已五天了，可忽然间，一只头有黑色菱角的天马，忽然被一杆乌黑的长矛由天空刺下，自此在哀鸣中走向死亡。 就在这群游牧民前方，原本平整广袤的森林，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宽度尽无数米，阻断了继续向前的道路。 那天马的尸体——他们一直敬拜的神，自此就永恒化作石像，被灭杀在沟壑底端。 东部高峰上，也几乎是同样的情景。手里捏着太阳的巨人，化作磅礴山势的巨龟，都在一头龙的威慑下坐化，彻底成为了天上的太阳和群山。 南海，中界…… 差不多也是一样。 不出一周时间，这个世上所有存在的，隐伏的，甚至伪装起来的至尊，都成了林深的爪下亡魂。它们毕生的精华，成为许多饮料，滋补林深的修为。 因为黑暗圣者已死，所以，哪怕它们最后联合起来，也没有用了……在“空间削除”这样一种近乎无敌的力量面前，无论是赶过来赴死，还是在原地被“斩断”，都不会有任何不同。 龙帝与无数先烈曾经未做到的事，林深已然做到。 新的一周，和煦的阳光，也第一次无所顾忌地现身在这个世界。那些掌握世界、并污秽过世界的各族领袖，也被林深在“旅行”的途中杀了。 如今，他就是“秩序”与“规则”，这个世界唯一且至高的意志本身。 一切发生的太快，这一周里，世界也知道了这个高悬在世界之上的“存在”本身。 有种族忧虑，林深是否会和前任的某些大能一样，繁衍子嗣，建立浩瀚的族群和种族制度，从而带来新的不平等。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林深非但没有扶植任何势力，本人也终身不娶，待在已经塌倒了的，原来纳弥图尔雪峰位置的山脚下，独自搭起一方草芦，在那里种地为生。 千万年来，其实都根本没有人知晓这一消息。在漫长和平、昌盛的日子，强者各出的大陆上，都只觉得林深已经死了。 几千几千年过去，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重新建立起商会、帝国，并欲图以此征战。 大量的伤亡，让人回想起了林深治下的好，无数饱经战争创伤的遗孤们，都在呼唤它的到来……而其时，正是七千年以后，大陆上最强的帝国大秦鞭笞天下，鱼肉世人之时。 “天呐，谁来救救我们啊？” “遥想一万年以前的岁月……真是难得的黄金时光，唉！只可惜先帝已陨！” “那些现在割据的诸侯……也是在那个大洗牌的时代觉醒，最后实力强劲的强者！只可惜……它们违背了林深大帝的意志，为了私欲，重新糟蹋起时代的宏光！” “可不是？！要是原先的那些至尊还活着，哪轮得到现在这些人逞凶！” “要我说，林深大帝，才是历史上真正为民、没有任何私心的大帝！” 随时日进展，坊间的不满已越来越大。人们声音直指向的，就是世间分裂各地——大秦，大蝗、大罂的君王，三位天辉境强者。 人们总是这样，你在时不念你的好，而当你消失了，秩序与一切在无形中崩塌时，才会意识到，曾经的世界、一切，被你呵护的是多么用心。 “算是做出一个教训。” 也就是在这一天，一万年后，一名乡间种地的老农，睁开了矍铄的双眼。他放下锄头，在回归力量，身上酝酿起曾经的气息。 他面前，是一伙官绅。 “嘿！老头，该交租了！这片地方给我鸟雀族云鸣大爷看中！价格一万两银钱，交不出就给我滚蛋！” 其中居首一人破口大骂道，而他身后，则保护着一名身着锦服的少年。这是大秦帝国的太子，看中领土内一块地，当然要弄到手。 他露出阴森的笑容，心想这老头要不识相的话，就弄死得了！ 第31章 万年 林深注视前方的景象，目光宁静。 如果说这一万余年来对他有什么改变，那自然是心境上的变化。 当初，在剿灭世间所有至尊，重回人间时，摆在自己眼前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设置”自己的身份？ 那时，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且由于吞噬了所有至尊，修为也已真正臻至天辉绝巅，比当初的黑暗圣者还要多走了数步。 前无古人，后也基本不会见来者，可谓真正的“天下无敌”。 然而，即便这样，林深也有自己的顾虑。 那就是，若以这样一个强者的身份在世人面前现身，那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与黑暗圣者和龙帝不同，林深拼死拼活地变强，并非是为了支配所有，而是希望能构建一个所有人幸福的世界。 在他前世，因为罹患肺癌，已经受尽了冷眼和不公……为此，他也有过许多阴暗的想法，可真正变强后，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 在其位，谋其事。 真正走到了这个位置，林深才发觉，那些原本存在的，毁灭世界或奴役万物的想象，并没有货真价实地存在。 即便自己的“吞噬”是以掠夺别人的一切为代价，使自己变强的“绝对自私”的奥能，可遥想过去到现在，林深都自信，没吞噬过任何一个无辜的好人。 就算是最初的犹豚和唐古拉斯，也毕竟在自身的变强过程中瓜分、掠夺过别人的部族，是以强盗起家的恶者。 更别说龙帝与黑暗圣者之类的至尊了。 还活着时，就以无数天才的血脉为饵食，只为了精进血脉，更进一步…… 这样的人渣，当然是该杀的。 而现在，历经千难终至立于决巅，林深发现，自己还是希望能构建一个善人能幸福生活，人努力了就可以、也应该获得回报的世界。 这样，也算是完成一个从前世起，一直到现在的所有世界，都未能达成的心愿…… 想到这里，林深淡淡一笑，断然停住了想要踏向城门的步伐，收敛气息，兀自一人默然走回了曾经注视的乡间。 那里，龙帝传承的地方已不在了，可一方荒野，却依旧保留着一点。 林深就在这里，隐蔽了一切修为，像个凡人一样兀自开垦、种田、建屋……也委托过别人帮忙，终于在这里安稳住了下来，每个月进城卖菜为生。 千万年来，由于开垦土地的愈多，很多走投无路的农民也来到这里，以非常低廉的价格购走林深的田产，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小村落。 而全世界，也几乎是同样的情形。 无论人族、兽族还是其他各个种族，虽然都在族长被杀的一时混乱中，有些群龙无主，但也很快认清形势，拼命修炼起来。 ——而无论是复仇也好，自身独当一面也罢，它们终究有不少人成为了一代强者，重新屹立这个世界的顶点。 与此同时，也未尝不感到后怕。 林深的存在，那千年前出现的，一人斩灭所有神魔的存在是否还活着，是没人可以确认的疑问。 有人说，他为了天下苍生力竭而死，也有人说，他散尽了修为，想要品味普通人的味道……但无论如何，一时，至少是没人敢逞凶的。 强者们也不是傻子，林深杀完至尊，当然就是想构建一个现在这样“没有王”的世界，对此，谁敢贸然置喙？ 四千年时，终于有一位天辉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是林深后第一位突破天辉的强者，感受到浩瀚的伟力，自诩可以号令天下了，于是昭告天下，兴师动众地准备建国，并号令天地预备臣服。 ……然而，就在它登基的当天，一道剑光毫无来由地从天而降，旁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发觉座上的君王被一斩两半，地上，则有血字留下的“当世无王”四字。 自此，世间噤若寒蝉，即便陆续有人突破天辉，也没有人敢称王称霸。也有人对林深表示不满，暗地里指责它“不允许别的强者出现”，但这种声音毕竟也终止在坊间。 就这样，整整一万年过去了。 终究又有强者按捺不住，擅自支配起这个世界，开启了“大割据时代”。 不过，让人们惊讶的，是这次再没有恐怖的剑光了。 强者们的割据似乎木已成舟，而那高悬于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也好像伴随“帝”的消亡而不复存在。 大秦就这样存在了八百余年，这期间，另有一只蝗虫与一朵罂粟花突破天辉，各自割据一方，天下呈三足鼎立之势。 人们这时也在惦念到林深的好，只是感惜帝已不在。 …… 也就是这时，大秦太子与那伙官绅来到了林深面前。 “嘿嘿，老东西，想也交不出这么多银两？那还不给我快滚！” 颐气指使的官绅，就这么站在太子身前，脸上满是得意。 他知道，自己的运势来了。 大秦如今是何等如日中天，而若现在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在太子面前献一笔功，将来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作为这一方地域的刺史，他当然明白这方宅田原本荒芜，是在一些村民莫名其妙的努力下，才最终开垦出的一片农田……不过那又怎样？ 如今的天下，是大秦的天下！ 就算有另外两方割据，在已经达到天辉中期的大秦皇帝的讨伐下，覆灭想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 照拂好大秦太子的情绪，也就意味着攀上了一座参天大树！ 想到这里，刺史的心里更热了，见眼前的老头不动，当即皱起眉头，就要鼓动浑身澎湃的魔力施压。 他是摘星中期强者，大秦七十五年进士，为朝臣的同时也是一等一的修炼天才！自信不会在此有任何受阻。 “我再警告最后一次，若不搬走，就……” 可这句话并没有说完。 就好像早起时忽然想打个喷嚏一样，一种冥冥之间的“打断”，让刺史的话戛然而止。 然后，他便感到一道残影落到了自己身前……那个被他看不起的老者，依旧披着破旧蓑衣与草帽的老者，居然已经不知不觉间将手拍到他的肩膀，目光阴桀！ “什么？！” 大秦刺史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一只下折过去的手削断了脑袋。裹着脑花与脊柱的血浆在空中飞舞，在天空拉出了一道绚丽的弧线。 缤纷的血点，就好像琼浆玉液一样，猩红了林深的脸颊。 第32章 再次模拟 “什么？” “陈涛刺史大人……居然被杀了！还是秒杀！”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太子秦寿也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意识到遇到了很茬，但这里毕竟是大秦地界……于是准备发狠，想以身后的大秦力压面前的老者。 但他还没开口，林深却先说话了。 “你是想以身后的什么为依仗？” “噗嗤……啪嗒！” 说着，一个黑影从林深的手里被抛出，球一般在地上滚动了数下，带起一道腥臭的血痕。 林深微笑道：“算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上一秒，大秦太子还狐疑地盯向前方，想这老东西在说什么？ 下一秒，看到那滚动的黑影时，顿时肝胆欲裂，面如土色！ 在地上滚动的……赫然竟是大秦当代皇帝——自诩为世间第一人秦广的头颅！ “什……什么？”秦寿面色惨白，很多细节上的“熟悉”，几乎让他确认，那就是自己的父亲无疑！ 头颅面容狰狞，血流不止，显然死的并不安详。 那从中散发出的，让周围人都感到窒息的天辉气息，也让旁人相信，这绝对就是秦广。 可一切还没有结束。 “沙……沙……” 忽然间，就好像从耳鸣忽然恢复，一种“异状”的，巨大的响声开始进入围观者的耳膜。 终于，有人回过头，不敢相信地指着天空大喊：“你们看……那是什么？！” “沙……沙……沙……” 众人看到的，是一生也难以忘记，哪怕到了老年，回想起来时也会感慨以“神迹”的一幕。 “沙……沙……” 恐怖的沙声，伴随巨大的阴影，就这么出现在世界上空。 原本建筑在百里之外的大秦皇城，及其之中无数朝臣、皇亲、绝世强者……居然被凭空挪移了过来，拔地而起，缓缓升上了天空！ “快看，那里也有！” “东方，西方……那么下一个，果然不错，在北方也有！” 犹如轰隆发动的天空要塞，三座都城，如大陆一般从天际涌来，高悬林深所在的天空背后。 他负手而立，眼睛微眯，这些城市都开始朦胧出一层绿光。 “哇哇！我不想死，我才刚搬到大秦的首都啊！” “这次真是栽了……专为做生意来到大蝗的首都，不曾想竟是这种下场！” “陛下，这种情势，老臣也生所未见啊！” …… 无论是市野之间，商贾之地还是庙堂之上，无不为这恐怖的现象胆战心惊。他们很多人或许才刚出门，就莫名其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短暂失重后，便和城市一起浮在了空中。 谁知道它何时会坠下？过往的安宁生活如何维系，又是什么力量导致了这些？大部分凡人一无所知。 在这一刻，所感到的，唯有对“生”的渴求而已。 “哎？” 不过，很多人也迅速注意到了身旁的绿光。 它们非常朦胧，使者一般，只在一些人身边出现……而若碰触，就会带着主人一起穿透墙壁、土石，从空中轻轻落地。 “得……得救了！” 意识到这一景象的人，很多还挂着鼻涕，随后是喜不自胜。 三座大城，就在这一道道绿光的“运送”下，上升的越来越高…… 林深闭上眼，心中也有一点迷茫。 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这样了。 林深何尝不知道，即便在那运送出来的人里，也有无数和世人一样，在小地方使诈或压制他人的东西出现。 人类，野兽，蝗虫，罂粟……无论从什么中诞生灵智，都不会避开这一点。 一切“生灵”中，由于勤奋与否，聪慧与否……又或者“好运”与否的区别，总会产生一批“优秀”的和一批更为“劣等”的存在。 如果说前者照顾后者是常态，那从这之中产生的“优越”与“野心”，恐怕也不是没道理。 “所以，要消除每个角落里的‘王’，归根到底，还是不可能的啊……” 林深向前踏出一步，与此同时，身边的人影也开始涣散，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消失了。 他当然无法惩治所有“恶者”。 即便拥有通天的伟力，在这个世上所能做到的“极限”……或许还是抑制一两尊“王”的诞生。 林深高举右手，天上的城池已越来越高，几乎要逼近视线里的太阳。 紧贴着的大拇指和中指缓缓松开，一个响亮的响指被打出。 空中的大城，就这样从他的视线里落下。 …… 三大王族就此覆灭，连一点末位的血脉都未剩下，不知是慈悲，还是残忍。 这些人中，当然也有未犯过错，乃至终身为善的好人，但林深杀他们，或者说将之转移到各自的都城中覆灭，也并非没有原因。 局部的“善”，是无法与“恶”所造成的后果匹敌的。 ——就算你待周围的人很好，可这世间，被你的父辈、兄长乃至皇帝奴役，从而积愤的人，可谓数不胜数。 而失去了皇权的庇护，失去了继续帮助其他人资格与财力的“这些人”，又靠什么在这世间活下去呢？ 醒醒……并非所有人都是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恶者遍布的世界，升米恩，斗米仇才是常态。 ——在施善与赎罪的意境里死去，或许才是一种绝佳的死法？ 高居山上的林深长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 他不想想到这点，可这世间，尤其在多数人成长以后，卑鄙与算计似乎才是常态。 他瞥了眼山下的草芦，那里已经只剩下一个大坑，与三大王朝的都城一起，在大地上焚烧殆尽。 曾经徐徐挺立的纳弥图尔雪山，也终于在命运的不断波折下，连一座低矮的土丘也不剩了。 在坑底，尚可见到许多不断走动的人影……这有一些是登山者，但更多的还是修士。 在那场震惊世界的焚烧里，所有人都知道，当今三大王朝的都城均被迁移，被从高空抛下，在原先传说中龙族的圣山——纳弥图尔雪峰遗址处摔了个粉碎。 那以后，是持续三天，黑烟滔天的大焚烧。 周遭浓郁的青山因此成了焦炭，而三大王朝的废墟，也在火焰中什么也没有剩下。 没人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但很显然，能做到这一切的……恐怕只有那消失了近万年的，“永恒之帝”林深？ 大陆上战战兢兢、以至于野心被掩藏的日子，想必也因此会延长一点……那终究是盖不住的。这一点林深很清楚。 他隐去身姿，俯视着下方走动的人群。 他们很多都在边走边进行挖掘，有的，会兴高采烈地捧起一块壶形的黑土，可还没来得及炫耀，就在同伴们惊愕的视线中，变成了随风而逝的土灰。 林深站在高处，不由笑了笑。 在下方的，很多都是希望能踏入修行之路的凡人，在旅行中希望取些纪念品的游者，以及期冀能得到王朝秘宝的修士。 自然，也有不少是希望能见林深一面、以至拜在他师门之下的天才……因为那场大火的存在，这些人都收敛了许多，哪怕有凡人发现宝物，也不敢贸然出手掠夺。 世间的气氛，好像因此真的和谐了起来……即便短暂，即便是因为畏惧某种悬在头顶的威慑，林深也真正为此开心。 他听说，现在，很多种族内部都开始拒传修炼法，限制能修炼的人数，说是时运不好，不如去学一门手艺？ 所以，这个年代，也是凡人、凡兽乃至一切族群修行者最少的年代。 人们安居乐业，竭尽所能开发着自己的智慧，居然产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发明……交流电，蒸汽机，乃至手枪都应运而生，不禁让林深感慨，是否也有一些前世的普通人被转生到这个世界。 不过，这一切也与他无关了。 因为，察觉寿元将近，林深也有了一种深刻的厌倦。 他如今的修为，是天辉的最顶点，寿元也差不多是两万年左右。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千年，自己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而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对不起，依旧没能突破天空尽头的“界壁”，且在这个世界做的“社会实验”，也依旧没见成功。 “一个能让人永远幸福，永远‘自发’和谐的世界，依旧还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啊……” 有些遗憾，但到现在这样，林深也不得不满足了。 久违地，他再一次打开了模拟器系统，不知是否是错觉，那上边的文字，都好像积了一层灰。 【正在搜集要素，开始模拟……】 在更久以前，林深曾模拟过无数次，以寻求更进一步的契机，却始终失败，心灰意冷，遂将之搁置吃灰。 林深直觉，这个世界“缺少”了什么，所以始终无法突破到“那一步”。 而这千年来，因为寂寞和失望，他也近乎是在等待着死亡，也没有再推测过未来——即便死亡的诱惑也从未临近。 可现在…… 也许是看到百废待兴，人们安居乐业，林深也忽然有了一点好奇心，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屏息凝神注意显示屏上的灰字。 他很喜欢这种让自己感到年轻的感觉。 【模拟开始】 【万年过去，你已修至天辉绝巅，却始终没更进一步，寿元将尽】 【此外，由于未能构建一个大同社会，你感到心灰意冷，看不见希望】 【然而……目下，毕竟是一个人们幸福的社会】 【你的心里也被带动起一点希望，欲图再度冲击更高的境界！】 【就这样，千年而过，你闭关修炼，却依旧没有任何长进】 【在你死前的一百年，5月7日，中州的上方忽然撕裂一条裂缝，从中走出一个身披道袍、手托金钵的神秘男子！】 【当日，你被域外修士斩杀！】 第33章 谎言 “……诶？” 看到眼前数行灰字，林深一怔，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 他原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指标”已结束，接下来就是等待寿元流尽，养老的同时等死而已。 没想到系统给自己搞了这出。 “怎么回事？” “域外修士？” 他的心微微热了起来，低声说： “继续模拟。” 【开始模拟】 【辗转万年而过，这回，你不再闭门造车，而是忘却记忆，压制修为，以无数失忆小修士的身份入世】 【这个过程中，你遇到过许多机遇，却也无数次走火入魔，或遭他人埋伏设计，机缘被抢而亡】 【你这才想起，修行是多么的不易，每一步都充满着幻灭和艰辛】 【哪怕是一名终究威震天下的强者，再给次机会从头再来，都未必会走到上一个未来的水准……】 【所谓的“夭折”，就是阻止过多的强者降临到人世间】 【九千一百年后，约定的时间到了】 【无数个“你”，在神秘男子到来的前一天，重新合一】 【但很遗憾，依旧没突破天辉之上的境界】 【第二天，域外人族降临，你死了】 …… “继续。” “继续模拟。” 【这一个万年，你……】 坐在悬崖之上的林深，额上沁出了许多汗珠。 可与此同时，枯寂已久的心，也怦怦直跳起来。 那跨越近万年之后的死亡威胁，成为了点燃生命意义的一只烛芯。 林深在模拟中无数次死去，与此同时，也开始思考。 自杀死龙帝后，他就没有再遇过这等层次的危机。 而无论怎样尝试，自己似乎都敌不过那神秘强者，无法突破，避不了被杀的命运。 “但……” “为什么不行呢？” “‘模拟器’的存在，应该预示了无尽的可能才对，为什么连一条路也走不通？” 林深微微皱眉，如今，两千年已经过去，他的模拟则不下十万……可一次都没能从天辉更进一步，哪怕半步都做不到。 以“模拟器”的存在来说，太不合理了。 而就算在那域外人族降临前，提前设下阵法并伏击，那深不可测的力量，也让自己无计可施。 “那种力量……太深不可测，绝对触摸到了‘规则’之力，达到了天辉以上的地步！不然，也不可能防下我的‘空间削除’！”林深喃喃道。 他还记得，在一次模拟中，自己原准备在对方降临时立马袭击，削除空间，连同其存在一起抹除。 然而，奥能却意外地遇到一股“阻力”，非但暗杀失败，自己也因暴露位置，被对方一剑斩杀。 “一定有什么不对……是忽略了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林深抓住头发，呼吸急促。 从很久以前他就有这种感觉了，“哪里不对头”，从来到这个世界，并进行修炼开始，就有什么很“不适”的东西伴随在他的修炼中。 “可是……是什么呢？” “模拟器带给我无尽的可能性，也让我顺利击败诸多敌手，达到了天辉的绝巅，却无法战胜那域外强敌？” 这明显存在某种“限制”。 而能做到这种“限制”的……恐怕也只有幕后的主导者，那诡异到能使无数人轮回于无尽世界的，“游戏主办方”。 林深还记得，在进入第一个游戏前，是一个老头在自己面前爆开，并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可如果那些话不是假的……那隐藏在这游戏背后的秘密与诡异，恐怕要比我所想的还要大的多。” “但既然一切是一场‘游戏’那多么艰险的处境，都应该有‘破局’的方法才对……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天辉‘绝巅’，这个世界的‘缺损物’，‘游戏’，‘胜利条件’，‘模拟器’，无限‘可能’……” “——等等！‘无限’可能？” 忽然，就犹如一道电光劈过，林深的眼睛明亮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虽然还很模糊，却和《老人与海》中钓到的那条鱼般，彼此间已经连好了“引线”，迟早会被凝聚成型！ “感觉，快要抓到了！” 林深目光炯炯，一时间，往日的无数记忆，竟化作长河，从他身前一道道飞逝而过。 ——脑中的那道光芒产生共鸣时，耳边是这样一道道系统冰冷的语声。 【获取转生世界信息中……】 【信息获取成功，模拟即将开始】 【种族：龙族】 【世界背景：你脚下，是群山之巅，传闻神灵逝去前居住的纳弥图尔雪峰】 【在这座山的山巅，居住着掌控世界的龙帝，龙帝的力量异常可怖，乃至即便到了老年，也能以一个眼神战栗万族】 【可以说，正是龙帝的存在，确立了龙族的霸权，却也因此埋下了隐患】 【也许是夺尽了一族的造化，自龙帝后，龙族天才虽不少都惊才艳艳，却始终没有一人踏入到能与龙帝比肩的地步】 【相较之下，万族中倒是有很多强者踏入了至高的境界】 【虽然他们都许诺愿衷心归顺龙帝……可如果龙帝要死了呢？】 【今年是龙帝历1793年，随着一声战栗天地的怒吼，龙帝的眼里失去了生机，群龙恸哭】 【万族没有犹豫，观望一会，确认龙帝真的死透后，便不迟疑地包围了纳弥图尔雪峰，准备谋夺龙帝的遗产】 【而你，是一条刚刚三岁的小龙】 【因为是一条杂血龙，所以没有任何血脉神通，居住地也是山脚部分的一处简易树林】 【你在草丛中睡觉，丝毫没有察觉到万族大军的接近】 【咔嚓！一枚长矛刺穿了你的脖颈，你死了！】 …… 当一切吟诵完毕时，林深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睁开。 他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了。 为什么自己始终无法突破天辉？为什么即便有堪称逆天的模拟器，也做不到这点？ 他原来以为，是这个世界本身的“残缺”，因为本源上并不完整，“缺乏”某种东西，所以并不能供给自己突破的“要素”。 但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的确，这个世界“少了”某种东西，但却并不意味着“那东西”连一点获得的可能也没有！ 系统在给予这个世界信息的同时，也在“下套”……不！准确的说，恐怕是给“模拟器”下套！ “‘世界’的信息，在进入游戏的‘最初’时赋予，也是这个世界的‘历史’本身……那样多代人的‘见证’‘记录’，又有谁会怀疑其真实？” “——然而，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在某一方面的‘认知’……自始至终就是错的呢？” “那样，这种‘错’，当然也会被这个世界的‘记忆’铭记，代代相传，并成为我在转生时吸收的‘信息’……也就是说！” 林深豁的睁开眼睛，感到口干舌燥。 他推导出了结果，却太过惊人！很难让自己相信！ “……系统所提供的信息本身，在臻至天辉后，就成了一个‘谎言’！” 第34章 遗失的本源 林深推导出了结果，但这太过震撼，乃至他都一时没缓过来！ 是啊，谁可相信，如何相信？自己仰仗了两万年，并因此无敌世间的“记忆”，居然本身就是“虚假”的！ 虽然这样说过于“绝对”，但至少对如今而言，对任何要突破“天辉之上”的存在而言，“世界历史”与“世界记忆”的存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林深仰望罗天，他不知道，这种“谎言”是否也是万界之上的，那个神秘“主办人”设置的手笔，但这个“设定”，却过于使人后怕！ 他恍惚间想起当初老者的死亡……心想，若是自己就这么被杀，又真的可以复活吗？就算真能复活，又究竟可以残喘几次？ 他对这个游戏，毕竟还是“新参者”，有很多地方不甚理解，可一个侥幸或疏忽，就有可能丧命。 林深也是这时才后怕起来，无敌一世的“骄傲”，以至于随之产生的“寂寞”，在高悬头上的死亡面前，都顷刻谦逊与瓦解。 自己的敌人，可不只是眼前的众生这么简单啊。 而倘使这个世界的“记忆”是谎言…… “那么，想要突破，就必须尝试‘非常规’的路径与方法。” 这很好理解，就像你始终解不出的一道数学题一样……是因为“思路”一直卡在某个地方，怎样都跳不出去，所以无法从一种新的角度去参考问题。 然而，换一个角度考虑，就可能完全不是这样。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学生，都会在忍不住看答案后恍然大悟，痛惜自己的愚蠢，因为只要跳出局限，很多问题思索起来，都一目了然。 在前世，林深班里就有无数这样恐怖的存在，可以自发意识到这种“局限”并跳出，让身为学渣的自己绝望地仰视。 而如今，他似乎也理解了一点这种想法。 “打破……常规么？” 夕阳的残照吹来，晚风也慢慢带来了一点冷意，眼前，是城市点起的万盏星火，那之中幸福的人家，菜香味弥漫。 一点略微的寂寞感传来，林深遥望着一处木窗中的灯影，其中，笑容和蔼的母亲正接过劳作了一天的父亲的挑担，微笑着从身后端出食材。 孩子则早在木板凳上用筷子敲打个不停，准备吃饭了。 “啊呀啊呀，孩子他妈，又是这么多好菜啊，今天真是辛苦你啦！” “嘿嘿，那还不是要靠你赚钱买菜呀？” “妈妈爸爸，别聊了，我要吃饭，吃饭！” “好好好……” 温馨静谧的气氛，像穿破躯体的寒风一般，一五一十落到了林深耳中。 修炼到他这个境地，自然能轻松听清凡世人家的万般声响，可以轻易毁灭别人的幸福，也可以轻易维护别人的幸福。 当初的誓言，犹在耳畔。 “——我以我龙族万千英魂为注，若你死后还残害兽人族，定使我龙族断子绝孙！” “……” “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 当初违背的誓言，并非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这个世上冥冥中有一股“愿力”，一旦缔结盟约，又去违背，那饶是到了地位的顶点，修炼境界的尽头……也不可忤逆。 林深在灭族兽人的同时，就已经受到了“龙族断子绝孙”的诅咒。 但他当时是慨然为之。 因为，人微言轻，那时的他想要获得力量，想要活下去，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而倘若当这个代价又是他毫不共情的“龙族”时，林深又如何能抵挡这个诱惑呢？ 只是…… 很多事，毕竟还是要成长以后才能明白。 想到这里，林深嘴角先是掠过了苦笑，然后又变成由衷诚挚的笑容。 他从当初的那一刻起，就选择了孤独，自怨自艾像个什么话。 ——既然选择一条道路，选择了付出代价，那就竭尽全力地走下去，这才是一个人，或者一头龙应有的风范啊！ 而那之后…… 林深的身影徐徐散去，带着笑影。 那万千阑珊中，由自己守护的，千万个家庭幸福温馨的笑容，成了他最珍贵的回忆。 这或许，也就是一种“补偿”。 …… 就这样，又过去了五千年。 这颗星球依旧没有族群称霸，或者说虽然出现过“苗头”，但毕竟迅速被抹去了。 “永恒之帝”林深，好像真的走入了永恒，活过两万余年，比很多发动“狩猎”的至尊们还要多出了数倍，静静守护着这个世界。 万族得以安居乐业，商业、经济、农业和科技都得到了长足的进展。 虽然人性的恶与偏见依旧在发挥着作用，但因为林深的制衡，万族间，好像真的因“善意”“利益”又或者“友情”产生了一些羁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走的更近。 万族只知，世间有林深这么一个统治者，却不受其任何压迫，幸福生活着。 至于天宇之上的林深—— 也终于，在漫长的尝试中回过神来，盯着掌中的一截透明能量出神。 他此刻的位置，是这个世界的最上方，边缘，“壁”的所在处。 林深早在两千年前就来到这里了。 这还要以前的三千年，他动用“吞噬”奥能，以世间万物为对象，力图感悟星球的本源，却没有任何进展。 三千年里，他当然也没再用过模拟器，因为，即便观念有所转变，没有一个决定性的发现，被“偏见”误导的未来，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是一个偶然的想法，让他重新去接触“壁”。 “果然还是不行啊！” 当时，盘坐在森林中间的林深睁开眼睛，一边摇头，一边苦笑这回的尝试又失败了。他试图用“吞噬”之力溯源这片地域的本源，却没有什么特殊发现。 因为一千年不曾动弹，林深身上已经青苔、泥土、雨雪和树藤，周遭也由记忆里的青山残骸，成为一片无人光顾的黑暗禁区。这世道的变化就是这么迅猛。 “既然这里也无用……”林深的眼睛看看天，“果然，还是要到‘那里’才对。” 这一千年，他已经跑遍了世界各地，也许是火山里，最大的裂谷底部，又或者岩石上的天空之境…… 在那最无人烟，也最保留着未被影响的“初”的地方，去试图领悟这个世界没被干涉过的“原本”，但苦苦无功。 林深只觉得，一种生机旺盛的东西，或许的确在此存在过，但都在岁月里遗憾的消散了。 这个星球，已经失去了对于生命和修炼最重要的“根”…… “而气息消散的地方，是……” 森林中的林深深呼吸一口，然后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蓝天，说 “一切，都消散在了“壁”那里。” “虽然不知是谁的手笔，但想要夺回‘根’，也必须先接近、再去考虑突破‘壁’的办法……” 就这样，林深来到了世界边缘，盘坐于此，一边运用吞噬之力触摸星界，一边试图感悟那些消逝的本源。 在这里，他恢复了龙的形貌，带着光边的巨爪边缘，黑洞般的吞噬之力不断与“壁”碰撞出无尽的涟漪，但没有分毫穿透的迹象。 但一种源自心灵，好像只有一丝中的一丝的“轻灵感”，让林深的心静了下来。 他无法证明，可直觉上，就是觉得有“什么”在发生变化，为此，他愿意赌下自己的生命和余生，去与时间慢慢消磨。 就这样，一千年过去，“壁”仍旧很平静，林深抚在上面的龙爪也古井无波，但那股“舒适感”却日渐明显。 又是一千年过去，龙爪与“壁”相碰的涟漪，开始明显变小，甚至到了可以让林深自如控制的地步。 到第三千年…… “有了！” 林深发现，自己居然从“壁”中取出了一小截能量。 感受其中的气息，他呼吸急促，因为，这很明显是不属于“下方世界”的珍稀物质，甚至比那自己所预想的“消散的本源”，还要浩瀚数倍！ 林深大喜。 天辉之上，自此有望了！ 第35章 返璞归真 …… 之后，很快又过去三千年，距离域外人族降临的日子，已不出数月。 林深仍盘坐在星界之畔，“壁”的彼端。 只是，他如今已经可以自如从域外获取那“神秘物质”，抬手一抓，都会如从人身体里拈出魂魄一般，带来大泡泡般的神秘物质。 林深并不清楚这东西的成因，但，其中蕴有一种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庞大、精纯又通透到让他咂舌的力量，却是事实。 在第一次看到它时，林深就想，通过这玩意，最终能通向的或许不只一个境界这么简单。 他迅速将其纳入体内，试图吸收，最初一次炼化的时间就耗去了三百年之久，但渐渐也变得熟悉了。三百年，一百年，四十年，五年，两个小时…… 就好像任何被“熟悉”的事物一样，省去繁缛与不必要的部分，效率都能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到如今，林深几乎是将之吸纳入体，便可自如炼化。 到现在，也差不多是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轰！” 他尝试震动着自己的血气，心间那点酥麻、心痒痒的感觉，也再次汹涌地冲击起来，终于……水到渠成般突破了天辉，凌驾脚下的星球之上。 好像有一道至暗的光，漩涡般从黑暗的深处一掠而过，在那个突破的瞬间，林深就随着这束光，感到了一种驾驭万物的感觉。 “现在，是什么样？”他露出一丝微笑。 没有遇到瓶颈与阻碍，在林深的意料之中，因为他早就感到可以突破了。 不……甚至不如说，当第一次，吸收那只有小拇指肚一般大的能量时，自己便有了一阵心痒痒的感觉，久已凝固的境界边缘，也随之松动、飘荡，居然有了要突破的迹象！ 但他生生忍了下来。 原因无他，“厚积而薄发”。 林深明白，无论是哪个境界，堪堪迈入，与夯实基础后再自如迈入的区别，可谓天差地别。 不然，也就没有那么多天才越级击杀、无敌一世的英明了。 虽然他很不一样，可以利用模拟器捕获未来的因果，永远以“信息差”和“修为差”来碾压敌人，但能让自己更强一点，肯定是很有必要的。 ——终有一日，或许就会遇上强大到必须搏命的敌手。 这是林深一贯的信念，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在吸收那神秘能量的同时，拼命压住要突破的欲望，直至今日水到渠成。 说来容易，但实际上，这就好像三千年来，林深每分每秒都要忍受被人挠脚心一般，是堪称变态的。 “……” 不过，让林深讶异的，是突破这个境界后，不再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出现。 就好像“先祖能力”之于灵悟境，“奥能”之于摘星境一样，林深原以为，突破到更高境界后，也会有一种“特殊力量”形成才对。自己的血脉或肉身会再遭到一次提炼，而身体，也会因之孕育出新的力量。 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极目四望，无论是荒凉的宇宙，还是自己体内，除却比以往要旺盛无数倍的血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出现。 “不过……哎？” 观察自己身体的林深，视线蓦然聚焦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虽然表面上只是气血变强，但自己的身体，已经无形中发生着变化。 最显着的，就是他的身体，整具身躯，都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旋转”。 这就好像沙漠中潜伏的流沙，亦或者大海深处的螺旋，往日在黑暗中默不作声，一旦发作，就会吞噬一切。 林深此时，就可以说是这个状态。 如果说突破后有什么实质“变化”，那就是他的躯壳成了一个“漩涡”。 如果说过去，单是看他就会感受到一股吸力，那现在，只要林深愿意，原先的那一瞥，或许就真的会像黑洞一样，将“猎物”吸收殆尽，碾为尘土。 表现就是，虽依然无法突破“壁”，但那外界的一切，此刻却像无所保留的女神般，在林深眼里清清楚楚。 不再只是那“神秘物质”了。 林深明显感到，这“壁”外的所有，寰宇所蕴藏的一切，都像在追溯母亲般，一点点逆回到他这里……单是呼吸，实力就在自然巩固、上升。 ——嘿。 林深露出一股由衷的笑意。 “返璞……归真么？” 他感到有点好笑，有点讽刺，也感悟到一分修炼的哲理。 “世人为了脱离原本‘人’的身份，而抛弃原本的躯壳，费心费力的修行。” “但到最后，历尽千辛万苦，抵达那传说之上的境界时，却反而是洗尽俗化，向‘人’的复归……” 林深此刻，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一境界的秘诀，所以，大片大片的血水，精华，躯壳乃至肉身，都从他体表慢慢剥落。 这很珍贵，也非常惊人！要知道，若是将林深一滴血卖到世上，任何一个修炼者都愿意倾家荡产地换取，从而领悟其中的要术。 可如今，林深却将之悉数遗弃，任由它们化作流星，从至高天上跌落而下。 或许会有一个路过某处的青年人将之拾取，也可能，是被发觉其价值的修炼者们争相掠夺，以至光凭自己残缺的血肉形成一个“秘境”…… 林深都无暇去理会，只是好像明白，这世上存有的，或者每一个修仙者遇到的“仙缘”，似乎都是通过自己这种形式缔造的。 硕大，边缘覆盖有白光，血肉丰满的黑色双翼从后背跌落，石像般朝大地砸去。 嘴中的利齿，也仿佛受神的敲打，一颗颗，完整的跌落下来，遗散在某个火山口内。 龙皮，龙筋，龙角，龙爪……也更是任由空气焚烧，散落在世界的各处。 “净化”完成时，林深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恢复了人形，通体洁白如玉，甚至连蜕皮的污血也没有。 所有的“骸”，都被宇宙的神秘能量，温泉般冲洗、抹去了。 他内视自己的身体，除了“漩涡”还在隐隐运作外，丹田，静脉，先前由龙血冲大的血管，以至那颗旺盛跳动的心脏，都不见了。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没有分毫修炼的痕迹，却可举手抬足间灭世。 林深想，这……或许就是太初的生灵。 他闭上眼，脑中定位一个位置，再睁开时便已在此处。 “噗啪，噗啪……！！” 随着自己蜕变的完成，那最后的数月也终结。 恐怖的裂缝已经出现，域外人族正要降临。 “扑哧……砰！” 终于，这个世界承载不了更大力量的荷载，被直接撑破。肉眼可见的星河乱流中，走出一个身穿古旧道袍的男子。 他眼神冷淡，但很快，居然浮现出一丝狂喜。 咔嚓—— 也就是这同时，林深食指和中指并拢，将男子的头颅剪断。 第36章 朱无赛 “咔啪，咔啪……啪！” 这天，是朱无赛第一千三百九十六次出任务的日子，而这形式，就是“穿梭空间”。 他是某个顶尖星系的公务员，当初高考考取了优异的成绩，后来的公务员考试中也名列前茅，于是才能进到这一行业工作。 他们星域的修炼资源得天独厚，而像他这样的高级国家公务员，当然也毕生不愁修炼资源，是来日必然的绝顶强者之一。 平日里，就有数不尽的人前来巴结他，也让朱无赛渐渐习惯，原本那还颇具书生气的，羞涩与谦逊的面庞，也慢慢带上了油滑与谄媚。 他上班已经九年了，今天是星期一，当然又要继续践行自己的职责。 朱无赛如今已是部门主管，繁琐的事务少了很多……但与“职责”而来的是另一项任务，那就是替星域“开掘星空”。 任何一个“秩序”的运转，都是以资源的不断消耗与转换为代价的，远在千万光年之外的地球是如此，这样庞大的修真星系，当然也是一样。 而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就必须不断开掘星空、扫除原住民、并将其资源据为己有。 准确来说，这就是朱无赛每天的“工作”。 升职来，他至少已经歼灭了六七个修真星，但大多情况下，遇到的也都是那些荒无人烟的星球而已。 这也很正常，毕竟，“生命”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或太古强者血肉崩溃在宇宙各处，最终在一颗星球上“发芽”的结果。 那些没有生灵的修真星，朱无赛通常都只会瞥一眼了事，如有资源就记录下来上报，没有？……就引爆这个星球后离开。 这当然是违反“规则”的，因为即便是荒芜的星球，在未来也依然有诞生生命的可能性……但只要不上报，又有谁知道呢？这宇宙里，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爆炸。 “轰轰！！” 而每当那死寂的轰鸣响彻在后方时，朱无赛都会有一种由衷的愉悦感。 没错，这是他的“余兴”之一。 朱无赛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在星河裂缝中行走，寻找下一颗行星。 到了这个修为，对普通人颇为繁琐的公文，已经在超高反应速度与行动速度的抵消下，变得不值一提。 且由于到了如今的地位，很多麻烦的工作，朱无赛都不用做了。 ——与之带来的，是大量“寂寞”和“无聊”。 的确，他原本曾是修仙天才，无论是在高中还是大学，无论乡下市镇还是顶尖学府，乃至现在，周围能与自己比肩的强者都屈指可数。 在参加这份工作前，朱无赛也曾想，做个公务员，平时混混日子，闲暇时间就修炼和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一不小心成为个强者，凌驾世间之上，不是很酷吗？ 眼前的烟烧了一半，朱无赛又狠吸了一口，眼睛眯细。 是啊，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实际上，一参与到工作中，麻烦的应酬，对于很多秘密的饱受与担忧，加上自身的瓶颈的限制……都在使人不断烦躁。 如果是过去，他大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安心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冥想就好。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工作”和“职责”，不知何时起成为了压在他身上的重担。 让他无暇思考人生，思考修炼，思考如何迈入更高的地步，思考自己曾经那样卓绝的天赋……怎会就此终止，泯然众人。 ——于是，就诞生了一种根源于厌烦的恶意。 “嘿——” 朱无赛露出笑容，他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状态。 有生灵的星球，将将其杀光，没资源的星球，就将其毁掉……既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又能释放心中的“恶意”，何乐而不为呢？ 朱无赛忽然想，或许自己的很多“同事”也是这么个状态，那些身居高位的混球……嘿嘿，如果不是通过这些来“释放”，指不定又会干出什么恶劣的事情。 冥冥中，这好像就是一种社会悲哀的常态，人们却徒增奈何。 “嘿嘿……” 朱无赛干笑一声，呼吸一口，却发现烟烧完了。 他将烟屁股随手丢入星河乱流中，有点心虚地左顾右盼了一会，才又点起一根，暗自己骂道： 怕什么，这又没有环卫组织的人和警察！ “星河轨道”是他们公司的“产品”。 如今的世道很不一样了，即便是国家公务员，也通常以“公司”为名目，各自赚取主要开销。 没办法，要恰饭的嘛。 “星河轨道”就是他们公司研究员的专利之一，花费大量开销，使无上的存在为之赐福，从而拥有了贯连无尽行星的能力。 虽然还有一些限制，但在这些低位面的星系，可谓是横着走，想去哪就去哪。 形式上，朱无赛只要像散步一样，在一条深海般，满是蓝光的走廊里穿行即可。一旦前方出现白光，就意味着一颗新的修真星到了。 这一大片星系，都是他们星域在上一次“分割”中得到的战利品，其中的一切，要杀要剐都百无禁忌。这就是宇宙的残酷与冷血之处。 “咣！” ——而现在，差不多是在打火机点燃的同时，通道的尽头发出了强光。 “哦？”朱无赛微笑道，“这么快就又到了吗？” 他耸耸肩膀，将烟放回了口袋里，慢慢走入了强光之中。 ——烟这种东西，还是戮尽生灵或毁灭行星后再享受。 …… 就这样，朱无赛穿过了强光。 一道裂缝在自己身后悬浮，其间，满是破碎倒飞的星河与时间碎片。 “呜——” 耳边传来飞鸟的声音，眼中，则全是树，大地和生灵粪便的气息。 “这……这是……！！” 朱无赛原本目光很冷漠，没有对这颗修真星抱有希望。 可现在，他嘴角抽搐起来，几乎抑制不住狂笑！ 就在这里，又一次屠杀！ 朱无赛全身颤抖，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可就在他要释放气息，在大地上肆虐时，一道阴影忽然从心间掠过。 朱无赛举头一看，居然是一个男子站在自己身前，他神情淡漠，却让自己的瞳孔止不住收缩，身体因恐惧，颤抖的更盛！ 什……什么？！ 这，这个星系……怎么可能有这个位阶的存在！ 思绪的短路，让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余思绪在脑中飞过。 朱无赛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接手这个星系前，那诸天之上，无上的大人物已经亲自动过手，将境内天辉以上的生灵悉数铲除，并亲自设下“壁”，阻止其进一步突破…… 可如果是这样，面前的生物是怎么回事？！星系的出入口都有人把管，而那家伙，很明显不是自己的同事啊！！ 他也只来得及惊愕了。 朦胧间，朱无赛只看到对方伸出了食指和中指，然后将之缓缓并拢…… 咔嚓。 自己的头颅，意识，乃至生命，都没有和本该的一样存活数秒。 脑袋断开的瞬间，一切，就好像堕入深渊一样，被全部吸干了。 ——但…… ——等等，这简直……就像是？！ 意识切断以前，还来得及发出的，是更震撼的一种恐惧。 第37章 天心星域 大道幻灭，万法摧崩。 故存于其中的“人”的毁灭，其实也只在一瞬间。 林深冷视着面前消散的那个男人，气息收敛。 他也没想到，对方那么轻易就被杀了。 “咯嚓，咯嚓……” 在朱无赛尸体身旁，覆盖十万余里，好像人造山脉一般的土石，在五指的松懈下渐渐瓦解，失去了恐怖的实形。 若耐心去看，可以发现，而那一座座如接云天的山峰，均恰如五根肃立的手指，而朱无赛所处的方位，简直就是五指山的正中。 但现在，一切都没必要了。 对方被出乎意料地轻松斩杀，再由黑洞碾成齑粉，当场暴毙。 磅礴的生命能量，自然也随躯体的溃散，给林深吸收。 “只是……” 林深还是皱起眉头，朝男人的尸体抓去。 在那溃散的肉身中央，是一道闪亮的本源，蝴蝶般，就要破茧而出。 “瞬——” 林深的大手已逼至近前，要将它抓到手中，可那光点却似能穿透万物一般，哪怕受到黑洞般的引力吞噬，朝林深挪动过片刻，但还是在一个跃动下“嗖”一声穿越手掌，跌入后方的星河裂缝中，消失不见。 那裂缝，也在光点消失后迅速闭合，林深调动空间规则，想要阻拦，却还是因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而作罢。 “……” 林深望着那闭合完成的裂缝，有点感慨，最后叹气道： “还是没有成功啊……” 依旧是“壁”，那不仅仅存在于天穹之上，而时刻包裹在这个世界周围的“壁”，阻碍了他进一步探寻，如今也只得收手。 虽然在前72次模拟中，都看到过这种“未来”，但亲手上阵，那种遗憾感还是无法释怀的。 “接下来，就是……星域外即将袭来的大军。” “我也，好好准备……” 茂密的雨林拔地而起，奔腾的河流从干涸的地脉下涌出，树枝生长，万物奔集……这里，迅速吸引或被造出了“生命”。 而林深，就在这片雨林的尽头，无穷藤条的包裹之下，沉睡在一个树胎中。 庞大的龙神虚影，乌黑如火山岩一般的翅膀，与那边缘散发着恐怖蕴力的白光，巨神般遮蔽在这片雨林的上空，伴随雷霆跃动，引万族恐惧、战栗与膜拜。 这里，这片突然形成的雨林，也因此一度成为大陆的“禁忌”之一，引来过无数修行者或探险者，在这里取走宝藏或埋葬，整整千年。 林深眼睛开阖，金黄的眼珠中，像有一轮时钟在倒映、转动。 ——还有一千年。 在他的模拟里，还有一千年，这颗星球就会被毁灭。 …… 外界，天心星域。 这是两个支配宇宙的主星域之一，分占有半个宇宙的资源、财富与奴隶，千年来，彼此的关系时而温和，时而剑拔弩张。 如今，正是相对安宁的时代。 科技的进步，让大多数人都能安然生存，衷心发育的情况下，自然难再有战争的欲望……当然，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地被选拔上去，粗制滥造一般，便作为“战士”在战场上送死。 只有偶尔昏庸的帝皇，才会做出贸然“开疆”的决定，可若长久拿不下的话，国内的环境，境外势力的压力，都很容易让一个帝国分崩离析。 或许也正是历史的选择，这么多年后，只剩下了“天心”和“天河”两个国家，彼此强者林立，互设盟约，至今已实现了万年的对峙和平等。 两方的绝顶强者，都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被尊称为“至高之人”，监视万物的同时，维持着万物的“均衡”。 这，就是这方宇宙的常态了。 在各自“疆域”内，两大帝国都坐拥无数“未被开掘”的蛮荒星域，作为星域想象与子弟历练之用。没人知道，那其中是否拥有着前所未见的珍材秘宝，也没人知道，这其中是否蕴藏有修为可怖的怪物…… 可以说，“蛮荒”，对靠近两大星域中心的生灵而言，就是一个充满幻想、希望与“不可知”的理想乡，每年都会有无数年轻人奔向那里，或在星空深处的某处基站上工作，将自己的希望与故事，说给后来留在那的子孙。 这就是世界的常态了。 但并不是所有故事，都会以“常态”来结束的。对外人而言充满幻想的秘密，在另一批人眼里，则有可能带上血腥与讽刺的色彩。 这……就是“联邦综合调查署”。 唯有真正抵达“高层”的星域公务员，才有资格被排遣到这里，进行一些“违规”和“保密”的工作。 ——简而言之，就是和朱无赛一样的“星际探索”，“星际掠夺”与“星际屠杀”。 这是唯有接触到“至高”阶级才有可能享用的“财富”，人心深处的黑暗，也尽可以在没有“公民”身份的“奴隶”身上大肆挥霍……谁能抗衡这样的诱惑呢？ 毕竟，爬到这个地位的人，手上不可能不沾上一点“肮脏”的淤痕。 主监控室内，林天漠推推眼镜，优雅地将一杯拿铁贴到嘴边。 他是“联邦综合调查署”的署长，在天心星域拥有仅下于数人的至高地位，实力自然也恐怖惊人，堪称“一人之下”。 “嚓。” 林天漠放下茶杯，剪掉一片指甲，向后舒服地靠在软垫上，目露精光。 他当然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妄开杀戮，不……或者说，是早就感到“腻”了。 ——十万年前，两大星域的某年轻一代绝顶强者，在一个月时间内就切碎了一万颗有生灵居住的星球的“恶劣历史”，简直还历历在目。 不过，这世间就是讽刺的。 只要你有实力，就自可为所欲为，乃至过错都会被人协助掩埋，成为历史悄然烟消云散的一部分。 在当时，自己的确曾遭到过许多非议，甚至有高层扬言要重罚他……可是，林天漠却越战越勇，不但越级来讲要逮捕他的长老斩杀，更是扬言要与全天下为敌，被作为头号通缉犯应付。 “可结果……嘿嘿……” 可结果，也是林天漠傲绝天下，在浴血中不断突破，成为了当今世间的绝顶强者之一。 当初他要求“加盟”天心星域的“条件”，也正是亲手虐杀那些曾对自己不敬的“人”。 高层们对此人心惶惶，断言绝对不能让他加入……可这一切，都被“至高之人”爽快地答应了。 所以—— 那一日，曾经那些不可一世的老东西们，就在拼命的反抗中，被自己轻易切割下皮肉，凌迟处死。 还真是美妙——哦？ 回忆过去，林天漠产生了一丝爽感，乃至那张白皙阴柔的脸上，都抽搐与扭曲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丝“异”，低头一看，居然是从某个星域的通道那里，逆流回来了一道光。 “咦？” 林天漠有点惊讶，因为，这是由他设下，在每个负责“星域探查”工作的署员体内都会有的一道光，唯有在死亡，或有紧急消息的同时，才会被允许使用，将消息送达到他这里。 不过，林天漠可不觉得有人死亡。 因为那些“蛮荒”星域，已经受过“至高之人”的探测与压制，不会存在，也不被允许存在超过天辉的生灵出现。 “所以，让我看看里边是什么？” 林天漠挑挑眉毛，刚一点化光芒，就看到了朱无赛被瞬间斩首的画面。 第38章 隔着星海对峙 “呃？” 林天漠看着画面，嘴唇干涩，一时甚至忘了闭合。 联邦综合调查署的署员……就这么被杀了？ 还这么简单？ 他狐疑起来，细心思索，自己是不是收过一些修为不够的关系户，就算收了，又有没有将之送去“探索”……好像没有。 而且，面前的光幕也一闪一闪的，就像是电视信号不稳定。 在林天漠探查下，发现是“信息光素”的内部似乎有所损害，像是因受什么东西“牵引”，而让零件松了一样。 他垮着脸，说：“哎呀哎呀，这样，可就不知道持有者的坐标了啊……” “另外，怪了怪了，那一招这么弱，朱无赛那小子，怎么会躲不开的？” 林天漠皱起眉头，他之所以会对朱无赛有印象，是因为在下班后，通宵达旦去星际酒鬼混，畅饮星河精华的一群人中，总会有这小子的身影。 如今死了有点可惜，少一个人奉承着过来买单了，但…… ——还是好奇怪，那么弱，怎么会躲不掉呢？ 林天漠严肃起来，眉头隆起，过了好一会才舒展开来，想： 啊，原来是因为我太强了。 他点点头，得意地鼻息一声。 林深的那一击，虽然在同阶里惊才艳艳，难以招架，但在林天漠这里却不值一提。 因为，双方毕竟差了太多的“等阶”，彼此之间的差距，可以用马里亚纳海沟来计量。 林深要是再强个一千万倍，也许还能让自己注目一下。 只是…… 虽然很弱小，对方的存在，却依旧让林天漠很好奇。 他是如何突破桎梏呢？ 且很明显，不止是刚刚突破天辉之上而已，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杀了朱无赛。 “此外，那个提前来到现场的‘表现’，太奇怪了，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会有人出现在那里一样。” 由于是“星河轨道”的作者，林天漠很清楚，当“选中”一颗星球时，使用者会被传送到的位置完全是随机的，即便是自己，也要等对方落地后才能第一时间确认方位。 “可他的举动……简直就好像是‘预知’。” 林天漠眼神明亮起来，因为，“预知”可是在整个星域里，都相当稀有且强大的力量……通常使用，都会伴随着寿元的削删！ 他还记得，自己在这个星域唯一崇拜的，那位凌驾诸天之上的“至高之人”，就有一部分力量属于“预知”。 “如果我能得到的话……” 林天漠心热起来，但很遗憾，他没有“掠夺”或“复制”类奥能。 也就是说，什么妙法，都只能靠自己参悟。 林天漠沉吟一会，阴桀的眼睛在发丝间闪出一道光，抬头笑道： “那就……再观察一下。” “派更多的署员过去，死就死了，反正总有人应聘进来的。” “而无论那小子是否存在‘突破’或‘预知’，都很有意思……哎呀哎呀，好像嗅到了‘秘密’的气息呢……” 正说着，林天漠闭上眼，要给几名署员传话。 …… 这一边，经过漫长的休眠，林深也从“茧”中破出。 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创造这片雨林起，他便与星球同呼吸，至今已是九百九十九年后，第五次苏醒，要再一次面对外敌。 ——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接近千年来，他由雨林的中央下沉，不仅在地脉岩浆中遨游，更是直接接触过地心，利用星球最本源的力量修炼。 与此同时，当然也不断以神识勾连太空，将域外最为精纯的力量，化入体内修炼、转化。 虽然在抵达天辉之上后，便没有什么境界上的实感了，但随着体内的力量愈为澎湃、繁复，林深也感觉状态在越来越好……他将自己所处的境界称为“吞噬境”，原因无他，只是与自己的奥能息息相关。 林深甚至愿意相信，这个境界有着无穷的可能，在更多人那里，或许会有以别的名字命名的方法，也说不定。 他委身的这片雨林，其实就是当时释放一部分力量的结果。在望着层层叠叠的树木拔地而起，热带动物和溪流的声音缓缓形成时，林深也不由遐想，那神话里盘古、女娲死去，便化作土地养育生灵的故事，或许也不只是传说。 他自己，也随着力量的增强，竭尽所能地守卫着这一颗行星，与星之上万物的幸福。 “指杀。” “规则压缩。” “包裹。” “灵断。” “黑洞漩涡……” 最初是从八百年前开始。 也许是杀了那域外人族、又没阻止那飞向缝隙的光的原因，那个人的同伴，似乎陆续也找到了这里。 他们或是结群，或是独行，但交起手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除上回外，几乎都是当面就可以秒杀。 不过，上一个来到这行星的强者，貌似与那伙人不同，是偶然旅行到此地。 他原本想邀请林深出游，一起遨游太空，很是诚挚，可被拒绝后就突然发起火来，一掌削平了一个国家。林深大怒，与之浴血奋战，终于在模拟器的协助上，伤痕密布地拿下了他。 因为对自身修为，修为没有概念，林深只觉得对方和自己差不多……但如果那男子死亡的消息传到星域之外，一定震惊很多人。 因为，一个小流派的领袖，域外德高望重的云游僧之一，居然就这么被杀了！还是在那堪称“蛮荒”的星域中…… 伴随他的消失，这个消息，终将有一日会在天心星域中回荡，并唤起更多人，对这片“蛮荒”的好奇和敬畏之心。 但那已经不是林深可以看到的了。 因为……这一次的敌手实在太过强大，就是再给他一百万年，按现在的修炼速度，可能都无法动摇对方分毫。 模拟里，这颗星球的毁灭，也就是在今天。 另外…… 还有一个原因。 “咯嚓！” 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空间再度颤抖起来。 不过，这一次的缝隙，要比先前五次加起来，还要大一百倍。 显眼的，折断空间并蛛网密布的世界，鲜明地呈现在林深乃至世人的眼前。 那是什么……?! 无数人眼睛发直，指着天际尽头，那将天空画一般掰断的一道白缝，然后是缝隙的破裂，延伸，乃至舒展到半个星球的每一分，每一角…… 星球的毁灭，已成定数。 林深也从雨林中走出，由于异常的天相，身旁流淌的溪流已经开始断流，恐怖的地震不断，世间也充斥满哀嚎的声音。 “咳……咳咳……！！” 猛然间，他脸色一沉，用衣袖挡住，剧烈咳嗽起来。 粘稠的黑血，残留在了袖口上边，而颤抖间，林深那年轻的样貌，也好像分层出另一个他，那个林深充满了老态，脸上全是斑，皱纹密布。 “最后的勇士，走向前方，如风中残烛……” 临别时刻，林深提起剑，走向前方，吟唱起记忆深处里，前世儿时父亲教给自己的歌谣。 经历过两个世界，对那时的记忆，已经有很多模糊不清了。 但那时……自己没有得病，父母亲戚也健在，自己，尚有过一小段非常幸福的时期。 “嗯——” 林深闭上眼，手中的剑，也狠狠握紧。 他咧开嘴唇。 现在，是最后一次为这个世界拼命的时候了。 第39章 等待 天心星域。 “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犹如星际战舰般，响彻在蛮荒星域的边缘。 无数人为之侧目，刚来到这里的公务员或旅者，或许还以为是某只星舰开始运作，要去征战遥远的远方，好奇地把目光投了过去。 不过，是看不到什么星舰的。 与这些年轻人不同，任何一个在这处基站工作了五千年以上，眉角都慢慢染上一点白鬓的老者，都心中骇然，难以置信地了望一个方向。 那是“署长室”，一块星云之上的宫殿，终夜散发着瑰丽的、单是接近就足以将他们碾碎的恐怖白光。 他们知道，“那个男人”又要出动了。 “已经……差不多四千七百多年了……” 有年轻人拜访前辈，希望得知他们震惊的原因，老人笑了笑，抖抖烟管，将其一指星云之上的所在。 “那里，就是‘至高之人’之下的第一强者，我们的署长林天漠所在的地方！” “还记得是四千七百多年前……还记得，当时的星空深处，不知何故孕育出了一块秘宝，秘宝与无尽行星结合，最终变成了吼声可穿透宇宙的怪物！” “那怪物体型巨大，背后背着火山，浑身仿佛就由岩石构成！……乃至穿越无尽星云，都可以看到它咆哮着、吞食行星的虚影！” “怎么办？谁先上？或者说谁去送死？” “大家当时都着了慌，因为，那气息太过恐怖！即便是五千年后更强大的今天，想到它，老夫都会感到颤抖！” “可是，时间不等人呐……如果任由它继续吞食下去，损失大片的行星资源，负责监管这片宇宙的我们怎么赔得起？” “大家最后商议，还是由署长带头，大家一起上看能不能制服它，谁知……” 老者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说： “在我战战兢兢，要把请命书送到署长室时，却发现里面没人了。” “与现在一样的声音，以及一道掠过天际的光芒，孤独冲向了宇宙深处。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那是署长力量的倒映。” “太空的深处传来怒吼……而几分钟后，我们就惊愕地看到，署长大人提着那怪物硕大的头颅飞了回来……” 这就是当时的故事了。 这巨大的心跳声，绝非什么战舰或引擎的轰鸣。 而单纯是林天漠开始期待、兴奋的心跳声！ “嗖”的一声，他就和过去一样奔入太空，双手掠过的宇宙开始崩溃扭曲，居然化作一个黑洞制成的小人，颤抖着跪伏在轨迹两侧。 “好久没听到这声音了啊……” 无穷星空，不时有气息恐怖的老者发出感慨。他们都生活了悠长的岁月，是边荒各处基站的站长，曾不止一次看到林天漠奔入星空。 有一名老者，甚至脸上充满了复杂。他是与林天漠同期的强者，却眼看着自己被永远地甩在后头，乃至如今儿孙满堂、寿元将结，对方还生猛地像个年轻人一样。 “岁月不饶人啊……” 他摆摆手，摇头走向了身后的碉堡中。 而星空这边—— 嗡！嗡！嗡！ 宇宙被“支配”的同时，传来狰狞而恐怖的扭曲，像水管一样拧成了一个个螺旋，蠕动着几乎要崩断。 这就是林天漠的力量——“排异”。 是离家很久后忽然回家的那种“陌生”，还是阅读某本书时，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这世上，“熟悉”的有可能变成“陌生”，而“陌生”却也有时会变成“熟悉”……总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会发生。 ——或者说，这是一种人类集体选择的遗忘、错觉、“曼德拉效应”。 “本不该发生的错觉”，就是基于平常生活的“异”。 林天漠的能力，可以让他轻易“识别”与“选中”这些“异”，将之“绝对支配”，化为己用。 举个例子。 高速移动乃至被扭曲的空间，是寻常生活中不存在的。 但是，一旦将之视为“异”并拿来利用……就意味着，它将失去原本的属性、形状、颜色乃至“生命”，从而被自如拿捏。 “空气可以变成燃烧的‘火焰’，宇宙中稀薄的空间可以被当成‘弹簧’，而人的‘生命’也可顷刻间论文‘尘土’……” 可以说，林天漠拥有的，是完全基于“想象”的力量！ 他周围的世界，从来都是以“想象”的方式变化与生成。 咚！咚！咚！ 所以，他此刻才能如百米赛跑般，利用“宇宙”为“弹簧”，以超越光的速度，在空间中叠加、跃动。 虽然经历之前数百年的摸索与观察，“坐标”已经找回来了。使用“星河轨道”，可以很轻易到达林深所在的行星。 但林天漠实在有点等不急了，且这五千年，好像的确闷了太久。 ——出去转转？ 一个随想的念头，让他开始在星空中穿越，实际上，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到了那星球边缘，“壁”的彼端。 “哼……” 淡淡的笑意，超前一抓，原本坚固无比的“壁”，便顿时如风中残烛般摇晃、崩溃起来。 “嚓啦啦……” 最终，原本像大气层一样，席卷这颗星球的“壁”，就如化为碎片的天空般，从上方一点点零碎、坠落。 从地面的位置上看，在世界布满无尽裂痕的同时，是裹随着恐怖力量的碎片，从空中刀片般安然坠落，就好像一头头奔向地表的白色巨鲸。 ——完全的末世景象。但林天漠浑不在意。 因为，这颗星球不久之后就要毁灭了。 一千年的观摩里，他已经耗尽了耐心，确定林深很可能有“预知”系的奥能。 然而，这种力量，光靠“看”似乎是参悟不来的。 一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作为“媒介”与“引”才对。一旦弄清了这个道理，便也没有再留林深活着的必要了。 原因无他，看着这么个弱小的生物，却拥有让自己垂涎的力量，只会感到让他讨厌的嫉妒而已。 “战况如何了呢……” 他在捏碎“壁”的同时，也降临到星球地表。如今，可以看到的是密布四野的战火，城墙中孩提的哭泣，以及人们为了食物、活命，而相互倾轧的声音。 在亲自动身前，林天漠便已安排了十名署员齐齐动身。他们都算是“精英”了，即便林深，也不可能轻易拿下来的。 而至于现在……哦？ 稍稍感应了一会后，林天漠便找到了林深的位置，并传送过去。 在他眼里，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已经低着头，坐在自己手下的簇拥中。 “是力竭而亡了么……不，没有伤口，那么是什么原因？” 他有点好奇，因为，无论从视线，还是自己的感应里，对方身上都没有任何伤口。 ——反倒有一名署员，似乎是之前因离得太近，而被他猛然掏心，就这么站着，暴毙在旁边的地上。 “踱，踱。” 林天漠很快走到林深面前，署员们马上恭敬地展开，却没有发现林天漠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家伙……这家伙……” 林天漠瞪大了眼睛。 身前的林深，白发尚在空气的飘舞，一手探入外敌心脏，另一只手则无力垂在了脚边。 他嘴角咳血，隐隐带着一丝微笑，其间是密布的皱纹，与一种触不可及的遗憾。 “这家伙……” “居然老死了！” 第40章 林天漠之死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林深走出雨林，模拟里，已经布满了或大或小的裂缝。 总体来看，数量居然有上千。 “来了么……” 他眼神一横，跨出一步，便到了千里之外的一处缝隙前，对方才冒头，就被它拍成了肉泥。 “力道……好像需要更大了。” “还是说，极速的衰老，已经让我这么不堪了么？” 林深站在原地，有些伤神，体会到了一个老人死前的心情。 没错，突破天辉之上的力量，的确让他在实力上远超过去，但却没有增加寿元。 他猜测，这是这个世界，乃至周围这片宇宙都缺乏另一种“物质”的结果。这方地界本就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生灵居住的、或曾经被夺走过本源的旧地，本就不允许太过强大的生灵生存。 最开始意识到这点，他也很不甘，但发现无论多少次模拟，都逃不过最后的死亡宿命后，林深也开始释然了。 “如果是寿终正寝，那么，也是回到原来的人生……不，应该说那个‘主世界’？” 那一夜，林深仰望星空，想要回忆起那个转移前的自己，以及更久之前的，还在地球的自己的记忆。 唯有度过了才不懂得珍惜，如今回转看来，三万年的岁月，好像也只是弹指一挥而已，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过去的我……好像在消失……” 林深发现，对于过去的记忆，尤其是地球，那个最初的自己记忆，居然几乎记不起来了。 儿时父母的影像在变得残缺，即便记忆里，有些场景还像电影般在播放，可那一张张脸，却都密布满条纹，黑暗、空虚、难以看清。 这种蓦然惊觉的想法，总是让人有些黯然。 林深转念一想，在“最初的自己”诞生前，如果自己的灵魂，也真的曾有过生命的话，那么或许，更早以前的记忆，也是这么“遗失”掉的…… 冥冥之中，他好像捕获到一种“上苍的旨意”。 而感悟到另一处崩坏的空间，林深又是一脚迈出，从现在所处的山巅，一跃到某处太初的谷底。 …… “呼……呼……” 这时，林深已经满身是汗了。他在费力地喘息着，骨子里，却有一种一种欣悦感。 “啊——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耗干了生命，在进度条的后边，抢回来的人生一样。” 他的面前，横陈着八具气息恐怖的尸体，都是从域外降临的“署员”。 虽然实力不如自己，但配合之下，实现的战术仍非常惊人。 林深犹如一只困兽，八个方位都受到对方不间断且轮换的攻击，是根据模拟，在七八个小时候，好不容易抓住某人“喘息”频率的不一致，揪住破绽，将对方一举击溃。 “呃……呃……” 细看下，那八人其实都没死，只是因为阵法被破，加之对死亡的恐惧，一时受到反噬和大脑空白而已。 “飞——” 一具“尸体”忽然从地上弹起，朝林深扑来，却还没靠近就被“空间”削成了条状。 林深惊讶，那人为何没有使用任何奥能，可在其身躯、以及断层血肉中渗下的血的背后，却看到另一人狡诈一笑，避入空间裂缝的身影。 也许是出力不够的原因，那家伙，貌似没有被阵法反噬的太多，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林深盯着他一直消失在星河裂缝深处，叹了声气。 对此，林深无力追踪，也没有必要再追踪了。 他只是感慨—— “看来，人性在哪里都一样……” “对大多数人而言，在性命面前，‘友情’，‘爱情’，乃至‘亲情’都不值一提。” “至于我……我呢？下一个我呢？” 短暂的迷茫，然后是白昼一样，不断充斥在眼前的视野。 啊—— “看来，我也……” 林深摇摇头，就这么盘坐在地表。 身旁的人一个颤抖，被他下意识穿透了心脏。 …… 自此，林深就死在了那里。 他死前，似乎梦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所以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只是如今都记不起来，也看不到了。 “……” 林天漠站在林深的面前，在最初的愠怒后，居然有些相对无言。 “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松弛的五指稍稍闭拢，恍惚间，好像有一个透明的光球在掌心生成，又剥蒜般轻轻地缤纷与破裂。 与此同时—— 数十光年外的某处，“太阳”边缘。 一个黑衣男子不断咳血，却露出凄惨的微笑，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 就在刚才，他背叛了自己的队友，为了活命而杀掉了他平日最讨厌的一人。 ——只要推过去就行了？在那时，好像是有一个东西在自己身边耳语了一句，不过，大概是自己的恶意。 “嘿嘿……不管怎样，还是活下来了。” “不过，犯了‘背叛’这样的罪……天心星域恐怕是回不去了，除非那些家伙们都不能活着回来。” “留还是走？算了算了，太不保险，去别的地方看看运气。” 他刚下定决心，在宇宙中挪移提速，就感到了一丝“异样”。 “啪啦。” 其时，恰是林天漠虚握的掌心稍稍握紧，那一瞬而逝的水晶球，也是在这时完全破碎。 “——呃……啊……啊啊啊啊！！！” 黑衣男子，也忽然抱住头，痛叫起来。剧痛让他迷失了方向，最终在头颅爆碎前，身子完全扎进了太阳。 轰！汩汩！ 这一日，地球上的人类观测站看到，太阳黑子的活动仿佛加剧了。 …… 这一边。 林天漠看着林深的尸体，很久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不动手。 ——都死了，无论是嫉妒还是厌恶，又有什么价值呢？ 对尸体动手，实在太没品。 “啧。” 想着，他不悦地暗骂一声，招呼手，就想让署员跟自己回去。 “——！” “嗯？！” 可是，余光里的景象却让他移过了眼珠。 “……，……，……” 甚至没有血花声。 林天漠看到，幸存的那六名署员们，就好像“膨胀”一般，正常的脑袋猛然胀大，然后无声地，烟花一般破灭了。 ——有敌人？ ——哼，不过，只要“看到它”……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因为，只要“看到”对方，并将之确认为“异”，自己就可绝对无敌。 除非…… “噗嗤。” 更快的，毕生也只见过一次的速度，在头回到三分之一时，以长枪破开了林天漠的胸膛。 ——什么？ 他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这世上，这星域内，能做到这样的只有…… 林天漠飞快地回头，在看到那人的同时怒吼： “至高之人……！！！” “噗嗤！噗嗤！噗嗤！” 回应他的，是数道无声的枪声。黑色的血液飞洒，星空下第二强者，就这么喋血在一颗蛮荒行星上。 【最终任务已完成……】 【您获得了“成神”的资格！】 而“至高之人”的脑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第41章 重返主世界 …… 【……确认存活成功】 【欢迎回来，伟大的拓荒者号】 【作为“代价”，你可以从如下奖励中获得一项】 【一、获得奥能“吞噬”】 【二、获得奥能“天相”】 【三、获得主世界的10信息】 至极的黑暗之中，燃烧起一腾炉火。 林深意识模糊，恍惚间，只感觉自己是一个灵体。 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也不知在迷蒙中经历过多久的等待……但现在，他只是下意识地走入那炉火，握住它。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林深曾有片刻寻回意识，眺望一眼周围。 ——这好像是一个深渊的底端，至暗无比，最上空的上空，一个小的像针尖一样的星星，在散发温和的光芒。 无边的雾气笼罩了视野，唯有捧起那盏灯，周围的一切才逐渐清晰。 然后，是迅速的倒退，强光与远去。 林深只在恍惚中，看到在那炉火旁边，似乎始终蹲坐着一个背影。他满头白发，身着褐色的登山服，对向这边的半边脸，则剪影般吸着一根憔悴的烟。 那周围，更多与自己一样，要淡的多的影子，也在向前捧灯倒退，不出意外，并没有一人能接近他。 “……是人？” 林深只冒出这个想法，身体便被红酒瓶塞般，猛的一扯，落入强光之中。 …… “嗯……” 肌肉酸痛感，疲惫感，以及长久没有锻炼的，那种身体的虚弱感，都没有如想象般出现。 绚烂的强光消散后，林深缓缓睁开眼睛，系统显示的灰字仍停留在前，而周围的景象，电脑，晨光，居然也如穿越以前的那个早晨一样。 “回来了。” 林深感慨一声，脸上浮现出笑容。 床头的风扇还在转，自己脚旁，那用手记下来的《炼体诀》也凌乱地翻到中间，空气中传来平静的生活气息。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用网络确认过一遍时间，并顺便到冰箱中取了一瓶柳橙汁。 ——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从“时间”上看，自己只离去了一小时之久。 那三万年的时光，转化下来，居然只有一个小时……怎么想，都太过神奇，乃至于神奇到恐怖的地步。 【哔——】 【作为“代价”，你可以从如下奖励中获得一项】 【一、获得奥能“吞噬”（超级超级弱化版）】 【二、获得奥能“天相”（超级弱化版）】 【三、获得主世界的10信息（完全随机）】 【你的选择是……】 在这时，系统发出响声，再度示意林深选择，但林深却将之推到一边，因为在他思考时，不喜欢被任何东西打扰。 【哔——】 【哔——】 【哔——】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闪烁，紧跟着林深一直到阳台，都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外边，天空很蓝，都市里的炊烟与灰尘，未点燃的霓虹灯影，都带来信息时代的糜烂之音。林深顺着一根电线杆，一直遥望到天际线，断掉后，便直勾勾盯着天空。 那结成的云，简直就像一张笑脸。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么，我的‘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是飞速流逝的，那三万年的‘时间’都被某种力量‘压缩’了，还是我被传送到了某个‘平行宇宙’，后来又被逆‘时间’送回？” “或者……干脆，那就是一段已经彻底消逝的时空，我看到的，都只是一个过去的‘影响’？” 林深摸着下巴，不断思考，越想越恐怖。 因为，这太惊人，不只是“时间旅行”这么简单了，甚至是可以动摇因果，“玩弄”时间的力量。 那将自己带到另一世界的老头说，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杀掉神”，那么，是神组织了这一游戏吗？为的是愚弄众生，从而产生欣悦感？ 林深想到“系统”的存在，与自己的模拟器不同，“转生游戏”的系统似乎具备着某种“智慧”，乃至于沉浮在这智慧之后的“阴沉”。 【哔——】 【哔——】 身后的显示屏还在狂闪，林深狐疑地回过头去，没怎么想，就将手指碰到了“一”上。 虽然是“超级超级弱化版”，但依照前世的经验，有了“吞噬”奥能，就意味着可以调和、夺取各种各样的力量，当然是它最好。 “此外 ……” 林深还想思索，可做出选择后，他的手指猛然一紧，居然直接戳入了显示屏内。 林深抬眸看去，发现那原本应该是“空气”的显示屏里，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咕噜咕噜”胀满了黑泥。黑泥的中央部位，传来恶心的瞬息之声，而自己的手指则被吸入了那一小孔内。 “……和在龙的世界时很不一样，是在‘这个世界’特有的传承方式吗？” 林深没有多想，因为，他并没感到痛，直觉也有一种安全感。 ——毕竟是要使唤我去穿越的系统，总不可能害我？ 林深讪笑一声，静静观察随后的变化。 自己手指嵌入后，不断沉淀、颜色变深的黑泥顿时“安静”了下来，表面像落了水钻般缤纷夺目起来，很快由纯黑化为了水蓝。 自己的手指，也像受了“引力”般，鼓动、颤抖起来，竟一点点从那黑泥中“喝”掉了同样水蓝色的“物质”。它就像运输车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手指流动，最终穿过关节、臂膀和肩胛，最终收敛在心脏。 “呃！” 完成“传承”的那一刻，所有水蓝色的物质猛的收紧，像心脏泵出的血般，将剩余的全部都浓缩到心房。气势之强产生的剧痛，让林深一个闷哼跌到地上，险些撞到锋利的桌角。 那一刻，心脏甚至也为之停止，过了十几秒后才缓过神来，“扑通扑通”，以更盛于过去的姿态跳动着。 林深面色苍白，花了一些时间适应“新身体”，才喘着粗气爬起身，一边拂掉身上的汗，一边盯着指尖，心有余悸地说： “……看来，这获取奖励也得选个开阔点的地方啊。” “至于之后嘛……”林深唇边浮现出笑意，“‘现在’的状况如何了？” 他将抓住一只床上的玩具熊。 前世，“吞噬”的力量是可以将万事万物纳为己用，抽离其“根源”，并进行掠夺和再造的强横力量。 虽然吸收一只玩具熊，不会带来任何“技能”上的收益，但身体也会因“纤维”的融入而变得柔韧。 这就是他选择玩具熊试验的原因，之后压个韧带就好了。 而至于那些神秘的瑰宝，天材地宝，乃至“强者”本身…… 现在，根本找不到呢。 有个玩具熊不错了。 林深五指稍稍握紧，开始调动体内的吞噬本源。 他想，虽然弱化了很多，但不至于连这东西也洗不动！ “吞噬！”林深目露得意，似乎可预见那身体变柔韧的未来。 不过…… 地上的玩具熊纹丝不动。 第42章 “吞噬”的用法 “……哎？” 林深挑挑眉毛，有点没理解现在的情况。 起初，他还以为是姿势有问题，换了个角度再来次“吞噬”，可空气依旧默不作声。玩具熊豆豆般的大眼睛，像在嘲弄他的无知和愚蠢。 “诶？” “吞噬。” “吞噬？” “吞噬！” 一连使用了三次，掌心都没有分毫反应。那在前世轻易可以瓦解天辉之上强者躯壳的奥术，在这个世界，居然连一只玩具熊都破坏不了。 林深起初还以为是姿势出了问题，毕竟刚从别的世界回来，换了一副身体，多少会有些不习惯。可偏偏身体内涌动着强劲的“激流”，黑暗与吞噬的气息，虽然微弱，却也一点点啃噬过血管和肌肤，在重塑身躯的同时，传达阴郁与暴戾的气息。 “这是‘吞噬’奥能的力量没错……”林深皱起眉头。 但就是没有效果。 这之后，林深对地板，盆栽，吊灯，枕头都依次使用了“吞噬”，甚至闭上眼，很忐忑地对着电脑用了一次。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什么情况也没有，硬盘里的珍贵文件万无一失。 “啊啊啊——” 林深苦着脸，感叹道：“还是不行啊……” 也许有人会奇怪，林深明明已经三世为人，年龄上又过了数万，怎么还会这么不稳重，像年轻人一样表情丰富？ 但这个世上，人的追求是不同的。 上个世界，当林深吞噬龙帝，并将黑暗圣者等一群人全灭以后，心里就在思索一个疑问。 那就是，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究竟如何使“心态”平衡？ 这是他很久以前起就思索的疑问，在第一个世界中就有所表露，只是碍于寿元不长、国事太多，才将其搁置了下来，未曾好好去想。 可是，在上个世界中，由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静坐修炼，思考的时间，也就随之多了起来。 最终，林深得出的答案是“消灭牵挂”。 秦始皇、汉武帝为什么盼求长生，因病离世的一些人为什么不舍，而真挚的恋人被迫分手时，又为何哭的那么死去活来？……简单来说，这都是因为“牵挂”。 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仍有挂念，希望能与某个人再见一面，希望和自己所爱的人停留地更久，踩在生命与命运不得不消逝时，贪婪地想留住时光。 然而，时间是残酷的，所有人，也终究不过在妄想中，看到寂寞与“终结”罢了。 ——那么……将之反过来，切断一切的“牵挂”，是否就是超脱之法呢？ 为了进行“实验”，林深在称霸上个世界的同时，就决定了了却尘缘。 他不仅在“誓言”的限制下不曾娶妻，也未组建任何势力，就是为了不再对“权力”“欲望”或“财富”做任何的牵挂。 “不过……” 想到这里，林深干笑一声，眼里有一点血丝。 “失败了啊……” 即便做到这样，实际上，他依旧没能斩断一切的眷恋与牵挂。不知不觉中， 那些治下的国民，那些林深想为之守护幸福的人们，成了无形中的牵挂与“负累”。 虽然在死之时，他的嘴角因想到了一生的情景而微许发笑，但与此同时，那种“擅自”离开行星，没能保护大家的愧疚，却是成了笑容中的一抹苦。 “年少远游，中年学成报国喋血，晚年了望月和江山……” 他并不是无所保留，忘却所有地离开那个世界的。 在林深心灵的底层，还存在着一分情感。这分情感，是因没有接触名利，未被俗世浊气污染，而保留下来的一颗赤子纯心。 所以，在回来的那一刻，林深就可以认清自己的位置，该吃吃，该笑笑，全然不顾自己前世是怎样无敌的至尊。 ——毕竟，在这个世界也幸福地活下来，才是正道不是么？ 想通了这点，林深也就没有那么悲伤了。 他将喝到一半的果汁瓶放在桌上，用虎口擦擦嘴，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节目。 “虽然如今得到的“吞噬”，貌似只是一项没有用的力量，但系统总不会坑我？总该有它的用处才对。” 前世被癌症夺走的乐观，与幽默感，不可思议地在重活过来的林深身上复苏。 “对了！说到‘癌症’……” 林深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内视自己的身体，眼神变得越来越震惊。 没错！有一点一直被他忘了。 那就是，自从得到这“吞噬”的力量以后，那阵剧痛后，林深便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像个正常人一样，没有分毫“不适感”。 这与刚回到这个世界时，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由于在穿梭世界时，犹如“倒时差”般的，难以适应的“不悦感”，在重叠下将那种呼吸的“不适”压过了。 得到“吞噬”以后，林深就发觉自己的身体在愈发轻灵，呼吸间，也恢复了前所未有的轻快感。 “难道说……”他以微弱的魔力探入躯体中心，所见所感皆难以置信。 由于这个世界魔力的稀薄，林深只能以最笨的方式，从喉管开始一点点探测身体的角落。 可是，那附着在肺脏、骨骼上的肿瘤，如今却基本不见了。 血液与管道间，充斥着一种史莱姆般粘稠恶臭的黑色物质，它随血液不断流动，一觉察到癌细胞，便生猛地包裹上去，直至将之溶化为残渣。 普通细胞，则不会被吸附，战战兢兢地从旁边，像是绕过交通事故的汽车一样快速掠过。 “这玩意，能主动捕杀癌细胞？”林深脱口而出，心里止不住地震撼。 因为，要是把这消息和力量扩散下去，全天下的医院富商都会登门拜访！为了治好自己的绝症，他们甚至愿以大半家产为代价，只换来一副健康的躯体。 这就是所谓的“牵挂”，“生命”的诱惑就是这么大。 但林深想的却完全不是这点。 怔住几秒后，他眼神便锐利起来，内视身体的同时，大脑也飞速运转。 “既然能吞食‘癌细胞’，就说明‘吞噬’的确在‘运转’，只是，它的‘吞食对象’仍有某种‘限定条件’……可这究竟是什么呢？” 林深从客厅踱至房间。 “只有‘癌细胞’被移除，正常细胞却不受阻碍……那么，难道说在这个世界，‘吞噬’的对象是本不该属于我身体的东西？” “在获取能力时，所解释的‘超级超级弱化版’，或许指的不是‘力量’，而是‘对象’上的限制？” “如果要证明这一点的话，就应该——” “咯嗒。” 也许是出于本能，或者潜意识里运算的结果，林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了走廊。 菜刀，砧板，窗帘，不…… 无尽世相在目前盘旋，可最终瞳孔聚焦的，却是在走道旁边，那黏糊糊的怪物尸体。 林深还记得，那是在上次游戏前，被自称“治安官”的男人擅自杀掉的怪物。 ——把这东西吃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呢？ 林深伸出了手。 第43章 烹饪 “咕噜咕噜咕噜……” 高压锅上的浓烟席卷，传来阵阵炖肉与小葱、姜片混合的香味。林深坐在离厨房五六米远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却不断地咽着口水。 ——当然，这咽口水的原因可不是“饿”，而是对自己的疯狂感到咂舌。 “没想到真的把那玩意捡回来了……” 林深摸着后脑勺，有点心虚地凝视高压锅一会。“彭——！”，不知是否是那怪物残魂的怨念，注视的同时，高压锅居然猛的喷出一股气来，让林深悻悻回过头去。 算了，看电视。 他吸吸鼻子。 这玩意……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吃吃看。 代入了这个想法，林深就感到有点坦然。 ——嗯？为什么要用高压锅？这样的东西，怎么看……都不能直接吃！ 想起将之烹饪后再食用的举措，林深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这样应该不会吃坏肚子。 那东西在他靠近时就已经死了，虽然损失了大部分力量，但这点眼力，林深还是有的。 接近时，破碎的血肉里，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那被碾成碎片的眼睛，也没有分毫要反应、从而将林深夺舍的迹象。一切都在宣告着这只未知生物的死亡，可以放心食用。 而至于林深为什么要吃它…… 答案很简单，不过“弱肉强食”而已。 这个被称为“星界”的地方，虽然表面上，与过去很相似，但已经不是林深记忆里那个“地球”的样貌了。 和任何“聚居体”一样，这里的本质，也是弱肉强食，是以弱小者的劳力、体力或生命为供奉，去换取另一些，实力或地位强大的人生活的安稳。 经历过两个世界的蹉跎，林深更加懂得了这个道理。 人类社会虽然建构起一套“规则”，避免了直接上的掠夺生命，却在实际意义上，谋夺了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原本作为“一次性”消耗品的生命，在新的社会规则下，变为了有“反复利用”与“反复剥削”价值的“容器”。将之利用到死，换取的利益，难道不比直接夺走其性命本身，要珍贵的多？ 这是就是社会形态的本质。 而无论是死去的龙帝，还是带动狩猎的“黑暗圣者”，本质上都是这种罪恶中的暴徒。 “咕噜咕噜咕噜……” 身后的高压锅声音更大了，随着思绪被扯回现实，林深也没再对先前的问题多做思考。他眨眨眼睛，稍过一会，就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散发出怪异香味的高压锅一眼，神情复杂。 “咕——~” 舔舔嘴唇，肚子好像和高压锅一起叫了。 …… “嗝。” 【吞噬“渣滓”成功】 【你获得技能“局部夺舍”】 【效果：你可以“卸下”身体的一部分，使之带有智慧，并夺舍他人、他物的“躯体”】 【限制：本能力影响对象的智慧、力量水平，为施术者的20】 让林深没想到的是，“实验”真的成功了，吞噬发动，让自己得到了技能。 不过…… 林深苦笑一声，这技能好像没什么用。 就别说自己如今的实力不足了，就算变得很强大，他也不愿用失去半边视力，去换夺舍他人某一部位的躯体。 除非，在这个世界的自己，有朝一日足够强劲，可以轻松修复破损的身躯。 那真可能，到时一口唾沫就是一个强者。 但现在…… “咕——噜——” “呃！” 林深的神色急转直下，捂着肚子急匆匆走进了厕所。 不知多久，才虚脱般，拉长着脸缓缓走出来。 虽然在吃掉那“东西”的同时，吞噬源流便随心脏扩散到喉管，像拧毛巾的手一般将碎肉中的“魔力”榨干，可残余的腐败部分，还是跌落下来，完好无损地到了林深胃里。 这样，又怎么可能不窜？ 加上得到的，又不是太强，甚至现在都不能用的能力，林深觉得真是亏到了姥姥家。 “但……” “实验”好像确实说明了一些问题，至少像这样诡异的生物尸体，是能被拆分、吞噬的。 林深闭上眼，用右手搓着眉毛想，这是否，也是这个“世界”的一种法则呢？ 他轻声道：“开始模拟。” 面前的灰字和脑中穿越未来的无穷感觉、死亡、灵感……都一层一层覆盖上来，接连不断的尸骸虚像之上，重叠出一种种未来的“结果”。 “……哎？” 在“某个”结局闪过时，林深神色一动，然后便微笑着中止停止，收拾好钥匙出门。 屋外的风景很宁静，除了像死过一条死狗、血液干涸在墙根的视野角落，周遭一片静谧，静可闻远处的炊烟。 “咯嗒——”林深小心观察了一下丝绸，便关上门，将兜帽披在头上。 他就要去寻找“那一种”未来了。 “……” 而就在林深离去后半小时。 一道充满数据和马赛克的残影，忽然像被风吹来的落叶般，裹满了“残影”与“不稳定”，出现在林深的门外。 “祂”的脸无法被看清楚，整个躯壳，都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正处于“被删除”与“数据化”的生灵般，充满了马赛克狰狞的蠕动。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胸前却挂满了金色且珍贵的勋章。那上边是一个十字，十字的背后，折叠了一把猎枪的枪管，被星界的人誉为“灯芯十字辉”。 是这个世界的“治安官”中，最“首席”的存在才有资格佩戴的东西。 如果说先前拜访林深的那人，还只是因好运和人手不足，才凑巧有“资格”成为治安官的话，真正治安官的“首席”……对这些人来说，不仅毕生都见不到，且“能力”和“属性”上，都差了银河系那样级别的“数量级”。 传闻，这些恐怖的存在，平日里都竭尽压抑着自己的气息，只为呼吸平稳一点，不因一个喷嚏就把星球撑爆。 而现在…… 祂出于不明所以的原因，“降临”到这里，缓缓走到那段腐尸碎肉旁边。 “……没想到，在一次休假中，还会遇到‘同族’的气息。” 祂喃喃自语，声音像是被布满锈的锯磨了一样，沙哑瘆人。 “不过……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一枚幽蓝色的灵魂芯火，忽然在治安官首席的眼窝处飘生。祂裹紧黯淡的黑袍，用骷髅般的手朝前探了过去。 第44章 在两个世界之间 “嗯……” 林深步伐轻快地走下楼，在街道拐角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点口香糖，塞在嘴里，随意朝记忆力的方向走去。 虽然真正穿越的时间已有三万年之久，但实际上，林深对主世界的这副躯壳还不算熟悉。 况且……他的记忆，貌似也已经被“修正”过了，或者这个世界本身遭到过“转换”。 不然，则无法解释林深模拟里不可思议的景象。 譬如这一段—— 【你穿过云姆路，看到一头巨狼忽然从地铁口冲出，抓住一人，就将之撕裂成碎片，放在口中大肆咀嚼】 【你皱起眉，暗忖自己实力不足，还是不要尽快交手为妙，想要开溜】 【然而，周围的人，好像“看不到”这一切】 【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已经盯着表默默行走，甚至路过那怪兽身边，或者忽然被它拎起来，作为“饵食”，也没有分毫的吃惊】 【很多人，即便被利爪撕裂开一半，甚至被巨兽抓住，咬下了半个头颅，也诡异地在地上蠕动】 【空中失去半身的尸体，也依旧低头，做着好像在看表的样子】 【再然后……】 林深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因为，无穷无尽的诡异现象，已经让他不由揣测：难道，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根本看不到怪物？ 这种“漠视”，甚至空虚到了偏激的地步。 被“抓住”也不会反抗，失去了身体，也保持着要做原本事情的“姿态”……是否在一些人的世界里，他们的生活，根本未曾受到过干扰？ 而如果被杀掉了，那就正好，直接在忘却记忆的同时，被别人遗忘好了。 林深想，或许这就是这个被称为“星界”的世界的“生成机制”之一，人在大量的繁衍中，超出了环境所能容纳的限制，所以“看不见的力量”，便蒙蔽人类的双眼，使之被有秩序地“移除”。 “简直像在游戏里删除角色一样……” 林深神情严肃，他甚至怀疑，自己所占据的原主，是否也是一个因此死去之人。 原本的肉身和灵魂熄灭后，便改作新胎，由一个星河中的“已死者”来重新寄宿…… 林深至今不明白，伴随自己降临这个世界的，那貌似没有使用限制的“模拟”力量，是否也是在这种“穿越”与“替换”中附赠的“新人礼”……但毫无疑问，自己在拥有，或被“赐予”能力的那一刻，就同样背上了某种“负债”与“使命”。 “而我最终参与到这‘转身游戏里’，或许就是在得到这能力的同时，为苟活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林深直视来来往往的人流，这一刻，他比以前更加懂得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 ——人世，就是一场消亡与置换。 “……轰轰！” 模拟指示的时间到了，那头巨狼果然钻出地铁口，咆哮着朝路上的行人无差别攻击。 由于亲历现场，很多事情，林深要比模拟中看的更清楚。 他很明显的感到，脚下的大地在颤动，人群虽在缓慢移动，彼此之间也有“靠，怎么地震了”之类的嘟囔。 然而，虽这么说，这些人却表情平静，林深想，这个世界应该是一个使人习惯了“地震”的世界。 “而那地铁口……” 林深飞快瞥了一眼巨狼的深厚，由于出来的太猛，入口处的顶部，有一块装饰已经被撞掉了。 这或许，也会被视为“地震”造成的财产损失。 林深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地顺着人群，在巨狼身边穿过地铁口。 和模拟里一模一样，他身前和身后的那人，都被捉作了巨狼的饵食，而自己，则因为对方无暇空出手而安然无恙。 “真是……” 直到走出很远，林深才咽下一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感受着怦怦直跳地心脏。 “这个世界，真是太有趣了。” 远方传来沉闷呼啸的声音，林深贴在等待地铁的玻璃门床边，极目一望，带着闪光的地铁，就好像一头巨兽般朝他撞来。 ——差不多，是下一个“实验”的时间了。 …… 林深的第二个“实验”地点，是一条窄巷。 说是“实验”，其实已经不恰当了。 因为，在这个“流向”的模拟中，已经拥有了确切无疑的未来。林深只需要一切照做，然后心安理得地等待变强就好。 “只是……按照模拟，好像也很刺激啊。” 他挠挠脖子，毫不犹豫走入了这条窄巷，并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 “哈！小子，没带钱？” “呜呜……我，我……” “我什么我？！对了，本大爷今天好像耳朵不太好，很多话没有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视线的昏暗边缘，出现的是一高一矮两个人物。身形高大的男人，手臂上纹了一条青龙，剃寸头，嘴里叼着烟，身上则穿那种一看就是便宜货的短袖牛仔外头外套。 他此时，就暴起头上的青筋，颇为不爽地领着面前胖子的衣角。 那胖乎乎的孩子……或许还是小学生？ 这么小就遇到了类似小说里的桥段，还真可怜。 “哗——” 同样昏暗到只剩影子的余光里，林深头和身子微低，俯在残光离点燃一支烟，然后缓缓朝巷里走去。 那两人的纠纷，此时似乎已作出决断。 “嘿嘿！这不是有很多嘛！……对了对了，以后老实点，没钱？没钱你大爷我还拿什么上网！” “还……还给我，那是给我妈妈治病的钱！” 好像是经历了一番殴打或搜身，男孩最后的一点钱，也被小混混摸了出来。他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此时有气进没气出了。 “哒——” 此时，林深重新点燃了一下火机又合上，他看到，视线尽头的白光里，有一个窄巷那头的路人，在路过时瞥了这里一下。 出乎意料，他好像什么也没看到的，漠然地走了。林深一愣，眼中，顿时炯炯激射起一道光。 他笑道：“果然是这样啊……” “嗯？傻小子，看本大爷干嘛？嘿嘿，我可先要警告你，不要打抱不平，不然……让你也和这小子一样！” 而随着走到近前，类似小混混的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林深。他露出似笑非笑地神情，满脸傻气地对林深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嘿——” 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林深没有理会他，只是再度用手护住火，将烟未烧到的中部重新点燃。 “哧啦啦！！” 然后，一声急邃的撕裂声后，男人的身体猛然喷射出缤纷的血花。 第45章 胖少年 “噗呲——！！” 喷泉般，血雨涌上天空，随即发动二次爆炸，花瓣般零零散散地从天空落下。 林深调动起微弱的魔力，在头顶支起一顶稀薄的空间之伞，可以明显看到，落到他头上的血流，像隔了一道屋檐般，倾斜着滑下。 这一天来，虽然没有时间修炼，但经历过上个世界的波折，林深惊奇地发现，自己对空气中的魔力“亲和”了许多。 即便境界没再提升，可以使用的力量，也比之前强上数倍。 ——不过，也就只是形成一顶薄如纸面，空气般的伞罢了。 “沥沥……” 血雨零落，可林深的脸色，却更加淡然。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出手所致的结果。 “小子……” 林深斜着眼，盯着站在男人身后，此刻浑身颤抖，大口喘着粗气的小胖子，炯炯有神。 “让你欺负我！混蛋！混蛋！欺负我！欺负我……！！” 那个前几秒还被拎起来暴揍的孩子，此刻眼神凶狠异常。他一边哭，一边用手边能有的一切，猛力砸向男人，很明显还没有适应过来。 他的体内，不知何故，像豪猪一般长出了几根硕大的黑芒，直接穿透了前方之人的身体。霸凌男艰难地回过头去，像是不可思议，又夹杂着恼怒。 被他一瞥，小胖子也被吓住了，但才一会，便吞口唾沫，眼神重又凌厉起来。 和模拟一样的结果……林深在心里想。 “不过，这种情况，莫非是在特殊情景下被激发产生的奥能么？” ——不要！ 扎！扎！扎！ 好像还可以听到男人求饶的回音，这是他施暴时，也曾一次次漠视过的东西。 只是，如今换到自己身上，就变得不可忍受了……这就是人啊。 “咚！咚！嚓！” 眼前，是很难想象的残暴的一幕。 在不解气的进攻下，本就已经有气进没气出的男人，像暴雨中破烂的斗篷般上下翻滚，乃至已经失去意识，还被一个劲扎个没完。 一旁，庞大且拥有强大力量的黑芒，不相衬地从小胖子矮小的躯体内射出，蜘蛛腿般弯曲，暴风骤雨般毁灭着另一名男子的身体。 好一会，才像是解了气，小胖子长舒一口气，醒转过来。 他花了一点时间理解情况，很快，目中就现出喜色。 “我有‘技能’了……”他身体颤抖，喃喃自语，将这句话重复说了数遍，又大吼一声，好像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奥能……那可是在星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中，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才有概率觉醒的特殊力量！ 就不说那些拥有奥能后，凭借超强力量制霸星界的几位“王庭”或“治安官”了！单是上电视节目，拿钱就可以拿到手软，后半生衣食无忧！ 小胖子攥起拳头，满脸兴奋。 因为，这就好像活到多少多少岁，他爸忽然和他说家里继承了几十亿财产一样，直接可以躺平，取消后半生任何焦虑。 “而有钱了以后……” “哐哐——哐当！” 被他抓在手里的一个破锅掉在了地上，小胖子流连在幻想里，一时脑中飞跃过许多个美好的未来。 “阿秋！等等，不对！” 冷风一吹，一个喷嚏让他冷静下来，倒退数步，想了一会后又前进数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林深。 林深淡漠的眼神与之交接，从那不怀好意的神色里，他觉得小胖子好像在说： ——你一个大人，刚才为什么没救我？ ——果然，和这个欺负我的大人一样，是很坏的大人！！ 去死！！！ 小胖子带着嗜血的恶意，与不可察的狂笑，催动体内长长的黑矛，向林深刺来。 虽年纪小，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的世界网络很发达，单是在新闻里，他就看过不下二十起，一些人刚得到“技能”就被人杀死的惨状。 ——那些凶手的心理究竟是什么呢？走向前方的小胖子露出浅笑，虽然电视里，都忏悔着“是一时大脑空白”“我什么都没做啊！”这样的狡辩，但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无非“恐惧”“嫉妒”而已。 当人仰望高不可及的宇宙时，因为悬殊过大，反倒不会觉得嫉妒，而是觉得高不可攀，虔诚其美。 可是，一旦这比较的对象，从“宇宙”变为“身旁人”，就是那么一个你原本看不起的“身旁人”，忽然有机会夺得一片星海时……汹涌的嫉妒，会化作这样的耳语—— “那样，就在他还没熟悉这一切时，将其扼杀。” “快点……再慢，就来不及了！” 那些人一定是这么想的。 小胖子浑身都在颤抖，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加之这一力量“突然降临”“毫无代价”的这一事实，他无比清楚，自己的能力会多么使外人眼红。 “最开始，我要隐瞒这一切，躲藏起来，直至把力量熟悉到可以自保……”他喃喃自语。 ——而要做到这一切的首要条件，自然是“目击者”全部消失。 大叔！对不起了啊！ 胖少年带着狞笑，果厉地朝林深冲去。就在这短短十几分钟内，他的心智和精神，都发生着超乎自己想象的变化。 对不起，但是，没有办法。 ——要说没有忏悔，也是完全不可能。 ——但是，为了我的锦绣前程……大叔，果然你还是去死！ 杀意，和哪怕只是虚伪的憎恨，也可以在“冲动”中生成。 然后，就付诸实践而实行。 “嚓！嚓！嚓！” 三根巨大的黑芒，很快又蠕动扭曲起来，深深嵌入到林深体内。猛力之大，直接让他失去平衡，被狠狠钉死在地上。 “哼哼……”胖少年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下，对方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只是至今让他不理解的是，自始至终，无论是看到那个家伙欺负自己，还是自己欺身向前，这个大叔的眼里总是带着一种淡然的神情。 那其中的“优越”和“平静”，都使胖少年颇为不快。搞什么，现在，要摆出这脸色的，也是我才对！ 他无法否认，是不是这个原因的加入，让自己的杀意加深了一重。 但现在…… 胜局已定。 胖少年露出舒心的笑容。 第46章 掠夺能力 …… “嚓嚓嚓嚓嚓！” 就好像子弹接连不断射击到地上，伴随攻势结束，空气里已经弥漫满尘埃。 “咳咳！” 胖少年咳嗽起来，捂住口鼻，暗骂不停。他忘了这里是一条破巷，非常容易扬起尘土。 但…… 笑容，同时也展望而出。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非要以什么东西做比喻的话，他的“黑芒”就类似于端部布满倒刺的锁链，每扎入敌人身体并“拔出”的同时，就会撕扯出大量的血肉，最终让敌人在满目疮痍中，失血过多而死亡。 而胖少年揣测，以刚才攻势的“水准”，就是一头老虎扑到面前，也会被扎的千疮百孔，不可能活下去。 “呼——”他吐出一口气，现在，还没能熟悉指尖的颤抖。 他毕竟是一个少年，是前几个小时，还在教室上课，并有几年被霸凌史的，卑微之人。 突然得到巨大的力量，又接连杀死两人……虽然事出有因，膨胀的力量，也给了他巨大的诱惑与底气，但要把一切接受下来，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 事已至此，不再有回头的余地。 惭愧的确生成过，却又迅速飞散了。 胖少年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抿了抿嘴，说：“以后，就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了啊。” 他感到，自己在瞬间就得到了成长，准备转身离去，因为不想被“目击”。 “——！” 可是，就在身体偏转的刹那，他怔住了。 因为，从弥漫的灰尘之中“回应”他的，并非预料里传开的血腥，而是一只完好无损，且飞速抓来的手掌。 “哎？” 一时间，胖少年大脑空白，却还是在对方抓住自己的同时，催动黑芒用力刺出。有很明显的“击中”触感，但…… 他还是想不明白，对方为何没死，或者说，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手却没被伤到一点。 按“条件反射”的话，正常人，应该都会下意识用“手”去阻挡攻击的，可这样的话，为什么完好无损？ 但……那又如何？还活着的话，就再杀你一遍！ 凶悍的脸色，再度在与之不相衬的少年脸上泛出，可当他看到，那灰雾中走出来的，是全身都完好无损，甚至点着的那支烟，都没有折断一点的“林深”时，骇然与恐惧，已经使得全身颤抖，一时忘却了进攻。 “啪——” 林深的手和声音，好像同时发出，禁锢了他的生命。 “……才刚刚得到‘力量’，就如此傲慢地想要杀人了么？” 指间的力道在加大，虚掩在尘埃中的躯体，也在一点点越障碍而出。最终，全身都“完好无损”的林深，出现在了胖少年身前。 不……不能说是“完好无损”！ 因为，从少年体内“伸出”，宽有三十厘米，长则有两米的，方尖碑似的“黑芒”，根部都深深没入了林深体内。 只是……没有“血”流出。 伤口之中，也只有并非内脏，而是“黑色”的“潮汐”在涌动。 “什么？！” 胖少年瞪大了眼睛，咬紧牙根，又召唤出四五根黑芒，狠狠推入了林深体内。 但这一回，他没有把林深“击倒”，而是被嘲弄道： “还没意识到么？你的‘黑芒’……已经‘钝’完了。” 就好像震惊地查看被削去的指尖般，随着胖少年不可思议的神情，黑芒手指般揽回到眼前。 胖少年目眦欲裂，发现，它们的确不知何时，都被“抹”去了尖端，只剩一个光整的平面。 “你是怎么……”他震惊地抬头看去，立马知道了答案。 因为，尖端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像时间“静止”，或扎到“墙壁”般，悬浮、嵌定在了林深的躯体之上。 而它与身体的“结合处”，则像正在被什么东西“研磨”一般，落下淡淡辉金色的光点碎片，在跌至地面前，陆续失掉了全部的光芒。 很明显，自己“黑芒”正在被对方“吸收”，而更恐惧的是，胖少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造出这些“尖端”了！ “你！你做了什么？！” 林深没有马上回应他的疑问，而是压紧自己五指的力量。颅骨所受的巨大压力，让胖少年忽然意识到，自己意志都是被抓住的。 “啊啊啊啊！！”他凄惨地求饶，因为，自己得到了特殊能力，应该有光辉灿烂的人生，不应该折损于此。 胖少年甚至想，自己要是在最初就选择逃跑，或者不去杀林深，是否就能活下来……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在胖少年的心里，闪现出了这种想法，也是事实。 “咯嚓，咯嚓……” 年少，大脑空白与窒息般的恐惧，让他根本想不到交涉，也想不到以其他方式难看的求饶。 不想死，不想死……只有这三个字，咒语般不断在他脑中翻腾，却无法幻化为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只不过用那剩余的，被削去棱角的黑芒，胡乱地戳向林深罢了。 “让我来告诉你……” 而就在他的迷失中，林深顶着黑芒，一点点逼近了胖少年的脸颊。身体所“触及”之处，是黑芒在“接触面”上的被吞噬与瓦解，而林深嘴边，那只将要吸完的烟，也将蕴藏其中的火焰，碰触到了胖少年脸上。 “——轻率，自大，过度信任自己‘能力’与失去一切‘善心’的家伙们，就特别容易被别人利用‘特殊情况’，反将一军啊……” “不……不……”胖少年还在讨饶，眼里却只有眼白，像是一种无意识举动。 但林深的手，却没有因之而犹豫半分。对任何对自己会有杀意之人，从不放过，向来是他的人生信条。 ——即便，这种“杀意”是在模拟中必将导致的，也一样。 【胖少年催动体内的黑矛，齐齐攻向你，却被你悉数“吞噬”与“吸收”……】 林深稍微调整着呼吸，他回忆起在家里时，从模拟器里看到的这句话，将烟彻底吸完。 “喀。” 如此同时，指尖的力量，也终于膨胀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直至能够将对方的头颅捏瘪。 空气中爆发出最后的嚎叫声。 “——我才刚得到这力量啊！啊啊啊啊啊啊！！” “嚓……” 然后，一切挣扎，就在一声脆响后戛然而止。 胖少年圆滚滚的脑袋，颅骨，完全被捏成了一个扭曲破损的可乐罐，其中“洞”的部位，则不断向外流着脑花，与源源不断的污血。 “就算是能力者……头骨和脑浆被拧碎，也就意味着必死无疑了？” 林深玩味似的轻笑一声，此时，已经有巨大的黑芒，“剑”一般在他身后隐现。 第47章 新技能与新的世界 很快，数行灰字便浮现在林深面前。 【吞噬“玩家”成功】 【你获得技能“黑炎”】 【效果：神秘的‘黑炎’之力，自此开始寄宿在你体内。拔出‘黑鞘’，便可释放‘黑炎之剑’的全部力量】 【限制：无】 ……果然如此。 林深看着说明，逐渐露出笑容。 那臭小子，果然和自己一样，是一名“玩家”。 这是在最开始模拟时，林深还不知道的。那个未来里，自己只是直接接下了攻击，再将小胖子体内的黑炎抽离殆尽。 “可这回……好像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在发生变化。” “看来，即便是尽量想‘复刻’的未来，也不那么容易么……” “蝴蝶效应”，在这个世上普遍存在。 由南美洲蝴蝶掀起的一团微风，在大洋洋流的作用下，就可能变成欧洲或美国的一场风暴……这都是不可思议、却又相当寻常的事情。 林深直觉，“如今”的这个未来，就较于过去发生了变化。 让他率先觉得到“不对”的地方，还是当自己进入窄巷时，视线尽头那个男人的匆匆离去。 ——为什么，只是瞥了一眼就走？ 这世上，应该有一种东西，叫“常识”才对。 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偶然“目击”霸凌事件，再怎么样，第一反应也不该是“直接漠视”。 就算不会出手相助，“看戏”这样的想法，也会严重干涉人的精神。哪怕是那些自诩素质较高的“人类”，在源自“本能”的“观赏欲”面前，也必然是待在原地先“欣赏”一番，再摇摇头离去才是。 ——可是，那个路过这里的男人，却根本没有这种“欲望”。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像视线边缘出现了什么，出于兴趣而随便看了眼一样。 这不是看到“霸凌”时“下意识”的反应…… 可如果，那个小胖子在那人眼里“不存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巷道里，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一个男人抬起手，做出古怪的姿势而已……如果在视野里，看到的只是这番景象，当然无关紧要，匆匆离去即可。 林深就是从那一刻起，推断面前的小胖子，已经成为了“玩家”。 “‘忽然丢失的视野’，‘特殊能力’，以及‘性格上的巨大变化’……莫非，这三样东西，就是游戏的‘主办者’所渴求的吗？” 他不知道，这小子在具体的“传承”过程中经历了什么，是否像自己遇到的那名“老者”一样，得到过某种“嘱托”…… 但是，从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一名消失于公众视野的“玩家”，却是不争的事实。林深忽然想起，一些在电视上表演“超能力”的一类明星的形象，摇摇头，笑着想这些人，或许只是在游戏的“bug”中，变得可以现身了。 而无论是自己，这小胖子，还是刚才那头“巨狼”，都会在这个世界中无影无踪，哪怕在商店偷走食物也不会被查，哪怕当面给了人一巴掌，甚至杀了他，也不会让对方感到生气…… 也就是这一刻，林深明白了那些“治安官”存在的意义。 是啊，或许，就是经历了特殊的训练，才能让他们，看到这个“世界”的“全部”。 真是有够伤脑筋的工作。 林深干笑一声，又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在嘴里点燃，双手插在口袋里朝巷口走去。现在这个“时间”很好，“模拟”里，不曾有他被治安官，或“别的什么东西”看到的记录。 “……呃。” 不过，在走出几步时，林深忽然注意到，那个小胖子还在动，蜷缩着在地上挣扎。 他昂起满是泪和裂痕的脸，伸出一只手，嘴唇干涩，表情里充满了扭曲与诅咒。 看这架势，像是要召唤无尽的黑芒，再度朝林深刺去，并加上恶毒的啐骂……可他如今前者后者都做不到了。 在“夺走”其“技能”的同时，林深就用掌心飞溅的一道黑芒，狠狠穿透了少年的喉管。力道精妙，虽不致命，却已剥夺了他的发声机能。 与此同时，又是四道黑芒精准刺出，像钉钉子般深嵌入少年的身体，让他被悬挂在墙上，犹如将受殉难的圣者。 虽然只是刚刚得到这一力量，但经过两世修行的“经验”，林深将之活用起来，可要比面前的中学生出色太多。 “然后……”林深咧嘴一笑，沉声说：“就让你见识见识，这‘黑炎’真正的力量！” “shug——！” 拔剑出鞘的声音，缓缓浮出，周围的空气，也像因有岩浆涂抹而燥热起来。 只见，在林深身后，虚像般，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色骑士甲胄的巨大虚影，它操持着手中由黑芒凝成的巨剑，刹那挥出，带着恐怖高温的黑炎之剑，就这样削下了小胖子的一条手臂。 “……” 甚至连惨叫都无法发出了，眼里可以看到的，只是小胖子咬紧牙关，紧闭双眼缩成一团的面部皮肤。 那只白嫩嫩的手臂，在被斩断、到落地的过程中，便肉眼可见地被化成了焦炭，最后在地上，形成像完整烧完的香烟般，巨大的灰烬立柱。 林深身后的巨大虚影，缓缓将满是黑色火焰的剑收回剑鞘，“咯嚓”一声，剥夺“高温”的同时，也宣告了战斗的结束。 “嘶——嘶——” 不过，被“黑暗之剑”劈断后，身体手臂处的伤口却没有消失，依旧像冬日盂中的炭火般，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林深漠然地看着身前之人，浮想联翩。 果真是了不起的力量……他在心中感慨。在居家数百次的模拟里，他遇到过三个“能力者”，但最后，还是这个“力量”最合他心意。 ——现在，一切的实验都成功了。在这场“吞噬”里，他不断吸收了以自己身体绝对无法挡下的“黑炎”，还随着“技能”的吸收，体魄飞速成长，达到了用全力可以捏碎人类头骨的地步。 这样，也算是在这个世界有“自保”之力啦。 与此同时，林深淡淡朝前一瞥，小胖子已经人事不省，将近死亡……至于“主办者”会会将其“治愈”或“复活”，就不是自己考虑的事情了。 另外…… 那道宏大、机械、古老的响声，再度到了耳边。 “——又要‘转生’了么？” 林深稍稍偏头，朝九天之上的星穹看去，恬淡地闭上了眼睛。 是吗—— 从上次的“五天”，到现在的“一天之内”，“转生”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就好像要催促着作为这个世界“过客”的玩家……从而“掩藏”某个秘密一样。 至于心在…… 林深眼睛眯成一条缝，饶有兴致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小胖子，想—— ——要是以“这个状态”去参加游戏，不是比“死”还要残酷的惩罚吗？ 在贸然对无辜之人做出杀意的同时，就应该准备好承担“代价”…… 林深咧开嘴，带着脚底浮泛的白光，一瞬间从原地消失。 而消失前，他也看到了同样出现于小胖子身下，那庞大的传送法阵的白影。 第48章 紫色彗星 没等多久，黑暗将世界边角吞噬，梦魇般，渐渐遮蔽了世界本身。 苍老、孤独的机械声，又一次在林深耳边响起： 【欢迎回来，拓荒者号】 【由于上次存活成功，且表现优异，你获得了1000积分】 【“商店”系统已解锁】 【是否花费100积分，获取转生世界信息？】 【是否查看“商店”？】 【存有：1100积分】 林深依旧没有犹豫，选择了获取世界信息。 与此同时，指尖飞快朝“商店”点去。 好像是一声保险柜被打开的，清脆的声音，琳琅满目的商品，像儿时在网看到的那种劣质游戏一样，将“商品”一样样放在林深面前。 【源血神的号角：300万积分】 【“仓库”权限：1000万积分】 【“技能栏”权限：5000万积分】 【苍天之神的染血羽翼：9999万积分】 【主世界永久居住权：1亿积分】 【神秘暗流的真相：？？？积分】 【……】 然而，这里的每个东西，都贵到让林深咂舌。他苦着脸一条条翻下去，终于发现了符合自己购买力的几件商品。 【重生次数x1：1000积分（注：每次购买后，所需积分量将翻倍）】 【所属世界种族选择权：999积分】 【转生世界信息：100积分】 【红血瓶：50积分】 【蓝血瓶：50积分】 翻到目录的最下方，只有少的可怜的这几件商品。 而林深也没有犹豫，当即就买了一次重生次数。 开玩笑，什么时候，当然都是“姓名”第一。 既然被无端牵扯进这场“转生游戏”，那有点容错，当然是好的。 至于其他的好东西，或者说“红血瓶”“蓝血瓶”这样的“消耗品”…… 只要多用几次模拟器，小心一点，那就好了？ “叮！”像是金币袋落地的声音，1000积分一扫而空。 一股蓝绿红交杂的能量，忽然从商店中穿出，钻入了林深身体，一转不见。 林深同时也超前一步，就要迈入白光汇成的漩涡。 他当然不是没有想到过死，不是想到过，会不会就在某次模拟里，因为“失误”或“厄运”，就算能够重来一次，自己也束手无策，毕生无法超脱。 可是……要知道，若非自己在上个世界中“表现优异”，根本得不到1000积分。 也就是说，大多数结束第二次转生后的“玩家”，都只能看着这项商品望洋兴叹。或许，他们就在下一次模拟中死掉了。 而这可悲的“或许”又究竟有多少，林深揣测，恐怕不止以千万记。 “他们……也想活着啊……从这残酷的游戏里超脱，揪出主办者，再寻回自己卑微或纯真的幸福……” 但是，自被选为“玩家”的一刻起，他们的一生都被改变了……穷其一生，都可能只是亲朋眼里的透明人，乃至亲手搂住对方，在下一次死亡的威胁前，想要呼唤一点“存在”与“生命”，也只是对方眼神里的虚无，一种可悲的妄念而已。 林深仰望灰黑的天空，他不知道，在这“转生”里，每轮要消耗多少人，最终又会有几人历经千辛万苦，抵达最终的“秘密”面前……但这一切都太残酷，是以无数生灵的怨念凝结的熔炉。 林深有一种由衷的感慨，身为“棋子”之一，他无力改变什么。 他只是想，作为卑微的“人”，自己若有见证终局机会的那一天，一定会带着所有人的不甘和梦想，去对那所谓的“神”，又或者“主办者”拼尽自己的全力…… 林深嘴中轻念了声“开始模拟”，向前一步跨入了光门。 直至此刻，他还未意识到，自己终将为这善心付出怎样的代价。 …… 【信息获取成功，模拟即将开始】 【你的种族：人族（？）】 【世界背景：你出生的沅水镇，是炎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庄。虽然历来摩擦不断，但在当地充沛的兵源下，沅水镇民自古过着安静富足的生活】 【你的名字依旧是林深，有爱自己的双亲故旧】 【虽然脑袋并不灵光，没能考入省城念书，但凭着一腔热血，你还是继承了木匠师傅的衣钵，靠自己过上了富足且体面的生活】 但你却凭借着一腔热血，在苦功下成功继承了师傅的衣钵，如今已是镇里最杰出的木匠】 【——然后，“那一天”到了】 【即便在这远离中心的小镇里，也可以看到那从天而降，大到仿佛可以罩住整个大炎的紫色彗星】 【它伴随着同样磅礴，划过天际的紫色闪光与气流，直砸而下……】 【无数人跪下来祷告，哭喊，希望能被神灵保佑，但更多的还是赎罪，在天灾面前历数自己此生的罪孽，以期能在另一个世界，得来一份好的供养】 【……是这“期愿”起了作用吗？总之，陨石虽然坠了下来，却并未造成任何伤亡】 【原本充斥着骇人气势，好像是要将天地一起掀翻的陨石，在落地刹那，却好像充满羽毛的梦般，雾一样扩散、消失了】 【可是……】 【好像有什么不对头？】 【你不知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但很明显的是，自那枚陨石落地后，很多人的性格……都开始改变了。有什么不对头，或者，“什么”在暗中发挥着作用】 【你不明白，只是，被这种感觉一直缠扰】 【今天，就是你命运即将改变的那天】 …… 介绍到这里就结束了。 眼前，就好像熟睡之后的“惺忪”般，虚假模糊的世界一点点变得真实，直至触手可感，直至眼前，那双本不属于自己的手，变得握起来那样有实感。 林深发觉，自己走在一条山道上，一手抱着木头，背上背着斧子，左手则限制下来，任由自己抓握。 身前，是一个不时会回过脑袋来，叼着芦苇，面色则颇为不善与焦躁的大叔。他每过一会，就会回头招手大喊： “特么的！能不能走快点？兵爷还有任务，要在日落前回去呢！” “呃……” 林深搜寻原主的记忆，发现几分钟前，“自己”好像遇到了一头老虎袭击，是前边偶然路过的兵士出手相助，自己才活了下来。 原主很感激，希望报答对方一点东西，作为感谢，却被粗暴拒绝……可最后，为了安全，他还是舔着脸希望对方能带自己下山。 没办法，谁让，这向来安静的山里出现了老虎嘛！ 兵士原本也很反感，连连说着不行不行，在原主死皮赖脸地跟着下，才勉为其难、一脸嫌弃地答应了下来。 但话虽这么说，对方却很负责任，没过多久，就会回过头来，确认林深有没有跟上。 没跟上，就骂一顿……跟上了，就点点头，回过身去，很淡定地走在山道上。 ——可林深心里却淡定不了。 因为，在模拟里，再过十五秒，面前的大叔就会变成哥布林，将自己吃掉。 第49章 死局 …… 【开始模拟】 【苏醒，你环视周围，发现自己跟在一位陌生大叔身后】 【根据记忆，你发现是他在十几分钟前救了你，且你们两人相约一起下山】 【也许是救命恩人的缘故，你对他很放心，默默跟在后头】 【……十五秒后，大叔变成哥布林，将你吃掉了】 【你死了！】 “……” 看着模拟结果，林深愣在原地，冷汗直流。 再怎么看，面前的描述也太离谱了。 先不说虽然粗鲁，但心地貌似很温柔的大叔为何会变成哥布林，要是对方想杀自己，又何必等到十五秒后呢？ 在下山道上，老虎猛然跃出丛林，扑向自己的恐惧感还历历在目。 林深想，要是没有这路过的兵士出手，一击将老虎斩成两半的话……原主就已经死了？自己可能会被传送到别的世界，且今生，都未必会再与足下的土地相纠葛。 他有点感慨命运的奇妙，可时间不等人。思考途中，已经有五秒匆然流逝。 林深怀疑地抬头，想凝视一眼大叔的背影，不料对方此刻也蓦然回过头来，但不悦的神色背后，隐藏的却是真真正正的关心。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怪物？待对方别回头后，林深复又皱起眉头。两世修仙的历练，已经让他很能辨别人的情感……而现在，自己的“判断”就是那位兵士没有恶意。 “而且……” ——从刚才的“斩击”来看，这也绝非普通人呐。 那时的记忆是这样的。 自己背着柴，提着斧头，哼唱悠哉的小曲走在道上。不知是否是指间捏着的蚕豆香产生了吸引，林深听到左边的草丛窸窸窣窣，看过去时，便是一只老虎扑出。 完了！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当然的了，以凡人之力，又如何敌得过老虎呢？而就算手中捏有铁斧，在死前尚有垂死挣扎的底气，但在源自血脉与岁月里的，那种对“大型食肉动物”的恐惧感，很轻易就迫使林深待在原地，忘记思考而等死。 “嗤嗤——！！” 而就是这时，像是水流急剧喷出的声音从前方爆发。干脆的劈斩声，加上一道吃痛的呜咽，在闭眼后的空旷世界里响起。 和预期不一样，并没有利爪、尖齿或裹满倒刺的舌头逼近身体……眼睛因好奇再次睁开时，看到的只是被切成数截的老虎尸体，已经从中喷射来的，滚烫的动脉血。 “这是……”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也很快，发现了那个视角余角里，正将刀剑入鞘的兵士。 “咚。”他收的很沉稳，表现冷漠。一切结束后，没看林深，也没有看那战利品一眼，就要离去。林深焦急地跟上前，一是为了安全，一也是为了当面道谢，可对方都拒绝接受……死皮赖脸到最后，才勉强同意带林深下山。 得救了！这是当时的原主心中的想法，可在此时，他也忽然注意到了，那在强悍兵士上莫名“扭曲”起来，像是痛苦成的一团表情。 他很疑惑，想要再看，兵士却早已扭过头去，将脸躲藏在看不见的世界里。 不过，原主倒也没有因此过多用心，毕竟……是别人救了自己嘛！如果是这样一个人，有些难言之隐，那识相的选择闭嘴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然后，他们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一条小溪。原主在那里洗清了脸上的血污，又跟着兵士向山脚走去……就是这个过程里，林深掌控了躯体。 ——并面对着“将要被吃掉”的未来。 “嗯……” 又有三秒流逝了，留给林深的时间，只剩七秒。 前方走着的男人步伐沉稳，气息均匀，完全没有过几秒后就要暴起伤人的样子。 林深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与此同时，那种“模拟”带来的不安感，也和这种疑惑一起，让他加速了心跳。 随着无数声心底的“开始模拟”，千万个平行世界的未来，好像释放开来的骨架，折折叠叠呈现在林深面前。 【你选择向山上逃跑，回过头的兵士很奇怪】 【七秒后，他变成哥布林，飞速冲来将你扑杀、吞食】 【你死了】 …… 【你选择钻入丛林，拼了命似的向下跑去】 【同样是不解的目光，与紧随其后变身成为的“哥布林人”】 【你最终逃到悬崖前，并在这里绝望地被捕、吃掉】 【你死了】 …… 然而，无数的模拟，最终也唯有死亡而已。 林深在当前的境地下如此危急，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无论是“吞噬”，还是“局部寄生”“黑炎”这样夺来的“技能”……都没有被带来这个世界。 刹那间，“商店”里价值5000万积分的“‘技能栏’权限”，在林深脑中闪过。 “5000万啊……”可此刻，他也只得摸着鼻子，兀自苦笑罢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他也依旧保持着那一丝“天地境”感悟，辅以前世的“经验”，在修道上将会很在行。 可现实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会安安静静地，等待你一切准备完好才贸然出击。“任务”、“灾难”乃至“死亡”，猝不及防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又是五秒过去，剩下的，也只是“三秒”而已了。 “完了么……” 一时间，林深甚至回想起了自己才买到的“重生”权限，心里感慨，真不知道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重生啊…… 还有两秒，他没有时间再进行模拟了。 但…… 在绝望之余，林深可不打算坐以待毙。哪怕是面向看不见的未来也好，即便马上赴死也罢……至少先去尝试一通。 ——我才不会束手就擒，给你吃掉呢，畜生！ “嗖！” 两秒倒计时开始的刹那，林深便没犹豫，也未多想，就朝身旁的丛林深处奔去。 不出所料，身前的兵士，像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困惑地回过头来，像是没理解林深为什么要跑。 又过了一秒，不知什么原因，他眼睛瞪大，盯着自己的腹部，露出复杂且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犹豫片刻，还是果断地将手掏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插着一把尖刀，向内一转就可以刺透自己的心脏。 就那决绝的表情看来，很明显，他是知道什么的。就和很多成员和朋友一样，他或许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对自己而言，会是这么快。 幽青色的触须狂风般从他的指尖蔓延，转瞬间涂满皮肤，在变绿之余，使之带上了更为“坚韧”与“腐臭”的气息。 “绿色”迅速扩展到胸膛，下颚，以至于大脑。 男人已经握住了刀，估计着，时间或许还有一会，准备果断了解自己的生命。 ——可就在这时，就像回光返照一样，返乡回家时，妻子的温倦与抱起来的女儿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真想再回家再见他们一次呐……” 他闭上了眼睛，再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想要将刀尖捅入心脏，却发现手臂纹丝不动，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完了—— 他如坠冰窟，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呵呵呵……”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也就这么用他的嘴，传达到了自己耳边。 头颅中央，一团巨大的骷髅灵火，就这么一口咬碎兵士的灵魂……其一生的荣华、幸福，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毁灭殆尽的尘烟。 第50章 深渊下的圣树 “哈……哈……” 与此同时，是林深在丛林中全力飞奔。 “哈……” 他大口喘着粗气，此刻已经汗流浃背，却连回头去观察一眼身后的余裕都不敢有。 因为，自己现在就只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就算将来可以修炼，就算自己有对修炼的经验与天资……在现在，也毕竟只是个束手无策，肉身连柴刀都能轻易伤害的普通人而已。 被抓到，就是死。 如非万不得已，林深还不想那么快，花掉这宝贵的“重生”机会。 毕竟……下次要买，需要的积分，可就是“1000”了啊。 在口袋还没变得富裕起来前，一切可都得省着花。 “踏！” 又是一个大踏步，林深在一株松树旁左转，没有时间理解情况，也没有时间思考与模拟……只是凭借所知道的，“记忆”里的“那条路线”，去最快地抵达“那里”。 ——要让一只怪物不继续追踪自己，怎样的方法才算好呢？ “吼！” 身后的吼声，让林深下意识一个激灵，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因为奔跑的太过匆忙，丛林中留下了明显踩踏出来的小道，同时，对很可能能够嗅出“人类”气味，又体能惊人的怪物而言，要追上自己不是难事。 林深不敢回头去看，只是凭着记忆，一路飞奔。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到了！” 视线尽头的阳光逼近为现实，喜悦却没有冲散林深的理智。在用手接触那光的同时，他飞快进行了一次模拟，眼睛一跳，但又很快浮现出果决。 “吼！” 巨大健壮的哥布林，就在林深跑入光明的一瞬间吼出，一只布满藤蔓、斑纹的暗绿色手掌，向前探出，用劲抓紧了林深的衣尾。 “嘿嘿嘿嘿……” 它眼中露出贪婪，狂笑不止，嘴中哈喇子直流。 的确，依正常情况，飞奔之下的猎物被突然扯住，会直接被弹回来，成为自己的掌中餐。 只是…… 见证了“未来”的林深，已经不可以“正常情况”定义了。 “！——！” 在抓住林深衣衫的同时，哥布林只觉得面前掠过一道强光，有点晃眼，但很快就适应了。 它发现，那居然是一把斧子！农夫平时用来劈木头的斧子！ “桀桀桀桀！！” 它更得意地笑了起来，因为，凭这样孱弱的道具，根本无从击溃自己的肉身。 而当意识到自己进攻的无望，紧随而来的绝望，总会使“肉”更好吃呢…… 这只哥布林狞笑着想，很明显，它已经孕育或掠夺了“智慧”，准备先羞辱林深一番。 ——可他，也只想得到这一步了。 “嚓！” 高举起来、斧柄已经满是裂痕的斧身，迎着日光直劈而下，却没产生哥布林预想中的，那种手臂剧震的酥麻感。 它忽然像想到了什么般，震惊地抬起头，想要一揽林深向后倒去的身躯，却毕竟晚了一步。 那随自己抓去的手指散开的，被斧头砍断的一小截衣袖，就这样布满污痕，一半从空中徐徐坠地，一半则伴着林深的半身，猛地向身后的悬崖追去。 这只哥布林就是在这时，看到了林深眼中的嘲弄。 “——不去试一下的话，怎么知道能不能活的下来啊……哈哈哈哈！” “吼！混账……混账人类！！” 一时间，天际般跌下悬崖的身影，和丛林之畔，悬崖边缘伸手一揽的哥布林，好像形成了一幅类似《创世纪》的名画。 …… 不知多久时间过去。 林深缓缓睁开眼睛。 “呃……” 短暂的麻木过去后，近乎昏厥的吃痛感传来。连吞咽口水都成了一种折磨，最初尝试的几次呼吸里，林深都几乎要窒息…… 可终于，意识还是恢复了过来。 面前的景象，震惊、刺激了他的大脑。 ——要让一只怪物不继续跟踪自己，那该怎么办？ 这是他遁入丛林的同时，心里就产生的疑惑。 由于未曾了解，林深对哥布林的“捕食”与“索敌”机制不甚了解。 但就“生物”的“本能性”来看的话，无论是什么物种，都会“趋利避害”的？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一旦自己刻意涉险，危局也就会随之消失？ 这就是林深义无反顾跳入深渊的原因。 尽管他也相信，凭借逆天的模拟器系统，只要尝试足够的次数，或许就真的会有活下来的方法也说不定。 只是，在“那个场合”，他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乃至连一条安全的“路径”也没有推导，就冒险跳下了悬崖。 ——如果死了的话……就重生回来再来，而如果再没有办法，那也只能证明，自己在这场“转生游戏”里失败了，或许会和那风烛残年的老者一样，带着遗憾，将“意志”依托给下个人。 ——而如果活下来……那就是血赚。 这时的林深，还依然坚信，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只要自己够努力，那就有办法轻轻松松地变成“最强”，凌驾一个世界，从而安然无恙地回到主世界。 可他忘了，这场“游戏”的规则，并非是由自己定的。 并非每一次“转生”，都有既定的“公式”可走……而有的世界里，即便是所有平行世界里“最优”的那条“路线”，也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很快，他就会对这个游戏的“残酷”，有更深的了解了。 “哈——” 不过此时，林深还处在悬崖谷底。他震惊，以自己普通人的身体强度，从那样高的地方跌下来居然没有摔死。 自己身下的诡异“植物”，也像插了“吸管”般，将长长的荆棘穿透林深身体，从中贪婪地吮吸养分。 “呃……”每次“吮吸”时，那种由于荆棘收紧、旋转带来的巨大通感，以及血液流失的感觉，都让林深龇牙咧嘴，脸色惨白。 他还记得，当自己从空中跌落，自以为必死无疑时，就是这根荆棘，从黑暗的深渊底端蓦然钻出，灵巧又静谧地穿透了自己身躯，却意外地没带来多大的“痛感”。 相反，一种“甜蜜”“致幻”与“安眠”的感觉，让他迅速沉睡下去，醒来时，已发觉这荆棘跟自己密不可分，零零小小的“茎”与“刺”，都深深埋入他心脏、腹腔与血管，若拔出来，也就等同于将自己的器官一同拔出。 ……更诡异的是，这植物并非单纯攫取他们的养分。 “吱——” “驭——！” 从地上看，从天空看，无数飞鸟、走兽和虫鱼，在路过这片地带时，都会被荆棘洞穿，以至于当场吸干。 每当这时，林深就会觉得，有一股“养料”进到了自己身体。他咽了口唾沫，脊背生寒。 因为，很明显，这植物是在“供养人类”，源源不断地“培养”又“榨取”其中的精华！ 寻常的“果树”是以自身来供养“果实”，而这“植物”，居然是以“果实”的养分，来悉数供养给自己……！！ 林深越想越后怕，加之眼前藤蔓、荆棘无边无际，根本无从想象，这将自己抓住的，是怎样一头生灵。 “啊……” “啊…” “啊！！！” 与此同时，随着头脑清晰，眼睛适应了光明后，这深渊世界的更深一角，瞬间、完全地展现在了林深面前！ 他瞳孔收缩。 因为……在这大地之下的，可不只是自己而已！ 无边无际的“枝”“条”和“叶”…… 触目可及，身披道袍、貌似源自非常古老时代的强者，被无穷荆棘洞穿琵琶骨的巨龙，以及至暗深处，那恐怖到让林深心神震颤的生灵……居然都被困在了这里，供这神秘的植物吞噬！！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窒息的压迫感，一时居然让林深失语。他仰望着愈加开阔，却又愈加被囚禁的世界，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 第51章 诡异修仙界 …… 就这样，林深开始了漫无边际的深渊生活。 在黑暗地域的一角，时常能听到他不耐烦的叫骂。 “神树啊神树，饿了！” “渴了！” “咳咳，今天，好像身子骨有点不太好……” 他周围那些一同被抓来的人，都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有些人才被抓来不久，有些人喜欢安静，都呵斥林深“别吵吵”！可林深浑不在意，一副无所谓，你要不爽就来揍我的架势。 以一介凡人之躯，做出这等欠扁的举动确实很冒险，但林深明白，神树是不会允许他们“争斗”的。 【左前方500米处，有两人产生矛盾，准备靠近约架】 【……荆棘牵连着两人身体，猛扯着将其拉开，两人立刻蜷缩起来，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 这是差不多两天前模拟的结果。事后，这一切当然也发生了，对林深没有价值的“未来”，根本就没有改变的必要。 但是……这种“保护机制”，却让林深注意起来。 从完整度过第一天起，林深就发现了深渊下的生活的奢侈之处。 出乎意料，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压榨与压抑，反倒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饿了，会有一道精华原浆，自然顺着荆棘刺角，传到你体内。 渴了，也自有来自深渊底端的山泉，用一根藤蔓导管，清凉爽口地递到你嘴边，以供饮用。 病了，嵌入体内的荆棘会率先为你检查、治愈，除非判定为“实在治不好”，或老的过头了，才会被完全吸干，随意丢入深渊的底部。 但倘使你身体健康，寿元充足…… 这深渊底的神秘植物，或者说“圣树”，简直就会像金主般供着你，保你生活无忧，按时按点提供必要的养分。 “简直就像一些养老公寓一样……” 林深咂舌，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道难关，但“待遇”又好的过头了点。 他甚至想，对于一些终其一年，也根本种不出多少粮食的人来说，来到这里，居然反倒是一种“福报”，真是讽刺至极。 而身处其中的林深，也盘坐在深空中，不断挠着头发思考。 此前，他已经花了两天时间，来熟悉荆棘与自己身体的联系，并逐渐掌握了一点“小范围移动”的方法。布满利刺的荆棘虽深入体内，但由于与血脉、腑脏合一，习惯后，那种拉扯时隐隐约约的刺痛，居然也可以忽略到若有若无。 而深渊深处的神树，似乎也对林深等人的移动漫不经心。是啊，林深转着眼珠想，如果他是实验室的研究员，当然也希望手头的小白鼠足够健康。 “啧……” 林深又花了半天熟悉移动方法，惊讶地发觉，这深渊底端的环境，居然很类似“太空”。自己的“移动”，更近似于一种真空中的“漂浮”与“游动”，行走起来，就像是踩到流沙般顺滑。 “如果没有什么追求，又喜欢静静思考的话……这还不错啊。” 林深感慨，他想，要是此处再安置一些读物、有意思的手艺活，说不定还可以吸引不少人，成为一个很棒的疗养院。 ……当然，是以“失去自由”为代价，而这里，也当然不是什么安全的场所。 “只是……” 林深把手枕在脑后，躺在空中尝试模拟。他发现，如果以“躺平摆烂”这样的方式模拟下去，在这里居然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最远的一次，自己甚至直接模拟到了老死，但那当然不是林深想要的结局。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又朝几个未来的“方向”模拟后，林深坐起身，耐心巡视了一番周围。 虽然他不急于离开这里，但待在这种地方，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在静静思考的同时，好像总有一双“眼睛”，一双好像长在章鱼身体根部，由触须和水草层层叠叠包裹的“眼睛”，在无声中洞视自己。 但现在…… 还是先梳理一遍情报，再做些修行的尝试。 林深拿准了注意。 因为，在刚降临这个世界时，未来的危机就迫使他必须“行动”。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时间梳理原主的回忆与系统给的信息，就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而如果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知识”，“历史”以至于“传闻”，是不是就有机会了解到，这“诡异”世界的真相与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在这之后，又力所能及地修行一会，达到足以自保的境地……在想办法逃出去后，做什么也才更有底气一点。 算是相当稳妥的想法。 因为，林深可没有寻常凡人那样的顾虑。凡人常常苦于没有修炼功法或经验，即便削尖了脑袋想要修行，也往往是无疾而终。 可林深就不一样了，他有两世修炼的“记忆”，且两世为王的身份，也让他搜罗了那两个世界最顶级的修炼手段……再加上他本人恐怖的修道经验，耐下心来修炼个千年万年，出去可能直接就无敌了。 林深已经决定这么做。 “只是……” 在深思熟虑后，林深还是发出一声叹息。他想到了原主的双亲，那两位性格温存的老人。 不知是否是原主情愫的影响，他感觉眼眶热热的，不觉间，嘴巴愣愣地张开了又好一会，之后才缓缓地闭上，摇了摇头。 ——宏愿远行人，莫道凡俗念。 要是不了解一切，不变强，最后什么也保护不了。 那么，就开始干正事。 …… 林深率先开始梳理的，是这个世界的历史。 面前，空白的空气里一刀刀刻下系统灰色的字痕。 【这方地界，名为神体大陆，传说是深古时期，巨神陨落后的某一尸块构成】 【历时甚久，开始出现了元素，生物，人类，怪物】 【虽然彼此为不同的族类，根源上不容……但让人震惊的是，偏偏在“神体大陆”上，“种族”之间实现了“共融”】 【与之相对，倒是各自族群的内部，征伐不断，派系林立，连年发动着战争】 【但万族彼此之间的关系，倒非常友好】 【这种灾害与友谊并置的状态，匪夷所思地维持了几百万年】 【这些时光里，虽然也曾爆发过大的摩擦，但最后，在其余部族的调解下，矛盾也最终被解除，双方族长握手言和，算是揭过】 【直至七天前，一切改变】 【在山上砍柴的你，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巨大彗星】 …… ……诶？ 概括下来，这个世界的记忆，居然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有恐怖的“怪物”或“禁地”，而是在历史里，分外安宁、和平的一个世界。 可眼下自己的情况怎么解释？ 林深咽了口唾沫，舌尖有点发麻。他很想告诉自己，是自己看错了，应该还有没说的才对。 然而，千真万确，系统给出的“神体大陆信息”，总结下来，就只有刚刚读到的那些而已。 林深坐在地上，苦锁眉头，一时想不出可所以然。他只觉得，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明明就在身边，可总是找不到。 “到底是什么？” 这种犹豫和不安，让他甚至都没在了解世界的历史后，第一时间，像以往一样选择修行。 最终，林深呼出一口气，决定继续模拟看看。 这时的他，还不会想到，就是这一个举动，救了他的命。 【……开始模拟】 【你准备修行，取用的功法是“龙血圣经”，龙族嫡系初级修炼功法之一】 【你尝试散开毛孔、静脉、胸膛，将天地间充裕的气息吸入体内……】 【崩！遇到“障碍”！气血逆流，直接冲爆了你的身体！】 【你死了！】 第52章 无法修行 “什么？！” 林深怔了半晌，有点不敢相信模拟的结果。 这些修炼功法，都是自己前世推演过千遍万遍的，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漏洞”“失误”或“走火入魔”才是。 可现在的模拟结果，却好像在说，这是一部“残缺”的功法……或者说自己在修炼的“过程”中，出了重大问题，以至于爆体而亡！ “开什么玩笑？！” 林深只感口干舌燥。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修行起来更是小心翼翼，精致细心，绝不容有半点岔子。 “换一套功法呢？” 【你尝试以“雷霆风象”血脉秘法修行……】 【九天后，终于等到了一个“雨天”，你吸收雷电入体……失败，爆体而亡！】 “再来！” 【你尝试以“狂血猿”炼血功法修行……】 【淬炼血液失败，体内一半凝结好的血液崩溃，爆体而亡！】 …… 死，死，死，死，死。 从优秀到劣等，从前世到再前世……能试验的功法都尝试过了，可结局，却无非一个“死”字。 “怎么会这样？” 林深冷静下来，耐心回忆模拟的修炼过程中，是否出现过某些“干扰”或“异状”，可结果却“完全没有”。 就连那根扎透自己身体的荆棘，以及盘旋在旁的藤蔓，都没有表现出过阻止的“意象”……这是当然的了，如果自己能从中汲取“养料”的“对象”变强，那可是高兴还来不及的事情。 但现状就是，林深“无法修炼”。 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他以往的那些功法都无法使用，所有的“经验”都被推倒，要在这一世重来。 “……果然是这样么？” 又重新模拟了数遍，加之对周围“空气”“魔力”的感应，林深逐渐理解了爆体而亡的原因。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空气中，漂浮的并不是“魔力”。 而是一种与之完全相反，虽然同样精纯、稀薄，却带有一丝血雾，一分“血滴”的奇异力量。 林深调动起一部分记忆，那是属于这个世界历史里，“修真者”的那一项。 【地域名：神体大陆】 【历史篇·修仙者部】 【神体大陆的修仙者，据有史料记载的记录，最初可追溯到约四十万年前】 【那时，天下的格局基本已经形成，万族各自在地图上占据了一块区域，彼此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 【但就在世界偏东南——“人族”的聚居区，却忽然出现了一块奇怪的泉眼】 【那口泉眼出现在沙漠中，周围却并没有绿洲，在盛夏的太阳下偶然看去，更近于一个干涸的黑洞】 【然而，只要靠近，就会发觉其中怪异的“吸引人”，与颇为诱人的力量】 【一位游人，在深夜于沙漠中，搭帐篷休息的同时，在偶然散布时路过了这口泉眼】 【茫茫大漠，又是黑夜，天上虽有浩瀚星河，毒虫、流沙却密布不断……很遗憾，在似被诱惑，怔怔走向那泉眼的途中，他脚一陷，被绝望地吞噬了下去】 【神啊！也许是死亡的威胁让他终于苏醒，男人的眼睛明亮起来，带着摇颤的绝望，却也由衷发出许愿】 【——如果能让我活下来，我愿意献出一切！】 【古语云：“是时，神闻其诏。”】 【“神听到了他的声音”】 【而男人，居然真的被救起了。莫名的力量从脚底蔓延，居然使他升至天空，并在惊慌中跌落而下】 【自此，那口泉眼就消失了】 【而这个叫“道”的行者，也就在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多出来了一部奇怪的经书】 【按照经书的指示修行……他成功成为了神体大陆的第一名修道者！霸绝寰宇，无敌天下！】 【“若是有意，哪怕称霸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其时，着名史学家、政治家们皆感惶恐，曾作出如是评价，但“道”却没有任何野心】 【他只是待在自己的国家里，传道，讲经，将这些记忆经书，和自己的修炼所得记述成文字，流传广远，乃至影响到万族中，造成了一个修炼盛世的开启，与延绵不绝地，属于“修炼”的辉煌】 【“道”也就用这种“方式”，找到了比支配神体大陆，还要更好名垂青史的方法——那就是，往后诸天万界，无论修炼至哪一境界的强者，乃至凡人，都会因此而挂念他的“存在”】 【“道”也因此，成为了神体大陆无可争议的，第一“伟人”……】 【第二位……】 “哔——” 看到这里，林深就暂时没看下去了。 因为，在灰字浮现的边缘，已经有这部《道诀》的修炼功法存在。 “哎？” 林深惊喜，因为，若以之为修炼，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一套“修炼”方法，放在别的世界可能就“不适合”或者“失效”，在情理上当然是情有可原的。但只要以这个世界的“法”修炼，应该就没问题。 变强之后，再考虑破局的方法。 此时的林深，已经决定好，要猫在这个地方十年百年的修炼。 他耐心地将经书读了数遍，却渐渐皱起眉头，手指不自觉蹭在下巴上。 因为，这本《道诀》里的初期修炼方法，和“龙血圣经”和“雷霆风象”里的修行方式没什么差别。皆是引外部的力量入体，进行吸收和淬炼。 “但，以这本书的方式‘淬炼’，就会有所不同？” 林深表示怀疑，因为按照他的推演结果，这本《道诀》的修炼法走到最后，也必然会导致爆体而亡。 这就好像在看同类型的数学题一样，会了一道，就能很快识破另一道题的解决方法。 “然而……” 林深沉吟一声，手指微微开始颤抖。 他当然可以很快开始模拟，这是知道功法成败的最好方法……但这一刻，他有些犹豫。 因为，如果连这都不行，连神体大陆千万年来，无数人修炼过的功法，都在“如今”无效的话……自己又能有什么好方法呢？ “未来”的路由何去走？如何从这深渊底脱逃，又如何完成足够的“指标”，结束游戏的同时，尽可能地赚取下一次游戏更大的“底气”？ 一时，林深竟发现自己找不出答案。 他发现，原来，自己也在有些时候不敢去面对“未来”……自己，在心的某个部分到底还是个普通人，存有那分属于“人”的真正惧怕。 但是。 “嘿。” 总有办法的。 不管怎么样，先这样做下去就是，失败也好，成功也好，反正都有“模拟”蹲着呢。 “不能再耗费时间了。” 就好像用雨水洗了把脸一样，林深笃定决心，几乎是没犹豫地开启模拟，全神贯注凝视灰字上的内容。 【模拟开始】 【你选择以“道诀”为初级阶段修炼功法，召集天地元气，同化入体】 【同化率17……】 【同化率31……】 【同化率59……】 【同化率97……】 【……】 【……同化失败】 【本体爆体而亡】 第53章 意外发现 …… 结果让人窒息。 就算使用这个世界源初的“法”，修道起来，也是无用…… 这太震撼，就好像，这个世界千百万年的历史，彻彻底底被否定了一样。 林深心里一个咯噔，随后也陷入短暂的犹豫。 漫无边际地开始模拟。 【……一转七十年过去，你已风烛残年】 【此生，没有什么大的疾病，也没有什么可被言传的幸福】 【归根到底，只是在这深渊下，被圣树囚禁、赡养的一生罢了】 【幸或不幸呢？】 【再过一年，你即老死】 …… 【你决定赌一赌，这次，燃烧自己的生命】 【强忍着剧痛，你将与体内融为一体的荆棘，生生拔出了身体】 【大片的血泊留在你身后，但奇怪的是，面对将死的你，圣树却未直接扑上来，将你吞食成人干】 【反倒……就好像在践行“勇者”一般】 【圣树，只是默默地跟在你身后，一路收集落下的鲜血，一边注视你走向死亡】 【是啊……】 【以这具凡人之躯，你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但是，这一次，你不甘心就这么无能地死】 【你想拼尽全力，走入深渊的深处看看】 【看看那里有什么，看看自己和无数人燃尽一生，所供养的，究竟是怎样的生灵】 【但是，你太老了】 【以凡人的基准，如今负伤，也弱的够呛】 【才走出五六步，你就扑倒在地上，转而变爬】 【又出几米，你便力竭，不甘心地栽在地上】 【在身后的无尽藤蔓、荆棘覆盖上你身体之时……】 【你发现在深渊之底——】 【是通往更深深渊的废墟】 …… 【再次模拟】 【这一世，你不再急于行动】 【只是默默观察周围】 【那些被抓来的普通人，强者，飞禽或者走兽……】 【你想先看看，那些比自己更早被捉起来的，别的种族或实力的强者，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些人或生物中，有二分之一满身伤痕】 【但却留下来的生灵故旧】 【从那些伤痕里，你好像看到了“时光”】 【看到了这些生物，在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折磨，怎样的挣扎……】 【又最终，长吁短叹地，选择接受事实，终其一生留在了这里】 【那二分之一以外，另有三分之一的生灵，毫发无损】 【有的脸上充斥着笑容，但更多，还是一种苍白之中的寂静、绝望】 【这些人，自被抓到这里来，很快就选择了认命】 【“逃走”“反抗”……或者说“追回自己的人生”的念头，在这些人心里，也不可谓没有……】 【——只是，在“死亡”的恐惧面前，“生命”的本能，催使他们下意识，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 【因为这个行动，即便来日再想要抗争，也失去了鼓起希望的勇气】 【至于最后“六分之一”……】 【他们的生命如彩虹般绚烂】 【是不长的，往往几分钟内，就会凋零殆尽】 【这都是不甘心被囚禁在这里的强者】 【他们不敢让自己犹豫、选择，苏醒与熟悉的片刻，便选择了挣脱荆棘，而抗争】 【然后……】 【要么死在自己的血旁】 【要么，则凭借可供燃烧的更多生命……】 【死在通往天空的途中】 【或湮没于深渊更深处的幽谷……】 【你听到或远或近的“哀鸣”】 【最终，选择在这里终老】 【六十余年后，你死了】 …… 以上，都是林深浩若繁星的模拟结果中，堪称有代表的几项。 他不知道在跌入悬崖后，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但自“醒来”，自发觉自己被荆棘贯身，囚禁在这悬崖之下以后，已经足足过去了十一日光阴。 在这里，他发现自己的经验无用，过往、乃至这个世界的一切功法，居然都成了一场笑话，变得不可修行。 这样，修道的“路”……或者说将来的“意义”，又该如何为依仗，如何去找寻呢？ 林深很绝望，但他不想放弃希望。 他又回到那个想法——“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模拟器的力量，应该是“无敌”的，而“转生游戏”既然将自己抛掷在这里，就一定有破局，乃至成为“最强”的方法。 ——只是……究竟是“什么”呢？ 如今没有“生路”，那就只能是自己的“思路”出现了问题。 就像“1+1\\u003d2”一样，在自己的意识和想法里，人生“规则”和“公式”的“底端”，有什么地方“错了”……才会导致一切满盘皆输，看不见希望。 想到这里，林深重又抖擞精神，强压下心脏的狂跳，耐心观察周围，希望能得到更多一点线索。 十一天的生活，或者说“深渊”的伟力，已经让他的眼睛“退化”又“进化”，眼周内缩，对光的感应不再灵敏，却对暗有着天然的亲和。 故此，林深能比以往，还要更能看清深渊中的动向。 他看到，无尽虚空之中，一根被无数条荆棘贯穿，背负断了的长刀，身上则穿着袈裟的僧人，在黑暗中连连咳血。 僧人身上传出恐怖的气息，但腹部的伤势却未曾治愈，就连“行动”，也不被“允许”。 林深揣测，这或许是对圣树的一剂“大补药”，是非常偶然的机会，才利用其重伤捉来的，供自己吸收。 ——当然不可能治好他，甚至，还要利用藤蔓、荆棘和触须，不断“制造”其伤势，以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这应该，就是圣树的“手段”。 可悲一代人世强者，最终竟落得如此结局。 但林深关注的却不是这些。 他感到好奇的，是那僧人身上，不断游动、冲击，仿佛将要“冲出”的“什么”。 那种“力量”，就好像长期压制在体内的邪祟，在得到机会后开始放肆一样，不仅要占冲破“母体”的身体，更要将其吸食殆尽，取而代之。 林深观察到，僧人的脸色，此时已面如土灰，干燥、发黑的几乎像一尊石像。 ……死了么？ 林深表示狐疑，因为，再怎么看，那僧人都不像个活人，却又没被圣树直接吸干。 就在这时—— “刹。” 一点火焰，从僧人衣角蔓了上来，且越来越烈，最后居然烧至全身，远远看去几近于“自焚”！ “这是……”林深瞳孔收缩。因为这一刻，他发觉僧人身上的气势不减反增，浩瀚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如果以最开始的气息为‘1’，那现在……就是‘9’！” 林深感到震撼，而且，他同时还感到，一种不同于先前“沉寂”的，充满“傲慢”和“暴戾”的气息开始在僧人身上显现！ “轰……轰……轰……！！” 当最后一点火苗也散布到躯壳上后，浓烈的火焰，一炸而漫散开来，浩瀚深渊，照亮了一大片土地，也使周围无尽藤蔓、荆棘和生灵烧成了飞灰！ “啾——~！” 一声无比嘹亮的鸣叫传出，那蓬勃的火焰之内，居然钻出了一头……浴火的凤凰！ 第54章 “寄生”或“再生”？ 眼前的一幕，大大震撼了林深的想象。 “人……可以直接‘转变’，或‘进化’为别的生灵？” 他想起先前，兵士变为哥布林的一幕。那也是由一介凡躯，忽然间就堕落为了哥布林那样丑陋且暴戾的生灵。 虽然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但“亲身经验”与“过去的印象”，还是不能扫除林深对哥布林的刻板概念。 “只是……” 目下的景貌，超出了林深原先的认知。 “莫非，不只是‘堕落’，还可以‘跃升’和‘进化’……这个世界，有一种‘手段’，可以使修行者在物种之间切换？！” 林深咽了一口口水，这太惊人，就好像今天你是人，一觉醒来就真的变成了一只大甲虫一样。 “而且……” 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相较于“堕落”和“进化”，“什么生灵”从更早以前，或者某个时刻就“寄生”在生物体内，并在吞噬了足够的能量后，重新“再生”的可能性才更大。 这个想法，让林深不寒而栗。 虽然不知道是使用什么方法，但某些诡异或圣洁的存在，就以某种方式“潜入”了其他生物体内，以其生命、记忆和荣光为“养料”，供应自己的成长。 以这种形式养育的生灵，当然是“邪恶”的…… “所以——” 林深直视前方，不出他所料，没过多久，那“凤凰”周围圣洁的烈焰，都在黯淡中变得乌黑，以至于最后形成了，熊熊燃烧，仿若来自地狱一般的暗黑圣焰。 它振翅向上，想要就此脱离，这时沉寂已久的圣树终于出手。 无数条同样黑暗的藤蔓，居然无视火焰，就这么攀附上去，紧紧裹住了凤凰的四肢。 天上的凤，起初是露出不屑，想以更强的火焰将藤条焚烧，却被树藤穿火而过。直至被缠住的刹那，它才开始动容，拼尽全力想要脱困，兀自翱翔向深渊之上的蓝天。 然而，自缠绕的那刻起，藤条便不仅坚不可摧，且开始向内刺入毒刺、安眠成分并绽放荆棘。凤凰尝试以一切努力脱险，最后，甚至愿意斩掉自己被“侵蚀”的半身，仅剩残躯脱逃而去。 可就在它眼看要冲出峡谷时，一股巨大的震击力，在“深渊”与“悬崖”的边缘间绽开，让凤凰被狠狠弹回地上。 深渊底端，无尽黑暗中，凤凰羽飞舞，在她自身光明、鲜血与扑棱的照耀下，显得凄美而无奈至极。 侍候在旁的藤条，这时倒不急于索取了。它慢慢缠绕上凤凰四肢，慢的像是一种嘲讽，直至终于将其拉入深渊，再拉入深渊更深处…… 而林深，就在深渊的底端，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他已经不站在原先的位置了，那里，已经在凤凰与圣树的交火中，成为了一片永远焚烧的焦土。 是模拟器让林深脱离险境，在凤凰翱翔至太空，羽翼零落的火球还未完全砸下时，就提前来到了那里。 他眼中炯炯有神，虽说凤凰的逃难失败了，但却让林深发现了很多事情。 ——首先，那真的好像是“完全不同的生灵”。 凤凰的气息里，充满了睥睨、暴虐、轻蔑与自负，就是这种情感让它为圣树所擒，并被拖至深渊底部，承受毕生供奉自己血肉、精华的羞辱。 “但这……” “和那僧人的气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林深做出决断。 尽管在最初瞥见那僧人时，没过多久对方就开始了“变异”，但那种属于禅道众人，静谧悲苦的气息，是即便闭目不语，也无法抹去的。 可后来变成的那头凤凰……非但失去了一切“慈悲”与“怜悯”，反倒充满暴力，与其说是僧人，倒不如说是刚走上社会的恶棍。 林深不由联想起，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由兵士变成的哥布林。那时，也是从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叔，迅速转变为嗜血、贪婪的哥布林猎手。 “莫非……就和‘转生’一样，这个世界的‘生灵’，本质上都只是一个‘容器’……？” 就与自己一样，无论是“哥布林”还是“凤凰”……都很有可能，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而来，在这个世界实行某种“目的”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们又能拥有原本的“体态”和“能力”呢？林深暗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非但没有继承前两个世界的修为、力量，就连在主世界拥有的“吞噬”，也没被带过来。 ——哎？“吞噬”……？ 想到这里，林深突然愣在原地。 他之所以会产生自己失去了“吞噬”能力的“感觉”，是因为在最初来到世界时，很多“感受”都不一样。 在上个世界掌握“吞噬”之力时，最明显的，就是身体本身会形成一个“黑洞”似的漩涡，哪怕不动念头，周围的“物体”，也会下意识靠近自己……这种“引力”，唯有自己专心“调整”时才会接触。 可知道这时，林深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他从龙的大陆回到主世界时，对于“吞噬”的感觉，也衰弱的很明显。 造成这样的原因，当然是自己“极大地变弱了”，因为周围魔力浓度的稀薄，自身境界的低微，才无法表现的如前世般无匹。 “可如果……” “‘这个世界’的魔力浓度，要比‘主世界’还要低呢？” 林深发现，自来到这个世界起，或者说任何一次“穿越”中，林深都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 因为，无论是哪个将要转生所向的世界，都拥有一批他肉眼可见的绝顶强者，这些人的“存在”，就在暗示着修行的“可行”……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会魔力浓度低？ 主世界的魔力浓度，已经稀微到堪与“地球”相比了，若非林深有两世的修道经验，根本不可能从中攫取一丁点力量，从而晋升到炼体境初阶。 至于这个世界…… ——就算的确孕育过无数强者，那若这些强者，都是在那“紫色彗星”降临以前，“修道”的“法则”和“方式”都没有变化以前，就“成为”的呢……？ 那样，即便如今没有修行，也会保有强悍的修为，如那老僧，那头翱翔的火凤般，释放震慑天地的威能。 直到这时，林深才发现自己对这一切，都没有好好想过。 是啊……自来到这个世界起，便要直面十五秒后的生死危机，这种情境下，又如何能理性思考呢？ 林深握住自插入自己身体的荆棘，长叹一声。这一刻，他好像理解了“主办者”在这个世界设下的“陷阱”，不知会有多少“玩家”为此死去。 “但现在……” 他闭上眼睛，脑中开始模拟，与此同时，褐黄色的手心也在默默发力，任由荆棘刺入手指，任由血液流出，任由…… 一个小小的漩涡，伴随黑暗的“引力”，将这些“荆棘”渐渐化为自己的“养料”。 第55章 唯一“偿还” 【……】 【吞噬“圣树”（末端）成功】 【你获得技能“荆棘伴生”】 【效果：你的皮肤表层可以释放出荆棘，荆棘深入敌人体内后，便会与其身体、血脉乃至“灵魂”合一（根据修为），从而任你“破坏”和“利用”】 【限制：唯一“偿还”】 【唯一“偿还”限制效果：在这个世界，你只能通过“吞噬”，永久掌握唯一一个技能（不可更改）】 【是否选择获得该技能？】 【是\/否】 与往常不一样，这回使用“吞噬”后，面前出现了密密麻麻一大堆灰字。 由于修为的退步，以凡人之身，“吞噬”使用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得心应手。 如果说以往的“吞噬”类如黑洞，那如今，林深吞噬体内荆棘的方法，则更近“涓涓细流”，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哈气般消融掉荆棘与器官的纠结。 直至最终， 手掌被刺出的血已经干涸，一滴一滴垂落下去，又被膝盖旁拱起的一团黑暗，吞噬吸收。 “嗯……” 这种情况下，林深盯了选项有好一会，没有马上选择。 他随机往一个方向走了很久，直至碰到墙壁时才匆匆止步。如今，它已经彻底摆脱了牢笼，荆棘与藤蔓……或不如说“深渊这个位置的荆棘与藤蔓”，已经无法威胁它了。 甚至，它们还会蠕动着跟在后边，一与林深视线相交，就恐惧地颤抖起来，似见到了本体曾瞻仰过的无上存在。 林深抚摸着深渊边缘的墙壁，这里太深了，哪怕往上看，终点也只是个小小的光点，与自己跳下时宽阔、庞大的悬崖口简直判若两地。 他现在想的，是能“逃出去”的方法。 虽然“荆棘伴生”的力量还可以，如果自己愿意，可以像蜘蛛侠那样，用指尖放出荆棘，固定自己，从而慢慢爬出去…… 可这样，所耗费的体力，可真不知要有多少。 林深苦笑一声，若是以往的自己，哪怕是第一个世界的自己也就罢了，对如今无法修炼、仅拥有凡人之躯的自己而言，要爬出去，可能更快会力竭而亡。 ——况且，“唯一‘偿还’”的限制，让他在这个世界，有且只能拥有一个技能……现在就做选择，未免太武断了一点。 这个世界充满了诡异，不说变强，要想安稳地活下去，都必须要有一个让自己足够“心动”，就算不靠修炼，也能安稳活下去的强大“技能”。 从这个角度上看，“荆棘伴生”还远远不够。 所以，林深将手指静静地按在了“否”上。 他回转过身，向深渊的更黑、更深邃处望去……张开脚，就这么一步一步，离开了身后的石壁。 …… 不知走了多久。 周围在变的越来越漆黑，荆棘和藤蔓，也随着深入在不断胀大。 附近“生灵”的强度，也明显提升了很多。 “吼！” 视线左侧，正在怒吼的一头巨兽，高达十余米，全身肌肉遒劲，散发有空不的气息，很像史前的霸王龙。 林深想，要是放出来一对一，可能两巴子就能呼死自己。 连这么强大的生灵，都被囚禁在这种地方，自己却安然无恙？在不断的“见识”里，林深也感到此刻的处境颇为诡异。 因为，即便到了这里，周遭的“藤蔓”和“荆棘”，也不敢攻击他。虽然层层叠叠地围绕、铺路，但那更近于一种“侍奉”“谄媚”，像从“根本”上在惧怕着什么。 林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认为，“吞噬”之力一定大有来头……说不定，就是被“主办者”斩杀，攫取力量后，从而被“再分配”的某个强大生灵的技能。 他又往深渊的更深处走去，和上回一样，在视线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其中是旋转着，散发光明，长长通向地下深处的台阶。 寂寞而空灵的脚步声，就响彻在这深渊谷底的孤独台阶上，镶嵌在墙壁上，张有狰狞眼睛与口鼻的蘑菇灯，此刻也收敛起来，皱着五官，在林深的行走间颤颤巍巍。有黑暗的“气泡”在林深的体表露出，或许是这之中蕴藏的神秘力量，让“周围”产生了敬畏。 这些蘑菇中的灯光，就随着林深的“呼吸”，一点点膨胀、明亮或黯淡。它们在照耀前路的同时，仿佛也以精神的颤抖，表现着一丝“恭敬”…… 林深愈发觉得这个世界深不可测了。 当然，他在探路的同时就开始了“模拟”，至今为止，是一切无事。 更奇妙的是，自掌握回“吞噬”的力量以后，林深发现，自己心中连那一点最初的不安都不见了。 或许是前世无敌的狂妄，或者说“吞噬”这一力量本身赋予他的“底气”，让林深可以如此淡然。他要寻找一个技能，一个能让自己即便无法无敌，也可以逃离这里，在一个地方安度一生的“能力”。 ——对了，我的想法也太“过激”…… ——难道真的只有“最强”才是最好的吗？ ——这“转生游戏”，在最开始，其实就好像没有过什么特别的“要求”……一切，只是好像要“变强”而已。 ——可如果在一个“无法变强”的世界，那么，是不是只要找个地方，悠然度过一生，也可以呢？ 林深脑洞打开，眼睛越来越亮，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没想过这点。 他脑中甚至出现了一幅画面，那就是在无数浴血奋战，为了“变强”而不断内卷的“转生者”里，忽然出现了一小撮人。它们不求当世最强，也不求得到多少积分，只是在“有限度的强大”里保护自己，从而悠然度过一生而已。 “对于一些有‘旅行家’性格的人而言，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才更好呢？” 林深失笑一声，同时也发现楼梯走到了底端。短暂的，他才刚才全然忘却了自己正置身“危险”的这一事实，居然胡思乱想了这么久。 而现在…… “咚。” 踩到地面的脚步声落下，这一层的一切，都尽收林深眼底。 这里好像是最后一层了，且两脚站稳的一刻，周遭的万物，就瞬间明亮了起来，与上两层的深黑，还有弥漫的血腥味，形成了鲜明对照。 这一层的一切，好像都有一股淡淡香味，且藤蔓、荆棘、触须与被锁住的生灵，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绿光，莹莹显显，有若深海。 的确有气泡在从各个地方冒出，全身缠满符咒、仅剩骨骼的“巨龙”，那头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凤凰”，以及更多通体灰色，好像已经变成石像的巨大“鱼类”与“巨人”，都被时光冻结在这里。 浅绿色的波纹之中，林深视野底端，就好像一片被冻结的大陆。 他朝前走去，很自然地来到了这一层中间，那支配整个深渊的“圣树”前。 它很苍老，虽是树身，却和人一样密布满扭曲的皱纹。面对林深的到来，它并没意外，甚至还感到顺从，似见到了消失许久的“主人”一般。 一切，都让林深很不解。 因为若自己真的值得对方这么“恭敬”，那最开始抓自己干什么？ 真是搞不明白……？！！！ 林深刚想抓头发摇摇头，却顿时间汗毛倒竖！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凝视感”从身后传来，让他在翻滚躲开的同时，朝那看去！ 就在自己身后，无尽黑暗的“深渊”负三层石壁中央，镶嵌有一只巨大的，其中仿佛存有无数黑石与珊瑚礁的蓝眼。 第56章 这感觉，就和见到了爱人一样！ “砰通。” “砰通，砰通……砰通！！” 可是，自己原先所立之处，却并没有遭到攻击。 而林深看清那“蓝眼”的同时，“心脏”就莫名加速了起来，有点尿急，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沸腾、攀升！ 让他诧异的是，这种情绪居然完全不是“惊悚”“棘手”或“恐惧”！ “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那简直，就和见到了自己所‘爱’的人一样！！” 这个结论让林深震惊，但他不得不心悦诚服。 因为，现在，自己心里所产生的，的确就是那“心痒痒”，有点羞涩又不敢上前的纯情少男的心态！还是第一次这样！哪怕在之前要得到“吞噬”能力时，自己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巨大的“期待感”，会给人类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希望”之力。 这就好像00年代出生的孩子第一次去吃肯德基，90年代的学生第一次买到喜欢歌手的卡带，80年代的工人第一次让心爱的人抱着自己，坐在自己自行车的后座一样！ 莫大的“幸福感”，会让人忘我、陶醉、沉迷……同时涌起一种无边的勇气，犹豫感和幸福感。 如果硬要说，林深此时的状态，就与上述情况相类似。 ……太想要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但很多事情，好像是上天注定好就要遇见一样。 比如两个人的相爱、吵架、交友、别离……细心捉摸之下，似乎都有命运的“余轨”在其中“纠偏”，直至使得人们无可奈何地面对“未来”本身。 在看到那蓝眼的一刻，甚至没经过、也没有时间去模拟，林深就觉得，那“力量”是自己的了。 为此，当他意识到，应该要“模拟”一次再“吞噬”时，自己的手掌已经贴到了眼珠之上，“吞噬”开始自觉吸收。 “糟糕！” 林深下意识惊呼一声，撇清杂念，心灵沉静，在将手掌收回的同时重新回忆，疑心自己是否是中了敌人的精神类干扰。 可是，没有。 不仅由于“吞噬”技能已经发动，他的右手已无法收回……林深也发现，那种几近梦寐的感觉，就是源于自己的“本心”，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拥有这双眼所有的“力量”。 “木已成舟啊……” 林深干笑一声，虽然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如今也没有回头路。 大不了，实在不行，就重生后再来好了！但直觉里，林深却觉得自己没有错。 温柔如水般的眼珠，在黑色深渊的吸附下，变得迅速黯淡和干涸。沉睡其中的斑点、珊瑚礁与宝石般的碎块，在“吞噬”的运作下逐渐脱壳、跌落，直至变成一文不名的土石，粉碎在地上。 林深用手摸了一摸，很奇妙，这“眼珠”的架构，就和真的一样，带着湿润和柔软，甚至在自己“吞噬”时，“祂”的眼角还会留下黑色的泪滴，带来阵阵清香的气息。 诡异与反差的一幕幕，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提升着林深的爽感。一种连他也未曾察觉的“蜕变”，或许，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由于眼珠太大，目前境界太低，林深的“吞噬”不眠不休，进行了很长时间。 没有钟表，林深根本不知过去了多久，事后，也只想得起自己硬抗过很多歌要累倒的瞬间，一股暖流就会袭来，滋养自己疲惫的身躯。 “……啪，啪，啪……” 终于，一切在不眠不休中悄然而逝。 半睡半醒间，林深重又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已经不再明亮了。荆棘与藤蔓的力道在“松动”，那原本强悍的圣树，也已经化滋润为乌黑，树皮剥落，一副快要死去的模样。 自己眼前的眼球“水池”，也已经完全干涸，只等最后一点靠近过来，被吸附到手掌中。 林深疲惫地笑了笑，这样，就算一切完成了？ ——到底会获得怎样的能力呢？ 他还记得自己在很久前进行过的模拟，但奇异的是，与以往的模拟不一样，这一次，一旦模拟到自己吞噬完了研究，准备揭示能力时，灰字与声音便会完全消失。 唯有一副“画面”，已经在无声中静静旋转……林深只看到，有一团无比恢弘的光球在自己面前生成，然后，猛地钻入了自己眼睛里。 现在，林深要经历的就是“此刻”。 “嗒！嗒！！嗒！！！” 由于圣树死亡，一切失去了“支撑”，在光明遁逃的同时，这片深渊的底端也开始“崩坏”了。 巨大的落石，被囚禁的生灵，与倒塌的立柱，都在空中变得粉碎。如今的“封印”，虽然无法再囚禁那些强大的生物，但在圣树死前的意识里，似乎有意要将之吸干，从而剩下的一具半死尸体，当然没有再活下去的力量。 ——而它们毕生的精华，就这样以“转化”的形式，先传到圣树，再源源不断提炼、精粹到林深体内。 “嗒！轰隆隆！！” 更大范围的坍塌开始了，甚至深渊外天穹的落雨，都可以穿越结界和黑暗，落到林深的嘴边。整个深渊最底层的黑暗世界里，唯有他眼前的这团光球保持着明亮，并在其冲击与林深手指的“摁压”里，朝眼球的深处而去。 “湮——” 在光球与眼珠贴上的刹那，林深其实就已经瞎了。 但与此同时，一种代替“眼珠”的，充满强大力量的新的“眼睛”，也从这一瞬间，开始生成！ “究竟会有怎样的蜕变？” 林深的心怦怦直跳，在光球撞击与威压，全身都在颤抖和渗血……大半个体表被撕开，露出其中跳动的心脏，与被融化大半的骨头。现在的林深，就是说已经死了都不会有人不信！ “呃呃呃啊啊！！” 飘摇中，林深则竭力保存着意识最后的清明，想要通过这次蜕变。 这很惊人，甚至近于匪夷所思……要知道，林深有过两世无敌的经验，历经过无数大战与生死危机，意志力提升到了如此地步，都几近昏厥，失守最后的精神防线而形神俱灭。 可他终究挺了过来。 汹涌的雷电，在不知撕裂多久后，终于传来鸡蛋破壳一般的声音。它的一部分开始代替林深的眼球，而剩余的全部能量，也开始往“那一部分”凝聚……直至终于收敛至眼球大小，直至终于“收容”在林深，已经仅剩半个肩膀和三分之一头骨的残骸间。 一只巨大的“茧”，就这么在深渊的底端飞速生成。它散发着纯白色的绚烂金光，外围有由“事相”组成的“羽”飘坠。 茧中，林深的“血肉”在不断生成。 在复苏的面庞上，他终于可以闭上眼，如释重负地陷入沉睡中。 第57章 外界 …… 与此同时，外界。 炎国皇宫。 殿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来回踱步，不时吞咽唾沫，心神不宁。 他是大炎之王，炎涛，曾拥有千万雄兵，无数麾下的修道巨擘，本人也是一位神体大陆数得上的强者……却奈何在自己的任期，遇到了如此“剧变”。 现在是上朝的日子，然而，君王却未坐在殿堂之上，朝臣也都缄默不语，唯余炎涛寂寞的脚步声，在殿上回荡。 他周围的大臣们，也面色难看，都把脸藏在朝笏之后，不时，就会有人感到恶心，捂着喉咙跪倒在地上，又马上被卫兵叉走。 “又一个……” 看到又有人被叉走，炎涛摇了摇头。他站在原地，正色对要被拉出去看了一眼。对方的身上已经在长出绿色的犄角，眼看着就要变成怪物了，却还噙满泪水，对着炎涛点了点头。 “唉……” 炎涛也闭上眼，默默转回身。 他不想再看了。 因为，那原本是自己心腹的大臣，马上就要上到殿外的绞刑架，由专门的“人员”灭杀。 “……” “啊啊……啊啊啊啊！！” 可即便忽略掉眼前的微鸣，在落针可闻的静谧里，那死前痛苦的挣扎、呜咽之声，又怎么可能不入耳？ 炎涛感到酸涩，疲惫的眼角里，居然也有了眼泪。 “……朕，是有多久没哭了呢？” 他回想起自己的过去。炎涛生于一个大灾之年，不仅连年天灾不断，宫廷内部，也因长兄们的夺权，而鸡犬不宁。 他本无意参与这场激烈的征伐，只想偏安一隅，以诗书为伴，虚度余生足矣。 然而……炎涛的“哥哥”们，却不肯放过他。起初是拉拢，拉拢不成便变成怀疑，最后终至于明里暗里“出手”。 最危险的几次，炎涛都险些被此刻夺去性命，是他天生修道的潜能，与危机下临时做出的反应，让他像受荆轲行刺的嬴政般，一次次奇迹地活了下来。 ——再然后，是生与死的试炼，血与骨的飘洒……终成一代无匹帝王，与他疲惫治下，虽有不足，却也至少可保万民吃饱平安的一世荣光。 炎涛也没想到，大炎，或者说整片神体大陆，会在自己“任期”的最末端出事。 当那颗神秘陨石还未落下时，他便感觉到了不安，与各大国的首脑进行过会议，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与世人通常理解的，那颗陨石是“天外来的彗星”的说法相左，炎涛比所有人都清楚——那玩意，在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它简直就像个“生物”一样，静悬在天空正中，云之彼岸，像在因酝酿着什么而不肯落下。 ……俨然，一座“悬空城”。 为消除威胁，包括炎涛在内的世界强者们，对紫色陨石进行过无数次秘密的“讨伐”……在世人安稳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享受自己平安喜乐的同时，不会想到同时还有另一群人，在为他们的生命，以及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抗争。 无尽强者们，有的折损了毕生的修为，有的甚至横冲进去，咆哮着，想要献出自己全部的生命……却依然无效。空中悬置的陨石，就真的好像一座无法攻破的“城”一般，纹丝不动住在那里。 “所以……” 在一周前，看到那紫色陨石松动，且朝神体大陆飘飘坠下之时，炎涛就意识到，他们这些人的努力，算是彻彻底底白费了。 …… 但让他吃惊的是，陨石，或者说“彗星”并没有毁灭一切。 那一切“声势”，与其说是为了毁灭一个世界，倒不如说是一个“讯号”……一种迎接“某人”到来，或者世界规则、未来将因此“改变”的一个讯号。 炎涛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可这种直觉，冥冥中使他深信不疑。 果然，紫色陨石落地后两天，“异状”就开始出现了。 都城内，不知何故出现了各种族类的外族强者。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它们竟公然违背“盟约”，妄开杀戒，引得人心惶惶。 炎涛第一时间排遣武将前往镇压，但结果，却是那些武将们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那些武将们修为“相等”，乃至于“更胜一步”的可怖怪物们。 炎涛感到诡异，开始向万族传讯，却震惊地得知——全世界都在发生这样的“变化”。莫名其妙出现，充满暴戾而毫无怜悯的“异族”们，在不同的土地上屠杀，且以惊人的速度，“同化”着那些与之交手的强者。 这种情境下，只能派出修为远高于“妖魔”的强者，以“闪电战”之势镇压。 可是……一次，两次或许还可以，但降临的“妖魔”们似无穷无尽，长久下来，饶是那些“强者”们，也不免开始“瑕疵”，开始朝妖魔们“同化”。 但是，他们毕竟是绝顶强者，一世之尊，即便终将变成怪物，也在生命的最后意识里，在“同化”中仍保有自己最后的人性。 而炎涛…… 就在这一次次“目睹”里，看着自己故旧、亲朋、部下们一个个离开了自己。 在变成怪物前，他们，都会笑着自我了断。 …… 回想起这一周来发生的一切，炎涛如陷梦寐，原本因修为强横，而保持浅黑的头发，也在操劳中一夜白头。 至今，都没有人确切摸索出“同化”的“原因”和“机理”。即便有修士从未与被“同化”的妖魔有过接触，也慢慢变成了怪物。 ——而且，似乎只是“修士”而已。 “普通人”里，似乎没有转变成妖魔的案例。他们，无一例外，好像只被认定为妖魔们的“食物”，此外无他。 可是……为什么只有“修士”会被“同化”呢？ 炎涛睁开浑浊的老眼，走出殿外，遥望高高的蓝天，却沉吟许久也无法解答。 最终，他喟叹一声。 “修仙，本就是逆天意而行……如今人类与万族修了这么久，算是夺走了太多天地的造化。” “那么，或许如今的‘异变’，就是一种‘偿还’，咳咳……” 他伛偻着低矮的身子，咳嗽几声，平视前方。 那里，御前大司马李无章的头颅，已经被摘下来，安放在了一块木板上。为他行刑的，是他的故友，也是一位开始“转化”了的大将。 多么残忍啊……但办法已无他。 让已经开始同化的人们“自我消耗”，是炎涛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这些天来，死在金銮殿上的将臣，恐怕已不下数百。他们中不乏名门之后，很多人更是身居要职，屡立大功……但要杀他们，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炎涛感觉，自己的眼睛在越来越干涸。那原本姑且，还能勉强感应到整个国土的浩瀚精神力，不知何故，如今已萎缩到只剩一枚豆点的地步。 在他看来，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都已经“完了”…… “——哎？！”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很远处的什么东西。 第58章 技能：源眼 说是漫长的等待，可实际的蜕变时间，其实才两周。 并没有鸡蛋破壳似的清脆的声音，而更近于一种“穿透”……就像从沙滩走入水里一样，林深感觉自己穿透了一层薄膜，随后就重新站到了外边。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光。 ……嗯？ 不对，不是“身体”，是“眼睛”在发光。 淡蓝淡蓝的光亮，伴随好像粘在了眼珠上的奇异“术式”，在这深渊的底层泛光。 林深望了望周围，最后走到一处水泊旁边。不出所料，这里已经被埋没了，就连远处来时的楼梯，也在巨石的堆叠下粉碎。 很多光泄了进来，上方那原本仰望时很小的光的孔洞，如今也撕裂、明亮，只像是一个峡谷的底层。 与其说这里曾经是“深渊”，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深坑。 “原来有这么矮的吗？” 计算着自己与悬崖之间的“落差”，林深有点疑惑。因为，再怎么看，自己距离“地面”的距离都不过七八十米，与原来记忆里深近千米的绝望深渊，大不一样。 “如果是这个距离的话，那火凤，可能一个振翅就上去了……” 林深原地嘟囔着，不由向周围环顾一眼，可那圣树巨大的藤蔓、荆棘和触须，此刻都完全不见了。 一切就好像一场梦，现在，林深还是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 但现在，还是应该审视一下自己的力量。 他蹲到水泊旁边，倒影里，自己那散发着淡蓝，在眼珠间不断“演奏”“生成”着各式各样“术式”的眼睛，就好像拥有独特的“生命”一样，在静默中自然运转。 与此同时，浮现起了系统的灰字。 【吞噬“圣树核心”成功】 【你获得技能“源眼”】 【效果：“解析”即“使用”……你已拥有了“解析万物”的力量】 【限制：唯一“偿还”】 【唯一“偿还”限制效果：在这个世界，你只能通过“吞噬”，永久掌握唯一一个技能（不可更改）】 【是否选择获得该技能？】 【是\/否】 这回，林深照旧犹豫了一会，但还是选择了“是”。 从巨茧中苏生以来，随着漫长时间的思考，原本狂热的心情，也冷静了下来。 但林深仍然选择这个技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一，在做出选择前，他感受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发现力量、速度乃至修为都没有增长。 林深还记得，那眼珠在被自己吞噬前，圣树曾吸收了周围生物体内的一切，来供奉到这颗眼珠里……而如今自己的“体质”并非增强，如若放弃这个技能，岂不意味着，那些生物体内的力量都得不到了？ 其二，和那“荆棘”的感觉一样，睁开眼时，林深就发觉，那股缠在眼珠上的力量，已经也眼睛牢牢融汇在了一起。 即使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可如果代价是失明，林深可不敢赌一把。 虽然在以前看的修仙小说，乃至前两个世界的传闻里，都有身患残障而实力超然的强者，可如今自己毕竟人微言轻，要活下来就是不易，更何谈这些妄想？ 此外，就算真的变得强大了，林深也不愿意用自己的眼睛，去换一个所谓的“传说”。 “唔……” 做出选择后，林深在原地转了一会，可并没有以往“蜕变”时那样激烈的变化。想必是在茧里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完全得到“源眼”的力量了。 “可该怎么使用呢？” 林深有点犯愁。他看着高高的悬崖，虽然不过七八十米，但在这断壁残垣的缝隙里，要他以普通人的身体爬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要是能出去就好了啊……” 林深叹了声气，有点失落地盯着地上。在这地底没有食物，如果没有出去的方法，那自己还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如今，可没有荆棘，再将“养分”按时送到自己体内了……欸？！ 可就在他盯住水泊两秒以后，林深发现，自己的眼珠猛地转了起来。一个蔚蓝色，仿佛有半人马拉弓射箭的术式在他眼前倒映完成，随即，耳边是熟悉的系统声音。 【推演成功】 【“出去”的最佳路线已“完成”】 【请做好准备，3……】 诶。 欸？！！ 没等林深反应过来，倒数已经完成。 “对了！难道是要向‘导弹’一样不断‘变向’，从而让我飞出去吗！” 他下意识这么想，当即绷紧全身，准备冲上天空。 可是，倒数完成后，林深发现自己仍待在原地。 自己眼中并没有发射出激光，而是像“扫描”一样，从前方投射出一道巨大的，像是坐标系一样的“网”，将前方的岩壁“选中”。 “轰轰轰！！” 欸。 欸？？！ 然后，前方的岩壁，就如省略了“修筑”的时间般，匀称地向两旁倒塌。 ——直至中间，凿出了那长长的，犹如等待“王”登上的长长阶梯。 每走一步，原先的台阶，便会化为土灰瓦解。 …… 回到家时，已经是这天下午了。 但是…… 还可以说，这里是自己的“家”吗？ “瓜娃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咯！饭都等凉了！” “死孩子！这些天都死哪里鬼混去了？来来，让妈看看，你伤到哪里了没有？” “哥哥……爷爷说他很生气，在楼上的房里等你，要你自己去见他……” “哼！臭小子，是跑到城里玩儿去了？给爷爷带礼物了没有……没有？我呸，你还真好意思回来！” 在林深记忆里，原主也有过几次“离家出走”的经历。 虽然很不负责任，时间也又长又短，但守在家里的人们，毕竟是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农民，虽有不悦，但也建筑在“关心”的基础之上。 在走完那长长的阶梯，重新回到地表后，林深就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他身后，那由土石堆砌而成的阶梯，此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呜咽着，像是为谁殉葬般徐徐倒塌。 林深走向前方，向记忆里的家中走去。 他估摸着，这次“失踪”的时间，大概有一个月之久，比起以前，原主有次离家出走到城里有两个月多，已经算“可以接受”了。 他在回家前，幻想了一次家里人各自的感受，心里浮动起一些温馨感。这种感觉，是林深在人世时就丢了很久，在前两个世界里，也因种种缘故，而很久没有享受过的。 如今走在山里的小道上，想象着即将面对的家庭生活，林深居然加重了心跳。 面对强敌，面对死亡，面对“主办者”的恶意，他都极力克服着自己的情绪……但在即将到来的“幸福”面前，他无须再忍，只在心里，存有一分小小的渴望。 “对了……要给爷爷买一点礼物才是，我记得……嗯，村东头有一个杂货铺的，买个打火机，就说是城里买的。” “爸爸妈妈的话……买点盐回去？家里的盐总是不够的。” “而妹妹嘛，就奖励她一套练习册好了！” 林深点点头，做好了规划。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转生游戏”中的棋子，不是曾经两世无敌，在这个世界也面临无穷凶险的游者，而只是一个家庭中，最最普通的人。 ——那种感觉，就好像虽然明天要面对棘手的工作，但在今天，就在“今天”……至少希望“休息”和“感动”一下的心情一样。 想到这里，林深不由加快了脚步。 但等待在前方的，却并非记忆里的温馨画面……而是那始终“忽略”的不安，与这不安迅速转变为的“真实”。 家，已经不见了。 一个将地面踩塌足足十几米、长度约百米的“脚印”，将村子夷为了平地。 第59章 墨伯天 “沥沥……” 云墨村的雨在下。 这场大雨，已经维持有五天了。天公像发了怒一样嘶吼，滚滚洪流，也淹没在大片农田和村野之中。少数幸存下来的人们，来到山顶集结起来，重新安营扎寨，搭建自己的小窝。 雨已经有停下来的势头，但村人皆神情凝重，有老者靠在门旁抽着旱烟，有点担忧遥望远方。 他们畏惧的，似乎还有另一种东西。 “墨大叔！” 一个孩童的声音，突然在平静的山顶响起。一个携有古剑的男人回过头，看见是村里的某个孩子摘了朵花，想要送给自己。 他摸着头，有点害羞地说自己说： “这是山泉花，只有山泉之畔才有的，很罕见呢！……谢谢你保护俺们，这是俺能够找到的最好的谢礼了！” “……” “谢谢。” 身材高大的男人抿了抿嘴，最后露出笑意。他是近几日才受了重罪，被贬至此处的官员，本来一夕朝堂，一夕荒野的景致就足以使人荒诞，而城中人皆变为怪物、相互争食的场景……则更超出了墨伯天的想象。 他姓墨，告诉村里人后，人们也就以“墨大叔”称呼他了。为了逃出大城，他的家臣和侍卫都要么死于怪物的手下，要么堕落与之合流……有气节之士，往往会在死前自我了断，暴雨中他们雄武的英姿，墨伯天愿一生铭记。 他拄着手中的古剑，站在山顶眺望一会。洪水冲刷着满目疮痍的大地，无尽断肢，房屋残部，以及连根拔起的木头都在泥水中横流。 虽是灾难，但比起大炎，以及这个“世界”而言……还真是要幸福的多啊。 “大炎，也将是要完了……” 末了，他感叹一声，对全国的形势表示关心。哪怕被贬到了边荒，他也有自己的渠道去了解皇庭的处境……如今，陛下的手头还有多少人能用呢？ 想到这个问题，亦想到自己的身世，与大炎即将覆灭的历史，墨伯天居然忍不住流下泪了。他虽无傲人的修为，但仰仗着一身智谷，与愿为国担忧的智慧，还是使大炎在这几年来蒸蒸日上。 而如今，自己不仅受奸臣所害，流落边荒……大炎也在弹指间岌岌可危，一切都要灰飞烟灭。 在逃难途中，他见到过可以遮蔽一整片天空的巨鸟，与高过云天，单是脚掌就足以踩平一座山的巨人。虽然他并不明白，这个世上顶尖的修仙者已经到了什么境界……但在如今这个修仙者自己都岌岌可危、随时会变成怪物的世界，还有什么是顾得上的呢？ 一种无名的悲凉，就在这些想法顿起的同时，燃烧着墨伯天的心。 他在原地挺起胸膛，微风中无声地哭了一会，最终，还是走回了正在搭建的防御工事。 里外两层的木头围栏已经搭建完毕，上头有被削尖且插有铁钉的利刺，而每层工事的内部，亦有手持火铳的民兵轮班守候。 ——这阵势，怎么看都不是要防野兽而已。 “而我现在……也只能顾到身边小小的一片，力所能及地保护更多人。” 墨伯天摇摇头，就准备走入大门，有卫兵在旁边恭敬地对他敬礼。 就在这时，墨伯天眉头一皱—— “救命！” “？！” 他瞬间消失在原地，朝声音的源头奔去！ 不会错的……他咬紧牙关，感觉气血在不断攀升——是“那家伙”来了！ 那在自己一行人，眼看就要抵达安全的村落前，在林道里将墨伯天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杀光的“狼人”！ 他那怀着孕的妻子，随行照顾自己的母亲，与无尽跟随了自己一生的家臣和亲信……就是“那家伙”，全都被那家伙杀了！ 墨伯天目眦欲裂，催动全身力量，准备与那东西决战。 “主公不可！” “我等赴死就行，现有传闻，‘调动真元’即会引‘妖魔’入侵，并最终失去意识……主公万万不可催动真元啊！” 还是那天的光景。 在阵列中最强的自己，希望走向前方，与那气息恐怖的狼人交战时，没有想到，居然是无数自己的亲信交叉着刀戟，阻挡在自己面前。 “开什么玩笑！你们没有感觉吗？那怪物的‘力量’……岂是你们可以抵抗的！快快让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墨伯天怒发冲冠，对部下阻拦自己的原因，他心中也有分寸……但怎么可能，就自己一个人在后方看戏，或逃掉，而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去送死？ “不行！”他凝眸一震，就要踏前一步。 这时—— “阵法师，赶快！” 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墨伯天睁大眼睛，脚下一软，知道自己被绊倒了。他扭头看着脚下的亮蓝色阵法，难以置信地盯着默默退出阵法的部下、在旁对自己哭泣的妻子，大吼道：“不！” 这一刻，墨伯天脑里闪过这样一则画面。 “阵法师？”当时的自己笑道，摇头说，“要那家伙有什么用？且不说遇到违纪情况是否会倒戈，以我的实力，去到南方那样不发达的地方，还有什么好怕的？” 夫人平静道：“夫君且不要着急，无论什么事，还是有点准备的好……而且一旦与阵法师缔结‘契约’，他就必须履行责任，不然会立马死亡。” “准备？哈哈！那就这样，聘用最低级别的阵法师！” “最低级别么？”妻子皱着眉，“如果是这种水平，只能在危急时刻将‘一人’送走而已……要不至少请个中级的，也多花不了多少钱……” 墨伯天大手一挥：“不要再说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省些钱，等到了南方以后再用！” …… 所以，在天地大势变化，真正的危急情况来临时，他们才甘愿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只为了要保存我么…… ——主公是真正的强者，只要活下来，那家族和未来的一切，就都有希望。 对于“死士”或“亲信”来说，这是在危急情境下，理所当然的选择。 就在消失的一瞬间，墨伯天好像理解了其他人的想法。 “——！” 下一秒，他出现在云墨村的正中央，麦田里有很多农民在收割，小道上有牵着手准备带孩子回家的妇人，但这一切都与此时的他格格不入。 因为……若你们，若大家都“死了”……那我活下来，又有什么用！ 他再也顾不上其余，用尽修为朝村子的外侧跑去，所经之处带起了一道旋风，很快便嗅到了血腥味。 数不清的，前几秒还跟在自己身旁的亲信，此刻都倒在地上，血肉模糊，被掏空了胸膛。 而更远方—— 自己的妻子，好像有所反应，恍惚间忘记了惊恐，而隔着长长的林道，朝自己看来。 她眼中留有泪水，身子因被大力捏紧而颤抖碾碎。妻子的样子，看上去是想要抿嘴，却闭了几次都没能闭的起来……最终，只是拼尽全力，闭上眼，回应他一个灿然的笑容。 “喀嚓——” 然后，妻子的脑袋便被狼人直接咬掉了。 第60章 寻仇 “……嚓，嚓……” 当时的墨伯天，大脑一片空白。 妻子脑袋被咬断的瞬间，他就渐渐减速，以至于停止了移动。莫大的悲痛感，一瞬间甚至连“行动”的欲望也摧毁，使墨伯天愣在原地。 ……死了？ 那一幕幕里，对自己温柔以向，曾许诺要终生致意，那个昨晚的雨夜里，还倚靠在自己肩头，畅想着未来美好的妻子，如今却已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死了。 墨伯天眼中充满呆滞，一时好像忘却了现实。 所以，他甚至忘记了凝聚真元，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只是任由手中古剑“咣”的一声坠到地上，发出凡人般的悲鸣。 “呜……” 奇异的是，那嗜血的狼人，也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进攻。 不。 与其说是“没有抓住”，不如说，是从根本上，就对墨伯天的“存在”予以着一种“蔑视”…… 自始至终，它都只是忘我咀嚼着手中的头骨，骨髓被吸出，与骨块被咬碎的声音均匀响起，却没有一道眼神投给墨伯天这边。 何其傲慢……但“傲慢”，有时也生逢其时。 等到墨伯天醒转过来，冷汗浸满全身的时候，那头狼人，已经抓着妻子的头颅，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墨伯天试着追了几步，可才没多久，就意识到了彼此“速度”上的差距，理智而又不甘心地止住脚步，看着妻子的脸与自己越来越远。 ——那畜生……难道要以此为“零食”？ 他不敢想下去了，只是头脑一片混乱地走回原地。 妻子无头而遍体鳞伤的尸骨，就在自己眼前凝立，犹如一根被夺掉旗的旗杆般，在冷风中簌簌飘舞。周围还有更多亲卫残存的气息，但那伤势，单一探查便只已经行将就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墨伯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在地上一边怒吼，一边狠狠磕着响头…… 那一天，云墨村的人，都听到了这痛彻心扉的吼声，他们带着怀疑与恐惧的眼神，投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无论在此时还是以后，云墨村的人，也都当然没有将之与自己的“恩人”——从怪物手下救下村人的“墨大叔”联系到一起。 …… 但现在，墨伯天无法再保持宁静。 在那狼人出现的一刻，他的心便被点燃了。他要复仇！变成怪物又怎样？离开大炎和失去未来又怎样？！对所有幸福已经被“截断”的他来讲，“寻仇”已经成了唯一的生活和意义。 “天元符气·开！” 墨伯天双手交叉结阵，忽然，从他宽大的袖袍中，就有无数符箓飞出，直朝前方的狼人涌去。 他是符修，以身体大陆“天”“地”“人”三重修炼等阶而言，已经算是地阶七重的强者。 从感觉里，墨伯天觉得，面前的狼人应该是地阶九重。再如何愤怒，为确保复仇，自己也必须沉着应对。 “爆！” 在符纸密密麻麻贴满狼人全身之时，尽管手中还有人质，墨伯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的仅仅的“复仇”……就算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 “轰轰轰！！” 接连不断、响彻天宇的爆炸声，连续在狼人的身上掠起。爆炸卷来的火焰和疾风，在原地直接升腾起一小圈蘑菇云，猛韧的气势，则穿破云霄、树野，惹得无数林木倒飞。 “呼——” “三千世界阵法之——神笼锁龙阵！” 短暂穿插一个呼吸，墨伯天又是双手结印。他深知，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方才的火焰只是暂时逼退了对方，而要确保胜局，就必须提前“阻止”对方的“行动能力”…… 他并叠两指立在眉前，口中念念有词，就要完成结阵。 ——可这时，一只突然扒住他的手，伴随一记迅猛袭来的耳光，打了墨伯天个措手不及。 因为结阵时精神必须高度集中，身体的平衡，也就无暇去顾及。这一击将他狠狠扇到了地上，而头颅触地前，墨伯天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真人！你好狠的心……那狼人手里……抓着的可是我的娃娃啊！呜呜……没了他，我以后要怎么办……” 听声音，是一个妇人。 ——但是，是你的娃娃又怎么样？ ——就算不被炸死，若我不出手，他还不是要死于狼人的掌心么？ ——愚蠢，愚昧，且太急躁……大不了，我之后偿命给你就好…… ——现在，一切都完了。 “吼！” 神笼锁龙阵的阵法，在自己意识被冲击的一瞬间，其实就瓦解了。 忍受着火焰炙烤、本就已经暴怒不堪的狼人，从烈焰中夺路而出，凶悍的眸子向下一瞥，便意识到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攻击了自己。 而感觉到狼人的鼻息，墨伯天也闭上了眼睛。 ——算了。 一道黑痕，已经在指尖发出闪光，透过肤表、肌肉和静脉，在朝他的体内浸透。 这股能量充满了“暴戾”，而墨伯天闭着眼想—— ——啊……我也要变成“怪物”了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时去死……其实也好。 ——不，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没有能为你们复仇，我真的好不好不甘心啊！ ——英雄！不，谁？现在谁来救救我啊！哪怕付出我的生命也好……只要你能让我亲眼见证这“复仇”！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尽管知道哪怕是妄念，墨伯天还是流着泪，再次睁开了眼睛。 但“英雄”真的来到了。 当墨伯天睁眼时，看到的是一道无比绚烂的强光，以及那强光中“衍生”出的，夹杂在自己和狼人之间的幽蓝人影。 “……哟。” 虽然匆匆一瞥，看不清面庞，但那个人影还是低头，边做手势，便笑着和自己打了声招呼。 就是这一刻，墨伯天发觉对方的眼睛是深蓝色的，且很明显，其中有什么在“运转”。他没来由的，对他产生了一分“亲切”与“可靠”的信息。 但是—— “刷——” “小心！” “小心”二字刚说出口，狼人的利爪便猛然劈下。 祂是“妖魔”，拥有诡异的智慧，却不会在生死存亡的战斗前过多动摇。 林深降临的一刻，这头狼人心里虽然也感到了“恐惧”的气息，但身体的本能告诉祂，错过了“现在”，自己将失去一切机会。 “吼！” 所以，祂带着毕生的全力，朝着林深劈抓而下。 “哧沥……” 然后，是一声很明显的，什么被“破坏”的声音。 狼人满意于指尖的“手感”，却很快惊愕地发现，面前的“空气”开始布满扩散的裂痕，而“裂痕”背后的林深，则安然无恙！ 墨伯天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林深。他正露出嘲弄的微笑，身后，有无数道空间裂痕“挣扎”着向天空弥漫。 而就在那裂痕后与强光之间，林深闪动着蓝眼，以剪影的形式问道： “……是你体内的‘降临者’告诉你该这么做的么？” “哧沥——！” 再然后…… 好像是把“破碎”的空间再一次“卷紧”、“碾碎”的声音。 来不及回答，那头狼人便这么被吸进裂缝，活生生扭成了肉泥。 第61章 漂泊者 “呃……” 看着眼前的一幕，墨伯天舔舔嘴唇。 这太过震撼，太匪夷所思，以至于自己现在都难以理解。 然而…… 他凝视自己的手掌，苦笑一声。 “理解”或“不理解”，又怎样呢？ “转化”已经开始，自己，已经是个快要变成妖魔的人了。 复仇的夙愿，虽没能亲手完成，有些遗憾……但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或许也正是劳烦前方的壮士，杀了自己为自己饯行。 这听起来很残忍，但对于大炎部旧，对于一个愿以有尊严的方式“死去”的男人而言，一切都顺理成章。 自天下大乱，妻子、亲朋也陆续死去的那天起，墨伯天就想过这一天了。 每当他站在高高的山脊，仰望天空灰蓝的云海时，就不由想，若是每一个修士都能如此“壮士断腕”，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天下”与“社稷苍生”，而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那或许，这么多的“妖魔”们，也就没有那么多机会趁虚而入。 自己所处的这方世界，也或许，终将还会属于他们这一界人。 “修道路漫漫，无不慕长生……” 临终之际，墨伯天感慨道出一段诗句，这是他还在儿时，在父亲的书房里读到的。 也许，就是过于贪婪的“长生”之念，让无数强者哪怕“转化”，哪怕意识几近被吞没……也不甘心自刎。 但是，让肉体活着，也算是一种“活着”吗？ 墨伯天不明白，自己死前为何会窜出这么点想法，已经闭了眼睛又睁开。他不知这个忽然救下自己、又为自己报仇的强者是何人，但既然有秒杀那狼人的实力，自然也会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状态。 ——如果他不忍心的话，就自己动手…… 墨伯天已经动了决心。 可他没想到，林深转过身后，在那扭曲、崩塌的狼人巨尸以前，对自己说的，是这么一句话： “……我在找人，一个直冲云天的‘巨人’，你有见到过它吗？” 说这话的林深，很轻，很淡，像充满随意，又有一种无可抹除的幽怨与决心。 墨伯天为此愣神，因为，他从这句话里，很明显地嗅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情感”。 ——是吗？ ——他也…… 墨伯天想要叹气，或者说解答对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黑色的痕迹，已经淹过头部，阻碍了自刎，也阻碍掉说话与掌控全身。 他感到绝望，只得最后以眼神向林深示意，希望对方理解自己，至少，是自己还“身为人”时将自己斩杀……作为一个悲哀的人，他最后所能恳求的，也只有这些了。 “……” “唉……” 但他又一次没想到，这回闭上眼后，长久等来的，不是被斩碎的头颅，或者被拧断的身躯。 ——相反，是“黑痕”从身上的“褪去”。 这在神体大陆的“历史”上，从前未发生过，以后也几乎不会有的“褪去”。 “欸？” 重新睁开眼睛的墨伯天，眼里充满了震惊。他看着自己的手，已经完全变回了以前的颜色。所有的“黑色物质”，都顺着地表被吸入地底，并最终……流入到林深体内！ “你……”他张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垂下头。 对方修到如此境界，又在这乱世中摸爬滚打，不可能对“妖魔”没有认识，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若如此，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咳咳……” 在吸干墨伯天体内的“污秽”后，林深重重咳嗽了几声，面色红润，有一口血从喉咙底咳出。他眉头微蹙，但没有表现出来，让墨伯天知道。 只是沉声说： “无论是‘污秽’，还是你的‘修为’……我都拿走了。如果可以，我会拯救这个世界，但如果不行，就请你珍稀好，作为‘普通人’最后的时光……” 这些话，林深说的很疲惫，墨伯天也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他在重新获得生命的刹那，其实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修为全部消失了。 林深又他问了一次“巨人”的去向。这回，墨伯天想了想，向神体大陆的西北方指去，说： “我也只见过一面而已……但如果按照祂当时走的方向，那就一定是这边。” 他看到林深点了点头，闭上干涩的眼，疲惫地走开了。在残阳下，那背影一直被拉的很长，直至掉到日落边缘的天边，很矮小，却又有一种深广的伟大…… 墨伯天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站在原地。 蓦然间，他意识到，或“回想”起了，那个被狼人抓在手里的小孩。 回头看去。 他记起那张脸了。 果然不错，那个孩子……那个因自己在怒火中，没有看清，而草草将之一同毁灭的孩子……手里还握着一小束被烧焦，烧的只剩花柄的山泉花。 也许是被狼人抓在手中、以至于一起“保护”了的缘故，他的尸身未曾完全损毁，还留有半张黏在皮上的脸。 ——正是给自己送花的那个少年。 “……” ——忏悔…… 他摸了摸自己怀里，那一小束还未蔫掉、沾满露珠的山泉花，就这么闭着眼，摇起头来。孩子的母亲在自己脚边，方才大战的余波已经使她昏厥，但眼角的泪花，也晶莹可见。 “呼——呼——” 微风吹来，撩起了墨伯天灰白的发丝。 在与孩子深黑的眼睫短暂凝望后，他叹声气，重重跪在了石板地上…… …… 更远处，林深依旧在默默前行。 自离开自己的家乡，也就是“沅水镇”以后，他差不多已经帮助十几人吸收了体内的“妖魔”。 凡人之躯，不堪重负的身体，“妖魔”的意志……以至于人们的修为、理想、痛苦与悔恨，如今，都一同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也就是这时，在一次次“尝试”中，他终于理解了“妖魔”的本质。 “祂们”也是有“智慧”的，拥有意识，是相当于自己一样的“转生夺舍”……这里头的很多人，甚至都和自己一样，是不同位面的“玩家”。 “只是……” “为什么自‘祂们’降临这个世界后，原有的修炼方法就不行了呢？” “‘紫色彗星’的箴言与启示是什么？” “而又为什么……这些灵魂都充满了‘暴戾’与‘疯狂’？” 他百思不得其解，哪怕运用模拟，也看不清那样遥远的未来。 这个世界背后，显然还蕴藏着更黑暗，也更诡异与疯狂的东西才对…… 而林深当然也不会想到—— 自己的这个决定，“救治”别人的愿望，将会为他为这次转生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第62章 五年 此后，五年过去。 大炎。 大秦。 大宋。 大夏…… 皆覆灭。 无论是由人族传承，还是由神族、魔族、兽族统领……无论是新生不久的国家，还是有过十万载岁月道统的国都，都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面前销声匿迹，曾许诺要一生为国的天师或大将军们，也要么饮恨于荒野，要么双眼赤红，成为了嗜血取乐的妖魔。 剩余的“人类”“神类”“魔类”……统而言之的“万族平民”，则被降临的妖魔们“圈养”。 从“降临”到“熟悉”的这段时间，“祂们”迅速掌握了惊人的“智力”，彼此勾结、结盟，在神体大陆原有版图的基础上，各自划分出自己的势力疆域，域内平民，即为饵食。 ——从家中还可以喝粥畅谈的平静夜晚，到沦为随时有可能被“抽中”上贡的食物……这个转变，冲其次，也不过两年而已。 从万族和睦、虽有小小摩擦，却毕竟有着相对和平的旧日世界，到如今连见到亲人、乃至安稳睡个好觉都成了莫大奢侈的现在，也更近于一念之间。 “绝望”，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心中的情感。 虽然还有极少数人团结起来，逃出了过去作为家园的城邦，而搜集武器，在“域外”钻研科技与仙法，期冀有一日复国。 但在彻底变了的“世界大势”的趋势下，这些修士们都最后成了妖魔，而那些欲图点满科技树的存在，则在技术瓶颈面前，垂头丧气，纷纷丧失了从前的志气，研究所里满是消沉。 这就是神体大陆的现状了，原住民们“近乎绝望的抵抗”。 如果说有谁还保有一颗诚心，能够真正丈量在这“大地”之上的话……那恐怕，只有被称为“漂泊者”的寥寥数人。 不知何故，这些人拥有异常恐怖的力量，却未受或暂时未受妖魔的侵蚀，以其无匹之姿雄立于世，力所能及地铲除妖魔。 可以说，就是这些人的存在，让作为“奴隶”或“囚徒”的万族，感到了一丝丝希望。在他们那绝望与恐惧交织的岁月里，一则秘密流转、大胜妖魔的小报，就可以使人心振奋，心中充满了信心。 “……不觉得太残忍了一些么？” 今天，又是一则“小报”传入神体城的日子。这里原是神体大陆的正中心，孕育过无数强者，也有供奉其灵魂的神庙。 但如今，昔日披挂荣光的雕像，都已经被打碎了，甚至连这“庙宇”本身，都成了“监狱”的所在。 就让这一界的原住民们，住在他们信仰的，被打碎“神”与“古”旁边。 拥挤、抱怨与疾病是这里的常态，在贫困与危急之下，哪怕一片落脚的地方，也足以产生拳脚和口角。 以至于，这座“人口”不足百人的小庙，每天都有十几人被致死送出，沦为底层妖魔的饵食。 “……我看，也算是自作自受。” 两个人的对话，饱含嘲弄，就凌驾在尸体与抱怨之上的云端。 细看之下，可以发现这是一男一女。男的剑眉星目，眸光冷冽，冷笑之余犹如一条真龙游动；女人满面媚态，一颦一笑间，还保有朱雀的余姿。 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一“位面”，哪怕彼此也是。青龙与朱雀是命定的爱侣，哪怕来自不同时间、空间，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因缘巧合，他们非但保有了“实力”和“智慧”，还带着“爱”的期盼与本源，先后降临了这个世界，并以此缘定终身。 “踏破这个世界”的恶行，在这两种至高种族的“产物”眼里……也很可能不过是一次略有风险的“度蜜月”。 ——他们此刻就搂抱在一起，笑对下方混沌的人群。 “咔——” 朱雀展出两根手指，其间夹着一张信封。 细看之下，那居然与庙宇中“传颂”的……那披露漂泊者“大胜”的信封一模一样。 “哔啵哔啵……” 两人相视一笑，朱雀手中就出现了一枚火焰，她的焰芯玫瑰般深黑，跃动之间，仿佛一个人的鬼脸。 “燃——” 而那封信，就这样被掷入火焰中，燃烧殆尽，一如这些人的“希望”。 “给过多的希望，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嘿……怎么，宝贝，你也伤感起来了？” “不……我只是觉得，这些人的希望也太可怜了？” “哪有的事——”青龙将朱雀搂入怀中，低头就是一个深吻。 他闭着眼睛呢喃道：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遵照‘上面’的指示就是了——真龙大人说，‘绝望’的肉可不好吃呢。” “‘上面’……”朱雀目中迷离，有一点复杂。 他们之所以能待在神体城，原因无他，只是“血脉”优越而已。很多强者不知他们来自哪一位面，担心回归主世界后被两族的强者清算，于是将之好声好气招待着，不敢怠慢。 ——然而，这种“恭敬”也只维持到“照顾饮食”而已。 更高层次的“利益”和“诱惑”，这两人绝无可置喙。 将他们安置在神体城，做看管人族的闲散工作，究其底，也不过是一种“闲职”而已…… 初次得知这个消息时，两人都很不快，青龙更是脾气火爆，想打上皇城，与殿中的神秘存在评评理，却才在殿门就被打退了。 “兵！” 自己化为本体，迅如飓风的攻势，居然被那“守门人”一掌而拦下！ “回去，年轻人……”之间其披在斗篷里的身影冷冷道，“若是有些东西被拆穿，不是会变得更难看么？” 轰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闪过青龙的脑海。 不错，他虽是青龙族裔，但在浩如烟海的宇宙虚空中，也不过是最“稀薄”、最“末等”的那种。 自己已是父亲之下的族中第二强者……若是连他也不能战胜的强者，换过父亲，难道就行吗？ ——更何况……这守门人的背后，还有一殿，二殿，乃至“终殿”之中的强者…… 青龙沉默了，他点点头。 然后，便在守门人的掌风中被一掌拍飞，到了自己来时的原地。 …… 那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了。 他和朱雀都接受了这种“决议”，选择缄默，待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他们虽然还是举国称颂的“天才”，但来到这里，才发觉一切都太不够看……无论是“家世”还是“血统”，都稀薄的可笑与可怜。 这种境地下，能安安静静地相遇、相爱，或许也就是他们能有的，最大的幸福了。 一切让人匪夷所思……不仅仅是天赋远超他们的“小辈”，就连九天之上的“神魔”，似乎都有存在降临，坐镇于此，不然那“守门人”的实力便难以解释。 “难，难，难啊……” 那些怪物，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像得到什么才来到了这里？ 无数个深夜里，每当睁眼醒来，青龙都会长叹一声，为自己实力的低微感到愤懑与不平，同时，也燃烧起一点想要变强，日后让那些人好看的雄心。 ——但说是如此…… 对待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他们也依然不会客气。 如有反动，该杀即杀。 就算因为“同病相怜”而抱有一点点情感，那也是以“自身”出发，产生的一点无味共情罢了。 “唔……唔唔！！” 身后的呜咽声，让青龙和朱雀回头。 ——那在下方传颂的信，就是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搜出来的。 青龙一笑，化指为爪款步向前。 “这个世界伟大的救星，‘漂泊者’啊……” “嚓嚓！” 看不清动作，切菜一般手起刀落。 “……” 恐惧与呜咽变成了静止。 半副血淋淋的身子，就这么从胸口斜断，跌落两边。 第63章 追击 …… 【开始模拟】 【你选择朝东方追进，历经辗转，在十年后追上了摧毁家乡的巨人，并将其弑杀】 【你选择朝西方追进，两年后，被蕴于高原的黑冰妖魔斩杀】 【你选择朝北方追进……那是神体大陆的正中，原人族帝都“神体城”所在的地方】 【但如今，“帝”已不在……他蒸干了自己的血液，在臣仆们的簇拥下，力战而亡】 【强大的“妖魔”们，也不知何故，纷纷聚集到了这里，各自划定势力版图，以区内人族为食……】 【但为了寻找“巨人”的足迹，你还是不曾犹豫，花了两个月来到这里】 【三天厮杀，你几乎将妖魔屠尽】 【在这里……你也的确见到了“巨人”，并将之斩杀】 【可当你坐上他巨大的尸身，静静地遥望星斗时，你的心脏忽然间裂开一道血花】 【你死了】 …… 【你选择朝南方追进】 【五年后，你抵达天定城，这里是妖族的祖地】 【在这里，你看到了巨人的身影】 …… 以上，就是全部了。 这是林深在五年前，开启模拟时，从四个追击角度看到的一切。 结局令人惊讶。 因为，在抽走十几人身上的“修为”和“污秽”后，林深已臻至世俗的绝巅——天阶九重，再往上，就是“仙”的境界。 更何况，他还有以深渊里的仙级生灵为“材料”，吞噬凝炼出了“源眼”……即便没有修为，也足以与天阶之上的存在厮杀。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死了，一次是死在西境妖魔利用冰雪地利的消耗战中，一次则更是连死亡原因都不知道。 “‘仙’……或者，还要‘更上’？” 林深表情凝重起来。 只有这样才好解释——那种不讲道理的，“跨认知”的秒杀。 所以，林深强压下复仇的欲念，而选择南行，向更广袤的大地游历。 这原因其一，是为了提升实力，其二，这也是他可以找到“巨人”最快的方法了。 “五年……” 林深声音沙哑。他不在乎那巨人为何会从北至南，但显而易见，在它再度“迁徙”的途中，也会有无数个与自己一样的“家乡”被摧毁，带来无数个家庭的悲歌。 “那混账……” 林深捏紧拳头，他已经决定，在遇到巨人的同时，就将其虐杀。 五年的游历，不仅让他在实力上突飞猛进，半只脚迈入到“仙”的门槛，也使他心中的“巨人”面孔更加清楚。 无边的巨像，突入云海的头颅……这样的妖魔，先不说怎么“变成”，单单“存在”，就是对世俗生灵的威胁。 “原先神体大陆的历史里，没有过这样的记载……”林深眯细眼睛，这样也就意味着，那必然是“域外”的生灵。 ——不管它选择了怎样的“媒介”……但最终，原先也许还很渺小的一个人，就迅速膨胀、凝固为了皮肤坚韧、手可遮天的巨人……这“生成”过程，也未免太过诡异。 而在沿途的走访里，林深也从那些看到过巨人、或受过其所害的人们口中得知——“它好像没有嘴，没有耳朵，没有眼睛。” 只是一个巨大而面目空白的石像，摧毁阻挡自己的一切，机械般践踏在大地上。 ……这样，还能算是生灵吗？ 但林深不会管那么多。 见到自己的时候，那东西就死定了。 五年前，亲人们“瞬间全部死亡”的事实，深深痛彻了他心扉。 但在理智面前，他没有堕入一腔热血，没有忽略实力不足的现实，而盲目武断地去复仇……那只是是“发泄愚蠢”而已。 林深还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停在原地，坐在路旁一块烂了一半的石凳上，沉默了良久。 ——他毕竟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太短。 而且…… 自己，也毕竟不再是少年了。 林深咬紧了一下牙齿，开始朝漫漫前方启程。 …… 但神体大陆的广阔，远远超出了林深的想象。 虽然缺乏相应秘法、无法在这个世界飞行，但“天阶”修为赋予他的体力与脚力，也足使林深摩托车一般奔驰在地上。 即便这样，他仍花了三年时间穿越大炎，两年深入妖族腹地……乃至五年后的今天，才钻出茂密的山毛榉，看到了天定城的城墙一角。 旅途中，林深看到过站在路旁哭泣的弃儿，下一秒就被斩首的孩子、流浪汉……以及站在道路旁边，住在石头废墟里，极小心与惊恐地盯着他的普通人。 这些人属于万族，看衣着，曾经似也有过富足美好的生活……但在没有被抓“进城”的现在，这些“游民”甚至连“食物”也不算，要么在漂泊中饥寒至死，要么，则是沦为出游的妖魔们玩乐的“道具”！ “呼嘿！！” “啊啊啊啊！——嚓。” “……” 一路上，林深就曾对这样的惨状，戛然而止的尖叫，表示过无数次漠视。 有的，是被妖魔飞掠时猛地旋转脖颈，就如被飞车暴走族抢走项链。 有的，是突然从原地消失，然后，在他们亲人惊恐与疑虑的担忧中，从天空重重砸下……“器官”和“生命”都已被吞食。 对这些，林深并非没有反应，或毋宁说，这本就是严重违背他“原则”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人微言轻。 这个世界还有比自己更恐怖的存在，盲目出手，非但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甚至连那巨人，都有可能逃走。 ——要是连“复仇”和“生命”都无法保证，又如何能使自己心甘，又如何能最后拯救所有人呢？ 这世界就是有这么多复杂的情况。 于是，林深无言地行走在大地上。在名目上的“大义”面前，他也察觉到了自己隐蔽的的私心。 神体大陆，如今已是遍地漆黑。除却那些被妖魔们“选中”的主城外，其余城池，皆像被燃烧弹洗地过一样，满是死亡与焦黑。 某座边境城池旁边，林深甚至还看到了搂抱在一起的，一人一妖烧糊在地上的皮。 他看向前方，几千米外，就是对面妖族境内的一座边城。他无从揣测这一人一妖的关系，但或许，他们是在逃难的过程中，选择以微薄的拥抱，来抗衡死亡的恐惧。 “……” 而林深站在他们旁边。 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捧了一点土，撒在两“人”的尸骸上。 然后，便继续前行，直至抵达妖族祖地。 “天定城……”他喃喃自语。 在看到那城池的一刹，林深的心就怦怦跳了起来。 原因无他…… 那没有面孔的“巨人”……此刻就伫立在天定城的硝烟之中，继续朝前践踏万物！ 第64章 巨人 住在天定城里的人，不会忘记这一天。 因为，在这一天，它们的城池受到了“彻底破坏”。 连四年前那场“失守”，都无法与面前的“事态”相提并论。 如果说，四年前的失败是一场朝代和身份的更迭，是“自由民”朝“奴隶”与“食材”的转化……那如今，便是意味着连做后两者的资格都没有。 “巨像？” 有因容貌优越，被妖魔留在宫中的侍女，在端茶时听到了几天前会议室里的消息。 “……是啊，‘无名的巨像’。” “无面无情，没有任何‘动机’，而只是单纯的一昧‘破坏’的巨像……听说，就算是神体城中的至尊们，都曾为此大伤脑筋，好不容易才打的它‘转向’，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恐怖的，几乎断到腰际的裂痕，也在走动间飞速修复，那之中，是赤红坚硬的核心，就连星河圣主的意念都无法击碎。” “……有这样的家伙？” “是的，真不知是哪个位面，降临下了这样的怪物。” “那……” “啪啦——！” 捏在手中的茶水盘，啪的一声从指间跌落，在女仆裙下方裂成几块瓷片。 妖族女仆脸色顿时吓的惨白。她气质怡人，双腿修长而白皙，走起路来，身后的九条尾巴都会随身体一摇一摆，风姿绰约。 原先妖族昌盛时，她还是一位贵族的嫡女……但自从紫色彗星跌落后，家势飞速一落千丈，不仅强者们纷纷死去、变异，自己身边的人也死的死，走的走，寥寥无几。 如今，她因偶然探听秘密，指节不自觉地发抖，将茶碗打碎在地上。 狐女的脸色很快惨白，可很快，那张威严而充满力量的脸，也踱至了她的面前。 狐女抬起头，忍不住要流出泪水……因为，这是自己的“父亲”！她那曾经那样温文尔雅，却被“妖魔”夺舍了躯壳后，变得如此狰狞的“父亲”！ “文儿……伤到了没有？” “不……不。” 还是和以往一样温文尔雅的语调。 狐女倒爬着表示拒绝，可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却从后轻轻抓住了狐尾，并以一股不容置疑的大力，迅速攀至其腰间，将浑身瘫软的她拽了回来。 她的“父亲”一边抚摸着，一边笑道： “……生病了？让为父好好为你看看。” 说着，就将她拖入了寝宫。 …… 但让狐女没想到的是，探听到了这样惊人的秘密，对方也没有杀掉自己。 她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是对方在那时就已经决定了要走，难得地网开一面……但又或许，是自己父亲的亡灵还未彻底消散，在做出决断的那一刻，帮了自己一把。 ——就像断头的蜻蜓动了一下一样。 “呃……” 第二日，浑身是血的狐女，就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作为自己“父亲”的男人，他忠心不二的手下，与跟在身边的亲卫，都从这大宅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样的，那进占妖王的身躯，始终将黑色的光芒与微笑，照耀在这个国度的“神”，也随自己的亲卫队离开，杀光仆人、奴隶后离开了这里。 自己好像是知晓“秘密”而唯一活下来的妖。 意识到这点，她用力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将这个秘密迅速告诉给了所有（妖）人。 …… 那七周，像是极为短暂的和平。 最开始，劫后余生的大家，就像傻了一样担惊受怕。一些人思索后迅速开始了行动，准备在一个国家的荒芜中找回自己的老家。 可更多人，还是活在成为了“本能”的恐惧里。他们担心那些东西会卷土重来，与其在这时给自己希望，不如一直麻木地生活下去…… 于是，七周，最长的一批人，居然有足足七周没有离开集中营和工厂，在那里依旧以“奴隶”的身份过活，直至恐怖的灾难将一切毁灭。 所谓的“自由”，对这些人而言，更像是悬挂在“梦想”与“谎言”之上的毒药，他们甚至不敢想象重新拥有一切的“可能”，与可能承担的“后果”。 “……” 对此，狐女也无法说什么。包括她在内的同伴，已经进行了力所能及的劝导，既然别人的愿望是如此，自己也无力阻拦。 但至少…… 坐在高高的城墙上，狐女文儿露出笑容。她看到自己的国家在复苏，无数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青年才俊们，在重建这破损的城邦，居然还很有模有样。 “如果可以……大家继续这样努力下去的话，我们的国家，再过几个月就会恢复？” 她眼里露出疲惫的笑意，但一想到那天听到的谈话，这笑容里，就迅速带上了霾影。 如果—— 下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诞生。 狐女只感到，一片巨大的阴影靠近了自己。 紧随其后的，是如巨鼓般轻易震碎耳膜的践踏声。 她愕然地看着前方，这一刻，无数正在房屋上务工的妖族公民们，也都停下了自己的工作，齐刷刷看向她这里。 ——阿。 ——原来…… “——塌！！” 狐女恬淡地闭上了眼睛，这样，就可以把美好完全留在“这一刻”了。 然后，她便在破空声与巨力的踩踏下，与城墙一起震碎在脚底。 胸前的那朵鸡蛋花，也一样。 …… 这一天，妖族迎来了彻彻底底、史无前例的大屠杀。 寻常的灾难，即便是“灭国”，在考虑到“经济”与“效益”的基础上，都不会灭绝如此巨额的人口……唯有“行刑人”是“疯子”，是无条件要毁灭一个族类的怪物时，才会这样。 巨人无视万物，并赐予着万物“毁灭”。 “呜呜，呜……呃啊呃啊……” “请帮帮我……帮我救出我的……爸爸……！” 有妖族男人泪流满面，双手胡乱舞动着，想说什么，嘴里却已说不出来。 他曾是一个邮差，在妖魔入侵后，凭借一身力气，做牛做马，端屎送尿，也算谋得了一个“优质奴隶”的身份……不会被当成食物，挣到的薪水也不足使自己饿死。 靠着这些，他努力赡养着自己的老父，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太大的希望，但对男人而言，这已经是唯一的幸福。 可如今…… 当他才重获“自由”不久，凭借自己的努力，让生活重新像了点样的时候……一块从远方碎来的城墙残片砸中了自己的房屋。 住在二楼的老父亲当场就死了，且由于石块的巨大，他甚至连救出父亲全尸的力气都没有……男人跪在原地，哭嚎着，疯狂磕头，希望来往的同族能够过来帮忙，推开这块绝望的巨石…… 但在人人自危的“现在”，能停下来帮别人的，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于是，男人彻底疯了。 他疯狂在原地磕头，磕的额头都渗出血来，眼泪哗哗的流，却依旧没能停下任何人。男人口传颂着自己的过去，意识模糊地叨念着父亲的名字，想必已成为路人眼中的疯子。 直至，终于—— 巨大的阴影覆盖到他上方，身旁顿时传来绝望的怒吼与哭喊，但对男人而言，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的眼已哭的发白，周围人恐惧的程度，应该也属于“同一级别”。 巨大的脚掌缓缓压下—— 庞大的风，在几乎贴到男人伛偻脊背的一刻。 林深出现在他身边，云谈风轻，肩头顶上的、广袤无边的巨人脚底，就好像一把大大的伞。 “唉……” “何苦来哉。” 他轻道一声，蓝光开始从眼眸外泄，凝视脚掌。 “喀嚓。” 男人的悲鸣在延续。 “嚓……” 而压盖天地的脚掌，飞速扩散起了裂痕。 第65章 拯救 …… 对于云天巨兽来讲，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它来自洪荒中遥远的部族，是与真龙、女娲、奥丁等创世神并驾齐驱的传说生物之一。 严格意义上讲，“不老不死”，“永生不灭”，就是这些物种的归宿。就好像游戏公司在最初设计角色时，一不小心就乱给数值酿就的“怪物”一样。 总而言之，云天巨兽，就是这么一类“bug”的存在，加之思考缓慢，几乎不会有那种想要牺牲自己、从而造福万物的奇思妙想（女娲、夸父）……所以几乎不可能毁灭。 然而，它们在拒绝这一“智慧”代价的同时，也受到了造物主残忍的“诅咒”。 那就是——“五感剥离”。 没有视觉，没有嗅觉，没有听觉，没有味觉，没有触觉…… 面目，是如麻将般空空方方、完全由太初古土凝聚的面孔。 “身形”，“灵魂”，“命运”……也在接近“永恒”的同时，丧失了“感受”这个世界一切爱与美的能力。 这样的“永恒”，是一种恶趣味，还是充满哲理的残忍呢？ 云天巨兽不得而知。 它唯一理解的是，在漫长的宇宙漂泊中，有一天，自己遇到了一个无法摆脱的黑洞。 和往常一样，他慢吞吞靠了过去，准备将其“吃掉”。 这很寻常，因为，对云天巨兽来说，星空宇宙的万物，都不过是“泳池”和“零食”而已，吸干一个星球的能源，或覆灭一个繁盛的宇宙城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 当他这回再靠近黑洞，刚想张口将之吞噬时，猛然爆发的巨大吸力，居然反而层层剥离了它的外壳、骨骼，将之吸纳到异世界。 才来到这里，它的第一个感受就是，自己“无敌”的防御力……已经消失，或者说被人“夺走”了。 即便按“强度”而言，它体魄仍非常恐怖，可以无惧同样降临来的强者……可生性智力的“古老”与“愚钝”，却是使它无法思考，只是和过去一样，带着力量被夺走的愤怒，孤独飘荡在世界上而已…… 它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林深。 “滋滋滋……” 往常无所不利的“脚掌”，这回却没能顺利压盖下去。 从脚底的某一部位，迅速扩散开了电流，与电流相伴的，是“解析”后“分解”全身力量的展现。 云天巨兽看到，自己的没入云端的腿，魔方一般“划分”出了无数条线，然后开始飞速分裂、跌落、坍塌。 “呜……” 它咆哮一声，觉得自己受了伤，但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它，猪脑直接过载，居然愣在原地，只等自己的恐怖恢复力运作。 事实也的确如此，即便已经坍塌了一半，那剩余的，像是“瘦”了一半的腿上，无数血丝从骨骼与肌肉中钻出，蠕动着，想要黏住断掉的肉块。 但又一道蓝光掠闪，这些肉苗，连同骨骼也一齐震断了。 巨大的、深入云端的巨人，也从上方徐徐倒下。它没有摸清楚原因，但是…… 这毁灭自己身体的“光芒”里，似乎蕴含着，一种熟悉的，让它感到恐惧的力量。 是什么……呢？ 就带着缓慢的思考，云天巨兽的躯体，沉入云端，化作恐怖的阴影，倾斜着从天空坠下。 就好像2001年双子塔割裂的废墟从天空中下坠一般，恐怖的阴影、裹挟随之而来的沙灰，朝地上的妖族平民压盖而去。 “完了……” 有奔逃到一半的妖族民众停了下来，绝望地看着迅速覆过头顶、并朝地平线不断延伸的黑影看去。 他们不在林深身旁，不知巨兽正在解体，只感觉有什么在从云端砸落……很不凑巧地落到了自己这方。 无数妖跪下来流泪，双手合十，祈祷来世的福分……执迷不悟者，还在向着看不见的地平线奔逃，跑红了眼，却也赶不上阴影的边角。 “巨人被斩落了半身，于是，古界沉没，亚特兰蒂斯亦成为海洋之下的孤岛。” “是因为快死掉，出现幻觉了吗？我好像听到了朗诵声！” “我好像……也有！” “不……不是朗诵声，而是‘诗’，是流传在神体大陆上，讲述‘古界’历史的《创世诗》！” 《创世诗》。 相传是在神体大陆最初的生命降生之时，一位名叫“荷”的吟游者所诵。 史诗的结尾如是写道： “最终，万千的劳民从棺材里爬起！” “挣扎，扭曲，以至于终于……” “挥断锁链，展现人形！” 被神灵奴役许久的“万族”站了起来，竭力杀死了“神”，并将其尸体埋葬在宇宙各地，设下恐怖的禁制，就是为阻止其复活。 九颗星球，则承担了“封印”的义务，隐蔽下来，将其“职责”绵延千古。 算是个振奋人心的小故事……不明来源，真伪不知，却貌似广泛存在于神体大陆各族的历史里，并作为教科书的一部分，被收纳。 这些奔逃的妖族，不知何故，好像在绝望的同时，听到了“荷”的诵经声。 但恐怕……也只是“幻觉”而已。一些妖露出苦笑，目光却很快的一凝。 ——等等。 “噗通。” 心脏鲜红地跳了一下。 好像并不是幻觉。 那个是—— 那里—— 那—— “现场”是无声的。 但这一刻，确确实实，好像有一种类似“心电感应”的能量，在众妖们心中穿梭。 顺着从盲目到定格的视线，无数目光，恍惚间都纷纷落到了一个影子身上。 他抱着长琴，在背光面看去，只留半个截面的黑影，嘴唇翕动： “但是，神啊！请你为我欢歌！” “弑杀了你，换回的，难道不是另一个鲜活的世界吗？” “作为宽恕，‘万族’！也终将落得同样的代价！” “新的‘神’，必然……会再度在这个宇宙诞生！” 吟诵完了。 时间仿若定格，众妖痴呆似的看着云天巨兽跌落。 现在，“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庞大的身体，带来了真正“遮天蔽日”的效果。 那吟游诗人的残影也是一样，依旧抚着琴，伴随终止的演奏，消失在由黑暗掩盖、他仰面向上的微笑里。 忽然之间，有一抹光。 一抹温存的“蓝”，就如被黑暗吞噬后，重又怦起的心脏一样，在漆黑中跳动、闪亮。 然后，是“蓝”的爆发。 一根晶莹的仿佛海水般的“食指”，轻轻向上，点在了云天巨兽的体表。 ——不，准确的说，点到的是“空气”。 在指尖与云天巨兽指尖，是一层细如蝉翼的，经过无穷压缩后的“空气”。 林深的耳边有声音裂出： 【解析完成】 【“空气”即为您的权柄】 【“壁”已形成】 （咧嘴——） “轰！！！！！” 磅礴的冲击，在指尖之上爆开了。 第66章 《创世诗》 …… 一指之隔，切分开两个“世界”。 上方，是被云天巨兽不断脱落的尸身压倒，黄沙飘飞，使整个世界充满“灰”与“霾”的废墟。 下方，则是空气清新，无人受伤、也不会有人再受伤的“净土”。 “咳……” 林深轻咳一声，上方的“坍塌”，也终至结束。 云天巨兽的思维，实在过于愚钝。以至直至死，它也没能明白，那让它熟悉又恐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噗——” 与此同时，林深食指的第一指节，也裂开一道血痕，继而在模糊中完全被压塌，形销骨灭。 他眉头一皱，捂住胸前飘荡的长衫，牙齿微紧，似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但这痛楚间，又充斥着一种“熟稔”。 ——习惯了。林深表示淡然。 实际上，“撞击”发生的同时，他的手指就开始折断与崩溃了。钻心的剧痛，最初几乎疼到了骨子里，但对一个习惯了“死亡”的男人而言……这一切又不过是“呼吸”的一环。 这五年间，他偶然听到了这个世界存在“史诗”，迅速就与记忆深处的“世界信息”相对照，发现果然如此。 史诗名为《创世诗》，讲的，似乎是神体大陆的历史与希望。 传闻，在过去，这里还是太初神灵们征战的战场，被奴役的万族们，是在部分神灵的支持和协助下，开始了“反抗”的漫漫征程。 这不知多么悠久的岁月里，无数万族的强者喋血星空，并将愿望传给后人。没办法，在“先天”上，他们与那些恐怖的造物差的太远。 可如果说除了“神灵”的协助外，万族们有什么有可能战胜“神”……那或许，就是它们延绵不息的“意志”与“团结”。 看到这里，林深表示唏嘘。 如今……无论穿越哪个世界，万族间的关系，都已经冷漠边缘到了极点。彼此间的友善，更近于一种妄想。 ——真的存在过那种团结吗？ 即便事实上，《创世纪》里的确提到，邪恶的“神”们最初是由联合起来的万族斩杀……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的时候，这个故事就让林深非常着迷。 所以，他在旅行的后半段，就换上了吟游诗人的衣衫，一边回顾世界历史，一边捧着《创世诗》的同名小书，游历于黄沙和万物。 现在，似乎是能找到第一个“结果”的时候了。 指尖的强压，已经开始平静。林深淡淡遥望着上方的世界。 被庞大躯体遮蔽的黑暗，在那一指的点灭下，很快剥落、露出了更高之上的光明。自己的手指在不断碾碎、血肉模糊与重新生成，其间风景，就如迅速掠动的手翻书漫画。 他很早就已经从“模拟”得知，只要坚持下去，胜利的就一定是自己。 “所以……” “啪嚓。” 在上空平静的刹那，林深就收回了手指。血肉模糊的指尖，在由左肩至右腰的挥甩中，恢复了原型。 “真是不得了的怪物啊……” 他微笑起来，背后有一些汗。虽然这是对他而言有惊无险的战斗，但对寻常普通人，或者说普通“玩家”而言，绝对是绝对绝望的情况之一。 毕竟，即便在他的一千次模拟里，都有“一次”选择了在那剧痛中“放弃”，任由自己被碾为尘土。 “如果是意志力不强的人的话……一开始就会选择放弃？” 林深笑笑，但转念一想，那样的人，或许最初就会连“复仇”的想法也没有，安心苟在哪个地方老死得了。 回转过身，那气息恐怖的巨兽，依旧沉睡在自己的头顶，只是由“活物”化成了“尸体”。 “这怪物……”他感慨一声。虽然不知名讳，但面前的生灵，显然抵达了“仙级”的层面。 若非在这五年的旅行中，又吸取了诸多“污秽”，他恐怕也没有余力进行这样漫长的防守。 “源眼”固然是以无数仙级生灵为材料，构建成的绝世无匹的力量，但同时也呼应着大量的“元力”要求。 “元力”相当于“魔力”，是这个世界的“构型元素”之一，也是任何修仙者体内的力量储备。 也就是说，使用“源眼”的代价，是根据对手的“强度”，消耗掉对应“魔力”的过程。 走至如今，林深已有天阶巅峰的元力可供“挥霍”，而五年来，吞食数千名修士体内“污秽”的过程，也使他“储备”有另外的元力来源。 ——嗯？你说“方法”？……那当然就是将一些修士活捉，吞噬“卡”在掌心的漩涡内，必要时候抽出来吸干就是了。 当然，林深是有原则的人。 这些家伙，都是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而要变成“妖魔”的家伙们。 如果有“好人”的元力过多，自己吸收不下的话，便会被林深硬塞到这些人体内，就好像把游刃有余的肠道，塞成一个随时可能破裂的气球——反正都是“消耗品”而已。 而如今…… 林深其实很虚弱。 即便在模拟里“看过”几次，那怪物的实力，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就算有“源眼”加以“分析”和“肢解”，以他如今的元力供应……也非常勉强，差一点就没能裂开这怪物全身。 现在，他已经丧失了一路上全部的“积累”。体内元力完全散尽，甚至作为补偿，蒸发了一些精血和血肉。 但…… 这都是值得的。 林深惨然笑道。只要吸收了这头巨兽，自己就一定能再度突破，真正在这个世界独挡一面。 “‘仙’……仙么？” 他微笑一声，迫不及待地滑动手指。上方静止的“平面”终于开始扭曲，以林深为中心凹成一个“深坑”，将云天巨兽的尸体，运煤车一般源源不断倒入林深体内。 舒适的感觉传来，林深觉得，就好像有一条管子插在后背，疯狂为自己提供着养料。 虽然在这个世界，“吞噬”只能为他带来一种“技能”，但基本的“吸收生物体精华”的能力，却是还在的。 ……嗯？ ——你说，林深吞噬起来为什么这么无所顾忌？ ——这样突破，就不怕变成“妖魔”？ 当然不怕。 因为，最初吞噬一名修士体内的“污秽”，使自己突破“人阶”时，林深就已经知道了“妖魔”成型的原理。 那紫色彗星的坠落，的确改变了这方天地的大气候……最明显的一个标志就是，人的灵魂，在“突破”时会变得格外“开放”。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天地间的“游魂”，域外降下的“意志”，都能分外容易地和原主“争夺躯体”。 结合彗星降落后不久，“妖魔”们便结伴降临，甚至迅速占领了神体大陆的各大枢纽……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掠夺”与“侵略”。 “只是……”林深摸着下巴，“这个世界并没有过于强大的存在，‘祂们’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严格意义上讲，这方天地的战力，要比林深上个世界还弱的多。 这也就意味着，这颗星球缺乏浓郁的修仙“环境”，基本孕育不出什么太多的天材地宝。 “那样……祂们想要找到的，又会是什么？” “等等——‘神体大陆’，‘神体’……” 霎时间，一道电光从林深脑中批过。这个世界的“历史”，《创世诗》，以及更为古老的“传闻”，此刻好像都重叠在一起。 他还记得，在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系统有过这么一段描述： 【这方地界，名为神体大陆，传说是深古时期，巨神陨落后的某一尸块构成】 ——就算是在众神里，终究也会决出一个“王”？ 那么…… 这些“妖魔”，是否就是为了霸占、吞噬……乃至“复活”这些尸块？ 林深同时想到的，是初次被宏大之音号召时，那老人消散前的话—— 【……我失败了，没有完成神的任务，所以，轮到你……】 【穿越无穷世界，变得强大，然后——】 【杀掉神！】 第67章 变成“怪物” “妖魔”们夺舍的前提，是“突破”时灵魂的格外“开放”性。 可林深却没有这个后顾之忧。 因为，就和第二次转生时接触的“界壁”一样，即便那些将要降生的生灵，在自己所属的星域无比强大，也不得不受“界壁”管束。 最后，往往只得投影下一小片“意志”……但即便是这样的“碎片”，也绝对是同阶无敌，足以接管一整颗星球的生灵。 在上个世界，“界壁”的设置者听说是“至高之人”……那个存在，貌似已经消失很久了，以至于，是否就是“神”本身也说不定。 然而，自己的“吞噬”，似乎对这些存在天生就有一种“压制性”。在“妖魔”第一次试图对林深进行夺舍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吞噬成了残渣，让准备备战的林深，都在原地愣了好久。 哈？ 他盯着吞噬漩涡中的一个小泡泡。 ……秒了？ 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无论如何，事情好像是搞定了。 林深又模拟、实践了几次，确认“吞噬”对这些域外的灵魂，似乎有着绝对上的“威压”与“暴力”。 他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但这种心情，就好像在手头紧时，街头随意刮中的三十万彩票一样，是一种很快就会被视为“理所当然”的情感。 从那天起，林深便放开了手，去吞噬修士体内的妖魔。 “初期”的人或许还能醒转过来，但对那些“夺舍”日久，灵魂连渣也没剩的修士而言，被“吞噬”就意味着自杀。 “啪。啪。啪。” 林深仰望长空，那些在自己身旁暴毙而死的存在，此刻好像化作星斗，成为了一条枯寂的长河。 …… 但那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林深闭眼，感受着云天巨兽的力量源源不断注入他身体，本就濒临极限的瓶颈迅速松动，马上就越过了“仙”的门槛。 霎时间，超然、纯净的气息，如从心底迸发，一下子浸透他全身。 宛如有一道无垢的白光，蓦地从天地间凝练，汇入身体，并“清洗”着四肢百骸。何等干脆的蜕变！林深自己也不禁咂舌，这种蜕变过于惊异，等若于剥去俗骨，直接在血肉上重塑肉身，形成一副新的躯干！ 他沐浴在这种蜕变里，分外满意，甚至有了关注“周围”的闲暇。 如今，因云天巨兽而产生的恐慌，貌似已经结束了。呆愣的妖族们停止了呆愣，停在远处的妖族们也选择了凑上前来，畏畏缩缩地盯着林深。 那一瞬蓝光的表现，与疯狂蔓延、在巨尸跌落前飞速掠过，挡在他们头顶的“白光”……都让这些妖们知道，是面前的人救了自己。 有一名蛇族小妖抖着尾巴，从崩塌结束起，就不断磕着头，向林深的位置道谢。 他很年轻，是在灾害降临时，抛弃大家，独自跑向远方的那些人之一。就是在逃亡的途中，他亲眼见证了那庞大尸骸，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覆盖了自己的前方，并让自己在黑暗中绝望与恐惧。 林深正是在那时出手。 视野边缘，一刹蓝光闪过，“凝结”了的空气，仿若冰般飞速延展至自己面前，并挡住坠下的万物。 “轰轰！！”那冲击震的他耳膜生疼。 但更重要的是，就在自己前方一米外的位置，庞大尸块猛的砸下，将那些快自己一步的同族碾成了肉泥。 “哈……哈……” 大概今生也不会再有这样的际遇了。他在原地流着冷汗，自语道。 无论是怎样的“力量”，除非触及“神”的领域与容量，都不可能一下子“涵盖”与“干涉”所有，更何况现在还只是半步“仙”境的林深。 他的“空间之壁”，已经尽了全力去追逐、拦截……却依然慢了一步，没有救下那些跑在最外围的妖，但稍慢一步，或者更多留在自己周围的妖，却是最终活了下来。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这一天，这名蛇族小妖无比清楚地理解了这句话。 乃至等到很多年后，当他已经白发苍苍，躺在床上等候死亡时，也对着唤到床头的子孙，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也有另一些人，经受了不同的命运。 那个最开始就在林深身边，哭到眼睛发白的妖族，如今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在被所有人拒绝的那一刻，实质上就已经放弃了希望，跪在原地泪流不止。 无论是在云天巨兽脚掌落下，林深现身，还是拦下这一切的攻击以后……他都没有变过神色。至极的悲伤使人昏厥，残余的，不过是醒来后至深的绝望。 “这样的话，不如……” 林深也表达了理解，在男妖晕倒时，就将其意识抹去，剩下一具残躯。 “这样，对他反是种仁慈……”他恬然笑道。 更远处，还有无数妖，以及奔逃在此的其余种族平民在靠近。从他们抱着米袋，背着孩子，捂住怀中某物的担忧模样，貌似就可以看出，蕴藏在各自之后的可悲生命。 “没事了——从此以后，我就会保护大家……”林深自然想到。 但他同样忽略的是，“保护”某人的欲望、准备，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一种“自负”与“傲慢”。 和很多时候一样，林深没有在此时开启“模拟”。 虽然如有足够的时间，“模拟器”就是能制造无数“试错”机会的，堪称“无敌”的力量……但实际上，一旦对一个“能力”使用过久，或者自身能力开始膨胀以后，某些“谨慎”，就也会为之改变。 这种心情，就好像明知每天吃早饭很好，却会在忙碌中选择不吃早饭的上班族一样。 ——一次而已，管它呢？ 可以说，就是这种想法，彻底改变了林深的命运。 他沉浸在境界突破、脱胎换骨与众生供奉的喜悦里，以微笑来回应世人，直至突破过半，已经完全成仙之后，才后知后觉开启了模拟。 【开始模拟】 【检测到您正在突破“仙”阶境界】 【“纯净之元”储存成功，突破即将完成】 【…………？】 【警告，尚有“余力”存在】 【“污秽之元”一同进入你的身体】 【你尝试吞噬与转化……却没有完全成功】 【五分钟后，进阶完成】 【你变成了“怪物”】 第68章 “怪物” “……什么？” 林深傻了般看着模拟器上的灰字。 他不明白变成“怪物”是什么意思……但只要是显示在屏幕上的灰字，就一定会在“未来”成真！ 果然，变成“怪物”什么的，还是非常“不妙”的！ 他当机立断，打算终止突破过程，日后再议。 但是，突破却没有如他想象般停止。 往常，突破的“原理”是汲取天地元素精华，淬炼入体，以一种“浓缩”的方式，在魔力\/元力储量大幅增长的同时，以这些力量伐骨洗髓，从而达成“肉体”和“法术”上的同步跃迁。 在正常情况下，要终止突破，只需“停止”这种“吸收”的进程即可。 但林深如今却发现，自己无法停止“吞噬”。 身后的黑洞，忽然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般，不仅没有减弱，反倒更加疯狂地，吸收了起来。 ——简直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开始模拟！” 林深额角流下一滴汗，闭目大叫一声。霎时间，无数个由此生发的“未来”在他面前展现，可其中居然没有一个能停止进阶。 “‘失控’了吗……居然是现在！” 林深呼吸急促起来，但也没有慌张。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无数“不详”的未来里，及时止损，选择损害最微小的那种未来。 “没想到……‘那件事’，居然真的发生了！” 他咳嗽一声，脸色难看，一直以来担忧的事成为了现实。 这很寻常，就和大多数人都有的“侥幸心理”一样。 ——那样东西好像丢了？没关系的，回去肯定就能找到。 ——刚才……我是不是没有被发现？哎呀哎呀，真后悔“作弊”呀，被发现的话可就…… ——家里的火关了没有？嗯……一定……一定是关了的！ ——郑屠，你这厮装死！ …… 无论古今中外，几乎所有人的生命里，都避不开“侥幸心理”这一环。 是因为一些想偷懒，或不去思考过多的“念头”，让人们在本应做出某些“选择”时，规避了理智，而选择“怎么方便怎么来”就好…… 这种想法在历史上酿造出过无数错误，也使很多人的生命，就停留在后悔前的那一秒的一念之差。 早在整理神体大陆“世界信息”时，林深其实就注意到了一条非常奇怪的，关于“修炼”的记述。 【神体大陆历史·修士篇】 【记述者：佚名】 【……自古以来，人们似乎都以为修士修仙，进而变强，脱胎换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自修炼的“历史”开始，历朝历代的年轻人，但凡存在一点“天赋”，都会加入到修仙的“洪流”之中，期冀以此战天入地、延缓寿元，改变自己身为卑微凡人的命运】 【事实上，这些“宏愿”，也的确得到了广泛的成功】 【不只是神体大陆的“历史”，在宇宙洪荒、江河漫漫的万千世界里，都有无数生灵以修炼提升着灵智，以至最后睥睨荒野，称雄世间】 【……以上“史料”，可以说，在整片星空之下的《修士史》中，都可以见到】 【但是——】 【无论是这些“记录”，还是更多口口相传的“传说”和“神话”……都掩藏了一个巨大的“事实”】 【那就是，“修炼”本就是夺天地造化、为自然法理所“不容许”的东西】 【且不说创造“规则”的“神”是否拥有意志，乃至还“活着”……这片天地本身，能够“允许”修炼的存在，本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 【就好比“人”自降生下来，就有了他应有的“命运”和“寿命”，往后余生，不过是重新“找回”这段被遗忘记忆的过程……】 【他本不该有过度冗长的生命，也不“配”从天地中攫取力量，贪婪、自私地化为己用！】 【然而……现实的“现状”，却是一辈又一辈修士传承、继起，不断掠夺星空之中的资源，宁其干涸，也要纳为己用！】 【这究竟是远古“阴谋”的延续，还是一场虚构成真了的“谎言”？】 【——老夫只是有一种感觉……现在的“一切”，好像都终将要付出“代价”……】 【我也是这些修士中的一员】 【不说有多么高绝的战力，但至少，亦可割据大陆一方，成就一方诸侯】 【但越是触摸更为高渺的境地，老夫心中……那无名的“不安”就更甚！】 【现在在我眼前的，究竟是自然发展的结果，还是受到“人为引导”，从而彻底扭曲了的另一个“现实”？】 【但老夫无法看到以后了……】 【寿元将尽，突破更高之境的瓶颈，也是那样遥遥不可期】 【现在，我面前每天是儿孙满堂，高朋满座……可这样的景象，还能长久地维持下去吗？】 【唉——】 【这或许，也是老夫写的最后一封信了】 【——愿神体大陆安康】 …… 这封信的写作时间，是神体历一万七千九百二十一年，8月15日。 当时林深比对了一下，那差不多就是自己降临的两千年前。 虽然不知信的主人是何人，但他的预言，却意外地非常准确。 经过两千年的“准备”，神体大陆的风貌始为之一变，不仅不适合修行，乃至整个行星，都有了一番末世的景象。 这也让林深忽然产生一个想法： “——究竟那‘紫色彗星’是‘人为’所致……” “——还是说，是某些存在‘借用’了它‘降临’的现实，而‘潜入’到神体大陆的世界里？” 也就是说，那彗星……也有可能就是“规则”的意志本身。没错！只有这样才好解释！因为“界壁”并没有拦下它！ 至于是否是“至高之人”以上的存在抛下了“彗星”，林深则不去考虑。这就好像一个可以轻易抓碎宇宙的人，为什么要忽然煞费苦心地这样小心设计一样，没有动机，也太不现实。 但很可惜，当初看到这则材料时，深渊底端的林深，只是把它当成了故事，一笔带过，只是因“有意思”而留下了印象。 可回想起来，自那时起，自己就抱有了一种“侥幸”？ ——去侥幸，这书里记述的东西，“绝不会成为现实”…… 现在，就是自己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呃啊啊啊唔……唔啊！！” 痛，痛，前所未有的剧痛！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但事实上，一贯以来的修仙者们，却都只是自然而然领受着万物的“恩典”，自身却没有付出“代价”……这怎么可能？！ 结合那封信中的话，林深心里，猛然冒出了这些思想。 同时，他好像也明白，为何“紫色彗星”坠落后，现有功法就无法修炼的原因了。 “是‘代价’……因为只是单纯的‘索取’，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才被新的天地意志‘禁止’了修行！” “也就是说……！！！” 他面色苍白，好像预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飞速毕竟那个“事实”的模拟，与自己扭曲蠕动的面孔，在同一时刻贴合、覆盖。 “咔——” 光洁如玉的面庞，像烧过头的陶土一样，轻易就开裂了，裸露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与这张脸的猛然炸碎。 手腕内部的骨头，开始软化、蠕动与增生……不多时，一截飞速生长的，尖利的骨头破皮而出，最终成为长在手腕、手心处的白骨小手。 皮肤与内脏亦开始“腐烂”……渗人的空洞，伴随飞速腐化的恶臭传出，尸水与泔水混合的味道，在腐蚀体表与体内脏器的同时，将身体化为了空壳。 林深的背后，也开始长出残破的翅膀，孔洞中有尸水滴落，却在一种力量的加持下，保持着扇动与高飞。 ——虽然“意识”还是自身，拼命运作的“吞噬”，也在避免自己完全变成一具尸体，但事实上，林深已面目全非。 他不再拥有“头颅”，脖颈之上，是参差不齐、断裂且鼓动出尸水泡的灰黑色“树桩”。 手腕之下的手掌，也脱落下去，落地即融化为一滩烂泥……在席卷全身的“黑色”之下，一切人皮已变化殆尽，变成了腐烂、粗糙的有若塞外长旗的破布。 “咳……啊……” 林深独自喘息着，面色难看，即便已经没有了头部。 但神奇的是，他已经能“看”和“言说”……在“源眼”也随头颅的爆碎崩溃的刹那，适才掌握的“空间”力量，虚构出了一个“空气头颅”，让他断掉的脖颈上，依旧诡异闪动着一团“蓝光”。 中心，已经剩不下多少皮肉，空洞洞的胸腹中央，只有一个磅礴的黑暗漩涡在轮转。 双腿双脚，也完全腐烂、瘫软，变成了沼泽般，可以轻易吞噬万物的烂泥。 ——这是“仙人”？ 如果让一位更早成仙的“前辈”来评论，一定会先呵呵一笑，再凝重地说： ——倒不如说，是那些被封印在洪荒深处的诡异神祗，更合适？ “沥沥沥沥……” 一切的变化好像都结束了。恶臭的气息埋没万物，还待在或跑的远远的那些妖族，也在这种“腐蚀”下变成了尸水。 “残酷”“绝望”“变化”……从刚刚救治自己的“恩人”，到一瞬间就能致所有人于死地的“怪物”……这世间，真正存在的“诡异”，好像应该这么残酷。 “沥沥沥沥……” 还是从刚才起，就好像延绵不断的雨声。林深感觉自己眼角泛有泪痕，即便他已失去了眼睛与眼角。 朝着“雨声”所在的位置看去…… 貌似，是因自己脑袋爆开，飞上天空的那些“碎屑”，此刻……正零零落落地掉落下来，玻璃雨般，静静穿刺在地上。 第69章 天下 …… 一刹过去百年。 如果说“历史”是让一切沉默的钥匙，那这百年，就的确做到了这点。 妖魔入侵，要成为“食物”，以及“丧国之痛”？ 到了百年后的现在，原本的一切顾忧，都成了可笑的讽刺而已。 ——没有人记得了。 或者说，就算记得，又能怎样呢？ 历史上，不是没几页就有一个世代的覆灭？ 神体大陆的原住民，在这百年间彻底“适应”了下来。 而寻回“智慧”的妖魔们，也开始了颇具人道主义的管治，允许这些“属民”们在可以允许的范围内，获得些许自由。 他们还是活在记忆里的城邦中，每天劳作与休息。 ——除却偶尔“倒霉”的几百人，会被“抽中”集体上贡以外，好像也真的与过去一样，没什么不同。 “妖魔”们，也渐渐收敛起狰狞的面貌，要么挂居幕后，要么，则是使脸上的那张人皮愈加贴近自身皮肤，悄然混入人海之中。 ——今日酒里与你勾肩搭背的陌生人，就可能是下一刻酒醉后把你吃掉的家伙……这就是神体大陆如今的“生态”。 但神体大陆的住民，居然惊人地适应了下来。没有人认为，自己就会是下个月被“上贡”的那个……他们所有人，都生存在“侥幸”与“妄想”的荣光里。 直至理所当然的“那一日”到来，在被啃掉手脚的同时，流着泪忏悔而已。 …… 南帝城，中央。 自天下五定，五大妖魔分别占据了神体大陆东、西、南、北、中的五座帝城后，天下局势为之一定。 万族被“圈养”成为了“事实”，而人们得过且过地活着，也成为被“定性”的真相。 ——是的，到了现在，妖魔们自可无忧。 所谓的“反叛军”，与那些飘荡在外、以“猎杀妖魔”着名的“漂泊者”们……如今都几乎已经被屠杀殆尽。 彻底熟悉这个世界“生态”的妖魔们，不仅恢复了自身恐怖的实力，也恢复了智慧、言语。 他们开始知道了“循序渐进”，不再涸泽而渔，而是合理、高效地奴役万族的一切……可持续发展地将其作为血肉、粮食的储备，像跑在转轮上，不允许停息的仓鼠那般，疾驰、奔跑，直至耗干最后的血肉与价值。 ——若说唯一的“异类”，那就是云天巨兽这样，天生智商底下，或在“转移”与“夺舍”时出了岔子，拥有恐怖实力的妖魔们。 “无面佛”，“云天巨兽”，“极度深寒”，“半行者”……这些存在，不知从何而来，发生了什么，但“实力”无一不诡异至极，即便中心帝城之中的某些存在，都未必敢逐一招惹。 这等实力的强者，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才丢失智力，在这世上盲目漂泊、捣毁与覆灭着所见万物。 可以说，这种“认识”，不仅广泛存在于妖魔里，就连很多神体大陆的原住民们，在遥望那恐怖姿态时，也会这么发出感慨。 “……” 而在这座南帝城中央，无白皱起眉头，看着下属送过来的消息。 “无面佛？” 他凌厉的眼神逼视前方，匍匐在地、单是泄出一缕气息，就可以使草木枯萎的妖魔，慌忙伏下身，避过了无白的视线，连忙道： “……是的大人！不知何故，‘无面佛’……正在朝南帝城靠近！” 王座上的男人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他招招手，示意殿下之人可以下去了。跪在大理石上的手下如蒙大赦，转身几步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突然飞来的什么贯穿胸膛，立毙当场。 几乎贴着胸腹的边、仅仅粘着一层人皮中间的，是上至锁骨，下到腰跨的一个大洞。在他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背后，缓缓传来盔甲踱下台阶的声音。 “嚓！” 走过手下身边时，无白看也没看一眼，径直将脚踩了过去。已死的血肉，在踩踏下发出渗人的爆浆声，无白就这么走出了大殿。 ——畏首畏尾，不需要这么孱弱的手下。无白向来这么认为。 “不过……” 他摸着下巴，呢喃道： “‘无面佛’……么……” 他知道这个存在。 而且，非常棘手。 他还记得，前些日子的“描述”里如是讲道： “坑坑洼洼、至今未能闭合的脖颈之上，烘托出一小团诡异的蓝光。” “其下，是全身都在不止息地腐烂、吞噬、渗透与“干涉”周围，尸水能轻易夺走万千生灵躯干的‘身体’。” “——这哪是“人”“仙”或者“圣”……只像是一滩恐怖的烂泥，修成“正果”，为害人间。” “——更何况，听说它在降生之时，就杀死了【云天巨兽】……” 单是这一条，就不可能不让各大帝城内的妖魔们重视。“无面佛”的威胁程度，早就已经排到了神体大陆“天灾榜”的第一名。 而如果这样的存在，接下来就要来到自己面前，又该如何应对？ “嘿——” 但其实，凝固的嘴角，不过片刻便松动了。 “哗啦啦——” 平地无故起了大风，无白身后的衣袖飘舞，膨胀的大袍，像一个升空的热气球。 ——如果说“天灾”，那“我”……不也是么？ 要来，来就好了…… 和那些实力孱弱，听闻“天灾”之名，就像要逃走的妖魔与平民不一样，身为降临这个世界“十字之一”的无白，不会选择以后背示敌。 东皇，无白，武山岩，黑冰妖魔，以及……作为十字“中心”的“超越者”…… 祂们五人，就可以说是目前这个世界上的，最强战力。 如果连自己也怕了，又有谁能继续阻挡这些混账玩意呢？ “咕咚，咕咚~” “啪啦啦！” 不知从何而来的酒，化作一道残影，从远天落至了无白掌心。他拨开红印，倒入嘴中痛饮了数口，便一把将之在地上摔得粉碎。 “难喝！” 无白舔舔嘴唇，眼中，已经有“猩红”在弥漫。 “呼——呼——” 与此同时，有什么不对劲。 南帝城里的百姓，妖魔以及隐藏更深的“什么”，都察觉到了这动静。 白昼霎时湮灭，天空顶端的巨大乌云，攥住云端，出现了一个到悬着的深渊漩涡。 其中，是雷鸣，绿色的飓风，以及由这风雷“圈养”的天魔。闪着红光的庞大虚影，梦魇般游动在风雷的狂舞中。 “风”……在起…… 城中，有无数人仰头呢喃，跪拜祷告。 一团飓风的虚影，已经盘踞在南帝城上空。 第70章 林深的计划 “无面佛”。 这是神体大陆的强者们，给大陆上“四大天灾”所起的名号之一。 与五位高居“帝城”中的王者们相呼应，“无面佛”，“云天巨兽”，“极度深寒”，“半行者”……都是以其诡异姿态，超绝于世的无敌强者之一。 没人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已经疯了，但这四个“怪物”，都会对所遇到的一切展开“无差别屠杀”，即便非常强大的妖魔，也不能避免。 其中，百年里，“云天巨兽”已死，“极度深寒”下落不明，而“半行者”则是在二十年前，五大妖魔之王的围剿下形神俱灭，不复存在。 ——剩下的，也只有排在“天灾榜”第一的……“无面佛”了。 有“预言”力量的强者，为他求出的“箴言”是—— ——王不留行。 ——所行，足下即为黑土。 ——黑土之中，无尽尸躯堆叠之上，腐肉垒成的王座里，孕育出唯一的“王”。 ——“伪神”的领域。 …… 的确，凡是“无面佛”走过的地方，便会被剥夺掉一切“生机”，成为不断深陷、腐烂，“流沙”与“深海”一般的黑暗泥沼。 落入其中的，无论是成名已久的老派仙人，还是无数被誉为“才俊”的青年强者，都会即刻化为白骨，片肉不留。 有强者曾劫后余生，壮士断腕，在快要被黑水吞没时斩断了自己的半身，但被黑水溅到的部分，也终究不断蚕食下去，将他的“精华”榨干，汇成一段“源流”，朝林深所在的地方飞去。 有目击者传闻，无面佛的“力量”……似乎与“空间”有关。 ——而且，据说自那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之后，便再没有存在，能够在无面佛身上留下“伤口”。 仙之上？“更高之上”？一切不得而知。 唯一能够清楚的是，当无面佛的身体溢散着血泪，从天定城走出开始，就仿若成了真正的“云天巨兽”。 ——沿途的万物被损毁。 ——土壤，大地，就好像被吞噬星球精华的“兽”犁过一样，只剩下灰黑发臭、直至这颗星球毁灭，也无法重燃生机的焦土。 “黑水”，就是他留在世间的“影迹”。 …… “噗，噗汩。” 已经不知过了多么悠久的岁月。 “身体”掉落在地上的响声，就好像掉在沙滩上的一捧水，一场暴雨，在寂寥的天地间回响。 无头的林深，孤身一人飘荡在孤独的大地上。 “汩汩……” 他身后，已是从天定城起，便腐蚀而开，将大地也变成“液体”的黑之海洋。已经不知有多少枯骨埋没其中，谁的哀嚎，还在海洋的深处传唤。 到底腐蚀了多深呢？ 足下的世界，已经仿若一团深渊。自己，不过是创造这深渊，又在其海面上走动的行者。 此外—— 有极远处走过的游魂，看到了走过的林深。 只是一瞥，它便浑身汗毛倒竖，拔腿飞逃。 只见，在不断“腐蚀”，不断“跌落”与不断“重组”的尸身之后的，是无数条被拉的很长，伸向天空、陆地、生物、骨骸、空气与海洋的“线”。 有被线扯动的巨龙、鲸鱼，半个身子掏空，奄奄一息地被拉在林深身后，等待体内的养分被黑线抽干……太阳因之而变得褪色，无边云层，也因林深的“抽取”而显得稀薄。 天阶，仙人，仙以上？ 都只是可笑的说辞。 林深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要吞噬事件的一切，然后，再…… 他闭上眼，浮现起那个遥远的未来。 他必须承受这些。 ——这也或许，是唯一可以“赎罪”与“拯救”的方法。 头颅的崩碎让他彻底失去了“源眼”，但因为在消失前统治了“空气”，那种力量，也还得以保留，乃至让林深拥有一副看不见的，空气面孔。 此外，由于变成了这幅模样，每分每秒，林深都在损失自身的生命和精华。 为了扭转这种势态，他创造了一种“术”，将身体的脱落部分涂入大地，踩在脚下……这样，即便失去一部分，由自己身体落成的“黑水”，也会缓缓滋补己身，达成一种凋落的循环。 可这样终究是有“消耗”的，事实上，为了“弥补”不断流失的“精华”与“血肉”，林深也必须靠吞噬别的生物过活。 虽然很残酷，也很违背林深自己的想法……但为了“生存”，为了在这场漫长的转生游戏中“胜出”，他不得不这么做。 ——就在这种岁月里，脚下的汪洋不知不觉间如此漆黑，也如此浑厚了。 虽然他还有一次“重生”机会，但目前的自己，就算变成了怪物，“意识”也毕竟归自己所有。 宝贵的“重生”，还是留着为妙？ 况且，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重生，真不知道到底会回到哪个“时间”。 林深已准备以“无面佛”的姿态生存。 在突破云天巨兽后，他就成功成为了“仙”，以至之后更高也更神秘的境界。 抵达“仙”之后，林深发现，“境界”之间明显的鸿沟好像消失了，自此，面临的是一个无比浩瀚，仿佛可以承载无尽能量的身体。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一种“突破”，只是，在疯狂的吞噬之下，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增多、进化，身上的气息，也愈发惊人。 ——究竟是失去了人形，变成怪物的同时让他也突破了某种“限制”，还是“仙”本来就如此？漫长的交手与“旅行”里，林深自己也有了答案。 ——他已然“无敌”。 原有的对“空气”的权柄，在漫长的修行和使用下，成为了对“空间”利用的烂熟于心。只要愿意，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击中”他，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伤到自己，或成为被自己直视的“对手”。 ……怪物，怪物。 林深说不出话，只有脑中，在对这两个字细细推敲，终而一笑。 ——这么说，还真称得上是“怪物”呢。 另外…… ——算了，那个“力量”，暂时不用也罢。 先安心处理眼前的事情。 “噗噗噗……” 经过漫长的移动，林深溃烂的尸身，终于走到了南帝城前。原先城外的郁郁青草，奔流长河，千年古树，也已在倒塌、干涸和枯萎下，成为了黑水中漂浮、短暂的绿洲。 ——计划的第一步，就从这里开始。 林深朝城门而去。 第71章 南帝无白 南帝城。 空无一人的城邦。 与踏出“城外”，才是一瞬，就引得无数兵士动容的男人。 ——“南帝”，无白。 但在统治神体大陆的南方，得到这个名号之前，祂其实还有另一个名讳—— “天之星”。 因为某种目的，来到这颗星球的域外“妖魔”，不可谓不多……而能从这浩如烟海的强者里脱颖而出，霸居整个南方的“诸侯”，又岂可能是等闲之辈。 相传，南帝无白的本体，是宇宙中，一颗曾经绚烂、繁荣到了极点的修真星，“无白”，就是那颗星星的名字。 无白星上，孕育出过名字响彻宇宙的天才，更是曾映照诸天的强者的故乡…… 尽管经过漫长的繁衍、演变，这颗星星衰弱了下来，但因为“历史”的影响甚广，很多强者与此有关，乃至向来穷凶极恶的星际殖民者，也不敢小觑、敬而远之！ 然而，就是这样一颗“星”，一夕之间，居然毁灭了。 直至这场灾难真正爆发，与无白星有关联的人才发觉，的确，这颗星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青年强者外出游历，唯有所谓“电台报纸”，依旧传达出慵懒与一派和平。 “是不是和那些注重‘科技’的星系一样，开始不重视修炼了？……这可是曾经的‘无白星’啊！” 甚至有人以此为笑谈，以此为唏嘘，以此为感慨。 但现在想来，“电台”也好，一切“报纸”也好，都充斥着一种“机械”与“虚伪”，像是有某种意志，在刻意“掩盖”着什么一样。 然后，无白星便一夜之间，从星域中原来的位置消失了。 有旅行者看到了星星的移动，与之相伴的，是无数血色“颗粒”，小行星一般从无白星上“脱落”了下来…… 经过化验，人们才知道，那居然是人、兽、妖的骨头！ 准确的说，是原无白星生灵们的“残屑”！ 自此，“无白星化灵消失”的传闻，便震动了整片寰宇！乃至一些与无白星有关系密切的大能震怒，亲自下手探查星空，也没查出“祂”的踪迹…… ——那颗星球到底去了哪里？无白星上又发生了什么？ 哪怕“目击者”也不得而知……能明白这一切的，或许只有那颗星星本身。 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个令人恐惧的，哪怕公开“言说”，都没存在过一次的疑惑。 准确的说，是这个“疑惑”，使“无白星消失事件”，最终在畏惧和疑虑中，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 这些，无白都知道。 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无匹战力征服大陆之南，并自诩为“无白”之时，很多人，就将祂与那则传闻联系了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想法”是难以停止的。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些流言散布在大陆上。 ——“那位大人，就是无白星。” “踱。” 无白彻底跨出了城门。这是为他专设的小城，在统治最开始，也曾有过五十名文官，二十名武将，三千禁军侍从和五百名婢女。 但在这百年间，都要么已被祂杀光，要么则畏惧着凶名，逃走了。 无白没有在意，因为，祂就没奢求过这些。 自己走来的每一步，都是孤身一人，孤独的强者，自然也就不需要无用的累赘。 ——这就是“祂”，或者说，那颗曾经无白星孕育的“意志”本身，在圈养人类千万年后，自然而然的想法。 以千万年孕育出灵智，百万年学会修炼，十万年修成世间第一，一万年控制、覆灭了星上的所有生灵……最终，获得“自由”，霸绝寰宇。 在外，祂使用的就一直是“无白”之名，没什么好顾忌的。 憎恨祂的生物，不过是弱小到随手可捏死的蚂蚁，而无白所忌惮的生灵，也没有时间管这些破事。 另外…… 无白也知道，为何自己最终被停止了“追捕”，并被整片星空避而不谈。 那就是“界壁”。 在屠尽星上生灵的同时，无白做好的，是被万界围攻瓦解的打算。 因为，覆盖在星球之上的“界壁”，在限制一些生灵的同时，也是对星球意志的囚笼。 虽然经过漫长的发展，已经有一些手段，可以将少数人送出，使之遨游星海，学成归球……但对庞大到祂这个体量级的“意识”而言，已彻底无用。 ——或毋宁说，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在，“界壁”的存在本身，好像就是要限制星球意志的“出逃”与“成熟”， 祂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那些同族不同，逃避了被奴役、践踏与抽骨吸髓的困境，居然开始拥有了意识，并以惊人的速度修炼，最终实现“自由”。 每一次的“地震”，每一次“海啸”，以及那些“火山喷发”……都是祂一步步“跃进”的证明。直至在千万年里阅尽了人世，直至，成长到在这片星空再无“人”可敌。 时至今日，无白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水准，只是，目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不是自己一合之敌。 ——这样的自己，又如何脱逃呢？ “踏，踏，踏……” 带着想法，他继续从城门口的台阶落下，一步步走入城中。两旁的卫兵、妖魔以及百姓不敢与其直视，天中，竟有了落雨的声音。 “沥沥沥……” ——无白自己也不知道，“界壁”是怎么消失的。 在自己杀完所有人，使得整片星球涂满鲜血之时，那原本坚不可摧，作为自己“囚笼”的界壁，居然一闪就消失了。 无白还记得，自己怔了片刻，然后马上就是“逃走”。祂不再去急于思索这个疑问，而是像以洗浴喷头冲走身上的“污秽”一样，将“生物”及其他们“造物”的血污，都给剥离，流浪在茫茫宇宙与太虚里。 祂不清楚，到底是“至高之人”除了某种问题，还是“界壁”本身就具有这种“蕴藏设定”…… “一种，一旦将所有的生灵屠戮殆尽，就会解除一切‘界壁’的设定么？” 无白漫游在星空中，想了一会，很快嘴角微笑起来。 ——啊，这还真是“残酷”“讽刺”到诡异的“逻辑”啊…… 祂的力量还远没有抵达止境，自那时起，直至现在，都在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变强。 对无白而言，没有“境界”上的概念……祂唯一可知的，就是自己是这世间最高贵的生灵，即便“至高之人”，也不得不为自己“让道”。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所以……” “——这样的我，又如何还有“畏惧”的理由呢？” “哒哒哒……” 外边的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周围的人家、小摊都收起东西，匆忙将东西挡在头上，淌水朝家或避雨处的方向走去。也许，有很多块小小的竹蓬，承载起很多人、妖或兽……遥望灰黑天空与雨的目光。 唯有一道影子，浑身干燥，衣不沾身地走向前方。 ——祂是无白，笑着仰起脸，对着更远处，比自己还要深黑的那一片天空说： “无面佛……么？” “真希望，是第一个能让我用点儿力的对手。” 第72章 交手 “咔嚓嚓……” 整片大地，都在“被沉没”。 蜿蜒的群山，宏伟的土石建筑，在涌动的“黑潮”面前，都如断了根般陷落。倾斜着从高空粉碎，落下来的巨型石块，如同雨点。 “嗒，嗒嗒……” 这些掉下来的巨大石块，有一些会直接砸到林深身上，将其那滩烂泥之身，彻底砸成飞溅的污水，形神俱灭。 然而，当这些石块彻底沉没与被吞噬之后，一团诡异恶臭的浓浆，又会在一团蓝光的呵护下，从黑水的表面泛出，形成一个无头的异形。 ——这就是林深，“无面佛”林深。 他的足下，已经“死亡”的万物，皆为构成“身体”的材料。只要那团幽蓝光明不灭，他的“意识”、“生命”……也就理所当然通向了“永恒”。 现在，就连林深，恐怕都不知道如何杀死自己。 他只是为了心中那个遥远宏大的梦想，一步一步走向远方，直至一切的生灵的寂灭，直至……这个世界，都成为被他身体所包裹的“黑水”。 途经南帝城，不过是一小步罢了。 而现在，那大城前，静静走出了一个骑马的身影。 “嘿——” 在对视的瞬间，两人便都相视一笑—— 飞奔向前。 “轰！” 可是，林深才踏出一步，足下的“黑水”便猛然坍塌，形成一个深深的“洞”，洞里孕育着逼人、且将要冲出的恐怖气息。 “哦？” 腐臭的悠蓝眼珠，只来得及下视一眼，轰隆！洞窟中的飓风便猛然冲出，净化般“剔除”着林深身上的“血肉”，片刻便什么都没有剩下。 “啪嗒啪嗒啪嗒……” 被喷出的黑水，与作为“躯干”的黑泥从天空下落，像是一场从天空爬出的，尸体的盛宴。 某块跌落的“残块”落到黑水之上，缓缓蠕动，想要生成新的“躯体”，却被又一道暴风眼击碎，震上天空，恶臭不断。 “哦？”从空中跌落，不断“重组”的林深，瞥了一眼无白，缓缓道：“很不错嘛。” “不错？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见到自己被轻视，无白额角青筋暴起。虽然生存了悠久的岁月，但因缺少社交，祂的骨子里，还很与一个少年相似。 “天雷！” “噼哩！” 随着长啸，一声闪耀的泪光，从穹顶的云层中散出。乌云急剧地退散，缭绕为一个巨大的漩涡，雷光正是从中劈下。 “帕拉！” 直接击中到林深身上，那表面裹着腐肉的“躯体”，已经明显变得焦黑，中心一团蓝色萤火，已经开始飘摇，闪烁不定。 “还没完呢！” 攻势仍没有结束，无白将手指贴到鼻前，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晦涩的“咒”传出。 嗡嗡…… 天空的乌云，在一次变化。 起初，是游龙与雷电天凰游曳期间，它们体表缠绕有彩色的雷电，都是恐怖的生灵，任何一条，都至少迈入了“仙”的境界。 但即便这样的生物，也“不配”发动下一次攻击。 “喀嚓……” 天空中，明显还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拨动”。 就好像触摸洗碗后池底的“残渣”一般，那团“阴影”在云中摸索了刹那，猛地一抓，居然就将数条雷龙泥鳅一般抓在手中。 更后方，云层开始膨胀、立体，一个巨大的、裹满雷电的骷髅头，居然就这么钻破云层，现于世间。 “嗯？” 千里外，有不少强者都意识到了大陆南方发生的动静。隔着很远，他们纷纷别过头去，无不感到震惊，手中茶杯，都不知有多少摔碎在地上。 “那是……‘雷电圣君的残骸’！” 一名中央帝城之中的老者惊叹，拍案而起，在确认自己的“感觉”。 “雷电圣君”，那可是在整个宇宙的历史上，把“雷电”之力运用的最好的强者！听说，他在攀附诸天的过程中，曾于无数高阶位面的强者交手，曾受过林无漠的招揽，最后战死于“至高之人”的足下！ 就算以此而死，也太过宏伟，太过惊人！ 毕竟，要知道，这世上九成九的强者，连见“至高之人”的勇气都没有。 而剩下的区区一丝，在亲眼见到“至高之人”前，没有被其气势激的爆体而亡的，也是少之又少…… “林无漠”“黑暗之灵”“超越者”以及“雷电圣君”，就是这世上唯四见过“至高之人”、与之交手，并被人看到过的存在！ ——《史书》里对雷电圣君的死状如此记载。 “磅礴的光，无穷的暗……仿佛回到太初，一切在此重新交融。” “宇宙刹那间空无一物。” “存在一抹光，与那光的急速寂灭……终究是‘暗’，吞噬与压抑了星海的一切。” “是因一道黑色的长矛而起舞么？” “长矛，径直贯穿了雷电圣君的胸膛，将其钉死在宇宙边荒。” “再无人见……” 《史书》的作者，是“时间旅人”，传闻，星空下所有异能者里，唯一可以超越时间，并被“至高之人”平等视之的存在。 他，无法被触摸，无法被言说，无法被直视，却是确确实实曾出现在星空下的生命体。 “起来，整片星空的奴隶们啊！” “还有‘意志’在等待你们去拯救……还有‘荣耀’等着由你们来推翻！” 这两句话，是各族历史里都少不了的记述。 因为，曾在一个年代，时间旅人同一时间闪耀万世，留下其戴着大魔法帽，披着棕色斗篷的身影，这两段话，以及一本浮动着金光的《史书》。 这里，是他个人穿越时空的见闻，因太过猎奇、恐怖与诡异，曾一度被当作幻想读物来看……直至“考据”和“历史”，证明这一切是真的。 “在浮沉的记忆、历史之下，还有更深的记忆、秘密与历史。” 这是书尾页的一句话，很显然，告诉世人，这个世界还存在很多的秘密，被人为隐藏，或静心等待人们发现。 ——这片星空下的强者，乃至“至高之人”本身，是否也在追逐某个“秘密”的途中。 这些，星空下的强者们都不得而知。 他们唯一可知的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祂的骸骨，即将突破星穹，要拔剑了！ “星空下第五强者……哪怕化成了骨骸，也不可能等闲视之！” “是谁惊动了祂，或者说，‘召唤’了祂？！” “与之交战的敌手又是谁！居然能有如此声势。” “这一剑……真可惜啊，赶不过去……不然，老夫还真想试试自己和那个存在的‘距离’，哪怕已经成为了‘骸骨’。” 霎时间，天下响彻着感慨。 包括站在那雷电下的林深，也一样。 疯狂的电光，大批匍匐在骷髅身旁，犹如其臣仆一般。 而那骷髅前方，七彩雷电相交之处，出现了一把由“雷”锻造的剑，单是遥望，便眼睛生疼。 这样的剑……是否能劈碎星空呢？ 忽然间，仰着头的林深想到。他看向无白，对方眼中的讥讽更甚。 死去的骷髅拔起剑，高举入天，号令诸天雷鸣而落…… 而林深低声说： ——系统，开始模拟。 【……模拟开始】 【你与无白交手】 【无白以秘术召唤出“雷电圣君”的骸骨，骸骨手持“雷电圣剑”，向你劈来】 【……无法防御，招架不住】 【浓烈的雷电摧毁万物，当然包括你的“本源”，“国都”与“黑水”】 【蓝光泯灭，你死了】 “……是吗？” 然而，对向系统模拟的结果，林深生平第一次不满地撇了撇嘴。 他腹腔中央的烂泥，上扬一会后，又很快勾起瘆人的幅度，像在微笑似的说： “——我怎么觉得，也不是很不得了的一招啊！” 飒飒！ 他蠕动起来，随手一舞自己身后污秽的披风，带着浑身跌落、飞散的烂泥行进。 一种恐惧、令天地扭曲且“前所未有”过的力量，化作漆黑的阴影，在林深周围盘踞。成功了，他露出淡淡的笑容，自语道： “既然是发生在‘刚才’的‘模拟’，就无法以我‘现在’的‘力量’为根据？” 早就想试一试了。 林深毫不迟疑地探出一只手，那只手的边缘，很快溢动、包裹出“无色”的强光。这是这个世界此前从未有过，独属于他的一种光芒。 在这个世界“荒废”的漫长时间里，林深可不只是摆烂而已。 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他想出自己的“术”……还真是机缘巧合，若非身体的诡异与堕落，思维、灵魂和肉体都达成了很多“飞跃”，自己恐怕根本就无法“完成”这样诡异且恐怖的力量。 但现在，一切已无所畏惧。 ——既然是将来要杀死“神”与“至高者”，成为支配这个宇宙的存在的话，不敌过这样的敌人可不行？ “嘿……” 林深轻笑到。只见他指尖的“力量”再度变化，很快就进展到了“第二阶段”。 那些无色的强光，在“透明”中收敛、提纯，直至成为一种静滞的“流”，呈球形，旋转在林深周围。 这样，就可以了。 ——凭我自己开创的力量，与这个世界曾经最强的力量之一，又究竟孰强孰弱呢？ 林深静静闭上眼，放下“右手”，就这么以烂泥形态负手而立。 一切准备完成，再也不需要担忧了。 他向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而那裹挟恐怖气势的雷电，就化作剑，同时没入了他的头骨。 （大场面对决不好写！改了几回，或许还有错，欢迎大家指出、建议！～～） 第73章 百分之百的死亡 “轰轰！” 磅礴的雷电之剑落地，林深，南帝城，以及周围由“黑水”涂抹的万物，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城墙的表皮迅速剥落，靠近外围的哨塔，也在雷电的焦灼中霎时为飞灰。汪洋般的黑水帝国，也仿佛受到了“驱逐”般，不断下陷、倒退，缩回业已腐蚀吞噬，“沉没”了的，大地之下的深渊底端。 “滋——滋~” “雷电圣君”的遗骸，保持着双手握住剑柄的姿势，将圣剑直插而下，埋入大地之下的深堑中。无论是祂的“本能”，还是无白供奉给祂的一抹“意志”，都能清楚的感到这击的“实在”。 ——百分之百的命中，对手，亦百分之百的死亡。 这是没有悬念的。 因为，在与林深交手前，无白就已经探测过了一次林深的实力。 如果说，自己体内的能量洪流，是如银空星海般浩渺无际，那林深，充其量也就是星之余辉而已。 在这以实力称尊的“世界”上，“能量”的多寡，往往也就意味着“实力”的高下。 更为强悍的“境界”，是以体内“能量”的提纯与深化为标准，要释放更辽阔的“术”，也必须以更为精纯、庞大的“能量”为依托。 任何生物体内的“容积”都毕竟有限，要以这有限之身，蕴藏可以催动星海的力量，就必须将能量压缩、收敛到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 ——平时不吸满，需要的时候再吸收就好？没有这种说法。 真正强者间的战斗，都是刹那间即可分出胜负的。若此时，对方体内元力磅礴，而你还在慢吞吞地吸收天地元力“蓄力”，谁等得了你？ 客观意义上，正是这种“元力浓缩”水平的高低，铸就了星河万物、一切生灵“修道”体系的高下之分。更高境界的人，会拥有更为精纯、宏大的能量，这也就是为何除一些绝世天才外，“以下逆上”的可能性几乎不会发生的原因。 ——上位者的“能量”，完全在“数量级”上，就对低位者造成了碾压。 这也正是无白的底蕴所在。 与一切修士不同，祂的“本体”，是一颗曾经辉煌的修真星，孕育过无数存在，经历了宇宙间诸多大事件……并储备下恐怖的“能量”在体内。 这不是祂独自修炼的结果，也并非星球本身矿藏丰富的体现，确切来说，是“奋万世之余烈”，以无数无白星大能修士，攫取洪荒天材地宝，并进行“收藏”的结果。 无白现在都还记得，那数千万年前，霸绝寰宇，曾将初步形成“魂魄”的自己囚禁了的那名修士！ “呵呵呵……从我无白星里产生的‘魂’，无论是‘毁灭’还是‘吞掉’，都太可惜了！” “号令你，让你毕生做我无白星的臣仆！” 说着，他将一只大手抹来，掌心光芒缭绕，翻花绳般，交织出一张金黄的“网”，牢牢缚在了自己身上。 还只是刚刚诞生的自己，当然无力反抗，就这么，无白星的星魂，便被人为囚禁了七百二十万年。 说起那位囚禁他的存在，也是无白星史上第一强者，在那个年代，是星空下支配宇宙的“十大强者”之一！“他们”无一不臣服在至高之人麾下，为其征战宇宙，奴役万物！ 虽然谣传，即便“至高之人”之上，还有更为神秘的境界，但对万千修士而言，那毕竟太遥远，毕竟，他们连“想象”至高之人都会产生莫大的恐惧！ 严格意义来讲，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至高之人”一人，在无言地支配着星空。“祂”手下的这些大将，就是星宇间最强的战力了，不该有什么“差池”或“生命危险”才对。 然而，在“那一年”，一切发生了转变。 “呃……啊……” ——那将自己囚禁之人，无白星的“道祖”无心，忽然深受重创，在护送下，异常虚弱地回到了无白星里。 没人明白，像他这个级数的强者，到底因何、又在哪里会受伤，加之“战败”本身就是一场“耻辱”，即便陪侍在旁的亲信，也不敢多言，只顾好好服侍至尊，涕泪横流，希望他可以活下来，继续维持无白星在宇宙的地位。 然而……覆水难收。 从胸腹中央撕裂开的大洞，源源不断渗透着发黑的血水，乃至运用星河间的各种秘术，也无法止血，徒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步入死亡。 “我……” 有几次，无心都嗫嚅嘴唇，好像想要像身边的人传达什么。但忽然间，就好像有什么“图景”在面前显现，无白如临大敌，很快便缄默无声。 在他死前的岁月里，这种情形出现过四五次，但每次都正准备说便戛然而止，脸色苍白与空虚的可怕，保持沉默，直至死亡。 没人明白发生了什么，即便那无白星星魂，这些时日里也小心侍候在旁，不敢有分毫造次。 “你……” 这一切，只在无心临死时发生了变化。 像是要我自己的母星进行最后一次推演，他费力起身，拼尽全力转化出一轮金黄的双目，想要看清遥远的未来。 ——“清算”……或者是…… “！！” 可是，那个图景却让他一惊，不是自己预料中的任何一种未来。 “……你！” 他不曾犹豫，伸出一只大手，第一时间就想要跟过去一样，直接抓向那无白星星魂。 然而，经过漫长的衰弱，无心的实力，早已与盛时十不存一。 他更不曾想到的是，这些年里，那无白星星魂都隐藏了修为，至少，是可以与目前的自己交手的层次。 大手间的攻击，虽打的祂连连咳血，但自己，也毕竟更加快速地步入了风烛残年。 双眸的光明终归黯淡，最后一次编织的“术”，也因为主人的死亡而嗡鸣瓦解，如同电焊跳出的火花般，默然落地。 “哈……哈……” 面前的无白，则浑身是血，同样虚弱至极地露出笑容。 一切就好像有准备的一样，自己，终归获得了自由。 “哼！” 祂淡淡转身，回眸望向那些高呼着“有刺客”，或“保护主君”冲来与逃遁的侍女、卫兵，上前一步。 ——星际间的“通讯”已被自己的意志封锁。 ——剩下的，不过是人口的减法游戏罢了。 …… 回想起这些过去，无白深呼吸一口气，微微一笑。 晦暗的岁月全部过去了，那些待在自己身上的“寄生虫”，也无一不被虐杀、驱逐。他们留下的数量庞大的天材地宝，则成为丰厚自己的养料。 祂拥有的，是远超所有修士，一整个“修真星”的全部能量。哪怕不从外部汲取，单是“自发”，都必将攀至一恐怖的境界。 ——当然了，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催动起“雷电圣君”的残骸呢？ 或许正是机缘所在，当初自己在宇宙中漂泊、逃脱之时，意外就来到了某处被封印的边荒，从上方一个“破洞”里，深入其中，得到了这具残骸。 那时，无白还不知道这是“雷电圣君”，只是凭借本能的吸引，将其收纳，运用对敌……以至于终究，自己真正天下无敌。 ——至于“无面佛”？呵呵，小辈们畏惧的蝼蚁罢了，在自己面前，连一招也过不了。 他傲慢地俯视前方，雷电圣君的虚影已经在消散，而其剑下的身影，也必然死透无疑。 “无聊的又一天结束了，我该回去继续午睡……” 可是，就在无白要转身时，一道诡异的声音，好像耳语一般，在它旁边倾诉： “——怎么，觉得这就打完了么？” “？！” 无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那雷电圣剑之下，被毁灭的沟壑深处。 可是，声音却并非从那传出，而是真的近，近到了耳边的那种。 “难道说……” 他将视线移到肩头。 那里，一滩从天空震碎的黑泥，正蠕动出一张嘴，对他狞笑。 第74章 “根源性”的力量！ 不可能！怎么可能！ 无白感到震惊，“雷电圣君之剑”是祂不止一次用过的“术”，不说绝对无敌，也算是算无遗策，怎么可能漏过这团碎肉？ 除非……对方在战斗的最开始，就抛出了这团碎肉！ 但这种想法，还是不能说服无白。 祂心里涌起另一种不安。 “风灭！” 无白轻喝一声，一团有意志的飓风，直接将那碎肉碾碎，化为飞灰，一点渣滓也不剩下。 但林深的声音还没有停止。 “咕嘟咕嘟咕嘟……” “嘿……嘿……好像是……很有意思的一击啊……” 就好像恶心的肥皂泡从下水道上漫出，伴随阵阵恶臭，林深的身影再度成型。 但这次，不再是从无白身边，而是从那雷电圣君退散的“深渊”里，带着无穷无尽的黑水，重新汩汩而出！ “杀不死？！” 见到这一幕，无白心中的震撼更甚了。 在得到雷电圣君的遗骨后，祂专门对圣君生平有过了解，知道了一些可怕的真相。 ——那就是，雷电圣君虽以“雷电”闻名，真正让人战栗的力量，却并非“雷电”！ 普天之下，以雷电迎敌的强者，是何其之多。且不说那些遨游真空中的神龙，九天之上出生就可驭雷的神凰……自有“修真”一途以来，以“雷”为引，最终名世的强者不可谓不少。 然而，这些人中，唯有雷电圣君一人一力通天，成为“至高之人”下星空最强的十大强者之一，为什么？ 因为……在“雷电”之外，他还拥有另外一种，足以割裂星空的力量！ 那就是“毁灭！” 是根源性的“毁灭”，夹杂在大范围且接近光速的“雷”里，才达到了近乎“无敌”的效果！ 这是“规则”性的力量，即便再为坚韧的甲胄，以无数攻击锻炼的肉身，都会被劈开，进而彻底瓦解！ 正因如此，即便面前的对手是“无上之人”，无白也根本想象不出，当初的雷电圣君是如何落败！ 可没想到，就在今天，他居然亲眼见到了可以毫发无损挡下这一招的存在。 “如果连根源性的‘毁灭’也没用的话，也就说明……” 无白思绪联翩，最终脸色猛的—— “也就说明，他也拥有‘根源性’，甚至还要在‘毁灭’之上的力量！” 面前之人，已经不能再让他继续小觑了！甚至心底出现一丝惧意的事实，无白也无法否认！ “他拥有的力量，究竟是……” ——你是不是在想，我拥有的“力量”是什么？ 快思绪一步，临身的耳语，又一次降临到无白耳边。 “什么？！” 无白冷汗直流，向左一瞥，发现林深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自己身旁！太快了！快到没有思考与准备！ “滚开！” 祂的右臂骤然金黄，朝林深直击而去。虽然威力远不如雷电圣君骸骨的一剑，但近身之下，也足以打破小半个城邦！ ——然而，完全不同了。 这一击没有任何“实感”。 并非软绵绵打的棉花上的感觉，也不是攻势落空的那种空虚感，而是……而是好像敌人已经完全“消失”，不在自己眼前一样！ 可是！ 无白分明看到，林深就站在自己前方，依旧扑腾着腐肉，腹部裂开的嘴唇，露出古怪的笑意。 自己的“拳头”……虽然直击向前方，却莫名陷入到了一个“漩涡”内，消失了！ “扑哧，扑哧。” 漩涡之中，就好像有水流不断冲刷一般，传出臭味的同时，让人一阵恶心。无白想要把手拔出来，却发现做不到！ 不仅如此，一股猛烈的“冲劲”从后方传来，狠狠撞击到自己腰上！无白回头一看，发现那竟是自己的“拳头”！ “什么！？” 祂百思不解，双眼孕育涛涛明光，准备射穿林深的身体，可这时，无白的瞳孔再度收缩！ 因为，面前的“世界”，已完全改变！ “简直就像玻璃被砸碎后，露出来的无数‘分层’和‘残渣’一样！” 无白叹道，因为，他眼前的“空间”仿若被切断、分层，不现实地叠加出很多个“截面”。每个截面里，都有林深支离破碎的一部分身体。 “就这么告诉你好……” 林深的声音淡淡飘过，而这之中，忽然射出一点星光，明明是朝天空进发，却猛然破出，不知为何从身后穿过了无白的身体。 “呃啊！” 无白咳出鲜血，双手同时招数齐出，但是，“前胸”“腰跨”“左肩”“前额”……就好像被改变了“方向”一样，自己的攻击，都原封不动，落回到了自己身上！ “是‘反弹’么……不，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无白脸色阴沉，表现在他面前的，是难以展现的力量。这力量的诡异与压迫感是如此之强，以至于祂，都居然产生了要“落败”的念头。 不！不可能！ “既然‘单体攻击’没用的话，就将周围都焚成灰烬好了！‘地核之爆发’！” 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短暂的平静后，大地猛然颤抖起来，包括黑水笼罩的“地表”，都在龟裂，上凸，以为下方即将冲出的“什么”铺路！ “哦？”林深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然后…… “轰隆隆！！” “火山岩浆”，毫无预兆地冲出了地表，笼罩、焚烧掉方圆百里内的一切！ 哪怕南帝城内，七成以上的住民都受此波及，刹那间成为了焦炭。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这招你怎么接！” 无白狂笑道，心里却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对方既然能在“雷电圣君之剑”下活下来，就算会被自己“击中”，也绝对不会致死。 祂是一颗“星”的星灵，可以运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包括“地震”“火山喷发”在内的任何“天灾”！ 这种力量，极大增强了祂的下限，却也因为生来强大的傲慢，而容易漠视后来者“创造术式”的可能。 “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创作出这么恐怖的能力！一直以来，我都太过自负……经此一役后，算是受教了！” 无白心绪联翩，在这生来的第一次落败里学到了许多。假以时日，祂或许真的可以在天生强大的基础上，集万界之精华，成为一代可怖强者。 ……而现在，这等恐怖的“存在”，还是观察观察以后，再决战为妙！ 一瞬间，无白心里想到了中央帝城，祂想，如果和那里的“大家”汇合的话，就一定能…… ——！！ 可是，正准备倒退飞遁的无白，脚步再度定格住了。 祂是从一切“自然元素”中孕育的星灵，当然可以在岩浆中正常“看”和“行走”。 “哧啦，哧啦。” ——然而，就在这片浓烈喷发的岩浆中，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那就好像水冲到岩石，或者说“岩浆”冲到“无法烧毁”的“障碍物”时，才会发出的“溅射”声一样！ “难道说？！”无白瞪大了眼睛。 “哗嚓……” 在祂面前，包裹在一“圆球”内的林深，居然就像拨窗帘一样，从一团岩浆中穿了出来。那脆弱的水流一冲就足以飞散的污泥，居然在这高温之中完好无伤。 “这……” ——咻！ 随着无白震撼的，是林深如祂一样，轻轻向上点起的手指。 “哧啦！！” 无白暴起的眼珠继续膨胀，最后，居然像个热气球一样，被“戳烂”，“爆开”！ 林深的那截手指……居然就穿越了“空间”，从无白的眼睛里“冒出”！ 第75章 十分之一的世界 “呜啊啊啊啊啊！！” 剧痛，未曾预想，且毫无准备的剧痛！ ——他是什么时候将“手指”放到我“大脑”里的？ 无白惊惧，因为，祂根本没有察觉到，被什么东西“接近”或“寄生”的气息！ 而且，从“能量”的数级上看，自己远远凌驾在对方之上！这种“差距”，唯有真正逆天到了极点的“能力”才能弥补！ 也就是说！无白战栗地看着林深——这个生物，得到了可以凌驾我无白“能量”与“位阶”之上的力量么？！ 不能再犹豫了！ 祂打出一道旋风，在将“身体”之外的东西击退的同时，自己也退到南帝城前。空洞的眼窝里有血肉蠕动，很快长出一只眼睛。无白全身上下，都开始酝酿出一股恐怖的气势。 “动用我十分之一的能量，把你和这片‘大地’，一起炸成飞灰！” 无白露出癫狂的微笑，要知道，这可是一颗积累了千年的修真星，在一瞬间完全倾泻而出的“十分之一”力量！ 其规模，已经不亚于一颗普通星球的完全炸开，招式形成，恐怕整个神体大陆的“南方”，都要因此陪葬！ “……” 这一点，林深当然也清楚。 然而，他只是淡然待在原地，依旧保持着缓慢的步伐，无喜无忧。 “这么托大么？那就成全你好了！” 无白目中冷冽，双手如被铁水浇筑般坚韧赤红。现在，祂已经不想跑了，必须杀了面前之人泄愤！ ——任何力量，都需要以“物质”为依托……不管这怪物刚才是用什么挡下了我的攻击，又或者是如何伤到我……在接下来这一击里，一切都将失去必要。 ——失去了周围“能量”支撑的你，又如何继续维持你那古怪的“术”，与我为敌！ ——就算被打到也无所谓……我体内磅礴的能量，足够自己恢复完身百万次，而你又能消耗上多久呢？ ——想要逃，只是为了“搜集信息”，不要以为我会怕你！ 见到对方站立不动，一直等到自己的招式酝酿完成，无白露出狞厉的笑意。那是被小看与讽刺时才会露出的表情，也是无白全人生里，生所仅有的一次！ “死！‘十分之一的世界’！” 祂把已经完全发白，透出无尽强光的手猛地插进地底，咔嚓，咔嚓！大地以无白为中心，不断龟裂，不断蔓延！ 裸露出来的“裂缝”中，就如“潮汐”般掠动着与祂手同色的光亮。如果从离地千里的天空上看，可以看见，这些“溢出”白光的裂缝，正以无白为“圆心”，飞速扩散，直至临近大陆正中，与最南方的临海石崖！ 林深走过留下的“黑水”，也受到了这招影响，恐怖的下沉，黏附，跌入海中。“世界”的下陷似乎永无止境，乃至一整片“地壳”与“大陆带”，都彻底“抽离”，使得神体大陆的海拔，都平均下降了数百米！ “先是‘雷电圣君的骸骨’，然后又是这样恐怖的‘秘书’么……” “与想象不一样，南方的那个家伙，好像是个不好招惹的家伙啊……” “哼，这也要到中央帝城，交手了后才知道？” “嘿嘿，老夫也觉得，这种力量很有趣……” “那现在的打算是……” “暂时还静观不动。” 即便强者汇集的中央帝城，也对南方的异变发出窃窃私语。有几人心痒痒，想要动身，却终究因种种顾虑，或被说服而停下。 ——但无疑的是，这些人中间，开始出现了一种“躁动”的，期待与未知“强者”交手的渴望！ 然而…… “崩坏”的中央，却发生着意想不到的情况。 恐怖的元力，将天地震颤，大地因受威压而沉陷、溃灭，唯有远处的林深，仍伫立于一滩高高、没有崩溃的黑水上，遥望无白。 这情形，即便在“十分之一的世界”打来时，也一样。 “原来是这样……”理解了形势后，林深轻咦了一声，说： “以吸收、灭绝周围一切元力为方式，阻止我的‘术’继续从天地中获得‘给养’，从而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被抵消，自行土崩瓦解。” 他点点头，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无白神色里傲慢与得意的原因。这的确是无匹且有算计的一击，加之自己托大，没有“打断”与“躲藏”，在“能量值”对比如此悬殊之下，真可谓凶多吉少。 不过—— 林深笑着想，可不是一切“无敌”的力量，都需要源源不断获得“给养”的呀…… 轰咚咚！ 庞大的元力压，刹那就将林深身形吞没，并于此时“浓缩”为一个极点，像宇宙出生，“奇点”大爆炸般骤缩又骤扩，绚烂的爆炸，从星空看，就好像是一堆泡沫以某一个“圆心”勃发，涂满了神体大陆的整个南部。 “嗖！”“嗖！”“嗖！” 与此同时，大陆的“东”“西”“中”与“北”方皆有强者出手，悍然上前一步，在边境线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祂们无不探出一双大手，催动全身元力抵抗来犯的“潮汐”。 恐怖的破坏，伴之巨大的能量，整整持续了七天才停止。 加入这场“守卫”的人，也在七天里逐渐增多，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块从西至东，绵延不断的防洪“长堤”一般，死死伫立在“疆界”的边缘。 要知道，这可都是闻名星空的妖魔强者，但如今却摒弃前嫌，一齐抵御这恐怖的洪波。经此一役，再无人会怀疑“南帝”无白的战力，已经站到了这个世界最顶端的一个层次，而祂的“敌手”，也不可能超越这恐怖的元力，活下来。 南部疆土的住民们，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追随”了错误的主公，在关键时刻，被当成了百无一用的弃子，挥手覆灭。 这很多人，在死前的前一秒，还穿着破旧的衣衫，拿些残破却又干净的碗，正准备吃一顿晚餐。 然而，当那一切开始之时，几乎所有普通人，只是察觉到世界的尽头耀目一闪，然后自己，便连同亲人、房屋和记忆成为了永远湮灭的飞灰。 整块神体大陆的“南方”也因此碎裂、脱落。就犹如无白当初“抹去”无白星上生灵们的残骸一样，坍塌、流浪，直接飘散向了宇宙。 “整块”神体大陆五分之一的“体积”，居然就这么直接“崩溃”，裸露出地核，其余全部裂开、跌落向了太空！ “不好！” 有强者惊惧，因为，若损失这么大一块“世界”，神体星在宇宙的“引力”也会受到变化，不说“漂移”，就是自我“解体”，也不是没可能！ “——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啊？” 西帝城中央，有黑影微笑着仰望，手中准备积蓄力量。 “没意思，现在就要出手了么？” 同样的，东帝城里，一个全身浇筑着金光的男人，也朗声一笑，上前一步。 “强者们，该是吹响号角的时候了！” 北帝城内，无数身披兽袍的原始人们，高举烈酒，捏着威压恐怖的长枪，预备飞升。 “……” 唯有中央帝城的最深处不为所动。在完全由黑暗统治的疆域内，一个男人只是高居王座之上，浑身甲胄，右手轻轻托着脸庞。 祂周围是无尽的尸体，视线尽头，那扇在发生大事时，本应有人前来觐见的“门”，也涂满血，没露出过光的缝隙。 …… 南帝城。 “哈……哈……” 无白不断咽着口水，“十分之一的世界”这招，对祂的消耗也很大。 虽然只是“十分之一”，但其实，十分之六的力量都已用来构筑祂自己的“身体”，实际释放出来的这些能量，对无白而言也是一个很大的消耗。 “应该……结束了？” 祂露齿一笑，悬在空中。脚下，身前，脑后，破碎倒飞的“大陆”都在奔向星空，那之中，不可能有任何东西能活下来。 就连那让许多人闻之色变的“黑水”，也完全从眼前消失，大半亦流入了星海，将在无垠宇宙中消失不见。 “嘿……” 不过，无白还是摇头一叹。 要是这招也不行，祂就只能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呃？！ 也就是这时，无白双眼猛然暴突。 “噗嗤！” ——感官里，视野里，都没有人在附近。 ——可是…… 祂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胸膛。 那里，一只充满污秽的“手”，破体而出，抓出了自己鲜活的心脏。 第76章 底牌 “咳啊！” 重要器官受损，无白咳出一大口血。 那由磅礴天地、星空元力孕育的“心脏”，也因为碎裂，完全散开，将广袤磅礴的天地之力，直接充溢到了神体大陆的每一角。 有很多实力骇人的强者，甚至在这一刻感到了瓶颈松动、要突破的气息！而即便高深莫测的万年老怪，也精神矍铄，有了某些新奇的想法。 这就是天地元气“充裕”的好处，好比炎炎夏日，你在空调房和没有电扇的房间里，“思考”舒适感的截然不同一样。 无白此刻元力的“四散”，其实就做到了这种效果。 “——怎，怎么可能……”祂的轻蔑、难以置信终于变成了绝望，恐惧地对着林深说： “为什么……” 无白无法理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才可以在接下“雷电圣君之箭”与“十分之一的世界”后安然无恙。 在漫长的星空旅行中，祂曾见过号称是星空下顶尖强者的搏杀。那种气势的确让无白震撼，可自己的全力一击，也不可能不让对方动容和负伤。 可面前这小子…… ——等等，他在哪里？ 无白这才发现，虽然自己受到了攻击，但林深并不在自己身旁。 穿透胸膛、抓住心脏并将之“按压”“碾碎”的手，固然悬在自己身前，但那只手，居然是“透明”的。 就和“气息”所指示的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人“靠近”过自己…… ——不对！ 一定是他“利用”了什么，以“不可知”的手段接近了我才对！ 可这究竟是什么？忍着剧痛的同时，无白吞咽一口口水……这种力量，堪称接近了“神”的领域！ “咕嘟咕嘟咕噜……” 而与此同时，祂听到了让自己熟悉的“咕噜”声。 这声音并不在“身边”……难道说？！ 无白收缩瞳孔，朝林深原先站着的地方望去。 果不其然，那里，原本应该全部消失、散入宇宙的“黑水”，居然以“十字”的形式，各自从遥远的“边缘”流出、交汇，最终形成一个可供踩踏的“交点”。 那交点上，一团由黑水、腐肉汇聚的身躯缓缓生成，赫然正是林深的身影。 “哟……”也许是在无数的毁灭中，制造“陶土面部”也更加得心应手，这回出现的林深，几乎造出了一张完满、却依然丑陋的假脸。 本应凝固不动的“陶土”，在短暂的适应、蠕动后，居然开始有了神情，与“生物”一样能说会笑。 终于，演变为林深那张平静的脸。 “咔嚓，咔嚓。” 与此同时，心脏继续撕裂的剧痛，让无白闷哼一声，视线不自觉地下移。祂看到了林深的“手”。 那只“手”依旧还在那里。 只是，诡异地保持着某种“虚握”的姿态，从“频率”上比对来看，居然和捏着自己“心脏”的频率，一模一样！ “什么？！” 无白震撼，难道说，对方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遥遥虚空，在穿破自己的胸膛，捏碎自己的心脏？ 更绝望的是，对此，自己居然全无感觉。 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一种“无视空间距离”的力量么？！ 再怎么想也无用，无白的眼色迅速灰暗下来。 心脏被擒住，几次逃跑与交锋也无用，自己只剩最后的“底牌”。 那就是，体内的能量过于浩瀚，无论被杀多少次，都能轻而易举地活过来。 “噗嗤！” 基于此，祂几乎是不犹豫地，直接将心脏从体内抽出，随着林深虚幻的“手”，一同落在了“黑水”里。 如今，随着林深归来，那汪洋般的黑水，居然已经扩散到了自己脚下。原本应被粉碎了的五分之一的神体大陆，也在这“黑水”的覆盖下，诡异“扩张”……相当于在宇宙里，硬塞一颗龟苓膏一样，“填补”了神体大陆的“缺块”。 剧痛很快来临也很快消失，一阵痒痒的感觉，无白体内迅速长出了全新的心脏。 虽然很早就知道可以“这么用”，但事实上，第一次使用这种“力量”，还是让无白感到恶心和不适应。 这种种不快的原因，最根本的，恐怕还是因为自己“落败”的事实？ 不过…… “来！”祂高展开手，颇为得意地朝林深笑道。 庞大的能量储备之下，“不死”就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想当初，自己还只是一颗星灵，没有心脏，也没有生物体的身躯时，就曾被那无白星始祖——无心虐杀、研究过百遍。 那惊人的恢复力，即便是无心都颇为棘手，虽然林深实力可怖，但无白可不认为，林深有可以完全“抵消”自己再生力的力量。 ——等到对方打烦了，自然就会走的。 ——不不不……哪要那么久？甚至，我可以直接逃走，让他一边杀一边逃，气死他！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输了？嘿嘿，最后谁恶心谁，还说不定呢！ 无白已经做好了判断，但当林深蓦然从黑水交叉的“十字”中消失，以那张诡异的陶土面孔对着自己时，还是让祂呼吸骤停。 ——放……放轻松！ ——没事的！ 果不其然，才一近身，林深的陶土脸上，便浮现出古怪的笑意，刹那将无白大卸八块。 可很快，虽然碎肉中的力量被吞噬殆尽，一副崭新的“躯体”，还是以“头部”为中心，飞速再生。 “哈哈哈！” 无白得意地笑道， “实话告诉你！老子拥有的可是这星空间最强的‘恢复力’！在庞大的能量、元力面前，你就是杀我个一百万年，都不能让我死透！” 无白对此颇有信心，一直以来，祂都将自己视为星空中最长寿的存在之一。 寻常修仙者，乃至那些修为还要超过自己的狠人，所要面对的“死亡”之苦，对祂而言不过是一场冗长的游戏。 无数的“身体”和“寿命”都可以再造，与之相应的，是几乎不可能面对的死亡。 “哦？” 不过，在听到自己的话后，林深却没有如无白想象般，露出懊恼会棘手的表情。 相反，他炯炯有神，就像看着一盘上好叉烧一样瞪着无白！ ——这，这！ ——这是什么一种眼神？小子，放尊重点！你面前可是绝对无法“杀死”的存在啊！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 “剖——” 好像是裁纸刀切下纸片那样的轻声。 ——哎？ 无白察觉，自己面前天旋地转，头颅倒飞，已经被削至了空中。 祂冷笑道：“哼，斩首就有用了么？我还不是可以吸取我身体里浩瀚的能量！” 说着，无白就催动秘术，准备修复自己的身躯。 然而—— 没用。 没用。没用。 惯以为之，那在千万年里，都牢牢、忠诚属于自己的“能量”，此刻居然就像长大后忽然被通知不是亲生的一样，失去了最重要的“联系”。 ——诶？ 无白的头愣在空中，傻了般待在原地。 观察之下，祂发现自己断掉的“脖子”两边，都套了一个“黑环”。 无论是上方的自己，还是下方的躯干，都无法长出“身体”或“头颅”。 “……不需要完全毁灭你，只用‘截断’元力的供应经脉就可以了。” 林深淡笑着说道： “此后，带着这样磅礴元力的‘零食’上路，慢慢吸收不就行了么？” 他用“凝固”下来的“吞噬”，套在了被切断的脖颈两边，这样，彼此之间的元力就无法“传导”，拥有浩瀚“精华”的身体，只像是一个超巨型灵石，徒有空壳地待在原地。 “你……你！！” 无白也傻了。 这样下去，对方可以直接把自己的身体带走，留自己的头不管。 不可以……必须要夺回来！ 对，对了！ “很个！你忘了么，我还可以从这片‘天地’中吸取力量，重塑身躯！” “就算你的某种‘术’可以无视‘能量’，那‘黑环’也无视不了！” 无白红了眼，心中焦急。 必须把“身体”夺回来！ ——可与此同时，他也没看到林深计谋得逞的微笑。 第77章 黑暗潮汐（超长！） 说着，无白就闭目修行，开始调取天地元气。 由于天生元力浓郁，一直以来，祂都是“自给自足”，根本没尝试过“从外界吸取元力”这样的修行。 但“见证”里无数修士修炼的情景，却是让无白烂熟于心，早已对汲取天地力量无师自通 丢脸啊……无白感慨。现在想来，自己就是一方“天地”，向来都是调用自己的能量修行，不曾想，如今居然要借用另一片天地的力量。 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夺回“躯体”才要紧！ 不然，自己千万年的积累和修行，可就完全白费了，徒为别人做了嫁衣。 “来！《吸元秘术》！” 祂调用的，是曾经无白星上最高妙的修炼法门之一，不出五分钟，就可以填满体内元力的十之一二。 不说多少，至少暂时要够用！ 无白也没多想，马上就开始修行。 由于体内可供储备的“容积”过于巨大，周围地方的风物，那些还未来得及堕入宇宙的残块，都迅速皲裂、枯萎，化作一股生命之元，进入无白体内。 “这……这是！” 好像一个宇宙在被创造！ 无穷无尽的“术”与“可能”，这一瞬间都在无白面前生发，大开眼界！ “难道说，我过往的修炼形式是一种‘封闭’，唯有广泛摄取天地间各式各样的‘元气’，才能领悟至高的‘理’，更快进阶？！” 无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祂面前，许诺的是那样一条宏伟之路！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说真正号令星空，至少，成为令九天十地战栗的强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哈哈哈哈哈！真是谢谢你了！”祂朝林深大笑道，没想到今日因祸得福，反而参透了至深妙理！ “吸收完这些，就夺回我的‘躯体’！” 无白在心中暗自盘算，对面的林深，还是一副傻愣的，好像对一切漠不关心的神情。 “马上！就是你后悔的时候！……嗯？？！！！” 就在此刻，“异变”发生。 这片天地的“规则”已经被改变，要获得力量，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代价对神体大陆的原住民而言是“夺舍”，而对那些“外来者”而言…… 就是“污秽”的入体，自身的“异化”。 那些星空中的老江湖们，在初次降临此界时，就意识到了这点。他们视之为太空深处被“污染”的领地，无一不停止了从周围吸取元气。 但在这个实力“等阶”的强者里，唯有无白，因向来孤身一人，而缺少“阅历”。 再加上被夺去身躯的焦急，让祂根本无暇思考，下意识就吸取了周围的元气……更别说紧随其后的“爽感”了，那种仿佛拥抱一个宇宙的豪情，谁又愿意轻易舍弃。 ——bg bong！ 于是，也就正中林深下怀。 “呃啊啊啊！” 无白在原地惨叫，浑身上下，都有坚韧、七彩的“骨刺”传出。胸腹的正中在坍塌、干瘪，从中，隐隐有无数动物的脸要长出来的迹象。 林深走到无白身前。 “这一刻，就是‘你’与原本属于自己的‘能量’最‘稀薄’的时候……”他淡淡说道。 就算是在异变中，无白也“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你……你想要干什么？！” 林深没有再回答，唯独一把古朴，裹满泥浆与诡异气息的剑，被他从心脏里抽出，直刺无白颅骨正中。 “刷！” 一时间，无尽恐怖的泥浆，冲刷，增值，并占据了无白的“脑海”。他原本拥有的组织、智慧乃至灵魂，都因此而彻底污浊，在“无主”且来不及“诞生”或“恢复”意识的一刻，被林深一挥斩碎，吞入口中。 一切至此“完成”。 林深回眸那具尸体，微笑道： “现在，它算是彻底归我所有了。” “另外——” 他凝望脚下的黑水，在吸收掉南帝无白灵魂之后，无论自己体内，还是脚下的“国土”，都发生了鲜明变化。“水”变成了舞动的“潮汐”，在自己脚踝间舞动，映照出林深的笑容： “——看来，我的‘国都’也进入‘第二阶段’了啊……” 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而林深默默远去、恐怖的背影背后，垮嚓一声，一具颅骨里冒出鬼火，“有意识”的骸骨，就这么爬出了黑水，在吞噬它的同时疯狂变强…… …… 实在耐不住好奇，来到城市边境的东、西、中、北境强者们，也见证了大战结束。 当然，他们还承载着另一个沉重的任务，那就是“支撑”神体大陆的平衡，不让它因损失五分之一而解体。 然而……当这些人越过边境边缘，准备踏上和曾经一样熟悉的土地时，却一脚“踩进”了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有强者皱眉，想要甩甩脚，将之踢开。 可是，脚却纹丝不动，抬起来的，是从水面开始，被腐蚀掉的脚踝。 “呃……啊啊啊啊！” 他绝望地大叫，以至于周围的那些强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不再是依赖“脚掌”，而是“脚踝”“膝盖”与“大腿”行走。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矮的不像话。 不知从何时起，生命已纳入了“倒计时”。 与此同时，他们看到了那磅礴气息的消散、震碎，以及一个有着近乎无尽能量生灵的死亡。 无疑，一场恐怖，诡异，且超出星空想象的“灾厄”，正在神体大陆上“形成”。 由于实力受到限制，它的震撼程度，甚至要超越宇宙里，现有历史记述里的任何一种。 不知多少从未败过的大人物残魂，会在这里终究死亡，并最终震撼星空！ ——这一切，都将被那些已经腐蚀到灵魂，没几日活路、而拼死逃回去的妖魔们“讲述”。 …… 再回到这边，林深。 虽然能量过于浩瀚，但现在，他至少已经“消化”掉了南帝无白的“记忆”部分。 “这真是……有意思至极啊！” 一则从未被“言说”过的想法，让林深盘坐在原地，直至现在都无法压抑住心跳。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猜想，通向了这片星空最深邃的秘密之一，而那之中，或许就有自己与“神”相关联的宿命。 这种猜想，唯有无白可以“想到”。 不……或者说，正因为祂是星球意志所化，所以比其他任何妖魔都清楚，那突然降临神体大陆的紫色彗星“是什么”。 那其中……或者说“底端”？有着一种让无白分外熟悉与亲近的气息。 是“天外来客”？ 不，不。 如果这样的话，早就被“界壁”所阻拦。 那彗星的真相，是“星球意志”主动牵引来的，那散轶在宇宙中的，“祂”曾经力量的一部分本身！ 紫色彗星的底端，有着一根插入彗星深层，从中攫取力量的“右手”。 传闻，那是“创世神”被封印的“右臂”。也正是这“右臂”的存在，吸引了无数妖魔降临，想要夺至手中。 只是，那只手臂目前还太过“羸弱”。 若武断“夺取”，就算拿至手中，也只是一截乌黑的“焦炭”而已。 所以，最强大的那些妖魔们，就分别占据了彗星坠落之地——“神体城”的正中央，等待手臂吸收力量完成，再联手镇压、瓜分…… ——但真的所有人都这么想吗？ 会不会有一些人，是太古神灵的遗民，想要复活自己的祖先？ 又是否有一些人，不想与别人分享，但只想将这手臂据为己有？ 众至尊都很清楚彼此间的心态各异，不过在“等待”的目前，相互静默，心怀鬼胎罢了。 像星河圣主等人阻拦云天巨兽的真正原因，也正是为了防止它破坏彗星，坏了这么多人的大计。 如此……普罗世界，万千“妖魔”，无论实力强大的，还是实力弱小的，都“等待”在世界各地，互相割据，无聊或饿了，就以城邦内的生灵为“零食”，消闲的同时，等待那一日的到来。 “呵呵……” 林深闭眼模拟了一遍，发现，这个“假说”已经与许多遥远的“未来”相称。 对这个世界的生灵而言，怎样的“真相”都是残酷的。 无论是他们所寄望星球意志本身，还是域外降临的“妖族”，其实都将其视为了“食物”和“废料”，一文不值，更何谈“保护”。 然而—— 林深仰头，咧嘴一笑。他从这之中，嗅到了一丝“秘密”的气息。 “嘶嘶嘶……” 在吸收了一部分无白的精华后，他也“恢复”了自己的面孔。 虽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还是一副充满腐肉残尸的恶臭，但至少“皮囊”，暂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呵呵呵……” “‘战士们’，让我们一起前进！” 林深阴沉一笑，不断“腐烂”又不断“新鲜”的右手，向天一展，犹如一道插在黑暗大地之旗。 无尽的“骷髅”，“死亡术师”，“骸骨”，“亡灵生物”……此刻也就犹如响应死亡的“王”一般，开始从黑水中蠕动、生成、爬出。 这就是“黑水”的第二阶段，赐给所有“死物”生命的“黑暗潮汐”。 现在还只是个开始。 假日时日，沉睡在潮汐底端，那些死去更久，甚至灵魂都在地壳深处泯灭了的上古存在，也会重新在此复苏。 修士，野兽，被杀死的，以及自古陨落之物，都会化为重生的“亡灵”。 黑暗之海汹涌着波涛。 更多更宏大的生灵，神鲸，龙鱼，乃至雷电圣君的骸骨！也举着巨剑，披着波浪浮出海面，眸中闪出森红的荧光，追随其后，开始从黑色的潮汐中涌出。 走在前方的林深，则大笑着咏唱道： “骑士们，挺近！ 让你们被遗忘的灵魂被唤醒 成为没有肉体的身躯，和我前进！ 我们的征途，是将所有的生灵悉数践踏！ 让这片大海成为我们的落脚点 成为我们大军，挺立于地底的岩浆 起来，战士们！ 无论是从泥土还是棺椁、地底还是海洋！ 无论生前是何等身份，皇族或流胄！ 让我们同生于一片暗夜下 让风雨为我们呐喊！ 我们都是已逝者 徒留在这世上的，只是不肯泯灭的灵魂 和死前窥视的叹息 那么，偿愿！ 让世界……感受到诸神的愤怒！” ——至此，世界的南方，包括更深远处的海洋，都已成为亡者与黑色潮汐们共舞的荒土。 ——接下来，是足步“丈量”、“吞噬”……以至“征服”整个世界！ 第78章 让我们颠覆这个世界吧！ 自此，世界整整沉沦了一千年。 大陆南方的异变，自发生起，就惊动了包括其余三位“帝王”在内的所有人。东方太皇曾发动言说，号召强者实行讨伐，但最后却不了了之。 人们揣测，祂的实际目的，不过是借“大义”的名号，趁机招揽一批强者，或给一些人背叛的口实。 然而，黑水的“蔓延”，毕竟还是让人担忧的事情。可奇妙的是，自南帝无白被斩以后，黑暗潮汐的“疆域”就停止了扩张，恰巧与各境边境线一致，显然有“力量”在其中作用。 相传，是其余四位帝皇，在南部崩溃的那天齐齐现身，与新诞生的“王”进行了谈判，从而划定了和平的因果。 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一场彻底成功的安稳，还是一次不太成功的绥靖，但这一千年来，神体大陆维持了短暂“和平”的事实，却无可争议。 ——而那谣传为创世神的“右臂”，好像也愈发“成熟”了。 随着祂的“苏醒”，神体大陆的能量等级，浓郁了差不多十倍不止。与之相伴的，是千年来强者的不断增多。他们有的是被妖魔夺舍转化，有的，则是遇到天大机缘，自发成长的本土强者。 然而，若说高踞世界顶端，自始至终无人可以动摇的，那依旧是五位“王”。 “十字之中心”——“超越者”。 “十字之北”——“武山岩”。 “十字之东”——“东方太皇”。 “十字之西”——“黑冰妖魔”。 以及…… “十字之南”——“黑色梦魇”。 除却“超越者”貌似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谣传甚至根本没有“降临”以外，其余四位王者，千年来都受到过多次“冲击”。 世代是年轻人的世代，江山代有人才出，每一个怀有野心的年轻人，都会在自觉“天下无敌”的自负中，向世界之巅的位置出手。 这些强者里，最接近“王者”地位的，或许该属二百四十九年前落败的“银骑士”，他是本土强者，有水银一般的“毒素”与“躯体”，却被东皇浴血斩杀。 此外，“南方”，仍旧是神体大陆的一个禁忌。 虽然总有自恃防御力高超的强者走入其中，“旅行”或“修炼”，但即便只是防住了一阵子，就会在黑色潮汐之上的“迷雾”中，突然消失。 有人声称，那名强者是在走出数百步时，被海洋中朽烂的巨手直接拍翻，也有人说，是从水底钻出的水晶骷髅，直接将那人给吞下……但结果就是，自始至终，千年来，也没有一人能见到那传说的“王”——“黑色梦魇”。 …… 但无论怎么说，现在都是时候了。 一片平静的天空，草地，绿洲，白色红砖的小房子，以及躺椅上温文尔雅，貌似正在读书的男人。 温和的阳光，穿破云层自然泄下，如果只是这些情景，任谁都会相信，这里是地中海沿岸的某个度假胜地。 然而，所被允许的“光明”，仅仅是头顶一小块。 在无边阴翳且空寂的黑水之上，是仿佛倒映般混沌的乌云。唯独在乌云的深处，某块“王”所居住的地方，被戳开了几个小小破洞，被“允许”植物创生与发芽，成为一片深渊净土。 林深合上书本，这同时，书本其实就湿透了，在黑水的腐蚀下褶皱、破裂。 “尽管在表面覆上了这层‘皮肤’，‘黑水’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渗出’啊……” “不过，已经很有进步了，一本书可以看上个‘两分钟’。” “噗咯噗咯……” 人皮从头顶开始瓦解，继而裂在身体两端，露出其中黑泥雕塑一般的躯体。 “呀——”林深笑道，“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他恢复了真实的“姿态”，不止是为在海里游泳，而是“圣战”终于可以拉开帷幕。 林深走到海边，稍稍握拳，闭目之余，就有悠远的口哨声传向远方。这或许是塞壬遗失千年的《渔歌》，又或者一种神秘的呼唤，总之，黑色潮汐迅速因此颤抖起来。 远方，也许正在咀嚼着“外来者”身体，又或者在海沟中沉眠的巨兽，都因感受这呼唤而苏醒过来。庞大、威严到战栗的眼睛睁开，露出其中狰狞的瞳孔，回望“王”所在的方向。 “我王……” 一声声呼唤，从近处，远处，大海底层与天渊各处接踵而至。 “刷刷刷——” 一道道巨大的破水声发起，身高千米、死在亿万年前的“史前骷髅将军”，“雷电圣君的骸骨”，自天地初生便长在岩浆里的“盲鱼”，以及背后翅膀残破，眼睛已经空洞洞的“精灵王骸骨”……都从水中破开站起，屈膝臣服在林深前方。 四道无比恐怖的气息，自外泄起，就让天下强者察觉，更何况还汇到一处！ 祂们都是以“尸体”形式活到现在，死在很久以前，或至极人物死亡后被葬在南海附近的强者，如今均为林深的属臣。 “来，战士们！”林深肃穆高挥双手，大喊道： “一千年的积累已经完成，‘圣战’即将开始！” “兵！”“兵！”“兵！”“轰隆！” “黑暗圣灵的心脏”“雷电圣君之剑”“亡者圣经”“太初光明酿造的骨笛”……四件震动天地的“兵器”，一齐落入到了四位“将军”手中。祂们无法再齐声高呼，但目中涌动的猩红，却已经说明一切！ 至此，军备仍没有结束。 咔嚓咔嚓咔嚓…… 四位顶级的亡者背后，更多尸体、骸骨与“士兵”从黑水中“诞生”！随着“将军”的等阶变弱，祂们是“修仙者之骨”“亡灵法师”军团与浩浩荡荡的“骷髅士兵”！ 所有士兵都浮游在潮汐之上，吹响号角，舞动大旗，等待身前“王”的进发！ “小的们，上！”林深笑道，同时已经完全漆黑的双手直至天空，直至大陆的“前方”，呐喊道： “让我们颠覆这个世界！” “吼！” “吼哦哦！” “吼啊！” “踏，踏，踏……” 不会终止的呐喊，以及，夹杂在这呐喊中的，一缕心声。 ——如果代价是毁灭这个世界，你还选择要这么做吗？ 走在海面，率领身后大军的林深，又想到了这么一句话。这个疑问，千年来，他已经问过自己很多遍了。 无须回答，不再需要留声。 足下的步伐，就已经在述说着“回答”与“历史”！ 第79章 大陆的西方 西境。 中央会议室。 几名长老脸色阴沉，来回踱步，至今为止，依旧对某个决定举棋不定。 细看之下，他们每一人的指尖，都缠绕有细小的雪花，而雪花旁，冰柱一般的手指，则无一不隐隐地颤抖。 “怎么了，怎么没人说话？” 大长老威严地打破沉默，但脸色也很难看。 “才五天，五天呀……” 居于他右手位的长老摇头道：“南方之‘王’，才用区区五天，就攻到了我西境的帝城！” 前方大将如此来报： “无边黑水组成的恶臭，从潮汐中苏生的亡者，皆追随在帝王身后。” “甚至不须祂出手——” “‘雷光’‘悸动’与无边的‘吟唱’，即已毁灭了构筑的一切。” “我城已瓦解，我亦将死，殉葬吾王。” “……仅以此信为祭。” 读到信的大长老，脸色很快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难道连我，连我们更后方的“王”，都无法与那力量抗衡么？ 他只感觉荒谬。自己本体身为星空某大族的御前侍卫之一，是承载着重要的任务，才来此界构建势力，以在分得那“右臂”时分一杯羹，不曾想有如此险境。 “怎么办？——依我看，还是尽快求援，或者逃……”有他的友人提议，却被厉声喝断： “住口！千年的积累，一直努力到了现在，又岂可付之一炬！” 大长老很心痛。 因为，他在降临这方世界时，就选择了与自己“喜好”最契合的“西境”为根基，一点一点培植势力，只为给那千年后的大战，积累一点可贵的资本。 然而，他摊上的，又偏偏是那“无能”的王…… “需不需要，寻找已经遗失的我王？” 又有长老献计，被大长老冷冷的眼神打断。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很想出言不逊，但在其他长老惊恐的挥手下，还是憋住了，没有说出口。 “西帝·黑冰妖魔。” 传闻里“冰”系的至极强者，统治整个神体大陆的西部边界，千年来无人敢冒犯，亦将所有走入雪原，机缘巧合或野心勃勃的强者们戮尽。 这其中，甚至没有一人见过他的面庞，人们，只是在茫茫冰雪上，看到了那些被刹那冻结成冰雕的尸体，咳嗽一下，便应声碎裂。 那种“实力”的强劲，是毋庸置疑的，只是…… 和其他几位王者不同，黑冰妖魔，似乎从未有意组建势力。 唯有大长老等几人清楚，虽然名义上，“西境”是王是黑冰妖魔……但那不过是个“名号”罢了！实质上的统治者，正是他们这些人！ 如果一切都被“吞噬”，或者“逃走”……也就意味着，千年的苦功成为了乌有，在那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再得不到任何好处。 而就算是去找黑冰妖魔，也是不现实的。 自己一行人利用其“名号”牟利了这么久，那个层次的强者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可能兴趣使然，暂时不想在意而已。 然而，倘使自己这样一群人，真的出现在祂面前了，那…… 大长老吞了口唾沫，想象出一场近乎绝望的战斗。 他只亲眼见过一次黑冰妖魔的“手段”，还只是已经散出很远，虚弱到不知什么程度的余波了。 当时，大陆上颇负盛名的某位年轻强者，年纪轻轻，就已达到了“仙”阶的高位修为，在天下“现身”的强者中难寻敌手，遂选取了游历过程里，最近的那位“王”——“黑冰妖魔”为“试刀”对象。 “喂，勇士！你真的要去挑战那个怪物吗？” 在酒馆里，大长老听到有酒鬼问他。 年轻强者淡淡笑道：“当然了，不过……不担心么，我可是要杀掉你们的‘王’呀。” “嘿！要真有那本事，你来当‘王’也行啊，反正没差太多！” “哈哈！” 酒馆里传来哄笑声，年轻强者也抿抿嘴唇，结账后微笑走出了酒馆。 “——那么，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 这是在他把钱袋收好后，潇洒离去的背影里最后的一句话。 “嚓。” 然后，他便在酒馆门前，被一块飞速掷来的冰棱透体，当场斩首。 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甚至没破坏那年轻人身后的木板，他的头便悬空飞舞，身体与头间的缝隙，则静静安插着那枚冰棱。 严格意义而言，它还冒着气，在热天里不断融化，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冰而已。可是这冰瞬间秒杀了大陆数一数二的强者，也就变得让人恐惧、战栗起来。 大长老想，那似乎还只是一个开始，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能“享受”到那冰凌一样的攻击。 “唉……” 沉默良久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摇摇头。 “王”那边，肯定是不能指望了。 “谈判”？据说，南境的“怪物”们，已经斩杀过不知多少来求和与求降的使臣。 “说到底，不过也是一群没有智慧、只知杀戮的怪物……” “踱，踱，踱……” 大长老以神识下令，与此同时，自己伛偻的背影走向黑暗之深，那是他的房间，以及整个“西境”的中枢。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臂，那之中，很快像洗澡时搓出的泡沫般，呈现出很多红绿交织的光芒。 这些光芒迅速上浮、悬滞与发出微光，“砰”的一声四散开去，落入长老、士兵心中，成为对每一位“友军”的增益力量。 这就是他创造的“术”——“枯萎同调”。 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自己的“全部力量”，乘上十倍，均匀地分给将要“指派”的所有人。 “呵呵……” 单是声音，好像都因“术”的开启而苍老起来。到底是隔了多久，才再使用这个技能呢？老人眼里闪动出浑浊的光芒，只是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还是一位骑士，浑身是血，面前则有公主等待自己去拯救。 大长老缓缓闭上眼，他没有再回忆。有些事情，停留在最美丽的一刻即可，过度贪婪，则有可能走向无法预料的深渊。 “过去”都过去了，现在，他的生命已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身后的部族与国家。 所以…… ——来，长老们，战士们…… ——无论是那些年轻人，还是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安逸与倦怠的太久…… ——该动一动了…… 随着逐渐消失的沉默叹息，每一个“士兵”，都感到自己在变得无比强大。 ——向着注定无望的旅程，献出“生命”作为供奉。 第80章 讨伐世界！ 连绵的城墙，在西境本就高海拔的山坡之上，依次建起，有如一道长城堡垒。 每一座堡垒之上，都伫立着属于西境各地的精兵。数日之内，他们便从边疆、国外或其他地方征集了回来，面对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每位将士神情肃穆，这些天听得的传闻，已经让他们不得不捏一把汗，须以命相搏，才可有刹那的生机。 “——如果战争结束，或者溃败逃跑的话，就离开这个国家，带我的妻女去一块幸福的荒地生活。” 不少人，哪怕一些身份尊贵的长老，心底也冒起了这个念头。 然而，就在他们微笑的瞬间—— 那原本，貌似还在很久以前的黑水，却好像揉眼睛过多，以至于交叠的幻影般，蓦然从千里外汹涌到近前……不，或者说“胸前”正合适？ ——发生了什么？ 莫大的幸福与想象里，甚至连这个念头还来不及生成，这些士兵便以白骨摸到了自己胸腹的骨骸。 浪花一打，便是头颅、灵魂上的一切，也随腐蚀脱落消失，徒留一具微笑的白骨，在恍惚刹那后，重新爬起，成为替林深征战的“战士”。 不止如此。 东境，北地，同一时间，也受到了同样级别的“冲击”。 轰！！ 一位缠绕金光的强者，被打入了石壁之中，不断咳出金色的血。 “咳咳……真是少有的敌手啊——‘你’，就是南境之王？” “……” 胸腹之下为半人马，心脏部位有紫色荧光，而肩头则扛着大剑的“史前骷髅将军”，则不言不语，掠动着恐怖的马蹄声，提剑冲往前方。 遥远的北地，无数蛮荒部族之前，同样伫立着一个翅膀残破，双目空洞，却孕育有恐怖灵光的骨骸之影。 “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蛮族首领齐声高吼，手持金戈亲自率阵，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转瞬洞穿了半个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在他身后，无数将士亦冲其上，无尽炮灰堆叠之下，甚至有几人，到了那诡异骸骨的面前，却被翅膀边缘，蓦然升腾起的彩光刹那湮灭，沦为充满焦糊味的黑色残渣。 “咳……” 无数的战士，依旧在前仆后继。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盈满热泪，为着身后所背负的，以及自己将要失去的“这些”，而愤怒、无力不止。 若说神体大陆尚存的最强一批“原住民”，那就是他们了。 但即便这样，区区“仙”及其之下的人类，又何以与曾经的精灵王——哪怕只是一具“骸骨”匹敌。 “咚，咚，咚。” 然而，当又一道“无形光波”掠动之时，一只裹满岩石的大手，猛地从地面抬起，在“抹消”攻势的同时，一把抓住了那白骨。 “是武山岩大人！”蛮族振奋，只见，从大地之下，攀升起一个由岩石构成，眼神略显淡薄和忧郁的身影。 祂，就是“北境”之王——“武山岩”！拥有“抹消”与“抹除”万物的力量！ “……就这样，让你魂归尘土。” 掌心里的精灵王骸骨，还在嚎叫着试图挣扎，却敌不过自己指尖颤抖的白光。 沙娜娜…… 沙锤摇动般的微响，掌心一切，似都消失。 …… 另外，“中央神界”。 这是神体大陆的“中央”，“神体城”，以及那颗“紫色彗星”所在地周围，被妖魔们占领后所立的名称。 除极少数以不明手段顶住了妖魔夺舍的强者，以及作为“食物”的渣滓外，这里已经没有原住民居住了。 越来越多“降临”至此，且实力恐怖的诸侯们，都在掠夺与血战中占得了一小块地盘，为将来的“大战”与“肢解神的残躯”做准备。 有关南方的那个谣传，“无面佛”，或者说后来的“黑色梦魇”，他们并非未曾了解。 “他只是默默地行走，由南至北，在将足下都化为自己充满黑暗污水的“疆土”的同时，缓慢浸透、吞噬、掠夺着整块神体大陆，及其周围的海洋，不断朝世界的北方而去。” “这个期间，他的实力，速度，也几乎都是呈指数暴涨。”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一半的版图，以及‘陆地’之外，整个神体大陆的‘海洋’，都已不再有‘活着’的生命留存。” “他们要么变成了从死亡中孕育的亡灵，要么是枯骨成精或被寄生，要么，则是甘心归顺在林深之下，哪怕作为炮灰、晚死一些也愿意的亡命之徒……” 这是各大强者手下的文书官，在阅尽相关叙述后，整理出来的一些文字。看着很是惊人，却压根没引起过中央帝城中人的重视。 理由很简单——这个世上，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胆敢、或者说“进攻”到这里。 “西境”“东境”“南境”与“北地”被攻陷了又如何？ 中央帝城之人只会表示不屑，在他们眼里，那些地方，是无力在中央帝城征战搏杀，偏安一隅的弱者才有的选择。 尽管谣传，这四地都孕育了实力恐怖、让“超越者”都忌惮不已的“王”，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超越者”拥有的力量，只是这一力量“本身”，就已经在某种意义上不可战胜。 “那怪物无意于‘独占’中心帝城，可真是帮大忙了……” 这句话，可以说是帝城中所有老怪物的感慨。即便是他们，也不得不为那星空之下的“极光”而颤抖，为那已经极尽升华，仅仅屈居于“至高之人”与其“神将”之下的“半神灵”！ 祂的手段，听说只是一击，便可以彻底毁灭千分之一的宇宙……若非更高的存在钳制，甚至已经将整个宇宙毁灭。 这是从很早起，便流传在星空之中的“知识”与“共识”，而一旦这种“共识”与从未落败，且单是看一眼，就让人肝胆欲碎的“超越者”联系在一起，无疑立刻成了“现实”。 听说，祂一直在积蓄力量，为的，就是谋夺“至高之人”的项上头颅。 而夺取眼前的“手臂”，就是至为重要的“一步”……可即便知道了这点，无数强者，还是降临到了这里，等待那近乎不可能的“奇迹”。 这就是“诱惑”。 在利益大到足够让自己境界飞升、达到“星空”水准的诱惑面前，哪怕“恐惧”和“死亡”，都足以被忽略，让这些强者们以命相搏。 可以说，戮尽苍生，只为待在中央帝城的强者们，为的，不过是攫取“超越者”夺走“创世神的右臂”后，零落下来的一点“残渣”而已。 那可是“神”的残屑！单是一点，就足以使人坐而忘道，白日飞升！ 而至于那些“西境”“北地”之类的“王”…… 星空中，没有流传过他们的名号，更别说随之而来的威慑了。 ——不过是“弱者”而已。 这个“共识”，构筑的理所当然。 事实上，南帝“黑色梦魇”的“进军”，也确实“绕过”了中央帝城，化分两边，径直吞并、淹没向整个大陆的北方。 见到此景，帝城中的强者们，傲慢更甚了。他们几乎已经认定，林深此举，不过是在扫除一些“杂鱼”的同时，某得一个较“彗星”更有利的位置而已，无须过度在意。 ——其余地方被毁灭，又与我何干？ ——反正，“任务”完成后，我就会离开这里。 ——这个世界怎么样都无所谓？ 有这种想法的强者，不可谓不多。 然而，即便如此，仍有强者对那“未来”表示担忧。他们之中，多是拥有“预言”“占卜”相关能力的贤者， 冥冥中，双目流血，看到了一角更为恐怖的未来。 “那里”，昏暗至极的王座之上，超越者被一柄“长枪”狠狠钉在了靠背上！ “必须出手！不能再让他这样破坏下去了！” “现在结合其他三境尚存的强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呼吁，希望鼓动强者们联合起来，协力压制林深的成长，却徒劳无功。 因为，要放弃现在好不容易换来的“位置”，去为一个虚呼缥缈的未来征战，实在过于荒谬，也过于可笑。 ——如果我离开，我在帝城的位置被夺走了怎么办？ ——而如果对方真那么强，贸然交手，死了怎么办？ 两种隐忧，几乎让所有强者都缄默不语，在相互牵制与虎视眈眈下默不作声。 唯有少数强者，选择依从贤者指示，集结起来准备出发，从偏东的地方，一步跨出中央帝城，准备率先与“东皇”汇合。 然而…… 这些人在踏出“疆域”的那一刻，便听到了奇怪的“歌声”。 一只浑身是骨，体表伤口似有“岩浆”不断留下的“盲鱼”，正携着一本漂浮在身旁的书册，翕动着让人战栗的气息，慢吞吞朝众人游来。 “那……那是‘盲鱼’！‘黑色梦魇’手下四大神将之一！” “糟了！” 有强者认出了此鱼的身份，脸色惨白，惊呼着就要逃回中央帝城。 可是，黑水忽然“无轨迹”地，“凭空”包裹了他们的身体，徒留一只眼睛，允许他们觐见王的到来与诞生。 “要是让你们干扰我准备的一切，可就不那么好玩了呀……” 如果说，寻寻常常的黑水，“仙人”们还可全力抵御的话……在黑色潮汐的“源头”，林深面前，这些防御不过是一戳即没的肥皂泡。 ——而疯狂的腐蚀之下，无头无面，背后有残破羽翼，堪称堕落“天使”的林深，就恶鬼般出现在这些人面前。 祂没有眼睛，却好像有一种淡漠轻渺的眼神，透过躯体传出，摄人心魄。 那种淡漠与恐怖的气质，让贤者瞳孔收缩，呢喃道： “是了，如果是这样的存在……将来也必然可与‘超越者’……不，甚至是‘至高之人’匹敌！他必然闪耀于星空！” 他瞪大了眼睛，有一瞬间，“至高之人”的影像居然与林深重合——都是那样凌驾诸天，霸绝天下！ “等等，这，这怎么可能！！” 同时，在看到“某物”时，他更感到不可思议，发现了另一个疑惑。 “你……” 只是，没有时间再留给他。 尸水漫过头颅，意识成了飞灰。 第81章 黑水大陆 东方传来龙的长鸣，伴随凄艳的晚霞，宣告一位王的落幕。 东方太皇浑身是血，一颗眼睛及其眉骨被打破，露出其中血淋淋的肌肉碎片。直至意识消失，祂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史前骷髅将军”固然强悍，要在那遥远的洪荒年间，甚至要比自己的本体还要强，但毕竟是失去“意识”的死物。 很多神通都忘却了，很多手段，也碍于没有鲜活生命的“支撑”而难以施展。虽然凭靠恐怖的肉身，依旧能让自己喋血，但冲其次，也只是“棘手”一点而已。 “轰！！” 最终，还是被自己打的四分骨裂，瘫在原地，艰难地再生。 “就这么点本事吗？是不是……让你们的‘王’直接来要好一点？” 祂微笑着说道，心里却有点没底。若是手下的神将都有如此水准，那真正的“黑色梦魇”…… 如若亲临，恐怕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此刻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 然而—— “——既然如此，如你所愿！” 就好像许愿后，从烟囱钻进来走到面前的圣诞老人一般，东方太皇，霎时就听到了那宏大、苍凉、寂寞的声音。 “呃！” 到死，祂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身形”。 只感觉，一只遥遥，裹满尸水和泥浆的手，穿透千万空间直接攥住了自己的头骨。随着力道不断加大，裂痕一点点扩散，终至于危及“核心”的地步。 “这是……‘空间’杀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东方太皇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凭借祂的实力，足以感受整个大陆东部的“万物”，却依旧没能发觉林深的气息！ “也就是说！‘祂’在‘中央神界’，或者更为遥远的其他地区吗？！” “喀嚓！” 话音未落，东方太皇便受到了向“眼眶”处的猛然重击。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只抓住头颅的手，忽然抬起一根手指，狠狠砸击眼眶一下。 感觉！那样“鲜明”的感觉！那让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如今就只像可笑的尘土。那根手指，轻易洞穿了东方太皇的颅骨，祂甚至可以意识到，自己脑浆与大脑深处被“拨动”的感觉。 然后，是…… “吸力！” “什么？！” 其实，本来死了也无所谓，只要拥有一丝残魂，离开这个世界，回归本体后，祂依旧可以得知这个“世界”的“信息”。 可是……那恐怖的“吸力”，却好像要连这“记忆”与“信息”，乃至自己蕴藏在这道灵魂中的一丝“本源”也抽走！ “这个力量，简直就像是……！” 一瞬间，东方太皇想到了星空中的某个大人物，心头颤栗。祂拼尽全力的反抗，可才两秒，皮肉便“嘭”的一声变成了白骨。干燥陈旧，仿佛已经死了千年。 大陆北方，也是一样。 就算曾经是“精灵王”，如今，也毕竟只是一具骸骨，缺乏与大陆顶级强者长久争锋的实力。 在被攥住后，精灵王的骸骨曾几度脱逃，将“武山岩”打的连连咳血，却最终还是被坚实地握在手中，奄奄一息。 “结束了！”祂瞪着明亮的眸子，宣布道。周围传来蛮荒部族的欢呼。 然而—— “嗯？！” 猛然回头，与这回头才到一半时，便连同这头颅一起被狠踩在地！ 武山岩将要反抗，但是，传自那“脚底”，以及“大地”之下的“吸力”，居然将他活活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何人？！”祂瞳孔收缩，感到这力量的恐怖，且心里已有了解答。 目前，一个神情轻描淡写，却散发着让人恶心的恶臭的男人，不置可否地看着祂。 “呃啊啊啊啊！” 武山岩催动全身力量，想要从“大地”或“岩层”里逃脱，却无用。 祂的“能力”，是可以与万物“相融”，并“借用”其力量……厚实磅礴、近乎无穷无尽的大地，就是武山岩无限的力量之源！ “咕噜咕噜……” 然而，奇怪的气泡声传来，指尖，足下，膝头，都没有“回馈”出任何力量。 武山岩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身下居然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尸骨”与“黑暗潮汐”！ 不可能！ 武山岩又一次瞳孔地震了！因为在祂的“感官”里，两秒前，这里还一点“黑水”都没有啊！ 而即便是“现在”，汹涌的黑色潮汐，貌似也只蔓延了“一小块”……不！倒不如说，就是从祂的“身下”开始蔓延！ 为什么会这样！黑色潮汐，难道并不需要一点一点蔓延，而是可以“隔空设置”吗？ 祂表示疑惑，但一想到那无尽的黑水，本身就林深体内，那对方能够随意制造这些东西，也就不足为其了。 “呃啊啊啊啊！！” 武山岩还不想放弃，巨大粗壮的双手，猛地渗入地下，果然穿透黑水阻隔，触摸到了“大地”本身。 祂的手臂两旁，传来如同硫酸腐蚀般滋滋的痛苦与声音，但这都是足够的！武山岩咧嘴道，只要能触摸到“大地”，祂就能汲取力量，战斗或逃离这里！ “现在……”武山岩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之人得意的神情，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没底。 不管了！先逃走再说！ 祂咬咬牙，虽然很丢脸，但理智却告诉祂要什么干，整个庞大的躯干，突然像是气体般钻入了地下，要顺着岩石的脉络遁逃。 临走前，武山岩看到了林深轻蔑的神情，阴沉道，等着，来日，就是你的死期！ “呃！！” 然而，心头想要涌上的狂喜，没有几秒就结束了。 来到岩石中的武山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原本应该无穷无尽的地脉，此刻已荡然无存！那被自己触摸到的“一小块”土地……实质上，不过犹如一片海洋中心的“荒岛”！不！就好像是对方“故意设下”的一样！ “你……”祂所在的那块土壤，长出一块眼睛，目眦欲裂地瞪着眼前的黑水。 这黑水也浮动出一张扭曲的笑脸，静静道： “怎么？不继续跑了么？” “这给你准备的‘棺材’……很合适？‘西帝’……不，‘融岩者’——武山岩！” 地底之下无穷无尽的黑水，海啸地震般涌动，像一只因渗透在“黑色”中，于是也变得无形的大手，将那岛屿牢牢攥在手中。 “土壤”刹那消失，武山岩庞大的躯干，一下子“100”地浸透在黑水之中。 那潮汐涌动间，形成的“巨大手掌”，则将祂轻松抓住，直至身体表层缓缓脱落。 ——混账！这就是南境之王——“黑色梦魇”的力量么！但只是这样的话，还…… 最后时刻，武山岩心中还有一点想法，那是祂们“降临者”在这个世界，尚可保存的一抹希望。 然而…… “哗啦哗啦哗啦……” 祂在死前，亲眼看到林深身体缓缓融化，落入黑水中，连一丝气息也没有。 “这——这是‘假身’？！” 祂不由张大了嘴巴，糟糕！这一刻，黑水疯狂涌入。 不仅淹没掉，这本来还有几分钟可活的神识，也淹没掉那残存的一点“希望”。 第82章 中央帝城 “唔……” 围在周围的强者皆神情紧张，盯着眼前的“黑色梦魇”。 猛烈的交战中，“祂”的动作忽然停住，闭上双眼，双手似在捏动一个玄妙的“诀”，让众人不敢靠近。 “此子，莫非是又在酝酿什么杀招？” “必须小心啊！我们已经折损了四五十人了！” “哼！我看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我数到三，诸位道友一起上如何？就趁现在杀了祂！” 有人疑惑，有人冷哼，有人甚至开始倒数。 但倒数结束后，除两人外，却是没有一人出手，甚至连那发出口号之人也一样。 “靠！” 这两人在跨出的同时，脸都绿了，想收回脚，却又实在丢不起这个脸，闷着头皮向前。 “锁链！” “天诛！” 他们使出了自己的得意杀招，不说闻名星空，至少也是在原有世界颇负盛名的一招。 然而，他们的武器，就和先前的所有攻击一样，只是在林深的身上，钻出几个无力的破洞，然后消失在破洞逐渐闭合的“另一边”。 “嚓嚓……” 在胸口“尸水”恢复的一刹，裹于其中的兵器，就腐蚀且断落下来，残余“污秽”，飞速朝两名强者逆流而去。 丢掉自己的并爱情，两名强者很是肉疼，但还是第一时间松手，没有废掉自己的一条手臂。 也许是林深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松手后，“黑水”就停止了追击，徒留坠入潮汐中的两件武器，发出干瘪腐蚀的恶臭。 “还是……没用么？” 强者群中有人长叹，他是倡导“倒数”的那人，不曾想，才动员起两人而已。 他看到，那两名被诱骗的强者，正一脸愠色，瞪着自己，浑不在意。两个本来就不是自己对手，如今又丢掉武器的废物，就算愤怒，也榨不出多少价值。 “只是……” “棘手啊……” 这里，已经算是中央帝城的中间部位了。再往里，便是隐世不出、本体早已赫赫有名的星空强者，以及那位无上的“王”——“超越者”大人的寝宫了。 随着林深的入侵，这些强者们，也由起初的“自满”与“不屑”，慢慢变成了“皱眉”与“恐惧”。 这被称为“黑色梦魇”的“降临者”，所有的“术”……未免也过于奇妙。 哪怕是可以无视“干扰”的神枪神剑，都无法伤到其分毫，“凭空消失”“变向”或“忽然滑开”。 ——祂究竟拥有怎样的能力？众人无法知晓。浓郁的血腥味，已扩散至此，“交手”与“试探”里，他们已付出了七成人手作为代价。 “还是……没有么？” 有强者回望帝城深处，如果说，以他们目前之力，要有战胜“南帝”的可能的话，那只有仰仗帝城更深之处的大人物了。 然而，那样浩瀚且高傲的存在，又往往自负的过分。 ——与弱者联手，“挑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强者？ ——开什么玩笑！太把老子小看了！ 这是一名前去“请求”的使者遭到的回复，稍站在后边的同伴，就这样看着，他被那名强者哈哈大笑着打成了肉泥。 “……” 看来是没指望了。 一旦回想起那一幕，此刻，能唤起的也只是更深的绝望而已。 从最开始，他们这七十余人便开展了最高强度的围攻，那力道，哪怕整个神体大陆都要维持颤抖、撕裂，却压根动摇不了“黑色梦魇”的身形。 和传闻一样，祂似乎“免疫”与“抵抗”着一切攻击，哪怕是蕴有可怕力量的刀剑，染有剧毒的银刃，又或者元素组合的爆炸……都不过能给他留下几个“创口”而已。 “毒”“力”“法”……皆无效。恐怖的力量，恐怖的“能力”！ 倒飞出去的长枪，被“看不见的力量”击飞、旋转，最终贯穿无数自己人的躯体。 只是一小颗，无法察觉，转瞬即爆的炸弹，也不明何故，在人群的中间爆炸，死伤惨重。 若说唯一的“机会”，那或许，就是林深不明何故，突然“顿住”的瞬间。 那一刹，祂似乎在思考更久远，或者更辽远空间以外的事物，短暂抽离神识，自大的留下“躯壳”在原地。 然而，或许是被周围尸体镇住的缘故，即便是机会，强者们也没能很好把握。那两名强者的攻击也失效后，众人只是待在原地，保持警惕的同时，想到很多过去和曾经。 这时—— 他们看到，林深的眼珠开始转动，诡异与轻蔑的神色，出现在那腐臭、僵硬的人皮之上。 林深自语道： “……这样的话，‘北方’与‘东方’的两位‘王’，生命也走向了终点……‘历史’将被允许转动，‘新的时代’，也将要来临！” “——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束了！” “祂在说什么？” 一名强者凑耳过去，没有听清，表示疑惑。 然后，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见身前，身旁，乃至回头看去的所有人，脑袋都像猛然被拍在墙上的蚊子般，爆成了一滩血。 “这……这……” 他有些结结巴巴，随后，也感到了大脑中的“震颤”与“爆裂！”，“噗嗤”一下，头颅泯灭。 林深寂然站在原地，脚下所踩踏的血水，很快由深黑的尸水所掩盖。他一步步朝前走去，腥味由充满温馨、惬意的黑水味掩盖的途中，想到了一丝过往。 ……那是他才挡下云天巨兽，未吸收其体内精元时的情景。 当时，幸存下来的人们眼里，对他投来的，无不是“幸运”与“兴奋”，似乎一个新世界就要来临，从没有想过，这“新世界”区区几秒后，就会在自己的眼前抹灭。 “……” 与此同时，那个更为辽阔的宏愿，所应付出的“代价”，以及自己再度笃定的那个“选择”，都再次掠过了夜空。 “这由无尽暗夜，由‘我’无尽‘身躯’掩盖了的天空……总有一天，也会再放光明的？” 若说杀戮是为了赎罪，那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如今，除他足下圣城以外，整个神体大陆，都不再有一方净土。“东境”，“西境”，“北地”以及原有的“南境”……都在各自的“王”死后，丧失了与“黑水”争锋的资格。 无数人因此而恸哭，无数普通人的命运，因此被夺走、折断……但比起这种家畜似的生活，悉数死去，然后在一个更为遥远的未来，苏醒、重生……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武山岩”与“东皇”是祂短暂分离神识，利用“空间元力”将其调控斩杀。而“黑冰妖魔”的死，则差不多是四百年前的事情。 黑冰妖魔的能力，是操纵冰雪与制造冰雪。 为此，祂深陷本就白雪皑皑的西部十万雪山之中，不断增殖自己的力量，且在四百年前时，有望实现新的突破，这都是林深在模拟器里看到的。 如果抵达“那个境界”，也就意味着，至少和自己触摸到了同一领域，哪怕缺乏对应的“术”，杀起来也太过难缠。 于是，林深就将其提前解决了——就趁祂突破的那刻，穿越“空间”突然降临，在夺走祂毕生荣华的同时，将其斩杀。 这就是绝对的“安全感”带来的弊端。隐居在大山深处，不问世事的同时，自降生起也几乎没被“打扰”过…… 这种由“时间”和“隐蔽性”铸就的安全感，是无比强烈，以至于，即便是黑冰妖魔这等级别的强者，都发生了错觉。 实际上，若非林深拥有模拟器系统，在千万次模拟中，等于用数倍于现在的人生探查过对方的踪迹，也无法发现那个隐蔽至极的地方。 ……但被“发现”，也就意味着一切结束了。 后四百年里，也依旧是他假扮着黑冰妖魔的“身份”，用冰棱刺杀着一个个成长起来、自负自大的“新世代”。 而在如今……吞噬了其余三位“王”，以及将“疆土”扩散到全世界以后，林深再无犹豫，迈步朝前进发。 ——没有什么能“提升”的了…… 祂缓步向前，身后的黑水亦步亦趋，却在跨入门后，顿时稀薄、冲荡，居然隐隐要破碎。 这就是林深感兴趣的地方——中央帝城的“中央”……这里，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阻止他“黑水”蔓延的地方。 “‘超越者’……么……” 那个在模拟里，已经见过无数次的男子，又一次浮现在他面前，熊熊燃烧起林深的斗志。 如果说，这个世界里仅剩的“阻碍”，那或许也只有“祂”了。 “是‘十次’还是‘九次’模拟呢？‘正常对决’里，我好像一次也没赢过……” 林深用食指敲着自己的脑袋，笑笑，就要朝帝城的深处跨去。 “兵！” 让人倒吸凉气的拔剑声，也就是在这时出鞘。 “咚……” 一名隐蔽气息，一直蹲伏在旁，在星空中都小有名气的强者，猛然被这道黑色剑芒斩断。 连闷哼都发不出。 “创口”即刻制造出“黑洞”，将其扭曲、吞噬的什么也没剩下。 幽凉的脚步声，通向宫殿深处。 第83章 超越者 何人之名响彻星空？ 若是以前，这个问题不会有疑问。 “至高之人”。 这个差不多从洪荒年间便震慑星空，在最艰难、最“初始”的一个世代里，就脱颖而出，以本人及其麾下势力统治宇宙的人，是毋庸置疑的“天地之帝”。 没人明白祂究竟是何等种族，来自何方，又拥有怎样的“奥能”和“术”。 但无比清楚的就是，在那遥远“历史”的底端，是“至高之人”，以一己之力，在最后那场堪称“围殴”的大战中力败众敌，将所有同阶的强者斩杀，并更进一步，成了深空中唯一寂寞的“王”。 无敌，无匹，不可触碰……这就是对“王”的简述。 哪怕是在那场毁灭大半个宇宙，让如今所能生存的世界，压缩了百分之九十的大战中，“至高之人”所受的最重之伤，也不过是损毁一小片衣角。 有古族的族长感慨，当时，发现这点的至高之人还颇为不悦，似乎以之为某种羞辱。 究竟是怎样的“奥能”或“术”，才能达到这个境界，以至于在那个灵气复苏、异常适合修炼的“源初”时代，能以“一人”败退其余近二十名惊才艳艳，同样修炼到了“路”的尽头的强者？无人知晓。 有关这段历史，并没有任何详细的记述，而即便把各古族，最源初的长老们儿时的记忆拼凑起来，也只是这么一个描述—— “不可伤及，不可封印，不可触摸。” 那由前人撰写，已经泛黄的纸页末端，记录的就是这样的文字。 传闻，这就是至高之人的“术”……一种谁也无法“靠近”，所有攻击都将“无效”，也理所当然，不会有任何人或物可以“近身”的力量。 没人明白，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才能酝酿、或完成这样一种力量。 栽培自己“术”的过程，就犹如面对一道前所未见的数学题，依照自己的方法写下去，可能对一点，可能和标准答案一样，但也有可能——歪打正着，在错误的“方式”里，“完成”了另一种“未错”的解法。 最终，形成独属于自己的无匹力量。 每个星空中的强者，在真正脱离“低微境界”的限制，迈向“不可言说”的“更高处”之时，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不知是何人设置，还是自然使然，历史上的修仙者们发现，一旦到了某一境界，就不再是“努力”或“丹药”可以弥补的了。 人们唯有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术”，才能继续前行。 而如果缺乏这一“天赋”或“才能”者，即便被族中实力恐怖的长辈揠苗助长，以倾注元力的方式试图突破…… 那即便是本来就差临门一脚，储备极其丰厚的青年强者，也会在吸纳元气的过程中突然被撑爆，就好像从根本上缺少了“什么”，当然也就无法跃升为下一境界的“生灵”一样。 为此，“至高之人”特别为此设立了标准，将越过这一境界的强者，称为“源”。 “源”，即洗净了铅华，从原有的一切束缚、规训与限制中超脱，返璞归真，在天地本体中，重新经感悟获得的力量。 原有的“认知”——无论是“道德”“亲情”“法律”“愿望”乃至“幸福”，都在这份重新的“审视”下得以改写，从而堪称，是孕育了一个“重新长成的灵魂”。 所以，达到这一境界的强者，能开始无敌于天下。 这份“重生”与“再造”，就是他们区别于“凡俗生物”的最大鸿沟……在这份崭新的生命面前，灵感近乎无穷无尽！一切“术”都可以再造！一片渺小的“宇宙”，都有可能不断“生成”！从而占据这片星空！ ——从这个角度上讲，踏入“源”境，几乎就是对下境无敌的。从遥远的时代以来，人们都传颂、铭记且证实着这点。 然而，就在差不多一千万年前，这个标准，第一次，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被“打破”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且无可挽回的惨叫，撕裂了那一个夜晚的星空！ “这种‘程度’……是源境强者的声波！有源境强者要死去了！” 万族震撼，强者纷纷出动，带着不安与兴奋，想要知道这一战的过程、结果。 他们很多，甚至是一些声明显赫的大族的贵戚，族中有数名踏入“源”境的强者坐镇，但因怀有自己突破的野心，想要来到现场一观。 然而，“那个地方”发生的，却是根本没有想过，也将在几秒后震动几个星空的事情！ 这些围观者原本以为，或许是两名稀罕的源境强者拼死交手，最终，一方战胜了另一方，将要立下赫赫威名！ 可是！！ 根本没有什么“两名”源境强者。 待在现场，那目视着源境强者嘶吼解体，浑身浴血且目光冷冽的……只是一个“凡人”！一个至多不过几千岁的“毛头小鬼”！ “呃啊啊！我恨啊！居然错败在了你手，败在你那意想不到的‘术’之中！” 如果说，在场的谁还有“怀疑”的话，源境强者崩溃前的这声怒吼，就足以证实一切！ “是……是他……” “一个源阶之下的强者，居然跨越了这遥不可及的距离，搏杀掉了一名至尊！” “有意思！有意思！将来此子，必定震慑于星空！” “老夫也是这么想！” 同时也有一些别的声音。 “……嗯，如果他也可以是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也……” “这个世界的生灵，真的好奇妙啊。” “我王，到了那一境界，您能做到这些，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真不知道这些人才惊讶什么。” “……” “啪啪啪，嘿呀，居然有人和我当初一样做到了这些么？” …… “议论”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毕竟关于“至高之人”时代及其以前的“历史”，都被不可言说的力量抹去了，所以人们无从揣测——是否，就算是“至高之人”，又能否跨越源境击杀强敌？ ——但有一点，是“已经肯定”的。 那就是，在这个“至高之人”几近退隐，祂手下的神将们也隐匿星空、不问世事的时代，一个黄金璀璨的时代……就要来临！ （昨天那两章写的感觉很不好，今天这章氛围却异常不错！乘胜追击，再干他一章！） 第84章 黄金古史 即便如今回忆起来，那也的确是一个震古烁今，直至今日，也再没能超越的黄金时代。 好像也就是以“超越者”事件起，强者们纷纷出世，以自己的身体力行，逐渐闪耀于星空。 以至时人感慨，若非“传说”得以打破，真不敢相信，自己这个时代有这么多绚丽的年轻强者。 “超越者”“风行狐”“诡秘”“无体僧”“星空巨鲸”……都是在那个年代闻名，并最终活下来，留在了“历史”里的强者。 大浪淘沙，不知有多少的强者，因触碰禁忌，或遭有意掩埋，而就这么悄无声息、永远消失在了时间里。 ——但所有人中，至今为止，能“以下犯上”，以非源境击杀源境强者之人，也仅仅是“超越者”之人。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超越了当年的局限，早早迈入“源”之一境，并朝更高的位阶进发。 没人明白，如今“超越者”的本体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只是……有关这的“讨论”，就与祂一生全无败绩的传闻一起，成为了一种辉煌的传闻。 “听说，是已经逾越了‘源’的，传说中的，还没有被‘定名’的那一境界？” “我听说的是……祂似乎，已经在寻找‘至高之人’，及其祂手下的‘神将’。” “林无漠那些么？好像，都已经消失在被毁灭的宇宙边荒深处了……啊，‘超越者’大人如今要找的，居然已经是这些人了啊！” “那些人，先前也都是一世无敌的天骄，在攀至寂寞绝巅后，才踏上了寻找‘至高之人’的漫漫旅程……每个年代似乎都是一样，而这些人，有的要么就一无所获，死在半途，要么，则得以觐见‘无上’，身死道消。” “希望主公可以顺利！” 这是曾发生在星海中，“超越者”帐下的一番讨论。虽然对手遥不可及，但言谈间，皆是一番乐观的言论。 话及此处，人们也都不由望去，那倚身在窗槛边缘，史上最大的“大不敬者”——“超越者”大人。 就和其他传说一样，没人知道祂的名字，只知，是“超越者”这个口号，和恐怖的实力一起撕裂了寰宇，废除了原“至高之人”在星海中央的“统治”，重新以自己的名号，新设“帝城”。 正如其名，“超越”，就是超越者处事的信条。不对任何高傲的权力“卑躬屈膝”，也不“承认”自己归属或屈居于任何人下。 祂唯一所“行使”的，就是自己的本心而已。 为此，祂一生都桀骜不驯，非但不接受任何大势力的招揽，也不做任何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一生都受数不尽的强敌追杀，却一次次反败为胜，在无数次刀口舔血里摘获了“最强”…… 可以说，“超越者”，就是这个时代“气运”的加身者。 然而，自进占这帝城以后，已经过去了四十万年之久。这四十万年来，除却修炼，祂都会来这最高的一处窗槛上，遥望更高之上的群星——那唯独在“视觉”的误差里，还“在自己之上”的群星。 “没来么……” 超越者喃喃自语，没有叹气，心中却有一丝失落之感。 即便现在，祂的实力也还远没达到止境，这具“躯体”与这幅“命运”，似乎天生就是要来修炼的一样，不仅突破过程中从未遇到过瓶颈，乃至到了现在这个让无数人想也不敢想的层次，祂的实力也在以恐怖的速度增长。 只有祂知道，称霸这宇宙中心，引起万界瞩目的原因，可不仅仅是响应自己的“名号”，构建一个没有压迫的崭新世界，那么简单而已。 ——“至高之人”。 尽管坊间有“祂”已死的种种传闻，但“超越者”从不相信。祂本体如今的实力，已经可以扩散到，没有被那场大战毁灭的“可用宇宙”的十分之九…… 但即便这样，祂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异常”。 那就好像平时惯用的杯子忽然放错了地方，又或者朝左迈步时，猛然觉得这应该是“右脚”才对……总之，就是很不对。 在貌似和平的世界下方，一定隐藏着什么，一定有什么在“干涉”这整个世界才对。 但是，即便是祂，也找不出来。这是“超越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至高之人”的差距。 至于另外一个“证据”…… 那就是足下的这方“世界”了。 差不多在一千年前，也就是祂们这些“妖魔”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整个宇宙各处，都莫名出现了很多“漩涡”。 这些银灰色的漩涡，就如星云般，美丽地沉睡在星海中，可如若靠近，便立刻会化作一股恐怖的吸力，将人吸入其中。 顺着漩涡进入异世界的人，以“死亡”的形式重回现世，并源源不断带来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自然也就逐渐流入了“超越者”，这个宇宙中心的实质主人耳朵里。 ——也是在这里，祂真正确认了“至高之人”的气息和存在。 在接触这方世界以前，祂其实也接触过不少散佚在星空的“行星”，清晰触摸与感受过其上的“界壁”。 早有人传闻，这是“至高之人”还年轻时的得意“作品”，让祂也好好期待了一番。 但没想到，只是稍微用力一点，那片“界壁”，便连同星球、生命与核心一起可悲的碎裂了。 ——就只是这样吗？超越者当时只感到失望。 事后，祂也因此寻找过很多行星，其中数颗的防御程度，在星际里都传为盛名，但都在超越者轻描淡写的一握中，散成齑粉，灰飞烟灭。 并非是无数人的哭嚎，一个星球的恸哭让祂改变了主意，只是，这一刻起，超越者忽然感觉到“倦了”。 或许，那个曾经遨游九天之上的存在，真的遇到了不可想象的麻烦，或者干脆就悄悄坐化了。 不然，祂实在无法理解，为何面对宝座被夺走的羞辱，居然那样不为所动。 这种“寂寞”，可以说，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超越者”孤身一人，飘荡、沉睡在寂寞的星海中，以一片灰黑浓密的星云为床被，兀自移动，摧毁一切，被誉以“深空中的怪谈”。 但现在——不，应该说是超越者看到那“星云”的“现在”，该醒来了。 祂发现，那星云的存在，以及其中通向的，那个世界的“界壁”，自己居然无法破坏。 ——不，不，或者说，是完全“纹丝不动”，甚至反震力，还让自己正生疼？ 不会错了！只能是祂！“超越者”的牙齿猛然咬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虽然在这宇宙中，一直谣传有能与祂匹敌的“数人”，可唯有超越者清楚，那都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要有真正与祂交战的资格的，哪怕按“历史”的“记载”来比对，也唯有“至高之人”和“神将”才对！ 眼前的这方“漩涡”“世界”“界壁”……很明显，就是那个级数的存在之一，设下的才对！ ——是谁，已经无关紧要了。 让沉寂已久的身体活动一下的这个“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心跳的搏动声，都不安、辽阔地响彻了星空。 ——你是否在睡熟之时听到过不属于自己的心跳？ ——你是否会无来由的，在某一刻感受到“不安”？ 那，就是“超越者”存在的证明。 几乎没有去想，这漩涡到底通向哪里，背后有什么，祂就一步跨了进去。 “界壁”的阻挡很强烈，哪怕是祂，也难以破例，最终只得透过屑一般的灵魂尘埃，符合这个世界的最大实力标准，将“自己”给送了进去。 但那也足够了，超越者微笑着想，我可是同阶无敌的啊。 没能突破界壁，并没让祂愤懑。甚至这之后，“设置界壁之人还要比我更强”的事实，也没给祂带来隐忧。 “超越者”只是觉得，自己的气血在上涨。 ——是啊，是啊……“非得这样不可”才行！ 无形的“气韵”在流散，能听到风声，元素灌入体内、以及自己“变强”的速度，好像又加快了。 如果说在“奥能”和“术”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对超越者至关重要……那或许就是“期待”。 第85章 僭越一个时代 …… 轰轰！兵！ 刀剑交鸣的声音。 与这交鸣声迅速的崩溃，一个腐败身影的走出。 “……” 空气维持着奇妙的静默，有那么一下，一切“术”与“法”好像都忘却了流动，或因为使用者的“疑虑”和“恐惧”，而制造出了短暂的真空。 自林深进入帝城深处，准确来讲是“大殿”的内部以后，便不缺乏真正的强者。 他们是在自己的世代、自己的一生里都颇负盛名的人物，要么鲜有败绩，要么则大多与征战的年代告白，落入中年、老年、暮年，从而成为了蜗居大家族深处，掌控一小片星空命运的族长或族老……却依旧免不了“落败”的下场。 虽说由于长期处理事务，实战的手段有所下降，但“修为”“地位”与“权利”带给他们的“优越感”，却很难减免。 攀升到这个位置殊为不易，基本也就意味着，他们是自己那个年代最杰出的一批人， 经历过血与骨的厮杀，最终在一个时代的殉葬中，从无数湮没于洪流中的青年强者里脱颖而出，先是成为族中砥柱，再然后随年华渐老，地位愈高，成为掌控实权的存在之一。 这其中，甚至不乏有数人踏入了“源境”。 虽然碍于界壁阻隔，本体不能降临于此，但原有的，一世难寻敌手的那种“青春”，与突破源境后，那种远超下阶存在的“理解”……都足以使他们同阶无敌，基本不用担心落败。 是基于这种“自负”，他们才不屑联手，也不屑与外边的那些杂鱼配合出手。对于达到某种层次的“傲慢”而言，哪怕“合作”本身，都是一种低效与耻辱。 然而…… 就是这样一批人，在与“黑色梦魇”——也就是站在他们之前的“林深”交手时，依旧没占到任何便宜。 在前生，他们大多尝试走出过自己的“道”，养育出过自己的“术”，并创作过很多至妙“法”的雏形。 这些力量，由于漫长寿元与呕心沥血的“浇灌”，也基本触及了“规则”，达到了寻常之人再难理解、也无法防御的地步。 虽然在这个实力受限的世界，那些“法”的全部威能无法逐一释放，可单只是泄露一丝“规则”气息，就应该可以凌驾万物才对。 迷幻剥落之瞳——由上古巨龙尚未朽烂的“碧绿之眼”为材料，混合数十种天材地宝，再将自己的一颗眼睛与气息融入其中，最终形成能干扰任何强者“感官”与“感觉”的“致幻”规则产物。 病之骨——以无数个星球为“蛊罐”，主动散布各种“致死”疾病后，历经数十万年演化，最终使“星球”本身都成为“死亡”代名词，而将之熔铸合一的成果。 这块藏在罐中，乌黑布满符文的“骨”，可以轻而易举地散布“疾病”，让任何“沾染”过它的兵器，都具备“死亡”之威能，在临身的一瞬间，让致死细菌、细胞与“死亡术”在被击者体内爆发。 元术虚无之印——取已经被破坏了的宇宙中的，那些受到了诡异之力污染，再也“施术”的虚空、行星、骸骨乃至“生物”为材，最终倾注全身“源”境元力后，制成的“一次性品”。 只要击中一次，就可以抽走被击者体内全部的“元力”，并“抗拒”任何恢复手段。 还有…… 总之，手段，“术”与“法器”，都近乎无穷无尽。 从最初的不屑一顾，到肃穆以待，甚至最后都无意地联起了手来。 直到意识这点，强者们才彼此一望，丢人之余，产生了一丝不安感。 ——从遥远的过去以来，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这种彼此“无意识”的“靠近”与“携手”，简直就好像，当初在秘境中的情况一样…… 有强者一笑，在短暂的回顾中，想象到了青葱岁月的一缕曾经。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刹那罢了。 重新回到眼前的躯干，是已皱纹密布的双手，不知多少年没有大口喘气的身躯，以及一种不无悲观的预兆。 “上……” 也许是在心里，各自都低叹了一声。 所有强者光芒掠动，带着自己的“术”与“法”齐奔向前。 能够“致幻”的力量，确切无疑击中了对方的身体。 “疾病”，随着血脉的深黑而浸入深处。 一条条泛青的锁链，也从虚空中凭空生成，牢牢捆缚住林深的身躯。元力被封，当以必死无疑。 “结束了！” 最终，是星河圣主现身予以最后一击。 祂掌握的“规则”是“扭转”，是只要反应的过来，无论“攻击方向”“器官形状”“血管流向”还是“修炼进阶\/退阶”都可以一击“反向”的不朽力量！ 光是凭着这一招，祂就足以震慑星空！使无数的强者巴结！ 这是真正堪称“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哪怕修炼已到尽头，根本无力、也没天赋再“更进一步”……经过星河圣主“扭转”，甚至都还可以不断跃迁，跨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两个大台阶之多！ 而伴随这种“馈赠”的，是“杀伐”的极端残忍。 除却极少几次不为人知的落败外，星河圣主的敌手们，无一不死相惨痛。 甚至都不用祂出手，一切已经“扭转”了的“脏器”和“进攻”里，便可以使那人死去。 ——你能想象，你所发出的一切进攻，最终都像在一个封锁的球里一般，不断朝你自己“反射”吗？ 这就是星河圣主恐怖的实力。若非“超越者”降临，大家一直都以为，祂会是“遗体”争夺战中，最有实力的一人。 而现在…… 祂在强者们的“封禁”中纵身跃起，手中的长剑已挥过肩头，眼看就要直劈斩下！ “结束了！”祂冷冷说道，或许也是无数围观强者的心声。 无论是对接下来的“判断”，还是对自身实力的“自负”，都让星河圣主不再对这一击抱有怀疑和期待。 “倾注了无尽‘术’与‘法’的一击，已经完全达到了这个世界的‘绝巅’！就连‘规则’本身都必须扭曲，哪怕你有再强的‘防御系’奥能，在这么多‘超越界限’的力量面前，都不可匹敌！” 一边说着，星河圣主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对方，已经必死无疑。 ——接下来，只要考虑“超越者”那一边就好…… ——能让大家联合起来，真是感谢你啊！这样，哪怕是面对那个怪物，我也有了一线生机！ 浮想联翩，与一个脑中构筑的未来。 自负的一击随手舞出，却也在舞出的同时，意识到自己斩向了一层空气。 “叮叮叮——” 与一个，就好像缠着铁链的人一般，在自己身旁走过、拖动铁链的声响。 “什……？！” 星河圣主移目过去，瞳孔胀大！ 那原本应该失去了一切“元力”“健康”“感官”和“现实”的生灵，“黑色梦魇”，居然站到了自己身前！ 还是，以自己都没看清的“速度”，站到了自己身前！ 怎么可能！甚至连“残影”也没有！ 祂无法理解，也难掩心头的震撼。 “不可能……你的‘元力’应该已经……” “——” 话音未落，一颗已经彻底“死却”的头颅，便随着声音的戛然而止，匀称地被切开，陨落在上空。 “咕噜咕噜咕噜……” 黑水在其中翻涌，甚至没有其他黑水与之“触碰”“传染”。 “……” 然后，是“锁链”的脱落。 “疾病”的“不再能够被洞察”。 以及“元术虚无之印”的黯淡，爆裂。 众强者傻眼、恐惧、沸腾了！ ——究竟该是怎样“术”，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咕噜咕噜咕噜……” 百思不得其解，与就好像水烧开了那般，忽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实质上，声音的来源是“脑内”。 黑水凭空诞生在了这些人“脑中”，“生命”，自然也是转瞬被夺走。 第86章 王之战 “……” “咚，咚，咚！……” 中央帝城的深处，依旧是一片灰暗，空无一人，与王座上寂静的垂怜与静默。 “吱——” 但细看之下，就在这昏黑之地的一处，准确地说是王座的最上方，亮有一个小小的洞。 洞中清澈的浮光中，有黄莺悠游的移动。 外边世界的阳光，便顺着这个洞，一点点倾斜到古朴、破败的王座上方。在巨大的王座上，不相衬地坐着一个体格正常、身披甲胄的男人。 “汩汩——汩——” 在血泊中稍微晃动了一下脚，男人便饶有兴致地挺身，将手指朝前一探。 那只黄莺似乎会意，婉转着飞到了男人凸起的指节中间，轻巧鸣叫。 看不清面庞，但男人头盔中的黑暗中，似乎因此产生了一丝欣慰。 也就是这时。 “boo！！” 外部世界的爆响，又一次响起。 似是受到惊吓，那只黄莺飞速起身，就要朝男人指尖脱离。 一丝似乎可以化作意志的不屑，“啪啪啪”，男人的拍拍手起身，以及…… “微——” 一种细小到近乎无声的，那只黄莺连灰也不剩的，“凋谢”。 ——如果连我这里也不愿停留的话，在这世上，你还能跑到哪去呢？ ——真是愚蠢的小鸟啊。 名叫“超越者”的男人站起来，仰望天空顶端泄下的小小的光。一身盔甲，都在血污缓缓流动的过程里，沐浴在那光泽之中。 ——真是“狭小”啊…… 祂这么想到。 “轰隆！！” 随即，就好像融化的冰川一般。 没有“土石”“灰尘”的坠落，那头顶的小小的洞，就这么朝旁扩张开去，直至外部世界的光芒，将这里的一切污秽、血腥与罪恶都照亮。 明亮出那个站在血泊中，披风微微吹动的男子。 …… 这边，林深也走在通往“至高之路”的路上。 听说，这是“超越者”为通往自己“寝宫”的那条路所起的名字。目的昭然若揭，但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有点瘆人。 这个过程里，通过模拟，林深也对超越者有了更深一步了解。 “模拟器”的存在，虽然能让他亲身体验无数个未来的世界，见到无数人的真容，甚至提前与之“交手”…… 但“时间”与“地理”的跨度，还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太早之前的模拟，虽然可以接触到将要面临的“现在”，却毕竟隔的太过久远。 不仅这之中的“未来”，非常容易因一个微小的“细节”或“变故”发生改变，所见到的人事情物，也会因信息的过多与冗杂，发生模糊与遗忘。 所谓“时效性”，就是这个道理。 林深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计划已十步成功了九步，就差身前临门一脚。 “黑色潮汐”，已经吞没了“前方”以外的整个世界。 哪怕帝城内阻碍其蔓延的“势”，也在杂鱼们死去后瓦解许多，黑水已经扩张到了自己足下。 ——也就是说…… ——现在除却“前方”以外，神体大陆上，已经不剩下一个“活人”了。 站在此处的模拟，也当然就是无可争议、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开始模拟】 【你朝“至高之路”前进，最终打开了一扇古朴的门】 【在那里，你遇到了“超越者”及其“眷属”——因毕生跟随超越者，而使祂“唯一信任”的数名存在】 【大战一触即发，你的全身猛然爆开】 【你死了】 “……” 这个结果，还是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哪怕已经限制到了这个世界的“标准”之下，那恐怖的力量，甚至还是让自己还看不清，就使全身碎成了渣滓。 哪怕，在吸收了这么多人，这个世界的这么多“养分”之后，林深的元力储备，甚至还要在“超越者”之上。 “真是不留情啊。” 然而，得知这一切，林深只是微微一笑，说： “——果然，还是不能直接‘接下’这一招啊……” 祂耸耸肩，抬眸间，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让他款款走向黑暗的道路深处。 走到了那扇大门前。 “吱呀——” 门很轻易就推开了，原本就很恐怖的血腥味，一下子浓郁了数十倍不止。 这里，有真龙、真凰乃至天神被钉死在墙壁上的身影。 祂们都是最初降临这个世界的“仙灵”，有着恐怖的实力，甚至一度入主此处，却毕竟在终末的竞争中，身死道消，一身精血和精华都留在了这里。 林深朝上一看。 “嗖！！” 伴随一道快到窒息的破空声的，是一个身披甲胄，对着自己身处手掌的寂寞身影。 在祂身边，一左，一右，一后都各占着一人，气息恐怖，甚至还要在星河圣主同级及以上。 不消说，都掌握有恐怖的“术”。 “砰！！” 在这些想法消失的刹那，一道剧烈的相撞声，直接在林深的位置爆开，激起大量血花与尘土。 原来，是在林深抬头的刹那，一枚黑矛，便从“超越者”手中掷出，以无可想象的急速，就要一击毙命，将他钉死在地上！ “谁允许你仰视我？” 王座之上，传来“王”傲慢的声音。超越者静静待在原地，这一瞬间，祂想到了那同样被钉在墙壁上的天神。祂曾是过去王座的主人之一，也是这么一击，就被洞穿了灵魂。 现在，估计也就是这样无法期待的一击。 “哔啵哔啵……” 石灰渐渐散开，超越者的眼神一凝。 因为，那一人没有死。 甚至还保留着仰首的神情，双手插兜，对着自己笑。 “呀，”林深歪了歪头说，“是很强大的一击呢！” 一股混合着无形力量的“盾”，在祂周围缓缓旋转，那足以秒杀天神的一击，居然只是给这盾制造了一小块裂痕！ “哦？” 隐藏在头盔之中的深黑眼神猛的一凝，有意思，很久没遇到这么经打的炮灰了。 “嗯——” “沙娜……” 祂的眼角微微一皱，同时，一道异常轻微，像是天国之铃的声音，仿佛响起。 “喀嚓喀嚓喀嚓……” 那原本坚不可摧的“盾”上，居然猛的扩散起裂痕，眼看就要破碎！ “喂喂喂！”林深张开双手，有点惊喜地说：“啊呀啊呀，连极度浓缩的‘空间’都能破坏，你到底是怎样的怪物啊！” 这些挡在身前的“空间”，是林深自南帝城出发起，便开始收集、压缩，预备此刻用来“挡在”身前的力量。 可即便这样，现在都在颤抖崩溃、摇摇欲坠！可见，“超越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啧。”林深咂舌一声，朝右一晃，轰隆！穿透空间壁障的黑矛猛然飞过，将身后的巨门彻底粉碎崩塌。 而躲过这一击的林深，也让超越者颇为惊讶。 祂明明已做了“预判”，但对方，就好像知道“未来”一般，用最经济的方法躲避了。 ——是在拥有“空间”奥能的同时，还掌握有“预言”能力的强者么？ 有意思。祂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这场比试，或许很有趣。 “动——” 这时，祂也注意到了自己身后“右侍”的动向。 祂是自“黄金时代”起便追随在自己身边的强者，以超群的智力与谨慎闻名，此刻，或许是想为自己献计，以赢得更小心点。 ——真是，这么在意干什么？遇到有意思的对手，打不就完了？ 祂们之间曾为此多产生争吵，但最后，往往还是超越者说了算。 这回，祂也是这么想，理所当然地，准备把接下来的话当耳旁风。 “兵——” “喀嚓！！” 可是，“超越者”等来的却不是“言语”。 血雨飘洒。 而是猛然的拔剑出鞘，与直接插入自己身体的一击！ “呃！……” 祂一记闷哼，比起愤怒，更多是难以置信地回望身后！祂不敢相信，追随了自己近十万年的右侍，此刻居然眸光冰冷，狠狠对我捅了一刀！ “——等等，难道说！” “超越者”陡然回过头去。 那里，林深正露出淡然的笑容，轻声合掌。 ——战斗的第一步，开始了！ 第87章 篇中感言 剧情进行到这里，很多东西都快要浮出水面了。 加上一些别的原因（本篇结尾会解释），我想再次特设一章，和大家聊一聊很多事情。 也算是一点小小的琐屑与吐槽，会先与剧情关涉一点，但更多还是一点感慨和决心。 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听我唠叨，而如果不喜欢，在看完关于剧情讨论的部分内容后，直接等待下一章就好。 那么，开始正题。 随着更多“秘密”的揭露，整个小说的叙述进程，很多“故事”与“谜”，都将徐徐展开。 ——林深等人为何会被“选中”参加这个游戏？为何最初的老者会唆使他“杀掉神”？ “至高之人”的目的是什么？而“超越者”等人，又会在未来起到怎样的作用？在更多的世界里，还会有怎样的世界观？ 这些，都会在后续剧情中陆续揭晓。在此，我想预先公布几个设定。 首先，既然标题定名为“万族”，再将主角设置为纯粹的“人族”，就很不合适了。 在写第三个世界时，本来，其实我的想法是主角也是一个普通人族，只不过“变故”和“所处世界观”会较第一个世界有所不同而已。 然而，实际写作过程中，那种预感上的“同质化”，却是使我不能够满意，于是，略作修改，到了如今这份奇怪的模样。 不知大家喜欢与否，但至少，是我想象的一个尝试。 关于本书，我早已预想到了那个遥远的结局，还不错，我觉得大家可以不用担心烂尾。 但在这之中，又究竟还要穿杂多少个故事，多少个“番外”，则就是题外话了。我目前想到的故事，也就是接下来林深将面临的世界有两个，都不是以人族为主角的故事，大家尽可以期待。 而且，在“战斗方式”上，我也想改变凭借“修炼”“意念”“元素”“隔空杀人”等俗套内容，而换用一些新颖一些——至少是在“主角的能力”上新颖一些的“战斗技能”与“胜利方式”，这在接下来的两个世界里都会有展出。 另外…… “主世界”的很多问题，依旧还不好处理。 我目前的观感就是，叙事节奏稍微快了一点，所以相较之下，主世界的成长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这个问题将在这次转生后得到彻底解决，而解决的方法，我想聪明的读者心里应该也有了答案。 唔…… 关于剧情的讨论，更多也就是这些了。 剩下的，是我个人的一种感慨，一种遗憾，与一种特殊的情怀。 现在想起来，最初写现在这本书时，不过是想东施效颦，试写一部爽文而已。 但具体实践下来，果然还是发现有很多不足。 我，貌似还是喜欢在很多地方倾注一些想法，这些“灌水”，算是一些老毛病犯了。 这不由让我想到自己试写的第一部网文，也就是账号里的第一本书。那时的数据，其实相当不错，乃至才十几万字，综合数据都使现在望尘莫及。 虽然一时有些地方还不算好，部分描述也啰嗦了点，但或许是书名好的缘故，长久下来，也许真的能成一部不错的作品也说不定。 可是，一切戛然而止。 在读者们疯狂的差评中，我开始变得畏缩，最终选择了切书，再也无法更新，算是目前写作最大的一个遗憾。 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要继续写小说，就一定不要切，好好写出一部自己的故事来看看。 我是个天生热爱写作的人，在初高中同学们都为作文课发愁的时候，还没有接触很多书的我，就无名感到了喜悦和兴奋，乃至在人生的大部分“创作”时间里，都有一种沉浸与幸福。 于是，我开始接触越来越多的作家，书本，并以其为榜样创作很多类型的纯文学小说。 值得一提的是，我最憧憬的两位作家，还是松本清张和芥川龙之介，虽然都是外国人，但那种语感与心绪，却是使我由衷喜爱，心向往之，于是毅然决然在大学时转了专业，踏上了文学研究与文学创作之路。 我想，无论是在那个时刻，还是命运里的很多瞬间，自己都在这么想—— 如果可以，我一定希望，这种“文学”的幸福，会贯穿我这一生。 然而，就算在纯文学领域摘获了一些小小的成就，想要在《收获》这样的名刊上发表作品，简直就和论文界的c刊一样绝望。 我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支撑自己的野心，渐渐忽视，或干脆说就半放弃了纯文学的创作。 但是，至少也想找一个写作的园地。 在这个人人可为作家的世界，“网文”，就成了我想追寻的目标。 除这个号外，我还开过几个马甲，有几本同人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还是因为“同质化”问题，不想继续水下去而及早完结了。 ——这是一定要面对的难关？我也在慢慢摸索突破这一步的方法，且感觉，很快就要找到了。 在写这本书的过程里，我就想出了几个很好的题材。 ——好奇妙，就好像真的会越写越好，想法也会越来越好似的，我感觉自己在一点点“上道”，以后的作品，或许真的有一部会非常不错也说不定。 其中一篇，更是让我心痒已久，差点儿忍不住就想双开了。 但我还是制止了自己。 因为，双开也就意味着对两个世界进行同时构思，交杂之余，文章质量肯定会下降，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写好这本书的为好——我这么以为。 另外，生活中的琐事繁多，也挤不出那么多时间啊！ 不想要再切了，只是以目前的“节奏”，我想，大概最多十个世界以内就会完本。到时，心里是会觉得不舍，还是有一种因为蜕变，而由然新生，内心充满了喜悦的情感呢？ 总之，我是越来越喜欢自己手下的这个故事，对网文越来越充满情感，也越来越迫不及待想写其他故事的期待啦。 这本书的“数据”，从综合上还可以，但就是似乎一直吸不到读者，于是开始了书名测试。不知有效与否，但或许，能是一个微渺的转机也说不定。 啊！祈祷，保佑一下下…… 对了~ 明天老哥结婚，请假一天，我也想在放松的心绪下，好好想一想以后，以及现在的故事。 我写的很多有我以前风格的纯文学小说，都在作者账号的“短故事”栏目里，如果觉得有兴趣的话，欢迎各位来读~只是……咳咳，质量肯定会良莠不齐的啦…… 就是这样啦，明天当一天鸽鸽。 感谢你听我唠叨到现在。 现在的时间，是5月25日晚上21点46分，如果是在晚上看到，那就祝您今晚能被美遂之梦缠绕。 留在这里的这篇小记，以及我的所有短故事，就当是分享给诸君，大可聊以藉慰的小酒啦。 祝好。 也祝您，从今天开始开心。 第88章 背叛 “喔哦哦啊啊啊！！” “超越者”伏在地上，大口咳血。 祂比谁都清楚，自己“右侍”掌握的奥能是“永不终止地鲜血”，只要被击中，无论是怎样的“恢复术法”，都无法停止血液的外泄！ 为此，祂曾是自己战场上的最大助力！只是不曾想，如今居然对着自己兵戎相向！ 祂还记得，右侍曾对自己得意洋洋地说道： “唯一‘接触’的方法，就是‘杀了我’！” “杀了我”这三个字，如今在“超越者”耳中格外空灵。 “等等！——” “如果连你也背叛的话，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祂转身朝一旁看去，果然不错，“左侍”正准备对自己拔剑相向，而中侍则冷声道“你们疯了么！居然朝大人出手！”拔剑出去阻止。 “哼！” “超越者”冷哼一声，虽然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但也必须行动了！ “左侍”的奥能是“魔力逆差”，若被击中，会让自己释放“能力”需要的元力超过百倍！ 没有被击中真是太好了！还有，幸好！“中侍”你还没有背叛！ “超越者”如是想到。“中侍”的奥能是“二分之一”，会让自己的全部“数值”降低一半，且就算死了也不会解除！ 若击向自己，某种程度上讲，甚至比其他两人还要麻烦。 现在，重要的就是先杀掉左侍和右侍！虽是危局，“超越者”却舔舔嘴唇，眸中满是嗜血的欲望！ 祂瞥向林深所在，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但是，战斗只会让我兴奋，让我越来越强！你会后悔的，小子！ “中侍，你先帮我阻挡一下！等杀了左边这背叛的小子，我就帮你一起把右侍铲除！” “超越者”吼道，祂时刻注意着全场的动向，深知林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还无法近身。 危急时刻，可谓当机立断，做出了“战斗”中最好的选择！不愧是称霸星空 的“超越者”，每个举动都没有浪费！ 林深都想为祂鼓掌。 只是…… ——过度信任“人造”的信任，可是会吃苦头的哦？ “噗，噗。” “超越者”奔向左侍的步伐，忽然停住了。 祂匪夷所思地缓缓回头，凝视前方，因为，现在！“右侍”和“中侍”两人的“剑”！居然都刺入了自己胸膛！ 什……什么？ “为什么？！” 祂想要诘问，与此同时挥剑将三人一起斩杀，但林深探出大手的“干扰”，以及三人干脆利落地向后退去，以及自身受到的三重“虚弱”，都让超越者的攻击落了空，只击在被压缩了的“空气”之上。 “呃呃啊啊啊啊！” 综合来讲，自己的实力已经下降了六成，真是前所未有的羞辱！好，小子，我今天必须要杀你泄愤！ 莫大的耻辱与愤怒，已经让“超越者”非杀林深不可！祂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但是……那一直追随在自己身旁的亲信，又为何会背叛自己？ “超越者”百思不得其解，那三人都是跟随连祂近千万年，人品、性格都有自己考量，而且就算再优渥的筹码，也敌不过这千万年的信任才对啊！ “枯哧枯哧枯哧……” 的确，“信任”是何其可贵，难以被宝物收买。 ——但是，被“控制”就不一定了。 林深阴沉一笑，在心里暗道： “局部寄生。” 这是祂在化身诡异后，超离了“人”的限制而重新得到的能力。虽然在实力低微时几乎没用，但在掌握“信息差”的现在，却成了最强的力量。 在先前的很多次模拟里，林深发现——也许是傲慢和自负，超越者特别喜欢独行，哪怕对三位“内侍”也一样。 祂休息时，绝不与这三人见面，这就给了林深可乘之机。 祂先用“空间”隔断了气息，相当于是在中央帝城之外“这么远”的距离，与三人轮流交手，轻松取得胜利，在三人脑中种下了“肉芽”。 虽然是三种非常棘手的“奥能”，但在“打不中”的情况下，毕竟也于事无补，轻松化为了林深的臣仆。 ——接下来，就只需要与“超越者”见面的那天了。 先前的模拟，不过是一个幌子，一种“实验”罢了。 林深只是想看看，凭他如今元力运用的“水准”，能否正面击溃对方，或与之抗衡而已。 “很遗憾啊……” 在通往大门路上的模拟结果，已经说明了现实。 哪怕拥有更高“存量”的元力，在更高“效率”与“质量”的元力面前，还是那么苍白。 但如今，就算是“超越者”，也必须落幕。 随着三位内侍的奉承，林深缓缓踏向前方，超越者的面孔，也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 盲目的“信任”与“傲慢”，在“信息差”与“背叛”的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你，丢掉了获得可以“赢下”的胜利啊！ 到这个程度，已经无须再顾忌了。 林深垂在胯旁的双手，忽然灰白深邃起来。原先乌黑朽烂的腐肉开始燃烧，在剥离掉带有臭味的躯壳的同时，露出其中由这世界打造的“骨”。 如果有人知道这“骨”的来历，一定会感到骇然！ 因为……这是以这个世界的“大陆架”为“轴”，以无数所吞噬生灵的毕生精华为“静脉”，再以几乎整个世界“生命”为核心组成的“肌肉”！ 骨骼灰白，随着掌心收拢而张合，却在诡异的灰白之火中悄声寂灭。 “哔啵哔啵哔啵……” 此刻，林深的形象完全变了。 就好像是从原先已死的旧胎中“孵化”出来的崭新生命一样。腐烂的皮肉被灼烧，灼烧之中，裸露出一个浑身灰白的人形。 一言一行，都充斥着一种极致的“道”与“法”。 漫长时间以来，化身诡异存在的“不足”，早已在漫长的吞噬进程里弥补清楚。 如今，便是这“诡异实在”的真实姿态——“践踏”这个世界，“夺去”这个世界之后……犹如灰白世界里的燃烧圣烛一般的姿影。 苍白的面孔，乌黑的眼眸，灰衣，灰发，与几近深灰的身躯。 原先的滚滚奔腾的“黑水”，一下子变了。就好像由这一个“展开”的“灰色世界”重新浸染一样。“灰”的存在，就犹如隆冬里冻结的水，像冰那样可怕的蔓延。 “……” 这种变化，乃至让“超越者”都不由动容。在林深身上，祂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息，毫无疑问，对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术”！ ——还有这种“可能”吗？未曾踏入“源”境，就已学会了“源”境的神通！还是在这个实力受限的低武世界！ 有意思，有意思。 祂眯细眼眸，同时也在揣测，“灰”究竟意味着何等“规则”，对应之下，会有多么恐怖的力量。 ——如果是“毒”，通常为“绿色”，而如果是“岩浆”，则显得“通红”，至于“灰”…… “呼——” 然而。 没有留出过多的时间。 甚至连思考的余裕也没有，在已经“无敌”的力量面前，哪怕是“超越者”，在被严重削弱，绝大多数手段都无法实用时，也渺小的像个凡人。 “什……！” 这是祂第一次，对敌人的攻击没有反应过来。在光辉灿烂的一生里，哪怕当初以“源”之下面对源境时，都前所未有的屈辱！ 毫不夸张地说，林深此刻的“发难”，所带来的压力，在“超越者”眼里已经不下于“至高之人”！ “哈……哈哈哈哈！！” 可是，危急时刻，祂却朗声大笑，同时干脆放弃了抵抗。 都到了这个境界，难道还判断不出，自己无法挡下这一击么？ 于是，索性防守即可，哪怕死，也死的痛快——不过一道渺小的残魂罢了。 只是…… 超越者眼中闪动疯狂与觊觎的光芒，大声道： “哈哈哈……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星空中居然再度孕育出了如‘你’一般的存在！有意思，有意思！不会无聊了！我感到，新的黄金大世就要来临！” 话毕，祂的那刻头颅，便在这大笑中扭曲、皱缩，最终，像被猛然打破的镜子一般破碎，成为一个充满碎片、意识抹消的空壳。 星空中的绝顶强者之一，“超越者”……哪怕只是一缕残魂，居然死了！ 这消息，必然在不久后响彻星空！ 第89章 神之秘 “沥沥……呲……” 蕴含恐怖元力的碎片，从“超越者”尸体面部掉落下来，一直朝灰色海洋的深处坠去。 这原本可以吞噬万物，可以说将整个神体大陆的一切，都泯灭殆尽的“黑水”，却不能立马抹消这崩溃的残片。它一直落到海洋的底端，才慢慢在不断剥落与腐蚀中，彻底爆炸，引发一大片轰鸣与漩涡。 林深站在原地，脚踝没在“灰水”之中，整个身体的气势也在下降。 这是祂将“空间”奥能运用到极致后，自发寻常的一击，浑然天成，几乎踏入了“神”的领域。 ——无须“刀刃”，无须“拳脚”，无须“意念”……那一刻，就好像是天地本能放出一击，让“超越者”此世的残神泯灭成灰。 这也就意味着，林深在“空间”的领悟上达到了“大成”，还是自己另辟蹊径，在某一个特殊、且独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感受到的“大成”！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这个概念而已。 “沙沙沙……” 至高之人死去后，三位随从，自然也没有了利用的空间。 林深心念一动，三人便艰难地点点头，“扑通”一声，利落地解开防御，跳入了足下灰色的海里。 恐怖的吞噬威能，刹那即将三人挫骨扬灰，将磅礴的精华孕育于海里，与更深处，这个世界尚未被破坏，也未被“黑水”浸润过一丝一毫的“源初本源”里。 做完这些，林深抬头上观。 庞大、犹如跳动着的“心脏”一般的紫色彗星，就在那里。 出乎意料，从天而降的陨石并非砸入地心，而是兀自悬在空中，一吸一合，就好像在吸收某种养分似的。 一只大的无边的巨手，就这么从地底探出，直抓向那陨石中央，肌肉有节奏地隆起，就好像在“吸食”其中的汁液。 在来到这里前，林深就已经用模拟知道这点了。所以，哪怕在“空间之灰”张开的刹那，他也小心地避开了陨石和巨手的所在。 为的，就是让祂安心发育，恢复如初。 现在，是收菜的时候了。 林深走向前方，仰望上空的巨手。手臂边缘裹满了一层黑壳，就好像被火焰烧焦过一样，只有少部分裸露出抽搐、古朴的肌肉与皮肤。 这简直是古神的手，虽然没有明显的符文外现，但很明显，有一种隐秘的力量在其中挣扎、跃动……简直就像是想要“复苏”。 对此，林深神情平静，因为早在他还很弱小，了解了这一只手臂的故事时，就曾见到过这一幕。 那一场大战的背后，中央帝城的强者死伤惨重，他也是在无数失败的模拟中，才以一芥仙级生灵的姿态，遍体鳞伤看到了最后。 复苏过来的古神巨手，脉动出的可怖波动，几乎刹那就粉碎了周围的人群。 唯有“超越者”，在这浓郁的强光之中，一点一点，微笑着向前走去，直至将自己的“手”与那强光对撞…… 但现在—— 林深摇摇头，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历史”了。 照这个速度，这只手想要恢复完毕，大概还要百年之久。 但林深不想再等了。 他无所顾忌地催动力量，将被自己提炼、转化过的天地精元，源源不断输入到手臂之内。可以肉眼可见地看到，有“肉芽”与“骨骼”在蠕动、复苏，直至形成一道意志，与这意志背后，消逝了亿万年的古神本身。 “……” “吼轰轰！” 果不其然，滔天波动，在那灵智产生的一刻即爆发。那只“手”重新孕育出的灵魂意识到了“威胁”，要迅速将周围毁灭，从而逃脱、发育。 但在一只与这波动极不相称的，一只灰白手臂的阻隔下，万籁俱寂，原本可以湮灭千万生灵的怒吼，变成了犹如夏虫语风的温柔余波。 “啪。” 然后，是这静谧里的一道残影，一只飞速伸过来的手，与一声低语： “吞噬。” 在那比自己身体还要远远大上数千倍的巨手下方，通体灰白的林深，将自己的手掌直接按了下去。 “噗嗤。” 似乎是血肉被剖开与腐蚀的声音，林深站在手腕边缘，内里的“手指”不断以“空间”的形式延伸，很轻易就触碰到了大手内里，“灵魂”边缘。 “呲——” 在绝对的“术”与“力量”面前，哪怕是古神残躯孕育的新魂，也无力阻隔，轻松化为一股能量、记忆，通入林深体内。 霎时，一阵分外古老、苍茫的感觉，在林深体内爆发。 这种感觉……他想起来了，错不了！就是自己最初参加这“游戏”时……不！或者说，是每一次“转生”之前，那被他视为“系统”的苍茫之声！ 林深现在有点明白，为何最初那位老者告诉自己要“杀掉神”了。 既然“声音”的主人就指向“创世神”，那么，很显然，是“祂”开创了这场游戏，奴役万界。 ——在理解这点后，被“愤怒”驱策，很容易就会想要反抗这一位不仁的神灵。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可即便理解了这点，林深还有一个巨大的疑惑。 那就是，既然创世神的残躯，都出于不明原因被断在了这里，如今九天之上，又究竟是谁“执掌”着一切，乃至“操纵”这场游戏呢？ 或许很多年以前，的确是创世神“开创”了这罪恶的一切，但在“进行”的过程中，也许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神脱胎换骨，或身死道消……最终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这样的话……” 他了望遥遥的上空，忽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感。 ——如果不是“神”更换了一副皮囊的话…… ——就是，什么后来居上的存在，“扼杀”了神，且继续奴役其神识、灵魂，进行这游戏！ ——杀掉神？ ——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 林深捏紧了拳头，一会后，才缓缓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绪，想—— “还真是一场艰辛的旅程啊……” 苦笑，激动与愉悦，同时穿杂在林深复杂的心中。一时间，心系整个世界的安危，与探得这个世界、这片星空背后的某个“真相”的震撼，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感。 ——在这个世界背后，还有更多的世界，更多的“历史”要经历…… “啵啵啵……” 想到此处时，巨手中的灵魂，已经要淹没殆尽了。 失去了灵魂的承载，这只散发光芒的大手，猛地就向下方坠去，在林深的“保护”下，外罩一层光膜，沉睡在灰色的海中。 【滴——】 【您已解锁隐藏任务：成为神\/覆灭神？】 【任务要求……】 同时，意外地，系统的提示音，在转生还未结束前，就在林深的耳边作响！ 第90章 寻找死亡 【……】 【您已解锁隐藏任务：成为神\/覆灭神？】 【任务要求：收集“创世神”的全身】 【目前】 【左臂：0\/1】 【右臂：1\/1】 【左腿：0\/1】 【右腿：0\/1】 【躯干：0\/1】 【头颅：0\/1】 【灵魂：0\/1】 【总体：1\/7】 【“跨世界神体储存装置”已开启，您可以跨世界储备、携带神的“躯干”！】 【注意：若您死亡，“躯干”则将自动转入“击杀者”的储存装置内】 【伟大的拓荒者号啊……】 【祝您好运！】 …… 林深盯着面前的文字，沉吟许久。 这是系统第一次“多管闲事”，或者说，是隐藏在这个游戏里的“真正任务”也说不定。 不仁的神为何创办这场游戏？ 祂又是因何丢去了自己的躯体，留在这里任人收集？ 更讽刺的是，就连这回系统的声音，也保持着那苍凉、古朴的韵味，就好像已经被肢解的“创世神”本人，在冰冷地道来一般。 林深注意到，要“收集”的材料里存在“灵魂”。 “‘灵魂’……”他自语一会，想： “莫非，被拘禁的神的灵魂，就是如今一切‘玩家’的‘传声筒’，或者说，就是被‘制造’出来的系统本身？” 这个念头太过惊人，如若成真，足够震慑九天十地！ 哪怕是在“创世神”的背后，也存在一个，能将其“奴役”并“利用”的后裔！ 这就是林深沉吟的原因。 但是，系统和时间却不会等他。 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力，文字讲述完成后，那截右臂，便融化成金光，从林深足下的大海里消失了。 这些光点哔哔啵啵涣散出来，黑夜森林中游动的精灵一般，纷纷落入自己身体，最终在神识的一个角落，安定下来，储存其中。 林深可以明显感到，自己的灵魂中寄宿了那只无主的“右臂”。一股古朴悠远的意味，不时从中传出，带来养气润神的效果。 这就好像，前生居住在昂贵木质家具中的人一样，哪怕只是“生活”，待在这种氛围里，也会无形中吸收许多对人有益的“养料”。 ——只是，“右臂”的“功效”，似乎直接作用在了“修炼”上。 才刚纳入身体，林深就感到无比舒畅，想要狠狠修炼一把。这或许，就是在承担被人盯上、觊觎的同时，所赋予的一点“好处”。 但是，林深并没有选择修行。 如按系统所说，这只手臂，以及将来搜集的残躯，都将伴随自己余生，哪怕回到主世界，或前往别的世界，都不会消失才对。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一百年后。 林深躺在世界中央，任由灰黑潮涌的海洋，推着自己往复移动。 这种状态，已经不知维持了多少年了，他终于又想出了一个“死法”。 “刷——” 全身的防御，霎时松开。 “咕噜咕噜咕噜……” 甚至连身体的“材料”也被替换，变成浮力远小于重力的那种，沉沉向海底坠去。 恐怖的，足以溶解万物的“灰水”，咆哮着朝林深袭来，全身皮肉、骨骼都在剥落。 这一刻，林深感受到了，他所吞噬的无数人死前的痛苦感。 然而—— “分尸”“封印元力”“剥除五官”“断头”“捏爆心脏”…… 较之于百年来尝试的所有“死法”来看，也不过尔尔，不过是皮肉，以及灵魂的疼痛而已。 “哧啦啦啦……” 在这样可怕的场景下，自己的“血肉”又一次飞速地“适应”，让身体在足以腐蚀一切的灰水里再生。 哪怕阻断了元力供应也无用，就好像身体的“本能”一般，它甚至会脱离自己的意志，自发汲取外界以及灰水中的力量，“修复”将要损伤、包裹着灵魂的尸体。 即使将蕴有地核高温的岩浆剑，狠狠插入自己头颅，直逼“蓝光”所昭示的“灵魂”所在，灵魂的焦灼、融化、变形也只是暂时的。 就算意识瞬间消失，那在谁看来都恐怖至极的“空洞”中央，居然又会重新“长出”一部分蓝光，与原有部分，像两团碰撞的水一般交融。 ……不错，这就是对林深而言“更重要的事”。 ——从很早以前，他就发现自己貌似死不掉了，如果愿意，甚至能够永生永世沉沦于这灰水之中，与宇宙同寿，甚至还要超越它。 然而，这对无数修仙者而言，可望不可及的“长生”，却对林深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他每天都眉头紧锁，为自己的“死不掉”，无法回到主世界而发愁。 在他拥有如今这幅“躯干”之时，借着模拟，林深其实就做好了杀死自己的打算。 所以，在提升实力的同时，林深刻意避免了在“恢复力”上过多钻研，而集中于钻研“防御”和“规避攻击”的方法。 凭借这种信念，他得到了“空间之灰”这样堪称“无敌”的奥能，与一副强健，但还算“毁得掉”的身体。 如果一切能够顺利进行下去，那当一切“完成”后，自己就可以在精妙的“控制”之中，顺利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创世神右臂”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平衡”。 起初，林深以为它只是一只能够帮助修炼的“摆件”而已，可漫长时间里，实践“死刑”的过程中，林深愈发明白了这只手的恐怖。 “难怪每个妖魔都想得到祂，这恐怖的‘生命力’与‘恢复力’！” 不错。 那些域外强者们，之所以那样着意于这只“手臂”，并不仅在“汲取力量”或“复活创世神”这么简单。 单是将之移入体内，得到这一只手臂的温养，寿命就会自发延长……直至集齐，像“神”那样“永无止境”！ 这是没有任何“代价”的长生！单是这点，就不可能不让星空中的强者垂涎、触目！ 传闻，那些流传千古的大家族，都拥有创世神“遗体”的一部分，且很多都只是一根“手指”之类可供“再生”的“枝节”罢了。 可即便是这一根手指，就支撑他们的老祖宗，从上古活到了现在！ 虽然实力下降了许多，但这种“苟延残喘”，已足以使任何寿元将尽的强者艳羡！ ——没有人敢去赌那是否存在的“冥界”，事实上，更有可能的是，“死了就是死了。” 人死如灯灭，哪怕是神，恐怕也无法出离这个“限制”。 ——谁又甘心，放下这一生的经营，一生的生命和回忆，去那样孤独地死掉呢？ 再伟大的强者，也抗衡不了这种“惧怕”……除非，自一开始便避开幸福，无所谓幸福，自然也就无所谓不幸。 这或许，就是在星空的隐秘中，一旦“神”的躯体出现，就会引无数强者趋之若鹜的理由了。 更何况！还不只是一根“手指”，这回，是完成的一只“手臂”！ 但这种星空中至高的“名物”，却成了林深的诅咒。 原本化身“诡异”时，便以“失去躯体”为“代价”的同时，极度延长的“生命”，此刻更是加持到了近乎永恒，“不死”成了一种哪怕用“主动”压抑，也无法阻挡的“被动”力量。 “但……” 林深双目直逼前方，炯炯有神，好像看到了一束光。 可实际上，一点光也没有。 ——这个世界已经被他吞噬殆尽，由黑暗潮汐转化成的“灰色海洋”，完全吞没了大陆的每一角，每座布满裂痕的火山，每个化为枯骨的生命。 “沙……沙……” “吼……” 闭上眼睛，似乎还可以听到遥远的“歌声”。 无尽的骷髅、亡灵在死亡之海中爬起，被玷污的折翼火凤、巨龙，与裸露到只剩骨骸的庞大猛犸象，跃出海面，侧翻倒向尸水中的鲸鲨乌贼……都在发出哽咽与低鸣。 优美的乐，犹如歌颂“王”的诞生。 “……” 林深沉默听着这些，有一刹，嘴角甚至为之一笑，与这万物，为林深这一笑的欢呼、奔涌。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 是尽管死去了，却貌似获得了重生，最自然生态的“子民”。 ——避这些家伙而去，还会有更好的“结果”吗？ 林深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甚至，讽刺的是，在这种混沌与扭曲的状态里，万物，反倒达成了他的理想，形成一个美好世界。 但…… 他摇摇头，苦笑着说，果然还是不行啊。 林深了望罗天。 ——迷恋这里的话，又如何能摘得更高之处的星辰，乃至将“神”，及其幕后的“布局者”托至脚下呢？ ——必须找到能尽快去“死”的方法。 第91章 黑水世界的最终 百年。 千年。 万年。 十万年…… 百万年。 灰水还在大地上浮动，但林深早初布下的“禁制”，却开始摇摇欲坠，几若崩塌。 如果有人可以看清神体大陆由内而外的全貌，就会发现，在地核的周围部分，有一层抖动的薄膜，隔开了“世界核心”与“灰水”。 这是在“北伐”开始时，便设下的一层结界，随着林深的实力变强不断加固，但也在黑水与灰水的腐蚀下，经年累月，再难维持。 “没想到，会拖了这么久啊……” 林深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很难想象，在之前的近百万年岁月中，他是那样沉默、阴郁与失望。 无尽的“赴死”秘方都变的无效，耐心一点点被磨平，摆烂过一段时间，自残过一段时间。 但到最终，还是沉静下来，终于摸索了有望“杀死”自己的方法。 这么多年来，自己“抗拒”衰老的历史将得到终结，此后，这颗星球上重新孕育的生灵，也不会记得他的存在。 是啊—— 是该做出选择，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林深缓缓起身，伸出一只灰白的手。从数十万年前，他就“恢复”了这种状态，要在至极的威势中，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寻找剿灭自己的方法。 ——要让灵魂毁灭的“原理”……是使那蓝色光团的“核心”完全溃灭，而非“转移”“躲藏”到另一部分。 “叮——” 正说着，一块灰白色，方尖碑形的玄晶，凭空从“空间”中打磨、制造，缓缓在手掌上成型。 “即死空间的凝结”，这就是它的名字。 林深望着这块玄晶，炯炯有神，雕刻有黯淡纹路的它，就像是一件为死准备的艺术品。 ——如果说，先前的攻击为何没有杀死自己？ “噗嗤。” 在冒出第一个想法的同时，林深就将玄晶插入自己脑内，那蓝色光团所处的地方。 “咕嘟，咕嘟……” 就像是饮水机接水时的声音，蓝光与玄晶交汇，不，是“完全没有命中”的，被玄晶从中插了进去，就好像融在火焰里的一根玻璃棒。 “呲……” 然后，没有“相交”的二者，因空间的“凝结”，而转瞬贴合一处，再也没有任何手段，能将之分开。 “呲呲——” 感受到灵魂真正焦灼的痛楚，林深逐渐扭曲、灰败的脸上，反倒露出微笑。 成功了。 ——如果说，为什么先前的攻击都无法“致死”？ ——那只有一个原因。 ——就是灵魂的“核心”，在躲避攻击的同时保全了“自身”。 这具“躯体”在“创世神右臂”的加持下，所锻炼出来的“求生”本能，赋予了它无穷无尽的“自愈力”。 这自愈的方式和速度，甚至超出了林深本人的想象。 乃至就算他想以极速泯灭神识，“身体”，也会以更快的“速度”进行扭曲与阻拦，从而保全自己的生命。 这不是实力尚弱时就会自带的“力量”，而恰恰是修为臻至恐怖境界后，才会随之滋生的“术”，是这世间，任何欲图踏入“永恒”的生灵，都在与死亡临近时触发的“自发技能”。 这力量是如此玄妙，以至让林深都怀疑，拥有这等伟力的“神”，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被肢解，分为无法立马再生的“残块”。 ——但是。 这种力量，在拥有甚至超越了本体的“速度”的同时，“速度”本身，也成为了它的破绽。 ——谁能抗衡，连一个“瞬间”也没有就“完成”了的力量呢？ “喀嚓……” 空间在“没有时间”中“冻结”。 就好像是“冰”在裂开与弥合，林深的脑中，那团蓝光的“挣扎”，毕竟也只是后知后觉的残象。 ——空间一瞬间被封死。 所以，太迟了。 哪怕是至极的速度，也无法从“静止”中逃脱。 “喀嚓。” ——现在“碎裂”的，是“空间”本身。 “冰凌——~” 一声清脆的响声，终于炸开。 与“空间”一起成为碎片的，是林深被埋在“蓝光”中的本源。 “啪……” 林深露出释怀的神情，随后，那永恒无法被破坏的头颅，也在一声爆响后布满裂痕，喷溅出无数粉尘而灭。 类似于身体缺失了一部分就无法运转，一旦“本源”损失大半，内里的“循环”，也就从此破坏。 哪怕“再生”，也会因缺乏了“根本”，而无法运转。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呜呜……” 虽然失去了头颅，但还保有最后一点零星的意识。 再也无法运用神通，但至少，以一个正常“人”的智力做一些事，却未尝不可。 林深缓缓站了起来，就和当初，最开始变成这幅模样时一样，以无头怪物的姿态，立于繁星之下。 “真是过了好久好久啊……” 声带已经破裂，当然无法发出声音。 但灰海之中的亿万生灵，却好像听明白了“王”的意思，无不破开巨大的风浪起身，在原处，一齐看向了林深所在，露出悲哀与空洞的神情。 “噗！” 下一刻，这些亡灵生物，就好像超新星爆发一般，血肉崩溃无尽绚烂，散发出恐怖的强光，甚至了撕裂神体星周围的尘埃与星斗。 “嘶——嘶——” 与此同时，“灰水”，“灰色的海洋本身”，也在“退潮”。 灰黑的“杂质”，在从这个世界的“陆地”与“海洋”上飞速倒退，一切污秽与可怕之物，都在冲刷中，“倒流”回了林深体内。 “沙沙沙——” 包裹星球表面的灰色海洋消却后，被腐蚀大半，体积几乎只有原来四分之一的“神体星”露了出来。 虽然还没有生灵，但流动于其中，赤红崩腾的“海”，与天空尝试孕育出雷电的“积云”，都将在将来某日“种子”的播撒下，实现一个世界的再生。 这就是林深要做的……“归还”一个星球本身。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妖魔”们降临此界的一刻，就再也没有什么美妙的“标准”，可以轻松将“留下的”与“除去的”二者分开。 唯一可以采用的，就是抹去这星球上一切生灵，留下一些单纯的“细胞”为饵，重新孕育出一批生命。 虽然不知未来会如何，是好是坏，又是否会是以“生物”为主导，能否产生“幸福”…… 但那些甚至连模拟器也看不到的“未来”，却也的确蕴含了无尽鲜活的“可能”，有机会诞生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就不是林深所能想象的了，他能做的，只是“期盼”那些而已。 “沙沙沙……” 灰色与深黑的海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倒灌”。 如果有人此时挺立于星空中，一定可以看到，整个神体星上的“灰水”，就好像“喝汤”一般，缓缓消失，直至“消失”于某一处。 “啵~” 直至一切完成，直至万籁俱寂。 “全部”，都纳入了林深躯体中，那因借用了“空间”的余烬，而堪称可以吸纳无尽事物的“躯体”内。 也就是这时，林深跃起，脚下那最后接触的“地面”，也因这次跳跃，而带走了最后一丝“黑水”。 “呼——” 那些定格、沉沦在无尽大地、海洋里，好像已经成了雕像的“死亡生物”，也仿佛得到了“命令”，随着这次起跳而粉碎，化为随风而逝的齑粉。 而林深的身体，也终于不堪重负，开始崩溃与露出裂痕。 “呲——” 一根手臂，转瞬成了飞灰。 于此同时，天空酝酿已久的云层蓦地化开，露出其中灿烂的，早已在神体大陆上熄灭百万年的骄阳。 “嚓，扑，呼……” 然后，是另一只手，脚，器官，以及身子的逐一“坍塌”。 就宛如有一道金色的“阶梯”在林深面前展开一样。 每走一步，他都会损失身体的一部分，并将其中至净至纯的“能量”，重新“归还”给这个大地，徒留诡异与恐怖的力量，牢牢锁死在心中。 “砰，砰，砰……” 好像是一次次轻响，终于，林深只有一颗已经灰黑透顶，像塞满了无数诅咒的心脏，还在搏动。 “嘶——” 最后一根缠绕其上的血管破裂，如此，对这个“世界”，林深已无亏欠。 世间恢复了很多。 虽然还没有“智慧生灵”诞生，但已经有绿树青山在茁壮，就算放任不管，过个十万、百万年，也总会有那样的“人”，生在世上。 现在，他徒留漆黑的心脏，以及一点碎裂的蓝光。 ——杀死自己所有臣民的感觉如何？ 最后时刻，脑海里居然冒出这个疑问，让林深哑然失笑。他摇摇头，并不试图做出解答，而让裂痕出现在了蓝光之上。 “砰。” 然后，让这失去了“循环”的碎块彻底爆开。 清脆的声音，霎时响彻了无人的世界。 林深这时已经站的很高了，所以，就等于是无尽“光雨”，从世界的制高点流落。 这些“光”，会作为生命的种子，重新点燃这颗行星，并赎清自己犯下的“罪孽”。 然后…… 一只破碎的只剩瞳孔的“眼睛”，从“空间”中睁开。眼睛里的力量一点一点流失，毫无阻碍地越过“界壁”，以“彗星”的形式，向茫茫宇宙而去。 “能量守恒”。 在冥冥的“规则”之下，失去自己灰水“庇护”的这颗星球，毕竟也无法承载多于自己的力量。于是必须将多余的部分“偿还”。 这或许就是“界壁”没有阻拦的原因。 此外…… 林深的残识一阵摇晃，他忽然觉得，自己踏上阶梯，以及制造“彗星”的举动，貌似就和那“创世神”，在死后的情形一样。 ——那么，他究竟是“主动拆分了自己”，还是被某个同级的存在“斩杀”了呢？ 林深不得而知，只是露出最后的笑意，淡淡失去意识，合上了自己的双目。 他那最后冲出星空的力量，是“污秽”与庞杂元力的结合，充满暴戾，不知去向。 就与那些被蕴藏、封印在洪荒深处的妖魔们一样，这种“污秽”，单是一望，就足以使生物和物质“变质”，成为可怕的怪物。 那些“彗星”，最终也会在不断的脱落间，掉落下无数“残块”。 某些情况下，这些残块就会跌落下来，很“偶然”地突然坠入某颗星球内。 可以说，这些“残块”，就是一些星球“异变”与“动乱”的根本之源。 而那些由此“污染”的生灵…… 就被一些世界称为“诡异”。 【开始结算……】 第92章 坐在篝火边的人 …… “刷——刷——” 似乎是海浪一般的声音。 迷朦。 与视线尽头的，一缕火光。 “哔啵哔啵哔啵……” 又一个世界的“修行”结束了。 即将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又一次“奖励”，凶险密布的“主世界”，以及…… 那待在视线的彼方，背对苍生，坐在篝火边的男人。 一次“转生”结束，林深再度变回游魂，需要从这里重回主世界。 “呃……啊……” 不知是否是又活下来一次的缘故，这回，周围的一切，林深都看的更为清楚。 大多数灵魂，都只是孱弱、卑微、愚昧地前进，似乎没有智慧和神识，只是水一般，在这条“往生”的江水里奔流。 真不知是第一次被“选中”至此，还是经历过一个残酷的世界，以各种方式，变强或努力求生着的人们呐…… “呼——” 林深有些感慨，但最终，还是调整好呼吸，凝望自己双手，向前踏去。 妈的，总算从那副不人不鬼的状态回来了。 双手传来结实滑嫩的“拥有感”，眼前，分明是久违了的“人类躯体”。 即便此时还只是虚幻的魂魄，但透过魂，对看到的身体感到怀念、感动，也是货真价实的心情。 仿佛是在一股无形、贯穿命运与时空长河的“流”中，林深踱步，向前走去。 他当然也，再次看到了那个坐在篝火边，背对苍生，似乎永生都沉默不语的男人。 越来越多的亡魂走近他，却没一人逼至近前，只是在篝火旁诡异一笑，然后便投入其中，尘归尘，土归土。 焰芯摇曳的木炭，就好像是已故生灵心脏的搏动。 “……” 站在此地的林深，也有种莫名的情感。 ——难道会是这个人吗？ 他还记得，在收集“神”的躯干时，任务里头，有“灵魂”这么一项。 那么，守候在此的，是否就是创世神被剥离的灵魂，以及，“祂”近乎永恒的，困守于此的“职责”与“诅咒”呢？ 林深想走近点看看，但浓郁的火光猛地窜起，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静观。 他或许没有想过，自己是这星空中唯一得到过“特殊待遇”的生灵，不知何故，在这块迷寐的空间中未曾迷惘，而是以清醒的意识，烛照此界。 也正如此，林深注意到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在这黑暗炉火的世界中，在无尽亡魂转生的身侧，被囚，或等待于此的男人是不该有“情感”和“言语”的。 然而，当自己的目光平静投过去时，林深惊讶地发现，那男人居然也抬头，困惑与错愕地看了自己一下。 不是如想象中那样狰狞、古老、超越的面貌……准确来说，更像一个中年大叔，一个也因为转生，而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普通人。 ——诶，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林深暗自感慨。 同时，那掩藏在银白的发丝间，他分外的寂寞眼神，不知为何，也让林深有了一种“熟悉”之感。 ……是在哪里见过吗？ 想不起来了，但更不可思议的，是紧接下来听到的声音。 “喂……” 林深难以置信地抬眸，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那男人的嘴唇居然在翕动，好像要和他说什么话！ “你……” 然而，只两个字，时光便仿佛被截断与冻结。 声音迅速被切断了，面前的世界，也迅速被大雾掩盖，连同其中的存在与秘密一起。 模糊之间—— 林深尽管看到，对方的嘴巴还在动，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 【开始结算……】 【确认存活成功】 【欢迎回来，伟大的拓荒者号】 【作为“代价”，你可以从如下奖励中获得一项】 【一、获得解析类奥能“源眼”】 【二、获得防御类奥能“空之壁”】 【三、获得形态皮肤“黑水之躯”】 眼前可望不可即的篝火一握而灭，涣散掉的瞬间，传来的是系统声音，与眼前世界的叠加再造。 回到了主世界，面前迅速浮动出三个选项，像是列出已久。 尽管还沉醉在刚才的余味里，但在看到某个选项时，林深顿时呼吸急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个’力量……居然也算在了这次的‘奖励’里？” 他瞳孔收缩，感到难以置信，即便颤抖着手指确认选项，也依旧觉得置身梦幻。 【您选择获得“二”，防御类奥能“空之壁”】 【碍于实力，技能得到了部分弱化】 【“空之壁”（初级）】 【您周围“一米”以内的“空间”，已供您驱使】 【……】 随着显示屏随“哔”的一声消失，林深心里还在狂跳。 什么篝火边的男人，既然暂时见不着，那都可以放一放了！ 真没想到，居然能得到这个奥能！ 没有人能比在前世以“空间”制霸的林深，更清楚“空之壁”的含金量了！ 如果说他在上个世界，是以“空间”为权柄登峰造极，那“空之壁”，就可以说是构筑起了林深“空间防御体系”的每一角！ 更恐怖的是，这回的技能，并没有“弱化”标签。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恢复到上个世界的实力，以至更为高妙的境界，那就是绝对地“无敌”于星空…… 不，如若“小心”一点，甚至“现在”，都已经是“无敌”了的？！ 身体里那种对“力量”的熟悉感与得心应手感，让林深能产生这个自负。 “源眼”固然是“发源性”的奥能，可以由一及万，带来数不尽的能力，但毕竟与“吞噬”的性质高度重合，也未必能保证自己得到“合适”与“强大”的力量。 而由“黑水”浇灌的身躯，虽然的确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伤害免疫”，但那种恶臭与黏糊糊的感觉，林深已经不想再忍受了。 至于“空之壁”…… 以“空间”为手段防御，也当然不只是“瞬间移动”与“叠加”这么简单。 这之上，更为超绝的手段是…… 不知是否的前世为诡异的缘故，一想到“那招”，林深就扭曲起笑容，表现出狰狞的神情。 哪怕因为魔力孱弱，如今并不能很好、永续地使用力量，但凭借前生的“经验”，已经足够林深在星空中大多数地方横着走。 “更关键的是……” 林深微笑着注视自己识海，在那片尚显灰败的世界中，静静沉浮着一只手臂。 根本积蓄不了多少魔力、元力的“死海”，在那“手臂”的蕴养与冲刷中，居然一遍就变得“金黄”！简直就像是从人体里榨出的“血”一样！ 林深感到无比兴奋，对了……这只手臂在上个世界吸收了足够的“能量”，有足够的“魔力”泄出，来供养自己的修炼！ 这样，哪怕在这方魔力干涸、受限的世界，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实力也可以飞速攀升！ 不说接近原来的水准，也至少可以很快成为一名“强者”了！ 坐在出租房里的林深，忽然像个刚看完中二小说的青年一样握紧拳头，呼吸急促，乃至差不多想要流泪！ 主世界的生存危机……解决了！ ——沉没在这个世界“暗面”的一切，也终将要浮出水面！ 第93章 囚徒竞技场 …… 星界，另一处。 “呼——” 煊赫的候客厅里，一名身穿双排扣西服的男人抽着雪茄，眼神飘忽，色眯眯地盯着两旁的妹纸看。 这都是家族里派来侍候他的女奴，是从“凡人”那里弄过来的，用不了多少钱。 ——不，男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虽然自己是出了一笔钱没错，但为了省去“差价”，手下那些混账，恐怕都是直接抢过来的。 这多少有点不人道，但既然是自己的手下，也没损害自己的利益，那就放任去做。 反正，“凡人”的命又不是命。 一直以来受着这样教育的他，都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为。有力的大手顺着光滑的皮肤游走，在一阵阵颤抖，与一阵阵娇嗔之中，指尖和灵魂的触感，都让男人一阵满意，笑容上脸。 这两人，都是买来很久的女奴了，起初的骄纵都被抹灭，只剩下奴颜婢膝的顺从。 这才是聪明人，不然，怎么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呢？ 男人——也即“宇宙中央”，“星界”四大家族之一“风族”的族少风轻魂，就在摸索与软靠中，露出惬意且自得的神情。 回想自己记忆里，不知有多少女人，就是为所谓的“尊严”，而断送了自己以及家人的生命。 ——既然活在这个不平等世上，那就认了，老老实实献出自己的身子，服侍“高位者”不就完了？ 那些被风轻魂抱着轻蔑，在血污、空洞眼神与绝望中死去的人，都被打上了“愚蠢”的烙印。 毕竟也只是毕生无法修炼、眼界低微的凡人，又如何能与自幼就开始修炼，又有着隐秘强者跟随的自己交手呢？ 他还记得——啊，差不多是五年前，有一名女奴的凡人父亲，不知如何，居然化身奴才闯到了自己近前，想要挥刀为女儿复仇。 他的女儿在一周前死去了，三天没人发现，发臭后，便被风轻魂捏着鼻子，托专人送回，就丢在她家的门口。 也就是那天，女儿的父亲消失了，花了数天，笼络关系走到了风轻魂面前。 ——他那时，是不是觉得，举起菜刀的自己很有殉道感呢？ 风轻魂将指尖的软嫩狠狠一捏，随着一声痴叫，残忍浮现在他脸上。 ——那么…… ——当看到那劈向脖子的菜刀彻底破裂时，所响彻的，也必然是幸福泯灭后的绝望？ 风轻魂忘不了那女人父亲的神情。 也忘不了，在故意吃下那一击后，从那女人父亲身体里，挖出肝脏与脾肾的“欣悦感”。 …… 星界，“囚徒竞技场”，中央。 这里是整个星界的“暗面”，这座以“科技”和“财富”所闻名之城的败絮其中，同时也是无数星空富豪的“游猎场”。 “哟，风兄，今天您也来啦？堂堂风家的青年才俊，还真是一表人才啊！” “嘿嘿，王兄过誉了，不过偶有闲时，来看看一些演出而已~” 才走入贵宾室，风轻魂便如往常一样收获了奉承。他敷衍获取，嘴角留有一丝淡淡微笑，就这么把“贵宾入场券”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囚徒竞技场”，可不只是如其名，让犯下罪孽的囚徒互相竞技那么简单。 ——每一场比赛，都是从各处，以各种“规则”奴役过来的“囚徒”的以命相搏的屠杀！ 死亡，即意味着“无价值”，在被打死的瞬间，就会有强者出手保护，尽量珍藏尚且可用的内脏，到黑市里逐一售卖。 活着？ 活着，就意味着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直至在伤势和衰老中等待死亡。 没有任何可以“逃出来”的方法，也不会因“胜利”得到更多的优待…… 干脆不如说，自被送到囚徒竞技场开始，每名“犯人”，都开始了“死亡”的倒计时。 就算在一些传闻中，存在过某几个臻至“传说”，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最终突破，以至于向主办方“复仇”与“谈判”，并最终得到了“自由”的强者…… 但那毕竟是镜花水月，空谈而已。 囚徒竞技场身后的，是“四大家族”，“超越者”手下，支配星空的四大势力之一。 他们的先人，都曾为“超越者”流尽了鲜血，是在那无数最初一批追随者中，抵死向前，并堪称侥幸地活下来的人。 最后，也只剩下这四人……所以，在超越者夺得支配“星空”的荣耀的同时，这四人也鸡犬升天，一跃成为星空之中无冕的霸主。 由这些人组办的“竞技”，实际上，不过是“合理合法”的谋杀而已。 ——那些在生活中积累了足够压力，智力或权力惊人，而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或触犯“法”的人，就会来到这里“观看”。 甚至只要薪金充足，还可以在“囚徒竞技场”一年一度的拍卖会上，买得心仪的奴隶。 这都是从边荒万族，或者没落家族那里掠夺、收买过来的种族，是已经被剥落了身份，毕生也只能听凭“主人”发落的“劣种”，如何对待都可以。 ——购买人族、兽族乃至已故“神族”的美人，是为了繁衍、蹂躏、把玩？ 错。 在人性年复一日的扭曲下，“欲望”本身，也在畸形与可怕地裂变。 ——貌美如花又如何？你没有丝毫修为又如何？ ——就让你赤条条地走上“阶梯”，以雪白之躯，嫩的能看清血管的脖子，在布满污臭、血腥与怒吼的竞技场上“搏杀”。 岂敢不从？如何相抗。 当被侍卫扒光，丢上充满污秽的竞技场，然后“咣”的一声关上铁栏时，眼中的绝望便已经注定。 “嗒。” 这是富豪与猎奇者享受的声音，甚至此时，他们还会颇为期待地点起香烟。 ——这样的女人，身份低劣，哪怕入门也是累赘。 不仅妻子会嫌弃、厌恶、吵架，乃至表面和谐的朋友，也会在身后戳脊梁骨。 ——于是…… ——“玩完”一次之后，又该怎么利用其“剩余价值”呢？ 当她温柔着，伏在自己身上，以为自己至少找到了一个好归宿的时候…… 大多数“主人”，也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表示出怜悯、冷血与微笑。 “啊啊啊！！” 尤其当这些人被推入竞技场，以绝望、颤抖的眼神盯着自己时，这种“价值”的挥霍感，也就理所当然，登入了“顶峰”。 风轻魂找到自己的房间，在舒适的靠垫上坐好。 侍奉在这，三次一换的“外省女仆”，已经送到这里了。 她们觉得自己得到了宝贵的工作，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珍贵，也带着笑，觉得理所应当。 是啊，只要此后，能在这“星界”站住脚，就或许可以挣很多钱，寄给急需用钱的家里…… 风轻魂瞥了一眼两名女仆，二人皆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在颇有弧度的诱人旗袍中，包裹着一种风情万种。 这些，都是经过“专门人员”审核过的结果。每年外省来星界的人，是何其多，更何况还要在四大家族的手下，“荣耀”地工作。 能留下来的，自然是要么身材好，要么性格上可圈可点的美人。 她们此时都带着明媚、卑微、羞涩与甘愿主动献身的笑，让风无度在心里轻轻摇头。 ——说到底，也只是“三次一换”的“消耗品”。 ——这三次里，若没被人“看上”，就会瞬间丢掉“人权”，从而成为那些供富豪们“选购”的奴隶。 这些，当然都不会在工作时告诉她们。而这罪恶之后的跋扈，碍于实力，自然也无人敢招惹。 ——真是“可悲”“愚蠢”的飞虫们呀…… 风轻魂的摇头停止，换成笑容。 他双手朝旗袍高衩处的阴影内伸去。 第94章 转生小队 囚徒竞技场，内部。 “呋——” 等待室内，一个左眼戴着眼罩，嘴里叼着雪茄的男人深吸一口烟，有点轻蔑地看着周围低迷的人群，嘲笑道： “怕什么？不过是一次‘转生’而已……菜鸟们，这就把你们怕成这个样子！” 他哈哈大笑，但其他人的脸色却依旧难看。 就在二十五秒前，他们被“传送”到了这个世界，也得知了自己的处境与命运。 叼着雪茄的男人叫刀隆，是先他们一步待在“房间”里的人，据说，已经经历过七八次转生，有着优秀的战斗与生存经验。 “你当然是不怕啦……” 一名少年嘟囔道，“你来了那么多次，可我们这些人，才刚适应这个世界而已。” 刀隆撇着嘴瞄了少年一眼，出乎意料，并没有多暴躁。 他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粗暴，只是大大咧咧惯了，心里还在乎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朋友”。 毕竟，在这残酷的“转生游戏”里，很多人可能只见到一面，就要永别。 他们这批人，是以“房间”的形式，集体“储存”转生者并进行“传送”。 在那个世界，平素里也有自由，但在转生前，都会强制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房间”里。 刚来到“房间”时，刀隆也是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他本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家庭和睦，育有一儿一女，平素也酷爱健身。 但创业伙伴忽然间卷款跑路，让他的公司缺乏周转，一下子陷入了险境。 为了维持公司的运转，他拉下脸，低声下气地求了很多人，也去到很多约定还款的“朋友”那里，希望对方可以提前还一部分款项…… 然而，所收获的，不过是笑眯眯的敷衍与虚与委蛇而已。 “老公，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刀隆还记得，那段时间，妻子应该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对，想要安慰自己，每日嘘寒问暖。 可自己，除了说一句“没事的”，又能如何呢？ 身为男人，身为一家之主，有些事情，他只想一个人承担。 哪怕这是一种偏见，一种愚蠢的自负，他也不愿让辛劳了一天的老婆，与还在念书的孩子，知道这些“责任”…… 说是愚蠢，那就是。 可刀隆也终究被压垮，在那绝望的临近，几乎是眼见着公司倒闭，无边债务要向自己袭来之时，他也终究没能忍住。 “跳——” 都说，人在“自杀”的同时，就开始“后悔”了。 跳下高楼的那一刻，刀隆也的确这么想。 …… 但下一刻，或者说无边的黑暗结束后，刀隆就发现自己来到了“房间”。 身旁，是一男两女，他们疲惫且友善地向自己示好，告诉自己这貌似是死者的世界，而死者的“任务”，则是源源不断转生与重生。 “死了还不能……安宁吗？” 很奇妙，相较于对亲人的怀念，倒是这种震撼，领先意识一步。 那三位同伴还告诉他，只要赢下足够多的游戏，赚取足够的积分，那带着一切回到现实世界，也未必不可能，只是…… 刀隆已经听不见“只是”以后的内容了。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为草率的死去赎罪。 ——为了再见到想念的妻女，他必须活着，再回去。 “啊，很棒啊！” 同伴们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神情，在当时，为自己有了一个有斗志的同伴而高兴。 …… 这种情况，还一直维持到上个转生之前。 他们四人经历了许多难关，但凭借默契，还是顺利逐一通过。 每次转生后，都会有很多可供使用的“积分”与“点数”，来换取武器或身体能力。 通俗来讲，就是经历了那么多次转生后，他们四人都算得上是“超人”了。发挥一半实力破个世界纪录，绝对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 在上次“转生”里，遇到了“无法预计”的情况。 那是一片蛮荒的世界，他们都作为“雇佣兵”，要与天空、沙漠、深渊与海洋里诞生的“怪物”战斗。 要杀死的怪物与四头，而每杀一头，都会有身体增幅与大量奖励点“入账”。 由于配合熟练，哪怕到最后的boss时，四人都没受什么伤，谈笑风生，准备与沙漠中的巨蟹决一死战，说着回到现实后要去哪里聚之类的话。 可是，巨蝎的恐怖，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如果说先前所有怪兽的级别只是“b”，那么这只巨蝎，绝对达到了“s”以上！ 是在所有转生者里，即便装备最精良的小队，一个失误也要殒命的恐怖恶魔！ “糟了！必须马上离开！”刀隆焦急地吼道。 “神”并非是没有怜悯的。 只要耗费现有一半积分、及其“兑换”奖励为代价，就可以从无论多么危险的处境下脱逃，强行终止这次转生。 但是，在刀隆已经开始点击系统菜单时，那三名队友，却没有如他所预料的行动。 “——啊，是‘s’级的怪兽诶！” 诶？ 就好像是听错了一样的话，从队友口中说了出来。 “是哦，转生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等级的怪物。”另一名戴墨镜的强者也咧起嘴，把枪抗在自己肩头。 “嘿嘿，真不知道有怎样的力量，就看看好咯？” “赞成~~” 就好像是从没认识过，以及没有丝毫“理智”一样。 队友们前所未见的一面，在刀隆面前展开。 “开……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让装备最精良的小队来，也要考虑是不是要立马逃走的‘s’级怪物啊！”刀隆焦急地喊道： “快打开菜单撤退！” “欸~~刀隆小弟怎么这么怂啦。” “安啦安啦，我们知道你的担忧，不过，也只是看看而已——就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会把握好度的，远远的看一看不就好——” 话音未落。 一道血痕，渐渐由“无”变得清显，从一人的鼻子中部滑开，缓缓剖开一个横截面。 “这……” “快跑！” 刀隆大吼一声，立马按下了“撤退”键，但另两名队友，一时好像还没认清情况，很快头颅中部，也密布出一道血痕。 ……最终，也只有刀隆一人逃脱。 他在消失前远远看到，随着自己三位队友尸体坠落的，是极远处，细线一般坚韧与飞速的一条“触须”。 刀隆倒吸一口凉气。 那触须，就以闪电般的速度，掠动金光，不经意间“划过”了天空与万物。 海洋因此被抽出肉眼可见、如同摩西之河一般的“通道”。 天空，倒陷出流入天空之上的“深渊”和“沟壑”…… 至于“生物”，则是直接被完全抹杀。 第95章 神的仁慈 那次转生后，刀隆消沉了好一会，但“神”给他休息的时间，也不过是下一批人来之前的“七十二小时”。 这段时间过后，“消耗”了的玩家会立马被“补充”，新的游戏，也将从那时开始。 但是……失去了的，毕竟也曾经拥有。 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哪怕即将面临的，是永无止境的残酷“转生”，但“相处”之下产生的“羁绊”，无论如何也难以磨灭。 这种在生死之间堆积的情感，虽然实际不过半年之久，但却在血与火中淬炼、催化，以至于，“伙伴”，就好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刀隆没有忘掉，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以及和妻子“重聚”的心愿……但是，在这个世界，与那三人结成了真挚的友谊，也是货真价实的事情。 “哈哈，在这残酷的世界里，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就要死啊。” “乌鸦嘴。” “呸呸呸，好，是我不对，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活到最后，想留下的都留下，想回家的都回家！” “那好，不如，就趁此酒兴结拜一下？” “好主意！” “——”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浮想起那遥远的曾经，刀隆眼里，也闪过一缕悲悯的笑意。 还记得，是差不多三四次游戏之后的事？ 那个畏畏缩缩的自己，终于也和大伙打成了一片，可以肆意插入谈话，彼此聊笑，好像真的成为了一家人。 “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重又呢喃了一遍，了望月光良久，最后，是传出一道悠悠的叹息。 如果说，自己完全没有“愧疚”，那也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 …… 是基于这种想法，刀隆才从心里，同样珍视着眼前的这些同伴。 他们的“配置”，甚至要比之前还差得多了。 包括自己在内，一名成年男人，两名女人，还有两个孩子……怎么看，都不是能在“游戏”里都活下来的阵容。 他之所以在降临时，就以那有点不近人情的态度对待大家，也不过想以自己的方式，笨拙地“鼓励”大家一下罢了。 他无法想象，这些人到底是因何而死，而又为何才只是这个年纪，就要来到这残酷的世界受罪。 但身为唯一的男人，就和过去一样，他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一些责任。 虽然到最后，很有可能要面临残酷的结局，但只要活下来，就有了“经验”，能成为日后相互维持的同伴。 就算遇到无法逾越的难关，也不要紧，大不了付出一点“代价”，退出游戏就行了。 想到这里，刀隆变换出笑意，温和地对大家说： “初次进入游戏，都很担心？但是没关系，就像这样……” 说着，他点开了自己的菜单栏，手指朝最下方一指，说： “只要点击这个‘撤退’按钮，无论怎么样的游戏，都可以瞬间脱离，并损失掉一半的‘积分’。嗯，不过对没有积分的你们来说，还要付出一点别的代价……” “啊啊啊啊！！” 可刀隆话音未落，两个孩子中的一人，就抱着脑袋，恸哭起来。 “我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谢谢你，大叔，我现在……就要离开！” “等……” “撤退！” 刀隆来不及阻止，那孩子便飞速点动了“撤退”键。一股绚烂的白光顿时将她包裹，须臾过后，便连带人消失在原地。 周围细细的哭泣与呜咽声，也顿时止住了。 那名“玩家”，的的确确消失了。 这是否也就意味着，他们真的可以“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众人以疑惑的目光投向刀隆。 他点点头，说： “没错，只要运用得当，转生其实是非常安全的！” “如果你们能顺利通关，按照‘贡献’和‘难度’，最少也可以得到1000以上的积分，兑换过一次‘装备’或‘身体属性’后，下一次转生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只是，如果在没有积分的时候‘撤退’，就会在下次游戏中受到残酷的‘诅咒’，身体各项数值下降一半！” “嘛，不过，要是遇到了真正危险的情况，那没办法，肯定还是小命要紧。” 讲到一半，刀隆露出了笑意，又想起从前队友告诉自己的话，接着说道： “因为你们是第一次进入‘游戏’，所以，照理来说也不会有太难的关卡。虽然传闻有些小队才进来就会遇到特别变态的世界，但看看窗外，我感觉我们总不是这样的情况。” 众人顺着刀隆手指看去，只见铁栏之外，呈现出一派霓虹都市面貌。 ——是啊，如果是在这个世界，科技与法律已经相当完善……要面对的对手也应该是正常人，打不过……应该也不会死？ “现代性”给人的“安全感”，莫过于此。 剩下的三人，也慢慢积蓄起了信心，选择过后，没有选择马上就撤离游戏。 “既然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就要马上‘适应规则’。”一名身穿职场ol装，双腿并的笔直的女子推了推眼镜，说： “反正之后也要面临诸多‘游戏’，那不如抓住每一个机会赚取‘积分’，从而变得更强才是。” 现在，她身上已经完全见不到之前的胆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女强人的果断和霸气。 刀隆在心里暗暗点头，心想不愧是职场精英，适应环境是如此之快。 “我……我也这么认为……” 那名待在她身边的，白衣白帽白皮肤的妹子，也举起手，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说： “要是以后都要这样的话……还是先积累点实力的好，我这么觉得……” 剩下的小孩子，也舔舔嘴唇，不用问，就知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正是喜欢探险的年纪。 嘿—— 刀隆在身下摩挲着双手，心想成了。 ——现在，大家都被调动起了“积极性”，那样，活下去、乃至最终获得胜利的可能都非常高！ 他经历过七八次游戏，不说“顶级玩家”，但至少也是一名“老手”。 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裤兜内的空间压缩口袋里，也放了可以瞬间杀死“普通人肉体”这种级别“怪物”的激光手枪。 在这个看外部环境，不用修仙，而以“科技”为主导的世界，要活下来，以至于摘得“胜利”都绰绰有余！ “捏——” 他默默捏紧了拳头，遥想着那个兑换奖励。 【重回现世世界的资格：积分】 【存有：积分】 只要再赢过几个世界，就可以回家，遇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和孩子。 漫长的这么走来，总算看到了幸福的希望。 “啪啪！” 想到这里，刀隆热血上涌，拍着手对大家说： “那，我们大家都各自为战，什么时候都不要贪多，在‘好好活下来’的基础上‘赢下来’才是真的，都明白了吗！” “知道了！队长！” 不知何时，就好像是异口同声发出的称呼。 ——啊，是啊，队长么？ 连刀隆自己也没想到，他甚至憨厚的摸摸头，腼腆接受了这个称呼。 ——是啊，“队长”。 ——在赢下这次简单的游戏后，就请大家都吃顿饭？ “哇！哇！哇！哇！哇！！” 外面的竞技场，好像已经很热闹了，似乎分出了胜负。 凭借“感觉”，刀隆知道“荷官”已经在靠向自己，属于他们这批人的胜负和战斗，也即将开始。 “一定要小心，顶不住时，就第一时间退出啊！” 在那人来临前，他再度回过身，严肃地告诫了众人一遍。 ——不想再失去同伴了。 刀隆在心里，发自内心地这么想。 第96章 物境后期 “……” 一股浊气排出，更为精纯的魔力，则从稀薄的空间中分离，一点点纳入到林深体内。 他戴着墨镜和一身西服，优哉游哉地走在街上，任谁看去，都只像一个过境的旅人。 谁也意识不到，他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 从这片残缺的空间攫取、凝练，稀稀疏疏的魔力流，也终于在积累之下百川灌海，烛照腑脏，发出阵阵钟鸣之声，却被“扩张”了的空间掩盖在皮肉之下。 现在，可还不是乱出风头的时候。 ——在别人上班的街道上，忽然白日飞升，体表涌出力量，怎么看都很奇怪对？ 在轻风与魔力的交融下，西服袖摆微微飘舞，那是魔力归顺躯体，从而制造“流”的关系。 等到一切平息之时，原本应闪耀在体表的金光，已在林深的体内浮游，他已迈入全新层次。 “噗——” 又是一些“污秽”被放出，不凑巧放的很大声，惹来旁人一阵视线与皱眉。 “好臭！” 路人捏着鼻子，回头怒视林深一眼，还意犹未尽地拍拍衣衫，似乎要把上面的臭味除尽…… 对此，林深只是尴尬笑笑，摸了摸头，微微欠身，表示赔罪。 ——这是当然的了。 ——谁在公共场合没控制好，放了臭屁，都要被人轻视的？ 他的心里倒很平衡，甚至有那么一点愧疚感。 《排气通体诀》。 已经记不清是从哪个世界弄来的功法了，但设计人却颇为巧妙，一改先人以“口”吐出浊气的方式，而使污秽和浊气合一，最终以“屁”的形式排出。 如果说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太“臭”了。 ——相较于从嘴巴出来，恶心到自己，倒不如从屁股出来，恶心到别人？ 这是林深自然的想法，况且，这世上有那么多放屁奇丑无比的家伙，就算稍微多臭一点，恐怕旁人也有更大的包容度。 他点点头，当时，几乎是当机立断就选择了这门“去秽”功法。 效果也的确拔群。 虽然在最初，的确有很多人捏着鼻子，满脸厌恶与痛苦地远离林深，但相较于闻到一点不悦的味道，很多人，恐怕还是觉得不与人挤在路上更舒服。 渐渐的，不明缘由的路人又靠了过来，哪怕觉得臭上一点，恐怕也会归咎于别的什么原因。 “呜~~” 林深吹了一声口哨，有点心虚地摸摸墨镜框，继续修炼，与继续“排气”…… 这样的日子，他差不多已经维持了四五天。 如果说先前的“游戏”相隔的太短，那不明原因，这次所给的，在星界也即“主世界”的时间，大大超乎了林深的想象。 起初，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边走边修炼，在模拟与搜集世界情报的同时，尽可能修炼一下罢了。 可是，“神”的声音却迟迟未来，以至让林深都怀疑，“更上方”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有一天，那自然就是多抓住这天，好好修炼就是了。 因为星界魔力的稀薄，这次回来后，他便没再待在家中，而是走遍星界各处，汲取那本就少的可怜的魔力气息。 与此同时，无尽的“模拟”也同时生成，等若于是在行走的过程中，“发掘”与“看到”无数个“未来”。 因为大脑素质的改变，他的“模拟”，也发生了某种程度的“进化”。 如果说以先前“普通人的脑力”，所能做到的只是一次次，像守在电脑前打游戏那样“繁琐”的模拟的话，现在，只消一眼，林深便能穿越原有的僵硬与琐屑，展开一个眼前的未来。 ——譬如，看到有车夫在路上摔倒，过去扶他，然后请进酒馆喝一杯小酒，这个未来会如何？ ——那里的孩子，貌似哭的很厉害，上去找她，问清楚一些事并送警署，是否会有不同的未来？ ——嗯……“那个地方”，似乎有“降临”的怪物出现，交手好，还是不交手好呢…… 像这样，都是“一眼”，就可以放电影一般，在脑中生成的“模拟”场面。 林深感觉，自己就和一个艺术家一样，只因一个随时的念头，就可穿越时间和空间，看到一个个现在的自己，原本根本不会去碰触的“未来”。 与此同时，当然也搜集了大量“信息”。 闭门造车是无用的，待在家里，没有见到“有意思的事”或“契机”，根本无法从模拟的“灵感”和“动机”上发生改变。 而网络上因受“限制”和“不可知”，不能了解的事，也毕竟太多。 一切毕竟还是要身体力行去“理解”……譬如这些天，林深就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星界的修炼系统。 物，仙，源，命。 通俗来说，就是这四个大境界而已。 “物”，即落归尘凡，即便拥有一些力量，也毕竟属“凡人”一类，无法动用强大的“术”，也没有“生物”“寿元”上的本质变化。 “仙”，即“物”之上的一境，大多已经魔力、精元浓厚，栽培出了自己的“术”，其中佼佼者，已开始闪耀于星空。 “源”，即林深在神体大陆时就已听闻，堪称“传说”的境界！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能踏入“源”境的强者都极其稀少，且多为大家族的掌权者之一！ 这个阶段，“术”已经与自己的人生、经验、情绪与性格紧密结合，独属于自己，且发生过绝大且特殊的蜕变！已经真正是一方强者了！ 至于“命”…… 那只是流传下来的境界而已。 即便是超越者，如今也只是“源”境之最高。 且据他本人所说，“更上的境界让人绝望，哪怕如今，实力不断增强的本座也没有感觉到触境界‘尽头’的征兆……” 很多人说，“源境”就已是尽头，不可能有更高，以至更高之上的境界。 但也有一些有过仙缘，寿元悠长的老者，与一些古老的史书坚称，还存在那更为高渺的境界。 在上古的大战中，与“神”相抗的所有人里，就有不少人迈入过这一境界！ “命”，即沟通、掌握、打破命运！真正不再受这宇宙间万物的限制……而再“向上”，恐怕就是“神”了！ 只可惜，有关那段古史的传说过于久远，以至于虚呼缥缈，几步可信。 物，仙，源，命的四大境界，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之所以有最后一境，恐怕还是如今宇宙的统治者——“超越者”心存希望的缘故。 这四境里，每个境界分初期，中期，后期和巅峰四境，彼此之隔有若天渊，以下逆上，更是只存于传说的痴梦而已。 本就稀薄的魔力环境，阻碍了绝大多数人的修炼，只有偶尔坠入仙缘，或者登到世界顶端的“四大族”，才掌握有修仙资源。 ——不。 林深瞳孔凌厉地瞪着天空，那建筑在星界之上，以数根堪称五指山的柱子连接起来的，“更之上的世界”。 他早已探查过星界的地壳，才那里，曾生存着枯死了的魔力植株，这是魔力非常浓郁，才会诞生的珍稀植物！ 这也就意味着，星界的修仙资源，其实从未，也从不“稀缺”！ 只是所谓的“四大族”，出于“贪婪”和“限制”攫取了这些力量！以巩固自己的宝座永劫不复，让“下界”人永生永世为自己奴役！ 有关四大族罪恶的消息，林深这些天也了解了不少。 而当知道这四大族身后站着的居然是“超越者”时，他挑挑眉毛，惊讶之余，也表现出厌恶与叹息。 ——所谓的“神”与“至高者”，换了一批人，也依旧是一副面目…… 算了。 反正总有一天，都要拖下水。 魔力环境的变化，从根本上抑制了星界人修炼的可能，虽然可以获得工作，至少在“科技”与“法”的庇佑下维持某种“平衡”，但在“四大族”的面前，“法”，也不过是随可拿捏的玩物罢了。 四大族麾下的纨绔子弟，几乎每年都会制造让人震惊的大案，屡见报端，却从未被惩治过。 是的，对于“祂们”而言，哪怕连“捂住嘴巴”的念头也没有。 至高的实力，已经制造了天渊鸿沟，哪怕承载一个世界的怒意，也可轻易将之抹除，这就是“修炼”带来的“阶级绝望”。 若非林深的“吞噬”与《排气通体诀》，都是星空中数一数二的“吸收”与“排除”魔力的力量，恐怕也达不到如今的层次，勉强可算一命修炼者。 ——“物境后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原本“空之壁”只可掌控的“一米圆周以内”的空间，已经变成了“五米”，远不及上个世界笼罩整个半个神体大陆那么辽阔，但也绝对够用了。 另外…… 走动、修炼过程中，一些“模拟”的结果，也让林深准备行动。 如今，也不再需要那么低调了，某些“传闻”，也应该去证实。 譬如—— 传闻，在“四大族”风族的宝库里，就藏有一条创世神的“右腿”。 第97章 上班电话 不过，在做一切尝试之前，林深还是打算先回家一趟。 “啪——” 林深活动了一下骨节，手指交叉，反举到头上，传来阵阵啪啪之声。 “哈~~” 一个哈欠打出。 回去的原因，倒也无他。 这五天来，他都是日以继夜地在行走。 毕竟，都市的霓虹滋生出了任意时段的不眠人，旁人，又怎能想到身旁走过的小伙子，其实有四五天没睡呢？ 修仙一途，境界虽能突破，但毕竟还境界太低，不能免去身体的困意。 “咯嚓。” “扑——” 所以，在用钥匙扭开房门的一刻，林深就摇摇晃晃向床走去，直接扑倒在床垫上。 “轰隆……” 外边的天很阴沉，似乎要下雨。 但现在，真是连关窗户的念头也没有。 “zzz~……” …… “铃铃铃——！” 万没想到，是因电话铃声醒来。 不知睡了多久，林深爬起身，但身上的疲惫好像全部不见了。 外边的天空很阴沉，风雷大作，像是弥漫了整座星界的乌云，一望无际地遮蔽在城市上空。商铺和酒馆里过早亮起了霓虹灯，颤抖着的光和灯牌、高楼大厦，在雨幕的遮蔽之下，有一种赛博朋克的美感。 “叮铃铃！” 电话还在响，说起来，好像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接的第一次电话。 有关近几天，乃至近几个月的记忆，原主似乎都遗失了，只是旁若无人，孤孤单单地生活在星界里。简直就好像“被转生”的“模板”一样。 但细细想想，这其中或许也有某些问题。 ——就算是双亲亡故的孤儿，这么多年生活下来，也总不可能一个朋友都没有？ 在接起电话的前一秒，打着哈欠的林深还抱着这个想法。 不料，话筒里陡然传出粗暴的吼声： “林深！你这小子，到底还来不来上班了？！” “……哈？” 内容过于意想不到，以至于震惊竟脱口而出。 “还‘哈’？哈什么？你不是咱们公司的员工，说有病要回去休息一个月么？如今都多给你放假五天了，还不好好滚回来干活！” 那么说话的人中气很足，即便盯着话筒，内容也一字不落地进到了耳里，让林深有些怀疑人生。 这家伙……还有工作？ 咂舌没完，那边又是一顿连珠炮： “臭小子！知道老子为了关照你出了多少力么？别的不管，今天下午，你无论如何要赶到我这里好好道歉，不然就辞职！” “挂了！” “嘟，嘟，嘟……” 忙音响起，林深一阵风中凌乱。 工……工作？ 他努力回想，但依旧没有头绪。 直至翻箱倒柜后，才发现一些线索。 那是一份公司送的日历，里边夹着自己与大家的合照，一本日记，以及账目表之类的东西。 自己似乎是一家土木公司的会计，照顾自己的人叫老葛，确实不错，从入职起就带自己到现在，解决过很多麻烦。 没有想到，这些都被原主记在了日记里，且笔迹还与自己如此相似。 ——简直就像，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似的…… 林深嘟囔着，突然，也感觉有种毛骨悚然。 他本想把日历和日记都丢到一边，毕竟原主的工作和自己又没有关系，况且，现在自己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咦？” 不过，当看到日历上写着的公司地址时，林深突然改变了主意。 …… “星界外圈南滨路15号”。 这是公司所在地的地址，实际找到，才感到一阵阵熟悉感涌上心头，心里想说：这是我待过的地方啊！ 这家名叫“南滨土木有限股份公司”的公司，就位于河流旁边，虽然在地里上属于星界的边缘地带，但因绿树如茵，抬眼又可望见被仙人们稳固的宇宙星河，景观甚是壮美，所以租金也并不便宜。 在科技日新月异的现在，拥有如此胜景的这里，甚至成为了高新技术产业与高档住宅区的新宠。 很多有名的财阀，大公司乃至四大族，都有人等看重这里，在此纸板产业与别墅。 林深要找的公司，就在这钢铁丛林的中央。 刷脸进入，前台小姐虽然很惊讶，但还是很快把僵硬的笑容投射过来。 有些奇怪的是，刷脸认证时显示的那张脸，居然与自己完全不同。 径直穿过大堂、电梯，再按值班图找到自的位置，放着一摞摞积灰文案的工作间，便在眼前浮现。 一切都带来一种熟悉之感，只是这熟悉，似乎也掺杂着一种“不适”的成分，真说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边的经理办公室里，背着手的老葛，就隔着一扇玻璃窗向自己使眼色。林深微微低下头，面带阳光地走了过去。 …… 当然是一顿臭骂。 然后，是好像记忆被重新填充、复苏似的“洄游”。会计之类的工作技巧很快记了起来，一天的工作驾轻就熟，但没有想象中那么怀念与有趣。 想拥有普通人的生活，叫上朋友一起去吃晚饭，可搜遍记忆，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朋友。 也没有人来主动找自己。 这时，林深想到了老葛，回过头去，玻璃房内已经空无一人。 他敲敲门上前询问，但工作人员却说，这是陈经理的办公室。 自始至终，都没有过“老葛”这个人。 ——诶？ 林深惊的掉了下巴，就好像活在一天的幻象里。 他下意识加固了防御，但没有意想之中的攻击。 回望过去—— 自己原先坐着，乃至刚刚才合上账簿，关掉电脑的地方，居然也坐了一个陌生面孔的人。 工作间的名牌上，清楚地写着对方的名字，即便冲上去，在对方的压抑和不悦里捏起那张账簿，自己才写下的数字，也变成了完全的空白，独留一个句号而已。 值班图里，原有的“自己”那一栏，完完全全变成了别人。 进门的机器，已无法再做出人脸识别。 林深有些晕眩，这时，他忽然想到，那在后来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那人，不就是最初刷脸时显示出来的存在吗？ ——可是，那个电话呢？ ——“老葛”又去了哪里？ 一切，就好像是在他眼前上演的一出魔术或马戏，一场主题为“温馨”的海市蜃楼，与一个唾手就可夺走的海市蜃楼。 或者说…… 林深走出公司大门，盯着脚下的地方。 ——是这下面的“那个东西”，干扰了上方的整个“世界”，以至于我的“感觉”？ 林深这才想起来，自己真正来此的目的。那是一个“模拟”探索出的结果。 心血来潮地上个班，不过是希望在这残酷的世界里，小小体验一点温情罢了。 真正的目的是…… ——突破这足下的，风家藏在“人间”的宝藏。 第98章 无法逃走 这是很早之前的一次模拟结果。 【开始模拟】 【你来到星界外圈南滨路15号，xx公司门前，突然发生了地震】 【周围的大地被撕裂，但唯有你脚下这块，维持不动】 【你很惊讶，因为，自知这不是你力量的结果】 【大地下的“什么”，阻挡了地震的蔓延】 【你的“足下”，即是四大族“风家”暗藏在人间的宝藏】 …… 也许是由于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自己在“当时”没有如约前来，地震并没有产生。 但是，这个偶然之间遇到的“未来”，还是深深被林深记在了心中。 “风家隐藏在‘人间’的宝库啊……” 淡淡斜睨，眼珠似乎蕴有灰白之光，在“空间”之力的增幅下，即便只是物境后期，也可以轻易看清那布满法阵的，埋葬在自己脚下的法阵。 虽然防御不是问题，但“警报”系统却依旧很难缠。 林深走到河边的一处躺椅上，脑中模拟无数个可能，却都被打了回来，每次都会被警报系统发现。 这种“警报”，与防御设施的“被破坏与否”无关，而是只要“进入”那一区域，就会响起。 “麻烦啊……” 终于，在模拟足足半小时后，林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此时太阳西沉，已近下班时期，街道上有零零散散走向车站或地铁站的行人。 在刚才的“模拟”之余，得到的那个“意外收获”，此刻就从天空坠下，站立在大地上。 它有一副兽人的面孔，戴着不知名巨大生物的假面，身高足足有十米之长。 然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也依然和过去那个狼人一般，没有引起任何行人的注意。 哪怕它在整理衣袖、领带间，稍微一踩，就会留下一大堆血泊，行人们也无动于衷。静谧的血泊里，只有巨兽不耐烦的整理声在作响。 原先，林深将此视作“界限”，认为活在星界的凡人，根本看不清域外的生灵，以至于就算被抹杀，也无动于衷。 但林深如今改变了想法。 因为，只要细看，就会发现人群并非无动于衷，而只像罩着层不散的阴影，佯作无事发生地匆匆朝前走去。 ——恐怕，并非是“看不见”。 ——而是忌惮“四大族”以及这些“生灵的存在”，才装作没看见，以换取活下来的资格？ ——真是可悲啊…… 这么想着，他就将一根烟塞到嘴里，一边用右手扯着领带，一边大步朝前走去。 背对着他的兽人，当然没有对此在意。 在它看来，这里的都只是“凡人”犯了，按照“规矩”，可以随意践踏和屠杀。 更何况，即便在残酷的“贵族”中，这名兽人也自诩为异常优雅的那种。 绝不妄动杀孽——但当然，如果是走路时不小心踩到了，则另当别论。 ——谁也不能因出门踩到了一只蚂蚁，而责怪自己？ 这就是它优渥与雍容的价值观，所以，在看到身旁居然也有一个凡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西装时，它顿生不悦，张腿，就想要佯装“失误”地踩过去。 ——不能怪我？只是“不小心”…… ——你也配和我穿一样的西装？ 尽管脸上面无表情，兽人虚伪的皮囊下，也依旧暴露出狞笑。 可他没想到，下方那人却“坏了规矩”，“正常”使用自己的双眼，看向了他，还充满一种淡然和怜悯。 “——你还真是不走运啊！” 兽人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噗嗤！” 血液便冲天而起，它看到自己的两条手臂掉在了地上。 ——不！其实，是整个“腰以上”都被削掉了“空中”才对！ 只是，它很奇怪为何对方的手里没握有“刀”或“剑”。 就算是有手掌斩断自己，也应该有那种“触觉”才对。 搞不懂…… 濒临死亡，还保持着这样的大神经，该说不愧是兽人的优点。 “嗒！” 在它思考的过程中，衣着西装的林深只是在原地打了个响指，无数个小型“黑洞”，便在兽人的双肩、腰腹、腿跨、双足和脚踝等部位呈现。 “嘶——” 随即，是猛烈的吸力，将其中的一切粉碎，不出片刻就灰飞烟灭，唯独右边的裤兜还保持完整。 “哗~” 好像是纸翻动的声音，那枚裤兜落在林深手中，像孵化一样溶解外壳，直至呈现出其中的“纸张”。 林深将之举起，看到了“囚徒竞技场·门票·普通座席”几个字，露出灿烂的牙齿。 “——看来，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地方啊？” 他还记得，自己刚才发动的“瞬间模拟”里，有过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未来。 ——即便是无敌的力量，要悄悄推倒一块天衣无缝的墙壁，也总需要一个“契机”？ “嘿嘿……” 林深就这样高扬着票，在兽人最后一只眼睛灰飞烟灭的途中，以背影的姿态远去。 不过，很遗憾—— 即便如此，那些过路的行人，也没有胆敢瞥过来一眼。 “啊——有事？会有什么事呢？达令~~今晚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哦，对对，就那家店！” 甚至，林深还回眸听到了这样的谈话。 …… 另一边。 囚徒竞技场。 “哈……哈……” 刀隆大口喘着粗气，他没有料到，遇到的竟是这种情况！ 并非是预想中的“轮流上阵”，而是他们四人，都在“同一时间”上阵！ “观众朋友们，战斗似乎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让我们为自己喜欢的选手欢呼！” “王霸！王霸！王霸！！” 不错，欢呼声皆为其身前一人。 那叫做“王霸”的家伙，似乎作为奴隶斩获了四五十场胜利，凭借惊人的体魄，甚至没有强化或修炼，就达到了远超常人的标准。 听说，已经有贵族准备招他为奴，驮着自己出门时使用，算是一种无上荣光。 “兵！” 恐怖的巨力传来，虎口连连生疼，让刀隆连连咳血，捂住自己的胸口，扑腾了好一会。 到了如今，只能…… 一瞬间，他左右摇头，看了远在别的擂台的“同伴”们一眼。 错算了，这个世界的恐怖远超他们想象，所以，如今及时收手，哪怕付出一半积分为代价“撤离”才是上策！ 那一眼间，他们彼此都点点头，几乎是同时召唤出菜单，准备点击“撤离”键。 然而—— “嗖！” 一道凌厉至极的破空声，像是从很远处，由小及大地停到了耳边。 即便是观众席，也只能看到贵宾包间内掠过一道残影，再看时，就震惊地发现，一个衣着青袍的男子出现在了擂台上，右手挥至左肩的同时，指尖捏着一个镣铐。 什么？！ “叮！叮！叮！叮！” 还没来得及震撼，包括刀隆在内的四人，脖子上便被戴上了一个镣铐项圈。 “呜~”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道轻声，闪亮的系统飞速熄灭，还未来得及触碰的“撤退”键，也黯淡在了空气之中。 “——没有想到，居然是‘降临者’……” 带着轻蔑与冷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有风声，风家族少风轻魂的身影，在一众观众的惊诧中，现身台上！ 他的语气骤然冰冷，凑在刀隆的耳边说： “作为过往神灵的‘弃子’，居然敢跑到我们‘四大族’的领域撒野，还准备活着离开么？” 刀隆瞬间身体发凉，其余三人基本也是。 “系统”消失了。 无论怎么“召唤”，都无法浮现！！ 这也就意味着…… “无法逃走”。 第99章 破灭项圈 “破灭项圈”。 相传是“超越者”为制衡“创世神”设立的“游戏”而创，为维持自己的统治，并逮捕、剿灭“拓荒者”特制的“神器”。 一经项圈“支配”，便会夺去“躯体”“灵魂”向某个遥遥时空的“信息传送”，从而使外部力量的“干涉”变得不可能。 虽然如果创世神还活着，或者保有清醒的意识，这样一切都将不可能，因为祂完全可以亲自现身，斩断这种限制。 然而…… 创世神的无动于衷，不就反是祂“已死”或“失去力量”的证明吗？ 或许“超越者”也曾疑惑过，在那悠悠九天之上，利用创世神的残躯，构建这般游戏的是何等存在。 但如今，现实就是…… ——完了。 包括刀隆在内的四人，异口同声在心中发出这个想法。 失去了回去的力量，面前又是如此恐怖的修仙者，早已没有任何胜算。 “呜呜呜……” 想到自己那省吃俭用，被前同伴嘲笑过，一点也舍不得花的点积分，刀隆直接忍不住地跪倒在地，掩面流下泪来。 “撤退，撤退，撤退啊！” “不，不要啊，我不想死在这里……” “妈妈，来救我啊！” 而从指缝的余光看去，无论是先前气度不凡的女白领，燃起一点希望的怯懦女生，还是对未来怀满憧憬的孩子，都绷不住，失控起来。 她们的对手，都短暂的停下攻击，带着轻蔑的神情，恭候风轻魂做出的决断。 不少人长出一口气，觉得胜局已定，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要是不小心抢了风轻魂少主心仪的“猎物”，那可能要比“死”还难受。 因为各种原因来到“囚徒竞技场”，并在其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的他们，早就对很多水面之下的“潜规则”谙熟于心。 现在，只要听凭风轻魂少主发落即可。 “哟……” 似乎是察觉到后方的恭顺，风轻魂很满意，倒不如说，他的人生，就始终沉浸在这让人愉悦的“优越感”之中。 但什么都自己出手，脏了手的同时，也很没意思。 “啪啪~~” 于是，他干脆拍了拍手掌，回身朝观众席走去，突然笑眯眯地说： “——比赛继续？” “……” “吼哦哦！！” 短暂的沉寂，与一阵狂吼！ “哈哈！看来一场本将消失的比赛被恢复了‘公平’，即将再度开始战斗！买定离手，各位，不如趁现在赶快加注！！” 主持人也瞅准时机抓住话筒，热情洋溢地接起话来。场面沸腾的不行！ “嘿嘿……” “咔啪，咔啪……” 这四人身前的对手，也在短暂的愣神后，狞笑着摩拳擦掌起来。 比较绅士一点的，会说：“小姐，你也不想最后落得这难堪的场面？”他抛出自己的佩刀之一，低语道： “——不如，现在拔剑自刎的好？” “呃！！” 更残暴的，则是话到不说，就直接沉闷着向前走去。 短短几秒间，那少年、知性女子和刀隆便被锤飞在天，吐血不断！ 这是当然的了！前一秒还是刚死的普通人，现在就要与这些与死亡共舞的困兽作战，又岂能胜！ 不出片刻，刀隆便被锤在地底奄奄一息，那知性女子和小孩子，则直接立毙于当场，脑浆和肠子都流了一地。 这个时候，她们可能会后悔，没有最开始就离开游戏。 而那名少女…… 则颤抖着举起尖刀，泪流满面，准备朝自己雪白的脖子刺去。 刀尖锋利，鲜血很快渗了出来，犹如一幅演奏在雪色画布上的泼墨画。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准备跳出擂台的风轻魂，这一刻也调转回头，垂涎三尺地看向那里。 如果说，有什么造成了他的“仁慈”，那或许就是对这一幕的“期盼”。 ——由美丽的皮囊里流出的血，总是那么让人陶醉…… 他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要等待着美妙的一刻流逝殆尽。 然而…… “叮！” 一声清脆至极的响声，以他也没想到的速度炸开，擦过自己的脸皮，飞向前方，弹飞了那少女握在手中的利刃。 ——是谁？ 霎时间，风轻魂瞳孔收缩，却只觉一阵飓风猛地超过了自己，一把将那面色苍白，瘫软跌倒的少女抱入怀中。 “轰！” 同时，掌心放出无形的“气”，一举炸毁了要抡向刀隆的大锤，将王霸连头颅一齐倒飞，跌落！ “这……” 一只眼睛碎裂，额头满是血的刀隆朝此瞥来，不知为何，居然从前来搭救的壮士眼里，看到了莹莹的怀念和泪光。 “这是……为何……？” 他不明白，但风轻魂的怒吼，很快在寒毛倒竖的同时，将这点疑惑淹没。 “是谁？！” 风轻魂高吼了一声，不觉间倒退一步，从贵宾席里同样窜出的五道黑影，已侍候在旁。 这是风家专门派来保护他的五名族老，最差也是物镜巅峰，其中一名，甚至隐隐要成为仙人！ 他们将风轻魂包裹在里，面色凝重地盯向前方。方才的速度，实在是不凡，即便他们，也没有一人能看清。 “阁下是何人，居然胆敢扰乱囚徒竞技场的秩序！” “哼，既做出此举，就等若惹恼了‘四大族’，你应该知道自己这么做的下场了！” “还使我风家少主受惊，该死！” “速速道出身份，交出方才的移动神通，若是四大族的成员，兴许还能宽恕这一次过失！” 这些族老们都捋着胡须，心想或许是其余四大族的人在捣乱。 这在过去也发生过，而且，他们压根不会想到，有凡人胆敢在此胡闹，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然而，当灰尘散开，一只衣着礼服的脚一步迈出，微眯着眼的五位族老都纷纷傻眼。 这完全是陌生面孔，且传出来的气息，不过物镜后期而已。 一名族老勃然大怒道：“区区物镜后期的小辈，也敢在此嚣张，看老夫直接收了你！” 在观察一番，判断对方身上没有“四大族”的徽记之后，他果断出手。 就算是其他贵族的后裔，在冒犯风族少主后，被杀死也是理所应当！这个世界，就是在“四大族”的支配下应该有所蛮横！ “道兄，我也来祝你！”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三人齐出，裹挟恐怖的威势，压缩起来，要在不破坏场馆的前提下使林深灰飞烟灭。 漫长岁月蹉跎，哪怕是因“当狗腿子”产生的羁绊，也足使他们的配合熟练无比，联起手来，即便仙人也要感到难缠！ 然而—— “呃！” 攻击完全落了空。 不，或者说，是打在了不可思议的人身上。 当四人携无边威势，联袂攻来时，却发现身前的林深淡淡抿笑，下一刻，身前之人居然变成了风族的族老，那一直守候在旁，没有随他们行动的“半仙人”！ “怎么可能！” “这小子怎么消失了？明明只有物镜后期，老夫却一点没察觉到！” “混小子们，快住手，我可是……” “轰隆隆！！” 可是，酝酿至极的力量，就如同在空中发起的动作，又如何轻易收手。 加上那名老者本就为守护少主，没有马上酝酿实力，现在遭遇攻击，等若是“无防备”下直接受到伤害！ “呃啊啊啊！！” 但为了求生，他还是勉力催动全部力量对抗，恐怖的电光在雷电场馆上交织，波及甚广，以至很多观众都直接成了飞灰！ “呃啊！” 即便刀隆与那名少女，也用胳膊挡住眼睛，预想到了可悲的命运。 “踱——” 但只是一阵轻微的踱步声，再过一秒，眼皮、手臂背后的强光，似乎顿时消失。 前方是一片安全的黑暗，除心脏砰砰跳之外，再无任何“恐惧”的证明。 “——没事了，因为，我来了。” 二人上方，是林深露齿而笑的神情。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被移动到了极为边缘、且早已结束的一处擂台上。 远方，雷鸣渐渐收敛。 相互对抗的五人，皆通体焦黑，如同雷击木一般。 “啪嗒，啪嗒……” 同时，好像还有水龙头没关掉的声音在“流动”……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在那擂台旁边，不可一世的风家少主，独留一个残影而已。 “啪嗒……” 在两人身前，他失去了一条手臂，就被林深用手指“勾着”肩膀处的“破洞”，面色苍白提在手中！ 第100章 撬动风家大树的棋子 “呃啊啊啊！！” 林深也没想到，才进竞技场，就能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 他拿到那张门票后，先到竞技场门口检了票，才慢慢沿着走廊至室内。 由于比赛已经开始蛮久了，加上门票上的信息与自己很不对应，他曾受到售票员不满地诘问。 对此，林深只是笑着拍拍他的头，那披着人皮的魔物便被瞬间蒸干了大脑，立在原地，恭顺地放了林深进去。 竞技场内已人声鼎沸，不时有“王霸！王霸！”的声音传来，让林深一阵不舒服。 直到走上近前，听到密密麻麻人群的窃窃私语，他才明白，似乎那名为“王霸”之人，就是场上一颗新星，正在与另一人交战。 “我的座位应该是在……诶？” 他摸索着票上的位置，准备找位置就坐，但有两件事让他感到惊讶。 其一，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只满是恶臭泥浆的怪物，难闻的黏液，顺着座位流到地上，伴随那丑陋的微笑，让人一阵恶心。这位置肯定是不能坐了。 其二…… 擂台上被打的那人，很像自己的父亲。 “父亲……” 站在通道口的林深，不由喃喃自语，以至于身旁喊着“借过”，准备粗暴地越过他进入室内的妖怪，都只是被一拳打中，浑身爆浆而死这么简单而已。 坐在他位置上的泥浆怪，也莫名的自焚起来，与此同时，另一名准备点燃雪茄的大亨，却意外发现火没点着，反倒打火机里塞满了让人皱眉的黏液。 林深的记忆慢慢回到从前。 自己的父亲，是个在印象里一直很高大的人，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凭借着起早贪黑、日复一日的种田，好歹维持了家庭的生活。 然而，当“病魔”的存在一次次接踵而至，高额昂贵的医药费彻底摧毁了这个家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妻子和儿女的逝去。 “……儿子，这个月的医药费还够不够？” 那是父亲生前与自己的最后一次谈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好像灾厄都集中降临到自己家一样，三年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母亲，姐姐乃至自己都相继生病，唯独靠父亲苦苦支撑。 在自己查出肺癌的同时，除了父亲，二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林深盯着父亲递来的两百块，沉重地点点头。 他深知，父亲已经快疯了，这点最后榨干的薪水，又如何能承担高达上千上万的医药费。 但是，他还是流着泪接了过来，然后看着佝偻的父亲，驼着背准备去干下一份活。 林深偷偷将这些钱放在了父亲的床前，那时，他已经准备好自杀了。 丢掉自己这个累赘，那或许，父亲还能过的轻松一点——他是发自真心地这么想。 可还没敢把刀捅进自己身体，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深子，快来！你父亲跳楼了！” 大脑一片空白。 ——居然是先传来了父亲死去的消息。 …… 眼前的迷蒙慢慢飘散。 林深还记得，在那大雪飘飞的十二月，是自己用那最后的两百块钱，在左邻右舍的东拼西凑下，勉强举办了父亲的葬礼。 那被包裹在报纸中的人，或许已经无法称之“人”了？ 付不起钱让殡仪馆缝补父亲尸骸的自己，貌似只是在给一个怪物送终。 “爸……” 周围的人很快散去了，独留一块小棺材，在火葬场里，等着第二天的消逝。 ——他们，都回去分拣林深家里的东西了。那房子是租的，那里头，至少还有床，被子，衣服等一些家具可以抵债。 好心是好心，但是，要完全无私、什么也不去索取，对这些不过有一面之缘的邻居而言，是不足够的。 林深当然明白这点。 他也明白，从这刻起，自己就已经再也回不去家了。 他擦干眼泪，又哭，就这么伏在父亲的棺椁上，哭了一晚。 半夜，火葬员来告诉他，回去，已经付好钱了，明天，就会送你父亲火花。 林深像是行尸走肉听完了这些话，然后，不知多久点了点头，离开了火葬场。 再睁开眼，面前黑暗的钢铁丛林里，似乎是一个锅炉厂。在差不多有十米高的梯架上，有一个黑沉沉的倒渣口。 他以前看过。 每天，都会有数不清废渣被送到这里，提炼出需要的“材料”，从而制造出各种“产品”…… 林深眼神空洞，他想也没想，就直接顺着倒渣口，跳到了黑黢黢的锅炉里面。 第二天，带着高温的铁水倾斜而下。 他几乎是和父亲同时，成为了灰烬地下的残渣。 …… 好久没有想起这些了。 不觉间，林深居然眼眶湿润。 他在无数生死边缘不曾哭，在即便变成了怪物，吞噬、戮尽众生时也没有发自真心的哭泣。 千万年来冷漠的岁月，近乎磨平了他的本心，却没有忘却内心深处，那最底层的回忆。 “爸爸……啊……” 不觉间，他就站在了擂台上，救下那名女子的同时，轰飞了要伤害“父亲”的怪物。 虽然深知那不会是同一个人，但即便一副面孔，林深也想好好守护。 另外…… 他右瞥一眼，手指抓着、血流不止的“风轻魂”，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即便拥有堪称“绝对防御”的力量，修为不足时，林深也不会贸然对四大族出手。 他忌惮的，还是那更高之上的“超越者”。 就算无法“触碰”自己，对方也完全可以将他与周围的世界抽离，流放、固定在太空中。 那样，目前还需要“氧气”维生的自己，也只会被磨死、 ——而要撬动“超越者”，以至于祂麾下“风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就需要有一块好的“棋子”。 “呃啊！！” 手指不由加重了力道，引来风轻魂一阵痛叫。这一切的变化，快的让他几乎不敢相信。 “从天堂跌落至底峰的滋味，如何啊？” 林深玩味地对风轻魂说道，此刻，他的泪水已倒灌眼中，时间不多了，不能让风家人看到自己。 他抚摸着自己的“人皮”，这是路上取来的，当然不是他本来的面孔。 “住手！快放开风家少主！” “年轻人，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事么？！如果觉得能杀掉一个半仙就了不起，那风家，可是真正有‘源’境强者坐镇的啊！” “不要把事惹大，束手就擒，也不要把这盛会弄遭！” “引颈就戮，然后以自己的头颅和血道歉，重启这次囚徒竞技场，才是王道！” “哼，我建议你这么做，不然……就等着你和你身后家族的覆灭！就算是四大族也保不住你！” 人群“义愤填膺”，指责林深破坏了这场竞技，浪费了自己手中价格高昂的门票。 然而，回应它们的，只是倒映出灰色太极图的眼瞳，以及一声淡淡的“是么”？ ——在这里，不方便使用“超越者”见过的奥能，所以…… “兵！！” 巨大的虚像在林深身后浮现，那是披着铠甲的剑士，手中闪动黑炎的长刀，就要一拔而出。 “喂喂，你想要干什么，混账！这可是……” 有人发现了异动，惊呼出声，拔腿就要逃跑！ “汀……” 可是，轻微到连“声音”似乎都烧灭了的斩击，就这么一挥而出！在“空间”的加持下，无限增强、放大，源源不断烧灼万物！ “哇啊啊……” 无尽的惨叫，与融化在火光中的血光。 一个背后罩着盔甲虚影的身影，提着剑，两名“玩家”和风轻魂的身体，缓缓在焰火中走向室外。 临别前，林深回头看了一眼，巨大、昂贵的房梁从穹顶脱落，挣扎在死亡之火的罪恶躯体，一个个有如《地狱变》与《浮世绘》。 “呼呼——” 风轻轻吹，他的身体骤然虚淡，躲过了穿透身体的金枪！ “哼！” 迟来一步的风族仙人面色难看，因为没能救下少主！ 此外！黑炎熊熊燃烧，无可阻灭！ 即便千万年后也会有这样的记载—— x年x月x日，囚徒竞技场因受后来的“天帝”林深突袭，就此覆灭！ 第101章 交易 …… 风家族长室，一名鬓角发白的老人，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 他是风家家主，真正的“源”境强者，一世之尊，也是风轻魂的生父。 其名为“风无法”，年轻时曾无法无天，与一众年轻强者，因恃强凌弱、无所顾忌的作风臭名远扬星空。 虽然照理说，这样的“二流子”根本没有多少上进心，用尽一生，也无法修炼至多么高深的境界，但到底是运气使然，还是修炼天赋过于优秀呢？ 风无法是那伙人中唯一修炼异常顺利，并成功臻至“源”境的强者，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个不学无术的“修炼混子”，是如何到了这般境地？这或许是星空中的一个谜，好像从某一天起，“一切”都改变了…… 而这个谜的谜底，也只有他本人清楚。 风无法从不和任何人谈及自己的过去，哪怕是妻子，孩子或最好的朋友，触碰到这个话题时，他也是绝口不提，只是把那威严、愠怒和沉默的风度，自然袒露在天地间。 识相的人自然会闭嘴，而不识相的家伙们，几天后杀掉就好了。 在风轻魂被俘以后，风家上下率先封锁消息，并由族老会一致决定，暂时不把这则消息告诉族长。 但纸如何包得住火？风无法自然也有自己的门道，早已得知了这则消息。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俘虏我风家的人，还是将来风家的少主！” 他额角青筋暴起，手里捏着的一枚茶杯，也在发作下捏的粉碎。瓷片散开、落地的声音响彻在静谧的茶室里，从一个小时以前起，风无法便告诫过仆人，在自己出去前，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自己。 他现在颇为痛恨，当初派给儿子的侍卫太弱了，即便回想起来，要调用一位尊贵的仙人，去当一名纨绔子弟的跟屁虫，毕竟也很不容易。 虽然他是源境强者，风家至高权力的拥有者之一，但这风家，还没小到他可以说了算的地步。 “族老会”的老怪物里，就有能与他抗衡的存在。 如今时势毕竟不如前了，天地大势，似乎好像在越来越容易修炼。“新生代”积蓄起来的力量，汹涌撼动着风无法这样的“旧贵族”。 他竭力保持着平衡，但在各种力量的冲击下，也经常感到力不从心，多少个深夜里遥叹，阻抑着心里的很多个念头。 身为族长，自然不可任随自己的心意行事，“责任”如同“枷锁”，在限制“私欲”的同时，也使人愈发疲惫和异化。 风无法扪心自问，这些年来，自己是真的为族里做到了许多。 然而…… 如今自己的儿子身临险境，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还想要隐瞒！ “芙……芙……” 无形的气流，开始在风无法周围盘旋。过往拥有，而因“时间”“责任”消逝掉的那些“狂性”似乎都回来了，一股无法排泄的“愤怒”，让他此刻想毁掉一切！ “必须有个说法，不然……哼！” 他眸中涌动金光，似乎在酝酿某个疯狂的想法。 “轰！” 然后，一掌猛地挥出，穿过身前的大落地窗，绵延向无尽宇宙的深处。 在“惯性”的作用下，这股力量将以不断推进的急速，一直前往宇宙深空，最后，或许是由某几颗行星的灭亡，来中和自己的愤怒。 风无法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余怒依旧未消。 他不用担心在这里说的任何话被听到，因为，这间房间的一切都是他“设计”的结果，不仅无法被外界“探听”，就连“拥有”着的一切，都是完全归自己所有。 “唉……” 他有些叹气，为如今不再那么淳朴的血缘关系感到悲哀。 在派系斗争愈发激烈的现在，制造这样一个“房间”，居然也成了必要。 ——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更悲哀的是，他也发现这股“趋势”，自己无法阻挡。 “算了……” 他回到座位上，面对成堆的公文，打算用责任和工作来麻痹一下自己的心。 “叮铃铃——！” 可是，电话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也许是公务上的事？风无法也没想太多，但至少族老会的那些老东西，现在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 他接起话筒，张口就说： “您好，哪位？” “……父亲！！” 可是，经过短暂的沉静后，话筒那头，传来的却是“儿子”撕心裂肺的声音。 “小魂！” 风无法差点要跳起来，虽然他是世间强者，但同时也是一位父亲。 几万年来，他只有这一位独子，分外宠爱，当然也骄纵、买单过他的许多“陋习”。 风无法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欺侮的，也只是那些“地位”、“财富”和“实力”都远不如自己和风族的蝼蚁。那种存在，生来就该被视为奴隶对待。 更何况，自己年轻时，也是如此作风。 风无法不觉得儿子有错，甚至私下里，还会打趣地给他一拳，说：“你小子，做的不赖啊！” 也许是回想起这些的缘故，风无法顿时湿了眼眶。 这在外人眼里多么诡异与残忍的画面，对一对暴徒父子而言，却是难言且充满回味的温馨时光。 可是，自那声呼喊后，他再也没从话筒里听到儿子的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哟？是风家的家主，‘狂徒’风无法大人么？” 这个声音，充满了至高与邪恶，以至让风无法刚听到时，都禁不住一个寒颤。 但很快，他就怒骂道： “听着！事情既然到这地步，我也不会再威胁你或什么的……但如果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哪怕逃到星河海角，我也绝对饶不了你！” “既然打电话来，就肯定是想好要的‘筹码’了？这是我的内线电话，不会有任何一人外人听到，你大可放心！” 风无法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叫嚣威胁些不着边际的话。 既然对方是胆敢对“四大族”动手的暴徒，顾忌肯定在那之前就有过了，如今再威胁，就好像傻逼接着说了两次一样的话。 林深等了一会，说：、 “呵呵……无法大人果然是聪明人，那我就直接说好了，我想要进你风家的宝库！” 第102章 变换的筹码 “不可能！” 还没思考，风无法就差点跳起来，高呼一声。 风家宝库，那可是风家历代先祖宝藏的聚集地，可以说，是一个家族的底蕴所在，自己又如何能亲自放一个贼进去？ 况且，那里边的深处还有…… 但说了“不可能”后，风无法也不想马上拒绝。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可以商榷的空间，筹码仍可进行推换。 于是，他接着说： “……失态了。之所以说‘不可能’，是因为我风家宝库的防御工事乃是历代强者汇成，非我风家血脉无法进入，即便是老夫，也没有权力完全打开！” 又接着说： “但是！如果是其他要求，老夫手头就有的天材地宝什么的，哪怕是在身旁珍藏了上万年的延寿神药，给你又何妨！” 风无法说的很大气，很自信。 “长寿”，这个诱惑谁人可阻！多少求仙者，拼尽一生，不就是为了延缓寿元，在这天地间活的更久！ 当然，说是这么说，他肯定也不会把手头最好的神药给林深，至多给个延寿几百年的残次品就得了。 况且—— 风无法的眸子一凝。 “既然得罪了我风无法，就别想着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了。” 过往的纨绔、暴戾与血腥，难以置信地，犹如“青春”般在这具衰老的躯体上重现。 ——不管对方是谁。 风无法脑中，已经闪过了千百个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方法。 他捏起话筒，等着对方接下来提的条件。 无论是什么，都会成为指引你毁灭的开端——他在心里暗暗这么想。 不料，林深却没如他预想的轻易放弃。 而是顿了顿，说： “‘防御’很强大……这我知道，但如果不是要消除所有防御，而只是暂时关掉‘警戒’系统呢？只要一天就好了，不要推脱——你有能短暂解除所有警报的‘风源之匙’对？” “‘风源之匙’……” 听到这个词，风无法反复回味道。居然连这个也知道了吗？风轻魂那傻小子，到底还说了什么？ 不错，为应对“紧急情况”，每代风家族长手中，都会握有一把权限非常高的“风源之匙”。 这把钥匙，几乎可以面对任何特殊的情况，用来“走后门”。 而其中的“权限”之一，就是打开风家宝库的“警戒系统”。 另有一把能将宝库所有防御系统，都暂时关闭的“风魂之匙”，则在族老会权威的手中，与族长相并，为的，就是阻止任何一方滥用职权。 虽然说，大多数情况里，这两把钥匙的情况都用不上，但在某个“考虑”面前，身为“下属”的四大族必须考虑到。 ——那就是，“超越者”大人微服私访之时。 如果当超越者大人来临时，自己连宝库都无法畅通无阻地打开，而要劳烦大人“亲自”动手、以至于“发怒”闯入…… 那不仅是身为“下属”的失职，也很可能导致整个宝库的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四大族创办各大秘境和宝库的时候，就纷纷顾虑到了这一点，准备了一条只为“超越者”这样存在的“绿色通道”。 但可能连这些创立者都没有想到，如今，这种“规则”却是为林深行了方便。 风源之匙？ 风无法没有急于回复，他在思考对方打着什么鬼算盘。 对于族中宝库的防御，他有足够的信心，在历代强者的钻研、补充下，即便是他要硬闯，多半也凶多吉少。 “冲其次可以冲进去十之五六……” 风无法估摸着手指盘算到，这很恐怖，要知道，他是得到过大机缘，即便在“源”境里也赫赫有名的强者。 更何况，“宝库”的底端藏有他变强的命运，真是麻烦！不知何时起，“那东西”居然放不进储物袋，被永永远远留在那里了！ 风无法摇摇头，啐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他还很喜欢偷偷溜到宝库里安静地修炼。 ——要冒这个风险吗？他犹豫了片刻，但很快，就表现出心安。 因为，“绑架犯”根本不可能得到“另一把钥匙”。 据他所知，被握在族老会各大高层手中的“风魂之匙”，早已被拆成了无数个碎块，由各大强者把握。 在他们相互矛盾、内讧的现在，要使钥匙合一简直是天方夜谭。 “另外……” 风无法还有更使他放心的原因。 他的视线直勾勾朝卧房深处穿去，不觉起身，并缓缓推开门，走到了那悬浮的玻璃培养皿之前。 那里，悬浮着一个沉睡的人形。 风无法负手盯着他，不由露出狞笑。 “‘风涛’，风家十万年来的最强天才，与小魂相对应的‘族长最佳候补’，以及……” “——我风家十万年来，最年轻的‘源’境强者，也是最年轻的‘族老’。” 没人明白，当初这响彻宇宙的风族天才是因何“失踪”，风家为此震怒，找遍了整个宇宙，却也没有找到“凶手”。 为此，风家曾覆灭过风涛失踪的那片星域，若非有其他家族的绝顶强者出手，以至“超越者”从中调解，风家的愤怒，很有可能将那里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但就算这样，这件事最终也还是无疾而终，没人明白风涛失踪的真相。 …… ——除了“风无法”，这个四大族风家的族长。 有关风涛的失踪，最难以解释的一点就是，风涛向来爽朗谨慎，从未掉入过任何陷阱，计谋也是率先一步识破，为何会连后手、字条也没留，就匆匆失踪？ 但他们恐怕想不到，一场算计，自风涛出生时便已开始。 “有婴儿出生了！” “这……这是‘风神印’！相传是我风家血脉最为精纯者才有可能诞生的神印，将来可以运用宇宙中的‘虚无之风’，战无不胜！” “这我知道！相传，当初老祖就是以这一力量威震星空，最终才成为‘超越者’大人麾下的四大神将之一！” “是啊……可惜，老祖虽然在随超越者大人的讨伐中活了下来，却积弊沉疴，长久以来瞒下的疾病彻底爆发，撒手而去！” “那是自然，不然，我风家还依旧是四大家族之首！……不过，你也要小心一点，当心刚才的那句话被超越者大人听到！” “那是，那是……嘿嘿，但我风家，自此就有望了！！” …… 风涛出生的那天，由于“风神印”的存在，瞬间博得了整个风族的厚望。 欢饮达旦，彻夜欢歌，都不足以掩盖风族人当时的兴奋。 是啊，自老祖死后，虽仍为“四大族”之一，但由于缺乏真正顶级的强者坐镇，风族的势力，一直被其他三族压的很死。 这种“畸形”之下，所产生的纨绔子弟，也是最多的，让很多族老头疼。 风无法当初也是这纨绔子弟之一，被视为“没有希望”的代表。 但得到了逆天造化的他，却又偏偏成了风家的第一人，带领部族绝地反击，虽然依旧没能攀至绝顶，但至少，地位已较之前有了很大改善。 那“超越者”之下，四大家族“始祖”的实力，身为星空中“世俗战力顶端”的他，一直都有所耳闻，且感到兴叹。 那种实力，确实并非自己可以触及。 而就算有这么多延年益寿的神药，耗尽一生的命元，恐怕也不过是摸到那个境界的边…… 这一刻，风无法前所未有的觉察到了“天赋”间的差距与鸿沟。 而这鸿沟，将来也将伴随自己的血，一代代流到后人的身体里……他很明白，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是逆天造化孕育的结果，可我的后代，还能那么好运么？ 这个想法，足够改变一个人做事的所有动机。 所以，风涛出生的当天…… 风无法从妻子手里接过还在啼哭，与那风涛是同一天出生，来拜访、庆贺的门客却门可罗雀的风轻魂，挺立在寒风中。 “哇——哇——” 自己可悲而孱弱的孩子啊，就在指尖颤抖地啼哭。 而风无法饱经风霜的脸上，顿时，就闪过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与晦暗感。 第103章 风族的过去 那是风涛出生数万年以后的事了。 当时，他已在超越天赋与风家的呵护之下，卓然挺立，成为了星空中最有望冲击“始祖”之位的存在之一。 风涛的实力，也顺利踏入了源境，准备开启一次旅行，散散心后，就潜心战斗与修炼，等待在未来浑无敌手。 那个世代，是宇宙极度衰弱，天骄极度黯然的一个时代。 老不死的强者们霸占着权位，天地元气、魔力因其没有死尽而“归还”的不算多，天地一片稀薄，也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 攫取了世间精华的“上界”都如此，凡人所居住的“下界”，则更不用说。 有学者统计，在那漫长的“死亡纪元”，年致死疾病产生率提高了547，人们的平均寿命也下降了3752。 比战争还要残酷，是一个暗无天日，单是活着，“呼吸”，就能感到生命在流逝的纪元。 可偏偏在这样的纪元里，风涛也依旧一路顺风，力败年轻、老派强者，真正做到了当世无敌，傲然站在一世之巅。 所有风家老人都乐开了花，觉得风家将来有望，在这个年代都能如此惊艳的人，放到将来灵气复苏的大时代，一定可以披荆斩棘，成为“超越者”大人的左膀右臂！ 这是何等殊荣！ 即便超越者本人不说，这个口号一出，其他三大族也必须有所顾忌。 它们之间，存在某种“竞争”关系，但如若是为了超越者大人势力的繁荣，没有任何人敢造次。 于是，风涛便得以顺利成长，待到其余三大族强者略有悔意时，那个当初小小的庶子，也已经成长到了，让他们如今也忌惮的地位。 宇宙一片安宁，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风涛的成长。 ——但只有一个人不一样。 那就是风家的族长，风无法。 几万年来，他都在衷心期盼绝对合适的“某一天”的到来，如今，那一天真的到了。 这几万年，他都对风涛视如己出，给他最好的资源修炼，如若遇到生死难关，也会从隐蔽的暗处出手，护他周全…… 风涛的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风族成员，没有高强的法力，自突破“物”境以后，便再难指导孩子的修炼。 可以说，是风无法的出现，“接续”了这种亲情与保护。 在风涛眼里，风无法就等若是自己的父亲，其情感早已血浓于水。 这日子是如此漫长，以至于，待到计划实施之前的那个瞬间，风无法都有种错觉——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他的儿子，风轻魂，虽然也有一些天赋，但在风涛面前，却渺若尘埃，不过物境巅峰而已。 更何况，也许是出身“寒门”的缘故，风涛自幼洁身自好，没有丝毫纨绔子弟作风，平时品行，亦得到星际中人的盛名，是可谓没有缺憾的“君子”。 相比之下，自己的亲生儿子风轻魂，却游手好闲，日常作恶。虽然自己觉得无所谓，但心底里，也的确明白这在世人眼里不是什么好的作风。 悬殊的太大。 以至于，有时候，风无法会产生幻觉—— ——若这风涛，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该多好…… 是因为想到了这点，在递上那杯毒酒时，他也产生了犹豫，但手却已递了出去，风涛也接过酒杯，哈哈大笑着一饮而下。 “呃！” 源境强者是何等敏锐，才吞入口，风涛就吃了一惊，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而不是等着风无法。 “唉……” 风无法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无法再回头了。 世间的毒药，已经很难对源境强者造成影响，但如果只是制造一点“短暂的效果”，这宇宙里最顶尖的毒药，还是做得到的。 “化心化骨草”。 效用，是在“2秒”内麻痹神经，并抹除哪怕是源境强者的一切防御力量。 在自己这里，是一个轻松的所在，是在几万年里，都被风涛视为“家”的地方。 所以，每次来，他都会不设防地与“父亲”风无法畅饮，聊上很久，从来没有主动恢复过自己的“装甲”与“防御术式”。 但是，源境强者也有其自发的，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下意识防御”，这同样坚不可摧。 风无法手中的毒酒，就是要将这最后的防御也溶解殆尽。 然后…… “嚓——！” 他的左手猛然变得灰黑，像是不属于他，却有透出一股古老与摄人心魄的力量。 风无法大手朝无法动弹的风涛抓去，没有破坏肉体分毫，却一抓，就把那毫无防备的“灵魂”抓出体外，直接捏爆。 “……” “滴——滴——” 奇怪。 视线好模糊。 湿湿的什么，也好像一点一点落在了手背上。 “啊……” 为了使自己不留恋，在捏出灵魂时，为了使风涛少受点苦，也为了回避自己的愧疚，他直接就把对方捏爆了。 可是风涛的灵魂毁灭了以后，他才怅然若失，心里感到始料未及的悲痛。 是一直希望“儿子”成材的渴望，让他以万年不留痕迹地布局，魔怔了一样扮演着一个角色。 可如今，对于那角色的“舍弃”，以及在这万年间，因“扮演”而产生的“情感”与“羁绊”……直至毁灭了，风无法才觉得那样难以放手。 “嘶——嘶——” 不出所料， 风涛死后，风神印和肉也都没有散尽，只待一个新的灵魂，入主其中。 ——只要这样，我的儿子，不就能是那样一个风族期盼的“未来”了吗？ 他遥想起很多年前，当自己抱着儿子，在寒风中看着九霄之上，风涛在酒楼里的庆生宴时，心里冒出的那个想法。 但是…… “风涛，也其实成了我的儿子啊！！” “呜呜……” 那一夜，风无法锁死了自己房间的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了十五日之久。 这具躯体，也被他马上保留了下来。 这本来想在杀死风涛后，就赠给自己儿子的“礼物”，忽然变得珍贵无比。 风无法不想再把“他”送人了。 而是小心掩藏在自己的房间深处，谁也不允许进来，只在无人寂寥的深夜，走入其中，让“两人”隔着培养皿相望。 …… 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想到那时自己的举动，风无法仍克制不住流泪与悲哀的念头，但一切，毕竟也无可挽回了。 可是，当初的这无心之举，却为接下来的复仇，意外提供了一个帮助。 “叮铃——” 那就是，漂浮在这培养皿中，那断裂、“遗失”，以至于再无法凑齐“风魂之匙”的，一块金黄色的钥匙残片。 只要这残片还在这里，这世上，就再无人能把风家宝库的防御机制解除。 所以…… 风无法做出决断，就算为林深短暂解开“警戒系统”也无所谓。 那种防御，对方不可能突破。 ——如果真有那样的“力量”，那又何必盯着这小小的风家？ 不是自吹自擂，风无法发自内心地觉得，如凭蛮力能够擅闯风家宝库，那“实力”……恐怕已经能够与“超越者”大人匹敌了。 所以，他在漫长的沉寂后，举起话筒说： “就等了……好，我答应你。” “不愧是风家家主，真是感谢啊！从明天上午‘9点’开始关闭12小时，这样就可以了！如果警戒成功解除，我会在24小时后放你儿子回来！” 那边也回应的很爽快，挂断了电话，风无法顿时虚脱似的靠在椅子上。 这么疲惫的原因，当时并非因为“渎职”。 而是…… 风无法回望了一眼，那沉睡在卧房深处，闭着眼睛，已经沉默陪伴了自己千年的风涛。 那枚钥匙残片，像一枚小太阳一样悬浮其中。 ——我的“儿子”，是你意识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想要告诉我，有一片“风魂之匙”在你那里吗……？ 他定定地盯着那培养皿好一会，空虚的气泡声，当然无法有任何回音。 第104章 杀人诛心 “嗒——” 电话挂断，林深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成功了。 马上，自己就又将得到“创世神”的一截躯干！ 虽然不知道集齐之后会有什么效果，但不断积累、完成“任务”的感觉，还是有一种不明所以的“填充”感。 “那么，现在——” 无须行囊，足下即可丈量天下。 林深来到星界外圈南滨路15号，自己原先就职的那家公司门前。 由于是非节假日，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匆忙。 林深看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估计是上班时间。 很多人往嘴里匆忙地塞着面包，提着牛奶，一边喊着“要迟到了！”，就大跨一步，要奔赴入内刷考勤卡。 恍惚间，这种场面让林深有种间离感。 他想起了从前，自己前世，大学毕业后，也曾有过一段上班族的生活。 那是为了“薪水”疲于奔命的时期。 再怎么想，林深也不可能想象，自己身旁经过的某个人，又或者邋遢地靠在躺椅上，正在愁眉苦脸的某个人，会不会就是一名“玩家”。 在自己过着百无聊赖、日复一日生活的同时，就有这么一批人，也许为了下一次，或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游戏”而苦恼。 林深无言，站在原地，只是觉得这种想象很唯美。 “——在我们世俗平凡的生活边缘，或许，就一直存在着这种人啊……” 伴随这声感慨，他缓缓俯身，朝大地探出了手臂。 约定的时间已经「抵达」。 林深能清晰地「感受」到，足下大地深处的警戒系统已统一关闭。 防御系统虽然还在运转，但也都无所谓了。 “嘿——” “浮~浮~” 林深露出雪白的牙齿，身高居然在一点「消失」 。 「大地」并没有被破坏。 足下的「水泥」，也并非变成噬人的沼泽。 而是像一团棉花团一样，「突然松软」了一下，然后让林深沉入其中。 速度在越来越快，突然，“嗖”的一下，林深消失在了原地。 「地面」恢复如初。 不久后，就有一人像往常一样踩了过去。 …… “嘿！哈！” “不错！风小儿，你的《风神入体诀》怎么说也有小成了？继续努力！” “还有你！风度，啧啧啧，才七十八岁就达到了「物镜」巅峰，将来，说不定有踏入「仙境」的可能呐！我风家这一代真是人才辈出！” “……住手！风傻，现在可不准打闹！” “……” 风家「宝库」入口处，一伙元力浑厚的青年，在居首一名长者的带领下，认真进行着训练。 带领他们操练的人，是风家的十大长老之一，风吴。 他是货真价实的仙人，虽说离源境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但实际战力，早已在强者们纷纷退隐的星空里，称霸一方。 是基于这个理由，他才五百七十二岁，就成了风家最年轻的一位族老，被认为有巨大的潜力。 也是他向族长和族老会提出许可，在风家宝库与风家防御工事的“入口处”，带领年轻的风家子弟进行修炼。 “如今世道繁杂，诱惑太多，我觉得，还是要带子弟们去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至少先突破到「仙」境再说啊！” 他在众人面前说的很恳切，却得到了长老们的一致好评。 的确，随着科技和修仙手段的日新月异，修炼者们娱乐的手段，可多多了。 无论是在虚构的环境里愉悦人生，放松小伙伴，还是在空间幻术中体味无所不用其极、先前根本难以想象的衾枕之欢，都成了货真价实的现实。 星空中，甚至有一位「源境」强者亲自下海，用自己的身子愉悦万千修士，只要钱给的够，就算是物境的纨绔子弟，也能尝到星海大能浩瀚的身体的滋味，让人不禁咂舌。 ……总之，就是年轻人们难以理解的娱乐方式增多了，且有「上瘾」的趋势。 所以各位族老们一致通过决议，让风吴率领族中最精锐的青年子弟，进入宝库秘境修行。 “至少，要保住「最好」的那一批啊……” 有族老如此感慨，可谓是族老会众人的心声。 而族长风无法，虽然在这件事开始拒绝表态，但看到族老会同意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让风吴的想法成了事实。 “——只是，要控制好了，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宝库！那里的禁制很危险！” 风无法只是这样督促道，风吴笑着说，族长你就放一万个心！那里，有专门「弹回」本族血脉的保护禁制，不会有人受伤的！ 风无法只是沉默不言，点头罢了。 “嘿！哈！” 如今看着面前子弟的风吴，也是不断点头，满脸欣慰。 他在心里暗想道： “不错！修炼效率果然大大提升了！将来，我风族有望再出几位源境强者！” 他眼里充满了渴望，因为，在星空四大族中，风族实在式微太久，需要一次根本性的转换。 所以，面前子弟在他心中的重量，也可想而知。 “嗯……风度这小子真的不错，天赋，可比老夫当时好太多啦……” 风吴捋着胡须，满脸笑呵呵的，就准备去提一壶清茶，坐在太师椅上好好“欣赏”子弟们的修行。 为了在「下界」也能拥有充沛的元气，他动用术法，几乎将下界的元气吸了个精光。 很多风烛残年的老人，因此刹那失去了最后一口“气”，顿时长眠了。 不过，风吴可管不了这些。 下界的东西，不过随取随用罢了。 “呵呵……” 他怡然自得地摇摇脑袋，正要掀起茶杯，将嘴唇凑向可以延年益寿的仙茶。 “轰轰！” 可是，就在茶杯盖过眼神的刹那，强烈的白光，没有预兆地降临于前。 整个世界的「空间」，都好像在瓦解、重构、悬浮与碎裂……天地间，是一片充满了「光污染」，像全是饱含了反射太阳光的玻璃的那样的世界。 怎么会？！ 风吴心中大叫一声，有些惊疑不定地合上茶杯，看向眼前。 但那里，还是一片被强光掩盖着的世界。 ——是「敌袭」？不，不对！这里可是宝库深处，「警戒」机制怎么会不报警，而「防御工事」，又为何全然无用！ ——叛徒。 几乎是第一时间，风吴就流着冷汗，在脑里冒出这个念头。 “但……等等！” 忽然意识到「什么」的风吴，更是面色大变，顿时什么也顾不上，就要扑入那强光中！ “这可是我风家最杰出的子弟啊！” 风吴目眦欲裂，毫无保留地催动全身元力，以巨手握住面前的那团白光，想要将掌间的世界握在手中。 “呃啊啊啊！！！” 可让他更为惊愕的是，原先寂静的世界，又偏偏因自己的「握住」而爆发出惨叫来！ “难道说……” 仿佛已经印证的那个想法，让风吴心中一个“咯噔”。 白光徐徐散去。 如果说，先前能湮灭万物的「空间裂缝」，只是存在于贴近这些风家才俊的「边缘」的话…… 在「大手」的抓握下，原本富余的空间迅速「收紧」，「传送」「分割」掉了这些风家子弟的头颅或半身。 风吴再度缓缓张开手时，感到自己居然无法呼吸！ 风家的一代青年才俊，居然就像是被自己狠狠捏死在手中！ 第105章 以物境伐仙 “呃啊啊！！” 风吴眼睛血红，根本无法承认眼前的事实！ “大治疗术！” 他催动自己最好的治疗功法，想要尽可能挽救一些生命。 但连「头」和「神魂」都被泯灭的残躯，就算复原，也不过是一具无主的空壳而已。 朽烂的灵魂，又岂可复生？ 有那么一瞬间，风吴只是愣愣的看着躺在掌心，面目复原而再也无法醒来的风家子弟，怔怔出神。 “砰通！砰通！砰通！” 同时，预想中将要「承担责任」的「恐惧」，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惊疑」，让他的心恐怖地跳动了起来。 那个让他痛恨的声音就是从身后传来。 “啊啦，好像，打扰你们风家人亲密无间的「天伦之乐」了。” 赫然正是林深。 他穿着上班族惯有的那种工作服，闲庭信步地走在风家宝库的防御禁制之内，悠闲地扭动着自己的肩膀。 “怎么会……” 风吴感到诡异的有两点。 其一，是警戒设施和恐怖的防御禁制，居然丝毫没有发动，任由林深穿梭在那些恐怖的能量团之间。 要知道，这可是风家宝库的最强防御禁制之一，「人造行星」！ 虽然体型没那么大，但「能量」堪比一整颗「星球」的巨大光团，会悬浮、飘动在风家的防御工事之中。 若有外敌，这些光团就会第一时间冲撞上去，绝无例外。 “难道防御工事被解除了？” 可很快，风吴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拼成「天魂之匙」的一块钥匙碎片，还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 风吴微微皱眉，眼前的少年，明明并非风家血脉，也待在防御工事之中，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好像，他就是与那「光团」一样的存在，天然生于宝库防御系统之中，当然不会被视为「异己」。 但这点还不足以让风吴震惊，更让他觉得难以解释的，是这少年的修为，不过是「物镜」后期而已。 境界的悬殊实在太大，以至可以让他清楚看清，少年体内的经脉流向、元力储备和各种神秘的力量。 可是，林深的体内空空如也，非但元力储备羸弱，也绝没有那种经过「转换」后的仙人元力。 这样的人，怎么能闯入这里？ 更何况……就刚才的话，还是这小子发动的攻击。 风吴沉吟了一会，没有得出答案，但知道这小子是「敌人」，已经够了。 “毛头小鬼……”风吴浑身涌动起强盛的气息，压低声音道： “敢擅闯我风家禁地，还杀死这么多有潜力的子弟，已经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林深双手抱胸，不置可否。 甚至还扬起下巴，一副欢迎进攻的样子。 “小子！” 风吴早就积了一肚子火，又被这般小看，哪还忍得住。 他站在原地，嘴唇不动，心里却暗暗念诵着口诀。 “穿云土，空之刺，「空间之针」！” “呲呲呲！！” 没有「预期」，没有「准备」，自然也来不及「防御」……这就是风吴的最强战斗术，「空间之针」。 一根巨大的，无形的「针」蓦地形成，从后方瞬间生成，再向前穿透。 视野里，连同林深的半个头，和整个身体在内，都被瞬间穿透、断裂。 残余的血块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唯独空中，本应「无形」的空间，怪异地突出了一个「锥形」，锥尖部位，则触目惊心地吮吸着鲜血。 “哼……这样死，也太便宜你了！” 虽然解气，站在原地的风吴也懊悔不已。 对方可是杀了风家这么多青年才俊的「大犯人」啊！应该活捉，送归族老会审问、不断折磨上千上万年才行！ 自己居然一时兴起，就这么轻易将他秒杀了！ 说到底，还不过是个「物镜」的蝼蚁而已，自己真是神经质过头啊…… 风吴无奈地摇摇脑袋，事到如今，后悔也没办法了。 “等着回去说明情况，受族老会的处罚……” 他苦涩地说道，望着一地风家子弟的残躯，有些想要流泪。 但最终，还是喃喃数声“没办法”，酝酿气息，就准备离开宝库。 “——你所「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 然而，就在风吴转过身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千真万确。 那是应该被自己「杀死」的，「入侵者」那愚蠢的声音。 “可怎么会……” 风吴震惊地回过头来。 只见，原先已经掉落一地的尸块，居然在一点点，「微粒」状地挪移回去。 抬头一看，上方，是林深已经「组装」了小半的身体。 一只「嘴」怪异地飘在空中，颇具嘲讽地一张一合，就是它在一直说话。 “聒噪。” 风吴冷哼一声，活了又如何，不过再杀一次罢了。 空气中再度孕育起无形的「空间之针」，可这一次，却没有伤到林深。 ——不，或不如说，是在临身前，就轰然断裂，剩下一堆像被高温烧灼着、扭曲的「空间的残片」。 “什么！” 风吴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自己所掌控元力的瓦解。 他掌握的奥能是「空间」，研习已经足足有一万二千多年，将来若晋升「源境」，也必然是以此为核心杀招。 但现在……自己最得意的、抹杀过无数星河强者的一击，居然被一个物镜的蝼蚁生生破灭了！ “不可能！” 焦躁之下，风吴又酝酿出数根无形的「针」，但这一回，针头甚至还没飞出，定型到一半，就被扯碎了。 风吴脸上没有了血色，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这小子，能感到我掌控空间的「流向」吗？！” 风吴目眦欲裂，因为，这可是踏入「源境」才能拥有的「理解」！ 一个区区物镜的蝼蚁，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噗嗤噗嗤噗嗤……” 风吴族老冷汗直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盯向林深，拼命思索着对策。 事到如今，他只剩一条路可走。 仰望高处不为所动，傲慢地等待自己慢慢「恢复」的林深，风吴偷偷捏紧了从储物袋里掏出的「风源之匙」残片。 “万幸的是，这小子如此托大……哼！” 风吴心里冷笑一声，虽然拥有神秘的「力量」与可怕的「天赋」，但「阅历」上，毕竟还是太嫩了！ 拥有这枚「钥匙残片」的他，可是能「调动」这宝库内，即便是源境强者来了也要忌惮万分的「行星光球」的啊！ 就算杀不死他，「困住」也足够了！ 风吴遥想到很久远的一段历史，那时，风家出了一位叛徒，想要以源境修为强行突破，夺走宝库内的一切财宝，却被这光球历时千年，生生磨成了残渣！ “就让你尝尝，我风家至极防御禁制的滋味！” “嗡嗡嗡！” 风吴拿着残片，心念一动，那含有恐怖元力的光球，就这么飞速朝林深撞去！ 第106章 震慑星空！ 巨大的，足足有林深数千倍大小的光球，以难以想象的极速直奔林深而去！ “哦？” 让一脸狞笑的风吴愣住的，是林深根本没有躲藏的念头。 “躲也没用！这光球的速度，就是族长风无法大人来了也要难缠，更何况是你这一个羸弱的小辈！” 他本来已面目扭曲，准备在林深惊慌失措，奔逃之余抛出这句话。 然而，那复原之躯脸上淡漠超然的神情，却是让他一阵不安，一时语塞。 ……但是，这饱含「毁灭」「扭曲」力量的光球，没有人可以这样挡住的！除非他是「超越者」大人或「至高之人」本人！ 风吴心里如是想到，很快，嘴角又微微勾勒起来。 “看着你小子就这么葬身在光球里，也不错！” 说着，他就抚摸自己胸前的传信符，准备与族老会对话。 虽然因为想「逃避责任」，他一开始就对是否使用这张符分外犹豫，但林深的出现，让风吴已无所顾虑。 ——这样年轻而诡异的绝世强者，绝不简单。 背后一定站着某个大势力才对。 他当然想不到，也不可能去想，林深是凭一己之力修炼到了如此境地，并没有任何大势力傍身的。 风吴心中“有大族要入侵风族宝库”的想法，顺理成章占了上风。 “呲呲呲！！” 与此同时，巨大的光球，也与林深相遇了。 像张开巨口，狠狠将他吞了进去。 绚丽恐怖的强光，即便是风吴也无法看清。冷静下来，他在发觉自己已经浑身是汗，面前的光球，也以湮灭万物的姿态闪动出雷光。 “这样，一切就结束了……” “喂，这里是族老会，我是风云，是谁开启了这个谈话……” 他长出一口气，同时，传信符也接通了。 风吴屏住呼吸，刚准备将一切全部道出。 “滋滋……” 可是，这时，他却看见传信符的一角冒起了「雷光」！ “什么……这是！！” 风吴先是盯着那雷光，疑惑地看了一会，随后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他认出来了，这哪是什么「雷光」！ 而是风家禁制内，那「行星」般大小的「光球」所包含的恐怖力量！ “不可能啊！我风家的「警戒」机制就是为了保护我族血脉而设，防御工事的力量，应该不会伤到我才对！” 他惊疑不定，左顾右盼了一会，可这分明是「安全地带」！ “——我早就说了……「眼前」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 可是，「入侵者」的声音，却在更远处飘散。 “哗啦啦——” 一时间，面前的「世界」，不！「空间」，居然如纸糊一般破开，呈现出其下，那个被「掩盖」的真实世界！ “这，这是！” “呲——” 缠在传信符旁边的雷光，更是炽烈到无以复加！像一场燃烧纸钱的熊熊烈火！飞速将符纸，以及风云大长老的湮没在滔天雷光中！ 风吴顿时发觉，是「自己」，「自己」，才是那个被困在「光球」中的人！ “是吗！原来，不知何时，「我」才是那个被「光球」靠近，从而濒临死境的人吗？……哈哈哈哈哈！！” 也许是觉得过于讽刺，或者恐惧与畏死到了极点，在光球将自己完全吞噬的刹那，风吴完全疯了！ “噗呲呲！！” 无意识的恐怖光球，当然没有任何怜悯，顷刻间就将风吴的一切化成了飞灰。 “呲呲——” 与此同时，林深则无所顾忌地走到光球身旁，向内探出一条「手臂」。 足可焚灭万物的电光，迅速顺着他的手臂攀来，却好似经过了一层「隔断」和「过滤」，没有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遇到这样多「能量」和「元力」的机会可不多啊！”林深瞟了一眼风吴变成的灰烬，笑道： “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能浪费！「吞噬」！” “轰隆隆！！” 滔天的雷光，巨大的光球，似乎在这风家宝库的入口处疯狂怒吼。 然后，像一条雷龙般，由大变小，统统汇入林深体内。 “物镜后期，物镜巅峰，仙境初期、后期、大圆满……！！” 越往后，「吞噬」的效率和幅度都越来越大。 林深从入口处开始挺身前行，肆意张开自己身后的「黑暗」——那由「吞噬」力量进化、蜕变、凝结成的「黑色之翼」……到最后，整个宝库内的「光球」，但成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滋滋滋滋——” 似乎是「吸收」到达了尽头，多余的泪光，开始疯狂「溢出」身体，对着周围的其他禁制肆意破坏。 “哼，「仙境」大圆满么……” 林深挺立身姿，悬浮在空中看着自己的手指，体内的力量让他很满意。 遍观四野，周围已是一片狼藉。 如今的风家宝库外围、防御禁制所在之处，在光球与其他禁制的冲击、抵消、碰撞之下，已经像是一片被打爆的宇宙！ “据报，刚才k市发生的10级大地震，是大陆板块相互碰撞的结果！” “全国各地的救援队，以及世界相关组织、国家的协助团队也已排出，纷纷赶赴灾区现场！” “据专家称，这次地震，很有可能导致地球的「自转速度」减慢！” 上方世界的电视台里，疯狂报道着有关「星界」这座城邦的消息，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在这颗星球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几乎要裂到地核！ 无数大神通者出动，费尽千辛万苦，才堪堪保住的星界的安稳…… 但由于连带反应，「火山」「地震」「海啸」等灾害却此起彼伏！虽然现在还是一片和平，但星界将来的衰弱，几乎已成为定居！ “……” 风家中人，包括风无法在内，当然也知道了这一消息。 族老会已经汇合，与风无法一齐赶往星界，不断念叨、担忧着风族的青年子弟和宝库财产。 “居然是这种级别的大地震！看来，星界也要不得了！我风家宝库得换个位置！”有族老感慨。 “呵呵，不知由风吴带着，待在宝库周围的那些才俊们怎么样了，一定吓坏了……但待在那里，肯定是「百分百」安全的！”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呵呵一笑，捋着胡子，面色很是放心。 “说到这个，刚才，风吴可是使用了传信符，又突然挂断了啊！”风云大长老沉声道。 “大概就是为「地震」这回事？风吴这小子是我看大的，虽然实力是有，但毕竟太年轻，遇到这种事，还是很冒失啊！” “可能，是事后又觉得太丢人了，所以就挂断了……” “哈哈哈，待会见到，一定要好好数落这小子一顿！” 话及此处，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大长老也神色渐缓，恢复了红润。 一行人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可是，唯有风无法一言不发。 在众人言语时，为不使神色太过异常，他一直保持着强颜欢笑。 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发生在「星界」，或者说「宝库」里的是什么事了。 当「史无前例的大地震」消息传来的同时，他就眉毛一挑，恢复了宝库的「警戒」系统。 这样，就算发生什么事，警报声也会高声作响，一切「罪」，都可以利利索索推卸到「绑架犯」身上。 自己儿子回不来，如今也无所谓了！目的，是洗脱自己身上的「污秽」！ 在危及自身「身份」和「地位」时，风无法也震惊于自己的冷漠，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就选择了将「儿子」舍弃。 “可是……” “为什么，即便恢复了「警戒」系统，也没有那响彻星空的警告声响呢？” 风无法盯着眼前裂开一半，像是露出个狰狞笑口的星界。 心里，莫名产生了「不安感」。 第107章 一段过去 回到两天前。 “呼哈！” 刀隆和莫心盯着身后消失不见的竞技场，仍旧心有余悸。 “居然就这么……逃出来了？” 刀隆摸着自己身上的伤疤，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为逐渐攀升的喜悦感到高兴。 “是，是啊……刀隆大哥，我们这是……活过来了吗？” 刀隆没有回答，只是轻“嗯”了一声，望着林深的背影出神。 他站在夕阳下的剪影，似乎在与什么人打电话。 一旁被“拎着”的风轻魂，则脸色苍白，虚弱似的颤抖着。 到底是自幼就吞食过无数天材地宝的身体，即便现在，他的断臂还在不断蠕动、复原，似乎要长出一只手来。 每当长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有一道无形的「刀光」掠过，随着一声声虚弱至极的惨叫，风无法新生而残缺扭曲的「手臂」，也就一次次被斩了下来。 “咕咚。” 刀隆狠狠咽了口口水，到现在，他已经能清晰看到流满一地的血，以及风轻魂那被斩断了几十根，即便掉到地上，还充满了「生命元力」蠕动着的再生手臂。 “这究竟是何等的力量……” 他深深领会过风轻魂的强大，那是让自己根本就看不清的一击。 可越是这样，那个能将这样强大的风轻魂轻易拿捏，操持在手中的男人，也让刀隆更感到畏惧与强大。 他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出于何等理由救了自己，但看举止与处事风格，应该是个好人。 现在，自己只要保持沉默就好。 “嗯！” 想到这里，刀隆自觉地退了回去，爬到莫心身边，对身体颤抖的她嘘寒问暖。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游戏」的孩子啊！才近身，莫心就全无防备地朝刀隆扑来，饱满而没有任何阻隔的胸脯，雪白的大腿，与裙裾掩映中隐隐展现的一缕黑暗，都让人心脏直跳。 但刀隆是真正的坐怀不乱。 “呜……呜……” 看着怀中哭泣不已的少女，刀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点做「父亲」的情感。 “很久很久以前，在空地上摔过跤的女儿，好像就是这么大声地哭着鼻子呢……” 他眼里满是慈爱的目光。 可这目光，在这残酷转生游戏片刻的喘息里，又是多么珍贵与讽刺。 “……不愧是风家家主，真是感谢啊！从明天上午‘9点’开始关闭12小时，这样就可以了！如果警戒成功解除，我会在24小时后放你儿子回来！” 另一边，林深好像也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在那过程里，风轻魂似乎说了什么话，但沉浸在回忆里的刀隆根本没有听清。 然后，刀隆听到风轻魂这么对林深说： “哼，「条件」都谈好了？那现在就给我好声好气地伺候着，否则，我老爹以后绝饶不了你！” “对了对了！本少主现在饿了又无聊了！火速备齐好好的饭菜来，将本少主放好！” “另外，吃完饭也需要「解闷」啊……对了，那个待在旁边的小妞也还凑合，现在就准备好给我侍寝！” “……我？” 莫心指了指自己，看向站在风轻魂身边，默然的林深，心里顿时如坠冰窟。 “——为了自己的‘交易’，保不齐他会……” “与其这样，还不如……” 莫心闭上了眼，心里已经做好咬舌自尽的准备。 “呃啊！” 可是，猛然爆发的痛叫，让她泪眼涟涟地睁开了眼睛。 欸？ 只见，刚才还跋扈不已的风轻魂，此刻已经被林深微笑着提到了手中。 一个「漩涡」在掌心生成，风轻魂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着。 骨节噼啪声，伴随身体的压缩、碎裂明显作响。 “不……你不能这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拿来交易的「筹码」啊……” 临死之前，是越来越小的这样的话。 “啪啪啪。” “嗖！” 随着一阵舒适的吸收声，风轻魂连渣滓也没剩下，林深冷漠地拍了拍手，像是刚沾了一身恶臭的灰。 欸？ 莫心再次愣在原地，林深的做法，他实在看不懂。 但是，那双「眼睛」，却旋转着「星」似的形状和光芒，那是林深在看向「未来」。 在模拟中「未来」已经被「证实」的事情，自然不需要「筹码」来买单了。 “……嗯，很完美，是一个很棒的「将来」啊。” 一会后，林深眼中的星芒消失，很满意地交叠手指向上一举，全身都传来骨节噼噼啪啪的声音。 然后，调转回头，很自然地冲两人说道： “你们现在的「任务」，如何了？” “任务？……难道您也是「玩家」？说的是……我们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同时，被「赋予」的任务？” 林深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想，目前你们的「任务」应该是失败了。” 刀隆舔了舔嘴唇，轻咦一声，就焦急地点开自己的任务栏去看。 莫心迟疑了一会，然后也恍然大悟地跟上了刀隆的动作。 “嚓嚓嚓……” 刀隆笨拙地点开菜单栏，不断查找，却因一时手忙脚乱，而有点焦头烂额。 脖子上的「破灭项圈」，在逃出竞技场的那一刻，林深就为他们摘掉了。 而现在—— “真像啊……” 林深在心里默默感慨。 刀隆低头，笨拙而又焦急地寻找「任务栏」的样子，简直就和儿时，想要给自己买什么吃的，却因为囊中羞涩，而对着钱包左找右找的父亲一模一样。 自己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人，辛苦了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积蓄。 加上爷爷奶奶又生了一场大病，当时花了很多的钱。 林深经常能听到爸爸妈妈在深夜里垂头丧气，他总是很懂事地提前上床睡觉，关灯许久，佯作睡着。 却不止一次地，听到了父母的抱怨、叹息以至争吵。 “终于能再度看见您了啊……” 林深的眼眶不禁湿润。 可即便这样，当时的父亲，也还是尽力满足自己的要求，要买下那一根虽然不贵，但对他们当时的家庭而言，堪称奢侈的糖人。 当年，握在手中悠然地舔着糖人的自己，或许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在身旁是又一次，慈爱、复杂而又麻木地叹息着。 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林深才热泪盈眶。 长大以后，很多儿时的细节回忆过去，都是那么不懂事与错误。 很多事情一经回忆、点拨，尤其是在双亲皆故去以后，才会感到珍稀与难以挽回，痛恨于自己的错处。 “子欲养，而亲不待……” 一身贫寒，待在父亲灵柩前的林深，都没有深刻懂得这个道理。 这一刻，他忽然很感谢「神」让他再活了下来。 虽然是以这样残酷的方式，但在延长了的生命中，自己实实在在，获得了「反省」。 “我看看……啊，找到了！” 经过一番查找，满头大汗的刀隆憨实一笑，终于发现了任务栏。 他身后的莫心这时气鼓鼓的，她早就找到那一栏了，刚才，也忍不住点拨，才让笨拙的刀隆成功找到任务栏。 那憨厚朴实的样子，又一次与林深父亲的影像重合。 而细想起来，简直「声音」也都很像…… 等等！ 望着面前刀隆与父亲的残影，林深忽然想，这是否，就是父亲在这个世界的转世呢？ 他在了解过一些情况，知道，并非所有转生者都会保留前生的「记忆」…… 而尽管双双逝去的亲人，在「相见」的概率上接近于零，但带着陌生擦肩而过，却是实实在在，残酷而又可悲的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 “扑……扑通！” 林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刀隆惊愕地看着他。 “爸……我错了……我应该更好，更早的知道您的苦啊！！！” 他紧咬着嘴唇，开始嚎啕大哭。 无论面前之人是不是他父亲的转世都好。 林深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恰当的人」，表达自己的悔恨罢了。 第108章 两具神躯！ 在那以后，过了很久，一切才平息下来。 刀隆没有去问林深这么做的理由，他虽笨拙，但不至于连这种感情也意识不到。 对于「恩人」，他选择了理解与忘却对方的秘密。 但现在的「异状」，还是让刀隆对未来有些迷惘。 因为，在过去，任务的「失败」一般也就象征着「游戏」的结束，会被强制传送回原来的「房间」。 但或许是林深空间规则「干涉」的缘故，像他们这样的「普通玩家」，被「强制召回」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强烈。 通俗来讲，也就是「神」的「传送之力」，被林深强行打断了。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神」，或者说「主办方」的灵魂目前并不清醒。 或至少，是抱着别的一些目的。 “啪。” 于是，林深拍上了刀隆的肩，手指微微颤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有一万金币的储蓄卡。 “这是……” 刀隆有些受宠若惊，想要推辞，却被林深绕过挡来的手，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既然回不去了，就在这个世界，找一颗安静的星球好好生活。”林深说。 “安静的……星球？” “没错……这颗星球，将在不久的将来，发生难以想象的剧变……而且，由于不知名的缘故，存在很多恐怖的东西，不建议你们再留在这里。” “在我的记忆里，远离星界700万光年的「蓝星」，是个很美，没什么势力干扰，而生存环境也很类似于「地球」的地方……如果是在那里，应该能安全地活到老死。” 说着，林深又朝莫心看去，说： “我只有这一张卡，也不打算限制你的去留……但我想，你们姑且同行就是了，到了蓝星，之后要分开或另做打算都可以，你的选择呢？” “扑。” “嗯？” 出乎意料的「勇敢」。 莫心，居然直接就抱住了刀隆的手臂，点点头，说： “我决定了……就算我也不太明白，但现在，我好像爱上了这个男人啊！” “我会和他一起走的，我也要嫁给他……” 刀隆一脸惊愕。 而林深则淡淡一笑，招招手，下一瞬间，二人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星空车站的外边。 “在那以后的「模拟」里……他们也没出什么岔子，如今，应该也旅行在星海之中，将要抵达蓝星了？” 走在风家宝库禁制里的林深，抬手又打飞了一段禁制，这么想到。 这一切都是没有理由的，但就算如此，一个与父亲相似的人，林深也认为值得为他如此付出。 “——至少，「爸爸」……不管是不是你，都在这个世界安静安全地活着。” 这就是林深的愿望。 “轰隆！” 与此同时，最后的禁制也被破开了。 恐怖的雷光，巨大的光球，由禁制形成的生命，又或者夺取星界祖脉，足可打碎源境初期强者的一击，都「落空」或被「化解」。 万法，无一能临到林深身上。 “而现在……” 他再度伸出那满是漆黑的「右手」，触摸向了非风家血脉绝对无法打开的大门。 “噗嗤。” 短暂的，因真实「触摸」而回馈过来的「震击感」。 然后，是带着微笑的，手臂与半张脸的「融入」。 ——就好像腐蚀的史莱姆一样。 “啵”的一声，连水花也没有，林深就到了「门」的另一边。 …… “这，这是……” “没想到，我风家宝库居然被破坏成了这个样子！” “「肇事者」在哪里？损伤、受窃情况怎么样？” “放心！至少，镇守最后宝库的「大门」没被破坏，老夫已经感觉到了！” 赶到星界的风家族老，皆面色阴沉，为面前破败的外层禁制赶到难堪。 同时，心底也深深震撼于入侵者的实力。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居然能如此……” 八位族老和风无法气势涌动，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心中没有一点「畏惧」，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可是风家积累万年的「禁制」啊！如今竟是一片狼藉！ “嗯？” 有强者上前一步，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飘来，但还没有马上看清。 可抓住那「东西」的刹那，他瞳孔收缩，面色立即大变道： “这……这是风吴的内丹！他被杀了！” “什么？！” “风吴被杀，岂不是意味着老夫的曾孙，风度也……” “快快展开调查！” “轰隆！” 像是因想到了什么，所有族老，包括风无法都一阵阴郁。 可是，时间不等人。 他们还没做出下一步举动，宝库「大门」的内部，就传来了震天的声响！ “什么！” “大门不是没破坏么？但居然已经入侵到了「门内」！” “不好！” “我等速速赶去！统计伤员已经是次要的了，杀死那个混账，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哼！「杀了」？哪有那么容易！老夫要抓住他，以灵魂炼酒，让他一万年不能超生！” 有长老恶毒地说道，他损失了自己的一位曾孙，肉疼不已。 风无法也面色大变，不与族老们攀谈，第一个朝宝库飞去。 “——没想到，居然真的让他「突破」了……” 他心中惊疑不定，哆嗦着牙齿，颤声道： “在里面，就还来得及……唯有「那两样东西」，绝对不能被他取走！” “轰轰！” 身后的八位长老也很快赶到。 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九人齐齐拍出一掌，直接震碎了宝库大门，朝声音的「源头」奔去！ …… 与此同时，伫立在宝库深处的林深，也是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巨大的「躯体」。 体内的「右臂」在蠢蠢欲动，毫无疑问，这就是「创世神」的残骸！ “只是，真没有想到啊！不是「一具」，而是「两具」残骸！居然都在这里！” 乌黑的，蕴含有古朴的，像是源自太初之时浑厚真元的「左臂」和「右腿」，都在宝库的深处沉浮。 虽然表面有一层禁制，但在林深的「空之壁」面前，一切都不在话下。 “溯——！” 他没有迟疑地摸向了那两具「躯体」。 有禁制蠢蠢欲动，试图阻拦，但施术者的实力毕竟不足，在「躯干」自发的移动之下，刹那就被撞碎，收入了林深心中。 系统冷漠地说道： 【正在完成隐藏任务：成为神\/覆灭神？】 【任务要求：收集“创世神”的全身】 【目前】 【左臂：1\/1】 【右臂：1\/1】 【左腿：0\/1】 【右腿：1\/1】 【躯干：0\/1】 【头颅：0\/1】 【灵魂：0\/1】 【总体：3\/7】 【请再接再厉！】 【……】 随声音结束，两股舒适至极的气息涌入了林深身体。 内视之后，林深发现，两只手臂和一条右腿，都在心中以“人”的姿态排列完好。 「躯干」彼此之间散出相互温养的气息，隐隐形成一股活力，让肌肉松弛与颤动。 “不可思议啊，这简直，就和已经活过来了一样！” 林深咂舌，但很快就凝视后方。 「模拟」的结果，已经不容许他再度犹豫。 “轰轰！！” 九道身影联袂而来，居首的赫然是风无法与风云两人。 他们直接冲出烟雾，手持金轮或恐怖的银戟，直指林深。 “不见了……” 风无法当然第一时间发现了「禁制」的溃散，以及「躯干」的消失，心里做苦不已。 但碍于族老们在场，他暂时什么也不想说。 ——只好率先杀掉那小子，将可以储存那两份「躯体」的东西抢过来了！ 这么一说，或许还因祸得福！风无法狞笑道！ 他心脏狂跳，虽然现在的局势很紧张，但如果是「自己」率先杀了那小子，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夺过「储物袋」…… 那以后，这两份「躯体」都将归自己所有，就算是突破掉「源境」以上，超越「超越者」大人，都不是不可能！ 他有这份野心，而那两部分神秘的「躯体」，则给了他这个底气。 身旁的族老也亮开了架势，准备上前迎战。 林深本也想在此歼灭所有人…… ——但是，他才改变一部分「空间」，准备「布局」时，就突然愣在了原地，然后松懈掉所有气息。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嗯？” 风无法也是一怔。 虽然对方的气息只是物镜初阶，但能造成这等破坏，绝对不容小觑。 所以，他也是无保留地出手。 但对方怎么忽然散掉了气息？甚至，还露出嘲弄地微笑。 “莫非是死到临头，傻了或者认命了不成？哼！看你如此识相，那我就给你留一个全尸！” “住手！风无法，必须留下此人的神魂，好好淬炼！” “休要杀他！老夫必须炼他个万年不成！” 感到风无法无所保留地出招，身后的族老们也纷纷焦急，可它们毕竟在「速度」上慢风无法一筹。 而有着自己打算的风无法，也当然把族老的话当成了放屁。 ——让他活着？ ——那岂不就意味着，自己的「交易」暴露了？ 不可能！这小子必死无疑！ “风界真源力！” 说着，他就没有保留，霎时间，一小片宇宙的「风属性」都被吸收一空，万籁俱寂，要汇入风无法的杀招。 “住手！” 风云沉声喝道，可风无法疯狂的脸上也没有留手。 林深也保持着那抹静静的笑容。 “轰！” “……呃？” 滔天之威眼看就要击中林深的前一秒，他却消失了。 风无法瞪大了瞳孔，再度想要进攻，可却已经意识到了无能为力。 因为……那并非是「高速移动」，而是整个「灵魂」「气息」的一同溃散！ “难道，这小子是「创世神」利用的「玩家」？！” 他大叫一声，这才掏出「破灭项圈」，朝林深的残影套去，却毕竟为时太晚。 “呵呵呵……” 唯有林深嘲弄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他在准备应战的前一秒，就听到了系统宏大、苍凉的声音： 【隐藏任务进度提升，新世界开启】 【您正在被「传送」……】 在飞速模拟了一次后，林深就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攻击堆砌过来。 “真是好急躁的一招啊！” 然后，带着嘲讽与冷笑，望着风无法等人气急败坏的身影，以虚影的姿态消失在原地！ 第109章 死灵族的世界 “……嗡嗡嗡！” 风无法目眦欲裂，他无法忍受，林深居然就从自己面前溜走！ 他还想奋战，可这时，身后传来的宏大、恐怖，以至让他都毛骨悚然的气息，让风无法顿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冷汗直流，毕恭毕敬地匍匐在地，颤抖着对向后方之人。 所有的族老，以及星界间的权贵们也是一样。 无论是谁，此刻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半是恐惧，半是敬畏地对着星空的一个位置参拜。 “嗡嗡嗡！” “嗖！” 忽然，一只恐怖的大手，居然直接就化作了宇宙，以「银河」的姿态，生生从星空中浮了起来，要抓住消逝的林深！ 可即便是祂，毕竟也晚了一步，只留下一截过早消失的幻影。 “……” 巨手悬在原地，似在出神，终究落得一声悠悠的叹息。 “「创世神」留下的手笔……果然不凡，即便是本座，也无法逆时空长河而攥得之……” “参见超越者大人！” 话闭，星空中顿时传来诚惶诚恐的呼喊，奉承这位星空中的至尊！ 而且，祂的话语也太过恐怖！ 「逆流时间长河」，究竟要何等强者，才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真是太失态了……” 包括风无法在内的一众强者，也是冷汗直流。 自己族群的主人前来，居然如此招待不周，落得这么个狼狈景象。 “……” 不过，超越者倒好像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若有若无地盯了风无法一眼，微微凝眸，让他的灵魂之火都近乎黯淡，才闭上眼睛，默默消散在原地。 “呼，呼……” 风无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等到超越者离去，才猛吞一口口水，想站起来。 “哼！风无法，回到族老会，给我把一切说清楚！你刚才太奇怪了！” 一旁的大长老风云，也冷哼一声，准备事后对风无法进行清算。 风无法苦笑一声，想要回过头来争辩，却突然如遭雷击，张开的嘴巴悬在了半空。 “嘶——嘶——” “咯嚓咯嚓咯嚓……” 他回过神的过程中，肉身居然就开始飞速枯萎、硬化与皲裂，几乎如石像一般。 然后，在张嘴的途中，额角迸发出第一道裂痕…… “啪啪啪啪……” 迅速裂成了无数个碎块，碎块继而又碎……不出几秒，就散成了彻底的石粉。 …… 另一边，林深已经到了转生前的黑暗空间处。 苍茫的声音一点一点流向耳边： 【欢迎回来，拓荒者号】 【由于上次存活成功，且表现优异，解锁了隐藏任务……「商店」系统已升级】 【你的所有积分已清零】 【作为替代，每次转生前，您将获得1次「兑换次数」】 【累计兑换次数，可以兑换不同稀有度的奖励】 【由于商店系统升级，可兑换的商品种类已改变】 【另：因为已解锁隐藏任务，转生时，您将自动获得转生世界信息】 【是否查看“商店”？】 【存有兑换次数：1次】 …… 还是熟悉的页面。 只是，由于自己接到了凑齐创世神全身的任务，商店系统有所改观。 林深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背包，发现之前购买的蓝红血瓶，以及那次重生次数都还在。 只是，原先放在商店里，非常昂贵的很多物品，如今都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奇怪的东西。 【即死魔咒（一次性），消耗兑换次数：2次】 【特殊世界能力获取道具（一次性），消耗兑换次数：3次】 【体力魔力完全恢复符咒（一次性），消耗兑换次数：1次】 【……】 简单来说，就是大多数奖励，都成了「一次性」消耗品。 而消耗的兑换次数越多，奖励貌似也就越惊人。 “唔……” 林深在原地托腮，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把次数存下来，之后再用。 以他目前的实力和阅历，已经足以支撑他，去面对任何一个世界了。 “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冒险？” “但总之，开始转生。” 尝试这么多次，如今也已很熟练了。 手掌穿透世界边缘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瞬间将灵魂从肉身剥离。 …… 【信息获取成功，模拟即将开始】 【种族：死灵族】 【世界背景：这是一片由死灵族统治的世界，由于千万年前的灾难，其余的所有种族都死了，如今，皆化为尸骨，成为了死灵族掌控的“亡者”】 【在死灵族中，有凡人、死灵术士和死灵刺客三种类别，第一种是没有任何修行「死灵术」的普通人，后两者，则是偏远程和近战的两种死灵族修行者】 【死灵术士通常以各种元素的法术进攻，也有召唤亡者的权力，在这两种分支里，这个世界都诞生了恐怖的强者】 【而死灵刺客，则稍显式微，通常是没什么天赋的死灵才会堕入此道，仰仗微薄的天赋，将经过淬炼的特殊能量吸收入体，从而强化自己的四肢】 【死皇历1782年，你降生到这个世界，落在一个死灵界的凡人之家】 【父母因为生计问题，终日争吵，你的父亲在酗酒后时常对你与母亲进行打骂，用刀划出长长的伤痕】 【而你的母亲，也在积劳下对你没有好脸色，对你处之以私刑】 【于是，终有一日，不堪忍受的你逃离了这里，不慎跌入一处山涧，因不久前有强者突破，泉水饱含死灵之力，让你拥有了一点点「天赋」】 【新得到的天赋，让你惴惴不安地加入行伍，希望能在这里被大人物看上，或者至少加入修行】 【作为任何世界的普通人，军队，是唯一有可能出头的地方了】 【今天，是你们开始训练的第一天】 【一个小时后，“死灵潮”即将爆发，你被脱离束缚的万族亡灵吞噬】 …… “依旧是和以前一样不留情面啊！” 林深苦笑一声，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身体，也看清了四野的全貌。 这里貌似是一片谷地，有兵士的号子声和武器交击声不断轰鸣。 自己似乎是在排队，周围的人都神情紧张，充满汗臭，似乎是要等待前方某个士官长的发落。 瞟一眼过去，士官长很凶，好像接下来没什么好事。 “……诶？” 与此同时，林深还注意到了视野边缘不断闪烁的一个光点。 那是模拟的显示屏幕，以往不模拟时，都会黯淡下去才对，可是如今出现了一粒光。 林深抬眸看去。 【“超前模拟”】 【可以在“排除你的干涉”下，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未来”全部模拟一遍】 【触发机制：随机】 【能否存储：否】 【是否使用？】 （……最近有重大变故，更新应该都会大幅减慢了，请大家见谅。） 第110章 超前模拟 “使用！” 没什么好犹豫的，既然是随机出现的福利，又不能存储，那用就完了。 面前浮现出一行行模拟信息： 【你与一众新兵在猎魔峡谷训练】 【一个时辰后，“死灵潮”爆发，几乎所有新兵都死在了这里】 【但是……有“两人”除外……】 …… 林深不知自己看完这些信息用了多久。 但在“超前模拟”的过程中，时间犹如停滞，自己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好像不过十几秒内，就了解了这个世界「本将发生的一切」。 “唔……” 他摸着下巴，露出一丝微笑，觉得有点意思。 “嘿！快上去！不然洒家要参队了！” 一阵粗暴的推搡差点让林深骨头散架，他回过头去，发现是一名壮汉在原地抱臂，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自己的身前已经空了差不多两人的长度，想必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提醒自己上前待着。 “好……好……” 林深歉意一笑，走向前方，大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武广——这是身后之人的名字。 别看五大三粗的，做事有些冒失，却是这次死灵潮中仅能活下的两人之一。 在后世的记载里，他似乎在这次死灵潮中与某只强大的死灵合体，获得了“穿透”的能力。 攻击无往不利，任何阻挡，都会被直接无视掉——真是对于远程法师来说，堪称“梦魇”的力量。 在往后的日子里，武广也与其他死灵合体或订立契约，拥有了“超高速移动”“巨力”“魔法免疫”“火山流星”等力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亡灵刺客”最强者，几乎没有人敢缨锋。 那么，需要现在“吞噬”他吗？ 林深的手掠起一层黑色的雾霭，但也很快恢复如初。 他摇摇头。 即便到了这个世界，唯一“偿还”的限制也依旧存在。 林深能通过“吞噬”得到的，也只有一个技能而已。 武广为何能在这次死灵潮中活下来，以及为何那么多性格古怪的亡灵，愿意与他“合体”或“订立契约”，至今仍是个谜。 但林深听说，有些亡灵非常豪爽，会中意一些特殊性格的人。 所以，武广能有如此好运，恐怕并非是自身体质或宝物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性格使然。 赌在这个人身上，太不值了。 由于“超前模拟”结束，拥有这具凡人之躯的林深，要模拟到一个小时以后，需要花费半小时的时间。 “没有时间再去看吞噬后的「结果」了……” 林深眼神一利，现在，有更应该去做的事情。 排队到了尽头，他走上前去，当即就受了士官长一拍。 也许是早有准备，林深拼尽全力挺直了腰板，绷紧了肌肉，但还是差点被打翻，只是勉强站在了那里。 “哦？” 死灵士官长鲜红的眼睛里露出惊讶，随即哈哈大笑地又拍了几板，对已经列队的死灵预备兵说： “小子们！看好了！就这才算好样的！有这样坚强的毅力，哪怕以后无法成为死灵术士，也可以成为一名让家人骄傲的死灵刺客啊！” “咳……咳……” 与他的高兴相对应，林深倒是苦笑起来，感觉舌头上倒涌了血的滋味。 士官长也微微一笑，推着林深说：“去！小子，你已经算是一名合格兵啦！” 如梦方醒，林深这才开始注意到周围的嚎叫声。 “……诶？” 在通往列队的道路两旁，沟壑里，横七竖八地倒了很多龇牙咧嘴的预备兵。 据说，挨不了士官长一掌的人，都会被踢入这里，被丢脸地送回老家。 …… 林深很快进入队伍。 不出所料，武广也龇牙咧嘴地走了过来，但笑的倒很开朗。 他的身子比林深还要硬朗的多，虽然没什么准备，但挨上几十个巴掌肯定不是问题。 看到身材普通的林深也成功入伍，他感到惊讶，但很快，还是走过他，进入一群朋友的阵营里。 “流君，许雷，阿迷华……” 林深则微眯双眼，因为他发现，在那里的那群人里，几乎没有一个是未来的弱者，都是经过时间长河淘洗，最终赫赫有名的强者。 对了。 他想起来，好像就是那一批人，在“死灵潮”爆发前，被派去了城里取物资，所以才逃过一劫。 “这么说……” 林深刮蹭着下巴，炯炯有神地盯着哈哈大笑的武广： “——那个武广，是这个世代的「位面之子」？” 只有这样才说的通，不然，为何现在待在他身边的人，都这么凑巧地避过了这场灾难，以至往后还那么走运？ 一个选择摆在了林深面前。 ——是否也要加入进去，打入其中？ 如果只是模拟「谈话」的话，几秒钟就够了，总有一种「入场」方式，能让他们勉强接受自己，成为朋友。 这样，别的不说，至少在一个小时后的那场灾难里活下来，不成问题。 “只是……” 林深的眼里闪过一缕轻蔑。 武广的确为人很好，做事坦荡，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加之自身修行资质强，气运傍身，很多人最终都聚拢在他的旗下。 “……如果我也现在走上去的话，将来，难道要做一名「臣属」？” 这是林深唯一不可接受的，他走的是「霸道」与「王」之路，要是折中，早就在前几个世界里平庸下来，什么时候死都说不定。 想到这里，林深也感到惊讶——就好像是一条「路」，一条通往他如今性格的路，让自己一次次活了下来，在危机中酝酿出一种品格。 这个过程，简直就像转生游戏的操办者，在有意对他「培养」这种品格一样。 想法让林深不寒而栗，但他毕竟还是要向前。 没有再望武广一众，林深默默在队伍中穿行。 还要半个小时才会集训，所以，大家现在都是一副期待或很闲的样子。 不少人畅想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激动地说三道四，但恐怕不知道自己一个小时后就会死？ 林深微微叹息，他也想拯救尽可能多的人，但为了自己的宏愿，为了自己能够最终活下来，在任何游戏的初期，他都不得不选择残酷。 于是…… 某个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林深的瞳孔里猛地闪过一道亮光。 他盯着刚刚错过的那个瘦弱身影，狰狞一笑： “——「找到」了！” 第111章 小子，你有系统对吧！ 张清河。 他是一名初参加转生游戏的「玩家」。 虽然有点懵懂，但第一次就降临到这等诡异世界，也侧面说明了「金手指」的有力。 “系统……” 张清河轻唤一声，很快，愉悦的女电子音在他耳边跃动： 【确认转生成功】 【镜像摹拟系统已开启】 【您的能力是……】 盯着不断闪动的系统信息，张清河差点要跳了起来，心里忍不住喊了个“yes”！ “就是这个！”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再笨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不仅仅是「同阶无敌」，对上任何恐怖的敌人，都将变相增强自己的战力！ 如果说，在最初降临这个世界时，张清河还充满了不安的话，如今那不安已一扫而空。 毕竟是从前世的普通世界，忽然降临到奇幻世界的青少年。 他感到肌肉在发麻，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感，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接触这个世界！ “那么，就从最近的死灵开始「试验」……” 张清河微笑着调出系统，与此同时，与一个黑色衣衫的普通人错身而过。 在他想使用系统的一瞬间—— “噗嗤！” 一只手掌，就缠绕在黑暗中，猛地穿透了他的头骨，像火焰一样，从后脑勺到鼻子，生生将脑袋烧出了一个破洞。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即死攻击」，就连反抗与呻吟也没有，从大脑传出的信号便彻底湮灭。 与此同时，林深脑中响起了悦耳的女声： 【确认转生成功】 【镜像摹拟系统已开启】 【您的能力是……】 他露出淡淡的笑意，成功了。 果然，“吞噬”能夺取的不仅是能力，就连“系统”也能够一并掠夺。 作为目前还只拥有凡人肉体的「亡灵之王」，当然敌不过堪称王水的吞噬力量的缠绕。 好像，是自己手指碰触到皮肤与骨骼的一瞬间，一切，都在指尖轻易溶解了？ “噗嗤！” 虽然周围充满了杂乱的交谈声，但也必须尽快处理尸体。 林深将手猛地抽回，吞噬力量一散，掌推，张清河便跌入了两旁的深沟。 ——没有人会在意的，他只会被当成，历来因受不了士官长一掌，而不甚被拍死的可怜人而已。 林深轻笑着想，与此同时，还想起在“超前模拟”里看到的遥远未来—— “亡灵之王”张清河。 据说，是个拥有无数「眷属」，以无数「亡者」护在周边的恐怖怪物。 在不久的将来，他便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与“力之王”武广半分天下，受千万亡灵的供奉！ 哪怕是拥有世界气运的武广，也甚至不能近张清河的身。 不知死在多久以前的怪物，从森林中爬起来的沉睡巨像，都会以恐怖的力量阻挡武广的身躯，让他一次次暴怒离去，却又全无办法。 如果说武广象征了这个世界的「力」之极尽的话，那张清河，就是这个世界「法」的象征了。 可是…… 「有点奇怪」。 不同于武广是在公众的视野中一点一点变强，确立自己的地位，这个张清河，简直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强者。 没有来历，没有身份，却异乎寻常的强大，拥有许多闻所未闻的恐怖亡者，就犹如机械降神一般。 只是后来，功成名就的张清河才在晚年道出了自己的秘辛。 原来，他当年是武广的同期，两人各凭好运，都在那场震惊死灵大陆的“死灵潮”里活了下来。 由于意想不到的机缘，他被一名强大的亡者看重，两者定下契约，张清河也从此闭关修炼，直至越来越强大，名震天下…… 这就是在后来颇负盛名的《王者列传》，感动、振奋过无数个人，但是但凡有一个「亲历者」在，就会发现其中的漏洞百出。 因为，在这场“死灵潮”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过于强大的亡者」！ 若说有，那也只有看上武广的「穿透之魂」一只。 在超前模拟里，林深看到了无数人的死状，同时也深刻理解了每一只亡者的强度。 之所以会造成这么残酷的伤亡，不过是因为在场之人实力低微、乃至根本没入门罢了。 死灵界的修炼很简单，分低、中、高三个标准，每一级都要在王宫考核。 更上的境界，则没有明确的区分，只是通过强者之间的交战，来传颂、排位与比较罢了。 根据林深的判断，若换上一位帝国的高级亡灵术士在此，这场死灵潮的伤亡，恐怕可以大幅减免。 ——但这也同样说明，张清河在「撒谎」。 在那个梦幻的未来，林深只记住了他的长相，以至于刚刚经过时，都险些认不出。 可是，一旦将那印象里的强大气息，以及周围的众多亡者散去，返老还童的“亡灵之王”，也正是面前之人无疑。 “体内缺乏承载亡灵能量的「容器」，没有奇珍异宝傍身，自身气息也非常稀薄……这样的人，通过士官长的「训练」就已经非常勉强，又如何能逆天改命，成为将来的一代王者呢？” 这个问题曾困扰过林深很久，但如果对方也是「转生者」，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林深也觉察到了对方脸上的笑意。 ——恐怕是个「新手」。他想。 但凡经过了一次百年千年的岁月，有所沉淀，都不会莫名其妙地一个人笑起来，引人怀疑。 而且，如果他只是「第一次转生」，就来到这个世界的话…… 林深回忆了一遍这个世界的「力量」，发现远远比自己初次降临的世界强大的多。 也就是说，对方从「创世神」那里得到的「能力」，恐怕潜力也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更高」…… “嘿……” 所以，仅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林深就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裹满黑色“吞噬”力量的掌锋，轻而易举地就剖开了张清河无防备的后脑勺。 然后，在「夺走」一切的同时，将无用的肉身，与燃烧殆尽的灵魂一同推下，葬在无人所知的地方。 可惜，将来的一代“亡灵之王”，就在这里悄悄陨落！ 而林深在挥出那手刀的一瞬间，心里就在阴桀地想： “——小子！你有「系统」对！” “嚓！” 一切断尽。 第112章 王庭故事 …… “小子们！给我列队站好！接受本大爷地狱般的训练！” “要不，就开始摆烂，准备好遍体鳞伤后成为一名废物死灵刺客！没错——就和本大爷一样！哈哈！” 半小时转瞬即逝，操练已然开始。 林深不紧不慢地加入队伍，此时，周围的喧嚣慢慢近了，人群渐渐靠拢，心神不安地等待接下来的“行刑”。 当然没有人注意他闪电般的举措，以及一个“预备兵”的突然消失。 抬眸上看，队伍前方的士官长意气风发地讲着话，虽带些自嘲，嘿嘿一笑下，倒也化解了不少尴尬。 ——不过，或许，还是一种“无奈”。 别的世界，林深不清楚。 但在这个死灵世界，在“绝力之王”武广出世以前，都是尊贵的死灵术士掌控着王庭的绝对权威。 “术”的玄妙实在过于惊人，「肉体操控」、「亡灵召唤术」、「死灵盟约」…… 这些流传于高阶以上死灵法师手中的「术」，即便是肉身再强的战士，都会被慢慢拖死。 唯有最开始就占得先机，抢先近身的战士能够获得一丝胜算。 但在有很多防御增幅术的法师们面前，战士们的「胜机」，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而已。 以至于，死灵王庭中的「战神」，司马大将军也不得不感慨，若是空手、暴露着对上同阶乃至以上的亡灵法师，那对死灵刺客而言，真是难以想象的绝望。 这话有自谦的成分，因为在他手下，沾过不止五名高阶死灵术士的血，都是在「潜伏」与「精准」中一击毙命。 可即便是这样的将军，也曾被人打落深渊，赐下了奴仆的烙印。 那还是司马身为「叛军」的时候了。 由于不满朝中的乱政，举国上下发起了反叛的浪潮。 而实力高强的司马，自然是各军中的佼佼者。 由于傲人的武力和亲和力，他近乎成为了叛军首领，层层蚕食下，不断剿灭大量敌军，直逼皇城，挥师直奔大殿之上。 “固一世之雄也……” 相传，当时眼冒金光，觉得大业将成的将军，曾以血为酒，将昏庸宰相的头颅饮尽后甩到一边，就哈哈大笑着，一边感慨，一边示意众将士随自己走入皇宫。 然后，一道光耀帝都的蓝色冲击波，就这样从皇宫深处穿透而出，直接淹没了司马的躯壳。 “将军小心！” 数人感到焦急，拼了命想挡上前去。 几十名死灵术士亦感不妙，催动全身魔力，在将军身前结下一层层恐怖周密的护盾，想要给将军留出时间。 ——然而…… 但在堪称「激光」的魔力输出面前，多几枚尘埃，又有何阻碍呢？ 弱小的将士们，转瞬神魂俱灭。 而将军虽肉身强大，却也在回眸，对众将士一笑的途中，迅速变得严肃、不可思议、回头…… 也就在这头回到一半时，被瞬间洗净了灵魂，徒留一具残缺的肉身。 “踱，踱，踱……” 大殿外传出震惊到噎在喉中的哭声。 从殿内走出的老仆，则带着淡淡的笑容，在司马的尸体内，种下了一粒「魂种」。 …… 就这样，原先「史上最大的叛乱者」，司令王朝的叛军首领之一，司马彻底「伏法」。 不仅如此，他的尸体也被保留了下来，作为臣仆羞辱。 不止要负责保护王室子弟，平时，更是被「拴」在王庭外围。 无论日晒雨淋，都没有原因，等候任何一位「主人」的发落。 “呜……” “主君……” “父亲……” 这一切，当然也落到了司马曾经的家臣、朋友、父母以及子女眼中。 千百年来，他们尝试过无数次营救，却也依旧无法扭转这种屈辱的地位。 以及他们这些人不断尝试，不断被抓，不断…… 在「司马」面前，被他「亲自」枭首的热闹场景。 “好啊！” 台下的观众振臂，发出欢呼，迅速就得到了响应。 场面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沐浴在这血与惩戒之中！ “混账……！！” 也就是从那时起，小小的司南，种下了想要复仇的愿望。 他努力修炼、练习。 原本以为，会和小说里的主角一样，轻松攀至世界绝巅，让所有的仇人，都终将跪拜在自己脚下。 然而…… 「梦」，终究是美妙的。 越是修炼下去，司南就越能明白，自己与「更高天赋者」之间的差距。 更别说在这先天的鸿沟之外，「供给资源」上的天壤之别了。 司南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很多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只是看着身边的权贵一个个超越自己，而只有自己，永恒在原地踏步一样。 那些人陆陆续续穿越了初阶，中阶，高阶……最次也成为了一名中阶亡灵法师。 只有自己，似乎还始终在死灵刺客的「初阶」游荡。 “哈……哈哈……” 司南干笑一声，又摸出身后的酒葫芦，痛饮了一口，眼里居然有了泪花。 他是眼前这批学生的教官，也是一个天赋和实力都远远不如父亲的废物。 这样的人，谈何复仇？ “咕咚——咕咚——” 司南只能用酒埋汰自己。 只是，在醉意与朦胧里，他似乎看到了母亲临终前告诉自己的话。 “孩子！你是你父亲所生，将来有无限的可能……所以，勇敢变强！迟早有一天为你父亲复仇，再为我们复仇！” 说完，「母亲」，还有父亲的那些属下，就一拥而上，加入了那场「营救父亲」，结局却必定无望的战团。 …… “咕咚，咕咚……” 司南一边喝着酒，一边想： 母亲，您所寄托给我的东西，实在太沉重，太沉重了啊！ 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以至于司南，险些在这群才被自己踢过屁股的新兵前失态。 …… 而这些，林深当然也知道。 在将「自身体格」与「亡者记忆」相融合，从而使肉身能被「赋予奥能」的“技术”被武广创造以前，哪怕是朝中历战沙场、经验丰富王庭刺客，在高阶死灵法师面前，也只能感到绝望。 「肉体操控」、「亡灵召唤术」、「死灵盟约」…… 任何一种“术”，都足以把肉身臻至绝巅的刺客轻松耗死，毕竟「体力」并不是无限的。 “不过……” 林深一瞥远处相谈甚欢的武广一众，他们都很开心，似乎预知到自己会有很好的未来。 林深微微一笑，这笑如果有颜色，那恐怕就是黑色。 “——任何「麻烦」的对手，还是及早铲除的好……” 林深下了「判断」。 不，或不如说，干脆就是「判决书」。 那项改变死灵大陆的「技术」，将来不会再有了。 再过不久，他们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 第113章 肃清队 “不要偷懒，马上开始下一组训练！” “啪！” 刺耳的鞭声，伴随教官凌厉的喝喊传来。 站台上，是新兵老兵们粗重的喘息声。 在残酷的死灵大陆，即便拥有这么一小点修炼天赋，想要出头，毕竟也还是太难。 “传说……对了！听说那个大人物xxx，当年的天赋就并不好呢！” “迟早有一天，我也会那样强大！” 每一世，每一代，都会有新闯进来的年轻人，抱有如此幻想。 他们忽略了所谓的「过程」，而只陶醉于一个希望堪称渺茫的「奇迹」，期冀自己也会有那一天。 可实际上…… 这些人眼里的希望，也只是一天，或者说「转瞬」，就有可能枯萎与消失的事情。 “呃啊……” “扑通——” 林深一瞥周围，那里，已经是第七十五具躯体躺下。 如此浅薄的天赋，又缺乏背景，冲其次，也不过是部队里的「炮灰」罢了。 是大人物掌中的棋子，又或者，随意驱使的可悲牛马罢了。 所谓的希望与宏图，是马上就会从这些青年眼里，被剥夺的光。 而一旦身子倒下…… “咚，咚。” 眼里闪着红光，体型高大的「肃清队」，便会迈着沉重的步伐，手持巨斧，走到这些「弱者」身旁。 “呜啊啊啊！！” 有人惊恐，一瞬间想到了家中的亲人，颤颤巍巍地说： “不，不……我还能训练！” 他的眼睛血红，可回应着眼珠里的汗水的，只是一刹闪动的红光。 “……” “这里……不需要弱者！” “轰轰！！” 快到不敢相信的破空声。 「肃清队」们，以极为灵巧、迅捷的速度挥动起自己的巨斧，直接将那或许前一天，还满怀憧憬和希望的青年一刀两断。 “就是这么残酷啊……” 林深额角沁下一滴汗。 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充斥着残酷与罪恶的森林法则。 “呃……” 而他自己，也因为长时间的俯撑，而手臂发起了抖来。 在模拟里，他十次中有两次都支撑不住，被肃清队斩成了碎块。但看来现在的状态不错。 毕竟，从「吞噬」那得来的不只是力量，还包括张清河全部的肉身精华。 虽然只是凡人，但两个凡人的精华加在一起，也足以使体力大幅增长。 “好了！起来！” 休息的命令终于发出。 林深擦擦额头的汗水，呼出一口气，也看到其他人陆陆续续爬了起来。 “真是一群「怪物」啊……”他笑着想。 能够撑到现在的人，即便没有修炼，在体力上也远远异于常人了。 “而现在的时间……” 林深估算着心间的时钟，距离「死灵潮」，不过七分钟之久。 他想起了一则「模拟」的信息。 【……】 【模拟开始】 【在司南的强压下，你经历了一轮训练，变得精疲力竭】 【而似乎是对将来的「灾难」有所感应，你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也就是这时，忽然朝天上看了一眼】 【你看到……】 【一颗硕大无比，苍茫、冰冷的「眼睛」，就浮现在天空之中】 【……】 由于「朝前模拟」的存在，展开新的模拟前，都会因提前知晓了「未来」，而发生一定改变。 是因为知晓了即将面临的灾难，林深才会提前感到不安，并意外地与那只「眼睛」相遇。 “可是……” ——是了，出现在这里的，不是「那东西」，还是什么呢？ ——「创世神」的……「头颅」！ 林深稍稍垂下眼睑，不经意地露出微笑。 时间快到了。他自然抬头，与天空中一段灰厚的云层相对。 起初，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和这个世界一样，充满了干燥、灰暗与绝望而已。 可渐渐的，一团云在其中搅动，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透出了云层，淡漠、冰冷地俯视人间。 就是现在！ 【镜像摹拟系统已开启】 【摹拟成功，获得亡者“破灭碎裂之眼”】 【亡者稀有度：5星（满星）】 【亡者能力：碎裂万物】 悦耳的女声缓缓消散，林深只觉，有一股暖流涌入了自己身体。 虽然没有实质上的体质提升，但一种温润、宏大的感觉，却好像罩在了自己的皮肤内侧，烛照、温养整个肉身。 “哦？”林深摸摸下巴，有点开始理解这个世界的修炼之道了。 接下来就是…… “哎呀！” 一道快到窒息的巨斧猛地挥来，林深一时有些愣神，为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感到惊讶。 只是，「本不该」出现的事情，发生了。 余光和大脑飞速掠动，让林深很快就锁定了「攻击者」——肃清队，以及远远走去，将要迈入死灵潮中央的大部队。 非常奇妙，就好像时间静止般，林深很快理解了一切。 ——恐怕，是因为自己长时间掉队，被默认为无用的「废物」，将要铲除？ 他一瞥身旁的巨汉，按速度来看，在这个世界，应该也迈入了「初阶」死灵刺客的水准。 “肌肉强度、速度和神经反应强度都相当优秀，虽然迈入中年，但或许将来还有迈入「中阶」死灵刺客的可能，只是……” “呼——” 巨斧猛地挥来，但在林深突然「加速」的意识面前，已经不值一提。 本来，依照他目前的「水准」，是绝对无法有这样恐怖的速度的。 但那只诡异的眼睛，以及摹拟后得到的，瞬间温润自己全身的力量，都使自身的精神强度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准。 “那就先闪开好了……嗯？” 林深动了动手臂，却发现，纹丝不动。 看来，就算精神强度提升了，肉身上，相对于对方的速度，还是狠「孱弱」啊…… “果然如此么……” 林深盯着自己的右手，这样，就算能无限「延长」之间，他也终会被斩击身亡。 “那么……没办法了，真是可惜啊……” “啪……” 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林深没有动，依旧在堪称静止的时间面前立于原地。 “啪，啪，啪……” 终于，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肃清队无法理解的世界面前，一个有如深渊的黑色巨眼出现在林深身后，缓缓闭合。 ——真是可惜啊，你只能死在这里了。 “啪啪！” 好像是碎玻璃一般的响声，以及那种在「透明」中绽放出的裂痕之花。 碎裂像雪花一样，蜷曲、炸开了肃清队员胸口的血花。 第114章 死灵潮前兆 “……哦？” 林深再回到队列时，司南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他疑惑地回顾远方的大地一眼。 更远处的黑暗中，依旧有肃清队员在走动，但方才他们所停留的大地上，却什么也没剩下。 “难道是刚好休息了，让这小子冒了好运？” “哼，算他走运！” 司南冷哼一声，但倒也没多想，继续领着预备兵往前走。 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巨大的火山口外围。 “好热啊！” 当即有人惊叹。 的确，虽然这处火山口位于地表，但只要站到边缘，汗就会止不住地淌下来。 深坑的底端，暴戾的岩浆在一点点蠕动、翻腾，喷涌上冲天的热气，甚至让人有这火山马上就要喷发的惊惧感。 “嘘！” 一阵哨声让人们清醒过来。 司南不屑地说道： “小兔崽子们！不会这就怕了！放心，这是死灵大陆最安全的火山，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喷发过了！” “作为一名将要成为「死灵斥候」的新兵，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下到这火山岩的上部，抓到一只火狼兽作为自己的「伴生死灵」！” “伴生死灵！” 有新兵惊呼一声，目中火热，甚至忘了即将面临的危险！ 因为，拥有一只「伴生死灵」，就意味着自己正式踏上了死灵斥候的修行路，将来有成为至高强者的可能！ 武广同样目光热切，在远处狠狠咽了口唾沫，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 “只要从这里开始，我就能……” ——那种希望的光芒，以及将来「这个世界」要送给他的「礼遇」结合，简直就是顺利到爽文的人生啊。 林深盯着武广，微笑着想。 再过五分钟，这座沉寂了千年的死火山就将爆发。 浓郁的火山灰、高温、爆裂与沉睡其中的「魔兽」，都将瞬息使无数人化为焦炭。 事后，这整片周围的地域，都将为岩浆覆盖。 而此地，也将成为万年难以熄灭，岩浆流淌的「焰之国」。 直至武广三万年后前来镇压，才终于将居首火山中的「王」覆灭…… “只是！” 林深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 拥有无比强大力量，在这里沉睡并「苏醒」的，并不是什么魔兽，而是由这「岩浆元素」孕育出的火山圣灵！ 它通体都由岩浆构成，呈巨龙状，头顶有一盏透明的银白色皇冠在微微旋转。 之所以会产生灵智，或许是因为在多年前，那场万族相击的大战中，一位昔日至尊死在这里的缘故。 日后，恐怖的灵魂虽然被抹灭，碎片却留了下来，化作一道残识。 渐渐温润、滋长，便形成了新的意志，再度称霸一方。 大概就是这样了。 “还在等什么！匹夫们，第一个是谁？快给我下去！” 林深从沉思的状态醒来，就听到了司南粗暴的吼叫。 放眼四周，人们皆战战兢兢，举棋不定。 身体有那种激动和恐惧交织的颤抖。 莫大的诱惑面前，的确容易使人目眩。 可紧随而来的，由「危险」催生的清醒，也使人们迅速恢复了冷静。 “啊啊啊！！” 最初大概是十几秒前的一声惨叫。 一名从小县城走来的青年，在诱惑下走向火山，却不慎一脚走空，直接掉向岩浆的底部。 “……” 甚至连“扑哧”声也没有，就这样在岩浆中渣也不剩，终止了惨叫。 也是从那时起，走向火山口的人们，默默倒退了回来，全身骨骼都在颤抖。 ——永远都是这样。 司南露出不满的神情，虽说在这群人中，将来也会有几人成器，但在他印象里，将来真正能制霸诸天的强者，从未有一人在此时退缩。 “我来！” 也就是在这样的不满中，武广缓缓走了出来，一边抚摸自己的身体，一边哈哈大笑道： “说真的！咱也的确很怕啊！但一直怕下去可不行！” 说着，他就走向火山边缘，一个翻身，稳稳落在一块火山岩上，甚至连司南也没反应过来。 不过一会， 他就竖起大拇指，大叫道：“好样的！” 然后一瞥众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赶快一起下去！” 咽唾沫的声音。 但是，在有了先例后，恐惧的确慢慢消退了。 ——这些两分钟后就会变成飞灰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带着忐忑与希望跳下了火山口。 等到林深时，最后一个人也颤抖着腿跳了下去，场地上仅剩教官和自己。 ——还有一分钟。 林深不紧不慢地朝火山口走去，司南目露狰狞与不悦，刚要开口，就听到了徐徐飘来的感慨声。 “——教官先生，如果我告诉你，再过一分钟，你就会死，那感觉会如何呢？” “哦？” 司南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看到是林深再说，当即暴怒，冷笑道： “连毛也没张齐的小子，你是在威胁我吗？” 林深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应他。 并将自己的一只手罩在火山口上方，顿时有无数紫色的眼珠，顺着皮肤，从肩膀到手指钻了出来。 “这是什么……” 司南瞪大了眼睛，他从未听说过这种「力量」！ 就是当初身为叛军大将的父亲，在对自己的讲述中，也从未有过！ “你当然不会明白了……因为，这是武广在「未来」缔造的力量……” 林深想，面上依旧不改那淡淡的笑意。 「奥能赋予」。 通俗来说，就是使亡者与自己的身体结合，本体供奉肉身和精元，从而借用亡者力量的手段。 武广不愧为位面之子，惊才艳艳，才死灵斥候高阶的时候，就创造了这样的「术」，福佑了这世间一切的死灵斥候。 ——这么一想，我现在，还真是做着残忍的事啊…… ——但为了「大业」，又怎么可能没有牺牲？ 林深拿定了决心，微微咧嘴，同时心里也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轰隆隆！！” 霎时间，浓郁的岩浆喷涌而上！ 可眼看要接近火山口的时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压根冲不出来！ “砰！砰！砰！” 就好像是被父母锁在外面的孩子一样，一次次哭闹着敲门，锁却纹丝不动！ “什么？！” 司南瞪直了眼睛。 在那巨大轰鸣响彻的瞬间，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等等！ 他忽然间想到最先跳下去的武广，预备兵，以及一系列充满希望的「孩子们」。 “洞口被挡住，不也就意味着……” “不！！！” 在飞奔过去的同时，司南只来得及恨恨地看林深一眼。 林深眼边依旧是那淡然的神情，然后，是收回手，想要默默远去的背影。 “——已死之人，又何必继续挂念尘世？” 佛陀一般的声音，忽然在司南耳边绽开。 他错愕地瞪着始终无法奔向，那在前方「静止不动」的火山口，怔怔出神。 司南看着自己身下，才发现，原来不是世界在静止，而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 “咔嚓咔……” 裂痕，从脚尖爆开。 牧神的声音，开始从耳边游动。 “每当春天来临时，大陆北部的冰川，就会消融为温暖的春水，从而福佑一切沿途的生灵和部族。” 站在司南后方的林深，兀自吟诵起属于这片大陆的「史诗」。 然后，像合上书本般，缓缓迈开了脚。 “——你们的命运，也就从此结束了呀。” 一道浅笑。 “啪啪！！” 与没有任何「血污」、「喷溅」的，身体在这自然中的瓦解、蒸发。 第115章 杀戮计划 …… 这下就万无一失了。 伴随一声清脆的裂响，司南在林深眼前碎成了尘埃。 而手掌下，不断「冲击」的岩浆，也依旧如史莱姆般冲击着洞口，却始终无法喷溅其中。 可以感受到其间的热气，但，也只是根本不会伤及自己的热气罢了。林深想。 「死灵潮」的前奏，就是这么场岩浆的喷发。 恐怖的高温席卷大地，将无数生灵、元素的血肉及其精华卷入其中，尽情蚕食，从而温养出逝去已久的亡者。 那都是在上古大战中，因不知名原因沉落在这火山之中的躯干，可能拥有伟大的威名，实力可怖，乃至可与当今称霸世界的某尊「王」，在过去有一战之力……却毕竟耐不过各种原因，死在了这里。 要知道，这可是奈菲洛火山！ 传闻乃是太古火神的熔炉所在之处，就连如今的高阶术士或刺客误坠其中，都不可能留全尸的地方！ 可是，居然有一些冰冷的骨骸，在这岩浆的底层翻腾、保留到了现在！没有因岁月和高温而损毁，甚至黏附了一缕残魂！ 准确来说，这就是「死灵潮」发生的根本原因。 地心深处的怪物开始苏醒，作为附带的，是地表生灵被剥离后，由其精元供养的「亡者」的复活。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此刻，我周围都已是一片岩浆汪洋了？” 林深露出牙齿，脸因原主连日的暴晒和操劳，已经变得黝黑发烫，这让他的笑多了点乡野少年的气息。 好像过了很久。 掌间的气息开始平静了，透过指缝和空气去看，原先始终想要冲出洞口的岩浆，一点点倒流了回去。 可以想见，在那喷发中，有多少人后悔也来不及，就灰飞烟灭。 “嗯……” 林深移开手掌，一边活动肩膀，一边紧盯岩浆下方的每块岩石。 “这样，应该活不下来了……” 他喃喃自语。 武广的那些朋友且不论。 身为「气运之子」的他，在超前模拟中，是因为刚好躲入了一处有深沟的岩洞，才侥幸活了下来。 汹涌的岩浆在此止步，瀑布般灌注向沟壑的深处，而没伤及武广分毫。 甚至还有一只苏醒不久的「穿透系」亡者漂流至此，与武广结下了深深的羁绊，成为他无敌路上的重要助力。 “呼——” 林深吐出一口气。 照常理来说，确实是可以活下来。 岩浆虽然恐怖，但在不断「喷出」的趋势下，反而会在「内部」预留出一部分安全的空间。 这就好像大洋深处的巨大气泡，又或者暴风眼的中心一样，有一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安全感，让人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是，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 由于岩浆被完全堵死在火山口以下，原本应该扩散到广阔大地的熔岩，开始完全朝地底与岩石进发。 ——也就是说，原本还很充裕的空间，会在一瞬间被「填满」，然后朝泥土、大地和岩石的深处蔓延。 “迸！迸！轰！” 悦耳的进行曲，终于迎来了高潮部分。 火山口周围的大地，开始猛然爆裂与隆起，像在平地上凭空拔起几个土丘。 土丘的顶端呈拱形，不多时，就有岩浆从中喷出或蔓延而下。 远处似乎有肃清队员注意到了情况，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却“轰”的一声，被脚下冲起的火柱融化在当场。 “啊啊啊！！” 无数火柱的升腾之下，满面都是一副绝望的情景。 而置身其中的林深，则对眼前的情形很满意。 ——这是当然的了。 因为，他「粉碎」了火山口的「进出权限」。 世界一切现象的背后都暗含「规则」，虽然这些规则因平常无人限制而不为人知，可确确实实地存在。 ——还在把呼吸、吃东西的能力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任何「行为」之所以能够实行，都是因为与之相关的拘束，在遥远的过去被破坏了。 越是掌握现在的力量，林深便越清醒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和这时间绝大部分「亡者」都不一样，“破灭碎裂之眼”的力量会自动融入眼球之中，而非跟随在身旁，以「灵体」形式存在的亡者。 也就是说，林深现在，能够清清楚楚地“共享”这只眼睛的所有，就好像本身就是这只眼睛一样，掌控祂所有的威能。 譬如…… 「碎裂规则」。 空气与铁，本身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在空气中「允许移动、进出」的表象，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赋予的「限制」的话，只要将之打破，万事万物就会恢复成原本一致的面貌。 “也就是说……” 那时的林深探出了手掌。 “只要将之「碎掉」，便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冲出这火山口。” …… “砰！砰！砰！” 大地上的爆裂声还在延续，从无数土丘表层溢出的岩浆，也开始结成一片，渐渐要涂满整个大地。 林深了望周围，心想果然过于宏大的未来也无法轻易修改，就算自己阻碍了这次火山喷发，岩浆也终究弥漫在地底与地表，将这一切摧毁殆尽。 但是，与「自然」的变化不同，斩杀一两个人或生物，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算了……模拟一次看看。” 林深收回了手掌，被施予的「限制」已经在火山口结成，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 自从自己降生以后，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被改变了许多。 将来能成为一代霸主的张清河，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而或许是因为这次死亡，又或者是肃清队员均被自己斩杀，将来闻名天下，追随在武广周围的那些将军们，也并没有被送走。 ——而是，一起进到了这岩浆喷涌的下方。 “以防万一，只要再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就……” “咳咳！” 林深正准备模拟，不料，居然听到了一阵土石爆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血腥味，以及一阵咳嗽声。 “哦？” 他稍稍回头，只见武广破开泥土，费力地爬了出来。 虽然有一点伤，但明显与烧伤无关，估计是在地底岩石的运动下，因撞击受伤的缘故。 “嗯！” 才爬出来，就睁眼看到林深，武广也惊异万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活到现在。 “算了。” 林深也不装了，带着浅笑走过去。 ——事已至此，那就正好，亲手「确认」杀死你就好了！ 狰狞的笑容，正要飞速迈开的双腿，以及—— “轰隆隆！！！！” 大地仿佛被掀起的暴戾！ “什么？！” 林深瞳孔收缩，他万没有想到，那沉睡在岩浆地底的怪物，居然会这么早就冲出地表，直接破开了一大片地面！ “该死！” 他怒吼一声，想要上前抓住武广，可土石的崩鸣冲撞，却偏偏将他推到了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地方。 还是顺着唯一一条没有岩浆的斜坡滚下去，眼看就要与赶来的救援队会和，顺利得救了。 “混账！难道说，这也是「气运之子」能够得到的庇佑吗？未免也太过逆天了！” 林深的怒气值登上顶点，与此同时，他冰冷地回过了头。 “飒！耸！！” 那飞上天空，挥舞着巨大、不断有黑色岩浆滴落翅膀的火焰巨龙，也睁着狰狞的竖瞳，狠狠盯着林深！ 第116章 被遮盖的历史 “……” 新生的火山圣灵愤怒地瞪着林深。 祂的灵智还没发育完全，但也知道，是面前之人阻碍了自己的计划，让岩浆没有迅速涂满大地！ “该死……这么快，就让敌人靠过来了！” 赤红的竖眼急剧收缩，可以遥见，远方已经集结了死灵术士与法师的兵团。 那是驻扎在这附近的一个小队，本就是为火山喷发与预备兵「安全」而特设的行动组。 本来，一切都在圣灵的计划之中。 在祂的灵术的操纵下，瞬息喷发的岩浆，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吞没大地，让那些人甚至连梦还未醒来，就会如庞贝古城中的居民般焦灼于原地。 但现在，林深的出现将一切打断了。 “小子……” 火山圣灵的「智慧」在飞速增长，同时，祂转动赤红的眼珠，吐息之间，有像蛇一样，缠绕满岩浆和高温的信子吐了出来，冷视林深，道： “既然敢做出这种事，那就已经做好承担我怒火的准备了？！” 要是当初再用更强一点的「灵术」就好了。 火山圣灵懊悔不已，为了不让更为高渺的存在提前注意，祂刻意限制了「岩浆吞噬大地」这一灵术的输出效率，不曾想，居然被人提前洞察、阻止。 “只是……” 圣灵眯缝双眼，面前的青年，应该很孱弱才是，但奇怪的，居然连他也看不出深浅。 “——不过，体内压根就没多少「能量」与「肌肉强度」，却是事实！我不会再错过第二次机会了！” “就算将来要有更高级的人来讨伐本座也好！现在，小子！你给我马上死在这里！” ——连「遥望」的时间也没有。 只是一个「眨眼」。 “轰隆隆！！” 沸腾的岩浆顿时冲出，将林深的整个身子淹没，应该是立死在了原地。 …… 远处。 “快，救治伤员与预备兵！” “大家好！这里是死灵王国边境的城市牧野！出于不明原因，种在这里的奈菲洛火山喷发了！……” “居住在周围的居民请紧急避险！再次通告，住在周围的居民请紧急避险！” “……” 信息日新月异发展，乃至在死灵界，也发展出了蓬勃的新闻产业。 无数拥有一点「实力」，却再难成为顶级强者的死灵术士或斥候们，不满足于公务员或军队的工作，毅然决然加入到「报道」的行业中，实现自己的再就业。 “咔嚓咔嚓。” 一种被称为「图像传承」的摄影术，被发明了出来，成为记者们采集图像的重要方法。 “啧。” 但是，与记者们的热情不同。死灵王国第五兵团第七十二小队队长，常格却不屑一顾。 “有了记者，连办起事来都不那么「方便」了呀……” 他不满地抱怨道，抬头看眼前的光景。 只见，在岩浆肆虐的大地上，原本高大残忍的肃清队员们，如今居然温文尔雅，耐心、迅猛地救治与寻找伤员。 “这在「军队」里……真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常格又啐了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风燃草点燃。 这是死灵大陆的特产之一，只要催动一点点能量，便可以溶解覆盖其上的保护膜，然后烟草便会在风中自发燃烧，带来愉悦身心的体验。 面对眼前的情景，常格心情烦闷。 “原本火山突然喷发就够麻烦的了……现在居然还引来了这些记者，还这么快！可恶的家伙们！” 虽然心里也不是没有庆幸，火山喷发的瞬间自己就及时醒来，以至能活下来。 但核心目的是「肃清废物」的肃清队，如今却要违背自己本心地，去救治一些弱者，还是让常格十分不爽。 “但也没办法呀，队长先生。” 同样叼着一枚风燃草，且直接将手指夹在火焰之中的副官，也缓缓走了过来，微笑着对他说： “现在是「信息」的时代了，下至平民百姓，上到达官贵人，都很爱看呢！” “哼！” 常格冷哼一声，想起了一则更让它不快的往事。 那时……差不多是「报刊网络」刚开始形成的时候。 军队和一些机构明令表示了不满，上奏陛下，要求严禁这项举措。 但实际目的，恐怕是为了掩藏一些肮脏的罪恶和交易而已。这是王庭中自然而然的事情，发生了千年，却从来没被阻止的「秘而不宣」。 觐见的将军和大臣们都很自信，多年来，他们在朝中拥有了傲人的地位，网罗、勾结了一大批党羽，说的话还是很有重量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他们相信自己的「陈情」会迅速得到处理。 “……” 然而，一周，一个月，半年。 乃至记者网络都相当完善了，宫廷内部还缄默不语。 “怎么回事？” 有将军急了，唆使一些大臣，要亲自觐见陛下，非讨个说法不可！ “——为什么会这样？陛下以往不是这样的，心思也和我们很同啊！不不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奇怪的事情才对！” 前往内殿的路上，大臣就已开始心神不宁，似乎构想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结局。 “参加陛下！臣等有事启奏！” “……” 可是，以往与自己一众谈笑风生的「皇帝」，却在内殿中缄默不语。 将军和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个时候，陛下应该早就起来了呀！ “怎么回事……” “吱呀——” 刚想交头接耳讨论，就听到木门豁开了一条缝。 从那缝隙深处的黑暗里，最先闪动的，是一只让他们颤栗的重瞳。 “进来。” 是个没见过的老人，衣着灰拙色的布袍，身型伛偻，却从那眼睛中透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怎会……” 不少将军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疑惑，暗自凝结力量，已经做好防备。 老奸巨猾的大臣们也是一样，都用能量护住了周身， 随后，才紧握住刀把，一身盔甲叮叮碰撞着入殿。 “参加陛下……呃？” 可是，骤然明亮的室内坐着的人，却不是他们印象里的皇帝。 “糟糕！” 戴铁手套的手指迅速攀上刀把。 可是，太慢了！ “扑哧——” 一声声轻巧的切割声，十五颗头颅应声落地…… 传闻，在死前，这些将军、大臣们，都看到了毕生难以置信的事情。 第117章 三皇子 …… 真不知道那以后发生了什么。 总之，老皇帝自此莫名其妙退下了帝位，且将衣钵传给了本不可能的三皇子。 三皇子的身边还跟了一位忠心耿耿，并在日后一击秒杀叛军首领司马的老人。 奇怪的事还不止一件。 「那件事」之后，原本好逸恶劳、根本没有什么才能的三皇子，居然一下子变得聪慧机巧起来。 不仅大手一挥免了各邦50的税收，还大兴各种奇奇怪怪的产业，造出叫什么「水车」「木牛流马」等神奇之物，大大提高了普通人的生活效率。 便利度提高，农产品价格大幅上涨，举国居然都一扫先前的颓靡，进入到一个鼎盛时代。 “真是想不到，短短几年内，我们的国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呀！” 到任何地方找一个农夫，他一定都会边抽着旱烟，边在树下笑眯眯地对你这么讲。 不错，死灵王国自此的确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或许正是在这种幸福的步调下，哪怕偶尔「消失」几个人，也不会有人在意。 “……哎？老张家怎么没人了？昨天还在呢！”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如今大家手里都有银子了，出去转个十天半载，或干脆换个地方生活，又有什么奇怪？” “说的也是。” “不过，老张怎么走也不说一声呢？俺记得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呀！” “嘿嘿！这就叫越有钱越不放松，越不放松就越有钱！跟着哥混！不久后，你也会变成这样哒！” 其乐融融的样子。 日后，老张也果然没有回来，但没有引得多少人在意。 ——在这之中，有什么明显被「利用」了。 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逻辑就是，人之所以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不安」与「警惕」，其根本原因是生活水平的低微。 试想一下，如果连最基础的温饱都维持不了，又如何能怀揣光明看待世界？ 而就算不被饿死，也一定有人过着让你妒忌的生活，两相比较之下，「幸福」也会迅速消失，被怀疑与抱怨所取代。 归根结底，造成这种逻辑的原因，是生活的质量只能一点一点堆积，而无法瞬间就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一个高到甚至不会让自己感到不公的「下限」。 ——所以，如果一下子就得到相较于以往的莫大幸福，人们会陶醉其中多久呢？ 三皇子死冻不明白这点，但「实验」的结果，却让他很满意。 “汩汩汩……” 似乎是做了遥远的美梦，他从血泊中醒来。 身旁，是四具自昨晚起被捆住手脚，但至今已经血液干涸的女尸。 死冻微微一笑。 他前世本来就是最顶级变态的杀人魔，葬在手下的人，不知有多少。 “没想到……被判了死刑以后，还能来到这样一个可以任意「发泄」的世界！还不用犯法！哈哈哈！更重要的，是有了近乎「无敌」的金手指才对！” 死冻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神情，苍白透明的皮肤中有一丝红润，却带着猩红恐怖的反光。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舔舔嘴唇，依旧感到沉迷与陶醉。 这四人，都是从天下各处「物色」而来，堪称国色天香，如今专供他享受的「奴隶」。 通常而言，如果只消失一个人的话，她的「家属」就会闹到衙门，再不济也会在本地闹起一股风波…… 那样就麻烦了。 ——所以，干脆连她全家一起，都顺手「收走」！ 死冻狰狞地笑道。 他只对女人「感兴趣」，但有时候，为避免风波，对方的家人也将成为一种「商品」。 不过，那些死冻可用不着。 在死灵帝国庞大的地下黑市内，有专门的一批死灵斥候与术士，专门修炼一种「抹灭人皮与记忆」的术法，来提供最优质的奴隶！ 任你怀有多少悲愤、恐惧，也毕竟是一介凡人。 在「中阶」以上的「特别术士」的奥术下，只要在额头一抹，你的「记忆」「脸皮」都会飞速消失，代之以一块白色冰冷的面具。 这面具将成为你的脸，伴随你直至死的余生，且就算被主人抛弃或放走，也永远无法摘下来。 ——毕竟……你的「脸」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啊！哈哈！ 从「制造失踪」的第一天起，死冻就想象出了这计划的伟大！那种对未来的美妙预期，近乎让他兴奋的波奇！ ——嗯？你说是否会「担心」？ “嘿嘿……” 如果说担心的是「舆论」与「麻烦」，那或许的确会有一点。 可如果是「报仇」，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陈老！” 死冻冷哼一声，一块墨一般的影子，便飞速从阴影中挪到他旁边，浮起来恭敬地作揖。 “……” 依旧保持着沉默，却别有一种魅力与强大。 死冻点点头，很满意。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同时，他面前就浮现出了两个选项。 【在这个世界里，你可以从以下两项「馈赠」中选择一项】 【1随机获得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亡者」之一】 【2随机获得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天赋」之一】 【注意：通关游戏，并在死前成为最强后，有23的概率将「馈赠」带回主世界】 死冻想也没想就选了一。 最强的“天赋”？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太麻烦了吗！ 要是有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保护我，那都不用老子自己修炼了，一来就是最强！ ——再说了！只要有这样的强者在身边，天下各种各样的修行法还不是随意获取！ “我选1！” 好像前世投下筹码一样，死冻的手重重拍在了选项上。 不多时，一个人形的暗影便从虚空中扭曲、钻出，最终恭敬地跪在死冻身前。 额头上的奴隶印记，宣示着「馈赠」的成功。 …… 那以后，也的确如死冻所想。 他顺风顺水地获得了王位，成为这辽阔的死灵帝国上唯一的「王」。 “哼哼……” 死冻敲着二郎腿躺在金銮殿上。 陈老到底有多强，连如今吞食大量天材地宝，已迈入高阶的他也不理解。 这个世界的历史里，记载有「高阶」之上，被称为「传说」或「天灵」的更高境界。 但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能触摸到陈老实力的上限，可既然是最强的「亡者」之一，无论怎么说，都肯定在现有的最高记载「天灵」以上！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死冻冷笑一声，这样，只要自己活到老死，就会顺顺利利成为「最强」了！ “陛下！” 影卫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啧！真是麻烦！” 死冻不悦地啐了声。照常，这样惊扰他早就被五马分尸了！但为了时刻探查帝国的动向，他独独「允许」了这批人可以随意将消息告知自己。 经陈老传授，「影卫」们可以融入任何阴影之中，并时刻受陈老监管。 稍有反意，便会马上被黑暗吞噬，万劫不复。 作为刺探情报的刺客，再适合不过了。 死冻夸张一笑，摩拳擦掌，心想莫不是哪位大臣也开始动小心思了？ 很好，杀平时不能轻易杀的大臣全家，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说！”死冻高昂起头。 “报！笔下，传闻我国边界的奈菲洛火山喷发了！士兵死亡很多，传言是由某一神秘生物引起？” “神秘生物？” 死冻眼前一亮。 天下无敌后，他的爱好本就越来越少，除杀人和折磨人外，最喜欢的，恐怕就是让陈老与各种怪物干架了！ “虽然恐怕最后还是失望……但算了！现在反正很无聊，去一趟好了！” 死冻撇了撇嘴，用眼神示意影卫下去，正要回去更衣。 “陛下！” 又一道影卫的声音让死冻留步。 “嗯？搞什么啊！不是叫你走了吗！你哪个单位的！” 死冻恼怒地说道，但看清编号属于另一人，才噎在那里，但依旧还是用不好的语气问： “什么事？” ——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弄死你。死冻心里想。 影卫战战兢兢地说： “陛下，我国边境的神秘怪物被神秘人打败了！” “……哈？！” 死冻瞪圆了眼睛，怔在原地。 第118章 花瞳之人 …… 边境，奈菲洛火山。 常格目光迷离地看着远方，燥热的环境下，心中原有的不快迅速升温，到了就算嚼风燃草也无法排解的地步。 “他妈的……” 常格暗骂一声，从不快的回忆中回来，将快要燃尽的草根吐到地上。 三皇子殿下……不，该说是当今「皇帝」的新举措，的确让百姓衣食无忧。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因此过的更好的。 一旦所有平民都变得「富有」，但在财富总量不变的情况下，便注定有人要「失势」。 ——而失势的这些，自然就是原先握有重兵重权，以权谋私的「军队」和「大臣」们了。 这些年来，已经有无数大臣与将军密谋、推动乃至亲自实行过叛乱，却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即便是司马最接近的那次，也不过才刚入大殿便被点杀，将无数大臣们忧虑的「此人可能无法控制」的隐忧付之一炬。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步司马后尘，并清算而亡了。 跟随在「皇帝」身边的那位老者，实力实在深不可测，就连前首席大将军也不是一合之敌，被三招内镇压碾碎。 “有这么恐怖的战力，却不想着掠夺天下的财富，真是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 即便是聪慧异常，已经「适应」了这种体制的贪官污吏，也不由暗暗摇头。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皇帝也在「以权谋私」，只是要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一个不断积累怨愤的帝国，和一个所有人都生活在幸福里，只是有些人会偶尔消失的帝国——明显是「后者」对死冻更有力。 当然，就算真的积累怨愤，那也无所谓就是了——就是全部「杀掉」会麻烦一点嘛！ 没人明白，死冻最怕的其实就是「麻烦」了。 …… 这一头，常格依旧在郁闷地抽着风燃草。 自从新政策推行后，他的腰包已经瘪了一半有余。 虽然相较于普通人，还是相当丰厚，但对于大手大脚惯了的常格而言，已经近于无法忍受。 肯定要改过来，但只是需要时间。 “而且……” 常格微眯起眼睛，盯向伴随巨大响动，远方豁然钻出岩浆的巨龙。 “难以想象，太可怕了！就算是已经迈入「中阶」死灵斥候的我，也隔着这么远感到了战栗！” 他咽了口唾沫，难掩心中的惊叹。 能被那声巨响吵醒真是太好了！不然，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常格迅速朝周围一瞥，惊奇地发现所有人还在有条不紊地运送伤员，以及备战。 “开什么玩笑！这群白痴难道没意识到前面的是何等存在吗？！” 常格觉得所有人一定是疯了！不然，绝不可能现在还没有逃跑！ “嗯？” “让一下！麻烦让让！” 这时，某个担架上运送的人影，猛然夺走了他的视线。 “砰通！砰通！” 常格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猛烈跳动了起来！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自己有一项天生的「奥术」。 这是非常稀有的「基因突变」，用概率来说，一亿个孩子，才有一个有可能天生就具有这等力量！ “哎呀哎呀！好俊俏的孩子呀？咦……这眼睛里怎么有一朵昙花？” “嚓！！” 笑吟吟将他抱在手里的产婆，还没来得及产生那个恐惧的想法，头颅便离开了身体，旋转出一串长长的血花。 “啊啊啊！！” 常格的母亲惨叫道，而他的父亲，则提着腥臭的屠刀，铁青着脸站在一旁。 “起来！” 然后，就不顾常格母亲的推搡，将她也一刀砍死，抱起常格，流着泪奔出了雨夜。 “糟糕啊……真是糟糕啊……” 雨中，抱着眼里闪烁着花瓣光的，常格之父，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闯在了雨中。 “孽缘，真是孽缘啊……” 他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有爱意，也有复杂和憎恨。 “我把你放在这贫民窟……从今往后，你就靠自己长大，切记，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眼睛的事！” “记忆复现之术！” “遮蔽天机之术！” 最后吟诵完这两声后，常格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他只知道，自己眼中闪动着旋转光芒的昙花，自此消失了，只是一双比别人深邃一点的眼睛。 一伙路过的农夫捡到了他，视如己出，含辛茹苦地将常格养大，让常格如今也感激在心，每月都会寄去许多钱财补贴家用。 只是…… 虽然记忆里的父亲与母亲消失了，但唯独那两句话，没有被常格忘却。 也许是父亲最后吟诵的「记忆复现之术」的缘故，日后的每一天，常格都会在闭眼时想到那雨夜里的情景，并开始了解自己的「眼睛」。 据说，天生拥有「花瞳」之人，会从出生那天起便遇到莫大的磨难。 但是，只要活过三十岁，花瞳内的力量便会滋养身体。 不仅一切灾厄都会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旦踏上修炼路途，就足以称霸世界的可怕潜力。 “险啊，真险啊……” 常格拍拍胸口，心有余悸，今天恰好是他三十岁生日。 他在王城的书市里看到过，本就罕见的「花瞳者」，通常要么被抓去做实验，要么因为各种原因，被同辈或长辈的妒忌者摧残、早夭。 只有极少数花瞳者，因天地庇佑或大家族护道，才能度过灾厄，最终活下来。 他们最终要么成为叱咤天下的一代强者，要么直接建立帝国——听说死灵帝国的先祖，就是这么一尊花瞳之人。 “如今……我也终于「三十岁」了……” 常格咬咬嘴唇，历经艰辛，不断掩瞒，他终于也获得了这样一个变强的「」。 可以感觉到身体里有「神秘物质」在分泌，这是日后变强、称尊的资本！让常格心里跳个不停！ “总有一天，我也会查清自己身世的真相，成为真正的一代至尊！” 他在心里下了这个念头。 但常格没有想到的是，花瞳的能力可不只有这么简单！ 譬如……现在，他就能看清寄宿在武广体内的那只「圣兽」！ 不是所有「亡者」都布满死气的！那些天生无敌的强者，即便死后，也圣洁、通透无比，会以圣兽的姿态重新复活！ “要是把那东西据为己有……” 常格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不知会如何，但至少比自己体内这区区「火灵兽」强多了！ “喂！你！” 所以，常格微笑着走到那抬担架的两人身旁，挥手拦下。 “不用送去医务室了……这是我亲戚的孩子，送去我房间就好！本队亲自为他治疗！” “……是！” 医务兵看了常格一眼，便坚实遵守了命令。 “哼哼……” 而常格也摩拳擦掌，几乎迫不及待要「夺走」这神奇的圣兽了！ 第119章 死灵潮！ 可是事情的进展完全打破了常格的计划。 “队长大人！” “轰！” 与正要迈开的步子对应的，是不远处一名下属单膝跪地的禀报。 以及……同他的头颅一同昂起的，那直冲天霄的炎柱。 “呃啊啊！！” 惨叫声让常格惊醒，放眼四望，这才发现，那刚才还在几千米外的熔岩，已经开始在自己身边蔓延。 “湿哒哒……” 与此同时，仅余骨头的骷髅，也从岩浆消散过的孔洞中爬出，就像是大地里活过来的黑头。 “啧。” 常格将最终的风燃草一把嚼灭，瞥了武广被送去的位置一眼。 “如果是在「昏迷」的话……那稍微多等一会，也来得及？” 他一步踏前，在所有队员都恐惧的时候，第一个站到了那些亡者骷髅前方。 或许是职责的影响，这时，他甚至没有先想到自己。 “来！你们这群杂种！” 常格的双拳猛地对撞，随即，就带着哈哈大笑，扑入了每只实力都约为中阶斥候的亡者碰撞在一起。 …… 另一边。 “悚！悚！” “哼……死了么？” 岩浆生灵挥舞着巨大的翅膀，手中轮转着一只，完全由最深层岩浆凝结的巨剑，但凡挥出，即便的空气也要黯淡为焦土。 祂如今已经衍化出「语言」的能力，冷冷盯着林深，感受那炎柱中「生命」的一点点流失。 凡人毕竟是凡人。 就算在攻击的那一刹，好像感到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也不可能活下来？ “眯——” 圣灵微眯双眼，看到了很远处的情形。 那里，最低级的亡者们，经过「生命」的滋润，被一个个创造出来。 凭总体实力差来看，虽然「活物」拥有的智慧相对更高，但要淹没掉他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真是一场无聊的游戏啊！” 圣灵不屑地看了林深所在的位置一眼，那里的火已经熄灭，不出意外，场地内遗留了一堆焦土。 可就在祂要迈步时—— “——我一直都想知道……” 那个「小子」的声音，却又一次在圣灵耳边浮现。 “——如果是「自己」的最强攻击的话，「自己」又能否挡下呢？” “嗯？” 圣灵凝眸回头，发现林深居然站在自己鼻子上！ “什么时候？！” 没发现动作已经足够吃惊了。 但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体的高温足足有上万度，以这样一个接近凡人的修行水准，怎么可能抵御这样的高温！ “吼！” 圣灵浑身血液沸腾，大吼一声，滔天的烈焰瞬间铺满皮肤，燃烧向虚空与大地荒野。 然而，面对这火，林深依旧不为所动。 甚至淡然的神色里，还多了一分兴致。 “飒飒飒……” “嗯？什么东西！” 也正是这时，忽然听到的「怪声」，让圣灵好好端详了起来。 祂惊讶地发现，就在林深身体周围，浮现了一层诡异的「膜」。 这些保护膜，就像超然物外的事物一样，非但隔开了所有的火，还将火中的能量逐一蚕食，源源不断输送到林深体内。 “可是……等等！” 突如其来的诡异，没有马上把圣灵吓倒。 虽然相较这一世而言，祂乳臭未干，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乃至随后的无数代亡者，却是经历过悠远的记忆。 圣灵入主、苏醒后，虽然没有完全记起这些，却掌握了一切秘辛的一部分。 所以，祂此刻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那守护林深的力量，似乎就来自于「祂自身」。 “怎么可能？！” 圣灵大喝一声，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祂是天地初开之后，残存的自然灵智逐渐积累，终于得胜拥有「意识」的天然圣灵。 这堪称源自「天」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他人取用！ 更何况，还只是一个死灵族修士里最弱的小鬼！ “不可能！不可能！本座是要成长起来，最终与大陆最顶尖的强者们匹敌的啊！” “哦？那我就将你折陨在此，然后一个个扫除所谓「天才」就是了。” 林深淡淡回复道，引得圣灵瞳孔一缩，随即，便爆吼着伸出一拳，朝已经低下头，右手插到口袋里，微微欠身、微笑的林深砸去。 “嗯？是过于托大了吗？哼！那就别怪我不错过这个机会！” 圣灵眼前一亮，将此生最大的温度、元素与热量，都汇集到通红的右手，要朝林深镇压而下！ “咦？！” 同时，祂还惊喜地发现，在这极致的暴怒中，自己的力量居然还在增长，这是未来仍有望突破的标志！ “哼，也算是因祸得福……小子，我的成帝路就以你的尸骨开始！” “——不会的哦。” “嘟咿……” 在得意形成的同时，回话就已抢先一步到了。 “什么！” 在自己的手掌眼看就要抓碎、碾爆林深时。 圣灵看到的，是一个仿佛冻结时间与空间，一只右眼闪烁着星般的蓝光，带着浅笑缓缓走来的男子。 “动啊……动啊！为什么动不了！！” 圣灵吼道，与此同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里出现了「绝望」。 在任何生物的宿命中，都留有「回光返照」这一说法。 将死的任何物种，在一生中，有且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让大脑因濒临死亡，而超负荷地运转……以至于「超越时间」。 在这个过程里，你会明显感觉时光流速慢了下来。 很多从前不在意，经历过，乃至自己都以为忘掉许久的事……都会一点点浮上心头，交织成眼前的环境。 “你的任务，是……” “呵呵，失败了么？没有关系，老夫还能制作出下一个……” “哦呀，好像很成功呢！该怎么快就使用吗？还是说，留在我身边久一会……” “没有时间了！” …… “这是……什么？” 但是，让圣灵震惊的，是自己出现的记忆，并非任何原有以至于前世、原主的印象。 而是一个花白胡子的人，带着奇怪的笑容，像医生那样「摆弄」自己的神情。 “混蛋……混蛋……住手啊！！本座怎可能经受过这等羞辱！”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总之，缓缓收手的林深，看到圣灵蓦然开始流下泪来，同时开始歇斯底里。 “是被自己的「精神奥术」攻击后，率先失常了么……也不太像……” “死！” 就这么想着，那悬滞已久，高温已经将林深周围升上数千度的手掌，猛然握紧，要将林深握在手中。 “咔持。” 可是，一股力道丝毫不在这手掌之下。 ——不，不如说是因为各种「力量」的加持，已经远在其之上的，「同样的手掌」，从林深的身前钻出，生生将圣灵的一手折断，跌在地上，化为无数珍贵的精元。 “啊！呃啊！” 巨大的痛楚让圣灵清醒。 与此同时，也冷汗直流，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这是……！！！” 林深处在圣灵的背光面。 于是，此时圣灵可以看到的…… ——就是林深寂寞的影。 以及在这寂寞背后的，那和自己一模一样，蔑视众生的「火焰圣灵」。 第120章 得不到的答案 …… “什么？！” 火焰圣灵瞪圆了眼睛。 因为，在林深身后，居然出现了一个和祂一模一样的「圣灵」！ “是你的「亡者」……不！那气息分明和我一模一样，是某种幻术或投影术！” “不过！单是摹拟外表又如何？赝品终究是赝品！” 虽然仍旧不明白，林深是如何躲过那必死的杀招，并抵御自己体表的高温，但火焰圣灵依旧赋以巨大的自信。 因为，虽然只是模糊的记忆，祂还仍记得自己的「使命」！ 那个将祂投放至此的无上存在，曾许诺以这个世界最顶端的意志与力量。 没有祂所无法「看破」的，自然，也不可能存在能绝对凌驾于祂的对手！ “这小子的气息是……” 竖瞳微眯，一下将林深看的洞穿。 孱弱的魔力与能量，是不争的事实！ “恐怕你小子是有某种秘宝！那我倒要看看，它还能护你到什么时候！” “吼！” 伴随一声怒吼，四周岩浆沸腾，冲上高空。 不过，此时它们却不再蔓延，而是缓缓「倒灌」，流光溢彩，融入天空的圣灵体内。 “呜啊！” 由于失去了生命的支撑，那些与大军交战的「亡者」，也一个个腐朽、崩溃，成为一滩混杂骨粉的污水。 包括常格在内的所有人，此刻都为之震惊！ 因为，现在，就好像「退潮」一般，所有亡者逝去，换回一个趋向真正「完整」圣灵的诞生！ “这种情况……我在史书里看到过记载！那是远远凌驾于「高阶」之上，真正的天然强者诞生的标志！” 副官也在旁边惊叹，睁大了眼睛，和常格一样遥望不断收回力量，又不断倾斜出熔岩的巨龙。 黑曜石般的皮肤表层，很快豁开一条条缝隙，这些缝隙裂痕般，迅速密布了圣灵全身。 “咕咚！咕噗！” 其中，可以看到浓郁的猩红之血如浪潮般沸腾，却只泄出一点后，便迅速凝实，代之以恐怖的金红闪光。 “吼！” 一声震天的怒吼，居然生生将绝大多数中阶以下的战士立毙！ “还等什么！快走！” 即便是常格，这一刻，职责也压过了贪婪。 他皱眉朝武广的方向看了一眼，指示医疗兵带病人一起撤离，不容疏忽！ “是！” 所有人都恭敬遵命，却目光迷离，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 那恐怖的怒吼似乎余音未散，真正震慑了灵魂，让每个人都感到战栗。 “不妙啊……” 只有机会再看一眼了，常格凝眸了望远方。 “到底是「传说」中的生灵啊！再不走，恐怕就会彻底失去逃走的机会！” 可是，就是这最后一次回眸，让常格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火焰重压！” 仿佛古神吟诵般的苍老，古朴的字符从生灵嘴里吐出。 同时，双爪压盖那恐怖的烈焰，直朝林深而去！ “轰轰！” 然而，也就是在同一瞬间！一只「一模一样」的手掌，居然直接将其挡下！ “什么！” 常格惊叹！以至于，根本没有听清在后边挥手，呼喊他“快走”的副官的焦急！ 他眼中，只是那明媚的花瞳在缓缓闪耀。 常格感到不能离开！此时，他的心在更为剧烈地颤动！这是「花瞳」告诉他将会有大气运的标志！ 细细想来，一个穷苦山村里出来的孩子，又如何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帝国小队长，乃至距离高阶死灵术士都只有数步之遥？ 「花瞳」真正恐怖之处，还在于可以掠夺他人的气运！ 以天地精华、众生造化为己用，只为酝酿出一个绝世无匹的存在！ “砰通！砰通！！” 现在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论是从前的「仙泉水」，「上古洞府」还是「造化史书」将现时，都未有过这样的征兆！” “我不能走！这绝对是有超级大造化的证明！” 常格目光贪婪，像他这种体制的人，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在被人发现自己拥有「花瞳」前，强大到一个让人敬畏的地步！ 唯其如此，才能坦然面对他人的觊觎，从而真正天下无敌！这就是常格的帝路！ 所以…… 面对身后焦急的呼喊，溃散、退去的大军…… 常格只是微微皱眉，凝眸朝身前的岩浆看了一会，就催动力量护体，一脚迈了进去。 …… 这一边，一道凄厉的惨叫，惹得无数逃亡者回望。 “呃啊啊！！” 就在圣灵催动全身力量，自负一击的同时，就被同样的一只龙爪挡下。 “呼，呼——” 林深就在悬浮在眼前的火焰中，长袍飘飘，负手而立。 自己，却再也没有能进其一步的「能力」与「资格」。 “怎可能！” 不止如此，又怎能承认！ 圣灵竟然发现，那只「赝品」的力量，不仅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要凌驾其上！ “咯嚓咯嚓！！” 冲击对撞下，甚至坚硬的鳞爪也承受不住，寸寸崩裂。 不可击破的皮肤，开始出现了裂痕。 “不可能啊！不可能！「火焰圣盾」！「熔岩核心」！「颠覆世界之罪」！” 自负刹那便被击溃，已让圣灵几近疯狂，招式齐出，几乎可以毁灭大半个大陆。 “彭！！” 然而，这些招式，都在名称相同，而实力更上一重的还击下抵消了。 多余的能量通通灌入圣灵体内，让祂连连咳血，躯体崩溃，甚至连飞行也支撑不住，裹满猩血朝下坠去。 “还没完呢。” 林深淡淡说道，伸出右手，由上抓握镇压而下。 “沙沙……” 借用「圣灵亡者」的能量，凝结出的「吞噬漩涡」扭曲在圣灵下方。 一只恐怖的眼睛的轮廓，也从空中一点点凝实。 “……等等，就是这个！” 圣灵感到自己的岁月已经进入风烛残年，才降生不久，智慧初成就将灭亡，真是让人感到绝望。 在与自身虚影交战的过程中，祂只有一点万分不解，就是那蕴藏在同样的爪击中，「能量层次」上却远远凌驾自己，甚至使自己「恐惧」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现在，祂明白了一切。 那只「眼睛」……冷漠，古老，寂寞到像是已经「死亡」的眼睛，蕴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威能。 有奥妙的纹路在其中旋转，简直像是一部经书，又或者藏有无尽「道」与「奥术」的天然法则！ “这究竟是怎样存在的眼睛……不！倒不如说，简直就是天地初生，最开始凌驾宇宙的「那个圣灵」！” 圣灵下坠，距离吞噬漩涡的距离，已经不过一步之遥了。 然而，在将遭受毁灭的同时，想清一切的祂，居然产生了一丝谦卑、屈从与崇高感，缓缓闭上了双眼，笑着说： “是嘛……虽然没能生存太久，但居然……在死前先到了太初的吾王……那是我辈之王啊！” “飒飒飒！！” 然后，祂便堕入了吞噬漩涡之中，一身修为、血肉、精华与灵魂都被剥离，有用的被抽取出来，无用残渣，则以碎块的形式跌落。 通常而言，即便是掠夺万物的「吞噬」之力，都不可能让这个层次的生灵这样瓦解。 ——然而，那只「眼睛」。 甚至不知产生了什么作用，运用了怎样能力的「眼睛」，只是漠然一瞥，仿佛便剥尽了一切奥能，即便圣灵，也转瞬而为肉体凡躯。 “踏，踏……” 林深后方的虚影也徐徐消散，庞大的火焰巨龙落幕，带来了望之下，仿佛岩浆替代了海洋般，身处中心灯塔的一种寂然感。 “沙沙沙……” 圣灵的残渣还在掉落，「生命」和「意志」，却已经完全消失。 只有一颗代表其生命本源的龙珠，从空中滚落了下来，闪着奥妙之光，落入林深手中。 “——被自己打败的感觉，如何啊？” 他背对圣灵倒塌，犹如一栋大楼断裂，从身后徐徐肢解、落下无尽砂砾的尸体说道。 举目四望，并没有任何生灵，所见，似乎也只有干涸、正在变黑的岩浆而已。 “看来失去了「主人」的维持，这样的景致，也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林深匆匆歪头，朝圣灵的位置斜睨一眼。 那里当然寂然无声，林深想要的回答，已经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第121章 主角光环 …… 这一边，常格刚刚迈入岩浆。 “先生！请留步！”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让他留步。 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叫武广的小子。 “什么事？” 常格皱眉道，他现在，甚至连杀对方夺宝的闲心也没有。 只见武广摸摸头，憨厚地说： “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怎么事，但医生说，是您嘱咐他们来救治我的……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所以，想专门赶来见一见您呐！” 见我？ 常格盯着远方的大战，眼前的岩浆，腹诽这小子真是疯了，不要命了么！ 但现在，毕竟还是正事要紧，好好敷衍了得了！ “咳咳！” 常格握拳到嘴边说： “都是应该的，谢谢你的感谢！但是我还有正事要做，你就赶紧逃难！不然……” ——！ “噗嗤。” 可就在闭眼，想要招手劝退武广的同时，破空声瞬息掠出，常格全身上下都感到透心的凉意。 什么？！ 浑身肌肉绷紧，连接肌肉之间的神经被抹除。 甚至连反抗的余力，这一刻也化为乌有。 “你！” 常格“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惊恐与不解地看向武广。 ——不可能，不可能啊！一个甚至连「低阶」都没踏入的小子，居然能伤我！除非…… 常格的瞳孔定格在最大的那一秒。 他的面前，就是那个「除非」。 “「冻结万物之枪」。” 一阵冰冷与轻蔑的吐息，连同其中庞大、精纯、寒冷的魔力，通通侵蚀到常格体内，甚至让他眼中的花瞳，都密布上细碎的冰棱。 武广战战兢兢地站在「那个」东西身旁。 而由冰凝结的圣兽，则带着森寒的冷意，将刺入武广体内的长枪，一点点剥出。 “噗嗤！！” 血流如注，却在脱离身体几厘米处，便彻底冻结成冰锥。 残酷的低温，也随着空气向伤口弥漫，以至于一点一点，冰封向常格的全身。 “「圣兽」……原来是这样吗，或许称你为「圣灵」更合适……” 常格大口哈着气，勉强激起一丝笑意，这是忘却死亡最自欺欺人，却多少能够换回一点尊严的死法了。 ——失策了，真是失策了，咳咳…… 感受着体内温度一点点流失，奥能、生命与元素一点点散去，常格已经知道，若非奇迹，要活下来绝无可能。 ——是啊，堂堂「圣兽」，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常格费力回头，朝火山高处的圣灵望一眼。 “「冰」与「火」……看来，是作为对立的两极，在同一时间诞生了吗……” 他嘴里留有一抹苦笑，若说唯一算不到的，就是这等层级的圣兽，居然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联手，葬送了自己。 “是实力不足，还是「运气」不够呢？” “神呐，请你告诉我——” “喀嚓……啪！” 甚至最后的话没有说完，喉咙便已成为坚冰，再在脚下熔浆的灼蚀下，一点点朝下淹没。 ——明明是才没过脚踝的深度，在身体自下向上的融化下，居然像是要跌入无底的深渊。 “哈哈……” 眼前的意识陷入黑暗，那仅有的一点不甘心，也在意识湮灭前，终于在回光返照里迸射了出来。 …… “那个，解决了？” 这边，武广也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现在当然还不会意识到，自己就是这一世的「气运之子」，最多感叹周围发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 冰之圣兽回过头，有点无奈地对他说： “当然解决了啊！不然还做个屁！” 她恢复了人形，居然是一个身披白袍的蓝发圣女形象。 此刻，正挺直她高挑的腰纤，撩动自己蓝发的尾角。 “呃……” 武广摸摸头，是真正在憨厚傻笑。 他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灾难来临时，他其实也吓了一跳。 慌乱找地方躲闪，终于在一处洞穴深处找到了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盯着前方汹涌的岩浆，武广心里一点点焦急了起来。 虽然刚才的奋力一跃，让他超水平发挥，跃过了长达三米的深涧，但在如此磅礴的岩浆面前，这样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武广不安地探出头去，发现不断岩浆倒灌的深涧深处，居然开始闪动赤光。 单是气息就可以烧灼皮肤的火焰逼来，让他狠狠咽一口唾沫。 “妈的，看来是要栽在这里了……这回的运气真不算好啊！哈哈！” 危急时刻，武广倒也没太伤心。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酒壶，想在这人生的终景里，至少快活一把。 “呃……” 可是，掏出来的酒壶，却已倒不出任何东西。 “被蒸干了么……” “临死都没有酒喝，早知道，还修这什么仙！” 他有些无奈地笑道。 可与此同时，惊讶地，武广感到自己的心无比安宁。 他闭上了眼睛，仔细回味从小到大的整个人生。 愧疚，幸福，走运，错过……都从辗转之间掠过，像是一下子重赎了过去所有一样。 “行人呐……” ——也就是这时，武广听到了那个「召唤」自己的声音。 “是在叫我？” 他陡然睁开了眼睛，心中一惊，又细细听了一遍，发现却曾有那呼唤。 “来……这里……” 顺着呼唤的位置行走，武广就发现了那埋藏在洞穴深处，被缚于坚冰之中的女子。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过，倒也来不及多想，武广已经走向前方，将手掌攀附在坚冰之上。 被冻结的女子依旧双目紧闭，似乎只是在用神识，无奈地传话说： “你……这万年来，是第七十二个来这里的人啊……” “将我封印在此的人说，只有真正怀有太阳般灵魂的人，才能融化这永恒的坚冰，换回我一生的自由。” “那人还说，如果遇到了，这就是你要追随、侍奉一生的人……可那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嚓……” ——诶？ 可是，话音刚落，冰面就出现了一丝裂痕。 冻结在冰中的圣兽发现，此刻武广双目紧闭，好像根本没有听清自己刚才的话。 此时的他，只是在做一件理所当然，且需要全神贯注的「救人」而已。 “「太阳板的灵魂」……么？” 女子露出一抹浅笑，万年来枯寂的内心，居然莫名涌起了一股暖流。 “好……那我，就从此开始护佑你一生……” “啪！！” 缓缓睁开眼眸的瞬间，就是坚冰碎裂之处。 女子前旗了武广的小指，那一瞬间，惊愕的武广睁开眼的神情，就好像与女子一起结成了「创世纪」。 …… 一切真的像梦一样。 所以，武广将女子称呼为「梦」，被欣然应允。 自己醒来后，也是梦告诉他，常格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事实。 武广本想息事宁人，自己走开的，却被梦严词拒绝。 实在拗不过，才上演了刚才那出好戏。 如今，就是常格在他面前徐徐融化、消散的时候。 “唉……” 武广叹出一口气，无论如何，对方都还没伤害自己啊！真的是坏人么？ 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回过头说： “哼！小子，你又发善心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这家伙可不只是欲图对你「图谋不轨」那么简单，还是大有潜力的「花瞳之人」！放任下去，将来很有可能夺你造化！” “感谢姐姐我！帮你处理了这么件麻烦事！” 梦双手抱臂，一副「你怎么还不来夸我」的样子，武广也很快的迎上前去。 “轰隆！” 也就是这时，远方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所有的岩浆，都如「退潮」般凝聚而去，收回到岩浆圣灵的心中，却依旧不是那面前渺小黑点的一合之敌。 “那个是……” 武广微眯双眼，发现，那果然是在「集合」之时，站在自己身前那人。 “喂，梦，你说……” “——现在我们对上那家伙，能有多少胜算？” “……” 出奇的，梦第一次在武广面前沉默了。 “喂，梦……” “啪！” 想要去拉她，手却被率先一步扯过，飞速向后退去。 “不要说话！想活命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 “「那眼睛」……真不知道是什么，实在是太可怕了！居然让我都有一种本能地战栗！” “多么「邪恶」又「圣洁」的力量啊！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再也不要问这个话题了！那必将是你未来的大敌！” 风的吹拂，手臂上柔软的感觉，以及快到窒息的速度。 好像没多久，武广就发觉自己混入了逃难的大军。 梦也不知何时披上了斗篷，安静伪装了下来。 “……” 可是，她的手臂依旧在抖。 甚至让武广都不仅回头，遥望那堪称「末世」的后方一眼。 ……有一个「虚影」在徐徐消散。 那虚影之间，就站立着一个黑点。 一个，仿佛单是存在，就足以威慑这天下的「人」。 第122章 死灵之城 …… 大战终究落下帷幕，圣灵战死，金血飘洒，在岩浆缓缓回流的同时，坠向大陆各地的远方。 这分外精纯，归属「传说」以上强者的血液，哪怕一滴，都是大造化。 可以想见，就在不久之后的许多年，会有很多大陆各处的人，偶然吸食了这一滴血液，踏上修行路，或开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世上，一切能彻底改变命运的「造化」，真是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啊……” 林深驻足原地，暗暗感慨。 “汩汩，汩……” 岩浆从他脚踝边滑过，但温度上，已经比先前弱许多了。 他没有选择在灾难的「原地」停留，而是一边走，一边吞食从圣灵体内掠夺的庞大能量与奥能。 ……等到林深走至岩浆边缘之时，已然迈入了「高阶亡灵术士」的领域。 这是匪夷所思的，足够让人惊叹！ 因为，林深从未有过正统的死灵术士修行要术。 可以说，只是单凭自己的摸索，就达到了这死灵大陆九重九的人，都无法迈入的境界！ “是时候去点有烟火气的地方看看了……” 林深凝视自己的手背。 自突破起，就有洁白晶莹的纹路从那里绽放，一点一点，花茎般蔓延向手臂、皮肤，让两双手，都好像沐浴在光的纹身中一样。 这是神秘的蜕变，貌似还未完成，却已经让林深有种通体舒爽的感觉。 “唔……依照我的记忆，离这里最近的主城是……” “唰——” 思考的同时，余光里瞥到的某个东西引起了林深的注意。 “沙……沙……” 快要干涸、发黑的岩浆之海中，居然飘落着一只「眼睛」。 那眼睛里，似乎有一朵昙花在流转，散发着梦幻瑰丽的光，繁复的纹路好像在诉说某种来自远古的高贵。 “哗啦——” 林深伸手将之摘起，在如今这个温度下，哪怕无须圣灵护体，他也不会被烫伤。 “一只奇怪的眼睛……貌似是好东西啊！” 林深喃喃道，随后很快露出笑意。 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眼睛，才能在刚才那样的大战中幸存，以至于完好无损。 ——只是，由于主体的死亡，灵气和生命貌似都散失了。 如今，只是一个空余巨大潜力的空壳而已。 “不过……” “燃——” 一道黑色的，像是火焰的东西，从林深的指尖泛出。 由「吞噬」点燃的余火，不出片刻，便将眼珠燃烧殆尽，碾为飞灰。 与此同时，一个灵体状，右眼里旋转有「昙花」的虚影，也侍候在林深身边。 “……很好，你就先以这个姿态成长，待到日后，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林深哈哈笑道，失去灵魂的花瞳，当然一时也无法回应。 “快要起风了呢……” 林深微眯着眼遥望远方。 在陆续赶来的帝国军里，似乎有一个很了不得的存在。 “没有完胜的把握时，暂避锋芒……” 一道漩涡从他身后出现。 然后，一个倒退，便将林深和周遭一切，毁灭、吞噬、碾碎向「不可言说」的远方。 …… “听说了吗？奈菲洛火山的事？” “啊呀！少说几句，听说出于莫名的原因，陛下大人正在很严肃地彻查这件事啊！你想被请去审问吗！” “嘿嘿，陛下大人对我们这么好，去几天又怎么样……” “少给我耍滑头！干你的进货生意去！” “……” 以一介僧侣的身份入城，才跨过关卡不久，便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热闹了起来。 街旁，有热气腾腾的，卖豆浆、油条和粥的小贩，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 自然也少不了伸手要钱，又屡屡遭无视、轻蔑与痛打的乞丐。 虽然有人受苦，但到处，貌似都多是一派祥和的气氛。 “真了不起啊……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那些事的话。” 林深发出感慨，在这样一个修仙者为主导的世界，作为「蝼蚁」的平民还能这样安居乐业，真是难以想象。 这个世界上，可不止死灵帝国一个国家。 边疆的泰坦神族，占据大陆整个北方的堪萨斯机械帝国，以及云端的……「众神后裔」们，都分享这片大陆的一切疆土，并在多年内分庭抗礼。 是死冻及其身旁老者的横空出世，才打破了这一平衡。 传闻，他二人曾孤身亲入漠北腹地、天空之城与泰坦神殿，打服了其余三大族，迫使它们称臣，并每月纳上丰厚的进贡。 可以说，正是这些物资的「维持」，才让原本生计困难的死灵帝国，一改先前的颓势，成为了富甲一方、人尽安居乐业的「天堂之国」。 此外，帝国貌似并不排斥移民。 只要确保不闹事，且在一年内被周围居民接纳，就可以顺利移民。 ——当然，若是作恶多端的「黑户」，那就会被皇帝直属的「影卫」直接抹杀。 这就早就了一种奇妙的现象。 明明是类似明末，引得人人自危的「锦衣卫」制度，却没有任何人因此而忧心忡忡，对「明天」抱有恐惧和绝望。 归根结底，还是皇帝严格「管控」的结果。 “是因为没有造成「滥用职权」，才能在这极度异化的扭曲之中，同样扭曲出一片净土。” 林深发自内心的感慨。 只是…… 这幅光景，毕竟也不会长久了。 依照他的记忆，大概再过九百年左右，武广便会触摸到这个世界的绝巅。 在与皇帝的交手中，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击败了他身旁的老者，篡夺王位，成为了一位以「武力」与「声望」着称的皇帝。 他誓要剿灭四方，重铸死灵帝国荣光，让其余一切生灵都彻底称臣。 这就与先帝相对「温和」，为双方都留有「颜面」的政策大大不同。 “大概是从「五百年」之后开始……这个世界，真正迎来了一个适合修炼的黄金时代……” “无论是「神血泰坦」，「天空之翼」还是「黑暗咆哮」，都将率领一批最优秀的青年才俊齐出，战胜老一代，突破到了至高的境界，并开始国家之间的大战！” 全世界维持千年的和平为之一扫，取而代之的，是家徒四壁、断壁残垣与民不聊生。 “多少强者在瞩目自己野望的同时，却忽略了这属于平凡人的小小一隅，以至于……做了恶还标榜为荣耀，自始至终不自知呢？” 林深沉下头，身上有气息在流转。 这气息迅速削去了他的发丝，也将衣袍上的白净抹去，化归无数斑点。 ——如今，他虽然有了一些实力，但这「五百年」的时间，也确实不太多了。 林深了望漫天星斗，看到了「高阶」以上的境界。 “「传说」「神器」「史诗」「神灵」！以及……” 以及，那更高之上的，他要「率先」突破到的，这个世界「还未曾有」的更上一层的境界。 ——惟其如此，才能在那场五千年后的「大难」中，活下来，以及…… ——攫取创世神的「财宝」。 “呼——” 但现在，还尚是呼吸可以自然如意的时候。 林深的脸已经污秽不堪了，双足落地，布满老茧，俨然一个行脚僧人。 ——什么时候，都是「调整心态」最重要？ 他笑了笑，准备做一回云游僧人。 “救命啊！” 也就是这时，听到了貌似是女孩子的求救声。 第123章 天族人 “呜哇哇，你们快走，快放开我……素晴要找妈妈！” “哼，「妈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她和你父亲一样，从几天前就已经搬走，不要你了！” “少在这哭了！快给大爷们看你背后的「羽翼」！快点给我「长」出来！” “呜呜……不是的，妈妈只是暂时走了，没有来接我罢了……” “你听清楚没有！大爷们是要看你马上长羽翼出来啊！不行的话……嘿嘿！就让我们亲手检查一下！” “呜不要啊……人家，人家还没有学会长出翅膀……” …… 似乎是非常恶劣的情况啊。 林深一瞥眼前的数人，很明显，是四五个稍大的孩子，在围着一个娇小的女生。 参与霸凌的五人，体表都盘旋有淡淡的黑气，是「死灵族」无疑。 “不过……” 林深摩挲着下巴，小女孩的情况虽然不一样。 明明是在死灵族统治的疆域，她的身上，却异样地烘托出一个光环。 光环的根源，貌似是在体内，腹部正中。 一点点的晕染出来，透出体表，充满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生命」气息。 “——是「天族人」吗？” 林深搜寻了一下记忆，肯定了这个疑问。 随着死灵帝国的开放和昌盛，越来越多在原国家受苦不堪，或怀有自由理想的人，都以「异族」的身份离乡，满怀憧憬地，想要在广袤的死灵帝国中落脚。 对此，以死冻为首的皇族势力，倒是没有太多阻碍，反而分外欢迎，觉得这是「丰富本国物种多样性的好机会」。 然而…… 死灵帝国的「臣民」们，貌似并非这么想。 原先，虽然也存在「竞争」，哪怕是在种地这样的事上，由于天气、技术、信息差乃至勤奋程度的不同，都有可能在收效上天差地别。 但是，彼此竞争的，又毕竟是自己的「族人」，是在万年前诞生于同一个部族，根源上血浓于水的存在。 所以，即便存在愤懑和不满，只要不触碰底线，人们都会冷静下来，选择懊恼地继续自己的人生。 可以说，这也是包括如今地球在内的，一切国家的「常态」。 ——但是，「移民」的存在改变了这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的真实性暂且不论，可作为一种事实上的「成见」并深入人心，却毋庸置疑。 即便人们变得富足，即便身处一个开放的国度，「世界第一国家」带来的优越感，以及个人长期从别人那里积压的不快，都迫切需要一个「释放」。 ——于是，在下意识里被死灵国人认为「低人一等」的「移民」，自然首当其冲。 迫于法律与皇帝的开明，明面上当然不会有什么。 可是，在乃至影卫都无暇全部顾及的「暗处」，死灵帝国的臣民们，却纷纷做着自己的小动作。 譬如，克扣物资，本应卖给异族商人的一百斤大米，变成只有六十斤。 ——需要帮一个忙？可以，但下次我提出更需要你付出的忙时，也不要拒绝哦？ ——哎呀哎呀，你的妻子……好像很不错嘛！今天带上她来和我们喝酒！ …… 诸如此类的事情。 为了获取周围人的「信任」，并最终居住到这个国家，移民们通常不得不忍气吞声，期冀用一代人的牺牲，来换回子孙后代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却貌似只是陷入了悲惨的轮回中。 这里，也出现一个问题。 ——哪怕忍受如此屈辱，也不愿回到母国的这些人，是失去了回去的「能力」，犯了精神类虚荣的「癔症」，还是有别的其他原因呢？ 这背后的真相，或许就是这世界的复杂所在。 “啊……啊……” 林深结束思考，看到前边的孩子，对那一个弱小的女孩子拳打脚踢。 “阿弥陀佛。” 他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想将所有人拉开。 天族人也好，死灵族人也罢，若无心作恶，本就是这「世间」臣民的一份子，不应该被区别对待。 然而，当他以常人的力气，想要拉开其中一个小孩时，却迎面踢来了一只飞脚。 “滚开！” 很愤怒的大喊。 短暂的时间里，林深也眼神微眯。 ——明明只是孩子，却拥有这样的神速，真是不一般啊…… 他还观察到，周围这群混混，也隐隐以此人为首。 看来，优越的「天分」，无论在哪里，都是那样地可以轻易笼络人心啊。 林深可以看到其他孩子的颤抖。 却也可以看到，在他们心里被「寄宿」的，那个存在于想象里，对他们“头”将要拥有的庞大未来的憧憬。 “……是预想到会从那遥远的希望里换回一点「好处」，所以才心甘情愿、乃至泯灭人性地为虎作伥么？” 林深摇了摇头，完成思考，一个侧身便躲过了这记飞踹。 然后，轻轻抓住男孩的脚踝，才一施力，便将其像纸团那样碾入掌心。 “啊！……” 骨头渣子碎掉的声音，都被尖锐的哭喊声压盖住了。 “头儿！” 见老大被如此拿下，原先几个想动手的混混们，也大咽了口唾沫，收住了想迈出的脚。 有人察觉林深是僧人，眼珠转动，恶狠狠地说： “和尚？哼！我死灵帝国可没有过「和尚」这个职业！” “不错！我看，此人也是外族人，唔，或许就是天族人不错！” “最多也就是帝国边荒的农民！在我大死灵帝国，还敢信奉陛下以外的神祗，真是大胆！” “必须告诉大人，让官老爷派人杀死你不可！” “另外，快放了我们老大，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哦？” 听到最后一句话，林深眯起眼，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是什么身份？” “呃啊！” 与话音一同戛然而止的，是恍若窒息的又一道惨叫声。 鲜血肉眼可见地穿透裤腿，总林深污秽的手腕处下滑。 “咔嚓……” 以「脚踝」为中心，被握在手中的男孩直接断成了两半。 迅速苍白、穿着草鞋的乌黑的脚掌，很快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是另一个从下至下的黑影。 林深同时看到，有一个混混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小巷，不过这无须在意。 “划——” 他像谢幕致辞那样，将手圆润地切至腰间。 「头儿」面色苍白的脸上，脖颈，大腿与心脏处，一切「动脉」也顿时出现了越来越大的血痕。 “啊……啊……” 他张大了嘴巴，头脑混乱，一时甚至不知该爆粗还是求饶，唯看到林深阴恻恻的，仿佛从黑暗中长出的一只白眼珠。 “——无论是在哪里，你这样的人渣，都死不足惜？” “啊呀啊呀……真是麻烦，又在不该出手的时候，忍不住提前出手了呢……” 林深歉意地摸摸头，眯起眼浅笑。 这一幕，在天族少女的眼里，简直犹如浴血的骑士突然天降。 她黯淡的眼里，闪掠出一抹越来越浓的光芒。 第124章 意料之外的情况……么？ “……” 犹若噤声，场面完全死寂。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是所有混混心里的想法。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心已经如擂鼓般颤动。 难以想象，几分钟前还「平静祥和」的日常，如今居然变成了需要思考「今天还能否活着回家」的恐惧。 对于日常人而言，「恐惧」的来源其实就是这些。 ——就发源于那些瞬间将「日常的安全感」一扫而空的「不适」。 “咕咚！” 不知是谁咽唾沫的声音，但此刻，响的简直如同炸弹！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安于林深下一步的举动。 “那么，接下来就是……嗯？” 林深将小女孩护至身旁，正准备选下一个「患者」，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高速接近」自己。 “何人敢伤老夫爱孙！” “死灵上人青玄！” “得救了！是头儿的爷爷！前城内第一强者！” “哼！天族人，劝你乖乖把我们放了，这样或许还可以帮你美言几句……啊！” 有强者到来，混混们立马狗仗人势，趾高气扬地指点起林深来。 却只觉一阵漩涡削过，半个身子已经被削落在地上。 “大胆暴徒！老夫来了，居然还敢放肆！嘿！” 轰！ 老者捏诀，一个巨大的空气掌印袭来，与林深狠狠对撞在一起。 磅礴的气息，迅速风流云散，同时也将大地生生压下五寸，像是受到了经过调控的「重力」碾压。 “哼……你们，我记得是我爱孙的朋友？都说说，小青现在在哪里？” 大概是觉得一击得手，老人捻了捻胡子，很得意地问向旁边的混混们。 “呃，青哥他，已经……” 有人尴尬地一指林深旁边的碎块。 “啊！” 老者悲鸣一声，目眦欲裂，这才发现自己的爱孙，就死在掌印周围不远的地方。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爱孙呐……虽然你的天赋实在不怎么样，可你那父亲也太不像话！这么多年征战在外，也不给我几个小孩子溜溜……” “好不容易有了你，就算蠢笨，也毕竟是我亲自养大的啊……” “不过……你放心，爷爷不会轻易放过杀害你的这个混账！就算已经变成了尸体，也不行！” 青玄眼睛发红，嘴唇干涩，誓要把林深鞭尸焚骨。 以他的实力，当然知道自己的爱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祭奠他在天的亡灵。 “于是……” 青玄盯着掌坑中心的林深，他当然知道，对方也没那么容易死。 他冷冷地说： “居然挡下了老夫的一击！是哪个部族派来的斥候？擅闯我死灵帝国……哼！你可知道，这有可能造成你祖国的覆灭！” 青玄面目狰狞，隐隐有一抹自负。这就是大国强者的底蕴！ 他当过兵，退下来前，在朝内朝外都享有优渥的地位，一呼之下，可谓百应！ 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属国，那要灭掉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 青玄也暗暗心惊。眼前的僧人不过二三十岁，居然就能挡下曾经「高阶斥候」的自己的一击，不可谓不惊才艳艳。 虽然正如「体重」般，人一老，实力也会跟着「缩水」，但青玄也自负以抱有高阶初期的战力。 ——也就是说，面前的年轻人，才现在就迈入「高阶」的境地了么！ “此子断不可留！” 他沉喝一声，做出决断，什么也没说便扑杀向前。 “异族叛贼！给我死在这里，我国没有预留给你的疆土与一切！” 作为「斥候高阶」，他当然一眼就看出，林深体内是至为精纯的死灵能量，但还是得这么说。 因为，对方让他感到「面生」，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自己这方」的人。 “……这么说，是「皇帝陛下」或者「其余那些人」掌握的势力？” “这等天赋恐怖的存在，任何一个成长起来，都有可能对将来的「大业」做出阻碍……倒不如，如今借着「异族」的口实，将他直接杀掉算了！死无对证！” 青玄在心里飞速想到。 既然是从未上过台面的「生人」，那么只要抢先杀掉，就让抱怨交给鬼去！ “小子，要怪就怪你不懂得收敛自己天才的羽翼！” 青玄发出狞笑，同时，怀中的一节竹竿也应声捏碎。 他在传讯于势力与伙伴，要第一时间集结起来，绞杀林深！ ——就算无法单独杀掉这小子也无所谓！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所有人联合镇压即可！ 青玄感到欣喜，因为，现在可谓占据了天时地利！ 无论对方是哪方面的「间谍」，也毕竟要受到「地域」的限制。 这座死灵边城，是陛下在权衡实力时专门划给「他们」这方的。 多年排挤与彻查下，其他势力潜藏于此的强者可谓寥寥，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如今拥有压倒性的兵力！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暴露身份……哦？” 看到林深身后的天族少女，青玄露出阴桀的笑意。 “哼！「保卫同胞」们……看来果然是天族人的间谍无疑！” “多年来，就要很多像你这样的蠢货，因为看不惯同族受辱，而义不容辞地现身出来保护，可结果不过是白白暴露自己的身份，枉死而已！” 青玄面有得意之色，毕竟话说回来，还是他第一个创立了这等「制度」。 ——当看到有「外族人」被「欺凌」时，本城人切勿擅自干扰，违者削职、拷打伺候！ 这是赤裸裸的不平等条约，也是对人性的绝大讽刺，却在青玄等人的强权联手之下，成为了「法律」铭记的事实。 可以想见，千百年来，有多少人为此表示过愤懑，却大多不得不沉默，只为了保住自己平凡幸福的生活。 ——正常「活着」与「乐于助人」，难道是冲突的吗？ 这个观念一旦形成，其实，就已经将死灵帝国一部分地「瓦解」了。 只是，很多人都不在乎这一点而已。 “哈哈哈……「网之牢笼」！” 说着，青玄探出五指，空气迅速浮动成网格，向林深牢牢缚去！ “已经可以感受到「大家」在靠近了！” 青玄狞笑着想： “当所有人汇齐，就是你这小子的死期！” 第125章 天才的一生 看着压盖过去的大网，青玄满是自信。 他是「高阶死灵术士」，掌握的还是极其稀有的「收缚」之术。 可以调动「空气」「藤蔓」「岩石」以至「水流」成为自己的助力，牵制敌人的进攻习惯，从而达成辅助效果。 ——相较于多数以「亡灵召唤使」踏入高阶的术士们不同，凭借「障术师」进入高阶的青玄，要比同辈困难的多。 这或许也就是他才只是高阶，就成为一座大城前城主的原因。 足够「稀有」的才能，甚至都已经可以与一位「传说」级强者媲美。 而这多年间的「胜利」，养尊处优惯了的「地位」，也让青玄的自负在无形中滋长。 这点，即便他足够衰老了，也不曾变。 谁不希望，卖下这么一个人情，以至在关键之战时，获以这样的助力呢？ 严格来说，这也是青玄之所以可以笼络如此多强者的原因。 “……不懂得收敛天才的「羽翼」？” 可另一边，面对青玄的轻蔑，林深则如是呢喃。 “哗啦——” 空气之网，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完完全全紧贴住了他的身体，勒起皮肤，要不断朝下方压陷。 “来，躲到我怀里……” 天族少女露出恐惧之色，林深则挑挑眉毛，说： “没事的，到我身后来就好。” 青玄高声道： “哈哈！现在还在顾及那个天族少女么！先想想你自己！” “待查明你的身份后，我便会夺走你一切的神通、天赋与修为，将你抽骨剥皮，以骨汤的形式祭奠在我孙儿旁边！” 他满是得意，似乎已经想到那个手持破碗，羞辱林深的时刻。 “天网秘瀑！” 说着，青玄手中结印，一个暗紫色的符文在他手背成型。 “紧——” 林深直觉，覆盖在体表的气网，正在以远超先前的强度收紧。 就是一名以体力着称的高阶斥候，此刻都会因巨大的痛感和紧缚感，而痛到嘶吼。 “该说……不愧是以「牵制」着称的「障术师」么……果然不凡，虽然短时间难以致死，操术者又老迈衰弱，但压制力仍旧不逊色于一位顶尖术士。” 林深称赞道。 “哼！死到临头就告诉你！老夫可是这片大陆在「障术师」上走到了「2」的男人！最鼎盛之时，哪怕距离「传说」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遥！” “听说迈入那一步后，可以拘山川龙脉、天地之韵为己用，无论助己还是助人，进阶速度都可以飞速提高！” “可惜啊！也就是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似是寿元已尽，老夫的气血开始衰败了……不仅再难寸进，实力与天赋也一步步羸弱，终至于现今的地步……” “但，杀掉你这个小杂种还是绰绰有余！” 青玄悲愤地抖动着自己的花白胡子，诉说出一段不甘的历史。 这很恐怖，因为，若踏入那「传说」之境，也就意味着青玄可以凭龙脉帮助各境界的人修炼。 一时间，甚至皇庭，都会迎他为座上宾！ 而他此刻嘴炮说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就好像，一个人的一生曾因一件事而彻底失败或失望，这样的事，他又如何能忘记，如何能忍住不向他人抱怨和诉说？ 青玄是对林深有怨恨不假，但这一刻，诉说出自己曾经的荣耀与失之交臂，反而能在杀死对方前，给他预付一份「爽快」！ “青玄大人！” “我等已经赶到！” 与此同时，接二连三的应和声响起。 蓦然回头，只见黑压压的云层之中，有五六名实力恐怖的强者飞来，他们无一不是高阶之上的绝顶强者！ “哼！就来这么点人么！” 青玄傲慢地说道，其实心里早勾着手指，暗想已经不错了，平常，来的估计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今天的面子，还算足够。 “来齐了么？” “当然！……不对，这句话应该是老夫说的，哪位道友抢我的台词！” 青玄得意的脸上倏的一僵，即便是在胜利以前，有人敢拂他的面子也不容原谅。 “通源老祖，是你么？又或者……是地幽虎王？” 他瞥向两个人，都是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主。 不过，今天，这两人却罕见的神情严肃，嘴唇紧闭，不像是刚说话的样子。 “不应该啊……” 青玄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紧接着就看见了通源面色大变，以及紧接而来的声音： “上人，快躲开！” “呵呵呵！老夫纵横死灵大陆三百余年，一千米内，不管是怎样的敌手都逃不过我的「感知」……怎么？难道你要说，有人能一瞬间就接近我千米不成？” 青玄慢慢回过头去，在他「感官」的边界里，一千米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真正威胁到自己，哪怕是请来的这些高阶强者，也不能。 ——至于那个被自己捉住的小子？ “哼！按「元素总量」，也不过高阶和初阶之间而已！中了老夫的束缚，能不被直接勒死便足以自傲，挣脱过来杀我，更是痴心妄想！” 青玄对自己的手段有过绝对的自负。 毕竟，在遥远的五百年前，他气血还鼎盛的时候，就有缚术生生玩死了一名与自己同阶的强者。 「缚术师」的稀有与强大，就是这么恐怖。 ——真有敌手又怎么样？ ——不过，是检验自己实力退步多少而已的「砝码」罢了，哼哼！ “罢了罢了，就让老夫慢慢回头看看，你们吃惊的是什么！听清楚了！若是欺我，将来一百年内都得不到我的帮助！” 青玄自满地回过头去，依旧以为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 极目肆望，只见林深依旧被困在原地，早先还只是勒入皮肤的「气痕」，如今至少是深深嵌到了骨子里，青筋和血管都夸张地露了出来。 “哈哈！「那小子」不是还待在原地嘛！再过不久，他就会……” “！” 可青玄说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笑容就像从未出现过似的，一瞬间淹没在脸上。 一时，他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死死盯住了。 动啊！动啊！他嘴唇干涩，咬紧牙根，拼尽全力想要逃走，却发现皮肤和肌肉都战栗到失控的地步，剧烈的颤抖，在极度的对「未知」的恐惧面前，还产生一种异样的「快感」。 “啪！” 一道极速掠过的掌力帮青玄解了围。 他就像倒飞的风筝似的，朝某一个方位飞去，一直落到山中才勉强停下，但爬起来的青玄却没有恶色，反而在心有余悸之余，有一抹发自真心的感激。 “但是……” 他咽口唾沫，定定地看着自己刚才所在的方向，想：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救自己的人，青玄很熟悉，就是自己的好友「超音速」。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但他的「速度」，好像确实比声音还快。 刚才，就是在他的声音响起前，青玄便感到自己腹部受创。 听清之时，已经滚落于山石之间了。 “！！！” 也正是此时，青玄看清了，那「代替」自己的「超音速」所有的命运。 “啊啊啊啊！！” 从远处看，可以很明显发现，他似乎是在拼尽一切地淘宝，以「超音速」朝某一个确定的方向狂奔。 但是—— “不行啊……” 即便是看到这一幕的青玄，也感到头皮发麻，颤声道： “这样，绝对不可能逃出去！” 然而，对一个绝望之人而言，再衷心的劝告，都毕竟落不到耳中了。 “哼……” 青玄一众脸上没有血色地仰望天空之上的「巨物」。 “呼——” 呼吸之间，就有浓郁岩浆泼洒的「圣灵巨龙」，就以其超越千米的身姿，在口中玩弄以一个「光球」。 看不清，根本看不清，超音速是什么时候被「拘禁」在了那里。 但是，此刻……他却是在没有止境的「地平线」内奔跑。 在「圆球」内，寻求着根本找寻不到的「圆心」。 “……呀。” 凝视巨龙黑影的同时，一个熟悉而阴恻恻的声音，也幽鬼一般爬到了青玄旁边。 “——你们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变成「蝴蝶」了么？” 语调说的很清，青玄却如同被禅杖打中一样，愣神入定。 “扒拉——” 就像任何一个玩弄纸团的幼儿一样。 他觉察到，自己「手指」的一部分，正如纸团般被空气一点点「剥掉」。 第126章 「破碎」之力 听到林深的声音，青玄如遭雷击。 “巴嘎那！怎么可能，他是如何逃脱的束缚！” “——难道是隐藏了实力？” 青玄一惊，探视林深的信息，却发现对方外泄的元素总量，依旧不过「高阶初级」术士的水准。 就算是再恐怖的强者，在终止隐藏实力的一刻，由于「绝对性的能量差」，都会在扮猪吃虎的同时，泄露出那恐怖的能量和元力。 ……可是，这在林深身上都没有。 “也就是说……我是在能量的「等级」和「质量」上远不如他！不！这不可能！！” 青玄目眦欲裂。 像他这样一生生活在荣华富贵、锦衣奉承里的天才，承认失败很简单，但承认自己在「同境界」不如别人，乃至实力差如同天渊，则是莫大的羞辱。 负有「缚术师」禀赋的他，从未辱没过自己的天赋。 在血脉还未枯败时，每天都比大多数同辈早几个小时起来修炼，同时不忘博览群书，欢游交友，可谓是那个时代称誉的「全才」。 实力上，青玄也不负众望，成为了那一辈最优秀的数人之一。 如果说有遗憾的话……那恐怕，就是当时的天地环境并不很适合修炼。 通常的死灵术士或斥候，能修炼到中阶便已是顶天，是一世的绝顶天才，可以获得莫大的财富和权利。 但即便是这样，青玄依旧升到了「高阶」，甚至还是以极考验「操作精度」与「元素丰富度」的「缚术士」升到了高阶绝巅！ 那时就有人传闻，若青玄是普通修士，以「斥候」乃至「术士」的身份登堂入室，那必然是当时时代年轻一辈里，唯一能迈入「传说」领域的强者！ ……或许正是沐浴在如此称誉之下，青玄也日复一日地操练着自己，渴望打造真正的「传奇」，成为除遥远的那位王朝开国皇帝一样，第二位踏入「传说」领域的缚术师！ 可是…… 失败，失败！失败！！ 严格来说，青玄有两百年的时间冲击「传说」境界。 那时的他，正是血脉最鼎盛之时，除却护卫陛下的「国师」，前几个纪元沉眠的生灵，以及埋葬在各王朝深处的远古底蕴，已经可做到当世无敌！ 然而，即便是这样，在探寻缥缈而不知前路的「更上」之时，多少个深夜，青玄也只得捂胸咳血，望洋兴叹。 “难！难！难！！” 他总会一连说出三个“难”字，绝望到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现今的亡灵帝国，乃至大陆其他所有部族的「缚术师」，都可谓是在沿着青玄布下的路往后走。 他们大多会在通往中阶以前便遭元素反噬，暴毙而亡。 就算是剩下那些小心谨慎，最终能寿终正寝的强者，也至多触摸到「中阶」顶点便碌碌而亡，根本无从体会青玄面对的苦恼。 “……” 长时间里，一袭青衫的他，都只是寂寞地坐在修炼内室之中，感受无人追赶而上，自然也无人可以分担的寂寞。 以至坊间有歌谣称：“一代明王掠天河，古来相聚几时多？若将清血赎于地，甘教来生寂寞阁。” 似乎，是这样的人，总要时隔千年万年才会出现一个。 并以寂寞和无望作为自己的终场，在俗世无聊，与突破的绝望中等候自己的死亡。 …… 也正是如此，青玄才会对自己寄予如此厚望。 最初的一百年，虽然悠远的史料与断绝，根本无从知晓，创建死灵王朝的「始皇帝」究竟是如何抵达那一领域，但青玄有信心自己摸索。 可是，唯有真正身处其中，才知道要面临的「困难」是何其大。 「始皇帝」，是如何惊才艳艳，而身为「后人」的自己，又是多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天赋的脆弱与渺小。 “「传说」……？” 说的轻巧，可实际上，要「更进一步」究竟该怎么做？ 若是「斥候」和「术士」也就罢了，大可提升自己的元素能量精度，自然而然，且明显可以「量化」地晋升到「传说」之阶。 ——可是，「缚术师」呢？ 站在高阶顶点的青玄，已经可以以万物元素为己用。 说的狂妄点，甚至在当时，他的「能量精度」也达到了传说斥候与术师的水准，但仍缺乏某种本质化的「蜕变」。 这种焦虑，甚至让青玄快疯了。 “啊啊啊！” 传闻中，可以拘龙脉为己用的力量，他根本无法使用。 即便凭借其余手段找到了龙脉，沉睡在地底的大地之精，也根本对他的「索取」无动于衷，甚至是表示不屑和蔑视。 “……” 也就是在这一次次失败中，一次次实验与没有回报间，生生耗干了青玄最精华的二百年精血，让他毕生，都失去了再进一步的资格。 “哗——” 真是想起了好久以前的事啊。 青玄轻轻回眸，不知为何，在身体飞速消失的此刻，他反而只感到平静。 莫非，这才是他一直期冀在心里的，此生的「解脱」？ 他看向林深的方向，以及自己故友们的位置，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青玄始终不明白，林深究竟是如何逃离了自己的禁制，但很快，一切就似乎有了解答。 “好诡异的「奥术」！但只要杀了「施术者」，也就意味着一切终结！” “纳命来！小子，我们二人会让你死的连感觉也感觉不到！” “纵云梯！” 是通源老祖和地幽虎王，两人都是帝国里响当当的使刀好手。 如今，正一左一右，将刀刃挥过肩角，准备对着林深的头颅一齐挥下。 “我也来出一份力好了……” 青玄叹口气，伸出仅剩的那一只手，他已经发觉到，包括消逝的那只手在内，自己的半边身子，已经如「数据」般脱落、飘零了。 一时间，仅剩「半身」的三人，齐齐调动体内所有的力量，朝林深挥去。 这诡异的景象之余，是兵不血刃，是从三人消失的身体里，无边的黑暗，以及根本没流出的一滴血。 ——就好像是不会有人受伤的「梦」一样。 “噗嗤。” 青玄的手掌捏实，瞬间，林深的身上破开无数个血洞，血管受到操纵，纷纷缭绕出来，狠狠缠住了林深的四肢，并伴随动脉与静脉的破裂。 “看来，我的攻击的确奏效。” 青玄欣慰地想，但很快又感到疑惑： “但是，为什么他又能逃脱……” “哈！” 两位友人的长刀，也径直贴到了林深的两边太阳穴。他还在不紧不慢地微笑着，似乎是答案揭晓的时候了么？ “bu——lg~” 像是浓厚乌雨过后，被阳光照上的露珠。 饱含顶级高阶死灵斥候一击的刀刃，与其说是刹那切碎了敌手，倒不如说，是被洒落一地的「糖豆」。 是在「击中」的同时，就滑落散开，完全变成「泡沫」与「物的碎片」的「糖豆」。 “哗——哒啦啦……” 珠串散落一地的声音。 惊疑的面孔。 以及……迅速蔓延至「脸部」的破坏。 “我不是说了么？” 唯有林深依旧站在原地，一边在空中缓缓踱步，一边盯着自己的一根手指说： “——你们，早已变成「蝴蝶」了呀。” “哗哗哗！！！” 就好像是猛然沉入海底的天岛。 轰隆！！ 青玄等人的身体，就犹如从水底挣扎的气泡，疯了一般瓦解上升，朝虚无与世界的上空「抹去」。 第127章 林深想过平凡的生活 …… 犹如乘坐轮船远去，将手遮在眉毛以上，眺望夕阳的心情。 一切都结束了。 林深回过头，看着目露恐惧，战战兢兢的小女孩，抢先捏住了她想要下意识将自己甩开的手。 ——无论是不是救你的人都无所谓。 ——见到这么恐怖的情形，任何拥有这恐怖力量的「怪物」都将被警惕，不是么？ 林深不喜欢被拒绝，所以，他预先握住了她的手，握的很紧，很耐心，一直可以等到让她感到「信任」的地步。 “咚！” 天空也传来回响的爆裂声，是「圣灵」手中的光球，大概是那个被困的小子，终于因不堪忍受而自爆了？ “沙，沙……” 风飒飒地吹着，抖动起残破不堪的袈裟，以及脚后跟的凉意。 匆匆赶来的高阶强者，无论是出手的，逃走的，还是在原地抱怨绝望的，都已经化为「破碎的余响」而人间蒸发。 “一个势力组织的结束，将要面临的，是其余势力的觊觎与抢夺。” 林深叹了声气。 若非事关生死，他已经很少使用模拟了。 这倒并非是全然的自负，而是自上个世界后，他愈发觉得「模拟」背后似乎存在某种隐情与限制，似乎即便是在寻找「创世神遗体」的任务里，都在有意识地掩藏着什么。 林深很感谢这自降生起便陪在他身边的力量，但也正因此，在磨砺出自己「术」与「道」的模型后，他隐隐觉得，有什么被模拟忽视了的东西。 ——自己在上个世界里，打破了模拟说的「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就是证明。 他想要自己去追寻这个世界的真相，了解一些秘密，并…… 面对那一个，无论是怎样的未来。 “呜啊……” “灾民们的惨叫声，这时才落到耳边么？”林深轻轻说道。 尽管并非自愿，在刚才的「防守」之中，高阶斥候与术士的进攻余波，毕竟损害了大部分的建筑与土地，造成了大批居民住房倒塌，死伤不计其数。 “大约是七八级地震的水准……” 林深看了看灾情，这么想。 他想伸出援手，但现在，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知是来自「现在」还是「未来」，这个世界，依旧有一种让他感到「不安」的力量。 按照以往，这就是自己还未凌驾这方地界「所有造物」的证明。 而对那种「不安」的担忧，也往往意味着，拥有那个目前在自己之上力量的「主人」，是个充满邪恶的存在。 “但总之……” “撕拉！” 被从肩角扯起的袈裟，马上就脱离皮肤变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精致的龙皮西装。 与贴到右眼，表链塞到胸前口袋里的单片眼镜。 这是死灵帝国「贵族」的装束，刚才那几个人的尸体里，有一个的储物魔法中就有这么一逃新的，被林深保留了下来。 “僧人的身份，暂时是无法做了呀……” 他牵着天族小女孩的手，走在宽敞明亮的大道上。 再怎么愚钝的城民，在目睹这一切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半是敬畏，半是恐惧地默立在两边。 有的，甚至已经双膝跪地，额头重重贴在石板路上，恭候新一位城主的降临。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林深摇摇头，牵着女孩的手走过。 此时，从她指尖传来的恐惧已荡然无存。 身体在回温，充满星星的眼睛里，传递着一种能透遍全身的温暖。 “……说到底，「父亲」这个角色还没尝试过呢……那就从这开始！” 林深笑了笑。 此外，他还觉得，在这个世界有更值得「扮演」的身份存在。 “去下一个城市看看。” 做出决定，「风」就渐渐不安定了起来。 能吞噬空间的黑暗漩涡，在林深的后方，由乒乓球大小开始扭曲变大。 终至于，要扶稳指尖的帽檐，才能让它不被吹走的地步。 “可不能搞丢了，貌似很贵呢……对不对呀，我的「女儿」……” 在瞬息收缩向漩涡的残影里，可以看到的，是一位「父亲」稍稍躬身，在女儿额头上轻轻一吻的神情。 随后迟迟赶来的卫兵，「高阶」以及「传说」以上的死灵法师与将军们，当然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 稻云城。 “飒——” 一处空气骤然发生了紊乱，随后，两个人影就从中掉了下来，倒头栽进了草垛中。 “痛痛痛……” 林深摸摸屁股，看了看上空，心想这「吞噬空间」的方法虽然好用，但凭他现在的「精度」，貌似还无法确认落点。 不过，能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也算不错了。 巷子口热闹的叫卖声，也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诶！以钱赚钱啦！” “来选一个，绝对没有空的！” “那边那小伙，挺帅的嘛！” “这回……总算，不，一定能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了！我也想好好体验一下久违的都市气息啊！” 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在痉挛和颤抖。 对他来说，残酷的转生游戏既是「试炼」，也是一场开拓视野的「旅行」。 无论怎样，都想好好体验那个世界的，普通人的一生啊…… 这是林深真诚的愿望。 是他在最初的那个世界从未得到的，想要在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就在死神旁边，哪怕要用生命去换，都想握在手中的东西。 这份「安宁」，或许就是林深人生的幸福。 “哇，大叔！真是疼死啦！” 娇嗔的声音，将林深的思想拉回了现实。 他指着自己，有点疑惑地问： “大叔？！” “当然了！不是你还是谁呀！好像很厉害的大叔！” “……” “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有……你居然会说话！我还以为你只会哭呢，小屁崽子！” 林深直接窝成个苦瓜脸。 在意识到从「空中」落下的一刻，他就将女孩小心地护在了怀中，以至于让自己一屁股落地。 这小姑娘片子，居然还敢叫自己「大叔」！ 早知道拿你当坐垫了！ 林深有些愤愤不平，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开心。 ——是不是因为，在这之中，我感觉自己重新年轻了呢？ 他久违地，不是带有「寂寞」的，去这么想。 “当然啦！你就是「大叔」嘛……嘿嘿！总之谢谢你啦！这里是哪里呀？等我爸爸妈妈回来，找不到我就糟糕啦！” “我叫奈，很高兴认识你！” “呐，这是他们俩的相片，就在我的怀表里，你要小心看哦！” 小女孩还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却有一分难以捉摸的可爱。 可怜的孩子。 同时，林深也在心里叹息。 「超前模拟」里，他已经看到了全部的真相。 ——是被父母遗弃了？ ——亦或者，是自己因莫名的原因走失，传送到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城市？ 完全不是这样。 死冻皇帝通行的「移民令」，表面上虽然是一派祥和，乃至其本人的亲自下场，严惩阻碍「死灵帝国多样化」的大商政要…… 暗地里，却完全是另一幅做派。 ——皇帝有「美色」之欲，这是流传在坊间，不争的事实。 甚至，很多平民，还会挤破了头，希望将自己美貌的孩子送入皇宫，以遍某日鸡犬升天，成为皇亲国戚。 ——毕竟，这是创造了盛世，让他们的生活瞬息变好的陛下啊！ ——没有什么可疑虑的，孩儿啊，我知道你也有爱的人，但至少……现在就放心去？万一陛下看见你了呢！ 临别前，多半是这样的话。 而这些人中，真的有一部分被召入皇宫，数量之大，既让人惊喜又让人咂舌，不敢想象皇帝究竟过着怎样的人生。 可是，与之相衬的一个现象就是，这些人，以及她们的家属，总是「分批次地消失了」。 对外宣称，是出游，暴毙或召入皇宫，可真实情况，该如何得知呢？ “……” 林深回过神来，盯着奈白皙手指捏着的怀表，那里边笑着的金发美人，与金丝相框上有若地质学家的壮年男子，都显得分外郎才女貌。 ——无疑。 ——是被召入宫，然后就虐待致死了…… 随着移民潮的加剧，皇帝的邪欲变得更加严重，不择手段、甚至有时是光天化日之下就对这些移民中的美人出手。 市民们不会阻挠，因为，这群夺走他们岗位与居住地的「外裔」，本就滋生了很多不满。 “所有这些人，都最终在皇宫的深处被虐待、腐烂……” 林深可以想象那个场景，甚至，在「超前模拟」里，他就以「皇帝」的姿态记忆、经受过这一切。 他稍稍抬眸，盯着笑的很灿烂的奈。 张开嘴，正准备告知她父母的命运。 第128章 风雨欲来的前兆 “……” 还是说不出口啊。 才张开嘴巴，第一个字的头音还没发出来，林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残忍了。 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咦？” “大叔，你饿了吗？怎么嘴巴张这么大！” “嘻嘻，好像那里有卖水果的小贩哦……买一点给我，我分点给大叔吃……” 这样天真灿烂的笑容，真是不忍用自己的手去毁灭。 “摸——” “唔”的一声，林深的手缓缓摩挲在奈的头发上。 “没事的，因为有我在。” 他笑着说： “你一定会找到爸爸妈妈……不，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和他们见面的。” “真的吗！” 奈的眼里一下子扑棱出闪光。 “真的。” “太好了！” 居然直接扑到了怀里…… 林深慈爱地抚摸着她，忽然想，前世小时候父母照顾自己时，是否也是这样的神情呢。 现在的奈，眼里是天真无邪，像任何一个等待家人回来的孩子的微笑。 ——不能让这笑容，还坚持不久就消失啊。 在天族少女看不到的地方，林深眼里，渗透了一丝悲哀。 …… 皇宫，内殿。 “哈！哈！哈……” 急促的呼吸声，皮肤撞击声。 隐隐在黑暗更深处传来的呼救与喊叫。 以及…… “哧！” 什么东西搅动着「血」的声音。 “咚咚。” 敲门声如约而至。 暗室的门自然裂开一条缝隙，随后，一条影子与藏于其中的影卫，浮上地表，有事向王禀报。 “说，什么事？” 死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面前早已失去意识的女郎，在最后支撑的消失下，应声而倒，陷落在黑暗里。 她胸口的那个血洞透出微光，不多时，就使得全身莹亮。 ——仿若一只失去生命的萤火虫。 鲜血不断从伤口排出。 与之伴随的，却是犹如将「荧光」的种子种入体内一样，就像在深潭底端凝视，可惜清晰看清的每一条「血管」与「阴影」。 “是，陛下……” 影卫不为所动，依旧沉稳地开始报告。 不出所料，有关奈菲洛火山的「大战」，这群废物没有任何线索。 举国上下，大臣与将军们依旧密谋着进行倾覆或蚕食的行动……真是愚蠢，看来「名单」上可以抹去、而又有无数人垂涎的「官职」，又将出现了。 死冻浅浅一笑，虽然结果是徒劳无功，但似乎因为什么东西的「加入」，他的兴致，蓬勃了起来。 “这么大阵仗……是有别的穿越者降临了么？还是说……那种几个世代才会出现一个的「气运之子」，就要在不久后降临？” 他稳固的帝国统治出现了裂痕。 可是，这裂痕中，同样还会出现的，是与强者交战这一心底的「渴望」，一个崭新世界的「成型」，以及寂寞循环的终止。 暂时不去想那么多……接下来，可是有那么多东西要好好享受啊！ 说着，他就迈开脚，走向「这一轮」奴仆中，最后的一位「玩物」。 “还是个「天族人」呢……”死冻用舌头贪婪地舔着口水。 金发大波，平日里的衣着也分外暴露，简直就是某些不能直接看到的动漫里，才会出现的角色。 ——穿成这样，也就无怪第一眼被我看上，也无怪直接被陈老掳走了。 “真是……感谢这个世界啊！” 死冻摩拳擦掌，嘻嘻笑着，就朝前方走去。 “不……不要！” 天族少妇目露惊恐，感到屈辱。 她本是一名高阶术师，在天界拥有骄傲的地位，是谣传「人间」的美好，才与丈夫相约下界，希望住上一年再回去。 可她恐怕想不到的是，自己是多么倒霉。 「美貌」于「弱者」而言，又是一种多么残酷的东西。 天族人向来以外型的优美着称，不仅人均金发碧眼，背上的羽翼，也在做各种事时有别样的角度与快感。 所以，在任何国家的黑市里，天族奴隶，尤其是美女奴隶的价格都分外优厚。 甚至发生过，一名奴隶就可以买下一个国家的传闻。 ——但那也终只是淤泥中产生的莲，从千千万万平民里，才有可能诞生一两个的「奇迹」罢了。 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真正的天族贵族，都会选取面容最姣好、实力最优越的青年互相通婚。 这也就导致他们的后代必然是俊男靓女，一代代的延续下来，成为与「平民」之间，哪怕在「外貌」上便明显区别的鸿沟。 这也就是「上位者」，产生优越感的方式之一。 面对住进死灵帝国，天狐其实是很反对的，但耐不住丈夫和女儿的软磨硬泡，在最终前来。 她不满的原因，是那多年前的「一瞥」。 在死灵帝国三皇子，现任帝王当初莅临天界时，其身旁老人虽打得天下神将臣服，却也产生了一种，哪怕只是远远一望，就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气息。 天狐记得自己蹙起过眉头。 ——那从死冻身上传出的「气」，给她一种不安、贪婪、诡异的气息。 甚至让她绝望，由这样一个人主宰的世界，究竟会引向一个怎样的未来。 谁知，偏偏又是这个死冻，缔造了世界上最「和谐幸福」的国家，不仅被其余各国的专家视为典范，乃至天狐内心深处，也对自己当时的判断做出了怀疑。 “人不可貌相么……难道，是我当时看错了？” 可以说，就是这一瞬闪过的想法，让她才没有坚持，同意与丈夫一起下界。 谁知…… 天狐已经不想回想起「那天」了。 单是在脑中投影以一个画面，她的泪水便抑制不住地要流了下来。 “挣——哗啦……” 修长双腿与双手都拼尽了全力，铁链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却依旧只如被拴住的狗一般徒劳。 “是啊，是啊……挣扎，反抗！我就喜欢你们这样！呼，哈！哈！哈……” 见到天狐的反应，死冻更加兴奋了起来，浑身滚烫，同时用手用力掰扯着她的翅膀。 “哈哈哈！早就听说，在奴役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扯天族人的翅膀，会有一种与其他种族全然不同的享受！果然如此！我快要high到不行啦！” 死冻大叫道，面色潮红，单看脸，都能知道她很享受。 天狐则只感到屈辱。 可同时……她也不可否认，憎恨着自己愉悦的感觉。 “抓——” 看准机会，天狐眼神微眯，狠狠抓向死冻的脖颈。 这个距离尚且足够！为了方便「摆弄」与「活动」！就算拴着铁链，这也尚在她攻击的「射程」这里！ “哗！” 若是平常，这一击足以击碎小半个石山。 可此刻，指甲还没挣扎多久，便直接崩断而坠落。 许多血流出，似乎在诉说着无法逃脱的屈辱，与一种永恒的牢笼。 “哈哈哈哈！是啊！就是这样……拼尽全力反抗！本帝，就喜欢所有奴隶们在死前拼尽全力的挣扎！” 死冻哈哈笑道，他根本无须任何担心。 包括天狐在内，都被足以锁住「传说」强者的镣铐缠绕。 不禁封印了体内的能量，肉身实力，也会因被铁链抽去力量，而衰弱九成九以上。 所以…… 现在天狐的攻击，也就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去试图伤害可以徒手拦下卡车的修仙者。 “当，当……” 天狐的手无力地落在地上。 在这击失效后，她眼中瞬间的红光，便飞速殆尽。 「感觉」完全淹没了意识，让她的身体，就好像穿了高跟鞋一样紧绷起来，双脚奇怪地维持脚尖点地的状态。 “哈哈哈哈！！” 死冻的狂笑与享受声，依旧在耳边维续。 而体内巨大的欣悦感，渴求感，在感到屈辱的同时，也确让人不可自拔。 “好疼，好疼啊……不能这样了，但……等等！！” 霎时间，一个「想法」忽然从天狐脑中成型。 她想到的，是自己之前的那些「死者」。 为了各种原因，她们在死前，都经历了激烈的反抗，并最后被处死。 “那么……！！！” ——如果我「迎合」他，是否就有可能活下来？ ——再卑贱也无所谓！…… ——只要能活下来，终有一日，我就一定会杀掉他报仇！ ——对了！这就好像，是被强奸犯遇到时，为了活下来，而主动配合他！只要能活下来，一切就还有莫大的希望！ ……是被快感淹没瞬间前的忏悔呢，还是说，真有其想呢？ 总之，从这个想法诞生的瞬间，天狐就好像卸下了一切的心防。 “哦？” 她的身体飞速松弛了下来，然后，在死冻惊诧的目光中，与彼此的视线对上。 “还有……还有这种人啊！” 死冻微微一笑，也加速了自己的动作。 恐怖的波动不断翻涌，天狐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守护她背上的翅膀，已经双双被折断了，徒留伤口处的森寒伤痕。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在死冻看不到的地方，天狐满脸泪水地想。 “至少这样，我就有机会为丈夫复仇，以及……” “——再见我的女儿一眼……” “嚓！！” 刀刃，也就是在怀想过去，那梦幻场景出现的一刻，挥落的。 天狐的头直接被切了下来。 但高阶强者的强劲生命力，还是让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 她对自己肉体的「优越」抱有信心，但是，对方居然想也没想就将她舍弃，大大出乎了天狐的预料。 “为……” 天狐飞落的头颅流下泪水，大仇再也难报的恐惧，以及刚才下贱行为的屈辱，此刻就交织成一条河流，狠狠撕裂她的灵魂。 ——是发觉了么？ 生命将逝前，天狐颤抖地朝死冻看去。 可是…… 那里，那个男人脸上，却没有任何怀以「计策」的神情。 有的，只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一种对谁都只是将「消耗品」看，根本无从考虑过「长远」，自然也不会被任何人「利用」的恶劣性格。 “怪物……” 完全沉醉于自身「快感」里的怪物而已。 天狐感到恐惧，这样的敌人，又如何能胜过！ 这样的皇帝！又将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未来？！ 同时。 留给她的时间，也终究是不多了。 天狐空洞的眼里看到，女儿远去的背影，在光明还未来临前，就被蚕食而来的梦魇所吞噬。 她的身边，飘着一只紫色的萤火虫。 第129章 亡者竞技场 百千年一次的盛会。 无数死灵们的欢呼，以及…… 这场以无数「亡者」比拼，并最终决出一名「冠军」的竞技比赛！ “快来报名竞选！下一个光耀大陆的传说，或许就是你！” 奥术投影里的主持人抓着话筒，夸张地做着广告。 “咔嚓。” 街上的林深，将一把薯片丢到了自己嘴里。 “咔嚓。” 身旁的奈，也近乎同步的，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好像是很有趣的事呀。” 又是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 自来到天羽城后，已经过了五天。 据说，这里曾经是天族在人间的据点。 在天族皇帝足以支配世界时，这里被视为唯一的「下界绿洲」，供高等的天族人娱乐、度假。 休说结亲，就是能与之攀谈，都是可以夸夸其谈的无上荣耀。 然而，毕竟没有永久的帝国。 即便在死前对万族以「禁咒」和自身帝器的器灵相威胁，持有者一旦生死，也不过终将流尽的力量而已。 大约七千五百年前，死灵帝国始祖，初代皇帝，以无上之姿一世无敌，凭独创的「缚之术」，居然生生打上了天庭，直接将天庭先帝的帝器炼化、吸收！ 那便是至今都臣服、跪拜在死灵皇城面前的貔貅石像。 也是至此，天庭彻底失势，虽然还有些许底蕴使人忌惮，却再也没出现过一个可以号牛耳者的强者。 “不曾想，这一世的至尊，又属于死灵帝国啊……” 走过一处酒馆时，林深竟然意外听到了如上言论。 瞥眼过去，里面的人背生双翼，已然老朽。 他的前方，则坐着死灵、兽人以至泰坦，彼此都相谈甚欢，大吐心中的遗憾和抱负，一副感慨悲叹的样子。 “这都没有被查水表……” 林深暗忖，但心里，倒还真敬佩起当代帝国皇帝的胸襟。 ——任何事情，想去谈论就去谈！ ——只要有我在，帝国就坚不可摧！有我在，死灵一族的荣光便不可退却！ ——要是还有心怀不满的东西，尽管杀上殿来！ 这是在死冻大帝登基时，无论朝臣、民众都没有想到的一句话。 “哦哦哦！！！” 随即，是震天的振臂和欢呼！ 何等狂妄的宣言，何等自信的天下之帝！ 这是自信，从他即位直至死的那一天里，都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也或许正是这样自信天下无敌的皇帝……才有可能提供这样开放的国家。”林深由衷感慨。 单就这点，他很敬佩那位死冻。 “除却彼此「兴致」上的一些差别，我们……可以说是同路人。”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终究是要铲灭的事物罢了，再过不久，就无须上心。 “哈哈哈！” 酒馆里的人貌似更醉了，说起来的话，也更加不着边际。 “还是小心点好！言多必失啊！……” 声音，好像是到这里结束的。 …… 「亡者竞技场」。 最终，林深牵着奈的手，在这样一幢庞大的建筑前停下。 如果说外型，这里很像罗马竞技场，却稍有不同。 原本在现代已「倒塌」的部分，在这里被严丝合缝地「复活」。 层叠旋转的圆柱，不断垒向高空，就像一座某掉线城里的「天空之城」。 一直到延伸入云霄，都没有止境。 “居然有这么高么……” 林深仰望着高空，摘下茶色墨镜，雪白的睫毛微微眨动。 一旁的奈也想这么做，却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 林深摸了摸她的脑袋，慢慢将眼镜递到她身边，小心地紧紧眯着的瞳孔，很快在弱化的光线下散开了。 “这里就是……「亡者竞技场」！” “我也好想有一只自己的亡者啊！” 奈有点跃跃欲试，那挥舞小拳头的样子，就好像自己也要加入其中。 对此，林深笑着说： “可以呀，只要再过几年，等你十二岁以后，我们就从弱一些的亡者开始「契约」……没关系的，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响当当的强者。” “真的吗！嘿嘿……不过大叔不用安慰我，能有一只火绒猫吗，我就很满足啦……” 奈腼腆地低下头，似乎是顾虑到自己的天分，有些害羞。 火绒猫，是这个世界最低级的亡者之一，似乎是死灵大陆本就过剩的火山精华所化。 因为几乎没有杀伤力，但可爱度还不错，就会被一些捕猎术士专门抓来卖。 如果只是普通品种，价格绝不算昂贵，在满足普通人家魔法想象的同时，也足以使一名年老的退休死灵术士赚些外快。 这之中，很多都是无奈之举 若非年老，再也无法为军队和机构效力，又何必抛弃半生的荣华和梦想，去放弃操持绚丽魔术的愿望，而只将力量用来捉宠物呢？ 虽然并不乏顶级「捕猎术士」存在，但那通常是顶尖强者的一种别称。 是奥能和元素控制度都到了极高地步以后，因为有许多强大的「亡者使灵」，而被人们称誉的结果。 想想也很容易明白。 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使那些瑰丽的亡者称臣，甚至愿付出性命为你而战呢？ “也只有那些传说中大族的子弟，可以在还很年轻的时候，就拥有一两只「中阶」「高阶」的使灵。” “这些亡者，通常被其长辈下了精神镣铐，本身就虚弱至极，几乎是被强打着，被迫成为了一名弱小之人的奴隶，从此开始屈辱的一生。” “一定时刻都在想着去死。” 林深刮着下巴想。 如今，「亡者畜牧业」分外发达。 这些本该在遥远的过去就死去的事物，因为新的魂体占有，又或者孕育出一丝故有的灵魂，而苏生。 ——却不曾想，才降临不久，就可能成为他人的牢奴、玩物…… 这其中，甚至不乏天生喜欢穿的清凉的「精灵」，住在海底、美貌不可方物的「人鱼」。 以及浑身由液体构成，无论是亲是抱还是干别的什么过分的事，都会收获「史莱姆般的清凉」的「史莱姆女皇」…… 广告词一年比一年过分，功效和实际使用的效果，却是货真价实。 “所以，想必此刻，大陆角落的绝大多数国家，都激起了对死灵帝国的反叛情绪。” “只是……它们在等待一个「契机」，准确来说，就是国家大乱，最好死冻也因此而死！” 林深往嘴里吸了一口气，随即将一根草叼到了嘴里。 “真是可悲……” 他摇摇头，一边想着那不久后死灵帝城充满火焰的废墟，一边带着种复杂的心情，插兜朝前走去。 “闪开！闪开闪开！！” 不料，回应他的不是回想后凉爽的轻风，而是一道凌厉的风声，以及紧凑贴耳的马蹄。 “驭！！” 见要撞到人，御马者焦急地一拉缰绳，顿时两只前蹄飞踹，堪堪避过林深的身子，但也马上要向下压下。 “搞什么！” 车厢里似乎传出一声怒吼，这短暂的一瞥间，林深看出的帐幕与马车的华贵。 “小子，不要命了！快闪开！” 与此同时，高高举起的马蹄，也随着粗重的鼻息，猛地就要向下砸落！ “达到「中阶」的拉车亡者么……” 林深用手夹住嘴中的稻草，左手在背后护住尖叫一声的奈，另一只手缓缓朝前。 ——算了算了，看来，平凡的生活真是怎么也遇不到。 那只悬在空中的手，就这么猛地抓作一拳！ 第130章 复仇？ “轰隆！” 木屑爆裂声并不意外地炸响。 但在力道的精湛控制下，却没有伤到任何人。 “呃啊！” “靠！” 车里车外两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至多受了点轻伤。 可是名贵的马车，连同那扬起双蹄的马一起，却没这个好运了。 “滚滚！！” 旋转的黑色旋风，仿佛凭空生成，吞噬、碾碎着其中的一切。 徐—— 木屑不断飞舞，内脏的恶臭，甚至也只维持了一瞬间。 当一切徐徐落幕时，只剩数丝在空中慢慢裂开、消失的碎片。 车内衣着锦服的年轻人，以及张腿愣在地上的车夫，都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很快，车夫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是要来参加「亡者竞技」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坏天风大人的战车，你可知道天风大人的父亲可是，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从身后牢牢捂住。 一只笑眯眯，流满了汗，像是猪头那么大的脸，很快从后方探了出来，教训道： “住口！忘记我天家的家训了么！「召集天下强者，效忠于帝」！眼前是如此值得招揽的壮士呀，休得无礼！” “呃！” 车夫一时对着林深和主子左看右看，一时没有想明白。直至被天风用劲打了一巴掌，才缓过神来，连连向林深跪着赔罪道： “是，是……请大人宽恕，实在是我们不好，明明到了禁行区还不减速，惊吓到大人了，真是万死不辞！” “……” 看着足下的两人，林深表示着沉默。 似乎是觉得诚意不够，那衣着锦衣的天风，居然也犹豫过后，诚恳地跪了下来。 这无论在他认识的哪个人里，都会被视为「不可能」的事情！ 尽管手指在发抖，林深还是看到了，在手掌从空中贴地前，被他捏碎的一枚小型卷轴。 但他还是笑着说： “没关系的，只是……” 林深回头一看，将吓的不轻，此时正气鼓鼓的奈推了出来，说： “我的妹妹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不赔礼道歉，可不行啊！” 听到这话，天风愣了愣，但很快还是反应过来，交出自己口袋里的一枚锦囊，说： “这是足足有一百平米储存空间的珍贵法器，愿在这里献给大人，希望没惹小姐生气。” 他做出极尽讨好的神情，奈则撇了撇嘴，“哼”的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 “这样的话，以后就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可以装！嘿嘿……” 又是笑眯眯的样子。 妈了个巴子的！天风嘴角一抽，心里恶狠狠地想到。 但现在，还不能发作啊！ 他盘算着身上的「储备」，心想，肯定还要被敲诈几笔。 “……好了，那你们该去哪去哪，以后记得小心行驶。” “诶？” 不料，林深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们。 头抬起来的一瞬间，天风还满是不敢相信。 可见到林深厌恶点头后，才如蒙大赦，连车夫也不管就拔腿而逃。 车夫看了看逃走的少爷，用手指了指自己，张开嘴什么也没说后，飞速逃离了原地。 “……走。” 两人的背影在拐角消失不见后，林深也牵着奈的手，准备离去。 “扒——” 可是，即便只是一只小手，似乎也打算暂时留在原地。 “怎么了？”林深回头问。 “不用跑么？” 奈歪着头，很认真地和他说。 “跑？” 林深轻笑道，在吸收了这么多强者之后，自己已经几乎无所畏惧。 这小姑娘，恐怕什么还不知道。 “蹲——” 于是，他蹲下捏了捏奈的脸后，“嗖”的一下，在奈的惊呼声中，将她扛上了肩头，不顾抗议地朝前走去。 “呜哇！大叔，搞什么呀，快跑快跑，呜呜……我不想再看到自己珍贵的人死去了……” 泪水，居然从那瓷器一般雪白的脸上，流了下来。 “你这孩子……” 一瞬间，林深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为奈曾经经受的那个命运，感到悲哀与窒息。 看着她，林深觉察自己居然表现出了一抹慈爱。他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这一生，甚至往后余生里，也仅能有的一次温情。 所以，本该连接下去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是稍稍放低奈的身子，亲了她的脸蛋一口，再在耳边说： “一直以来受苦了……那就相信我，跟着我一直走下去。”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欺负你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的，你愿意相信大叔吗？嘿嘿！” 林深露出发白的牙齿。 哭着揉眼睛的小女孩，也从指缝间看着林深，一会后，才咕哝道： “真的？” “真的。” 温和的煦光，几乎照透两人的身形。 就在这光的阴暗面，林深的手，轻轻勾住了奈的小指。 …… 另一边。 “呼哈！” “真是t该死的强盗！边地的蛮子！居然连本大爷的马车都敢毁掉！” 不知回头多少次，不知跑出多少米后，天风渐渐有底气恢复了恶毒的神情。 “少，少爷……” 身后的马车夫，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一看到他，天风就破口大骂道： “傻篮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亏跟了我这么多年！” 这一骂把车夫问懵了，他怔了一会后，对天风说： “少爷，不对呀！一直以来，咱们都是要杀谁就杀谁，对谁都绝不客气的呀！” “那是有我叔叔天春风跟着的时候！今天是咱们偷偷溜出来，出了事，谁能护着咱啊！” “那怪物可是一巴掌，就能把相当于「中阶斥候」的亡者打的渣也不剩！你想想，要是那巴掌落到咱身上，会怎么样！” 天风心有余悸地想到，他是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因为血统，天赋或许有一点，但因为终日风尘，终究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乃至现在二十多岁了，还不过是初阶中段术士的地步。 对此，父亲已经很满意了，说： “风儿啊，这样就好，天天随便去玩玩，只要你不败家，爸爸一辈子都可以养你！对啦！还有你那无敌的哥哥呢！” “切……” 这种时候，天风总会不满地在暗处嘟囔，厌恶那个「既成事实」。 天家是在天界与死灵帝国都分外吃得香的顶级家族之一，坐拥无数强者与青年才俊。 而青年一代中，最为闪耀的便是他的哥哥，天成了。 年仅三十岁，就触摸到了「高阶斥候」的最顶端，近战无敌，被誉为天庭将来的一定神将！ 甚至有不少人在私下里说，如此天赋，甚至可与当初「天庭」的那位始祖相比！ 天界将来的繁荣昌盛，不会遥远！ 当然，这话明面是不能说的。如今，支配天下的「帝」还健在呢。 只是，这一个例子，已经可以说明天下的暗流涌动。 “这……这倒也是！” 听完天风的解释，车夫目瞪口呆地竖起大拇指，一脸说了几个“高！”。 “哼哼！这就是你为什么一辈子是车夫，而本少爷天生就是少爷！” 天风得意洋洋地说道，但眼里很快就闪过阴沉： “那混账，居然抢走了我最喜欢的金丝储物袋……绝饶不了他！我刚刚已经捏碎了「天家生死密函」！再过不久，天春风叔叔就会跟到我身边，到时就找那王八蛋报仇！” “风儿，什么事？” “叔叔！您这就来啦！哟嚯嚯，这回侄儿居然完全察觉不到，叔叔您又进阶了！” 听得声音，天风惊喜地回过头去。 叔叔天春风已是高阶术士，再前一步，莫非就是传说…… “嘿！” 谁知，天春风尴尬地摆手笑笑，说： “或许是长进了一点，但就算距离你哥哥，还差得远呢！对了，今天叫我来是什么事？又有哪个废物不长眼了？” 天春风傲慢地说道，天风也嘿嘿一声，准备将刚才的事情告诸长辈。 “……欸？”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忽然趴了一只硕大无比，正搅动着口器，任何部位都满是「漩涡」的黑虫。 “叔……” 他惊恐地想要呼救，却发现叔叔身上也有这么只虫子！ 然后…… “喀嚓”一声，快到甚至来不及反应。 作为「高阶术士」的天春风，直接被吃掉了整个脑袋。 第131章 剿灭希望 “……叔叔？” “喂喂，不会是在吓人，叔叔，你快醒来，快说话啊！” 不知是从何时起，天春风叔叔就经常喜欢和自己开一个玩笑。 他是自己父亲的弟弟，和自己的母亲关系也很好。 若父亲不在，没什么事，就会来家里与母亲密谈。 好像每次都会聊的很开心。 有时谈话声太大，母亲甚至会使笑声穿过房门，让在外边玩乐的天风听见。 这是他儿时的回忆之一，甚至至今，这种「串门」都未曾断绝。 只是，如果说有什么让天风不解的话…… ——就是每次听到房子深处母亲与叔叔的声音时，不知为何，他都会全身发热，身子有一种滚烫与酥痒的感觉。 单纯的愉悦，经常让他忍不住叫出来。 长大后，天风终于知道了那并不是笑声，可他依旧没有将此告诉自己的父亲。 因为，父亲和哥哥常年忙于族务，经常不能回家。 也就是说，常年待在家中的，只有自己，母亲与天春风叔叔而已。 因为没有修行的天分，天春风便常日尝试各种玩乐，鱼水之欢，颠鸾倒凤，自然也不在话下。 ——然而，他总要回家。 有持家严格的母亲在，他当然不敢把女人带到家里，这就成了一个「真空期」。 可是。 ——若在这个时候，以母亲的「笑声」作为替代，那不就是一种「弥补」了么？ 甚至说，在家里年久失修的木门背后，「偷窥」这种声音的感觉，其兴奋甚至还要在亲身实践之上。 此外，由于是修炼者，母亲也美貌如故。 乃至很多时候，看着母亲趴着收拾家务，前凸后翘的背影，天风都忍不住狠狠咽一口唾沫，自此浮想联翩。 “……” 似乎是想要有所行动，只是暂时还没尝试而已。 ——购物，装逼，杀人，享受与偷看。 简单来说，天风过着的，也就是这样让他满意的生活。 只是…… 如今，这一切都即将面临尾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正逃到的地方是一处偏向，距离主街并不远。 凄厉的惨叫声，迅速吸引了很多人，一颗颗脑袋，以至脚步，都仿佛从墙壁中生长出来，凝视这里。 “不……不，我不想死！” “喀嚓！” 可是，趴在身上的黑色怪虫，却不会因此有分毫懈怠。 它轻易地咬碎了身后车夫的身体。 随后，在天风哆嗦着嘴唇，回头遥望，恐惧攀升到最顶点的一瞬间…… “咔嚓！” 巨大的黑影将头颅掩盖。 然后，将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部的半个身体完全碾碎。 即便到死，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极度的恐惧，甚至没有时间去想起与怀疑林深。 …… 满地狼藉，就这么结束了。 三只「黑虫」迅速瓦解，化为一滩黑色的淤泥，沿着墙壁朝林深所在的位置而去。 “……” 而他们离去后，尸体周围的阴影中，一团人形骤然凝起，又是不解，又是恐惧地看着那飞虫远去的方向。 “有什么非常诡异的东西侵入了，必须尽快禀报陛下！” 说着，他拔腿就要走，准备一角跨入前方深潭似的阴影中。 ——咦？ 可是，并没有「脚」迈出的实感。 是整个身体，在朝前方的「黑暗」倒去。 那黑暗中，张开一只没有面孔的血盆大口！ “等等！这并非我等寄宿的「影」！” 影卫意识到了不对，可一切已来不及了。 “咔嚓。” 第一个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经被截断。 只是麻木，使巨大的痛苦被暂时忘却，顺着神经元飞速赶来。 “咔嚓！” 第二个瞬间，他发现自己准备拔刀的右手倒飞向空中，然后向丢入湖心的石子般，沉没到黑暗之中。 “你……” “咔嚓！！” 没有第三个瞬间了。 “扑通——” 无头的尸体，顷刻跪在黑暗上。 然后，被吞噬、拉入不可测的深渊底端。 …… 另一头，三个右指并在一起的林深，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样就结束了。 「无面魔」，这个世界的a级亡者之一，通常拥有高阶以上的实力，咬合力惊人。 他通过「系统」摹拟的这只，是在火焰圣灵的躯体里找到的。 大概，是祂还没来得及随「岩浆」释放出去，就依旧沉睡，像「琥珀」般凝结在圣灵体内的。 虽然整体上实力一般，但胜在体型与人近似，同时还咬合力惊人，很适合在黑夜里，「拖人进入黑暗暗杀」。 今天的效果，貌似很不错。 平日里，「无面魔」会以「黑虫」的姿态呈现，不断飞翔。 而一旦靠近或吸引了猎物，就会迅速化为本来的面貌，将其一口吞没。 可谓是掩藏至深、扮猪吃虎的经典亡者之一。 即便是很多高阶强者，一不小心，都会成为祂的腹中美味。 ……在天风走的一瞬间，林深就让「无面魔」附着在了他身上。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探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天成」，么……” 他再度闭上眼，陷入对整个世界的回忆。 「天成」，就是在「超前模拟」里看到的，将来领导天界的顶尖强者「天空之翼」。 在与「神血泰坦」宇留、「黑暗咆哮」祖塔以及「绝力之王」武广携手击败死冻后，他们在各自的国家内，按原有的边境线重新划分领土，开始了整个世界的争夺！ 从此，狼烟四起，民不聊生，昔日的辉煌繁荣再也不在。 “也就是说……” “没错，这是一个「罪人」呀。” 按照吞噬而来的天春风记忆，貌似天成也会参与这次「亡者竞技场」的盛会。 ——还会作为一名「选手」参加。 “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神血泰坦」，「黑暗咆哮」和武广那小子也会来？” “呵呵呵，已经逃掉一次的话，这回，就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不会再有人逃掉了。” “你们，就都给我先死在这里。” “咚！咚！” 外部世界的脚步的平静的，就好像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轻松迈进了竞技大厅，然后递上自己写好的报名表格。 可是，「心脏的吼声」，却愈发鲜明，近乎能铲除整个世界！ ——看着。 林深缓缓睁开眼，自发形成的「模拟」里，无数个世界在从中运转。 而他要择取的，是「最好」的那个未来。 “嘿！” 一闪而过的某道光，被紧紧抓住了！ 不错。 “咚！咚！” 仿若慢镜头。 一边走进黑暗的等待室里的林深，一边耸起两边的肩膀想。 “——从这里出来后，这个世上，将再没有人能阻挡我称尊！” 哪怕「联手」，也不可能。 不再有这个可能了。 第132章 一个本来的未来 囚徒竞技场，采取的是类似「天空之城」的架构。 从下而上，瑰丽繁复的纹路，都环绕在象牙似的圆柱白塔之上。 淡淡的铭文，无论白天黑夜，雾或雨晴，都终日散发着明亮的黄色。 若从暮雨中看去，就好像是暴雨中的小屋一般，会使人有莫名的安心感。 然而，也就是这样一座塔，默默地穿越了云层之上，无论何时看去，都会对那更之上的存在心存慰藉…… 随后，这慰藉，又成为理想或力量，滋润着天羽城一代代的年轻人。 多少死灵踏上修炼，都是为了在儿时想——“真去那塔上看一看啊！” 虽然成功者必然寥寥，但这种「意志」，却毋庸置疑地传了下来。 …… 可是，到底有多高呢？ 除却建造者与触摸到武道顶端的强者外，根本没人知道，那掩入云端的顶点是什么。 一个个传奇的故事在天羽城民间流转，多年之后，也能传为一桩妙谈。 但是……终究是镜花水月罢了。 真正定格或掩藏的真相，应该由自己去寻找。 这就是林深在走入这里时，心里由然产生的想法。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永恒。 只要区区再五百年，在那场「四英雄」进逼皇城的大战中，余波便会将这座传承万年的天空之城彻底捣毁。 巨大的石像碎片，残存其中的魔法阵，以及被封印的怪物的复苏……都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甚至可以说，直接让整个天羽城的居民，都在这余波中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口。 而沉浸在庆功宴中的所谓「英雄」们，当然还稳坐在皇城里，丝毫没有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打算。 ——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打败了「暴君」，要真正创造一个新世界啊！ 与口呼的大义不同，「胜利感」与可以预见的「权力欲」的干扰，好像只一瞬间，就彻底改变了「英雄」们的认知。 天空之城因此倒塌？ 散落的碎片，会使很多城池受损？ 很多人会死去？ …… 这些当然都不重要了。 重新立于这个世界顶点的「他们」，已经拥有了重新规定世界「秩序」的资格。 无人可以审判，自然也不可能有人能站出来审判。 不…… 严格要说的话，还是有。 “四位英雄们！” 当武广等人沉浸于未来大梦之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伛偻着，犹豫且焦急地走到了四人面前。 他张口就说： “无论如何，战争是结束了，可是……我们无数流民因此被毁掉了房屋，失去了爱人和重要之人，且还在正要失去！” “请英雄们出手，在胜利后的现在，及时阻止这场灾难！” 老人大张起双臂，似乎是运用了某种增幅声音的奥能，让声音一下子传的很远，浑厚有力，以至几秒后都不曾断绝。 听到这话的人们，也无不瞩目以自己的目光，将一半的希望和一半的惶恐，投向那立于顶端的「四人」。 “沙嚓嚓……” 空中，巨大、饱含魔力的竞技场巨像，还在肉眼可见地缓缓沉落。 可是，这「缓缓」一旦放诸现实，就可是如彗星一半的速度！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分钟，就能将这片大地毁为灰烬。 所以…… 老人认为，自己的冒险恰如时宜。 他看到英雄们眼里都闪过晶莹的光，并将此视为动摇与悔过的标志。 “是啊！就该这样！” “哪怕一个皇朝覆灭……只要你们能保持自己的团结，及时维持自己的善心，那就一定可以……” “嚓！” 可是，美好的想象，才只形成一个泡影便被搅烂。 “咚！！！” 被击中的老者倒飞一段时间后，在某块巨大的岩壁上停了下来。 众人颤抖地看过去时，他已经失去了呼吸。 不…… 是整颗「头」，都消失不见了！ “晃——” 另一边，视野边缘诡异晃动的「什么」，连同其飞速扩散的元素与生命气息，霎时就捕捉了所有修行者的视线。 “啊，真是讨厌的一天啊。” “滴答——” “嘿，本大爷，和这种喜欢嘴炮的混账，还真是久违了啊！” 什么！！ 移目过去，只见「黑暗咆哮」祖塔已经哈哈大笑，一边拎着前几秒还活着的，老者的头颅，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孽畜！孽畜！！”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强者顿觉羞辱。 这可是高贵的死灵啊！在死冻陛下在时，还天下最高贵的「死灵」！ 如今，居然败在了一个肮脏丑陋的兽人手里，还被如此羞辱！ “真是难看啊！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们继续嚣张下去了！” 有昔日政要的族老在暗地里拱火，期冀能唤起人们的荣耀，发展一场新的暴动！ “呃！” 然而，事实却是，他才刚要孕育元力，就被身后猛地一推，踉踉跄跄地站到了人群前方，「英雄」们面前。 “这，这……” 光是被凝视，就足够流出的虚汗，以及最终跪下来致歉的身影，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将其退出去的那只手，自此沉默、退缩下来的人群，似乎也诉说着这个时代的人心。 “轰隆隆……” 天空之城的残屑还在跌落，但关于这场灾难，一切的争辩都好像被无视了。 “……” “走。” 自始至终，「神血泰坦」都保持着沉默。 「地狱咆哮」不断用祂猩红，仿若蝮蛇一般的舌头舔着嘴唇，毫无顾忌地盯向面前的人群——这些「食物」。 而「天空之翼」……则始终保持云淡风轻，至多，也只在地狱咆哮残忍杀人时，表现出一丝厌恶而已。 就连一直被人们寄予厚望，被视为「同族」的武广，也只是平静地保持着沉默。 若说他心中真的没有愤怒，那还真有。 甚至，有几秒， 他都差点忍不住冲出去，一拳打碎地狱报销的脊髓！ 只是…… ——不行。 ——现在的你，还不好直接惹恼这三个人。 ——很难熬……但为了将来，现在非得忍耐不可啊…… 是圣灵「梦」的耳语与宽慰，让武广渐渐松了拳头，真正学会了忍气吞声。 虽然他一直我行我素惯了，心里也一直惦念着自己的族人，但在当前情况下，贸然出手，可能导致周围所有人都死亡。 他们「四人」，虽然明面上为「击败皇帝」这个目的聚集到了一起，但性格和愿望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镇压」，「掠夺」，「高贵」与「幸福」么……” 所有人的目的，都可谓截然相反。 所以在获取胜利的现在，矛盾可谓一触即发，甚至连之后搜刮王宫的「战利品」，一时都不好「分赃」。 “而更远处……” 武广眯细眼睛，看着天空之城的巨大残骸坠向四方，探去的手微微虚握，想要凝视，却毕竟轻轻甩下了。 ——不行，不行啊…… ——如果我现在离开了这里，去救人的话…… ——在这里得到了什么的「祂们」，就将大大超越我一步，将来再也难以追赶。 武广承认，自己并非没有私心。 他想变强，变的很强很强，强到可以左右一个国家，乃至一个世界「生存方式」的地步。 所以，他并非是因为对死冻的政策不认可，而只是因为想「取而代之」，毅然决然开启了自己的征程。 “现在，走不开……” 武广摇了摇头，稍稍一叹后，就和其余三人一起走向了前方。 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 “只是，为了人生与理想，很多时候，也不得不要向前啊，唉……” “嗯~呵呵……” 叹息之余，是将手背在脑后，手背上沾满了死灵国人的血的祖塔，从武广身旁悠悠走过。 ——进阶后，就第一个杀掉他。 武广分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 察觉到此的祖塔，也以蝮蛇般黄眸，充满挑衅地对了过来。 第133章 初选赛 …… 总之，灾厄异常。 「亡者竞技场」的崩溃，在将来，几乎毁灭了整个帝国中心地带。 大量的街道、土地，以至人才、技术，都忽然之间湮灭。 民不聊生，被巨石淹没的街道底端，涂满了几秒前还高贵的死灵一族百姓的血…… 恨意升腾，战意勃发。 或许是由于这个基础，才最终酿成了一场无法收场的大战，以及整个世界「幸福」的燃烧。 “不……” 发生这一切时，武广也怒发冲冠，用力握紧了拳头。 直至他看到天空之翼等人冷笑的神情，才明白，这在「联手」之余掩藏的另一重目的。 ——这些砸中，居然是想借此削弱死灵帝国的整体战力，从而换取自己的生存空间！ “该死的「异族」！” 武广心中咆哮，瞬息皱眉，有恐怖的力量在体内翻腾。 可是……这股气息终究散去。 他也终究学会了隐匿收敛。 “在刚才，我出了最大的力，受的伤也最多。” “如今上的话，会被这三个杂种联手一起杀死的……” 身为斥候，并非就成了头脑简单的肌肉怪物。 即便是在如此愤怒的情况下，武广也依旧保持着理智。 紧绷着一松懈就要颤抖的肌肉，与其他三人勾肩搭背，畅聊将来。 可心里却在想…… ——将来，总有一天！我要一个个把你们驱逐出去，碾灭成灰！ 这就是发生在「过去」的那个未来。 身处飞逝电梯间的林深闭上眼睛，回想起另一条世界线的终结。 在那里，耗尽两千余年，除已经被杀的「亡灵之王」以外，武广的确做到了天下无敌，将其余三人亲自枭首，悬挂于死灵帝城之上。 ——可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林深摇了摇头，感觉这就好像，是年轻时射出了一颗子弹，最终这颗子弹又杀死了自己一样。 “另外……” 他缓缓抬眸，眸子里有星光、昙花与破碎的漩涡流转。 以至于，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生长」在塔尖里的东西。 “时间不多了啊……” 由于他的到来，一切已改变。 原先伴随天空之城陷落出现的「那个东西」，也有及早孕育出来，或说被人夺走的可能。 林深一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那个东西」出世，竞争者，就不只是武广这群人那么简单了。 “那些掩藏在大陆的「暗面」，无论这个国家现下的顶级力量，死冻，他身后的陈老……” “甚至更为高妙，直至将来那场「大难」时才会降临的「神佛」，或许也会及早现身，参与争夺。” ——他这回的真正目的，就是预先遮蔽天机，「回收」那一样真正的秘宝！ “另外……” 还有一点让林深感到疑惑。 那就是，他记得貌似就是在那个时候，「陈老」……那个诡异的老头，居然有了要挣脱「奴役」，获取自由的征兆。 也正是在这样的两相博弈中，死冻最后被杀，并在死前耗尽了最后的奴隶印记，使陈老灰飞烟灭。 可以说，「英雄」们的胜利，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结果。 “而这一世，因为我的出现，「历史」或许有很大的不同，就比如陈老会率先突破奴役印记……？” “超前模拟所看到的，固然可以作为重要的参考范本，但其真实性，已经值得推敲与质疑了……” 林深沉吟道，不过，一切倒也急不来。 重要的，还是一点一点变强，以及…… “轰！轰！踏！！” 他瞥向远方，身姿足以钻入云霄，在无数泰坦守卫的护佑下，一点点朝这里走来的黑色巨人。 「黑色」，是王族的标志，也是血脉返祖提纯到最顶点的证明。 “神血泰坦宇……留。” “飒！” 与此同时，天际远方坠下一道流光，一道纯白绚烂的羽，就在空中威慑以巨大的投影，一边闪动，一边攫取天地之光汇入到那雪白的身体之中。 “天空之翼……天成。” “哈哈哈哈！！小的们，和我一起上！” 以及，率领无数坐在蛮兽上的大军，挥舞着血迹未消的狼牙棒，朝这里赶来的「黑暗咆哮」祖塔。 祂坐在一头灭绝已久的巨大猛犸象上，单是那巨象的身长，居然都超过了一片森林的大小，高度更是可与不远处的神血泰坦比肩。 “剩下的，就是……” 林深闭目沉吟，放开感知力搜索，看到了将剑背在身后，只有一个雪色女性使灵和一辆马车跟在身后的武广。 “装成普通人么？呵呵，这也是策略的一种。” “嘿——” 林深露出雪白的牙齿。 至此，所有的顶尖「未来强者」都已到齐。 这其中，不乏许多让他「能力」忌惮的体术强者存在。 “啪嗒，啪嗒。” 不需要活动，体内的关节已经兴奋、狰狞地交错了起来。 林深微微眯起了眼睛。 ——现在重要的，就是把包括这家伙在内的，所有「未来强者」都提前杀光。 …… “叮。” 冷气扑面而来，随之是被香波奥能纯化后的气味，林深只觉自己走入了玫瑰丛中。 这里，是亡者竞技场等候大厅。 由于最终名额有限，世界各地的报名者却浩如繁星，需要进行一次「初选」。 规则很简单。 一百人为一组，每当所有初步报名者达到一百名时，「试炼」即自动开始。 ——「活着」留到最后就行了。 “哈哈！真是难以想象的盛会啊！” 一名肌肉饱满，光头闪亮的强者哈哈大笑。 “哼，小子，听老夫的话就安生点，不要试炼还没开始就被别人盯上了！” 角落里，抽着旱烟杆的老者向他建议道，却被男子轻蔑地外头“嘘”了一声后，摇头不语。 “老人家，您真是过虑了。” 光头男身旁的一位舞服女子笑眯眯地走过来说： “我们大哥常亮呀，才30岁就迈入了中阶斥候的顶端，不说最终夺冠，在大部分修行者里，也算是相当厉害的了！” “是啊，大哥的天赋就算不是顶尖，也足以在普通人中自傲！我们有信心至少是拿下这一轮初选的优胜！” 常亮胯下钻出的一个小孩，也得意洋洋地插着手。 他上方的大哥，慈爱地摸着他的头，不无骄傲地说： “我亲爱的弟弟呀，努力，变强！将来，你就可以像哥哥一样得到这样的赞誉！” “嗯！” 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弟弟，常亮心中浮现起一丝优越感。 才这么年轻就迈入如此领域，且修为还没有遇到明显瓶颈，自觉还有广袤的未来，他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只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哒，哒…哒……” 这个世界上，有名为「异托邦」的概念。 生活在现实秩序里的人，是不会感到这些的。 可是一旦「现实秩序」因为什么原因而改变，「新的秩序」猛然降临时，人便会感到顷刻爆发的「不安感」。 这就是进入异托邦的前兆。 所以…… “哗啦——滴哩哩——” 当那份余光里的「异常」出现时，甚至恐惧、疑惑和诡异还未来得及形成时，每个人就开始自觉为之侧目。 “呃啊，啊啊啊啊……” ——就好像是被忽然拔起的盆栽，或者被吹倒的地底的数根。 “哗哗哗……” 光头男子的头，就连同脊椎和脖子里缠绕的血管，被这么直接剥落、一点点拎了起来。 因为还保存着最后的「联系」，又或者中阶强者生命力顽固的缘故，他没有立即死亡，满怀恐惧地盯着将自己拎起的人。 不…… 那不是「人」，而是浑身闪耀着红色的「眼睛」，邪恶气息源源不断涌出的「异族」！ “聒噪，小子。” 那怪物一边“嘿嘿嘿”地舔着嘴唇，一边稍稍加快的，一点一点，像是扯断一条条玩具里的「线」一样，让常亮的组织和血管逐渐消失。 “——你有没有想过，能有勇气来到这里的，就已经不是泛泛之辈了呢？” “至少，敢面对本大爷的「你们」，就是让我这么觉得的啊！” “哈哈哈哈！！！” “啪噗！” 最后一根线断掉的头颅，居然被完全捏爆了！ 脑浆和混杂着恐惧的血水，像压碎的柿子般向周围榨去。 无数人顿觉心脏狂跳，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啊哈哈哈哈哈！！” 而就像是享受着这种「沉默」一样。 「地狱咆哮」，阿卡·米勒斯·祖塔，张开双臂，在原地疯狂地释放出笑声！ 第134章 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哈！！” “谁呀？还有谁？无论现在，还是一会比赛开始后的将来，都直接滚上来！由本大爷做你们的对手！” 狂放的笑声依旧在肆虐，与下方不断滋生的沉默与胆怯，形成了鲜明对比。 “地……地狱咆哮！” “真是不妙啊，才「预选赛」，就遇到了这种不讲道理的怪物！” 有人暗骂匹配机制的不公，居然才上来，就让自己遇上「地狱咆哮」！ 要知道，那可是当今大陆最如日中天的顶级天才之一！ “才区区二十二岁，就迈入了「高阶斥候」的领域……而在挺过兽人族传说中的「返祖祭仪」后，更是达到了堪比「始祖兽人」的神速与神力，可以说就是天生的猎手！” 一位老者长吁短叹，目光警惕。 他是某死灵大族的高层，抱着试一试，与天下强者交手的想法，才终于出山，想检验一下自己的闭关成果。 可没想到，上来就遇到这风头正盛的年轻人，且更关键的是…… “那气息，居然让已迈入高阶百年的老夫都感到忌惮！在祂的气里，我还感到了一丝邪恶的气息……” 绝对不容小觑！这是老人做出的判断。 同时，祖塔之所以让人如此忌惮的原因，还有另一个。 ——祂在突破高阶后得到的奥能，「血战」。 “只要通过吞食别人的血肉，祂就能接连不断的变强，并获取那个种族的优势和特殊力量！” “真是堪比逆天的能力啊，要是我有，也不可能不变强！” “嘘，小声点儿，小心被听见，第一个把你吸干！” “……” 总之，是种种原因，造成了人们的退缩。 这也是当然的，在这个世界，「天赋」决定了一切。 没有什么「努力改变命运」的神话，天赋不足，又无外物弥补，就几乎注定了无法参悟更为玄妙的「道」，成为更高境界的强者之一。 或许在漫长岁月里，会有几个「例外者」出现。 可这希望，就犹若下一个中彩票的人，哪怕幻想过无数次，落到你身上的可能，又有多少呢？ 概率堪称「奇迹」的希望，自始至终，都不过一种宽慰无能与死亡的慰藉罢了。 ——即便这种意志，愚昧地贯彻了无数追星萤火的一生…… 林深连连叹气，不过，他倒没有多少紧张。 从第一眼就知道了，那家伙，赢不了自己。 “嗒……” 他点燃一根风燃草香烟，挂在嘴边。 “不想提前触犯规矩啊……” 虽然祖塔的行为没有得到主办方的惩罚，但为了那天空之塔顶端的「所在」，即便是这种「口实」，林深也不想落下。 只要静静等待一切开场就好了。 “嗒！” 可就在他把火焰魔法道具凑向风燃草的瞬间。 “嚓。” “轰！！！” 就好像是两帧极具反差的画面一样。 前一秒还风平浪静的人群，转瞬就被一双扩大的巨爪猛然破开，受伤者、死者散落一地，徒留腥臭的喘息声在眉毛旁边盘旋。 “小子……” 扭动着，口器不断外扩的蝮蛇之舌环绕在林深的旁边。 「地狱咆哮」笑嘻嘻道： “我感觉到了呢，在场的人里，只有你身上没有「恐惧」……居然还敢抽风燃草，是因为怕到啥了呢，还是说……哼！” 话还没说完，一股巨力就猛然掀来，将林深马上要吸到草根的手，直接击断一个截面，手腕以上完全倒飞向空中。 “哦，烟掉了……” 眼珠稍稍下移，看到下方没有风燃草时，这么嘀咕了一声。 “哈哈哈！！还以为是个什么角色，想试一试，如今真是太失望了！” 祖塔咆哮道，方才心里激起的冷汗，这才慢慢退了下去。 「不安感」是在沉默中诞生的。 当他沐浴在众人因「恐惧」而产生的静默中时，忽然之间，一种巨大的不安，就好像被「鳄鱼」盯住的感觉，让祖塔肌肉抽搐，居然产生了恐惧！ “不……我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情感！就是面对我兽人的祖神，也没这样恐惧过！” 祂当然要第一时间确认这「危机」的源头。 而那气息，似乎就来自眼前之人身上。 “你的实力不怎么样嘛！嘎嘎嘎！” “嚓！嚓！嚓！！” 乘胜追击，祖塔不打算给面前之人留下任何机会。 祂相信自己的「感觉」，却更相信身为「野兽」的直觉。 ——那种「不安」的源头，果然还是越快毁掉越好！ “不需要犹豫！现在，我就吞噬尽你的血肉，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补刀」，「暴力」，「寸刻不让的战机」。 祖塔露出狰狞的神情，利刃般的牙齿，以及布满倒刺的蝮蛇之舌也紧接着伸出。 “血崩山河！” 祂低吼一声，双爪连同身躯立时变的赤红，不时有蒸汽从中传出，然后是快到窒息的挥舞！ “是了！这就是兽人一族的秘技「燃烧之血」，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 有人瞪大了瞳孔，燃烧之血，那可是以火系和空间系奥能对血液进行升温、压缩，然后大幅增加身体反应速度的奥能呀！ “自兽人的第三位始祖逝去后，长达九千年没有重现了，今日居然……” 也有族老感到震撼！这个消息太过惊人，若传出去，将彻底石破天惊！ 各大其他部族的强者，都会拼命扼杀这个天才，以防将来成为自己族群大敌之一！ 尤其，是那些「在场」的，与兽人族有怨的强者。 “就在你施法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献出你的生命，兽人族孽畜！” “「天羽牢笼」！” 碎掉的金粉一般的白光，闪耀忽然占据了人们的视野，一个背声洁白羽翼的中年男人缓缓走出。 他是天族摄政院的长老，在族中秘书加持下，拥有接近传说的实力，自信可以镇压面前的小辈！ “啊……” 祖塔惨叫一声，“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表的血泊中。 面前的敌人已经被自己撕的粉碎，可奇怪的是，唯有他的表情，那张此刻已经被剥下来，浮在血水上的脸，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情。 在自己斩断他的脖颈，双臂，肩胛，脊柱与胯骨时，林深似乎说了什么，但沉浸在「杀戮噪音」中的祖塔，当然什么也没有听清。 无关紧要！只要「胜利」就可以了！ 被肢解成这样，绝无可能活下来。 这就够了，或者说，这就是祖塔的「生存」之法——一切等杀了敌人在说！ “呃啊！” 可祂才获得胜利，就被无数虚空中钻来的金色锁链缠绕手脚，一时，居然连祂也无法挣开！ “兽人族的小辈，少在这里妄自尊大！” 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洁白而恢弘的羽，惹得祖塔一阵怨恨。 祂眸中露出森寒的光芒，随即哈哈大笑道： “天神族么？哈哈，总有一日，我会杀上你们的天庭，以天帝的头颅为尿壶，以你们天界全部生灵的生魂为材料，制出我的无上法器！” “你敢！要猖狂也只剩现在了！再怎么说也只是站在「高阶」这一边，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我「借来」的传说之力相抗！” “兽人一族的天骄，呵呵，或许将来可以拯救你那恶臭愚昧的族群，但也只到现在了！” “你们族群的希望，以及你的狂妄，都将由我天令一网打尽，葬送于此！” 天族中年人露出轻蔑之色，很自负。 他有一种神通妙法，可以寄存传说级强者的元力，暂时化为己用。 传说与高阶，那可真正是天渊之别，大陆历史千万年来，近乎没有人可以愉悦！ 那等强者，几乎都闭关在天下各处，目中只有自己的修行，为的是更进一步！ 也正是这种原因，导致了世俗世界里的强者，「高阶」早已攀入顶峰。 ——所以，借用了那「传说」之力的自己，不可能败给任何人！ 这可是能量纯度远远超越「高阶」的力量啊！ “是么？！” 然而，面对自己的挑衅，祖塔只是冷笑连连。 “谁说，我就没有传说级的战力？！” 什么！ 天令心中一骇，但很快就稳定下来。 二十二岁的传说，怎么可能？死前的虚张声势而已！ “你还要继续……” “耸！” 他本还想继续羞辱对方一番，可是，那从祖塔身上猛然爆发的气势，却是让天令的骨骼都萎缩、战栗了起来。 “吼！” “兽人禁咒之……「燃命术」！” “燃命术！” 天令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身形在后退，准备破窗而逃！ 身为天族摄政院的长老，他当然明白，那被记载在《古老之书》中，由往日天帝支配世界后，亲手收录的兽人族「禁咒」说明。 【燃命术】 【兽人族究极禁咒之一，甚至说为最禁忌的一种秘法，也不为过】 【该术法……可以勾连天地奥秘，以自己余生一半的寿命为代价，强行将自己的位阶短暂提升一个水准！】 【不过，这种秘法也没有那么万能就是了……哈哈！如果消耗一半生命，就能再提升一个等阶，那老夫也真想试试看呢！】 【下一条秘法……】 记忆的片段。 只是，昔日先帝手记里游刃有余的说明，到天令面前，成为了庞大到无可阻抑的压迫感。 “传……传说阶……” 周围人群也是一阵目瞪口呆。 「传说」……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已迈入了这个境界，还如此年轻！ “不得了了，逃走后，必须尽快逃离这里，将之告诉我族族长！” “天下要变天了！在这个狂人手里，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乱子来……必须提前联手镇杀！” 他们都变了脸色，已经准备弃权或提前逃离现场。 “咚！” 然而，一阵巨掌不留情面地推来，直接将连同说话人在内的，数十个大族的强者，都推到墙壁上碾成了肉泥！ “你们一个也走不了……桀桀桀……” 似乎可以读心一样，祖塔慢慢直起身子，狠狠一脚踩碎了林深的残肢。 由于夜幕将近，那在黯淡下来的天里，仿若由黑暗凝结的怪物，就这么虚握着自己的手掌，比出五个手指，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五秒」。” “五秒之内，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铃铃铃铃……” 与此同时，比赛「开赛」的铃声轻巧作响。 【第179场「筛选赛」正式开始，到本层仅剩100人时自动结束】 【由于还有很多报名者，请大家抓紧时间】 “……？” 不知是哪里的声音。 漂浮在自身血泊之上，缓缓浮动，已经四分五裂的林深的「脸」，就这么轻轻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