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绝品御医》 第1章 陌生老人 “咔嚓咔嚓咔嚓~” 进京的火车一路疾行，宁远皱着眉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老先生，请问您这次去京城，是去看病吗？”宁远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扯太多弯弯绕反而有可能被人怀疑是别有用心，还不如直接点。 以这老头的气色来看，应该是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再拖延下去的话只怕是神仙难医。 然而，对面那老头和他身边一个三十来岁的戴眼镜男子同时变了脸色。 “你是什么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眼镜男压低了声音，极为严厉地问道。 “不要误会，我是首都医科大学的学生，是着名医学专家凌清泉教授的研究生，这是我的学生证！” 宁远早就料到对方的反应，立刻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眼镜男接过学生证，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翻看了几遍，脸上的怀疑之色始终没有消散。 “小哥不用太紧张，你为什么会觉得老头子去京城是去看病呢？” 那老头的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语气也十分和蔼。 “我看老人家的气色似乎不是太好，所以就瞎猜了一下，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宁远心中出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老头的心态倒是还不错，心态好病就稍微好治一些。 “是嘛。”张大强皱了皱眉头。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其实自己现在就是在等死。 如果不是老战友非得用断绝一辈子的情谊相逼，让他一定要来京城再检查一番，他是不想折腾这一趟的。 人活到一定的年龄就该去死了，相比那些死在战争中的老战友们，自己这一辈子已经活得太值了。 张大强没有半点舍不得死的意思。 他把这一趟京城之行当成了和老战友的最后一次会面。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半路遇到了这么一个年轻人。 纵然张大强一辈子经历过无数人和事，也有些拿不准这个年轻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身份特殊，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老先生，您的这个病，最好是去找中医看一看，我的老师凌清泉教授每周三，也就是后天会有半天门诊时间，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拿着条子去的话，应该能加到号。” 虽然看对方似乎没多大兴趣，但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宁远还是想要劝一劝。 毕竟这个老人如果不赶紧接受治疗的话，只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但是如果能够由老师或者自己出手给他治疗，那么他应该还能活很长时间。 医者仁心，宁远没看到也就罢了，在他面前的他没法不管。 他直接掏出纸笔写了个条子。 “原来是骗人的中医。”眼镜男不屑地哼了出来，也不再查看手里的那本学生证。 “我承认，确实有一部分人会打着中医的旗号骗人，但是我的老师是华夏科学院院士，是国务院专家医疗小组的副组长，中央保健委专家组成员，他总不能是骗人的？” 面对这样的态度，宁远也有些无奈。 以前他会生气，但是这半年的云游行医下来，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他本人当然知道中医有多么强大，但是市面上确实存在很多人打着中医的旗号骗人，这些人的确拉低了中医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这么大名头？”眼镜男有些震惊。 他也是体制内的人，很清楚国务院专家医疗小组副组长，中央保健委专家组成员这样的名头意味着什么。 御医！ 是给中央大首长看病的医生！ 谁敢质疑这样的医生，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但是，眼镜男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这么厉害的医生还会出门诊给普通病人看病？” “老师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线医疗工作，除非有特殊情况，周三的这个门诊他从来不会错过。”宁远笑了笑。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因为他回来了，所以这周三的门诊就算老师有事也不会受到影响。 “多谢你小兄弟，我到时候一定会去看看的。” 张大强接过那张条子，看到上面的字忍不住赞了一句。 “小兄弟，你这个字写得可真是漂亮啊！” “老先生过誉了，我只是爱好一点书法，平时注意写字工整罢了。”宁远收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宁远接起了电话。 “哈哈哈！宁远啊，谢谢你了啊！”电话那头，是一个非常嚣张得意的声音。 “你是谁？”宁远皱了皱眉头。 “你连我的电话都没有存？”电话那头的得意大笑被打断了，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我是赵文才啊！” 赵文才？ 宁远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十分嚣张的身影。 他的大学同学，据说家里很有些背景，平时在学校里谁都不怎么看得上。 宁远对这种人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来，还那么嚣张地道谢。 “你的那个名额，我就先用了！”赵文才的怒意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 “不对，那个名额也并没有完全确定是给你的，谁拿到就是谁的，没错，就是我的！”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宁远听得一头雾水。 他完全听不懂什么名额不名额的。 难不成是研究生毕业名额？ 这玩意哪有什么名额？ 又或者是毕业后工作的名额，可是赵文才家里那么有背景，会缺自己一个名额吗？ “总之，就是这样，明天我在京城饭店摆酒请老同学们一起庆祝，你可一定要来啊！不许不来！” 说完，赵文才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还要给别人打电话分享自己的喜悦。 “莫名其妙。”宁远看着手机，有些发呆。 接个电话的工夫，火车已经开到了京城北站，宁远也提起了自己的行礼包。 “老先生，您可千万一定别忘记，要来看病啊！”他叮嘱了一句，就跟人人群挤下火车。 “张老，您要去吗？” 看着他的背影，眼镜男在旁边低声问道。 “京城医院是正规医院，门诊看一下又无所谓，反正我们只要坚持好自己的原则，去看看又何妨？” 张老看起来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老，孙首长的人发信息说他们已经等在出站口了，咱们也走。”眼镜男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提起了行礼。 “走！” 张老拄着拐棍，用力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哪怕已经行动不便，他仍然拒绝别人的搀扶。 “宁远哥哥，这里！我在这里！” 宁远一出站，首先被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军人给吓了一跳。 绕过那些人，他看到在不远处一蹦一跳的可爱妹子。 “小溪今天没课吗？怎么有空来接我？”他笑着走了过去。 “对啊，今天没有课。”沈美溪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伸手想要结果宁远的行李包。 其实今天本来是有课的，但是宁远哥哥好不容易回京城，她当然要没课啦！ “那边那么大的阵仗，是哪位大首长回京了吗？”宁远当然不肯让妹子帮自己拎包，连忙转移话题。 “不知道，要不你过去问问，说不定你还认识呢！”沈美溪笑着说道。 “算了，首长见到我可不是一件好事，咱们还是走！” 宁远带着女孩一起离开了。 就在他走后没几分钟，张大强从车站里走出，等待已久的孙泰几个健步走上前去。 “老班长，可算把你给请到京城来了，我真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2章 路上救人 “我只不过是比你早一步下去见见那些老战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相比眼眶有些湿润的孙泰，张大强看起来要豁达得多。 “和尚、瘸子、马夫他们都已经在下面等了我几十年了，早就该去看看他们了，你小子想去看他们都还捞不到！哈哈哈！” “老班长，你想抛下我去找和尚瘸子他们，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啊！” 听着张大强豪爽的笑声，孙泰也把之前的那一点点愁绪给抛开了。 他本来就是见惯了生死又常年身居高位之人，哪里会有太多的伤感。 “走，我给你找了个神医，保证能把你的病给治好，你想先下去见老战友们，也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老孙，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没想到张大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离休老干部，绝对不能使用什么特权，你的身份特殊没办法，但是我是绝对不会用的！” “知道，知道你的规矩，这可不是什么特权，这是我个人的交情，我的老哥哥来了，喊老朋友过来一起做做，很合理？” 孙泰显然已经想到了他会这么说，连拉带拽地把他给拖进了车里。 一群警卫迅速各自上车，车队很快驶离了火车站。 这确实是特权，但是谁让孙泰是国内目前仅存又是元勋又曾经担任过最高级首长的其中之一，有些东西他自己也不想，却不得不用。 “宁远哥哥，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是要留在京城医院工作吗？” 京城的街道上，沈美溪一边开着车，一边满脸希冀地问道。 “我这次回来只是领取我的研究生毕业证，顺便看望一下老师，然后我打算继续云游行医，这世上有太多需要帮助的人，我留在京城根本帮不到他们。” 宁远的脸上带着深思的表情，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之前云游时见到的那些贫苦困难的人们。 他可以治好他们身上的病痛，但是穷病和懒病却是他无能为力的。 要怎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他们？ 宁远思考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他只能尽自己的努力，走到更多的地方，治疗更多看不起病的人。 沈美溪偷偷瞥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她突然觉得，这个自己喜欢了好多年的男人身上，仿佛有圣光笼罩。 才短短半年多没见面，自己和他的距离好像就拉大了不少。 不行！ 这绝对不行！ 必须要跟他越靠越近才行！ “我爷爷今天突然有一个重要任务离开京城了，得好几天才能回来，你先在京城休息几天，我可以陪你逛一逛。” 沈美溪突然觉得爷爷不在家竟然也是一件好事，给自己增添了不少时间。 “那我就等几天好了，不过不用麻烦你了，京城我还是很熟悉的，你还是好好上课！”宁远笑了笑。 他也没想到这么巧，老师竟然会不在京城。 也不知道后天的门诊还会不会正常开放，那位老人的治疗会不会被耽搁了。 “哼！”遭到拒绝的沈美溪很不开心。 她有心狠狠踩一脚油门发泄一下，但是京城街道上的车流量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宁远急促的声音。 “靠边停车！快点！” 沈美溪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马上把车停在了路边。 宁远还没等车挺稳就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飞快地跑到了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分开人堆就往里面钻。 “大家让一让，我是医生！大家让一让！” “医生来了，大家快点让开！” 听到有医生来了，人群立刻让出空间。 宁远走进里面，一个头发花白衣衫破旧的老人正面目狰狞地蜷缩在那里浑身发着抖。 “有谁看到他发生了什么吗？” 宁远半跪在老人身边，一手搭上老人的手腕，一边问道。 “刚才这个老人走到这里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摔倒了，然后就成这样了！” “这老人应该是身体有什么疾病，走路看着就颤颤巍巍的，十分不稳。” 宁远点点头，放下老人的手腕，解开老人领口，并且在老人上衣的口袋里翻找了起来。 根据他的判断，老人应该是突发性心肌梗死，但是看他的年龄，这应该是个老毛病。 按理说他应该随身带着药才对。 但是宁远把他浑身上上下下的口袋全都翻了一遍，却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硝酸甘油或者速效救心丸一类的急救药物。 这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 “发生什么事了？”沈美溪停好车也找了过来，不过她还不清楚目前的情况。 “我的行李包外侧口袋里有针灸用的银针，你去帮我拿来，要用最快的速度！”宁远头都不抬。 “好的！”沈美溪看到地上躺着的老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往车子方向跑去。 “麻烦你们帮忙打急救电话！” 宁远说了一声，就开始给老人进行心肺复苏。 即使是他，在手头没有银针，老人身上也没找到急救药物的情况下，能做得也并不太多。 还是需要医院的救护人员来把人带到医院里进行治疗才行。 “针来了！” 就在宁远的心肺复苏进行了两分钟之后，沈美溪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她因为害怕被扣分罚款，所以把车给停到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这一个来回跑下来可把她给累得够呛。 “给我！” 宁远接过银针，立刻就用了起来。 心肺复苏虽然能起到一点作用，但是老人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了，必须要通过针灸才能刺激到老人本身的正气来对抗疾病。 宁远先取出一根银针，从老人鼻子中间刺了进去。 在挤出几滴黑血之后，他又在老人左手的手腕和手指上连续施针。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老人的面容很明显地舒缓了开来，一开始始终不停的颤抖也终于停了下来。 “神医啊！真是神医啊！” “是啊，这么快就能让老人的情况明显好转，这医术真的是了得！” “小伙子，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我们有什么病也可以找你看！” 周围的人们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第3章 反咬一口 “爸！爸！你怎么了爸？” 就在这时，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踉踉跄跄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他还没靠近，宁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这是你的父亲？” “你对我父亲干了什么？他怎么躺在这不能动了？是不是你害了他？” 这男子上来就是一个三连问，直接把宁远和周围围观的群众们给问懵逼了。 还能这样的？ 上来直接就咬人？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我们只是路过这里，看到这位老人倒在地上，特地下车来进行救援的，你不感谢我们也就罢了，怎么还想要咬我们一口！” 沈美溪有些不乐意了。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发生，但是根据现场情况和周围人们的议论，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宁远明明是好心救人，却要被人给污蔑，实在是让她气愤不已。 “特地下车来进行救援？你们会有这么好心？”酒鬼男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之前那一点点的悲痛已经完全不见了。 “我看就是你们把我爸给撞倒的，被别人看到了不敢逃跑，所以才在这里装模作样！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有什么话等着跟警察说！” 他一转头，看到宁远还在给他爸进行心肺复苏，不由得一阵怒意上涌。 “起开，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里装模作样的！” 说着，他甚至还上前踢了一脚。 宁远闪到一边，顺便站起身来。 他的表情冰冷，看不出喜怒，但是熟悉他的人都可以从他的眼底看到两团火焰。 “你父亲的情况十分危险，我正在对他进行抢救，如果耽搁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你吓我？就你小子这样的，还想要抢救我爸？怕不是想要趁机害我爸！”酒鬼男挡在了自己父亲的身前。 “我告诉你，你别想再靠近我爸半步，等着警察来抓你！”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你爸明明是自己摔倒的，你怎么能诬陷别人！” “是啊，要不是有这个年轻医生帮忙抢救，你爸说不定就已经不行了，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围观的人们看不下去，纷纷开口。 “都给我闭嘴！”酒鬼男大吼一声。 “你们是不是都是和他一伙的？撞倒我爸你们也有份？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他恶狠狠地看着周围的那些人，凶狠的模样让人不禁有些胆寒。 大家都闭上了嘴巴。 谁也不想因为帮一个陌生人说话，而被疯狗咬上一口。 万一这家伙非说他父亲是自己撞倒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纷纷赶到。 几名医护人员下车迅速冲到了老人的身边，开始对他进行最简单的抢救。 而几名警察在酒鬼男的指引下，来到了宁远面前。 “有人报案说是你撞倒了这位老人家，致使老人家受伤倒地不起，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我只是路过，看到这位老人家倒地不起，因为我是一名医生，所以特地赶过来施救，并没有撞到过他！” 宁远表情略有失望，但是语气还是十分平淡。 他虽然年轻，但是之前一直在云游行医，见过的事情太多了。 这种救了人反而被反咬一口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 “不行了，老人家已经失去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快上除颤仪！” 这时，那边的抢救的医生高呼了起来。 “你们都给我滚开，一群庸医，根本就是在害我爸爸！”酒鬼男又冲了过去，一阵拳打脚踢，把那群医护全都给赶到旁边去了。 “你给我冷静一点！”几名警察连忙冲过去把他给控制住了。 “不要冲动！你这样做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我怎么冷静？我爸被人撞倒心脏病发作，庸医来了又说我爸死了，我还能怎么冷静？” 酒鬼男拼命地挣扎着。 “我爸要是救不回来了，你们全都给我爸偿命！” 看着这家伙歇斯底里的样子，宁远皱了皱眉头。 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如果不能冷静下来，就跟我们一起回所里冷静一下！” 为首的那名警察冲着酒鬼男的耳朵怒吼一声，终于让他的挣扎停了下来。 “你们还不快点救人！”他又冲着那几名吓傻了的医护人员吼道。 “哦，好！”那医生连忙冲到老人身旁。 “先把病人搬到救护车上，边走边急救，不要耽搁时间了！” 说完，他们迅速把人给搬到了担架上，就往救护车上抬去。 “这老人抢救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你们有个准备” 在路过为首那名警察的时候，他低声匆匆说了一句。 听了这话，那警察浑身一震，再看宁远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一下调查！” “你们凭什么抓人？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沈美溪连忙挡在了宁远身前。 “算了，我跟他们去一趟好了，反正黑的变不成白的，白的也不会变成黑的，我相信他们会调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的！” 宁远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自动走到了那警察的身边。 “走！”见他并不反抗，那名警察长出了一口气。 “这边怎么这么多人？又有警车又有救护车的，该不会出了什么事？” 这时，孙泰和张大强坐的车也路过了这个地方。 “你就没兴趣了解一下情况？”张大强问道。 “没兴趣。”孙泰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最想做的，也是他们最想我做的，就是天天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不看不说不闻不问。我但凡多关心一点什么事，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能忍得住不管？”张大强有些惊讶。 他这位老伙计可不是能够什么都不管的脾气啊！ “忍不住也得忍，稳定发展才是硬道理，其它的一切都要为这个硬道理让路。”孙泰淡淡地说道，他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件事，看了一眼前面。 “小刘，老凌的电话还没打通吗？” 第4章 谋杀 “首长，凌老一直都没有接电话，不过我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到，凌老是跟着一号首长去东南亚参加一个论坛了，应该会在三天后回国。”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 他的脸色黢黑坚定冷峻，乍一看仿佛是个农村的庄稼汉。 但是，在他那身帅气的军装肩膀上，却赫然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星星和麦穗！ “这个老凌，走得还真不是个时候。”孙泰皱了皱眉头。 “等老凌回来，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刘文明这个名字与面相完全不符的警卫参谋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说的这个老凌该不会是首都医科大学的凌清泉教授？”张大强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 “没错，就是他。”孙泰点点头，随后又有些责怪。 “你既然知道凌教授，怎么不早点去找他看看，你的病如果找了他的话，说不定早就被治好了！” “我也是刚刚在火车上才知道的，我遇到了一个叫宁远的年轻人，自称是凌教授的学生……”张大强摇了摇头。 然而孙泰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什么？宁远这个臭小子也回京城了？他娘的竟敢不跟我打招呼？反了他了！” “你也知道这个叫宁远的年轻人？”张大强十分惊讶，他还重点强调了一下年轻人这三个字。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怎么可能认识孙泰这样一个站在国家之巅的老人。 “哈哈哈，没错，就是他！一定是美溪那个小丫头想要截胡，故意不让我知道的！”虽然刚才还在假装生气，但是孙泰马上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刘，你现在就给那个臭小子打电话，命令他今晚就给我滚到山上来，给老班长看病！另外通知雪霏，让她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回山上吃晚饭！” “好的，老首长！”前面的刘文明也忍不住脸上挂出了笑容。 别看孙老说得不客气，但是对宁远还是很好的。 甚至还因为他刚到京城，给他留了点跟朋友们聚一聚的时间。 这可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优待啊！ 不过那个小子，确实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家伙，就连他都很喜欢呢！ 刘文明一边琢磨着，一边拨通了一个号码。 然而，没说两句话，他的脸色就变了。 “老首长，宁远出事了。”刘文明挂断电话转过头来。 “什么事？”孙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说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倒地的病人，宁远上去帮忙抢救，却被病人的家属诬陷是他撞倒的，现在已经被带到派出所去了。” “这算什么狗屁事！”孙泰再次飙出了脏话。 “你去看看！” “我先把您老送回山，然后就去！”刘文明点了点头。 送孙泰回住处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任务，任何事的重要性都比不过这个。 孙泰并没有再说什么，他也很清楚，现在就算是他逼，也不可能逼得走刘文明。 沈美溪在派出所门口来回踱步，心里焦急不已。 虽然已经和刘文明通过电话了，但是后者并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过来，这让她的心还是不能安定下来。 宁远在里面，该不会受什么罪？ 沈美溪双手合在胸前，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此时，派出所内部，二号审讯室里，两名警察正在对宁远进行着讯问。 “性命。”副所长高虎，也就是刚才带队出境的那名警察，一边查看着宁远的各种证件，一边问着一个最无聊的问题。 “宁远。”宁远倒是非常老实。 “年龄。” “23岁。” “职业。” “医学在读研究生。” “这么说来，你并没有职业医师资格证，那么你自称在路边给那位老人进行急救就属于违法行为了。” 高虎迅速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首先，我有执业医师资格证，只是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没有带在身上，但是这个是可以查到的。其次，不管我有没有执医资格证，都不妨碍我拥有着非常多的医学知识，当我在路上看到一名生命垂危的老人的时候，我不可能不上去救他！” 宁远并没有慌乱。 “在路上看到？我看你是自己撞倒了人，怕担责任，才会给他进行急救的！”高虎冷笑一声。 “我并没有撞到过人，我是坐车经过那里的，而那位老人却是在路边人行道摔倒的，跟我毫无关系。”宁远继续解释。 “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去救？”高虎猛地一拍桌子。 “这么说来，如果高警官以后走在路上遇到别人摔倒了，也不会管是？”宁远冷笑道。 “我，这，我是警察，遇到这种事当然不能不管！”高虎被反问得有些猝不及防。 “你是警察，遇到这种事必须得管，我是医生，遇到这种事也必须得管，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区别！” “你不用跟我在这里狡辩！”高虎再次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那位老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了，你作为最后和他接触的人，逃不了干系！” “死了吗？其实我早已经猜到了。”作为医生，早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宁远依然有一丝神伤。 那位老人，原本不该就这么死掉的。 “就是你害的，你当然能猜得到！我告诉你，你最好拿出一个良好的态度来，尽量与受害者家属达成和解！否则的话，你可能会面临非常严重的惩罚！” 高虎的声音变得极为严厉。 “如果你不能和受害者家属达成和解，他把你告上法院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尽管话音极为严厉，但是这话里却藏着一些潜台词。 一定要和受害者家属达成和解，尽可能地赔偿，不要走到被告上法院那一步。 但宁远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接这个茬。 “高警官，如果我告诉你，那位老人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谋杀的话，你会相信吗？” 第5章 是神医吗？ “谋杀？你谋杀的吗？”高虎被问得愣住了。 “当然不是我，其实你很清楚，那位老人的死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刚好路过而已。”宁远淡淡地说道。 “你只不过是知道，现场那么多人，唯一和老人有过接触的就是我，那个所谓的被害者家属也一定会赖上我，如果你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在舆论上很有可能会非常被动，所以你才希望我能和那家伙达成和解，赔点钱了了这件事，我说得对吗？” “对什么对！我这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高虎有些恼羞成怒。 虽然他一口否认，但是他那闪烁的态度已经表明，他被说中了心思。 身为派出所的副所长，他很清楚这种事的发展方向。 这种好心人救助摔倒老人的故事，只要老人的家属想要闹，基本上都能讹上那些好心人。 对于这种事，高虎自然是看得非常不爽，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毕竟目前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都是按闹分配，稳定大过一切，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警察能够改变的。 他只能尽量暗示，希望别人能听懂，同时尽量帮忙劝解，让和解金在一个尽可能低的数字上。 只不过，这些事只能做不能说，猛地被人给说破，他也有些慌乱。 这是能拿到明面上说的事吗？ 还录着像呐！ “其实，从坐上警车开始，我就在思考一件事。”宁远没理高虎的恼羞，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刚才的那个家属，表现得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他一直在阻拦着别人抢救他父亲，不管是我还是120的救护人员，都被他给驱赶过，他好像很怕他爸被救活一样！” 听到这里，高虎不由得点了点头。 没错，那个人的表现确实是很奇怪。 驱赶宁远那一次他没有看到，但是驱赶120救护人员那一次他是看到了。 哪有人会因为救护人员说病人的情况危急就把救护人员全都给赶走的？ 明明都危急了你还把抢救的人赶走，那不是明摆着想让病人死吗？ “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说服力！”高虎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面无表情已经比刚才的狠厉要缓和许多了。 “还有一点，我一开始在给病人做检查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脉象有一点奇怪，当时我着急救人，没有多想。”宁远笑了笑。 “现在仔细想来，那位老人的心脏病很严重，但是如果保养得好的话不至于会在大街上突然发作，除非是之前吃了什么诱发心脏病发作的食物，比如油炸食品比如酒类。只可惜当时情况紧急，我并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否则的话我应该能知道他最近的饮食状况。”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还是年轻了，遇事慌张了一些。 如果自己当时能够仔细一些，再多把一分钟的脉，就能检查出更多的病因来，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被动。 至于救下老人的性命，宁远早已经没有了这个想法。 那位老人的儿子都一心想让他死，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神仙意外，没人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宁远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神，家属都不让救甚至想要害死的病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哈哈哈！”这时，坐在高虎身边负责记录的那个年轻警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伙子，你可真是够能吹的，把脉你能把得出别人最近吃了什么？别逗我了好不好！” “严肃点！干什么呢？”高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宁远。 “我说你也别异想天开了，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想象，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 “我是医生，我说的话就是证据！”宁远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哈哈，你真是个狠人，连自己都骗啊！”那名年轻的警察再次笑了起来。 “来来来，你也看看我最近都吃了些什么，让我开开眼界。” “行，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号号脉！”宁远没有拒绝。 他知道，自己必须露一手才行了。 “来！”年轻警察走到宁远身前，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宁远伸出三根手指按了上去，闭着眼睛仔细地体会了一番。 很多人都不知道，脉象上能够表现出来得东西，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多得多。 “最近酒喝得有点多啊！”他开始说了起来。 “呵呵，这猜也猜得到。”年轻警察冷笑了起来。 干他这行的，有的是人请吃，只要他愿意，一天三顿酒都不是问题。 “你这个人的体质是喝完酒之后不能再吃又油又辣的东西，但是你最近至少有过三次喝完酒之后又吃了油辣的食物，比如像小龙虾、水煮肉片、火鸡面一类的东西，这让你今天跑了至少五趟厕所。”宁远继续说道。 年轻警察顿时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没错，他之前确实是喝过酒之后就不能吃油辣的东西，他又是个爱吃辣的人，所以每次都是在喝酒之前先吃个过瘾。 但是上周有一次喝完酒之后第二场上有一大盆麻辣小龙虾，他没忍住吃了一些，却没什么异常反应。 这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隔了两天又一次在第二场吃了水煮肉片，还是反应不算很大。 结果昨晚他喝完酒回到家之后习惯性地打算吃碗面再睡觉，他鬼使神差地泡了碗火鸡面吃掉。 结果从昨晚后半夜开始，他的肚子就像是翻天倒海一般，隔一两个小时就要跑一趟厕所，到现在已经跑了十来趟了。 现在被宁远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高所，我去个洗手间！”他跳了起来，直接往外冲去。 高虎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年轻警察的样子就知道宁远说中了。 难道这世上真有号脉能号出别人吃什么的事？ “刚才可能只是巧了，要不你再看看我的！”高虎强装成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自己也跑到了宁远面前。 “你的吗？”宁远只是看了他一眼，连手都没有伸。 第6章 闯大祸了 “我的不能看吗？”高虎心里打了个突突。 “看当然是能看，我甚至都不用号脉，但是这个事可是不太好说啊！”宁远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看高所长也就四十来岁，夫人最近对你不太满意？” “怎么不满意？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高虎的脸色微微发红，不过他的脸皮还算是够厚，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之后，立刻又压低了声音。 “不过说实话兄弟，老哥我平时应酬比较多，回家就有些晚，你嫂子还是稍微有一点不太满意的。” 这家伙确实是个人精，听出来宁远有本事，态度立马就变了，直接称兄道弟了起来。 “是？”宁远早就看破了他的心思，只是不好说破罢了。 “看兄弟这意思，应该是有些办法？”高虎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己这个问题，可不光是老婆不满，自己也不太满意啊！ 少了多少幸福！ 如果眼前这小子能治得好自己，那么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高虎也愿意！ 他看了出来，这个宁远虽然年轻，但是医术确实是非同一般。 平时这种水平的大夫可不是他能见得到的！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刚才那名年轻警察再次冲进了审讯室。 “神医啊神医！你赶紧帮帮我，你不知道，今天这一天我跑了十趟厕所，整个人都要给拉没了！” 他就差没跪在宁远面前了。 “你这个好解决，我给你开两个方子，一个能让你的拉肚子立刻好转，另一个多吃上几副调理调理，你的老毛病也会好很多。” “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您直接给我写这上面就行了。” 年轻警察十分激动，直接递过了纸笔。 高虎一看，妈的这不是审讯用的本子和笔吗？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这病还没瞧利索，你还想跑过来插队，懂不懂得先来后到尊老爱幼？ “懂不懂规矩？神医给你看病，你也不知道倒杯茶过来，难道让神医渴着给你开方子？”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倒茶！”年轻警察又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老弟，你还是先帮我把方子开了，我的比较急。”高虎再次把那个审讯记录本放到了宁远面前。 “不对，我可是撞倒了人的嫌疑犯，而且还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怎么能在这里给人开方子呢？这可是犯法的啊！”、 宁远把身体往后一靠，并没有任何想要开方子的意思。 “兄弟哪里的话，你这水平，什么证不证的已经不重要了！”高虎心里一顿，脸上却立刻堆满了笑容。 “我给你透个底，撞人这事很难处理，就算是去法院打官司你也很难全身而退，不如我帮你们协调一下，稍微赔他点钱，就当花钱消灾了！” “赔什么钱？我做好事反而要被赖上要赔钱，以后谁还敢做好事！”没想到宁远竟然激动地拍起了桌子。 “你们明知道我是无辜的却还要劝我赔钱了事，根本就是在和稀泥，是助长不正之风！我可不会放纵这种行为！” 高虎的表情十分尴尬，他心里也是十分不悦。 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和宁远这样说话，在他看来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 就算你是神医，也不能不把我京城派出所的副所长当回事啊！ 如果自己身上没什么毛病，高虎一定会当场发作。 但是现在自己的难言之隐还需要靠宁远帮忙，他没办法发作。 “而且，如果我的怀疑没错，那么那位老爷子就是被他的儿子害死的，你们难道就不打算调查一番？”宁远继续说道。 “这个，你说的那些都是猜测，很难调查出什么结果。”高虎为难地摇了摇头。 身为一名资深警察，他很清楚，就算事实真如宁远说的那样，也是没法调查出什么东西来的。 你总不能说人家儿子给老子吃点油炸食品喝点酒就算是有罪了！ 派出所外，沈美溪也不知道自己来回走了多少趟，终于等到一辆熟悉的军牌越野车。 “宁远就在这里面吗？” 车窗放下，刘文明那张漆黑的脸庞露了出来。 “是的，他已经被带进去几个小时了……”沈美溪连忙点头。 “上车！”刘文明打断了她的话。 沈美溪连忙打开车门爬了上去。 刘文明一脚油门，军车发出了战斗机般的轰鸣声，朝着派出所大门呼啸而去。 看门的保安一看竟然有人好像要冲撞派出所大门，立刻按响了警报，然后他再一看那车的牌照和挡风玻璃上贴着那一堆通行证，瞬间就吓尿了。 他忙不迭地按下了开门键，还是用尽全力拼命按住，生怕大门不能开得更快一些。 刘文明连减速都没带减速的，直接冲了进去。 他刚把车子开到派出所大楼的前面，一群听到警报的警察正慌慌张张地往外冲着，有的人手里甚至还拿着警械。 然而，当他们看清这辆车的时候，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由得做了一个立正的动作。 “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刘文明一下车就高声喊道。 “报告首长，我是所长马军强！”一名胖乎乎的警察往前一步。 也不知道是因为胖的还是因为刚刚往外冲时跑得太快了，他现在满头满脸的全是汗，说话都有些哆嗦。 不哆嗦不行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如同黑塔一般的家伙，肩膀上竟然扛着一颗将星！ 鬼知道自己这个派出所，怎么能招惹上这么一尊大神呢？ 要让老子知道是谁给老子惹的祸，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 马军强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这是我的证件，你们这里是不是带了一个和别人发生纠纷的年轻人过来？” 刘文明直接把一个小本子丢到了他的面前。 马军强接了过来，看到“中央警卫局”几个大字，差点没被瞬间吓尿。 “有！他们在二号审讯室，我什么都没有做过，这件事都是副所长高虎处理的！” 他像一只被做熟了的大虾一样弓着腰把那本证件毕恭毕敬地还了回去，然后一扭身就在前面带起了路。 第7章 接走 二号审讯室在四楼，刚刚拐出楼梯，刘文明就发现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现象。 在写着二号审讯室牌子的门前，一大堆警察站在那里，排成了一条长队。 甚至还有一名警察在那里维持着秩序。 “都排好队，不要乱，神医说了，谁要是插队或者乱挤，就排到最后面去！” “什么情况？”刘文明有些发愣。 “你们在干嘛呢？不好好上班都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马军强连忙冲了过去，指着那些警察吆喝了起来。 他心里这会已经怕到了极点。 这个审讯室里的，可是那位将军要找的人。 这么多警察都跑来，该不会是都想要收拾那个人的？ 真要是这样，那人不是得被收拾惨了？ 那自己这个所长，只怕也当不长了啊！ “马所，您怎么来了？难不成也是听到我们这里来了个神医，特地过来看自己的难言之隐？” 高虎听到马军强的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高虎，你不要跟我在这里嘻嘻哈哈的！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马军强见他这模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给老子惹了天大的祸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都让开！”刘文明哪里还能等得下去，他直接走过去，拨开排队的警察，冲进了审讯室里。 “宁远，宁远！你没事？” 他正叫着，看到房间里的情况，突然愣在了原地。 只见审讯室里，宁远正大模大样地坐在审讯桌的后面。 而在桌子的另外一边，是一个个点头哈腰的警察们。 “你这个脱发就是熬夜熬的，我知道你们的工作情况特殊，但是长期熬夜对身体还是有些坏处的，这样，我给你开个方子补一补，能稍微好些！” 宁远一边给在最前面的警察号脉，另一只手在飞快地写着什么。 听到喊声，他抬起头来，看到冲进来的刘文明，也是一阵大喜。 “刘大哥，你怎么来了？” 紧跟着进来的马军强听到这个称呼，腿肚子差点没当场软了。 妈的，一个能跟将军称兄道弟的人竟然被你们给带到审讯室里来了，你们想要害老子就明着来，别搞这些暗戳戳的事！ 好在这个年轻人是好端端坐在这里的，这才让马军强心里舒缓了一些。 如果他进来要是看到宁远正在被收拾，只怕会当场闭过气去！ “首长要找你，听说你被带进派出所了，非常生气！”刘文明说道。 “砰！” 马军强身子一歪，两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也不想当着全所这么多人的面丢这个人，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一个能被中央警卫局的少将称呼为首长的人，那是何等的人物，那就是天啊！ 而被这位“天”找的人却在他们所里，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马军强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辈子第一次能和那种级别的大佬扯上关系，竟然会是因为这种事。 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完了，彻底完了！ “……他老人家怎么了？”听到刘文明的话，宁远也一下子紧张地站了起来。 在他想来，孙老那么着急地找他，肯定是出事了。 想要找他出的事，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没事，你别担心。”看到宁远紧张的样子，刘文明心中也是十分欣慰。 “不过你还是要跟我去一趟。” “行，没问题。”宁远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 “我还需要留下来吗？”他转头看了一眼高虎。 “不需要不需要！”高虎连连摇头。 少将亲自来带人，这谁还敢留啊！ “我跟你说的话你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宁远说完，就跟着刘文明往外走去。 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就是要追究那位老人儿子的罪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家伙确实是非常可疑。 该怎么才能把他的罪给定下来呢？ 高虎开始琢磨了起来。 “宁远哥哥，你没事？吓死我了！” 宁远刚一出二号审讯室的门，沈美溪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宁远有些尴尬，他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刘大哥还看着呢，别让人看了笑话！” “咳咳！可不光是我一个人看着啊！”刘文明用力地咳嗽了两声。 “你们两个太坏了！”沈美溪连忙把头从宁远的怀里拔了出来，满脸通红地说道。 “你要去哪？我送你，不过宁远得跟我走。”刘文明问道。 虽然沈美溪也认识孙老，但是她显然没有随时去见孙老的资格。 哪怕是刘文明，也不能自作主张，决定谁能不能见孙老。 当然，宁远是个例外，他无论什么时候想要见孙老，只要打个招呼，基本都能见得到。 这是老首长亲自指示的。 不过这小子反而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巴不得天天有机会见到孙老。 而这小子除非被请，从来不会主动往首长面前凑。 就算是这次回京，他也是没有打一声招呼，明显是没有第一时间见孙老的意思。 “不用了，我自己开着车，你带宁远哥哥走！”沈美溪有些咬牙切齿。 这两个家伙让她当众丢脸，这个仇她记下了！ “孙老的身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想要找我？” 上了刘文明的车，宁远才忍不住问了起来。 孙老的身体是他的老师凌教授负责的，按理来说以老师的水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可是身体没问题的话，找自己干什么？ “你在来京城的火车上，是不是给一个老人看过病？”刘文明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宁远点点头。 “难道那个老人竟然认识孙老？” 他当时就看出老人不是一般人，但是他没想到，这老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能认识孙老的老人，那可都不一般啊！ “没错，那位是张老，是老首长刚参加队伍时的老班长！”刘文明点了点头。 “所以你要小心点了，因为这件事，孙老很不高兴！” 第8章 名额 宁远并没有把刘文明的话当回事。 孙老生气了？ 这位老人是什么修养？岂能随随便便生气？ 再说了，就算他生气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自己只是在火车上给人看了一下病，而且还没被人当回事，这怎么也算不上什么错？ 哪怕这个病人是孙老的老战友，也没有任何区别。 人家不信自己，自己也没法治！ 但是，当宁远看到孙老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全都错了。 对于孙家，他十分熟悉，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孙老还是躺在他最喜欢的那张躺椅上，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听他最喜欢的梆子戏，也没有看他最喜欢看的经济类书籍。 他就是那么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要不是看他还有呼吸，宁远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出事了。 “孙老，我来看您了！”他上前两步，打起了招呼。 “哼哼！”孙泰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哼哼了两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您老身体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宁远又上前了一步，开始观察了起来。 气色很好，刚才哼哼的两声也是中气十足，至少从表面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见面就问不舒服，难道我老头子没病，你就不能过来看看吗？”孙老怒道。 您是什么身份，哪里能是我们普通人说见就见的？ 宁远在心里吐槽着，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没有的事，我是担心您，太紧张了，看到您没事，骂我骂得这么有力气，我心里也痛快了许多！” “你这个臭小子，油嘴滑舌的！”孙老指着他比划了半天，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就连笔挺地站在一旁的刘文明，也在心里暗笑。 能让孙老这么舒畅不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有宁远了。 这小子身上真是有一种魔力啊！ “孙老，我听刘大哥说，今天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人，是您的老战友？” 见孙老笑了，宁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没错，你小子怎么能明明看出别人身体有问题，却不给人治疗呢？你的医德何在？” 说起张大强，孙老收敛了笑容，又假装生起了气来。 “那也没办法，那位张老明显不像您这么平易近人，对我这么好。我说他身体有问题，他就生起了，我也没办法啊！” 宁远装起了无辜。 “也好，让你也知道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的！”孙老满意地哼了一声，随后他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不过现在老张的身体确实是很不好，只是坐了一趟火车，他就十分疲惫，现在已经休息了，你有没有把握治好他？” “张老的具体情况我了解得并不太多，说有没有把握还是太早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经过我的治疗，就算不会更好，但至少也不会更坏！” 孙老点点头。 “你一定要尽力而为！” 他对宁远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如果这小子都治不好，那只怕他师傅凌老头来了，也是回天乏术。 “对了，我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说完了张大强的事情，孙老的心情舒缓了一些，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礼物？什么礼物？”宁远却是一脸懵逼。 “他们还没有通知你？”孙老也是吃了一惊，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刘文明。 “小刘，名额已经办好了是？” “是的，名额我已经办好了，通知应该是已经发到首都医科大去了。”刘文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宁远还是一头雾水。 “等通知。”孙老一脸傲娇，并不想跟他说这件事。 宁远也没有办法，孙老不想说，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等一会和老人家聊完天，出去的时候偷偷问问刘文明了。 孙老的傲娇只持续了一小会，很快，他又问起了宁远这段时间在外云游的所见所闻。 宁远挑了自己遇到的几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说给他听，一老一少像是朋友一样，聊起了天来。 两人一不小心就聊了一个多小时。 刘文明几次想说什么，还是忍了回去，终于，在宁远说起遇到过一个因为休息不好导致睡不着觉的案例时，他忍不下去了。 “老首长，您今天的聊天时间已经太长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啊！” 刘文明当然也是很希望能有人陪孙老多聊聊天，多逗他笑一笑。 自从孙老的几个孙辈都长大了之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好在这两年出现了一个宁远。 这小子最初来的时候还是凌老带来的，说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功夫，对孙老的治疗很有好处。 结果一来二去，孙老就对这个年轻人青睐有加了。 不光是他，整个孙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大多数人提起宁远都是赞不绝口的。 这个年轻人却是招人喜欢，就连刘文明自己，也很喜欢和宁远待在一起。 但是孙老毕竟上了年纪，精力有限，一聊两个小时的天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你这个小刘，怎么总在别人高兴的时候来扫兴？宁远是医生都没有说让我休息，就你的废话多！” 孙老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孙老这是在批评我，说我没尽好医生的本责。”宁远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孙老，没能跟孙老说说话，这才一高兴就说多了，怪我，怪我！不过孙老，您确实是需要休息了！” “你们啊！”孙老瞪了他一眼，又把头摆正，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也好，我先眯一会，如果老张起来了就赶紧叫我，我还要盯着小宁远给老张看病！” 宁远一脸苦笑。 他悄悄起身，跟着刘文明一起来到了外屋坐下。 “孙老这还是不信任我啊，生怕我给张老看病不尽心尽力，非要亲自盯着我才行。” “不信任你？我看连我在老首长心目中的份量都比不上你，还要怎么信任你？”刘文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跟着一起开起了玩笑。 不过他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即使说起玩笑话也会让人有一种当真的感觉。 “对了刘大哥，刚才孙老说的要给我一个惊喜，到底是什么？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呢？” 宁远想起刚才的事，连忙问了起来。 “你真的不知道？”刘文明也有些奇怪。 “我怎么敢欺瞒孙老和你呢？”宁远苦笑。 “那就奇了怪了。”刘文明皱了皱眉。 “孙老前两天跟中组部打了个招呼，给你要了一个中央选调生的名额，这个名额现在应该已经发到你们学校去了。” 第9章 麻烦的孙雪霏 “什么？这，这也……” 听到这个消息，宁远大吃了一惊。 中央选调生，那可是几乎所有大学毕业生心目中最有分量的一个职业啊！ 自己连考试都没有参加，怎么能有这么大一个好处掉到自己头上来呢？ 当然了，如果是孙老出手，那就非常合理了。 以孙老的身份，不用考试直接拿一个名额，任何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是，孙老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这一次竟然为了我……这让我怎么过得去呢？” 宁远心里有些愧疚。 “其实这也不算是违反原则，老首长和其他几位首长一直都有这么个名额，只是他们很少用罢了。”刘文明安慰道。 “不过，这个名额发到你们学校也有几天了，按理说他们应该得通知你了啊！” 宁远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火车上接到的那通电话。 难不成赵文才当时得意洋洋炫耀的名额，是从自己这里抢走的选调生名额？ 这么一想，好像是非常合理啊！ 当然，宁远从来都不会根据自己的猜测下什么结论。 他决定等明天去学校问一问再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刘文明发现了他的异样。 “没事，我在想明天要去学校领毕业证的事。” 事情未经证实，宁远不想让孙家这边知道，以免增加事端。 “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把我们当成外人！”刘文明非常郑重地叮嘱道。 这句话，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但是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遍对宁远说了，可是后者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找过他一次。 “我知道的，放心刘大哥，我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麻烦你们！”宁远爽朗地笑着。 这时，一个软糯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什么事要麻烦刘大哥啊！” 宁远和刘文明两人慌忙站起来。 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孩，大约二十出头，容貌俏丽，皮肤白皙，身材高挑。 最关键的是，她身上仿佛带着一种古典美人的优雅气质，即使只是简单的一举手一投足，也足以让人心神迷醉。 “孙小姐回来了。”宁远跟她打了个招呼。 看到宁远，孙雪霏的眼睛瞬间亮了亮。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了，她心里也是想得紧。 只不过像她这样的人，是实在无法做出什么特别激烈的举动，她甚至都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 “远哥，不是说好了直接叫我名字的吗？怎么还叫我孙小姐？”她只能微微嗔怪，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是我的不好，好久不见，有些生疏了。”宁远笑了笑。 “雪霏，你应该也快要毕业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准备读研还是干脆直接工作？” “我们国家还有很多孩子念不上书，我打算先支教两年，然后再考虑读研还是工作的事情。” 听到对方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孙雪霏十分高兴，两只美丽的大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新月。 “支教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其实还有很多工作和支教一样有意义。”宁远心中微叹。 他对那些在贫困地区支教的老师们一向都充满了敬意，曾经也想过自己如果不当医生的话或许也会去支教。 但是孙雪霏毕竟不一样。 她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她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那绝对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宁远并不反对孙雪霏想要做点有益于群众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她应该选择一些更安全的事情去做。 刘文明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作为一直都跟在孙老身边的人，他可是非常清楚，因为孙雪霏工作的问题，孙家上上下下可是闹腾得不轻。 尤其是孙雪霏的妈妈，几乎都要跟这个女儿断绝母女关系了！ 孙老的态度则是有些暧昧。 他或许也很支持孙女能够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心疼宝贝孙女的老人。 正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这件事目前还处于僵持阶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现一股外力，打破这个僵局。 “我并不觉得支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有那么多人都在做这件事，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只因为我是孙泰的孙女，孙玉泽的女儿？” 见宁远也不支持自己支教，孙雪霏显得十分委屈，态度也强硬了不少。 看来宁远也做不了这个外力啊！ 看着孙雪霏气呼呼的模样，刘文明在心中摇了摇头。 他本来以为孙雪霏会愿意听一听宁远的话。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自家的这位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没想到性子里倒满是倔强。 真不愧是孙老的亲孙女！ 眼看着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尴尬，突然，一名战士走了进来。 “报告首长，张老已经醒了！” “好的，你看张老需要点什么，我们这就过去！”刘文明冲他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往里屋走去。 “我去叫孙老，你们俩在这等我一下！” 不一会，他和孙老两人走了出来。 “宁远，这一次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用最佳水平，给我的老班长看病啊！” 孙老郑重其事地嘱托着。 “您放心，患者以性命相托，医者哪敢不尽心尽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孙老点点头，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张老休息的房间。 “老孙啊不好意思，年龄大了，坐火车时间长了就有些累。” 见老伙计到来，张老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他原本是想要和孙老好好叙叙旧的，谁知道还没到孙老家，他就有些迷糊了。 身体不争气，他也没什么办法啊！ “所以老张你得养好身体，否则以你那个绝对不愿享受待遇的性格，以后怕是哪里都去不了了！” 孙老呵呵地笑着，然后往旁边一站，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这不是火车上的那位小兄弟吗？老孙这么快就把你给请来了？” 看到宁远，张老明显有些意外。 第10章 不算太严重 “说到底，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真人都到我面前了，我却认不出来。” 张老叹息着。 如果他在火车上就接受了宁远的好意，让后者帮自己治疗，那也就不用孙泰再费这么大劲把人给找来了。 只不过那会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竟然有只通过观察就看出别人有病的本事。 “张老您太客气了，主要还是我当时没有把话说清楚。”宁远连忙摆手，他可不能承认自己是什么真人。 “好了，你们俩别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的了，先抓紧看病，给老张把病治好了，你们说什么话我都不管！” 孙老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客气话。 宁远哈哈笑了一声，示意张老坐下，然后他坐在张老的对面，伸出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他开始仔细品起了这位老人的脉象。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孙老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宁远终于收回了手。 “张老，请您把另外一只手递给我。” 孙老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他现在心里面特别着急。 他当然不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只是，现在接受检查的，是他六十多年的老朋友，是他年轻时的救命恩人，是他多年一起携手共度的战友！ 这样一个人走到了人生最后的关口，孙老没有办法不着急。 更重要的是，今天宁远的表现，也和以往不大一样。 这小子以前就算是给自己诊病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搭完左手的脉再搭右手。 难不成老张的病疑难到连宁远都摸不透了吗？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孙老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要去外面走走透透气了，宁远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诊脉。 “情况如何？”孙老连忙开口询问。 “嗯。”宁远的双眉紧锁，鼓起了两个高高的包鼓。 斟酌了好一会，他才继续开口。 “我觉得，张老的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嗯？”孙老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仔细说说！” 张老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宁远。 之前给自己检查过治疗过的那些医生，每一个都把自己的病情说得无比严重，说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死一般。 当然，张老也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已经快要油枯灯尽。 但是，今天这个年轻人，竟然说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这让他顿时好奇了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怒火。 果然嘴上没毛的小子，说话办事就是不靠谱！ 不过他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张老的病情非常复杂，在战争年代，他曾经受过很多次伤，这些伤并没有完全治好，很多都被带到了现在。” 宁远开始慢慢解释了起来。 “后来，虽然是到了和平年代，但是张老应该还是吃过不少苦，体内又累积了许多暗伤，这些伤甚至都没有被发现，却是真实存在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张老的身体状况日渐衰退，伤病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大了，终于，在中风的引诱之下，它们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就形成了这种看似无法医治的病情。” “那你说的并没有那么严重是什么意思？” 孙老心中十分不悦。 你说是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解释了半天，全都是在说病情非常严重，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也就是宁远，如果换个人在他面前说这么一大通前后矛盾的话，早就被他让警卫员赶出门去了！ 对于宁远，孙老还是愿意再给他一些解释的机会。 “没错，单看这些病情，确实是很严重，但是在张老的身上就没那么严重了！”宁远一边说一边想该怎么把这件事解释得清楚一些。 “尽管说，不要有顾忌！”孙老看出了他心里的顾忌。 “张老的体质，有一些特殊，相比较一般人，更加得硬朗。”宁远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只茶杯。 “如果说人的身体就是一只茶杯的话，普通茶杯用这么大的力度就能捏碎，但是张老这只茶杯，却能撑得住比这更大几倍的力度！” 说着，他右手轻轻一用力，就把那只陶瓷的茶杯给握碎了。 “除此之外，张老的心态特别豁达，他好像并没有把生死当成一回事，这种状态，最有利于治疗！” “我毕竟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捡大便宜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张大强淡淡地说道。 这一刻，连孙老都沉默了。 虽然他们确实是一起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可是比起老班长，他虽然多读过几年书多认识几个字，但是在境界上，好像还真是差了一点。 “张老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让人无比敬佩，我虽然没法达到您那么大的贡献，但是也会尽我的全力治好每一位病人！” 宁远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纸笔，写下了自己深思熟虑的药方。 “先吃这个药，每日一副连吃三天，然后再辅以针灸，三天过后，张老的身体应该会有所好转，到那时候我再给换一个方子。不过有一点张老必须知道，因为您的年龄和过往伤病原因，以后基本上离不开药了，就算是没病也要每天喝药，这也算是一种保养身体。” “小苏开的药方非常好，就算是我也是每天都喝，现在感觉身体比以前强多了。” 孙老也肯定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我就听你们的好了。”张大强点了点头。 对于宁远来说，让病人同意按照自己的方案治疗是最困难的，一旦他上了手，后面的内容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无论是针灸还是煎药，对他来说都是常规操作。 很快，张大强第一天的治疗就结束了。 宁远并没有离开孙家，他被孙老留下来吃晚饭，顺便观察一下张大强的治疗效果。 然而，他的这一决定，却让另外一个人遭了殃。 首都医科大学，研究生宿舍中，三名年轻男子正在对着一人拳打脚踢。 “妈的，敢偷听老子谈话，还想要去告密！老子弄死你！”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骂着。 第11章 抢救 挨打的那名学生一声不吭，只是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靠墙角蹲着，尽量减轻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三人打了一会，各自住手，每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的。 “赵哥，看这小子的样子似乎不太服气啊，我怕他搞不好会坏了你的好事！” “坏了我的好事？凭他也配？”赵文才冷笑一声。 “想要告密就让他去告好了，如果没人知道这件事我反而会觉得没什么意思！” 说着，他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王晨光。 “姓王的，你不是想要告密吗？那就尽管去告好了！最好闹大一点！我正好愁着没办法好好收拾一下你们俩！” 说完，他带着两名小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见三人离开，王晨光终于不再蜷缩。 他试着想要爬起来，却连续失败了好几次。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拼了命地爬到书桌旁，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宁远，出事了，学校有一个中央选调生的名额，原本定下来是要给你的，但是被赵文才给抢走了，你快点想想办法！” 电话接通后，他有气无力地说着。 “等等！”宁远一听这声音，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你的中气怎么这么不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受伤了？” “嗯，我不要紧，你先想办法！”王晨光说完，似乎是再也拿不动电话的听筒，直接把它给掉在了电话机上。 “喂！喂！喂！” 宁远在那边大喊着，却始终都没人有任何回应。 他顿时急了起来。 中医诊病有四种方式，望闻问切。 其中闻其声也可以做出一些判断。 通过刚才那么简单的两句话，宁远就能判断出，王晨光绝对受了不轻的伤！ 如果拖延的话，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宁远立刻待不下去了，他直接冲出了自己在孙老家住的房间，找到了刘文明。 “刘大哥，我有急事要下山，你找辆车送我一下！” 如果是正常情况，宁远只会让刘文明把他送到山下就行，然后他可以自己离开。 但是这一次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好！”刘文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车子在一分钟之内就停在了宁远面前，他来不及和孙老打一声招呼，就冲了上去。 “首都医院！麻烦快一点！” 在车上，宁远再次拨通了电话，这是打给学校管理员的。 在他无法及时赶到的情况下，他需要让管理员赶紧去宿舍看看情况。 至于同寝室的另外两位兄弟则是都在外地实习，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回来，宁远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晚间京城的路是十分拥堵的。 但是孙家的这辆车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拥挤的车流中不停地穿梭着，任何一辆车都无法减慢它的速度。 有人看到竟然有这么猛的车辆插到自己前面，十分不服，立刻就狂按喇叭。 可是喇叭才刚按两下就被身边的人给制止了。 “你疯了？什么车你也敢按喇叭？” “什么车？有什么关系？”开车的人还没搞清楚状况。 “在京城开车连什么车不能惹都不知道，你也是牛逼！看清楚了，以后遇到像这种车牌就老老实实让开！” “好，好！” 宁远并不知道自己坐的车在京城道路上已经引起了一番骚动，如果是以往他或许会因此而感到有些不安，但是现在，他的心神都已经被占据了。 刚才他接到了管理员回过来的电话，说王晨光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经被送往医院。 是什么人伤了他，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在重伤之下依然坚持给自己打了那个电话？ 宁远的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还需要更多证据来确定。 车子很快开到了首都医院，直接停到了急诊楼前。 宁远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一声就冲到了抢救室门前。 “王叔，晨光怎么样？” “不知道，刚被送进去没一会，不过情况看起来不太好。”管理员老王眉头紧皱。 学生在寝室被人打成重伤，他身上也是要担负责任的。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护士走了出来。 “伤员家属来了没？伤员现在情况很严重，需要马上进行手术，风险很大，我们需要家属签字同意！” “有多严重？脑补出血？内脏破裂？”宁远连忙问了起来。 “都有一些，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所以你们没有犹豫的时间！” “让我进去看看！我也是医生！” 宁远听到好兄弟的伤势这么严重，没法继续再等下去了。 他必须亲自进去参与抢救。 “你也是医生就想进去看看？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首都医院，是全国医术水平最顶尖的地方！你一个哪里来的实习医生，怎么有资格参与我们这里的抢救！” 护士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她对于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医生完全没有任何好感。 医生还敢跑到首都医院来撒野，真是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们到底是不是病人家属？是的话就赶紧签字，不是的话就赶紧联系病人家属，至少要让我在电话中口头通知到他们！” “我……”宁远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让他进去参与救人行，但是让他联系王晨光家属他还真做不到。 同一个宿舍好几年，他还真没见过也没联系过这位舍友的家人。 “这样，你让我进去救人，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担，行吗？” 宁远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就是在浪费舍友的生命！ 万一拖得时间过长了，让伤势更加恶化，就算是他，说不定也无力回天了！ “你来担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最后出了事人家找的还不是我们首都医院！”护士十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实在找不到家属的话，我们就开始抢救了，我们首都医院从来都不会推卸责任，也不会让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担责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谁说他是莫名其妙的人！” 第12章 止血 “高，高院长？” 小护士看到说话的人，顿时结巴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高院长竟然会出现在急诊的抢救室门前。 “师兄，现在在里面被抢救的是我的同学，我的好兄弟，我想要参与到抢救中！” 宁远却并没有任何意外，这位高副院长本来就是他打电话叫来的。 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到，自己这个模样想要参与到晨光的抢救中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他只能给高副院长打了电话。 高副院长也是老师凌清泉的学生，对他还是很关照的。 只不过，救人这种大事责任也是很大，他敢不敢担这个责任也不好说。 “你确定可以吗？中医在这种外伤急救方面，并不是很擅长啊！” 果然，高副院长有些迟疑。 他对宁远的医术还是很信任的，毕竟凌老没少在他面前夸这位小师弟。 只是中医医术高和外伤抢救是两码事，至少在高副院长心中是这样的。 “放心，中医在急救上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经历！” 宁远只能解释了一番。 “那好，我跟你一起进去！”高副院长点点头。 他这个副院长并不仅仅只是行政职务，他本身也是京城医院有名的外科专家。 现在能为了一个急救病人亲自进手术室，算是很给宁远这个小师弟面子了。 “多谢！”宁远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之间本来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只有刚才那个小护士，仿佛是被吓傻在当地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医生，竟然是高副院长的师弟！ 要知道，高副院长可是师从多位国手御医的大专家啊！ 难不成这个小医生也是某个大国手的弟子？ 想到这里，小护士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很清楚，对于医院来说，名医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在首都医院这样一个经常要给各种大领导看病的地方，谁的医术高，谁的话语权就大。 所以别看平时那些院长副院长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一旦遇到那些真正的国手御医，立刻就像是小猫咪遇到大老虎，乖得不得了。 所以，这小子如果真的是御医弟子的话，那么光凭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他就能让领导开了自己。 小护士被掩盖在口罩之下的脸色变得惨白，她能够混到首都医院护士这个工作是很不容易的，不想就这么失去了。 “放心，你很负责，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宁远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是害怕了。 他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权势竟然能比生死更让人害怕，也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 他知道他改变不了什么，只是轻声安慰了一下她，希望她不要受到太大的影响。 “谢谢！”小护士糯糯地答道，她心里充满了感激。 宁远没空和她多说，在穿好防护服后，他就迅速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病床上，王晨光正躺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血。 “脑部出血，脾脏破裂，必须马上手术！”高副院长还是很专业的，刚来到手术台检查了一番，就得出了结论。 “不着急！先等等！”宁远却阻止了他。 “伤员的出血实在是太严重，直接动手术他撑不住，我得先给他止止血。” 手术中很多病人撑不下去主要就是因为失血过多，西医也有止血的手段，但是效果却并不是非常理想。 “你打算怎么做？”高副院长来了兴趣。 如果能有一套十分有效的止血手段的话，将来他手术的成功率，也将会大大提升。 “针灸！”宁远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针包。 针灸止血这个技术由来已久，也被广泛应用于很多地方，但是在手术中使用，之前还很少有人这么做过。 主要手术室一向都被认为是西医的战场，中医很少会来这里发光发热。 像这样的机会，即使是宁远也不太有。 不过这一次受伤的是自己的好友，主刀的是自己的师兄，背后还有一个大御医撑腰，宁远终于有机会展示一把针灸止血的绝活了。 “针灸怎么可能……”站在高副院长身边的那名医生当场就急了。 他原本应该是这次急救的主刀医生，现在已经变成了助手。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毕竟高副院长是首都医院的第一把刀，能够给他当助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 所以他对这个机会非常珍惜，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影响到这次手术。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是跟着高副院长一起进来的，还没摸清他的路数，但是他竟然想要用针灸来止血，这绝对不行！ 手术台是非常严肃的地方，哪里容得乱七八糟的人来瞎搞！ 必须制止！ 然而，这位助手医生制止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被他心目中的神只高副院长给制止了。 “没关系，你让他来！” 助手医生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都被憋回了肚子里。 宁远手中的针开始快速地往王晨光的身上插下。 头上，脖子，肩膀，胸口，腹部，各种相关不相关的地方都插了几根。 助手医生几次想要开口，但是看到高副院长认真的眼神，只能忍了下去。 不过很快，他惊讶地发现，伤员之前那些明显的出血点，仿佛都已经慢慢开始停止流血了。 这不可能啊！ 助手医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忙抬头看向高副院长，然后他就发现，高副院长的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看来大佬和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过大佬就是大佬，即使是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也能很快反应过来。 “趁着现在停止出血，抓紧进行手术！” 手术台上的几人，包括宁远在内，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宁远是中西医兼修，他不光可以用针灸止血，就连西医的手术，他都帮得上忙。 慢慢的，那名助手医生悲哀地发现，怎么好像做一名助手，自己竟然会比不过一个中医？ 第13章 医学奇迹 没有了最大的隐患，手术十分成功。 “宁远啊，你那一手针灸止血的绝活，可一定要教教我们啊，这一招在手术中实在是太好用了！” 高副院长一边往手术室外走，一边还不忘想要提高。 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好学的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老师。 “师兄开口了，我一定照办，这几天我都在京城，怎么学你安排一下。” 宁远不是一个敝帚自珍的人，对于这个要求并没有拒绝。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高副院长高兴地大笑了起来。 虽然刚刚经过一场高强度的手术，但是能学到一门新手艺，他丝毫不觉得疲惫。 “嗯。”宁远点点头。 王晨光经过手术之后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还没有醒过来，他还不敢掉以轻心。 他选择留下来陪床，以便应付各种有可能的突发情况。 当然最重要的是，宁远要亲自等他醒过来。 长夜漫漫，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无聊。 一整晚，宁远煎了三服药喂病床上的王晨光喝下。 剩下的时间他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后者的身上进行着针灸。 中医在手术过程中能起到的作用并不算太大，但是在术后恢复这件事上，比西医可要强了太多。 西医做完手术只能靠着病人的身体自己慢慢愈合，但是中医却有许多帮助恢复的手段。 现在这些手段正在被宁远一个不漏地用在好舍友的身上。 “宁医生，忙着呐！” 宁远忙活的时候，之前被当成助手的那名医生也凑了过来。 脱下手术服，他胸前的铭牌也亮了出来，王亮。 “有事吗？”宁远放下手中的银针，站起身来。 “刚才手术中您那一手针灸，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刚好没什么事，就想过来向您学习学习！” 王亮诚恳地说道。 他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因为在急诊室这种地方，接触到的手术还是很多的。 他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宁远那一手针灸止血有多厉害。 他也很清楚，如果急诊室能拥有这种技术，那将会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所以王亮主动凑了过来。 “针灸这个东西，易学难精，如果你真想学我的技术，建议先从基础开始学起。” 宁远有些无奈。 师兄想学还可以理解，他多少有点中医的底子，针灸应该也练过，或许能学一点。 可是这个叫王亮的医生明显就是个纯粹的西医，他想要学的话只能从头学起。 “基础？没问题！”王亮不是傻子，他也很清楚，无论学什么都得从头学起。 “您给推荐一本，我下了夜班就去买！” “《针灸学》和《中医针灸基础入门》这两本书你先买来看一下，看完之后你可以联系我，我根据你的学习情况再给你推荐下一步要看的书。” 宁远有些意外，不过这家伙既然愿意从头开始学的话，他当然不会把人往门外推。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学中医的人越来越多。 “好的，这两本书嘛？我记下了！”王亮非常认真地用笔记下了两本书的书名。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王晨光突然动了一下。 “动了！他竟然动了！”王亮像是见了鬼一样，差点没叫出来。 “他又不是死人，动一下不是很正常吗？”宁远无奈地说道。 “他刚刚动了那么大的手术，还有脑部手术，按照惯例，没有个十天八天根本不可能醒得过来，甚至还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可是他好像现在就要睁开眼睛了！” 王亮还是十分震惊。 他在急诊室待了这么久，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他本来认为生还希望不大的人经过大专家的妙手回春之后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种事经常发生。 可是那些事也绝对不可能有眼前这一件更让他震惊。 因为这一个病人可是动了脑部手术啊！ 任谁都知道，动过脑部手术的病人想要醒过来都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时间，甚至很大一部分永远都无法醒过来。 王亮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病人在动过手术之后才不过几个小时，就已经在努力地睁眼睛了。 他思来想去，这个病人和之前病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手术之后一直由宁远照料，喝了三碗中药以及一直在被针灸。 难道这就是中医的神奇之处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宁远倒是十分平静。 王晨光能够醒得这么快，除了自己治疗的效果之外，也有他年轻身体好的缘故。 那些老头老太太的恢复速度，当然没法和年轻人相比。 “呼！”王晨光开始长长地出气，看得出来，他似乎也想要从昏迷中醒过来。 “晨光，晨光！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快点醒来告诉我！” 宁远突然附身到他的身前，用低沉却有力的声音喊了一句。 他这一句话仿佛是被施了什么魔法，话音刚落，王晨光就睁开了眼睛。 “晨光，你醒了。” 宁远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而一旁的王亮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还有这种操作，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宁远，你的名额，学校里，本来是要给你的，但是，赵文才有个亲戚，是什么主任，把名额抢走了！” 看到宁远，王晨光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声音。 只是短短几个字，他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晨光，这些不要紧，你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宁远心中十分感动。 好兄弟都这样了却还在惦记着自己名额的事情，这份情谊一定要永远记在心中。 “你别，管了，先去想办法，把名额要回来，那可是，非常重要的！” 王晨光闭着眼睛积攒了半天的力量，却并没有说出打自己的凶手。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赵文才对吗？一定是赵文才把你打成这样的！” 宁远抿了抿嘴，努力抑制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嗯。” 王晨光只发出了一个声音，然后就恢复了之前昏迷的模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第14章 赵文才的恨 “他太累了，现在睡着了，等再次醒来之后，身体应该就可以好很多。” 宁远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站起身来。 “王医生，还要麻烦你们医院好好照料他，我也得去休息休息了。”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照看好他的，他可是一个医学奇迹啊！” 王亮惊叹道。 他经历了这么多脑部出血动手术的病患，能够这么快醒来，并且醒来后还能说话的，这是第一个。 说这是医学奇迹，丝毫不为过！ 他虽然也忙活了一夜，但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医学奇迹，他现在丝毫没有任何困意。 他只想守着这个病人，来见证更多的奇迹！ 宁远回到了宿舍，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好久都没有睡过的床，然后就躺了上去。 忙活了一天一夜，即使是他，也需要休息一下。 临睡之前，他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没有等回信，就闭上了眼睛。 入夜，京城最高档的饭店之一皇家膳宴房迎来了一群很年轻的仿佛学生一般的客人。 皇家膳宴房是很多地方官员来京城跑项目时特别喜欢宴请部委领导的地方，这种地方很少会有普通人来。 一般人他们也不愿意接待。 但是，当为首的赵文才拿出自己的会员卡时，还是获得了极高的待遇，拿到了一间足以容纳二十多人的包间。 “不愧是赵哥，就是本领大，我听说皇家膳宴房这种地方连处级干部都不太好订房，但是赵哥却能一下子就让他们拿出这么大的一个包间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难怪赵哥还没拿到毕业证就确定要进部委，果然是有实力啊！” “赵哥将来肯定是要飞黄腾达了，可千万不要忘记我们这些老同学，一定要带带我们啊！” 在一片阿谀与奉承中，赵文才得意地进入了包间，大摇大摆地坐在了首位。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大家想吃什么都随便点，不要和我客气！” 他颇为豪气地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扔。 同学们都显得十分兴奋。 大家都是在京城读了好几年书的人，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这里的传说还是听说过的。 据说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好吃的，这里都有。 而口味就更不用说了。 这里的厨子师承的都是过去皇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饭菜都是御膳，皇帝吃的东西，还能不好了？ 更何况这里招待的都是达官显贵，只是来这里吃上一顿饭，也足够出去炫耀半年的。 一瞬间，大家对赵文才的敬仰提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边点着菜，一边马屁不停。 “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问了吗？那个王晨光现在怎么样了？” 赵文才本来正在得意洋洋地听着马屁，但是不知谁说了一句什么，突然让他想起了昨晚打过的王晨光。 虽然他昨晚打完人就去喝酒，然后一醉醉到今天下午。 但是现在想来，王晨光昨晚被他们打成那样，搞不好是要出事的。 赵文才虽然不怕什么事，但是现在毕竟是他成为中央选调生的关键时刻，还是没事最好。 “我问过了，昨晚宁远给管理员打了电话，把那小子给送到医院，否则的话那家伙说不定有生命危险。”小弟连忙答道。 听到宁远的名字，赵文才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虽然王晨光死了对他会有一定影响，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因此感激宁远。 相反，他最讨厌的人就是宁远。 原本，赵文才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进入首都医科大学，算是屈尊降贵了。 如果不是家里人告诉他这地方其实隐藏着很多机会，他是绝对不可能到这种学校读书的。 当然，唐婉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不过这并不重要。 赵文才原本以为，像自己这样的天之骄子进入首都医科大学，一定会像太阳一般耀眼，所有人都会围着他转圈，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会被他吸引。 当然，在一定程度上他做到了。 什么各种奖项，班长，学生会会长，优秀学生代表…… 只要是在大学里能拿到的荣誉，他全都给拿遍了。 按理来说，他的这个大学规划应该还算是比较成功的。 可是，偏偏出现了一个意外。 和他同一级的宁远虽然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大量的钱财，却十分意外地被首都医科大最大的大佬大御医凌清泉给看上了，并且被收为了关门弟子。 而赵文才按照家里的规划，是要去争取这个弟子席位的，结果一下子鸡飞蛋打，进入医科大最大的意图也彻底破灭。 于是他就恨上了宁远，把后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多次想要找机会收拾这小子。 可偏偏宁远专业知识扎实，性格却又十分低调，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与是非有关系的场合。 这让赵文才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释放。 终于，在快要毕业的时候，他抓住了一个机会。 学校里不知怎么出现了一个中央选调生的名额，并且在经过一番商讨后，这个名额被决定给到宁远。 赵文才一度以为这个名额是凌清泉要来的，他也因此而嫉妒的要命！ 因为即使是他，想要成为中央选调生，也必须老老实实去参加考试才行，那家伙凭什么就能直接去？ 不过后来，他得到消息，自己的想法错了。 凌老当然有能力要一个这种名额，但是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会干这种事情的。 这个名额被学校领导认为是走了狗屎运。 既然是狗屎运，赵文才觉得自己才是最配得上这种运气的人。 于是他直接找了关系，把这个已经几乎确定要给宁远的名额，改成了给自己。 这件事让赵文才得意了好几天。 结果昨天一个电话他才知道，宁远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于是他的快乐也减少了很多。 “这个宁远，我不光要拿走他的名额，还要让他彻底完蛋！”赵文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要让他毕不了业拿不到学位证书而且还要彻底滚出医疗行业！” 第15章 阴谋 对于赵文才来说，只有看到宁远失去一切在自己面前跪地苦苦哀求，才能算是了却心中的怨恨。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一句。”他大手一挥，打断了周围同学们的溜须拍马。 “今晚能来这里的，都是我赵文才信得过的兄弟，现在兄弟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帮忙，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 “赵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说什么帮忙不帮忙！” “我们这几年没少受赵哥的关照，要是连赵哥的事都不管，那还算人吗？” “赵哥尽管说好了，我们能做的一定会拼了命去做！” 一群人吆吆喝喝的，都很兴奋。 他们都知道，给赵文才帮了忙，人家肯定不会亏待了他们。 这或许就是一飞冲天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那个宁远，我一直都看着很不顺眼，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彻底从我眼前消失掉！”赵文才说道。 一刹那，包间里都变得安静了几分。 大家都是同学，对宁远的情况也并不陌生。 谁都知道，宁远是学校中最有声望的专家凌清泉的关门弟子。 想要让他彻底消失，如果不是物理意义的话，那就只能让他离开京城了。 可是有凌老在，谁敢说把他的弟子给打发走啊？ “怎么？一个个刚才还说得很热烈，我提到宁远就不行了？难道你们都怕了那家伙？” 看着这帮同学们的样子，赵文才更加不爽了。 宁远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不在他面前都能给他添堵！ “赵哥，如果您真的想让宁远滚出京城的话，就要给他制造点黑料，他不是成绩好学术水平高吗？咱们可以在这上面下手！” 这时，赵文才最信任的兄弟，也是最能帮得到他的人，马智富开了口。 刚才一群人都在纷纷阿谀奉承拍马屁的时候，马智富一直都在旁边自在地喝着茶。 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可不在于拍马屁，而在于真正能够帮赵文才想出点子来解决问题。 这不，真的有问题了，那些马屁精全都哑火了，还得靠他来！ “怎么下手，你说明白点！” 果然，赵文才看他的眼神也是非常满意，与看别人的完全不同！ “如果咱们能有什么证据，说宁远的成绩是作弊的，他的学术成果是抄袭的，那么他还能拿到学位证继续留在凌老身边吗？”马智富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宁远不是一个会作弊或者抄袭的人啊，就算他是，咱们也没有证据啊！” 一名小弟有些心急，直接就质疑了起来。 “呵呵。”马智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每一个都可以当证人证明他作弊了，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教你吗？” “不错！咱们这里有接近二十个人，至少有五六个人曾经看到宁远考试作弊，还有好几个人听到他说抄袭论文的事情，这就是证据！” 赵文才明白了这个阴谋的核心。 核心并不在于宁远有没有做过这件事，而在于他们这么多人只要一起作证，那么就算他没做过，也是做过了！ 这就是众口铄金！ “今晚咱们好好吃喝一顿，明天我就带你们去找教务长！” 赵文才还算是有行动力，说干就要干。 那些同学们互相看了看，心里都有些发憷。 污蔑同学作弊可是性质非常恶劣的行为，如果被揭穿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他们巴结赵文才拍赵文才马屁没问题，可是要是把自己的前途都押在这家伙身上，还是有些下不了手啊！ “怎么？弟兄们刚才一口一个要帮我分担帮我解忧的，难道都是放屁？现在我真的有用到你们的地方了，你们就都不敢了？” 赵文才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大家其实不用担忧，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就没有人有证据证明我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而且你们想啊，你们帮赵哥办了事，赵哥还能亏待得了你们？到时候给你们每人安排一个留院工作，大家还能继续一起愉快地玩耍！” 马智富也在帮着一起劝大家。 他和赵文才两人一个吓唬一个安抚，一唱一和，倒是让大家的心都坚定了许多。 “妈的，干了！” “只要我们言辞统一，没有人能证明我们说谎！” “不就是个宁远吗？惹了赵哥一样干他！” 一时间，大家各个都拍着桌子，表示要跟着一起干了。 “大家放心，你们帮了我，我也不会忘了你们，等我让宁远完蛋之后，我再请大家来大吃大喝一顿！” 看见大家都表了态，赵文才顿时大喜。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等酒菜上来，好好庆祝一番了。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打开，然而进来的却并不是送酒菜的服务生，而是一脸阴沉的宁远。 “想不到对付一个我宁远竟然要劳费你们这么多人躲在这里商量，我还真是受之有愧啊！” “宁远，你怎么来了？” 赵文才被吓了一大跳，甚至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其他人的反应也都和他差不多。 他们都像是在做坏事被老师抓住的学生一般，全都慌了神。 “这里难道是你家？我怎么就不能来？”宁远冷笑着。 “你当然可以来，只不过这个包间是我们赵哥订下要搞庆祝会的，这里的使用权属于我们，所以我们可以请你出去！” 马智富不愧是智囊型人物，即使干坏事被人当场抓住，也能沉得住气。 “搞庆祝会？庆祝什么？”宁远全场扫视了一圈。 “庆祝你们想出了给我泼脏水的手段？庆祝你们打伤了王晨光？还是庆祝你们抢走了我中央选调生的名额？” 他问出一句，赵文才的心就猛烈地跳一下。 没想到自己干的那些事，已经全都被对方给知道了！ 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心里有些着急。 “赵哥别慌，就算被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你是什么出身，用不着怕他一个泥腿子！” 马智富看出了赵文才心中的慌乱。 没错，老子怕他干嘛！ 赵文才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下来。 以自己的身份背景，完全没有必要怕这小子啊！ “咳咳！”赵文才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 没想到宁远竟然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从包间门口冲到了自己面前。 “我能如何？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他直接掐上了赵文才的脖子！ 第16章 痛殴 “宁远，快放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马智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大叫着冲了过来。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宁远竟然敢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对赵文才动手！ 这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难道就真的不怕被他们这么多人围殴吗？ 大家都是愣了一下，然而就是他们愣的这一下，给了宁远足够的时间与空间。 “给我滚一边去！昨晚打人的你也有份！” 宁远一脚把冲过来的马智富给踢倒在地，然后把抓在手中的赵文才整个人给翻了过来，直接摔在了包间门口旁边。 他这一下，把其他人全都给吓住了。 大家毕竟都只是普通的大学生，不是好勇斗狠的社会混混，有谁见过打架把别人从头顶上翻摔出去这么狠的？ “哎哟！” 赵文才和马智富同时大声惨叫了起来。 尤其是前者，他被摔的这一下可是相当不轻，一时之间连动都动弹不了了。 “赵文才，别的我都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把王晨光打成那样，我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宁远走过去，直接一脚踢在了赵文才的腰上。 “哎哟！” 赵文才又是一声惨叫，他这辈子都没挨过这么疼的打！ “快点上，把赵哥给救下来啊！咱们这么多人，怎么能怕他一个！” 马智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赵文才挨打，连忙吆喝着指挥其他人上去救人。 至于他自己，是不敢上了，他刚才挨的那一脚也是丝毫不轻啊！ 不过马智富的吆喝还是起到了作用。 房间里毕竟有十几个人在，至少拉开宁远，不让后者继续殴打赵文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一群人一拥而上，准备好好利用一下人数优势。 然而下一秒，宁远直接拉过了一把椅子，一脚给踢得粉碎，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给镇住了。 “谁要是敢上前来别怪我拳脚不长眼睛！” 大家都惊了。 这可是高档实木打的椅子，十分坚固，竟然会被这小子给一脚踢得稀碎？ 这一脚要是踢到自己身上，就算不死，只怕也要躺上个月！ 在场的都是医学生，对于受伤这种事十分了解，没人觉得自己能扛得住。 于是大家都站住了，没有了往前冲的动作。 巴结赵文才是一回事，为他受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值得啊！ “挨揍的滋味不好受？你昨天打王晨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宁远回过身，又是一脚踢在了赵文才的身上。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是学医的，下手会非常有分寸，你如果认真学过的话，应该会懂。” 说完，他直接开始疯狂地对着赵文才拳打脚踢了起来。 身为一名业务精湛的医生，他所能做到的就是，这每一拳每一脚打下去，都能够让对方在最大程度上感受到疼痛，但是实质性的伤害却是几乎没有。 宁远估计，自己这一顿揍揍下来，赵文才如果去验伤的话，说不定连个轻伤都验不出来。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毕竟他不可能把人给打死，就算打成重伤也不太好。 所以只有这样，尽量让这家伙疼，却不会留下什么伤。 过了大约三分钟，宁远终于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又顺手拿过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下休息了起来。 另一边，十几名同学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一个敢动的都没有。 “谁在我们皇家膳宴房打架？是不是活腻了？” 就在这时，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突然冲进了房间，为首的则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进来扫视了一圈，立刻就看到了被打翻在地的赵文才以及坐在他身前休息的宁远。 “您是，赵少？” 中年人也算是眼尖，再加上赵文才的脸几乎没怎么变形，一下子就被他给认了出来。 “哎哟，是我，这小子打了我，你们快点给我报仇，狠狠地教训教训他！” 赵文才原本都已经快要哼哼不出来了，一听到膳宴房的人来了，顿时仿佛获得了很大的力量。 他努力抬起胳膊，指着宁远，大声地告起了状。 “这位朋友，敢在这里打人，看来你是没有把我们膳宴房放在眼里啊！” 中年人扶起赵文才，同时右手一挥，那几名壮汉就走上前来，把宁远给围在了中间。 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十分凶狠，看起来相当可怕，如果是胆子小的女生光看到这个阵仗，只怕早就被吓哭了。 然而宁远却丝毫不以为意。 这些人再可怕还能有刘文明以及他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们可怕？ 面对那些人的时候，宁远都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怯场，他又怎么会被几个乌合之众吓到。 “你们这里，好像并没有贴禁止打人的告示？”他坐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禁止打人这种事还需要贴出来？”中年人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这难道不是做人的基本常识吗？也是最基本的法律意识！” “说得好！说得好！”宁远拍了拍手。 “这位赵文才先生昨晚把我的一个朋友差点给打死，他现在很需要你来教教他做人的基本常识和法律意识。” “别的地方发生的事情我不管，总之你在我们膳宴房打了人，就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中年人有些怒了，在他的示意之下，那几名壮汉又往前了两步，已经把宁远给挤得几乎是无路可逃了。 “你想要什么交代？” 中年人听完后想都没想就说了起来。 “首先你必须跪下给赵少道歉，然后赔偿赵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其次我们这里也有物品损坏，你必须赔偿，我们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古董文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说到一半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问他要什么交代的这个声音，好像并不是被他众多手下包围起来的那个年轻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仿佛来自他的身后。 中年人连忙转过身，只见一名身着便衣但是只看一眼气质就知道来头的年轻人正笔直地站在那里。 第17章 劝说 “您，您是……” 中年人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是见多识广的人，只一眼就看了出来，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这姿势这状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警卫局出来的！ 说起来，这些人本身的身份其实也不算太重要，只要不得罪他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问题是，他们服务的都是些大首长！ 他们中的一个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某位大首长的意思？ 中年人知道，别看皇家御膳宴房名气很大背景也很大，可是如果惹恼了那些大首长，人家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彻底关门歇业。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宁先生到底需要给你什么交代？” 那名年轻人表情如同钢铁一般，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不需要不需要！”中年人连连摆手。 “宁先生不需要给我们任何交代！” “那他现在可以离开吗？”年轻人又问道。 “当然可以，宁先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拦他！” 中年人巴不得这两个瘟神赶紧离开。 “宁先生，有事请您跟我去一趟。”年轻人转头看向宁远。 “好的。”宁远点点头，站起身来。 原本围着他的那几个大汉立刻让开了空间。 “赵少，别着急，咱们这事还没完呐。”他冲着依然躺在地上的赵文才说了一句，然后才跟着那个年轻人离开了。 看着跟在宁远身后，做出保护姿势的年轻人，中年人额头再次冒出了大量冷汗。 这小子，竟然能让警卫局的人来请，那可是通了天的啊！ 相比之下，赵文才的那点背景，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你们再闹腾出什么动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中年人狠狠地瞪了包间里剩下的人一眼，然后就带着那些大汉们离开了。 离开前他似乎又记起了什么。 “这里被破坏的东西都要记到你们账上，结账的时候别忘记！” 包间里，那些同学们全都傻了眼。 以前大家都以为赵文才才是全校背景最深关系最硬的那一个。 他一直以来也是那么表现的。 无论是奖项荣誉之类的，只要是好东西，都是他的，别人只能捡点他不要的渣子。 然而这一次，他却在一场背景比拼中败下阵来。 刚才那个中年人的态度变化之大之快，足以证明，赵文才的背景根本比不过别人。 而这个别人，却是一直都被大家忽视了的宁远！ 谁能想得到，之前一直十分低调只有成绩出色的宁远，竟然才是不露相的真人呢？ 可是，如果他的关系真的有那么硬，为什么选调生的资格会被赵文才给抢了呢？ 大家一时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马智富的电话响了。 他接听了电话，不到十秒钟，脸色立刻大变！ “赵哥，教务处打来电话，说您的那个名额申请涉嫌违规，已经被取消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都是大吃了一惊。 好，果然还是宁远的背景更强一些，轻轻松松就把失去的选调生名额又拿了回去。 而赵文才却只能被揍得躺在地上，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再去巴结宁远，还来不来得及？ 宁远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同学们视作巴结的对象了。 他已经坐上了那个年轻人开的车，在去孙老家的路上了。 宁远并没有问那个年轻人孙老找自己有什么事，后者毕竟只是一名警卫员，不可能知道过多东西，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他干脆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车子开得很快，一路上不管是拥挤的车流还是红绿灯都不能造成任何阻碍，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回到了孙老居住的山上。 “今天第二次把你叫到山上来，是因为我有些事情，明天要离开京城，在走之前，我想要正式和你谈一下你的工作问题。” 孙泰依然是躺在他的那把躺椅上，闭着眼睛，仿佛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我的工作问题其实不用急着安排，您的事情更加重要。”宁远走到他身旁坐下。 “选调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想到，下面的人竟然如此猖狂，什么都敢伸手！” 孙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怒意又有几分无奈。 这个中央选调生的名额是他专门给宁远要的，但是为了低调，所以他只是把名额给到首都医科大，稍微隐晦地暗示了一下他们把这个名额给宁远。 前面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想到就在宁远快要回来的时候出了意外。 有人提出了一个非常蹩脚的理由来说明宁远配不上这个名额。 或许是因为孙老太过于低调，以至于医科大的领导们都没想到这个名额其实是个定向的名额。 既然有人态度强硬的要争，他们也就是随他去了。 于是这个名额就落到了赵文才的头上。 当然，这件事在被孙老知道后立刻就得到了拨乱反正，重新回到了正轨，名额被收回，依然还是宁远的。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做这个选调生，我从来都没想过进入中央部委工作。” 没想到宁远对这个失而复得的选调生名额似乎并不感冒。 “以你的才干，只做一名医生实在是有些可惜了，鲁迅曾经说过，学医救不了中国人，我知道你的志向很远大，只靠做医生可实现不了。” 孙老还在劝说着。 “你最近半年在外面游历，再加上这两天的经历，应该能看到，有很多事是医生根本就无法做到的，但是如果你要是有一个别的身份，一切就会很简单。” 宁远沉默了。 孙老说的也正是他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马路旁的那位老人，学校里的赵文才，以及他云游时遇到的那各种各样的人。 如果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医生，这些事恐怕连一个都应付不了？ 自己当一名医生，确实是可以救很多人。 可是，如果走上另外一条路，会有怎样的改变？ 第18章 贫困乡 “我可以试试。”宁远考虑了三分钟，终于点了点头。 “那就好。”孙老欣慰地笑了起来。 “说说，你最想做哪方面的工作？我可以直接安排你进相应的部委，或者你想要进办公厅也可以。” 对于他来说，这些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也正因为此，所以他更想让宁远工作得更加舒心一些。 “如果可以选的话，我想去基层，到农村或者乡镇去，而且要去落后的地方！” 宁远想起了自己曾经走过的一个村子。 那里的村民平均年收入才几百块钱，别说看病，饭都吃不起，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的。 像这样的村子，国内还有很多。 宁远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 他只能解决一个算一个。 “基层可是很苦的，尤其是你想要去的落后的基层，更是苦中之苦，你能受得了吗？” 孙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放心。”宁远笑了起来。 “我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什么苦都吃过，现在只是去工作，怎么也得比以前要舒服得多啊！” “你能吃得了苦，那自然是最好的。”孙老点了点头。 “不过你要记住一点，既然下去了，就放开手脚好好干，不要瞻前怕后，遇到困难就克服，克服不了就找帮手，我虽然老了，但是也还能再帮你遮几年风雨！” 宁远有些惊讶地看着孙老。 这位老人家可是从来都是善于隐藏真实想法的，这一次竟然如此直接地说出会支持自己的话来，实在是让他没有想到。 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来，基层工作只怕是并不好做。 孙老这是怕自己受不了打击啊！ “放心孙老，我一定会谨记您的教导！” 宁远知道，只要孙老答应下来，自己下基层的事情就已经算是敲定了。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工作问题，就算没有孙老这层关系，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名校研究生。 只要愿意下基层，除了那些特别富裕的地方，其它地方一定都是举双手欢迎的。 像这种事，只需要走个程序就行了。 宁北省是华夏西部的一个省份，古诗西出阳关无故人所说的阳关就在这里。 关西市因在阳关以西而得名，虽然已经不是古代那种荒凉的代名词了，但是现在依然是经济相当落后的地区。 关西市下辖五县一区，其中最西边的高山县是全市经济最落后最不发达的县。 高山县占地面积2985平方公里，常年气候干旱，农业经济得不到发展，也没什么资源，交通更是无比落后。 去年，高山县全县的gdp竟然只有两亿左右，这体量放在东部沿海发达地区也就是个稍微大点的企业水平，但是在这里已经是全县的生产总值了。 尽管宁远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对于贫穷落后也有一些思想准备，但是这里的落后程度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用鸟不拉屎来形容这里显然是有些过分，但是也很难再找到更加贴切的形容词了。 宁远去组织部报道的时候，看着县委那光秃秃的三层小楼，还没有非常深刻的感觉。 直到他坐上班车，晃了两个小时才到达了离县城三十公里外的白石头乡时，他完全惊呆了。 整个乡政府驻地只有一栋二层小楼，是一家饭店。 除此之外，就连乡政府大院都只有三排瓦房，看起来十分磕碜。 宁远之前云游行医也算是去过不少地方，其中有很多很穷的，但是像这么穷的乡党委，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也好，自己要求的就是到最落后的地方来，越是这种地方，就越需要自己！ 宁远调整好心情，大步走进了党委大院。 党委大院从外面看十分磕碜，进来之后再看，依然是十分磕碜。 那几排瓦房看起来都有些年久失修，裸露在外面的砖瓦被岁月的风雨吹打得有些残破。 整个大院连个砖都没铺，坑坑洼洼的土地面上除了一辆看不出年代的破吉普之外，就只有靠墙边的两辆摩托车和一排自行车了。 倒是其中的一辆摩托车让宁远稍微注意了一下。 他对摩托车没什么兴趣，几乎可以算是一窍不通，之所以会注意到那辆摩托车，主要还是因为赵文才也骑过一辆差不多的摩托车在学校里转悠。 能被赵文才看上并骑出来转悠的摩托车，当然非同一般。 在这么个贫困的乡党委大院里看到这样一辆摩托车，确实是挺让人意外的。 不过宁远也并没有太上心，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去报道。 他找到了党建工作办公室，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 宁远来到一旁的窗前，趴在那里看了一下，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不是，才下午三点多，这就已经没人了？ 宁远又转悠到了另外一边的党政办公室，刚要敲门，门猛地一下被拉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风风火火地朝着他的怀里一头冲了过来。 宁远的反应也是够快，迅速往旁边一闪，然后又伸出手，拉了一下女人的胳膊，这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你是谁？跑到党委来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女人稳定住身形，见自己正被人抓住胳膊，就有些怒了。 她的容貌颇为俏丽，身材更是十分火辣，再配合上这一番脾气，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当然，宁远现在没有欣赏美色的心情，他拿出了自己的介绍信。 “同志你好，我是新分配来的宁远，这是我的介绍信。” “新分配来的？那个大学生？大学生怎么会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介绍信，没看几眼，脸色就变了。 这个年轻人竟然不光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 研究生那可是实打实的高学历啊！ 整个高山县怕是也找不出几个来！ 这种人才能到白石头乡来？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是乡里的人了，现在正好缺人手，先拉上用了再说。 “小宁啊，我是党政办主任许明花，乡里现在刚好遇到点事情，你先跟我去把事情处理好再办理入职！” 说完，她也没管宁远答应没答应，就拉着后者朝着那排自行车直奔而去。 第19章 突发状况 “我这报道……” 宁远被女人拉扯，也不好意思用力挣脱，只能大声喊着提醒自己是来报到的。 “报道的事情等回来我给你处理！” 许明花不管那些，直接把他给拉到自行车旁，然后挨个看了起来。 “这些人，真是够小心眼的，车子放党委大院里还要锁起来。” 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一辆能直接骑的车子，许明花只得一边抱怨，一边拿出自己的钥匙。 还能这样操作。 宁远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 “你会骑车吗？你骑着带我！” 许明花推出了一辆小巧的女式自行车。 “这个，不太方便。”宁远皱起了眉头。 自行车他倒是会骑，只是这辆车子的后座实在是太矮了，以许明花看起来接近一米七的身高，想要侧着坐是绝对不可能的，腿根本就没法放。 可是如果要正面坐的话，后者穿的又是裙子。 哪怕是淡素的碎花长裙，这样坐也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更何况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女人，真要是这么骑着车子走一圈，被别人看到，怕不是要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宁远知道，越是穷的地方，这种流言蜚语对于人的伤害就越大，他可不能冒险。 “别磨蹭了，有两个村子要打起来了，再磨蹭等着去给他们收尸吗？” 许明花急得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什么？那我们快点走！” 宁远一听，立刻也着急了起来。 他很清楚，这种地方发生村庄之间的争斗，如果不能尽快控制住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事态扩大，发展到械斗，最后造成非常严重的死伤！ 怪不得看党委大院冷冷清清的，原来是都去前线了啊！ 救人如救火！ 宁远再也顾不上什么闲话不闲话了，他直接接过车子骑了上去，等许明花小心翼翼地坐好之后，他猛地一蹬冲出党委大院的大门。 “唉，你慢点，安全第一！” 许明花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猛地一个后仰，连忙伸手抱住了宁远的腰。 年轻小伙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让她有些害羞。 她努力想要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但是土路太过于颠簸，她不得不用力抱住宁远的腰来让自己不至于被甩下车去。 “放心，不会有事的！” 宁远这会心急如焚，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他只是在努力地蹬着车子。 “许主任，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嗯，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两个村子从很久以前就一直都有矛盾，之前一直都被压着，这一次可能是高家村的人不知道吃了什么中了毒，他们非说是许家村的人投的毒，就把中毒的那些人全都抬到许家村去要个说法，然后事态就控制不住了。” “什么？还有人中毒？”宁远一听，心里更加着急了。 如果说有人会因为斗殴受伤只是未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的话，那么中毒这件事就是已经发生了。 这要是不赶紧救治，只怕中毒的人会挺不住啊！ 想到这里，宁远蹬自行车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哎哟，你稳一点！” 许明花没想到他还能再突然加速，一个没坐稳差点被甩下去，心有余悸地她只能牢牢抱住前面的腰。 不过这样抱着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车子特别颠，她一直在晃动，渐渐的，她心里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要稳住啊！ 你怎么能胡思乱想！ 许明花的脸红了，她深深地垂下头，不敢抬起来。 好在许家村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离得老远，宁远就看到有两群人正在那里对峙着。 还好，还没有打起来。 宁远直接跳下自行车，就往前冲了过去。 “唉，你等等我！” 许明花连忙用腿撑住自行车。 她抬头张望了一眼，然后又立马低下头，开始锁车。 大约花了一分多钟，她终于锁好车，再次抬起头来，脸上的潮红终于完全退去了。 “这个臭小子！” 她咬着牙根，也开始往人群中跑去。 宁远跑到近前才发现，原来两帮人没有打起来是因为中间有人拦着。 大约有七八个穿着制服带着大盖帽的警察以及两三个穿着便服的中年人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两边。 其中一个中年人大声喊道： “乡亲们，大家不要冲动，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什么事大家慢慢说。”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两边七嘴八舌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靠着走南闯北的阅历，宁远勉强把那些村民们的方言给听了个大概。 差不多就是高家村那边喊着许家村的人给他们投毒，让他们村里十几个妇女孩子有了生命危险，他们要让许家村的人偿命！ 许家村那边喊着他们没干过这种事，是高家村污蔑他们，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否则这事没完！ 两边各执一词，吵吵个没完。 虽然因为有乡里领导和派出所的人在，暂时还没打起来。 但是看双方越骂越激烈的架势，事态很有可能会发展到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那一步。 “大家先暂停！” 宁远提起一口中气，用力地喊了起来。 众人全都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在这么嘈杂的情况下，竟然有人能把自己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这小子是什么人？ 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个疑问。 “我是乡里的人，我听说有人中毒了，救人要紧，你们能不能先别吵，先带我去看看中毒的人？” 宁远的声音再次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对啊对啊！我们小宁是，是医学生，让他去看看中毒的人也好！” 许明花从后面赶来，看到宁远竟然要先看中毒的人，顿时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只要先把村民们的怒火给压下来，那么打不起来的可能性就会增大很多。 然而当高家村的人看到她的时候，原本已经低下去的声音又瞬间高涨了起来。 “许明花你娘家就是许家村的，当然会帮着许家村的人说话！” “想用这个办法拖延我们是？我们可没那么傻！” “你们都是党委的人，又不是医生，看了又有什么用？” 高家村的人叫骂了起来，许家村的人自然也不会示弱。 一时间，两拨人的对骂比刚才还要更加厉害了一些。 第20章 麻风果中毒 “大家安静，听我一句！” 这时宁远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他直接冲到了两拨人的最中间，掏出了自己的毕业证举在手上。 “我是首都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这是我的学位证书！我可以救那些中毒的人！但是如果你们要继续阻拦我，那你们就是杀死他们的凶手！” 村民们的喧嚣再次被压了下来。 虽然说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没上过多少学，很多人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但是首都医科大学，研究生这几个词的份量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种人按照过去的说法，应该就是天上的文曲星！ 怎么现在，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来文曲星了。 “大家先快点带我去看看中毒的人，别耽误了！” 宁远心里着急，他完全不知道那些中毒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好，那就先让你看看，如果看不好的话，我们再找许家村的人算账！” 高家村的人群前面走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老农。 他的脸上布满了厚厚的皱纹，身形也有些佝偻。 但是他一出来，整个高家村的人就都不再说话。 看得出来，他是在高家村很有威望的一个人。 “那就好，麻烦您给带个路。”宁远点点头。 “就在这里。”老人指挥村民们分开，让出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些人。 一共有十来个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坐在那里，有好几个人的嘴角残留着一些难看的白沫。 宁远皱起了眉头走过去，先是凑到一个人的嘴边闻了闻，然后又用手指挑起一点白沫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才开始搭脉。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 “有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在中毒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 村民们一阵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他们这些汉子白天都在干活，中毒的全是留在家里的妇女和孩子，还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我知道！”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突然跑了出来。 “今天下午大牛不知道从哪里摘了几十个青果子回来，分给了我们每人五个，我因为想等爹娘干活回来就还没吃。”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五个如同青枣模样的果子。 宁远接过那几个果子在鼻子旁闻了闻，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是麻风果，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周围又是一阵沉默。 麻风果这个名字，谁也没有听说过，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远也不需要他们听过，他已经开始帮助每一个中毒的人催吐了。 如果按照刚才那个孩子说的，每一家只有五个果子的话，那么这些人每人最多也就吃了两三个，问题还不算太大。 宁远比较好奇的是，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麻风果？ 要知道麻风树虽然对生长条件的要求很低，很容易成活，具有很强的耐旱能力和耐贫瘠环境，但是一般都生长在热带或者亚热带。 高山县虽然算不上特别靠北，却也绝不是热带。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东西可不会自己长腿跑，一定是有人移植过来这里才会有。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宁远边想边干，很快就给每个人都完成了催吐。 等到所有人都吐干净了以后，他又取出一包小药丸，给每个人服下了一颗。 这是他自制的解毒丸，虽然还不到可解百毒的程度，但是对于这些不算太重的毒素，还是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好了，好了！” 过了一会，慢慢有中毒的人活动了起来，人群中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小伙子，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高家村那个老人拉着宁远的手，眼含热泪。 “我叫宁远，是新分配到白石头乡政府的工作人员。” 宁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被分配到什么岗位上，只能这么含糊地说道。 “原来是宁领导，谢谢，太谢谢你了！” 老人拉着宁远的手不停地晃动着。 他这么做倒也不全是因为宁远救了他们村里这么多人。 高家村和许家村争斗多年，但是因为近年来许家村出了一个在党委工作的能人，高家村逐渐有些被压制了。 所以老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和党委政府里面的人拉近关系的机会。 “我可不是什么领导，叫我小宁好了。” 宁远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又响起了一阵叫骂。 “高老汉，现在弄清楚了，是你们高家村的人乱吃果子才会中毒的，但是你们刚才诬陷我们许家村这笔账是不是该算一下了！” 许家村近年来逐渐压制住了高家村，自然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既然高家村那些中毒的人已经没事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到他们出一口恶气的时候了。 “我们什么时候诬陷你们了！刚才二狗子只是说大牛拿了果子回来，可没说他从哪弄的果子，搞不好就是你们许家村搞得鬼！” “你们说什么？想打架是？” “打就打，谁怕谁！” 高家村也不是怕事的，两边互不相让，立刻又吵了起来，眼看很快就要打起来了。 之前那个身穿便服的中年人只得再次高举双手。 “冷静！大家都冷静一点！中毒人员被救过来是好事，但是如果你们其他人要是因为打架斗殴受伤那可就是天大的坏事了！无论什么情况大家都要克制不要冲动……” 只可惜他的长篇大论官话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两边人依然在不停地叫骂着。 许明花站在一边着急地直跺脚。 如果平时有什么事，她肯定是要偏帮娘家许家村的。 可是现在这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她反而插不上手了。 她几次想要拉住许家村那边几个闹得比较厉害的人，却都被推到了一边。 女人的脆弱和无助体现得淋漓尽致。 宁远见两边人越吵越厉害，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 他看得出来，如果不制止的话，这两个村子今天肯定是要打起来的。 他们都憋了太久的火气，今天赶上了，不发不行。 “就知道打架！天都要塌了还只顾着打架吗？” 宁远再次提起一口中气，猛地爆发了出来。 第21章 与几位副职的第一次见面 宁远的声音让两村人的叫骂声都停了下来。 大家都不明白，他嘴里说的天都要塌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大家并不会在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娃娃的话。 但是这个年轻人却不一样。 人家可是来自大城市好大学的那个什么研究生啊！ 而且刚才没用多少工夫就把高家村那十来个眼看就要断气的娘们孩子全都给救过来了！ 这种人搁过去就相当于天上的文曲星。 文曲星说话，谁还能不重视？ 至少要听一听才行！ “你们以为，麻风树只会结几十个果子吗？你们以为只有大牛一个孩子能摘到麻风果吗？你们以为你们两个村就没有别的人家吃了麻风果中毒了吗？我要是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去挨家挨户查看，看有没有人中毒，有没有人家也摘了麻风果！” 宁远一脸严肃地呵斥道。 “你们在这里磨蹭打架，一折腾说不定就要折腾到明天，到了那个时候，吃了麻风果中毒的人只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了！” 宁远这一番话如同洪钟一般，敲在了众人的心间。 “不好，我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儿子好像装了一兜子果子回家，他该不会也摘了那个毒果子！” 一个男人突然大喊一声，连忙回身就往家跑。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也反应了过来，开始往家里跑去。 他们都有印象好像今天见过那绿色的果子。 “大家发现有人中毒了不要着急，带到这里来，我会在这里等着大家，给中毒的人解毒的！” 宁远冲着他们的屁股大声喊道。 他的话似乎并没有缓解村民们的焦虑，反而让大家的步子更快了。 没一会工夫，原本聚集了几百号人的空地变得空荡荡了起来，只剩下党委的那两三个中年人还有派出所的那些大盖帽。 “小伙子，你刚才说你是新来的？” 之前站在人群中间多次振臂高呼的中年人这才有空问起宁远。 其他几人也都在上下打量着宁远。 对于这个第一天来就帮他们解决了大麻烦的年轻人，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好奇。 “是的，我是今天来党委报到的宁远，刚进大院就遇到了许主任，她说有紧急情况就带我过来了，许主任……” 宁远一边说着，一边想让许主任来帮自己证明一下。 没想到他这一回头却发现，原本跟在他后面的许明花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主任人呢？”宁远大吃了一惊。 虽然平息了两个村子之间的一场斗殴，但是如果要是把许明花这个党政办主任给弄丢了，那可又是一桩大麻烦啊！ “不用担心，许主任娘家就是许家村的，这会她估计也忙着想回娘家看看。” 中年人笑了笑。 “宁远同志，我是白石头乡的党委副书记刘明，欢迎你的到来。” 说着，他伸出了右手。 宁远不动声色地和他握了握手，心里却有些奇怪。 按理说两个村要发生大规模械斗这种事应该算是乡里面的大事。 这么大的事情党委书记和乡长以及人大主席三个正科级官员都没有露面，来的仅仅只是一个党委副书记。 这里面似乎有点意思啊！ “刘书记您好，以后工作上还请您多多指教。”宁远保持了一个谦逊的态度。 “这位是副镇长齐明亮，这位是副镇长周伟，同时他也是派出所所长。” 刘明又把在场的另外两位重量级人物介绍给了宁远。 一起有可能升级为大规模群体械斗的事件来了三名党政副职，看起来好像还可以，但其实并不算多。 要知道，刚才那场架如果真的打起来，少说得有个几十人受伤，说不定还得死几个人。 毕竟宁远看到有不少人手里都拿着铁锨钉耙之类的农具。 真要是到了那个程度，可就是大规模流血事件了！ 党政一把手都要因此受处分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白石头乡的那些位大佬们依然稳如泰山不出面。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那么稳重，还是有别的原因。 “齐镇长您好，周镇长您好！” 宁远非常客气地和两位领导握了手。 刘明和齐明亮都是四十来岁，皮肤黝黑，样子看起来比农民也强不了多少。 倒是周伟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长得五大三粗，相当的高大威猛，放在古代只怕是一员猛将。 考虑到他派出所所长的身份，这个形象倒也十分合适。 宁远在观察几位领导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他。 不过领导的好处就是可以一边观察，一边问话。 “小宁啊，你是名牌大学的医学研究生，怎么没有去做医生，反而跑到我们这里来当公务员了呢？” 刘明的眼睛微眯，让人不好看出里面隐藏的真实想法。 实际上他的问题也是另外两位副镇长很想知道的。 一个看似前途无量的医学生，怎么会跑到他们这里来当普通公务员了？ 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家庭背景，恐怕很难做出这样的选择。 “做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也是为了能够为更多的人民服务嘛！”宁远笑着答道。 白石头乡有五万多人口，来当个公务员就可以算是为这五万多人民服务了。 而当医生看病想要服务五万多人民，那恐怕要看到猴年马月去。 “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抱负，真是不错，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也要不忘初心。” 刘明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很满意。 这小子的滑头出乎了他的意料，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伢子。 他只能勉强勉励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乡里面还有很多工作，我得先走了，小宁你就留在这里，以免还有中毒的群众，这也是你的第一班岗，一定要站好了！” 说完，刘明拍了拍宁远的肩膀就走了。 他的后面，齐明亮和周围也都有样学样，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各自离开了。 不一会，之前还十分拥挤的空地现在只剩下宁远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许家村那边传来了一阵喊声。 “小宁！宁远！快来救命！” 第22章 控制住了 宁远回头一看，只见许明花正着急忙慌地蹬着车子朝自己赶来。 许明花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比较重视形象的女人，哪怕是在这种落后的乡下工作，至少穿得很工整打扮得还算优雅。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那份优雅，头发丝凌乱在脸上，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甚至没有把裙摆塞好，只是胡乱地飘着。 宁远都不敢看她了，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宁远，快！我侄子也中毒了！他好像吃得比较多，你快点去救救他！” 许明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自行车。 她实在是太慌了，腿都在发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把车子骑到村外的。 侄子是她们家唯一的血脉，侄子要是出了事，她爹妈只怕也没法活了。 “走！” 宁远一听又有中毒的病人，当即也不再磨蹭，直接骑上了车子。 “你坐上来给我指路。” 他转头看了一眼在路边几乎都要无法站稳的熟妇。 “哦，好好！” 许明花慌乱地点了点头，连手带脚地爬上自行车后座，紧紧地抱着宁远的腰。 “这……” 这一次宁远明显地感觉到了有些异样。 毕竟许明花现在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为了坐稳，她只能抱紧前面的人。 而且她现在心里一片慌乱，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宁远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地蹬起了车子。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许明花的娘家。 不得不说，许明花家的房子在许家村绝对算得上是高大上的。 虽然不是楼房，但是四间高大敞亮崭新的大瓦房，再加上一个明显超过别家人的大院子。 这样的宅子，在农村讨老婆绝对有着巨大的优势。 不过现在这个宅院里却是哭声一片，男的女的老的都有。 宁远走进院子，看到有四五个人正围着一个孩子在哭。 “大家都让开，我来看看！” 他走上前去。 这个孩子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比高家村那边中毒的孩子都要小一些。 但是他的中毒情况却明显比之前的那些孩子要深得多！ “有没有人知道他吃了几颗果子？” 宁远一边用手抠他的嗓子眼，一边问道。 “小水，小水带回来五六个果子，自己全都吃了，我想要一个尝尝他没给。” 一个二十几岁的美貌少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回忆道。 “行了，别说了，跟个孩子抢东西吃也不嫌丢人！” 一旁抱着孩子满脸眼泪的老妇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宁远都惊呆了。 这老妇人看起来脸型和许明花有几分相像，应该是她妈。 只是这惯孩子的程度真是闻所未闻的。 好吃的不给别人抢也就罢了，毒物也生怕别人跟孩子抢。 这是嫌孩子死得慢了？ “他吃的麻风果太多了，中毒比较深，光是催吐加吃我的解毒丸还不够，必须得重新配药给他吃才行。” 宁远的面色有些凝重。 麻风果的毒性不低，吃七颗即可致命，但是这并不代表吃五六颗就一定不会有事。 “我现在没有药，得把他送到乡卫生院去，那里说不定会有我需要的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孩子的后背，帮他尽量多吐出一些东西来。 “那就抓紧去乡卫生院！我让他们全力配合你，一定把你需要的药都给找到！” 许明花虽然慌乱，但好歹也在党委干了这么些年，气势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她也知道，乡卫生院那些医生水平都很一般，感冒头疼有时候都看不明白，想让他们给侄子解毒，实属天方夜谭。 这件事还是要靠宁远！ 这个小年轻不愧是名校出来的高材生，至少在治病这一块水平确实厉害。 今天如果没有他，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不行！”宁远却摇摇头，拒绝了这个要求。 “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两个村子里没被发现的中毒者应该不止这一个，我如果走了，他们就没人管了！” “那得怎么办？”许明花又有些慌了。 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头脑，知道自己这会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让宁远不管别人只管她侄子一个人。 可是听到侄子情况危急，她又是发自内心地着急。 “我开个方子，你带到卫生院去，让他们把方子上的药尽量多的都送过来，另外让他们派两名护士带至少十人份的激素过来，准备给病人注射。” 宁远说完，就用自己随身带的小本子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了许明花。 许明花接过方子，就飞奔出去，骑上车往乡里赶。 而宁远也抱着那孩子，来到了村外之前的那块空地上。 他还要在这里等别人家的信。 许明花的家人自然也是跟了出来。 他们原本对于宁远的做法十分不满。 因为家里出了许明花这么一个党委领导，他们一家人在村里可是相当有地位的，一般人不敢违逆他们。 可是他们看到就连他们最为倚仗的许明花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也只能听命行事，他们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说实话，他们怀疑这个年轻人说不定是乡里新来的领导，否则怎么可能让党政办主任这么老实听话呢？ 宁远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乡领导，如果要是知道的话，只怕会笑出声来。 他只是庆幸自己能够这么快赶回了这片空地。 因为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就有人带着中毒的孩子过来了。 如果自己要是晚来一会，说不好那些人心里一急会做出什么事来。 “大家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安排人去乡里取药了，大家都不会有事！” 宁远见来的乡亲们越来越多，他们看起来也是越来越焦急，不得不一边进行着催吐，一边安慰了起来。 很快，随着许明花带着乡卫生院的几名医生护士一起赶来，事态终于得到了有效控制。 宁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却发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他没想到自己本来是到乡党委报到的，结果却在这里忙活了半天。 第23章 安顿下来了 在给每个中毒的人喂了药输上液之后，宁远终于能够回乡里了。 他是跟着许明花一起回去的。 毕竟现在天都快要黑了，自己报到的事情还没有个着落，不跟着她也不行啊。 许明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现在已经七点了，党委的人估计都下班了。这样，我给你找个地方先将就一晚，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你找曲书记报到！” 夏天天黑得晚，虽然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是时间已经比较晚了。 不管怎么说，宁远这个报到都是因为自己耽误下来的，所以许明花觉得自己应该帮他把这事给办好。 “那不是太麻烦许主任了？我明天自己去找组织委员就好了。” 宁远却听得心中一惊。 像他这样的普通科员来报到，正常是直接找组织委员就行了。 曲书记是白石头乡的党委书记，一把手，怎么会亲自处理科员报到的事情呢？ 宁远知道许明花绝对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但是她却依然说要亲自带自己找曲书记报到，显然很不正常。 宁远心中浮现出了几种可能，他拿不准到底是哪一种，还是几种都占一部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给领导办事本来就是我这个党政办主任的工作！曲书记平时还是很和蔼的，而且也重视人才，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许明花笑着说道，仿佛没有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妥。 宁远没想到，自己还没上班，就遇上了这么困难的一个选择。 如果明天自己跟着许明花去找曲书记报到，能不能得到曲书记的重视欣赏不好说，但是绝对会让组织委员心里面膈应。 可是如果自己要是拒绝了许明花的所谓好意，那么这位党政办主任对自己的印象，只怕要跌落谷底了。 而且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受曲书记的信任，得罪了她说不定就等于得罪了党委书记。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非常容易的选择，在党委书记和组织委员之间，傻子都知道肯定要选党委书记。 可是宁远恼怒的是，自己只是正常报到，完全没有非要得罪一个的必要。 这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关键是，自己刚刚帮了她，她为什么要坑自己？ 宁远有些想不明白。 “走，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许明花见宁远不说话，只当他是同意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非常热情地帮他拎起了一部分行李。 宁远被安排在了大院最后一排的宿舍里。 这一排有六间宿舍，其中四间单人间两间双人间。 “本来应该给你安排一间单人间，但是现在单人间都被占用了，只能委屈你了。” 许明花打开一间宿舍的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这个房间别看很久没人住过了，但是床什么的都是新的，比另外一个双人间要好。” “谢谢许主任。” 宁远看她热情地帮着自己忙活，心中的谜团更加解不开了。 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讨厌或者憎恨自己的样子，为什么要在报到这件事上坑自己呢？ 许明花又交待了一通注意事项什么的，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才离开。 其实住在这里还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水电费都不需要自己掏，吃饭中午有食堂晚上自己想办法，洗澡的话夏天自己打点凉水冲冲冬天可以攒一段时间去县城澡堂洗。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无论单人间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瞎看瞎打听，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对此宁远深以为然。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把房间的窗户门都打开着散味，然后自己就晃悠出去了。 他并没有十分担心自己那点行李。 小偷应该还不至于偷到党委大院来。 白石头乡很穷，即使是乡里也不过就是横竖两条主街道。 大多数人家即使在晚上也不太舍得开灯，现在正是天热的时候，很多人都跑到外面来乘凉。 宁远的经过，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毕竟这里很少会有生面孔出现，更别说是这种年轻又文质彬彬的生面孔了。 宁远慢慢地走着，就当是散步了，没一会，来到了全乡唯一的二层楼前。 忙活了大半天，他早就饿了，没赶上单位食堂的饭，也只能来这饭店对付一口。 “你好老板，想吃点什么？” 小饭店的一楼比较冷清，或许这是年轻的服务员招待比较热情的原因。 不过宁远隐隐听到楼上有阵阵的吆喝声，应该是有人在喝酒，所以也不能说饭店的生意就一定很差。 “你们这里的特色是什么？”宁远问道。 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尝尝特色美食也是应该的。 他之前之所以选择云游行医，嘴馋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特色那可是太多了！”服务员一听他的普通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也撇起了一嘴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羊杂碎汤，羊臊子面，杂烩，烤羊蹄子，烤羊腰子……都是！” “给我来一碗羊杂碎汤，再来十串烤羊肉，羊蹄子羊腰子也各给我来两个。” 宁远感觉自己是掉进羊圈里了，既然如此，那就吃羊。 宁北的羊还是挺有名气的。 “好嘞！” 服务员一声吆喝，就去后厨忙活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不光是服务员，可能还兼了半个厨师的工作。 没过多长时间，他就端出了一大碗羊杂碎汤。 满满的一碗切成长条的各种羊心羊肝羊肺之类的砸碎，再浇上红红的辣油，撒上一些蒜苗和香菜，别说吃，光是看上那么一眼，都觉得非常的满足。 宁远本来就饿了，看到这样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哪里还能忍得住，赶紧夹了一筷子放入嘴里。 “siu~”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汤的热加上红油的辣让他大呼过瘾。 “真爽！” 只不过两口吃下去，他脸上头上就挂满了汗滴。 “老板，有冰镇啤酒吗？来两瓶！” 宁远吃得高兴，又叫了两瓶啤酒。 大夏天吃上这么一碗杂碎汤，喝上两瓶啤酒，再吃点烧烤啃个羊蹄子，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第24章 宰客 又过了一会，烧烤也端了上来。 宁北的羊肉不愧是全国都十分有名，完全没有那种常见的膻臊味，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香味。 羊蹄子更是烤得十分筋道，吃在嘴里很有嚼劲，香气扑鼻。 这一顿饭宁远吃得十分满意，就连他对白石头乡这个地方的评价都因此上升了不少。 地方虽然穷，但是真有好东西啊！ “嗝儿~” 喝完最后一口汤，打了一个嗝，宁远舒舒服服地放下碗。 “老板，结账！” “好嘞，先生您吃得怎么样？”那名年轻服务员屁颠屁颠得跑了过来。 “很不错。”宁远不吝啬自己的评价。 “给我算算多少钱。” “已经算好了，一共是二百二十六，您是第一次来，给您优惠一下，给二百二就行了！” 宁远掏钱的手凝固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顿饭的价格竟然这么贵！ “你说多少？这顿饭多少钱？”宁远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二百二！”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二百二你抢钱呢？就这么点东西你敢要二百二？”宁远感觉到十分不可思议。 他本身就是一个爱好美食的人，又走南闯北的到过很多地方。 同样这些东西，哪怕是放在物价最高的京城或者魔都，最多也不过就才五十块钱而已！ 二百二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宁远身为公职人员，吃财政饭的，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八百来块。 而他这已经算得上是挺高的工资了。 社会上那些服务员洗车工什么的一个月工资最多也就三四百块。 结果这里一顿饭竟然就敢要二百二，还不是什么特别丰盛的大餐，简直就是太离谱了！ “我们这里就是这个价，吃不起你就别吃，但是你既然吃了就必须得给钱！否则的话，就别想走出我们这家店！” 服务员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不屑。 “你们这是漫天要价，我是绝对不可能给这个钱的！把你们老板叫来！” 宁远怎么会受他的威胁，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哟呵，想要吃霸王餐？也不看看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服务员冷笑一声。 “不怕告诉你，我们楼上正在吃饭的那一桌，就是派出所的警察！你信不信我把他们叫下来直接给你拷上关几天？到时候就不是二百二能解决得了了！” “派出所不管你这乱要价？而且你说让他们拷他们就拷了？难道警察也是你们的帮凶？”宁远已经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白石头乡这么一个偏远的小乡镇，一家小饭店的服务员竟然就能说出让警察来把客人拷上几天这种话来，看起来应该是以前没少干过这种事啊！ “不相信是？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可千万别哭！” 服务员扯着嗓子，冲着楼上就喊了起来。 “秦姐，有人想要吃霸王餐！” 很快，楼上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 没一会，一个脸色通红的漂亮女人就和一名脚步有些虚浮的男人一起走了下来。 “是这位先生想吃霸王餐吗？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先生您可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漂亮女人秦姐的声音妩媚性感，只是听了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但是她这性感的声音说出来的内容却是可笑至极。 “一碗杂碎汤，十个烤串，再加上两个羊蹄子羊腰子以及两瓶啤酒，就敢卖到二百二的天价，你们这还赚不了几个钱？我看就算是抢钱也就这个速度！” 宁远冷笑着。 “先生这话怎么说的？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你嫌贵可以不吃啊，怎么能吃完了不想给钱呢？” 老板娘冷笑着，拿出了一张菜单。 “你看看，我们有没有多收你一分钱？” 宁远低头一看，这菜单上的东西价格确实都很高。 羊杂碎汤四十一碗，羊肉串五块钱一串，羊蹄子和羊腰子都是三十一个，啤酒是八块钱一瓶，加起来还真是刚好二百二十六块钱。 如果按照这个菜单上的价格确实是没有问题。 可是，这菜单本身就有问题！ 同样的羊杂碎汤放在京城，最多五块钱一碗。 或许京城的羊杂碎汤不如他这里的正宗，但是这种乡下小店的价格怎么也不应该和京城的饭店相比！ 同样的，差不多大小的羊肉串在京城一块钱三串，他这里竟然敢卖五块钱一串。 不是说你明码标价了就没问题了，明码标价是一方面，价格合理是另外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宁远在吃饭之前压根就没看到这张菜单。 如果他当时看到这份菜单的话，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在这家店吃了！ “第一，你们并没有在我点菜的时候给我看菜单或者告知我价格，这涉嫌欺诈！第二，你们这份菜单上的菜价明显远高于市场行情，这算是勒索！” 宁远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理由。 只要自己占着理，他就不怕什么。 “马哥，你看到了，这个人明明就是吃了饭想要赖账，这种时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小生意人，还得靠你们警察来保护啊！” 秦姐见他软硬不吃，干脆转头看向跟自己一起下来的那个身体还在摇晃着的男人。 “小伙子，不管怎么说，你吃了人家的东西是不是实情？吃了东西是不是就要付账？你怎么能不给钱呢？” 马哥醉眼惺忪，甚至都没怎么找清楚宁远的位置，就说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吃了东西就得给钱，我也没有过不给钱的想法，我只是想给一个合理的价格，绝对不是这种宰客的天价！” 宁远闻着他嘴里喷出来的酒精味，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管你什么合理不合理，吃饭不给钱就是违法！你要是不给钱，那就去我们所里好好想一想！” 醉酒的马哥哪有耐心跟他在这里啰嗦，直接一巴掌把自己腰间的手铐给拍在了桌子上。 第25章 踢到铁板 “你确定要这么做？你这可是违规执法！如果出了事，你身上的这身衣服都未必保得住！” 宁远的脸色沉了下去。 早就听说现在很多执法人员在执法方式上非常粗暴。 上次在京城的时候，他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没想到这次刚来到白石头乡，这么快就又要体验一次了。 宁远并不害怕被抓到派出所里关起来。 他毕竟是有正规文件的公务员，就算被抓了起来，明天党委那边发现自己没了，也肯定要到处找自己。 到时候反而是这些瞎执法的警察要倒霉。 但是宁远并不希望自己刚来上班第一天就和派出所的人交恶。 他很清楚，在基层工作想要干得顺利，必须和派出所的这些人搞好关系。 很多事党委政府的人出面不好使，派出所的人一出面反而就解决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宁远不希望和派出所的这些人闹起来。 所以他尽量提醒对方，抓自己是要出事的，不要瞎搞。 “你管老子怎么执法？老子给你脸了？” 但是马哥并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反而更加生气了。 “老子现在就把你给拷回去，我看你能不能扒了老子的这身衣服！” 说着，他就拿起手铐，想要往宁远的手腕上拷。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要付出什么代价？”宁远后退一步，声色俱厉。 “你这个手铐给我铐上很容易，但是想要摘下来，就非常难了！” “我马上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很难摘下来！到时候你跪着求我给你摘下来都办不到！” 那马哥往前一蹿，伸长了胳膊，直接把手铐给拷在了宁远的手腕上。 实际上，如果宁远不想，单凭这么一个有些喝大了的警察想要拷住他，绝对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出于一些考虑，本来是想要躲开的，却没有躲，反而是把自己的手给迎了上去，主动送给对方拷。 “让你再狂！” 马哥一下得手，十分高兴，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准备把另一只手也给拷上。 一旁的秦姐脸上也露出几分讥笑。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外地小子，还敢在她这里耍横，这不一下子就要完蛋了？ 一会可就不光是二百二能解决的问题了！ 得想办法让这小子出更多血才行！ 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像穷人，出门在外，身上带个千把块钱应该是有的？ 要多少合适呢？ 秦姐开始盘算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粗壮的声音。 “住手！” 两人连忙回头，却发现所长周伟正一脸怒意地从楼梯上下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设私刑？这才多一会的工夫，就把人给铐起来了？” 周伟愤怒地大吼，心里却在暗自庆幸。 幸亏自己尿急下来上厕所看到这一幕，否则真要是让姓马的把宁远给铐起来了，那可就出大问题了啊！ 下午才刚见过面，周伟当然是认识宁远的。 虽然宁远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没有任何级别刚刚工作的毛头小子，不足为虑，但也得分什么事情。 如果要是因为吃饭价格这么点小事就把这家伙给铐起来，那么问题可就严重了。 真要是闹起来，就算是党委书记也会觉得非常头疼。 “你他妈的还磨蹭什么？快点把人给放开！立刻马上！” 周伟尿意全无，大步走过来，就想要帮宁远把手铐解开。 然而宁远却并没有老老实实接受。 刚才被拷上还十分配合的他现在反而把手往旁边一别。 “别啊，周所长，我早说过，这个铐子好铐不好解，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马哥和秦姐两人本来以为大局已定，没想到周伟下来两三句话把他们给弄懵了。 怎么着？ 这个外地来的年轻人竟然还和周所长认识？ 而且看起来周所长竟然好像还有点怕他？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关键是，这么有来头的家伙竟然被自己给铐了，怕不是把天都给捅破了啊！ 当然，这也是他们想多了。 周伟忌惮的主要是宁远的身份。 一个刚刚分配过来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下午还有过相当关键的表现，晚上就被派出所给铐起来了。 这件事如果被上头领导知道了吗，他们对白石头乡派出所会是个什么看法？ 他们对白石头乡党委政府又会是个什么看法？ 至于宁远这个人本身，在周伟眼里其实是无关紧要的。 但是这些可不是马哥和秦姐能知道的。 “周，周哥，我刚才和这位小伙子因为饭菜价钱的问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纠纷，马哥也是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亏才会一时冲动铐了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秦姐眼见不妙，立刻上前，把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毕竟只是一个私营饭店的老板，就算有错误也不算太严重，反正只要抓住派出所以及党委政府的那些客户，就还能混下去。 可如果马哥要是出了问题，牵连可就大了，搞不好周伟这个所长都要受到连累，饭店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秦姐能够在白石头乡混得风生水起，眼力劲和决断力都是相当不错的。 周伟对她的这番揽责还是十分满意的。 “你既然是开饭店做生意的，就要坚持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怎么能和顾客起争执呢？还有你小马，你就是性子太急，不要看到男人和女人发生纠纷就觉得错的一定是男人，以后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真相再行动！” 实际上，周伟对于秦姐饭店那些宰客的花招伎俩都非常清楚。 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些人经常被秦姐扯着虎皮当大旗。 这些都是他默许的，也算是让下面人适当地搞点油水。 只是这一次，他们踢到了铁板上，遇到了宁远这个公职人员，是真的有可能把事情搞大的。 “这样，我来做主，你们两个一起给顾客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周伟三言两语就准备把整件事给定了性并且了结掉。 “宁远同志，我知道你今天第一天到任就遇到这种事是受了委屈，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够宽宏大量一些，不要和脆弱的私营业主计较太多，你觉得呢？” 第26章 工作安排 宁远心中大呼厉害。 这个周伟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似乎只是个大老粗，但是说话办事还真是有点野路子。 本来是一件警商勾结坑蒙拐骗外地人的大事件，被他三言两语，竟然就变成了一件小事。 宁远不相信周伟会不知道他手下的马哥和秦姐勾结做的是什么事。 知道却还一个字都不提，这已经是明着包庇了。 但是他的做法又无可指摘。 毕竟在周伟自己不承认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说他知道下面人和饭馆老板做的事情。 “严格来说，我也有错，没有在点菜之前就问清楚价格，如果早知道吃不起的话，我就不吃了。” 宁远笑着说道。 周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后就变得更加灿烂了起来。 “小秦啊，这位是党委新来的宁领导，你们以后眼睛滑溜一点，可别再认不清人！至于宁领导这顿饭钱，就记在我们楼上那一桌上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派出所的经费也不充足啊！”宁远看着似乎有点慌。 “今晚我们连夜办案，吃的是加班工作餐，虽然经费不算很充足，但好在小秦对治安工作非常支持，经常会给我们打折，倒也还能应付！” 周伟的态度变得冷淡了不少。 “就这样了，这件事就按我说得办！” “那就感谢周所长的招待了。”宁远没有继续争辩。 “嗯。”周伟点点头，然后就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事情解决，他的尿意立刻就回来了。 “秦姐，马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宁远又看向另外两人。 他的手铐早已经被周伟给打开。 “当然，当然。”马哥讪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宁领导，这一次没有认出您来，不过我向您保证，下一次您再来的话，我一定给您最低的折扣！” 秦姐的表情就比他要自然很多了，甚至还拉起了生意。 “有机会我一定来。”宁远客气了一声，就走出了小饭店。 出了饭店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楼上，那里面灯火通明有几个人影在推杯换盏，看起来似乎依然在喝得很热闹。 宁远知道，虽然自己这一次看起来好像是拿捏了派出所一把，但是实际上已经算是把周伟给得罪了。 这位还算年轻的副乡长兼派出所所长应该已经生气了。 否则刚才他至少应该客气一句邀请自己上去一起喝两杯。 这是官场上最基本的礼仪。 哪怕他是副乡长自己只是个小喽啰，也应该给这个面子。 周伟连这个面子都不愿意给，看来以后自己的工作想要得到派出所的支持就比较难了。 在乡镇工作，会有很多和村民们打交道的地方，没有派出所的支持，会很难很难。 宁远一路琢磨着，一直琢磨到宿舍。 旁边一排单人宿舍全部都黑着灯，似乎没有人住。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随便把床铺整理了一下，就躺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宁远就起了床。 他先是在宿舍门前的空地上打了两趟五禽拳，然后就跑出了党委大院。 这是他这些年来的习惯，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打上两趟祖传的五禽拳，然后再跑上个几公里，寒暑不辍。 半个小时后，宁远带着路边买的早点回了宿舍。 一大碗拉面，只要八毛钱。 很显然，这家早餐店和昨晚的那家饭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吃过早餐之后，宁远没有再出门，而是找了本书看了起来。 一边看书，他偶尔还要看两眼手表，早晨八点三十一分，他准时合上书，走出了宿舍。 关上门之后，宁远瞥了一眼昨晚已经观察好的组织委员的办公室，然后来到了前排的党政办主任办公室。 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听许明花的，到她那里报到。 不先去组织委员那里还可以用年轻人不懂规矩来解释，甚至可以把锅推到许明花的头上。 但是不如许明花那里可就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真拿党政办主任不当干部？ 宁远到的时候，许明花正弯着腰在那里扫地。 看着她一晃一晃的背影，宁远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连忙走过去。 “许主任，我来帮你扫。” 许明花没有和他抢扫帚，而是十分欣慰地直起了身子。 已经打扫过书记办公室的她脸上略带几分潮红，还挂着几滴汗珠。 这种大夏天一大早的体力活让她也有些吃不消。 “我这简单扫一下就行了，扫完了我带你去见曲书记。” 很快，宁远就扫完地，然后就跟着许明花一起来到了第二排最里面一间办公室门口。 “曲书记，是我，小许！” 许明花伸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进！”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许明花推开门，带着宁远走进了办公室。 “曲书记，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刚分配来的宁远，首都医科大学的研究生！” 曲亮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 在他打量自己的时候，宁远也在打量这位白石头乡的一把手。 虽然是坐着的，但是看得出来，曲亮的个子不高，体型微胖，如果放在工地上，这模样应该是一个扛东西的好手。 然而眼前这一位可不是什么工地上扛东西的，他是白石头乡几万群众的领路人！ “你就是宁远？”曲亮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然而早已经见惯了孙老等人的宁远却只觉得他实在是太过于装腔作势了。 “是的，曲书记。” “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怎么不去做医生，反而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曲亮问出了所有第一次见宁远的人都好奇的问题。 “想要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嘛。”宁远笑着说道，这个问题他已经答得得心应手了。 “很好，有志向。”曲亮点点头。 “小许，那个小刘不是请假了吗？工作不能耽误，让小宁先把他的工作给挑起来。还有最近要用的几个发言稿，让小宁也都写一份，锻炼锻炼！” “是的，曲书记。” 许明花的表情明显有几分诧异，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住了。 “走，我带你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去。” 出了书记办公室，她直接把宁远又带到了党政办。 第27章 举荐一个人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宁远，首都医科大学的高材生，研究生。” 许明花拍了两下手，吸引了办公室里几人的注意力。 “这几位就是你以后的同事了，吴前，林果，孙大海，还有个刘静月请假了没有来，副主任李文斌在县委党校学习暂时不在。” 她把双方都给介绍了一下。 不过办公室里的两男一女对主任的介绍表现得比较冷淡，别说欢迎新同事的掌声，就算是站起来意思一下他们似乎也都懒得意思。 “好了，你就坐那里，旁边就是刘明月的座位，她桌上那一堆材料是急需完成的，你先弄那些。” 许明花似乎并没有把同志们的冷淡当回事，只是给宁远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大家好啊，我是新来的宁远，请大家多多关照。” 宁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热情一些。 “唔。” 三个人一共就发出了一个闷声，算是跟他打过招呼了。 宁远讨了个没趣，只得去了自己的座位，看起了需要自己完成的材料。 大家也都各自把脑袋埋进了办公桌里，看起来仿佛都非常忙碌。 看起来，许明花这个党政办主任在党政办的威信似乎不是太高啊！ 再联想到早上许主任还要亲自打扫办公室的场景，宁远甚至都开始有些同情起她来了。 不过这也证明了，别看乡镇党委大院机关不大人员不多，但是其中的关系还是非常错综复杂的。 在这么混乱的地方，宁远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最好都还是小心一点。 少说话多做事，干好本职工作，努力帮助农民脱贫。 宁远的脑海中又响起了临下来之前老师凌清远的教诲。 凌老虽然没有从过政，但是他见过太多太多各种官员。 他的话可都是至理名言。 就这样，宁远一头扎进了文件堆里，开始写起了那些不知道积攒了多长时间的材料。 他一写就是三天，平均每天都能给许明花交一到两份材料。 一开始许明花还能给他指出哪里写得不好，需要怎么改。 但是这么两三次之后，她就再也提不出任何修改意见了。 医学研究生，文字功底也这么过硬吗？ 许明花还是有些吃惊的，然后就把那些材料全部都以自己和宁远两个人的名义，送到了曲亮那里。 “小许，你来得正好。”曲亮收下材料后，并没有让许明花离开。 “夏忙时节到了，又要分配麦收工作督促任务了，今天老高突然跟我说，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想要去县医院检查一下，休息两天。” “老高去年就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自涨身价罢了，他总以为高家村没有他就压不住。”许明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 “不过去年您给他打了电话之后，他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回来去高家村蹲点了嘛！” “去年是去年，今年的情况又不一样了。” 曲亮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许明花眼疾手快，赶紧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 “老高今年已经五十周岁了，如果身体不好的话，或许可以早点退二线享享清福。” “还是书记想得周全！”许明花的眼睛顿时亮了。 “老高身体不好，是该好好检查检查休息休息了！” 他们说的老高是组织委员高峰。 组织委员是正儿八经的班子成员，但是党政办主任是不是班子成员却不一定。 有的资历比较老的党政办主任能够进班子，但是有些刚刚提拔的党政办主任就进不了班子。 而许明花就是属于刚刚被提拔起来的党政办主任，这也是她在下属们面前没有威信的原因之一。 几个月之前还和大家平起平坐甚至能力表现还不如大家的人现在爬到了大家头顶，谁能服气？ 关键是这人爬上去的手段还有各种传闻，这就让大家更加不服了。 许明花也知道那些人不服她，不过她并不在乎。 她知道，只要自己能够一直往上爬，等她爬到一定的位置上，别人就算不服，也只能憋着。 组织委员就勉强能算得上这样的位置。 更何况如果按部就班地熬资历，许明花至少还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进党委班子。 但是如果她能够成为组织委员的话，那么这个时间将会被大大缩短。 所以她听了曲亮的话之后，心思立刻就活了。 “但是，麦收是重要工作，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影响。”曲亮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许家村那边你能压得住，高家村也交给你来负责能行吗？” 白石头乡的麦收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一切按部就班来就行，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是高家村和许家村这两个有世仇的村子了。 以前这两个村子每到农忙的时候就会因为抢夺水源或者其它原因大打出手一番。 后来许家村出了个许明花，而高峰爷爷是高家村的人。 有了这两个他们的自己人去帮忙劝说安抚，两个村子的矛盾终于没那么激烈了。 可是现在，如果高峰不在了，高家村那边恐怕就压不住了。 “高家村？交给我来负责？那可不行！”许明花被吓了一跳。 “我是许家村的人，他们对我恨之入骨，绝对不可能听我的话，要是让我去高家村蹲点，绝对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你要是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再去找老高了，但是这样一来想让他退下来，绝无可能。” 曲亮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来，把自己的脸藏在烟雾后面。 许明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这是曲书记下给她的条件。 如果她要是能搞得定高家村，那么这个组织委员就能给她。 如果她搞不定高家村，那么组织委员的位置就不用想了。 “曲书记，让我去高家村，是肯定不行的。”许明花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也有些不太靠谱，但是也只能赌一赌了！ “不过我可以举荐一个人，让他去高家村，或许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谁？”曲亮看着她。 “宁远！” 第28章 蹲点 宁远听到自己要被安排到高家村蹲点负责督促夏忙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兴奋的。 他连写了三天的材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写吐了。 最关键的是，他写完的才占了总共需要写的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他至少还要拼命写九天才能写完那些材料。 所以，当他听说让自己去村里蹲点不用继续写材料之后，他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甚至巴不得马上就走。 “小宁，你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许明花看他超出平常的激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举荐错人了。 “夏忙可以说是农村最重要的一个工作，而你要做的是保证高家村按时按量完成夏忙工作，中间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也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人员的死伤！” “？”宁远一脑门子的雾水。 夏忙就是收麦子和种玉米或者种蔬菜，这些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还是知道的。 但是这里面无论哪一件工作，都没有会伤人或者要人命的啊！ 所以许主任这个不能出现任何人员死伤是什么意思？ “高家村和许家村的矛盾你是知道的。”许明花看他一头雾水的模样，只能加以解释。 “他们的矛盾，在每年农忙的时候都会被激化，经常会打起来！” “为什么？”宁远有些不太理解。 他小时候虽然是跟着行医的爷爷生活，家里没地，没有过真正属于自己的农忙。 但是他经常会在农忙的时候，去小伙伴家地里帮忙。 不管是割麦子还是打场扬场，他都亲自上过手。 在他印象中，农忙的时候大家都忙得要死，就算平时有什么矛盾的人家，这种时候也没空闹矛盾了，顶多一边干活一边骂上两句，不会再有更严重的冲突。 所以他不明白得是什么样的矛盾在关系到一年吃饭的时候会被激化甚至要发展到打起来的程度。 “咱们这里是大西北，非常干旱，水源不足，平时还勉强能凑合，但是到了农忙的时候，大家都拼命干活流汗，每个人都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这个时候，水井就是非常重要的资源了，而高家村和许家村中间，刚好就有一口深水井，是两个村子最重要的水源！” 许明花解释道。 “除此之外，麦子收完要打场，我们这里的平地不多，都留给耕地了，可以用来做场的就非常少，大家都要打场，就容易抢起来。” 宁远明白了。 因为资源的匮乏，所以原本在普通地方不能算是问题的问题，到了这里就都是问题了。 “本来，你才刚来，这么困难的工作是不应该交给你来做的。”许明花似乎也是觉得有些过分了。 “但是曲书记考虑到你学历高水平棒，相信你应该有能力解决好这些问题，而且你救过高家村不少人，算是他们的恩人，在他们那边说话也管用，所以组织决定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干，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 “好，我尽力而为。”宁远苦笑道。 明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但是上级都交待下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好在宁远一直都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高家村和许家村的矛盾，看起来很复杂，但实际上找准切入点，不说化解，至少暂时压制还是应该可以做到的。 刚好，宁远下到基层来本意就是为了能够帮助更多穷苦的农民，相比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写材料，他更加愿意到最困难的农村里工作。 “你放心，到时候我也会在许家村蹲点，我会全力帮着你不让他们闹起来的。” 看到宁远终于接下了这个重担，许明花松了一口气。 很明显，眼前这小子是去高家村堵抢眼的最佳人选，他说不定真的能把高家村那群给镇住。 许明花相信，只要能够把今年这个农忙平安度过，下一步就是把高峰给踢出党委了。 “只要这次工作完成好，办公室说不定会空出一个副主任的位置，到时候我一定会推荐你！” 为了鼓励宁远，她甚至不惜提前许诺。 许明花倒也没有胡说八道。 如果她当上了组织委员，那么原本就该被提拔为党政办主任的副主任李文斌自然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主任，副主任这个位置确实是要空出来。 只不过她的推荐能起到多大作用，这个就很难说了。 当然，这一点她也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宁远也没当回事。 反正党政办副主任和普通科员比起来，除了听起来好听一些之外，其余的区别不大，都是给领导干活写材料的。 都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跳出党政办，做一点实质性的工作。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眼下的第一个任务是先把夏收工作给做好。 “感谢许主任的栽培，我一定会努力做好。”漂亮话宁远还是不太吝啬的。 “文件下午就能印出来，到时候你带着文件直接去找高家村的支书高老汉。” 许明花对他的态度还是非常满意的。 宁远十分高兴，拿到文件之后，直接就去了高家村。 “高支书，乡里说让我来帮你们忙活麦收的活，你看需要我做什么？” 他直接就找到了村支书高老汉。 “今年怎么是你来？高峰呢？”高老汉十分奇怪。 高峰爷爷是他们村里出去的，按照辈分还得叫他一声叔，所以他对高峰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高组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去县医院检查后需要住院休养。”宁远知道高峰已经住上院了。 “哼，我看这小子就是想躲事，他不来帮我们争取好处，我们可不会惯着许家村的那些人！” 高老汉有些愤怒。 高峰装病这一招去年已经用过了，没想到今年又来了一遍。 “高支书，你放心，今年有我在，有什么需要争取的让我去就行了，我能保证让咱们村的人绝对不会吃亏！”宁远笑呵呵地说道。 “你？”高老汉看了他一眼。 “按理说你救过我们村人的命，我不该说你什么不是，但是治病和争取利益是两码事，唉，说了你也不懂！” 第29章 送水 尽管高老汉一直在长吁短叹，但还是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了今年来高家村蹲点的党委干部是宁远这个事实。 “算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得先组织几个人准备好去井边抢水。” “唉，等一下。”宁远连忙喊住了他。 “你们为什么收麦子的时候就这么喜欢喝那口井里的水？我印象中平时去那边打水的人也不是特别多？” 上次两个村子闹事的地方就离那口井不远。 宁远在那里待了一下午，他记得好像没见过一个人在那口井边打过水。 正常来说，如果所有人吃水都到那口井去打的话，应该能看到人才对。 “因为那是一口老水井，特别深，打出来的水特别甘甜清凉，平时倒还没什么，但是干一天的活出一身汗，喝上一杯井水就能让大家凉快很多！” 高老汉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 他想了好一会，终于把原因归结到了井水比较凉上。 这当然没有问题。 很多农民干农活的时候就喜欢喝口凉水，这样能帮助他们尽快降温解渴，不耽误干活。 要是喝热水的话本来就热得要命喝完更得一身汗了。 “只是解渴吗？”宁远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点了点头。 高老汉也没有理他，自顾自去安排事了。 今年高峰没有来，没人帮他们协调水井的事情，他们必须自己争取，否则一定会被许家村的人占了便宜！ 第二天，麦收工作正式开始。 一大早，天还没亮，家家户户就已经起了床，吃完早饭准备好午饭就出发。 每一家都是全家出动，带齐割麦子需要用到的各种工具，有条件的或许能有一条驴来拉车，没条件的只能靠着男主人用力气拉着平车，一车一车往田里走去。 到了地里，不管男女老少都要上阵，一手拿镰刀，一手抓麦秆，手起镰落，麦子就算是被割下来了。 当然，这只是最开始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打场扬场等很多步骤，都要干完了才能算是完成麦收工作。 一般人家都是天还没亮就到地里先干上一波，等到七八点钟的时候，第一波干完，打点水喝喝休息一下，然后再干第二波。 正常来说，打水是不需要休息的，没那么多时间耽搁。 直接让孩子去打，大人继续干活。 可是高家村这里情况特殊，大家都喜欢喝那口老井里的水，让孩子去打的话，因为两个村的人都在争抢，谁也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打来。 所以他们都得是壮劳力亲自上阵去打水，比较容易抢。 都是壮劳力来打水，一旦抢了起来，再加上两个村子本来就有矛盾，搞不好就会发生打架斗殴事件。 往年，两个村的蹲点乡干部都是在蹲在井边维持秩序，以免真的打起来。 今天，许明花早早来到井边等着，但是宁远却一直都没有来。 “这小子，跑哪去了？我不是跟他说过水井是最重要的地方吗？” 眼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许家村已经陆续开始有人过来打水了，许明花的心情也焦躁了起来。 她很清楚，她或许有办法能压制得住许家村的人，但是高家村的人是绝对不会听她半句话的。 而一旦高家村那边的人闹起来，许家村人恐怕也很难压制住了。 至少她一个女人没这个把握。 “臭小子，被我抓到，非得骂你一顿不可！”许明花嘀咕着。 宁远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给惦记着。 他正骑着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走在田间小路上。 “你行不行啊，不行就下来推着走，别把后面的水弄洒了，我也不用追你追得这么累！” 高老汉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累得不行。 他这个年纪，下地割个麦子或许还行，但是跟着一辆自行车跑山路那可就太难为他了。 “慢了就耽误大家喝水了，高老叔，你再快点！” 宁远没有丝毫减速。 虽然车后面挂着的两个大水桶严重影响了他的平衡，但是他还是能稳得住的。 “来来来，乡亲们，来喝水了，这是我特地给大家准备的解暑清热补充体能的水，喝了这个水再干活，绝对一个能顶俩！” 来到一处地头，宁远下了车冲着地里正在干活的几个人吆喝了起来。 “什么水，这么厉害？” 村民们正准备去打水，听到他的吆喝自然就凑了过来。 “这是宁领导特地为你们用中药熬的水，说是喝起来特别能补，补什么体能，大家不要辜负了宁领导的一片好心！” 高老汉终于跟了过来，一边拿着顶草帽扇着风一边说道。 他当然看得出来，宁远这是为了不让大家去水井边和许家村的人发生矛盾，才特地煮了水送到地头。 对此，他也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宁远一个乡里的干部，一大早天不亮就带着一大堆草药跑到他们大队部去，在那里熬好了药水，又晾了半天，然后再给大家送到地头。 这份心意总是非常沉重的。 他们怎么着都得给点面子，至少把第一次的水给喝了再说。 至于后面的，如果大家都说这个水不好喝或者不解热不解渴，那么高老汉自然会阻止宁远继续瞎忙活。 “行，既然宁领导都把水给我们送到地头上了，我们肯定也不能不喝啊！” 村民们听到高老汉这么说，当然没有别的意见。 于是大家各自取出了自己带着的水壶水杯，每个人都凑过来装水喝了起来。 “咦，这个水喝起来好像还挺好喝的！” “虽然是温水，但是喝下肚子却有一种挺爽的感觉！” “这个水真不错啊，宁领导以后还会有吗？” 没想到大家喝了这个水之后，竟然纷纷赞不绝口。 “有的有的，大家放心，你们是麦收工作的主力干将，我就是来辅助你们工作的，别的不敢保证，但是这个水你们想喝多少我都管够，大家尽管放心！” 宁远笑呵呵地承诺，赢得了一片欢呼。 第30章 效率 高老汉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些村民都是些庄稼汉，让他们吹牛打屁没问题，但是让他们说好话给当官的戴高帽那是绝对都不会的。 他们说这水好喝，那就是真的好喝。 可问题是，用一堆药材熬出来的水，怎么可能会好喝呢？ 高老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拿了个杯子，也去接了一杯水尝了尝。 这水一入口，他就感觉到非常温和甘甜，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药苦味，也并不像井水那样凉爽。 然而当他把水咽下去的时候，却感觉好像薄荷那种清爽的感觉自上而下。 这水不得了啊！ “真是好水啊，有了这个水，我们村的人完全不需要和许家村那些家伙抢井水了！” 高老汉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井水比这个水差远了，喝完这个水，我甚至感觉身上又有劲了！” 村民也笑着开起了玩笑。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但是宁远却知道，这位村民说得可能不完全是玩笑话。 他的这个水看起来好像是用一堆中药煮出来的，实际上这些中药每一样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 这些药材里，糅合了至少两张古代传下来的清热解暑的方子，然后又加入了国外现在比较流行的电解质饮料的概念。 可以这么说，宁远煮出来的这个水，不光能够清凉解渴，还能有效地补充人体因为大量流汗而造成的电解质缺失。 所以喝了这个水，会让人的体力恢复得非常快。 当然，这种事情很难直接喝完就感觉出来。 但是，当村民们干完一天活回到家里，发现这次干活好像没有以往那么累的时候，就是这个水在发挥作用了。 宁远估计，村民们以前那么爱喝那口古井的水，十有八九也是因为深井下面有比较丰富的矿物质，也勉强能够补充一些人体流失的电解质。 所以古井水才会那么受欢迎。 但是自然形成的井水效果怎么能和他精心调配出来的饮品相比呢？ 不管怎么说，宁远煮的水很快就赢得了高家村所有村民们的喜爱。 一整天，他们都只喝送来的水，没有人再去打井水喝。 他们也不清楚是因为不用打水节约了时间，还是宁远的水真的让他们有了力气。 反正到了下午，每个人都发现，这一次夏忙，他们干活的效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原本需要一整天才能干完的活，这还没到天黑，竟然就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高家村的村民们越干越兴奋，而待在古井旁的许明花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今天会非常困难的准备。 被她寄予厚望的宁远没有来维持秩序，一切都只能靠她一个人，她都打算豁出去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天都快要过完了，高家村那边一个过来打水喝的都没有，来的全是他们许家村的人，根本就用不上维持秩序。 这让许明花又感觉十分空虚。 关键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知道，高家村那边也已经开始割麦子了。 割麦子这个活很重很累会出大量的汗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 可是高家村的人怎么一天都没有来打水喝呢？ 难道他们都成仙了，辟谷了？ 许明花有些坐不住了，她准备找人去打探一下情报。 虽然两个村子矛盾很深，没什么往来，但是她还是找到了合适的探子。 孩子。 在农村，两家大人见面就打话都不说一句，但是孩子却可以玩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 高家村很多孩子都是和许家村的孩子一起玩的。 否则也不会上次中毒的时候一起中。 许明花在村子里找了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认认真真地交待了一番，让他去打探情报了。 孩子很懂事，一听就去做了。 不过他也没失去爱玩的天性，借着帮忙打探消息的机会，在外面狠狠疯玩了一圈，直到天黑才回来。 “你说是他们那边的那个宁领导给大家烧了水，所以都不用来打井水喝了？” 许明花听到孩子打探回来的消息，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要知道，割麦子的时候喝井水，这是两个村子上百年来形成的习惯。 在往年，为了喝上这口井水，他们宁愿打上几架，也绝对不愿意改变这个古老的习惯。 可是现在，宁远才去了高家村一天，就把他们的习惯给改掉了？ 有点不可思议啊！ 许明花完全想不明白宁远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她也不想去想。 因为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只要高家村的人不来抢井水喝，那么这次麦收工作就能和谐平稳地完成。 许明花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的想法就变了。 因为高家村的麦子已经快要割完了，而他们许家村的麦子却还有接近一半没割。 要知道，两个村的人口差不多，田地也差不多，每年都是互相卯着干活，基本都是差不多同时完成的。 以往两个村子为了较劲抢进度，也会出现早上早起多干一会，或者晚上摸黑多干一会的情况。 可是今年，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那就有问题了。 许明花算了算，他们村比高家村慢了至少一天半的活！ 这可不是晚上天黑了多干一会，或者早上早起多干一会能干得出来的！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儿童情报员再次上线，许明花又派出了上次那个孩子去打听情报，而且还特别叮嘱，这次一定要快去快回，不要耽搁时间，她很急。 两个小时后，孩子带着浑身的大汗回来了。 他或许知道许明花很急，但是他觉得还是先别急。 没有什么事能比玩更重要了。 “你是说，高家村的人说喝了那个宁领导的水之后感觉浑身都有劲，干活也比以往要快得多？” 许明花听着孩子打探回来的情报，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是喝的水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呢？ 孩子不靠谱，看来她得亲自去问问才行啊！ 许明花正好也闲着没事，干脆亲自去高家村找宁远。 第31章 拒绝 “宁远，你最近干得不错啊，听说高家村的麦收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许明花找到宁远的时候，后者正在摆弄几个立式风扇。 她刚说了两句夸奖的话，立刻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都是许主任栽培得好，给了我这个机会，再加上高家村的乡亲们配合工作，我其实没起到什么作用。” 宁远还在习惯性地谦虚着。 “等等，等等，你这是什么？这些风扇哪来的？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许明花惊讶地喊了出来。 这几个风扇她可太眼熟了，其中有一个好像就是她办公室里的！ 那个风扇有一个按键坏了，是她用红色胶布粘起来的，看起来相当显眼。 她的风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最近大家都下到村里蹲点了嘛，我寻思办公室里的风扇闲着也是闲着，就拿过来用一下。” 宁远笑着说道。 “你该不会是打算用风扇给割麦子的农民们吹风降温？这能有什么用？” 许明花十分疑惑。 风扇这个东西，也就在室内还能有点用，室内空间小，有点风就能有不错的效果。 但是室外那么大的空间，你风扇这点能起到多大作用？ 农民割麦子又不是待在一个地方一直不动，你总不能抱着个风扇跟着人家割麦子？ 许明花完全搞不懂宁远这是要干什么。 她甚至有些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吹风是吹风，却不是用来降温的。”宁远笑了笑，直接转移了话题。 “许主任今天怎么有空到高家村来？你不怕他们骂你啊？” 他这几天在高家村蹲点，可没少听到高家村的人骂许明花。 在高家村村民的眼中，许明花利用自己在党委工作的优势，给了许家村很多好处。 对他们来说，别的村弄点好处也就罢了，许家村绝对不行。 许家村得了好处，就相当于是他们亏了。 所以他们没事就要骂一骂许明花这个党政办主任。 “无缘无故他们骂我干什么？” 许明花故意装傻，不过，她也终于记起了这次来的目的。 “小宁啊，这次麦收怎么没见高家村的人去井边打水喝啊？” “许主任，你这是抢水抢习惯了，没人抢反而不适应了？”宁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明明之前她还很怕高家村的人去抢水，现在竟然跑来问为什么没人去抢水了。 “是啊，以前年年都抢，嗓子都喊破了，今年突然没人抢了，确实是有点不太适应。”许明花讪笑道。 “我怎么听说，你给高家村的人烧的水，他们喝着比井水还好？” “主要是我给送到地头上，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不好。”宁远笑道。 其实，他早就看出许明花的来意，但是，他并没有把自己烧水的配方给拿出来。 至少暂时不能拿。 这个东西，看起来只是一个配方，拿出去烧水给人喝就行。 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宁远花了三四天的时间，好不容易和高家村的人打成一片，混得关系相当不错。 但是只要这个配方给了许家村，那么他们的关系就会立刻决裂。 虽说配方是宁远的，他有权给任何人。 但是从感情上，高家村的人只会觉得受到了背叛。 农民的心思非常简单，他们和谁有仇怨就是和谁有仇怨。 你要是把好东西给了他们的仇家，那你也就成了他们的仇家，哪怕你曾经把这个好东西也给过他们，哪怕你跟他们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这更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宁远从小生长在农村，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也并不觉得奇怪。 不过自己在做事的时候，就必须非常小心。 他可不希望自己一个简单的举动，就把高家村的人全都给得罪了，让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我干脆明说了，我这次过来，就是跟你要那个烧水的配方，我们许家村也需要这种能让人喝了有劲的水！” 许明花见宁远左躲右闪就是不肯接招，干脆直接挑明了。 她未必就不明白宁远心中顾虑的那回事，但是她的立场不一样，她是许家村人。 所以她自然就不会考虑宁远的那些心思。 对她来说，给许家村要到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许主任，我也跟你明说了，其实方子不是我的，是高支书的，我在他家里找到的，觉得有用，就试了试。” 宁远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在大叫侥幸。 幸亏他看到许明花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准备。 否则的话这么直接被领导要到头上，还真不太好推脱。 “我也没想到真的有用。但是这个方子确实是高支书的，我不好给你。要不我帮你把他找来，你直接问他要？” “小宁，你别给我耍滑头，我还不知道高老汉？他要是有这么个方子早就拿出来用了，怎么会等到今年？” 许明花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她当然看得出来宁远是在编故事骗她。 但是她又没有办法。 以她和高家村的关系，去找高老汉对质那是万万不能的。 “是前几天才找出来的，高支书之前也不知道，不信他回来了你问他！”宁远可不管那些，一口咬定就是高老汉的。 “看时间应该快要到下一轮送水了，高支书估计马上就会回来！” “我还有事，没空等他回来，不过不管这个方子是你的还是高老汉的，最后肯定都是要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用的！” 许明花板着脸，蹬蹬蹬地离开了。 听到高老汉快要回来了，她就留不住了。 她很清楚，一会万一要是遇到高老汉，后者的嘴里可不会有什么好话。 许明花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走，高老汉后脚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宁领导，啥也不说了，你为我们高家村做的，我们永远都忘不了！以后只要你一句话，让我们高家村干什么都行！” 高老汉紧紧地握着宁远的手，十分激动地说道。 刚才宁远为了高家村对抗领导的全程他都在屋里听到了，他确实是非常感动。 第32章 坚定 高老汉虽然不能算是体制内的人，但是他当了许多年村支书，对于党委那点事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知道，一般人只要领导提出了要求，那是绝对不可能拒绝的。 宁远只是党政办的普通科员，而许明花却是正儿八经的党政办主任。 但是宁远却拒绝了把自己的配方交给顶头上司，不是为了他们高家村还能是为了什么？ 高老汉这个老庄稼汉都被感动了。 他觉得跟着这种领导干活，绝对是值得的！ “高老叔，你说得太过了，我也没做什么。”宁远苦笑着摇摇头。 “而且我可以肯定，许主任回去一定会把这件事向曲书记汇报，到时候配方肯定还是保不住的！” “保不住就保不住，我高老汉又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我只是看不惯许家村抢我们的好处罢了！要是能全乡一起用，那反而是一件好事！” 高老汉爽朗地笑着，看起来完全不介意高家村独享的好处被分享出去。 不得不说，这个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的老人，觉悟还是相当高的。 宁远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有了这句话，他就可以放心地把配方交出去，在全乡推广使用了。 而高家村的人，也绝对不会因此对自己有任何看法。 “你们能想通就好。”宁远笑了笑，继续低头摆弄那几个风扇。 “我早就想问了，你弄这几个风扇干嘛？”高老汉好奇地看着他。 今天一早，宁远就用个平车拉了几个风扇过来，还带了一堆电线，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高老汉活了六十来年，自认为对农村的所有事都略知一二，但是涉及到电这一块，他是真的不太懂。 “扬场啊。”宁远笑着说道。 “扬场？用风扇？”高老汉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太够用了。 之前可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干过啊！ “没错。”宁远点点头。 “扬场必须得有风，实在是太看天吃饭了，所以我就弄了几个风扇来吹吹，风扇吹不起多大的风，但是扬场肯定是足够了。” “这，这……”高老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思路听起来非常清晰简单，但是以前怎么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干过？ 不过也怪不了他们。 高家村一直都很穷，到现在有风扇的人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又哪里会考虑过风扇还有别的用途呢？ 最重要的是，风扇是要用电的，但是现在大多数人一想到电都是心疼钱。 “这得花多少电费啊！” 高老汉第一时间也想到了电费的问题。 “花不了多少电费，像这样的风扇就算吹一天，顶多也就用一度电而已。”宁远笑着说道。 “一度电那也是几毛钱啊，这几个加起来吹上好几天，只怕都得要十块钱了！” 高老汉还是有些心疼。 这个时候在宁北，农村用电比城市居民用电还要贵一些，大概是七毛钱一度，几台风扇加起来吹上好几天，确实是得要个十来块。 而高家村农民一年的纯收入，也不过才不到一千块钱。 这十块钱对村里，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放心高老叔，这钱我出了，算是我对村里的一点贡献。” 看着心疼的高老汉，宁远心中有些酸楚。 在地里刨食真的是太辛苦了，农民，尤其是落后地区的农民想要过上好日子，实在是一些非常困难的事情。 宁远去过很大大城市，京城，魔都，特区，他见过许许多多有钱人。 有的人只是生了一点小病，却愿意拿出几万几十万来治疗，甚至吃顿饭都不止一千块。 但是高家村的村民们，绝大多数病都是硬扛扛过去的，就算得了重病有可能威胁到生命，他们也都在算计着几百甚至几十的医疗费。 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帮助这些农民摆脱贫困！ 只要能做到这件事，只怕比一辈子行医的功德都要大！ 宁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你拿？不行，绝对不行！”高老汉连连摇头。 “你已经帮我们高家村很多了，每天烧水的那个药材就得不少钱？我们不能再拿你的好处了！” 他虽然节俭，却也不是贪心的人，不肯接受别人来回多次的赠予。 更何况，哪个驻村干部会总是自己掏腰包补贴村里？ 现在这些干部们的收入也不高，也要养家糊口，谁手里也不宽裕啊！ 别人不说，就说以前每年都在高家村蹲点的高峰，这小子老家还是高家村的，也从来都不会给村里半毛钱好处，每次还都得要吃点好的。 哪像宁远，不光自掏腰包给了村里不少好处，吃饭还不挑，老百姓吃啥他吃啥，除了吃得多点没别的毛病。 高老汉现在越看宁远越喜欢，越是喜欢就越不想占他的便宜。 “高老叔，跟你说实话，我在来咱们白石头乡之前，是在京城给人当私人医生的，我那会给人看一个病就能收这个数！” 宁远伸出了两根手指。 他也有些无奈，为了让别人接受自己的好意，为了证明自己，还不得不吹个牛。 “看一个病要收二十？”高老汉惊讶地问道。 “什么二十？两千块！”宁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自己看起来就这么不值钱？ 虽说他经常看病不收钱，但是遇到那种富得流油的，他也不介意多收点。 别说两千块，最多的是一位要不了孩子的大老板被自己治好后，直接给了自己一张二十万的支票加上一套别墅。 最后宁远只收下了支票，并没有要别墅。 这些年行医，他着实攒下了不少家底。 就算他花钱不算大手大脚，却也不至于把十来块钱的电费当回事。 “两千块？”高老汉彻底震惊了。 高家村几乎所有村民一年的纯收入都挣不到两千块，眼前的这位小领导给人看个病就能赚这么多。 “你这么能赚钱，干嘛要跑到我们这穷旮旯来受这个罪？”高老汉十分不理解。 “我一个人赚钱算得了什么，得带着大家一起致富才是有意义的事情啊！”宁远笑着说道。 第33章 抢功 一番谈话之后，高老汉总算愿意接受了宁远的安排。 他总算知道宁远为什么非要他们把场打在靠近村子的地方了，原来是为了好接电线过来。 亏他之前还以为宁远怕他们和许家村的人起冲突。 有了高老汉的配合，宁远的工作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整个高家村的夏忙工作一直在高速运转之中。 当然，曲书记也亲自派人传了口信，让宁远把烧水的配方共享出来。 他并没有再推脱，直接分享了出去。 不过其他人毕竟没有医学背景，哪怕是对着方子，也很难搭配得那么完美。 只有许明花，似乎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又找到宁远让他帮忙。 于是宁远每天除了帮高家村烧水之外，还要帮许家村烧水。 不过烧水只是小事，又有了之前的事情，高家村对他的所作所为非常理解。 总不能让他为了高家村事事跟领导对着干？ 不过，虽然大家都有了药水，但是工作推广得也并没有高家村那么顺利。 毕竟不是每一个干部都能像宁远那样，骑车拉着水到田里挨家挨户送水的。 你不去送，让村民们自己去喝，干活的效率就受到了影响，离得远的甚至都懒得回去。 不过尽管如此所有村子都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帮助，干活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但是用风扇扬场这一招还是没有推广开。 原因也很简单，党委的风扇不够用。 于是，高家村的麦收进度一骑绝尘，远远地甩开了其他村。 到第八天，在别的村都还在忙活扬场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进入到种玉米蔬菜阶段了。 很明显，这一次第一个完成夏忙工作的，必然是高家村无疑。 “宁远，又烧水呢？” 这天，许明花再次偷偷找了过来。 “是啊。”宁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自己刚在许家村那边帮他们烧完水。 虽然许明花当时没有在场，但是她只要回许家村大队部肯定就能看得到，用得着跑到高家村来问吗？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宁远已经看了出来，许明花这个女人是一个非常贪婪的女人。 典型的好处什么都要，坏处一点不沾，而且还不愿把好处分给别人。 按理说宁远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就对她帮助很大，她应该多多少少对他有点感激之情。 但是许明花表面上一直都在说感激，但是实质性动作是一个都没有。 她甚至还会因为没有占到宁远的便宜而生气。 这真的不是一个可以有什么合作的女人。 宁远总算明白，为什么党政办公室的那些人都懒得理她了。 “小宁啊，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特地过来告诉你一声。” 许明花并不知道宁远心里已经对她有了成见，她还在用着那种非常关心的口吻说着话。 “夏忙是县里的一项重要工作，每年夏忙之后，县里都会召开表彰在夏忙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单位和个人。” “还有这回事？我还真不知道。”宁远确实不知道这回事。 “有了你提供的药水，咱们乡今年拿个夏忙工作督促先进单位应该是问题不大，先进个人的话，不出意外应该是要落到你头上了，毕竟你的成绩最突出嘛！” 许明花又继续说道。 她的这个说法倒也有些道理。 如果按照速度来看的话，宁远蹲点督促的高家村应该是整个白石头乡夏忙工作完成最早的一个村，哪怕放在全县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个先进个人，他还真拿得着！ 但是宁远知道，天底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吃。 这种先进表彰考虑的因素很多，工作干得好不好，反倒在其次。 而自己一个刚刚分配来参加工作的新人，在本地人生地不熟，除了工作干得还算可以之外没有任何优势。 这种好事，不太可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如果他不知道这个表彰，或许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要是就这么算了，他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辛苦。 得想想办法啊！ “我才是个刚毕业的新人，哪里能配得上什么荣誉。” 虽然心里有了想法，但是宁远的嘴上却不露口风。 他知道，许明花特地跑过来，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件事。 “你的考虑也有些道理，你毕竟只是个新人，如果一个新人刚刚工作就拿荣誉，会让人说闲话的。” 果然，许明花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来。 “但是，你的工作成绩摆在这里，不拿荣誉的话也不太合适。” 宁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看看她能说出话来。 许明花等了一会，似乎想等宁远接自己的话茬，却始终没有等到，只好自己继续说下去。 “所以，曲书记就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你的成绩分出来，分给有资格获得荣誉的人，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曲书记想的办法？ 宁远心中冷笑不已。 他知道，就算曲书记会有这样的想法，也绝对不会让许明花这么直白地来跟自己说。 这个想法，只怕是许明花自己的！ 这个女人，果然是够贪得无厌的！ “成绩还能分出来？”宁远故作惊讶地问道。 “当然可以，你的成绩就是高家村的成绩嘛，只要往上面报的时候，说高家村也是我蹲点督促的村子就行了！” 许明花以为他同意了，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宁远震惊了。 他真的没想到，许明花这个女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这可不是要分自己的一部分成绩啊！ 这是要直接把自己的成绩给一锅端走啊！ 虽然早就听人说过，官场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许明花今天的表现，还是突破了宁远心中想象的下限。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前脚还享受了自己给的好处，后脚就想要把自己给一脚踢开抢自己的功劳！ “这样真的可以吗？”宁远表面依然不露半点破绽。 “这也是曲书记的意思，当然可以了！”许明花看起来也非常高兴。 “你放心，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肯定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你的！” 第34章 谋划 对于许明花来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运作接替高峰的组织委员。 她才当上党政办主任时间不长，想要接这个组织委员说实话是有些资历单薄的。 所以她才会如此看重这个荣誉。 有了这么一个有些份量的荣誉，她再想接组织委员的位置，就会有说服力很多。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宁远这个新人。 但是她觉得，只要自己当上了组织委员，补偿一下新人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嘛！ 这点小事以后再说就好了！ “我不清楚这样可不可以，但如果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我也没有别的意见。” 宁远当然不可能热情地支持，他只能表示自己是被动接受的。 “小宁啊，眼光要放长远，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现在可不能让自己太冒尖啊！” 许明花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满，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 “好了，你继续忙，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她前脚刚走，高老汉后脚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直接跳脚骂了起来。 “这个臭婊子，真是不要脸！谁不知道她是靠什么混上去的！” 如果不是宁远刚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不要出来，他早就出来骂死许明花了。 “高老叔，别生气，不值得！”宁远笑着劝道。 “小宁，你难道真的愿意他们抢了你的功劳？要知道荣誉这个东西可是没人嫌多的！”高老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毕竟是领导，我总不能刚工作就和领导对着干？”宁远的脸上依然是挂着浅浅的微笑。 “更何况对我来说，只要工作能干好，只要乡亲们能受益，功劳落到谁的头上其实都无所谓。” “你这个年轻人啊，真的是！”高老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宁远其实并不是不想争，他只是不想高老汉高家村的人被牵扯进来罢了。 他要争，也要有方法才行。 如果带着高家村的人一起去闹，最后灰头土脸吃亏得还得是自己。 还不如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然后再操作。 “对了高老叔，我一直都想问你，上次孩子们吃了中毒的那个果子是从哪里摘的？能带我去看看吗？” 宁远不打算继续跟高老汉纠结这个问题，主动岔开了话题。 “你说那个麻什么果吗？在后山，你问这个干嘛？”高老汉回道。 “我想过去看看。”宁远说道。 “行，反正现在全村就我们俩最闲，我带你去看看。” 要是别人提出这个要求，高老汉肯定理都不理。 但是宁远提出来的，他这个大忙人竟然变成了全村最闲的人，主动要求带路。 两人一起来到了后山，看着山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麻风树，宁远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麻风树？ 他本来以为只有几棵，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这么多树，那就一定是有人特意种植的了。 “高老叔，这些树是谁种的啊？” “去年还是前年，当时那个乡长，说种这玩意好，能挣钱还能改善环境，号召乡里一起都种这个树，结果树种完了他拍拍屁股走人了，钱没着落了！不光钱没着落，这玩意还有毒！这不是纯纯的坑人嘛！” 高老汉一提起这件事心里就有气。 “那咱们一共种了多少这种树？”宁远心里暗暗震惊。 麻风树确实是能够改善环境，而且也有不错的经济价值，按理来说之前那位乡长的思路是对的。 只不过经济价值不是光把树给种下就有的，还得联系好下游产业链。 只是把树种下就调走了，宁远也有些摸不清楚那位乡长到底是搞的政绩工程还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农民。 “我记得当时全乡一共种了几千亩，还收了我们不少种子钱，这狗日的！” 说到花钱，高老汉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不过我听说好多树都死了，我们村这边大概有五百来亩，倒是大部分都活下来了。” “好好好！”宁远十分高兴。 如果真的有五百亩这么多，那他可以好好规划一下，说不定真的能利用这些树帮高家村的乡亲们赚点钱。 “这有什么好的？”高老汉不明所以。 “等过些天你就知道了。”事情还没有头绪，宁远也没法跟他说。 反正如果要是真的能赚钱，他当然不会瞒着高家村的人。 “你这个小宁，什么都好，就是总是神神秘秘的，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绕不过你。”高老汉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是个大忙人，尤其夏忙的时候，他这个村支书是全村最忙的一位。 他说了两句就先自己下了山，留宁远一人在山上挨棵树转悠，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夏忙的时间过得很快。 大约十五天左右，高家村从割麦到扬场再到种玉米这一系列活就基本忙活完了。 而在往年，他们至少要二十天才能干完这些。 不光是他们，整个白石头乡的夏忙进度都比以前快了不少。 具估计，几乎所有村都能比以前提前一到两天完成夏忙工作。 党委书记曲亮这两天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他知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白石头乡今年一个先进单位肯定是跑不掉的。 先进单位虽然是一个集体的表彰，但是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带头人，集体表彰实际上也是他的个人表彰。 对于已经好久都没有获得过荣誉的他来说，这个表彰可是很重要的。 许明花这两天也一直都非常兴奋。 许家村在这次夏忙工作中也表现得相当亮眼，应该会是全乡第二个完成工作的自然村。 再加上她把高家村也划到自己名下了，这样第一第二都是她的，这个先进个人肯定是跑不掉了。 在他们都兴高采烈开始考虑用什么姿势领奖以及领奖时怎么发言的时候，宁远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白石头乡。 因为高家村的工作干得快，所以他获得了几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第35章 师姐 趁着这个时间，宁远直接来到了市里。 他第一次来关西市区的时候，只觉得这里非常破败落后，和京城以及其它一些大城市完全没法比，就跟个小县城似的。 但是，在白石头乡待了小一个月之后再来这里，他感觉市区真的是太豪华了！ 高楼大厦到处可见，饭馆餐厅随便就是，这还不叫发达什么叫发达？ 说实话，吃了半个多月的农家饭，宁远现在随便看到哪家餐厅都想要进去大吃一顿。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馋虫。 因为这次来首先是要见一个人。 他知道，如果自己在见到这个人之前就把饭给吃了，后果一定是非常严重的。 宁远来到了关西第一人民医院。 他有一位师姐，就在关西第一人民医院工作。 这个师姐，可不同于首都医院高副院长那位师兄。 这个师姐，是从小一直住在他家里，跟他爷爷学医，并且受他爷爷资助读书长大的。 按理来说，这种应该叫做青梅竹马。 不过宁远每次想到她，就只觉得浑身毛孔都立起来了。 由于小了几岁，再加上女孩子长得早，所以小时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遭受着师姐的折磨。 真的是太痛苦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 不过两个人都长大了之后，渐渐联系少了，变得生疏了一些，却也没有了往日那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感觉了。 师姐也是读的首都医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关西第一人民医院。 宁远今天过来，就是来找她的。 他直接来到了急诊科门前。 之前在电话里联系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师姐现在是在急诊科工作。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夏羽妍医生在哪个诊室？”宁远抓住一个护士询问道。 “你找夏主任？你是什么人？”小护士很有警惕心。 “我是夏主任的弟弟，现在也在关西市工作，她让我来找她玩的。” 宁远心中有点小小的自豪。 没想到师姐都已经混到市级医院的主任医师了。 就算不是主任医师，是副主任医师，也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毕竟在医院里，论资排辈的情况还是很严重的。 师姐算起来的话，应该还不满三十岁，才刚毕业没几年。 毕业没几年就混到主任副主任的级别，确实是很不容易。 当然了，师姐绝对有这个实力，这一点宁远还是十分相信的。 “原来是夏主任的弟弟啊。”小护士盯着宁远的脸认真地看了好一会。 “虽然你有点黑，但是和夏主任还真有点像，她在那边最里面的办公室，你去找她！” 说完，她飞快地跑走了。 有点黑？ 宁远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原本还是很白的，但是再白的人扔到宁北夏天这种大太阳底下干半个月的农活，也得变黑啊！ 农民真不容易啊。 自己只是晒了半个月，就觉得好像有些被晒伤了。 但是农民们却要常年累月地在太阳底下晒！ “啪啪啪！” 宁远敲响了那个办公室的门。 “请进！” 一个清脆而又略带几分严肃的声音响起。 “师姐，混得不错啊，急诊科副主任？” 宁远进了办公室，感觉到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师姐只是个主任或者副主任医师，但是这办公室却是急诊科副主任的办公室！ 副主任医师和副主任虽然只多了两个字，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急诊科或许会有好几个甚至十几个主任副主任医师，但是主任和副主任只有一两个。 这已经属于管理层了！ 不到三十岁就混上市级医院的管理层了？ 就算宁远见多识广，也觉得有些离谱。 “你怎么来了？”看到宁远，夏羽妍高兴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跑，以至于腿都磕到桌腿上了。 “你都当主任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宁远有些头疼。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说了好久来看我，结果到现在才来。” 夏羽妍一边揉着腿，一边还试图揉宁远的脑袋。 但是她的身高和臂长不足以支持让她做到这种程度。 于是她就用眼睛瞪着宁远。 瞪着瞪着，宁远不自觉地就弯了弯腿，把头送进了她的手掌心。 “真乖，还像小时候一样。”夏羽妍满意地笑着。 “你都是主任了，也还像小时候一样。”宁远苦笑着。 “别一口一个主任的，我也没办法。”夏羽妍终于揉完了腿，也不再揉脑袋了。 “急诊科年轻缺乏经验的医生实在是太多了，需要有人带带他们，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才当了这个什么副主任，结果害我十几天都没有休息过一次！” 说着，她还忍不住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你小子不厚道啊，怎么赶着吃饭的点来了？就盯着让我请你吃饭的是？” “哪能让师姐请客，这顿饭肯定得由弟弟来请，顺便，我还有件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宁远笑了笑。 他也不想赶在饭点来。 只是从白石头乡到县里再到市里光路上就得五六个小时。 他可是天不亮就出发的，紧赶慢赶才好不容易在饭点赶到。 “我说你小子怎么今天突然上门了，原来是有事找我帮忙。”夏羽妍的表情顿时不高兴了起来。 “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不然我还不敢吃你这顿饭，免得我帮不上忙，说不定还要把这顿饭还给你！”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 “忙要帮，饭也要吃，不冲突，咱们吃饭的时候慢慢说。”宁远连忙讨好地帮她把手提包递了上去。 “好了，我看你应该也到下班的点了，走，请你吃大餐！” “我可告诉你，我是个穷人，你别想一会我要不帮忙你就不结账！”夏羽妍一边往外走一边警告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护士突然冲了进来。 “夏主任不好了，有一名出了车祸伤势非常严重的伤员马上就要送过来，据说他的生命非常危险，请你马上准备一下！” 与此同时，夏羽妍的电话也响了。 “小夏，有一名非常重要的伤员马上送到，你一定要尽全力抢救，这个伤员的身份非常重要！” 第36章 纷纷到来 “是，我一定尽全力！” 夏羽妍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她把手包丢在一旁，穿上白大褂就往外走去。 “宁远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突发情况，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有什么事等我抢救完病人再说。” 说着，她就匆匆地跑出了办公室。 宁远对此倒是十分理解。 急诊科副主任这个名头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是实际上就是个堵枪眼的。 有什么严重的突发情况，都得要急诊科堵上去。 这也是为什么夏羽妍年纪轻轻就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原因，她的水平确实是够硬，有实力堵这个枪眼。 但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医术再高的人也不敢说自己救人从来都不会失手。 更何况夏羽妍虽然优秀，却也没有到完美无瑕的程度。 宁远对她也有些担心，于是直接跟了过去。 急诊室门口，夏羽妍和一众医护人员正严阵以待。 很快，一辆鸣着警笛的救护车就呼啸而来。 让宁远有些吃惊的是，这辆救护车竟然是由一辆警车开道的！ 一般来说，鸣着警笛的救护车本身就已经拥有了不按交通规则行驶的权力，不需要警车开道。 但是这辆救护车依然获得了警车开道。 只能说明，救护车上伤者的身份非同一般，让警方非常重视！ 这让宁远不由得对伤者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 作为医生救人，他当然不会在意病人的身份全力施救。 不过现在在这里，他可没资格作为医生救人，他只能当做一个旁观者，在一旁瞎猜。 车子停下，一群人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车上抬下，然后就跑着推进了急救室。 夏羽妍也已经全副武装，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宁远也看到那个人的伤势非常的重，应该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他担心夏羽妍能不能救得了伤者，也担心伤者能不能撑得下去。 急救室门关了之后，他就等在门口。 同样等在门口的，还有一大堆警察，他们一个个都焦急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连个坐下的都没有。 看来受伤的应该是个警察了。 宁远心中暗想道。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急诊科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 一辆奥迪停在了急诊科门口，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宁远也看了过去。 现在在关西，轿车可不是一个很常见的东西，豪华轿车就更少了。 像奥迪这种基本上算是标准官车的车，他甚至在大街上一辆都没有看到过。 难道这个是…… 宁远正猜着，奥迪车上的人已经走了下来，一共三人，快步朝着急救室走来。 为首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极为威严庄重。 看到他宁远大吃一惊。 这个面貌可是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这人正是关西市市长张海峰！ 那个伤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连堂堂大市长都给惊动了？ 张海峰快步走到急救室门口，看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石磊现在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有多严重？” “报告张市长，石队长是在抓捕罪犯的时候被罪犯开着车给撞倒并碾压了，情况应该是非常严重，刚刚被推进抢救室十多分钟！” 过了一小会，终于有人装着胆子说了出来。 “魏如刚怎么还没有来？”张海峰又问道。 魏如刚是公安局长。 按理说，他手下的刑警队长在抓捕罪犯的时候受了重伤垂死，他作为上司，无论如何都应该在第一时间赶到救治现场，表达自己对同志的关心。 可是现在，自己一名堂堂市长都到了，他一个局长竟然还没有到，这让张海峰极为愤怒。 当然，他也清楚，他之所以会这么着急赶来，是因为他和石磊的关系密切，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赶来。 但是离医院更近的明明是公安局，为什么魏如刚竟然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难道还有什么事比下属因公负伤更重要吗？ 周围一片肃静，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 局长为什么没有来，他们这些小兵又怎么会知道！ 又过了大约五六分钟，又有一辆警车停在了急诊科门口，两名身形比较富态的警官从车上下来，大步朝着急救室走来。 然而他们走在一半，有眼尖的人看到了警察群中的张海峰，两人顿时着了急，脚步也立刻加快了起来。 “张市长！秦海\/王胜利向您报道！” 两人来到张海峰面前，立正站好，敬了个礼。 张海峰并没有看他们，而是一直死死盯着急救室牌子上的红灯。 两个人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心中却暗暗叫苦。 他们现在只想骂自己。 张市长和石磊关系很好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这种事在官场上从来都不会成为秘密。 整个关西市公安局都知道。 但是他们明明知道张市长和石磊关系很好，却在石磊受伤后没有在最短的时间赶过来，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们觉得张市长那么忙的一个人，肯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到。 所以他们俩也都磨蹭了一下。 可是没想到，他们这一磨蹭，竟然把自己给磨蹭到大市长的后面了。 真是该死！ “魏如刚呢？”过了好一会，张海峰终于开了口。 石磊都已经被送进急救室超过二十分钟了，魏如刚就算爬也应该爬到医院了。 但是现在，却依然看不到他的影子！ “报告张市长，魏局刚好有点事，他指示我们先过来，看看医院有什么需要的，保证一定要尽全力抢救石磊同志，他在忙完之后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这种时候，秦海和王胜利也只能帮着局长掩盖一下。 “看来魏如刚这个公安局长，还挺忙的啊！”张海峰淡淡地说道。 秦海和王胜利两人额头的冷汗顿时就落了下来。 两人本打算说点什么，然而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请问有一位叫宁远的医生在这里吗？” 第37章 抢救手法 “请问石磊的情况怎么样了？抢救过来了吗？” 张海峰顾不上继续给公安局的那两位副局长施压，连忙转头看向那小护士。 “伤者还在抢救。”小护士公式化地回答了一句，又焦急地喊道。 “请问这里有一位叫宁远的医生吗？” “我就是！”宁远终于确定是在喊自己，连忙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你就是宁远？”看到他，小护士反而有些不太敢确认了。 其实这会急救室里的情况非常危急，病人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大出血，各项生命体征也都降低到了最低点，随时都有抢救失败的可能。 在这种危急时刻，夏主任让她抓紧时间去门口找一个叫宁远的医生。 在小护士心中，这个宁远医生一定是一个能力极强绝对能够拯救伤者于危难的大神医！ 但是她看到的宁远却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帅小伙，顿时就有些不敢相信了。 这小伙也就是黑了点，真正年龄只怕未必有自己大，能是神医吗？ “没错，我就是宁远，千真万确！”宁远点头说道。 “你，你能证明一下吗？”小护士实在是不敢相信，只得让他自己证明一下。 “我的身份证在包里，放在夏主任办公室了，我这就去拿！”宁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需要证明自己是自己的事情。 他刚才从夏羽妍的办公室里出来得太着急，没拿自己的包。 现在想要证明的话，只得抓紧时间去拿了。 “你找宁远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和抢救病人有关的？”张海峰却有些着急了。 他知道，一个小护士在抢救过程中突然跑出来找人，那就意味着这个人一定是对抢救有用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让这个宁远去拿包可就太浪费时间了！ 救人如救火，是一秒钟都不能多耽搁。 “夏主任说伤者的情况十分危急，必须要有一位叫宁远的医生来帮忙才能有希望救下。” 小护士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她也算有点眼力。 这人一看就气度非凡，而且被一大群人簇拥在中间，怎么看都是个大人物。 她自然不敢怠慢，立马老老实实地把情况给交待了出来。 “小伙子，你就是夏主任所说的那位叫宁远的医生吗？你能有把握救下伤者吗？”张海峰又看向宁远。 “我是宁远，救下伤者这种话我不敢随便乱说，但是我是首都医科大学凌清泉凌老的学生，同时也是夏主任的师弟，我相信我还是能帮得上一些忙的！” 宁远没有亲自诊治病人，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小同志，我感觉这个小伙子应该没有骗人，你就让他进去！” 张海峰看到宁远的眼神清澈而又真诚，立刻下了决心。 “好。”小护士也知道这事拖不得，只得点头同意了。 “小伙子，里面躺着的是我们公安战线上最优秀的战士，人民的守护神，一定要发挥出你最好的水平，救活他！” 张海峰转头对宁远说道。 “我一定尽力而为！”宁远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跟着小护士一起进入了急救室。 门关上，张海峰的脸上顿时显出了几分疲惫。 “市长，您不要太担心，石队长吉人自有天相。”身边的人立马上前安慰道。 “刚才那个小伙子说他的老师是谁？凌清泉是？马上查查这个人。”张海峰摆摆手。 他心里总是没法安定，只能试图给自己寻找一棵救命稻草。 “宁远，你来帮我！” 看到穿好设备的宁远来到手术台前，夏羽妍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一些。 这个伤者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 她在急诊科这么长时间，见过的车祸伤员数不胜数，但是被撞得这么厉害还没死的，这是第一个！ “嗯！” 宁远没有废话，直接查看起了伤员的情况。 很快，他就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名叫石磊的伤员应该是至少经受了两次强烈的撞击，然后又遭受了两次碾压。 宁远很难想象，一场车祸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石磊的伤势极为严重。 他的整个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 他浑身上下的骨头已经几乎全都断完了，有的甚至都已经粉碎了。 有的骨头断裂之后直接插入了内脏，造成了更加严重的伤害！ 夏羽妍几人已经竭尽全力抢救了，但是很多地方，他们根本就无从下手。 动手术就会失血，就会伤害到伤员。 可是不动手术的话伤害就会一直持续，依然会伤害到伤员。 他们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先把这个药给他服下！” 宁远没有犹豫，直接就把事先准备好的几颗红色小药丸拿了出来。 “如果咽不下去，就放在他的嘴里，不要让他吐出来。” “这是……”夏羽妍一看到这药丸，眼睛顿时一辆。 宁远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时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已经迅速地在用手法给伤员的断骨复位。 他的手又快又稳，能够在不需要开刀的情况下精准地把伤员的骨头还原。 他甚至还把插入内脏的那几块骨头给取了出来！ 鲜血确实是喷了出来，不过片刻之后，就被宁远用手法给止住了。 “天呐！” 手术台周围的那些医护人员全都惊叹了起来。 他们也算得上是经验非常丰富的急救人员了，但是像这样不用开刀直接用手法给病人骨头复原的情况，他们真的是前所未见！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还不快点一起帮忙！” 夏羽妍说是让宁远帮忙。 但是现在，手术台上唯一起到主导作用的只有宁远，她和其他人都只是打打下手帮帮忙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人都在忙活着。 大家都在为了拯救一个人的性命而拼尽全力。 急救室外，一个身材高大面貌粗犷的中年警察带着一大群人快步走来。 “张市长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要紧事没能赶过来，不过情况我已经都了解了！王院长，你们医院最好的专家为什么还没有派到急救室里去？” 那人一来，就吆吆喝喝了起来。 第38章 靠不靠谱 “魏局长，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公安局，你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张海峰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看得出来，魏如刚一来就咋咋呼呼的，无非是想借批评医院来表达自己对同志的关心，顺便掩盖自己来晚的尴尬。 这种招数非常低级。 但是魏如刚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个大老粗的形象，这个招数放在他身上只能说是非常合适。 然而张海峰却知道，这个魏如刚根本就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粗犷。 这家伙的心思非常细，而且特别小心。 作为公安局长，他一直都不能紧跟自己的步伐，张海峰多次想要找机会换掉他，却始终都不能如意，足以证明这家伙并不简单！ “张市长批评得是，我是应该安静一点。”魏如刚被批评了也不以为意，反而是咧开嘴笑了几声，然后就大大咧咧地站在了一旁。 “王院长，我怎么听说现在在急救室里抢救的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医生？你们医院的那些专家们呢？为什么不派最好的专家进去？” 他虽然说自己要安静一点，实际上一点都没有安静，而是又逮住院长一阵逼逼。 “夏主任虽然不到三十岁，但是医术非常高明，在我们第一人民医院也是数得着的，如果她都不行的话，换了别人只怕也是不行！” 王院长被他说得心头一阵火起。 虽然从地位上来看，医院院长肯定是不如公安局局长的。 但他好歹也算是一号人物，就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这么指手画脚的，心里能高兴吗？ 关键是，张市长都没怎么着，你一个公安局长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蒜？ “不到三十岁就在你们医院数一数二了？那第一人民医院的水平可有些堪忧了，看来我以后要是生了病，可不敢来这里了。” 魏如刚依然在说着风凉话。 王院长被气得直咬牙，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另一边的张海峰虽然也有些不爽，但也没什么办法。 他总不能不让人说话。 “对了，我怎么听说，你们还让一个二十来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年轻人进了急救室？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这要是出了问题，该由谁来负责？” 魏如刚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王院长的冷汗突然就下来了。 他其实才过来没多长时间，这件事也没有人告诉他，他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让一个不是本院医生还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进到这么重要的抢救之中，只要出了问题，医院绝对是有责任的！ 而什么算是出问题？ 其实也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比如石磊伤得那么重，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说就算救不回来，也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问题。 可是让一个二十来岁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进到了抢救室中，那要是救不回来，可就是大问题了！ 谁让你们让陌生人进去的？ 张海峰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知道，魏如刚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斥责王院长，实际上却是在暗戳戳地影射他。 因为那个年轻人，正是他做主决定让进去的！ 谁最该负这个责任？ 明显是他！ “身为领导，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让来历不明的人混进了急救室，这样的工作方式怎么能不出问题？” 魏如刚倒是越说越过瘾。 虽然张海峰官职比他大，但他是书记于明豪的得意爱将，平时根本就不需要鸟市长。 他也知道市长觉得他不行，一直想要换掉他，但是有书记保着，他可不会惧怕任何人！ 当然，也正因为此，魏如刚对张海峰也是恨之入骨，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自然是要借桑骂槐骂个痛快！ “年轻人干工作总是毛毛躁躁的，根本就靠不住！这种重要的工作，当然得交给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来！” 张海峰才四十来岁，在市一级主官中算得上是相当年轻的。 而于明豪已经五十几岁，担任正厅级领导工作超过十年，自然是相当老成持重！ 就在魏如刚说得正爽的时候，急救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几名医护走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疲惫。 “怎么样？石磊的情况如何？能活下来吗？”张海峰连忙上前问道。 “一场手术有这么多毛孩子参与，就算勉强保住性命，后半辈子只怕也只能坐在轮椅上过了。” 魏如刚在来之前已经清楚地了解过石磊的伤势了，他认为抢救最多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太惊人了！手术非常成功！”走出来的医护中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医生，他的脸上虽然也带着疲惫之意，但是兴奋之情更加溢于言表。 “这位宁城来的宁医生实力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竟然直接用手法接上了伤者的所有断骨，阻止了伤者受到进一步伤害！这么漂亮的手法，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他一抬头，看到旁边的王院长，立刻顾不得其他人。 “王院长，你听我的，一定要把这位宁医生给留在我们第一人民医院！有他在，我们的外伤手术成功率至少能够提高五成！” “老李，你说得太夸张了！”王院长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外伤手术成功率提高五成是什么概念！ “我一点都没有夸张！甚至还说少了！宁医生就是英雄少年！他的实力比你们想象得要高得多！”老李有些急切。 “李主任太夸奖了，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靠我一个人可不成。”宁远被人夸成这样，自然要出来谦虚几句。 “小伙子，李主任可不是随便夸人的！他是第一人民医院的第一刀，就算是在整个宁北省都是非常有名的！他说你实力强，你就是实力强！他的话可比某些没搞清楚状况就大放厥词的人要靠谱多了！” 张海峰也非常高兴。 尽管他知道刚才魏如刚只是在那里胡说八道，他的心理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但是现在，他点头同意放进去的人立了大功，他的脸上也大感有光！ 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只有魏如刚灰溜溜地缩到了人后，只能在那里咬牙切齿。 第39章 帮个忙 “张市长过誉了，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关键还是要看后期恢复，这一点还要麻烦第一人民医院的众位。” 宁远谦虚的话都说完了，只好主动转移话题。 “这一点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们第一人民医院一定会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来保证石队长的顺利康复！” 王院长先是做了个保证，然后又笑呵呵地看向宁远。 “小伙子，你叫宁远是？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关西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啊？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来了，我们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待遇！” 院长亲口做出这种承诺，不可谓不看重。 要知道，现在医生哪怕是名校毕业学历很高，进了医院也一样要从规培医生做起，然后慢慢升职，想要成为主治甚至主任医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关西毕竟是穷乡僻壤，这里的医院对那些真正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吸引力有限，更别说是已经拥有了独当一面实力的天才了。 他们不给出好一点的待遇，根本吸引不到人才啊！ 然而宁远对于他的这些待遇，完全没有任何半点心动。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都能在首都医院跳过规培。 笑话，谁敢让凌老的亲传弟子当规培医生？ 只是，宁远现在志不在从医，首都医院的优渥待遇都拒绝了，更别说关西医院了。 “不好意思王院长，虽然我对您给出的待遇非常心动，但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工作了，暂时也没有转行的打算。” 他客气地拒绝了。 王院长长叹一声，错过人才让他觉得非常可惜。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张海峰突然插口问道。 “我现在在高山县白石头乡党政办工作。” 宁远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谁也没想到，在大家眼中的天才医生，竟然会是一名乡镇党政办的普通科员！ “你的医术这么高明，怎么会到乡镇工作？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想到医院工作吗？关系我可以帮你解决！” 张海峰皱着眉头问道。 他觉得以宁远这样的医术在乡镇当一个科员实在是太浪费了。 有这种本事，直接在医院里救死扶伤多好啊！ “我在乡镇工作只是觉得在乡镇能够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如果我觉得在乡镇服务得不够好，一定会来找王院长的！” 宁远只是笑了笑。 张海峰没有再劝，他的身份当然不可能跟一个科员说太多。 不过他在心中对这个宁远也留下了一点印象。 宁远跟这一群大佬客套完就跟着夏羽妍回了办公室。 刚才他们俩打算去吃饭的时间是十一点半，但是被这台手术一耽搁，已经下午两点了，压根没时间吃饭了。 “算了，我找找看，还有没有方便面，午饭就这么凑合一下，等下午下了班，我再请你去吃饭。这次你帮了我，我得请你吃顿大餐！” 夏羽妍在柜子里开始翻找了起来。 不光有方便面，还有饼干面包。 值班太忙没饭吃的时候，她经常用这些东西充饥。 “在乡下待久了，方便面对我来说都是大餐了，尤其是这种桶装的泡面，我们那里根本就买不到！” 宁远拿起泡面就要撕开包装。 就在这时，王院长突然推门进来。 “小夏，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人家小宁好不容易来看你一趟，你怎么能就请人吃这个呢！” 他刚才已经在护士们那边打听清楚了夏羽妍和宁远的关系，然后立刻赶了过来。 “这样，我给你下午放个假，陪你师弟好好吃一顿逛一逛，开出发票到院里报销，顺便好好劝劝他来医院工作的事情！” 为了招揽人才，王院长不惜下了血本。 “还有这好事？”夏羽妍也没有矫情。 按道理说，她早该歇歇班了，既然领导说了话，她没有不趁机休息一下的理由。 “那就谢谢领导了。” “只要你能把你师弟拉到医院来，多给你放两天假都没问题！” 就算是画饼，王院长也只愿意画一个很小的饼。 夏羽妍懒得理他，带着宁远离开了医院。 “来关西，必须要吃的就是牛羊肉！” 两人来到离医院不算太远的一家羊肉馆里，夏羽妍豪气地点了四五道羊肉。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宁远有些发愣。 “你不是说有事要请我帮忙吗？”夏羽妍不屑地撇了撇嘴。 “是有这么回事。”宁远恍然大悟。 “我想，师姐在关西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又是大美女，人脉应该挺广了，不知道认不认识日报或者晚报的记者？” “我天天待在医院里哪也去不了，能有什么人脉？”夏羽妍先是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记者我倒还真是认识一位，日报的，但是你必须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 宁远也没有藏着掖着，就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地说了一遍。 夏羽妍听得是表情连连变换，一会生气一会偷笑，最后还十分妩媚地白了他一眼。 “以前都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坏的啊！几年没怎么见面，你从哪学的这些坏招？” “我这怎么能叫坏，我也是被逼无奈好。”宁远耸了耸肩。 “我去给那个记者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空过来一起吃个饭。” 夏羽妍起身准备去借个电话用。 “用我的，你都是副主任了还没买手机吗？”宁远掏出自己的电话递了过去，顺便好奇地问道。 手机这玩意确实不算便宜，但对夏羽妍来说应该不算特别贵才对。 “我要这东西干嘛，死贵死贵的，而且有时候能不被别人找到，也挺好的。” 夏羽妍接过手机，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但是宁远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心酸。 他大概能猜得出师姐不买手机的原因，但是他却帮不上什么忙。 “还是你小子有钱，这部手机归我了，就当我帮忙的费用了。” 夏羽妍突然笑了起来，拿着手机就要往自己的口袋里装。 第40章 发篇文章 “别，别，这我还有用，你真想要我再给你买一个！” 宁远顿时站起来想要把手机抢回来。 他知道师姐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没什么表态，这个玩笑很有可能就会变成真的。 本来以他们俩的关系，给她一部手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两天不行，这两天宁远有很多需要用到手机的地方。 “看你这小气的模样！我才不爱要你的破手机！” 夏羽妍板着脸拿出手机，快速地拨了一个号打了出去。 “喂，沈大记者，忙什么呢？想要请你吃饭，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现在在我们医院旁边的那家西北牛羊肉馆里，你马上就到是？好嘞，等你！” 几句话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这么容易就搞定了？该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宁远有些惊讶。 现在可是下午两点，正常人谁请客吃饭会在这个点？ 而且一个记者本来应该是挺忙的，接了电话竟然说马上就要赶过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能做到的。 “追求者算不上，不过我救过他母亲的命，他一直都说要找个机会报答我，看来没撒谎。” 夏羽妍淡淡地说道。 宁远知道，作为医生，治好病人对他们来说，其实不能算是救命。 然而这一次连夏羽妍自己都说是救过人家的命，那么她做的，一定远远不止治病这么简单的。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一个三十来岁风尘仆仆的男人来到了饭馆里。 “夏医生，这顿算我的，要不是你没时间早就该请你吃饭了，你可千万别跟我抢啊！” 他手里提着个小包，一进来就嚷嚷着。 “沈记者，这顿饭我们俩谁都不用抢，我弟弟请客！”夏羽妍笑了笑。 “你好沈记者，我是夏医生的弟弟，我叫宁远，在高山县白石头乡党政办工作。” 宁远主动起身。 “你好，沈伟林。”沈记者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宁远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来找我，问我认不认识报社记者，我也不认识别人只能找你了。” 夏羽妍等两人坐下后，又强调了一遍。 沈伟林听了他们的关系，心里面更加重视了一些。 “宁远，我年龄大一些，托大直接叫你的名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我能办的一定尽力！” “我写了一篇文章，希望能够发表在日报上，但是不要署我的名字，不知道沈哥能不能帮忙润色一下。” 宁远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叠稿纸，递了过去。 “发表文章却不想署名？”沈伟林有些疑惑。 不过，当他看了一分钟之后，心中顿时就了然了。 “我觉得不错，文笔相当成熟，就算我一字不改直接发表也没什么问题！现在的年轻人不光会低头干活还会抬头看路，这很好嘛！” “那就麻烦沈哥帮忙了？”宁远笑了笑。 “包在我身上了！”沈伟林拍了拍胸脯。 他是日报的金牌记者，写的稿子几乎很少有通不过的， 更何况这篇稿子写的还是当下最重要的工作，只要署上他的名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沈哥，我希望这篇文章能在十天后发表！” 宁远又继续说道。 “十天后吗？那就更好办了。”沈伟林点点头。 “你要让我明天就发，我还要找找版面什么的，但是十天后，我可以直接给发在头版！” “真是太感谢沈哥了！” 这件事办得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宁远十分高兴。 他叫了两瓶酒，和沈伟林一起对饮了起来。 一顿酒喝下来，两个人都喝得非常开心。 沈伟林读书很多，知识面非常丰富。 而宁远走过的地方很多，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他们俩在很多事情上都能聊到一起，一下子就相见恨晚。 要不是酒喝得还不够多，夏羽妍觉得他们俩甚至都有可能当场结拜。 不过虽然没有结拜，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是非常好了。 “宁远，以后有事就跟哥哥说，只要是哥哥能办到的，绝对给你办得好好的！” 临走的时候，沈伟林摇摇晃晃的，还在拍着胸脯。 “下面有人欺负你你也不要客气，都告诉我，我在你们高山县还是认识一些人的！” “好的沈哥，我以后有事绝对不会客气的！”宁远的脚步也有些踉跄。 送走了沈伟林之后，他和夏羽妍告辞，然后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下来。 白石头乡的夏忙工作还要持续两天，这两天算是他的空闲时间，他要好好利用这个空闲时间多干点事，暂时还不能回去。 宁远在招待所里从天还没黑直接睡到第二天天亮。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高家村忙活，确实是太累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放松休息的机会，一下子睡个爽。 起了床的宁远只觉得自己精神抖擞，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先是到外面跑了两圈，然后又去了医院。 他要去看看昨天救下的那个人术后恢复情况如何，否则的话没办法完全放心。 宁远来到医院，直接去了特护病房。 在那里，昨天那位李主任正在给石磊做着检查。 “宁医生，你来啦！” 见到宁远，他十分兴奋。 “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虽然我昨天全程都在，你的操作我一个都没有错过，但是我还是没法想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几张x射线照片。 “你看看，这种程度的骨折，哪怕我们做手术治疗，也很难把骨头完全复位，让伤者留下点残疾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可是看照片上显示的，所有骨折的地方竟然全部都严丝合缝，就像是没有发生过断裂一样！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李主任太过奖了。”宁远谦虚地笑了笑，然后拿出了一个小药瓶。 “这是我自己配制的治疗骨伤的药物，李医生可以给病人用一用。” “这个药我能留一点研究一下吗？” 李主任看到那瓶药，立刻眼睛都亮了。 第41章 再见张老 他现在对宁远已经信服至极，对他拿出来的药也是毫无质疑。 “李主任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药方写出来给你，不过在配制使用之前一定要仔细辨证，不可盲目乱用。” 宁远点头答应了下来。 尽管被像个学生一样教训，但是李主任却毫无怨言。 他甚至还屁颠屁颠地拿了纸笔过来，好让宁远留下药方。 宁远接过纸笔，坐到一旁，就开始工工整整地誊写药方。 这是要写出来送给别人的，所以他写得极为认真，不想有半点出别的问题的可能性。 就在他认真写药方的时候，一阵苍老的咳嗽声突然传来。 “咳咳咳咳！” “这里是特护病房，不能随意乱进！”李主任不耐烦地转过身。 然而刚看到来人，他就把自己的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怎么是您老？您老应该好好在病房里休息，身体要紧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上前去，站在另一边，和护士一起搀扶着老人。 “听说小磊受伤了，我哪里还能躺得住，小磊怎么样？能完全治好吗？” 老人虽然身体有些虚弱，却还是努力地朝着病床那边走去。 他非常急切地想要看看那个如同他儿子一样的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您老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治疗石队长的，一定会让他完全康复！” 李主任打着包票。 如果说刚见到石磊那会，甚至刚做完手术那会，他都不会说得这么肯定。 毕竟石磊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谁也无法确保一定能够治好他。 但是现在，看了x光片上那么好的结果，李主任可谓是信心满满。 现在就算是一个好端端的人去拍个x光片都不一定有石磊那么好，怎么可能治不好呢？ “唉！你也不用说这种话安慰我，我们关西市的医疗力量薄弱这个情况我是很清楚的，我听说小磊的伤势特别严重，有些事确实不是你们能做得到的！” 老人叹起了气。 他常年在关西第一人民医院治疗，自然是知道这家医院水平的。 听说石磊伤得特别严重，能活下来就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想要让他完完整整的，估计是绝无可能，至少在这家医院绝不可能！ “您老没必要这么丧气，我刚才说得都是真的，石队长的恢复真得特别好！” 李主任心里也很无奈。 看来这老爷子对他们医院的水平很不认可啊！ 不过也很正常，老爷子之前在他们医院治了好久都没治好甚至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病去了一趟京城没几天就治好了。 这也怪不了老爷子不信任他们。 当然了，如果是普通人，李主任绝对是要跟他辩上一辩的。 但是这位老爷子的身份非同一般，跟他争辩，那绝对是自己找死！ “当然，我们医院的水平确实是差了点，不过这一次我们刚好请到了一个外援，是一个非常年轻但是非常有能力的医生，他的水平特别高，正是因为有他，石队长才能有机会完全恢复！” 李主任没有办法，只好说出他们有外援的事情，希望能让老爷子稍微放心一些。 “年轻的医生能有什么水平？你以为人人都是……” 老爷子又是一阵叹息，似乎对李主任的说法非常不认可。 就在这时，宁远刚好写完自己的药方。 他站起身转了过来。 “李主任，方子我给你写好了……张老，您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被李主任搀扶的那位老人竟然是张老，宁远感到十分意外。 “小宁，竟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老看到他，更是十分惊喜。 他在京城被宁远治好之后，因为孙老有事不在家，就没有多留，直接回到了家乡宁北。 这几天他因为家里孩子把空调温度调得太低，室内外温差太大，又得了很严重的感冒，于是又住到了医院里。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病都没好，这让张老很不满意，同时也开始想念宁远这个神奇的小医生了。 他觉得，如果宁远在的话，绝对能够很快治好自己，而不是像这些庸医一样，治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效果。 “张老，原来您认识宁远啊？他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非常年轻但是非常有能力的医生！” 李主任也没想到两人竟然认识。 “原来说得是你啊！那说得很好，说得很对！咳咳咳咳！” 张老高兴得想要大笑几声，没想到却又引发了一阵强烈的咳嗽。 “您老是空调温度调得太低，热伤风啦！我给您开副药吃了就好了。不过以后一定要记得在家里千万不能把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也不要在极端天气经常出入空调房！” 宁远非常自然地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腕，没用一分钟就得出了结论。 他和张老已经算是非常熟悉了，看到后者有病自然而然地就上了手，根本不需要专门说明一下。 但是他这么一句话，李主任顿时就大吃了一惊。 对于张老的身体情况，他身为医院的中层，也是有所了解的。 但就算是他了解到的情况，也只是张老感冒了住院而已，根本就不知道跟空调有关的事情。 但是宁远却只把脉了不到一分钟就非常肯定地说了出来，这家伙的实力确实是够惊人的啊！ 李主任原本以为宁远只是在骨科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没想到这家伙治疗其它病症，手段同样非凡！ 他这么年轻，到底是怎么学到这么厉害医术的呢？ 李主任只觉得自己的这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跟人家比起来实在是差了太远！ “哈哈哈，小宁，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病了之后，一直都是在想你，我就知道，只要见到你，我的病一定会马上被治好！” 虽然还没有吃到宁远的药，但是张老却开心得就像是病已经被治好了一样。 “我先送您回病房，然后就去开药煎药，等您吃完药睡一觉，感冒就好了就可以回家啦！” 宁远也没有谦虚，对于风寒类的疾病，他有绝对的把握。 第42章 打车 正如宁远所说，张老的感冒在吃了他一副药然后又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之后就彻底好了。 他非要带着宁远回家吃饭不行，说是要好好感谢神医一番。 宁远坚决地拒绝了。 如果是以前他还当个野郎中的时候，他或许不介意去病人家里探视一下。 了解病人的居住环境对于掌握病人的身体情况也非常有帮助。 但是现在不行了。 他毕竟不是职业医生，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一会真的有非常重要不能错过的事情要忙。 “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去张老家打扰，但是一会我真的有事要忙。” 宁远匆匆地离开了医院，出门就打了一辆三轮车，赶到了火车站。 在火车站出站口，他看了下时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那趟火车应该马上就要进站了。 要是不能赶上接站，那可就显得太不重视了，不合适。 然而宁远在出站口左等右等，直等到下火车的人都走完了，也没见到他要等的人。 出问题了？ 宁远有些纳闷。 他掏出手机，正在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 就在这时，电话来了。 “宁老弟，我们已经到关西宾馆了，你快点过来！” “你们？难道马哥你亲自来了？”宁远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电话里的这个马哥在国内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工作相当繁忙。 自己找他帮忙也只是请他派个人过来就行，他怎么可能亲自过来呢？ “不光我亲自过来了，我还给你带了个惊喜，总之你赶快过来就行了！” 马哥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听起来似乎十分开心。 挂了电话之后，宁远打了一辆夏利出租，准备赶去关西宾馆。 “去关西宾馆？”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五十块钱！” 关西宾馆距离火车站也就三四公里的距离，虽说这个年代出租车算是奢侈品，但是打这么一趟七八块最多十块钱也就够了。 这司机张嘴就是五十块钱，跟抢钱也没多大区别了。 “行，快点走！”宁远努力压住了心中的火气。 这年头出租车宰客实在是太普遍了，尤其是火车站的这些出租车，听到你是外地口音，那是绝对要往死里宰的。 宁远知道自己换一辆车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能认了这个栽。 然而司机见他这么好说话，心里顿时大呼吃亏了！ 这是一条大肥羊啊！ 早知道这样，应该多要点才是。 “不着急，去关西宾馆的人很多，多拉两个一起走。” 司机并没有开车，反而熄了火准备下车。 “我去吆喝一下，凑够四个人咱们就出发！” “要不您给一百二，我吃点亏，只拉您一个人也走了！” “算了，我不坐你的车了！”宁远没想到自己的忍让竟然让这家伙变本加厉了。 他不愿惯着这种人，干脆直接推门下车。 他准备换一辆出租车，如果换一辆车也这么黑的话他就找个三轮车或者干脆自己跑。 有跟这个司机墨迹的工夫，他就算是自己跑步也跑到关西宾馆了。 “唉兄弟，你这可不地道啊，哪有上了出租车还要下来的？你这不是耍我嘛？” 大黄牙出租车司机自然不甘心这么好的一条肥羊跑了，连忙跟着追了下来。 “三十能走就走，不能走我换车，不要来那么多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关西宾馆到这里最多也就是四公里！” 宁远冷冷地看着他。 “谁跟你说关西宾馆到这里只有四公里的？你对关西的路难道比我们出租车还熟？我告诉你，你上了我的车就得给钱，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大黄牙司机一边说着一边招手，很快，周围好几名出租车司机都围了过来。 “上了车还想不给钱？门都没有！” “真以为我们出租车司机是可以让你麻痹的随便耍？” “今天不给钱就别他妈想走！” 一群人吆吆喝喝，污言秽语说了一大串，直接把宁远给围在了中间。 周围路过的人看到这边的情况，全都绕远了一些。 很多人都知道，这些出租车司机可不是好惹的，要是离得近了，一会动起手来自己说不定也要跟着吃亏！ 宁远一直都听说很多地方的出租车管理十分混乱，不少出租车司机跟劫匪路霸也没有多大区别。 今天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归根结底，这年头的出租车司机是真正的高薪行业，没有一定的门路根本就吃不上这口饭。 所以这些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是本地有点关系的小混混，他们自然都横得很！ “我警告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我们各走各的路，否则的话，后果一定不是你们想看到的！” 宁远今天很忙，不想跟他们纠缠。 如果要是他没事的时候，一定会跟这群家伙好好理论理论。 可是现在他着急去见马哥，哪里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哟呵，小子，你他妈够横的啊！看来不给你麻痹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规矩了！” 大黄牙司机说着直接一拳朝着宁远的脸就打了过来。 看得出来，打架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完全不需要任何犹豫的。 宁远也没有客气，他身子微侧，把这一拳让了过去，然后右手顺势一带，直接把大黄牙给摔在了地上。 “哎哟！窝草！” 大黄牙摔了个狗吃屎，大声地叫起了疼。 “妈的，这小子有两下子，大家一起上！” 旁边一个司机见同伙吃了亏，立刻招呼大家一起冲了上来。 宁远并没有退缩，反而是冷笑一声，迎着那伙人冲了上去。 乒乒乓乓一阵乱打，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几个司机就全都被他给打翻在地。 “敢跟我动手，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宁远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走向一个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出租车旁。 “关西宾馆多少钱？” “十……八块钱！” “走！” 第43章 酒席 虽然因为那起冲突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或许是因为自己给了别人一种凶悍的感觉，后面的这辆出租车司机一路上开得飞快，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宁远给送到了关西宾馆。 付了八块钱，宁远下了车，直接走了进去。 关西宾馆的前身是关西招待所，原本是关西市政府名下的一家算是比较高档的酒店。 改制之后国营退出变成了私营，但是档次不降反升，现在依然牢牢坐稳关西市酒店行业的的头把交椅。 “你好，请问有一位马总在哪个房间？”宁远进了酒店就问起了迎宾。 “您是宁先生吗？”迎宾问道。 “是的。”宁远点点头。 “马总有交待，请您跟我来！” 迎宾变得非常热情了起来，主动给宁远带路。 毕竟他们这里虽然是关西市最高档的酒店，但是客人们还没有给小费的习惯。 但是那位马总却直接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见到一位姓宁的客人就马上带到他们的房间。 所以迎宾哪能不热情？ 一百块已经几乎赶得上他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宁老弟，你一个东道主竟然还来迟了，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刚一进房间，一个粗大的嗓门就喊了起来。 “我说马哥怎么告诉我有个惊喜，原来是飞哥也来了啊！认打怎么说，认罚怎么说？” 宁远看到那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个声音粗犷的家伙叫谢飞，是国内一个非常知名服装品牌的大老板。 而马总名叫马万春，是一家药企的大老板。 这两位都算是宁远的老朋友了，别说他们俩，就算是他们家人身上的毛病，都被宁远给治得干干净净。 “认打就是你连干三杯，认罚就是今天所有开销都由你来负责！” 谢飞虽然是大老板，但是在私下关系比较密切的场合，他却是一个非常跳脱的人，经常会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鬼点子来活跃酒场气氛。 “我认罚，认罚总行了！” 宁远看了一下那足有二两半一个的杯子，非常果断地认了罚。 虽说以他的酒量，就算是连干三杯，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问题是马万春和谢飞两人还在旁边看着呢！ 这两位也是个两个酒桶，喝完三杯之后还怎么应付他们三个？ 所以宁远果断选择了花钱消灾。 虽说以关西宾馆的收费标准加上这一桌子山珍，消费应该低不了，但是宁远还是能付得起的。 喝酒是真的喝不了！ “看你小子美的不行！”马万春笑骂道。 “钱我都已经结过了，哪有你什么事！老老实实认罚！” “要不这样，我先干一杯，算是迟到的惩罚，顺便为几位大哥接风，然后我再给三位大哥每人赠送一次诊疗服务，可以了？” 宁远可不想一口气喝这么多酒。 他还希望喝完这顿酒之后能保持一点清醒的头脑继续干点事情。 “你小子啊，果然是滑不留手，眼睛够毒的！”谢飞一听他的话，就笑了起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胡克己胡总，是一位做贸易的大老板！” “胡总你好。”宁远一听做贸易的，就知道他应该就是马总帮自己找的人了。 而且，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三位大老板会亲自过来了。 这位胡克己胡总有病，有非常严重的病！ “宁远小兄弟，我听老马老谢在我面前说过你很多次了，但是一见面，你还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胡克己站起身来，专门走过来跟他握了个手，以示认识。 两人手掌一接触，入手的冰凉更加证实了宁远的判断。 这个人，确实有病！ “来来来，大家先坐，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套！”谢飞张罗了起来。 “宁远，你先把罚的那杯酒喝了再说！” “胡总，你远道而来，我没能迎接，实在抱歉，这杯酒我敬你！” 宁远也十分干脆，举起酒杯冲着胡克己说了一句，然后又冲着马万春谢飞两人示意了一下，就一口干掉了。 二两半白酒入喉却并没有觉得多辛辣，反而有一种香气扑鼻的感觉。 宁远知道，这估计又是马万春自己带的好酒，而且还是泡了药材的药酒。 “好兄弟都喝了，我也得陪一个！” 马万春和谢飞两人虽然从宁远一进来就喊打喊杀的，但是后者真的喝了酒，他们也不甘落后，各自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和宁兄弟今天第一次见面，这杯酒无论如何我也得陪着喝了！” 胡克己也是个豪爽的人，至少在朋友面前是这样的。 他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准备一口干掉。 然而宁远却喊了一声。 “胡总，这酒你不能喝！” “宁兄弟这话什么意思？”胡克己有些纳闷。 虽说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跟马万春和谢飞两人的关系是相当不错。 而且，他这次来还有求于这个宁远，于情于理，自己陪上这一杯都没有任何问题。 “胡总，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喝马哥的这个药酒了？”宁远笑着说道。 “确实，老马挺喜欢显摆他这个药酒的，拿出来显摆过几次！”胡克己点点头。 “你每次喝完之后，是不是感觉和都平常不太一样？”宁远又继续问道。 “好像是有点，不过这是药酒，有点异常也是应该的？”胡克己又点了点头。 “我这药酒，确实是有点作用，但绝对没有任何害处，我和老谢都经常喝，从来没有过问题！” 马万春也连忙解释。 如果要是他的药酒把胡克己给喝出问题来了，那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药酒这种东西，本质上还是中药，中药讲究对症下药，对适合的人，就会起到正面的作用，对不适合的人，反而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宁远笑着解释道，这件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实际上并不算离谱。 “马哥的这个药酒对于马哥和飞哥还是很管用的，但是胡总却是一个不适合这个药酒的人，所以胡总不能喝这个酒！” 第44章 拒绝投资 “老胡，兄弟，真是抱歉了，我也没想到我的药酒竟然会对你有害处！” 马万春有些抱歉地对胡克己说道，同时，他把胡克己的酒杯拿到自己面前一口干了下去。 “这杯酒，算是兄弟给你赔罪了！” “老马，你这是干嘛，你也是好心嘛！而且这东西对我其实也没多大坏处，至少在宁兄弟说之前，我自己就完全没有感觉出来嘛！” 胡克己连连摆手，示意马万春不用这样。 “马哥虽然是开药厂专门研究制药的，但是马哥做的都是西药，对于中药还真是外行。” 这时宁远也笑着说道。 “我尝着你这酒里面放了不少好东西，只是这些好东西这么泡就实在是太浪费了，等会我给你调整一下，你再重新泡着喝试试！” “中药方面宁老弟是大行家，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得听啊！”马万春大笑着。 一番客气之后，药酒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马万春干脆直接把药酒给收了回去，又拎出了几瓶茅台，这次是没有泡药材的。 胡克己看向宁远的眼神已经有了些变化。 他这次过来，本来就是跟着马万春谢飞他们俩来找他们嘴中那位神医的。 可是当他看到神医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有点不太相信的。 胡克己当然不会觉得马万春和谢飞两人联手骗自己。 那两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件事上联手骗自己？ 胡克己只是觉得，他们俩大概是夸大其词了。 假如这个年轻人有一分的本事，被他们俩一吹，直接就给吹成了十分。 当然，很多男人都有这么个毛病。 但是自己为了别人的一顿吹嘘就这么大老远地跑上一趟，实在是有些不太值。 然而，这一切之前的想法，都在刚才的几句话中烟消云散了。 胡克己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在和自己刚见面只说了几句话握了一次手的情况下，就知道自己身上有毛病了！ 虽然这个年轻人说得非常隐晦，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出来。 但是胡克己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说得都在点子上！ 人家是给自己保守秘密呐！ 这个年轻人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很会做人！ 只不过短短一会的时间，胡克己对宁远的看法，直接就发生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在之后的酒席上，他的态度也热情了许多。 四人一番畅饮，谁都没说什么正事，就像是几个闲人一样，只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但越是这样，他们反而越是放松。 一顿酒喝下来，茅台被喝掉了一箱半，就连酒精考验的三位大老板，都喝得东倒西歪了。 宁远的情况当然也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不过他毕竟年轻身体好，又懂些解酒的方法，所以至少还能站着独自行走。 好在他们是在宾馆里喝的酒，马万春几人早就开好了房间。 这也是他们敢放开喝的原因。 喝醉之后自然有人把他们送回房间往床上一放就呼呼大睡了。 宁远干脆也开了个房间去休息了。 几人再次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刚经历了一场大醉的人们没有一个愿意再碰酒的。 虽然谢飞嚷嚷着非要再分个高下，但是宁远让人端来几碗杂粮粥和咸菜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做反对。 一碗杂粮粥下了肚，每个人都感觉舒服了不少。 马万春让助理泡好了茶给大家都沏上了一杯，四个人围坐在了茶桌旁。 “好了，现在该谈谈正事了，说，把我们大老远叫过来干嘛？” 谢飞喝茶与别人不同，别人都是用茶杯，他直接端着茶壶，很有些前朝遗老的风范。 “我现在在乡镇工作，前两天发现了一批麻风树，我打算把它的果子树叶和树皮都卖掉，然后再引进一个小服装厂，提升一下村民们的收入。” 宁远十分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他说完之后，马万春和谢飞两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就这？” 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俩都是身价亿万的大老板，值得他们亲自出马去谈的生意，哪一笔不得是千万以上的？ 结果他们不远万里，从大东南的地方跑到这大西北来，光是路上就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就让他们干这点事？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马万春一脸严肃地问道。 “没有个几千万大投资的生意，没有个几千上万人以上规模的工程，怎么值得我们跑这一趟！” 谢飞也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们在说什么？”宁远看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心里也是无比难受。 “我在电话里说得难道不清楚？我说你们千万别来，随便派个业务员过来就行了，你们不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还是亲自过来了？” “我们不是寻思老弟你好不容易让我们帮一次忙，感觉机会难得，所以才着急跑过来的嘛！” 马万春不由得讪笑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还真是他们俩的问题。 这两个货正好最近没什么事，一听说宁远现在跑到基层去做公务员了，正好还有事请他们帮忙。 他们一合计，觉得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能帮得上宁远，于是昼夜兼程赶了过来，就等着到了这里来过一过投资商大老板的瘾。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大老远跑了这一趟，需要用在投资上的钱，搞不好还没有吃喝玩乐的多！ 这怎么能行？ “老弟啊，飞哥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你现在不是在基层工作嘛，肯定需要政绩，我跟你马哥准备给你搞个大投资，狠狠地帮你刷一把政绩！” 谢飞拍着胸脯说道。 “别，千万别！”宁远连连摆手。 “两位大哥的好意我是心领了，但是你们的投资，我真的无法接受，请你们千万不要这么搞！” 他这番话，直接让三位大老板直接愣在了当场。 还有体制内不要拉投资的？ 第45章 宁远的计划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两位哥哥当外人？”马如春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了。 “跟你说句实在话，其实生意做到我们这种程度，本来就必须要不停地扩张，一旦扩张停下，意味着我们的发展也停下了，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对啊，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我们来投资一方面是为了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谢飞也在旁边劝说着。 胡克己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人家几个人的事情，还没到他说话的时候。 不过他也一直在观察着宁远。 说实话，作为一名基层干部，这个年轻人确实比他以前见到过的一些要沉稳冷静很多，而且思路也别开生面。 不要投资的基层干部，还真是从没听说过！ “两位大哥，你们的好意我十分感动，但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真的不太适合投资。” 宁远笑着说道。 “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说实话，我刚到白石头乡的时候，也曾经仔细研究过这个地方适合搞点什么投资，来帮助我获得政绩，这种想法只要是个人都会有的。 但是，我在那里待了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也算是了解到了很多真实的情况，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了要搞什么大投资大建设的想法了。 你们都是做生意的大老板，应该比我清楚，想要投资建厂，并不是只建一个工厂就行的，任何一个产业都要依托于上下游的产业链才能够有更好的发展。 像马哥的药厂，必须要建设在交通便利，药材和包装品采购方便的地方。 飞哥的服装厂也是，需要靠近布料厂、纱线厂和染色厂，才能够更加方便的采购材料。 但是白石头乡，或者说整个高山县，几乎没有任何产业基础，想要在这里搞什么大投资，所有原材料都需要从外地进口，而交通又非常不便利，甚至连水源都非常紧张，怎么想都只有亏本一个结果。” 马万春和谢飞听了他的话，顿时都沉默了。 没错，他们确实是很想要支持宁远，他们也都有他们自己的理由。 可是，他们也不可能明知肯定要赔本的情况下进行投资。 这不光是赚不赚钱的问题，还有企业能不能运作下去的问题。 总不能投资一个企业一旦离开了他们的资金支持就立马要倒闭？ 那也太不符合市场经济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之后，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先让老百姓们多赚点钱，只有等老百姓们手里的钱多了，其它一些产业才能跟上来，老百姓们手里都没有钱，搞一堆所谓的大项目，又有什么意义呢？” 宁远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构想。 “发现麻风树算是一个契机，这些麻风树确实是有一些经济价值，但是在宁北肯定是不会有人买的，所以我才要找马哥帮忙，至于飞哥这边，我是想要在村里建一个小小的服装厂，生产一点质量不错但是价格低廉的衣服，在各个乡镇村里卖，也算是让大家都能赚到一点钱。”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考虑，在白石头乡搞点什么实业，能够让老百姓们赚点钱。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服装厂了。 衣食住行中衣占首位，算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一样东西了。 如果只是生产农村人穿的普通衣服的话，布料什么的倒也不需要太好，直接在本地就能解决。 而且服装生产出来还可以让那些农村妇女们自己去各个大集上去卖，自产自销，至少能保证一定能挣到钱。 至于衣服能不能卖得出去这一点，宁远并不担心。 谢飞的服装品牌在国内排名前几，销量极大。 有他的成功经验随便指点一下，小服装厂在农村横扫一番，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小服装厂？到底有多小？说出来让我死心！”谢飞问道。 他觉得自己准备好的投资只怕是要花不出去了。 “我对这一行没什么经验，原本是想飞哥派来的人给我算算的，不过我估计，上限也就是投资个十万。”宁远说道。 “好，我让人给你算一算。”谢飞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完全没了精神。 顶多十万的投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玩耍。 为了这么点事他专门跑这一趟，确实是太不值了。 “看来我们这一趟来得还真是不太合适啊！”马万春笑着说道。 “怎么会呢？两位大哥不来，我又怎么有机会认识胡总！”宁远连连摆手。 他这话一出口，马万春和谢飞两人的眼睛瞬间都亮了。 没错，他们这一次不远万里跑了过来，一方面是为了想要帮宁远出一把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把胡克己介绍给他。 现在看来，小兄弟非常善解人意，一下子就猜透了他们的心思。 这也是他们喜欢和宁远结交的原因。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我跟宁兄弟刚认识，为表心意，麻风果就由我来包了。”胡克己知道，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我知道南方以及东南亚一些国家都在研究用麻风果炼油，现在还处于实验阶段，需要一些麻风果，不知道你们这边的产量有多少？” “我之前看了一下，大约有一两百亩的麻风树，具体产量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宁远摇摇头。 “我查过资料，一般一亩麻风树结果在半吨左右，一吨麻风果卖给实验室的售价大约是两千元，不过因为你们这里太远，运费需要你们自己承担，扣掉之后应该可以给到你们一千四五百块左右。” 胡克己是一个办事非常干净利落的人。 他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在来之前，已经把自己需要的数据全部都搞清楚了。 “如果真的能卖到这个价格，那可就太感谢胡总了！” 宁远心算了一下，发现山上的那些麻风果竟然有可能卖到十多万块钱，顿时大喜。 第46章 谈妥了 别看十来万块钱好像不是很多，但是对于高家村的村民们来说，那可是天文数字啊！ 毕竟绝大多数农民在地里忙活一年，也赚不了几千块钱。 这十万块钱就算是全都平分下去，每一家每一户也差不多能分到个几百块，足够他们好好改善一下生活了！ 不过，宁远可没打算把这笔钱分下去。 分下去之后农民们也就花了，多出的几百块钱并不能让大家的生活发生什么质变。 哪怕麻风树每年都要结好几次果，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毕竟这玩意不是一定一直都能卖得出去的。 那些做实验的未必会一直做下去。 而麻风果炼油这项技术一旦脱离了实验阶段进入正式生产阶段了之后，南方肯定会大量种植的。 到时候高家村这点麻风树根本就不值一提。 只有用这个钱投资服装厂，然后用服装厂的利润每年给村民们分红，才能让大家真正收入变高起来。 服装厂只要运作得没有问题，那是可以一直赚钱的！ “你和老马老谢都是好朋友，跟我自然也是好朋友，咱们之间还要谢来谢去的，那就太客气了！” 胡克己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他在商界混了多年，和当官的打交道也有很多次。 说实话，像宁远这么小的官他之前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 毕竟以他的身家，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接待的最次也得是市一级的主官才行。 甚至有些省会有副省长亲自跟他商谈一些事情。 但是，见识过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官员，胡克己却感觉，宁远是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 来之前，马万春和谢飞两个人已经在他面前把这个小兄弟的医术给吹到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的程度。 他们两个打包票说，宁远要是从医的话，只需要开一个小医馆，那么全世界所有的富豪都能跑来把他的门槛给踏烂！ 因为这小子的医术真的是太神奇太厉害了！ 富豪确实是有钱，但是有钱可不一定能买得到健康！ 对于真正的富豪来说，为了健康，让他们花多少钱都没问题。 这是马万春和谢飞的亲身经历。 他们身上各自都有以前花了成百上千万都没有治好的病，却在宁远的手上很快痊愈了。 所以这家伙想要赚钱，绝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大富翁。 但是他没有去赚钱，他跑到了一个小山沟里当了一个小公务员，甚至还为了十来万的事情亲自欠下人情找人帮忙并且诚恳道谢。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胡克己这样的人来说，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一个人情有多贵重。 很多时候，他们宁愿花费很大的力气去帮别人做事，或者说花很多钱，也不愿意欠人一个人情。 这也是胡克己跑上门来找宁远，却不主动提要求，反而是先提供帮助的。 因为这样他就不需要欠下人情了。 可是，闹腾了一圈胡克己才发现，自己提供的帮助实在是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他觉得这一点小忙跟自己需要的相比较差得太远了。 但是宁远却非常认真地记下了他这个人情。 这就代表着，等到他找宁远帮忙的时候，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解决，不会提任何要求。 胡克己竟然有了一种占便宜的感觉！ “这样，为了能够尽快完成宁老弟的嘱托，我们明天就去一趟你那个白石头乡，我实地看一下情况，然后回去之后就安排他们来拉货！” 他觉得自己必须更加尽心尽力地完成这件事才行！ “我代表白石头乡高家村上千口人感谢胡总的辛劳！”宁远十分郑重地说道。 “你这可就不对了！”胡克己故意拿捏了起来。 宁远一愣，马万春和谢飞两个人却在一旁偷笑着。 “你叫老马老谢都是马哥飞哥，怎么到我这一口一个胡总了呢？是不是觉得我不如老马老谢有钱，不配当你的大哥？” 胡克己摆出了一副很不满意的脸色。 “是我错了，胡哥，我请你们出去尝尝西北的夜市如何？” 宁远笑着站了起来。 谈了好半天的工作，刚才那一碗粥早就被消化完了。 现在刚好出去找点东西吃吃。 这几位虽然都是大老板，但是挺接地气的。 宁远以前就和马万春谢飞一起吃过路边摊，胡克己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想必应该差不了多少。 “这就对了，我早就饿了，看你们几个一直都没动我都没好意思开口。” 胡克己一语双关，拍着椅子就跳了起来。 四人一齐起身出门，在前台那里问了最近的夜市离宾馆并没有多远，就准备走着过去。 毕竟大晚上的不算太热，多走两步一会还能多吃点。 走在路上，马万春看着略显冷清的关西街头，不由得有些感慨。 “我们国家的发展还是很不平衡啊，关西好歹也是比较有名的市，但是看这街头模样，和我们门下十年前感觉也差不多。” “其实，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关西和门下的差距说不定会越拉越大。”宁远也点了点头。 门下是沿海城市，现在已经进入了高速发展的轨道，未来的变化将会是日新月异的。 但是关西市似乎还完全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或者对于关西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极差的地方来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可以发展的方向。 它和门下的差距，一定会被越拉越大的。 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地方做点什么。 宁远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声吆喝突然从他们前面传来。 “小子，躲在关西宾馆大半天，你他妈终于敢出来了！” 宁远一回神，发现自己这一行人的前面突然冒出了二十来个地痞流氓模样的家伙。 他仔细一看就看到，上午被他打过的那几名出租车司机竟然也在其中！ “算了，我们不惹事，回头。” 宁远怕马万春几人受影响，决定带着大家回宾馆。 听得出来，这些混混对关西宾馆还是有所忌惮的。 然而他一回头才发现，他们的身后也出来了一二十个混混。 两拨人前后夹击，把他们给困在了中间。 第47章 光头 “怕什么？不就是一群小痞子吗？老子以前在街头打架的时候，这群小痞子只怕还在玩泥巴呢！” 马万春大笑了起来。 他是真的没感觉害怕。 像他这种基本上算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能够起家，那可是相当不容易的。 最开始的时候，资源非常少，谁能抢得到谁就能发财，甚至就算是有的抢到资源的，都没能走下来。 能够走到现在并且创下不菲基业的人，全都是从刀光剑影中走出来的。 这种街头火拼马万春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到西北的第一天，竟然有机会重温当年的豪情。 “就是，当年我和老马在门下街头跟别人抢批文，那都是几百人上千人的械斗，跟那些比起来，现在这几个小痞子又算得了什么？” 谢飞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们两个人到中年身材已经开始发福，战斗力自然是大不如从前了。 但是他们现在身边可都是带着保镖的，他们的这些保镖哪一个都能一个打个不成问题，怎么会被眼前这些小混混吓到？ 胡克己就更加沉着了。 马万春和谢飞做的生意至少还是正规的生意，而他和他们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在黑白之间游走的主。 别说一群小混混街斗，就算是在国外雇佣军和军阀势力之间的小规模战争，他都经历过几次！ 他身边带的保镖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完全没有把这群只会吆吆喝喝的小痞子放在眼里。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宁远看几位大老板竟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也是非常无奈。 他只能尽量跟这群地痞沟通沟通，如果能不动手那是最好的。 “干什么？你小子打了老子的兄弟就跑了，然后还要来问我干什么？” 人群中，一个光着膀子的光头站了出来。 他的蛮横模样一看就是小混混们的带头大哥。 “没错，他们确实是被我打了，要不你们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好了。”宁远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光头大笑了起来。 “小子，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还让我报警？警察能管得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说出来怕你吓死，我们大哥是关西一条龙，人称地下市长！警察在我们大哥面前算个屁啊！”旁边的一名小弟连忙配合地介绍了起来。 “地下市长？” 宁远和马万春他们全都惊呆了。 尤其是马万春他们三人，以他们的身份，当然是见识过很多黑暗面，也知道在很多地方，确实存在着一些所谓的地下市长地下组织部长的说法。 但是，无论是哪个地方的这些地下大员们，那一个个最起码也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让人表面上看起来就觉得非常不凡。 而这个光头呢？ 一个带着小弟们提着棍子在街上追着人打的家伙，他怎么配得上这个地下市长的称号？ “所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 宁远见这帮家伙越说越离谱，已经不想跟他们啰嗦下去了。 “打了老子的兄弟，当然是要赔钱了，每个人赔一万块的医药费，五个人一共五万，拿出来就放了你们，否则的话，就让你们尝尝老子兄弟们手底棍棒的厉害！” 光头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大口一张，就敢喊出五万块的天价。 这会宁远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六七百块，这家伙一张嘴竟然就要了他接近十年的工资！ “看来是没得谈了？”宁远的面色冷了下来。 这些钱他倒是拿得出来，就算他拿不出来，身后跟的那几位大老板也一定拿得出来。 但是，凭什么给这群混混吗？就凭他们比较无赖？ “没得谈了？不要紧，等你见识过老子弟兄们棍子的厉害之后，说不定就有的谈了！” 光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右手抬起，正准备示意手下的弟兄们动手。 然而就在这一刻，宁远身形突然暴起！ 他以一个在常人眼中完全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前冲去，只几步就来到了光头的身前，一把抓住后者的胳膊。 光头也算是经常打架的人，反应并不慢，见到对方突然冲到自己脸前，连忙往后退，同时双手就要往身前招架。 然而他的右臂突然传来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哎哟！” 宁远右手一把把光头的胳膊拧到了他的身后，同时左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光头的那些小弟们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就提着棍子冲了上去。 敢当着他们的面打他们的大哥，这是要造反了！ “来啊！不怕我弄死你们大哥，你们就尽管上来啊！” 宁远直接把光头挡在自己身前，同时两只手一起用力。 “都别动，都别动！”光头立刻大声惨叫了起来。 他的脸以及整个光头全都被勒得通红，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猴子的屁股。 小混混们有些愣住了。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他们这群混混没有了大哥的指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的人觉得他们应该先别动手，先想办法让对方放了大哥再说。 但是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对方放了他们大哥，他们也不清楚。 有的人觉得他们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上去打了再说。 但是对面那个小子的战斗力看起来相当生猛，先冲上去的话搞不好是要被打了。 一时间一个动的都没有。 “地下市长，你觉得现在还有没有得谈？”宁远在光头的耳边大声问道。 “有的谈有的谈，只要你们把我放了，咱们过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光头立刻大叫道。 “你说得没毛病，但是我不太相信你的话怎么办？”宁远冷笑一声。 这种所谓的大哥说话是最没溜，现在这么说只要自己放了他只怕他会立刻改口。 所以宁远也在想，能不能有一个很好的办法，能够让这次冲突不至于扩大，同时还能保证自己几个人的安全。 “不相信我？”光头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 “那也好办，我们报警，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警察？” 第48章 屁股歪了 “噗嗤！” 马万春没绷住，直接笑喷了出来。 光头这种人的不要脸程度，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 就在几分钟之前，光头还在那里大放厥词，说警察在他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这才几分钟过去，他就主动提出来要报警。 合着警察有没有用完全取决于他有没有占上风啊！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跟他讲法律的时候他跟你耍横的，等到你跟他耍横的时候，他又要开始讲法律了。 “可以，那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宁远同意了报警解决问题。 否则的话，他也实在想不出不把事态扩大就能解决问题的完美方案。 不过看光头这死皮赖脸的模样也知道，这家伙估计在警察那边也有点关系。 “马哥，你来报警！” 让自己人报警，至少出警的人是随机的，不一定就是对方的熟人。 “好！” 马万春拿出手机就报了警。 光头虽然被控制得不能动，但是心里已经稍微舒缓了一口气。 只要警察来了，这帮人就死定了！ 虽然来的警察未必是自己的熟人，但是自己的名字他们至少是知道的，自己的关系他们也应该十分清楚！ 到时候再收拾这帮家伙！ “你们都已经报警了，还不敢放开老子吗？一会警察来了看到你们正在挟持我，对你们可很不利啊！” 光头大声喊道。 “行，我谅你也跑不了。”宁远点点头，松手放开了他。 “跑？你说谁要跑？”光头终于重获自由，第一时间就躲得离宁远远远的。 他使劲地活动了一下胳膊，刚才被扭得真是够疼的，到现在都还用不上力气。 “小子，我告诉你，还有你们，你们全都完蛋了！”光头一边对着宁远几人指指点点，一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年头手机还是个稀罕物，他是有，但是他的小弟们却没有，这也是小弟们刚才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报警的原因。 “喂，侯队，我在关西宾馆东边被人打了，你快点带人来救我！当然有人能动得了我，他妈的全都是外地人，你们赶紧给我来！” 光头冲着电话一阵吼，然后非常得意地看着宁远他们。 “小子们，是你们非要报警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既然让警察哥们来了，他们总不能白来一趟，我刚才提出的条件必须翻一倍才行！” 刚才他是要五万的赔偿，翻一倍直接就是十万了。 这效率确实是堪比抢劫。 “好的，你的话我会转告给警察的，正好问问他们什么意见。”宁远点点头。 “你他妈想威胁我是？那你就好好等着看好了。”光头一脸的不屑。 没一会，就有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小李，侯队怎么没来？” 看到车里下来的人，光头明显有些不满。 “钱哥，侯队正忙着，他接了你的电话就让我赶紧过来了。”小李明显对光头有些畏惧，甚至还陪着笑脸。 这一幕让宁远几人都觉得有些惊讶。 这光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搁哪都是经常进局子的货，就算有点关系，也不应该让货真价实的警察跪舔啊！ 只能说这家伙的关系就是警方的高层，而且还是非常硬并且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关系！ 看来今晚这事不太好善了了！ 宁远他们之所以坚持要报警，并不是想要把光头这帮人怎么样，只是想要平安无事地把今晚过去。 过了今晚，明天他们就出发去白石头乡，这帮痞子也不可能追到白石头乡去找他们的麻烦。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这么硬的关系。 看来得想想办法了。 “赶紧的，这帮人，打了我的兄弟，刚才还打了我，你看看我这胳膊，我这脖子，还红着呢！” 光头歪着头抬起胳膊把脖子和手腕亮给人看。 果然，上面红红的手印证明着就在这不久之前，他吃了不小的亏。 “你放心钱哥，我们一定不会让你白吃了这么大的亏！”小李一看，顿时大吃了一惊。 在关西市竟然还有人敢动钱哥？ 这是要造反吗？ “你们几个，全部站好，双手抱头！身份证都给我拿出来！”他一转头，就冲着宁远几人呵斥了起来。 “大半夜成群结队跑到大街上来瞎逛，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他这话一出口，倾向性就非常明显了。 最简单的，两边人同样都是大半夜成群结队跑到大街上来的，宁远这一拨最起码看起来都是衣冠整齐的，而光头那些基本上全都是吊儿郎当的。 可是警察反而说宁远他们一看就没什么好事，足以证明，他是站在光头那边的。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可是要叫光头钱哥的。 “警察同志，连事情的原委都不问清楚就有了倾向性，你们公安局就是这么工作的？” 宁远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 如果这警察立场公正依法办事，他自然也会老老实实地配合工作。 可是这家伙的屁股明显是歪的，宁远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你是哪个单位的？是不是觉得我管不了你？”小李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大概也是体制内的。 不过他并没有担心。 毕竟眼前这家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就算是体制内也只是小兵，跟钱哥的那位后台完全没法比！ “我在高山县白石头乡党政办工作！”宁远并没有藏着掖着。 “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佛，原来是乡嘎啦跑出来的乡巴佬啊！” 小李一听就笑了起来。 “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的话我们会把情况如实地反馈到你的单位去！” 在他眼中，这种基层单位的小兵最好对付。 只要自己说要把情况反馈到他们单位去，那些小兵立刻就能被吓死，让干什么都干。 谁不害怕自己在外面干的丑事被单位知道呢？ 就算他没敢什么丑事，难道自己还不能给他编一点？ 小李满脸的得意，他觉得自己已经拿捏死了眼前这个基层的小虾米。 第49章 扯虎皮 现在一般的基层干部确实很怕被上级的暴力机关找到自己的单位去。 毕竟如果真的被找上来的话，哪怕你本身没什么问题，也会被身边的同事领导戴着有色眼镜看待。 毕竟大家都信奉苍蝇不叮无缝蛋这句话，你没问题，人家为什么会找你？ 就算你真的没问题，会被通报上门，至少也说明你这个人作风不端不够沉稳。 那么以后领导有什么好事的话，自然也不会优先考虑你。 但是宁远却不吃这一套。 他一向都认为，只要能够干好自己的工作，能够帮助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就行了。 至于其它的，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尤其是官场上那些溜须拍马奔走迎合的恶习，他更是一向都十分讨厌。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升官的话，下到基层农村里干什么？留在京城陪在孙老身边不是更好吗？ 京城那些大家族子弟们，三十来岁就已经担任实职正处的多得很。 宁远如果留在京城，以孙老对他的看重和喜爱，就算比不上他们，也不会差得太远。 但是他并不是为了升官而踏入仕途的，他只想多为老百姓做一点事。 只要对这个目标没有影响，他就都无所谓。 “好啊，你可以尽情反馈，不过我也可以向市公安局、市政府反映你的执法问题！” 无所谓只是不害怕，并不代表宁远就能任人随便诬陷。 “这几位是外地来的客商，他们是来考察我们关西有没有什么项目可投资的，说不定还要见见张市长，不过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到时候他们和张市长探讨我们关西市营商环境的时候或许会重点提一提！” 扯着虎皮做大旗这种事谁都会干，宁远也不例外。 他直接就把马万春这几个外地客商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眼下全国各地都在高举着经济建设的大旗在大干特干，每个地方都把招商引资看做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 很多时候，外地客商的一句话甚至能决定本地很多基层官员的前途！ 小李也不由得有些害怕。 如果这几个人要真的是外地来的客商的话，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真是个废物！”就在这时，光头忍不住又骂了起来。 “你还真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几个废球要真是外地来的大老板，怎么可能穿得这么寒酸，而且怎么可能个他这么一个乡里来的乡巴佬混在一起？你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而且如果真要是有投资商来了，你们公安局肯定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我姐夫也得警告我让我少出来惹事！” 小李被他这么一骂，顿时反应了过来。 对啊！ 以前哪次有投资商来考察，他们这些警察不是全体出动全城戒备，生怕出现一点不安定的因素！ 这一次完全没听到半点动静。 那就说明这几个家伙肯定不是什么投资商呗。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是什么投资商，会跟一个乡镇上的小喽啰混在一起的投资商，也不是什么大投资商。 能投个三十万二十万就已经算多的了。 这样的投资商就算闹起来，也根本影响不到市里。 就算影响到市里，出了事还有光头的姐夫那种高个顶着，自己怕什么！ “小子，看不出来你挺能说啊，连我都差点给你唬住了！” 小李也有些不忿。 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耍过？ 他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 “既然你这么能说，那就换个地方好好说说！你跟我走一趟，你们几个人赶紧回住的地方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走，以方便我们随时传唤！” 说着，小李就上前一步准备拿下宁远。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他终究还是没有全部带走的胆子。 一个是他这次出来得比较匆忙，总共也没几个人，就一辆车，想要一下子带走这么多人不现实。 另一个他对于这些人投资商的身份还是有些怀疑的。 毕竟这几人中还是有三个看起来气度十分不凡的。 小心为上！ 反正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年轻的乡镇干部，只要把他给抓住，相信其他人都跑不了。 “哎哎哎，你要干嘛？警察就可以胡乱抓人了吗？”马万春一见宁远要被抓，立马不乐意了。 他走过那么多地方，什么市长副市长乃至于副省长省长都见过不少，哪里会把一个小小警察放在眼里？ “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胡乱抓人，我一定会找你们市长投诉你的！” 他并没有吓唬人。 以他和谢飞胡克己的身份，如果他们打着投资考察的旗号来关西市的话，一定会受到市长接待的。 投诉一个小警察对他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我警告你，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否则的话我连你一起抓了！” 小李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敢阻拦自己，心里也是大为恼火，不由得大声呵斥了起来。 马万春被气得七窍生烟。 他正想要想办法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小警察，突然耳边又传来了一阵警笛声。 这一次，连续三辆警车开了过来，下来了足有十来个警察。 “都别动！所有人都给我住手！” 后面来的警察一看这里围着这么多小混混模样的家伙，然后人群中还有几个人正扭在一起，顿时大喊了起来。 为首的那名警察甚至都把枪给掏了出来。 不过他的枪口并没有对准任何一个人，而是对着天空。 “所有人都退后，双手抱头，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谁不住手我就开枪了！” 他以为这里已经动起手来，马上就要发生大规模恶性事件了，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自己人！” 小李没想到后来的这帮兄弟竟然这么紧张，连忙举着双手退后。 “我是市局治安支队的李文龙，你们是哪个分局的？” “自己人？李文龙？”后来的那名警察走了过来。 “真的是你？” “怎么是你姚金波，真是倒霉！”看到来人，李文龙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第50章 抓人 “这是还没发生的打架斗殴，你们刑警支队的人这么闲，都跑来管治安事件了？” 小李不想被后来的这帮警察插手。 因为他知道，如果被这帮人插了手，那么局面就不由他控制了！ “我们接到110指挥中心的通知，说这里有大规模的械斗发生，这么多人带着家伙，已经足以构成刑事案件了！” 姚金波四下扫视了一圈。 虽然那些小混混们已经把家伙都收进衣服里了，但是他这种老刑警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指挥中心说被围殴的人中有人自称是外地来的投资商。 姚金波知道，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了投资商，就会被上升到一个非常高的高度。 于是他接到通知后不敢怠慢，直接把能带上的兄弟全都带了出来。 到了地方他一看，心中对于大体情况已经有了个眉目。 光头叫钱有福，是本地的一个大痞子，手底下有不少跟着他混的小弟。 当然，如果只是如此，那也算不了什么。 但是这个钱有福有一个姐姐叫钱有容，是市百货公司的一个售货员，据说和公安局局长魏如刚的关系十分亲密。 应该说，这件事在特定的圈子里，已经算不上一个秘密了。 钱有福也因此天天到处耀武扬威，张口姐夫闭口姐夫的，好像很为自己的姐姐能当上魏如刚的小三而感到光荣。 如果这些投资商是和钱有福发生了冲突的话，那么事情就不太好收场了。 姚金波的目光又扫视到了宁远等人的身上，突然，他的视线停在了宁远的脸上。 “你，你是宁远医生？”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是宁远，但我不是医生。”宁远愣了一下，然后承认了一半。 按理来说，他现在确实不是医生。 “你昨天中午是不是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姚金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身为一名老刑警，他对人脸的记忆还是有一套的。 尤其是对这种重要的人，他更是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没错，是我。”宁远承认了。 看来眼前这个人昨天应该也在医院，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送那名受伤者去医院的警察之一。 宁远的记忆力虽然不算差，但是对于众多警察中的一个，还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嗯。”姚金波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李文龙，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指挥中心是给我下的通知让我出警，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路过的，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们几个怎么会穿着警服开着警车路过这种地方？” 说完，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光头钱有福。 “还有你们！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待着成群结队跑外面来干嘛？你们那腰里别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需不需要我把你们全部都请回队里好好问问！” 在认出宁远的那一瞬间，姚金波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虽然在投资商和钱有福之间，他估计不会偏帮哪一边，只会让他们不要起冲突尽早各回各家。 但是，在宁远和钱有福之间，他毫无疑问要站在宁远这边。 就凭他是队长石磊的救命恩人！ 对于姚金波来说，这一条理由就足够了，局长来了都不好使！ “姚金波，你疯了？你了解清楚情况了吗，就在这里吆五喝六的！我告诉你，是侯队让我过来的！” 小李也没想到姚金波竟然跟他一样，刚一到来就立场鲜明，只不过他们的立场是完全相反的。 不过他们治安支队和刑警支队关系一直都非常紧张，他对姚金波也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尊重，这也非常正常。 但是这一次，小李不得不暗示，自己这次过来，也是听命行事。 毕竟不能让钱有福出了事！ 虽然自己的身份远比不上姚金波这个副支队长，但是侯队可是治安支队的支队长！ 而且他们的身后可是魏如刚！ 他就不相信姚金波连魏如刚的面子也敢不给？ “我不管你们那一套！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东西！” 但是姚金波就真的敢不给！ 他往前一步，伸手在一名小混混的腰间一扯，一根钢管就掉在了地上。 “大晚上一大群人集结在外面，身上还带着凶器，光凭这一点我就能把他们全都带回去！” “妈的，姓姚的，你敢找老子的麻烦！”钱有福忍不住跳了出来。 “你现在要么就给我滚蛋，要么就老老实实听老子的话，否则的话老子就扒了你身上的这层皮！” 他平时嚣张惯了，又仗着有大后台，从来都没有把普通警察放在眼里过。 即使是姚金波这个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在他眼里也算不上什么。 连治安支队的支队长跟他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副支队长又算得了什么？ 钱有福相信，只要自己一个招呼打过去，就算不能把姚金波踢出警队，至少也能让他滚出市区。 “看来你是想要跟我回去坐坐了！我也很想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执行公务的警察面前这么嚣张！给我拿下！” 姚金波一挥手，身后立马窜出来两名警察手持手铐就要铐住钱有福。 “住手！”李文龙赶忙冲过来，拦在了钱有福的身前。 “姚金波，你是真的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要不你李文龙来给我介绍介绍！”姚金波冷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钱有福是什么人，但是他就是要装不知道。 他不信，难道还真有人敢把钱有福和魏如刚的关系当众说出来不成？ 果然，小李一时也卡了壳。 如果没有魏如刚的面子，钱有福就是一个大痞子，身上乱七八糟的罪状加起来够他吃几十年牢饭的！ “给我抓人！”姚金波一声令下，同时，他还用极为凶悍的眼神狠狠地瞪着那些小混混。 “任何人敢阻拦我们抓人，一律按妨碍公务一并带走！如果有人敢武力反抗，可以直接开枪！” 第51章 受伤 一时间，所有的小混混都被吓住了。 没人能想到，关系那么硬的钱有福都被警察给抓住了。 他们只不过是最底层的一些小混混，这种时候当然不敢造次了。 “姚金波，你他妈的公报私仇，我看出来了，你跟那小子认识，你们是一伙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找我姐夫！” 钱有福即使被抓了也不老实，依然在大喊大叫着。 “别着急，等到了队里你可以慢慢说，想找谁说都没问题！” 姚金波冷笑一声。 他就是怕别人说他和宁远认识有勾当，所以刚才才没敢和后者多说话。 虽然他们算是打过招呼，不过严格来说，他们应该算是陌生人。 姚金波反正是坦坦荡荡，不怕被人查。 “给我带走！”他厉喝一声，再也没有敢阻拦他的人了。 “姚金波，侯队电话！” 就在这时，李文龙再次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我在执行公务，电话就不接了，侯队要是想找我，就来队里找我！” 姚金波连看都懒得看那手机一眼，就转身要走。 “姚金波你个狗日的，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刑侦支队找你！”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叫骂出来的声音大到连离他们不算近的宁远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哼！” 然而姚金波却依然毫不在意，只是冷哼一声，顺势一脚踹在了光头的屁股上。 “还他妈不给我快点走！” 刑侦支队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三辆车又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妈的，我们也回去！”李文龙愣了一会，骂了一声，然后跳上了自己的车子。 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再理会宁远那些人了。 对他来说，钱有福在他面前被抓走，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 他搞不好都要因此受到牵累！ “怎么着，哥几个，还要再动动手吗？” 马万春没想到这两拨警察竟然都走得这么快，然而光头手下的那群小混混们都还留在这里。 于是他就叫喊了一声。 “妈的，老大就是因为他们才被抓的，必须狠狠地教训一下这帮驴日的！” 一个小混混吆喝了起来。 既然警察已经都走了，他们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弟兄们一起上，让这几个驴日的知道知道我们关西好汉的厉害！” 不知谁又喊了一声，几十个小混混全都朝着宁远他们冲了过来。 该来的总要来的，双方直接就打了起来。 让人意外的是，马万春谢飞这两位大老板竟然没有躲在保镖的身后，反而是冲在了战斗的第一线，直接就和那些小混混们扭打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两位大老板当年能够在那个混乱的年代起家，确实是相当凶悍的人物。 虽然现在年龄不小了，而且身上也满是赘肉，但是战斗力却非同一般，普通的小混混还真是打不过他们。 不过小混混们毕竟在数量上占了上风，两位老板凶悍有余敏捷不足，还是难免每个人都挨了一些拳脚。 好在宁远和那些保镖们的战斗力都非常惊人，一个人放倒五六个都不成问题。 很快，小混混们就全都被打倒在地，而两位老板也气喘吁吁地叉着腰。 “两位大哥，你们何必这么勇猛，躲着点不行吗？”宁远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人，心中大感愧疚。 虽然这两个家伙会被揍成这样主要是因为他们自己找打，但是归根结底这个祸是自己惹下来的。 “走，快点回宾馆，我用特效药给你们治一下！” 宁远也顾不得藏私，只想用最好的药让两位老哥尽快恢复原样，一点伤都看不出来。 “别别别！我们这么严重的伤，只是抹一点特效药怎么能行？我们得去医院看病！” 没想到马万春却连连摆手。 “没错，你看看我这模样，差点都要破相了，必须得去医院接受治疗才行！不行了，我得打120，让救护车来拉我！” 谢飞也连声附和。 一旁的胡克己只是笑而不语。 他对这两个老狐狸还是非常了解的，已经大概猜出了他们的想法。 “两位老哥难道是不相信我的医术？放心，我给你们治绝对比去医院要强！”宁远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两位的意思。 但是他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怎么不行？我们自己的身体，当然要自己做主了！”马万春这一次却非常犟。 最终宁远还是没有犟过他们，他们把那群受伤比他们还要严重得多的小混混给赶走了，然后拨打了120。 魏如刚今晚的心情很不美丽。 原本他还是很开心的。 今晚他先是接受一位本地老板的邀请美美地喝了一顿酒，然后又在那位老板的安排下接受了一次据说在南方非常流行的泰式按摩。 他对这个按摩非常满意，对按摩师更加满意。 就在他准备要与按摩师进行下一步有关于人体组织结构研究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好兴致。 下属侯永强打来电话说，钱有福被姚金波给抓了。 对于钱有福，魏如刚一向都非常看不上。 他觉得那家伙就是一个废物，怎么扶都扶不上墙。 但问题是，钱有福再废物，他和自己的关系可不是什么秘密，姚金波没理由不知道。 知道这个关系还敢抓人，这就是没有把自己这个局长放在眼里！ 魏如刚当场就打电话给姚金波，想要让他放人。 然而姚金波的电话却关了机。 他又打给刑侦支队，结果那边的值班人员说姚队出警还没回来。 魏如刚心知不妙，如果钱有福在被救出来之前先被收拾了一顿，那么他的脸上也是无光的。 谁都能看得出来，局里面也有不受他控制的一派！ 于是魏如刚决定亲自出马。 你姚金波不是想要躲起来？ 那我就找到你的面前，看你往哪躲！ 然而就在魏如刚怒气冲冲往刑侦支队赶的时候，却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魏如刚，你现在马上给我感到市第一医院来！” 张海峰的声音即使在电话中也能听得出来充满了怒火。 第52章 探望 “张市长，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然听得出来他很生气，但是魏如刚还是不想去医院。 去医院无非就是什么人受伤了。 对于魏如刚来说，关西市每天都有很多人受伤，如果每个人受伤都需要他这个公安局长去医院处理的话，那么他也不用干别的事情了。 他觉得张海峰太小题大做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并没有太把张海峰这个市长当回事。 一个四十来岁的家伙，不过就是个年轻人，要不是有个好老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当上市长？ 他配吗？ 魏如刚在心里对张海峰还是很不屑的。 然而这一次，张海峰的态度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我只给你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你没有出现在医院，下次常委会我会提议免掉你公安局长的职务！” 张海峰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冲着电话喊了一声，然后直接就挂断了。 魏如刚脸色铁青地盯着手里的手机。 他知道，张海峰这是要撕破脸了。 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是能让一个大市长撕破脸，那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理由。 魏如刚能够坐稳公安局长的位置，背后当然也有人支持。 可是，在张海峰撕破脸的情况下，支持他的人还会不会像以前那么有力度，这一点要打个问号。 “去医院！” 魏如刚不敢尝试，他重重地把手机摔在了座椅上。 张海峰打电话的时候也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他在得知有重要投资商在关西市街头被打伤入院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要知道，张海峰为了能给关西拉点外地投资，几乎是使尽了自己的浑身解数。 他甚至动用了父亲的一些人脉关系，再加上自己也经常在外面奔走，有时候一个星期他能赶五六个地方！ 但就算是这样，他依然很难请到那些真正的大老板来关西考察投资。 没办法，关西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甚至整个宁北的条件都太差了，几乎是全国最落后的地方之一，根本就没人愿意来。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投资商在关西的街头被打，这哪里是打投资商，这是在打他张海峰的脸啊！ 他恨不得立刻就把打人的人现在就给揪出来，然后一个个全部从严从重处理，让他们永世都不能超生！ 当然，张海峰也不是莽撞的人，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是让人去打听两名投资商的身份。 他平时天天到处求都求不来的投资商，现在竟然突然冒了两个出现在了街上，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感到怀疑的。 但是很快，下面的人就收到了两家公司发来的公函。 东南第一制药厂。 唐马服装生产销售有限公司。 这两家都是国内赫赫有名的私企，产品算得上是畅销全国。 他们公司本部发来的公函，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于是张海峰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同时他命令魏如刚也必须马上赶来。 “两位投资商情况怎么样了？他们的伤严不严重？” 张海峰一到医院，就直奔那两人待的病房。 “根据我们的检查，两位伤员所受的都是皮外伤，我们已经全部都给包扎好了，不过因为伤势大部分都在头上，而且他们又一直在喊头晕，很有可能是有轻微的脑震荡情况，所以具体情况还需要后续的检查和观察。” 今晚好巧不巧又是夏羽妍值班，她跟在市长身边，边走边介绍道。 听了她的话，张海峰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眩晕。 等他进了病房，看到被包扎得像粽子一样的两个人，更是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怎，怎么会这样？情况这么严重吗？”张海峰甚至都哆嗦了起来。 “两位病人身上的伤势比较多，但基本上都是皮外伤，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夏羽妍只能无奈地又说了一遍。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解释起来太累了。 虽然这两个人包扎得看起来挺严重的，但是实际上他们的情况只能算是很轻，甚至根本都不需要躺在这里休息。 要不是师弟跟自己打招呼，说要帮着把他们给弄得看起来严重一些，自己都懒得给他们打那么多绷带。 “两位先生，我是关西市长张海峰，我首先要向你们道歉，是我们关西市的治安出了问题，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痛苦！” 张海峰没管夏羽妍的话，而是直接来到了病床前。 “张市长。”这时，一直等在一旁的宁远也仿佛突然发现他的存在一般。 “你是？”张海峰一看这年轻人有点眼熟。 “我是宁远，昨天我们见过一面。”宁远说道。 “对，你是宁远，你不是高山县的一个乡镇干部吗？怎么会在这里？”张海峰皱起了眉头。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是这样的，马总和谢总是我的老朋友，这一次是受我的邀请来关西市考察投资项目的，没想到他们今天刚到市里，晚上我们准备出去吃夜宵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伙凶徒！” 宁远一脸惭愧地解释了起来。 “说起来，这伙凶徒还是我惹来的，但是马总和谢总很够意思，并没有丢下我逃跑，而是帮着我一起跟凶徒们进行了搏斗，结果他们俩就被打伤成这样了！” “岂有此理！无法无天！”张海峰怒道。 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没错，那个东南第一制药厂的老板是姓马，而唐马服装的老板也是姓谢，至少到目前为止是对上的。 但是张海峰怎么都无法想象，这两位自己都不太容易见到的大老板，竟然能和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是朋友！ 而且他们还受到了这个小乡镇干部的邀请来关西市进行考察了！ 他们甚至还为了这个小乡镇干部而跟人家动手打架被打成重伤了！ 这是何等强硬的关系啊！ 有这种关系，何愁拉不来他们俩的投资！ 但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第53章 暴怒 对于张海峰来说，宁远的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原本自己属下有这么强硬的关系能拉来这么大的老板投资，绝对是一件好事。 投资虽然是下面人拉来的，但是只要落实在了市内，不管是什么地方，自己的一份政绩是绝对没跑的。 可是现在，大老板来的当天就被人给打成这样，那还投资个屁啊！ 张海峰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一个大老板，不管去了什么地方，别说挨打，就算是吃了亏，自己也绝对会立马就走，并且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那里了。 “两位老板现在是在休息吗？我能不能和他们说两句话？” 张海峰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看两人的眼睛似乎都是闭着的，也不敢直接开口。 身为一名大市长，卑微到这种程度，也是十分难得。 看得出来，张海峰是真的非常在意招商引资这件事。 毕竟出了这种事，如果不能处理好的话，不光这两位老板的投资拉不到，还有可能会造成更加恶劣的后续影响。 他们俩在商界肯定有很多朋友，他们回去之后跟朋友们把这件事一讲，得有多少商界的大老板对关西市产生坏印象？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张海峰可不想关西市变成那个传千里的负面典型。 “两位老板现在已经睡了，要不我叫醒他们？” 宁远走上前来，就准备推马万春。 “不用了，不用了，让他们好好休息，我们出去说。” 张海峰连忙制止了他。 几人一起来到了病房外，站在那里，大市长的脸上还有着掩藏不住的焦虑。 “小宁，今天这件事，你原原本本地跟我说清楚。” 于是宁远就把事情的原委完整地说了一遍，从他在火车站打车被讹开始，一直到钱有福打电话找警察以及李文龙来了之后的表现。 “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张海峰一拳捶在了一旁的墙上。 “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关西市的治安，已经到了不处理不行的地步了！” 他满脸杀气地说道。 “如果关西市的治安能因为这件事而得到改善，那么我相信马总和谢总两位也会感到十分欣慰的。” 宁远明白，张海峰说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其实是要借自己之口，给两位老板一个交代。 他这么说，也是表达了自己一定会帮忙美言几句的意思。 “嗯。”张海峰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这么快领悟自己的意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我突然想起，今天他们跟我说，老爷子的病也是你给治好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还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向你道谢，实在是惭愧！无论如何，这份情我是记下了！” 他不能说因为宁远会帮着转达而道谢，只能借老爷子的事情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当然了，救了父亲的命这件事，本身也是非常值得感谢的。 张海峰这么说主要是为了告诉宁远，你做的事情我都记在心上，我也是会找机会感谢你的，不要担心！ 当领导的一般都不愿欠别人的人情，人情对他们来说会是很大的负担。 但是这一次，张海峰却主动要记下宁远的人情，足以见得他对这两件事有多重视。 “张市长言重了，不管是在投资商面前挽回本市的形象，还是治疗张老身上的疾病，都是我应该做的，哪里值得张市长这么说！” 宁远连连摆手。 领导可以诚恳地说欠你的人情，但是如果你要是非常坦然地接受了，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宁远的回答让张海峰很满意。 尤其是他答应要主动帮忙在两位投资商面前挽回关西市的形象，这是张海峰现在最重视的事情。 不是说他不重视他爹，而是因为他爹的病已经好了，但是关西市的形象却随时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小宁，你现在在高山县哪个乡工作？有没有到市里工作的想法？” 张海峰看着宁远，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不错。 年纪轻轻就沉稳有度，说话办事都非常有分寸，最关键的是还认识这么重量级的大老板。 这是个人才啊！ 要是能把这个人才给弄到市里来，那绝对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张海峰这是还不知道宁远跟孙老还有关系，他要是知道还有这么层关系，只怕挖空心思也想把这小子弄到身边来。 “感谢张市长的厚爱，不过我到乡村去本来就是为了能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的，至少暂时，我还没有改变想法。” 宁远客气地拒绝了。 “工作岗位各有不同，但都是为人民服务嘛！不过你有你的志向，这也很好，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法变了，一定要告诉我！” 张海峰并没有勉强。 对他来说，好用的人才不在身边，最多只是用起来没有那么顺手罢了，还不至于用不上。 就在这时，魏如刚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张市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魏局长！”张海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严肃。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市发生了一起极其严重的袭击事件！被袭击的一方是两位重要的投资商，袭击者其中之一已经被刑侦支队抓获，但是绝大部分还潜逃在外，我要求市公安局立刻出动警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袭击者全部抓拿归案，一个都不能放过！” 魏如刚刚到就接到了这么一个命令，整个人瞬间就打了一个激灵。 袭击者之一已经被刑侦支队抓获？ 钱有福也是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前被刑警支队给抓了的，难不成他就是所谓的袭击者之一？ “张市长，这件事是不是得先调查清楚了再抓人？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抓人万一要是抓错了，可就有麻烦了。” 不管怎样，魏如刚决定先帮便宜小舅子争取一下，至少不能让他一上来就被定性为袭击者。 “魏如刚！你眼里还有没有党纪国法？还有没有市委市政府？还有没有市委市政府制定的发展纲要？” 然而只是这么一句话，就惹得张海峰暴怒了起来。 第54章 行动 “招商引资是目前全市工作的首要任务这件事，万舟书记和我都多次在各种会议上强调过，难道魏局长一直都不知道吗？” 张海峰就差指着魏如刚的鼻子痛骂了。 “现在，有两名外地来的大投资商，他们来到我们关西市的第一天，就被人给打进了医院，你告诉我这件事还需要调查？怎么人家投资商走过全国那么多地方都没出过问题，到了你这里就出了问题呢？你告诉我你还要做什么调查？” 魏如刚也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如果只是张海峰在训斥他，那么哪怕他的级别要低很多，他依然可以毫不客气地顶撞。 毕竟他能当上这个局长，靠的是市委书记沈万洲。 有书记做后盾，谁还会怕一个市长。 可问题是，张海峰还把沈万洲也给抬出来了。 作为后者的亲信，魏如刚很清楚沈万洲对于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视。 如果真的耽误了关西市的招商引资工作，那么哪怕自己是老领导的得意干将，只怕也会被狠狠地教训一番。 没办法，沈万洲今年五十来岁了。 如果他要是再大上几岁，或许也就不再有什么进取之心，安安稳稳干完这一届就算了。 但是他这五十出头的岁数干完一届之后完全可以再干上一届！ 沈万洲不可能不对副省级有想法。 但是对副省级有想法的人多得是，他的优势并不大，想要争取就只能靠政绩。 什么是政绩？ 在现在这个年头，招商引资、经济发展、gdp增加就是政绩。 所以，虽然是书记，但是沈万洲对于关西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同样非常重视。 这也是关西市一二号两位大佬唯一能达成共同意见的一件事。 所以，张海峰提到了沈万洲，提到了招商引资，魏如刚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护住钱有福了。 “张市长放心，我现在就去把那些破坏我市招商引资工作的坏分子全部都给抓起来，一个都不让他们漏网！” “快去！行动得慢了我只怕没办法和投资商交待！”张海峰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魏如刚咬牙切齿地走了。 他心里已经把钱有福给痛骂了一百遍一千遍。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如刚，有福怎么被公安局的人给抓了，你可一定要赶紧把他给放出来啊，我爸妈听说之后在家里哭得不行，你也知道，有福是我们钱家唯一的男丁，他可不能受苦啊！” 电话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哭声。 如果是别的时候，魏如刚会非常喜欢这个娇滴滴的声音。 但是现在，他恨不得自己能通过手机钻过去把那个女人狠狠地痛揍一番。 “哭哭哭哭你妈逼！老子都能受苦钱有福那个王八蛋有什么不能受苦的？你再给老子废话，老子就让你们钱家绝后！” 骂完，魏如刚狠狠地挂断了电话，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回局里！” 这一夜注定是非常不平静的一个夜晚。 一整夜，刺耳的警笛声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似乎公安局所有的警车全都出动了，而且是在市区的各个地方到处出动！ 这一晚，全市有超过一百名小混混被抓进了局子里，不少人的电话都快要打得冒烟了。 就算是张海峰，也接到了好几个说情的电话。 不过他都只是训斥了对方几句，就狠狠挂断了电话。 躲避不掉就把范围扩大吗？ 张海峰在心里冷冷一笑，果断把手机丢到一旁继续睡觉。 宁远似乎也是受到了一些影响，第二天他直接回到了白石头乡。 原本说好要跟来一起考察的马万春等人则是直接离开了关西市。 不过临走之前，他们专门给张海峰打了个电话，对他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对于自己的离开，马万春的说法是受伤太重，要回家去治疗一番，但是不会因此影响到对关西市的投资考察，等他们伤好了时机成熟了会再回来的。 张海峰当然不愿意他们就这么走了，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他相信，只要宁远还在关西市，这些人就一定还会再来的。 “宁远，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一直没有上班？” 宁远刚回到单位，就被许明花给逮了个正着。 “这不是在忙夏收工作吗，去村里蹲点了。”他笑着说道。 “谁不知道你蹲点的高家村是第一个结束夏忙工作的，你早就不在村子里了！” 许明花气咻咻地说道。 前两天她去了好几次高家村，都没有找到这小子。 这小子就像是从白石头乡蒸发了一样，直接两天都没见到人影。 “这么说，乡里是打算承认我蹲点的村子今年第一个完成夏忙工作了？先进个人会颁给我？”宁远心中冷笑不已。 “额，这个问题，还需要再研究。”一听这话，许明花立刻就打起了马虎眼。 乡里面已经修改了之前的文件，把高家村给划到了她的名下。 现在她已经准备被作为先进个人的人选报到县里去，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奖是十拿九稳了。 在这种时候，她当然不能再公开说高家村是宁远蹲点的地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之前的辛苦付出可就白费了！ 为了这个先进个人，许明花可是做了很大牺牲的！ “那行，你们慢慢研究，我先去上班了。”宁远咧嘴笑了起来。 看清了这个女人贪婪的嘴脸之后，他已经不想再跟她多说些什么废话了。 毕竟大家很快就要变成仇人了，现在还说那些客套话有什么意义？ 宁远往党政办公室走去。 就在这时，乡里那辆吉普车突然开进了大院，停在了他身旁。 车窗落下，露出了曲亮那张死人脸，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宁远，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然后车子立刻开走，直接开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 “当官就是好，连车子都能直接开到办公室门口，一步路都不需要多走。” 宁远摇摇头，也进了自己办公室。 第55章 谈话 再次回到好久没进来过的办公室，其他人也全都在。 毕竟现在夏忙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大家不需要一直在各村里蹲点了。 实际上，大部分人从麦子收完就不再去村里了。 最重要的活就是收麦子，收完麦子保证今年的粮食不会有问题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不管是种玉米还是种蔬菜，都是农民增加额外收获的方式，与粮食根本没法比。 大家都待在办公室里，唯一不在的人就显得特别显眼。 宁远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异类。 毕竟大家都在躲清闲，你却一个人在外面忙活，确实是显得非常不合群。 要是你的工作做得稀烂也就罢了，大家顶多只会嘲笑嘲笑你。 可是你的工作还做得那么好，比所有人做得都要好，这就让别人心里不太爽了。 这种人在别人的眼中就是假积极，爱表现。 然而，前两天大家突然又听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宁远拼了老命干出来的工作成绩，竟然要被许明花给窃取了！ 虽然大家对许明花这个靠着不光彩手段上位的女人也非常不喜欢，但是宁远这个假积极分子的工作成绩被窃取，还是让大家心里有一点暗爽。 谁让你看起来并不太合群，却能刚参加工作就能取得非常好的成绩呢？ 爱出风头，活该！ 所有人看向宁远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宁远也懒得搭理他们。 他自顾自地把桌上的文件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翻过来倒过去来回整理了两遍，感觉有七八分钟了，才慢悠悠地起身走了出去，直接去到了书记办公室。 “进来！” 曲亮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威严，不过这一次见到宁远，他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意。 “小宁来，坐，要喝水自己倒。” “谢谢曲书记，我不渴。” 宁远规规矩矩地坐在他桌对面的椅子上。 “你来我们白石头乡，快一个月了，说说，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和想法？”曲亮问道。 看起来，这似乎是领导和新员工之间一次非常普通的谈心。 “我来白石头乡刚好二十天，这其中有十五天都是在高家村蹲点督促夏忙工作，说实话，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我还没能完全进入状态，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 宁远客客气气地回答道。 曲亮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搞不清楚这小子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提到他在高家村蹲点十五天这件事。 “年轻人在工作上有困惑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多向许主任请教，她毕竟是党政办的老人了，对所有业务都很精通。” “好的曲书记，我回去一定多向许主任请教。”宁远答应得很痛快。 “这就对了，年轻人就要勤奋好学。”曲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通知你。因为你参加工作的时候刚好赶上组织委员老高请病假，所以你的组织关系还没有正式转到我们党委来。”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宁远一眼，发现后者的神色如常，然后又继续说道。 “原本这次夏忙工作你的表现非常出色，组织上应该对你进行表彰，但是由于这个组织关系问题，我们没有办法这么做，希望你能理解。” “那我这二十天的工作就白做了？”宁远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在高家村蹲点半个月，每天起五更睡半夜，人都被晒黑了好几度，这些付出都白费了吗？” “你先不要激动，年轻人多付出一点，本来也是应该的。”曲亮看到他激动的模样，并没有生气。 年轻人工作成绩被剥夺，会激动生气才是正常的，如果这小子要是依然那么不动声色，他才觉得有问题。 “而且据我所知，你之前擅自离岗了两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组织关系没转过来还好说，要是已经转进来了，这个问题可就不好交待了，这是严重的纪律问题啊！” 宁远整个人一怔，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年轻人不要太着急，你的工作成绩我都是记在心里的。”曲亮见自己的大棒似乎是起到了效果，开始画起了胡萝卜。 “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获得荣誉的机会有很多，没有必要计较一时的得失！” “可是，可是我付出了这么多……”宁远似乎依然心有不甘。 不甘就对了，任谁好不容易干出这么好的成绩，一下子就被别人给抢走了，都不会甘心的。 “这样，我再给你透个底。”曲亮觉得自己应该再加把劲。 “老高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退二线，他退了之后咱们党委肯定会有一系列的人事变化，你虽然年轻但是学历够高，好好努力，说不定能有机会争取一下党政办副主任的位置！” 宁远心里直想笑。 抢了自己的大功劳，然后靠着这个大功劳再去争取更高的职位，最后许诺给自己的好处只是一个完全摸不着边际的党政办副主任？ 看看这用词，说不定，能有机会，画饼都用虚线画是吗？ “我再想想，实在不行我去县委组织部问一问，看看我的关系问题到底怎么办！” 宁远表现得并不想轻易妥协。 “宁远同志，这次评选先进的名单乡里已经报到县里去了，你现在再去县里问这问那，是很不成熟的表现，会给乡里的工作带来严重的影响！这个后果你觉得你能够承担得起码？” 曲亮的声音瞬间变得严厉了起来。 “县里的夏忙工作表彰大会再过几天就要召开了，你这个时候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要做出什么破坏团结的事情！懂吗？” “我只是争取我应该得到的！”宁远也气呼呼地看着他。 “我话放在这里了，你就算争取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是不听组织的安排，造成了恶劣影响，这个后果你要全部承担！” 曲亮一挥手。 “你回去好好想想！” 第56章 出问题了 或许是和曲亮的谈话被隔墙的耳朵给听去了。 这几天，宁远总觉得大院里的人看他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或许，在绝大多数人心中，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服从组织安排，不顾全大局的人了。 宁远并不在意这些。 不过，就在要去县里开大会的当天一大早，他又接到了一个新的工作，去各个村调研如何脱贫致富奔小康。 “连表彰大会都不让我去开了？”宁远看着许明花，平静地问道。 “原本这个大会是要全体参加的，不过因为这个突然来的任务要求非常紧张，领导想来想去，整个党委就你学历最高水平最好，是最适合做这项工作的。” 许明花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尽管她这个解释非常得苍白无力。 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不让宁远去参加表彰大会的一个借口而已。 尽管大家猜测这小子也没有胆量在表彰大会上闹起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家伙看起来挺愣的，万一真要是闹出什么事，不是让县领导怀疑曲书记的掌控力嘛！ 所以随便找个借口把他留在乡里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好，我接受。”宁远点点头，接受了这份工作，骑着车子就往高家村的方向去了。 因为要在这里长期工作，他早已经买好了一辆自行车。 张海峰一大早到办公室的心情还算不错。 因为上次投资商被打事件的影响，在昨天下午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上，他终于在人事任命上取得了一些突破。 要知道，之前全市的人事问题基本上全部都掌握在市委那边，他这个市长基本上完全插不上手。 现在终于能影响到几个任命，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位置，但也算是终于有了突破。 张海峰并不贪心，他知道，沈万洲在关西经营多年，掌控力惊人，能撬开一个口子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这一次开一个小口子，下次就能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口子，慢慢来，总有一天，局面都会在他的掌握之中。 张海峰一边回忆着昨天会上的情况，一边拿起了已经放在桌上的《关西日报》。 每天早上先把各级报纸简单翻阅一遍，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当他看到第二版农业板块的时候，却被一条新闻给吸引了注意力。 《年轻干部办法多，夏忙工作创佳绩》 新闻的主要内容讲的都是刚刚分配到基层的高学历年轻干部宁远如何利用自己的聪明智慧帮助高家村的村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夏忙工作。 “一个村的夏忙工作只用了十四天，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啊！” 张海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几天太忙了，我竟然都忘记要关注一下这个小家伙了。” 说着，他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高山县县委，书记乔立群也同样在看着当天的《关西日报》，不过他眉头紧锁，表情完全不像张海峰那样愉悦。 片刻之后，他也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老向，你带着今天大会上要表彰的名单到我这里来一趟。” 挂断电话，乔立群依然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他立刻站起身来，接起电话。 “您好，我是乔立群。” “立群同志啊，我是张海峰。”张海峰爽朗的声音在电话中传了出来。 “这次夏忙工作，你们高山县表现得不错啊！” “都是在市领导的英明领导之下，我们的这点成绩算不了什么。”乔立群不敢居功。 昨天市委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他也听到了一些，对于这个弱势市长，他完全不敢轻视。 当然，人家是市里主要领导，他本来就不应该轻视人家。 “你啊，就是太谦虚了，这可要不得。”张海峰笑了起来。 “我是这样认为的，年轻干部取得了成绩，该表扬就要表扬，该奖励就要奖励，千万不能伤害了年轻干部的进取心和积极性，立群同志觉得呢？” “我坚决听从领导的指示！”乔立群表态得十分果断。 “好，那就这样。”张海峰挂断了电话。 乔立群呆呆地站了一会，才慢慢坐下。 张海峰没头没尾地打了这么一个电话过来，让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这位大市长一大早亲自打电话过来？ 乔立群一边琢磨着，视线突然落到了报纸上，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夏忙工作，年轻干部，原来是说他！ 难不成这个年轻干部，和张市长还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组织部长向晓阳来了。 “书记，您找我。”向晓阳恭恭敬敬地站在乔立群的办公桌前。 “快坐老向，我让你带的名单你带过来了吗？”乔立群一看到他，就着急地问道。 “带来了。”向晓阳连忙把名单递了过去，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这个名单拟定的时候他也来汇报过，当时乔书记可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难道现在又有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化？ 乔立群看了一眼名单，当他看到白石头乡许明花后面的蹲点村有高家村的时候，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你看看这个。”他把报纸递了过去。 向晓阳看完那篇报道，脸色也顿时变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白石头乡报上来的明明是这个许明花！” 他必须澄清，免得书记大人以为是他在捣鬼。 “所以，据你所知，这个在高家村蹲点的人，到底是许明花还是宁远？”乔立群问道。 “我也不知道。”向晓阳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不过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许明花既然是党政办主任，说明她应该已经工作有些年头了。 可是这么多年，她蹲点督促夏忙工作从来没有过什么突出的成绩，偏偏宁远刚来，她就有了成绩。 到底是什么原因，其实是一目了然的。 可是她毕竟是一级党委报上来的名字，否定她就是否定整个白石头乡！ “要不，我找老王联系一下日报的人？” 向晓阳觉得还是应该支持白石头乡党委，他想让县宣传部长联系一下日报，看他们的文章能不能补救一下。 “这篇文章，已经被市里主要领导看到了！”乔立群对他的选择非常不满！ 第57章 商定 “什么？市里主要领导？”向晓阳顿时一惊。 市里主要领导看到这份报道其实并不意外，毕竟有很多领导都有早上先看报纸的习惯。 如果单单只是看到，向晓阳其实并不会担心。 市领导日理万机，每天要看很多东西，根本不可能会对一篇文章上什么心，也不会对文章上的乡镇干部留什么意。 但是，从乔书记的口中说出市里主要领导已经看到这篇文章，那就完全不同了！ 乔书记怎么会知道市里主要领导看到这篇文章了？ 当然是主要领导告诉他了。 主要领导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件事？ 说明主要领导对这件事有所关注，甚至可以说是很关注！ 所以才会特地一大早给乔书记打电话！ “没错，就在你进来之前，我刚刚接到市里主要领导的电话，领导夸奖了宁远。”乔立群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这就把这个许明花给换成宁远！”向晓阳立刻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什么一级党委不能轻易否定，呸！ 市领导都发话了，难不成还能跟市领导对着干？ 要不是白石头乡这帮人胆大包天，自己又怎么会跟着这么被动？ 向晓阳已经在心里把曲亮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于这个宁远，你了解得有多少？”乔立群示意他先不要着急。 “这个……”向晓阳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了起来。 他堂堂一个县的组织部长，要掌管全县那么多干部的情况，又哪里会了解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小虾米？ “太被动了！”乔立群有些生气。 “你这个组织部长是怎么当的！” 连市长都亲自打电话过来关心的人，下面的组织部长竟然完全不了解，这不是让整个县委的工作都陷入被动吗？ 连他这个县委书记都要跟着一起吃排头！ “我早就强调过，组织部对于年轻干部要关心要重视要培养！你连他们的信息都掌握不全，又怎么能做到关心重视培养？” “是是是，是我的错。”向晓阳只能连连点头，心里却大叫倒霉。 这种基层干部全县有成千上万，如果每一个都要他这个组织部长亲自关心的话，那他就算有三头六臂每天二十四个小时不睡觉也忙不完啊！ 但是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乔书记是强势书记，他都明显生气了，向晓阳又怎么敢触了他的霉头呢？ “书记，您让我找的资料找过来了。” 这时，乔立群的秘书张子强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进来。 看到组织部长向晓阳被训得像个孙子一样，他毫不意外。 普通常委在乔书记这里挨训太正常了，就算是马县长来了，赶上乔书记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好脸色。 “嗯，放下。” 乔立群翻看起了宁远的档案，一分钟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个宁远竟然还是全日制研究生学历，按照我们高山县的政策，像他这种高学历人才，应该是可以从副科级起步的？你们是怎么搞的？” “没错，如果是人才引进的话，研究生确实是从副科级起步，不过这个宁远不是我们引进的，而是自己来的，所以就……” 向晓阳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他也没想到，下面的人办事竟然这么不靠谱，竟然敢不按照县里的政策来。 但是这会他没有办法，只能先找借口挡一挡。 “怎么？人家自己来的就不是人才了？就可以不重视了？你们组织部就是这么干工作的？” 乔立群直接把档案摔在了桌子上，指着向晓阳的鼻子大声地训斥了起来。 这可是连市长都在关心的人，下面的人却不当回事，这让他在市长面前怎么做？ 不过，在办公室直接骂组织部长，也只有他这种强势书记才能干得出来。 “是我的疏忽，我向您认错！”向晓阳不敢有任何抱怨，这事确实是他们出了错。 “知道错了，有没有想过该怎么补救？”乔立群见向晓阳的态度很诚恳，火气终于小了一些。 “前两天，白石头乡的曲亮跟我说，他们的组织委员高峰身体不太好，一年有大半时间是在医院里待着的，已经有些影响工作了，他想把高峰调到县里来，然后重新提拔一个组织委员……” 向晓阳脑子也是十分灵活，立刻就想起了曲亮之前跟他说过的事情。 虽然曲亮当时跟他说的是想要提拔这一次的先进个人许明花。 但是现在，先进个人要换人了，提拔的人也应该换一换了。 “这个曲亮，真以为白石头乡就他说了算吗？他说要提拔谁就提拔谁了？” 乔立群因为宁远的事情，对曲亮也没有任何好感。 “不过组织工作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同志来干，这个宁远毕竟才刚刚参加工作，似乎不太合适。” “白石头乡的副乡长齐明亮四十多岁，之前也曾经在组织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应该能够胜任组织委员的工作，宁远同志年轻有冲劲，担任副乡长闯一闯也挺好的。” 向晓阳脑子一转，立刻就有了思路。 “这样可以，不过你也要征求一下同志们的意见，不要勉强。”乔立群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向晓阳在工作的时候有些官僚主义，但是这家伙脑子灵活办法多，还真是能为自己分忧，这不很快就有了好办法。 “好的，等开完大会，我就让人和他们谈话。”向晓阳连连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你大书记都同意的事情，我组织部长亲自安排的，下面人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 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就这样，乔立群和向晓阳一番言语，就决定了白石头乡许多人的未来。 然而这个时候，白石头乡的那些干部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 他们才刚刚赶到大会的会场，曲亮也一扫往日在党委大院的威严面孔，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老曲，恭喜恭喜啊，听说你们今年工作干得很好，能拿到不少表彰啊！” 很快，就有人过来，向他表示祝贺了。 第58章 颁奖 “哪里哪里，运气而已。”曲亮表面上客气，心里却十分得意。 人生，还是需要机会的。 这不，他就遇到了一个机会，并且把握住了。 把握住这么一个机会，说不定就能给自己节省两年的时间啊！ “许主任，也恭喜你啊，有了这个先进个人，你又能更进一步了啊！” 那人又朝着许明花笑了起来，眼神却不断地在后者身上上下打量。 他虽然不在白石头乡工作，但是对于曲亮和许明花的关系却也有所耳闻。 就算没有耳闻，猜也猜得出来。 自从曲亮当上了白石头乡党委书记之后，许明花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步步高升，这眼看都要进党委班子了，他们什么关系还用说吗？ “王书记，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可不能瞎说，让人听到多不好啊！” 许明花满面春光，虽然嘴上说着不好，但是看她的样子怕是巴不得整个会场的人都立刻知道她即将获得这个先进个人。 “乡长，你看他们那副嘴脸，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那点破事，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另一边，有几个人凑成一团，正脸色难看地看着许明花的表演，说话的正是白石头乡的副乡长兼派出所所长周伟。 “没事，再让他们得意几天，他们越得意，就越容易出问题，而且现在就算我们不折腾他们，只怕也有人会想要对付他们！” 一个四十来岁脸上胡子拉碴的男人冷笑几声。 “乡长，难道您又听到什么风声了？”周伟惊讶地问道。 “我还用听到什么风声？那个宁远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曲亮想要空手拿捏他只怕是痴心妄想，我们只要偷摸给宁远提供一点小帮助，恐怕他就能直接冲着曲亮和许明花这对狗男女咬去了。” 白石头乡乡长龙四海心中有些得意。 原本他觉得要把曲亮赶走，自己坐上书记这个宝座会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毕竟后者在县里有比较硬的关系，而他最大的弱点就在于没有靠得住的后台。 可是没想到，曲亮竟然这么嚣张大胆，为了一个女人，直接抢取别人的功劳。 龙四海觉得，只要自己利用好这件事，那个宁远绝对会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利刃，一把能够将曲亮刺穿的利刃。 至于这把利刃在刺穿曲亮之后会不会折断，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龙四海只要自己能当上书记就行，牺牲点别人的利益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正琢磨着，主席台上已经有人开始落座了。 龙四海有些热烈地往上面看了几眼，能够坐在那里的，每一个都是高山县权力巅峰的人物。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坐在那个主席台上讲话。 “下面，我们进行大会的第一个环节，由县委书记乔立群同志做重要讲话！” 向晓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了龙四海的耳中。 对于这个组织部长，他心中十分不屑。 大概是因为向晓阳是曲亮的同学，两个人的关系相当不错。 也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所以曲亮虽然是外来的书记，但是在白石头乡的话语权还是非常大的。 龙四海在痛恨曲亮的时候，连带着把向晓阳也给一起恨上了。 不过他更加清楚，自己想办法对付曲亮没什么问题，但如果要是痴心妄想想要把向晓阳拉下马的话，那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同志们……” 乔立群的声音响起，龙四海做得端正了一些。 尽管他知道，乔书记绝无可能从成百上千名干部中看到他的姿态，但他还是不敢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乔立群，这个人才是高山县真正说一不二的人，在他面前，什么向晓阳什么曲亮都算不了什么！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搭上乔书记的线就好了！ 或许，趁着这次挑拨宁远去对付曲亮，自己要表现得重大局一些，说不定能有机会进入乔书记的法眼…… 龙四海身体坐得端正，脑子却一直在瞎想着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进入大会的第二个环节，宣布并表彰此次夏忙工作中表现出色的集体和个人，并由县委领导为他们颁发荣誉证书！” 终于，乔书记的讲话结束，大会到了喜闻乐见的颁奖环节。 曲亮和许明花两人都正襟危坐，后者甚至还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头发。 看得出来，他们俩都已经在为接下来的领奖做准备了。 “哼，先让你们得意几天！”龙四海冷哼一声，却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荣誉这种东西，是谁都想要的。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把这个荣誉给抢到自己手里。 可惜他没这个本事！ “先进集体奖，白石头乡党委！” 很快，白石头乡党委的名字从向晓阳的口中被说了出来。 曲亮满脸挂满了笑容，在一片掌声中，大步朝着主席台走去。 在那里，城关镇党委书记，玉华乡党委书记已经站好了，正等着他。 “恭喜啊曲老弟，你可是这次大会的最大赢家！” 曲亮走到台前，和两位书记握手的时候，再次得到了今天听过很多遍的恭喜。 “同喜同喜，大家都一样，还有什么好恭喜的。”他谦虚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全县唯一一个同时获得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的乡镇，就是你们白石头乡，我们都没有，这还不值得恭喜吗？” 城关镇刘书记呵呵笑着。 “运气，运气而已。”曲亮也不再客气了。 事实上，这次颁奖的名单早就已经流传出来了，现在还要继续谦虚，那可就显得有些假了。 “开完会后，你得请客，别想偷跑！”刘书记说道。 “一定，这次我舍命陪君子！” 曲亮满口答应，然后站到了两位书记的旁边。 他还要继续等待他的先进个人上来一起领奖。 “先进个人奖，白石头乡……” 终于，曲亮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名字，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而台下，许明花一边鼓着掌一边站起身，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宁远！”向晓阳终于把最后的名字给念了出来。 一瞬间，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曲亮和许明花两人的笑容同时凝固了。 第59章 组织部召见 “曲书记，是我听错了还是向部长念错了？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一个叫宁远的名字？” 刘书记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白石头乡的许明花会获得先进个人，怎么到念出来的时候，会变了个人？ “向部长，这怎么回事？” 曲亮却完全没有心思理会他的问话，而是转过身子，拼命地对着向晓阳使眼色。 这个先进个人给许明花是他们俩早就说好的事情，怎么会事到临头突然变了呢？ 而且变了也就罢了，随便变成谁，曲亮都还能理解，但是为什么会变成宁远？ 难不成这个宁远的背后，也有人支撑？ 向晓阳看到了曲亮的眼色，却完全没有理会。 这会，台下也从刚才的肃静变得热闹了起来。 大家都在讨论这个名额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人。 “哈哈，你看那个娘们的模样，估计是被吓傻了？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抢过来的荣誉，竟然又变回去了！” 周伟看着许明花半弯着身子愣在那里依然保持着起身姿势的模样，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宁远的背后也有县委领导？” 龙四海却没有理会这些事情。 他的脑子里在拼命地琢磨着，同时眼睛也一直在主席台上的那些领导中来回扫视。 有一个背景未知的下属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宁远呢？白石头乡的宁远呢？” 向晓阳等了半分钟，不见有人上来，心里顿时有些不爽了。 虽然这个荣誉临时换人了，确实是会出乎获得者的意料，但是老子已经给了你半分钟的时间来反应了，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难不成当老子念出来的东西没有用？ “向部长，宁远今天去村里做调研了，没有来县里开会。” 曲亮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小声地喊道。 “调研？他难道不知道今天县里要开重要的大会？是谁派他做这个调研的？” 一旁的乔立群听了，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这个白石头乡，真能给自己找事！ 曲亮一看乔书记生气了，顿时慌了。 “我……他……我也不……” “赶紧颁奖，完了之后让宁远到县委来！”乔立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颁奖开始，但是所有人都没法忘记刚才发生的那个小插曲。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县委召开的会议上出现这么大的差错了。 不少人都开始找白石头乡的人打听，宁远是谁，这家伙有什么后台？ “乡长，我刚问过了，那个娘们怕宁远会惹麻烦，特地把他打发到村里来了，你说县里会不会给他们一个处分？” 周伟乐呵呵地问道。 “不好说，今天这事太蹊跷了，我们还是静观其变。”龙四海的表情十分深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先进个人的事情，整个大会的后半段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让和以往每年都一样，原本应该办得热热闹闹的表彰大会竟然给了人一种草草结束的感觉。 大会结束之后，曲亮没有理会刘书记等几个乡镇党委书记让他请客的要求，而是一头钻进了他的吉普车里。 “去老地方！”他对着司机说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发呆。 获奖名额为什么会变，这是他需要搞清楚的，否则的话，他根本就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而这会宁远，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蹬着自行车往县城赶。 白石头乡到县城的车一天只有两班，早一班晚一班，他接到去县委组织部谈话的消息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等晚上那班明显不合适。 于是尽管有四十多公里的路程，宁远还是不得不选择了自行车。 等他好不容易赶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细了很多。 这也就是宁远年轻身体好，换个身体不好的，根本顶不下来这四十多公里。 因为觉得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所以他也没顾上自己还没吃饭，直接赶到了县委组织部。 “您好领导，我接到通知说让我来找向部长。” 县委组织部宁远之前只来过一次，就是来高山县报道那一次。 他记得当时给自己开介绍信的就是眼前这一位。 不过这位老兄显然已经不记得宁远了。 “你是谁？找向部长有什么事？” 他十分警惕地看着宁远。 每天跑到组织部来找向部长的人都有很多，理由也是五花八门的。 他们这些人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扰到领导。 “我是白石头乡的宁远，是乡里通知我，说向部长让我来的。” 宁远非常客气地说道。 “前些天过来报道的？”那名干部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组织部长找人谈话，通知肯定是要从组织部发出去的，怎么会让乡里通知。 而且这家伙看起来非常年轻，就算真的是基层工作人员，也绝对没有见到向部长的资格！ 要知道，由向部长亲自谈话的干部，至少得是书记乡长一级的，整个高山县哪里有这么年轻的书记乡长呢？ “向部长不在，你先回去继续等通知！” 那名干部已经认定，眼前这小子肯定来告状或者跑官的。 这种人每天都至少有几十个，他见得多了！ 其实也怪不了他，但凡他上午去参加了县委的表彰大会，也不会对宁远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 但他偏偏上午请假了，这会才刚刚上班，还没来得及听到大会上的故事。 “不在？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吗？那我能在这里等向部长上班吗？” 宁远看了看表，两点半，正常单位这个点都应该上班了。 但是上午刚刚有一个表彰大会，一般会后都会有很多联络感情的酒局，像组织部长这种重要角色当然不会缺少邀请。 所以向部长还没来上班也很有可能。 宁远想要在这里等一等，组织部长召见，他不敢怠慢。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能随便让你等人？这里可是组织部重地，有无数重要文件，丢了怎么办！你给我出去！” 那名干部突然发起了火。 第60章 前倨后恭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行就不行，用得着这么大声吗？” 宁远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 明明是组织部让自己过来的，结果自己想要在这里等一下向部长他们都不同意，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当然也知道，组织部的人一向都是鼻子朝天，见官大一级。 可这一次是他们找他来的，又不是他找过来办事的！ “我声音大怎么了？我就是这个嗓门！”那名干部见宁远竟然还敢顶嘴，更加生气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生气的理由，只是见这小子一直在自己面前死缠烂打觉得烦得慌，就发发火。 反正他们组织部的干部对一个乡镇干部发火，乡镇干部也说不了什么。 “你不喜欢听就赶紧出去！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快点出去！” “我……”宁远正要再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里在吵什么？组织部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那人一进来就十分威严，看得出来架子相当不小。 之前那名干部看到他之后，立马站了起来，一溜小跑跑到他面前。 “不好意思刘部长，这里有一个乡镇干部不知道跑来干嘛，我正让他出去呢，没想到打扰到了您，是我的错！” 他一改之前的嚣张与气盛，变得极其卑微，连腰也似乎完全不会直起来一般。 听了他的话，宁远立刻知道，进来的这个人就是组织部副部长刘春光。 “乡镇干部？乡镇干部没事跑到我们组织部来干什么？还在这里赖着不走！”刘部长冷哼一声，他似乎没有要跟宁远说话的意思。 “问清楚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乡镇的，给他记到下一次考核里！” 组织部确实是权力滔天。 刘部长这一句话就决定了宁远的下一次考核成绩肯定会很差，甚至未来一段时间之内所有考核成绩都会很差。 这对于一名干部来说，是相当致命的。 考核差不光会影响到奖金的发放，还会影响到将来提拔进步，可以说是一名干部的生命线，所有干部想尽任何办法也会让自己的每一次考核成绩变得好看。 但是所有的想法最后都要落实到组织部这里，得罪了他们，就等于是得罪了上帝！ “好的刘部长，坚决完成您的指示！”那个干部十分得意地看了宁远一眼。 “其实我已经问过了，这个人叫宁远，白石头乡的……” 他还想趁机再给宁远上上眼药。 只要这个名字在刘部长那里挂上了号，那么他未来几年恐怕都别想有半点进步了。 “什么？你说他叫什么？是哪里的干部？”然而刘部长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急切地反问了起来。 “他叫宁远，是白石头乡的……” 那名干部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说话的底气也变弱了很多。 “原来你就是宁远啊！你怎么不早说！向部长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 刘部长直接没有理会那名干部，转身来到了宁远的面前，十分热情地伸出一只大手。 “刘部长您好，我就是宁远，我是接到通知……”宁远被他这前倨后恭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十秒钟之前这家伙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怎么现在突然全变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是向部长要见你，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部长！” 刘部长非常亲热地和宁远握了握手，然后又揽起了他的肩膀，一起往外走去。 经过门口的时候，之前那名干部还愣在原地，刘部长忍不住眉头一皱。 “站这干什么？还不快点回去工作？一看你工作态度和作风就有很大的问题，你看看你是怎么对待基层同志的！等我有空再收拾你！” 说完，他又继续揽着宁远出了门。 那名干部人彻底傻了。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刘部长前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他更加想不到，那个年纪轻轻的乡镇干部，怎么会能得到向部长的亲自召见？ 这也太不合理了！ 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这个干部不知道，刘春光现在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个宁远，到底有什么来头？ 相比那个不知道详情的普通干部，刘春光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体会更加深刻。 毕竟表彰名单在宣布之前，就是由组织部拟定，然后交给乔书记审核的。 所以刘春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个先进个人原本是属于许明花的。 甚至昨晚下班之前他还检查了一下那份红头文件，确定了上面的名字没有问题。 但是今天开会的时候，向部长嘴里读出来的名字，却变成了宁远。 这就由不得刘春光不重视了。 向部长是绝对不可能读错的。 而且在那样的大会上，当着乔书记的面，就算向部长读错了，他也没有错。 那个先进个人就是宁远的！ 可是这个年纪轻轻的乡镇干部到底是做了什么，让都已经拟定好盖好章的红头文件都直接改了？ 刘春光上午开完会后，就把宁远的档案找出来仔细研究了一番。 除了医学研究生竟然会从政之外，找不出任何别的不正常的地方。 但是，刘春光很清楚，向部长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改变名单的！ 而且看会场上乔书记的表现，似乎也是知道名单换人这件事。 这件事搞不好就是他们俩商量好要换的！ 所以刘春光更加好奇，这宁远到底有什么样的能量，竟然能让县委书记和组织部长两人临时改变决定？ 他想不明白这件事，但是他却明白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宁远，在被搞清楚底细之前，绝对不能得罪了！ 刘春光极为热情地把他送到了组织部长的办公室门前，甚至还帮他敲开了门。 “宁远，咱们可说好了，一会谈完话不准走，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做好了一起吃晚饭的约定之后，刘春光才离开。 而宁远则是一个人走进了组织部长的办公室。 第61章 组织谈话 “向部长您好，我是白石头乡的宁远。” “坐。”向晓阳一直在观察着宁远。 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淡定。 要知道，自己可是组织部长，这个专门管管帽子的人。 别说一个乡镇的普通干部了，就算是那些副乡长或者副局长，坐到自己面前，也是无法保持淡定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只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命运，所以他们无法镇定。 可是眼前这小子，档案年龄只有二十五岁，绝对是能够单独站在自己面前的最年轻的人。 但是他却表现得比以往那些副乡长副局长都要淡定得多！ 就仿佛，自己也不能决定他的命运一般！ 看来，这小子果然是有后台啊！ 向晓阳得出了结论。 其实他这个结论也不能算是错的。 无论是孙老还是张海峰，都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宁远的后台。 但是宁远之所以能够镇定的原因主要还在于他无欲无求。 他并不谋求升官，在面对组织部长的时候自然就不会激动不会亢奋。 当然，以前在孙老身边见多了大人物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毕竟孙老包括他身边那些人，随便拔一根腿毛都比向晓阳的腰还粗，他们实在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宁远同志，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听说你在高家村蹲点，帮助他们用很高的效率完成了夏忙工作？”向晓阳终于开口发问。 “其实主要是靠全体村民们的努力，我只是起到了一点微小的作用。”宁远知道向部长是想要听一听自己具体的工作内容，于是就介绍了起来。 实际上，他介绍的东西早都已经被他写进了那篇发表在关西日报上的文章里了，多余的东西他也实在说不出来。 总不能在这里自吹自擂！ 而向晓阳，也压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之前他已经分析过，宁远的后台到底是谁。 乔书记并没有透露具体的人，他说的是市里主要领导。 如果是沈万洲的话，他应该说市委主要领导。 而除了沈书记，能够被称得上是市里主要领导的，也就只有市长张海峰了。 市委副书记夏新言都差了点意思，其他的常务副市长纪委书记组织部长那些就更不用提了，跟主要两个字压根就不沾边。 所以，眼前这小子是张市长的人？ 对于张海峰，尽管市里有不少人对他都有些轻视，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沈万洲的对手，甚至话语权有时还不如三把手夏新言。 但是向晓阳却根本不敢轻视他。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年轻，就足以让张海峰在关西市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了。 沈万洲和夏新言都已经五十多岁，而张海峰却才刚刚四十出头。 前面两位最大的目标可能就是退休之前能再提半级待遇，但是张海峰却是只要不犯错误，就有很大机会走上省级岗位。 这能一样？ 当然，其他那些人未必就看不到这些，只是他们因为一些眼前的利益，没有办法去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又或者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你做得不错。”终于，宁远的汇报结束，向晓阳也适时地给予了肯定。 至于他是否真的听进去，那当然是否定的。 “之前你们白石头乡党委在上报成绩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错误，现在县委已经给你们纠正过来了，这个先进个人的荣誉，现在就补发给你。” 说着，向晓阳拿起了面前的一张纸，往前递去。 宁远连忙起身接过那张纸。 他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就为了这么一张破纸，曲亮许明花他们花尽心思坑自己，而自己也费尽周折走了曲线救国的道路，才最终换回了这么个结果。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揽功的人，但凡之前有人在工作中帮过他一把，让他把这个成绩分出去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你们不能出事推给我，有了成绩自己抢去啊！ 宁远抢回这个荣誉不是想证明自己了不起，他只是想告诉别人，他失去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回来！ “感谢向部长！” “主要还是县委对你工作的认可，你以后还要好好继续努力！”向晓阳对他这个态度还是非常满意的。 “感谢县委和向部长，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工作！”宁远恭敬地说道。 “我看你档案是研究生学历，这可是我们高山县第一个高学历人才啊！小宁，你要做好准备，组织上可能要给你加担子啊！” 向晓阳微笑着说道。 为了表示亲近，他甚至连称呼都从一开始的宁远同志变成了小宁。 “我服从组织上的一切决定！绝对不会辜负向部长和组织对我的信任！”宁远再次站起来表态。 虽然才进了官场没几天，但是他也明白，官场上所谓的加担子就是升官。 只不过自己才工作没几天就升官，也不知道能不能符合程序。 不过宁远知道，这些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组织部长都已经找自己谈话了，这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了，怎么操作他们肯定都能搞得定。 “你有这个态度就非常好！”向晓阳满意地端起了茶杯，吹起了上面的茶叶沫。 他对宁远的态度确实是非常满意，毕竟这小子每一句话都在强调了自己的关心和照顾，说明他是领了自己情的。 也不枉自己挖空心思帮他找出来的位置。 “向部长，我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宁远知道，对方端起茶杯就有送客的意思，这是谈话结束了。 于是他赶紧告辞出来，这可不能磨蹭，不能等着被人赶出来。 出了向晓阳的办公室，宁远甚至都觉得身上多了几分劲，之前骑了几个小时自行车的疲惫竟然去了一大半。 他不得不感慨，权力真的是最好的鸡血。 哪怕自己这样一个自认为并不热衷于升官发财的人，在得了领导的认可与表扬，以及要升官的承诺之后，也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兴奋。 “哈哈，老弟，终于谈完了吗？你可真行啊！就算是乡镇党委书记，也很少有能和向部长谈这么长时间的！” 这时，刘春光突然又从旁边办公室钻了出来，热情地搂上了他的胳膊。 第62章 姚老板 “其实是向部长想问我……”宁远还想辩解。 “行了，是你了解部长还是我了解部长？”刘春光好一阵挤眉弄眼。 实际上，以他组织部副部长的身份，本来是绝对不会跟一个乡镇基层干部这么亲热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是组织部的副部长，所以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快就和自己平级了。 虽说同样的副科，组织部的副科肯定要更加优越一些，毕竟见官大一级，提正科的机会也更大。 但是架不住人家比自己年轻了十多岁，年轻就是宝啊！ 就是哪一天级别超过了自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结交要趁早！ “兄弟，哥哥我都安排好给你接风洗尘了，你该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刘春光干脆把脸一摆。 宁远可担不住不给组织部副部长面子这个罪名，只能乖乖投降。 “都由老哥说了算，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这还差不多！”刘春光这才放开他，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虽然现在还没到下班的点，但是领导干部的工作时间一向都是很自由的。 更何况刘春光堂堂副部长，谁又能管得了他几点下班？ 向晓阳是能管得了，但是组织部长亲自管考勤？ 这不瞎胡闹嘛！ 所以尽管被不少人看到，但是刘春光丝毫不避忌，带着宁远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而在门口，已经有一辆桑塔纳等在那里了。 “这是老姚，姚书文，他开了一家饭店，是非常正宗的宁北特色菜，你是外地人，一定要尝尝去！”刘春光坐上车先介绍起了前面的驾驶员。 “姚总你好！”宁远非常客气地打起了招呼。 他知道，刘春光特地介绍的这个人，一定不仅仅只是一个饭店老板这么简单。 “宁乡长你好，今天听刘部长说咱们高山县要出一个史上最年轻的副乡长了，我就说一定要认识一下，现在一见到，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姚书文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有着如同一般生意人一样的精明眼睛以及和煦的笑容。 哪怕是宁远，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也觉得这个人一定能发财。 “姚总真是太客气了，我哪里是什么乡长，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科员罢了。” 宁远连连摇头。 当然，他也知道，这家伙是在给自己透露消息，意思这次提拔，自己应该可以升为副乡长。 这个消息刘春光一直都憋着没有说，反而等着让姚书文来说，把人情留给后者，也足以证明两人关系的非同一般。 但是宁远却并没有因此而主动凑上去。 对他来说，不管是刘春光还是姚书文，接近自己的目的暂时都还不太清楚。 盲目地和他们走到一起，很容易就会被人给当成枪使。 他虽然也很希望能结交一些在县里的朋友，这样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也能得到一点消息。 但是他并不会盲目地和人交往。 高山县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人生地不熟，而且处处都是坑，随便哪一个坑都可能把他给埋了。 他才刚刚跳出一个坑，可不能这么快就栽到另外一个坑里。 见宁远表现得有些疏离，姚书文似乎也并不是十分在乎。 他只是发动起车子，朝着县城东边开去。 起源山庄！ 这是姚书文饭店的名字。 光看这个名字，也能看得出来，这个饭店绝对不简单，老板似乎野心不小。 进到饭店里面，宁远更是被格局和装修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高山县明明是宁北荒漠，但是这饭店里的布局却好像江南水乡一般，优雅别致，让人心旷神怡。 这饭店别说是在宁北这个本来就有些荒凉偏僻贫穷的地方，就算是在东部南方，甚至就算是在京城，也绝对算是档次不低的！ 至少宁远是有些被震撼到了。 “刘部长，宁乡长，里面请。”姚书文在前面带着路，表情也略有几分得意。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饭店十分满意，对宁远被震撼到的表情，也十分满意。 “我们这里最好的包间是……” 姚书文正要继续介绍一下，突然一名中年女人迎面走了过来，在他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最好的包间是龙腾虎跃，我们就在那里吃饭。” 说完，就把刘春光和宁远给带了过去。 龙腾虎跃包间里的装修之豪华，和京城的皇家膳宴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几人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一溜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开始布菜。 什么手抓羊肉，红烧黄河鲶鱼，沙湖大鱼头，清炖土鸡…… 一道道宁远见都没见过的菜很快就摆到了桌子上。 “还差一只烤全羊，不过需要一会时间，咱们不等了，先喝酒，这酒也是我们宁北的特色，今天我们就是用宁北的特色菜，来正式欢迎一下宁乡长来到高山县工作！” 姚书文非常热情地给刘春光和宁远倒上酒，又举杯和他们碰了杯，然后直接一饮而尽。 虽然说开饭店的人基本上都很能喝，但是上来二话不说一口干掉二两酒这种豪爽的作风，还是让宁远有些不太适应。 “老姚太客气了，都不是外人，喝得这么着急干嘛？” 刘春光嘴上怪罪着，手上动作也是一点都不慢，直接一口把自己那一杯也给干掉了。 看得出来，他也是一个酒精考验的同志。 宁远无可奈何，只能把自己的酒也给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更是苦笑不已。 什么时候茅台竟然成了宁北特色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爽快！宁乡长果然是爽快人！来来来，尝尝我们的特色菜，今天这些菜都要吃完，不吃完不准走啊！” 姚书文哈哈大笑了起来。 宁远听得头都大了。 现在桌上已经有十来个菜了，听刚才的话音还有一个烤全羊，这么多菜他们三个人哪里吃得完？ 看来姚老板今天是要留他在这里过夜啊！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姚书文是一个很能开玩笑的人，迅速和宁远聊到了一起。 酒过三巡，他再次站了起来。 “刘部长，宁乡长，不好意思，另外一个包间里也有几位重要的客人，我要过去一趟，你们慢慢吃，我一会回来之后再陪你们！” 宁远正要点头同意，他也正好喝酒喝得太急，需要缓一缓，突然听到包厢外一阵嘈杂，而其中一个声音，他竟然还有些熟悉！ 第63章 乌龙 宁远正想要说什么，只见包间门突然被推开，曲亮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拎着一个酒瓶走了进来。 “刘部长，你这人不太够意思，来起源山庄吃饭，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正说着，突然看到桌旁坐着的宁远，顿时愣住了。 曲亮原本在陪一位重要人物吃饭，刚才他出来拿东西的时候，听到服务员小声嘀咕，说组织部刘副部长也来了，于是他就琢磨着要过来敬一杯酒。 按级别来说，曲亮自然是比刘春光要高，论地位他也是更高。 但谁让人家刘春光的衙门要紧。 你曲亮再跟向晓阳关系不错，也不可能事事都从后者那里打听，组织部长又不是给你一个人服务的。 所以，和下面人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关系，向晓阳最多只会给牵牵线，绝对不会帮着维持，曲亮只能自己维持，听说人家来了过来敬一杯酒，就是维持关系的好办法。 只是曲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来是想要来和组织部的副部长联络一下感情的，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了自己单位的小虾米！ 其实看到也无所谓，关键是，宁远怎么会和刘春光混在一起喝酒？ “曲书记！”宁远站起身来。 毕竟是单位的老大，就算再不喜欢，该有的礼貌也得做到。 “哈哈哈，曲书记啊，我正说要去你们那桌坐坐呢，没想到你竟然亲自过来了，这事怪我，怪我！” 很明显，姚书文对曲亮对宁远干的那点龌龊事也是有所耳闻的。 至少他从来没有在宁远面前表现出曲亮也在这饭店里的意思。 他应该也没向曲亮那边透露过刘春光和宁远在这边。 曲亮的过来，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意外。 但是他还是非常镇定地处理，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锅都揽到自己头上再说。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么笑着赔罪，就算这两人有什么，至少也不会在他这饭店里闹起来了。 “想不到宁远同志虽然是外来户，关系网还挺广的，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曲亮冷笑一声，然后直接转身离去，原本说要敬刘春光一杯酒的话也完全当作没发生过了。 这一刻，他觉得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明白了为什么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会出现那么大的变故。 原来这小子在组织部也有关系啊！ 是我小看他了！ 曲亮心中那个恨啊！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的失败，十有八九就是宁远和刘春光联手搞出来的。 现在人家在那里庆祝了，而自己竟然还要眼巴巴跑过去敬酒。 简直就是耻辱！ 直到回到自己的包间，他还是气咻咻的，一脸的愤怒。 他的这间包间看起来明显比宁远那间还要更豪华一些，名为龙凤呈祥！ 酒桌的正上首坐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男人的两旁各坐了一个美女，右边那个正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许明花。 “曲书记，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去给那个什么刘春光敬酒吗？怎么成这样了？他还敢给你脸色看？” 那男人看曲亮的模样，忍不住问了起来。 “刘春光他敢！”曲亮大声说道。 “但是这小子当着我的面不敢做什么，背后却在给我玩阴的！我刚才过去，发现那个宁远也在那里，刘春光这次请的客人竟然就是宁远！” 他的话一出口，许明花的表情顿时也变了。 现在她对宁远这个名字，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听到就不由得变了脸色。 “就是抢了花姐表彰名额的那个宁远？他的后台是刘春光吗？”那个男人不由得冷笑了两声，然后转头看向许明花。 “花姐，要我帮你出出气吗？” “这个……”许明花脸色有些复杂，她犹豫地看了一眼曲亮，并没有说什么。 她很清楚，对旁边的这个男人来说，无论是宁远还是刘春光都算不了什么。 但是这家伙又能干什么？ 跑到那边去把那些人痛骂一番？ 然后呢？ 然后也就没有什么了！ 最后还要把自己和他的关系给暴露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啊！ 许明花虽然是一个不算太精明的女人，但是来之前曲亮跟她叮嘱过很多次，和这个男人的关系能隐藏就隐藏，千万不要让多余的人知道。 这会是他们最后的一张杀手锏！绝对不能当常规牌给打了。 “齐少，让您亲自过去不是太给刘春光脸了？他怎么配呢？”曲亮终于恢复了理智，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 “你说得倒也是。”齐少倨傲地点了点头。 “不过下次要是让我遇到他们，我一定会帮你们好好教训一下他们的！” “太感谢齐少了，我再敬您一杯！”许明花满脸堆笑着端起了酒杯。 包间里的气氛再次热烈了起来。 而龙腾虎跃那边，气氛相比起来，就要差了很多了。 “老姚，这事可是你办得不到位啊，你怎么能让曲亮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刘春光的心情十分不好。 他本来是想要结交一番宁远的，目的是为了搭上宁远身后的天线。 可是现在，天线还没见到影子，反而惹出了一身的麻烦。 曲亮可不是个什么大度的人，他今天上午刚刚被抢了一个先进个人，现在看到抢名额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喝酒，能不多想？ 只怕连自己都要被他给记恨上了！ 刘春光虽然不会怕了曲亮，但是后者毕竟是含金量很高的实权正科级干部，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自己的领导，平白无故得罪人有什么好处？ 所以这事要怪就得怪姚书文。 这家伙开饭店当然不可能只接待一桌客人，但是你在明知道两拨客人不对付的情况下，还不做好防范措施，不让他们碰上面，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但是刘春光和姚书文关系匪浅，他这番责怪，其实也是在帮着说话。 他先责怪一番，一会宁远应该就没什么话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安排好，两位领导要怪就怪我！”姚书文承认错误的态度也非常诚恳。 不过两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宁远的身上，这事怎么发展，最后还是要看他的态度。 第64章 齐公子 宁远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今天事情的发展，让他这个职场新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春光的莫名其妙的热情本身就有些问题，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哪怕是排名最后的副部长，怎么会这样对自己一个乡镇小科员示好？ 姚书文的出现也非常奇怪，光是看这个起源山庄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伙绝对是个很有实力的商人。 这种人为什么要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摆出了一副有求于自己的模样？ 哪怕自己能当上副乡长，一个破贫困乡的副乡长能给他带来什么？ 还有曲亮。 怎么就这么巧，自己在这里吃饭，他也在这里吃饭，还跑到自己的包间里。 虽然说宁远把那个稿子交给沈伟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曲亮记恨，但是这种在外面当面撞上还是实在没什么必要。 那家伙搞不好还以为自己是在庆祝呢！ “这样！宁乡长，我知道我的错太严重了，你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原谅我，这样！” 姚书文见宁远一直不吭声，直接拿了三只酒杯放在自己的面前，全部倒满。 “我给二位赔罪，全都在酒里面！” 说完，他一仰脖一杯，一口气把三杯酒全都给喝完了。 饶是姚书文的酒量相当不错，连干三杯超过六两高度白酒，也有些吃不消。 “刘部长，宁乡长，你们俩觉得我老姚赔罪的诚意如何？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来三杯！” 这才是真正的自罚三杯啊！ “老姚，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你这太没必要了，赶紧吃两口菜压一压！” 刘春光没想到姚书文竟然这么豁得出去，连忙劝了起来。 “姚总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事本来也怪不着你，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你误会了。” 宁远也制止了他要继续倒酒的动作。 姚书文这才就坡下驴，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才算是把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说实话，如果刚才宁远不表态，真的让他再来三杯的话，就算是他，今天也得现场丢人啊！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深沉得有些可怕啊！ “虽然两位都这么说，但我还是十分惭愧，不过话我没必要多说了，你们看我今后的表现！” 姚书文放下筷子，表起了决心。 “那倒不必，我其实有个事想要向姚总打听一下。”宁远突然笑了笑。 “宁乡长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姚书文连忙点头。 “我们曲书记在你的地盘上喝酒，你一定知道他是跟谁一起喝的？” 宁远笑着问道。 姚书文顿时傻了眼。 就连刘春光，也有些惊讶于宁远竟然能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姚书文最难回答的了。 不回答肯定不行，毕竟你半分钟之前还在跟人说看你以后的表现，这连半分钟都没过，别人问你个事你就不说了？ 身为起源山庄的老板，姚书文不可能不知道跟曲亮一起喝酒的人是谁。 可是说，其实也不太好。 毕竟无论是谁在这里吃饭，都想有隐私权。 姚书文刚刚犯的那个所谓的错误，其实就是没守好宁远和刘春光在这里吃饭的秘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泄露别人的秘密吗？ 或者换句话说，今天我问你别人的事情你说了，那么明天别人问你我的事情，你大概也会说？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长舌的饭店老板，姚书文不能帮客人们保守好秘密，最终只能让客人们都不再来他这里。 所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真的是两难，不管怎么回答，都没什么好结果。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边应该是齐公子？” 关键时刻，还是老朋友刘春光帮他解了围。 让他自己说那边有谁他肯定是不好说的。 但是如果是别人猜出来了，他肯定一下还是可以的。 “还是老刘聪明，没错，就是齐公子。”姚书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齐公子是什么人？”宁远继续问道。 刚才曲亮过来敬酒，但是那个所谓的齐公子却并没有跟着一起来，足以证明，后者的份量应该是比前者要重的。 在小县城里，份量比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还要重的人，可是不多啊！ 尤其这家伙还被称作公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哪一位大佬的儿子了。 想到这里，宁远在脑子里把县里重要领导的名字飞快过了一遍，很快就确定了一个名字。 “宁老弟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刘春光笑着点点头。 齐文远，高山县县长，位高权重的二把手。 也就只有他的公子，才能在份量上还要压了曲亮这个乡党委书记一头。 “想不到我们的曲书记真是神通广大，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宁远忍不住笑了一声。 公子哥这种东西，在很多官场中人眼中，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因为很多时候，你指望公子哥给你办成什么事，其实是不太现实。 他们的能量完全不足以让他们办成什么重要的正事。 但是，如果你得罪了他们，他们想要给你搞点破坏，那可就太容易了。 这种人就是非常典型的搅屎棍，而且他们的心中没有任何规则，只有自己的利益。 正常人自然都不会愿意亲近搅屎棍，都巴不得敬而远之。 谁能想得到，曲亮一个堂堂党委书记，竟然会主动抱上齐公子的大腿。 真是让人感到十分意外。 “齐公子可是个能人，他的产业遍布高山县各个领域，不管哪个行业能赚钱他都要插上一脚。” 姚书文也插进话来。 不过他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羡慕嫉妒恨。 “当然了，齐公子也只是插上一脚，只要能赚到钱就行，他并不直接参与经营活动。” 说到这里，他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了两下，然后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继续说道。 “因为齐公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虽然年纪轻轻，却有孟德之风，打听谁家的大嫂子小媳妇漂亮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第65章 好人宁远 宁远对这种风流韵事并不感兴趣。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齐公子竟然有这方面的兴趣，那他会不会对许明花下手。 毕竟许明花虽然只是个乡下妇女，但是姿色相当不俗。 以宁远走南闯北的眼光来看，她也绝对算得上是上等美女。 只要齐公子有这方面的爱好，就几乎没有可能看不上她。 只是不知道曲书记的肚量如何，愿不愿意跟齐公子共同分享。 不过，不管怎么说，被曲亮折腾了这么一出之后，宁远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好好吃饭了。 他草草地吃上几口，就起身告辞。 “今天感谢刘部长和姚总的款待，不过我还要骑车赶回白石头乡去，所以就不能陪两位多喝几杯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来做东，请两位好好喝个痛快！” 许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的诺言之后，宁远就准备开溜。 刘春光和姚书文都让他再多留一会，就算一会天黑了，也可以用车送他回去。 不过宁远还是非常坚决地离开了。 “这小子，真不像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人，怎么这么滑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姚书文不禁摇了摇头。 “也可能是生气了，要说他看出你别有用心，应该也不至于。” 刘春光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本来还以为宁远年轻，我们想要分一杯羹只能从他这里入手，但是现在看来，找他似乎还不如去给曲亮送礼了。” 姚书文站起身，准备往曲亮那边去。 “齐公子可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人，他都已经占上了，会分一杯羹给你？” 刘春光连忙拉住了他。 “你也别着急，我感觉宁远应该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深沉，他很有可能是真的着急回去，毕竟他今天真的是骑着自行车到县里来的。” “那就再看看，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好事我们一定要掺上一笔才行！”姚书文再次坐了下来，点了点头。 宁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他出门找了个三轮车坐到组织部，然后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回白石头乡。 今天对他来说收获还是很大的，毕竟他知道组织上要给自己加担子了。 这意味着他将会有更多的权力，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之前他规划的那一系列带着白石头乡的老百姓们脱贫致富的方法靠一个普通科员的身份可办不成。 这个副乡长来得很及时。 骑车回白石头乡的路上，宁远还一直在琢磨着自己当上副乡长之后，可以做些什么。 他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于折腾了，踏踏实实地提高老百姓的收入才是最重要的，想要搞什么经济腾飞gdp快速增长，是绝对不行的。 毕竟白石头乡乃至于整个高山县关西市甚至宁北省的情况就摆在那里。 交通不便资源匮乏，连最基本的水都严重不足。 在这里无论想要做什么大项目大工程，难度都是东部南方发达地区的数倍乃至于数十倍。 盲目上项目最终只会进一步影响到老百姓能够分配到的资源，说不定会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糟糕。 宁远下定决心，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骑车，速度自然是没法与中午往县城赶的时候相比。 当然，也是因为那一趟太累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回去不需要太着急，所以他才会慢慢骑的。 才骑了不到一半路，天已经完全黑了。 高山县的乡间没有路灯，道路又破，哪怕是宁远，也不得不骑得更慢，以免摔倒。 他又骑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再有半个来小时就能到家，却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人在那里又蹦又跳的。 “师傅，师傅，麻烦停一下！” 黑灯瞎火的乡间小路上，有这么一个人在吆喝，说实话还挺吓人的。 一般人，尤其是女性，遇到这种情况大多都不敢停下来，也最好不要停。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会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 也就是宁远，艺高人胆大，一把捏住了刹车，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他微眯着眼睛，仔细看去。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模样普通个子不高。 “师傅，我要到白石头乡，走到这里车子突然出了问题，能不能麻烦你捎我一段？” 他走到宁远面前，满脸堆笑地问道。 宁远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笑容，感觉太功利，太假了。 “你车子在哪呢？我帮你看看？” “就在前面，我们往前走一点就是了。”那人并没有介意宁远的怀疑，转身就往前面走去。 大概走了几十米，宁远终于看到前面停着的一辆桑塔纳。 也难怪他没看到，这么一辆黑车在漆黑的夜晚，离得远一点根本就发现不了。 “车子好好的开着怎么能突然坏了？是不是刮到底盘了？” 宁远走过去，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油泥味。 “刮到底盘了？还真有可能，我记得之前好像感觉到咯噔一下，好像是蹭到了个什么东西！”那男人立刻一锤手，看起来颇有些生气。 “不是我说，你们这里的路也太差了，政府怎么也不修一修，那些当官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年头，一起骂当官的很容易在老百姓之间产生共同语言，这家伙大概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和宁远拉近关系。 可惜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嘴里的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的当官的之一。 这属于是当着和尚骂秃子了。 不过宁远当然不会和他计较。 “你这车坏了，没有打电话叫修理厂来修吗？” “打过了，修理厂说天太晚了，他们出来也不安全，得等到明天白天再来。”那男人摇摇头。 “那行，我带你到白石头乡里，你自己想办法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自己修车。” 宁远看出他是真的没办法了，就决定帮上一把。 “谢谢了师傅，你可真是个好人！”那男人立刻笑了起来，非常自觉地爬上了宁远自行车的后座。 第66章 又是一个好人？ “哎哟，兄弟慢点，哥哥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这么颠簸。” 路上，经过几句简单的寒暄，那男人已经开始和宁远称兄道弟了起来。 宁远也知道了他叫杨友国，是西南省人，是个包工头。 但是一个西南省的包工头为什么会跑到他们这宁北的贫困县里来，他并没有说。 “再慢点我们今晚都到不了乡里了，要不你干脆自己下来走，就我们现在这速度，比走也快不了多少！” 说实话，一直听他在后面抱怨，宁远也有些不耐烦。 虽然你看起来挺有钱的，还有自己的车开，确实可能不太习惯自行车后座的硬度。 但是你的车不是坏了？ 是你自己要坐自行车的，自行车就这舒适度爱坐不坐！ “兄弟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政府里那些当官的真是太不是东西了！这么破的路也不知道修一修！” 杨友国见宁远似乎真的生气了，立马调转方向，又开始骂起了当官的。 “是啊，当官的确实不是个东西，不过孙老板这么有钱，又是个当官的，要不捐点钱帮我们把路修一修？” 宁远故意用话将他。 你不是骂当官的不是东西不修路吗？ 那你来修啊！ 当然，宁远本意不可能是想让他修路，只是为了让他不再说这个话题罢了。 谁能想得到，杨友国竟然连连点头。 “不瞒你说兄弟，我正有此意！” “什么？”宁远大吃一惊，又是狠狠地一捏闸，把车子停了下来。 他单脚撑在地上，整个人的上半身转到了后面，死死地盯着杨友国。 “杨老板你刚才说什么？你想要修我们这里的路？”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个西南省的包工头突然跑到大西北的白石头乡来说要修路，这种事谁听了不觉得有问题？ 这个世界上当然有慈善家，但是慈善家做事情也不是毫无原因的。 这杨友国跑来修路到底是图的什么？ 宁远的心中充满了警惕。 “哈哈，兄弟，把你吓住了？”杨友国见宁远这么大的反应，却是有些得意。 “不过修路不是一时的事情，我们需要慢慢来！我有一个很大的规划，等我的规划实现了，别说白石头乡，就算整个高山县，也将变得更加美丽富饶，甚至可以被称为是塞北的江南！” 大规划？ 宁远心中的怀疑更深了。 就连党和政府都不敢有那么大的规划，要把高山县变成塞北的江南。 这个包工头却如此大言不惭，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孙老板可真是了不起啊！只是我们大西北这里风沙大雨水稀少，跟江南完全没法比。” 宁远继续骑车，不过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起了话。 他想要知道，这家伙到底打算搞个什么鬼。 “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杨友国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 “你们西北之所以风沙大，就是因为树太少了，树是可以挡风的，只要多种树，把风给挡住，沙自然也就吹不起来了。” “这么简单吗？”宁远问道。 他虽然对治理风沙这件事没什么研究，但是有一件事他是很清楚的。 那就是国家每年都会投入一定的资金以及政策来治理风沙。 如果治理风沙仅仅只是种树这么简单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沙漠了。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树的生长需要水，而宁北最缺的就是水。 这里的水人喝还能够，再加上种庄稼就比较勉强了，哪里有更多的水用来种树呢？ “当然就是这么简单！”杨友国大声说道。 “我专门做过研究的，这个道理我非常清楚！” 宁远虽然不知道他一个包工头为什么会研究治理风沙，但是有一个问题他还是不清楚。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国家每年都会划拨风沙治理资金，政府那些当官的为什么不种树呢？” “额，这你也知道？”杨友国似乎没想到宁远竟然还知道有风沙治理资金这回事。 不过这个问题也并没有难倒他。 “当官的只会贪污，哪有会干正事的？国家发下来那些风沙治理资金早就被他们给分得一干二净了！想要真正治理风沙，还得靠我们自己！” “是吗？”宁远轻轻一笑。 他现在已经非常确定，这个杨友国就是一个大忽悠。 宁远并不否认，国内官场确实存在着一定的贪污渎职的情况。 但是，他更加清楚，这个官僚体系里的大部分人，还是想要做一点实事的。 上面发下来的钱下面直接全都给分了的事情，或许会有，但绝对不会猖獗到这种程度。 至于杨友国说治理风沙全都靠他这种话，更是无比可笑。 宁北的风沙不靠宁北当地政府来治理，反而要靠他一个西南省的包工头？ 这种话骗骗那些没什么头脑的人或许可以，但是宁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小兄弟，你要相信我！我这次来你们白石头乡，就是为了治理风沙！”杨友国却仿佛越说越兴奋了。 “我准备先包一大块地，然后就种树，等树都长大了，风沙自然就没了，到时候我再把路修一修，兄弟你想象一下，到了那个时候，你们白石头乡得有多美！” 宁远没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终于明白这个杨友国的目的了。 这家伙第一句话就把他的想法给暴露了出来。 先包一大块地。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政策，但是宁远知道，国家在防止风沙方面有专门的政策，用于风沙防治的土地承包，可以享受非常多的优惠待遇。 这家伙大概就是盯上了这个优惠政策，想要借机圈地。 只不过高山县别的不多，就是地多，至少从目前来看，很多地都在荒着，如果真的被承包出去植树造林，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宁远对于防止风沙这件事从上到下更方面政策以及方案的了解实在是不够多，他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搞清楚杨友国的真实目的。 于是他决定回去之后明天上了班，先好好研究一下这件事再说。 第67章 赖皮 宁远最后把杨友国扔在了白石头乡唯一的饭店门口。 让这个老狐狸，先来感受一下白石头乡第一黑店也是唯一黑店的温暖，看看他们到底谁更黑一些。 “小兄弟别急着走啊，老哥哥请你吃个饭，如果不介意的话一会吃完饭今晚收留老哥一晚，怎么样？” 杨友国却死死拽着不让他走。 这家伙确实是老狐狸，猜到自己一个人大晚上到了这里，十有八九会被宰，坚决不肯放宁远这个所谓的“本地人”离开。 他想得很清楚，与其自己一个人吃饭被宰，还不如带上这个本地人一起，说不定还能少花点钱。 而且吃完饭之后还能蹭上一晚，又能省下一笔，算总账是大赚的。 “不不不，杨老板太客气了，饭就不吃了。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办法留宿你！”宁远连连摇头。 “咱们哥俩还分什么彼此，饭总是要吃的嘛！你有什么事情要办也可以带上我，多个人帮忙办什么事都能更有效率！” 杨友国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宁远。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他一个外地人，想都不用想，肯定会被人给吃干抹净。 还是抱住一个本地人比较靠谱。 “我要找女朋友，这你也能帮忙？”宁远直接就黑了脸。 他当然没有什么女朋友，这套说辞不过是为了摆脱这个似乎是打算要赖上自己的家伙。 如果他要是说去干别的什么事，以这家伙的脸皮厚度肯定是会死缠烂打跟上来的。 但是如果是去找女朋友的话，正常人肯定不会说要跟着？ 毕竟谈恋爱可是两个人非常私密的事情，哪会容许外人掺和。 可是宁远还是低估了杨友国的脸皮厚度。 “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老杨我最擅长谈恋爱，最多同时交过五六个女朋友，我跟你去帮你支支招，绝对能让你女朋友更加对你死心塌地！” 这家伙一边自吹自擂，一边继续拽着他不让走。 考虑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影响？ 这种事从来都不会是杨友国愿意做的。 他做任何事，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 比如现在，他需要一个本地人来带着自己吃饭不被宰，收留自己休息一晚不用花钱。 于是他就拽住了这个不幸被自己遇上的年轻人。 至于会不会搅和人家的约会什么的，关他屁事！ “我不需要你教。”面对着这么不要脸的人，宁远都有些震惊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杨友国依然不肯放弃。 “再说了，我跟兄弟你投缘，准备拉你跟我一起干，等到晚上你忙完了我们可以详细谈谈，我保证你一定能够发大财！” “发大财？”宁远再次警觉了起来。 “你不是说想要来我们这里植树造林治理风沙的吗？怎么又变成发大财了？” “这你就不懂了！”杨友国一时口误说漏了嘴，却也丝毫不慌，依然振振有词。 “我们做公益事业，并不代表我们就不能同时挣钱。你想一想，如果我们能够既做好了公益事业，同时又能赚到很多钱，是不是非常好呢？” “当然了，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答应你，只要你今晚收留我住一晚，以后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发财的！” 为了能省点钱，杨友国各种大饼拼命地画着。 反正只要能忽悠到，他就算赚了。 “不好意思，我对发大财不感兴趣，我赶时间，先走了。” 宁远虽然很想套套这个家伙的话，不过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 他相信，只要这家伙想在白石头乡发财，那么早晚他们还会再遇到的。 至于现在，还是先让白石头乡唯一的饭店给这家伙一点小小的宰客震撼！ “别急着走啊，咱们再聊聊！”杨友国拽住他自行车的后座。 “放手！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再不放手我要报警了！”宁远一声冷喝。 他没有兴趣跟这家伙再磨蹭下去了。 杨友国被他突然变了的脸色给吓了一跳，手也不由得松开了。 宁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骑着车子就跑了。 “妈的，什么东西！别让老子再遇到你，否则非得弄死你不行！” 杨友国恶狠狠地再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那家饭店。 饭店里虽然亮着灯，但是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种店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客人，怕不是要往死里宰啊！ 但是杨友国没有任何办法，他今天忙了一天，现在是又渴又饿，如果不进饭店吃饭的话，他恐怕就要沿街乞讨了。 以他的脸皮厚度，乞讨倒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以后还要在这个地方搞大计划，如果被人给记住了，那可就麻烦了。 为了以后的大计划，今晚看来必须得破一次财了。 杨友国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了饭店里。 宁远回到宿舍之后，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纸箱，拿出了里面仅剩的两包方便面，然后又找出了一只热得快，插进了装满水的暖壶里。 “这生活，还不如在高家村帮他们干活呢！”宁远摇摇头。 在高家村干活的时候，虽然吃得非常寒酸，但至少都是现做的大锅饭菜，吃起来还算舒服。 不像现在，只能吃泡面，连煮个面条的条件都没有。 等下次再去县城的话，得买个电火锅回来。 宁远一边琢磨着泡上面，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一口气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讲了半个多小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碗面。 不过这会面已经完全被泡烂了。 第二天一早，宁远到了办公室，就翻出了一大堆资料，认真地读了起来。 他来得确实是很早，在他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资料之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你好，你就是新来的宁远同志吗？我是之前请假的刘静月，感谢你帮我完成了我的工作。” 突然，一个十分文静秀气的女孩坐到了宁远旁边。 “不客气，都是同事，应该的。”宁远正要客气两句，抬头看到那个女孩，突然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许明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冷冷地喊道。 “宁远！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第68章 回去检讨 “许主任叫我，我先过去，等会再说。”宁远和刘静月说了一声，就匆匆地出了办公室。 党政办主任办公室中，许明花正一脸怒气地坐在那里。 “宁远，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虽然才刚刚参加工作，但是玩阴的还真是有一手啊！” 一见到宁远进来，她就阴阳怪气了起来。 “许主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宁远装起了糊涂。 “你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许明花用力地一拍桌子，虽然震得自己的手生疼，但是她现在很生气，根本就顾不上手上的疼痛。 “要不是你串通了县委组织部的刘春光一起搞鬼，我的先进个人又怎么会飞了？” 昨天听曲亮说宁远和刘春光在一起喝酒之后，她就已经认定，自己的先进个人之所以会被换掉，肯定就是这两个可恶的家伙联手弄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许主任所说的你的先进个人是什么意思？您是靠着什么成绩获得这个先进个人的？”宁远反问道。 许明花顿时哑口无言。 没错，她评选这个先进个人，靠的是高家村的工作成绩。 毕竟高家村是整个高山县这次第一个宣布夏忙工作圆满完成的村子，负责督促工作的领导当然有资格获得一个先进个人的称号。 可是，这种话报上去糊弄一下县领导是没问题，对着宁远，她是没法说出口的。 因为，高家村的工作就是宁远做的，是她许明花和曲亮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把这个工作成绩给抢走的。 现在人家正主用其它手段又把成绩给抢回去了。 许明花生气归生气，但是要认真计较起来，还真是没什么理可讲。 这就让她更加生气了。 什么时候领导和下属之间，还需要讲理了？ 不从来都是领导说什么下属就得答应什么吗？ “宁远，你不要忘记了，你刚刚来参加工作的时候，是我给你办了入职带你找曲书记报的到！你现在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用管我了是？” 许明花有些昏了头了，也是实在找不出什么可说的了。 “许主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宁远懒得跟她掰扯这些废话。 连给自己办入职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要是真的办了，又怎么会出现后来的自己组织关系还没转进来的借口？ 至于刚来报到第一天就被拉去解决了两个村差点发生大规模械斗这件事，宁远连提都懒得提了。 这些所谓的领导就是这样，用你的时候就把你往前推，然后等你干完了事情就把你给一脚踢开，功劳全归他们。 跟这种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要走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许明花再次拍了桌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宁远竟然无视了她的愤怒，竟然直接想要离开。 这种无视甚至比和她吵一架更让她生气。 “那好，你继续说，我听着。”宁远也有些无奈。 有些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尽管再怎么看不上许明花，但是这家伙毕竟还是党政办主任，是自己的直属上司。 在官场里，眼里没有直属上司这个帽子可是很大的，宁远可不想戴。 至少在明面上，他还不能忤逆面前这个女人！ “你给我滚蛋！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回宿舍好好检讨一下，什么时候检讨好了，什么时候再重新上班！” 许明花一指办公室的门。 女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想要走的时候，她死活都不让你走。 但是你答应留下来了，她又非得让你滚蛋才行。 真的是非常的矛盾。 当然了，对于这种话，是必须要反着听的。 她喊让你滚蛋，实际上就是让你好好求求她，让她不要让你滚蛋。 不过宁远现在是绝对不想留下来的，所以他假装不愿意违逆领导的，选择了乖乖听话。 “好的，我听从您的安排！” 说完，他就离开了主任办公室，回到了隔壁的大办公室。 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许明花刚才声嘶力竭的叫喊他们在这边也听到了不少。 见到宁远竟然这么快回来，他们都有些震惊。 这家伙，竟然主任让他走他就走了？ 连求都不求一下？ 这是我完全没有把许主任放在眼里啊！ 宁远不光没有把许明花放在眼里，也没有把办公室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办公室的这些人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磨洋工的状态，跟他一直都在认真工作的状态完全不相符。 所以，或许回宿舍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反正就算回宿舍检讨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 宁远收拾了自己今早找到的那些材料，准备带回宿舍去看。 “宁远，你没事？要不我跟你去求一下许主任？”刘静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没事，在宿舍工作还安静，没什么大不了的。”宁远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抱起那些资料离开。 不过资料实在是太多了，他光用两手抱得话，实在是有些吃力。 宁远四下看了起来，想要找个纸箱什么的装一下。 “这些东西你一个人也拿不了，我帮你送一趟！”刘静月见他态度十分坚决，也就没有勉强，反而主动想要帮忙。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宁远点点头，正好他也有话想跟这姑娘说。 刘静月或许是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只拿了三四本资料就拿不了了。 不过宁远原本也只是就差一点点不好抱而已，有她帮忙拿三四本，已经足够了。 两人一前一后，抱着资料回到了最后一排的宿舍。 放下资料后，刘静月一边擦着满额头的汗珠，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虽然这一趟拿得东西不是很多，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极限了。 “你之前看过的那些医生们都是怎么说的？”宁远又看了她几眼，终于开口问道。 第69章 急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静月猛然后退两步，双手抱在身前，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你别紧张，别紧张。”宁远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京城医学院毕业的，我有医师资格证，你看看，这是我的毕业证和医师证。” 他从旁边的行李中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能看得出来，你的身体好像是有点问题，所以问得比较冒昧，还请你见谅。但是我一向都认为医者应该有仁心，看到问题不应该假装没看到。” “你真的，能看得出来我身体有问题？你都没有碰过我，是怎么知道的？”刘静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头晕，有好几次甚至还昏厥了过去，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为此，她曾经多次去各种医院做过各种检查，钱没少花，人没少找，但是问题却是丝毫没有查出来。 她之前那次请假，也是在一次昏倒之后，家里实在是受不了了，决定带她去京城大医院检查一番。 因为很多名医都在京城，所以他们都觉得去了那里检查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结果到了京城她才发现，京城的名医确实是很多，但是他们也要面对来自全国的病人，比下面省市的医生更加繁忙无数倍。 刘静月的家人在京城求爷爷告奶奶找了无数的关系，终于给她挂上了一个所谓的专家号。 结果检查结果也是没有结果。 最后那位专家说让她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但是刘静月却对他失去了信心，并没有答应。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回来第一次，刚刚上班，就被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同事问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宁远苦笑了一下。 其实这几年来，他的医术逐渐受到认可，哪怕是给孙老之类的京城大佬，又或者是京城医院的那些病人们看病，他也不需要多解释什么。 但是现在，到了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认识他知道他，他似乎又要重新努力一番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可。 “我学的是中医，中医诊断主要通过望闻问切四种方式，望是望气，就是观察你的气色，闻是指闻声，就是听你说话和呼吸的声音，通过这两种方式，我已经几乎可以断定，你的身体确实是有些问题的。” “那你能说说我到底是什么问题吗？”刘静月依然保持着警惕。 虽然到目前为止，眼前这家伙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无法反驳。 但是自己也没办法一下子就相信他。 毕竟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出自己的问题来，这个人又怎么可能没接触过就看出来？ 大概还是因为自己请了病假，所以猜的！ “这个我暂时还无法下结论。”宁远摇了摇头。 他心中虽然已经有些猜测了，但是如果想要确定的话，还得再进行一番诊脉。 当然，最好是能够多观察几天再下结论，才是最正确的。 宁远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医生，不会一有点想法就吆喝的人尽皆知。 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信口胡说。 “那等你有结论了再告诉我！我先走了！”刘静月飞快地跑掉了。 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她就是觉得有点可怕。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求医的经历太过于痛苦了，她实在是不敢抱有任何希望。 “唉！”宁远叹了口气，坐到了自己的床前，开始翻起了资料。 他能看出刘静月的身体有问题，就能看得出她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觉得，还是再等几天，等他们彼此更熟悉一些再说比较好。 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些，确实是有些唐突了。 看来自己还是年轻了，有点冒失。 宁远慢慢的，整个心神都投入到了资料之中。 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他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第二天，想要重回办公室的宁远再次被许明花给揪了出来。 “检讨都做好了？思想认识已经能够达到一定的高度了？知道自己以后该干什么了吗？” 许明花直接来了个夺命三连问。 宁远无言以对，又被发配回了宿舍。 很快，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在家的党政领导班子成员全都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朝着党委大院的大门口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 宁远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要知道，白石头乡班子不少成员的坐功都是相当稳的。 他们一上班就钻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除了上厕所之外，能够一整天都待在里面不出来。 宁远也算是来了二十多天了，虽然因为工作原因，有十多天每天都要跑到高家村去，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没能认全领导班子成员，也算是比较神奇的一件事。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能让这些家伙全都跑出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只见刘静月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他的房间。 “宁，宁远，领导让你去隔壁礼堂参加会议，据说是县委组织部的刘部长来了！” 最后一句话是她轻声说出来的，算是暗中通风报信。 “你别着急，先坐下来歇一会，是不是觉得头有点晕？” 然而宁远看着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女孩，却连忙拉了一把椅子过来。 只是从前面办公室跑过来的这点路程，竟然能让她看起来这么虚弱。 这只能说明，她的身体状况比自己之前估计的，还要差很多啊！ “你，你快去会场，别耽误了领导的事情，我，我坐一会就好了！” 刘静月脸色苍白地坐了下来，双手死死抓住椅背。 “开会什么的不要紧，我先给你检查一下再说，把手给我！” 宁远哪里还能顾得上开什么会？ 尽管他已经能够猜得出来，这个会议绝对是跟他有关系的。 果然，会场中，刘春光坐在主席台的首位，环视一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宁远同志呢？怎么还没有来？” 第70章 去请人 曲亮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他狠狠地用眼神剜了许明花一下，然后又转头看向刘春光，脸上稍微挂上了一点笑容。 “宁远同志今天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在宿舍休息的，我已经让人去叫他了。” 曲亮的心中，是非常不爽的。 他很清楚，刘春光突然到来，一来就让他召开党政领导班子会议，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有人事任免，而且还是班子成员级别的人事任免。 否则的话，不会是刘春光过来。 但是，乡里有这么重要的人事任免，自己这个党委书记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曲亮知道，这代表着上级，至少是组织部，对自己是有所不满的。 甚至连向晓阳，自己的老同学，对自己也是已经有些不满了。 而让向部长对自己不满的事情，显然只有一件，那就是前两天先进个人的那件事。 曲亮已经通过自己的人脉，把事情给打听得差不多了。 在知道宁远竟然受到了市长和县委书记的共同关注后，他心里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没留神自己下面竟然还冒出了这么一尊大佛！ 当然，作为一把手，尽管看出宁远很有些来头，但是曲亮也有自己的自尊心。 他是不可能屈节去主动结交宁远的。 就算是想要拉拢这小子，也得等着这小子先来找他才行。 或者就算宁远不来找他，总也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然而曲亮没想到的是，他还没等到合适的拉拢时机，许明花竟然自作主张，把宁远给赶回去做检讨了。 而且一赶就是两天。 要不怎么说女人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你确实是恨宁远抢了你的好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抢得走你的好处？ 人家上面有人啊！ 你这么折腾一个上面有人的人，那不等于是自己找死？ 可惜的是，曲亮知道这件事已经太晚了。 等到刘部长要开会找不到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似乎已经来不及实现了。 他让许明花赶紧叫人去把宁远找来，先应付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党委宿舍离大礼堂不过就是一墙之隔，然而他们等的人却一直都还没有来。 “许主任，我不是让你叫人去找宁远同志了吗？怎么还没有叫来？” 眼见刘春光的脸色越来越黑，曲亮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赶紧把宁远弄来的话，这笔账又要记在自己头上了。 毕竟自己是白石头乡的党委书记，是这里所有事情的第一负责人。 开个会连人都找不来，组织上肯定会怀疑自己对白石头乡的掌控能力！ “我已经让小刘去叫他了，按理说现在该来了。”许明花也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不要再按理说了，你赶紧亲自跑一趟，去把宁远同志请过来！刘部长和同志们都在等他一个人！” 曲亮觉得宁远说不定在拿架子，因为被发配回去写检讨的事情而故意为难他们。 所以他特意派了许明花过去，而且还用了请这个字样。 这样，就算宁远心里头有气，只要许明花过去服个软撒撒娇，他也不能在继续拿乔了。 毕竟他一开始拿乔还说得过去，要是许明花都亲自过去服软了他还拿乔，那就是完全不给刘部长面子了。 到时候他这个还没被宣布的新领导只怕也没什么好处！ 曲亮觉得自己的安排非常不错。 “应该不需要了，说不定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许明花却老大不乐意。 她一个党政办主任，怎么可能亲自去请手下的一个普通科员呢？ 这让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就算他已经到门口了，你也给我去看一看！怎么着？我已经命令不了你了是？” 曲亮差点没直接炸了。 他已经在思考，自己用许明花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 这个女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清局势，反而在考虑什么面子里子的事情。 “我……”许明花被突然发火的曲亮给吓了一跳。 “要不还是我去请宁远同志，毕竟有些同志是拉不下脸去请下级的，但是什么下级上级，有时候不过就是一线之差而已。” 坐在一旁的龙四海一边看笑话，一边还不忘煽风点火。 他也是有些消息渠道的，对于今天这事也有自己的判断。 不过他虽然嘴上说要去请人，身体却是一点都没有动弹。 他是乡长，是白石头乡的二把手，怎么着也不可能真的让他去请。 而且，对于宁远的飞速进步，龙四海心中也是有些不爽的。 虽然他之前是想要利用宁远来对付曲亮，但是事态的发展和他想的对付完全不是一回事。 尤其是宁远，竟然一下子就要火箭般上升到副乡长的位置上了。 这让龙四海尤其火大。 他在乡镇工作了一辈子，三十五岁才当上副乡长，四十多才当上乡长。 凭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才刚刚工作几天就赶上了他十几年的进度？ “好，我去，我去！” 面对着心思各异的领导们，许明花似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她忙不迭地往礼堂外跑去，甚至都来不及顾及自身的形象了。 “我看许明花这个党政办主任当得很不合格，从她上来之后，党政办的很多工作都做得不到位！” 看着她的背景，龙四海毫不客气地批评了起来。 “是吗？我倒是觉得许明花的工作做得非常好，从她当上党政办主任之后，党政办的工作蒸蒸日上。” 虽然心里已经有些不满了，但是曲亮还是不得不为许明花说话。 毕竟这是他提拔起来的人，如果他提拔起来的人别人给弄下去了，打击的是他的威信。 所以他不光要保住许明花，还要继续提拔她。 “刘部长，有很多乡镇的党政办主任都是进班子的，我们白石头乡在这方面也不能落后？” 第71章 泼脏水 “提拔干部这种事，还需要你们班子共同商讨，如果你们能有一个一致的意见，就推荐到组织部来嘛，我们再来进行考察研究。” 刘春光慢条斯理地打着官腔。 曲亮对于他的这个说辞非常不满。 没错，正常的干部提拔确实都是这么个流程。 先是单位内部开会讨论人选，等到班子会议确定好了之后，再推荐到组织部去，由他们进行考察研究。 一般来说，乡镇班子推荐上去的成员，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组织部都会考察通过的。 可问题是，曲亮是空降的书记，对白石头乡的领导班子控制力并不强。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让班子会议通过他推荐的人选。 这也是他希望能够让许明花进班子的原因，他需要班子里能有多一点的自己人。 所以，走这条路对于曲亮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这条路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不是所有的党委委员都需要通过班子推荐给组织部考察。 组织部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考察的人选。 比如这一次的宁远就是，他完全是组织部自己决定的人选，然后一天就通过了，连曲亮都没有得到通知。 这也是组织部权力大的原因。 你想要升职，就绝对绕不开组织部。 但是组织部想要不让谁升职，完全可以绕开他们不想搭理的人。 所以哪怕刘春光只是组织部排名最后的副部长，级别也只是副科级。 但是他在这里就能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曲亮和龙四海这两个正科级在他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 因为刘春光代表的是组织部，组织部的威严不容质疑！ 许明花一边在心里痛骂着宁远，一边赶到大院宿舍区。 “宁远，不是通知你去开会吗？为什么还不去？我可告诉你，今天是组织部领导亲自点了你的名，在这种时候耍性格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她一边吆喝着，一边推门进了宁远的房间。 然后刚一进门就发现，刘静月躺在床上，而宁远却似乎在试图脱她的衣服。 “啊！” 许明花直接惊叫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快点放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她大叫着冲了过去，看起来好像是要保护刘静月，但实际上，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个能够解决掉这个讨厌家伙的好机会！ 对于现在的体制内来说，你干了再多坏事，只要不被人在明面上抓住，哪怕是所有人都心里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像这样直接被人给当场撞见，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许明花对于这种事最为擅长，她心里明白，只要自己把事情一闹大，不管真相如何，刘静月这种小姑娘脸皮薄十有八九都会说自己是被迫的，到时候宁远就彻底完了！ 于是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前面，就是为了让他们来不及掩饰。 “你在干嘛？”没想到宁远压根就没给她这个机会，一伸胳膊，就把她给挡了回去。 “你竟然敢在大白天公然使用武力强迫女同事？”许明花又是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这是在给她治病，你不搞清楚状况就在瞎嚷嚷？”宁远冷眼看着她。 对于这个处心积虑想要对付自己的上司，他现在是没有任何好感。 自己明明一直都是在认真地工作，从来没有做出过半点对别人不利的事情，为什么就要这样被针对呢？ “治病？治病你脱人衣服干嘛？你明明就是意图不轨，只是被我的突然到来给打断了！” 许明花当然不肯甘心放过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机会。 她必须一口咬定宁远就是在欲行不轨！ “许主任，宁远真的是在给我治病，麻烦你仔细看一看，我的背上还插着那么多针呢！他是在给我针灸！” 刘静月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她一个年轻女孩，脸皮很薄，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说话。 但是她实在受不了许明花一进来就瞎嚷嚷。 没看到自己背上还插了一堆银针？ 你家对别人意图不轨还会先把别人给扎成个刺猬？ 许明花听到刘静月的声音，这才看了她一眼。 没错，她的后背上确实插了好几根银针，确实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搞那种事。 “有针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你们就喜欢玩这种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好啊！” 许明花不肯接受自己的失败，她依然在嘴硬着。 “行了，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现在请你离开，我要给刘静月同志继续治疗了，她的情况很严重！” 宁远实在懒得跟她废话。 这里一共就两个人，他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好的事，刘静月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反而一个后面冒出来的许明花非要说这是不好的事。 那就只能让她去说了，谁也堵不住她的嘴。 至于别人会不会相信她的话，那是别人的事情。 “对了，刘部长通知你去参加今天的会议，你不要再磨蹭了，快点跟我走！” 许明花终于记起了自己的来意。 “知道了，等我这边结束了，就会过去。” 宁远坐到了床前，继续自己的针灸治疗，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刘部长的通知你都敢不听？很好，我会把你的态度原样带给领导们的！” 许明花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宁远竟然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完全不把她这个领导当回事！ 她已经决定了，今天一定要在领导们面前好好告他一状！ 看你还怎么狂！ 说完话，许明花掉头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要不你还是赶紧先去开会，我这里不要紧，等你有空再给我治疗也可以！” 刘静月低声劝说道。 “不要分心，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完全放松下来！”宁远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刘静月听完之后眼皮竟然真的耷拉了下来。 而此时，许明花已经再次返回了礼堂。 “刘部长，曲书记，那个宁远真的是太气人了，我跟他说刘部长让他来参会，他却说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肯过来！” 第72章 分工 经过一番考虑，许明花并没有说宁远在宿舍里干一些不该干的事情。 因为她也很清楚，人家并没有，就算自己闹起来了，事情也很快就可以查清楚，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所以许明花干脆就没说。 但是并不代表她就不打算再利用这件事了。 她只是暂时放一放，等以后遇到关键时刻再拿出来用，务必要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不过许明花添油加醋的告状依然让曲亮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他是白石头乡的一把手，乡里出了什么事都是他的责任，党委机关里某个人出了什么事，他也逃不掉领导责任！ 现在下面竟然有人如此狂妄，完全就是因为他没有管理好！ “刘部长，我亲自去叫他！”曲亮站起身，就准备亲自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对许明花的话也不完全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宁远确实没有来，他这个一把手不能不有所表示。 “不着急，正好我有点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咱们现在谈谈。”刘春光却拉住了他。 虽然只接触过一次，但是他觉得自己对宁远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相信宁远绝对不会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赶紧过来，一定是有无法过来的理由。 所以刘春光觉得自己应该帮他拖延一下。 “刘部长有什么指示？”曲亮顺势坐了下来，不过心中却在暗骂。 你他娘的刚才不说有事要商量，现在看宁远要出事了又有事要商量了。 你们摆明了就是一伙的！ 再加上昨天看到他们一起吃饭。 曲亮现在已经认定刘春光和宁远之间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而自己的好事也正是被他们给坏掉的！ 这笔账一定要记下来！ “指示谈不上。”刘春光自然不知道曲亮的想法，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拖延时间而已。 “相信你们也应该都知道了，宁远同志即将被提拔为副乡长，关于他的分工，两位是怎么想的？” 虽然说组织部的决定还没有宣布，现在就说这件事稍微有点泄密的嫌疑。 但是毕竟宣读组织部文件不过是一会之后的事情，提前一会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身边的这几位都是白石头乡的主要领导，提前和他们沟通一下白石头乡的人事任命，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相信他们不管是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还是猜测，应该都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组织上有什么安排吗？”曲亮眉头一皱。 他本来就对组织部直接任命宁远为副乡长十分不满，没想到现在刘春光竟然还想要插手宁远的分工，这就让他更加不满了！ 分管工作的分工，原本是乡党委和政府的权力，怎么能连他们这点权力都给拿走呢？ 但是曲亮不清楚的是，刘春光突然提出这件事，到底是他的私心，还是上级领导的指示。 如果是刘春光个人的想法，那么他们白石头乡自然可以不用理会，这是他过界了。 可如果要是上级领导的指示，哪怕依然有些过界，曲亮却不能不在乎。 “县委领导的意思是，宁远同志在农业工作上很有办法，可以让他分管农业。”刘春光说道。 “农业工作可是相当重要啊，交给一个年轻人……”龙四海没法保持沉默了。 他们这些落后的地方不同于发达地区，农业工作是重点中的重点，每年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夏忙了。 任何人一旦分管了农业工作，他的地位就不可能太低，哪怕这个人才刚刚参加工作。 之前农业工作是龙四海的铁杆支持者分管的，现在让他拿出来，他没法交待啊！ “县委领导认为今年的夏忙工作完成得非常漂亮已经证明了宁远同志的能力，龙乡长难道有不同意见？”刘春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龙四海这才惊觉对方话里的主要内容，让宁远分管农业工作，似乎是县委领导点的名！ 是哪个县委领导？ 肯定不会是组织部长向晓阳，如果是他的话，刘春光直接说部长就行了。 除了他之外，还能在组织部有影响力的，也就只有县委书记和副书记了。 这两位可是绝对的大佬，龙四海绝对惹不起！ “没有，我只是感慨一下罢了，我之前也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竟然这么有能力！” 龙四海连忙改口。 对下面人的交待无论如何都还是有办法的，可要是得罪了上面的人，那是真的没法交待了。 曲亮在心中暗笑。 你龙四海天天就大大咧咧的，听人说话都听不出重点来。 他在听到刘春光第一次提到县委领导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自己绝对无法反对。 事实上他也不想反对。 虽然说农业工作很重要，但也容易出问题。 一些清闲的工作虽然不重要，却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想要收拾宁远，就必须让他坐到容易出问题的位置上。 而且还能借此让他受到龙四海一帮人的嫉妒，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 “我坚决同意上级领导的安排！”曲亮也跟着一起表了态。 “两位领导真是深明大义。”刘春光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这可是县委乔书记的亲口指示，你们要是敢反对那才有乐子呐！ “还有，县委领导表示，向宁远同志这种来自大城市的高学历年轻人才，思想比我们要更加先进，也更能和发达地区接轨，所以他希望能够把工业商业以及招商引资的工作全都交给宁远来负责！” “什么？”曲亮和龙四海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了起来。 这个分工可就相当重要了！ 虽然说白石头乡现在的工业商业和招商引资工作都几乎为零，但是任谁都知道，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下，这几个工作全都是重中之重。 如果把这些工作都交给宁远的话，那么从实际工作的角度考虑，他可就是整个白石头乡前五号的人物了！ 这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能够承担的吗？ 第73章 一波调整 “这不太合适？这么多工作都交给一个年轻人，是不是压力有点太大了？” 曲亮忍不住问道。 虽然他很想把宁远立成靶子推出去给龙四海他们打，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希望看到宁远做大。 可是，如果要是让这家伙分管了这么多重要的工作，再加上他在县里还有着一些背景，搞不好真能让他成为白石头乡的第三方势力！ 这是曲亮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是啊，我们对于年轻干部，要爱护，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工作都压到他身上啊！我们还是要循序渐进，绝对不能揠苗助长！” 龙四海更是坚决反对。 政府这边本来是他的地盘，突然插进来一个宁远，如果只是分管农业的话，他还能控制得住。 可是现在这样搞，几乎要把政府一半的工作都交给他了，这怎么能行？ “看来两位都不是很同意？”刘春光看着他们俩。 “我希望领导能再慎重一些。”曲亮的表情很坚决。 “我也是一样！”龙四海的表情更加坚决。 “好的，你们的想法我会反馈给乔书记，请他再慎重一些的。”刘春光点点头。 “其实我们也不需要这么慎重！”一听这些要求竟然是乔书记提出的，曲亮立刻就变了脸色。 “对年轻干部，我们也要信任，要放手给他们去干，不用怕他们压力太大，我们会给他们做好保障工作！” “是啊，年轻干部能力强冲劲足，多给他们加加担子也是好事！”龙四海也不得不强忍着说出违心的话来。 没办法，谁让这是乔书记的提议。 他们都相信，哪怕刘春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假冒乔书记的意思。 毕竟这种事还是经不起考究的。 “这么看来，两位领导又同意让宁远同志承担这些责任了？”刘春光看了他们俩一眼，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 乔书记确实是关注过宁远，也说过要给年轻干部多加担子重点培养这种话，但是他可不会说得这么具体。 这些安排里，至少有一半是出于刘春光自己的私心。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真真假假，真假掺杂。 下面的人并不知道传话的人跟你说的话里面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只能把所有事都当成真的来办。 而对于传话的人来说，如果不能夹带私货，还有谁愿意传这个话呢？ “我们完全同意！”曲亮和龙四海心里也知道，乔书记不可能安排得这么细致。 但是他们也没办法。 不然刘春光回去就是一个白石头乡觉得您的意见不够慎重，他们俩只怕这辈子都别想进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刘春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宁远也终于来到了礼堂。 “不好意思各位领导，突然有点事，我来晚了！” 他一进来就不停地道歉，态度上倒是无可挑剔。 正常情况下，领导们应该发发火，说说诸如“怎么敢让这么多领导等你”这种话。 但是这会，曲亮和龙四海都在考虑着接下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小子，一时间都有些走神，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于是刘春光果断宣布了会议开始。 然而会议的第一项内容并不是人事任命，而是刘春光代表组织部再次表扬了白石头乡党委政府在刚刚过去的夏忙工作中的出色表现。 而获得先进个人表彰的宁远，也是被他给重点提出表扬了一番。 曲亮的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这是组织部来给宁远撑腰了。 因为上次全县的表彰大会宁远没有到场，所以他并没有在全县干部职工面前获得这项荣誉，失去了一次露脸的机会。 组织部当然不会为了他再搞一次全县范围的表彰大会，但是当着白石头乡领导班子再表彰一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这也为会议的下一项内容做了铺垫。 很快，会议进入了第二个内容，由刘春光宣读了县委组织部的任命通知。 “根据工作需要，经县委组织部研究，七届县委第六十三次常委会决定：宁远同志任白石头乡党委委员，并提名为乡政府副乡长人选，请按有关法律规定办理，结果报县委备案。” 这个任命一宣布，礼堂里顿时就掀起了一阵骚动。 大家都不是傻子，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已经足够所有人都知道，宁远要被提拔为副乡长了。 这其实也是合理的，毕竟县里有人才引进的制度，研究生学历引进来就是副科级，下到乡里当个副乡长合乎情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宁远这个新晋副乡长，竟然还同时担任了党委委员的职务！ 党委委员和副乡长到底谁的权力更大谁的位置更高，这一点还需要具体问题具体研究。 但是毫无疑问的一点就是，党委委员能够参加党委班子会议，可以直接接触到乡里的重大问题，甚至能够在重大问题上直接发表自己的意见。 哪怕不是他们分管的工作，只要上了班子会议，他们就有发言权。 而副乡长在不是自己分管范围的工作上，却几乎没有任何发言权。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党委委员还是副乡长，想要更进一步，提拔为乡长，都需要先把对方给兼任了才行。 而宁远竟然一步到位，直接就身兼二职了！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他很年轻，虽然他只是最后一个党委委员和副乡长，却拥有了被直接提拔为乡长的可能性！ 这也就意味着，宁远在白石头乡的整个领导序列中，至少能排到前五六名。 这让很多四五十岁熬了半辈子才熬到乡镇副职的领导们心里就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样样都有。 “咳咳！”刘春光连续咳嗽好几声，才算让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高峰同志不再担任白石头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职务，保留其副科级待遇，另有任用。 齐明亮同志任白石头乡党委委员、组织委员职务，免去其乡政府副乡长职务。 许明花同志兼任白石头乡政府乡长助理！” 第74章 得罪人 这个任命通知，同样又让已经安静下去的会场又骚动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白石头乡的班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调整。 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个结果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曲亮想把高峰给弄走，让许明花上位的心思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齐明亮也是老牌副科级干部，还是组织部下来的，一直都进不了班子也不合适。 至于许明花，曲书记一直都在大力推动她上位，上不了党委委员，给个乡长助理也算是安慰奖了。 大家琢磨了一圈，觉得这一次的调整又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不过三个当事人的心理就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了。 高峰当然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被许明花盯上了，他也知道自己一直在被排挤。 他心有不甘，也试图反抗。 在夏忙工作的时候称病住院就是他的反抗方式。 他原本想的是自己不在，别人一定调和不好高家村和许家村的矛盾，到时候乡里面就会知道他的重要性，一定会让他多干两年。 所以，当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在，高家村和许家村也在夏忙中相安无事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在白石头乡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没有了利用价值的自己肯定会被一脚踢开的。 但是，许明花那个先进个人闹了乌龙之后，高峰觉得自己似乎又有点希望了。 毕竟许明花没了先进个人，想要直接取代自己，就有些难以服众了。 可是高峰没想到，自己没有被许明花取代，却成了宁远光速上位的牺牲品。 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这个任命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他非常难受。 却又无可奈何。 齐明亮心中却是又无奈又气愤。 他作为组织部下来的副科级，一直都在为了成为正科而努力着。 这些年来，他隔三差五就跑一趟组织部，美其名曰回娘家，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在领导面前露露脸。 对他来说，自己已经四十出头了，如果不能在这一两年内兼上党委委员，那么想要成为乡长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他可不想像高峰那样，干了半辈子副科，到老了被人给一脚踢开腾位置。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因为他隔三差五地跑组织部，才让向晓阳心中有了印象，然后直接把他踢走给宁远腾位置了。 齐明亮心里十分憋屈，这次调整基本上意味着他这辈子与正科实职无缘了。 他觉得，会发生这个情况，都是因为宁远。 如果不是这小子突然冒出来插队，自己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这一两年内就能把党委委员兼上。 齐明亮已经在心里恨上了宁远。 许明花心里也是失落不已。 虽然从表面上看，她是获得提拔了。 乡长助理基本上就等同于副乡长，相比较于党政办主任，地位是要更高一点的。 但是许明花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那一声副科级。 因为乡长助理这个职务和副乡长还是有所不同的，它必须要有文件上明确标注出来的副科级才能有副职的合法性。 没有明确标注副科级，那就还不是副科级。 虽然说即使没有明确副科级，但是离副科级也不过是一线之差。 可是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一线之差，就能让人熬上好几年甚至更久。 尤其是，许明花眼睁睁看着宁远从自己的下属直线上升到党委委员兼副乡长，无论是职位还是地位都已经远高于自己了。 她心里又怎么能舒服得了？ 都怪这小子，抢了自己的机会！ 许明花心中无比的痛恨。 她早已经忘记自己想要抢夺别人功劳的那回事了。 她心中现在只有恨意。 宣布完人事任命，大会很快就结束了。 刘春光示意要离开，却被曲亮和龙四海两人一齐拉住。 “刘部长千辛万苦为我们白石头乡带来了县委和组织部的重要任命，一定要吃完饭再走，要不人家还以为我们不懂规矩呐！” “我下午还有几个会要开，实在是来不及。”刘春光推辞道。 “为了不耽误刘部长下午的会议，我们早点开席，现在就去饭店！”曲亮大手一挥，就拽着刘春光往饭店走去。 “你们啊，实在是太客气了，下不为例啊！”刘春光非常自觉地跟了过去。 组织部领导到基层宣布完任命要接受一次宴请，这也是规矩，他不好随便打破。 请组织部的领导吃饭，规格当然要高。 白石头乡是所有的党委委员都一齐出动，包括即将调走的高峰，以及刚刚新晋的宁远和齐明亮。 地点就在乡里唯一的饭店二楼包间。 宁远从来到白石头乡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到这家乡里唯一的饭店二楼吃饭。 他感觉有点震撼。 这里的装修虽然比不上姚书文的起源山庄，但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至少只看包间里的情况，你绝对想不到这家饭店竟然是在一个十分贫困落后的小乡镇上的。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习以为常，就连之前基本没怎么来过白石头乡的刘春光对于这个情况也是非常适应。 一群人进入席间坐下，每个人的座位都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 刘春光作为上级领导的代表，虽然级别不是最高的，却依然被安排在了主位上。 他的两边自然就是白石头乡的两位主要领导。 再之后是人大主席徐文文和党委副书记刘明。 他们下面按照规矩就是常务副镇长李秀峰、组织委员齐明亮、宣传委员邓修文、纪委书记张泽远、人武部长吕彦武这一系列的党委委员。 按照惯例，新入党委的宁远和已经被排除出党委的高峰应该坐在最外面。 然而刘明在坐下之后，还没等准备挨着他坐的常务副乡长李秀峰过去，突然就冲着宁远招了招手。 “小宁，你来我这里坐，按理来说你到白石头乡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我们却没能好好交流交流，真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今天你就坐我旁边，我们好好聊聊！” 他这一席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宁远的身上。 第75章 第一招 “不用了，我坐这边就挺好！” 宁远看到李秀峰看自己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不友善了，不由得也有些头疼。 他并没有得罪人的想法，可是他现在身处这个环境这个位置，好像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 就像今天在会场，宁远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齐明亮和许明花对自己也有同样不善的看法。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升职挡了他们的路，自己就被他们给记恨上了。 同样的，只是因为自己的位置威胁到了李秀峰，自己似乎也要被后者给记恨上了。 原本李秀峰是乡政府这边第二个党委委员，晋升为正科级干部的可能性相当大。 可是现在，政府这边又出了一个党委委员兼副乡长，几乎是和他一样的存在，就相当于原本属于他的机会一下子就被分出去了一半，这让他怎么不生气？ 更何况这小子现在竟然要抢自己的座次！ 座次是什么？ 座次就是排名！ 排名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命根子！ 有些人或许以为，在小乡镇里，权力都集中在一二把手的手里，下面这些副职反正手里也没什么权，排名靠前一位和靠后一位差别不大，没有什么争的必要。 这个观点是大错特错的。 越是在这种小单位，越是手里没权的副职，才越需要争这个排名。 因为对他们来说，除了排名之外，也没什么可争的了。 “小宁啊，不要客气，刘书记难得开了口，你可不能拂了他的面子！”曲亮也招着手，示意宁远坐过去。 实际上他这么做也是完全没安好心。 他当然知道李秀峰会因为座次的问题记恨宁远，他就是要让这个恨再加深一些。 党委书记副书记都发话了，宁远就算是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坐了过去。 李秀峰自然不可能再坐到他后面，只能铁青着脸走到另外一边，坐到了人大主席徐文文的旁边。 其他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争议，大家依次坐好，然后开始上酒上菜。 虽然开始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但是酒上来之后场面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乡镇干部都是酒精考验的，哪怕是女干部，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而刘春光这个组织部副部长常年和乡镇干部打交道，那更是实力非凡，面对一众人的进攻，完全不怯场，反而和下面的人打得有来有回的！ 一顿酒喝了两个多小时，白酒干掉了两箱半，不过在座的各位一个个眼睛却是越来越亮，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不行的样子。 “同志们，不能再喝了，大家下午都还有工作，再喝就耽误工作了！”这时，刘春光再次举起酒杯。 “我提议，大家喝完这最后一杯酒，今天这场就结束了，咱们有机会改天再好好喝一场！” 所有人都站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顿酒终于算是结束了。 刘春光还急着赶回县里，连饭都没顾上吃一口就走了。 曲亮龙四海等几个人去送他，送完也没有再回来。 包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宁远以及几个边缘委员，他们都是刚才喝酒不算很热烈的，现在肚子里似乎都还有点空，需要吃点饭。 宁远抱着碗羊汤喝了个痛快。 因为对这家饭店有些不满，他平时也不过来吃饭，天天在宿舍泡面吃，可以说是过得相当清苦。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吃顿好的，他可不愿意轻易放过。 “小宁，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突然，一个十分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 宁远连忙放下手中的碗，拿起张纸擦了擦嘴。 “徐主席，没事，我本来就是小辈，您叫我小宁正合适！” 人大主席徐文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这会包间里除了他们俩，其他人已经全走了。 徐文文是一名五十几岁的女同志，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并不像其他乡镇干部那么接地气。 宁远也不明白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跑到白石头乡来当这个人大主席。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正科级待遇的话，县城里应该有更多正科闲职可以安排。 不过尽管心里不明白，但是宁远却知道，对于这种老同志，一定要尊敬，至少要做到表面尊敬。 否则的话老同志或许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想要扯扯你的后腿，还是能做得到的。 “我打算下个月再召开人代会，你看可以吗？”徐文文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但是宁远却觉得有些刺眼，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了。 他明白这些人的意思。 他的副乡长虽然说已经被组织部提名，算是确定了，但是真正完成任命还需要通过人代会选举才行。 一天没有通过人代会的选举，就意味着他一天还不是真正的副乡长。 按照有关规定，乡镇的人代会每年至少要开一次，多的话可以根据工作需要任意开几次。 也就是说，只要有工作需要，随时都可以开。 明明是现在就可以开的会，没有任何必要拖到下个月。 现在是八月初，如果要是下个月再开人代会的话，那就意味着至少得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副乡长。 那样的话，自己就只是一个空壳党委委员，手底下没有半点实质性的工作。 虽然他可以以代副乡长的身份先分管起一部分工作。 但是既然人代会可以晚一点开，那么分工显然也可以晚一点分。 宁远从来都不觉得所有事情都是独立的。 徐文文说要下个月再开人代会只不过是他们出的第一招而已，后面还会有一个组合拳。 而如果自己要是被这一套组合拳打懵的话，说不定下个月也未必会开这个人代会。 “是什么原因需要拖这么久呢？”宁远笑着问道。 “因为夏忙工作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是农民们实质上还有很多农活要干，我们有很多人大代表都是农民，不能因为开会耽误了他们的活。” 徐文文给出的答案似乎也非常妥帖。 “我不这么觉得。”然而宁远还是摇了摇头。 第76章 套话 虽然说对老同志要尊重，但是这并不代表老同志说什么都要同意。 对于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宁远觉得该否定就要否定。 “我看过乡里的资料，我们白石头乡第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六次会议是去年八月十二号上午召开的，会议增选了周伟同志为副乡长。 去年的夏忙工作比今年持续的时间更久，但是就算是这样，去年八月十二号也依然可以召开人代会，为什么今年八月份就不能开了？” 徐文文的脸色顿时变了。 即使是她这个人大主席，也记不清去年八月份开的那次人代会到底是在几号，眼前这个刚刚来乡里工作不到一个月的小年轻竟然能张口就来？ 关键是，除了具体日期自己记不清之外，别的内容这家伙说得都对！ 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怎么连去年人大的资料都看了？ “徐主席？我没说错？”宁远看徐文文说不出话来，不由得笑了笑。 “没，没有。”徐文文不敢犹豫。 她要是连自己工作内容都说不出来，就有点太过分了。 “所以今年要延期的原因应该就不存在了？我觉得人代会还是早点召开比较好，这样我们也好安心工作。”宁远笑道。 “我再和曲书记商量一下。”徐文文站起身离开了。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 原本她以为宁远不过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够在夏忙工作中取得成绩只不过是他精力比较充沛能干活，在别的事情上应该是比较好拿捏的。 所以她今天专门试探了一下。 没想到这小子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看来是需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终于，包间里只剩下宁远一个人了。 他也没有着急，而是继续端起面前的碗，把之前没喝完的羊汤给继续喝掉。 不能因为这些人就影响了自己吃饭的兴致不是？ 喝完汤，又吃了半张饼子，宁远终于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宁乡长，您吃好啦？”漂亮老板娘秦姐似乎一直都在包间外等着，看他出来立马就迎了过来。 “吃好了，怎么了？没人付钱？” 看到她在蹲自己，宁远心里不由得有点发慌。 虽然知道这种公务宴请肯定是公家出钱，但是以曲亮的脸皮厚度，干出不签字就走人让自己付钱这种事并不会太让人意外。 “怎么会呢，党委在我们这吃饭都是挂账年底一起结的。”秦姐脸上堆满了笑容。 “哦，那就好。”宁远放宽了心，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宁乡长，您等一下！”秦姐又叫住了他。 “还有事？”宁远看了她一眼。 “之前是我们这里的伙计不懂事，不认识您，跟您发生了一点误会，我已经狠狠地骂过他了，还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跟我们计较。” 秦姐已经知道宁远现在是副乡长了。 虽然震惊于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当上副乡长，但是她也知道，宁远一定是前途远大的。 像这样的人，秦姐当然想要抱上大腿。 别的不说，只要尽量多在她的饭店里做几次公务接待，就能让她多赚不少钱。 于是，她特意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跑出来道歉。 “那件事我已经忘记了。”宁远淡淡地说道。 “宁乡长，我听说您一个人住在党委大院，晚上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秦姐见他态度还算不错，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以后晚上都可以在我这里吃饭，我保证给您安排得非常丰盛，而且不用收钱！” “你的意思是我吃饭乡里付钱？”宁远皱起了眉头。 其实这件事在现在也十分正常。 副乡长虽然手里没多大权力，但是吃吃喝喝回去报个账的资格还是有的，要不然谁还费尽心思当这个领导，就为了每个月多的那十来块钱吗？ “其他领导来我们这吃饭，也是这样走账的。”秦姐见他面色不虞，顿时就有些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在曲亮龙四海面前，她也游刃有余不急不躁。 但是面对这个年轻人，她却好像非常容易心慌意乱。 难道这小子比那两位一二把手还要可怕？ 这怎么可能呢？ “别人我不管，不过我以后在这里吃饭，都自己结账。” 宁远想了想，也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被自己改变的。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 而且他还有一件事要找老板娘打听，于是就放松了口径。 “只希望你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漫天要价就行了。” “怎么会呢？我们怎么可能挣您的钱呢？我向您保证，以后只要您在我们这里吃饭，我们只收成本价！” 秦姐见他答应以后会来吃饭，心里十分开心。 至于什么只收成本价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她相信，到时候只要自己坚决不收钱，这小子肯定不会非给不行。 等他走了，再把账挂到党委的账里，一切就都搞定了。 “其实我也理解你们，像白石头乡这种地方，老百姓口袋里都没什么钱，基本上不太会下馆子，只靠乡里几个机关单位上来吃吃喝喝，也赚不了多少钱，所以遇到一个外地人你们就会想要多赚一点，也是应该的。毕竟你们也不容易啊！” 宁远假意说道。 “谁说不是呢！”秦姐似乎被他给触动了，也有些感触。 “你知道为什么全乡就我们一家饭店，因为实在是撑不住啊，不挣钱还要赔钱！我们也是在勉力支撑！” “所以，如果真的遇到吃完饭死活就是不给钱的外地人，你们会怎么办？真的把他们给送进派出所里？” 宁远趁机问道。 “一般都是吓唬吓唬，然后我们再稍微降点价，他们也就自认倒霉老实付钱了。”秦姐说道。 “难道就没有例外的？没有那种特别赖皮，怎么都不肯给钱的？”宁远继续问道。 “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上天就有一个！”说起这个，秦姐就有些气愤了。 “那个混账，不光嫌我们的饭菜贵，还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能绕得了他？” 第77章 引导 “确实不能放过他，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他！”宁远看起来也有些义愤填膺。 “那是当然，我当时就给周所长打了电话，然后就把那老小子给抓进去了，估计他现在应该还在里边关着，不赔偿得让我满意，我绝对不会让他出来的！” 秦姐有些得意地说道。 看得出来，她是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小捞一笔的。 毕竟那家伙看模样并不像是个穷人，千八百块应该能拿得出来。 千八百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现在绝大多数农民一年大概也就赚这么点钱。 但是宁远却不希望她的目标仅限于此。 “我昨天听别人说，有一辆桑塔纳坏在离乡里十来里远的路上，已经停那两天了，你说会不会是那小子的？” 他话音一转，仿佛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桑塔纳？咱们乡里可没有这么有钱的人啊！”秦姐一听，眼睛就亮了。 白石头乡所有的车子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是党委和派出所的那两辆破吉普，轿车是一辆都没有。 毕竟这年头，有车一族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有钱人，这种人在白石头乡这种穷乡僻壤是不存在的。 所以这桑塔纳只能是外地人开来的。 而作为全乡唯一饭店的老板，秦姐很清楚，这两天乡里出现的外来人员只有前天晚上那个流氓一个人。 毕竟外来人要吃饭，就躲不过她的饭店。 再加上那辆车子已经被扔在那里两天都没人管了，谁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扔在路边不管？ 综合这一些情况，那辆车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外来人的！ 谁能想到，那个外地佬竟然是个有车的土豪啊！ 秦姐想明白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 对于她来说，想要查证这件事并不困难。 直接让派出所的人帮忙问问就行了！ 一旦确定了那个家伙那么有钱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要求也应该适当提高一些。 “是啊，我也纳闷呢！”宁远看她的表情变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可以实现了。 “好了，我下午还要忙工作，先走了。” “宁乡长，以后记得晚上来吃饭啊，我绝对只收你成本价！” 秦姐非常热情地把他给送出饭店，看那架势，甚至恨不得把他给直接送回党委大院去。 回到大院，宁远不由得又有些挠头。 按理来说，自己现在升了官，也算是一个领导了，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就算是和其他副乡长合用一个办公室，也不能继续再待在党政办公室了。 但是，这件事需要有人来安排，总不能自己看着哪间办公室顺眼，就直接过去。 可问题是，现在偏偏就没有人安排这件事。 整个党委大院的所有人，都仿佛一瞬间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一般，依然各自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人来安排宁远。 这个工作，原本应该是党政办主任许明花的活。 不过她这会正在书记办公室抹着眼泪，哪有空管这些？ 更何况就算她有空，也未必会管。 让她给一个抢了自己位置的年轻人办事？ 那不比杀了她还难受？ “小许，你也不要难过，你的事情不要着急，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你现在已经是乡长助理了，解决副科级也就是一下子的事，你完全不需要着急！” 曲亮站在许明花的身前，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一张卫生纸在帮她擦拭着眼泪，动作极为亲密。 “不着急不着急，你每次都只会说不着急！”许明花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结果我这等来等去，一个新来的都能爬到我头上拉屎撒尿了，我还不着急？” 凭心而论，她的升职速度不算慢。 曲亮来之前她也只不过是党政办的一名普通科员。 自从曲亮来了这一两年里，她从一名普通科员升到了现在的乡长助理兼党政办主任，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是凡是就怕比较啊！ 许明花和党政办其他的科员比起来是还算不错，但是和宁远一比就差得远了。 人家不到一个月就从普通科员变成了党委委员兼副乡长，这哪里是她能比得了的？ 虽然说宁远的升职有各种各样的因素，但是许明花可不管这些。 “宁远的情况特殊，连乔书记都知道他，你怎么能跟他比？”一想到那小子，曲亮的心情就变得有些焦躁。 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入了乔书记的眼，而且还让跟自己关系相当不错的组织部长向晓阳最近几天都没有理会自己。 当然，曲亮也很清楚，向晓阳跟自己的关系还是很铁的，他们这种冷淡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几天，自己肯定就能联系上向晓阳。 只是，这几天的闭塞还是让他感觉到失去了掌控力。 他竟然有了一种自己也有可能随时被换掉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向部长给自己的警告！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比，你一个党委书记，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许明花不肯认输。 “好了好了，等过两天我再去找一下向部长，先把你的副科级给确定了，后面再慢慢说，先赢未必就是赢，不要急于一时。”曲亮只能安抚她。 “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讨齐枫的欢心，只要伺候好他，我们在县里就能多一个强援！” “你这个死鬼，竟然让你的女人去陪别的男人，要不要点脸啊！”许明花白了他一眼，但是话里话外却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 自从她跟了曲亮那一天开始她就明白，为了能获取个人利益，就要舍弃一些东西。 既然自己能陪曲亮，陪陪别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齐枫毕竟年轻，长得也不赖，怎么着不得比半老头子曲亮要强？ “我要不要脸，你难道不清楚吗？”曲亮发出一阵怪笑，身子伏了下去。 “不要啊！”许明花娇笑着。 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给敲响了。 “砰砰砰！” “曲书记，我是宁远，我有点事要向您汇报，可以进来吗？” 第78章 汇报工作 屋里的两个人瞬间就如同受惊的猴子一般，各自跳了起来，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你有什么事？” 过了片刻，曲亮威严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 但是精通望闻问切的宁远却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些不寻常。 急躁，心虚，慌乱，这些怎么会在一个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党委书记的声音中出现呢？ 难不成这家伙在里面没干好事？ 如果真要是这样，自己贸然过来，不是坏了这位老大的好事了吗？ 门口的宁远忍不住笑了笑，不过他却没有离开。 来都来了，就没有走的道理。 现在毕竟是上班时间，还是应该提醒曲书记要干点正事。 “关于我的工作情况，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进来！”曲亮的声音终于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听起来似乎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宁远推门走了进去。 “曲书记！许主任也在啊！” “你们谈，我先回去工作了。”许明花站起身，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准备离开。 “许主任，请等一下。”宁远却喊住了她。 “怎么？”许明花站住，看向他，表情并不是十分友善。 她毕竟还不是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现在已经不太适合继续在之前的地方办公了，麻烦许主任给我重新安排一下。”宁远说道。 既然这婆娘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记不起来，那也只有自己来提醒她了。 “这个……”许明花眼珠子一转。 “现在我们党委大院的办公空间非常紧张，你让我一下子就给你找一个办公的地方，还真不太容易……” 很明显，她不是很想痛痛快快地给宁远办了这件事。 她还在记恨这小子抢了自己党委委员！ 她使用拖延之计，就是要告诉这小子，虽然你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当上了党委委员兼副乡长。 但是老娘并不怕你！ 只要这白石头乡还是曲书记说了算的，她就不需要怕任何人！ “我相信许主任一定是能够办好这点小事的。”宁远并不急躁。 如果办公室一直解决不了的话，虽然自己会有一点丢人，但这终归是许明花的工作失误。 到时候不光自己，只怕还有别人也要趁机发难。 虽然许明花现在对这个党政办主任已经不怎么看得上，眼中只有更高的位置。 但是还有很多人是非常眼红这个党政班主任的位置的！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宁远早已知道，党委大院并不是铁板一块，曲亮也根本不能一手遮天。 “我尽量。”许明花用鼻子挤出这几个字，就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宁远同志，坐，有什么事说。”曲亮之前完全没有插嘴的意思，仿佛一个办公室这点小事根本不需要他开口一般。 直到许明花走了，他才示意宁远坐下。 “是这样的，我之前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想法，想要吸引一些外来资金，在咱们白石头乡建个制衣厂。” 宁远坐好之后，不急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这确实是他早就有的想法，也一直都在暗中进行着。 昨晚他和谢飞通过电话，知道他们那边已经开始派人往这里来了，估计用不了两天就能到。 如果是自己没当这个副乡长以前，宁远是打算和高家村合作办这个厂子，暂时不让乡里知道。 毕竟那会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科员，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乡里，那么这个功劳一定会被抢走。 对于功劳不功劳的，宁远其实并不在乎。 他只怕别人抢走了这件事之后，又不能好好干，吃拿卡要，最后直接把好事搅黄。 到了那个时候，不光自己的一番苦心白费，说不定连自己和谢飞他们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宁远已经是党委委员兼副乡长了，可以算是乡里面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物。 他提出这个方案，没有任何人可以抢得走。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再想要藏着掖着，没有那个必要了。 “招商引资吗？这个想法很好，我很支持！”曲亮却并没有像宁远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而是只是随便敷衍了两句。 这个态度，不正常啊！ 宁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对于曲亮来说，招商引资只是一个口号，每个人都是天天在喊，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 但是真正能招来商引来资的，白石头乡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就算放眼全县，也是非常非常少的。 这种光打雷不下雨的事情，曲亮早已经听麻了。 他以为宁远也和之前那些人一样，都是一上任就跑到自己面前来喊喊口号，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什么好处。 这种事还想让他有什么反应？ 口头鼓励两句就行了，想要好处，那是绝对没有的！ “根据我的联系，投资商的代表今天已经出发了，估计后天就能到达乡里，您看欢迎规格，应该怎么安排？” 宁远不管他是什么想法，但是自己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的。 “你自己看着办……”曲亮依然是漫不经心地敷衍着。 然而这一次，他刚刚说完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宁远。 “你刚才说什么？投资商已经出发了？很快就能到达我们白石头乡？”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没想到，喊了这么多年的招商引资，竟然真的有一天能把投资商给招来！ 而做到这一切的，竟然是才刚刚上任的副乡长宁远！ 这小子，莫非有什么了不得的门路？ 所以才会受到县里的重视？ 曲亮的脑子里很快就把最近发生的几件事给联系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是投资商的代表，毕竟我们这里条件不好，投资规模也不会太大，所以他们也就只是派了一个代表过来。” 宁远解释道。 “不重要，那不重要！” 曲亮激动地站了起来。 投资规模大小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 关键是要先有！ 曲亮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现在看来，他似乎等到了！ 第79章 缓和关系 “投资商是哪里人？为了避免出现问题，我看我们最好还是直接过去把人给接过来！就这样，我带队，带上你和许主任，我们一起出发，去接投资商，怎么样？” 曲亮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出来，激动地来回踱了两圈。 “曲书记，您可能是没有听清，投资商的代表已经出发了，两三天之内就能到，咱们如果想要欢迎的话，在乡里搞就行了。” 宁远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他知道，现在上上下下对招商引资都很重视，甚至把这项工作当成了年度考核的重要指标。 但是他依然还是没想到，一个规模很小的投资，就能让一名党委书记激动成这样。 这是没见过投资吗？ 好，宁远仔细想了一下白石头乡的情况，好像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过外来投资。 “你啊，还是太年轻，现在到处都在抢投资，任何有意向的投资商那都是有一堆人在围着的！如果我们不亲自去迎接的话，搞不好这个投资商就会被别人给抢走了！” 曲亮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所以，为了表现我们的诚意，为了让投资商不会被别的地方抢走，我们必须亲自找上门去，用最大的热情排除投资商所有后顾之忧，帮他们解决投资落地的任何困难！招商招商，不上门去招揽，又怎么能叫招商呢？” 还能这样？ 宁远都听傻了。 要是每一个有点意向的投资商都用这种态度来对待，那么一年下来别的不说，光是经费都得花不少！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去年一年白石头乡虽然好像没干什么事，却依然花掉了不少办公经费。 像这种打着招商的旗号到处去玩的事情，估计是没少干。 “真的不用，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至少这一次，我可以保证，投资商绝对不可能被别人抢走。”宁远可不想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跟他们出去瞎逛。 他还有很多正事要做。 “宁远同志，你这个思想是要不得的！”曲亮板起了脸。 “按照你这个思想来做工作，就会发现，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成！不要用你的那套学生思维来思考现在的问题，你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叫做社会！” 看着一本正经批评自己的曲亮，宁远心中一阵无语。 怎么自己明明做了事，也有了效果，反而还要被批评。 而这家伙正事不干一点，只想着个人享乐，却还有资格在自己面前义正严辞地摆架子？ 难道就是因为他的官大，自己官小吗？ 要是按着宁远以前的脾气，现在只怕立刻就会拍着桌子，指着对方的鼻子问上一句‘你的思想这么成熟，做事方法这么对，请问你引进了几家企业？’ 不过现在他身在官场，做事情也没有办法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当面让单位的一把手下不了台，这种事如果传出去，哪怕自己再有能力，做出的贡献再大，也绝对会让别人对自己敬而远之，换来的只能是自己靠边站，做不了任何实事。 宁远并不是想和这种现象同流合污，他只是想做一些实事，想做实事就必须遵守一些规则。 “曲书记批评得对，不过我刚好和下面几个村支书说好了，这两天要到各个村子里去转一转看一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去请投资商？” 他使用了拖字诀。 反正谢飞不会骗他，人肯定是已经出发了，两天就到了。 只要人到了，曲亮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再出去乱窜了？ “下去调研怎么能比得上招商引资的事情重要呢？”曲亮又皱起了眉头，不过他的心情却是愉悦的。 至少这是第一次，宁远在他面前服软认错。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给这个年轻人一个台阶下。 两天而已，事情还能有什么变化？ 更何况他要出去之前，也需要一点时间先把后方安顿好。 “不过你毕竟已经答应了那些村支书，我也不能让你刚刚升了官就言而无信，这样对你的声誉也不太好，所以你抓点紧，只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我们就出发！” 以曲亮对于那些投资商的认识，人家答应了宁远两天后到，实际上鬼知道会不会来。 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投资商会在两天内赶到乡里这回事。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巴巴跑来送钱的大善人呢？ “谢谢曲书记的理解，那我等下就直接下村里了。”宁远连连点头。 他能感觉到曲亮释放出来的善意。 虽然这点善意很少很少，但也足以证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 相信继续这样缓和下去，用不了多久，至少能让这位大书记不再敌视自己。 不过宁远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以曲亮的工作态度和思想，等投资来了，绝对会处处插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牟利的机会。 而宁远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两人之间彻底决裂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宁远只希望在那之前，自己能先做好一些准备，至少不要被搞得毫无抵御能力。 “嗯，你去，办公室的事情我会安排许主任抓紧办理的，等你回来，就可以到新的办公室工作了。” 曲亮进一步释放了善意。 只不过拿这点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当人情，还是显得他实在是太过小气了。 “谢谢曲书记。” 宁远没有停留，直接去了下面村里。 白石头乡也算得上是地广人稀，虽然只有十一个自然村的，但是最远的一个村子竟然在四十多公里之外。 要知道，白石头乡离县城也不过才三十多公里，那个村子到乡里的距离竟然比乡里到县城的距离还远！ 村与村之间的距离不近，再加上路不好，哪怕是骑着车子，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这两天，宁远甚至都没有回大院，连夜里都住在下面村里。 当然，他现在已经是副乡长，就算是缺勤，也算不上一回事了。 不过，当曲亮准备好出发却找不到宁远人的时候，还是发了火。 第80章 意外 因为要出门旅游，不是，招商引资。 所以曲亮和许明花都穿上了他们平时不太舍得穿的衣服。 曲亮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和党委大院的乡土气息显得格格不入。 而许明花则是穿了一身绣花连衣裙，把她的身材给包裹得凹凸有致，让人看着都眼馋。 两个人一大早就在书记办公室，等着宁远来一起出发。 其实按照他们的本意，是不想带宁远的。 谁愿意出门带个电灯泡啊！ 而且还是个看着非常不顺眼的电灯泡。 但是没有办法，两人之前想了不少办法，还是没能从宁远嘴里套出投资商到底是哪里人，以及联系方式是什么。 所以他们不得不带上那个讨厌鬼。 只是，他们都已经妥协了，宁远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你确定，已经和宁远说过，我们是要今天一早出发的吗？” 曲亮的脸色有些难看。 说好的事情那小子都敢不来，这是完全没有把自己这个书记放在眼里啊！ “我当然跟他说过了，您还不相信我嘛！”许明花的表情却有些迟疑。 之前曲亮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 自从跟着曲亮一起出去玩了一趟之后，她对白石头乡这个穷乡僻壤就有些看不上了。 大城市的豪华与美丽才是她最向往的。 所以她开始一心往上爬，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去大城市，过上舒服的生活。 只是，当许明花听到要带着宁远一起去的时候，心中还是非常不满的。 如果不是得知这次出行的由头是宁远创造出来的，不带上他不行，许明花只怕是坚决不会同意。 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想看到宁远，不想跟这家伙说话。 于是当曲亮让她通知宁远出发的时间之后，她也并没有直接去找后者。 许明花知道，刘静月最近这两天和宁远走得比较近，每天都要去找他。 于是她把通知这件事交给了刘静月。 只是她不知道，刘静月确实是每天都去找宁远，但是一次都没找到过。 她也不知道宁远的号码，只是给他留了张纸条。 然而宁远两天没有回大院，自然也看不到纸条上的内容。 所以曲亮和许明花两个人只能坐在书记办公室里生闷气。 “太不像话了！简直太不像话了！”曲亮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等过一段时间，我一定要向上级反应，让他们把宁远给调走！留这小子在白石头乡，早晚能把我给气死！” 身为党委书记，虽然没有下面副科级干部的直接任命权，但是他的建议权还是非常有用的。 如果他的态度极为坚决，要求理由也算是充分，想要调走一名下属的话，上级也会同意的。 这也是对一把手的一种支持。 如果连这个权力都没有，一把手在单位的权威将会大打折扣。 “那可真是太好了！早把他弄走早利索！”许明花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她看宁远不顺眼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后者挡了她的路。 如果能把那小子弄走的话，她又有了上升的可能性。 她自然是非常乐于看到的。 宁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被人一脚踢开的可能性。 他今天压根就没有回党委大院，而是一大早就坐了班车来到了县城，然后又在县城坐了班车到了市里。 谢飞给他打过电话，说代表今天上午就到市里，今天一定能到白石头乡。 宁远觉得自己作为东道主，无论如何都应该主动去迎接一下。 虽然他不赞成曲亮那种要求去投资商家里迎接的假公济私，但是到市里去接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从关西市到白石头乡的路并不好走，转车都要好几次，外地人还有可能被各种黑出租黑摩的宰。 宁远可不想给人家留下什么坏印象。 不过和那位代表见面的场景再次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意外之一，代表竟然是一个十分年轻漂亮无比时髦的女人。 宁远对于女人并没有任何意见，但是白石头乡毕竟是条件艰苦。 如果谢飞派了一个男人过来的话，他可以提出很多要求，让人帮很多忙。 可是现在来的是一个女人，宁远觉得自己设想好的很多东西就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意外之二，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她开的是一辆越野车，十分高大宽敞，即使宁远对车没什么研究，也能看得出来，这辆车的档次很高，比党委大院的那辆破吉普可是要强太多了。 不过，就算是开着这么好的车子，从东南省开到宁北来，也是相当要命的一段旅程。 尤其这还是一个女人自己开的。 宁远甚至都觉得有些残忍了。 “你好，是唐娜女士吗？我是宁远。” 尽管十分意外，但是宁远还是非常热情地主动打起了招呼。 “宁远你好，谢总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但是我不得不说，你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帅气很多！” 大城市来的女人就是热情奔放，唐娜见到宁远就眼睛一亮。 她甚至还想要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过被宁远给拒绝了。 毕竟这个女人的身材十分火辣，穿着也是极为时尚。 时尚的意思，就是非常节省布料。 在这种情况下，和她拥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宁远作为一名医生，对女人还是不陌生的，可以说，他见过的女人隐私，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多出太多。 可那都是在给人治病时不得不看到的。 正常情况下，他还是觉得男女有别，不能太过亲热。 “你和谢总说得一样，总是特别正经。” 没能收获拥抱，唐娜看起来有些抱怨。 “看来谢总和你说过很多有关我的事情啊。”宁远笑了起来。 “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白石头乡的条件极为艰苦，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可能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怎么？你瞧不起女人？”唐娜收敛笑容，瞪起了眼睛。 “我告诉你，我可是在各种一线工作中拼出来的，能作为谢总的代表来到这里，全都是靠着我的能力！” 第81章 烫手山芋 “没有没有，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宁远举双手投降。 他有一种感觉，和这个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女人合作，只怕不会是一个非常好的经历。 怪不得昨天谢飞在电话里一直偷笑，他肯定是知道自己派出来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也受不了这个女人，故意借工作的名义给踢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有点缺德了啊！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你会开车？谢总说过你有驾照的。”唐娜大度地摆摆手，顺便把车钥匙丢给宁远。 “谢总这是准备把我卖给你？怎么什么都说？”宁远接住车钥匙，有些懵逼。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谢飞是真的把自己的情况全都往外说啊。 不然怎么会说到自己连车都会开这种事上？ “你想啥呢？”唐娜白了他一眼。 “这辆车是谢总送给你的，所以才要告诉我你会开车。不过我得先声明，我在你们这里的时候，这车得给我开，等我走了才能归你！” 这车是送给自己的？ 宁远终于明白，为什么谢飞要让唐娜一个女人用三天的时间开了两千多公里把车子开来了。 合着这是要给自己的。 可是就算他给，自己也不敢收啊！ 虽然宁远不懂车，但就光看这车的豪华程度，怎么也得值个大几十万，搞不好上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这都比白石头乡所有机关单位一年花的钱都多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自己怎么敢收。 “飞哥，车我可不能收！你这是要让我犯错误啊！”宁远拨通了谢飞的电话。 “犯什么错误？你们那里不能捐车吗？我可是给我们这边的政府机关单位捐过不少车啊！”谢飞毫不在乎地说道。 “能捐是能捐，只是你这档次也太高了点……”宁远苦笑。 你捐车也得捐个差不多的。 现在这个，别说县长，就算市长坐的车都没它好，你捐到乡里，不是摆明让那些领导们惦记吗？ “这是我和老马老胡三个人一起凑的钱，尤其是老胡，本来想自己一个人买下这台车来感谢你的，我们能让他一个人表现？” 谢飞满不在乎地说道。 “反正是捐给你们单位的，你就开着好了！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在他挂断电话之前，宁远清楚地听到了几声女人的娇笑。 他用屁股想都能知道，这家伙所说的有事是什么事。 只是这台车对自己来说，还是太贵重了点，哪怕是捐给单位的也不行。 当然，宁远也能理解。 胡克己虽然来关西市的时间很短，但是困扰了他几十年的顽疾被自己给治好了，他心情肯定是很激动的。 对于这种身家的大老板来说，拿出几十万来感谢简直稀松平常。 对于他们发达地区来说，哪怕是政府机关弄一辆这个档次的车也算不了什么。 只是自己却没办法接受。 “这个车子就给你开，还要麻烦你走的时候再给开走。”宁远一边开起车一边说道。 “让我再给开走？你还是人吗？能说出这种话来！”没想到唐娜连连摇头。 “你知道把它开来给我累成什么样吗？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上一天一夜，然后再好好按按摩疏松疏松筋骨，别的什么事都不想！”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座椅放倒，整个人都躺了下去。 看得出来，她这一趟开车过来，确实是给累得够呛。 看着她的模样，宁远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方向盘烫得不行。 这辆车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啊，自己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唐娜并没有在意他的为难，她躺在那里，身躯跟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晃动着，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累了，才能这样睡着。 可是，在一个第一次见到的男人面前直接睡着，这种事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都能做得出来的。 唐娜却睡得非常安稳，直到宁远把车停到了白石头乡外等了一会，她才慢慢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累了，忍不住就睡着了。” 看着车子停在一个荒郊野岭，她倒也没有感到害怕。 “应该是我说不好意思才对，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累的。” 宁远笑着摇摇头。 说完这话，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话里有些不太对劲，连忙继续说道。 “需要我下车让你整理一下吗？现在已经到我们白石头乡了，我等下就带你去见我们的曲书记和龙乡长。” 他之所以没有把车子直接开回党委大院也是因为这个。 唐娜毕竟是睡了一路，不管是状态还是形象，都不太适合见到外人。 如果直接把这样子的她送到曲亮面前的话，只怕会严重影响到这次合作谈判。 “那好，你先下去，我收拾一下。” 唐娜也是个干脆的人，或许正如她所说，她是从一线拼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而是直接让宁远下车，自己整理。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唐娜也走下了车。 现在的她和刚才刚睡醒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会的唐娜妆容精致，服装合身，身躯更是极为曼妙。 任谁看了她，都会忍不住视线被她所吸引住，无法自拔。 “说实话，你们这个地方，确实是很不适合投资建厂。” 下了车的唐娜，已经开始用投资的眼光，四下打量了起来。 “首先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就是，这里的交通实在是太不便利了，无论是采购原料还是把生产出来的产品运出去，都会非常困难。” “你收拾完就走，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宁远对她的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她说的这些东西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初和谢飞规划投资的时候，这些已经全都在考虑之中了。 宁远开着车子直接驶入了党委大院。 这辆极为气派高大的新车到来，让正在院中生闷气乱转的曲亮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宁远的时候，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82章 支不支持 “宁远同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应该是告诉过你，我们今天要出发去迎接投资商，可是你看看你在干嘛？这都下午了，你才第一次在单位露面，还开了这么辆车来，你是什么身份？这种车也是你应该开的？” 憋了一肚子火的曲亮直接化身机关枪，上来就是一顿喷。 “曲书记，你听我说。”宁远往后退了两步，以免他的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等他说完了，才准备开口。 “你不需要说什么！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给我写一份五千字的检查！明天带着检查跟我一起出发！” 曲亮完全不准备听他说什么，但是出发去请投资商这件事是必须要成行的！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也和许明花都商量好了，不出去这一趟能行吗？ “曲书记，其实……”宁远也有些无语。 怎么这家伙就这么想要出去玩？ 甚至都不愿意给自己说一句话的时间？ “其实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当上了副乡长，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党委书记放在眼里了？我说的话你可以不用听了是？” 曲亮见这小子竟然还敢回嘴，直接又是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 他已经决定要把这小子给踢走了，而这，刚好就是一个最佳的理由。 无论如何，党委书记的权威还是要保证的。 哪怕你私下里再不把书记当回事，在表面上，还是要听书记的命令。 如果你连这点表面文章都不愿意做，书记的权威自然会大受影响，而你这个不听话的下属也会被领导们所憎恶。 大家都是混官场的，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不尊重领导的下属。 “您就是曲书记是？您好，我是唐马服装有限公司的技术经理唐娜，我也是唐马服装有限公司的投资代表！” 这时，唐娜从车子的另外一边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曲亮转头看了她一眼，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也怪不得他。 毕竟白石头乡，甚至是高山县，又哪里出现过像唐娜这样时尚美丽大方迷人的女人呢？ 更何况这家伙竟然说她是唐马服装的投资代表！ 唐马服装算得上是国内一线的休闲时尚品牌，哪怕是地处大西北的高山县对它也完全不陌生。 这个女人，竟然能代表这样一家大集团？ “你好，我是曲亮，白石头乡党委书记！” 不过不管信不信，至少表面上，曲亮还得把面子维持住。 于是，他也伸出手和唐娜握了握。 一瞬间，他的大粗手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柔嫩顺滑，这种感觉，是他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都从来没感受到过的！ 曲亮再次愣了愣，甚至都忘记了松开自己的手。 “曲书记，这是唐经理的名片和介绍信，我看过了，她确实是唐马服装的投资代表，她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宁远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好色，和人家握个手都能发呆。 他不得不连忙拿出了唐娜的身份证明递了过去，这才化解了僵局。 “嗯，嗯，我当然知道，像唐娜小姐这样漂亮迷人的女士，又怎么可能是假冒的呢！” 曲亮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文件，然后又把眼神转回到了唐娜的身上。 “唐小姐，欢迎你来到我们白石头乡，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和要求尽管和我提，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会全程陪你对白石头乡进行参观和考察！” “不用麻烦了曲书记，我来之前谢总告诉我，有什么事直接找宁乡长就行了，我必须听从谢总的指示！” 唐娜的脸上依然挂着职业的微笑，但是她的眼神已经有些冰冷了。 在她看来，这个什么狗屁书记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表现得也太过于急色了！ 好像巴不得就非要粘在自己身上一般！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人！ 所以她非常生硬地拒绝了这家伙！ “曲书记，唐总那边一直联系的都是我，可能跟我比较熟悉一些，还是我先陪着，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去向您汇报！” 宁远连忙笑着打起了圆场。 但是他很清楚，情况或许并不像唐娜想象得那么简单。 曲亮自然是对她的美色十分垂涎。 但是他更想要的还是政绩。 只要曲亮能够全程接待陪同考察，解决遇到的所有问题，那么等投资项目落地，头功只能是他这个大书记的。 而宁远之前所做的工作，根本就没有人看到，最多也就能排个第二，甚至连第二都没有。 这可以说是赤裸裸地抢功。 宁远对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 难道这个曲亮除了会抢功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 自己到白石头乡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跟这家伙打过的几次交道，他全都是在盘算着怎么抢自己的功劳！ 宁远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如愿的！ 眼见计划没能实现，曲亮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既然你们都已经联系好了，那就按照你们计划的来，等遇到事情了，再来找我！” 说完，他双手往身后一背，直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既然这两个家伙不想让他分到功劳，那他就让他们的计划无法实现！ 相信他们在碰过几次壁之后，只能乖乖地来找自己。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功劳还是美女，还是都要落到他的手心里！ 曲亮一脸冷笑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看来你们这位书记，大概不是很支持我们的计划啊！” 唐娜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曲亮话里的潜台词。 只是她不明白，明明投资是对整个白石头乡都有利的一件事，对党委书记自然也会很有利，为什么那家伙会这么不支持呢？ “不要紧，他以后会支持的。”宁远看着曲亮的背影，心中也是非常的不屑。 这位书记在他心中的形象，现在已经完全跌落了谷底，他再也不会对这家伙报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走，我再带你去见见我们的龙乡长！” 第83章 宁远在农村（一） “请进！” 听到敲门声，龙四海起身迎了出来。 其实，他早就听到了外面的车声。 宁远说要拉投资的事情，他也是知道。 不过刚才是曲亮在见投资商代表，他不适合出面。 所以龙四海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冲出去。 虽然是坐在办公桌前稳如泰山，但是实际上他心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根本就坐不住了。 他甚至都想过，如果宁远不带着投资商代表来见一下自己的话，自己干脆就出去主动见见他们。 这毕竟是白石头乡有史以来第一次有投资商过来考察，他这个乡长无论如何都要在其中起到正面的作用，捞到自己的政绩才行！ 好在宁远还算懂事，在气走了曲亮之后，主动带着投资商代表登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然，龙四海其实也很清楚，宁远和曲亮尿不到一壶里，那么他就一定需要自己的支持。 毕竟整个白石头乡，唯一还有些底气和曲亮抗衡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乡长，这位是唐马服装的投资代表唐总，唐马服装准备在我们白石头乡建一个小服装厂。” 宁远把唐娜介绍给了龙四海。 “你好龙乡长，我们的工厂建设还希望您能够多多支持！”唐娜面对龙四海的时候，就显得大方多了。 在她看来，至少后者的眼神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一定支持，我们白石头乡对外来投资一向都是非常重视的！要政策有政策，要人手有人手！唐总有什么要求尽管对宁乡长提就好了，如果宁乡长解决不了，你就来找我，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会给你们这些投资商做好服务的！” 龙四海大言不惭地说道。 实际上这是白石头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外来投资，哪来的一向都非常重视？ 不过对于主动送上门的政绩，龙四海是不要白不要。 反正好话又不值钱，只要投资落地工厂建起来，无论如何，他都是有功劳的！ “多谢龙乡长的支持！”唐娜听多了这种口号，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样，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来安排，我们白石头乡给唐总接个风怎么样？” 龙四海又发起了邀请。 虽然白石头乡没有过接待投资商的经验，但是按照优良的传统，请客吃饭总是不会有错的。 “龙乡长不用客气了，我希望马上能够投入到工作中，谢总还在等我的消息！” 唐娜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地拒绝了。 身为一个女人，她其实很讨厌传统的酒文化，尤其是一帮子大男人在酒桌上喝多了瞎吹，好像宇宙都数他们最厉害的样子，让她看着非常不爽。 以前跟在谢飞身边，就算想拒绝这样的场合也是身不由己。 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自己做主了，她自然是要远离这些场合。 “既然这样，宁远，乡政府就委托你陪好唐总，她要是有任何不满，我都唯你是问！” 龙四海看起来并没有被拒绝的恼羞，反而半开玩笑地把宁远给搬了出来。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宁远也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见过龙四海之后，唐娜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对于她来说，这一次的工作是一个命题作文。 在白石头乡投资建厂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但是投资多少，建多大规模的厂子，生产什么样的产品，产品主打哪个市场…… 等等这些东西，都需要唐娜来考察研究，最后形成一个书面报告交给谢飞。 等到谢飞拍板定下来之后，就开始投资建厂，到时候唐娜还要监督修建厂房安装机器以及刚开始生产的情况。 可以说，未来至少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她都要留在白石头乡这个穷旮旯里生活。 这也是宁远对她一个女孩子竟然接了这个任务单独前来感到诧异的原因。 这活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是太艰苦了一些。 不过这件事唐娜自己没意见，谢飞没意见，宁远总不好再有什么意见。 而且在考察建厂这整个过程中，如果不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他也出不了什么力。 所以他并没有跟着唐娜一起工作，而是做起了别的事情。 虽然作为党委委员和副乡长的工作他还没见到，但是他自己找来的工作却还是相当繁多的。 胡克己安排的采购麻风果的人和马万春派来购买麻风树叶树皮的人都到了。 这次采购，完全是人情性质的采购。 两位大老板出钱出人，连运输都是自己解决的，几乎相当于是捧着钱送到高家村去的。 而高家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人家的要求，把麻风果和麻风树叶树皮采集起来，分类装好。 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工作，按照支书高老汉的意思，直接就让村里闲着没事干的人一起出动，也不需要给钱，采好交上来就行。 毕竟这麻风果和树叶树皮卖了的钱也是要给到高家村的，最后还是要分到村民们的头上，他们付出点劳动也是应该的。 但是宁远却没有同意他这个想法。 “高老叔，我的意思是，谁去干了活都记好了，干完之后按照每个人的工作量发钱。” “这样搞不太公平？干了活的人就能多拿钱，没干活的人却要少分钱，人家心里能痛快了？” 高老汉皱紧了眉头。 他是从大锅饭时期走过来的老支书，脑子里满是公平的念头。 对他来说，只要是集体的东西，就应该平均分配到每一家，谁家给少了都不行。 “我说高老叔，多干活多拿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谁心里不痛快就让他去干活好了。”宁远笑着摇了摇头。 “这件事根本就不重要，你就按照我说的来办就行了！相比较于这个，我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还商量个啥，有什么事你尽管安排就行了，我们还能不听你的咋滴？” 经过一系列事情，高老汉对宁远已经相当佩服。 “我想，这次卖麻风果的钱，发完工资之后，剩下的就不要分下去了！”宁远说道。 第84章 宁远在农村（二） “什么？”高老汉大吃一惊。 “你这娃娃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他当了几十年的村支书，什么样的乡领导都见过。 确实有不少乡领导心很黑，哪怕是村里病死头驴他也要弄条驴腿走，平时摊派的各种收费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就算是那些一心求财完全不办正事的领导们，也没有这么狠的啊！ 卖一次东西的钱竟然想要全都弄走，完全不给村民们留，这简直比周扒皮还要黑啊！ “小宁啊！虽然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乡长，但是你可不能走错路啊！你要知道，这笔钱是很多人都能看得到的，如果你一点都不分出来，可是会让人眼红的！” 高老汉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因为之前的夏忙工作，他对宁远很有好感，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么一个年轻有想法而且能干的干部走上歪路。 而且最关键的是，卖麻风果这件事根本就藏不住。 毕竟你还要靠村民们去帮你摘果子装车呢！ 最后活干完了钱一分没有，谁能愿意？ 没错，高家村大部分村民确实是都对宁远的印象不错，不愿意对他不利。 但是也有些人只看重自身的利益，不管是谁，哪怕是高老汉，只要敢拿了他们的钱，他们也绝对会抗争到底的！ 如果真的被这些人给告到了上面，那么宁远这个还只是代理的副乡长只怕是永远都没有转正的机会了！ “高老叔，你想什么呢？”听明白了高老汉的劝说，宁远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高老汉竟然会认为自己想要贪污这笔钱。 “我可没有要独吞这笔钱的想法，我只是有一个别的想法，一个能够让整个高家村所有村民都过上好日子的想法！” “哦？还有这种好事？快点说来给我听听！”高老汉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 “麻风果这种东西，虽然能够炼油，但是目前技术还不成熟，还在研究阶段，我们今年能卖果子，明年说不定就不能卖了，这不是一个可以长久做下去的生意。” 宁远开始给他分析了起来。 “所以，这次麻风果不管能卖到多少钱，分给大家花完也就没了。但是，如果我们不把这笔钱分给大家，而是拿来投资，只要我们投资的项目能够一直盈利，那么我们就能一直有钱，高家村的村民们每年光靠着这个分红，也能有不小的收益！” “投资？我们也能投资？那不都是大老板干的事情吗？”高老汉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在他的印象中，投资这种事必须是大老板才能干得了。 他们高家村一群农民，怎么可能干得了这种事呢？ “怎么不能？只要有钱，我们就能投资！”宁远肯定地说道。 让高家村用卖麻风果的钱投资服装厂这件事是他早就想好的，也和谢飞打过招呼了。 谢飞虽然有实力拿出全部的投资，但是宁远和他打了招呼，他当然也不会在意分出一点利润来。 毕竟这一个小厂子跟他本身的商业帝国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 本来就是送人情的投资，当然要符合别人的心意才行。 “那我们应该投资什么？怎么投资才能赚钱呢？”高老汉确实是很信任宁远，只听了这么几句话，竟然就真的考虑起了投资的事情来。 “最近乡里要建一个服装厂，我已经和投资商商量好了，让你们也投些钱，占一部分的股份，但是不参与工厂日常管理经营，只拿分红，而且到时候招工的话，也可以优先招你们村的人。” 宁远把自己想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果真的每年都能够分红，那肯定是一件好事，只是万一要是赔了怎么办呢？”高老汉心中有些忧虑。 白石头乡这么些年来，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办过厂。 以前不管是公家还是私人，多多少少也建过几个小厂，但是都没撑两年就倒闭了。 这地方老百姓本身就很穷，交通又不便利，想要建厂赚钱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次的投资商是专门做服装的，有他们的技术和管理的支持，再加上他们品牌的加成，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能赚到钱，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宁远之前也考虑过会不会赔钱的问题。 但是谢飞当时却是拍了胸脯，说用他做了十几年服装的经验保证，这个小服装厂绝对不会赔本。 他还做出了承诺，如果小服装厂生产出来的衣服真的没人要，那么他就负责把所有的产品全部买走，绝对不会让厂子赔钱！ 虽然后半句话有点开玩笑的成分，但是宁远还是相信，谢飞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会干赔钱的买卖。 哪怕他做这个投资只是为了送自己人情，但是像他这么成功的商人，绝对能干出又送人情又赚钱的事情来！ “这件事太大了，我一个人也不能说了算，我得回去开个会，跟大家碰个头，才能答复你！” 高老汉猛抽了几口烟袋，最终还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他很信任宁远，虽然他在高家村威望很高，但是这种事关全村大笔钱财的事情，他还是不能自作主张。 这毕竟可是要动全村人的钱，至少得让大家都知道才行！ “嗯，开个会是很有必要的，最好直接开个村民大会，让大家一起来投票决定。” 宁远点点头，认可了他这个想法。 虽然他和高老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高家村的村民们好，但是就怕有人会不认可事后找麻烦。 所以他们必须在事前把一切都给处理好。 “行，我现在就召开全体村民大会，一方面讲采果子叶子发钱的事，另一方面也把这个投资跟他们说一下。” 高老汉敲了敲烟袋，回了村。 不一会，高家村的大喇叭就吆喝了起来。 宁远并没有跟着高老汉去帮他一起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 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马上就做这件事的，但是突然出现了一点变化，这件事赶到了头上。 第85章 宁远在农村（三） 宁远没想到，杨友国竟然找到了自己面前。 “宁乡长，真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就是副乡长了！我就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一般人！一定前途远大！” 坐在宁远的办公室里，杨友国满脸堆笑地说着好话。 这是刚刚收拾出来的一间办公室。 虽然许明花还想要再晾一晾宁远，但是龙四海找到了她头上，问她为什么还没有给新任副乡长收拾好办公地点，是不是想要耽误白石头乡的工作。 许明花没有办法，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她也承受不住。 而且她虽然是曲亮提拔起来的，却也不能无视龙四海这个乡长。 至少正常工作安排，还是要做好的。 于是宁远终于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虽然位置差了点，但独立办公室就是独立办公室，这就是身份的象征。 只是刚搬进来的第一天就被杨友国给堵住，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和饭店老板秦姐说过那些话之后，秦姐一定会想要多从这家伙的身上榨出点油水，一定会想办法多关他几天。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还来到了自己面前。 “杨老板，几天没见，精神比之前更好了啊！你的车修好了吗？身体还好？” 宁远非常客气地嘘寒问暖，但是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扎进了杨友国的心里。 杨友国在知道了宁远的身份之后，也曾经想过，自己被黑店宰被派出所关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有后者的身影。 但是被审问了无数次之后，始终都没有人提过宁远的名字。 就连那个老板娘秦姐给自己道歉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说起过宁远。 杨友国就算想要赖到宁远身上，也是没有办法。 但是他心中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副乡长，是恨得牙痒痒的。 “多谢宁乡长关心，我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心里痛骂，脸上挂笑，这是他这种人最基本的本事。 “其实知道您是乡长之后，我是非常高兴的！咱们毕竟是老熟人，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尤其是我的伟大计划，都跟你说过，你肯定会帮我的，对？” “打住打住！”宁远知道这家伙不要脸，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不要脸。 这是要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到自己身上啊！ “严格来说，咱们只见过一次面，完全谈不上熟悉，更没有什么知根知底，你有公事就说，没有公事的话麻烦你先回去，现在是上班时间，我需要工作！” “我来就是来谈工作的！”杨友国自然不会这么轻松就被打发了。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吗？我是来这里植树造林防治风沙的，但是植树造林也需要土地，所以我来请宁乡长给我批两万亩地！” “什么？”即使宁远知道他的心思，也被他的狮子大开口给吓到了。 一张口就要两万亩地，这家伙以为土地是什么？是冬天地窖里的大白菜吗？ “你要这么多土地干什么？” “当然是要植树造林防治风沙了！”杨友国眼都不眨地说道。 “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如果搞得规模小了，那效果几乎是没有的，所以我准备要搞直接就搞大点！” “确实是大手笔，杨总不愧是大老板！”宁远轻轻地拍了两下巴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只不过，想要承包两万亩地需要很大的投资？杨老板真的有这么大的魄力？” “宁乡长可能还不知道，昨天省里刚刚出了新政策，为了防治风沙，凡是承包土地植树造林的，都可以享受补贴，承包价低至一元每亩。” 杨友国笑嘻嘻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对此早有准备。 宁远虽然之前已经查阅了很多资料，但是这个政策他还没看到。 如果真有这么条政策的话，那肯定是刚刚出的。 只是，省里面刚出的新政策，他们这些体制内的人还不知道，杨友国这么一个商人已经先知道了，这里面总感觉有点问题。 当然，宁远很清楚，任何一条政策的出台，在之前都会经过长时间的讨论酝酿，消息灵通的人提前知道也很正常。 这也给了很多人钻空子捞好处的机会。 杨友国早就来到了高山县，甚至早就来到了白石头乡，前两天还被派出所给抓住了，很显然，他知道这条消息一定也是在此之前。 看来这家伙至少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啊。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么个政策，他跑来治理风沙的逻辑依然有些不太通。 毕竟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油水不大，而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怎么会特意跑过来搞什么公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杨老板这么热心。”宁远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一边在口头上进行试探。 “为了公益嘛，这都是应该的！”杨友国嬉皮笑脸地说道。 “既然杨老板早就研究好了政策，想必是已经考虑好了自己的计划，不知道你承包了土地之后，打算怎么防治风沙？”宁远问道。 “就是种树啊！植树造林，风沙自然就被挡住了！”杨友国回答得很痛快。 但是宁远却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仅仅只是简单地种树就能治理风沙，那么风沙早就没了，这个世界上也根本不会有沙漠这种东西存在。 原因很简单，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种树的。 像宁北的绝大多数地方都不适合种树。 因为宁北缺水。 而树的生长，需要大量的水资源。 宁北的水供当地人喝还勉强够用，再加上种庄稼就已经非常勉强了。 如果要是再大面积地种树，占用大量的水资源，是打算不给人喝了还是不种庄稼了？ 这段时间宁远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对于如何治理当地的风沙也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他很清楚，光是种树或者一上来就要种树，是绝对不行的！ “两万亩土地的承包是件大事，我需要向领导汇报，杨老板别着急，先等等。”宁远并没有打算直接拒绝杨友国，他使用了拖字诀。 “其实不用等，领导那里我都已经说好了！”杨友国却再次让他感到意外。 第86章 宁远在农村（四） “曲书记对我的植树造林防止风沙的项目非常认可，他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一定会全力支持的！” 杨友国得意地说道。 宁远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能这么快就被派出所给放出来了。 原来是走通了曲亮的关系啊！ 不过，有曲亮的支持，这家伙的包地计划大概就很容易实现了。 说实话，这家伙包不包地对宁远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他查阅过很多资料，知道在白石头乡这种荒漠上贸然种植树木，尤其是乔木类的树木，会对生态造成非常严重的损害。 但是宁远更清楚，自己并不是本地人，也不可能在这里工作一辈子。 等到这个地方被破坏得无可逆转的时候，他早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工作了。 到时候这些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远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 但是，他的良心，他的责任心，却让他不能不管这件事！ 他既然在这里工作一天，就不能给当地居民甚至当地居民的子孙后辈留下任何隐患！ “杨老板，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宁远再次开口问道。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要种树，种什么树想好了吗？” “种杨树啊，我看好多人不都是在种杨树嘛！”杨友国随口答道。 “可是，种杨树需要大量浇水，我们这个地方可是非常缺水的，你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吗？”宁远继续问道。 “当然考虑过了，我准备在承包合同上约定，我浇树用的水由地方提供，这公益总不能全都让我一个人做了？你们地方只负责提供水，别的活都我来干，已经很可以了！” 杨友国确实是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毕竟是做生意的，考虑问题还是很全面的。 “那好，这件事等我向曲书记汇报之后再给你答复。” 宁远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但是他在心里，已经给这件事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虽然不知道杨友国承包土地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是宁远可以肯定，他一定没有防止风沙的能力，甚至还有可能给白石头乡的生态造成严重的破坏。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 “要不我请您中午吃个饭，曲书记也会一起来，到时候咱们可以在饭桌上谈这件事，怎么样？” 杨友国拿出了自己以前做生意的那一套。 他以前做的那些生意，绝大多数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 包括这次和曲书记，也是在饭桌上谈好的。 宁远虽然年轻，但是年轻人就不需要吃饭喝酒了吗？ 到时候给他好酒好菜搞上一顿，把他灌得晕晕乎乎的，再加上旁边还有他的领导，不怕他不同意啊！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更喜欢在工作场合谈工作，饭我就不吃了，等我向曲书记汇报过这件事再找你！” 然而宁远却直接拒绝了他的邀请。 宁远并不是从来都没有在饭桌上谈过事情，只是跟这个杨友国，他实在是没心情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那好，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杨友国没想到宁远竟然不吃请，只能讪讪地站起来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宁远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打了两个电话，半个多小时后，才起身出了办公室。 不过他并没有去找曲亮，而是骑着车子离开了党委大院。 接下来几天，宁远是每天上班就走，下班之后很晚才回来，整天都不在办公室。 杨友国又来找过他几次，却每次都扑了个空。 终于，他也明白宁远是在躲他，于是干脆跑到曲亮那里抱怨了一通。 “放心，再过几天就要召开人代会，这次人代会的主题就是选举宁远为副乡长，他一定会参加，到时候我会跟他说这件事的。” 曲亮倒是十分沉得住气。 他觉得承包土地这件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植树造林防治风沙也算是国家的大政方针之一，宁远怎么可能和这个政策对着干呢？ 曲亮琢磨着，宁远很有可能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承包一片土地给别人种树，而且还收不到什么租金，根本就算不上政绩。 算不上政绩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干的。 至少曲亮自己就不愿意干。 宁远又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他懒得理会这件事也就非常正常了。 “等我和他说完了，你再去找他，不行就表示表示，他刚当上副乡长，办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不希望两手空空的！” 曲亮以己度人，觉得应该让杨友国去表示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杨友国在心里暗骂了几声贪官，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宁远这会，正在高家村旁的山脚下，和高老汉以及胡克己马万春派来的人一起清点着收货数量。 “一共是九十七吨麻风果，胡总定价是一千五百块钱一吨，总价就是十四万五千五百块钱。 然后麻风树叶和树皮的总价一共是两万块钱，加在一起就是十六万五千五百块钱，你们确定一下有没有问题！” 那个收货的负责人在计算器上按了一通，算出来一个数字，写在了本子上，递给了宁远。 “高老叔，你来看看，只要你确定没有问题就行。” 宁远转手又把那个本子递给了高老汉。 高老汉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这可是十六万五千五百块钱啊！ 他活了六十来岁，也算是有点见识的人，但是一次性卖这么多钱的货，他还真是第一次！ 虽然知道这笔钱不是自己的，是属于高家村的。 但是高家村也从来都没有赚过这么多钱啊！ 当然了，高老汉也没有含糊，钱多归钱多，算还是要算一算的。 他指着本子上的几个数字，来来回回算了有十多分钟，终于点了头。 “没错，这个数没问题！” “好嘞，那我们就直接给钱了！” 那名负责人很干脆，直接从车上提下了两大捆钞票，放在了地上。 高老汉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眩晕，他身子晃了晃，仿佛有点站不住了。 第87章 宁远在农村（五） “高老叔，你这可不行啊，见到这么点钱就发晕了？” 宁远早就在观察着他的模样，见状直接上前两步，搀扶住了他，同时用手在他身上的几处穴道推拿了一番。 高老汉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真是穷人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激动过度了！” 他倒也没藏着掖着，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那高老叔你可得好好练练，等我们把这钱做了投资，以后每年都能获得分红，你可不能每年都晕上一次啊！” 宁远笑着说道。 高老汉已经开过了村民大会，会上虽然有反对的声音，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信服他的，于是把这次卖货的钱拿来做投资这件事就敲定了。 “如果真的能每年都拿到这么多钱，那我就算每年都晕一次也无所谓！” 高老汉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相信，只要高家村跟着宁远走，美好的生活指日可待！ 高老汉拿到钱，留下了一部分用于支付村民们摘果子的工资，还有一点作为大队的经费，剩下凑了个整，一共十六万，准备投资到服装厂上。 他带着钱跟着宁远，一起去找到了唐娜，没想到唐娜现在也遇到了困境。 “宁乡长，我终于知道这白石头乡为什么发展不起来了。” 一见到宁远，她就气呼呼地抱怨了起来。 原来这两天她已经挑好了一块地作为厂址，现在正在跑办厂需要的各项手续。 然而在跑手续的时候，她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不管是什么部门，只要是能盖章发批文的，都敢明目张胆地提要求。 好一点的要点烟酒，厉害一点的直接就要红包。 最离谱的是国土所那个糟老头子所长，竟然色眯眯地要求唐娜陪他睡一觉，甚至还直接上手动手动脚的。 两天下来，唐娜几乎跑遍了全乡的所有机关单位，却愣是一个批文都没拿到。 她都要被恶心坏了。 “批文这件事交给我了，你先去县城找个宾馆住下休息两天，我向你保证，最多不超过三天，厂房建设绝对会开工！” 宁远看到她一脸的疲惫与愤怒，心里也是有些歉疚。 如果不是自己的要求，这样一个大城市的摩登女郎也不会跑到大西北来吃沙子。 结果人家跑来吃沙子帮助发展经济，却还要处处受刁难，实在是不应该。 对于那些拿着条条框框卡人的部门，宁远心里面也是充满了愤怒。 整个白石头乡根本就没有一家正儿八经的企业，那些机关部门可以说是全部吃闲饭的。 结果他们闲饭吃惯了，突然遇到一个真正想要做事的，却把吃拿卡要的那一套拿了出来。 唐娜虽然能干，但她的能力都体现在经营管理上，和机关干部打交道这种事，她并不熟悉。 主要是以前在唐马那边，这些事也轮不到她去做。 这是她第一次被派出来独当一面负责一项具体工作，正常的工作她非常得心应手，但是在处理关系方面她就不行了。 其实这也怪谢飞。 谢飞觉得白石头乡有宁远在，还能有什么摆不平的？ 在他心中，宁远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他不知道，宁远现在在白石头乡也是要在夹缝中求生存，过得并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遇到这种事，他还是不会退缩的。 宁远考虑了一下，先去找到了龙四海。 不管怎么样，龙四海都是乡长，是乡里的二把手，而且在乡里工作多年，很有些影响力，他说的话在下面人那里未必就不如曲亮。 宁远相信，只要他愿意，绝对能给服装厂的建设大开绿灯，一路畅通无阻。 而且这家伙当时话说得很漂亮，说是有什么事都能找他，现在是该让他兑现承诺了。 不过龙四海面对着宁远提出的问题，却并没有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主动。 “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多理解基层同志们的辛苦，他们有诉求，也是正常情况，我觉得也可以适当地满足一下。” 宁远听到这番话，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理解那些机关干部们的辛苦？ 指的是那些女的一上班就开始织毛衣，男的直接凑几个人一起打牌，甚至还有的单位工作日大白天找不到人的辛苦吗？ 白石头乡从来没有过正儿八经的企业，绝大多数机关也从来没有过正儿八经的活。 很多人几乎都是在白领工资。 这要是还辛苦，那宁远觉得自己就应该每天都获得一个先进个人的表彰。 至于所谓的满足他们的诉求，那不就等于是公然认可了他们收好处的行为？ “龙乡长，我们白石头乡能拉到一笔投资并不容易，我们可不要投资还没落地，就先把投资商给吓跑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来我们这里投资？” 宁远对于龙四海的态度非常愤怒。 “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等下次党委会的时候你提出来，我会支持你的。” 龙四海并没有直接反对宁远，但是他的这个态度就是不支持了。 如果要支持的话，以他乡长的身份，完全可以直接给那些各个机关单位打招呼，让他们给服装厂的批文开绿灯。 但是龙四海却做出了会在党委会上支持宁远的承诺，这种承诺几乎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只是让下面的机关不要故意吃拿卡要这么简单的事情，何至于上党委会讨论呢？ 宁远看出了他的消极，但是龙四海的回答却又无可指摘。 尤其他作为一个下属，怎么可能去指责一个要在党委会上支持你的领导呢？ 没有办法，宁远只能再次找到曲亮的头上。 虽然知道找他也没有用，但是该走的流程总得走一下。 这万一以后要是闹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别人扣下一个出了问题没有及时向领导反应的大帽子，宁远可是戴不起的！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宁远，曲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听说你帮着高家村卖那个什么麻风果，赚了不少钱？” 第88章 宁远在农村（六） 曲亮并没有接话茬，反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这让宁远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是机缘巧合，我来报到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他们村有这个树，然后我刚好又听说有个研究所要研究这个果子，于是就帮他们牵了牵线。” 宁远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这个年轻人，工作上还是很有能力的嘛！你一来，就把我们白石头乡的各项工作，都给狠狠地推进了一把。” 曲亮斜靠在椅背上，啪地一下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把自己的脸给隐藏在了烟雾后面，看起来竟然还很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也只是运气好，白石头乡的工作进步主要还是靠曲书记领导有方。” 宁远哪里敢居这个功，只能把功劳往曲亮的头上扣。 “你给我交交底，卖果子到底赚了多少钱？听说这个数字只有你和高老汉两个人知道，连高家村的会计都没见到钱，你们这个做法，可是要出问题的！” 曲亮直接出言恫吓。 “我就是帮着牵个线，没有参与具体的交易过程，但是我敢保证，高家村知道成交价的绝对不止高老汉一个人，他们大部分村委应该都知道，绝对能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宁远知道，曲亮之所以会这么说，肯定是已经在高家村那边找人打听好了。 不过最终的成交价确实是在小范围内保密的，所以知道的人很多，曲亮找的人不知道也很有可能。 宁远和高老汉商量要保密也是出于无奈。 毕竟这么大一笔钱，让谁知道了都会心生贪念。 这不，还保着密，就已经被曲亮给惦记上了，要是不保密只怕这会已经要被乡里截去一大部分了！ “互相监督？怕不是要监守自盗！”曲亮冷哼一声。 “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和乡里打招呼，也没有向村民公开，高老汉他们想要干什么？想要独吞这笔钱吗？那片树林虽然是在高家村的地界上，但那也是乡里的财产，卖到的钱难道不应该上缴乡里？” “这个怪我，这几天实在太忙，忘记把这件事汇报给曲书记了，我检讨。” 宁远主动揽下了这个责任。 总不能让曲亮拿着这点毛病去找高家村的麻烦？ 虽然宁远非常看不上曲亮这种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的作派，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作为白石头乡的党委书记，曲亮想要找高家村的麻烦，还真能找得出来。 尤其是那笔钱。 那笔钱可是宁远留给高家村的下金蛋的母鸡，如果被乡里要上来，最后的结果只怕也是被一群领导给吃吃喝喝挥霍了。 他是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的。 “既然你承认了错了，那就由你来亲自纠正，你去通知高老汉，让他把这次贩卖麻风果的账目和钱都送到乡里来，由乡财政先代为保管。” 曲亮图穷匕见。 只要这笔钱到了乡财政，怎么花还不就是他说了算了。 “我会通知他们的。”宁远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答应去通知。 但是通知归通知，并不代表一定就能要到钱。 “嗯。”曲亮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他相信，只要高家村得到了自己的指示，不太可能不把钱交上来。 他们当然会想办法扣下一点，但是只要能交上来一大部分就已经足够。 曲亮也从来都没想过把这笔钱全都夺走，那也不现实。 他是一个很懂得利益均沾的人。 “你刚才说服装厂怎么回事？”作为打完一巴掌之后给的一个甜枣，曲亮似乎终于记起了宁远的来意，主动询问了起来。 于是宁远又把唐娜受到的各种刁难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现在的机关就是有这个毛病，本来能简单办成的事情非要拖一拖磨一磨，搞得很复杂，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曲亮看起来似乎是在批评机关的作风。 这让宁远稍微有一点高兴。 不管怎么说，自己之前的虚与委蛇算是起到了作用，至少这家伙愿意给自己一点回报，愿意帮忙把服装厂的事快点办下来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曲亮马上就话锋一转。 “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再批评你一下！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姓杨的老板找你，想要承包土地植树造林防止风沙，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快点给批复呢？人家杨老板好几天都找不到你，结果天天跑来堵我，这叫什么事！ 当然了，我也知道，你年轻，工作热情高，对于能出成绩的工作很热心，但是我们作为人民的公仆，脑子里想的可不能光是出政绩升官职啊！治理地方环境，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对我们来说，同样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更加重要！” 宁远人都要傻了。 这家伙得是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是谁在看到别人干出一点成绩之后，立刻就出手抢夺，只为给自己人升官？ 又是谁在看到别人有招商引资的可能之后，立刻横插一脚，想要参与进来分享功劳？ 就不提杨友国这件事了。 虽然宁远不知道杨友国承包土地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是他可以肯定，以那家伙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跑到白石头乡来搞事情，绝对是所图甚大！ 而曲亮一直跟着他掺和，肯定也是能得到很多好处的！ 结果就是这么点事，竟然被他给说得那么高风亮节。 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杨总确实是找过我，但是我研究之后发现，他的植树造林的想法很不成熟，根本就不能改善我们这里的环境，反而有可能会对生态造成破坏，所以我就想先放一放，等找到更好的办法再说。” 在这件事上，宁远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哪怕曲亮用服装厂的成功开业来做交换，他也绝对不会妥协！ “植树造林防止风沙是国家是省里制定下来的政策方针，这能是你一个人说不成熟就不成熟的？” 曲亮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尽快办理！” 第89章 副职难当（一） 离开曲亮的办公室，宁远的心情十分糟糕。 他这一趟，非但没能解决服装厂批文的问题，反而还让曲亮打起了高家村钱的主意，并且把杨友国的事给推到了台面上。 这让宁远不得不重新审视了曲亮这个人。 他之前只觉得这家伙一身的缺点，没有任何优点，甚至有些不把他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在玩弄权势方面，曲亮是非常擅长的。 一番话谈下来，职位上的优势让这家伙给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说的任何话都挑不出毛病来，但就是把别人的事都给推得一干二净，而自己的事情全都给摆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想要在这种人下面做点事，真的挺费脑筋的。 这种人或许成不了什么事，但是想要扯后腿简直是太容易了。 宁远一路琢磨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现在庆幸自己竟然还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 简单打了两个电话，把自己想好的事情交待了一下，然后他就坐在那里看起了文件。 他在等人。 他估计，杨友国应该很快就会上门。 果不其然，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杨友国就匆匆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宁乡长，听说我的事情有着落了是？” 这次赶来的杨友国明显不如上次那么恭敬，反而还带有几分傲慢。 在他看来，既然自己都已经走通了党委书记的关系，就没必要太把这个小副乡长当回事！ 全国上下有那么多乡镇，哪个副乡长敢违抗党委书记的意图？ “是这样的。”宁远看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植树造林防治风沙是省里乃至国家都非常支持的工作，我们乡里也是十分重视，曲书记对这项工作也做出过重要指示，所以我们决定从快办理！” 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杨友国惬意地往后靠了靠，早知道这小子吃这一套，应该早点找曲书记才对。 “所以，你现在马上做一份计划书出来，把你的规划，要包哪里的地，种什么树，种多少，如何灌溉，需要用多少水，预计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如果遇到意外情况怎么应对这些全都写好，然后交给我，我会找专家来进行审定，一旦审定通过，立刻就给你办手续！” 宁远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杨友国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一个包工头，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会做什么计划书？而且还是这么复杂的计划书！ “宁乡长，没有这个必要？就是承包个土地，需要做这么复杂的计划书吗？”杨友国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承包个土地？杨老板，你这个态度可不太对劲啊！”宁远也同样皱起了眉头。 “这可是植树造林防止风沙的国家大政方针，你能说国家的大政方针是小事？” “可是曲书记……”杨友国没法反驳，只得再次搬出了曲亮。 “曲书记也非常重视这项工作！”宁远直接打断了他。 “曲书记最看重的就是治理地方环境，改善老百姓生活环境的工作，你的这个承包计划如果实现了，将会是我们白石头乡第一个民生生态工程，一定要打响这个第一炮，无论做多少准备工作都不为过！” 杨友国听得人都傻了。 都说官字两张口，他之前还没有体会过，但是这一次算是明白了。 曲亮明明是让这家伙抓紧给自己办手续的，为了这个目的，可能是说了几句这个工作很重要。 结果竟然就被宁远给抓住了话柄，以工作重要为名，要求自己搞一份计划书出来。 杨友国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搞出来的计划书肯定通不过眼前这小子的审核。 没有别的原因，他本来就不是真心想要搞什么植树造林防治风沙的，又怎么能写得出来合格的计划书呢？ “宁远，你这是在歪曲曲书记的意思！”杨友国生气地站了起来。 “我歪曲曲书记的意思？难道你是想说，曲书记不重视植树造林防止风沙这项工作？”宁远反问道。 杨友国顿时哑口无言。 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就算他这么说了，曲亮也绝对不会认同。 他们这些当官的，别管心里有多少龌龊的想法，表面上是绝对必须政治正确的。 如果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那么这个人离下台也就不远了。 “咱们走着瞧！”杨友国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宁远心中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他也只是把这件事给拖延了一段时间而已，并没有完全拦下。 然而可以想象的是，这么做也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曲亮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的怒火必须有人承受！ 宁远已经想到了曲亮会发火，但是他没想到曲亮的怒火来得这么迅速这么猛烈。 第二天，白石头乡召开了党委会，作为新任党委委员，宁远自然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这次党委会的主题也和他有关，主要是落实马上要召开的人代会选举问题。 上级领导定下来的任命绝对不能出问题，哪怕曲亮再怎么反感宁远，保证后者在人代会上成功当选副乡长都是他必须要做到的。 否则的话，他的掌控能力和忠诚度就会受到上级的质疑。 不过，这件事对于曲亮来说并没有任何难度，大部分人大代表都是讲政治的，他们不会乱投票。 今天开的这个会更多的也只是个形式而已。 对于曲亮来说，今天的会议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到人大代表，我不由得有些感慨。”曲亮似乎是在发表感慨。 “我们乡镇一级的人大代表的流动性是很低的，很多人大代表都当了三四十年没变过，这种稳定性就容易产生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几封信丢在桌子上。 “比如说高家村的高老汉，这位老同志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人大代表，也当了三十多年的村支书，他或许有了一种高家村是他私人财产的错觉，我最近就收到了很多有关于他的举报信！” 第90章 副职难当（二） 宁远的心中咯噔一下。 他没想到，曲亮竟然拿高老汉开刀。 因为农村的这些老村支书往往都是他们村里威望很高影响力很大的人。 乡里想要做好农村工作，就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 所以只要他们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没有哪个乡领导会不开眼地去动他们。 但是这绝不代表他们就无懈可击。 比如说高老汉，他在高家村当了三十多年村支书，这件事本身就不合规定。 再加上他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按照相关规定，也该下来了。 只是因为他是高家村威望最高的人，所以他当村支书这事乡里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如果真的想办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还能找到他问题的情况下！ 至少曲亮自己是这么想的。 “有关什么方面的举报信？高老汉出什么问题了？” 听到书记这么说，纪委书记张泽远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党员干部出了问题，他这个纪委书记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却被一把手在党委会上给提出来了，而且还没有事先跟他打招呼，这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高家村最近做了一笔买卖，赚到了十几万，钱是高老汉收下的，但是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人见到过这笔钱了，各位同志也看一看。” 曲亮把几封信分给两边的人。 龙四海张泽远等人都认真地看了起来，会议室里陷入了安静。 片刻之后，张泽远终于开口了。 “如果信上的内容属实，那么高老汉恐怕是真的出了问题！十几万不是个小数目，不能就这样不翼而飞！” 他必须把话说得严厉一点，否则的话要是被怀疑他也牵扯到其中可就麻烦了。 曲亮肯定不是开会之前刚刚收到信，但是他却没有和自己打个招呼，只能说明自己已经不受信任了。 张泽远已经决定，要好好查查这件事！ “没错，确实是要好好查一查！我们不能冤枉一名好同志，也不能放过一名坏分子，无论如何都要调查清楚才行！” 龙四海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宁远。 他知道，自从蹲点过后，后者没事就往高家村跑，怕是和高老汉的关系很不错。 而且根据龙四海得到的消息，高家村的这个生意也是宁远给介绍的。 他只是没想到这笔生意竟然这么大，竟然能赚到十几万！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把这笔钱弄到乡财政里，还是能起到不小作用的！ 其他几名委员也都纷纷发言，总体上都是表明支持一查到底。 尤其是常务副乡长李秀峰，直接说应该赶紧把高老汉给控制起来，以防后者出逃。 这年头，带着十几万已经可以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宁远同志，你对高家村比较熟悉，这件事你怎么看？” 曲亮等众人都发完言，才看向宁远，示威的意思很明显。 “这件事我想大家都误会了。”宁远心中有些紧张，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高家村确实是把麻风果卖了十几万，但是这笔钱他们打算投资到准备新建的服装厂里，占一部分股份，可以每年享受分红。因为他们觉得，这笔钱分给村民们大家花完也就完了，但是如果投资的话，每年都能分到一笔钱，肯定比现在就花完了要划算。” “这件事我是全程参与的，服装厂那边也可以拿出完整的账目来，绝对经得起任何检查。” 还好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受到刁难，所以早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材料，绝对不怕被检查。 “就算是要投资，这件事难道是高老汉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么大的一笔钱，都没有经过村里会计的手就直接给了服装厂，就算能拿得出账目来，又有谁知道他有没有吃回扣呢？” 曲亮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依然在紧追猛打。 “当时情况比较急，因为大家都知道，唐马服装是大企业大集团，他们根本就不缺少投资的钱，这笔投资还是我用人情在那边换来的份额，如果不快点把钱送去，就没这个机会了。”宁远解释道。 “当然，这件事我也需要检讨，确实是有些着急了，没有按照正常的程序走，我检讨！” 他知道曲亮既然把这件事给提出来，就绝对不会轻易放下。 所以宁远干脆承认错误并且愿意检讨，也算是给书记一个台阶下。 然而曲亮却觉得这个台阶有点小，还不太够。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的工作程序都不能出问题，因为程序一旦出了问题，那也就意味着过程中也难以避免会出问题！” 曲亮严肃地批评道。 “所以我建议，为了能够把这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成立一个专项调查组，我亲自任组长，泽远同志和秀峰同志任副组长，宁远同志，还有高老汉，都暂时把自己手上的工作放一放，配合调查组的调查，以便早日查明真相！” 决议很快就获得了通过。 这个决定完全出乎了宁远的意料。 在他看来，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大。 但是曲亮就是这样搞大了。 不过很快，宁远就想通了。 曲亮搞这么大，主要并不是为了把自己怎么样。 那家伙心里估计也明白，想要在这件事上查出自己什么问题是根本不可能的。 曲亮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下，也算是变相停了自己的职。 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那就要看调查组也就是曲亮的心意了。 反正不管如何，到时候至少曲亮想要做的事情，绝对都已经做完了，自己不可能再给他制造任何障碍。 想通了这一截，宁远也不得不在心里称赞一声好计谋。 曲亮这个家伙办正事不怎么样，但是玩弄这些权术倒是相当顺溜。 难怪龙四海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而且还是二把手，却要受到他的压制。 他确实是很有手段！ 不过宁远也并没有着急。 他相信曲亮的手段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因为他也早有安排！ 第91章 副职难当（三） 就在白石头乡开党委会的时候。 高山县委的会议室里，也在召开着一场常委会。 会上，坐在首席的县委书记乔立群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同志们，刚才我接到了张市长打来的电话，他表扬了我们的工作，重点表扬了白石头乡能够克服自身困难，不等不靠，主动出击拉来外地投资，打响了我们关西市乡镇企业拉动外地投资建厂的第一炮！” “他重点表扬了副乡长宁远和高家村集体，夸奖他们有能力有想法有行动，一心一意为了加快地方发展和提升农民收入。” “说来有些惭愧啊，我们高山县下属乡镇做出的成绩竟然需要市长来表扬我才知道，不过张市长说了，他也是在和投资商联系的时候听投资商说起才知道的，足以见得白石头乡和宁远的工作做得完全是靠他们自己！这一点值得包括我们县委县政府在内的每一个单位学习！” 乔立群的话音刚落，就获得了一阵掌声。 不管大家之前了不了解宁远这个人，但是能够惊动张海峰，还能得到乔立群这种高度赞扬，就值得他们拍两下巴掌。 “海峰市长说，他过两天会亲自到白石头乡视察一下，学习一下他们是怎么利用一个小小乡镇的资源吸引到唐马服装这样的大企业投资的。” 乔立群又继续说道，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看了旁边一眼。 “晓阳部长，你对白石头乡比较熟悉，宁远也是你推荐起来的干部，你和高主任先提前下去看看，让他们做好准备。宣传工作和警卫工作也要做好准备，这是海峰市长上任以来第一次到我们高山县视察工作，一定不能出什么纰漏！” 被他点到名的几名常委纷纷点头。 每一个常委都很高兴。 毕竟对他们来说，县里任何一个单位做出的成绩他们都可以沾上点光，没有县委的正确领导哪来的下面出成绩？ 唯一的区别只是功劳大小的问题，不过这天上掉下来的功劳，哪怕小也是好事。 向晓阳的头要点得更重一些。 虽然提拔宁远是乔书记自己的意见，但毕竟是自己想出来的点子，所以这个功劳现在看起来已经记到自己头上了。 到时候张市长来了，自己的名字也能被提到的话，那就非常完美了！ 被全市最年轻的厅级干部，还是正厅级，知道名字，自己的前途不能说是一片光明，至少也是能看到一缕曙光了！ 向晓阳对于这次的接待工作非常重视，他一定要保证各方面都做到最好，绝对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然而就在这时，副书记关文军突然出声，打破了会议室中轻松的气氛。 “乔书记，既然说到白石头乡招商引资的事情，有一件事我必须向您汇报。” “你说。”乔立群看到他冷峻的面孔，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心中不由得一紧。 白石头乡，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 “今天早上，有一个自称唐马服装投资代表的女子来到了信访办，她投诉说白石头乡的领导为难投资企业，不给好处或者给的好处不够就不给建厂批文，她说她在白石头乡奔走了接近一个星期，一个相关批文都没拿到，不得已才来到县委信访办，请县领导做主！” 关文军的话让会议室的温度瞬间骤降了至少十度不止。 不少常委已经在心里面骂娘了。 白石头乡在搞什么鬼？ 别的地方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求投资商过来投资建厂。 你们这倒好，人家投资商来了，你们还给人家玩起了吃拿卡要那一套！ 关键是这个投资是连市里都知道的！ 你们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给县里抹黑！ 如果说白石头乡出了成绩县委领导们的脸面上也能有光的话，那么白石头乡如果要是出了问题，他们这些县委领导也脱不了干系。 至少在张市长那里，他们的印象就会差很多！ “文军书记，这件事你确定吗？确实是白石头乡为难投资商了？”乔立群黑着脸问道。 “因为是开会之前刚来的，所以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那个举报人有唐马集团的介绍信和工作证，身份看起来应该没问题，她还能提供一些录音证明，我已经让信访办主任去查证了！” 关文军不敢把话说死，但是大家都能听得出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连县里都还不知道的投资项目，如果不是当事人，谁又能准备这么充足的资料来举报呢？ “砰！” 乔立群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也拍在了在座每一位常委的心头。 “胡闹！”他怒吼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白石头乡胡闹还是举报人胡闹。 “文加书记，你们纪委也抽调一部分人员跟着晓阳部长一起下去，彻查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寒了投资商的心！” 会后，向晓阳来到了乔立群的办公室。 他还是想要问一问乔书记这次去白石头乡调查尺度如何掌控。 向晓阳不是傻子，如果一个部门卡外地投资商的脖子，那有可能是这个部门自己的问题。 现在白石头乡所有的机关单位都在卡这个外地投资商的脖子，没有主要领导的授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牵涉到一镇的党政主要领导，哪怕向晓阳身为县委组织部长，也不敢随便处理。 他必须听从县委书记的意思。 “要保证投资商的投资能够顺利落地，投资商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我们高山县的名誉也不会受到影响，同时也要保证白石头乡的工作能够持续稳定地进行下去。” 乔立群深思熟虑了一番，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向晓阳点点头，随后就带着由纪委、组织部、宣传部、县委办等部门人员组成的工作组出发前往白石头乡。 而这个时候，宁远也开始了自己的停职检查中。 高老汉更是被白石头乡纪委的工作人员给带到了党委的一间小屋里，开始了对他的询问。 第92章 副职难当（四） “宁远，通知你一下，乡里要成立一个退耕还林防治风沙工作小组，暂时没有办公的地方，所以曲书记指示先用你这间办公室，反正你现在也是停职反省阶段，暂时用不到办公室，就先回宿舍待着！” 宁远坐在办公室里，就被许明花带着办公室的吴前和林果两人拿着笤帚抹布之类的打扫卫生的工具往外赶。 “我只是暂时放下工作配合纪委的检查，并不是党委委员和副乡长的职位被撤了，想要撤我的职乡里还没这个权力！” 他感到十分愤怒。 就算自己被停职了，也还是副乡长。 许明花直接就带人来要把自己赶出办公室，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这个女人难道就不明白，能撤自己职的只有县委，而县委怎么可能才刚把自己提起来没几天就把自己给撤了呢？ 那不代表县委之前的决定是错误的吗？ 所以，宁远相信，哪怕自己真的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是非常严重的原则性错误，县领导就算只是维护县委的权威，也绝对不会立刻就把自己给撤职。 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犯什么错！ 反而是曲亮那帮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但是他们也嘚瑟不了几天！ 宁远相信，自己的安排绝对会很快就能见到效果，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恢复工作。 所以，抢自己办公室的行为实在是愚蠢至极。 可是，许明花并不这么看。 或许是曲亮给她吃了定心丸，在她看来，宁远是一定会被赶下台甚至赶出白石头乡的！ 那么这家伙走了之后，空出来的党委委员和副乡长的职位，至少得有一个甚至有可能两个都会落到她的头上？ 所以许明花才会带人找上门来。 她压根就不是想要把这个办公室改造成什么风沙防治小组的办公室。 那种东西，就是挂个牌子而已，也不需要设置什么专人办公，弄什么办公室。 她是想要把这间办公室好好收拾一下，好给自己过两天搬过来使用。 之前因为是要给宁远用，所以她都没有给打扫一番。 但是现在是要自己用了，她必须得好好地收拾收拾！ “宁远，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用再挣扎了，在你们的这件事上，乡里的态度非常明确，你们挪用公款牟取私利这件事已经定性了，接下来就是上报县委由县里面决定如何处分你们了！” “乡里的态度非常明确？这就给我们定罪了？”宁远死死地盯着她。 “这个罪是你许明花这个办公室主任就能定的？” 许明花被他给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心里又是一阵发怒。 老娘为什么要怕你一个犯了错误的家伙？ 尤其还是当着两名下属的面。 要是被你一个犯了错误的坏分子给吓唬住了，我以后还怎么让下面的人听话？ “宁远，你别觉得自己可以赖过去！我问过曲书记和张书记，他们目前都认为你和高老汉私自使用那笔钱的事情是非常严重的违纪行为！” 许明花瞬间变得强硬了起来。 “那好，我现在就去问问曲书记！”宁远不想跟她多费口舌。 但是他不能允许曲亮和张泽远对自己进行肆意构陷。 哪怕自己有所安排，可要是给这两个家伙给抢先一个落实了罪名，最后吃亏的只怕还得是自己！ “你别走，你现在凭什么还想去见曲书记？”许明花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衣服。 然而宁远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动作，猛地往外一冲，差点把她给带倒了。 “好你个宁远，竟然还想要打我，看我不跟你拼了！” 许明花踉跄了好几步，终于在吴前和林果两个人的帮助下稳住了身形，看着出门远去的宁远，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她左右看了一眼，没找到什么趁手的家伙，一把抢过了林果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冲了出去。 宁远倒是没有去书记办公室，因为他看到曲亮和张泽远两个人正站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口不知在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间办公室就是纪委审查高老汉的房间。 这两个人在门口聊着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远没有多想，直接就冲了过去。 “曲书记，刚才许主任跟我说，你们已经确定我和高老汉以高家村集体的名义使用麻风果销售款投资服装厂的行为是严重违纪行为了是吗？” “这件事也是你能问的吗？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回避原则？” 曲亮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直接冲到自己面前来质问自己，顿时大怒，直接就黑着脸讯起了人。 “我就是这件事的当事人，我为什么要回避？我总不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直接被你们给胡乱定了罪？” 宁远没有客气，依然在据理力争。 他很清楚，一旦乡里面确定了自己的这个行为是违纪行为，那么自己想要翻案就会非常困难。 因为这毕竟涉及到了一级党委的权威，除非是已经下定决心要重新调整白石头乡党委成员，否则的话上面为了让他们的工作能够继续顺利地干下去，也绝对不会随便改变这个结果的。 而宁远，只能在自己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始的阶段就背上一个严重的纪律处分，这一辈子几乎都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当然，他就算不走仕途，回去继续当一个医生，也能过得风风光光的。 但是那毕竟不是他之前的愿望了。 他也可以通过孙老或者张海峰的关系重新给自己翻案，但是那也会给人一种自己是一个无能的关系户的印象。 这些都不是宁远想要的。 相比之下，虽然正面顶撞党委一把手同样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但是人家都要置你于死地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宁远同志，如果你对乡里面的决定有什么疑问，那就到县里面去投诉我！但是在白石头乡现在还是我说了算的，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曲亮看起来也是被气到了，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第93章 副职难当（五） “我可以告诉你，你在白石头乡的日子不长了！只要我还当这个书记，我就一定要让你滚蛋！” 曲亮越说越激动，到了后面，竟然指着宁远的鼻子大声喊了起来。 这一幕，也被大院里无数人都偷偷看在了眼里。 在那一刻，大家是真的觉得宁远肯定在白石头乡混不下去了。 毕竟得罪了一把手书记，哪怕你是个副乡长，又怎么可能混得下去呢？ 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为宁远惋惜了起来。 抛开一些别的东西不谈，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很有想法很有能力的。 他才来了一个来月，就已经为白石头乡干了不少事。 他争取到了荣誉，赚到了钱，还拉到了投资。 凭心而论，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年轻干部！ 但是这样一个年轻干部，却要被逼得不得不离开白石头乡，而所有人又都觉得十分正常合理。 只能说这就是现在官场上的一种怪象。 “还敢和曲书记当面叫板，谁给你的胆子！”这会许明花也终于赶了过来。 一出来她就看到曲亮在那里训斥宁远，顿时心中大爽。 在她看来，这一次，宁远在这么公开的场合得罪了曲亮，肯定是绝对无法继续再在白石头乡混下去的。 这是官场上的规则，得罪了一把手，哪怕你还占着理，也必须冷藏或者走人。 一想到宁远马上就要滚蛋，那就意味着自己即将成为梦寐以求的党委委员或者副乡长，许明花脸上的笑容就抑制不住！ 然而就在这时，两辆汽车驶入了党委大院，前面一辆桑塔纳，后面跟着一辆中巴车。 曲亮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前面那辆车正是组织部长向晓阳的座驾，连忙走上前去准备迎接。 不过他心里也在琢磨着，向晓阳搞这个突然袭击是想要干什么？ 要知道，他和向晓阳的关系可是相当不错的。 虽然前面因为表彰的事情后者有点生他的气，但是在前两天他主动找上门去承认了错误并且请了一顿酒之后，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如常了。 按理说，以他们的关系，向晓阳完全可以给自己打个招呼。 虽然这年头手机还勉强算是个稀罕物，但是县委领导是早已经都配上了。 曲亮自己就有手机。 从县城到白石头乡就算开车也得一个多小时，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打电话通知一下啊！ 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收到消息呢？ 曲亮惴惴不安地站在车旁，等车刚停下，他立刻上前拉开车门，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向部长，欢迎您来白石头乡检查工作！您怎么没有提前通知一下，我和同志们也好去迎接您啊！” “怎么？我的行动还需要向你汇报？” 向晓阳却不像以往那么亲热，反而是板着个脸，仿佛谁欠了他一大笔钱一样。 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对曲亮有了意见。 曲亮能当上这个党委书记，他是出了力的。 而且，他还是组织部长。 如果曲亮出了问题，他身上也是有责任的。 可是这家伙最近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所以向晓阳看曲亮就有些不顺眼了。 再加上他觉得宁远肯定是和张海峰有些关系的，市长大人都已经两次打来电话提到这家伙了，就算没关系也有关系了。 在这种情况下，很想要抱住张市长大腿的向晓阳还怎么能像以前那样对待曲亮？ “对不起曲部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曲亮听到向晓阳冷冰冰的话，心里面也是有些发凉。 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怒了这位领导。 但是没有办法，人家是组织部长，自己只是一个党委书记，就算心里有不满，也只能憋着。 “晓阳部长，你别这么严肃，我们是下来工作的，不是下来骂人的，你黑着张脸给谁看？” 这时，县委办主任高天从车的另一边下来了。 “高主任也来了……”曲亮完全没想到高天竟然会跟向晓阳坐一辆车下来。 这可是县委的大管家，他不陪在县委书记身边，跟着组织部长一起下来干什么？ 一下子两名县委常委的出现，让原本还躲在办公室里观望的那些人们全都开始往外走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不管他们有没有搞清楚，迎接这两位大佬都是非常重要第一件事。 毕竟如果他们做不好接待工作的话，下次县委常委会讨论他们的时候，只怕这两位就会投反对票了。 “向部长，高主任，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龙四海迈着大步快速走来，在离两人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就主动伸出了双手，态度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然而这个时候，车子的前门被推开，又一名四十来岁的黑脸男子走了下来。 看到他，白石头乡的众人一瞬间竟然全都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跟着向晓阳和高天一起来到白石头乡！ 他可是一个下面各基层党委都非常害怕看到的一个人啊！ “许，许书记，您怎么也来了？” 最终，还是曲亮主动打破了僵局。 或许他是最不怕这个人的人。 因为这个人是县纪委副书记钱汉杰。 他专门调查副科级领导干部的违纪问题。 而曲亮是正科级，哪怕他有什么问题要被调查，也轮不到钱汉杰来查。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后辈也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县委派了钱汉杰到白石头乡来调查什么人，却没有和他这个党委书记通过气。 难道说明县委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怎么？曲书记不欢迎我？”钱汉杰脸虽然很黑，牙齿却非常白，他微微一笑，露出了自己的一口白牙。 在高山县的机关中，他有着笑面虎的外号，传闻中无论是谁看到他露出一口白牙微笑，都意味着那个人要倒霉了。 “怎么会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曲亮哭丧着脸。 “欢迎各位县领导到我们白石头乡来检查指导工作！” 第94章 两件事 “好了，大院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带我们到会议室去，然后通知所有党委委员都来开会！” 向晓阳严肃地说道。 “好的，好的！”曲亮不敢怠慢，直接带着三位县领导去了党委会议室。 至于后面那辆中巴车上的人，都是组织部纪委县委办的工作人员，他直接让许明花把他们带到大礼堂休息了。 党委会议室中，向晓阳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平时曲亮坐的首位上。 高天和钱汉杰分别坐在了他的两旁。 “同志们，我们这次到白石头乡来，主要有两件事。” 向晓阳见该来的人基本都到齐了，没有耽搁时间，直截了当地开始了讲话。 “第一件事，有投资商反应，在白石头乡投资建厂受到了重重阻挠，各个机关都伸出了不该伸的手试图吃拿卡要。这种行为严重抹黑了我们高山县的形象！为此，县委决定成立调查组，由我和高天钱汉杰两位同志带队，彻查此事！我希望在这件事上有过不当行为的同志最好主动找我们把自己的问题交待清楚！”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虽然高山县吸收到的外部投资很少，但是他们也都是出去学习考察过的。 这年头，哪个地方想要搞个企业什么的，机关单位不都得趁机捞点好处？ 你们企业投资挣钱，总得让地方上为你们服务的人们也跟着喝口汤！ 这不是惯例吗？ 就算县里觉得拉一笔投资不容易，怕把投资商吓跑，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有必要搞出这么高规格的调查小组吗？ 这种规格，说是想要拿下曲亮，彻底清洗白石头乡党委，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有人都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谁被县里盯上了！ 曲亮的心里更是哆嗦得不行。 任谁都知道，白石头乡那些机关单位之所以会为难投资商，全都是出于他的授意。 谁能想得到，这件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县里。 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县里面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向部长，高主任，钱书记，这件事我要检讨！是我没带好队伍！我向几位领导保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改正这个错误，用最大的热情服务好投资商！” 曲亮态度十分诚恳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他当然是希望这件事最好不要做什么调查。 因为调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查到他的头上。 那可就糟糕了！ “你这个态度是可以的，但是问题既然出了，投资商也举报到了县里，我们就必须进行调查！” 向晓阳对曲亮的态度比较满意，他这次来，也不是想要拿下后者。 来之前乔书记已经为这次的调查定下了基调。 保证投资商的利益不会受损，保证高山县的声誉不会受损，保证白石头乡的工作不会乱套。 这几个保证的意思就是，要让投资非常顺利地落地，要让投资商看到县里的态度，一定要惩罚几个害群之马，但是不要动到白石头乡党委这一层，不要影响到正常的工作。 有了这个基调，向晓阳当然知道如何掌控调查的方向与力度。 “好，我们白石头乡上下都会做好配合的！” 曲亮听到向晓阳坚持要调查，心里还是非常没底。 虽然他知道，想要动自己这个党委书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他做了亏心事，心里面就不可能不担心受怕。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县里面接到市府办的通知，张市长会在近几天到白石头乡来调研招商引资成果，我们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我和高天同志这次下来，主要是为了这个工作，你们乡里也要提高认识，这个工作做好了是极高的荣誉，但是如果做不好，那就是重大的工作失误！” 这下子，白石头乡的这些干部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小服装厂的建设受阻，竟然会让县里有了那么大的动作。 原来这是张市长都非常重视的工作啊！ 那就不怪县里重视了！ 说实话，如果换作他们是县领导，知道了一件市长都看重的工作却被乡里给耽误了，他们只怕会直接撸掉整个乡里的所有干部！ 谁让领导在上级领导面前抬不起头，领导自然就会让他们在其他同志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所有人看向曲亮的目光就有些不屑与同情了。 连张市长都重视的工作你也敢搅和，到时候只要有人说上几句什么，只怕你这个党委书记也干不长久了！ 不过大家心里也在怀疑着，为什么张市长会对他们一个小乡镇上的投资规模很小的服装厂产生了兴趣？ 关西市就算再缺投资，张市长也不太可能会把一个几十万的投资放在眼里？ 难道张市长看重的是这次的投资商，唐马集团？ 大家心里都十分疑惑不解。 就连宁远本人，也是十分吃惊。 唐娜去县里告状这件事是他安排的，但是他可没有联系张海峰。 他和乡里其他干部的想法都一样，这么一个小小的服装厂，实在不该进入张海峰这个大市长的视线。 可是它偏偏就进了。 宁远也是一头的雾水。 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张海峰为了报答自己救他父亲一命的恩情？ 又或者是他知道了自己和孙老的关系，想要在自己面前卖好？ 这些都有可能的，但是又都不太像。 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宁！” 宁远陷入了沉思，却被一声叫喊给打断了。 “听说这个投资是你拉来的，你把事情的经过好好整理一下，说不定到时候张市长还要听你的汇报！”向晓阳看向他，脸上甚至露出了他到白石头乡以来的第一次微笑。 “你这个年轻人，很不错，继续加油，好好努力！” “好的，我一定会尽力做好这份工作！”宁远连忙答应下来。 这下众人看向宁远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羡慕了。 年纪轻轻就被组织部长给记住了名字还当着众人的面夸奖，这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第95章 短暂的视察 县委工作组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把这次事件中违纪的工作人员给调查得清清楚楚。 向晓阳和钱汉杰当场表态，虽然他们没有造成什么太恶劣的影响，也没有真正贪污受贿，但是每人吃上一个记过是跑不掉的。 而森马服装想要建设的分厂自然以最快的速度被批了下来。 森马服装没有问题，高老汉自然也没有问题。 他拿村集体的钱投资入股服装厂的行为反而受到了向晓阳等县委领导的大力表扬，称赞他是创改革之新风，走在时代前沿。 当然，宁远很清楚，高家村这种做法在东部沿海地区和南方多得是，也就是在宁北这种地方才会显得新颖一些，其实根本就不足为奇。 还是这里太落后了啊！ 不过不管怎样，有了向部长这几句话，高老汉至少不会再被惦记了。 谁要是还想把他当成突破口，就要想想，会不会有得罪向部长的可能性。 但是这个时候，白石头乡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准备迎接市长张海峰的视察上了。 作为一个非常普通，就算穷也不是穷到掉底的那种普通乡镇，白石头乡历史上还真没有接待过厅级领导的视察。 别说市长，就算是县长也很少到这里来。 所以，每个人都把这次视察工作看成重中之重。 不管是谁，哪怕是向晓阳和高天这种县领导，只要能在这次接待工作中获得张市长的认可，走入张市长的视线，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毕竟张市长作为四十来岁的正厅级市长，自己就是前途不可限量，抱上他的大腿，未来二十多年都有了保障啊！ 所有人都在忙活着检查中的各种细节。 只有宁远，一直待在服装厂建设的工地上。 他甚至还提出了，为了加快服装厂厂房的建设，进行一次全乡的总动员，让各个村会干瓦工木工的农民都过来一起干，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整个建设。 对于这个建议，当然没有人会反对。 反正厂房建得再快，也不会在张市长的视察到来之前完成。 张市长就算再怎么重视服装厂的工作，也绝无可能亲自到工地上去看一看厂房的建设进度。 大家都觉得，对于张海峰来说，这次服装厂的投资意义大于形式，重点还是拉到投资这件事本身。 于是大家都殚精竭虑，拼了命地想把自己和拉到投资的工作扯上关系。 至于功劳最大的宁远，他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大家也乐得他不出现，可谓是皆大欢喜了。 很快，两天后，众所期待的张海峰在副市长董宏斌、市政府秘书长安然、招商局局长刘成以及高山县的书记乔立群、县长齐如轩、县委副书记关文军等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白石头乡。 果然，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他并没有亲临工地现场，只是在大礼堂听取了白石头乡各位领导的汇报。 之所以没有在会议室听这个汇报，主要还是因为来的领导实在是太多了，白石头乡的会议室完全不够用。 宁远甚至都没有出现在这个礼堂里进行汇报，他和大部队一起迎接了张海峰市长之后，就再次返回了工地。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对工地建设这么感兴趣，但是他不出现，对其他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样大家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光明正大地分一些功劳了。 张海峰听了每一个人的汇报，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变化，直到所有人的汇报都结束了，他才做了总结性的讲话。 在讲话中，他高度评价了白石头乡党委政府的工作能力，认为这是一个有想法有战斗力的班子。 他也鼓励白石头乡党委班子不要骄傲，再接再厉，争取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越干越好再创佳绩！ 他还表扬了高山县的领导班子，说正是因为他们不拘一格用人才，才有了白石头乡今天的成绩。 这一次视察可以说是皆大欢喜，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获得了想要的结果。 唯一可惜的是，张市长来去匆匆，到白石头乡只是听取了一次汇报，然后又转了一转，就返回了县城。 曲亮虽然想要留他在乡里吃个饭，再表现一番。 但人家毕竟是市长，他也不敢强留。 只是，市里的考察组来去匆匆，在白石头乡待的时间连半天都不到，这让曲亮有些发懵。 关西市的交通条件可不是很好，虽然领导们都有专车，但是路不好走。 大市长会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就为了专门跑过来听一圈报告的？ 曲亮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但是他又说不出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一次视察没出什么纰漏，这也就足够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白石头乡还在他的掌控之下，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宁远不知道的是。 就在张海峰带着市里县里各位领导离开后的一个小时之后，宁远也搭着唐娜的车去了县城。 他直接去了高山招待所，那里已经有一间给他开好的房间。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有人过来敲开了他的房门。 “宁乡长，张市长已经在等您了。” 宁远跟着那人，来到了张海峰的房间。 张海峰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把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模样看起来相当放松。 听到有人进来，他睁开了眼睛。 “小宁啊，你的工作就忙到这种程度，连给我做个汇报的时间都没有？” 他笑着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亲切之意。 “就算是工作再忙，给领导做汇报的时间总是有的，这不我就来给您汇报工作了嘛！” 宁远也听出他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张海峰是比较开明的领导，如果换了那种好面子的领导，自己下去视察工作，下面有干部连汇报工作都不做，肯定是要记恨在心的。 “我告诉你，你今晚必须给我说出点东西来，否则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张海峰开着玩笑。 第96章 宁远的想法 “那我就先说说服装厂的事情。”宁远并没有怯场。 他心里确实是有一些想法，说出来让张海峰帮忙把把关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从政才几天，对于发展经济的经验还很匮乏。 而张海峰都已经做到市长的位置上了，不管是经验还是职位都足以给自己提出很多宝贵的意见。 “其实我引进服装厂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量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宁远开始介绍起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服装厂很简单，但是它能够提供不少的工作岗位，同时还能提供给本地很多想要做服装生意的人们一个低成本高质量的货源，对于老百姓收入的带动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但是我看你引进的那个服装厂规模太小，能够提供的岗位也是非常少的，哪怕是对于一个乡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张海峰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宁远点点头。 “我只引进了一个小厂，主要是因为白石头乡的条件太差，根本就没有大厂生存的空间，而且厂子规模如果太大的话，附近的老百姓直接去批发服装反而不会太容易。” 为了白石头乡经济的发展，他研究了很多。 但是奈何这个地方的基础条件确实是太差了。 首先交通就非常不便利，只有一条土路通往县城，班车只有每天两班。 真要是引来个大厂，光是采购原材料以及把生产出来的货运出去，就会是一个大问题。 而花费那么多力气解决这个大问题，还不如直接把厂子建在县里甚至市里更加简单。 而且，不光是交通，水电这些资源白石头乡也相当匮乏。 本地的水仅够日常饮用和农业生产，杨友国想要种树宁远都不答应，更别说是弄个大厂过来了。 电也是非常缺少的。 现在白石头乡也没法保证二十四小时有电，有事没事停电个一两天是经常发生的。 就算是党委大院，有时候遇到停电了，大家也得跟着一起热着。 这种地方搞个大厂过来，单位和老百姓就都不用用电了。 也就是小服装厂，用水少用电少，才勉强能够生存，大厂根本就没法搞。 “这不光是你白石头乡的问题，也是整个关西市的问题。”张海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他也是深受困扰。 作为一位大市长，招商引资工作始终没有效果也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大患。 确实，关西市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一点，很难找到适合这里的企业。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你躲起来甚至都不愿意向我汇报工作，肯定是有了别的想法？” 张海峰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或许这小子能找到别的出路也不一定呢？ “我最近几天一直都待在服装厂的工地上，其实服装厂规模很小，房子也没几间，就算是一个一二十人的建筑队干，只怕也用不了两个月就干完了。” 宁远笑了笑，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把全乡各个村里能干建筑工的人几乎全都给召集了起来，让他们轮番上阵干活，一方面是为了让服装厂赶紧建起来早点投入生产为乡里做贡献，另外一方面，我也是在观察那些建筑工人们。 据我观察，我们白石头乡的这些建筑工素质都还是很不错的，每个人都很能吃苦耐劳，身体又好，干建筑绝对是个顶个的好手。 所以我在想，要发展经济，无非就是让老百姓们的手里都有钱。想要让大家的手里有钱，就得让大家有活干，要么就是引企业进来，如果不行的话，也可以让老百姓们走出去！” “你的意思是，鼓励大家外出打工，去大城市当民工？” 张海峰皱起了眉头。 这个说法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错！”宁远点头说道。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东部和南方的经济发展得越来越好，它们对于城市建设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有很多地方已经掀起了打工潮，农民们纷纷都跑出去打工。我让朋友做了一个调查，现在发达地区建筑工大工的工价已经达到了四十到五十一天，说实话，这个收入甚至都比我还高了，所以农民外出打工绝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提高收入的选择！” “可是，如果农民都出去打工的话，家里的地可就要荒了，我们这个地方的粮食产量本来就不高，要是再荒一部分，只怕是连大家的口粮都很难保证了。” 张海峰考虑的东西很多，在他看来，大量农民外出打工造成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是非常严重的。 “而且，现在到处都有说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不少地方还闹得很大，出了很大的乱子，这个工好打钱可未必好要啊！” “您说的这些事情我都有过考虑。”然而宁远却是已经把这件事给考虑得非常周全了。 “首先外出打工的一定不会是所有人，农民的观念也很难扭转，不是有人一招呼他们就都跟着去了的！一部分人去打工，另外一部分人留在家里继续干农活，他们干完自家的农活之后，就可以收费帮那些在外地打工的人家干农活，这样也能让他们即使不去打工，也获得比以往更高的收入。 至于会被拖欠工资这件事，我的想法是，由乡里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带着农民们一起去找活干活，要钱的事情就可以由公司来完成，如果我们乡里解决不了的话，就上报县里市里，总不至于像那些农民一样好欺负！” 张海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对于宁远的想法已经有些认可了。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政府成立建筑公司或者劳务公司带领农民出去打工，如果弄好了确实很好，可是一旦要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那责任可就大了啊！ 而且，这件事对于政府领导来说，并不能带来想象中那么多的好处！ 第97章 张海峰的认可 张海峰看着宁远，在后者年轻的脸上，有他许久都未曾见过的诚恳与向往。 他原本想要讲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对于张海峰来说，成立劳务公司组织农民工外出打工这件事是完全划不来的。 首先，即使是以政府为主体成立的单位，去外地打工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要得到钱。 其次，其实建筑是一个风险性蛮高的行业，农民工受伤甚至身亡比例都是挺高的，一旦出了事政府需要负的连带责任太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件事很难出政绩。 现在全国上下都是以gdp论英雄，基本上只有gdp数据上去了，当地领导干部才有政绩。 而想要让一个地方的gdp上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招商引资。 所以现在各地的官员们最热衷的就是招商引资，很多地方甚至还对当地的领导干部有招商引资金额的要求，完不成目标任务，年度考核和奖金都会受到影响。 宁北省因为自身条件的限制，倒是并没有对各地招商引资提过高的要求。 但是地方干部们想要出成绩，靠的还是招商引资，哪怕他们招的商引的资并不适合当地的发展，也先招来引来再说。 反正只要企业项目先到了，政绩也就到了，要是真的过几年出了问题，那会他们早已经靠着之前的政绩升了官或者调到了别的地方，哪里还能找得到他们？ 所以，盲目招商引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 而宁远却在有招商引资资源的情况下，从实际出发，并没有强行上马什么大项目，反而想要成立劳务公司带着农民去外地打工。 他这么做，对于地方gdp的提升作用是有的，只是见效太慢，效果也可能并不会很突出。 但是对于老百姓收入的提升却是非常直接的。 或许只有还抱有理想，一心为民的人才会选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 “你如果真的想要这么做的话，只怕会在白石头乡待很长一段时间。”张海峰还是忍不住暗暗地提醒了一句。 其实以宁远的条件，学历高人年轻，很符合现在中央对于干部的要求，再加上他有企业界的人脉，还有张海峰这层关系。 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把白石头乡当成一个积累基层经验的跳板，随便搞点什么面子政绩两年以后直接升职调走，以后就天高任鸟飞了。 可是如果搞劳务公司的话，如果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哪怕不出问题，只是发展得不够顺利，说不定未来四五年甚至更长时间都要留在白石头乡处理这个烂摊子。 这可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能够忍受的。 “只要能让白石头乡的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我就算一直留在这里也可以。” 宁远的回答却出乎了张海峰的意料。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支持你，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 张海峰微微有些动容。 这个年轻人，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他又询问了宁远很多有关服装厂和劳务公司细节的问题。 虽然宁远还没有把这两件事完全运作起来，但是他显然已经在脑子里思考成熟了，基本上所有问题都能够对答如流，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有了预想的解决方案。 两人大约聊了一个来小时，张海峰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困倦的神情。 身为市长，他的精力无疑是非常充沛的。 但是今天光是坐车就坐了五六个小时，再加上听白石头乡的那些人汇报工作，又和高山县委的领导们开了个会，接受了他们的宴请，喝了点酒，晚上再和宁远聊了这么长时间，就有些顶不住了。 “张市长，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再向您请教。” 宁远见状，立刻起身告辞。 “嗯，以后有事要找我，没事也可以到家里来坐坐，老爷子也挺想你的。”张海峰点点头。 宁远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门，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能够得到张海峰的支持，以后想要做的事情无疑就会轻松很多。 想到这里，他人也轻松了许多。 宁远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去工地考察农民工干活的情况。 他希望的是最好能趁着修建服装厂厂房的机会，直接把建筑公司第一批工人给筛选出来。 不过他刚刚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人正等在那里。 “姚老板，你在这里干嘛？”宁远惊讶地问道。 等在他房间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起源山庄的老板姚书文。 “宁乡长，好久不见了，能和你聊聊吗？”姚书文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姚老板可真是神通广大啊，我在招待所住一夜这么点小事都瞒不过你的耳朵。” 宁远打开门，一边不无嘲讽地说道。 “县城里神通广大的人有很多，我算得了什么，现在县委县政府都传疯了，说张市长晚餐的时候拒绝了大家的敬酒，就是为了早点回来和宁乡长你聊一聊。” 姚书文笑着说道。 宁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实际上，他的心里是有些惊讶的。 虽然他这次来见张海峰没有刻意瞒着谁，但毕竟也不是大张旗鼓的。 结果自己前脚才刚从张海峰的房间里出来，后脚就听说整个县委县政府都知道这件事了。 宁远对此并没有怀疑，毕竟连姚书文这样一个商人都知道了，那么领导干部就肯定更加知道了。 他也不得不感慨，现在的官场上，真的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尤其是和领导相关的事，只要没有刻意隐瞒，那更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请进，我这里比较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姚老板不要嫌弃。” 不管怎样，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找上门来，宁远都没法不让人进来。 第98章 姚书文的真实目的 “不用招待，我都自己带好了。”姚书文笑呵呵地提起了一个饭盒。 他还真是有备而来！ 宁远看着这家伙从饭盒里拿出了五六样各式冷菜，然后又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一瓶茅台之后，都不由得有些惊呆。 这些人，别管到底是为了干啥，这个准备真是让人惊叹。 “宁乡长从白石头乡赶过来，又要准备张市长的接见，晚上一定没吃好，咱们边吃边聊？” 姚书文看似是在问询，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直都没停。 几句话的工夫，他连宁远的酒都给倒好了。 “这几个菜都是我店里准备开发的新的招牌菜，宁乡长去过的地方多，见多识广，刚好帮我尝尝！” 姚书文热情地招呼了起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了。”宁远笑着拿起了筷子。 不得不说，这个姚书文做事确实是很细心，也很让人舒服。 他下午着急忙慌地从白石头乡赶过来，然后又一直在琢磨着向张市长汇报的内容，确实是还没来得及吃东西，现在刚好饿了。 这么一份美食对现在的他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 两杯酒喝下肚，两个人之间刚才那种略带尴尬的气氛已经消失了。 宁远现在已经充分的理解，为什么国人那么喜欢在酒桌上谈正事。 没别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有很多人他们如果不在酒桌上，根本就连好好谈话的可能性都没有。 “姚老板，算起来我这都已经是吃过你两顿饭了，你也总该说明一下你的目的了，不然我以后见了你可就得绕道走了。” 稍微垫了垫肚子，宁远开口问道。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目的，你们党政办的那个刘静月，是我老婆的外甥女，如果可以的话，还麻烦宁乡长帮忙照顾照顾。” 姚书文知道对方说的是可一可二不可三，所以他也没再推辞，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然而他这番话说完之后，宁远反而放下了筷子，拿起一张纸擦了擦嘴，然后就盯着他一直看，脸上还挂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微笑。 姚书文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被他盯着看了有一分钟后，心里就有些发毛了。 “宁乡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不会这点小忙都帮不了？”他有些心虚地问道。 “帮得了，这件事我记下了。”宁远没有说什么，反而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水杯去暖壶旁边倒了杯水，然后在那边的椅子上坐下，吹起了杯子里的茶叶沫。 姚书文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年轻，但是却相当不好糊弄。 其实提出关照刘静月这个要求，就是在糊弄宁远。 当然，刘静月确实是他老婆的外甥女，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如果姚书文真的想要关照这个外甥女的话，方式还是有很多的。 别的不说，刘春光跟他的关系那么好，身为组织部副部长，关照一个科员能有什么问题？ 曲亮也在他的饭店吃过饭，这些领导干部吃饭可都是很有讲究的，没点关系，到不了你的饭店去。 所以，姚书文明明有很多关照刘静月的办法，他一直都没用，却跑到宁远这里来让他帮忙关照，只能说明，他的这个请求并不真诚。 很多时候，有的人为了拉近和别人之间的关系，经常会求别人办一点比较容易做到的小事。 这样别人办起来一点都不为难，而他们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再去感谢一番，多多走动走动，感情就这么加深了。 姚书文请宁远关照刘静月也是这么个意思。 但是对于宁远来说，姚书文为什么想要和自己加深感情，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 自己不过是一个刚刚分配过来的年轻干部，就算是当上了副乡长，对于姚书文这种商人来说，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他到底要求自己办什么事，才需要这样三番两次处心积虑地给自己制造机会呢？ 宁远琢磨不透，他只能提高戒心。 “宁乡长，既然你吃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我电话！” 姚书文知道自己今天又把事情办砸了。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年轻人竟然会这么难对付。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都端茶送客了，自己肯定没法继续赖在这里了。 他留下一张名片后，就把桌子上的菜肴全都收拾到饭盒里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甚至还不忘把桌子给擦干净。 这是一个注重细节一丝不苟的人啊，所以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关紧的房门，宁远皱着眉头思索着。 他总感觉，白石头乡似乎还隐藏着某种秘密。 不管是姚书文还是之前的杨友国，他们都不是应该把目光放到这么一个贫穷的乡镇里来的人。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们？ 宁远躺在床上想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 不过他还是一大早搭着唐娜的车回了乡里。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干。 那些人都要来找自己就意味着他们想要干的事情绕不开自己，只要自己日后工作的时候多加小心，不要被别人钻了空子就行了。 宁远把这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又投入到了工地的建设中。 几天后，服装厂的建设彻底完工，唐娜在附近几个村招的工人也都已经开始了正式培训。 只等到她订的那些个机器到了之后，服装厂就可以开始正式生产了。 于是宁远再次来到了曲亮的办公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后者之后，顺便汇报了自己打算要以乡政府的名义成立一个建筑劳务公司，组织本乡的农民工去外地打工的计划。 “我知道了，你先把计划书放那里，我有时间会看的。” 曲亮对他的计划不置可否。 他的态度让宁远有些疑惑。 不过很快，当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再次找上门来的杨友国时，他立刻就明白了曲亮的意思。 第99章 好处 “宁乡长，您上次不是让我做一个计划书吗？我已经写好了，您看看？” 杨友国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他的态度比起上一次要好了无数倍。 很显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宁远并不是一个可以用强硬手段对付得了的人。 所以，他这次打算用点别的手段。 他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了宁远的桌上。 “砰！” 牛皮纸袋落到桌子上竟然发出了一声闷响，虽然这声闷响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宁远给捕捉到了。 看着这个厚得明显不正常的牛皮纸袋，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说这是你的计划书？” “是的，这可是我找了好几个专家，花了好几天几夜的时间才做出来的，保证您一看就会非常喜欢的！” 杨友国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轻轻地在纸袋上拍了拍。 这个东西，可是没有人不爱的！ 他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以前一定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这次见到，绝对会被震到的！ 宁远盯着那个纸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工作一个多月，竟然就能遇到这种考验。 有的时候真的不能怪有些同志经不起考验，实在是这种事来得太多太快，应接不暇啊！ “计划书内容挺多的，要不这样，我先回去，您慢慢看，看完之后您给我一个电话，我再过来？” 杨友国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早知道事情可以这么轻松地解决，自己就不应该白跑那么多趟。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心痛。 一个小小的副乡长就要自己付出那么多，上面还有什么书记以及其他各级领导，都得要…… 将来如果不能大赚一笔的话，自己可就亏大了！ “您慢慢看，我先回去了，咱们电话联系！” 杨友国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退出了办公室。 他觉得，宁远这么一个小年轻，脸皮还是很薄的，肯定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收了自己的好处给自己办事。 自己要给他一个台阶下才行！ 自己先回去，让他在没人的时候看到那些好处，然后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杨友国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哼着小曲钻进了曲亮的办公室。 对于宁远来说，杨友国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他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成立建筑劳务公司的事情被曲亮给搁置了，宁远并不甘心，他又找到了龙四海。 从理论上来讲，这件事本来就属于政府的工作范围。 跟曲亮汇报一下打个招呼算是表示尊敬，真要是完全抛开他政府这边自己搞，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龙四海了！ 龙四海是乡长，是乡里的一把手。 宁远可以用成立公司属于政府业务为借口绕开曲亮，却绕不开龙四海。 对这个人，他心里也是有些捉摸不透的。 宁远有时候也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龙四海已经干了一届多乡长，原本应该顺位成为党委书记的。 谁知道上头突然空降了一个曲亮来，挡住了他的路。 按理来说，龙四海应该是非常痛恨曲亮的。 以他在白石头乡经营多年的影响力来说，带着一帮人和曲亮分庭抗礼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算不能分庭抗礼，至少也能在绝大多数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龙四海却并没有做到这些。 目前白石头乡就是曲亮的一言堂，他的任何想法提议，很少会受到阻拦。 龙四海虽然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存在感，可是如果你要仔细想一想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却又想不出来。 这就让宁远十分不理解了。 他看得出来，龙四海并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所以他为什么会甘心成为曲亮的附声虫呢？ 宁远想不明白。 但是他现在不管想不想得明白，都要去试一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曲书记知道你的这个想法了吗？” 果然，龙四海在看到宁远的计划书之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曲亮知不知道。 你是乡长，你管他知道不知道干什么？ 宁远在心中吐槽着。 “我向曲书记汇报过了，不过曲书记比较忙，暂时没空研究这件事。” 吐槽归吐槽，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拖，现在已经是八月份快要九月份了，如果我们马上成立公司，然后选人，至少要花两个星期的时间，然后再组织人去外面揽活，到冬天上冻，能干活的时间其实就只有短短四五个月而已，赚不了多少钱。” “但是，由政府出面组织农民工外出打工，问题很多啊！”龙四海面露难色。 “问题当然有，但是好处也有很多。” 宁远知道，对于这样的人，你要是告诉他做这件事需要承担什么责任，那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但是，如果你告诉他做这件事能够得到什么好处，那么只要这个好处足够大，那么他说不定会冒险试一试。 “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我们乡政府可以获得一大笔资金！” 宁远的第一句话就让龙四海的眼睛亮了。 “咱们既然是搞公司，那就肯定是要挣钱的，不可能收到的所有工程款都发给农民工，公司也需要钱才能生存下去，而公司又是政府下面的，所以如果乡里的财政困难的话，完全可以拿这些钱过来用！” 他这话说得其实是对的。 不管是政府成立的建筑公司还是个人搞得建筑队，最终目的都是要挣钱的。 政府搞的建筑公司给下面工人发的工资也得按照市场行情来，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这里比别的地方发的钱多，很有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工程承包。 只要能做到发工资及时不拖欠，给工人买好保险，有一定的福利，政府的建筑公司就已经比个人的建筑队强出几百倍了。 而收到的工程款，哪怕是扣掉各种回扣招待费等灰色费用，也比要发出去的工资多得多。 这笔钱，自然就可以灵活使用了。 第100章 宁远的要求 虽然在宁远的想法里，这个钱如果能够用在让老百姓脱贫致富上，自然是更好。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要拉拢龙四海帮自己搞这个建筑公司，就必须给他足够多的好处。 公司挣到的钱就是这个好处！ 虽然这个钱进不到龙四海的腰包里，但是对于财政极为紧张的白石头乡来说，如果每年都能有一笔额外的资金入账的话，那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龙四海也会因为有了这笔钱，而不需要到年底跑到县里面各个部门去求爷爷告奶奶地搞钱了。 虽然这笔钱不可能全部进到他的口袋里，但是乡里花钱乡长是一定会过手的，只要能过手就能有操作。 “如果真的能这么顺利的话，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果然，龙四海一听能有钱，顿时就有些心动了。 国内各级机关都是党委管人事政府管财政，虽然在乡镇上由于权力太少会导致书记大权独揽，但是乡长的财政权还是有一些的。 龙四海比谁都希望乡财政能更富裕一些。 “而且，出去打工的老百姓赚了钱之后回来家会干什么？还不是花在家里人身上，不管他们是盖房子还是添置家电又或者是给家里人买吃的买衣服，总之只要他们花钱，就能带动乡里经济的发展，gdp数字说不定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好看！” 宁远见他心动，立刻趁热打铁。 在官场上的人都是为了升官发财，之前发财已经说过了，现在来说说升官。 在现在这种以gdp为纲的大环境下，一个地方的gdp提升了，那么主要领导升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龙四海的年纪不轻，本来已经没什么大的希望了，但是听了宁远这么一说，心中的希望之火又再次燃烧了起来。 “你说得有道理，看来这个建筑劳务公司还真是很不错！” 他有些心动了。 现在才是夏天，但是白石头乡的财政预算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除非下半年全乡的机关干部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否则的话，今年年底他又必然要去县里面的各个部门去求爷爷告奶奶。 想让大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不可能的，大家在这么苦的环境下工作，要是生活还苦，那这个工作还有什么干头？ 所以节流不行，如果能有办法开源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如果是自己牵头搞这个工作的话，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也需要由自己来担责了！ 这是龙四海绝对不愿意的！ “乡长，前两天我去县里，听到一个消息，据说张市长对于振兴农村经济非常感兴趣，他有意在未来的一两年内，提拔几名农村经济发展得好的乡镇干部！” 宁远见他始终还差了那么一点意思，干脆直接再加了一把火。 这个话张海峰确实是在高山县视察的时候说过，也已经在全县都传开了。 不过这种口号很多领导都会喊，能不能当真就要看每个人的个人理解了。 但是龙四海却知道，宁远和张市长的关系非同寻常。 他也听说了宁远连夜赶到县城招待所，在张市长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这件事。 所以，这话从宁远的嘴里说出来，真实性就大大提升了。 或许，自己真的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一跃成为副处级干部？ 龙四海的心顿时热了起来。 白石头乡已经有了一个服装厂，如果要是再搞一个建筑公司并且干得不错的话，那政绩可就不小了。 虽说乡镇的政绩大多都要算到书记头上，但是这种经济类的政绩，乡长也能分一部分。 再加上如果建筑公司是自己主导的话，那么这个政绩反而要在自己头上更多一些。 当然了，龙四海也知道，给这个政绩贡献最大的还得是宁远，没有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服装厂什么建筑公司。 可他只是个刚刚提拔起来的副乡长，就算要提拔，最多也只能提拔到乡长，而且还得两年后才行。 他根本就没有和自己竞争的可能性！ 如果自己能上到副县的话，给他腾个乡长的位子也没有任何问题啊！ “为了白石头乡的老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为了白石头乡的经济发展，这个建筑公司，我们搞了！” 龙四海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宁，你学历高人又聪明，这个计划还是你提出来的，所以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做，只要做成了，你就是我们整个白石头乡的大功臣！” 虽然下定决心要做这件事了，但是龙四海还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他只是同意，但是不亲自操作。 这样，干出成绩来，他有功劳。 真要是出了问题，他又不是第一责任人。 不过这也正和了宁远的意。 这事要是真的让别人给掺和了，最后干成啥样他还真的不敢保证。 只有他自己亲自来忙活来安排，才能做成自己预想中的样子。 “功臣不功臣的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干点事，但是成立建筑公司这么大的事情全靠我一个人干那得累死我，所以还得向乡长求救兵。” 宁远心中高兴，表面上却还得哭惨。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他要是不吆喝两句，别人或许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的难度。 “行啊，你看上谁了，我都可以给你安排！”龙四海这时倒是很大方。 安排两个基层的工作人员这点权力他还是有的。 “我在党政办随便挑个人给我帮忙，到时候就让他负责建筑公司的工作，然后想要成立一个公司总要有点启动资金，主要是出去跑业务，带着工人们出门的差旅费这些，需要拨点款。” 宁远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人倒是好说，党政办里你看上谁挑谁就行。但是这个钱……” 龙四海又一次犹豫了。 他也很清楚，搞这个建筑公司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拉活。 而这年头，想要拉活，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但是，那种投资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对于现在的白石头乡财政来说，根本就负担不起。 想到这里，龙四海又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第101章 终于搞定 “启动资金不需要太多。”宁远心里暗骂，嘴上却是在安慰。 “第一趟去外地出差的差旅费有个一两千块就够了，等我们出去一趟把活谈下来，回来带工人们去干活的时候，再有个几千块钱的路费就行了，只要到了工地，吃穿住什么的我都能想办法解决！” 他也很清楚，想要让龙四海像那些包工头一样，一开始就垫大量的资金在工地上，那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他也没指望龙四海能给解决这么多问题。 宁远有信心，只要乡里面能给出第一批启动资金，后续的事情他就都能盘活起来。 “你的意思是，不到一万块钱你就能把这个事给搞起来？”龙四海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现在大家都很穷，但是在建筑行业，不到一万块钱还真算不了什么钱。 不说去大城市接那些大活，就是白石头乡的那些小活，建筑队前期不垫个几万块钱也搞不起来啊！ 白石头乡的大礼堂去年重新整修了一次，接这个工程的是龙四海的一个远房亲戚。 那个远房亲戚就多次在他面前哭诉说垫了接近十万块钱，想让他帮忙赶紧结账。 当然，龙四海也知道，亲戚肯定是夸大了，真实垫资最多也就几万块而已。 但是，整修一个大礼堂都要这么多钱，建筑公司去外地接大活干怎么想也都得要垫更多钱才对啊！ “是的，只要一万的启动资金，我就能把建筑公司搞起来！”宁远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给你一万块，但是如果公司搞黄了，你是要向党委政府检讨的！”龙四海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万块钱虽然不少，但也不是很多。 哪怕是宁远这样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因为已经是副乡长了，算上工资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收入，一年也能有个差不多一万块。 龙四海相信，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万块这点钱就跑路或者怎么滴。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反正承担责任的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愿意承担任何责任！”宁远主动把责任都揽到身上来了。 离开了乡长办公室，他觉得身心俱疲。 跟这些老油条打交道，真的是让人很累。 这些人是一点不好的事情都不想沾，但是只要有了好处，他们必须要分上一些。 说实话，宁远对他们是一点都看不上的。 但是为了工作，他又不得不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确实是很费心力。 在党委大院里深呼吸了几口，宁远重新恢复了精神。 他走到党政办公室门口，冲里面看了一眼。 “刘静月同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既然是要找个人给自己帮手，顺便管理将来要成立的建筑公司，宁远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找一个愿意听自己话的。 党政办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能服自己的几乎没有。 毕竟大家以前都是在一个办公室办公的，他们甚至还因为是老同志有一点心理优势。 现在宁远突然上去了，成了副乡长，而他们还在原地踏步，这让他们心里怎么能服呢？ 虽然宁远上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没人会看这个。 他们只会觉得，一个以前和大家在一起甚至地位比大家还要低一些的年轻人，现在竟然不知道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下子一飞冲天了！ 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对于这样的人，宁远觉得即使自己提携了他们，他们也未必会感恩，说不定将来还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所以他干脆叫上了刘静月。 虽说建筑这个行业不太适合女人干，但是初期工作都是自己干的，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基础应该都已经打好了，没有那么难了。 而且既然姚书文都已经说出口让自己关照一下刘静月，那自己这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刘静月能够听自己的话。 她身上的顽疾是自己给治好的，对自己还是有一些感恩之心的。 果然，听到了宁远的招呼之后，刘静月没有在乎别人的眼光，直接起身走了出来。 “乡里面准备成立一个建筑劳务公司，由你来牵头，这是我的一些想法，你这两天跑一下各个部门，把各种手续办一下。” 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宁远把自己的计划递了过去。 “我，我恐怕是不太行的。”刘静月一听就有些慌乱。 她从来都没想过能够有自己独当一面的一天。 “没有什么不行的，整个党政办，我觉得你的能力是最强的。”宁远鼓励道。 其实能力强不强不好说，关键问题是这个位置不能放一个有可能会跟他对着干的人。 “真的吗？您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刘静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她虽然也一直都过着优渥的生活，也从来都没有人为难过她。 但是，因为有一个极其耀眼的哥哥，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平凡很没用。 身边其他人也在习惯了她哥哥的优秀之后，觉得她好像也就一般般了，再加上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他们甚至对她还有几分对弱者的照顾。 直到今天，终于有人认可她的能力，这让刘静月十分激动，她甚至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而死的感觉！ “那是当然，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过假话？”宁远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干好这份工作的！” 刘静月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哪怕只是为了不让相信自己的人失望，她也必须做好！ 在刘静月的积极工作下，白石头乡政府旗下的建筑公司很快就注册成立了。 毕竟是政府下设的单位，在注册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刁难，甚至还有些特事特办。 搞定了公司之后，宁远也没有多耽搁一下的时间。 他找龙四海批了钱请了假，然后就带着刘静月一起去市里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直到坐到火车上，刘静月还觉得有些恍惚，她这辈子好像都没有像这两天这么充实过。 第102章 发现问题 宁远此行的目的地是特区。 毕竟这是国内发展最好最快的地方，所以这里也是最需要建设的地方。 实际上，出来打工可以选择的目的地有很多，不一定非要跑那么远到特区去。 像他们需要中转的省城就是一个可以选择的地方。 虽然宁北很穷，但是再穷不能穷省城，这里还是有很多建设包括旧城改造项目的。 只是宁远在西京并不认识什么人，他估摸着想要在这种地方接到活，怕是得有点什么不得了的关系才行。 同时他也想让白石头乡的老百姓看看目前国内最发达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只有见到了大世面，他们才能更好地努力，期望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外面的世界去。 所以几经思量，他还是选择了特区。 不过，选远的地方也有坏处，那就是路上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光是从省城到特区这一段，就需要两天的时间。 宁远其实还查了机票，对他来说，哪怕自己掏腰包买机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坐一趟火车，看看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毕竟到时候带着工人们出来也是要坐火车的，他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给百十个工人全都买飞机票。 火车刚出发的时候，刘静月还算是有点兴奋。 现在是八月下旬快要到九月份，还没到大学生返校的时间，火车上的人不算太多。 刘静月看看风景和宁远聊聊天吃吃零食，显得不亦乐乎。 不过第一天白天刚过，她就有些蔫巴了。 一直坐着，确实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疲倦的刘静月很快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然而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睡的这一觉非但没有让自己舒服，反而让身上更加酸痛了起来。 她想要站起来伸个懒腰，却没想到自己现在手脚酸软浑身无力，一个没站稳，竟然直接歪倒了。 宁远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看到她歪倒之后才连忙赶紧伸手去扶，一接触到她的皮肤后才发现她身上有些烫。 “你这是，被火车上的空调给吹感冒发烧了啊！” 宁远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车上的空调是开得非常厉害的，对一般人来说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有经验的甚至可以多带个外套穿一下保保暖。 但是刘静月却是没有过在这种季节坐长途火车的经验，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宁远虽然有这种经验，但是他身强体壮的，就算是不穿衣服扔那给空调吹一天一夜都不会有事，也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所以这就是他们坐火车需要发现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是以刘静月生病为代价发现的。 不过，宁远知道，刘静月之所以会生病，不光是因为空调的原因。 毕竟这小妞自己身体的病才刚刚被治好，还有些虚，前几天又一直忙活，有点累，刚忙活完就被自己给马不停蹄地拉来了。 所以说，她的生病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 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宁远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在硬座待着了。 他从背包里翻出一包药粉用水冲开喂刘静月服下，然后就找到列车长，补了两张硬卧的票。 毕竟是淡季，硬卧也有许多空位，他们很容易就补到了票去了硬卧。 宁远把刘静月放在铺上，给她盖好被子。 “睡一会，睡一觉醒来之后就没事了。” “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刘静月没想到自己再次发病，觉得有些愧疚。 “应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你的病才刚刚好就让你忙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你好好休息，睡完觉之后我请你吃大餐！” 宁远笑着安慰道。 终于，刘静月闭上了眼睛。 宁远长处一口气，坐在了床尾，突然看到，对面有一位老人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小伙子，和女朋友出门游玩还是要多注意，女孩子身体弱，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啊！” 老人看到宁远发现自己在看他，就笑着说道。 “老爷子误会了，我们只是同事，不是男女朋友，我们也不是出来游玩，而是工作需要出差。” 宁远连忙解释了一番。 “不是男女朋友吗？那你可要多多努力了，这次一起出差可是个好机会！”老爷子依旧是笑呵呵的。 “我们都没有那个意思的。”宁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爷子竟然还是一个喜欢乱点鸳鸯谱的老头。 怎么看他和刘静月都只有革命友谊没有别的事！ 这怎么都能扯到男女朋友上呢？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你会下棋吗？陪我杀两局？”老爷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无奈，主动转移了话题。 这个提议倒是让宁远很感兴趣。 毕竟旅途这么漫长，还是很无聊的，能有个人一起下两盘棋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只是有一个问题。 “下两盘也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其实我棋力挺强的，一般人下不过我，要不我让您一个车试试？” 下棋虽然能打发时间，但要是过于碾压的话，其实也没啥意思。 所以宁远主动提出来要让个车，也算是稍微保留一点胜负的悬念，让棋局不至于很快就失去乐趣。 当然了，这个要求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有些侮辱的，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哟呵，没看出来，还是个刺儿头。”果然，老爷子的声音就不是那么乐意了。 “你知道我是谁嘛，就敢让我一个车？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给杀得连一个车都剩不下？” “您老是谁啊？总不能是胡司令？”宁远笑着问道。 对他来说，这个年纪的老人还想要能和自己在象棋上一争高下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位巅峰期极长的胡司令有可能能做得到了。 倒不是说宁远觉得自己的象棋水平已经到了全国冠军的水平，他只是觉得这个年纪的老人基本上都没啥战斗力了。 “来来来，废话少说，下过才知道！” 老人是个急性子，直接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棋盘。 第103章 棋友 “好棋子啊！”看到对方拿出的家伙，宁远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那个棋盘其实还好，只是比较好一点的木头做成的板子，算不上有多特殊。 其实不管是象棋还是围棋，最好的棋盘都不是木板而是木墩，要一大块木头做成的。 不过现在是出门在外旅行的时候，要求肯定不能那么高，能随身带这么一块木板而不是折叠的棋盘，已经是这位老人最后的倔强了。 但是他的棋子确实是精品。 如果宁远没看错的话，这幅象棋子应该是用酸枝红木做成的，而且是阳雕字体制作，整个棋子更具立体感，细节更好。 更为关键的是，这副棋子明显已经使用了很多年了。 每一颗棋子都有一种被把玩过很多次的那种圆润包浆的感觉。 宁远觉得，这副棋子怕是至少有个大几十年的历史。 使用了大几十年却还依然十分完好，也足以证明它的质量之高。 “你小子眼力不错，看来是个高手，我得多用点力才行。” 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棋子，老人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不过他的态度也认真了不少。 他很清楚，能看懂棋子价值的人绝对是懂象棋的，这种人棋力一般也不会太差。 自己还是要多多小心，免得阴沟里翻船。 两人很快摆好了棋子，老人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把棋子重重地一拍。 “啪！” 这是很多象棋爱好者的习惯，对他们来说，走棋吃棋如果不能重重地拍下去，那感觉就差了很多。 但是，宁远却微微皱了皱眉头，回头瞥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刘静月。 “我的动静太大了，吵到你的小女朋友了是？我会注意的！” 老人也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他并不是那种没有素质的人，只是多年的习惯而已。 在有了这么个意识之后，他在后面下棋的时候就注意了很多，有的时候举起棋子来想要重重地拍下去，却又突然想起了这一茬，轻轻放下了。 这让宁远对他的好感增加了许多。 他看得出来，这个老人不是个普通人，应该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像这样习惯于身居高位的人竟然会为了不影响到别人而强行改变自己的习惯，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敬意，宁远也用出了自己的全部棋力。 结果…… “小伙子，看不出来真有两下子啊！” 三局过后，老人一和两负，表情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他对自己的棋力还是很有自信的，现在突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年轻给杀得凄惨无比，确实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唯一和的那一局对方还有些放水的嫌疑，这让他更加郁闷了。 “老先生的大局观和布局都是很好的，不过我年轻，占了个算力的优势，也算是胜之不武了。” 宁远笑着说道。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老人的棋力确实很强，也就是自己水平够高，又占了个年轻的便宜，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战绩。 “你小子也别太得意，这是因为在火车上，我老人家担心拍棋子的声音太大影响到别人，下得不舒服，才让你捡了便宜。” 老人虽然输了，却不是很心甘情愿。 “火车上毕竟条件有限，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您老人家的高风亮节，还是很让我们这些晚辈敬佩的。”宁远陪着笑。 “怎么没有办法？我看你们好像也是去特区的，等到了地方，你跟我到我家去杀两盘，到时候我们就算是把棋子拍碎了，也不会有问题！” 老人的棋瘾很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高手，那是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的。 “如果到时候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拜访的。”宁远笑着说道。 如果没有时间的话，那自然是就算了。 虽然看得出来老人不是个普通人，但是宁远并没有太过上杆子巴结的意思。 他对于攀附权势并不怎么感兴趣，虽然实际上他结交的权势比很多人想象中的都要多。 而且，他也并不希望利用自己的个人交情给工作地拉太多的帮助，他更希望自己工作的地方发展起来靠的是当地就有的东西。 这样，即使以后自己离开了那些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行，我可记住你的话了，你要是不来找我的话可不行！” 老人又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宁远接过一看，纸条上写着老人的姓名地址和电话，大概是他家里人怕他走丢找不到家准备的。 不过这位叫秦汉林的老人象棋下得那么好，脑子根本就不可能糊涂。 而且以宁远的眼光来看他的身体也很健康，至少年内不会出什么事。 所以他把这纸条当成名片发倒也没什么问题。 “好的，我记住了！”宁远点了点头。 秦汉林这才满意地把自己的棋子和棋盘收拾了起来。 他的年纪毕竟是大了，虽然刚才三局棋下得比较过瘾，但是都输了，还是比较伤神的。 他需要休息一下。 不过秦汉林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靠在自己的床位上，和宁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当他听说宁远竟然是宁北省一个小乡镇的副乡长，这次去特区是为了乡里面刚成立的施工队找活干的时候，也是有些动容。 “像你这么踏实努力的年轻人不多了。” 宁远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他觉得自己做的都是该做的事情，只是因为很多人并没有做该做的事情，反而让他显得有些突出了。 但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做点事而已。 不过，路上能有秦汉林这样一个知识渊博见多识广的聊伴真的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虽然到特区还有一天的路程，但是在两个人的闲聊中，时间竟然过得飞快。 就连刘静月睡完觉感冒好了之后听着两人的聊天，也是入了迷。 终于，火车到了特区西站，在秦汉林一定要去看他的叮嘱声中，宁远带着刘静月下了车。 终于，他们要在这个国内最顶尖的大城市寻找机会了。 第104章 破坏行规 虽然不太想借用关系，但是刚到特区人生地不熟的，为了尽快打开局面，宁远还是找了人帮忙。 主要是他的时间紧迫，如果自己在这里瞎摸索的话，恐怕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都未必能有什么效果。 宁远找的这个人是他师兄介绍的，就是首都医院的那位高副院长。 能够在医院副院长位置上工作几年的人，那人脉自然是非常宽广的。 而首都医院，则是要在这个非常前面加上好几个更加。 高副院长很快就找到了特区的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不过那位开发商听说只是高院长的朋友，也没有亲自出面，只是派了自己的一位助理接待了宁远。 “陈总你好，我是高副院长的朋友宁远，我在宁北省高山县白石头乡工作，这是我的同事刘静月。” 见到这位助理，宁远还是很高兴。 虽然只是一位助理，但是老总的助理基本上也就相当于是副总级别。 让他帮忙办大事或许有点困难，但是安排一个百来人的施工队，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宁先生你好，坐，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梁总交待过，高副院长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陈源看起来也很亲热，但是话语间又带着几分疏离。 这也怪不了他，毕竟他们特区的房地产开发企业见过的大场面大人物太多了，对宁北乡镇来的两个土包子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如果不是老总交待下来的事情，让他尽心去办，他恐怕都不会亲自见这两个人。 “是这样的，我们乡里成立了一个建筑劳务公司，想组织一波农民工到特区来打工，第一批工人有一百来人，希望陈总能帮忙安排一下。” 宁远也没有多客气，直接提出了要求。 这点要求对陈源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没问题，你们把人送来，我安排个项目部接收一下。” 光是他们公司正在开工的工地就有好几个，另外他熟悉的公司在开工的工地不下十几个。 别说是一百来个农民工，就算是再多几百个，他也能安排得下。 陈源只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简单了，完全不值得他亲自去安排。 “太感谢陈总了，谢谢您！”宁远和刘静月都是大喜，事情轻松到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那就这么定了，你们组织好人就带过来，然后找我安排。” 陈源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还有个会，就先不陪你们了。” “陈总，稍等！”宁远却突然把他给喊住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您。” “你还有什么事？”陈源站住脚步，皱着眉头问道。 他觉得这个土包子有点不识好歹了。 自己那么痛快地答应了他们的第一个要求已经是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没完没了呢？ “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有说清楚。”察觉到对方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宁远连忙赔笑。 “我知道建筑行业的惯例都是后结账，但是因为我们乡里财政非常紧张，没有办法垫付农民工的食宿费用，所以能不能请陈总酌情照顾照顾？” “这个怎么照顾？难道要让我去让那些项目经理先给你们那里的工人每个月发点钱？” 陈源心里已经有了些火气。 “如果能每个月发些生活费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了，我们的农民工都非常吃苦耐劳，生活费不用太高，够吃饭就行。” 宁远也知道这件事不合规矩，但是没有办法。 毕竟一百多农民工就算每天十块钱的生活费，一个月也得三万多块钱，到年底发工资之前，至少要先垫上十几万块。 这对于白石头乡来说可是一笔大数目！ 别说本来就不支持自己的曲亮，就算是还算比较支持自己的龙四海听说要垫付这么多钱，也绝对不可能同意搞这个建筑公司。 但是农民工又不能不吃饭，让他们出来打工也不可能让他们自己带生活费，更何况绝大多数家庭只怕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他们带出来。 所以，宁远只能请施工方帮帮忙。 这也是他找了关系的原因。 万事开头难，刚开始，白石头乡的建筑工人们没有经验没有本钱，肯定会很困难。 可是，只要他们干上一两年，能力得到了很多施工方的认可，也赚到了一些本钱，后面的工作自然就顺当了。 所以这个好头，宁远是一定要开的。 “你们这可不合规矩啊！”但是陈源却不在乎他的那些想法。 想要先拿到钱，是所有工人的想法。 但是在建筑行业，不管是施工方给工人发工资还是甲方给施工方发工资，都是后付的。 这就是行规，已经实行了很多年的行规，作为这个规定中的最大受益者，陈源当然不希望这个规矩被破坏掉。 “你可以去问一问，我们整个特区所有的建筑工地，你随便找一个工人问问，有没有还没干完活或者没到过年就能拿到钱的？你随便问哪个都行！” 陈源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们并不是要全部的工钱，我们只是想要一点生活费而已，毕竟我们都是农民工，很困难的，没有生活费连饭都吃不上！” 宁远继续恳求道。 “出来打工干工地的，哪个家里面不困难？不困难的谁还来干工地？这一行的规矩就是谁带出来的人谁给发生活费，毕竟你们挣钱不能不出点成本！” 陈源看出宁远还想要说点什么，又是一伸手，直接把他的话给截住了。 “如果你还想说这个的话，可以不用说了，这是行规，别说我，就算是梁总也不好破了这个规矩，我还有个会要开，工人你随时送来找我就行了，但是生活费我肯定没法解决！” 说完，他就直接大步离开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一点都不通情理呢？”看到人走了，刚才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刘静月这才愤愤不平地站了起来。 “也不能怪人家，这确实是行规，只是我们的条件太差了一些。” 宁远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他还得想点别的办法。 第105章 请客 十几万的资金缺口说少不少，但是要说多，还真的是不太多。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比较正规的就是银行贷款。 搞公司嘛，没有点贷款怎么像话。 反正是公办的公司，有白石头乡党委政府为后盾，去银行贷个十几万的资金来用用，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果不行的话他还可以找民间资本去借。 实际上十几万甚至都不用找什么资本去借。 宁远认识的那些朋友，什么谢飞马万春，甚至他自己，都能随便拿出这笔钱来，借给公司。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让农民工们多从家里带点干粮，然后每个人都带点生活费，大家咬咬牙，四个来月也就过去了。 总之，只要想，办法总还是有的。 但是这些办法宁远都不太愿意用。 宁远觉得，干了活就拿钱是很正常的事情。 项目部或者甲方或许可以以工程没有完工，需要验收后才能付钱，免得偷工减料降低质量这样的借口压一部分工程款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是，每个月发点生活费又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凭什么就不能做呢？ 虽然这个行业的潜规则，或者说所谓的行规就是先不付钱。 可是行规就一定正确吗？ 这种错误的行业规定在时代发展的过程中是一定会被淘汰掉的，但是总需要有个人来先稍微打破一下。 宁远决定先起这个头，就算是为上亿名农民工争取一下好了。 “走，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说。” 做好决定之后，他带着刘静月找了个宾馆住下，当然，他们俩是开的两个房间。 一路舟车劳顿，虽然后半程是坐的卧铺，但是火车卧铺也不可能休息得太好。 他决定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眯了一个多小时后，宁远的精神好了很多，旅途的疲惫基本上被清除干净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源的号码。 “陈总你好，我是之前和您见过面的白石头乡的小宁啊。 不知道您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个饭方便吗？ 您没时间吗？那明天呢？实在不行后天也行！ 今晚您有一个酒会要参加是？那好，我在那酒店定个房间等着您！” 陈源对于宁远的邀请百般推脱。 像他这样的人，每天都有十个以上的各种邀请，如果要是都参加，那不是被累死就是被喝死。 可是宁远颇有些百折不挠的精神，他也有些没办法，只能答应让宁远在自己要参加的酒会旁边定个房间，自己抽空去过去一下。 这很明显就是为了敷衍，这种敷衍恐怕是谈不下任何事的。 可是，如果宁远不接受，那么他连敷衍都得不到。 求人办事有的时候比登天都难，作为一名出色的医生，以往宁远都是被求的那个人，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不管怎样，先把态度摆出来。 宁远打了酒店的订房电话，准备订一间房。 马上他又被酒店的价格给吓了一跳。 这个叫香格里拉的大酒店即使最小的一间房也需要1888的低消。 这个价格，着实有些超出了宁远的心理预期。 不愧是特区的豪华酒店。 只有一万块钱算是全部经费的白石头乡建筑公司，可消费不起这种档次的酒店啊！ 不过宁远还是硬着头皮订了下来。 就当是来了大城市自掏腰包去享受一下生活！ 订完房之后，还有些肉疼的宁远去敲响了刘静月的房门。 “走，今晚带你去吃大餐！” “账上的钱不是太多，我们还是别太浪费了？” 刘静月虽然是仕途菜鸟，但也清楚很多领导都喜欢借着出差工作的名头用公款大吃大喝。 她可不希望宁远也是这样的人。 如果他想要吃什么大餐的话，回去她可以请客，但是用公款还是不要了。 “不是公款，我个人请客，房间都订好了！” 见刘静月多少还保留着几分学生的纯真，宁远还是很欣慰的。 现在这些干部，尤其是基层的干部，干不了几天就会被污染掉。 刘静月工作一年多了，竟然还觉得公款吃喝不对，还是很不容易的。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她一直都体弱多病，请假很多，没什么机会公款吃喝。 “怎么好意思让您请客呢？您治好了我的病，我应该报答你的，这样，这顿饭我请客，就算是对你的报答了！” 刘静月误会了宁远，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用抢请客的方式来化解自己的尴尬。 “好了，这个就不用和我争了，其实我主要请的不是你，你也算半个主人哦！” 宁远笑着说道。 刘静月突然有些脸红。 她不知道宁远说她也算半个主人是什么意思。 在她老家那里，只有一家人才会这么说。 难道…… 刘静月把头低了下去，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好好准备一下，今晚毕竟要见客户，最好打扮漂亮点。” 宁远的声音却越来越远了，直到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刘静月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半个主人是那个意思啊…… 刘静月松了口气，又好像有些遗憾。 她慢吞吞地回到房间里，开始洗澡化妆换衣服。 两个小时后，等刘静月再次出门的时候，宁远已经急得不行了。 “走！” 最终，他把满肚子的吐槽都给憋了回去。 两个人一起打车来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 宁远对这里的奢华比较习惯，比这更加奢华更加高档的酒店他也享受过，没什么好不适应的。 刘静月竟然对这个地方也比较习惯。 不过考虑到她有个很有钱开高档酒店的姨夫，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我姓宁，我有预约。” 宁远报上自己的姓名之后，被带到了一个很小的房间里。 “这是您要的小包间，六人桌，您需要现在就点菜吗？” 服务员客气地问道。 看着房间的模样，宁远知道，自己为了省钱做出的这个选择只怕是不太对的。 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太不场面，陈源只怕不会喜欢。 第106章 高规格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宁远对看人面相也有一定的研究。 他看得出来，那个陈源应该是一个非常爱面子非常讲究形式的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如果你弄了一个很小的包间来招待他，那么他会认为这是在侮辱他。 所以，哪怕是搞一个十多人的大桌然后全都空着，也不能弄一个六人小桌看着拥挤。 小桌和小房间只有关系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使用。 显然宁远和陈源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 “不好意思，我们能换一个房间吗？我没想到这个房间这么小，我可以加钱。” 为了不得罪人，宁远只能选择换一个房间，哪怕是需要加钱也没办法了。 “非常抱歉，我们酒店的房间已经全都被订出去了，现在一个房间都没有！” 服务员用对讲机和前台沟通了一下，就给出了答案。 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他们只能用这个看起来相当没面子的房间。 没有办法，宁远只能把房间号发给陈源，然后在这里等着。 至于陈源来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他也不知道，只能听天由命。 “先生，您的菜是现在点吗？”服务员见他有些走神，只能再次开口提醒。 “你帮我安排，我们三个人，按照人均一千块的标准，再给我上两瓶茅台，凉菜先上，热菜等等！” 宁远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房间的档次不够，那就只能从菜上来补了。 原本这个包间的低消只有1888，但是宁远上来直接就是人均一千块钱的标准再加上两瓶茅台，这个档次绝对算是不低的。 反正来都来了，如果非要抠低消也没有意思，还不如豁出去了。 他只希望陈源能看到他的诚意。 “好的，那我就给您安排了！”服务员有点小高兴。 本来她以为服务小包间不会有什么油水，没想到这客户还挺大方的。 人均一千的标准即使是在他们这种级别的酒店里也是中等偏上的。 再加上两瓶茅台，还是能赚到些钱的。 “嗯。”宁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这也太贵了，吃顿饭要花这么多钱吗？” 等服务员走了，刘静月终于忍不住低声惊呼了起来。 刚才有外人在，她不好意思开口，免得被人看不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宁远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要不，我也分担一些今晚的开销，毕竟你说了，我也算是半个主人……” 刘静月怯怯地说道。 “下次，下次请客让你掏钱，这次因为地方是我选的，都没有和你说一声，所以还是我来。” 宁远哪能让她掏钱。 虽然女孩子的家境似乎是不错，但是平时穿戴使用都很朴素，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乱花钱的女孩子。 宁远能让她一下子花掉自己几个月的工资来吃一顿饭？ 显然不可能！ “我不介意的！”刘静月还想要争辩一下。 “好了，就这样定了，你坐一会，我出去看看陈总到酒店了没有。” 宁远不想跟她在这个问题上争什么，干脆起身出去了。 当然，他也是为了盯一下陈源到哪了。 按照后者的说法，今晚在这酒店里有一个大型酒会，好像是特区房地产届的一个活动。 说实话，宁远其实也挺想凑过去参加一下的。 毕竟是房地产届，都是可以给他的建筑公司一口饭吃的，多认识几个人总没坏处。 不过，既然陈源没有主动邀请他，就意味着人家不想让他出现在那个场合。 毕竟对陈源来说，宁远不过是一个西北来的乡巴佬，带这样一个人去酒会，是要丢面子的。 好面子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宁远自然也不会自作主张跑过去，以免惹怒了他。 他只能在酒店大厅里转悠几圈，时不时还掏出手机看两眼。 刚才陈源已经回过他的消息，说是等会会抽十到十五分钟到他这边来坐一下。 宁远正转悠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小宁？” 宁远回头一看，竟然遇到熟人了。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成熟男人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似乎是正在从大厅路过。 不过成熟男人见到了熟人，他身边的那些人自然也都停下了脚步。 那些人全都用好奇地眼神打量着宁远，他们都在猜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孙市长主动停下来打招呼！ “孙叔叔，您好，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他连忙礼貌地打起了招呼。 这人是孙家的一名远亲，不过因为孙老地位高，远亲也走得近，他以前没事没少经常往孙老面前凑，算是孙老侄子辈的人物。 宁远按着孙老那边的辈分，也就叫他一声孙叔叔。 不过这一年来，宁远没见过他，现在看来，大概是外放到特区工作了。 “还真的是你啊小宁，我刚才都以为我看错了！”孙海洋见到宁远，连忙走了过来，态度极为亲热！ 虽然自己现在贵为特区副市长，也算是位高权重，不管去哪里身边都前呼后拥着一大堆人。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权势地位都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孙老，他现在能当个县长就不错了。 而眼前这小子，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孙老最信任的人，比自己要得宠多了。 对于孙海洋来说，跟宁远搞好关系非常重要！ “上次见到你还是一年前！你比之前黑了好多啊，是也赶潮流学他们美黑吗？” 他直接上前来拉着宁远的手，开起了玩笑。 这让他身后那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商人们都在心中暗惊不已。 要知道，孙市长虽然是副市长但一向都是以严厉没有情面着称，哪怕是面对市长书记，脸上也很少会有笑脸。 谁能想得到，他竟然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如此亲热！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所有人心中，都开始留意起了宁远，他们决定，一会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我最近在宁北工作，可能是有点晒黑了。”宁远笑了笑。 “孙叔叔是不是有事要忙？您先忙您的，不用管我！” 宁远觉得让孙海洋身后那么一大堆人跟着他站自己面前实在有些难受。 可是他没想到，他这一句话，再次让那些人彻底震惊！ 第107章 陈源怒了 所以，这小子竟然好像不怎么看得上孙市长？ 孙市长主动找他聊天他竟然还有些不耐烦？ 妈呀！ 这是什么样的人物？ 要知道，孙市长背后可是有很大背景的！ 难不成这小子的背景更大？ 大家都只能猜测，毕竟连孙海洋都要客气对待的人物，他们可不敢随便瞎插话。 “那好，等我这边结束了给你打电话，你小子可别着急溜号啊。” 孙海洋虽然被赶了，却并没有生气。 这种说话方式，是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会有的。 孙海洋虽然是孙老的亲戚，但是孙老其实一直都不怎么看得上他。 所以，宁远的亲近也让他微微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孙海洋的态度自然也就影响到了他身后那一大群人的态度。 他们现在看宁远，竟然有了几分高山仰止的感觉。 “好的，我等您电话。” 宁远挥挥手，又溜达到别的地方继续去等陈源了。 “我们走。”孙海洋挺了挺腰杆，再次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众人跟着他继续往那边走去，不过有几个人却一直在不停地回头，捕捉着宁远的踪迹。 这个年轻人，值得重点关注一下！ 宁远并没有在意孙海洋的这个小插曲。 之前在孙家的时候，孙老对自己的这个远房侄子的评价是难成大器。 宁远自然是不愿掺和到孙家的资源分配中的，所以他并没有表达过对孙家任何一个人的看法，哪怕孙老直接问他，他也只是岔开话题而已。 其实，孙家很多人都很想跟宁远套套近乎。 尤其是那些远房成员。 他们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随便见到孙老，但是宁远任何时候想见孙老都是不会受到阻拦的。 在很多人心中，宁远的地位甚至堪比天天跟在孙老身边的警卫参谋刘文明。 刘文明那可是孙家嫡系第二代有什么事都要找来一起商量的主。 而宁远，也经常会被孙家的第二代咨询一些问题。 所以，对于很多孙家的远房来说，宁远完全可以成为他们和孙家核心尤其是孙老取得联系的一个纽带。 只是有一点宁远不太明白，既然孙海洋不怎么受待见，又怎么能被安排到特区来委以重任呢？ 特区可不是别的地方，这是国内改革的最前沿，是国内经济的重中之重。 能被派到这个地方来任职，怎么看都是在重用！ 不过这些都是孙家的安排，宁远并没有想要涉足太深。 他还是老老实实当自己的小副乡长比较好。 宁远足足等了有差不多一个来小时，才看到陈源从另一边摇摇晃晃地拐了出来。 “陈总，我订的房间在这边，我扶您一把！” 他连忙迎上去，扶住了陈源。 宁远没想到，这家伙参加个酒会竟然能喝这么多。 按道理来说，酒会这种场合不是端一杯酒就能喝一整场吗？ 这种地方怎么会喝多呢？ 他并不知道，陈源刚才在酒会上被人给为难了一番，然后又为了给老板争面子，连喝了几大杯高度伏特加。 饶是他酒量相当好也有些顶不住，这才找借口跑了出来，想要缓一缓。 “小宁，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我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你！” 陈源想要去洗手间吐一下，把肚子里的酒都吐出来，然后再回去继续跟别人拼一把。 这也是他们这些酒精考验的一项本领。 但是被宁远扶着，他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去洗手间吐酒！ “我先带您到房间里坐下歇歇，然后帮您醒醒酒，绝对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 宁远并没有搞清楚这家伙的意思，手上加了点力气，就把他往自己的房间拽去。 当然，他并没有多余的心思。 他把陈源拽来，一方面是想要沟通一下建筑工人生活费的问题，另外一方面，他有准备好的醒酒茶，想给这家伙喝一点。 宁远这次出门考虑到酒席文化中，求人办事的人需要多喝很多酒，所以特地亲自配制了醒酒茶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东西自己还没用上，反而是先给陈源用上了。 他把陈源放在椅子上，然后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有些口渴，陈源没有迟疑，结果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竟然感觉意外的舒服，于是又要了一杯喝下。 “陈总，您现在有没有好一些了？” 宁远看他连喝两杯醒酒茶，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似乎重新凝聚了，就知道这家伙的酒应该是醒了不少。 “您在酒会上喝那么多酒，恐怕也没什么时间吃菜，要不先在我们这吃一点垫垫，也好保护一下胃。” “你们这个房间，很简陋嘛！” 陈源恢复了精神，这才开始打量起了房间，只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房间，也太小了！ 这桌子也是，只放的下六把椅子！ 这种档次的房间，简直就是没有诚意嘛！ 要是让别人看到自己在这种房间里吃饭，还以为自己不行了呢！ “你们白什么乡？” “白石头乡！”宁远连忙接了话。 “对，白石头乡，经费应该很少？怎么能浪费在这种地方？我还是不吃了，给你们省点钱！” 陈源黑着脸批评道。 他嘴上说是要给省钱，实际上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包间都是有最低消费的，你只要订了房间，哪怕一个菜不点，也要交最低消费的钱。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拿捏而已。 你们白石头乡，钱花都花了，却不舍得大方一点订个大房间！ “是我的错，陈总批评得对，不过我们来都来了，要不你就凑合着吃一口。” 宁远心里不爽，表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刘静月就更不敢说话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很会外场的女孩，这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我还是给你们省点钱好了！” 陈源见自己话都点出来了这两个土包子却丝毫没有要换房间的意思，顿时就生了气。 他直接起身就要出门。 “吴主任？您怎么在这里？” 然而刚一开门看到一个人，直接让他傻了眼。 第108章 抱大腿 “你是？”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那人原本还在四处看着，突然看到陈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叫出了自己的职位，不由得也是愣了一下。 “我是金海地产的小陈啊！刚才在酒会上，我还跟着我们梁总给您敬过酒！” 陈源心中的不快瞬间一扫而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单独见到吴主任并且和对方搭上话的机会！ 如果真的能和这位大佬建立起一定的关系，那么自己在金海地产的地位肯定会节节攀高！ 到时候只怕梁总会立刻给自己一个副总干干！ 不过，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区区金海地产的副总，自己只怕是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特区像金海地产这种级别的房企有很多，还有更多比金海地产还要强大的房企。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房企都有资格直接和建委的吴副主任搭上关系！ 这可是建委的副主任啊！ 在整个特区建筑行业，他就是如同天一般的存在！ 陈源酒还没有完全醒，一时间，竟然已经开始畅想起了自己的美好未来。 然而，被他视为美好未来最大支持的吴副主任却直接绕过了他，急匆匆地走进了房间里。 “是宁先生？孙市长刚刚交待，要让我看一下您在这里吃饭吃得是否舒服，他怕您有什么事不好意思跟酒店说，特地派我过来，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不管是任何事情，您都可以放心地交给我去办！” 吴副主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半弯着身子站在宁远面前，仿佛见到领导一般。 也怪不得他这么卑躬屈膝。 他也算是特区比较靠近孙海洋的一名干部。 刚才他就是随口问了一句，之前那个年轻人是谁。 孙海洋也是随口一答，说那是连老爷子都非常看重的宁远。 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直接让吴明远的脑子里像是爆炸了一般。 他靠近孙海洋就是因为他无意间得知了孙海洋的背后是孙老。 有这么强硬的靠山，所以孙海洋未来的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的！ 吴明远当然要抱住这个大腿，其实也相当于是抱住了孙老的大腿。 所以，当他得知，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竟然是孙老非常看重的人的时候，他立刻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孙老看重的人，别管年龄大小，别管现在是在干什么，未来一定是无限光明的！ 吴明远抱孙海洋的大腿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挤进孙系的体系中，现在又有了一位体系中的重量级人物出现，他怎么能不有所表示？ 所以吴明远离开酒会，到处一顿打听，竟然还真让他找到了宁远的房间。 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凑上去套套近乎再说！ 然而他这么一套近乎不要紧，站在门口的陈源整个人直接麻了。 什么情况？ 为什么自己还需要上杆子巴结的吴主任竟然跑去巴结自己都有些看不太上的宁远了？ 而且吴主任的姿态之低表情语气之肉麻让自己看着都瘆得慌。 所以这就是自己不能成功而人家成功的原因吗？ 或许是因为酒精还在发挥着作用，陈源的脑子里总是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过不管他有过一些什么想法，他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 因为在他看来，吴主任一定是搞错了！ 那个宁远，就是从宁北一个小乡镇过来的人，是帮着他们那里的农民工来特区找活干的。 他要是真的有什么市长建委主任的关系，还用得着低三下四的求自己？ 所以，陈源可以断定，宁远一定不是吴主任要找的人。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自己出马，来帮领导搞清楚状况，说不定还能因此获得领导的赏识！ “吴主任，您可能是搞错了，这位同志是宁北来的一个乡镇干部，他不可能认识孙市长！” 陈源两三步走过来，在吴主任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又抬起头，瞪着眼睛看向宁远。 “宁远，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吴主任道歉！并且告诉他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宁远很清楚，这个姓吴的肯定没有认错人。 他的记忆力很好，记得这家伙就是刚才跟在孙海洋身后那一大群人其中的一个，而且还是站得离孙海洋很近的一个。 宁远唯一没搞清楚的是，这家伙是孙海洋派来的，还是自发来找自己的。 不过好像不管是哪个，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反正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接近孙家核心成员，接近孙老！ 而宁远，是不可能给他们牵这个线搭这个桥的。 所以既然陈源让自己说认错人了，干脆就这么说。 “不好意思这位领导，您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孙市长。” 吴主任是什么人？ 别看他胖，但是给他粘上毛那就是个猴！ 几乎只用了一秒钟，他就已经看明白这里面的情况了。 很显然，这位小宁同志应该是有什么事要求后面那人的。 但是后面那人对小宁同志就不怎么样看得上了。 然而，那家伙却需要来拍自己的马屁！ 吴主任瞬间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并且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你给我出去！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他直接脸色一沉，对着陈源就是一顿怒斥。 陈源都给骂傻了，他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吴主任那想要杀人的目光，顿时退缩了。 算了，还是先出去，别没讨着好反而被吴主任记下了仇以后被穿小鞋！ 陈源灰溜溜地离开了。 吴明远瞬间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宁先生，您不要担心，刚才那个人成不了什么事，您有事直接吩咐我就行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孙海洋当然更不会认错人了。 所以，眼前这个人才是自己需要巴结的。 至于这人求刚才那人办的事情，那家伙都能办得了的事，难道自己吴主任就办不了了？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孙市长吗？ 第109章 办事的规则 说真的，宁远很有抽眼前这家伙几巴掌的想法。 这家伙跟在孙海洋身边，怎么看身份也不会太低，估计至少得是特区某个局办正副职这样的身份。 这样的人解决宁远的需求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宁远根本就不需要啊！ 他只想给白石头乡建筑公司的工人们找点活干，顺便让他们能在干活的时候拿到生活费。 而能招到多少农民工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估计最多也就百八十个。 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特区局办的主要领导来解决啊！ 陈源那样的角色就能完美搞定了！ 当然，并不是说眼前这位吴主任办不了这件事。 但是，在社会上，办什么事找什么人是一个很讲究的学问。 办的事和找的人的级别，是需要对应的。 你找一个大领导办小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种时候，往往是你在给人家送人情。 意思是我找你给我办了一件事，以后你也可以找我来办一件事了。 这才是宁远最不希望的。 要是真接受了这位吴主任的好意，万一这家伙要是让自己介绍他认识孙家人，自己该怎么办？ 肯定是不能答应了。 可是不答应的话，又等于是得罪人了。 所以，宁远是绝对不想让这个吴主任帮自己办事的。 可关键问题是，自己找来能帮自己办事的陈源却被这家伙给撵走了。 这就让他很头疼。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就不需要麻烦吴主任了。”宁远推辞道。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咱们都不是外人，你来特区有事，怎么能不跟我们说一句！” 吴明远却是十分的热情，完全不给他推辞掉的机会。 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之前也互相不知道，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宁远心中吐槽着，却也想不出很好的办法来打发这家伙。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一直满脸堆笑地说要给你帮忙，你怎么着都不好把人撵走不是？ “小刘，快给吴主任倒酒，人家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们怎么都得请人喝一杯！” 但是宁远还是不想跟他说给农民工安排工作的事情。 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再让孙海洋知道了，一定会折腾大的。 虽然从暂时来看，自己和白石头乡能够收获很多好处，但是从长远来看，不是一件好事。 宁远一向信奉市场能决定的事情就让市场决定，不管是政府还是官员都不要过于干预。 对建筑公司他也是这个态度。 一开始，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关系帮助建筑公司揽一些活，让他们能够顺利地完成外出打工的第一步。 但是之后怎么走，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只要他们能够很好地完成工作，不管干什么活都是又快又好，那么，宁远相信，他们一定能够活下来，而且活得很好。 毕竟现在国内的经济正在高速发展，全国很多地方都在大搞建设，而且这种建设至少还要搞一二十年。 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时候，建筑公司只要不瞎搞就一定能够发展起来。 可是，如果建筑公司要是完全靠自己的关系发展的话，那么等自己走了，建筑公司失去了关系，肯定会在未来的竞争中失败。 这就是没有尊重市场的结果。 宁远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他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把吴明远给糊弄过去，然后自己再想其它的办法给建筑公司拉点活。 说实话，只是找个活这么简单的事情，真的并不是太困难。 现在各个地方都在大兴土木，工人还是有点缺的！ “吴主任您快请坐，今天能认识您很高兴，我陪您喝一杯！” 见刘静月过来倒了酒，宁远想把吴明远给让到主位上坐下。 可是这家伙怎么说都不肯坐到主位上，而且还非要让宁远坐主位。 两个人好一阵推让，最后谁都没坐，反而是很随意地坐在了靠近门边的两个位子。 “宁老弟，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你不会生气？”端起酒杯，吴明远就觉得顺手多了。 他觉得刚才可能是自己有些过于热情了，可能是有些吓着这位背后通着天线的年轻人了。 所以，他们最好还是先喝上几杯，拉近一下关系，然后再给对方解决问题。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宁远也跟着呵呵笑着。 两人一番客气，很快，几杯酒就下了肚。 吴明远觉得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准备开口了。 “老弟，你跟老哥说句实话，你这次到特区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老哥不是自夸，我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在特区还是有些办法的，只要老弟你提出来，不管什么事，老哥都能给你想想办法！” 宁远张了张嘴，正准备瞎编一个事糊弄一下，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刘静月倒完酒后刚好就坐在门口，她顺手就起身打开了房门。 “宁远老弟，不好意思，高院长跟我交待过很多次要接待好你，我都因为太忙错过了，这一次我特地来给你赔罪了！” 一名戴着眼镜满脸精明的矮胖子一手提着酒瓶一手端着个酒杯大步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满口的道歉。 然后，他好像刚刚看到吴明远一般，惊呼了起来。 “哎哟，吴主任，您也在这里啊！” “梁广东，你小子这道歉挺有诚意啊，我宁老弟在这里已经待了几个小时了，你现在才跑来道歉？” 吴明远看到他，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他是多精明一个人，看到一个房企老板从酒会那边跑过来，自然就想到，刚才被自己赶走那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梁广东的手下。 那人回去说了自己在这里之后，梁广东自然也在酒会里待不下去了，连忙赶过来。 至于宁远，大概是之前就找他们办什么事的，不过姓梁的似乎没瞧得起他，没怎么搭理他。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是吴明远基本上已经把情况给猜得大差不离了。 主要是这种事他实在是经历得太多了，太有经验了。 第110章 吴明远的手腕 身处吴明远这个位置，下面那些房企什么的想各种办法接近他实在是太多了。 任何一个人只要被认为是跟他有点什么关系，立刻就会被那些房企当成财神爷给供起来。 其实，刚才把那个人赶走，也是吴明远的算计。 他知道，那家伙走了之后，就一定会把情况告诉他公司的老总。 吴明远也好趁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腕，连他都要巴结的人都不搭理。 只是有一点他不太明白，以宁远和孙家的关系，来特区办什么事，怎么还需要找那些小公司。 还有什么事是孙市长一句话办不了的吗？ “吴主任批评的是，是我怠慢了，所以我这一次是专门来检讨的！” 面对着吴明远的故意刁难，梁广东丝毫不敢有任何怨言。 废话，他公司开发的那些项目，哪一个不得需要吴明远盖了章才能动工？ 吴明远都不需要卡他，只需要稍微磨蹭两天，晚给他盖一下章，他就要损失几百上千万。 更何况现在哪个工地经得起查，违规开工的情况多了去了，吴明远真要想弄他，找几百条理由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梁广东只能乖乖道歉，而且还要充分地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来才行。 “两位领导，我给您赔罪了，诚意全在酒里！” 说着，他拿过桌子上一只盛装饰品的大碗，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到了一边，也不管干不干净，直接把自己带来的那瓶酒倒了进去。 然后他举着碗冲吴明远和宁远两人示意了一下，直接一仰脖子，就把酒开始往嘴里倒。 他们这些搞房地产的，虽然现在看起来一个个都人五人六的，但是倒退十年，大多也都是些好勇斗狠的主。 所以梁广东的作风也颇有些江湖草莽的气息。 一碗酒竟然就让他这么一口气给干了下去。 等他喝完了，一亮碗底，深深地吸了口气。 “两位领导，您们看我这个诚意够不够？你们要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继续！” “梁总，你这是干嘛，喝这么快干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 吴明远见宁远好像并没有要和他为难的意思，这才慢条斯理地劝了起来。 梁广东心中一阵憋屈。 妈的，老子要是不喝这么一瓶酒，你们只怕是都不会给我半个好脸色。 现在老子喝了，你们又说我喝得太快，像是跟人抢！ 反正什么话都让你们给说了！ 不过尽管心里很是不爽，但是梁广东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还是那句话，在别人手底下混饭吃就得忍气吞声。 争一时的意气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自己的路变得更加艰难。 “坐，你也吃口菜压压，别伤了身体。”吴明远不咸不淡地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梁广东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吴明远和宁远两人并没有按照常规的那种主位次位来坐。 这对于他们这些场面上的人来说，是很不正常的。 对官场或者商场上的人来说，酒席上的座位非常重要，因为这事关每个人的面子。 不这么坐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他们的关系太好了，彼此之间都很随意，所以不需要讲究那么多。 要么就是两个人太客气，彼此都认为对方才应该坐主位，最后争执不下，只能随意坐下。 但是，不管是这两种可能性中的哪一种，对于梁广东来说，都是非常震撼的！ 他哪能想到，京城首都医院的高副院长给自己打来电话说让自己照顾一下的小师弟，竟然会有这么强硬的关系，和建委的吴副主任关系都这么好！ 早知如此，他一定会亲自接待，并且把这人给高高供起来啊！ 其实也怪自己，高副院长那是什么人？ 自己见了他都要低三下四陪着笑的人！ 他亲自打电话来介绍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自己这两天还是因为项目资金的事情太犯愁了，都有些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了！ 梁广东在心里狠狠地批评了自己一番，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在那个位置上。 不过在吴主任和宁远都没有动筷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吃菜。 他还得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的情况。 “宁老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来特区，就是找梁总办事的？” 吴明远却因为梁广东的到来，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 “是的，宁领导组织了个建筑公司，想要来特区找点活干，我就给安排了。” 梁广东连忙接话。 还算不错，他至少知道宁远来是干什么的。 只不过他已经忘记了宁远到底是什么职位，只记得后者是个体制内的干部。 “已经安排好了？”吴明远又问了一遍。 “是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宁领导那个建筑公司的人过来，直接就可以上工！” 梁广东似乎意识到吴主任看出了些什么，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反正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手下那么多工地，就算是几百上千个农民工也全都安排了。 “那宁老弟今晚摆这一桌是干嘛的？总不会是为了招待我的！” 吴明远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梁广东额头的冷汗也下来了。 没错，如果事情正如自己所说得那么顺利，还摆这一桌酒干嘛？ 这不明显就是事情还没办成，要求人办事，才摆的吗？ 但是这种事，换个别的情况，一般也没人会追究。 毕竟梁广东刚才已经承诺了，绝对会把事情解决的。 但是吴明远却非要追究，只能证明，他和那个宁远的关系，只怕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 当然了，梁广东是万万也想不到，吴明远和宁远并没有多深的关系，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要巴结后者而已！ “事情当然是办成了，这桌酒是为了感谢梁总，并没有别的意思。” 宁远打起了圆场。 他很清楚，这就是吴明远给自己创造的，让梁广东欠自己一个人情的机会。 果然，梁广东听了他的话，冲着他感激地笑了笑。 宁远知道，自己让梁广东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同时也欠下了吴明远一个人情。 第111章 大功未必是好事 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明明是梁广东帮宁远解决了一大批农民工的工作问题，但是因为他好似得罪了吴明远，而宁远帮他解释了一下，就变成了他欠了宁远的人情。 而吴明远明明在这件事上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事，却只是假装发了发火，就让宁远欠了他一个人情。 事情看起来办得皆大欢喜了，梁广东也获得了和吴明远宁远一起喝酒的资格。 刘静月成了房间的服务员，专门为三人倒酒布菜，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她一边忙活着，心中却也是无比震惊。 来之前，她可没有想过，能有现在这样的待遇。 对于进入建筑公司带领农民工出来打工，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努力试一试，但是能否成功真的不好说。 可是现在，看看这桌上都是些什么人？ 一家大型房地产企业的老总，他名下的房地产公司目前正在开工的工地有四个，还有三个已经拿下地皮还没开始建设的！ 另一个就更牛逼了，是特区建委的副主任。 这可是特区啊！ 整个特区每天正在动工的工地怕不是得以万为单位，而这些工地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虽然不至于说就取决于吴主任的一句话，但是后者想要让他们停工也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有这两个人支持，别说白石头乡搞一个小建筑公司，就算是把整个高山县所有的农民工都给一起拉来，他们也能安排得下！ 刘静月从来都没有想过，宁远竟然会在特区有这么强硬的关系。 可是，他关系这么强硬，为什么不来特区工作，反而要跑到白石头乡那个穷乡僻壤呢？ 刘静月无法理解。 不过不管他能不能理解，这一顿酒喝下来，宁远都得到了白石头乡最需要的。 梁广东已经拍板答应，只要白石头乡的农民工一到特区，就能到他的工地上上班。 住宿他也给解决，至于宁远想要的每个月发生活费，他也答应了每人每个月发四百块钱的生活费，剩下的年底一起发。 实际上，梁广东并不在意把所有工资都给一起发了。 反正白石头乡才能来几个人，最多一百来个人罢了。 现在特区的市场行情大工每天五六十块钱，这已经是全国最高了，到年底一百多天也不到一百万的工资而已。 这点钱对于梁广东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只花这么点钱就能得到吴主任的好感那可以说是太值了。 离开的时候，他甚至直接把账给结了。 “宁乡长，想不到您的人脉这么广，这下子我们白石头乡可要起飞了啊！” 看到人都走了，刘静月终于兴奋地叫了起来。 她很清楚，有了梁广东和吴明远的支持，白石头乡的建筑公司想要赚钱那简直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而她作为这个建筑公司的第一任负责人，功劳自然是跑不了的，哪怕她实际上根本就没干什么事。 但这或许就是有福之人不用愁！ “小刘，回去记住，今晚的事情一定不要说出去，对任何人都别说，明白吗？” 然而宁远却不像他那么兴奋，反而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这可是您的一件大功啊！说出去让别人也能对您刮目相看不好吗？” 刘静月毕竟工作得时间还短，又有一半时间在养病，完全不能理解宁远的想法。 “大功也未必是好事。”宁远苦笑着。 “而且你想，这么容易就能干好而且还好处多多的活，如果你说出去了，还能落到你头上吗？” 刘静月虽然有点单纯，却也不是彻底的傻白甜。 她至少能明白，如果自己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了，那么建筑公司负责人的位置立马就会成为一个香饽饽。 到了那个时候，虽然她也有一些后台，但是想要和乡里的那些老油条抢这个位置，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如果自己要是什么都不说，那就不会有人抢自己的位置。 该怎么做，刘静月一下子就清楚了。 “订回白石头乡的票，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工，这次招工我们不要招太多，一百个左右最好，但是一定要那些干活干得最好最能吃苦耐劳的！而且要找那些老实本分的，不能找那种会惹事生非的！” 宁远仔细地叮嘱道。 建筑公司的第一批工人是用来打口碑的，哪怕有那么多的关系介绍，口碑也依然十分重要。 所以第一批招的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当然，这件事宁远肯定会参与，但是绝对不会参与得太多。 他还是希望刘静月能够支棱起来。 希望这个自己挑选出来的小姑娘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办好的！” 刘静月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在仕途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但是机会都送到面前了，她要是还不知道把握，那可就太蠢了。 更何况，宁远那么相信她，单单只是为了不辜负他的信任，她也一定要干好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宁远把刘静月一个人留在宾馆，自己早早地出了门。 他们订的是今晚回去的火车票，还有一天的空闲。 宁远本来想带着小姑娘出去转转玩玩，但是刘静月却抱着个笔记本说自己要做一下回去之后的工作计划，以免到时候太忙太乱有什么纰漏。 见她这么认真宁远这个领导也很欣慰。 于是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宾馆，自己出去了。 当然，宁远也并不是想要去玩。 他照着秦汉林留下的纸条找到了一个小区。 那是一个看起来环境不错但并不是特别高档的小区。 小区的保安并不算严格，宁远没费什么劲就进了小区。 他找到了秦汉林的家，按响了门铃。 “你是谁？” 一个面相十分威严的男人打开房门，一脸审视地看着他。 “你好，我是应秦汉林老先生的邀请上门来拜访的。” 宁远一看就知道，这一位肯定是个级别不低的官员。 第112章 被想歪的看病 不过，虽然看出了对方的身份很高，但是宁远却依然十分坦然。 毕竟自己的这次拜访是秦汉林老先生多次邀请的，如果不来的话反而是有些不太合适。 而且他也闲得有些无聊，就想来找老爷子下几局棋打发打发时间。 他可没有想要攀附什么权势的想法。 心底无私天地宽。 看着宁远这么坦然，那个威严的男人似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回过身喊了一句。 “爸，这里有人说是来找你的！” 秦汉林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原本满脸的愁绪，看到宁远稍微缓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原样。 “小宁来啦，快进来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看得出来，他对宁远的到来还是有些高兴的，但是因为心里还有更重要的愁事，所以这点高兴也高兴不起来了。 “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今天就要回去，这次是专门上门来跟您老辞行的！” 宁远进了门并没有坐下。 人家这家里明显有事的，自己就别瞎掺和了。 不过，他进来后，闻到了一股明显的中药味，这让他心里的想法又有了些变化。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原本我是想着等你来了再跟你杀两盘的！” 秦老一边拿着水杯，一边叹息着。 “可是家里的老婆子突然病了，我也没了什么下棋的心思，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爸，你怎么什么都说！”旁边的威严男子立刻怨怪地打断了他的话。 对他来说，家里人的身体情况是最好都保密的。 否则的话，不说别的，就光是那一拨一拨打着探望借口上门来送礼的人，就足够让他应付得头疼。 “你给我一边去！小宁又不是你的那些下属，他是我的朋友，我跟朋友聊聊天怎么了！” 毕竟是父亲，秦汉林在儿子面前还是有些权威的。 平时在外面威风八面的秦沣沛被父亲这么一呵斥，也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秦老，既然您把我当朋友，那我也必须得实诚一些了。” 秦老的态度让宁远有些感动，他决定主动站出来。 “其实，我是一名医生，师从首都医院的凌清泉教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愿意给老夫人看看。” 秦沣沛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果然，下面的这些人为了凑到自己面前，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自己老母亲身体出了问题，竟然还干出假冒医生跑到自己家里来这回事！ 他们就不想想，医生得是能治好病才算是有用的，随便弄个人过来充数，有什么意义？ 秦汉林跟儿子的想法不同，他和宁远之前有过很长时间的接触，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真的是医生？我记得你之前在火车上不是这么说的！” “我确实是首都医科大研究生毕业的，老师就是凌清泉教授，不过我毕业后去了一个基层乡政府工作，但是我有医师资格证，说是医生完全没问题！” 宁远不得不解释一番。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想要给陌生人看病，确实是必须解释清楚才行。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这次出门并没有考虑过会有给人看病的可能性，所以没有带医生方面的各种证书，否则的话直接把证书拿出来更加能说明问题。 “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家老婆子看看！” 秦汉林想了想，虽然不太信任这么年轻的医生的医术，但是人家毕竟是一片好意，也不太好直接拒绝。 所以他想就答应下来，反正后面不管这小子说什么，一律不太用听就是了。 不过想来这个年轻人说话办事都是很有分寸的，应该也不至于胡说八道。 “爸，你怎么能什么人都信？家里请了那么多医生来都没有用，他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用？” 秦沣沛自然是不知道父亲的想法。 但是他对于父亲又找了一个医生来打扰母亲这件事是非常不满的。 之前那些医生虽然没检查出来什么毛病，但是普遍都说让病人多休息。 多休息总该不会是错的。 可是现在，一个年纪轻轻来历不明的医生都给带进去看母亲，这不是打扰老人家休息吗？ 秦沣沛对于宁远现在已经是痛恨极了。 你想要巴结我就好好巴结，非要趁着我妈生病来打扰她干嘛！ 要是让我妈的病情加重了，我非得让你好看不可！ “集思广益嘛，多一个人看总能多一分可能。”秦汉林瞪了儿子一眼，又转头看向宁远。 “小伙子，我老婆子的身体比较虚弱，不太能受打扰，你最好快一点，行吗？” “行，没问题！”宁远一口答应。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不受信任的，但是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秦汉林点点头，带着宁远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里间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秦沣沛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生了会气，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也准备跟进去。 然而，就在他要往里面走的时候，却看到宁远正带着老爷子往外走。 这就看完了？ 秦沣沛忍不住看了一眼手表。 这不纯纯的糊弄人吗？ 这两人进去满打满算大概也就是四五分钟，四五分钟够干嘛的？ 顶多也就只够装装样子罢了！ 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恨了！ 你要用装医生给老太太看病的方式来拍我马屁巴结我，那最起码也得把戏份给做足？ 你这样进去看几眼就出来，这不明显是觉得我智商不足，这都看不出来吗？ 秦沣沛脑补一堆，结果更加生气了。 宁远却并没有在意他的表情。 他也没有去到沙发那边坐下，而是站在房间门外不远的地方，稍微思索了半分钟，然后才开口。 “老太太这个病不怎么要紧，我马上就能治好，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俩配合一下！” 他这一句话，又一次震惊了秦家父子。 特区那么多医院的大专家都来看过却束手无策的病到了你这里竟然是不怎么要紧马上就能治好？ 吹牛可没有这么个吹法的！ 第113章 一句话治病 “你说说，需要我们怎么配合？”秦汉林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也觉得宁远的话实在是太过于夸张，不可尽信，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有所希冀。 毕竟老婆子这一倒下，他心里也像是失了魂一样。 只要是能让老婆子恢复过来，别说是治疗，就算是求神拜佛，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愿意试一试了。 秦沣沛并没有说话，不过他在心里，已经把宁远给贴上了江湖骗子的标签。 他倒是要看一看，这个江湖骗子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老太太，是不是有什么感情很好的亲人最近去世，或者最近是忌日的？” 得到首肯之后，宁远一开口，又是让爷俩大吃一惊。 秦汉林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儿子。 秦沣沛却若有所思了起来。 虽然他对于宁远是半点都不信任，但是对方问的这个问题…… “我大舅，跟我父亲矛盾很深，我们两家三十多年不来往，但是我母亲一直偷偷和他联系，五天前，是他去世的周年忌日。” 秦沣沛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说了出来。 “老太太这个病，是不是大概也就是从五天前开始的？”宁远又继续问道。 秦沣沛的话让他坚信了自己心中的判断。 秦汉林依然是不清楚，五天前他还没有回到特区。 “好像还真是从四五天前开始的。” 秦沣沛虽然是个孝子，每天都会前来探望母亲，但是他毕竟工作繁忙，不可能关注到母亲的每一点变化。 现在回想一下，好像大概就是从四五天前，母亲开始茶饭不思，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却又总是睡不着。 秦沣沛当时还以为母亲是缺乏锻炼了，只是随口让母亲多走走。 没想到第二天母亲就下不了床了。 他这才重视了起来，连续请了许多名医过来给母亲诊治，结果都没有任何效果。 现在被这个自己一点都不愿相信的年轻人这么一说，秦沣沛才发觉，这个年轻人，好像真的不简单。 “我初步判断，老太太应该是非常想念她的兄弟，但又不好说出口，最终才积郁成疾，只要让她找到一个发泄口，这病自然不治而愈。” 宁远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病人的病竟然是想人想的？ 秦家父子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这个宁远一出来就把问题问到了点子上，而且还直接说出了病人病发作的时间，这就让他们不得不重视了。 “你能确定吗？”秦沣沛皱着眉头问道。 他看到父亲不说话，就知道，老爷子心里的郁结还在，没那么容易解开。 不过，为了母亲的身体，他还是不得不问一下。 这会的秦沣沛早已经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对宁远有多不相信了。 “就算不行，也可以试一试，反正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宁远很有信心。 “那我就试一下！”秦沣沛知道老爷子心里别扭一时还解不开，干脆也不去问他，决定亲自配合宁远。 他听了宁远的指点后，心中更是惊讶了。 只是这么几句话就能让母亲的身体好起来？ “进去试试就知道了。”宁远点点头。 秦沣沛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母亲的房间，宁远跟在他身后，这一次反而是秦老没有进来。 “妈，您现在感觉还行吗？” “唔……”老太太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妈，我想过两天带您回一趟金川，去祭拜一下大舅！”秦沣沛没有犹豫，直接就把宁远教给他的话说了出来。 “真的吗？”没想到老太天听了这话瞬间有了精神，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你真的答应带我回金川，祭拜一下我大哥？你爸知道吗？” 说着，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秦沣沛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魔力。 原本母亲感觉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现在，她虽然还是十分虚弱，但是眼神中的渴望却是骗不了人的。 真的神了！ “真的，当然是真的，做儿子的怎么能骗妈妈呢！” 要不是秦沣沛的自制力强，只怕他也要跟着一起流眼泪了。 他这会哪里还会说不是真的？ 就算本来不是真的，现在看母亲这个样子，那也得是真的了！ 大不了出去了再去做父亲的工作好了！ 想来以父亲跟母亲的感情那么好，如果让他知道母亲是因为这个而大病的，那么他心里的槛也不会太难过！ “那太好了，那真的太好了！”老太太伸出手拉住了儿子的手。 “我现在都等不及想让你带我回去！” “那你现在得把身体养好才行，我带来了一名医生，你让他给你看看！”秦沣沛赶紧把宁远让了出来。 “这么年轻的医生啊！”看到宁远，老太太也是吃了一惊。 “老太太，我虽然年轻，但是眼力却很好，我看您身体好得很，只是年龄大了精力有些不济，您放心，我给您扎两针，开两副药，保证您身体好好的吃得好睡得香！”宁远笑着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现在好像就有些困了。”老太太说着，眼皮就有些长了。 “那我就先给您扎几针，您好好睡一觉！”宁远的声音很低沉，如同摇篮曲一般。 老太太的眼睛又闭上了。 秦沣沛看得出来，老太太这次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像以前那种假寐。 他心里无比激动，同时又非常震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特区那么多大医院的大名医都一筹莫展的病症，被这个年轻人过来几句话就给缓解了一大部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自己以前总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别人，倒是把人给看小了。 宁远给老太太施完针，就跟着秦沣沛一起出了房间。 一到外面，秦汉林就忍不住问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如宁先生所说，现在妈已经睡着了！”秦沣沛毕竟还是沉稳，这么快就已经稳定住了情绪。 “宁先生，您请到这边坐，我给您泡杯茶！” 不过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他决定亲自去泡一杯茶。 “茶先不着急，有两件事我得先和你们说一下。”宁远却伸手制止了他。 第114章 心病还需从身上治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见他面色严肃，秦家父子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老太太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了，但是之前几天的心情郁结造成的淤堵还在，所以我必须给她开个方子熬两服药吃，这一点希望你们能理解。” 宁远说道。 虽说自己刚才露了一手看起来有些镇住秦家父子俩了，但是他们到底是否愿意继续听自己的话还很难说。 所以他说话还是非常谨慎。 “这个自然，我们当然理解。”秦沣沛现在对他的话却是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 “还有一点就是，我看得出来，老太太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她这次的病回一趟金川能好，但是上一辈的怨恨如果不能化解的话，只怕明年这时候，她又会有些心结，虽然不一定会像这次这么严重，但是人年龄大了，郁结过重总是不好的。” 宁远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眼睛去偷瞄秦老。 他很清楚，郁结就在秦老的身上。 如果不能解开秦老的心结，那么老两口迟早还会出别的问题。 “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本来那个年代，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觉得千不该万不该，受到最亲近的人从背后刺来的刀子！” 提到当年的事情，秦汉林还是颇有些怨气，他用力地撑了一下身子，这两天起早贪黑地照顾妻子，让他也十分疲惫。 “恕我直言，您背后的那个伤，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吗？”宁远却是眼前一亮。 “你怎么知道我爸的背后有伤？”秦沣沛再次震惊了。 如果说母亲的情况这个年轻人至少仔细检查过，但是父亲只是跟他聊过几次天，而且伤并没有发作，这都能看得出来。 难不成这小子的眼睛是x光吗？ “秦老刚才那个动作看起来后背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我就多看了一下。”宁远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没错，我爸的背后确实是有着三十多年的老伤，也正是因为这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把他给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老伤，他才始终无法释怀！” 秦沣沛证实了这个判断。 宁远心下了然。 难怪秦老看起来挺豁达一个人，竟然会对那件事始终无法释怀。 换成谁如果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刺，然后落下了折磨自己几十年的老伤，也肯定无法释怀啊！ 而且伤病每发作一次，只怕这份怨恨就要加深一次。 “这么说来的话，如果能治好秦老背上的旧伤，那么心中的怨念应该也可以化解了？”宁远问道。 “但是我父亲三十年来走过无数医院，看过无数名医，都无法治好背伤。”秦沣沛摇了摇头。 “要不我来试试？”宁远看向秦汉林。 此时，后者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秦老这几天有点劳累过度，背伤应该是要发作了。”他一眼就看出老人的背伤开始发作。 “您不要硬抗，看着我，做一下我现在做的这个动作，用最大的力气，能摸到什么位置就摸到什么位置！” 宁远站起身，做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拉伸动作。 秦汉林背伤发作，疼得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了。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学着做起了那个动作。 “怎么样？”秦沣沛看着父亲痛苦的表情，心中也是十分焦急。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代替父亲承受这份痛苦。 “唔~”秦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虽然刚开始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感觉非常困难。 可是当他真的照做了，并且尽量做到最大限度的时候，他却突然感到后背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轻松。 这种轻松是他这三十多年来都未曾有过的！ “舒服！” 秦老以往每次背伤发作的时候，都要至少疼上大半天，有的时候甚至需要服用大剂量的止疼药才能缓解。 但是这一次，背疼还没达到最大程度，竟然靠着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压下去了。 这让他十分惊喜，而这份惊喜，也把心中的怨念给冲散了很多。 “小宁，你的医术真的是绝了，我看那些名声很大的神医什么的，跟你根本就没法比啊！” 秦汉林自己是深有体会，自己的背伤，妻子的思念病，那都是找了无数名医来看过，却都一筹莫展的。 然而宁远却非常轻松地就给两人缓解了，这份本事，说他比那些名医要强得多，丝毫不为过。 “我也只是帮助缓解而已，离真正治好还差了很远。”宁远笑了笑，却并没有过分谦虚。 给病人治病这种事，是容不得谦虚的，能治好就是能治好，治不好就是治不好。 “不过我刚才听说老夫人的老家是金川，刚好我也在宁北工作，如果方便的话，秦老带着夫人去金川拜祭完故人之后，可以去我们高山县住些日子，到时候我给两位都好好调理调理。” 宁远是一个做事情有始有终的人，他今天虽然是帮着这老两口缓解了病情，却并没有治好。 而他现在又有正式工作在身，不能在特区待太长时间，所以就想让两人去高山县，这样他治疗起来也方便。 治病这种事，本来也是应该病人迁就医生的。 “这个办法可以，那等我祭拜过我那大舅哥后，就去高山县打扰你几天。” 秦汉林身上的病痛有了好的希望，心中的怨念也就跟着缓解了，竟然说出了要亲自去祭拜大舅哥的话足以证明这一点。 “小宁，我听老爷子说，你来特区是要办什么事的？办好了吗？还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秦沣沛心情愉快，就开始寻思能做点什么帮帮宁远。 他虽然还没有来得及深入了解这个年轻人，但是从之前父亲只言片语中也已经知道，这小子是来特区办事的。 而在特区，还很少有什么事是他秦沣沛办不到的，所以他主动询问，并且主动表达愿意帮忙。 这种话如果要是让特区的那些官员们看到，一定会大跌眼镜。 谁能想得到，一向铁面无私到有些不近人情的秦沣沛，竟然会主动说出要给人帮忙这种事来？ 第115章 结伴同行 “谢谢秦先生的关心，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下次再有什么事的话一定找你帮忙。” 然而宁远却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在特区那些官员眼中极为珍贵的机会，就这么被他给放弃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可惜。 因为他的事情是真的已经办好了，不需要什么帮忙。 而且，有一个吴明远在里面掺和就已经让他觉得有些过分了，现在如果要是再加一个看起来身份要更高许多的秦沣沛，那就完全不是白石头乡这么一个小小的贫困乡能承受得了的了。 宁远从来都没有过这么高的奢望，而且说实话，白石头乡也不需要这些。 白石头乡只需要踏踏实实走自己能走的路，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秦沣沛没想到自己主动提出要帮忙竟然会被拒绝。 这对于近些年来已经不怎么会被拒绝的他来说，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他毕竟足够沉稳，被拒绝之后并没有什么尴尬，反而是和宁远闲聊了起来。 几句话的工夫，他就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后者现在的身份。 说实话，秦沣沛心中是非常惊讶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宁北一个小乡镇里的副乡长，竟然会有着如此高明的医术！ 而且，在他知道了宁远这次来特区的目的之后，心中也是有些赞叹的。 在这个各地都在纷纷招商引资的大背景下，一个小乡镇的小领导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把农村闲置的劳动力送到大城市来打工。 这个行为无法获得什么政绩，但却是能够切实地提高老百姓的收入。 光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年轻人就非常称职！ 闲聊并没有持续很久，秦沣沛本来就是个大忙人，他能在这里遇到宁远本来就是个巧合。 一会的工夫，他就接到了好几个电话不得不离开。 “小宁，我知道你着急回去忙工作，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晚回去一两天，跟我父母一起，这样他们能有你的照顾，我也能放心很多。” 临走之前，秦沣沛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宁远在心里琢磨着，晚回去个一两天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毕竟自己在特区办事的速度是超出预期的。 “只是，我返程的车票都已经买好了，这个……” “这个好解决，都交给我了。”几张小小的车票自然不会难得住秦沣沛。 于是他们就这样说定了，宁远在特区多待一天，顺便给秦老老两口多做一下治疗。 等老两口的身体都好一些了，他们一起乘火车回去。 之所以要乘火车而不是飞机倒不是秦沣沛不安排，而是秦老有恐飞症，坐不了飞机。 宁远能治得了各种病，却也治不了这种不能算病的病。 然而他不知道，在白石头乡，一场针对他的行动已经悄然展开了。 秦沣沛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说过，宁远在特区多留一天，别的什么事都交给他，果然做到了。 中午就有人去接了刘静月，住进了特区市委招待所。 刘静月对此是十分懵逼的，直到接到了宁远的电话，才乖乖地跟着人走。 对她来说，特区市委招待所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来的。 首先这个酒店虽然名为招待所，但实际上就是五星级的豪华大酒店，是特区的门面，已经不仅仅是豪华而已了。 能够住进这里的，非富即贵。 刘静月的家庭在高山县在关西市或许能算得上是还不错，但是到了特区，她就啥也不是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能主到特区市委招待所的一天。 而且还是在22层！ 据说15层一下还能靠着自己花钱住进来，而15层以上就必须有市委领导批准才能住。 也就是说，宁远跑出去晃了半天，竟然就跟特区市委领导勾搭上了？ 刘静月的脑子乱乱的，始终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她一天都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敢去，什么都不敢问。 直到晚上宁远回来，她才跑过去，想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来的时候路上认识的那个老人，秦老，还记得吗？” 因为回去的时候还要一起，所以宁远也不介意跟她透露一点情况。 “他的儿子是特区市委的领导，我今天去他家里拜访，谈到他也准备去一趟宁北，于是他儿子就拜托我晚走一天跟他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当然，我们晚走的花费，肯定是要由他来承担的。” “市委领导的父亲竟然还坐这么慢的火车？”刘静月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老爷子有恐飞症，不敢坐飞机，不坐火车坐什么？”宁远笑着说道。 “好，你也不早点跟我说清楚，吓得我一天都没敢动弹。”刘静月明白之后，顿时有些怨怪。 早知道这个宾馆是靠着劳动换来的，她就可以坦然地住下了，哪里还需要在心里惴惴不安。 毕竟回去的路上她也是要一起帮忙照顾老人家的，住他们一晚高档宾馆也不为过。 “行了，现在放心了，去好好玩，人家领导说了，我们在这里的任何消费他都包了，你快去餐厅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赶紧尝一尝！” 宁远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他的东西是被秦沣沛派的人弄过来的，虽然也是收拾过了，但是和他自己收拾的肯定还是不一样。 他还是更习惯自己收拾的东西。 “东西你回来再收拾嘛，我们一起去，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也不怕我走丢了吗？” 刘静月拉起宁远，略带几分撒娇地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已经亲近了不少。 要是换做别人，刘静月是万万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或许是因为想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宁远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干脆和刘静月在招待所里好好玩了一番。 第二天，他们跟着秦老夫妇一起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有秦沣沛的安排，直接给他们弄了一个软卧车厢，虽然车速还是一样，但是享受已经大大不同了。 到了宁北之后，刘静月甚至有些不舍得下车了。 第116章 双规 “小宁，等我忙完了就去高山县找你，我们保持联系。” 分手的时候，秦汉林老人还有些依依不舍。 又多相处了几天，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宁远能陪他下棋，陪他聊国内外局势，还能治好他背上的老伤。 秦老甚至觉得，自己的儿子都远不如这个年轻人贴心。 如果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孙子的话，那一定是相当美妙的。 可惜他的孙子是一个只懂得读书搞研究的人。 不是说读书搞研究就不好，只是如果一个人的生活每天都充满了研究完全没有别的，那就似乎有点走火入魔了。 “好的，我在高山县等着您老光临。”宁远也非常高兴。 能够帮一对老夫妇在他们的晚年化解心中的郁结，还能帮助他们治好困扰了他们多年的身体顽疾，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 这种好心情也让他在接下来面对工作的时候，能够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 告别了秦老夫妻，宁远和刘静月一起返回了白石头乡。 从省城到乡里这段路程，又是花了两人整整一天的时间。 “咱们白石头乡确实是太偏远了，出个门都很不方便，去市里要花大半天，到省城要花一天一夜，这怎么能发展得起来呢？” 路上，刘静月无数次地抱怨了这件事。 她原本是个不晕车的人。 但是经过好几个小时的颠簸，哪怕是不晕车的人，都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宁远只是点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 可是白石头乡的条件摆在那里，拿什么修这个路呢？ 而且修路都得要有收益，就算白石头乡东拼西凑地把路修起来了，收益在哪里？ 当然，让老百姓的出行更方便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但是，那是以后要做的事情，并不是现在。 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是有一定顺序的。 比如白石头乡现在，首先要做的还是应该让老百姓的收入变高，先富裕起来。 至于出行方便什么的，还是等大家都富裕起来再说。 虽然工作的这段时间以来取得了不少成绩，但是宁远并没有被成绩冲昏头脑。 他依然是非常清醒，他知道，把步子迈得更扎实一些远比还没学会走就先跑要重要得多！ 终于，两个人回到了白石头乡党委，接下来就是要投入工作之中了。 刘静月的办公地点暂时还在党政办公室，因为她这个建筑公司还只是个空壳子，而且她的级别也还不够，暂时没法给她弄办公室。 而且将来就算建筑公司成立了，她估计也是要常年驻特区或者在外面跑的，单独给她弄个办公室的意义并不大。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始工作，林果就凑了上来。 作为办公室目前唯二的女科员，她们俩之前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经常一起聊悄悄话。 “静月你终于回来啦？我们都以为你跑了呢！” “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跑？”刘静月听了她的话，不由得苦笑出声。 “而且我是跟宁乡长一起出去出差的，你们就算觉得我有可能会跑，也不能觉得宁乡长会跑？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乡长，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可能会跑呢？” “不是啊，他们就是说宁乡长会跑啊！”林果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你一直在外面不知道，这几天县纪委下来人了，据说之前有一个什么商人给宁乡长送了一万块钱让他办事，结果他没有办成，然后那个商人一怒之下把他给告了！” “什么？这不可能！”刘静月惊讶地喊了出来。 “你小点声啊，别让别人听到！”林果急得恨不得直接去捂住她的嘴。 她们这上班时间说悄悄话就已经很过分了，还要再议论领导，那简直就是可以挨处分了！ “宁乡长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万块钱就犯错误呢？他怎么会把一万块钱放在眼里？”刘静月终于镇定了下来。 她是不可能相信宁远会贪污一万块钱的。 因为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 她可没忘记，在特区的时候，有那么多的领导商人争着抢着想要巴结宁远，连特区市委的领导都给他们安排市委招待所的高档套房居住。 这种人，会看得上区区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还不够吗？那可是我不吃不喝要攒两年才能攒得下来的钱啊！一下子摆在他的面前，任谁都会心动！” 林果却是不相信宁远能经受得起诱惑。 任谁看到那么多钱唾手可得，肯定都会伸手的。 “不，我还是不信，你们有什么根据吗？”刘静月依然在摇头。 “你一会看到许主任就知道了，这两天许主任就像是经历了第二春一样，兴奋得要命，她可是最恨宁乡长的人，能让她这么高兴的，只有宁乡长倒霉了。” 林果说出了自己的根据。 说曹操曹操就到。 被她这么一嘀咕，许明花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刘静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她的脸板着像是谁欠了她钱一样。 但是细心的人却能发现，在她努力板起的脸下面，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看得出来，她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宁远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坐下正准备把自己这几天的工作整理一下，门就被推开了。 “你就是宁远同志？我们是县纪委第一监督检查室的，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有严重的违法乱纪问题，现在，我代表高山县委纪律检查委员会通知你，请你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待规定的问题。” 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宁远走过去，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确实是县纪委的公文。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规吗？我能不能问一问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他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是十分愤怒。 他只是想要好好地为白石头乡老百姓做点事，为什么总有人要在他身后捅刀子呢？ “你犯了什么错误自己很清楚，希望你能认清形势老实交待，不要抱有什么幻想！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那名纪委的工作人员依然面无表情，不过眼神却变得凌厉了起来。 第117章 老实交待 宁远刚回来就被双规的事情在十分钟之内就传遍了整个白石头乡党委大院。 刘静月也被许明花痛批了一顿，责令她先暂停工作，进行一番深刻的检讨。 一时间，刚刚在人们眼中强势崛起的新贵宁远就这样折戟沉沙了。 而曲亮的形象反而更加高大威猛了许多。 所有人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想要在白石头乡安安稳稳地混下去，就一定不能得罪了这位大书记！ 谁要是敢不老实妄图跟他对着干，那么宁远就是他们的下场！ 就连龙四海，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抱着他的保温杯，大口大口地喝着茶水。 宁远没想到，双规这个词竟然有一天会用到自己的头上。 他一向自问行事从来都问心无愧，绝对不会干出任何违反党纪国法的事情，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他也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杨友国当初留下的那个文件袋，那里面装的就是钱，他当时一摸就知道了。 那些人倒也真的是处心积虑，非要把自己给解决掉不行。 只怕他们从送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考虑好要举报自己了。 宁远并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不好的下场。 虽然组织很难保证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他们总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宁远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加入这个组织才不过一个来月而已，这么快就被组织给双规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创造了一个记录。 “你笑什么笑？严肃点！” 纪委那两位工作人员差点没看傻了。 他们在纪委工作多年，当然也双规过不少干部。 说实话，不管是在双规之前看起来有多正直多气派的干部，在见到他们之后就没有一个不哆嗦的。 然而，像宁远这样，非但没有任何恐慌反而还能笑得出来的，他们绝对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说这小子真的是心里面没鬼？ 还是说他是有恃无恐？ 讯问的地方有点像警察局的审问室。 不过这里比审问室可要严谨多了。 不光窗户被黑色窗帘挡得严严实实不透半点光线，就连椅子桌子的边角都用布包了起来。 看得出来，进到这里的人不光说别想出去，就连想死都不太容易。 椅子分了两边，一边有一把，另一边却有两把。 宁远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了，也不用别人说，直接自己走过去坐下了。 两名纪检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么配合的腐败分子，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人家都坐下了他们也不好继续站着，于是也就直接坐在了对面。 “我是县纪委第一监督监察室的主任冯万里，负责调查你的问题，希望你能认清形势，不要心存侥幸，老老实实地把你的问题全部都向组织交待清楚！”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那人先开了口，而另一个人则是打开了一个本子，准备做记录。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交待些什么。”宁远淡淡地说道。 “把你以前干过的那些事情老老实实地都交待出来，不要妄图玩什么花样，没有足够的证据，组织是不可能把你带过来的！” 冯万里的态度顿时严厉了几分。 “我干过的事情那可太多了，比如我刚参加工作，就写了三天材料，然后被派到高家村去督促夏忙工作，还因此得了一个县级先进个人，然后我又招商引资……” 宁远开始清点了起来。 别看他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干的工作还真不少，出的成绩也是相当不少。 冯万里听着听着脸就黑了，他一拍桌子，直接打断了宁远的话。 “组织是让你来交待问题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自吹自擂的！就算你曾经做出过一些成绩，那也不是你犯错误的资本！” “问题是我实在不知道该交待什么。”宁远两手一摊。 他才工作几天，就算是有心犯错误，也还没来得及，哪有什么好交待的！ “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是跟钱有关系的，你有没有私自收受过什么人送的财物？好好想一想！” 冯万里冷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小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纪委既然找到他，那就一定是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 既然这小子不肯配合地说出来，那就让他给提提醒！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过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手里又没有什么权力，谁会那么傻给我送钱？” 宁远看冯万里的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刚刚参加工作就敢收受贿赂，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冯万里被他的眼神给气到了。 “我问你，八月十八号上午十点二十三分，是不是有一个叫杨友国的包工头曾经去过你的办公室？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还留给了你一个文件袋？你有没有打开过那个文件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一口气把人物时间地点全都说得清清楚楚，就是要让这小子知道，他们已经什么都掌握了！ 继续心存侥幸负隅顽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哦，你说那个啊！”宁远也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个我打开看过，里面装的是一万块钱！” “除了这个之外呢？”冯万里一口截断了他的话。 根据他的经验，现在正是犯人心里防线最脆弱的时刻，自己猛打猛冲的话，可以直接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让他把所有的问题全都撂出来！ “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了啊！而且这个……”宁远摇了摇头，好像是要解释什么。 但是冯万里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解释就是重新建设心理防线，哪能让他这么轻松！ “我们调查过，你的个人账户上有三百多万现金存款，你告诉我，这笔钱是从哪弄到的？你知不知道，贪污三百多万，把你枪毙十回都够了！” 冯万里直接站起身来，上身俯在桌子上，脸凑到宁远面前，恶狠狠地问道。 第118章 自证本事 “冯主任，你别这么凶，我这个人胆小，不经吓的。” 在冯万里眼中，对方的老底都给自己扒出来了，应该会彻底崩溃。 没想到宁远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还笑了起来。 “你胆子小？你胆子小能贪污三百多万？我看你的胆子比天还要大！”冯万里大怒。 “冯主任，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卡里的钱都是我以前凭本事赚到的，你该不会觉得，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白石头乡副乡长，就能有人给我送那么多钱？” 宁远可不怕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虽然冯万里不是鬼，但是宁远的每一分钱都来得干干净净，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凭本事？那你就给我说说，你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赚到这么多钱？” 冯万里冷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审问过无数腐败分子，多难对付的都见过，情绪当然没那么容易波动。 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假装出来的，想要试试能不能突破这小子的心理防线。 既然不能，那他自然也要换个路数。 比耐心，他可从来都不会输给谁的。 然而，接下来，宁远只是一句话，就让他真的动怒了。 “想看看我有什么本事？那我就不客气了。”宁远仔细地看了他几眼，然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冯主任应该很久没有过夫妻生活了？不知道夫人还能不能撑得住？” 只这一句话，冯万里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而旁边做记录的那名工作人员也是大吃一惊，转过脸去，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记录下去。 “你怎么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冯万里声色俱厉。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需要这位先生先回避一下吗？”宁远笑眯眯地问道。 “不用！你直说就行！”冯万里的脸依然是猪肝色，但是他也很清楚，这种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和嫌疑人单独在一起。 所以，哪怕老底有被揭破的可能，他也绝对不能违反纪律！ “冯主任这情况似乎是受了外伤，看起来应该有十来年了，估计你也没少到处求医，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宁远又仔细看了他好一会才慢慢地说了起来。 虽然是在自证，但是涉及到给人看病这件事，他一向都是非常认真的。 “你说，这会要是有人给你治好了，你会给他多少钱？” 冯万里沉默了。 他没法不沉默。 毕竟人家说得都对了。 原因，时间，甚至中间求医的过程全都给说中了。 有些事甚至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这小子竟然也能说得出来，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冯万里甚至都要怀疑这个宁远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我想，冯主任愿意出的应该不是一个小数字？同样的，有很多人的病情比你更加严重，他们也更加有钱，但是他们都和你一样四处求医无果，所以，当他们被治好了之后，给点医药费也是很合理的？” 宁远却又继续说道。 其实他这还是保守了。 很多人，比如说马万春谢飞这种，他们身上的顽疾被治好之后，都是愿意拿出几百万甚至更多来答谢的！ 如果不是宁远坚持不肯收那么多钱，他账上的余额就不是三百多万这么简单了。 “就算是给人治病，也不应该有这么多钱，你才多大，能看几个病……”冯万里说着说着，自己的底气已经不是很足了。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有人能治得好自己身体上的毛病的话，他是绝对愿意出大价钱的，哪怕花上他一两年的工资也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他都愿意这么做了，那么那些有钱人愿意出的钱肯定更多，三百万的治疗费用真不算太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宁远这么年轻，能不能有机会接触到那么多身体有毛病的有钱人，并且取得他们的信任。 但是这个问题冯万里自己心里已经相信一半了。 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 “我虽然很年轻，但是从读研之前就加入了我的恩师首都医院的凌清泉教授的治疗团队，并且是其中的重要成员，凌教授是首都医院最负盛名的大专家大名医，他的身份你们可以自己调查一下，看我说得是不是对的。” 宁远解释了一番。 剩下的一般也对上了。 如果有首都医院那样一个平台，见到很多身体有问题的有钱人就非常简单了。 这年头谁有病不想去大医院看？ 首都医院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顶级医院，能去那里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 冯万里自己都想过要去首都医院看病，但是他实在是拿不到号，关系也找不上，尝试了几次也只能作罢。 或许是上天可怜他，竟然把那里的一个大专家的亲传弟子送到了自己面前，并且还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意味着自己的身体真的有了好的希望！ 冯万里激动了起来，他甚至已经有些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就算这三百万没有问题，那么杨友国那一万块呢？你自己刚才也承认了！你不会觉得，贪污三百万算贪污，贪污一万块就不算贪污了？” 然而这个时候，另一位工作人员突然严肃地问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冯主任已经因为一些因素心神有些不宁甚至十分激动了。 为了能让这场审讯继续下去，他不得不开口。 事实上，他心里也已经不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是一个贪污犯了。 一个能在读研几年就凭自己的本事赚下几百万的医学大佬，如果真的是为了钱，为什么不继续当医生，而要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乡村干部呢？ 当然，他们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但是程序还是要走的，该有的问询必须要问到。 毕竟这家伙自己刚才也承认了收下了杨友国的一万块。 “你们说杨友国的那一万块吗？没错，我确实收下了。” 没想到，宁远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第119章 各怀鬼胎 宁远被纪委带走这件事在白石头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白石头乡很少有副科级干部在工作过程中直接被纪委给带走的先例！ 所有人都很清楚，只要是被纪委带走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可能回来的。 毕竟纪委绝对不会毫无根据就随便带人走，他们既然出手了，手上至少也得有点证据。 而且，就算纪委手里没什么证据，但是这年头有几个领导干部是经得起调查的？ 纪委的手段可是很多的，没事的人进去了都要脱上几层皮，更别说是屁股都不怎么干净的领导干部呢？ 觉得宁远一定不会回来之后，不少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 首先一个就是许明花。 之前因为没能得偿所愿，她满是郁闷了一段时间。 尤其是看到宁远这样一个还是自己看着进了党委大院的年轻人竟然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上，她更是寝食难安，无法自持。 可是现在，宁远已经确定要栽倒了，他空出来的那个党委委员和副乡长的位置，许明花绝对不允许旁落！ 她是党政办主任兼乡长助理，是整个党委大院最接近这个位置的人，还有什么人比她更加适合担任这个职务吗？ 许明花相信绝对没有，就算有，她也不允许别人抢了她的好处。 所以她先是跑到曲书记的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辆面包车，坐着去了县里。 她要把自己所有的关系都用上，来确保自己拿下这个职位。 而其他一些人，主要是剩下几个副乡长，也都在觊觎着这个位置。 他们有的找曲亮的，有的找龙四海的，甚至还有的找刘明，就是要想办法，先在乡里面获得更多的支持。 毕竟县里面强行任命的宁远出了问题，下一个人选他们应该会考虑乡里的意思。 除了几个副乡长以外，其他人也都没闲着。 毕竟不管是许明花上去了还是几个副乡长上去了，都会空出一个新的位置。 而这个新的位置也同样有着它的觊觎者。 这就是官场上所谓的牵一发动全身，一个位置出现了调整，相应要跟着一起动动的或许会是很多人！ 之前一次动动的机会被宁远一个人阻拦了，这一次他倒下，其他人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每个人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乔立群从市里开会回到县里之后，就立刻把常务副县长韦有亮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次年中总结会议，我们高山县又在市里丢人了，今年上半年我们的gdp数据不管是总量还是增速，都排在全市末尾，张市长读数据的时候，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老齐倒是狡猾，知道要丢人，直接找了个借口没去参会，结果人都让我一个人丢了！” 韦有亮是他一路提拔起来的干部，对他忠心耿耿，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就没怎么有顾忌。 “齐县长的身体情况一向都非常灵活，有好处的时候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一旦遇到了什么问题，他的身体就会提前出问题！” 作为书记的心腹，韦有亮对县长齐如轩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老齐这个人只会做官不会做事，县里的经济指望他就完了，有亮，你得扛起大旗啊！” 乔立群提拔韦有亮，一方面是因为后者对他很忠心，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后者的能力很强。 他把韦有亮放在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上，就是为了让他更好地发展经济。 “书记，不是我推卸责任，但是齐如轩这个家伙太不是个东西了，我在政府常务会议上提出了好几项发展经济的政策，全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搁置了，我虽然是常务副县长，可也没有抛开县长自己单独干的权力，我也是没办法啊！” 提起这个，韦有亮也是一肚子的抱怨。 虽然说在整个高山县乔立群是大权独掌，但是齐如轩对县政府的掌控力还是可以的。 党委管人事政府管经济。 高山县大的人事任命基本上都是乔立群说了算。 但是经济发展方针政策，却必须要齐如轩点头才能实施。 韦有亮研究了无数案例咨询了无数专家花费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掉了不知道多少根头发，好不容易提出了一个高山县经济发展政策，直接被他以还需要研究考虑为由给搁置了。 韦有亮只能干着急，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件事我也知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他谈谈的！一个县长天天不干正事，实在是有些过分！” 乔立群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已经很生气了。 以他的身份对于一个县长用不干正事这样的评价，可以说是相当负面的。 他对于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官员一向都非常反感。 可是齐如轩毕竟是市委书记于明豪提拔起来的干部，所以哪怕是乔立群也必须给他留几分面子。 但是，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如果要是长期耽误了高山县的发展，无论是谁的面子，乔立群也不会留！ “谁说不是呢？就在今天上午，齐如轩还指示纪委去调查白石头乡的一个副乡长，这些事，哪里用得着他指手画脚了！” 韦有亮也跟着附和着。 “什么？抓一个副乡长？哪个副乡长？宁远吗？”乔立群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好像就是那个宁远！”韦有亮心中一惊。 他知道乔立群对宁远很看重，但是没想到竟然看重到这种程度，只是听到疑似的可能就立刻变了脸色。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然而乔立群的反应，比韦有亮以为的，还要更大！ “叫唐文加到我办公室来，立刻马上！” 他冲着外面的秘书喊道。 韦有亮已经连话都不敢说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乔书记竟然对宁远看重到这种程度！ 不应该啊！ 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乡长，哪怕是在市里有点关系，也不应该让乔书记这么重视啊！ 县里面在市里有关系的干部多了去了，乔书记什么时候理过哪个人？ 第120章 乔立群的愤怒与震惊 韦有亮想不明白，是因为有很多事情乔立群并没有告诉他。 比如这次在市里开会，会后，张海峰还特地把乔立群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去跟他谈了一番。 市长叫落后县的书记去谈话也是理所应当的，对于落后的同志光批评是不够的，还要给他们指出该怎么去做。 不过张海峰的这次谈话内容还是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 他这次谈话主要是围绕着干部梯队的建设来的，而其中有一大半内容，谈的是宁远。 张海峰详细地讲了宁远对白石头乡发展的规划，包括后者成立建筑公司并且亲自南下去特区给建筑公司揽活这件事。 他对宁远的做法评价相当高，表示如果高山县每个乡都有一个像宁远这样的干部，那么一两年以后，高山县必不可能继续排在全市的末尾。 乔立群对高山县每个乡都有一个宁远能不能明年不吊车尾并不清楚，但他很清楚，张海峰应该是非常看重这个宁远的。 不过说实话，乔立群本人对宁远的感观也还不错。 这至少是一个肯干事情并且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高山县现在缺的就是这种干部。 给他们折腾一番，虽然不一定能把高山县折腾得更好，但是很大概率也不会给折腾得更差。 回来的路上，乔立群琢磨了很长时间，该怎样给宁远加加担子，才能既让张海峰看到自己领悟了他的意图，又能充分地发挥这个年轻人的冲劲。 他琢磨了一路也没有个头绪。 毕竟这个年轻人现在已经是副乡长了，要是再提拔，可就是乡长了！ 才工作不到两个月就提乡长？ 有点离谱，绝不可能！ 然而，乔立群还没想好怎么使用宁远，竟然就听到这个年轻人被纪委调查了，他怎么可能不愤怒？ 更何况，这个年轻人之前被提拔也是自己的意思，纪委调查他竟然不跟自己打招呼，这是要造反吗？ 唐文加看到乔立群的表情就已经知道，调查宁远带来的后果可能比自己想象得更加严重。 不过他心里还是非常坦然的。 想到自己手里掌握的证据，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有任何畏惧。 哪怕是乔书记，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乔书记，我们双规宁远，是因为证据确凿，有一名叫做杨友国的商人实名举报曾经给他送过一万块钱，并且我们调查了宁远的银行账户，发现账上有三百多万的现金存款！” 唐文加干脆一上来直接就把证据说了出来，免得自己平白无故挨一顿批。 “什么！” 饶是乔立群和韦有亮都不是普通人，听到这番话也是被惊在了当场。 那可是三百多万啊！ 整个高山县的财政，在发完工资之后，还能超过这个数字的时候都不多！ 而这小子的银行账户上竟然躺着三百多万！ 有那么一瞬间，乔立群和韦有亮的脑子里都出现了一个念头，要不就把这小子给打下去，把他的钱没收到财政上算了。 还好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这个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逝罢了。 “宁远才工作几天？他当上副乡长一共都没有一个月，就算是每天都在贪污，也不可能弄到这么多钱！” 乔立群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没错，这三百多万可能不全部都是他的非法所得，但是那一万块钱却是证据确凿，送钱的人亲自实名举报的！” 唐文加叹了口气。 他干了纪委工作多年，当然很清楚，这种先给人送钱后实名举报意味着什么。 但是，你没经受得住诱惑就是没经受得住诱惑，谁让你伸了不该伸的手呢！ 尤其是你账上还趴着三百多万，怎么还这么贪心呢？ “这种实名举报诬陷的可能性很大，还是要调查清楚！”乔立群见多识广，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并不简单。 “所以我们才会把宁远同志带走调查，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嘛，毕竟他要是没问题，我们也可以还他一个清白！” 唐文加搬出了一套万金油的说辞。 但是，乔立群等人都很清楚，宁远得到保护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更大可能是被调查出来一些问题，然后这辈子的前途都没了。 然而就在这时，秘书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乔书记，政法委石书记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嗯？”乔立群皱了皱眉头。 “让他进来！” 石磊大步走进了书记办公室，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并没有在他身上应验，现在的他单纯从行动上已经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他也是前段时间刚刚回到工作后立刻被调升到高山县担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 用张海峰在市委常委会上的话说就是，石磊同志已经为关西市的公安工作流了不止一次血了，到底要让他流多少次血才够，非要让他把血流干吗？ 于是石磊的工作调动得到了通过。 而他刚刚来到高山县，这里的人对他的工作作风并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一个立功无数的警察。 “乔书记！”石磊先敬了一个礼，表明自己警察的身份。 “反贪局送来一份调查报告，事关重大，我不能擅自做主，还请您看一下。”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唐文加。 “唐书记也在，那就更好了！” 反贪局的调查报告，还有唐文加也在就更好，意味着这个调查报告也是涉及到某些领导干部经济问题的。 乔立群面无表情地翻看了一遍那份调查报告，看完之后，他的脸色更黑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把那份报告递给了唐文加。 唐文加匆匆翻看完之后，也是立刻就变了颜色。 “乔书记，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请您做出指示。” 相比之前，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姿态也放低了许多。 “纪委立刻成立专案组，由你亲自牵头进行调查，如果这份报告上的内容属实，涉及到的领导干部必须严惩不贷！” 乔立群看起来很有些愤怒，所以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另外，这个案子似乎涉及到了齐县长的家人，调查一事先暂时对他保密，如果出了什么纰漏，我唯你们是问！” 第121章 最可笑的下马方式 “有些干部，利用手中的职权，收受贿赂，为他人或自己牟取不正当的利益，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告诉你，你的权力是谁给你的？是人民给你的，人民的眼睛是盯着你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白石头乡大礼堂，主席台上，曲亮正唾沫横飞地进行着反腐倡廉的讲话。 所有人都很清楚，他的这番讲话是针对谁。 说实话，绝大部分白石头乡的干部群众都不觉得宁远是个腐败分子。 相反，大家心中的腐败分子有很多，但是现在那些人却反而坐在这里，大谈反腐，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讽刺。 曲亮说得嘴有些干，喝了口水，扫视了一圈下面，看到了一些不同的眼神，他随即冷笑一声。 “我知道有些人还在心存幻想，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不用再想了，有的人是不可能回来的！你们什么时候见过被纪委双规的人还能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用力地扣动着桌子，仿佛想要用响声震动到每一个人的心里。 这时，一阵掌声突然从后面传来。 这个时候鼓掌，也太落井下石了？ 不少人都回过头，想要看看后面是哪个人连装都不装了直接鼓掌的。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个鼓掌的人竟然是从门外进来的宁远！ 宁远一边走一边鼓掌，还不断地点着头，仿佛是非常认可曲亮刚才说的话。 所有人都傻了眼。 曲书记刚才那番话指的就是你啊！ 所有人都可以鼓掌，你小子自己鼓什么掌的？ 随即大家都发现了更大的不对劲。 这个宁远不是被纪委给带走了吗？ 这才一天多的时间，这么快就放回来了？ 纪委什么时候调查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难道他全都招了？ 可是全都招了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被移交检察院关起来啊！ 怎么还有空跑到这里来鼓掌？ 可是如果没招的话，纪委不应该这么快就放他出来啊！ 大伙的脑子里都是一片问号，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说他们，就连曲亮自己都愣住了。 他一直都认为，宁远是绝对不可能会回来给他添堵了。 可是谁能想得到，自己正在这里拿着这小子做反面教材吓唬别人呢，这小子突然就出现了。 “你，你怎么来了？”他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我怎么不能来了？”宁远笑着反问道。 “你不是被双规了吗？被双规了的人还能放得出来？”不知道谁又问了一句。 “双规又不是逮捕，就算是逮捕也有抓错的，怎么就不能放出来了。”宁远依然是不急不躁地反问着。 到了这会，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家伙应该是没事了。 大家都不由得有些感慨，被纪委双规的人竟然还能好好地走出来，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找个位置坐下，我们继续开会！” 曲亮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在白石头乡这么多干部面前露了怯。 一旦这次露怯了，以后还想管理他们可就困难了！ “开会不着急，还有几位同志是跟我一起来的，他们可能有些话想要跟曲书记说。” 宁远却并没有落座，而是转过身，看向门口。 其他人也都一齐看了过去。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猜测，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终于，那扇门里再次有人走了出来，而且来的人大家都不陌生！ 带头的是县纪委副书记许汉杰，他身后跟着的是县纪委第一监督监察室主任冯万里以及另外两名工作人员。 许汉杰进了礼堂，先是眼睛四下扫视了一圈，然后就直奔主席台而去。 “曲亮同志，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存在着严重的违法乱纪行为，现在，我代表高山县委和高山县纪委通知你，请你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待规定的问题！” 他来到曲亮面前，亮出了一张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白石头乡党委书记，你们纪委无权直接带走我！” 曲亮慌乱地大叫了起来。 他说得倒也是实情。 想要双规一名党委书记，可不像双规宁远那么简单。 党委书记几乎可以算是含金量最高的正科级干部了，每一个在县里的地位都是相当重要的。 没有县委书记乔立群的亲自点头，或者说没有县委常委会的决议，很难去动一名党委书记。 “曲亮，你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上面可有县委乔书记和纪委唐书记的共同签字！你还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再说！” 许汉杰直接把那张纸怼在了曲亮的脸上。 他甚至连一声同志都不愿意叫了。 曲亮看着那张纸下面大大的签名，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乔立群的签名全县上下有谁不认识的？ 曲亮甚至能从这个苍劲有力的签名上看出乔书记当时的愤怒。 他知道，自己这一下子只怕是真的要有去无回了。 一瞬间，曲亮觉得自己浑身软绵无力，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带走！” 许汉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被纪委双规的干部丑态毕露的有的是，但是像曲亮这种党委书记还这么脓包的，就让他很看不上了。 两名纪委干部走上前去，直接把曲亮给架了起来。 后者的双腿耷拉着，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独自站立行走的能力。 “丢人的东西！” 许汉杰小声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两名纪委人员架着曲亮跟在他的身后。 而冯万里则是走在最后殿后。 几人很快就经过了宁远站的位置。 他让开了一点空让他们走过去。 就在曲亮经过自己的时候，宁远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曲书记别紧张，就像我说的，别说是被双规的，就算是被逮捕的也有抓错的，只要你本身像我一样没有问题，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 第122章 忙碌的宁远 曲亮听了宁远的话，脸上依然一片死灰。 他本身有没有问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这次被带走，是真的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你小子够坏的，记得这事过了去我家做客！” 冯万里跟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在路过宁远的时候，也低声说了一句。 “嗯。”宁远点头答应。 冯万里的那个毛病还需要宁远来治疗，要不是现在手头还有这么重要的工作，他恐怕一刻都等不了了。 终于，纪委几人都走了，礼堂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曲书记为什么会被带走。 倒不是大家不知道曲书记身上有事，而是事太多了，他们想知道是因为哪一件，会不会牵扯到他们！ 宁远自然又成了大家围堵的中心。 大家甚至都跳过了嘘寒问暖的客套，直奔主题。 不过不管别人问什么，宁远都是一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来回应。 他自称只是因为被纪委放出来了，所以顺路一起回来而已。 再多一句话他都说不出来。 “好了，大家都安静，先散会！” 终于，龙四海从震惊中走了出来，拿起话筒宣布散会了。 这个会当然没法再开下去了。 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曲亮被带走带来的后续。 宁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刘静月给叫了过来。 “建筑公司招募工人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我还没有开始，昨天被许主任停职检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工作。” 刘静月无奈地说道。 “现在就恢复了，这个工作要抓紧，咱们不能让特区那边等的时间太久！” 宁远认真地说道。 他们都很清楚，曲亮完蛋，接下来很有可能就会轮到许明花。 现在，整个白石头乡党政办的人，只怕都没人会再拿许明花当回事了。 “好的，我现在就联系几个村支书，让他们用大喇叭喊一喊。” 刘静月喜笑颜开。 她本来就不喜欢许明花，之前就因为长得漂亮处处受她排挤，现在看到她要完蛋了自然是更加高兴。 而让几个村支书帮忙在各村宣传也是之前就和宁远商量好的，只不过一直都没来得及去做罢了。 “嗯，抓紧去做，告诉他们，这一次的名额有限抓紧时间宣传，先到先得，谁要是不配合就告诉我，我和他们谈。” 宁远叮嘱道。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刘静月点点头。 没有了曲亮的掣肘，而且乡里的大部分人心思都已经用在了去上面打听消息顺便跑动自己的职位上了，建筑公司的宣传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第二天就已经有一百二十人报名了。 毕竟是政府组织的保证管住每个月还发生活费年底之前一定能拿得到钱，受欢迎程度超出预期。 之前大家不爱出去打工的原因主要还是被骗的概率太大了。 现在终于遇到个靠谱的公司，自然是有不少人奋勇报名。 不过公司也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名额先到先得，收到一百二十个条件不错的工人之后就不再招人了，这也让不少人都开始捶胸顿足。 毕竟是第一年，各方面都不够成熟，宁远的想法是人少一点出状况的可能性也要小一点。 后面的事他不可能亲力亲为，都要交给刘静月去做的，要给她一点时间来成长。 人数报满之后刘静月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她要忙着给这些人买火车票，要联系特区那边接站的车辆和住宿的地方，还在宁远的要求下要带着这些人一起做一个体检。 这年头招工还给做体检的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但是宁远毕竟是医生出身，对这方面还是很在意的。 一切流程都走完，刘静月就带着一大群农民工坐上了南下的列车。 为了保证不出问题，她甚至还从家里弄了一部手机出来。 不过宁远承诺她，只要第一年不出事，第二年就会给她配上公用的手机，甚至车子都可以配一辆。 刘静月走了，没有了天天闹哄哄的农民工，党委大院再次恢复了安静。 曲亮的处理决定一直都没有出来，县委只是安排龙四海暂时主持白石头乡的工作，至于其它的事情却是一直都没有安排。 宁远成了白石头乡干部们眼中的香饽饽。 现在跑到他这里来汇报工作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晚上追到他宿舍去要请他吃饭的。 害得他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办公室加班到九点之后才敢去吃饭回宿舍。 这晚也是一样。 宁远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进门开灯，却是一片漆黑。 “又停电了？” 宁远嘟囔着，靠着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房间里物品摆放位置的记忆摸到了床边就准备躺下。 在乡下，停电是一件非常司空见惯的事情。 唐娜也多次地向他抱怨过，说频繁停电对服装厂的生产影响很大。 唐马服装的分厂生产出来的衣服在高山县乃至整个关西市都很受欢迎。 因为他们用的是国内最先进的款式和版型，对本地服装厂就是降维打击。 再加上成本低廉，所以服装厂的衣服一生产出来，立刻就被抢购一空，出现在了各大商场服装店甚至各村集市上。 如果不是因为频繁停电产能受限，唐娜都有扩产的计划了。 但是这件事却不是宁远能够改变的。 目前全省的电力资源都不够丰富，因为产业落后，国家的电力资源也不会向省内倾斜，这就导致了尤其是农村地区电力紧张。 连电都供不太上，还拿什么发展经济呢？ 这也是宁远要把劳动力往外送的原因。 当地的条件真的是太差了。 不过这个情况总是需要改变的，白石头乡的老百姓不能总靠着出去打工混口饭吃。 到底该怎么做呢？ 宁远慢慢地往床上躺去。 然而，他还没等躺下，整个身子突然僵硬了。 一个丰腴柔软的身躯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温暖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 “别出声，是我，我没有恶意。” 第123章 说服 “许主任？你这是要干嘛？” 宁远是个镇定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能淡定应对。 但是这种温柔的攻势他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尤其是这么直接的，一上来就真刀真枪的，他真是第一次见。 他现在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搞出什么问题。 但是他不动，身后的许明花却是不停地在动。 毕竟是夏天准备要睡觉的，宁远没穿什么衣服，他能感受到身后的那个女人似乎比他还要清爽。 柔软嫩滑和带有温度的接触，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宁远，我也是没办法了，现在没人管我了，我只能求你了！” 许明花在宁远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只能把自己给你，只希望你在得到我之后，能帮我这一次！” 说着，她的双手在宁远的身前抚摸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 宁远强忍着生理心理的双重冲动，挣脱了那双玉臂，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还能听你说什么，否则的话我直接就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摸索起了自己的衣服。 因为刚才是摸黑脱掉的，所以他只是随手一扔，现在想要找到，还真是不容易。 “直接就走？”许明花冷笑了起来。 她竟然也直接下了床，站在了那里。 她洁白的躯体在黑夜中反而散发着更加诱人的光芒。 即使是宁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虽然年纪不轻已为人妇，但是魅力还是十足的。 也难怪不少人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就连曲亮这样见过世面的领导，也在她这里翻了车。 但是宁远对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了。 这种为了权力就可以出卖身体的女人，在他眼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或许对方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确实是能引起他的一些本能的反应。 但是本能就只是本能而已，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人类能够战胜本能。 “你信不信，你现在如果出了这个门，我马上就大喊非礼强奸！”许明花威胁道。 “这可是我的宿舍，你跑到我这里来说我强奸？”宁远只觉得十分好笑。 “那又怎么样？我只是来谈工作的，没想到你竟然见色起意意图不轨！你看别人来了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许明花毫不示弱地往前走了两步。 宁远见她似乎随时都有再扑到自己身上的意思，连忙又躲开几步。 “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到时候被别人看光了你也在白石头乡混不下去了！” “反正我就算不这么做也混不下去了，曲亮进去了，齐公子也帮不了我，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办？” 许明花似乎有些崩溃。 她这几天也在深度的恐慌之中。 曲亮是她最大的后台，曲亮进去了，她肯定也会被牵扯到。 她去县里找齐公子帮忙想想办法，没想到齐公子也被牵扯到了这桩案子里，现在自身都很难保，更别说保住她了。 许明花没办法，只能来找宁远。 从她的角度来看，这一切好像都是宁远造成的。 这小子被带走之后才一天多就放了出来，然后曲亮就被带走了。 说和他没有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宁远当然很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曲亮被带走确实是和他有关系，但并不是像许明花想象的那样。 在别人看来，是宁远在纪委那里发动了关系才把曲亮扳倒的。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宁远在收了杨友国的一万块钱之后，直接把这一万块钱作为线索交到了县反贪局里。 反贪局不光能调查受贿案，连行贿案也有权调查。 于是他们在经过一段时间暗中调查后直接抓了杨友国。 杨友国可没有过这种经历，被随便一吓唬就把什么都撂了。 谁也没有想到，曲亮和齐公子竟然会被牵扯进来。 他们俩和他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现在县纪委和反贪局正在联合侦办此案，但是案件牵涉的深度主要还要靠县委把关。 这个案子早已经不是宁远能够插手得了的。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就算是跟我同归于尽我也没有办法！”他干脆实话实说了。 “我名声坏了，大不了回去继续当医生，你呢？你名声坏了，在白石头乡都混不下去了，你觉得你能去哪里？能干什么？” 许明花今晚来本来是抱着如果不成功就和宁远鱼死网破的想法，但是听了这番话后，却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她确实没有想好，跟宁远鱼死网破之后怎么办。 她现在有家庭有孩子有父母还有亲戚，可是一旦鱼死网破了，不光她自己要承受很多痛苦，连带着她的孩子她的父母亲戚都要跟着她一起挨骂。 “我该怎么做？求求你，教教我！”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县纪委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如果你跟曲亮的错误牵扯不深的话，主动坦白反而是立功表现，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宁远只得教她一个办法。 他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但是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我没拿过钱，就不会有事吗？”许明花却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你没拿过钱，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宁远却不能给他绝对的肯定。 就算她没拿过钱，但毕竟是和曲亮走得近的人，事后是肯定会被清算的。 至少这个乡长助理和党政办主任的位置大概是保不住了。 但是公职应该还在，至少饭碗是保住了。 “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把实情跟组织交待明白，就算你曾经犯过一点小错误，后果也不会太严重的。” 宁远看着许明花似乎是有些意动了，连忙继续劝说了起来。 当然，这也不是他瞎说，按照规定，有立功表现的确实可以抵消一部分自己的罪过。 “那么，如果我能够揭穿曲亮和齐公子一起谋划的一件大事，是不是也能算是立功表现？能不能让我免受处罚？” 许明花一下子抬起头，死死盯住宁远。 第124章 主动寻找 “大事？”宁远心动了。 他知道，曲亮齐公子以及杨友国这几个名字凑在一起，一定是要在白石头乡搞点什么事的。 杨友国一直要包地，一定是跟他们的计划有关的。 反贪局和纪委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但是出于保密原则，他们并没有告诉宁远。 如果能从许明花这里知道的话，也可以。 虽然相信他们想要搞的事情早晚会公布出来的，但是早知道一些还是有好处的，说不定能借机做点什么。 “据说乡里某个地方有煤矿，但是目前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布出来，曲亮和齐公子找杨友国包地就是为了先把这个煤矿给占住，然后不管是自己采煤卖还是放出消息让国家开发赚赔偿都能大赚一笔！” 许明花似乎已经豁出去了，直接就说了出来。 “煤矿？在哪里？”宁远一听果然有事，连忙追问了起来。 如果白石头乡真的有煤矿，那可是一件大事。 煤矿开采起来确实能带来很大的经济利益，但是也会对环境造成很大的破坏。 如果真的要开发的话，必须从长计议。 为了眼前的经济利益断送未来是绝对不行的。 “我也不知道在哪，他们每次商量这件事的时候都不让我在场，我也是一次不小心才听到他们说了一点内容。” 许明花小心翼翼地说道。 宁远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不敢多看。 不过他能确定，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不小心才听到这些内容的。 而且她知道的内容绝对不止这一点点。 但是，宁远知道，现在自己空口白牙想要让这个女人再说出更多的东西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样，我给你一个号码，你明天去县城找政法委石书记，至于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就看你自己了。” 他说着，就从自己好不容易摸到的衣服中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石书记就是石磊，正是被他救下的那名刑警队长，现在调到高山县来当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了。 他到高山县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宁远吃饭感谢救命之恩。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宁远才能放心地把自己掌握的材料交到反贪局去。 “石书记会保住我吗？”许明花迅速把名片拿到了手中。 县委常委级别的，都是她以前根本接触不到的级别，即使这个名片她拿在手里，也觉得沉甸甸的。 “命运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石书记能不能保得住你关键还要看你的错误严不严重以及你交待的问题是否重要！” 宁远背过身去。 “现在，你赶紧穿好衣服回家去！” 许明花不再说话，她也知道宁远不可能给她保证什么。 具体情况，真的就是要明天见了政法委石书记才能确定。 “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希望你不要用过去的眼光看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好的！” 临走之前，许明花还留下一句话。 宁远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他是觉得，这个女人就算还能回来，也不太可能继续回到党政办主任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来了。 到时候她去个什么妇联计划办之类的单位，跟自己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也不存在自己还给不给她机会这么一说。 现在，对宁远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把煤矿找出来，好好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再做下一步计划。 第二天一早，他就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 昨晚他想了一晚，白石头乡虽然算得上地广人稀，但是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有煤矿这件事，一定有一个或者几个村子是知道的。 不管是哪个村子知道自己村里有煤矿，绝对不可能忍得住不挖。 大概也正是因为他们私下挖煤贩卖，才会让曲亮一伙人发现端倪，并想借此事大发一笔。 宁远之前虽然把所有村子都跑过一遍，但是有很多村子都只是匆匆地过了一下，并没有进行详细的调研，说不定就把这件事给错过了。 经过他仔细思考了之后，终于圈定出三个村子，如果真有煤矿的话，一定就在这三个村子里。 这三个村子分别是尹家沟，青山村和下庙村。 它们的共同特点是都离乡政府驻地以及县城比较远，平时除了他们自己村里的人很少有人会去，而且特别穷！ 换句话说就是天高皇帝远。 像这种地方，如果发现了煤矿没有声张自己偷偷开采，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毕竟一旦要是声张传出去了，煤矿就是国家的了，村里面的好处就会很少。 而不声张自己偷偷开采，虽然效率很低，但哪怕只是刨一锄头，这一锄头的钱也是自己的。 宁远决定再去这三个村子转一圈。 不过他这一次并不是自己去，他打算叫个人跟自己一起去。 宁远来到了土管所，如果真的要有煤矿的话，也算是土管所的管辖范围之内，叫上他们也是应该的。 白石头乡土管所不知道有几个工作人员，反正宁远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那里吸着烟看着报纸，好不悠哉。 “陈所长，挺闲的啊！”宁远打着招呼。 “宁乡长，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我给您倒茶！” 陈学强一见到宁远，立马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起来。 现在白石头乡的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副乡长不好惹，连曲亮想要收拾他都把自己给弄进纪委去了，其他人哪里还有敢惹他的！ “不用忙活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跟我下去几个村转转，不耽误你的工作？” 宁远制止了他要去倒茶的动作。 “这个……不耽误。”陈学强勉强地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宁远想要干什么，但是去下面村里转悠怎么都不如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舒服。 陈学强倒是想要给自己编点工作出来，但是他这里实在是太闲了，甚至都有好几个人还没来上班，根本没法编。 他只能十分不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走，你也骑车，我们先去尹家沟！” 听到宁远说出目的地后，陈学强的脸色更苦了。 第125章 介绍工作 骑车跟在宁远的后面，陈学强的心情一片郁闷。 现在是八月下旬，正是夏日最后的肆虐，虽然现在还是一大早，但是温度已经超过三十度了。 再加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即使是自行车也颠簸得要命。 偏偏前面的宁远还骑得飞快，看那架势似乎给他个摩托车都不换。 年轻真……让人讨厌！ 尹家沟距离乡里大约有十五公里左右，快骑到村头，陈学强已经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了。 不过幸好到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陈学强刚刚松了口气，突然见到前面的宁远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宁乡长，不用那么着急，都已经到地方了……” 他不得不一边吆喝着，一边也加把力蹬起了车子。 片刻之后，他终于明白宁远为什么会突然加速了。 原来前面村口的地方不知道什么原因围了一大堆人。 陈学强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子。 这要是过年说不定还能是村里搞了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一起出来玩玩。 但是现在是大夏天太阳晒得要死，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连忙冲了过去。 这会宁远已经在人堆后面停好车，挤了进去。 “妈的，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敢拦着老子办事，信不信老子把你一起……办了？” 两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站在人群的中间，指着一个极其漂亮优雅的女孩子痛骂着。 那个女孩子如同仙女下凡一般，一看就和尹家沟这种乡下景象完全不搭。 但是她就是倔强地站在那里，阻挡着对面的暴风骤雨。 在她的身后，躲着一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十来岁，长得十分瘦弱，但是一双大眼睛倒是十分灵动，时不时探出头来看两眼。 当她的眼神和那两名男子接触的时候，就会立刻再次躲到女孩的身后。 “她才只有十二岁，你们想要给她介绍什么工作？你们知不知道，使用童工是违法的？” 漂亮女孩虽然看起来有些害怕，但依然在据理力争着。 “你少跟老子在这里说什么违法不违法的！”满脸横肉的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丫头片子的父母同意，用人的老板同意，我们介绍人同意，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人不同意就能不让我们带人了？” “但是二丫自己不同意！”女孩大声说道。 说完，她又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个小丫头。 “二丫老师问你，你是想要继续读书，还是想要跟着他们去干那个什么所谓的工作？” “我想要继续读书……”二丫不知道在不停地躲避着什么，怯生生地说道。 “你们听到了，她自己想要读书！”女孩回过头对那两名男子说道。 “妈了个巴子的，干这点破活什么时候费这么大的劲了？”横肉男子满嘴的脏话。 “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爹妈呢？还不赶紧滚出来说两句话！你们孩子要是不跟我们走，你们可得把介绍费退给老子！” 一听到要退钱，人群中顿时钻出来一个矮小干瘦的中年妇女。 她伸手就去捉女孩身后那个小丫头的耳朵。 “你这个倒霉丫头，不是都跟你说好了吗？你不去打工赚钱，你的两个弟弟靠谁养活？而且人家那里不光能打工赚钱，将来等你长大了还会给你说个好人家嫁了，怎么不比留在我们这山洼洼里强得多！” 二丫被她一把拽出来，耳朵被扯得生疼，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老板，不好意思，丫头还小，不怎么听话，您多包涵！” 中年妇女含笑把孩子推到了那两名男子的身前。 “丫头还小，怎么会不听话呢？我看是有些人故意从中捣乱！”横肉男子一边说着，还一边用眼睛瞄着那个女孩。 “要我说你们这个地方，怎么能随便允许外地人跑来呢？你们要知道，现在很多外地人心眼都是非常坏的！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啊！” 女孩被他引言怪气的语气给气得不行。 但是二丫的亲妈都跑出来非要把二丫给他们，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行，你们可以随便说话，但是等会我就去乡里问一问，看看你们这个职业介绍到底合不合法！乡里要是没有个说法我就去县里市里！我就不相信，给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介绍所谓的工作能是什么好事！” 女孩知道绝大部分村民都跟这两个男子认识，他们基本上都可以算是一伙的。 想要在村里解决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 所以她准备把这件事给捅上去。 “妈的，我就说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还真是看对了！” 那两名男子一听她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糊弄糊弄这些村民还可以，就算事情被捅到乡里他们也不怕，可万一事情要是被捅到县里市里那就不好说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我们现在怀疑你是在聚众闹事，故意挑拨群众，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两人竟然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被看章，戴在了胳膊上。 一直都挤在人群中看这些人还有什么后手的宁远突然愣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显是在搞什么违法行为的家伙，竟然会是两个公职人员！ “这两个人是哪个部门的？”他转头问向旁边的陈学强。 “他们，应该是联防队员。”陈学强低声说道。 “联防队员？好厉害。”宁远冷笑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陈学强突然觉得那两个联防队员要糟了！ “你们俩给我住手！” 宁远本来还想再等一等，可当他看到那两个联防队员已经上手去抓那名女孩的时候，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们两个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抓人？你们是有处罚权还是有限制别人人身自由的权力？” 他大步走出人群，一下子挡在了女孩的身前，指着那两名联防队员怒声斥责着。 “什么权力都没有你们就敢抓人，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第126章 差点出大事 “宁远，你来啦！” 那女孩之前看到自己要被抓已经有些慌乱了，可是当她看到宁远的一刹那，噗通直跳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不过她之前一直强忍着的委屈却突然有些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已经打湿了她的眼眶。 “放心雪霏，我来了，就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了！” 宁远挡在她身前，并没有回头，不过他心里也是又惊又怕。 他觉得，幸亏自己今天要下来检查煤矿的问题，遇到了这件事。 这要是没让自己遇到，让这两名联防队员把女孩给怎么样了，那可就要出大事了啊！ 这女孩可不是别人，正是孙老的宝贝孙女孙雪霏！ 宁远虽然不知道孙雪霏为什么会跑到白石头乡尹家沟村来，但是他很清楚孙老有多疼爱这个孙女。 她要是真的出了事，那么别说白石头乡高山县了，就算是关西市宁北省，也会发生一场剧烈的大地震！ 到时候孙老震怒之下，下面的大大小小官员必然会是死伤一片。 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竟然是被两个联防队员给拖累的呢？ “哟呵，今天冒出来的懂法人士还真是不少，一个个张口法律闭口违法的！老子今天就要告诉你们，在白石头乡，老子就是法律！” 对于那两名联防队员来说，既然都已经要抓人了，那就肯定是一干到底。 这个后冒出来的英雄救美的家伙看着好像不太好对付，但是他们并不担心。 毕竟他们是联防队员，在很多人眼中，联防队员和警察基本就是一样的。 他们要抓人，就算这小子敢反抗，他们也可以发动起尹家沟的群众来帮他们一起抓人！ “你们俩谁都别动，乖乖站在那里给我们铐起来，任何反抗都是袭警，懂吗？” 另一名联防队员已经拿出了手铐。 “都别动，都别动，这是乡里的宁乡长，你们连宁乡长的名字都没听过吗？” 陈学强见那两个不知道死活的联防队员竟然连宁远都要铐起来，当场被吓了一跳，连忙跳出来说和。 “你是，陈学强？” 陈学强毕竟在乡里工作很多年了，和派出所这些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前也在一起喝过酒，彼此还是认识的。 当然了，国土所在白石头乡没什么权力，别说派出所正式警察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联防队员也不怎么瞧得上他。 “陈学强，我们派出所抓人的事情你最好少管，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别最后事没办成自己还丢了面子！” “而且你编瞎话也要编得像一点，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是宁乡长？” 两个联防队员虽然没见过宁远，但是他们也听说过有关于后者的一些事情。 现在整个白石头乡风头最劲的就是宁远了，在下面人的嘴里面，曲亮是宁远扳倒的，许明花被宁远给吓得连党政办都不敢待了，就连龙四海现在也对宁远言听计从不敢说个不字。 虽然这些传言真真假假，但是既然能这么传，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在两名联防队员心中，宁乡长绝对是一个非常强力的人物，站在那里就会给人气势很足的感觉，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学生模样呢？ “老陈，你给周伟打电话，让他马上带人到这里来，就说有人在冒充联防队员涉嫌绑架、贩卖人口！” 宁远掏出手机递给了陈学强，自己依然在跟那两个人对峙着。 “这……好。”陈学强接过手机，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按出了号码。 当然，他肯定是不会按照宁远教他的那样说的，但是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周伟。 万一要是让联防队员把宁远给打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装得跟真的一样，就算你叫来了我们所长，老子也得先把你铐起来再说！” 没想到联防队员竟然丝毫不怕。 在他看来，眼前这小子绝对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有钱的公子哥，不知道因为什么跑到尹家沟来想要英雄救美。 道理很简单，手机这东西在现在这个年代还是非常稀罕的，别说副乡长，就算书记乡长，他们或许私下里也有了这东西，但是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使用。 这小子随手掏出来还给别人打，只能是有钱人干出来的事。 但是在白石头乡，有钱是没用的，关键得有势力。 这个公子哥如果真的有势力的话，下来玩不会只有一个土地所的所长陪着！ 那两名联防队员虽然没见过，但也听别人讲过。 这种有钱的公子哥最好弄，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铐起来抓回去关几天，就能捞到一大笔钱。 当然了，捞到的钱大头肯定是给上头拿去。 但是他们作为执行者，怎么着也都得能沾到点油水。 所以，看到宁远竟然拿出手机让陈学强给打电话，两名联防队员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更加激发了他们一定要把这小子给抓起来的决心！ “动手！” 他们俩还是有默契的。 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就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然后他们直接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朝着宁远扑了过去！ 一个双手一张，想要把这小子给直接抱住。 另一个则是拿着手铐就朝着对方的手腕上铐去。 他们确实是配合得相当默契，一般人遇到他们这样的袭击，大概也只能无奈地被铐住。 就连孙雪霏都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她连自己被要被那两个人抓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慌张过！ 但是，宁远却没有任何畏惧。 “雪霏，靠后点！” 他甚至还有空回头叮嘱了女孩一句，然后就转身正对着两人迎了上去。 虽然那两位也算是都练过两下子，又经常合作一起抓人，但是他们的那点拙劣手段，在宁远的面前完全不够看！ “砰！砰！” 只用了两脚，宁远就把他们全都踢翻在了地上，然后直接抢过手铐，就铐在了他们俩的手腕上，将他们铐在了一起。 “你们还看什么，这小子是非常危险的犯罪分子，连我们派出所的人都敢动，你们还不快点一起上把他给抓住！” 两名联防队员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拿下，他们仅剩的办法，就只有发动群众了！ 第127章 尹正强 听了他们的话，一直都在围观的尹家沟老百姓们似乎是有些蠢蠢欲动了。 在他们看来，这个敢打联防队员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抓住了也应该可以去找派出所领赏。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小子看起来相当凶悍，真要是去抓他，只怕人抓不到，自己先被打了。 像这种有危险的行动，可不是随便有人喊两句就能行的，得有带头人指挥才行。 “你们上啊！别让他跑了啊！” 两名联防队员见围观的老百姓们都不敢动，心里也是十分着急。 不过老百姓们可不傻，他们把人围住，保证人不会跑，然后又派了个人一溜烟跑到村支书家报信了。 大家都清楚，现在这个情况，只有等村支书来了才能处理，他们是不敢随便乱动的。 宁远冷眼看着两名联防队员，心中有气，忍不住又上去一人踢了两脚。 那两个家伙顿时就鬼哭狼嚎地叫唤了起来。 这么一搞，周围的围观群众们就更不敢动了。 这小子真的是太凶了，连联防队员都敢打，那打他们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还好，村支书尹正强来得很快。 和高家村的支书高老汉不同，尹正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乍一看甚至会感觉不像自己的同胞。 他也是典型的西北汉子，虽然只有四十来岁，但是被烈日和风沙给摧残得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头。 “尹书记，快点带着村民们把这个敢袭警的暴徒给抓起来！” 联防队员趴在地上，看到尹正强跑过来，连忙叫了起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连警察都敢打！他妈的竟敢跑到我们尹家沟来闹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尹正强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这个年代在农村，确实有很多人把联防队员和警察当成一回事。 然而，当尹正强跑过来，看到宁远的时候，他突然一下子站住了，嘴里原本还骂骂咧咧的话也顿时卡住说不出来了。 怎么是这个惹不起的家伙？ 尹正强对宁远还是不陌生的。 曲亮召开的最后一场会议是全乡干部大会，他们这些村支书都有参加。 在那场大会上，尹正强亲眼看到原本已经被曲亮搞进去的宁远竟然带着县纪委的人过来，把曲亮又给带走了。 虽然那件事背后涉及的斗争尹正强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一个被书记倾尽全力打压的副乡长能在全乡所有干部面前完成反杀，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事后，尹正强也曾经找到龙四海打听消息，却被以好好工作不要多问多想为由赶了回来。 他就明白，无论如何，这个宁远是绝对得罪不得的，这种人最好是敬而远之，就算是在路上遇到了也最好躲着点走。 但是，尹正强怎么也没想到，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宁远竟然出现在了他们尹家沟村头！ 而且还把过来带人的联防队员给抓起来了！ 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宁乡长，您要过来检查工作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安排一下接待啊！” 尹正强来不及多想，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离得老远就伸出双手要和对方握手。 这是他第二次在村里接待宁远，不过对方上次来调研的时候，他可远没有这么热情。 这个年轻人竟然还真的是副乡长？ 被压在地上的两名联防队员和周围的村民们全都有点傻眼。 在他们的印象中，乡领导最起码也得是非常严肃的中年人形象，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稚嫩的副乡长呢？ 但是，他们可以不相信宁远的话，却不能不相信尹正强的话。 尹正强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了。 于是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村民们瞬间都老实了起来。 “尹书记。”宁远从那两名联防队员的身边离开，转身和尹正强握了握手。 “这两个家伙在你们村搞所谓的职业介绍，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这个……”尹正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我知道。”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承认。 没办法，尹家沟并不大，介绍孩子去外地打工不算是一件小事，他要是不知道，这个村支书可就当得太不合格了！ “这件事持续有多久了？你们村有多少孩子被以这种名义带走了？” 没想到宁远的表情竟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应该有两三年了，具体介绍了多少人走我还真没统计过，大概有个十来个？”尹正强拼命地挠着脑袋。 “我不要应该，我要具体的数字！”宁远冷冷地说道。 “你现在就去挨家挨户地统计，一定要把被带走的孩子的准确数字告诉我！” “好好好，我这就去统计，宁乡长，您先到大队去坐坐？”尹正强连连点头。 只要这个数字是让他统计的就好，到时候他想让这个数字是多少那就是多少。 “我就先不去了。”宁远又转头看向陈学强。 “周所长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我刚才打过电话，周所长说他马上就出发。”陈学强答道。 宁远点点头。 乡里到尹家沟不到二十公里，骑车也就一个小时就到，周围开着派出所的破吉普，半小时内怎么也到了。 “我们就在这等等。” 他四下看了一眼，想找棵树躲躲太阳都找不到。 “叔叔，这里就是我家，到我家里坐坐！” 这时，二丫突然拽了拽宁远的衣服，指了指旁边的一座矮小破旧的土房子。 宁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人群中那躲躲闪闪的中年妇女，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就去你家坐坐！” 然而，就在他答应下来的时候，尹正强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虽然他的脸很黑，一般人看不出来。 但是宁远却是一直在留心观察着他，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我们就是去坐坐，顺便等一下周所长，没有别的意思，尹书记还是赶紧去统计我要的数字，尽量在我走之前给我！” 宁远抢在尹正强张口之前堵住了他的嘴。 第128章 了解情况 “好，那这两个人怎么办？”尹正强又指了指地上的两个人。 “这两个家伙身上的事可不小，我先找个地方让他们蹲着，一会交给周所长处理！” 宁远弯下腰一伸手，竟然直接把那两人给提得站了起来。 这一手可是相当不容易，尹正强脸抽了抽，转头看向围观的那些人。 “好了，都别围在这了，都回家等着，一会我会上门去问你们事！” 他挥了挥手，直接把看热闹的村民们全都赶走了。 然后，看着宁远几人跟着二丫去了她家，尹正强点上一根烟，恶狠狠地抽了几口，也匆匆地走了。 二丫家很穷，一家四口人住在两间土屋里，虽然不算拥挤，但十分拮据。 他们家可以算是真的用一贫如洗这个词来形容。 一进门除了一张又黑又破的桌子，几把小板凳，一张木床之外，几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唯一的家用电器就是吊在屋子中间的灯泡。 但是看着灯泡上黑乎乎的烟油，宁远毫不怀疑，这个灯泡用的时间并不会很多。 “叔叔，您请坐！孙老师，您也坐！” 二丫很懂事，她给宁远和孙雪霏都搬了小板凳。 她或许还想要跟两人倒杯水，但是找了一圈，似乎又放弃了。 像这种夏天，他们家一般都是直接喝凉水的，烧水不管是用煤还是用木头，都是花钱，根本就不舍得。 这时，从旁边屋子里走出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光着上身，手里还捧着一个碗，碗里装的是半碗杂粮粥。 二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羡慕，不过很快就把眼神给挪开了。 “你这个倒霉孩子，没事把人带家里来干什么？这不是找事吗？” 这时，二丫妈也从外面进来了。 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嘴里低声叨咕着，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让别人听到。 “在这坐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打水？”她看着搬着板凳坐到宁远和孙雪霏对面的二丫，上来就是一巴掌。 “给你介绍工作这么好的事都被搅和了，你不能出去赚钱，还要在家里吃饭，老娘怎么养得起！而且介绍费都已经被你爹给花了，万一人家要是来要，我们拿什么给他们！这不是作孽吗！” 宁远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打到二丫的身上。 虽然他很清楚这个妇女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指桑骂槐地说自己，但是他还是忍住不快，面带微笑地解释道。 “大嫂，你可能不明白，像二丫这么大的孩子，在大城市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正当的工作，那些人所谓的介绍工作一定是做了些非法的事情！你让二丫去，就等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不管什么正当什么非法！我只知道，如果不让孩子出去干活赚钱，一家人就只能饿死！” 二丫妈却完全不管这些。 “儿孙自有儿孙福，二丫会不会进火坑那都是她的命！可不是我推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孙雪霏十分气愤。 她从来都没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父母！ “大嫂，你也别生气，坐下，我们聊聊天。”宁远并没有生气。 他见过的世面多了，这种事并不是没见过。 虽然二丫妈这种思想一部分是源于重男轻女，但也和穷脱不开关系。 因为穷，家里面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女孩对他们来说就是累赘，就需要抛掉，最好还能换点钱。 所以那个所谓的职业介绍才会在这个村子这么有市场。 不过，也正是因为遇到这件事，让宁远确定，那个有煤矿甚至已经在偷偷开采的村子绝对不会是尹家沟。 毕竟如果开始偷偷采煤了，就肯定不会穷到卖女儿这种地步了。 但是现在，煤矿的事情要稍微往后放放，对于宁远来说，眼下的事情更加重要。 他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那里，陈学强正盯着两名被铐起来的联防队员，同时也在注意着派出所的车什么时候到来。 现在的这点时间，正是宁远获取消息的好机会！ “我很忙，有数不清的活要干，没空跟你们聊天！”二丫妈却并没有如他所愿为他提供消息。 不过这也在宁远的意料之中。 他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干粮，这是他早上就准备好，今天下到村里面好吃的午饭，都是些面包方便面什么的。 “小朋友，想吃方便面吗？叔叔给你！” 宁远冲着那个小男孩示意了一下。 小男孩立刻跑过来，一把就把面包和方便面抢走，然后又快速地跑回了旁边的屋子里。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二丫妈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她却坐了下来。 “大嫂，二丫叫二丫，上面应该还有个大的？也是个女儿？也被那些人带走介绍工作了？” 宁远笑了笑，知道她是能接受自己问点事情了。 “是啊，大丫是两年前跟他们走的，他们给了我五百块钱，今年来告诉我说大丫已经找到好工作了，还找了个很好的男朋友，过两年就能结婚了，到时候他们会再给我一千块钱！” 二丫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千五百块钱对于她来说，几乎可以算是几年的总收入，只是送出了一个孩子，还让家里少了一张吃饭的嘴。 这笔买卖在二丫妈的心里无比划算！ 而一旁的孙雪霏听了这番话，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控制不住了。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做母亲的，竟然为了一千五百块钱，就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连女儿的情况都可以完全不管了！ 虽然在来之前，她有过心理准备，知道这里很穷很落后。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过，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大丫走后，和家里联系过吗？”宁远又问道。 “联系过，联系过！”二丫妈连连点头。 “她打过电话到大队部，不过书记每次喊我去接的时候都已经挂了，书记说是电话费太贵了，花不起，不过大丫跟他说了，过得很好！” 第129章 该走的程序 “你们村这些年，一共有多少孩子以这种介绍工作的名义被带走了？”宁远又问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警笛声与汽车喇叭声。 “宁乡长，周所长来了。”陈学强从大门外探了个头进来。 “走，我们出去。”宁远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起身往外面走去。 他们刚走出大门外，派出所的那辆越野车也已经冲了过来。 车子刚刚停下，周伟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直接就快走两步，给了那两名联防队员一人一脚。 “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子让你们调查小偷的事情，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东西！等回去了，老子一定要关你们几天禁闭，让你们好好反省反省！” 然后，他仿佛刚刚看到宁远一样，十分热情地走了过来，脸上也完全换了一个表情。 “宁乡长不好意思，下面人不懂事冲撞了你，让你受惊了！” “周所长，这可不是冲不冲撞我的事情！”宁远一脸严肃地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这两个人打着职业介绍的名义跑到尹家沟来把十多岁的小女孩给带走，几年都回不来，这可非常严重的问题！我认为派出所需要认真调查一下！” “是吗？”周伟的脸色一僵，随后立刻转向那两名联防队员。 “你们两个回去之后，把宁乡长说的问题给我好好交待清楚，不要有任何隐瞒，否则的话我就扒了你们的皮！听懂了没有！” 那两人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宁乡长，事关重大，要不我先把他们带回去好好问一问？”周伟再次转回头看向宁远。 说完，他没有等宁远的回应，就直接连拉带拽地把那两个人给弄到了车上。 “走了，宁乡长！” 周伟跳上副驾驶，冲着宁远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车子猛地一加油，调头就走！ “你怎么就让他这么把人给带走了？你没看到那个家伙刚才听到那两人把小女孩带走回不来一点都不惊讶？我不相信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 孙雪霏见周伟一下子就把两名联防队员给带走了，顿时就急了。 就算是她也能看得出来，这两名联防队员、尹家沟、甚至还有派出所之间，一定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罪恶。 但是，如果两名联防队员被派出所给带走了，那不就意味着这份罪恶一定会被掩盖吗？ “别急，这种事得慢慢来，现在的正规步骤就是应该让周所长来调查。”宁远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自己问自己能问出什么事来？ 说不定那两名联防队员知道的还没有刚才那个所长多呐！ 先让他们查着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了？”孙雪霏气呼呼的。 “算了，指望你没用，我自己想办法调查好了！” 她如果想要调查的话，当然是有办法的，她能够调动的资源，大得超乎白石头乡这些人的想象，可以算得上是降维打击了。 但是这种方式是行不通的。 任何事都有正规的程序，如果遇到事都不走正规程序，只会让程序作废。 “你也别轻举妄动，这件事交给我，答应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宁远非常坚定地看着她。 孙雪霏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当她看到宁远的眼睛，和他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她的态度终于软化了。 “好，那我就相信你。”她放弃了自己找人来调查这件事的想法。 “好了，你也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跟我走。”宁远点点头。 “收拾东西？跟你走？”孙雪霏愣了一下。 “是啊，你不会觉得出了这事之后，你还能安安稳稳地留在尹家沟？”宁远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这位大小姐应该是来支教的，这事她早就说过好多次了，自己耳朵也都听出茧子了。 之前还在京城的时候，他也和孙家人交流过，如果孙雪霏去一个有熟人在的地方，他们也会放心一些。 不过大小姐不想去有自家人的地方，最后白石头乡大概就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果了。 这里既有值得信任的熟人，有不会有孙家人的过度干涉，算是一个平衡。 但是现在，孙雪霏肯定是不能继续在尹家沟留下去了。 毕竟尹家沟隐藏的事情有了暴露的风险，最初的原因就是她造成的。 她如果继续留下去的话，一定会有危险的。 而且如果宁远对尹家沟隐藏的事情猜得没错的话，她的危险就更大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了。 支教在哪里都可以，但是自身安全是一定要保证的。 “但是，我要在尹家沟支教啊，他们说，尹家沟缺老师，所以我才来的！” 孙雪霏明显对这个决定很不服气。 “缺老师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尹家沟暂时是不能待了。”宁远可不管她这些。 “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把你带走！” “你！”孙雪霏被气得不行。 但是她很清楚，如果宁远要是给孙家打电话的话，她是真的会被带走的。 “尹家沟目前这个情况，需要的是有经验的老教师，而不是你这种只有一脑门子热血的年轻人，走，我给你找个最适合你的地方。” 宁远的语气软了下来，好言劝说道。 “好。”孙雪霏叹了口气。 她的身份让她没有办法过于任性。 “孙老师，您要走了吗？” 这时，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二丫突然抬起头，怯生生地问道。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很显然，她很害怕好不容易有的老师又没了。 同时，她大概也在忧愁老师没了之后，下次再有人来带她走，那时候谁能救她。 “你放心，叔叔向你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都可以上学，而且再也不会有被人带走的可能性了！你相信我！” 宁远弯下腰蹲了下去，十分认真地对二丫说道。 他能感觉到，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好几个方向都有眼神在注视着他。 第130章 带回乡里 宁远很清楚，自从自己来到二丫家开始，就一直都有人在盯着他。 说白了，尹家沟这个所谓给孩子介绍工作的事情，背后一定藏着一条很深的利益链。 自己的到来，让那个利益链感受到了威胁，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给盯着。 这种情况应该会持续到自己离开尹家沟。 不过宁远也没打算多停留。 他就算住在尹家沟，对于调查这件事也无济于事，只有先离开，才能更好地查清楚真相。 “我们走！” 宁远说完就站起身子，冲着孙雪霏招了招手。 要走，也要把她给带走才行。 留她在这里，实在是无法放心。 宁远跟着孙雪霏一起去收拾她的东西。 她现在暂时住在尹家沟小学，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小学校，只有两间房子，其中一个大一点的里面摆了几十张破破烂烂的课桌板凳，算是教室，另一个则是孙雪霏的办公室兼宿舍。 “在你来之前，这里的老师是谁？” 宁远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打量着这里的环境，他真的是很难想象，像孙雪霏这样的天之娇女，竟然能忍受这样的环境。 说实话，这环境就算是他，也仅仅只是勉强忍受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到的。”孙雪霏一脸的茫然。 宁远有些无语。 刚来第一天就能掺和到人家村里的大事上？ 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以前接触的时候也一直都感觉文文静静的，没想到骨子里倒是有一种敢于质疑敢于反抗的精神啊！ 不过想想她是铁血战神孙老的亲孙女，倒也很正常，毕竟有那样的血脉。 孙雪霏的东西并不算很多，只有一个皮箱加一个包。 “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到这里来的？”宁远十分费解。 现在才上午十点来钟，他们到尹家沟的时候才九点多，那会这姑娘就已经在和那两个联防队员吵起来了。 就算她是从县城来的，路这么难走，也得一早五六点钟就出发啊！ 怎么想都不合理。 “我哥部队的营地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我昨晚住军营，今早他有任务，就派了个司机把我送来了。”孙雪霏笑嘻嘻地说道。 宁远这才明白。 他们这个地方离国内某卫星发射基地不远，卫星发射基地周围当然得有很多驻军保护，想来孙家的某一位孙辈就在其中一支军队中服役。 “要不再让你哥派辆车过来送你到乡里？” 既然有现成的车子，那就不用白不用了。 “人家每天要训练很忙的，把我送来后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我不想打扰他们。”孙雪霏看起来很不情愿。 “得，看来只能我来当这个苦力了。”宁远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过来。 “这东西，坐过吗？” 二八大杠这种东西，想来这个小公主应该是没有坐过的，甚至见没见过都很难说。 这玩意再配上白石头乡坑坑洼洼的土路，简直就是绝配了！ 宁远可不觉得她能受得了这个。 “瞧不起谁呢？我小的时候叔叔骑车带我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孙雪霏一脸的鄙夷。 “好，那就让你再享受享受小时候的待遇！”宁远见她嘴这么硬，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找了条绳子，把行李箱和包都绑在了后座上。 然后他跨了上去，拍了拍前面的横梁。 “来啊！” 孙雪霏突然有些脸红。 二八大杠虽然名为大杠，但是那个大梁并没有多长。 像她这样的成年人坐上去，几乎就像是坐在骑车人的怀里一样。 虽然她以前也这样坐过，可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骑车的又是自己的亲叔叔，这么坐完全合理。 可是现在，骑车的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而且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也太…… 孙雪霏越想越觉得脸红。 宁远原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农村嘛，条件有限，用自行车带人要么在前面要么在后面，现在后面绑了东西没法坐了，只能让她坐前面。 直到看到女孩的脸色，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姿势确实是有些暧昧的。 不过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实在不行就让陈学强带她？ 这个想法别说孙雪霏了，就算是宁远自己，也不能答应了。 至于为什么不答应，他好像也有些说不太明白。 那该怎么办？ 饶是宁远一向都觉得自己很聪明，但是他一时间竟然好像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其实办法倒也不是没有，随便找尹家沟村里的什么人借一辆车子，让孙雪霏自己骑走，事后再还回来就行了。 以宁远副乡长的身份，应该还是办得到的。 但他的脑子里好像就完全没有了这种可能一样，一点都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没事，反正一会就到了，挤一挤！” 最终，还是孙雪霏红着脸，凑了上去。 不过，她也有些低估了大梁的高度，她以为她一翘脚就能上去的，但是好像还差了点。 好像得跳一下。 孙雪霏琢磨着。 她从来没上过这种大梁，也不知道该用哪种角度怎么用力才能跳得上去。 “我来帮你！”宁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旋即，一条不算粗壮但足够有力的胳膊绕到了她的身前，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横梁上。 孙雪霏的脸庞耳朵瞬间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滚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上突然就没了力气，坐在横梁上也非常不稳，好像一直想要东倒西歪。 “坐稳了。”宁远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时，那条有力的胳膊再次环过了她的身子，把她给固定住了。 “坚持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宁远安慰道。 孙雪霏却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坚持的。 她觉得自己现在非常舒服。 虽然路是颠簸的，车子是摇晃的，屁股甚至被硌得有点生疼。 但是，现在这种能够依靠别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她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原本十分熟悉，现在竟然又有几分陌生的脸庞，嘴角顿时划出一道微笑。 她把头往后靠了靠，找了一个非常舒适的地方，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131章 青山村的招待 宁远从来都没想过，竟然会有人能坐在二八大杠的前面大梁上睡着了。 而且走的还是白石头乡这种破破烂烂的泥土路。 这女孩该不会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睡过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远其实也没觉得过了很长时间，不知不觉的，他们就已经回到了乡里。 他把孙雪霏给放到了乡里的中心小学，跟小学的高校长交待了几句，自己就离开了。 刚才走的时候，他和陈学强说好，让后者去青山村等自己。 他也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 宁远赶到青山村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青山村的支书张大山在大队部办了一桌相当丰盛的酒菜来招待他们。 “张书记，你这可是大破费了啊！” 看到这一桌酒菜，宁远也是非常震惊。 除了本地特产的牛羊肉之外，桌上鸡鸭鱼肉全有，甚至还有几只在西北这种地方基本不太可能见得到的大螃蟹！ 不光这些，桌上摆的烟酒也全都是名牌，中华和五粮液，都是乡里吃饭都用不上的。 哪怕是上次姚书文请他吃饭，规格也就和这差不多。 白石头乡最边远最贫穷的小山村里竟然还有这种档次的酒席？ 宁远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 “不破费不破费，宁乡长上次来得太匆忙，没来得及招待您，我一直都很遗憾，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又来了，我很高兴！就是高兴！” 张大山一脸的憨笑，张罗着把人给迎到了酒桌旁边。 为了这顿酒，他还把村里几个能喝的全都叫来了。 他相信，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只要自己把这位最近风头很劲的副乡长给招待好了，青山村短时间内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学强笑得合不拢嘴。 他没想到，今天这苦差事竟然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他也很清楚，这个待遇不是给自己的。 毕竟自己刚到青山村的时候，张大山只是随便跟自己拉着闲话，完全没有要留自己吃饭的意思。 直到自己说了宁乡长一会也要来，张大山才忙不迭地去安排酒菜。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顿自己是蹭到了。 “张书记有心了，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宁远也笑呵呵地坐到了桌旁。 看到他的态度，张大山心中就放心了许多。 只要他愿意接受好处，就好办很多了。 “宁乡长，快请坐，请上座！陈所长，你也坐，都别客气！” 张大山直接开始倒起了酒。 虽然酒很好，但是他们用来喝酒的杯子却和这么好的酒不怎么搭，是一只只比饭碗小一些的粗瓷碗。 这也算是宁北很多农村的传统，喜欢用碗来喝酒，觉得这样很豪爽。 “宁乡长，陈所长，欢迎你们到我们青山村来指导工作！” 倒完酒的张大山直接就举起了酒碗。 在他们这里喝酒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上来先喝上三碗再说别的。 “张书记客气。”宁远举杯跟他喝了。 “宁乡长，听说你又要高升了，我祝你前途无量！”张大山倒上酒之后，马上又举起了酒杯。 “老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杯酒下了肚，宁远似乎也跟他熟悉起来了，称呼都变成了老张。 “宁乡长这话怎么说？”张大山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陈所长，你给老张解释解释。”宁远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学强。 “无量就是无亮，宁乡长前途一片大好，怎么能说前途没有亮了呢！这确实是你的不对！”陈学强笑着说道。 在官场上，不少人的忌讳很多。 比如绝大多数的副职领导，都不喜欢别人对他们的称呼带上那个副字，尽管他们确确实实是副xx。 又比如绝大多数领导在选办公室的时候，都会继续用那些前任高升的办公室，而不会用前任下台的办公室。 还有些领导买房子绝对要买带七的楼层而不肯买带八的楼层，因为七上八下。 虽然这些东西根本不太可能会影响到什么，但仅仅只是一个寓意或者谐音就已经足够让很多领导避忌了。 前途无量这个说法也是这样。 原本是一个祝福或者夸赞的词语，只因为有些人觉得无量和无亮的发音一样，寓意不好，就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避忌了。 张大山和陈学强都没想到宁远年纪轻轻的竟然也信这些东西。 不过在官场上，下面的人只能跟着领导的习惯来。 “是我错了，宁乡长前途不可限量，我说错了，我该罚！” 张大山也很光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之后立刻就认错，直接一口把那一碗酒给干了下去。 短短两三分钟，他连喝两碗差不多半斤酒下肚，整个人却除了脸红一些之外基本没什么变化。 “刚才的不算，这次我重新来过，宁乡长，现在曲书记出了事，你高升的可能性很大，这杯酒祝你前途不可限量！” 张大山没有丝毫停留，又倒了一碗酒端了起来。 实际上，曲亮被带走之后，白石头乡确实有很多人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可能包括宁远。 傻子都知道，宁远才刚刚提了副乡长，之前又没有什么资历，现在就算有再大的好处都不可能跟他有关系，但张大山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官场上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对这些当官的人来说，最好听的话就是自己有望升官。 别管是不是真的有望，这么说他们准定高兴。 果然，宁远看起来就很高兴，举起酒碗来跟他碰了一个。 这个酒喝完了之后，张大山叫来的那些陪酒的族兄族弟们也开始发挥了起来，一个个端着酒碗不停地敬宁远和陈学强的酒，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不过，再怎么经过酒精考验的人，也经不起这样二两多一杯二两多一杯的喝法。 很快，七八瓶白酒下去，包括张大山在内，所有人都开始迷糊了起来。 宁远似乎也是醉得不轻，他直接端着酒碗摇摇晃晃地坐到了张大山的身边，还因为用力过猛把酒给洒了不少。 “老张，你够意思！没想到青山村看着挺穷的，你却舍得拿出这么好的东西来招待我们！” 第132章 两条路 “这算得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喝大了，张大山也很有气势地挥起了手。 “只要宁乡长能够少管我们青山村的事情，我保证你下次来享受到的待遇比这一次更好！” “老张，你吹牛了！”宁远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这一顿就差不多得是你一年的收入了，下次来比这个还好？你打算请我喝一顿酒让家里老婆孩子喝三年西北风吗？” “切！这才哪到哪！还喝西北风？”张大山颇为得意地说道。 “宁乡长如果你愿意，可以天天来吃喝，你就算是来一年，也吃不穷我！” “老张这么阔气，该不会是村里有矿？”宁远笑着问道。 “没错，我们村就是有矿……”张大山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连忙住了嘴。 然而他已经说出口的话又怎么可能收得回去呢？ “有矿？什么矿？该不会是煤矿！”宁远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越来越不像一个喝醉的人了。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我们哪有什么煤矿。”张大山连连摇头，他的酒也有些醒了。 “张大山！”宁远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直接把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你知不知道，按照规定，只要是在我国土地上发现的矿产，全部都归国家所有！而发现矿产不上报私自开采一旦被发现，不仅要没收非法所得，还要被立案调查甚至要被判刑！” “不是，宁乡长，我这……”张大山被他这么一下给吓了一跳，直接结巴了起来。 “妈的，吃了我们的喝了我们的又来说这些，想找死是不是？” 张大山的族兄族弟们一看宁远好像要翻脸，立马也都站了起来。 在他们眼中，什么乡长不乡长的都无所谓，关键是不能耽误他们赚钱。 谁要是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就跟谁拼了！ 这几个族兄族弟全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这么站起来，还真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 张大山没有说话，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位副乡长给吓唬住了。 “怎么？想要跟我动手？”宁远冷笑一声。 即使面对着这么多壮汉，他也丝毫不惧，直接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一下插进了桌子里！ 这一手直接让在场的众人变了脸色。 大家虽然喝了点酒，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 把筷子插进桌子里这种事，他们活了这么大也从来没见过。 他们只有小时候听说书的讲过有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可以靠着一口气让筷子变成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 谁能想得到现实中竟然也有这样的狠人！ 筷子能插到桌子里，插进他们的身体里就也十分容易。 看到宁远的手里又拿起了两根筷子，几个人瞬间就怂了。 虽说他们愿意为了钱拼了，但是真要是遇到有可能丢小命的事，那是谁都不肯上前的！ “你们这群蠢猪要干什么！想要造反吗？都他妈的给我坐下！要不然就给我滚蛋！” 这时，张大山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冲着他那几个族兄族弟一通大骂。 “不好意思啊宁乡长，他们都是农村出身的，野惯了，不知道轻重，冒犯您了！” 骂完自家人，他又转过头来满脸堆笑地对宁远道歉。 实际上，他刚才之所以反应慢，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有一个缓冲。 这样，不管是宁远占了上风还是自家兄弟占了上风，他都能出来打圆场。 “老张，其实我知道，你们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但是你真的以为你们这样偷偷采矿不会被发现？” 宁远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套路他也是会用的。 “我告诉你，绝不可能！你可能知道曲亮已经被带走了，但是你知道曲亮是因为什么被带走的吗？” “因为什么？”张大山忍不住问道。 “他就是知道了你们这里有矿，想要趁着你们还没报上去的时机，勾结几个不法商人，先把这片地给包下来，到时候好处可就都归他们了！你还真以为你们的秘密藏得很严实吗？”宁远冷笑道。 “您说的是真的？”张大山大惊失色。 这些事他可是从来都不知道。 他这会也在心里痛骂起了曲亮，收了他那么多好处，竟然还想着要算计他，真不是个东西！ “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自己走门路去县里打听打听，你那么有钱，在县里也应该有点门路？” 宁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张大山没有说话。 他在县里确实是有点门路，这年头只要有钱，想找点门路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曲亮现在被抓了，你们这里有煤矿的秘密马上就要不是秘密了。”宁远继续说道。 “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严防死守，等待着国家的力量到来调查，然后你们这些人，退还所有非法所得，情节严重的还要接受调查，搞不好要进去吃牢饭！ 第二条，主动向上级汇报你们村的煤矿情况，等待着上级安排勘测人员来进行勘测，你们之前赚到的钱说不定还能保得住，除此之外，开发煤矿你们这里还会涉及到拆迁征地赔款以及雇佣工人，这些都是收入。 两条路都摆在你的面前，如何选择，都在你自己！” 说完，宁远就站了起来，走到另外一边，拍了拍正在睡觉的陈学强。 这个老油子，从宁远拍桌子开始，突然一下子就酒劲发作睡着了，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他给弄醒。 不过现在，宁远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就把他给叫醒了。 “不能喝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陈学强好像醒了，又好像没有醒，人已经起来了，眼睛却还闭着。 “不喝了，我们回乡里去了。” 宁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钱，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们俩今天中午的饭钱，我们走了，我在乡里等你！” 说完，他就拽着陈学强离开了。 第133章 三巨头的难题 骑车走在路上，宁远也觉得头脑有些晕乎乎的，夏天的太阳晒在身上，让他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回头看了一眼骑着车子摇摇晃晃跟在自己身后的陈学强，他心中忍不住一笑。 这个滑头，到现在还在装醉，这种一直晃着还能骑得稳，可比正常骑要难得多。 不过宁远的心中也是暗暗震惊。 虽然刚才陈学强没有张大强喝得多，但也至少喝了一斤酒下去，看他现在这个模样，好像再来这么多也是毫无问题的。 宁远自己没醉，是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偷偷吃了点解酒药以及暗中做了点小针灸。 但是陈学强不可能有这样的条件，他是真的能喝啊！ 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乡镇干部。 尽管已经确定了煤矿就在青山村，不过宁远还是带着陈学强又跑去下庙村转了一圈。 很明显，下庙村就属于特别穷而且穷得特别正常的村子，没有任何不村长之处。 宁远勉励了下庙村的村支书一番，打了一些官腔，然后就带着陈学强离开了。 他也没有办法，有的时候，当你暂时没有办法给人带去点什么的话，打打官腔确实是最好的方式。 回到乡里天色已经晚了，宁远对陈学强交待了几句之后，就来到了中心小学。 他至少得看看孙雪霏有没有被安顿好。 出乎宁远意料的是，孙雪霏在小学很受欢迎。 学校里不管是老师还是校长都对这个从大城市不远万里跑来支教的大美女好感十足。 他们自发地帮孙雪霏收拾好了一间宿舍，并且晚上还要一起聚餐，算是欢迎她的到来。 尽管这种聚餐可能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但是氛围一定是很好的。 看到孙雪霏快速融入到教师团体中，宁远稍微放了点心。 他没有参加小学老师们的聚餐，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忙活了起来。 现在的他有太多事要处理，感觉每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都不太够。 第二天，张大山终于来了乡里，他是来汇报村里发现煤矿这回事的。 宁远一边把事情上报县里，一边派陈学强带好人手再次去了青山村，这一次他们需要为正式的勘探队做一个前期工作。 不过，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上报的这个消息，又给县里增添了不少麻烦。 乔立群的办公室里，副书记关文军和组织部长向晓阳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 他们三个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了一堆的材料。 “这些人，见到困难就要躲，见到好处就要上，世界上哪来的这么多的好事！” 乔立群心情有些烦躁，把手里的那几张给拍在了桌子上。 对面的关文军和向晓阳的脸上也都露出了几分苦笑。 他们三个人，可以说是高山县组织工作的三架马车，几乎可以直接决定高山县副县级以下所有职位！ 但是现在，他们却为选谁来当白石头乡的新任党委书记而犯了愁。 曲亮虽然还在调查中，并没有出一个明确的结果。 但是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还能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可能性已经完全没有了。 白石头乡党委书记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龙四海现在暂时主持白石头乡的全面工作，不过他也是第一个被否定的人选。 说白了，龙四海是那种从基层一步一步熬资历熬上来的乡长，现在年龄大了，最多再干一两届就要退休了。 如果是一个普通或者条件比较差的乡镇，在竞争不激烈的情况下，或许会奖励一下这种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老基层工作人员。 话说之前的白石头乡其实就是这样一个条件比较差的乡镇，在选曲亮的时候，其实他并不是乔立群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只可惜他看好的几个人都不想去白石头乡那种穷乡僻壤吃苦，最后这个如同鸡肋一般的位置归了曲亮，当时除了龙四海有些愤恨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 而龙四海在县里没什么依靠，他再怎么愤恨也没什么影响。 可是现在不同了。 白石头乡有矿这件事已经几乎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所有的正科副科级干部都盯上了这块肥肉！ 任谁都知道，只要煤矿被开发起来，那么白石头乡的gdp就会如同坐火箭一般一飞冲天。 虽说这种gdp的增速是靠着挖矿挖来的，但是真要到了提拔的时候，谁还管这些。 能够保证矿产资源平安稳定地开采那也是一种政绩啊！ 所以，现在白石头乡党委书记这个职位，已经成了大家眼中通往副处的踏板。 只要坐上这个党委书记的宝座，下一步的副处一定是稳了，而且很有可能还会有更大的发展。 有这种好事谁还不争取？ 包括一些在很多人眼中算得上是香饽饽的正科级职位，也都开始活动了起来，想要调换到白石头乡党委书记这个以前大家都看不上的鸡肋位置上。 甚至还有几个去年找到乔立群，陈述自己怎么怎么困难，怎么怎么不适合当白石头乡党委书记的家伙，今年又跑来找他，重新惦记起了这个位置。 这让乔立群很生气，又很无奈。 他虽然在高山县大权独握说一不二，但也正因为此，县内有一大半科级领导都可以算是他的人。 现在，有了一块大肥肉，该给谁吃，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以前通常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是换届的时候。 乔立群可以通过大范围的人事调整，来保证自己的人大部分都能吃到一些肥肉。 这样，即使有些人吃到的肥肉小一些，也不会太过于眼馋那些吃到大肥肉的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又不是换届期又不是啥的，只是因为曲亮出了问题才不得不重新选这个党委书记，能够空出来的肥肉太少，根本就不够分的！ “我觉得，我们无论怎么选这个书记，首先第一个要考虑的必须是从工作出发！”关文军看出了领导的烦恼，开始帮着出主意。 像这种时候，只有做到尽量客观公正，才能堵住大部分人的嘴。 “如果是从工作角度出发的话，我倒是觉得白石头乡班子不宜大动！”向晓阳突然说道。 第134章 从何查起 “龙四海的能力，恐怕还挑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乔立群不满地看了向晓阳一眼。 龙四海如果要听到这番话，只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被县里一把手毫不避讳地否定了能力，他的前途只能说是一片黯淡。 “龙四海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现在的白石头乡还是需要一个敢打敢拼的领导。”关文军也点了点头。 “龙四海当然是不行的，但是白石头乡的宁远，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向晓阳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昨天研究了一下白石头乡的资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真是不简单！”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了两份材料，分别递给了乔立群和关文军。 “从他到白石头乡开始，先是蹲点创造了高家村速度，让一个村的夏忙工作提前完成了好几天。之后又是招商引资，为白石头乡招来了一个服装厂，现在服装厂的生意非常红火，生产出来的服装甚至已经卖到邻市去了。但他干的还不仅限于此，他甚至还以乡政府的名义组建了一个建筑公司，这个建筑公司刚刚组织了一百多农民工去特区，据说已经在那边安定下来了！甚至，就连曲亮被调查，这件事背后也很难说有没有他的影子，毕竟起因是从他身上开始的！” 乔立群和关文军两个人一边看着材料，一边听着向晓阳的介绍，两个人都有些惊叹。 他们虽然对宁远都有着不错的印象，但是平时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年轻人。 高山县需要他们关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哪里有精力去注意一个刚刚提拔为副乡长不到一个月的人呢？ 可是，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年轻人竟然干了这么多的工作。 这份干劲让两位领导都是有些动容的。 想要把工作搞好，就是需要这样的干劲啊！ “可惜了！”乔立群评价道。 关文军也跟着一了点头。 他们都觉得非常可惜。 如果这个宁远已经工作两年了，不，哪怕他只工作了一年，他们也可以破格把他给提拔起来。 但这小子终归参加工作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给他那个副乡长的后面加个括号正科级，现在也不用犯这么大的愁了。 “算了，我们还是再看看别人。”乔立群晃了晃脑袋。 他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往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向晓阳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比谁都更清楚宁远是绝对不可能直接被扶到党委书记这个位置上的。 但是他还是要提一嘴，就是为了让领导们心中对宁远有这么一个印象，那么下次，再有什么提拔的机会，宁远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了。 当然，向晓阳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自己能够出现在更高一层领导的视线中。 他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心的领导一定看得到。 三巨头商量了一上午，最终也没能得出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算了，就先让龙四海主持一段时间的工作，反正煤矿的勘探开发需要的时间很长，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保持白石头乡工作的稳定是最重要的！” 乔立群拍板做出了决定。 他这个决定，意味着所有人，包括龙四海在内，都还保留着希望。 甚至包括宁远！ 而宁远自己，却完全不知道他还被领导放在了考察范围之内。 此时的他，正在高山县城，和石磊一起研究着事情。 “石哥，这个案子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帮我办好！这可是涉及到无数个大活人的！” 宁远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确实是非常严重。”石磊的眉头紧锁。 多年刑警队长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个案子的难度可能会比他之前调查过的那些都要大很多！ 饶是他破案无数经验丰富，拿到这个案子，一时间也找不到突破口。 尹家沟不过才一二百户的人口，三年来竟然有超过二十名未成年女孩子被以介绍工作的名义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而白石头乡，或者说高山县，又有多少个像尹家沟一样的村子？ 石磊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非常恐怖的利益集团。 如果他们直接进行大规模排查的话，一定会引起这个利益集团的警觉，让他们做出反应，反而不利于调查。 搞不好那些人万一要是狗急跳墙，玩出什么壮士断腕的花样，还会平白无故地搭上许多无辜的性命！ “如果走正常流程的话，就是我们县局直接提审你说的那两名联防队员，但是这样绝对会打草惊蛇，会让他们转移或者掩盖证据。” 石磊慢慢地进行着分析。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些女孩子现在在哪，如果能找到她们人，然后从那头往这边来顺蔓摸瓜，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女孩子，一般也就是两个去处，要么就是被卖到一些落后的地区去给人当老婆，要么就是卖到大城市的那些娱乐场所里卖笑。” 石磊的经验还是丰富的。 这些年来他也经手过一些人口拐卖的案子，但是规模这么大涉及人员这么广的他还真的是从来没见过。 “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如果卖给个人的话买家其实并不好找，而且还要承担女孩子将来自己跑回来的风险，所以我觉得卖到大城市的娱乐场所的可能性更高！” 宁远以前也曾经出入过那种场所，他能看得出来，有一些女孩子明显是被迫的。 但是当他问她们的时候，她们却只能强颜欢笑。 很显然，她们是受到了控制，别说逃跑，就算是诉苦都不敢。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去年市局曾经抓到过一个玩家，据说是在特区玩过我们这里的妹子，觉得好玩专门找过来的。只是，我们想要在特区里找人，也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啊！”石磊沉吟道。 “石哥，你确定是特区吗？如果是特区的话，说不定还好办一些！”没想到宁远竟然兴奋了起来。 第135章 找人帮忙 也不怪宁远会反应这么大。 如果是别的地方，他想要想办法还有点困难。 但是特区的话，目前来看，就比较容易了。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只要这个人点头愿意帮我们，那这件事就有眉目了！” 宁远着急地拉着石磊就要往外走。 虽说现在还不到下班的点，但领导哪有正儿八经坐班的。 别说石磊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就算是宁远这个副乡长，一两天不出现在办公室，也不会有人问什么。 “你等我换个衣服！” 石磊被拽起来，也是有些好笑。 当年他刚到市局工作的时候，被称作霹雳火，是有名的急性子。 没想到现在结交到的这个小老弟竟然比自己的性子还要急。 “再磨蹭就蹭不到午饭了！”宁远着急也是有原因的。 两个人一路风风火火来到了县城北边的一处小院里。 这里原本是一个本地人盖的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闲置了下来，现在被秦汉林给租了下来。 “秦老！沈奶奶！我们今天来得及时吗？能不能报上伙？” 一进院子，宁远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小宁，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又不打招呼就来了？我饭都已经蒸上了！” 沈馨念，也就是秦老的夫人，之前那位因为过于思念自己的大哥而病倒的老太太从旁边一间房子里看了出来，笑骂了一句。 “饭蒸上了不要紧，我们自带了馍馍，只要菜能管够就行。”宁远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自己在路边买的饼。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次来之前提前说提前说，你就是不听，非要搞突然袭击，专门为难我老太婆是？” 沈馨念一边唠叨着，一边又在案板旁切起了菜。 看得出来，她对于宁远能来，还是非常高兴的。 “我这次还带了个朋友一起来蹭饭，他可是个饭桶，沈奶奶你多切点！” 宁远还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知道，我还没老眼昏花到看不见你带了个人过来！”沈馨念一边切菜，一边冲着石磊微笑着点了点头。 即使是这样，她手中的刀还是切得飞快，看得出来，她的刀工相当不俗。 沈馨念年轻的时候是高级厨师，而且特别喜欢做菜。 直到现在，只要她身体没问题，还在坚持亲自下厨房。 秦汉林和秦沣沛劝过她很多次，让她不要再这么劳累了。 但是宁远却觉得，老夫人喜欢做菜，能从做菜中获得乐趣，而且适当地活动活动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最关键的是，你得多夸夸她，让她开心了，不光她身体好，你也能跟着吃点好吃的。 “沈奶奶您好，不好意思没打招呼就过来蹭饭了！” 石磊很有礼貌得跟老太太打起了招呼。 他不像宁远和这家人那么熟悉，自然就要拘谨一些。 最主要的是宁远之前说的是来这里能找到在特区调查案子的办法，可是到了之后只看到一个老太太，石磊心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宁，你来了，快点先来陪我杀两盘，我最近研究有了新的心得，正好拿你来试试手！” 这时，秦老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宁远，就迫不及待地招起了手。 他之所以住到高山县来，一方面是因为想让宁远帮他治疗后背的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找到一个趁手的下棋对手。 可是他没想到，宁远这小子工作太忙，到现在只来过两次，而且每一次来就是治疗，最多再加个吃饭，完了就说工作太忙直接跑了。 秦老当然说不出让他放下工作来陪自己下棋这种话，不过这次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不跟自己下两盘就不让这小子吃饭了！ “秦老，这一次我是真的没办法陪您下棋，这次我来是有事相求。”宁远看着老头把棋盘都端出来了，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每次一说要下棋你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现在离吃饭还有一会，有什么事能比下棋更重要！”秦老最近一直都没能下成棋，怨气很大。 “这位是我们高山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石磊，我们手里有一个非常重大的案子需要特区方面配合。”宁远把石磊介绍了出来。 石磊一看秦老的模样气度就知道，这一位应该是个退下来的老领导。 虽然他不清楚这位老领导为什么会住在高山县，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宁远会认识这位老领导。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他上前一步，先是敬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才开了口。 “秦老您好，我是高山县公安局局长石磊，我们这里发现了一起非常重大的可能涉及超过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人口拐卖事件。” 接下来，他把目前掌握到的情况和想法都说了出来。 秦老听了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你们这个案子，没有证据啊！” “正是没有证据，所以才请秦老来帮忙。”宁远也很无奈。 “我们在这边，虽然也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但是如果我们要是把他们给控制起来的话，一定会打草惊蛇，甚至会让那些被抓走的女孩子都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我们只能想办法从那边入手，至少可以保证那些女孩子们的安全。” “你这个想法是对的，我来想想办法！”秦老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进了屋里。 “你们先随便坐一下，我打个电话。” 趁着老人打电话的工夫，石磊悄悄地凑到了宁远的耳旁。 “我看这位秦老气度不凡，你是怎么认识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只能告诉你，秦老的儿子是特区市委的主要领导之一！”宁远低声答道。 “什么？”石磊大吃了一惊。 他看了老人进去的房间一眼，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人。 虽然他是因为救命之恩和看重才华才和宁远走得近的，但是现在看来，这说不定是自己这辈子做出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第136章 带石磊来的原因 秦老很快就打完电话回来了。 “这一两天会有消息的，你们耐心等一下。” 在特区这么大的地方找几个姑娘确实如同大海捞针，可是，如果要是把条件给限定了，也未必就不好找。 比如什么来自宁北，未成年，出没于娱乐场所等等，这些都是比较明显的特征。 平时没人问到，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管。 可一旦要是真的有领导认起真来要调查，那根本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在我国，很多事情就怕认真，尤其是怕领导认真。 “那就太感谢秦老帮忙了。”石磊和宁远两个人一齐感谢道。 “别光顾着谢我，杀两盘，这回你可没有理由了！”没想到秦汉林又是一指棋盘。 宁远没有办法，总不能刚找别人帮完忙，就把人给扔下不管了。 他只能陪着秦老下两盘。 石磊也会下象棋，站在一旁观战。 不过很快，他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算什么？ 欺负老头吗？ 只见宁远在棋盘上极为凶猛，一上来就各种冲杀，不到十分钟就把秦老的棋子给杀得七七八八。 石磊觉得这种手段对一名老人实在是有些残忍。 尤其是这位老人现在还在帮他们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怎么都应该给人留点面子啊！ 石磊忍不住用咳嗽的方式来提醒宁远。 “咳咳！” “咳咳！” “咳咳！” 但是，他咳嗽了无数次，宁远却像是耳朵被堵住了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应该收手。 连续三盘，他把秦老给杀得片甲不留，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小宁啊，你今天这棋里怎么好像有点火气啊！这可不好。” 秦老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尤其是今天还有别人在旁边看着。 他心里也有些郁闷。 上次和这小子下棋的时候，同样是三盘，自己至少还和了一局。 虽然是有一点放水的嫌疑，但也不至于像这一次的差距那么大。 “秦老批评得是，我今天是有点着急了。”宁远也嘿嘿笑了起来。 “年轻人啊，不要那么急躁，下棋是一件修身养性的事情，急躁是没有意义的。” 秦老板着脸，故意用教训人的方式来掩盖自己惨败的尴尬。 “姑奶奶！姑姥爷！你们看看我给你们弄了啥好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一个二十来岁身穿西装的高大青年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两只山鸡。 “从彬，你这鸡是从哪弄的？该不会是自己去抓的？” 秦老一看有人来了，连忙挥手把棋盘给搅和乱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拖个朋友弄到的，就想给你还有我姑奶补一补。”沈从彬十分得意地说道。 很快，他就发现了宁远和石磊。 “姑姥爷，家里有客人？” 他很奇怪。 姑姥爷和姑奶奶这次回来祭拜完他爷爷之后，不说在省城多待两天，非要跑到高山县这个小县城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结果老两口到高山县还不是旅游的，还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就更让人奇怪了。 于是沈从彬在家里有些坐不住，也跑过来想要看看他们俩到底要干嘛。 他来了两天，老两口每天都是过着正常的老年生活，完全没有什么异样。 沈从彬差点就以为他们觉得高山县的风水好，想要在这里养老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姑姥爷这里看到了外人，而且这个外人还好像跟他下棋来着。 沈从彬知道，姑姥爷在象棋上很有些自负，对一般人的下棋水平都看不上，平时宁愿自己打谱也不跟他看不上的人下棋。 难不成老头还是为了找棋友才跑到高山县这个小县城来的？ 沈从彬对宁远和石磊的身份来了兴趣。 “哦，这两位是宁远和石磊，他们都是高山县本地人，这是我的侄孙子沈从彬，金川过来的。” 秦老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双方很友好地互相认识了一下。 “我先把这两个家伙送给我奶，中午添这菜陪姑姥爷好好喝两杯！” 沈从彬手里提着山鸡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就向厨房走去。 “这个傻小子，山鸡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哪能炖得烂，他姑奶奶不揍他才怪呢！” 秦老笑着摇摇头。 看得出来，他对妻子的这个侄孙倒还是挺喜欢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厨房就传来了沈从彬杀猪般的喊声，然后就见到他如同被人拿刀追着一样从厨房里一溜烟跑了出来。 “姑姥爷救我，姑奶奶说要把我的猪蹄子给剁下来煮了下酒！” 他一边跑还一边尖叫着。 “我看是应该把你个猪脑子给剁下来煮了吃，现在都几点了？你拿两只没脱毛的山鸡给你奶奶让她做，是存心不想让我们吃中午饭吗？” 秦老笑骂道。 “我还不是为了给您二老加餐补补身子？怎么能说我是猪脑子呢！” 沈从彬十分委屈。 他只是不太懂做菜需要的时间而已。 石磊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对于他来说，这一幕有些过于温馨了。 他从小父母早亡，虽然他也一直都在张大强的照顾下成长起来，并没有吃什么苦。 但是张大强能给他足够物质条件却无法给他亲情上的满足。 毕竟张大强也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而且把石磊接到自己家里的时候也已经快五十岁了，哪里还懂这些。 张海峰那会十几岁正是最调皮最胡闹的时候，虽然经常带着石磊瞎玩，但是温暖还是不够。 这么些年来，石磊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自己是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但是，每次看到别人家亲人在一起温馨快乐场面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会有一丝羡慕。 这些都是他从来都没有享受到过的。 石磊突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还继续留在这里干什么。 宁远和秦老的关系好留下吃饭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自己对秦家人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实在是不方便在这里逗留了！ 想到这里，石磊就准备开口告辞。 然而宁远却在他之前开了口。 “秦老，其实我这次来，也是要跟您告个别，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没法经常过来给您治疗了，所以我把我这位大哥给带来，以后就由他来给您治疗！” 第137章 宁远的无奈 “宁远，你这是说什么？我完全不会这些啊，你怎么让我来？” 石磊被吓了一跳，然后连忙摇手。 如果是让他做别的，只要是他能做得到的，他当然是义不容辞。 可是给人治疗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他又不是医生，也没学过医，最多只是上警校的时候学过一点急救的手法，现在也早已经全都忘得差不多了。 让他给人治疗，还是给这么重要的人治疗，那无异于是要他的命啊！ “石哥，我推荐你是有原因的。”宁远笑了笑。 “我给秦老做的按摩推拿，需要用一口硬气功顶着，整个高山县，我看也就石哥你有这么一手本事！手法什么的都可以学，但是这一手硬气功，没有个二三十年的功底可下不来！” “这个……”石磊犹豫了。 他知道，如果宁远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这个事好像还真是只有他能来得了。 他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这一身硬气功了，要不是有这么一身功夫，他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这样不好，我不过就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子，怎么能劳驾一位县领导来给我按摩？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石局长有很多正事要忙，哪能老来我这！” 秦汉林听明白了两个人在说什么后立刻摇头。 不过，他这么一说，石磊反而还不好意思再说不来了，要是继续那么说就好像他是嫌弃秦老只是个退休老人一样。 “秦老千万别和他客气，这货三十多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下了班都不知道去哪吃饭，我让他来给您推拿按摩还能让他有个地方吃饭，这种好事别人抢都抢不到！” 宁远笑着说道。 “我真的可以？” 石磊不明白宁远为什么一直推荐自己过来，不过他听着听着也觉得这好像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他现在当了局长，位置高了，工作反而不像以前当刑警队长那样忙。 他在高山县又没什么亲人朋友，下了班还真没什么地方可去，有那么好几天晚上自己都给宁远这小子打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难不成这小子烦了？ “如果是别人，肯定是不可以的，但如果是你的话，绝对可以！” 宁远非常肯定地说道。 他之所以把石磊推出来，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正如他所说的，他给秦老推拿按摩的手法需要硬气功为基础，在他所有见过的人里，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只有孙老身边的警卫参谋刘文明有这本事。 让刘文明来给秦老治病显然不现实。 也就只有让石磊来了。 宁远倒不是不想亲自来给秦老治病，只是煤矿被发现了之后，他从京城请了几名专家过来，一方面是计算一下煤矿的储量有多大，另外则是要规划一下如何才能够在尽量不破坏环境的情况下进行开采工作。 白石头乡的生态环境本来就已经很恶劣了，再要盲目开采，哪怕能暂时地赚到一些钱，以后想要恢复也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与金钱。 宁远是不希望以破坏环境为代价来进行发展的。 所以他希望尽快能配合专家拿出一个方案来，在上级领导有什么想法之前先把方案提交上去。 再加上，虽然怕打草惊蛇，但是宁远也还是得给那些人一点压力，所以他还是会去追派出所的人督办拐卖儿童的案子。 这些都让宁远分身乏术，他估计短时间内很难有什么时间频繁地来给秦老治疗。 所以他只能让石磊来给秦老治疗。 而且，以秦老的身份，能够帮他解除困扰他三十年的伤痛，哪怕他不说，也是一定会记在心中的，日后少不了会有一些回报。 这绝对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大好事，所以宁远才会竭力撮合。 沈从彬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听这意思，姑姥爷身体有什么病，是来这小县城治病的？ 这不是瞎胡闹吗？ 小县城能有什么好医生？ “姑姥爷，您要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跟我回金川去，我找省保健委的专家给您看看啊！你可不能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 沈从彬说话可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就将宁远刚才说的那些全都给无视了。 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沈从彬见过许许多多的名医专家，哪有这么年轻的？ 而且这家伙的提议更是闻所未闻。 让一个明显就不是医生的人来给病人治疗，这不是开玩笑吗？ 还说什么硬气功，简直就是在瞎胡闹！ “你小子懂什么！你要回金川就自己回！我反正是要在高山县住一段时间！”秦汉林一瞪眼。 省保健委的专家？ 宁北的保健委专家能比得上南粤的？ 那些专家要是有用，自己也不至于被这个伤病困扰三十年！ 别说自己这个旧伤了。 就是家里老婆子当时那个思念成疾，保健委的那些所谓的专家们也是束手无策。 如果不是刚好小宁上门，现在老婆子还不知道得成啥样！ 秦汉林对保健委的专家没什么意见，他也理解再厉害的医生也有治不好的病。 但是谁要是在他面前说那些专家的治病水平比宁远好，那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老爷子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沈从彬小声嘀咕着。 他当然不会这样就走了。 沈从彬和沈家其他人不同。 之前几十年，沈家和秦家是几乎不来往的，只有沈从彬是个例外。 他小的时候，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不能住在家里，亲戚家也没人敢收留他。 最后还是多年不联系的姑奶奶收留了他。 沈从彬在秦家住了五年，这五年里，秦汉林虽然对沈家其他人从来都理都不理，但是对他还是很好的。 那个时候秦沣沛正在上大学，后来又工作，基本不在家，秦汉林则是刚刚退二线，正闲着没事，老两口把所有的时间与爱都给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所以，对沈从彬来说，秦老两口子不光是姑姥爷姑奶奶，还是爸爸妈妈，也是爷爷奶奶。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敢坑骗二老！ 沈从彬看宁远的眼神有了几分冷意。 第138章 车上遇贼 宁远自是不知道沈从彬那么些心理活动。 他还在琢磨着一会该怎么教石磊治疗的手法。 对他来说，多教会一个人这种手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多帮到一个人。 对于自身的医术，宁远是从来都不吝啬教给别人的。 只是，愿意学这种东西的，实在是不多。 “准备吃饭喽！” 这时，厨房那边，沈老太太的喊声传来。 “先吃饭，别的事情吃完饭再说，多重要的事情都比不上吃饭！” 秦老笑呵呵地招呼宁远和石磊一起去吃饭。 宁远已经来过几次，自然是轻车熟路，不需要客气。 石磊还是第一次来，但是这种家的氛围让他很喜欢。 再加上以后他还得经常过来给秦老治疗，现在的客气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就叨扰一顿了！” “哼！” 沈从彬看这两个人竟然还留下来吃饭，心中更是不爽。 他很清楚，以姑姥爷的身份，能留别人在家吃饭，那绝对是非常信任的。 不过，秦老发了话，他也无法反对。 “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先走了！” 沈从彬直接离开。 他确实是也认识了一些新朋友，现在，他想要去找他的那些朋友商量一下怎么收拾这个叫宁远的小骗子！ 宁远和石磊留下吃饭，两人都对沈老太太的厨艺赞不绝口。 石磊瞬间觉得，好像自己每天过来给秦老治疗一下然后吃个饭也是一个美差。 于是，吃完饭后，他竟然主动催着让宁远教他治疗的手法。 学起来之后，石磊终于明白，为什么宁远会让他来做这个事了。 这个推拿按摩对他来说，确实很容易。 只要能认准穴位，然后提住一口气进行推拿就行了，对他来说，确实不能算太难，甚至还能顺便练练功。 学到后面，石磊已经可以自己亲自上手了。 “没错，就是这样，很好，你学得很快嘛！”宁远对他的表现也十分满意。 他这一套手法对后背的挫伤有着极佳的效果，如果不是秦老的伤已经三十几年了，用这套手法可能一周就能完全治好。 就算是非常陈旧顽固的老伤，估计最多一个月，也能好得七七八八的。 给秦老做完治疗，宁远和石磊两人就一起告辞离开了。 两位老人都有午休的习惯，他们可不好多留。 “石哥，你学会了这套手法，以后有别人后背上受了伤也可以给他们治疗，别的地方也可以治疗，只不过穴道需要调整，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宁远除了希望石磊给秦老治病之外，还希望他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我们干公安的，受伤还挺多的，你这套手法还真是管用！” 石磊也点了点头，他看到这套手法的作用，现在有点兴奋。 他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想，以前哪个同事是后背受伤一直都没好利索的，让他们到高山县来给他们治一治。 宁远拒绝了石磊要把自己送回白石头乡的美意。 他还是坐上了班车。 正如他之前去特区要亲自坐一趟火车一样，他必须亲自感受一下这些东西，才能给出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 白石头乡到县城的班车一直都很为人诟病。 车次少，车辆破，人员拥挤，收费不透明，甚至还经常会有小偷小摸。 这一次也是一样。 宁远上了车没一会就抓住了一个伸向自己口袋的手腕。 “小子，快点把老子给放开，否则的话有你小子好看的！” 小偷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男子，被抓住之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面露凶色直接威胁了起来。 “我倒想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好看的？” 宁远笑着说道。 他的眼神却并没有完全集中在眼前这名小偷的身上。 因为他很清楚，像这种小偷一般都是团伙作案，出了事被发现了也会一群人一拥而上。 所以，自己的身边一定还有这个小偷的同伙。 如果自己没有防备的话，肯定会被偷袭到的。 所以，宁远一直都在小心戒备。 “不要在车上发生矛盾，如果有矛盾就自己下车解决！” 经验丰富的售票员也发现了他们这里的异常，他站在车门附近高声喊道。 虽然说，让有矛盾的乘客下车解决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是保证了其他乘客的安全。 但是，实际上，一般的乘客赤手空拳单枪匹马怎么可能是好几名小偷的对手？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那些发现了小偷的乘客要么就是一个人和一群小偷下了车之后被一顿殴打。 要么就是为了不被赶下车而忍气吞声。 久而久之，大家在遇到小偷的时候都只能明哲保身，再也不会有人敢于挺身而出和小偷做斗争。 不得不说，售票员的行为也是小偷那么猖狂的根本原因之一。 宁远不愿去想售票员跟小偷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他只知道，有自己在，就绝对不会让这种错误继续下去。 “车上有小偷，你们车辆工作人员的职责是带动全体乘客一起抓小偷，而不是把被偷的乘客赶下车让他们面对危险！” 宁远大声说道。 “我怎么做不用你教！我只能保证任何不安定的因素都不能留在车上！” 售票员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说自己，顿时就怒了。 他准备，只要那小子再敢回一句嘴，自己立马就让司机停车，然后就把那小子给赶下车去！ “你他妈的说谁是小偷！你找死是不是？有种的跟老子一起下车！” 被抓住手的小偷看到售票员的态度之后更加嚣张了。 他很清楚，下了车后，自己好几个兄弟，想要对付这小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车上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甚至有些人把头扭过去不敢朝宁远的方向看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最好不要掺和到这件事中。 不管是小偷还是售票员，都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这时，小偷的几个同伙也全都挤到了宁远的身旁。 他们中甚至有人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对着宁远比划了起来！ “停车！让他们下去！” 售票员的眼尖，见到刀子都出来了，再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大叫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血流在他的车上！ 第139章 悲哀 “你这趟车，如果还想继续跑白石头乡的线路，就听我的，直接开到派出所去！否则的话，我让你以后再也别想跑这条线了！” 宁远一边高喊了一声，同时闪电般出手。 现在的情形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再后发制人了！ 车上这么多人，那把匕首看起来那么锋利，如果让匕首刺了出来，即使自己能躲得过，也很容易伤到别人！ 所以宁远必须先把他给拿下！ 宁远抓住小偷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狠狠地往手持匕首那人身上一撞！ 那家伙在听到宁远喊话之后，也是凶性大发，直接把匕首平举就朝着宁远刺了出来。 然而他的匕首才刚刚刺出不到十厘米，就被旁边砸过来的同伴给砸得七荤八素。 而宁远也在这时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狠狠一攥，就把他的匕首给抢了过来。 同时，他右脚往后飞起，一个连环踢，直接踹在了后面两人的要害处，直接把两个人给踢得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宁远知道，现在的情况极其凶险，所以他下手丝毫没有容情。 不过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内，他直接把四名凶徒给放倒在地，还包括了其中的一名持刃悍匪！ 一时间，车上的人们都傻了。 说实话，在车上被偷的乘客跟小偷打起来的事情其实挺多的，也有那些非常猛的猛男，能一个打好几个小偷不落下风。 但是，能像宁远这么干脆利索，几秒钟就解决掉四个小偷的，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过。 所有人都傻了眼，然后片刻之后，车上响起了一片掌声。 虽然大家都慑于小偷的压力不敢动弹，但是有人能狠狠地教训这些小偷一番，他们也是非常支持的。 这时，车子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售票员还在那里大喊着。 “快点下去，你们的矛盾自己下车解决，不要影响我们车辆正常运营！” 虽然看着那个年轻人大发神威，把四名小偷全都给打翻了，但是他依然不想把这几人留在车上。 留着他们，就是不稳定因素，而把他们撵下去，之后任何事就都和这辆车无关了。 “看来你是以后都不想跑白石头乡这条线了是？”宁远看着他，冷冷一笑。 “或许，你以后都不想再做跑车的买卖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不让我跑就不让我跑了？你还能管得了我？” 售票员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年头，但凡是能做点垄断生意的，基本都是有关系的。 他们这些跑客车的也是一样。 现在跑车基本和躺着赚钱差不多，一天下来跑四个来回，趟趟爆满，光车票就能收千把块钱，扣掉各种费用少说还能剩个两三百。 这个钱比普通农民两三个月的收入都要高！ 这种生意，当然不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得了的，必须有强硬的关系才行。 所以售票员压根就没把那个年轻人的话放在耳朵里。 但凡是个能让他丢掉这个金饭碗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挤这种车呢？ “很好，很好！”宁远点点头，然后掏出了手机。 “周所长，我现在在县城回白石头乡的班车上，车子在马庄附近，我在车上抓住了四个小偷，而且我怀疑这趟车的售票员和司机与小偷之间也有什么关系，你现在马上带人过来，把他们全部控制住！” 几句话说完，他挂断电话，然后又重新拨通了一个号。 “石哥，麻烦你个事，现在县城跑白石头乡的这个班车我觉得有问题，这个线路能不能换个车跑？可以，我来安排！” 听到宁远打了两个电话，那售票员差点没笑出声来。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打两个电话就能让我的车跑不了了？我真是从来都没听过这么可笑的笑话！” 他完全没有把宁远的那两个电话当回事。 当然，这年头有手机的人确实很少，应该都有点来头。 但是，还是那句话，真正有来头的人谁会挤这破车？ 那个看起来像是手机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都还很难说。 搞不好就是个假货拿出来吓唬人的！ 售票员觉得自己一定不可能被这种无聊的大话给吓到。 “我就这么跟你说，你要是能让我这车跑不了了，我就跟你姓！” “我可不要你这种不肖子孙，别来沾边！”宁远依然在冷笑着。 不过，他跟这售票员斗嘴的时候，还依然不忘给躺地上那几个小偷补上几下，免得那几个家伙趁自己不注意又爬起来了。 “别废话了，你赶紧给我下车！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售票员生起气来，变了脸色。 如果是别的时候，他恐怕早就从人群中挤过去，把那小子给推搡下车。 但是那小子看起来实在是太能打了，售票员虽然也是混混出身，但是他这种人最懂得趋利避害，这种打不过的他是绝对不会惹的。 他只会发动群众让大家一起哄他下车。 “你看全车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你下了车才能走，你还不赶紧下去，你这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 果然，有几个人听他这么说，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快下去！” “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反正你不是已经报了警吗？下车去等着警察来呗！” 听到那几个声音，售票员更加得意了。 他知道，只要有这么几个声音带头，那么接下来全车的人都会一起起哄让那小子下去。 那小子就算是再能打，也不可能把一车的人都给打了？ 到时候还不是只能乖乖滚下车去？ 在老子的车上还想跟老子斗？ 看着售票员洋洋得意的表情，耳中听着周围几个让自己下车的声音，宁远心中只有悲哀。 在这个时代，正义要为无耻让路，公道无处寻找，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怎么能不让人悲哀。 当然，宁远要做的不仅仅是悲哀，他还要扭转这种情况。 他无法改变整个社会的风气，但是既然他在白石头乡，在高山县，那就先从这里来！ 第140章 收拾 “朋友们！你们觉得，到底是谁在耽误你们的时间？我只是抓了几个小偷，做错了什么事，就要被逼着下车？你们为什么要跟着一起起哄？” 宁远的声音很大，把所有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你们在跟着起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他要把我赶下车，你们跟着一起起哄，明天你们做了什么事得罪他，是不是也会被赶下车，到时候会有人帮助你们吗？我们这些坐车的乘客如果都不能团结起来，那我们就只能永远都被人欺负！” 本来还在起哄的几个声音逐渐的变小了，所有人都在琢磨着宁远说的这番话。 都是很简单的道理，只不过他们之前一直都没有人想过。 确实，别人遇到这种事他们不帮忙，那么有一天他们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也就不会有别人帮他们！ 而现在，小偷这么猖獗，这些坐车的人，尤其是经常坐车的人，谁没被偷过或者看到别人被偷过呢？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们除了自认倒霉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你在那瞎说什么的？这是我的车，我想让谁坐就让谁坐！”售票员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还在那叫嚣着。 然而，接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你他妈的废什么话，车上有小偷你看不到吗？赶紧按照这个兄弟说的，把车开到派出所去！否则的话，你就跟小偷是一伙的！” 售票员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发展方向。 以前，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你，你以后是不是不想坐车了？我告诉你，我能记得住你！” 售票员伸手指着那个中年男子，不过可能是被气的，他的手一直都在哆嗦着。 “你他妈不就是个卖票的，吓唬谁呢？告诉你，要是我们都不坐你的车了，你也得完蛋！” 又有一个男人起身对着他骂了起来。 “就是，我们花钱坐这破车还得受你这气！” “这车最多只能坐三十来个人，你狗币每次不塞下六七十个人都不肯走，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车上那么多小偷你也从来都不管一管，光老子就在你这车上丢过三次钱包，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一个接一个的人都站了出来。 以往，因为没有人牵头，他们即使受了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所有人都害怕得罪了售票员以后想坐车都麻烦。 可是，今天有人带了头，大家心里压抑的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一下子全都发泄了出来。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长本事了是！”售票员被气得浑身直哆嗦。 “你们这种杂种不是嫌我这车不好吗？现在全都他妈的给我滚下车，老子不跑了！老子看你们这群狗日的以后还有没有车坐！快点！都给老子滚下去！谁不下去谁他妈的王八蛋！” 他像疯了一样把门打开，站在车门那里破口大骂。 见他竟然疯成这样，车里那些人之前的气势瞬间就哑火了。 现在这个地方离白石头乡可还有一二十里地呢，要是被扔在这里，走回家累不说，得耽误多少时间！ 而且，这车真要是不跑了，他们以后去个县城干嘛的，那可就太不方便了。 想到这里，谁还敢再吱声？ 之前冒头的那些家伙一个个全都缩了回去。 还有不少人都怨上了宁远。 都怪这小子！ 要不是这小子带头，把售票员给气成这样，大家又怎么会这么尴尬呢？ 不少人都开始对这宁远怒目而向。 当然，也是震慑于他刚刚干倒几个小偷的恐怖战斗力，没有人敢对他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心态越来越急躁，会干出什么事真的不好说！ “人呢？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刚才不是叫得很欢吗？现在怎么都没了？” 售票员叫骂了一通，又重新上了车。 他的眼神在车上扫了一圈，眼神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低下了头，回避与他对视。 终于，他的眼神落在了唯一一个没有躲避的宁远身上。 “傻逼，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他冷笑着说道。 “要么，现在乖乖滚下车，我们车开走，你自己爱怎么着怎么着。要么你继续赖着，但是我的车立马开回县城，车上所有人都要受你拖累！你自己选！” 一听车要开回县城，不少人都急了。 他们去白石头乡是回家的，要是车子开到县城了，他们怎么办呢？ 现在又没有别的回白石头乡的车，他们今晚搞不好要露宿街头了。 “小伙子，你就下车！” “人家的车，人家有权力不让你坐！” “你一个人惹事，别拖累我们这么多人！” 不少人纷纷开口，都想让宁远赶紧下去，别耽误车子的正常行驶。 “你的车你就可以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宁远却丝毫不为所动。 “根据我们国家的相关法律规定，我们购买了车票，就相当于和你签订了合同，除非有不可抗力，否则的话你就必须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去，不然你就是违约行为！” “违约又怎么样？大不了我把票退给你们！”售票员丝毫不惧。 这一车也不过就是一百多块钱的车票，就算全退了他也不在乎。 关键是他这口气绝对不能输了！ 他必须要把这小子给摆平不行！ “你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宁远突然笑了起来。 “对于你来说，违不违约其实已经无所谓了，你仔细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在他的提示之下，所有人都凝神屏息，仔细地听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警车警报的声音。 “是警车，是警察来了？” 售票员连忙下车，朝着前方仔细张望，果然，有一辆警车正在朝着这边飞速驶来。 “就算警察来了又怎样？我又没犯法，怕什么警察！” 售票员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现在只是在梗着脖子硬犟而已。 “你有没有犯法这事还得另说，不过你只看了一个方向，为什么不朝另外一个方向看看呢？” 宁远收敛了笑容。 他今天，一定要把这家伙给收拾了不行！ 第141章 运管所 另一个方向？ 售票员的心里突的一下。 他刚才看的只是白石头乡的方向，那边确实是有警车在往这边赶来。 而另一个方向，那就是县城方向了？ 县城那边…… 售票员赶紧下车，往后面看去，一辆他极为眼熟的车子正在那个方向驶来。 那是…… 看到这辆车，售票员再也不敢怠慢了。 他刚才说不怕警察，虽说有点色厉内荏，却也是真的。 他相信自己没有违犯法律，就算有也没什么证据，根本就不需要惧怕警察。 可是现在，后面来的这个车，他就不得不怕了！ 因为这是交通局运管所的车！ 运管所名义上只是一个股级单位，可以说哪怕所长都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但是他们的权力却是相当的大！ 至少在运输这方面，不管是客运还是货运，都是他们的管辖范围。 像这些客车能在路上跑能拉客，都要在他们这里办理道路运输证才行。 有了这个证，你才能合法地上路拉客赚钱。 没有人比售票员更明白这个道理。 他刚才之所以敢那么硬气，就是因为他在运管所里的关系很硬。 他相信，无论如何，这条线路都是属于他的，没有人任何人能够抢得走。 至于宁远刚才说的话，他完全就当成是放屁。 一个屁民瞎嚷嚷，有什么当真的必要。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售票员看得很清楚，往这边开来的那辆桑塔纳是运管所王所长的座驾。 运管所其它车都有可能会下到乡里去抓非法营运，但是这辆车却是绝对不会的。 难不成是王所要走亲戚？ 售票员只能在心中祈祷着，这辆车千万不要是因为刚才那小子来的。 否则的话，他今天恐怕是要糟了！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 运管所的车子开得很快，直接停在了客车的后面。 紧接着，王所长圆滚滚的身子就从车上滚了下来。 “王所长，您老怎么亲自下来了？”尽管心中都快要哭出来了，但是售票员不得不强堆笑容迎了上去。 “你他妈的谁啊？别挡着我见领导！” 然而王所长根本就没认出他来，直接把他给拨到一边去，走到了车门前。 “宁乡长！宁乡长！您在车上吗？” 车上人太多，以王所长的身材当然是挤不上去的，他只能在下面吆喝着。 “各位父老乡亲，下面的那位就是运管所的王所长，他是专管这些跑车的，有他来给我们做主，我们就不用怕那个卖票的了！” 宁远冲着周围人说了一番。 “大家让一下，让我先下去和他说几句话，大家放心，你们都能好好地回家！” 一阵骚动之后，有人帮着宁远把四名小偷全都给押出了车，刚好派出所的车也到了，直接接手。 “宁乡长，真是不好意思，听说您在客车上受惊了，这是我的工作失误，我向您检讨！” 王所长的胖手抓着宁远的手，拼命地摇晃着。 一旁的周伟看到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王所长虽然级别不高，只是交通局党组成员副科级，但因为运管所的权力大油水多，所以他也算是高山县官场的一个名人。 周伟当然也认识他。 可是，他看到周伟在这里之后，却像完全不认识一样，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一下。 其实这也正常，全县想要巴结王所长的乡干部多了去了，他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周伟呢？ 只是，他竟然会拉着宁远的手死死不放，而且还很有些巴结的意味，这就很让人琢磨不透了。 王所长可不管别人琢磨琢磨不透，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和眼前这人搞好关系。 要说王所长在全县最怕的，不是县委书记乔立群，也不是交通局局长，而是公安局局长石磊。 乔立群当然是位高权重，想要干掉他这个运管所所长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乔书记眼界那么大，哪有空管运管所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地方？ 只要王所长自己不找死，乔立群只怕都不会知道县里还有他这么号人物。 至于交通局局长，那是王所长的亲姐夫，这世界上就没有小舅子怕姐夫的道理！ 但是石磊不一样！ 这货是警察啊！ 王所长去年曾经和朋友在市里潇洒，被石磊带人给抓到了。 当时他吓得屁滚尿流，又是找关系又是给石磊下跪求饶，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石磊可能也是觉得他太恶心了，实在看不下去，再加上情节不算太严重，又有人说情，就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 但是王所长很清楚，自己的把柄算是落到人家手里了，任何时候只要人家一动手，自己脖子上的闸刀就会立刻落下。 所以他对石磊怕得要死，逢年过节都要去拜会探望。 再加上石磊现在又调到了高山县来，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就更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当王所长在酒桌上接到他老人家的电话，说他的一个生死兄弟被一辆客车给为难的时候，结果也就注定了。 宁远当然不知道背后竟然有这么多内情，他当时只是觉得以石磊的身份让运管所换一条显露的运营者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他也没想到这位王所长竟然会亲自跑过来。 说实话，他被这油腻的胖手抓着一直晃个不停，也是十分的难受。 不过为了白石头乡，就算是难受，他也得强忍着。 “王所长，久闻大名，幸会幸会！”宁远笑着说道。 “今天既然见到你，我不得不给你提提意见，我们白石头乡的班车实在是太少了，服务也太差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能不能给我们换个人运营，然后再加点班次？” “没问题！”王所长极其的痛快。 “我回去就让他们给白石头乡这条线路加一趟车，每天跑四个……不，六个来回，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垂头丧气的售票员，继续说道。 “像这种不懂得服务的害群之马，我会立刻把他清除出车辆承包的队伍，白石头乡这条线路以后的承包者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做好服务！” 第142章 给点压力 王所长的声音十分洪亮，他的话周围以及车上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车上的人全都欢呼鼓掌了起来。 会在这个车上的人，至少得有一半以上，是需要经常在县城和白石头乡来回跑的。 对他们来说，如果县城到白石头乡的车次增加到每天六个来回，那就意味着他们以后再也不用饱受拥挤劳累之苦了！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大好事！ 周伟也有些发愣。 给白石头乡多开通一两个客车班次这件事，乡领导们也一直都非常重视。 因为需要坐车来回往返县城的不光有普通群众，还有很多干部职工，而且还以领导居多。 增加班次对他们来说，也是大好事。 为了这件事，乡领导没少找王所长，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就希望能增加哪怕一个来回的班次。 但是王所长从来理都没理过他们。 然而这一次，他却这么痛快地一下子就把班次提高到了六个来回，这背后蕴含着的意味，可是不一般啊！ “那我就代表白石头乡广大人民群众多谢王所长了！”宁远却没有想那么多。 无论如何，王所长这一个决定对白石头乡来说都是大好事，于情于理他都要感谢一番。 “宁乡长太客气了，下次来县城可千万别忘了去我那里坐一坐啊！我有很多好东西想要和宁乡长一起见识一下！” 王所长嘿嘿直笑，他觉得他和眼前这位年轻的副乡长应该很快就能成为好朋友了。 “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打扰的！”宁远笑着点点头。 不过，他看到对方那猥琐的笑容，已经在心中默默确定，这个机会是一定不会有的。 不管怎么说，宁远也算是借着这次机会给白石头乡解决了去县城的交通问题，至少他自己是很满意的。 又和王所长客气了几句，他就选择了把现场交给了后者。 而宁远自己，则是坐上了派出所的车。 “周所，不介意我蹭你个车回乡里？” “宁乡长可是全县的大红人，坐我的车是我的荣幸！”周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虽然他得到龙四海的吩咐，对宁远交待的任何事都尽量配合照办。 但是，周伟的心中是很不服气的。 凭什么，这个才刚刚毕业分配到乡里没几天的小子竟然隐隐成了全乡的前三号人物！ 而自己，明明是权力很大的派出所所长，走在外面也是所有人的巴结对象，但是面对这小子就要低声下气？ 更重要的是，那两名联防队员被这小子给抓到，让周伟非常纠结。 他完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虽然龙四海一直告诉他不要急不要燥，要耐心地静观其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只是做做样子不需要结果就行。 但是周伟依然十分不安。 他觉得，宁远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更加不忿，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么个年轻热钳制。 像这样的年轻人，以往不都是能乖乖听话最好，不能乖乖听话直接一脚踢开的吗？ 这次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哪里是什么红人。”宁远摇了摇头。 “我只是一个天生忙命的苦命人罢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对了周所，昨天抓到的那两个联防队员审问得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交待出什么关于之前被他们带走的那些女孩的线索？” 周伟心中一凛。 他能猜到宁远肯定不会忘掉这个案子，但是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催得这么紧。 “那两个臭小子嘴很紧，我和弟兄们审问了一天一夜都没有什么结果，现在弟兄们都很疲惫，这事急不得！” 周伟只能使用拖字诀。 毕竟宁远就算再怎么厉害，也绝对不可能去亲自审问被抓进派出所的犯人。 只要犯人还在自己手里，一切就都好操作。 实在不行，自己也还有后招可以应付！ 只不过那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周伟可不想随便用出来。 “基层警力紧张，同志们都辛苦了啊！”宁远看起来好像也是有些发愁，眉头紧皱。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了。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们把案子上报县局，由县局来负责侦破！反正这个案子依我来看绝对不会是个小案子，值得县局出手！” “这怎么行？”周伟被吓了一跳。 这个案子要移交县局那可就麻烦大了！ “其实县局和我们派出所一样，警力都极为紧张，我们还没能确定案件性质之前，最好先不要报上去，这会影响县局对我这个所长能力的看法！” 周伟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把这件事扯到个人发展上。 这话的潜台词也是极为明显。 反正你要是报上去，那就是影响我的前程，你都不顾我的前程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再给你面子了。 任何人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都不会再一意孤行继续要求上报。 但是宁远却是个例外。 “放心老周，我跟县局石局长关系不错，到时候我会帮你说两句好话的，绝对不会让石局长对你有什么看法！” 他看起来似乎是非要把这件事报上去不可了！ “这样，宁乡长，你再给我们所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要是还没有取得什么进展，我就和你一起把这个案子上报县局，如何？” 周伟的面色沉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似乎只有背水一战了。 宁远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但是他并没有当回事。 他就是要给周伟压力。 只有在压力之下，才有可能会犯错。 现在，特区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取得突破。 这边也必须要有点收获才行！ “好的，那我就在乡里，等周所的好消息了！” 车子开到白石头乡党委大院，宁远下了车，笑呵呵地冲着派出所的吉普车摆了摆手。 车子一个猛甩头，直接掉头开走。 而车上的周伟，面色极为凶狠。 他仿佛做出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决定。 第143章 敲闷棍 宁远回到办公室，就开始着手整理有关青山村煤矿的各种资料。 陈学强虽然平时无所事事，天天混吃等死，但还是有一点专业能力的。 才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他就已经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些信息将会给过两天到来的专家们提供很好的参考和初步研究方向。 宁远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工作能力，心中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 看了半天资料，他看得头昏眼花，一站起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现在可是大夏天，天能黑成这种程度，可见时间已经比较晚了。 一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啊！ 宁远笑着摸摸肚子，往外走去，他在考虑今晚用什么来填饱自己。 泡面还是挂面呢？ 宁远正琢磨着，一出门，差点撞到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孙雪霏。 “你在这干嘛呢？”他忍不住问道。 “我想找人说说话，在白石头乡就只认识你，但是我刚才来看你工作得太认真了，没好意思打扰你。” 孙雪霏的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没事，以后不管看到我在干什么，你都可以直接找我！不打扰的！” 宁远连忙摆手。 他并不是那种工作起来就不能停，一放下就不知道怎么继续的人。 而且孙雪霏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想要说点什么的话也只有找他。 他当然不能不管。 “嗯。”孙雪霏高兴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走走？你还没吃饭？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 宁远知道，女孩大概就是来找他一起吃饭的。 “好啊，我带你去尝尝宁北的特色美食！” 现在那个饭店应该不会再宰他了，去吃饭也毫无压力。 孙雪霏兴奋地点点头，跟在了宁远身旁。 其实她对所谓的宁北美食并没有太大的爱好，以牛羊肉为主的宁北菜系更适合胃口大的粗犷汉子，像她这样的小鸟胃女孩更喜欢精致漂亮并且甜甜的东西。 不过宁远要带她去吃，她还是很开心的。 “这两天在中心小学有什么感受？”宁远一边走一边问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接近九点了，他工作的时间比自己想象得要长。 白石头乡这种穷地方也没什么夜生活，很多人家都已经黑了下去，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该不会饭店也已经关门了？ 宁远在心里琢磨着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是因为大家心里面都在害怕出事，一起吃喝的情况也少了很多，饭店没有客人早早关门也很正常。 如果饭店关门了，该带孙雪霏吃点什么呢？ 宁远又开始盘算起了自己宿舍里的那点干粮。 “我觉得自己来对了，农村的孩子真的很可怜，他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就连梦想都不敢有。我希望能够帮他们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说到支教，孙雪霏还是有很多话想说的。 这两天对她来说无疑是相当震撼的。 在此之前，她根本无法想象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贫穷。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需要付出更多精力才能帮得到这些孩子。 “其实一个支教老师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你就算有三头六臂，能教好一百个孩子也已经是极限了。” 宁远叹了口气。 “只有政策好了，大家都富裕起来了，教育自然也就不用愁了。” 其实做教育和他之前做医生是一样的，一个人的能力始终都是有限的，就算累死，能帮到的人也不会太多。 真正想要让人们远离疾病，开阔眼界，最需要的还是致富。 只要白石头乡脱贫致富了，那么孩子们自然也就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能够学到知识，能够开阔眼界，能够走出家乡融入外面的世界。 让更多的地方富裕起来，就能让更多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 这种事情，不能说有多高尚，但绝对是比一两个支教老师能做到的要多。 “可是，我不像你，会做官，会发展地方，我只会把我自己学到的东西教给孩子们。” 孙雪霏也觉得宁远说得有道理。 但是她虽然是出身于孙家这样的顶级红色家庭，却也从来都无意于仕途。 让她去做个官带领一个地方发展致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一定要做官啊。”宁远笑了笑。 “想要为教育做点事方式有很多，比如现在的希望小学活动，比如很多支持西部教育的基金会，这些东西如果能够运作得好，是完全可以帮助到更多人的。” 孙雪霏不喜欢从政，但是去管个基金会或者希望工程什么的却非常合适。 以她的身份背景，如果做起这些事，阻力一定会小很多，到时候受益的人也远远不止白石头乡小学的这么一些。 “可以这样吗？我要好好想想。”孙雪霏陷入了深思之中。 饭店果然如宁远想的那样没开门。 “要不就去我那随便吃点什么，改天我再请你吃个大餐补偿你。” “好啊！”孙雪霏欣然同意。 她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对大餐不大餐的，并不怎么在意。 只要能和宁远一起，她就很开心了。 两人折返回去，在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低微的呼救声。 “是二丫！” 孙雪霏的记性很好，从小就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她听过二丫的声音后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什么人在里面？给我出来！” 宁远非常相信她的判断，当即走了过去。 小巷子很黑很小，根本看不见什么，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好像有几个黑影。 “救命！” 或许是听到有人来了，二丫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这一次就连宁远都听了出来。 他不再犹豫，直接大步冲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走进小巷子，突然一阵强烈的白光照射过来。 宁远的反应已经够快了，立刻转头闭眼，却仍然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中传来了“嗖”的一声破空声。 有人在敲他的闷棍！ 第144章 血战 如果是一般人，在黑暗中先是被强光照射，又被人用闷棍偷袭，只怕是肯定逃不过这一劫了。 然而宁远却是身子一缩，直接蹲下，避过了那一记闷棍。 同时，他的腿横扫出去，“砰”的一声，偷袭他的人已经被扫倒在地了。 “点子硬，一起上，别让他跑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一片脚步声响起，宁远感觉到不知道有多少人把自己个围了起来。 如果仅仅只是一群人的话，那么哪怕这些人都拿着钢管匕首之类的武器，他也并不害怕。 真的动起手来，他不会害怕任何人！ 但是这群人显然对这种夜间偷袭的事情非常有经验，很多人都手持强光手电，强烈的光线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让宁远睁不开眼睛。 而且这些人还在不停地吆喝着，影响着他听力的判断。 宁远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今晚遇到的这伙人很不好对付，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群人终于冲了上来。 宁远微微地睁开眼睛，他也在努力地适应着这些强光。 好在拿着手电筒的人们也并不是十分稳定，手都在乱晃，他们的光没有直接照在他的眼睛上，让他有了一些适应的机会。 “砰！” 宁远又一次避开了几根钢管的扫过，一脚踢翻了两个人，然后一把抓住冲到自己身前的一个小胖子，直接把他的身子给抡了出去。 他的悍勇把对方的包围圈给撕开了一条口子，然后他就直接冲了过去。 不过这个方向并不是出巷子的方向，而是往巷子深处走的方向！ 而这也是宁远要来的方向！ 因为他刚才发现，二丫就被那些人丢弃在这边！ 宁远很清楚，自己确实是可以走，可是自己如果走了，二丫只怕是绝对凶多吉少！ 所以他就算要走，也必须把这个小女孩给带上！ 宁远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拉住被吓得浑身哆嗦的二丫。 “跟我走，快！” 这时，后面的两根钢管也追了过来！ 宁远往前一翻，避过背后这一下，一抬手，刚才抓的一把沙打了出去。 那两人完全没想到对方还有抛沙这么一手，瞬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宁远没跟他们客气，趁着他们躲避飞沙的机会，一把抢过了一根钢管，用力地挥了下去。 “砰！砰！” “哎呀！” “哎哟！” 随着两声闷响和两声惨叫，那两人直接被打翻在地，然后抱着自己刚才挨打的地方，拼命地打滚痛叫了起来。 宁远恼怒他们的凶残，这一下下手并没有留情。 这两下估计他们的骨头都直接给打断了，也难怪他们会叫得这么惨。 下狠手果然是有用的，后面那些人冲上来的脚步都停下了。 “你们是什么人？” 宁远手握钢管，心中无比愤怒。 这些人明显是在对他下死手，他想不通，自己才来白石头乡没多久，也没干过什么太不得了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竟要置他于死地！ 他粗略地数了一下，对面至少有十几个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值得这么大的手笔！ 那些人并没有答话。 他们至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挥舞着钢管刀子什么的又冲了上来。 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了一些，人还没到，强光手电的光先到了，直接让宁远的眼睛一花，然后钢管就到了他的脸上！ 宁远也没有客气，对方不讲武德，他也直接一脚踢起地上的沙土。 虽然没有强光手电那么厉害，但是这些沙土也能让那些人的动作稍微缓上一缓。 只需要片刻，宁远就有了空间！ 他手中的钢管如同闪电一般，或砸或扫，手落之处必然伴随着一名敌人的哀嚎。 只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又有好几人倒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就在他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后面的一个声音。 “宁远，你还好吗？” 原来是孙雪霏在小巷外面一直没等到宁远回来，忍不住找了进来。 等她进来看到里面的人竟然出乎自己意料的多，不由得担心地叫了出来。 “这里有个小妞，把她给抓起来！一起干掉！”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然后就听到孙雪霏的尖叫。 “啊！” “不要伤害她！” 宁远顿时急了起来，一手拉着二丫，一边就要往外冲。 然而忙就会出错，心中有事就会忽视了别的事。 宁远原本还能应付那些人的冲击，但是这么一着急往外跑就明显不行了。 “砰！” 一个被他打倒的人从地上给了他一棍，直接扫在了他的腿上。 宁远直接往前一摔，趴在地上。 几根钢管瞬间砸了下来，全都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啊！” 即使宁远也算得上是个忍受力很强的硬汉，挨上这么几下也忍不住痛叫出声。 鲜血不要命地从他的嘴里往外喷出，他的意识也在迅速地模糊着。 就要这么完了吗？ 宁远的脑海中最后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叔叔！” 二丫看他摔倒在地，那些人砸完一遍之后一个个又把手中的钢管举了起来又要砸下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热，一下子就扑了上来。 “妈的，这小丫头片子要不要一起干掉？”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 “别管小丫头，直接动刀子，先把姓宁的做了再说！” 又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开口。 有两人拿出了匕首，一人伸手想要把二丫给提起来，但是二丫却死死地抱着宁远的胳膊和肩膀，怎么也不撒手。 “蠢货，不把小丫头拿起来就捅不了人了？是不是还要老子教你？” 低沉的声音又骂了一句。 那匕首立刻换了一个方向，就要朝着宁远的脖子捅去。 二丫伸手想要帮他去挡，却被自己背后打大手给死死地按住，根本就挡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离宁远的脖子越来越近。 “砰！”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声枪响从所有人的身后响起。 “谁都别动，否则我就打死他！” 第145章 宁远的担心 众人连忙回头，这才发现，刚刚走进小巷的那个小妞手里正拿着一把手枪指着他们。 “妈了个巴子的，小妞，拿把假枪吓唬人是！” 人群中有人骂了一句。 “砰！” 然而他的骂声还没结束，一声枪响，他的骂声立刻变成了惨叫声。 “啊！” 那人胸口中枪，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这是真家伙，快跑！” 一群人瞬间怂了。 之前尽管宁远表现出了超过一般人的战斗力，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怂的，是因为宁远就算再怎么能打，最多也就只能把他们打伤，顶到天就是骨折，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现在，他们是真的怂了。 因为这个女人手里拿的可是真家伙啊！ 尽管他们知道，只要他们一拥而上，绝对可以在这小妞把子弹打光之后干掉她。 但是，在她打完子弹之前怎么办？ 这小妞虽然看起来表情有点害怕，但是手可是真稳，刚才那一枪打得也是极准的，没人敢以为她只是蒙中的。 这要是大家一起上，后面的不好说，前面几个人大概是很难活下来。 中枪可不同于身上挨两棍子，这可是会要命的！ “这是个疯子，别惹她，我们走！” 终于，那个低沉的声音下了命令，一群人飞快地撤走，连那些受伤倒地的都没忘记一起带走。 孙雪霏端着枪，一步步地往前走过去。 虽然她的心情极为紧张又慌又怕，但是她的手还是非常稳的。 终于，在确定所有人都跑了之后，她才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冲到了宁远的身旁。 “宁远，你怎么样？” 看着宁远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她直接芳心大乱。 “你还好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我现在就给你打120！” 孙雪霏哆哆嗦嗦地掏着手机。 但是这会她的手已经完全不像刚才那么稳了，哆嗦个不停，仅仅只是简单的掏手机的动作也变得很难完成了。 “我胸前口袋里有药，拿给我吃了，别打120！” 这时，宁远虚弱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挣扎着说出这几句话。 “拿我的手机，打给公安局长石磊，让他找县医院的人来！” 虽然身体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头脑也在慢慢的晕眩着，但宁远还是相当的冷静。 他很清楚，以刚才那帮人对这里地形的熟悉程度来看，他们绝对是本地人。 他们也有不少人受了伤，肯定会去医院治疗。 如果自己也去了乡卫生院的话，有极大可能会与他们遇上。 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如果再遇上那帮暴徒，基本上就等于送死。 而且，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那帮人的目的极为明确，上来就对着自己动手，十有八九是受人指使的。 他们的幕后黑手在知道第一次没有得手之后，说不定还会第二次出手。 那个时候自己可就不一定还有这样的运气了！ 所以他们必须赶紧离开白石头乡才行！ 孙雪霏慌慌张张地从宁远的胸前摸出了药喂他吃下，又找到了他的手机拨通了石磊的电话。 “喂，宁老弟，大晚上的找老哥做什么？” 石磊这会正在秦汉林家，刚刚吃完饭，正满足地含着根牙签剔牙呢。 看到宁远的电话，他还打算要奚落两句。 “你该不会是没饭吃……” “石局长，我长话短说，宁远遭到一群暴徒袭击，现在身受重伤，他说让你快点来救他！” 孙雪霏的话音里带着哭腔。 “什么？不可能！”石磊大吃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连椅子倒在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宁远的本事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他很难相信这件事。 毕竟通过之前传授治疗手法的过程他已经知道，宁远的硬气功实力甚至还在他之上，有这样的硬气功，对付几个地痞流氓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 石磊甚至怀疑这是有人拿了宁远的手机在跟自己开玩笑。 “石哥，是真的，你快点来，我这边情况紧急！” 吃了两粒药丸的宁远恢复了一些体力，连忙对着电话说了起来。 “好好好，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我马上就到！” 听到了宁远的声音，石磊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宁远正处于极为危险的关头，又怎么可能这么直接地向他求救！ 现在不是了解事情始末的时候，先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秦叔，我有事先走了！” 喊了一声，石磊就快速地跑出了秦家大门。 “咱们也找个地方躲一躲，这里搞不好他们还会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宁远拼着自己靠着吃了药丸之后恢复的一点力气，把身子给抬了起来。 孙雪霏和二丫连忙一左一右地搀扶起他，一起往外走去。 “咱们去哪里躲？去你们党委大院？还是去我们中心小学？” 孙雪霏慌乱之间，脑子里只有这么两个地方。 “往那边去，看到那个高门楼吗？就去那一家！” 宁远抬起头四下看了一圈，立刻做出了选择。 他并没有去党委大院也没有去中心小学。 因为这两个地方都离这里太远了，以他们的速度想要走过去最起码得二三十分钟。 而且宁远的体力未必能支撑得了那么久。 而这么长的时间，很有可能幕后黑手的第二次出手就会到来。 所以他们一定不能继续在大街上逛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某户人家里，等待着石磊的到来。 但是，寻常老百姓家肯定不敢收留这个状态的宁远。 就算他们收留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他们也未必能保守得住秘密。 必须找一个有胆量收留他们而且还能保守得住秘密的人家！ 这种时候，其实任何一个人宁远都不能保证他能做到这一点。 他也只能赌一赌！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那户人家门口，孙雪霏上前用力地敲响了大门。 过了十来秒钟，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十分疲惫却又有几分悦耳的女声。 “谁啊？” 第146章 躲藏 “是我，宁远！”宁远回答道。 门被打开，许明花那张成熟妩媚的脸露了出来。 “宁乡长，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宁远狼狈的模样，她顿时大吃了一惊。 “我被人追杀，能先在你这里避一避吗？”宁远说道。 “进来！”许明花想了一下，就把门给开大了一个口子。 孙雪霏和二丫连忙把宁远给搀扶了进去。 “来，你们跟我来！” 许明花带着两个女孩来到了左边的大头间，那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先把宁乡长放床上，背后的伤需要处理吗？要不要我叫医生？” 她一边指挥一边问着。 “不用麻烦了许主任，我就待一会，过会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宁远趴在床上，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吃了药丸之后，他的身体好了一些，但是刚才那一番奔波又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别看从小巷到许明花家只有短短二三百米的路程，但就是这么一点路，已经把他所剩的体力给消耗殆尽了。 “好，宁乡长，您这到底是怎么弄的？”许明花还是忍不住问道。 “被人袭击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宁远摇了摇头。 “许主任，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虽然他在心中已经有一些猜测，但他从来不会拿自己的猜测当成事实来讲，尽管这些猜测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在没看到充足的证据之前，猜测始终就只能是猜测。 “别这样叫我，我估计已经不是许主任了。”许明花苦笑一声。 自从宁远告诉她让她去主动交待问题之后，她就被停了职等候调查结果，白石头乡党政办的日常工作也由副主任李文斌主持了。 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等调查结束了之后，就算她举报有功，不会被追究什么责任，但是这个主任的位置只怕是一定保不住了。 她心中当然也有些怨恨与不甘，但是让她把这些怨恨与不甘全都记在宁远头上，她是不敢的。 她甚至还有几分感激这个年轻人。 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及时出现，自己只怕会在曲亮的那个圈子里越陷越深，最后终于无法自拔了！ 而不像现在，现在的她也算是悬崖勒马，终究没有铸成大错。 虽然没什么东山再起的希望了，但保住铁饭碗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只要组织一天没有做出决定，你就还是许主任。”宁远说完一句话就要大喘一口气，说一句话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已经是非常费力的一件事了。 “许主任，一会如果要是有人来找我们的话，麻烦你就说没看到我们行吗？” “行，没问题，再有任何人敲门我都不会开的！” 或许是因为宁远刚才的那句话又带给了她一线希望，许明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她的老公和孩子都回农村老家了，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心情不好没有回去。 现在大半夜的，他们也不可能回来，所以她确实可以谁来敲门都不开。 “哪怕来的人是派出所的人，你也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宁远又继续叮嘱道。 “派出所的人来叫门也不开吗？”许明花顿时一惊，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我不会开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答道。 宁远点点头，整个身子萎顿在床上。 刚才的几句话，已经让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孙雪霏就在他的身边，一直在小心地查看着他的伤口，眼泪不停地流着。 她又用沾了宁远血的手抹掉自己的眼泪，没一会的工夫反而把自己给抹成了个花脸猫。 “这位小姐，你要不要洗把脸？我给你拿块毛巾？” 许明花看她的模样有些恐怖，就想给她洗一块毛巾擦擦脸。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再次被人敲响。 “记得不要说我们在这里！”宁远又强调了一遍。 许明花点点头，在出去的时候还顺手把房间灯给关掉，把门带上。 “谁啊？这么晚了要干嘛？” 她走到院子里，站在大门后，大声问道。 “许主任，我们是派出所的，今晚有一伙暴徒在街上打架，我们现在正在挨家挨户抓人，你家有什么外人来吗？” 外面的人大声喊道。 许明花的心中一惊。 竟然还真是派出所的人！ 她又想起了宁远的交待，只是在一瞬间，她就做出了决定。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一个女人，家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外人？” 许明花的声音很大，语气很冲。 这也是有道理的，你大晚上跑到一个正在独居的女人家门口说她家里有外人，她如果不生气的话那才是不正常的。 虽然乡里很多人都知道许明花有些不够检点，也经常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的。 但是在背后说和当面说毕竟是两码事。 谁要是敢当面这么说，许明花必须抓他个满脸花。 “许主任，你误会我们的意思了，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说不定藏起来了，说不定会趁你不注意对你不利，你还是让我们进去找一找！” 但是外面的人还是没打算放弃。 毕竟按照他们的推算，那家伙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一定就在附近，他们必须要把附近调查清楚。 “你个王八羔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知道老娘的老公孩子都不在家，非要大晚上进我家？你觉得老娘现在被停职就可以被你欺负了是？告诉你，就算老娘被停职了，也不是你能碰的！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县里告你们！” 许明花在院子里直接发了飙。 一个独居女人，面对着一个非要在晚上进她家里的男人，发飙似乎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算了，许明花跟那个人也是仇人，不太可能窝藏，我们再去别家找找！” 大门外，周伟站在人群后面，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焦急。 他很清楚，如果今晚找不到目标，让目标跑了，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他跑路了！ “去下一家！” 他果断做出了决定。 第147章 不眠之夜 大门外的声音逐渐远去，许明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回到了房间里，正要开灯，却被宁远给制止了。 “先别着急开灯，他们说不定还没走，我们小心为上！” 孙雪霏和二丫两人就缩在他的身旁，一动都不敢动。 “好。”许明花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该自己知道的事情宁远一定会告诉自己。 而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那最好就一直都不知道。 “石局长马上就要来接我们了，一会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免得留下来遭到他们的报复！” 宁远看了她一眼，又说了一句。 虽然正常来说，石磊接走他之后，白石头乡这些不法分子应该考虑的就只有跑路了。 但是很难说他们在跑路之前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万一要是伤害到许明花那可就不太好了。 宁远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毕竟曾经告诉过他一个重要信息，而且现在又救了他的性命。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管她！ “好的！”许明花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就是她几乎豁出去选择宁远的理由，她很清楚，如果自己想要重新起来，就只能靠宁远。 现在机会果然来了！ 石磊的动作很快，没一会，警车的警报声就划破了黑夜，来到了白石头乡。 原本还在大街上挨家挨户找人的那些人们顿时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四散奔逃了，转眼就全都消失了。 石磊暂时也没有抓他们的心思。 他接上宁远等人，就再次飞驰在了回县城的路上。 孙雪霏许明花和二丫也全都在这辆车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留在白石头乡宁远都无法放心，只能让石磊把她们全都带上。 不过，上了石磊的警车，基本上可以确定大家都安全下来了。 那帮人就算是再猖狂，也绝对不敢袭击公安局长的警车！ 孙雪霏这才从一直以来的高度紧张中放松下来，刚一缓下来，她就有些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 她感觉自己比以前在部队接受过的魔鬼训练还要更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石磊看着宁远后背削弱模糊的样子又惊又怒。 他脸色铁青地给局里打电话。 “李副局长，别睡觉了，立刻带人到白石头乡去，能带多少人带多少人！今晚白石头乡发生了一起性质极为恶劣地报复干部事件，导致一名年轻干部差点被当场打死，必须把那些人全都给抓住，一个都不能放过！” 石磊的语气相当的重。 李副局长在电话那头直接就下了床站好了。 “保证完成任务！” “那些人很多，而且估计全都跑了，光靠县局的人手够吗？”孙雪霏问道。 “很难。”石磊摇了摇头。 虽然他在电话中说得很重，而且下面人听起来也很重视，但是能起到什么效果真的很难说。 县局的人至少一个小时之后才可能到白石头乡，到那个时候，那些人只怕早就全都藏起来了。 “喂，哥！”看到他的反应，孙雪霏也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痛哭了起来。 “你差点就要没有妹妹了，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孙刚在电话那头一听，当场就炸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刚伤害我妹妹！我灭了他们！宁远呢？宁远没有保护你吗？” 孙家第三代算上旁系也只有孙雪霏这么一个女孩，再加上一些特种的原因，她就是整个第三代中最受宠爱的小公主！ 现在小公主竟然受了委屈，这还得了？ 孙刚恨不得现在身上长了翅膀，立刻飞到妹妹的身边去！ 同时他也非常痛恨宁远这小子。 当初之所以同意妹妹去白石头乡支教，就是因为宁远在那里，同时自己的部队也在不远的地方驻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照应着。 可是现在，宁远这小子竟然让妹妹陷入了危险之中，那绝对是不可原谅的！ “宁远被他们给打成重伤，幸亏这边的公安局长来救了我们，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孙雪霏哭着说道。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孙刚心中一惊。 宁远和孙家的关系很好，常年在孙老面前晃荡，孙家的几个孙辈都对他非常熟悉。 孙刚本人和宁远的关系也是相当不错，两个人有时也会练练手。 所以他很清楚宁远到底有多能打。 当他听到连宁远都身受重伤的时候，立刻就明白，这件事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冲突，这是一件性质极为恶劣的大事！ “紧急集合！” 孙刚冲出了自己的营帐，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声。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无法入睡的不光是宁远石磊孙刚等人，还包括乔立群。 乔立群最近因为白石头乡党委书记的事情有些焦头烂额。 本来只是非常鸡肋的一个位置，让一些实权人物去他们都不想去的地方。 结果因为发现了煤矿，结果各路人马全都冒了出来，一个个都坚决要求去白石头乡工作，并且还保证能在几年内改变白石头乡贫穷落后的面貌。 妈的谁不知道有了煤矿就等于地下埋了金子，只要随便挖挖就有钱了，还用得着你们改变贫穷落后？ 乔立群在心中忍不住骂娘，但是他更多的还是无奈。 因为这些要求去白石头乡吃苦受罪的领导干部里不光有他的嫡系手下，还有其他各种藏着背景关系的人。 这两天，乔立群接到了许多帮忙说项的电话，包括了许多周边县区的书记县长，还有各个市局的领导，甚至连市委常委都有两位。 这让他不胜其烦。 于是今晚他推掉所有应酬，拔了家里电话的电话线，早早上床。 他仅仅留下一部手机交给老婆，并且叮嘱，不是特别重要的人打来的电话一定不要打扰到他。 可就算这样，在他刚刚睡着的时候，还是被老婆给叫醒了。 “喂，我是乔立群！”尽管知道这个电话很有可能是领导打来的，乔立群的声音中还是带着几分怒气。 “我是于明豪，你们高山县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个县委书记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还能不能干了！”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比他还要更加愤怒无数倍！ 第148章 乔立群的震惊与不安 “于书记？”乔立群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就是一激灵，原本还有些不清醒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 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旁边站好，身体还带着几分前倾。 “领导您大晚上打电话来，是有什么重要指示？还是我什么工作没做好的，请您批评指正！” 乔立群此时心脏在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他很清楚，市委大老板在这个时候用这种语气打来电话说这种话，那绝对不可能是有什么好事的！ 最重要的是，大老板竟然还问自己还能不能干了！ 这是要自己的老命啊！ 于明豪和张海峰不同，张海峰年轻代表着未来，所有人都很清楚，在三到五年后的未来，他一定是关西市的掌舵人，所以没有谁会去得罪他。 毕竟领导也是会记仇的，你现在得罪了他，或许他现在拿不下你，但是等他上去了之后，就算还不拿下你，但是让你无法晋升总是可以做到的？ 没有人会愿意得罪未来，但是，也没有谁会特别害怕未来。 可于明豪不一样，于明豪是现在，他现在就是关西市说一不二的一把手！ 关西市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得罪了张海峰，或许是会影响到未来的提拔晋升。 但是得罪了于明豪，那直接就是现在都没了！ 所以大家对于明豪那已经不是不敢得罪了，那直接就是非常惧怕！ 谁能不惧怕一个有能力将自己直接拿下的人呢？ 乔立群虽然在高山县说一不二，但是如果没有了于明豪的支持，那么只怕用不了几天，这个说一不二的就会立刻换成别人。 “指示？我还能指示你们什么？”于明豪在电话那头依然极其愤怒地怒吼道。 “中央派年轻干部到你们高山县去，是去工作的，是去帮助你们高山县脱贫致富的！可你们倒好，都干了些什么？竟然让一名基层干部在大街上直接遭受黑恶势力的袭击报复，差点把性命丢掉！你们高山县到底是我们党领导下的国土，还是黑恶势力横行的不法之地？” “啊？于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立群冷汗都下来了。 他完全不明白于书记说的到底是什么。 哪个是中央派下来的年轻干部？ 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袭击国家干部，而且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他们这不是要那个年轻的基层干部的命，而是要我乔立群的老命啊！ “自己治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你这个县委书记却什么都不知情，你自己觉得你合格吗？”于明豪的声调依然没有丝毫的降低。 “这件事情，最迟到明天上午，市委必须看到完整的汇报！否则的话，你这个县委书记就不要干了！” 说完，他没有再给乔立群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嘭”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乔立群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直到他的老婆过来喊他，才回过神来。 “立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要多问，早点睡，我要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乔立群拍了拍老婆的手。 尽管他现在心中已经无比愤怒了，他也不会随便把火气发在陪了自己半辈子的老婆身上。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千万别太累了，也别太生气，晚上冷，你多穿件衣服。” 乔立群披上老婆找给他的外套，匆匆地出了门，刚坐到车上，就接到了石磊的电话。 “乔书记，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向您汇报！” “你说！”在下属面前，乔立群还是在努力地保持威严，并没有直接发火。 “就在两个小时前，白石头乡的副乡长宁远同志在街头遭到一伙持械暴徒袭击，现在宁远同志身受重伤已经被送到县医院了，医生说他的情况非常不好！” 石磊在汇报的时候，也是稍微有几分夸大其词。 其实宁远到了医院后，把背上的伤势消了消毒包扎处理了一下之后，已经好得多了。 不过这种事往上报，那肯定是只能往严重了报。 如果不报得厉害一点，领导怎么知道你受了多大的苦呢？ “据我们的初步调查，那伙暴徒可能是因为某个重大案件被宁远发现而对他进行了报复……” “既然是这样，那就赶紧抓人，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乔立群的镇定与威严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绷不住了。 原来于书记说的那个基层干部是宁远啊！ 乔立群已经知道宁远这小子一定是有背景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的背景竟然这么深厚！ 能让于书记大半夜打电话来骂人的背景，绝对不可谓不深厚！ 中央吗？ 或许还真是有可能啊！ 想到这里，乔立群对下面人就更气了。 既然情况这么简单那就赶紧抓人，还在这里汇报什么？ 难道警察抓人还需要他这个县委书记来指导？ “我们正在组织抓人，不过那些人现在都已经藏了起来，一时半会可能无法找到。”石磊连忙解释道。 “另外，目前白石头乡已经被野战军某部给控制住了，军人们也在搜寻那些暴徒！” “什么？野战军？”乔立群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宁远的背景竟然硬到这种程度。 两个小时之前才刚刚被打，两个小时之后就已经有野战军出动给他抓人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背景能够做得到的！ 这小子莫非是通天的？ 只是，你都通天了，干嘛跑到我高山县这穷乡僻壤来？ 小庙来了大佛，主持也是有些受不了。 “你们要配合好野战军同志们的工作，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另外要做好安抚工作，尽量不要影响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连野战军都出动了，乔立群自然是不敢再有什么托大，他立刻明白，现在这起恶性案件的主动权已经到了别人的手里，高山县只需要做好配合工作就行。 “另外，据我们调查，这起案件的背后并不简单，应该是有基层干部参与的。” 这时，石磊又爆出了一个大炸弹。 乔立群被炸得差点没当场直接晕了过去。 第149章 探望宁远 对于乔立群来说，如果宁远的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基层干部发现了某个犯罪团伙之后被报复了，其实并不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 基层干部被不法分子报复这件事本身是非常严重的，但却又是很难避免的。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人就是天生无法无天，谁敢查他们他们就要干掉谁。 就算高山县出了这种恶徒，也不能说乔立群这个县委书记有多大的责任。 但是，如果要是基层干部参与到了违法犯罪活动，甚至参与到了报复另外一个基层干部的案件中，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是领导没有带好队伍！ 而高山县能够带队的领导是谁？ 只有他乔立群！ 所以，当乔立群听到石磊说宁远被报复的这个案件背后竟然还有基层干部参与的时候，是极为愤怒与震惊的。 “查！给我一查到底！查到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乔立群几乎都咬牙切齿了起来。 那些人敢威胁到他的帽子，他就要砸了那些人的饭碗！ “是！”石磊高声答道。 乔立群并没有直接去医院看望宁远。 他觉得，就算这小子的背后有中央的关系，自己毕竟是县委书记，如果就这样直接去了，还是不太好，一来显得不够稳重，二来有些过于谄媚。 乔立群在自己的办公室待了一夜。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整个高山县，整个关西市，乃至整个宁北省，都有许多人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乔立群简单在食堂吃了点早饭，就去了医院。 他觉得这个时候去，还是比较合适的。 既体现了他作为领导的关心，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的殷勤。 乔立群一直都认为自己在处事上的行为是相当得体的。 但是，当他赶到医院，到了宁远所在病房门口的时候，瞬间就后悔了。 宁远的病房中人很多，虽然是单间的大病房，却给人一种密密麻麻的感觉。 乔立群来到门口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脑子有点发晕。 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一个肩膀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军官。 乔立群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两杠四星显然不足以吓到他。 但是这个两杠四星的主人虽然脸黑了一些，人却是非常年轻，怎么看都只有三十来岁。 三十来岁的两杠四星，那就相当恐怖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将会在未来几年成为一名将军。 至于他的前途，乔立群更是不敢想象。 不过，乔立群毕竟是地方的领导，军方领导再强对他能产生的影响也是非常有限的。 他的眼神很快就滑了过去，看向下一个。 张海峰！ 乔立群一直都知道张海峰很看好宁远。 但是这个看好到底能到什么程度，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这些是他所不知道的。 不过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认识还远远不够，张海峰和宁远的关系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很多！ 因为张海峰都还只是站在那里的，而他的身边，则是坐着一个很有精神的老人！ 那个老人乔立群也并不陌生，官场上的人对上级领导的直系家庭成员都不会陌生。 那老人正是张海峰的父亲，曾经担任过副省部级高官的张大强！ 如果说张海峰亲自赶来，还可以说是上级对下级的一种非常看好的关心，那么张大强的出现就意味着宁远和张海峰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了。 那是更加坚固的家族之间的关系！ 这个发现，让乔立群吃惊不小。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应该以另外一种眼光来看待宁远了。 不过，更大的吃惊还在后面。 张大强的旁边还有一把椅子，那把椅子上也坐着一个人。 乔立群第一眼没有认出那个人了，但是他转念一想，连张海峰在这里都得站着，那么那个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坐着？ 于是他又仔细观察了那个人几眼，脑海中瞬间显出了一个人。 孙荣礼！ 刚刚从南方某省调任宁北省担任常务副省长，是目前省里面权柄最重的几位大佬之一。 甚至有传闻说他来宁北就是为了接宁北省长的班。 这个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宁北的张省长现在已经六十一了，身体也不怎么好，据说中央好几次劝他退下来，是他自己在一直硬扛着。 不过以他的年龄，就算扛到换届也必然不可能连任，孙荣礼的接班势头极为明显。 毕竟孙荣礼是目前仅存的几位开国元勋之一孙老的亲侄子，单以和中央的关系而论，地方上的这些大员根本就没有人能和他相比！ 当然，孙省长能不能顺利成为省长这件事跟乔立群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他该操心的。 他唯一需要思考的是，孙省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常务副省长这个级别的人物每日的行程都是早已经安排好的。 到了他们那个级别，已经不存在突然袭击这种事了。 孙荣礼最近的行程安排里根本就没有高山县，甚至也没有关西市！ 所以，他是从省城金川赶过来的？ 现在才刚刚早上八点多，乔立群为了确认还特地又看了一下手表。 从金川到高山县，哪怕是最快的速度也得四五个小时。 所以孙荣礼竟然是大半夜就往这边赶来的？ 宁远到底有什么样不得了的来头，竟然能以一个小小副乡长的身份，惊动常务副省长大半夜从省城赶过来？ 乔立群终于明白，为什么于书记会大半夜打电话来骂人，他口中的中央派年轻干部来又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孙省长发了火。 只不过，于书记似乎对孙省长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也有些重视不够啊！ 乔立群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始终鼓不起勇气推开门走进去。 那么多大佬都在，让他这个来得最晚的本地领导很难交待啊！ 不过病房门口这种地方，是不可能让人停留太久的。 很快，就有人来打破了他这种状态。 “乔书记，您怎么在门口呢？” 一群医护人员走来，一下子就发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乔立群。 第150章 乔立群挨训 “哦，我听说小宁同志受伤了，特地过来看看，刚到！他现在情况如何？” 乔立群摆出一副刚来的模样，板着脸询问了起来。 “乔书记，我们还是进去说，这里人太多！” 因为宁远是石磊送来的，所以医院也很重视，带着一堆人来的这位是医院的副院长，所以才能认得出乔立群来。 他当然不敢把乔立群就这样摆在走廊里说事。 副院长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一进门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病房里密密麻麻一堆人，哪里像是给病人看病的病房？ 这简直就是个会议室啊！ 跟在副院长身后的年轻医生就有些不耐了。 “你们探望病人的人不要太多，太影响病人休息了！留下几个，其他人都走！” 在医院里，这样驱赶病人家属的情况并不少见，他也是习惯了。 但是他的这个习惯却让乔立群吓了一大跳。 “别乱说话！” 乔立群非常威严地瞪了那名小医生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那些大佬，脸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孙省长，张市长，张老，你们好！” 小医生一看县委书记这模样，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屋子里的人有惹不起的大佬，顿时躲到一旁，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是哪位领导？” 孙荣礼坐在那里，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以他的身份，对于这种自己不认识的人自然是不需要有什么客气的。 “我是高山县县委书记乔立群，是特地来看望受伤的宁远同志的！” 乔立群脸上带笑地自我介绍道。 “乔书记来得挺快啊！”孙荣礼的语气依然十分平淡。 然而就是这么十分平淡的语气，却让乔立群的魂差点没吓飞了。 身在省城，至少五六个小时车程之外的孙省长都早到了，在市里的张市长和他父亲也早到了，自己却来得这么晚，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其实如果只是来看望一名被恶徒报复的基层工作人员，那么乔立群这个点来挑不出一点毛病，甚至还能让伤者十分感动。 他就算来得再晚一些甚至不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孙省长张市长这些人都到了，他这个点才来就是大问题了！ “我一直都在了解情况，想要尽快为宁远同志讨回公道……” 乔立群平时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感觉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好像很苍白。 “指望你们地方上的这些人给我兄弟讨回公道，只怕他都死掉不知道多少回了！” 那名两杠四星忍不住开口呛声。 两杠四星和宁远是兄弟吗？ 乔立群的心里又是突了一下。 这小子隐藏得真是够深的啊！ “我已经命令县局的人抓紧调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暴徒！”乔立群说道。 “不必了，我手下的野战军已经把白石头乡给包围了，本来就不可能放掉任何一个暴徒！” 两杠四星压根不领他这个情。 乔立群差点没直接石化。 要知道，一名两杠四星亲自到宁远的病床前探视虽然有些惊人，但也还算是在正常的范畴之内。 可是，如果要是出动野战军去普通老百姓的地方抓人的话，那问题可就大条了！ 按照相关规定，军方和地方是两个系统，互相不能干涉，这个行为明显是越界了！ “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我们地方公安也能抓到人的。” 乔立群不得不反对一下，这毕竟是在他的地盘，被野战军这么一闹腾，要是出点什么事，他也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不要紧，我已经和有关方面沟通过了，他们抓完人就会撤走，绝对不会伤害到无辜百姓，不会出什么事的。” 孙荣礼开了口。 乔立群不再说话了。 孙省长都点头的事情，他还有什么能反对的？ “立群书记，你们高山县现在怎么这么乱？大规模持械报复基层干部这么恶劣的事情怎么能发生？这件事，你们整个高山县委，都是有责任的！” 张海峰也转过头，直接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训斥。 “是，张市长批评的是，是我这个班长没当好，我有责任，我检讨！” 乔立群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除了认错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 不过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毕竟这件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完全就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表面上是武装暴徒报复基层干部，但是它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东西？宁远同志为什么会被报复？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才要被灭口？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种事来？他们的背后有没有保护伞？这些都是你们高山县委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的！” 张海峰直接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像是一柄重锤敲在了乔立群的心上。 高山县如果出现了黑恶势力以及保护伞，那么他这个县委书记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责任的。 “我马上就成立调查组，专门调查这件事，一定会给市委，以及省委一个满意的交待！” 乔立群只能立下军令状。 “话是你说的，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张海峰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停地训斥一名县委书记，得到了乔立群的保证之后他见好就收了。 “请张市长放心，我们高山县委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好同志白白受委屈！我们一定会给宁远同志一个公道！” 看到张海峰的态度终于缓和，乔立群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至少张市长暂时没有拿下自己的意思。 虽说张市长只是新来的市长，根基还不算稳，想要拿下自己这个老牌县委书记并不容易。 但是这里还有个孙省长啊！ 如果孙省长要是也觉得需要拿下自己，那么自己肯定就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待不下去了。 毕竟任何一个市委书记都不会为了一个县委书记而跟省委领导搞对抗的！ “算了，先别说这些了，医生不是来了吗？先问问医生宁远的情况如何！” 这时，从进来后就一直躲在一旁看到县委书记都要挨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医生们终于被发现了。 第151章 如何治疗 “根据我们的检查和开会讨论的结果，我们认为，宁领导的情况很不乐观。” 副院长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但是连乔立群都被训得那么惨，他又哪里敢嘚瑟？ 他只是老老实实地把给宁远拍的片子拿了出来，连习惯性的那一抖都没敢太用力。 “病人受了很严重的外伤，但如果只是外伤的话，就算再重也不要紧。但是你们看这里，这是胸椎，这是腰椎，这几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情况非常严重，甚至很有可能会让病人永远都无法再站起来！” 宁远后背上中了不少下钢管，脊椎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最严重的情况确实是如这位副院长所说。 “什么？” 张海峰一听就变了脸色。 他是非常看好宁远的，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再锻炼锻炼，甚至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是现在，锻炼还没开始，这左膀右臂就先断了！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你们医院的水平够不够？怎么能下出这种不负责任的结论？你们要是没有能力治好伤，就让病人转院！去市里去省里都行！我就不相信他年纪轻轻的下半辈子得在轮椅上过！” 张海峰看起来有些失态。 “海峰，别激动。”孙荣礼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转院暂时不着急，具体怎么治疗还是等宁远醒来自己决定，当年我出了车祸，一脚都已经踏入鬼门关了这小子都能给我拽回来，现在这点伤我相信对他来说算不上多困难的事情。” 他对宁远是充满信心的，这可是他用自己的性命试出来的！ “荣礼，我知道小宁的医术很强，但这一次伤在他身上，而且在后背，就算他的医术再强，也没法给自己治？” 张海峰不好和孙荣礼争辩，但是张老却可以。 乔立群听到张老这一声荣礼，心中又是一惊。 要知道，孙荣礼目前的地位已经和张老当初还没退下去之前差不多了。 通常这种情况下称呼别人最好还是称呼官职，叫孙省长。 哪怕张老的资格更老，以老领导的身份叫一声小孙，也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是这声荣礼却隐藏了很多东西。 难不成张家和孙家也有些什么？ 乔立群知道，张老也是建国前就参军的，建国后以军人的身份转业到了地方。 这么说来的话，他搞不好之前就和孙老认识啊！ 这又是一个新的重要发现！ 在官场上，就是要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 有的时候错过一丁点东西，带来的后果都是致命的！ “张伯，我知道小宁肯定不能治自己的后背，但是他肯定会有判断的，到时候我们就按照他自己的判断来好了！” 果然，孙荣礼的称呼也再次印证了乔立群的猜想。 没有一点亲近的关系，这声张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从他口中叫出来的。 “我向您保证，到时候不管小宁想要怎样的治疗，哪怕他想让中央保健委的大专家亲自过来，我也一定会帮他请来！” 孙荣礼又继续说道。 乔立群的心已经不知道被震撼了多少次了，但是听到他们说话，依然还是要再次被震撼到。 一个小小的副乡长受伤，竟然说要请中央保健委的大专家亲自过来治疗！ 中央保健委的大专家平时可都是给中央大领导看病的啊！ 以他们的身份，怎么可能随便离开京城，到高山县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来？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孙荣礼，乔立群一定以为他疯了。 但孙荣礼说出这种话来，却显得再合理不过了。 没有人会怀疑他能否做到。 乔立群心中甚至有了几分自嘲。 他明白，自己哪怕贵为县委书记，地位比宁远要高出好几个档次，但是如果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甚至哪怕自己受了比这还要更重十倍的伤，也绝对不如宁远受到的待遇好！ 别说什么中央保健委的大专家了，就算是去省人民医院，他想要混个单间恐怕都不是太容易。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哪怕是在普通人眼中如同高山一般的县委书记，在此刻也感受到了强烈的落差。 “那就按照孙省长说的来。”张海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乔立群。 “你们高山县要保证宁远同志的前期治疗不要出任何问题，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另外，在恶徒以及幕后黑手被全部抓住之前，要做好病房的保卫工作，绝对不能让宁远同志再受到一丁点伤害！” “高山县委保证完成任务！”乔立群连忙答应了下来。 病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集中到了宁远的身上。 尽管他只是昨晚到了医院后因为太过于疲惫睡过去而不是昏过去，但是在他还没有醒来之前，谁都不敢放松心情。 这时，乔立群的电话响了。 他连忙做出了几个歉意的姿势退出病房。 电话是石磊打来的。 “报告乔书记，经过我们昨晚一夜的抓捕，已经有八名暴徒落网，据他们交待，他们还有七名同伙在逃，现在可能已经逃出白石头乡了！” “为什么会有七名暴徒逃掉了？” 乔立群皱起了眉头。 这种时候还有人在逃，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据说在逃的七名暴徒都是些光棍，没家没口，昨晚动完手之后直接就跑路了，被抓到的都是回家收拾安排的，结果就被我们给堵到家里了。” 石磊解释道。 “他们就算跑大晚上的也跑不远，你们在附近村子也调查一下，一定要尽快把所有暴徒全部抓住！” 乔立群下了指示。 “是，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一夜没睡，但石磊还是很有精神的。 挂断电话之后，乔立群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充满威严的声音。 “于书记，有件事我要向您汇报一下。”乔立群小心翼翼地说道。 “省里面刚来的孙副省长，现在在高山县，就在您昨晚打电话说过的那个受伤的宁远的病房里！” 第152章 有危险 乔立群觉得，于书记既然没有亲自来到高山县，也没有给自己打电话，那么不知道孙省长来到高山县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所以既然他知道了，那么这个电话他就必须得打。 张海峰毕竟是同级，不打电话告知一声也说得过去。 但自己是下级，遇到这种事，是绝对不能不立刻汇报的。 “什么？” 于明豪顿时拿捏不住自己的腔调了。 他果然不知道孙荣礼来到高山县这件事。 “孙省长现在在你们那里？”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孙省长现在就在宁远的病房里！”乔立群肯定地说道。 “你这个消息很重要，我马上就去高山县！” 得知上级领导竟然来了，于明豪当然坐不住了，他必须马上就赶过去。 乔立群挂断电话后，正想找个地方抽根烟，突然听到病房里有一阵动静，他连忙也冲了进去。 原来是宁远醒了。 宁远醒来，发现自己的床头围了那么多人，连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宁远，你别动，快点趴好，你现在还不能动！” 孙荣礼反应最快，一下子冲到了他的床头，低声安抚。 “孙省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实在是……” 宁远身上疼痛，又用不上力气，根本爬不起来，也就干脆不再试图爬起来了。 不过他看到孙荣礼，也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虽说他和孙家的关系很好，也很受孙老的看好。 但孙荣礼毕竟是宁北省的新任常务副省长，位高权重，事务繁多，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亲自赶到自己的病床前呢？ 这份情谊，实在是让他无比感动。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要是不亲自来看看，又怎么放心得下！我必须得看到你没事才行，这也是老爷子的命令！” 孙荣礼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点小事怎么能惊动老爷子！”宁远又是一惊。 同时受惊的还有病房里其他所有了解孙荣礼身份的人。 连那位老爷子都知道宁远？ 而且这看起来都不仅仅是知道这么简单，派孙荣礼这么一位地方大员亲自过来探望，这已经是相当关心了啊！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来头，竟然让硕果仅存的开国元勋之一孙老如此看重？ 没有人知道。 他们也不需要知道。 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孙老看好的就行了。 “你不要想太多，现在的关键是你背上的伤是什么情况？”孙荣礼摆摆手。 “这个伤不太要紧，我在这里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想到自己的伤，宁远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其实他的伤还是挺严重的，正常来说，必须得回京城才能治得好。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太一样了，他在高山县也一样可以养好伤。 “你确定？你可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孙荣礼认真地问道。 涉及到治疗伤病这件事上，没有人比宁远更专业，所以他自己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孙荣礼只是担心这小子不想麻烦别人又或者因为别的原因而不想回京。 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才行。 “孙省长放心，我自己就是医生，当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还要留着一副健康的身躯好好工作个几十年呐！” 宁远笑了笑。 “好，既然你都做出决定了，我尊重你的决定。”孙荣礼见他这么坚决，应该是考虑清楚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任何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乔立群在一旁看着羡慕得要死。 他也很希望有一个能随时给常务副省长打电话的机会。 但是显然他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他甚至连和孙省长多说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太辛苦孙省长了，为了我这么点事来回奔波！” 宁远心中感动。 他看得出来，孙荣礼大老远跑到高山县医院来，就是为了当面确认他没有问题。 这份情，哪怕是有一部分出于孙老的命令，他也必须要领！ “好了，不用多说了。” 孙荣礼摆摆手，非常果断地离开了病房。 他做任何事都不会拖泥带水。 以张海峰为首的一群人全都送了出去，原本有些热闹的病房瞬间冷清了下来。 “你真的还好吗？有什么对荣礼叔不好说的话可以对我说！” 孙雪霏并没有去送孙荣礼，并不是她不懂礼数，而是她实在不想离开宁远。 毕竟宁远现在身受重伤，连动都不能动，身边怎么能离得了人呢？ 至于孙荣礼那边，都是自家人，也不需要太客气。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在这种事上说过谎。” 宁远摇摇头，又尝试着要活动一下身子。 他活了这么大，哪怕是小时候调皮爬树跳崖，也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第一次行动受到这么大的限制的感觉，让他十分新鲜。 “原来受了重伤是这种感觉，真的是不受一次伤就无法真正体会受伤的病人们的感受啊！” 宁远感慨道。 他觉得，自己以后面对那些受了重伤不能动的病人，还是要更有耐心一些。 那些人确实都挺惨的。 “叔叔，你醒过来啦！” 就在宁远心里正琢磨的时候，二丫兴奋的声音响起了。 她昨晚也在病房里守了一夜，刚才好多不认识的人都在，她躲到了外面去，直到那些人都走了，她才重新回来。 “嗯，二丫，昨晚谢谢你了。” 宁远看到她，也只能尽量挤出一个笑容表示感谢。 昨晚如果不是这个小丫头趴在自己身上用身体帮自己去挡那些钢管，只怕自己说不定都已经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是我应该谢谢叔叔才对，没有叔叔，我就又要被那些人带走了。” 二丫确实很懂事，她很清楚事情的原委。 然而宁远听了她的话，却突然变了脸色。 “二丫，你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被那些人抓走的？” “昨天下午，两个不认识的叔叔来到我家，说有一个工作指定要我，给了我妈一些钱，就把我带走了。” 二丫平静地说道。 “真是畜生！”孙雪霏心里对那些人的痛恨又增加了几分。 “雪霏，赶紧给石磊打电话，二丫的家人有危险！” 然而宁远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了！ 第153章 试探 “什么意思？”孙雪霏的脸色也变了。 虽然她很痛恨二丫的家人，但是他们毕竟是二丫的家人。 如果他们要是有了危险，二丫可就成孤儿了！ 尽管二丫现在比孤儿似乎也强不了多少，但是有家人总是和没有家人是不一样的！ “你先打电话，打完再说！” 宁远心里着急，根本没心思解释。 孙雪霏没有再犹豫，直接拨通了石磊的电话，把宁远的话复述了一遍。 “石哥，一定要在最短时间派人到二丫家里去看一下，希望不要太迟！” 宁远不放心，还特地又叮嘱了一句。 有了他的这句叮嘱，石磊也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两个人去了二丫家。 挂断电话后，宁远闭上了眼睛。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孙雪霏也有些着急。 “如果说，袭击我们的只是普通的街头混混的话，就算他们全都被抓了，幕后黑手也未必会暴露出来。” 宁远闭着眼睛，慢慢地说了起来。 “可是，普通的街头混混是绝对不可能让二丫妈放心地把二丫给交出来的！二丫妈之所以愿意把二丫交给那些人，除了贪图钱财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身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公职人员，而且还是有点份量的公职人员，才能让二丫妈放心地把二丫交给他们！” 虎毒尚且不食子，二丫妈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二丫怎么说也是她的孩子，她还不至于愿意直接把自己的孩子给卖掉。 能让她心甘情愿交出孩子的原因只能是那些人的身份让她放心，她是真的相信孩子是出去工作的！ “你的意思是，二丫妈知道是谁把二丫带走的，只要根据这条线索，就能找出幕后黑手？” 孙雪霏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么说来的话，二丫妈……” 因为二丫在这里，她并没有把话给说全。 但按照这个想法来推断，二丫妈真的是有危险了！ 因为她是非常重要的一条线索，所以只要她这条线索断了，幕后黑手自然就安全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还不至于这么心狠手辣。 但是那个幕后黑手连宁远都想要杀，又怎么会在乎一两个普通农民的性命呢？ “只能希望我们的反应比他们更快了。”宁远叹了口气。 “我让我哥派人过去，他们的人速度能快一些！” 孙雪霏已经等不及了，一下子就冲出病房。 “唉！”宁远转头看向二丫。 这女孩从刚才就一直都没有说话，却一直都用她那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宁远就知道，二丫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懂的事情却是相当不少。 至少她已经从自己刚才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我们会尽力保护好你家人的！” 宁远只能给她一个没有任何底气的承诺，就算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承诺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二丫却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尽管她那双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却始终都没让一滴流下来。 张海峰跟着孙荣礼一起走了，作为关西市市长，他也有无数事情要忙，自然不可能在宁远这里多待。 于明豪在来高山县的路上听说孙荣礼走了，没有犹豫，直接掉头又回了市里。 听到信的县委领导们也都来探望了宁远一番，不过他们基本上都是来了看一圈，嘱咐嘱咐医生两句就走了。 对于他们来说，来这一趟的形式要远远重于内容。 终于，在县委领导们都来过又走了之后，宁远的病房里迎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客人。 “宁乡长，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龙四海一进到宁远的病房就惊讶地大呼小叫了起来。 他看起来确实是情真意切，非常惊讶于宁远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完全不像是装的。 “龙乡长，您怎么来了！现在乡里那么忙，所有事情都要落到您的肩膀上，还要因为我这点事耽误您的时间，我真的是太惭愧太感谢了！” 宁远又是熟练地挣扎着要起床的那一套。 “千万别起，千万别动！” 龙四海连忙上前来安抚住了他。 “该说惭愧的是我才对，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同志，让你受委屈了！” “这怎么能怪龙乡长，毕竟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的。” 宁远趴在那里，歪着头，眼睛却是盯着龙四海的表情。 他很想知道，自己遇袭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没有姓龙的这家伙的影子。 但是从目前来看，龙四海似乎还真的好像是不知情。 只不过，这家伙毕竟在基层官场上混得那么久了，演技出神入化也很正常。 这件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还需要再仔细调查过了才能知道。 “小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上有没有什么问题？对县医院的治疗有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如果有的话你可以一定要说出来，有些话你不方便说的，我可以替你去说！” 龙四海继续关心道。 “感谢领导的关心！其实我这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养个几天我就能重新回到工作中了！” 宁远只能跟他客气着。 “小宁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几句了！年轻人有干劲不怕吃苦是好事，我们也是都知道的，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好好养伤！只有等你的伤好了，才能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中来！” 龙四海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假模假样地批评了宁远几句，顺便又把自己的关心给表达了出来，如果是个不知内情的人看到，只怕会相当感动。 “龙乡长都这么说，那我一定要把伤养好了才出院了！”宁远也做出了感动的模样。 这番表演对于他这么个年轻人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还好他是趴在那里的，大部分脸都不需要露出来，这才算是蒙混过关了。 “乡里的同志们听说了你的情况，都非常关心，都表示要来看你。”龙四海又继续说道。 “不过乡里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家都没有任何空闲，所以我就代表大家过来了。” “不知道昨晚袭击我的人，现在被抓到了吗？” 听他把话扯回乡里，宁远看似不经意地问了起来。 第154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个，具体的抓捕工作不是由我负责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说到这件事，龙四海的表情也有些阴暗。 不光他这个乡长不太清楚，就连乡派出所的人都被排除在了这次抓捕行动之外。 这让经验丰富的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过就算是意识到了危险，他暂时也没什么办法。 这一次算是军地合作进行的抓捕，不管是哪一边的，他都掺和不进去。 龙四海很想问一问，宁远到底有什么来头，竟然能惊动附近驻扎的野战军亲自过来参与抓捕行动。 但他很清楚，这个话自己是绝对不能问出来的。 他希望宁远能够自己不小心说漏嘴。 可是宁远虽然年轻，但是嘴却是相当严实，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漏。 龙四海旁敲侧击了好一会，一句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打听出来。 终于，他选择了放弃。 “就这样小宁，你好好养伤，乡里还有很多事情，我就先走了！” 龙四海交待了两句场面话，就匆匆离开了。 他出了医院后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在那里面，有一辆警车正停着。 龙四海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坐在驾驶位的周伟立刻掐灭了自己手中的烟。 “怎么样乡长？这小子知道多少东西？” “你急什么？先开走再说！”龙四海瞪了他一眼。 周伟没有再说话，直接发动起车子，朝着白石头乡的方向去了。 出了城，上了那条熟悉的破路，还没等他开口，龙四海就已经先问了起来。 “周伟你告诉我，昨晚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的神态和语气都极为严肃，完全没有任何要开玩笑的意思。 “怎么会呢。”周伟矢口否认。 “我好歹也是公职人员，怎么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呢？我可不会知法犯法！” “可是我听说，昨晚你带着派出所的人在大街上挨家挨户地找人，然后等到县局的人来了之后你们反而全都回去了，有这回事？” 龙四海继续问道。 “这回事当然有，有人报警说有大规模打架斗殴事件，我当然要带人出来调查一下，这很正常嘛！后来县局的人来说不让我们参与调查，我们就回去了，这也很正常嘛！” 周伟看起来依然很坦然。 “砰！” 龙四海直接把自己的水杯给摔在了车子的后排。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种话？难道你非得要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跟我说实话吗？” 他愤怒地指着周伟，气得身子都有些哆嗦了。 “乡长，你别生气，昨晚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都是他们自己做的。” 周伟看他怒成这样，也是有些慌了。 “你想啊，宁远调查介绍工作的事情，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想要灭了那小子也很正常，我怎么可能参与到这种事中来呢？” “宁远一个不分管政法的副乡长凭什么调查介绍工作的事情？那件事不是落在你手里吗？”龙四海冷笑了起来。 “这个案子落到了你的手上，难道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需要我教你吗？” “但是那小子说，他只给我们一天的时间，如果一天之后我们调查不出什么结果，他就要把案子上报到县局！” 周伟有些急了，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你他妈不是说昨晚的事跟你没关系？” 龙四海再次咆哮了起来。 周伟自知说漏了嘴，立刻闭了嘴不再说话。 “你说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那些人牵扯太深，你总是不听！” 龙四海的右手食指拼命地指点着周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这么厉害。 “你一个副乡长兼派出所所长，未来前途不说一片光明，至少也是不错的，为什么非要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呢？连公职人员都敢袭击，你们的胆子怕是比天还要大！” “什么前途不前途的，老子熬了十几年三十好几岁才混上个副乡长，一年都赚不了几千块钱，那个宁远刚来就是副乡长，还是党委委员，都骑到老子头上了，你还跟我扯什么前途？” 周伟似乎也被激怒了，他一脚刹车把车停住，转过身来对着后面大喊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离那些人太近了不好，但是跟他们做成一笔生意就能给我们赚大几千块，比我们一年的工资都高，谁要是妨碍这个生意，就是堵我们的财路，你能忍得了别人堵我们的财路吗？” “钱赚多少是多，我们总不能为了钱，连底线都不要了！” 看着周伟气势汹汹，龙四海反而被压住了。 “我不知道什么底线不底线的，我只知道别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也可以！”周伟的语气十分坚决。 “乡长，虽然我不想说这个话，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这一次你不帮我，那么我出了事你也很难自保，咱们之间相互指责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得对！”龙四海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他的声音中也充满了疲惫。 “快点走，早点回去，我们也能早点应对。” 周伟没有再说话，直接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 而此时，县医院里，刚刚赶到的石磊也在和宁远讨论着这起案件的案情。 “你是说，龙四海也牵扯到这件案子里了？他会派人想要干掉你？不可能！” 石磊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最近刚刚调来高山县的，对龙四海这个老牌乡长还不熟悉。 但他觉得，任何一个能当上乡长的人，都不至于会做出这种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袭击公职人员，这可是性质极其严重的事件，一名乡长不至于连这点轻重都分不出来。 “我刚才试探过他一番，我觉得，昨晚袭击我这件事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他的那个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 宁远慢慢地摇了摇头。 “但是，那个所谓的给女孩介绍工作的案子，背后绝对有龙四海的身影，你该不会觉得，仅凭周伟一个派出所所长，就能让尹正强这个村支书完全配合他？” 第155章 案件结束 石磊虽然看起来有点冲动，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但是他在破案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市局刑警队立下那么多功劳。 经过宁远一提醒，他也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这个贩卖女孩子的集团背后仅仅只是一个派出所所长的话，像尹正强这一类的村支书是完全没有必要那么配合他的。 而没有村支书的配合，那个集团想要把这个买卖一做做好几年还不走漏一点风声，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一定还有其他人是能让尹正强俯首帖耳的！ 在白石头乡，这个人只能是龙四海。 曲亮是去年才空降过去的党委书记，在地方上根基不深，村支书们会给他面子，但是帮他干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是绝无可能的。 而龙四海却已经在白石头乡工作二十多年了，他和那些村支书们的交情非同一般。 也只有他才能让那些村支书们老老实实地听话配合。 “这么说来的话，存在着女孩子被骗出去的村子可能还不止一个尹家沟？” 想到这里，石磊又想出了一个新的可能性。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宁远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薅羊毛也不可能逮着一只羊薅个没完，如果光逮着一个村子拐，那么这个村很快就会没有女孩了，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马上安排人去调查！这帮狗日的！” 石磊恨恨地锤了一拳旁边的病床，差点没把床板给砸漏了。 “对了，二丫家你们去看了吗？情况如何？” 宁远瞥了一圈，没发现二丫的身影，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 “我们去的时候她家是空的，目前还不了解是被人给掳走了还是他们自己离开的，我们正在调查。” 石磊的表情并不好看。 其实，已经有一些蛛丝马迹表明，二丫的家人应该是被人给强行带走的。 不过，因为还没有确定的结论，所以石磊说的时候也是非常谨慎。 “嗯。”宁远长叹一声。 “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这算得了什么，我们干这一行的本来就应该这样！” 石磊摆摆手起身离开。 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做，这一次他不过是听说宁远醒过来赶回来看一眼顺便再多了解些情况罢了。 看完人情况了解完了，他还要继续冲到第一线去指挥县局的弟兄们好好干活！ 经历过一波人来人往之后，宁远的病房里彻底恢复了平静。 许明花刚到县城的时候就被石磊给安排到别的地方住下了。 最后留在这里照顾他的，只有孙雪霏和二丫。 孙雪霏确实很卖力，也一心想要好好照顾宁远，但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千金大小姐，照顾自己都困难，更别说照顾一个伤员了。 落到最后，主要照顾人的那个人竟然变成了二丫。 二丫年纪虽小，但是在照顾人方面真的是一把好手。 不管是什么事她都能做得有模有样。 但越是这样，却越让人觉得心酸。 因为无论是谁看到她这样都能想到，她以前一定没少干过类似的事情。 而且，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但是通过一些已经发现的线索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来，她的家人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 虽说二丫家人对她并不好，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宁远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这件事。 不得不说，当铁拳认了真地想要去做某件事的时候，效率还是很高的。 宁远受伤后的第三天，所有参与过袭击他的人全部落网，其中甚至有两个已经通过徒步越野的方式翻过了一片山坡到了临县，也还是被抓到了。 第四天，二丫家人的被害地点被发现，他们都已经被残忍地杀害了。 第五天，周伟在准备出逃的路上被捕。 第六天，龙四海在上班的路上被带走接受调查。 第八天，高山县和特区两地警方联手破获了一起大型拐卖少女、强迫接客、伤害他人性命的恶性案件，抓获涉案人员超过五十名！ 至此，这个原本以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介绍工作开始的案件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这个结局之惊人，也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事实上，在所有的落后地区，都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罪恶。 这些罪恶往往都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除了加大打击违法犯罪行为的力度之外，就只有发展经济，发展教育，只要经济上来了，受教育程度上来了，至少像这种打着介绍工作的幌子跑去村民家给点钱就能把他们的孩子给带走的事情会少很多很多。 宁远也知道，这些事不能急，也急不来。 他只能一步一步来。 第一步就是要先让白石头乡不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宁远的伤势恢复速度是惊人的。 正常人受了他这样的伤，别说好起来，这辈子还能不能下床都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 但是宁远在第五天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下床行走，第八天的时候只要不做什么剧烈运动，就没有人能够发现他身上有伤。 当然了，他还是没能获准出院。 毕竟他的伤势外表似乎是看不太出来，但是通过x光射线拍出来的片子看到内部还是十分吓人的。 宁远其实是想要出院回去自己养着的。 对他来说，医院能给他做的治疗已经几乎没有了。 与其在医院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自己养着。 但是看到孙雪霏那泪眼汪汪的样子，他终于还是没能硬下心来。 孙雪霏当然也知道宁远的医术高明，至少比这县级医院要强得多。 但住在医院里至少环境很好。 出去之后去哪？ 还不是得回白石头乡的宿舍？ 那里的条件太恶劣，怎么适合一个重伤员住呢？ 所以孙雪霏是坚决反对的。 就在宁远和孙雪霏软磨硬泡的时候，高山县委也在进行着一个小型的碰头会议，参加这场会议的无一不是处于全县权势巅峰的大佬！ 第156章 碰头会 “以上，就是我们对八二零案件的全部调查结果。” 小型碰头会的参会人员并不多，因为需要汇报八二零案件的情况，所以石磊也获准参加了这个会议。 除他之外，参加会议的就只有县委书记乔立群，县长齐如轩，县委副书记关文军，组织部长向晓阳以及县委办公室主任高天。 其中高天并没有在这个会议上发表观点的资格，他的出席主要还是负责记录工作。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碰头会，但是但凡在这个碰头会上决定的事情，上了常委会也不会再有任何异议，可以直接获得通过。 尤其是涉及人事方面的事情。 毕竟县里面主管人事的三位大佬，县委书记、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全都参加了这个会议。 而除他们三人之外最有发言权的县长也在。 所以，只要是碰头会上商量出来的人事安排，基本上就等同于最终决定了。 这种碰头会其实就是之前的书记办公会的延续。 “真是让人痛心啊！” 听完汇报，关文军率先开了口。 “一个小小的白石头乡，领导班子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而且党政一把手还前后脚被拿下，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这说明我们在选拔考察干部的时候，出了很大的问题！” 听了他的话，向晓阳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不管怎么说，一个班子的多名成员同时出现问题，组织部都逃不了干系，至少一个考察不严识人不明的责任是要背的。 但实际上，涉及到党政一把手的使用，早已经不是组织部能说了算的了。 向晓阳顶多也就能看谁不顺眼，考察的时候挑点毛病坏了他的好事。 他可没有那个本事决定能让谁当党委书记或者乡长。 有这个本事的只能是乔立群，最多再加个齐如轩。 全县所有的正科级干部，只要是在他们任期内提拔的，都是他们俩亲自决定的。 乔立群占九成，齐如轩能占个一成。 关文军哪怕身为县委副书记，在县内算得上是第三号大佬，在这个问题上也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这也是他感到愤怒主动开炮的原因。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要抓紧把白石头乡的班子给配好！” 乔立群咳嗽一声，就把话题给带过了。 不管是让曲亮上这个书记还是让龙四海当这个乡长，都是他拍的板，要追究责任只能追究到他头上，这怎么能行？ 事实上，在我国，也很少会出现下面的人出现了问题，去追究当初提拔他的人责任这种事。 “我认为，白石头乡的新任班长，一定得要是政治素质过硬，思想觉悟够高的人！” 关文军之所以开炮也并不是想要打击谁，他只不过是为了能给自己争取一点话语权而已。 既然乔书记之前提起来的书记乡长都出了问题，现在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别人比较好。 “我提名老干部局的韦阳和粮食局的王锦云两位同志，这两位同志都是政治素质相当过硬，而且在科级工作岗位上工作了一二十年，各方面条件都相当合适！” “韦阳一直都在机关工作，从来没有过乡镇的工作经验，让他去白石头乡这样一个非常复杂的环境是不负责任的，至于王锦云同志，她就算了。” 齐如轩直接就反对了他的提议，甚至在提到后者的时候还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王锦云的风评并不是很好，不少人都说她是靠着跟关文军睡觉混到的粮食局副局长的位置。 这种事谁也说不好，但是任何事只要有很多人在传，就必然有一些原因。 毕竟王锦云的工作能力是很差的，基本上任何工作到她的手上都能给干得一团糟。 在粮食局，无论是其他局领导还是下面的同志都对她一片怨言，她已经基本上被彻底边缘化了。 所以，看到关文军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竟然还想要提拔这种人，齐如轩就有些不屑。 任何时候，就算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考虑，也不能不考虑！ 让王锦云去当那个乡长，白石头乡还不得彻底完了。 “我提个人，国土资源局局长贺坤，这也是一位老同志了，在科级岗位上兢兢业业干了六年，风评一直很好。而且现在白石头乡发现了煤矿，让一位熟悉矿产资源的同志去主持大局是很有必要的！” 齐如轩并不像关文军那样贪心，竟然一下子提了两个名。 他只提了这一个，但是他觉得，贺坤争下这个党委书记的可能性非常大。 毕竟无论从资历还是工作性质，贺坤都很适合去白石头乡当党委书记。 在加上因为之前的书记乡长都落马，乔立群的威望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这个时候提出这么一个有竞争力的人选，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乔立群在听到贺坤的名字之后，也是点了点头。 “贺坤吗？也还可以。” “齐县长说韦阳没有乡镇工作经验，所以不适合去白石头乡，那么贺坤就有吗？我怎么记得，贺坤最近这十几年，也是一直都在县机关工作的？” 关文军见自己提名的人直接就被忽略了，十分生气。 大家都想趁着乔立群暂时受到打击的机会，提拔一下自己人，凭什么你就要把我的人给打击得一无是处？ 既然如此那就辩一辩好了！ 关文军也知道王锦云没什么竞争力，他也不好意思推她出来竞争。 但是组织部副部长兼老干部局局长韦阳各方面条件绝对是够的，比贺坤可要强多了。 “贺坤毕竟是在国土资源局工作了很多年，在资源矿产方面的工作经验丰富，由他来主持白石头乡的煤矿开发工作自然是最适合的！” 齐如轩当然不怕和他争辩。 “那就把韦阳和贺坤一起列入考察名单。”乔立群不想听他们俩辩论，干脆把两人一起列入了考察名单。 不过，这样一来也代表了这两个人谁都没有压倒对方的机会。 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谁能成为白石头乡的新任党委书记。 “那么乡长呢？乡长的话，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乔立群又继续问道。 第157章 乔立群的手段 听到乔立群问有关乡长的人选，齐明轩和关文军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开口。 他们俩对于自己的位置还是摆得比较正的。 他们很清楚，以他们副书记的身份，书记乡长两个位置能拿到一个就很不错了，如果想要两个都拿到手里，只能是痴心妄想。 而乡长的重要性和书记根本就没法比。 所以他们俩看了对方一眼之后，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都没有开口。 没开口可不是谦让，而是表达他们对这个党委书记的位置势在必得，乡长直接被他们俩给放弃了。 乔立群心中冷笑一声。 这两个人果然不出他所料，为了党委书记连乡长都不在乎了。 不过他是不可能让这两个人那么得意的！ 他冲着向晓阳使了个眼色。 “如果按照齐县长和关书记从外面调任党委书记这个思想的话，那么乡长最好从白石头乡内部提拔，这样不至于因为党政一把手都不太熟悉当地而影响工作。” 向晓阳已经提前知道了乔立群的意思，这个时候当然要站出来。 齐如轩和关文军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向晓阳说的也算是一个规则。 只不过这个规则并不是硬性的，党政一把手都从外地调任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只是一般情况下，这两个职务不会同时从外地调任。 党政一把手都是外地调任，对当地不够了解，确实会对工作有一些影响。 “如果考虑白石头乡的干部的话，那么副书记刘明，常务副乡长李秀峰，以及党委委员兼副乡长宁远都是可以考虑的。” 向晓阳又继续说道。 听到宁远的名字，齐如轩和关文军两人都挑了挑眉。 “宁远我记得不是刚刚破格提拔到副乡长没几天吗？这么快又提拔？不合规矩？”关文军首先反对。 “而且，虽说他也是白石头乡的干部，但是他一共才工作一个来月，对情况能熟悉到什么程度？跟从外面调个人去也没什么区别！” 齐如轩也不赞成这个人选。 “那两位的意思是？”向晓阳看向他们。 “要不上刘明，他这个副书记也干了两年了，提为乡长也算合适。”关文军想了想。 刘明和他也算是打过交道，曾经去他家里看过他几次。 “我看还是提李秀峰，刘明一直在党委口工作，突然调到政府口只怕会不适应，会影响白石头乡正常工作的推进。” 齐如轩似乎是跟刘明对上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李秀峰毕竟是副乡长，曾经给他汇报过工作。 一般的领导提拔干部肯定都是选择自己更熟悉的。 远近亲疏这种东西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 要不官场上也不会出现各种非常明显的这个帮那个派的小团体了。 向晓阳看着又争执起来的关文军和齐如轩，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刘明过年的时候酒后骑车撞了人被记大过，这才不到一年就要提拔，不太符合规定？李秀峰的身上倒是没有处分，不过据说他一向和龙四海走得很近，万一要是也牵涉进了八二零案，那这个提拔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他之所以提出这两个人在备选名单一方面是因为这三人确实条件合适，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两位都有着不可能被提拔的原因。 不过，他这么一说，关文军和齐如轩两人明显就有些气恼了。 合着你都想好了这两人不合适，那刚才还提名干什么？ 就为了看我们俩出丑？ 两人对向晓阳都有些意见了。 但向晓阳却完全不在乎他们的眼光。 他这个组织部长，第一要领会好乔立群这个县委书记的意图，第二就是要为自己的未来谋划。 宁远的背后站着年轻的市长张海峰，而且据说他受伤了之后还有省里的大人物亲自过来看望过。 这种未来之星向晓阳怎么能不搞好关系呢？ 至于齐如轩和关文军两个人，未来很难有什么大作为，哪怕现在的职位比自己高，也不过就是一星半点的差距而已。 对他们保持适当的尊重即可，不需要天当回事。 “既然如此，那就宁远！”乔立群瞅准时机，直接拍了板。 “虽然宁远同志不太符合常规的提拔原则，但是他在白石头乡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突出，是一名德才素质好、发展潜力大、群众公认、实绩突出的优秀干部，他完全符合我党关于破格提拔领导干部需要遵循的原则！” 乔立群都这么说了，关文军和齐如轩两人只能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毕竟对他们来说，乡长这个位子并不是非要拿下不可的。 党委书记才是重中之重。 对于乡镇来说，乡长的重要性和党委书记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那么，组织部就这么考察。” 见大家都没有反对的意见，乔立群就转头对向晓阳说道。 人事问题，只要办公会上达成了一致，那么常委会就相当于是走个过场而已。 “好的。”向晓阳点点头。 除非考察出现了什么重大问题，否则党委书记只会在韦阳和贺坤之间产生，而乡长则会是宁远的囊中之物。 这个结果，就连关文军和齐如轩都觉得比较合适，可以算是皆大欢喜了。 看起来，这次办公会就要结束了。 然而，就在大家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做记录的高天突然举起了手。 “乔书记，我想说两句。” 正常来说，县委办主任虽然也是县委常委，但是却没有在办公会发言的权力，只能做做记录。 但是，县委书记一把手的权力就体现在这些地方，他想让谁发言就可以让谁发言。 “你说。”乔立群明显对高天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说到白石头乡党委书记的人选，其实还有一个人我觉得也是很适合的，就是县委办的杨副主任，他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也早该外放了。”高天说道。 他整场会议都没有开过口，但是这一开口，就立刻让关文军和齐如轩两人都极为难受。 第158章 心思深远？ 关文军和齐如轩两人难受的点就在于高天提出的这个杨副主任。 并不是说杨副主任没有竞争白石头乡党委书记的资格。 而是杨副主任太有这个资格了，他有资格到只要他出来竞争，那么几乎就没有别人的份了。 杨副主任名字叫杨思远，是前任县委书记的秘书，那位前县委书记在升任副市长之前把他给提到了县委办副主任的位置上，还没来得及外放就离开了。 按照正常情况，杨思远在县委办副主任的位置上过度两年，然后外放当一任党委书记或者大局局长，接下来就可以提副处了。 毕竟人家的老领导现在还是副厅级干部，并且势头不错，有希望进入市委常委，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但是之前几次有机会提拔的时候，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把他这事给耽搁了。 不说别人，就连乔立群都觉得对他有些愧疚。 毕竟领导干部的年龄是块宝，你给人耽误两年，很有可能就会影响到人家最终能达到的级别。 “你说老杨啊，确实，他一直都任劳任怨，从来都不争不抢，导致我都有些忘记他了，我要做检讨！但是咱们不能让老实人吃了亏啊！” 乔立群看起来很有些沉重。 但是关文军和齐如轩心中对他都有些鄙夷。 他们很清楚，高天之所以会突然提出杨思远来，绝对是乔立群授意的。 否则的话他一个县委办主任怎么敢插手党委书记这么重要的人事任命？ 只不过，纵然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是乔立群授意的，却也说不出任何一句反对的话来。 杨思远老实但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负。 人家的老领导还在副市长的位置上，而且还是前任的县委书记，在高山县的影响力只怕比他们俩还要大！ 如果要是继续压一压杨思远，真要惹恼了那位领导，后果只怕会非常严重！ 关文军和齐如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结果。 于是，杨思远和韦阳贺坤一起被列为了白石头乡党委书记的考察对象，他还被排在了第一个。 “那么乡长的人选……”关文军还有些不太甘心。 “乡长我们刚才不是都讨论过了吗？没有比宁远更合适的人选了，就这样！” 乔立群体现出了他的强势，直接宣布了散会。 石磊飞快地收拾好东西，第一个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办公会，这种明争暗斗让他大开眼界。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明枪暗箭的感觉。 但是他又很清楚，如果自己想要有什么大的发展，那么像这样的东西他必须得适应下来才行。 虽然他自己是很想一辈子都当一个冲在第一线的警察，但是还有很多人对他寄予厚望，他也不能辜负了那些人的想法。 不过石磊也没有什么保守秘密的觉悟。 他很清楚，官场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 别看办公会只有几名县委常委参加，但是会议一结束，会议的主要内容一定会被传出去。 不光是这种办公会，就算是常委会，尤其是涉及到一些人事任免的决定，这边刚开完那边就传出去了。 甚至有最离谱的常委会还没开完，被提拔的人已经知道了。 所以，石磊在见到宁远的第一时间，就跟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唉！”没想到宁远并没有很兴奋，反而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乔立群来看他的那个早上，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乡长大概率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毕竟无论哪个县委书记在看到一名下属受伤竟然能引来常务副省长与市长之后，也绝对会想办法提拔这名下属。 就算不能借此跟两位大佬拉上关系，最起码也能留下个好印象！ 而且，哪怕是从工作的角度来考虑，这名下属在上面有着那么强硬的关系，就算是想要做出点政绩来，也能拉得动资源。 下属做出了政绩，领导还不是一样也有功劳。 所以，当乔立群在病房见到孙荣礼和张海峰之后，宁远的提拔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除非乔立群根本就不会当官。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其实宁远并不排斥被提拔。 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他已经明白，想要真正干点事情，就必须手里有足够的权力。 在乡镇，手里有权力的只有党委书记和乡长两个人，其余那些副职说都是些吉祥物也没什么大问题。 宁远做副乡长的时候，哪怕是想成立一个劳务公司，把乡里的农民工送出去打工，都非常的困难。 可他如果要是当上了乡长，做这件事就是几句话的事了。 现在白石头乡发现了煤矿，已经站在了发展的关键节点上，副乡长的身份真的没法让宁远好好发挥！ 不过当上了这个乡长，也意味着无比艰巨的责任。 宁远感觉到，白石头乡发展的重担似乎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好在他这段时间趴在病床上闲着没事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也算是已经考虑出一点眉目了。 “行了，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了，要是让别人看到你被提拔了还叹气，怕不是得当场气死！” 石磊看着宁远的模样，也是有些气得牙根痒痒。 这小子现在正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享受着自己这个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推拿按摩！ 毕竟石磊之前学的那个推拿按摩的手法，正是治疗脊椎受伤的最佳方式！ “你这家伙走一步看三步，你在调查那个职业介绍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在考虑把龙四海给拉下马自己上了？” 石磊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毕竟宁远这小子看事情实在是太长远了。 他之前教自己推拿按摩的手法，这才几天的工夫，就用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那么他在调查案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已经瞄准了乡长的位置呢？ “石哥，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你平时都是靠着这种想象力来破案的吗？” 听了石磊的话，宁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要是真的能预知到自己会后背受伤，提前躲着点不去受这个伤不好吗？ 第159章 出院 官场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在县委办公会上确定了宁远会成为白石头乡的新任乡长之后，他的病房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之前大家都觉得他背景那么强却在白石头乡受了重伤，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以他的背景，哪怕是县里市里的机关还不都是随便选。 所以之前没人觉得宁远会回来。 对大家来说，相当于是乡里一下子空出了四个重量级的位置。 党委书记，乡长，党委委员兼副乡长，以及副乡长兼派出所所长。 党委书记的位置比较重要，派出所所长专业性比较强，这两个位置大家基本上是不敢怎么去想的。 那么剩下的乡长和两个副乡长就成了大家争夺的目标。 大家都在忙着去县领导面前活动疏通，差一点的就在现有的乡领导面前表现，谁还会去管一个躺在病床上估计很快就会离开白石头乡的人呢？ 然而，最终结果出来，组织部考察乡长的人选只有宁远一个，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位子没跑了，就是他的了。 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过大家都是混了多年的老油子，这点调整能力还是有的。 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没想过要竞争乡长位置，目标一直都只是副乡长的人们，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与其去县里找什么门路，压根就不如来拜拜新乡长的码头。 他们这些人，干了这么多年都连个副乡长还没能混上，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在县里确实没有什么靠得住的臂助。 但凡有点关系，在乡镇干个十来年，混个副科还是不难的。 所以对他们来说，去县里找关系就不如拜新乡长的码头。 毕竟宁远也是刚来的，跟谁的关系都差不多，只要现在去他那里表忠心，拜在他的码头之下，就可以算是他的人。 想来他也更愿意用一个自己人来做副乡长！ 于是乡里面各个办公室的领导，各种这个所那个所的领导，这几天几乎都要把医院的门槛给踏破了，就是为了能在新领导面前卖卖好。 对于他们的热情到来，宁远一一表示了欢迎。 不过对于他们遮遮掩掩提出的要求，宁远却表示了爱莫能助。 用他的话来说，他也不过就是个副乡长，哪能帮别人成为副乡长？ 虽然说县委办公会的内容已经传遍了全县，所有人都相信宁远一定会成为白石头乡的新任乡长。 但是他很清楚，哪怕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在正式的任命下达之前，自己也绝对不能以乡长的姿态自居。 别看这些人现在跑到自己面前一个个都说是自己的人，但是只要自己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搞不好就会马上举报。 搞不好自己这个还没来得及戴上的乡长帽子都能立刻飞了。 宁远不是官迷，但他也希望自己能当这个乡长。 因为只有当上了乡长，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干更多的事情。 所以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出错。 几天后，宁远成功出院，在此之前，向晓阳已经带着新任党委书记杨思远去白石头乡开过大会，宣布了组织的决定。 宁远也成了比较少见的没有参加自己就职大会的干部。 当然，他或许也并不在乎这个。 就算是出了院，他也没有立刻回到白石头乡。 宁远来到了高山县委，他要向县委书记乔立群汇报一下他对白石头乡煤矿开发的规划。 在高山县，想要见到乔立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作为高山县的一把手，全县上下几乎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必须由乔立群点头同意了才能实行。 所以，每天想要向他汇报工作的人多得是。 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口也一直都排着一条长队，许多局办的一把手、各地的党委书记，甚至还有些副县级领导都在这里等着乔书记的接见。 不管有没有切实的工作要汇报，就算是为了多在领导面前露露脸刷刷存在感，也是很有必要的。 谁能够先见到县委书记，首先要看关系。 乔书记最喜欢最欣赏的那些领导干部一来，当然是不需要排太久的队，很快就能进去汇报。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就是要靠排队了。 乔立群的秘书小周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安排这些人进去的顺序。 一般情况下，在没有领导亲近的人或者没什么紧急事情的情况下，他都会根据先来后到安排大家进到书记办公室去。 不过，任何人都有远近亲疏，乔立群不例外，小周也不例外。 有的时候，某位局长书记跟他关系很好，过来想要插个队，他也是会安排的。 这也是为什么小周这个副科级秘书在全县都算得上一号人物的原因之一。 人面熟找谁帮忙别人都会帮，他不算一号人物，那可就没有什么人物了。 有时候哪怕是排名靠后的副县长，能量都未必有他这个县委办秘书大。 时间久了，小周自然也就养成了眼高于顶的习惯。 以前那些局长书记什么的来了他都会给倒上水送过去。 但是现在，关系好一点的示意他们自己去拿杯子倒，关系差一点或者说没怎么见过的直接就闷头写文件当作没看见。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人敢表达不满。 毕竟人家写的文件都是给乔书记写的。 你敢说跟你打招呼给你倒水是比给乔书记写文件更重要的事情？ 宁远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坐了一排人了。 他毕竟是官场新丁，看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 当然那一排人也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都不认识，宁远也懒得和他们打招呼。 他来到了唯一的办公桌前，带上几分笑容，客气地问了起来。 “是周主任？” 小周虽然是乔立群的秘书，但是他的职务是挂在县委办的，虽然不是副主任，也挂了个秘书科副科长。 不过官场上称呼人都是往高里称呼，所以宁远这么叫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小周却是有些不满。 到这来的谁还不知道他是谁？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干脆头都没抬，假装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 第160章 领导秘书 “是周荣军周主任吗？” 宁远看这货动都没动一下，也不知道趴在那里写些什么东西，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对方没听见，于是又加大了声音重说了一遍。 “喊什么喊？这里也是你能大喊大叫的地方吗？” 周荣军满脸怒意地抬起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批评。 尽管他知道，敢这么光明正大来找乔立群的，至少都得是正科级的干部，副科级压根就不存在给乔书记汇报工作的资格。 但是，他还是像批评下属那样批评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干部一番。 正科级就了不起？ 自己是副科级就不能批评你了？ 尤其是看到这个干部这么年轻，似乎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周荣军心中就更加不爽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以为你没听到。” 宁远被他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批，心中也是有些火气。 不过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大声说话确实是自己不对，他也只能先道歉再说。 “我耳朵又没有问题，怎么会听不到？”周荣军坐在那里，仰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越看越是心里不爽。 “你这个同志到底懂不懂规矩？到了这里有事说事，我忙得要死，哪里有工夫跟你回答那些是不是的无聊问题？” “好，我是白石头乡的宁远，我有工作上的事情想要向乔书记汇报，麻烦周主任帮忙通报一下。” 宁远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这么个秘书给教育一通。 只不过这是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口，他心里有气也只能憋着。 古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意思是宰相家门口的看门狗也至少相当于七品官的档次。 秘书比看门狗地位可要高多了，对方有优越感也是正常的。 “你就是白石头乡的宁远？” 没想到周荣军听到宁远的名字之后立刻脸色大变，人也从本来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变成了立刻站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乔书记等你好久了！” 他一下子就换了一副脸孔，原本十分桀骜不驯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周围那些局办乡镇的一把手也纷纷都看了过来。 他们确实是不认识宁远，毕竟这小子唯一一次能够被大家见到的开大会领奖的机会都没有去。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宁远的这个名字却是传遍了他们的耳朵。 每个人都知道，高山县出了一个刚刚工作不满两个月就被提拔成为乡长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也破了全县甚至全市还有可能是全省最年轻乡长的记录。 说实话，大家心里都是有些不服气的。 在座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混了大半辈子，拼死拼活，才混到如今的地位。 对他们来说，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如今的职务。 可现在，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年轻，才工作两个月，竟然就和他们平级了！ 虽说职务上可能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级别已经一样了！ 而且以这个小年轻这种火箭般的升职速度，超过他们只怕也就是年的事情。 这让他们的心里如何能好受得了？ 不过，看到宁远转头看过来，每个人视线只要和他对上，却全都把心思藏起来，露出笑容，和他点头大旗招呼来。 没办法，大家混到现在，藏心思这么简单的事情总是要做到的。 而且，就按照大家刚才想的，这小子用不了年就上去了，到时候就是大家的领导了，现在当面把他给得罪了，将来可就要难受了！ “宁乡长，您快请进！乔书记上班的时候就说过，只要您一来，随时都可以进去！” 周荣军这时候已经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在宁远面前客客气气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周围那些局长书记什么的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瞧瞧人家，一来就能去向乔书记汇报工作。 再看看他们自己，在这里排半天队都排不上号！ 这人和人的差距，简直太大了。 “周主任，还是麻烦您通报一下，规矩不能坏了！” 宁远却不愿就这么进去。 虽说乔立群可能说过让他来了可以直接进去的话，但是他作为下级到了，却还是要遵守规矩。 什么是规矩？ 秘书先进去通报，领导同意了再进去，这就是规矩！ 这既是对领导的尊重，也是对秘书的尊重。 虽然宁远不太喜欢周荣军的势利眼，但他也知道，这种人最好还是不要得罪。 毕竟周荣军天天跟在乔立群的身边，如果他要是对自己产生了坏印象，那么天天在乔立群的耳边吹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坏自己的事。 秘书的职位不高，但是对领导的影响力却是不小。 这也是秘书地位高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果然，周荣军在听了宁远这句话之后，表情明显高兴了起来。 “那宁乡长您等一下，我去看看乔书记这会有没有空。” 说完，他转身推门进了书记办公室。 能够相对比较自由地进出领导的办公室，也就能够最及时最方便地了解到领导的想法，这又是秘书地位高的一个重要原因。 周荣军进去后没一会的工夫就出来了，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圆脸男人。 “宁乡长，乔书记现在有空，他请您进去。” 周荣军冲着宁远点了点头。 那个胖子在看到宁远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就非常客气地伸出了手。 “原来你是大名鼎鼎的宁乡长，我是胡大江。” “原来是胡局长，你好你好！” 宁远跟胡大江握了个手，然后就走进了书记办公室。 胡大江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两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胡局长，今天没什么事，要不咱哥俩喝两杯？” “胡局长，你上次不是说喜欢钓鱼，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下午咱们去玩玩？” “胡局长，听说富贵人家又来了一批新茶，要不要晚上一起去尝尝？” 周围的那些局长书记们看到胡大军，却是一起围了上来。 虽然他们都是平级的职位，但是他们对胡大军可都是相当客气。 第161章 宁远的规划 “嗯嗯。” 胡大江敷衍地冲着他们点着头，对于他们的邀请一概没有回应。 身为财政局局长，整个高山县的财神爷，他一向都是不怎么把这些同级领导放在眼里的。 别说同级领导，哪怕是一般的副县长，他也懒得搭理。 别看这些人这么客气，那都是想从他手里要钱走的，胡大江要是跟他们客客气气的，一会钱都给抠走了，他哭都没地哭去。 大家碰了个钉子，倒也不生气。 毕竟胡大江一直都是这样的。 只不过刚才看他对宁远的态度那么热情，大家还以为他今天心情好，才凑过来套套近乎的。 所以，好态度是专门留给那个年轻乡长的吗？ 对于宁远的后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一鳞半爪的消息。 不过看了胡大江对宁远的态度之后，他们不得不在心中重新估量这小子的后台。 胡大江那可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他都这么个态度，那小子的后台能小了吗？ 宁远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些局长书记们在心中胡思乱想了，他这会正老老实实地坐在乔立群的桌子对面，如同小学生一般汇报着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虽然我们发现了煤矿，而且煤矿存量还不算低，但是我们也不能光靠着卖矿过日子，我们需要有自己的产业！” 宁远本来是想要站着汇报的，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对书记的尊重。 他和乔立群打交道不多，只知道这个人是个很有威严的领导，很看重在意别人的尊重和态度。 没有什么能比站着汇报更能表现尊重和态度的。 只不过乔立群看起来确实如传闻那般十分威严，但是态度却出乎他意料的和善。 他以重伤未愈为理由非要宁远坐下，甚至还让小周专门泡了杯茶送进来。 这又让等在外面的那些局长书记们大跌眼镜。 他们经常来汇报工作，对乔书记的习惯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能让这位老大亲自吩咐下面泡茶的，那可是县委常委级别的领导才能享有的待遇！ 现在宁远一个小小乡长竟然也被如此看重？ 大家心中对宁远的看法，忍不住又抬高了几分。 “说说你的想法。”乔立群自然是不会理会别人的想法。 他对宁远所说的产业非常感兴趣。 想要往上走，乔立群也是需要政绩的。 在现在这个年代，gdp提高速度就是政绩。 而想要gdp高速提高，最需要的就是产业。 但高山县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无论是招商引资还是发展本土产业都没什么效果。 乔立群也为此伤透了脑筋。 所以，当他听到宁远提出要有自己的产业，顿时就眼前一亮。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十有八九就是喊喊口号说说好听的话。 但是宁远不同啊！ 这小子受个伤住个院常务副省长市长都亲自来探望，这得是多么强大的背景？ 乔立群很清楚，现在想要招商引资，要么就是你这个地方的条件很好软硬环境也很好，确实能给投资商挣到钱，你不用招不用引他们也会巴巴跑过来。 这一条高山县是连边都不沾的。 另外一种就是你有强大的背景，能够让不管是国家也好还是投资商也好，宁可赔点钱也一定要来你这里投资，给你送政绩。 很显然，宁远在乔立群的眼中，就属于这种人。 年纪轻轻放到基层来镀金，镀什么金？ 还不就是gdp发展迅速，辖区建设得好吗？ 乔立群并不反对下属镀金混政绩，只要能让他也分享到一些政绩就行。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我们白石头乡目前最大的困难有两点，一是资源不足，不管是水资源还是电力资源，我们都是极为缺乏的，这也导致了我们只是建了一个小小的服装厂，都有些运转不过来了。” 宁远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讲了起来。 “另外一个困难就是交通，目前我们整个高山县都没有一条高速公路经过，只有一条通往市里的国道，剩下的路绝大多数连四级都达不到，情况极为恶劣。没有公路，交通运输不便，外面的货物进不来，我们生产的东西出不去，这也是我们没有办法把产业搞起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听着宁远在分析白石头乡或者高山县的劣势，乔立群微微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他在高山县干了这么多年，当然非常清楚。 不过这个年轻人才来了这么几天就能抓到，也算是很不容易。 这至少证明了宁远确实是有过认真深入的思考。 但是光有思考是不够的。 乔立群期待着对方能给出什么解决的方案。 “好在现在我们白石头乡发现了一个存量巨大的煤矿，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宁远又继续说下来。 “如果我们仅仅只是卖煤的话，那么就算能赚到一点gdp，对于整体经济的提升也不会有什么带动。所以，我经过一番认真仔细地思考之后，觉得我们应该向国家申请，建一个电厂，这样，不光能把煤矿利用起来，也能带动整体经济的发展！” “你说什么？建一个电厂？” 乔立群大吃了一惊。 对于宁远的规划，他也有过很多思考，不外乎就是利用省市甚至中央的关系，给白石头乡拉来几个企业投资，然后搞点煤矿上下游产业。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思路，换乔立群在那个位置也会那么想。 能不能实现是一回事，能不能赚到钱也是一回事，主要是是个人都会这么想。 但是，建一个电厂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乔立群从来都没有想过。 因为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你一个地方能想或者该想的！ 毕竟这种事事关到国家政策，又岂是你一个县能够掺和的？ “这件事，你有什么眉目吗？” 乔立群琢磨着，宁远这种有背景的人，既然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应该就是他身后的背景准备托他一把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跟着享受个政绩也是非常棒的！ “眉目？暂时还没有，这不是先向您汇报，得到您的批准才是第一步嘛。”宁远笑了笑。 第162章 乔立群的态度 “你难道就没有走走上层的关系？这种事情，必须要省级甚至国家发改委批准才能立项的，否则的话别说资金，就连项目你都立不下来！” 乔立群虽然没有过建电厂的想法，但是他的一个党校同学，邻省的某位副市长所在的市刚刚前两年刚刚建了一个电厂。 那位副市长在和他聊起这件事的时候，用了腿都差点跑断了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建一座电厂到底有多困难。 而那个城市建电厂还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属于是奉旨建厂。 连奉旨建厂都这么困难，想要自己争取立项然后再建的难度就不用说了。 那个难度估计会大到乔立群无法想象。 所以，他更加希望这个电厂是宁远背后的人已经给铺好了路，这样的话他可以直接坐享其成。 可如果要是没有这铺好的路的话，说实话，他是不太想费这个劲的。 政绩虽好，可也得在自己任职期内落实下来才有用啊。 万一自己忙上忙下忙活了好几年，最后自己调离了电厂才下来，那不是白忙活了？ “工作上的事情怎么能还没干就开始想要走关系呢？”宁远却是看起来一本正经的。 “我研究了一下建电厂的程序，我们地方先有意向，拿出项目建议书，然后再交给国家或者省级发改委审批，审批通过之后就可以进行可行性研究，主要是土地、财政、电网采购等方面的同意，接下来就可以进行设计，设计获批后就可以开始动工建设了。” “你打算按照这个流程去跑？”乔立群忍不住问道。 流程是这么个流程不错，甚至现在任何一个想要从上面拿到的项目从理论上来说都是这么个流程。 但事却不是这么做的。 就说这个立项，你没有上面的同意，自己瞎立什么项？ 你自己把项给立了，然后拿到上面去审批，人家不给你通过怎么办？ 总不能不拿前期的工作当工作！ 前面辛辛苦苦搞了那么多工作，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可是很伤士气的。 “是啊，这不就是最正常的流程吗？”宁远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那……”乔立群沉吟了起来。 如果是别人，按这个流程去跑一个电厂，那是绝对不可能跑成功的。 但如果这个人是宁远，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乔立群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在中央有什么关系，但就冲他受伤了能把常务副省长都给引来，就绝对不是一般人！ 说不定他背后的关系早已经给他准备好路了呢？ “那你就先做着前期工作，县委支持你这么做。”乔立群给了几句干巴巴地口头支持。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立刻有什么实质性支持的。 或者说至少在这个项目获得了发改委的批准之前，他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支持。 “好的，感谢乔书记的支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 话已经谈完，宁远没有多留的意思，直接就起身告辞了。 对于乔立群相当于没有支持的支持，他也并没有介意。 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够获得乔立群的支持。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主要还是为了把这件事同志乔书记。 对于电厂的规划，他还有自己的想法。 等到电厂将来开始建起来了，如果他没有提前通知乔立群的话，一定会引发这位领导的愤怒。 虽然宁远并不太害怕这个县委书记，但是惹怒了全县的第一号人物，显然会对自己的工作不利。 不过现在，既然自己已经知会过这家伙了，那么后续有什么发展变化，想来这位大佬应该不会怪到自己身上。 就算他真的要怪，那也是没有办法了。 宁远一边琢磨着，一边离开了县委书记的楼层，甚至连那些非常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的局长书记们，都没有注意到。 这也让不少人心中对他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 不过这时候的宁远，也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些东西的心思。 他出了县委办的小楼，就钻进了一辆小车里。 “你说我是造的什么孽，堂堂一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不光要给你当医生给你治病，还要给你当兼职司机，你小子的待遇可真是够高的啊！” 石磊看到宁远坐稳了之后，才一边抱怨着一边发动起了车子。 今天宁远早就跟他说好了向乔书记汇报完工作后就直接回白石头乡。 因为担心他背伤没好，不能挤班车，所以石磊才会亲自赶来送他。 虽然县城到白石头乡的班车早已经被运管所的王所长给增加到每天三个班次，但是或许是因为白石头乡发现了煤矿的缘故，现在每天去那里的人比以前多了很多，即使是三个班次还是非常拥挤。 以宁远目前的身体情况，挤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但石磊刚刚办完了八二零案，正是没什么事的时候，也就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趟送人的差事。 “你这话说的，早上可是你哭着喊着非得要送我的，我说不用你非不让，现在又嫌我让你送了？” 宁远作势要解安全带。 “你要是真不想送我现在就下去！” “别别别，哥哥跟你开个玩笑，你小子怎么这么不识逗！”石磊连忙凑过来，帮他把安全带系好。 “对了，你都要回去上班了，先来县委办一趟干嘛？以你现在的职务，还用不着上班之前先到乔书记那边去汇报一趟？” “唉，别提了！” 宁远表面上叹气，其实心中却是一喜。 他本来就要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石磊，正愁不知道怎么引上来，没想到这小子自己撞上来了。 这正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 “这不是我们白石头乡发现煤矿了吗？我觉得光卖煤也不是个办法，就想着还有没有别的利用的办法，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了可以建个电厂，既能充分地利用煤矿，又能给本地提供足够的电力，所以就跑来找乔书记汇报，没想到乔书记对我的计划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 “原来是这样啊！”石磊心中一动，没说什么，脚下却猛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把宁远送到白石头乡党委大院后，他把车子开了没多远就停了下来，鬼鬼祟祟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163章 回白石头乡 “喂，市长！有件事要向你汇报。”石磊听到电话接通，立刻就着急地说了起来。 “嗯？什么事？”张海峰问道。 “我刚才送宁远回白石头乡，他跟我说，他想建一个电厂，但是乔立群似乎对他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冒。” 石磊连忙把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打这个电话，当然不是要出卖宁远什么的。 而是他觉得，张海峰应该对建一个电厂很感兴趣。 既然乔立群没这个眼光支持，那就让有这个眼光支持的人来！ “什么？宁远想要建个电厂？”张海峰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也和乔立群差不多。 身为一名大市长，他很清楚地知道想要建一个电厂有多困难。 那不是高山县或者关西市想建就能建的！ 可是，如果要是宁远有这个想法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张海峰冷静下来，突然觉得此事似乎非常可行！ 他比乔立群优势的地方就在于，他更加清楚宁远身后的靠山是谁。 是孙家！ 虽然张海峰也不大能搞得清楚宁远和孙家的关系，可是很显然，上至孙老，中有孙荣礼，下到孙雪霏，都和宁远的关系相当良好。 所以，宁远有什么想法，在孙家获得支持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孙老一共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孙荣国也就是孙刚的父亲在jun委工作，大女儿孙仪在中纪委挂了个正厅级的巡视员，二儿子也就是孙雪霏的父亲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发生在南方的战争中牺牲了。 这也是孙雪霏在孙家受到更多关照的原因，谁都疼爱她这个从小就失去父亲，母亲不久之后也郁郁寡欢而亡的可怜孩子。 在宁北省担任常务副省长的孙荣礼只是孙老的侄子，并不是他的儿子。 而孙仪的丈夫安德庆，就在国家发改委担任副主任。 所以，宁远的项目想要在国家发改委获得批准，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张海峰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对他来说，关西市始终发展不起来，电力不足的制约也是非常严重的。 因为国家的电都是优先东部南方发达地区使用的，宁北一向都不受重视，关西市就更加不受关照了。 之前有过好几次好的招商机会，都因为电力不足被搁置了。 现在有了建一个电厂的机会，张海峰哪里还会错过。 尽管这个电厂就算建起来，电也未必会全部供应关西市。 但是电厂建在关西市的地方上，如果一点都不给的话，也是说不过去的。 更不用提电厂一旦开始建设了之后，会给本地带来的就业、工程、人才、消费等方面的好处。 不过那些都是到时候再说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这个电厂给拿下来！ “石磊，你这个消息很重要，太感谢你了！” 张海峰激动地感谢了一番，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并没有着急联系宁远，而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思考了起来。 他在想，应该用一个什么方法，让宁远心甘情愿地答应把这个电厂建到市里来！ 有的时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张海峰琢磨了一会，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宁远回到白石头乡，受到了远远不同于之前的待遇。 他的办公室还没有换。 一般来说，如果前任是下台了，那么后任都是不会再用他办公室的。 这也不算是什么迷信，大概只是不想心里膈应。 而如果前任高升了，那么后任继续使用他办公室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不过宁远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他是原地升职的，而他的那间办公室虽然比龙四海的要稍微小一点，但好歹也是个单间，只需要把里面的家具装饰稍微调整一下，档次就能提升很多。 而这些，在他回来之前，都已经被完成了。 这些都是许明花做的。 许明花能够回来继续做她的党政办主任，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 毕竟她之前一直都和曲亮牵扯很深，谁都觉得，曲亮下去了，她大概也跑不了。 可是她毕竟没有真的收什么钱，只是跟着一起吃吃喝喝可不算违反规定。 至于她得到的好处，就是被曲亮给提拔了起来，这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最关键的是，许明花在那个晚上，救了宁远一命！ 如果不是她，宁远说不定就会被那些人给找到，搞不好就真的被打死了！ 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所以县纪委的人看了她确实没犯什么事之后，就把她从曲亮案里给摘了出来。 否则的话，就算许明花没有金钱方面的问题，也会因为很多其它问题而被拿下，甚至被开除公职都有可能。 所以，她能够保住现在的位置已经感到十分满意了。 曾经的她觉得自己升得慢了都会不满，可是在经历过这一次事件之后，她觉得能够安安稳稳干好现在的工作就很好。 她也决定，以后一定要紧跟宁远的步伐，一定要尽最大的可能给这位年轻的领导排忧解难。 不过许明花并不是宁远回来后第一个找他汇报工作的人，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陈学强。 陈学强在这次人事变动中，被提拔为了副乡长。 主要是宁远觉得他之前就是负责资源方面的工作，现在白石头乡要向资源型乡镇转型，有一个这方面的领导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学强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够被提起来。 他已经四十好几岁了，早就没有了在仕途上前进几步的想法。 之前一直都是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甚至就连白石头乡那些大大小小的人物去医院看宁远的时候，他也没有主动去跑动。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提拔为副乡长。 这也激发了他心中潜藏着不多的热情。 这次宁远回来，他第一个过来表态，表示一定会在乡长的领导下干好本职工作，为白石头乡未来会出现的采矿集团做好服务。 “好好工作，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宁远对他说道。 第164章 套路大市长 宁远在办公室待了半天，几乎全乡副科级以下的工作人员都到他这里来转了一圈。 他甚至有了一种乔立群在办公室等着接见那些领导的感觉了。 不过宁远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个个的领导干部排队来见自己，还要对他们中大部分人说点违心的话，让他觉得很累。 而且很耽误工作。 终于，张海峰的电话打来，算是拯救了他。 “听说你计划建一座电厂？” 张海峰也算是开门见山，没有绕来绕去。 事实上，大部分领导对下属有什么要求，都不需要绕来绕去。 “没错，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宁远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挥手让坐在自己面前正在哭穷的财政所长先回去。 “建一座电厂可是难度很大的，你有这个准备吗？”张海峰问道。 他所指的准备，一方面是思想上的准备，另一方面也是实际的准备。 如果宁远已经和孙家沟通好了，那么建一座电厂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我正在准备着。”宁远语气有点含糊。 他这么遗憾，张海峰反而放了心。 毕竟这件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情，对于宁远来说非常简单。 他既然准备了，就一定能够做到。 “很好，很不错！”张海峰停顿了一下，毕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的不要脸，即使是他，也难以一下子说出口。 “你觉得，把这座电厂放在市里怎么样？” “这怎么能行呢？”果不其然，宁远一听到这个要求，就叫了起来。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规划，主要是为了能够消化我们乡煤矿产出的煤！” “我知道，我明白，我当然不会白拿你一座煤矿，肯定会给你补偿的！” 张海峰对于这个反应有准备，直接就笑着安抚了起来。 “而且，就算电厂建在市里，也可以用你们乡煤矿的煤啊！” “那怎么可能？我们乡到市里都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想把煤卖过去也不好运啊！”宁远很明显是不愿意的。 “那这样，只要你答应把电厂建在市里，我就给你修一条路，直接修到市里来，钱全部市里出，怎么样？这个条件够可以的！” 张海峰也是非常的大方。 白石头乡到市里一百多公里，修这样一条路要花的钱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但是，这条路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方面，电厂建好了之后确实需要用煤，本地就有煤的话当然比去外地买要便宜，有这么一条路运煤就会方便很多。 另一方面，宁远在基层也是需要政绩的，他好不容易想要弄个建厂却被自己给抢来了，给他修一条路也可以算是补偿。 如果一点血都舍不得出，怎么能让宁远这样背景很大的下属给自己干活呢？ 然而仅仅只是一条路却不能满足宁远的胃口。 “你修路只是为了拉煤而已，我相信，我们煤矿只要建起来，路也一定能跟上的，这个条件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想法也没错。 白石头乡的煤矿如果建起来了，那么采出来的煤就一定要卖出去。 不管往哪里卖都要运出去才行，这条路是势在必行的。 可能会比不上张海峰答应的直通市里，但是直通铁路货运站还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中间拐个弯，也能到市里去，无非就是麻烦点。 “那这样，除了修路之外，我可以再给你们拨一笔基建基金，用于建设你们白石头乡的党委大院，学校，以及其它单位，这总可以了！” 张海峰又抛出了一个大饼。 从古至今，搞建设一向都是捞好处的最佳方式。 有多少人在搞建设中捞得盆满钵满，又有多少人因此而落马。 宁远当然不需要从搞建设中捞好处，但是他可以通过把这块大肥肉分给下面的人吃的方式来拉拢下面的人心。 领导想要让下面的人踏踏实实地跟着自己干，就一定要给人好处。 而领导能给的好处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金钱，一个是地位也就是提拔。 所以，通常我们看一个领导对于他下面的掌控力如何，主要看他是否掌握了财权与人事权。 只要掌握了这两个权力，那么这个领导就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有掌控力非常强势的领导。 而一旦失去了这两个权力，哪怕他是一把手二把手，说话也不会有什么人听的。 张海峰对于白石头乡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但想来，宁远这么一个新人不到两个月就当上了乡长，威望一定是不足的。 给他一笔钱让他搞搞建设，一方面可以算作政绩，另一方面也可以笼络人心，简直就是完美。 张海峰都觉得自己这么为下面人考虑的领导已经不多了。 但是宁远却还是不满意。 “对于现在的白石头乡来说，建一个新的党委大院或者学校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宁远同志！你可不要太过分哦！” 张海峰的声音里微微带了几分怒意。 他当然是不可能真的生宁远的气，但有的时候，表现出来生气，吓唬一下下面的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市长，不是我过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宁远直接叫起了屈。 “建电厂的事情我已经向乔书记汇报过了，而且乔书记也已经同意支持了，现在告诉他电厂要建在市里，我没法跟他交待啊！” 张海峰沉默了。 确实，建电厂这事如果还只是宁远的一个想法，那么自己抢来也就抢来了。 可是，如果要是已经向乔立群汇报过了，那么自己再抢的话，就会让下面人为难了。 至少…… “这件事我会和立群书记说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张海峰决定亲自解决这个麻烦。 “可是……”宁远却还是在犹豫。 “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一定都会答应！”张海峰豪爽地说道。 “好，既然市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宁远瞬间来了精神。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165章 过分的要求 说实话，宁远为了这个电厂，又是找乔立群，又是跟石磊诉苦的，为的就是钓张海峰这条大鱼。 在所有他熟悉的领导中，只有张海峰对自己的背景有些熟悉，知道一些自己的能力，同时又非常渴望政绩的。 所以，他忙活半天，要钓的就是张海峰这条大鱼。 事实上，宁远确实是想建电厂，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把电厂建在白石头乡。 因为那玩意的污染太严重，本来就已经有一个煤矿了，再加上一个电厂，白石头乡以后只怕是没法住人了。 煤矿是没法搬走的，除非把地底下的煤也全都搬走。 但是电厂可以想点办法。 宁远原本是想把电厂建在县里的，这样，电厂发出来的电白石头乡也能用上，煤也能很方便地卖过去。 但无奈县领导不感兴趣，主要是乔立群对自己的能力不够相信。 他不认为自己能把这个电厂给拿下来。 他不感兴趣，宁远也就没办法在他身上拿到好处，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张海峰的头上了。 现在鱼终于上钩，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路是肯定要修的，只是为了运煤也需要修这一条路。”宁远说道。 “嗯，这个没问题。”张海峰答应得很痛快。 “白石头乡现在经济危机，财政上连块卫生纸都买不起了，我去京城跑项目都没有差旅费，需要市长大力支持！”宁远继续说道。 “我会给你们拨一笔款子，这个钱到时候你们是搞建设还是发福利你自己定！”张海峰依然十分痛快。 他很清楚，日后要修建电厂的时候，那个钱还需要宁远去财政部跑下来。 现在如果自己给小钱给不痛快，到时候的大钱就能让他头疼无比。 “市长果然痛快，我就只有最后一个要求了！”宁远嘿嘿地乐了起来。 张海峰没有说话，在等着他的最后一个要求。 “我希望市长能给我一个副处。”宁远说道。 电话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足有五秒钟，张海峰才开口。 “宁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头晕了？你才刚刚工作没几天就当上乡长了，竟然又开始盯上了副处，你把组织原则和规定置于何地？” 说实话，张海峰听到这个要求，是非常生气的。 凭心而论，以宁远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他的背景，他的未来是不可预估的。 至少张海峰觉得自己能达到的最高峰恐怕都没办法和他相比，尽管自己现在已经是大市长，而这小子还不过只是一个小乡长而已。 但是，越是未来一片光明的人，越是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在职业生涯早期打好基础，后面才能一飞冲天。 如果在仕途前期就光想着走捷径，光想着快点升官，或许以宁远的背景也可以做到，但是等他的位置达到一定高度之后，这些先天不足都会成为他的弱点为人所诟病。 到了那个时候，他损失的可不是现在这么一点半点的。 张海峰当然不希望宁远这样一个未来一片光明的年轻人走岔路。 所以他用非常严厉的语气提出了批评，希望这小子能够明白。 “市长，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会想要现在就升副处啊。” 没想到挨了批评的宁远并没有生气，反而依然是笑嘻嘻的。 “我要的只是一个名额，并不是给我自己用的。” “那你是要帮别人跑官？这也是一种非常错误的行为！”张海峰的语气依然十分严厉。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升官，帮别人跑官甚至卖官，这也是严重的错误。 他当然不希望宁远在职业生涯早期，就出现这么严重的错误。 这在以后都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点。 “其实也算不上跑官，领导，您也知道，在基层，符合提拔条件的干部很多，但是萝卜坑就那么几个，大部分干部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耽误几年，有的甚至会蹉跎一生，我也只不过是想帮一位各方面条件都完全符合的同志顺利完成他的这一小步跨越而已。” 宁远笑着解释道。 “那你说说，这位同志是谁，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工作？他的条件是不是完全符合，是要通过组织考察，而不是你小子一张嘴说的！” 张海峰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如果是条件完全符合的同志，那么提个副处就算不了什么了。 对于张海峰来说，副处不过才刚刚勉强能进入他的眼而已，这个岗位甚至都算不上个官。 “这事暂时还没定，我只是想提前跟您说一声而已，等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再告诉您！” 宁远也明白，张海峰说要组织考察的意思，就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推荐的这个人真的符合条件。 这一点他是毫不担心的。 “行，如果没有其它的要求就这样，你好好准备去京城跑项目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就这样，挂了。” 张海峰趁着这小子没有提出什么更加离谱的要求，赶紧挂断了电话。 他觉得，如果自己要是再不挂，这小子说不定就敢要个副厅了。 这个他可给不了！ 不过挂断电话之后，张海峰又给财政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直接给白石头乡拨五十万的财政款下去。 虽然关西市的财政也比较紧张，但他一个堂堂大市长，几十万还是拿得出来的。 只希望宁远那小子拿到这五十万之后，能够好好地在京城跑项目，尽快把建电厂的事情给敲定下来。 张海峰甚至都已经开始规划电厂建在什么地方了。 看到钱这么快就下来了，宁远也意识到了张海峰心中的急切。 于是，他把白石头乡的工作全部安排了一遍之后，就直接去了京城。 当然了，这一次，为了有更高的效率，他选择了坐飞机。 宁远并没有带白石头乡的工作人员，张海峰已经交待好了，关西市驻京办的同志会配合他这次的活动。 第166章 驻京办副主任 当宁远的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的时候，关西市驻京办来接他的人已经等在出口处了。 来接宁远的是驻京办副主任朱静怡，她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十分漂亮，身材也十分火辣。 这种花瓶一般的角色，几乎每个驻京办都会有那么一两个。 有这样的角色存在，驻京办或者地方领导在宴请部委领导的时候，就能够起到很好的调节酒桌气氛的作用。 不过朱静怡和其他驻京办的花瓶并不一样。 她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来当这个花瓶的。 朱静怡是关西市最早引进的人才，在七八年前，刚刚从魔都交旦大学财经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的她被引进到关西市财政局，当时也引起了一番轰动。 毕竟她直接就获得了副科实职的岗位和正科级待遇，还是让许多人眼红的。 后来，她凭借着自己的工作能力，迅速让一些说闲话的人闭了嘴，也获得了领导的赏识，被提拔到了正科实职的岗位上。 可就在她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一位领导看上了她。 当时还是市长的于明豪几次三番地暗示朱静怡成为他的人，利用职权，多次创造两人相处的机会，甚至连出差都要带上她。 朱静怡不堪其扰，甚至还为此改变了计划早早的结了婚。 但是这些都没有让于明豪退却。 他反而还因为没有能够吃到这块肥肉而有些恼羞成怒，直接把朱静怡给调到了驻京办，让新婚不久的夫妻两地分居。 当然，这也是为了方便他没事来京城的时候，能够再接近一下。 朱静怡也曾经想过干脆辞职算了，以她的能力和学历，干点什么都不会太差。 但是她的家人都坚决反对她辞职。 因为朱静怡从来没有把这些困扰在家里说过，所以她的家人都觉得她的前途很光明。 才三十来岁就成为了副处级干部，将来做到正处副厅也不是不可能。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家人们怎么可能答应她辞职呢？ 于是朱静怡只能忍耐。 她打算忍到于明豪退休或者调离。 但也或许是因为快要调离或者退二线了，于明豪最近开始变得有些着急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有耐性，他变得侵略性十足。 朱静怡有些招架不住。 这两天，于明豪也来到了京城，要到部委去开一个会，就住在驻京办。 朱静怡被他骚扰得有些受不了，听说市里要来人跑项目，也没管要来的人到底是谁，直接就跑过来接机了。 当她看到宁远的时候，顿时大吃了一惊。 在驻京办工作这几年，朱静怡也接待过不少来京城跑项目开会的各级领导，有市委市政府的，也有各个局办的。 但是，不管是哪个领导，他们的那种气质那种感觉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确实是个领导！ 而现在这个，跑到她面前的年轻人算怎么回事？ 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背个双肩包，连公文包都没有提一个，这也是来跑项目的领导？ 说是大学生旅游更能让人信服？ 但是这个年轻人一脸微笑着冲自己伸出手算怎么回事？ “你好，是驻京办的同志？我就是宁远，辛苦你来接我了！” “你就是宁远？”朱静怡感觉无法相信。 “你的领导呢？他没有跟你一起下来吗？”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宁远的身后看了看。 没看到有像领导一般的人物。 “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宁远依然微笑着说道。 “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工作证？”朱静怡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个年轻人就是宁远。 或许他是看到自己举个牌子上面名字写的是宁远，所以故意过来搭讪的？ 身为大美女的朱静怡比这更离谱的事情都遇到过，所以她难免会有些怀疑。 “好。”宁远把双肩包拿到了前面，拿出了一封信。 他并没有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而是拿出了关西市政府给他开的介绍信。 毕竟就算他在部委关系很深，来跑项目终究是代表着关西市，有个介绍信才算是正规的流程。 “还真是啊。”朱静怡看了介绍信后十分惊讶。 什么都能错，但是介绍信这东西肯定错不了。 “不好意思，看您有点年轻，没想到您那么厉害！”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朱静怡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她白嫩修长的玉手，和宁远握了一握。 在问清宁远没有其它行李后，她就带着后者往外走去。 “原本是应该开车来接您的，但是我们关西驻京办的条件比较差，只有两辆车，这两天于书记也来了京城，他要用一辆，另外一辆则要留着机动，我就只能带您打车回去了。” 朱静怡一边走着一边道着歉。 “其实在京城，打车还要更方便一些。”宁远笑着说道。 不过他也看了出来，不管是朱静怡还是张海峰，在关西市驻京办好像都不太受重视。 自己来之前，张海峰是给驻京办打过电话让他们配合好自己工作的，结果自己来了只有一个副主任接机。 而朱静怡身为驻京办副主任，开不出驻京办的车来也就罢了，竟然连租辆车的权力都没有。 宁远很清楚，大部分驻京办都不会养太多自己的车，但是他们都和租车行有合作，任何时间需要用车都能到租车行去直接开，不管什么档次的都有。 关西市驻京办想来也不会例外。 但是朱静怡却没有开出车来，这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当然，宁远不想理会驻京办内部的斗争，对他来说，有没有驻京办对他办事并没有什么影响。 “宁乡长，张市长指示我们配合您审批一个电厂的规划，请问您打算怎么操作？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回到驻京办后，并没有什么人，但是朱静怡已经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了。 “我打算先把立项文件递上去，然后等发改委的领导审批。”宁远说道。 “宁乡长，恕我直言，您可能没有在部委里跑过项目，先递文件然后等审批虽然是常规的路子，但是这样却是不可能批下来的！” 朱静怡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张市长怎么派了这么个愣头青来跑项目？ “这样，秦主任今晚应该是要请发改委的一名科长吃饭，我带您也过去，看看能不能跟那位科长认识一下说说话。” 第167章 偶遇 虽然被发配到了驻京办，但是朱静怡还是想要做好工作的。 虽然她和驻京办主任秦勇关系不怎么融洽，但是为了能够把张市长交待下来的工作做好，她还是决定去碰一碰钉子。 她们做驻京办的，不就是为市里来跑项目的人拉关系的吗？ “你不是说秦主任在陪于书记？”宁远有些疑惑。 之前朱静怡说于明豪来了，那驻京办自然是要围着他转的，秦主任也肯定是要为他服务的才对，怎么会有空去陪什么发改委的科长呢？ “因为于书记也想要拿一个发改委的项目，但是关西市在发改委又没有什么强力的关系，只认识那么一个科长，所以他才让秦主任去找那个科长探探口风。” 朱静怡无奈地笑了笑。 于明豪这个人，想做事却又好面子。 他想打听发改委里面的消息，却又拉不下身段来亲自向一名科长打听，于是就自己躲起来，让秦勇去打听。 但是，秦勇出马的效果怎么可能跟他一个市委书记亲自出马的效果一样？ 真要想做好事情，为什么不能自己亲自去打听呢？ 真以为你一个市委书记，在人家发改委这样的部门里科长面前有什么优越感吗？ 朱静怡心中对于明豪很有些不屑，不光是因为他对她的坏心思，还因为看不上他的工作方式与能力。 当然，这些话是不会对宁远说的，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算了，我们就按正规的程序走。” 宁远并没有和发改委的科长拉关系探口风的兴趣。 对他来说，只要把审批材料递上去，然后再和关键人物打个招呼，事情就妥了。 和一个什么科长拉关系有什么意思？ “那好。”朱静怡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屑。 这个年轻人的表现让她很失望。 都要来京城跑项目了，却连脸都拉不下来，还能做成什么事？ 怪不得市长会让他自己过来，大概也看出了这是一滩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这时，宁远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就笑着接了起来。 “你小子，上次来京城就没通知我，这次又不吱声是？” 电话一接起来那头直接就是一顿笑骂。 “实在是时间太紧张了，没来得及，我给刘哥赔罪了！”宁远连忙笑着道歉。 “你就这么赔罪的？酒也不请一桌，茶也不端一杯，电话里说一声就算赔罪了？”电话那头的人却是得理不饶人。 “那我晚上请刘哥喝酒当做赔罪，这总行了？”宁远有些无奈。 “好，地方我来定，你可要按时给我到啊！”刘哥一下子就抓住了话柄，立刻把事情定了下来。 挂断电话，宁远也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来到京城，怎么就被刘哥知道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本来也要找他的，现在提前见一面也算是省事了。 “朱主任，你看，我这晚上有安排了，就更不能去见那个科长了。”宁远冲着朱静怡笑着说道。 “既然宁乡长有了安排，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还有点事要准备，宁乡长先休息！” 朱静怡已经有些懒得和他废话了，给他安排完房间就直接离去。 一直到下午，宁远要出去了，她都没有再次露面，就更别说安排车接送一下这回事了。 好在宁远也并不太在乎这种形式，没有车接送，他就自己打车去好了，正如他所说，打车还要更加方便一些。 吃饭的地点刘哥已经通过短信发了过来，竟然是宁远去过的地方。 皇家膳宴房可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尤其是这些部委领导们比较喜欢来的地方。 因为这里放出的风声就是，大首长们吃什么，这里都是原材原料，不掺一丝虚假。 所以不管是跑部进京的领导们还是部委的领导们都喜欢来这种地方，体验一下大首长们的日常饮食。 不过宁远对这里的记忆还是因为赵文才。 他曾经在这家饭店里痛打了赵文才一顿，而且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说起来还真算是个不错的回忆！ 他在想，刘哥把让自己请客的地方定在这里，是不是也是知道这里有自己的美好回忆。 宁远在大厅里溜达了一圈，有些无聊。 刚才刘哥打电话来说路上堵车耽误了点时间要晚点来，说已经订好了包间让他先去。 宁远当然是不可能先去包间的，只是在大厅这么干等着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人一无聊，就容易遇上闲事。 “宁乡长，你不是说有事不来了？怎么还是来了？” 宁远一回头，就看到朱静怡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的笑容，正在后面看着自己。 她的身边，站着一名瘦高个，态度有些倨傲，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没见过面的驻京办主任秦勇。 “朱主任你好，我约了别的朋友来吃饭。” 看到他们，宁远也不得不感慨，世界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巧。 京城那么大，光是高档的饭店没有一万家也得有八千家，怎么这么巧驻京办请部委领导吃饭和自己请刘哥吃饭的地方就在一起了。 “宁乡长可真大方，约朋友吃饭竟然来这么贵的地方。”朱静怡有些鄙夷地说道。 皇家膳宴房的价格可不便宜，他们也是因为有公款报销才来这里的。 一般也只有请部委领导吃饭，才舍得来这么奢侈的地方。 这个宁远也不过就是个乡长，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这里一顿饭钱的，怎么可能舍得请朋友到这里来吃饭？ 他一定是想要来蹭他们的关系的！ “咳咳小朱，不要和无关人员多说废话，赵科长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要做好准备！” 这时，秦勇咳嗽两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秦主任，这位是宁科长，是我们关西市的基层干部，也是来京城跑项目的。” 朱静怡虽然对宁远的做法有些鄙夷，却十分尽责，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愿意给秦勇介绍宁远。 这就是有要带着后者一起见赵科长的意思了。 “关西的同志是吗？赵科长不喜欢陌生人太多的场合，你先回驻京办等消息，你的事情我会和赵科长提一提的！” 但是，秦勇却没有半点要带宁远一起的意思。 第168章 老熟人 “这么巧，我也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所以我是不会和你们一起吃饭的。” 宁远只是笑了笑，他也懒得和这种人多废话。 “那你就不要站在这里，免得影响到我们迎接部委领导！” 秦勇的面色一变，直接挥手就让宁远离开。 “怎么？这皇家膳宴房的大厅是你秦主任开的？你让我走我就得走，你让我留下我才能留下？” 宁远原本并不是一定非要在这里等刘哥的，如果驻京办的人用商量的语气让他离开，他也不是不能走。 但是这个秦勇竟然像是赶苍蝇一样地驱赶他，直接就把他给惹毛了。 这个秦勇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是关西市市委书记还是皇家膳宴房的老总？竟敢这样不让他留在大厅里？ “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个科级的小干部，你如果不听我的，我会找你们县委书记说的！” 秦勇见这小子竟敢不听自己的命令，也是一阵怒火中烧。 他毕竟是堂堂驻京办主任，正处级干部，虽说驻京办多少有点发配的意思，在所有正处级干部里的含金量也算是比较低的，但正处级就是正处级。 什么时候一个科级干部也敢在他面前撒野了？ “科级的小干部怎么了？我记得你秦主任要等的那位部委领导不也是个科长？我看你的模样，似乎给人家舔鞋子都行，怎么我也是科级干部，连留在这都不行了？” 宁远可完全没把他的怒火给当回事。 别说他不信秦勇能拿着这么点小事去找乔立群告状，就算这家伙真的无能到去告了这个状，他也是完全不在乎。 就算是乔立群在这里，也不能说就不允许他站在大厅里等人！ “你，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秦勇气得指着宁远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你一个乡下来的破乡长，怎么能和部委的科长相提并论？这可是于书记安排的重要工作！你留在这里就是破坏了于书记的安排！” 用县委书记没能压住这小子，他又把市委书记给抬了出来。 宁远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只是个驻京办主任了，确实是水平太低。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一个这种水平的人啰嗦，简直就是在丢脸！ “两位，都少说两句，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还有服务员都在看着，你们在这里吵，丢的是我们关西市的脸面！” 朱静怡终于看不下去了，连忙走过来劝了起来。 “宁乡长，非常抱歉，秦主任脾气不太好，但是我们今晚确实有非常重要的客人要招待，就麻烦你让让他好吗？” 她还把宁远给拉到一边，小声地道了歉。 她很清楚，如果让秦勇和这个年轻人继续在这里再吵下去的话，一定会越闹越大，说不定都会影响到今晚的接待工作。 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关西市驻京办能请到部委的人吃次饭机会并不是很多，哪怕就算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要这顿饭吃了，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朱静怡担心如果这次任务完不成，自己会被于明豪借机刁难。 所以她干脆抛掉面子亲自道歉，希望能够尽快化解掉这次矛盾。 “好，算了，我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宁远本来就觉得在这里和秦勇那种人吵架很没品，再加上朱静怡的道歉，就决定先离开，去包间里等刘哥。 他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多谢多谢！”朱静怡连声道谢。 因为宁远的退让，让她对这个年轻人的观感好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讲理的人。 他在完全可以不走的情况下选择了离开，也算是顾全大局了。 相比之下，秦勇除了会溜须拍马之外，真的是一无是处！ 不过，就在宁远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秦勇突然兴奋的喊了起来。 “赵科长，您来了，路上辛苦了！早说了我去接您您非得不让，您这个人就是太廉洁了，不肯接受我们下面人一点好处！” 原本还气焰非常嚣张的他突然弯了身子，一溜小跑向前去迎接一个刚刚进门的年轻人，还离得老远他就热情地伸出了双手，态度和刚才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秦主任太客气了。” 赵科长不咸不淡地伸出一只手和他草草地握了一下，然后就四处打量了起来。 “朱主任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我可是为了她才来和你们吃这顿饭的！” 一边说着，他开始一边往里面走了进来。 “小朱，你怎么回事？赵科长来了你怎么也不赶紧过来迎接？” 秦勇连忙回过身，弯腰跟在赵科长的身旁，同时嘴里还呵斥着朱静怡。 朱静怡的脸色变了变，她终于知道秦勇为什么非要她来陪这顿酒不行了。 她心里很不开心，但她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迎了上去。 “赵科长，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赴我们的宴请，这真的是我们整个关西市的荣幸！” “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关西市驻京办有朱主任这样的人才，是我对你们关心不够，以后我一定会多多关心你们的！” 赵科长拉着朱静怡的手不松开，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猥琐了起来。 宁远还没来得及走，听得这个声音又猥琐又有几分熟悉，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他这么一回头，却发现这个赵科长竟然是个熟人。 “赵文才？”宁远忍不住叫了起来。 “宁远！”赵文才也看到了他，原本还有几分帅气却又带着几分猥琐的面孔瞬间就有些扭曲了。 “赵科长，您和我们关西市的宁乡长认识？” 朱静怡借机赶紧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同时心中暗暗惊讶。 她怎么也没想到，部委能人赵科长竟然会认识宁远！ 秦勇同样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很擅长于察言观色，只是看了一眼赵文才的脸色，他就放了心。 看赵科长的模样，怕是恨不得直接生吃了宁远，绝对不会因为宁远和收拾自己的！ 果然，赵文才的反应和秦勇想的一样！ “秦主任，这位宁远是你们关西市的干部吗？这样，你只要答应我帮我把他给拿下，以后你们在发改委想要办什么事就都包在我身上了！” 第169章 借势压人 听了赵文才的要求，秦勇瞬间大喜。 他原本就看这个宁远非常不爽，很想把这小子给干掉。 但是他不过是一个驻京办主任，手里几乎没有任何权力，关系网也只是一般般，想要干掉一个乡长，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现在，有了赵文才的尚方宝剑，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只需要回去和于书记说一声，这个宁远得罪了部委的重要领导，那这小子还不直接完蛋？ 更别说赵文才还答应，只要干掉了这小子，以后就帮着办发改委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 如果能够在发改委里有这么一个强力臂助，那么自己这个驻京办主任的地位自然也就会变得重要起来！ 如果干得好的话，说不定过两年自己就能调回关西市，担任一个实职！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赵科长，您放心！我也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向于书记汇报把他给拿下的！” 秦勇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赵文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也不怎么看得上一个驻京办主任，但是，只要这个驻京办主任向他的领导汇报过，这个宁远是自己眼中钉这回事，想必他们领导也会有所行动！ 身在部委，赵文才的优越感十足，他早已经不把地方上的那些市长书记什么的放在眼里了。 平时，尤其是在部委办公室里，在他面前低头问事的市长书记可是数不胜数！ 没办法，现在的政策就是大中央小地方，地方上想要办点什么事，就是要求到中央的各个部门来。 尤其是发改委这种号称小国务院的职能部门，那更是重中之重。 别说地方的市长书记了，就算是一些关系不太硬的副省长，到了发改委的科室门口，也得老老实实地在外面站着排队！ 每次遇到那些下面来的大领导们在自己面前客客气气，赵文才就觉得家里为了把自己弄进发改委来花的大力气就没有白费。 “赵科长好大的官威，秦主任好大的口气，听你们这话，似乎只要你们俩说定了，我这个乡长就可以随便你们拿捏了？” 宁远看着他们俩沆瀣一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些人天天狼狈为奸的事情干得多了，就以为天底下所有事都可以随他们的心所欲了。 然而，现实又会和他们想象的一样吗？ “秦主任，你们关西市有没有一点规矩？怎么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都可以在你这个处级干部面前这么放肆了？” 赵文才被宁远打过，不敢直接去找宁远，而是给秦勇施压。 在他看来，秦勇好歹也是个处级干部，而且来找自己代表的是市委书记于明豪。 宁远什么级别他不清楚，但是刚才听别人说这小子是乡长，不知道是乡长还是副乡长，反正都不重要，最多也就是个科级干部。 赵文才在部委还从来都没见过乡镇级别的干部，在他想来，这种级别自己还不是捏扁揉圆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赵科长批评得是！”秦勇冲着赵文才一阵点头哈腰，然后转头看向宁远的时候，表情声音都瞬间变得极为严厉。 “宁远同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这是在破坏我们关西市在部委的形象，严重影响到了市里的重要计划！你现在赶紧向赵科长道歉，或许还能有机会去人大政协养老，否则的话等着你的就是党纪国法的处置！” 宁远欣赏着秦勇的变脸表演。 不得不说，在官场上，这种擅长于变脸的官员还是有些吃香的。 他们可能没什么能力，但是因为擅长迎合上级领导，总是能获得不错的安置。 不过宁远可不会惯着他们。 “赵文才，你一口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是不是忘了你也只是个科级干部了？” 虽然他不知道赵文才现在到底干什么，但是这小子两个月前才毕业，现在顶多也就是个科级，部委可没什么破格提拔的机会。 一个科级干部在这里嘲讽自己是小小的科级干部，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大胆！”秦勇直接指着宁远的鼻子，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宁远是？你是哪个县的？我现在就联系你们的县委书记，我就不信，还没人管得了你了！” 说着，他就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打，马上就打这个电话，找他的领导投诉！什么态度！”赵文才也在一旁跟着吆喝着。 他是巴不得看到宁远出事的。 “赵文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应该是背着处分的，就你这样的也能进部委？” 宁远终于怒了。 赵文才当初抢夺他的中央选调生名额被查出来之后应该是被处理过的，所以虽然不清楚这家伙为什么能混进发改委，但想来应该是不怎么合规的。 这种自己都还一屁gu翔的家伙不知道低调做人，还追着别人咬，简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宁远决定再教他一次做人。 “算了算了，大家是出来喝酒娱乐的，不是来吵架的，在人家酒店大厅吵架太难看了都给别人看笑话了，赵科长咱们还是先去包间！” 朱静怡眼看着事态似乎是有些失控了，连忙出来劝架。 原本她是不想搭理这回事的，毕竟赵文才看她的眼神也不是什么好人该有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的几个人要么是她们关西市的干部，要么是要宴请的客人，无论哪一方吃了亏都不太好。 所以她还是强忍着站出来劝了一下。 “宁远你小子管得还真够宽的，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我就算是违规进了单位又怎么样？谁能管得了我？” 赵文才听到宁远揭他的底直接就爆炸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就嚷嚷开了。 反正皇家膳宴房平时来的部委领导大多是厅级以下，而且稍微有一点级别的领导也不会在大厅停留。 他倒是有恃无恐。 “你看我能不能管得了你？”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第170章 刘哥出场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 赵文才一边叫骂着一边转过身，然而当他看到来人的时候，整个人突然石化了。 “刘，刘助理……” 他突然结巴了起来。 “你是综合处办公室的赵文才同志？是谁允许你在这种公共场合大放厥词的？是谁给你的权力在这种地方大呼小叫？你的眼中还有没有党纪国法？还有没有单位的规章制度？” 刘延亮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赵文才被骂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没有办法，他只是发改委发展规划司综合处办公室的一名普通科员，而眼前的这一位则是发展规划司的司长助理！ 两人之间的地位如果仅看级别的话，差得似乎还不是很多，但是实际地位是天差地别！ 刘延亮是发展规划司相当有分量的一位领导，司长对他十分看重，就算是综合处的处长在他面前也不敢大呼小叫。 当然了，如果他仅仅只是司长助理，那么哪怕他很受司长看重，赵文才也不会那么怕他。 毕竟赵文才的家庭也是有背景的，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在犯了错误背了处分的情况下还能进入发改委工作。 可是，刘延亮也是有背景的啊！ 他之所以能够深受发展规划司司长的信任，主要是因为他和发改委享受正部级待遇的副主任安德庆关系匪浅，不少人多次看到他下了班直接坐上安德庆的专车离开。 而安德庆的背景就非常清楚了，他是孙家的女婿，在国内可以算得上是通天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发展规划司的副司长在刘延亮面前也不怎么敢以领导自居，就更别说是下面这些小虾米了。 “我，我……” 赵文才原本还算是能言善辩的嘴现在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大脑拼了命地运转，想要给自己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但是他刚才吆喝得那么大声，而且字正腔圆，现在想要歪曲，实在是不容易啊！ “你现在给我回去，明天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写成一个报告交给我，重点说明你是怎么违规进入发改委的！” 刘延亮懒得跟他啰嗦，直接做出了处理决定。 赵文才不敢耽搁，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赶紧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才能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工作岗位。 他才刚刚爽了两个月，还没有过够这个瘾啊！ “赵科长？赵科长？” 秦勇愣了一下，也连忙追了过去。 虽然他能看得出来，刚来的这位年纪大一点的应该是赵文才的领导。 但是那又怎样？ 部委领导就算自己贴上去，人家也是不会理会一下的。 对于秦勇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抱紧赵文才的大腿。 尤其是现在，赵文才可能遇到了一点困难，但是这种时候自己还不抛弃不放弃，那不是更显得难能可贵嘛！ 朱静怡倒是没有跟着一起追过去。 但是她也知道，今晚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没有实现于书记让他们从部委领导口中打听消息的目标。 而任务失败，她是一定会被于书记批评的，搞不好还会因此而被占些便宜。 一想到这里，朱静怡的心里就慌乱无比。 她抵抗了于明豪这么些年，现在，似乎是终于要在后者越来越强烈的攻势下坚守不住了吗？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我们走！” 刘延亮撵走赵文才然后转头面对宁远后，脸上才终于浮现出几分笑容。 “我也是刚刚到。” 宁远本想和他握握手，结果刘延亮直接一把抱住了他，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听说你最近受伤了，怎么搞的，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 刘延亮并不是惺惺作态，他在听说宁远受伤的时候，确实是十分担心。 “我现在不是没事嘛，多谢刘哥关心了！” 宁远和刘延亮寒暄几句，就准备去他们订好的房间。 这时，他看到了傻愣愣站在一旁有些失魂落魄的朱静怡。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赵文才的离开让这个女人失落成这样，但无论如何，她今天工作肯定是失败了，而这个原因，多多少少和自己还是有些关系的。 宁远对朱静怡的印象不算太差。 这个女人虽然也说过一些不太合适的话，但那都是因为她不了解自己，是正常的反应。 而在工作方面，她还是比较尽职的。 而且刚才自己和秦勇以及赵文才发生冲突的时候，她也想着化解冲突，而不是站在那边来攻击自己。 足以见得这个女人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并没有被官场这个大染缸给染坏。 “朱主任，你不是也有点事情想要咨询发改委领导吗？今天遇到刘哥是个好机会，你一会要多敬刘哥两杯酒！” 宁远想了一下，就决定把她也带上。 “这合适吗？”朱静怡怎么也没想到宁远竟然愿意带上她。 虽然还不清楚刘哥的身份，但是以他呵斥赵文才的状态来看，至少也得是个处级干部。 发改委的处级干部，就算是市委书记于明豪亲自来了，也得拿着高高在上啊！ 对于朱静怡来说，这个机会简直太珍贵了！ “这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刘哥不是外人，一起来。”宁远冲她笑了笑，就跟刘哥一起往里面走去了。 朱静怡知道，这个机会自己绝对不能错过，她连忙跟了上去。 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宁远区区一个乡长，却能一个人来京城跑项目，而且还懒得应付他们驻京办好不容易拉到的关系。 人家随便就能请到发改委的处级领导吃饭，一个人来跑项目又有什么问题呢？ 别说是一个人来跑项目了，就算这个驻京办主任给他干，都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多地级市在京城都有驻京办，但是能请到发改委处级干部吃饭的主任又有几个？ 不过，等到进到了饭店里面，朱静怡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第171章 朱静怡的震惊 皇家膳宴房虽然只是一个饭店，但它其实是官场等级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的地方。 这个饭店门厅非常漂亮，进了门厅到了后面，就是吃饭的地方。 而这个吃饭的地方，简直就是等级森严。 饭店一共有三种包间，分别是天字包间，地字包间和人字包间。 人字包间一般是科级干部使用的，一些有钱的人如果舍得花钱的话，也可以用上。 到了地字包间，那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了，能够进入这里的，至少也得是处级干部。 而天字包间就更加非同凡响了，据说那里边的装修得都跟过去的皇宫一般，极为奢华，而接待的，也至少得是厅级领导。 当然了，相传在天字之上，还有更加高级的包间，不过那也仅限于传说之中，至少朱静怡是没有机会知道更多细节的。 不过，当她看到进了内厅，所有有头有脸的饭店管理人员接待人员见到刘哥都极为热情地打招呼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了。 接下来，当一名值班经理带着他们来到天字三十二号包间的时候，朱静怡的大脑已经有些停滞了。 天字的包间，这可是厅级干部才能够享受的啊！ 难不成这位刘哥，竟然是发改委的厅级领导？ 刘延亮的年纪并不大，只有三十几岁，这个年纪的处级领导在部委还算比较正常，但如果是厅级，还是发改委这种权柄相当重的单位的实权厅级，那可就相当恐怖了！ 简单来说，如果他是发改委的实权正处，那么哪怕于明豪跟他坐在同一酒桌上，都要主动敬酒。 而如果他要是实权的厅级干部，那么至少得是个副省长，才有资格来敬这杯酒！ 不是部委的副厅等于地方的副部，而是发改委这个部门的权柄实在是太重了，地方上想要搞任何一点项目都绕不开他们，不得不把他们抬起来。 你但凡换个什么其它的部委，都不可能还有这样的效果！ 而朱静怡不过是关西市驻京办的副主任，单以身份来说，有这位刘哥出席的酒宴，她也就顶多配站在一旁倒到酒。 但是现在，她却能坐到桌上，而且还不是靠着女人的优势，这让她有点激动。 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刘延亮和宁远两个人推让了一会，然后就很随便地在桌旁坐下了。 这个场景无疑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在官场上，酒桌的座位是极为讲究的，什么人做主宾，什么人做主陪，谁跟谁坐在一起，这些都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则。 任何一个参与过几次这种场合的人，都会把这套规则牢牢地记在心中，绝对不会弄错了。 以刘延亮的身份，就算是关西市市委书记来了，他也得坐主位。 然而他却要和宁远推让一番，哪怕只是客气客气，也已经可以算是给足面子了！ 毕竟宁远只是一个乡长，从身份和地位上来看，与刘延亮这个发改委的实权厅级领导差了十万八千里。 没有人会在身份这么悬殊的情况下瞎客气！ 更何况刘延亮还不仅仅只是客气客气！ 他是真的不想在宁远面前坐主位！ 因为最后两人只是随便坐了下来，谁都没有坐主位！ 在官场上，没有相当亲近的关系，哪怕两个人是平级的，也不可能这么坐的！ 宁远，竟然和发改委的厅级干部关系相当亲密！ 朱静怡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震惊。 她更为自己今天能够出现在这里而感到窃喜。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今天她能够出现在这桌上，已经足以证明宁远对她的认可了。 而那位刘厅跟宁远关系这么亲近，就算不愿意搭理自己，至少也会看在宁远的面子上不至于无视了自己？ 那么，以后就算自己再也没有和刘厅同桌吃饭的机会了，但是给他打个电话，见了面打个招呼总是可以的。 别小看这么一个电话打个招呼，借用这个势在发改委的那些处长科长们面前狐假虎威一下绝对是相当够用的！ 在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会借势。 朱静怡今晚能坐在这桌上，已经代表了她以后有借刘厅之势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她开始发自内心地感谢起了宁远。 不过想想也是十分可笑，她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来都只见过上级认可下级的。 像她这样身为一名副处级干部，被一名科级的乡长认可了还感到十分高兴的，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刘延亮和宁远两人当然不知道朱静怡的想法，他们也并不在乎。 两人许久未见，先是聊了一会工作，酒过三巡之后，就开始聊起了家常。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宁远要做的工作，要在发改委跑的项目，根本就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所以这顿饭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纯聊家常，几乎不带有任何工作性质。 对于朱静怡来说，不谈工作的酒局，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光不谈工作，他们连酒都喝得不多。 第一瓶酒是三个人分了，算不了什么，即使是朱静怡这样一个高学历女性，在官场上历练了这么多年，酒量也是毫无问题的。 在开第二瓶酒之前，刘延亮专门问了一下。 “晚上都有安排了吗？” “要去看老爷子。”宁远答道。 然后，刘延亮就不怎么给他倒酒了。 他很清楚宁远嘴里的老爷子是谁，也知道去看老爷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喝一点酒过去没什么大问题，要是喝得醉醺醺得过去，那可就不太好了。 “既然你一会还有事，那咱们就干了杯中酒，今晚就到此为止，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刘延亮端起酒杯。 然而就在这时，宁远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宁远想了想，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人并不多，因为现在手机还不算很普及，自己又低调，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手机这回事。 或许是个重要电话。 于是他就接了起来。 “我是于明豪！” 结果电话那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无比感谢自己的这个决定。 第172章 于明豪的再次无功而返 虽然宁远喝了点酒，反应是要比平时慢了那么一丁点。 但是无论如何，于明豪这个名字，他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关西市市委书记，宁远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于书记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站着接听领导的电话，也是一种尊重。 虽然宁远连见都没有见过于明豪，但是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个朱静怡。 宁远毕竟对这个女人还是不够了解的，他可不想留下什么话柄。 “宁远同志，听说你正在宴请发改委的一位领导？”于明豪十分直接地问了起来。 这是秦勇刚刚跟他说的。 秦勇去追赵文才，自然是碰了个钉子，对他来说，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 为了将功补过，他立刻把宁远正在宴请一位发改委领导的事情向于书记汇报了。 虽然不知道刘延亮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这家伙是一名领导，地位比赵文才要高得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于明豪自然没心思去追究秦勇的责任。 他立刻想办法让下面人弄到了宁远的联系方式，然后直接就打了过来。 “我确实是和发改委的一位领导刚刚吃过饭。”宁远答道。 “刚刚吃过？”于明豪在电话那头皱起了眉头。 他正坐着车往皇家膳宴房赶去，就是准备在这个酒席上认识一下那位部委的领导。 虽然赵文才这种科级干部他拉不下脸去陪酒，但是一个能让赵文才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领导，至少也得是个处级干部，这个级别对于明豪来说，就很有结交的价值了。 所以，他在得到了秦勇的消息后，就立即动身往那边赶去。 只不过他离得确实是有点远，再加上京城这个点交通也有些拥堵，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很快赶到。 不过于明豪也没有着急，因为按照惯例，请领导喝酒那是一定要喝好喝倒的，最起码也得喝到十点钟左右才能结束，而且还要看领导的兴致如何，如果领导兴致高的话，还要继续安排下一场。 现在才八点多，他完全有充足的时间赶过去。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宁远的这次请客，才八点多就已经结束了，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难不成是这小子不会说话，把那位领导给惹毛了？ 但是不应该啊！ 以宁远的级别，能请出来吃饭的领导应该都是关系不错才会出来的，不然发改委的处干谁会正眼瞧宁北乡下的一个乡长呢？ 既然关系不错，又怎么会这么早就结束酒席呢？ 于明豪想不明白。 “那你一会回驻京办，把今晚的事情好好向我汇报一下！” 于明豪并不觉得宁远会骗自己，不过这件事的详细过程，他还是要好好了解一下的。 “不好意思于书记，我的另外一位朋友听说我来了京城，非要我去家里坐坐，接我的车已经快要到酒店门口了，要不我明天再向您汇报工作！” 没想到这个要求竟然又被宁远给拒绝了。 “那就这样！”于明豪很不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回驻京办！”他对前面的司机说道。 车子掉了个头，于明豪点燃了一支香烟塞进了嘴里。 他一向都是个喜欢琢磨事的人，但是有关于宁远和他身上的事，于明豪感觉有些琢磨不透。 上次也是，听说孙副省长亲自去高山县探望宁远，他一大早就紧赶慢赶坐车赶去，结果走在半路上，就听到了孙副省长已经走了的消息。 跟这次几乎如出一辙。 虽然两次都可以算是巧合，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这个小小的乡长宁远，背后似乎有些十分深厚的关系！ 在关西市，他能够让市长张海峰十分关注。 在宁北省，他的受伤能让常务副省长孙荣礼亲自去探望。 就算到了京城，他都能先请一个发改委的处干吃饭，然后又被另外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领导的人请到家里做客。 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对于这个年轻人，于明豪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他一直都没有重视过。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单凭他之前一个小小副乡长就能把名字传到自己耳朵里，就应该引起自己的重视！ 朱静怡目瞪口呆地看着宁远十分自然地挂断了电话，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宁远竟然会直接告诉于明豪这顿酒已经结束了！ 朱静怡能听得出来，于明豪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就是想要过来，甚至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虽然刘延亮已经说过到此为止的话了，但以宁远跟他的关系，把他留下来，等于明豪来了见一面还是不难的。 但是宁远似乎想都没想，直接就说酒宴结束了，完全没有让于明豪过来的意思。 这小子，难道就不怕自己会去告密吗？ 旋即，朱静怡又在心中苦笑了起来。 人家跟发改委的领导关系这么密切，背后还有那个什么老爷子，又怎么会害怕自己去找于明豪告密呢？ “好了，就让我们干了杯中酒，今晚到此为止了。”这时，宁远端起了酒杯。 “刘哥，以后我的事情还要麻烦这位朱主任来找你，你可不能不管啊！”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朱主任给你办事和给我办事是一样的，我怎么会不管！” 刘延亮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朱静怡。 朱静怡心中又是微微一颤。 她知道，这是这两位在给自己封口费呢！ 有了这个名片，以后自己就可以联系上这位刘哥了，就算不能直接办事，打听打听消息总是可以的，甚至还能够帮领导约见一下。 对于一名驻京办副主任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大的政绩了！ 有了这些，自己哪里还有可能再去告什么密呢？ 毕竟如果自己真的告了密，那么自己手中的这张名片的作用，就会立刻消失！ “两位领导尽管放心，跑腿的事情交给我，绝对不会有问题！” 第173章 感激的朱静怡 朱静怡回到驻京办的时候，心潮还有些澎湃。 她知道，自己获得了到驻京办以后最大的成功。 只要自己坐上宁远的船，那就相当于有了和刘延亮直接联系的资格。 发改委发展与规划司司长助理！ 刘延亮的职位对她来说，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能够直接联系上这位领导，别说是在关西市，就算是宁北省的一些领导来了，只怕都得借用自己的关系！ 驻京办的能力体现在什么地方？ 不就是这些地方吗？ 自己这坐了好几年的副处冷板凳，看来是有机会要挪一挪了！ 正当朱静怡还在沉思着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朱主任终于回来了？” 朱静怡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才发现秦勇竟然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因为那个沙发的位置不太好，光线照不过去，所以那个地方有些阴暗，她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察觉到。 “秦主任，你怎么在这里吓人呢？”朱静怡不由得抱怨了一句。 “我是在这里反思自己啊！反思我为什么没有朱主任那么聪明！”秦勇阴阳怪气地说道。 朱静怡怔了一怔，立刻明白，他这是在说自己和部委领导吃饭的事情。 这个秦勇，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要是看到别人办成了什么事，就会非常嫉妒，甚至非要把功劳抢来挂在自己头上不行。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也导致了关西市驻京办的工作人员们工作积极性都很低。 毕竟无论是谁干出了什么成绩，最后都是秦主任的成绩，谁还愿意再卖力干活呢？ “那你就继续反思！”朱静怡也懒得理他，丢下一句话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等等！”秦勇却喊住了她。 “于书记说，让你回来之后去他房间一趟！” 说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朱静怡的心沉了下去。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依然不想面对。 但是于明豪，市委书记！ 关西市最有权力的男人！ 自己拿什么去对抗他呢？ 朱静怡面如死灰地来到了于书记的房间门口，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慢腾腾地走过来花了多少时间！ 终于，她咬着牙，敲响了房门。 虽然知道自己今晚很难幸免，但她还是做好了尽最大能力抗争的准备。 “进来！”于明豪的声音依然如同往常那样充满了威严。 但朱静怡却知道，在这表面的威严之下，隐藏着多少让人恶心的想法。 “于书记，您找我？”朱静怡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她故意没有关门。 这个动作让于明豪皱了皱眉头。 “小朱，听说你今晚和宁远以及那个发改委领导一起吃的饭？” “是的！”朱静怡点了点头。 这个开场白让她有些意外。 “那位领导叫什么，是什么职务？”于明豪非常直接地问道。 “他叫刘延亮，是发改委发展与规划司的司长助理！”朱静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竟然是他！”于明豪大吃一惊。 他是经常跑部委的干部，和发改委打交道也是相当多。 发展规划司这个权力极大的部门他当然不会不了解。 刘延亮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司长助理，但享受副司级待遇，和副司长几乎是差不多的！ 而且，发改委内部一直都有一个说法，如果不是他年纪太轻，资历太浅，只怕早就提副司长了！ 所有人都相信，经过一两年的历练之后，刘延亮提副司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他那么深受发展规划司司长的信任，同时又有发改委副主任安德庆的支持，怎么可能升不上去呢？ 像他这种实权副司，就算是一些正司级的巡视员什么的，都没法和他相比！ 所以于明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极为震动。 如果关西市有这么一位强力人物的支持，那么以后在争取国家项目，设置城市规划的时候，将会是何等的轻松？ 而他梦寐以求的能够让他迈向副部的政绩，也将是唾手可得啊！ “你把酒席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一点细节都不要遗漏！” 于明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热切，但是这些热切，再也没有朱静怡以前看到过的那种阴暗了。 对政绩的渴望，对进步的追求，早已让他把对美色的垂涎给抛在了脑后。 现在，他是再没有心思去想着怎么搞定朱静怡这个美娇娘了。 至少暂时如此。 朱静怡也终于发现了这一点，她一边仔细讲述着酒席上的事情，一边暗自在心中窃喜。 能够不费力就保住清白，她当然比谁都高兴。 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只是跟刘延亮吃了一顿饭，竟然就有这样的效果！ 这或许就是权力的魅力吗？ 当然，即使心中窃喜，朱静怡也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答应的事情。 她只捡了一些该说的说了出来，不该说的一点都没有说。 不过，光是该说的这些，就已经足够让于明豪震惊了。 尤其是宁远不过一个小小乡长，竟然能够和刘延亮在酒席上随便坐，这份关系，足以让他动容！ “好了，你先回去！” 于明豪现在脑子里完全没有任何风月之事，他只想着如何利用这层关系，为自己谋取利益！ 尽管已经意识到对方的心思暂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突然听到让自己回去了，朱静怡还是有些惊喜。 因为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护身符，这个护身符看起来至少能保护自己半年到一年！ 一定要搞好和那个小乡长的关系啊！ 朱静怡在心中默念着。 宁远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帮了别人这么大的一个忙。 他现在正坐在孙老的身前，给后者搭着脉，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孙老自然是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一直在检查着身体，但是宁愿来了，也必须要尽自己的一份心才行。 “下去工作两个月，有什么感受？” 宁远正在感受着孙老的脉象，突然听他这么不经意地来了一句。 第174章 农村的问题 “要说感受，我还真有一点。”宁远摸得差不多了。 “孙老的身体情况很好，只要平时注意饮食，不要随便动怒，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我问的是你对基层工作的感受。”孙老白了他一眼。 这小子下去干了两个月，倒是越来越滑头了。 “如果真要说基层工作的感受，我只有一个。”宁远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农民真苦，农村真难，农业真危险！” “具体说说！”孙老虽然没有动弹，甚至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宁远明显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气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这个说到他心坎里的话题，让孙老重新进入了那个曾经率领共和国在艰难中砥砺前行的决策者状态！ “毫无疑问，我国农民的负担是非常重的！本身农民的收入就是非常低的，还要交各种提留统筹费，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农民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我做过一个统计，我们白石头乡的普通农民每年要交的各种提留统筹费大约是二三百元不等，而他们的年收入却只有一千元左右，在这种情况下，农民怎么可能不穷呢？ 而与之相对的，随着改革开放的高速发展，我国城镇居民的人均收入已经获得了大幅增长，现在哪怕是在街上卖个冰棒，几个月下来也能挣个几千块钱，总体而言，城镇居民只要想办法，能赚钱的方法就有很多，但是农民赚钱的路子却非常少。 因为农民赚不到钱，所以农村的经济结构非常脆弱，稍微有点什么意外，就会遭到破坏，挣不到钱也会大大破坏农民的劳动积极性，长此以往，农村的工作将会越来越难做。 而随着义务教育的普及和传媒的发达，越来越多的农村人都会意识到，去城市打工将会是比在农村死守着一亩三分地要划算得多的选择，而一旦越来越多的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们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多，农村老式的耕种就会越来越遭到抛弃，但是这也将会带来新的问题，那就是农业怎么办？国家的粮食安全怎么办？” 宁远一口气说了很多，直到说完之后，他才有时间喝一口茶水。 这些话，他并没有和乔立群说过，也没有和张海峰说过。 他知道，这些东西跟他们说也是白费。 只有孙老这个位置的人了解到这些事情，才能够真正起到有效的作用。 但具体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农民农村的这些问题得到改善，宁远也不太清楚。 这事关国家的大政方针，是宏观经济上的问题，可不是他在农村干两天工作就能够轻松找到解决办法的！ “你说了这么多问题，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然而他搞不清楚，孙老却偏要问他的意见。 提出问题的人有很多，他们当然也很好，也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能不能解决问题。 只有能够解决问题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孙老，这么大的问题我怎么可能有什么解决的方法？我要是真的能解决，就要求来中央到您身边工作了！” 宁远苦笑着说道。 “屁话！我让你说你就说！你当然是没有解决全国问题的本事，但是白石头乡呢？你难道就没有想出一点办法来解决白石头乡的问题吗？” 孙老喝骂道。 全局问题他当然知道宁远解决不了，这小子要是真的能解决得了，就不应该在白石头乡当什么乡长，而应该去中央政研室工作了。 不过，孙老不相信，宁远在白石头乡发现这些问题后，会没想点什么解决办法。 个体的解决方案虽然不一定能够全面推广，但借鉴意义一定是有一些的。 “白石头乡的话，因为发现了煤矿，所以不具有代表性。” 宁远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倒不是怕孙老，他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如果说错点什么，都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孙老的判断。 “不过，在发现煤矿之前，我的想法是，以乡政府的名义成立建筑公司，组织农民工出去打工创收，农忙时，由政府组织留在家里的农民收费帮家里主劳力出去打工的人家干农活，同时开辟副业，让农民们在没有农活的时候也能有点事做能赚点钱。 归根结底，农村所有的问题都在于钱上面，如何让大家利用农村先有的资源，利用农业赚到更多的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没错，所有的问题都是钱的问题，如果种地就能赚到很多钱，农业又怎么会有问题呢！” 孙老长叹一声。 他最早也是农民出身，很清楚农业这种事是有上限的，只要分配合理，让大家都吃饱饭并不难，但是想要赚到很多钱就没那么简单了。 除非像西方的农业发达国家那样，搞大农业，否则的话想要靠农业发财，是绝无可能的。 但是那种农场式大农业在老一辈革命家眼中，和过去的地主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那条路在我国，只怕是走不通的。 “你这次再下去，还是要好好干，不要光想着挖煤挣钱，要尝试更多的带动农村经济的方法！” 孙老突然看向宁远。 他知道，这小子的脑子灵活思想先进，让他在下面摸索摸索，说不定真的能给农业改革提供一些有用的思路。 “放心孙老，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宁远本来就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煤矿上。 煤矿那个东西挖完就完了，白石头乡的老百姓可不能跟着一起完啊！ “还有，要改革就不要怕一些恶贼宵小，只要你没有犯错误，不管有任何人想要伤害你，都要问一问我这把老骨头同不同意！你给我记住了！” 孙老的眼中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很显然，他也是知道宁远前段时间受伤遇袭的事情。 虽然他没有提，但他显然是非常愤怒的。 “这一次我有安排，你之后绝对不再需要为安全担心了！” 第175章 李木 “孙老您放心，我在下面一定会干出个样子来，绝对不会丢您的脸的！” 宁远听出了孙老要为自己撑腰的意思，十分感动。 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孙老的真正用意。 等到孙老要休息，宁远从他房间里出来被刘文明带到另外一个房间里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刘文明的身边，跟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很有精神。 “首长好！” 那名小伙子一见到宁远，就立刻立正敬了个军礼。 “刘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宁远有些傻了。 说来也好笑，宁远管刘文明叫刘大哥，管刘延亮叫刘哥，但是这两个人实际上是叔侄关系，是亲的。 只是宁远曾经救过刘文明的命，他们俩的关系相当密切，刘文明无论如何都要和他以兄弟相称。 而刘延亮虽然是刘文明的侄子，但是年纪却小不了几岁，比宁远大上不少，他可接受不了自己有这么大的一个侄子。 于是几人只能各论各的。 实际上，在豪门之中，这样乱套的事挺常见的。 比如刘文明天天跟在孙老左右，即使是孙家第二代的几个人见到他也非常重视，跟他平辈论交。 但是他在孙家的第三代面前也从来都不端什么长辈的架子，总是以大哥的身份出现，仔细论起来也是一锅乱粥。 好在都是自家人，大家也不愿意计较这些东西，就一直都稀里糊涂下去了。 “认识一下，这是你的司机，李木。”刘文明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刘大哥，开什么玩笑？我哪里用得着司机？”宁远更傻了。 他一个小小乡党委就一辆车的乡长，怎么用得上司机？ 别说司机了，就连专车他也没混上一辆啊！ “虽然你现在的级别用司机确实是有些不太合适，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刘文明叹了口气。 “你受伤的事情让老爷子大发雷霆，给你派个司机保护你是他的底线。” 说完，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 “李木是我手底下精锐中的精锐，他的侦查能力、保护能力以及突围能力都是最顶尖的，说实话，给你真有点舍不得。” “其实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完全用不着这样。”宁远苦笑着。 知道是老爷子的意思，而且还是底线之后，他就明白，这个司机自己是拒绝不了的。 不过他还是认为孙老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经过上次受伤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安全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一方面是自己的级别上来了，到了这个级别，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自己了。 官场上还是要讲究克制的，直接威胁别人的生命是官场大忌，任何人用了这个手段之后自身也难保了。 另一方面是宁远觉得自己吃过一次亏之后会小心很多，他相信，在自己的小心谨慎之下，再被袭击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是刘文明连孙老的底线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李木的工作会直接安排到白石头乡政府，从现在起就让他跟着你了。” 刘文明也确实没给他任何反对的空间，直接就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宁远没办法，只能带着李木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别看他在孙家只是外姓人，但是在孙老这里，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这个待遇，哪怕是孙荣礼这个亲侄子，都没有。 “李木是，坐，咱们聊聊。” “报告首长，我站着就行！”李木依然站得笔直。 “你到了地方上，可就不是军人了，虽然一些良好的习惯要保留，但是像这样走到哪里都站得这么直的行为就不需要了。” 宁远既然接受了李木的存在，就要对他进行一番改造。 不然让别人看到自己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么一号神仙，那绝对会影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虽说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有背景，也都在猜测自己有什么背景。 但自己不能到处去讲我有背景这种话。 可是带着李木这么一个怎么看都是军人的人，那几乎就是把我有背景写在脸上了。 “你如果不能适应地方工作生活习惯的话，我可不能要你！”宁远直接挑明了。 “那好，我试试，首长！”李木终于放松了一些。 不过就算是放松状态的他，也依然比普通人都要紧绷一些。 宁远也没有强逼他马上就改过来。 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一下子就能改过来的。 不过有一件事是必须马上改过来的！ “还有一点要记住，不要叫我首长！我们基层单位怎么会有首长呢？” “那我叫您乡长？”李木很聪明，一下子就改了口。 宁远看了看刘文明给自己留下的李木的资料，上面有他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半岁。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平时叫我宁哥就好。” “好的宁哥！”李木点点头。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早点起床下山去办事。”宁远拍了拍他的肩膀。 “宁哥。”李木却喊了他一声，言语间有些迟疑。 “怎么了？”宁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刘将军说您的功夫很好，甚至比他都好，这是真的吗？” 对于李木这些人来说，刘文明在他们心目中就已经是战神级别的人物了。 然而后者却对宁远赞不绝口，夸上了天，这让他十分好奇，同时也充满了怀疑。 李木也是兵王级别的存在，他这样的人都有很强的好胜心，一个被他尊敬的领导夸上天的人，他当然很想领教一下。 “刘大哥开玩笑呢，我怎么能跟他相比。”宁远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刘文明，大概是怕李木不服自己，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 他大概也知道李木的性格，一定会问出来，估计是想让自己露一手。 宁远能猜得出刘文明的想法，不过他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可没有随便露一手的本钱。 “好了，明早六点过来接我，我们一起去下山办事！” 第176章 吃早餐 李木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还有一部分的不服气，但对于他来说，服从命令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乖乖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开着一辆车带着宁远一起下了山。 他们之所以要下山这么早，主要是因为孙老住得有点偏僻，而且山有点高。 或许这位老人是想以这个方式来向外人表明，自己无意于插手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 不过，谁要是因此以为孙老就没有任何影响力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越是表露出这种姿态，在说话的时候，份量反而越重。 当然，现在也很少会有什么事能让他说话了。 李木的车开得又稳又快，对于一般人来说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到了。 结果导致宁远到达国家电网集团的时候，才刚刚七点多，这边还没有开始上班。 “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早餐等一等。” 宁远四下打量了一圈，离电网公司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早餐店，他就让李木把车停好，然后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他这次来找的，是电网公司发展策划部的一名副主任。 别看这人只是电网下属部门的副职，但是手中的权力可是相当的大。 因为这家伙负责审批整个西部的电力入网工作。 简单来说，整个西部地区新建电厂想要把电卖给国家电网，都要他点头才行。 当然，这个权力其实还算不了太大。 因为但凡是想要建电厂的，基本都能拿到发改委的批复，有发改委的文件，电网这边基本上都不会卡脖子，都会给入网。 但问题是同样是入网，价格上也会有区别。 目前国家电网的采购单价基本上都在0320元-0350元之间，别看这中间的差距只有三分钱，但就是三分钱的浮动，差距已经是无比巨大了。 毕竟一般的火电厂每年的发电量都是以亿为单位的，国内最大的火电厂每年的发电量是290亿度，普通的也都在几十到一百亿度之间。 一度电差上一分钱，一百亿度电就能差上一亿元！ 这可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了。 而这个价格，是高一分还是低一分，全都由这位电网的副主任说了算，足以看出他的权柄之重。 可以说，几乎每个有电厂的地方，都要把他给当成祖宗供起来。 宁远当然还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但是为了表示尊重，他还是决定亲自来拜访一下这位马主任。 毕竟你建电厂的规划都已经做出来了，却始终不来电网的发展策划部露个面，感觉好像有些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 所以宁远在联系完发改委那边之后，就第一时间来了电网。 “随便点，我请客。” 在早餐店坐下后，宁远豪爽地说道。 不愧是京城的早餐店，即使只是早餐，品种也是相当的繁多，竟然都做出了一张菜谱来。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把菜谱递给了对面的李木。 “我要三碗豆腐脑，两碗豆浆，三十个包子，十根油条，五个茶叶蛋！” 李木也完全没有和他客气的意思，一下子就点好了菜。 “我们俩，应该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宁远有些发愣。 他也是个年轻人，平时也很注意锻炼身体，饭量算是大的。 但是让他吃一碗豆腐脑十个包子三根油条，他或许能吃得下，但也得比较勉强。 宁远一向都是吃饭只吃八分饱的，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得太多。 可是就算是自己拼了吃全饱，剩下的也太不像一个人能吃得完的啊！ “这些都是我的，您要吃什么再另外点。”李木面无表情地说道。 “额。”宁远无语了。 早餐店的上餐速度还是很快的，然后他就看到，李木仿佛是几百年没有吃过饭的饕餮一般，对着堆了满满一桌子的吃的开始消灭了起来。 他吃饭的速度完全就不像是吃饭，而是在喝饭。 比拳头小一点点的肉包子他一口塞两个窝两下就咽了。 一尺多长的油条他整根塞进嘴里窝把两下就又咽了。 至于豆腐脑和豆浆，那是标准的一口一碗，从来都不带喝第二口的。 “虽然你年轻，但是吃饭还是要注意点，这种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宁远忍不住开口劝道。 李木却仿佛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依然在自顾自吃着。 “吃饭就是要讲究一个痛快，光顾着健康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时，一个四十几岁的胖子端着一大盘子油条坐到了他们旁边的桌子上。 他似乎非常钟情于油条和咸菜，桌上除了一碗豆汁之外剩下的全是这两样东西，光油条就得十多根。 “这小兄弟吃得真是痛快，看他吃饭，我都觉得我能多吃五根油条！” 胖子一边看着李木，一边自己也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家伙虽然不如李木吃得那么快，但是一口也能吃掉半口油条，再配上对普通人来说足以是咸到不行的咸菜量，吃得很欢快。 但是，宁远看到他，脸色却有些难看。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慢慢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油条，朝着那个胖子凑了过去。 “老哥，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什么恶意，你要是信我，现在就把手里的这些东西放下，然后马上去医院挂个心脑血管科看一看！你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玄医望气，宁远虽然不会自认为自己的水平已经到达了玄医的境界，但是看这胖子的气色不太好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呵呵，你们这些骗子就没新招了是？天天动不动就看别人气色不好，让人去医院检查，然后呢？你是不是该拿出祖传秘方来了？” 那胖子却完全不把他的话给当回事。 “老哥，真的，我不会卖给你任何配方，我希望你赶紧去一趟医院！” 宁远听了他的声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语气也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妈的，你咒我是！” 胖子却怒了。 他“啪”地一声把筷子给拍在了桌子上，一下子站起来，正要指着宁远大骂，却突然感觉大脑一阵晕眩，人直接就朝着旁边歪倒了！ 第177章 骚乱 “先生！” 宁远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那个胖子，把他给轻轻地平放在地上。 说实话，对方会突然变成这个模样，他一丁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看到这胖子的第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家伙的血压相当高，而且因为常年饮食睡眠的习惯不好，也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心脑血管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要一顿早饭吃那么多油条和咸菜，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自杀！ 宁远身为一名医生，当然不能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变相自杀。 于是他直接上前建议胖子去医院检查一下。 后者的问题已经严重到去医院一检查就能查出来的地步。 当然，宁远并没有毛遂自荐。 尽管他自信自己在治疗这种疾病方面，比起一般的医院都要更加专业。 但是他也明白，毛遂自荐的行为在别人的眼中就是骗子！ 好在这种病医院也不是治不了，所以他就只是建议对方赶紧去医院。 去晚了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然而宁远没想到的是，胖子的脾气还挺大的，自己只是建议了两句，这家伙就勃然大怒，结果让原本就高的血压瞬间升得更高，脑部血管再也承受不住，直接爆掉了。 不过，这家伙的病情早晚是必然会爆发的，爆发在他的面前，也很难说是福是祸。 宁远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轻轻地把胖子放在地上。 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手里，竟然显得并不十分沉重。 这时，原本还在大口吃着早饭的李木也发现了异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你帮我掐住他的这里。” 宁远指着胖子虎口位置的一处穴道对李木说道。 李木上去一把，差点没把胖子的手给捏穿了。 “别用那么大力，轻一点，再轻一点，再轻一点，对，这样就差不多了。” 宁远连忙指挥了起来。 好家伙，真要是让李木一直用那个力气掐着，只怕人还没救起来，手先被废了。 安排完这些，他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包银针。 急诊救命的时候，针灸往往有着奇效，所以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随身带着一包针。 此时他就拿出一根银针，顺着胖子的鼻子就插了进去。 “你要干什么？快点住手！不要害人！” 这时，早餐店管事的人终于过来了。 看到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根银针就往病人的鼻子里插，他立刻就吓了一跳。 他当然知道针灸这么回事，但是那跟用针往人鼻子里插是两码事啊！ 针灸是治病救人，这家伙拿针往人鼻子里插就是在谋人性命！ “我已经报警了，你要是再不住手就是杀人凶手了！” 看到年轻人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喝止，管事的人再也等不了了。 这毕竟是在他的早餐店里发生的状况，如果要是出了问题，他是跑不掉责任的。 他只能上前去拉扯那个年轻人，希望能够制止那家伙的愚蠢行为。 “别妨碍我！” 宁远有些急了。 针灸可是个精细活，如果要是在针灸的时候被别人给碰了，哪怕本事强如自己，也是没办法保证治疗效果的。 尤其是他现在干的这件事还非常危险，搞不好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李木听到宁远焦急的叫声，掐着胖子的那只手不动，身子却起来一半，一把把那个管事的人给推开了。 “都给我让开！” 他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挡在了宁远身前。 李木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他身上有一种独有的狠厉气势。 如果他好端端地做着日常的事情，那么他的这种气势就不会被人察觉到。 可一旦他要是把气势给释放出来，那绝对是能让一般人不敢靠近的。 “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快点报警！” 有人喊了起来。 早餐店管事的人哆哆嗦嗦地拿出电话来报警。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们两个千万别乱来！” 打完电话的他远远地站在一旁威胁道。 之前他喊报警只不过是吓唬人而已，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报警了。 “顺便再打个120，让救护车也快点来，就说这里有人突发脑出血了。” 宁远头也不抬，跟他说了这么一句。 管事的觉得好像也有道理，于是又打了个120。 然后他就站在旁边，也不敢上来，就在那里看着。 这时，原本还在吃早餐的人都已经跑到外面去了。 毕竟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太狠了，尤其是那个如同虎豹一般的小伙子，在里面搞不好就会被那家伙给打伤。 在外面围观就算那家伙冲出来了，他们也能及时逃走。 宁远懒得理会那些人的心思，他所有的心神都聚集在眼前这个胖子的身上。 他手中的银针已经插入胖子鼻孔中很深的地方，现在正在慢慢的撵动着，就算是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毕竟这个病人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哪怕及时送到医院抢救过来，日后至少也得落得个偏瘫的下场。 终于，一滴黑血顺着银针流了出来。 紧接着，几滴黑血也跟着一起流了出来。 看到这些黑血流出，再加上胖子原本已经变紫红的脸慢慢恢复了白皙，宁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家伙给救过来了。 这时，外面的警笛声已经传了进来。 “警察先生，这边，就在这边，这里有两个人，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那个胖子给弄昏了过去，然后又用一根针插进胖子的鼻孔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施展什么邪法！” 早餐店管事的人正在添油加醋地对过来的警察讲述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警察一听这么凶猛，直接就把枪给掏了出来。 几名警察一起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店内。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凶器乖乖投降，否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边往里面走还边吆喝着。 “我去解决他们！” 李木似乎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第178章 警察来了 “解决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怕什么！” 宁远一瞪眼。 他没想到这个司机还是个很有些凶狠的家伙，竟然连警察都不怕。 当然了，他也不怕警察，只是他的不怕不是这种不怕。 “警察同志不要紧张，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这个人病了，我给他治病呢。” 宁远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大声地跟往这边来的警察解释了起来。 “治病？你的瞎话能编得再靠谱一点吗？我看你就是谋杀！” 早餐店管事的人也跟着一起进来了，有了警察在，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甚至还抬起了杠。 “闭嘴！”然而这时候，他却听到为首警察冷喝一声。 “没错，你们赶紧闭嘴，你们现在的任何狡辩都已经没有用了！”管事的人也狐假虎威地喊道。 “我是让你闭嘴！”为首的警察却突然转向他，怒吼了一句。 管事的人当场愣住了，他心中甚至还有些委屈。 我可是帮你们抓坏人的良好市民，你冲我吼什么嘛！ 他心里委屈，为首的那警察更加委屈。 我的老天爷啊，怎么又遇到这个煞星了？ 带队的这名警察正是宁远上次回京城被人诬陷遇上的那名副所长高虎。 因为上次的事情，高虎没少受折腾，先是所里自查自纠，然后是区局的人对他进行了一番调查，甚至连市局都有人来和他谈过话。 总而言之都是因为他抓了不该抓的人，审了不该审的问，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就在高虎以为自己要完蛋了，辛辛苦苦奋斗了小半辈子混到的副所长肯定要飞了的时候，一纸调令突然拯救了他。 他被调到了另外一个所里，还是担任副所长。 而且这个所的所长是一个五十多岁快要退休的老人，平日已经不怎么管事了。 高虎怎么看调过来都是等着接班的！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从地下直接升到了天上。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他多方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因为他快要升为所长的原因，终于区局里有个人告诉他，之前对他的审查是因为上面有大人物问过有关于他的事情，所以从市局到区局都非常重视，以为他得罪了大人物，准备把他给拿下。 而后来审查全都结束也是因为那个大人物那边又传来了话，对他的评价很不错。 大人物的评价很不错，再加上之前的误审委屈了高虎，而且这家伙的能力资历也都足够，于是局里面权衡了一下，就给他挪了一个容易向上的位置。 估计局领导的想法是，如果高虎真的上面有人，那么之后大人物肯定还会发话的，那这个所长就可以给他干。 可是如果到时候大人物没有发话，那也就意味着高虎并没有什么后台，那么京城的派出所所长可是个香饽饽，有的是人想抢，就算高虎占据了先机，这个好处也绝对不会落到他头上去。 所以，高虎在看到宁远的第一时间，先是又惊又怕，然后立刻就是一阵狂喜。 他很清楚，自己唯一能够和让市局都说是上面的大人物接触的，就是通过这小子了。 那天的那个中央警卫局的将军，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不过高虎也很清楚，自己是绝对没有可能巴结上宁远的。 所以他也没再有这方面的心思。 可是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这么帮忙，自己没想去巴结宁远，老天爷却把宁远送到了自己面前！ 现在机会来了，他要是还把握不住，那不就是明显的政治觉悟不够吗？ 高虎快速把枪给收了起来，同时呵斥了一番身边的几个人。 “你们都端着枪干嘛？枪是用来对着人民群众的吗？都赶紧给我收起来！快点！” 看几名手下慢吞吞的动作，高虎恨不得上去挨个踢他们一脚。 不过他还是快走几步，脸上堆满笑容，来到宁远面前。 “宁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您又救人了是？要我说现在像您这样的菩萨心肠走在外面敢救人的，真是不多了！” 高虎一上来就是一顿马屁先拍上，恶不恶心不要紧，关键是得让大人物看到自己的态度。 “你是那个……” 宁远的记忆力并不差，但是这一段时间见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对高虎的印象就有些模糊了。 再加上高虎之前所在的派出所离国家电网这边并不近，所以他就没往那边想。 “我是高虎啊，之前帮您做过笔录的那个警察。” 高虎看到大人物竟然不记得自己，心中不由得默叹了一声。 他当然不敢说自己是之前抓过宁远的人，只能说是帮宁远做过笔录。 “哦，原来是你，这里也归你们所管？”宁远终于记起他来。 因为胖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而救护车又还没有来，所以他也有心情跟高虎扯上几句了。 “我现在调到这边来了，还是副所长。”高虎连忙自我介绍。 “这个人是怎么了？” “高血压，结果一大早还吃得这么咸这么油腻，直接就脑出血了。”宁远朝着桌上那一堆油条努了努嘴。 “脑出血？这可是大问题啊！那得赶紧叫救护车来才行！” 高虎对脑出血并不陌生，不管是派出所的前辈还是区局领导，哪年不得有几个喝酒喝成脑出血的？ 他亲眼看到病发的就有好几个！ 这个病，即使马上送到医院去都不是很好治，宁远竟然亲自上手了，这不是找人家赖上吗？ 高虎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呼~”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胖子长出一口气，竟然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宁远低头看了他一眼。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 胖子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你别着急，救护车马上就到，你现在的情况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治疗一下才行。” 宁远叹了口气。 他当然也能治疗脑出血，而且比现在的医院治得都要好。 但是这种情况是不适合他再多出手的。 胖子依然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不过他却努力地用手扯了扯宁远的衣服。 第179章 贵人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好！” 宁远看着胖子的模样，想了一下，又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求生欲，人在感觉到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哪怕身边就是一根稻草也要牢牢地抓住，更别说是这么大的一个活人了。 宁远晃了晃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黑色药丸，顿了顿，又倒出来一颗，然后就把瓷瓶给放回了包里。 “这两颗药你吃下去，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是是药三分毒，吃任何药都有风险，你如果同意吃的话就点点头。” 不是急救的时候，宁远还是很注意保护自己的。 他也没少见到过好心帮人，结果被人反咬一口的事情。 那些都是他需要引以为戒的。 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份并不完全是一名医生，如果真的闹大了，还真是不好处理。 胖子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高所长，你也看到了，他自愿的。”宁远又和高虎确认了一番，然后才把那两颗药丸喂到胖子的嘴里。 对于给胖子吃这两颗药丸这件事，高虎是很有些不以为然的。 他见过那么多脑出血的，哪一个不是都要躺在医院里打吊瓶，厉害的甚至还要做开颅手术。 这种病是吃药就能吃好的吗？ 当然了，就算心中不赞成，高虎表面上却是不会露出半点怀疑，反而是要大力支持。 毕竟他已经认定宁远就是他的贵人，自己贵人说话办事，怎么能反对？ 就算真的会出什么事，他也得帮贵人把后续的麻烦全部都解决了！ 不这样做，贵人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干，提拔自己呢？ 然而，胖子在吃完这两颗药丸之后，状态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甚至高虎都开始怀疑，这家伙一开始是不是在装病。 哪有人能恢复得这么快的？ 才过了几分钟，胖子竟然好像恢复了不少力气，而且也能开口说话了。 “谢谢……谢谢！” 尽管他说话还是有些含糊不清，但比起刚才那种光张嘴不出声，已经好太多了。 “尽量别说话，救护车一会就到，等你到医院里检查完再治疗一下后，很快就会好了。”宁远安慰道。 “你，你叫什么名字？”虽然还是十分虚弱，并且意识也不完全清醒，但胖子却依然想要知道救下自己的是谁。 “我叫宁远，是首都医科大学的研究生，所以你就放心！”宁远怕他担心，于是就报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 果然，听到了这个身份之后，胖子确实放心了不少。 首都医科大学在国内的医学院中属于最顶尖的，他们的研究生水平想必也不会太差。 终于，救护车赶到，一群医生护士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胖子给抬上车拉走了。 “好家伙，吃个早饭都不得安生。” 见到人终于被拉走了，宁远也长出一口气。 被这么一折腾，无论是他还是李木，都没有了继续吃早餐的心情。 他们跟着高虎一起走出了早餐店。 “警察同志，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胖子就是在和这两个人说过话之后晕倒的，绝对和他们俩脱不了关系！” 看着警察似乎没有为难宁远的意思，早餐店管事的人忍不住又控诉了一遍。 说到底他最担心的是如果那个胖子出了什么事，最后找不到负责任的人的话，搞不好还要把责任推到早餐店的头上。 所以他可不想看到宁远被轻易放掉。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李木有些怒了。 自己两人明明是救人，却一直被人给说成是害人，换成谁能不怒？ “算了算了。”宁远连忙拉住他。 “不如这样，既然警察同志也来了，我们就跟他们去所里做个笔录，总行了？” 周围那么多人正看着，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估计都是自己害了那个胖子。 宁远不想把事情闹大，决定干脆跟高虎走算了。 “人我们带去做笔录，事实如何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这下你总该放心了？” 高虎板着脸看向那个管事的人。 “放心放心，您办事我们哪能不放心！”早餐店管事的自然不敢质疑管这一片的警察，立马变成了点头哈腰的模样。 宁远坐上警车离开了。 车刚开出去没多远，高虎就转过头来看向他，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 “宁少，您想要去哪？我们送您过去？” “怎么？不是说好去做笔录的？不用了？”宁远问道。 “您是见义勇为，是救人一命，按理说像您这样的人我们就应该给您送个锦旗发个大红花！不过我也知道，您低调，不喜欢这些，我这不是怕耽误您的时间嘛！” 高虎的语气之谄媚，让一旁开车的小警察都为之一震。 他也不由得开始猜测起来，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平时嚣张跋扈的高老虎这么奴颜婢膝！ 这也太不正常了！ “好了，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了，我们就在前面下车，别耽误你们的工作！” 宁远知道，就算自己跟着这个高虎去了所里，也不会再接受像上次那样的审问了。 估计到了那里又得是一顿马屁。 他听腻了，所以就准备下车。 “好的好的！” 高虎示意驾驶员靠边停车，然后自己飞快地下了车，抢先一步帮宁远拉开了车门。 “这次就多谢了。” 宁远冲他挥挥手，就准备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高虎心中有些不甘。 好不容易遇到这个贵人，他竟然都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如果就这样让贵人走了，只怕自己的提拔就要成问题了！ 一定要搏一搏！ “宁少，等一下！”高虎终于开口，喊了起来。 “怎么了？”宁远站住，回过头。 “上次的那个家伙，诬陷您的那个，您还记得？我按照您说的去调查过了，他确实有故意谋害老人的可能，但是在我们的审问下，他一切都推说不知道，我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高虎咬了咬牙说道。 “但是，我看那家伙的心理素质这么好，应付起我们来那么熟练，怀疑他有可能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宁远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180章 领导相招 “你的意思是，当时那个人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这一点是宁远当时也没有想到的。 他当时只是觉得，那个中年酒鬼男的表现有些不太正常，似乎在阻止别人救治他的父亲。 而那个老人死得也不太正常，按理说如果不受到什么外物刺激的话，那老人本不应该就那么死掉。 所以，宁远当时只是觉得有谋害的可能。 但是现在想一想，那个酒鬼男每一个操作都显得无比熟练，中间任何一个过程都做得十分丝滑，确实没有一般人第一次遇到父亲病危乃至死亡的那种慌乱与悲伤。 宁远当时还以为他是太冷血，现在想来，说不定还真是以前干过！ 如果真的以前干过同样的事情的话，那可就代表那家伙害的可不止一个人了！ 不过，一个人只有一个父亲，最多还有一个母亲，他还能都给害了不成？ “你这么怀疑有什么根据吗？”宁远知道，高虎之所以会这么怀疑，肯定得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点。 “我查过了，当时那个老人和中年男子并不是亲生父子的关系，他们是刚认的干父子，才刚三个月！” 高虎在心中庆幸了起来。 果然，贵人对这个案子还是有兴趣的，没枉费自己在事后多调查了一番。 轰~ 宁远的脑子像炸开了一般。 如果是认的干亲，那可操作的数量就很大了！ 这家伙搞不好经常会认这种干亲，然后再想点什么办法给害死，诬陷别人碰瓷赚钱，顺便说不定还能混点家产继承一下。 宁远现在可以肯定，那家伙就是专门干这种勾当的犯罪分子，他的罪行，就算是直接枪毙都不为过！ “你怀疑得很对，那家伙很有可能就是个惯犯，你要好好调查一下，把他给抓起来，要不然他一定会害更多人！” 宁远严肃地说道。 那种人赚惯了这种丧良心的钱之后，是绝对不可能再想要靠劳动致富了。 宁远断定，他一定会找寻下一个目标，发动下一次计划。 而他的下一次计划，至少又得是一条人命，而且还会有一个甚至更多无辜的人被牵连！ 这种人必须尽快抓住才行！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在我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突然被上级审查了一段时间，等审查结束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那家伙的踪影了！” 高虎恨恨地说道。 “这样，你继续调查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也会帮你的！” 宁远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现在的名片递了一张给他。 接过名片的高虎顿时大喜。 自己的一番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终于和这位贵人能联系上了！ 只要自己好好表现，努力地去把那个家伙给抓住，相信这个所长的位置就跑不了了！ 宁远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一想到现在正在有一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正在国内的某个地方准备要害人，他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当然知道国内每时每刻都在有人作奸犯科，而且还不止一个。 但是别人的那些事都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这个家伙是他见过的，他当时竟然没能把这家伙给直接抓住，才让那家伙有了继续害人的机会。 这才是宁远自责的地方！ 看着高虎的车子离开，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事情已经交待高虎去办了，但是如果那家伙不在京城了，那么就算高虎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把人给找出来。 而宁远心里很清楚，那种人想要保证成功率，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最好的。 反正国内有这么多城市，就算每次都换一个，也够他干几十年了！ “走，我们再去国家电网！”宁远长长出了一口气，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他能解决得了的。 他现在能解决的，是关西电厂的问题。 经过一大早这么多事的折腾，现在早已经到了电网上班的时间，他准备先去递交一下材料，咨询一下入网的流程和入网价格，然后再考虑找什么人出面帮忙把入网价抬一抬。 不过，就在宁远往电网公司走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次看到这个号码，已经没那么陌生了。 “宁远同志吗？我是于明豪！” “于书记您好，有什么指示？” 宁远立刻立定站好，虽然没有在于明豪的面前，但是他现在的姿态也是恭敬的。 “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就回驻京办一趟。” 于明豪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在这平淡的语气中，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权威。 “好的，我现在就往回赶！”宁远也没法拒绝。 市委老大相招，而且还是第二次，哪怕他现在就是在部委里跑项目，这会也得立刻回去了。 县官不如现管，如果真的惹毛了于明豪，那么就算宁远在京城有天大的背景，也一样会过得非常难受。 “嗯，我等你。”于明豪对他的态度似乎还是满意的。 “领导相招，先回驻京办！”宁远对身边的李木说道。 李木并没有多问，只是立刻就跑向了自己停车的地方。 宁远发现他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那就是在你用不到他的时候，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可一旦你需要他做什么，那只需要一个指令，他立刻就会去做，也绝对不会多问一个字。 这就是大内保镖的素质吗？ 宁远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配上了这种级别的安保，这上哪说理去。 李木的动作很快，车停得离这里并不近，但是他却没用多长时间就把车子给开了回来。 等宁远上了车之后，他也没有多问一个字，直接就发动起了车子。 显然，在被派来跟着宁远之前，他已经先对自己的新上司有过一些了解了，至少对关西市驻京办这种地方，还是知道的。 关西市驻京办离国家电网并不近，尤其是在这种早高峰的时间，正常开车也得要两个小时。 但是李木却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把宁远给送到了。 然而就是这样，朱静怡也已经十分焦急地等在了那里。 “你怎么才来？于书记都等你一早上了！”一看到宁远，她就焦急地冲了过来。 第181章 急迫的于明豪 “我知道了。”宁远冲她点点头，就往里面走去。 他并不觉得让市委书记等一会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种临时起意的召见，还是在大城市里，自己身上又没有长翅膀能直接飞过来，不等能怎么着？ “可能是关于昨晚那位刘司长的事情，昨晚于书记问过我！” 朱静怡跟在宁远的身旁，小声地说道。 “好的，谢谢。”宁远感觉得出她的善意，冲她点了点头。 很多时候，这种通风报信还是很有用的。 能够提前知道领导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能够帮助自己提前准备好应对，不至于被问得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宁远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对他来说，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又没有干过什么怕别人知道的事情，不管被问到什么都没有问题。 当然，朱静怡偷偷给他通风报信的示好他还是要接受的。 “朱主任一会没事的话等我见完于书记我们一起去一趟国家电网，市里建电厂的事发改委那边基本上已经没问题了，剩下的一些部门单位还要麻烦朱主任跑一跑。” “好的，宁乡长尽管放心，这个工作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 朱静怡顿时大喜。 很明显，这就是在给她送政绩。 任谁都知道，电厂审批最大的难关就在发改委那边，只要发改委那一关过了，后面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顶多财政部那边的拨款可能会慢一点。 这种已经基本板上钉钉的工作让她来跑一跑后续收尾工作，不是送政绩又是什么呢？ 确实，地方上的官员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城盯着这种项目跑完每一步，但是最困难的骨头啃完，剩下的活让谁跑都行，为什么偏偏就交给她了呢？ 朱静怡又是帮着隐瞒又是通风报信，为的不就是这个！ “嗯。”宁远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很快来到了于明豪的房间外，在门口，他先整理了一下仪容和表情，然后才敲了敲门。 “进来！”于明豪威严的声音传来。 “于书记您好，我是白石头乡代乡长宁远。”宁远推门走了进去。 于明豪的房间是个套房，一进来先是一间有些像办公室一样的房间。 房间的一侧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另一侧则是一套沙发茶几组合。 于明豪现在就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他身材有些瘦削，坐在宽敞的老板椅里显得有些瘦小。 但就算是体型偏小，他的气势却是极足的，只是随随便便往那里一坐，就给人一种需要仰望的感觉！ 宁远在观察于明豪的时候，于明豪也在观察他。 对于自己治下最年轻的乡长，于明豪之前了解得其实并不多。 最年轻的乡长，也还是乡长，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根本就不够进入市委书记的视线。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宁远受伤住院，孙荣礼亲自去病房探望的时候。 能够让一个常务副省长大半夜不远千里从省城跑到高山县去看望，这个小乡长绝不简单！ 这大概又是一个含着金汤匙下来的xx党。 不过尽管如此，于明豪还是没有亲自去探望一下宁远。 他也有作为市委书记的尊严要维持。 至少在这个他眼中的xx党先去拜会他之前，他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出什么热切来。 但是现在，他有些绷不住了。 因为明年就是换届年了，这一年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于明豪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明年就是五十五岁。 按照相关规定，省部级副职的退休年龄是六十五岁，但六十岁之后要离开实权部门安排在人大政协等部门，也就是所谓的退二线。 这当然不是硬性规定，只是一种惯例而已，但是这种惯例就足以让大部分五十五岁以上的厅级干部没有了正常升职到实权副部级的机会。 对于于明豪来说，如果他在这一届换届的时候无法走上副部级岗位，那就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与实权副部级无缘了。 当然了，也有些人的关系很强硬，或者能力很强，能够打破这些所谓的规矩。 但于明豪要是有这样的关系或者被认可的实力，也不会在正厅级岗位上干了十年没能升职。 更糟糕的是，如果这次换届他不能更进一步的话，想要抱住现有的位置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虽说他只干了一届市委书记，原则上还可以再干一届。 但张海峰这个年轻人来势凶猛咄咄逼人。 人家有老g出身的父亲，还有一大堆曾经身居高位的叔叔伯伯，现在据说和省里的孙副省长关系匪浅。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容忍再当一届市长呢？ 再当一届市长对于张海峰来说，只会浪费他的年龄优势。 所以，他和他背后的力量，一定会努力在明年换届中，把他推上市委书记的宝座！ 而他们的最佳选择，当然就是关西市！ 调去别的地方还需要重新理顺各种关系，需要重新熟悉地方情况，当然是不如原地直升来得好。 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把于明豪给弄走。 这件事当然不会太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所以，对于现在的于明豪来说，最需要的就是政绩。 他需要政绩作为自己往上冲的踏脚石，政绩越大，踏脚石越高。 就算没有办法冲到实权副部级，有了政绩至少也能让上级领导看到他的能力，帮助他保住市委书记的位置。 于明豪可不想换届之后自己凄凄凉凉地去省人大或者政协待着。 就算真的被张海峰给挤走，他也更加希望能换个地方继续做市委书记，最不济也要去某个省直部门干个一把手。 所以，为了政绩，他现在频繁地来京城，就是为了能够拿到一两项中央的政策以及资金，给关西市以及宁北省的领导们好好看看他的能力！ 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决定不惜放下矜持，主动召见了这个看起来在京城很有些办法的宁远。 第182章 异想天开 “小宁同志，坐。” 于明豪的心理活动十分复杂，但是他表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任谁也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半分想法来。 “好的！”宁远恭恭敬敬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 当然，他可不会像于明豪那样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椅子里，他只坐了椅子前面三分之一左右的地方，身子也挺得笔直。 “听说你是来京城跑电厂项目的？目前进展如何？”于明豪开口问道。 “在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下，在驻京办同志的无私帮助下，我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目前项目已经基本落实了，发改委的批文两三天内就能下来。” 宁远倒是没有隐瞒。 这种事也是瞒不住的。 你这边和于书记说你也不清楚情况如何了，那边两三天后文件下来了，你该怎么解释？ 谁都不是傻子，这种瞒不住的事情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说清楚比较好。 “在市委的领导下？”于明豪冷冷一笑。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么重大的一个项目，我这个市委书记竟然是今天你都已经差不多跑下来了后才知道的！” 宁远的心里顿时就是一突。 于明豪话里明显是在敲打他。 这么重大的一个项目，按理来说，至少是应该通过市委常委会讨论才能够再开始实施的。 而上市委常委会讨论的前提条件是他这个市委书记必须先认可才行。 可是他竟然说自己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事，明显就是在敲打。 他敲打的不光是宁远，还有张海峰。 因为于明豪清楚，这话一定会传到张海峰的耳中。 当然了，他当然不可能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以于明豪在关西市的掌控力，市政府那边刚刚开始做规划，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不满的是，张海峰都已经派人来京城跑项目了，也没有正式地向他汇报一下这件事。 虽说市政府也有权做一个规划并申报，但在关西市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党的领导下的，都应该在他这个市委书记的领导下！ 张海峰还没当上市委书记，就已经开始想要独断专行了？ 做梦！ “是我的错，昨天没能第一时间向于书记汇报，下次我一定吸取教训！” 宁远马上站起身来道歉。 虽然他很清楚，于明豪话中大部分意思都是针对张海峰。 堂堂市委书记还没有针对他一个小小乡长的必要。 但是宁远却不能提张海峰，他可不想卷入这场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斗法中。 他只想老老实实地发展白石头乡，让白石头乡的老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至于市里面的权力斗争，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那些不是他能掺和的。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宁远主动承认错误，于明豪自然不会对他进行穷追猛打。 尤其是现在，他还有用得到这小子的地方。 “听说你和发改委发展与规划司的刘司关系不错？” “我和刘司以前见过几次，算是认识。”宁远说道。 这种时候他当然不能说他和刘延亮关系多好多好，没有什么事办不了。 真要是这么说了，等下领导直接一个吓死人的大项目砸下来，自己恐怕是要被直接砸死的。 “市里有个项目，在发改委一直都审批不过，你能不能找刘司帮忙申请一下？” 于明豪可没管宁远语气中表现出的两人关系时好时坏。 其实时好时坏他心里早有判断。 “我可以帮着跟刘司说一声，但是具体能不能成，还是要看刘司以及发改委领导的想法。”宁远可不敢打包票。 “这件事你必须要出大力，这可是事关关西市发展的大事情！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于明豪从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来到宁远的面前。 他个子不高，体型又瘦小，但是站在一米八多的宁远面前，竟然显得一点都没有输了气势！ “你应该知道国家的西部大开发战略，西部大开发战略有一个很重要的措施就是选出一批中心城市，以点带面，以线串点，逐步形成一些有特色的经济带，而这其中的中心城市，必然是未来发展的重心！” 宁远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于明豪。 难不成这家伙竟然想要让关西市成为中心城市？ 果然，于明豪马上就给了他答案。 “我要的，就是让关西市成为西部大开发战略的中心城市！我要让关西市成为西北高原上最耀眼的明珠！” 宁远人都有些傻了。 于明豪这个想法，听起来似乎是非常的宏大，非常的有魄力。 但是仔细品味的话，其实就是异想天开。 中心城市这个东西，不是你想就能做的。 你首先要有先天条件！ 看看目前已经基本上被确定下来的中心城市，春城、蓉城、山城等等，哪一个不是本身就是响当当的存在？ 关西市跟人家放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啊！ 别说关西市，就算是宁北的省会金川，和那些城市比起来，也是差得远了。 但是如果宁北非要选一个中心城市的话，那肯定也是非金川莫属，绝对轮不到别的城市。 所以于明豪这个想法不是异想天开又是什么？ 但凡是脑筋正常的人，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哪怕是脑子里稍微想一下，也会觉得是一种罪过！ “你，能帮我做到吗？”于明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宁远。 宁远的感觉就像是一口吞了几十只虫子一样难受。 他很想大喊一声，别说老子不过就是认识一个发改委的司长助理，就算老子自己就是发改委主任，也不可能帮你完成这个目标的啊！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发改委能决定得了的！ 这种大事，是要国务院的大佬们亲自决定的。 真以为那些大佬们是傻的？ 不过，面对着于明豪咄咄逼人的眼神，宁远知道，自己今天必须有个表态才行。 如果自己要是没有任何表态的话，只怕就算不会当场被于明豪给撕了，过后也绝对不好过！ 第183章 再去电网 “我可以帮于书记约一下刘司，去他办公室还是约出来吃饭都没有问题！” 宁远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领导有要求，哪怕是再不合理的要求，下属也必须有个积极的反馈，这就是官场上的规则。 但是，这不代表下属就必须为了领导的不合理要求去拼尽全力。 对于于明豪的这个异想天开，宁远能够给出的回应就是约刘延亮给他见一面。 至于刘延亮怎么拒绝于明豪，那就是老刘同志的事情了，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刘延亮也可能会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当场拍案叫绝，那也是他的事情，虽然这种可能性还不到万分之一。 不过，于明豪应该知道，宁远的后台绝对不会仅仅只是刘延亮这么简单。 一个刘延亮，可不至于惊动孙副省长大半夜不远千里跑到高山县去病房探望宁远！ 他必然还有更加强大的背景！ 这也是于明豪会对他提出这么不合理要求的原因！ “这么大的事情，刘司只怕是也没有什么决定权？”于明豪的表情变得深邃了起来。 “中央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做好白石头乡自己的事情。”宁远看着他那张瘦脸，内心里突然有了些厌恶。 他很不喜欢这种以势压人的方式。 虽然他的身份地位和于明豪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被压住！ “这样，你先帮我约刘司今晚吃饭，等晚上吃完饭，我再看情况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于明豪挥了挥手。 “你是做大事的人，眼光不要老局限于白石头乡那么点小地方，只有眼光看得高远，你才能走得更高！”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光让别人干活，不给人好处。 所以也算是隐约地做出了会提拔宁远的承诺。 但是，这个承诺实在是太隐约了，别说是过后可以不承认，就算是承认，也可以说只是鼓励并没有承诺。 说起来，主要还是于明豪这一辈子都相当顺风顺水，普通家庭出身，能在四十几岁就当上正厅级干部，他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了。 他工作的这几十年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实权岗位，都是领导别人的，早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看他脸色按他意思办事。 所以，即使是这一次有事求到了下面一个小乡长的头上，于明豪也是居高临下的态度。 他甚至觉得，自己肯屈尊降贵见这个宁远一面，已经是给这家伙很大的面子了！ 你看全市那么多乡长，有几个能够单独和他这个市委书记见面汇报工作的？ 这是头一个！ 有这份殊荣，难道这小子不应该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吗？ “那我就先去安排了。” 宁远点点头，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虽然心里面对于明豪的行为十分的不以为然，但是他知道，自己至少得做点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都是市委书记，再不把他当回事，也不能连表面工作都不去做。 “朱主任，麻烦你给我安排个安静的房间，我联系一下部委领导。” 宁远看到在旁边转悠的朱静怡。 “好的！” 朱静怡似乎早就想到他会有这个需求，手边刚好就有合适的房间。 宁远进了房间里，给刘延亮打了个电话。 两人在电话中商量了好一会，然后宁远又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算是把事情给安排妥当了。 “谢谢朱主任提供的房间，顺便问一下，朱主任在国家电网有认识的人吗？” 出了房间后，宁远又遇上了在一旁晃悠的朱静怡，就顺嘴这么问了一句。 关西市驻京办好歹也是个市级驻京办，天天住在京城，大把的钱花着，按理说应该多多少少认识那么几个部委央企的人。 就算认识不到领导，基层科员总要认识几个？ 要是一个都不认识，那只能说明驻京办这帮人的能力太差了，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朱静怡的。 宁远心里头想好的计划需要朱静怡的配合，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了解一下这个女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国家电网吗？我们关西市的一个老乡刚好就在那里工作，或许可以找他试一试！” 朱静怡或许也意识到了些什么，只是略加思索，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好，咱们下去就去找一下这位老乡，帮我们把材料递一下。”宁远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驻京办想要打开局面，必须要发动各种关系，老乡是最容易拉上关系的。 毕竟哪怕是部委的领导，在家乡也是有亲戚朋友需要照顾的，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和家乡驻京办搞好关系，甚至帮家乡办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会已经是中午了，午饭是朱静怡安排的。 吃饭的时候，李木也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宁远的身旁。 他有的时候就像是个幽灵一样，看不到踪迹，却又无处不在。 这或许就是他的专业素质。 至少朱静怡，是在他出现后饭都快要吃完了，才发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还被吓了一跳。 “这是我们白石头乡的工作人员，他是今天刚到的。”宁远连忙解释道。 朱静怡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国家电网离关西市驻京办的距离并不近，所以三人吃完饭后稍作休息就直接出发了。 这一次李木把时间卡得比较好，他们到达国电公司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上班的时间点。 在路上，朱静怡已经和那位老乡取得了联系。 很显然，她和那位老乡关系处得还算可以，又或者是那位老乡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 只是在电话里听了朱静怡的要求，他就一口答应下来要帮忙了。 几人进入了国家电网的办公大楼后，很快就有一名三十来岁戴着眼睛的男子走了过来。 “朱主任你好。”他热情地向朱静怡伸出了手，然后又看向她的身后，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了起来。 “家乡的同志们没有来吗？” 宁远和李木两个人，显然是被他给直接忽略掉了。 第184章 赵主任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位在电网工作的老乡。 正常地方上跑部钱进，去的至少都得是县级政府的副职。 换句话说也就是低于副县长的级别，压根就没有来京城跑部钱进的资格。 国家部委的这些政策，最低也是落实到县里边的。 很少会有哪个政策是专门针对特定乡镇的。 而朱静怡身后跟着的这两个人，宁远和李木，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年轻，而且身上完全没有官场老油子的那种气质，都跟个学生似的。 老乡自然而然地就把他们给当成了驻京办的工作人员。 这让他心里微微有些不太高兴。 虽然他的级别也不高，只有正科级，但是他身处的部门好啊，是国家电网的核心部门。 身在京城的大单位，福利待遇好，眼界也高，慢慢的，这位老乡也有些看不太上下面的人了。 一般的副县长来电网办事，他是基本上不太会正眼看他们的。 这次也就是听说家乡领导来了，才专门下了楼迎接，这已经是极高的礼遇了。 可没想到，家乡的领导竟然没露面！ 这让这位老乡觉得自己被人给看轻了。 “赵主任你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家乡来的同志，这位宁远同志是高山县白石头乡的乡长，这位李木同志是他的助手！” 朱静怡也是个玲珑的人，她一看赵主任的脸色就知道后者大概是以为领导没来，有些不高兴了。 她连忙把宁远的身份给介绍了出来。 然而，听了宁远身份的赵主任，依然是有些不太高兴。 一个乡长跑到国家电网来跑什么项目？ 这不是瞎胡闹吗？ 电网的那些项目，大多数都是各个省市在争取的，最少最少也得是一些县在争取，什么时候轮到乡镇来掺和了？ 看这个宁远十分年轻，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乡长。 但或许也就是因为太年轻，所以才会不自量力，跑到电网来跑项目了！ 可是，小乡长不懂事你朱静怡在驻京办干了好几年的副主任也不懂事？ “原来是宁远同志啊。”赵主任收回自己的手，颇有些傲慢地站在了原地。 “宁远同志怎么会想到自己来电网跑项目？要知道，我们的项目最低也是到市县一级的。” “是海峰市长亲自授权宁远同志代表市里来跑一个新建电厂的项目，昨晚宁远同志和发改委的领导已经见过面，很快就可以拿到发改委的批文了。” 朱静怡看到赵主任似乎有些轻视宁远，只能隐晦地代为解释了一番。 别小看她这简单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意思实在是很多。 海峰市长亲自授权宁远来跑一个新建电厂的项目，新建电厂无论放在哪个市都可以算得上是绝对的大项目。 这么重要的项目，就算是市长亲自来跑也不为过，而张海峰却亲自授权宁远来跑，足以证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之亲密以及前者对后者的信任，一方面是对能力的信任，另外一方面也是对后者关系的信任。 而第二句话，宁远昨晚见了发改委的领导一面，竟然就能直接敲定电厂的项目，而且很快就能拿到批文，这说明昨晚和他见面的发改委领导地位很高权力很大，足以决定一座电厂的建设。 而这样位高权重的一位领导，宁远只见了一面就搞定了他，也说明他和那位领导的关系也是相当亲密的。 其实，如果仅仅只是一般的关系，朱静怡也懒得多给解释这一番。 但这位赵主任今天甚至以后都还是用得着的，告诉他一下让他别再小看宁远，还是很有必要的。 官场上就是这样，今天我帮你一下，明天你帮我一下，长此以往，紧密的关系就建立起来了。 如果两个人的关系仅限于一个人单方面地帮助另一个人，那么哪怕是再铁的关系，就算是至亲，也会有消耗完的一天。 赵主任毕竟也是混了这么久了，话里隐藏的意思还是听得出来的，顿时就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乡长，竟然在京城还有这么硬扎的关系。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这种年纪就能当上实职乡长的，没有足够强硬的关系，又怎么能做到呢？ “不好意思宁乡长，刚才是我失态了，我向你道歉！” 赵主任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往前两步主动伸出手来和宁远握手。 能屈能伸一向都是他的行为准则。 虽然前倨后恭这种事有点丢面子，但是丢面子总比惹上不该惹的人然后去坐冷板凳要强！ “赵主任哪里的话，我们今天来电网交材料，还需要多多麻烦赵主任！” 宁远自然也不会计较他刚才的怠慢。 官场上这种人多得很，如果每一个都要计较，那么早晚都会落得一个自己被气死的结果。 这种人也有他们存在的意义，有时候，他们还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了解了宁远的背景之后，赵主任的态度热切了许多。 他在询问了几人要办的事情之后，立刻就带着几人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入网申请是由钱处长负责接收的，钱处长很忙，他那里经常都排着一堆向你们这样来申请入网的地方电厂，我带你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插个队。” 赵主任一边解说着，一边也不忘了邀功。 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 钱处长的办公室门口，确实围了一大堆人。 那些人每一个看起来都很有些威严与气势，看得出来，他们平时在自己的地盘上，也绝对都是些说一不二的主。 但是到了这里，到了国家电网下属部门的办公室门口，他们别说说一不二，就连在这排队想混个座位都不可能！ “不好意思，让一让，谢谢！” 赵主任带着宁远几人从人群中挤进了钱处长的办公室。 这会，外面排了一堆人的钱处长正在悠闲地看着一份报纸。 “是小赵啊，你怎么来了？” 看到赵主任，钱处长勉强算是露出了几分笑容。 “钱处长，这是我老家来的几位同志，他们有一个入网申请，想麻烦钱处长帮忙接收一下。” 赵主任含笑把宁远他们的申请书递了过去。 钱处长接过去看了两眼，就变了脸色。 “小赵啊，你们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说着，他直接把那份申请书给扔了出来！ 第185章 规矩 “钱处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当着家乡同志的面，自己帮着递过去的申请书被直接丢了出来，这让赵主任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当然，这位钱处长作为国家电网发展规划部的实权处长，身份地位比赵主任要高得多。 但花花轿子众人抬，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哪有这样直接打人脸的？ 更何况赵主任是发展规划部办公室的一名科员，平时是在领导身边工作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下面的那些处长多多少少也都会给他一点面子！ 所以这一次，他被钱处长这样对待，尤其还是当着家乡同志的面，实在是丢了大面子！ 他不由得在心里记恨起了钱处长。 姓钱的，你以后最好别落到老子手里，否则的话老子整不死你！ 赵主任在心中默念着。 “规矩！下面的同志不懂规矩，你小赵也不懂规矩了？”钱处长严肃地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办公桌。 要说规矩，宁远的操作确实是有点违规。 正常来说，电厂的入网申请应该先交给当地电网，当地电网审批过后上报省电网，省电网审核过后再报到国家电网发展规划部里来。 但是规矩是这么个规矩，真正操作起来，又有谁会按照这个规矩来？ 按照这么个规矩，入网申请从各级电网公司一级一级报上来，到了钱主任这里，大概也就是直接丢到那个犄角旮旯吃灰，几年都未必能想得起来。 这些东西必须是想要办的人自己亲自去跑动去盯着，人家才会上心给你办，指望别人是没有用的。 只有你在国家电网那边跑通了跑过了，然后再后补正规流程才有用。 直接按照正规流程，这辈子都别想办成一件事！ 要不外面那一个个看起来都是高级干部的家伙，是吃饱了撑着的跑到这个破办公室门口排队？ 钱处长干的就是这个工作，却还在强调这个规矩，实在是有些故意为难的意思了。 宁远心中有些不爽。 他不知道是钱处长不爽赵主任而迁怒了他们关西市，还是钱处长直接就瞧不起关西市。 不过不管怎样，看来今天这家伙是绝对不会接收自己的入网申请了！ 其实宁远还是有些猜错了。 虽然钱处长口口声声说的是规矩，但是他说的规矩并不是宁远想的那个要一级级电网公司报上来的规矩。 他所说的规矩，是跑部钱进的规矩！ 现在下面的人来部委跑项目，谁不是先私下发动关系，先把部委的相关领导都摆平了理顺了，然后再正式去单位走流程？ 哪有私下一点动作都没有，直接就找了个最底层的工作人员带着就过来的？ 如果下面的人都这么干，他们这些党领导的还有什么意思？ 虽说电网已经算是国内最富得流油的单位了，电网职工的生活水平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但是人心哪有满足的时候。 所以，眼前这群人在来之前都没有所表示，这就让钱处长十分不满意了。 尤其是他们还认识小赵，明明可以让小赵牵个线，提前邀请他一下的，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们下面来的人，确实不是很懂国家电网的规矩，如果真的有什么规矩的话，还麻烦钱处长告诉我们一下，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宁远不动声色地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直接就放在钱处长的办公桌上整理了起来。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喜怒，但是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得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愤怒了。 宁远不是不知道部委很多人眼睛长在脑门顶上目空一切的习惯，哪怕是被无视被拒之门外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是这些材料都是关西市的工作人员辛辛苦苦加班加点做出来的，钱处长直接给当成废纸扔出去，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或许在钱处长眼中，他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家电网实权处长，完全没有尊重下面人的必要。 然而宁远却是有些被触到逆鳞了！ “我这里是给你们学规矩的地方？外面还排了那么多人你们看不到吗？知不知道我一天有多忙？” 钱处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有些危险了，依然端着架子，大声地呵斥着。 “算了算了。” 赵主任看钱处长真的发飙了，连忙连拉带拽地把宁远往外拖。 虽然他对钱处长也是十分生气，但对方毕竟是单位的处级领导，地位比他高多了，他也不愿意因为家乡的几个人而得罪了这位领导。 哪怕这位家乡的同志有可能很有关系，但是人家的关系能不能伸到国电来还很难说，他可是要长期跟钱处长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啊！ “算了，我们先走！”朱静怡也拽了拽宁远的衣服。 显然，她也不愿意在这里跟钱处长闹起来。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在人家的地盘闹起来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钱处长放心，我一定还会有机会再来向你请教你这里的规矩的！” 宁远撂下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了钱处长的办公室。 李木和朱静怡连忙追了过去。 小赵走得慢了一些，又被钱处长给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 “小赵啊，以后少带一些不懂规矩的人过来，会影响我们正常工作的！” 小赵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钱处长说得是，我现在就去教教他们规矩！” 小赵点点头就追了出去。 他没想到宁远一行人竟然还走得很快，他一直追到电梯才追到他们。 “不好意思宁乡长，你也知道的，部委很多领导其实都是这样，我也……” 以他的身份，主动追过来向宁远道歉，可以算是给足了面子。 他主要还是忌惮于后者的背景。 万一这小子背景很强，出手收拾钱处长，可千万别伤到自己啊！ “没关系，我懂得，赵主任，这与你无关，其实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宁远回过头来说道。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恩人？宁远？你怎么在这里？” 第186章 孟部长 赵主任是面对电梯，他一眼就看到了出来的人，刚要问好，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先开了口。 这一开口不要紧，直接把赵主任给吓了一跳！ 因为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国电发展策划部的一位领导，绝对算得上是相当的位高权重。 平时小赵见了这位领导，也就只有打打招呼问问好的份。 虽然这位领导十分平易近人，但是能够回应他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就已经是最多的了。 话他们是万万都说不上的！ 然而这一次出了怪事，这位领导一出来竟然就喊恩人，而且还叫出了宁远的名字，直接就把小赵给吓住了。 宁远？ 是宁乡长吗？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当时没有注意，有些忘记了！ 小赵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不过宁远并没有让他想太久。 他也听到声音，直接回头，没想到竟然是上午遇到的那个胖子。 “咦，是你啊，你怎么出院了？身体好了吗？” 看到是自己上午救过的人，宁远也是非常高兴。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做医生了，但是亲手治病救人带给他的满足感依然是非常强的。 他不做医生并不是不想救人了，而是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拥有自救的能力。 “恩人啊，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今早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胖子看到宁远，一把拉住他的手，差点没声泪俱下。 “到了医院拍了片子后我才知道我的情况有多严重，一个大脑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出血点！但是我的颅内压却是一点都不高！就跟个好人一样！这都是亏了你啊！” 胖子其实也说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但是他知道，上午那些给自己检查治疗的医生在听过自己早上发生的事情之后，都说自己命大，遇到高人了。 要不自己就算不死，也得瘫了！ 他才四十几岁，现在就已经当上了国家电网的重量级领导，他可不舍得就这么瘫了啊！ “早说过了，我是一名医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宁远的手被他摇个不停，倒也还算习惯。 毕竟他救过那么多人，这种场面也是见得多了。 “恩人，你来国电干什么？是要办什么事吗？” 胖子摇了一会，突然意识到，宁远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毕竟这里是国家电网总公司的办公楼，普通人真的没有来这种地方的必要。 “孟部长您好，这位是我老家关西市的一位领导，他今天来我们国电是来跑一个电厂入网申请的。” 赵主任终于找到了机会，介绍了起来。 当然了，这位孟部长并不是什么部级领导。 他是发展规划部的一位副部长，级别是副厅级。 虽然这个级别在京城算不了太高，但是因为国电的特殊性，再加上发展规划部是国电的核心部门之一，这位孟部长也是相当受人追捧！ “哦哦，原来是这样，你是，你是那个……”孟部长看着小赵，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有些叫不出他的名字。 毕竟国电的工作人员实在是太多了，科级干部在这里就是最基层的干活的。 哪怕是处级干部，孟部长都认不全。 “我是办公室的小赵，在于处长手底下负责处理一些文字工作。” 赵主任听到孟部长竟然问到自己，心中顿时大喜。 他之所以主动出来介绍，不就是为了能让孟部长记住自己的名字吗？ 只要孟部长认可了自己，那么接下来换一个更重要的工作岗位甚至提一提级别，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哦，小赵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没出什么意外？” 既然遇到了宁远的事情，那么孟部长是一定要过问一下的。 毕竟这些事对下面的人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而已。 别人连他的命都救了，他怎么还能吝啬一句话呢？ “对不起孟部长，是我能力不足，事情没有办好，钱处长不肯收宁乡长的入网申请书！” 听到孟部长竟然关心起了宁远要办的事情，小赵心中更加确定自己这一次押对宝了。 毕竟仅仅只是两个人打个招呼的话，那么哪怕招呼打得再亲热，也不代表两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好。 面和心不和这种事在部委太常见了。 但是孟部长亲自关心起宁远要办的事情，那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很看重这位所谓的恩人了！ 小赵当然不知道孟部长嘴里的恩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眼下就是一个给钱处长上眼药的机会！ 这就是在官场上要多栽花少种刺的道理。 赵主任的身份比起钱处长来，差得太远了，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钱处长也确实可以瞧不起赵主任。 但是，如果他能把事情处理得更加圆滑，更让人舒服，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赵主任在孟部长面前暗戳戳告状这回事了。 “这个钱磊，总是搞官僚主义！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果然，孟部长一听钱处长不肯收宁远的入网申请书，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种事在部委太常见了，其实这也是部委的需要。 因为下面都在争取项目，部委也不可能都给批了，所以就需要钱处长这一类人把好第一道关，这也给了他们相当大的权力，让他们可以任性一下。 不过，你任性归任性，惹错人可就麻烦大了。 “宁乡长，你的入网申请书还在吗？可以拿给我吗？”孟部长看向宁远。 “在这里。”宁远老老实实地拿出了自己的申请书。 孟部长接过申请书，简单地看了一下封面，了解一下内容之后，心中更加笃定了。 这刚好就是他的管辖范围！ “小赵，你现在带着这份申请书去找钱处长，让他接收一下！” 孟部长把申请书又递给了赵主任，然后又转头看向宁远。 “宁乡长，如果不忙的话，到我办公室坐坐尝尝我的茶叶，你的事情很快就可以办好！” 第187章 反过来 赵主任得了孟部长的命令，如同获得了尚方宝剑一般，再次回到了钱处长的办公室。 这会，钱处长已经泡上了茶水，开始享用了起来。 看到再次回来的赵主任，他还以为这小子是来给他道歉的，心里微微有些自得。 “小赵啊，以后这些不懂规矩的人就不要往我这里带了，做事先做人，人都做不好怎么能做得好事呢！” 钱处长吸溜了一口茶水，也不知道是在说宁远他们，还是在说赵主任。 “钱处长说得是，不过这份申请书，还麻烦钱处长帮忙接收一下。” 赵主任倒也不恼，而是笑嘻嘻地又拿出了那份申请书。 钱处长的脸立刻就板了起来。 “小赵，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头脑坏掉了？我不是说过，这份申请书不合规矩，我不会接收的吗？你怎么还拿过来？” 他觉得这个小赵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竟然把自己的话给当成耳旁风。 看来下次有必要在后者的领导面前给这小子上上眼药了。 “钱处长就算不想接收，至少也得告诉我不合的是什么规矩，我也好向孟部长汇报啊！” 赵主任依然是笑意盈盈的，仿佛没听到钱处长的责骂。 “这点规矩都要我教你，那你还不如赶紧滚回……”钱处长张口又想要骂人。 然而他骂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小子刚才说了什么？ 好像还有孟部长？ “小赵，你说什么？孟部长也知道这件事了？你的那几个老乡认识孟部长？” 钱处长觉得有些无法相信。 就那几个乡下来的家伙，怎么可能认识孟部长？ 如果他们真的认识孟部长，又怎么可能会让小赵带过来，又怎么可能会被自己给赶走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刚才我送他们走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刚出电梯的孟部长，还是孟部长主动跟我们打的招呼！” 赵主任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他已经意识到，这一次帮这位老乡办事，很有可能会让自己在孟部长面前混个眼熟。 说不定下次提拔的时候，孟部长就能记起自己的名字来！ “当然了，这些事都不重要，关键是，你先把规矩跟我说一说，我也好向孟部长汇报，让他教我家乡的同志改一下！” “小赵，不对，老赵，赵主任，你把申请文件给我，我现在就给接收！” 钱处长手中的茶杯一下子跌在了桌子上，茶水洒满了桌面。 不过他压根就顾不得去管这些，而是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脸上使劲挤出几分笑容，朝着赵主任伸出了手。 也不怪钱处长会吓成这样。 因为孟部长正是他的顶头上司，正管领导！ 而且，最重要的是，钱处长正是孟部长的前任提拔起来的，而那位前任刚刚把钱处长提起来之后，就犯了错误下了台。 接替他的孟部长一直都认为前任提拔起来的那些人都是有问题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都直接换掉。 在这种情况下，钱处长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有什么事犯到孟部长的手里。 但是这一次，如果那几个人真的有孟部长的朋友的话，那可就相当于自己撞倒孟部长的闸刀底下了！ 搞不好这一次会被直接撸掉！ 一想到这里，钱处长腿都哆嗦了起来。 “别啊！这份申请文件不是不合规矩嘛？我还是拿回去让他们改一改再说！他们刚好被孟部长带回办公室喝茶了，孟部长肯定懂规矩，让他指点指点他们好了！” 赵主任往后退两步，躲过了钱处长要抢夺自己手中文件的动作，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赵主任，赵主任！你千万别走！我刚才都是在和你开玩笑的！” 钱处长哪里能让他走了。 他一把拉住赵主任的胳膊，死死拽住。 “你这是干嘛？上班时间，不要拉拉扯扯的！”赵主任皱着眉头，十分严肃地扯着自己的胳膊。 “赵主任，你先别着急走嘛！你平时都不怎么来我这里坐坐，我有些好茶想要跟你分享都没有机会，这一次你一定要喝一杯才行！” 钱处长不由分说地把他给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又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自己刚泡好的茶水，双手奉上。 “唔，这茶确实还可以，不过孟部长正等着我回话呢。” 赵主任品了品那杯茶，语气似乎缓和了很多。 “赵主任喜欢？那一会我把剩下的都给你包上！” 钱处长一边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肉疼。 这茶是下面的一位市长送给他的，据说和中央领导人喝得也是一样的！ 他平时也不怎么舍得喝，只是偶尔才会泡上一壶过过瘾。 但是现在，为了不让这个姓赵的在孟部长面前告自己的刁状，钱处长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那怎么好呢？这茶叶应该是钱处长的心头所爱，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呢？” 赵主任假意推辞，其实心中舒服得不行。 一向都只有科级干部给处级干部送礼，今天竟然冒出了处级干部给自己这个科级干部送礼，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有什么不好的！”钱处长哆哆嗦嗦地从旁边的保险柜中拿出了一个极为精致的小盒，又心疼地看了一眼，然后才狠下心把它塞到了赵主任的手中。 “好茶就得让懂它的人来喝才行！说实话我对品茶不太在行，这茶叶在我手里就是糟践了，赵主任那么懂茶，这茶给你最合适！”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主任本来是只想出一口恶气，没想到竟然还落了一盒极好的茶叶，顿时眉开眼笑地收下了。 看钱处长肉疼的模样就知道，这盒茶叶的价值肯定是极高的！ “既然钱处长答应接收这份申请书，那就抓紧办手续，孟部长交待，你这边办完之后，让我直接把申请书带给他。” 赵主任一边把申请文件递给了钱处长，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钱处长一听就知道，自己这茶叶没白送，孟部长对这件事又岂止只是简单的重视！ 如果自己刚才还要继续硬顶的话，估计明天就要挪位置了！ 他哪里还敢磨蹭，赶紧找出表格和印章，开始办了起来。 第18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会，宁远也在孟部长的办公室里喝起了茶。 孟部长拿出来的茶，自然也是精品中的精品，但是双方都是在享受，倒也不存在钱处长那种胆战心惊与不舍。 “好茶！此茶气味幽香如兰，口感饱满纯正，圆润如诗，回味甘醇，齿颊流芳，韵味十足，喝上这么一口，感觉飘然若仙啊！” 喝了孟部长的茶，宁远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想不到宁老弟也是个懂茶的人，这茶确实是很好，是最极品的武夷山大红袍，一会我给你包点带走！” 孟部长和宁远早已经互相自我介绍重新认识过了，这会直接叫上了老弟，自然是显得十分亲近。 虽然都是送茶叶，但孟部长送茶的心态和钱处长完全不同。 他是纯粹为了表示感谢。 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的，一点茶叶又算得了什么？ “我也是看书上这么说的，忍不住就学一下，其实我哪里懂得品茶！再说我们大西北连水都不多，有好茶也是浪费了！” 一听孟部长要送自己茶叶，宁远连连摇手。 倒不是他真的不懂品茶，也不是他不喜欢好茶。 主要是，孙老那边专供的茶叶每年喝不了的一大半都给了他，他也完全喝不了。 那个茶的品质甚至比这个茶还要更好一些。 好的茶都喝不了还要这个更差一些的茶干嘛呢？ 那不是纯纯的浪费嘛！ 宁远可不想干这种浪费的事，他又不能说这茶差了点他看不上，只能瞎说自己不懂。 “那好，这个茶确实是需要好一点的水才能泡出来，等你下次再来，我给你弄一点适合你们那里的茶叶！” 孟部长倒也不强求。 对他来说，送不送茶叶的其实都无所谓，关键是能够帮宁远办成事。 “宁老弟这次来国电，就只是为了申请一座火电厂吗？”孟部长把话题转移回了工作上。 “孟部长身居高位，会觉得一个火电厂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我们关西市来说，想要建起一座火电厂就已经算是倾尽全力了，根本不可能再有更多的想法。” 宁远摇头苦笑着。 “不过，我们关西市对电力资源的需求也不算很大，一座火电厂完全能够满足全市的需求，甚至还能辐射周边地市。” “你这个想法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人们对于电力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将来的话，一座火电厂只怕也不能满足关西市的需求。” 孟部长坐在那里，侃侃而谈。 谈到他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他还是有很多东西可说的。 “所以我认为，你们在建设火电厂，满足地区用电需求的同时，还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为将来更大的用电需求做打算！” “孟部长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宁远心中一动。 他知道，孟部长说这番话肯定不会无的放矢的。 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对别人的执政方式指指点点，哪怕你的身份高过别人也是如此。 只有两个例外，第一是别人很有诚意地主动来问你，那你可以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第二个就是，你有什么很大的好处要给别人，之前的指点都是在做铺垫。 宁远并没有主动问什么，而孟部长却主动说了这么些，自然是有些东西的。 “其实国电最近一直在开会讨论新能源开发的事情，西部是我国太阳能风能水力资源都极为丰富的地方，我们准备在西部设置一批新能源电力研发基地，如果关西市也能争取到一个的话，对未来的电力发展应该是很有好处的！” 果然，孟部长确实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宁远还好一些，朱静怡直接就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了！ 要知道，驻京办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提前探知部委准备要上马的和地方有关的项目。 这个年头，消息就是资源。 无论什么事，你能比别人先发一步，就能够在竞争中获得巨大的优势！ 孟部长主动把这个还在讨论中的项目告诉他们，就是要让关西市提前做好准备，竞争一下这个项目。 只要拿到一个研发基地，先不说未来的电力发展问题，就是眼下，也能立刻获得大量的投资！ “太感谢孟部长了，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件事，然后再拿过来请您帮忙指正。” 宁远当然也明白这件事的重大意义。 毫无疑问，这对于地方官员来说绝对会是一个巨大的政绩。 只是，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落实到白石头乡的头上，还很难说。 之前的火电站，因为污染的问题，宁远并不想让它落到白石头乡，所以主动让给了市里。 但是这一次的新能源研发基地，在污染方面一定会小很多的，这让他很动心。 但是对这东西动心的，只怕远不止他一个！ 如果今天在这里听到这件事的只有宁远自己，那么他可以从容安排，趁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直接把项目敲定在白石头乡。 可是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朱静怡，这个女人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帮自己保守这个大秘密的！ 这对于她来说，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这就意味着，自己将要面对的第一个竞争对手，很有可能就是市委书记和市长！ 宁远突然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孟部长的好意他必须接受，而且不光要接受，还要得寸进尺一下。 宁远所说的做好准备拿来给孟部长指正，就是要让他继续出力。 他自己指正过的方案，自己总得支持！ 有孟部长的支持，关西市拿下这个项目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只是这块肥肉能不能被自己吃掉，还是有难度的。 “好说好说，你做好准备之后，直接来找我就行了，我是肯定会支持你的！” 还好孟部长确实给力，他不光听出了宁远话里的意思，还给了更大的支持。 他只支持宁远一个人！ 第189章 逃离 赵主任很快回来了。 拿了钱处长好处的他自然不会再说后者什么不好的话。 “这份申请书就放我这了，等发改委那边的批文下来，我这边也马上批复。” 孟部长接过申请书，郑重地放进了抽屉里。 他刚才和宁远聊天已经了解到这个项目的进度了。 可以说，除了企划书之外别的什么玩意都没有。 按理说这种申请书国电是不会收的。 但谁让他就是管这个的，他先把申请书收着，等到可以批复的时候再批复就行了。 有关系办事，从来都不存在有什么障碍。 “那就不打扰孟部长了，今天十分感谢。” 宁远看孟部长的样子，上午刚进医院，下午就急急忙忙地跑来单位上班，应该是有事情的。 他也不好意思多留。 主要是事情也确实办完了，没有多留的必要。 “宁老弟你们大老远来国电一趟，晚上怎么也要吃个饭，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也好郑重地感谢你一下！” 孟部长却是在极力地挽留着。 一旁的赵主任惊讶得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他觉得他已经充分估计了宁远和孟部长的关系，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自古以来，下面人到京城来跑部钱进，哪个不是得托着关系求爷爷告奶奶地想办法请部委领导吃饭？ 哪有像孟部长这种位高权重的领导主动屈尊降贵邀请地方干部吃饭的？ 别说宁远只是一个小小乡长，就算是市长，哪怕副省长来了，也没有孟部长主动请客吃饭的道理！ 但是这一次，赵主任清清楚楚地看到听到，是孟部长主动提出要请客吃饭！ 他实在是太惊讶了。 他相信，这件事如果讲出去，绝对能震倒一大片人。 然而更让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面对着孟部长这么正式这么给面子的邀请，宁远却摇头拒绝了。 “不好意思孟部长，我已经订好了晚上回宁北的机票，下次，下次我再来京城，一定请孟部长好好喝一场！” 赵主任嘴巴都合不上了。 竟然还会有地方的官员拒绝孟部长的主动邀请？ 要知道电老虎这个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现在国内任何一个地方，不管是想不想发展的，都离不开电力部门的支持！ 得罪了孟部长，得罪了国电的领导，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 怎么会有人敢拒绝孟部长的邀请呢？ 别说是你已经订好了晚上回宁北的机票，你就是赶着投胎，也得先把这顿饭给吃了再去啊！ 但是宁远就是这么直直接接简简单单地说出了自己的事情，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孟部长。 “那好，那我可等你下次来京城了，不过说好了，到时候一定得是我请客，你总得让我表达一下感谢！” 孟部长似乎并没有被生硬拒绝的尴尬，依然十分爽朗的笑着。 其实如果是之前，或者说是别人这样拒绝他，他还是会生气的。 毕竟在他这个位置上，哪怕就是上级领导，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不会随便拒绝他。 但宁远毕竟不一样。 这是一个见自己第一面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就敢直接用非常得罪自己的语气说自己有危险的人！ 上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孟部长还在一直琢磨着，那个年轻人怎么就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有病。 这不是得亏自己刚好病发了？ 万一自己要是好端端的没事，那肯定不会放过他啊！ 后来孟部长想明白了，或许宁远就是这样一个人。 人家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坦荡的人，没有任何的私心，无论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来说，自然就不会有任何顾虑。 对此他也是非常的欣赏，因此也不会有任何顾虑。 他甚至还把宁远一行人给送到楼下大厅里。 “小赵，以后要多和你家乡的同志们保持联系，他们有什么困难要多提供帮助，知道吗？” 送走几人，孟部长还专门交待了一句。 其实就算他不说这句话，赵主任也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多和宁远保持联系。 这可是靠近孟部长的最佳方式啊！ 更何况，那个宁乡长，在发改委那边有强硬的关系，在国电这边还有孟部长支持，想没政绩都难。 估计用不了两年就会如同火箭一般飞速提拔。 在他提拔之前先把冷灶烧好当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赵主任一边慢慢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开始琢磨着自己能给宁远提供什么帮助，该怎么不露痕迹地去接近后者。 宁远自然是不知道已经有人在挖空心思如何讨好自己了。 “先送朱主任回驻京办，然后我们直接去机场。”他上了车就对李木说道。 李木没有说话，但是车子已经启动起来了。 “于书记不是说……” 朱静怡被吓了一跳。 于明豪要通过宁远请发改委刘司吃饭这件事已经通知下来了。 毕竟于书记要请客吃饭，驻京办的人是一定要提前安排好的，不可能瞒着下边。 朱静怡很清楚，这顿饭的核心人物就是宁远，如果没有他，哪怕于明豪堂堂市委书记，也是不可能邀请得到刘司这种发改委重量级领导出席的！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宁远这是要直接跑路？ 朱静怡不相信于明豪这么大的事情会不和宁远说。 明知道领导需要自己，却还是要跑路，这小子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啊！ “我知道，于书记要请刘司吃饭嘛！我已经安排好了。”宁远笑了笑。 “刘司晚上会去的，反正你也认识他，晚上就由你负责给于书记介绍。” “我？我不行的！”朱静怡连连摇头。 这个宁远的胆子也太大了，她是肯定干不了这种事的！ “不行也没办法了，我必须回白石头乡准备新能源项目的申请，你也知道，这是我们白石头乡一个非常重大的机会！” 宁远说完，就用一种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朱静怡。 朱静怡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最后只是草草地点了点头。 第190章 初访省委大院 最终宁远还是在天黑之前乘飞机离开了。 虽然有些不太放心，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朱静怡。 毕竟就算不相信的话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长，难道自己说几句什么话，就能让朱静怡帮自己2保密新能源项目这么重大的消息吗？ 不可能的！ 所以宁远干脆什么都不说。 反正他走了，就算朱静怡把这个项目向于明豪汇报过了，凭他们也基本不可能联系到孟部长。 到时候还得找他来做中间人。 但他是不可能白白回来给他们干活的！ 飞机抵达金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当晚想要赶回白石头乡或者关西市已经是不可能了。 于是宁远打算和李木在金川过一夜。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刚刚晚上八点左右，宁远想了想，就给孙荣礼打了个电话。 毕竟之前自己受伤的时候，人家连夜赶到高山县去看过自己。 现在自己路过人家的地盘了，不去看望一下也不合适。 孙荣礼接到宁远的电话后十分高兴，让后者直接到他家里去。 他住的当然是省委家属院，门口还有武警站岗放哨的那种，一般人别说是进去，就连靠近多看几眼都会出事。 不过宁远毕竟是有了孙荣礼的招呼，在接受完武警的检查之后就进入了大院。 院里是一座一座别墅楼，虽然看起来都不算太大，但不管是环境还是造型都相当别致。 “住在这种地方一定会非常舒心？”宁远走在路上都觉得心旷神怡。 李木跟在他的身后，并没有说话。 他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更别说接这种和领导有关系的话了。 “不过也不一定，咱们没什么心事，对这里又向往，当然会觉得走在这十分舒心，可是人家那些省委大领导们每天要操心那么多省里的大事，只怕心中的弦一刻都松不下来啊！” 宁远见李木不接话，只能自说自话。 孙荣礼住在9号楼。 省委家属院的别墅楼号并不是完全按照常委中的排名来分配的，而是来了新领导之后看剩下那几栋楼都拿出来给领导挑。 而去职的领导，如果没有主动搬离别墅，也是没有人会去撵他们的。 毕竟都已经混到这个级别了，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体面，你撵了别人，不让别人体面，那么将来有一天说不定又会有人来撵你。 9号楼的位置比较靠后，想要走过去还蛮需要一会时间的。 当然这个问题对于领导来说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不管是领导还是领导家属，出入都是有车的，几百米的距离对于汽车来说算得了什么。 “这不是宁远吗？你一个乡下的小子，怎么跑到省委大院来了？” 宁远正走着，突然听到一个有些嚣张的声音叫起自己的名字。 他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没想到竟然见到了一个熟人。 当然，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小子也算不上熟人，只不过是有一面之缘而已。 宁远看到的，正是在秦老那里见到过的，沈老太太的娘家侄孙子，沈从彬。 沈从彬站在一辆车的旁边，似乎是正准备上车离开。 但是看到宁远之后，他立刻大步走了过来。 上次在秦老那里见过宁远之后，他对后者的印象很差，因为他觉得这小子就是个江湖骗子，拿着一套招摇拐骗的方式来坑害秦老夫妇。 因为秦老并没有对他说过自己后背伤势的问题，所以沈从彬完全不知道这么回事。 他觉得这种做按摩的保健方式完全就是骗人的。 在苦劝姑姥爷和姑奶奶无果之后，沈从彬气愤地离开了高山县回到金川。 不过今天在省委大院看到宁远，他心中的旧恨立刻被勾了起来，同时还产生了一些新怨。 这小子该不会是招摇撞骗到省委家属院来了？ 沈从彬知道，有一些省委领导的家属年龄很大也没什么文化，是很容易被江湖骗子骗到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振奋。 如果自己要是能把这个骗子给抓住，那么不光能得到家属被骗的那位省委大佬的赏识，自家老爷子也再不能说他每天只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了！ 他想到就开始干起来！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到这里来是想要干什么？” 沈从彬来到两人面前，面色十分严肃地问道。 李木看到有人过来，自然是往前一步，准备先排除可能会存在的安全隐患。 不过他的动作却被宁远给拦住了。 “没事，这小子没什么危险。”宁远冲他摇摇头，然后又转头看向沈从彬。 “我今天是来拜访孙副省长的，之前已经和他联系过了，门口的武警也检查过我们的身份。” 宁远不想和这位少爷多废话，于是干脆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来见孙副省长的？”沈从彬皱起了眉头。 孙副省长家里，好像确实是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娘，耳聋眼花，应该是很容易被骗的。 而孙荣礼本人，今晚应该是在外面参加一个商界的酒会，估计九十点都不会回来。 沈从彬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的父亲也在那个酒会上。 这么一想的话，这小子果然是个骗子了！ “我看你是来骗孙副省长家人的！”沈从彬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冲着离几人不远处的一个岗哨突然喊了起来。 “这里有个骗子混了进来，快点过来他给抓起来！” 沈从彬毕竟是住在这里的人，岗哨的武警基本都认识他，对他的话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 很快，五六名武警就冲了过来，他们虎视眈眈地瞪着宁远和李木两人，仿佛两人只要稍微有点什么异动就会直接动手抓人。 李木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以他的本事，想要直接对付五六个训练有素并且手持武器的武警，也是有难度的。 但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挡在了宁远的身前。 第191章 审查 “怎么？还想在这里动手？你们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敢在这里动手，直接枪毙都没问题！” 沈从彬看出李木想要反抗的意思，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确实如他所说，如果有不明身份的人在省委大院闹事甚至动手的话，哪怕是被直接枪毙，都是说得过去的。 毕竟省委大院里住的都是全省最顶级的大佬，他们要是有点什么闪失，那问题可就大了。 一个不明身份的闯入者跟他们的安全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李木就是类似的警卫出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你不要胡来，我们是孙副省长请来的，如果你们有问题，可以去问孙副省长！” 宁远的脸色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这个沈从彬找他麻烦还有些纨绔胡闹的意思，那么当着武警的面还这么说，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了！ 胡闹也是要有个限度的，这种无底限的胡闹，哪怕他是秦老的亲戚，宁远也绝对不会惯着他！ 听到孙副省长的名头，为首的那名武警脸色微微一动。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毕竟如果这两人真是孙副省长的客人的话，那他们可是不能随便乱动的。 尤其是让他们出头的还是沈从彬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就更不值得了！ 所以他必须问清楚才行。 “不用打电话了，他们就是骗子！孙副省长今晚主持一个重要酒会，至少要十点后才能回来，怎么会现在邀请陌生人到自己家里？” 沈从彬十分自信地挥了挥手。 在他看来，打电话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红旗突然从大门的方向开了过来。 车子停在了几人身旁，车窗放下，孙荣礼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 “小宁，怎么不到家里坐，在这干嘛呢？” 他看着宁远和一群武警站在一起，心里顿时有些纳闷，害怕出什么问题，所以特地停下来问一问。 “孙省长，我正要去您家，但是被这位先生给拦住，还叫来了武警，非说我是骗子不行！” 宁远也是有些生气了，完全没有给沈从彬面子，直接就告起了状。 “有这么回事？”孙荣礼的表情看似没怎么变，但是周围的气压却瞬间发生了变化。 省级大佬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他们的气场却是能够给人极大压力的。 沈从彬怎么也没想到孙荣礼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更加没想到孙荣礼竟然会认识宁远这个乡巴佬！ 他顿时就慌了，他这种纨绔子弟在孙荣礼这种大佬面前，又怎么能抬得起头来呢？ “孙叔叔，我，我也是担心他是骗子，害怕您和家里人被他给骗了，所以才帮忙盘问一下。” 沈从彬慌里慌张地找了个借口，然而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那我可真得谢谢你，要不要我以后邀请什么人到家里做客都先送给你去审查一下？” 孙荣礼淡淡地说道。 沈从彬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不用不用，是我多事，对不起孙叔叔，对不起宁先生！我错了，我给你们道歉！” 他是真的害怕了。 他哪里有资格帮孙副省长审查客人？ 这事要是让他爸知道，还不得把他两条腿给打断？ 沈从彬也算是个机灵人，他知道自己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赶紧道歉。 “算了，也没造成什么后果，就这样。” 这小子毕竟是秦老的亲人，而且能出现在这里，想必家里也有省委的重要领导，宁远不想过于咄咄逼人。 “都散了，小宁上我的车。”孙荣礼淡淡地说道。 他的话给这件事画上了句号，武警们自然是回了自己的岗位，沈从彬也悻悻地离开。 宁远想了一下，绕到另外一边，拉开后车门上了车，而李木则是十分自然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你是？”孙荣礼看了李木几眼，心中不由得一惊。 李木虽然不如刘文明那样显眼，但也是孙家警卫队重点培养的年轻一代，孙荣礼对他有些印象。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显得如此惊疑。 老爷子身边的警卫，怎么跟着宁远一起下来了？ “报告首长，刘将军安排，我以后会跟着宁乡长！” 李木身为孙家的警卫，自然也是认识孙荣礼的，就主动说明了情况。 不过他这么一说，孙荣礼心中直接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很清楚，刘文明是绝对不可能擅自给宁远配警卫的，会这么做的只有老爷子。 所以，老爷子竟然对宁远重视到这种程度，都给他配上警卫了？ 想到这里，孙荣礼心中不由得一酸。 他虽然贵为常务副省长，按照规定，也有了配备警卫的资格。 但是为了低调，老爷子并没有允许他配警卫。 对此，孙荣礼虽然答应了下来，但是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些想法的。 毕竟规定是规定，实际情况是实际情况。 现实中，甚至有的县委书记都要给自己配上警卫，走到哪带到哪，气派得不行。 所以，孙荣礼这个常务副省长就算是带上两个警卫，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但是他却依然没有警卫。 现在乍一看连宁远都有警卫了，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他难免会忍不住想要去比较自己和宁远谁在老爷子的心中更加重要。 虽然他是老爷子的亲侄子，应该是仅次于儿子女儿的亲密，但是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答案。 “听说你们刚从京城回来，怎么样？这一趟有什么收获？”孙荣礼毕竟是大领导，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 他总不至于和一个小小的乡长去计较。 就算宁远在老爷子心中地位重要，等这小子成长起来的时候，自己也早已经退下去了。 有什么好争的呢？ “收获当然是有的，而且我不光自己有收获，还给省长带来了一个礼物，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宁远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份文件。 第192章 大肥肉 他自然是不知道孙荣礼刚才那一番心理活动的，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 他之所以从政，并不是为了能够当上多么大的领导，他只是想要切切实实地做一点事情，能够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过要和孙家什么人竞争什么资源的想法。 他不光不会和孙家人竞争，有了机会，他甚至还想着帮孙家人争取一下。 毕竟在他心中，孙家人就等于自己人，孙家人其实也是这么看他的。 “哦？什么礼物？我来看看？” 孙荣礼接过宁远手中的材料，然后顺手又拿起了手边的一副眼镜戴了起来。 前面的司机虽然是在开着车子，但是听到后面的动静后，立马就打开了车内灯。 “国家电网的内部文件吗？你小子倒是挺厉害，连国电都能找上熟人。” 只看了封面，孙荣礼就忍不住打了个趣。 孙家虽然人脉很广地位很高，但是在国电那一块还真没什么人。 毕竟国电虽然收入高在很多方面十分吃香，但是孙家人完全可以进入更加重要的核心部门，对于这种企业其实是不怎么看得上的。 当然，如果孙家真的想要打听国电的什么消息，或者是在国电里拿什么项目的话，找找人也没有问题。 但是像这种提前知道他们还没公布出来的内部文件这回事，没有第一手的关系，就很难做到了。 所以这份文件很明显就是靠着宁远自己的关系得到的。 对此，孙荣礼也是有些吃惊的。 或许这也是孙老看好这小子的原因之一！ 宁远没有说话，现在是让孙省长看文件的时间，有什么话等看完了再说。 车子很快停在了孙家的9号别墅门口，但是孙荣礼此时的目光却已经紧紧锁定在了文件上，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过了十来分钟，孙荣礼终于看完了文件。 “走，先跟我回家，然后再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他带着宁远进了家门之后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径直来到了二楼的书房。 “坐。” 孙荣礼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坐了下来。 他的手里依然拿着那份文件，依然在不停地翻阅着。 “国电想要开发新能源，而我们宁北除了水利资源几乎没有之外，太阳能和风能都是能在全国排在前面的，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能把这个新成立的公司给带到宁北来，不管是投资还是就业，都能有很大的带动！”宁远说道。 虽然孟部长给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是可以给他投资一个研究基地。 这已经是相当丰厚的承诺了，国电的这种研究基地投入至少是以亿为单位的，别说是对于白石头乡一个小小的乡镇来说，就算是对高山县乃至于对整个关西市，都不算小投资。 所以之前宁远才会担心这个项目被市里抢夺。 但是，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担心，他在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突然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宁远想起，国电在搞这种新项目研究的时候，往往是喜欢直接成立一个子公司专门搞这些东西。 如果能够把这个子公司直接拉到宁北来，那也就意味着，这个新公司将会在宁北投资数个研究基地。 这将会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同时，宁远也明白，这块肥肉大到自己绝对吃不下。 于是他想起了孙荣礼。 孙荣礼当然有能力吃下这块大肥肉。 而且，因为这块肥肉是自己介绍给孙省长的，那么他在吃下这块大肥肉的时候，肯定也会给自己一块小肥肉吃吃。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不再需要和于明豪甚至有可能的张海峰来扯皮研究基地到底设在哪里了。 不管是孙荣礼还是新分公司只需要一句话，就能直接把研究基地给自己。 想到这里，宁远也不由得在心中无奈苦笑了一下。 自己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研究基地，却不得不把主意打到整个分公司的头上，这个付出回报太不成比例了。 不过这也是他把这块肥肉送给孙荣礼的原因。 如果是于明豪或者是张海峰，就算自己把这块肥肉告诉他们，他们怕是也没有本事吃下去。 到时候还得自己去跑前跑后地给他们忙活，一直到把肥肉送到他们嘴里才行。 这中间只要哪里稍微没办好出了岔子，那自己就不光没有任何功劳，反而还有可能得罪了那两位大佬。 但是，如果把这块肥肉送给孙荣礼，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孙荣礼当然有能力吃下这块肥肉，他缺的只是看到肥肉的眼光，宁远只要把肥肉给他看到，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这两相比较，该怎么选择，但凡是稍微有点迟疑，都要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了。 “你这个想法不错，但怎么能确定国电一定会成立新公司呢？万一他们只想以总公司或者下属哪个部门的名义投资呢？” 孙荣礼有些心动了，不过很显然，他心中还是有些顾虑的。 万一人家要是根本就没有这事，自己跑去一通忙活，那可就丢人了！ 像他这种身份，可不太愿意干任何还没确定下来的事情。 “哪怕国电没有成立新公司的打算，省长想让他们成立新公司，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宁远笑着说道。 “你这小子！”孙荣礼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错，既然他都已经打算动用关系了，那还不干脆就一步到位好了！ 国电想要搞这么大的研发，对他们来说，成不成立公司的差别其实并不大。 在这种情况下，有孙荣礼这么一个强力人物加入进来想要让他们成立一个新公司，哪怕他们原本没有这么个想法，顺水推舟送个人情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这毕竟只是企业成立一个子公司的小事，比起政府想要增加一个新局办差太远了。 而且就算是后者，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宁，你的才华，在下面太可惜了，有没有兴趣来省里跟着我干？” 想通了的孙荣礼心情舒畅，竟然又提出了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第193章 尊重与试探 宁远一时有些开不了口。 这个问题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难以回答的。 从乡长调动到省政府，哪怕只是平级调动，也可以算得上是提拔。 毕竟单位越大，进步越容易这样一个官场真理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省政府当然是远比乡政府要大得多的单位。 更何况宁远进了省政府是跟在常务副省长的身边，别说处级，就算是厅级也是指日可待的。 在官场上，上级领导主动正式地提出要提拔，一般来说，下级官员是不太好拒绝的。 毕竟你拒绝了，就相当于是没给领导面子。 而在官场上，大家最注重的，就是一个面子。 只是，去省政府工作就算提拔得再快，发展空间再大，也不是宁远希望的。 虽然说在每个岗位上都是为人民服务，但是他更想看到自己做的工作更加直接地服务到人民的身上！ “省长的厚爱，让我十分感动，本来我也应该直接放下一切听从您的安排，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提高的机会！”宁远站起身，一脸诚恳地说道。 “只不过，白石头乡是我第一个工作的地方，我在这里倾注了太多心血，种下了许多种子，如果不能看到这些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我实在是有些不太甘心！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再给我两三年时间，让我看到我的工作出了成效，白石头乡的老百姓切实地改善了生活，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您还不嫌弃，我一定会来您身边效劳！” “也罢！”孙荣礼笑了笑。 “人对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都是有感情的，想当年我刚刚进入计委工作的时候，也是一干就是十年，我理解你，你就给我好好地把白石头乡搞上去！”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有关于国电新能源项目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过调入省政府的事情。 其实孙荣礼提出要把宁远调到身边来工作，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对于他来说，宁远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毕竟后者有的关系，他也都有。 孙荣礼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表达对宁远的肯定，同时也是对那个建议的感谢。 另一方面，他这也是一种试探。 孙荣礼也会担心，像宁远这样在孙老面前都那么吃得开的年轻人，会不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他要试探一下，看看这小子对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试探的结果他还是满意的。 虽然宁远拒绝了他，但是言语中对他还是十分尊敬的，也给他留了面子，给出的理由虽然不怎么样却也勉强说得过去。 这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这小子没拿孙老压他。 万一人家直接来一句，去乡镇是孙老的安排，孙荣礼不就当场尴尬了？ 而且，据他推测，这种可能性还真的不小。 孙家嫡系都是从中央部委开始职业生涯的，但是孙老对于基层一直都是非常牵挂的。 他会安排宁远下基层也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 所以，就算刚才宁远一口答应了下来，孙荣礼也不敢把他调到省里来。 现在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了！ 两人聊了有一个来小时，终于算是把国电的事情给聊完了。 “时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省长休息了，先告辞了。”宁远看了眼时间，站起身主动告辞。 “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你今晚就住家里，有地方给你住。”孙荣礼说道。 “不用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要连夜赶回乡里，下次来再叨扰省长。”宁远连连摆手。 “这么晚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孙荣礼叮嘱了一句。 当然，他也只是随口叮嘱而已，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亲自大晚上从金川坐车去了一次高山县，虽然有点累，但安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孙荣礼忘记了，他出门在外，有武警保护还有警车负责开道，再大的危险遇到他也不敢造次。 但是，宁远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这或许就是孙老认为的孙家人都已经脱离群众的表现。 其实，宁远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连夜赶回去，他是想要在金川住一晚，然后第二天再坐火车或者客气回乡里的。 但是，刚才和孙荣礼聊完之后，他有些热血沸腾，着急回去展开工作。 如果今晚住一晚，明天坐车回去的话，那么光是路上就得耽搁一天的时间，至少也得到后天他才能正式开展工作。 他现在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了。 他宁愿多花点钱，包辆车当晚就赶回去。 孙荣礼让司机把宁远他们送到了火车站附近，因为现在这么晚的时间，也只有火车站附近才有比较多的出租车。 宁远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答应多出点钱，找个车回高山县应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连问了好几个司机，只要他们一听说是要去高山县，就立刻摇头，不再搭理他了。 “什么情况？” 宁远和李木两人都没有过这种夜间需要包车出行的经历，他们完全不懂这些司机到底顾虑些什么。 “你的军官证还带在身上吗？” 宁远琢磨了一会，觉得应该是司机担心他们两个图谋不轨，于是他想了个办法。 他又找到了一辆夏利面前，这个司机看起来比之前的那些都要憨厚一些。 “老哥，去高山县吗？”宁远笑着问道。 “不去！”憨厚司机显然也不是傻子，一听高山县，立刻就拼命摇头，而且他还试图把窗户玻璃给摇起来。 “老哥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是高山县白石头乡的干部，这位兄弟是军人，你看，这是我们的证件！” 这一次宁远有了准备，连忙把自己的工作证和李木的军官证都从窗户缝隙塞了进去。 片刻之后，司机终于又把窗户放了下来。 “你们真的是干部和军官？” “当然是真的！”两人一齐点头。 “真的也不能去，而且不光我不去，我劝你们最好也别去！”憨厚司机认真地说道。 第194章 租车 “能跟我们说说原因吗？” 宁远和李木两人又有些傻眼。 他们没想到，他们都拿出证件了，竟然还得不到信任。 “你们知道，从金川到高山县，一路上得有多少车匪路霸吗？”憨厚司机点燃一根香烟，皱着眉头说道。 其实，这么大一单生意，他又怎么可能不想接呢？ 从金川到高山县，这么远的距离，最起码可以要一千块钱，其中纯利润就得有个八九百块！ 虽然出租车司机的收入比较高，但一个月也就两三千块钱。 当然，这个收入在这个年代已经很高了，白石头乡的农民平均一年也就才千把块而已。 但就算这样，他们也不可能不眼红一天就能挣八九百块钱的活！ 只是，钱虽然是好东西，也得有命挣才行！ 在憨厚司机眼中，或者说在所有的出租车司机眼中，去高山县就是一个稳赔不赚的生意。 “车匪路霸？不知道！”宁远显然对这个词并不熟悉。 不是经常跑在路上的人，当然不可能对这个词有多熟悉。 但是，只要是经常在路上跑的人，不管是开车的司机，还是经常坐车的生意人什么的，提到这个词，没有人不恨得牙痒痒！ 车匪路霸就是专门拦路拦车要钱或者说抢钱的人。 只要你不给让他们满意的钱财，轻的挨一顿打，重的挨上几刀都是有可能的。 虽说经过了国家几轮强力的打击，现在的车匪路霸情况已经好了很多，绝大多数地区都已经没有这东西了。 但宁北毕竟比较偏僻，而且收入很低，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好路子搞钱。 更重要的是，西北民风本来就彪悍，这里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土匪强盗，所以现代的车匪路霸无法灭绝也就很正常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有很多！”憨厚司机语重心长地说道。 “别看你们又是干部又是军官的，可那些车匪路霸根本不会管你们，他们眼里只有钱！” 宁远又和李木对视了一眼。 既然连夜赶回去会有危险，他就不怎么想走了。 毕竟真要说起来，他也没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相比之下，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晚一天回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以走！”然而李木的态度却十分坚定。 “只要你想走，就可以走，有我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啊，真是不知道死活！”宁远还没来得及说话，憨厚司机就再次开口了。 “我知道你是军官，可能也有两下子，但是你知道那些车匪路霸都有多少人吗？有很多都是一个村子一起干的！你再能打，一来来一个村子的人，你也能打得过？” “一个村的人都出来拦路抢劫，村委会都不管？乡里县里也不管？”宁远又是吃了一惊。 “村委会？人就是他们带领的，他们管什么？至于乡里县里，他们怎么管？把一个村的人都给抓走？那还不成群体事件了？” 憨厚司机冷笑着。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吃过亏的，明显对于车匪路霸有些痛恨。 不过话又说回来，车匪路霸就是司机的天敌，他又怎么可能不痛恨呢？ “既然这么危险，那就算了。”宁远不想冒险，尽管他其实也很想要看一看车匪路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毕竟再过一段时间，白石头乡应该会开工一些工程，需要从外地运来很多东西。 如果要是有车匪路霸存在的话，那么在运输的过程中，难免会和他们发生冲突，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影响到白石头乡工程的进度。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宁远是很想提前看看那些车匪路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只不过，这种冒险的事情，他当然不能把无辜的司机给扯进来。 他自己去冒险，是因为工作关系，早晚要处理的，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但是人家司机凭什么陪着自己去冒险呢？ 宁远绝对不愿意把无辜的人给牵连进来。 然而就在这时，李木突然问起了司机。 “师傅，你这车租不租？” “不租不租，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路上太危险了，我可不会跟你们跑这一趟！” 憨厚司机见自己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这个年轻人竟然还要租车，不由得有些生气。 这是听不懂人话吗？ “师傅，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要租你的车，不用你跟着一起去！”李木认真地说道。 “你开一个你觉得合适的价格，把车租给我们，然后你明天坐火车到白石头乡去取车，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把证件押在你这里！” “不行不行，那些家伙狠起来可是会砸车的！我可不能把车给你们！” 憨厚司机连连摇头。 虽然以他多年跑车看人的眼光来看，这两个年轻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人，不太可能抢了自己的车。 但是，万一他们要是太嚣张，得罪了车匪路霸，被人把车给砸了，那自己上哪哭去？ 自己还得靠着这辆车养家糊口呢！ “这是一万块钱！”没想到李木竟然直接拿出了一沓钱。 “五千块钱算是租车的钱，五千块钱算押金，车子有任何损伤你都可以从这五千块钱里扣！另外我在和你一起去派出所，当着警察同志的面写个证明，要是你的车被砸坏到没法修了，我按新车原价赔给你！怎么样？” 憨厚司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一万块钱直接拍在自己面前的震撼还是相当大的。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万元户的说法了，但这并不代表一万块钱就不是大钱了！ 尤其是在宁北这种不太富裕的地方，一万块钱比绝大多数人一年的收入都要高！ “好，你们上车，我们现在就去附近的派出所让他们给写个证明！” 憨厚司机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直接答应了下来。 终于，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李木开着那辆夏利，带着宁远，踏上了回白石头乡的归途。 第195章 扎胎 “你为什么一定要冒这个险呢？其实我们也可以不用连夜赶路的，最多不过就是晚一天到乡里罢了。” 还没出金川，宁远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想去亲身感受一下车匪路霸是什么样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李木淡淡地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又非要跟着一起过来了？难道我们去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写下的证明还不够让你放心吗？” 宁远又回过头，看向正躺在后排的憨厚司机，这会他已经知道后者名字叫陈凡了。 “你们两个脾气这么大的生瓜蛋子遇到那些家伙，车是肯定保不住了，人能不能保得住都还很难说，要是你们俩人都没了，我上哪要新车去？” 陈凡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连动都不动。 “所以我得跟着你们一起走一趟，有我在，最起码能保证人没事！” 宁远又看了他一眼，转回头去，没有再问什么。 看起来，这个司机似乎也不是一般人啊！ 一般人可没这个胆量非要跟着他们，还说出要保住他们这番话来！ 不过宁远也没有在意这些。 他本来就并没有把那些所谓的车匪路霸放在眼里。 自古以来，这些打家劫舍的就只会欺软怕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从来都成不了大气候。 尤其是现在，车匪路霸在经过了两拨严打之后，大部分都已经销声匿迹了，仅剩下这一点点的死灰想复燃只怕也很难。 宁远想的是，如果今晚能够把仅剩的这点死灰也一起给踩灭，那就最好了。 李木的车子开得非常平稳。 其实从金川到高山县的路况相当不好，别说没有高速公路，绝大多数路段连二级公路的标准都达不到。 一般情况下，能有个三级公路的水准，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而且绝大多数路段因为年久失修，都已经相当残破，比起实际等级来要差得很远。 但就在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李木却依然让车子保持一个相当快的速度却又不怎么颠簸。 就算是宁远，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开车技术。 不愧是专门培养跟在首长身边的人，开车这个活应该也是专门训练过的。 不过开得太平稳也有个坏处，那就是容易让人犯困。 尤其现在还是大半夜，宁远刚忙活了一整天，还是挺累的。 然而还没等他睡着，后面已经传来了陈凡的鼾声。 这家伙的呼噜声又响又长，中间间隔还极短，绝对是不给任何人入睡的机会。 这家伙，刚才还说要和李木替换着开车的。 宁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便找了盘磁带放了起来。 这是一盘摇滚乐，听着倒还挺带感，刚好也勉强把陈凡的鼾声给压了下去。 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在这种动不动就来几嗓子嘶吼的爆炸性音乐下睡着，宁远也不例外。 这音乐唯一的好处就是比陈凡的鼾声要好听很多。 然而，就在宁远慢慢适应了摇滚乐的爆裂与嘶吼，逐渐开始有些意识模糊了的时候，原本一直非常平稳的车身突然开始摇晃了起来。 “怎么回事？”意识到不对劲的宁远瞬间清醒。 李木开车肯定是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既然出现了问题，那就说明是有不正常的情况发生了。 “应该是车胎扎了，有两个轮胎没气了。”李木凭着经验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直接就把车子给停到了路边。 想要确定是不是真的车胎扎了没气，必须下去看看才行。 而且，同时有两条车胎扎了没气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必须得下来瞅瞅。 宁远也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两人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没错，确实是有两条车胎瘪了，至于是不是扎了，他们暂时还看不出来。 这时，他们的前方，有一辆车开着极为耀眼的远光灯朝着他们驶来。 强烈的灯光，让李木和宁远两个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那个灯的亮度，绝对超过了正常车辆远光灯的亮度，哪怕是改装的疝气大灯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老板，怎么了？车胎扎了吗？” 那辆车停在了出租车的前面，几个人影跳了下来。 被强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宁远也没法确定到底过来了几个人。 “没错，我们的车胎没气了。”李木背过脸去，沉着地答道。 “没气就是被扎了，我们可以补，价格也不高，一千块钱一条胎，不管坏了几条都按四条胎收费！”那人继续说道。 “你们这价格，怎么不去抢？”宁远怒声道。 他知道，自己终于见到自己想要见的人了。 只不过，这才刚刚离开金川一个多小时，估计走出还没有一百公里，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离金川这么近的地方活动，真的是够猖狂的啊！ “抢？你他妈的如果不老老实实给钱，我们也可以抢的！”那几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明显，他们并没有把眼前的两个人放在眼里。 对方只有两个人，而他们却有五个人，而且他们的手里还有家伙，背后还有强光照射。 在这么多有利条件下，局势很明显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你们竟敢拦路抢劫？我这就报警！” 宁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他把上半身钻入了车里，假装是在找着自己的手机。 “妈的，活腻歪了是不是，还敢报警？看老子不打死你个狗日的！” 那几个家伙顿时怒了，快走两步，就想上来先把这两个人给抓起来再说。 然而，这也是宁远想要的效果。 因为顶着强光，所以他和李木想要冲过去把这几个人给抓住并不容易，最好是让他们赶紧过来。 于是他就用了这个办法。 现在果然是奏效了。 宁远冲着李木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等那几个家伙来了之后一齐动手。 然而，还没等几个人走过来，一道人影突然从车子的后排冲了出来，直接冲进了人群中。 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模样的东西，一阵东抽西打，下就把几个人全都给抽打得哭爹喊娘了起来。 第196章 比土匪更土匪 “陈凡？” 宁远没想到，这个极为勇猛冲了出去的家伙，竟然是陈凡！ 虽然顶着强光看不清楚，但只从身影也能看得出来，这家伙的身手相当矫健利落，很明显也是个练家子。 “这家伙的身手是部队上的，他应该是当过兵。”李木来到宁远身边。 “嗯。”宁远点点头。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工夫，陈凡已经把几人全部都砸倒在地。 他走到对面车那里把大灯给关掉，然后转身回来，顺手还揪了个人过来。 “你他妈的敢扎老子的车！赶紧给我修，还得赔钱！” 陈凡一把把那个人给丢在了自己的车轮旁边。 “我，我不会修啊！”那人连连抽搐，看来是被揍得不轻。 “不会修？那要你还有个屁用！” 陈凡直接两棍打在了他的手上，直把他的惨叫声又给打高了两度。 打完之后，陈凡就把那家伙给丢在了一边，然后又去旁边揪了一个过来。 “你会不会补胎？”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把手里的棍子又给举了起来。 “会会会！我会！”那人哪里还敢说不会？ “带我过去拿家伙，你别想给我耍花样，我的手段你是看到的！” 陈凡用棍子指着他说道。 那家伙干车匪路霸这门营生好几年了，这期间抢过不少人，也伤过不少人。 但是，像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只要有一个字说得不合他的心意直接就打，而且下手还狠的要命，真的是让人不敢反抗啊！ 那个车匪甚至都在怀疑，被拦路打劫的是不是自己！ 不过他脑子里的想法不少，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敢耽搁，他很快就在陈凡的监视下拿来了工具。 “我得有个人帮忙才能修得快。” 那家伙其实补胎技术也不太行，他们这些人里只有一个是真正会补胎的，其他人都算是打手。 “你们哪个人干活最快？” 陈凡又走到了剩下那几人身边问道。 “他！” 唯一会补胎的人被指了出来。 “你过去帮着一起干！” 陈凡用棍子指了指他，然后顺手又是两下，抽在了另外两人的腿上，直接把他们的腿都给打断了。 “连个胎都不会补，真td废物！” 在他如此恐怖的威胁之下，干活的那两个家伙几乎是豁出了全部的力气，很快就把两个漏了气的轮胎给补好了。 “大哥，胎补好了，气也给您充好了！” 两人一脸谄笑地看着陈凡，这么凶悍的家伙，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他们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 “耽误老子这么长时间，你们没有点补偿？”陈凡却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 最终，他又押着他们俩去他们的车上拿了几百块钱，这才心满意足地上了车。 “出发！” 陈凡一上车，就又像之前那样，横躺在了后排座椅上。 “大哥，你看起来可比他们俩土匪多了！” 宁远回过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面貌憨厚老实，看起来就算是挨别人两下打也绝对不敢还手的家伙，刚才竟然用比土匪还土匪的手段把那帮车匪路霸给教训了！ “土匪算得了什么？我当年在边境当侦察兵的时候，每天打交道的家伙可比那些人要凶悍得多，那时候是真的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日子！” 陈凡叹了口气，语气似乎有些萧索。 他知道，他动过手之后，当过兵这件事就绝对隐瞒不住了，所以他就干脆没有隐瞒。 “厉害！刚才的事要是我来解决，绝对干不了这么干净利索。”宁远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确实，如果真要打起来，那几个家伙绝对不可能是他和李木的对手。 但是他和李木制服了那些人之后，就绝对不可能会再补那么多下。 而那样导致的结果是估计很难会让他们给自己补胎，而且说不定还会让他们跑掉。 只有陈凡的处理方式才是最简单有效的。 当然，这对那几个车匪似乎是有点残忍。 不过谁让他们出来干这种违法犯罪的活动呢？ 反正宁远对他们没有丝毫怜悯，哪怕看他们断胳膊断腿也没有要救治他们的意思。 这是他们应得的！ “这算什么，这些不过都是小儿科而已。”陈凡摇了摇头。 “这些家伙都是些小鱼小虾，你没看到他们连补胎都会，其实刚才你要是和他们讲讲价，给个千八百的，他们也就给你把车胎补了，只有遇到那种看起来有钱却又不肯给他们的人，他们才会真正下黑手。” 开出租车多年，虽然没怎么跑过夜路长途，但是陈凡对这些车匪路霸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刚才遇到的那些，确实都是小儿科，虽然在他们的手上，也伤过不少人了。 而真正的困难，他们压根就没有遇到！ “陈哥您的意思是，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宁远自然也是听出了他话中隐藏的含义。 “再开几百公里，等到了玉门关，你们就能看到了。”陈凡笑了笑。 “你们或许不知道，在很多司机嘴里，玉门关又叫鬼门关，有些没交过买路钱的车路过那里，连人带车直接都没了！” “什么？”宁远听了他的话顿时大吃一惊。 “那边的车匪路霸竟然能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 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在现如今的社会，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事情存在。 “玉门关在关西市和关东市的交界处，是省内有名的三不管地界，那边道路崎岖到处都是悬崖峭壁，他们把人给丢到山沟里，就算是一万年也找不到啊！车也好办，直接找个地方重新喷个漆就卖了，实在不行拆成零件卖也可以！” 陈凡盯着车顶，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也变得有些缥缈了。 “而且那边人做这个生意都是一个村子一起做的，出了事警察去调查，全村人都统一口径说没看见，警察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把一个村几百上千人全都给抓走！” 第197章 关卡收费 宁远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知道，陈凡说得都是对的。 在宁北偏僻的山沟沟里，确实还存在着很多连法律都不怎么管得到的地方。 国家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地方的存在，但是，想要治理这些地方，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实在是太大了，而收获的又实在太少。 所以，治理这些地方就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当然了，根据宁远所知道的情况，国家现在已经开始对这些地方着手治理了。 不过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想要一下子让这些地方从野蛮变得文明起来，明显是不可能的。 他们还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白石头乡的发展已经等不及了！ 白石头乡现在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重大机遇，这次的机遇一旦错过了，很可能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所以，宁远绝对不会允许任何有可能影响到白石头乡抓住这次机遇的因素存在！ 而玉门关，这个从金川往白石头乡运输材料必经的地方，绝对不能出问题！ 一行人继续前行了三四个小时，这中间虽然也偶尔会有一点点小插曲，但是有陈凡这个看似憨厚实则凶悍无比的家伙在，那些家伙实在是讨不到什么好去。 土匪遇上了更加土匪的家伙，也只能自认倒霉。 终于，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宁远他们来到了玉门关，也就是很多司机口中的鬼门关。 “前面停下，这后边的路我来开！” 这时，除了下去打土匪之外其余时间都躺在后座的陈凡终于坐了起来。 一路上他抓紧所有的时间休息，这会看起来十分的精神。 倒是宁远和李木两个人稍微有点精神不振，但也仅仅只是稍微有点而已。 两个人都很年轻，身体又好，熬个夜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鬼门关这一段路长约七八十公里，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路还破破烂烂，极为难开。 不过，只要过了这一段，就算是进入关西市境内了，开快点的话一两个小时就能到达白石头乡。 但是，车上的三人都知道，想要开过这一段，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果然，他们才开了几公里，就遇到了第一个障碍。 一排路障，再加上铺了好几道的爆胎器。 如果不是在这种山路上，宁远一定以为是哪里警方在拦路抓捕什么逃犯。 然而，现在被拦下的人却是他。 这让他觉得无比魔幻。 一群车匪路霸，竟然有这样专业的设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只不过，这里光有拦路的东西，怎么不见人呢？ 那些人难道正躲在山壁后，等着开车的人下来清理路障的时候冲出来一拥而上？ 宁远此时困意全无，瞪大了眼睛开始四处寻找哪里有人。 可惜天实在是太黑，汽车灯光能照得到的地方太小，照不到的地方反而更黑。 即使是宁远，也没有办法看到哪里有人。 “都先别下车。”陈凡的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滴——滴——” 他开始长按起了喇叭。 还是他的这个办法有用，没一会工夫，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头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按你妈按，急着投胎吗？” 他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走到了车旁。 “大爷，我们着急赶路，这路怎么被拦住了？”宁远摇下车窗，明知故问。 “就是知道你们着急赶路才拦住的，想要从这里过去得交过路费，不多，一千块！” 老头摇着一把破蒲扇，跟农村那种晚上吃完饭出来遛弯乘凉的老头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一张嘴就是一千块，一百个农村老头也比不上他一个挣钱狠啊！ “大爷，你们收这过路费合法吗？”宁远问道。 “当然合法，你不交就过不去！”老头答道。 “大爷，你这是抢钱啊！不过你一个老头抢我们好几个大小伙子，不是很明智啊！”宁远说道。 “呵呵，怎么着？仗着年轻想欺负我老头子？你信不信只要我大吼一声，就有几百号人冲出来，别说拿你点钱，就是把你连人带车一起丢到山崖下去，也没人知道！” 老头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 “但是一千块也太多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能不能少点？”宁远似乎是被吓住了，想要花钱消灾。 “少点，也行，五百块，这回一个子都不能少了！”老头的态度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好，那就五百！”宁远咬咬牙，脱下一只鞋子，从里面摸出了几张钱。 “你这钱，味真大！”老头一脸嫌弃地接过了那几张钱。 “大爷，我们交完这个钱，是不是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了？”宁远乘机问道。 “那我可不知道，你们自己走着瞧！”老头已经慢慢地走开了。 “出来干活了！” 他冲着黑暗处大吼一声，几个年轻人跑出来，把路障和爆胎器给搬开。 等到出租车开过去，他们又把那些东西给原样摆回去了。 “你真是够傻的，真以为花了钱就能消了灾？”陈凡一边开着车子，一边有些不屑地说道。 “其实他们第一道只是试探一下，在确认了你是肥羊之后，后面有你受的。”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把刚才那个老头打一顿？”宁远反问道。 “刚才那个地方顶多就是不到十个人，至少我们可以省下五百块。”陈凡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 没错，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刚才那第一道关卡就算是不给钱，也顶多只能省下五百块而已。 后面地方该过不去的还是要过不去。 甚至打了前面的人，会让后面的人变得更加凶悍。 不过，前面给了钱说不定也会让后面的人变得更加贪婪，毕竟这种有钱的肥羊谁不想多宰点肉下来。 “放心，钱是跑不掉的，反正都要在后面解决问题的，前面麻痹他们一下，又怎么样呢？” 宁远淡淡地笑着。 他看向前方。 他们才刚刚走过第一道关卡没多久，顶多也就几公里的距离，竟然又出现了一道关卡。 第198章 鬼门三道弯 “停车，收费！” 这一次守关的老头并没有让他们等待，他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就在路边等好了。 “又要多少钱？”这一次宁远看起来有些怨气。 “老规矩，五百！”那老头直接伸出了手。 “不是刚交过五百吗？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宁远要把戏给做成全套。 “老丁头是老丁头的，我这里是我这里的，你给了他钱不给我，是不是觉得我不如那个老家伙？” 老头面露凶相，旁边的阴影中也开始有人影晃动了起来。 “算了，我给！” 宁远叹了口气，又从另外一只鞋子里摸出了几张钱，递了过去。 就这样，在短短不到四十公里的的路程中，宁远一行人竟然遇到了六个关卡，花掉了三千块的冤枉钱。 这一段路也是跑得稀碎，竟然折腾掉了一个来小时的时间。 终于，在过掉了第六个关卡之后，情况似乎好转了很多。 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宁远都没有再看到路障之类的东西。 “难不成这就结束了？不应该啊！”他有些惊讶地问道。 从第六个关卡到现在，他们至少已经开出接近二十公里的路程了。 按照之前的频率，这段路上最起码得有两个关卡才对。 现在一个都没有，宁远反而不适应了。 “别着急，你没发现这段路又平坦又宽阔，不太好设路障吗？前面不远处就是有名的鬼门三道弯了！估计到了那里，你一直在等着的大的就要来了！” 陈凡的神情也愈加严肃了起来。 “鬼门三道弯？”光是这个名字，宁远就觉得丝毫不比鬼门关差多少。 “前面的路最多只有这边的一半宽，而且坑洼不平，旁边就是悬崖峭壁，最关键的是那里有三道连续的急转弯，每一道的弯度都是大得惊人，哪怕是没有任何阻拦，如果是不熟练的司机开车走在那里都有可能会有危险！” 陈凡一边认真地开着车子，一边解释道。 即使是他开到这个地方，也必须极为认真才行。 很快，车子来到了那传说中的鬼门三道弯，陈凡把车速降了下来。 “窝草！” 即使是宁远，在过了第一道弯的时候，也忍不住飙出了一句脏话。 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坐车的经历，一秒钟之前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撞到山壁上，一秒钟之后就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冲到山崖之下。 鬼门三道弯的道路之窄，弯度转折之大，根本就不是可以用语言描述的，没有亲自开车或者坐车走上这么一趟，根本就无法理解这地方到底有多危险！ 才刚过了第一道弯，宁远就已经下定决心，把这条路线从白石头乡未来发展的物流线路中剔除掉！ 哪怕走别的路会绕一些路多花一些钱，也比走这条路要好得多。 走这条路，就算没有车匪路霸这种事，那也相当于是玩命！ 坐在操控性更好的小轿车中，宁远都觉得自己的心悬在半空。 他完全不敢想象拉满了货物更加笨拙的大货车走在这里会是怎样的感觉。 别到时候送到白石头乡的货还不如掉下去的货多啊！ “小心！” 然而，就在宁远正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辆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没错，这辆车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朝着他们开来。 当然，车子是不可能从天而降的，这辆车其实是刚刚从弯道的另一边拐过来。 但是，因为山体的遮掩，他们双方似乎都没有发现彼此。 这种时候，也就是陈凡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司机还能沉得住气！ “坐稳了，抓紧扶手！” 他怒吼一声，同时猛踩一脚刹车，手上猛打方向盘，小车直接从纵向变成了横着冲了过去。 对面的车子似乎也是踩了一些刹车，但是并没有做出别的动作。 “砰！” 两辆车撞到了一起。 好在两辆车的车速都不算快，陈凡的反应又足够迅速，这才让车子的碰撞没造成太严重的损伤。 对方的车头撞在了陈凡出租车的左后车门上，把车门给撞进去一块，损伤是有的，但是不会影响继续使用。 就在宁远还在庆幸的时候，对方车上迅速下来了五六个人，直接就把出租车给围住了。 “你这么开车的？长没长眼睛？” 那几个人一边拍着车玻璃，一边叫骂着。 叫了几声见车上的人没有反应，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又一次走回他们的车旁，从车里拿出了几根木棍，再次走了过来。 在这种道路极为狭窄的地方，有他们的车堵着，他们倒也不担心出租车能逃得掉。 “走，下车看看！” 宁远终于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他一直在等着的大的。 于是他带头下了车子。 “怎么回事？你们想要干嘛？”他高声问道。 “我们要干嘛？你们撞了我们的车子，赶紧赔钱，还敢问我们要干嘛？” 那几个人挥舞着手里的木棍，态度极为嚣张。 “在这种地方撞车，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我们的责任，凭什么就让我们赔钱？” 宁远冷笑一声。 “凭什么？就凭老子手里的棍子！” 那些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一言不合，直接就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冲了上来。 在他们想来，眼前这三个家伙这么怂，连之前关卡处一个老头都不敢动，肯定是没什么用的。 他们几个人，手里都有家伙，收拾着三个人绰绰有余。 然而，等他们真的动上了手之后，才发现，他们的想法大错特错了！ 宁远李木陈凡三人，哪一个不是能够以一敌十的高手？ 对付这么几个小混混一样的家伙，他们三个人一起动手，根本就不用费多大劲，两三下就解决了！ 一分钟都没用，几个家伙就全部都躺倒在了地上。 “快点来啊！这几个人不好对付！” 被打倒之后，那几人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 很快，密密麻麻的黑影从两旁的峭壁中爬了出来，不光前面有，后面也有。 陈凡说过，这边人打劫一上就是一个村子的，这话果然没错！ 第199章 果断的狠人 在悬崖峭壁之间竟然能钻出上百号人这回事，宁远三人虽然有点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别看这旁边都是峭壁，但是巨石嶙峋，各种掩体还真不少。 开车过去肯定是不好过去的，但是想要藏几个人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附近的村子常年在这附近干着没本钱的营生，对这里十分熟悉，找点地方藏起来那还不是太容易了。 他们要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又怎么可能让那么多各种司机饮恨于此呢？ “这几个狗日的看起来挺有钱，一会动手的时候都注意着点，别把值钱的东西弄坏了，先把他们扒光，然后再丢下去！” 这些人一出来，显然就没有善了的打算。 有一个领头的大声吆喝着，连怎么处理宁远他们几个人的尸体都已经想好了！ 看得出来他们干这种事已经极为得心应手，做起来十分果断，绝对不会墨迹。 “砰！” 但是做事果断不会墨迹的并不只有他们，李木身为常年跟在首长身边的警卫，在遇到这种危险情况的时候，处理起来更加果断。 他果断地开了枪。 虽然光线极为阴暗，虽然人影攒动看不清楚目标，但是他还是有自信，自己这一枪绝对是打中了刚才吆喝的那个人。 或许有可能没有直接打死，但是一定是打中了！ 这就是他身为中nanhai保镖的充分自信！ 他深知擒贼先擒王。 现在这种情况，抓住对方带头的人是不可能的，也很难震慑住那些红了眼的村民。 只有先以最强力的手段让他们知道点厉害，才好有后面的操作！ “不好，村长受伤了！” “这几个狗日的有枪！” “大家小心点，快躲起来！” 果然，在那个带头人中枪之后，那些村民们瞬间就慌乱了起来。 他们参与这种拦路抢劫的事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早已经非常熟练。 凶悍的司机他们也见过不少，甚至有些司机很有两下子，也蛮伤过他们几个人。 但是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被他们丢到了深不见底的山崖之中。 没有办法，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一来就是上百人，那些势单力孤的司机怎么可能跟他们对抗。 也有些人逃出去之后报案的，但是他们都是附近村里的，每次有人来抓人，他们就全村一齐出动对抗抓捕。 尤其是妇女孩子老人都被他们给推在了最前面！ 在不确定具体死伤的情况下，哪个公安局或者地方领导敢一下子就把一两个村子的人全都给抓光了？ 那些女人老人孩子，只要稍微碰他们一下，就会躺在地上大哭大叫，警察也没有任何办法。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没有人能管得了这些村民，这也导致了他们越发猖狂。 过往的车辆越少，他们越是要每一票都干到最大！ 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 直到今晚！ 今晚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硬茬子了！ 那个家伙还没照面，直接就动上了枪，并且一枪就把他们的带头人给打得生死不知！ 怎么感觉这家伙好像比他们还要更加凶悍一些呢？ 村民们或者说土匪们都有些慌了。 虽然知道枪里的子弹是有限的，不可能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打死，子弹打完之后这几个家伙肯定就成了任他们宰割的绵羊，他们也不敢继续往前冲。 毕竟冲在最前面的有很大可能会被打死！ 谁敢冒这个险？ 一群人四下逃窜，不少人心中竟然还生出了报警的念头。 原来，在这之前，那些原本在他们心目中没有任何卵用的条子，现在竟然也已经被他们当成了保护神！ “别给我别动，谁再动我就打死谁！” 李木朗声喊道，同时他的枪口调转，又对准了一个跑得最快的家伙。 “砰！” 又是一枪，那个人应声而倒。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知道，这次是遇到真正的狠人了。 如果说第一枪还可以算是自卫的话，那么第二枪就纯粹是威胁了！ 这个狠人，似乎完全没有把他们这些人的性命给当回事！ 虽然他们也从没有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但是，当别人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种滋味！ 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各位，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会有大批警察和武警到来，最近十年发生的拦路抢劫杀人案都会被调查清楚！” 这时宁远也往前一步，清了清嗓子。 他的声音并不算洪亮，却很有穿透力。 在这上百号嘈杂的人群中，依然能够有效地把想说的话清晰地送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刻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并且在一会警察来了之后主动供认你们的犯罪事实，指认其它罪犯，这样可以减轻你们的罪行！除此之外，你们的任何想法，都只有死路一条！” “警笛声！真的有警笛声！” 似乎是为了配合宁远，他的话刚刚说完，就有警笛声传来。 而且听那声音，绝对不是一辆两辆警车就能发出来的。 警笛声是从关西市那边传来的，看得出来，为了这次行动，关西市公安局那边搞了个很大的动作！ 陈凡在听到这警笛声之后，长长地出了口气，把原本伸入怀里的手拿了出来。 他一抬头，就看到宁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家还是赶紧都蹲下，这下肯定是跑不了了！” 周围，越来越多的村民土匪们都蹲了下来。 他们都很清楚，即使他们现在跑了，也不可能真正地跑掉。 那些被抓住的同伙一定会把他们都给供出来，而且会把主要责任都推到他们的头上！ 现在，想要自保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被警察抓住，然后早点招供，尽量把罪行推到别人身上！ 老村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管他是死是活，反正带头的都是他，这个锅他背定了！ 不少人一边蹲着，一边想好了自己后面该说的话。 第200章 同归于尽 关西市公安局带队的是石磊和市局新任刑警队长姚金波。 在得到了宁远的通知之后，石磊把自己能调动的人手全都给找上了。 不过就算是市局刑警队再加上高山县局刑警队，其实也没有多少人。 他正愁人手不足的时候，武警支队给他打来了电话，派了大量的人手过来。 石磊知道，这是宁远在军方的关系起到的作用。 他也没有客气，直接带着人就往三道弯这边赶来，紧赶慢赶，终于是刚好赶上了。 他和姚金波都十分兴奋。 玉门关和三道弯这里车匪路霸拦路抢劫的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们也做出过很多努力，想要抓住这帮猖狂的土匪。 但是那些人每次都把老人女人和孩子顶在前面，在没什么证据的情况下他们的压力很大，根本不敢随便抓人。 而如果晚上派警车过来巡逻，危险不说，那些人得了消息压根就不会出来。 结果石磊和他们打了好几年的游击，也没有取得半点成效。 直到今晚，宁远主动充当诱饵，把这帮家伙全都给引诱了出来，然后给了公安局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其实石磊是不想让宁远当这个诱饵的，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宁远身在金川，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他能做的只是赶紧调遣好人手去抓人。 还好及时赶到了，要是来晚了再让宁远出点什么事，石磊觉得自己就没脸再做这个公安局长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年龄也不算大，怎么就变得这么唠叨了起来！” 虽然没出什么事，但是石磊还是抓住了宁远好一顿抱怨，抱怨后者非要以身犯险。 宁远受不了他的唠叨，赶紧跳到了陈凡的出租车上，逃离了抓捕现场。 这里留给石磊已经足够了，他还是赶紧先回白石头乡！ “你应该不止是个乡长？” 后面这段路依然是陈凡在开车。 “工作证不是都给你看过，还有什么问题吗？”宁远笑了笑。 “一个乡长能和县公安局长这样说话？一个乡长能有中yang警卫局的警卫贴身保护？” 陈凡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面瞥了一眼。 刚才李木的那两枪，已经让他彻底认识到了这小子的厉害。 “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我确实就是个乡长。”宁远淡淡地说道。 “好，不管你是什么，乡长也好，县长也罢，总之，你端掉了这个土匪窝，我都要谢谢你！”陈凡的声音略显激动。 “我也该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炸死我。”宁远又笑了起来。 “额……”陈凡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身上绑了不少雷管？足够炸死上百人？连我们两个无辜的人都要一起炸死？” 宁远又是用那种似笑非笑地表情看了过来，就和刚才一模一样。 陈凡顿时有些尴尬了。 “我是觉得，反正你们也没可能跑得掉，被他们丢下山崖也是死，被我炸死也是死，还不如被我炸死了，反正我也把他们一起炸死了，也算是帮你们报了仇！” 陈凡的语气还是很平淡，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却是能够吓死人。 “虽然我不知道和你这帮土匪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只知道，不管是你还是我，如果死了，都会有很多人为我们伤心难过，为了那些人渣，根本就不值得！” 宁远转过头，看向窗外。 “所以，李木早就把你身上的引爆线给拆下来了，我们可不想陪着你跟那些土匪同归于尽！” 陈凡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摸了摸身上，随后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谢谢你们！” 他的这一次道谢，比之前那次显得更加真挚。 宁远没有去追问他和土匪之间的故事，那应该是一个血淋淋的故事，那个故事或许会扒开陈凡身上的伤疤。 没有问的必要。 反正那群土匪都已经伏法了，等待着他们的是法律的制裁，这就足够了。 宁远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去。 这一晚上折腾的，哪怕是他这样一个年轻人，也是有些累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车子停在了白石头乡党委大院门口。 “你的那一万块我回去之后给你寄来。” 说完之后，陈凡没有停留，直接就开车走了。 “这个人。”宁远看着车辆离去带起的尘土，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李木在县城就下车了，他要先去组织部报道。 宁远再次踏入党委大院，这一次，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无比亲热地和他打起了招呼。 “宁乡长好！” “宁乡长回来啦！” 宁远一一冲他们点头回礼，心中却回想起自己刚来白石头乡的时候，走在同样的地方，别人看到自己就像是没看到人一样。 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变化太大了。 他虽然并不在乎手中的权力与地位，但是感受到这种差别，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些波动。 想要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实在是太困难的一件事。 宁远摇头笑了笑，就准备先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现在手头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没空发什么感慨。 然而就在这时，一间办公室的门里走出了一个三十几岁的黑脸男子。 他看着宁远，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老弟回来了？快点来我办公室坐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石头乡的新任党委书记杨思远。 他才来白石头乡没多久，也没发出过什么声音，只是按照惯例没有使用落马的前任书记曲亮的办公室，除此之外，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现在他主动相招，邀请宁远去他办公室坐坐，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后者都没有办法不去。 “来来来，快请坐，我这壶好茶已经泡好了，正等你老弟你来尝尝！” 官场上谈事有个习惯，哪怕是准备谈再重要再要紧的事情，也必须要先说两句闲话，杨思远显然也是如此。 “老弟，对白石头乡来说，我是新人，所以乡里的大事小情，还得我们两个商量着来才行啊！” 第201章 杨思远打的算盘 看人看心听话听音，杨思远的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仔细一琢磨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对于白石头乡来说你是新人，所以乡里的大事小情要我们两个商量着来。 那如果你要不是新人，是不是乡里的事情就不需要商量，你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了？ 宁远之前也在县里打听了一下杨思远这个人，别人都说他是个老实人，任劳任怨不争不抢。 但是单凭这一句话来看，传闻也未必可以尽信啊！ 只不过，仅仅是一句话，宁远也不能断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他只能压制住心底微微的不快。 “书记这是在批评我啊！最近这段时间工作实在是太忙，而且我们俩都是刚刚就任新的职位，都还不够熟悉新的角色，就没顾上汇报这件事，我承认错误！” 宁远笑呵呵地说道。 “老弟这是哪里话！”杨思远故作姿态地摆了摆手。 “咱们俩之间，哪里用得着汇报这种说法，大小事情你和我打个招呼就行了。其实有你老弟办事，我是绝对放心的，但是李市长对咱们白石头乡的事情也很关心，给我打过几个电话，我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也觉得十分惭愧！” 宁远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东拉西扯绕来绕去的，主要还是敲打自己。 在这家伙看来，乡里的工作肯定都是要由党委，或者说他这个党委书记来主持进行得才行。 现在大小事都是乡长在忙活，书记被撇在了一边插不上手，自然是不愿意的。 为此，杨思远甚至还搬出了他的老领导，前任县委书记，现任的关西市李副市长来。 要说他是真的不知道乡里到底在干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宁远的工作也不可能全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他还有很多事是打电话回来交代给党政办或者其它部门来干的。 这些事当然不可能瞒着书记。 杨思远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表达不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插进手来！ 不管是什么工程什么项目，只有插上手了才能有油水可捞，才能有好处可赚，这也很正常。 宁远只是没想到，这个在县委办一直都被认为是任劳任怨的老实人，才刚刚下来主政一方，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但是人家是书记，是一把手，想要插手乡里的事务理所当然。 “要不这样，我回去之后先把手里正在做的工作全部整理一下，然后下午再过来向您汇报，这样也能更有条理一些。” 宁远没有准备，只能先拖延一下，然后再考虑一下把哪块肥肉让给这家伙吃。 “那倒也不着急，我想了一下，咱们乡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主要还是人员配置的问题！”杨思远却又是大手一挥，拒绝了这个听起来还算合适的提议。 “你看，之前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大事件，乡里的人员配置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动，这很明显就是不合理的！不是我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但是很明显，无论是曲亮还是龙四海犯的错误，都不可能是他们个人的错误，如果没有下面一些人的助纣为虐，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听到这里，宁远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家伙的目的还是在人事上！ 只是宁远有些不太明白，人事大权是在书记的掌握之中的，这家伙想要调整就调整好了，用得着跟自己在这里打什么太极拳吗？ 实际上，他会这么想，主要还是对杨思远这个人不够了解。 这个人一向行事都是极为的小心谨慎。 书记管人事确实是不假，但是杨思远毕竟是刚来的，刚刚上任就大规模调整干部，必然会受人诟病。 而且，在他面前的还有宁远这个新上任的乡长。 杨思远是县委办出来的，消息极为灵通。 他知道，宁远不管是在县里还是在市里，都有着很强硬的关系！ 甚至在自己上任前组织谈话的时候，乔书记还对自己用了“要好好配合好宁乡长工作”这种话。 听听这像话吗？ 明明自己才是即将上任的党委书记，才是白石头乡真正的一把手，却要去配合一个乡长的工作，这简直就是太离谱了！ 但说话的是乔立群，杨思远只能把自己的不满给压下来。 甚至上任之后，他也表现得相当平庸，完全不像是一个一把手那样呼风唤雨。 他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认清他重要性的机会！ 很显然，上任后的第一次人事调整，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不知道书记觉得哪些人需要调整？需要我怎么配合？” 宁远并不是一个喜欢揽权的人，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出于工作的角度。 既然党委书记想要调整人事，这是人家的权力，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阻拦。 只是，宁远希望这家伙的动作不要太大。 经过之前曲亮和龙四海的事件后，白石头乡现在多多少少还有些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带走的。 静不下心来，人们就没有办法好好工作。 宁远也希望通过一次人事调整告诉所有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以后大家好好工作就行！ “调整人员的话，我心里有一个初步的打算，不过还要再仔细研究研究，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还是那句话，乡里的大小事情，只要我们两个商量定了，那就好说了！” 杨思远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计划的。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人事调整这件事，然后借着这件事好好地做一做文章。 至于要调整哪些人，那就要看谁比较机灵，谁更会做人了。 “那好，那我回去之后也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不过现在是白石头乡百年未遇的发展机遇，我觉得咱们的动作还是要更快一些，尽量把人员都确定好，免得耽误接下来的工作！” 宁远自然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是除了劝说一下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还是那句话，人事调整是党委书记的权力，他这个乡长不好多说什么。 第202章 不争也得争 回到办公室后，宁远心里还是有些压抑。 他很清楚，杨思远这么一搅和，白石头乡的那些基层干部们肯定又无心工作了。 说白了，大家认真工作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升职加薪嘛！ 在体制内，加薪是不太用想的一件事，这玩意是跟工作年限还是级别挂钩的。 算到底，大家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升职。 而人事调整，就是最好的升职的机会。 别看小小乡镇里没什么级别，但哪怕就是一个副股级，对于很多人来说，不去争一下抢一下也是不会落到头上的！ 而这也是杨思远想要达到的目的。 任谁都知道，在乡镇里进行人事调整，话语权最大的就是党委书记，甚至说乡镇的人事调整就是他的一言堂也不为过。 而杨思远又是空降的书记，在本地没有根基，甚至连认识的人都不太多。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肯定都会争先恐后地想要靠过去，这时候靠过去了，不光在这次提拔中能有所进步，以后也都可以以杨书记的人自居了！ 不得不说，杨思远以前一直顶着的那个老实人的称号实在是太委屈他了。 这家伙搞工作的水平目前还不怎么看得出来，但是争权夺利的手段绝对是可以的。 宁远以前因为自己级别和身份的问题，并没有看过曲亮和龙四海到底有什么手段，在他这里，杨思远几乎就可以算得上是他仕途上的第一个难关了。 难道光是好好干工作就不行吗？ 看了半个小时的文件，宁远的心气还是没有顺下来。 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许明花推门走了进来。 这还是宁远回来之后第一次看到这个党政办主任，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以前的许明花是明艳的，是靓丽的，虽然在打扮上不如大城市的时髦女郎那么新潮，但是在白石头乡已经是相当超前了，再加上骄人的容貌与身材，她绝对是党委大院的一朵鲜花。 但是现在的党政办主任明显朴素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甚至连穿着打扮都保守了起来。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的身材依然火爆，朴素的衣着也掩盖不了。 “许主任，看你精神不太好，最近没休息好？”宁远看了她的样子也是微微一惊。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 这女人以前的靠山倒了，虽然她靠着自己的努力保住了党政办主任的位置，但是别人的风言风语肯定是少不了的。 再加上党政办的那些人本来就对她不是很服气，现在又遇上了这件事，肯定更加不听她的指挥了。 她现在也很困难！ 不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很好地完成了宁远在京城时交待给她的几件工作，这让后者不得不重新改变了一些对她的看法。 或许，人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只是有些人的闪光点一直都被掩盖了而已。 许明花在指挥不动办公室人的情况下也能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也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想到这里，宁远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或许她的憔悴，也和自己布置的那些工作有关系。 “乡长，这是您要的全乡各个区域十年来的气候变化表，具体到每一个月的光照时间雨水量风力大小我都统计好了！” 许明花并不知道宁远心里的变化，她过来，只是为了交上领导布置给她的工作。 为了做出这份表格，她足足两天没怎么休息。 不过她相信，这个表格上的内容应该能让领导满意。 宁远翻看了一下表格，做得非常清楚非常详细，甚至比他最初设想的还要周全很多。 他要这份表，当然是为了争取新能源研发基地。 原本他以为这么多资料不可能很快搞出来，但是许明花显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很好许主任，你干得很好！辛苦了！”宁远并不吝啬对下属的出色工作进行表扬。 许明花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乡长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在单独面对宁远的时候，她还是有几分不太自在。 毕竟她曾经在这个男人面前坦诚相见，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奉献了出去。 虽然人家没有收下，但这却更让她不自然了。 宁远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身体是g的本钱，不要为了工作把身体搞垮了！” 看着许明花离开后，宁远皱起了眉头。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那就是党政办主任的位置！ 这个职位，相当于是党委书记的大秘，在党委大院里，也是仅次于副科级的存在，自然是非常重要，也是党委书记必须要掌握在手中的。 一般来说，换了党委书记之后，如果前任党政办主任根基很牢固，同时又非常懂事，主动地向书记靠拢，那么他的位置说不定还能继续做下去。 但是除此之外，其它的那些党政办主任一般都是不太可能当太久的。 尤其是许明花这种，身上似乎还带着点错误的，靠边站似乎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选择。 之前很多人就认为，上面之所以没有处理许明花，就是因为要把党政办主任这个位置留给新的党委书记。 现在，杨思远要调整人事，很明显，他第一个要动的，一定就是许明花。 可是，这对宁远来说，是绝对不能同意的。 这不是因为许明花救过他的命，而是因为她把他交待下来的工作都干得非常漂亮！ 如果换一个杨思远的人，宁远可不觉得自己的工作还能安排得这么顺畅。 尤其是杨思远已经明显表现出了要插手白石头乡未来那些项目的意图，党政办主任将会是为他冲锋在最前方的马前卒。 看来这次的人事调整，自己就算不想争，也必须要争一争了！ 宁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第203章 陈学强的抱怨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新党委书记打算要大规模调整人事的事只用了一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党委大院，传遍了整个白石头乡的所有机关。 大家都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接下来的两三天内，杨思远的办公室中来往的干部络绎不绝，全乡上下，几乎所有机关干部都往他这里跑过了至少一趟。 毕竟这次调整的主要目标是股级干部，而想要成为股级干部是没有任何门槛的。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在这次的人事调整中走上新的工作岗位。 然而宁远这边就显得十分冷清了。 这几天，除了正常工作需要来的人之外，几乎没什么人到他的办公室来。 人事调整毕竟还是书记说了算的，而且杨思远是从县里面下来的，后台更强，这是白石头乡绝大多数干部的共同认识。 然而风就这么吹着吹着，苗头就有些不对了。 这天，临下班之前，陈学强来到了宁远的办公室。 这个原本已经打算在土管所混日子混到退休的中年干部，自从被任命为副乡长之后，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工作热情。 从他当上副乡长的那一天起，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了煤矿上，每天不是在青山村走访调查情况，就是配合上级来的勘探人员进行勘测工作。 一段时间下来，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从煤堆里挖出来一样，黑了许多，看起来也比之前老了很多。 但是他觉得自己比以前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时候精神多了，也有劲头多了。 现在每天过的日子才叫日子！ 当然，这里面可能也有青山村张大山那帮人每天好酒好菜招待的功劳。 不过这一次，陈学强的神态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从容，反而有些焦急。 “乡长，听说杨书记要调整人事？他怎么能乱来？”刚一坐下，他就有些气急败坏地开了口。 从称呼上也能看得出来，他心中对书记和乡长之间远近亲疏。 “胡说八道！人事调整是党委书记的权力！怎么杨书记调整人事，还需要向你陈副乡长请示？”宁远直接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陈学强顿时被吓得一激灵。 确实，他刚才的那番话是有些过头了，一个副乡长说乡党委书记乱来，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也亏得是在宁远面前说的，这要是在别人面前说的，然后被捅了出去，那么他这个刚刚上任没多久的副乡长只怕很快就连回去干土管所所长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陈学强耷拉个脑袋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宁远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和蔼了很多。 “你放心，只要你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影响得到你，我向你保证！” “其实我并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矿上的工作。”陈学强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听人说，老成最近跑杨书记的办公室跑得很勤，据说还有人在县城看到老成晚上去了杨书记家，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杨书记准备提老成做国土所所长！” “老成？”宁远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因为有煤矿的关系，他去国土所的次数还算是挺多的，对国土所的职工也算是认识得更多一些。 但是他好像完全不记得国土所还有个姓成的。 “就是成军，我们国土所的副所长，您可能没见过，因为他之前几乎是不上班的。”陈学强连忙解释道。 “看来这个成军同志的工作态度不是很端正嘛！”宁远心中有些不快。 如果说是之前的国土所，没什么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可以理解，就算是陈学强那个时候，也是每天一张报纸一杯茶就把时间给打发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发现煤矿的关系，国土所几乎成了白石头乡最忙的一个机关。 之前闲的要命的陈学强和其他人现在都忙得飞起。 在这种情况下，成军竟然还从不露面，那不是工作态度有问题还能是什么？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家伙，竟然在听说乡里要进行人事调整之后，想要给自己活动成国土所所长。 现在的所长是陈学强兼任的，因为实在是没有更适合的人来挑这个大梁。 可是一旦要是让成军得逞了，那国土所的工作肯定是要出问题的，煤矿开发工作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这是宁远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才来找您！我可以不干这个国土所所长，但是这个工作绝对不能落在一些工作态度有问题的同志的身上！” 陈学强也适时地表了态。 国土所所长这个职位现在是一块相当大的肥肉，说实话吐出来陈学强心里也是十分不舍的。 但他现在是分管国土资源的副乡长，也是肥差，他知道，如果自己占着两个肥差，别人肯定会不满意的。 所以他愿意把这块肥肉吐出来。 但问题是不管谁吃了这块肥肉，都不能影响到工作啊！ 就成军那样的，对国土资源的业务一窍不通，混混日子还行，他要是当上了这个所长，还不得把工作全给耽搁了？ “嗯，我明白了！”宁远对陈学强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还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这就足够了。 “你先回去干好工作，不要想太多，不管人事如何调整，都必须保证工作不受任何影响！” “好的，那我先走了。”陈学强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宁远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刚才在陈学强面前，他一直都表现得自信满满，这主要是为了给前者一些信心，让他的工作不要受到影响。 但是实际上，困难比宁远想象得要大得多。 先是党政办主任，接着是国土所所长，这两个位置在如今的白石头乡，绝对算得上是前三四名重要的股级单位。 如果这两个位置都被换成了杨思远的人，那么自己以后的工作可就被动了。 第204章 主动出招 宁远的烦闷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和孙雪霏散步的时候。 他们俩最近经常一起散步。 毕竟在白石头乡，连电视都是非常稀罕的一个东西。 而且就算有孙雪霏也不想看支着个大天线都搜不到几个台而且还一直下雪花的大pi股。 所以，散步就成了她极少的娱乐活动之一了。 当然了，在她眼中，这也不算是谈恋爱。 因为旁边的电灯泡有点多。 一个是二丫，因为之前拐卖人口的案子，二丫成了孤儿，说起来也是和宁远有些关系的，于是孙雪霏就收养了她，让她在白石头乡小学读书。 其实对于她来说，到底是成为一个孤儿不幸还是继续在那样的家庭里生活下去更加不幸也是很难说的一件事。 反正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心中的创伤看起来抹平了不少，现在活蹦乱跳得看起来十分活泼。 另一个就是李木了。 他本来就是来当保镖的，虽然挂了个办公室科员的名头，却每天什么都不干，下了班尤其是晚上，就是跟在宁远的身后。 就连孙雪霏对他都有些不满了起来。 这不净耽误事嘛！ 宁远其实也有些无奈。 不管他有没有什么想法，身后始终有个人跟着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他曾经试图让李木留在宿舍里自己玩，但后者动不动就把孙老和刘文明的命令搬出来，让他没有丝毫办法。 “宁远，怎么今晚看你一直都闷闷不乐的，有心事？” 孙雪霏说了几件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却并没有得到像往常那样的回应，这才注意到宁远今晚的状态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不由得有些歉疚。 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每天和宁远散步聊天讲自己身边的事情，却忽略了后者的情绪和感受，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就算帮不到你什么，至少也能让你倾诉一下啊！”孙雪霏柔声说道。 “啊？”宁远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在这次人事调整中把几个重要的位置拿到自己手中，没注意到旁边女孩跟自己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看看你，总是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也不肯跟我说，不像我，什么都跟你说！” 孙雪霏看起来有点生气。 “真的没事，要是有事我能不告诉你嘛！”宁远笑了笑，就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小姑娘虽然已经是老师了，但是生气的样子还是十分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 但是孙雪霏却一下子躲开了。 她可不想再被当成小孩子，无论如何都不想！ “其实我知道你在为什么事烦心，不就是乡里要调整人事嘛！” “这件事大到连你们这些老师都知道了？”宁远不由得吃了一惊。 教育口属于教育局垂直管辖，所以不在这次人事调整的范围之内。 可是，如果连他们都听到动静的话，足以证明，这次人事调整带来的震动，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 或许，这件事必须得赶紧结束了。 “我们学校有不少老师家属都在机关上好嘛！”孙雪霏得意地说道。 “其实这件事，你完全可以换个思路。被动地等别人出招你来应付，不如主动出招，就算不能实现目的，但是能让别人退让或者拿什么和你交换，也是可以的！” 她的话让宁远的心中一动。 看来政治家族出来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都不可小视啊！ 每天都耳濡目染的一些东西，就算没有刻意去学，也是能够掌握一些的。 相比之下，宁远虽然很聪明很灵活，但是在处理这些问题上毕竟还是经验不足。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他高兴地想要抱一抱孙雪霏。 不过在手刚伸出去的时候却立刻停下了动作。 两人毕竟男女有别，而且旁边还有两双眼睛看着，这个动作还是不那么好做的。 “你就是这么谢我的？”孙雪霏或许也看出了他的意思。 但是让她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去主动抱一下宁远，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她只能岔开话题。 “你想要我怎样谢你？”宁远笑着问道。 “这周末的时间要全部听我的安排！”孙雪霏想了想。 “这周末都给你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只能给你一天时间！”宁远虽然很忙，却还是不想让她失望。 “一天也行，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击掌为誓！”说着，孙雪霏伸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 宁远伸手和她拍了一下。 接下来的散步时间就欢快了很多，几人有说有笑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刚上班没多久，宁远就主动来到了杨思远的办公室。 “书记，我来汇报点工作，不打扰你？”他的态度还是无可挑剔的。 “宁远同志快来坐，你到我这里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杨思远看到宁远的第一眼表情有点僵硬，但是他很快就摆出了一副笑脸。 他把后者迎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忙活起找“好茶”来了。 “书记不用忙活了，我喝开水就行。”宁远当然要客气几句。 “别人来了喝开水也就罢了，但是你宁远同志来了，必须得按照最高规格招待！” 杨思远终于把他的好茶给找了出来，然后又忙活起泡茶来。 终于，等到他把茶泡好倒出来可以谈正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今天来找书记，主要是有两件事要向您汇报。”宁远先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材料。 “这是乡里最近的重点工作，也是我最近一直都在忙活的事情，经过您上次的批评，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不，刚把工作整理好，就来向您汇报了！” “你看看你，咱们俩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干嘛，材料放这，我有空了慢慢看！”杨思远笑呵呵地接过材料。 “第二件事，就是您上次说的人事调整，我也有一些想法，想跟您沟通一下。”宁远又继续说道。 杨思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第205章 不能影响工作 说实话，杨思远对宁远之前几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这小子并没有在人事调整中指手画脚，非常安守乡长的本分。 其实杨思远也早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宁远要是争抢的话，应该如何应对。 只要给两三个不重要的位置打发一下，不让别人说了自己闲话就行了。 作为党委书记，这就是他的优势。 不过这几天宁远一直都非常安静，并没有过任何抱怨，这让杨思远有了一种错觉。 或许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人事的重要性。 但是现在杨思远终于知道，宁远不是不重视人事，也不是不想管，他是一直在等机会。 而现在，或许就是他眼中的机会了。 “宁远同志有什么想法？”杨思远坐直了身子，不再摆弄他那几个茶杯。 “我毕竟是比书记早来白石头乡一段时间，对于基层的一些干部还是比较了解的，我认为李文斌、吴前、林果和刘子文几位同志不错，李文斌可以担任党政办主任，吴前可以担任财政所所长，林果可以担任农经站站长，刘子文本身就是国土所的，可以让他接陈学强的班！” 宁远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职位安排。 李文斌现在是党政办副主任，吴前和林果现在是党政办科员，而刘子文则是国土所的工作人员，同时也是陈学强的得力助手。 杨思远一听他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家伙，乡里面一共就那么几个好位置，你全都给占了？ 虽然他不太清楚李文斌、吴前和林果这三人跟宁远之间的关系，但是想到后者最初来乡里的时候，也是在党政办工作过一段时间，他们之间或许还是比较熟悉的！ 想到这里，杨思远对那三个家伙也恨上了。 那三个家伙之前也找过他，口口声声一定会只听他的命令。 其中李文斌是找他找得最勤的，而且还多次拍着胸脯表示以后在白石头乡只认他一个领导！ 杨思远当时也是有些心动，他也有了要把李文斌提为党政办主任的想法。 至于吴前和林果，可以先给个副股级干着看表现。 结果就是这样？ 如果他们三个没有找过宁远，宁远又怎么会要把他们推荐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呢？ 杨思远最恨的就是这种立场不坚定的两面派！ “这几个同志我看不行，太年轻了，还需要再锻炼锻炼才能放到这么重要的岗位上。”他直接把这几个人全都给否定了。 尤其是，当着宁远的面说别人年轻不能放到重要的岗位上，总有一种对着和尚骂秃子的意味。 要论年轻，哪怕是全县在这个级别上，都没有比他更年轻的了。 “那书记的意思是？”宁远却并没有生气。 “我的意思是还要再想想想再研究研究。”杨思远原本是打算提李文斌做党政办主任，吴前和林果也都有安排。 现在他心中把这三人给抛掉了，对于安排谁来顶替他们的位置，还没考虑好。 而且对于一些其它的重要位置，比如说财政所所长，现在也有几个人竞争得比较激烈。 杨思远很享受他们的这种竞争，也暂时没有定下来到底上谁。 对他来说，这个过程当然是拖得越长越好。 “杨书记，现在白石头乡可是面临着百年未有的发展机遇，可不能因为人事调整的事情影响了正常工作啊！”宁远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连称呼都变了。 “最近这两天，已经有好多同志都无心工作了，一些同志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在党委大院里转来转去，光是我就遇到过好几次，这绝对不是个别现象！” “那乡长的意思是？”杨思远有些生气了。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都是以来找自己汇报工作为名跟自己套近乎的，以便于能在这次人事调整中占据一个好职位。 这件事谁能不知道？ 不过就几天的时间，你张口影响工作闭口影响工作，搞得好像全乡上下就你一个人在认真工作一样！ 我们做的这些事，难道就不是工作了？ “我觉得，应该尽快召开党委会，把这件事给彻底定下来，书记还没打定主意的几个位置也可以让大家一起商量商量，集思广益嘛！” 宁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这次过来，就是要结束这人心惶惶的局面。 而且，他也相信，杨思远现在肯定还没决定好所有的位置。 现在召开党委会讨论这件事，一定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 “原来乡长是这么想的啊！”杨思远再次改变了对宁远的称呼。 一句乡长，意思是为了提醒对方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乡长当然算是乡里的大人物，足以傲视下面的小喽啰们。 但是他这个书记，才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人！ 这小子以为，现在召开党委会，就可以火中取栗，趁乱拿下一两个实权的位置？ 错！ 大错特错！ 杨思远也决定趁着这个机会，给这小子上一课，让他知道，谁才是白石头乡真正的掌权者！ “行，那就通知下去，下午开党委会，议题就是讨论这次人事调整。” 看着宁远离去的背影，杨思远点上一根烟，很快就把自己的脸给遮在了烟雾之后。 对于这次党委会，他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毕竟在准备进行这次人事调整之前，他已经和乡里目前的党委委员们都沟通过了。 绝大多数委员对他都还是比较支持的。 这就是他愿意立刻召开党委会的资本。 只是，宁远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召开党委会呢？ 难道他不知道，想要在这次人事调整中有所收获，就必须在开会之前认真沟通交换利益好好协调吗？ 还是说他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 总之，杨思远是不会相信什么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这种话的。 这种话也就骗骗那些刚刚毕业的学生罢了。 宁远一定是有了把握！ 想到这里，杨思远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凝重。 他回到桌前，拿起了电话拨了起来。 第206章 当面羞辱 下午两点三十分，白石头乡党委会在党委会议室召开。 参加本次会议的有党委书记杨思远，乡长宁远，党委副书记刘明，常务副乡长李秀峰，组织委员齐明亮，宣传委员邓修文，纪委书记张泽远，人武部长吕彦武等八人。 党政办主任许明花列席会议，负责记录和一些服务工作。 此时她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她当然已经知道，这次会议之后，自己就将不再是党政办主任，说不定会议开到一半自己就要出去，换即将上任的党政办主任来接替自己的工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曲亮出事之后，她的命运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虽然最终任何一份调查报告上也没有过她的名字，但是在很多人心目中，她跟曲亮是牵扯不清的。 看了一眼宁远，许明花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这个男人，这个自己新抱上的大腿，还是有些瘦弱了些，对上杨思远的阳谋，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不过许明花也并没有气馁。 因为宁远的缘故，她就算被撸掉党政办主任的头衔，也还会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继续待着，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毕竟宁远那么年轻，只要抱好他的大腿，就不愁没有机会。 而抱上宁远大腿的方式比抱别人大腿要简单太多了，只需要好好完成他交代下来的工作就行了。 这一点许明花已经驾轻就熟。 “好的同志们，会议正式开始，首先由组织委员齐明亮同志宣读这次人事调整的初步方案。” 杨思远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按照流程，人事问题当然应该由齐明亮提名。 于是他那单调而又枯燥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 这次人事调整的名单很长，几乎全乡所有的股级副股级干部都发生了一些变动。 这些变动，当然是以杨思远的意志为主的，不过也夹杂了部分其他党委委员的想法。 当许明花听到自己拟调计生办主任，而自己的党政办主任将会由原财政所所长莫有为接任时，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心中一紧。 计生办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要到处去抓那些违反计划生育的人，几乎是走到哪被人骂到哪。 但是计生办又是个肥差，因为违反计划生育要罚款，而这个罚款的尺度是很灵活的，主任能做很大的主。 所以，计生办主任这个职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痛并快乐着的。 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位置，想来也让杨思远他们费了不少脑细胞！ 想到这里，许明花又看了一眼宁远，如果没有后者，自己是断然不可能有这么个还算不错的地方待的！ 然而宁远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他一直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文件，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什么破绽来。 “先读到这里。”这时，杨思远突然挥挥手，打断了齐明亮那机械般的声音。 “既然许明花同志本身也在这次调整之中，我建议她就不要继续列席这次会议了，免得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说到这里，他还转过头看了许明花一眼。 “明花同志，你能理解？” 许明花心中是无比羞愤的。 这家伙，想把自己赶出会议室，还要专门问上自己一句，这不是摆明了要羞辱自己吗？ 这种时候自己还能说什么？ 难道还能说不能理解不成？ “我能理解！”许明花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胳膊扭不过别人的大腿，现在也只能听从安排了。 “好，那你就先回去，准备好交接工作。”杨思远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宁远非要今天就开党委会，那么他就在党委会上用先把许明花赶出去的方式来告诉这小子，党委会不是你能玩得转的！ 说完这一切，杨思远就盯着宁远。 他想要看看后者还打不打算挣扎一下。 如果这小子还想要挣扎的话，那么他会立刻要求所有党委委员一齐举手表决，用集体的力量让这小子感受到失败的滋味！ 然而，出乎杨思远意料的是，宁远并没有任何动作。 他依然在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文件，仿佛文件上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杨思远都开始怀疑起那份文件上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内容了。 不过他猛然想起，那份文件正是以他的思路做出来的人事调整方案，每一个调整都是他点头同意的，怎么可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呢？ 这小子，大概是已经默认了这次失败了！ 杨思远不由得得意了起来。 刚来到白石头乡没多长时间，就把让前任书记乡长都黯然下马的新锐干部给压制住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有得意的理由。 许明花一直都在收拾东西。 虽然东西不多，但是她的心情实在是有些沉重，所以原本熟练的动作现在也都做得非常慢。 并没有人催她，这种在人心上扎刀子的事情，大家还是不太愿意干的。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 杨思远皱了皱眉头，掏出自己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号码之后立刻站起身，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向部长，您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有什么指示？”他恭敬地对着电话说道。 电话是组织部部长向晓阳打来的，他当然要恭敬应对。 向部长的话语内容并不能被大家听到，但是大家却能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杨思远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向部长这个时候给杨书记打电话干嘛？为什么杨书记接听了这个电话之后脸色会变得那么难看？ 电话通话的时间并不长，没一会就结束了。 “好的向部长，我们白石头乡党委坚决遵从组织部的安排！”杨思远做完保证，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看了看许明花，又把自己的目光停在了宁远的身上。 其他党委委员已经几乎都能感受到他目光中蕴含的怒意了！ 第207章 愤怒的杨思远 向部长刚才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竟然会让看起来一直都很有气度的杨思远变成这个样子？ 大家心里更加好奇了。 深呼吸，深呼吸！ 连续几次深呼吸，杨思远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去打宁远的冲动。 这小子实在是太坏了！ 在暗中偷偷捣鬼，破坏自己的计划。 这也就算了！ 关键是这个电话来的时机是这么的刚刚好，这不明显就是要打自己的脸吗？ 杨思远刚才有那么几个瞬间几乎都要爆发了，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在官场上，如果要是不懂得忍这个字，永远都不会有前途。 “刚刚接到组织部的通知，鉴于我们白石头乡目前党委委员只有八人的情况，不利于民主决议，决定增加一名党委委员。” 杨思远看到在座各位投过来的好奇的眼神，他知道，这件事早晚都要说，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算了。 他的话，也让在座众位大吃了一惊。 组织部竟然临时给白石头乡增加了一名党委委员？ 这件事可不算小啊！ 而更加重要的是，大家都非常想知道，新增的这个党委委员会是谁？ 虽然从杨思远这如同死了亲妈一样的表情中，大家已经能够猜出些端倪，但是不亲耳听到，大家总是无法相信的。 不会…… “这个新增的党委委员就是许明花同志，许明花同志的工作调整也暂时搁置，等以后再说。” 杨思远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他的脸色有些发红，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有些加快。 在自己刚刚宣布让许明花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被县委组织部给提拔成了党委委员！ 自己这个党委书记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杨思远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那么受关注了。 在场委员们的眼神全都集中到了许明花的身上。 谁也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算是犯了错误的人，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还被提拔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 在白石头乡，是个人都知道，许明花和曲亮的关系匪浅，曲亮下台，她怎么能一点都不受影响，还被提拔呢？ 许明花自己也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她前一秒还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后一秒听到杨思远的话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党委委员，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位置。 她曾经为了这个位置做出过许多努力，有些努力的方式连她自己都没有脸回头去想。 然而，那些努力全都是白费了，她并没有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己已经对党委委员不抱任何希望，甚至对于保住自己现有的职位也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惊喜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宁远！ 许明花直接就看向了宁远。 她知道，自己能够获得这次提拔，一定是这个男人帮助自己运作的！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曲亮当年多次在自己面前拍着胸脯，说要帮自己拿下这个位置，但是他并没有做到。 而宁远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承诺过什么，他一直都是让自己安心工作，却帮自己实现了最大的愿望！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判，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女人总是感性的，有那么一瞬间，许明花甚至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她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安心工作，但是来自同事下属的异样眼神，让她承担了太多的压力。 可是现在，随着这个党委委员的任命下来，她身上的压力瞬间一扫而空！ “既然许主任已经是党委委员了，那就坐下来继续参会，会议也要继续进行，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宁远也注意到了几乎全场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不得不说两句。 许明花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乖乖坐下，打开笔记本，准备继续记录。 她在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无论到什么时候，她在党委的这一票，都是属于宁远的！ “齐委员，你继续。”看着许明花坐下，宁远又冲着齐明亮点了点头。 后者连忙继续读起了他的调整方案。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会议的主导者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从杨思远变成了宁远，而大家竟然仿佛默认了这一点。 终于，齐明亮的人事调整方案读完了。 虽然还是那份主要体现了杨明远意志的方案，但是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认为这套方案能够顺利地实施了。 而就在十几分钟之前，大家都还觉得这套方案的实施没有人能够阻止。 事情有时候就是变得这么快，跟不上变化的人就只能被淘汰。 “大家都说说，对这个方案有什么看法，或者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宁远笑着说道。 他似乎也自然而然地接手了主持会议的工作。 所有人都在沉默，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那我就来说说我的看法。”宁远环顾了一圈，终于把自己手中的笔放下。 “其实在我看来，党政办绝对是整个党委大院最辛苦，也最能锻炼工作能力的地方，我刚工作的时候，也是在党政办，那段时间的经历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其他人也一本正经地憋着笑。 你小子一共才工作了几天？ 在党政办的日子到现在也就两个月，这要是都忘了那就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头脑了！ 不过，大家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在党委会上公然嘲笑乡长，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我认为，党政办的同志们，尤其是那些已经在党政办工作了很久的同志们，是最应该得到提拔的，这里我提几个名，李文斌同志，应该已经担任党政办副主任两年多了，我觉得他完全有能力把整个党政办的担子给挑起来。 还有吴前和林果两位同志，他们也都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了，也在党政办锻炼了好几年，完全可以走上更重要的岗位！” 宁远侃侃而谈。 “我反对！”他的话音刚落，杨思远的声音就响起了。 第208章 承担责任 委员们全都大吃了一惊。 虽然大家都知道，书记和乡长尿不到一壶里，乡长的提议，书记十有八九都是不太赞成的，但是这么着急直接地反对，真的合适吗？ 一般情况下，一个正常的党委书记，哪怕会反对其他人的某一项提议，也不会亲自上阵。 他们会示意某一个亲信的下属站出来有理有据地反驳一般，然后自己再出来一锤定音，把那个提议给彻底否决掉。 这样既不会过于激化矛盾，也显示出了自己身为书记作为一把手高人一等的权威！ 但是杨思远这一次却并没有这么做！ 其实他之前也是那么安排的，他跟好几个委员都谈过话，让他们站出来反对宁远的提议，不管是什么提议。 然而事到临头，他却没有给那些人任何暗示，直接自己就提枪上阵了。 杨思远这么做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他确实是被宁远给气到了，他很清楚，组织部提许明花做党委委员肯定就是宁远运作的，这小子竟然在背地里搞偷袭打得他很被动，这让他十分愤怒。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刚才在宁远说话的时候，杨思远也在看他交待过的那几个委员。 然而那几人全都低垂着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的眼神暗示一般。 很明显，组织部的这个突然来电打乱了他们的阵脚，现在让他们旗帜鲜明地站在杨思远这边，已经不那么容易了。 这也是宁远这一招的第二个作用，那就是震慑住那些有乱七八糟想法的党委委员。 他既然能够凭空提拔起一个身上还背着点小错误的人做党委委员，那就同样有能力拿下另外一个党委委员。 现在谁还敢做这个出头鸟？ 没办法，杨思远只能自己来！ “李文斌同志的能力和资历确实是够了，但是既然现在许明花同志已经被任命为党委委员，她的工作我们不好随便调整，党政办主任一职只能继续由她担任了。至于吴前和林果两位同志，都还不到三十岁，有些年轻，贸然提拔到重要的工作岗位上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着，他的眼神又扫视了一遍全场所有人。 “借用一句我们宁远同志特别喜欢说的话，现在是我们白石头乡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发展局面，越是这种时刻，我们越是要小心谨慎，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他这话，让在场的委员们都是心中一凛。 这意思是，谁要是赞成提拔吴前和林果，万一以后他们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就要跟着一起承担责任？ 而且还是借用了宁远的话说出来的，让宁远都不好不赞同！ 这个责任可没人敢承担啊！ 党委大院很小，大家都知道，吴前和林果两个本身并不是非常靠谱的人，平时在党政办干点什么工作，都还经常出错。 这要让他们出去独当一面，想要抓他们点问题，那几乎就是不可避免的！ “干脆我们先进行一下表决，支持吴前和林果两位同志在这次人事调整中提拔到正股级岗位的请举手。”杨思远趁热打铁。 除宁远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举手。 许明花倒是想举手，但她这个党委委员目前还只停留在口头上，还没有下正式文件。 所以她还算不得正式的党委委员，不具备在这个会议上举手表决的权力。 “反对的请举手！”杨思远继续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举起了手。 又有五六个委员跟着他一起举起了手。 “一票赞成，六票反对，一票弃权，吴前和林果两位同志还是留在党政办继续锻炼一下！” 杨思远觉得自己狠狠地发泄了一口怒气。 就是要用这种碾压一般的投票结果，让宁远明白，白石头乡是谁的天下！ 哪怕你有县里面领导撑腰也没用！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看来这两位同志确实是还需要锻炼。” 宁远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有任何的挫败感。 在别人看来，他或许只是涵养比较好或者城府比较深。 但是宁远自己知道，他在党政办的时候，就不喜欢李文斌吴前林果这三人。 这次把他们给提出来，主要就是为了恶心杨思远。 能够顺便把他们给卡下去，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笑容给忍下去的。 “不过我对人事调整还是有一点不太认可的地方。”宁远继续说道，仿佛有一种越挫越勇的意思。 “宁远同志又有什么想法？”杨思远假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再打击这小子一次的准备了。 “我看方案上拟定，由成军同志来担任国土所所长，我觉得不太合适。”宁远说道。 “成军同志在国土所工作了十五年，干了九年的副所长，对于国土资源工作极为熟悉，很显然是最适合担任所长的人！” 杨思远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以成军的资历接替国土所所长简直再合适不过。 想要在这里挑自己的刺，这小子只怕是想多了！ “而且，不论能力，哪怕只看资历，以成军的资历，这个国土所所长轮也该轮到他了！咱们干工作，可不能寒了兢兢业业干工作的同志们的心啊！” “兢兢业业干工作的同志吗？”没想到宁远竟然冷笑了起来。 他从手旁拿出了几个本子，挨个丢给了在座的委员们。 “成军确实是个老同志没错，但他可不是什么兢兢业业的同志，我这里有一份国土所十年来的考勤表，根据这个表上的记录，成军同志这十年来，竟然没有过一次准时上班的！这十年里，他有超过一半的时间直接没有出勤，剩下一般的时间有迟到有早退还有喝醉了之后跑到单位睡觉的！这就是所谓的兢兢业业的干工作吗？” 宁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严厉。 “正如杨书记刚才所说，我们这些党委委员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谁支持成军担任这个国土所所长，那么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谁就必须跟着一起负责！” 第209章 举手表决 所有的委员们都沉默了。 其实成军这种老油子大家也都知道，却没人能想得到他竟然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十年，那可是十年啊！ 十年里，竟然连一天正常上班的时间都没有！ 这还是个正儿八经在工作的干部吗？ 不少委员心里面都已经开始骂娘了。 妈的老子都要老老实实的每天上班，你成军凭什么十年都没有一次正常上过班？ 杨思远的脸上火辣辣的。 这份考勤表，显然如同一个大巴掌一样，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整个人都给扇得晕乎乎的。 他刚刚还说成军是个兢兢业业的同志，结果人家就把这份考勤表甩了出来，告诉他成军是如何兢兢业业干工作的。 “你能保证，这份考勤表都是真的？”杨思远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当然可以保证！杨书记要是不相信的话，也可以安排纪委的同志去调查一下，成军同志的所作所为在国土所还是有口皆碑的，甚至包括周围几个兄弟单位都十分清楚，毕竟这家伙光是喝醉酒在单位闹事闹大了都有过好多次，可是被人给看了不少笑话！” 宁远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没错，我也听说过这件事。”副书记刘明突然开了口。 “依我看成军确实不适合担任国土所所长，尤其是在我们乡国土资源工作变得这么重要的情况下！”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声援宁远，但是这一次的声援让后者十分意外。 毕竟曲亮和龙四海都下台之后，按理来说最适合更进一步的就是副书记刘明了。 然而他却只在原地踏步，反而被小年轻宁远给弯道超车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按照正常逻辑，刘明都是应该要仇视宁远的。 所以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能帮宁远说话。 “那乡长有没有更适合的人选？”齐明亮的表情有些尴尬。 这人虽然是杨思远决定的，但是走正规程序提名毕竟是在他这里提的，宁远和刘明这一唱一和的，顺便把他的脸也给打了。 “我认为国土所的刘子文同志不错，这位同志工作任劳任怨，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是把整个国土所的工作都给一肩挑了起来，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宁远笑着说道。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念着，刘明刘子文，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要不刘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 不过刘姓毕竟是大姓，单凭一个姓就判定别人有关系实在是太不靠谱。 “刘子文同志之前只是普通职工，从没担任过领导职位，贸然安排他做国土所所长，只怕他掌控不了局面。”杨思远还在反对着。 “其实陈学强还没到乡里的时候，刘子文就一直在辅助他完成各种工作，后来陈学强当了副乡长，国土所的工作基本都是刘子文同志自己干的，他可比在国土所基本都不怎么见得到的成军更能掌控得了局面！”宁远也不客气。 委员们一看书记和乡长打起了对台，自然是都不敢插嘴。 “既然大家有不同意见，那就举手表决。”也就刘明这个副书记还能说得上两句话。 “同意刘子文担任国土所所长的请举手！” 杨思远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同时，他用很严厉的眼神在全场扫视了一圈。 这一次投票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至关重要，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敢投这个票！ 宁远毫不犹豫地就举起了手，然后是刘明。 刘明举过手之后就一直盯着宣传委员邓修文看。 后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偷偷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别人举手。 于是他也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他和刘明的关系是相当好的，所以他知道，刘子文是刘明的一个亲戚。 单凭这么个关系，邓修文其实真的不想举这个手。 因为举了这个手就意味着要得罪杨思远。 不过在看了一圈，发现除了宁远和刘明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举手了，邓修文犹豫之下，还是把手给举起来了。 毕竟算上他也就不过才三票而已，那就意味着杨思远支持的成军能够得到五票，最后的胜利者还是杨书记。 邓修文觉得，只要杨书记赢了，就不至于太生气，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而刘明在开会之前为了刘子文的事情和他聊过很久，他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于是邓修文尽管十分犹豫，还是举起了手。 杨思远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有你们两个家伙捣乱也没用，最终赢的还是我！ 他已经计划，等这次党委会结束了，再收拾刘明和邓修文这两个家伙。 “刘子文的最终得票是……”杨思远准备宣布结果，然后马上进行成军的投票。 然而就在这时，人武部长吕彦武突然举起了手，一下子把杨思远的话给打断了。 “吕部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投票啊，不是投票选国土所所长吗？我支持刘子文！”吕彦武淡淡地说道。 这一下，全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在党委会中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吕彦武，竟然会在这时候投出了这么至关重要的一票！ 这到底是为什么？ 杨思远的脸瞬间涨红！ 他也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杨书记，该统计票数了。”宁远提醒道。 “刘子文的最终得票是四票！”杨思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接下来请支持成军同志担任国土所所长的举手！” 虽然刘子文得了四票，但是还有四名委员没有投票！ 只要成军也能得到四票，那么身为党委书记的杨思远就可以直接宣布成军胜出！ 这就是党委书记的优势！ 至于刘明邓修文吕彦武这几个家伙，过了这次党委会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杨思远一边想着，一边恶狠狠地举起手。 同样毫不犹豫举起手的还有李秀峰。 而齐明亮再和杨思远对视过几眼之后，也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纪委书记张泽远的身上。 尽管被所有人注视着，他依然在淡定地抽着烟，丝毫没有举手的意思！ 第210章 胜利与失败 “张泽远同志，对于任命成军同志担任国土所所长，你到底是个什么意见？” 杨思远有些不甘心，竟然直接问了起来。 他的声音颇有几分严厉，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压迫到对方。 然而张泽远却依然不紧不慢的。 “我不支持成军担任国土所所长，所以就不举手了，算弃权。” 他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大家都知道，张泽远和前任党委书记曲亮关系不错。 谁都以为，在曲亮犯了错误下了台之后，张泽远就算是为了自保，也应该靠向现任县委书记杨思远。 可是谁能想得到，他竟然在党委会上公然反对杨思远提名的人！ 难不成他是想要支持宁远？ 可是刚才宁远支持的人投票的时候，他也没有举手啊！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大家脑子里都有些迷糊，大家都有些看不清局势的感觉。 “看来支持成军同志的就只有三票了，四对三，杨书记，宣布结果！”宁远却笑呵呵地开了口。 别人都不知道张泽远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却很清楚。 今天开会之前，一封匿名信放到了张泽远的办公桌上。 匿名信上详细罗列了成军这几年违反的各种纪律。 因为马上就开会了，张泽远没法把匿名信上的内容向杨思远汇报。 但是，既然他知道了那些东西，他自然就不可能再举手支持成军当这个国土所所长。 毕竟那封匿名信能到自己的桌子上，就能投到县纪委那里去。 要是自己今天刚刚支持了成军，过几天县纪委的调查人员就下来了，那么自己这个纪委书记可就真的没法当了啊！ 所以，张泽远别无选择！ 杨思远现在也是别无选择了。 他支持的成军只得了三票，而刘子文却得到了四票，达到半数。 身为党委书记，他确实是有权力直接否定这次投票，或者干脆取消本次会议，择期重开。 但是这样做，基本上就意味着他将会威信扫地。 没有人会支持一个不按规矩办事的党委书记！ “刘子文……” 尽管极为不爽，杨思远却还是硬把刘子文几个字给挤了出来。 这意味着，这一次书记和乡长的交锋，是书记输了，乡长赢了。 宁远暗暗出了一口气。 为了这个位置，他还是做了不少准备的。 虽然因为刘明的出手，让他的准备没有完全用上。 但是这次胜利还是来得很不容易。 接下来党委会继续进行，人事也一直都在讨论之中，而宁远却仿佛游离在了会议之外，完全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变成了一个傀儡般的举手委员。 对他来说，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和杨思远争什么了。 目前整个白石头乡里能够控制的股级单位，最重要的就要数党政办、财政所、国土所等四五个了。 宁远拿下了其中的两个，如果还想要再拿到更多的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毕竟他还只是乡长，不是书记，不可能把所有重要的位置都占上的。 这样会让别人觉得他太不知好歹了。 会议在开了一个半小时后终于结束了。 毫无疑问，只看最终结果的话，杨思远是本次会议的最大赢家。 他拿到了大部分他想要的位置，换上了大部分他想要换的人。 但他还是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议室。 因为他最想要拿到的两个位置他没有拿到，而且还是以一种近乎被羞辱的方式丢掉的。 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而且后面的胜利来得过于轻松，竟然让他找不到成功的快感。 在他的想象中，如果在后面那些人事调整过程中，宁远拼命抵抗，然后被他给无情碾压，这样才能让他发泄掉心中的郁闷与怒意。 然而宁远后面表现出来的游离让杨思远有一种重锤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杨思远走了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纷纷离去。 宁远故意在会议室门口等了刘明一下。 “刘书记，今天的事情谢谢了，我那里有别人送的好茶，刘书记要不要到我办公室喝杯茶？” “那好啊，早就听说宁乡长是茶道高手，今天正好学习一下。”刘明欣然同意。 宁远原本只是感谢一下，顺便客气客气，他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同意。 微微一错愕，他便带着刘明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宁远的办公室毕竟是之前许明花带着怨气给他弄出来的，并不算十分宽敞，虽然也有沙发茶几这些常规的家具，但是和杨思远那边能够轻松摆弄茶具的大茶几比起来就要局促很多了。 其实后来许明花也提出来过要给他换一间办公室，但是被宁远给拒绝了。 在他看来，因为泡不开功夫茶这个理由就换一间办公室实在是太荒谬了。 不过现在，他在那张小茶几上摆弄茶杯的时候，还真有了点这个感觉。 对于领导干部来说，摆弄茶具也是工作上的刚需啊！ “乡长这办公环境没跟上发展啊，要不我去跟许主任说一声，让他给你换换？” 刘明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局促，于是就开起了玩笑。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个休闲，只要咱们自己心中有静气，倒也不必在乎这些外在因素。” 宁远终于把茶给泡上了。 虽然有点麻烦，但他终究还是不打算换间办公室。 他那么忙，哪里有工夫干这些没用的事。 “我是认真的，毕竟咱们白石头乡马上就要迎来更大的发展，乡长办公室或许也要接待更多更重要的客人，不弄得漂亮点，终究不是待客之道啊！” 刘明认真地说道。 宁远想了想，好像他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以后要是有领导什么的到了自己办公室来，坐在这样的沙发上品着这样泡出来的茶，确实是有些失礼了。 “我会考虑的。”宁远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岔开了话题。 “刘书记，听说你给上面打过报告，想要调走了？” 第211章 人各有志 宁远是在找向晓阳提拔许明花的时候，无意间听他提了这么一句。 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以为刘明是在闹脾气。 但是结合今天会议上的情况来看，这家伙说不定是真的想要走。 否则的话，他好端端地在党委会上这么跟党委书记对着干干什么？ 虽然说大家都能想到，刘子文应该是跟他有什么关系的。 但是宁远觉得，这两人之间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否则的话刘子文早就被提起来了，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 刘明现在的表现，在宁远看来，很像是临走之前的刷一波存在感。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过留影雁过留声。 “是的，我确实是有这个想法。”刘明也没有隐瞒，直接就点头承认了。 “在白石头乡，杨书记是刚来的，你也是刚刚被提起来的，而且都还这么年轻，我实在是很难有出头的机会，对我来说，只能离开。” 他倒是十分的坦诚。 “其实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认同你的观点。”宁远说道。 “你可能是觉得，白石头乡的上升通道都已经被堵死了，在这里你很难升职，但是你忽略了一点，上升不一定是自身上升，也可以是整体上升！” “整体上升？”刘明皱起了眉头，他一脸的疑惑。 “没错，我一直都在说，现在是白石头乡百年未有过的发展机会，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白石头乡很有可能会一飞冲天，而白石头乡起来了，咱们这些白石头乡的干部，难道还怕上面的领导看不到吗？”宁远说道。 刘明沉默了。 他知道，宁远说得有道理。 现在白石头乡的经济在全县算是倒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穷二白。 如果白石头乡能够一举发展到全县前三名的经济水平，那么，在县领导的眼中，白石头乡这一届班子就是有能力的。 包括他刘明在内的乡领导提拔的机会都会大大增加。 而他换一个地方，也只不过是重头再来，机会未必就能多多少。 可是，宁远怎么就能保证白石头乡一定能发展得起来呢？ 就靠着一个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开发的煤矿？ 说实话刘明对此并不是十分乐观。 煤矿这种东西对地方经济的带动作用很有限，毕竟它没有非常多的上下游产业链，或者说，它不能带动当地的上下游产业链。 再加上前期开发周期过于漫长，刘明并不是很看好白石头乡短期内能通过煤矿获得太多好处。 “怎么着？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宁远是医生，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一下子就看出了对方脸上的怀疑。 “我确实很难相信，白石头乡能在一两年内经济达到全县前三的水平。” 或许是觉得自己反正都要走了，刘明今天也没有以往那么拘谨，干脆都直说了。 “全县前三？不不不，刘书记，你太小瞧我，也太小瞧白石头乡了。”宁远直接摇了摇头。 “全县前三从来都不是我的追求，我要的是全市第一！甚至全省第一！” 刘明被吓到了。 关西市在全省的经济排名中，算是最低一波的，毕竟它的地理位置实在是不太好，太靠西了。 而高山县在关西市中的经济排名，也是垫底的，因为高山县没有任何产业基础，就靠着那点可怜巴巴的农业，结果因为自然环境，农业也仅仅是只能糊口而已。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白石头乡在整个高山县里面，却还是处于最低水平的。 所以，一般但凡是有点追求的干部，你让他来白石头乡，哪怕是提拔，他们都不太愿意来。 在有煤矿之前，来白石头乡干党委书记，对于很多干部来说都是个苦差事。 可是现在，宁远竟然喊出了要争当全市第一甚至全省第一的口号，这怎么能不吓人？ 要知道，白石头乡目前的gdp只有几百万，而全市第一的大沙乡因为靠近市中心，有几个厂子，gdp高达四千万，而全省最有名的乡镇则是金川的金中镇，gdp超过两个亿，比高山县全县还要高！ 白石头乡谈gdp超过他们，就好像一只小蚂蚁在说自己能搬得动大象一般可笑。 “如果宁乡长的梦想要是成真了，那白石头乡的干部可就真的有盼头了。”刘明笑了笑。 虽然被这小子的想法给吓到了，但是他还是不想改变自己的打算。 他还是要走。 没错，如果白石头乡的经济成了全市第一甚至全省第一，那么白石头乡的干部们肯定都会得到提拔。 但那可能吗？ 刘明觉得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大话就搭上自己好几年的时光。 刘明今年四十来岁，他这个年纪，如果能在两三年内上到正科，还勉强算得上是未来可期。 可是，如果要是耽误个三四年上不了正科，那么可能也就得等到快退休了才能捞一个安慰奖一般的闲职正科了。 这是刘明不愿接受的。 所以他还要再拼一把，而选择好方向无疑是最为重要的。 刘明认为，自己现在选择的方向才是最正确的。 “既然如此，那就祝刘书记前程似锦了。”宁远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刚才刘明话中说白石头乡的干部有盼头了而不是我们白石头乡干部有盼头了，就代表着他去意已决，已经不打算再把自己当成白石头乡的干部来看了。 虽然很希望把他留下，甚至想借助今天这次党委会的机会把他拉入到自己的阵营来对抗杨思远，但是宁远还是没有勉强。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谢谢，子文在白石头乡，还要麻烦宁乡长多照顾一下。”刘明点点头站起身来。 “子文工作干得不错。”宁远笑着说道。 他这也算是一种承诺了。 刘明没有多说什么，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刘明即将调任县粮食局副局长的消息就传遍了全乡。 第212章 白石头乡的变化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官场上尤其如此。 刘明要调走这件事，原本一直都是在暗中操作的。 在白石头乡，他也只和宁远说过。 但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就传得全乡上下皆知，刘明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这件事不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 至于是不是宁远传出去的，他不确定。 按理来说，至少从上次党委会上来看，刘明应该算是靠近宁远的人，后者不太应该在自己都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就主动释放出盟友要离开的消息。 这明显会让一部分因为他在党委会上取得的成功而选择靠过来的人再次产生疑虑。 但是，宁远做事一向都摸不清套路，所以刘明是真的不知道消息是不是他释放出去的。 他只知道，当天上午，杨思远就坐着党委唯一的一辆吉普车去了县里。 虽然党委会称不上成功，但是对他来说，如果能活动一下，弄一个自己人过来当这个党委副书记，那以后的党委会可就算都掌控在手中了！ 所以无论如何，杨思远这次也必须要争一争！ 与忙着到县城活动的杨思远不同，宁远稳坐钓鱼台。 他每天都在研究着白石头乡各个村子近十年来的气候变化，研究哪个村子的日照时间更长，哪个村子吹的风更大。 以前，不管是夏天的日照还是冬天的西北风，都是很让农民难受的东西。 但是，一旦新能源发电基地建起来了，这些都将会成为发电的动力，所以必须仔细挑选。 另外，张海峰承诺的乡里通市里的路也已经在讨论准备立项了。 不过由于市里的财政比较困难，所以这条公路的级别不会很高。 宁远原本期望的是修一条至少能够达到二级公路标准的路。 但是张海峰那边反映过来的情况是，市里面目前能够筹措到这条公路上的钱，修一条三级公路可能都十分勉强。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宁远现在也在想办法看看怎么把这条路的标准给提高一些。 另外，还是因为资金的问题，所以原本规划的要走到乡里的公路现在有可能会选择一个更近的路线，不走乡里了。 这就意味着宁远辛辛苦苦争取来的这条公路能给乡里带来的好处又变少了。 这也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好在白石头乡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 建筑公司那边就干得相当不错，吃苦耐劳手艺又好的白石头乡农民在特区建筑工地深受好评，他们干活的进度都比预计要快很多。 不过就算这样，建筑公司暂时也没有办法为财政贡献多少钱。 毕竟建筑行业都是年底结算，这一点就算是宁远有那么多关系也很难改变。 他能够给工人们争取到每人每个月四百块钱的生活费，已经是很不错了。 而就是这四百块钱，不少农民工都能从牙缝里省出二百块来，留着带回家好补贴家用。 毕竟一个月二百，到过年就是一千来块钱，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刘静月在电话里向宁远汇报这些事的时候，甚至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小就家境不错的女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贫苦的人生，这段时间的工作对她来说也是获益良多。 当然，她成长得也很快，哭只不过是一种表象，实际上她已经能够很好地应付建筑公司日常有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并且很好地处理掉了。 看到刘静月这么成长，宁远还是很欣慰的，他知道，明年让女孩再带更多的农民工出去打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再有就是唐马服装厂，在唐娜的管理下，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毕竟有着最新潮的款式和相当不错的加工工艺，唐马的衣服一出来就直接横扫了高山县的商场服装店以及各个村镇集市。 唐马的衣服款式好看价格便宜质量上乘，当地其它服装在它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竞争力。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高山县的服装市场就几乎被唐马占据了一大部分。 而唐娜又搞起了轮班制，在没有资金扩建厂房的情况下，扩大了生产，一举将唐马服装推向全市！ 目前服装厂经营得相当红火，工人们也都赚到了不少工资。 白石头乡甚至附近乡镇的家庭妇女们甚至都以能够进入唐马服装工作而自豪！ 而在唐娜的心中，征服整个关西市的服装市场也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她的最终目标，是征服整个宁北市场。 她相信，只要她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总公司那边，会有相当高的职位和相当优渥的待遇在等着她！ 不过，由于当初在引进唐马服装的时候，给了两免三减的优惠政策，所以它暂时还不能为乡里财政做出什么贡献。 所谓两免三减是指企业落地后，前两年的税收全免，之后三年内税收部分减免的优惠政策。 这个政策看起来好像是地方政府吃亏了，但是要知道，目前全国上下都在拼命地招商引资，每一个地方在招商引资的时候都会给出类似的政策。 其实两免三减在这一类政策中还算是比较一般的，有的地方直接就是三免五减，还有更过分的直接免除十年税收！ 其实这都是地方政府为了争夺gdp而造成的畸形产物，本身是有些不合理的。 但是，企业落地给地方带来的好处又是切实存在的。 比如唐马服装，它确实让一部分农民挣到了钱。 平时可能还表现不出来，但是到了逢集的时候，白石头乡的集市已经比以往要热闹很多了。 毕竟手里有钱的人多了，就想要出去消费一下，而这里有消费能力的人变多了，过来摆摊卖货的也就变多了，这是一个相当良性的循环。 宁远对此还是非常满意的。 工作的时间总是很快的，一转眼几天就过去了，来到了周末，他也要履行答应孙雪霏的承诺。 在出门的时候，宁远遇到了正在加班的许明花，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主动问了一句。 “许主任，你和李副乡长挺熟？你有没有问问他对这个副书记有什么想法？” 第213章 小偷 许明花被宁远这一问给吓了一跳。 她确实和李秀峰还挺熟悉的，他们俩认识有接近十年了，关系不错。 不过，现在乡里人都能看得出来，李秀峰和宁远相当不和。 本来宁远还是副乡长的时候，前者就因为他也挂上了党委委员的职务有些不满。 李秀峰觉得，政府这边有自己一个担任党委委员的常务副乡长就够了，这又来了一个兼任党委委员的副乡长，排名问题怎么弄呢？ 他当时就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政府工作会议上给宁远一点颜色看看，顺便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政府二把手！ 然而他并没有等来这个机会，宁远担任副乡长的时间太短，没过多久，龙四海就出了事。 这下子李秀峰就更加生气了。 明明自己是党委委员兼常务副乡长，是接任乡长的最佳人选，凭什么宁远那个后面冒出来的小子跑到自己的前面抢了自己乡长的位置？ 如果这个位置被刘明夺走，李秀峰固然也会不满，却也不至于气愤到这种程度。 毕竟党委副书记接任乡长也是很常见的情况，甚至比自己这个常务副乡长更加名正言顺。 可是被宁远弯道超车，李秀峰的心里怎么都顺不过来这口气。 所以，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倒向了党委书记杨思远，在第一次党委会上就主动站到了宁远的对立面。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许明花和他的关系不错，现在也不得不疏远一点。 至少在明面上，不能有什么来往。 但是许明花也没想到，宁远竟然会问起她这个话题，这是不相信她，又在考验她吗？ “其实我和李副乡长也就仅仅只是工作关系而已，我们私下里并没有什么来往的。”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应对。 “许主任，你想太多了。”宁远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我只想说，如果李副乡长去争取这个副书记的话，我是支持的。” 说完，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大步地离开了。 许明花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就算她的悟性不是很高，也能明白，宁远这意思大概是让自己去让李秀峰争一下这个副书记。 虽然副书记和常务副镇长说起来都是平级，但是副书记走到哪都是名正言顺的二把手，而常务副乡长单看排名的话，有时候排到五六位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乡长也是副书记！ 李秀峰如果当上了这个副书记，就意味着他并不算是宁远的下属了。 这对他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所以，他在听了许明花的建议之后，也有些心动了。 在官场上，人总是要争的。 在权力大的地方，人们争权夺利。 而在权力小的地方，一把手揽权不放，下面人能争的也就只有一个排名了。 “位置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从来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干了！” 李秀峰一拍桌子，终于决定要去争取这个副书记了。 而此时的宁远并不知道这些，他也并不在意自己的那句话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对他来说，只要能给李秀峰的心里种下一颗与杨思远决裂的种子就够了。 宁远现在正陪着孙雪霏和二丫一起逛街。 这就是之前接受人家建议帮助的代价。 孙雪霏要给二丫买一些衣服和学习用品。 白石头乡当然也有能卖这些东西的小卖铺，但是那里面卖的东西只要带着眼睛随便一看全都是些假冒伪劣产品，实在是没法买。 所以他们趁着周末，一起来了县城。 说是趁着周末一起来，但是由于睡了个懒觉再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实际上到县城开始购物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先是去了百货商场，给二丫买了一整套学习用品，包括书包文具盒各种笔各种尺子等等，然后又换了个地方，准备再买点衣服。 然而这个时候，宁远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商标。 唐马专卖店。 这是唐娜看到县城商铺实在是太便宜，所以用服装厂的名义投资开设的直营店。 虽然唐马服装也在集市上卖，但是专卖店里的衣服显然款式更漂亮质量更好档次也更高。 唐娜希望能够把唐马打造成关西市的第一服装品牌，光靠在集市上摆摊卖可不够，高端市场也必须要把握好。 高山县的专卖店就是她的第一个尝试。 见到自己乡里的企业，宁远自然要支持一下，他直接就带着两个女孩进了店里。 不得不说，专卖店的衣服确实是要比集市地摊上的贵得多，但明显能看得出来一分钱一分货。 也正是因为质量够好款式够漂亮，所以即使价格不算便宜，店里依然人来人往，十分拥挤。 看得出来，哪怕是高山县这样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先富起来的人依然不在少数。 不少人在拿衣服的时候根本连价格标签都不看，直接就让服务员包起来。 相比之下，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的二丫就显得十分拘谨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自己试的第一件衣服领子上价格标签上的数字之后，就连忙把衣服换下来，然后无论如何都不肯再继续试第二件了。 毕竟，她也曾经是被人给明码标价过的，这里几件衣服的价格都快要赶上曾经的她了，她还怎么敢试。 孙雪霏一直在低声劝慰着她，但是她只是拼命地摇着头，只想离开。 宁远见状也只是叹了口气。 他并不打算强行给二丫买上这些昂贵的衣服，这样会让后者更加不自在。 走就走，换个便宜点的店看看。 “走，既然这里不合适，咱们就换个地方看看。” 宁远带着两个女孩往外走去。 二丫拘谨地低着头，却没有注意到迎面正好有一个胖女人正在试着衣服，一头就撞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二丫连忙道歉。 然而那个胖女人却变了脸色。 “穷丫头也敢来这种店，该不会是小偷？” 说着她就摸向自己的腰间的提包，然后嗓音瞬间就高了八度。 “这小丫头真的是小偷，她偷了我的钱包！快来人抓小偷啊！” 第214章 胡搅蛮缠 不得不说，胖女人的嗓门的确是够大，连一旁的宁远都被她的声音给震得耳朵有些发疼。 “没有没有，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我绝对没有偷过你的东西！”二丫也是吓得不得了，不停地摆着手。 “你们，快点给我把她给抓起来，我的钱包就是她偷的！快点给我搜她的身！把我的钱包给找出来！” 胖女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然在大吼大叫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是这里的常客，还是因为在她和二丫之间她看起来更可信一些。 总之，有几名服务员立刻凑了过来，把二丫给围了起来。 “小丫头，你有没有偷东西？” “如果你说你没偷东西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们搜搜身？” “没错，只要你答应让我们搜身，我们没找到这位客人的钱包，我们就可以放了你！” 二丫眼泪汪汪的，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了，然而一旁的孙雪霏却不干了。 “你们凭什么搜她的身？只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那我现在说这个女人偷了我的钱包，你们也会搜她的身吗？” 她用自己也不算很高大的身躯挡在了二丫身前，指着那个胖女人质问那些服务员们。 其实她很清楚，二丫绝对不可能偷人钱包，就算让别人搜身也绝对搜不出任何东西来。 但是，二丫没有偷东西凭什么要被别人给搜身？ 就凭她穷？凭她小？ 孙雪霏知道，以二丫的生长环境，是不太可能有什么自尊意识的。 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说成是小偷还要被强制搜身，一定会对她的自尊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尽管二丫已经被打击过很多次了，或者说正因为二丫已经被打击过很多次了，但是孙雪霏还是要保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她对二丫说过，以后会照顾她，保护她！ 孙雪霏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挡在了二丫的身前！ 面对着她的质问，服务员们顿时哑口无声。 胖女人是她们店里的常客，大家都挺熟悉的，每个人都从她身上赚到过钱。 而且据说她家里还是县里的大人物！ 说她是小偷，当然不会有人相信，又怎么可能会去搜她的身呢？ “你们别管这个女人，我看她和那个小丫头是一伙的，也是小偷，所以不敢让你们搜身！” 见服务员们都被镇住了，胖女人自然不干，就在旁边吆喝了起来。 这一次，在她口中，孙雪霏也成了小偷。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诽谤！是污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是小偷？我们有权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孙雪霏自然不可能被她给吓住了。 她虽然没有学法律，但是以她从小长大的环境，知道一些基本的法律还是很正常的。 “资格？你是在问我有什么资格？”胖女人冷笑起来。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家对象就是公安局的领导！你们如果不让我搜身，一会我就叫警察过来把你们全都给抓起来！到时候你们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没用了！” 她的话让众服务员们顿时一凛。 原来这个胖女人是公安局领导的家属，怪不得唐总有时候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的。 以前他们还以为是唐总会做人，不愿意得罪客户。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女人得罪不起啊！ 想到这里，众服务员们看向孙雪霏和二丫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同情了。 得罪了这个蛮不讲理又背景奇大的女人，这两个女孩只怕是要遭殃了！ “公安局领导就了不起了吗？公安局领导的家属就可以随便诬陷别人是小偷了？” 哪知道孙雪霏根本就没有怕的。 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就算是把那个局字换成部字，只要她在理，她也绝对不会有丝毫害怕！ “你很快就会知道有没有什么了不起了？”胖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机，很快就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王，我是你嫂子，我在唐马服装专卖店里被小偷给偷了，但是她们气焰太嚣张非但不还我的钱包还要打我，你快点来救我啊！”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一脸得意地看着孙雪霏和二丫。 “你们俩这下彻底完了，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了！像你们这样的人，只有进去蹲几天，才能知道哪些人不能惹！” 周围围观的人们见到她这样有恃无恐地颠倒黑白，顿时都倒退了几步。 大家都知道，这样后台强硬又蛮不讲理的女人不好惹，生怕离得太近了一会被这个女人随便找个什么借口也一起抓起来。 一旁的宁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的，因为他知道，这种泼妇一般的女人很难缠，如果自己一个男人出来的话，一定会被她给扣上什么男人欺负女人的帽子然后把水搅浑。 宁远本来以为，以孙雪霏的能力，解决这件事情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他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背景和胡搅蛮缠的能力。 只不过是一个误会，这家伙竟然要调警察来给自己出气。 也不知道这女人的对象到底是公安局的哪位领导。 但宁远知道，肯定不会是石磊。 因为这老小子虽然三十多岁了，却还是光棍一条，绝对不会有什么对象的。 既然不是他，也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宁远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给石磊打个电话。 然而就在他刚掏出手机的时候，却看到了石磊打来的电话。 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啊！ 这本来是要求人办事的，没想到对方主动送上门来，这可就不一样了啊！ “石哥，有事吗？”宁远接起电话。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石磊先是笑了笑。 “不过我今天还真是有事，有几个非常重要的客人来了，你无论如何都要过来见一见，今晚我请客，就在起源山庄！” “那还真是不巧，我现在正等着你们公安局一个什么王队长过来收拾我呢，没法过去！”宁远半开玩笑地说道。 第215章 怎么执法 石磊一听宁远的话，当场没把肺给气炸了。 往私里说，宁远救过他的命，后来两人接触的机会也多，互相很投脾气，现在就和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往公里说，宁远是市长县委书记都十分看好的政坛新星，在京城还有相当的人脉，就连自己这里今天来的两位身份都相当了得的客人，也主动提起这小子，说要见他一面。 这样一个人，竟然还要被公安局的什么狗屁王队长上门找麻烦。 这小子不是去找宁远的麻烦，他是找石磊自己的麻烦啊！ 一瞬间，石磊把公安局上上下下所有姓王的全都给骂了一遍。 “老弟别着急，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王队长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收拾你！” 宁远笑着报出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这件事石磊一个电话就能轻松解决，不过人家非要亲自过来，也是为了表现重视，自己当然不能阻拦。 打完电话之后，宁远又开始看起了热闹。 在孙雪霏和二丫没吃什么亏之前，他没打算直接出面。 理由还是之前那个，现在矛盾的双方都是女人，也只是闹矛盾而已，可是自己一旦出面了，很容易被扣上一个男人欺负女人的帽子。 以那个胖女人的胡搅蛮缠功力，宁远毫不怀疑这个场面发生的可能性。 如果是个男的，哪怕再强壮再野蛮，他也丝毫不惧。 但是泼妇还是算了，这种人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对付。 就在宁远瞎琢磨的时候，胖女人已经掌控了整个局面。 她的电话打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不听她的话了。 “你们几个，先把她们俩给抓起来，我怕一会她们俩跑了！然后给我搜她们的身！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能把我的钱包藏哪去！” 胖女人指挥几名服务员开始了行动。 服务员们哪里还敢有什么犹豫，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 “都住手！不要在店里生事！” 服务员们看清来人，立刻就都住了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唐马专卖店，也是整个高山县唐马服装的大老板唐娜。 唐娜先是叫住了那些服务员，然后脸上堆起笑容，来到了胖女人身前。 “吴姐，什么事让你生了这么大的气？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来，我给你搭了几套衣服，绝对适合你，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她就想要把胖女人给拉走。 然而以她的小身板，想要在胖女人不愿意的情况下拉走后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娜，你别跟我来这套，这两个女人偷了我的钱包，她们今天必须付出代价！谁来都不好使！” 对于吴姐来说，这两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偷她的钱包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吆喝了半天，这件事就必须是事实！ 所以，就算这两个女的是无辜的，一会也得关她们几天，才能发泄自己丢了钱包又被人冲撞的怒气！ 反正她在公安局有那么强硬的关系，办这点小事还不是轻轻松松！ 唐娜的脸色顿时一僵。 孙雪霏和二丫她都是见过的，之前去医院看宁远的时候，这两个女孩也都在病房中。 看得出来，她们和宁远的关系非同一般。 所以，尽管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宁远，唐娜也决定，一定要保护住她们。 可是，这个吴姐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唐娜还有事情要求她帮忙，更是不敢随便得罪她了。 “吴姐这是哪的话，我是怕你气坏了身子，这里交给我的人来处理就好了，我是真的给你准备了几身非常漂亮非常适合你的衣服想要带你去后面试试！你还信不过我的眼光吗？” 唐娜在心中权衡了大概三秒钟，终于还是把天平倒向了宁远那边。 宁远可是远在东南省的大老板的好友，又是本地的实力派，又有实力又有前途。 至于这个吴姐，只不过是仗着丈夫的本事在本地横行霸道而已，出了高山县就不好使。 哪怕吴姐现在对自己有用，但宁远才能代表未来。 “唐娜，你这意思是非要管这件事？一定不让我出这口气了？” 吴姐冷笑了起来。 这个唐娜一直在口口声声说要给自己办事给自己弄漂亮衣服，但就是不肯帮自己收拾这两个小妞，她的立场就已经很明确了。 吴姐可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人！ “既然你不给我出气，那自然会有人给我出气的！” 伴随着她的话，几名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谁在这里偷东西还要打人的？” 为首的警察一进来就吆吆喝喝的，让不少人看了都忍不住连连后退。 不过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吴姐的时候，原本还有几分威严的面容瞬间变成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吴姐，到底是谁不开眼敢偷您的东西？您指出来！我这就把她们给抓回去好好审一审！” “就是她们俩！”吴姐的表情十分高傲，如同得胜一般地指了指孙雪霏和正躲在她身后不停颤抖的二丫。 “你们俩就是小偷？”王队长来到孙雪霏面前，毫不在意地问道。 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两个小丫头而已，他可以随便拿捏。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小偷？除了这个诬陷我们的人之外，有谁看到我们偷东西了？有证人吗？有证据吗？” 即使是面对着警察，孙雪霏也是丝毫不惧。 “证人？证据？”王队长也完全不转头去问周围的人。 “等我把你们带回去审一审就什么都知道了！没有哪个小偷在进去之前会说自己是小偷，但是在进去之后，没有一个能不承认的！” “你们就是这么执法的？”孙雪霏怒了，这是准备屈打成招？ “我怎么执法的需要你来管吗？给我带走！”王队长厉声喝道。 “啪！啪！啪！”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掌声。 王队长有些恼羞地回过头想要找出这个人。 “又是谁想找死？” 第216章 赴宴 “王队长的执法水平还真是高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管一下？” 石磊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两只手在身前拍了几下巴掌，但是他的脸色已经如同黑铁一般。 “妈的……”王队长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当他的骂声刚刚出口，看清石磊的时候，瞬间把自己的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石，石局……” 他整个人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刚才那番蛮横表现虽然被很多人看到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 毕竟这个时代资讯并不发达，这些人看到了也就是回去说一说警察有多威风，不会有太大的负面影响。 更何况他还是在给吴姐办事，而吴姐的丈夫则是公安局的一名副局长，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有这么一位大人物在身后撑腰，王队长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他需要在意的，只是能不能赶快把这两个小丫头拿下然后逼她们承认偷东西，好保全吴姐的面子。 然而现在，县局真正的一把手，甚至整个政法系统的一把手突然出现在这里，王队长顿时就慌了。 一群普通老百姓看到他刚才的表现他丝毫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不在意系统内最大的领导看到这个场面啊！ 归根结底，王队长为了吓唬住那两个女孩，所作所为是完全不符合自己警察身份的。 这一点他自己心知肚明，只不过是有恃无恐。 可是现在，他有了恐。 “石局，你，你听我解释……” 王队长哆哆嗦嗦地走到石磊面前，想要为自己辩解一番。 “我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 石磊直接一句话把他给堵死。 以他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一个小小的基层警察耀武扬威。 他还是要注意形象的！ “回去自己写一份报告，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早交到政工室和督察大队去！” 政工室是管警察思想组织和纪律作风建设的，督察大队是负责警务督察的。 这两个部门可以说是普通警察最害怕的两个部门。 而石磊一开口就让王队长去找那两个部门，后者的下场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嫂子！嫂子！你帮我说句话啊！”王队长转过身，开始搜寻起了吴姐的身影。 在他心中，现在能救他的，也就只有吴姐了。 然而，吴姐那原本肥胖庞大的身躯在人群中应该是非常显眼的，但是王队长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 很显然，她在看到石磊怒斥王队长的时候，就偷偷地溜了。 毕竟现在来的是她家丈夫的顶头上司，不想给丈夫惹麻烦的话，她最好还是别在这里继续丢人。 “还不赶紧给我回去！”石磊又怒斥了一句，然后也不再多说，转身来到了宁远身边。 “不好意思老弟，现在基层警察作风粗暴执法不严的问题还是相当严重，让你见笑了。” “没事，也没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宁远摇头笑了笑。 “现在时间不早了，怎么样，今晚我来安排？”石磊知道，这点小插曲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也就没有多说。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安排宁远见一见重要客人。 “不介意我多带两张嘴？”宁远笑着问道。 他当然是不可能把孙雪霏和二丫扔下的。 “这个……没事，人多还热闹！”石磊先是犹豫了一下。 毕竟今晚来的客人身份比较重要，贸然带外人去的话，不太合适。 不过宁远受伤的时候，他也见过孙雪霏的背景，虽然还不算很清楚，但至少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所以石磊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想来那客人也会给他一个面子的。 “雪霏，二丫，过来，今晚有口福了，石哥请吃大餐。”宁远笑着把孙雪霏和二丫都给招呼了过来。 “你们是不是有正事要谈？要不我们就不去了？” 孙雪霏虽然没什么心机，但并不代表她就没有眼力。 她能看得出来，石磊找宁远是有事情的，今晚的场合或许会比较正式。 她自己当然不会惧怕这种场合，但二丫毕竟没怎么经历过，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也不是什么外人，就一起去。”石磊笑着说道。 孙雪霏见宁远也点了点头，就拉了拉二丫，准备一起跟着去。 反正二丫那么乖巧听话，就算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也不会捅什么篓子。 一行人走出唐马专卖店，石磊的车就停在旁边。 这时，唐娜追了出来。 “宁乡长，宁乡长！” “唐总，找我有事？”宁远笑着问道。 “宁乡长第一次到我们唐马专卖店来指导工作，我这个品牌代表怎么也应该请您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啊！”唐娜说道。 “你啊你，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个，唐马是你们的品牌，同样也是我们白石头乡的品牌，有什么能支持的我当然会支持了！” 宁远猜到这个女人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想让自己帮忙。 不管是出于跟唐马老板谢飞的关系还是出于唐马是白石头乡目前唯一的私营工厂的关系，他觉得自己都应该帮上一把。 “一会晚上我要请人吃饭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能不能麻烦宁乡长到时候过来一下，帮我们唐马服装厂站站台？”唐娜确实是有事。 “这个好办，我们晚上就在起源山庄，你们也去那里，到时候让姚总把你们房间号告诉我就行了。”宁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唐马服装厂的事情，他当然更应该帮忙了。 安排完的宁远坐上石磊的车子，来到了起源山庄。 房间已经开好，石磊带着几人进入房间的时候，里面有一个颇有几分气度的中年人正坐在那里。 “小石，你请个客人怎么请了这么久？这几位哪位是白石头乡的宁乡长啊？” 这人看到石磊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心中就有些不喜。 他觉得自己的身份很高，另外一位出去打电话的客人更是身份尊贵，他们组的局竟然还带来这么多闲杂人等，实在是不太应该！ 第217章 重要客人 实际上，因为李木没来，所以这一次石磊带进来的就是三个人，宁远孙雪霏和二丫。 按理来说，至少从石磊的表述上来看，是这个所谓的客人要邀请宁远吃饭的。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宁远是个男的，来的三个人中只有一个男的，他又怎么可能分不出哪个是宁乡长呢？ 实际上这人就是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已。 “李局，这位就是我的宁远兄弟，你这么着急地给我打电话说要请宁远兄弟吃饭，不会不认识他？” 石磊听了他的话也是十分不满。 虽然这位李局在级别上比他要高，但他也是实权的县委常委公安局长，又有市长张海峰的关系，根本就不怕这家伙。 更何况今天这个局本来就是这家伙找自己帮忙组起来的，结果这家伙反而拿起了架子来！ 这就让石磊很是不爽了。 难道他堂堂县委常委公安局长吃不起一顿饭，还要跑来听你这风言风语？ 李局听到石磊的话，尤其是那句加重的宁远兄弟，也是有些尴尬。 虽然他不怕石磊，但是官场上本来就是花花轿子众人抬，自己怎么也要给人一点面子。 更何况，他今天也是宴请的别人，宁远是自己今天宴请的重要客人一定要请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李局还是不得不收敛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 “既然是小石的兄弟，那就是自己人了，坐，随便坐。” 尽管已经没有太多轻视之心了，但是李局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摆一摆架子。 毕竟自己是这里几个人中级别最高的那一个，正处级，自然就应该由自己来主持这个局面。 “坐。”石磊转过头看向宁远，示意后者别介意。 这个李局也算是市里一个要害部门的一把手，虽然没什么决定别人命运前途的能力，但是如果得罪了他，他想要恶心你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石磊自然不愿意宁远得罪了这家伙。 而且他也很好奇，这家伙在电话里非让自己把宁远请来，真的请来了之后又在摆架子，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这家伙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还是有些门道的，总不至于就是个蠢猪。 宁远则是回头看了看孙雪霏。 他本人倒不是很介意这家伙对自己的态度，他也有点好奇这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自己。 而且这家伙看起来和石磊的关系不错，就算给后者一个面子，自己也不能直接拂袖而去。 不过他可不愿意孙雪霏和二丫跟着自己受了委屈。 所以，只要看到两人稍微有点不开心，宁远就准备走人。 “没事，你们男人喝酒聊事，我和二丫就在旁边吃点饭就行了，我们互不干涉。” 孙雪霏却表现得十分自然。 她知道，如果宁远要是想在官场上走得长远，就必须有地方上的社交圈子，不能什么时候都拿孙家的背景来压人。 如果走到哪都要靠孙家的关系来吓唬人的话，那么他的官一定做不长久。 “那好。”宁远点点头。 于是石磊挨着李局，而他又挨着石磊，依次坐下。 而李局的上首，也是今晚的主位上，还是空着的。 他也并没有解释什么。 孙雪霏和二丫坐在了桌子的另外一边，这桌子也确实够大的，他们这么一坐，还真有几分遥遥相望的意思。 李局也不想再理会他们，而是转头看向石磊。 “小石，到下面干了几个月感觉如何？做领导和在一线冲锋陷阵不太一样？” 他对石磊还是很熟悉的，对后者之前和现在的工作情况都很了解，看起来关系确实不算差。 “是有点不太一样，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石磊倒也实诚。 在市局刑侦支队的时候，他也是正科级领导，但是他这个正科级领导是管实际业务的，那确实是忙得昏天黑地。 到了县里之后，当了领导，工作明显变得务虚了很多，想要再接触第一线的案子却也变得很困难了。 “你啊，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要命地工作了，连个人问题都耽误了，现在工作闲一点正好考虑一下终身大事！我们局里最近刚分配来了一批大学生，你有意向的话老哥我给你拉拉红线！” 李局跟石磊的关系确实是相当不错，关系不到位可关心不到个人问题上。 不过石磊也确实是关西市的钻石王老五，实职的副处级干部前途一片光明，长得高大帅气一表人才，还没有过婚史，就算是年龄稍微大了一点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像他这样的条件，就算是二婚，都能找个刚工作的小姑娘，更何况他还是头婚呢！ “感情这个东西我还是喜欢顺其自然，我相信缘分到了该来的人自然就来了，缘分不到强行牵线也没用。” 石磊却是没有接受这个好意。 说实话，以他现在的个人情况，如果要是松口答应别人的介绍，跟他相亲的姑娘能从这郊区酒店一直排到县政府去。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很头疼。 所以他现在是无一例外地拒绝了所有人的介绍。 至于如何解决终身大事的问题，其实他也是有些头疼。 到了他这个情况，想要找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女朋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你啊你，你知不知道，很多人就是这么拖着拖着就把这个问题给耽误了！” 李局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样，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然而，自从宁远坐下后，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这倒也不是李局不想搭理宁远，关键问题是，自己毕竟是正处级的局长，这小子不过就是一个科级乡长，难不成还要自己主动找他搭话？ 对于宁远不乘机加入自己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话题，李局也是颇有几分恼怒。 他正在考虑要说点什么点一点这个没有眼力劲的小子，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满头大汗的大胖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直接就来到了宁远的旁边。 “哈哈宁老弟，你没有想到会是我！” 第218章 不太对劲 宁远确实没有想到，竟然能在高山县见到本应该在京城的国家电网的孟部长。 不过，他一向镇定惯了，并不太会被这种突然袭击吓得太厉害。 “孟部长怎么还搞突然袭击？你要是早说要来我们高山县，我就应该直接去机场迎接才对啊！” 宁远站起身，跟他十分亲热地握了握手。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 宁远并没有被突然出现的孟部长给吓到，但是李局却被吓了一跳。 他当然不是被孟部长吓到的，事实上，他旁边的位置就是留给孟部长的，他一直都知道今晚最尊贵的客人就是孟部长。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孟部长，堂堂国家电网发展规划部的副厅级副部长，手握大权，离正厅级也不过只差了一丝丝的大人物，竟然会和宁远这么一个小小的乡长关系如此密切！ 难怪孟部长刚到关西市就让他来安排见一下宁远！ 这是在给自己引见啊！ 只可惜自己没想到这么多，还以为是那人只不过是孟部长的老乡或者亲戚一类，并没有重视。 现在想来，自己实在是太蠢了，能让孟部长特地跑到县里面来见的人，又怎么可能不重要呢？ 李局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坐住了。 虽然从职权上来说，李局归宁北省供电局直管，孟部长并不能直接提拔或者调换他。 可发展规划部几乎能算得上是国家电网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了，哪怕是宁北省供电局的一把手局长到了这里，见到孟部长也必须客客气气的！ 如果要是让省局的那些大佬们知道了自己曾经得罪过孟部长的朋友，那自己还不前途堪忧？ 李局现在飞快地转动着脑筋，他在想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刚才的失误。 “孟部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高山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石磊，也是我的好大哥，石哥，这是国家电网发展规划部的孟部长！” 宁远和孟部长亲热地寒暄完，就开始给他和石磊互相介绍了起来。 刚才石磊没有给他介绍李局，其实也是为了等这位真正尊贵的客人。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客人的身份竟然会这么高！ 这可是国家电网的大佬啊！ 这种人物来到关西市，竟然都要主动跑到高山县来请宁远吃饭，也难怪这小子能那么快就把一座火电厂给拿下来！ 石磊心中震惊，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和孟部长握了握手。 “宁老弟的好大哥，那就也是我的兄弟，我托大叫一声石老弟你不会怪罪？” 孟部长表现出了惊人的亲和力，他的表现，让李局一度以为这家伙出去打了个电话之后被人给掉包了。 毕竟之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孟部长还是很有上位者气势的，怎么见了个小乡长一切就都变了呢？ “不会不会，我也很期望有这么一位好大哥啊！” 石磊自然不会介意能和一位京城的高官拉上关系。 虽然他属于公安系统，和电力系统并没有什么联系。 但是交朋友不就是这样，朋友介绍朋友，总有能够互相帮助到的时候。 “老弟，这位不知道你之前认识了没有，他是你们关西市供电局的李亮局长，也是我之前挂职时认识的一位好朋友，你以后在电力系统有什么事就找他就行了！” 孟部长又给宁远介绍起了李局。 “孟部长是我的老领导了，宁乡长是老领导的老弟那就是我的老弟，以后在电力系统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跟我说！” 李局连忙弯着腰把双手送出。 他此刻再也不敢轻视宁远一个小乡长的身份了。 能跟孟部长称兄道弟，这种乡长，怕是全国都找不出一个半个！ “李局长是大忙人，我也不知道以后有事能不能请得动。”宁远笑了笑，随便伸出一只手和他握了握。 他虽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却也不能让人随便拿捏。 之前李亮没把他当回事，现在他这么不软不硬地呛上一句，也是应该的。 孟部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李局挺忙？要不我们今晚就不打扰了，我和两位老弟换个地方喝酒？” “不用换，一定不用换！我就算再忙，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如陪好老领导以及两位兄弟更重要！” 李局的脸色瞬间一僵。 他没想到，孟部长和那个小乡长的关系竟然这么铁，只不过因为后者的一句话，孟部长竟然就要直接明着撑腰！ 要知道，官场上大家大多数情况还是喜欢打哑谜，说话云山雾罩的。 这么直接的撑腰足以证明孟部长对那个小乡长是极为看重甚至还有几分巴结的！ 孟部长堂堂京城副厅级干部会被巴结那个小乡长？ 李亮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但是，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一点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老弟，你看要不要换个地方？”孟部长没有理会李亮的挽留，而是再次看向宁远。 “算了，这里凉菜都已经上了，热菜估计也到锅里了，要是换地方的话太浪费了，我们就在这里。” 宁远笑着摇摇头。 “那好，大家坐。”孟部长直接就在宁远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下又让李亮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留好的上首位置孟部长不坐却跑到下面坐，难道还是对自己有意见？ 看来自己一会要好好表现一下了！ 孟部长来了，酒席自然也就正式开始了。 起源山庄走菜很快，没一会十来道热菜就上了桌。 虽说只有六个人吃饭，但是这一桌算上凉菜热菜一共有二十来道，算得上是相当铺张了。 不过买单的是李亮，供电局可是个有钱的单位，他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能让他在意的，只有孟部长和宁远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一开始他猜测孟部长好像有点想要巴结宁远的意思，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 可是随着酒席的深入，李亮反而越发肯定了这一点！ 但是他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第219章 牵个线 别说李亮，就连宁远都察觉到了孟部长今晚有些不太一般。 之前那次在京城见面，虽然后者也是非常的客气，但那次的客气中还带着几分矜持，还有些上位者的姿态。 但是现在，这家伙言语动作中的那种矜持，那种上位者的姿态已经全部消失了，就好像两个人完全平等，甚至孟部长还稍微低了一点一样！ 宁远觉得很不可思议。 虽然他救过这家伙的命，但是孟部长也通过给他们电厂批文开绿灯的方式报答过了。 在官场上，就算你对人有再大的恩惠，哪怕是救命之恩，也不可能凭借着这个一再索取。 至少在宁远的心中，他觉得双方是两清的，以后继续走动加深感情没问题，再找人帮忙办事也没问题，但是到了那时候，可就是自己欠了别人的人情了。 他相信孟部长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可谁知道，这家伙几天不见，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竟然又一次放低了姿态。 像这种人之所以会放低姿态，无非也不过就是有求于人。 而宁远觉得自己会被人求到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治病。 可是如果孟部长要求自己帮他的亲朋好友或者长辈看病的话，完全不需要这样弯弯绕，直接提出来就行了。 所以求自己看病这一条可以跳过。 那还能求自己什么？ 宁远都有些迷糊了。 “老弟啊，说起来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分！” 酒过三巡，孟部长终于要自己揭开谜底了。 “事后我才知道，上次你去国电其实就是要找我的，发改委的老刘和我是老朋友了，你来之前他就给我打过招呼。” “那还真是巧了，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根本不需要别人介绍啊！”宁远笑道。 其实他心中知道，根本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或许这位孟部长和刘延亮也是认识的，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远没到所谓的老朋友的程度。 因为宁远很清楚地记得，刘延亮让自己去国电找的是一名姓王的领导，他在电话里也是称呼的王总。 或许那位王总给孟部长打过招呼，但是刘延亮是绝对没有直接联系孟部长的。 所以，这家伙突然硬扯这么一层关系到底是为了什么？ 宁远不动声色，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我当年也曾经在发改委工作过一段时间，当初和老刘一起在安主任手下工作的时候，是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岁月。” 孟部长开始回忆起了往事。 宁远也终于抓到了他要说的内容。 这个所谓的安主任，自然只能是发改委的副主任安德庆，不过孟部长的级别和安德庆差得远了，他说自己在安德庆手下工作，也算是为自己脸上贴金了。 “后来，安主任的副手王总调到国电工作，他走的时候点名要带上我，于是我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国电，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感觉真是岁月催人老，转眼间我也离退休没有多少年了！” 孟部长似乎是喝多了，竟然还唏嘘了起来。 不过宁远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好笑。 一个四十来岁年富力强的副厅竟然说自己离退休没有多少年了，这不是可笑还能是什么？ 不过他也明白了这小子的心思，这是想升官了！ 但是宁远还是不明白，这小子想升官，找自己来干嘛？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能帮他去安德庆那边跑官？ 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乡长，根本就不可能在安德庆面前帮一个厅级官员说话。 就算自己能说上这个话，也是不可能去说的！ 虽然宁远和孟部长一直都很亲热，但实际上他们到现在也不过才第三次见面而已。 哪怕自己救过他的命，哪怕他帮自己批过一个项目，但是为了一个仅仅见过三次面的人去跑厅级这么重要的职位，宁远觉得这还是太疯狂了。 他也不相信孟部长会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孟部长年富力强，我看至少还能再干二十年g，想要退下来享福还早得很呐！兄弟我也还想再托孟部长的关系多拿几个项目呢！” 宁远虽然不清楚这家伙的想法，但是该说的好话还是要有的。 他这么说其实不过就是个客套话，可没想到孟部长却突然抓住了。 “其实我也想和老弟多亲近亲近，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孟部长一边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石磊和李亮，然后又压低了声音。 “听说，是宁老弟建议孙省长向国电提议把准备新成立的新能源分公司放在宁北的？” 石磊和李亮看到他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自然是都竖起了耳朵来听。 石磊还好一些，之前看孙荣礼亲自跑到高山县来看望受伤的宁远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差。 李亮离得远了一点，只是模模糊糊听到了什么孙省长什么宁北，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宁北省就只有一位孙省长那就是常务副省长孙荣礼！ 难不成这个小乡长竟然和常务副省长还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李亮顿时汗如雨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自己之前没怎么瞧得起的年轻小子，竟然会有如此硬扎的后台！ 难怪连孟部长这样的大人物都要亲自跑到高山县来见他呢！ 自己竟然还敢轻视他，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啊！ “孙省长有他的决策，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哪里能提什么建议。”宁远笑着摇了摇头。 他觉得，他似乎终于是有点明白这家伙跑来找自己的目的了。 只不过，这么重大的事情来找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实在是有点过于看得起自己了。 别说宁远不觉得自己对这件事能有什么影响，就算自己能，也不可能随便插手的！ 这是大忌！ “宁老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国电成立分公司这件事并不是国电自己就能做主的，要发改委批准，还要地方上也支持。” 孟部长也算是铁了心了。 “国电的王总对我的工作比较认可，但是宁北省这边，老哥我是两眼一抹黑啊！” 第220章 不一样 宁远明白，孟部长是想要竞争国电准备成立的新能源分公司老总一职。 在总公司当发展规划部副部长虽然是位高权重不错，但上面的头头脑脑太多，处处都要小心翼翼，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也不为过。 可是如果要是到了分公司去当一把手，那可就是海阔凭鱼跃了！ 孟部长显然过够了头上一堆婆婆的日子，他也想外放出去潇洒一把。 而且，因为发展规划部的份量太重，所以他想要在部里原地升职十分困难，还不如出去当个一方诸侯，将来再杀回总公司，说不定能混个副总干干！ 到了这个级别，曾经掌管过一个分公司全部事务的经历就变得重要起来了。 所以，孟部长非常渴望能够成为新建分公司的一把手。 但是他的支持者太少了。 想要当这个一把手的人很多，有很多人的竞争力都比他要强。 孟部长的身后虽然站着王总，但王总也不过就是国电的副总之一，像他这样的领导国电还有五六个，在他们之上的还有国电的老总。 他们这些人谁没有一两个手下亟待提携的？ 不过，因为孙荣礼的一番活动，让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孙家的能量搞定一个国电的分公司，那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且因为孙家的能量太大，所以如果孙荣礼对这些候选人中的哪一个比较青睐的话，那么那个人胜出的机会就相当大了！ 毕竟对于国电老总来说，让谁去当这个一把手都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能顺便给孙家人一个面子，自然是再好不过。 反正这些人都是国电的人，都还是他的下属！ 所以，孟部长，包括其他几个候选人都把主意打到孙荣礼身上来了。 他们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接触孙荣礼，做出一定会配合后者工作的保证，希望能够获得他的支持。 孟部长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原来宁远竟然是孙家的关系。 所以他琢磨了一下，干脆亲自跑到了高山县来，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希望宁远能帮自己牵一下这条线。 想通了这一关节，宁远觉得，这条线自己好像也并不是不能牵。 毕竟通过各种关系找孙荣礼的人一定不止孟部长一个。 而孙荣礼也确实需要一个能够真真正正帮他办事为他做出政绩的新能源分公司老总。 所以就算自己牵了这个线，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相反，如果这件事成了，那么将来孟部长一定会在新的项目基地上往白石头乡这边倾斜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哪怕是自己牵了这个线，孟部长也不一定就会得到孙荣礼的青睐。 毕竟找他的人很多，说不定就有谁能找到很硬的关系。 “孟部长，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想认识孙省长这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是见一次孙省长就能解决的！” 宁远琢磨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老弟的意思是？”孟部长有些疑惑。 谁都知道，官场上办事，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是一定能办成的，尤其是这种求升官的事。 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听宁远这意思，怎么好像有办法能够帮自己达到目的呢？ “孟部长，咱们不是外人，所以我就直说了。”宁远又把声音给压低了几分，让李亮都完全听不见了。 “你觉得，孙省长希望国电新的分公司来宁北，是为了什么？” “应该是为了调整宁北产业结构，助力宁北经济发展！”孟部长说道。 其实这话的意思就是为了获得政绩。 可是直接说为了政绩当然是不好听的，还是调整产业结构助力经济发展这种话说起来更加高大上一些。 “孟部长说得没错，所以，如果你要是表达出能够帮他实现这个目标，那么孙省长会支持谁还用说吗？” 宁远点了点头。 “老弟，这件事你知我知，别的想办法联系到孙省长的人也都知道，他们肯定也都会这么说的啊！” 孟部长觉得宁远还是太年轻了。 这种事自己以及自己的那些竞争者们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当然会在宁省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可是大家都表现得一个样，选谁对孙省长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最终不还是得看关系嘛！ “孟部长，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完全一样呢？”宁远忍不住有些挠头。 “孙省长是一个务实的领导，他喜欢实际的数据。你现在身在宁北省，身在宁北省的基层，这就是你和其他竞争者最不一样的地方！” 话说到这个份上，孟部长终于恍然大悟了。 说到底，他的那些竞争对手们去孙省长那表决心，最多也只能说一说以后会听孙省长的招呼，会按孙省长的意思办事。 这种话确实人人都会说都可以说，所以人人对于孙省长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孟部长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就在宁北省，他可以拿到宁北省的第一手资料，所以他可以为自己的工作做第一步规划。 规划什么？ 当然是第一批准备在宁北建多少个研发基地，关西市几个，金川市几个，另外哪个市几个，投资一共多少钱，能够带动多少人就业等等！ 这些实质性的规划数字，立刻就能让孟部长在孙省长面前显得尤其不一样了！ “好，好，好！老弟，你说得太好了！我今晚就想办法收集宁北省各市各县的材料，然后在一两天之内就做出一份规划来！” 孟部长激动地拍起了大腿。 “孟部长找其它市县的资料就行了，白石头乡的资料我都已经研究过了，明天我会找人帮你把高山县乃至于整个关西市的资料都准备好！” 宁远又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有这些准备好的材料，绝对能让时间紧张的孟部长省不少事！ “老弟，这次就麻烦你了，多余的话我不说了，都在这杯酒里，老弟，我敬你一杯！” 孟部长端起了酒杯。 第221章 被刁难 心事终于落实了的孟部长很开心，不过因为接下来他要大干一场，所以他还不能喝太多。 于是他眼睛一转，就看到在一旁已经有些吓傻了的李亮。 “李局，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也不敬宁老弟一杯？莫非是不屑于结交我这个老弟？” 在官场上，让一个正处级干部去敬一个正科级干部，是非常严重的一个错误。 但是现在，没有人觉得孟部长让李亮去给宁远敬酒是一个错误，所有人都觉得非常理所当然。 毕竟宁远可是刚刚为孟部长规划过如何去竞争一个正厅级职位的人！ 一个能够规划正厅级职位的人，李亮敬杯酒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要知道，这种规划可不是简单的出个主意，如果不是非常了解孙省长的喜好习惯，是出不了这么个主意的！ 这个主意的核心就在于宁远的那句，孙省长是个务实的领导，他喜欢实际的数据！ 如果没有这句点拨，孟部长就算想破脑袋，也未必能把事情办到孙荣礼的心里面去！ 正是明白这一点，李亮听了孟部长的要求，没有丝毫含糊，直接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宁乡长，刚才是我老李脑子犯了迷糊，多有得罪了，我干了这杯酒，还请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后面的您看我表现好了！” 他倒也坦诚，并没有逃避自己之前犯下的轻视的错误，并且还主动提出了要用以后的表现来弥补。 “李局长哪里的话，你是孟部长和石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还谈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 宁远自然不愿意跟他多计较什么，直接举起酒杯就跟他干了。 “宁乡长，没想到您竟然如此宽宏大量，我实在是，我实在是……” 李亮可能是真的没想到宁远这样一个连孙省长都很了解的人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心中颇为感动，竟然都有些哽咽了。 当然了，他这个哽咽，可能也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宁远看着好笑，正准备说两句宽慰的话，突然房间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 因为他们之间要说一些私密的话，所以房间里没有服务员服务，他还以为是又要上菜了。 结果房间门被推开，衣衫略有不整的唐娜快步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宁乡长打扰你了，我刚才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你都没有接。” 宁远这才想起，自己答应过唐娜，今晚要帮她过个难关的。只不过 自己刚才和孟部长谈得太投入，没注意到电话声。 现在看来，唐娜是真的遇到难关了。 “没事，你先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看着唐娜的衣服明显有被人撕扯过的痕迹，宁远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怒火。 唐娜是因为他的要求才来宁北的，也帮了他很多忙，把白石头乡的服装厂搞得红红火火的。 如果她要是在这边吃了亏，那宁远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宁乡长，你在电力系统有熟人吗？”唐娜坐下，喘了几口气，然后问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座的几人全都愣了一下。 在电力系统有熟人吗？ 这个话问的。 在场的，就有两个电力系统的大人物！ 那可是相当有熟人！ 不过不管是孟部长还是李亮心中都不轻松。 两个人都刚刚在宁远面前说过以后看他们表现类似的话，转眼，他们电力系统的人就把这家伙的也不知道是朋友还是什么人给得罪了。 这不是让他们的脸上难堪？ 两个人甚至都已经在心里骂起娘来了！ 也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家伙，什么人都敢招惹，净给他们惹麻烦！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宁远并没有直接说自己有熟人。 孟部长和李亮都是人精，一下子就看出来，他是有些生气了。 尤其是李亮，当场就被吓了一跳。 在他看来，他刚才做的事情就已经很过分了，但是人家都没生气。 可是现在竟然不知道被谁给惹生气了，关键还是电力系统的！ 这怎么让李亮能不害怕呢？ “是这样的，我们白石头乡供电站的李站长，因为一点误会，对我们服装厂的意见很大，几次三番地断我们的电，所以我就想请他吃个饭解释一下，没想到他可能是对我的工作性质有了些误会！” 可能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唐娜的话说得很隐晦。 但在座的几位男士哪个不是成精的人物，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感情这供电站的李站长是看人家年轻漂亮，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啊！ 孟部长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而力量更是被吓得一哆嗦。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都在心中对这个李站长痛骂了起来！ 虽然他们看不太出来宁远和这个美女的关系，但是美女遇到麻烦第一时间找宁远，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在官场上，对于这一类的事情，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毕竟一般男人都是不会介意自己被误会和美女有点什么的，但是，如果是真的有点什么没被领悟到，那就很有可能会惹出事端来！ “这样，你也先别生气，你回去告诉李站长，说我在这里，请他过来喝杯酒。” 宁远虽然生气，却也并没有上头。 他的处理还是十分妥当的。 虽说这里有电网的领导，他完全可以狐假虎威大发雷霆一下。 但是，自己毕竟不是电网的人，当着别人的面处理别人的下属，人家心里面难免会有疙瘩。 而现在这样，请李站长过来喝杯酒，他来了之后，看到李亮在这里，自然就会明白唐娜是他不该妄想的人。 “可是李站长之前说过一些对乡领导不怎么尊敬的话。” 唐娜并不清楚这一桌上坐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并不觉得这个办法有多高明。 他觉得，以李站长桀骜不驯的态度，只怕是不肯过来。 “没关系，你只要把话传到就好，他不来是他的问题！”李亮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 第222章 电老虎 唐娜还是走了。 尽管她不认识后面说话的那个人，不过看那家伙的气度不凡，或许会是县里面的什么领导。 说不定李站长看到那个人之后，态度就会有所转变呢！ 尽管还有些惴惴不安，唐娜还是决定试一试。 她前脚刚走，李亮就开始道歉了。 “不好意思宁乡长，是我治下不严，才会出现这种作风不端的站长。” “供电部门掌握着生产的命脉，有些姿态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电老虎嘛！”宁远笑着说道。 李亮表情一滞。 他觉得，宁远表面上是在说白石头乡供电站的那个什么李站长，但实际上也是在说他啊！ 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他对宁远也是爱答不理的状态！ 实际上这一次他是真的想多了。 宁远也是有感而发。 现在的电力部门确实很强势，因为他们掌握的资源几乎是不可代替又不可缺少的，而且他们还是垂直管理的部门，所以在他们眼中，几乎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惹的！ 别说一个小小的服装厂，据宁远所知，有些穷地方的乡镇党委大院的电都被供电站给停过！ 电老虎这个名号，可不光是指的电的威力巨大，还指的供电部门的脾气大本事大！ “其实这些主要还是因为我国的电力资源不够丰富，部分地区用电紧张，电力部门也有任务压力，才会造成一些用电困难的情况！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大力建设发电设施，发展新能源发电项目，尽可能地生产更多的电力，来保障日益提升的用电需求，更好地为企业和人民服务！” 孟部长毕竟身处中央，水平还是高的。 原本有些讽刺的话语被他这么一解释，立刻就上升了一个高度，顺便还把自己要做的新能源项目给点了一下。 “孟部长说得对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还是要靠我们电力部门和地方政府通力合作，才能把工作做得更好！” 宁远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听到了吗李局长，电力部门还是要配合好地方政府的工作啊！”孟部长一边点着头，一边对李亮重点强调了一遍。 李亮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听到他这么一强调，心中顿时明白了一些东西。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会做好配合工作的！” 孟部长便不再说话，有些事不能说得太透，说得太透了就没意思了。 几人开始等待唐娜带着那个什么李站长过来。 然而，这个时间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长很多。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唐娜终于回来了，不过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一起。 “宁乡长，李站长说他喝多了不想走路，请您过去一下。” 唐娜说得好像还挺和风细雨的，但是李站长的原话可没有这么客气。 而且，就算是这个话，在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听起来，也并不是很客气。 “不用麻烦宁乡长了，这位女士，我跟你过去，看看这个李站长到底喝了多少马尿！” 李亮杀气腾腾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宁远原本也想跟着一起过去，却被孟部长给按了下来。 “老弟，这点小事老李就能解决好，咱们继续喝酒！”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李亮这一趟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到五分钟，他就回到了房间里。 “老李，事情办好了？”孟部长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办好了，以后白石头乡的供电安排，都由宁乡长说了算！”李亮立刻拍起了胸脯。 宁远没想到今晚竟然还有这样的收获。 李亮的这句话可是非同一般啊！ 他这句话意味着，以后宁远重点关照的企业单位在用电方面都不会再受到刁难，一定会优先供应。 还不仅于此，它甚至还包含着，如果宁远想要利用电力供应来刁难一下谁，电力部门也可以配合！ 从今往后，白石头乡的电老虎就再也不会是供电站，而变成了宁远！ 当然了，宁远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用到这张牌。 但是，对于李亮来说，只要把这张牌送出去就行，对方会不会用到，并不重要。 “那我就要感谢李局，又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啊！”宁远端起酒杯，非常郑重地感谢了起来。 他和李亮碰了一下，干了一杯，然后又冲着孟部长举起了酒杯。 “也感谢孟部长帮忙出谋划策，否则我们今晚也未必能够这么轻松地解决这些难题！” 孟部长也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干了这一杯。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他哪里有什么出谋划策？ 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宁远希望电力部门配合的意思向李局长传达了一下。 要是没有孟部长的施压，李亮又怎么会这么配合呢？ 这一顿酒喝得几人都很高兴。 宁远解决了乡里用电的难题，还顺便多了一个可以用到的制胜法宝。 孟部长找到了帮自己仕途牵桥搭线的人，还顺便获得了一个能去孙省长面前表现的方案。 李局看似没有收获，但是如果将来孟部长真的来宁北担任那个新成立的分公司老总的话，他必然也能跟着受益。 而石磊，确实是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收获，但是看了一场好戏对他来说也算是受益良多。 只有孙雪霏和二丫才是真正来吃饭的，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都没有影响到她们俩吃东西。 因为孟部长有事不能喝酒，所以这个局散得也是比较早。 在送走了李局和孟部长之后，宁远正准备上石磊的车，突然旁边一个黑影蹿了出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宁乡长，宁乡长！我求求您，您就饶过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再也不敢和您对着干了！” 那人大声地哀嚎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起来也真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你是谁？”宁远却皱了皱眉头。 虽然猜到了，但是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老李啊，供电站的老李！宁乡长我求求您，您和我们李局说一声，让他别撤我的职了！”那人继续哀嚎着。 第223章 不像话 “你先站好，一个大男人，别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宁远没想到这家伙就是供电站的那个李站长。 不过他本来就对这家伙没什么好感，现在看到这副模样，心中更加讨厌了。 大男人敢作敢当，你对别人美女有想法也用了下作的手段，就必须要承受出了事的后果！ 你想要挽回损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应该拿出一点男人的方式吗？ 像个女人一样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宁乡长，你不原谅我，不拉我一把，我就不起来！”李站长依然不肯放手。 对他来说，眼前的宁远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刚才在包间里，他还在幻想着怎么玩弄唐娜的时候，市局的李局长突然闯入，直接宣布了两条决定。 第一，撤销了他白石头乡供电站站长的职务。 第二，会通知县局对他是否有违纪行为进行调查。 说完这两条，李局长直接离开。 李站长当场就吓傻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搞一个服装厂的女厂长，竟然能惹来李局长这种大人物！ 能混上供电站站长，老李在县局也不是没有靠山的。 他连忙给自己的靠山打电话，却得知，县局已经得到了市局的通知，对他的职务调整和调查马上就要开始！ 市局一把手发的话，县局哪里敢不听？ 供电局不是别的局办。 别的局办，虽然名义上也要受到市局的领导，但是主要的人事权和财政权都在县里，所以强硬一点的局长直接就敢跟市局叫板，不那么强硬的局长也可以跟市局阳奉阴违。 但是供电局不一样啊！ 这是一个纯粹垂直领导的单位！ 就如同唐娜一开始提到宁远的名字，老李连理都懒得理一样。 一个毛头小子不知道靠着什么狗屎运当上了乡长，还想让他过去敬酒，简直就是搞笑！ 乡政府根本就管不着他，他凭什么要过去？ 他只会听命于县局！ 而县局也只听命于市局！ 李亮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圣旨！ 李亮说要调查李站长，那么县局绝对不敢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因为你不按照市局的意思调整和调查李站长，那么市局就要调整和调查你县局的领导班子了！ 李站长此时已经彻底慌了。 别说他屁股底下本来就不是很干净，就算他的屁股完全是干净的，也保不准会有一些想要讨好领导的人会罗织一些罪名扣在他的头上！ 这年头，下属是否有问题，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领导是否认为他有问题！ 当领导觉得一个人有问题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大概率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李站长当场就向唐娜服了软，他必须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上李局的！ 他不相信唐娜有李局这层关系。 如果真有的话，那么早在他第一次给服装厂停电的时候，有关领导的电话就该打过来了！ 果然，从唐娜口中，李站长终于知道，那个自己不怎么瞧得起的毛头小子乡长，竟然是可以和市局的李局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吃饭的！ 李站长心中充满了后悔。 但是他也别无他法。 他只能选择蹲在酒店门口，只等李局他们走了，才跳出来拉着宁远，想要让他高抬贵手放自己一条生路！ 李站长觉得，宁远这种年轻人，应该是相对比较好糊弄的，心往往不会那么硬。 只要自己表现得可怜一些，说不定就能获得一次新的机会！ 李站长想得很美，但是现实却很残酷。 宁远确实心并不是很硬，但那是对一般人。 对于李站长这种靠着手里的权力直接就敢抢占民女的，他心里没有半点好感！ 要知道，服装厂是乡里支持的重点产业，而且生意火爆。 任谁都能明白，服装厂厂长绝对不是一个能够随便任人采摘的女人！ 可是，这个李站长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力，连这样的女人也想要染指！ 可想而知，他平时应该嚣张到了何等的地步！ 又曾经干出过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那些事情宁远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这家伙撞到自己的枪口上来，他当然必须把这小子给彻底踩死！ 虽然不太清楚李亮是如何处理这位李站长的，但是宁远其实早已经想好了。 回去的路上就跟石磊说一声，让他们查一查这个李站长！ 这种人的屁股一定不干净，只要查出他的问题，就往死里办！ 所以，现在面对这家伙如丧考妣的在自己面前哭丧，宁远当然不会有丝毫的同情心。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手！”他的声音冷酷如冰！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放手！”李站长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掉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 “好！”宁远冷笑一声，直接右手一挥。 李站长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哪能跟他硬抗？ 直接就被这一下撞得倒退了好几步，甚至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往后翻滚了两圈，刚好撞到了两个喝得醉醺醺往外走的人身上。 “什么东西？” 其中一人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差点被绊倒，睁大眼睛一看，竟然是个人。 “老李？” 他把那人给揪起来，正想呵斥一番，却发现，那人竟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老齐？老齐你来得正好，快点帮我说说话，帮我在宁乡长面前求求情！” 李站长此时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眼中，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眼前的齐明亮跟他喝过几次酒，在酒桌上也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不错，他立刻就想让这家伙来帮自己求求情。 “宁乡长？”齐明亮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被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半。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退回酒店。 可是李站长却死死地拉住了他，而宁远也已经看了过来。 “宁乡长，这么巧啊。”齐明亮只能尴尬地打起了招呼，同时心也不争气地噗通直跳。 “齐组委，这是来县里找关系想要升官的？”宁远看到他和旁边的人，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第224章 宁远出招 齐明亮听到他的话，心又是猛地一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小子怕得这么厉害。 但是他很清楚，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才工作几个月，就已经爬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而且还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其实这么说不对，应该说是自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虽说自己也是没办法，一个是书记，一个是乡长，自己作为组织委员，其实没得选择！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还是会觉得非常的忐忑不安！ 尤其是自己的心事还被对方给说中了！ “其实我只是周末了来县里和老朋友喝酒叙旧，放松一下，不是有什么想法。”齐明亮尴尬地解释道。 他知道，自己的诉求是绝对不会得到宁远支持的。 他只希望这小子不要破坏自己的好事！ 否则的话，以这小子在县城的关系，想要坏自己的好事，那简直就是太容易了！ “和老朋友喝酒叙旧吗？”苏放笑了笑。 “我还一直都不知道，齐组委和刘部长的关系这么好。” 和齐明亮站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宁远的老熟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刘春光。 自从宁远当上乡长之后，他和刘春光几乎就没见过面。 但是因为之前的交情，他们俩倒还是通过了几次电话。 宁远毕竟也需要打听一些县里的动向，这些东西肯定没法直接和领导打听，而石磊有时候又是个憨憨，所以他最好的打听对象就是刘春光了。 这也导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就算是关系不错，他并不是刘春光的领导，所以后者的事情也不可能全都和他讲。 今晚的事情，哪怕是和宁远有关的，刘春光也没有提过。 “我和老齐也是工作关系熟悉的，我们毕竟都是干组织的嘛！今晚我们也只是喝酒聊天，没说别的什么。”刘春光也尴尬地笑了笑。 虽然他不需要什么都和宁远说，但是和对方有关的事情没说却被撞到了，总还是有些尴尬的。 尤其是这小子升官升得这么快，说不定哪天就爬到自己头上了，刘春光一时没忍住，竟然还解释了一句。 “了解，了解。”宁远看着两人，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齐明亮想要上位白石头乡党委副书记，光靠一个刘春光肯定是没用的。 如果是不重要的党委委员，刘春光帮着活动活动或许还有希望。 但是党委副书记已经是份量相当重的副科级了，白石头乡因为宁远和煤矿的缘故，也成了县领导眼中的重要地方。 所以这个党委副书记，是刘春光绝对无法染指的！ 甚至就连向晓阳想要决定这个党委副书记的归属也不太可能。 这个位置，最终还是要看三巨头的意思！ 所以，刘春光刚才大概也没给齐明亮什么承诺，所以他才会说他们只是喝酒聊天，没说什么。 “其实，齐组委的想法我很明白，也很理解！”宁远开口说道。 听他说到自己，齐明亮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而且我也很支持！” 宁远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大为震惊。 “什么？”齐明亮仿佛没听清一般，竟然开口问了起来。 “我说，我支持齐组委的想法，如果这件事要在乡里研究的话，我会投你一票的，我说话算话！” 宁远说完，就转身往车那边走。 这时，李站长又再一次想要扑过来继续拽着他求情。 “不过齐组委也要帮我一个忙，这家伙太烦人了，你帮我拽住他！” 宁远指了指李站长，然后就上了车。 车子开走了。 齐明亮一直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还在消化着宁远刚才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的手却一直都死死地拽着李站长，没有让他给挣脱了。 “刘部长，你说宁远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看到宁远的车走远了，齐明亮才松开手。 李站长一道烟地追了出去，而他却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刘春光。 “什么意思？你老弟有福了，这件本来不太可能的事情现在突然有希望了！” 刘春光笑着说道。 “有希望了？麻烦刘部长给我解解惑！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齐明亮激动了起来。 从组织委员到党委副书记，看起来级别没变，但是跨度却是不小。 组织委员基本上是没可能直接接乡长的。 但是党委副书记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能升任乡长，甚至还有极个别直接升书记的！ 这一步不亚于一次三级跳啊！ 所以齐明亮必须认真，他绝对不能错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 “那你得请个宵夜啊！” 晚饭刚吃完，刘春光就提出了宵夜的要求。 但是齐明亮却没有半点要拒绝的意思。 只要能实现自己的想法，别说一顿宵夜，就是连请一周他也不会拒绝！ 两人也没换地方，就直接在起源山庄重新找了个小包间，又叫了几份小菜几瓶酒，又喝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刘春光才慢斯条理地说了起来。 “你们这位宁乡长别看年轻，但是搞斗争真是一把好手！” “这话怎么说？”齐明亮连忙问道。 “我听说上一次党委会，你们杨书记闹了个灰头土脸，就是因为副书记刘明和宁远站到了一边，对？” 别看刘春光在县里，但是对于白石头乡党委会上发生的事情，他也门清。 “宁远有了刘明的帮助，就能和杨思远在党委会上掰掰腕子，决定一两个重要的人事任命！可是刘明要走了，这对于杨思远来说是一个机会，只要他能够弄一个自己人来当这个党委副书记，那么他将重新控制党委会！ 而同样的机会，宁远就不具备，一方面他只是乡长，在人事方面天生处于劣势，另一方面他才刚刚工作，又哪有合适的自己人来安排当这个党委副书记呢？ 可是他却走了一招好棋，既然没有自己人当这个副书记，那就推对方的人当副书记，而你刚好就是这个对方的人！” “可是我就算是当上了副书记，也有很大可能是和杨书记保持一致，他能得到什么呢？”齐明亮还是不太明白。 第225章 阳谋 “你这是当局者迷啊！”刘春光看了齐明亮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 “如果让杨书记从外面弄来一名副书记，对于杨书记来说，增加的不仅仅是一个听自己指挥的副书记，还多出来党委会上的一票！可是如果要是让你上这个副书记，不仅杨书记那边没有多出一票来，还空出了一个组织委员可以让宁远来竞争。 组织委员的重要性和副书记没法比，直接从党政办提拔都行，宁远没有人能推上副书记，但是说不定就能找到人来当这个组织委员！” 听到这里，齐明亮已经彻底明白了，他心里甚至还有了一个很适合的组织委员的人选。 许明花！ 这个女人已经是党委委员了，直接提副书记肯定不可能，但是接自己的组织委员却没什么问题。 “那这么说的话，我的机会很大了？”齐明亮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他可不管什么杨思远的队伍里能不能多出党委会上的一票来。 对他来说，自己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连主要竞争对手都支持自己上位，那么，齐明亮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上位！ “很大不至于，但至少比之前要大多了。”看着兴奋的齐明亮，刘春光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几声。 宁远的用意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但是有些话他是没法和齐明亮说的。 齐明亮要上去了，宁远推一个人当组织委员，这自然是不亏的。 可是齐明亮要是上不去呢？ 看这小子现在的模样，如果他要是上不去，一定会把责任怪到杨思远的头上。 连宁远都支持他当副书记了，如果杨思远要是也支持，那么他这个副书记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这个责任不在杨思远还能在谁？ 哪怕杨思远能找出千般理由万般解释，想要齐明亮在日后的工作中再像之前那样对他尽心尽力，只怕都是不太可能了。 齐明亮或许就会成为了党委会上的一个未知因素，随时都会有倒向宁远的可能！ 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离间计了！ 这小子的手段不简单啊！ “我明天就去找杨书记，无论如何都要说动他支持我上这个副书记！” 齐明亮还在兴冲冲地计划着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很显然，他已经上钩了。 “那就祝你好运了！”刘春光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酒杯。 “实际上，我支持齐明亮，还有第三层用意。”坐在车上，宁远也在和石磊聊自己的想法。 之前刘春光说起想到的他都已经说完了，但是，他的想法可并不仅仅只有那么简单。 “其实，如果我不支持齐明亮，他也会去找杨思远，杨思远权衡利弊之下，说不定就会让齐明亮当这个副书记，然后外调一个组织委员来，我想要和他竞争这个组织委员，同样很困难！ 但是，因为有我的支持，所以齐明亮绝对不可能当上这个组织委员，杨思远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他绝对会怀疑齐明亮已经成了我的人！ 在这种时候，他只能转而支持常务副乡长李秀峰上位，他会担心如果他没有支持，李秀峰也会倒向我，这是他无法接受的。而常务副乡长这个位置我想要争的话，机会会更大一些！” 不管是副书记还是组织委员，都是党委口的，归根结底都是要归党委书记领导的，所以杨思远在这几个职位的竞争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但是常务副乡长是政府口的，可以说是宁远的第一助手。 所以如果这个职位要是空了出来，上面必须考虑宁远的意见。 竞争这个职位对宁远来说，远比竞争组织委员要大！ “你们这些当官的，心真脏啊！”石磊听完，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 他虽然也工作了好多年，有了一定的级别。 但是他之前一直都是在业务口上工作的，只要能把业务干好，就能平步青云。 谁能想得到，在党委政府里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石哥骂谁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宁远笑着说道。 石磊以前可以不用想这些，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了，就不能再不考虑这些问题了。 宁远之所以跟他讲这么多，也是为了能让他多适应一下。 “万一杨思远要是不上你这个当呢？他真的就提拔齐明亮做副书记，然后再外调一个组织委员来呢？又或者他干脆让李秀峰当副书记，让齐明亮当常务副乡长，这样不是那两个人都提拔了？”石磊又问道。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宁远的想法有些理想化了。 “李秀峰这个人心胸极为狭窄，如果新的副书记不是他，不管是齐明亮还是外调的，他以后都不可能再站在杨思远那边，即便他不帮我，也能让杨思远的队伍少一票！”宁远笑着答道。 “至于你说的第二种情况，你以为杨思远是什么人？县委乔书记吗？乡班子调整完全按照他的意思来？” “说的也是，你小子看来是天生的做官的材料！”石磊终于想明白了，点了点头。 宁远笑笑，没有接他这个话。 他其实也不想费这么多心思搞斗争，但是不搞斗争，就没有办法干工作。 宁远记得不知道谁说过一句话，想要当一名好官，就必须比贪官奸十倍！ 因为你不想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却又想在那些人中干出一点事来，你不比他们更加善于斗争，怎么做事呢？ 宁远突然感觉到一阵心力交瘁。 回去之后他上了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他天不亮就起了床，早早地赶到了县城。 他约了向晓阳在一座茶馆见面。 宁远到的时候，大部长还没有来。 他喝了足足有一壶茶，向晓阳才顶着一脸的疲惫进了包间。 看得出来，这家伙昨晚应该也是挺忙的，才会这么没有精神。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能看得出来，他对宁远还是很重视的，即使自己如此疲惫，还是过来见面了。 “小宁啊，大周末的早上不睡个懒觉，不会是来跑官的？” 第226章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向晓阳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面对宁远的时候，他努力地让自己尽量不要有什么领导架子。 尽管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比后者高多了，但是他也很清楚，有张市长的鼎力支持，这小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说不定自己将来的前途都要仰仗他的帮忙。 所以现在提前结好善缘总是没错的！ 当然了，向晓阳之所以会这么开玩笑，是因为他相信，宁远来找他并不是来跑官的。 虽然他这个组织部长管的就是官帽子，但是以他对宁远的了解，他觉得这小子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自己刚刚帮他搞定了一个党委委员的位置，他总不至于贪心到还想再要一个？ “向部长真是慧眼如炬，我的这点小心思完全都瞒不过您？” 没想到宁远的回答却出乎了向晓阳的意料。 这小子还真是来跑官的？ 向晓阳先是吃了一惊，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小宁啊，你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把白石头乡的经济搞上去，只要经济上去了，其余的一切都好说，人事权这种东西，你早晚都会有的！”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因为什么翘了尾巴，向晓阳还是不着痕迹地敲打了他一下。 一个乡长，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抓经济，人事这种事是书记的权力！ 你不能总是利用上级的关系来抢书记的活啊！ 一直这么干下去，是要出问题的！ “部长真知灼见！我这里刚好遇到一个难题，想要部长来给我帮帮忙！”宁远却仿佛没听懂这个敲打，依然笑嘻嘻的。 “什么难题？”向晓阳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对于这种听不懂好赖话的下属，他一向都不太喜欢。 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子的背景深厚，他说不定就直接走了！ “是这样的，国家电网准备成立一个新的分公司，主要的业务内容是研发新能源发电，我们高山县的太阳能和风能都是极为充足的，所以自然也被选做了重点实验基地，只不过他们需要我们高山县提供一下近些年来的气候变化资料来研究一下，部长您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长，提供我们乡的资料还行，提供全县的资料就有点为难我了，所以我就想到了您！” 宁远一口气说道。 向晓阳的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宁远这话，明面上好像在向他求助，但是实际上却是送了他一份大大的政绩啊！ 国电要成立一个新公司，想要调查高山县的气候情况，这资料还不是随便查？ 一个地方的气候资料又不是什么保密文件，哪里用得着找自己来帮忙找？ 这个资料，不管是国电的领导，还是宁远出马，都能轻松地找到！ 但是宁远却让自己来帮忙找，这并不是在让自己帮忙，而是把这份功劳送给了自己！ 将来新的分公司成立了，他们研究高山县的资料是从自己这里找的，那么他们要是在高山县投资建设实验基地的话，找的牵线领导能不是自己吗？ 虽然向晓阳是管组工的领导，但是他身上也是分了招商引资任务的！ 他原本一直都在头疼该怎么完成这么个任务。 但是国电的投资来了，自己这个任务还需要发愁吗？ 宁远这小子，不动声色地就送了自己这么大一份政绩，还打着让自己帮忙的幌子，果真是不得了啊！ 在官场上，哪怕是上下级之间，也必须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才行。 有人或许会觉得，下级没什么能帮得到上级的，这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你什么忙都不能给领导帮，什么事都不能给领导办，那领导为什么要提拔你？ 但是，给领导帮忙，也要讲究策略方法。 有些事领导办不了，你却给办好了，这固然很好。 但是你要直接就去邀功，却不一定就能讨得了好！ 因为领导都办不到的事情你却给办到了，是不是说明你的能力比领导还要强？ 有些心胸不太宽阔的领导，哪怕是收了你这样的好处，也不会喜欢你，反而会因此而记恨上你。 但是像宁远这样，明明是要送给领导政绩，却借口让领导帮忙，这就让领导很舒服了。 “一个资料嘛，很简单，我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资料送给你！”向晓阳笑纳了这份大礼。 “其实国电有一位领导就在我们高山县调研，如果部长不介意的话，我中午把他请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部长您也可以亲自把资料送给他！” 宁远又继续说道。 领导让他送资料，这是要给他经手的好处，其实也是想要看看他是否真心把这份政绩让出来。。 但是宁远却没有要这个经手的好处，而是主动把国电的领导给邀请了出来，让向晓阳亲自做这份人情。 这一下，向晓阳就再无顾忌了。 “既然国电的领导来了，那么我们高山县招待一下也是应该的，中午我来安排！” “那就感谢部长的帮忙了！”宁远笑着说道。 向晓阳的心情十分舒畅，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些不爽的想法了。 “对了，你们的杨书记，最近在县里很活跃啊！” 他甚至还主动提到了杨思远在县里活动的事情。 毕竟杨思远无论怎么活动，涉及到人事问题，他这个组织部长都是绕不过的。 “是啊！这不是刘副书记要调走，杨书记可能是对我们白石头乡的领导班子想法比较多，最近一直都在忙活这件事！”宁远连忙点头。 他之前已经投之以桃，现在该收获自己的李了。 “你也是副书记，你对于白石头乡的班子有什么看法啊？”向晓阳主动问道。 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你这个乡长就要抓好经济工作的说法了，而是变成了你这个副书记也得有点看法。 “其实党委那边怎么变动我不太在意，但是政府这边我们几位同志磨合得已经比较好了，可以有人离开，但是最好不要再有人进来了！” 宁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227章 钱没了 愉快的周末很快过去，忙碌的周一转瞬即至。 宁远刚上班，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财政所所长莫有为。 在杨思远原先的计划中，是要调莫有为进党政办当主任的。 但是因为许明花在关键时刻被任命为了党委委员，所以她的党政办主任自然就是撸不掉了，莫有为自然也就只能原地踏步。 不过能够被杨思远看中当党政办主任，没成之后还能继续担任财政所所长，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书记那边的人。 莫有为不到四十岁，在乡镇干部中不算年轻，却也不算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按理来说乡长管财政，他应该经常和宁远见面。 但是宁远对他却是极为陌生，在办公室接待他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宁乡长，不好了！” 莫有为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惊慌，甚至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了进来，还顺便喘了几口粗气，看起来就像是跑过来的一般。 但是宁远却并没有跟他一起慌乱。 “老莫，不要慌张，有什么事慢慢说。”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刚泡好的茶。 他虽然不是什么慧眼如炬的火眼金睛，但是对于这种明显就是装出来的慌乱还是一眼就能看破的。 更何况，现在是周一刚上班，刚上班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不是刚上班发生的，是上周末甚至上周工作日发生的，那么这么紧急的事情为什么没有马上汇报，反而要等到周一早上上班才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家伙都是在演戏。 宁远也懒得拆穿，只是看他继续演下去。 “宁乡长，大事不好了，财政上没钱了！”莫有为依然是那么慌乱，甚至可能是因为看到宁远没有慌张，他反而表现得更加慌张了一些。 “没钱了？钱呢？”然而不管他怎么表演，宁远都镇定自若。 白石头乡财政虽然不算宽裕，但也绝对不至于没钱了。 之前龙四海主政的时候账上有多少钱宁远不清楚，但是他当了乡长之后，市里面可是直接拨下来过一笔五十万的款子！ 这笔钱下来一共没有多长时间，总不应该马上就被花完了！ 如果要是真的已经被花完了，那么这个莫有为的位置，大概也就该挪动挪动了！ 宁远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了杀气。 但是莫有为并没有发现这些，他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宁乡长，你刚当上乡长，很多事还不了解，我们白石头乡之前欠了很多债务，财政所每天都要被那些要债的给踏破门槛了，所以钱到了之后，很快就被他们给全部要走了！” “莫所长的意思是，你私自把上头拨给我们的专项款挪用还债了？” 听了他的话，宁远的语气瞬间就变得凌厉了起来，连称呼也变了。 一个小小的财政所所长，竟敢在不经过乡长的情况下，把账上的几十万都给弄没了，这家伙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直接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了过去。 “我怎么敢做这种事呢！”莫有为也是老油条，当然不肯背这口黑锅。 “是杨书记，他之前有一次被要债的堵在了办公室，就把我叫过去让把他们的债都给还了！” 他直接把这口锅又甩给了杨思远。 当然，这也并不是完全胡说八道。 他一个小小的财政所所长，确实没有这个胆量把几十万的财政款全都给用掉，没有杨书记的签字，他肯定不敢这么做。 “啪！” 宁远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把桌面上的各种书本都给震得跳了起来。 莫有为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你少给我来这套推卸责任！你是老财政了，你告诉我，财政所的规章制度是什么！财政上的每一笔支出都需要走的流程你有没有走完！” 宁远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吼道。 实际上，目前乡镇管理还是有些混乱的，所谓的七站八所名义上绝大部分都是县局的派出机构。 从理论上来说，他们是不受乡政府领导，或者说有的是受乡政府和县局双重领导的。 不过，因为这些机构都在乡镇上，他们的工作内容也全部都在乡镇上，所以他们也必须配合好乡镇领导的工作。 而强势的乡镇领导，比如说书记，对他们的工作任命，也有着相当大的权力，只需要和县局打个招呼就可以随便调整。 但是那些不强势的乡镇领导，什么副乡长之类的，甚至是乡长，就很难管得动这些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经常会有人说，在乡镇里，只有书记一个人是领导，其他人都是干活的小兵。 谁都指挥不动，有点什么事只能自己干，可不就是干活的小兵嘛！ 很显然，在莫有为眼中，能够管得到自己的，就只有党委书记杨思远一个人。 对他来说，只要是得到了杨思远的首肯，哪怕是乡长，他也懒得搭理。 不过这个乡长搞钱的能力还算不错，让莫有为手里也阔绰了几天。 所以现在他的钱花完了，又在杨思远的授意之下，跑过来找宁远要钱。 在他心中，要钱就找宁远，但是花钱这小子就别想了！ “对不起乡长，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严加改正！” 不过这一次算是有些失策，没想到这个年轻乡长还挺凶的，被抓到问题的莫有为也不得不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你回去，写一篇五千字的检讨，送到我这里来！” 仅仅因为这点事，宁远也没有办法把这个老油条直接打死，他只能略作惩戒。 “另外，我宣布一条新的规定，从今以后，财政所超过五百块钱的财政支出，都必须有我的签字才行！” 听到前半句话，莫有为当场就松了口气，心中甚至还有些得意。 乡长就算发了火也没法把他怎么样！ 检讨让下面人写就行了，他这个所长当然不会亲自写这玩意。 但是后半句话却相当于是要了他的命！ “不行，这绝对不行！” 第228章 如何搞钱 莫有为坚决不同意宁远要制定的财政新政策。 超过五百块钱的财政支出都得乡长签字，那么他这个财政所长还当什么？ 自己难道就是一个拿着条子去找人批示签字的吉祥物？ “不行？难道我这个乡长，连制定一条财政政策的权力都没有？” 宁远的眼神相当的冷，莫有为感觉到脖子一阵发凉。 “我们财政所在财政方面的业务，主要还是受县局的领导，只有县局才能做出这种决定！” 莫有为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解释着。 他说得倒也没错，财政所是受乡政府和财政局的双重领导，甚至财政局的领导权还要更大一些。 这也是乡镇上权力混乱的一个表现。 莫有为之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地投靠了杨思远，除了后者答应提拔他之外，还有就是后者和县局的几位副局长的关系都相当不错。 杨思远毕竟是上一任县委书记的秘书，和县里很多局办的领导关系都很好。 只不过现任财政局局长胡大江是乔立群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跟他的关系就没那么好了。 莫有为的背后有杨思远和县财政局的那些副局长，自然就不怕宁远在财政问题上瞎指导！ “先是搬出杨书记来，然后是县财政局，想不到让你做点事竟然会这么困难！” 宁远冷笑了起来。 “你先回去，我会让你知道县局的意思的！” “那我们这现在怎么办？”莫有为终于松了口气。 宁远的话在他眼中不过就是死要面子罢了。 县局的意思他早就清清楚楚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现在每天一上班，还有一大堆债主堆在我门口要债呐！” “回去，你很快就不需要为这件事发愁了！” 宁远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他已经懒得搭理这个家伙了。 莫有为见他似乎没有再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只能悻悻离去。 对于宁远话里威胁的意味，他也有些担忧。 于是他一转身就进了书记办公室。 在得到了杨思远的一通保证之后，他终于满意地回了财政所。 白石头乡马上就要变天了，原本还能有一些话语权的乡长以后怕是说什么都不算了！ 那他这个有书记有县局领导支持的财政所所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回到财政所的莫有为拿起报纸，开始了今天的混日子。 宁远批示了一上午的文件，光是这一上午，他至少看到了有五份要钱的报告。 以前他没有当乡长的时候，并不知道，当上乡长之后，最头疼的竟然是怎么应付这么多要钱的人。 看这五份报告，每一份都是合情合理，都是确实需要花的。 但是，现在乡财政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怎么给他们花呢？ 想到这里，宁远甚至都有些佩服以前的龙四海了。 那家伙虽然在暗中搞一些伤天害理的犯罪行为，但是在明面上的工作中，他还是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至少他在乡里主政的时候，财政还没有这么紧张。 就连宁远，也都曾经在他的手中要到过一万块成立建筑公司的经费。 这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现在并不是考虑别人容不容易的事情，而是考虑自己该怎么弄钱！ 现在的白石头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缺钱，但是想要弄到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宁远之前打过县财政的主意，几次和乔立群汇报工作的时候都提出县财政能不能拨点款，都被乔书记给绕开了。 对于乔立群来说，宁远规划的那些东西都是没影的事，光是有个想法就想找他要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人人都这样，那么他这个县委书记就是印钱也印不出这么多钱给全县那么多人花！ 所以在没见到切实的项目落地之前，他一分钱都不会出！ 至于市里，就更不可能了！ 市里建电厂的计划已经批了下来，再加上还要修一条通往白石头乡的路，这一下子就是两个大工程。 张海峰现在一分钱都巴不得掰成两半花，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给宁远！ 更何况，人家刚刚给过五十万，宁远就是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去说那五十万已经花完了啊！ 现在，搞钱成了一个大难题！ 没有钱，白石头乡现在的日常工作只怕都要陷入困境，更别说开始新的工作了！ 宁远整个思维都陷入了如何搞钱这件事之中！ 就在这时，陈学强来了。 “乡长，青山村煤矿开发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工作就等着一矿的专业人士和资金到位了。” “干得不错。”宁远点了点头。 这应该算是今天上午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不错青山村不少村民对于搬迁还是有些抵触的，他们想要更高的拆迁费。”陈学强又继续说道。 之前张大山偷偷挖煤卖，换来的钱也会分一部分给所有的村民。 现在煤矿要被国家开发了，对于村民们来说，相当于这一部分收入就没有了。 所以他们自然希望拆迁补偿款能够更高一些。 只不过，因为非法收入没有了，就想要更高的补偿，这种事走到哪里去都是说不通的！ “让张大山去做工作，他惹出来的事情，当然应该他自己来解决！”宁远冷声道。 “张大山自己还一肚子的委屈，他天天跟在我身边就是说什么不公平之类的话，我看那些村民们想要更多的补偿就是他挑拨起来的，他也想多弄点钱！” 陈学强最近经常跑青山村，对那里的情况很是了解。 他直接就把事情的本质给说了出来。 一般来说，村民们有意见，都是让村支书做工作的。 可是，如果这意见本身就是村支书挑拨起来的，那就不好搞了。 宁远这么年轻，之前完全没有基层工作经验，陈学强很担心他到底能否应付得过来。 “张大山这家伙最近又不老实了？”宁远冷笑了起来。 “也好，我刚好有些烦心事，既然他冒头了，那就先拿他磨磨刀，顺便也找他化化缘！”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困扰仿佛有了眉目。 第229章 吓唬 宁远带着陈学强，趁着中午赶到了青山村。 张大山这会正在青山村村委会喝酒吃饭，跟他一起的是青山村的会计张二狗。 虽然只是一顿普通的中午饭，但是两人吃得却是相当不普通，四热四冷，还有两瓶高度五粮液。 这个标准别说是小小的贫困村，就算是县里的领导，都足够了！ 对于张大山来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享受生活，每天两顿酒，好菜吃着，就算给他个乡长他都不想去做。 不过现在，乡长找上门来了。 推门进来的宁远吓了他一跳。 “唉，宁乡长，陈副乡长，来来来，两位领导又来检查工作了？你们来得正好，正吃饭呢，要不一起吃点？”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张大强却反应极快的，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来。 只是，他的话却并不是那么中听。 “怎么？看你这意思，似乎是不欢迎？”宁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会呢！我非常欢迎，热烈欢迎！”张大强继续笑着。 “我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宁远冷哼一声，走到桌前。 “还是你们青山村有钱啊，我们乡政府食堂一顿饭有两个菜的时候都少，你这每顿都得十来道菜，真够腐败的啊！” “村里能有什么钱啊，都是我们个人的钱！”张大强连忙招呼了起来。 “两位领导，正好赶上了，就坐下一起吃点，咱们有什么工作也可以边吃边谈嘛！” “老张，我可警告你，乡长今天的心情不好，你最好少拿之前的那些弯弯绕来糊弄人！”陈学强也开始在旁边帮起了腔。 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跑青山村，和张大强混得是挺熟的，两人没少一起吃吃喝喝。 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态度，他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就连张大强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他不太明白，宁远这个年轻乡长心情不好跑到自己这里来干嘛呢！ 难不成这家伙的心情不好还和自己有关系？ 想到这里，张大强的心情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他很清楚，宁远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并不容易对付。 白石头乡前任的书记曲亮和乡长龙四海几乎都可以说是栽在他手里的。 自己如果不小心一点，只怕也不好过！ “坐，坐！”这会，宁远已经大喇喇地坐在了桌旁，并且伸手示意张大强他们也一起坐下。 “二狗，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呢，乡长来了有你坐的份？你快点出去看看，再给加俩菜！” 张大强看到张二狗竟然傻了唧地想要坐下，连忙对他喝骂了起来。 他知道，张二狗虽然对自己言听计从，但这是因为这小子胆子小怕事。 要是让他上了桌，万一一会宁远一咋呼，这小子说不定就会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就被动了！ 所以张大强找了个借口就把这家伙给撵了出去。 宁远也没有制止，拿起酒瓶就要倒酒。 陈学强一把把这个活给抢了过来。 张大强这辈子喝过不知道多少酒，但是这一顿绝对是他喝得最忐忑不安的一顿。 席间，宁远一直在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讲一些听起来好像都和青山村无关的话题，但说的内容却全都是哪里哪里的人侵占了国家的资源最后被处罚被判刑的。 张大强知道，这是在点自己。 但是他不明白，这家伙突然跑过来点自己这些事干什么。 终于，酒过三巡，两瓶五粮液已经被干掉，就算是酒精考验的张大强都喝得有些晕乎的时候，宁远却突然开了口。 “老张，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是干嘛来的？” “啊？您不是来检查我们工作的吗？”张大强被问得一愣，连忙打起了马虎眼。 “我来检查工作？”宁远冷笑起来。 “要是我就能把你们这工作给检查了了，那也算你张大强祖坟冒了青烟了！” “那，那是谁啊！”张大强被他这么一咋呼，顿时就害怕了。 “一矿，也就是国家第一矿业集团，将来要开发咱们煤矿的那个企业，知道吗？”宁远反问道。 “他们之前不是派过一个工作小组来过了吗？我们招待得很好啊，他们还不满意？” 张大强也知道，自己之前盗采煤矿的事情可大可小，所以在之前工作小组来的时候，他也下过功夫。 他觉得他当时已经把工作小组的人给摆平了，怎么现在又出漏子了呢？ “他们是满意了，但是有的人不满意了！”宁远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说你这个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做什么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和乡里商量一下！” “我，我……”张大强有些惊慌失措，他又转脸看向陈学强。 “陈副乡长，我对乡里一向都是很尊重的，你一定要帮我解释一下啊！” 陈学强摇摇头然后又把头给低了下去。 “解释什么？本来我已经答应过你，不会追究你们之前偷采煤矿的事情，在一矿那边，我也帮你们解释过，煤矿确实有过轻微的开采，都是农民自发的，我们都已经处罚过了，一矿领导本来也认可了我们的说法！”宁远又是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 “可是你倒好，收买调查人员，结果他们回去说的情况和我说的不一样，一矿领导在电话里把我给狠批了一顿，还说要重新成立一个调查小组来调查这件事，要从严从重处罚！” 张大强彻底慌了神。 他原本以为，自己给调查小组的人一些好处，算是给自己上了一份双保险，之前开采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可是没想到，竟然反而把事情给闹大了。 他这会已经没了主意。 “乡长，领导，当初是你出的主意我们才把煤矿交出来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他开始哀求了起来。 他偷采煤矿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偷采国家资源情节严重的是要进去的。 他当然不想进去。 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这个年纪轻轻却本事奇大无比的乡长了！ 第230章 一笔巨款 “我还怎么管你？你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乡长？”宁远直接一扭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你如果眼里还有乡政府，当初办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张大强有苦说不出。 他干这种事怎么可能提前打招呼呢？ 就算可以提前打招呼，那么是不是也得给乡里准备一份？ 张大强虽然有花钱买个平安的想法，但是这钱他还是能多省一点就多省一点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乡长，您看在我最近工作这么配合的份上，就帮帮我！” 张大强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老老实实认错。 否则的话，他甚至怀疑，一矿的调查组还没来，公安局的调查组先来了。 毕竟乡里如果想要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先下手为强是最好的办法。 “帮你？你说我还能怎么帮你？谁又能来帮帮我！”宁远的语气似乎是缓和了一些。 “乡长您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一切全都听您的，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张大强心中一喜，连忙做出保证。 “那行啊，你把之前偷偷采煤赚的钱都吐出来！”宁远淡淡地说道。 “啊？”张大强人都傻了。 他之所以这么低声下气苦苦哀求，还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之前辛辛苦苦采矿攒下的那些家产。 如果要是让他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那还不如干脆把他给杀了！ “怎么？舍不得了？”宁远回过头看向张大强。 他的眼神极为凌厉，直接让后者打了个颤。 “我，我，当时钱都是全村人一起分了，而且很多都已经花完了，现在想让大家再把钱掏出来，根本就不可能啊！” 张大强没有办法，只能把责任给分摊出去。 他相信法不责众，如果责任都是他一个人的，那他肯定是要倒霉了。 可是如果责任是全村人的，难不成上头还能派人来把他们全村人都给抓起来？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性！ “张大强你要考虑清楚，虽然说偷偷采煤这件事是你们村一起干的，但是任何事都有一个带头人，带头人也是责任最大的那个！你觉得这件事调查到最后，最倒霉的会是谁？” 宁远可不吃他那一套。 法不责众？ 别说抓一村人这种事他已经干过一次了，就算没干过，收拾青山村这帮人也非常简单。 一堆人不好抓，抓个首犯还不容易吗？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乡长您就帮帮我！从村民们手里把钱都要回来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啊！” 张大强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离进去已经很近了。 “这样，你跟我交待个实底，你们青山村这么多年偷偷挖矿，一共赚了多少钱？”宁远压低声音问道。 “这谁知道啊，我从来都没有统计过！”张大强为难地说道。 “没统计过是？那好，等警察来问你！”宁远一下子站起身，似乎是准备离开。 “别，别走！乡长，我有个大概的数，你容我想想！”张大强连忙起身死死地拉住了他。 “老张，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陈学强也站了起来。 “一共，大概，其实也没多少，二三百万！”张大强琢磨了好一会，脸色都变了好几变，终于说出了一个极为模糊的数字。 宁远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这个二三百万应该是保守到不能再保守的数字。 想一想也能知道，青山村偷偷采煤采了好几年，这几年煤矿的价格一直都在一百到一百五元每吨之间。 他们这偷采的，卖得可能没那么贵，但平均价格也应该在一百块以上。 这几年，他们应该至少采卖了几万甚至十几万吨煤，赚到的钱估计在千万以上。 当然，这些钱肯定不会都在张大强的手上，不过在他手上的钱应该也得有个几百万。 赚到最多钱的只可能是他！ “我也不想跟你算计这些，你把两百万的非法所得交到乡财政上，这件事我就帮你搞定！”宁远图穷匕见。 他这次到青山村就是来搞钱的。 他也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把青山村这些年卖煤赚到的钱全都给弄走。 但是他估摸着，两百万应该是一个张大山能够接受的数字！ 这家伙偷偷采了那么多国家的煤，赚了那么多的钱，一点血都不想出就想让这件事平安过去？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行！绝对不行！我上哪弄这么多钱啊！”张大山直接就叫了起来。 “钱真的都已经分给村民们了！他们拿到手里的钱根本就不可能再退回来的！” “你怎么弄这些钱我不管，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乡财政上没见到这笔钱，我们下次再聊天可能就要在县公安局了！” 宁远完全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们村所有人都能平安顺利地通过一矿的调查，那么矿场马上就要开始建设，你们全村都要被拆迁，到时候每家分到的钱少说也得有个几十万！可是，谁要是因为犯了事进去了，这笔钱可就一分都没有了！” 说完，宁远直接就出了青山村村委会。 “老张，乡长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而且他在上面的关系很硬，曲亮和龙四海是怎么下去的你还不清楚嘛？听乡长的，千万不要跟他对着干！记住了！” 陈学强拍了拍张大强的肩膀，在后者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才快步去追宁远。 张大强愣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二百万啊！ 其实二百万他拿得出来，就算拿两三个二百万也没问题。 青山村这几年卖煤赚到的钱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多，他手里的钱也比很多人想象得都要多。 可是，就算有钱，平白无故少了这么多钱，那也很让人心疼啊！ 但是，不拿这笔钱出来，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到时候被查清楚了，损失更大！ 两天后，白石头乡财政上多了两百万的巨款，全乡上下都大为震动！ 第231章 意气风发的杨思远 因为这两百万的巨款，杨思远急匆匆地从县城里赶了回来，专门召开了一次党委会，就是为了讨论这笔钱怎么花。 为此，财政所长莫有为还列席了这次党委会。 会议还没开始，仅仅只是刚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众人就能看到杨思远的脸上有隐藏不住的兴奋。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乡里突然多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身为党委书记，他高兴高兴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杨思远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刁难宁远，让莫有为把财政上的钱全都还了账，竟然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 当然了，这笔钱他肯定是不可能继续还账的！ 这两百万不搞个工程，然后从中获取一些利益，那可就太可惜了！ “书记，看起来这么开心，是不是在县里有什么好消息啊？”李秀峰试探地问道。 虽然傻子也知道杨思远是因为财政上多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而兴奋的，但是对于李秀峰来说，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能不能上副书记的事情！ 毕竟这笔钱虽然多，但是能落到他手里的利益却是几乎没有，关心这个，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嗯，你猜得没错，你的事情已经基本落实了，其它事情也基本都能实现组织意图！”杨思远冲着他点了点头。 李秀峰顿时就也兴奋了起来。 自己的事情基本落实了，那就是自己上副书记基本没问题了呗！ 而其它事情基本也都能实现组织意图，在白石头乡，组织当然就是杨思远这个党委书记，实现组织意图当然就是实现他的意图了！ 李秀峰知道杨思远的想法，自己上副书记，让齐明亮来当这个常务副乡长，然后再外调一个组织部长过来。 虽然对于让齐明亮成了自己竞争乡长的对手有些不满，但是李秀峰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不光能让自己这一派人增加了一个，还让大家的位置更加靠前了，也能让那些墙头草们看清局势以后别再摇摆！ 李秀峰相信，只要这一番任命下来了，以后宁远在白石头乡的话语权绝对会越来越小！ 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这个副书记都能和他掰一掰手腕了！ 杨思远刚才的话故意没有压低声音，在座的其他委员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自然都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不少原本还有些摇摆的委员心中的天平立刻就摆向杨思远了。 书记的优势，确实还是乡长没法抗衡的！ 许明花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向宁远。 第一次以党委委员的身份坐在这间会议室中，她心情有一些激动，也有几分担忧。 不管别人怎么做怎么想，她都是坚定站在宁远这边的。 所以，看到局面不利，她是真的有些着急。 但是宁远却没有抬头，一直在低头看着文件，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杨思远刚才说的内容。 许明花突然想起，上次党委会，宁远也是这样一直在看着文件，然后党委会的局势就在不知不觉间彻底逆转了。 难道他有把握再来一次？ 可是，县委只怕也不会愿意看到一个乡长慢慢坐大，竟然把书记都给压制住了？ 许明花想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到，宁远该怎么应付今天的局面。 换做是她的话，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了同志们，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开会。”杨思远看大家对自己放出的消息都接收得差不多了，就宣布会议开始。 “今天的会议议题有些多，咱们尽量少发言多投票，不要浪费时间！” 实际上，今天的会议真正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花财政账上突然多出来的二百万。 但是，杨思远担心宁远太能言善辩，万一要是有发言的机会，再说出点什么话来让大家都不敢投票支持自己，那可就麻烦了。 这两百万，杨思远是一定要尽快花出去的！ 只有花出去了，这钱才能算是自己的！ “我们先来进行第一项议题，关于财政支出批准的问题，这也是乡长提出来的。”杨思远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针对宁远。 超过五百块的财政支出都要乡长签字同意才行？ 这怎么可能？ 这个规定要是执行下去了，那财政所不就成乡长的私人钱包了吗？ 自己这个书记还当什么当？ 干脆都让出去算了！ 但是，乡长既然提出了这么一条规定让财政所执行，光靠着莫有为那个废物肯定是扛不住的。 所以，杨思远就准备借着党委会的机会，直接将这个规矩给否掉，并且订下新的规矩，将财政大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虽然有党委管人事政府管财政的说法，但那是高级别政府才需要有的分工，乡里一共就这么点事，哪个书记不是把所有大权都揽到自己手里的？ 就算是县里的，县财政局局长也是听书记的多过听县长的啊！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然而，杨思远才刚刚开了个头，宁远就直接打断了他。 “我本来想晚点说的，但是杨书记刚好提到了有关财政方面的议题，那我就不得不说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视了全场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莫有为的身上。 难不成这小子要拿莫有为开刀？ 杨思远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过随即，他就将这个念头给甩了出去。 宁远想要拿莫有为开刀是不可能的，毕竟财政所是属于乡里和财政局双重管辖。 而莫有为在乡里有自己这个书记支持，在县局有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副局长支持，宁远一个小小乡长，又怎么可能动得了他？ 杨思远之前要换一个财政所所长那是和所有人都打好招呼之后才下定的决心。 但是他相信，宁远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党委会上的其他人也都觉得乡长似乎是有些自信过头了。 想要在财政所上挑战书记，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我要恭喜老莫，你马上就可以进城了，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你就能调回县局去！” 宁远慢慢地说道。 第232章 让人讨厌的宁远 嗯？ 会场上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宁远会在党委会上说这种话！ 财政所所长的任命，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的，让大家都不知道呢？ 尤其是连杨思远都一脸的惊讶，看起来也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宁远同志，在党委会上说话要负责任！莫所长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向都是有口皆碑的，怎么会突然要被调走呢？” 杨思远沉声问道，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批评的意味。 “正是因为要负责任，所以我才要把这件事给说出来，其实这是昨天财政局胡局长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无意间透露的，莫所长工作干得好这件事胡局长都知道了，所以才要把他调回县局去，负责工会和团委的工作。” 宁远确实丝毫不为所动，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再次震惊了全场。 财政局这种单位，工会和团委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事情，让一个人去负责这些工作，明显就是让他靠边站了啊！ 宁远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直接联系到财政局局长胡大江，把莫有为给拿下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很难以置信。 “胡局长做出这个决定，怎么没有和我商量一下？”杨思远也同样无法相信。 他好歹也是白石头乡的党委书记，就算财政所是财政局的派出单位，撤换所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应该跟他这个党委书记打个招呼才对啊！ “胡局长也是无意间跟我透露的，我估计他应该很快就会通知你，不过胡局长很忙，耽误个两三天也是不好说的事。”宁远解释道。 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杨思远就越生气。 他胡大江跟你打电话就有时间，通知我一声就没时间，需要等到两三天之后？ 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党委书记给放在眼里？ 但是生气归生气，杨思远却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归根结底，财政所的主要权力，还是在财政局的手里，包括人事任命权。 绝大多数党委书记能掌握这个权力，主要是他们都能和财政局保持良好的关系，而且对于财政局来说，谁当这个所长都关系不大，也会给地方书记一个面子。 可是在白石头乡这里，杨思远只是和财政局的那些副局长们关系不错，而宁远却显然和人家的一把手正局长建立了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杨思远只能无奈地看清，财政所似乎真的没有办法继续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了。 莫有为在一旁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异样来。 虽然他丢掉了财政所所长这个还算不错的职位，但是能把工作调回县城也是很不错的。 因为他家就在县城，回去之后最起码每天上下班轻松了很多。 他唯一遗憾的就是，白石头乡看起来似乎很快就要大步前进了，这其中用到钱的地方一定很多，他这个财政所所长就算是没法搂钱，至少也能赚两手油。 不过又想一想宁远制定的那个花五百块钱都得要他签字的政策，自己想要沾油只怕都不太可能。 这个财政所所长不当也罢！ “所以，我觉得，有关财政方面的决议还是等新所长到任了再议，也免得咱们的决定和财政局发生什么冲突。”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宁远又继续说了起来。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凡在这个会议上会形成什么对他不利的决议，那么这个决议是一定会和财政局发生冲突的，到时候还得是以财政局的规定为主，大家白忙活一场，又何必呢？ “那好，那我们就进行第二项议题。” 杨思远努力地让自己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下来。 反正财政政策方面的决议并不是他今天的重点，就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也不太大。 关键是后面要搞的事情！ 杨思远已经考虑好，一会自己提完决议，直接就让大家开始表决，绝对不给宁远任何说话的机会！ 只要不让这小子开口，会议就一定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下去。 可是一旦要让这小子开了口，会议内容恐怕就会被带歪！ 或许杨思远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怯意。 他再也没有刚当上书记那种可以掌控一切的想法了。 然而，杨思远不想让宁远开口，宁远却又一次开口打断了他。 “不好意思杨书记，再打断一下，既然今天的会议没什么和财政所相关的内容了，不如就让老莫回去。” “宁远同志！你不要老是打断我讲话！你这是在影响会议的正常进行！” 杨思远终于怒了。 他几乎都要开始拍桌子了。 “我这正是为了会议的正常进行啊，党委会怎么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参加呢？”宁远看起来还有些委屈。 “老莫，你先回去！”杨思远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对于这个之前还算听话，但是之后几乎不太可能用得到的手下，他也懒得再多看一眼，懒得再多管一下了。 虽然被从会议室中赶出去多多少少有些丢脸，但是莫有为还是老老实实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他的心态调整得很快，作为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回县城的人，他早已经不再觉得自己和白石头乡有关系了。 如果不是不太敢打断杨思远，他刚才都要自己主动提出要离开了！ “好了，现在继续开会，其他人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都等我说完再开口！” 杨思远再次拿起了面前的文件，再开始下一个议题之前，他还特地狠狠地瞪了一眼宁远，就是为了警告这家伙。 然而宁远却拿着笔不知道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他压根就没有看到杨思远的警告。 “接下来，我们进行下一议题。”杨思远清了清嗓子。 “关于乡政府驻地主干道建设和乡中心小学校舍修缮的问题，大家同意的请举手！” 在他的努力推动下，今天的会议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第233章 第一次失败 杨思远说的这两个问题并不算是突然袭击，这两个问题的报告同样也摆在宁远的桌面上。 甚至，宁远跑去青山村一番操作弄来那么多钱，至少有一半原因为的就是这两个问题，或者说是中心小学校舍的问题。 白石头乡中心小学始建于建国后，最后一次建新房是在八十年代初。 也就是说，他们的校舍，最老的已经四五十年了，最新的也有二十来年了。 当然，如果是一些用料扎实质量合格的建筑，即使用四五十年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受限于经费，白石头乡中心小学的校舍当初建起来的时候就不怎么牢固，经过了几十年风吹雨打，现在更是摇摇欲坠了。 孙雪霏也多次跟宁远提到过这个问题，她甚至想用自己的影响力弄点资金来给小学重新建一个校园。 不过这个想法被宁远给阻止了。 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要走正规渠道，你从别的地方弄来钱，还不知道有多少双贪婪的眼睛盯着这些钱。 到时候只怕小学没建起来，很多人都要打得头破血流。 而走正规程序的话，虽然依然会有许多人盯着这块肥肉，但是宁远可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乡政府的名义阻止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但是显然，第一个盯上这块肥肉的，就是杨思远了。 钱才刚一到账，他就提出要给中心小学修缮校舍，难道他是真的这么在意孩子们校舍的问题？ 当然不是。 这家伙已经来到乡里不短的时间了，如果说他真的想要为孩子们做点事的话，早就有所行动至少也会有所表示了。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半句这方面的话。 直到二百万到账，他开了这个口。 这可以算是司马昭之心了。 至于乡里主干道的建设，那纯粹就是杨思远担心给中心小学重修校舍花不完这些钱，所以多找点工程。 反正只要这些工程都把握在他手里，这些钱都从他手里花出去，那么他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少花一分钱，他能得到的回报就会少一部分，这是他所不愿意的。 “同意修建主干道和重建中心小学校舍的同志请举手！”杨思远果然如他所说，不想浪费时间，刚把议题抛出来，甚至都来不及让大家讨论一下，直接就开始举手表决。 李秀峰和齐明亮自然没有犹豫，直接就举起了手。 张泽远紧跟着他们俩之后举手，邓修文跟他差不多同时举手，刘明看了看他，也举起了手。 许明花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没想到，乡长的第二次党委会就如此简单。 一共九名党委委员，现在就已经有五名委员同意了，杨思远自己肯定不会反对自己提出的议题，也就是说，这个议题刚提出来不到一分钟就获得了通过。 这对于乡长来说，无异于一场失败。 许明花不知道宁远会怎样应付，她转脸看过去，却发现，后者竟然也举起了手。 宁远的举手显然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就连杨思远都愣了一下，随后就冷笑了一声。 知道注定失败，所以干脆放弃投降，显得败得没有那么惨吗？ 似乎也只有这种手段可用了！ 不过，就算用了这样的手段，别人就不知道你失败了吗？ 杨思远懒得理会他，直接宣布了结果。 “好的，六票同意，我宣布，乡里主干道建设和中心小学校舍修缮的问题通过，接下来，我们需要研究的是选择哪支工程队来干这两个工程，我提一个……” 对杨思远来说，启动这两个工程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决定这两个工程给谁干！ 虽然说，这年头做工程的人就没有不识趣的，都知道该表示的一定要表示到。 但是，杨思远希望这两个工程带给自己的，不光有经济效益，还有政治效益。 所以这个工程给谁干就是非常明白的事情了！ 杨思远要提的建筑公司叫飞虎建筑公司，是高山县本土的一家建筑公司，老板叫顾飞虎。 顾飞虎本人倒是没什么，但是他有两个姐姐，都是三十来岁已经结婚了。 她们的丈夫平平无奇，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是她们其中一个和县委副书记关文军的关系密切，经常一起喝茶吃饭唱歌，另一个则是和县长齐如轩的儿子关系很好。 这两层关系，即使是在县里面，知道的人也不是太多。 但就是仅有几个知道的，也已经足够顾飞虎赚得盆满钵满了。 杨思远虽然早就知道这么回事，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机会攀上这层关系。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然而，就在他刚刚开口要把这两个工程都给飞虎建筑的时候，宁远突然抢在了他的前面。 “本乡的工程，当然应该由本乡的建筑队来干！我觉得没有任何一家建筑公司能比我们白石头乡建筑公司更有资格接下这两个工程！” 宁远之前并没有投反对票，是因为他也认可这两件事。 不管是修路还是修缮校舍，确实都是很有必要的。 既然自己也想要做，那何必还要反对呢？ 虽然在杨思远那些人的思想中，凡是对手支持的他们都要反对。 但是宁远从来都不是这样想的。 决定他支持或者反对的唯一因素就是，是否有利于白石头乡！ 修路和修缮校舍都有利于白石头乡的发展，所以他投赞成票支持。 而使用外来的建筑公司不利于白石头乡，而在投票方面他又占不了优势，所以他就抢在对方之前把乡里的建筑公司给提出来。 任何一个地方搞建设，肯定都是要优先当地企业的，这也算是一种地方保护主义。 所以宁远的这个提议可以算是合情合理。 “乡里还有建筑公司？”杨思远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来到乡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有关于建筑公司的事情，他对此一无所知。 “杨书记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县里忙活，对乡里的情况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宁远笑着说道。 第234章 再次投票表决 杨思远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当然听得出来宁远话里的讽刺，只是，自己身为书记，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有人向自己汇报吗？ “杨书记，乡里确实有一个建筑公司，正是宁乡长还是副乡长的时候牵头成立的，现在这个建筑公司组织了一百多号人，据说是正在特区打工，当然，具体事项谁都不知道！” 李秀峰连忙开口说道。 他这言语之间，把建筑公司描述得像是宁远搞出来的一个独立王国一般，别人别说插手，连情况都不了解。 其实建筑公司的情况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这些领导大爷一样的懒得去主动了解，还在等着别人汇报，那当然是等不到的。 “宁远同志，工作中的情况还是要及时和其他同志进行沟通的，建筑公司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搞保密那一套，难不成把我们这些同志都当成敌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思远就很少再喊宁远乡长了。 他一口一个宁远同志，语气中却又不带半点亲近的意味，倒好像他是上级领导一般。 这次也是一样，他的这番话说出来，就如同批评一般。 当着全体党委委员，这已经算是相当严厉的措辞了。 换成一般的乡长遇到这种事，肯定是要么急了要么怒了，但是宁远却是不急不怒，依然用他一贯的语调在说这话。 “我们白石头乡建筑公司现在正在特区干一个新建小区的工程，这些都是明明白白的，诸位领导每天工作繁忙没空了解，却也不能怪他们没有天天汇报！” “好了，关于乡里建筑公司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这并不是我们目前要讨论的！” 杨思远本来想要好好地长篇大论一番，但是话到口边却发现，自己的议题好像被宁远那小子给带歪了。 于是他连忙纠正了这个错误，把会议的主题重新带回到乡里的两个工程。 “既然乡里的建筑公司在特区工作，那自然是没有办法再干乡里的工程了，所以还是把这两个工程都交给县里的……” 杨思远还是要把工程交给顾飞虎，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这时，宁远再次插话打断了他。 “杨书记这话就不对了，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刘静月刚好最近要回乡里，因为特区那边的工程量大工期紧张，她准备回来再招一批人带过去，现在遇到了乡里也有了工程，完全可以让她多招点人，留下一部分干乡里的工程也没有任何问题嘛！” “宁远同志！我再次提醒你！我们这是在正儿八经地开会讨论问题，而不是儿戏！” 杨思远终于彻底怒了。 “你难道认为，修路和建校舍这么重要的工作，可以交给一批刚刚招来的新工人？你就是用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来面对乡里的工程的吗？” 面对着杨思远的批评，宁远依然十分平静。 “杨书记不太了解建筑行业，这也很正常，刘静月准备招募的工人虽然都是新工人，但是在建筑方面他们可都是老手，以前各村各家有新房要盖都是这些人干的，给乡邻干活可不比其他，干不好是要被找上门的，所以他们的技术水平毋庸置疑！” “资质！我说的是资质！他们就算会干这些泥瓦工的活，又有接工程的资质吗？”杨思远被堵得几乎都要拍桌子了。 “我们的建筑公司连特区的工程都能接，资质当然是没有问题的！难道杨书记还不如外人信任我们自己人？”宁远惊讶地看着他。 杨思远终于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他知道，在斗嘴方面，他绝对不是宁远的对手。 不过，党委会决议毕竟不是靠着斗嘴得出来的。 “既然宁远同志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们就投票表决好了！”杨思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党委委员们的支持，才是他最大的资本，也是他能够击败宁远的最根本原因！ 看来刚才的那次失败还没有让这小子看清楚，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再看一次！ “宁远同志支持的建筑公司是白石头乡建筑公司，而我支持的建筑公司是县里的飞虎建筑！”杨思远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在每一位党委委员的脸上扫过。 “为了帮助大家投票，我必须提前说明，飞虎建筑是多次得到齐县长和关书记点名表彰的建筑公司，他们在县里干了很多工程，每一次都完成得相当精彩，希望大家能够清楚地了解他们的实力！好了，现在开始表决！”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杨思远甚至还把顾飞虎的后台给搬了出来。 是县长和县委副书记都支持的公司，该有什么态度，你们自己看着办！ “在表决之前，我也要提醒大家一下。” 杨思远正要开始表决，宁远再次插话打断了他。 今天这场会议，他已经多次插话打断了杨思远，至少在其他党委委员的眼中，他们俩已经几乎是撕破了脸，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要了。 但是宁远也是没办法，谁让这位大书记不守规矩，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自己这个乡长如果不强行插话的话，一场会开下来连一句话都没法说，这怎么能行呢？ 既然别人不守规矩，那他自然也就不必给留什么面子了。 “白石头乡建筑公司的所有工人，都是我们白石头乡的本地人，他们遍布各个村，如果我们自己的工程都没有用他们，那么我们将来要承受的，会是全乡上下的骂声！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老百姓的骂声根本就不重要，但是我相信，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宁远也同样扫视了全场一圈，他的眼神在几名特定的委员身上停了几下。 “另外，有些事还没有尘埃落定，任何传言都是不可信的，希望大家能够慎重投票！” “好了，废话说够了，现在开始投票！”杨思远恶狠狠地盯了宁远一眼，然后宣布投票开始。 “支持飞虎建筑的请举手！” 说完，他自己先把手给举了起来。 第235章 气急败坏 虽然杨思远这次举手非常坚定很有气势，但是心细的委员却已经发现，他似乎是有些色厉内荏了。 毕竟前面一次投票，他可是并没有举手，而是智珠在握一般地看着大家投票。 所以，这一次他的抢先举手不光是为了给大家压力，同样也是因为他对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自信了。 毕竟宁远之前也说了很多话，杨思远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 委员们也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 乡里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工程，全都交给外人来做，本地人一点油水都吃不到，这确实是要挨骂的啊！ 大家辛辛苦苦当官是为了什么？ 除了为了多挣两毛钱之外，也是为了能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名声。 可是现在，工程交给县里领导的关系来做，好处都让杨思远一个人得了，但是挨骂却要大家一起跟着挨骂。 他们又何苦呢？ 只是，如果不帮着杨思远投票，只怕这家伙会把状告到县长和县委副书记那里去！ 不少委员都开始犹豫了起来。 这个时候，站队坚决的同志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县城的建筑公司水平更高资质更好，我投飞虎建筑一票！”李秀峰又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杨思远。 他这一次的第一个站出来比起上一次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有了他的带头作用，齐明亮也咬咬牙举起了手。 “我也支持飞虎建筑。” 但是两人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邓修文就是本地人，张泽远老婆是本地人，他们俩都有不少可以当农民工的亲戚。 以往他们是没本事帮自己的亲戚们谋点福利。 现在好不容易亲戚们能有个机会挣点钱，要是因为他们的投票而被夺走了，那他们俩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亲戚？ 尤其是他们因为自己的身份，在亲戚里面多多少少都有点地位，很多人都是一口一个领导的叫着他们。 结果他们这当领导的不帮着自己的亲戚反而还帮着外人？ 所以邓修文和张泽远两人这手是无论如何都举不起来。 “刘书记，谈谈你的看法！” 见好一会没人动弹，杨思远有些急了，他直接点了刘明的名。 在他看来，刘明马上就要调走了，没有必要在意白石头乡这些老百姓骂不骂他了。 而且，飞虎建筑的背后有齐如轩和关文军，刘明是为了进步调走的，他肯定不会希望得罪他们俩！ 所以杨思远直接点了他的名，只要让他也举起手，那自己手上就有四票了，到时候随便给邓修文或者张泽远一点压力，这票数就够了！ “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不太好说，毕竟我对两家建筑公司都不太了解，不过既然杨书记点到了我，那我就谈谈我的看法。” 刘明玩弄了一下手里的笔，慢慢地开口说道。 “飞虎建筑是县里的企业，给人的感觉就很厉害，相信把这两个工程交给他们一定会做出更高的水平来！而白石头乡建筑公司是我们自己的企业，他们为家乡工作一定会更加努力更加认真，把这两个工程交给他们想必会更加用心！所以这两个企业我还真的是不好选择，我就弃权！” 刘明的弃权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毕竟他是一个即将离开的人，他不需要害怕得罪本地的老百姓了，但是只要他不离开本县，县长和副书记总还是能管得到他的。 所以他这个弃权的内涵就很值得思考。 但是杨思远现在并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他需要思考的是该如何让自己的提议在党委会上获得通过！ 党委会一共九人，现在已经有三人举手支持，剩下宁远和许明花肯定会反对，而人武部长吕彦武上次就支持了宁远，后来自己找他谈话也没有任何效果，这次会议估计还会站在宁远那边。 所以想要让票数超过半数通过这个决议，就必须让邓修文和张泽远两人举手支持了！ 于是杨思远立刻把自己的眼神投了过去，他想要用自己的威严来压服两人，让两人举手支持自己的提议。 然而，他的眼神刚刚看过去，邓修文就开了口。 “我和刘书记的想法一样，对这两家建筑公司都不了解，我也弃权！” 杨思远的目光顿时一滞。 邓修文的弃权也意味着，今天他绝对拿不到超过半数的五票了！ 这个提议，也就注定无法通过！ “我也弃权了！”张泽远仿佛也松了一口气，立马跟着一起弃权了。 毕竟他这一票已经无足轻重，但是他还是要把自己的立场表明。 这样，以后要是有亲戚问出来，他也可以拿这件事出来说话，至少自己还是向着家里人的，抵挡住了领导的压迫！ “砰！” 看到自己处心积虑准备的一场好戏竟然变成这样一个局面，杨思远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直接起身离开，甚至连几句场面话都不愿交待一下。 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相当生气。 但是他的生气，也让很多委员都发现了他的外强中干。 原来这个书记大人，并没有多强的掌控力，比起前任的曲亮来，好像也还差了许多啊！ “大家散会，这个提议过两天再议，有些人也不要太得意，人事调整结果这两天就会出来！” 看着杨思远离开，李秀峰连忙站起身来，宣布了会议的结束，顺便还小小的威胁了一番。 看得出来，虽然还没有当上这个副书记，但是他已经提前把副书记的活给干了。 这让刘明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毕竟书记离开了，结束会议这件事应该是由他这个正牌副书记来做的。 虽然他已经即将离开，但这不是还没走嘛！ 不过李秀峰没有顾及刘明的脸色，只是说完刚才的话就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还要去找杨思远，商量一下这件事后续该怎么办。 到了书记办公室，李秀峰却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杨思远这会竟然已经开始老神在在地品起了茶。 第236章 杨思远的算计 “秀峰，你来得刚好，这个茶不错，你快来尝尝。”杨思远微微一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般招了招手。 “书记，您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生气？”李秀峰十分惊讶地坐了过去。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杨思远依然保持着微笑，手还指了指面前的茶壶，示意他自己倒茶。 “刘明邓修文张泽远他们没把您放在眼里，您难道就不生气？”李秀峰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问道。 杨思远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就有些僵了。 他们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你现在又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个事难道就是把我放在眼里了？ 杨思远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心思。 现在他还需要李秀峰的支持，还不能对这家伙太差。 不过，等到哪一天他在白石头乡大权独揽了，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个李秀峰！ “他们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他们是没把齐县长和关书记放在眼里！”杨思远又喝了一口茶，这才调整好心情。 “我相信，两位领导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不会高兴的！” 杨思远一直都对和自己若即若离的张泽远，以及之前看刘明脸色行事却没把自己当回事的邓修文十分不满。 但是他也知道，白石头乡班子在经历了之前的动乱之后，新换上的一二把手都是新人，上级领导是希望能够在班子里多保留一些老人带带这两位新人的。 不管是什么地方的领导，在调整班子的时候都不太会选择直接对班子进行大换血一次性换太多人，这对于一个地方的稳定非常不利。 白石头乡也是如此，之前的一二三把手都先后离开，那么后面的人就几乎不太可能离开。 所以，杨思远想要换掉邓修文和张泽远，就必须让他们惹怒上级领导。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相信，只要自己把今天会议上发生的事情传到顾飞虎的耳朵里，那家伙就一定有办法让齐县长和关书记知道这些东西。 只要两位领导对邓修文和张泽远不满了，杨思远再想调整他们，就会容易很多。 “还是书记够高啊！”李秀峰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然而很快，他就又想到一个问题。 “不过，咱们也不能因为他们就耽误了顾总的事业啊！您觉得下次会议，他们会想明白吗？” “放心，两天之内，咱们白石头乡班子调整的结果就会出来，到时候你上了副书记，明亮当常务副乡长，梓木调来做组织委员，有咱们四个人带头举手，无论如何都能再带动一个！” 杨思远终于第一次把白石头乡班子调整的方案给清楚地说了出来。 之前他一直都是在模糊地暗示。 不过现在，所有事情都即将水落石出，再瞒着自己手下的人也没什么意思了。 现在说出来，也算是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吃！ 听到齐明亮将会接任自己的常务副乡长，李秀峰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嫉恨。 如果不是这小子也跑到杨书记那里闹，想要抢副书记，他又怎么可能当上常务副乡长呢？ 现在好了，这小子也算是离乡长只有一步之遥了，将来说不定会是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自己必须从现在就做好准备！ 李秀峰的心态变化并没有逃过杨思远的眼睛，但是他却没说任何话。 甚至，他还非常乐于看到这种现象。 对于杨思远来说，他并不希望下属们互相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他只希望这些人都效忠于自己，但是彼此却互相看不上眼。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更加依附于他，他也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 “好了，回去工作，做好准备，等班子调整完了的第一件事，我们就要帮顾总把这两个项目都给拿下来！” 杨思远拍了拍李秀峰的肩膀，自己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开始看起了文件。 杨思远和李秀峰商量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连许明花都打听出了一些。 她也正在宁远的办公室汇报着这些东西。 “好了，这些事情我心中有数，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回去和中心小学校长沟通沟通，问问他，如果新建一座教学楼，再建一个相对还算不错的操场，一共需要多少钱，我要实数，不含任何水分的！” 宁远却完全没把许明花的担忧给当回事。 对他来说，工程不管给谁做，成本以及质量自己都要把控好。 即使是给白石头乡自己的建筑公司来干，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会搞些小把戏。 所以，在开工之前，他一定要把这些事情给搞清楚。 “好，那我就先走了。”许明花叹了口气。 看她走了，宁远才叹了口气，然后拿出自己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刘部长你好，我是白石头乡的小宁啊，有件事麻烦你帮个忙，飞虎建筑的顾总你认识吗？我想约他吃个饭，好的，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看着短信，宁远微微一笑，他又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混到乡长之后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好处，那就是上下班基本上不需要看时间了，无论自己几点来几点走，好像都没什么关系。 毕竟是一乡之长，只要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在岗。 不过宁远这次离开确实是有事。 他约了顾飞虎吃饭。 宁远仔细考虑过，他觉得，让邓修文和张泽远去得罪杨思远甚至得罪齐县长和关书记，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们了。 这两个人基本上是绝不可能支持乡里建筑公司的。 自己想要走投票的路子拿下这两个工程会非常困难。 所以，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而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顾飞虎主动退出这场竞争。 这件事听起来同样很不可能，但是宁远却想要去试一试。 刘春光已经帮他约了顾飞虎在起源山庄一起吃饭，这顿饭吃完，一切就会有一个结果。 第237章 草包老总 顾飞虎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说实话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反而像是个街面的混混。 他染了一头红毛，脖子上挂着个大金链子，身上穿着打扮也在往港台明星那个范上靠拢。 说实话，如果不是刘春光介绍，宁远是绝对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家伙竟然有办法同时联系到县长和县委副书记。 但是人不可貌相！ 或者说，姐不可貌相！ 人家有两个有本事的姐姐，这就是人家的本事。 “顾总你好，久仰大名，幸会了！” 宁远的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即使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家伙，也依然十分客气的伸手握手。 “我知道你，高山县最年轻的乡长，我两个姐夫都说你前途无量，你小子真是可以啊！” 顾飞虎大大咧咧地说道。 刘春光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要知道，以宁远现在的身份地位，虽然还很年轻，但就算是县委乔书记都喊不出小子这两个字来。 顾飞虎算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靠着两个姐姐给人家当小三混出头，以前就是街头的小混混。 这样一个家伙竟然敢称呼宁远为小子，这简直就是在找死啊！ 不过刘春光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再看不上顾飞虎，也要给这小子身后的两位大佬一些面子。 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自然会有人去教训，但是无论如何这个人也不该是他。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乡长，跟顾总还是比不了，如果不是这一次乡里有了两个工程，我都不知道高山县还有顾总这么神通广大关系通天的人物！” 宁远也笑了起来。 “好说，好说，这次之后咱们就算认识了，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得很。”顾飞虎大大咧咧地说道。 刘春光心里有些好笑。 顾飞虎这个二百五，连人家暗戳戳骂你都听不出来，还在这里好说。 不过刘春光心里也有些小小的震惊。 虽然他知道宁远的背后还有市长张海峰，县里的乔书记和向部长也很看好他。 但是敢这么当面讽刺顾飞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出来的。 毕竟这种二百五最是混不吝，你当面讽刺了他难保不会让他心生怨恨以后在暗中给你下下绊子。 以这家伙的人脉关系和不计后果的手段，有时候干出来的事情还真让人不好应付！ “来来来，咱们先坐下，有什么话边喝边聊！” 作为介绍人，刘春光要做的只是把流程给安排好，至于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打起来还是好得穿一条裤子，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三人坐下，顾飞虎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主宾的位置上，连一句谦让都没有，反而是让刘春光和宁远这两个正儿八经的科级领导坐在了边上。 这也让两人，尤其是刘春光，微微有些尴尬。 “起源山庄搞得不错，但是档次还是差了点，老姚这家伙有点本事，但是不多！” 顾飞虎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反而是对起源山庄的老板姚书文来了一番点评。 “呵呵。”刘春光干笑两声。 姚书文和他的关系不错这件事在高山县的某些圈子里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顾飞虎这家伙当着他的面说姚书文的不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酒局在这样一种相当尴尬的氛围中开始了。 尽管刘春光也算是用了不少本事，想要让大家都能气氛更活跃一些，但是顾飞虎总是能说出一些不太中听的话，让他闭嘴。 这家伙做生意难道就光靠着关系？ 他真以为他的关系硬到那种可以在高山县肆无忌惮的程度了？ 刘春光几乎都要被气坏了。 宁远看了好一会，也没搞明白这顾飞虎到底是真傻还是装憨。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摸不透这家伙的路数。 但是不管摸摸不透这家伙的路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都必须得达到！ “顾总，听说你对我们白石头乡准备建设的主干道有兴趣，不知道你的建筑公司在修路方面的资质如何？” “资质不是问题，我的建筑公司接下的工程，也不会有人来查，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顾飞虎满不在乎地说道。 宁远又被噎了一下。 这家伙，自己明明是想问他有没有修路的资质，他却又开始炫耀起了他的关系来了！ 难不成这家伙以为靠着关系能摆平所有的事情？ 要知道，修路和建房子需要的资质是不一样的，虽然在很多落后地方，修路建房子都是一个建筑队干，但是他们需要的证书需要的人才都是不同的。 修一些等级比较低的路面，让那些盖房子的建筑队干或许还可以。 但是修一些等级高的路面，让那些专门盖房子的建筑队干，就会出很多问题。 这也是宁远不想把白石头乡的工程交给飞虎建筑的原因。 让白石头乡自己的建筑队来干这些工程，所有问题他都能有掌握，缺人才却技术他都可以想办法解决。 可是如果让飞虎建筑来干的话，那么不管什么问题估计自己都很难再插上手了。 到时候路修完了飞虎建筑拍拍屁股走人，后面再出现质量问题的话，挨骂的是白石头乡政府，受罪的是白石头乡的老百姓。 宁远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我是想，如果飞虎建筑在修路方面的资质齐全的话，其实有一个更大更好更赚钱的工程更适合你们！” 所以，尽管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资质，宁远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准备好的诱饵给抛了出来。 反正这个饵只是给飞虎建筑看一看，又不是给他吃的，所以，他们没有修路的资质就没有！ “哦？什么工程？说来听听！”顾飞虎虽然是个草包，但是听到更赚钱，还是来了兴趣。 “以顾总的能量应该听说过，市里正在准备修一条二级公路到我们乡煤矿，如果能把这条公路拿到手里的话，哪怕只是拿到一部分，那赚到的钱，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宁远笑着说道。 第238章 大工程 “市里要修一条到白石头乡的二级公路？为什么？白石头乡有什么值得市里区别对待的？” 宁远本以为自己抛出了一个这么香的诱饵，顾飞虎听到后一定会欣喜若狂。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完全是个饭桶，什么都不知道，问出了一个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 “因为我们白石头乡发现了一个煤矿，市里想要把煤矿运出去卖，当然要修一条公路了！” 宁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几句话。 他实在是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往对方那无知的脸上拍两下。 “哦哦哦！”顾飞虎恍然大悟。 白石头乡有煤矿这事他之前也知道，他原本也想掺和一脚的，但是他身后的人非常严肃地警告了他，让他绝对不要掺和进煤矿的事情里去，他才作罢。 既然不能帮自己赚钱，他也就把煤矿的事给抛在脑后了，结果一时没能联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是需要修一条公路，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虽然是个草包，但顾飞虎好歹也是开建筑公司的，简单的账还是会算的。 白石头乡那两个工程，小学校舍修缮的利润有限，主干道倒是能赚点钱，但问题是那条路总共也没多长，而且白石头乡一共只有二百万的款子，就算全都给了他，再扣掉该给各方面的好处，最终能落到他口袋里的利润最多也不过就百八十万。 顾飞虎虽然无法无天，但是对规矩还是很遵守的，知道自己做工程赚钱吃肉，也要给别人喝口汤，各方面打点从来都是不会少的。 但是他干的工程一向都以次充好敷衍了事，所以成本比较低，他能赚到的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但是，白石头乡的工程利润再可观，也和市里要修的这条二级公路没法比！ 金桥银路铜建筑，修路的利润本身就高，再加上又是一条二级公路，估计每米的成本都要以万为单位！ 这条路总长能达到近百公里，这么算下来的话，总投资将会达到接近十亿！ 那可是接近十亿啊！ 就算自己拿不到全部工程，只能拿到其中的一部分，那也是好几个亿，干完之后的利润也是亿级的！ 也就是说，只要干完这一个工程，自己下半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足够享受生活了！ 算到这里，顾飞虎的眼中顿时冒出了精光！ “宁兄弟，你说的这条路，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能帮我把这条路拿到手里？” 一旁的刘春光听了，一口酒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 这得是多么没水平才能问出这种话来？ 一条投资近十亿的公路，别人才跟你第一次见面，你就直接问人家能不能帮你把这个工程拿到手？ 你的脸怎么那么大呢？ 就算你有点后台，可你的后台都是县里的后台，人家工程可是市里的，你的后台也不够用啊！ 刘春光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看透了顾飞虎，这就是一个靠着关系的废物虎！ 然而，宁远的回答也让他大跌眼镜。 “帮顾总把整个工程拿到手有点困难，毕竟是市里的工程，肯定要以市里的第一建筑公司为主的，不过我可以介绍顾总认识一下市交通局和一建的领导，我相信以顾总的实力，至少能拿下三分之一的路段工程！” 刘春光怎么也想不到，宁远竟然主动要介绍市交通局和一建的领导给顾飞虎认识。 他当然并不怀疑宁远能做到这一点，但问题是，这小子也配？ 顾飞虎那点本事也就在高山县还勉强能使，到了市里，谁会正眼看他一眼？ 刘春光不相信宁远不明白这些道理。 所以，他不知道宁远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宁兄弟，你真是我顾飞虎的好兄弟！” 顾飞虎却没有想那么多，他激动地一拍桌子，然后拿起酒瓶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 “宁兄弟，我先敬你一杯，算是感谢你告诉我这些，等到这件事真的办成了，我一定会再摆一桌大的正式感谢你！” 说完，他猛地一口把那足足有二两半的一杯酒给全都喝下了肚！ “顾总这是干什么，咱们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原本就是应该的，你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要让我出丑了！” 宁远看起来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拿起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看起来有些困难磨磨蹭蹭地把这一杯酒给喝了。 喝到一半，他还似乎是被酒给呛到，咳嗽了起来，但是他依然十分勉强地把一整杯都给喝完了。 “好兄弟！真给面子！” 这样一个举动，让顾飞虎显得异常高兴。 他一高兴起来，原本还有些沉闷的酒席氛围顿时就变得好了。 一顿酒喝下来，三人都喝了很多，临走的时候顾飞虎还拉着宁远兄弟长兄弟短地说了半天，最终才摇摇晃晃地坐上了自己的车。 而宁远看起来比他还要不堪，甚至都没有办法靠着自己站着了，只能倚在墙上。 “宁远？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要给顾飞虎介绍市里的工程？”刘春光看起来倒还算清醒，他盯着宁远的脸一直在看着。 “唔……”宁远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已经睡着了，嘴里已经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你可能不清楚，飞虎建筑做的工程大多都有质量问题，之前已经发现好几起了，这条公路可是关系着你们乡的发展，你可不能糊涂啊！” 刘春光还在继续地劝说着。 同时，他的眼睛也始终没有从宁远的脸上移开过。 他也不太确定，这小子到底是已经喝高了，还是还留着几分的量。 “嗯……？”宁远依然是晃晃悠悠的，说不出半点话来。 刘春光没有办法，只能扶着他再次进了山庄里面，找到姚书文。 “宁乡长可能是喝多了，你给他开个房间休息下。” 到了房间里，被放在了床上后，听到房间门再次关上的声音，宁远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神清亮，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醉意？ 第239章 都是废话 两天后，白石头乡上下人心都有些躁动了起来。 因为今天是上面要下来宣布最新的人事任命的日子。 虽然说李秀峰他们已经很多次地告诉过大家，这次的人事任命会是什么结果，基本上和别人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不少人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所有人都很清楚，人事任命这种东西，只要还没有宣布，就还存在着变数。 既然存在着变数，其他人就也有些机会。 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使劲的人又何止杨思远宁远李秀峰等人！ 似乎是看出了大家都没什么工作的心思，又或者想要携人事上的胜利先提前给宁远来上一击，杨思远干脆把党委委员都给召集了起来一起聊聊，顺便等待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们到来。 虽然这一次并不是非常正式的会议，但是因为参与的人是白石头乡的决策层，所以一旦他们定下来的事情，就算到了正式会议上，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同志们，正好趁着我们现在在等县委组织部的领导来宣布人事任命的工夫，把工程的事情再讨论讨论。” 杨思远率先开了口，除了他之外，也没人能开这个口。 “这两天县领导找我谈话的时候都在跟我说，我们白石头乡最近的工作干得很不错，等到明年，咱们的工作有了个结果，他们要下来看看我们到底干成了什么样子，白石头乡有没有什么变化！” 对于这些基层的领导干部来说，形象工程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政绩。 尤其是，在你没有向上级要什么钱的情况下，就把地方形象给做得很漂亮，那么无论哪个领导来了都要夸赞上一番。 无论是重新铺设一条主干道还是把小学校舍修缮一下，都可以算得上是形象工程。 尤其是修一条主干道，在全县绝大多数乡镇的主干道都还是破泥土路的时候，白石头乡就有了一条贯穿乡中心的水泥路，这要是让领导看到那绝对是一个大政绩啊！ 杨思远一上来就抛出了领导要来检查这个重磅炸弹，一方面是为了强调修路的重要性，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告诉大家自己在上面的关系还是很强硬的。 你们都还不知道的事情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渠道当然是太够硬了啊！ “所以，铺设主干道这件事已经是刻不容缓了，我们不能让领导来了看到我们的路只修了一半！” 杨思远把调子给定好之后，就开始安排起自己的事情了。 “而让哪家建筑公司来修这条路，我个人的意见还是飞虎建筑，原因有很多，比如飞虎建筑曾经干过很多工程口碑很好经验很丰富，比如飞虎建筑之前干的两个工程都请到了县领导亲自去剪彩，如果他们能请到领导来白石头乡剪彩的话，那自然又是一项大大的功绩！比如……”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是主要都是在说飞虎建筑在县领导那边关系很硬，把这个活给飞虎建筑就等于讨好了县领导！ 这一次，杨思远比上次在党委会上说得就要更透一些了。 因为这一次毕竟不是正式会议，不需要进行记录，有些正式会议上不该说的话就可以说了。 他这样说完之后，就连刘明邓修文张泽远这些原本并不支持把工程给飞虎建设的委员们也都点了点头。 毕竟人家一口一个县领导，你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点头的话，那就是在反对县领导了！ 在乡里反对一下党委书记他们或许还有这个胆子，毕竟党委书记从理论上来说并不能直接决定他们的命运！ 但是县领导那都是有权力对他们命运进行直接决定的人们，他们可不敢明着反对！ 于是，现在剩下没有表态的只有宁远许明花和吕彦武了。 许明花自然不必多说，她只听宁远一个人的。 而吕彦武是退伍军人，之前是孙雪霏的堂兄孙刚手下的军官。 那么对于他这个不太懂地方政务的人来说，以前只支持书记，现在就是只支持宁远了。 “宁远同志，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虽然杨思远已经掌握到了超过半数的票数，从原则上来说，如果上了党委会投票的话，他现在已经赢了。 但是现在并不是党委会，也不是投票，所以杨思远还是点了宁远的名，让他说说自己的想法。 既然已经胜券在握了，那么敲打羞辱一下对手，当然是很有乐趣的一件事。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杨思远还准备敲打完之后在一鼓作气，直接把学校校舍的工程也拿给飞虎建筑。 然而宁远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似乎完全没有半点失败者的觉悟。 他的表现甚至好像比杨思远更加胜券在握一般。 “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 果然，他开口之后说出的话，也是让大家都大吃了一惊。 这么多委员都已经同意的事情，你说没有讨论的必要，难道是认输了？ 杨思远的表情也是有些复杂。 如果这小子这么拿得起放得下的话，那可就不太好对付了！ 他更加希望宁远能够气急败坏地跟自己吵上一架。 这样，自己也好去县里再好好地告上一状！ “宁远同志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讨论的必要？难道你也支持飞虎建筑吗？”杨思远打算试试能不能激怒对方。 “飞虎建筑？我当然不支持！大家都知道，我一直都是支持我们白石头乡自己的建筑公司的！”宁远摇了摇头。 “那你说没有讨论的必要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同志都支持飞虎建筑，难道你想说我们说的都是废话吗？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民主集中制的原则！你还有没有把大家当成自己的同志！” 杨思远抓住一点话柄，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狠批。 虽然说他批得有点过头，但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大家都同意的事情你反对还说没有讨论的必要，那就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嘛！ “其实，大家说的确实都是废话！”宁远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240章 不吃鱼的猫 “宁远同志，你这是……”杨思远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他没想到，宁远看起来很淡定，但其实已经被气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当着大家的面说大家说的都是废话，这不等于把大家都给得罪了？ 这小子以后在乡里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杨书记，请你让我把话说完！”宁远直接抢在了杨思远的话前。 “我之所以说大家说的都是废话，是因为据我所知，飞虎建筑的老板顾飞虎已经明确表示对咱们白石头乡的两个工程不感兴趣了。” 杨思远被他抢了话头，心里有些生气，正准备再好好训斥他一番。 结果听到这番话之后，之前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一下子全都被卡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顾总对咱们的两个工程不感兴趣？”杨思远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虽然他和顾飞虎的交情只能算是一般，但他也听很多人谈论过顾飞虎这个人。 这家伙一向都是极为贪婪的。 别说是二百万的工程，就算是二十万的工程，只要利润率够高，他也是绝不放过！ 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白石头乡的工程不感兴趣呢？ 这里面可还有一条路啊！ “没错！”宁远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思远连连摇头。 “我前几天刚和顾总通过电话，他当时还问过我们什么时候搞点工程，要搞工程绝对不要忘了他！怎么这才没几天的工夫，他就不感兴趣了呢？” “杨书记，人都是会变的，即使自己说过的话过了几天也会忘记。”宁远盯着杨思远，言语中意有所指。 听向部长说，乔书记在和这家伙做上任之前谈话的时候，曾经告诫过他，让他来了白石头乡要好好配合自己这个乡长的工作。 这家伙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 结果到了白石头乡，还不是在处处给自己下绊子？ 人确实是一直都在变着！ “如果杨书记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打顾总的电话问一问他。”宁远也不管杨思远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直接继续说了出来。 “你们等等！” 杨思远果然有些心神不宁地出了会议室。 如果顾飞虎自己都不想做白石头乡的工程的话，那么他这忙活前忙活后的，到底是在忙活什么？ 难不成自己就是闹了个笑话？ 杨思远出去打电话去了。 不到两分钟，他就回到了会议室中，但是脸色却已经变了大样。 “怎么样杨书记？我说的没错？”宁远见他没有开口，就主动问道。 “没错。”杨思远面如死灰地说道。 会议室中顿时就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所有人都大为惊讶。 一开始，宁远说顾飞虎对白石头乡的工程不感兴趣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当回事。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是不可能的！ 这世界上哪有猫儿不爱吃鱼狗不爱吃肉的？ 还有开建筑公司的对工程不感兴趣的吗？ 肯定不会有啊！ 大家都以为，宁远一定是急糊涂了，才会编出这种瞎话来骗大家。 这种瞎话也非常容易戳穿，只要一个电话就行了！ 可是现在，电话打了，原本大家都以为是假话的话却变成了真的，这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难道世界上还真有不爱吃鱼的猫不爱吃肉的狗？ 宁远看着大家的反应，心中不由得冷笑。 猫当然爱吃鱼狗当然爱吃肉，可是当猫有了大鱼，自然就不会再去看小鱼，狗有了大肉骨头，肯定不会再去看小肉。 顾飞虎也是一样，自己给他介绍了市交通局和市一建的领导，他现在正在忙着巴结那些大佬，想要在市里到白石头乡的公路上分一杯羹，哪里还能看得上白石头乡的这点小鱼小肉？ 所以，结果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杨书记，所以这工程你看……”宁远故意问起了杨思远，让他给个答案。 由于之前大家考虑的建筑公司只有两个，要么是飞虎建筑，要么是白石头乡自己的建筑公司。 现在飞虎建筑自己退出了，这两个工程也只能交给白石头乡自己的建筑公司了。 如果到了这样杨思远都还想着要再找别家公司，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无尽的骂声了。 许明花坐在一旁，看着宁远棱角分明的侧脸，一时不由得有些失了神。 她一开始认定要跟着宁远的脚步走，主要是因为感激，感激这个年轻人保下了自己，还提拔了自己。 而且除了宁远之外，她也别无选择。 别人哪怕是杨思远，也会因为她之前的那些传闻不会跟她走得太近的。 官场上这些人，最怕别人嘲笑自己穿破鞋，杨思远当然也不会例外的。 所以许明花真的是别无选择，在决定了自己跟着宁远走之后，她也做好了被攻击被批评的准备。 因为她身上的污点还是很明显的，无论谁拿出来说话她都无话可说。 别人想要攻击宁远并没有那么容易，那么她自然就是最好被攻击的那一个了。 但是，几次党委会下来，结果却大大地出乎了许明花的意料。 自己不光从来都没有被攻击过，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出击。 很多时候，自己只需要举举手投投票就行了，冲锋陷阵的事情，宁远自己就做了。 再想想之前的曲亮，无论什么事都不肯自己出头，都要躲在后面，哪怕自己一个女人，他也要躲在自己的身后来操纵。 许明花不得不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她也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以前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曲亮那个没用的家伙！ 她现在已经确定，以后就是要好好地跟紧宁远，绝对不会再三心二意！ “唔，这个再说，组织部的领导们要来了，我们先迎接领导！” 杨思远虽然无路可退，但是为了面子，他还是没有同意把工程交给白石头乡建筑公司。 对他来说，哪怕是能多拖几天，也是好的。 不过迎接领导确实是大事，白石头乡的各位领导们也纷纷起身，准备去外面路上一起迎接领导了。 第241章 向晓阳的不满 组织部对于白石头乡这一次的人事调整也是相当的重视。 毕竟要一次动到好几名党委委员级别的人物，虽然没动到一二把手，但也是相当大的动作了。 所以，这一次组织部下来的队伍竟然是部长向晓阳亲自带队，这个规格在副科级官员的任免中，是相当罕见的。 别说是副科级官员的任免了，有些正科上任都不一定能获得向晓阳的亲自出席！ “向部长欢迎您！我们白石头乡的事情竟然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的是让同志们又是兴奋又是惶恐啊！” 杨思远远远地看到向晓阳的桑塔纳，就连忙走上前去。 他说自己心里有些惶恐可不是在瞎说，他确实是有些惶恐的。 毕竟组织部的人来之前，他可没听说向部长要亲自前来。 早知道就应该带着乡党委的几位主要领导去乡界上迎接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村口迎接，显得十分尴尬。 这个位置，迎接一个组织部副部长自然算得上是高规格的，但是迎接组织部长，那就远远不足了！ 向晓阳压根就没有下车，虽说是从窗户伸手和他握了握，但表情却并不是很好。 毕竟以他的身份和级别，白石头乡的领导班子才仅仅只是刚刚出了村迎接，已经是相当失礼了。 所以，他就用不下车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曾经多次在各种会议上强调，不要搞一些迎来送往的形式主义，你们这么多人跑到村外来接我干什么？直接在办公室里等就可以了嘛！” 他这几句话，直接把白石头乡的领导们给说得冷汗直流。 在官场上混的，一定要学会听领导说的是正话反话。 向部长表面上是批评他们出来迎接，让他们不需要这么做，实际上是嫌他们做得不够！ 堂堂组织部长驾到，你们就在村口迎接，这像什么样子？ 当然，白石头乡的人也可以推说是不知道向部长要来。 但是连向部长是不是亲自要来都没搞清楚，这何尝不是一种工作的不到位呢？ “主要是组织部在同志们心中的威信太高，大家都想出来迎接，我拦都拦不住，但是乡里又没有足够的车子把大家都拉出去，所以就只能步行到这里来迎接了！” 杨思远当然不会看不出向晓阳的态度，他也算是有点急智，直接找了个乡里车不够的理由。 这意思就是，向部长，不是我不想去乡界迎接你，而是同志们都要去，但是乡里就一辆车拉不了，最后没办法只能在这里迎接了。 虽然这个理由很蹩脚，但是总比不迎接要强得多。 向晓阳的态度终于舒缓了一些。 “去党委。” 他挥了挥手，车子再次发动了起来，朝着白石头乡党委的方向驶去。 杨思远正要跟上去，突然组织部过来的第二辆车里下来了一个人，走向了他。 “杨书记！” “梓木，你也一起过来啦，快上车，以后咱们相处的机会还多得是！” 杨思远看到那人顿时大喜。 这人正是他想尽办法要调到白石头乡来接班组织委员的自己人，段梓木。 段梓木才刚刚三十岁，之前是人事局的办公室副主任，调到白石头乡做组织委员绝对算得上是提拔了。 再加上之前的关系，他是一定会团结在杨思远身边的主力干将！ 他之所以下车打这么个招呼，就是为了告诉白石头乡的所有人，他就是杨书记的人，一方面是为了让大家明白杨书记今后的地位，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别人都不敢小瞧了他。 杨思远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 虽然之前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安排是十有八九都没问题的，但是毕竟任命还没宣布，一切就都还不好说。 但是段梓木的出现就已经宣告了自己的安排全部落实到位了！ 因为这家伙就是来接组织委员的，那意味着之前的组织委员齐明亮肯定就不干了。 那他干什么？常务副乡长呗！ 之前的常务副乡长李秀峰呢？党委副书记呗！ 所有的一切都和杨思远想的一模一样！ 他当然很高兴，之前被向晓阳劈头盖脸骂的憋屈现在也一扫而空了。 “大家快点走，不要让向部长在党委等着急了！” 心情好了，杨思远走起路来都觉得有劲得多了。 一众人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党委。 很快，白石头乡全体党员代表大会就召开了起来。 “同志们，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县委组织部部长向晓阳同志为我们宣读县委的重要决定！” 杨思远作为大会的主持人，热情洋溢精神亢奋，不知道的人看他这个状态，还以为他今天也要被提拔了呢！ “咳咳！”相比之下，向晓阳就要老成稳重许多了，他先是咳嗽一声，然后用十分威严的声音宣读起了自己面前的文件。 “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刘明同志不再担任白石头乡党委副书记、委员的职务，另有任用。” 第一条任免决定并没有让任何人感到意外。 刘明要走的事情都已经传好久了，他也早已经不再接手任何工作，这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大家都在等待着后续的内容。 只有刘明自己，忍不住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想起那天下午在苏放办公室里后者说过的话，他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这一步走得对不对。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后面的路就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李秀峰同志任白石头乡党委委员、党委副书记职务，不再担任乡政府常务副乡长职务！”向晓阳还在继续宣布着自己的任免通知。 李秀峰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虽然没能实现自己当乡长的伟大目标，但毕竟也算是向前进了一小步。 而且，他这种担任过常务副乡长的党委副书记将来在提拔乡长的时候，肯定是最有优势的！ 然而，李秀峰的笑容还没能持续多久，向晓阳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第242章 跟对人 “陈学强同志任白石头乡党委委员、乡政府常务副乡长职务！” 这句话就像一个响雷一般，不光让李秀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同时还让绝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都发生了剧变！ 按照杨思远的原定计划，李秀峰去当副书记之后，不是应该由齐明亮来接任这个常务副乡长吗？ 怎么会突然杀出来一个陈学强来？ 这小子可不是党委委员啊！ 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提上来，排名还比较靠后的副乡长，就一下子蹿升到常务副乡长这个乡政府二把手的位置了？ 所有人都不能接受。 其实副乡长到常务副乡长看似差了不少，但也不过就是一步之遥而已。 常务副乡长是副科，副乡长也是副科，本质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陈学强的这个任命无论是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但是对于杨思远来说，就很难接受了。 自己处心积虑做出的安排，甚至为了安抚白石头乡的这几个人还做出了让步，没有直接让自己人来担任副书记，结果就这样被别人给摘了桃子？ 而且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陈学强当了常务副乡长，那齐明亮该怎么安排？ 他如果不另做安排的话，段梓木又是要接哪个位置？ 杨思远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他已经完全看不清局势了。 “提名段梓木同志担任白石头乡乡政府副乡长。”向晓阳很快就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齐明亮原地不动，而段梓木最终只捞到了一个连党委委员都不是的副乡长。 后者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虽然副乡长依然是副科级，对他来说也绝对是提拔了。 但是，因为他之前的预期一直都是党委委员组织委员这个位置，而普通的副乡长显然是不如这个位置的！ 这就让他很不高兴。 他从县城跑到乡下来，竟然连个党委委员都没混上，以后想要晋升的话难度又大了很多，这怎么高兴得起来！ 然而，属于宁远一系的陈学强和许明花两人都十分惊喜。 这个任命对他们这些紧跟宁远的人来说不仅仅是副乡长到常务副乡长的晋升这么简单！ 最核心的内容在于，在宁乡长手底下工作，只要你认真负责，尽力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那么你的付出都被领导看在眼里。 你根本就无需自己为前途操心，领导都会找机会给你安排的！ 先是许明花，然后是陈学强。 两个人原本都不过是股级干部，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先后都成了党委委员，至少在名义上，已经是白石头乡的决策者之一了！ 他们俩心中都充满了干劲，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干好乡长交待下来的各项工作！ 不光是他们，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员心中其实也有这么个想法。 之前大家在听书记的话还是听乡长的话之间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不管是书记还是乡长都是新上来的，都没什么根基，而且互相之间又斗得厉害。 大家都想看看风向，至少要等到两个人争斗差不多有个结果了再进行站队。 但是现在，大家都看了出来，虽然书记和乡长之间的争斗似乎还没有完全分出胜负，但是乡长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提拔了好几个自己人！ 至少，跟着乡长混会更有前途这件事，还是比较明显的！ 那么，大家以后该怎么做，基本上都心中有数了。 就连宁远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借势把陈学强给推到了常务副乡长的位置上，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大会开完之后，向晓阳十分强硬地拒绝了白石头乡的留饭，带着组织部的一群人坐车离开了。 他们走后，杨思远也没有吃饭的兴致，直接就把自己给关在了办公室里。 据说有的党政办科员在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但是这件事的真假并没有得到证实。 而宁远的办公室里，也迎来了一位让他有些意外的客人。 “齐组委，你可是稀客，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的？” 看到齐明亮，宁远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动弹，他甚至连让个座客气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这就是他在话里话外对齐明亮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虽然是组织委员，是党委那边的，但我也是乡长是党委第一副书记。 你从来都没有到我这边来坐坐，汇报一下工作，是不是有些没把我这个乡长当回事呢？ 宁远虽然年轻，但是官场上的一些规则总还是要遵守的！ 他当上乡长之后，宣传委员邓修文、纪委书记张泽远这两位不算是靠近他的党委委员都来他办公室里坐过，怎么就你齐明亮特殊呢？ 再加上，他之前其实也算是有过示好，也表示出愿意支持齐明亮当副书记。 但是这家伙却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提拔泡汤了才想起来过来，晚了！ 齐明亮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但是他的心中又有些愤怒。 他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宁乡长，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什么？”宁远反问道。 “你答应过，会支持我，会在乡里投我一票！”既然话已经说了出来，齐明亮的顾忌就少了很多，他干脆把话给挑明了。 “但是你为什么又让自己人上了位，挡了我的路！” “齐组委，咱们说话要凭良心，你敢说，我那晚答应你的事情，是你现在想要争取的事吗？”宁远冷笑了起来。 “怎么不是？我一直以来争取的都只是进步而已！只要是能进步，我都是可以的！”齐明亮也干脆豁出去了。 反正那晚他们都没有说出来他要争取的是副书记，所以他就干脆这样糊弄好了！ 没有完全说出口的事情，怎么就不能不承认呢？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觉得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宁远懒得理他，开始低下头看起了文件。 “组织任命都是县委领导决定的，我一个小小乡长怎么可能说得上话，你要找的话就去找县委领导！” 第243章 做做思想工作 组织部宣布完任命之后的几天里，白石头乡的工程就已经彻底明确落到了白石头乡建筑公司的头上。 虽然并没有再开一次会议，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杨思远的主动避战。 现在党委会上，肯定属于宁远的票数已经达到了四张，还有两票摇摆，而杨思远这个党委书记能够掌握的却只有三票！ 也就是说，这件事一旦上了党委会，稍不留神就会彻底失败。 杨思远为了避免正面失败，干脆当起了鸵鸟，假装没看见就想糊弄过去。 实际上，如果是三对四，有两票摇摆的话，他还可以尝试一下。 毕竟邓修文和张泽远两个人的意志都不算坚定，只要给他们施施压，让他们支持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真正让杨思远放心不下的，是齐明亮。 那天下午，从乡长办公室离开的齐明亮又跑到了书记办公室，很是大吵大闹了一番。 齐明亮觉得自己被耍了。 本来宁远已经答应让他上副书记了，如果杨思远也支持他，那么他这个副书记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杨思远非要他顾全大局，当个常务副乡长就算了。 齐明亮当时也是考虑了很久，才答应下来。 他哪知道，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自己不光没当上副书记，连常务副乡长都没了。 他满腔的怒火在宁远那边没法发泄，就能到杨思远那边吆喝一通了。 谁让那家伙说话不算话呢！ 虽然第二天齐明亮就表现得一切正常了，但是杨思远心中对他已经不敢像以前那么信任了。 心中有了裂痕哪怕是经过了修补，也绝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了。 所以，杨思远思索了一番，终于放弃了再在党委会上和宁远掰一掰手腕的想法。 他把自己的想法暂时隐藏，等待下一次机会。 宁远懒得理会这位书记大人有什么想法。 他每天要干的工作都有很多，只要书记大人不来扯后腿就行。 这两天宁远在忙活的是建筑公司招人的事情。 因为有两个工程准备开工，不可能把特区的那些工人给召回来干家里的活，所以只能从家里招人。 刘静月都从特区专门赶了回来。 但是招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最主要的就是，之前去干活的那些人没有拿到钱。 宁远原先的设想是先让那些人干上半年，等他们都赚到了钱，回家来一显摆，那么明年建筑公司再出发的时候招人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了。 谁不想加入这种钱多还有保障的建筑队呢？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半年才过去一半的时间，建筑公司就又获得了两个活。 不招人显然是不行了。 宁远干脆喊了几个村的村支书过来开会，做一下集体的思想工作。 “小刘，你先给各位支书介绍一下你们建筑公司工人在特区的待遇。” 刘静月作为建筑公司的经理，当然也参加了这个会议。 “咱们公司的工人每个工都是按七十二块钱算的，其中十二块钱当月发下来给大家当生活费，剩下的钱年底一起结算到时候全都能带回来！干得最厉害的估计能带小一万块钱回来！” “女娃子，你别光知道吹，估计谁不会估计，真正能把钱拿到手的又有几个。我反正是不指望能从党委手里拿到钱！” 她的话刚说完，就被一个五十来岁脸色很黑的中年男人给打断了。 这个人是陡沟村村支书赵全友，他本身就是建筑工出身，以前乡里面有个什么建筑的活，有一大半都是他带人干的。 陡沟村也是整个白石头乡干建筑工的人最多的一个村，大部分都是他带的队。 这些情况也让他成了宁远心目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目标。 因为刘静月回来招完人安排完工作肯定还得要回特区，那边更需要她盯着。 那么家里边就需要安排个别人来带队干活。 宁远心中的最佳人选就是这个赵全友，今天这个会也主要是给他开的。 赵全友有经验有能力还有威信，如果他能出来在建筑公司挂个副经理的话，那么至少乡里或者附近再揽到什么工程就不需要担心了。 但是，也正因为他比较懂，所以他才并不好忽悠。 在他看来，乡里想要组织他们这些农民干活，很有可能就是要白嫖。 这种事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个乡党委大院当初就是他带人干的，结果干完之后结钱的时候废了老鼻子劲！ 赵全友前前后后跑了五六年才把钱给要了个差不多。 自那以后，他就打定主意，再也不给政府干活了。 所以，他虽然是陡沟村的村支书，在陡沟村的威望很高，但是，对于乡里面的要求他一向都是阳奉阴违的。 “赵全友，你别给脸不要脸，宁乡长让你挑这个头是给你好处！你别不识好歹！” 高老汉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就拍了桌子。 他们这些干村支书的，本来一个个就基本上都是些暴脾气，脾气好的也管不住村里那些刺头。 “高老汉，我知道你们村跟着乡里的服装厂干发了财，可是你们发了财也没想着带带我们，还想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这可就是你的不地道了！” 赵全友同样是村支书，当然不会怕他。 而且，他对高家村能够有那么多人在服装厂干活并且还占了股份这事十分不满。 在服装厂干活，那可是每个月都按时按点地把钱拿回家的！ 而且，服装厂现在经营状况那么好，赚钱那么多，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在里面占了股子的高家村肯定是赚大便宜了，这等到年底还不知道能有多少分红呢！ 就因为这，赵全友对乡里十分不满。 凭什么占股子这种好事只有高家村才有？ 他们陡沟村就算砸锅卖铁也能凑个十万八万块钱出来，凭什么不让他们也占一份？ 带着这种怨气，赵全友看宁远更加不顺眼了。 好事让别人上，吃亏的事却想到了他们陡沟村，门都没有！ 第244章 眼光与格局 “大家都别生气，来先喝口茶，咱们慢慢聊。” 宁远看了一会，也算是把情况给了解了个差不多。 不得不说，这个赵全友之所以能够带人揽活干，确实还是有点小精明的。 之前很多人都说这家伙搞不好是白石头乡首富，现在看来，把青山村那些煤老板给刨除在外，剩下的人里面，还真有可能数他最有钱。 不过，因为眼界所限，这家伙的成就也很有限，他能混上这个首富，主要还是因为白石头乡太穷了。 “赵支书，你的想法我明白，怕我们乡里干完活不给钱，是？”宁远笑呵呵地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不想当冤大头而已！”当着乡长的面，赵全友肯定不敢直接这么说。 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项目工程，全部都是要完工之后验收合格了才能付款，这其中的原因你一个老建筑工，应该是明白的？”宁远慢慢地说了起来。 “虽然我不认为这样做就很合理，但是以我的本事，暂时也想不出更加合理的结算方式。” “乡长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啊！那服装厂不就是你搞起来的，可赚大钱了，据说全县的人都喜欢穿那个服装厂生产的衣服，高家村人人都在那里面赚发了！” 赵全友阴阳怪气地说道。 说到底，他还是怪宁远建服装厂有好处的时候没有找他们，现在盖房子这种有可能要赔钱的活却找了他。 “赵支书，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人赚不到自己认知之外的钱！”宁远并没有因为他的阴阳怪气而生气。 “当初搞这个服装厂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人投资，钱其实根本就不够建厂房买机器的！只有高支书找到我，非要用他们刚刚卖掉麻风果应该分给村民们的钱投入到工厂里，帮助乡里渡过难关！赵支书我问问你，如果当时找的是你，你敢拿这么多钱投资吗？” 赵全友刚要说话，宁远却又把他给拦住了。 “赵支书我要提醒你，说话可一定要经过大脑，不要马后炮什么都敢说！当初为了投资这个厂子，我和高支书都被纪委给审查过！这些事你也敢吗？” 赵全友张了张嘴，刚才想要说出的话现在已经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他不知道，其实宁远说的这番话也是有水分的。 当初服装厂的建设根本就不缺钱，高家村的投资算是宁远强行要求的。 好在他们的钱也是宁远帮他们赚回来的，所以高老汉也没怎么反对。 不过如果后者当初要是强行反对的话，那么现在服装厂挣的钱可就都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这确实也是一种眼光，虽然这眼光大部分都是宁远的，但是高老汉怎么也得有点。 想到这里，高老汉有些得意地点上了自己的烟袋抽了起来。 就因为入股服装厂这事，他还在村里挨过骂。 不过现在，早就再也没有人骂他了，反而是之前骂过他的那些人现在看到他都绕着走！ “服装厂这件事是属于高家村的机会，现在，属于你们陡沟村的机会也来了！学校校舍和乡里的主干道这两个工程只要干好了，你们村那些人至少能挣到上百万！假如到时候也许家村或者尹家沟也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给他们，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他们说？” 宁远的声调开始变得高了几分。 “机会的出现，肯定是要优先给最适合的人，可是，如果最适合的人眼光不足能力不够，没能把握住这个机会，那机会当然就要落到别人的手里！现在这两个工程，你赵全友不想领头，你陡沟村不想干没问题，我再去问许家村问尹家沟，但是你别等他们干完了赚钱了，再跑到我这里闹！” 说完，他直接站了起来。 “行了，今天就这样，我给你半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明天还不开始招工人的话，那我就让别人干了！” 宁远说着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对了高支书，你们村应该也还有一部分闲置劳力？也准备准备，到时候说不定也要招来干活！” “好的宁乡长你放心，我们高家村绝对响应你的号召！”高支书答应得非常痛快。 看到宁远走了，他又抽了两口烟，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全友。 “老赵啊，你也活了几十年的人了，不应该再糊涂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乡里是个什么样子！自从宁乡长来了之后，咱们白石头乡是一天一个样！你们如果不抓紧，可就要被落到后面了！” 说着，高老汉抽着烟袋慢悠悠地走了。 高家村的人当然不会排斥当乡建筑公司的建筑工人，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信任宁远！ “静月，你也先休息一下，招工的前期工作让那些村支书们干，等他们招完了你再上手。” 宁远带着刘静月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对于这个也算是自己的人但是长时间不在身边的下属，他还是有很多话要交待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辆越野车驶入了白石头乡党委大院。 宁远看了一眼，发现正是服装厂的那辆。 “唐总，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党委大院转转？” 宁远住下了脚步，主动打起了招呼。 他知道，唐娜来党委大院，只有可能是来找他的。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唐娜下了车，笑嘻嘻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告别？”宁远皱起了眉头。 唐娜要走难道意味着服装厂出了什么问题？ “别紧张，服装厂一切良好，专卖店也经营得不错，正是因为什么都好，所以我才要告别，因为我在这里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唐娜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解释道。 她原本就是唐马集团的高级经理人，经营这么一家小小的服装厂对她来说本就是大材小用。 现在服装厂没什么问题，她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时间都放在这里。 “所以，我现在过来把车子还给你！” 第245章 两个烫手山芋 唐娜说的是把车子还给宁远，因为她开的这辆车原本就是谢飞说要捐给宁远或者白石头乡政府的。 但是不管是宁远还是白石头乡政府都不敢接受这辆车。 原因也很简单，这辆车的规格别说是县里，就算是放在全市，那也是最高的！ 你一个乡政府的领导开的车子比市长市委书记的还好，那还像话吗？ 所以宁远当时就拒绝了。 刚好服装厂刚刚成立，唐娜每天都要到处跑，确实也需要一辆车，她就先开着了。 可是现在她要走了，总不能把这辆车再给开走！ 于是她只能把这车再交给宁远。 “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光是看看就觉得受不了！” 宁远看着递到面前的车钥匙，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我的事情是把它交给你。”唐娜笑着说道。 “快点接着啊，总不能让我这样一个大美女一直举着手在你面前，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在向你行贿呢！” 宁远叹了口气，只能伸手接过钥匙。 不过他一转手，又把钥匙递给了身边的刘静月。 “小刘，你这两天可以在家休息一下，顺便看看唐总有什么需要的帮帮忙，唐总是我们白石头乡的恩人，我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刘静月没想到这钥匙竟然会落到自己的手上，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我还不会开车呐！” “不会正好学学啊！你现在也是个经理，将来肯定会有开车需要的，一直不会开车怎么能行！” 宁远不由分说地把钥匙塞进了她的手里。 “唐总就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让她教教你，你给她当两天司机作为学费，至于驾驶证，学会了我就让人办给你！” 这个年头车辆还比较少，各项交通规范也不太完善，很多人都是无证驾驶在路上开着。 他们遇到交警查车就是一个办法，掉头跑。 当然，他们之所以要跑除了可能是没有驾驶证之外，还有可能是没交养路费。 毕竟这个时候的养路费对于绝大多数人家来说，都是相当高的一个数字。 不过，这些对于宁远来说，就都不是问题了。 毕竟有石磊的关系在，只要车子是在关西市境内被查到的，就都有办法给捞出来。 驾照就更简单了，跟石磊打个招呼，连考试都不需要，就能办出来。 这年头就是这么不规范，也没什么办法。 领导都这么说了，刘静月也没什么办法。 她只好接过车钥匙，然后又看向唐娜。 “唐总，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 “怎么会呢，正好离我买好的车票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这么长时间够你学会开车了，其实开车挺简单的！” 唐娜笑着说道。 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她原本想的是把车子还给苏放，就可以邀请后者送她去车站了，不管怎么说，在路上至少可以算是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 唐娜其实也没有非要和宁远怎么样，但是面对着这种青年俊杰，而且是连大老板都非常认可的人，她当然是希望多接近接近。 来电就加深一下关系，不来电也没什么影响。 只不过也不知道宁远是不是看出了她这个想法，直接就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唐娜虽然遗憾，却也没太有所谓。 像她这样事业有成长得也漂亮的女孩，并不缺追求者，少这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我先带你溜一圈，让你熟悉熟悉车子。” 唐娜亲热地拉起刘静月，带着她上了车。 她其实也很好奇，这个跟在宁远身边看起来不怎么惊艳却非常文静秀气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看着车子倒出了党委大院，宁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不管是唐娜还是这辆高档越野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只是，唐娜熬两天就自己走了，但是这辆车过两天可是又会回到自己手上。 这可是一个让人伤脑筋的问题。 一个乡长开这种级别的车子，那绝对会是被人攻击的。 就连原先赏识他的那些人现在看他也会有些不爽。 毕竟他们的车子也没有这辆车好，他们怎么可能会爽呢？ 但是人家谢飞也是一番好意，宁远总不能把这辆车给卖了。 他不由得有些头疼。 算了，先不管了。 需要宁远头疼的事情很多，他暂时还没有时间为这个至少两天之后才会烫到自己手的山芋而头疼。 就在宁远为车为人头疼的时候，关西市第一建筑有限公司的王一凡王总也在头疼着。 关西市第一建筑有限公司是关西市建委的下属企业，也是市长张海峰指定的关白公路施工方。 张海峰都发话了，所以这条路的施工肯定是谁都抢不走的。 但是，一条路上能赚钱的地方很多，不光是施工，还有材料、运输、工人等等方面，都可以赚钱的。 这条路的预计投资是十个亿，不管是什么企业只要能分到一杯羹，赚到的钱都将会是以千万为单位的。 所以，原本就是香饽饽的王总变得比以前更加受追捧了。 无数大小衙内商人之类的天天追在他的屁股后面跟他套近乎，想要从这锅肉里面分上一块。 如果是以前，王一凡自然会非常高兴，因为那些人赚钱代表着他将也会大赚一笔。 但是现在，他感到无比的头疼。 因为这一次找来的各种衙内公子一个个的来头实在是太大了，什么下面各县县委领导的儿子侄子侄女之类的就算了，市里各局办领导的亲戚们也只能算是一般，市领导们的家人这种他得罪不起的级别就有七八个。 但是，那些人跟他现在面对的这位重量级的客人比起来，又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王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沈从彬沈总正是我们宁北省交通厅的沈副厅长的独生爱子！” 交通局马副局长笑容可掬地给王一凡介绍着沈从彬。 听到这小子的来头，王一凡的心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第246章 掮客 说实话，省交通厅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衙门口，也是下面各个地市都需要巴结的强势单位。 但是关西市就比较特殊。 因为有玉门关这一个特殊地理环境的存在，想要从关西市修一条通往省里其它地方的高速公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修通往外省的高速又不是省里能决定的。 至于市内的道路，那就更不用省厅来批准了。 所以，对于关西市来说，巴结省交通厅就是一件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他们帮不上你的忙，你还巴结他们干嘛？ 所以，对于沈从彬交通厅副厅长公子的身份，王一凡是不怎么在乎的。 但问题是，交通厅的那位沈副厅长的父亲曾经是宁北省的副书记之一，虽然已经故去了，但是在宁北省的影响力犹在！ 据说，省委目前还有两三位大佬是那位老领导当初提拔起来的。 所以沈家的地位还是相当高的。 他们甚至现在都还住在省委常委院里！ 这是一般家庭想都不用想的殊荣！ 所以，沈从彬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单纯的副厅长公子，但你要是真的把他给当成一个单纯的副厅长公子，那么死的恐怕就是你了。 官场上，对于这种若有若无的关系，一向都是宁可信其有的。 毕竟，就算本来没有，你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可要是确实有这种关系但你却没有相信，那你绝对要倒大霉了！ 尤其是王一凡这种级别不高位置却相当吃香的人，他很清楚，有无数人都在惦记着自己的位置。 所以他行事一向谨小慎微。 “原来是沈总，早就听说沈总的大名，却一直都无缘得见，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人生一大遗憾！今天能够见到沈总，弥补了心中一大缺憾，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我敬沈总一杯！” 王一凡也不客气，直接就是一串马屁拍上。 马屁这种东西一文钱都不值，却能让很多人，尤其是这种年轻人非常受用，可以说是性价比相当高了。 果然，听了王一凡的这番阿谀奉承，沈从彬十分高兴。 “想不到关西市有这么多关心我的朋友，看来我还是到这边来得太少了，这要怪我！” 他举起酒杯喝了半杯，满意地点了点头。 省城到关西市坐火车要十几个小时，自己开车也要接近十个小时，路上还不太平，所以像沈从彬这种人一向都是懒得过来的。 当然，也得分什么事情。 比如上一次，他姑奶奶和姑姥爷住到了关西市的高山县，他就过来看过几次，尽尽孝心。 又比如这一次，关西市有了赚大钱的机会，他自然又得不辞辛苦跑上这一趟。 没错，沈从彬看上的正是关白公路的建设这块大蛋糕。 但是，他并不是自己有什么建筑公司或者材料公司想要来接活。 像沈从彬这种能量很大又不愿意多操心费力的公子哥，怎么可能自己亲自开公司干工程呢？ 他只是过来当说客，帮助别人的公司拿下这个工程。 只要他能成功地帮助那个公司拿到工程，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分成。 这可比自己亲自开个公司接活干要省事得多！ 没错，这就是很多公子衙内都喜欢干的事情，掮客！ “沈总好不容易来一趟关西市，如果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看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安排！” 王一凡依然是在卖力地讨好着。 不过，尽管他一直都是在说些好话，但是沈从彬听着听着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了。 毕竟自己亲自跑到关西市来，还专门请了交通局副局长作陪见了王一凡，目的其实应该是很明显的。 像这种官场老油子，估计在见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这个家伙尽管已经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却一直在云山雾罩地说些不着边际的好话，完全没有一个字问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之类的，这就可以看出，这家伙虽然在巴结着自己，却没有真正想要为自己办事的心！ 看来这次的活，并没有那么容易啊！ 沈从彬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出马，想要的工程就会立刻到手。 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十分的意外。 沈从彬并不是一个能够憋住自己想法的人。 对方不开口问，他干脆就自己主动提出来了。 “吃喝玩乐这些事并不着急，我这次来关西市，其实是有正事要找王总！” “哦？沈总竟然有事能用得到我？”王一凡的表情看起来仿佛很吃惊。 “沈总放心！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我王某人个人能办得到的，我一定会尽全力给您办好！” 听了他的话，沈从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王一凡这是话里有话啊！ 他特地强调了只要是他个人能办到的他一定尽全力给办好。 也就是说，他只给办私事，不会管公事！ 沈从彬心里不由得一阵火起。 办私事我要你姓王的干什么？ 你是比别人多长个手还是多长条腿？ 想要给我办私事的人多了去了，那里轮得到你！ “我的这件事情，王总只要愿意，就一定能够帮到我！”沈从彬假装没有听到王一凡强调的东西，继续说道。 他是在装糊涂。 反正只要王一凡稍微松一松口，他就会立即抓住话柄，当着交通局马副局长的面把事情给敲定下来。 对于沈从彬来说，他可不怕别人答应了自己的事情再反悔！ “沈总说笑了，王某位卑言轻，有很多事情我都是十分愿意去做的，但是这些事都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它们都是有流程的，就算是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王一凡在心中几乎是已经要骂娘了。 这个沈从彬也不谈条件也不讲好处，上来就要吃肉，他真以为关西市第一建筑公司是他家里开的了？ 肉，王总这里确实是有一些，但是他是要用这些肉来服务于修路的。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纨绔子弟给白吃了？ “王总这意思是不肯帮忙了？”沈从彬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247章 焦头烂额的王一凡 “沈总这是哪里的话，你都没有说是什么事，又怎么知道老王帮不帮得上呢！” 马副局长连忙出来打圆场。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介绍人，这两位一位是上级部门重要领导的公子，一位是关系不错位置也挺重要的老朋友。 如果要是因为自己组织的这顿饭让他们翻了脸，无论他们哪一个记恨上自己，自己也不好过啊！ “既然马局长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沈从彬的神态倨傲。 “我在你们关西市也有两个朋友，是做交通工程的，他们希望能和王总合作一次！” 说完，他就用自认为很有威慑力的眼神看着王一凡，想要借此震慑住这家伙。 “合作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没想到王一凡的神态却迅速轻松了下来。 “沈总让你的那两个朋友直接到我的办公室找我！” 就这么简单？ 沈从彬心中有些疑惑。 他冥冥之中能感觉到，这家伙答应得这么爽快，恐怕是其中有诈。 但是，就算感觉有诈，沈从彬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 他就算再是领导的儿子，是已故大领导的孙子，也不能过于无理取闹。 不管怎么说，这顿饭至少没有不欢而散。 不过第二天，沈从彬介绍的那两位朋友去找王一凡的时候，却没能取得预想中的结果。 虽然王一凡在接待他们的时候还是十分客气的，但是在面对他们提出的要包一段工程这个要求却是直接拒绝了。 他还顺便倒了一大堆苦水，什么上级有压力，什么各方面都有要求，什么资金不到位之类的。 于是，那两位朋友回去之后又找沈从彬一阵抱怨，把后者给气得暴跳如雷，但是再想约王一凡出来，却是怎么也约不出来了。 王一凡最近的压力也是非常大。 身为关西市一建的一把手，掌握了市里绝大部分市政工程，他一向都是很受人追捧，同时也是要承受压力的。 但是这一次他的压力比以往都要大很多。 这一次的关白公路毕竟是张海峰上任后主导的第一个大工程，于情于理都会有很高的要求。 但是，也正因为最近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工程，让不少人的眼睛都盯在了这条路上。 以前可能一个工程也就有伙人竞争，虽然他们都各有后台，但是王一凡还可以平衡得很好的。 但是这一次这个工程，算上沈从彬介绍的，已经有超过三十家竞争者了，每一家的背后都至少有一个实权副处级领导的背景！ 关白公路的工程虽然很大，但是这个工程是市长亲自盯着的，对质量的要求很高。 而且，工程越大，这些盯上的人胃口也就越大。 平时几千万的工程，他们可能揽个大几百万的活就很高兴了。 但是这次是十个亿的工程，你给他两千万的活他说不定都觉得你瞧不起他！ 指望着靠这个工程干一票就够下半辈子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王一凡很清楚，如果让他们赚到够下半辈子花的钱，那就意味着自己将不会再有下半辈子了。 更何况有这个想法的人太多，这个工程实在是照顾不了那么多人的下半辈子。 于是他躲了起来。 他需要找个人来给自己出出主意。 他找的这个人就是宁远。 虽然说宁远很年轻，只有二十几岁，才工作几个月的时间，而且还仅仅只是个乡长。 看这些条件，无论哪一条都不符合能够帮王一凡出主意的资格。 但是，王一凡就是找上了他。 他是仔细分析过的。 自己官场上的朋友虽然多，值得信赖的也有几个，但是那几个人在这条公路上同样也有利益的诉求。 那三十几个想要在这条公路上挣到下半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的家伙就有背靠他们的。 所以找他们出主意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那些不是官场上的朋友，又不懂这里面涉及到的弯弯绕绕，很难给出有用的建议。 王一凡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宁远，才是在这个时候最能帮得上自己的人。 别看这小子年轻，但是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大市长的赏识，还专门介绍给自己认识，足以证明他的背景是相当强硬的。 而且，王一凡看过宁远的履历，这家伙才上任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实现了从普通科员到乡长的三级跳，还顺手送走了白石头乡原来的几位主要领导。 这可不光是背景强就能做得到的！ 王一凡也在乡镇干过，他很清楚乡镇的水有多深，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哪怕是有强大的背景，到了那种地方，也只会被人吃干抹净，连个骨头都不剩。 宁远在这种环境中非但没有被吃干抹净，反而脱颖而出，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也是很强的。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这条公路的修建上，宁远和王一凡两人的利益诉求是一样的！ 关白公路作为张海峰上任后主导的第一个大工程，质量一定是他非常看重的。 王一凡很清楚，领导看重的东西，就是自己必须要十二万分重视的东西。 所以，他并不在乎修这条路能挣多少钱，他更在意的是能不能通过修这条路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 而对于宁远来说，关白公路是白石头乡想要获得发展的主动脉。 这条主动脉如果质量不行，修好之后三天两头出问题，那么他的白石头乡的发展也是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王一凡推测，虽然宁远之前连续的三级跳一路跳到了乡长，但也正是因为之前升得太快，后面就需要沉淀一下。 所以这家伙应该要在白石头乡待个至少四五年的时间，那么这条路的质量一定也是他极为看重的！ 有了共同的诉求，自然就可以上门求助，于是王一凡毫不客气地找上了白石头乡乡长办公室的门。 而宁远对他的到来也并没有感到意外。 “王总是不是最近太受追捧，所以想来我们这个小乡镇躲清闲？那你可真是来对了！” 第248章 宁远的野心 王一凡听到宁远调侃自己，正准备反唇相讥两句，然而听到对方说他来对了，心中却突然一动。 这个来对了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的调侃？ 还是说自己这一次来找这家伙求助来对了，这家伙真的有能帮得到自己的点子？ 在官场上，每个人说的话里面都还藏着别的话，如果只听一个表面的意思，那可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王一凡立马苦笑着摇了摇头，诉起苦来。 “宁老弟你是不知道老哥的难处啊！就市里到你们白石头乡这点路，上上下下一共有几十家各种各样的公司找我，想要参与进来，把这条路分成一段一段，每一家给一公里都还不够，我现在哪里是受什么追捧，简直就是在受刑啊！” “这点小事能难得住你王总？”宁远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以你王总的本事，在这几十家公司里面随便挑个十家八家的合作，其他家全都给打发了，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王一凡依然在摇着头。 “你是不知道，这几十家公司的背后都有着很大的能量，我如果这次不给他们行个方便，那么他们以后说不定就会在什么地方跟我为难，尤其是那些知道我选了别家没选他们的，绝对会记恨上我！” 他很清楚，这些所谓的公司其实一个个都是别人赚钱的白手套，他只要是做出了分配，就会让一些人觉得是自己的钱被别人给赚去了，他们是一定会进行报复的。 在利益面前，有些人根本就是疯狗，哪里会管什么规矩！ “所以，王总其实不是不想分配，只是缺乏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分配方式？”宁远问道。 王一凡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发现，自己面临的困境，好像真可以这么解释。 这个工程的油水肯定是要分出去的，但油水有限，不可能分给那么多人，所以，如果要是有一个合理的方式分给其中的一部分人，然后还能让剩下那些没分到的人表面上说不出什么话来，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分配方式呢？ “那就简单了！”然而宁远立刻就提出了一个这样的分配方式！ “其实你完全可以宣布，这一次修的这条路，只会和路段所在地的工程公司合作，当地的公司不干或者干不了再找别人来顶替，不就行了？” “嗯？还可以这样？”王一凡皱起了眉头。 他在心里一琢磨，这个办法好像真的是还可以。 虽然想要合作的公司有几十家，但是真正在这条路经过地方的公司就没几家了，这样筛选，可以说是理由相当充分，就算别人有些不满，也不好直接反对。 不过王一凡又一琢磨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这条路是白石头乡通向市里的，说是通向市里，其实就是连到市区外面的一条公路上。 而这其中，在白石头乡境内的那一段绝对是最长的，占了总长度的四分之一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这十个亿的工程中，至少有两个亿的工程要和白石头乡来合作！ 这小子该不会是借着给自己出主意的机会，给白石头乡搞好处？ “王总多虑了，我提出这个想法固然是有一点私心，但也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要不然你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比我这个办法更好？招标？” 宁远一眼就看出了王一凡心中的疑虑，于是干脆主动说了出来。 他并不担心王一凡会用别的办法，因为正如他所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要是换个别的办法，比如招标，那么到时候那些公司只怕会各自用出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彼此之间打得鼻青脸肿，最后结果恐怕会很不好看！ 招标这种方法看似公平，但在关西市目前的局面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公平！ 而且最后中了标的人不一定会自己干，他们把工程层层转包出去之后，质量反而不容易把控。 但是质量这一关王一凡却是必须要控制住的。 所以合作公司必须要由他亲自选择，亲自监督，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才行！ 显然宁远提出的方案更适合他现在的想法。 “王总也可以尽管放心，别看我好像是能拿到最多的工程，但是我或许是最不贪心的一个，别忘了对于我来说，挣不挣钱其实都无所谓，工程质量才是最重要的！”宁远见这家伙还在犹豫，于是又补上了一下。 “或许王总对我们的水平不太了解，不过不要紧，我们乡里也正准备修一条路，王总可以安排几个技术员过来现场指导监督一下我们的工人，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能力修关白公路！” 听了这番话，王一凡终于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没错，不管宁远有多少私心，在追求工程质量这件事上，他和自己的目标是一致的。 自己也是因为这个才过来找他的！ 而且白石头乡建筑公司是乡属企业，并不是谁私有的，所以在赚钱方面肯定不会像那些私人建筑公司那么没有底线。 想明白这些，王一凡突然觉得，好像和宁远合作对自己来说，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回去还得要和同志们商量商量，并且要请示建委的领导！” 虽然心中已经认可了，但是嘴上面他还不能直接说出来。 毕竟这件事确实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决定得了的。 “那我就等王总的好消息了！”宁远也并没有非要他立刻答应下来不可。 但是他知道，只要王一凡心中认可了，那么这件事就有很大的希望了！ 因为建委那一块张海峰说话还是管用的。 “干脆我们乡里的中心大道直接也挂到市一建名下，免得你老觉得我占了你的便宜！” 宁远笑得很开心。 虽然把中心大道送了出去，但是获得了强大的技术指导和质量监督，这对于白石头乡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而且，有了这么个合作，接下来关白公路白石头乡段的合作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第249章 木秀于林了 很快，白石头乡主干道的修建就开工了。 修路和盖房子看起来差别满大的，但实际上区别相当有限。 至少，在市一建技术员的指导下，白石头乡的这些农民工们修起路来也是相当顺利的。 他们不光把白石头乡的主干道给修了，还往外多修了一部分。 多修的这部分并不算长，刚好修到关白公路规划好的路线上。 白石头乡当然是没这么多钱的。 不过因为宁远承诺在和市一建公司的合作中，不要高额的利润，只要足够发工人工资的钱就行了。 这一举动着实给王一凡省了不少钱。 于是他大手一挥，投桃报李，就给白石头乡的这个主干道给多安排了一番。 宁远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他之所以处心积虑谋划参与到关白公路的建设中，不是为了赚多少钱，主要还是为了保证工程质量，还有就是为了能把白石头乡给接到这条公路上。 关白公路连白石头乡的政府驻地都不经过，还算什么关白公路！ 在宁远的规划中，白石头乡想要发展起来，就必须有一个中心，而这个中心只能是乡政府驻地。 所以，他必须要趁着这次修路的机会，把乡政府驻地也给连接到这条公路上！ 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再想要做这件事，就会变得比现在困难十倍！ 现在，宁远成功了，他成功地让白石头乡和外界有了一个快速的连接方式！ 然而，这个成功也不会是没有代价的。 虽然王一凡也算得上是个口风紧的人，并没有说出自己很受市长张海峰赏识的一系列提议都是宁远帮忙出的主意。 但是那些想要在这条路上捞油水却没能捞到的家伙们也不是蠢货，他们也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毕竟这玩意谁是最终受益者，谁很有可能就是最初的提议者。 而白石头乡建筑公司，这样一个在之前根本就没有人听说过的建筑公司竟然在这样一个大工程中获取了接近四分之一的工程量，毫无疑问是最大的赢家。 于是宁远，自然也就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入了更多人的眼中。 只不过，在这些人眼中，宁远都是抢夺了他们口中肥肉的饿狼，是让他们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家伙！ 毕竟之前那些参与工程竞争的公司的背后，最起码都得是个副处级，还有正处级，甚至还有沈从彬这种省领导的家人。 而宁远不过是一个小小乡长竟敢在他们的虎口中夺食，那绝对是找死的！ 不少人都已经把他给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白石头乡目前的发展势头之好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之前大家相信白石头乡会发展得好是因为白石头乡发现了煤矿。 但是现在，不光是煤矿，还有建筑公司与服装厂，再加上路也修好了。 所有人都有预感，白石头乡一飞冲天的机会或许就在这两年了！ 或许两三年之内，白石头乡就能成为整个高山县经济最发达的乡镇，甚至都有可能超过城关镇！ 这很明显将会是一笔非常丰厚的政绩！ 而这样大的政绩，竟然要落在宁远这样一个所有人都看着非常不顺眼的家伙的手里，这就让很多人分外不爽了！ 虽然白石头乡能有这样大的发展，能有这种获取政绩的机会都是因为宁远。 但是别人谁会管这些？ 前人种树后人摘果子才是官场的常态。 现在白石头乡这棵树已经被种得差不多了，已经有无数人憧憬起了果子。 当然，要排挤走种树人，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借口。 官场是一个讲究体面的地方，哪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人是因为什么被调离的，但是只要有一个体面的借口，再加上利益的驱使，所有人都会装聋作哑。 高山县县委副书记关文军就找到了一个非常体面的借口。 在高山县的一次县委常委会上，主要议题都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觉得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关文军和县长齐如轩对视了一眼之后，轻咳一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有一个临时的提案，白石头乡的宁远同志工作差不多有半年了，在这半年里，白石头乡的发展速度和所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其中，宁远同志功不可没！我个人认为，宁远同志绝对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优秀年轻干部！” 乔立群看了关文军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在官场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关文军身上的那点破事，乔立群可能比他自己都要清楚。 所以乔立群知道，关文军绝对不会是一个喜欢宁远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把宁远给提出来，在常委会上一通表扬，这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不过乔立群并没有做什么表态，毕竟宁远也不能算是他的人，至少不能完全算是他的人，他没有必要这样着急地保人。 反而是齐如轩接上了话。 “没错，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一名年轻干部竟然会有这么强的能力，这么大的魄力，把白石头乡给治理得这么好，宁远同志绝对是年轻干部的楷模！” 向晓阳喝了一口茶水。 在官场上，如果提到一名干部的时候开口年轻干部闭口年轻干部，那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他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 “没错，现在从中央到地方，一直都在提倡干部年轻化，而宁远的出色表现，就是我们高山县在响应中央号召上取得的重要成果！”关文军点了点头，他说着说着忍不住开始在自己的脸上贴起了金。 不过很快，他就看出了齐如轩的脸色不愉，也想起了这次要说的重点。 “不过，年轻干部虽然有冲劲足、能力强的优点，也有经验欠缺不够稳重的缺点，我们在使用年轻干部的时候，不光要发挥他们的优点，更要保护他们，帮助他们改正自身的缺点。只有这样，才能让年轻干部获得更好的成长！” 第250章 公敌 在场的都是官场老油子，所有人都很清楚，类似这种长篇大论，不过或者但是之前的话都可以当成放屁不用去听，不过或者但是之后的话却是重中之重，必须要仔细聆听并思考。 因为这才是说话的人想要表达的真实含义。 而关文军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宁远这个年轻干部经验欠缺不够稳重，需要大家帮他改正才行。 不过，光是这个观点，并不能引起大家的兴趣。 大家更关心的是，关文军打算怎么帮助宁远改正这些缺点？ 在官场上，同样的一句话说出来，可能是不同的意思，带来的做法也是完全不同的！ 原地不动，只是谈谈话，让他自己多注意，是一种改正的方式。 调离原岗位，调到一个没什么事的闲职上去沉淀一段时间，也是一种改正的方式。 甚至调到领导的身边，负责安排领导的工作生活，跟在领导旁边多看多学，同样也是一种改正的方式。 所以，关文军打算使用哪种方式来帮宁远改正缺点呢？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准备好的方式。 “老关，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不要在这里绕什么弯！”乔立群有些不耐烦了。 他很想看看，关文军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宁远一个小小乡长。 “好的乔书记，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关文军虽然对宁远十分讨厌，但是对乔立群还是不敢反抗的。 “省委党校的处级干部培训班马上就要开班了，原则上是每个县推荐一名优秀的处级干部去参加这个培训，不过要是有特别优秀的科级干部的话，也可以推荐上去，我想，要不这一次咱们高山县就体现一下咱们在干部年轻化上的魄力，直接推荐宁远去学习一下！” 他的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常委们几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能混到县委常委这个级别的基本上都可以算得上是老狐狸了，但是现在他们还是对关文军的阴险狡诈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家伙这一招，可真是够狠毒的！ 其毒有三！ 首先，这个处级干部培训班确实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好机会，但那是对于处级干部来说的。 县委书记就已经是省管干部了，也就是说，处级或者副处级干部已经要么是省管要么离省管只有一步之遥，对他们来说，参加省里的培训班接触一下省委领导们可以说是受用无穷。 但是对于科级干部宁远来说，他离县委书记这个位置还远得很！ 他就算参加了这个培训班，回来之后，管辖权也还是在县里，基本上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但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的位置很有可能就会没了，所以对他来说去参加这个培训班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其次，一般的干部去党校培训除了能够引起领导的注意之外，也能够在培训班里结交一些好友，以后可以互相帮助。 但那是建立在大家彼此之间年龄大差不离，级别大差不离的情况下的。 而一旦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异类，那么他受到的很有可能就会排斥！ 宁远去了处级干部培训班就是一个很明显的异类，别人最年轻的也得三十来岁，级别最低的也得副处级。 而他一个二十几岁的科级干部也跑去，很容易就引起一些心胸狭窄的领导的嫉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了霉。 第三，也是最狠毒一般人都想象不到的一条。 这个培训的名额，原本是要给向晓阳的！ 向晓阳年纪不到四十岁，已经担任了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这种实权职位。 他只要去省委党校处级干部培训班镀一波金，回来之后绝对可以称得上前途一片光明！ 到了那个时候，县委书记只怕都未必是他的极限！ 可是，如果让他失去了这次的名额，等到下次再开处级干部培训班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可以说向晓阳进步的步伐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耽搁了！ 到时候，他就算是再大度，再看得清这里面的道道，只怕也会恨上耽误了自己前途的宁远！ 关文军很清楚，宁远和向晓阳之间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他这一招就是要让这两个人反目成仇！ 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 “我反对！宁远同志虽然成绩斐然，但毕竟还很年轻，担任科级干部的时间也不长，直接就去参加处级干部培训班并不合适！” 果然，向晓阳立刻就提出了反对。 不管是为了宁远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要反对这个提议。 然而你的反对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关文军得意洋洋地看着向晓阳。 他早就对后者经常不通过自己就去找乔立群商量一些人事问题而不满了。 敢无视他这个县委副书记的存在，那他就要让大家看看他这个县委副书记的力量！ 这一次，他有把握，就算是乔立群和向晓阳一起反对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果然，不出关文军所料，他还没用开口，就有人帮他说话了。 “推荐十分优秀的科级干部参加处级培训班也刚好能够体现咱们高山县委对于干部年轻化的决心嘛！” “是啊，宁远同志实在是太优秀了，如果不是缺乏资历完全可以直接提拔为副处级干部了，让他去党校培训也算是积累资历嘛！” “咱们可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就耽误了宁远同志这么优秀的干部的进步啊！” 其他几位常委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全都赞同让宁远去参加省委党校的处级培训班。 这完全都在关文军的算计之内。 因为这些常委要么是和杨思远关系不错，为后者出头的。 要么是觊觎上了宁远的位置，希望赶快把他给挤兑走的。 还有的是之前在修路上被宁远耽误了捞油水，恨不得把后者这个眼中钉赶紧给拔掉的。 总之，在高山县县委常委中，宁远已经成了大部分人的公敌。 如果讨论别的事情，这些人或许不会站在一起，但是讨论把宁远给踢走的事情，这些人可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第251章 县委副书记谈话 面对着几乎所有常委都支持宁远去省委党校学习，乔立群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个情况，显然是他也不曾想到过的。 刚开始，虽然关文军有这个提议，乔立群并没有当回事。 他当然也知道宁远因为关白公路的事情得罪了几个常委。 但是乔立群对自己的掌控力有自信，他相信，只要他一开口说话，那么所有问题就都不成问题了。 没想到或许是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大家都纷纷抢在了他前面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县委常委会，除了乔立群和向晓阳之外，剩下的人都支持宁远去省委党校学习！ 这下子，就算是乔立群，也不好再强行改变这个结果了。 虽然他是县委书记，又很有威信，可以一票否决。 但是他的威信和一票否决可不是在这种小事上用的！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这么统一，那就这么办，关书记，你和宁远同志谈这个话！”乔立群终于做出了决定。 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他也只能接受。 不过去省委党校培训的人如果是处级干部就是市委组织部长谈话，科级就是县委组织部长谈话。 这一次乔立群让关文军和宁远谈这个话，就是不想再刺激到向晓阳。 他希望后者能够明白他的用意。 “好的！”关文军得意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可以以不合规矩的理由拒绝，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今天他已经是得胜了，就没有必要不饶人。 毕竟向晓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要和他当同事，没有必要把这家伙给得罪得那么深。 宁远很快就接到了县里的通知，来到了县里。 说实话，县委他是常客，不管是乔立群那里还是向晓阳那里他都去过好多次。 但是关文军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 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看起来比较简朴，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修，只有一套简单的沙发茶几，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以及办公桌后墙上挂着的“以退为进”四个大字。 被秘书领进了办公室，但是关文军一直在低头看文件，宁远站在那里有些无聊，就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起来。 说实话，领导办公室喜欢挂一些字是很常见的，不过一般领导都喜欢挂什么“清正廉洁”“宁静致远”“海纳百川”之类的字，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领导会挂个“以退为进”。 宁远知道，通常一个领导挂的字都会反映他的真实想法，又或者是他想要掩盖的东西。 可是以退为进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是关文军的官场哲学吗？ 宁远站那无聊，就自己瞎琢磨了起来。 而就在他打量琢磨那几个字的时候，关文军也在偷偷地观察着他。 实际上，能够同意让秘书把人给带进来，就意味着领导是有时间见人的。 但是很多领导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看文件，通常是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表达自己的威严或者不满。 关文军也是如此，他盯着文件就是为了告诉宁远他是很忙的，能抽出空来接见后者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通常下属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惴惴不安，或者至少显得惴惴不安。 而宁远却十分的淡定，甚至还仰着头在那里看那幅字，甚至还忍不住点起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过了不到十分钟，反而是关文军忍不住了。 “宁远同志，从你进来就一直盯着我这几个字在看，看出什么名堂来了？评价一下！” “不好意思关书记，我只是在想事情，并不懂书法，哪里能评价得了这幅字！”宁远连忙摇头。 实际上，他对书法也算是略知一二，这些年也一直都保持着练字的习惯。 只不过这幅字写得水平实在是太低，完全没有任何评价的意义。 宁远猜测，这幅字十有八九是关文军自己的手笔，他就更加不想评价了。 这种东西评价得高了，自己心里难受，对方也未必相信。 评价得低了，自己是过了瘾，却把人给得罪了，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宁远干脆拒绝评价。 然而他这个拒绝的态度，也并不能让关文军满意。 领导办公室的字，你就算再怎么不懂，说两句好话总行？ 什么都不说，那不是明显的瞧不上吗？ 只不过关文军这次找宁远并不是为了字的事，他也不愿在这件事上多浪费口舌。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言归正传了。”他咳嗽一声，声音也变得威严了不少。 “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了向你传达县委常委会的一项重要决议！省委党校的处级培训班你应该知道？这是全省所有的处级干部都无比向往的圣地，即使是我，也一直都非常希望能有机会去参加一下这个培训班！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宁远被他这么一问，还有些愣住了。 省委党校的处级培训班，我一个小乡长能有什么看法？ 这是我一个小乡长配有看法的事情吗？ 总不能让我科级干部去参加这个处级干部的培训班？ “我认为参加党校培训还是很有好处的，能够锤炼党性，使得理论水平得到进一步的提高，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事业观！” 宁远没什么办法，只能随便说了几句套话。 反正总不能说去党校培训就是为了升官。 更不可能说去党校培训不重要。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的套话，却被关文军给抓到了。 “说得没错，党校培训的主要就是理论知识，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我们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提升自己，这一点对于身为青年干部的你尤为重要！” “领导说得是。”宁远听得一头雾水，只能附和对方的话。 “所以，经县委常委会决定，这次省委党校的处级培训班就由你去参加了。”关文军扯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真正目的。 “啊？”宁远怎么也没想到叫自己来是这么个事，他连忙摇头。 “不行，我真的不行！” 第252章 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什么不行？”关文军板起了脸。 “这是处级干部培训班，我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怎么能参加呢？” 虽然宁远不明白县里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参加这个培训班，但是现在乡里有那么多事情，他哪里走得开去参加什么培训？ 现在的宁远，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还嫌有些不太够用，他哪里有心思学习什么理论知识。 “这个培训班虽然被称为处级培训班，但并不是非得达到处级才能参加，表现极为优秀的科级干部同样也可以参加，而且可以更受领导关注！” 关文军还算是有点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但是，但是现在白石头乡的工作千头万绪，在这种时候我实在是走不开啊！”宁远还在努力地往外推着这件事。 他当然不想无缘无故的就去学习，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走了，那么自己给白石头乡制定的发展路线一定会被走歪。 虽然以目前白石头乡的情况来看，哪怕是走歪了，也能随随便便成为高山县经济最好的一个乡镇。 但这并不是宁远想要的。 宁远不光想让它成为高山县经济最好的乡镇，他还想要它成为关西市最好的乡镇，甚至整个宁北省最好的乡镇！ 想要做到这些，那就半步都不能走错才行！ “宁远同志！你这个思想可是要不得的！工作缺了谁都不会出问题！难道在你心目中，别的同志就都不如你？谁都不能代替得了你？” 关文军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意。 如果不是他想让这件事平平静静毫无波澜地过去，如果不是这个宁远的背后还有张海峰这个市长撑着，他早就想办法把这小子给拿下了！ 一个小小的乡长，竟然还敢在自己县委副书记面前争多讲少，强调各种客观条件，简直就是反了天了！ “不好意思关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个机会难道就不能给别人吗？我记得您刚才不是也说过很想去参加这个培训吗？要不这次的机会就让给您了？” 宁远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白石头乡。 “啪！”关文军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宁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县委常委会上做出的决议！是你说换就可以换的吗？你难道在质疑县委常委会？” 他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把宁远给扣得半句话都没有办法再说了。 “好好，我接受县委常委会的决议结果！” 宁远说完便离开了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转身来到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然而这一次，原本之前每次都会对他笑脸相迎的书记秘书周荣军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弹。 “宁乡长来啦，你先坐一会，乔书记现在有事，等他忙完了我问问他有没有空见你。” 周荣军只是坐在那里招呼了一声，听起来似乎还算是热情，但是比起之前每次都要站起来握手迎接甚至端茶倒水的表现来，他这已经算是相当冷淡了。 这也怪不得他。 毕竟在县委常委会上，宁远被一大堆常委们提议要去学习的时候，乔书记并没有表示反对。 在周荣军看来，这应该就是乔书记准备要放弃宁远的表现了。 而他作为秘书，自然要紧跟领导的步伐。 之前的热情，都是因为领导很看重这家伙，现在的冷淡，自然还是源于领导的态度。 “那好，那我坐一会。”宁远心中不爽，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就是领导秘书的优势，哪怕你是级别更高位置更重要的人，但是只要想见领导，就必须由秘书安排。 宁远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期间，乔立群的办公室里并没有人进出。 而周荣军也仿佛把他给忘掉了一般，一直在低着头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周主任，麻烦您帮忙看一下乔书记忙完了没有。”宁远有些等不及了。 他本来就是带着怒气而来的，准备见了乔书记好好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 可是被周荣军这么一耽误，他的气势已经散去了一大半。 宁远生怕自己再等一会见了乔书记之后就发不出来火了，于是他赶紧让周荣军帮忙问问情况。 “乔书记正在忙，我怎么好随便打扰，你还是再等等，等乔书记忙完了会叫我服务的，到时候你也进去就行了。” 周荣军见宁远表现得这么客气，心中更加笃定这小子已经快要不行了，就更加不把后者放在眼里了。 “周主任，乔书记就算再忙也需要休息的时间，还是麻烦你帮忙看一看！” 宁远见这家伙竟然连通报都不愿意帮自己通报一声，本来已经消散了许多的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他的语气也变得强硬了许多。 “乔书记的工作规律我比你要清楚得多！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怎么安排乔书记的时间！” 然而周荣军的语气比他更加强硬。 身为县委书记的秘书，绝大多数官员能不能见到领导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他让他们见他们才能见，他不让他们见他们就别想见！ 所以，周荣军也不在乎下面这些所谓的干部们是不是生气了，这些人是否生气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他只需要观察好一个人的脸色就足够了！ 然而，就在他这句话刚落下，书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小周，你们在外面嚷嚷什么呢？”乔立群不满地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宁远。 “小宁来了，正说准备找你呢，进来。” “其实我已经来了有一会了，但是周主任说您一直都在忙，所以就没有打扰您！”宁远笑着说道。 周荣军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种相当于是告状的话别的人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他不明白，之前接触过几次一直都显得人畜无害的宁远怎么会当着自己的面就告了自己一状呢？ 难道这小子真不怕自己以后给他下绊子？ 不过，现在考虑以后的事情还有点太早了，乔立群听了这话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第253章 不要太完美 “小周，怎么回事？”乔立群冷着脸问道。 “我不是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宁远同志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吗？” “对不起领导，今天是我工作失误了，请您责罚！”周荣军没有东拉西扯地找理由而是直接认错。 他知道，乔立群不喜欢下属犯了错之后找理由。 但是，如果你要是直接认错而且认错态度良好的话，他倒也不会如何惩罚你。 跟了书记好几年，周荣军对领导的习惯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种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果然，乔立群除了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周荣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宁远也懒得理他，径自进了书记办公室。 “乔书记，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去参加什么培训班！白石头乡还要不要发展了？白石头乡的老百姓还要不要过上好日子了？” 宁远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怒气冲冲地发泄了起来。 其实这也是一种策略。 这次毫无征兆地被派去学习让宁远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那就是他以前在领导面前表现得似乎有些太过于完美了，完美到不像他这个年纪他这个级别该有的程度。 以至于就算是非常挑剔的领导好像也找不出他什么毛病来。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尤其是官场上，完美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把什么事情都做到丝毫不差，甚至连领导都挑不出毛病来，那领导还怎么领导你？ 不要小看这个问题，其实这很关键。 如果一名下属让领导有了一种领导不了的感觉，那么领导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离他远一点。 就像宁远这一次，他和乔立群以及向晓阳的关系都是不错的，但是在有关于自己被派去学习这件事上，自己却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这就很不正常。 说明领导已经开始拿自己当外人了！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当然，宁远不知道的是，向晓阳是因为学习的名额被他给抢了才不和他打招呼的。 但是在乔立群这边，他的分析是正确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的意思是白石头乡所有的干部群众都不如你有能力，你走三个月白石头乡就不能发展了？白石头乡的老百姓就水深火热了？” 乔立群没有惯着他，反而是指着他数落了起来，但是言语间却不见得有多生气。 他之前也觉得宁远的表现似乎完美无瑕，自己似乎都批评不了这小子了，有意无意之间，就忍不住有了一些芥蒂。 不过今天一看，这小子毕竟还是年轻，只不过是被派出去学习就要跑到自己这里来大吼大叫。 这个举动虽然有些冲撞领导的意思，但这还是拿自己没当外人才会这么做的！ 乔立群心中的那点芥蒂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宁远见领导的火气似乎并不比自己小，立马就怂了。 “我是说，白石头乡的所有工作都是我开起的头，总不能不让我继续干下去？就算摘桃子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摘什么桃子？谁告诉你有人要摘桃子了？”乔立群的嗓门依然很高。 “你该培训培训，培训完之后带着学到的知识回来好好工作，把白石头乡给我搞好，要是搞不好我拿你是问！” 虽然他的声音是责骂的语气，但是话里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那就是你尽管去学习，白石头乡乡长的位置绝对跑不了！ 这是乔立群身为高山县县委书记的自信，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所以在关文军以及其他常委们搞小动作的时候，他才没有任何反应。 “请乔书记放心，如果不能把白石头乡的工作给搞上去，我提头来见！” 宁远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立正站好，做出了保证。 “去去去，给我滚远点，别溅我一身血！”乔立群不耐地挥了挥手。 虽然他的语气不善，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只有对真正的自己人才会有的不耐烦的态度。 如果不是自己人，他或许会对你客客气气的，不会有任何生气发火，但是转过头就直接把你给打进冷宫了。 “那领导，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宁远被领导吼着滚远点，却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事？”乔立群坐在那里拿起了报纸，瞥了他一眼。 “我在省里培训的这段时间，白石头乡政府的工作能不能交给常务副乡长陈学强主持？他这个同志老实能干任劳任怨……” 宁远提了要求。 虽然有了乔立群的保证，他相信自己的乡长位置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但是他还是担心自己不在的三个月里杨思远等人胡乱指挥，把乡里的工作给搅和得一团糟。 于是他希望乔立群能够从县里有个态度。 “这件事，你去找一下晓阳部长，让他来安排。”乔立群并没有直接答应，反而暗中点拨了起来。 “其实，这次培训的名额原本是要给晓阳部长的，但是关书记有不同的意见，最后常委会讨论决定给了你，你也应该去感谢感谢晓阳部长啊！” 听了这番话，宁远顿时就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向部长也没有给自己通过气，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这可就不好搞了啊！ 宁远很明白，这个处级干部的培训，对于科级干部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一件好事，哪怕是对自己来说，也只是喜忧参半而已。 但是这个培训对于处级干部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任何处级干部有了这样一个培训的资历，将来在提拔中都能大大的加分。 毫无疑问，向晓阳原本也是希望借着这个培训的机会积累资历的，现在机会落到了宁远的头上，尽管他也知道这是关文军等人对付宁远的阳谋，但是他心中不可能没有任何芥蒂。 这个芥蒂可不好化解啊！ 第254章 负荆请罪 出了书记办公室，宁远直接无视了对自己重新换上笑脸的周荣军。 既然领导不喜欢完美的下属，那么想必也不喜欢下属们互相之间关系太好。 既然如此，宁远也懒得再和周荣军这种人虚与委蛇。 反正这种人其实没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代表了领导的态度。 只要自己还能受到领导的信任，那么这种人就永远都不会把自己拒之门外。 更何况宁远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周荣军的问题。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向晓阳的问题才是最迫在眉睫的。 抢了人家非常需要的培训名额，哪怕这个抢的动作是被动的，但是结果已经造成了。 毫无疑问，向晓阳现在心里面已经对宁远有了意见。 但是，对于宁远来说，向晓阳这个县委常委中的臂助相当重要。 虽然他很受乔立群的信任，不能算是县里面没人支持。 但是乔立群和向晓阳是两个概念。 有乔立群的支持，宁远可以不需要愁乡里面的大事没人支持。 但是有了向晓阳的支持，宁远在乡里搞一些小动作会方便很多。 比如提拔许明花做党委委员，又比如把陈学强提为常务副乡长，这些动作在县领导们的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乔立群就根本不可能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开口。 但是对于宁远，或者对于乡镇里面的干部来说，这又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大事！ 正是因为许明花和陈学强的先后被提拔，白石头乡的基层干部们都有了目标。 所有人都清楚，想要获得进步，跟着乡长干比跟着书记干靠谱多了！ 像这种能够调动全乡干部工作积极性的事情，最适合办的就是向晓阳了。 如果要是没有了他的支持，宁远的乡镇工作也会变得困难。 所以这件事必须解决！ 宁远并没有直接去组织部。 他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仔细地琢磨了一会，然后又摸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之后，挂断电话的宁远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慢慢地往组织部走去。 他刚到组织部，还没来得及去部长办公室，旁边的一扇门打开，刘春光从里面探出头，直接一把把他给搂了进去。 “我说老弟，你这是怎么回事？跑到组织部来示威的？生怕我们部长不会记恨你是？就算是想要来道歉也不应该这样来啊！” 把宁远按在了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座椅上，刘春光一脸的苦笑。 官场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常委会才开完没多长时间，宁远抢了向晓阳培训机会这事就已经传出来了。 至少组织部这边是人尽皆知。 毕竟向晓阳今天开完常委会回来之后那个状态确实是相当的生气，连下属去汇报工作都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人人都看得出来，向晓阳现在很生气。 对于宁远来说，哪怕想要向向晓阳赔礼道歉，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大摇大摆地跑到组织部来道歉。 这不是当着组织部那么多人的面给部长难堪吗？ 下了班之后，你摆上一桌，请两个有分量的说客，好好道道歉没问题，直接找上门来算怎么回事？ 所以，刘春光在看到宁远来了之后，没有犹豫，直接把他给拦了下来。 他可不想看到宁远从组织部的香饽饽变成和部长水火不容。 “道歉？我道什么歉？”宁远却仿佛没听懂一样，傻愣愣地反问了起来。 “装是？你和我们部长那点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还装什么装？”刘春光被气得不行。 这个宁远，平时看精明得很，粘上毛就是猴，怎么这会看起来成了个傻子？ 刘春光也有些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真的没明白，还是在这里装糊涂。 关键是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该不会以为他现在已经有能力对抗组织部长了？ “我装什么了？我真的不是来道歉的啊！我有事找向部长帮忙！”宁远一脸的无辜。 看着他的样子，刘春光气得牙根直痒痒。 但是他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 真要是把话给说得太明白了，向晓阳的面子还要不要了？组织部的威信还要不要了？ “行行，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想怎样就怎样！” 刘春光有些气急败坏地摆了摆手。 看着宁远离去的背影，他坐在那里沉思了起来。 他和宁远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小子就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他今天来组织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既然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还是来了，说明他心里是有底的。 所以，这小子的倚仗到底是什么？ 刘春光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只是觉得宁远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变得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砰砰砰！” 来到部长办公室，宁远的表情正经了不少，不过还是挂上了几分客气的微笑。 “进来。”向晓阳的声音里就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正常人在听到这样的声音之后，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立刻转身撒腿就跑。 但是宁远不能跑，他无路可退。 “向部长您好，我来给您负荆请罪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能有什么罪要给我请啊。”向晓阳听出他的声音，头都没有抬，和以往的热情大相径庭。 “是这样的，今天国电的孟部长给我打了个电话，其实现在应该叫孟总了，他说，国电的新能源分公司已经开始筹建了，总部就设在宁北，最近正在和宁北组织部这边协调人员的事情，那边送给他一个省委党校的培训班名额，他没什么用就给了我。” 宁远解释道。 他这么一解释，原本还有些懒得听他说什么的向晓阳瞬间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孟总送了你一个省委党校处级干部培训班的名额？”他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我当时也是没过脑子就答应了下来，现在想想着实是有些莽撞了，我要这么个名额干嘛呢？这不是净给组织添乱嘛！于是我来找部长负荆请罪，顺便请部长帮帮忙，帮我处理一下这个名额。”宁远答道。 第255章 党校报到 向晓阳惊讶地张着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实话，一开始宁远说要负荆请罪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小子是为了名额的事情来给自己道歉的。 那样的话，向晓阳心里其实是不太开心的。 这件事虽然不是宁远的错，但是他毕竟是利益既得者，给自己这个吃了亏的人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可是上班的时间跑到办公室来，这说是道歉，但感觉起来就像是来示威或者炫耀一般。 这样做会严重地影响到向晓阳在组织部的形象与威信，让他很不高兴。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宁远确实是为了名额来道歉的，但是他并不是为了那个在常委会上被他“抢走”的名额，而是为了一个额外的名额！ 身为实权副处级干部，向晓阳当然明白这个培训班的名额有多珍贵，每个县只有一个，市里有两个，这些都是有主的，谁都抢不走。 省机关的名额当然是要更多一些，但是省机关的名额更加珍贵，高山县这种小地方的人怎么可能捞得到那种名额呢？ 但是宁远不但捞到了那种名额，还以负荆请罪的方式把名额送到了自己的手上任由自己处置。 这可不是什么负荆请罪，也不是什么请自己帮忙，这是送了自己一份很大的人情啊！ 其实，之前抢名额那事，向晓阳也很清楚不是宁远的错，他只是心里一时间绕不过来，憋得难受而已。 可是现在，人家竟然为了被动抢走的一个名额，又专门给自己弄来了一个新的名额。 无论是这个名额背后表现出来的心意还是能量，都足以让向晓阳动容。 之前的那些不快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而且，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名额本身，而是这个名额的来历！ 这是孟部长靠着和省委组织部的良好关系弄来的，而宁远和孟部长的关系又很好。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到省里培训的时候，就有机会搭上省委组织部的关系呢？ 向晓阳很清楚，能够进到培训班培训是一份资历，而能够在培训班中担任一个职务，或者说在最终结业报告上获得一份表扬，这更是一份无比珍贵的资历！ 而后一种资历，省委组织部显然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如果能在进培训班之前就搭上组织部的关系，就算混不上个班干部，混个优秀学员总没什么问题？ 所以，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培训名额，这就等于是一个培训班的优秀学员啊！ 这份礼可太重了！ 向晓阳其实并不是很想要收下这么重的礼。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收下了这份重礼，将来就一定要想办法偿还。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向晓阳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却始终都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毕竟这份礼事关他的前途，只要他在省委党校培训班混到一个优秀学员回来，那么他将来一个实权正处级就基本上是没跑了！ 这种好事他怎么能拒绝呢？ 而且人家宁远也说了，这不是给自己送人情，是有烫手山芋不好处理，找自己帮忙处理呐！ “这个名额你确实是不好安排，那就由组织部来帮你安排了！” 最终，向晓阳声音有些嘶哑地收下了这份好处。 他和宁远的关系也随着这个好处的收下而变得更加深入了。 搞定了向晓阳，宁远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成就感。 甚至，他心中还有几分失落。 虽然他早就听说过在官场上没有永恒的关系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但是当这句话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还是不那么好受。 他一直都觉得，他和向晓阳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可没想到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这份友谊看起来如此的脆弱。 当然，宁远也明白，向晓阳其实只是一时心里有些别扭而已，只需要一点时间，他自己就能想通，说不定还会向以前那样对待自己。 不过，宁远更加清楚，即使向晓阳想通了，也不可能做到毫无芥蒂。 这件事一定会成为一个永远的隔阂阻挡在两人的中间，让两人的关系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 所以宁远才会第一次主动动用关系，弄来了一个培训的名额，算是为不是自己的过错弥补一下。 在这件事上，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如果还是不能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他也不在乎了。 处理完县里的事情，宁远马上又回到了乡里。 去省委党校培训是势在必行了，临走之前，他还是要把乡里的工作给安排妥当才行。 其实现在白石头乡的工作都已经步入正轨了，不管是修缮校舍还是修路又或者是煤矿建设都已经开了工，服装厂也在良好地运营着，有相当比例的老百姓都没有闲在家里而是有自己的活要做，这就已经是一个非常积极的状态了。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保持这些工作不会走歪。 如果宁远能够亲自在这里，他当然可以保证。 但是他不在的话，就很难说了。 于是宁远和陈学强已经许明花两人谈了一整天，把能交代的事情基本上全都交代了一遍。 做完所有能做的事情之后，宁远和向晓阳一起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按照通知，他们俩要在一周之内去党校报到。 为了别去晚了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向晓阳几次催促宁远快点出发。 按照他们现在去的时间，估计应该算是去得比较早的人。 当然，向晓阳要去得这么早也不是没有别的想法。 他知道宁远在省城也有些关系，尤其是省委组织部的领导。 如果能够提前把领导们请出来坐坐，认识一下，甚至加深一下感情，那么对他们在党校的学习培训一定是非常有好处的。 宁远对此不置可否，他觉得不管什么还是先去党校报过到之后再说。 于是两人一下了火车，也顾不得舟车劳顿，就直接赶到了党校进行报到。 然而刚到党校，他们俩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第256章 被罚站 “根据我们接到的通知，这次培训班每个县只有一个名额，你们俩都是高山县的，为什么都能拿到通知书？” 负责检查入学通知书的警卫显然非常的认真负责，他不光检查了宁远和向晓阳的入学通知书，还检查了他们俩的工作证身份证等证件。 这也怪不得他，省委党校作为宁北省培训领导干部的最高学府，地位无疑是相当高的。 这里不光有许多各级别的领导干部来往，甚至连省里的大佬都会偶尔出没，警卫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 别说宁远他们入学需要检查，就算他们入学以后，每次需要进出学校，都要检查证件甚至需要事先通报得到批准之后才能允许。 不过这么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 按照规定，这次培训每个县都只有一个名额，但是眼前两个人都是高山县来的，而且手里都拿着正版的入学通知书，这就让警卫不得不提高警惕了。 虽然说规定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一些很有能量的人物都有自己的渠道拿到入学通知书，不需要本县的名额。 但是，那些有能量的人物谁会待在高山县这么一个极为偏僻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不是待得离省会金川越近越好？ 所以，警卫理所当然地就怀疑上了眼前两人。 “同志，我们的入学通知真的没有问题。”宁远也是很无奈。 这两份入学通知书其中之一是走后门得来的，这种事他总不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我需要请带班领导过来看一下！”那名警卫显然觉得这件事比较重大，不是他能把握得住的，果断选择了请示领导。 “入学通知书有没有问题你都看不出来吗？这点事也需要请示领导？” 宁远感觉很无语。 毕竟任何事只要需要请示领导了，都会把简单的事情给复杂化。 这一番折腾下来，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大门口等多长时间。 如果只是宁远自己，在这等一会也不碍事。 但还有向晓阳在，尤其是这家伙的入学通知书还是他给弄到的，总会让人感觉是自己没办好事一样。 宁远最近有些上火，心态也没有以往那么平和了。 “不碍事，他们也只是普通工作人员，让他们去请示好了，咱们也不必着急。” 倒是向晓阳，展示出了身为领导的风度，并没有因为被耽误了时间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还反过来安慰了一下宁远。 两个人就在大门口这等了起来。 不过，尽管他们俩都已经做好了这个请示会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请示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也说明了，很多人在去机关办事的时候都会觉得办得很磨蹭并不是专门针对群众，基层干部来了其实也是一样的待遇。 这期间，也有过几个人前来报到。 他们的入学通知书都没有任何问题，警卫检查过之后就放行了。 他们也曾经好奇过为什么党校大门口竟然会有两个人在这里被罚站。 不过他们也只是好奇地看了几眼，并没有深究。 身为领导干部，不去惹乱七八糟的闲事是所有人都必须拥有的素质。 终于，连一直都在默念自己要有领导风度的向晓阳也有些忍耐不住了。 他的耐心还行，但是脚下有些受不了了。 他也是快要四十岁的人了，又没有从事过什么体力劳动，这么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实在是顶不太住。 “同志，你请示领导还没有结果吗？让我们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啊！”向晓阳开口问道。 “领导说现在正在处理事情，他忙完会过来的。”警卫直接把领导用来应付的话原封不动地给搬了过来。 这番话差点没把向晓阳给当场气死。 虽然他以前也没少用类似的话应付下面人，但是被别人这么搪塞，还是很心塞。 关键是他们这还是有正事，是来报到的，凭什么要这样被挡在大门口？ “同志，麻烦你再给领导打个电话，我们是带着正儿八经入学通知书过来报到的，不是闲着没事的人可以一直在这里墨迹！” 宁远看出了向晓阳的不耐，于是要求那名警卫再给领导打个电话问问。 可是那警卫怎么会打这个电话？ 这种事情只要给领导汇报过一次就行了，什么时候干那是领导自己的事情。 你下面人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高低地打电话催领导？ 就算是领导自己忘记了，真的需要催一下，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催。 这才过了一个来小时，在警卫看来，时间还是太短了。 如果要是这两个人能在这里站到今天下班，他倒是可以考虑再给他们俩问一问情况。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向上面汇报过了，愿意等的话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会，不愿意等的话你们可以下次再来，反正报到时间又不是只有今天一天。” 警卫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在短时间内再给他们打电话问这件事了。 宁远被气得不行。 他也没想到，只是报个到而已，竟然就能有这么大的麻烦。 他有心要打电话找人帮帮忙，但是思虑再三，还是没能打出这个电话。 实在是被人给拦在门口进不去这件事太丢人有些说不出口。 而且这件事也实在是太小了，有些不太值得麻烦他认识的那些大人物。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宁远看着身旁脸色已经变得难看的向晓阳，直接把两份入学通知书拍在了警卫面前。 “我们的入学通知书就在这里，要么你告诉我，我的这个入学通知书有问题，我可以马上离开，要么你告诉我入学通知书没问题，那你就放我们进去！我现在不想再等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了，难道这入学通知书必须等到什么领导来了才能确定真假吗？” 他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大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 “什么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第257章 摩挲刺头 金框眼镜的脸色十分严肃，表情也是相当的不善，一过来，就盯上了宁远和向晓阳。 “方主任，是这样，这两位同志是从高山县过来参加党校培训班的，但是我记得您说过，这个培训班每个县只有一个名额，让我们要多加注意，所以我就让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会，想让我们队长过来确认一下。” 警卫见到金框眼镜之后，连忙把情况给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名党校警卫的态度还是可以的，并没有添油加醋，说的情况还是比较客观的。 但是那个金框眼镜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再看向宁远两人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玩味了起来。 “高山县？是关西市的那个高山县？”他不停地打量着宁远两人。 “没错，我是高山县组织部的向晓阳，这位是我们高山县白石头乡的乡长宁远同志！” 向晓阳见这人看着有几分气度，应该是个领导，于是就连忙自我介绍了起来。 虽然他也知道，哪怕是藏龙卧虎的省委党校，随便冒出来一个人级别超过自己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 但人家毕竟是省委党校的，更加靠近省委的大佬，说不定哪天就被大佬看中去当秘书了。 所以对于这种人向晓阳的态度就是绝对不能轻易得罪了，尽量客气一些。 然而他想要客气，人家却并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乡长？科级干部？也能参加这种级别的培训班？”方主任接过两人的入学通知书看了几眼，然后又说。 “把你们工作证也拿出来给我看看！” 向晓阳无奈，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宁远看他都拿出来了，自己自然也不能藏着掖着。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方主任翻看了一下两人的工作证，没找出什么毛病。 眼前的这两个家伙入学通知书没有问题，工作证没有问题，但就是从逻辑上来考虑很有问题。 高山县是宁北省最偏僻的县了，在全省的重视程度都是最靠后的。 这样一个不受重视的县里面，怎么会有两个人同时进入省委党校的处级培训班呢？ 更别说这两个人其中之一还是个科级干部！ 据这个方主任所知，能够在科级就进入省委党校的处级培训班培训的，每一个都是非常受看重的后备力量，在培训结束之后职位也是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节节升高。 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高山县那种穷山僻壤当一个什么乡长呢？ “你们等一下，我给领导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这位方主任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做出了和之前那名警卫一样的选择。 遇事不决，请示领导。 “就是入学报到这么点小事，我们已经在这里被罚站了一个多小时，要请示两遍领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得去，你告诉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是我们的入学通知书有问题，还是我们的证件不对？如果都没有问题，我们要求立刻进去报到！” 宁远顿时不爽了。 看这个什么主任刚过来的时候牛气冲天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个能说了算的。 结果来到这人模狗样地查了半天通知书和证件，最后也还是一句请示领导。 那你和那个警卫有什么区别？ “不想请示领导？那你们就继续在这里等着！”方主任压根就没把这两个高山县来的人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高山县的人这辈子都要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干死，永远都不可能有到省里工作的一天。 而他一直都会是在省会工作的人，当然不需要给那些乡下来的家伙们半点面子。 说完，他就背起了手，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能不能进去报到了？”宁远叫住了他。 “不能，在这等着！”方主任高昂着头，仿佛得胜的公鸡一般。 他是省委党校教务处的副主任，按级别来算的话只是副处级，而且因为没有实权，比起县委常委这一级的副处来差得太远了。 但是这里是省委党校，是他的主场，尤其是这两个人又是来参加培训班的，属于他的正管。 在这种情况下，方主任怎么可能会把宁远和向晓阳当回事？ 他们敢把他们乡下那套和泥腿子打交道的野蛮方式带到省委党校来，那他就会让他们明白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那就是一直在这里等，等一天也没法去报到！ 方主任也不担心让这两个家伙一直在这里等会出什么事。 反正报到的时间是一周，只要明天给他们进去就好了。 “那你能不能说说，让我们在这里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们刚才也看到有几个同样是来报到的同志，他们只是检查了入学通知书就可以进去了！” 宁远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让他在这里等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必须给出合适的理由来才行！ 否则的话，他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我对你们的入学通知书的真实性表示怀疑，需要回去核实你们的身份和入学资格，这个理由可以吗？” 方主任转过头来，脸上还挂着微微的冷笑。 身为省委党校的教务处副主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给自己规避风险？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也都是地方上的实力派官员，就算在省里没什么关系，但是真要是受了委屈想要告告状还是可以做到的。 方主任现在的说法就是找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们俩即使是想要告状也告不出来！ 入学通知书真实性存疑，并没有说他们的入学通知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哪怕是被告了也可以说是自己比较谨慎，没有哪个领导会因此而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至于这两个家伙，方主任完全没有怀疑过他们会不会有省里面的关系。 有省里面关系的人早就有人打过招呼了，怎么可能会被傻乎乎地拦在门口呢？ 总之，这两个刺头从今天开始就算是落到了自己的手中，不管怎样，都一定要把他们给摩挲平了不行！ 第258章 搞定了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宁远或许还有些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晓阳却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位方主任的心思。 说到底，像党校培训这种事，因为来参加培训的都是领导，而且都是些很有前途的领导，所以想要管理好这些人并不容易。 在这种情况下，负责管理学生的领导就需要找几个软柿子捏一捏，顺便也威慑一下其他领导，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非常不幸的是，宁远和向晓阳就被当成了准备杀掉的两只鸡。 “算了，我们先回去，等明天再过来报到。” 想明白这些的向晓阳知道，继续在这里和这个方主任讲道理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只能先回去，然后把这里面的情况跟宁远说明白。 如果只是向晓阳自己来的话，那么别人想要拿他当鸡杀，他也没什么办法。 但是现在有宁远啊！ 这小子在省里应该是有关系的，只要找一下关系疏通一下，那位方主任也不可能把他们给怎么样！ 于是向晓阳硬拽着宁远离开了。 “所以，咱们现在应该找一个够分量的人帮忙说说话，这样不光能够顺利报到，还能在培训班里混到一些好处，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找了一家饭店，要了个包间，向晓阳才把自己刚刚想到的这里面的一些事情给宁远讲了清楚。 他是希望宁远能找关系摆平这件事的。 不过宁远却并没有这么想。 他确实是在省城这边拥有一定的关系，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困难。 但是，他深知，人情这种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人家是省城的高官，自己只是偏远山区的一名小小乡长，自己去找别人帮忙，却帮不上别人的忙，那么人情就会越用越少，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所以，人情不是不能用，而是要用在比较重要的地方。 比如之前给向晓阳讨要一份党校培训的名额，这就是比较重要的地方。 而党校一名中层干部的刁难，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什么比较重要的地方，完全不值得他花费一份自己的人情。 而且，对于宁远来说，对付一名有意刁难的党校干部，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他满口答应了下来。 因为没能报到成功，也就没能直接入住党校宿舍。 所以当晚，向晓阳和宁远住在了省城的一家宾馆里。 不过这对于两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党校宿舍的条件也不算太好，不少培训学员都经常想办法不住那里。 能够有机会出来住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 向晓阳甚至觉得，如果能够多拖几天，等到报到快要结束了再去，好像也未尝不可。 远离了高山县那么多的人和事，没有许多勾心斗角缠身，他的睡眠质量也好了不少，晚上早早的睡下，第二天早上却醒来得很晚。 而宁远却早早起了床，一大早就离开了宾馆。 谁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直到早上十点左右，向晓阳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宁远才终于回来，手里还提溜着一袋切好的牛肉馅饼。 “向部长，您起来啦，我带了早餐，你要不要吃两口？” “这都十点多了，我们今天上午还要不要去党校报到？”向晓阳却没什么吃早餐的心情。 他想要知道的其实也不是能不能去党校报到，而是宁远有没有找到关系把昨天那个人给打点好。 “如果您想去的话，可以去啊！”宁远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向晓阳琢磨着这小子的领悟力应该是还可以的，既然他说可以去，那就应该是已经打点好了。 “走，去党校学习培训是我们的第一任务，先去报了到，然后再考虑别的事情！” 尽管还想在宾馆多舒服两天，不过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早点去党校，和同学们熟络熟络交流交流，这都是将来的人脉，可比在宾馆里躺着睡大觉重要多了！ 宁远也没有反对。 两人再次来到了党校门口。 今天，值班的警卫已经换了个人，在检查完两人的入学通知书后就直接放行了。 向晓阳微微点头。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宁远在省里的关系确实还是很到位的。 昨天那个方主任已经明显是要拿他们两个立威了，没想到才一夜过去，情况就已经发生了根本性扭转。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向晓阳明白，只怕自己这次在省城，也有许多需要仰仗宁远的地方。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摆出什么领导的架子来。 两人一路进入党校，找到了刚才警卫所说的5号楼，这是培训处所在的地方。 此时，培训处办公室大门正敞开着，里面坐着两名年轻的工作人员。 宁远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虽然门是开着的，但是敲一下门再进去才是礼貌的做法。 “你们俩哪一位是来报到的？”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抬起头，看向两人。 虽然来的是两个人，但是他还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其中只有一个是来报到的。 毕竟这是处级培训班，能够混上处级干部的，怎么也得个三四十岁，而且看起来有些气度，就像向晓阳这样的。 而宁远实在是有些年轻了，而且最近一直在乡下，晒得有点黑，还有了几分农民的气质。 工作人员直接就把他给当成了领导的司机或者随行的工作人员。 虽说党校要求是不允许司机或者秘书陪同领导进来报到，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两天带着司机秘书来报到的人并不在少数。 在工作人员看来，这两个也不例外。 所以他才会问出这两人哪一个是来报到的。 “我们俩都是，我们是从关西市高山县来参加处级干部培训班的，这是我们的入学通知书！” 宁远连忙解释。 一听到高山县，另外一个没有抬过头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走了过来。 “我看一下，还真是高山县，小刘，你给他们办理手续，我先出去一趟！” 那人说完就走了出去。 看他的模样，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被搞定的向晓阳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259章 老实人 这家伙一听到他们是高山县的就要出去办事，难道是要给那个方主任通风报信？ 除了这种情况之外，向晓阳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他原本以为宁远已经把事情都给搞定了，结果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向晓阳连忙看向宁远，冲着后者使了个眼色。 然而宁远却是神色如常，在协助着那个小刘办理着报到的手续，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另外一个人离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小子，怎么到了省里面来，人感觉就不灵光了？ 向晓阳心中着急，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期待小刘办手续的时候能够更快一些，让他们可以在方主任赶过来之前离开。 然而他越是想什么，就越是事与愿违。 小刘办理起手续来动作慢得很，什么东西都要确认个半天，明明是可以几分钟就办理好的东西，他硬是给磨蹭到了几十分钟。 哪怕是向晓阳也看了出来，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在等刚才那个人回来。 可是他又无话可说。 说什么呢？ 说人家办事情太认真不好？ 还是说人家核对信息多核对几次不应该？ 这里可不是高山县县委组织部，不是他向晓阳发号施令的地方！ 宁远却是不慌不忙，完全配合小刘的所有动作，让核对什么就核对什么，一点不耐烦的感觉都没有。 终于，就在小刘再怎么磨蹭都拖延不下去的时候，之前那个工作人员回来了。 然而他的表情却是有些困惑。 “小张，你回来啦？正好这两位同志的报到手续也都办好了，你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带他们去宿舍！” 小刘看到他的身后并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人，连忙暗中提醒。 “好，跟我来！”小张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宁远两人出去了。 他们的这番操作，又让向晓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小张，看起来应该是去找方主任了，为什么会一脸疑惑的回来呢？ 难不成方主任还从党校消失了不成？ 向晓阳同样是一脸的疑惑，跟着小张来到了党校宿舍。 因为党校的宿舍都是随机分配的，而且似乎还有意识地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打乱，所以宁远和向晓阳两人并没有分配到同一间宿舍里。 宁远被分配到了三楼的302，而向晓阳却被分到了四楼的408。 “咱们先分头行动，不过有什么活动的话一定叫上我。” 临分开的时候，向晓阳还拉着宁远的手叮嘱道。 他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担心宁远去和省城那些领导们见面的时候不带上他。 对于向晓阳来说，或许这辈子能够接触到省领导的机会都不是太多，他当然要尽力把握住每一次机会。 “好的，一定一定！”宁远点头答应着，然后转头进了自己的302寝室。 这是一个四人间的寝室，四张单人床分别摆在了房间的四个角落，条件看起来比起宁远上大学时的六人间要好一些。 不过考虑到住在这里的最起码都得是副处级实权领导，那么这个条件就可以说是相当简陋了。 当然了，也没有哪个领导会抱怨这个住宿条件太差的。 毕竟敢在党校抱怨住宿条件差，这话大概连一个小时都不用就能传到省委领导的耳朵里。 那么你这位处级领导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会只是一个处级领导了。 所以，培训班的学生们大多还是比较低调的。 比如宁远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另一侧的床边正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铺着床。 “你好，我是高山县来的宁远！”宁远主动打起了招呼。 这是要一起生活三个月的室友，关系还是要搞好一点的。 “你好你好。”那人立刻起身回头，伸出手和宁远握了握。 “我是北仓县的何阳光。” 北仓县是宁北省五羊市下属的一个县，虽然不算富裕，但是比起高山县来还是要好上一些。 只不过这个何阳光虽然名为阳光，脸上却始终挂满了愁容，完全没有那种来党校进修回去就有可能提拔的喜悦之气。 “里面的两张床已经有人了，现在只剩下这一张，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们俩可以换一换。” 何阳光指了指旁边空着的那张床。 因为那张床离门和灯开关最近，所以一向都被认为是最差的床位，他能这么说，看得出来是个厚道人。 “我年轻，睡这张床也是理所应当的，不用换了。”宁远笑着摆摆手，就把自己的行李开始往床上放去。 两人都开始铺床，顺便聊了几句。 等床铺完的时候，宁远已经知道，何阳光是北仓县的常务副县长，也算得上是县长的候选人之一，这次培训完之后，升县长应该是大有希望的。 这让他更加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一直愁眉苦脸的了。 就在宁远准备多聊几句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一胖一瘦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两位就是我们的室友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齐州市的刘军，这一位是省交通厅综合规划处的魏向东魏处长！” 其中那个胖子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主动介绍了起来。 魏向东则是神态倨傲地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亲近之意。 这也难怪，省里边的人一向不怎么看得上下面的干部，再加上这家伙是交通厅综合规划处这种实权部门的领导，搞不好还是个正处级干部，不把下面来的同学放在眼里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何阳光和宁远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很正常地自报了家门和他们打过招呼，握了握手。 “现在咱们宿舍兄弟几个也算是聚齐了，趁着还没开学，中午我这个东道主来做东，请大家一起出去感受一下金川的热情！” 魏向东虽然不怎么瞧得起下面的同志，却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一开口就非常大气地要请大家出去潇洒一下。 趁着还没开始正式上课，先玩一玩，加深一下感情，也是所有人都不会介意的。 “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刚才报到的时候，培训处的人说让我们这几天最好都待在党校不要出去！” 然而，老实巴交的何阳光脸上的愁容仿佛更加浓密了。 他的话音刚落，魏向东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第260章 笼络人心 在官场上，老实绝对不会是一个夸人的词。 而且，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一个能做到常务副县长这种位置的人，会是一个老实人。 所以，说出了老实话的何阳光立刻就让准备尽一下东道主之谊拉拢一下几个室友的魏向东心生不满了。 培训处的规定是培训处的规定，这些规定又不是死的。 大家都是处级领导，每个人身上都还肩负着不轻的担子，说是有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出去一会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毕竟现在还没有正式上课，总不能那么死板地把领导们都给关起来。 所以，当何阳光说出党校规矩的时候，魏向东和刘军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屑。 “老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参加咱们这一期培训的可有不少有分量的领导，比如魏处这种省厅重量级处长，比如隔壁几个宿舍还有一名县委书记，这些领导都是日理万机的，让他们一直都被关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 刘军看起来似乎是在劝说着何阳光，实际上又在不着痕迹地抬高了一把魏向东。 毕竟魏向东这个交通厅规划处的处长份量再重，也是没法和处级含金量最高的县委书记相比的。 所以，刘军直接把魏向东的重要性和县委书记并列，甚至还排在了县委书记的前面，实在是一记相当高明的马屁。 “其实在哪个岗位都是为人民服务，有的时候也不是我想要搞什么特殊化，实在是下面市县的修路需求不等人！” 魏向东显然也是极为的受用。 别看他这个职位的含金量远不如一个县委书记，但是涉及到修路的问题上，就算是市委书记到了他这里都要笑脸相求。 这就是上级大衙门要害部门的底气！ “那好，那我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何阳光也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出场，只怕是要得罪魏向东这个实权处长，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虽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得不得罪这么一个省里面的实权处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对抗的人，所以自然也就不愿意扫了新室友们的兴。 “走走，咱们先去培训部请个假，然后我叫辆车来党校接我们！” 魏向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辆车还是不太够用，我也叫一辆我们齐州市驻省办的车！”刘军连忙附和道。 几人说着就一齐出了宿舍。 宁远最为年轻，级别最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意的意思，所以另外几人干脆都没有问过他的想法。 但是他一直在观察着这几个人的所作所为，一直在心里面琢磨着。 魏向东身为重量级的东道主，而且大概对于培训班班干部的位置有些想法，所以第一时间就开始拉拢人心。 刘军是齐州市市直机关的副处级领导，能调动得了齐州市驻省办的车子，应该是混得相当不错的，不过他对魏向东一直都有巴结的意思，感觉像是有求于后者。 至于何阳光，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一直都暮气沉沉的，完全不像是来党校镀金有可能要进步的人。 宁远怀疑，他大概也和自己一样，是被别人给强行挪开腾位置的。 不过宁远自己虽然也是被强行挪开了，但是他还是得到了乔书记的信任，位置无忧。 这何阳光看起来应该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才四十几岁，四十几岁的常务副县长原本是非常有机会冲击一下正处级岗位的，但是现在看他的模样，大概能够提前去养老就是不错的结局了。 宁远心中有些唏嘘。 在官场上，别人只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风光，却看不到风光背后的那些事。 像何阳光这样四十多岁就混到了常务副县长的人，在别人看来肯定也是相当风光的，但是他心中的凄凉又有谁明白？ 像魏向东和刘军这两位，现在无疑是春风得意的，不光别人看是这样，他们自己内心恐怕也是如此。 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能够一直春风得意下去，直到退休呢？ 宁远一边琢磨着，一边跟着几名室友来到了培训处。 果然，假还是比较好请的，尤其是魏向东和那两名年轻的工作人员好像还认识，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得到了外出的批准。 “下午还得回来，咱们就不要搞太多项目了，今天就是我们302的第一次聚餐，先简单一点，就在金川大酒店！” 魏向东看着手里的假条，竟然还是按小时批的，他就知道，想要今晚回家睡觉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 “金川大酒店这个规格太高了，听说至少得是厅长才能订到那里的包间，万万没想到我们跟着魏处竟然就能混到这个待遇了！” 刘军依然保持着自己马屁如潮的作派。 金川大酒店的名字确实是相当唬人，直接以城市名命名，正常来说，在任何一个城市，这样一个以城市名命名的酒店都是最顶级档次的。 不过金川大酒店在金川其实算不上最顶级。 真正顶级的是省委领导招待客人们喜欢去的第一第二招待所，以及顶级富豪们比较喜欢云顶私人会所。 金川大酒店，则是和另外几个酒店一样，比较受到一些没实权的副部级领导和厅级领导们的青睐。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刘军所说的那句话倒也不算太错，这里确实是有一部分包间是专门留给厅长们的。 除了厅长们之外，像魏向东这样的重量级部门的处级领导，也是能够订到包间的。 但是他听了刘军的话还是很高兴。 “不过就是一个饭店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和那里的经理很熟悉，咱们直接过去就行了，不会有问题的！” 魏向东一挥手，率先上了已经停在党校门口的一辆车子。 刘军自然也非常顺溜地跟着他上了那辆车。 至于何阳光和宁远，自然是只能上后面那辆车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魏向东自认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偏偏就出了问题。 当他们一行四人赶到金川大酒店的时候，竟然真的没有包间了！ 第261章 救星 “怎么会没有包间了？你们这里不是通常都会留几个包间应急的吗？” 魏向东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的面前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是金川大酒店的经理。 这种经理只是一个管理人员，还远远算不上什么高层，所以在面对魏向东这种实权处干的时候，还是有些低人一等的。 “魏处真是不好意思，您也知道，最近省委党校开班，不少下面的领导都来了金川，各方面应酬什么的都多了起来，我们的包间就变得紧张了，您又没有预约，所以……” 虽然低人一等，但是经理却并没有退让。 对于他来说，被骂一顿都无所谓，但是包间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魏向东心情有些复杂。 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想要在新室友们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就翻了车。 金川大酒店他来过很多次了，最早的时候他确实是还习惯打个电话预约一下，但是后来有几次忘了预约也始终都能拿到包间之后，他也就懒得再预约了。 毕竟不预约还能有包间，是一件比较有面子的事情。 可是谁能想到，只是一个党校培训，竟然就能把金川大酒店的包间都给培训满了！ 这上哪说理去？ 不是说只是处级干部培训吗？ 这件事让魏向东意识到，党校培训班里藏龙卧虎，什么样的不得了的人物都有，可不是自己一个处长就能镇压一切的！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在培训班混到什么地位已经是后话了，关键是怎么化解眼前的尴尬！ “我不管你怎么办，都要给我弄出一个包间来！我第一次邀请新室友吃饭，你总不能让我在他们面前丢脸？” 魏向东只能继续逼迫酒店经理。 “对不起魏处，包间真的已经被订完了，你就算逼死我，我也没办法啊！” 酒店经理又是拱手又是弯腰，姿态低得不行，但不管怎么着，包间他都是不可能匀出来的。 毕竟现在还能拿得到包间的，哪一个的份量都不亚于一个交通厅的处长，怎么可能把他们的包间拿过来？ 魏向东脸红心急，这种情况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一个包间能不能订得到其实没多大问题，关键是在党校室友面前丢的这个面子可就大了！ 然后这几个室友回了党校再一传播，自己还想要在培训班里混个职位干干？ 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以后能在班里抬起头来就不错了！ 魏向东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他把自己能想到的关系还算不错的各位领导都给想了一遍，看看找谁能摆脱眼前的窘境。 不过他想了一圈，也没有想起来有谁能帮到他这个忙的。 其实，他能在交通厅混到实权厅长的位置，还是得到了几个重要领导赏识的。 但是，如果要是因为包间这么点小事就去求人家领导，只能显得他有些无能，很有可能会让他在领导心中减分。 而除了那几个重要领导之外，他又实在是找不出别的能帮得到他这个忙的人。 一时间，魏向东竟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看来金川大酒店的生意还真是火爆，既然这里满了，不如我们就换一家，我们齐州驻省办有一个定点的酒店，档次也很高，而且永远都会给我们留好位置，要不我们就去那里！” 刘军似乎是看出了魏向东的窘境，连忙出言帮忙。 不过宁远也看了出来，这家伙虽然一直都在拍着魏向东的马屁，但是在言语间，也在不着痕迹地表现着自己的影响力。 无论是从驻省办借车还是信心满满地说去驻省办定点酒店一定有好位置，都足以证明他在齐州还是很吃香的！ 其实官场上也就是这样，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悄无声息地表现着自己的能力。 魏向东有些犹豫。 刘军说的也是一个办法，但如果他要是这么做了，今天这面子就算没全丢也至少丢了一大半！ 自己一个省里的机关干部，在省城遇到事，竟然还需要一个下面来的干部帮着解决，这确实是相当丢脸的事情！ 而且魏向东也很清楚，刘军一直在拍着自己的马屁，肯定是有事要求着自己。 对于他一名交通厅的实权厅长来说，下面人有事求他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一次如果接受了刘军的帮忙，以后要是这家伙找上门来的时候，可就不好拿捏了！ 这让他无比纠结。 就在他无法下定决心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这不是魏处吗？魏处这是在等人吗？” 魏向东转过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直属领导，交通厅沈副厅长的公子沈从彬。 这是大救星啊！ 他连忙迎了上去。 “我说今天出门怎么就听到喜鹊叫了，原来是知道我要遇到沈总，所以提前给我报喜的啊！沈总这是招待朋友吗？” 沈从彬虽然只是个纨绔子弟，在省城的名声也非常一般，但是人家有个好老子，关键是还有个好爷爷。 虽然他爷爷已经去世了，但是影响力还在，所以沈从彬虽然只是个副厅长的公子，但是即使是在那些副省长公子的面前，也不会低人一等！ 当然，这还不是魏向东这么拍马屁的原因。 魏向东之所以嘴这么甜，把沈从彬直接给捧到天上去，还是因为他知道，这小子一定是能拿到金川大酒店包间的！ 如果能够找个借口跟他混到一桌上，一方面自己这面子就不用丢了，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用沈从彬的身份压一压几名室友，让未来的同学们对于自己的关系更加高看几分！ “是啊，我带几个朋友过来吃饭，魏处也是来吃饭的吗？” 沈从彬心里有些疑惑，这个魏向东今天是吃错了药了吗？以前可是没有这么殷勤的！ “唉，我们原本打算要在这里吃饭的，但是我老魏没什么本事，酒店说没有了包间，我只能带着朋友去别处了！” 魏向东长吁短叹地答道。 这要是一般人，听了这番华，一定会邀请他一起吃这顿饭的。 可偏偏沈从彬并不是一般人。 “那行，那你们抓紧换地方，别错过了饭点，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第262章 沈从彬的心思 沈从彬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他并不是个傻子。 他当然听得出来，魏向东向他倒苦水就是想跟着他蹭个包间。 但是沈从彬能听得出来，并不代表他就会如了对方的愿！ 毕竟在他心中的想法是，你想要蹭老子的包间，就得主动开口求老子，你非但不主动开口求我，反而还装出一副可怜样，想让我主动开口邀请你？ 想都别想！ 沈从彬的话直接让魏向东傻了眼。 他之前和这纨绔子弟的交往不多，但也算是熟络。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竟然当着双方朋友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到了这个时候，魏向东就算是再不情愿，也没法继续留在金川大酒店了。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他冲着沈从彬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刘军。 “老刘，那就麻烦你安排一下你们的那个酒店，老何小宁，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跟着我一起换个地方了！” 魏向东准备一走了之，沈从彬也懒得搭理他。 然而，就在他准备去自己订好的包间的时候，眼神这么一扫，就发现了一直都站在旁边并没有出过头的宁远。 沈从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宁远，他更加没有想到，宁远竟然看起来好像是跟一个他不怎么看得上的处长混在一起！ 不过，不管怎么说，沈从彬的想法从看到宁远那一刻就发生了变化。 “唉，魏处，现在已经中午了，你们要换地方的话也赶不上饭点了，不如就跟我们一起挤一挤！” 沈从彬连忙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魏向东。 “沈总，真的可以吗？”魏向东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惊喜。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还会有转机。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沈从彬会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态度就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但是那都无所谓了。 只要是自己能在这里拿到包间，并且和省城有名的大少之一在一桌吃上饭，这面子已经是相当到位了！ “走，别磨蹭了！”沈从彬点点头，就在饭店领班的带领下往自己的包间走去。 在路上，他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收拾一下宁远了。 他已经知道，自己亲自出面去要的关西市那条路的工程之所以没有拿到手，背后就有宁远这小子的影子。 再加上之前的几次新仇旧恨，让他在心中对宁远是无比的痛恨。 说实话，沈从彬早就想要把宁远给撕成碎片。 但他现在的身份其实也挺尴尬的，父亲的位置虽然还算是重要，却也不至于让一市的主官在自己的面前低头。 至于爷爷的影响力，其实已经没那么大了，只有一些当年爷爷亲自提拔过的人还会在意，但是这种人也在慢慢地减少。 所以，沈从彬想要伸手到关西去收拾宁远还是非常困难的。 可是，如果宁远来到了金川，那就完全不同了！ 这里是沈从彬的地盘，尽管他家的影响力已经在减弱，收拾一个外地来的土包子乡长总还是非常轻松的！ 这就是他突然改口要留下魏向东这一行人的目的。 一个处长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这辈子或许都很难有升到副厅级的机会。 但是一个很好的收拾宁远的机会，沈从彬是绝对不愿意错过的！ “来来来，我跟你们说，我们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你们知道这位是谁吗？” 魏向东连忙带着几位室友跟了上去。 他一边走，还在一边向众人介绍着沈从彬的身份，以彰显自己的交游广阔。 “这位是我们交通厅常务副厅长沈厅长的公子！” 何阳光和刘军都只是应和着点了点头。 对他们来说，一个副厅长确实是值得仰望一下的，但是副厅长的公子，倒也不至于太当回事。 你非要说的话，副厅长公子应该算什么级别呢？ 副厅级？ 肯定不是。 他总不能和他的老子平级！ 正处级？ 一般来说也很难被人这么认为。 很少会有哪个副厅级的公子能够嚣张跋扈到觉得自己能和正处级干部平起平坐的。 这个东西关键还是看他对你有没有作用。 只有宁远，心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他和沈从彬也打过几次交道，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小子的来头。 原来是交通厅副厅长的儿子。 只不过，宁远知道，这小子的身后肯定还有更大的来头。 毕竟自己上一次遇到他可是在省委家属院里！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沈副厅长的父亲是已经故去的老省委副书记，宋书记和周副省长都是他老人家一手提拔起来的！” 魏向东看出了几名同伴对沈从彬不怎么感冒，于是不得不抛出了这家伙最重要的一重身份。 老书记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他提拔起来的人现在还在重要的岗位上，谁敢不拿他的后人当回事？ 终于，听到这重身份之后，刘军和何阳光两人都是肃然起敬。 他们之前一直在地方，对于省里的权力人物们了解得不多。 但是听了这么一番关系，他们对于沈从彬的身份自然是要重新估量了。 难怪这家伙堂堂交通厅处长在那小子面前跟个三孙子一样，换了他们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样，在他们来到沈从彬包间的时候，刘军的态度已经变得极为谄媚了，连说了好几句好话，好好地捧了捧沈从彬。 何阳光依然是十分的老实，不过他的动作态度都比之前要恭敬了许多。 只有宁远，依然没怎么把沈从彬给当回事。 别说这家伙家里的老爷子已经没了，就算那位老爷子还在，也不妨碍他认为这小子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好了，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坐，坐好了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沈从彬听了好话，心里也非常的受用，坐在那里大模大样地伸手示意众人坐下。 然后，他仿佛刚刚发现宁远一般，惊讶地叫了出来。 “诶？这不是宁乡长吗？我听说你正在乡下当赤脚医生，怎么有空跑到金川来玩？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最近身体不怎么舒服，你给我看看！” 第263章 上头 沈从彬多次在宁远的手上吃瘪，自然也是找人调查了后者一番。 他知道，宁远是学医的，而且现在还是在乡里工作，所以故意就把他给叫成了赤脚医生，以贬低他的身份。 同时，沈从彬还故意让宁远给自己看病，也算是为难了对方一番。 宁远给他看了，就相当于是坐实了赤脚医生的身份，至少在沈从彬看来，这是一个比不上领导干部的身份。 如果宁远要是不给他看，那他就可以趁机发作一番，闹腾一场。 这种手段其实是相当不入流的，但是沈从彬本身也不是个什么入流的人。 他要的，就是让宁远在自己的熟人或者朋友面前丢人。 看着沈从彬甚至已经伸出了胳膊坐在那里摆出了一副等着自己上前去把脉的架势，宁远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沈总这病其实也好办，并不需要我来治，只是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罢了！” 魏向东等人本来听到沈从彬竟然主动开口为难宁远，已经觉得非常惊讶了。 现在听到宁远竟然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就更为震惊了。 谁能想得到，省城大少之一的沈从彬竟然会和他们同寝室年龄最小级别最低的宁远之间有着这么深的矛盾？ 但是，不管他们之前知不知道，现在他们都是已经知道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站队的问题了！ 他们必须要在沈从彬和宁远之间选择一个表明自己的立场。 虽然他们可能也帮不上任何的忙，但是想要左右逢源是绝无可能的。 几个人的表情瞬间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虽说在一个乡长和省城大少之间的选择本来并不应该很困难，可是，真要是面临这种选择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这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困难。 “哦？那你说来我听听。”沈从彬压根没心思去理会另外几人的表情变化，从他看到宁远的那一刻起，他的眼中就只有后者了！ “你要是说得好，还则罢了，你要是说不好，就算是我不愿跟你斤斤计较，我的一些朋友也不愿就这么跟你算了！” 他这已经算是赤裸裸地威胁了！ 宁远却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 “放心，我的这个办法绝对好用！你只要让你的父亲升上几级，当上个省长副省长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沈大少再要揽个工程什么的，自然就会非常轻松，也不需要再天天像个叫花子一样到处奔波讨生活，这样身体自然就没有任何毛病了！”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脸色大变。 如果说刚开始，他的话还只是并没有把沈从彬给放在眼里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已经是在当面嘲讽后者了！ 而且还不光是嘲讽沈从彬自己，顺便嘲讽了他的父亲沈副厅长！ 这真的是一个乡长能说得出来的话？ 所有人都吓傻了。 “你放的什么狗臭屁！”沈从彬大怒，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宁远的鼻子就大骂了起来。 “你不要以为你躲在关西市那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我就治不了你！我告诉你，我想要弄你，有的是办法！” “是吗？请问沈总现在是什么职位？什么级别？”宁远却是不急不躁，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轻轻地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却让沈从彬直接愣住了。 虽然说，副厅长的公子或许可以相当于处长，但那也只是或许可以，也只是相当于而已。 实际上，副厅长的公子如果没有进入仕途，他就是没有任何职位，也没有任何级别！ “一个没有任何职位，没有任何级别的人，却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威胁着要治我一个国家正式任命的乡长，我想知道，是谁给予你这么大的胆子说这样的话！” 宁远并没有给沈从彬更多的思考空间，他很快又继续追问了起来。 “如果我向省委有关领导反应这个问题的话，不知道省委领导会怎么想？” 沈从彬沉默了。 他确实是个纨绔子弟，有些时候会上头说一些上头的话。 不过以前他说那些上头话的时候，别人以为他的身份，从来都没有针对过他。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沈从彬知道，这宁远可不是一个会给自己留面子的人，这小子如果想的话，是真的能给自己找点麻烦的！ 到时候麻烦的可不光是自己，还有自己的父亲！ “你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威胁沈少？你以为省委领导是什么？是你说反应问题就能反应到的吗？” 这时，沈从彬身边的一个年级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也站在那里，指着宁远的鼻子骂了起来。 虽然他不明白沈少为什么会突然哑了火不说话了，但是这在他看来正是他表现的机会。 只要这一次表现得够好，那么以后跟沈少的关系说不定还能跟进一步…… 然而，就在那货正在一边骂着一边瞎想的时候，沈从彬却一把把他给扔到了身后。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是比谁都要清楚，宁远是有能力见到省委领导的！ 毕竟他上一次见到那小子的时候，就是人家去省委家属院见孙副省长！ 虽然还不清楚宁远和孙副省长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沈从彬却也不敢贸然造次。 他可以在别人面前随便鲁莽上头，但是面对宁远，他还是要小心一些。 “这一次算我说错话了，不过今天这里是我订的地方，你不是我的客人，还请离开！” 沈从彬决定先忍下这口气。 很多事可以做却不能说出来，他必须管住自己的嘴才行！ 然而他的态度，却再次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了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在省城算得上是一线边缘的沈大少，竟然在一个乡下来的乡长面前吃了瘪！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沈大少确实是没能把宁远给怎么样，只是让后者离开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每个人都只恨自己没多长几个脑子，来思考一下眼下的事情。 然而宁远却没有犹豫，直接离开了。 魏向东刘军和何阳光三人全都傻了眼。 他们早已经意识到自己要站队了，却没想到这个站队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第264章 选择 在魏向东三人想来，即使沈从彬和宁远不对付，但是他们俩应该也不至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破脸。 毕竟大家都算得上是官场中人，官场中人讲究的是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大家在互相递刀子。 在他们看来，至少大家和谐地吃完这顿饭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们也可以通过这一顿饭的时间，来观察一下这两个人的情况，然后决定自己将来应该怎么做。 甚至，如果这顿饭吃得没什么看得见的硝烟的话，他们选择站队的方式也可以不那么明显，至少不会当面得罪人。 可是现在，他们的想法全都被打破了。 宁远和沈从彬直接撕破了脸，前者离开，后者坐下。 而魏向东三人则是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如果想要站在沈少这边，那就留下来陪沈少一起吃饭喝酒。 如果想要站在宁远那边，那就要去追宁远。 毕竟这顿饭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是寝室的第一次聚餐，不论出于任何原因，抛下同伴都是不合适的。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我们宿舍四人的第一次聚餐，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 何阳光第一个做出了反应，同时看向了另外两名舍友。 他希望的当然是几个舍友能够共同进退。 如果要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的意见还不一致的话，那么将来几个月都要住一个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可就太尴尬了！ 然而，何阳光的希望落空了。 “宿舍聚餐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沈总这样的大忙人可不是总能遇得到的，我今天还是要先陪好沈总才行！” 魏向东也是几乎都没有需要任何思考，就做出了选择。 在他看来，沈从彬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而且还是在省城很有影响力的大少，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帮助，无论如何都要比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长要大得多！ 至于同住一个宿舍的情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宿舍这种东西，又不是定死的，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就不会有什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了。 “我是第一次见到沈总，更是得好好地认识一下，以后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需要刘总照顾的！” 刘军也没有任何意外地继续追随了魏向东。 他连魏向东这样一个交通厅处长都要巴结，对于沈从彬这个交通厅常务副厅长的公子自然是更加不可能放过了！ 齐州市想要新修一条通往金川的省道，没有交通厅的支持是绝无可能的。 刘军如果能够搞定交通厅这样两位重量级人物，让他们都支持齐州市的工作，那么他回到齐州市之后的日子，自然也会非常舒服！ “那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何阳光虽然老实，却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他已经认定了今天这顿饭一定要和道相同的人一起吃，而魏向东和刘军既然选择了留下，就代表着他们俩和自己是道不同了。 那么他不会再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离开了包间。 “现在的这些地方的人，都还挺有性格的嘛！”沈从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虽然他没有把这个看起来很不灵活的地方干部放在眼里，但是对方没有和他打招呼就离开的行为，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丢了面子。 在自己和一个乡长之间，那家伙竟然选择了那个乡长，简直就是不把他沈从彬放在眼里！ 这家伙也是要和那个宁远一起收拾的！ “他们俩是我们党校的同学，都是从偏远的县里过来的，估计也确实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魏向东连忙附和着。 “不过沈总你放心，既然他们对你不够尊重，那么在党校培训的这三个月里，我一定会教会他们如何去尊重别人的！如何做人，也是党校培训的一个重要项目！” 包间里发生的事情，何阳光全都不知道，他也并不在意。 他快步走出包间之后，就开始到处搜寻起了宁远的身影。 按理来说，后者比他离开包间早不到一分钟，应该还没有走远才对。 但是何阳光转了两圈，却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这人跑哪去了？”他站在酒店的大厅里，喃喃自语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老何，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何阳光回头一看，来的人正是宁远！ “你跑哪去了？我怎么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你？” 看到这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何阳光连忙问道。 他刚才一路出来，可是每一条走廊路口都看过了，根本就没有站人。 他不理解，宁远明明是比自己先出来的，怎么会跑到自己的身后了。 “遇到了一个熟人，过去敬了一杯酒，你这么跑出来，那位沈少应该不怎么开心？” 宁远对于自己的去向，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反而是问起了沈从彬。 “今天是我们舍友聚餐的日子，管他沈少开不开心呢，咱们开心就行了！” 何阳光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几分豪气。 这份豪气，在之前的他身上可是压根就不曾出现过的！ “说得好！”宁远有些惊喜。 他原本以为，经过沈从彬这么一搅和，自己估计就很难在302宿舍混下去了。 可是没想到，舍友中竟然还有支持自己的，这可真的是很难得啊！ “走，咱们换个地方，找点好吃的好喝的去！” 就在他们俩正要离开的时候，又有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宁乡长，宁乡长，您先等一下！” 那人戴着个金框眼镜，看起来一丝不苟的模样，和现在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十分的违和。 “宁乡长，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这段时间在省城咱们也好多交流多沟通？” “秦主任太客气了，这是我的电话，还有这一位，是我党校的舍友，北仓县的何阳光副县长！” 宁远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顺便还把何阳光给介绍了一番。 “幸会，幸会！”那位秦主任也掏出了自己的名片，给了宁远一张，又顺手给了何阳光一张。 “两位不管是这段时间还是以后来金川，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算没事也不要忘记找我一起坐坐！” 何阳光接过他的名片，却被上面的头衔给吓了一跳！ 第265章 被踢出去了 其实秦主任递过来的名片上的内容还是比较简单的。 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二处处长，秦明。 这就是名片上的全部内容了。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内容，差点没把何阳光的下巴给吓掉。 他也是体制内的人，他当然很清楚，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二处是专门为常务副省长服务的部门。 而这个部门的领导，也就是处长，其实主要身份就是常务副省长的大秘书！ 何阳光哪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有机会拿到常务副省长大秘的名片！ 虽然说这位秦主任看起来好像也是处级干部，或者最多是副厅，但是他这个处级干部的含金量那又是大不相同的！ 因为人家是全省前几号大人物身边的人，他能够影响到的东西别说是处级干部，就算是绝大多数的厅级干部，那也只能望而却步！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何阳光就算是混到退休，也绝对不可能跟这种人物有任何交集！ 但是现在，他已经拿到了人家非常热情递过来的名片！ “这……”何阳光相信，绝对不会有人在金川大酒店这种地方假冒常务副省长的大秘，所以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一定是真的！ 这就让他太激动了！ “好的秦处长，你的名片我们一定都会收好的，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联系，我们俩都是刚来省城，还有很多事需要向你请教呐！” 相比之下，宁远就显得尤为淡定了。 虽然他的语气也是十分的客气，但是言语之间，他似乎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身份置于对方之下！ 这也让何阳光感到极为意外。 要知道，宁远才不过是个乡长，是个科级干部，哪怕抛开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光看级别，他也比人家差了很远。 是什么让他在领导面前如此不卑不亢的？ 何阳光想不明白。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一定要常联系啊！我就先回去了！” 秦明却并没有觉得宁远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他又热情地招呼了两声，然后才转身回去。 “宁，宁老弟，你这……” 看着秦明远去的背影，何阳光心里有许多话想要问，但是他憋了好一会，却什么都没有憋出来。 他很清楚，在官场上，打听别人的关系是非常犯忌讳的一件事。 他也是混了这么久的人了，当然不会随便犯这种忌讳。 “秦主任是孙副省长的秘书，我刚才正好遇到孙副省长，就过去打了个招呼。” 宁远却不以为意地直接把何阳光想问却没敢问出来的话给说了出来。 能让大秘如此重视，除了和孙副省长本身有关系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 宁远觉得，与其让何阳光在那里猜来猜去，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比较干脆。 当然了，主要还是何阳光抛下另外两名舍友追自己出来这件事，让宁远觉得这个人是可交的。 于是他也不介意稍微透露一点自己的背景，好让这位舍友放心。 果然，听了这番话之后，何阳光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了许多。 原本，他虽然追了出来，心里却还一直都惦记着宁远得罪了沈少的事情。 他很担心自己和宁远会在党校学习期间被沈少报复。 这里毕竟是省城，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想要报复他们，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现在，何阳光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担心了。 宁远有着孙副省长这样强硬的靠山，又怎么会在乎一个所谓的交通厅副厅长的公子呢？ 这种身份，放到孙副省长面前，简直就是太可笑了！ “这可真的是太值得庆祝一番了，走，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喝一顿！” 何阳光拉着宁远，发自内心地为这位新朋友，同时也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兴奋。 两人都不算是非常注重排场的人，所以他们选择的新地方只是个小馆子。 当然了，这个叫宁北土家菜的馆子说小也只是相对于他们这种身份来说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家饭店的档次还是相当不错的。 何阳光和宁远出手都相当阔绰，所以即便他们只有两个人，也还是给安排了一个小包间。 两人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痛痛快快地大喝了一场，一直从中午喝到天色变暗，才因为怕回去晚了影响不好而回到党校。 得亏他们俩都是海量，却又不是特别贪杯的人，所以这一下午基本上都是以聊天为主，喝酒为辅。 饶是如此，两个人也喝掉了三瓶白酒，这个量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相当厉害了。 这也导致了他们俩回到宿舍的时候，身形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任谁一眼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没少喝。 现在，最适合两人的就是赶紧回到宿舍，躺在那并不算舒服但至少还能勉强凑合着用一用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等到明天早上，他们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这种恢复能力也是当领导所必须的素质。 然而，当他们回到302门口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 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宿舍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堆满了东西。 “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啊！” 何阳光看着那两堆行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尽管他拥有着在醉酒状态下也保持着一定仪态和思考能力的本事，但是反应终究还是会受到酒精的影响，要慢上许多的。 “这好像是我们的行李，我们这是被赶出宿舍了！” 宁远看起来比何阳光要更加清醒一些，他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 虽然已经想到和魏向东两人分道扬镳之后，他们大概是没有办法继续在一个宿舍住下去了，但是，以这样一个方式分开，还是让他无法想象的。 同时，也让宁远感到无比的愤怒。 原本，他和何阳光喝了一下午，并不完全是因为两人比较投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两人心照不宣留给魏向东他们搬寝室的。 可是谁能想到，被搬的竟然是自己的东西！ “砰砰砰！” 宁远想了一下，直接上前，去砸起了门。 “魏向东，刘军，你们两个在宿舍里吗？给我开门！” 第266章 找个说法 宁远是相当愤怒的。 他一直都觉得，大家都在官场上混，一定的规则还是要讲的，至少表面上的体面还是要互相维持的。 但是有些人总是觉得自己比较特殊，或者觉得别人配不上让自己讲这些。 说实话，在金川大酒店和魏向东等人分道扬镳的时候，宁远已经意识到了，他们肯定是无法继续在一个宿舍住下去了。 然而，他想过很多分开宿舍的办法，比如魏向东几个人主动搬走，又或者是他们找校方人员来找个理由让他们分开等等。 但是宁远怎么都没有想到，魏向东等人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直接把他们的行李给丢到了宿舍外面！ 这已经不是分开住这么简单的了，这简直就是彻底撕破了脸啊！ 既然别人要撕破脸，宁远当然也不会再讲究什么体面。 于是他直接不管不顾地敲起了门，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反正不占理的又不是他，他不介意让别人都瞧瞧魏向东这些人的嘴脸。 然而，他砸了得有半分钟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宁远准备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听房间里是不是没人的时候，旁边宿舍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302的人出去聚餐了，说是欢迎新舍友。”那人靠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事实上，下午的时候，302几个人在那里折腾着搬东西，他们隔壁根本不可能听不到。 或许他们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还不会很清楚，但他们还是知道，隔壁宿舍这几人，才刚刚入校第一天，甚至都没用等到正式上课，就已经产生了极为严重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种情况下，他们作为隔壁寝室的人，和几人都完全不认识，自然是乐得看热闹了。 “新舍友？一下午的时间，这宿舍竟然就搬来新人了？” 宁远没想到魏向东的动作竟然快到这种程度。 他不光把自己两人给踢出了宿舍，甚至还为了避免后面发生什么麻烦，直接又找来了两个新的舍友。 这样，如果宁远和何阳光要闹的话，得罪的可就不光是魏向东了，还有那两个新舍友。 不得不说，魏向东的算盘打得还是很不错的。 “算了，闹大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我们去找工作人员给重新换个宿舍！” 何阳光尽管知道宁远的背景深厚，在省城也是有靠山的。 可是靠山也不是随便乱用的。 如果只是宿舍这种小问题就要请动靠山出马，哪怕关系再怎么牢靠，也会让领导觉得你的办事能力不行，不善于团结同志。 靠山是关键时刻用的，可不能在这些小事上浪费。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过这件事，确实需要找培训部的工作人员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远自然明白何阳光的心思。 不过他也并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想法。 找关系是不可能的，但是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靠关系解决。 “咱们走！” 何阳光开始低下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魏向东和刘军两人还是很缺德的，他们俩只是把宁远和何阳光的东西给弄了出来，杂乱无章地堆在那里，并没有给收拾。 所以宁远和何阳光想要把东西弄走的话，还得再自己好好收拾一下。 收拾这种别人乱堆的东西最是麻烦，更别说是两个喝醉酒的大男人了。 宁远还好一些，来的时候东西至少是自己收拾的，现在再收拾起来也并不算很麻烦。 何阳光就非常憋屈了。 他好歹也是个堂堂常务副县长，收拾东西这种活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自己亲自动手干过了。 这趟出来也是一样，东西是老婆给他收拾好装好的。 现在放乱了之后再让他自己收拾，感觉带来的箱子好像无论如何都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何阳光把自己的两只箱子一个包都给装得满满的，旁边还剩下了一堆东西。 “要不我们先把东西找个宿舍寄放一下，提着这么多行李去找培训部的人也不太合适。” 宁远看着何阳光的东西没法拿了，只能建议先把东西找个地方放下。 其实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两个人带着一堆行李，大包小包地去培训部，给人的感觉更像那么回事。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何阳光在生活上的自理能力竟然会这么差。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给你添麻烦了。” 何阳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这话说的，要说添麻烦，其实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是受我拖累，你这会都已经躺床上了。” 宁远摇摇头，就转头看向刚才在看热闹的那中年人。 “同志，我们的行李能暂时在你们宿舍放一下吗？” “我们宿舍东西放得挺乱的，再放了你们的东西我怕拿错了，而且你们的行李都在这放了一下午了，不会有事的，在这里住的都是自己同志，都有素质，谁会拿你们的东西呢？” 那中年人虽然自称是自己同志，却一口拒绝了这十分合理的要求。 他只想看热闹，并不想参与到这个热闹中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和302剩下的两人关系已经完全破裂了，帮这两个人放东西搞不好会得罪302剩下的人。 尤其是魏向东这个省里面实权厅的实权厅长，是没有人愿意得罪的，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能用得到他！ “行，那我们去找别的宿舍问一问。” 宁远倒也干脆，见他已经算是表明了立场，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何阳光把东西都搬到了向晓阳宿舍。 “你千万要记得，去找培训部的人只是为了调换宿舍，千万不要多说些没有用的话！也不要惦记着报复魏向东，人家是省厅的实权处长，在省城很有能量，尽量躲着点！” 向晓阳没想到宁远的惹事能力这么强，刚到党校就和同宿舍的同学闹翻了。 他只能追出来好好地叮嘱了一番。 “好的，我知道了。”宁远点点头，就往培训部去了。 第267章 亮剑 其实宁远很清楚，魏向东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东西给丢出来，所倚仗的就是和培训部的工作人员关系好。 毕竟他是省城的干部，和党校的人就算是不认识，东拉西扯一点关系也能碰得上，这就是身为东道主所具备的优势。 在把宁远东西不留情面地给丢出来的时候，魏向东已经想过前者会去找培训部的工作人员了。 所以他已经提前跟他们打好了招呼，让他们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糊弄过去就行了。 对于魏向东来说，他也并不指望能在党校培训期间就把宁远给怎么着。 他就是要通过自己的有利条件，然后用一点点的小事来恶心后者，让后者自己受不了。 反正无论如何，魏向东是绝对不可能吃亏的，吃亏的只有宁远。 这就是他今天中午在答应了沈从彬要找机会收拾宁远之后，想出来的办法。 而这些，宁远其实都已经想到了。 但是，尽管知道自己找到培训部去，一定是会被糊弄，绝对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过去了。 有些时候，哪怕是明知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也一定要做。 因为如果不做，别人就会以为你很好欺负，就会越发的变本加厉。 做了的话，哪怕这一次没什么结果，但是下一次别人再想找你麻烦的时候，就会考虑到这一次的情况，从而有所收敛。 这也就是所谓的亮剑精神，打不打得过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让人看到你敢于亮剑！ 而且，宁远并不觉得自己这一次去找培训部就是徒劳无功的。 这会已经是五点多，正常来说，培训部差不多也该下班了。 但是因为是这一届培训班入学的时间，培训部的工作比较多，下班时间自然而然的也就被拖后了。 当宁远带着何阳光来到培训部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正亮着灯，之前他们见过的那两名工作人员正在伏案整理着材料。 “你们好。” 宁远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我们俩是今天过来报到的，然后被分配到了302宿舍，但是等我们出去办了点事回来之后，发现我们的行李被丢出了宿舍，隔壁的同志告诉我们说宿舍安排给了别人住，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嗯？还有这种事？” 上午带他们去宿舍的小张抬起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甚至还故意去问了一下另外那人。 “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今天工作太多，忙乱了，把宿舍安排错了！”小刘也摇了摇头。 “这样，再给你们重新安排个宿舍，不会耽误你们今晚住下的！” 情况果然和宁远之前想的一模一样。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装傻，看起来就是想要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当做没有发生过。 没错，他们给重新安排一个宿舍，确实是可以解决宁远和何阳光两人今晚的住宿问题。 可问题是，宁远和何阳光两人的行李都放好了又被人给丢出宿舍，这丢掉的面子受的气，该怎么办呢？ 这两位工作人员显然是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问题本来都不是个问题。 “就这样？”很显然，宁远对于他们的这个处理方法很不满意。 “不这样你还想要怎样？我们工作这么忙，出点失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难道你要揪着不放吗？” 小刘在魏向东打招呼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如何应对了，所以现在说起话来也是理直气壮的，嘴上说着自己出了失误，但是看他这气势，仿佛是别人犯了错在被他批评一样。 “所以，我们的东西被从宿舍里丢了出来，也没有人需要站出来道个歉什么的吗？”宁远冷笑道。 “你这意思是让我们给你道歉？” 小刘心里不由得大怒了起来。 虽然说从级别上来讲，他肯定是比不上眼前这两人的。 这是处级的培训班，理论上来说这两个人都是处级干部，而他只是个小小的科员。 但是级别这东西也是要分主客场的。 这里是党校，是他工作的地方！ 下面那些干部，级别再高，也管不到党校来！ 而且这些人还要在党校培训，得罪了他们这些党校的普通工作人员，可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别的不说，平时考勤纪律什么的，虽说不能由他们这些工作人员说了算，但是他们也是拥有很大权限的。 想要收拾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也是小刘能够答应魏向东揽下这回事的主要原因。 他压根就没觉得宁远和何阳光能把他给怎么样！ “算了宁远，既然同志们答应给我们重新安排宿舍，我们就先赶紧去搬东西！又要重新收拾一遍，去得太晚了会耽误今晚休息的！” 果然，何阳光是不想和党校的工作人员发生什么冲突的，哪怕眼前这两位只是党校的最基层工作人员，他也绝不想得罪了。 但是宁远却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 “我只知道，我们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我们的权利被别人给侵犯了，必须要有人给我们道歉才行！” “那你们去找魏向东，我们只是分配错了宿舍，丢东西的事情是他们干的。”小刘不耐烦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东西是魏向东丢出来的？”宁远突然反问。 他虽然说过自己的东西被丢出来了，但并没有说是被谁丢的。 如果从不知道这件事的角度来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考虑，那肯定是觉得后住进去的两个人把他们的行李丢出来的。 但是小刘却一口说出了是魏向东丢的东西，说明他在此之前就已经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了！ “我猜的，不行吗？”小刘说漏了嘴，有些发慌。 不过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在这里自己才是更有权力的那一个，他就又淡定了起来。 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猜的，那就谁都动不了自己！ “呵呵，当然可以！”宁远再次笑了起来。 “对了，教务处的方主任因为什么没能上班，你们现在知道了吗？” 第268章 道歉了 “你怎么会问起方主任？”小张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今天上午，宁远来报到的时候，他去找过方主任。 然而昨天还和他们交待过如果高山县的人来报到就一定要立刻通知他的方主任今天却没来上班。 这让小张和小刘都感到十分惊讶。 毕竟看方主任昨天的架势，这几天他都会待在党校里，就等着收拾高山县的人才对。 好在官场上没有秘密，两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方主任今早突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染上了一个未知的怪病，直接去了医院，未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党校里。 本来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生病的，哪怕是再怎么奇怪的病，也都有人会有小概率染上。 只能说方主任比较倒霉罢了，撞上了这比较小的概率。 但是，到了晚上，宁远这么一问，小张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看方主任昨天的架势，对高山县的这两个家伙尤其是这个年轻的，那绝对是深恶痛绝的，就等着这小子来报到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看看。 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会是什么朋友的关系。 可是这小子是从哪里得知方主任不能上班的呢？ 要知道，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就算是问，也应该是问方主任今天来了没有或者方主任在不在，谁会问出方主任因为什么没能上班呢？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知道原因一样！ “其实，我跟方主任昨天有过一面之缘，他也和你们一样，觉得我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可以随便拿捏。” 宁远笑了起来，然而他此时的微笑在小张小刘的眼中，却如同恶魔的微笑一般。 该不会，张主任的病，真的跟这家伙有什么关系！ 虽然小张小刘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他们看到宁远目前的样子，心中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他现在不能上班了。” 宁远又补充了一句，直接把两人给吓得浑身一颤。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张连忙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说，作为党校一方，你们身上的担子很重，责任很大，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得要秉公处理才行，否则的话挨骂太多就是会容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宁远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扯回了眼前的事情上。 小张和小刘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们对于这种所谓的威胁是绝对不屑一顾的。 毕竟他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对于那种乱七八糟的说法都是完全不相信的。 可是，还是回到那个问题，这个跟方主任完全不可能有任何关系的小子，是怎么知道方主任病情的？ 要知道，方主任可是一个非常小心的人，他对自己生了怪病这种事是严加保密的，生怕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如果不是小张有一点特殊的渠道，都压根不可能打听到这个消息。 那么从理论上来说，这小子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小张和小刘两人都有些惶恐。 “怎么样？到底怎么解决？你们有意见了吗？”宁远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作用了。 他倒并没有想让两人完全相信了自己话的意思，那样的话，需要自己做太多的解释或者证明，也没多大意义。 他只需要让这两人心存疑虑，以后不敢肆无忌惮地帮别人对付自己就行了。 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 同班同学里有人看自己不爽想要收拾自己这对于宁远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是，如果这个人的背后还有着党校的偏帮，那就对自己太不利了。 “这样，调宿舍的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我们也没想到魏向东竟然会直接把你们的东西给丢出来，我们向你们道个歉，但是魏向东和你们之间的事情只能你们自己解决，我们也做不了主。” 小刘几乎是想都没用想，就做出了道歉的决定。 反正他们只不过是党校最基层的小职员，面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没多少，给人家处级科级干部道个歉也算不了什么。 但是对于一些有可能发生到自己身上的祸事，他们可绝对不敢赌。 这种事，除非是要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否则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的。 “是啊，我们向你们道歉，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了。”小张也立刻明白了同事的想法，同样也做出了道歉的决定。 虽然在党校学员面前，他们一贯都有一些优越感，但是这种优越感只是针对普通学员的。 面对那些大有来头的学员，他们可不敢有任何优越感。 眼前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来头，但手段太过于诡异，他们也是不想得罪的。 何阳光万万没想到，宁远竟然能仅凭几句话，就让党校的这两名工作人员道了歉。 要知道，这两名工作人员虽然只是党校的最基层，但也是正管着他们这些学员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他们绝对不会向学员们道歉！ 可是，宁远就偏偏做到了这种看似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都还没用到自己的关系！ 何阳光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突然开始认真地想，要不要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和这位小老弟倾诉一下，看看后者能不能帮到自己！ 当然了，他这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这么大的事情，以他们俩第一天刚刚认识的交情，肯定是不可能立刻就做的！ 面对着培训部工作人员的道歉，宁远并没有得理不饶人。 只要这两个人道了歉，意识到自己不好惹，以后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当然了，还有最为重要的，重新安排一个宿舍。 这一次，小张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没有人住的宿舍，并且亲自跟到宿舍楼去帮他们搬了东西，同时也用这种行为向其他人证明了一下。 终于，宁远和何阳光在十点之前，终于躺到了新宿舍的床上。 第269章 结交 不知道是不是培训部的工作人员警告了魏向东什么，反正他回来之后也并没有再找宁远他们的麻烦。 刚好，宁远也乐得个清净，在开学前的几天里，享受了最近几个月来最安逸的一段时光。 不过大部分学员在这段时间都没有闲着，大家都经常互相串门聊天，结交一下。 这也是党校的一个重要作用，同时也是很多学员心中来党校培训的重要目的，那就是多结交一些人脉关系。 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人脉关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个人如果有着非常广阔的人脉关系，那么他在官场上的道路，肯定会比别的人要走得更好更稳。 而党校，则是扩展人脉关系的最佳场所。 想象一下，除了党校之外，这世界上哪里还会有一个能够聚集这么多身份地位相差不大，而且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官员的地方？ 根本不会有！ 而且，大家来到党校，成为同学，这本身就是一种拉扯上关系的方式！ 在古代，哪怕是同一年考中的都可以叫做同年之谊，更别说现代的同学还是四大铁之一了！ 所以，几乎是所有人都非常重视开学前的这几天空闲时间，大家都在彼此串门结交。 哪怕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何阳光，也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挨个拜会了除了302之外的所有寝室。 他其实是邀请宁远跟他一起去的。 但是宁远却对于这件事有些抵触，就以身体不太舒服为理由，委婉地拒绝了。 他和这些同学们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能够来这党校参加处级班培训的，哪一个不是已经在官场上浮沉过十年以上了。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这些人早已经混成了官油子，他们的任何所作所为，几乎都是本能地在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当然，这并不是说就是一件坏事。 只是宁远虽然也因为一些原因进入了这个班里，但他还远远算不上一个官油子。 毕竟他进入职场也不过就才几个月，勉强算得上一个官的时间就更短了。 虽然说他之前行医，也见识过许多人情世故，也能够把这些东西运用到自己的工作之中。 但是，要让他像那些官油子一样，把琢磨和钻营当成呼吸一样自然，他还远远做不到。 这几天对于别人来说是非常好的扩展人际关系的机会，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休息的良机。 当然了，宁远只是还不太想主动去寻求这些，但是人际关系找上他的时候，他也并不会拒绝。 这两天，他跟着向晓阳和何阳光各喝了两场酒，也分别都认识到了两人结交的一些朋友。 这些朋友全都是宁北省各个县区的领导干部们。 虽然说现在大家各自为政，彼此之间似乎是关联不大。 但是领导干部这种东西的流动性很强，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能到一起工作了。 这些人中，有两个人给宁远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一个叫王国忠，是离高山县很远的一个县的县委副书记，虽然他自己没有明说，但是看酒桌上别人的意思，这次培训完，他很有可能就能提拔为那个县的县长。 王国忠才刚刚四十岁，如果能在近期内提拔为县长，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了，毕竟县长这个位置在实权上，还是要超过省市机关的处长局长的。 在酒桌上，他也就有了几分矜持，对于宁远这样一个乡长，似乎也有几分懒得搭理。 如果不是因为向晓阳跟他住一个宿舍，关系还不错，他似乎都不愿意和一个乡长在一桌上喝酒。 另外一个叫马运良，也是四十来岁的年纪，是省财政厅国库处的处长。 这个位置可就相当显赫了。 要知道，不管是省里各个机关单位，还是下面的市县，他们花的钱都是从国库里出来的。 也就是说，马运良不点头，下面那些处长市长县长就只能看着自己瘪瘪的钱包干瞪眼。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权力，他有这个权力，也不能随便乱用。 但是，如果谁要是真的得罪了他，被他小小的拿捏一下，那也是极为难受的。 这样一个人物，那自然是整个培训班都要重点结交的对象。 大家当官，谁能不跟财政打交道？ 谁不希望自己能在财政厅有这么一位关系硬扎的好朋友？ 所以，不管是什么人，这几天都在想办法往马运良的面前来凑，希望能够跟他的关系拉近一点。 而这个家伙看起来倒挺豪爽的，不管是谁请客，他都会赴宴，而且还要带上同学们一起。 宁远和他聊上几句之后就明白，原来这家伙也盯上了培训班班干部的位置。 像马运良这样的实权领导，当然是不能满足于仅仅参加过党校培训班这样一个履历了，如果是当过党校培训班班长，那还差不多。 于是他也算是放下了身段，和酒席上的每一个人都热情交流，并且还主动提起了将来正式开学后，会有选举班干部这回事。 其他人自然也不是傻子，大家在听到他这个要求之后，自然全都是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除非是自己也觊觎这个班长位置的人，否则谁会跟财政厅国库处的处长过不去？ 宁远自然也是毫无疑问地答应了下来，还因为过于爽快而让马运良很高兴。 只是后者不知道，他之所以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因为他知道，魏向东也盯上了班长这个位置。 交通厅规划处的处长，如果没有马运良在的话，那也绝对是众星拱月的对象，只可惜有了马运良，魏向东也只能感叹既生瑜何生亮了。 宁远对魏向东自然没有任何好感，只要是能让后者不爽的事情，而且对他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害，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宁远不知道，马运良的所谓的拉帮结派的行为，已经引起了魏向东的重视。 后者知道了自己在公平的竞争中处于劣势，于是准备另辟蹊径了。 第270章 重伤 说实话，宁远对于他们这种拉帮结派争取支持的行为并不是很认可。 在他看来，如果你想要获取什么职位，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去争取。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在党校的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留给每一个学员来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努力的机会并不多。 相比之下，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反而是更加有效的办法。 至少如果现在就让宁远投票的话，他是一定会投给马运良的。 当然，他能做的也就是仅此而已了。 宁远并没有要为马运良的班干计划做出更多贡献的意思。 所以，他在后者开始讲述自己的详细计划，如何让大家配合确保自己能够万无一失当选的时候，主动告辞离开了。 宁远只想投投票就行了，不想做更多的事情。 马运良对于他的提前离开是有些不满的。 但是考虑到他之前一口答应下来要帮自己投票，这位财政厅的实权厅长还是保留了自己的不满。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他现在需要做的。 原本他想利用宁远年纪小职位低的优势，让后者成为自己的小弟，为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当然，马运良也觉得这对于宁远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坏事。 一个小小乡长，能为自己财政厅国库处的处长办事，是他的荣幸！ 以后自己能给他的好处也是非常多的！ 然而宁远的选择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小子竟然放着几乎是唾手可得的好处不要，选择了特立独行。 这让马运良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宁远也并不是想要玩什么性格。 他只是觉得党校生活和他想象得不一样。 他原本以为来党校培训三个月就相当于是度假了，只需要学习理论知识就行，顺便再操心一下家里的事情，而且还能远离家里的勾心斗角，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可没想到，理论知识还没开始学，远超乡里面的勾心斗角已经开始了。 这让他有些心累，并且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一切。 他宁愿去操场上跑跑步锻炼锻炼。 因为党校的特殊性，所以它的操场和一般的学校比起来也就比较简陋。 只有一圈非常不规整的跑道，一个小型的勉强算得上是足球场的场地，还有几个篮球场。 毕竟来党校学习的人，大部分都是各种领导，最起码也得是公职人员，他们对于体育锻炼的需求，几乎为零。 所以党校在操场上花的钱还是比较少的。 他们投入最大的，还是那几个篮球场。 在宁远跑步的时候，篮球场上也有一群人正在打着球，双方你来我往，虽然没多精彩，倒也十分的激烈。 真是一群年轻人啊。 宁远一边跑着，一边瞥了他们几眼。 那些人明显不是什么领导干部，而是一群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们。 不过他们既然能够在守卫还算是森严的省委党校里打球，也足以说明，他们的身份并不简单。 说不定就是一群党校领导家的孩子们。 当然，这些和宁远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还是需要更加专注于自己的脚下。 因为这个跑道实在是太过于粗糙了，连渣土都不是，而是用煤渣垫出来的。 这就导致了地上其实还有那些比较大的块状煤渣，如果一不小心踩到或者绊到的话，很有可能会受伤。 宁远怀疑，这个跑道垫出来之后，大概从来都没有过人在这上面跑过步，搞不好他都是第一个。 在这样的跑道上跑步，说实话还不如去校外大街上跑。 宁远必须时刻小心翼翼，不能分心。 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篮球场那边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哎哟！啊~~~~” 宁远立刻看了过去，只见那边原本在打球的人已经围成了一圈，并且开始吵了起来。 看他们那架势，似乎马上就动手打起来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虽然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但宁远还是走了过去，想要看一看情况。 因为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医生，他能听得出来，刚才那一声惨叫中充满了痛苦，应该是受伤不轻的。 有人在自己面前受伤，哪怕这人的身份地位不一般，估计应该能够得到非常好的治疗，宁远也无法袖手旁观。 因为他知道，像这种外伤的治疗，时间越早效果越好。 自己能立刻赶过去，哪怕只是帮一点点忙，也能够给受伤的人带来终身受益的好处。 于是宁远走了过去。 “妈的，你们是故意的是？打球打不过我们就用阴招伤人？” “我看你们才是故意的，这只是球场上一个很正常的冲撞，你们是不是故意找茬？” 等到他走近人群的时候，那些年轻人们已经开始互相推搡，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了。 打球的两拨人都认为对方犯了重大的错误，都火气很大。 仅仅只是打球已经无法让他们的火气消散下去了，他们还必须要打一场架才行。 其实这也是很常见的，这种激烈性的身体对抗运动中，从竞技到打架，也不过就是一线之隔而已。 宁远不由得庆幸起了自己的选择。 幸亏是自己来了，否则的话，等这些人打完架再去送伤员去医院，只怕会耽误大事！ 当然，对于这些看起来要打架的年轻人，宁远无动于衷。 他很清楚，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之间有了矛盾，至少自己是没那个本事让他们住手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查看一下受伤者的情况，进行一些简单的处理。 剩下的也就只有等这帮小伙子们的架打完了再说了。 然而，当宁远在地上搜寻到那个受伤者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变了。 受伤者的状况之严重，远超他的想象！ “都别给我瞎嚷嚷了，这个人的受伤非常严重，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不想让他死的全都听我的指挥！” 宁远心中一阵怒起，他直接大吼一声，压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 第271章 运气好不好 宁远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同时也让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受伤的这个家伙的身份实在是非同小可！ 当然了，大家能在一起打篮球，本身也都是有点来头的。 如果说是正常打球撞伤，崴个脚破个皮，哪怕是骨折了，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如果要是有人被撞死了，尤其是受伤的这家伙被撞死了，那可就是出大事了！ 大人再护崽，也不会因为打球受的小伤去苛责别人，毕竟大家都是有理智的。 但要是出了人命，再有理智的家长也会瞬间变成没有脑子的怒兽，有可能吞没一切！ “真的假的？不就是摔了一下，怎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有人不相信地问了起来。 毕竟说受伤者有生命危险的人是一个陌生人，是他们都不认识的人。 谁知道这小子说话到底靠不靠谱呢？ “不就是摔了一下？”宁远冷笑一声。 “我问你们，他是不是头着地了？” “这个……” 周围的众人都有些犹豫了。 刚才摔的那一下实在是太快了，他们也没有看清楚。 不过受伤的这家伙确实是被撞得倒了过来，上半身着的地，说是头着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这个那个了！”宁远可没有时间跟他们在这里犹豫。 “赶紧给我打120，说是有人头朝下摔在了地上，颅内严重出血，颈椎严重受伤，让他们赶紧安排急救！” “另外，你们中间谁跑得快的，现在就去党校医务室里帮我借一套针灸用针回来！” 其实宁远自己的行李里就有一套针灸用针，但是他出来跑步当然不可能带着那个东西，而现在的他则是需要在伤员旁边照料着，没空去取，所以只能让这帮小青年来帮忙了。 “你是谁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不过这帮小青年可不是那么好随意驱使的，当即就有人反问了起来。 “你们要是想让他死的话，就继续在这里问我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宁远的声音变得冰冷。 或许是他的气势震慑到了这些人，又或许是确实关心受伤的人，终于有人开始找出自己的手机报了120，也有人快速跑去借针灸用针了。 宁远看到自己安排的事情都已经有人去做了，也就不再理会周围那些还在七嘴八舌问东问西的人们。 他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受伤者的脸，那张脸现在已经从潮红变得有些像猪肝的颜色了。 这说明他的颅内出血比想象得还要严重，才能让脸色变成这样。 宁远又伸手到脖子上摸了摸，脊椎有几块已经完全错位了，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所以，打球是怎么会打成这样的？ “妈的，都是王顺飞那小子，打球真jb脏，宝哥都跳起来了他还撞过去，直接把宝哥给撞翻了，倒栽地上了，现在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了宁远的耳中，他才明白眼前这家伙为什么会伤成这样了。 只能说是点太背，一个并不算特别严重的动作，却导致了可能是最为严重的结果。 但是刚好自己就在旁边，能够给提供最及时最有效的治疗。 宁远也没法说这小子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不过他也就是在心里胡乱琢磨一下罢了。 针灸用针很快就带了过来，同时跟过来的，还有跑得快要累死的校医。 “我来看看，宝少怎么了？” 还没看到人，校医就已经嚷嚷了起来。 宁远没管他，接过针之后直接就顺着受伤者的鼻孔插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害人？” 校医刚好看到这一幕，立刻就尖叫了起来。 “闭嘴！”宁远怒吼一声。 “给我一边待着去！否则这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全部都由你负责！” “我要是不管的话，他有什么问题你能负责吗？”校医反问道。 “你只要不干扰我，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来负责！”宁远斩钉截铁地说道。 只要没有人打扰，这个受伤者在他的手里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比这伤得更加严重的人他都医治过几个，这点伤对他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 “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到时候拿什么负责！” 校医没有说话，直接站到了一旁。 对他来说，能够不参与到对宝少的治疗，虽然少了有可能会出现的功劳，但是却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要知道，就算是治疗成功，有了功劳，也不过就是一顿嘉奖，顶多再发点钱。 他只是个校医，不太可能有什么别的奖励。 可是，如果要是治疗失败了，那么他将要承担的风险可就太大了，这辈子或许就全搭上去了！ 这种事，能不参与，还是尽量别参与进去了。 党校校医只是个非常平庸的医生，他只希望能够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并没有太大的追求。 于是他果断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他不打扰，宁远自然十分满意。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那根插入那个宝少鼻孔中的针，很快，几滴黑色的血液顺着针就流了出来。 随着黑血的流出，宝少的面皮颜色明显恢复了不少。 宁远长出一口气，这是最难的一步，只要这一步成了，后面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有插了几下，确认出的血基本都排了出来之后，就把针给拔了出来。 然后双手伸到宝少的颈后，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后者错位的脊椎骨也被他给强行推了回去。 而就在这时，远处已经有救护车的警笛声传来了。 宁远把宝少的身体放平，自己则是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你们都不要动他，等医院的急救人员来用担架抬。” 听了他的话，那些小青年们一个个的都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像生怕碰到宝少一般。 很快，救护车驶来，一堆人跳下车，手忙脚乱地给宝少套上各种护具，然后把他往车上抬去。 在混乱中，宁远悄悄地离开了。 而此时，宁北省第一人民医院则是如临大敌！ 第272章 天大的责任 宁北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陆启明此时已经来到了急诊楼的大厅里，正在那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在他的旁边，站了一大群老老少少的白大褂，每个人都在观察着他的动作。 他们都知道，这位陆院长可是轻易不会出现在一线的。 能让他老人家大驾光临一线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有重要的人物身体出了问题。 而且这次来的是急诊大楼，那就是有重要人物受伤或者生了急症。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地猜测着，到底是省里面的哪位大人物出了问题，才会让陆院长都如此失态。 而再在他们周围，来来往往的病人以及家属们，也在看着他们。 不少人都在心中暗骂，这群医生，不老老实实地待在诊室里看诊，都跑出来干什么东西的？ 害他们白白多排很长时间的队，真的是浪费时间！ 当然了，在心里谁都敢骂上两句，但要是出了声，那是谁都不敢出头的。 “王主任，抢救室准备好了？一会要来的病人是头部受伤，比较严重，有可能有脑震荡颅内出血以及脊椎受损等情况，你心里先有个数，一定要对这件事重视起来，要拿出最好的本事来抢救，明白吗？” 陆启明一伸手，把旁边的急诊部主任给叫了过来。 “院长，你也知道，我们急诊部的医疗能力有限，抢救外伤病人没什么问题，但如果病人的情况要是太严重的话，还是要请大专家来亲自动手啊！” 王主任一听情况这么严重，哪里敢把这件事全都给承担下来。 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全都是他的责任了！ 虽然在急诊部这种地方，平时担责任是少不了的，但也得看责任是什么人带来的。 有些人带来的责任，就算承担了再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有些人带来的责任，哪怕只是一小点，哪怕其实怪不了你，也足以致命！ 王主任看连陆启明都这么重视这个病人，当即就知道，这个责任他可是万万承担不了！ “你们先接手抢救，我已经通知了脑外科的马主任，骨科的张主任，还有李老，他们三个人应该也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赶到！” 陆启明摆摆手，他当然也知道自己不能把宝全都押在急诊部的头上，所以也是做了其它的准备。 脑外科的马主任和骨科的张主任都是省第一人民医院的顶级专家，属于镇院之宝类型的，有他们出手，把握性当然会大很多。 而李老就更了不得了。 他是一名老中医，在第一人民医院只是挂了个名，主要工作是省保健委的大专家，负责省委几位重要领导的日常保健工作。 他的医术极为精湛，实力超强，深得省委领导们的信任，竟然让他以一介布衣的身份，还挂上了省保健委副主任的职务。 要知道这个职务可是非常不得了的！ 因为省保健委的主任一般都是由省委秘书长兼任的，这个副主任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虽然李老只是挂名，但是他在省里的份量依然是极重的。 就算是陆启明这个堂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院长在他面前，也必须放低姿态，以晚辈的身份跟他说话才行！ 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受伤的人身份太过于重要，也是绝对没有可能把他这个省里面的大宝贝给请来的！ “如果要是有他们三位大专家出手，那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王主任听了这三个人一会也要来，心中顿时一松。 这时，陆启明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脸色立刻大变。 “那你把他们两个科室的副主任给我带过来！” 他几乎是怒吼着说出了这一句。 王主任站在一旁，脸色也微微一变。 虽然没听到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但是光是猜他也能猜出三分来！ “院长，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主任和张主任都在进行着手术，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后才能过来！”陆启明深吸了一口气。 “那可怎么办？”王主任大惊失色。 虽然陆启明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让人把那两个科室的副主任给叫过来，但是没有人比王主任更加清楚，那两位副主任和他们的主任相比，水平差了可以说是十万八千里！ 第一人民医院脑外科和骨科的招牌几乎都是两位大主任撑起来的，如果要是没了两位大主任，那么这两个省院的优势项目就会立刻变成劣势项目。 王主任甚至觉得，让那两个家伙来，还不如干脆让自己上算了！ “别紧张，李老应该是快要来了，有他在，情况也不会太糟糕！”陆启明毕竟是院长，遇到事情也更加镇定一些。 “这种场合一个中医能有什么用！我们是要抢救！”王主任的情绪有些糟糕。 他对于李老的医术没有任何意见，他原本也觉得，由马主任张主任和他自己给伤员做完手术抢救完了之后，有李老出手进行术后恢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中医的最佳用法。 可是现在，能参与手术抢救的一个没来，光来了一个术后恢复的有什么用呢？ 王主任觉得，今天自己这口锅，只怕是背定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李老的医术也是你能随便乱说的？”陆启明皱起眉头，怒声呵斥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这位手下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狠狠地骂几句这家伙，让他觉醒。 否则的话今天的抢救很有可能要出大问题！ “院长，你就告诉我，今天受伤的到底是什么人，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王主任却没有把责骂当回事。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受伤者的身份。 如果那人的身份不算太重要，那么哪怕出了问题，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也不会太大。 可是如果那个人的身份太重要了，那么……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急诊部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以及一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 陆启明原本还想要跟王主任说点什么，看到门外来人，立刻闭上嘴巴，快步走了过去。 第273章 太倒霉了 “林部长，我没想到您竟然也这么快就来了，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接待。” 陆启明离得老远就伸出了手，做出了非常热情想要欢迎的姿态。 尽管他知道，这位中年美妇大概没心情管自己是否接待的问题，但是这种话他却是不能不说的。 “行了，小陆，你也知道林部长现在没心情说这些。”这时，旁边的那位老人伸出手和陆启明握了握，也算是帮林部长挡了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李老，有您来了，我们就放心了。”陆启明并不在意自己没能握到林部长的手，反而是非常热情地握着李老的手，不停地摇晃着。 “好了，金宝呢？他还没送来？”李老不耐烦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知道，既然医院还有这么多人围在急诊大厅里，大概就证明林金宝还没有被送到医院。 “已经在路上了，我一直在和车上的人保持着联系，估计两三分钟内就能到！” 陆启明的工作做得还是比较扎实的，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出现被别人问到什么答不出来的情况。 林部长听了这话，立刻就转过身面朝着门外。 她要站在这里等待儿子的到来。 李老自然是也跟他站在一起。 这时，陆启明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到旁边说话。 “有话就在这里说好了，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吗？” 林部长虽然一直在看着外面，但是这个小动作竟然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陆启明有些惊讶于这个女人惊人的观察力，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当然没有，我们医院的任何工作，都可以像林部长汇报。” “好了，废话少说，林部长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李老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是是，这个，其实我们医院脑外科的马主任和骨科的张主任刚好现在都在手术中，他们最快也还得要一两个小时才能结束手术过来这边，所以我想请李老能不能先顶一下，等他们来了再让他们接手……” 陆启明犹犹豫豫地说着。 说实话，他也不觉得中医在抢救上面有什么作用。 一般人对中医的印象就是慢，是缓，可是急救这种事一向都是争分夺秒的。 当然，陆启明也知道，李老能够如此深得省里面的大领导的信任，也足以证明他的水平不是一般中医能比的。 普通中医做不到的事情，他未必就做不到。 就算真的无法完全做到，顶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李老既然来了，金宝的治疗自然是要由李老负责，你们那什么马主任张主任的来不了就算了，就算是来了，也只能给李老打打下手。” 没想到林部长对李老竟然出奇地信任，她似乎完全没有把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疗力量放在心上。 “这个……”陆启明有些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林部长那样信任李老，但是中医负责急救这种事，他是闻所未闻的。 或许中央保健委的那几位国宝级的顶尖中医能够做到？ 陆启明也不知道。 “放心，一会我会和院里的医生们共同商议着来的，重伤抢救这种事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我心里有数的，你去安排一下。”李老淡淡道。 陆启明知道，虽然李老说得比较谦虚，但是这意思却是一定要由他自己亲自主持这次抢救了。 既然李老自己都这么说了，陆启明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他转身走到后面的人群中。 “王主任，一会抢救的时候，以李老为主，你们负责配合，可以提自己的看法，但是怎么做要由李老做决定，你们明白了吗？” 陆启明非常严肃地说道。 “院长，那是文联的林部长？所以今天受伤的是一号的……” 王主任却仿佛没有听到陆启明的话一般，反而一直在盯着林部长。 “好了，有些话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陆启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错，那位林部长是文联组织联络部的部长。 当然，这个身份虽然也还算是比较重要，但对于陆启明这个大院长来说，就算不了什么了。 但是林部长还有一个身份，她是宁北省省委一号的独生爱女！ 所以，今天受伤的人，她的儿子，也就是那位一号的独生外孙了！ 他受了很严重的外伤，也难怪省医院要如此严阵以待，难怪陆启明要如此重视了！ “让李老主持抢救，能行吗？”知道了受伤者的身份后，王主任心中更加担心了起来。 这个抢救工作做不好，大领导一定会极为震怒。 到时候李老在大领导身边工作了那么久，能获得谅解，自己这些人可就倒霉了啊！ “别想那么多了，这也是林部长的要求。”陆启明非常严厉地说道。 到了这种时候还犹犹豫豫的，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现在就必须严格按照上级的要求来进行工作！ “好。”王主任无奈地只能点了点头。 他不停地在心中暗呼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好，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终于，急救车来到，一大群等待已久的医护人员立刻围了上去。 “金宝，金宝！”看到独生爱子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脸上还残留着不少血迹，林部长再也无法镇定下来，哭着就要扑上去。 “爱莲，放心，有我在，会没事的。”李老连忙拦住了她。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她一个外行碰到伤员。 “李叔，你一定要救救金宝，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林爱莲之前的坚强全都一扫而空，现在只剩下一个几近崩溃的母亲。 “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李老点点头，示意旁边的人过来搀扶起林爱莲，自己则是大步走向了急救室。 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手术服以后，就来到了林金宝的身前，先是摸了会脉，然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又立刻用手抚摸起了后者的头脸以及脖子。 “咦？怎么会这么奇怪？这也太奇怪了！”他忍不住说道。 第274章 把他找出来 抢救室外，林爱莲一直在焦急地来回走动着。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之前在外人面前的那种镇定自若的雍容贵气。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单纯的无比担心自己的孩子的可怜母亲。 也就她是一个无神论者，并没有什么神明方面的信仰，否则的话，在抢救室门外跪下向神灵祈祷这种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林金宝是她唯一的儿子，她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来换儿子的平安无事，更别说什么下跪祈求了。 虽然儿子只是刚刚被推进抢救室不到五分钟，她却感觉时间像过去了一年那么漫长。 要是李老现在就出来告诉自己儿子的状况就好了！ 林爱莲忍不住这么想道。 然而，就在她脑海中刚刚生出这么个念头的时候，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李老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老，您怎么……” 林爱莲连忙迎了上去，她想要问问儿子的情况，但是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才刚刚过去五分钟而已！ 虽然心中非常急切地想要让李老出来，但是她并不是一点理智都没有，她很清楚，如果出来得太快，那么结果，只怕并不会很好！ “林部长，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要乐观得多！我们刚才发现，伤者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做一些最基本的检查就行了！” 这时候，紧跟在李老身后的王主任兴奋地几乎是喊了出来。 他确实是非常兴奋。 原本以为会是一口大锅扣在自己头上，怎么也无法甩掉了。 可是谁能想到，伤者说得很严重，但是实际上情况并不严重呢！ 对于王主任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李老，真的吗？”林爱莲对于他的话并不是十分相信，她看向李老，想要听到后者的答复。 “是真的，金宝的情况比我想象得要好很多！”李老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感谢上天，保佑了金宝，让他没什么事！”林爱莲身子几乎再次瘫软。 她觉得，一定是某个神明在暗中庇护了儿子，才让儿子没什么事。 毕竟她在电话里可是听说，儿子的情况非常严重，已经有了生命危险的！ 她觉得，或许自己也应该信点什么，来感谢神明。 “这可不是什么上天保佑。”李老却摇了摇头。 “金宝今天受的伤本来是非常严重的，颅内出血、脑震荡、还有脊椎损伤，这每一样都是能够要命的！但是他在被送到医院之前，得到了一个非常高明的医生的抢救，那是一名中医，水平甚至还要在我之上！这才是他能保住一条命的最根本的原因！否则的话，即使是我抢救成功，以金宝的伤势来看，只怕也会留下点什么后遗症！” “什么？”林爱莲大吃一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的情况竟然曾经严重到那种程度！ 那个李老口中的中医，可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啊！ “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我要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嗯。”李老点了点头。 找到那个人，当面感谢救命之恩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省保健委的力量也需要充实，光靠李老一个人有时候真的是很难应付各方面的工作。 找到那个人，让他加入省保健委，无疑是对宁北省保健力量的最大支撑！ 宁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省保健委的人给惦记上了。 他依然在党校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他在篮球场上救完人之后就回了宿舍，对他来说，救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是尽一尽自己的医者本分而已，并不需要别人的感谢或者什么。 这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而已。 党校生活才是他目前的重中之重。 当天下午，他们宿舍又迎来了两名新同学，分别是省环境厅的一名副处长刘学光，和中阳市某局的副局长古云贤。 这两位的位置都不算是特别重要，但是年纪都不算太大，现在来了党校学习培训，说明他们在未来还是有一定的上升空间。 不过现在，他们在党校里，只能算是比较边缘的人物，和那些炽手可热的实权副处正处肯定是没法比的。 宁远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宿舍好像成了一个失意者联盟。 除了自己之外，今天刚来的这两位新舍友显然不算是混得太好的。 唯一一个位置比较重要前途比较光明的常务副县长何阳光始终满面愁容，怎么看都不像是春风得意的模样，说不定他人还没回去，位置已经没有了。 再加上宁远这个全班最低级别的乡长，新宿舍不是失意者联盟还能是什么？ 宁远不知道这是不是培训部的有意为之。 因为对于很多人来说，党校是结交关系的重要场所，而结交的最近的关系，肯定是一个宿舍的舍友了。 毕竟大家每天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就要比别人多得多，关系肯定也要比别人好得多。 所以，如果一个宿舍的人都不怎么得意，那么对于这个宿舍的几个人来说，他们进入党校结交关系这一目的就要大打折扣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不会这么想。 可是宁远毕竟是和培训部闹过矛盾的人，他甚至还威胁过培训部的人，所以被人小小地报复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就算是培训部的人有意为之，任何人也说不出话来。 毕竟大家进入了党校之后，名义上都是一样的。 你总不能去跟别人说，我宿舍的几名舍友位置不重要，发展前途不好，想要换几个位置重要发展前途更好的舍友？ 所以，培训部的这个操作，就算是被看出来了，他们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就是人家对于权力的正当利用，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还好宁远也并没有想要说什么，他反而觉得大家都不怎么得意，反而都没什么架子，要更好相处一些。 他们几个聚齐的第一晚，就买了些凉菜啤酒在宿舍里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比起魏向东那种处处都要拿架子的要好多了！ 终于，随着宁远宿舍的人聚齐，党校培训也要正式开学了。 第275章 开学典礼 星期一一大早，宿舍管理员就挨个敲门，提醒大家不要迟到。 这是宁远住进宿舍好几天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他相信，之后也不太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就算是正式上课了，你去不去上课，宿舍管理员也懒得管。 但是今天不行！ 因为今天是党校这一期培训班开学的日子，要举行开学典礼，省委重要领导将要亲自莅临并发表讲话！ 实际上，对于这些学员们来说，今天这个日子，他们是绝对不会起晚的。 毕竟大家都是领导干部，有重要领导要来的日子，还能起晚，那是绝对不合格的！ 谁还能没这个政治觉悟？ 每个人都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干净，然后换上自己准备好的最正式的服装。 看起来要庄重，要一丝不苟，要符合自己的身份！ 准备好之后，大家就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后，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在大礼堂坐好。 上百号人坐在那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等待着领导的到来。 按照之前的通知，会议会在九点钟正式开始，领导们也都会在九点钟之前到来。 所以学员们全部都在八点半之前就已经在大礼堂坐好了。 对于他们来说，宁愿提前半个小时坐在那里等着，也绝对不能让某个领导来了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比人家来得还晚！ 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政治问题！ 然而，就在大家枯坐半小时后，主席台上却依然空无一人，这让政治素养极高的学员们，也有些坐不住了。 一般情况下，省领导的行程一旦定下来就绝对不会轻易更改了。 原本今天要参加开学典礼的省委领导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省委党校副校长柏青同志。 毕竟这只是一个处级培训班，省委党校校长，省委副书记薛成礼是不需要参加的，由副校长柏青来参加一下就行了。 当然，柏青对于学员们来说，也是如同高山一样巍峨的存在。 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说是可以直接掌握他们这些处级干部的命运也毫不为过。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有所怠慢的。 可是现在，看这情况，好像连柏青都来不了了，这就让学员们有些气馁了。 毕竟如果是柏青亲自来参加这个培训班的话，将来大家出去之后，可以以柏青的学生自居，甚至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借着这个名头，拜会一下柏青。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无比重要的。 毕竟柏青才四十几岁就担任了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么重要的职务，可以说将来一个省委常委是绝对跑不了的。 能和他扯上一些关系，意味着大家将来的前途也会是非常光明的。 可是如果要是连柏青都来不了，由省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主持开学仪式，很多人就觉得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了。 省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看职务比柏青还多一个常务，但因为他是专门负责管省委党校日常工作的，并没有别的兼职，所以，他的份量远远不如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兼任的副校长。 这也是党校这个地方和别的单位的不同之处。 这个常务副校长，或许会在党校干一辈子常务副校长，永远都离不开这个地方。 这对于学员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于是，礼堂中开始有了一些噪音，不少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 “四弟，听说柏校长来不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刘学光从别的地方打听了一番消息，然后又传回给了同宿舍的弟兄几个。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们也如同一般的宿舍一样，开始兄弟相称了。 何阳光年龄最大，是大哥，刘学光第二大是二哥，古云贤是老三，宁远年纪最小，只能当四弟了。 “估计是有别的工作，可不能在背后议论省委领导，万一要是传到人家的耳朵里，咱们可就完了！” 何阳光果然是年龄最大，最为谨慎。 即使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他也不敢说什么过头的话。 “唉，实在是太可惜了，来之前我还和局里的同志们说，要拍一张和柏校长握手的合影带回去给他们看呢！” 古云贤也叹了口气。 他的想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不管是干部还是商人，很大一部分都喜欢跟大领导套近乎，找机会拍个合影，然后做成相框摆出来或者挂出来，以显示自己的关系非同一般。 当然了，体制内的干部们通常都比较低调，明目张胆这么干的还比较少。 那些商人们就没有这么些顾忌了，有的商人甚至把他公司入口的地方挂满了自己和各个领导的合影。 对于古云贤来说，到党校培训，借机和柏青搭上一句话，拍个合影，都是可以想象的好处。 他要是能把这个照片拿回去，都不用摆出来，只要给局班子的几位同志们看一看，将来自己在局里的工作也会更加容易开展一些。 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是没有机会了。 “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说不定是有更重要的领导要来参加，大家都在等更重要的领导呢！” 宁远笑着安慰几位哥哥。 他看得出来，几位舍友都有些失落。 这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在官场上，谁还没有点功利心呢？ 也就是宁远，本身就有着通天的背景，又没想过要利用背景来办事，才会对这些事并不是非常看重。 他只希望几位哥哥失落归失落，可不要表现得太差。 就算今天的开学典礼没有省委领导出席，党校领导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你要是表现得不好，被党校领导给记在了档案里，对未来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四弟有什么消息吗？” 然而，宁远只是一句随口的安慰，却让几位哥哥的眼睛亮了。 “我一个乡下来的小乡长，能有什么消息？就是随口瞎说罢了。”宁远连忙笑着摇了摇头。 他如果要是打听打听的话，或许能有点消息。 但是他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打听的必要。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中年人快步走上了主席台，拿起了话筒。 “所有人，全体起立，马上要有省委主要领导来参加开学典礼，在这里，我再强调一下纪律问题……” 同宿舍另外三人一边起立，一边同时转头，目光死死盯着宁远！ 第276章 是深藏不露吗？ 有需要再强调一遍纪律的重要领导来参加这个开学典礼，说明这位重要领导的身份真的是很重要，绝对不是柏青所能比得了的！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省委副书记兼党校校长薛成礼！ 这个猜想，让所有学员们都极为振奋！ 要知道，他们之前只是想着，能够成为柏青的学生，将来能有机会拜会一下柏青，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可是，柏青再厉害，也只不过是很大可能的未来省委常委，至于能不能达到这一步，谁也不敢打包票。 但薛成礼不一样啊！ 他是活生生的现任省委常委，同时还高居省委常委中的第三位，地位仅次于两位正部级大佬！ 如果他能够出席这个开学典礼，如果大家能够成为他的学生，那这份荣耀是他们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谁能想得到，不过就是一个处级培训班的开学礼，薛书记竟然会亲自莅临呢！ 要知道，之前一次厅级干部培训班的开学典礼，他都没有参加！ 而在宁远宿舍的另外三位舍友的心中，却还有一个更多的想法！ 薛成礼不爱参加类似的这种活动是众所周知的，处级培训班的分量不足也是大家心里清楚的。 没有人觉得，薛书记会来参加这个开学典礼。 但是宁远刚才却非常肯定地说，会有更重要的领导来参加开学典礼！ 大家瞬间意识到，别看这小子平平无奇，但是关系却是非常硬扎的，连省委临时的消息都能提前得知！ “老四，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所有人里面天线最顶天的那一个啊！”刘学光有些酸溜溜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毕竟是省里机关的干部，在消息和人脉方面肯定要强于下面来的几位兄弟。 可没想到老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来了个大的啊！ “老四，哥哥的合照就靠你了，你不会让哥哥回去之后没面子！”古云贤看起来则是非常的兴奋。 他也并没有想要通过宁远的关系一步通天。 但是如果靠着这层关系能和省委领导尤其是薛书记合个影的话，那么回去之后在局里，他的话语权恐怕就能仅次于局长了！ 何阳光并没有说什么，他早就知道宁远在孙省长那边关系很硬，能够提前得知一些消息，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位老哥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安慰的话而已，谁知道会有这种事呢！” 宁远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他哪里能提前知道省委领导的动向？ 本来就是一句非常普普通通的安慰的话，怎么就突然变了味呢！ “老四，你这个人啊，还是太谨慎了！” “就是，你要是一直都这么着，那可有点不够意思啊！” 然而宁远越解释，刘学光和古云贤反而越觉得他是在掩饰。 再联想到这家伙才二十来岁，还仅仅只是个乡长，都混进来他们这个平均年龄接近四十岁，最低级别副处的培训班里，说这小子没有非常硬扎的关系，谁信呢？ 搞不好这小子的培训班名额，都是省委领导亲自给的！ 再搞不好，这个培训班，就是为了这小子才在这个时候办的！ 刘学光和古云贤在官场上混久了，什么事都见到过，一些关系硬的干部总是能做出惊人之举！ “唉，算了，我用人格向你们保证，我绝对不认识薛书记，也绝对不知道任何半点薛书记的消息，这总可以了？” 宁远有些受不了他们俩这样，只能做出保证。 要是自己有的关系，他们说两句就说两句了。 可问题是他们说的这个关系自己根本就没有。 这要是不给彻底否认掉的话，大家以后还要在一个宿舍住那么久，万一他们要是让自己找薛书记帮忙怎么办？ 不帮好像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但是帮又没那个能力。 所以宁远只能想办法纠正他们俩的错误想法。 “真的没有？”刘学光和古云贤见宁远说得认真，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他们虽然才刚认识了一两天，但是毕竟是一起喝过酒聊过天的，也算是有一点了解。 他们觉得，宁远都用人格保证了，那应该就是了。 “唉，原本还以为我的合影有希望了，现在看来还是得靠自己了。”古云贤看起来很失望。 “我本来也打算走走老四的关系看能不能活动个正处，最不济也调整个热门部门去，现在看来也是不行了啊！” 刘学光笑着打趣了起来。 他其实未必就有这么个想法，但是这么一说，反而让古云贤的落寞显得没那么明显了。 “所有人，保持安静，领导马上就要到了！” 这时候，主席台上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都闭上了嘴巴。 大家都知道，在领导来之前他们可以嘻嘻哈哈的都没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大领导来了，他们要是还不能严肃起来，那就是一辈子都要完了！ 整个礼堂瞬间安静到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他们在等待着大领导的到来。 虽然大家都已经猜了出来，这个即将出现的大领导是省委副书记、省委党校校长薛成礼。 但是，猜出来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有人在心中都有些小雀跃。 从今天开始，他们对外就可以说自己是薛成礼的学生了！ 而且，如果在党校期间表现得比较好的话，甚至有可能会被薛书记重点关注！ 那可就彻底飞黄腾达了啊！ 大家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岁的处级干部，这个年龄说大肯定是算不上大的，但要是按部就班地升职，这里的绝大多数人能够在退休之前混到实职副厅，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可是，如果搭上了薛书记的船，别说是实职副厅，就算是正厅，甚至副部，也不是不可以想一下的！ 所有人都翘首以待！ 终于，在大家脖子都有些僵直，眼珠子都快要飞出来的时候，重要领导终于来了。 然而看到来人，所有人都彻底惊呆了！ 第277章 规格极高 大家惊呆，并不是因为来人他们不认识。 恰恰相反，只要是在宁北省工作的还有些上进心的干部，就没有一个人不认识这个人的！ 大家都对他十分的熟悉！ 因为他几乎每一天都要出现在宁北省的电视新闻媒体上！ 他是宁北省政坛最重要的一个人！ 他就是宁北省的一号人物，林建华！ 林建华今年刚好六十岁，这个年纪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干部来说，早已经退休颐养天年了。 但是，对于一位省委一号人物来说，六十岁正是年富力强可以大干一场的年纪！ 林建华担任宁北省一号已经有三年多了，在此之前，他还担任了五年的二号人物，还有不知道多少年的副职。 可以说，在整个宁北，哪怕算上老一代的老领导们，在威望这一块，能够超过他的，也并不是很多。 私下里，甚至有很多人都叫他宁北王！ 当然，林建华本人十分清正，并没有任何私心。 他经营宁北这么多年，深得中央的看重，否则也不会让他在宁北继续干下去。 可以说，在整个宁北，都找不出像他这么重量级的人物，哪怕是接近的都压根不存在！ 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是绝对不可能会出席省委党校处级干部培训班开学典礼的。 对于全省绝大多数的处级干部来说，想要接触到他，也只是天方夜谭。 所以，刚才在党校领导强调纪律，宣布会有省委主要领导来参加开学典礼的时候，尽管大家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也猜了不少人出来，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猜到来的人会是林书记的！ 林书记参加处级干部培训班的开学典礼？ 这都不是杀鸡用牛刀了。 这是高射炮打蚊子啊！ 谁也不知道，林书记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参加党校培训班的开学典礼。 但是林书记既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当然也不会有人阻止他。 不光是没有人阻止他，甚至原本没打算出席这个开学典礼的副书记薛成礼，组织部长高启发，也都推掉了自己原本的工作，陪同林书记一起来了。 而原本应该是这个开学典礼上最重要的人物柏青，现在只能跟在一群大佬的身旁，神情严肃认真倾听大佬的讲话，活像一个秘书一样。 但是下面的处干们都很清楚，柏青能够保持一个平常的姿态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如果换了他们过去，不吓得直哆嗦就不错了。 实际上，不少人别说上去站在林书记身旁，就算是坐在下面，也忍不住开始哆嗦了起来。 比如宁远的舍友古云贤。 这个一心想要在开学典礼和主持领导合个影的家伙，现在早已经把自己合影的念头给抛在了脑后。 他努力地用双手死死地掐住腿，以免自己抖得太厉害，被台上面的领导给看到。 “放轻松，深呼吸。” 突然，宁远从旁边伸出手掐住了他的手腕，同时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古云贤跟着这个节奏深呼吸了几次，终于让自己抖个不停的身体平静了下来。 他感激地看了宁远一眼，却没敢说出谢谢。 在这个场合，他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林建华走到主席台上坐好，他坐下之后，薛成礼高启发等人才依次落座。 原本应该是这次开学典礼主角的柏青和党校常务副校长两人只能坐在最后面。 而原本还有机会去主席台露露面威风一下的党校中层领导这会只能在旁边站着等待，他们等待的位置甚至不如林建华的秘书。 等众位领导坐好，礼堂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宁远也不知道是有人带动的还是大家不约而同的行为，总之，这掌声听起来充满了政治素养。 林建华面带微笑，也跟着大家的掌声轻轻地拍了几下手。 他的神态和蔼，面容温和，如果乍一看的话，搞不好会以为他只是小区里的一个退休老大爷。 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身上的那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以及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林建华拍了几下手之后就停了下来，还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就在他点完头的一瞬间，掌声戛然而止，极为整齐，再次体现了鼓掌众人的政治素养。 林建华开始讲话。 他的讲话内容并不生动，也不有趣。 他讲的是党校的历史、参加党校学习的重要意义、然后给大家提出了一些要求和展望。 这些东西，很多领导在开会的时候都会讲，很多人都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不少人以前甚至还把类似的讲话内容给录下来，如果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放一下，然后很快就能睡着了。 然而这一次，在林建华讲话的时候，尽管讲的还是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大家却都听得极为认真，甚至还有些人在边听边记，仿佛这老掉牙的讲话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其实，大家记不记得到什么秘密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不能让大领导看到自己在认真记录的模样！ 万一自己的一个动作让大领导赏识了，那可就彻底飞黄腾达了啊！ 尽管大家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卖力地表现着自己。 也不知道林建华有没有看到大家的卖力表演，他的讲话内容虽然老调，却绝不啰嗦，不到二十分钟就讲完了。 他讲完了之后又是薛成礼讲，然后是高启发。 这些领导虽然原本没有出席开学典礼的计划，自然也是没有做好讲话的准备。 不过他们当了这么多年领导，讲过不知道多少次话，这种老掉牙的东西哪里还用得着准备，直接就是张口就来。 而且林书记已经带了个头，不到二十分钟讲完，他们自然也不能超过这个时间。 一个小时内，领导们的讲话就全都结束了。 按照流程，接下来应该是学员代表上台讲话了。 坐在前排的魏向东瞬间挺起了胸膛，满面春风地准备上台。 而另一旁，马运良则是脸色铁青。 他们俩之前在代表学员讲话的资格上交过一次手，因为不够重视，所以是魏向东赢了。 可是谁能想得到，这个开学典礼的规格竟然会高成这样！ “接下来有请学员代表……”党校副校长按照流程，正准备把魏向东喊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林建华却打断了他的话。 第278章 为什么来？ 正常来说，这种典礼上的常规流程是不允许打断的。 但是林建华是什么人？ 他在这里，就代表着权威，他当然是有资格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任何事的。 “潘斌同志，先等一下，为了考验学员们的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我觉得这次就别找事先安排好的代表讲话了，随便挑一个！” 林建华用一个不是很合适的理由否定了党校准备好的学员代表。 当然，这个理由如果是别人提出来，那一定是非常不合适，特别不合适的。 但是，这个理由是从林建华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非常合适，无比合适的！ “林书记的提议很好，这一次的学员名单在这里，就请林书记亲自挑一个代表！” 常务副校长潘斌哪里敢反对？ 他立刻把培训班的名单递了过去，请林建华亲自挑选人选。 这样，不管是学员里有林书记的关系还是这位大佬真的想要考验一下学员，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个学员的名字有点意思，宁远，和我们宁北一个姓，那就他！” 林建华看了几眼名单，立刻就把早就已经想好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在开学前的几天，大部分人都在忙着交际，可以说，只要是在这一届培训班里比较有分量的人物，大家就不可能没听说过。 比如马运良，比如魏向东，他们的大名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培训班，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但是宁远这个名字，绝大多数人还真的是没听说过！ 毕竟他之前也不怎么交际，只是参加了比较少的几个饭局，别人对于他这么一个乡长也不算重视，自然也不会再和更多的人说。 可是，任谁都知道，省委书记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点一个人的名字！ 整个培训班一共有上百名学员，他为什么就点了宁远？ 再往深处想一想，林建华在宁北省工作了几十年，担任部级领导也接近二十年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参加党校培训班的开学典礼！ 难不成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宁远？ 其实，这一次，也算是被大家给误打误撞地想到点子上了。 林建华今天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为了宁远。 前两天被撞成重伤差点丢了性命的林金宝不是别人，正是他独生爱女的独生爱子，连姓都是跟着他这边的。 林建华这一辈子也算是为国家为宁北付出了一切，所有跟个人有关的事情他都不怎么在乎，唯独独生爱女和外孙是他的心头肉。 这一次听李老讲述了情况有多严重之后，他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一想到自己竟然差点失去外孙，他就觉得十分后怕，同时心中对那个救了外孙的人无比的感激。 他当然要找出那个人来。 一个省委书记想要找人，还是在省委党校里的人，那自然是非常简单的。 林建华很快就查到了宁远的名字，与之一起被送到面前的，还有后者的资料。 他一看之下才发现，这小子虽然是医学出身，从政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可是相当惊人。 一个原本极为落后贫穷的小乡镇，在他的手里才短短几个月，竟然有了腾飞的迹象！ 林建华原本是打算听从李老的建议，把宁远安排进省保健委的，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当然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荣耀！ 但是当他看到宁远的详细资料之后，他就把那个想法给暂时搁置了。 这样一个在政治上颇有天赋的年轻人，如果调到省保健委来做自己或者省委几位领导的专职保健医生，实在是太可惜了！ 于是，林建华就想要见一见这个年轻人。 相比较于资料上的种种内容，他更希望亲眼看看宁远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趟党校之行。 毕竟对于林建华来说，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如果他把宁远叫到省委或者家属院去，都会引起太大的动静。 还是亲自来一趟党校，让这小子发发言更加不引人注意一些。 当然了，林建华毕竟是省委一号，哪怕是他用了自己心目中的可能是最低调的方式，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遐想。 不过，尽管不少人的想法已经接近了真相，但是哪怕是他们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是真的。 毕竟一个有省委一号当后台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低调？ 而且，林建华随机点名，点到宁远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这小子和宁北一个姓，被点中的概率还是要比别人更大一些的。 相比较于其他人心中的万千思绪，宁远其实并没有任何想法。 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被点中，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姓。 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其实也并不怎么怯场或者激动。 毕竟不管是比林建华级别更高威严更重的领导，还是比下面坐着的更多的人，他都见过经历过，没什么好怯场或者激动的。 宁远要面对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之前没有一丁点地想到自己会作为学员代表发言，没有做过任何的准备！ 别说是讲话的内容了，就算是在哪里讲，讲多长时间，他都完全不知道。 他只能在听到林书记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迅速站起身来，然后就看向带他们进来的组织员，看看他们有什么安排。 果然，组织员见状立刻走了过来。 “你到主席台上去，随便讲两句，可以是空话套话，但是千万别说任何不该说的话！”他只能趁着这个时间低声叮嘱两句。 组织员也不敢多说，毕竟林书记还在上面看着。 “嗯。”宁远点点头，就朝台上走去。 他的步履冷静坚定，和平常走路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很快，宁远就走到了主席台上，拿着工作人员递给他的话筒，站在了一众领导的旁边。 就在他准备讲话的时候，林建华却再次开了口。 “这位学员看起来很年轻啊！干部年轻化，在他的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啊！” 全场再次大惊。 第279章 林书记的青睐 如果说，之前林建华点到宁远还只能算是个随机事件，这个随机事件带来的结果时好时坏还不好说的话，那么，林建华后面的这句话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大大的褒奖了！ 点名发言，是机会，也是危机。 发言得好，说到了领导的心坎里，那么自然会让领导记住，将来一路火箭提拔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如果发言不够好，或者说很平庸，哪怕就是让领导的表情有了一丝不耐烦，对于发言者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当然，林建华这么大的领导是不可能会记住宁远这么一个小人物，并且在以后打击报复的。 但是大领导不这么干，不代表下面的人不会有什么表示！ 将来，有人要提拔宁远的时候，别人只需要把这小子当年曾经在林书记面前出过丑这件事拿出来说，就能给搅和了！ 所以，对于林建华点了宁远的名去上台讲话，绝大部分人虽然震惊，却并不嫉妒。 没有准备直接上去讲话，而且还是在这么多的大领导面前，讲不好的可能性很大，没有人愿意冒这种险。 但是，在宁远讲话之前，林建华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那可就是不一样了！ 这句话代表了，林书记对于这位年轻的宁远非常认可！ 有了林书记的认可，宁远的未来还不就得跟坐了火箭一样，一路飙升嘛！ 不少人看宁远的眼神，都要嫉妒得发红光了。 这小子的命可真是好啊！ 不少人都在心中嫉妒不已。 宁远也是非常惊讶。 他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位大书记，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友善。 难不成，这位林书记和孙家也有点什么关系？ 虽然宁远和孙家走得很近，他甚至经常住在孙家，但他也不敢说就一定能了解到孙家的所有关系网。 但是，仔细想一想的话，孙荣礼来宁北当常务副省长，孙刚部队的驻地在宁北，孙雪霏也来了宁北工作，甚至连自己来宁北，当初也是孙家提议的。 孙家把这么多嫡系人物都放到了宁北省，至少证明，孙老对宁北是相当信得过的！ 对于孙老这样的人物来说，信得过宁北，就是信得过林建华。 这么一想的话，林建华或许也有可能能知道自己。 宁远的心态就更加放松了。 其实他原本就没有很紧张。 他开始了自己的讲话。 “尊敬的林书记，薛书记，高部长，各位领导……” 宁远的讲话中规中矩，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很新鲜的东西要讲。 不过，能够当着这么多大领导的面，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即兴发言不颤抖不磕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宁远讲了七八分钟的官话套话，就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小伙子人虽然年轻，说话倒是非常老成啊！”林建华再次对他的发言做出了肯定，并且还轻轻地拍了两下手。 他这么一拍，台下自然立刻就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宁远讲的那点内容自己也完全可以讲甚至可以讲得更好，但是他们也不敢不鼓掌。 同时，他们心中对宁远的嫉妒也更上了一层台阶。 这小子，只是讲了这么一番套话，竟然就能得到林书记的夸奖，真的是走狗屎运啊！ 为什么这个走狗屎运的不是他们！ 当然了，除了羡慕嫉妒的人之外，也还有痛恨的。 比如魏向东。 此时的他，虽然也在机械般的鼓掌，但是他心中却在恶狠狠地咒骂着宁远。 因为，原本这个讲话的机会是属于他的！ 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从马运良的手中抢到了这个在开学典礼上代表学员们发言的机会，谁能想得到，就这样被人给轻易剥夺了？ 魏向东自认为，他准备了很久的那篇发言稿，远比宁远的这一番套话要强出太多太多了！ 如果是自己在林书记面前发言的话，一定可以得到更高的评价！ 到那时，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走进林书记的视线，在官场上飞黄腾达！ 都是因为宁远这小子，抢了自己的发言机会，才会导致自己错过了这次腾飞！ 魏向东现在恨不得把宁远给生吞活剥了！ 实际上，他的发言机会是被林书记给剥夺的。 但是魏向东哪里敢痛恨林书记呢？ 哪怕这件事从表面上看起来和宁远没什么关系，但是魏向东却还是十分地痛恨前者。 你为什么要存在？ 如果你不存在的话，那么这个发言机会不还是我的吗？ 魏向东的想法，甚至已经有了几分走火入魔的意味。 宁远发完言就下了台，他能够感受到台下有很多道目光对自己都十分的不善。 他不想继续留在上面当众矢之的。 “行啊老四，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你今天的收获这么大，可一定要跟弟兄们分享分享！” “别的不管，今天老四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是一定要请客的！” 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同宿舍的三兄弟就凑了过来。 虽然林书记在上面，他们不怎么敢说话，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他们估计能被憋死。 实际上，他们更想问的是宁远和林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 要知道，林书记可是一个眼光很高的人！ 宁远这种非常平庸的表现，原本不可能得到他的青睐！ 除非他本来就非常赏识宁远！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里并不是刨根问底的地方，回了宿舍，关起门来，才是大家好好审问一下这小子的好时机！ “好了好了，我请客，到时候你们尽管问，我知无不言！”宁远苦笑着。 他就知道，在接下来这几天里，他一定会面对着许多疑问。 学员代表发言过了之后，林建华就起身退场了。 他一走，薛成礼和高启发自然也不会留下。 很快，开学典礼终于恢复了他本来应该的样子，由柏青主持。 然而所有学员们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个典礼上了，哪怕是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也拉不回他们的思绪。 典礼很快结束，当主席台上宣布退场的那一瞬间，何阳光几人就架着宁远快速离开了礼堂。 第280章 选举班干 宁远被几位舍友架走，最终还是请大家喝了一顿酒，又仔仔细细交待了十几遍自己和林书记没有任何关系，才算是把这一关给过了。 其实，那几位舍友倒也不是非要问清楚他和林书记的关系，他们更多的还是利用这种方式来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 男人的感情，总是在嘻哈打闹以及畅饮中慢慢就变深的。 对于刘学光等人来说，不管宁远和林书记到底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经过这场开学典礼，也算是有关系了。 将来，在宁远的仕途中，至少在几年之内，都会受到这一场开学典礼的正面影响。 而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搞好了和宁远的关系，自然也是可以跟着一起蹭点好处的。 一顿酒之后，一切恢复正常，党校的课程也开始了。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班干部的选举。 虽然党校的班级和普通的学校班级有些不同之处，但是班干部还是要有一些的，主要是帮助学校的老师领导们管理班级。 对于这些学员们来说，如果能够在党校混到一个班长党支书之类的位置，对于将来的仕途，是有着很明显的好处的。 除了这两个含金量较高的位置之外，其余的学习委员生活委员基本上就是纯粹的干活职位，吸引力就大打折扣了。 在班干部的选举中，省厅干部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毕竟大家彼此都不熟悉，而且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很难说谁能给到谁什么好处。 但是省厅干部就不一样了，实权的省厅处级干部对于全省来说，影响力都是相当大的。 这一届的班级里，就有这么两个实权的省厅处级干部，马运良和魏向东。 他们俩也都同时盯上了班长的位置。 不过他们运作这个位置使用的手段还是有区别的。 马运良走的是群众路线，从进入党校宿舍开始，他就一直在和各路同学交流沟通，请大家吃饭，全班百来个学员，至少得有八十个吃过他的饭。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吃了他的饭，再加上他的位置确实重要，这些人很难不投票给他。 相比之下，魏向东的选择看起来就有一些差距了。 他选择的是上层路线，他通过一些关系，找到了党校的领导，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学员代表在开学典礼上登台讲话的资格。 他的想法是，只要自己代表大家登台演讲了，那肯定会给所有学员都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并且告诉大家，自己是有校领导支持的。 那么在投票中，这些学员们在对大多数人都不太了解的情况下，除了投票给自己之外，还能投给谁呢？ 不得不说，魏向东的这个思路也是相当正确的，如果没有马运良，他这么一番操作下来，班长几乎可以说是囊中之物了。 就算是有马运良的竞争，他们两个人也不过是五五开，谁都很难说优势更大一些，也只是听天由命而已。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上层路线上！ 魏向东本来已经操作得稳稳当当的发言机会，因为更上层领导的一句话，直接就被取消了，没有任何解释。 代替他发言的竟然是所有学员中级别最低的宁远！ 这一下子，不光抢了魏向东的发言机会，还把他的班长计划给彻底搅黄了。 果然，投票结果出来也证明了这一点。 马运良在没什么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以65票的得票数高票当选了班长。 而魏向东则是只得到了可怜的8票。 甚至连宁远都得到了比他更多的12票！ 这也就是宁远对班长的位置没有任何想法，在选举发言的时候直接明说自己不想当这个班长，才会只得了这么点票。 否则的话，他还真有可能和马运良掰掰手腕。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魏向东愤怒的了。 原本，因为沈从彬的原因，他已经把宁远视作需要打压的对象了。 现在，看到自己的好事被这小子给彻底毁了，他更是将宁远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必须要除之而后快！ 不过，魏向东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在弄清楚这小子和林书记的关系之前，他也并不会轻举妄动。 否则的话，动林书记的人那不就等于是找死嘛！ 除了班长之外，其它几个职位的选举也很快就有了结果。 支部书记叫顾峰，是一个县委书记，也是班级里份量最重的领导，或许都没有之一。 学习委员叫张华江，是教育厅的一个处长，或许因为是教育厅的缘故，大家都觉得他和学习有点关系，于是他被迫被选上了学习委员这么一个其实是有点辛苦的职位。 当然，要说倒霉，还得是何阳光最倒霉。 他被选为了生活委员。 生活委员虽说也是所谓的班干部，但实际上能管的也就是卫生以及日常生活中的事情，可以说都是些脏活累活，还容易得罪人。 何阳光因为年纪算是班级里面比较大的，而且面相看起来也比较老实，有点任劳任怨的那个味道，就多得了几票，最终遗憾当选。 看到这个结果之后，他原本就有些苦瓜的脸看起来似乎是更苦了。 倒是同宿舍的几个人都对他连连恭喜。 “老何，当官了啊，恭喜啊！” “老大是咱们宿舍唯一的班干部，这种喜事肯定是要庆祝一番的！” “大哥现在怎么说都是班干部，可不能再小气了，这顿酒是一定要请的！” 只不过他们的恭喜明显都没安什么好心，只是为了再喝一顿罢了。 何阳光倒也干脆，因为开了学，再想随便出学校已经比较难了，他干脆买了一堆吃的喝的拿到宿舍来，也算是请大家喝了一顿。 这顿酒喝完，意味着党校生活正式开始了。 第一周，就在每天吃饭上课睡觉这三点一线的平淡中度过了，没有任何波澜，让宁远觉得好像甚至都不如自己念大学的那几年精彩。 然而，刚到周末，他就瞬间改变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上大学的那几年，可没有过这么精彩的周末！ 第281章 何阳光的心事 党校也是采取的双休制，第一周周末，大部分人都要回家看看。 这个所谓的回家，并不是回到他们自己家里，而是要回到他们工作岗位的地方去看看。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领导干部来说，自己的工作岗位甚至是比家都要重要的。 家里出了什么问题，他们都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 但是工作岗位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一次出来，算上报到的那一周或者半周，很多人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回家了。 对他们来说，如果要是再不回去看看，不和有关人见见面，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是要出问题的。 当然，也有不回家的。 比如宁远和向晓阳，就没打算回去。 因为高山县实在是太远了，他们回去一趟光在路上就要花两天的时间，相当于是刚刚到家凳子还没坐热就得离开，这个家还有什么可回的呢？ 当然了，他们之所以能够不回家，也是有着充足的自信。 向晓阳在组织部的威信还是很足的，又有强势县委书记乔立群的支持，就算身在外地，也能够很好地掌控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事实上，哪怕是他在党校的这十来天里，高山县委组织部的大小事情没有他点头，也是无法通过的。 而宁远来之前则是把事情都交给了陈学强和许明花，并告诉他们，只要有拿不准的事情，就给自己打电话。 目前他只接到过几个电话，乡里的情况应该还是一切正常的。 所以他们俩都可以算是有着充足的理由不回家。 但是让宁远没想到的是，何阳光竟然也没有回家。 何阳光是北仓县的常务副县长，正常情况下，一个常务副县长的工作可是相当繁忙的。 毕竟一个县里的大小政务，常务副县长都是有资格过问的，强势的常务副县长甚至能当县长一半的家。 所以，宁远觉得，何阳光是一定应该回去看看的。 毕竟北仓离金川并不是很远，它们之间还有高速公路，坐车只需要四五个小时就能到。 但是何阳光周五留在了宿舍过夜，周六一早起床后，也没有半点要收拾东西走的意思。 “何大哥，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你怎么不跟那两位一样，回家看看？”宁远看到他竟然悠然自得地拿出了一本书在看，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同宿舍里，哪怕是就在金川的刘学光都回了家，何阳光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回家？”何阳光无奈地笑了笑。 “老四你怎么不回家啊？” “高山县太远了，我这一趟下来得要十好几个小时，实在是没法回。”宁远解释道。 “你是太远了没法回，我虽然没那么远，却也是一样的没法回。”何阳光摇了摇头。 “怎么说？”宁远忍不住问道。 人都有好奇心，他也是不例外的。 尽管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不太好，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 当然，这个前提是宁远已经和何阳光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对后者的感觉很不错，才会问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关系或者普通朋友，他肯定不会问这种有些过分的问题。 “县里面有人不希望我回去，我当然就不能回去了。”何阳光惨然一笑。 “事实上，我来参加这个培训班，就是在给人腾位置，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很多人把所有关节都打通，等我回去了以后，说不定就可以直接去人大或者政协报到了。” 宁远想到过何阳光应该是被人给排挤出来，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可能会丢掉。 但是他绝对没想到，后者的处境竟然会这么糟糕，竟然有可能要直接去人大或者政协了！ 要知道，虽然何阳光在培训班里的年龄算是偏大的，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才四十几岁。 这个年龄在整个县处级干部里，绝对是不算大的！ 尤其是他的位置还这么重要，是常务副县长，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县的第四号人物！ 以他的位置，他的年龄，他的人品，他的能力，就算是冲击一下县长，宁远也觉得是完全合理的。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要被排挤到养老的岗位上去！ 宁远很难想象，何阳光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些人，竟然要把他给这样赶尽杀绝！ “何大哥，恕我直言，你能够干到常务副县长，应该也是有能力有支持的，难道就没人为你说句话吗？” 宁远总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 毕竟自己也同样是被人排挤，但因为自己有乔立群的支持，所以非但没有被排挤走，反而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按理来说，只要何阳光的靠山出来帮他说几句话，就算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保不住，换一个也是比较重要的副处级岗位总还是没问题的！ “老领导身体出了问题，要不他们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一提到这个，何阳光就有些怒了。 他原本也没想到，有些人竟然会无耻到这种程度，自己的老领导刚刚倒下，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给打倒，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身体出了问题？是什么问题？有没有去大医院看看？”宁远一听，这是自己的本行啊，于是直接就问了起来。 让他帮何阳光跑动一下关系，他可能会觉得有些为难。 但是让他帮何阳光的老领导治疗一下，让老领导恢复如初，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看过很多医生，都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还在省人民医院住着院呢！”何阳光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 “算了，不提这个了，反正说这些也没有用，我这就再去看看老领导。” “何大哥，你也别太担心，党校培训还要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说不定情况不会像你想得那么糟糕。” 宁远一听，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你不知道，我是京城医科大的研究生，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老领导，说不定我能有点办法呢！” 第282章 脑溢血 宁远当然是想要帮何阳光一把的。 但是，他绝对不会手伸得那么长，去管北仓县的事情。 哪怕他身后有着强硬的关系，但是这种不该管的事他也是绝对不会管的。 可是，帮何阳光的老领导治治病，让他恢复健康，从而帮到何阳光，这个力宁远是愿意出的。 所以宁远主动提出了要到医院去帮忙。 “没什么用的，老领导最近这一年来几乎把国内的医院都跑遍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何阳光显然是已经对老领导的身体情况不抱任何希望了。 对他来说，能够安安静静地送老领导最后一程，已经是最大的心愿。 他不愿意再让老领导受折腾了。 “你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外行了，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放心，我不会让老领导受折腾的，就当是你的朋友，跟你一起去看看他，总可以！” 宁远并不想多解释什么，跟外行解释再多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他提出要跟着一起去看望一下老领导这个要求是肯定不会被拒绝的。 只要让自己见到了人，治病的事还不得是由自己说了算？ 果然，何阳光对于宁远要跟着自己一起去见一下老领导的要求并未拒绝。 老领导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现在已经几乎没什么人去看望他了。 能有个人去看看他，哪怕是他不认识的人，对他也算是一种安慰。 两人说走就走，直接就出发了。 何阳光的老领导生病之前是北仓县所属的天仓市市委副书记，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如果要是不生病的话，他至少也得能混到享受正厅级待遇退下来。 不过现在的他，只能孤独地躺在省医院的高干病房中，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老领导，我来看您了！” 何阳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带着宁远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病房，进去之后，就是各种检查。 虽然高干病房的病人受到的都是最高级别的照顾，但是老领导的家人们都不在身边，他还是要帮着检查一下各种事情有没有做好的。 宁远看着何阳光细心且熟练地检查着各项事项，不由得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这个人对老领导的事情确实是放在心上了。 很多自己亲生父母住了院的儿女到了医院，也只会往那里一坐，根本就不会像何阳光这样能干这么多事情。 当然，宁远很清楚，何阳光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重情义，而不是什么拍马屁。 如果是老领导刚倒下那会，你在病房里忙前忙后的，那可以说是拍马屁没问题。 可是现在老领导已经躺下一年多了，职位也没了，权势地位都没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人，按照功利的想法来看，拍他的马屁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他以前的那些下属们早就不来了。 也就只有何阳光才会定期过来，完全不受丝毫的影响。 对于老领导来说，他确实是比亲儿子还要更有用一些！ 既然何阳光在忙，宁远也就没有闲着。 他直接上前几步，来到了老领导的身前，查看起了后者的状况。 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因为严重的中风，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宁远只是看了几眼，对于老人的病情就已经心中有数了。 事实上，压根就不需要宁远这种水平的医生，哪怕只是一个对医学稍微有一些了解的人，看到老领导的这副面相也能说点东西出来。 眼歪嘴斜，有一定的意识，但是没有自主说话吃饭的能力，只能躺在那里干着急。 这是非常明显的中风，或者说用西医的话来说，就是脑溢血。 脑溢血这个东西，发作起来的严重程度，其实都是差不了太多的。 毕竟脑血管破裂这种事，就算是集中破裂，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而这个病的严重程度，主要取决于就医是否及时。 假如说你脑溢血发作的时候刚好在医院里，刚好在心脑血管科，立刻就接受了正确的治疗，那么这个东西对你的危害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可是，如果你脑溢血发作的时候恰好没人知道，自己躺那里昏迷半天也没人给送到医院，那问题可就相当严重了。 而老领导这个症状明显是后者。 虽然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况，但是宁远通过把脉得知，老领导脑溢血发作的时候，一定是被耽搁了送医。 事实也是如此，因为老领导的老伴在儿子家里带孙子，他是一个人独居。 而且他发病的前一天晚上还喝了很多酒，所以第二天早上没去上班也没人当回事。 直到中午，秘书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着急忙慌地去他家里看了看，这才发现了正在沙发上抽搐的老领导。 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病发超过六个小时了，哪怕当时立刻就送医，哪怕他接受到了天仓市第一人民医院最好的治疗，也无济于事。 毕竟脑溢血算是脑部不可逆的损伤，哪怕是进行手术，也很难做到恢复如初。 “老四，你学的是中医吗？怎么还给老领导把起脉来了？” 就在宁远给老领导把脉沉思的功夫，何阳光也干完了所有的事情。 他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微微一叹。 老领导这个毛病，也曾经找中医看过，甚至还找过省保健委的李老！ 可是，哪怕是深得省委领导信任的李老面对着老领导的毛病也是束手无策。 中医讲究预防，对于这种不可逆损伤的修复，是没什么好办法的，哪怕是强如李老，也只是留下了个方子，保证让老领导的病情不再恶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看到宁远在给老领导把脉，何阳光心中本来那微乎其微的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是啊，我学的就是中医。”宁远点点头。 “老领导这个毛病也找中医看过，很有名的中医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何阳光叹了口气。 他也是劝宁远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那倒不一定。”宁远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第283章 驱赶 “不一定？什么意思？”何阳光有些不解。 连李老都对老领导的病情束手无策，这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宁远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何大哥，你是关心则乱，不一定的意思当然是中医其实也能有些法子，只是到底能起到多大的效果，目前还不太好说，只能试试再说！” 宁远在行医上，是非常谨慎的。 虽然经过他仔细研究思考，觉得老领导这个毛病自己出手来治的话，基本上能好个五六成，如果要是再找一个西医方面非常厉害的脑外科大夫来配合治疗的话，甚至有把握恢复到之前的九成左右。 但是，这东西毕竟不是百分之百的，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死。 但是这个没把话说死的状态，在何阳光耳中听来，就是没什么希望了。 “唉！其实我陪着老领导看过无数医生，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你不用多说什么，我明白的！” 何阳光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他看起来竟然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和伤心。 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他对老领导的事情不关心或者和老领导没有感情。 这不，话刚说完，他又打来了一盆水拿了块毛巾过来，给老领导擦拭起了身体。 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病人，是每天都要擦拭几遍身体的，否则很容易起褥疮。 虽然老领导的护理条件里有擦拭身体这一项，但是何阳光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只要他有时间有机会，就一定要亲自动手给老领导彻底擦拭一遍，顺便也检查一下护理人员有没有怠工。 这种事说实话，哪怕是亲儿子也很难长期坚持。 看到这一幕，宁远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他悄悄地退出了病房，走到走廊的尽头，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他要打电话找人帮忙，就冲着何阳光的这份情义，他也要把老领导给治到最佳状态！ 不过宁远要找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哪怕是他，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了人。 然后在电话里，他又把老领导的情况和自己想出来的治疗方案跟对方商量了一番。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商量一下治疗时间。 他找的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人家的工作是非常繁忙的，到宁北这么远的地方跑一趟就为了做一个手术，对于这个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宁远面子够大，能让这个人答应下来，还找了一个最近的时间过来。 确定了所有的一切，宁远心满意足地往病房走去。 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向何阳光好好地交待一番了。 然而，他刚刚拐过走廊，却发现，何阳光正在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争执着什么，他的情绪看起来有些激动，不过可能是担心打扰到老领导，所以一直都在压低着声音。 毕竟老领导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意识还是有的。 宁远连忙走过去。 “何阳光同志，你也是一名党员，应该有党员该有的觉悟，张书记现在的情况待不待在省医院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你完全可以带他回家，或者带他回天仓市医院，省医院的高干病房资源是非常紧张的，不可能一直这样给不需要的人占用。” 那名白大褂看起来很有耐心地劝说着。 然而他说的内容却让人火大。 或许高干病房是很紧张，但是，一个病人还在卧床不起，还需要通过每天输液的形式来维持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医院怎么赶他离开呢？ 如果张书记还是天仓市的市委副书记，那么省医院一定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但是张书记现在已经卧床一年多，他的职位也早就被别人给占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病退的老人。 这样的老人，哪怕是还有着副厅级的待遇，省医院也不想在他身上继续浪费自己宝贵的资源了。 因为省医院的高干病房确实是非常紧张的，全省那么多厅级领导生了病都要住这些高干病房，甚至有一些自视甚高的处级领导也对这些病房有想法，他们怎么能随意浪费呢？ 当然了，部级领导生病或者疗养是不会到这里来住的。 他们有专门的疗养院，医院的环境他们是看不上的。 可是，这种别人看不上的待遇，对于现在的张书记来说就是最后的尊严了。 何阳光非常了解张书记，他很清楚，后者如果知道自己被强行干出了省医院的高干病房，是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而张书记的病如果要是生气的话，就一定会恶化会严重。 搞不好直接一命呜呼也是很难说的事情！ 所以何阳光一定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老领导还躺在床上不能动，你们就要赶他离开，还是人吗？我们绝对不会离开的！” 何阳光尽管压低了声音，但是怒意还是很难抑制的。 任何人听了他的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你们不走也行，但是从明天开始，这个病房所享受到的一切待遇都要停止。”白大褂却丝毫没有半点惧意。 这里是医院，是他们的地盘。 他们想要收拾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别说是一个已经失了势的市委副书记，就算是一个还在位置上的市委副书记，如果要是得罪了省医院，也得乖乖地夹着尾巴滚蛋！ “你们敢！”何阳光气急了，他甚至都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声音了。 “你们要是真的敢这么做，我就去卫生厅投诉你们，我去信访办，去省委，我就不信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 “随便你爱去哪去哪，反正我已经提醒到了，要么今天办出院离开，要么就停止药物和护理，你们自己看着办！” 白大褂懒得和何阳光多啰嗦，直接准备离开。 这时，宁远终于走了过来。 “这位大夫，你们这么做似乎不太合规矩？这病人的治疗还没结束，你们怎么能赶人呢？”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大褂看宁远年轻，还以为是秘书一类的人物，心里不由得就有些蔑视。 “在医院里的规矩就是我们说了算的，还轮不到你这种东西来指手画脚的！” 第284章 宁远的决定 白大褂是省医院负责高干病房管理的干部，平日里见多了各式各样的领导，早已经不把一般的干部放在眼里了。 在他心里，哪怕这个年轻人是哪个领导的秘书，在外面或许也是威风八面的，但是在他面前，就必须老老实实地低调做人！ 毕竟他负责高干病房，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那些领导的秘书们。 他很清楚，这些秘书们是最擅于变脸的。 至少在他面前，那些秘书们一个个的都极为亲热，和他称兄道弟的。 所以，眼前这个小秘书又算是哪颗葱，凭什么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这就是你们省医院对待病人的态度吗？你叫什么名字，我倒要看看，你是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宁远有些怒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一个医院里被这样对待！ 要知道，他的老师凌老除了是国内最知名的医疗专家，是中央保健委的重要成员，是大领导们的贴身御医之外，还是一个水平很高的老师。 虽然能够被凌老承认收为徒弟的人很少，毕竟他的要求很严格，在他眼中，天赋不够的人哪怕读了他的研究生，也算不上他的徒弟，更别说那些上过他课的本科生了。 但是对于那些学生们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由于凌老的特殊身份，这就使得，哪怕是只听过他一节课的人，只要还在医疗界混，就会以他的学生自居。 这一点其实和宁远党校的那些同学们想要以薛成礼或者柏青的学生自居是一样的道理。 凡是想要混起来的，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圈子是最重要的。 所以，说凌老是桃李满天下毫不过分。 这也就代表着，在国内的医疗界，宁远无论走到哪家医院，都能找到自己的同门师兄，而且这些所谓的师兄一般混得地位都还不低。 同时，因为他凌老关门弟子的特殊身份，在这些师兄们眼中，他就是如同大熊猫一样的珍稀保护动物。 那些师兄们虽然以凌老的学生自居，但是他们真正想要见凌老一面也是非常不容易的，更别说拉近关系了。 无法拉近和凌老的关系，那么拉近关门小师弟的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 之前宁远到处游历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报出自己的身份，就必然能得到医疗系统的帮助。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在自己第一次来的宁北省第一人民医院，哪怕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个医院里能找得到谁。 但是宁远却依然没有丝毫胆怯。 他在医疗体系里，甚至比在政界更加后台强硬！ 但是何阳光并不知道这些。 虽然他知道宁远认识孙副省长，可以让孙副省长打个招呼。 但是孙副省长和医院距离太远了，他打了个招呼，医院的人明面上不敢违逆，但是私下里想要收拾个病人那还不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 对何阳光来说，结交好医院的这些管理人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宁远，这位是高干病房的主管谢主任，很多身体不好的老领导都是靠他照顾的，你说话注意一点！” 何阳光连忙给宁远介绍了谢主任的身份，并且着重强调了这个人负责整个高干病房。 这也就意味着，谢主任的身后也是有很多老领导支持的！ 所以，想要走高层路线给他施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照顾不敢当，我所做的也尽可能地把资源给更有需要的人而已！所以，不管你们今天说什么，都必须出院，这是我说的，谁也改变不了！” 谢主任颇有些得意。 靠着高干病房的资源，他结交了不少领导。 所以他虽然只是个主任，但是在医院里说话却相当管用，有时候连副院长的招呼都不怎么听！ “我也说了，今天我们绝对不会出院，而且不光今天不出，我们还会在这里继续住一段时间，我们还要在这里进行手术治疗，直到病人能自己走出医院为止！这是我说的，谁也改变不了！” 宁远也被这家伙的嚣张气焰给气坏了。 在他看来，像谢主任这样的人绝对是医院最大的害虫之一！ 有这样的人存在，医院的问题就始终不可能真正地解决！ 宁远虽然从来都不想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别人，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很想借老师的威名，把这个蛀虫给驱逐出医院！驱逐出医疗体系！ “好，很好！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医院这样和我叫板！”谢主任看起来也是十分生气，他连连点头。 “既然我们都说了，那就看看谁说的对！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把赖在医院不走的人给弄出来，谢主任也有不少办法，但是这一次，他准备用最不留情面最伤人面子的一种！ “这下可麻烦了！” 看着谢主任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何阳光原本就十分愁苦的面容变得更加阴暗了。 “据说这个谢主任的心眼极小，最是记仇，他这次一定会用最强硬的手段把我们给赶出医院，你说你没事得罪他干嘛！” 对于宁远，何阳光也是有些抱怨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有着非常强硬的后台，和孙副省长的关系很好，而且似乎还和省委林书记有些关系。 这样的年轻人，当然是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虽然何阳光和宁远相处的时候，感觉后者非常谦和，没有丝毫的架子。 但是想来，那些都是表象而已。 后台这么强硬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些傲气狂气呢？ 但是现在可好了，宁远在这里撒了一把狂气，确实是爽了，只是自己应该怎么办？老领导应该怎么办？ 老领导主要还得靠医院的人照顾啊！ 想来以后肯定有的苦吃了！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干脆出院会天仓市医院！ 至少在那里，在表面上，他们还得对老领导保持尊敬。 “要不我还是带老领导出院！”何阳光想来想去，终于还是决定离开。 “何大哥你放心，这事是我惹的，我也一定能给你解决了！我不光要让老领导在省医院继续住下去，还要治好老领导，让老领导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是宁远却自信满满地拒绝了他这个想法。 第285章 到底谁说了算 “什么？”何阳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四，你说要治好老领导？这也太夸张了！” 他觉得宁远好像是真的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 在医院住下去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不好解决。 毕竟宁远和孙副省长的关系在那里摆着，只要他去找人家，孙副省长打个招呼，就绝对不会有人敢让老领导出院。 但是，得罪了医院的人，哪怕是继续住下去，人家也未必还会尽心尽力地服侍了。 阳奉阴违这种事，是个人都会干。 尤其是对老领导这种特别需要人照顾的，只要稍微改变一点，就能让他吃大苦头。 这也是何阳光打算带老领导离开的原因。 这也就算了，这毕竟是宁远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他却还口出狂言，竟然说要治好老领导，让老领导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这个牛吹得就有些太大了！ 毕竟治病这种事，可不是你后台越大就越能治得好的。 这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是对所有人都公平的，但是健康绝对算是一个。 如果得了重病，哪怕你再有权有势，该死的也还是得要死，该躺在床上的也还是得躺在床上。 老领导已经躺在床上一年多了，在这一年里，他也曾经四处求医。 老领导毕竟也算是有些级别的领导，绝大部分医生还是看得到的。 但是他看了那么多医生，没有得到过一丁点正面的希望。 所以，何阳光也早已经绝望了。 现在听到宁远这么说，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可能是一直都过得很顺利，所以觉得什么事都能解决得了，但是这世上有些事是真的无解的。而且老领导已经经受过那么多折腾了，我只希望他今后能够平平稳稳地好好休息！他这一辈子太累了！” 不管怎么说，宁远都是好意。 何阳光虽然觉得这种好意没有任何意义，却也不能过于打击，只能旁敲侧击地劝一劝。 看到他这副模样，宁远倒是十分的理解。 有一些病人家属对于病情恢复已经不抱希望，确实就是这样子的。 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在看到病人被自己治好之后，那种狂喜和感激就越强烈。 宁远觉得，在治好老领导之前，得先看看何阳光的身体如何。 别到时候老领导起来了，这家伙倒下去了，那可就不好了。 “放心，我不会折腾老领导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宁远笑了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何阳光依然愁容满面。 他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治好老领导这种事他是想都不敢想的，能让老领导在省医院继续住下去对他来说都几乎是一种奢望了。 毕竟刚才谢主任怒气冲冲地离开，肯定是去做什么事情的。 他可不是一个可以忍气吞声的人！ 何阳光估计，那家伙的报复应该很快就会来到。 事情和他想得一模一样。 才刚刚离开没多久的谢主任很快带着一大批保安护士再次走了过来。 “我刚才给过你们机会了，但是你们没有珍惜，所以现在这个结果，是你们自己选择的！” 谢主任看着两人，冷笑着一挥手。 身后的那些护士和保安们立刻冲进了病房。 护士上来就先解除用在老领导身上的各种设备，什么呼吸机镇痛仪心电图机什么的全都给撤了下来。 而那些保安们就站在一旁等着，等到护士们的工作结束，他们就会上前，直接连人带床全都抬着一起丢出去！ 虽然病床上的那个老人看起来非常的可怜，一动都不能动，也没法说话，相当凄惨。 但是对于这些保安们来说，谢主任才是能够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他们想要在省医院继续干下去，继续干着这个虽然收入不怎么高，但是还算是有点面子偶尔也能捞点外快的工作，那就必须听谢主任的命令。 同情心这种东西他们肯定是有的，但是在同情心和自己的命运之间，他们很容易就可以做出选择。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看到这些人来，何阳光先是愣了一下。 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如同疯了一般地冲了上去。 对他来说，就算是要带着老领导离开省医院，也必须要以一种体面的方式离开，绝对不能像这样离开！ 老领导虽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但是他还是有意识的。 他一直都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他在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被人这么不体面地扔出去，只怕会直接气死！ 不管怎么样，何阳光都一定要帮他维护住最后一点尊严！ 然而他刚刚冲上去，就立刻被两个保安给抱住了。 何阳光毕竟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平时熬夜抽烟喝酒什么的都没少干，身体绝对不能算是很好的。 而抱住他的那两个保安却是膀大腰圆身强体壮，捉住他就跟捉住个小鸡仔一样，丝毫不费力气。 “谢主任，我答应你，我这就带着老领导出院，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何阳光被抓住不能动，只能大声喊了起来。 “刚才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那个气势呢？再拿出来啊！现在后悔了？晚了！我人都带来了，他们今天必须干活才行！” 谢主任毫不留情，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瞥了几眼一旁的宁远。 毕竟刚才吆五喝六的那个人，很明显就是宁远。 谢主任现在巴不得这小子也冲上来，然后让保安狠狠地教训他一下才好！ “谢主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不符合医院规定，甚至违法的？” 然而宁远却并没有冲动。 虽然从武力值上来说，他并不会就怕了这几个保安，但是他并没有和这些人直接发生什么冲突。 武力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使用的，而现在还远远没到没办法的时候！ “不符合医院的规定？我今天就要让你看看，在这省医院，到底是谁说了算！” 谢主任对于宁远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 什么规定什么法律，在省医院高干病房这种地方，都是不太好使的！ “我也很想知道，省医院到底是谁说了算，请谢主任给我解释一下！” 然而这时候，身后的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直接让谢主任浑身颤抖了几下。 第286章 太好了 仅凭一个声音就能让谢主任身子抖一抖的人并不是很多。 但是从楼梯处快步走来的这位肯定算是一个。 “赵院长，您怎么来了？”谢主任转过身，看着那人，脸上勉强地挤出了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省人院的名声就要被你给彻底搞臭了！”赵从简冷着面孔，语气极为不善。 他是省医院的常务副院长，属于是负责专业的院领导，在省医院的地位仅次于院长陆启明。 不过，因为陆启明虽然也有医师证书，但是他从工作开始就是担任的行政职务，到现在也还是主要负责行政方面的事务。 所以，在医疗方面的发言权，赵从简有时候甚至可以做到说一不二！ 毕竟很多时候遇到重要的疑难病例，靠陆启明是没有任何办法的，靠赵从简却可以从外地请来水平更高的医生一起进行会诊。 在医学界的人脉方面，省医院无人能出其右！ 这也就造成了赵从简在省医院的独特地位。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比较年轻，现在还不到四十岁，或许这个院长都轮不到陆启明来做！ 谢主任虽然在省医院地位超然，甚至都有点不把一般的副院长放在眼里，但是陆启明和赵从简两人却是他万万不敢得罪的！ 毕竟这两个人是真的有动一个中层的实力！ “冤枉啊！我怎么敢败坏医院的名声呢！我是有苦衷的啊！” 面对着赵从简的斥责，谢主任完全不敢有任何抵赖狡辩，他只能大喊冤枉。 “有什么苦衷也不能把还躺在病床上下不来的病人往外赶啊！”赵从简看了病房里一眼。 看到他来了，而且似乎还是站在了谢主任的对立面，病房里的那些保安和护士们立刻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在医院里工作，大小王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尽管他们很惧怕谢主任，但是在赵院长面前，那些就都算不了什么了。 “是这样的，最近高干病房都住满了，但是交通厅沈副厅长的爱人老毛病又犯了，于是我就想着给她找个病房，找来找去，也就只有这个最合适了。您也知道，张书记虽然确实是起不了床，但是他无论是回他们市医院还是回家休养，其实和在省医院都差不了太多，所以我就出此下策了！” 谢主任没有办法，只能把自己的苦衷给解释了一番。 他相信，赵院长听了自己的苦衷之后，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做法。 毕竟沈副厅长的身份十分特殊，虽然他只是个副厅级，但是他已故的父亲曾经是宁北省的老牌副部级领导，他的地位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副厅级能够衡量的！ 在沈副厅长的爱人和一个已经失去了权势的市委副书记之间该如何选择，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然而，赵从简的反应却让谢主任大感意外。 “沈副厅长夫人的老毛病不是在家静养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要来住院？这难道不是在浪费医疗资源？而且如果要是有空着的病房也就罢了，现在没有病房，你竟然让有需要的病人给她腾位置，到底还有没有点原则了？” “沈厅长夫人不是……”谢主任极为诧异。 要知道，上次沈厅长夫人来住院养病的时候，赵从简还亲自去探望了好几次，而且多次当众表态要把保障沈厅长夫人的身体状况当成医院中十分重要的工作来抓！ 谢主任之所以对沈夫人这么上心，一方面是为了巴结沈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这就是院领导的态度！ 可是谁能想得到，这家伙今天竟然直接换了一副嘴脸！ 怎么这才没过多长时间，这家伙就彻底变了？ 谢主任都有些懵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回去写一份检查交给我，要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这一次的错误！” 赵从简直接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另外，张书记这边会重新拟定一套治疗方案，你这边也要做好准备，做好配合，如果张书记被治好了，你也能算是配合有功！” “张书记还要再继续治疗？”谢主任十分惊讶。 在他心中，张书记已经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唯一的区别就是死人已经死了，而这家伙却是在等死。 这也是他敢不把张书记当回事的重要原因。 否则的话，他怎么也不敢去强行把一个市委副书记给赶出医院啊！ 在他心中，这种人留在医院就是在浪费资源，更别说还要在给他进行治疗了！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赵从简的脸色再次一板。 “明白明白，我完全明白，我这就去写检查，并且做好一切准备！” 看到领导生气，谢主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带着那群保安和护士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到他们走了，赵从简才转过身来，面对宁远。 他那原本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冷若冰霜的面庞瞬间就浮现出了温暖的笑意。 “小师弟，你来省医院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我今天只是来探望老领导的，本来也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 宁远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赵从简的手热情又有力，他紧紧地拉着宁远，表现得极为亲热。 “其实你到金川来就应该联系我，我一直都很想你，很想老师，怀念以前我们在一起学习和工作的日子！” 别看他说得这么亲热，但是实际上，他一共在凌老手下就学习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属于类似于借读性质的学习。 他和宁远的关系就更远了，两人见过的面加起来也没有五次，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亲密的朋友。 但是赵从简现在表现出来的模样，仿佛他和宁远从小就是一起长大，而且一直都在接受同一个老师教导一样！ 一旁的何阳光看得目瞪口呆，随后立刻欣喜若狂。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宁远在省医院还有这么层关系！ 有了这层关系，哪怕老领导的病依然治不好，至少享受到的待遇还能更上一层楼！ 这简直就是太好了！ 第287章 担责任 “我现在在省委党校参加培训，这位是我的培训班同学，宿舍舍友北仓县常务副县长何阳光，病房里躺着的是他的老领导张书记，所以还要请师兄多多帮忙，多多照顾啊！” 宁远并没有光顾着和师兄叙旧，实际上他也没什么旧可叙，很快就把何阳光给介绍了出来。 “赵院长，老领导的病就麻烦您了！” 在省医院副院长面前，何阳光姿态放得很低，躬身握手，语气也是低声下气的。 不过其实他心中对治病这件事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毕竟老领导最早来省医院就找过赵从简，但是当时他也是没什么好的办法。 何阳光相信，当时赵从简一定不会藏私，绝对是用出全力了，他说他治不了，那就是真的治不了。 所以这一次又通过宁远的关系找来了这个人，可以肯定的是，老领导受到的待遇绝对会提高不少，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处，何阳光并不是很看好。 “何县长，恭喜你！你的运气真的是相当好！”然而赵从简说的话却让他非常意外。 “赵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何阳光十分的诧异。 “你可能还不清楚，遇到了宁师弟，就意味着老领导的病有救了！”赵从简笑着说道。 “宁师弟已经请了国内最顶级的专家们来为老领导进行诊治，到时候会成立一个治疗组，组内成员全都是你平时很难见得到的大专家！” 他之所以这么兴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对于赵从简来说，能够请来一大帮子专家到宁北省医院来给一个病人进行会诊，无论是学习医术经验还是结交人脉，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他甚至觉得，经过这一次专家组会诊过后，自己说不定也可以成为在全国范围内小有名气的心脑血管领域的专家了。 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进入凌老的视野，甚至借此机会走进那些顶级大佬们的视野！ 赵从简虽然现在还是从医，但是他也是有着一颗想走行政的心。 如果可以去做个正儿八经的官，对他来说，比当这个什么副院长要爽很多。 这也是他对宁远有这种超出常人的热情的原因之一。 “赵师兄，有件事你可能搞错了。”然而宁远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正色摇头。 “准确地说，不会有什么专家组，我只是请了一个来国内开会的米国脑外大夫来帮忙做个手术，主治的还是我本人。” “什么？”何阳光大大地吃了一惊。 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和宁远混在一起，知道后者是一个不错的干部，在乡长的岗位上也做出了不小的成绩。 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是一个医生！ “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千万别胡闹啊！”何阳光连忙劝道。 对他来说，老领导非常重要，他可不能拿老领导的身体给别人胡乱练手。 “宁师弟，我知道你深得凌老师的真传，但是在临床经验这一块，你可能还不是那么充足，这个病人的情况很复杂，和你在课堂上学到的东西不太一样！” 赵从简也有些不太高兴。 他当然知道宁远是凌清泉的关门弟子，医术得到了老师的真传，应该也是相当了得的。 如果是一般的病人，这小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个病人并不一般啊！ 这可是自己亲自看过都觉得没什么好办法的病人啊！ 宁远这小子却觉得他能治得了这个病人！ 难道他还觉得他的医术要超过自己不成？ 赵从简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一些自负的。 他觉得，自己和一些老前辈大专家比起来，或许还差了一些经验，但是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跟年轻人比起来那就更不用说了！ 宁远的这个行为，让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些伤害。 “放心，像这样的病人，我之前也见过几个，就算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总是有的。再说了，就算我治不好，至少也不会让老领导的情况比现在更差，所以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宁远能猜得出来他们的反应，所以并不气恼，依然在耐心地劝导着。 “宁师弟，你确定吗？要知道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很有可能会牵扯出大麻烦来！” 赵从简的表情十分严肃。 虽然刚才有点不太高兴，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是没有办法实现他的目标的！ 他现在已经在认真地考虑让宁远主治张书记的可能性了。 这么一考虑，他顿时就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张书记的身份毕竟不同，虽然现在退下来了，算是人走茶凉，但是他毕竟有这么个身份在！ 之前谢主任想要强行把张书记给赶出医院，虽说这个行为也不对，但至少还有一个节约医疗资源的借口在。 而且张书记离开了省医院还可以去市医院住下，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区别不大。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张主任的家人去上访去干嘛的，上级领导也不怎么会当回事。 住哪都一样的，你们非要争着住省医院干嘛？ 可是，如果要是给张书记重新进行治疗，而且主治医生还是宁远，那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 而且听宁远的意思是还要再给张书记进行一次开颅手术！ 只要是手术就有风险，更别说是开颅手术了！ 张书记很有可能会因此下不了手术台！ 而一旦他要是因此而丧了命，那么不光是宁远，甚至省医院的领导们，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第一个要受到牵连为此负责的，就是批准这件荒唐事的赵从简！ “赵师兄，请相信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说话做事不负责任的人，这件事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宁远十分坚定地说道。 “我还要再想想。”赵从简却是在犹豫。 宁远点了点头。 人家要跟着担责任，当然要给人家想一想的时间。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宁远准备去劝说何阳光，换个地方给老领导治疗。 就在这时，赵从简的电话突然响起。 第288章 堵回去了 “喂。”赵从简有些心烦意乱地接起了电话，他甚至都忘记看一眼电话是谁打来的。 “赵院长，听说你很威风，不给我妈安排病房是？”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赵从简连忙看了看手机，竟然是沈从彬的号码，他的声音立刻客气了几分。 “原来是沈少，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医院的高干病房现在是满着的，我正准备先想办法协调一个病房出来，然后再联系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心急。” “我妈躺在床上动不了，我能不心急嘛！”沈从彬依然保持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声调。 “我可是听说了，有一个下面来的已经退下去的副书记，现在已经不需要治疗了，却还占着一个病房，你能不能给我沈家一个面子，去找他协调协调啊？” 很明显，沈从彬已经从谢主任那里听说了一些东西。 赵从简甚至怀疑，姓谢的是不是刚走就给沈从彬打了电话。 这狗日的，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从简在心里大骂着谢主任。 然而他却还得应付电话里的沈从彬。 “沈少这个想法也有人提出来过，但是我没有同意，虽然那位张书记现在已经退下去了，但他毕竟是薛省长的老同学，前段时间薛省长还打电话关心过他，如果我们强行把他给赶走的话，下次薛省长再问起来的话，我们医院可是没法交代啊！” 当然，这确实难不住赵从简，他很快就找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薛省长是省政府排名第三的副省长，同时还是省委常委，可以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他和张书记以前确实是有过一段共同在党校学习的历史，关系大概就类似于宁远和何阳光。 不过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那也是骗人的。 这种官场上的关系很大程度都是靠着利益绑定起来的，当一方没有办法给另外一方提供利益的时候，这个关系立刻就会变得极为脆弱。 所以，薛省长现在还能打个电话来关心一下，已经算他是还顾念当年的同学之谊了。 当然，这些内情外人并不知道。 沈从彬怎么也没想到，他几乎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张书记，竟然还有这么层关系在！ 不过想想也能知道，一个已经做到地级市三号人物的人，在省里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关系呢？ 沈从彬也考虑过赵从简是不是在吓唬自己。 但是他不敢赌。 毕竟万一要是赌输了，就相当于是得罪了薛省长，至少也是在后者心目中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沈从彬的老爹现在已经四十好几岁了还只是个副厅，要是给一个常委副省长留下不好的印象，将来在提拔的时候人家起一点负面作用，说不定这辈子都正厅无望了。 作为一名纨绔子弟，沈从彬很清楚自己的能量都来自于哪里，会影响到老爹未来提拔的事情，哪怕只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也绝对不会干。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妈的情况都是需要住院治疗，你们医院必须尽快给我调整出一个病房让我们住进去！” 沈从彬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尽管直到最后他都是在要求医院必须给他妈安排病房，但是赶走张书记这种话他已经是不敢再说了。 “赵师兄，刚才我也想过了，如果省医院这边确实不合适的话，我们就给老领导转院到他们市医院，或者直接去京城医院，总之老领导的病必须得治，一直这样消极维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宁远见赵从简挂断了电话，就把自己刚才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他看出了后者的为难，所以就不想让后者为难。 毕竟沈从彬那小子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如果可以的话，腾个病房出来也好让赵从简在那边有个交待。 当然，宁远最希望的肯定还是在省医院给张书记进行治疗，毕竟他就在这里，治疗起来最方便。 但是如果要离开的话，天仓市医院和京城医院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天仓市是张书记工作的地方，在那边应该可以享受到更高级别的对待。 而且那里离金川也不算太远，宁远受点累多跑几趟也没什么问题。 去京城医院的话宁远是没办法亲自过去主持治疗了，但是把张书记交给一个靠谱的师兄或者干脆交给老师，他也是可以放心的。 在自己还有的选的情况下，宁远从来都不想让别人为难！ “不，你们就在这里进行治疗，你的想法我答应了！”然而这一次，赵从简却突然变得坚决了起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 宁远有些诧异。 刚才那个电话赵从简并没有背着他，虽然他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人说的内容，但是猜也能猜个大差不离。 那个电话一定是沈从彬打来威胁赵从简的，所以后者才搬出薛省长来。 只不过，宁远觉得，薛省长应该是赵从简扯出来的大旗，用来吓唬沈从彬的，实际上并不会对张书记有多关心。 可是谁能想得到，就是这么一通感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电话之后，赵从简的态度却立刻坚定了起来。 宁远也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转变的。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也要加入到这次治疗中来！”赵从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赵师兄没那么忙的话，当然可以！”这个要求宁远不可能拒绝。 “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联系我！”赵从简看起来非常的愉快。 他甚至还和何阳光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才说自己有事，匆匆地离开了。 “老四，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今天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等赵从简走后，何阳光拉着宁远的手，声音中竟然有了几分哽咽。 “何大哥，咱们自己兄弟，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宁远拍了拍他的手。 “只是，我们现在还只有一件麻烦事！” 第289章 解决大麻烦 “什么麻烦事？你说出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做到！” 何阳光听到还有一件麻烦事，就已经在心中暗下决心，哪怕这件事再困难，再麻烦，他也要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能力给做到！ 毕竟这是给自己的老领导治病，不管治不治得好，都是在帮自己的忙。 别人帮自己的忙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让何阳光非常得痛恨。 宁远从今天过来到现在，已经帮他解决了多少麻烦？ 接下来的麻烦，无论如何都得自己来解决一次才行！ “给老领导治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短期工作，需要我们长期认真对待，这段时间，我们必须要经常往医院里跑，很有可能会耽误一点党校的生活，这件事可得麻烦你这个生活委员给我们开开绿灯啊！” 宁远笑着说道。 在党校也是要讲究纪律的，尤其是没事不得外出这个纪律。 虽然说大家都是领导干部，难免会有有事的时候，但是你过于频繁的外出，肯定也是不合适的。 所以，如果你要想频繁外出的话，就得找个人给你打打掩护。 而最好打掩护的人员，自然就是生活委员，毕竟他的工作职责之一就是管大家的生活，外出自然也算是生活中的一项。 要不怎么说这个职位得罪人呢！ 不过现在，何阳光担任这个生活委员，对于他和宁远来说，绝对是一大利好！ 毕竟他们俩想要频繁外出来医院的话，何阳光这个生活委员的头衔还真就能派上用场！ “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你出来是为了帮我，我总不能再记你的名字！” 何阳光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 这件事看起来是宁远说要自己解决麻烦，但实际上它根本就不是一个麻烦。 只不过是对方说出来让自己感觉也做了些事，心里好受一些罢了！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何阳光应该做的！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关于治疗的细节和时间之类的事情，主要是宁远说何阳光听。 说完之后，连何阳光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甚至觉得，或许在自己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的老领导，似乎又看到希望了！ 商量完了以后，两人又再次回到了病房。 而这一次，老领导看宁远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虽然他这个病让他不能说话，甚至连表情都做不了，但他还是用眼神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情。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也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个和何阳光一起来的年轻人，或许自己这会已经被丢出医院丢大人了！ 现在这个年轻人更是说要给自己再次治疗，张书记嘴上不会说，心里是十分感激的。 当然，他对何阳光更是感激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自己当年就是看中了老实听话的下属，竟然会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道屏障！ 自己这一辈子阅人无数，最没看错的，就是这个小何了！ 想到这里，张书记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个病，倒是让自己看清了许多人和事！ 假如自己有一天能好起来的话，一定要再做点事！ 宁远和何阳光两人再次慰问了老领导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虽然按照何阳光自己的想法，他是愿意趁着周末没事，在医院里待一天，好好陪陪老领导的。 但是，他更加清楚，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陪好宁远。 这个年轻人才是老领导最后的希望所在！ 所以他跟着宁远一起离开了。 何阳光的想法是今天要正式地请宁远喝一顿，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虽然说他们住一间宿舍，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在一起吃饭。 但是那种日常吃饭和这种正式地请客吃饭所表达的意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然而宁远却婉拒了何阳光的这个提议。 “何大哥，今天不用你请我，也不用我请你，我们找个地方去蹭个饭！” “蹭饭？”何阳光有些傻眼。 他很清楚，宁远并不是一个喜欢攀关系的人。 尽管这小子有着常务副省长的关系，还和省委一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但是自己和他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见过他主动去拜访过哪位领导。 有时候何阳光都不由得感慨，像宁远这样的干部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别人有点上级关系，哪怕是再怎么东拉西扯的关系，也巴不得天天找借口上门拜会。 可是这小子却仿佛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那么些关系一般，从来都不主动经营这些。 何阳光一向都认为自己是老实人，但是他觉得，在这方面，宁远似乎比自己更加老实！ 可是，就是这么老实的宁远，今天却主动说出要蹭饭这个话来，这让何阳光很难不感到无比诧异。 “是啊，有些事必须解决彻底，才能不会有后续的麻烦。”宁远笑着掏出了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是一个略带苍老而又十分爽朗的笑声。 “小宁子，你小子竟然还记得我老人家，还知道打个电话给我老人家，真的是稀事啊！说，又有什么事找我帮忙？” “秦老真是慧眼如炬，竟然一下子就知道我是找您帮忙的！”宁远笑着说道。 “哼！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没事找我帮忙，你会主动给我打这个电话吗？” 电话那头不是别人，正是秦汉林秦老。 他的语气虽然是抱怨，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亲热劲。 要知道，秦老在别人眼里还是很高冷的，一般的年轻人，想让他吐槽两句他都懒得说。 “我这点小心思，就是逃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因为是要求人帮忙，哪怕是宁远，也必须得拍上几句马屁。 “哼！废话少说，直接说正事！我可没空猜你那点小心思！” 秦老佯装生气，心里却是非常开心。 被人拍马屁当然是很开心的，不过他也并不是谁跟自己说这种话都会开心。 第290章 沈厅长请客 “是这样的，我今天在省医院，听说交通厅的沈厅长夫人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我就想着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就打电话问问您！” 宁远也没有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虽然从来都没有直接问出来，但是他知道，沈从彬的父亲，交通厅的沈副厅长，应该就是秦老夫人的侄子。 虽说秦老跟他的大舅哥的关系有些不睦，但是沈老毕竟已经去世，而沈老太太和娘家这边的侄子侄孙关系又很好。 所以走秦老的关系，肯定能联系得上沈家人。 之所以要联系沈家人，是因为宁远知道，如果不解决沈夫人的问题，那么沈家依然会盯着省医院的高干病房。 在别的高干病房都不太好抢夺的情况下，张书记的病房依然是他们的首选。 虽然今天赵从简跟沈从彬说过，张书记住院有薛省长关心，但是这种事对于沈家来说，只需要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具体内情。 不说他们一定还会再来找上门，但至少也是一个隐患。 宁远做事的原则和他治病其实是一样的，但凡是能够看得到的隐患，他都要想办法给排除掉。 如果是别的人家，他直接想点办法，让他们知道张书记的病房不好抢就行了。 但是沈家毕竟是秦老家的亲戚，哪怕宁远十分看不上沈从彬，他对沈家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所以，对他来说，这个解决隐患的办法就变成了上门去帮沈夫人把病给治好。 这样，沈家就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抢张书记的病房了。 而沈从彬这个讨厌鬼说不定也会因此而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不管怎么说，宁远都决定，去给沈夫人把病给治好。 当然，他很清楚，对于沈家这样的人家来说，如果自己主动上门去要给他们治病，他们是一定不会理会的。 所以，他只能通过秦老。 他相信，秦老会有办法让他们求到自己头上的。 自己主动找上门去和对方求到自己头上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他必须拿捏稳了才行！ 该做的联系工作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找个地方待着等消息就行了。 秦老的效率还是很高，没用多长时间，就有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宁远的手机上。 “你好，是宁乡长吗？我是交通厅的沈为民。”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宁远知道，沈为民就是沈从彬的父亲，也是交通厅的副厅长，在金川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沈厅长你好，有何贵干？”宁远装作毫不知情地问道。 他很清楚，秦老帮自己联系沈家，绝对不会说是自己主动要联系沈家的。 秦老也是个老江湖，这点道理还是很清楚的。 他估计会通过某种方式关心一下沈家人，然后在知道了沈夫人的情况之后，就主动推荐了宁远。 这番操作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现在秦家和沈家的联系还是挺多的，关心一下对方的家人也很正常。 而在知道了对方家里有人生病了之后，顺便推荐一下自己十分信任的医生，那也是非常正常的常规操作。 总之，对于现在的沈为民来说，他应该是知道了宁远的身份，同时也知道了宁远的医术，所以才会主动打了这个电话。 “是这样的，秦老是我的姑父，前段时间在高山县受到了你的诸多照顾，现在你来到了省城，我怎么也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招待你一下，你现在有空吗？” 当然，沈为民也不是一个完全会相信别人的人。 尽管秦老把宁远说得很厉害，但是他还是要亲自考察一番才行。 不管怎么说，宁远给秦老治病这件事是既存的事实，作为沈老太太的侄子，沈为民招待感谢宁远一下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就以此为借口，主动邀请了宁远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他再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下情况，如果觉得可以了，那么再请对方给自家夫人诊治。 不得不说，官做到沈为民这种程度，无论做任何事都是相当谨慎的。 对他们来说，任何人都不如他们自己值得信任，哪怕是至亲也丝毫不例外。 “沈厅长太客气了，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那么麻烦！” 面对着邀请，宁远当然要推让一番。 就算是意思意思也得客气一下，这些都是必要的步骤。 “宁乡长治好了我姑父的顽疾，可以说是对我们秦沈两家都有大恩，我们是一定要郑重感谢的！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当然不好强求，要是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来吃个饭也无妨！” 沈为民当然不会因为他的客气而放弃。 他甚至还提出了一个无法抗拒的理由，如果你不来，就是觉得我不重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宁远当然不好再拒绝了。 “重要的事情确实是没有，只是我跟一个党校同学一起出来吃饭的，现在不太好把人家给扔下。” “那就一起来嘛！多一个人还热闹！”沈为民自然懂这些东西。 虽然他今天请客的目的就是为了宁远一个人，但是人家既然有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那就要一起请上。 否则的话这个人就很难请得到。 “那好，那我们就打扰了。”宁远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答应下来。 “我已经在维也纳订好了房间，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听到对方终于答应下来，沈为民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从他这早已经订好包间的行为来看，他今天这个打电话请客是势在必得的，完全没有考虑过对方拒绝自己的可能性。 想想也是，他一个堂堂副厅长请乡长吃饭，无论怎么想都不应该被拒绝才对。 “看看，这不就蹭到饭了？”宁远挂断电话后对何阳光笑着说道。 “维也纳，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刚才给你打来电话的是沈厅长？那我们和他们家……” 然而何阳光却是一脸的懵逼。 第291章 私人会所 他没法不懵逼啊！ 从刚才的电话中，他已经听出来，邀请宁远吃饭的是沈家人。 沈家人不知道，何阳光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之所以会打这个电话过来，完全是因为宁远主动找上门的。 但是何阳光完全不明白，宁远为什么要上杆子地去给沈家人治病。 要知道，从来到党校之后，他和宁远遇到的问题，几乎都来自于沈家。 比如他们还在302的时候，第一次出去吃饭，就遇到了沈家的沈从彬，然后当场不欢而散，而且还导致了他们俩和魏向东两人的直接决裂以及后续被后者的针对。 这还不算，还有今天这事。 今天老领导之所以会面临着被赶出医院的可能，完全都是因为沈家人病了，他们想要找个病房。 对于何阳光来说，沈家就是他现在最为仇视的人家。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才这么点时间，自己竟然就要和沈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他甚至开始怀疑，宁远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要出卖老领导去讨好沈家？ 还好何阳光知道宁远绝对不会是这种人，所以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也不过就是一闪而逝。 但是，他还是不明白宁远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要去帮一个可以算得上是敌人的人呢？ “有时候，釜底抽薪是最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宁远笑了笑。 他并没有解释得太明白，但是道理其实已经说出来了。 说到底，他们和沈家并没有什么仇怨，所有的不愉快都来自于沈从彬本人。 而沈从彬之所以能够给他们带来这么多麻烦，却是因为他是沈家人。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矛盾，但实际上并不矛盾。 宁远这次去沈家，就是要釜底抽薪。 只要让沈家上层对自己存有善意，那么沈从彬对自己的敌意也就可以无视了。 当然，想要做到这件事本身是很困难的，宁远之前也没有想过。 但是现在，沈夫人的病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再加上秦老那边的关系，他不想错过。 “如果能抽的出来的话，那肯定是好的。”何阳光好歹也是做到常务副县长的人，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明白。 他只是觉得，沈厅长未必就是像宁远想的那样的人。 他一直都坚信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 既然沈家把沈从彬给教育成了这个样子，那还能指望沈厅长夫妇能是什么特别好的人？ 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天大地大儿子最大。 只怕到时候宁远辛辛苦苦给他们治病，却只换来了个吃力不讨好。 当然，何阳光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这些担心，他相信宁远也不是一个那么容易百分之百相信别人的人。 在官场上，如果有谁敢百分之百相信别人，那么他一定不会走得很远。 “走！”宁远没有多说，带着何阳光一起出发。 维也纳是金川的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它的定位和金川大酒店这种还不太一样。 虽然金川大酒店的一部分包间必须达到一定的级别才能使用，但这个事情并不绝对。 简单来说，只要你有钱，那么哪怕你只是个没有任何身份的普通人，也可以在金川大酒店享受到服务。 但是像维也纳这种私人会所却又完全不同。 这种地方都是会员制，没有会员的身份，或者说不是受到会员的邀请，那么你就连走进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从对于客户隐私的保护这个方面上来说，它甚至比省第一第二招待所还要更好一些！ 所以这个地方也就成了很多达官显贵的最爱，对于很多领导来说，公务场合去第一第二招待所，私人场合就来维也纳，分得非常清楚。 维也纳的私密性甚至表现在哪怕是出租车司机都找不到这个地方。 最后宁远只能让出租车把他们给放在了一个比较靠近维也纳的地方，然后再由会所派车来接他们过去。 不过也正因为有了会所专门来接，所以他们入门审查这一步就被省略了。 维也纳派来的迎宾直接把他们给带到了沈为民订好的包间，蒸蒸日上。 宁远看着这个包间名，有些忍俊不禁。 很多酒店的包间名都搞得很高大上，比如什么九五之尊金玉满堂之类的，但是对于大部分官员或者商人来说，蒸蒸日上才是他们最喜欢的吉祥话。 不管是谁，肯定都是想要不断进步的。 你给他们一个能够不短进步的吉利话，比直接夸他们还要让他们舒服！ 维也纳会所在拿捏人心方面，确实是颇有两下子。 而且这里的装修也是相当豪华，外面的迎宾大厅金碧辉煌，到了包间里又是另一番的富丽堂皇。 宁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他觉得，哪怕是京城都比较有名的膳宴房大酒店跟这里比起来，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 他在心里琢磨着，能够搞起来这么个地方的老板，不知道得是个怎样的人物，只怕是在省城，都得颇为有名！ 宁远正在想着事情，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年龄大些一个年轻些的两个男人。 其中那个年轻些的男人宁远和何阳光都不陌生，正是沈从彬。 “沈厅长，您来了！”宁远不用猜就知道，另外一个看面相和沈从彬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肯定就是沈为民。 于是他站起来打起了招呼。 至于沈从彬，则是被他给直接无视掉了。 尊重沈厅长，是因为他的年龄和职务。 不搭理沈从彬，是因为他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就是宁乡长？我姑姑和姑父曾经多次提到过你，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年轻！” 沈为民伸出手来和宁远握了握。 而他身后的沈从彬则是冷哼一声，眼皮子抬到了天上。 很显然，他对宁远也是十分的不待见。 “其实年龄这个东西没什么用处，就拿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有的人已经独当一面，能够解决所有问题了，有的人却还要依靠着家里才能混口饭吃，但是他们的年龄都是差不多的！” 宁远笑着说道。 第292章 沈为民的心思 沈从彬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姓宁的竟然敢当着自己父亲的面直接内涵自己？ 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尽管沈从彬一直都知道，宁远并不怕自己。 但是不怕自己和当着自己家里人完全不给自己面子是两回事！ 这是打算把自己往死里得罪吗？ 沈从彬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另一边的何阳光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毕竟他是知道，宁远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和沈家和解的。 可是，这世界上有这么跟人家和解的？ 一上来先嘲讽一下人家的儿子？ 所以，宁远今天过来，其实不是为了和沈家和解的？ 可是，如果他不想和沈家和解的话，又费那么大的劲找一个什么老去当中间人，让沈家主动联系他，再巴巴地跑过来干嘛呢？ 何阳光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好像完全看不懂宁远了。 尽管这个年轻人无论是年龄还是地位，似乎都比他差了不少。 但是这小子做出来的事情，真的是不简单！ 只有沈为民依然是不动声色。 他先看了一眼宁远，然后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儿子，心中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怪不得今天出来之前，儿子多次反对他找这个叫宁远的年轻人！ 原来他们之间早就认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点不太愉快啊！ 沈为民毕竟是政治家庭出身，又是官场老油条，很快就猜出了个大概。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儿子和对方之间可能有的这点不愉快而改变自己计划的想法。 对他来说，治好妻子的病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他也需要得到秦老的支持。 毕竟宁远是秦老介绍的！ 虽说秦老是他的亲姑父，但是他们俩家因为上一代的原因，并没有太过于亲密的关系。 可是，秦老的儿子秦沣沛，在和沈为民差不多的年纪上，已经是特区市委副书记了，离副部也只不过是一步之遥，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这个关系对于沈为民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沈家在宁北省虽然还有一点老爷子留下来的影响力，但是这点影响力能影响到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也是沈为民在副厅的位置上待了好多年，尽管位置似乎越来越重要了，却始终没能更进一步的原因。 他真的缺少强力的支撑！ 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真正能算得上强力支撑的，或许只有秦沣沛。 所以，对于秦老的话，沈为民必须重视。 眼前这个叫宁远的小伙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长，在沈为民的眼中和一个小蚂蚁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这个小乡长却是能让秦老在电话里非常郑重地告诫他一定不能怠慢的人物！ 秦老可从来没有对过谁这么重视！ 这也就意味着，对于沈为民来说，哪怕这个宁远完全不懂医术，或者说是个庸医，他也必须要让这小子给自己的夫人治病！ 因为这小子是秦老介绍的！ 当然了，沈为民更加清楚，秦老这么多年来做事一向一丝不苟，从来不会说出任何不靠谱的话。 他介绍的人，一定是非常靠谱的。 也就是这个宁远治好自己妻子病的概率很大。 那么对于沈为民来说，就没什么别的选择了。 “小宁不愧年纪轻轻就能主管一省政务，果然是很有见地。” 虽然儿子被人给嘲讽了，但是沈为民却仿佛完全没有听懂一般，还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甚至把对宁远的称呼从宁乡长改成了小宁，借此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来来来，坐，维也纳的菜很有特色，放在整个金川也是首屈一指的，你一定要尝一尝，一会尝完了之后，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沈为民一边说着，一边把宁远往餐桌的主位上去引。 事实上，在这里的四个人中，宁远的身份应该是最低的。 另外三个人分别是副厅长，副厅长公子，常务副县长，他一个乡长和谁都比不了。 可是沈为民却依然把他给拉到了主位上，足以表现出求人的诚意。 宁远也老大不客气，直接就在主位上坐下了，还顺便招呼起了何阳光。 “何大哥，来这坐！” “何县长，请坐，请坐！” 对于何阳光，沈为民就只是伸手让了让，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客气。 这也是必然的。 他毕竟是一个副厅长，怎么可能对一个副县长太过于客气呢？ 哪怕这个副县长是宁远的朋友也不行啊！ 何阳光走过去坐下，他的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在宁远明显嘲讽了沈从彬一番之后，沈为民非但没生气反而更加热情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说实话，何阳光虽然老实，却也并不笨，还是有些悟性的。 但是这里面的情况牵扯到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出所有的东西来！ 待众人坐下之后，沈为民冲着儿子使了个眼色，沈从彬匆匆地出门，似乎是去喊服务员上菜去了。 然而直到菜上完了，他都没有再回来。 这也是沈为民的高明之处。 既然自己今天有求于宁远，必须让后者给自己的夫人治病，那么和对方有些矛盾的儿子就不适合留在这里了。 所以沈为民干脆先让儿子离开了，这也是对沈从彬的一种保护。 “来来来，尝尝维也纳的菜色，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经常来！” 沈为民还是很能下血本的，似乎是直接就要送宁远一个可以永远在这里吃饭的卡券之类的东西。 “我那么偏远的一个乡长，一年都不会来一趟金川，哪能经常来这种地方。” 宁远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沈为民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包间门突然被敲响，然后滚进来一个人。 当然，人是不可能滚进来的，实在是进来的这个人长得太胖了，个头又矮四肢又短，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圆球一样，走进来也像是滚进来的。 “沈厅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老肖我是特地来赔罪顺便敬您一杯酒的！” 那人一进来就举着手里的酒瓶和酒杯，笑呵呵地说道。 第293章 出事了 “肖总这么忙就不用过来了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喝不起一瓶酒呢！” 看着这个圆球，沈为民的语气顿时不阴不阳了起来。 肖总他当然认识，是维也纳的经理，因为这里的老板实在是太过于神秘，一般不怎么现身，所以平时会所的事务都是他负责管理的。 所以别看他似乎只是一个打工仔，但是他的身份可以等同于维也纳老板的替身，能做维也纳一半的主！ 当然了，能来这里的也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 所以，一般重要客人来了，肖总都会亲自迎接以示重视。 然而这一次沈为民来了，他却直到菜都上完了才姗姗来迟，这就让前者很是不高兴了。 怎么着？ 大领导来了你就能跑到会所门口去给人拉车门，我来了你不等到我快要走了不过来？ 是瞧不起我吗？ 所以沈为民才会要阴阳他几句，来显示自己的不满。 沈家虽然不如老爷子在的时候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人都能骑到沈家头上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的不是，其实我本来是要出去迎接您的，只是刚才身体突然有点小问题，耽搁了一下，所以才过来晚了，见谅，见谅！” 肖总身为服务行业的工作者，脾气还是很好的，立刻就连连道歉。 当然了，沈为民也只是要他这么一个态度而已，至于他找的那个什么身体出了点小问题的理由，他是压根半点都不信的。 倒是宁远，饶有兴致地盯着肖总看了一会，突然开了口。 “肖总刚才身体出的小问题，是不是跟肠胃有关系的？” “咦？你怎么知道的？”肖总吃了一惊。 他说的其实是真的，他本来是早就想来沈为民这边的，但就在往这边走的时候突然肚子疼，上了趟厕所，于是就来晚了。 但是这种事肯定是不能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说的，所以他就说身体出了点小问题。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都能被人给猜出来。 “肖总，我建议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问题可能并不是很小。”宁远笑了笑，然后又看了一下对方手里的酒瓶。 “还有，从现在开始，你最好都别喝酒了，否则的话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多谢多谢，等我忙完了，一定去医院看看！”肖总连连点头，答应得非常痛快。 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只不过是跑了一趟厕所而已，能有多大点事？ 而且肖总能够当这个经理，最大的优势就在于酒量好。 他最疯狂的时候，是一晚上跑了八个包间，每个包间敬两到三杯酒，用的是二两半的酒杯！ 毕竟那些人都是金川的大人物，每一桌都要走到人家才不会觉得怠慢。 所以，肖总这个工作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了的！ 他也更加不把喝酒当回事了。 今天他还一杯酒都没有喝过，怎么可能会喝点酒就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呢？ 宁远看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但是表情上却是丝毫的不以为意，就知道，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他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像这样的事情，自己提醒到了就行了，别人不信那是他不信的事。 “既然小宁都这么说了，那肖总今天就别敬酒了，我可不能不拿你的身体当回事啊！”沈为民开口说道。 他这么说，倒不是为了给肖总面子，而是为了给宁远面子。 宁远刚说不让人家喝酒，他就让人家喝酒，怎么看都不太好。 所以沈为民干脆放下了自己的架子，第一次允许肖总不用敬酒。 “那怎么能行呢！沈厅长是贵客，您来了我如果不敬杯酒的话，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维也纳不懂待客之道呢！” 肖总确实是没有把宁远的话当回事，人家不让他敬酒，他还非要敬不行。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不来了，这次不敬，下次再补上就行了！”沈为民似乎又有些不高兴了。 肖总很懂察言观色，一看到对方的脸色，立刻不再要敬酒了。 “既然这样，那今天你们这桌的酒都我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的那瓶五粮液放在了桌上。 “你们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然后去前台转了一圈，拿起一瓶酒，又去了另外一个包间。 沈厅长那桌不让敬酒，可不代表着别的桌也可以不敬啊！ “来小宁，咱们喝两杯。”沈为民把酒瓶转到自己面前，就准备开瓶。 然而宁远却摆了摆手。 “我们也别喝了，一会下午还有事，而且沈厅长您不是也找我有事吗？我怕喝了酒，会耽误了您的事！” 虽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但是既然沈为民还没有挑破，宁远也只能跟着装糊涂。 “事情可以稍微往后拖一拖，但是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酒怎么能不喝呢？少喝点也误不了什么事！” 沈为民佯作微怒的模样。 对他来说，让宁远给妻子治病，已经是比较次要的目的了。 他的主要目的是要结交这个年轻人，然后搞清楚这个年轻人和秦家是什么关系，进一步地和秦家父子拉近关系。 为了这个目的，不喝酒怎么能行呢？ 于是沈为民直接打开了酒瓶，就要给宁远倒酒。 “喝酒误事啊！当然了，事情是沈厅长的，如果你不在意，我自然也只能奉陪了。” 宁远用手盖着酒杯，还想再挣扎一下。 说实话，他还是想要给沈夫人治病的。 他觉得，只要自己给沈夫人治好了病，还有秦老的关系，那么沈家自然不可能再为难他，也不会去抢张书记的病房。 他只是没想到，沈为民早已经想到不知道多少层了。 “放心，酒是我请的，误了事算我的！”沈为民拿过宁远的酒杯，就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 然而，就在他准备要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包间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女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肖总出事了，他吐血了！” 第294章 场面话 “肖总出事了？出意外了？”沈为民先是一愣，然后瞬间一惊。 他原本觉得，肖总出事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在他们这包间里出的事。 可是转念一想，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就在几分钟之前，姓肖的在他们包间的时候，宁远可是说过他身体有问题的，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喝酒！ 所以，那家伙如果是喝酒出了毛病的话，那不就意味着宁远的医术高超，只是看上一眼，就能知道那家伙的身体情况？ 沈为民之前已经想过宁远的应该医术不错，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的医术竟然能高明到这种程度！ 这简直已经就不是医术，更像是传说中的邪法了！ “吐血了就赶紧送医院啊，跟我们说什么？”宁远表现得却是非常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了一样。 事实上，这件事并没有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看到那个肖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后者的肠胃已经喝酒喝坏了，现在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别说是再喝酒，就算是啥事不干也会爆发，更别说那家伙一定会喝酒。 像这种情况，直接送医院就行了，不需要干别的什么事。 就算是交给宁远来治，他当然也能治得了，只是这种病更需要的是管住病人，他自认为没有这个本事。 到时候他这边给治了，那个肖总后边就再去喝个几斤酒，那他还治个什么呢？ 还是老老实实去医院躺着，在医院里总不会有人让他喝酒！ “可是，肖总说……”服务员有些犹豫。 确实，吐了血说明身体有问题，打120或者直接送去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可为什么肖总刚才会让他赶紧到这个包间来请一位高人呢？ 事发突然，肖总说得也着急，完全不知内情的服务员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小宁，肖总跟我的关系不错，你要是能帮他的话，就帮他一把，算我承你一个情如何？” 这时，沈为民突然开了口。 虽然他心中对宁远的医术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他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毕竟这件事如果说完全是巧合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关键就在于，要怎样才能检测一下这小子的真实水平！ 沈为民决定，鼓动宁远去给肖总看看。 要是这小子真的能把肖总的情况说明白弄清楚，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有些水平。 要是这小子依然是神神叨叨的胡说八道，那就说明刚才确实只是个巧合。 “我能帮他的，就是帮他打120，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帮不到他。” 宁远却是不肯出手。 对他来说，自己给肖总治疗，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因为他看得非常清楚，肖总想要彻底治好身体上的毛病，至少要三个月不能喝酒，三个月之后可以稍微喝一点，但是也不能多喝。 可是，这件事有可能做到吗？ 肖总是这么大的一个私人会所的经理，招待客人是他的本职工作。 而他的招待方式就是敬酒，这也是绝大部分人都能够接受的方式。 让他不喝酒，那不等于是让他的工作都没法干了？ 反正宁远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让他做到的。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光是治病还好说，要让人放弃一件跟工作息息相关的事情，自己绝对没有这个影响力。 所以他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往自己的身上揽，这不是他没有医者之心，这反而是他有治病救人之心的最好证据！ “那你就去报120，让他们快一点。” 沈为民并没有强求。 他不太清楚，宁远这么坚决地拒绝，到底是心里没底，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小宁啊，看起来你应该也懂些医术？要不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肖总会出问题。”沈为民决定亲自探探底。 “我本身就是首都医科大学的研究生，自然是懂一些的。”宁远也没有否认。 他的履历还是很清楚的，如果胡说八道，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哦？你一个医学生，怎么想起走仕途了呢？” 沈为民也是刚刚知道宁远这么个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调查。 他听到这番说辞之后，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了。”宁远笑了笑，又搬出了他的那套说辞。 当然，这并不是胡编乱造，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当医生也可以为人民服务嘛！”沈为民摇了摇头。 “而且更加直接。” “但是医生能服务的数量太少了，每天看的病人绝大多数都是不太需要服务的，而进入仕途能够为更多人服务，并且服务的范围更广，给大家的帮助更大，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宁远解释道。 另一边的何阳光不由得有些动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哪怕是类似于为人民服务这样的场面话，说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大家现在大多数都是张口gdp，闭口经济发展，很少有人会去真正在意普通人民的生活如何。 但是，何阳光知道，宁远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真心实意的。 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很谦和，但实际上充满了傲气，他压根就不屑于撒谎。 那么自己呢？ 自己当初进入仕途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好好地为人民服务，可是现在，这个想法又还剩下多少呢？ 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把自己的位置看得无比重要，知道位置会被抢走之后，就整天闷闷不乐，干什么都没有劲头了！ 这样的自己，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 想着想着，何阳光的后背就不由得被冷汗给全部打湿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年轻人有志向，真的是不错，来，我敬你一杯！祝你以后能够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沈为民倒是没有类似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说话就滴水不露，不让人抓到一点话柄，真的是有些厉害的。 看来这小子就算不和秦家有关系，也是值得一交的！ 第295章 不得了 因为彼此之间很有些距离感，所以宁远几人都没有喝太多的酒。 喝酒少的饭局总是结束得很快。 没过多长时间，几个人就都放下了筷子。 但是他们离酒足饭饱，可还是差了不少，尤其是这个酒足。 “小宁啊，下午有没有什么安排？” 吃完饭的沈为民靠在椅背上，高级领导的姿态极为明显。 像他这种当惯了领导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显示出领导的气质来，这是模仿不来的。 “我和何大哥还有点事，办完之后就回党校，按照培训班的要求，即使是周末，我们也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宁远说道。 当然，还有点事是他信口胡说的。 在官场上，除非是和真正的自己人在一起，否则任何时候都不要说自己没啥事干。 这会让别人感觉你很闲。 而一个领导很闲，往往是靠边站的象征。 比如何阳光。 培训班开班到现在，哪怕是宁远，都已经接到过好几个乡里面打来的汇报工作或者寻求帮助的电话。 其他那些领导们就更不用说了，有些人甚至是电话短信不断。 唯有何阳光，从进了党校到了宿舍后，就几乎没有接到过什么电话。 这对于一个常务副县长来说，显然是不正常的。 常务副县长可都是相当繁忙的，县里大多数政务他们都可以管一管，怎么会接近两个星期一个电话都接不到呢？ 唯一的原因就是，何阳光已经靠边站了，北仓县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一点。 于是无论是下面的人汇报工作，还是平级的人交流感情，大家都会有意识地跳过他。 因为他已经没有用了。 但是，就算何阳光很闲，宁远自己也没有很忙，他也要说自己还有点事。 因为沈为民问他们下午有没有安排，意思就是想要给他们安排一下。 那么这个时候你如果说自己有事，就可以推掉那些自己不想要的安排。 哪怕是沈为民想让他们帮忙，也会欠下更大的人情。 这也算是一种策略。 当然要注意，这种策略可千万不能用在关系亲近的人身上。 “你们的事情着急吗？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刚好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果然，沈为民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事。 “沈厅长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那么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是义不容辞，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宁远说道。 “是这样的，我爱人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我姑父说，你的医术水平很高，可以请你帮忙看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沈为民倒也坦诚，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寻求帮助了，就干干脆脆地说了出来，并没有藏着掖着的。 “沈厅长都开口了，我就算不方便也得方便，只是我的水平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宁远客气道。 “你只要去了帮我看看，就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沈为民笑着说道。 “那好，那我就跟您走一趟，去看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宁远也就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了。 这本来也就是他今天的目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感谢沈厅长今天的款待，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请您！” 何阳光知道，看病这一环节，自己肯定是不方便跟着一起去的，于是他主动告辞。 “下次有机会再见。”沈为民并没有挽留他。 待何阳光离开了之后，沈为民带着宁远从会所的后面绕了出去，来到了一辆高级轿车的旁边。 不得不说，这个维也纳会所在各个方面都是做得相当到位的，除了有正规的金碧辉煌的正门大厅之外，还有非常隐蔽的后门出口。 这就让有各种需求的客人们都能够得到满足。 沈为民的车子本来是沈从彬开的。 但是那小子被老爹给撵出了包间，一生气直接走了，没有留下来开车，这就有些尴尬了。 沈为民本身当然也会开车，但是他身为高级领导，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开过车了。 而且，让他给一个乡长开车，这也太不像话了！ 就算沈为民再有结交宁远的意思，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别说是宁远，就算是他想通过宁远结交到的秦沣沛，也别想让他给开车！ “沈厅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就在沈为民纠结的时候，宁远却突然开了口。 “哦？你说。”沈为民看了他一眼。 “您知道，我是在乡下工作的，平时根本就碰不到什么车，但是我这个人还挺喜欢开车的，最近好久没开，有点憋得慌。所以，您回家的这趟路能不能给我开，让我过过瘾？”宁远说道。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行的！”沈为民直接就把钥匙递了过去。 但是他的心里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坐在车上，看着开车开得极为娴熟的宁远，沈为民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好几个月都碰不到一下车子的人。 所以，这小子刚才是看到了自己的犹豫，猜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主动提出要开车的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小子的悟性和反应力，真的是不得了啊！ 像这样的下属，哪个领导不想要呢？ 沈为民一边指着路，一边在观察着宁远。 从刚才吃饭到现在开车，这个年轻人的所有行为都是规规矩矩，没有丝毫的逾越，除了最开始怼沈从彬的那一次之外。 但是想一想，如果沈从彬没有被他给怼走的话，那么后续的吃饭和开车这一段，似乎又不可能这么和谐。 所以这一切都是这小子早已经设想好的吗？ 沈为民越琢磨，越觉得这小子很不简单。 终于，在他的胡思乱想中，车子开到了他的家里。 沈为民家也在省委大院，这是老爷子留下来的房子，他们一直都住着，也没有人赶他们离开。 这对于沈家来说，可以算是最后的荣光，他们也不想主动搬走。 一进家门，沈为民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而另一个则是不认识的中年男子。 “爸，你不用再为我妈的病情发愁了，我把省医院中医科李主任给请来了，李主任是省保健委李老的侄子，医术非常高明，有他在，我妈的病肯定不成问题！” 沈从彬看到沈为民回来，立刻兴奋地介绍了起来。 第296章 困难的选择 沈从彬被父亲从会所赶出来之后，就在想着得证明一下自己。 他并没有沈为民考虑问题考虑得那么深入，他以为沈为民请宁远吃饭就是为了给母亲治病。 所以，他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自己先找一个更加厉害的医生出来，这样宁远的作用就被淡化了。 于是沈从彬找来找去，就找到了省医院中医科的李主任。 李主任说是主任，其实只是个副主任医师，在业内水平只能算是一般。 但是，他毕竟有着李老侄子这么一个身份，所以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了他。 哪怕是在省医院里，他这么一般的水平，也照样混上了副主任医师，算得上是比较滋润了。 在不懂行的外人看来，李主任是省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又是李老的亲侄子，那么水平一定是很不错的。 其实只要反过来想一想，李主任身为李老的亲侄子，竟然到现在都只能混到一个副主任医师，不正是说明了他的水平不足嘛！ 只可惜沈从彬还没有那么多的脑子想到这一点。 对他来说，有水平的人比如李老之类，他肯定是请不动的，而比较一般的医院那些主任们他又不是很看得上。 更何况他的母亲这些年来也没少跑省医院，哪有过什么结果呢？ 于是，沈从彬找来找去，就把这个李主任给找来了。 而李主任因为自身水平的问题，很少会有什么权贵找他看病。 沈从彬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权贵，但是对于李主任来说，也还算是不错了。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就来到了沈家。 不过沈从彬这小子干了点事就想要表功。 所以他并没有直接让李主任给母亲看病，反而是带着后者一起坐在客厅里等了起来。 他就是要等父亲回来，最好还能等到那个宁远。 他要用李主任来告诉父亲他是很有能力的，同时也要告诉宁远，他那一套在沈家面前根本就不好使！ 沈家人可不像秦老那样对宁北没什么了解可以随便忽悠！ “原来是李主任啊，你好！”沈为民看到李主任，却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热情。 李主任水平的问题，其实他们这些人都是有数的，只是没有到处去讲而已。 毕竟人家也是李老的侄子，就算不把人家放在眼里，李老的面子总还是要给上几分的。 但是，看到儿子竟然把这家伙给找来了，沈为民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气。 他倒不是生别的气，而是在气儿子。 难道你觉得你老爹就这么无能，这个李主任要是真的有用，我会不知道找他吗？ 只可惜这话不能当着李主任的面说出来，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沈厅长你好，您家里的情况沈少都跟我说了，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为您效劳！” 李主任倒是非常热情地上来和沈为民握了握手。 像他这样的人，一般有点实力的领导都不怎么搭理他，好不容易来到了沈家，自然是要努力巴结一番的。 他已经决定，这一次他就算是下了血本，也得帮沈家一把！ “那就辛苦李主任了，不过我爱人那是老毛病了，就算是治不好，也没什么。”沈为民对于李主任的表态并没有当回事。 这家伙要是真的能治得好自己夫人的病，早些年在省医院就给治好了，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 “沈厅长您放心，就算我的水平有限，但是我还可以请外援啊！我向您保证，一定能够治好尊夫人的病！” 李主任听出了他话里的消极意味，立刻就做出了保证。 他说得倒也没错。 在治病方面，他的本事确实只能算是一般，也真的是没什么治好沈夫人的可能性。 但是，他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可以请外援！ 如果是别的医生有个什么病治不了，想找李老帮忙，那基本上是绝无可能的。 倒也不是李老那么不近人情，而是人家实在是太忙了，哪有空搭理这些事。 李老本身就是一个大忙人，要负责省委多位领导极其家庭的保健工作。 要是再随便有个什么人找他帮忙他都去的话，那他也不用干别的事情了！ 但是李主任不同啊！ 他可不是别人！ 他是李老的亲侄子！ 别人有什么困难找李老帮忙，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是李主任如果遇到了什么实在是解决不了的困难想要找李老帮忙，那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李老就算再怎么瞧不上这个侄子，遇到事改管的还是得管！ 所以，听了李主任这么一说，沈为民也是有些心动了。 他忽然觉得，让李主任给自己夫人看一看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不了就去找李老嘛！ 李老的水平，全省的领导干部们都知道！ 虽然李主任对于宁远的医术也有一些肯定，但也得分和谁比。 要是和普通医生比，那么得到了秦老认可并且推荐的宁远绝对是要高出一筹甚至几筹的。 可要是和被无数人认为是宁北省第一神医的李老比起来，那宁远的水平自然是远远不如！ 沈为民虽然很想拉近和宁远的关系，并且通过这层关系再联系到秦沣沛那边。 可是，他同样对自己妻子的情况非常在意。 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级别，想找李老来给妻子看病，是绝无可能的了。 而能够找到李老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就是这个李主任本人！ 这个机会一旦要是错过了，那可就再也不会有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沈为民犹豫了。 “沈厅长，既然沈少已经找好了医生，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正好我下午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 宁远自然是看出了沈为民的犹豫。 他也通过刚才的那番对话猜出了那位李主任身后的李老一定是个医学大家。 对于宁远来说，病谁来治都行，不一定非要自己来。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釜底抽薪，而现在看来，沈为民对自己充满了善意，这个薪似乎是已经抽出来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在这里多耽搁。 第297章 激怒 “那真是不太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宁远都开口了，沈为民心中的纠结瞬间少了大半。 他原本怕的是用李主任会得罪了宁远，不过既然这家伙不在意，那就先这样。 “沈厅长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再联系，我先告辞了！” 宁远没有多啰嗦，直接告辞离开。 “从彬，赶紧帮我送送小宁！”沈为民挥手让儿子去送宁远，自己则是一转身看向李主任。 “李主任，既然您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先一起上去看看我的爱人！” 说着，两人就一起上了楼，去了卧室。 宁远走出沈家大门，他正在琢磨，要不要去孙荣礼那里坐一坐。 他这次来省委党校培训，原本是没有打算打扰孙副省长的，毕竟自己只是培个训而已，跑去孙荣礼那里，好像是要拉关系走后门一样，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在党校报到的第一天，出去吃饭就遇到了孙荣礼，自己当时就被他给说了一通，说自己来党校培训竟然也不打个招呼。 孙荣礼当时还让他没事多到家里坐坐，不过这应该是很明显的客套话。 可是现在，自己都已经来到省委家属院了，要是不去坐一坐，孙荣礼日后知道了，肯定是要怪自己的。 经过人家家门而不入，这是不想和人家处好关系了啊！ 宁远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过去坐一坐。 他摸出了手机，准备先打个电话问问孙荣礼是否在家。 如果他要是不在家的话，那就不怪自己不去坐坐了。 虽然今天是周末，一般人都是不需要上班的。 但是孙荣礼这种级别，早就已经没有了工作日跟休息日的区别，他们不管是周末还是半夜，任何时候只要有了工作都是得要做的！ 宁远正准备打这个电话，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姓宁的，你给我站住！”沈从彬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过来。 宁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我告诉你，别想耍什么鬼花样！”沈从彬走到他面前，脸上的表情很有些狰狞。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住了我的姑姥爷，但是我绝对不会让我爸再上当的！你别想在我沈家获得什么！” 宁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活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只是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自己的釜底抽薪抽得还有些不太够，所以让这家伙还能跑到自己面前来咬牙切齿。 不过宁远转念又一想，自己的釜底抽薪是为了让这家伙无法动用官面上的力量来对付自己，那样确实是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但是只凭这家伙本身，自己又有什么需要怕他的呢？ “怎么？不说话了？耍花招被我给破坏了很难受？”沈从彬看着宁远不说话，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 他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很有些满意的。 他很清楚，如果今天自己的母亲被宁远给治好了，那么以后父亲肯定是会反对自己对付宁远的。 可是自己找来了李主任，就把宁远巴结沈家的招数给破解了！ 李主任可是李老的侄子，就算他治不好母亲的病，也可以请来李老帮忙。 沈从彬相信，李老是绝对能够治好母亲的！ 他也相信，父亲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会有宁远被迫离开沈家这么个结局。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沈从彬觉得自己已经胜利了！ 他成功地破解了这小子的阴谋诡计！ “我对于你这些过家家的玩意，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如果你只想说这些话的话，我就走了。” 宁远看得出来沈从彬心中的想法。 他也并不介意对方会这么想。 对于他来说，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行，别人怎么想的他不会管。 “呵，过家家？”沈从彬对于宁远的评价十分愤怒。 “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所谓的过家家会对你造成怎样的伤害了！不怕告诉你，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份大礼，就等着你来接收了！” 或许是因为被气到了，他竟然把原本不应该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那就是他早已经计划好了要对付宁远了！ 这种话不说出来，就是突然袭击，往往能够给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可是一旦提前说了出来，让别人有了防备，那么效果很有可能就会不如预期了。 但是沈从彬被激怒了，没过脑子就把这个话给说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觉得即使说出来也无所谓。 “可以，我等着你的大礼。”宁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他并没有把沈从彬的所谓的大礼给当回事。 对于他来说，如果是沈为民动用在金川的力量来对付他，或许是会让他很难受的。 可是沈从彬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能够调动的力量十分有限，他出的招威力自然也是十分有限的。 宁远当然要提高警惕随时防备，但是同时他也明白，那个所谓的大礼，绝对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只是觉得，和沈从彬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他实在是不想再这样废话下去了，于是他决定离开。 “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可是，已经愤怒上头的沈从彬不愿意让他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原本是觉得自己得胜，追出来想要激怒别人的人，现在自己已经气得不行了，他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只是快步地冲上去，一伸手就要抓住宁远的肩膀。 然而就在他快要抓到的时候，前面那个肩膀突然一沉。 原本走得好好的宁远身形一矮，沈从彬收不住力，一不小心一下子摔倒在地！ “你竟敢打我，我马上就叫警卫来抓你！” 摔倒在地的沈从彬更加愤怒了，他准备不顾一切，直接让警卫先把宁远给抓起来再说！ 反正自己跌倒在地是事实，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这小子打的自己，那谁都不能说别的！ 第298章 再次被警卫围起来 “行啊，你可以试试！”宁远并没有害怕。 找警卫诬陷自己这件事，这家伙不是第一次做了。 说实话，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那这一招确实是对自己的杀伤力很大。 毕竟普通人进入省委家属院，这件事本身就有点解释不清。 谁让这里是全省安保级别最高的地方之一呢？ 可是宁远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他也是能在省委家属院里找到支撑的人！ 所以，就算沈从彬诬陷他，哪怕整个沈家都诬陷他，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孙荣礼能帮他说句话，一切都可以轻松解决。 上次就是这么解决的，这一次如果宁远愿意，还可以这么轻松解决。 所以他对于沈从彬的威胁完全没有任何担忧。 很显然，沈从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试一下，主要就是试试警卫会不会给宁远打电话的机会。 反正试不好，最多就是这小子被放掉了，对自己没有任何损失。 可是一旦要是试成功了，那么这小子最起码要被关个一两天，说不定还会被折磨一番，那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么！ 所以沈从彬直接就开始大喊了起来。 “有恐怖分子啊！打人了！快来救命啊！” 他不光污蔑宁远打人，甚至还给宁远安上了一个恐怖分子的标签。 这样，只要警卫过来，出于安全考虑，一定会先把宁远给带走控制起来再调查其它的东西。 毕竟这两年正是国外某国天天吆吆喝喝恐怖分子吆喝得最起劲的时候，国内也有些风声鹤唳。 果然，和沈从彬想得差不多，在听到了他的吆喝之后，警卫们迅速围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用着极为警惕的眼神看向宁远，手都放在自己的武器上面，准备这小子一有什么异动就马上动手制服。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小子影响到大领导们的休息与生活！ 看到这一幕，宁远也不禁有些无奈。 在这种情况下，他连给孙荣礼打电话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不敢做了，就是怕这些警卫们误会。 虽然以他的身手，即使是面对着这么多警卫，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可是一旦要是动了手，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宁远自己问心无愧，当然不肯干那种会让自己黄泥掉进裤裆里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什么动作都不做，免得激怒那些警卫。 “大家别误会，我是来这里找人的，我没有任何恶意，我也没有碰过这个人一根汗毛！” 虽然什么动作都不敢做，但是话宁远还是可以说的。 他立刻就把自己的情况给解释清楚了，尤其是他没有碰过沈从彬一下的事情。 “你们别信他的，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你们快点把他给抓起来就对了！” 沈从彬当然不愿意让宁远的解释生效，于是他再次大喊了起来。 他相信，在自己这样一个熟面孔和宁远一个生人面前，警卫们相信的一定是自己的话！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警卫们依然是十分警惕地看着宁远。 “你别动，什么动作都不要有，事情我们会调查，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的调查！” 很显然，对于警卫们来说，这种事都是有杀错没放过的。 别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只要他的行迹可疑，警卫们就有调查的权力。 这都是为了保护大领导们的安全，大领导们的安全没有小事！ 所以，他们已经决定，先把这小子给控制起来，带走好好调查一番再说。 就算是抓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陌生人出现在省委大院里，也没有在警卫那边报备，错的就不会是他们！ “咦？你们这是在干嘛？竟然还有人敢跑到省委家属院来撒野？”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 伴随着声音，两个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一些的看到宁远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狂喜了起来。 “你是不是一个多星期之前在省委党校救过人的那个人？” 他显得十分激动，一下子冲了过来，拉住了宁远的手，不停地摇晃着。 他的这个动作，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些警卫们，就差直接拿出武器了。 不过好在他们及时认出了这个人，知道这小子也是省委家属院中的一员，也是他们的保护对象，这才没有任何异动。 然而他的行为也依然让他们有些惊讶。 原来他们本来准备要抓捕的人，竟然和这位公子是认识的吗？ “额，是我。”宁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遇到了自己救过的人。 没错，眼前的两个青年男子就是那天在党校篮球场上的人，不过眼前激动地抓着他的并不是他救的人，另外那个有些没搞清楚状况的，才是他救下来的人。 当然了，因为他救的那个人当时已经昏迷了，所以不认识他也是正常的。 反而是当时的旁观者，已经把他的身形相貌给记得清清楚楚的。 “太好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那人大喜过望，连忙转过身，对身后的同伴招了招手。 “金宝，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让我帮你找救命恩人吗？这位就是，这位就是那天在篮球场上救过你命的人！” “先生，你真的是救过我的人？”林金宝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他身份特殊，算得上是天之骄子，平时也一向都是有些横行霸道的。 但是这一次跟以往不同。 这一次他醒过来之后别人告诉他，他差一点小命都没保住！ 这是林金宝从来都没有过的经历，也是让他后怕无比的一件事。 现在，面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很激动的。 “是我。”宁远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他救人时没指望能得到回报，但是看到自己救过的人现在生龙活虎地站在面前，他还是很欣慰的。 “看你的模样恢复得不错，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在运动的时候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恩人，谢谢！”没想到林金宝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第299章 什么来头？ 他的这个动作，直接吓了在场所有人一大跳。 林金宝是什么身份？ 他可是如今宁北省一号大佬的亲外孙啊！ 由于这小子随母姓，也就是随外公姓，所以他也可以说是一号大佬的亲孙子，还是唯一的那一个！ 这种身份，说他是整个宁北省的头号公子哥，也毫不为过。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头号公子哥，竟然当着这么许多人的面，给一个陌生人跪下磕头，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宁远的身上，他们都在想，这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宝少给他下跪！ 难不成他和林书记是八拜兄弟？ 当然，这只是一个瞎想罢了，这小子当然不可能跟林书记是平辈之交，但是他能让林金宝磕头，却依然是一件极为惊人的事情。 “你这是干嘛？快点起来！” 别说是别人了，就算是宁远自己，也被对方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 他连忙俯下身子，把林金宝给拉了起来。 他的力气后者当然抗拒不了，直接就被拉起来了。 “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能随便跪别人！”宁远认真地叮嘱道。 说实话，他救了无数人，确实是有很多直接给他下跪感谢的，当然他每一个也都是这么教训的。 可是这一次的对象竟然是一个身份非凡的人物，他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在这里，不认识林金宝的也就是宁远一个人了。 不过他知道，这小子能够出现在省委家属院，而且还能视在场其他所有人如无物，足以证明这小子的身份不一般了。 可是再不一般又能如何？ 别说是省委家属院，就算是国内的顶级大佬，孙老的家里，宁远也是如同自己家一般随意出入的。 所以，他也像以往一样，教训起了这个孩子。 虽然这孩子看起来已经二十来岁了，不过依然朝气蓬勃，看起来不够成熟。 “我爷爷和我妈都说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再造父母，如果我见到您，是一定要跪下感谢救命之恩的！” 林金宝却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的。 他虽然是有些无所畏惧，但是对于爷爷和妈妈的话却是一向都奉为真理。 爷爷和妈妈说他见到救命恩人一定要跪下感谢，于是他在见到救命恩人之后就立刻跪下感谢，没有任何犹豫。 “好好，反正都跪过了，以后可千万别再这么干了。”宁远有些头疼。 自己总不能说人家的爷爷和妈妈教得不对！ 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糊弄过去了。 “恩人，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爷爷说要帮我找也没了下文，我正准备自己去党校碰运气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你今天一定要跟我回家见见我爷爷和妈妈，他们也要好好地感谢你一下！” 林金宝拉着宁远，十分的热情。 他可不知道，他的爷爷，林书记早已经找到了宁远，并且都已经亲自去看过了。 他还以为爷爷妈妈都找不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被自己给找到了，正好可以带回去炫耀一番。 尽管他已经快要二十岁了，但是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 “感谢就不用了，你刚才不都感谢过了嘛，已经足够了。” 说实话，宁远是真的不想跟着这小子回家。 他用脚指头也能猜得出来，这小子家里应该也是省里的重要领导。 自己在省委家属院被人找到，眼前这小子年轻没有经验，肯定不会有什么想法。 但是他的家里人难免不会多想一些。 为什么自己会来到省委家属院，是不是想要来表功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那些领导，只是他们遇到类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总是难免会多想一些。 但是宁远自己清清白白，今天来到这里也是出于别的原因，当然不愿意被他们无端猜测。 所以他是真的不想跟着这小子回去。 但是他不想去，林金宝反而更加来劲了。 “那怎么行呢？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接受我家里人的感谢，人家还以为我们林家人都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呐！这绝对不行！” 他直接伸手拽住了宁远的胳膊，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好好，我跟你去好了，你别这么拉着我。”宁远赶紧投降。 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这位看起来还有些愣头青的小伙子拉拉扯扯。 而且，这小子刚才说他是林家的。 据宁远所知，整个省委领导班子里，也就林书记一个姓林的，再无别号。 所以这小子是林书记的孙子？ 虽然早已经知道这小子的身份肯定不凡，但是林书记的孙子那显然又是不凡中的不凡！ 哪怕是宁远这种见孙老都是家常便饭的人，在面对林书记的时候也很难说就一定能够保持完全镇定。 虽然他之前已经见过林书记一次，也在人家面前发过言。 但是在人家面前发言说一些官话套话，和跟人家面对面谈话，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宁远也不由得有些小紧张了。 “太好了，我们这就走！”林金宝十分高兴，拉着宁远就要回家。 还是他的同伴提醒了他，这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 “金宝，这边还有这么多人，我们不得先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吗？” “哦对，这里刚才怎么了？跟我的恩人有关系吗？”林金宝这才想起来周围还有人，直接就是看了一圈。 警卫们自然不会再开口，这些事本来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也是听到了沈从彬的叫唤才过来的。 所以，要回答宝少的，也得是沈从彬。 “没，没什么事宝少，我们在这里闹着玩呐！”沈从彬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实在不明白，怎么在省委家属院，自己的主场，想要对付宁远都这么难？ 上次是孙副省长出现，这次竟然换成了林金宝！ 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警告你，不要对我的恩人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否则我弄死你！” 林金宝可不是好糊弄的，他冲着沈从彬放了一句狠话，然后就拽着宁远离开了。 第300章 高干子弟的戒心 “沈总，以后还请你弄清楚情况再乱喊乱叫，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正常工作！” 见林金宝等几人走了之后，那几名警卫黑着脸对沈从彬说道。 对于沈从彬这种本来早就应该搬出省委家属院却一直赖在这里的人家，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有些不屑的。 尤其是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也就罢了，你偏不，偏要找事，那不训你训谁？ 毕竟沈从彬的这番操作，很容易让家属院别的地方的警卫变得没那么严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出大麻烦了！ “好的，我知道了！” 沈从彬的脸色有些发黑。 他没想到，自己用同一招对付宁远，却两次都失了手。 这一次，他终于是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个宁远，在省委大院，好像有些不得了的关系啊！ 沈从彬的内心是十分震惊的。 上一次就是孙副省长给宁远解了围，而这一次就更加厉害了，是林书记的外孙亲自出了面！ 这也就意味着，光是在省委领导层里，宁远就有林书记和孙副省长这两大后台了啊！ 这也太恐怖了！ 就算是沈从彬的父亲沈为民，堂堂的副厅级高官，也没有这么强硬的后台！ 沈从彬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的去对付宁远了。 对付这小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别人没对付到，自己反而还会吃了亏！ 他一边琢磨着以后自己该怎么办，一边慢慢地往家里走回去。 另一旁，林金宝则是拉着宁远往家里去。 他要给母亲一个惊喜。 “金宝，你这样突然带一个陌生人回家，恐怕不太合适？要不先打个电话说一声？” 他的那个同伴凑过来提醒道。 很明显，这位同伴年龄比他大一些，做事更成熟一些。 同时，他的家庭应该也是非常厉害的，所以他才能明白这中间有可能会存在什么问题。 “嗯，不用那么麻烦，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说是陌生人呢？” 林金宝想了一下，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带别人回家的话，他肯定是要先打电话和家里报备一下，否则的话别说是带人回去，就连自己还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 但是这一次可不是别人，这是救了自己命的人！ 爷爷和妈妈曾经好几次说过，如果找到这个人，就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一下。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反对自己把救命恩人带回家呢？ 林金宝毕竟还是年轻，想事情还是简单了一些。 他依然拽着宁远往家里走。 “好了，就算是一定要带我回去，也不用一直拽着我，我可以跟着你走的。”宁远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也不明白，怎么自己在这家伙的眼中，就像是个贼一样，好像随时都会跑掉一般。 自己答应要跟着去就一定会跟着去的，哪怕自己已经猜出来了，要去的就是省委林书记家，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了。”林金宝讪笑着松开了手。 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宁远对他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都还是一个年轻人，尽管有些莽撞有些蛮横，但他还是一个挺讲礼貌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小伙啊！ “没事，咱们继续走。”宁远点了点头。 “一会到了我家，你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就把我们家当成普通人家好了，我爷爷和妈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倒是林金宝，似乎突然意识到，这个救命恩人到了自己家之后，见到了自己家人的身份，说不定会有些不适应。 所以他准备提前打打预防针，免得恩人一会紧张犯错。 “你们家怎么会是普通人呢？”宁远苦笑道。 “省委林书记家，那可是全省最不普通的一家！” “嗯？你怎么知道我？”林金宝的表情突然一变，变得警惕了起来。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生在这种家庭，从小家里人就告诉他，一定要谨防别人因为他的身份而接近他。 所以他从小就有这种意识。 哪怕这一次面对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忘记保持这种意识。 不过，如果恩人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救自己的话，那林金宝的心里也觉得有些不爽。 “我是在党校培训班学习的学员，对省委领导的姓氏总是要了解的！” 看着林金宝变得警惕的表情，宁远也有些无奈。 当然，他也很清楚，有些高干子弟对这种事极为敏感，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那天的事，是……”林金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我也希望是我故意的，因为这样就说明我能掐会算，能提前算到你会在那个时间去党校操场打篮球，还能算到你会被别人撞得那么厉害。” 宁远长叹一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有些敏感了，我这种身份，总是会很敏感的，真是不好意思！” 听了解释，林金宝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自己那天去党校打篮球明明就是临时起意，被撞得受伤那么厉害更是极为小概率的事件。 要是有人连这种事都能提前预知，那就没必要蹲自己了，直接去蹲爷爷不是更好吗？ “没事，你要是介意的话，要不咱们今天就先不去你家了？” 宁远倒是无所谓，而且，如果能够借此机会不去林家，他也是很高兴的。 毕竟现在上门，不管怎么说，都有一种趋炎附势的感觉。 宁远可不想被认为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别，你今天一定得跟我回去，要是让爷爷和妈妈知道我找到了救命恩人却没有好好感谢一番，他们一定会狠狠骂我的！” 扫清疑惑的林金宝自然不会再对宁远有任何怀疑，他再次拉着宁远往家里走去。 “好好，去就去，不用拉我。” 宁远无奈地继续跟了上去。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去了林家面对的一定是大大的感谢。 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去了，很难说会得到什么样的反馈。 不过不管怎样，自己今天这一趟都是非去不可了。 第301章 巧合太多 林家是家属院的五号别墅。 正常来说，省委一号一般住的也都是一号别人。 但是林建华在刚进省委常委的时候，住的就是五号别墅，后来他慢慢变成了三号人物，又变成了二号人物，最终变成了一号人物，住的地方却始终都没有换过。 当然了，省委家属院的别墅都是同一规格，不管是几号，内部构造面积都是一样的，倒也不会让领导感觉受到了怠慢。 只不过，林建华不去住一号，也没人敢去住一号，一号别墅反而就空下来了。 宁远跟着林金宝来到五号别墅的时候，里面正在播放着悠扬的钢琴曲。 在钢琴曲和下午阳光的沐浴下，林爱莲正在品尝着自己的下午茶，她的脸沐浴在阳光之下，显得雍容大气，竟然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虽然国内并没有下午茶的这种习惯，但是林爱莲曾经去欧洲留过学，她显然是学到了一些西方的生活习惯。 “妈，我回来了！” 但是林金宝却直接打破了这幅美好，他一下子冲进屋子里，大喊了起来。 “你不是跟小威出去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爱莲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这一刻，她瞬间变成了一个母亲，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儿子出过事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干什么事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她现在只想每天都能够看到健健康康的儿子，享受跟儿子在一起的时光。 “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我的救命恩人了！”林金宝兴奋地喊道。 “什么？”林爱莲大吃一惊。 她吃惊的并不是找到林金宝的救命恩人这件事。 毕竟这个人林建华早就找到了，还亲自去看过。 他们之所以没有告诉林金宝，是怕这小子跑到党校去打扰人家的学习和生活。 毕竟以林金宝的身份，如果跑到党校去看某个学员，一定会立刻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林建华则是想要通过在党校的这段时间，观察一下宁远这个人是否值得培养。 如果值得培养的话，加上他林金宝救命恩人的身份，林建华自然会有一些针对性的安排。 可是如果他不值得培养，那么哪怕他是林金宝的救命恩人，林家也不会在仕途上给予他任何优待。 他们最多会在其他方面给他一些感谢。 可以说，在如何感谢救命恩人这件事上，林建华是有过充分考虑的，也得到了女儿的支持，被瞒着的只有林金宝一人而已。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变数。 那就是林金宝竟然找到了这个救命恩人！ 这一下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林金宝才刚刚出门没多久。 林爱莲算了一下，儿子出门也不过就才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么点时间一来一回，还要加上认出恩人，说明他们相遇的地点并不远，很有可能就在省委家属院，或者在家属院的门口！ 所以，恩人宁远到省委家属院来干什么？ 他是不是冲着林家来的？ 他这是要挟恩求报？ 身为林建华的女儿，和林金宝一样，林爱莲也对靠近自己的人非常警惕。 可以说，林金宝刚才考虑过的事情，她全都考虑到了。 所以她这会才会皱紧了眉头，用力地思索了起来。 说起来，这件事也要怪她的父亲。 以林建华的身份，调查到宁远之后，自然也已经把后者的身份履历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宁远和孙家的关系，高山县的人肯定是查不出来的，关西市的人也没这个本事查到，但是林建华却是能够查得到的。 他很清楚，宁远有孙家这个支撑，对林家的需求就没那么大了。 所以宁远挟恩自重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 但是这些事林建华并没有和女儿说。 “你请他进来！”林爱莲虽然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但是基本的礼数并不会少。 她站起身，让儿子去把宁远请进来。 无论对方到底抱着怎样的目的，他救了儿子一条命这件事是不会有错的。 林家在礼数上可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很快，林金宝把宁远和小威带了进来。 “林部长，您好。”宁远主动问候。 他叫的是林部长，就代表着他知道对方的身份。 林爱莲的官方身份是文联组织联络部的部长，当然了，她的这个职位也不过就是挂个名而已，如果她愿意，或许明天她就可以换个部门换个头衔。 这一切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宁远知道她的身份。 这让林爱莲紧锁的眉头更加难以舒展了。 “你好，你就是救了我儿子的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对面挑明了认识自己，林爱莲决定，自己干脆假装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我叫宁远，是高山县的一个干部，现在正在省委党校学习。”宁远答道。 “原来是在省委党校学习，难怪能够这么巧地救下我们家金宝，真的是非常感谢！”林爱莲淡淡地说道。 她的态度，哪里像是在感谢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简直就像是在说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林金宝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记得自己的母亲之前还好几次都说过要好好感谢一下那个救命恩人，怎么现在见到了，会这么冷淡呢？ “这件事确实是非常巧，刚好就遇上了，我在去高山县工作之前是一名医生，医生遇到人受伤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宁远知道，自己这是又被怀疑了。 主要还是太巧了。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那他能怎么办呢？ 其实林爱莲说的巧主要还是今天遇到得太巧了，就像是安排好的一般。 以至于让她怀疑到了救人那天的巧合，是不是也同样是安排好的。 如果那一天的事情也是安排好的话，那就意味着那些人是故意伤害林金宝。 这是林爱莲所无法容忍的！ 她毕竟不知道宁远还有孙家这层关系，会有这种想法也是难免的。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而一件事只要是安排好的，那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就一定会被调查清楚，你可千万要注意啊！” 林爱莲的言语间，流露出了威胁的意味。 第302章 老友重逢 宁远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事情确实是有些巧的。 对于林爱莲这种高干子弟来说，有一个人总是和自家人发生巧合，然后以此来接近自家人，她必然要有所怀疑。 这是她应该有的警惕心。 “既然见也见过了，那我就走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虽然理解，但是并不代表宁远就愿意接受这些。 任何人无端被怀疑都会感到有些不舒服的，更何况自己做的还是好事。 “哎，怎么就这么走了？最起码也得喝杯茶吃个饭再走啊！” 林金宝没想到自己的恩人刚来就要走，连忙吆喝了起来。 但是母亲却拦住了他。 “让他走，留在这里他也会不自在的！” 林爱莲看着宁远离去的背影，心里面却一直都在琢磨着后者今天会出现在省委家属院，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安排。 宁远出了林家，也有些挠头。 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次林家之旅竟然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按理说，上次林建华到党校不是对自己还挺友善的吗？ 宁远还以为林家上下对自己的态度都应该很好呢！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一心提防自己的人。 当然了，宁远并不想巴结林家什么，所以被赶出来也是无所谓的。 他拨通了孙荣礼的电话，想着要不要去孙家拜访一下。 都到家门口了，不过去一趟确实是不太合适。 然而孙荣礼并不在家，不光他不在家，连他的爱人孩子什么的都没有在家。 他刚好去京城跑一个项目，就顺便把爱人和孩子都带回京城去了。 毕竟他们都是从京城出来的，这也算是回家了。 既然要找的人都不在，宁远也就没有多想，直接就朝着家属院的大门走去。 他当然是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的。 不过在出门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来的时候是坐车直接进来的，出去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要走出去，他还是跟警卫好好解释了一番。 好在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公职人员，身份什么都是真的，不会太受怀疑，所以说了一番就被放出去了。 这鬼地方，真的是麻烦，以后还是尽量少来！ 宁远悻悻地走出了省委家属院。 省委家属院就在省委大院的后面，这也是为了让省委大佬们节省时间以及安全考虑的。 对于省委大院，宁远还是有些关注地瞥了两眼。 这个地方，对于全省的每一个干部，都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他当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仅仅只是看了两眼，就有警卫注意了过来，宁远也只得赶紧收起了自己的眼神，快步离开。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好奇心而被警卫盘问。 毕竟省委大院的安全级别只会比家属院更高！ 宁远急匆匆地走着。 在这个地方，连打车都不是特别方便，他必须走远一点才能打到车。 “宁老弟！宁老弟！” 这时，一个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远回过头，却发现国电的孟部长，不对，现在应该是孟总，正急匆匆地朝着他走过来。 孟总也是个大胖子，走得这么急，让他有些气喘吁吁。 但是他还是在坚持着朝宁远狂奔而来。 “孟总，你走得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掉。”宁远站住脚步，微笑着问道。 “你这小子，一向滑不留手，我是真的怕我赶慢一点你就跑了！”孟总终于走到他面前，非常热情地锤了锤他的肩膀。 像孟总这样的人，平时一向都是一丝不苟的，一般不会对别人做出这么热情的动作。 不过对他来说，宁远绝对是一个例外。 这个年轻人在和他认识的短短时间内，救过他的性命，还帮他获得了事业上的转机与发展。 如果不是这小子实在是太年轻，孟总都很想给这家伙磕一个了！ “孟总现在是已经常驻宁北了吗？公司的事情都办好了？”宁远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他来说，孟总的公司事情搞好，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将意味着，白石头乡的新能源发电工程将会开始实施！ 这可是一个相当大的工程，完全可以带动白石头乡整个经济的发展。 所以宁远对这件事也是非常重视的。 他原本计划是自己党校培训快要结束的时候，给孟总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如果后者在宁北的话，就请出来一起喝喝酒加深一下感情。 但是没想到竟然今天就遇到了！ 既然遇到了，那可绝对不能放过了！ “办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估计用不了几天，我就要走马上任了！” 孟总有些得意地说道。 能够成为新成立的新能源公司的一把手，对他来说是职业生涯的一次重大进步，现在这件事终于要彻底落实完毕了，他也有一种暂时功成名就的感觉！ 等公司真正成立了，他就是唯一说了算的那个人，这种感觉，哪怕以前的自己同样位高权重，也还是完全没有办法相比的！ “那就恭喜了！这样，今晚我做东，请孟总好好庆祝一下！” 宁远也是非常的高兴，他既为对方高兴，同时也为自己高兴。 反正他和孟总是双赢的关系，有了喜事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喜事。 “庆祝是有必要的，但是你请客就不行了！这是在金川，也勉强算得上是我的地盘，让你请客像什么话！必须我来安排！” 孟总佯怒道，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对了，你怎么会在金川？你老弟虽然本事很大，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到省委来汇报工作？难道是来找哪位领导联络感情的？” 他知道，宁远在高层很有些关系，来省委家属院走动一下这件事对于别的乡长来说是天方夜谭，但是对于宁远来说，那就非常正常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慢慢聊。对了，既然今晚要庆祝，如果只有咱们俩的话显得太孤单了，你不介意我叫几个朋友？” 第303章 电力系统的内部矛盾 宁远跟着孟总一起去了酒店。 最终地方还是孟总安排的，是一个叫做宁北风味的酒店。 这个酒店听名字似乎平平无奇，到了地方从外面看着也好像并不显眼。 然而这里却是宁北省供电公司的定点招待单位，包括金川供电公司的招待同样在这里。 将来即将要成立的新能源发电公司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把招待定在这里。 所以，孟总对于宁北风味的老板来说，那就是最尊贵的客人之一。 他的车刚刚停到酒店门口，一个三十来岁极有风韵的女子就扭着腰走了出来。 “孟总，您今天怎么才来，段总上午给您开好房间后，我等您等得眼睛都快要飞出来了！” “香老板，我又不是老段，你等我等得这么着急干嘛？不怕老段吃飞醋吗？”孟总打趣道。 宁远跟在他后面下了车，听到这番话就意识到，这个女人，也就是所谓的香老板，大概是和那位段总有些关系的。 而刚好，宁北省供电公司的一把手，似乎就是姓段。 “段总才不会想那么多呐！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招待好你！我怎么敢怠慢了呢？您快点里面请！” 香老板娇笑着，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关系暴露而感到有任何的不安。 事实上，在宁北省电力系统，她的关系几乎就是明摆着的事情，下面那些电网公司的头头来省里开会都要到她这里住宿，还不就是冲着她的这层关系？ 不过，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香老板对于跟在孟总后面的宁远就有些无视了。 在她想来，这小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孟总的秘书一类的人物。 这种人物，香老板一向都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别说是省公司老总的秘书，就是那些市公司的老总，她一般也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不过那些市公司老总一个个都手握大权，能给她带来不少生意，让她赚到不少钱，所以香老板也愿意跟他们虚与委蛇一番，客气客气。 但是秘书这种人物就没有多少权限了，香老板也有些懒得搭理。 “香老板，我看你的眼睛也挺大的，又那么漂亮迷人，但是视力好像是有点不太好啊！” 然而，香老板无视了宁远，孟总第一个就不干了。 对他来说，宁远是他的恩人贵人，是目前对他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这种人怎么能在他身边被无视了呢？ 而且，这个香老板一直都仗着有段总的关系，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将来新能源发电公司的定点单位如果放在这里的话，只怕会让她更加膨胀。 所以孟总决定，用这件事敲打一下这个女人。 他相信，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太傻，否则的话段总怎么会这么看重她。 “孟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您今天气色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啊？难道是我看错了？” 香老板听了孟总的话，顿时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她平时被段总给惯坏了，一向都自视甚高。 哪怕是和段总同级别的孟总，在她看来，毕竟是个外来户，在宁北肯定是比不了关系网深厚的段总。 她觉得她能对孟总这么客气，并且亲自招待，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但是对方竟然说话毫不客气，直接说她的眼睛不好，这让她有些不爽。 如果段总在这里，她肯定是要告上一状的。 但是段总现在不在，所以香老板决定，干脆就自己顶回去。 她觉得，哪怕是自己得罪了孟总，段总应该也能帮自己摆平这件事。 她这么一怼回去，孟总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万万没想到，姓段的一个女人，就敢这么给自己脸色看，还敢讽刺自己气色有问题。 说起来，孟总和段总两个人说是平级，但是因为孟总毕竟是从京城出来的，在高层那边关系要深一些，而段总相对来说在体系内的势力就要弱一些，所以他们两个论交的话还是孟总要更高一些的。 段总之前每次和孟总喝酒的时候，也总是会把姿态摆得低一些，显得有些谦卑。 这些行为让孟总觉得很舒服。 当然，他也不是一个自大的人，别人投了桃，他也会报上李。 把新能源发电公司的招待单位定在宁北风味就是他的回报。 一般来说，像这种国家电网直属的下属公司，每年的招待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把定点招待单位定在宁北风味就意味着，这个天文数字中的想当一部分，会流到宁北风味的账上。 孟总的这个决定绝对是相当够意思的。 但是他这么做，反而让水平低了一些的香老板觉得他好像比较好欺负。 “既然香老板的眼睛不好使，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免得酒店出了事，我们也会受到牵累！” 孟总的面色一冷，直接转身又上了车。 宁远没有说话，自然是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他们俩刚刚坐好，车子一下子就开了出去，只留下香老板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尽管这个女人的水平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低，但是到了这会她也明白，自己得罪了那个孟总。 当然，得罪一个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孟总手下那个公司的海量招待费，可能要跟自己说再见了！ 香老板顿时就有些慌了，她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地打给了段总。 现在这个情况，除了找段总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不好意思啊老弟，都怪老哥没本事，没能招待好你！” 在车上，孟总还有些气急败坏地在给宁远道着歉。 “孟哥这话怎么说的，其实这事还是怪我，要不是为了请我吃饭，也不会有这么些事。”宁远连忙摇头。 “根还是在我这，要不是那个臭女人瞧不起我，也不会让你被人看轻了！”孟总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个臭女人知道厉害的！让她知道，她抱着大腿也不那么好使！” 宁远没有说话，他也没想到，只是为了跟自己吃个饭，孟总这公司还没成立，就要跟当地的电网老总干起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好还是坏。 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会那么简单。 第304章 释放善意 当然，宁远很清楚，自己感觉到的不简单，主要是孟总和那位段总在电力方面的争权夺势。 毕竟一个省里面出现了同一系统下的两个平级的机构，互相之间会出现一点矛盾，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在很多事情上面的话语权，都是他们必须要争夺的。 一旦他们夺不到，很有可能就会造成了自己权力的流失。 这是任何一个领导都无法容忍的。 但是这些都和宁远没有任何关系，那边神仙打架，跟他这个普通人又有啥关系呢？ 反正只要不影响到新能源电力公司在他的白石头乡的投资就行了。 这点小事肯定是不会受到影响的，至于高层的战争，还是让他们高层的人去打，他一个小小乡长掺和什么？ 孟总第二次选定的地方是在郊外，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像农家乐一般的小庄园。 这个地方连个名字都没有，看起来应该是属于私人的。 但是孟总却仿佛是到了自己家一般，指挥着司机直接把车子开了进去，然后非常熟练地找到地方停了下来。 “走，跟我下去转转。” 他对这个显然非常熟悉，甚至还给宁远当起了向导，到处转悠了起来。 在这个庄园里转了几圈，宁远也是有些惊讶。 庄园里分为种植区和养殖区，在种植区，除了种了各种观赏性的花草树木之外，还种了不少蔬菜。 这些东西在宁北，其实都是比较稀缺的。 其实宁北本身的条件比较好，地处高原，光照条件好，而光照条件是任何植物成长的必备要素。 但是宁北也有自身的缺陷，那就是水资源匮乏。 据宁远所知，即使是在金川这种省会城市，每一家每个月能够使用的水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给你无限随便使用。 所有的植物生长都需要水，水不管够的话是肯定要死掉的。 而这个庄园的面积不小，种植区的面积也是相当得大，需要的水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能够有办法弄到这么多水，足以见得，庄园的主人在金川，应该也是一号人物。 孟总才来金川没多长时间，竟然就和这样的人物结交了，确实是相当厉害。 不过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和什么样的人物结交似乎都不足为奇。 “老弟感觉这里怎么样？”孟总带着宁远转了一圈之后，颇有些得意地问道。 他的这个模样，竟然有几分主人的味道。 “相当好！在金川这样的大城市旁边竟然有这么返璞归真的地方，真是能让人彻底放松下来！” 宁远当然不会说半句坏话。 “哈哈哈，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孟总大笑了起来。 “我工作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了，哪能经常过来呢。”宁远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农家乐模式的庄园是专门给那些成天到晚待在大都市里的达官贵人们放松的地方，让他们感受感受大自然。 而宁远本身就住在乡下，比他们离大自然要近得多，完全没有再感受的必要。 这个地方虽好，却并不适合他。 “老弟的眼光要放长远嘛！以你的本事，肯定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是要升迁的，说不定哪天就来金川工作了！” 孟总笑着说道。 “那还不知道得要多少年了，我还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事情。”宁远依然在摇着头。 “还能多少年，到金川工作还不是你老弟一句话的事情，只要你愿意，明天你就能调到金川来！” 孟总这话，既是在说宁远的关系强硬，又是在说，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他也可以帮忙出手调动。 他在见识过宁远的关系之后，十分希望能够多和后者增进感情，最好能好得穿一条裤子，自然是捡着这些好听的话来说了。 “多谢孟总的好意了，不过我这个年纪，还是多在基层干几年比较好，在基层锻炼锻炼，将来才能走得长远。”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宁远总得表达一下谢意。 不过对他来说，更重要的还是要表达出自己想要留在基层的想法。 免得这家伙脑子一热，把自己调到金川来。 所以宁远说了一番大道理。 他当然不是要用这番大道理来说服孟总，而是在提醒后者，自己留在乡下，说不定是有大人物的指点。 孟总当然不敢违逆了大人物的意思，立刻就不再提调动的事情了。 “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那边有一片池塘，我们一起过去钓钓鱼如何？” “我不太会钓啊。”宁远又想要摇头。 然而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摇头，就被孟总给打断了。 “钓鱼还有什么不会的，把鱼钩扔水里等着鱼来吃就行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走，我教你！” 孟总不由分说，就带着他往池塘那边走去。 “你是不懂，钓鱼这件事好处很多，等你真正入了门，以后你就会自己想要到处找鱼钓了！” 自己怎么可能会到处找鱼钓呢？ 白石头乡那个地方，全乡都找不到几个水汪，就算自己想找鱼钓也找不到啊！ 而且他是真的不理解，钓鱼这种事就是把鱼饵挂钩上扔进水里然后就一直等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宁远自认为不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他可以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坚守很长时间。 但是一直盯着鱼漂看有没有鱼上钩，这件事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很难做到。 不过他也不想扫了孟总的兴，毕竟自己刚刚拒绝过后者，要是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大不了就是枯坐一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那我就跟孟总学习了。” 宁远跟着孟总来到了池塘旁边。 不得不说，这个庄园的服务相当不错。 虽然他们俩进来后一直都没有人上前来问候照顾，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需求。 但是当他们到了池塘旁边，却已经有人准备好了鱼竿鱼饵鱼篓以及小椅子之类的钓鱼用具。 这种无处不在却又从不出现的服务，才是宁远心中的最佳服务。 “开始老弟，让你看看我的钓鱼水平！” 孟总显然对钓鱼这件事还是很喜欢的，直接拿起了一个鱼竿就把鱼钩给抛了出去。 第305章 新手保护期 宁远也学着他的模样操作了一番，然后就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坐下。 他知道，钓鱼应该是一个枯燥而又漫长的过程，而且上不上鱼其实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抱什么期待，就开始专心地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工作四个来月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名普通科员三级跳升到乡长，他完成了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完成的跨越。 但是这些对于宁远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现在心里的想法和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最想的，就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白石头乡的老百姓们过上好的生活。 目前来看，他四个月的工夫没有白费，白石头乡的工作蒸蒸日上，看起来未来相当美好。 但是宁远也深知，眼下的情况最为凶险。 看起来各项工作好像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可是一旦要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将这个平衡给打破，那么带来的连锁反应可能会是整个白石头乡的工作全部都被荒废掉，自己之前所做的各种努力全都会白费。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却被派到省城来参加培训了，而且一培训就是三个月。 虽然已经把乡里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但是宁远却依然无法完全放心。 陈学强确实是有一点能力，带领一个乡镇发展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但问题就在于两个月前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国土所的所长，现在就让他掌管一个乡镇的政务，很难保证下面的人都能听他的。 而且，在他的周围，还环绕着杨思远李秀峰等人的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手，把陈学强手中的权力全都抢走。 所以宁远必须时刻注意着乡里的情况，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必须立刻采取措施。 你让他现在这个状态来钓鱼，他是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然而世界上的事往往是不会和人的想法完全一致的。 宁远越是没有心思钓鱼，所有心神都在想自己的事情，鱼却偏偏要来咬他的钩。 “宁老弟，宁老弟！你在想什么呢？你上鱼了！快点拉杆啊！”孟总在一旁有些着急地喊道。 他也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宁远的鱼漂，才发现这小子的鱼漂早就沉下去了。 这种情况毫无疑问，肯定是有鱼上钩了。 所以他赶紧喊了起来。 至于放下自己的鱼竿去帮宁远提竿，这种事孟总是不会干的。 因为钓鱼人最享受的就是把鱼给拉出水的这一瞬间，这么最爽的一个活要是让自己个抢了，那宁远还怎么感受钓鱼的乐趣呢？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孟总心中微微有些嫉妒。 毕竟他是钓鱼爱好者，又是这里的常客。 按理来说，应该是他的鱼先上钩才对。 可是他这边还没动静，宁远那边就先上钩了，这不是显得他的水平不行嘛！ 所以孟总更加集中注意力在了自己的鱼漂上。 他必须要尽快钓上一条大鱼来，维护自己的面子！ 被喊醒的宁远还有些懵懂，他一时还有些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他非常聪明，在看到自己的鱼漂没了的时候，就明白是自己这边有鱼上钩了。 “孟总，我现在直接提竿吗？”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确定，而是先问了一句。 “提，不过这么长时间了，鱼估计早就跑了！唉！” 孟总叹了口气。 鱼上钩之后如果不快点拉出来的话，是很容易会跑掉的，他倒是没有瞎说。 但是哪怕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惋惜的语气，但是心中还是有几分窃喜的。 如果宁远的鱼跑了，那就不算钓上来，那么他们两个就还在同一起跑线上！ 这对孟总这位自认为钓鱼水平很高的人来说，非常重要！ “是吗？”宁远这是第一次钓鱼，完全不懂这些。 他拿起鱼竿就往上一提。 “咦？还挺重的。” 他有些奇怪地咦了一声，然后手上又加了几分力，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就被他给提了出来！ “嗯？都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跑？”孟总大吃一惊。 按照他的经验，这么长时间，鱼应该早就跑了才对。 可是不管怎么说，宁远收回来的鱼线上挂着的那条鲫鱼是非常真实存在的！ 而且那条鲫鱼还不小，足足有一巴掌半大！ 这么大的鲫鱼，哪怕是在这个放了很多鱼养殖的池塘里，也是不太容易钓到的！ 至少孟总是从来都没有钓到过！ 他有些眼红地看着宁远笨手笨脚地把那条鲫鱼从鱼钩上解下来放到鱼篓里，然后又看着后者继续笨手笨脚地挂上鱼饵再把鱼钩抛回到池塘里。 在此期间，他的鱼漂始终都没有过任何动静。 这算怎么回事？ 孟总有些急躁。 他现在更想快点钓出一条更大的鱼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然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似乎就是专门为钓鱼而出现的。 孟总越是着急，他的鱼漂就越是没有任何动静。 反而是一旁一直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的宁远看起来极为忙碌，他的鱼漂不停地上下动着，他也不停地在重复着拉杆起鱼挂饵抛竿的动作，做到后面都有了几分老手的感觉。 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终于，在宁远钓到第八条鱼的时候，还一条鱼都没有钓到的孟总坐不住了。 “算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吃饭去。” 他把手里的钓竿扔到了一边，起身就准备离开。 这些东西都有人会来收拾，所以他也就不是很在意了。 而且，对于孟总来说，这一套钓具完全没有上鱼，就是该扔的货了！ “唉！都说钓鱼清净能够安安静静地想点事情，没想到一会一条弄得我手忙脚乱的，事情也没法想，所以这玩意到底有什么意思！” 宁远看起来对今天的钓鱼活动也是相当的不满。 孟总正在往后面走着，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没直接趴在地上。 第306章 服务素养 如果要让孟总评选一句自己听过的最欠揍的话，毫无疑问，他一定会选这一句。 钓鱼是他的爱好，一般来说，他每周都至少要钓一次鱼，每次少说也要钓上个小时。 但是，就算是他这么喜欢钓鱼，对钓鱼有研究，对钓具有讲究的人，个小时下来，一条鱼都钓不到的情况也是非常常见的。 最开始，孟总对此相当耿耿于怀，他也想了很多办法，结交了很多钓友，跟他们探讨如何才能钓到更多的鱼。 可是后来他发现，似乎那些吹嘘自己能钓到不少鱼的钓友们好像也不怎么能钓得到鱼。 这让他意识到，钓不到鱼好像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于是他就与自己和解了，慢慢接受了自己似乎不怎么能钓得到鱼这件事了。 然而今天，宁远的表现却让他之前的和解似乎变成了一个笑话。 原来钓鱼对于有些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比如眼前这小子，没用多长时间，就钓到了八条鱼，这可比自己一个月能钓到的都要多了！ 最关键的是，他还说钓鱼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让孟总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发誓，如果眼前这小子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他目前事业上的贵人，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对方一下，让这家伙知道知道社会主义铁拳的厉害！ “行了，别说这么气人的话了，再说我晚饭都没法吃了！” 孟总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酸溜溜地看着鱼篓里的鱼。 条条都挺大的，连条小鱼都没有！ 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快步跑了过来，接过了两人的鱼篓。 “这些鱼今晚都给我做了，我倒是要尝尝，钓出来的鱼到底能有多好吃！” 孟总似乎有些发泄地说道。 “好的！”小姑娘很有服务素养，并没有多问些什么废话，接过了鱼篓就走。 不过尽管她有着不能多说废话的规定，但是在接过鱼篓，感受到了鱼篓里面的重量之后，她的表情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孟总来他们庄园也不是第一次了，钓鱼的次数更是很多，她可从来不记得这家伙能一次钓到这么多鱼！ 不过她的素养让她并没有再做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动作，直接带着鱼离开了。 想来以孟总现在的心情，她要是多说点什么，肯定是会被臭骂一顿的。 宁远和孟总两人慢慢走向了一栋小楼，在小楼的前面，一名西装革履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的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孟总，今天在我们这里玩得还算舒心吗？” 那人看到两人走来，连忙上前几步，热情地伸出双手，握住了孟总的胖手。 “唉，别提了，今天钓鱼被一个生瓜蛋子给比下去了，太不舒心了！”孟总摇了摇头，语气听起来颇为沮丧。 那人惊讶地看了看旁边的宁远。 他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这么年轻，应该是孟总的秘书一类的人物。 但是听了孟总的话他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似乎是孟总的朋友！ 孟总的朋友在他们这里那就是贵宾了，他必须热情招待。 于是那人立刻又转向了宁远，以同样的热情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这位领导看起来有些眼生，不知道在哪里高就，孟总也没有提前知会我们一声，怠慢了客人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是宁远，是我的好兄弟，现在在关西市工作。”孟总在一旁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张经理，是这座山庄的管事人，以后在金川想要休闲放松，找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介绍得也很讲究，只介绍了宁远在关西市工作，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职务，其实就是怕宁远乡长的身份被瞧不起。 而在介绍张经理的时候，说的是这座山庄的管事人，这个词就很有意思了，并不是老板，却又有着近似于老板的权力，足以证明这家伙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原来是宁领导！”张经理非常热情地握着宁远的手，用力地摇晃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宁远的具体职务，而且看这家伙这么年轻，估计级别也不会很高，但是他还是表现出了很大的热情。 毕竟这个人是孟总带来而且重点介绍的，他必须重视。 “张经理你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相比之下，宁远的态度就平淡得多了。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都差不了太多。 尤其是宁远现在还没有在金川招待重要人物的需要，所以一个郊区山庄的管事人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结交的必要。 他连在党校学习都不太想去结交那些同学，更别说是去结交一个饭店经理了。 “好了，我们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见两人都打过招呼，孟总再次开口。 他好不容易和宁远见一面，还是要聊一点正经事的，之前一直都属于休闲的时间，那么接下来去了包间里，在吃饭之前的这段时间，足够他们俩把正事聊完。 “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们过去。”张经理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两人进了小楼。 这栋小楼只有五层高，每一层只有两三个房间，却装了六部电梯。 看得出来，山庄的人对于领导们的隐私看得相当重要。 这样的服务，应该也是很多领导们非常欣赏的。 在这种情况下，孟总和宁远的电梯自然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直接一路坐到了五楼。 很显然，整座楼最为尊贵的包间就在五楼。 而孟总的身份对于这个山庄来说，几乎就可以算得上是最为尊贵的客人了，他使用最好的包间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即使是再周密的安排，也难免会有出问题的时候。 山庄在给客人安排包间这件事上从来没出过纰漏，但是今天，却发生了一个意外。 就在张经理带着孟总和宁远来到包间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包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些在打牌有几个人在聊天，他们还抽着烟，把包间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第307章 包间被换 “孟哥，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咱们俩的包间得换一下了，你也看到了，我这边人太多，还有好几个没到的，只有这个包间最适合！” 牌桌上的一个人抬头看到孟总走进来，连忙站起来笑着迎了过来。 不过他的态度虽然不错，但是说出来话里的内容却是极为的不客气。 你的客人多，就要直接和孟总换包间，而且还是在没有征得后者同意的情况下自己擅做主张？ 这也太离谱了！ 要知道，孟总是国电新能源发电公司的新任老总，按级别来说是正厅级，按照手下掌控的公司规模来说是十亿甚至百亿级别的。 这样一位人物走出去，在整个金川，哪怕是个副省长，也不能随便怠慢了他！ 毕竟孟总的手上握着几十亿几百亿的投资项目，这些项目几乎可以算是他一句话想投哪里就投哪里的。 这几十亿几百亿的项目对于东部南方沿海发达省份来说，或许还不值得一个副省长折节下交，但是对于宁北省这种穷省来说，那可是相当重量级的一笔投资！ 要是能把这笔投资给稳住，那可以算是他们相当大的一笔政绩！ 所以，孟总在宁北的身份是相当超然的，普通厅级干部根本没法跟他相比！ 然而就是这么样一个人，竟然还有人在他面前摆这么大的谱！ 这让宁远不由得仔细观察了那人一番。 难不成那位是哪个省委常委？ 宁远仔细看了几眼，却并没有认出那个人来。 虽然他没有仔细研究过省里的领导，但是省委常委经常出现在新闻里，他们的面孔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但是这个家伙的脸却和那些人一个都对不上。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这小子开口叫的是孟哥，哪个省委常委会跟孟总叫孟哥？ 就算是再看重，再给面子，也不可能这么叫啊！ 所以这小子肯定不是省委常委，那么是他们的亲戚？ 这宁远就不知道了，但是他知道，孟总一定认识这个人。 没错，孟总确实是认识这个人，他跟这个人还挺熟悉的，这处山庄，就是他带着对方过来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带了对方来山庄玩过两次，并且答应对方以后只要来山庄玩，花费都可以记在新能源发电公司的账上，结果竟然是这家伙把自己的包间都给抢了！ 这是什么？ 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啊！ 但是孟总却还不能发飙！ 因为眼前这个人跟他很熟，关系很不错。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身份很强硬！ 于是孟总就只能自己生着闷气，他气得都有些哆嗦了，却也还是咬着牙，没有说出什么发泄怒火的话来。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他终于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这才开了口。 “没事老白，咱俩谁跟谁，我的包间就是你的，你这是有朋友要招待是？那你们吃好玩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如果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指着那个老白的鼻子痛骂一顿。 老白？ 听到这个称呼，宁远突然心中一动。 他似乎有点明白孟总为什么会这么给这个家伙面子了。 “好嘞，谢了孟哥，我改天再请你吃饭啊！” 老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看到孟总被气走了，也没怎么当回事。 当然了，他这也不完全是大大咧咧，主要还是有自信。 他相信，以他的关系，就算孟总再怎么对他生气，也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来来来，我们继续玩，等人到齐了咱们就开始！” 老白转身走向牌桌，又继续起了刚才的牌局，完全没有把之前的小插曲当成一回事。 而孟总出了包间之后直奔电梯，他完全没有想要去另外一个包间的意思，直接就下了楼，要坐车离开。 “孟总，孟总，请您听我解释！您一定要听我的解释！”张经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度，点头哈腰地跟在孟总身边，不停地解释着。 毕竟这个山庄之前的经营并不是很好，根本就挣不到钱，都是靠着老板的资金在撑着，直到孟总的出现。 对于山庄来说，孟总和新能源发电公司已经是他们的最大客户了。 这个客户，说不定能够承包山庄一半以上的营业额。 可是，一旦要得罪了孟总，这最大的客户和一半以上的营业额恐怕就要直接飞掉了，这是山庄和老板无法承受的。 张经理虽然是管事人，比一般的经理权限都要大很多，可如果要是坏掉了山庄这么大的生意，那也要承担这个他压根就承担不起的责任。 所以他必须要跟孟总解释清楚才行。 “老弟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无能，竟然没有办法在最好的包间请你，我这张老脸现在都没地搁了！” 孟总不理他，反而是一脸悲愤地看着宁远。 今天这事，他确实是心里一肚子的火。 宁远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首先这个人救过他的命，这就已经很重要了。 而且这个人还帮他出谋划策找过关系，让他更进了一步，这就已经和贵人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孟总觉得，如果自己不能拿出最好的来，就有些无颜面对宁远。 可是现在，他还真就没办法拿出最好的招待来了！ 他就是想请宁远吃个饭，先是去了宁北风味，结果没被那里的老板放在眼里，这就已经让孟总丢了一次面子了。 不过当时因为还有这个山庄的后手，所以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连山庄里订好的包间都被人给换走了，还换不回来，这让孟总怎么能不愤懑呢？ 关键是，除了这两个地方，他也找不出还有什么够档次的地方来招待宁远了！ 这让他觉得无比的惭愧！ 宁远帮了他那么多忙，他却连给对方最好的招待都做不到。 他还算是什么一个大公司的老总，算什么正厅级高干？ “好了孟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想要那个包间，咱们再去找找那个老白，让他让出来不就行了。” 看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孟总，宁远只能安慰起来。 第308章 白处长 宁远的话，让孟总和张经理两个人都大吃了一惊。 张经理虽然不知道老白是什么人，但是他知道，这个人是孟总亲自带过来的客人，而且敢于自作主张换掉孟总的包间，还让后者只能愤懑离去，足以见得，这家伙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他都已经在包间里坐下了，还有那么多客人在，怎么可能有人让他离开呢？ 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而孟总吃惊的则是，他知道老白的身份。 后者的身份放在整个金川，也是数得着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让他忍气吞声。 而宁远是一个从来都不会说任何过头话做任何过头事的人。 他不可能看不出来那家伙的身份非凡，所以他怎么可能说出让老白换包间这种话来的呢？ 要知道，老白今天要是真的把包间给换了，就相当于在他那么多客人面前丢了大面子！ 孟总对于老白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后者其实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人家平时挺安分守己的，就是好点面子。 这一次老白之所以会要换这个包间，一是为了面子，二也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包间。 他就是觉得和自己关系好，是自己人，才会擅作主张。 要是包间是随便别的什么人的，只怕老白也绝对不会换的。 所以，出于这些原因，孟总虽然觉得自己丢了大面子，却也不想再让老白把包间换回来。 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很复杂的，这也是他要把火发在张经理头上的原因。 这个时候，他的火没地方可发，也就只能发到张经理头上了。 “算了，你可能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他是……” 孟总虽然生气，但理智还是在的。 那张经理出出气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首先他是客户，又是正厅级领导，身份是高的。 其次，这件事本身就是张经理或者山庄的错，才会让他的包间被别人换走，他发火也是有道理的。 但是对于那个人，孟总并不想招惹。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孙省长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应该是她的堂弟。” 宁远对于孙荣礼的家庭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孙荣礼的夫人姓白，据说她自幼父母双亡，是在叔叔家长大的，所以就把叔叔家的堂弟看作跟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她在和孙荣礼结了婚之后，就把这个弟弟给带在了身边，自然是想要用孙家的资源照顾照顾他。 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据说这位白老弟没什么野心，比较平庸，哪怕是有孙荣礼这么一个强力的姐夫，自己也不过就才在闲职部门混了个副处干干。 副处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天一般的存在了，但是对于他这样的关系深厚的人来说显然就算不了什么。 不过白老弟倒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他对自己的的现状相当满意。 只是，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热闹，并且十分好面子，最喜欢呼朋唤友地叫上一大帮子人一起吃吃喝喝，享受亲朋好友们的吹捧。 但也仅仅就是吃吃喝喝而已，绝对不会干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孙荣礼对他也是十分的容忍。 这也是孟总不敢得罪他的原因。 孟总能够来宁北当这个新能源发电公司的老总，是孙荣礼帮忙说了话活动了关系的。 他可以不给别的副省长面子，但是孙荣礼的面子一定要给。 所以，尽管被强行换了包间这事让他心里十分的愤懑憋屈，他却也还是忍了下来，只是把火气给撒到了张经理的头上。 现在也是一样的，在听到宁远说能把包间给换回来后，孟总并没有答应下来。 “宁老弟，我知道你和孙省长的关系匪浅，我也知道你对老哥的一片心意，但是有这份心就够了，为了一个包间，咱犯不上！” 他反而劝起了宁远。 一旁的张经理听得有些胆战心惊。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那位白处长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但是，听了这几句话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两个人都是不得了的人物啊！ 那位白处长，竟然是常务副省长的小舅子！ 这个身份在宁北，已经几乎可以算是到顶了，没什么人能高得过他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一个人，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让他把包间给换出来！ 所以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难道比常务副省长的小舅子身份更高？ 张经理知道自己不能再乱猜了，再乱猜下去，搞不好山庄都要受到自己的牵连。 自己要做的就是跟紧这两个人，他们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能有半点延误！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包间本来就是孟总的，让白处长换一个也是应该的。”宁远笑了笑，然后又转头看向张经理。 “张经理，如果白处长换包间的话，你们这边应该可以安排？” “可以可以！白处长的要求就是大，我们这边还有一个包间里有两张大桌的大间，但是白处长嫌那个包间的……” 张经理连忙解释。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宁远就竖起了右手，打断了他。 他不想听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只要知道白处长让出包间有地方可去就行。 “白处长这个人还算不错，但是抢别人包间的习惯要不得，这次也就是孟总不想跟他计较，要是换个人的话他怕是要给孙省长丢脸啊！” 宁远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电话。 他倒是没有胡说八道。 白处长虽然不争不抢，没有太多的毛病，但是好面子好排场这事本身就是一个毛病。 在金川这种地方，有省级背景的纨绔子弟何其之多，他这么搞说不定哪天就会和哪个纨绔子弟碰上。 虽然说孙荣礼并不会怕了谁。 但是他孤身一人来到宁北打江山，自然是麻烦越少越好了。 所以，宁远打算提前给孙副省长提个醒。 他拿着电话，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第309章 一个电话的效果 “小宁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以前可是很少见你在一天之内给我打两次电话啊！” 这个电话还是打给孙荣礼的，他接通电话后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甚至还开了个小玩笑，显得心情相当不错。 “孙叔叔，这不是特殊情况么！”宁远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是这样的，我从家属院出来，遇到了一个朋友，然后就和他一起到了郊外的一个山庄吃饭，在这边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和白阿姨竟然有几分相像。” “哦，那应该是你白阿姨的弟弟，他现在也在金川工作，你要是想认识他的话，我给他打个招呼。” 孙荣礼唔了一声，他有些没有搞懂宁远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他很清楚自家内弟是个什么水平的人，那是八辈子都不配认识宁远的。 所以，难不成是他得罪了宁远？ 想到这里，孙荣礼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很清楚，宁远是在孙家老爷子那里都非常受看重的年轻人，自己在孙家说话都未必能比得上这小子好用！ 上次，宁远受伤的那一次，尽管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老爷子还是打了电话过来足足骂了自己十分钟，由此可见老爷子对他的看重。 如果要是这小子和内弟发生冲突的话，那么对于孙荣礼来说，并不难做出自己的选择。 “那倒不是，我只是看到他带了很多人一起喝酒，弄得动静很大，我怕这么搞影响会不太好。”宁远连连摇头。 “我知道了，我会让他收敛的。”孙荣礼沉声说道，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孟总和张经理看到宁远打完了电话，都有些愣神。 这什么情况？ 给孙省长打电话告状？ 就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值当跟一个常务副省长去吐槽的吗？ 人家孙省长日理万机，怎么会理会这么点小破事？ 孟总和张经理都搞不清楚宁远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他们只觉得刚才电话里说的那几句话，实在是无聊至极。 如果有人给他们打电话就说这么点破事，他们就算当面不会说，挂了电话肯定是要骂上几句的。 “张经理，你们这里应该有可以坐一会的地方？带我和孟总去坐一下。” 宁远却没有理会他们俩的惊讶。 “有有有，我带你们过去！”虽然心中对刚才的那个电话十分不解，但是张经理却完全没有违抗宁远要求的意思。 没有办法，人家不管怎么说都是能一个电话直接打到常务副省长那里的人，即使说的都是些很无聊的话，常务副省长都陪他聊了下去。 连常务副省长都不愿意怠慢的人，张经理一个小小山庄的管事人，又怎么敢怠慢了呢？ 他立刻把两人领到了旁边的一间茶室里，又亲手给泡上了茶。 “好了张经理，你可以去忙了。”宁远微笑道。 “没事，我也没什么事可干，就在这里给两位领导做一下服务就好。”张经理却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他暂时还没有把握确定宁远的话到底是一句客气话还是真心话，但是，他很想留下来看看事情会怎样发展，以及孟总对自己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态度。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饭碗的大事。 “你马上就要有事干了，先去准备着。”宁远挥了挥手。 张经理一愣，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张经理，五楼白处长要换包间，您要不要给安排一下？”她凑到张经理的耳边低声说道。 虽然她的声音已经努力在压低了，但是听在张经理的耳朵里，却无异于一声惊雷！ 白处长竟然真的要换包间了！ 而且就在宁远打过电话后的几分钟里！ 难不成，孙省长竟然会因为宁远刚才那一个听起来似乎不着边际的电话，直接就让白处长换包间？ 可是，宁远刚才的电话里也没提到过包间的事情啊！ 张经理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的大脑似乎已经有些宕机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一种什么心情来处理这件事。 “张经理，张经理！”服务员见领导竟然愣在了原地，也是有些着急。 她也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不就是白处长要换个包间嘛，怎么就直接愣住了呢？ 张经理该不会是怪病发作了！ 服务员被吓得够呛，甚至伸出手拽着张经理的袖子晃了起来。 “啊？哦，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张经理这才如梦初醒。 他挥挥手，让服务员先走，然后立刻转身，拿起茶壶，给宁远和孟总分别倒上了一杯茶。 “两位请稍等，我现在去给白处长换包间，一会再给你们安排。” 这一次，他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放低了许多。 一个能够一通电话就让孙省长管教家人的人，他可不敢不低声下气啊！ 伺候完两人，他才急匆匆地出了茶室。 “怎么回事？白处长竟然真的要换包间？”孟总同样也是大吃一惊。 刚才那个电话打完之后，他同样不认为孙省长会理会宁远的告状。 可是他也是没想到，竟然就在几分钟之内，自己的事情就被解决了。 孙省长对宁远的看重，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强几分啊！ 不！这都不是强上几分的问题了！ 这是无比的看重，甚至有一种平等的姿态了！ 孟总也是见过孙省长的人，他知道，后者因为背景的问题，其实是有一些高傲的。 不过人家有高傲的资本，才五十岁出头就已经是一个省的常务副省长，而且还有孙家这样的背景，无论是谁，都会高傲的！ 但是，孟总怎么也没想到，这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会对宁远是一种相对来说算得上是平等的姿态！ 这就太让人意外了！ 孟总相信，如果是自己给孙省长打电话，说白处长抢了自己的包间，一定得不到这样的结果！ 他不得不在心中把宁远的地位再往上调高了几分！ 连孙省长都需要认真对待的人，他又怎么能看得太低呢？ 第310章 再次邀请 因为宁远的出面，孟总重新换回了自己的包间，尽管他的心里还有些疙瘩，不过这一顿饭至少吃得还算比较平静。 晚上，宁远坐着孟总的车回到了党校。 他对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还算是比较满意。 虽然在沈家那边并没有获得最满意的结果，但是晚上遇到孟总之后，他们敲定了几个新能源发电的投资项目。 借着这几个项目，再加上白石头乡本来就有的一些东西，宁远相信，自己在一两年之内带领全乡人民脱贫致富奔小康是不成问题的。 别小看一个小小的小康，听起来好像算不了什么。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东部沿海地区还有很多地方的农村都远远达不到小康水平，如果要是让西北一个穷乡僻壤给达到了，那绝对是一件非常惊人的事情。 而且宁远要做到的是共同富裕，并不是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不管剩下的人的死活。 一部分人会比其他人更富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要做到的是让剩下的人也都富裕起来。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宁远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 这会整个宿舍就他一个人，刘学光和古云贤回家了，今晚肯定是不会回来住了。 而比他早些回来的何阳光似乎是被别人拉去打牌了，也不会那么早回来。 这倒是给了宁远一个难得的安静的空间。 像这样的安静，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了。 不过安静总是短暂的，就在宁远差点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把他给惊醒了。 “宁乡长，我是沈为民，能麻烦你现在就来我家一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着急。 “沈厅长，出什么事了吗？”宁远一下子坐了起来。 “是这样的，下午那个姓李的给我爱人诊治过之后，我爱人的情况就突然变得严重了起来，我想请您过来帮忙看一看，可以吗？” 沈为民说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对那位李主任的称呼也从李主任变成了姓李的。 没办法，那个姓李的在看过他爱人的情况之后，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可以给治。 结果在他的治疗之下，原本只是没有精神嗜睡不起的沈夫人突然就昏迷了过去，而且还发起了烧，心跳呼吸都比之前变得急促了。 而那个姓李的也当场慌了手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叔叔，连忙打电话求助李老。 可是李老却是跟着省委林书记去参加一个外事活动了，整个晚上都不会回来。 姓李的又建议赶紧把沈夫人送去医院抢救，但是沈为民听了这个建议却只想一脚把他给踹翻在地。 沈夫人这个病之前每年都要犯几次，每次都会送到医院去治疗，但是从来都没有查出过病因来，更谈不上有效的治疗了。 现在情况严重了再往医院去送，又有什么用呢？ 说白了，沈为民早就对医院已经失去了信心。 在他看来，或许整个宁北能治得了他夫人的，也就是只有李老一人了。 可是现在李老却来不了，他又怎能不着急？ 关键时刻，又是沈从彬，突然建议，要不给宁远打个电话。 说实话，沈从彬本来是不相信宁远在医术上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当他下午看到林金宝对那小子的态度之后，他心中顿时就有了疑惑，然后自然是想办法找人打听了一番。 沈从彬还是有些关系的，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得知了一周多以前，林金宝差点丢了性命这回事。 他也终于弄明白，为什么那小子会对宁远那么尊重了。 对一个救过自己性命的人尊重，本来就是应该的。 当然，这些和沈从彬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关键是，从这件事上，他看出了宁远的医术确实是相当了得。 连李老事后都要赞不绝口的人，那肯定是相当了得的！ 在宁北医学界，可从来没听说过李老夸过谁啊！ 于是，看到母亲的情况变得十分严重，谁也不知道再不处理会不会变得更加严重的情况下，沈从彬咬了咬牙，还是推荐了宁远。 他也把下午的事情跟父亲说了一遍。 虽然说这件事又让父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为了救母亲，其它的事情暂时也顾不上了！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电话。 “这个，李主任怎么说？”宁远问道。 “姓李的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他建议我们赶紧送医院！可是我爱人之前每次生病送医院都没有任何作用，他们根本查不出任何毛病来，所以我对医院也不是很信任，现在我唯一信任的就是你了！” 沈为民提到李主任还是有些咬牙切齿。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宁远这次提李主任，可不是为了让他发泄怒气。 这是在提醒自己，人家之前是来过的，是因为自己有了李主任才让人家离开的。 现在想让人家回来，别的不说，至少这个态度是必须有的！ 想通了这一节，沈为民立刻就清了清嗓子，语气态度也变好了很多。 “宁先生，我知道之前我们沈家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有很多对不起您的地方，这些我都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但是这一次我还是希望您能够不计前嫌，救救我的爱人，我保证，只要这一次您能够出手相助，以后沈家绝对会痛改前非！” 不得不说，沈为民虽然贵为副厅级干部，在整个宁北省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但也还算是能拿得起放得下。 为了救爱人，这种不计面子的道歉他都能做得出来，这一点就很让人动容。 而宁远要的，其实也是这么一个态度，既然对方有了这么个态度，他自然也就不再拿捏了。 “好的，我这就赶过去，不过党校晚上出门的话需要等级缘由，希望沈厅长帮我解决一下。” “我马上就给党校那边打电话，另外，接您的车已经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到！” 在听到对方答应要来之后，沈为民十分兴奋，连忙承诺解决一切问题。 第311章 细节问题 宁远赶到沈家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之前并没有见过沈夫人的病症，并不清楚后者到底得了什么病。 但是，他很清楚，以沈家的条件，能够享受到的医疗资源一定是宁北最顶级的。 有这么顶级的医疗资源照顾，却还是每年都要犯好几次老毛病，而且还一直都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毛病，足以证明，她的病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就算是宁远对自己的医术有着充足的自信，他也不敢说自己来了就一定能够药到病除。 “宁先生，感谢您不计前嫌的到来。” 这一次，沈家的态度也是非常的端正，沈从彬直接就在房子门口迎接，而且表现得十分恭敬，和他之前那种非要弄死宁远的样子完全不同。 不过宁远可没心思搭理他。 至少这小子之前搞自己的事情是真的。 宁远就算再贱，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算了。 他冷哼一声，直接大步往房子里面走去。 沈从彬也不敢多言，连忙紧跟了进去。 “家母在楼上卧室，家父一直陪着她，所以没能亲自过来迎接您！” 他一边跟着还一边解释着。 宁远依然没有任何表示，直接上了楼。 来到二楼卧室，沈为民这才迎了过来。 “宁先生，受累了！” 他的表情明显比中午那会憔悴了不少。 中午的时候，他的夫人的病症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所以他虽然有些忧心，却也没有太过于当回事。 毕竟是老毛病了，而且每次都没有什么太坏的影响，不当回事是很正常的。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这一次他夫人的情况比前几次严重了许多倍，出现了一些危急的情况，他也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了。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宁远点了点头。 他就是这样，要么就干脆不来，和沈家直接撕破脸。 既然来了，那么就一定会尽心尽力，绝对不会有半点保留。 这样对秦老和夫人也是一种交待。 刚一进屋，宁远嗅了嗅鼻子，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四下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皱了皱眉头，心中涌现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他也说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还是先看看病人。 他走到了沈夫人的床前，先是观察了一番。 沈夫人长得挺端庄大气的，即使是卧病在床双眼紧闭，也依然能看出一些平日里的风采，不愧是高官的夫人。 不过，此时的她双颊微红，脸部的其它地方却又显得十分苍白，看起来明显得十分不健康。 “她现在烧到多少度？”宁远问道。 “386°，刚刚量的。”跟在后面进来的沈从彬连忙达到。 “除了发烧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的症状吗？”宁远又继续问道。 “还有的话就是沉睡不醒，我妈是下午四点多钟突然昏过去的，当时那个姓李的说她是睡过去了，但是她自从病了之后，每次入睡都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可是这一次，她从四点多睡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即使我们叫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沈从彬在提起李主任的时候，同样有些愤恨。 看得出来，这父子俩都已经认定李主任的治疗对沈夫人起到了坏的作用。 “我先给她把把脉，然后再说。”宁远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问李主任到底对沈夫人都做了哪些治疗。 他相信，以这父子对中医的了解，大概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而且看他们现在对李主任愤恨的模样，就算说也是带着有色眼镜添油加醋地去说，反而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于是宁远决定，还是靠自己来研究判断。 他相信自己的把脉能力。 他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沈为民连忙把自己爱人的手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同时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些好感。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看到了宁远的素质与涵养。 虽然说宁远现在是医生，要对床上的病人进行把脉诊断，完全可以自己直接上手把对方的手拉出来。 可是双方毕竟男女有别，人家又在被窝里，直接去拿还是很不礼貌很不雅观的一种行为。 哪怕沈家父子现在因为忧心爱人母亲的身体情况，不会再在意这些细节，但是人家在意了这些细节，他们同样会有所感触。 而宁远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在意的。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其实就是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 在几任名师的教导下，他早已经把注意这些细节给刻在了骨子里。 他只是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前，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沈夫人的手腕上，开始细细地品味起了后者的脉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个时间对于沈家父子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度秒如年。 尤其是他们之前也看过一些中医，他们印象中，那些中医把脉时间都没有这么长的，短的半分钟就把完了，长的可能也就两三分钟。 而宁远的手搭在沈夫人的手腕上已经超过了五分钟，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他们看到宁远的眉头从一开始的舒展到后面的微微皱起之后，心情就更加紧张了。 他们生怕这小子搭完脉之后站起身跟他们说，让他们准备后事或者节哀顺变，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压根就接受不了。 其实沈夫人的情况完全没有严重到让他们怀疑到那么厉害的程度。 都是那个李主任下午在这里的时候胡说八道一通，虽然被爷俩给骂走了，但是也给两人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他们现在觉得，他们似乎已经有些不敢面对现实了。 终于，在沈家父子快要窒息的时候，搭脉搭了超过八分钟的宁远终于拿开了自己的手。 不过，拿开手后的他却依然没有开口，而是在认真地琢磨着什么。 他不开口，沈家父子也不敢有任何动静。 房间里一直保持着极端的安静，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宁远抿了抿嘴，准备开口。 沈家父子也憋住了呼吸，准备面临审判！ 第312章 脾伤 “其实，沈夫人的情况，也不算太严重。”宁远憋了半天，吐出的话却是让沈家父子的两颗心瞬间落在了肚子里。 不过刚刚把心放下的父子俩瞬间又有了几分怨怪的意思。 既然情况不严重，你在那拿捏了半天，难道是专门为了吓唬我们俩？ 要是真是这么回事的话，你小子的人品可不怎么样啊！ 人在这种时候，一般没有会考虑自己问题的，他们都会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反而容易放大别人的所谓的过错。 沈家父子也是如此，他们并没有考虑过自己在和宁远的接触过程中有没有过什么不当之处，反而觉得宁远刚才一番故弄玄虚吓唬他们是不对的。 “需要怎么治疗？” 当然了，沈为民毕竟还是沉稳一些，知道什么事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宁远能治好他的爱人，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暂时放下。 “她的这个毛病原本并不难治，但是那位李主任的治疗却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宁远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实情给说出来。 虽然说这么说的话，有几分像是打压别人的感觉。 但是这是实话，沈夫人的情况原本并不是多么麻烦，但是被那个家伙一顿瞎治之后，才会变得不那么好治了。 宁远一向信奉，给人治病，一定要慎之又慎，有充足的把握之后才能出手。 在自己都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在他看来那根本就不是治病，而是在害人。 他对于害人的庸医也没什么好包庇的，直接就把实情给说了出来。 “这个庸医！”果然，沈为民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语气再次变得愤恨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是瞎子，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自己爱人的情况就是给李主任治得坏了的。 所以宁远现在这么说，他是非常相信的。 “宁先生，您说李主任治得不对，这一点我们都承认，可是我妈现在状况并不太好，您又怎么保证您一定能够治得对呢？” 这个时候，沈从彬却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语气还是非常客气，姿态也摆得很低，但是言语中却也有几分质疑。 毕竟宁远来了之后也有十分钟左右了，有用的话是一句都没有说过，还踩了别人一脚，确实是没有办法让人完全相信。 尤其是对于沈家人来说，沈夫人现在这个情况，是绝对经不起再来一个庸医折腾一遍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沈从彬的质问倒也没什么问题。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把沈夫人的情况简单地说一下，你们听完，应该就能够有所判断了。”宁远点点头说道。 “根据我对沈夫人脉象的诊断，我认为她之前的病症是脾伤！” “脾伤？”沈为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没错，沈夫人的脾伤应该是来源于思虑过重，当然，她的思虑是因为工作还是生活又或者是亲人什么的，我暂时无法判断，但是脾主思虑，过思则伤脾，脾伤会导致人消化不良不想吃饭，严重的甚至会引起失眠、神经衰弱等症状！”宁远继续说道。 他的话说完，沈家父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震惊。 因为宁远说得一点都不错，这正是沈夫人之前的症状！ 要知道，像沈夫人这种领导家属的身体情况，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秘密，没有人会轻易把这种事告诉别人。 虽然他们之前也请了宁远来给病人看病，但是实际上，宁远并没有看到病人，而他们也没有描述过病人的情况。 所以，宁远不知道沈夫人病情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口就把病症和病因全都说了出来，尽管不知道病因对不对，但是病症至少是全都对上了！ “既然您已经知道症结所在了，那就赶紧治疗！” 这种时候，沈为民也顾不得再想别的情况了，他只希望自己的夫人能够尽快得到救治。 “我的话还没说完，先不着急。”宁远笑了笑。 实际上，他在了解了沈夫人的病情之后，确实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因为沈夫人这个病，和当初秦夫人的病，可以说是非常相似的。 两个人都是因为思虑过重引起的脾虚而造成了失眠不想吃饭的症状。 当然了，两个人又有些区别，秦夫人是因为哥哥的离世增加了心理负担，突然产生了这么重的思虑，属于急性症状。 而这位沈夫人并没有什么特别重的思虑困扰着她，但是她似乎在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里一直都在为什么事情发着愁天天惦记着，这才慢慢形成了这么个情况。 在医院的时候，宁远听说沈夫人这是老毛病了，去医院都待过好多次，说明她的思虑确实是已经形成很久了。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副厅级高官的夫人一直都这么惦记着，惦记了好多年，这确实是挺让人感兴趣的。 事实上，这件事才是她的病因，如果不把这件事找出来并且解决掉，那么她就算这一次治好了，再过一段时间，也还是会复发。 当然了，找这个病因是最后要做的事情，现在的宁远还面临着一个难题。 那就是沈夫人已经被那个姓李的给治坏了，想要把别人给治坏了的人治好，这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们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宁远说道。 “李主任给沈夫人开的药方，应该是用到当归、丹参、枸杞子之类的药材？” “没错，你说的这几种药材都有！”沈从彬连忙说道。 这个药当时是他帮着一起拿的，所以还算是有印象。 此时他心中比之前还要更加震惊了。 能知道沈夫人之前的症状，那可能是宁远在医院里打听到的，并不一定就完全是把脉把出来的。 但是能知道李主任用了什么药材，这个水瓶可是相当不一般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如此。”宁远点了点头。 “沈夫人的病原本是脾伤，需要用治疗脾胃的药材，可是李主任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出了一些补肝的药，脾属土肝属木，木克土，肝火旺盛，把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给烧起来了！” 第313章 立FLAG 在宁远的解释下，沈家父子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李主任给沈夫人治疗完之后，后者的病情会变得严重了。 因为他根本就治错了地方！ 他不光治错了地方，还治到了一个会更加伤害到病人生病部位的地方，这一下子无异于火上浇油！ 沈家父子都有些咬牙切齿。 相信如果李主任现在在他们面前的话，他们恐怕会立刻扑上去，直接生撕了他！ “所以，您有办法治好我的夫人吗？” 在见识到了宁远的实力之后，沈为民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连之前对前者的那点不满，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人家有本事，拿捏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只要能治好病，别的都无足轻重。 “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现在要复杂一些，我开个方子，八小时吃一次，先吃三副，然后再看看情况。” 宁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旁边找到了个桌子坐了下来。 沈家父子原本听他说很复杂，还以为要多麻烦，可是没想到竟然吃三次药就够了，他们都有些不太敢相信他们的耳朵！ “真的吗？就吃三副就够了？八小时一次的话，就才一天的时间啊！”沈为民赶紧跟了过去。 “先看看情况，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有很大的好转。”宁远点了点头。 当初他给秦老太太治病的时候，同样的病，他只是说了几句话，然后扎了几针，就几乎给完全治好了。 现在，遇到了更加年轻身体更好的沈夫人，如果不是被别的庸医给治坏了，他原本也是可以很轻松治好的！ 不过就算是病人被别人给治坏了，对于宁远来说，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只需要帮助病人调理一下五行运转，病人的身体自然就能够痊愈一大部分。 至于剩下的，还是那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宁远很快把方子给开了出来，并且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从来不会担心泄露自己的药方或者承担责任什么的，每一个方子他都开得认认真真。 “好字，好工整！” 沈为民看不懂药方，但是他对于字还是有些研究的。 像他这样的领导干部，以及再老一辈的那些人，很多人都有练字这么个爱好。3 沈为民的父亲沈老当初也有这么个爱好。 他不光喜欢自己练，还喜欢教别人练，他的儿子自然是从小就开始练字的。 但是沈为民看到宁远的字之后却发现，自己练了几十年的字，竟然还不如这么一个小年轻，真的是有些丢人。 “就是这么个方子，煎药的方法我都已经写好了，你们照方抓药煎制就行了，等到三副药喝完之后……算了，还是到时候再说。” 宁远原本想说让沈家人等沈夫人喝完三服药之后，状态稳定了，就问问她因为什么心事这么重。 不过他又一想，觉得这件事如果让沈家人来干的话，很有可能会给搞砸了。 尽管他不是很喜欢沈家人，不想再跟他们多打交道，但是既然这个病人自己已经接手了，那就必须好好地看到结束。 他决定到时候再跑一趟。 “好的，非常感谢您！”沈为民连连点头。 他把方子交给沈从彬，让儿子连夜去抓药，顺便再请一个懂得中医的大夫过来帮着煎药。 这件事对于沈家来说，并不困难。 “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宁远起身告辞。 “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要不就在家里住一晚！” 沈为民还在热情地留客。 一方面，这么晚了还让人走，确实不是待客之道。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宁远能留下来，看看那个方子抓来的药效果到底如何。 但是宁远可不想在他家里多待，坚决要走。 沈为民没有办法，只得再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党校。 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何阳光也已经躺在了床上。 “这么晚才回来，怎么感觉你好像也没喝多少酒啊？” 看到宁远回来，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怕宁远喝多了，想要照顾后者一下的。 可是看到这家伙神志清醒的模样，完全不像喝了很多酒，何阳光感到十分的诧异。 他也是做领导的人，很清楚，虽然酒局上喝的酒不会和时间成正比关系，但是时间越长喝得酒越多这个理论还是成立的。 宁远喝到下半夜竟然还这么清醒，难道这小子的酒量真的有那么惊人？ “其实我早就回来了，不过又被沈家人给叫去了。”宁远笑了笑。 他和孟总当然也喝了不少酒，不过他本身酒量就不小，又有解酒的办法，自然不会醉到现在。 事实上，在去给沈夫人看病之前，他就已经酒醒得差不多了。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一个迷醉的状态下给别人看病的。 这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你中午不就是跟沈厅长走的吗？怎么晚上还去？”何阳光还是有些惊讶。 他觉得沈家也太欺负人了，宁远中午就跟着你们去过一趟了，大半夜还把人给叫过去？ 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说来话长，一会我们躺下了，我慢慢跟你说，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沈家是不会再去跟你抢老领导的病房了。” 宁远找到自己的脸盆开始去洗漱。 很快，他就躺到了床上，开始了和何阳光夜话的时间。 夜话是大学生们很喜欢的一个活动，极大的丰富了他们熄灯后的生活。 宁远早已经不是大学生了，不过在党校的这些天，他又找回了一些大学生的感觉。 何阳光在听完宁远这一天的经历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老四，你这一天过的，比市长都要忙啊！我敢说咱们全班都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你更忙的人了！” 大家来党校学习，原本就算是都变闲职了，都不会有以前那么忙了。 谁能想到，他们中竟然会有宁远这么个异类呢？ “是啊，这一天，差点没把我给累死，我准备明天在宿舍里睡上一天，好好休息休息！” 宁远说着，闭上了眼睛。 第314章 找你帮个忙 宁远觉得，自己来党校这么长时间，总应该有一点什么事都没有安心休息的时间。 他已经给自己的这个周日做好了规划，他准备先一觉睡到上午八点，然后起来吃点早饭，看三个小时的书，下午再去运动运动。 这个时间表对于普通人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相当自律了，但是对于宁远来说，就已经是相当放松休息了。 他信奉中医养生，从来都不觉得过度睡眠能有什么好处。 相反，看书和运动才是他最喜欢的休息方式。 第二天，一切看起来都在按照着宁远预定的计划发展。 他八点钟准时起了床，去食堂吃了两个馒头，然后回宿舍看起了《资本论》。 这是我党纲领最原始最基本的理论来源，是所有理论的根基。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因为在党校培训的时间有限，没有老师专门讲这本书。 所以宁远只能自己看看书，希望能够多学一点东西。 在外人眼中，理论知识只不过都是骗人的，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但是宁远在工作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有了深刻的体验，只有拥有深厚的理论知识，然后再联合实践，才能走出最适合地方的道路。 就在他津津有味地读着资本论的时候，一行人突然闯入了他的宿舍。 “领导好！” 看到这群人的派头，宁远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绝非一般。 他们一个个都穿着正装，表情严肃，看着就是些领导干部。 虽然说培训班的学员们本身也都是些领导干部，但是学员中年龄最大的也就四十来岁，基本上都以三十多岁的为主。 但是眼前这群人普遍年龄应该都在四十好几往上，还有五十多的。 他们明显不是学员。 难道是党校的领导？ 宁远在心中猜测着。 开学典礼那天，他见到过一些党校的领导，但是那天的主角毕竟不是党校领导，而是以林书记为首的省委领导，党校领导的光芒自然就被掩盖了。 所以，即使这些人都是党校的领导，宁远对他们也感到无比的陌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不是党校的领导，又怎么可能大上午的跑到党校宿舍呢？ “小同志，这个宿舍就你自己住吗？”为首的一人看起来年龄不到五十岁，态度倒是十分的和蔼。 “报告领导，我还有三明舍友，不过周末他们都回家了。”宁远站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怠慢。 实际上，刘学光和古云贤确实是回家了，但是何阳光不是，他一大早又赶去了医院。 尽管有了赵从简的出院，老领导的照顾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担心了。 但是何阳光还是不敢完全放心。 他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必须每天亲自过去确认一遍，才能完全放心。 “你怎么没有回去？”那人又继续问道。 “我是高山县的，实在是太远了，坐火车的话凌晨出发半夜才到，一个来回周末就没了，所以就没回去。”宁远解释道。 “唔，你在看什么书啊？”那名领导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被宁远扣在床上的书。 “《资本论》，因为我算是半路出家进入仕途的，理论知识不够丰富，所以我打算趁着在党校学习的这段时间，加强一下自己的理论基础。” 宁远拿起书，把封面展示给了领导。 “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很不错！”那名领导对他的这番回答看起来十分的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 他终于问到了宁远的名字。 当领导的都知道，如果自己不小心遇到了上级领导检查，那么在自己没有犯什么错误的情况下，被领导问到名字，那绝对是一件好事。 “我叫宁远！”宁远虽然不太在意会不会多一位领导注意自己，但是有了这种事，他也是不会介意的。 “宁远，不错的名字。”那名领导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老王我看咱们机关里就缺这么一个能够认认真真学习理论知识的人！” “是啊，周书记说得是！”后面那人连忙应和。 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 宁远心里却开始琢磨了起来。 周书记？ 按理来说，在金川能够被称作书记的，一般来说都是省委的几位书记和金川市委的几位书记。 但是据他所知，这几位都没有姓周的。 所以这个周书记是什么书记？ 难道是哪个厅里面的书记？ 可是厅级的书记，为什么会跑到党校来视察工作呢？ 这不是越界了吗？ 宁远被搞得有点糊涂。 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位周书记的气质不凡，绝对是个级别不低的领导。 “宁远同志我问你，如果说我们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工作需要你配合一下，完全不会耽误你在党校的学习培训，只是占用一下你周末休息的时间，你愿不愿意配合？” 周书记突然问出了一个十分意外的问题。 他这个问题问出来，周围的那些人也都是一愣，似乎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 不过大家都还是有素养的人，并没有把自己的惊讶表现得很明显。 宁远也被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不耽误我的培训学习，而且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的话，我可以帮帮忙！” 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答应下来。 到了这会，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眼前这人并不是来党校检查工作的，他似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说宁远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这样的领导专门跑一趟的，但是他就是有这么个感觉。 毕竟对方周围那些人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位周书记的言行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既然人家是专门跑来找自己的，而且对方看起来也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领导，找自己应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他干脆就答应下来！ “好！”周书记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继续看，一会会有人联系你。” 第315章 周书记的身份 周书记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只剩下宁远自己一个人有些发懵地站在宿舍里。 他原本以为自己答应下来之后，那位领导会告诉自己要找自己帮什么忙。 可是他没想到，人家只是说一会有人联系自己，然后就走了。 难道他真的就忙到连多说一两句话的工夫都没有了吗？ 可是，既然这么忙的话，还带着这么一大堆人跑到宿舍来检查什么？ 宁远被搞得有些糊涂，一时间竟然站在原地，忘记坐下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于是慢慢地坐在了床上。 他的书还在手上，但是心却已经无法静下来继续看了。 他觉得，自己得想办法搞清楚那个周书记的身份才行。 “喂孟总，我跟你打听个事。”宁远拿出电话，打给了孟总。 “什么事？”孟总也没有客气，直接就问了起来。 “你来宁北也有一段时间了，对省里面的人物应该有些了解，你知道一个姓周的书记吗？”宁远问道。 “姓周的书记？”孟总想了想。 “省里市里都没有这么个人啊！” 省委加上金川市委一共就几个书记，没有一个姓周的，这件事并不难想。 “我知道他不是省委，也不是金川市委的，但是他身边的人管他叫周书记，他还说什么机关里，我怀疑可能是哪个厅的。” 宁远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机关里？”没想到孟总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了。 “你跟我详细说说，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就是四十几岁，看起来很有些气度，相貌不凡，身高的话跟我差不多，反正外形是相当出色的。” 宁远认真地回忆着。 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位周书记从外表上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 “外形相当出色，机关里的书记，还姓周，该不会是他！”电话那头，孟总的语气变得更加激动了。 “是谁啊？你可别吊我胃口。”宁远听着也有些着急了。 以他对孟总的了解，这位周书记应该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可问题是，有分量的人物一向都是会被人在第一时间想到的。 但是这个周书记却不会一下子被想起来，反而还要提醒之后才能联想到，似乎也不是个什么重量级人物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宁远有些被搞蒙了。 “周峰啊！你知道这个人吗？”孟总倒是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揭晓了答案。 但是在得知答案后，宁远却显得更加懵逼了。 “周峰？他是谁？哪个厅的？” “周峰是省委机关工委的副书记，带括号协助书记负责日常工作的那个，也就是机关工委实际上的一把手。”孟总解释道。 带括号协助书记负责日常工作的意思就是常务副书记或者第一副书记，因为机关工委书记一般都是省委秘书长兼任，但是省委秘书长那么忙哪有工夫管工委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第一副书记来主持工作。 “机关工委啊，怪不得叫机关。”宁远终于明白了。 “可是，一个机关工委副书记，应该还不至于让你这么激动？难道他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 机关工委这个机构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机构，你说它没有权力，他毕竟有非常明确的级别在那里，而且省委的事情似乎都能指导一二。 你说他有权力，他还真的干不了什么事，只能在机关工委内部发号施令，一旦出了机关工委，任何工作都有专门的部门负责，他们似乎都能插上几句话，但是人家要是不理他们，他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机关工委一般被视作闲职单位，机关工委的书记们基本上都是空有级别，但是含金量却严重不足，养老作用更加明显一些。 像这样的部门，肯定是没有办法入得了孟总的法眼的。 孟总来自电老虎的部门，受国家电网垂直管理，地方上基本管不到他什么。 所以他也很少能把地方上的各个厅局放在眼里。 只有省委的领导们才能在他这里得到一些尊重。 但是，这一次在提到周书记的时候，他却明显表现出了不同于以往的激动，足以见得，这个周书记的不凡。 而且，机关工委副书记是养老不假，但是周书记的年龄可远没到养老的地步啊！ 他才四十几岁，就已经是正厅级干部，只要一转到地方或者厅局，直接就是市长厅长啊！ “嘿嘿嘿，还是你老弟了解我，这个周书记确实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份说出来能吓死你！” 电话那头，孟总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得请我一顿饭！” 他甚至还卖起了关子，提了条件。 这更加证明，周书记的身份分同反响，否则怎么值得孟总这么卖关子。 “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也只是好奇而已，跟我又没有关系！”宁远没好气地说道。 这个姓孟的，手里掌握着一家大型央企，资金都是以亿为单位的，竟然还让自己请他吃饭，真的是抠门到家了！ “算了算了，告诉你，周书记的真实身份是省委一号林书记的女婿！怎么样？厉害！吓到了没有？” 孟总刚才也只是逗逗宁远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对方请自己吃饭，他还是很快地把周书记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然而，宁远在听到这个人的身份时候，却是再一次愣住了。 林书记的女婿？ 那不就是林爱莲的丈夫，林金宝的父亲吗？ 他为什么会跑到党校宿舍来，而且看起来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要知道，宁远昨天在林家，受到的待遇可是相当差的。 正常来说，夫妻一体，林爱莲对自己充满了怀疑，周书记应该跟她统一战线才对啊！ 所以，他想让自己帮什么忙？ 是不是在给自己挖坑？ 宁远陷入了沉思之中，甚至都忘记了电话还没有挂断。 “喂喂喂，宁老弟，你怎么了？真的被吓住了？”电话那头的孟总似乎是有些急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孟总，我有点事先挂了。” 宁远终于回过神来，挂断了电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自己也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316章 不接受感谢 虽然宁远的心态很好，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接受。 但是等待的时间显然是非常难熬的。 他坐在宿舍里，心里还是有些惴惴。 别看那位周书记现在的身份好像只是个闲职，似乎无足轻重。 但是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正厅级高干，而且还有省委一号这样的强硬后台。 这种人，说哪天转任地方的党政一把手，也不过就是一下子的事而已。 而最近一年以内会空出党政一把手的市，关西就算一个，于明豪的资历和年龄已经决定了他留任的可能性很小，不管他是提拔还是养老，不管张海峰能不能成功接他的班，一定会空出一个位置来。 要是周书记来接了这个位置，那么对于宁远来说，现在就绝对不能得罪了他，否则将来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他坐在宿舍里想了很多，连书都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了。 终于，在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秘书模样的人再次来到了他的宿舍。 “宁乡长您好，我是省委机关工委办公室的，周书记让我请您去一趟。” “好的。”宁远点点头，放下书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倒是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毕竟是省委机关工委的人，还能把自己给卖了不成。 机关工委不愧是和党校同属省委，关系确实是非常不一般，来接宁远的车子直接停到了宿舍楼下，这是之前沈为民派来的车子都远远做不到的。 宁远上了车坐好后就闭上了眼睛，他压根就没有关心自己将会去哪里。 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被震惊到。 这是一个充满了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的地方，环境雅致宁静，怎么看怎么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像是宁北。 宁远来宁北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很清楚这个地方的环境有多恶劣。 干燥、风大，还没到冬天就已经非常寒冷了。 这种地方，当然也可以种植庄稼花草树木什么的，但正常来说应该是做不出这么优雅的环境的。 这种优雅，哪怕是见多识广如宁远，也只在江北省的姑苏市那些闻名全国的园林中见到过。 总不能坐了这么一会车，自己就跑到姑苏市去了！ 宁远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到姑苏市，这里还是宁北省。 那么，唯一能够解释这里环境的就只有两个字了，权力！ 难怪权力能让那么多人为之疯魔，有时候这玩意确实好使啊！ 宁远终于下了车，之前的那名秘书模样的男人已经站在车旁等候了。 “宁乡长，这边请，周书记已经在等您了！” 他冲着旁边的一栋房子比划了一下。 宁远点点头，迈步走进了那栋房子。 房间里布置得倒是十分简单，完全看不出任何奢华，和普通人家的客厅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这个房间里的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却是普通人家客厅里这辈子都别想会出现的。 “林书记！” 宁远直接惊呼了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省委的一号人物！ “宁远同志来啦，请坐。”林建华冲他点了点头，并且示意他坐到旁边。 宁远老老实实地坐下，但是他的心却一直都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虽然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林书记，他也不是没近距离接触过比林书记级别更高的人。 但是，这种毫无征兆地突然见到一个大人物的感觉，还是太刺激了。 “宁远同志，别紧张，我和林书记都不会吃人，你别怕。”一旁的周书记看他坐得姿势太过僵硬，故意开起了玩笑。 宁远深呼吸了几下，终于让自己放松了一些。 “今天找你来，首先是要向你表示感谢，金宝是我的儿子，你救了他的命，无论如何我这个做父亲的都应该亲口跟你说一声谢谢！” 周书记见他状态好了一点，于是就开始了正题。 果然，还是关于救林金宝的那件事。 对于林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家族重要后辈重伤濒死被人给救活，绝对算得上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是绝对不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的。 虽然一开始林建华有一点想要考察一下宁远的意思，并没有直接感谢，但是发生了昨天的插曲之后，他意识到，似乎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要是继续拖下去的话，救命恩人说不定会胡思乱想。 到时候，人家还以为他们林家知恩不报呢！ 于是，这才有了今天的这次会面。 “两位领导想必也知道，我之前是一名医生，虽然现在当了乡长，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医生的身份，我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尽了一下医生的本分而已！” 宁远客气地说道。 他当然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接受对方的感谢。 因为像林家这样的人家表达谢意，是不可能随随便便一句谢谢就解决的。 他们必须要拿出足够份量的诚意来才能把谢意表达完整。 而在官场上，这种诚意就是提拔。 但是宁远却不想接受这样的感谢。 首先他救人也不是为了谁的感谢，他身为一名医生，看到有人生命垂危，自然不能看着不管。 其次，他暂时也不想被提拔。 他现在是乡长，是正科级，如果林家感谢自己提拔自己的话，一个副处是绝对跑不了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离开白石头乡了。 因为白石头乡可容纳不下一名副处级干部。 但是，宁远可不想离开白石头乡。 他在白石头乡的工作只是刚刚开了个头，一切的发展都还只是个未知数，如果这个时候离开的话，对他自己来说肯定是好事，但是对白石头乡来说，却是一件很大的坏事。 宁远绝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他坚决不能接受林家的感谢！ 他的拒绝，也让周书记十分的惊讶。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岳父。 林书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周书记心领神会，又继续开了口。 “第二件事是，我要向你道歉！” 第317章 绕回来了 道歉？ 宁远的心一跳一跳的。 他觉得，这个周书记真的是个吓唬人的高手。 刚才还说要感谢自己，这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又要向自己道歉了。 世界上哪有变得这么快的人？ “昨天的事情，是我爱人想多了，怠慢了你，我代表她向你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周书记说出了自己道歉的缘由，是因为昨天林爱莲的怠慢。 说实话，对于林家这种人家来说，林爱莲的做法毫无问题。 遇到救命恩人突然找上门，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要戒备，这也是对林书记的安全负责任。 这件事本来不需要道歉。 可是周书记还是郑重其事地提了出来，并且当着林书记的面道歉，这表明，他们对这件事还是非常看重的。 “周书记言重了，我非常理解昨天林部长的做法，说实话，如果我和她易地而处，我也会选择和她同样的做法！” 宁远一脸诚恳地说道。 他是真的不觉得林爱莲的做法有问题，如果实在要是鸡蛋里挑石头的话，最多也就是她没有打电话给父亲或者丈夫问问清楚。 但是如果林爱莲又不是什么未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遇到什么事都需要给父亲或者丈夫打电话？ 所以，昨天的事情几乎就是必然的。 这也是宁远离开之后才想明白的。 如果是之前就想到了的话，他甚至都不会去林家。 “不管怎么说，爱莲在没有搞清楚全部实情的情况下，就怀疑你，确实是不对的。而且，我们没有及时把实际情况告诉她，也是有错的，我们也需要向你道歉！”周书记还是坚持要道歉。 这下子宁远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因为周书记刚才话里用的是我们。 他的这个我们，可就不光是他自己一个人了，还包括了林书记！ 宁远就是胆子再大，心气再高，也不敢让林书记给自己道歉啊！ 于是他不得不站起来，躬了躬身子。 “周书记，您这就是折煞我了，我实在是受不起这样的待遇，我请求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宁远必须把自己的态度旗帜鲜明地亮出来。 万一要是让林书记给自己道了歉，那可就乐子大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客气了。”这时，一直在旁观的林书记终于开了口。 “小宁，你坐着说话，没事老站起来干什么？” 他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一句不要客气了，意味着道不道歉的话题就此结束了。 同时，他对宁远的称呼从宁远同志变成了小宁，这代表着一种亲近。 虽然没有给宁远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仅仅只是一个称呼上的变化，就已经足够代替很多东西了。 这就是上位者的好处，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态度上的变化，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就已经是相当大的恩赐了。 “好，刚才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我今天找你过来，还有一件事。”周书记见宁远再次坐好，这才再次开口。 “您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宁远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虽然同样的话周书记之前在他宿舍的时候也说过，但是那个时候宁远的态度可是比现在要模糊得多的。 毕竟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旁边也没有林书记坐着，当然不可能那么乖乖听话。 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人家只要不让自己自杀或者杀人，只怕自己都得答应下来。 “省级机关篮球赛下周末就要开始了，你也知道，打篮球这件事是很容易受伤的，我们很需要有一名医术高明经验丰富的医生在旁边帮忙盯着点，你愿不愿意来我们机关工委篮球队兼个队医啊？” 周书记终于把自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但是听到这个要求，宁远却有些愣神。 说实话，省级机关篮球赛如果需要医生在旁边看着的话，省医院能直接派好几辆救护车再加上整个骨科外科过来盯着。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为队医的事情发愁，所以为什么要找自己呢？ 难道是担心再出现林金宝那回事？ 可是林金宝受的伤本来就是极小概率事件，全世界打篮球的人里面，可能一年也就出这么一起，他受了这个伤，别人就不会再受了。 更何况，机关篮球赛参加比赛的都是机关上的人，还有不少领导也要参加，对抗肯定不会激烈，又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想，宁远都不觉得周书记有让自己来当这个队医的必要。 “周书记有令，我当然不敢不从，您把比赛的时间地点告诉我，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 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这是周书记当着林书记的面提出来的要求，宁远当然没有办法不答应。 “别到时候，今天下午他们就有一场合练，一会你也过去，和机关工委队伍的同志们都见见面，熟悉一下！” 周书记满意地点了点头。 熟悉一下？ 宁远听了他的话，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他还以为这是对方要让自己帮忙，可是实际上，这是在给自己好处啊！ 机关工委虽然是闲职单位，但毕竟是省委派出的单位，和省委密不可分。 自己如果和机关工委的同志们熟悉了，就相当于自己在省委有一大群熟人啊！ 有了这层关系，将来自己打听个消息什么的，都会变得很方便。 想通了这一截后，宁远又继续往深处一想，事情似乎还不止于此！ 省级机关篮球赛对外肯定是没什么影响力的，但是一定会受到下面各地市的关注。 如果自己出现在省委机关工委篮球队中，一定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到时候不管他们怎么猜测，结果都只会对自己更加有利。 想到这些宁远终于明白，搞了半天，这个所谓的要求还是林家在感谢自己啊！ 他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这些当领导的心思之深远考虑问题之周密，真的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啊！ 第318章 共进午餐 领导变相给出的好处，宁远如果再拒绝的话，就实在有些不识抬举了。 于是宁远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那你就在这里待一会，等到下午我去看他们训练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去。” 周书记对他的回应表示满意。 但是宁远却又是吃了一惊。 自己在这里待一会，等着下午跟周书记一起去看机关工委篮球队的训练，那也就是说，自己的午饭肯定是要在这里解决了。 宁远倒是不会担心这种地方会不提供午餐，毕竟林书记还在这里，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林书记啊！ 但是，这个意思就是，自己中午要和林书记一起用餐？ 宁远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他救了林金宝的命，勉强算得上是对林家有恩，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乡长，和林书记之间的差距用十万八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 想要上得了林书记的餐桌，哪怕是市委书记都会很困难。 自己一个小小乡长又怎么经受得住呢？ 虽然宁远和孙老等大佬都在一个桌上吃过饭，但是那时候他并不在体制内，他的身份还是有些超然的。 但是眼下的情况显然就完全不同了。 宁远觉得，自己识趣的话，最好还是找个借口推掉这个机会，找个地方躲一躲比较好。 然而他并没有能够获得这个机会。 就在周书记的话刚刚说完的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就走进了房间。 “林书记，午饭好了，您要现在就用吗？” “嗯。”林书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宁远。 “小宁，如果不嫌弃我这里的粗茶淡饭，你也来一起吃点。” 他这话一出口，宁远就完全没有办法推辞了。 这不光是因为省委一号大佬发话了，而且自己如果推辞的话，好像还有点嫌弃人家粗茶淡饭的意思。 否则的话，他的饭怎么可能是粗茶淡饭呢？ “那我就打扰了。”宁远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名中年男子有些惊讶地看了宁远一眼。 他是林书记的秘书，对林书记和林家的事情都了解得相当多。 他隐隐约约知道这个年轻男子和林家的关系，但是他觉得，那点救命之恩，林家随便就报答了，完全没有必要和那小子加深关系。 可是他没想到，林书记竟然把那小子给带到了这个外人都不知道的休养的地方，而且还邀请了那小子一起吃饭！ 这可是只有少数省委常委和几个比较亲近的手下才能享有的待遇啊！ 中年男子把宁远的面孔给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他知道，或许自己以后和这个人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 到了餐厅，宁远才知道，林书记说的粗茶淡饭并不是一句谦辞，餐桌上摆的饭菜确实是很清淡很简单。 看得出来，林书记对于油腻和大鱼大肉并不怎么感兴趣，这一类的东西都是看不到的。 宁远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他也知道，这些饭菜对于一个老人家来说，是比较健康并且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的。 可是他毕竟还是个很年轻的青年男子，如果光吃这些东西的话，不光是好不好吃的问题，而是根本就吃不饱啊！ “告诉厨房，让他们再上点肉菜，年轻人还是要吃点有营养能抵饿的东西。” 虽然宁远的动作非常轻微几乎不可查觉，但是林书记却还是看到了，他直接就吩咐了下去。 一时间，周书记和另外那个年轻人都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其实，和林书记比起来，他们俩也还算是年轻人，平时吃饭也是要有点肉的。 他们天天跟着林书记吃饭，都像是在逃荒一般，但是领导却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他们的需求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在林书记的饭桌上第一次吃到肉，竟然是托了一个小小乡长的福！ “不用麻烦，我随便吃一点就行了，不用专门给我做什么。” 但是宁远哪里能让林书记的专职厨师给自己添菜，那不是显得自己很不懂规矩？ 他的话音刚落，周书记和另外那名中年男人都用有些愤恨的目光看着他。 他们俩好不容易吃上肉，可不能让这小子给破坏了，哪怕就是靠着这小子吃上的也不行！ “你还年轻，吃我这个老头子的饭肯定不适应，总不能让你私下里说我怠慢了你。” 林书记摆了摆手。 宁远自然不好继续说下去。 他刚才也不过就是客气客气而已，哪里敢真的违逆了省委一号大佬的意。 不得不说，一号大佬的厨师水平就是高。 宁远也是在宁北吃过很多高级饭店的人，那些厨师的实力应该是都不差的。 但是，他却觉得，今天餐桌上临时后加的两个最简单最基本的肉菜，才是他在宁北吃过的最好吃的肉菜。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果然那些外面的所谓的大厨们，跟真正的大佬们使用的厨师，水平差距还是不小的。 其实这也就是宁远，一般人有机会跟省委一号大佬一起吃饭，哪里还有心思去品尝饭菜的味道？ 别说是很美味的饭菜了，就算是抓一把沙子弄几块石头放在他面前，只怕他也吃不出来。 他们的心思都要用来研究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在大佬的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或者分析一下大佬的一个微小的动作、说出来的最简单的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真正的吃饭对他们来说，压根就不重要。 一顿午饭终于吃完，林书记有午休的习惯，自顾自地去休息了。 “行了，你跟我走，去看看他们的训练开始了没有。”周书记也要带着宁远去看看篮球队的训练了。 “周书记，这位小兄弟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这时，之前那个中年人在林书记的卧室中出来之后，看到他们俩要离开，直接追到了门外。 “这位你应该知道，宁远同志，高山县白石头乡的乡长。”周书记明白他的心思，于是就认真地介绍了起来。 “这一位是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潘忠义同志！” 第319章 财政问题 “潘处长你好！”宁远主动伸出了手。 虽然对方的头衔只是一个处长，但是他很清楚，哪怕是那些市长市委书记见到这位处长，也得客客气气地主动伸手！ 因为人家那个位置就是省委一号大佬的大秘！ 宁远还有什么可说的，怎么也得把自己的姿态给摆出来。 “宁老弟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拘束。”潘忠义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这是一个非常有力量非常温暖的人！ 宁远知道，手掌给人这种感觉的人，一般都是内心世界非常强大，并且非常积极向上的人。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和林书记吃了一顿饭，竟然就被这位潘大秘给当成自己人了，还直接管他叫上了老弟，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就算是很多市委书记市长，都巴不得能和这位大秘称兄道弟而不可得呢！ “今天这一趟我是如履薄冰，让潘处长见笑了。”宁远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以后习惯了就好，咱们以后接触的机会还多着呐！”潘忠义笑着说道。 “好了忠义，我和宁远还要去看看篮球队训练，就不和你多说了。”周书记看了看表。 其实他倒是不介意让宁远和潘忠义多接触接触，可问题是潘忠义的工作是跟在林书记的身边，不能和他们在门口这里聊太久。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提醒他们现在并不是聊天的时间。 “宁老弟以后有什么事的话随时找我！”潘忠义拿出了一张名片。 “好的，有事我一定会打的。”宁远小心翼翼地收下了这张名片。 但是他心里并不觉得自己会有打这个电话的时候。 原因也很简单，他和潘忠义的关系根本就没好到那个份上，怎么可能会找人家帮忙办事呢！ 他甚至觉得，他们俩以后至少在短期内，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太多。 长期的话，随着两人级别的提升，职务的变化，说不定还会有机会再见。 但是这一两年之内，大概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离开了林书记的疗养院，宁远跟着周书记去看了一下篮球队的训练。 实际上，他并不能算是来看篮球队训练的。 因为自从他过来了之后，篮球队的那些人就再也没有训练过。 他们反而是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这也很正常，反正这种比赛本来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好几万，输赢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让大家都能找个机会运动运动，然后顺便给大家发点福利。 只是让宁远没想到的是，他虽然只是队医，但是福利竟然也有他的一份。 到球队的第一天，他就收获了两身球衣和一双球鞋，都是名牌，价格看起来至少得大几百块！ 而这些还只是第一波的福利，随着后面的比赛的进行，每一场比赛不管输赢，都会有一波福利发放，一直到比赛全部结束。 虽然有些人会认为，这种比赛既不务正业，又借机给这些公职人员发放福利，绝对是一件违规的事情。 但是宁远却觉得，这种活动能够在相当程度上提升公职人员的凝聚力和奋斗精神，反而是一件非常值得借鉴的事情。 他在考虑，学习一下省级机关单位篮球比赛的形式，再进行一下优化，等自己回去了之后，也在白石头乡搞一个。 当然了，白石头乡的条件简陋缺乏设施，搞篮球比赛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可以考虑搞点别的项目。 随着宁远成为机关工委篮球队的队医，他在党校的培训生活就变得比较枯燥了。 原本魏向东还想要利用自己在党校的人脉搞他一把。 但是一直在身后支持他的沈从彬突然不再支持这件事了，而宁远和机关工委的领导们走在一起的消息也慢慢传开，魏向东终于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对于宁远来说，剩下的事情就只有每天学习看书，周末去看省级机关的篮球赛，剩下的时间和陈学强许明花等人通通电话，了解一下乡里面的情况，日子过得既充实又无聊。 在这种充实与无聊中，两个月转瞬即过，党校的培训已经来到了尾声，而省级机关篮球赛也已经结束了。 宁远算了算时间，今年的阳历新年肯定是要在党校里度过的，等培训结束回到乡里之后，离农历新年也不过就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了。 对于绝大多数单位来说，快要过年的时间一般都是最难过的时候。 因为这个时候要做年度总结，还要把一年下来欠的账什么的都给结一结。 现在大部分单位都不富裕，有很多单位都是累着裤腰带过日子的，让他们把平时的账给结一下，比要他们的命还要困难。 就算是经济没那么困难的单位，能够把账给结清，也要面临着给职工发福利的问题。 毕竟大家都忙活了一年，快要过年了，这是所有华夏人都最看重的一个节日，不给大家发点福利让大家过个好年就太不近人情了。 尤其是单位经济还可以，就更应该多发一点，这一多发，原本还可以的经济立刻就要变得不太可以了。 所以，对于贫穷地区的绝大多数领导来说，过年都是他们最怕的一个时间点。 但是宁远却没有这种意识。 这并不是因为他年轻，不懂得过年要花多少钱。 而是他觉得，经过自己这半年的努力，乡里面今年应该是有些收入的。 比如服装厂虽然是唐马私营的，但是乡里面也占了一些股份，应该是能有点分红的。 还有建筑公司，在特区干了半年的时间，应该能结一笔工程款，付完农民工的工资之后，还能剩下一些。 虽然现在只是第一年，这些钱不会太多，但至少把欠的账结一结然后再给大家发发福利还是没问题的。 宁远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盘算这些东西，他相信，白石头乡今年的财政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然而，就在元旦的前一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直都认为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事情，出了问题。 第320章 大窟窿 电话是陈学强打来的。 “乡长，大事不好了！” 他的开场白就让宁远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没事，你慢慢说，天塌不下来！”宁远倒是很镇定。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 只有自己镇定，才能让陈学强不会慌乱。 “乡财政暴雷了，今天我在财政对账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偷偷摸摸的在县信用社贷了五百万的款子，然后全都给花完了！” 陈学强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即使宁远一直在深呼吸，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了一惊。 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财政所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要知道，白石头乡财政所的所长是宁远和杨思远角力之后，新换上来的。 是他自己去找到县财政局局长胡大江让后者派过来的人。 按理说，这家伙应该算是自己的人，就算不是完全的自己人，至少在书记和乡长之间，也应该偏向自己这边才对。 他怎么就敢干出那么大的事情呢？ “财政所所长有这么大的胆子？”宁远忍不住问道。 “还不是杨思远指使的！”陈学强咬牙切齿地说道。 “也不知道他给姓王的灌了什么迷魂汤，姓王的以为他是要贷款搞什么大工程，就给他签字了，并且还说什么专款专用，结果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笔钱就给他们彻底挥霍一空！” 他确实是很愤怒。 因为宁远走的时候交待过，乡里面的任何政务，都交给了他这个常务副乡长，这个任何政务自然也包括财政。 但是财政所的王所长竟然瞒着他干了这么大的事情，这让他极为愤怒。 他愤怒的不光是乡财政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赤字，还有自己被人无视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等我回去处理，你就不要管了，你告诉王所长，让他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必须跟你商量了再干，实在拿不准的就给我打电话！” 宁远知道，哪怕自己再怎么交待过别人，乡里的事情都交给陈学强，下面那些人也不会完全当成一回事的。 毕竟乡里的工作，基本都是书记一言堂的，所有的乡镇都是这样的。 自己身为乡长，有县里面的支持，和书记掰掰腕子还勉强可以，陈学强一个副乡长，在别人眼里肯定是不如书记的一根毛的。 所以王所长贷款这件事没有向陈学强汇报虽然不对，却也是有情可原。 重要的是，宁远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换两个财政所长，财政局那边也不可能支持。 所以他必须继续用这个王所长，想要让后者听话，就必须做好安抚工作。 相信经过了这次的事件之后，王所长应该知道在乡里该听谁的了，要是还弄不清楚，贷款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头疼。 当然了，宁远并不是非常担心的最关键一点在于，贷款这东西至少得一年后才需要还。 以白石头乡目前的发展速度来看，一年后五百万对于乡里来说，可能就算不上一笔非常大的钱了。 他有信心到时候能够还得上这笔钱，就算真的还不上，至少也能让银行看到还款的希望，不会催得太厉害。 银行就是这样，你越穷，他越催你还钱。 你越有钱或者越能赚钱，他反而就不催了，甚至还希望你多贷点。 所以尽管刚听到的时候有些被惊到，但是想通了前后关节的宁远再次镇定了下来。 虽然五百万没了，但是这件事对于白石头乡，对于他，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可是，姓王的跟我说，这笔贷款是短期的，期限只有三个月，现在离还款期限已经只有一个月了！”陈学强又继续说道。 “窝草他擒马！” 一向温文尔雅，从来都不轻易动怒的宁远终于炸开了。 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骂出了脏话！ 期限只有一个月，也就是说，这笔贷款的还款期就在过年前的那两天！ 自己年前还有一大堆需要花钱的地方，现在财政这么紧张，怎么可能会有钱还呢？ 但是宁远也察觉出了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贷款哪有只贷三个月的，学强，你知不知道他们贷款到底是想要干嘛？” “这个我不太清楚，姓王的说他也不太知道，他只是说，那笔钱刚到，就被杨思远给划走了。” 陈学强只是刚刚知道贷款这件事，根本就没来得及深入的调查。 更何况，这笔钱是杨思远弄走的，就算他想要调查，也没有这个权力去调查。 “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说，我会处理的！”宁远压抑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笔钱哪怕是被杨思远给挥霍了，拿去和一群领导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又或者是用于开发了什么项目包给了关系户干，其实都不算太致命。 毕竟这些东西，勉强也可以算在党委书记的工作范围之内，是他可以这么做的。 而且无论是做这里面的哪一项，他都能有所收获，至少能收获上级领导的信任或者支持。 可是，不管是用作上述的哪一种用途，宁远都想不到要把贷款期限压低到三个月这么短的意义。 对于很多事情来说，三个月也就是刚刚够开个头的。 所以，杨思远干的事情，或许会比这些都要更加离谱，带来的结果说不定也会更加恶劣。 宁远挂断电话之后，琢磨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拨通了杨思远的电话。 这件事，他必须和这位书记好好沟通一下，否则的话，就算杨思远因此而倒台了，自己也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喂乡长，在省里学习得如何？有什么思想心得，回来可得给同志们转训一下啊！” 电话那头，杨思远的语气却是非常的轻松，他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巨大的财政窟窿的压力。 “杨书记，我听财政所的王所长说，您从信用社贷了五百万的款用了？”宁远强忍着怒火问道。 “这个老王！”杨思远听到自己的事情竟然被泄露了，不由得有些恼怒，不过马上，他的语气再次轻松。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这笔钱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第321章 杨思远急了 杨思远无比轻松的态度让宁远十分惊讶，同时也让他之前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正常来说，一个人如果欠了一屁股债却还十分安稳，那就只能说明，他有着十分充分的还钱的把握。 但是，宁远实在想不通，杨思远能够通过什么方式来还这笔钱。 毕竟乡里的财政目前还主要都是支出，暂时没什么收入，指望着县里市里拨款更是不靠谱，高山县自身就十分困难，根本没钱给下面的乡镇，关西市的情况或许能好一点，但是这几个月来张海峰又是修路又是建电厂的，花了不少钱，财政上估计也是已经透支了。 所以指望上面拨款是肯定没戏了，杨思远又没那个本事这么短的时间挣到五百万，那么他之所以能够这么淡定，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他从银行贷的这笔款，是借给了别人，别人承诺他三个月之内一定会还，并且还许诺了他高额的回报。 只有这一种情况能让他如此孤注一掷。 但是宁远很清楚，这种让别人借钱给自己并且许诺高额回报的，十有八九都是骗子。 这种骗局在全国到处都有，尤其是以东南沿海那边为多。 不过，可能是那边的人被骗得太多了，人已经开始变精明了，或者说能骗到的钱已经被骗得差不多了，那些骗子们又把手伸到了大西北来。 只是没想到，杨思远竟然会是第一个中招的！ 当然了，这也只是宁远的一个猜测，他并不确定一定就是这么个情况。 好在这件事还是很好确认的。 “杨书记，你是不是把这笔钱借给别人了？”宁远直接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这笔钱我一定会还上的！” 果然，他这么一问，杨思远的语气顿时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他确实是把这笔钱借给了别人，那人说生意上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急需一笔钱，只用三个月就可以给出高达百分之二十的回报。 当然，这种事情杨思远一般是不太相信的。 但是那个人是他通过老领导的儿子认识的。 而且老领导也和那个人一起吃过饭，还想要拉那个人到关西市来投资。 甚至老领导都借给了他一笔钱，当然这笔钱是他从市财政上挪用的。 看到有老领导顶在前面，杨思远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只怕自己借晚了人家不要了。 但是这么个挣钱法毕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当他听到宁远竟然把实情给猜了出来，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杨书记，你听我说，我知道借钱的人一定是用了某种方法让你相信他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五百万毕竟不是一个小数字，你总要自己多确认一下才能放心！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对你杨书记也是会有很大影响的！” 宁远知道自己猜对了，也并不理会杨思远的反应。 他只是让对方赶紧再去确认一下钱还能不能拿得回来。 虽然他很清楚，那笔钱是肯定不可能拿得回来了。 但是他总得让杨思远知道啊！ 总不能自己在这里牵肠挂肚的，杨思远那个混蛋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杨思远的语气依然十分不善。 但是挂断电话之后，他心里确实也有了几分不安。 那毕竟是五百万，那么多钱，就算是把他给卖掉也还不上的。 而且也就是刚借钱那两三周，那位成总还和他有些联系，后来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之前杨思远还觉得人家是做大生意的大老板，没空和自己嘘寒问暖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一个多月没半点动静还是有点不太正常。 于是杨思远先打了个电话给老领导的儿子，在得知后者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那位成总的消息了之后，他就更加不安了。 终于，他拨通了成总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确认后再拨！” 电话里传来的提示音让杨思远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拨出的号码，没错，正是自己之前和成总通过好几个电话的那个号码，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号码，在一个多月之前还能和成总正常通话交流，现在怎么就成空号了呢？ 杨思远不死心，又重新把号码一个一个地输入了进去，再拨一遍，还是不行。 他又编辑了好几条短信发了过去，却也如同石沉大海。 他连忙联系老领导的儿子，甚至连老领导都给惊动了，所有人一齐出动去寻找那位成总。 最终寻找的结果却是让杨思远的心如坠冰窟。 成总消失了。 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他的公司，他的随从，他的办事处，都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了！ 到了这个时候，杨思远要是再不知道自己被骗了，那可就太傻了！ 他坐在办公室发了半天的呆，只不过半天的工夫，他整个人就变得憔悴苍老了许多，仿佛比之前老了十岁不止。 “杨书记，这是您昨天要的文件！” 许明花刚好过来给他送文件，看到他的样子，直接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没有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甚至都不敢多看几眼，掉头就跑，连地上的文件都没空去捡了。 然而这一切，杨思远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一般，依然在那里发着呆。 很快，乡里的主要领导都被许明花给叫了过来。 “杨书记，您这是怎么了？” 乡里的干部们也都被他的样子给吓着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竟然能在一天之内有这么大的变化，明明杨书记早上来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啊！ “没什么，我昨晚没睡好，你们都走，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杨思远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离开。 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除了一个人。 宁远的电话再次响起，他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冷笑一声，直接挂断。 让你刚才不当回事，现在知道着急了？ 那就急死你！ 宁远也是心中有气，打算多晾一会杨思远。 然而杨思远的电话却像是催命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 第322章 底线 面对着电话轰炸，宁远选择了直接关机。 虽然他很清楚，贷款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得落到他头上解决，但是他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去给他们解决问题。 至少也得让杨思远那家伙接受一点教训才行啊！ 等到宁远再开机，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使自己特地隔了两个小时才开机，刚一开机，依然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杨思远的电话。 “宁远，你为什么要关机？难道你不知道乡里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吗？耽误了乡里的大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宁远刚刚接通电话，那边直接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 “杨书记，请你搞清楚，遇到危机的人是你自己，和乡里又有什么关系？”他忍不住反问道。 “贷款可是以乡政府的名义去贷的，那笔钱也是直接打到乡财政上的，这你总无法否认？” 杨思远这个时候再也顾不上脸面什么的了。 他知道，如果不能把自己和白石头乡绑在一起，那么这个雷绝对能够把自己给彻底炸死。 可是，如果要是拖上整个白石头乡，那么自己的事情就还有转机。 这两个小时里，杨思远想了很多，他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白石头乡现在有煤矿，有服装厂，还有一个建筑公司，这些都可以算得上是非常优质的资产。 只要自己拿出这些资产来做抵押，那么银行至少可以给自己把贷款的期限再延长一些。 所以他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慌乱，毕竟他已经找到了自救的办法。 但是，他更加清楚，想要自救，想要拿这些优质资产去银行做抵押，宁远就是他绝对绕不开的一个人！ 别说财政所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绝对不会在跟着自己一起偷偷摸摸干贷款这回事了。 就算自己还能再次搞定财政所那边，但是煤矿服装厂以及建筑公司都是宁远一手搞起来的！ 想要拿这些资产做抵押，是绝对绕不开宁远的！ 这才是杨思远一直不停给宁远打电话的原因。 他必须裹挟上整个白石头乡，才能让后者帮助自己度过这个难关！ “杨书记，你我都很清楚那笔钱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它在财政所的账户上到底停留了多长时间，你想要把这笔贷款扣到白石头乡的头上，那我就拿着财政所的账去县里问一问，这种只在财政上停留了连半个小时都不到的贷款，是不是也得让乡里来承担！” 宁远听了对方的话，不由得冷笑了几分。 杨思远竟然想要让白石头乡给他还他自己的私人窟窿，然后还觉得他能继续好好地工作，这简直就是太搞笑了！ 这明明就是你的私人贷款，还想绑架乡里？ 宁远完全不怕他的绑架。 反正大不了就把账拿到县领导的面前，让县领导看一看这个钱到底该算是谁的！ “宁远，你别太过分！” 一听对方竟然要拿着财政所的账去县里，杨思远顿时就急了。 他很清楚，自己当时以为这个钱完全不会出任何问题，事后很快就能补上，所以流程也都是走得最简单的。 任何人只要一看账目顿时就能非常清楚，那笔贷款虽然是以乡里的名义贷的，但是钱确确实实是自己给用了，这是自己完全抵赖不了的！ 杨思远明白，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保不住党委书记的位置倒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乔书记的震怒之下，会不会追究自己的法律责任！ 虽然他对于法律问题也不太清楚，但是他隐隐觉得，就凭自己打着公家的名义去贷款给自己用然后还还不上这件事，判自己个几年绝对不冤枉！ 所以杨思远无论如何都不想把这件事给捅到县里！ “杨书记，过分的怕是你！”宁远冷哼一声。 “你以乡里的名义给自己贷款玩乐，事发了却还想着让乡里帮你堵这个窟窿，竟然还说我过分？” “宁乡长，我求求你，咱们好歹也是共事一场，你就高抬贵手，帮我一把，我向你保证，以后乡里的事情都由你说了算！” 杨思远沉默了一会，然后态度终于软化了。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现在已经掌握在了对方的手里，强硬已经不是自己现在可以选择的路了！ “呵呵，杨书记，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自己的状况，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清楚之后再和我联系！” 宁远冷笑一声，再次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心中是觉得非常好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杨思远竟然还觉得他可以保住自己的党委书记的位置，这难道不可笑吗？ 对于宁远来说，杨思远这样的行为必须受到严惩才行，而继续当这个党委书记，哪怕日后全都听自己的，也绝对算不上严惩！ 尽管他也考虑过，如果留下杨思远，以后自己在白石头乡的掌控力很有可能会超过很多党委书记。 但是那样的话就违背了他自己的原则！ 他绝对不能看到别人干出违法乱纪的事情，却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不去管！ 哪怕白石头乡换一个党委书记后跟自己不对付，他也不能接受留下杨思远！ 他的底线是，杨思远至少要变成一个社会闲散人士才行！ 想到这里，宁远琢磨了一下，就找到了向晓阳。 他虽然可以直接给县委书记乔立群打电话，但是他现在和向晓阳是同学，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关系也是更进一步，可以更好地掌握这件事的发展方向，所以他还是去找了后者。 向晓阳在听到杨思远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那可是五百万啊！ 要知道，整个高山县去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就才这个数而已！ 当然，高山县是贫困县，能够拿到很多上级的补助款，能花的钱远不止这么点，但是也能够看出五百万在高山县的份量！ 然而，就是这么大一笔钱，竟然被一个乡党委书记直接就给搞没了，这让向晓阳如何能不震怒？ “我现在就给乔书记打电话，这种行为必须严惩不贷！”他直接就掏出了手机。 “且慢，向部长，关于这件事，我还有一点自己的想法想要向您汇报！”宁远却拦下了他。 第323章 大海捞针 “宁远同志，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有些时候，我们还是要有些原则的。” 向晓阳这个时候却显得非常的严肃。 他还以为宁远要借着贷款这件事彻底拿捏杨思远，把整个白石头乡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也是人之常情，哪个乡长不盼望着有一天自己能抓到书记的尾巴然后把全乡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虽然这样做需要还这笔贷款，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对于宁远来说，向晓阳却觉得很有可能。 他已经在省委党校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来，他见识了不少宁远的关系。 他知道，对于一个在省里面有着这么强硬关系的人来说，搞定五百万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向晓阳却依然不支持宁远的做法。 他觉得，如果杨思远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宁远还要为了个人的私利而包庇前者，那就几乎等同于共犯了！ “你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可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小利而让自己的身上沾上污点啊！” 向晓阳语重心长地说道。 “向部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也很感激您的提醒，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想暂时不要有什么大动作，说不定还有机会把那笔钱给追回来！” 宁远感激地笑了笑。 他知道，在官场上，如果不是很硬的关系，人家是不会跟自己说这些道理的。 虽然这些道理自己也懂，但是自己之前的表现却好像是不懂一样，人家能说出来，这份情得领。 但是他确实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这笔钱还能追回来？不可能！”向晓阳十分惊讶。 “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宁远笑了笑。 “假设，我是说假设，您要是那个骗子，在骗了一个地方的官员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当然是卷了钱立刻就跑！”向晓阳不假思索地说道。 “可是，如果这个钱骗到的非常容易，完全没有费任何劲，而你为了骗这笔钱所做的那些准备还全都好好的，你会做什么呢？”宁远又继续问道。 “你是说，换个地方再骗？”向晓阳有些疑惑。 “可是，他就不怕之前那个地方事发，警察抓他吗？” “向部长，您也看到了，我们白石头乡事发了？但是杨思远却还在拼了命地遮掩，谁遇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掩盖住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宁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刚才我让人帮忙查了一下，东南沿海那些被骗的地方大部分都是被骗后两到三年才被发现，甚至可能还有一些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发现。你知道最惊人的是什么吗？最惊人的是，江北省有一个地级市下面有三个县爆出来被人给骗过！” “你的意思是，那个骗子骗完一笔钱之后，还会在附近的地市继续行骗？”向晓阳终于明白了宁远的意思。 “是的，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高，甚至我们的杨书记都不一定是宁北省第一个被骗的人！”宁远点了点头。 “所以，你要先压一下这件事，然后暗中调查那个骗子的行踪，把他给找出来？但是这件事会很困难？” 向晓阳皱紧了眉头。 他明白了宁远的想法，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认为这种想法是可行的。 “总要试一下，要不然这笔贷款怎么办？就算把杨思远给枪毙了，钱总是没了，这个亏空要么银行背，要么就得我们白石头乡背，谁背都不合适啊！” 宁远摊了摊手。 他当然也知道，哪怕那个骗子就是在宁北，他想要把人给找出来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把钱从骗子那里追回来，这笔钱就得白石头乡出了。 虽然宁远有办法堵上这个窟窿，但是那太麻烦了，还要到处拆借，建筑公司的劳务款也得被挪用一部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只能去想办法抓骗子了！ “但是希望还是太渺茫了，而且时间上也不好把握，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不能帮你瞒太久！” 向晓阳实际上已经答应了宁远的要求，但是他还需要一个期限。 “时间用不了太久，刚好咱们在这党校培训，咱们的同学可是各个县市都有的，让大家一起帮忙找一找总比咱们自己大海捞针要容易得多，这样，就三天！三天，如果我还没有什么结果的话，就听天由命了！” 宁远琢磨了一下。 让党校同学们帮忙打听他们的地盘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来的大老板需要投资的，这应该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正是因为有党校培训的这么一个便利，他才会有想要找骗子的想法，否则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何找起。 如果要是这么些同学们全都去帮忙打听还没有任何结果的话，那么他也就没办法了，大不了就自己背上那笔债好了。 “行，那就三天，三天后我会向乔书记汇报这件事！”向晓阳点了点头。 三天的时间不算长，自己完全可以答应下来。 “好的，那就谢谢向部长了！”宁远感激地笑了笑。 “我今晚就发动同学们一起帮我大海捞针。” “我们宿舍和周围几个宿舍的人就由我来发动，你去发动别人。”向晓阳主动认领了一批任务。 “怎么好麻烦向部长……”宁远没想到领导竟然要亲自帮忙。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白石头乡的事情也是我们高山县的事，我这个组织部长可以说是责无旁贷啊！”向部长挥了挥手。 “客气的话就不要再多说了，我们抓紧这三天的时间，一定要把同学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两人分头各自行动了起来，于是所有省委党校培训班来自下面各个地市的学员们都行动了起来。 宁远现在是党校名人，他的事情大家是都乐意帮一帮的。 然而这么多人一起帮着找了两天，却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宁远的意料，直接让他犯了难。 第324章 找到踪迹 宁远原本以为，党校培训班的这些同学们在全省各个市各个县都有，而且基本上全都是身居要职，不管是地位还是人脉都是没的说的。 让他们一起去打听同一件事，哪怕是找不出那个骗子来，至少也能稍微了解到一些那个骗子的踪迹。 然而，那么多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只能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骗子的第一站就是关西市，还没有来得及去祸害其它地方的人。 要么就是骗子的已经开始行动了，但是那些被骗的人或者是还没有察觉到，或者是察觉到了但是不敢声张想要通过别的办法给掩盖下去。 就像杨思远，如果不是快到年底了陈学强去财政所对账，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挖了这么大的一个窟窿。 而有些小心谨慎并且权力够大的干部甚至可以让你对账都发现不了问题。 所以这样一想，找不到那个骗子的踪迹似乎也只能算是正常了。 但是宁远却是有些郁闷。 因为找不到骗子，这五百万的巨债就得落到白石头乡的头上，就得由他来偿还，真的是挺不甘心的。 “算了，你也尽力了，有些事不是你想办就能办得到的。” 晚饭的时候，向晓阳坐在宁远的对面，看到后者郁闷的表情，也是安慰了几句。 “这样，我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就把这件事向乔书记汇报，咱也让他难受难受，不能光我们俩吃不下饭！” 他甚至还拿乔立群开起了玩笑。 “唉！”宁远再次叹了口气。 他端起碗，正准备化郁闷为食欲，好好地大吃一顿，电话突然响了。 “宁哥，我得到消息，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很有可能就在金川！” 电话是李木打来的。 宁远并没有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筐子里，他也是把能用出的力量都用来寻找那个骗子了。 李木当然是他能用的力量之一。 虽然这家伙被安排到宁远身边是为了保护后者，但是宁远不觉得自己需要保护，尤其是在党校期间，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 人家都是比自己级别高的领导来培训都不需要带秘书，自己一个小小乡长还天天带着个人像什么话？ 于是李木就被留在了乡里，遇上了这个事，他刚好就有了活干。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宁远并没有对李木抱有太大的希望。 在他看来，李木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力量始终有限。 然而现在，他寄予最大希望的党校同学们什么作用都没起到，反而是李木那边有了消息。 “确定吗？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宁远连忙追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那家伙在金川应该是确定的！”李木肯定地答道。 “如果要找到人，我至少还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 “好，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宁远有些兴奋了起来。 他相信李木这种人只要说出话来，就一定是非常有谱的。 所以那个骗子现在应该就在金川！ 既然如此，那就让李木继续去找，如果确定了那家伙的位置而且就在金川的话，宁远不介意亲自去会一会他！ “你找到那个骗子了？怎么找到的？” 宁远刚一挂断电话，对面的向晓阳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他觉得这事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那么多来自全省各个县市的领导干部们一起发动起来去找人都没有找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比这更有效率呢？ “一个朋友，具体怎么找到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他说话应该是很靠谱的。”宁远有些含糊地说道。 他没法不含糊，毕竟李木的身份实在是不太好解释，而且后者找人的办法他也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宁远信奉一点，那就是不需要自己问的事情自己就绝对不要去问。 什么事既然交待给别人去办了，自己只需要等结果就行了，只要结果让自己满意，就无需在意别人过程是怎么样的。 “那行，既然你相信，那我就帮你再压一压。”向晓阳点了点头。 本来他说是要在第二天给乔立群打电话汇报这件事的，但是既然宁远能找得到人，那么汇报的事情也就要往后压一压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乔立群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会压下来还是会把事情的声势搞大。 万一要是他的动静太大，把骗子给吓走了，那白石头乡的钱说不定就永远都追不回来了。 所以，向晓阳觉得，在可控的范围内，还是把事情控制在自己这里比较好。 “多谢向部长！”宁远感激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向晓阳在帮他，在给他最后的机会。 他也决定，只要李木确定了那个骗子的位置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那家伙给抓住！ “现在先别急着谢我，还是先等把人抓到了再说。”向晓阳摆了摆手。 宁远不再多说什么，三口两口把自己碗里的饭给扒完，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如果说骗子两三天内就能找到的话，他还得做一些准备，免得到时候被那家伙给跑了！ 然而有的时候，人越是不想被打扰，就越是会被人给打扰。 宁远刚回到宿舍，准备研究一下抓捕计划，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很不想接这个电话，但是打电话来的人让他无法拒绝。 “宁老弟快来，我在金川大酒店，你抓紧时间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重要的客人认识！” 电话是潘忠义打来的。 这两个月来，他偶尔也会给宁远打打电话聊聊天，有时候甚至还会喊宁远一起出来玩一玩吃吃饭喝喝酒。 看得出来，他确实是想和宁远做朋友的。 面对着省委大秘的邀请，宁远当然不能不给面子，所以之前他也是只要请就出来，完全没有任何不答应的。 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再去了。 毕竟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吃喝玩乐的心情和时间，还去干什么呢？ “不好意思潘哥，我今晚有点事，就不过去了，下次我请您！”宁远婉拒了。 “宁老弟你听我说，今晚你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过来，这是为你好，你知道吗，今晚这个酒是迎接港岛那边过来的一个大投资商，他是来宁北投资的，出手至少是上亿的项目，你难道不想给你们白石头乡拉点投资？” 然而潘忠义的话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第325章 大投资商 宁远改变想法，倒不是对这个投资有多感兴趣。 毕竟对他来说，投资从来都是不缺的，怎样找到适合白石头乡的才是最重要的。 他感兴趣的是，大投资商怎么会跑到宁北来？ 要知道，无论是论政策，还是论环境，还是论交通，反正无论论什么方面，宁北的投资条件都远不如东南沿海那些地方。 所以以往的那些投资从来都是只投东南，很少会有来西北这种地方的。 会来这边的，大部分都是和这边的条件相关的项目。 比如新能源发电项目，宁北的太阳能和风能都是非常充足的，这种投资肯定会过来。 除了这些与本地特殊环境相关的产业之外，别的产业来做什么呢？ 而据宁远所知，港岛比较发达的产业主要是金融和娱乐，当然也有一些房地产钢铁航海等等。 但是，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是适合宁北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种不正常的投资必须要多加警惕才行。 如果是以往，宁远也只是会警惕一些，还不至于有太多别的想法。 可是现在，杨思远刚刚被骗子骗过，被骗的名义很有可能就是投资，这又跑出来了一个大投资商，怎么能不让宁远多想呢？ “潘哥，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我现在最想的就是能拉到一些投资，我这就过去！” 宁远当然不可能跟潘忠义说自己是去看那个人是不是骗子的，于是他就以拉投资的名义，直接赶了过去。 今晚的局定在了金川大酒店最好的包间里。 到了地方宁远才发现，原来这个局并不是潘忠义组的，而是省招商厅一位副厅长组的局。 有港岛的大老板来宁北投资，对于这位副厅长来说也是一笔相当大的政绩，看得出来他非常高兴，酒宴才开始没多久，他就已经喝得有点多了。 潘忠义看到宁远来了，直接起身迎了上来，然后把他带到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看不出年龄的男人面前。 “陈总你好，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宁老弟，你别看宁老弟年轻，但是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乡之长了，未来的位置肯定比我们这些人要高得多，陈总要是投资的话，可得多多照顾照顾我的这个老弟啊！” 说实话，听了这番话，宁远是有些感动的。 他和潘忠义两个人之间其实本来没什么交情，顶多也就能算是认识而已。 但是潘忠义贵为省委一号大秘，地位无比尊崇，竟然能在投资商面前如此隆重的引见自己，这绝对是一份相当大的人情！ 说实话，自己和林书记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别人不清楚潘忠义应该是能明白一些的，他在明白这些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样，实属难得。 既然如此，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记下这份人情啊！ “宁老弟，这位是港岛来的大老板，陈总！你可能不知道，陈总是那位非常着名的大明星陈杰克的哥哥！陈杰克你应该知道，他的哥哥有多厉害你自己想就好了！” 潘忠义为陈总介绍完了宁远，又向宁远介绍了一番陈总。 陈杰克宁远当然知道，确实是享誉国际的港岛明星，也算是华夏人的骄傲。 但是，宁远可不知道那位大明星还有一个搞投资的哥哥！ “唔，宁老弟，你好啊，既然是潘处长介绍的，我肯定是会照顾的啦！” 陈总坐在那里，神态相当倨傲，即使有潘忠义的介绍，他也只是非常随意地伸出手来和宁远扒拉了一下，就算是握过手了。 “多谢陈总，不知道陈总和陈杰克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宁远倒是不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的身份？”陈总瞬间变了脸色。 “这倒不是，我只是对陈杰克一直都非常仰慕，很希望能够见他一面，如果陈总能够帮忙引见的话，那真是万分感谢了！” 宁远连忙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陈总又恢复了之前那倨傲的神态。 “其实我管理的就是我和杰克共同的资产，我做的投资也是我们共同的事业，只要你们能够帮我把投资做好，只要项目落实了，杰克到时候自然也会过来的！” “陈总放心，只要你们的资金到位，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们地方上的人了，不管是要人要地还是要政策，我们都能够给你们妥善解决！” 宁远直接就拍起了胸脯。 “年轻人，看起来你是真的不懂投资！投资哪有我们全额出款的，都是我们出一部分，你们地方上出一部分，大家共同出钱共同赚钱的！” 陈总看宁远的表情瞬间就有些鄙夷了起来，仿佛是在不屑后者的无知。 “陈总，我跟您说句实话，我们地方上要人要地要政策都有的是，唯独就是要钱没有，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是国内最穷的地方，哪里能拿得出钱来搞什么投资呢？”宁远立刻就抱怨了起来。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滴，你们地方政府是没有钱，但是银行里有的是钱啊！你们可以以地方的名义去银行贷款，然后投入到我们的项目中来啊！到时候赚了钱你们不光能把贷款还清，还能让财政富裕起来！连这个都不懂，你怎么做地方官的？” 陈总大模大样地教训了起来。 “陈总说得是，有您牵头，把项目给搞起来，我们一定能够从银行里贷出款来！” “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陈总带我们地方的老百姓一起赚钱啊！” “陈总您放心，有些人不能理解资金的运作方式，但还有我们这些能理解的！” 一旁不少人也插进话来。 很显然，今天来参加这个酒会的地方官员有很多，每个人都希望陈总能把项目投到他们的地盘上，算成他们的政绩。 对于要贷款一起投入到项目上的事情，他们表示十分理解。 毕竟绝大多数地方都是这么干的，哪里有投资商是完全自己出钱搞投资的呢？ 于是一时间，好多人都跑到陈总的面前表达自己的诚意。 而宁远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第326章 第二场 宁远心中有些感慨，这才是真正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发动了那么多的人力去寻找这个骗子，最终也只有李木那边得到了一丁点的消息。 可是潘忠义喊自己吃个饭，却直接就把骗子给发现了。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不过，虽然宁远已经确定了这家伙就是骗子，却不能直接就抓人。 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家伙应该是省招商厅正儿八经招揽来的客商，哪怕人家真的是个骗子，自己直接就这么抓人，也是打了招商厅的脸。 有时候体制内的事情就是这么操蛋，明明你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而且还帮了别人，却还是会把人家给得罪了。 虽然说得罪一个招商厅的副厅长对宁远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他不清楚这个所谓的陈总到底是这位副厅长招来的，还是上面的哪位领导招来的只是让这个副厅长负责招待一下。 毕竟连潘忠义这个省委大秘都在，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林书记的影子。 如果人是林书记招来的，那么如果自己要是把这家伙给抓了，那可就是直接扫了林书记的面子。 所以宁远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更加慎重一些，先把情况给搞清楚了再行动。 他并没有继续和陈总说什么，这会陈总的身边已经充满了一些其它地方的官员们的阿谀之声，宁远说什么他也只怕听不到了。 他默默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开始琢磨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老弟，别介意，陈总见惯了大场面，可能对你不够了解。”这时，潘忠义再次坐到了他的身边。 “等到这一场散了，我找个空帮你单独约一下他，到时候你可以和他多聊一聊。” 他能够看出陈总对宁远的怠慢，不过他觉得这种怠慢是理所当然的。 人家陈总毕竟是港岛那边的大老板，是省里面重点引进的投资商，据说在中央都有些关系。 像他这种人，县长市长都得捧到天上去，又怎么会瞧得上一个乡长呢？ 不过宁远毕竟是自己叫来的，潘忠义觉得自己有一定的责任要让他和陈总搭上线。 所以他决定等这个场散了之后再安排一下。 想来陈总再怎么眼高于顶，对于自己这个省委一号大佬的秘书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多谢潘哥，不过我这个人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安排可以不用太着急，等我先多了解一下陈总和他的项目，做好准备之后再安排！” 宁远并不着急和陈总接触。 对他来说，先了解一下这个骗子到底是谁引到宁北的，怎么把那家伙是骗子的信息委婉地告诉那些人并且让他们相信，是要提前完成的事情。 只要完成了这件事，那么抓骗子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毕竟那些人肯定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在他们的震怒之下，能够动用的力量将会是无比恐怖的，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骗子怎么可能跑得掉。 “好的，一会你先别走，我正好跟你聊聊。”潘忠义点了点头，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整个酒席几乎就变成了一个陈总的吹捧大会，上到招商厅的副厅长，下到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过来的下面的领导们，甚至包括潘忠义在内，都或多或少地捧了陈总几句，简直把他给说成了对宁北有无比大贡献的人一样。 陈总对于所有的夸赞来者不拒，全盘接收，显得颇为得意。 这种成为所有人焦点的感觉，他还是非常喜欢的。 当然了，他最喜欢的还是钱。 只是这样，又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又能顺便赚钱，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佩服起了自己，竟然能想出这么精妙的点子，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酒席并没有持续多久，这种酒席一般都是分为好几场的，这只是第一场，而那位副厅长在陈总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很显然是要换个地方进行下一场。 当然，对于副厅长来说，第二场的关键是招待好陈总，但是潘忠义这个省委一号大秘的身份其实更为重要。 所以他也非常热情地邀请了潘忠义，却被拒绝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省委一号大秘和他们这些厅里面的领导喝喝酒吃吃饭还行，想要进行第二场，那必须得有过硬的关系才可以。 于是副厅长带着陈总以及一干大小官员离开了，只剩下潘忠义和宁远两人。 “老弟，咱们换个清净的地方唱唱歌？” 拒绝了别人第二场邀请的潘忠义却来到了宁远面前，邀请后者进行第二场。 “唱歌就不必了，我也不会唱，不过咱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聊一聊。”宁远摇摇头。 两个人换了个地方，是潘忠义找的。 地方不大，也不豪华，但是确实很清净。 “今晚那个陈总，你觉得怎么样？” 到了地方坐下后，宁远还在琢磨该怎么开口，没想到潘忠义竟然先问了起来。 “潘哥这话什么意思？”宁远有些惊讶。 难道潘忠义也发现那个陈总有问题了？ “今天吃饭之前，劳厅长跟我说，陈总为了加深与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拿出一部分干股来，以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卖给我们，老弟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也算你一股！”潘忠义说道。 听了这话，宁远心中顿时一惊。 他很清楚这所谓的加深合作是什么意思，实际上就是相当于利益输送。 陈总拿出一部分干股以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卖给潘忠义等人，不就相当于送了一半的钱嘛！ 将来如果项目运营得好的话，这个收益将会远远不止一倍那么简单！ 而潘忠义能把这件事告诉宁远，说明他是拿宁远当自己人的！ 既然人家拿宁远当自己人，那么他也必须有话直说了。 “潘哥，你如果真的相信我的话，不要投这个干股，这个陈总是个骗子，你以为他给你们干股是分利益给你们，实际上，他是为了卷跑你们的钱！” 第327章 真的是个骗子 有时候，宁远也不得不为这些骗子的胆大包天而感到震惊。 你说你骗一些银行贷款，就算骗得再多，如果追查起来太过于麻烦的话，最后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个陈总不光是想卷一批银行贷款，他连省里一些重要领导的钱都不放过！ 这也太狠了！ 要知道，够级别让陈总输送干股利益的，至少都得是有一定实权有一定级别的领导。 你黑了他们的钱，而且还是那么多，他们不得恨死你了？ 当然了，宁远也明白，因为这种事见不得光，那些领导也未必就敢让整个案件真相大白。 所以，他这种黑吃黑的行为，说不定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是在保护自己！ 只不过，这种事还是太冒险了，如果是宁远，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冒险的事情的。 当然了，宁远不是骗子，他也不需要站在骗子的角度来考虑如何脱罪。 他现在想的是别让潘忠义卷到这件事里面来。 另外，既然陈总的利益都已经输送到潘忠义这里来了，说不定也已经输送到别的领导那里去了。 所以，想要抓他的话，只怕也未必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宁远不得不再小心一点。 “什么？你说陈总是骗子？不可能！”潘忠义显得极为震惊。 “他可是港岛来的大投资商，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潘哥，你先冷静一点，我问你，你们说他是大投资商，是从哪些方面判断的？”宁远并没有跟他争辩，反而是询问了起来。 “他有公司，有秘书有工作人员随行，应该还有相关的文件，只不过那些文件我没看过，但是招商厅应该是看过的！” 潘忠义开始回忆了起来。 说实话，验证陈总身份这种事哪里是需要他做的？ 所以他对于陈总的身份还真是有些把握不住！ 不过很快，他就想出了一个可以证明的方式。 “那位陈总还有他和陈杰克的合照，两个人搂在一起，样子非常亲密，那个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唉！”宁远深深地叹了口气。 难怪这些人这么容易被骗了，他们对于投资商的验证也实在太简单了一些！ “不管是文件还是随行的秘书和工作人员，都是可以自己搞的，这些都是非常简单的。至于合照，那就更简单了，陈杰克是港岛的着名影星是公众人物，港岛就那么大点地方，如果那位陈总要是以影迷的身份想办法和他合个影，还是容易做到的，大明星和影迷合影，当然要表现得亲热一点了。”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啊！而且我看那个陈总和陈杰克还有几分相像！” 潘忠义还是无法相信宁远的话。 “其实陈杰克的父亲当初是孤身一人去港岛的，在港岛遇到了他的母亲，两个人结合后只生了一个孩子，就是陈杰克。”宁远又继续解释道。 “所以，陈杰克并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更不可能有什么在港岛的堂兄，不过他父亲当初在内地的时候有过家庭也生过孩子，所以他只有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姐姐。” “那说不定那位陈总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呢！”潘忠义还在试图说服宁远。 实际上，他现在想要说服的只是他自己。 但是，就连她自己都发现，他的话太没有底气，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 “陈总也不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宁远再次摇了摇头。 “因为陈杰克的父亲不姓陈姓方，陈是陈杰克演电影给自己起的艺名，所以就算是他哥哥的话，也应该姓方才对！” “啊？”潘忠义大吃了一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陈杰克的身上，竟然还有这么一层过往，这种事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啊！ “老弟，不是哥哥我信不过你，但是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应该都是陈杰克自己的家事？” “我研究生毕业之前曾经游历过一些地方，也去过港岛，在那里我认识了陈杰克和他的父亲，还给他父亲治过病，所以对他家的事情有一些了解。” 宁远含糊地说道。 实际上，他跟陈杰克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只不过这些事如果说出来会被人当成八卦听，他懒得讲。 “原来是这样，照你这样说，那个陈总真的是个骗子？”潘忠义信了。 他没有理由不信。 因为他相信宁远没有理由骗他！ 至于认识陈杰克这种事，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会是天方夜谭，但是放在宁远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宁远连林书记都能认识，认识一个陈杰克又算得了什么呢？ 潘忠义身为林书记的秘书，倒也不会把陈杰克这种明星看得太过于高高在上。 “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至少可以确定个七八成！”宁远点点头。 实际上他几乎能确定到百分之九十九了，但是这种事还是要保守一点来说。 万一要是出了问题，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陈总的投资对于宁北来说，算得上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了，连林书记都亲自批示过，所以这件事必须向林书记汇报才行！” 潘忠义不敢自己擅自做主，决定把这件事给汇报上去。 如果要是没有国家电网新能源发电公司的投资，陈总这个项目或许就会是宁北今年招商引资的最大成绩之一。 所以这个项目牵扯的事情可是相当多的，必须由领导亲自定夺才行！ “好的。”宁远点了点头。 他并不介意这件事汇报到哪一层，对他来说，惊动的领导级别越高越好。 小领导在政绩面前有可能会迷失心性。 但是到了林书记这个级别，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一笔虚假的政绩去包庇一个骗子的。 所以他很放心。 潘忠义并没有当着宁远的面给林建华打电话，他去了外面。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他才急匆匆地回来，然后一把拉起了宁远的胳膊。 “今晚就先这样，你现在得跟我走，林书记要亲自听你的汇报！” 第328章 省里的事 宁远对林书记要见自己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意外。 让他意外的是，林书记竟然会这么晚找自己。 要知道，现在可是第二场，已经是晚上快要十一点了。 对于吃喝玩乐的夜生活来说，这个点可能算不上太晚。 但是对于林书记这样一个已经年逾六旬的老干部来说，这个点绝对算不上早。 当然，宁远也知道，如果省里真的出了什么大事，那么林书记就算是彻夜不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能够当上大领导的，哪一个不是精力无比充沛？ 但是就一个小骗子，对宁远来说，那个陈总是个大骗子，但是对林书记这个级别来说，那个陈总绝对只能算是一个小骗子，非常小非常小的那种。 一个小骗子，原本并不值得林书记如此重视，都这么晚了还要听自己的汇报。 宁远立刻意识到，那个陈总搞出来的事情，或许远不止自己想象得那么小。 潘忠义和宁远到达省委家属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他们直接去了林家的书房，林书记披着一件外套坐在那里，正在认真地看着一份文件。 “林书记，我们来了。” 潘忠义进了房间后，先是帮林书记把杯子里的水添满，然后又非常自然地把烟灰缸给清掉，又顺手整理了一些文件，一切看起来都无比的自然。 “你确定陈天是个骗子？”林书记没有抬头。 “至少有七八分确定。”宁远知道这是在问自己。 “七八分不够，我要的是十分！”林书记抬起头，他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一般，直接穿透了宁远的保护层。 宁远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完全看透了的感觉。 “至少他和陈杰克的关系绝对是假的，至于其它身份，我需要一点时间调查。” 大佬确实是太厉害了，他不自觉地竟然有了几分慌乱。 不过很快宁远就镇定了下来。 现在需要慌乱的人有很多，但是绝对不包括他！ “后天，省里要办一个签约仪式，主体就是陈天的项目，这个消息已经通知媒体了，如果没有特别充分的理由，签约仪式不可能更改！”林书记慢慢地说道。 “连您也不能更改？”宁远有些难以相信。 他觉得，如果是之前不知道陈天有可能是骗子的话，那么这个签约仪式一定是势在必行的。 可是现在既然林书记已经知道陈天是骗子的可能性非常大了，为什么还非得要进行这个签约仪式？ “这件事是赵副省长主导的，我也必须尊重他的意见。”林书记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一旁的潘忠义却冲着宁远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后者不要再多问什么了。 宁远顿时明白，这个签约仪式的背后，只怕是还要牵扯到省里的一些权利斗争。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省里大佬们虽然不动声色，但是他们却是一出手就雷霆万钧的大人物。 不管这个陈天的背后有哪位省委大佬的支持，没有十分充足的证据，是绝对不可能影响到这个签约仪式的。 对于大佬来说，哪怕陈天就是骗子，这个签约仪式也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影响！ 因为这是涉及到大佬面子的大问题！ 相比之下，下面的人被骗一点钱，或者银行被骗去一笔贷款，这些事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对于这种现象，宁远是有些愤怒的。 但是他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以他现在的力量，当然不足以影响到省委大佬们的权利斗争。 “我会在后天签约仪式之前，把确凿证据拿出来的！” 宁远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将骗子绳之以法！ “嗯。”林书记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起了文件。 潘忠义悄悄来到了宁远的身边，扯了扯后者的衣服，然后两人就一起出了林家。 “老弟，你这次可是捅了个天大的窟窿啊！”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省委家属院外面的路上走了起来，一方面散散步醒醒酒，另一方面也是聊聊天，把刚才不太方便说的话说一说。 “潘哥，我对省里的情况并不太了解，还请你多指教。”宁远说道。 “你知道赵副省长是什么人吗？”潘忠义问道。 “不清楚。”宁远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省里的权利斗争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自然是也没有研究过省里面大佬们的情况。 实际上，就算是市里县里的领导们，他也没有研究过什么。 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研究领导的人，他自始至终想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自己的工作干好。 可是现实却是，有的时候想要把工作干好，就必须对领导了解得清楚一些。 比如这一次抓这个骗子，宁远抓这个骗子纯粹是只为了乡里的那五百万贷款，可是现在骗子到了省里，跟省里大佬扯上了关系，那么他想要抓人就必须先搞清楚省里的情况再说。 “赵副省长和吕省长是老搭档了，当年他们在市里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是市长另一个是副市长，后来一个人当了书记另一个当副书记，他们的关系应该有接近二十年了。”潘忠义说道。 有些话其实不用说得太明白，也没有办法说得太明白。 吕省长是目前宁北省省长，也是被认为林建华退下去后接任省委一号大佬的第一人选。 按照他以前的套路，只要他顺势而上，接任了一号的位置，那么赵副省长就很有可能也跟着进一步。 而想要进步，那么适当的政绩就是必须的。 尤其是目前，赵副省长在省内其实也还是有不少竞争对手的，比如孙副省长。 所以对他来说，需要为自己积攒更多的筹码。 在孙副省长引入新能源发电公司的情况下，他也必须要引入一个够点分量的项目。 所以才会有陈天这么一回事。 想通了这些事之后，宁远就明白，对于赵副省长来说，陈天是不是骗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港岛的投资商在他的工作下来宁北投资这回事！ 第329章 马运良要帮忙 “为了所谓的政绩，为了一些虚假的名义，难道真的可以就不顾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了？” 说实话，宁远心中是有些气愤的。 在他看来，这件事相当荒谬。 但是没有办法，很多事情都很荒谬，很多官员提拔的政绩都是伪造出来的，却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毕竟国内的制度目前是只上不下，只要你上到一定的高度之后，除非出现了严重的原则性问题，否则就绝对不会下去。 这就让很多人为了上去可以不择手段，反正只要他们上去了，那么无论他们之前干过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就算出了问题，甚至都可以不用他们自己发愁去遮掩，就会有人帮他们去擦屁股。 “老弟，你这话说得可是很不成熟啊！”潘忠义善意地提醒道。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宁远点点头，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实际上，潘忠义跟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他，哪怕现在的他什么都不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陈天的背后事关着两位省委巨头的布局和规划。 一个小小乡长不敢惹他们，也是非常正常的，就连林书记恐怕也不会过于苛责他。 但是宁远却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把证据做足，让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 到时候把事实摊开在每个人的面前，哪怕你再是什么省委大佬，再贪图这个政绩，在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也不可能再包庇那个骗子！ 带着满腹心事，宁远回了宿舍。 正常情况下，党校宿舍检查还是挺严格的，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每天几点必须回宿舍，几点必须熄灯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然而宁远早就已经成了特殊情况之一，他在省委都有着深厚的关系，党校又怎么会为难他呢？ 不过也是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所以他之前想要做的一些准备都没有安排出去。 毕竟宁远又不是周扒皮，总不能大半夜给人打电话扰人清梦。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能够用来解决问题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远就起了床出了门。 他在外面打电话一直打到上午的课程开始。 就算是时间这么紧张，宁远也没有耽误上课。 事实上，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已经很少了，接下来都要靠别人帮忙才行，所以没什么事的他也只有去上课了。 然而，在课间，又有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班长马运良把他给叫出了教室，说是有事要单独谈谈。 “宁老弟，你知道的，咱们这个班里面，我最看好的人就是你，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会是我们班成就最高的一位！” 马运良上来先是一顿捧，直接把宁远给捧得有些晕头转向。 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有什么捧自己的必要。 论在党校班里的地位，人家是班长，自己是无名小卒，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论在官场上的位置，人家是财政厅的实权处长，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副厅，自己一个小小乡长，更是没法比了。 尽管大家都或多或少地知道自己有一点关系，但是自己的这点关系在地位如此悬殊的两个人之间，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宁远也有些迷糊，他不知道眼前这小子这么捧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处长真的是太客气了，我是全班级别最低的后辈，哪里值得你这么看好呢！” 宁远小心翼翼地回道。 尽管他和马运良是同学，后者还是他的班长，但是他还是称呼对方为处长。 这也是官场的规则之一，在称呼别人的时候，一定要称呼位置更高的那一个。 处长和班长相比较，当然是处长更威风了，马运良也喜欢别人叫自己处长，对于那些有事没事总喊自己班长的，就要冷淡一些了。 现在他看到宁远这么懂事，心中更加高兴。 “老弟别谦虚，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搞些虚的东西。”马运良继续说道。 “其实我这次找你，是有个忙要找你帮一帮，实际上这件事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马处长有什么忙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去做！”宁远拍着胸脯。 领导找自己办事，别管能不能办得到，先含糊地答应下来再说。 如果那件事真的是不能办的，那之前也说过，如果自己能做得到就会尽力去做，做不到那也没办法啊！ “你一定能做得到的！”马运良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厅里面有几个助力乡村经济发展的拨款，我能拿到一个指标，但是这个钱，厅里面其实有别的用处，不知道老弟你能不能帮帮忙！” 宁远一听，差点没被直接气炸。 这件事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财政厅有一笔扶持下面贫穷乡镇的款子。 这笔钱是需要发下去的，不过发给谁发多少还是有说法的。 但是马运良这小子实在是太狠了，他手里有一个指标，可以决定其中的一笔发给谁。 然而他竟然谁都不想给，想自己独吞掉这笔钱！ 宁远实在是没有想到，对谁都很和气看起来相当好说话的马运良竟然会是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马处长，这件事只怕是不太容易啊，且不说这笔钱从上面下来，到我们乡财政还能剩下几个钱，就算全到了乡里，也会有无数只眼睛盯着，我虽然是乡长，却也不能随便挪用这笔钱！” 宁远努力地压抑住了自己的脾气，找了个看似还算合理的理由拒绝了。 “老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想把这笔钱给占为己有！”马运良也是人精，一看宁远的神情言语就知道了后者的想法，连忙就解释了起来。 “我是说，这笔钱其实厅里是打算投资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的！到时候赚到了利润，你们乡里也可以分一部分，算是你们和厅里一起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