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降神师：我的娃娃真能显灵》 第1章 警察同志，有人杀我！ “您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中心，请问您遇到了什么困难？” “警察同志，我失恋了，你安慰安慰我。” “不好意思，失恋这种情况我们这边无法处理，可以为您转接心理服务咨询热线，您看需要吗？” “您好，这里是110” “你好，我感觉有点头疼” “不好意思，头疼这种情况我们这边无法处理，可以为您转接120急救服务热线，您看需要吗？” “您好，这里是110” “警察同志，有人、有人要杀我！” “不好意思，杀人这种情况我们这边无法——你、你说什么？！” “有人要杀我！” “谁要杀你？！” 彩云省苍洱市110警务中心，几个接线员齐刷刷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新人接线员黄丽婷。 本来有些嘈杂的警务中心瞬间安静下来。 黄丽婷手忙脚乱地拿着座机听筒，声音急促中且带着明显的紧张：“你说仔细点，你现在在哪，具体什么情况？” 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急促呼吸声，她想安慰两句，但又害怕因此而导致对方错过报警时机。 “警察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唔唔唔” “我在、我在” 电话那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口音，他极力压制自己声音的音量，似乎是害怕引起太大的动静，同时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音，看样子是害怕极了。 “我在、我在” “我在” 男人又一次重复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然而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黄丽婷听到话筒里的声音忽然一下消失了！ “喂、喂？先生您还在么？” 黄丽婷急切地问道，但电话那边并没有人回应，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电话听筒里边的声音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因为里边不仅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就连平日里自己已经听熟悉了的电流声都没有了！ 她急忙去检查网络情况，发现一切正常。 就在黄丽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话筒里的声音又响起来！ 一声惨厉的尖叫差点吓得黄丽婷扔掉手里的听筒！ “啊！” “他、他发现我了！发现我了！啊啊啊啊！” “警察救我、救命！救我命啊——” “救我！” “嗡！” 忽然，一道突兀响起的机械运作声使得男人的呼救声戛然而止！ 在那一刻，黄丽婷听到电话另一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割破，传来了液体飞溅和滴滴答答的滴落声！ 那种机械运作的声音极为刺耳，黄丽婷隐约还能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阵阵轻微呼吸声！ 这种呼吸声让年轻的新人接线员略微感一丝安定，“先生，您还在么？” 电话那边的“嗡”“嗡”声还在继续，但呼吸声消失了。 黄丽婷头皮一阵发麻。 她尝试问了几声，电话那边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就在黄丽婷准备挂断电话向上级汇报情况的时候，电话里边那刚刚消失了的男人的声音再度出现！ “我在苍洱市天南区，梦东方别墅b021号。” 这次这男人说话一点不像刚刚那般极度惊恐的样子！ 声调平和、情绪稳定，给人的感觉就是平静！ 平静得好像是死人一样！ “好的！请您稍等，我这就安排警员过去——” “洋洋！” 啪！ 莫名其妙地说了两个字，这边黄丽婷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她听着话筒里的忙音一阵心惊肉跳，直到旁边同事碰了一下才“啊”的一声猛地从座位上惊起！ 顾不得和同事说什么，黄丽婷立即按照程序向天南区所级治安派出机构下发出警通知！ 出警通知下达，治安所响起广播，值班治安员接警，出警。 一系列的流程全程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两辆警车呼啸着冲出了苍洱市天南区治安所！ 凶杀案！ 天南治安所近三年来第一次遇到！ 别说一个天南治安所，就是整个苍洱市近年来出的命案也屈指可数！ 同属一个片区，从天南治安所到梦东方别墅开车也就几分钟的事，当几个警员赶到目的地的时候，距离报警电话拨出总计也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b021号门前，张冬雷领着几个警员面色凝重地下车。 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别墅，张冬雷希望这次的报警电话只是一场闹剧。 他从警近三十年，距离上一次处理凶杀案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然而，b021别墅虚掩着的大门内散发出的浓郁血腥味儿让张冬雷心里猛地一沉，他给自己套上鞋套，说：“一会儿进去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慌，保持镇静！” “如果要吐自己找地方，别破坏现场！” “现在还不清楚凶手有没有离开，所有人小心点！” “是！” 抬手示意两个男警员从别墅两侧的院子绕过去，张冬雷自己领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员从虚掩的大门小心进入。 别墅内的血腥味儿更加浓郁，使得跟着张冬雷的两个年轻警员纷纷皱眉捂鼻，张冬雷面不改色，一手扶着腰间的手枪，一边小心向内查看。 三人谨慎地走过别墅大厅，在一楼没有发现异常。 滴答、滴答！ 忽然，女警员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脸色顿时一白！ “张队，楼梯、楼梯！” 张冬雷和男警员纷纷侧身，只见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从二楼的楼梯上滴下来，在一楼形成一滩巴掌大小的血渍！ “二楼！” 三人避开楼梯上的血渍上到二楼，顺着缓缓流淌的血迹来到一间卧室门前—— “呕！” 还没看到卧室里的场景女警员就已经忍不住愈发浓烈的血腥味儿，她回头一路跑出别墅，对着外边的花坛大吐特吐！ 二楼，张冬雷和剩下的男警员看着卧室里，两人脸色同时变得苍白无比！ 男警员捂住嘴极为难受地说：“张、张队，我、我，我腿有点软，呕、呕——” 鸡的吃法花样繁多，有一种方式叫“白切”。 做菜的师傅用熟练的刀工将卤好、蒸熟的整只鸡切成一片一片，再撒上酱料，鸡肉片切得越薄就越入味儿 此刻，出现在张冬雷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白切“人”。 确切的说，不是白切，是生切。 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靠着身后的床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瞳孔漆黑无光，全身从头到脚被人用电锯横着锯成了一片又一片，又似乎是没有完全锯开，所以那一片一片的血肉摞在一起还保持着人形没有散掉。 配上全身上下涌出的鲜红血液，俨然一个被浇了鲜红辣汁的生切“人”。 不断滴落的鲜血在男人身下汇聚成一滩血渍，一个小小的人形鬼面娃娃静静坐在其中，旁边放着一柄锋刃染血的圆盘电锯。 千里之外，中州机场。 一架来自彩云省的飞机平稳降落，机上乘客有序离开。 人群中，一个面容清秀、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满身书卷气的男孩气质极为出众。 他上身穿着白色丝质复古短衫，下身白色亚麻长裤，肩膀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单肩手提布袋，布袋的带子上绑着一串风铃。 整个人看起来就俩字：干净，斯文，秀气。 叮铃—— 微风拂过，男孩布袋上的风铃带起一阵悦耳动听的铃声，他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呦呦呦，小鬼，辛苦你了啊” 与此同时，苍洱市凶杀案现场，生切“人”旁边，那个安安静静坐在血泊里的人形鬼面娃娃，它黝黑的眼珠子里亮起了微光。 第2章 主打的就是一个活色生香！ “呕——” “张队，我、呕，我——” “我也受不了了，呕！” 张冬雷身后，年轻的男警员也捂着嘴转过身去，对着墙壁张口直泻千里，看那样子连没拉干净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即便是有过为数不多的处理凶杀案经验的老警员张冬雷，在第一时间也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同样的，他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等到男警员吐干净了，等到张冬雷镇静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年轻警员扶着墙拍着胸口说：“张队，怎么办？” 张冬雷嘴唇一抽，“还能怎么办，向、向呕、呕——” 张冬雷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整个人也控制不住，转头朝着身后吐了起来。 男警员立刻上前轻轻拍打张冬雷的背，“张队，我知道，向市局汇报是不是？” “是、是，呕、呕！” “张队你慢点吐，你说的得保护好现场。” “呕——” “算了，张队你慢点啊，咱不急，反正这现场都破坏了，您就吐个痛快！” “呕！我、我给市里打电话，你去、去找几个桶来” “让、让小王去查死者、死者身份，呕、呕！让李涛去查账户，陈燕去查死者社会关系，徐明、徐明提取现场脚印、指纹，呕——” “好、好嘞！” 几分钟之后，同样连没拉干净的隔夜饭的都吐出来的张冬雷终于停止了呕吐，他脸色苍白无比，没有半分血色。 按理说，既然已经吐干净了，再反胃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可是当张冬雷又一次转头看向卧室内那“生切人”的时候—— “呕！” 这次他连胆汁都开始吐了。 大约二十分钟，又有几辆警车来到梦东方别墅，停在b021大门前。 苍洱市刑侦大队队长雷鸣领着人一脸凝重地走进别墅内，一路上到二楼。 看着放在卧室门外的几个桶，闻着空气中的刺鼻味道，雷鸣一脸阴沉地向张冬雷几人问：“有人吐在这了？” 张冬雷和自己手下的两个警员互相看了看，三个人先后点了点头。 雷鸣的脸拉得更长了，他指着那几个桶问：“什么意思？准备好了让老子来吐的是么？” “张冬雷！你特么干了半辈子警员的老人了，连保护现场的重要性都不知道么？！” “以为老子跟你一个德行？！” 张冬雷低着头不说话，面无半分血色的他撇过头，朝雷鸣向着卧室里挥了挥手，脸上还带着一副痛苦无比的神色。 “你看看你那熊样！不就是个被分尸的死人么？老子又不是没见过，难不成里边还有鬼啊？！” 雷鸣说着站到卧室门前，放眼向内看去—— ！ 咕嘟！ 雷鸣咽了下口水，站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 然而，他的肩膀一连飞快地动了好几下。 跟在雷鸣身后的几个警员当先两个隔着雷鸣的身躯看到了卧室内的场景，两个具备多年刑侦阅历的刑侦老手脸色齐齐一变！ 下一秒，这两人飞快转过身，一人抱起一个桶开始了大吐特吐！ “呕呕呕——” “呕、呕！” 这两人之后，又有两个市局的警员带着浓烈的好奇心上前瞅了一眼，“呕！” 又两个桶派上了用场。 听着身后呕吐不止的声音，雷鸣默默从门前退开，他往周围看了一圈，走到窗户边，伸手入兜，掏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掏出来。 一支云烟被张冬雷微微颤抖的手递过来，“雷大队，事情，难搞啊” 接过张冬雷的烟，雷鸣自己拿出打火机想点燃，但打了几次都没能打着火，他看了看张冬雷，后者摇了摇头，举起手里夹着的一支没有点着的烟说：“别看我，我手也哆嗦。” 反手把烟放入口袋，雷鸣深吸一口气，紧紧抿住嘴唇，转身把旁边的窗户开大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张冬雷听到雷鸣发出了一个用力下咽的动作，他的声音随即传来：“老张，好好准备，我们要上新闻了。” 张冬雷把手里那只已经皱巴巴的没点着的烟放在鼻子下边用力吸了一下，“明白！” 半个小时后，所有的警员以雷鸣和张冬雷两人为中心聚在一起。 雷鸣问道：“被害人的情况查到了？说一下！” 一个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呕吐物痕渍的年轻警员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拿着一个文件夹说：“被害人叫、叫吴天，改过名字，本名叫张辉，离异独居，是一个人贩子。” “以前进去过，关了五年，去年四月刚放出来。” “从被害人出狱到三个月前，没发现有作案行为，但在今年四月的时候，他有过一笔异常转账，备注为‘买娃娃’，初步怀疑是他又做回老本行了。” 这个警员说完，另一个面无血色、一脸虚弱状的年轻女警员说：“我查了这个吴天的账户，他、他非常有钱，尤其是最近两个月，这个吴天的运气简直出奇得好。” “无论是炒股还是炒币，再或者是买球、买彩票，基本上他买什么中什么，而且都是大奖！” “刚刚王奇说的异常转账是被害人在三个月前用他前妻的账户给一个人转过两百万，这个人的信息我们也查到了！” 雷鸣和张冬雷齐声道：“说！” 女警员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夹，皱眉道：“是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叫杨宁。” 中州，机场高速。 身穿白衣白裤、肩挎白布袋，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孩坐在前往市区的出租车上，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喂？” “您好，是杨宁先生吗？” “嗯，是我。” “杨先生您好，您是要看云都路的商铺是吗？我是之前和您联系过的租赁中介陈兰，您今天大概什么时间到啊？” “我这边还要两个小时二十分钟。” “哦哦好的，那我到时候提前过去等您！” “嗯，谢谢。” “不客气，杨先生再见！” 杨宁挂了电话，继续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开车的司机师傅笑着说：“小兄弟，你去云都路可用不了两个小时二十分钟！” “我在中州开出租开了二十多年了，这路我熟得很！你放心，最多一个半小时，我保证给你送到！” 杨宁侧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了句：“好的，谢谢师傅。” 师傅爽朗一笑：“哈哈！不客气！” 第3章 把那个地方给我砸了！ 苍洱市，梦东方别墅，凶案现场。 听了警员的汇报，雷鸣疑惑道：“他给一个十七岁的男孩转了两百万？还备注买娃娃？” “男孩的账户查了么？是不是被别人盗用了？” 女警员说：“查过了，不存在盗用的情况，就在今天，这个杨宁买了从省城飞往中原省中州市的机票，实名制的机票和银行账户都对的上，机场的人脸识别也核验过了，他今天确实上了飞机。” “所以这个杨宁应该与本案没有直接关系，因为按照时间来推算，被害人遇害的时候他正在飞机上。” 雷鸣摇头说：“不要这么武断，先去把这个杨宁仔细查一下，还有被害人的家属情况。” “是！” 雷鸣转头看向另外一个警员，“现场有没有提取到可疑的东西？” 警员摇头说：“除了案发的卧室以外所有的房间都仔细勘察过了，没有可疑的指纹、脚印，从卫生间的下水道收集到了一些毛发，已经送回局里检验了。” 听到“除了案发的卧室”这一句话雷鸣和张冬雷都沉默了。 深吸一口气，雷鸣拿出口罩给自己戴上同张冬雷说：“走，咱俩一起，这种活别指望这些年轻人。” 张冬雷本就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变得更加苍白。 二楼卧室。 雷鸣戴着口罩、手套，小心避开地上的血渍，尽量不去看那靠床而坐的生切人，将地板上沾血圆盘电锯放进证物袋里。 张冬雷拿着相机，把卧室里各个角落都拍下来。 两人分工配合，一个记录现场，一个提取物证，到了最后两人出来，神色明显一个比一个难受。 就在张冬雷要拍一拍雷鸣的后背以示安慰的时候，忽然，雷鸣先一步拉住他！ “怎么？” 张冬雷看向雷鸣：“雷队，你发现了什么？” 雷鸣没有说话，他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脚下的地板。 张冬雷也跟着看过去，只见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小小的红色斑点血渍！ 看上去有些类似小动物的脚印！ 下一秒，两人齐齐转头向卧室内看去，发现那脚印就是从被害人身下的那摊血渍里延伸出来的！ 雷鸣一脸凝重地问：“被害人家里养了宠物？” 张冬雷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他回头看了看满目狼藉的卧室里，又看了看雷鸣手里的证物袋，感觉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么东西，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老张，发什么愣？！问你话呢！” 张冬雷急忙摇头说：“没有，被害人家里没有养宠物的痕迹。” “那这是什么？”雷鸣指着地板上的斑点血渍说：“刚刚我来的时候地板上可没有这东西。” 他说完，沿着地板上的血渍向前走，张冬雷跟在后边。 别墅一楼。 虽然一楼不是直接的案发现场，但也有不少警员在记录现场环境。 一个女警员正在用紫外线重复扫描一楼地板，看能不能找到一丝遗漏的线索，忽然，她发现在自己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形鬼面娃娃。 那娃娃四肢着地缓缓迈开向前爬动，每爬出一点距离都会在地面上留下几道斑点血渍。 “嗯？电动的？” 好奇的女警员直接用手拿起那娃娃，就在她的眼神与那鬼面娃娃米粒大小的双眼对上的那一刻，一股冰凉的冷风忽然从其身上拂过！ 女警员看到手里的鬼面娃娃，那张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在一点一点浮现微笑！ 她顿时一惊，本能地想要将其扔掉，然而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 随着鬼娃娃脸上的笑容更盛，骤然间，一股冰凉且强烈的负面情绪从女警员心底油然而生！ 莫名其妙的女警员只感觉自己非常委屈，然后委屈逐渐变为悲戚，悲戚化为绝望！ 强烈的绝望情绪使女警员的弥漫着无尽悲伤的眼神落在了不远处同事腰间的手枪上 然而下一秒，女警员手上的鬼面娃娃微笑的表情忽然消失，转过头去不再看女警员，自己迈动短小的四肢从女警员手上跳下去。 当鬼面娃娃四肢再次着地的那一刻，女警员心里的负面情绪也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从无尽的绝望中走出来的女警员满眼震撼地看着地板上那一点一点向前爬行的鬼娃娃，一秒，两秒，三秒 “呜哇！” 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着放声痛哭的女警员背影，刚刚从二楼下来的雷鸣和张冬雷两人一脸无语。 警员在现场被吓哭这种事，也不是没见过。 很快两人便注意到了那在地上爬行的鬼面娃娃，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电动玩具” 不过马上雷鸣的眉头便又拧在一起，因为他看到那在地上爬的鬼面娃娃爬到别墅一楼一个角落里便不动了，而看到这别墅一角，雷鸣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雷鸣发现，这套独栋别墅没有地下室！ 这不合理！ 挥手叫来一个警员，雷鸣吩咐道：“去一趟物业，把户型图拿过来！” “是！” 户型图拿来，雷鸣和张冬雷仔细看一遍。 按照户型图的显示，现在那鬼面娃娃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现在看来是被人用水泥给封住了。 顿时，雷鸣和张冬雷再看那地上的鬼面娃娃，两个人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娃娃，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吗？ 雷鸣手指鬼面娃娃所在的那一块地方，向身后的警员说：“把那个地方给我砸了！” 中州，云都路步行街。 叮铃—— 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一辆出租车在路口停下。 七月的中州天气已经非常热了，然而，开车的司机却感觉后背冷风瑟瑟，一阵阵的发凉。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那个一身白衣、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孩，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从中州机场到云都路，原本这一趟也就一个小时，即便遇到点突发状况最多也就一个半小时，但是今天，路上遇到了两次堵车，一次车祸，除此外自己还擦碰着一个外卖小哥，和人对骂了半天甚至差点动起手来，之后车没气了又排队去加了气 总的下来，当到了云都路的时候一共用时两小时二十分钟。 和那男孩刚坐上车就说出的时间完全吻合，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一秒，司机看向杨宁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畏。 后排的杨宁看着窗外的街景，笑问：“师傅，到了是么？” 司机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到了！” 杨宁拿出两百块钱给司机师傅递了过去，随口说道：“谢谢师傅，不用找了。” 而后下车离去。 接过两张红票的司机看了一眼码表上计价366的车费，忍住眼里迫切想要流出的泪水，强行含笑朝着杨宁的背影说了一句—— “谢谢噢！” 第4章 我给他续了一口气 苍洱市，梦东方别墅。 两个警员提着锤头过来。 张冬雷拿着证物袋，伸手就要去捡起地上的鬼面娃娃。 这时雷鸣一把拉住他，“你没戴手套直接下手，留下指纹你说得清么？还老警员，一点都不注意！” 张冬雷无奈道：“就一个电动玩具而已，总不可能是它做的案？” 雷鸣从一旁的警员手里接过拾物钳，夹起地上的鬼面娃娃放进张冬雷手里的证物袋里说：“老张，不要小看现场任何一样——” 张冬雷随口应付道：“知道知道，不要小看现场任何一样东西，嗯？你怎么了？” 雷鸣拿起证物袋仔细观察里边的鬼面娃娃，“老张，这东西可不像是电动的，没有电池槽，没有充电口。” “那就是里边藏着电芯或者纽扣电池，现在这样的玩具多了，我儿子就有！”对于雷鸣的话张冬雷并不以为意。 雷鸣转头盯着他的双眼一言不发，把张冬雷看得有些发毛，“雷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鸣问：“你儿子就有？” 张冬雷点头：“是，我儿子有，我给买的！” 雷鸣脸上露出愠怒之色：“那我特么问问你，这个东西出现在被害人的卧室里，被害人是一个人独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会和你儿子一样喜欢玩这种玩具么？” 张冬雷：“” 瞪了没话说的张冬雷一眼，雷鸣将装着鬼面娃娃的证物袋交给身后一个警员说：“回去查一下这个玩具的生产厂商。” “是！” 不一会儿，又一辆警车停在别墅门外，法医来了。 苍洱市警队法医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五十多岁的大姐，名叫王兰，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向雷鸣两人打招呼：“雷队，张队！” “我看同事们脸色都不太对劲，怎么，情况比较恶劣？” 恶劣？ 雷鸣和张冬雷对视了一眼，俩人都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楼上卧室里的场景。 看着两人的脸色，王兰故作轻松说道：“没事，我干这行什么场面没见过？卸成几块的尸体我都见过好几个了，说！” 张冬雷低下了头不说话，雷鸣指了指楼上说：“王大姐，你自己去看。” 王兰点头：“行，那我先上去看看。” 看着王兰的背影雷鸣犹豫了一下，特意叮嘱了一句：“那个，王大姐，上边准备的有桶。” 王兰挥了挥手说：“放心，我用不着那东西，你们啊，还是太年轻——” 话音落下，王兰已经走到了二楼主卧门前。 在见到那被切了片的“生切人”之后，一秒，两秒，三秒 法医毕竟还是法医，没吐，只是脸色稍微变了变。 这让楼下的雷鸣和张冬雷顿时感觉有些不爽。 楼上王兰检查被害者，楼下两个警员挥起大锤开始了砸地。 砰！ “八十！” 砰！ “八十！” 砰！ “八十！” 几锤下去，“轰隆”一声，破碎的石屑翻飞，烟尘荡漾，一个封闭的地下室出现在众人眼前！ 同时一股强烈的腐臭味儿扑鼻而来！ 找来梯子，两个警员戴上口罩，打着手电小心翼翼爬下去。 没有一点光亮的地下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两个警员的手电筒发出唯一的光源。 里边的陈设非常简单，放着一些破旧的桌椅，地上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盆，在角落里还放着两个桶。 由于气味实在刺鼻，戴口罩都受不了，两个警员只能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在里边慢慢探索。 忽然，一个警员猛地一哆嗦，他在自己手里手电射出的光线中看到了一具尸骨！ “张阳！我这边有情况！” 另一个警员闻声立刻转过身来，两人慢慢向那尸骨靠近。 那是一具人形白骨，没有一点血肉，骨架很小，大约只相当于人类六、七岁左右的孩子那么大。 两个警员靠得近了，啪！ 名叫张阳的警员脚底下忽然踢到了一件东西，打光看过去，是一个记事本。 将记事本带上，两个警员到了尸骨近前，这时二人发现，在那一具小小的尸骨旁边还有四具同样差不多大小的尸骨！ 其中一个稍微大一点，可能有八、九岁的样子。 五具小小的尸骨紧紧依偎在一起，看得出来，这五个孩子生前一定非常恐惧。 两个警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很难想象这五个孩子生前都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之后两人仔细检查了地下室里其他地方，没别的发现，便回到别墅一楼。 “怎么样？” 面对雷鸣的问话，两个警员全都沉默，张阳抬手将捡到的记事本交给雷鸣。 看着两个警员的表情雷鸣似乎有点明白了，他打开手上的记事本，上边是一个又一个人名，电话，地址，金额，有的人名前边标注着“买”，有的标注着“卖”，还有的只有地址没有人名和联系方式，这种的前边这标注着“拐”。 雷鸣数了一下，“买”和“拐”一共四十七个，“卖”四十二个。 他继续往下翻，发现后边笔记本上的字迹忽然变得歪七扭八，有很多错别字，甚至还有不少拼音和奇怪的符号，自己需要用上一点联想的能力才能将其翻译为能懂的内容。 “那个人把他的本本落下来了，我决定偷偷藏起来不给他，谁让他不给我们吃饱肚子？” “今天那个人把小牛抱走了，我们的伙伴又少了一个。” “那个人好凶，每天只让我们吃好少好少的东西，可他把我带来的时候分明说能给我很多好吃的。” “今天又走了一个伙伴，是红红。” “我想妈妈，想爸爸，好想，好想好想如果妈妈在，肯定会给我很多东西吃。” “嗯，爸爸应该会打那个人。” “好多天过去了，只剩七个伙伴了。” “橙橙好好，他藏了一点东西，偷偷拿给我吃。” “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想家了，想妈妈，想爸爸” “今天橙橙挨打了，因为他哭的声音太大，那个人打他的时候很用力，橙橙哭得更厉害了，那个人就再用力打，橙橙就更用力的哭，那个人” “今天橙橙也走了，真好，他不用再挨打了，可是我也见不到他了。” “就剩六个伙伴了。” “玲玲被抱走了，什么时候轮到我？” “那个人在往楼梯里填土，可是我们五个还在这里，他不让我们出去了吗？” “好黑，楼梯被堵住了，那他怎么给我们送吃的？” “哦，他不给我们送吃的了。” “我好饿。” “饿。” “饿。” “饿。” “” 歪歪扭扭的字迹到此结束，后边什么都没有了。 双眼红润的雷鸣飞快眨着眼，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掉下来。 他是在难以想象，这连着几天只在本子上写一个“饿”字的孩子，在那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 旁边，张阳低着头说：“雷队，我们在下边发现了五具目测五到八岁左右的孩子的尸骨。” “已经成白骨了，没有一点血肉。” “骨头上没有外伤，初步判定，五个孩子要么是窒息，要么就是被活活饿死。” 雷鸣有些忍不住了，他把记事本拍在张冬雷怀里，自己转身向外走去，“我去透透气，都别跟过来！” 然而他刚刚走出两步，忽然，从别墅的二楼传来一阵女人的哭泣声！ 雷鸣立刻大步跑上去，他看到在那凶案发生的卧室里，检查被害者尸体的王兰大姐，这位苍洱市经验最丰富的法医一脸惊慌、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她整个人好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正在不断地啜泣！ 稍微揉了揉自己的眼眶，雷鸣问道：“王大姐，怎、怎么了这是？” 王兰转过头全身颤抖着说：“四、四十六刀，四十七片” 四十六刀？ 四十七片！ 雷鸣看了一眼那被活活生切的尸体，一下就明白了王兰话里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 雷鸣一下笑了出来，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看着那血淋淋的尸体，双目几欲喷火的他怒声说道：“好！” “太特么的好了！” “切得好！” “痛快！马了隔壁！” 一连几声痛骂发泄了心中戾气，雷鸣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问：“王大姐，还有别的发现么？” 不断啜泣的王兰忽然放声痛哭，她边哭边指着面前的“吴天”说：“他、他没死！” “挨了四十六刀，被切成相连的四十七片，但他还活着，他没死，没死！” 说到最后王兰已经声嘶力竭！ 刹那间，雷鸣呆若木鸡！ 紧接着，刚刚看完笔记、一脸怒色眼含泪花跑上来的张冬雷惊诧道：“什、什么？！” 中州，云都路步行街。 “大家好！这里是中州新街访！” “今天我们来到了中州最繁华的云都路，随机采访这里的小哥哥、小姐姐！” “哇！我看到了一个好斯文的帅哥！” “摄像！快，跟上！” 一身白衣、肩挎白色手提袋的杨宁正不急不慢地在步行街上走着，忽然，一个拿着话筒的俏丽女孩出现在他面前，向他举着话筒笑问：“小哥哥你好帅啊！我们做个街访可以嘛？” 杨宁微微一笑，点头说：“没问题。” 女孩满面花痴地惊叹：“哇！小哥哥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了！小哥哥你觉得你身上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说完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除了长得帅！” 杨宁思考两秒，微笑着说：“我最大的优点应该是善良。” “哦？” 女孩眼里放光，“小哥哥能举个例子吗？” 杨宁微微抬头，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脸上笑容显得极为阳光。 “比如说，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和四十六个同龄的孩子被人拐走了。” “后来我们脱困了，其他四十六个孩子都迫不及待想要给那拐走我们的人贩子来上一刀。” “但我就不同了，我就想，一个人挨四十六刀那得多痛啊？是会死的啊” “我见不得这种人间惨剧发生，所以” 说到这，杨宁直视街访女孩身后摄像大哥的镜头，他嘴角继续上扬，笑容变得更加开朗—— “所以，在他挨了四十六刀之后，我给他续了一口气。” 采访女孩：“” 沉默两秒之后，女孩满脸大写的尴尬，“额，好，小哥哥你这笑话还真是冷呢，哈哈哈哈！” 她正要再问什么，但这时杨宁却对着镜头稍稍一躬身，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杨宁的微笑让女孩彻底失了神，当她回过神来想要再去寻找杨宁那一袭白衣的身影时，却只看到了云都路上的熙攘人潮。 茫茫人海里，哪里还有那一袭白衣？ 第5章 毕生难忘的精彩画面！ 苍洱市，梦东方别墅。 “王、王大姐，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眼前这位沧洱市经验最丰富的的法医正失魂落魄的样子，雷鸣怀疑她是被受害人的尸体给吓着了。 当啷！ 王兰丢下手里的镊子，坐在地上用手撑地一路退到卧室的角落里，她自己抱着自己全身剧烈颤抖，颤巍巍说道：“鼻、鼻息” 雷鸣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确没检查过受害人的鼻息！ 因为他在来的路上从张冬雷的电话里就已经得知，现场放着的是一具被分尸的尸体！ 他当即看向张冬雷，迎着雷鸣的目光，张冬雷支支吾吾说：“这、这，受害人被切了四十多片，还用得着去检查鼻息？！” 雷鸣没有说话。 张冬雷的说法虽然不符合流程，但符合常理。 当下雷鸣带上口罩，走进卧室内，强忍住胃里的呕吐冲动伸手去探了探被害人“吴天”的鼻息。 顿时雷鸣本人全身一麻，如同被电流击穿了一般愣在原地！ 被“生切”了四十六刀、整个人成了连在一起的四十七片的吴天，居然真的还有一丝微弱的鼻息！ 也就是说，从临床医学的角度来判断，这个人还没有死！ 雷鸣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转头向张冬雷失魂落魄地说：“快、快，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张冬雷愣了两秒，转而怒道：“叫什么救护车？！你俩魔怔了？！” “特么的老子就不信了，人都这样了还能活？！” 说着，张冬雷也上前去探了探被害人的鼻息。 当他的手放在被害人已经被切了两半的鼻子下边时，和雷鸣一样，张冬雷当场如遭雷击！ 他伸手去掏手机，结果哆哆嗦嗦的手刚把手机拿出来“当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的血泊中。 他弯腰去捡，但沾了血渍的手机仿佛泥鳅一样滑溜得很，一连捡好几次都没捡起来。 最后，还是雷鸣叫来一个警员拨通了苍洱市的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十分钟抵达。 一个急救医生领着两个抬担架的急救人员来到卧室门前，看着里边惨烈无比的“生切”场景，医生转头对着墙边的桶就吐了起来！ 然后是抬担架的急救人员！ 把没拉干净的隔夜饭都吐干净之后，医生扶着墙、捂着口鼻向雷鸣几人挥了挥手，说：“几位啊，这种情况，就没必要再去急救了，联系火葬场。” 说完医生似乎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些人不是普通人，都是警员，他又改口道：“嗯，如果涉及命案，你们就看着处理。” 雷鸣和张冬雷欲言又止，他俩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医生说吴天的情况。 眼看着医生领着人要走了，雷鸣不得已说道：“那个，医生，要不，先探探鼻息？” 张冬雷跟着说：“是啊，万一、咱就是说万一啊，万一人要是还活着呢？” 医生回过头了，刚刚呕吐过、脸色苍白的他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看面前的两人，随后也不说什么，自己走回卧室门前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转身入内。 几秒钟之后—— “卧槽！” 那半头白发、已过中年的急救医生原地跳了起来，口中惊呼：“这都能留着一口气？！” “我尼玛牛批啊！” “担架！救人！” 似乎是听到了医生那一句“救人”，原本躺在地上的“生切人”忽然间动了一下，他鼻息开始加重，双手微微动弹，甚至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呓语声！ 雷鸣靠近侧耳仔细听，他听到满身是血的“生切人”在低呼：“救我，救我” 雷鸣极为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全身受了四十六刀，被切成了四十七片，人居然没死！ 甚至还能坚持这么久！ 而且还特么能说话！ 这得多么顽强的求生意志啊！ 但此时雷鸣一点都没有被这生切人的求生精神所感动，他想到了地下室里那五具尸骨，他甚至想给这人狠狠来上一下！ 一边，张冬雷也双目几乎要喷火一般狠声说道：“老天爷不公平！居然没让他死！” “这种人就该凌迟！” “他已经体验过凌迟的感觉了。”雷鸣说着，给抬担架的急救人员让开路。 然而，担架是过来了，一个急救医生、两个急救工作人员此时却全部傻眼了，这全身被切成片的人，该怎么往担架上抬？ 尤其是现在人还没死的情况下，这一不小心可是要出事故的。 这可不是什么美丽的误会，这是实打实的医疗事故！ 一时间，没人敢去动那被切了片的吴天。 好像是见没人过来抬自己，吴天有些着急了，他反而是自己动了起来，想要往那担架上爬过去！ 结果他不动还好，一动，全身的肉片混合着血水哗啦啦往下掉！ 到最后整个人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骨架！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这特么是什么毕生难忘的精彩画面？！ “呜哇”一声，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所有人全部齐齐跑向卧室外，抱着那几个桶开始了又一次大吐特吐！ 刚刚卧室里发生的一幕注定会成为这几个警员和医护人员一生当中难以泯灭的回忆！ 稍后，几个人各自面无血色地扶着墙站好，急救医生这次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张冬雷连忙问道：“怎、怎么走了？不救人啊？” 一旁，雷鸣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冬雷，你该不会以为人都剩骨架了还能救回来？” 张冬雷：“”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楼下一个警员飞快跑上来，“雷队！有情况！” 雷鸣双手扶着墙挥手道：“说、说！什么情况？” “雷队，我们检查了这栋别墅的电路、网络线路情况，发现这别墅的每个房间都藏的有正在运作的联网摄像头！” 吐得没什么力气的雷鸣和张冬雷一听，两个人眼神中同时露出一样的狂喜之色！ 有摄像头，那就意味着能够清清楚楚知道谁是作案凶手了！ 中州，云都路步行街。 便利店里两个女孩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的来来往往的行人有说有笑。 忽然，其中一个紫发女孩眼睛一亮，指向窗外说：“欣怡！快看！有帅哥！” “哪里哪里？！” “那里，白衣服的那个！” 另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急忙顺着紫发女孩的手看过去，“喔喔！确实很帅！看上去好斯文的感觉！” “哈哈，金丝眼镜、斯文败类，我就知道你最喜欢这一款！” “哎呀他不走了，他停在马路对面了！” “我们要不要去加一个联系方式？” “嗯？” 忽然，两个女孩同时止住了议论，她们看到，那个被她俩所议论的男孩从随身的白色手提布袋里拿出了一把透明的雨伞，在头顶打开。 两个女孩：“？？？” “外边太阳这么大，他打伞做什么？” “不清楚啊，这也没下雨啊？” “而且透明雨伞也不遮阳啊，他这是闹哪样？” 就在两个女孩议论的时候，忽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风云突变，阴云聚拢而来，一阵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从天上打下来！ 满是行人的步行街里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防备，一个个全都被忽然落下的雨水打成了落汤鸡！ 唯有那提前打开伞的白衣男孩安安静静站在马路边，抬起头默默仰望骤起惊雨的夏日天空。 便利店里，两个女孩惊愕不已！ “下、下雨了？” “怎么感觉，这一阵雨好像就是在等他打开伞才落下来似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乖乖，这小哥不会不干净！” “呸呸呸！给我这样的男人，我宁愿他不干净！” “你要男人不要命了是不是？！” 马路对面。 一手打着伞，一手接起一点从天而落的雨珠，杨宁脸上带着那种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温和微笑。 他轻声说道：“你居然选择自我了断？哼哼，可以，不过” “吴天先生，作为一个降神师，死亡，在我这里可是刚刚开始哦！” 说话间，他接着雨水的手掌忽然一翻，顿时，聚拢在中州云都街上空的阴云立刻开始消散！ 突来的惊雨只落了一阵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苍洱市梦东方别墅里，吴天的尸体上升起一层普通人根本难以察觉的黑气，钻入警员收好的证物袋里，连同另一道黑气一起附着在那小小的鬼面娃娃身上！ 第6章 这个人，他是在虚空求鬼么 苍洱市，梦东方别墅。 案发现场一楼。 “雷队，视频信号源接过来了，可以播放！” “好，开始！” 别墅一楼大厅里，几乎所有的警员都围在一起，他们的目光齐齐汇聚在雷鸣、张冬雷两人面前的电脑上。 所有人都想看看，能制造出楼上那种“切片人”惨剧的元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快，随着技术人员的操作，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摄像头记录的画面。 时间是当天早上八点，被害人“吴天”还在睡觉。 技术人员加快了视频的播放速度。 八点半，被害人还是在睡觉。 九点，睡觉。 十点，睡醒了，被害人开始吃饭。 十一点，吃完了，睡觉。 十二点，睡觉。 虽然视频画面中还没有可疑的谋杀行为发生，但雷鸣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检查了前一天的视频记录，发现吴天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被害人明显比普通人更为嗜睡，极有可能药物服用过度或被人下药的情况。” 他转头向一个警员问道：“被害人的血液取样了么？” 那警员点头说：“放心雷队，取了三份，已经全部送去化验了。” “好！” 回过头来继续看视频。 到了一点，视频画面中的“吴天”出现了异常！ 只见他本人跪在床上开始剧烈的颤抖，并且口中念念有词！ 但因为视频摄像头质量不太行的原因，众人并不能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雷鸣立刻说道：“把声音开到最大！” 声音拉满，雷鸣本人几乎是贴着电脑屏幕，但依旧听不到里边“吴天”在说什么！ 一旁的技术人员拿过来一对小音箱接上，所有人屏住呼吸，视频倒退到一点钟时候继续播放，这一次，雷鸣终于听到了吴天嘴里嘟囔的内容！ 阵阵嘈杂的电流声中，吴天低声下气地向人祈求：“我、我不想死，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求求你，饶我一命！” 众人愕然！ 因为这个时候在卧室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而吴天也没有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再看吴天那跪在床上，对着门的方向好像是在向什么人跪地磕头的样子，雷鸣瞥了一眼技术人员，马上第二台电脑递了过来，上边播放的是另一个摄像头拍摄画面，正对着吴天的卧室门口！ 但依旧是空无一人！ 顿时，所有警员身上乱起鸡皮疙瘩！ 这人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人，他是在虚空求鬼么？” 张冬雷一句话更是让所有人感到瘆得慌！ “没屁放！” 雷鸣瞪着眼骂了他一句转身向其余警员吩咐道：“检查这个时间段前后所有的摄像头，看有什么人进入过这别墅！” “如果查不到，那就把时间向前拉，只要是最近一周进入过这个别墅的人全部记下来！” “是！” 技术人员开始忙碌，这边视频画面继续。 跪在床上不断祈祷的吴天忽然间一阵猛地颤抖，然后—— “啊！！！” 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从视频音响中传来，将在场的所有警员吓了一跳！ 只见那视频画面中的吴天忽然发出一声惊叫，仿佛是看到了某种无比恐怖的东西，原本跪在床上的他一个趔趄瘫坐下来，双腿不断蹬着床单向后退去！ 看到这一幕雷鸣立刻转头看向另一个台电脑，然而上边显示的卧室房间门口依旧是空无一物！ 卧室视频中，脸上写满了惊慌恐惧的吴天退到床边，哐当一下从床的另一边掉下去，但他很快爬起来，钻进了卧室一角的衣柜中，“啪”的一声狠狠关上了衣柜门！ 似乎是因为用力过猛，那衣柜的柜门反而是稍稍弹开了一条缝隙。 接着吴天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警察同志，有人、有人要杀我！” “警察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唔唔唔” “我在、我在” 正在看视频的几个警员面面相觑，有人疑惑道：“他是，正在报警？！” 雷鸣转头看了一眼另一台电脑，卧室门口依旧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 就在这时，衣柜里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视频画面仿佛陷入了静止一般，没有一点动静，直到那条衣柜柜门打开的缝隙逐渐扩大，最后完全打开，刚刚躲进去的吴天从里边走了出来。 但这时的吴天一点没有之前那般慌乱无比的样子，他变得非常淡定，脸上还带着一种看似无比镇定的微笑。 他走到床边，靠着床坐在地板上，伸手从床下拿出一把圆盘电锯，插上电源。 做完这一切的动作，忽然，吴天脸色猛地一变，又恢复了之前那无比慌乱、惊恐的模样！ 他看着面前卧室一角无比惊惧地吼道：“啊！” “他、他发现我了！发现我了！啊啊啊啊！” “警察救我、救命！救我命啊——” “救我！” 他嘴上一直在呼救，但他的手却稳稳按下了电锯的开关，嗡！ 圆盘电锯运作起来，飞快转动的锋刃即便隔着屏幕众多警员都能感受到其锋利！ 接下来，惊恐无比的吴天抬头看了看摄像头，脸上惊惧表情瞬间消失，又变成了那种带着诡异的微笑，他张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 唰！ 他拿起电锯狠狠锯在了自己的脚上！ 一蓬暴起的血花飞溅，染红了吴天面前的地板！ 但吴天动作并没有停下，他又对着卧室里摄像头说了一句简短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话，然后拿着电锯朝着自己的脚脖子非常痛快地按了下去！ 又是一蓬四溅飞射的鲜血！ 然后，他抬头，说话，下电锯，血花飞溅！ 嗡—— 抬头，说话，下电锯，血花飞溅！ 嗡—— 抬，说，锯，血！ 嗡—— 抬 电脑屏幕里的视频画面在继续，一直到最后，哪怕是自己的头都被锯开了几片，吴天本人依旧保持着“抬、说、锯、血”的流程！ 直到最后一锯，他把自己拿电锯的手给锯了下来，一切才归于结束！ 至此，监控视频上的画面彻底静止。 看着黑色的视频框，所有的警员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愣在原地。 整个别墅的一楼大厅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能听到某些警员“砰”“砰”“砰”的心跳声。 良久，一个警员紧张无比地说：“雷队，我、我发现，卧室里摄像头死角里有什么了。” 中州，云都路步行街。 人潮中，一个中年男人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躺在地上，一脸痛苦难耐的模样。 旁边，一个带着小女孩、正在看路边女装店里新款时装的女人转过头，看着那躺在自己旁边的男人紧张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给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女人说着连忙拿出手机拨打120，而那抓着她裙子的小女孩却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 只有小女孩知道，刚刚，那个男人双手已经抓住了自己小小的肩膀。 那一秒女孩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但看着男人凶恶无比的眼神，她不敢开口去叫自己的妈妈。 就在女孩感觉自己要被男人用力拽走的那一刻，忽然，男人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女孩不敢同妈妈说这事，她双目无助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在前方不远处，一个长得非常好看、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大哥哥正面带微笑注视着自己。 大哥哥真的很好看，笑容也很阳光，在小女孩眼中，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一道光，照亮了雨后一片青灰色的道路和街坊。 女孩还看到，那好看大哥哥的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人形娃娃，而他的手指，恰好就按在娃娃的胸口。 第7章 但凡是有点直系亲属关系的，全死完了 沧洱市，梦东方别墅。 即便刚刚有警员说发现了卧室监控死角里的东西，也没人在乎了。 现在雷鸣最想听到技术人员说的话是：雷队，这视频是假的！ 可惜，技侦科的警员就在这，和自己一样，盯着视频已经结束的画面默不作声。 拉紧了身上警服的拉链，雷鸣叹了口气，说：“把你发现的画面转过来。” 一张另一个视角的监控画面截图被传到雷鸣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那是藏在楼梯间二楼拐角处的一个监控。 这个监控因为高度较低，所以从它的视角刚好能够看到卧室一角，而这一角正是卧室里的监控和卧室门外走廊里的监控所无法顾及到的！ 此时通过这个角度刁钻的监控拍下的画面，雷鸣众人清清楚楚看到，在被害人吴天卧室的监控死角处，安安静静站着一个人形的鬼面娃娃！ 看着画面上那鬼面娃娃雷鸣足足愣了有好几秒，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已经有警员先一步从一堆证物袋里将装着那鬼面娃娃的证物袋找了出来。 但雷鸣只是看了一眼，接都没接，边挥手说：“放回去，这不扯淡么？” 是啊，这不扯淡么？ 所有人静默无声，一时间别墅大厅里的气氛极为压抑。 “咳、咳” 就在众人无话可说的时候，忽然，一直沉默的张冬雷说：“那个，刚刚那个视频，我好像看到一点东西。” 技术人员问道：“哪个部分？” 张冬雷脸色一阵难受，说：“就、就最精彩的那一段。” 众警员：“” 屏幕上的画面在技术人员的操作下飞快倒退，很快来到了吴天挥起铁轮电锯往自己身上欻欻（chua）乱锯的那一段。 张冬雷忍住心理的不适，指着屏幕说：“对！就是这，别动！停！搞大一点！” “歪一点，往上，这里，对对就是这，搞大！” 张冬雷指的地方，是吴天挥锯时他之前藏过的那个衣柜，衣柜的柜门还是只开了一条缝，但缝隙里却夹杂着一点白色的东西。 之前众人看到这一段视频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断向自己挥起电锯的吴天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衣柜，现在张冬雷一指，顿时众人就发现了端倪！ 柜子里的确藏着东西，一个白白的东西！ 不用雷鸣开口，技术人员将柜子门缝处的画面一点一点放大，那个白色的东西逐渐被人看清，到最后 一张如同纸一样苍白、其中带着铁青色，眼珠子里布满血丝的小小死人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张充满了死气的苍白小脸上，漆黑如墨、没有半点神光的眼神怔怔看着不断向自己挥起电锯的吴天！ 忽然，就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那张小死人脸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卧室里的摄像头！ 它那一对死者瞳孔与现场所有正在看视频的人眼神交汇在一起！ 刹那间，所有警员只感觉浑身一阵冰凉！ 仿佛别墅大厅里的温度一下降低了好几度！ “啊！！” 一个女警员率先发出尖锐的惊叫，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率先反应过来的雷鸣大步冲上二楼卧室，一把打开了卧室角落里的衣柜！ 里边除了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外，还挂着一个小小的人形娃娃。 诡异的是，这人形娃娃被切成了一片一片，只有内里一点连在一起。 一阵微风拂过，被挂着的人形娃娃随风而动，雷鸣看到这娃娃背后写着两个字：张辉。 张辉，吴天本人的本名！ 愣神数秒，雷鸣仰起头，这次，他不得不严肃正视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两个娃娃了！ 这时，一阵幽幽的声音忽然从雷鸣身后响起：“雷队，这案子我看，找几个和尚、道士过来比较合适。” 张冬雷不知何时出现在雷鸣身后，说：“太特么诡异了！” 雷鸣鄙夷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 张冬雷指着下边问：“那刚刚那视频衣柜里的死小孩你怎么解释？” “呸！什么死小孩？！” 雷鸣点着张冬雷的胸膛说：“老张，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一个藏在衣柜里的化过妆的小女孩？” 张冬雷点点头说：“嗯，从吴天报警到我们赶到，一共也就十分钟，你告诉我，女孩去哪了？” “这就是凶手高明的地方！” 雷鸣一脸坚定地说：“不仅没在现场留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反而还给我们制造了干扰因素！” 张冬雷：“” “雷队，我觉得你有些魔怔了。” 雷鸣：“？？？” “特么的张冬雷，你是一个警员，请你相信科学，好么？！” 张冬雷还要反驳，但这时一个警员站在门外，即便此时卧室里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他依旧侧着身说：“雷队，有情况！” 雷鸣走上前，“说！” “雷队，视频里的声音解析出来了，被害人用电锯每伤害自己一次说的话，都是被他拐卖的孩子们的小名。” 雷鸣神色如常，根据之前被害人的口型，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这时那警员拿出一个文件夹，哆哆嗦嗦继续说道：“雷队，我们的同事刚刚挨个联系了被害人的家属，情况非常诡异！” 这是雷鸣在一分钟之内第二次听到“诡异”这个词。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张冬雷，示意警员继续说。 警员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雷队，被害人吴天、不是，被害人张辉的父亲，在一个小时前被人发现上吊自绝，当地警方推测具体自绝时间应该是今天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 “张辉的前妻，带着和张辉的儿子、儿媳妇，在今天下午一点二十二分，出了车祸，人全没了。” “张辉的情人，今天下午一点十五分，落水死亡。” “张辉的两个兄弟，连带各自的妻子，一共四口人，今天中午十二点五十分，一起吃饭时遭遇家庭火灾，楼上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就他们两家四口全部葬身火海，活生生被烧死。” “张辉的亲叔叔，一家四口，今天下午一点半登山坐索道，索道滑轨脱落，四口人半个小时前才刚被找着，没一个全尸。” “还有张辉的妹妹，交了一个阿非男友，半年前检查出ai滋，今天下午一点前后在医院里离世了。” “各地警方还反应，在这些人家里都找到了拐卖人口的证据，也就是说，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不仅不干净，他们还在扩大业、业务规模，所以张辉的这些家人都在不同的地方，遥相呼应！” 警员话说到这结束了，边上雷鸣和张冬雷听得一个大眼瞪小眼的。 雷鸣：“你特么在这跟我说书呢？” 张冬雷：“我知道你们都痛恨这个吴天，这样的玩笑太过分了！” 警员打开手上的文件夹默默给两人递了过去，上边是内部警务讯息。 他补充说道：“五个户口本，十四口人，跟这个张辉但凡是有点直系亲属关系的，全死完了。” “雷队，在下边捡上来的那本笔记本，我们刚刚也按照上边的联系方式联系了所有从张辉这里买过孩子的人，只有一小部分联系到了，但可以肯定，上边所有的孩子都是多年前张辉从各地拐、买、骗回来的。” “基本上这些孩子大都有了着落，有的健康长大了，其中一个孩子还成了我们的同事，警务中心的接线员，名叫黄丽婷，小名洋洋。” “除此之外，一共有十个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没、咳，没能活到今天。” “哦对了，这十个孩子不包括这栋别墅地下室里那五个。” 看着警员递来的警务内部讯息通知，雷鸣和张冬雷知道警员所说全部属实。 忽然，张冬雷满眼惊愕地向雷鸣指了两个数字！ 一个是一个小时之内因各种情况死亡的张辉的家属，一共十四个！ 一个是被张辉拐卖后，因为各种情况而去世的十个孩子！ 然后张冬雷指了指地下，向雷鸣比了个五！ 加在一起，也就是说，张辉拐卖过的孩子，一共去世了十五个！ 十四，十五？！ 雷鸣猛地抬起头向那警员问道：“你确定，现在张辉的所有直系亲属都已经全没了？！” 警员点头说：“我这边查到的是可以确定的，陈晴晴还在和各地的警方联系，她那边可能会有需要补充的。”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女警员便急匆匆跑上楼来说：“雷队，有情况！” “被害人有一个过继在他朋友名下的私生女还活着！名叫张雯！” 雷鸣条件反射似的问道：“他这个私生女在哪？！” “在中州！” “中州？！” 雷鸣自语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刚刚听到过这个地名？” 边上，张冬雷闭上眼有些绝望地说：“张辉花了两百万从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手里买娃娃。” “买的什么娃娃不知道，但卖他娃娃的那个男孩，买了今天的机票，去中州。” 中州，云都路步行街。 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向杨宁热切介绍身边一个端庄文静、一袭白色长裙的女孩：“杨先生，这就是这间商铺的业主，张雯小姐！” “张小姐，这位就是想要租您商铺的杨先生，很年轻、很帅气呢，是？” 张雯笑着点头道：“嗯！是很帅，看上去很斯文！” 说着她向杨宁伸出手，“幸会啦杨先生！” 杨宁接过他的手轻轻一握，微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张小姐。” 第8章 身有桃花，改命仙娃 “杨先生，张小姐这商铺面积是小了点，但也有一百五十平，这里可是中州最繁华的步行街了，月租也只要十二万，很划算的！” “如果诚意要租的话租金还可以再商量，是张小姐？” “嗯，对！可以商量！” 张雯打开商铺玻璃门上的锁，领着杨宁和中介陈兰进到里边说：“我也是上个月才刚刚接手这个铺子，如果杨先生看得上的话租金问题好商量！” 杨宁在商铺里边转了一圈，四下看了看。 商铺是精装好的，里边还遗留着几样前任店主留下的桌椅，上边一尘不染，看得出来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杨宁在商铺里随意转着，跟在他身后的中介陈兰问：“杨先生看上去很年轻啊，是帮家里人过来看商铺吗？” 杨宁笑着摇了摇头，“我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陈兰、张雯两人面色微微一变，立刻道歉：“抱歉啊杨先生” 杨宁挥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没关系，早就习惯了，这附近的商铺租金大概是什么情况？” “租赁的话大概是一个月一千块一平方，这个价格其实相比前些年已经降了很多了，因为最近流行直播带货嘛，所以商铺无论是租赁还是销售价格都在下跌。” 陈兰看了张雯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陈兰便继续说道：“那个，杨先生，我看您年龄不大就不和您绕弯子了，这个商铺，张雯小姐的心理底价是十万一个月，您可以和周围空置的商铺对比一下，这个价格绝对公道！” 张雯皱着眉头说：“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条街上别人家店铺空了几天立马就租出去了，我这商铺自我接手连个问价的都没有，说起来杨先生您还是第一个过来咨询的呢，真是见鬼了！” 杨宁闻言微微一愣，“你发现了？不应该啊” 陈兰、张雯：“？？？” 张雯：“我发现了？我发现什么了？” 杨宁顿时神色恢复如常，他明白，张雯那一句“见鬼了”只是一个感叹语气，是自己有些敏感了。 叮铃铃—— 杨宁肩膀上，绑在手提布袋带子处的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铃声。 这时张雯见杨宁没有说话，她犹豫了一下，说：“那个，杨先生，我看你也很年轻，开店做生意肯定不容易，不吉利的话我在这不说，但我的诚意我给你表现出来。” “一般商铺都是两年、三年起租，如果你愿意租的话我跟你签半年租期，这半年每个月租金我再给你优惠两万，半年以后如果你还愿意租的话就恢复十万，不愿租的话我们就解约，我也不收你押金、违约金了，到时候你直接搬走就行。” “租金月付，您看行吗？” 杨宁笑着说：“好，就这样，我租了。” 接下来杨宁和张雯跟着陈兰去中介门店签了合同，杨宁付了租金，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他和张雯两个人了。 把钥匙交给杨宁，张雯看了一眼面前自己的商铺，说：“好了杨先生，以后这里就是你做主了，容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打算做什么生意啊？” 杨宁打量着店铺内的布局说：“我是灵门传人，准备开店做请、送灵娃的服务。” “灵门？第一次听说啊，以前只听说过佛门和道门咦？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小杨师傅？” 张雯好奇道：“灵娃可以为人保平安吗？” “保平安只是他们最基本的能力，如果缘分足够，他们还可以为人带了桃花运、财运、官运，又或者是噩运。” “噗！” 张雯笑道：“小杨师傅，会有人请娃娃给自己带来噩运吗？” 杨宁反问：“如果今天有一个人马上要饿死了，这个时候你给他一百万，说这一百万会让他在一年后遭受噩运，你觉得他会接受还是拒绝？” 张雯若有所悟，“原来是这样，那如果我要用一百年后的噩运换最近五十年的好运呢？” “反正一百年后我就死了，无所谓了！” “不合理使用灵娃会招来噩运，不合理的程度越严重，噩运也就越严重。” “如果想使用灵娃的能力严重超出自己所能承受，那么不但会使娃娃显灵失败，噩运也会提前到来。” 透过商铺的橱窗看着中州七月盛夏的天空，杨宁慢慢说道：“灵娃种类有很多，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为福灵，一种为凶灵。” “福灵借运能力有限，有念娃、福娃两种，不会为人带来噩运。” “凶灵有魂娃、鬼娃两种，比福灵显灵效果更明显、更快，但若过度使用就会，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其实即便是鬼娃，只要合理使用，也只会对人有益。” 说到这，杨宁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已经八分钟了，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我们今天就先到这？” 张雯疑惑道：“八分钟是什么意思？小杨师傅你有事？” 杨宁笑说：“我身上有桃花，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只要与我单独相处持续超过十分钟，就会忘不了我。” “哈？” 张雯一下乐了，“桃花？也是一个娃娃么？不知道是桃花妖，还是桃花魂，亦或是桃花鬼？” 杨宁纠正她说：“是桃花仙，仙娃，可直接改人气运而不受任何反噬。” “噢！” 张雯点着下巴戏谑道：“小杨师傅，就你这长相，你这气质，还有你这神秘莫测的诡异气息加成，一般的女孩子喜欢上你哪用得了什么仙娃啊？还十分钟？” “三分钟就够了！” 说着，张雯伸出手想去摸杨宁的脸，然而—— 叮铃铃！ 风铃声响起，忽然间张雯感觉有一双看不到的冰凉小手猛地将自己的手一下打开出去！ 顿时张雯整个人猛地一惊：“？！” 杨宁默默看着这一幕，问：“怎么？张小姐你抽筋了？” 张雯惊恐道：“小杨师傅，你、你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杨宁淡然笑道：“我身上下，一尘不染。” 张雯：“” 第9章 我在你后边看着你呢！ 还没说话，下一秒，张雯又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就好像有一双冰凉的小手轻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虽然对方并没有用力，但就是有些难受！ 而当张雯情不自禁地退开一步、与杨宁保持距离后，所有的异样感顿时全部消失！ 一时间，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女孩差点当场吓尿，身上冷汗直流！ 这时，杨宁抬手向她示意，“九分钟了，门在后边。” “哦、哦！我这就走！” 张雯转身赶忙离开，走到门口，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向杨宁问道：“那个，小杨师傅，我也算和你有缘的，是？” 杨宁点头：“是。” “那我如果想请一个娃娃？” “晚上过来，八点之后我都在。” “好、好” 目送张雯离开，杨宁自语道：“换做别的女孩恐怕早就腿软了，你倒好，杀过人、卖过器官的女孩胆子就是大。” 这时，杨宁感觉腿上稍微一紧，他低下头，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眼圈漆黑，双手血红的小男孩抱着自己的腿问：“她刚刚想摸你，为什么不让我掐死她？” 杨宁抓着小男孩的脖子把它提到自己面前，提溜在空中，翻了个白眼问：“你把她在这掐死了，我怎么和警方解释？” 小男孩眨了眨眼说：“不用解释，我去把警方也掐死。” “那我会被通缉的，很多人都会来抓我。” “那我就去把通缉你的、抓你的人全部掐死，谁让你不开心，我就掐死谁。” “那你和当初掐死你的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 小男孩一阵沉默，“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自己是个死人这事了。” 杨宁晃了晃手，对被自己提溜在半空的小男孩说：“老子数到三，自己消失啊，别逼我扇你，一” “二” “三！” 说完，杨宁松开了手，半空中的小男孩向地上掉下去，落到一半化作一阵冷风消弭于无形。 从杨宁那里出来后，张雯神色慌张地走到步行街停车场，坐上自己的奔驰，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张雯冷声问道：“长叔怎么样了？” “雯姐，长叔他、他” “说！” “长叔人已经走了，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 “心脏病？具体什么情况？” “今天下午，长叔在云都路准备拿货，马上就得手了，忽然捂住心口倒在地上，说起来，还是货物护手打得急救电话。” “行，我知道了，帮我查一个人，信息我一会儿发给你。” “好，我联系内线，雯姐，你有段时间没和家里联系了，要不？” “嗯，我知道了，就这样！” 说完张雯挂了电话，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手指飞快打出一串号码播出去。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滴孩子是个宝~” 电话还没接通，彩铃声先响起来。 张雯皱着眉头骂道：“一个人贩子整这么个彩铃，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滴孩子是个宝~” 电话一直没有接通，彩铃响个不停。 听着听着，莫名的，张雯只感觉这彩铃里的童声逐渐变得阴森起来！ 那感觉就好像声音不是从手机里发出来的，而是贴着自己耳边唱响的一样。 这么一想，张雯不由自主打量四周，还好，车里什么都没有。 此时天色渐晚，通过挡风车窗，张雯看到了远处杨宁店铺里亮着昏黄泛暖的灯光，使自己心神一阵安详。 可是相对刚刚在杨宁店里的遭遇，她又后背一阵发凉。 “那小师傅如果真有点能耐就不噶他腰子了，赏他点钱请个娃娃庇佑一下也行” 哗啦—— 天上下起了雨，打在车上噼里啪啦的。 也就在这时，张雯的电话接通了。 “喂？”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熟悉嗓音，张雯松了一口气，说：“你赶紧把你那彩铃换了啊，你不知道自己是干哪行的啊？还敢用那彩铃？” “哦，是小雯啊，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在外边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上个月用别人卡打来的钱我收到了，怎么那么多？买了一家商铺，今天刚刚租出去。” “挺好的那就好，那就好” 噼啪噼啪！ 张雯听到雨滴打在车上的声音逐渐变大，同时她感觉自己老爸声音有点不太正常。 “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语气有点怪啊？” “我？我没怎么啊，就是，就是有点疼” “疼？哪里疼？去医院检查了么？” “没有，不用、不用了，还检查什么啊” “你总是这样，你反正又没事，就去检查检查呗！” “小雯啊，小雯” “嗯，爸你怎么了？怎么神神叨叨的？” “小雯，当初那批被我们卖掉的孩子，他们回来向咱爷儿俩讨命来了！”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你说别想太多！” “小雯，我、我好疼啊，好疼啊” 电话里边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同时外边的雨也越下越大，张雯感觉车内的温度也一下低了几度，其中还夹杂着一抹腥味儿。 她双手抱着自己，歪头贴着手机说：“爸，你、你别吓我啊，你到底哪里疼啊？” “全身，我全身都疼，好疼啊” “你先别急，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你先躺下试试！” “不行啊，我躺不下” “为、为什么躺不下？你在做什么呢？” “因为、因为” “因为你的车太小了，我在你后边看着你呢。” 滴答！ 一地鲜红的血珠从后视镜上滴下，落在张雯面前方向盘上的银色奔驰车标上。 张雯颤巍巍地慢慢抬头，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在自己轿车的后排，坐着一个全身被切成了片的血肉模糊的男人，而那男人正用他那已经被切成了片状的手拿着手机，通过后视镜和自己对视—— “小雯，我、我好疼啊！” “啊！！！” 尖锐的惊叫声瞬间撕破了停车场上雨幕中的宁静。 街旁，杨宁靠着商铺门框看着外边人来人往，淡声道：“嗯，我还以为这也吓不到你呢” “嘻嘻！” 从杨宁身后响起一连串的嬉笑声，十四个脸蛋面无血色、白得吓人的小男孩小女孩一个挨一个站着，和他一起静静注视着繁华步行街上的熙攘人潮。 此时，天色晚晴，夕阳正好。 哪里有一点下雨的样子？ 第10章 小小女孩，双手抱头 “啊！！！” 尖锐的惊叫声在夜色初下的步行街停车场上响起，把旁边停车的人都吓了一跳！ 奔驰车内的张雯却如噩梦初醒一般惊慌不已地看着四周！ 这时她才发现，没有噼里啪啦的雨珠，没有从后视镜里滴下的血液，更没有被切成片的人！ 尤其是那个切片人还那么像自己的父亲！ 原来是虚惊一场？！ 可是，刚刚那感觉为什么来得那么真实？ “雯姐？雯姐？雯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张雯发现是自己的助理虎子，也就是刚刚劝自己给家里打电话那人。 张雯大口喘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没事、没事，刚刚有点走神，被一个熊孩子吓到了，没事。” “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去查你让查的那个人了？” “等等！” 张雯叫住电话里的人，问：“虎子，你刚刚有没有劝我往家里打个电话？” “没有啊！雯姐你是不是最近有点操劳过度？不过你是应该给辉叔打个电话了。” “好，我知道了，就这样。” “好，雯姐再见！” “嗯。” 电话挂断，张雯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发动汽车离开。 可是，去哪呢？ 经过刚刚那如同噩梦般的一幕，现在的张雯非常慌乱，那个满身是血的切片人成了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想回家去睡觉，可是一想到那么大的别墅就自己一个人，她不敢回去！ 她害怕空荡荡的大厅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她害怕每一具沙发背后，每一个关着的房门里边，她害怕自己那舒适、柔软的大床之下！ 她感觉那个自己花了一千多万买下的别墅，每一个自己看不到的角落里都可能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切片人”！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八岁帮父母拐卖小孩子、十五岁杀人、二十一岁开始噶人腰子倒卖人体器官的张雯，在这一刻居然害怕一个人回家睡觉！ 唰—— 一脚刹车踩下，恐惧至极的张雯整个人抱着方向盘痛哭起来！ 任后边汽车怎么按喇叭，张雯就是不动！ 直到交通警员过来敲响了她的车窗，她才浑身一哆嗦把车靠边停下。 杨宁店里。 杨宁本人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纸色微黄的记事本。 记事本上一个原本彩色的小人此刻正在一点一点褪去色彩。 杨宁一脸惋惜地摇头，“今天下午我本没有想取那个人的性命，但不想他居然有心脏病，结果被我那么一按人就没了。” “这下好了，人命还是算到我头上了。” “本来今天不用出去结缘就能送张雯上路的，现在能用的命没了哎！” 叹了口气，杨宁收起记事本，提上自己的手提布袋，仿佛是在和空气说话：“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你们不许离开这里，谁不听话我回来让雷子使劲揍他！” “对了，我从本地的家具城买了一点家具，一会就送过来了，你们等人走了之后帮我把家具摆一摆。” “摆的时候别忘了锁上门啊，万一有人误入进来被吓着就不好了。” 交代完这一切，杨宁大步离开了自己刚刚租下的商铺。 他走后，商铺里虽然看上去一个人都没有，但若仔细看，就能看到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时不时就会多出一些小小的手印、脚印、屁股蛋印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辆小货车停在步行街停车场。 王冬和同事周良看着车厢里几个大件桌椅、架子一脸发愁，他拿出电话打过去。 “老板，你这步行街，我们的车进不去啊！” “没事，你们搬到店里就行，云都路24号，离停车场不远，就在停车场对面斜着不到两百米，我加人工费，一个人五十。” “老板，人工费不能开票的啊！” “嗯，你把家具的发票留下就行。” “好嘞，那我们开始搬了！” “好，店里没人，你们把全部的东西放那，对着店门喊一声完事了，然后自行离开。” “没问题！” 挂了电话，王冬和周良两个家具城的师傅开始干活。 他们先是搬着一个长长的大号坐地书桌来到店里，见店里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随把东西放下回去般第二件。 来来回回几趟，所有的东西都搬过去了。 按照杨宁电话里的吩咐，王冬对着店门喊了声“完事了！”便回到停车场上车准备离开。 汽车刚刚发动，副驾上的王冬一掏兜，看到了一张本该留给买家的发票！ 想着之前买家特意交代过，王冬急忙向开车的周良说道：“停、停！发票忘了，我给放过去！” 周良撇嘴说道：“王哥你年龄是大了啊，这脑子越来越不行了！” 车停下，王冬下车朝着杨宁的店铺飞快跑过去。 等他跑到了地方，却发现原本敞开的店门已经被从里边给锁上了，于是他只能蹲在地上，通过店门下边的缝隙把发票往里边塞。 王冬一边塞发票还不忘一边对着店门大声喊：“老板！你的发票我刚刚忘了，现在给你送回来了啊！” 这时，赛发票的王冬忽然感觉一阵凉气从门缝下边涌出，他看到已经塞到门后的半边发票被一只白得过分的小白手给接住了。 王冬抬头，看到一个扎着两朵朝天揪、肤色白得就跟死人差不多的小女孩正睁大了眼盯着自己。 他先是一惊，然后咧嘴笑道：“嘿？！你这闺女！打扮得还挺洋气！你是老板的什么人啊？” 说着他还隔着玻璃门“当当当”敲了敲白女孩的小小脸蛋，然后对着女孩脑袋一歪，做了一个吐舌头的动作。 下一秒，女孩对王冬笑了笑，学着他的动作把头一歪—— 咕噜！ 那颗小小的、扎着两朵朝天揪的白白小脑袋一下就从脖子上滚了下来。 只见女孩的无头身体抬起双手抱住那颗小脑袋，隔着玻璃门照着外边已经面无人色的王冬脸上“邦邦邦”砸了三下。 砸完之后，被双手抱着的小脑袋也对着王冬吐了吐舌头，没别的，就是皮！ 刹那间，原本蹲在地上的王冬当即嘴脸白光！ 他猛地瘫坐在地，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同一时间，叮铃—— 中州大学附属医院门口，挂在杨宁肩膀上布袋提手的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铃声。 “嗯？又闯祸了？” 杨宁从白布袋里翻出一个两眼发红光的人形娃娃，说：“别看着，帮忙！” 云都路，娃娃店门前。 原本双手“抱头”的女孩转身跑开，一个同样脸色白得吓人的小男孩出现！ 男孩看着门外不断抽搐的师傅眼中亮起红光，唰—— 瘫坐在地的王冬有些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走回停车场，上了那辆送货的小货车，坐在副驾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驾车的周良见王冬回来了，也不说什么，发动货车就离开。 刚出云都路他便浑身打了个哆嗦，骂道：“王哥，空调是不是开大了？怎么特么的这么冷啊！” 骂完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压根就没开空调。 副驾位子上，王冬眉头紧锁，他发现刚刚自己脑子一阵恍惚，自己居然记不起之前给人送发票的事情了。 第11章 命不该绝？那是她说了能算的？ 中大一附院。 值班的护士打量面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非常斯文、秀气的男孩，还有他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心里“咯噔”一下。 以她多年的职业经验来判断，一般情况下脸上能出现这种微笑的往往都是接到绝症诊断，下定决心放弃治疗的病人。 心里这般想着，护士极为同情地问：“你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杨宁微笑着说：“你好，我想问一下，有没有那种，就是可以救活、但因为病人经济问题不得不放弃治疗的病人？” 护士一下就明白杨宁的意思了，从业这么多年，他见过不少有这种需求的病人。 要么就是想花钱从其他因为经济问题放弃治疗的病人那里得到器官捐赠，要么就是想把自己的器官捐出去。 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种，护士都不能坐视不理。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支持私下的器官捐赠协议。” 杨宁沉默两秒，说：“我不买器官，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这种的病人？我想去帮助他们。” 听杨宁这么说，顿时护士眼神里的同情之色更浓了。 “你这么年轻何必放弃治疗呢？相信医院，相信医生，你一定可以战胜病魔的！把自己的器官给自己好好留着啊，听话！” 杨宁：“” “那个，护士，我也不卖器官，我的意思是，我想资助一个病人，帮他延续生命！” 结果杨宁这一句话直接让护士泪奔！ 她动容道：“这位帅气的小病人，你把钱给自己留着就行，先把自己的病看好，再说资助其他病人的事。” 杨宁有些气不过了，“不好意思，我没病！” 护士面色顿时一变，“精、精神科跑出来的？” 杨宁：“” 其实杨宁完全可以使用灵娃解决自己的问题。 但这里是医院，阳气弱，阴气盛。 冒然使用灵娃的能力非常容易使得一些处于弥留之际的病人受到影响，所以杨宁想从护士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看着眼前这位护士大姐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杨宁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可能有点行不通。 他抬起头看着医院的天花站泛起嘀咕：“难道，那张雯今天命不该绝？” 下一秒杨宁便把这个想法彻底打消！ 命不该绝？ 那是她能说了算的？！ 今天一天之内，自己已经把她全家都送走了，留下她一个女孩孤零零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必须把她这一个补上！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一发狠，杨宁转身离开医院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便说：“师傅，去火葬场！” 拉了一下午客、就没休息过一分钟的出租车司机猛然打了个寒颤，天黑了去火葬场？ 你咋不凌晨再去呢？那更应景！ 心里这么嘀咕，司机嘴上却说：“好的！” 顺便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个刚上车的年轻男孩，结果！ 这特么正是下午自己从中州机场拉过来的那个白衣男孩！ 那个肩挎白色手提布袋、上边绑着一串风铃，会丁零当啷地响，还预判了自己从机场到云都路要两小时二十分钟，结果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诡异男孩！ 对于那男孩还少给了自己一百多车费的事，现在这司机师傅是一点也不敢想。 看着男孩还没扣安全带，他意有所指地说：“那个、那个，嘿，你看这会儿出租车真多啊！” 咔嚓！ 杨宁一把将安全带口上，说：“师傅，走啊？哎，我怎么觉得您看着有些面熟啊？” “不面熟！我、我大众脸！” 司机说着给自己勒上了口罩、戴上墨镜，双手摸了摸确认自己没有一点肌肤露在外边后，一打方向盘脚踩油门开车上路。 车一启程，司机的眼神总是止不住地往后视镜里瞟，不知道这一趟得多久？ 在他瞟了第三次之后，杨宁故作不经意地说：“这一趟，估计得三十五分钟。” 三十五分钟？！ 中州的火葬场在郊区，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市中心，又是下班高峰期，三十五分钟能到？！ 那特么一个小时能到就不错了！ 司机心理大为质疑，但他不敢说出来。 此时的司机师傅丝毫没有注意到，路上的车虽然多，但交通情况却出奇得好，一点都不堵。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中州火葬场大门口。 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打表计时器，三十四分钟。 他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同后座的杨宁尴尬笑道：“您、您算得还真是准呢，只差了一分钟！” 杨宁打了个哈欠说：“嗯，多少钱？” 司机看了一眼表，计价六十五，他正要开口，杨宁却已经先递过来一张五十面额的钞票，顺口说道：“不用找了。” 犹豫了一下，司机再一次含泪接过杨宁的钱，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您慢走！” “嗯，您也慢点开。” 慢点开？ 听到杨宁这么说司机简直想骂人，今天简直特么忙死了！ 一下午愣是没空车过你敢信？！ 这特么半天跑车的收入顶的上平常两三天了！ 简直特么撞了鬼了！ 待杨宁下车后司机去重置计价器，这时他发现原本的三十四分分钟已经变成了三十五分钟！ “咕嘟——” 司机默默咽了下口水，急忙打方向盘离开！ 火葬场外的广场上，哭声此起彼伏。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边哭边烧纸，还有新鲜的刚刚送过来准备火化的新人。 杨宁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他从手提布袋里拿出一张类似剪纸一样的东西摊开，折叠成灯笼形状立在面前，伸手从上边拂过，纸灯笼里边立刻亮起通红的火苗。 夜幕下的火葬场大门前本就阴森，这边的一角，幽幽火光映照下，杨宁那张斯文俊秀的面容显得略微有些阴沉。 他那一双仿若能堪破生死两界的眼睛不断从一个又一个抬进火葬场的水晶棺上扫过，口中念念有词：“这个凉得很彻底，不太行。” “大爷，你都g了一个月了才来火化？人都臭了？” “哎呦，年龄这么小，真可怜” “姑娘，你说说你何必呢？算了，你自己都不重视自己这条命，我也不能救你。” “小伙啊，我看你是自作自受，活该被人切了那玩意儿丢了命！” “嗯，大哥你倒是个人物，良药配酒，越喝越有！” “我日！你特么这死法倒是清奇，还真有活人被憋死的？！我手下那百来个穿红衣的都没你死得离奇！” “呦，哥们，你可真——啊、啊嚏！” “草，谁在咒我？！” 杨宁转头打量四周，忽然两眼放光一般盯着一口刚刚被人送来的冰棺！ “嗯，这一个比较特殊，她死了要不了多久她儿子因为没人照顾也会死，所以救她一个能结两条人命善缘，可以再去杀两个、呸！可以再去结两条人命恶缘，赚了，美滋滋！” 那冰棺旁边跟着几个人和一个小男孩，但那几个人无不与小男孩保持着距离，甚至就连小男孩脱离了他们的队伍都没人发现。 小男孩被杨宁面前跳着火苗的纸灯笼所吸引，他走上前来，指着火葬场里边向杨宁问道：“哥哥，你也是有家人被送进去了吗？” 杨宁：“” 见杨宁不说话，小男孩向他伸出拳头，安慰道：“哥哥你不用怕，我妈妈也躺在冰床上被送进去了。” “村委的人跟我说，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回来的。” 杨宁微微一笑与小男孩碰了碰拳，结果那小男孩手一翻，松开握着的拳头，里边是两颗巧克力糖。 “我最喜欢吃这种糖，以前妈妈偶尔才给我买，今天村委的人给我送了好多，我已经吃了好几个了，这两个全给你。” 杨宁接过小男孩的糖，揉了揉他的头，问：“你想让你妈妈从里边出来吗？” 小男孩转头看了看火葬场内，慢慢点了点头，“想，虽然妈妈不给我买这种糖，可我真的不想她离开我，哪怕只有这么几天我也不想” 这时那与小男孩一起过来的几个人发现男孩不见了，开始四下呼喊、寻找。 杨宁点头向他说：“嗯，那些人在找你呢，回去，以后做一个听妈妈话的乖孩子，好好学习啊！” 男孩盯着杨宁看了两秒，用力点头道：“嗯！哥哥再见！” “再见。” 待男孩走后，杨宁将那两颗巧克力糖送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从自己那不知道到底装了多少东西的白布袋里拿出五根粗大的白色蜡烛放在纸灯笼周围，一一点起火苗。 然后用一支锋利的小刀割破自己左手食指，待指尖渗出血珠后轻轻一弹，呼！ 血珠飞溅在纸灯笼之上，以纸灯笼为中心连同周围的五根蜡烛顿时一下蹿起六道老高的火蛇！ 但随着杨宁反手一压，六道暴起的火蛇瞬间又稳了下来，重新变为了六抹灼灼跳动的火苗。 就在刚刚那六道火舌一起一落的烛火明灭之间，灯笼上空似有喃喃低语的人影飘过。 片刻之后，火葬场服务大厅里。 徐亮看着躺在“冰床”上的妈妈被人从水晶棺里抬出来，送到自动传送带上，然后盖上鲜花、元宝之类的东西。 虽然村委的大人告诉她妈妈过几天就会回来，但五岁的徐亮其实已经明白很多事了。 他大概知道，这一去，妈妈就永远回不来了。 想到以后不会有人给自己做饭了，不会有人陪着自己长大了，不会有人给自己买糖了，哦，村委的那些人好像会给自己买糖，可是 徐亮总感觉那些人不如妈妈可靠。 眼看着冰凉的妈妈躺在传送带上一点一点远离自己，徐亮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妈妈了！ 没了妈妈，自己又怎么能长大？ 即便自己长大了，无论自己考上多好的学校，取得多么伟大的成就，挣了多少钱，可是！ 那个能与自己分享喜悦的最亲近的人她已经不在了！ 忽然间，徐亮小小的身影崩出了惊人的爆发力，他猛地跳上那条通往火葬区的传送带向前冲过去，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妈妈——” “妈妈！” “妈妈你回来啊！！” 第12章 如果她真能睁开眼就好了 火葬场火化区。 值班人员魏真真向传送带上送过来的一具遗体鞠了一躬，等了大约两分钟，按照编号将其推入对应的火化炉，然后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多年的从业经历使得这份工作于她而言已经得心应手。 刚考进火葬场那会儿，魏真真总是担心那一具具躺在传送带上的冰凉尸体会忽然睁开眼看着自己，但现在么 “其实如果真的有一个死者睁开眼了倒也不错，至少这份工作不会像现在这么枯燥无聊了。” 火葬场的业务并不算繁忙，又是事业单位没有失业风险，多年如一日的重复、平稳工作使得魏真真心里有了一点不该有的想法。 同时她还有一个工作习惯：自己负责的遗体进炉子前，她都会先等一会儿。 为的就是防备有的人真的没死，结果却被送进去火化了。 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基本上无限接近于零。 曾经有同事调侃魏真真说：“你等这一两分钟，就能确定没死的人会在这一两分钟里醒过来？” 对此魏真真总是笑着回应：“给人家一个机会嘛，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句话很好理解：给人家一个睁开眼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刺激刺激的机会！ 一边打着哈欠，魏真真一边陷入沉思：自己什么时候能刺激刺激？ “妈妈——” “妈妈你回来啊！” 前边接待大厅里隐隐传来一阵小男孩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声，这种哭喊声火化经验丰富的魏真真已经听过不知道有多少次了，眼看着旁边一具躺在传送带上的遗体被传送带传送到自己同事那边，魏真真知道，那一具让外边男孩撕心裂肺的遗体即将由自己着手进行火化。 “妈妈！” “我要妈妈！” 男孩的哭喊还在继续，且变得愈发惨烈，同时外边还传来一阵不小的骚乱声，魏真真甚至听到了保卫科同事的怒吼，但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她只关心那一具即将被传送带送到自己面前的遗体。 根据大厅的哭声来脑补死者生前的年龄、大概气质也是火化工作者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很快，随着传送带运行的嗡嗡声，魏真真远远地看到了那一具缓缓向自己而来的遗体。 那是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一身旗袍盛装，身上盖着鲜花和元宝。 因为距离和角度原因魏真真暂时看不清容貌，但她能感觉得出来，这具遗体气质有点特别，并不具备广大死者们共通的三大气质：高冷，不爱说话，不爱动。 虽然她也没说话，也没动，但给魏真真的感觉就好像躺在那里的是一个睡着的人，而不是一具遗体。 从业数年，火化的尸体数千具，这是魏真真的职业第六感。 待那遗体到了近前，魏真真控制住传送带暂时停下，她先鞠了一躬，然后在心里开始默数。 数到五十的时候，魏真真用眼角的余光往传送带上瞥了一眼。 “嗯，还好，没睁眼，属于正常流程，不大会有意外的可能了。” “哎，听着外边的哭喊声，她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好可怜啊，哎，如果、如果” “如果她真的能睁开眼就好了。” 心里一通默念，魏真真继续数数。 数到一百的时候，她又往传送带上瞥了一眼。 “嗯，还好，没——卧槽？！” “睁、睁眼了？！” 魏真真忽然一个激灵，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透心凉的感觉从脑门一下窜到了脚底！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看花眼了！看花眼了！” “夜班就是损人！” 她使劲眨了眨眼，然后一点一点用自己的视线余光再一次向传送带上看过去 这次，魏真真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明明是七月大夏天，明明旁边就是火化炉，但此刻的魏真真却感觉自己很冷，从内到外全身都冷！ 她慢慢转过头，无比惊恐地与那躺在传送带上的“遗体”对视，这次，“遗体”向她眨了眨眼。 嗡—— 这一秒，魏真真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全是一阵阵的“嗡嗡”声！ 她的嘴缓缓张开，越张越大，她迫切地想要尖叫，但极度恐惧状态下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出声！ 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想转身逃离，什么狗屁事业单位，什么铁饭碗，老娘不干了！ 可是，她发现自己两腿发软，就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一样，一动都没法动！ 最后，魏真真感觉自己眼里全是金星，她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魏真真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刺激，真特么刺激！ 另一条传送带上的男火化人员邓刚听到这边动静立即问道：“真真？你怎么了？” 没得到回应邓刚立刻过来查看，见魏真真倒在地上急忙上前将其扶起，“真真？！魏真真？！” “我送你过去休息！” 说着邓刚想要扶着魏真真往一边的休息室去，这时，旁边响起一道幽幽的女人声：“我来帮你？” 邓刚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旗袍、面色苍白的女人正看着自己。 “你、你是哪位啊？” 女人疑惑道：“我叫徐娟，我、我也不知道怎么——” 不等她说完邓刚就说：“你是逝者家属？！怎么到这里边来了？不允许的！” “算了，你来搭把手，把她扶到我背上来！” 特殊情况邓刚不多计较，他转过身想要把魏真真先挂在自己背上，可就这转身的功夫，邓刚看到了魏真真负责的那条传送带上，用来给死者当褥子的垫子还在，旁边的鲜花、元宝之类的东西撒了一地！ 一般而言，这些东西是要和死者一起进炉子火化的。 然而现在这些东西还在，这也就意味着魏真真这边的死者还没有火化！ 顷刻间，邓刚再看徐娟的眼神就发生了一点变化。 而紧接着，他看到了传送带上散落的逝者铭牌，在一串长长的编号之后，上边清清楚楚写着逝者的名字—— 徐娟！ 邓刚一下懵了！ 随即一股冰凉的冷气从他脚底直冲天灵盖，额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刚刚他看徐娟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现在他连看都不敢去看这个徐娟了！ “哦，我帮你把她扶在你背上是？好啊” 说话间，徐娟已经伸手去推挂在邓刚背上的魏真真了，她声音低沉、虚弱且无力，听在邓刚耳中简直就不似活人该有的声音！ “咦？你、你怎么一直在打哆嗦？” “你是不是觉得冷啊？” 说着，徐娟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邓刚的后背，那一秒，感受着徐娟微凉的手碰到自己，邓刚本人就一个念头：凉的！ 特么真是凉的！ 这没有误会，特么真的是凉的啊卧槽！ 此刻的邓刚显然是忘记了，即便是活人在冰冷的水晶棺里躺上几个小时也会全身冰凉，何况徐娟这个真的死过一遭的人？！ “啊、啊啊！！！” “啊！” 声嘶力竭的嘶哑尖叫从邓刚口中响起，紧接着邓刚便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女声尖叫！ 特么的这个东西这是一点都不装了？！ 这一下邓刚顾不得身上的魏真真，将其扔下撒丫子就跑！ 连回头都不敢回头！ 若是他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此刻的徐娟也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邓刚跑了，魏真真晕了，这一下火化区就剩下徐娟一个人了。 她沿着邓刚逃跑的路向前走了一段，发现前边写着“员工通道”几个字。 “我不是员工，应该是不能走这条路的。” 徐娟原路返回到火化区，可是火化区除了两条传送带根本没有别的路！ “妈妈、妈妈！” “我要妈妈！” 这时，从前方大厅传来的声音让徐娟猛地一惊，“是、是小亮？！我儿子！” “小亮？！小亮你在哪里？！” “妈妈在这，小亮！” 任凭徐娟大声呼喊，可是前边男孩的哭喊声丝毫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应她的意思！ “妈妈！妈妈你在哪啊！” “我要妈妈！” 听得出来自己儿子呼喊声中夹杂着的无限恐惧和惊慌，天下没有哪个当妈妈的这个时候不心急！ 于是，徐娟四下看了看，一咬牙，冲上传送带就向接待大厅的方向爬了过去！ 第13章 咱一个火葬场能出什么大事？ “妈妈！我要妈妈！” “妈妈你回来啊！” 接待大厅里，男孩抱着妈妈的遗照放声痛哭，在他身旁，和他一起过来的几个村委的人正在劝说：“徐亮你别哭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过几天你妈妈就会回来了？” “好了，我们先回去，听话啊！” “小亮最乖了，男孩子哭鼻子不好看！” “弟弟啊，你看都这么晚了，我们几个也得下班回家，你就配合一下好不好？” 除了几个村委的人，火葬场的安保同样站在一旁盯着男孩。 刚刚男孩爬上传送带要往火化区跑，虽然即便跑过去不至于出什么事，但终归是他工作失职。 几个大人在一旁劝，男孩却是止不住得哭，忽然，众人前方的传送带甬道里传来一声异响！ 传送甬道是连接大厅与火化区的一个长长的密封通道，用来运输装在纸棺里、或是躺在垫子上的遗体，两头都有帘子遮挡，从外边看不到里边的场景。 刚刚那一声异响之后，砰！ 一口装着遗体的纸棺忽然间从那黑暗的传送甬道中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自己掉出来了！ 里边原本端庄躺着的一具老人遗体众目睽睽之下翻倒而出，纸棺里摆放的白花、纸塔、元宝之类的东西撒了一地！ 这一幕看得众人头皮发麻，那老人遗体的亲人们更是当场愣住！ 然而事情至此还没完！ “小亮、小亮！” “小亮妈妈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传送带甬道里响起，这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声音听得外边接待大厅里所有人头皮直发麻！ 这特么是火葬场啊！ 就在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口的时候，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从那传送甬道里出现了！ 刚一从黑暗的甬道里出来，女人立刻抬起头！ 这一秒，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立刻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重点—— 这个女人和那一直哭喊“妈妈”的孩子手上抱着的黑白遗照，就特么的是一个人！ 一个和徐亮同来的村委女人非常缓慢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全身剧烈颤抖，眼冒泪花，双腿直打哆嗦！ 一旁，一个村委男人失声说道：“这、这是徐亮的妈？！” 他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都看到那个从后边火化区爬出来的徐亮的妈了！ “哇！” 忽然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响起：“死人跑出来了！” “我的妈呀！” “啊！！” 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触发，整个大厅里所有人顿时乱作一团！ 不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些原本神色哀伤的悼念者纷纷转身向外边跑去！ 外逃的人群中只有一道小小的身影逆人流而上，向着刚刚从传送甬道爬出来的徐娟扑过去！ “妈！妈妈！” “小亮？！” 越过一个又一个慌乱奔走的行人，最终，在这火葬场大厅里，这对母子紧紧相拥在一起！ “妈妈，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小亮乖，妈妈回来了！” “那，我们回家？” “嗯，走，回家！” 当即，徐娟牵着儿子徐亮的手走出大厅，这时外边天已经完全黑了。 因为刚刚发生在里边的“事故”，此时这火葬场外也没什么人，跑得非常干净。 看着身后的火葬场，旁边的殡仪馆，徐娟搂着儿子自言自语道：“我当时只是感觉自己好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结果、结果我那是死了？” “可是，我如果死了，怎么现在又活了？” 徐亮立刻反驳道：“妈妈没死！妈妈不会死的！”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儿子咧嘴一笑，母亲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妈妈没死！” 这时，一道光影在黑暗中出现，向着母子二人靠近，杨宁拿着那盏纸灯笼递向徐娟。 灯火光影中，杨宁那张本就斯文俊秀的脸显得更加柔和。 看着眼前这忽然出现的少年，徐娟莫名地感到一阵亲切，她接过杨宁的纸灯说道：“谢谢。” 杨宁微笑着向她浅浅一躬身，转身离开。 这一躬身，是敬死者，也是敬生者。 出了火葬场，杨宁从挎着的白布袋里拿出那泛黄的记事本，打开，发现里边多了两个彩色的小小人形图案。 他抬头看着头顶星辰初现的夜空，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张雯，哈哈？！” 就在杨宁往市区返回的同时，火葬场、殡仪馆、当地治安派出机构和医院全乱了！ “场长不好了！出、出事了！” 正在陪同上级吃饭的火葬场场长接着值班人员的电话一脸烦躁地说：“你特么慌什么呢？！” “咱一个火葬场能出什么大事？是闹鬼了还是死人从焚尸炉里爬出来了？！”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同时，和场长一桌吃饭的其他人脸上纷纷露出几分不悦的表情。 在座的都是殡仪系统的人，包括本区殡仪系统老大、殡仪馆馆长梁云也在。 梁云敲了敲桌子，说：“老王你说话注意点，吃饭呢！犯忌讳！” 火葬场场长向梁云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向电话里厉声问道：“你特么哑巴了？！说话啊！” 电话那边，火葬场值班人员弱弱说道：“那个，场长，真的，有、有人” 说到这个“人”字的时候那值班人员的声音明显哆嗦起来，“真的有人从火化区爬了出来！” 场长当即一懵，如同被人施展了定身法一样愣在当场！ “场、场长？” “场长？场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场长反应过来，问：“你、你特么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场长，有人从火化区爬了出来！” 这下场长彻底懵了！ 他哆哆嗦嗦问道：“爬、爬出来了？是、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不知道啊场长，这谁敢上去问啊？是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她同村的人一见她吓得魂儿都没了，全跑完了！对了，还有一个开车跑的时候过于激动，把车撞到咱的大门上了！” 场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当他放下手机，看到桌上一起吃饭的其他人全都用一种带着点惊恐、慌乱的眼神看着自己！ 殡仪馆馆长梁云颤巍巍说道：“老、老王，你可别跟我说，有人从焚尸炉子里、爬、爬出来了？” 话说到最后，梁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 见此，火葬场场长老王纠结了一下，然后心一横，抹了一把头上汗珠爽朗说道：“嘿！馆长你真特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第14章 远离一个叫杨宁的人！ 苍洱市警署。 本来应该下班回家的警务中心接线员黄丽婷忽然被上级通知去会议室。 在会议室里，黄丽婷见到了雷鸣和张冬雷两个资深警员。 这两人此刻的脸色都极为差劲。 张冬雷手里抱着一个电话，正不断拨打着一个号码，看样子非常急切，但电话始终打不通。 “雷队，这电话打了一大会儿了始终没人接，要不直接通知中州当地警方，让他们着重保护一下那个张雯得了！” 雷鸣双手叉腰，眉头紧锁翻了个白眼，“没有半点证据的事你怎么和中州那边警方说？” 张冬雷沉默一下，“雷队，我们现在，是在保护人贩子的女儿？” 雷鸣转身同张冬雷一字一句说道：“老张，在没有找到张雯的有效犯罪证据之前，她也是合fa公民，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这时见黄丽婷过来，雷鸣转头向她说道：“你好，我是雷鸣，市局刑侦队长，叫你过来主要了解一些情况。” 黄丽婷当即问道：“是今天那个报警电话是么？” 雷鸣点头道：“是，过来坐着说。” 说着雷鸣拿出一份档案，黄丽婷扫了一眼，发现那居然是自己的个人档案！ 黄丽婷顿时有些不安地问：“雷队，怎么查起我来了？是我哪里犯错误了？” 雷鸣摇头说：“你放心，你没错，只是那个，你有过被拐卖的经历？” 黄丽婷面色顿时一慌，点头说：“是，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拐卖到苍洱市来的。” “你还记得拐卖你的人贩子么？” “这个不记得了，我那时还很小。” “在你被拐卖的时候，你有没有遇到其他被拐卖的同龄人？” “有，很多，得有几十个，不过我都不记得他们了，只记得零星几个小名。” “说说看。” “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一个叫红红的，她一头红头发，还有一个叫天洋，一个橙橙，橙橙人最好了，可他老是哭，所以他总是被人贩子打，还有一个叫小牛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实在记不住了。” 雷鸣拿着那本从梦东方别墅地下室找到的充满了岁月痕迹的笔记本，按照上边记载的内容所比对，发现全都对得上！ 这时，旁边拿着座机一直拨打的张冬雷转头向黄丽婷看过来，问：“你这身份，当初考警署的时候是怎么通过政shen的？” “我养父养母对我很好，找人给我办了本地户口，那都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户籍管理还不像现在这么严格，而且除了把我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触犯了法律，我养父养母也没别的污点。” 雷鸣点头问道：“好，丽婷，今天不是来查你的，你不用紧张。” 接下来雷鸣把张辉本人身份的事给黄丽婷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黄丽婷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那、那个人贩子死了？今天，就是他打给我的报警电话？” 她好像感到很冷一样，伸手自己抱住自己，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他知道我的小名，我当时还因为这个一阵失神来着！” 雷鸣拍了拍黄丽婷的肩膀以示安慰，问：“那个，丽婷，被害人浑身上下被切成了四十七片，可能是巧合，刚好对应了四十七个被拐卖的孩子，请你回想一下，在你之前的经历中，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对你过去的拐卖经历表示过好奇？” “或者说，有没有人问过你，愿不愿意找当年那个拐卖你的人贩子复仇这种类似的问题？” 黄丽婷满眼恐惧地看着雷鸣，慢慢点了点头，“现实当中没有，梦里倒是有过一次，不过我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只知道他一身白衣，肩膀上挎着一个看上去非常朴素的白色手提布袋” 张冬雷问：“所以，你对那个人表示愿意找人贩子报仇？” 这时，黄丽婷脸色忽然变得狰狞，她厉声道：“那个人贩子，我恨不得给他一刀！” “咳咳！” 雷鸣轻咳两声，问：“你当时是怎么回答那个人的？” 黄丽婷神色恢复如初，“就像刚才那样，我就是那么回应他的，原话就是——” “我恨不得给他一刀！” 雷鸣疑惑道：“你不是说，你养父养母对你很好么？” “跟我的养父养母没关系，张辉手下有一个男人，禽兽不如” 黄丽婷说着眼眶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两行热泪滚滚淌下。 雷鸣和张冬雷两个人都明白了，按捺住心里的怒火，雷鸣低头带着歉意说：“抱歉” 一旁张冬雷安慰道：“丽婷，这事错不在你——” 忽然，他拿着座机听筒的手猛地一哆嗦，整个人激动不已地说：“雷队，张雯的手机打通了！” “我的老天爷你终于接电话了！” 中州。 七点五十九分，杨宁回到了自己店里。 相比他走的时候，这时店里已经大变样。 门朝东的店铺分为南北两侧，每一侧整整齐齐摆着四排方格置物架。 两侧的置物架中间靠里的位置是一张长长的坐地书桌，书桌下方已经铺好了地毯，内侧的主位上已经铺好了一个蒲团，外侧的客位上放着两个蒲团。 杨宁打量了一眼，点头道：“不错。” 顿时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的店铺里响起一阵欢快的蹦跳声。 把风铃绑在店门口，杨宁来到主位的蒲团上盘腿坐下，他想了想，说：“雅美，过来。” 书桌对面，一个头上扎着两朵朝天揪的歪头小女孩缓缓现身。 杨宁：“把你的头扶正了！” 女孩闻言照做，结果扶了半天最后用后脑勺对着杨宁，奶声问道：“这样，是扶正了嘛？” 杨宁：“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跟你说了多少次，要用眼睛对着人。” 女孩可怜兮兮地说：“今天我就是用眼睛对着人，结果好像把那个人吓到了” 杨宁捂着额头有些无奈地说：“以后不许把头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 女孩把头转回来奶声说道：“我没拿，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杨宁：“” 他抬头看了一眼店门外，说：“好了，你去玩。” “哦” 女孩点点头，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 杨宁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拿出几样东西放在桌子上，两根蜡烛，一张照片，一把刻刀，一块人形木雕，几支蜡笔。 将蜡烛点燃，杨宁拿起刻刀在木雕上随意琢下几块木屑，一张惟妙惟肖的人脸雏形立即出现。 大约过了几分钟，满脸憔悴的张雯出现了。 她刚一进到杨宁店里，那串挂在满口的风铃便“丁零当啷”地作响。 乍一听这风铃声，张雯只感觉自己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看了一圈店里的摆设，她惊讶地向盘腿坐在书桌后的杨宁说：“小杨师傅动作挺快啊？这就布置好了？” 杨宁指了指身前书桌对面的两个客位蒲团，说：“过来坐。” 张雯上前，在地毯边脱下鞋子，跪坐在杨宁对面。 她往书桌上扫了一眼，看到一张盖在桌子上的照片，还有杨宁手里正在雕琢的人偶娃娃。 不等她开口，杨宁先说道：“手机。” “嗯？” 张雯疑惑道：“手机？我的？” 杨宁手上雕琢人偶娃娃的动作不停，点头道：“嗯。” 张雯立刻从随身的肖奈尔包包里拿出一部手机，没有一点异常。 杨宁：“另一部。” 张雯面色微微一变，“您怎么知道我有两部手机的？” 杨宁笑道：“因为，有人在一直给你打电话。” 张雯听了有些不信，她拿出另一部手机后发现果然有人在给自己打电话，而且已经有几十个未接来电了！ “嗯？我怎么一直没发觉？” 杨宁一边雕琢人偶，脸上笑而不语。 看着正在进行的来电呼叫，张雯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急促：“雷队，张雯的手机打通了！” “我的老天爷你终于接电话了！” “你是？” “我这里是苍洱警方，我叫张冬雷，跟你打电话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提醒你！” “什、什么事？” “远离一个叫杨宁的人，那个人非常危险！记住了，是非常危险！” “远离他！” “远离他！” “离他远点！” 张雯看着面前的杨宁忽然一惊，当啷！ 她的手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和杨宁之间的桌子上！ 而这时电话里的急促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他知道你爹张辉干过的所有事，现在你全家都死完了，就剩你一个了！” 第15章 我怕黑，所以点了他的魂灯 电话另一头的张冬雷似乎有些担心通话随时会中断，所以一股脑将他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张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现在这些骗子的手段是越来越多样了呢。” 杨宁继续雕琢着手上的人偶，那柄锋利的刻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转眼间，已经打磨出人脸雏形的娃娃脸上精致的五官一一成形。 张雯看着那人偶娃娃愈发觉得熟悉，随着杨宁最后一刀收尾，她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那娃娃显然就是自己！ “小杨师傅，这、这？” 放下手里玩偶，杨宁笑看张雯，说：“雯雯姐，塑体已成，就差最后一步了。” 听到杨宁口中“雯雯姐”三个字时，张雯本人忽然一怔，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猛盯着杨宁眼都不眨一下！ 这时，杨宁慢慢拿起那张反着放在桌子上的照片，缓缓将其转过来放在自己脸旁向张雯展现正面，问：“雯雯姐，你看，我和那时候比变化大么？” 张雯颤抖着将自己视线一点一点从杨宁脸上缓缓转移到那张照片上，她看到照片上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眉宇容貌、五官长相与此刻自己面前的杨宁几乎就是一个人！ 恍然间，一丝明悟的神色出现在张雯眼中，她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颤声说道：“你、你是橙橙？！” “嗯？你还记得？我原以为，你应该要好大一会儿才能想起我呢。”杨宁笑着说，他目光平静、神色柔和，似乎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漠不相关的事。 跪坐在蒲团上的张雯一下向后瘫坐在地，她双脚蹬地一点一点远离杨宁，摇着头说：“不！你不是橙橙，橙橙当年被一个老疯子买走了，老疯子从各地倒子手里进货一百多个，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哈哈，好一个老疯子啊” 杨宁笑出声来，他的视线越过张雯直视店门外的无边黑夜，似乎是在回忆过往的旧事。 “三个月前，老疯子走了，我埋的。” 张雯惊疑道：“老疯子他，他死了？” “死了？” 杨宁摇头笑着说：“不，他没死，我也不会允许他死。” 说话间，杨宁伸手拨了一下桌子上右手边那根蜡烛的火苗，“啊——” “哈哈哈哈！啊——” 顿时张雯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混杂着发疯一般狂笑的凄厉惨叫声，这声音她似曾相识！ 杨宁端起那支蜡烛放在面前，张雯隐隐看到，那不断跳跃的火苗中浮现出一张惊恐、痛苦无比的老人脸！ 正是曾经多次从她父亲张辉那里买过孩子的大客户，也是她刚刚提起的老疯子！ 火苗之后，手拿蜡烛的杨宁看着火苗中那张隐约可见的老脸，那张斯文秀气的脸上出现一丝迷离神色，“老疯子？那可是我的师傅啊，我怎么会让他死呢？” 此时的杨宁仿佛非常享受一般极为温柔地轻声说道：“我这个人胆子很小，从小就怕黑，所以我，点了他的魂灯。” “往后余生，他将永远照亮我周围的黑暗，永远。” “永、永远？” 灯火中隐约可见的人影、耳边犹如厉鬼一般嘶鸣，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张雯整个人彻底傻了！ 她看着那跳动的火苗怔怔说道：“意思是，这、这个蜡烛永远、永远不会熄灭么？” “永远不好熄灭？不不不——” 杨宁笑说：“如果我愿意，这魂灯还是能熄灭的，但我这个人怕黑，所以，只要有必要，我是一定要点着蜡烛的。” 说着他把蜡烛重新放回桌面，灯火间的人影随即消失。 张雯的目光重新回到杨宁身上，双眼中饱含着无尽的恐惧，“也就是说，老疯子、老疯子他将一直感受着，灵魂被灼烧的痛苦？” 杨宁缓缓点了点头，说：“雯雯姐，不要担心他了，放心，他不会孤单的，因为你的父亲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陪他的。” 张雯极为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她脸上已经没有半分血色，“那、那我呢？” “你打算，准备怎么处理我？” “也、也点了魂灯么？” “橙橙、橙橙，当时、当时我求过我爸，让他不要卖掉你，可是、可是我做不了主啊！” 这一句话说出来，张雯整个人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差点就要止不住哭出来。 “你？你不会被点魂灯的” 说话间杨宁的目光落在张雯身上那一袭长裙上，脸上再度浮现出非常享受的迷离之色：“雯雯姐，白色的长裙不适合你，红色的更好。” 张雯忙不迭地点头：“我回去就换！我以后再也不穿白色的裙子了！不！” “我以后不穿任何白色的衣服了，我只穿红色的，橙橙，求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好不好？” “雯雯姐求你了！当初那么多孩子里，我就对你特殊照顾过，你放我一马，我以后一定每日行善，行吗？” 杨宁将那个已经雕琢好的木雕小人向着张雯推去，缓缓笑道：“雯雯姐，我们来玩个游戏？” “游戏的名字就叫——你的愿望是什么？” “不算被你卖掉的，只算因为被割取器官而直接死在你本人手里的人一共是十二个。” 说到这杨宁伸手指向店外的步行街说：“现在，这条街上行人超过一万个，那十二个人就藏在这一万个人里边，在你过去一个月曾经去过的众多商店里。” “我给你十二分钟，希望你能找到它们并完成它们的愿望，你完成一个，我就少从你身上取下一个零件，如果你十二个全都完成，那么你的罪孽就赎干净了。” 说完，杨宁拿起手机打开秒表，将屏幕对着张雯，笑道：“十二分钟，七百二十秒，现在，开始。” 滴！ 他按下开始按钮，秒数飞跑而逝。 “不、不，不！” 张雯惊恐地摇头说：“橙橙，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求求你，给姐一条活路，求求你！” 杨宁：“已经过去十七秒了，十八秒，十九秒” “啊啊啊！！！” 张雯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呼喊，顾不得穿鞋，转身光着脚向着店外跑出去！ 在她离开之后，杨宁店里，十四个小小的鬼影同时显形。 它们坐成一排，齐齐看向店门外。 “来了来了，橙橙最喜欢的炼红衣的环节！” “那个女人恐怕死也想不到，她没能死得干脆的原因居然是她怨气不够。” “因为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所以橙橙才要故意折磨她，积攒她的怨气！” “绝望前的希望，希望后的绝望，橙橙说过这种才是最折磨人的。” “感觉橙橙好像对炼红衣、点天灯这些事有一种病态的迷恋。” “嗯嗯，我觉得也是，他一看见符合要求的目标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狗见了屎一样！” “” 忽然，十几个小鬼全都安静了。 在他们身后，杨宁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 第16章 血炼红衣！第十二家商店！ “呼、呼——” 从杨宁店铺里跑出来的那一刻，张雯只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新生！ 刚刚在杨宁店里，不知是光线原因还是别的，张雯只感觉外边是一片漆黑！ 可是现在再看看，云都路步行街上人声鼎沸，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晚上八点多，正是步行街上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 忽然，张雯感觉自己有点可笑，你看看这眼前的人潮汹涌，那杨宁还真能当街把自己杀了？ 要知道，真正杀过人、噶人腰子的可是自己！ 脑子里这么想着，感受着脚下的冰凉触感，张雯转身就要返回杨宁店里，她想去把自己的鞋穿上。 可是，当她真的转过身看到杨宁店里那昏黄的灯光、以及摆放在正对着门的坐地书桌上那两支发出微弱烛光的蜡烛时，她全身又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张雯最终还是没敢向前迈出那一步，她极为无助地捂住头呆愣片刻，然后，转身走进了步行街来来往往的人潮中。 快步走出大约一百米，见身后杨宁的小店已经离得远了，张雯拿出手机，拨打“110”。 生死关头，张雯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手下那群小弟，对于那些人的本领她心里有13数，她觉得那些人斗不过杨宁。 张雯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需要拨打这三个数字组成的号码。 一时间，张雯甚至感觉那三个数字极为刺眼。 然而，让张雯感觉比那刺眼的三个数字更难受的，是此时手机里边传来的忙音。 张雯越等越焦急，她不断用脚跺着步行街冰凉的地板，可是，忙音就是忙音。 张雯以前没打过这个电话，不知道这么久的忙音是不是正常，但她等不下去了，她挂了电话重新拨过去。 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但电话那边的声音却让张雯的心一下跌落谷底，是杨宁的声音：“雯雯姐，别打了，你见过哪个恐怖片里的报警电话能打通的？” “对了，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哈。” 啪！ 说完杨宁就挂了。 张雯彻底懵逼。 又愣在原地浪费了几秒她才回过神来，调整呼吸，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气势看了看四周，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前几天才去过的餐厅，张雯昂首大步走进去！ 这是一家烧烤店，一进门，四溢的肉香扑鼻而来！ 张雯不顾迎上前来表情僵硬的服务员，她飞快从餐厅一张又一张餐桌旁走过，一边走一边观察所有的客人，没有自己的目标！ 没有丝毫犹豫，张雯果断冲进了饭厅的后厨、卫生间、杂货间！ 最终，她在餐厅杂货间里找到了一个蹲在地上低着头的女孩！ 一看那女孩体型张雯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目标，她记得每一个被自己卖过器官的人的体格特征！ 站在那低着头女孩身前，张雯立刻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女孩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雯有些急了，“我问你，你的愿望是什么？！” 女孩慢慢抬头，露出一张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和一对空洞洞的眼窝，她用根本不存在的双眼死死盯着张雯，说：“我想让你把眼睛给我。” 看到女孩的双眼时张雯全身一阵猛地哆嗦，她记得当初自己就是从这女孩身上取下的眼球和眼角膜！ 女孩的要求显然难住她了！ 把自己的眼睛给她？！ 什么档次？！ 和自己用一样的眼睛？！ 她配么？！ 张雯转身走到厨房，抓起一支叉子回到女孩面前，顶住女孩那空洞洞的眼眶狠声说道：“换个愿望！不然！”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活着的时候我能杀死你，你死了我还能杀你第二次！” 没有眼睛的女孩脸上逐渐露出笑容，那张苍白且冰冷、眼窝空荡荡的脸显得异常阴森可怖，然而—— 啪！ 张雯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我说的话你没听到么？！换一个愿望！不然我再杀你一次！” “再杀你一次！” 张雯变得歇斯底里，嗓音开始沙哑！ 无眼女孩不恼不怒，依旧笑着说：“那你，给我一根手指头。” 张雯一个深呼吸，“好！” 她转身再度走进厨房里，这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支剔骨刀！ 向无眼女孩竖起左手小拇指，放在桌上，张雯右手提刀，心里一横，狠心一刀劈了下去！ 噗！ 血花溅了她一身，也溅了无眼女孩一脸！ 然而，这样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这只是张雯脑海里想象出来的。 事实上，她摘别人器官时果断决绝，但在剁自己手指头的时候她始终还是下不去刀。 刀刃抵住自己手指，张雯两眼蹦出泪珠，她哽咽道：“对、对不起” 无眼女孩慢慢歪头凑在她耳边，口吐凉气道：“不用对不起，反正，你马上也要过来陪我了。” 女孩的话让张雯忽然惊醒，她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握紧手里的剔骨钢刀，“好，你、你们要我死是？” “你们要我死是？！” “你们要我死是！” 噗呲！ 张雯反手一刀捅进了无眼女孩那空洞的眼窝里！ 这次血花真的飞溅出来了！ 溅得她身上那一袭白色长裙大片殷红！ 唰！ 拔出剔骨刀，张雯已然如若疯魔！ “啊啊啊！！” “你们让我死是？！” “下一个！我看你们谁还敢为难我？！” 手提钢刀，张雯转身离开烧烤店去往下一个商店！ 咖啡馆里，张雯用刀逼停一个肋下有着血淋淋口子的瘦弱男人，“你的愿望是什么？！” “把你的腰子给我？” “换一个！” “把你的手指给我一个。” 噗呲！ 张雯狠狠一刀捅进男人肋下伤口，血溅当场！ 女装店里，张雯将一个胸前开口的女销售员逼到角落里，“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要你的心啊。” “没有！换一个！”” “把你的手指给我一个。” 噗呲！ 利刃穿心，血溅当场！ 八玻璃奢侈品店，“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要你的肝。” “换一个！” “把你的手指给我一个。” 噗呲！ 血溅当场！ 电影院，血溅当场！ 游戏厅，血溅当场！ 螺蛳粉店，血溅当场！ 烩面馆，血溅当场！ 商业女wc，血溅当场！ 当张雯从身后的女式内衣店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十一个商店，剁了十一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恶鬼”！ 这个时候距离她与杨宁约定的十二分钟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张雯不在乎了，她已经杀红了眼！ 手里提刀，拖着一袭被鲜血染红的长裙，张雯披头散发、躬着身子，摇摇晃晃状若恶鬼一般行走于人群中，开始寻找第十二家商店！ 她一边找，嘴里一边嘟囔着：“你、你的愿望是什么？” “你的愿望是什么？” “你的愿望是什么！” 步行街上的其他行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一样，每个人表情呆滞，没有一点神光。 最终，提刀走了半天的张雯没有找到第十二家她曾经去过的商店。 站在人潮汹涌的长街中间，无视身旁人潮熙攘，张雯把刀身染血的剔骨刀放在嘴边，用嘴唇慢慢拭去刀刃上的鲜血 忽然，她笑了。 “嘿嘿，找、找到了！” 转过身，张雯向着杨宁的店铺摇摇晃晃走过去，“第、第十二家商店” “在这里啊” “嘿嘿，橙橙、橙橙，你、你的愿望是什么？” 第17章 好快的刀啊！雯雯姐，疼吗？ “这里是110报警服务中心，请讲。” “云都路有人自sha，请尽快出警，谢谢。” 接线员好像是很少遇到过这么淡定且有礼貌的报警人，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好、好的，您能说一下更详细的地址吗？还有具体情况。” “云都路东段，一个女人拿着刀，先是在自己眼睛上捅了一刀，然后又在自己肋下捅了一刀，接着是胸口、小腹、左右双肋，一共是十一刀，其中胸口挨了好几刀，有的奔着心脏，有的奔着肝脏，有的朝着胰腺——” “停、停！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麻烦你告知一下自己的身份？” “我？我叫杨宁。” “我这边已经安排出警，还麻烦您留在原地不要离开，一会儿警务人员会过去向你咨询相关的情况。” “嗯，我不离开，我刚刚才付了一个月的租金。” “您是附近的商户？” “嗯，刚刚租下了云都路二十四号，死的就是我房东。” “” “嗯？” “哦、哦，好的，请您于原地等候警员出警，感谢您的配合。” “不用谢，应该的。” 叮铃叮铃—— 急促的风铃声响个不停，云都路二十四号门前，杨宁看着全身血染红衣的张雯挂掉了电话。 此刻的张雯早已没有了那副端庄、文静的样子，她满身是血，佝偻着身子，长发垂下，只露出一个布满血丝的眼睛，手握剔骨刀，看着杨宁发出阵阵瘆人的痴笑，“嘿嘿、嘿嘿” “橙橙，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杨宁打了打身上的白色短衫，笑道：“雯雯姐，我的愿望是” 这时张雯打断了他的说话，“嘿嘿嘿嘿来让我猜猜看！” “当年老疯子买货的时候曾经说过，他毕生的夙愿就是炼化出一个红衣厉鬼” 低头看着自己全身上下满身殷红的血渍，张雯对着杨宁咧开嘴，那张藏在披散下来头发后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疯癫的微笑，“橙橙，你的愿望，想必也是？” 杨宁皱眉自语道：“老头子的夙愿？炼化出一个红衣厉鬼？” “是么？我都不记得了” “好像是哦” 红衣张雯仰头大笑，披散的头发散开，露出脸上一个血淋淋的眼窝，“橙橙！来，把我炼成红衣厉鬼，完成你的愿望！” 杨宁摇头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很正常的，我的愿望没那么变态。” 张雯：“？” “你、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在说什么？” 杨宁目光平和，神色淡然地说：“我的愿望是希望世界上不再有人作恶，不再有人拐卖小孩，不再有人强行摘取别人器官，不再有人糟践别人的生命” “就如我们灵门的宗训一样，万物生灵，缘来缘往。” 杨宁略微低头，直视张雯只剩一个眼球的眼睛，他平和的眼神里波光涌动，声音温柔且动听：“如果有人糟践别人的生命，那么，我就糟践他的生命。” 听着杨宁讲完，张雯微微侧头，那颗隔着头发能够看到的眼珠子里血丝忽然暴起，狞声喝道：“不行！换一个！” 杨宁微笑摇头：“不换。” “那你去死！” 一声凄厉长啸从张雯口中响起，刹那间，整条云都路步行街上所有路灯开始剧烈晃动！ 云都路二十四号商铺前，红衣张雯持刀直冲杨宁而去！ 然而此时杨宁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少见的激动神色，“怨气？怨气！” 在他身后，一个全身白得过分、双手通红的男孩凭空现身，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小小人形娃娃，正是今晚杨宁刚刚雕琢完成的那一个！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那人形娃娃全身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如同鲜血一般猩红！ 而看着张雯持刀向杨宁冲去，男孩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戏谑！ 唰！ 张雯狠狠一刀捅进杨宁体内，然而，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当啷！ 张雯的刀掉在地上，随同一起掉下的，还有刚刚被男孩拿在手里的人形娃娃。 此刻，娃娃全身流转着血红的颜色，栩栩如生的人脸上五官微动，愈发变得狰狞！ 可无论她表情怎么变化，她始终只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形玩偶。 而刚刚出现在店里的张雯则已完全不见了踪影。 杨宁伸手将地上的红衣娃娃捡起，拍打了两下，说：“当年你对我有过特殊照顾，我记得。” “所以，对你我还是有了一点私心。” “其实我是给你留了一条活路的，只要有断手之志，你就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在最后关头，你还是选择了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保护自己，那我又怎么能留你呢？” “你以为那一刀一刀是捅在别人身上，但到头来，那一刀一刀只会要了你自己的命，好快的刀啊” “雯雯姐，疼吗？” 拿起表情凶戾、五官狰狞的红衣娃娃放在嘴边，杨宁轻轻地吻了一下，“以后，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要再出去害人了。” 身后。 十四个小孩子鬼齐齐看着眼前这一幕。 “咦？橙橙他好恶心心啊！” “呸！渣男！这样的话我听过一百多次了！” “是的！他对每一个红衣娃娃，不管男的女的都说过这种话，一模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橙橙不找女朋友就是因为他只喜欢红衣小姐姐？” “友情提示，红衣不只有小姐姐，还有小哥哥。” “可橙橙从来不亲小哥哥，只亲小姐姐。” “他亲的是娃娃又不是本体，仪式感懂吗？” “那红衣小哥哥？” “都红衣了还需要什么仪式感？” “那红衣小姐姐？” “小姐姐肯定需要仪式感啊，这和红衣不红衣没关系！” “” 其他小鬼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唯有头插两个朝天揪、双手把脑袋抱在胸前的小女孩雅美举起自己小小的头“邦邦邦”磕着地板，奶声说：“恭喜橙橙大仇得报，处理完所有仇家！” 随手将张雯款式的红衣娃娃放进自己挎着的手提布袋里，杨宁把雅美的脑袋从她手里夺过来，本本正正放回她脖子上，“雅美，头应该在脖子上而不是抱在手上！” 然后他把旁边一个不断从肚子里扯肠子玩的小胖子鬼一脚踹飞，“孙大胖！再玩你肚子里的东西下次我一脚给你踹到天上！” 最后抬手将挂在吊灯上的一个四肢都被砍断一半的小鬼拿下来抱在怀里拍了拍脑袋，“你都断手断脚了，就老实点不行么？” 做完这一切，杨宁转身向外走去，“我去处理一点事，你们不许乱跑！” 出了店门，杨宁向云都路东侧走过去，没多久，就在路中间看到了趴在血泊中的张雯的尸体。 刚刚冲进杨宁店里的是厉鬼张雯，张雯本人的尸体还留在她之前从第十一家店铺出来后的地方。 周边人潮涌动，但所有人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根本没人注意到地上这一具异常醒目的尸体。 杨宁过来，拿出一份纸质合同，抬起张雯满是鲜血的手指，连印泥都不需要了，在合同上按下一个手印。 之后，看着手上的合同，杨宁拿出张雯款的红衣娃娃说：“这只是一份正常的租赁合同，只不过稍微加了几项条款。” “表明即便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的店铺依然由我承租，租期自动延长，直到我不愿意租为止。” “放心，每个月的租金我会按时烧给你的。” 杨宁说完向着旁边退开一段距离，同一时间，两辆警车停在了云都路步行街街口。 第18章 白衣刀女，舆论炸锅！ “是你报的警？” 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警员用满是警惕之意的目光上下打量杨宁，冷冰冰地问：“案发时你在哪？” “为什么对张雯的行为知道得那么仔细？” “张雯最近有没有异常的反应？” 面对警员的盘问，杨宁一一回道：“是我报的警，案发时我就在这，我这个人眼神比较好。” “我今天才刚到中州，并不知道张雯最近有没有异常反应。” 女警员一边在手中的笔录表格上飞快记录，不久，另一个年轻的男警员过来，看了一眼杨宁，拿着ipad递给女警员皱眉说：“陈姐，凶器暂时还没找到，监控调出来了，有点、有点玄乎。” 女警员接过ipad把上边几个监控的视频都看了一遍，和男警员一样，她的眉头也渐渐锁紧。 几个监控上的视频清清楚楚显示了，张雯在不同的场合对自己挥刀的画面。 若只看张雯一个人的动作倒是没什么，但若加上周围其他人的反应那就有点奇怪了。 比如在第家烧烤店，张雯居然可以轻而易举闯入餐厅后厨区，甚至可以轻而易举拿出餐厅厨房里的剔骨刀！ 就好像那餐厅根本没有其他人一样！ 可通过监控的画面可以清楚看到，烧烤店里有人，而且人还很多！ 但无论是餐厅里的食客还是餐厅后厨的工作人员，无论是张雯持刀还是向自己挥刀，这些人仿佛根本就看不到张雯一样！ 其他的监控镜头里也是类似的场景！ 女警员看了一眼男警员，不等她开口，男警员便主动说道：“视频没有修改痕迹，案发到现在一共也才不到半个小时，除非事先预谋，否则不可能有时间修改所有的监控视频。” “陈姐，一天之内，云都路两起” 这时女警员抬头向杨宁说道：“杨先生你先回去，最近还麻烦保持电话畅通，不要离开中州，有情况我们会随时联系你的。” “好。” 杨宁点头一笑，非常配合地离开了。 等杨宁走后，女警员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自语道：“邪门儿了今天，真是撞了鬼了。” 话刚落下，手机铃声响起，女警员看了一眼雷电号码，立刻接听。 “喂陈队？” “嗯嗯，刚做完笔录，人让走了。” “已经交代过了，人刚租的商铺，过来做生意的。” “我个人的看法，挺斯文、挺干净的一个男孩，应该不会有关联，监控视频确实有点、怎么说呢，有点不对劲，回头我给你拿过去你就知道了。” “嗯，好陈队那就先这样。” 回到店里，杨宁打了个哈欠，关上店门，拉下帘子，他就在店内给自己打了个地铺。 一天之内将当初拐卖自己的人贩子全家送走，这一夜杨宁睡得很香！ 然而，对于两地的警方而言这一晚却有些煎熬。 在当下这个时代，很多信息是藏不住的。 甚至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天亮，一条劲爆的消息便在某短视频app上传开了。 《苍洱市突发重大刑事案件！一中年男子被人连砍四十六刀！凶手暂时不知所踪！》 其中还配有几张打码的截图，包括一段时间较短的现场录制视频。 视频一发出，刚开始只是在苍洱市当地小范围被人关注，但因为内容过于骇人，几乎每个刷到的人都会停留一会儿了解情况！ 短视频平台算法加持立刻给了更多的曝光，于是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这条消息便爆了！ 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几乎每刷新一下都在有新的评论内容出现！ “我的天！这得多大仇？！” “确认过眼神，是一个狠人！” “狠人？这特么狼灭好么？！” “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就昨天一天，这个人一家全没了。” “我的妈呀，大半夜刷到这是想吓死我吗？！” “刘辟！凶杀案很多，但能往一个人身上捅四十多刀的我这是第一次见！” “四十六刀啊？那得多大仇？建议查一查死者！” “我特么！我今天刷到好几条人命新闻了！” “我也是！” 天快亮的时候，苍洱市那边的命案热度还没下去，这边中州云都路步行街的自can式自sha又火了。 中州这边发生的案件可能没有苍洱市那边“被砍四十六刀”那么劲爆，但张雯一袭白衣连捅自己十一刀，刀刀皆是要害的信息冲击力也不弱！ 《惊！中州闹市区白衣女子连捅自己十一刀，刀刀皆中要害！》 上传视频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张雯对自己挥刀的监控画面，即便是打了马，但那一袭白色长裙被一点一点染红的场景还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同样的，视频评论区沸腾了！ “厉害、厉害！我这夜没白熬！三点看苍洱市四十六刀，五点看中州十一刀！刺激死我了！” “我尼玛，现在人都这么暴躁了么？！下手一个比一个狠啊！” “有没有可能，这两起命案都是一个人做的？” “你疯了？中州那个明显是自己了断啊！” “今天我们这也出命案了，一个女的落水了，吓死我了！” “落个水就吓死你了？人家四十六刀还没说话呢！” “其实，我感觉中州那个更恐怖，跟中了邪一样！” “我、我跟你们说，昨晚我就在云都路，当时、当时有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但忽然就一下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对对对！昨晚我也在云都路，我也是这感觉！” “楼上两个修仙呢？这种瓷最好别碰！” “现在的人啊” “你们怕是不知道，昨天云都路死的人可不止一个。” 这个时代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爆互联网，所以无论是苍洱警方还是中州警方，早在案发的当时就已经开始做舆论应对预案了。 早上八点，几乎是同一时间，苍洱、中州两地警方召开新闻发布会，说明了两起案件的具体情况。 苍洱警方公布了死者张辉人贩子的身份，中州警方暂时还没查明张雯的具体情况，更多的是说明昨晚云都路上的情况。 对于案件的侦破进度，两地警方非常默契地全都表示：案件正在侦破中，暂时不宜透露更多细节。 同时，苍洱市警方也没有公开张雯就是张辉女儿的事情。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把这事公布了，那将是一场足以载入警史的特大凶杀案例！ 别忘了，张辉死的不止他自己，还有他全家十四口！ 算上张雯就是十五口！ 四个户口本，全死绝了！ 然而，即便苍洱市警方不公布，但耐不住世上能人多！ 就在两地警方发布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又一条新闻火了！ “已查明！中州白衣刀女为苍洱中年刀男亲生女儿！” 这条消息一出，整个网络舆论彻底炸锅！ 第19章 两地警方联动，目标杨宁！ “沃特法克？！” “父女？！你确定？！这尼玛，我决定给我家佛祖好好上炷香！” “啊这、这这这这，这特么的吓死我了卧槽！！” “大白天的，这三条新闻看得我一身冷汗！” “这父女俩这是惹到狠人了这是！” “我记得昨天好像看到过一条评论，说那个男人一家都没了，这” “我就说，有些东西非常邪门，你可以不信，但它们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这父女俩是撞鬼了么？一个个死得这么惨？” “彩云省苍洱市，中原省中州市，这中间隔了一千多里，这” “有邪灵作祟？！” “雕虫小技！看我大威天龙！” “阿弥陀佛，正宗佛门开光玉符，五十块一副，现在下单还包邮哦！” “无量天尊，正宗道门开光桃符，六十块一副，现在下单还包邮哦！” “不是，大师，你一人卖两家的东西好歹换个号啊？” “草，忘了” 苍洱市警队，新闻发布会刚刚结束。 雷鸣看着手机上关于昨夜中州“白衣刀女”的新闻沉默不语。 一旁，张冬雷见他这样安慰道：“雷队，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交给中州警方去处理。” “那我们这边呢？” 雷鸣叹道：“老张，我昨夜在队里待了一夜，检查了所有的证据，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张冬雷挠了挠头说：“雷队，破不了的悬案多了去了，你别看这两天网上挺闹腾，过俩月保证一点声音都没有！” “老张，今天你和中州警方那边通个气，互相交换一下情况。” 说完雷鸣晃了晃头转身离开，张冬雷在后边问道：“去哪啊？” “证物室！” 张冬雷无奈摇了摇头，自语道：“再强调一次，我感觉这事还是找个和尚或道士来更靠谱一点。” 中州，刑侦总队办公室。 本来以张雯“白衣刀女”的事情还不该由刑侦总队来处理，但因为整件事情实在太过诡异，而且迫于网上的舆论压力，所以案件进行了转移。 自打早上上班开始，刑侦队长陈涛已经把昨夜云都路几个监控看了三四遍。 在他身边，昨夜到云都路出警的两个警员和刑侦部门的骨干全都在。 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老警员分析道：“其实，如果没有现在网络上的舆论，没有苍洱市那边的关联案情，张雯这件事完全可以定性为自sha！” “首先监控没有作假，其次张雯没有精神了类疾病前科，法医也没有从张雯的血液里检查出来可疑成分，证明她没有主动或被动地服下任何精神类药物。” 旁边一个女警员皱眉说道：“可是她完全没有自sha的动机啊，精神健康没有问题，她自己又非常有钱，名下两套别墅五间商铺，都是一百平米以上的，其中一套还在云都路，这简直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一直没说话的刑侦队长陈涛这时忽然开口问道：“张雯的经济来源查到了么？” 旁边一个警员说：“查到了，张雯的钱大多来自两个渠道，全是盗用账户，其中一个渠道已经可以确定是他的父亲，也就是同样昨天出事的张辉。” “另一个暂时还不清楚，正在调查。” “张雯用的那把刀找到了么？” “基层所里的人都已经快把云都路翻得底朝天了，暂时还没发现踪迹。” 这时，从办公室外边跑来一个警员，“陈队！苍洱市那边的警方来电说有一些情况要与我们说一下！” “好！” 半个小时后，结束了与张冬雷的通话，杨宁的个人身份档案出现在陈涛和他的同事面前。 一群刑侦科的警员个个眉头紧锁，眼神中全是凝重。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拐卖了四十七个孩子，挨了四十六刀？” “也就是被切了四十七片。” “拐卖的孩子里死了十五个，所以，张辉一家四户十五口也全都没了？” “我的天，四个户口本全干净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五个户口本，张雯是自己一个人一户。” “那照这么来说，这个杨宁的确嫌疑最大！他白天在苍洱，苍洱的张辉出事，晚上在中州，中州的张雯出事！” “可是，张辉出事的时候他在飞机上，张雯出事又是自sha，这” 即便是一群刑侦老手，在面对这样的离奇案件时也不由得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摆在众人眼前的那份杨宁个人档案上，那张杨宁一寸照片上的容貌在众人眼中也变得愈发诡异！ 一向沉默寡言的陈涛拿着杨宁的档案仔细看了一遍，向昨晚在云都路出警的两个警员说：“我们一去，去那个杨宁店里看看。” “是！” 云都路二十四号，上午十点。 杨宁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他在思考一个非常具备哲理性的问题—— 这个点，是现在起来吃早饭，还是等会儿再起吃午饭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杨宁有些烦躁。 于是，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躺姿，侧过身子决定认真思考一下。 可这时他又感觉自己的枕头不太舒服，爬起来一看，自己枕着的居然是一截没有脑袋、穿着白色睡衣的苍白小身段。 杨宁：“” 他没好气问道：“陈雅美，你又把你的脑袋搞哪里去了？” 一阵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杨宁怀里传出：“被、被你抱着呢。” 杨宁低头一看，果然，一颗圆圆的苍白小脑袋正被自己死死抱在怀里。 “咳咳” 把雅美的小身段扶正，将她的脑袋按上去，杨宁决定还是起床去吃个早饭。 他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那个斯文、帅气的自己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两眼流下血泪，怒声骂道：“滚！” 只见镜子里那个杨宁扒拉着镜框从里边爬来出来，是一个光头小男孩，它对着杨宁做了一个鬼脸，吐着舌头跳到一旁消失不见。 “水。” 杨宁吐了一个字，一个胸口顶着拳头大小血窟窿的小男鬼为他打开水龙头，并伸手试探水温。 他弯下腰，“洗脸。” 一个全身布满黑红色裂纹、整个身体如同被人用胶水粘贴在一起的小女鬼接过水龙头里的水为杨宁洗脸，动作轻柔且认真。 杨宁：“不用这么温柔，力度可以大一点。” 满身裂纹的女孩微笑着说：“不、不舍得。” 接下来，“牙膏。” “刷牙。” “洗头发。” “马桶。” “纸。” “冲水。” 杨宁一个人洗漱办杂事，一群小小的男鬼、女鬼在一边上蹿下跳的帮忙。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一个脸盘精致、但上边却布满了扭曲刀疤的小女鬼拿着洗干净的短衫、裤子过来递给他。 一群小鬼又帮着杨宁穿衣服。 换完衣服，被开膛破肚的小男鬼孙大胖蹲在地上，脸盘精致的刀疤小女鬼踩着孙大胖的肩膀为杨宁戴上那支金丝眼镜，再为他简单修剪一下发型，一点一点清理掉脸上没洗掉的垢渍。 杨宁无奈道：“我一个男的，不用这么精致，有点眼屎什么的也无伤大雅。” 刀疤小女鬼眨了眨眼，说：“别人可以不精致，你不行。” 孙大胖一边捂住自己不断向外掉肠子的肚子，一边抬头说：“对对对！贝贝说得有道理！” 杨宁翻了个白眼对刀疤小女鬼说：“那个死胖子又偷看你裙底。” 刀疤小女鬼举起小拳头怒声说：“我一会儿拽他肠子！” 下边的孙大胖一脸委屈：“活着的时候不能看，都变成鬼了也不能看么？！” 一切忙完，最先从镜子里跳出来的小男鬼拿着杨宁的手提布袋蹲在他肩膀上渐渐消失，他手里拿着的布袋却如同固定在杨宁肩膀上一样稳稳当当。 打开店门，让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杨宁坐在落地书桌后，拿出手机放在桌上，说：“今天想吃点清淡的。” 于是，十几个小鬼围着杨宁的手机开始翻腾起外卖app。 “橙橙说他想吃清淡的” “这个这个！麻辣毛血旺！” “这个好吃！夫妻肺片！” “红烧肉、红烧肉！” “大早上的喝汤啊，羊杂羊鞭汤！” “我觉得还是红烧肥肠好吃！” “麻辣羊蹄？” 就在众小鬼你一言、我一语讨论间，云都路停车场上停下一辆警车。 陈涛领着昨夜出警的一男一女两个警员下了车，直奔杨宁的小店而去。 第20章 事情没有结束，他还会杀人！ “有客人到访，烧一壶水，倒两杯茶。”杨宁盘腿坐好，仿佛是在对空气说话。 很快，小店内无人的茶水间里一桶没开封的桶装水“咔嚓”一声自己打开，涌出的水流落到一旁的烧水壶中，没插电的烧水壶立即开始高功率运作，很快“咕嘟嘟”的烧水声响起，热气弥漫。 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全身完好的小男鬼现身，它打开茶水间的柜子看了看，转头向杨宁说：“橙橙，没有茶叶。” 杨宁从肩上挎着的白布袋里拿出张雯款式的小红人，弹了弹她的脑袋说：“你看，都是你给我惹得好事。” “现在警方来调查你的死因了，去搞点茶叶来，让我把他们应付走。” 凶戾的小红人“张雯”对着杨宁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四肢还在费力挣扎，好像是想从他手上跑开。 杨宁翻了个白眼说：“雷子，电她！” 噼啪！ 一道蓝色电弧忽然间在杨宁身旁出现，直直劈中他手上的小红人“张雯”！ 这下小红人变成了小黑人，杨宁伸手一弹，被电焦的碎木屑哗啦啦从“张雯”身上掉下！ 杨宁一脸的痛心地说：“多好的塑体啊，就这么变黑了？” “雯雯姐，忘了告诉你，我身上除了桃花之外还有雷电。” “你造的孽那么多，也不差去偷茶叶这点了，我就不同了，我这个人从来没做过恶，去偷茶叶会结恶缘的，所以，雯雯姐听话！” “不然看着你被雷子电我也蛮心疼的，那个仙娃最恨你们这些鬼娃，下手没轻没重的，我都有点看不过去” 小红人张雯：“” 下一秒，云都路一家高级茶叶专卖店里，啪！ 安安稳稳摆在架子的一坛陶瓷茶叶罐忽然摔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边上好的彩云红茶撒了一地。 坐在茶桌边上老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一脸痛心地跑过来收拾。 收拾完了之后，老板将重新整理好的茶叶开始称重，一见原本标价5988一斤的金针红茶居然只有七两，当即骂道：“这特么该死的供货商！” “标一斤的茶叶应该有八两半！现在居然只有七两？” “我呸！” “占老子便宜，生儿子没后面那个眼儿！” 杨宁小店。 陈涛领着两个警员刚一进门，便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三人只感觉一阵大脑一阵清明。 昨夜和杨宁见过的女警员陈月说：“杨宁，这是我们陈队长，过来和你了解一些情况。” “好的，欢迎。” 杨宁示意自己桌子对面的两个蒲团说：“请坐。” 三个警员一看，最年轻的那个站到一边，陈涛和陈月在地毯边上脱了鞋上前盘腿坐下。 陈涛看着店里两边各四排的空置架子问：“您这是准备做什么生意啊？” 杨宁向两人示意了一下桌上的两杯茶水，说：“我是灵门传人，做请、送灵娃的服务，您可以把灵娃理解为佛家的佛祖、菩萨，道家的玉皇、财神。” 对于杨宁的回答陈涛一点都不意外，他拿出一张照片说：“听说您几个月前曾经卖过一个娃娃？还卖得不便宜，两百万。” 照片是他从苍洱警方那里得来的，正是出现在张辉死亡现场的那个青面娃娃。 杨宁毫不否认地说：“不错，这就是我的娃娃，说起来按照我灵门的门规，现在这个娃娃的供者离世，我应该去把这个娃娃收回来才是。” “那杨先生，你这娃娃不灵啊？” 陈涛皱着眉头说：“人请你的娃娃结果好处没得到，人却死了，你看看你整这事” “张雯是不是也请了你的娃娃啊？” 没得到好处？ 陈涛当然知道张辉是得了好处的，不然他死前两个月能干哪行挣哪行？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故意在诈杨宁！ 杨宁也不反驳，只是笑着反问了一句：“陈队，我往家里请一个财神，我就一定能发财么？” 陈涛默默点了点头，“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张雯在你这请了娃娃么？” “没有。” “那对于你下午租了张雯的商铺，她晚上就自sha了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有。” 杨宁从自己的白布袋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陈涛，“这是一份租赁合同，上边有附加条款，注明了即便房东没了，这店铺我依然能够无限期租下去。” 陈涛和陈月两人同时一惊，陈涛盯着杨宁双眼一字一句问：“为什么，你会在租赁合同上加这个条款？” 杨宁双手一摊，说：“不是我加的，是张雯自己加的，当时我也不理解，不过现在理解了。” “大概是她当时就已经有了自我了断的心思了，又不想我刚刚付了租金，结果她没了财产充公，对我来说不公平。” 一边的陈月忍不住说：“人都要自我了断了还能想着往外租商铺的事，杨先生，您觉得说得通么？” 杨宁赞通道：“嗯，说不通，但谁又能把张雯叫起来去问一问呢？” 陈涛两人一阵沉默。 “杨宁，张辉请了你的娃娃结果人没了，张雯租给你店铺结果人又没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恐怕我要请你回去接受调查了。” 陈涛这是放大招了！ 一般没和警方接触过的人遇到警员这么问基本上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但是！ “陈队，如果生产电锯、剔骨刀的厂商也会和我一起接受调查，那我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杨宁说着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语速缓慢地问：“对了，今天一大早好像就有你们的同事在找张雯自己了断时用的那把剔骨，找着了么？” 陈涛不说话，杨宁看向陈月，后者依旧不说话。 “没找到啊？” “这都过去大半天了啊？” “哦，那倒也是，毕竟一把带血的刀呢，不好找！” 杨宁的话看似没什么，但听在三个警员耳中就有些刺耳，这是他对于刚刚陈涛扬言“请”自己回去接受调查的还击。 陈月和那年轻警员两个人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陈涛没什么反应。 他端起面前茶杯闻了闻茶香，问：“这是什么茶？闻着像红茶，但好像比普通红茶味道更香一点？” 杨宁本想说灵泡茶，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鬼泡茶。” 陈涛闻言把已经放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回去。 他同身边的陈月说：“行了，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回去？” 陈月点头道：“好。” 两人起身，杨宁跟着起身，就在陈涛要跟他告别的时候他先一步说道：“陈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你说。” 杨宁一脸微笑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我有一个朋友，她小时候被人侵犯过，那时候她才十二岁，按照现在的法lv侵犯她的那人是要判死刑的。” “但因为时间太久，十多年了，没有证据，只有她自己能证明当初那事发生过” 不等杨宁继续说下去，陈涛就摇头道：“不可能，别想了，疑罪从无，警方办案讲究证据，这个事情不能立案的。” 杨宁喃喃道：“疑罪从无，讲究证据” “好，陈队，我明白了，多谢！” “不客气。” 陈涛穿上鞋走到门口，杨宁送到门口，陈涛转身看着他说：“杨宁” “嗯？” “刚刚有些话可能不太礼貌，但职责所在，希望你能理解。” “完全可以理解。” “还有就是” 陈涛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杨宁，你给我的感觉，张辉父女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 杨宁视线越过陈涛，看向他身后的天空，脸上微笑依旧，目光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暖—— “陈队，警方办案讲究证据，还有” “疑罪从无。” 陈涛一下愣了，他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随即手指脚下义正言辞道：“杨宁！这片土地上严禁私刑！你懂吗？！” 杨宁微笑点头，他抬起两根手指说：“我懂我懂，陈队我向你发誓，我绝不滥用私刑，如有违背就让我” “就让我余生厉鬼缠身！” “放狗屁！” 陈涛爆了一句粗口二话不说转身离开，刚一出店门他就拿出手机给苍洱警方播了过去！ 很巧，接电话的正是雷鸣本人！ “你好！我中州警队陈涛，帮我查一查你们那边的资料，看被张辉拐卖的孩子里有没有一个十二岁的时候被侵犯过的！” 雷鸣下意识地点头说：“有，有一个，怎么？” “呼——” 陈涛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无比严肃地说：“事情没有结束！”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店门口一脸微笑向自己挥手的杨宁，又补充了一句：“他还会杀人！” 第21章 私刑者，英雄，娃娃点香，有缘人 苍洱市警队。 “好的陈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边马上联系！” “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雷鸣挂掉与陈涛的电话，随即拨通了报警中心的电话。 “我市局刑侦队长雷鸣，黄丽婷在么？” “不好意思雷队，今天黄丽婷她请假了。” “请假了？！她干嘛去了？！” “说是胃不舒服，好像是去医院检查了？” “哪个医院？！” “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联系她问问？” “不用，我联系她。” “好的。” 通过警务通内线找到黄丽婷的手机号码，雷鸣拨通过去。 电话一直忙音，没有人接。 在一连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之后，雷鸣的神情愈发变得凝重！ 张辉、张雯父女的遭遇已经在网上掀起了滔天舆论，这还是张辉一家其他人的死亡消息没被广泛传播的情况下！ 如果此时再有张辉父女的关联人员死亡，若是那人和张辉的其他亲戚一样死法常见一些还好，最少不会引人注意，但若是那人步张辉父女俩后尘，只怕 雷鸣都有点不敢想那时的网络舆论会成什么样。 本来案情就扑朔迷离，如果吸引了公众视线又破不了案，苍洱警方和中州警方就等着被钉上耻辱柱。 想到这，雷鸣的眉头就跟被穿了线一样紧紧拧在一起。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急忙接通，“喂？黄丽婷？！你在哪？！” “什么黄丽婷？我徐坤，你来我办公室一趟，马上！” “是！” 徐坤，苍洱警队一把手，市局ju长。 雷鸣到了之后，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警长拿着手机给雷鸣看，上边是一条关于张辉凶杀案的新闻视频。 徐坤把手机递给雷鸣，“看评论，你自己翻，多看几条。” “是！” 雷鸣打开那条视频的评论区，点赞十余万第一条评论—— “请大家不要惊慌，相信当地警方，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雷鸣顿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得疼。 他继续往下看。 “我的天！真想不到现在这个社会还能发生这种事，我好害怕！” “这人是变态？！杀人不过头点地啊！居然用这种办法折磨人？”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两条新闻是真的。” “人之初性本善，不管这人做过什么恶最少应该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而不是直接灭口。” “浮躁，太浮躁了！现在这社会，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人就是他女儿杀的？然后他女儿杀了他之后又自己了断了？” “希望早日破案，让那样的变态逃亡在外的别的人来说太危险了！” “加油！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苍洱警方” 看到这，雷鸣将手机还给徐坤，后者背着手看向窗外，“雷鸣，不止这一个视频，短短半天，张辉的事在各大新闻平台都是头条，已经引起公众安全感动摇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雷鸣点头说：“徐局，我明白。” 徐坤转头看着他，“要多久能破案？” 雷鸣低着头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问你话呢？”徐坤语气逐渐加重。 雷鸣长出一口气，说：“抱歉徐局，这案子，可能得无限期拖下去了。” 徐坤从窗边走过来，站到雷鸣对面，直视雷鸣双眼问：“这就是你准备给公众的交代？” 雷鸣无奈道：“把张辉人贩子身份的事报道出去，公众会理解的，舆论也会翻转。” 徐坤沉声道：“舆论翻转？那雷鸣我问你，你觉得舆论反转之后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公众舆论开始为善用私刑者而欢呼高歌的时候，私刑者就成了英雄，那我们呢？” “我们去抓公众为之称赞的大英雄么？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 “所以啊” 徐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坐在身后的转椅上说：“雷鸣，张辉的身份压不了太久的，在他的身份被爆出来之前，把这个还没成为民众心中英雄的私刑者先一步揪出来，明白？” 雷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眼坚定说道：“是！” 从徐坤的办公室出来雷鸣直奔技侦科，刚一进门就喊道：“给我定位黄丽婷的手机！” 他自己拿出手机打给张冬雷：“老张，还记得昨晚跟我们见过的那个接线员女孩黄丽婷么？” “一会我把她坐标发给你，你去找她，一定！听好了，是一定，要让她说出，当年侵犯她的那个人的具体信息，中州警方在找这个人，他们怀疑杨宁、咳，他们怀疑嫌疑人下一步会对这个人实施凶杀行为！” “好我知道了雷队！” 半个小时后，张冬雷成功在苍海边找到了黄丽婷。 苍海不是海，是一个内陆湖，苍洱市就是因为苍海、洱山而闻名。 这时的黄丽婷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一袭长发于海风中飘扬，白色长裙随风舞动，阵阵海浪于她脚下不断冲刷着礁石荡起雪白的泡沫 她头上戴着耳机，身体跟随耳机里的乐调轻轻摇摆，整个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张冬雷跨过一颗颗礁石来到她身后，“丽婷” 原本张冬雷以为自己的任务会非常艰巨，结果他刚一开口，黄丽婷便举起手机向他示意。 手机上只有简短一句话：那个人外号虎子，肚子上有一道疤，我只知道这么多。 中州，云都路。 叮铃—— 挂在店门处的风铃叮当作响，杨宁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碗红烧肥肠、一碗麻辣毛血旺陷入沉思，“我记得，我好像说过，要吃的清淡一点？” 面对杨宁的质疑，十几个小鬼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小胖鬼孙大胖扯着自己肚子里的肠子说：“这还不够清淡啊？那要不我再给你加点料？” 杨宁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孙胖胖，我看你最近是有点飘了啊？” 孙大胖低下头默默玩着自己的肠子不说话。 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杨宁还是把这顿不怎么清淡的饭吃完了。 看了看时间，经过和陈涛的谈话、又吃了饭，已经到了下午一点。 拿出一个娃娃为其点上一炷香，把两块写着“万物生灵、缘来缘往”“灵娃请送”的牌子放在店门口，又拿出几十个娃娃放在地上，杨宁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嗯，到了午休的时间了，我先睡了，你们把这些娃娃按照分类放在两边前两排的货架上，南边放福灵，第一排放念娃，第二排福娃。” “北边放凶灵，第一排魂娃，第二排鬼娃，两边三到四排先空着，嗯，还有就是，三点叫我起来。” 说完杨宁又把自己的地铺打开，躺在上边倒头就睡了过去。 店里的小鬼们按照他的吩咐忙碌起来。 一直到三点，小店里除了偶尔响起的风铃声，整体环境安静异常，一点杂音都没有。 三点一到，十几个小鬼纷纷显形围着杨宁开启了趴体。 那一刻店里的风铃好像入了魔一样疯狂摆动，发出的银铃声一阵比一阵高亢，直到杨宁睁眼醒来才停下！ 收起地铺，杨宁盘腿坐在落地书桌后，一边用手敲着桌子，一边百无聊赖地数起了数：“1，2，3” 当杨宁数到“99”的时候，店门口的风铃又一阵响动，同时，一个衣着时尚、面容姣好的女孩站在门口向店内伸头打量：“你好？” “请问你们这里可以请娃娃是么？” 这时的杨宁刚刚数完“100”，他收起之前自己为其点香的娃娃，笑着应声道：“没错，请进。” 女孩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明黄t恤，牛仔热裤，上身饱满、双腿修长，她进到店内先是往左右的置物架上看了看，见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娃娃不由自主惊叹道：“好可爱啊！” 当即转头向杨宁问道：“老板，这些娃娃怎么卖啊？” 杨宁向女孩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蒲团，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灵娃，不是普通的玩具娃娃，只送有缘人。” “送？” 女孩诧异道：“不要钱噶？” 杨宁：“” “只送有缘人。” 女孩一下明白了，当即笑道：“噢噢，我懂我懂，小师傅我明白了。” “其实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我今天根本没有出来逛街的打算，可是忽然间就心血来潮想出来” “而且一到你这店门口，听见这叮叮当当的风铃声我不由自主地就进来了。” 说完她站在地毯边，脱了鞋到杨宁对面跪坐在蒲团上，“小师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哥哥，昨夜他忽然给我打电话，哭着说他最近可能会遇到不好的事，我本来想去天马寺给他求个玉符保平安” “刚刚我看到你门口的牌子，好像你这里的娃娃也有这样的功效，是不是噶？” 杨宁笑问：“彩云省人？” 女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啊？您听出来了噶？不好意思，说习惯了家乡话” 杨宁摆手道：“不碍事，我也在彩云省生活过好多年，您贵姓啊？” 女孩看着杨宁的脸眼都不眨一下，喃喃说道：“小师傅您长得真好看，气质也好” “我叫苏莺，我哥哥叫苏虎，他还有一个外号叫虎子。” “他是一个可好的人了！” 第22章 橙橙的礼物！你说谁是罪犯？！ 苍洱市，海边。 吹着海风，张冬雷将黄丽婷给出的消息给雷鸣发了过去。 之后他上前坐在黄丽婷身旁，说：“孩子，你昨天说的梦里出现的那个人，就是杨宁是不是？” 黄丽婷摘下耳机，疑惑道：“谁？杨宁是谁？” “杨宁就是你们那批被拐卖的孩子里的橙橙。” 张冬雷拿起一块石头用力丢进海中，“他是被拐卖的孩子之一，你也是，你们能顺利长大都不容易，我接下来的话有点违纪，但我还是想说——” 黄丽婷一口回绝道：“前辈，违纪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张冬雷笑了，他坚持说道：“张辉该死！他做得没错，甚至我可以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相信那个张雯也不干净！我都想拍手称赞他杨宁干得漂亮！” “但是！孩子，他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够了，你应该劝他收手了。” “我虽然不明白他究竟拥有多大的势力，能够在一个小时内先后杀干净张辉四张户口本，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和他的同伙下手非常干净，现在警方一点证据都没有，他是安全的。” “可是如果他再继续杀下去，那就不一定了啊！” “你如果真为他好，就劝劝他，可以了，真可以了，他才十七岁，已经做到罪犯里的巅峰了！” 这时，黄丽婷忽然转头盯着张冬雷，明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但那凌厉的眼神却看得张冬雷这个老警员有些发慌，黄丽婷一字一句、声音如刀：“你刚刚，说谁是罪犯？” 张冬雷顿时语塞，他含糊说道：“丽婷，你要知道，我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 黄丽婷笑了，她起身向岸边走去，走出几步，回头看着张冬雷大声问道：“前辈，去年，那个在我十二岁时对我造成伤害的人公然站在我面前，一脸坏笑撩开衣服露出他肚子上的疤痕给我看！” “我当时害怕极了，可我只能装作没有认出他的样子，因为我知道，他没露出马脚，你们就奈何不了他！” “现在，我告诉你那个人就在中州，我愿意出庭作证，你们能去抓他么？” “还有当初把我们四十多个孩子从千里之外拐到这里来的张辉，你们倒是抓了，结果呢，五年！五年监禁就抵消了他的罪恶？” “他的女儿张雯家资数千万，用别人的生命和器官换来的！十几年了！如果不是橙橙，今天可能她还在摘取别人的器官！” “我知道！警员也是人，你们的能力有限！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不仅没有，我反而还愿意加入你们，投身这项光荣且伟大的事业中！” “但这是我，我能做的只有这样，橙橙不一样，他比我做得更坚决！” “你们不敢抓的人他敢抓！” “你们不敢杀的人他敢杀！” “替天行道、除恶务尽！” “对于我们这批被拐的四十七个孩子来说，他就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道光！” “最灿烂、最耀眼的一道光！” 说完，黄丽婷笑得更加灿烂了。 她身上一袭长裙在海风飘扬，声音清清楚楚传入张冬雷耳中—— “前辈！张辉一家只是一个开始！橙橙给我们每一个遭受过折磨的小伙伴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哦！” “我年龄最大，所以排第一个！今晚我就要去中州接受自己的礼物了！” “麻烦让那边的同事们做好准备哦！” 她转身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抹掉眼角的泪花，一脸兴奋地说：“去机场！” 中州，云都路二十四号。 “生辰八字报一下？” “嗯，我手机上有，给您！” 苏莺调出备忘录，把自己和哥哥的生辰八字递给杨宁。 杨宁看了一眼，问：“您的缘分在福灵，是想请念娃还是福娃？” “这两种娃娃都属于福灵娃娃，区别在于念娃只能有效一次，价格便宜，两万到十万之间，福娃可以长期有效价格贵一点，价格在数百万一年不等。” “数、数百万？一年？！” 苏莺一下惊了，她原以为请一个娃娃几百块顶天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最便宜的都要两万！ 而且还是有时限的？！ “小师傅、这、这好贵啊！” 杨宁点头道：“嗯，是挺贵的，一般的家庭可能都不愿意出这个钱。” 苏莺皱眉道：“不是，小师傅，几万块我倒是出得起，可是几万块请一个娃娃？是不是、太过了？” 杨宁赞同道：“不错，你看样子还在读大学？如果你哥哥只是一般的打工人那这东西对你们来说确实太过了。” 苏莺：“？？？” “小师傅，你不应该鼓动我花钱么？怎么一个劲的” 杨宁淡定说道：“反正你早晚会买的，我急什么？” 苏莺：“” 她有些尴尬地低头说：“我、我哥哥其实，挣的钱挺多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跟蚊子一样了，打心眼里，苏莺自己也感觉自己哥哥可能有点不正当的来钱门路。 杨宁：“嗯，你哥哥是一个很好的人。” 苏莺听出来了杨宁口中的讽刺意味，她反驳道：“好人和挣钱不冲突的好么？” “你哥哥做哪一行？” “他给人当保镖，老板很器重他，一年能挣好几——反正很多！” “那个，小师傅，我请一个念娃！” “好，现在你可以在心里祈祷，心思越纯粹越好。” 苏莺闻言闭眼开始默默祈祷，杨宁双手在身前比了一个法印，轰—— 顿时，他桌子上点燃的两根蜡烛跳动的火苗变得忽明忽灭，片刻之后，苏莺眼皮猛地一阵跳动，与此同时，店内南侧第一排架子上几个人形娃娃开始轻微摇晃！ “苏小姐，南面第一排，所有在颤动的灵娃您都可以选择。” “嗯？” 苏莺睁开眼，她起身走过去，发现南面的置物架上果然有几个娃娃在轻微的晃动，她惊疑道：“这是安了什么机关么？” 随手拿起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开怀大笑的胖老人娃娃，娃娃刚一入手，苏莺本人立刻感觉脑海中出现了一道爽朗、慈祥的笑声！ 她无比震惊地回头看着杨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杨宁看着她手里的娃娃说：“胖老人，主和气生财，能够轻微改善财运，需敬香恭请，八万。” “改善财运？” 苏莺回过神来，摇头说：“小师傅，我、我不缺钱。” “那你可以选择下边的水仙娘，改善桃花运，或者是上边的平安蛤蟆，保平安。” “平安蛤蟆？！” 苏莺抬头看到一只青灰色的蛤蟆正对着她微微颤动，皱眉道：“小师傅，这个蛤蟆好丑啊？” “左边有一个宁书生，也可以保平安。” 苏莺转头看过去，发现确实有一个看上去顺眼多的斯文书生娃娃，一身青衣长衫，怀里抱着本书。 稍作思考，苏莺放回胖老人拿起宁书生，顿时，一道清朗、悠长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宁！” 莫名的，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苏莺就感觉自己整个人从心底感到一阵安定。 “宁书生八万，无需上香，无需饲养，随身带着就行。”在她身后，杨宁微闭着眼说。 苏莺拿着宁书生回到杨宁桌前坐下，“小师傅，我想给我哥哥请这个宁书生！” 杨宁摇头拒绝，“请娃娃得本人亲自到场，就如同刚刚这几个娃娃认同了你，你才算是他们的有缘人，才有资格请他们回家。” 苏莺眉头微皱，试探道：“那，我加钱行吗？” “不行，真想请的话，明天带你哥哥过来。”说着，杨宁脸上的微笑发生了一丝变化，“如果他还愿意来的话。” “好” 苏莺叹了口气，“那先给我自己请这个宁书生，回头给我哥请那个癞蛤蟆！” 说完她给杨宁转了账。 杨宁朝她伸出手，“把手给我。” “好、好的。” 杨宁左手握住苏莺的手，右手拂过桌上跳动的火苗，轻轻一点“宁书生”娃娃头顶，然后用力点在苏莺手心！ 苏莺顿时暴起一声惊呼：“呃！痛！” 下一秒，杨宁松开了手，“好了，可以了，记得随时带在身上。”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宁书生碎了，那就是它已经帮过你一次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念娃有念无灵，无需归还，用过可自行处理。” 苏莺仔细打量手里的宁书生，似懂非懂地点头说：“反正，我只要把它带在身边就行了对？” “对。” “行，那小师傅我先走了？” “再见。” 苏莺收好念娃，杨宁起身相送。 盯着苏莺离去的背影，杨宁喃喃自语道：“你看看，这么容易就挣到了八万块” “如果我不给自己的人生找点乐子，那多没趣啊，是？” 店里寂静无声，只有风铃叮当地响。 几分钟后，杨宁拿起手机预定了一趟从清河小区前往中州机场的出租车。 中州刑侦支队。 一得到苍洱市警方那边给到的消息，中州这边就开始搜查张雯身边所有外号“虎子”肚子上有疤的人！ 其实中州警方中昨夜就开始搜查张雯身边的情况了，这一查不要紧，居然查出了中州地下最大的器官交易、人口倒卖黑市！ 其规模之庞大令中州警方所有高层背后冷汗直流！ 警队全力行动，一上午就抓了几十号人！ 在这些人中，刑侦队的人挨个询问，很快就找到了外号“虎子”、肚子上有疤的人！ “目标名字苏虎！” “名下有一套别墅，但根据已经抓捕的嫌疑人交代，苏虎不经常去那别墅里住，大多数都是住在一个普通的老旧小区，清河小区！” 陈涛听着同事的汇报立刻下令：“马上派人监视清河小区！” “监视这个苏虎！” “还有！联系负责监视杨宁的人，给我盯紧了！” “是！” 第23章 床下异响！头儿，我们好像暴露了！ “头儿！目标出门了！” “盯紧！随时汇报！” “好！”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杨宁出门了。 他站在自己店门前伸了个懒腰，嘟囔道：“嗯，吃点什么呢？” “那边那个煎饼果子的摊子看上去不错，小哥哥、小姐姐看着也年轻，眼神还总往我这边瞟，嗯，就吃他们家！” 杨宁转身向着煎饼铺走过去。 “头儿！目标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盯紧！随时汇报！” “好！” 煎饼摊前，杨宁看着头顶那块明显刚打印出来没几个小时的招牌看了看，问：“煎饼果子怎么卖啊？” 摊位后，一男一女两个系着围裙的年轻人互相看了看，女人笑着说说：“那个，弟弟，我们今天第一次出摊，不是很懂云都路这边的物价，您看一个煎饼果子卖多少钱合适啊？” 杨宁愣了，沉吟两秒说：“纯煎饼两块，加蛋一块，加肠一块，一共四块，可以？” 对面两人齐齐点头：“没问题！” 女人开始摊煎饼，男人在一边看，手指极有节奏地敲击着案板。 “头儿！目标在买煎饼果子！”（摩斯密码） “盯紧！随时汇报！” “好！”（摩斯密码） 几分钟后。 看着那张完全焦黑的面饼，杨宁和煎饼摊的男人陷入沉思。 女人则一脸淡定地将焦黑的面饼清理干净，重新打上一坨面开始摊第二个煎饼。 这次煎饼成形得很好，但很可惜，直到煎饼出锅女人都没想起来往里边放鸡蛋。 杨宁：“大姐，做生意偷奸耍滑可不行啊！” “头儿！我们好像暴露了！”（摩斯密码） “怎么回事？！” “刘密给人摊了三回煎饼，都没成。”（摩斯密码） “” “头？”（摩斯密码） “那你还跟老子敲尼玛的摩斯密码呢？” 煎饼摊上，杨宁面带微笑看着面前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尴尬神色的女人。 “没事，不着急，我们再来一次。” 经历了n次失败后，终于，杨宁吃上了加蛋、加肠的煎饼果子。 虽然半生不熟，但终归看着是能吃了。 就在摆煎饼摊的男人和女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杨宁啃了一口手里半生不熟的煎饼，“好吃！” “再给我来俩！” 男女两人：“” 又两个最少看着能吃的煎饼成功交付之后，杨宁拿出十块钱向两人问道：“没零钱，抹个零呗？” 女人看了看自己摊煎饼摊得满是泡的手，含泪道：“弟弟，行啊，怎么着都行！” 于是，留下十块钱，杨宁提着三个半生不熟的煎饼离开了。 他边走还边说：“啧啧，又加肠又加蛋，即便是半生不熟的这老板也良心啊！” “希望他们每天都来！” “头儿，目标走了！东边！” “动路口的人准备！跟上盯紧！” “是！” 等到杨宁再次拿起一个煎饼的时候，那三个煎饼已经全都熟了。 他“咔嚓”一口咬下去，边吃边看似随意地逛着街，但跟在他后边的便衣眼神却逐渐变得凝重。 “头儿！目标在往清河小区方向靠近！” “收到！清河小区，所有人到位了么？！” “已经全部到位！特警也来了！” “好——” 此时清河小区不远处的一辆商务车里，陈涛拿着对讲机犹豫了一下，说：“大家听我说！” “这次行动的目标看上去温文尔雅，但实则心狠手辣！”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一旦对方有任何袭击旁人、抵抗抓捕的行为，不用等我命令，可直接开枪！” “特警那边同志？” “收到了陈队，方向，穷凶极恶的人我们遇到的多了，有经验！” “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兜兜转转，吃完三个煎饼，杨宁刚好停在了清河小区门口。 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嗯，感觉没吃饱，再吃点什么呢？” 转头打量四周，杨宁发现原本盯着自己的烧烤摊摊主肉串烤焦了，总用余光瞟自己的卖冰粥的大妈对着空气啦啦说个没完，最气的是街角那个卖西瓜的小姐姐，明明身前一地的西瓜嘴里却喊：“卖苹果喽！” “苹果便宜喽！” 事实证明，演戏这东西的确是个技术活。 买了两杯冰粥，提着一个西瓜，再拿上一把烤串，杨宁大摇大摆走进了清河小区。 他前脚一进小区大门，后脚一群在小区门口扮演三教九流的人立刻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就准备跟上。 但下一秒，杨宁撸着串、喝着冰粥提着西瓜又从小区里边出来了。 于是，烧烤摊老板重新拿起了已经烤的焦糊的烤串，卖冰粥的大妈继续对着空气啦啦，卖西瓜的小姐姐开始吆喝“芒果便宜喽”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吃饱喝足的杨宁居然就在清河小区大门外的路边往地上铺了张布，从他随身挎着的手提白布袋里拿出一副好像折纸一样的东西摊开，叠成一个纸灯笼，中间放上蜡烛，点燃。 这一刻，所有在暗中盯着杨宁的变异警员全都愣了，一个共同的疑问浮现在众人脑海—— 他在做什么？ 清河小区内，一座普通的单元楼住宅里。 三十多岁的苏虎躺在床上不停的哆嗦，自从昨晚得到张辉、张雯的死讯开始，他就成了这个样。 他从小就跟着张家父女做事，赚了不少钱，在中州有自己的别墅，但他还是喜欢在这普通的房子里生活。 因为别墅太过静谧，这里不同，这里能够听到楼上楼下邻居的炒菜声、吵架声、吵闹声，这种市井气息让苏虎觉得自己更安全。 可是从昨夜开始，这种安全感消失得荡然无存。 苏虎总感觉那个除掉了张辉父女俩的人已经盯上了自己。 要知道，张雯自sha前两个小时自己才刚刚和她通过电话！ 现在只要一闭眼，苏虎满脑子都是张雯那佝偻着背、长发披散、手里提刀、一袭血染红衣的画面！ 伸出手摸了摸枕头下边的钢刀和手枪，苏虎心里略微感到一丝安定。 然而，看着外边夜幕降临，苏虎的心很快又提到了嗓子眼。 房间里愈发变的黑暗，苏虎想伸手去开灯，但他抬起手在床头摸索了半天，愣是没摸到开关。 他索性也就不开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虎发现自己听不到曾经那使自己倍感安定的“生活气息”了。 这一刻，苏虎多么希望楼上的老李和他老婆再吵一架，多么希望楼下的小妹儿开始教训刚上幼儿园的孩子 可一切都没有，房间里死一般的安静。 安静，安静，这种如同时空静止一般的安静让苏虎有些发狂。 他拿出手机，按下数字键1，决定给自己妹妹打个电话。 电话拨出的那一秒，砰！ 一声响动从苏虎的床底下传来。 苏虎没有在意，他知道自己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短暂的忙音过后彩铃声响起，与此同时，除了电话内的声音，苏虎还听到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从自己床底下传来！ 刹那间，苏虎脑门“嗡”“嗡”地响！ “苏莺的手机怎么会在我床底下？！” 砰！ 蓦然，苏虎发现又一声异响从床下传来。 苏虎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僵在原地！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妹妹苏莺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哥！开门！是我！我有事找你！” 苏虎顿时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妹妹把手机落在自己这了？ 他起身坐在床边准备去开门，就在他要放下手机的那一秒，他看到自己快捷拨号拨出去的号码根本不是1，而是2。 苏虎的快捷拨号设置，1是妹妹苏莺，2是老板张雯！ 是张雯！ 自己居然拨通了张雯的电话！ 手机里的彩铃声还在继续播放，床下的手机铃声依旧悠扬，砰！ 床下，再度传来异响。 第24章 活见鬼了！我在等她离开！ 清河小区大门前，夜幕笼罩下，杨宁面前那盏跳动着火苗的纸灯愈发显得诡异。 天色全黑，行人减少，街上除了蹲守杨宁的警员和便衣警员，基本上连鬼影都看不到一个。 于是，烧烤摊的老板、卖冰粥的大妈、卖西瓜的小姐姐逐渐就变得尴尬起来。 你说这摊，是摆还是不摆？ 眼看自己的人已经完全暴露，陈涛索性也就不装了，他从商务车上下来，大步走到杨宁面前。 “小杨师傅，你这是在这做法事呢？” “等人呢。”杨宁指了指身边的西瓜，“吃么？” 陈涛摇头：“我怕死。” “小杨师傅在这地方等什么人？等苏虎？” 杨宁笑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我等他做什么？” 陈涛不依不饶：“那你等谁？”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小杨师傅，你现在身份特殊，作为一个警员我有权力了解你的行踪。” 杨宁看了一眼纸灯中的烛火，用手拨弄几下火苗，“我在这等苏莺。” 陈涛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他往身边看了一眼，一个警员立刻跑回商务车里，拿起对讲器说：“注意一下苏虎的妹妹，极有可能遭遇连带凶杀！” “你等苏莺做什么？她可是非常干净，干净到甚至不知道他哥哥的真实身份！” 陈涛两眼一眯，其中闪过寒光，“难道，小杨师傅你终于忍不住要对普通人下手了？” 杨宁摇头说：“我听不懂陈队你是什么意思，不过很显然” 他指了指刚刚跑回车里又返回的警员，然后说：“陈队你和你的同事对我有偏见。” 陈涛冷声道：“小杨师傅，我们对你没有偏见，相反，我们队伍里不少人甚至有些敬佩你，但职责所在，我们注定是敌人。” 纸灯里的火苗在风中呼呼跳跃，杨宁幽幽问道：“陈队，现在警方办案都凭感觉了么？不是讲证据的么？” “不错。” 陈涛平静说道：“这也正是你还能这么自由地坐在这办法事的原因，现在，小杨师傅，请告诉我，你在等苏莺做什么？” 杨宁拿出一个微黄的册子打开，上边一页一页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人图案，但都是黑白的。 翻到最后一页，杨宁看了看上边唯一一个彩色小人，抬头同陈涛微笑说道：“我在等她离开。” 往杨宁手里的册子上瞥了一眼，陈涛语速渐渐缓：“所以，小杨师傅，我可不可以理解为” “你，还是要杀苏虎？” 杨宁不改自己招牌式的温和与微笑，说：“陈队，我想那苏虎终其一生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被警方保护。” 陈涛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旁边一个警员提醒道：“陈队！” 循着那警员的视线看过去，陈涛看到一个女孩眉头紧皱着从清河小区走出来，正是苏莺。 “去哪了这是，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苏莺自言自语着，忽然，她发现了小区大门外的杨宁，“小杨师傅？！” “你怎么在这？！” 苏莺有些惊喜地上前，这时她才看到站在杨宁面前的陈涛，“这、这位是？” 杨宁一手拂着纸灯里的火苗，说：“天太晚了，回家去。” 陈涛也跟着说：“小杨师傅说得不错，姑娘，赶紧回家去。” “哦哦” 苏莺小心说道：“那，我走了？” 杨宁点了点头，陈涛说：“你放心走，这里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苏莺莫名其妙地看了陈涛两眼，挥手向杨宁告别：“小杨师傅再见！” “再见。” 等苏莺走后，陈涛看着杨宁说：“她走了。” “嗯。” 杨宁站起身说：“那我也该走了。” 他转身往清河小区里边看了一眼，“他也该走了。” 陈涛走到杨宁和清河小区大门中间站定，虽然没有一句话，但态度已经表明得相当坚决。 这时一辆清运垃圾的货车从小区内驶出，使得空气中多了几分异味儿。 这时，轰—— 只见刚刚一直被杨宁拨弄火苗的纸灯里，一道火焰高高蹿起，将现场除了杨宁以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然而随着杨宁翻手一按，那火焰瞬间矮了下去，又变回了小小的火苗。 “你干什么？！” “不许动！” 几个警员纷纷厉声喝道，甚至有人拿出枪对准杨宁！ 陈涛本人面色更是大为一变，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火葬场那个死了又复活的女人！ 陈涛了解过这个案件，早上追查杨宁信息的时候也了解到昨天杨宁去过火葬场！ 他甚至调出火葬场的监控视频看过！ 当时的杨宁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火葬场点了一盏纸灯！ 最后他将那纸灯交给了曾经被医院断定已经死了、后来又离奇活过来的女人徐娟！ 看着众警员的反应杨宁只是微微一笑，拿起那本泛黄的书册说：“我的事完了，我这就走。” 那本书册上原本只有一个彩色小人，此时多了一个。 杨宁将跳跃着火苗的纸灯笼放到一处避风的角落里，同陈涛说：“陈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一会儿救护车来了，麻烦你帮我把那个纸灯送给需要急救的病人好吗？”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只能在这多等一会儿了。” 此时的陈涛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惊骇之色，他喃喃道：“好、好” “谢谢陈队。” 说完杨宁走到路边，唰—— 非常巧的，一辆出租车刚好停在他面前。 上车，杨宁闭上眼假寐，“去机场。” “好嘞！” 看了一眼司机师傅那大晚上还墨镜配口罩的全套装备，杨宁又多说了一句：“四十三分钟。” 司机一个哆嗦，原本加速行驶的出租车差点当场抛锚。 杨宁走后，清河小区门口，众警员围向陈涛，有人问道：“那个，陈队，那个苏虎要抓么？” 没有任何犹豫，陈涛厉声道：“抓！” “你们去抓人，我在这等着！” 众警员纷纷露出异色，往常这种抓人的事陈涛往往都是冲在第一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没有人质疑陈涛的决定，很快所有警员奔赴苏虎所在的单元楼进行抓捕！ 警员出发后不久，站在小区大门口的陈涛便看到，一盏在黑夜中亮起的蓝色急救灯急速向自己这边靠近。 真的有救护车来！ 陈涛本人当场就跟见鬼了一样！ 他立刻上前指挥物业开门，引领救护车进到小区里，跟着车上的急救人员见到了他们的急救对象，一个吃鱼被鱼刺卡到喉咙的小男孩！ 男孩的妈妈哭着说：“我儿子吃饭的时候被卡到喉咙，我什么办法都用了，可都没用！” “当时、当时人、人都已经没气了，是真没气了！我老公都已经绝望了，可是忽然间一阵咳嗽，就把鱼刺吐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没过来，不久前才缓过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没事没事，人安全就好，多可爱的小男孩！” “要好好长大啊！” 听着急救人员与男孩父母的寒暄，陈涛默默离开，他整个人就如同丢了魂一样走回大门口，看着那一盏在角落里燃烧的纸灯怔怔无言。 当陈涛如约将纸灯给被鱼刺卡喉咙的孩子送过去后，“滴滴滴——” 他的手机响起。 “喂？” “陈队不好了！苏虎人不见了！” 对于这个结果，此刻的陈涛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真被他给抓到了苏虎，那他才意外。 他甚至都不想派人在周边搜查，因为他感觉那多半没用。 电话打到技侦科，陈涛声音平淡如水：“查，苏虎，杨宁，两个人的手机定位，马上。” “陈队，苏虎手机定位就在清河小区他的家里！杨宁的手机，看样子是” “往机场去了！” “知道了！” 挂掉电话，陈涛拿起对讲机急声说道：“二队留下继续搜查，其他所有人！” “马上前往中州机场！” “联系机场安保！” 第25章 厉鬼缠身！世上怎会有如此噩运之人？！ 从清河小区出来的垃圾车里，苏虎躲在里边瑟瑟发抖。 他满脑子都是一张苍白如纸的鬼脸，那张脸上一只眼睛已经彻底没有，只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鬼脸之下一袭红衣浸透了鲜红的血液，其中隐隐可见衣服底下被利刃撕开的血肉。 是张雯。 苏虎怎么都没想到，当张雯的手机铃声在自己床底下响起之后，他低头一看，看到了惨死的张雯。 可是，明明已经死去的张雯却拿着一柄剔骨钢刀，用刀把不断从底下撞击自己的床板！ 当她那张苍白的死人脸上，唯一剩下的一只如同死鱼一般惨淡无光的眼睛看到自己后—— 苏虎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看到了怎么样的一幕！ 一个死的那么惨的张雯，她居然在颤抖！ 苏虎清清楚楚看到，那被鲜血染红的长裙上大片血水因剧烈的颤抖而滴落，那张本来可以使人无比恐惧的死人脸上居然露出了颤颤惊惊的神色！ “跑！” “快跑！！” 短短三个字，糅合了凶戾，嘶哑，恐惧种种负面情绪，直到现在依旧不断在苏虎耳边回荡！ 苏虎在清河小区布局多年，他早就想好了万一有一天被警方包围了自己怎么脱身！ 卫生间有通往隔壁住房的暗道，转移到单元楼另一侧，他上到天台，通过速降软梯接着夜色落下！ 这时，一辆停在小区角落里多年没动过的垃圾车在完全不应该启动的时间启动了，带着苏虎成功离开清河小区！ 出了小区，垃圾车走城市主干道直接上了机场高速，一路全线超速行驶！ 在苏虎提前准备好的手提包里，有现金，有别名手机和全套证件！ 通过化名，苏虎在车上给自己定了一张离开中州的最近的航班，今晚十一点飞！ 看到机票成功出票的那一刻，苏虎感觉自己的求生之路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就是自己成功抵达机场！ 虽然苏虎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张辉和张雯，但无论如何，他不觉得那人能在机场弄死自己！ 除非那人自己也不想活了！ 想到张雯，苏虎脑中不断狐疑，“刚刚在自己床下出现的真的是雯姐化成的鬼魂么？” “雯姐过来催促自己赶紧逃命？” “哈哈！还是雯姐对我好啊！” 这般想着，苏虎“啪”的一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骂道：“我特么怎么那么傻？” “非要雯姐来提醒我才知道跑？” “特么的今天一早就应该动身跑了！” “苏虎你真是个白痴！” 自嘲地骂着自己，苏虎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他甚至开始有心情趴在垃圾车的车斗旁边看着机场高速上其他来来往往的汽车。 看，那车里开车的姑娘可真不错啊！ 嗯？老爷子，你开这么快怕不是要去见小姑娘啊？ 兄弟，开个车都愁眉苦脸的，你老婆给你戴帽子了？ 草，出租车里这小子这么好看的？还戴个金丝眼镜？一身白飞去给人出殡呢？ 哎？人家对我挥了挥手，算了，也对他挥挥手。 不过看那小子的面相怎么感觉有点脸熟？好像在哪见过？ 算了不想了！ 嗯，今晚的星光和月色真不错，哈哈！ 中州机场，出租车在航站楼外停下。 两天之内已经第三次载到杨宁的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计价表，发现这一趟用时依旧和杨宁说得一分不差。 对此司机反倒是习惯了，他正准备报价，结果杨宁打开车门就下车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一点要付钱的意思。 司机：“” 想想这两天自己的业务量，想想这男孩拿一手诡异的猜时间的本领，想想特么的自己前脚把这男孩送到云都路，结果当晚云都路出现了一个白衣刀女，把他送到火葬场，结果火葬场死人都特么能复活！ 如此种种，司机看着杨宁的背影，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小伙子！你没给钱呢！” 吼这一嗓子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接下来短短数秒之内，司机把自己一生的高光画面都回忆了一遍。 下车欲走的杨宁忽然一愣，转身掏出二百块钱同司机笑道：“师傅，你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继续打表就行，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呢。” 司机接过钱悻悻说道：“好、好！那我去停车场等你？” “好！” 等司机走了之后，杨宁没有立刻就进航站楼，而是走过车道站在航站楼外另一边的围栏边，任凭夜风呼呼打在身上，从挎着的手提布袋里拿出一支香，轻轻吹了口气。 香被点燃。 杨宁随手将这支香往栏杆上一放，那支香就如同被固定在上边一样纹丝不动，只有袅袅烟圈在夜风中缓缓升起。 之后杨宁拿出一个ipad，调出中州机场的平面图，放大，用电子笔在上边点点圈圈做出几个标记。 几分钟之后，在中州机场t2航站楼的西北、西南两角分别出现一个穿着道袍的厉鬼娃娃。 西北角是出发乘客休息区，一个小女孩注意到了角落里巴掌大小的鬼道士娃娃，一脸好奇地想要上前抓起来玩，结果五米之外就莫名其妙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西南角是机场工作人员的休息区，保洁阿姨正在打扫卫生，看到忽然出现在地上的娃娃阿姨拿着扫把就走过去，走到离娃娃五米远的地方，阿姨忽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阿姨不信邪，继续往前走，三米处，当啷！ 边上柜子上一个放的好好的茶杯忽然掉下来摔了个粉碎，把阿姨吓了一跳。 清理完茶杯碎片，阿姨还是不信邪，继续朝娃娃走过去，这次鬼道士娃娃脸上露出一丝凶光，一米之外—— “哎呦！” 阿姨真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一脸惊恐地盯着地上的鬼道士娃娃看了半天，这次终于信邪了。 又过了几分钟，同样两个鬼道士娃娃出现在机场航站楼东南、东北两角。 杨宁站在机场出发厅的五号大门前，手里捏着一支点燃的香，静静等待着。 航站楼外，苏虎的车停在机场出发厅四号大门前。 他在离机场几公里远的地方下了垃圾车，换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指示牌上那大大的数字“4”，苏虎向司机说：“师傅，这个门不吉利，换一个！” 司机照做，出租车停在了五号大门前。 “呼！” 调整一下呼吸，他打开车门，下车，非常警惕地打量四周。 不远处，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和尚看着刚刚下车的苏虎，脸上布满了无尽的惊慌与恐惧！ “此人厉鬼缠身，额间天庭似一潭死水，眉心命宫鬼气纵横如若鬼域，当今世上怎会、怎会有如此噩运之人？！” 当看到苏虎向自己这边看来时，小和尚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阿弥陀佛，施主你多加保重！” “非小和尚不想救你，实在是、实在是小和尚也想多活几年啊！” “阿弥陀佛！” 第26章 惊悚游戏！恐怖机场！ 看着忽然撒丫子就跑的小和尚，苏虎满头雾水。 大晚上的这里又没鬼，你跑什么啊？ 不过在看到那小和尚之后，苏虎倒是想起一件差点被自己遗忘的事情来。 他打开手提包，从最里侧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看到一个色泽极为水润的玉菩萨。 苏虎笑了。 这是他在风光的时候去洛城天马寺庙花了重金求来的，由天马寺高僧亲自着手开光，可庇人平安。 以前的苏虎顺风顺水用不着这东西，他也就没怎么了理会。 现在自己是在逃命的路上，苏虎拿着玉菩萨转头对着航站楼外的夜空非常虔诚地拜了几拜。 完事，苏虎转身就要往五号门里走，忽然，啪！ 那块被他拿在手里的玉菩萨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看着脚边的粉身碎骨的玉菩萨，一股无名的惧意从苏虎心底升起，这一刻，他产生了退却的念头！ “机场里边监控太多，要不，换个跑路的方式？” 然而，就在他这念头刚刚升起，砰！ 一道似曾相识的异响从他身后传来！ 听见这声音，苏虎就想起之前从自己床底响起的异响！ 他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单手推着小车、身后背着麻袋的老奶奶缓缓从自己身后经过，她另一只手里拄着拐杖，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似乎是感应到了苏虎的目光，老奶奶向着他这边转过头来，顿时，苏虎发现这老奶奶居然只有一只眼睛！ 当老奶奶向苏虎露出微笑，整个人的神韵就宛如少了一只眼的张雯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老奶奶眼眶里是长起来的肉膜，张雯是血淋淋的窟窿！ 苏虎当场吓出一身冷汗！ “阿姨！这里没有瓶子可以捡的！” 前边，一个机场的工作人员跑过来向那老奶奶说道，老奶奶点头说：“知道、知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苏虎回过神来，他自语道：“雯姐不可能害我，不可能害我，今天就坐飞机跑了！特么的，干！” “但这五号门看起来也不怎么吉利，老子要走就走一号门！” 门外，苏虎转身向出发大厅的一号门走过去，门内，杨宁一脸惊奇地自语道：“嗯？” “有高人啊？” “只不过，可惜了，可惜，比我们的小红衣还差亿点点” “虎子啊虎子，红衣索命，你能逃离？” 机场内，苏虎打了登机牌直奔安检。 就在他安检排队的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大厅，一只带血的手捏着一根点着的香慢慢下放，很快，香底触及地板，咔嚓—— 那根看似柔软的香直直穿透了坚硬的地板，稳稳立住。 烟丝袅袅升起，同时，藏在机场大厅四角的四个鬼道士娃娃小小的脸上表情狰狞，齐声发出一道尖锐的利啸！ 刹那间，看不见的灰暗的从机场四角出现，飞速向着中心汇拢而去！ 啪！ 当灰暗完全闭拢，苏虎发现眼前的世界猛地一黑，原本被室内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的机场大厅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 “机场怎么会停电？！” 很快，苏虎发现了比机场停电更诡异的事。 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人发现机场停电这事。 排在他前边的男人还在和家人有说有笑，排在他后边的小姑娘依旧在刷着短视频“咯咯咯”地笑，但从自己的视角看过去，姑娘的手机屏幕根本就没亮起！ 他又仔细听了听前边男人的话，发现男人脸部表情一直在保持着极为僵化的微笑，口中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这趟航班好晚啊！” “这趟航班好晚啊！” “” “你、你们看不见么？停电了啊！一片漆黑？！”苏虎惊慌不已地向周围人说道，然而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男人还在继续重复着那一句话，女孩还在咯咯咯地笑，不远处正在倒水的大姐手里水都撒到地上了却没有发觉！ 苏虎感觉自己好像被整个世界隔绝开了一样！ 他惊慌无比地离开安检队列，随手抓过一个大厅里正在打电话的人无比惊恐地问：“你、你！醒醒！” “是啊，我到了。” “是啊，我到了” 和之前那个站在他身前的男人一样，这人也是如同一个机器人一样在不断重复同样的话！ 苏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的机场大厅，“难道，是自己做噩梦了？” “对、对，我一定是做噩梦了！” “这就是一个梦，就是一个梦！” 擦了擦额头上、脸上的汗水，苏虎稍微安定了些，这时，“哈哈哈？” 一阵悦耳的笑声从苏虎身后传来，他转头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女孩长得很漂亮。 顷刻间，苏虎心里的惊惧情绪全都消失了。 以至于他浑然没有注意到，在他面前这一片黑暗的机场大厅里，这个小女孩是彩色的。 女孩欢快地笑着跑开了，苏虎tian了下嘴唇，心里一横跟了上去。 当啷—— 苏虎刚走出第一步，在他身后响起一阵清脆无比的声音，原本苏虎不想理会，可那声音就如同响在他心头一样，使他心肝一颤一颤。 回头，苏虎看到一片灰暗的机场大厅，在那角落中的黑暗里，缓缓出现一道红衣身影。 苏虎整个人一哆嗦，“雯、雯姐？是你么雯姐？” 红衣缓缓迈步向前，稍稍低着头，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苏虎两腿直打颤，“雯姐，你、你让我跑我就跑了，你、你可不能害我啊” “呃！” 痛苦声音自那红衣身影手下传来，随着它一步步上前，苏虎的眼越睁越大，最终他看到那红衣身影的脸，不是张雯！ 而是一个布满尸斑、满脸凶戾，嘴角挂着狞笑的苍白老人脸！ 接下来，苏虎也的确看到了张雯，只不过，同样一袭红衣的张雯被那红衣老人就如同掐一只小鸡一样掐住了脖子拖在地上前行！ 痛呼的声音就是从张雯口中发出来的。 苏虎难以置信地摇头，“不、不，雯姐，你？！” 当啷当啷—— 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苏虎发现是哪里传来的了，是从那抓住张雯的红衣身影脖子上！ 那是一条铁链！ 铁链从红衣身影脖子上一路延伸到它身后的黑暗之中，随着黑暗里的一道白色身影现身，铁链的另一端最终出现在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了极为斯文且秀气的男孩手上。 这个男孩苏虎在来时的机场高速上见过，当时他就觉得眼熟，还和对方挥了挥手。 苏虎颤颤惊惊看着男孩，他发现，红衣老人毫不费力的掐着张雯，而它自己却被那年轻人如同狗一样拴着！ 看着苏虎，手持铁链的杨宁缓缓上前，眼中闪过一丝迷醉之色，“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游戏的名字就叫——” “捉迷藏！” 第27章 绅士进食！很公平的游戏规则 “这个游戏的规则很简单。” 杨宁拖着手里铁链走到颤颤巍巍的苏虎面前，笑说：“你喜欢you|避雷|女是不是？每个月都要祸害一个是不是？” 苏虎脸上汗如雨下，上下牙关直打颤，也不知道他是在点头还是在打哆嗦。 “刚刚那个小女孩看到了么？” 杨宁手指灰暗的机场大厅里，那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说：“你的游戏任务很简单，一会儿那个女孩会藏起来，你找到她，抓住她，你的任务完成了，就像” “你当年对洋洋姐那样。” 一听到“洋洋”两个字，苏虎脸上无限的惊惧神色猛地一变，他本就觉得杨宁面熟，这下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杨宁了！ “唔，认出我来了么？” 看着苏虎的神色变化，杨宁脸上微笑不变，不急不慢地说：“想起来了？当初你强行抱走洋洋姐，我拉了一下你的裤脚，结果一你抬脚把我踹飞了好几米，那时，我还不到五岁” 杨宁在身边比了一个小孩子的身高，说：“啧啧啧，那时的我才这么高，直到现在我都还能感受得到你那一脚的力度，可是，我觉得最疼的不是你这一脚。” “而是之后从你那屋子里传出来的洋洋姐的痛呼和尖叫。” “我当时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我单纯的以为你只是在打她。” “半个小时，洋洋姐的痛呼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是奄奄一息的呜咽，最后她被你从屋子里扔出来的时候身上就裹着几个布条，满身的青紫伤痕” “那个女孩一辈子受过的痛，都没有那一天受得多。” 泪珠在杨宁眼眶里打转，可他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我还记得你当时提着裤子从那房间里边出来，你笑着说，痛吗？痛就对了，痛了以后你会快乐的！” “幸好啊幸好，没过几天你们就给她买了新衣服，因为有买家看中那个可怜又漂亮的女孩了不好意思，扯远了。” 听着杨宁的虎苏虎目瞪口呆，他显然不敢相信曾经被自己折磨过的小屁孩，居然真的回来找自己报仇了！ 当初那个自己一脚踹飞几米远的小孩，现在居然向自己索命来了！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想找个东西支撑住自己愈发软弱无力的身体，但直到他两腿一软坐在地上也没能如愿。 伸手弹了一下眼角即将滴落的泪珠，杨宁继续说道：“扯远了扯远了，现在我们回到正题，刚刚说了你的任务了，那么，你完成任务的奖励是你可以活。” 杨宁拖拉着铁链上前拍了拍苏虎满是汗渍的脸，“是的，完成任务你可以活，开心么？” “但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在完成这个任务的过程中必须保持一种状态，就是你最喜欢对小女孩干那种事时候的状态。” “你，必须让你的小虎处于昂扬状态，小虎昂扬，你明白我意思？” 苏虎肯定明白，他当场惊了！ 这特么什么变态要求！ 这时杨宁晃了一下手里的铁链，当啷！ 凶戾的红衣老头放下手里的张雯，整个人如若疯癫一般耸肩轻笑。 满身是血的张雯趴在地上用力干呕，缓解喉咙的不适。 “雯雯姐，其实今天本来没你的事的，但你说你，图什么呢？” “我就去一趟清河小区，你就趁机去催你的小弟逃跑？他这一辈子造过的孽比你只多不少，你觉得我会放过他？” 杨宁凑到张雯身旁，蹲下来看着趴在地上的她，微笑着问：“我让你去找他了么？” 满脸发白、血眼淋漓的张雯颤栗地摇摇头，“嗯，这就对了，无论做人做鬼，都要诚实。” 杨宁非常宠溺地理了理张雯披散的头发，转头看向苏虎说：“刚刚说到你必须保持小虎昂扬状态了是？” “你肯定想问如果你不能保持昂扬状态会如何？” “一样的，女孩在和你捉迷藏，你也在和雯雯姐玩捉迷藏，你找女孩，雯雯姐找你。” 杨宁伸手从张雯身上被鲜血染红的长裙内掏出一把滴血的剔骨刀，他脸上微笑不减，反而多了一丝享受的神色！ “如果小虎松懈了，那么雯雯姐” 杨宁轻轻地挥舞着手里带血的剔骨刀，笑容里多了一丝狰狞：“嘿嘿嘿，她就会砍你。” 苏虎双腿开始止不住地打颤，他失声道：“不、不，我不玩、我不玩！” “我不要玩这个游戏！” “我不玩！” “你个死变态！” 杨宁仰头沉默片刻，等苏虎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估计你多半是跑不过雯雯姐的，所以，我给她设定了一个限制。” “我限制她每分钟只能砍你一次，而且不能把你砍死。” “哈哈哈哈？怎么样？这个游戏好玩吗？刺不刺激？” “刺激你a！” 苏虎冲着杨宁骂了一声挣扎起身就跑，结果没跑出两步腿一软再度趴在地上！ 这是人在极度恐惧状态下的正常腿软反应！ 看着苏虎逃跑杨宁一点不慌，他转头看向张雯笑说：“你看，虎子哥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游戏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红衣张雯满身颤栗，低头根本不敢去看杨宁的双眼！ 杨宁搂着张雯的头非常温柔地将其拦在怀里，轻声道：“今天这个游戏你必须玩。” “你不玩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那”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坚决不玩的话我给你两个选择。” 叮铃—— 扬起手中铁链，看了一眼不断病笑的凶戾红衣老人，杨宁在张雯耳边轻声说：“第一，我让老曹吃了你。” 红衣老人闻言脸上的病笑声逐渐放大，眼角的尸斑随着病态的笑容跟着脸部冰凉的死人肌肤一抖一抖！ 杨宁继续在张雯耳边说：“第二，我给你也点上一盏魂灯，让你永世长明！” “你说，好不好啊？” 当啷！ 说完，杨宁在张雯面前丢下了那柄属于她的染血剔骨刀！ “你的游戏规则也很简单，你和老曹玩捉迷藏，你去找苏虎，老曹找你，一旦老曹找到你，它就会吃了你，不是一下吃掉，是肉沾着血、一条一条的吃，这叫慢条斯理、绅士的进食，老曹最擅长的进食方式。” “当然，和苏虎一样，你也有规避伤害的方法，那就是，你和苏虎的距离越近，老曹追你的速度就越慢，你每砍苏虎一刀，老曹就会朝着你相反的距离退出两步。” “其实只要你追得上苏虎，只要你愿意落刀，你是不会受到伤害的，但记住了哦，落刀之前先确认他是不是昂扬状态，不要破坏游戏规则。” “那位苏虎大哥也是一样，只要他能在昂扬状态下找到那小女孩，他也不会受到伤害。” “哦对了，你和老曹，你发出攻击之后你们俩都要在原地停留十秒才能继续行动。” “老曹发出攻击后它自己要在原地停留二十秒才能继续行动。” “你看，每个人的游戏规则都有利有弊，我，很公平？” 张雯那张苍白的死人脸开始强力抽搐，她拿起掉在地上的剔骨刀，仅剩一只的苍白死人眼死死盯住前方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跑的苏虎！ 当啷！ 杨宁左手抖了抖铁链，右手缓缓举起—— “啪！” 他打了一个响指，两眼微闭，一脸愉悦地微笑道：“游戏，开始！” 第28章 游戏开始！凶鬼数数，厉鬼噬人！ “嘿嘿、嘿嘿嘿嘿！” 红衣老人一声冷笑，一步上前向着张雯抓去！ “吼！！” 凄厉的鬼喝从张雯口中响起，它如同发了疯一般向前方的苏虎跑开！ 而此时的苏虎还趴在地上像条蛆一样往前爬，一边爬一边说：“不！我不玩这个游戏！” “不玩！” “我管你是哪个！我不玩！” 哒哒哒！ 听到自身后过来的急促脚步声，苏虎回头一看，只见张雯已经到了近前！ “雯姐！你、你不会伤害我的对？！” “我跟你那么多年，没有——” 苏虎眼神猛地一紧，他看到张雯对着自己举起了剔骨刀！ 那一只仅剩的死人眼里的神光除了残暴就是凶戾！ 苏虎不说话了，急忙连手带脚飞快往前爬！ 张雯听着从后方传来的愈发迫近的铁链声，带血的尸口猛地一吼，噗呲！ 狠狠一刀直插苏虎左手，一刀刺穿手掌，血溅了她满身！ “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张雯身后，原本追着她前进的红衣老者自动向后退出两步，这使得张雯那张苍白的死人脸上多了一分轻松姿态！ 后边杨宁一脸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动容道：“感动死我了，你看，谁说厉鬼无情的？” “雯雯姐只捅他左手，没有捅他常用的右手，更没有捅他的双腿和双脚来影响他移动，不行了，人间真情，感动哭了！” 这边杨宁假惺惺地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那边苏虎忍着剧痛四下观察，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个游戏自己不玩恐怕今天是活不下去了！ 很快苏虎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灰暗机场中的彩色女孩！ 明亮的女孩仿佛让苏虎在黑夜中看到了一道光，他挣扎起身，飞快向女孩跑去！ “嘻嘻！我要藏起来了哦！你快来找我呀！” 女孩见苏虎向自己这边跑来，嫣然一笑就跑开了！ 苏虎急忙追了上去，可在这有不少人的机场大厅里找一个小女孩何其容易？ 在他身后，张雯和红衣老人原地等了十秒，然后才继续开始移动。 这时的苏虎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但很快张雯冰冷的声音在其身后响起，“25，26，27” 苏虎猛地一惊，一分钟！ 一分钟内张雯只能砍自己一次！ 现在张雯是在数数？！ 如果不想被砍，那苏虎低头看向了自己裤裆。 小虎昂扬！ 他一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一边用没有被伤到的右手颤巍巍试图开启保护状态。 要苏虎说，平时一个人在家做这种事挺有情调，但看看现在的环境和条件，苏虎总是感觉满腔悲愤。 他回头看了看，视线越过张雯看向杨宁，纵使心里在害怕、身体在打颤，可他还是忍不住腹诽：这是人能想出来的玩法？ 真特么变态！ 一边骂着杨宁，苏虎一边想让自己进入保护状态，然而，身体的剧痛和心里的恐惧，以及跟在身后的张雯全都成了他的干扰因素！ “45，46，47” 尤其是张雯冰冷的嘴里吐出的一个接一个的数字，那简直就是特么的催命符！ 这个时候小虎能昂扬得起来？ 那特么能昂扬得起来就奇了怪了！ 谁昂扬得起来苏虎愿意当场给他磕俩头！ “53，54，55” 听着身后催命一般的声音，苏虎一边尝试开启保护状态边加快逃跑的步伐！ 然而，他怎么可能跑得过一个红衣厉鬼？！ “58，59，60！” “六十”俩字一出口，张雯毫不留情地又一刀！ 唰—— 这次她一刀刺穿了苏虎的左臂，其用力之猛差点一刀把苏虎整个人砸倒在地！ 在她身后，红衣老人又一次向后退出两步。 两个红衣同时在原地站定，开始等待时间！ “啊！！” 比之前更为惨烈的叫声响起，这次苏虎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不觉得这游戏变态了，他也不觉得杨宁变态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开启自己的保护状态，好让自己避过下一分钟的一刀！ 于是，他加快了速度！ 同时开始脑补画面！ 碰巧，这时那刚刚消失的女孩出现了，她就站在苏虎前方不远处，嘟嘴说道：“说好的来找我呀？你怎么不来？我一个人藏在那里好害怕！” “啊！” 骤然看到希望，剧痛无比的苏虎发出一声狰狞嘶吼，整个人如同一头猛兽向着女孩扑去！ “嘻嘻，来啊来啊！” 女孩转身就跑，苏虎发了疯一般后追！ 眼看苏虎就要追上女孩，结果女孩一下钻进了排队安检的队伍里，飞快穿过一个个安检口外的排队人群消失在苏虎视野中！ 女孩个头小，一个大人就能将其挡住，苏虎无奈，只能忍着剧痛一个安检口一个口得找！ 他在前边找，张雯从后边跟来了！ 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化作苏虎的催命符！ “21，22，23” 这时，鬼张雯偶停下来看向自己身后，因为她始终和苏虎保持着非常近的距离，并且给我苏虎两刀，所以红衣老人的速度并不快，并且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原本这可以让鬼张雯稍稍感到一丝安定，但她一次回头后忽然又回头看了第二次，结果看到那红衣老人虽然只跨出了一步，但与自己的距离却缩短了一大截！ 鬼张雯顿时慌了！ 她握紧手里剔骨刀，转头看向苏虎，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苏虎已经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 此刻苏虎发了疯一般在前边跑，右手并尝试开启保护状态！ “啊！” 一声嘶哑鬼吼，鬼张雯追向苏虎！ “36，37，38” 苏虎本来趁着鬼张雯回头找到了甩开张雯的机会，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于是他不得不加速尝试开启保护状态！ “44，45，46” 仅仅数秒，张雯便再一次来到苏虎身后！ 这次苏虎盯着旁边一排等待安检的乘客，他一咬牙，不跑了！ 他走到一个穿着感的女人面前，往地上一坐，看着女人心无旁骛开启保护状态！ 毕竟是干了几十年贩卖人口、噶腰子的狠人，关键时刻，苏虎也有一颗大心脏！ 鬼张雯见此脸上露出惧色，她惧的当然不是苏虎，而是跟在自己身后的红衣老人！ “51，52，53！” 惊惧之下，鬼张雯数数的声音都变得激动起来！ 很快，“58，59，60！” 就在鬼张雯举起剔骨刀的那一刻—— 苏虎浑身一颤！ 他一脸动容！ 小虎昂扬了！ 苏虎抬头，一脸怨毒地向张雯说：“去死臭婊子！老子赢了！” 顷刻间！ 鬼张雯全身开始剧烈的打颤！ 这时，在她身后，红衣突现！ 脸上点缀着尸斑的凶戾老人狠狠咬在鬼张雯的肩膀上！ 一口撕下大片血肉！ “啊！！” 第29章 鬼＊＊！一刀穿五肢！ “啊！！” 张雯的鬼吼尖锐且凶狠，凶鬼长啸，引得机场大厅发生了一阵轻微的晃动！ 此时的苏虎完全被凶戾无比的红衣老人给吓住！ 本来处于战斗状态的他一下就萎靡了！ 直到他看到了张雯那一只充满了暴虐气息的鬼眼，才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红衣老人在原地进入等待时间，但张雯没有！ 苏虎一跑张雯立刻就跟上了！ 此时她不需要计时，只要追上苏虎就能给他来一刀！ 而且若此时给苏虎来一刀，那后边的红衣老人就要一下停留三十秒！ 所以，这一刻的鬼张雯简直疯了！ 唰—— 她那一袭血色红衣近乎飞一般从灰暗的机场大厅掠过，一只鬼爪伸出，直直抓住了苏虎！ 然而！ 苏虎刚刚跑路的途中也没停止努力！ 此时被张雯抓住他一转身，张雯发现这人又进入了保护状态！ 张雯：“？！” “啊！！” 苏虎听不懂张雯的鬼叫，他忍着身上的剧痛笑道：“怎么样啊雯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大不大？哈哈？！” 他转过身继续跑！ 但是！ 那之前一直追着他的鬼张雯这次变聪明了！ 红衣飘在苏虎身旁，鬼爪握住苏小虎！ 苏虎：“嘶——” 下一秒，苏虎保护状态结束。 鬼张雯那张苍白的鬼脸上露出一抹凶鬼狞笑，唰—— 这次她一刀砍在了苏虎的左侧腰腹上！ “啊！！” 又是一道剧烈的惨叫！ 苏虎感觉自己一辈子受过的痛都没有今天一天受得多！ 忽然，他想到了之前杨宁说过的一句话—— “那个女孩一辈子受过的痛，都没有那一天受得多。” 苏虎全身一怔！ 他明白了，今天，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还债的！ 于是，苏虎不跑了。 他记得张雯的游戏规则：不能杀死自己。 很快，提刀而来的鬼张雯就到了他身后，但张雯没有第一时间挥刀，而是等那红衣老人离她近了，才抬手给苏虎来上一下！ 然后她提着虎子向前跑，一分钟之后停下，再给苏虎来上一下！ 这样下去，张雯与红衣老者的距离越拉越远！ 然而，数刀之后，苏虎耐不住剧烈的疼痛想要抵抗—— 唰！ 这次，张雯一刀穿在了他的右臂上！ 使其没有办法进入保护状态！ 可是狂烈的求生信念爆发之下，不知道苏虎脑子里想的什么，他还是进入状态了。 眼看红衣老人与自己越来越近，张雯那张鬼脸上露出狞色，她盯着苏虎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可以让苏虎短时间无法进入保护状态的办法。 于是，鬼张雯那张苍白的鬼脸，往苏虎身上一点一点凑了过去。 苏虎大为震撼！ 他无比惊恐地说道：“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要啊！” 下一秒，鬼xx！ 苏虎退出保护状态。 不是爆发退出，而是萎靡退出。 毕竟，鬼的温度人还是接受不了的。 赶在红衣老者抓到自己之前，鬼张雯又成功给苏虎身上来了一刀—— “啊！！” 杨宁微闭着眼，听着机场大厅内部时不时传来的惨叫，时不时看看时间。 半个小时，不多不少正好半个小时，杨宁睁眼起身，一拉地上铁链，“好了，游戏结束。” “雯雯姐，给你的虎子一个痛快。” 刹那间，原本在与鬼张雯上演追逐好戏的红衣老者忽然从原地消失，鬼张雯提刀的手无力耷拉下来，她鬼脸微侧，看着一旁被捅了十几刀、奄奄一息的以一个诡异姿势趴在地上的苏虎。 此刻他趴着的地方，是机场的到达通道出口。 下一秒，染血的剔骨刀亮起刀光。 打了打自己的衣服，杨宁眉头微皱，有些不满地说：“一场好好的捉迷藏玩得这么血腥，真是扫兴。” 他迈步向前，两个红衣厉鬼乖乖跟在身后，即便杨宁根本没有去牵那落在地上的铁链，被链子拴着的凶戾老者也如同一条狗一样老老实实。 走着，忽然，杨宁停下了。 他转头向出发厅的一处休息区看过去。 只见，在那边坐着一个小和尚。 此时那小和尚全身仿佛刚刚从水里出来一样一身僧袍被汗水打湿，他整个人战战兢兢，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看似是在念佛，但实际上因为手抖得厉害，那佛珠要么拨了好几下还没动一颗，要么就是一下拨了好几颗。 这佛显然也念得不怎么入心。 杨宁转身向着小和尚走过去。 到了近前，他微笑着问：“小师傅，你能看到我的鬼域？” 小和尚急忙摇头说：“不！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不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不是我看不到！” 杨宁笑了，他轻轻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小师傅不用怕，您在哪里出家？” “天、天云——我、我是一个野和尚，没有庙宇！” 杨宁皱眉道：“天云寺？好像是中州一个比较有名的寺庙？” 小和尚哆嗦得更厉害了，他小小的光头上汗如雨下，“贫僧、贫僧不懂你在说什么！” 杨宁沉吟道：“既然是后天阴瞳，那想来庙里一定有供奉了？” 小和尚浑身一颤，继续装作念经的样子不回答杨宁的话。 杨宁也不勉强，拿出一根小红绳系到小和尚手腕上，“我没有恶意，既然我们遇见了就是有缘，那不妨结个善缘。” “把这个红绳交给你们庙里的供奉，既然享受人家的香火，就让他多办点好事。” 说完，杨宁拍了拍小和尚的手就离开了。 在杨宁走了之后好大一会儿，小和尚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他几乎是哭着说道：“阿、阿弥陀佛！吓死小和尚了！” “师兄、师傅们，谁懂啊，第一次下山就、就遇到这等人物了” 几分钟过去，藏在机场四角的鬼道士先后消失。 那根插在大厅地板上的香也被杨宁拿起捏碎，数秒之后，机场大厅里的灰暗消逝一空，再度恢复了之前那亮如白昼的样子。 同时，一架来自彩云省的客机成功降落，机上乘客开始有序下机。 机场安保监控室里，打着哈欠的安保人员忽然一个激灵，他立刻将某一个监控方面放大—— “我、我、我我我卧槽？！” 又过了几分钟，陈涛一行警员抵达机场。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机场安保的报警电话。 由于时间较短，所以机场没来得及对已经下机通过到达通道离开的乘客进行管制，于是，几分钟之后，机场安保、中州警方、刚刚从彩云省过来的乘客们齐齐汇聚在到达通道出口。 那里，“放”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这个人好像是在练瑜伽一样，两腿被反向砍断折叠在身前，双脚交叉叠放在一起，双手又交叉放在双脚上，最后是脖子 而将这人的双脚、双手和脖子固定在一起的，试一把鲜红带血的剔骨钢刀！ 一刀穿五肢！ 更使人惊惧的是，即便这个人已经成了这样，他依旧在一点一点地移动！ 他向着刚刚抵达中州机场的乘客缓缓移动！ 一边移动，一边低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在那群刚刚抵达中州的彩云省乘客最前方，站着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影。 黄丽婷。 第30章 巧合？！两天，四个地方五条人命！ “所有的乘客请注意！机场出现突发状况！” “原到达通道出口将进入管制状态！” “请所有刚刚抵达中州机场的乘客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走临时通道离开！” 机场广播响起，工作人员飞快跑向到达通道引导下机乘客。 而此时的到达通道出口一片混乱！ 最先到达的一批乘客无不目睹了苏虎的惨状，胆小的人当场被吓哭！ “吓死我了！那、那是个人么？！” “啊！我的眼睛！！” “我特么还以为拍恐怖片呢，结果你告诉我这是个突发状况？！” “那个人没死！还没死啊！赶紧叫急救啊！” “我嘞个亲娘，这心里阴影散不开了，我这下半辈子的无数个夜晚该怎么过啊” “请大家跟随我们的工作人员，从这边临时通道离开！” 机场人员开始对出口处的人员进行疏散。 一旁，同样刚刚赶到警员们看着满身是血、被一刀穿五肢的苏虎纷纷沉默。 “还、还是出事了” 不知道是哪一个警员，说出了此时在场众人的心声。 啪！ 陈涛用力地拍了一下巴掌，此刻的他心情异常沉重。 捂着脸略显绝望地在原地站了几秒，陈涛向众人命令道：“你们，保护现场，建立警戒线，打电话叫法医来，协助疏散乘客，我去监控室看看。” “是！” 在去监控室的路上，陈涛给雷鸣发了一条信息：苏虎还是出事了。 黄丽婷站在工作人员拉起的警戒线边上，她先是大笑，然后痛哭，最后一边笑一边哭。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黄丽婷才稍微收敛情绪，“喂？” 杨宁的声音从里边传来：“那个人，他必死。” 黄丽婷点头道：“橙橙，谢、谢谢了。” “谢我做什么？这事跟我又没关系，你别乱扯啊。” 黄丽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了，“对，跟你没关系，我就是谢谢你，你的礼物我很开心，我马上就去签收！” 电话里一阵沉默，而后道：“反正那个人已经必死了，何必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呢？你现在的生活状态不好么？” 黄丽婷沉默着眼泪哗哗流下，“橙橙，我活着的每一天，是每一天，都无比痛苦。” “十多年了，我只有两次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第一次，是我们被拐卖的时候你偷了一颗糖给我，第二次，就是今天。” “洋洋姐，如果你活下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快乐的一天。” 忽然听到这三个字，黄丽婷浑身一颤，她哽咽道：“橙橙，这个肮脏的世界，我” “算了，不说了，如果有来世洋洋姐给你做情人。” 啪！ 说完她挂掉电话，闭上眼，泪如泉涌。 再度睁开眼时，黄丽婷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眼神直露杀气！ 她一把冲过警戒线，跑到满身是血、被一刀穿五肢的苏虎面前！ 黄丽婷的行为把周围的警员和机场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纷纷转身看着她说：“你干什么？！” “这位女士，请你离开！” 此时的苏虎还没有死，他依旧一声比一声虚弱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脸上全是泪痕的黄丽婷微微一笑，说：“没关系！” 接下来，她双手握住了那柄刺穿苏虎脖子、双手和双脚的剔骨钢刀！ 一点一点，将其从苏虎身上拔出来！ 刀身染血，寒光凛凛，本来要冲上来的警员这一下也全都站在原地！ 所有人警惕不已地看着黄丽婷！ 而黄丽婷则是死死盯着面前奄奄一息的苏虎，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啊！” 她一声狞喝，双手紧握刀柄，将刀尖狠狠向着苏虎头上砸了过去！ 噗呲！ 瞬间，刀刃轻易穿过苏虎的整个人头，直没刀柄！ 但黄丽婷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她拔出剔骨刀，再来一刀！ 噗呲！ 又来！ 噗呲！ 还来！ 换个姿势，继续来！ 机场外的停车场，杨宁驻足看着夜空，神色淡然。 在他身边，十几个小鬼姿态各异。 小女鬼陈雅美一手抱着脑袋，一手架在腰间，奶声问道：“橙橙，为什么洋洋姐要给你做情人，而不是老婆？” 扯着肠子的小男鬼孙大胖举手说：“我知道！老婆哪有情人香？” 一个光头小男鬼从一辆宝驴轿车的镜子里跳出来说：“而且情人不用负责，老婆需要负责！” 一个脸盘精致、但尽是血红裂纹的金发小女鬼说：“不对不对！应该是洋洋姐知道橙橙不喜欢被人约束，所以选择做情人而不是老婆！” 一旁，一个脸部正常、但身体好像被撕成了一片一片，之后又被人用胶水粘起来的小女鬼温柔说道：“我猜是洋洋想和橙橙在一起，但她又希望橙橙找到更好的，所以她只愿意做橙橙的情人。” 杨宁眼神一一扫过这些小鬼，说：“如果你们全都正常长大，这个时候也跟我和洋洋差不多大了。” 众小鬼沉默。 陈雅美抱着的小脑袋眨了眨眼，问：“你是在，暗示我们可以给你当情人了是么？” 孙大胖一口咬定：“他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看上去斯文又帅气的男孩其实心里面坏得很！” 光头小男鬼：“嘶——这、这么刺激的嘛？！” 精致裂脸金发小女鬼飞快点头说：“我可以啊、我可以啊！橙橙我可以的！” 身体撕裂温柔小女鬼有些害羞地说：“橙橙，下次你单独问我这个好不好” 杨宁：“” 他抱起旁边一个四肢都被砍断一半、趴在一辆特拉啦轿车顶上呼呼睡觉的小男鬼说：“该走了，司机来了。” 众小鬼闻言呼呼好像一阵阵风一样于原地消散。 明晃晃的车灯打过来，出租车在杨宁身前停下。 司机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啊兄弟！” “刚刚我在等你，但有人上来问我走不走，我见你没出来，他去的地方又不远，就送了他一趟！” “你放心！你的车费我给你打折！” 杨宁也不说什么，拉开车门就上车，“云都路，二十四号。” “好嘞！” 司机开车走人，这次他又从倒车镜里瞥了杨宁一眼，却发现这次这个男孩没有半点与自己猜时间意思，坐在座位上就打起了呼噜。 想想这两天杨宁去过的地方发生的事，司机扶了扶自己的墨镜和口罩，自语道：“一来中州就这么忙，是挺累的。” 说着他看了看后边机场航站楼外闪亮的“中州机场”几个字，又不禁说道：“不知道今晚这机场要发生点什么厉害的” 就在司机刚刚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的车载对讲机响起一条出租车公司总台通告！ “临时紧急通告！” “中州机场发生恶劣凶杀案，请周围空置的出租车立刻前往分担乘客疏散压力！” “再通知一次！中州机场发生恶劣凶杀案——” 唰！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这司机差点一脚把出租车撞进路边的花坛里。 “中州机场发生恶劣凶杀案——” 对讲机里边开始第三次播放通告，司机听着瑟瑟发抖，全身是汗。 这一时间他竟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巧合，巧合，一切都特么是巧合” 司机极力想这么说服自己，可是 云都路，火葬场，清河小区，现在是中州机场，两天，四个地方，五条人命，死三个活两个！ 这特么，真的是巧合？！ 想着，司机哆哆嗦嗦一点一点抬头，从后视镜往后座看去，他发现，刚刚还在打呼噜的男孩已经醒了，正同样通过后视镜盯着自己。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贴着司机后脑勺响起：“你，没事？” “喔？！” 司机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好在，他看到男孩的嘴动了一下，嗯，可以肯定，是男孩说的话而不是别的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呼——” 长出一口气，司机擦了擦眼角快要涌出来的泪花，说：“没、没事，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刚刚有点失神，不好意思！” “我们这就走！” 说完，司机重新转动方向盘，将出租车开上正路。 杨宁看着车窗外闭目，不久，他再次打起了呼噜。 确实，正如司机猜测的那般，刚到中州两天就干了这么多事，他的确有点累了。 不久，当出租车抵达云都路，杨宁一点没有要醒的意思。 司机也一点没有去叫的意思，他甚至非常善解人意地结束了计价表的计价，安安静静把车停在停车场里等着。 等着杨宁睡醒。 于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第一个小时过去，迷迷糊糊要睡着的司机发现车外飘过一道白白的影子，然后便有一张红色的百元钞票落在自己手上！ 起初司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第二个消失，白色身影再度出现，他手上多了第二张百元钞票！ 第三个小时，又一百块！ 第四个小时，司机忍不住了，他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在周围看了看，没发现一点异常。 但当他回到车上的时候，却看到那睡着的男孩已经离开了。 这一晚还发生了另一件事：黄丽婷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被中州警方逮捕。 千里之外的彩云省苍洱市。 “苏虎还是出事了。” 连夜加班的雷鸣和张冬雷看着陈涛发来的信息，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张冬雷喃喃道：“看来，这就是他送给黄丽婷的礼物了。” “黄丽婷说，她年龄大，所以，是第一个，第一个” 张冬雷把“第一”这两个字咬得非常重。 雷鸣神色凝重道：“是，他还会继续作案！” “老张，你统计一下他们这批被拐卖的孩子，把所有死亡的、受伤的、遭到虐待的孩子全部统计出来！” “是！” 第31章 黄丽婷！这几刀拯救了我的后半生！ 苍白的灯光打在黄丽婷脸上，她双手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 在她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员。 “黄丽婷，我希望你如实交代你知道的一切。” “我们理解你对苏虎的仇恨，也理解你精神崩溃之后的举动，我们也同样相信苏虎不是你杀的，请你放心，只要你如实交代，法律会给你——” “苏虎就是我杀的。” 黄丽婷目视面前的两个警员，她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眼光澄澈无比，没有一点冲动、一丝失去理智的样子，其神色甚至还能让人感到此时的她内心泛滥着一种甩掉沉重包袱的愉悦感。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他们清清楚楚看到那时的苏虎并没有死。” “最后杀死苏虎的就是我，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啪！ 女警员用力拍向身下的桌子，厉声道：“黄丽婷！你是一个警员！你现在是在庇护真正的凶手！” “你知不知道，就你刚刚那句话最严重的的后果是什么？你可能会被判死刑！” 黄丽婷眼中神色没有半点波动，“你们应该已经查到苏虎真正的身份了，故意杀死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份子属于故意杀人罪里情节较轻的一种，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而且” 黄丽婷微微一笑，继续说：“因为某些你们都知道的原因，我杀苏虎，基本上，连十年都不会被判，极有可能五年左右，甚至是三年。” 两个警员一阵沉默，女警员皱眉问道：“他当时那个状况已经是必死了，你为什么还要？” “就是他快要死了我才要赶紧上去捅几刀，不然，还来得及？” “你这几刀会毁了你的后半生！” “” “怎么不说话？！” 黄丽婷看着面前的女警员，忽然问道：“姐姐，你的前半生应该非常幸福？” 女警员顿时一愣，黄丽婷继续说：“在你看来，捅了那几刀，被判刑的我后半生就毁了？可是啊” “对于一个背负着心理阴霾活了十几年的我来说，那几刀拯救了我的后半生。” 女警员一下呆住了，似乎是难以理解黄丽婷的话。 这时，旁边的男警员问：“黄丽婷，你和杨宁是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们口中的杨宁。” 女警员：“他小名叫橙橙，是和你一起被拐卖的同一批孩子之一。” 这一刻，两个警员明显看到黄丽婷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和橙橙啊共患难的关系。” “他给我吃过糖，我替他挨过打。” “还有，托张辉他们一家的福，我俩都是中原省的小孩，彩云省的大人。” 黄丽婷的声音温柔轻缓，可那一句“中原省的小孩、彩云省的大人”却让她对面的两个警员感觉脸上被人硬生生扇了一耳光。 女警员的声音也缓和了许多，“对不起，我们的工作确实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黄丽婷摇头说：“不用，你们也是人，我理解的。” 两个警员对视了一眼，齐齐抬头看向审讯室里的摄像头。 男警员耳麦里传来一道声音，随即起身道：“今天的审讯结束。” 苍洱市警队。 刚刚中州警方对于黄丽婷的审讯雷鸣和张冬雷也在看。 审讯结束，陈涛电话打过来。 “雷队，看到了么？” “看到了陈队，黄丽婷在我们这边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出过一点篓子，警务中心其他同事对她的印象全都是正面的。” “我理解，这件事我会和地检那边打招呼的，现在的问题是” 一说到这，电话两边的两个刑侦队长全都沉默了。 之后两人同时开口：“你那边有进展么？” 两人一愣，又同时说道：“没有。” 这下两人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结束了与陈涛的电话，雷鸣回到自己办公室又忙了一会儿，等到他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东面的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雷鸣自嘲一笑，正准备回去趴一会儿养养精神，这时他看到警队大门口进来一人。 那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稍微有一点驼背，身上背着个麻袋。 雷鸣知道那人，在警队负责打扫卫生的大叔。 他自语道：“人家都上班了，自己还没下班呢！” “这一天天的” 天亮了，继前天晚上云都路白衣刀女事件之后，昨晚中州机场的新闻再度冲上热搜！ 《昨夜中州机场发生凶杀案，死者被一刀刺穿五肢！》 《时隔二十一小时！中州再现恶xg凶杀案！》 《白衣刀女的刀找到了！刺穿了另一个被害人的咽喉！》 《从云都路到机场，我们的城市正在被人谋杀！》 视频新闻的评论区，上下班高峰的地铁上，公共汽车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这两天发生在中州的两起性质非常恶劣的凶杀案！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那个女人，得有多恨那个男人啊？！”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我昨天刚好那个时间下飞机，我的娘，你们是没看到那人死得有多惨！那个女人捅得有多疯狂！” “多惨？比白衣刀女如何？” “近乎相似的作案手法，都是剔骨刀捅人，只不过白衣刀女是自己捅自己，机场这个可不得了，那是被人捅！” “放心，捅人的那个女的已经被抓住了，据说是从彩云省过来的！” “两天两条人命！中州这地方有点邪乎啊” “就我一个人注意到，机场和云都路的刀是同一把刀么？” “傻叉小编的修辞而已，估计是同一型号的剔骨刀。” “求问，捅人为什么一定要剔骨刀么？” “因为相比普通的刀，剔骨刀刀身足够长，既能剔又能砍，用到人身上就是既能捅人又能分尸。” “原来是这样” 网络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同时，杨宁躺在自己店里的地铺上睡得四仰八叉。 整整一天，他的灵娃店都没开门。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 看着外边夕阳落山，杨宁伸了个拦腰，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澡！” 哗啦—— 顿时，一群小鬼纷纷显形冲了过去。 有的开水龙头，有的拿沐浴露、洗发水，有的试水温，有的准备干净衣服，有的拿拖鞋所有人各司其职。 十五分钟后，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的杨宁坐在落地书桌前，拿出几块小石头，几枚铜钱，还有一个乌龟壳子摆在桌案上。 他按照天乾地坤的八卦方位将石头摆成一个建议的八卦阵，把龟甲放在中间，最后拿着铜钱一把撒上去—— 哗啦！ 看着那一把铜钱落地，杨宁的眉头微微皱起。 “好家伙、好家伙！” “厉害啊？！” “一、二、三九、十、十一？！” “这一趟能攒下十一个善缘？！” “那岂不是回来能再杀、啊呸！能再结十一个恶缘？！” “干了！” 杨宁转头向身旁的一圈小鬼说：“这两天玩得有点过火了，避避风头！” “给我定一张机票，我们回彩云去！” “把那个小鬼和明明接回来！” 十几个小鬼顿时扑向杨宁的手机，最先抢到的一个是浑身干瘦、就跟竹竿一样的小男鬼，它激动不已地说：“明明终于要回来了！” 苍洱市警队，下午六点。 今天难得没什么事，雷鸣站在阳台上一边看夕阳一边抽烟，抽完烟他就准备按时下班。 这时，他手机响了。 雷鸣本能地眉头一皱，“喂？什么事？” “雷队，大事，你让盯的那个杨宁，定了一张飞机票。” 雷鸣眼角猛地一抽，他第一感觉是：特么的，这小子要跑路了？！ “他要跑？！他定的机票去哪里？！” “咳、是，是来彩云的，明天下午四点飞机落地。” “” “雷队？” “卧槽！” 雷鸣一手甩开烧到手指的烟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转头看着夕阳，雷鸣在心里默默说道：我特么谢谢你啊！还知道买一张明天的票！ “下、下班！” 雷鸣发现，自己本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颤音。 第32章 无罪之人！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雷鸣走后，警队里其他人也先后跟着下班。 夕阳落下，除了几个值班人员的房间还亮着灯，整栋警务大楼渐渐被夜幕笼罩。 哗啦！ 水房里，王江像往常一样开始清洗拖把。 警务大楼一共六楼，王江每天晚上将上边三层楼打扫干净下班，到第二天早上天亮前到达警队，赶在上班时间前将下边三层楼和所有的公共场合卫生打扫干净。 本来干这活的是两个人，王江是有一个同伴的。 但在那同伴不干了之后，王江就找队里领dao商量让他老婆过来。 这不算什么大事，王江送了几条烟事情也就说定了。 可是真到开始干活了，队里所有人从来没王江老婆来过，每天都是王江一个人过来上班，起初领dao还有意见，可经不住王江一个劲的请求，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就这样，王江一个人拿两份工资，一个人撑起了警队里的清洁工作。 他做这份工作已经四五年了，每天起早贪黑累是累了点，但好在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虽说他只是个临时工，可双份工资加起来比一般的警员还要多点，警队里边空房子不少，也有他一个宿舍，就在物证科隔壁，但他从来不住。 即便每天下班再晚，王江都要回去陪自己老婆。 这天，年近五十的王江提着水桶和拖把，一如既往地将上边三层楼走廊清理干净。 一切结束，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 站在走廊里抽了支烟，王江也准备下班了。 他先是回到自己在警队里的宿舍，关上门，从柜子里取出一尊小小的神像，和香炉一起放在坐北朝南的桌子上。 神像看上去黑漆漆的，整体造型是一个骑在大鲤鱼上、面目狰狞的黑胖子。 当初送给王江这神像的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那老人相貌丑陋、形如厉鬼，看上去阴森可怖，一只手从手腕处齐齐断掉，直到现在王江都忘不了他的样子。 也正是那老人的一番不同寻常的容貌，才使得王江愿意从他那请来这尊神像。 老人告诉王江，这神像是财魍，必须上香供养才能显灵。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王江每隔几天都会给这财魍上一炷香。 现在，王江又点上一炷香，双生小心捏着，对着财魍神像极为恭敬地三鞠躬，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三磕头。 王江一边磕头最终一边念念有词：“求神灵保佑，让我发财！” “求神灵保佑，让我发财！” “求神灵保佑，让我发财！” 就在王江磕完三个头准备起身的时候，砰—— 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动！ 莫名的响动把王江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到自己敬拜的那尊财魍神像在微微的颤抖。 “嗯？桌子晃了？” 王江低头，发现桌子确实在晃动，但并不是桌子角不平稳的原因，而是整张桌子都在因那神像的颤抖而晃动！ 这样的发现让王江整个人猛地一惊，刚刚才起身的他立刻又跪在地上，“神灵保佑！” “神灵保佑！” “保佑我一定要发财啊！” 砰！ 来自隔壁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而且比之前更为剧烈！ 这让王江彻底迷糊了，难不成，隔壁有人？ 可隔壁是物证室啊！ 噔噔噔—— 桌子晃动得更加厉害了，此时的王江已经明显能够看到桌子上的神像在剧烈抖动！ 王江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怎么上过学，此时此刻房间内发生的一切在他看了只有一种解释—— 自己供养了多年的神像，显灵了！ 砰！ 于是，没有顾及隔壁再度传来的异响，王江立刻激动不已地重新跪下！ 他疯狂向着桌前的神像磕头说道：“神灵你一定要保佑我发财啊！” “我要发财！我要钱！” “神灵我供你那么多年，你一定是显灵了是不是？！” “你助我发财！我会一直供养你！” “我、我给你供很多很多、最多的香火！” “香火？对对对！香火！” 王江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香，将其全部点着一把插在香炉里，自己继续退回去磕头祈求道：“神灵我求求你了！” “我愿把我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只要你让我发财！” “我要供盈盈读研，我要让她去国外接受最好的教育！” “神灵保佑！只要你让我发财，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是一切代价！即便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求求你！保佑我！” “我要的不多，也就” 王江犹豫了一下，砰！ 这次隔壁物证室传来的异响让他整个人忽然一哆嗦，咬牙道：“神灵，我我我、我只要两百万就够了！” “神灵我求求你！让我发财！” 说完王江又给那神像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此时只顾着磕头的王江显然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不断磕头的时候，那尊被自己敬若神灵的神像，那个原本面目狰狞骑在鲤鱼上的黑胖子！ 它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不再那么狰狞，而是在一点一点变得恐惧。 王江更看不到的是，在他房间隔壁的物证室里，一个存放着从梦东方凶案现场拿回来的物证的铁柜子里，一个青面鬼娃正在里边露出一脸狂怒的表情！ 这个鬼娃不断撞击着物证柜，其力度之大是的整架铁柜子都不断装着后边的墙壁，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而就在王江从柜子里拿出整整一把近乎上百支香点燃的时候，鬼娃脸上的狂怒表情瞬间消失了！ 原本狠狠撞击铁柜子的动作听了，鬼娃一脸嚣张地双手掐腰，脸上露出了狂妄不羁的无声大笑。 中州，云都路二十四号。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杨宁店里的风铃就一个劲叮铃铃地响。 杨宁一手拿着肉夹馍往嘴里塞，一手拿着手机刷短视频，时不时地说一声：“不许！” “不许！” “我特么再跟你说一次，小鬼，不许和无罪之人结恶缘！” “不然老子特么扬了你！” “不——卧槽？！” “大哥，你这、你这” “你是要把人家楼给点了啊？！” “完犊子了，大哥，我现在只求你能不要那么贪心。” 杨宁说完，放下啃了一半的肉夹馍，放下正在播放黑丝跳舞小姐姐的手机，坐回落地桌子，拿出王八壳子，拿出石头子，拿出铜钱，重新一番捣鼓。 忽然，杨宁抬头，他左手大拇指飞快在其他四个手指上点过！ 最终，杨宁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嗯，来得及，赶得上。” 半个小时后，苍洱市。 王江骑着共享单车用力往家蹬，忽然，一辆宾利轿车从他身后急速驶来！ 下一秒，宾利几乎是与王江擦肩而过，差一点就撞到他！ 这把王江吓了一跳，张口骂道：“没长眼啊？！” 他这一骂车上的人根本听不见，因为就这一两秒的功夫宾利已经飞速蹿了出去！ 轰！ 几秒钟之后，宾利狠狠撞在公路边的山体上！ 但即便如此那驾车人似乎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价值数百万的轿车油门猛轰，如同一头咆哮的野兽要往山上冲去！ 最终，车冲上去了，又掉下来了，狠狠砸在公路上。 宾利的后备箱也打开了，从里边滚出一个大号行李箱，刚好就落在蹬着共享单车的王江面前。 行李箱开了一角，里边全是一沓一沓的钞票。 “叮咚！” 一条信息提示音从王江手机上响起。 但王江根本没去理会。 他眼里，只有那地上的一箱钞票。 第33章 我若不在，你们全是祸害！（上1章有增补） “挤我~” “鸡窝~” 浓重的夜幕下，寂静的山道上响起了宾利轿车的警报声。 随着王江慢慢上前，他还听到了轿车内传来的阵阵痛苦低呼，并闻到了一股混杂着酒精和血腥味儿的刺鼻气味。 “救命，救命？” “救命啊” 王江走过那一箱打开了一角的行李箱，他想上前去看看车里的人怎么样，可是，他的脚步才刚过地上的行李箱，就再也走不动了。 现在，那个车里的大人并不知道自己在这！ 自己完全可以抱着一箱钱走人！ 如果上前，被车里的人看到自己的容貌怎么办？ 那就说不清了！ 王江后退了一步。 这时，“救、救命求你，救救我” 宾利车内的人好像知道了附近有人，求救的声音逐渐大了：“打、打急救电话” “我有、钱，我能、给你很多钱！” 王江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按下120三个数字，可当他的手指放在拨号键上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放着眼前的两百万不要，指望人家的空头支票？！ 那可是两百万！ 能解决自己现在面临的一切烦恼！ 顿时，王江关上手机屏幕，转身提起地上的手提箱就要走，可他刚走两步便回过头来！ 王江看向那辆翻倒在路边的宾利轿车倒车镜，昏暗的路灯下，通过倒车镜的镜片，王江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正与自己四目相对。 刹那间，王江深吸了一口气。 中州，深夜中的云都路。 灵娃小店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使夜间路过的行人远远一看便倍感温暖。 杨宁抱着雅美的头坐在门后，看着外边深夜的街道。 在他身后，十几个小鬼围成一个半圆，没一个敢乱动的。 两边架子上的娃娃，无论是凶灵还是福灵更是一个比一个乖巧。 一边揉着怀里圆圆的小脑袋，杨宁一边自言自语道：“一个小富二代，每隔几天都会醉酒飙车。” “本来一个老实巴交的清洁工大叔一辈子都不会与这个富二代有交集。” “可是，当他通过灵娃借了运之后，原本会在其他时间段、其他地点出事的富二代，就在他面前出事了。” “清洁工大叔借的是财运，所以富二代的钱落在他面前。” “本来嘛，清洁工大叔一辈子虽然不会有什么大富大贵，但至少也算无病无灾，可现在，他通过借运的方式使自己命里多了一笔横财，那么他的命里也就多了一次祸灾。” “大叔不明白，借来的运都是要还的啊！” “所以，大叔会因借运受到惩罚，同样的，没有告诉大叔借运要还、就帮助大叔借运的小鬼，也要罚。” “与无罪之人结下恶缘，更要罚。” “犯了错不思悔改，反而故意与我断开联系哈哈？”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小鬼离不开我呢？我在的时候，你们还能为人间做点好事。” “我若不在，你们一个个全都是人间的祸害！” 杨宁的话说完，他抱着的小女孩脑袋、他身后的十几个小鬼，就连同两边架子上的灵娃们全都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 一个个颤栗不已直打哆嗦！ 苍洱市，海边酒。 “动次打次！” “动次打次！” 即便已经到了后半夜，酒里的音乐已经嗨得一批。 喝得半醉的雷鸣正躺在酒内的沙发上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喂？” “喂！雷队！出事了！”电话那边是张冬雷的声音。 “老、老子知道，那、那小子不是，不是明天回、回彩云么？” “不是杨宁的事！天东路上出车祸了，有疑似被凶杀的痕迹！” 一听到“凶杀”两个字雷鸣立刻惊醒过来，“具体地址！我马上到！” “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雷鸣蹬着一辆共享单车赶到案发现场。 看着他骑着的小蓝车，张冬雷问了一嘴：“雷队，大半夜的骑这东西锻炼身体呢？” “喝酒了！”雷鸣把车锁在路边，上前说：“一路走过来的，在前边路口见到有一辆，就骑过来了。” “什么情况？” 张冬雷把警务通递给雷鸣说：“死者叫张超，本地一个富二代，酒驾、车祸、人没了，一条龙安排到家，但在死者头部发现了极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伤痕。” “凶手下手有点狠，看样子是用石头硬生生砸碎了受害人的颅骨，导致受害人出血过多死亡。” 雷鸣看着警务通上受害人的信息问：“现场勘查得怎么样？车内财物？” 张冬雷叹道：“这是大马路，开放场景，只能去查周围的监控了，车内倒是没什么损失，但后备箱打开了，应该是车受到撞击之后出了故障自己开的，里边东西掉出来不少。” 雷鸣看看四周，“天亮去受害人家里问一下，先不要透漏他杀的事。” 张冬雷点头道：“明白！” 收队的时候，雷鸣、张冬雷和另外两个警员坐一辆车回警队。 开出没多远，坐在副驾的警员忽然指着路边一人说：“嗯？那不是老王么？” “是他！我想起来了，他住金梭村，上下班确实走这条路！” “这么早就开始去上班了？捎带一程？” 说话间，开车的警员把车在路边，探出头喊道：“老王！上车！” 拉着行李箱费劲往前走的王江一看警车，整个人脸色微微一变，但这时天还没亮，车上的几人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他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先走！” 警员疑惑道：“你不是去队里么？反正都顺路，上来！” 王江还是摇头说：“不，我还得先去一下别的地儿！” 开车的警员无奈道：“这样啊？那行，那我们先走了！” 看着警车向前开，王江心里松了一口气，然而，那警车开始没多远就又停了下来。 雷鸣和张冬雷从车上下来，一脸热情地走上前来，雷鸣本人更是一把拉住了王江手里拉着的行李箱！ “王哥！别客气，你去哪都是一脚油门的事，走，送你！” “对对对，都是一个堂口共事的，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走，别见外啊！” “来我帮你拉箱子！呦？！这箱子挺重啊！” “呵，还是洋牌子呢！这个行李箱不便宜？！” 第34章 就这场面，不是个死刑起步都配不上！ 砰！ 一声闷响，那行李箱压得整辆警车向下一沉。 雷鸣拍了拍手看向王江，“老王，你这上个班带了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重？” 王江咧嘴笑说：“我准备在队里宿舍住几天，带了点东西。” “嗯？” 边上警员打趣道：“不陪你的大学生对象了？” “嗨，人家放暑假了，回家去了！” 几个人边说边上车，雷鸣几个人忍不住八卦起来：“老王，你说说你，四五十的人找一个大学生谈恋爱，像话么？” “草，怎么，羡慕是？我看你们是个个都想当老王！” “老王，听说你那对象还准备考研呢是不是？” “王哥，你给教两手行么？怎么撩到的，你看我二十多一小伙还单着呢！” 车上几个警员纷纷拿王江的对象打趣，王江本人只是含糊其辞应付两声，时不时回头看看后备箱。 不久，警车进到市区，开车的警员问：“老王，你去哪？” 王江犹豫了一下，摆手说：“算了，也不是啥大事，回队里！” “成！” 警车开进队里，下车的时候王江麻溜跑到车后边，别人上来帮忙他连声“不用”，自己一个人拖着那厚厚的行李箱往楼上宿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雷鸣、张冬雷还有另外两个警员凑在一起。 雷鸣皱眉道：“那个行李箱，上边那俩字母，叫什么牌子来着？” 张冬雷：“路易威登，得好几万。” 一个警员说：“那牌子的东西到处都是仿货，不值钱！” 张冬雷跟着点头道：“对，仿货不值钱！” 雷鸣回忆着刚刚那箱子的质感，说：“我记得，老王以前都是背个麻袋？” 张冬雷：“那指不定人家今天正好就换了个行李箱呢？” 雷鸣看着张冬雷的双眼说：“那就更不对劲了。” 说完他招呼旁边两个警员离开，自己向张冬雷说：“老王那样的人，平时都用麻袋提东西，忽然换了一个行李箱，即便是个仿货，他也应该非常珍惜。” “可是你看看刚刚他那箱子，成色很新，但摔得破破烂烂的，上边还都是泥，就好像——” 雷鸣的声音稍微压低了一些，继续说道：“就好像，刚刚从那辆出事的宾利轿车里翻出来，被老王捡到了一样。” 张冬雷面色顿时一惊，看着雷鸣小声问道：“那？” “一会儿趁他不在宿舍的时候，去看看他那箱子里到底有什么。” “这、这合适么？” “如果那箱子在他家那不合适，但他把那箱子拿到警队宿舍就没问题，明白么？” “明白！” “什么情况？！那边怎么冒烟了？！” “是着火了？！” “物证室旁边！快去救火！” “那好像是？！”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警队里人还不多，滚滚浓烟从楼上某个房间里呼呼冒起！ 正是王江的房间！ 此时王江满脸都是汗，他看上去非常的紧张，手里拿着昨晚那把没有烧完的香，对着面前的财魍神像一边磕头一边说：“让我度过这一关！” “别让那些警员发现我的事！” “让我度过这一关！神灵保佑、神灵保佑！” “只要让我度过这一关，我、我做什么都行！” “哪怕是死我也甘愿！” 砰—— 满屋的浓烟中，王江听到隔壁的物证室又一次传来剧烈的异响！ 那靠墙立着的物证柜里，身上缠着两道黑气的青面鬼娃双手掐腰，一脸诡异怪笑！ 砰！ 它一头朝着物证柜内壁狠狠撞过去！ 中州，云都路二十四号，灵娃小店。 “无论是凶灵还是福灵，想请这些娃娃都需要一个供养的方式。” “有的需要点香，有的需要祷告，有的则需要定时以血液喂养” “不同的娃娃洗好不一样，有的喜欢看人笑，有的喜欢看人哭，有的喜欢助人为乐，有的则喜欢杀人取乐” “不过你们放心啊，能在我这里请到喜欢杀人取乐这种娃娃的，他本身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一个好人来我这，他走的时候最多只会带走一个福娃。” “但如果是一个坏人，那可就不一定喽” “前段时间这条街上出现的白衣刀女你们知道么？那个姐姐就大大的坏！好在她已经被我给炼成红衣厉鬼了！” “每天晚上替我镇宅！” 杨宁手里晃荡着红衣张雯，打着哈欠向面前的几个小屁孩介绍着自己的经营业务。 是几个真正的小屁孩，不是小鬼。 刚刚，就在他吃早饭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人领着这群小屁孩闯了进来，说她的同事出了事要去帮忙，不由分说就把这几个小屁孩放到杨宁这了。 临走前还警告了杨宁一番，说她已经报了警，警方很快会来，让杨宁别打这些小屁孩的歪主意。 就在杨宁表示想要拒绝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没影了。 幸好的是，那女人前脚刚走，后脚在云都路巡逻的警员就上门了。 现在，那两个年轻的警员正和几个小屁孩一起津津有味地听着杨宁讲他娃娃的故事。 警员a：“小杨师傅，你讲这白衣刀女的故事还真会就地取材！” 警员b：“是啊，人家就在这条街上出的事，你就不怕那张雯晚上真的过来找你？” 杨宁把手里张雯款式的红衣娃娃拿起来，贴着自己的脸问：“两位，不是刑侦科的？” 两个警员齐齐摇头：“不是。” “也不是重案组的？” “不是。” “那看来也不是特警？” 两个警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说：“我们还没毕业，来基层所实习的。” “噢，那就对了” 杨宁伸手指着店门外说：“我给你们透漏个消息，现在这条街上最少有不下二十个便衣，你们信么？” 两个实习警员纷纷一脸憋笑的样子，都不说话。 杨宁：“不信啊？” 几个小屁孩纷纷点头，一个个奶声说道：“我信、我信！” “小杨师傅我信你！” “小杨哥哥，可以把你手上这个红衣娃娃送给我玩么？” “我也想要！” 杨宁一脸神秘地说：“你们谁先跑到店门外我就送给谁！” “我就送给谁！” 几个小屁孩一听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店门口跑过去，这时，夸张的一幕发生了！ 路边卖煎饼的男人和女人、隔壁卖水果的大姐、马路对面卖冰粥的阿姨，旁边便利店门口听歌的女孩，还有几个看似随意的路人全都向着杨宁店里冲了过来！ 一个个嘴上喊着招牌式的—— “不要动！” “举起手来！” “警方办案！” 杨宁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店里的两个实习警员，摊了摊手说：“现在，信了么？” 两个实习警员哪见过这场面？ 俩人当场汗如雨下，一动都不敢动！ 短短几秒钟之内，他们俩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反派身份，全部往杨宁身上套了一遍！ 就眼前这场面，不是个死刑起步的都配不上！ 第35章 王八王八，我的善缘在哪啊？ 从那女人把几个小孩送到杨宁店里的那一刻起，云都路上的所有便衣警员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后边看到那些小孩子一窝蜂地往外跑，警员们的心都到嗓子眼了。 于是，就发生了后边的一幕。 看着面前一窝蜂冲进来的警员们，杨宁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对于警方的特殊关照他已经习惯了，毕竟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一个带队的警员确认了几个小孩子只是在和杨宁玩游戏后，一脸铁青地领着众人离开，全程连招呼都没和杨宁打一声。 只留下两个实习警员帮忙照看几个小孩子。 几个小孩里，一个跑的贼快的男孩蹿回杨宁面前，“小杨师傅！我是最快的！” 杨宁拿出一根红绳，上边系着一个手指大小的胖娃娃，绑在男孩手上说：“嗯，你是最棒的！送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看看手腕上的红绳，又看看杨宁手里的红衣张雯，有些不舍地说：“我叫陈乐乐，小杨师傅，我、我想要那个！” “下次，下次一定送给你！” 杨宁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抱起那小男孩来到店外，关灯，锁门，向两个警员说：“那个，我今天打烊了，两位，不好意思啊！” 两个实习警员看了一眼时间，刚刚上午十点，干巴巴笑道：“哦、哦，好的！” “您慢走啊！” 等杨宁离开后，两个警员四目相对，两人发现对方都是一脸的汗。 “好家伙，这人、这人什么来历啊？！” “他刚刚说二十个便衣我还不信，那得有二十个？！” “没有！我查了，也就十来个！” “那是让你俩看到的就十来个！” 这时，两个实习警员旁边走过来一个身材很棒的、容貌尚可的女人，她看着两个实习的警员翻了个白眼：“生瓜蛋子，看你俩刚刚那没出息样，真给警方丢人！” 年轻的警员脸上露出一丝怒气：“你是做什么的？凭什么说我们？！” 女人抬手亮出了自己的证件，两个实习警员齐齐一愣—— “重案组？！” 瞬间，两个实习警员再看那女人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小星星！ 而那女人则是招呼着几个孩子一起离开。 刚刚，就是她把几个孩子扔在了杨宁的店里。 几分钟后，陈涛心惊胆战地看了看几个孩子，见没有一个缺胳膊少腿后向那女人怒声斥责：“你居然用同事们的孩子去试探那个神神叨叨的杨宁？！林萧萧你疯了？！” 名为“林萧萧”的女人一脸不屑地反问：“不用警员的孩子难道用普通市民家的孩子？” 陈涛一时语塞，林萧萧接着说：“想好了么？他下午去彩云，是你派人跟还是我派人跟？” 陈涛摇头说：“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个的，从现在开始，刑侦队、重案组，撤销对杨宁的一切监控。” “嗯？为什么？” 林萧萧疑惑道：“这是局里发现实在找不到证据开始破罐破摔了？” 陈涛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吸上一口用力吐出长长的烟圈，说：“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上边有人发力了。” “上边？” “嗯，有人在保这个杨宁。” “噗！” “你笑什么？” “我笑啊，即便没人保，你能拿这个杨宁怎么样？” 陈涛没说话，他向旁边一个屁颠屁颠跑过来的小男孩伸出手，将其抱起来问：“去哪玩了？” 男孩一边吃着手里冰棒，一边向陈涛亮出一个系着红绳绑在自己手上的胖娃娃，奶声道：“爸爸！” “看我的小人！” 陈涛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男孩的脸，满脸的宠溺。 当天下午，一架从中州起飞的航班在苍洱市降落。 一出舱门，吹着从苍海上拂来的海风，杨宁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块王八壳子，也就是俗称的龟甲。 他左手轻轻抛着几枚铜钱，右手用一根手指托着王八壳子，嘴里念念有词：“王八王八，告诉我，我的善缘在哪啊？” 忽然间，杨宁手指上的王八壳子微微转头，头部指向西北方。 出了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杨宁上车对司机说：“往西北边开。” “嗯？” 司机疑惑地看了杨宁一眼，见他手里托着的王八壳子只当是年轻人的中二病犯了，便不说什么，打着车就往西北方向开过去。 一路很快就出了苍洱市区。 渐渐地，司机通过后视镜看杨宁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一路上，他已经听到这少年三次跟他手上那王八壳子说话了。 不仅如此，司机还发现，每次男孩说完话，他手上那王八壳子就能自己转起圈来。 最后还总能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到了后边司机实在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手上这、这东西，有说法？” 杨宁摇头说：“没说法，就是一个指路的懒龟而已。” 说完杨宁又向那王八壳子问了一句：“王八王八，我的善缘在哪啊？” 眼看天黑了下来，自己这车又开到荒郊野外的地方，司机心理逐渐发怵，他便打卡了车载广播。 “苍洱市最新报道！市警队于今早发生小型烟火事故，已经成功处理！” “今日凌晨天东公路上发生的宾利事故案件，初步定性为酒驾。” “中州机场杀人案于今日取得进展，被捕犯罪嫌疑人黄某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据悉，此次案件中的被害人与前日周中云都路白衣刀女为雇佣关系。” 司机听着撇嘴说道：“啧啧啧，小伙子，听说了么？就中原省那个白衣刀女，也是我们彩云人！” “她父亲前些两天才刚被人给杀了，她就跟上他父亲的脚步了，这又一个给她打工的也死了！” “特么的要说这下手的人也够狠啊，不过好像是有传言说这父女两人拐卖人口、还噶人腰子，这下手的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听着司机的话，杨宁不由自主得挺直了胸膛。 车继续往西北开，最终在一个荒废的无人小镇停下。 大半夜的，小镇没有一点灯光，宛如一座死城。 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街道，再看看杨宁手上一个劲乱转的王八壳子，本来想说什么的司机默默闭上了嘴。 嗯，这样的人这样的时间来这样的地方，还挺应景儿。 第36章 兄弟，知道这医院放死人的地方在哪么？ 苍洱市警队。 刑侦队长雷鸣今天忙了一天。 上午参与救火，之后被上边叫去汇报情况，吃过午饭又参与昨晚的宾利案的调查，之后去应付了记者。 等他再次回到队里天已经黑了。 一边扒拉着盒饭，雷鸣一边向张冬雷问：“让你查的事查了么？” 张冬雷有些无奈地说：“查了，着火的房间就是王江的宿舍。” 雷鸣停住咀嚼的动作，严肃问道：“结果怎么样？” 张冬雷点了点桌子说：“我说雷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先吃！” 雷鸣还是一动不动。 张冬雷苦一脸苦笑说：“是你想多了，首先，王江那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其次，我下午咨询过死者父母了，人家亲妈一边哭着一边满脸嫌弃地说，他们家宝贝儿子从来不会用路易威登这种到处都是冒牌的廉价货！” “什么都没、有？！” 雷鸣几乎是喷着饭说：“我早上可是帮他拿过那东西，那么重，你告诉我里边什么都没有？！” 张冬雷耸了耸肩膀说：“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当然，不排除他把里边东西拿出来用别的装走了嘛，可是人家死者家属都说了，那路易威登的箱子不是人家的，老王的嫌疑是不是可以排除了？” 雷鸣加快了扒饭的速度，一边扒一边说：“一会儿把老王叫来我问问他！” “明天，人家已经下班了。” “下班了？！” 张冬雷点头道：“对啊，宿舍着火，下午人事科的把老王叫过去骂了一顿，让他今天先回去好好反省。” 雷鸣盯着张冬雷看了半天，冷不丁问道：“他走的时候是不是背着个麻袋？” 张冬雷顺口说道：“他这人不一直都是那一身行头——” 话说到一半张冬雷停住了，雷鸣看着他吐出了八个字：“早有预谋，顺理成章。” “宿舍着火，故意的，为的就是能够名正言顺地提前离开。” “箱子是空的，因为里边的东西已经转移到麻袋里了。” “老张，想不到？一个在警队里拖了这么多年地的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学到的东西可不少啊！” 张冬雷皱眉道：“如果是这样，那，他早上为什么还要来队里呢？” 啪！ 雷鸣一拍桌子，说：“他没想来！是我们太热情把他带来了！” “他一开始说要去其他地方，我们把他带上车他又说不去了！” 张冬雷也醒悟过来，“那，抓他？！” 叮叮叮！ 这时，雷鸣的手机响了。 “喂，我雷鸣！” “雷队，东阳街343号，凶案！一个黑车司机被捅了十几刀，人已经脱离危险！” “知道了！” 挂掉手机，雷鸣招呼张冬雷：“王江的事先放一放！” “走，东阳街，凶案！” “好！” 一路到停车场，雷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这时他看到队里有警员要出警，随口问道：“什么事啊？” 那边两个警员挥手说道：“雷队！有几个家长报警说孩子失踪，过去看看！” “哦！去” 雷鸣捏着下巴思索，自己到底把什么事忘了呢？ 直到他开车出了警队，唰—— 一脚刹车下去把车稳住，雷鸣转头向张冬雷问：“今天杨宁那小子回来，是不是？” 张冬雷点头；“是、是，看他在哪住，派人盯着？” “呼——” 雷鸣长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不用，但愿今晚的苍洱，一切平安。” 苍洱市西北，铜里镇。 这个镇曾因铜矿而兴旺过，后来矿采完了，镇子也就衰败了。 直到今日，整个镇子上也就一二十户人家还在。 此时杨宁就站在铜里镇上唯一的医院大门前。 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镇自然是支撑不起一家医院的，所以这医院已经废弃很多年了。 两扇歪歪斜斜的大铁门上满是斑驳的锈渍，看其歪倒的程度似乎随时都能躺下。 杨宁尝试着去推开铁门，沾了一手的铁锈，那大门却纹丝不动。 明明只是一个破旧的大铁门，但此刻在杨宁面前却表现得极为顽强。 “嗯？不欢迎我么？” “我这人别的没啥，就是内向，去别人家玩都喜欢翻墙，因为不喜欢走正门跟人打招呼！” 自言自语着，杨宁绕到医院侧面，从那已经破败多年的围墙上轻而易举翻了过去。 落地，杨宁发现周围尽是半人高的杂草偶尔其中还会响起几声蛙叫虫鸣。 “嗯？有青蛙和虫子的声音？” “能允许这些东西在自己的地盘放肆？！这里边的那东西脾气也太好了？！” 杨宁立刻从布袋里拿出那王八壳子，用手指点着它问：“你确定没给我指错路啊？！” “我告诉你，如果今天我白跑一趟，小王八壳，一会儿回去我就、我就” “我还是太善良了，连说两句狠话都不会了！草！” 王八壳子瑟瑟发抖，杨宁骂骂咧咧地往医院内部走过去。 他翻过去的地方是一个停车场，走过停车场就是医院的门诊楼，站在门诊楼前，杨宁忽然感觉有点麻烦。 他拿出王八壳子，“王八王八，告诉我——” 王八壳子“当啷”一声从杨宁手上跳出来，掉在地上。 杨宁知道了，他要去的地方在地下，尸库。 可是尸库的入口在哪里呢？ 往四周看看，虽然这只是一个镇上的医院，但如果自己一点一点找过去，那其实还挺费时间的。 “王八，这附近有活人么？” “当啷！” 王八壳子原地跳了一下。 “我说地上。” 王八壳子又跳了一下，这次它指向西面。 杨宁立刻向那边走过去，地上的王八壳子“当啷”“当啷”跟在他身后。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到底我该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 夜深人静，长满荒草的废弃医院里，居然有一块被人清空杂草、打理干净的地方，那里放着一张折叠椅，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岁的男人坐在那，手里抱着个吉他，忘我地在歌唱。 当啷！ 当啷！ 沉浸在自我歌声里的男人并没有听到，一声声略显突兀的声音正在朝他一点一点逼近。 渐渐地，男人只觉得自己唱的歌愈发动听，甚至自己听了都有点想落泪 到最后，他情到深处，放下吉他真的哭了起来。 然而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到底我该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 男人哭了两声便硬生生止住了，他发现自己明明已经没有在唱了，可是，悠扬的歌声还是不断在耳边响起。 当啷！ 诡异的声音让男人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就在他愈发感到恐惧的时候，歌声停了，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兄弟，知道这医院放死人的地方在哪么？” 第37章 眼对眼！这柜子里有人吗？ “啊！！” 刘超惊叫着想要从椅子上跳起，但他跳到一半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按了回去。 手上传来的温热感让刘超心里大感安定。 他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孩，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换做往常，自己被人吓成这样刘超只怕早发脾气了，但现在，面对这个男孩刘超不知为何，一点都怒不起来。 不但怒不起来，反而从心底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他拍着自己胸口说：“兄弟，你要吓死人啊？” 杨宁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长与人沟通。” 刘超没好气道：“那你擅长与什么东西沟通？” 杨宁笑而不语，他怕对眼前这兄弟造成二次伤害。 刘超收拾着东西说：“以后大半夜的，还是在这种地方，别开那玩笑！” “什么放死人的地方，那是你能去的吗？！” “赶紧回家！” 杨宁眼神微动，“你知道？！” 刘超愣住，他看着眼前这年轻男孩一脸兴奋加激动的样子略感不安，“我、我知道什么？” “放死人的地方啊！” “” “嗯？” “不是，你这、你这听起来这么兴奋是怎么个回事？” 杨宁想了想，说：“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总是喜欢看点别人不敢看的。” 刘超严肃说道：“小伙子，我劝你不要去，那地方白天都瘆得很！” 杨宁点头：“好，我不去，你告诉我入口在哪。” 刘超：“” 杨宁拿出两张百元纸币说：“我给你二百，你给我指路。” 说完还特地补充了一句：“看好了，不是冥币。” 刘超：“” 几分钟后，医院后院一栋废弃的病房楼前。 刘超指着这栋楼说：“这个医院的太平间就在这三号病楼的地下三层，我小时候在这里住过院，大人们没少拿这事吓唬我。” 说着他瞥了一眼杨宁手里的王八壳子，看向杨宁的眼神悄悄发生了一点变化，“那个，小师傅，我劝你啊，最好还是白天下去。” “嗯？为什么？” 杨宁好奇道：“是这里发生过什么好玩的事么？” 刘超向病房楼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来，咳嗽两声说：“是、是发生过一点事情，我亲身经历的。” “就上个月，当时我也是好奇，想下去看看，本来我去了负一楼就想走的，结果、结果” “当时我是从中间的楼梯下去的，我站在负一楼那条昏暗的走廊中间，隐隐约约看到在走廊的东侧，负一楼通往负二楼的楼梯道那里，有个人在向我招手！” “我当时还以为是有拾荒的人住在下边，就过去看了看，可是等我从那边下去才发现，负二楼满地积水，气味难闻的很，根本不可能有人住！” “于是我赶紧往回跑，就在我跑的时候，我听到从楼下传来一阵阵踩着水响起的急促脚步声！” 刘超说到这整个人开始颤抖，甚至脸色都发生了变化：“当时、当时我的魂儿都吓没了，跑到一楼的时候我通过楼梯中间往下看了一眼” 说到这他抬头看着杨宁，“至今没有人相信我接下来的话。” 杨宁：“咳咳，那个，你这个时候卖关子我很想打你啊？” 刘超的眼圈红了，他哆哆嗦嗦说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在两层楼下，一个没穿衣服、全身泡得肌肤发白膨胀的死人，也正在通过那楼梯的缝隙抬头看着我” “我和它，眼对眼。” 刘超不说话了，他开始哭了，一个大男人捂着脸在这半夜的废弃医院里嚎啕大哭。 良久。 “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刘超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杨宁的影子。 废弃的三号病楼，一楼。 杨宁慢慢从空荡荡的走廊经过，一路两边都是打开的病房，他一眼就能看穿这一楼没什么东西，只是习惯性地检查一下而已。 从走廊西头走到东头，杨宁没有一点犹豫就下到负一楼。 这一层楼的空气流通明显比上边弱了许多，其中多了一点淡淡的腐臭味儿，本就是黑夜，又是地下，即便是地下的第一层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杨宁从布袋里拿出一根蜡烛点上，照亮身边大约一米的范围。 从负一楼走过，杨宁发现这里的房间大多关闭着，地板上偶尔可见一些水渍，中间有一个空荡荡的大厅，里边放着一排排的柜子。 砰！ 就在杨宁刚刚走到这处大厅时，不远处的一个柜子忽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在这半夜无人的地下大厅里，这声音极为刺耳！ 杨宁也不着急，他收据烛火，慢慢从大厅走过，发现这大厅里地板上的水渍明显要稍微多一点，柜门有的关闭，有的打开。 站在一个打开的柜门前，杨宁缓缓靠近，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从柜门内侧传来。 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杨宁把头凑在柜门边，轻声问道：“这柜子里，有、人、吗？” 他冷幽幽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回音不断响起：“这柜子里，有人吗？” “这柜子里，有人” “柜子里，有人” “有人”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回音，杨宁轻轻拉开面前的柜门，里边，除了布满灰尘的杂物以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当！ 他在那柜子上敲了一下，走向第二个柜子。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微笑，同样问题：“这柜子里，有人吗？” “柜子里，有人” “有人” 除了杨宁自己的回音，大厅里还是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安静得使人窒息。 杨宁是个内向、腼腆、害羞、社恐的人，越是这种没有杂音的环境，他就越开心！ 咔嚓！ 他一把拉开眼前这第二个柜门，里边依旧是空无一物！ 杨宁脸上没有一丝气馁的表情，反而是笑意更盛，他继续走向下一个柜子！ 伸手拂过沾灰的柜门，杨宁发现眼前这个柜子柜门紧闭，柜子本身在一点一点地轻轻抖动。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凑在柜门处冷幽幽问了一句：“这柜子里，有人吗？” 问完后，随意地拉了一下柜门，然后，杨宁吹灭了手里的烛火，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隐入大厅里的黑暗中。 滴答、滴答！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滴滴莫名的液体从柜子里滴落，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滩滩小小的水渍。 咔嚓！ 忽然，轻微抖动的柜子柜门悄悄从内侧打开了。 一张被水泡得苍白、肿胀的脸，缓缓从内出现。 第38章 我，灵门传人，有底线的！ 啪！ 一具湿漉漉的浮肿尸体从柜子里出来，有些慌乱地看了看黑暗无比的大厅，缓缓向前走去。 这一具尸体离开后，很快第二个柜子打开了，又从里边跳出来一具苍白的尸体，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往前离开。 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很快，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纷纷从大厅里的柜子里出现，跟着前边离开的尸体，从这一层楼东侧的楼梯走向下一楼。 最后一具离开的尸体走的速度稍慢，它在临走前向着空荡荡的大厅里看了一眼，冰凉的尸身猛然打了个哆嗦，然后便加速跑开了。 等所有的尸体都离开之后，当啷—— 杨宁提着一条铁链从黑暗中现身，“呜、呜，呜呜！” 铁链的另一头，拴着一具高大的尸体。 但此刻，那一具明明比杨宁要高大许多的尸体却只能跪在地上，随着杨宁的步伐一点一点向前爬行。 它口中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浑身上下往地上滴落着具有刺鼻味道的不明液体。 杨宁四下看了看，走到一张布满了灰尘的椅子前，轻声道：“我的风呢？” 呼—— 封闭的地下空间里忽然一阵气流涌动，那张本来布满灰尘的椅子在下一秒变得一尘不染。 拉了一把手中铁链，将那高大的尸体拽到自己面前，杨宁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尸体笑道：“我身有微风，可洗满身尘糜。” 当啷！ 他用力一拽铁链，将尸体拉得离自己近了点，看着那张已经被泡得五官模糊的尸脸，闻着其身上散发出的丝丝腐臭味儿和过期变质的福尔马林味，杨宁笑问：“你要么？” “呜、呜呜！” 尸体好像非常恐惧一般挣扎着想往后退，然而—— 当啷！ 拴在它脖子上的铁链猛地一紧，杨宁再次把它拉到自己身前，笑说：“身为一个灵门弟子，我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种腐烂的尸体，相较之下，我更喜欢你们脱离了肉身禁锢之后四下游荡的灵魂。” “但我这个人啊，非常善良，我从来不会主动伤害别人。” “前提是，那个人不会伤害我。” “举个例子，如果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不回答我，那我就会很伤心，从临床医学的角度来说，人一伤心就会影响自身健康。” “所以，你就是伤害了我。” “那你就别怪我会伤害你，明白么？” 被拖链拴着的尸体疯狂点头，差点把那快眼腐烂的脖子都给晃烂掉。 杨宁这才稍微松开铁链，他指着脚下问：“告诉我，你们这些东西，每天晚上都这么嗨？” 尸体疯狂点头，它身上过期的福尔马林溶液四下飞溅，但唯独没有向着杨宁那边溅。 杨宁又问：“你们是不是在下边囚禁了几个生人？” 尸体疯狂点头。 当啷！ 杨宁猛地一拉铁链，狞声笑道：“好家伙，你们胆子够大啊，死人不够你们玩的，开始找生人玩了？！” “呜呜、呜呜呜呜！” 尸体痛呼不已开始疯狂地颤抖，一边摇头一边挥手，看样子是生怕杨宁误会！ 杨宁看这样也迷糊了，他一身本领勾魂夺魄、厉魂化鬼、炼制红衣无所不能，一个灵魂他杨宁能玩出百般花样来！ 但偏偏没办法与这死人的躯体对话！ 想到这，杨宁盯着面前的尸体问：“那个，为了方便我们的沟通，要不，我把你扬了？” 尸体猛地一僵，那双苍白且浑浊的眼珠子似乎多了一点神光，一对快要腐烂的手掌合在一起，不断向杨宁发出哀求！ 杨宁盯着尸体全身打量了几眼，撇嘴道：“啧啧啧，你看看你这身上臭的，多不卫生啊？你就不想换个干净的躯干，平时可以洗个澡吃点东西什么的？” 尸体愣住了！ 特么的，生平为尸这么多年，它第一次听说死人还能洗澡、吃东西的？！ 杨宁看尸体呆滞的样子果断说道：“嗯，看来你是心动了，那我就替你决定了！” 说完，他脸上表情微微一变，轻声道：“火焰！” 轰—— 鲜红的烈焰忽然从尸体身上冒起，短短数秒之王便将其彻底燃为灰烬！ “嗯，除了桃花、雷电、清风，我身上还有火焰。” 杨宁伸手抓住面前飘散的骨灰，用力一撒，使其彻底消散。 然后他从肩上挎着的布袋里拿出一盏纸灯点燃放在面前，双手比了几个手印，伸手拂过纸灯上的火苗，一道黑气顿时缠绕于纸灯之上！ 杨宁盯着那团黑气问：“想要个什么身躯？陶瓷的？稻草的？布的？皮的？” “如果以愿意，我可以给你炼成凶灵，有机会被那些大奸大恶的人请回去供奉的，怎么样？” 黑气围绕着火苗一阵跳动。 杨宁眉头微皱：“你是，怎么想到那种材料的？也不是不行，不过” 黑气又一阵跳动。 杨宁：“” 他脸上的微笑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这个即便和张雯、苏虎玩惊悚游戏时都一脸微笑的少年，此刻被眼前的这团黑气给搞崩了心态。 黑气连连跳动。 杨宁压着怒气一字一句说道：“首先，我不卖情用品。” “其次，我是一个降神师，正儿八经的灵门传人，虽然我们不是佛门、道门那样的名门正统，但我们也有底线。” “我不可能把一个死人的灵魂炼制到一根仿真的情用品内，然后再卖给别人去用。” “明白么？” 最后那“明白么”三个字，杨宁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黑气顿时一阵萎靡，杨宁面若寒霜。 “算了，回去我帮你选，你叫什么来着？” “大头？嗯，这个外号不错，以后你就叫大头。” 提起纸灯，杨宁走向这一层楼的东侧楼梯。 到了楼梯口，他将纸灯放在一旁，自己一个人下到负二楼。 这一层楼的布局和上边差不多，只不过地上的水渍多了点，空气中的刺鼻味道浓郁了点，没见到有什么尸。 杨宁继续往下，他到了地下三层。 地上布满了不明液体，一脚下去能漫过鞋跟，过期变质的福尔马林味道呛得人几乎要流眼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仿佛有一道道腐烂发臭的身影在又蹦又跳—— 根据之前刘超所说，这负三层才是真正的停尸间。 第39章 死人盛宴！群尸的狂欢（1） 啪、啪、啪！ 杨宁轻轻抬脚，每一脚下去都能带起一小片水渍。 他知道，这地板上的水渍就是过期、变质的福尔马林溶液，主要作用是用来浸泡尸体，使其不会腐烂。 能在地面上留下这么多这东西，可想而知这一层活动的尸体绝不会少！ 从楼梯道下来，越向内走视线就越黑，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杨宁才停下。 他从挎着的布袋里翻出一个双眼通红的小男孩娃娃，闭上眼，轻声道：“瞳瞳，借灵。” 黑暗中娃娃通红的双眼似乎亮了一下，之后，一个浑身苍白、双眼被挖去的小男孩出现在杨宁身边。 杨宁牵住小男孩的手，小男孩整个人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完全消失，当杨宁再次睁开眼时，他眼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光。 而原本在杨宁眼中黑暗无比的地下空间，则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一条条长长的幽暗走廊，两边是或打开、或关闭的房门，走廊正前方面对着杨宁是，是一扇紧紧关闭着的双开门，门上还隐隐可见几个斑驳的红色大字：停尸间。 “嗯，也就是说那门后才是停尸间？那这外边的几个房间是做什么的？” 好奇的杨宁随手推了推身边的一个房门，没能推开。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消防壁橱，里边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消防斧。 提着斧头，杨宁自语道：“嗯，这一下安全感的确是增强不少。” 他原路返回，走到负三层第一个房间门外，看着虚掩的房门，微微一笑，向门内问道：“这个房间里有人吗？死人也算哦！” 房间里没有动静。 杨宁走到下一个房间门外，继续问道：“这个房间里有人吗？死人也算哦！” 这个房间的门是关闭着的，就在杨宁问完话的下一秒，砰！ 忽然从房间里发出一道沉闷的异响！ 杨宁脸上笑容更盛，他用颇为惋惜的语气说：“看来里边有人啊？为什么不说话？这可不太礼貌哦！” 说完，杨宁后退一步，双手举起手里的消防斧，狠狠朝着那紧闭的门锁劈过去！ 噼啪！ 一斧下去，木屑翻飞！ 当啷！ 被砍掉的门锁应声落地！ 砰！ 杨宁一脚将房门踹开，只见门后是一个放着几个铁架子的空房间，每一个铁架子上都放着上中下三层的太平柜！ 太平柜，就是放尸体的冷冻柜！ 此时这房间里所有的太平柜盖板都被打开，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气味儿！ 大眼一看，面积不大的房间里真没有人！ 可是，杨宁站在房间中间转了一圈，他蹲在地上，缓缓俯身，向一张铁架子上最下层的太平柜底部看过去—— 一具通体苍白、半身近乎腐烂的尸体，正在对着一个面色红润的男孩，从他嘴里不断的吸气。 随着这尸体每吸一口气，它身上的腐烂之处就肉眼可见的飞快恢复，而那男孩则气息不断消失，脸色愈发变得惨白。 忽然，正在吸气的尸体猛地一哆嗦，它缓缓转头，看到了杨宁那张正盯着他微笑的斯文面容。 顿时，那张腐烂了近乎一半的死人脸上，一双黯淡无光的苍白眼珠子里浮现出无比惊惧的神色！ 杨宁单手下压示意它镇定，但那尸体完全没有一点镇定的意思，一个劲缩在地板上的恶臭水窝中疯狂舞动四肢！ 看着这一幕，杨宁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秒，杨宁脸上笑容加剧，他忽然伸手向着里面的尸体抓了过去！ 那缩在角落里的尸体就如同触电了一般猛地一激灵，不顾一切地疯狂往铁架子角落里钻！ 杨宁第一次抓了个空，他故意的！ 马上抬手就抓第二次！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他每抓一次，那藏在里边的尸体就如同一个受惊的鹌鹑哆嗦一次，并不断想要往角落里拱！ 但那铁架子下方的空间就那么大，它再怎么拱也拱不到哪里去！ 杨宁本人看上去则愈发高兴，非常享受这种人玩鬼的乐趣！ 最后，杨宁悄悄把将架子上的太平柜拉出来，他自己慢慢趴在那架子上的挡板上，找到了挡板下丧尸所在的方位，动作轻柔地爬过去，把头一点一点靠近 藏在下边的尸体忽然发觉周围安静了。 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它缓缓挪动腐烂的四肢，往外边看了看。 没发现任何异动。 尸体安心了许多，为了保险起见，它又缩回到挡板下边的角落里耐心等待。 这时，尸体听到从自己头顶传来一阵阵轻微的摩擦声，它闻声抬头—— 通过挡板缝隙，尸体看到了刚刚那双让自己无比颤栗的双眼！ 以及那张总是带着点笑意的斯文面容！ 并且与自己只隔着一张厚度不到一厘米的木制挡板！ 砰！ 忽然，杨宁对着一板之隔的尸体猛地一拍挡板，发出一声暴喝！ “唔唔、唔唔唔唔！” 那藏在挡板下的尸体一阵急促的颤栗，不断发出低吼，并且声音愈发变得急促！ 杨宁一把拉开木制挡板，对着那尸体“呜略略”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伸手就向它抓过去！ 就在杨宁的手抓到尸体前的那一刻，尸体所有的动作一下全部停滞，整个尸身往地板上一瘫，一动不动。 杨宁顿时一愣，当场兴致全无。 那尸体被他给吓死了。 将下面的男孩拉上来，杨宁拿出一支蜡烛点燃，指尖拂过火苗，掠过空气中从那尸体上升腾而起的黑烟，最后一指点在男孩眉心！ 男孩的脸色肉眼可见得红润起来。 而杨宁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起消防斧走向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有人吗？死人也算哦！” 这是一个开着门的空房间，杨宁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走向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有人吗？死人也算哦！” 这个房间门是从里边锁着的，鉴于前边有些不礼貌，以至于把尸体给吓死了，所以这次杨宁彬彬有礼地敲了敲门。 门内无人回应。 杨宁微微一笑：“嗯？这可不太礼貌哦！” 他双手握紧消防斧，后退一步，用力向着面前门锁劈了过去！ 噼啪！ 一斧头下去，锁断，门开。 门后，一个面无血色的消瘦女孩安安静静躺在一张太平柜里，旁边，一具五官模糊的尸体用青色舌头抿着嘴唇，一副刚刚饱餐过的样子。 杨宁扛着消防斧笑道：“没事，吃下去，我也能让你还回来！” 尸体全身颤栗着向后退缩半步，而后纵身一跃扑向杨宁！ 砰！ 噗呲！ 当啷！ 一斧头迎面将扑来的尸体劈飞回去，杨宁上前，挥起斧头就要剁下尸体的脑袋，这时，那尸体趁着杨宁离开门口位置的间隙，忽然向外冲出！ 杨宁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他目视那尸体冲出门外，淡声道：“拦住它。” 暗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负三层地下室，一袭如同鲜血般的红衣悄然现身！ 淌着血迹的苍白手爪稳稳抓住那想要逃跑的尸体，轻而易举将其提起，任凭尸体如何挣扎纹丝不动，就如同抓住一只小小的鸡崽一样！ 红衣张雯！ 第40章 死人盛宴！群尸的狂欢（2） “啧啧啧” “原来死人也是有智慧的啊？” “倒是让我对你们这些脏臭的腐烂生物高看了几眼。” 杨宁提着斧头上前，用斧刃在那具企图逃跑的尸体身上轻轻划拉几道。 随后，他看着鬼张雯那张鬼脸笑说：“你知道么？与它相比你顺眼多了。” “它是你的了。” 说完，杨宁看着张雯，他有些好奇，眼前这个红衣厉鬼会怎么处理这个尸体。 只见鬼张雯捏着尸体的喉咙没有任何犹豫，咔嚓—— 她捏断了尸体的喉咙。 苍白爪骨上锋利的指甲轻轻一划，那尸体腐烂一般的脑袋便飞了出去。 杨宁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你和那些红衣一样啊，只喜欢新鲜的血肉，不喜欢腐肉？” 鬼张雯低头示意，随后飘到一边。 杨宁回到房间里，一如既往点亮一根蜡烛，手指飞快拂过火苗，从那尸体上引来两道黑气，一道缠于指尖，另一道 “火焰！” 轰！ 凭空出现一道火苗，将那一抹黑气烧得一干二净。 之后杨宁用缠着黑气的手指用力点在旁边躺着的女孩眉心，原本面无血色的女孩脸色逐渐变得红润，气息也逐渐恢复过来。 杨宁扛着斧头去往下一个房间。 同样是一个从里边上锁的房门，但这次杨宁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这个房间里有人吗？死人也算哦”便离开了。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他又向着门内补充了一句：“天黑了，外边有红衣女鬼会掐人脖子，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听话~” 门内寂静无声，安静得可怕。 接下来，杨宁走过两扇打开的门，来到停尸间外最后一个紧锁着的房门前。 他清了清嗓子，向里边问道：“这个房间里有人吗？死人也算哦！” 门内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嗯，看来门内的主人欢迎我进去。” 杨宁把斧头对准了门锁，用力劈下，噼啪！ 门开。 一个尸体正跪在地上不断对着门的方向、也就是提着消防斧站在门口的杨宁不断磕头。 明显可以看出，这个尸体磕头磕得非常用心，把他那快要腐烂的脑袋都磕破了。 它一边磕头，一边“支支吾吾”指着杨宁上一个没有破门的房间，看样子是在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 杨宁抽了抽鼻子，皱眉说：“首先啊，我是个玩灵魂的，不懂你们这些快要腐烂的躯干到底要说什么。” “但通过你的肢体表现，我大概能猜到你是想要告诉我，你也和上一个关闭着的房间里的那一位一样，没有对生人造成伤害是？” 砰、砰、砰！ 尸体顿时磕头磕得更猛烈了，杨宁甚至听到了其中颅骨被磕碎的声音。 “嗯，我信你，不过” 杨宁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既然都已经进门了，又怎么能留你？” “你最近是没有对生人造成过伤害，可你以前造成过。” 砰！ 一声沉重的脑袋撞地声响起，尸体头顶地，全身颤栗不已，一动都不敢动。 杨宁扛着斧头说：“不过呢，念在你认错态度较好的份儿上，你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跪在地上的尸体浑身猛地一震，缓缓抬头，对着杨宁最后磕了一个非常缓慢的头。 杨宁笑道：“不客气，火焰——等等，今天已经用了两次了，换一个，让我想想” 跪在地上的尸体：“” “想到了！” 杨宁单手平持消防斧，斧刃落在尸体头顶一点，“我身有冰棱，可冻世间邪崇！” “冰棱！” 咔嚓！ 顷刻间，跪在地上的尸体从接触地面的四肢开始，一秒钟之内整个尸身都化作一块晶莹剔透的人形冰雕！ “嗯，真是一个令人满意的杰作” 接下来，杨宁用手里的斧刃在冰雕上轻轻一点，咔咔咔—— 哗啦！ 那一座人形冰雕瞬间化为了满地的洁白冰渣！ 这一刻，杨宁身后，一袭滴血红衣的鬼张雯忽然一哆嗦。 已经退出门外的杨宁盯着面前的双开门上斑驳的三个红字“停尸房”笑着说：“完美的艺术品，就应该被用来摧毁。”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阿尤瑞带？！” 让杨宁稍微有些吃惊的是，他居然从门后听到了一阵阵狂嗨乐曲。 一脸惊喜状的杨宁侧耳趴在门缝处，细细倾听。 良久，杨宁难以置信地笑道：“这、这些尸体，他们、居然在开party？！” 杨宁向后退开两步，他一手拿着消防斧，整个人开始跟着门后的音乐跳起不知名的舞姿。 跳了一小段，杨宁用斧刃轻轻点了一下那停尸房的门把手，一脸迷离地笑说：“开！” 咔嚓！ 停尸房的门锁“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门开，五彩斑斓的炫目灯光在晃动，躁动且劲爆的音乐震人心魄，浓郁得几乎能把人呛死的辛辣福尔马林味儿扑面袭来！ 入眼处，尽是一道道疯狂扭动的死人身姿！ 前方甚至还有一座舞台，舞台上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尸正在搔首弄姿！ 杨宁简直惊了！ 他不能理解，他大为震撼！ 他当场想把自己那老不死师傅从地里刨出来，问他一句：“老头！你可曾见过死人蹦迪啊？” 嗯？ 不对，杨宁忽然想起那老头已经被自己点了魂灯，根本不用去地里刨。 在自己肩上挎着的布袋里翻了半天，杨宁终于找到了那根独属于自己师傅的蜡烛。 点上火，杨宁举起蜡烛照向面前那近乎疯狂的群尸乱舞，说：“老头！看！你不是一直说想看阴间盛世么？！” “今天，它来了！” 烛火摇曳间，一个看上去痛苦无比、满脸枯树皮皱纹的凶戾老人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杨宁一手持蜡烛，一手提斧头，跟随着乐曲旋律轻轻扭动身姿，并不断向舞台靠近，忽然—— 砰！ 一个又唱、又跳、又rap的尸体撞在他身上！ “唔唔唔！” 那具尸体一阵唔唔，杨宁也不明白它说的到底是什么，只当人家是在道歉！ 微微一笑，杨宁向那尸体说：“没关系，反正都是死人了，下辈子注意点就好了。” 说完，他单手挥起手里的斧头便向那尸体砸了过去！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跟随着乐曲旋律，杨宁一斧一斧砸出了节奏感！ 在他身旁，其他尸体们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似的！ 继续跳，继续摇，继续舞！ 这一群死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这场属于死人的盛宴、群尸的狂欢中，闯进来一个活人！ 第41章 走，我带你们出去 苍洱市，天东区。 夜色中，一群家长围着两个警员，每个家长都是一脸的焦急之色。 “大家不要着急！” “慢慢来，一个一个说，这位家长你先开始，来，你家孩子叫什么名字？” 一个警员引导现场秩序，另一个警员开始依次向每个家长备案记录。 “我家孩子叫李浩，男孩，个子高高的，戴个眼镜！” “张晴，女孩，和李浩是同学，今年刚刚初中毕业！” “我家的叫陈文文，也是女孩，和他们都是同学，昨天下午说出去玩，结果就不见人了！” “我家的叫” 很快，两个警员记录完毕，其中一人总结道：“一共十个孩子，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今年刚刚参加完中考，约定了一起出去玩，就再没了音讯。” 另一个警员点头道：“十个人反而好找一点，先摸查一下附近的监控！” “好！” 十个人的行踪非常好找，两个警员没一会儿便从附近的监控找到了十个初中生的动向，他们打了三辆出租车一起离开了市区。 根据车牌号，警员联系到了当时的三个出租车司机，得知了这十个初中生去了位于市区西北方的铜里镇。 “铜里？” 一个警员疑惑道：“那地方可没什么人啊？他们去那做什么？” 另一个年龄稍大的警员耸了耸肩膀，说：“现在的小孩子啊，就是喜欢玩点刺激的！走，去铜里！” 年轻警员有些犹豫地说：“就、我们俩？” “不然呢？先过去看看情况，找不着人再叫支援！” “噢、噢！” 和一群死人一起蹦迪是什么感觉？ 李浩不知道，张晴不知道，陈文文也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看一群死人蹦迪是什么感觉。 此时此刻，八个初中生挤在黑暗潮湿的停尸房角落里，看着一群本该安安静静躺着等待腐烂的尸体，跟着劲爆的舞曲非常嗨皮地又蹦、又跳。 临时安装的彩光灯夺目又绚丽，黑暗中五颜六色的光线时不时照亮一张张苍白而又腐烂的脸。 八个初中生害怕极了，每个人都在止不住地打哆嗦。 他们想离开身下冰凉且布满了刺鼻异味儿水渍的地板，但只要他们稍稍动身，马上就会有一个死人冲到他们面前又吼又叫！ 那、那可是死人啊！ 它们的眼神空洞而苍白，浑身上下充斥着刺鼻的气味儿，有的甚至身上挂满了腐败的烂肉！ 最恐怖的还是它们看向生人的眼神，本来空洞且麻木的死人眼忽然就泛起了无比冲动的渴望，似乎恨不得将自己这些小屁孩一口一口撕咬干净！ 一想到那些死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几个初中生更加颤栗不已！ 在他们刚刚误入这里的时候，几个男孩还组织反抗过，可是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是这些死人从医院的负一楼一路拖拽到了最下边一层！ 想着这两天的种种过往，几个初中生一个个稚嫩的脸蛋上纷纷露出绝望。 震耳的音乐声中，一个初中生小声问道：“我们、我们还能活着出去么？” 回答他的，是几个同伴压抑下的呜咽声。 几个人中，名为张晴的女孩红着眼一点一点抬起头，她的视线越过被改造成舞台的尸池，越过一道一道疯狂扭动的死人身影，看向了紧闭的“停尸房”大门。 之前张晴正经数次偷偷观望，结果那扇门都一直紧闭着，这次—— 张晴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她看到，那扇门居然打开了！ 然而，下一秒张晴整个人便蔫儿了。 她想到，即便那扇门是打开的又能如何？ 自己还能避开这么多的死人跑过去？ 想到这，满是绝望之色的张晴收回自己的视线，从那大门处掠过舞动的尸群—— 忽然，在一道道闪亮的采光照射中，张晴看到了一柄随着音乐一起挥动的斧头。 那斧头砸下，抬起，又砸下，又抬起，搭配着背景音乐还挺有节奏感。 一道绚丽的采光打过去，张晴看到举着斧头的，是一个看上去还挺斯文的“死人”。 张晴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死人与其他死人不同的地方：那个死人他穿着衣服，而且，还挺帅的。 张晴盯着那个死人看了好一会儿，她发现，那个好看、斯文、手里那斧头的死人非常霸道，往往旁边只要有其他死人稍微碰着他一点，他转身就是几斧头砸下去，一直到彻底将那碰着他的死人砸得粉碎为止！ 莫名的，看着那死人一斧头一斧头地往下砸，张晴只感觉解气。 这时，旁边的陈文文叫了她两声：“晴、晴晴” “我好像，眼花了？” 张晴目不转睛盯着那舞池里拿着斧头跟随音乐缓缓舞动的斯文“死人”，说：“怎么了？” 陈文文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我好像，在那群死人里看到了一个活人，还挺帅的” 张晴有些不服地说：“我敢打赌，你看到的那个活人肯定没我看到的这个死人帅。” 旁边其他几个初中生对这俩女孩相当无语，陈文文执拗道：“不，我看到的这个最帅，他举起斧头打死人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张晴：“” “那、那是个活人？” 张晴说完，陈文文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急忙转过头去再往舞池里寻找那一道举着斧头飘逸起舞的身姿，却发现，这次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陈文文哭丧着脸说：“我就说，我可能是眼花了，这一群死人里怎么可能有那种档次的小哥哥，完蛋了，我要死了，那一定是我临死前的幻想” 张晴有些难以置信，她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我不可能眼花的啊” 啪！ 一声脚步落在积水里的踩踏声在身边响起，顿时，八个初中生齐齐一阵哆嗦，纷纷把头低下。 这时，一道听起来非常温柔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抬头。” 声音温柔且平和，但其中却充满了力量，使得八个初中生情不自禁照做。 下一秒，张晴和陈文文惊讶得无以复加！ 那是一张既斯文又帅气的脸，那是一双既平和又温暖的眼，那是绝望中充满了希望的语言—— “走，我带你们出去。” 第42章 同样的，现在它们也害怕 杨宁向面前几个缩在角落里、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初中生伸出双手，“不用害怕。” “来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男生牵住我的左手，女生牵住我的右手，后边男生牵男生，女生牵女生” “跟着我往前走，别掉队了。” 看着杨宁空荡荡的双手，张晴和陈文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宁：“嗯？有问题么？” 张晴犹豫了一下，主动伸手牵住杨宁的右手，问：“你、你的兵器呢？” 陈文文牵住张晴的手，跟着点头问道：“对啊，就你刚刚欻欻砸死人的那个斧头呢？” 杨宁：“” “我什么时候砸死人过？你别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说完他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戴眼镜的瘦瘦的男生，“手？” 那男生好像被吓得完全失去了意识，嘴脸白光、面无血色，全身一个劲直哆嗦。 杨宁眉头微皱，松开张晴的手，蹲在男孩面前，上下将男孩的眼皮翻开看了看他的瞳孔。 下一秒，杨宁转身站起，他四下看了看，走到一边，当他折返回来时，手上已经又提上那杆威猛无比的消防斧。 这次杨宁冲进一边的角落里，盯着几具战战兢兢的尸体看了一圈，对其中一个勾了勾手指。 后边的几个初中生发现，这尸体就是那个总喜欢到他们面前大喊大叫的那一个！ 此时面对杨宁，那尸体发出一声“唔唔唔”的啸叫，一个劲的向后挣扎，杨宁伸手一把抓住其快要腐烂的布满尸斑的脖子将其拽了出来！ 狠狠向后一甩扔在地上！ 啪！ 那尸体满身的烂肉溅了一地！ 尸体挣扎起身想要同杨宁搏斗，但杨宁根本不给机会，提着斧头上前一斧将其砸了下去！ 接下来，他对着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腐尸微微一笑，举起斧头就要劈下！ 但这时，杨宁抬头向前看了一眼，发现几对明晃晃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他刚刚扔的时候没注意，将这尸体扔到了那几个初中生的面前。 秉承着不能在人幼小的心灵里留下阴影的原则，杨宁踩着尸体对着面前几人微微一笑说：“转过身去。” 除了那个被吓得意识都模糊的男孩，其他七人纷纷照做。 看着那男孩，杨宁点头道：“嗯，你不用转。” 说完，他对着面前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尸体抬起双臂，消防斧狠狠劈下！ duang! duang! duang! 听着身后响起的声音，每“duang”一下，几个小孩就浑身一哆嗦！ “这、这声音好像我妈剁排骨似的” “跟我妈剁鸡差不多。” “你、你们说，为什么，其他的死人不、不打他啊？” “不知道，大概是、看不见？” “应该是的，我听说死人视力、听力都不好！” “何止视力听力不好，我还听说死人不会说话呢！” “我我我我、我听说死人也不会动！” duang! 最后一声了，这边杨宁duang完，伸手在那被自己duang成了几段的腐尸上凌空一抓！ 手张开时他轻轻一弹，噗！ 一道火苗凭空自现，落在那失魂落魄的男孩头发上燃烧起来！ 这时杨宁对着男孩吹了一口气，火苗熄灭，一股黑烟涌入男孩体内！ 顿时男孩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眼神里逐渐恢复清明！ 他之前被那尸体吸shi了生气，现在被杨宁抢了回来！ 短短数秒之内，男孩便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力！ 看着面前被“duang”成了数段的死人，男孩脸色依旧煞白！ 当啷！ 杨宁一把丢下消防斧，对其他几人说：“可以转过身来了。” 然后他又一次向几个小孩伸出双手说：“来，男生牵我左手，女生牵我右手。” 那刚刚恢复能动力的男孩和张晴最先反应过来，分别上前牵住杨宁的左手和右手。 其他的男孩女孩依次牵住自己身前一位同学的手。 见所有人都被牵上了，杨宁向八个初中生吩咐道：“一会儿出去的路上，无论如何，不要松开手。” “只要你们不松手，这些东西就不敢真的伤害你们。” “明白么？” 八个初中生颤栗不已得点了点头。 杨宁转过身，领着身后两列男生女生，一步步向着那停尸房的大门走过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停尸房里边震耳欲聋的旋律还在继续，黑暗的空间里绚丽的灯光一闪一闪，一个个舞动的死人尸体也还在纵情摇曳着满身腐肉的身姿！ 但是！ 无论杨宁走到哪，哪里的死人就会自动给杨宁让开一条路！ 左手牵着男孩，右手牵着张晴，男孩牵着身后的男孩，张晴牵着身后的陈文文 杨宁居然就这么牵着身后八个男孩女孩，一路从停尸间的最里侧走到了舞池的中间！ 此刻，以杨宁九人为中心，他们周围全是在疯狂跳舞的死人！ 八个小孩手牵手、低着头，仅仅靠在一起，颤栗不已地躲在杨宁身后，在他们前方，杨宁那道明明不怎么宽阔的身躯却给了他们一种绝对安全的保障！ 牵着身后两个小孩的手，杨宁继续向前！ 一步！尸群如同海浪般避散开来！ 两步！通往那扇标记着“停尸间”大门的路上，只有寥寥几个死人还在原地摇摇晃晃！ 三步！杨宁身后的小孩们个个惊惧无比，可在他面前，已经是一片坦途！ 就在杨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 啪！ 忽然，黑暗的停尸间里音乐停了！ 原本忽明忽灭的彩色灯光先是熄灭，然后化作白光亮起，将整个停尸间照耀得如同白昼！ 一时间，所有沉浸在劲爆旋律中的死人全都停了下来！ 它们纷纷抽动着或腐烂、或有一丢丢完整的鼻子，一个个缓缓转身！ 渐渐的，所有的死人，全都看向了杨宁！ 本来在黑暗中对杨宁视若无睹的死人纷纷上前，将杨宁九人团团围住！ 这一刻，杨宁身后的八个小孩发生了一丝慌乱！ “有、有死人在拍我的肩膀！” “妈、妈！有死人在拉我的衣角！” “我不行了，我腿软！” “晴晴，我好像，牵不住你的手了” “好滑” 杨宁目视前方，淡然笑道：“别放手。” 说着，他又向前迈出一步。 围拢过来的尸群这次没有退让！ 杨宁，继续上前！ 这次，哗啦！ 尸群中发出惊变，原本坚定挡在杨宁前方的死人们一下跑开好几个！ 而杨宁，还在稳步向前！ 他身后，胆子最大的张晴抬头看了一眼，满连难以置信地问：“为、为什么，它、它们都会让开路？” 杨宁笑说：“你见到死人向你走来，你会不会让开？” 张晴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肯、肯定啊！我害怕！” 杨宁步伐平稳继续向前，他面带微笑淡声说道：“同样的，现在，它们也害怕。” 第43章 无痛的尸生结束仪式！ “唔唔唔！” 杨宁的话似乎引起了不少死人的愤怒，一个个对他张牙舞爪！ 更是有死人上前对几个跟在杨宁身后的初中生大肆恐吓！ 一个死人甚至用腐烂的手爪拉住了最后一个女孩的腿！ “啊、啊啊！！” 极度惊恐之下女孩声音变得嘶哑、完全不似人声！ 一步一步向前走的杨宁忽然停下，微笑着说：“老老实实当个死人，它不好么？” 说完，他牵着身后男孩、女孩的双手稍稍用力一握！ 一股热流顿时从杨宁手里发出，经过几个互相牵手的男孩女孩向后一路蔓延！ 滋啦！ 骤然，本来已经被死人拉住腿的女孩忽然感觉一阵轻松，从腿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消失了！ 她无比惊惧地回头一看，只见刚刚抓住自己腿的那一具死人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团跪在地上的人形骨灰！ 杨宁继续向前走，几个男孩女孩浑身颤栗着跟上！ 有了那一个死人的前车之鉴，这次再没有其他死人敢为难这些跟在杨宁身后的小孩！ 就这样，杨宁一路带着八个初中生，穿过挤满群尸的停尸间，一路走到了大门前！ 微微遮掩的大门在杨宁到来时自动向两边敞开，终于，杨宁领着八个小孩离开了那群尸乱舞的地方！ 然而，那停尸间里的死人似乎极不甘心，一个个挤作一团、或是站着，或是在地上爬着跟在杨宁等人身后！ 甚至有体态轻盈的女死人一路从天花板上爬过来！ 所有的死人看着杨宁身后的小孩们，原本冷淡麻木、毫无生气的死人瞳孔里无不爆发出一阵阵的贪婪神色！ 杨宁对此并不理会，他领着众人回到走廊里，之前被困在走廊两侧房间里的两个初中生也苏醒过来！ 杨宁微微笑说：“跟在最后，牵住同伴的手。” 那两个孩子马上照做！ 十个人齐了！ 这时，杨宁松开身后牵着的两个初中生的手，他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目光越过那十个颤栗不已的小孩子，落在那一群挤着停尸间大门出来的死人身上！ 顿时，他那一脸看似温暖、平和的微笑中露出一丝病态的残忍！ “前边安全了，你们，走。” 十个小孩顿时一愣，纷纷站在原地打哆嗦，一个都不敢动！ 但杨宁再次说了一句：“我说，前边安全了，你们可以走了！” 为首的男孩和张晴猛地一激灵，俩人顿时一左一右从杨宁身边跑开！ 他俩一跑，后边的小孩子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一个个跟着分别从杨宁身旁跑过！ 然而，啪、啪、啪！ 每一个从杨宁身边经过的小孩都会听到一记响亮的声音，然后便感觉自己胳膊上火辣辣的！ 好像有一双冰凉的小手狠狠打在他们胳膊上！ 低头一看，几乎所有的小孩都看到自己胳膊上出现了一个乌青的小手印！ 只有一个女孩例外！ 陈文文！ 因为她感觉有一道肥嫩嫩的冰凉小手没打自己胳膊，而是打在了自己屁股上！ 就在陈文文感觉被人打了屁股的同时，杨宁嘴角微微一抽！ 孙大胖这个lsp！ 不对，是特么p！ 就在这十个小孩跑到楼梯走廊处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冷幽幽的声音在他们身旁响起：“胳膊上的手印会伴随你们一生，希望你们能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永远记住这一次的教训，以后没事不要到这种地方来。” “不然，下次可不一定还会有人来救你们了。” 十个小孩一转头，看到一袭披散着头发的滴血红衣，安安静静伫立在楼梯拐角处！ 那一个个孩子哭着说：“记住了、记住了！我们以后不会来了！” “放我们走！以后我们绝对不再玩这种游戏了！” “刚刚、刚刚有人打我屁股！” 几个小孩放声大哭，但当他们一抹眼泪再去看楼梯的时候，刚刚那一袭滴血的红衣已经消失！ 一群小孩顿时一边大哭一边急匆匆向着楼上跑了出去！ 当最后一个女孩也跑出这一栋病房楼的时候，杨宁站在原地半侧着的身子动了，他转过身来，正面看着那挤满死人的停尸间。 右手凌空一抓，一个肚子被切开、肠子掉出来的苍白小胖子被杨宁提在手里。 杨宁盯着他头微微一歪，“孙大胖，你知道你刚刚那是什么行为么？” 小胖子鬼眨着眼睛问：“什么行为？” 杨宁皱眉道：“你那叫猥亵，猥亵懂么？” 小胖子鬼耷拉着四肢据理力争：“她十四岁，初中毕业，我七岁，小学一年级，谁猥亵谁？” “再说了，打胳膊不是猥亵，打屁股就是猥亵了？合着屁股比胳膊金贵呗？” 杨宁：“” 噼啪！ 杨宁比较内向，不善言辞，当下从他手里闪过一道雷光，本来白白的孙大胖一下变得乌黑冒烟，就连肚子里的肠子都冒着一股淡淡的肉香。 一旁，雅美一手抱着自己的头，一手拉了拉杨宁的一脚，奶声道：“橙橙，孙大胖的肠子可以吃了，熟的。” 杨宁撇嘴道：“没用水灌过，里边有屎，不吃。” 说完他将手里焦黑的孙大胖向后一扔，那泪汪汪的小黑胖子鬼飞到一半自动消失，单手抱头的雅美也隐匿身形。 杨宁转身向着停尸间迈出一步，微笑着说：“刚刚，你们好像很想离我近一点？” 他这一步迈出去，那边的群尸疯狂后退！ 杨宁活动着脖颈和四肢，笑道：“我的斧头呢？” “谁给我送过来，我赏它一个无痛的尸生结束仪式！” 当啷—— 很快，停尸间内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一个死人在一群死人的撕拉扯拽下，死死护着杨宁的斧头送到他面前！ 对此杨宁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你安心走，火焰！” 轰—— 那一具送斧的尸体瞬间化成了飞灰！ 而杨宁则双手提着斧头，一连狞笑地大步走进了前方的停尸间！ 一时间，停尸间里群尸惊啸！ 半个小时后，杨宁完事了。 他一脸满足地提着斧头走出病房楼，看着漫天的星光，杨宁叹道：“舒服、舒服！”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场游戏，那就更舒服了！” 说完，杨宁转过头，在他来时的方向，一袭滴血红衣安静伫立。 而在那红衣旁，浑身颤抖不已的刘超双腿直哆嗦！ 淅淅沥沥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正不断从他裤子上滴下！ 第44章 面前黑夜，身后火海，脚下人间路！ 刚刚经历过一番酣畅淋漓的运动，此时的杨宁浑身舒畅不已。 他扛着不断滴下尸油的斧头，一步一步走到刘超面前，感慨道：“我就纳闷儿，到底什么样的人，在被死人吓到以后，还愿意大晚上来这里弹吉他唱歌呢？” “啧啧啧，你说啊” “你这种人本来就是稀有物种，你还不低调一点，你养尸也就罢了，人嘛，难免有点小癖好，可是” 杨宁用沾满尸油、满是腐臭味儿的斧刃顶起刘超的下巴，“你用尸体来吸活人生气？” 无视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刘超，杨宁拿出自己那泛黄的书册向他打开，哗啦啦—— 夜风吹过，书册上的纸页快速翻动。 每一张纸页上都是满满的黑白色小人，只有翻到最新的一页，上边才出现了十二个彩色小人。 杨宁围着刘超身边慢慢转圈，说：“这个东西叫缘册，上边每一个彩色的小人代表一个善缘。” “每一个失去了颜色的小人，就代表我曾经用自己的善缘抵消掉了一个恶缘。” “我们灵门一讲万物生灵、二讲缘来缘往，缘，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说到这杨宁的语气中忽然多了一丝追忆往昔的神色，他怅然道：“有个老不死的就不信” “天天只结恶缘不结善缘，所以，现在那个老不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间，杨宁微笑的眼角涌出一滴泪珠，他伸手将那泪珠弹去，用手里满是尸油与腐肉的斧刃拍了拍刘超已经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继续道：“这次回彩云之前我给自己卜了一卦，我这一趟能够得到十一个善缘。” “可是下边只有十个孩子，本来我还好奇，难道是我卜错了?” “但现在我明白了” 杨宁重新把斧头扛在身上，看着刘超一脸的“痛心”，“一般情况下而言，一个人，即便再大奸大恶，我杀了他都会结下一个恶缘。” “可是你无论我用什么手段弄死你，我都能结下一个善缘。” “继那老不死之后，你是第二个能达成这种成就的人。” “嗯，用生人饲养死人，能干出这种事的，我姑且算你是个人。” “跟你比起来，那些噶人腰子、拐卖小孩的都算是正常的了，人家最少还图个钱，你说说，你图什么啊？” 杨宁站到刘超面前，盯着他的双眼问：“你跟我说说，你在下边养那么多死人，你图个什么啊？” 刘超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惨笑，他看着杨宁说：“死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死人，非常容易满足，死人，使我快乐！” 当他说完“使我快乐”四个字的时候，杨宁脸色微微一变，他后退一步，盯着刘超身上某个位置看了一眼，愕然道：“下、下得去？” “哈哈？哈哈哈哈！” 刘超一阵怪异大笑，他脸上湿漉漉的，就如同刚从水里钻出来一样：“先用加热棒热起来，然后戴个tao子，找个东西把头盖上，手上力度小点，别把腐尸捏烂了，整体下来感觉和活人也差不太多！” “但心理成就感很爽！你想想，你的是死人啊！” 杨宁：“” 咕嘟！ 杨宁稍稍有些反胃，自从学成出师以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压住心理的不适，杨宁向那刘超强行微笑道：“好，很好” “多少年了，都是我在别人面前装，这次成功让你在我面前装了一次，你牛批！你厉害！敢问，哪门哪派啊？” 刘超本人忽然一阵颤栗，低下头来闭上嘴，一言不发！ 看他这样杨宁心理才稍微好受了一点，他那招牌式的微笑渐渐恢复，“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说到这，杨宁拿出了那件用来占卜的王八壳子，以及几枚铜钱和石头，一看杨宁这架势，刘超忽然激动道：“别、别！” “我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与我师父无关！” “大师、前辈！我求你！不要伤害我师门里其他人！我求求你！”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杨宁拿起王八壳子向他疑问道：“你怎么一人当啊？你在这镇子上杀了多少人？你养尸又杀了多少人？” 说着，杨宁在他随身的手提布袋里一阵翻腾，这次他居然掏出了一个计算器！ 接下来，杨宁一边玩着王八壳、铜钱、石子，一边在计算器上“滴滴滴”按个不停。 几分钟后，杨宁抬头，拿着计算器摆在刘超面前。 上边是一个数字：117。 看着那个数字，本就惊慌不已的刘超更是如遭雷击，而杨宁的话更让他颤栗不已—— “尘湖尸派，客家赶尸门下的一支。” “怎、怎么可能你、你已有通天算术？！” 刘超万分惊惧，他看着面前这个斯文的少年满脸的难以置信！ 杨宁摇头说：“不，我没有。” 他从布袋里翻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娃娃，向刘超晃了晃，说：“他有。” 刘超呆愕数秒，惊惧无比地问：“你、你有多少这种东西？” 杨宁随手一招，一个淡淡的死人身影在他身边浮现！ 正是之前被杨宁收走的那一个死人！ 他淡然笑道：“我有一手降神术，从理论上来说，我可以拥有无数个灵娃。” 刘超：“那、那实际上呢？” 杨宁收起娃娃和计算器摊手道：“实际上，怎么可能无数呢？几千上万、大几十万、上百万、数亿、数十亿，他总得有个数的，对？” “数、数十亿？！” 刘超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样了！ 杨宁立刻补充道：“我只是举个例子，你不用那么激动。” 说完他又拿起地上的消防斧，对刘超微微一笑，说：“你放心，我没那么闲，不会主动去找你师门的麻烦，前提是他们不找我的麻烦。” “至于你” 杨宁抽了抽鼻子，微笑着说：“我们，来玩个游戏？” “你不是喜欢死人么？” “刚好，我在下边给你留了几个。” “嗯，游戏的名字就叫算了，懒得取名字了，具体规则就是，我会把你送到那个停尸间里，会有几个和你恩爱过的死人一直跟着你。” “你需要不停的移动，你一旦停下，那些跟着你的死人就会咬你。” “放心，你的控尸术在下边绝对会失效，你不是喜欢和死人交流么？要交流就找原生的、没被控制的死人交流，那才有意思嘛！” “至于通关的要求么” “嗯，警方很快会找过来的，只要你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就算你通关好了！” 杨宁脸上笑容逐渐加剧：“你看，很容易就能通关的，是不是？” “不、不要，啊、啊！！我不要玩！” “我不玩！” 刘超失声喊道，同时转身就要跑开，但他显然忘记了那一直守在他身边的鬼张雯！ 啪！ 染血的衣袖中，张雯的鬼爪死死拍在刘超脸上！ 刘超只感觉两眼一黑，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那阴暗潮湿的病房负三层！ 而在周围，几个死人尸体正摇摇晃晃向自己靠近！ “啊、啊！！” “啊啊啊！！！” 外边，杨宁将手里的消防斧随手往病房楼里一扔，正准备离开，这时，他忽然一愣，皱眉道：“你可真丢赶尸门的脸！” 负三层里，那刘超一步都没能走开，便两腿一软倒在地上！ 顿时，围着他的一具具死人尸体就如同疯了一样扑到他身上开始撕咬他的血肉！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原本活生生的刘超便成了一具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骸骨！ 地上，一道黑气缠于杨宁指间，他向前走出几步，背对着身后的病房大楼淡声说道：“火焰。” 轰—— 顷刻间，那一栋完整的病房楼从上到下全部燃起火舌！ 这时，杨宁又说：“大一点。” 哗啦！ 顿时一道冲天火海平地而起，将病房楼完整吞噬，数秒之内，便将那数十层高的整栋病楼彻底化为灰烬！ 在那冲天咆哮的火光映照中，杨宁大步向前离开。 他面前，是无尽的黑夜，他身后，是滔天的火海！ 他脚下，是人间路！ 第45章 是死人趴在了他身上！ 苍洱市，东阳街。 两个急救人员将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男人抬上救护车。 雷鸣和张冬雷在一边向受害人家属做笔录。 张冬雷看着一个女人说：“你的意思是，一个背着麻袋的男人，想坐你们家的车，你丈夫看那人不太对劲，就没答应，然后那个人就拿刀捅了你的丈夫？” 女人一脸恐惧地飞快点头说：“对对对！那个男人看起来怪异极了，脸色白的要死，眼圈黑黑的好像几天没睡觉，浑身直冒汗，就跟撞邪了一样啊！” 张冬雷问：“他穿什么衣服？” “上身是那种已经穿得发黄的白衬衣，下身是非常老式的西裤，脚上还穿个凉鞋，有点驼背，扛着个麻袋！” 听着女人的描述，张冬雷转头与雷鸣对视了一眼，后者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给那女人看：“是不是他？” 女人顿时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人！你们快去抓他啊！” 雷鸣深吸了一口气，他手机照片上就是王江！ 一边的张冬雷提议：“下通知抓人？” 雷鸣有些烦躁地点点头，“你说这人好歹也是在、咳，也是里边上班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张冬雷也跟着感叹道：“谁知道呢，好端端一个人” “叮铃！” 这时雷鸣的手机响了。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号码，雷鸣内心升起一种非常不安的预感。 “喂？什么事？” “雷队，铜里这边”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这边出人命了，一个废弃医院里的病楼起火，地下室没被烧到，在负三层里发现一个、一个，呼，你等等啊雷队！”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深呼吸的声音，然后那边的警员语速飞快地说：“负三层里发现一个人，是一个小时内被活生生咬死的，我们刚到的时候那人还没断气，一副骨架带着皮肉，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说完，那边的警员仿佛卸下了非常重的心理压力开始大口喘气，而雷鸣在脑窝里响起“嗡”的一声。 他下意识地转头向张冬雷问：“那个杨宁今天回彩云是？到苍洱了吗？” 后者愣道：“应该是已经到了，你怀疑他？这、这没根据啊” 雷鸣指着自己脑门向张冬雷说：“我怀疑王江，也没根据。” 半个小时后，铜里镇，雷鸣见到了刘超的尸体。 倒也不是如同之前警员在电话里说得那么惨，最少刘超身上还是挂着几块带着牙印的肉的。 经过上一次的生切人事件后，这一次苍洱市警队的法医王大姐明显适应了许多，摘下手套上前同雷鸣说：“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死亡原因很多，感染、失血过多、剧烈疼痛、外部撕咬伤害，甚至还有精神创伤的痕迹。” “撕咬伤害？精神创伤？” 雷鸣问道：“能看出来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么？” 王大姐毫不犹豫地说：“人。” 说着她还拿出一组照片递给雷鸣，“咬痕已经拍下来了，至于我说的精神创伤，你们可以看死者瞳孔的反射光照片。” 雷鸣先是仔细看了咬痕，然后翻到瞳孔照片，他一张一张翻过，第一张瞳孔照片上是一个死者脸部的大特写，可以明显看到死者脸上少了一块肉，但若只看瞳孔，除了一点微弱的反光什么也看不出来。 雷鸣翻到第二张，那是死者眼部的小特写，但因为光线和拍摄角度的原因还是看不清具体的瞳孔反射光。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照片，都是模模糊糊的死者瞳孔特写，看得出来，法医在很努力得想要把死者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拍下来，但因为拍摄设备的原因始终未能如愿。 终于，在死者瞳孔的第六张特写照片上，雷鸣清清楚楚看到了死者瞳孔反光里的画面。 那是一个苍白、腐烂的死人脸。 这时旁边一个警员说：“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很多被斩断的尸体，根据伤口判断，是用地下室里的消防斧干的，暂时没找到那杆消防斧。” 张冬雷看着雷鸣手上的照片下意识说道：“难道，死者在死前趴在了死人尸体身上？要不他为什么会和死人脸对脸？” 雷鸣脸色一阵发白，他指着死者瞳孔照片上一点白亮的光点说：“看这。” 张冬雷：“什么？” 雷鸣：“灯，这是天花板。” 张冬雷：“死者生前能看到天花板？！” “你的意思是，死者是躺在地上的？那？！是尸体趴在了死者身上？！” 雷鸣翻出死者第一张脸部特写，指着上边那被撕咬掉的一块说道：“不仅如此，还咬掉了他一块肉。” 张冬雷：“” 雷鸣深呼吸道：“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推理起来就是这样，而且，还很完美，一切都对的上。” 一旁的法医王大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过来说：“我的事做完了，先走了，明天我跟队里请一天假。” 雷鸣问道：“干嘛去？” 王大姐急匆匆离开，“去鸡鸣寺上个香，请个东西回来避避邪。” 雷鸣：“大姐，你是法医啊？” 王大姐看着雷鸣点头说：“对，正因为我是法医，我才知道这事有多邪乎，死者死亡原因还有一个感染，过期福尔马林感染！” “每一个咬痕上都有那种东西的残留渍，我在汇报里已经写清楚了，走了！” 目送王大姐离开，雷鸣找到最先到现场的两个警员，以及那十个从这里跑出去的孩子了解情况。 十个初中生一口咬定是一个长得很斯文、很好看的大哥哥把他们带了出去，可当雷鸣问到那大哥哥的容貌时，十个初中生居然没一个能想起来。 最后现场搜集证据的警员过来汇报，并没有在现场发现可疑踪迹，只有在已经烧成废墟的大楼里找到了一柄烧焦的消防斧。 已经烧成了焦炭的消防斧轻轻一碰哗啦啦往下掉渣，自然查不出指纹之类的东西。 在回去的路上，张冬雷同雷鸣无奈说道：“和张辉那事一样，又是一桩悬案。” 雷鸣有些烦躁地摘下自己的帽子，看向车窗外。 在这深夜荒郊野外的公路边上，雷鸣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短衫的斯文男孩，正在路边招手拦车。 那张清秀且斯文的脸，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杨宁！ 第46章 夜半死人池里去蹦迪，嗨得一批！ 唰—— 驾驶位上的张冬雷一脚紧急刹车，警车“刺啦”一声滑出去老远！ 副驾上的雷鸣无语道：“老张，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张冬雷语无伦次道：“雷队！是、是杨宁！是那小子！” 雷鸣点头，“嗯，然后呢？用不用我去帮你要个签名？” 张冬雷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雷鸣透过车窗向路边的杨宁问：“干什么呢？！大半夜的在这装鬼吓人呢？！” 杨宁走上前说：“大半夜的，这鬼地方打不着车，能送我一程么？” 若是普通人雷鸣直接就让人上车了，但现在面对的不是普通人！ 雷鸣果断拒绝道：“不太方便，我们还有任务——” 砰！ 他话没说完，杨宁便拉开车门坐上了，甚至已经“咔嚓”一声扣好了安全带，“谢谢警员同志！” 雷鸣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配枪，“不用谢，我就没打算让你上来。” 杨宁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臭味，自己一脸嫌弃地说：“嗨，我知道，你们警员都是外冷内热，您就别跟我装了，那个，司机同志，出发！” “我住彩云四季酒店，嘉伯大道上那一家。” 张冬雷：“？？？” 雷鸣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出租车么？” 杨宁果断摇头：“您可别这么说，我可不相信警员半夜助人为乐还要收人打车费的。” 看着雷鸣逐渐铁青的脸色，杨宁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您如果执意要收我也不能不给，只不过我要发一条短视频，您没意见？” 雷鸣摆手示意张冬雷开车，后者皱着眉头说：“你身上这什么味儿啊？难闻死了！” 不待杨宁开口，副驾上的雷鸣冷冷说道：“死人味，还带着点过期的福尔马林溶液的味道！” 啪！ 杨宁一拍雷鸣副驾的座椅，赞道：“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我跟你们说，我特么大半夜的去死人池子里蹦迪去了！那叫一个嗨皮！” “不过我现在有点累了” 说着，杨宁往座椅上一歪，居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听着身后响起的轻微鼾声，雷鸣示意张冬雷稍稍降低一点车速，他自己把座椅稍微放倒，伸出手，一点一点打开杨宁身上挎着的手提布袋。 那只是一款非常普通的白色手提布袋，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朴素，没有多余的口袋、拉链，就一个口，打开就能看到里边的全貌。 一堆形态各异的小人娃娃，一本泛黄的书册，几根蜡烛，还有一沓叠起来的好像折纸一样的东西，这就是雷鸣看到的杨宁那布袋里所有的东西。 忽然间，雷鸣只感觉伸出去的手猛地一凉，就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冰凉小手握住了一样！ 他顿时一惊收回手，唰！ 这时张冬雷一个急刹车把雷鸣吓了一跳！ 他回头看过去，只见张冬雷盯着车里的后视镜整个人在打摆子。 雷鸣跟着往后视镜里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警车里静悄悄的，张冬雷和雷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杨宁轻微的鼾声时不时响起。 过了一会儿，张冬雷继续开车向前，雷鸣把椅子立回来，低声问：“刚刚怎么了？” 张冬雷咧嘴一笑，说：“没什么，年龄大了，有点花眼。” 雷鸣眼神微动，“哦？说说看，看到什么了？” 张冬雷自嘲道：“我有点疑神疑鬼了，这大晚上的说这不太好！” 雷鸣故作轻松说：“我就喜欢大晚上听鬼故事，说！” 张冬雷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我刚刚从后视镜里看到、看到，看到一个小孩握住了你的手。” 雷鸣：“？！” 刹那间雷鸣整个人忽然一惊，眉头豆大汗珠如雨而下！ 两个人沉默之际，啪嗒！ 一张叠起来的字条从杨宁的布袋里掉下。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警车停在了嘉伯大道上的彩云四季酒店前，杨宁刚好这个时候睡醒。 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这就到了？真快啊！” “谢谢两位警员同志！” 说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走了，留下车里雷鸣、张冬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张冬雷：“嗯，这小子还真不客气！” 雷鸣没说话，他伸手捡起了后排地面上的那张纸条，上边是一个地址：铜里镇44号， 张冬雷疑惑道：“什么意思？” 雷鸣往车窗外看了看，发现就这短短一会儿那杨宁已没了影子，他看着字条上的地址说：“意思就是，再去一趟铜里！” 张冬雷刚一掉头，车还没开出五十米，忽然，车上的通讯器响了！ “警车注意！嘉伯大道彩云四季酒店背面的巷子里发生凶案，你车距离最近，立刻过去支援！” 雷鸣当场惊了！ “又特么是凶案？！我就草了！” 张冬雷一边重新调整车头一边摇头说：“这往常一年也出不了几次的事，今天一天好几起！” 两人异口同声：“撞鬼了？！” 张冬雷怒气冲冲道：“雷队，你以后可别再说什么但愿今夜苍洱平安这种话了！犯忌讳！” 雷鸣：“？？？” “还怪我了？你给老子开快点！” “就前边那个胡同！好了！停车！” 两人下车直奔巷子里过去，接下来，他们看到了如下一幕—— 黑暗的巷子里，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稍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用力挥舞着身上的麻袋！ 在他身边，三个身上带有纹身、头发花花绿绿的精神小伙正一人拿着一支水果刀，一刀接一刀狠狠地往那中年男人身上捅！ 中年男人挥舞麻袋想要抵挡三个精神小伙，可是那已经杀红了眼的精神小伙毫不畏惧，手里的匕首反而是将中年男人的麻袋划出几个口子！ 哗啦—— 顿时只见大片大片的百元纸币从中年男人挥舞的麻袋中洒落，在夜风中哗啦啦吹得漫天都是！ 张张纸币飘洒而下，乍一看，竟如从天洒落的冥币！ 落在被不断捅刀子的中年男人身上，落在捅人通红了眼的精神小伙身上！ 中年人口中念念有词：“这是我的钱！我的钱！” “我要让盈盈去留学！我要让他过好日子！” “这是我的钱！你们都滚开！” 三个精神小伙一刀一刀在中年男人身上飙出血花，一边捅一边叫：“现在这钱是我的了！” “松手！不松手捅死你！” “松手了老子也得捅死你！” “去死狗东西！” 赶过来的雷鸣和张冬雷刚好看到这一幕，那被捅的人就是王江！ 他们立刻飞快跑上前！ “住手！苍洱警员！” “不许动！靠墙站好！” 杀红了眼的精神小伙闻声看来，哗啦！ 凛凛夜风中，纸钞漫天飞舞，遮挡住了几个精神小伙的视线。 三个人，提刀怒视雷鸣和张冬雷两个警员！ 雷鸣毫不犹豫，鸣枪示警！ 砰！ 一声枪响！ “这是第一次警告！把刀放下！靠墙站好！” 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第二次！不许动！” 小巷里昏黄的路灯下，闪耀着森冷的刀光！ “最后一次警告！” 砰、砰、砰！ 三枪连响！ 当啷—— 刀落地。 巷子外，马路对面的阴影当中，杨宁一手牵着一个苍白无比的光头小男孩，一手挂掉手机上的报警电话，说：“路上避着点人，去一趟警队，把门下的叛徒还有明明、张辉带回来。” 小男孩嬉笑着点头：“好，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它跳入一旁昏黄的路灯下消失不见。 看着面前的无边黑夜，杨宁面带微笑淡声道：“今晚，清理门户。” 第47章 自己吓自己呢？！ 深夜，苍洱市警队。 值班的警员孙鸣打着哈欠在队里巡逻。 昨天的烟火事件之后，队里高层要求晚上值班的警员加强防范，每两个小时要在警务楼里巡逻一次。 孙鸣拿着手电筒，穿过警务楼的不同楼层，仔细检查每一处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 到了三楼，他实在感觉困得有点熬不住，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拧开水龙头，一把水泼在脸上，孙鸣对着面前的镜子搓了搓脸。 隔着手指的缝隙，孙鸣忽然感觉，镜子里的自己非常陌生。 脸还是那张脸，可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熬夜的原因，苍白得有些吓人。 甚至孙鸣在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第一眼，都没认出来那是自己。 他慢慢往镜子面前凑了凑，微微歪头，镜子里的那个“孙鸣”也跟着歪了歪头。 孙鸣抬手，手指缓缓拂过镜面，他的指尖能够明显感受到镜面上的冰凉触感，可是—— 他清清楚楚看到，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并没有抬手。 反而是在盯着镜子外的自己，露出一副诡异的微笑。 刹那间，孙鸣脑门响起“嗡”的一声，整个人后背一阵发凉！ 当他收拢心神再往镜子上看去，发现自己的手指并没有拂在镜面，而是点在了镜子下方的瓷砖上。 所以，镜子里的自己只有上半身，看不到自己的手。 孙鸣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一点困意都没有了，甚至中气十足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骂道：“傻东西，自己吓自己呢？！” 看着镜子的“自己”一模一样的口型、一模一样的神态，孙鸣咧嘴一笑，乐了。 洗完脸，孙鸣转身离开，他显然没有注意到，他是走了，可镜子里的那个“他”，并没有离开。 反而是依旧看着镜子外的世界，脸上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镜子里的孙鸣慢慢走向镜面，一个浑身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光头小男孩从镜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它看了看四周，笑嘻嘻说道：“错了一点，不是这里！” 然后转身又钻到镜子里消失不见。 孙鸣继续巡逻。 他走过之前起火的房间，特意留步往里边看了看，烟火的痕迹还在，依旧能闻道一股股刺鼻的气味。 确认里边没有问题，孙鸣继续往前走，前边，是物证室。 物证室由专人进行管理，这大半夜的自然不会有人，孙鸣只是隔着玻璃门看了看便要离开，但他刚走出两步，忽然，砰—— 一道异响从物证室内响起！ “什么声音？” 刚刚走出两步的孙鸣听到动静脚下一停，退了回来。 他用身上的电子门卡打开物证室大门，进去正准备开灯，这时，砰！ 物证室内异响再一次传来！ 孙鸣顿时警惕起来，他没有开灯，而是从腰间取下警棍，慢慢向物证室内走去。 砰！ 物证室内，一排排的物证柜安安静静摆放着。 旁边还有几个警员的工位，其中一个工位上放着一面小小的梳妆镜。 在孙鸣走到隔壁起火的房间门前时，这边梳妆镜里有一个光头小孩一闪而过。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物证室里开始响起了“砰”“砰”的异响。 此时孙鸣刚刚走到物证室大门外，他自然是看不到，在这物证室一排排物证柜的最里侧，一个全身苍白的光头小男孩正站在那，对着面前一个柜子笑嘻嘻说：“明明，我来带你去见橙橙！” “嘻嘻，你旁边那两个家伙它们惨喽！” “橙橙要收拾他们俩！” “我们走！你那四个伙伴、还有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说完，光头小孩把手伸向物证柜上的钢化玻璃板，这时，它忽然一转头，立刻收回手，轻声轻脚转到物证柜的内侧。 手里拿着警棍的孙鸣悄然在物证柜外侧现身。 他刚刚已经悄无声息地检查过前边几排物证柜了，没有可疑的踪迹，就差这最后一排。 好在，最后一排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 可孙鸣刚刚确定自己听到了“砰”“砰”的声音，就是从这物证室里响起的！ “难道，是老鼠？” 自言自语着，孙鸣走向物证柜里侧，与他一柜之隔的另一面，满身苍白、身上还带着尸斑的光头小男孩踮着脚无声无息与其玩起了“秦王绕柱”，偷偷绕到了物证柜的外侧。 所以，当孙鸣站在物证柜最里侧的时候，他依旧是什么都没看到。 里侧的孙鸣松了一口气，此时在他对面的物证柜的另一侧，那个背靠着物证柜的光头小鬼也捂着胸口松了口气，似乎是非常害怕被孙鸣发现似的。 因为它来时曾被交代过：“路上避着点人。” 当然，在小光头的世界里，躲在镜子里用别人的镜像去逗别人玩那也叫“避着点人”，毕竟没露出自己的本体。 没多久，小光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它立刻回道刚刚自己站立的柜子前，将手伸向物证柜上的钢化玻璃板，只见它那苍白、细嫩的手居然直接穿过了柜门上的玻璃板，一把抓住里边一个青面娃娃！ 砰！ 这时，那物证柜里的青面娃娃似乎非常恐惧，它又狠狠地向物证柜的内侧撞去，看样子是想要引起巨大的动静，引来周围其他人的注意力！ 可是小光头不过“嘻嘻”一笑便将它从柜子里拿出来，而且还不忘将一个一模一样的青面娃娃以同样的方式放回去！ 笑嘻嘻的小光头摸了摸那青面娃娃，转身就要离开，这时 孙鸣打死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他刚刚故意踩着脚步离开，然后偷偷返回，结果 孙鸣眨了眨眼，他面前的光头小孩跟着眨了眨眼。 孙鸣：“咳咳？那个，噩梦了？” 小光头点头道：“嗯，会醒的。” 孙鸣指了指小男孩手里的青面娃娃，“你拿那东西做什么？” 小光头一脸无辜地说：“你看错了，我什么都没拿。” 说着，他大大咧咧从孙鸣旁边走过，一把跳进那一面警员工位上的梳妆镜里消失不见。 孙鸣：“” 第48章 清理门户！你的命可真大！ 一直到那光头小男孩消失许久，孙鸣才回过神来。 他走到物证柜前看了看，发现那物证柜完好如初，一点没有破损的痕迹。 啪！ 甩给自己一巴掌，孙鸣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真的有点累了” 他失魂落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物证室。 另一边，警队外的几盏路灯忽明忽灭，每次明灭间，路灯灯罩里都隐隐可以看到一个光头小男孩的脸。 这种路灯忽明忽灭的情况从警队开始一路向着远方蔓延，没多久就到了彩云四季酒店外。 酒店里，房间内。 杨宁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面前一个骑在大鲤鱼上的黑胖子雕像。 这是他用了一点小手段从酒店后边巷子里得到的东西。 王江即便是背着一麻袋的钱逃跑，都没忘了他的财魍神像。 后边他被捅了，自然也就顾不得这东西了。 这神像的表情被雕塑得有些狰狞，可此刻在杨宁面前却怎么看怎么显得可爱。 杨宁拿着它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问：“喂！这个东西，你会动吗？” 骑鱼的黑胖子一动都不敢动。 杨宁眉头微皱：“你这东西连动都不会动？这么笨的么？要不我给你扬了重新换一个塑体？” 下一秒，咔、咔嚓！ 那骑鱼的黑胖子明明是一块雕塑，结果却硬是向着杨宁缓缓转了一下头！ 杨宁顿时拍桌一惊：“草？！你能动的？！妖孽？！” 黑胖子：“” 杨宁盯着黑胖子的黑漆漆的双眼说：“首先我可以肯定，你绝对不是鬼，也不是仙，和福灵更是不沾边，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的确确是一个——” “一个妖，或者，魔？” 听到杨宁口中的“妖”字时，黑胖子微微点了点头。 一听对方是个妖杨宁顿时没了兴趣，他手里炼成灵娃的妖也有不少，被他称为妖娃。 妖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力怪异，各种各样的怪异能力，只有人想不到的事，没有这些妖做不到的事。 和鬼娃一样，妖娃也会对供奉之人造成反噬，但没有鬼娃那么凶猛。 眼下和这骑鱼的黑胖子沟通起来太过困难，杨宁决定稍微等等。 不一会儿，房间卫生间里的灯开始“滋啦啦”的一亮一亮。 杨宁打了个哈欠骂道：“自己滚出来。” 手里捏着青面娃娃的光头小男孩，探出他那苍白无比的脑袋往房间里看了看，确定除了杨宁没有其他人后才走出来。 此时的小光头再没了之前那笑嘻嘻的样子。 杨宁瞥了它一眼，“吓着人了？” 小光头点了点头。 “嗯，情况不算很严重，毕竟是警员，承受能力强，以后注意点。” 小光头苍白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一点，它上前将手里一个瑟瑟发抖的青面娃娃放在杨宁身前的地板上。 娃娃刚一落地就跪在杨宁面前止不住得磕头，明明一副小小的身躯愣是把房间里的地板磕得哐哐直响。 杨宁对着娃娃轻轻吹了一口气，呼！ 一道淡淡的人形黑影从娃娃身上浮现，地上的娃娃停住了磕头的动作，接下来换这人形黑影给杨宁磕头了。 杨宁不悦道：“别磕了，你给我磕头又不能让我延年益寿，你觉得我能饶你？” 黑影猛地一颤，身影一下淡了几分。 杨宁微闭着眼兀自说道：“张辉的事你干得不错，本来我是要奖励你的，结果你看看你整的这是什么事？” “人家上香敬人家请来的神像，你在隔壁就忍不住了？怎么，抢了人家的供奉很开心是？” “开心到都忘了我给你定下的规矩，不许擅自与人结缘？” 黑影哆哆嗦嗦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静静听着杨宁的教训。 杨宁左手摊开，轻声道：“其实啊，这件事那个王江也有错，他贪财，谋财害命，可是本来他没有那个谋财害命的机会，而你把这个机会给他了。” “本来他可以虽然清贫、但平安的过一生，结果你的借运反噬让他只体验了一天百万富翁的生活。” “而且体验还不怎么好。” “王江定力不行，经不起你的考验，但经不起考验的人不该死，因为这世界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 说话间，杨宁左手缓缓握在一起，同时跪在地上的虚影颤抖得愈发厉害！ 杨宁微笑着说：“在一个极度渴望金钱的人面前，两百万现金的诱惑力和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无限放大人内心的欲壑，使其逐渐走向失控、疯狂，王江本不是恶人，却在你的蛊惑之下成了恶人，恭喜你，小青，你掌握了害人的精髓，以后你用这个办法去害人，一害一个准，所以” “我不能留你。” 说完，杨宁的手猛地一握，啪！ 那地上的青面鬼娃身影一下就变成了齑粉！ 呼—— 同时，从酒店房间的窗外吹来一阵猛烈的劲风，将房间内的窗帘吹得噼啪作响！ 杨宁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上，双眼中涌现雷光！ 噼啪！ 窗外，风云变幻，雷鸣滚滚！ 屋内，劲风吹动杨宁白衫摆动，一旁桌子上的财魍神像、跪在地上的黑影、站在一边的光头小男孩全都颤栗不已地直打哆嗦！ 黑影给杨宁磕头的频率已经跟装了马达一样了！ 杨宁面带微笑，目光一如既往的平和，但其中的雷光已经积聚待发！ 他声音柔和其中却带着丝毫不容置疑的坚定：“万物生灵，我灵门做的就是替天行道的事，又怎能无故损无缘人的阳灵？” “上路——” 噼啪！ 这时，天上忽然响起一道炸雷，转眼间，杨宁眼中的雷光消失殆尽！ 他一脸怪异地看着面前趴在地上的黑影，不可思议道：“居然救回来了？我的天，还是得相信科学” “嗯？等等，不是科学？” “草，这王江身边不干净啊” 他转头看向窗外，不知是在说一旁的黑影还是在说别人：“这都能让你遇上，你的命，可真大。” 说完，杨宁轻轻一拍椅子扶手，下一秒—— 哗啦！ 窗外，苍洱市忽降暴雨，倾盆如注！ 房间内，跪在地上的黑影抬头，长着獠牙的青面上满是泪痕！ 杨宁看着窗外夜间的暴雨淡声道：“恭喜你，活了，不过你得感谢差点被你害死的那位的内人。” 苍洱医院，急救室门外。 雷鸣和张冬雷正焦急等待着。 就在外边下起暴雨的那一刻，急救室门打卡，一个带着医用口罩的医生从里边出来，向雷鸣两人点头说：“可以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的天，太凶险了！” “十几个刀口，愣是没一个伤到主要器官！” “其中最凶险的一刀，擦着肺部的边过去了！” “简直是奇迹！” 雷鸣和张冬雷两个人听着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 他们俩可是亲眼见到那三个精神小伙抓着王江，一个劲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捅！ 这、这都能活下来？！ 第49章 死亡日记！五红厉鬼融于一体 杨宁房间里。 黑影缩成一团盘在床头，和一边桌子上骑鱼的黑胖子一起瑟瑟发抖。 杨宁点着一支蜡烛，伸手从跳动的火苗上拂过，烛火忽明忽灭，两道黑气凝于他面前。 从肩上挎着的白布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可爱瓷娃娃，杨宁向着其中一道黑气问：“以后，你就用这具身体好了。” 黑气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逐渐凝实，一个一个白白的小女鬼出现了。 杨宁盯着她看，她也盯着杨宁看，好一会儿，一大一小、一人一鬼异口同声：“好久不见。” 杨宁：“明明，你还是这个样子啊” 小女鬼：“橙橙，你长大了，真好。” 杨宁点点头，“嗯，你看到了么，那个人已经付出代价了。” “我看到了！上次我不跟你走，让你先把冰冰他们四个带走，就是为了亲眼看到那个把我们带走、又不给我们东西吃的人遭到惩罚。” 小女鬼说着环视四周，又有两男两女四个小鬼出现。 五个小鬼互相手牵手，齐声向杨宁鞠躬说道：“谢谢橙橙！” 他们五个，就是最后被张辉活生生饿死在地下室的五个小孩。 相比其他的小鬼，虽然他们没有体验过被砍掉四肢、斩掉脑袋、挖走心脏之类身体上的痛苦，但他们在自己最弱小、却又拥有着记忆的年龄，完完整整经历了从生到死的绝望。 五个小小的孩子紧紧依偎在地下室的角落里，看着通往外边的楼梯被人一点一点用水泥封上，或许当时他们还不明白，那水泥封上的是自己最后生存的希望，又或许他们已经明白，但弱小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在那样的环境中，明明手里的日记本成了五个小孩从生到死整个过程里唯一的精神寄托。 “好黑，楼梯被堵住了，那他怎么给我们送吃的？” “哦，他不给我们送吃的了。” ——明明的日记本。 杨宁打了个哈欠说：“嗯，不用谢，你们玩去，那个，明明，你还要写日记吗？” 明明眨了眨眼，说：“我笔记上的人除了你都死完了，我还能写吗？” “能写，不过那个本子你不能再用了。” 杨宁微笑着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用旁边的烛火点燃，他笑着说：“以后不要随意写人名就好了，如果要写” 明明抢着说：“我知道！要先经过你的允许，不然就会像那个小青一样！” 杨宁点了点头，向着手里逐渐燃烧的火苗吹了一口气，呼—— 顿时，火苗一阵猛蹿，将整个日记本一瞬间烧成了灰，同时，名叫“明明”的小女鬼手上多了一本相同款式的笔记本。 明明一脸惊喜地打开，不见她有任何动作，那日记本的扉页上缓缓出现一个又一个如血一般鲜红文字，就如同是被人用沾着血的钢笔一笔一画写上去的一样！ “感谢橙橙赐予我们新生，他是我们生命中的光，往后余生，若有人欺负橙橙，嘿嘿” “我们将化作厉鬼吞其血肉，噬其至亲，噩运其骨血，永役其后代！” 文字下边是五个小小的血红色小孩头像，每一个头像都是带着近乎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 明明拿着日记本爬到杨宁腿上，一脸期待地将那血红的文字展示给杨宁，“橙橙，看！感不感动？” 杨宁一阵无语，这算什么？ 变态的爱么? 嗯，我可真特么感动。 “感动感动，我困了，要睡觉了，你们去玩，别吓唬其他人。” 杨宁说着抬手将明明从自己腿上拿下去，自己摊开双手说：“睡觉！” 全身仿佛被撕成了一片一片被胶水粘起来温柔小女鬼出现，她耐心地帮杨宁脱掉衣服。 脸盘精致、但满是裂纹的金发小女鬼拿着睡衣在一旁等待着 一旁的明明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的黑影和骑鱼的黑胖子还是在瑟瑟发抖。 明明手上的日记本第一页，缓缓出现一行学字：好想让橙橙变为自己的同类啊 字害没出完，杨宁忽然开口说道：“不，你不想。” 呼—— 一道火焰从明明的日记本上燃起，将那第一页烧得干干净净。 明明：“” 她好像受了某种极大的委屈一样坐在窗户边，双手托着自己的小下巴看着外边的暴雨怔怔发呆。 不久，房间里灯火熄灭，窗边的明明身上那原本灰白色的童装渐渐变得猩红，却又很快消失，变回之前灰白色。 与其发生了同样变化的，还有她另外四个小伙伴。 躺在床上的杨宁在心里自语道：好家伙，五红厉鬼融于一体？！ 嗯，还好只是五个，如果真的来个把万儿八千的红衣厉鬼融为一体的东西，那我还真不一定能打过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在凌晨的时候，雨停了。 因为昨夜睡得太晚，所以今天的杨宁没有上午。 眼看着窗外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杨宁也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他甚至还不自觉地遮挡了一下照在脸上的阳光。 在窗户边坐了一夜的明明见此打开她的日记本，一行血字顿时逐一出现—— “七月十九，大雨，白天如黑夜。” 就在血字出现完的那一刻，窗外的阳光忽然消散，刚刚升起的太阳转眼间被浓云遮蔽，才停了不到半小时的暴雨再度倾盆而下！ 黎明时分的天，阴森如夜！ 当啷！ 一旁，本来好好摆在桌面上的财魍神像因为瑟瑟发抖了一夜，终于把自己一点一点从桌子上抖了下来，发出一道剧烈的声响！ 抱着日记本的明明抬脚慢慢走上前，盯着地上那骑鱼的黑胖子露出一副“杨宁式”微笑：“打扰橙橙睡觉？” “你是想死么？” 这下，原本瑟瑟发抖的财魍神像连抖都不敢抖了。 几分钟后，从房间外的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最终停在杨宁的房门外。 房间内，满身苍白的小女鬼明明诡异地转动自己的脑袋，她双手抱在胸前、已经打开的日记本上，血字再现。 “阴雨天最适合睡觉了，睡。” 蓬、蓬！ 门外先后响起两道人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整栋彩云四季酒店陷入一阵绝对的安静，安静得就如同没有人一样！ 第50章 早来三十年，她配得上你！（求五星好评～） 整整一上午，整个苍洱市仿佛天塌了一般。 白天被浓云遮蔽如同黑夜一般，暴雨倾盆。 直到杨宁睡醒，拉过小女鬼明明横在自己腿上“啪”“啪”“啪”往屁股上一通乱打，外边的暴雨才开始打住。 同时，原本在彩云四季酒店睡得一个比一个死的酒店员工、保洁阿姨、其他房间的客人们也纷纷醒来。 整个酒店里所有人看着时间一个个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我睡了一上午？我的天！我要去见客户的！” “不是，我居然睡了一上午？主管没发现？” “我睡了一上午？下边的员工居然没发现？” “我睡了一上午？没打扫房间，客人们也没退房？” 所有人齐声道：“见鬼了？！” 就在酒店里众人恢复忙碌的同时，杨宁一脸尴尬的偷偷溜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暴雨虽然停了，但天上还落着丝丝小雨。 杨宁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沿着苍海边，一路向天南区的金梭村走去。 中途在路边吃了一碗豌豆粉，等他走到金梭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金梭村，王江就住在这。 这个地方距离他上班的警队可以说非常远，一点也不方便。 走在村子里雨后湿滑的小路上，杨宁掏出了王八壳子，用一个手指托着问：“王八啊王八，你告诉我，王江的家在哪啊？” 王八壳子在杨宁手指上一个劲乱转，丝毫没有为他指明方向的意思。 “嗯？” 杨宁看着手上的王八壳子说：“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种，一是这王八壳子自己活腻歪了，二是它真的找不到。” 他将王八壳子举到自己面前，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我的天！你不会真的是活腻歪了？” “你可是个王八壳子啊！我一捏你真的会死的！” 空荡荡、除了一副壳子什么都没有的王八壳子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开始打哆嗦，直到杨宁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才停下。 “哦，原来你是真的找不到，那只能说明，是我问错了？” 杨宁四下看了看，往路边一蹲，拿出铜钱和石子，在地上摆起一个简易的九宫阵，最后将那王八壳子放在中间。 他往两边看了看，雾雨蒙蒙，四下无人，右手中、食两指并在一起，飞快从布满湿气的雨雾中划过，带起一道火星点在那王八壳子上！ 当啷！ 刺痛之下的王八壳子原地蹦得老高，并且一连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十圈！ 啪！ 杨宁伸手一把接住那王八壳子，丝毫没有一点歉意地道歉说：“对不起啊，刚刚误会你了。” “现在我再重新来问一次，王八啊王八，胡盈盈的家在哪里啊？” 说完他松开手，任由王八壳子落在地上。 这次王八壳子给杨宁指出了一个方向。 杨宁收起地上的石子和铜钱，起身说：“带路。” 当啷！ 地上的王八壳子一下往前边蹦出老远。 一连几声“当啷”之后，杨宁来到一个窄窄的巷子里，巷子口的屋檐下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当杨宁出现的那一刻，几个阿姨的目光齐齐向他这边转来。 “呦，多俊的孩子啊！” “是过来旅游的？” “走错路啦！这里边没景点，这就是一个村庄！” 杨宁向几个阿姨微微一笑，捡起地上的王八壳子向前走。 途径那几个阿姨身边，一个刚刚没说话、看上去有些痴傻的老婆婆一个劲盯着杨宁看。 就在杨宁即将走过去的时候，她缓缓开口，语气沧桑说道：“孩子，你要早三十年过来，我们这巷子里有个女孩配得上你。” 杨宁回头对那老婆婆微笑点头，自己向前离开。 他来到巷子里一个临街、没有院子的门前站着，看了看房门上的锁，又看了看手上的王八壳子，确定眼前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他往前凑了凑，问：“那个，我能进去么？” 房门微微晃动，杨宁笑道：“多谢，我知道你不方便，那我就自己开门了？” 房门又是一阵轻微的晃动。 然而，就在杨宁想要伸手开门的时候，那几个刚刚还坐在巷子口的阿姨、婆婆纷纷向他走过来。 “小伙，你跟这家什么关系？” “他们家白天没人，你找这家人得晚上来！” “你有什么事啊？没事别找他们家，邪门！” “你来晚了，早三十年来就好了” 邪门？ 听见这两个字杨宁精神头都提高了不少，他想了想，向几个阿姨问：“这家人里，是不是经常发出女人的哭声？” 杨宁这么一问，几个阿姨脸色纷纷一变，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杨宁笑说：“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需要你们帮一下忙。” 几个阿姨互相看了看，先后点头道：“小伙，你还是个师傅呢？” “真能解决？需要我们做什么？” “隔三差五听那声音挺瘆人的，你说一个男人住的地方咋会有女人的哭声呢？小师傅你要是有本事那就弄弄！” “你来晚了，三十年前那个女孩她配得上你” 杨宁见几个阿姨都同意，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不久，三个消防人员提着铁钳过来，“谁家的门打不开了？” 杨宁指着面前的木门说：“这个门打不开了。” 消防人员上前一看，就是那种普通的挂在门上的铁索，用铁钳一绞就断。 “咔嚓”一声，消防人员将那铁索剪断，顺手试着一推，门直接开了。 房门内是一个基本上没什么装修、上个世纪构造的老房间，老式的桌椅、老式的电视机、老式的大字报，一股浓浓的复古风扑面而来。 但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却放着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双开门大冰箱。 消防人员看了一眼，向杨宁笑道：“小伙子，你这家里布置得还挺怀旧！” 杨宁：“嗯？这不是我家。” 消防人员：“？？？” “那，这是你朋友家？” 杨宁还是摇头说：“不是，我不认识这房子的主人。” 几个消防人员顿时怒了，“那你让我们来开这门？” 杨宁向着一旁的阿姨们示意了一眼，说：“大家伙委托我来办这事的，让我给这件屋子打扫一下，里边不干净。” 消防人员向阿姨们看过去，刚才还坚定地让杨宁“弄弄”的阿姨们忽然蔫了，一个个互相辩解道：“是、是他说能驱鬼，我们才让他弄的！” “对对对，我们可没说让他开人家的门！” “对！没我们的事，是这个小伙子自己一个人干的好事！” “哎，可惜啊，晚了三十年” 听着几个阿姨的辩解，一个消防人员转头对自己的同伴说：“报警！” 说完他自己盯着杨宁，并挡在他和那打开的房门之间。 杨宁也非常配合，往旁边站着一动不动。 只不过他中途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可以吗？”，让几个消防人员忽然感觉背后升起一阵凉气。 不久，两个警员到场。 简单一问，两个警员就明白大概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警员走到杨宁面前，一脸痛心地说：“你看看你才多大？有二十岁么？长得这么好为什么一定要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说着他指着那房门内的房间说：“再说了，你觉得这样的人家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你用这种伎俩来偷？” 警员这么一说，旁边的阿姨们也跟着对杨宁指指点点，唯有那老婆婆一个劲盯着杨宁“嘿嘿”傻笑。 杨宁微笑着说：“屋子里邪门，我来打扫一下。” “？？？” 警员笑了，他指着房间内说：“来，哪里邪门，你让我看看？” 杨宁上前一步，看着现场的警员、消防员，还有那几个阿姨说：“大家刚刚全都在这看着了，我没有踏进这房间里一步，对？” 两个警员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无论是消防人员还是那几个村子里的阿姨都点头，警员也点头说：“嗯，我们知道了，这房子里少什么东西跟你没关系。” 杨宁笑问：“那如果，多了什么东西呢？” 两个警员对视了一样，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烦地说：“也跟你没关系！” 杨宁点头：“那就好。” 他转身走进房间内，直奔那双开门的大冰箱，站在侧边，向着门外的众人微微一笑：“我已经获得主人同意了，所以” “大家，看好了。” 说完，杨宁一把拉开了冰箱的门！ 只见在那冰箱冷冻区里，原有的挡板、盒子已经全被拆掉！ 所有的空间都被腾出来，放着一位穿着上世纪夏日校服、双手抱膝，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被冻成冰雕的绝美女孩！ 女孩全身苍白、脸色乌青，显然已经是一具尸体！ 刹那间，两个警员面色猛地一白！ 几个消防人员齐齐失声：“卧槽！” 那些个阿姨们一个个如同被通电了一样僵在原地，手脚发麻、浑身直打哆嗦！ 只有那看似呆傻的老婆婆拍着手又蹦又跳，张开没剩几颗牙的嘴不断喊道：“哈哈！就是她！就是她！” “早来三十年，她配得上你！” “她配得上你！” “配得上你！” 第51章 看你这么健康，我就放心了 “姓名？” “杨宁。” “职业？” “降神师。” 负责登记笔录的警员有些怪异地看着杨宁，问：“你怎么知道，王江家的冰箱里藏了一具尸体？” “我闻到的。” 警员用笔敲了敲桌面，“闻到的？你鼻子那么好使？那尸体被冻得好好的，又没发臭，你为什么能闻到？” “人与人的体质不同，有的人没结婚就怀上了，有的人结婚三年依旧无子。” 警员：“” 在他对面，杨宁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平和微笑，说：“如果您有需要，我这里有送子娃娃，还挺灵的，请一年只需五万块钱。” 警员脸色顿时一变，“你、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杨宁摆摆手示意他镇定，“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我没说你需要，我知道你没结婚呢，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 “狗屁万一！别跟我扯东扯西的！” 这位警员虽然嘴上霸气，但眼神却有些闪躲：“那个，你为什么去金梭村？” “旅游。” “为什么让消防开人家门？” “闻到了尸臭。” “你为什么能闻到？” “人与人的体质不同，有的人没结婚请一年只需五万块钱。” “” 警员没脾气了，抬头看了看监控，耳麦里响起一道声音，他随即起身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杨宁也抬头看了一眼监控，说：“谢谢雷队。” 说完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警队的另一个房间里，张冬雷看着雷鸣神色有些复杂，“咳咳，那个，雷队，我记得，你，结过婚了哈？” 雷鸣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张冬雷掰着指头算了算，“我给你上份子钱，好像就是三年前的事，这么说来——” 看着雷鸣那愈发不善的眼神，张冬雷立即改口道：“现在不要孩子正常！别说三年了，三十年、一辈子不要也没什么！” 就在俩人沉默间，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刚刚给杨宁做笔录的警员在打电话，“小丽？” “你是不是把你怀孕的事说出去了？” “咱俩还没结婚呢，你就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什么？你没说？那怎么算了算了，没事，我先挂了，就这样！” 房间内，张冬雷一脸尴尬，他自言自语道：“哎呀，这世上哪有什么活神仙啊？一个小屁孩他怎么可能什么都猜得到呢？是雷队？” 此时的雷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那个尸体，查了么？” 张冬雷点头说：“查了，胡盈盈，死了快三十年了，考大学时太用功，睡眠不足，最后突发心肌梗死，当年就进行过死亡登记，据说，女孩最大的愿望是考上大学，再去徐志摩读过的康桥读研。” “当时胡盈盈的尸体是被家人从医院接回去了，不知道怎么就落到老王手里了。” “这个胡盈盈和老王在高中时是同班同学，具体什么关系不清楚，老王那边人还没醒过来呢，不过估计着，多半是一出悲惨爱情戏。” 说完他看着雷鸣补充了一句：“这可跟那杨宁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三十年前他才多大？他爹妈估计都没长大呢！” 雷鸣苦笑了一下，他拿起一张胡盈盈的泛黄老照片说：“所以，我们之前一直打趣的老王找的大学生对象，其实就是，一个已经去世了三十年的女孩？” 张冬雷感慨道：“爱一个人能爱到她死后三十年，老王这人” 两人一阵沉默。 之后，雷鸣又拿出一沓照片，照片上的主角是刘超，那个喜欢与死人尸体进行友好交流的勇士。 一沓数百张照片，有刘超杀人时的自拍，有他和尸体交流的自拍，还有他对着尸体进行某种法事的自拍 这些照片是张冬雷从铜里镇44号找到的，也就是之前雷鸣从杨宁布袋里找到的一个地址。 看着看着，忽然，雷鸣“啪”的一声拍在自己办公桌上，怒声道：“这个杨宁，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 一边的张冬雷急忙说：“哎呦哎呦，这年纪大了听力不大行，雷队，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什么都没说！” 雷鸣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自己起身离开。 他前脚一走，后脚，刚刚那给杨宁做笔录的警员就跑进来了，不等他开口，张冬雷先一步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先别问，我直接告诉你，是的！” 警员一愣，“真的？！雷队真的结婚三年没小孩？！” 张冬雷：“” 他低下头不说话，警员疑惑道：“怎、怎么了？” 一个大手忽然拍在了警员肩膀上，端着茶杯回来的雷鸣从他身后出现，一脸的“杨宁式”微笑：“小张，最近很闲啊？” 警员脸色当即一变，“不不不，那个，雷队，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雷鸣转头看向张冬雷，问：“老张，前天让你汇总的杨宁他们这一批被拐卖的孩子信息怎么样了？” “好了！” 张冬雷拿出一张表格递给雷鸣，“打三角符号的是已经死亡的，有很多人的联系方式都已经联系不到了，而且买卖孩子这种事，很多人用的都是化名，所以也查不到他们的具体身份。” 雷鸣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单眉头一拧，直接问道：“在能查到的人当中，有没有，孩子受到过严重伤害，而且买家还在苍洱的？” 张冬雷想了想，点头道：“有！” 他飞快指向名单上一个人名说：“就是这个，用的是化名，但具体是谁我们已经查到了！” “他有个儿子，先天心脏病” 从警队出来后，杨宁抬头看了看天，雨是停了，但天也黑了。 他就站在警队门口没有动，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久，一辆宝马车从他面前飞快而过，差点溅他满身泥点。 看着那辆宝马车，杨宁脸上的微笑逐渐变得温和，“白总啊，很高兴见到你” “看你这么健康，我就放心了。” “不过今晚不行，今晚我要去和漂亮姑娘约会，明天” “白总，希望你今晚能做一个好梦。” “不然，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说着，他晃了晃手，一个瘦瘦的小男孩被他牵着，抓着他的裤腿躲在他身后，露出一点头，非常胆怯地看向那在夜幕中已经快要看不见的宝马轿车。 小男孩全身苍白，乍一看倒也没缺什么，只有胸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原本该是心脏的地方，空空如也。 第52章 谁会去传一个死人的闲话？ 天上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 从警队离开，杨宁在夜色下沿着湿漉漉的街道左拐右拐，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找到一家丧葬店。 他买了一个火盆，几叠黄纸，两沓冥币，一包元宝，自己提着一路又回到了金梭村。 本来他想打车的，但拦了两辆车，司机一看他手里提的东西，纷纷摇摇头抱个拳就一脚油门离开了。 本来他想叫俩小鬼替自己拿着的，但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十来个善缘，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是算了。 “谁叫咱是个善良人，自己能动，就不麻烦别人。” 到了金梭村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天黑了，又在下小雨，村里的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都安静无声。 偶尔响起几声狗叫，在杨宁经过的时候也变得安静异常。 就连平日里纵横村头的那条威风凛凛的大黑狼犬，在这个晚上也安静得如同一条小哈巴。 再一次站到那间临街的房子门前，不等杨宁有什么动作，支呀—— 被警方贴上封条的门自动打开了。 杨宁跨步而入，身后，那门自动关上。 就在两扇门板彻底合拢的那一刻，外边传来的滴滴答答的雨声忽然变大，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 没有灯光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杨宁：“咳，那个，有点黑。” 黑暗中没有人回应杨宁，冰凉的冷气从他后颈的领口涌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缓缓响起：“是我男人回来了么？” 杨宁摇头：“不是。” 黑暗中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那你是谁？” 杨宁有些尴尬地说：“要不点着灯说话？不然这黑咕隆咚、孤男寡女的，容易被人传闲话不是？” 一张美艳且乌青的脸逐渐在杨宁身侧浮现，带着阵阵逼人的冷气冲杨宁耳边轻轻呵气道：“谁会去传，一个死人的闲话？” 杨宁一点不惯着这敢对自己吹气的女鬼，转头也对着它吹了一口气，呼！ 霎时，女鬼如烟散开。 啪！ 房间角落里亮起一道幽幽的火苗，一个穿着上世纪校服的美丽女孩捏着一支蜡烛站在那，没有任何神光的死人眼直直盯着杨宁。 映着微弱的火光，杨宁在房间内的方桌旁坐下，他指着对面的凳子说：“不用客气，过来坐。” 女孩：“？？？” 她冷冰冰说道：“前辈，这是我家。” 杨宁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以后就不是了，会被充公的，还有，不要叫我前辈，我比你小了好几十岁呢。” 全身苍白、脸色乌青的女孩乖乖走到杨宁对面坐下，双腿并拢，两手放在腿上，一副非常不安的样子。 杨宁问道：“王江没死是因为你给他结了一个阴符是不是？” “还有刚刚出现在我身边的，是煞？除了阴符你还能结煞？” 女孩点点头说：“我死后，王江帮我赡养父母、打扫内外，数十年如一日，生前没能跟他成夫妻，死后我想让他如愿，天天如此，年复一年，渐渐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这能力。” 杨宁惊道：“你、你的煞还能服务男人？不凉么？！” 女孩反问：“你想试试？那我给你炊一个？” 杨宁毫不犹豫：“来！” 呼—— 女孩轻轻一吹，一个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如同烟雾一般的女鬼出现！ 这女鬼轻轻一握杨宁的手，顿时，一股温热感瞬间袭来！ 饶是见多识广的杨宁在这一刻也惊为天人！ 这功能意味着什么？！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王江每天即便那么晚、即便那么远都要回家睡觉了！ 杨宁略显激动地问：“那个，你这个煞，能不能换换样子？” 女孩微微一笑，下一秒，那握住杨宁手的女孩已经变成了神仙姐姐。 杨宁：“？！” “咳，那个，你叫胡盈盈是？是这样啊，我呢，今天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感谢你。” “感谢你救了王江一命，从而间接地救了我的小弟一命，小青！出来给人磕头！” 从杨宁身上飞出一团阴影，跪在他身边向着女孩郑重磕头。 这边杨宁点着黄纸扔进火盆里，又点了些元宝和冥币，说：“这些东西不成敬意，算是小青的一点心意，多谢了！” 随着火焰跳动，女孩身上渐渐多了些金灿灿的元宝和钞票，但她看都没看一眼，“那你第二件事是？” 杨宁盯着女孩说：“第二件事，我感觉你一个孤魂野鬼留在这里，不安全。” “我呢，是一个降神师，我可以把你带走，给你重塑本体，让你获得新生，你不用每天守在这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了。” “那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 “以后，留在我身边。” “额，你也想娶我？” “嗯，虽然你死得惨，但你想得美啊。” “” 女孩沉默片刻，“我、我可以拒绝吗？” 杨宁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一边给女孩烧纸一边说：“忘了告诉你我的另一个身份，我是灵门传人，虽然不是名门正宗，只是一个小小旁门，但也不会坐视一个孤魂野鬼游荡人间而不理，你若拒绝” 他转过头微微一笑：“那我只能扬了你。” “放心，对于你这种没害过人的鬼我一向非常仁慈，一下就过去了，不疼的。” 女孩：“” 她委屈道：“既然是这样，你还让我选？” 杨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肯定，我这个人非常尊重别人的选择。” 说话间，他手上的黄纸、元宝、冥币之类的东西已经烧干净。 各式各样的阴钱在女孩身旁堆了一地，但女孩还是看都没看一眼。 她无奈的起身说：“既然如此，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杨宁愕然，“你还有东西要收拾？” “谁还没点家业呢？” 说话间女孩招手一挥，一口红木大箱子出现，箱子打开，地上的元宝、冥币之类的阴钱自动飞入其中。 杨宁看到，那一口红木大箱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阴钱，根本看不到底！ 他明白为什么女孩根本看不上自己给她烧的那点阴钱了。 女孩看了一眼杨宁肩膀上挎着的白色手提布袋，指着箱子说：“和你那个布袋一样，这个箱子也是一个灵器，实际空间大概相当于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现在里边装满了百分之七八十，全是阴钱，我想用这一口箱子和里边的所有东西跟你换一个条件，可以吗？” 阴钱对于杨宁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那箱子就不一样了。 “你想要什么？” 女孩看着杨宁说：“我想要，王江打死的那个人活过来，这样王江就不会被判死刑。” 杨宁想了想，说：“那个富二代总是酒驾，活了会祸害其他人，救他我结不下善缘反而会结恶缘，所以，只能下半身瘫痪，余生半死不活。” 女孩：“成交！” 杨宁点了点头，神色淡然，浑然不觉刚刚自己三言两语间便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命运。 借着火盆里最后一点火，杨宁拿出两张照片将其点燃。 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色西服、戴墨镜的男人。 旁边，女孩说：“你这是做什么？” 杨宁微笑道：“先跟老朋友们打个招呼，然后，明天过去剪一剪缘分。” 第53章 我想听一听你的心跳（1） 白雄最近右眼总是乱跳。 这种情况大概在四五天前就出现了。 尤其是梦东方别墅爆出有人被砍四十六刀虐杀之后。 那个被虐杀的人白雄认识，确切的说，是白雄的父亲认识。 那时白雄还小，才四五岁，心口总是不舒服。 那感觉就如同被人在心脏处安了一个电源一样，每当电源启动，白雄就会感到一阵阵的辐射状疼痛。 而且，随着白雄渐渐长大，这种疼痛愈发剧烈，到后来甚至开始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有一天，父亲带着白雄先去做了一个体检，然后去了一趟明月市，见了一个人。 到现在白雄都还记得那人的容貌，那是一个看上去非常老实的大叔，穿着一件只扣了两个扣子的花衬衣，敞开的衣领能看到他脖子戴着的一块佛牌。 大叔看着白雄咧嘴一笑，“小孩，心脏不舒服？” 白雄点了点头。 大叔蹲在白雄面前，捏着他的小手说：“那辉叔给你找一个好的？” 当时的白雄并不明白大叔嘴里的意思，旁边，他父亲在一旁督促道：“快谢谢张辉叔叔！” 白雄非常听话地说：“谢谢张辉叔叔！” 大叔轻轻拍了拍白雄的小脸，笑着说：“乖，小事，交给叔叔！” 从那之后，大概过了有半年时间，一天，那个白雄只在明月市见过一眼的张辉叔叔领着两个人，提着一个会动的麻袋上门了。 白雄记得很清楚，那天，那个张辉叔叔进门的时候对着自己笑说：“恭喜你了小孩！” 之后他将一份文件交给自己父亲，简短说道：“完全匹配！” 父亲听了连忙将一口早已准备好、装满钱的行李箱交给那位张辉叔叔。 那也是白雄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工资并不高的父亲是那么的有钱。 后来白雄才明白，虽然自己父亲工资不高，但他能帮很多人办一般人办不到的事，所以他很有钱，而且很受人尊敬。 之后，当着自己的面，张辉叔叔解开麻袋，从里边就如同拎狗一样拎出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名叫夏天。 之后的两三年里，夏天陪着白雄一起长大，俩人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两个小孩最经常玩的游戏是，彼此趴在对方心口去听对方的心跳。 夏天总是笑嘻嘻对白雄说：“我想听一听你的心跳。”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切，终止在白雄八岁的时候。 那个夏天，父亲领着他们去了一趟南泰国。 在一家顶级的私人医疗机构里，白雄和夏天分别躺在两张病床上。 一群穿着白大褂、看起来非常和蔼的叔叔、阿姨们围着他们，其中也有白雄的父亲。 “白先生，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您的孩子和您带来的样体心脏完全适配，随时可以开始手术。” 白雄和夏天转头看了看，两个小孩都没发现所谓的“样体”。 这时，白雄的父亲走到夏天病床边，脸上带着一点悲伤的表情，问：“孩子，白雄是你的好朋友，对？” 夏天睁着大眼点了点头。 “他现在生病了，你愿意帮忙让他活下去么？” 没有一点犹豫，夏天还是飞快点了点头。 白雄的父亲笑着退开，转头向一旁穿白大褂的医生点了点头。 医生上前，看着夏天问：“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吗？” 夏天缓缓摇了摇头。 医生用一支圆珠笔点在夏天心口，又指了指旁边的白雄，说：“你将会把你的心脏送给他，他会活下去，而你，则会死。” 夏天害怕了，他犹豫了，“为、为什么是我？” 医生笑了笑，说：“命运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 夏天迟疑了好一会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好朋友，他以为白雄会为自己说话，可旁边病床上传来的那道眼神，却总是不断往自己心口的位置瞟。 顿时，夏天一下慌了。 他明白了，原来过去几年无忧无虑、快乐的时光，一切都只是为了今天。 曾经，夏天以为自己无非就是离开了原生父母，换了一个更有钱、对自己更好的父母，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我、我要妈妈！” “我要爸爸！” “我不要把自己的心脏给别人！我不要！” 夏天大声哭喊着从病床上跳下来，然而，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医生一只手便把他抓住，在他慌乱无助的时候，医生指着病房门口说：“孩子，快跑，跑出那扇门就没有人想要你的心脏了！” 于是，夏天转身就往那扇门跑出，他一边跑小小的脑子里还在想，自己跑出去之后该怎么办？ 该怎么吃饭？ 该怎么回家？ 该怎么和父母取得联系？ 可是，就在他跑到门前的那一刹那，一个护士伸手将他抱了回去。 他无比惊恐地发现，那些大人正一个个嬉笑不已地看着自己。 夏天没有放弃，他又一次向房门处跑过去，结果又被护士抱了回来。 他继续跑，结果还是一样。 再跑，继续跑，还是跑 渐渐地，知道他那小小的身躯终于累得脚步挪不动了，他才明白过来——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只要这些大人轻轻一挥手，自己就会前功尽弃。 这时，一把手术刀扔在了夏天面前，还是那个医生，他在夏天胸口画了一个圈，说：“孩子，想改变命运么？看好，这里就是你的心脏。” “我如果是你，宁死也不愿把心脏贡献给别人。” 夏天拿起手术刀，他想把刀尖对准那些看着自己嬉笑不已的大人，可是，他没有力气。 他知道，即便自己有力气也伤不到这些大人。 于是，夏天转手将刀尖对准那个医生在自己心口画的圈，可这时，他又犹豫了。 他才这么小，他想活下去！ 结果，一双大手按在了他那稚嫩的小手上，将那锋利的手术刀毫不费力的刺进了他小小的身躯。 生命的最后关头，夏天听到身边响起了如下的对话：“好了白先生，孩子自己了断了，作为养父您有权决定孩子遗体的处理方式。” “一切程序全都合规，我们可以给您出具全部证明，您回到自己家那边也不会有任何纰漏。” “如果警方调查，您让他们联系我们就好了，我们是正规医疗机构。” “您放心，那个刀口在右边，伤不到心脏的。” “ok，等遗体稍微恢复一下就开始手术” 夏天小小的脑袋至死才明白，从他被拐卖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是给别人贡献心脏。 而那个看似好心的医生告诉他的、使他所坚信的所谓的改变命运的方式，不过是那些大人口中一句轻飘飘的谎言而已。 “雄哥？雄哥！” “你看路边那男孩还挺帅的哎！” 听着耳边女人的声音，白雄猛地一睁眼，他发现自己居然在开车的时候走神了。 看着前边的路，白雄瞥了一眼路边，发现在警队门口确实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孩，看上去是挺帅的。 白雄顿时不屑道：“哼，帅有什么用？！” “这不还不是得站在路边淋雨？” “特么的下雨天还穿一身白，装！” 说着，白雄一脚油门下去，嗡！ 宝马车溅起一阵阵泥花，从杨宁身边绝尘而过。 白雄一脸得意地通过后视镜看着那白衣男孩，“让你装？！真特么活该！” 忽然，白雄脸色突然一变，他猛地一踩刹车，唰—— 雨天路滑，宝马车当场撞在路边的护栏上！ 副驾上的女人当场吓傻，驾驶位上的白雄同样嘴脸白光！ 他死死盯着宝马车的后视镜，他看到，那站在路边的白衣男孩手里牵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小男孩的模样有点像夏天。 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白雄依旧记得夏天的模样。 第54章 我想听一听你的心跳（2） 夜幕小雨滴答滴答的下，车祸就发生在苍洱市的警队大门外。 神色恍惚的白雄下车，站在雨中感受着冰凉的雨丝。 他回头向后看去，穿白衣的男孩的确还在，可是正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背对着自己离开。 男孩手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浑身苍白的男孩？ 白雄隐隐感到一阵头疼，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 噗通、噗通、噗通—— 忽然，白雄听到一阵阵心脏跳动的声音，他顿时感觉心口忽然一闷，自己呼吸逐渐变的困难！ 少年时的感觉再度出现！ “呼、呼——” 他一手撑着车门，一手轻拍自己心口，十多年了，自从在南泰做过那次手术这种感觉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怎么今天？ 想想刚刚自己居然从后视镜里看到夏天，白雄愈发感觉有些邪门。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 “喂爸” “怎、怎么了？” 白雄眉头微微一皱，他听出来自己父亲一向冷静无比的声音，今天居然有一丝慌乱。 “爸我最近右眼一直跳，心里不安，还老做噩梦，那个，前两年那个人贩子送你的佛牌你借我戴戴呗？” “”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爸？” “噢、噢，佛牌啊？那个，张辉的事你不知道啊？他的东西你还敢用？你自己去鸡鸣寺请一个玉佛。” “爸你开玩笑呢？鸡鸣寺那些东西能跟你那佛牌比？我可是亲眼见过你那佛牌显灵的！” “那是碰了巧了，别神神叨叨的，就这，我还有事，先挂了！” “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白雄骂道：“特么的，老不死的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惜命？等着！” 他坐回驾驶位，重新发动车头被撞瘪的宝马向不远处一座大楼驶去。 深夜，金梭村外。 杨宁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从胡盈盈家离开。 雨夜的小路上，他看上去是一个人在行走，有点孤独。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一个人在行走，但，他并不孤独。 胡盈盈颤抖不已地看着那一群围在杨宁身边上蹿下跳的小鬼，以及从杨宁布袋里时不时冒出的浓郁红光，她整个鬼都不好了。 甚至，她还看到就在杨宁身边的那群小鬼里都有五个在隐隐闪着红光！ 还有杨宁身上的三道黑气，每一道黑气代表一个凶灵，都不是善茬！ 其中有一道是祸害王江的小青，另外两道，胡盈盈从中分别感受到了无边的凶戾之气和有如实质的死人尸气！ 戾气是张辉，尸气是刘超，这两个杨宁是要带回去收藏、点灯的。 那个小青胡盈盈能够理解，是杨宁养的凶灵，但那另外两道什么意思？！ 胡盈盈哆哆嗦嗦问道：“小杨师傅，你、你带着这么多凶灵做什么啊？” 杨宁黑暗的雨夜中不急不缓地走着，“有的帮忙打下手，有的帮忙挣钱，有的用去助人显灵，有的带回去点灯长明。” 听到“点灯长明”几个字，胡盈盈忽然一个趔趄。 杨宁这一走，硬生生从天黑走到了天亮。 他站在苍洱市区一栋可以看到苍海海景的高级公寓楼下，收起雨伞静静站在廊檐地下，静静等待着。 雨夜黎明前的街道上非常安静，没有一个行人。 杨宁身边，一个苍白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身体如同粘在一起的碎片一般的温柔小女鬼出现，她抬头看着杨宁奶声说：“橙橙，该吃早饭了。” 下一秒，脸盘精致、但布满裂纹的金发小女鬼也现身，她拿着毛巾说：“橙橙，该洗脸了，今天也要做一个精致的小仙男哦！” 边上，扯着自己大肠在编花玩的孙大胖冷眼看了看那两个卖萌的小女鬼，大声喊道：“橙橙，该拉屎了！” 一手抱头、一手拿着一卷卫生纸的陈雅美眨巴着波灵波灵的大眼睛说：“橙橙，纸我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她把自己的头举起来往四周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杨宁站的地方，奶声说道：“看来，今天不用冲水了？省事是省事了，但就是，好像不太避风啊” 一旁，胡盈盈看着眼前一幕，惴惴不安地问道：“小、小杨师傅，你过的是皇帝的生活么？” 杨宁伸了个懒腰，有些慵懒地说：“这些小鬼还小，得让他们多动动，不然鬼就废了。” 一时间，胡盈盈对自己未来的鬼生有些绝望。 杨宁让身边的小鬼们散开，自己牵着胸口是一个拳头大小血窟窿的夏天往前走了走，找到一家刚刚开门的早点铺子，甩了一碗加香酥的米线回来。 这一路上，杨宁问了夏天三个问题：“你一定要这么做么？” “我们不能干脆一点么？” “卧槽，你这个鬼是不是变态啊？哪有你这么折磨人的？” 吃完早饭回到公寓楼下，杨宁又等了大约十来分钟，忽然，他微微一笑，抬头说：“好了，时间到了。” “说让我们的白总睡一个好觉，那就要说到做到。” “毕竟，啧啧” 楼上的一套装修奢华的海景公寓里，一米八款的大床上，白雄睡醒了。 在他旁边躺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对于白雄这种比富二代还要高一个层级的人来说，海景大床房，香车宝马，漂亮女孩都是标配。 他可能没有被王江打的半死、开宾利的张超那么有钱，但他绝对比张超日子过得舒服。 睁开眼，白雄整个人就一个感觉：爽！ 昨晚睡得太爽了！ 这里不是指别的爽，单纯就是指睡觉睡得爽。 拿起床头的佛牌带上，白雄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走到阳台上，看着清晨细雨中的苍海以及远处的洱山，迎着晨风，给自己猛灌一口冰啤。 一连几口下肚，白雄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还在酣睡的女孩，心里想着是不是要做个晨练，这时—— 叮咚！ 门铃响了。 白雄眉头微皱，这大清早的谁啊？ 他走到门后，打开门禁的可视系统，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白衣男孩。 嗯，男孩挺帅，看上去很斯文，但白雄就看不惯这种的，不过此刻他却看着男孩陷入沉思。 好像，在哪见过？ 叮咚！ 门铃继续响起，白雄没动。 叮咚！ 门铃还是在响，白雄脸色变了一下。 叮咚！ 白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通过那可视系统，他清清楚楚看到外边的男孩双手一动没动，可自己面前的门铃却一直在响。 这时，门外的男孩稍稍踮了踮脚。 他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对着门上可视系统摄像头露出一个微笑。 从门内坐在地上的白雄的角度看过去 那男孩就好像是在透过房门，直接对着自己微笑一样。 第55章 我想听一听你的心跳（3） 叮咚—— 噗通！ 叮咚—— 噗通！ 不知不觉间，坐在地上的白雄隐隐感觉，面前那门铃响起的频率似乎与自己心跳声同步起来！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当那门铃停下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也会停下？！ 坐在地板上，短短数秒之内白雄全身被汗水湿透！ 他只感觉一阵冷飕飕的凉风从自己身边吹过。 这时，一股从胸口传来的温热感使白雄感觉稍微好一些，他低头一看，是自己从父亲那里拿过来的佛牌！ 然而，不等白雄喘口气，门外那张看似通过可视门禁系统正在盯着白雄微笑的斯文面容，忽然开口说话了！ 声音从门外传来：“里边有人吗？” “一直坐在地板上对身体可不好哦！” 白雄：“？！” 本来还全身发软、四肢无力的白雄这一瞬间如同屁股被刀戳了一样，闪电般从地上跳起来！ 他扶着墙使自己不摔倒，同时屏住呼吸，尽量装作房间里没有人的样子。 此刻，白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但他就是很害怕。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昨晚看到的夏天的样子！ 当时牵着夏天的那个男孩就在门外，那么，夏天在哪里？！ 叮咚—— 噗通！ 叮咚—— 噗通！ 门铃声还在继续响起，白雄感觉自己的心跳真的和那门铃同步了。 他每一次呼、吸都尽量拉长时间，似乎这样那门铃声响起的频率也会低上许多似的，然而 “心脏不好就不要憋气，容易出问题。” 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白雄两眼饱含热泪。 兄弟，你懂的可真特么多啊！ 白雄轻轻踮着脚想要离开，但那门外的声音就如同鬼魅一般不依不饶—— “嗯？看来门内的主人不想给我们开门？” “那我们只好自己来把门打开了” 白雄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 他听到了什么？！ 我们？！ 白雄回头一看，通过可视系统他明明看到门外就只有一个人！ 一个一身白衣、肩挎白色手提布袋的斯文男孩！ 那为什么那男孩会用“我们”这种词？！ 就在白雄惊惧无比的时候，咔嚓—— 那扇挡在他和杨宁之间的防盗门，自动打开了。 杨宁拿着一个方形礼盒，出现在白雄面前。 今天，他脸上的微笑没有往日那般平和、自然，而是多了一分略显尴尬的做作，“嗯，送礼物这种事果然不是太适合我。” 看着杨宁出现，白雄看了一眼那会自己打开的防盗门，哆哆嗦嗦问道：“你、你有什么事？” 杨宁轻叹一口气，问：“白总，昨晚睡的好么？” 白雄下意识地点点头，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本能地想与杨宁保持距离，同时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杨宁微微一笑，一手拿着礼盒，一手指了指隔壁说：“你想报警？不用打电话，吼一嗓子就可以了，他们就在隔壁。” 说完他换了一个方向指，说：“这边也有。” 又指着自己身后、也就是白雄房间对门的房间说：“那边也有。” “反正，只要你吼一嗓子，最少得有三十个警员能听到动静。” 白雄：“” 杨宁低头看了看脚下，他就站在门边不动，说：“白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昨晚睡的好么？” 白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好、好” 杨宁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好，白总，是这样啊，有人托我给你送一件礼物，并稍带几句话。” 白雄整个人哽咽起来，“是、是夏天？” 他看了看杨宁身后，自己一边往后退一边说：“你是不是带着夏天向我索命来了？！” 杨宁摇头说：“索命？不不不，我们不是来向你索命的。” 说着，杨宁弯腰把手上的方形礼盒放在门内，“这里边是当初你那位好朋友送你的一个小礼物，他有几句话让我转告你。” “他说，他恨你父亲，恨当初主刀的那个医生，但唯独不恨你。” “他还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毕竟你那个时候也才八岁，该付出代价的人不是你。” “最后他说” 当杨宁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停了，脸上笑容微微一变，“这最后一句，你自己听他说。” 刹那间，白雄只感觉心口忽然一闷，如同被盖上了什么东西一样！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贴着自己心口响起—— “我想，听一听你的心跳。” 白雄惊恐万分地低头，只见，那个当年被自己父亲买来挖了心脏的男孩，正侧耳贴在自己心口，一动不动。 男孩身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头大小的血洞。 叮咚—— 噗通！ 叮咚—— 噗通！ 白雄忽然注意到，房间里的门铃声，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 而当那男孩贴在自己心口的时候，门铃声停了。 片刻之前，白雄房间对面。 雷鸣和张冬雷带着几队特警盯着面前的监控画面，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随时冲出去！ 监控上，走廊上空无一人，但每一个警员并没有因此而松懈！ 因为他们从另一个监控上看到，一身白衣的斯文男孩已经在楼下出现！ 等到杨宁上楼，出现在白雄房间所在的楼层上，持枪的特警就已经贴着门后站立！ 而当杨宁站在白雄房间门前的时候，雷鸣等人与他就不到两米的距离！ 雷鸣看着屏幕，手指门外，低声命令道：“所有人！在嫌疑人没有动手之前都藏好了！” “今天，一定要抓现行！” 然而，让雷鸣一行警员纳闷的是，即便门打开了，杨宁却始终站在走廊里，一步都没往白雄房间里去。 忽然，走廊里的杨宁出现了一个弯腰的动作，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放进了白雄房间里。 雷鸣立刻说道：“放大！看看他把什么东西放进白雄房间里了！” 监控视频立刻放大，可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接下来，杨宁还是只站在门外，一步都没往房间里边去，这使得一群警员有力无处使。 不久，杨宁离开了。 从他出现到离开，自始至终都没踏进白雄房间一步。 等到杨宁走后，雷鸣出去敲了敲白雄房间的房门，里边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门没锁，雷鸣带着几个警员问了几声便走了进去。 进到房间内，雷鸣看到白雄本人呆呆坐在可以观海的阳台上，他手里抱着一个已经打开的礼品盒。 雷鸣走上前，看到礼盒内装着的是一团已经生蛆的腐肉，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文字如下：“我想听一听你的心跳，我不恨你，我只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还有，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雷鸣尝试着叫了一声白雄，没有应答。 公寓楼下，杨宁看了看手上的一块佛牌露出轻笑，他随手一捏，咔嚓！ 那佛牌便化成了齑粉。 “杀人还会结下恶缘，捏死这东西，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一个小时后，苍洱警队。 一张ct照被法医王大姐拿给雷鸣和张冬雷。 那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心室，连接心脏的动脉血管全部呈暴力断裂状。 王大姐面无表情道：“被害人全身没有一处外伤，没有一处刀口，唯独少了一颗心脏，通过动脉血管裂口判断，摘取手法非常暴力。” “就好像是有一只手，抓着被害人的心脏硬生生拽下来了一样。” 第56章 你要这么做，那我们的缘分可就来了 “姓名？” “杨宁。” “职业？” “降神师。” 继昨天刚刚从警队出来之后，今天，杨宁又进去了。 做讯问的还是昨天那位小张警员，旁边一个女警员做笔录。 因为没有实际证据，所以只能“讯问”而不能“审讯”。 小张警员和杨宁两人一问一答：“为什么去环球公寓？” “溜达溜达就过去了。” “那你上楼做什么？” “我没上楼。” “有证据吗？” “不应该是你拿出证据证明我上楼了才能这么问我的么？” 小张警员冷冷一笑，“我们那么多同事都看到你上楼了，而且我们有监控！” 杨宁盯着墙角的摄像头说：“第一，警员是不能做参与案件的证人的，第二，我不信你们有监控。” 小张警员拿起对讲机低声说了两句，然而，对讲机那边的张冬雷给出的回答却让他当场一愣，“没有监控，做完笔录留他喝茶，二十四小时后再放他走。” 隔壁一个办公室里，雷鸣和张冬雷盯着面前一段监控视频沉默无声。 视频其他地方都清清楚楚的，唯独在杨宁脸部花了。 雷鸣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猛地抽了一口说：“我记得，当时在现场的时候还是没问题的？” 张冬雷点头：“对，没问题。” “那现在怎么出问题了？” “技术那边的小王说，从视频原码来看，视频拍摄的时候就是花的” “公寓电梯里边的监控怎么样？” “一样，花的。” “白雄抱着的那个礼品盒指纹？现场的脚印？” 张冬雷沉默了，雷鸣皱眉道：“说！吞吞吐吐做什么呢？！” “礼品盒上只有白雄一个人的指纹，现场脚印咳，全是我们自己人的。” 这次轮到雷鸣沉默了，他三两口把烟抽完，捂住头不说话。 片刻之后，他拿开手看向面前的监控，这时他发现，杨宁也在看着他。 雷鸣起身直奔隔壁的讯问室，示意小张警员和一边的女警员离开，关上讯问室的录像机，坐在杨宁对面。 他直勾勾盯着杨宁，眼睛都不眨一下。 杨宁微笑相迎，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良久，雷鸣先开口：“白雄这个人，顽劣有一点，但从没犯过事，甚至连欺负人的事都很少干。” 杨宁微微点头，“哦。” 雷鸣拧眉问道：“你觉得，他该死么？” 杨宁脸上微笑不变，眨了眨眼，缓缓说道：“雷队，录像关了，但监控还没关呢。” 雷鸣疑惑道：“这东西不是对你无效么？我以为你还能把警队内线的视频也弄花掉呢？” 杨宁笑说：“那样也太不给你们面子了。” 雷鸣拿起对讲机让人把讯问室的监控关上，看着监控里的红灯熄灭，杨宁才缓缓开口道：“雷队啊，白雄这个人，十几年前就该死了。” “他用别人的命给自己续了十几年的命，他每多活一天，对故去冤魂的不公就多一分。” 雷鸣似乎是被杨宁的话给气到了，他压着怒气语速加快问：“你觉得，你能审判别人的生命？” 杨宁摇头说：“不，我没有。” 雷鸣的语速更快了：“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警方权威？！” 杨宁还是说：“不，我没有。” 砰！ 雷鸣狠狠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近乎情绪失控一般用他最快的语速怒声咆哮道：“那你为什么杀白雄？！” 杨宁露出一副惫懒之色，轻飘飘说道：“因为他该死。” 顿时，雷鸣浑身一颤，杨宁微微一笑。 伸手入怀，雷鸣从衣领内侧拿出一支闪着绿灯、正在运行的录音笔。 此刻，他神色无比淡定，没有一点刚刚那情绪失控、怒声咆哮的样子。 而在他对面，杨宁脸上的微笑就没变过。 雷鸣按下录音笔的播放按钮，滋啦啦—— 除了杂音，什么都没有。 雷鸣眼角一连跳了好几下，他站在那许久都没说出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颤声道：“杨宁，你信不信，我不需要证据也能把你送进去，甚至能让你吃上枪子儿？” 杨宁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 “但是，雷队，如果你那么做，我们的缘分可就来了。” “什么缘？” “恶缘。” 雷鸣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杨宁看了看手边，只有一瓶矿泉水，他微笑着说：“雷队，渴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矿泉水，雷鸣双手搓了搓脸，“你要喝什么？” 杨宁想了想，说：“可乐，无糖，要冰的。” 几分钟后，两瓶无糖可乐被小张警员送了过来。 雷鸣把两瓶可乐都打开，自己挨个喝了一口，然后对着杨宁呵了口气。 杨宁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而看着杨宁那一脸让自己无比恶心的微笑终于消失，一直绷着脸的雷鸣笑了。 他将两瓶可乐推到杨宁面前，撑着桌子，居高临下看着杨宁一脸戏谑地说：“爱喝、不喝。” 砰、砰！ 杨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那两瓶已经打开的可乐却忽然间被猛地打翻！ 可乐撒了一桌子。 雷鸣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低了几分。 杨宁同样站起身，双手撑着洒满可乐的桌面，看着近在咫尺的雷鸣，那张斯文、帅气的脸上，微笑再度浮现。 “谢谢雷队的可乐，我也给雷队准备了礼物。” 他从自己肩上挎着的手提布袋里拿出一个电子时钟放在桌面上，设了一个六十分钟的倒计时。 滴—— 电子时钟开始倒计时。 看着那已经变成了五十九分钟的倒计时，杨宁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电子时钟的边缘，他看着雷鸣微笑道：“雷队，从现在开始，我在你这待的每一个小时，你都将收到一份珍贵的大礼。” “今天，你恐怕会很忙。” 举起手比了一个一，“现在，是第一个。” 就在杨宁话说完的那一秒，嗡—— 雷鸣的手机震动了。 迎着杨宁的眼神，雷鸣拿出手机。 这一刻，问讯室里的灯光打在杨宁和雷鸣两个人身上，将两人映得一明一暗。 杨宁在暗，雷鸣在明。 安静的问讯室里，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相当刺耳：“雷队！凶案！长青街东段，一个名叫钱能的人被杀！” “报案人称有人带着类似白面一样的东西逃跑了！” 雷鸣沉默，杨宁抬手，他竖起食指在雷鸣眼前微微晃动，那是一个数字“1”。 雷鸣面不改色，“知道了，马上派人过去。” 挂掉电话，他拿起对讲机，“李森，你带队去一趟长青街。” 滴滴滴！ 一个小时后，电子闹钟响了。 “雷队！凶案！江能大厦十五楼，死者名叫李晨！事发地好像是一个地下赌场！” 杨宁微笑着向雷鸣比了个“二”。 滴滴滴！ 又一个小时后，电子闹钟又一次响起。 “雷队！凶案！北城区江月公园，死者名叫岳海” 警员办公室里，张冬雷看着面前的视频说：“礼品盒上只有白雄一个人的指纹，现场脚印咳，全是我们自己人的。” 听着耳边张冬雷的声音，砰！ 本来正在捂着头的雷鸣忽然从位子上站起，他大口喘着粗气，一脸呆滞看着面前的场景。 他发现，自己没有在讯问室，自己面对的也不是杨宁！ 他看了一眼时间，此刻，正是自己去讯问室见杨宁的前一分钟！ 刚刚，自己做了个梦？！ 办公室里其他人纷纷转头看向雷鸣，张冬雷问道：“怎么了雷队？最近有点累？要不你先睡会儿？” 雷鸣摇了摇头，失魂落魄的要向外走，但走到一半他又回来，拿出一张纸，手颤颤巍巍地在上边写下几个地址和人名，交给张冬雷。 “过去查一查这几个人。”说完雷鸣转身走了。 张冬雷往手里的纸上看过去，第一个：长青街东段，钱能。 问讯室里，雷鸣拿着两瓶冰的无糖可乐放在杨宁面前，问：“用不用我帮你拧开？” 杨宁笑着摇头，“不用了。” 当雷鸣在他对面坐下的时候，杨宁微笑着说：“我本来还想多给雷队送几个礼物呢，怎么，才第三个就扛不住了？” “雷队，这可都是功劳啊！” 雷鸣浑身猛地一颤，再看杨宁时，整个人如同见了鬼一样！ 杨宁笑说：“雷队别在意，我胡说的，刚刚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你了。” 第57章 我是一个降神师，会点手段很合理吧？ 苍洱市，长青街东段，一家渔获店。 体格彪悍、满身横肉的老板将刚刚一箱冻鱼从冰箱里拿出来，这时，店里来了两个警员。 老板两眼微微一眯，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上前问道：“什么事？” 一个警员张口就要说：“你这有没有一个叫钱——” 这警员话说到一半，另一个警员忽然拉住他，说：“老板，例行检查，麻烦拿一下身份证。” 老板点头说：“好，稍等，我这就去拿！” 说完他走到墙边，爬上渔获店内一个移动楼梯，上到店里自己搭建的小阁楼。 结果他这一上去就再也没了动静，两个警员对视一眼，问道：“老板？” “你在不在？！” 小阁楼里没人回应。 两个警员立刻从楼梯爬上去，只见在那小阁楼里还有一个楼梯，通过私自在房顶打开的洞直接通往楼顶！ 当这两个警员冲上楼顶，看到那渔获店的老板已经拿着一个手提包跑出老远！ “哼？跑？你跑的掉？！” 长青街上，几个已经埋伏好的警员在张冬雷的指挥下将附近的出入口全部堵死，楼顶上两个警员慢慢逼上前！ 渐渐的，张冬雷领着几个警员和大批辅警也上到楼顶，他指着渔获店老板喊道：“钱四！束手就擒，你跑不了的！” 那渔获店老板满脸怒色，“你们是怎么发现老子的！” “老子已经在这藏了五年了，不可能有破绽！” “不就杀了一家人么？！今天老子跟你们拼了！” 说着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把刀向最近的警员冲过去！ 结果手里的刀还没凌空划拉两下，就被一窝蜂冲上去的警员死死按倒在地！ 手铐铐上，张冬雷拿出手机打给雷鸣：“雷队，逮住了！” “确实有问题，他不叫钱能，叫千四，五年前桥前那边的灭门案就是他干的！” “这几年一直用化名藏在长青街卖鱼呢！” 半个小时后，江能大厦二十五楼。 一群特警忽然冲进这层楼唯一的一家公司，发现这公司除了外边几个假装办公的，里边居然偷偷经营着一家赌场！ 看着面前收缴的赌具，张冬雷难以置信地向电话里说：“雷队，南乐那帮赌狗开的第四个铺子终于找着了！” “特么的可算是把这伙人渣给抓全了！领头的叫李晨！” 又过了半个小时。 看着面前从公园清洁工道具房里搜出来的几公斤白面，张冬雷人都麻了。 “雷队，你特么简直绝了！” “这岳海也真特么会藏！居然把白面藏这！” 警队内，雷鸣拿着手机，听着里边张冬雷近乎崇拜一般的声音：“雷队，你特么简直绝了！” 他顿时一阵头大。 在他对面，杨宁笑道：“雷队，要开心啊，你立大功了！” “呼——” 雷鸣长长吐出一口气，捂着额头说：“我会如实向上边汇报的，就说是你提供的情报。” 杨宁摇了摇头说：“不用，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我也不缺那一面锦旗。” 雷鸣盯着杨宁双眼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句：“谢谢。” “谢什么？” 杨宁不以为意道：“我这才出多少力？冒着生命危险去抓人的还是你们警员啊，况且你们平时做的事太多了，与你们相比，我做的这点好事不值一提。” 雷鸣：“” “谢、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认可。” 杨宁微微一笑，不说话。 接下来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忽然，雷鸣问了一个他自己都想扇自己的问题，“杨宁，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神鬼鬼的东西么？” 杨宁果断摇头说：“对你来说没有，请相信科学。” “对我来说没有？” “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影响不到你。” 杨宁眨了眨眼，笑说：“不是有那句话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雷鸣沉默两秒，问：“那如果做了亏心事呢？” 杨宁耸了耸肩膀，“那谁又知道呢？” “你刚刚，是怎么进到我梦里的？” “我是一个降神师，会一点托梦的手段很合理？” “” 雷鸣指了指门外，“你可以走了。” 杨宁拍了拍腿，说：“腿坐麻了，稍等一会儿。” “随你，别把这当家就行。” 雷鸣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忽然故作不经意地转头看着杨宁说：“即便你会托梦，那三条信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连人名、地点都那么清楚？” 杨宁稍稍一撇嘴，摊手说：“我是一个降神师，会一点算命的手段很合理？” “哦” 雷鸣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那白雄的心脏你是怎么拿出来的？” 杨宁眨着眼说：“我是一个降神师，但你要问我这种事，我可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清楚。” “” 雷鸣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杨宁坐在讯问室里，从肩上挎着的布袋里拿出一个电子时钟，自言自语道：“礼物都送给你了，不让我在这待够时间可不行。” 电子时钟上的倒计时还有一个小时四十二分钟。 没过几分钟，刚刚离开的雷鸣又回来了，他看着杨宁问：“你怎么还不走？想在这过夜啊？” 杨宁看了一眼时间，说：“等等。” 雷鸣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你在等什么？” 杨宁抬手比了一个“三”，“雷队，我给你送了三个礼物，在这多坐一会儿，不过分？” 雷鸣立刻明白了杨宁的意思，看着桌子上的电子时钟他脸上露出一副恍然之色，“你给我三条线索，原因不是我在听到第三条线索的时候醒了，而是，你只需要在我这待三个小时？！” 杨宁有些无奈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雷鸣凑到他跟前，“还有一个半小时，之后会发生什么？” 杨宁脸上的微笑逐渐变得诡异起来，“雷队，要不你先去忙？过一会儿我们一起来等？” 雷鸣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然后一把拉开杨宁对面的椅子，再一次在杨宁对面坐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滴滴滴—— 那曾经出现在雷鸣梦里的电子闹钟声响了。 咔！ 杨宁一手将其按住，伸手指着讯问室外，微笑着说：“雷队，你听！” 雷鸣只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个男人在大吵大闹！ “凶手呢？！你们这些警员干什么吃的？！” “把凶手找出来！到底是谁杀了我儿子！” “我要弄死他！” 这一刻，雷鸣眼中掀起惊涛骇浪，而杨宁还是那副平和、淡定的模样。 “雷队，外边，好像有人在闹事呢？” 第58章 他身前，佛陀金身黯淡无光！他身后．．．．．． “特么的！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 “要你们做什么用？！” “杀害我儿子的凶手呢？！他在哪？！” “在哪？！” 一个穿着白色西服大约五、六十岁的老男人，硬生生闯进警队大楼内，红着眼状若疯狗一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踹门寻找！ 男人身后跟着几个警员，但看他们一脸为难地样子显然是不敢阻拦这男人。 很快，他就找到了雷鸣和杨宁所在的讯问室。 因为几个讯问室里就这一个有人，那老男人理所当然把杨宁当作了他的目标，他径直冲进讯问室内，“就是你杀了我儿子是不是？！” 说着他抬手要给杨宁来上一耳光！ 然而他这个动作没吓到杨宁，却把杨宁对面的雷鸣吓坏了！ 你敢扇他？！ 你知道他的战绩么？！ 人家走哪哪死！ 六条人命！ 两地警方对他无可奈何！ 不由分说，雷鸣一把扑上前将他推开，“白老！稍安勿躁白老！” “我勿躁你麻辣个屁！” 老头奋力想要推开雷鸣，但雷鸣不跟那些普通警员似的不敢上手，他死死挡住，一步不让！ 无奈之下，老头只能隔着雷鸣指着杨宁骂：“我特么知道你小子！” “道上已经传开了！” “张辉是你弄死的是不是？！张辉一家也是你弄死的是不是？！行，你特麻辣个屁有种！” “但老子也不怕你！” “小子！你听好了！” “现在这姓雷的拦着我，但特么的这些人没法保护你一辈子！” 说到这老头变得更加激愤，他双眼通红，眼球如同想要爆裂一般冲着杨宁怒声咆哮—— “不管是天皇老子还是地狱阎王！” “谁杀了我儿子，我就让他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骂到最后，老头几乎是想要晕厥过去，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愤怒！ 然而，坐在讯问室里的杨宁不过是慵懒地掏了掏耳朵，压根就没正眼看过这老头一眼。 最后雷鸣让几个警员合力将快要晕厥的老头抬走，自己赶忙关上讯问室的门，走过来死死盯着杨宁！ 杨宁一脸无辜地说：“雷队，我现在可是一点嫌疑都没有，而且我刚刚还为苍洱的治安做出了贡献，但现在，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你看着办。” 雷鸣：“你确定让我看着办？” 杨宁点头：“嗯。” 五分钟不到，杨宁被一个年轻的女警员带着从警队后门离开了。 看着那扇小小的铁门，杨宁对身旁对自己严加戒备的女警员问：“我这，也算是走过警队的后门了？” 女警员一脸严肃不说话。 杨宁尝试着向警队大门方向迈出一步，女警员立刻上前阻拦，她捏了一下耳朵上的耳麦说：“现在白昌先生还在警队里，你不能去！” “他在我就不能去？” 女警员点头说：“对，雷队交代的，你俩不能见面！” 翻了个白眼，杨宁无语道：“那为什么不是你们让他离开？” 女警员冷声道：“因为相较你而言，他更需要保护。” 杨宁：“那我呢？” 女警员转头看着一旁，撇嘴道：“你比较牛批，你不需要。” “嗯，这话我爱听。” 稍微一抽鼻子，杨宁挺直了胸膛，“那我们现在去哪？这都下午两点了，是不是先吃个饭？” “除了警队，哪里都行，吃饭自己解决，我吃过了。” “那就，去崇文寺上个香？” “随你。” 说完，杨宁在前，女警员在后，两人向着崇文寺走去。 一路上，女警员不断通过耳朵上的蓝牙耳麦向队里汇报杨宁坐标，杨宁对此表示相当自豪，“嗯，果然，优秀的人到哪都受人关注！” 女警员撇了撇嘴不说话。 崇文寺是苍洱市知名的旅游景点，以崇文双塔闻名，同时也是一座佛门寺庙。 杨宁和女警员到的时候是三点零五分，进到寺庙内，女警员发现，今天的崇文寺居然没什么香客，就连旅客也没多少。 她跟着杨宁走进一座偏殿，杨宁从一旁的香盒中取出一炷香点着，单手放进香炉中，也不见有什么祭拜的动作，转身就走。 女警员好奇道：“不拜一拜？” 杨宁一愣，指着面前佛像脱口而出：“大家不同门，他们又都是泥塑的行动不方便，算了，就不让他们拜了。” 女警员：“？？？” 一座菩萨殿里，杨宁还是单单上了一炷香，女警员却看着那端坐于莲台上的菩萨稍微一愣神。 等她回过神来当场一惊，连忙转头看四周，见杨宁还在自己跟前，正一脸微笑看着自己，她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两人走出殿外，女警员脸色顿时煞白。 外边的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黑了。 而再一看手机上的信息，她更是面无血色！ 数个小时前，就在杨宁和女警员刚刚走进菩萨殿的时候，杨宁便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女警员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宁在崇文寺内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直奔寺庙后院一座关着门、传出朗朗诵经声的大殿。 走到殿门前，不见杨宁有任何动作，砰、砰—— 随着两声粗暴的巨响，大殿的两扇复古殿门如同被人狠狠撞开一样向着殿内开去！ 殿内是坐得整整齐齐的数十个穿着僧衣的和尚，正拿着念珠在齐声诵经！ 但就在殿门打开的那一刻，原本整齐的朗朗诵经声断了！ 啪啪啪—— 反倒是念珠落地声不断响起连城一片！ 一个个呼吸平稳、神色虔诚的和尚在这一刻变得惊慌无比，浑身浸出冷汗！ 胆大的还能保持着诵经的坐姿，胆小的已经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 杨宁踏过门槛径直而入，边走边说：“不好意思了各位大师，你们知道，我身边的小可爱们在你们这种地方是收不住力的。” 他一路向前，走到大殿正前方的佛祖金身塑像前，抬头看着面前的佛祖像，对一旁敲木鱼的老和尚说：“大师，警方不让我和某人会面，那就麻烦一下，今日我们这崇文寺先闭寺半天。” “那位想上香，就让他去山上的鸡鸣寺好了。” 敲木鱼的老和尚手里拿着小木棍，却始终无法落下，他须发皆白，长长的白色眉毛更是从眼角一路垂下，俨然一副仙风道骨之范，前提是他没有像现在这般好像在打摆子一样全身直哆嗦。 “宁施主，我崇文寺自从开寺以来就没闭过寺。” “匆忙闭寺，恐怕供奉会降下惩戒。” 当啷！ 敲木鱼的小木锤落在地上，这一句话似乎耗尽了老和尚全身的力气。 杨宁笑道：“我一身鬼气在你们这破地方来去自如，你们那位供奉连面都不敢露” “来，你只管闭寺，让他降下个惩戒给我看看！” 说着，杨宁微微低头，在老和尚耳边低声说：“没事，它敢惩戒你，我就点燃它！” 本就哆嗦不已的老和尚顿时浑身一阵更加剧烈的颤栗，他赶忙低下头一边拨动手中佛珠，一边连念“阿弥陀佛”！ 这时，杨宁微笑着捡起地上的小木锤，轻轻在那木鱼上敲了一下，当—— 啪啪啪啪！ 刹那间，殿内所有和尚手上还完好的佛珠全部掉在地上！ 响起一连串的噼啪落地声！ 杨宁靠在老和尚耳边，宛如多年未见的老友轻声低语：“大师啊，这寺门如果闭的晚了，那，我们的缘分可就来了。” 老和尚如同触电了一般猛地一激灵，急忙起身匆匆向着殿门外跑去！ 老和尚一跑，其他和尚也跟着跑！ 殿内几十号和尚全都一窝蜂挤向殿门！ 噼啪！ 殿门破裂！ 这时，杨宁站直了身子，直直看着面前的佛祖金身，随手将拿小木锤往地上一扔，一身鬼气肆意纵横！ 宽阔的佛门大殿里，杨宁身子挺得笔直！ 一抹夕阳的余晖穿过浓浓的云层，通过破裂的殿门照着杨宁后背，把他的影子打在佛坛上！ 这一刻，在他身前，那数丈高的佛陀金身黯淡无光！ 在他身后，惊惧无比的群僧争相逃亡！ 第59章 静遇鸡鸣寺，门外一碗雨 滴答！ 一滴雨珠落在山上的鸡鸣寺门前，四散飞溅。 寺门内，静云师太端起一碗积攒的雨水打开寺门放在门外。 这是鸡鸣寺持续了数年的一个惯例，只要是遇到下雨天，就会在门外放一碗雨水。 如果第二天雨没停，那就要再换一碗。 据说这个惯例的起源是数年前，寺里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外地女香客，据说是来彩云省找儿子的。 她每天早晚都会在寺里烧香，白天出去找儿子。 一旦遇到下雨天下不了山，那个女香客就会端着一个碗坐在寺庙的大门外，眼巴巴看着外边的山路，嘴里不断嘟囔：“儿子，你在哪啊？你在哪啊？妈妈来找你了” 久而久之，寺里的师太便收了那女香客做尼姑，寺庙里法号是静字辈，师太给她起了个法号：静遇。 师太希望她能遇到她的儿子。 后来有一天，静遇下山去找儿子后就再也没回来。 寺里的尼姑们猜测，或许静遇已经找着儿子离开了，或许是没找着儿子放弃了。 直到有一天，山下警方过来通知：静遇死了。 遗体被人扔在了山沟里，生前被暴力侵犯过。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师太让人每逢下雨天就在寺门外放一碗雨水，如果放在门外的雨水是满的，那就没有事。 如果天没晴，但放在门外的雨水空了，那就意味着有客上门。 后来那位收留静遇的师太坐化了，新任师太并没有取消这个惯例，反而是一年一年传了下来。 此时，静云师太放下盛满雨水的碗，去拿昨天放在门外的那一个碗。 入手忽然一轻，静云师太发现，碗里的雨水空了。 当、当、当！ 此刻，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静安师太抬头，她没看到人。 就在她拿着碗准备关门的时候，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师太好，我们想借点水喝，可以吗？” 师太低头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粉嫩粉嫩的，还挺可爱。 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男孩双手捂住心口，嘴角流着水渍。 下午四点，警队门口。 砰！ 奥迪车的车门被白昌用力关上，他坐在后排，双目血红，隔着雨幕看向一旁的苍洱警队。 “哼，哼哼” “姓雷的想护住那小子？” “即便老子已经退休了，但是，在苍洱这一亩三分地就特么没有老子办不成的事，没有老子弄不死的人！” 越说，白昌的表情就越狰狞，到最后，他忽然变得哽咽起来，从脖子里拿出一块金色佛牌，闭上眼呜呜咽咽说：“小雄、小雄，爸爸对不起你” “如果爸爸把真的佛牌给你，或许，你就不会死？” “但是这东西爸爸也只有一个，爸爸、爸爸也怕死啊” “所以，你来找爸爸要这东西，爸爸只能给你一个残次品的，不过你放心” “小雄你放心，爸爸会为你报仇的！” 两行热泪奔涌而下，白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又恢复之前那般狰狞模样！ “谁杀了我儿子，我就让他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砰！ 用力一拍身前座椅，他向自己的司机吼道：“开车！” 司机颤颤惊惊问：“白老，我们、我们去哪？” 双眼满是血丝的白昌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看着外边雨幕中的警队大楼说：“他姓雷的说已经把那杨宁抓起来了” “以为老子上了年纪就好忽悠？哈哈？” “嗯，反正是要死的人，让他多活两天也无所谓，我们，今天先去提前给死人上柱香！” “去崇文寺！” 司机连忙点头道：“是！” 警队大楼上，雷鸣和张冬雷看着外边离去的奥迪车，两个人同样的愁眉紧锁。 张冬雷忧心道：“雷队，白老可是官邸里退休的老人，如果出事了” 雷鸣看着自己的手机，点头道：“嗯，我已经让杨岚跟着那小子了，贴身跟着，放心。” 他刚说完，手机上便发来一条语音，简短一句话：“崇文寺。” 雷鸣拿起手机说：“收到，杨岚就这么干，只要那小子换了地方，立刻给我汇报。” 语音马上发来：“是！” 四点二十，因为是开车，白昌很快就到了崇文寺。 然而，在苍洱待了几十年、看着那崇文寺的寺门开了几十年的白昌忽然发现，今天崇文寺大门紧闭！ 就连开车的司机都疑惑道：“这崇文寺今天怎么关门了？以前可没见过这事啊？” 白昌冷冷一哼，下车直奔崇文寺的大门，司机赶忙跟上为其撑着伞！ 到了大门前，白昌抬手猛拍寺庙大门，一边拍一边骂：“特么的给老子开门！” “吗的老子平日里给你们上那么多香，今天老子要来祭奠死人，给老子开门！” 不久，从寺庙大门内传出一阵颤颤巍巍的声音：“不好意思白老！今日寺庙不迎客！” “不迎客？” 若是往常，以白昌的脾气定然怒气砸门，但今天他没那个心思。 他转身回到车上，向司机说：“上山，去鸡鸣寺！” 说着，白昌脸上露出一丝淫亵的微笑，“鸡鸣寺可是个好地方啊，那里的师太和尼姑，够味儿！” “以前我玩过一个！还玩死了！哈哈！” 鸡鸣寺在山上，雨天路滑，司机不敢开快，他们到鸡鸣寺的时候已经快六点。 本来下雨天的鸡鸣寺也是闭门谢客的，但鸡鸣寺是个小寺，不敢得罪白昌这等人物，白昌只需要一个电话，静云师太便无奈打开寺门。 随着静云一同欢迎白昌到访的还有寺里几个尼姑，以及今天在山上迷路的两个小孩。 一进寺门，白昌的目光便在寺里几个尼姑身上乱瞟，拍拍这个的屁股，捏捏那个的手，一点都不遮掩。 尼姑们有意见，但白昌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也不好发作。 静云无奈，只得先打发两个小孩离开，说：“乖，你们先去刚刚的佛堂里玩，一会儿再出来！” “哦” 两个小孩非常听话地点点头，然后手牵手离开。 等到静云起身回头，她发现，白昌和寺里的几个尼姑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白昌问：“你干什么呢？” 静云解释道：“那两个是今天在山里迷路的小孩，我准备先留宿他们一晚，如果家长没找来明天就带去报案。” 白昌上前，一把推开静云，看向她身后空无一人的回廊，脸上露出一丝淫笑，“师太，我看你是想要孩子想疯了？” 静云红着脸辩解道：“白老，你、你别胡说！” “胡说？我胡说什么？” 白昌捏住静云的手说：“你们这里的尼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身衣服加了点乐子，几年前我试过一次，师太，今晚咱俩试试？！” 说着，他拉着静云的手就往一旁的厢房走！ “不、不要！” “放开我！” “我报警了！” 似乎是静云这一声“报警”起到了作用，白昌的动作停了。 静云急忙摆脱了白昌的手，站到一边，惊魂未定。 她看到，白昌直直看着回廊尽头的拐角处，她跟着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尼姑。 乍一看那尼姑，静云只觉得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不等她细想，白昌已经咧嘴“嘿嘿”一笑，“这个够味儿！” “好像还在哪见过？！” 说着，他大步上前而去。 静云急忙上前阻拦，却被白昌的司机兼保镖一把拦下，静云向着那尼姑大喊：“快跑！” 年轻、漂亮的尼姑微微一笑，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尼姑忽然说道：“师太，那、那好像是静遇啊！” 瞬间，静云脑海中同样浮现一张年轻、漂亮的脸！ 她脑海中那张脸逐渐和前方回廊处那尼姑的脸一点一点重合！ “啊、啊！！” 静云猛地一声尖叫，如同疯了一样上前拦住白昌，“白、白老！那、那是静遇、是静遇啊！” 啪！ 白昌一巴掌打在静云脸上，骂道：“呸！” “今天老子就是想睡个尼姑，静什么都不行！” 说完看了自己的保镖一眼，“别再让他们坏老子的好事！” “是！” 保镖立刻上前挡住静云等人，而静云和她身后的尼姑则看着站在那回廊拐角处、向自己这边微笑的静遇，一个个神色惊慌、说不出话来！ 良久，静云失声道：“静遇、静遇她回来了？！” 第60章 当年，你就是这么把我塞进床下的 见白昌一脸淫亵地向自己走来，站在回廊拐角处的尼姑急忙转身走开。 白昌越走越快，几步跟上，转过回廊，只见一拂女僧衣袖擦过尽头的一道房门，进入房内！ 空气中还留着袅袅余香。 白昌激动得全身颤抖，大步而上，脸上横肉一哆一哆，不断发出声声淫笑！ 当他站在门前时，发现厢房内居然还有张床！ 顿时更加乐了！ 这一时，噼啪！ 天上忽然暴起一声惊雷！ 把白昌吓了一跳！ 但他没管那么多，只是骂了一句“特么的”便一脚进厢房！ 看得出来，这厢房是供给借宿的香客用的，里边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方桌 但是，白昌没有找到刚刚进到房间内的那一道倩影。 他四下张望，发现这房间里能藏人的地方就两处！ 一处是那边上的衣柜，一处就是床底！ 而此时从那床底的方向，白昌明显听到了几声异动！ 他当即冷声笑道：“怎么，小尼姑，还想跟你白爷玩玩捉迷藏？” “嘿嘿！瞧你那小样？！” 说完，他一把朝着床下扑了过去—— 顿时，一股冰凉的腐臭气扑面而来！ 床下黑漆漆一片，白昌泪冰凉！ 为何泪眼相望？ 无他，眼前鬼脸两张！ 一大一小两张死人脸，一左一右盯着一个猛子扑到床底下来的白昌！ 大的死人青面白瞳，血泪两行！ 小的死人胸前透风，没了心脏！ 白昌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他怕，但他怕的不只是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死人！ 他还有更害怕的！ 比扑到床底下遇见鬼更可怕的事是什么？ 是特么那个鬼自己熟悉！ 几乎是看到那张大死人脸的第一秒，白昌就想到了这人是谁！ 因为他这一辈子弄死的人不多，活生生玩死的更是就那一个！ 那个当年找到自己家，说自己买了她孩子的女尼姑！ 那个哭着喊着让自己还他儿子、赖在自己家门口不愿意走的有几分姿色的漂亮傻女人！ “啊、啊——” 下一秒，惊声尖啸从白昌口中响起，他发了疯一样向后退去！ 然而，四周的温度仿佛一下降低了好几度，白昌发现自己全身抽搐，四肢一点力量都没有！ 更让他全身汗毛耸立的是，那个当年被自己玩死的女人在一点一点向着自己爬过来！ 冰凉且苍白、点缀着尸斑，留下两行血泪的死人脸上，那双没有一丝神光的白色眼瞳直直盯着自己，乌青色的嘴唇微张，包含怨气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凶戾之意—— “当年，你就是这么把我塞进床下的。” “啊、啊啊啊！！” 白昌的惨叫如同丢了魂儿似的不带一点人声！ 外边众人听了顿时一慌！ 保镖见此一脸冷笑，说：“别着急，这才刚开始，一会儿里边更热闹！” 众尼姑个个色变，唯有静云犹豫道：“我怎么听着，发出惨叫的好像是白昌啊？” 保镖一脸冷笑：“师太，你在这跟我说笑话呢？” “不知道么？人恐惧至极时发出的惨叫，男女一样！” 众人一阵无语。 “啊——” 忽然，里边尖叫再起，惨厉比之前更盛！ 这里的女尼姑们颤栗不已，纷纷离开！ “啊、啊、啊！啊——” 这时，里边一连发出数声尖叫，这下所有人都听出了异样！ 那惨叫不已的分明就是个男人啊，可不就是白昌？！ 保镖当场脸色变，满面铁青，好似一口吃了翔！ 他转身急奔，走过回廊，看到那尽头的厢房如同被什么东西从内往外狠狠撞击一样，哐哐作响！ 然而，房门始终紧闭，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里边白昌的惨叫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 保镖一下慌了，根本不敢上去救场！ 他只能在外边装腔作势喊：“白老，你怎么样？！” 房门内，冰凉的地板上，一大一小两个厉鬼抓住白昌的双腿，趴在他身上不断虚空啃食！ 这厉鬼娘儿俩是在吞噬白昌的阳魂！ 三魂七魄被厉鬼撕咬，白昌整个人嘴脸白光！ 他口中发出的声声尖叫气冲庙堂！ 片刻之后，状若癫狂女鬼满脸狰狞，它抬起头发出凄厉鬼吼：“谁杀了我儿子，我就让他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门外，保安只觉得这话耳熟能详。 只是说话的，不是自己的老板白昌。 忽然，厢房内亮起一道金光！ 苍洱警队。 五点的时候，雷鸣向跟着杨宁的女警员杨岚问了一次，得到的答复还是“崇文寺”。 六点的时候，他又问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答复，甚至就连说话的音调都一模一样。 雷鸣顿时感觉不对劲。 他立刻拨通杨岚的语音电话，然而，电话没拨通，那一道道整齐一致的两秒语音却如同瀑布一样在自己手机上刷起屏来！ 每一道语音都是杨岚在用近乎一模一样的声调不断重复着三个字：“崇文寺！” “崇文寺！” “崇文寺！” 雷鸣一把收起手机，穿上外套拿上家伙向办公室喊道：“有任务！跟我来！” 刑侦出警，一路直奔崇文寺！ 可这时刚过六点，正是下班高峰，又下着雨，一路连连堵车！ 本来一二十分钟就能到的路结果半个小时还没到！ 等到他们到了已经快七点了，崇文寺大门紧闭。 雷鸣上前叫门，一个僧人打开门说：“今日寺院闭门谢客，还请见谅。” 雷鸣直接亮出证件，“我们有一个同事和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孩有没有来过这里？” 僧人一愣，点头道：“有，就是因为他们我们才闭门的。” 雷鸣急忙问：“人在哪？！” 僧人摊手道：“不知道啊，寺里这么多大殿呢，要不你们进去找找？” 雷鸣就要领着人进去，这时，叮铃铃—— 他手机响了。 “喂，我是雷鸣！” “雷队，鸡鸣寺有人报警说有两个孩子走丢了，而且还有人撞邪了？好像是这么说的，警务中心那边转过来的，具体不太清楚，让我们出警。” “你调度就行了，我这边还有事！” “不是，雷队，那个，白老在那边，还是我调度么？” “什么？！” 一听白昌在那边，又听到“撞邪”这种词，雷鸣立刻说：“不用，我马上过去！” 第61章 风雨崇文寺 招呼两个警员留下去寻找杨岚，雷鸣自己领着其他几个警员立刻前往鸡鸣寺！ 然而等雷鸣到了鸡鸣寺，里边的静云师太和白昌的保镖却说：“白老他已经走了！自己开车走的！” “不过警员同志，当时白老的状态确实有点问题！” “整个人就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样，脸蜡白蜡白的，一圈的黑眼圈！” “你们赶紧找找他！” 听着两人的描述，雷鸣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隐隐觉得，白昌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山下，一辆近乎横冲直撞的奥迪车里，白昌脸色白得吓人，双眼几乎看不到瞳孔，尽是苍白的眼球！ 除了白昌空无一人的车里温度低得能冻死人，但如果从后视镜里看，就能发现一大一小两个厉鬼正死死缠着他！ 大鬼一身血污，苍白的鬼脸上血泪流淌，她凑在白昌耳边似乎是在喃喃低语！ 若是静云师太在这就一定能认出来，这是静遇！ 当初那个来到彩云找儿子的女人！ 小鬼“嘿嘿”笑着，挥起冰凉的小手一下一下抓在白昌心口的位置，口中一句一句说着“没抓着”“没抓着”，似乎是想要从里边拿出什么东西似的！ 这是夏天！ 被一大一小两个厉鬼缠身，白昌整个人的生机逐渐消逝，他胸前的佛牌上发出微微的亮光，每亮一次，白昌整个人的生机便恢复几分！ 但是，那恢复的生机很快便被一大一小两个厉鬼给吸走，以至于白昌整个人始终是一副被鬼上身的样子！ 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响起，白昌浑浑噩噩地从车里爬出来，他跌跌撞撞向前跑，“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的积水中。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白昌看到了前方崇文寺紧闭的大门。 此时已过七点，浓云密雨，天色黑暗，崇文寺周围行人三三两两，偶尔有人看到这个面色惨白的老者趴在地上也是急匆匆离开！ 一个年轻的妈妈领着自己的孩子打着伞路过，忽然，被妈妈牵着的手的小男孩指着趴在地上的白昌说：“妈妈！” “那个阿姨和那个小朋友在打那个老爷爷！” 年轻的妈妈转头看去，只见除了地上趴着的白昌，哪有什么阿姨和小朋友？！ 她脸色顿时一变，“大阴天的你在胡说什么呢？！” 说完抱起小男孩急匆匆离开。 “呃、呃！” 低沉且痛苦的呼声从白昌嘴里发出，他抬头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崇文寺寺门，满是苍白的眼睛微微翻动，他费力地抬起手，一点一点向那寺门爬过去。 似乎，那寺门里有什么东西能救他的命一样。 崇文寺内，往常这个点是僧人们吃饭的时间，但今天，整个寺庙内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甚至就连雨滴落在寺内的地砖上，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哒哒哒！ 忽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当、当、当”的金石磕碰声。 “阿弥陀佛” 悠长且苍老的声音穿过雨幕，越过佛堂，一个披着袈裟、脸上挂满了枯树皮一般皱纹的老和尚，拿着禅杖一步一步出现在寺门旁。 他不是从寺内走出，而是从寺外一侧走来的。 冒着连绵细雨，老和尚走到白昌跟前，手扶禅杖，单手立于身前，“白施主，幸亏了你这佛牌保你一魂一魄，不然，此时的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地上的白昌向老和尚一点一点抬起手，看样子是在祈求什么。 老和尚脸上枯皮皱纹微微抖动，他看向白昌身后，说：“你们娘儿俩倒也是可怜人，不过说到底这里还是我佛门之地，白施主是我寺香主，在我寺享有长生牌位。”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今日你们伤他至此，我也不与你们计较，速速离去。” 鬼静遇抬头，带着血泪的乌青鬼脸瞪向老和尚，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啸！ 刹那间，风雨中的崇文寺里所有古树哗哗作响！ 老和尚脸色顿时一阵惊慌！ 他立刻回头一看，见身后那寺门关闭得严严实实才稍稍松了口气。 回过身来，老和尚怒气上涌，“你这孤魂野鬼！非要在老衲面前伤人？欺负我崇文寺没有人么？！” 哐当！ 老和尚说完手里禅杖猛地往地上一磕，禅杖上的串串金环发出一阵脆响，顿时，鬼静遇捂住自己冰凉的脑袋，鬼脸上一副无比痛苦的模样！ 而那夏天则似乎不受什么影响，他蹲在白昌后背上嬉笑不已，小手一下一下抓向白昌后心！ “嘻嘻！又没抓到！” “没抓到！” “还是没抓到！” 不知道它到底是在抓什么，那一只冰凉的小手一下一下抓在白昌后背，每抓一下，白昌整个人脸色就变得更加痛苦！ 老和尚用禅杖环音逼退鬼静遇，却不敢对这夏天做什么，只是循循善诱道：“小朋友，这位老爷爷已经受到惩罚了，我们，适可而止好不好啊？” 夏天歪着小小的脑袋看向这老和尚，冰凉的小鬼手又在白昌后背上抓了一下，“嘻嘻，又没抓到？！” 老和尚耐心劝说：“他身上有佛牌护身，你抓不到他的心脏的，小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一马，好吗？” 夏天小小的鬼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向前的血窟窿，抬头向老和尚说：“橙橙，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听到“橙橙”这两个字老和尚浑身一颤，他又一次转头看向身后！ 见那扇寺门还是紧紧关闭着，老和尚才继续转头向夏天说：“对？你看，他都说抓不到，那你怎么可能抓得到吗？” “听话，咱不玩了，乖！” 啪！ 这时，夏天的小鬼手又一次抓在白昌后背上，这次白昌整个人浑身一震！ 他忽然抬起头来，满眼祈求地看着老和尚！ 夏天嬉笑不已的鬼脸上神色逐渐迷离，他静悄悄说道：“嘿，这次，抓到了！” 老和尚脸色顿时变了，“小鬼！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 “看老衲收了你！” 说完他正要举起手里的禅杖，这时，支呀—— 老和尚身后，紧闭的寺门被两个颤栗不已的僧人打开，杨宁打着哈欠从中迈步走出。 “觉明大师，好久不见。” 笑着同那老和尚打了声招呼，杨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向前摊开，走出寺门。 在老和尚无比惊恐的目光中，杨宁摊开的手一点一点握住，再松开时，一团金色齑粉从他手中如同沙子般滑落！ “啊？！这？！” 老和尚急忙看向白昌脖子处，只见那一块刚刚一路不断为白昌提供生机的佛牌，已然成了碎屑。 待把金色砂砾完全洒落，杨宁右手五指摊开，稍一用力，啪！ 有如惊雷一般的声音响起，惊得寺门后的众僧人纷纷一怯！ 只见杨宁身后，寺门上方，那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风雨、写着“崇文寺”三个大字的寺门牌匾上，多了一个血红的鬼手印！ 顿时，老和尚颤栗的身躯与那寺门上的牌匾，一同在风雨中止不住得晃荡！ 第62章 今天，佛祖来了也保不住他！ “呵！杨宁，你来了啊？” 老和尚尴尬地同杨宁招了招手，尽量表现得非常熟络，可他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甚至还不小心在他口中那位享有长生牌位的香主白昌身上踩了一脚。 杨宁看过去微笑着说：“觉明大师，麻烦离我的小鬼远点，它喜欢抓人心脏，小心误伤了你。” 老和尚一阵迟疑，就在他犹豫间，咔咔咔—— 阵阵轻微的裂响从崇文寺的寺门上方响起，那块印着血手印的寺名牌匾发出痛苦不堪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能爆裂！ 老和尚见了连忙拄着禅杖说：“我让开、我让开！” 直到他走出老远，禅杖上的环声消失，边上的鬼静遇才从那种痛苦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它第一时间看向夏天，见夏天一脸嬉笑、丝毫无碍后才鬼脸狰狞地看向地上已经不成人样的白昌！ 夏天的鬼手贴在白昌的后心处，笑嘻嘻向杨宁问：“橙橙，我可以把它拿出来吗？” 杨宁随意说道：“你喜欢，那就在里边多放一会儿。” “好的！” 夏天转头看向一边的鬼静遇，笑嘻嘻一脸邀功式地说：“妈妈，我抓到了！” 此时的鬼静遇鬼脸上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一会儿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昌饱含怨气、无比狰狞，一会儿看着笑嘻嘻的夏天满脸柔和、说不尽的爱护与眷念。 噗！ 一道火苗从杨宁指尖燃起，他随手一弹，火苗落在鬼静遇头顶上方，滋滋烧起滚滚白烟！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那鬼静遇虽然还是一副厉鬼模样，但那副狰狞的表情已然消失不见，本来空洞麻木的眼神里居然生出了如同活人一样的神光！ 她看着同为鬼形的夏天眼中生出一抹震惊，然后失声扑上前去：“小天！” “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静遇抱着夏天嚎啕痛哭，那边，杨宁转头看了看老和尚，“觉明大师，多么伤感的一幕啊，是不是？” 老和尚低着头，看着眼前不断落下雨丝的地面，说：“杨宁，能不能、能不能商量一下？” “看在我跟你师父是旧识的份上，给个面子？” 静遇痛苦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崇文寺大门上的牌匾咔咔作响，那一枚猩红的血手印愈发变得醒目，杨宁没有说话。 老和尚颤巍巍抬起头，“白昌他给我们寺里的香火钱，比其他香客加起来都要多。” “那一年我们寺庙翻修，没有钱，多亏了他的帮忙上边才给批了下来。” “我们寺里每年初一的头香都是他来上，我知道他干过一些不好的事” 说到这老和尚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夏天大哭的静遇，似乎有些难以决断，但还是说道：“杨宁，白昌只剩一魂一魄，以后注定无法再做坏事了，只能是个活死人，请你放他一马，怎么样？” “逝者已逝，何必为了逝者屠戮生者呢？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杨宁，我劝你善良。” 杨宁：“” 没说什么，杨宁拿出了自己的缘册，他数了数，自己现在还有十一个善缘。 顿时，杨宁的目光开始在老和尚身上来回飘荡。 当啷！ 在他脚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王八壳子忽然跳了一下。 老和尚自嘲地笑道：“我这么大岁数，日子本就不多了，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善缘。” “那老疯子的本事你尽数学去了，甚至还超出他许多，若不是我知道自身时日无多，今天你登门要我寺闭门，我又怎么敢出来见这白昌？” “我从小出生在寺院，诵经念佛一辈子，白昌与你是恶缘，可他与我却是香火功德。” “杨宁，我不是劝你善良，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劝他善良。” “今天，你就放他一马，算我这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求你了，可好？” 说着，老和尚居然一摆僧袍，当场就给杨宁跪了下来。 他这一辈子只跪过父母和佛祖，还是第一次向一个晚辈行这么大的礼。 然而 杨宁眉头轻轻一皱，淡声道：“大师，好大的礼啊？您这一跪就想换走一条人命？可能吗？” “今天，就是你的佛祖亲自到这来，也保不住他！” 咔嚓！ 杨宁身后，寺门上的牌匾裂开了一条缝！ 老和尚惊魂欲裂，他还要再说什么，但杨宁却不想听了。 转头看向被自己妈妈抱着的夏天，杨宁微笑着说：“弄死他，现在。” “嘻嘻，好的！” 夏天轻声一笑，小小的鬼手在白昌后心处轻轻一抓，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抓到，但随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拿起，忽然猛地用力一拽！ “嘻嘻！” 夏天脸上笑嘻嘻，他手腕翻过来，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连带着滴血的动脉血管出现在那只小小的鬼手上。 本来已经安定下来的静遇无比震惊地看着儿子手上拿着的心脏，在这一刻，她虽然是鬼身，但更像一个人！ 然而，听到夏天下边一句话，已经消失的厉鬼狰狞再度与她那张死人脸上浮现！ “妈妈，就是这个爷爷，把我体内的这个东西拿走了，换到了他儿子身上！” “啊、啊啊！！” 静遇面部开始扭曲，她看向已经彻底凉了的白昌死人眼中爆出强烈的怨念和凶气，起身就扑了过去！ 这次厉鬼撕咬，吞噬的不再是魂魄，而是活活在生吃白昌的肉！ 之前她吃白昌的魂，是出于厉鬼的本能！ 现在她吃白昌的肉，是出于一个母亲对杀子仇家的恨！ 恨不能生啖其肉，这是人的本能！ “你杀我儿子，我让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听着静遇厉鬼嘶吼，杨宁无声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和尚。 白昌已死，老和尚万念俱灰。 他呆呆跪在地上，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居然流出了眼泪。 看向杨宁时，老和尚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浓浓惊惧：“那小鬼用的是鬼神通？” “你、你不仅突破了红衣厉鬼炼化的禁制，甚至连鬼神通都能炼出来？！” “什么？什么什么？鬼神通？” 杨宁皱眉道：“一个隔空取物的鬼手就叫神通了？还鬼神通？大师，你这取的名挺洋气啊？” 老和尚：“” 长长叹了一口气，默默摇了摇头，老和尚动作极为缓慢地站起身，一点一点向着寺内走去。 当他走过寺门，寺门外上方的牌匾开始剧烈晃动！ 杨宁向前踏出一步，门外，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匾“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门内，老和尚也两腿一软倒在地上，双目无神。 杨宁拿出缘册，发现自己的善缘一下少了四个。 白昌的命抵一个善缘，那位直到九十岁还在坚持诵经念佛的老和尚，抵了三个。 杨宁微微一笑，叹道：“诵经念佛一辈子的高僧，说到底，也不过是三个善缘就能带走的一条命。” 第63章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杨宁没对老和尚用任何手段，但老和尚就那么走了。 一来年龄确实大了，二来么他最大的香主离开了，老和尚自己的心气也就没了。 九十多岁的人没了心气，说走就走不过是片刻功夫的事。 至于他为什么值三个善缘，或许是在他漫长的诵经生涯中曾经感化过那么一两个人？ 又或者，在古佛面前修行一生本身也是一种善？ 至于他对香火功德的贪念，是对是错谁又说得清呢？ 倒在地上的老和尚一动不动，杨宁没吭声，一旁的僧人们甚至都不敢上去把人抬走。 直到杨宁挥了挥手，僧人们才抬着老和尚的四肢匆匆离去。 寺门外，白昌的尸体旁，静遇抬手，轻轻拂过夏天的脸，“夏天，妈妈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夏天眨了眨眼，他太小，根本不明白静遇话里的艰辛。 将夏天揽在怀里，静遇转身同杨宁说：“谢谢大师！” 杨宁目光柔和，微笑着说：“不用，你的怨念已快要散尽，时间不多了，和儿子告个别。” 静遇鬼脸上留下眼泪，只不过这次不再是瘆人的血泪，她盯着夏天一直看，一直看，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一般，想要完完整整将夏天的样子留在眼中，也留在心里。 “孩子，妈妈要走了” 夏天离开静遇的时候还很小，小到他根本不记得太多母亲的事。 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愿意从遥远的中原省跨越千里来找自己，愿意在得知自己的死因以后化作厉鬼生啖人肉。 他跑向杨宁，抓住杨宁的衣角问：“橙橙，可以把我妈妈留下来吗？” 杨宁摇头说：“当了十余年的孤魂野鬼，没有被供养过，在今天之前也没吞噬过任何人的生魂，她这一口怨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今天一旦消散只能留下一丝残念，想完整留下来是绝无可能了。” 夏天脸上露出一丝落寞的神色，静遇那张乌青的鬼脸上却浮现一抹释然的微笑，“感谢大师为我儿子主持公道，也多谢大师愿意带我儿子夏天再去看看这世间美好，他的生命太短暂，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已别无他求。” 静遇说着，她一身鬼影开始缓缓消散。 杨宁上前一步，叹道：“这个世间很好，只是但对你们娘儿俩有点不公平。”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失去了怨气的残念炼成福灵，封入娃娃体内，以后如果有别人请去了，也可以庇人平安。” 这时夏天上前补充了一句：“还可以赚点钱！” 杨宁：“” “咳、那个，静遇大姐，你知道的，这个世间的美好，都是需要用钱做铺垫的” 杨宁的话越说声音越小，似乎这个人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静遇笑道：“大师，我比你大几岁，你说的这些我明白的，如果我还有点用，大师尽管收去。” 至此，静遇整道身影已经如同一层薄薄的黑烟，在这鬼生的最后关头，她的目光全然留在了自己儿子身上，直到她完全消散，化作一缕灰烟飞入杨宁指间。 此时，七点半。 八点，菩萨殿。 “唔！” 看着菩萨塑像发呆的女警员杨岚忽然惊醒，她立刻转头去看四周，发现那杨宁就在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顿时才松了一口气。 杨宁笑问：“我们走？” “好、好！” 女警员杨岚没有了之前那般冷若冰霜，看着杨宁那张俊俏、斯文的脸庞，她反倒是心跳加快了许多。 两人一出殿门，忽然，杨岚面无血色。 她记得很清楚，刚刚来到崇文寺的时候，才下午三点！ 也就是说，自己在菩萨殿里那一愣神，五个小时过去了！ 杨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感觉背后冷风瑟瑟！ 再看那周围佛殿里的菩萨、金刚，只感觉好像随时都能活过来一般！ “大姐，走啊？” 这时，旁边杨宁一句话让杨岚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她跟着杨宁快步离开。 刚一出崇文寺大门，杨岚看到警灯在雨幕中闪烁，崇文寺外围满了警员，还有持枪的特警。 穿着雨衣的警员抬着担架将地上的白昌、寺庙里的老和尚带走，其他人纷纷惊惧地看着自己这边。 确切的说，是看着自己身边的杨宁。 杨岚没有从面前乌压压的警员中看到雷鸣的身影，她只看到了张冬雷和一个穿着皮衣陌生男人。 那男人站在雨中打着一把黑伞，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戴着墨镜。 穿着雨衣的张冬雷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恐惧：“杨岚！离他、离他远点！” “啊？” 杨岚看了看身边的杨宁，连忙站到一边。 蓬！ 一道轻响，杨宁打开一把透明的雨伞撑在自己头顶，踩过寺门前的雨水，大步向前走去。 在他身后，杨岚的眼神就如同定在他身上一样。 杨宁走到那穿皮衣的男人面前，往警员人群中看了看，微笑着问：“雷队呢？他去哪了？” 戴墨镜的皮衣男没有说话，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旁边，张冬雷说：“雷队病了，请假了。” 杨宁点点头，“是么？那可真不幸啊” 说完他转身要走，这时，那皮衣男开口了：“陈涛被你身后的人压下去了，雷鸣斗不过你，换我来陪你玩啊？” 杨宁回身看过去，问道：“哪个单位的？” 皮衣男向杨宁亮出一个黑色的皮夹，打开露出里边的证件：特殊事务管理局，三级特勤中队长，曹明亮。 “特管局，听说过吗？” 杨宁沉默了一下，“你新来的？” 曹明亮稍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杨宁折返回来，走到这位皮衣男面前笑道：“一个三级特勤，上来就能独当一面接案子，啧，优秀！” 曹明亮语气冰冷道：“前辈们都比较忙，对付你我足够了！” “是！忙！” 杨宁点头说：“六个有阴瞳的二级特勤，居然没有一个有空的，他们可真忙啊，是不是曹队？” 曹明亮墨镜之后的眼睛里瞳孔猛地一紧，“你，知道我们？！” 杨宁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曹明亮面前，上边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我知不知道你们不重要，既然曹队你入局了，那我们就来玩一玩？” 杨宁笑着说：“我下一个目标就是照片上这个人，当然，我的意思不是杀他，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随口说的话也做不了证据。” “我的意思是，我会给他送一个小礼物。” “就像他当年给我的小伙伴送的礼物一样。” “怎么样，曹队，玩么？” 杨宁动作轻缓地将那张照片放在曹明亮上衣胸前的口袋里，“嗒”的一声弹了一下。 他这一弹，曹明亮整个人也跟着一哆嗦。 单手拍着曹明亮微微颤抖的肩膀，杨宁语气平和地笑道：“没胆子玩的话，就跟你的前辈们学一学。” “你能接下我这个案子不是你运气好，更不是你的上级赏识你，而是我的事，你们局里没人敢接。” 说完，杨宁笑了几声，拍了拍曹明亮的脸转身离开。 黑暗的雨夜里，一袭白衣撑伞前行，前方的警员们哗啦啦自动让开了路。 待杨宁的身影完全消失，曹明亮才大口喘着气回过神，他颤巍巍伸手，拿出那张杨宁塞给自己的照片，除了照片正面的人，只见在照片背面还写着一行字—— “倒霉的菜鸟，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落款是一个微笑的鬼脸。 第一章 课 当天晚上，警队宿舍。 白天刚刚赶到苍洱、就目睹了崇文寺事件的曹明亮失眠了。 他打开台灯，拿着那张杨宁放在自己口袋里的照片，看了又看。 特管局权限比警方还要高，查到一个人的信息一点都不难。 照片上男人叫刘潇，是滨海市长青中学的校长。 曹明亮想了想，连夜通过内部系统向滨海市警方下达了通知，让他们在最近加强对刘潇的调查和监控。 之后，曹明亮不由自主看向照片背面，他的目光不断在那一句话和那张微笑的鬼脸上来回游移，脑子里全是杨宁那一句话—— “你能接下我这个案子不是你运气好，更不是你的上级赏识你，而是我的事，你们局里没人敢接。” 曹明亮有些气不过，自己天生五感敏锐，是要超出常人许多的那种敏锐，通过极其严苛的筛选进入秘密单位超管局，本想着从此意气风发，没想到上来接手、负责主办的第一个案件就被人在自己面前装了这么大一个？！ 曹明亮不能忍，他拿出手机连夜拨通了一个局里前辈的电话。 “喂？谁啊？” “前辈，我，曹明亮。” “谁？” “曹明亮啊，前辈你睡迷糊了？” “嗯，是的，迷糊了，你别打了。” 啪！ “嘟、嘟、嘟——” 听着话筒里响起的忙音曹明亮懵了，他再打过去，发现电话那边已经关机。 曹明亮：“” 说好的特殊部门、同事之间互相关照呢？ 下班了连个电话都不接了？ 再说了，特殊部门哪有下班一说啊？！ 这一个前辈不行，曹明亮换了一个又打过去。 反正特管局里边二级前辈们多着呢。 这次电话还是很快接通，“喂？” “喂，前辈，我曹明亮。” “” “前辈？” “哦、哦！小曹啊，什么事你说，你说！” “前辈，我想问，我们超管局以前是不是和这个杨宁接触过？” “嗯！接触过！” “为什么接触？结果怎么样？” “不好意思啊小曹，你的三级特勤权限不能了解这事，别说你三级，就是我二级，如果不是当年亲自参与执行，我也没权限了解这事。” 曹明亮犹豫道：“好，那个杨宁今天说，局里六个在视觉方面有特殊天赋的前辈，都不敢接这趟任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曹明亮顿时松了一口气，“嗨！我就猜到是这样！那六位前辈怎么会怕他？！” “那当然啊！怕他的哪只有那六个啊？咱们全局，除了你，所有人都不敢接这趟活！” 曹明亮：“” “咳，那个，小曹，我说多了啊，那个，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冲劲，好好干，未来是你们的！就这样，挂了！”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曹明亮又一次懵了。 没多久，一个电话主动打过来，他低头一看，是局里带自己的师傅，一级特勤，正儿八经道门出身的修道之人！ 曹明亮立即接听，“喂？师傅！你找我？”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听起来就使人心神安定的声音：“明亮，见过那个杨宁了？” “师傅，您算出来了？” “这还用算？按时间推也能推出来，我交代你两句，你记好了！” 曹明亮顿时激动起来，“师傅您说！” “第一，不是所有案件都能破得了的。” 曹明亮：“？？？” “师傅，你这话里的意思？” “听着，自己去领悟，我还有下一句呢。” “您、您说！” “第二，一切都要按规矩来，千万不能胡来，这一条非常重要，明白么？！” “明白，师傅，那个杨宁？”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局里和那个杨宁来往并不多，和他师傅有过一段来往，毕竟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就是收揽那些‘行家’们的动向。” “他师傅外号老疯子，本名不知道，系统里也查不到，有几次地方警方破不了的悬案交给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就去请他，基本上只要他一到现场，就没有破不了的案。” 曹明亮听着疑惑道：“那他徒弟呢？那个杨宁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电话里一阵沉默，良久，曹明亮听到自己师傅叹了口气，“那个杨宁的本事，比他师傅牛批多了。” “请他师傅破案还需要把他师傅请到案发现场，请这个杨宁破案，只需要带着受害人的一绺头发过去交给他就行了。” “他用个乌龟壳往地上一扔，好家伙，什么东西都给算得明明白白的！” “到后来就不行了，因为地震，去他那个村的路断了，好像到现在都没修好，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老疯子怎么样了，怪想他的” 曹明亮疑惑道：“师傅，我可是查到，杨宁是那个老疯子买过去的啊，这？” “第一，当时没有证据，第二，至今没有人报案，第三，我们不是警方，我们是特、管、局，特，懂吗？” 曹明亮叹了口气，说：“行师傅，我明白了，您还有别的要交代的么？” “嗯，那师徒俩邪门得很，尤其是那个杨宁，你现在跟他过招，没事多注意一下身后、镜子、窗户、水池、脚下这些地方，搞不好会有惊喜。” “就比如现在，你看看窗户，是不是有个人正趴在那看着你呢？” 曹明亮：“” 有些难以理解自己这位师傅的恶趣味，曹明亮抬头往窗户那看了一眼—— 真有个人正面目惊恐地趴在窗户上看着他。 “啊！” 曹明亮发出一声尖叫，越是五感敏锐的人越容易被自己疏忽的东西给吓到！ 因为他们太过于敏感！ 窗外，张冬雷站在那隔着窗户一脸惊恐看着里边的曹明亮，他结结巴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看清了是张冬雷，怒气冲冲的曹明亮放下手机就冲了出去，吼道：“你大半夜的在这做什么呢？！” 张冬雷咽了下口水，右手两指捏着一个手机慢慢抬起，哆哆嗦嗦说道：“那个、曹队” “你的手机忘我车上了。” “哦！” 曹明亮神色愧疚地去拿自己的手机，可是手机刚刚入手，他脸色忽然一变，唰一下惨白无比！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曹明亮转身冲进宿舍，看向桌子！ 只见那桌子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反面朝上放在那的照片！ 正是之前杨宁放在自己口袋里的那张！ 不同的是，这次照片背面的文字变了—— “菜鸟，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节课。” 落款处依旧是那个微笑着的猩红鬼脸。 第65章 克服恐惧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曹明亮双手握紧手机，坐在窗边一个劲哆嗦。 他的目光时不时就转向面前的窗户，生怕那里会再多出一张带着惊惧表情的脸。 其实张冬雷当时那表情完全可以理解。 大半夜的过来送手机，看见曹明亮拿着个照片放在耳边，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结合最近以来发生的事，多少会有点心理冲击。 但此时的曹明亮所承受的心理冲击，可比张冬雷强烈多了。 刚刚，张冬雷走后，曹明亮给自己的前辈们打了电话。 这次是真的用他自己的手机打过去的，结果 打电话的过程和他之前第一次经历的，用“照片”当手机打电话的过程一模一样！ 第一个前辈也是留下一句“嗯，是的，迷糊了，你别打了”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第二个前辈，“那当然啊！怕他的哪只有那六个啊？咱们全局，除了你，所有人都不敢接这趟活！” 第三个自己的师傅，“不是所有案件都能破得了的。” “一切都要按规矩来，千万不能胡来，这一条非常重要，明白么？！” 不同的是，相比之前师傅没有让自己去看窗户，而是多嘱咐了一句：“一切按规矩来，你就不会有事。” 之后，曹明亮和师傅说了自己刚刚的经历。 电话那边出现了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沉默，曹明亮甚至能听到自己师傅愈发急促且沉重的呼吸声。 最后师傅什么都没说就挂了，曹明亮也没再打过去，他完全理解自己师傅此时此刻的感受。 那是一种完全被支配的绝望，还有恐惧。 低下头，双手夹着手机顶住额头，曹明亮不断深呼吸，想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咔咔、咔咔—— 然而，夜风吹动窗户发出的响动却牵动着他高度敏感的神经，窗户每响一下，曹明亮的手就抖动一下。 这是他自从发现自己的特殊天赋以来，第一次觉得，有时候，异于常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很久，曹明亮才从满是绝望、恐惧的负面状态中走出来。 他站在房间里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坚定无比地说：“克服恐惧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举起那张照片，看着上边那位滨海市长青中学的校长，曹明亮咬牙一字一字说道：“就从他开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从曹明亮那离开之后，张冬雷拿出手机给雷鸣打了过去，简单说了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电话那边的雷鸣似乎病得有些厉害，简单说了几句就没力气了。 “嗯，行，我知道了” “上级那么说了，那就交给那位曹队。” “老张啊，我现在浑身不舒服，一点力气都没有。” “嗯，不说了，挂了。” 这时，张冬雷最后说了一句：“雷队，今天杨宁订了一张离开彩云省的机票。” “” “雷队？” 原本虚弱无比的雷鸣声音一下变得有力起来：“他要走了？什么时候？！” 张冬雷：“那个，雷队，你这，听起来病情好点了？” “那个杨宁就是我的病！说正事，他什么时候走？” “两天之后。” “” “雷队？” “哎呦头又开始疼了，浑身还是不舒服，老张不说了，先挂了啊，这两天有什么事你找那位曹队，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 “行，那你先休息，咦？” “怎么了？” 张冬雷抬头看向警队大楼，这会儿已经快到后半夜了，但刑侦队的办公室里却还亮着灯。 “没啥事，这么晚了办公室里还有人？我过去看看。” “那个、老张，最近邪乎，直接群里问问得了，大半夜黑咕隆咚的你过去干啥？咱那还能进贼？” “反正没事，我过去瞅瞅，挂了啊！” “好。” 挂了电话，张冬雷向着亮灯的警队办公室走去。 大半夜的，除了一楼的值班室整个楼里都是黑漆漆的，张冬雷和值班的警员打了个招呼，自己习惯性地压着脚步往楼上走去。 虽说一般二般情况下警队却是不大可能招贼，但也难当有些艺高人胆大的小偷就是喜欢玩灯下黑。 刑侦办公室在三楼，张冬雷到了之后，先是贴在墙边听了一会儿，夜间的呼呼风声裹挟着点点小雨打在玻璃上，从刑侦办公室里，传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写字。 张冬雷眉头微皱，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在加班？ 他压着脚步上前，透过窗户，看到刑侦办公室里，一盏泛着微黄色泽的台灯下，女警员杨岚好像丢了魂儿一样，拿着一支笔在面前的一堆白纸上写着什么。 见是杨岚，张冬雷顿时松了口气，他大步上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杨岚！干什么呢？” “啊？！” 办公室里的女警员忽然一惊，抬起头来看到张冬雷，整个人立即慌乱道：“没、没什么！” 她匆匆忙忙收起面前桌子上的白纸，一股脑全部塞进抽屉里扣上锁，拿起自己手提包便离开。 从门口经过时，她看都不敢看张冬雷，低着头离开。 张冬雷看着办公室里还亮着的台灯，疑惑道：“走这么急？灯都不关了？” 他摇了摇头，走到杨岚的办公桌前，正准备按下台灯按钮，这时，他看到一张掉在地板上的白纸。 白纸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一句话：这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么？ 张冬雷顿时笑了，他弯腰将地上的白纸捡起，“好家伙，原来是谈恋爱了啊？我说呢！” 下一秒，张冬雷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便消失了。 在那白纸的另一面，他看到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杨宁。 彩云四季酒店，杨宁房间。 躺在床上的杨宁伸手从自己的白布袋里一阵翻腾，拿出一个身上包裹着桃花的小小卡通娃娃，此时，那卡通娃娃身上正在一点一点长出花瓣来。 杨宁无奈道：“那个，桃花妹妹，咱就是说，能不能收一下神通啊？” “或者你提高一下门槛？” “你这每次单独相处超过十分钟就能触发的条件，是不是有点太容易达到了？” 卡通娃娃抱着杨宁手指上亲昵地蹭了蹭，然后一个劲摇头，一副“我不要、我不要！”的样子。 杨宁无奈，伸手将桃花娃娃身上那一瓣新长出来的花瓣扯下，随手往地上一扔。 飘飞的花瓣还没落地，就已经完全枯萎，凭空消散。 下一秒，杨宁手上的桃花娃娃一下就哭了，不断用自己卡哇伊的小手拍打杨宁的手指。 而杨宁则像一个渣男一样甩手一挥，将那“桃花妹妹”扔进了自己的白布袋里。 警队大楼下，就在杨宁扯下桃花妹妹花瓣的同时，一脸慌乱从楼上下来的女警员杨岚浑身一颤！ 整个人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彻骨冰凉！ 她极为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杨岚，你傻了？！” “一天就喜欢上人家了？！” “呸！” 说完她如释重负一般，步伐轻快地离去。 第66章 可以了雷队，再送就送到飞机上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两天里，杨宁爬了洱山，骑车环了苍海，中间还顺带去弄活了个人，那个被王江打死的富二代，过得既快乐又充实。 第三天一早，杨宁睡醒。 睁开眼，把怀里陈雅美的脑袋放到一边，走到卫生间。 哗啦！ 淋浴自动打开，自动调试水温，毛巾自动摆好，牙膏自动挤好，马桶盖自动掀开，卷纸自动撕下来 看不见的，以为是一系列的全自动操作； 看得见的，才明白那是小小的卫生间里一群小鬼在上蹿下跳。 其中忙活得最欢的是夏天、贝贝（脸蛋精致但布满刀疤）、诗文（身体呈碎片状的温柔小女鬼），最懒的是明明、小光头和红红。 红红就是长着一双通红血手的小男孩，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给杨宁当一双无形的手，替杨宁去掐人。 小光头往镜子里一钻，啥都不干。 明明抱着她的日记本，站在角落里只是盯着杨宁看，但是她的四个小伙伴却非常勤奋，洗衣服、递毛巾、挤牙膏这些都是他们在干。 最敬业的孙大胖心无旁骛守着马桶和卷纸，连肠子都不玩了，两眼泛红光的瞳瞳如同雷达一样盯着四周，陈雅美双手需要抱着自己的脑袋，所以没法干太多的事。 除了他们，还剩下两个，一个是四肢都被斩断一半的小乌龟，他总是喜欢用自己只剩下半截的胳膊肘、大腿到处爬，一边爬一边欢快地说：“你们看我像不像一个小乌龟啊？” 久而久之，他的外号也就成了小乌龟。 小乌龟跟杨宁的王八壳子没关系。 其实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小乌龟脖子里也有一道裂纹，但他双臂只有肘关节以上的部分，不能像陈雅美那样抱着自己的脑袋，所以杨宁找502给他粘了起来。 嗯，诗文的身体也是杨宁用502粘起来的。 另外一个是小僵尸，小僵尸全身瘦不拉几跟个干柴棍一样，因为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人从母亲肚子里摘去炼古曼了，所以体格非常小，就比普通人巴掌稍微大一点，活着的时候是个女孩，不会说话，干尸类型，怕水火，很少往卫生间里钻。 在众小鬼的帮忙下，全自动的洗漱（加上洗澡和拉粑粑）半个小时结束。 等杨宁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又成了那个不沾一颗眼屎的精致大男孩。 等他从酒店大门出来，两辆警车已经在那等着了。 雷鸣打开车门下来，迎上前去，一脸欢快地说：“小杨师傅，今天走是不是？我送你！哎呀，今天天气真好，哈哈哈！” 杨宁皱眉道：“你不是病了么？怎么感觉你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一点没有病的样子啊？” 雷鸣尴尬道：“咳，那个，身体棒，恢复得快！” 杨宁点头说：“嗯，那你家庭一定很美满？有孩子吗？多大了？” 雷鸣：“” 见雷鸣吃瘪杨宁顿时一乐，他走到警车前往后边那辆警车随意扫了一眼，自己拉开后排车门上车。 雷鸣见状急忙跟着上车，打着火踩油门就走，生怕杨宁再从车上下来似的！ 等雷鸣的车走了，后边那辆警车上下来四五个人，领头的是曹明亮和张冬雷，几个人直奔酒店大堂。 一进门， 张冬雷便向前台出示证件，“你好！警方办案！刚刚退房那个叫杨宁的，他住哪个房间？先不要打扫！” 前台工作人员非常配合，曹明亮和几个警员来到房间门口。 还没进门，曹明亮表情就忽然一变，他转身“啪”一拳打在墙上！ 他这动作把张冬雷和几个警员吓一跳，“曹队，怎么了？” 曹明亮叹了口气，说：“收队，里边一丝痕迹都没有。” 张冬雷否定道：“不可能，他只要睡过那张床，多多少少会留下点头发丝、头皮屑之类的东西。” “哪怕是擦屁股纸都能提取他的dna！” “以后只要在犯罪现场提取到相同的dna，这不就是证据么？！” 曹明亮苦笑两声，说：“我五感天生敏锐，这个房间里事无巨细，我在这一闻就能知道，不信你去里边看看？” 张冬雷愣道：“那两天前那个晚上？” 曹明亮瞪着张冬雷说：“不要那天晚上！那只是个意外！意外懂吗！ ” 张冬雷急忙低头道：“好的好的！” 事实上正如曹明亮说的那般，房间里真的一尘不染，从卧室到卫生间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如同完全没有人住过一样！ 张冬雷还特意看了看卫生间的纸篓，嗯，没有。 这一下事情搞的几个警员都没话可说。 机场路上。 雷鸣在前边开车，杨宁在后边刷着短视频。 期间雷鸣几次通过后视镜打量杨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杨宁就是不搭理他。 到后来，眼快机场快到了，雷鸣清了清嗓子问：“那个，小杨师傅，听说你的娃娃还挺灵的？” 杨宁头都不抬地说：“不灵。” 这一下雷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一路沉默到了机场。 停车场下车，杨宁在前边走，雷鸣在后边跟。 杨宁转身同他说：“可以了雷队，再送就上飞机了，你的情谊我已经感受到了，非常真切，回去！” 雷鸣一脸感慨地说：“那个，都已经到这了，我还是把你送过安检，不差这点路！” 杨宁拿起手机说：“我需要打个电话，不想让你听。” 雷鸣果断后退几步，“没事！我远离，你在前边只管打，我看着你就行！” 杨宁拿起手机拨出一个视频电话，电话接通，视频那边烟雾缭绕，一个穿着宽口袍子、从脸上到上半身全是纹身的光头男人双手合十，对着视频镜头极为恭敬地说：“小杨大师，您找我？” “嗯。” 杨宁微笑着说：“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处理个人，你那边的。” 视频中那人听了浑身一颤，激动不已道：“小杨大师尽管吩咐！能为您解忧是我的缘分！” “稍等。” 杨宁打开相册，把一个人的照片发了过去。 那人看过立刻说：“小杨大师您稍等！” 之后视频那边传来一阵对话声：“肥驼！过来！看这人是不是你那边的？” “塞米师傅，不错，这人是在我那边的！是个外科医生，开了个地下医疗机构，专门给人做器官移植！” “好，你等一下！” 视频中那人转过头来同杨宁说：“小杨大师，您想要他怎么样？” 杨宁拿出缘册看了看，还有七个善缘。 他面带微笑，目光平和，语气平淡，说：“折磨一下，送他走，骨灰给我寄过来。” 视频中，那人对着镜头一个躬身，露出光头头顶一个乌青色的眼镜蛇纹身—— “小杨师傅放心，我一定让您满意！” “嗯，谢了。” “不敢！不敢！” 第67章 电梯里有人 “萨拜迪麦?” “萨瓦迪卡！” 南泰，“鼎力”私人诊所。 名为诊所，但其实这是一家小型医院，不看小病，只接待高级客户。 刚刚做完一台手术的诊所老板高洋换下身上的手术服，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他走到电梯门前，按下按钮，趁着等电梯的间隙，回头看着眼前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诊所，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满满的成就感。 曾经，他不过是夏国那边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 在一个三线城市每个月拿个万把块的工资，一年下来加上科室分红、奖金，能挣三四十万，生活还算惬意。 但他不满足那样的生活，一个月万把块，一辈子才能挣多少钱？ 所以他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到南泰，专门为世界各地的有钱人做换器官服务。 有钱人最怕死，现在的高洋一台手术就能挣当年自己一年的工资。 即便这样，约他做手术的人都要排队。 心里这般想着，高洋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他想到这些年自己服务过的病人，还有那些被自己摘取过器官的“商品”，把一条命换给另外一条命，这种把人生死掌控于手掌之间的感觉，让高洋内心升起一股病态的满足。 “人啊，全身都是宝” 叮咚！ 刚好，这时电梯的门也开了，一个穿西服的男人匆匆忙忙从里边跑出来，低着头一下撞在高洋身上。 “你干什么？！” 高洋瞪着那男人说：“低头看路不看人啊？！” 男人连忙赔笑说：“不好意思高总！ “什么高总？！” 高洋怒道：“说了多少次，上班的时候叫我高医生！” “是、是！不好意思高医生！” 男人双手合十，不断向高洋鞠躬道歉，从西服衬衣的领口可以见到脖子下的纹身。 高洋不知道自己诊所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人，“以后注意点！” “好的好的！” 走进电梯内，在电梯门完全关闭的最后一秒，高洋看到那人脸上升起一抹怪异的微笑。 电梯门关上，他骂骂咧咧道：“特么的，敢对你老板这么笑？回头看看你是哪个部门的，老子开了你！” 说着他就要去按电梯按钮，却发现不需要自己按，那电梯已经开始自动下行。 他按下一层楼按钮，按钮没亮，电梯还在继续下行。 高洋愣了，连按几下一楼按钮，可那按钮好像坏了一样就是不亮。 他尝试着去按其他楼层按钮，每一个按钮都不亮。 电梯还在下行，本来象征楼层的数字变成了乱码。 高洋有些慌了。 他着急忙慌地把所有楼层按钮都按了个遍，终于有一个按钮亮了，电梯的开门按钮。 叮咚！ 电梯门打开，此时明明是白天，但电梯门外却彷如黑夜，只有电梯舱内的灯光将门外一点区域照亮。 电梯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低着头，脸有点白，身上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胸前画了个圈。 本来想要出去的高洋一看那病号服，整个人忽然一颤，两脚发麻，一动都动不了。 那人好像没有看到高洋一样走进电梯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电梯门自动关闭，继续下行。 南泰七月的天明明很热，可此时的高洋却浑身冰凉，又或许是电梯里冷气开得太猛，但他伸手一抹，发现自己额头上全是汗珠。 没过多久，叮咚！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这次在门外站着一个女孩，也是一身宽大的病号服，在胸腹两侧的位置画了个圈。 顷刻间，高洋脑海中炸开一道巨响，他稍稍后退，紧贴着身后冰凉的电梯舱，一动都不敢动。 女孩进了电梯，门关，继续下行。 高洋上下牙关直打颤，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音，静静等待。 很开，叮咚！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 这次，在外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同样宽大的病号服，男孩胸口画了个圈。 看清男孩容貌的那一秒，高洋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男孩也似乎没有看到高洋一样走进电梯里，电梯继续下行。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短短几秒，叮咚！ 高洋的心随着电梯开门提示音狠狠跳了一下，这次，电梯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身上同样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但上边没有画圈，她的圈，在她的脸上，包围着她的双眼。 电梯还在继续下行，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上来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这些人男女、老少各异，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穿着病号服，而且要么身上、要么病号服上，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圈。 很快，电梯里边站满了人。 高洋被挤在电梯一角，他整个人脸上已经没有半分血色，苍白得吓人。 而电梯还在继续下行 这些人身上的病号服高洋太熟悉了，那就是他诊所里的款式。 而高洋有一个习惯，在取人心脏的时候，他就会在人心口位置画个圈； 取人腰子的时候，他就会在人腰腹肋下画两个圈； 取人眼角膜的时候，他就会围着人的眼部轮廓画个圈 叮咚！ 又一声提示音响起，这次，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女孩。 女孩身上宽大的病号服上，心口一个圈，肚子上一个圈，两侧肋下各有一个圈，左侧胸腹一个圈，背后一个圈，脸上两眼各一个圈，鼻子一个圈，嘴巴一个圈 高洋记得这个女孩。 那一次，他把她全身所有能卖钱的器官都取了下来，五脏六腑，眼球鼻梁，甚至连牙床都没发过。 其实，那些身上只画了一个圈的才是少数，类似这个女孩的才是大多数。 苍洱机场。 几个准备接替轮班的安检人员从工作通道向安检口走去。 “薇薇，你在南泰生活过是不是？听说那边流行‘降头’？” “嗯！我就认识一个降头大师，塞米师傅，非常有名，在整个南泰都数一数二，很灵的！” “真的？有时间能不能帮我求点东西？” “可以啊，不过塞米师傅的东西都很贵，你要有数！” “没事，只要灵就行！” 几个安检员说着进入各自工作岗位，完成了换班。 名叫“薇薇”的安检员拿着框示意过检的人把手机等电子产品放在里边。 安检队伍中响起一串手机铃声，是杨宁的视频电话。 杨宁戴上耳机，接通。 不久前才和他通过电话的光头男人对他极为恭敬地一鞠躬，说：“小杨大师，我的弟子已经帮您把人控制住了！” 说特，他稍一侧身，露出了身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脸死灰的高洋。 “我听您的，用他练几次降头，就送他上路！” 杨宁有些诧异于对方的办事效率，“这么快？” 对面那人笑道：“您交代的事，我怎么敢让您久等？” 杨宁想了想，说：“行，这都七月了，今年的保护费、咳，那个，今年的缘就不用结了。” 那人急忙道：“小杨大师，今年的善缘费我已经给您打过去了！三百万，一分不少！” 杨宁一脸微笑，“呦，您这如意算盘打得挺响啊？我在这边都听到了！” 视频中那人一下慌了，立刻原地对着手机摄像头趴下，“小杨大师！我绝没有让您欠人情的意思！善缘费我每年都是七月初打过去，今年也是一样！不信您可以去查打款日期！” 杨宁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淡声说：“行，以后有事打个招呼。” 顿时，视频中那人一脸狂喜！ 这时，轮到杨宁过检了。 “您好？请把手机放在这里。”一边的安检员向杨宁说道。 “好的。” 杨宁闻声照做，直接把手机放了过去。 于是，那位名叫“微微”的安检员就看到了手机视频上的一幕—— 那位被她称为在整个南泰都数一数二的降头大师，正在给面前这个看起来挺斯文的秀气大男孩跪地行礼。 第68章 脑袋固定在脖子上，一个个像怪物一样 中州机场，人来人往。 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出现，非常客气地将一个贵宾休息室里的人全部请离。 有人不愿意离开，这些人便分派出一个人在不远处看着。 不久，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年人出现，后边还跟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以及几个保镖。 一行人将整个休息室占据了一多半，老年人看样子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呜呜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推着老年人的中年人看了看时间，向身边的女人问：“确定是这趟航班么？” 女人点头道：“是，快落地了。” 中年人将老年人的轮椅交给一个保镖，自己蹲下来说：“爸，小杨师傅快落地了，我去等着他，你在这稍微等一会儿，等小杨师傅来了，你就能见到雅美了！” 老年人又发出几道呜呜咽咽的声音，中年人似乎是能听懂，点头说：“您放心！这个问题我会问明白的，我一定把小杨师傅当我们陈家的恩人对待！” 坐在轮椅上的老年人这才稍微安定下来。 之后，中年人和女人离开贵宾休息室，去到达通道守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趟来自彩云省的航班的落地。 直到所有乘客都下了飞机，杨宁才跟在人群最后从下机甬道出来。 几个空姐看着杨宁的背影议论道：“那个小弟弟挺帅的啊！” “看上去好斯文！” “你们不觉得，他走路的时手的姿势有点怪么？” “嗯，是有点，好像牵着一个人似的” “嘶！大白天的要不要这么恐怖啊？” 事实上，杨宁手里的确牵着一个小“人”。 陈雅美一手抱着脑袋一手被杨宁牵着，抱在胸前的可爱小脑袋直直看着杨宁，“橙橙，牵我手做什么？孙大胖说牵了手就要负责。” 杨宁叹道：“你爷爷来看你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身、首异处的陈雅美眨了眨眼睛，奶声道：“我可以不见他们吗？” “为什么不想见他们？” “感觉他们好变态啊，脑袋都固定在脖子上，一个个像怪物一样” 杨宁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陈雅美，“那我呢？” 小脑袋奶声说：“你的是可以弄掉的，你骗不了我！你上次还跟我一起玩那个游戏的，但这几天都没跟我玩了！” 为了让陈雅美小小的脑袋相信她自己是正常的，杨宁确实把自己的脑袋拿下来和她一起玩过，并且还和她拉勾勾，让彼此互相保守秘密。 “这几天不是在帮夏天么？哪有功夫陪你？” “那现在不帮夏天了啊” “嗯，这周末，我们去找当初跟你玩掉脑袋游戏的那个人，一起玩。” “好啊好啊！” 杨宁稍微严肃一点说：“那从现在开始，往后半个小时内，请你务必保证你的脑袋不会从脖子上掉下来，好吗？” “毕竟让那些怪人见到我们这种正常人，他们会接受不了自己的缺陷的。” 陈雅美喃喃道：“哦，那他们好可怜啊” “是啊，所以我们不能刺激他们，说好了啊！” 说完，杨宁松开了陈雅美的手。 小女鬼双手把自己的脑袋脸朝后放在脖子上，说：“好的，你看，我现在和那些怪物一样了嘛？不会刺激到他们了？” 杨宁无语道：“我平时就这么教你的？有眼睛鼻子嘴巴的这一侧该在哪边？” 陈雅美瞪大眼睛思考两秒，奶声说：“该在看不到屁股的那一面。” “那不就对了，看看你现在能不能看到屁股？” 陈雅美闻声一低头，啪！ 头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她非常熟练地把头捡起来，换了个方向放在脖子上，“橙橙，现在好了吗？” “嗯，走。” “记住了，半个小时啊，把头扶好，不能再掉了！” “好哒！” 杨宁向前走，陈雅美两手扶着脑袋，屁颠屁颠跟在后边。 很快，杨宁便见到了陈雅美的父母，就是之前推着轮椅老人来到机场的那中年男人和女人。 一见杨宁，那两人同时看向他身旁，杨宁笑说：“陈大哥，嫂子，现在你们看不到的，老爷子呢？” 两个中年人稍微有一点情绪失控，没有立即说话，男人还好，他叫陈冲，是陈雅美的爸爸。 女人眼圈当场就红了，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两侧流出来，她是陈雅美的妈妈，唐晚晴。 收拢情绪，陈冲张开双臂和杨宁来了个拥抱，说：“小杨师傅，好久不见！你终于愿意离开那鬼地方了！而且，你长大了！” 他这一句“你长大了”四个字一出口，杨宁没什么，旁边的唐晚晴当场控制不住直接泪崩，她哭着说：“如果雅美还在，也、也这么大了！” 陈冲红着眼骂道：“哭什么哭？！要哭去一边哭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说完他向杨宁伸手示意，“小杨师傅，老爷子在这边！” 杨宁要过去，陈冲却拦住他说：“小杨师傅，见老爷子前我先跟你说两件事。” “嗯，你说。” 陈冲看了看左右，靠近杨宁低声说：“这边警方我们压下来了，他们不会再监控你了，但是我得到消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曹明亮，你小心点！” 杨宁微笑着说：“已经交过手了，他还差点意思。” 陈冲点点头，“那就好，老爷子还有一个问题一定要让我问清楚。” 他揉了揉通红的眼圈说：“小杨师傅，老爷子说他这一把身子骨没多少时间了，估计见了雅美也就差不多了，他这样走了会不会影响你的善缘？” 杨宁站住了说：“他主动过来找我的，即便人走了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不会影响我的善缘，不过” “你确定要让他们爷孙女俩见面？老爷子说得不错，这一把身子骨本来阳火就快没了，这一见可是基本上就天人永别了。” 陈冲红着眼一笑，满脸的不忍，但嘴上却说道：“见。” 贵宾休息室里，几个穿黑色西服的保镖意见杨宁过来，其中有两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同时一哆嗦，两腿直发软。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自从看到杨宁的第一眼，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对着老人微微一笑，杨宁从肩上挎着的白布袋里拿出一个软软的布娃娃，陈冲见状，向所有保镖下令：“都转过身去！不许看镜子、不许看玻璃！这是为你们好！” 所有的保镖立刻照做，也有几个保镖用身体挡住之前不愿离开休息室的其他人的视野。 随后杨宁在手里那布娃娃眉心一点，瞬间，贵宾休息室里的温度一下降低了好几度！ 双手扶着脑袋的陈雅美现身！ 杨宁轻轻咳嗽了一下，陈雅美眨了眨眼，一动不动。 杨宁：“？” 陈雅美：“？？？” 杨宁无语道：“叫爷爷啊？那是你爷爷！” 下一秒，陈雅美伸出冰凉的小手抓住旁边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保镖的裤子，奶声喊道：“爷爷！” 顿时，那保镖脸色忽然一白，当场软倒在地。 第69章 我一向低调、谦虚，不敢称高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孩子还小，别和她一般见识！” 保安：“？？？” 你在说什么？ 我特么敢跟她一般见识？ 杨宁上前将那保安扶起来，拉着陈雅美走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面前，“这才是你爷爷！” 雅美想要抬头，却被杨宁一把按了下去，因为她的抬头方式会真的把头抬起来，离开脖子的那种。 杨宁拉过一把椅子让陈雅美站在上边，使其不用抬头就能和面前的老者互相平视。 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浑浊的眼珠子直直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慢慢开口，“唔唔、唔唔” 这次不需要杨宁提醒，陈雅美奶声喊道：“爷爷！” 老人慢慢点了点头，呜呜咽咽着伸出手，缓缓摸向陈雅美的脸颊。 刚一接触，老人的手如同触电了一般缩回去，但下一秒，他便轻轻拂在雅美冰凉的小脸蛋上，“唔唔！” 陈雅美眨了眨眼看向杨宁，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杨宁说：“我不是教过你该怎么说话么？” 陈雅美：“我、我忘了” 杨宁叹气道：“那就想说什么说什么。” 陈雅美看向老者，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大胆说道：“爷爷，我和橙橙一起生活得很开心，你不用挂念，如果你不行了，那你就放心走！” 杨宁：“” “唔唔！” 老者干瘪的嘴唇微微上扬，浑浊的眼珠子逐渐变得湿润。 旁边陈雅美的父母也在，杨宁退开几步，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大约半个小时后，老者躺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唐晚晴哭成了泪人，陈冲过来拍了拍杨宁的肩膀，“小杨师傅，几年没见了，老爷子也想跟你说说话。” “好。” 杨宁过去推着轮椅走到一旁，他自己坐在老者旁边。 已经油尽灯枯的老者抬起颤巍巍、如同枯树皮一般的手，抓住杨宁的手，居然慢慢说出了几个字：“小、小，小、小心” 杨宁轻轻拍了拍老爷子的手，笑说：“您就不用担心我了，您还不知道我吗？” “我一向低调、谦虚，虽不敢称高手，但自认也是天下无敌。” “这世间能对我造成威胁的，曾经有过，但托您的福，以后不会再有了。” 老人呜呜咽咽着点了点头，看着杨宁久久不语。 忽然，他那双浑浊的眼珠子逐渐变的清明，口中呜呜咽咽声音也变得清晰、有力，杨宁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将老爷子交给陈冲夫妻，他牵着陈雅美向老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远，忽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用他回光返照的力气冲着杨宁大声喊道：“杨宁！一人在外，万事小心啊！” 杨宁牵着陈雅美回头，微微一笑，点点头离开。 看着杨宁和陈雅美离去的背影，老人眼中的神光逐渐消失，到最后那一双恢复了澄明的眼神彻底黯淡。 老人走了，离开了这个世间。 杨宁虽有活死人的能耐，可是老人生命力已经完结，即便再救活也会重新死去。 出了机场，杨宁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这期间有几辆出租车路过他都没上，直到一位带着墨镜、口罩，把脸部遮得严严实实的大叔开车过来，杨宁才微微一笑，抬手道：“师傅！停车！去云都路！” 那开车的师傅一看杨宁，忽然一脚油门就想冲出去！ 但是！ 嗡—— 哐当！ 车才刚起步，就熄火了。 杨宁一点都不客气，大大咧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师傅，去云都路！” 时隔几天重新见到那位去哪哪出事的白衣小伙儿，开车的司机默默扶了扶鼻梁上墨镜，拉严口罩，重新打着车，上路。 杨宁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这一趟大概要——” 司机抢着说：“嗯！是的！今天天气确实挺好！您别说话了，做好！不然容易出事！” 杨宁：“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司机：“我说容易出事的不是你，是我。” 杨宁：“” 苍洱市警队。 曹明亮将自己的行礼放在警车上，转身同雷鸣说：“雷队，我拜托你的事情还请尽快。” 雷鸣点头说：“放心，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出发过去调查！” “好！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曹明亮说完坐上警车副驾，摇下车窗同雷鸣说：“来苍洱来的匆忙，一个人就过来了，但接下来不一样了，我的人已经在滨海那边集结了” 他叹了一口气，“雷队，你说我能斗赢他么？” 雷鸣犹豫了一下，笑说：“曹队，你如果现在心里就有这个疑问，那我估计你难赢。” 雷鸣的话看似说得委婉，其实一点都不直接。 曹明亮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向他招了招手道别。 警车走后，雷鸣电话响了，“雷队，收发室有你的快递！” 过去拿了快递，打开一看，雷鸣发现里边是一个娃娃，慈祥的仙姑造型，随着娃娃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字条，上边写着一句话：五万一年，放在卧室里就行。 下边还有一个银行账号，户名杨宁。 滨海市，长青中学校长办公室。 作为一个中学的校长，刘潇平日里可以说挺忙的。 可是最近几天，刘潇整个人心神都不安宁。 原因，起始于一场苍洱市的凶杀案。 那一位被砍了四十六刀的被害者，张辉。 刘潇与张辉有过业务上的来往。 短短几天内，原本一个生龙活虎的中年男人明显憔悴了许多，他饭吃不香，觉睡不香，整日里担心自己也会像张辉那样。 甚至神经都有些紊乱。 好几次，刘潇拿起手机，110三个数字都打出来了，就是没敢按下拨号键。 他觉得哪怕是进监狱，最少自己生命是安全的。 可是他又舍不得现在的优渥生活。 他更害怕，自己一进去，把所有做过的事都招了会被判死刑。 就在他颤颤惊惊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打来了电话。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刘潇犹豫不决，或许那只是一个骚扰电话，又或许，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就会扬言要自己的命。 最后刘潇还是接了。 “刘校长是？” “是、是，你哪位？” “你别管我是谁，我今晚到滨海，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带着警方过去找你。” “第二，你自己过来找我，拿着你的证据，咱俩私下谈谈，把你送进去保命也未尝不可。” “要么接受我的制裁，要么张辉的下场您看到了？” 刘潇哆哆嗦嗦没有说话，电话那边的人却还在继续说：“刘校长，其实从你接电话的速度，以及你现在急促且非常不稳定的呼吸声里，我能听出来，你非常害怕。” “所以我觉得，你会选二的，是？” 刘潇颤栗不已地问：“你、你是什么人？怎么对我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 “你不用担心我，我是一个对某些私刑者非常不满、且五感明显异于常人的人，我叫曹明亮。” 第70章 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 中州，杨宁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店。 刚一进门，叮铃叮铃—— 久违的风铃声一个劲响。 风铃下站着三个死人魂魄。 一个大约三十岁的青年小哥，脑袋上顶着一个硕大的血窟窿。 一个五六十岁的婆婆，脑袋还好，但全身跟个扁片似的，满身是血泥和骨头碎渣，上边还能看到车轮子印痕。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全身爆裂，能够直接看到骨架和上边挂着的血肉，应该是从高处坠落导致的。 这仨人看上去死得一个比一个惨。 杨宁挥了挥手说：“婆婆、小姐姐，你俩没什么怨气，也没什么执念，惨是惨了点，但也怪不了别人，自己散了。” 小姐姐泪眼巴巴看着杨宁，“大师，我、我后悔了，我不想自己了断了，我才二十一岁，你看、你看我还有机会活过来吗？” 杨宁摇头说：“你家里人办事效率挺快的，尸体已经火化了，没机会了，下辈子珍惜。” 小姐姐失望地低下头，渐渐化作一道虚影。 杨宁伸手一招，空气中划过一道忽然亮起、又瞬间熄灭的火苗，小姐姐彻底不见。 接下来，三死人中的老婆婆双手合十向杨宁说：“小师傅，我想给家里人托个梦，你看成吗？” 杨宁点头说：“没问题，五万一次，你怎么支付？” 婆婆：“” “小师傅，你看我能怎么支付？” 杨宁疑惑道：“该怎么支付就怎么支付啊，你只要有钱，你说个支付方式，其他我来搞定，不过我说的五万不是冥币啊！是活人用的那个钱！我不收冥币。” 婆婆惊了，“我、我都死了还能支付的？” 杨宁微微一笑，“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那、那就网银支付？” “好。” 杨宁当场从肩上靠着的白布袋里拿出一个小木人，右手刻刀一转，三两下便将那小木人雕出人形！ 缠上黄纸，杨宁往婆婆头顶做了一个“捞”的动作，然后点在木人身上！ 呼！ 黄纸一下燃烧起来，将整个小木人烧得黑乎乎的！ 这时，杨宁把小木人放到一边，拿出一个纸制二维码递给那婆婆，指着风铃对她说：“好了，你先去风铃里待一会儿，今晚十二点以后，你就可以回家见家里人了，别忘了支付费用啊。” “对了，最好是跟你家里人解释一下，免得他们找我麻烦。” 婆婆感激不已地说：“一定一定！” 说完她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风铃里。 最后，杨宁看向那脑袋少了一半的青年小哥，不等他开口，杨宁主动说道：“你的执念非常到位，可以炼成灵娃。” “不过我今天故人离世，心情不是太好，你的事又太过窝囊，我不是很想听，你先去风铃里待着，等我这周末出去放松一下，回来再处理你的事，好吗？” “不好！” 脑袋上顶着血窟窿的青年人歪头说道：“我要尽快护佑芳芳！保她平安、幸福！” 杨宁沉默了一下，“你知道，是她杀的你？” 青年人点头：“那又如何？我爱她！” 杨宁继续问：“你知道，她现在正在你父母给你交的首付、你自己还月供的房子里，跟别的男人互相交流？” 青年人还是点头，“那又如何？我爱她！” 杨宁再次问道：“你知道，她还在用你的名义不断骗你父母的钱？你父母可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挣点养老的钱不容易的！” 青年人依旧点头，“那又如何？我、爱、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杨宁深吸一口气，说：“兄弟，既然你那么爱她，你又死了，那把她拉下来陪你啊？” 刹那间，杨宁一句话如同闪电一般劈在了这青年人的已经彻底冰凉的内心！ “你一走，这世界上别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的那个她啊！” “你不信今晚回去看看，那个野男人像牛一样累死累活的，可你的她根本就不满足，还一脸嫌弃，你能忍心见她这样？” “你一走，留下那个你最爱的人孤苦伶仃的，连这点需求别人都满足不了她，你说她苦不苦？” 杨宁缓缓围着这青年人转圈，一边转一边说，他声音听起来温和但语气却冰凉刺骨，就如同地府里走出来的阴鬼在低语！ “你再想想，那个男人凭什么在你的房子里，花你和你父母的钱，教训你最爱的女人？” “关键是他还不行啊” “想想看，你的最爱，把铁钎砸进你脑袋里，就换了一个这样的废物？我觉得她一定是被这个男人给蒙蔽了！” “当然，我们不能恨最爱，但我们可以恨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用阴谋诡计夺走了你的一切，他蒙蔽了你最爱的双眼，却不能好好照顾你的最爱！” “来，告诉我，你，恨不恨？！” 杨宁说着，这青年人已经开始止不住得咬牙，那一双本来充满了对爱情失望、哀婉的眼神，逐渐升起火热的斗志！ 鬼魂身上的斗志，就是怨念。 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会如同烈火燎原一般不断燃烧！ 生前死得越憋屈，怨念就越强！ 以前这年轻人的怨念被他的执念给压下去了，但现在，他的怨念被杨宁给激起来了！ 看着眼前这年轻人死人脸上发生的情绪变化，杨宁转头看向另一边，“张雯，你的刀呢？” 满身滴血的红衣现身，声音幽幽：“机场，留在虎子身上了。” 杨宁闭上眼微微抬头，下一秒，红衣张雯手上忽然凭空一点一点多了一把染血的剔骨刀！ 即便是提刀的红衣张雯都呆住了！ 杨宁向她伸出手，张雯立刻将那柄滴血的剔骨刀双手递上！ 他回头看向身边全身都在颤抖的青年人，将那把滴血的剔骨刀拿到他眼前，语气中带着一点冰凉的柔和：“去” “这是一把厉鬼用过的刀，上边沾染着怨念。” “怨念越强，刀越锋利。” “去” “埋葬你那该死的爱情，不要让最爱的人，孤身留此世间。” “去” “只有你才配得上她，你那么爱她，让她，下来陪你。” 一群小鬼看着杨宁如同吟诗一般在青年人耳边低语，纷纷说道：“来了来了！又来了！” “橙橙他又开始了！你们说这次能不能让那个软蛋披上红衣？！” “肯定能！橙橙自从炼成第一个红衣之后就没失败过！” “来！肠子一天玩弄权，我孙大胖押橙橙不会失败！” “我赌我眼睛一天使用权，橙橙能成！” “我、我我，我用我的手！” “我拿心脏！” “我押脸皮！橙橙无敌！” “我、我，我身上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我用发卡好了，我也觉得橙橙不会失败！” 得，一群小鬼玩下来，没一个押杨宁失败的。 墙角还有五个没参与的，明明和她的四个小伙伴。 四个小伙伴手牵手动作一致地坐在明明身后，明明抱着笔记本，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杨宁。 忽然，她摊开手，笔记本自动打开。 上边出现一行血红的字：不开心，又要有穿红衣服的出来和我分享他了。 在这一行字之前，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一行行的血红文字—— 不开心，他今天没看我。 不开心，他身边多了个女鬼，还很菜，只会拖累他。 不开心，那一群小鬼有点烦。 不开心，我忽然发现，我喜欢的是他，不是当初的那群伙伴。 开心，他今天看我了。 不开心，他今天没怎么吃饭。 开心，因为他今天也开心。 开心，老家伙死了，从此以后，世间唯有我对他才是真爱。 滨海市，一家咖啡厅里。 穿着皮衣、戴着墨镜的曹明亮正在等刘潇。 他看着外边车水马龙的街道怔怔出神。 这时，咖啡厅里电视上播放的一部不知名电影里传来一句台词—— 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于生存，要么赶着去死。 第71章 平静而温馨的夜 这一晚的中州非常平静。 平静之下又带着点小小的温馨。 有半夜起来上厕所的年轻人，见到因车祸身死的母亲，大半夜坐在客厅里玩手机。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满身血污的母亲咧嘴一笑，“儿子，妈妈还有几个银行卡的密码没告诉你呢，走得不甘心啊” 儿子当场感动得眼泪哗啦的，“妈，有话好说！” “嗯，几个银行卡的密码妈妈都给你写到手机备忘录里了，对了，妈妈还要转走五万块钱，这是给你托梦的费用，你可别犯糊涂找人家师傅去啊！不然我回来教训你！” 看着身上留着两道车轱辘印痕、一身血污的母亲，儿子急忙摆手说：“不去！绝对不去！妈，你放心走！” “以后逢年过节，儿子一定给您多少纸钱！” “嗯，回去睡觉！以后妈妈不在身边了，好好照顾自己！” “妈” 睡梦中的儿子感动得一塌糊涂。 直到他第二天起床，发现已经去世了几天的母亲手机备忘录里真的留下了几个银行卡密码，而且还有一条转账短信，转走五万，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多。 刹那间，这位年轻的儿子顿时后背一阵冰凉。 他立刻连滚带爬跑到客厅里母亲的遗照前，往那一跪久久不敢起身。 除了这位儿子，昨夜，还有刚刚谋杀了男友的女人，大半夜在男友房子里与其他男人负距离交流。 结果交流到一半，女人忽然发现，自己滚来滚去的大床边上的衣柜，柜门开了一条缝，里边似乎有一颗藏在黑暗中、遍布血丝的眼球。 女人顿时一惊，“大龙，你把尸体藏哪了？！” “浴室里呢，怎么了？” “那、那柜子里是什么？” “嗯？那里能有什么？” 说着，男人撇过头一把拉开柜门—— 也就是这会儿他尿不出来，但只需要那么一两秒，他就尿了。 柜子里，站着一个脸色惨白，头上开着血窟窿、不断向下淌血的青年人。 女人一脸惊惧地怒骂：“你、你什么时候把尸体搬过来的？！” “你有病啊放这里？！大半夜的不吓人啊？！” 男人哆哆嗦嗦说：“你、你确定，不是、不是你搬过来的？” 女人啪一巴掌打在男人头上，“你特么那玩意儿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啊？我搬得动么？！” 男人嘴上沉默了，但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女人不满道：“几个意思啊？自己不持久，哆嗦两下就能再起来啊？真要那么好使，人家卖蓝药丸的早特么倒闭了！” 就在女人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男人面部表情变得更加惊恐！ 因为他看到，那柜子里的“尸体”动了一下。 “芳芳，我觉得，大师说得对。” 男人一脸惊恐地咬住自己的手，女人给了男人一巴掌，满面娇羞：“呦，你咋还跟那个傻缺一样学会叫人家芳芳了？” 柜子里的“尸体”颤抖得厉害。 男人吓得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一个劲往被窝里缩。 “芳芳，我、我想你，你能跟我一起走么？” 女人一脸的不满，“跟你走？去哪啊？上哪再找一个不要钱的房子去？真以为天下傻缺那么多啊？！” 说完女人踹了男人一脚，“死开！我上个厕所去！” 从床上下来，女人往柜子里瞥了一眼，她看到，柜子里的“尸体”那双死人眼也在直直盯着自己，把自己看得心里直发毛。 “王大龙！你把尸体给我扛出去！放在这吓死老娘了！” 女人急匆匆离开卧室，她一走，床上的男人立刻给柜子里的“尸体”跪下了，双手合在身前不断磕头说：“饶命、饶命！” “都是她安排我那么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索命找她去啊！” “不怪我啊！真不怪我！” 男人忽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好像自己越为自己开脱，眼前这“尸体”就越生气。 就在他想要换一个说辞的时候，柜子里的尸体举起双手，一柄滴血的剔骨刀出现在男人头顶—— “啊——” 血溅满柜。 卫生间门口，女人听着身后卧室传出来的惨叫声不满道：“你瞎叫唤什么呢？！见鬼啦？！” 说完她看向面前的卫生间门，低声道：“搬走也好，最少上厕所不会那么害怕了。” 咔嚓！ 女人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到马桶前，前边一扇玻璃推拉门后就是浴缸。 鬼使神差的，女人上前拉了一下那扇玻璃推拉门。 里边，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正安安静静躺在那。 女人的眼睛逐渐瞪大，尸体在这，那么，卧室的柜子里那个，又是什么？ 好像是意识到什么，女人全身开始止不住得颤栗，双手捂住嘴，只感觉两腿无力，想坐在地上。 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女人身后传来：“芳芳，我觉得，大师说得对。”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女人微微侧头，她通过浴室玻璃推拉门的反光看向自己身后。 那是一双曾经看着自己时，总是会带着宠溺、爱恋神色的眼，但现在，那双眼里布满着根根想要爆起的血丝，如同一个含恨的厉鬼，对着自己举起一柄带血的剔骨刀。 不，那就是一个厉鬼。 唰—— 剔骨刀从女人头顶狠狠刺下，就如同她指使那个男人，把铁钎砸进面前浴缸里那具尸体头中的动作，一样。 云都路二十四号，杨宁小店。 夜晚的风铃叮铃叮铃地响。 店内，那张长长的落地书桌前点亮了几根圆圆的粗蜡烛，若仔细看，就能发现每一根蜡烛上跳动的火苗都在滋滋冒着黑烟。 杨宁微微一笑，对着几根蜡烛吹了一口气，顿时，火苗越烧越旺，小店内响起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第一根蜡烛燃烧的火光里，一个满头白发、状若癫狂的老人形如厉鬼，他声嘶力竭地惨叫，一声更比一声刺耳！ 第二根蜡烛的烛光里，悲痛欲绝的张辉痛苦不堪，满是悲凉、绝望的惊惧叫声使人听了就胆颤心惊！ 第三根蜡烛，烛光里映照着的是刘超那一张常年与尸体混在一起而变得苍白不堪的脸，他的叫声，恐惧更甚痛苦！ 第四盏灯，白昌！ 其实白昌不够格与前三位并列，但杨宁一想到夏天母亲生前的遭遇，就给白昌开了个后门。 四盏魂灯一字排开，烛火幽幽！ 杨宁打了个哈欠，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叫只觉得无比动听，他对身边的小鬼们说：“这几天太忙了，腰酸背痛的，你们几个过来给我捶捶。” 十几个小鬼蜂拥而上，有的捶背、有的捏腿，有的按摩、有的捏脚。 之后，杨宁又向一旁的胡盈盈说：“那个，妹子，麻烦吹几个煞女出来，跳个舞助助兴。” 跪坐在一边的胡盈盈稍稍一欠身，顿时，抬头吹了几口气，顿时三个翩翩起舞的煞女就在杨宁的小店里出现了！ 门前风铃招魂，身边小鬼按摩！ 魂灯幽幽，听恶鬼嘶吼！ 凉风习习，赏煞女起舞！ 杨宁的生活，主打的就是一个—— 人间地狱！ 第72章 不好意思吓到您了，您不会介意吧？ 后半夜，风铃一阵轻响。 给儿子托梦的婆婆最先回来，她一切心愿皆了，散于杨宁身前。 那位深爱着“芳芳”的青年人没回来，杨宁拿出几个铜钱往桌子上一撒，顿时便心中明了。 他吹散煞女，让小鬼到一边自己玩去，把蜡烛上的火苗缩成小小一团，关上门打地铺睡觉。 杨宁对睡眠环境不挑的，反正无论到哪他都睡得着。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起床。 经过一番全自动洗漱之后，让几个小鬼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杨宁拿出一块水纹玉给胡盈盈雕琢出一个娃娃塑体。 有了塑体就不是孤魂野鬼，存活能力更强，如果只是当个游魂，指不定哪天一个雷下来直接就走鬼了。 处理了胡盈盈，杨宁还有三个东西要解决。 一个是大头，他从铜里镇地下尸库里带出来的一个游魂。 一个小青，这个杨宁准备先让他当一阵子没有塑体的游魂，以作惩戒。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骑鱼的黑胖子，那是一个妖灵，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功效，杨宁和它没法交流，先放店里。 招手一挥，一阵黑雾升腾而起，雾气中隐隐可见大头生前的模样。 曾经，他向杨宁提出过一个建议，将他做成硅胶的某种女人玩的玩具，被杨宁拒绝了。 灵门传人，哪能干那种事？！ 但经过昨晚的“芳芳爱慕者”事件之后，杨宁忽然有了个主意。 或许，真的可以把大头做成那种东西，只不过不是女人的玩具，而是一个能够增幅男人战斗力的福娃！ 换句话说，是男人的玩具！ 当杨宁说出他这个想法之后，黑雾中的大头一个劲摇头，但他摇头有用吗？ 杨宁伸手就从肩上的白布袋里拿出一块如同大树根茎一样的东西，刻刀入手，唰唰几刀，一个惟妙惟肖的“山”字造型的东西就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座山有点“雄壮”！ 接下来杨宁拿出一个小小的炼炉，手往炉盖上一拍，蓬！ 顿时那炉子就燃起了火！ 他伸手一引，将连呼“不要”的大头丢了进去，然后拿出一个拄着拐杖、面容慈祥的老奶奶娃娃，说：“床婆婆，借我一点灵韵，男人用的那种。” 然而，那本来面目慈祥和蔼的床婆婆居然一脸气呼呼地看向杨宁，不是愤怒的生气，而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生气！ 杨宁笑说：“桃妹妹上次挑的那个不行，换一个！” 床婆婆气得抖了抖手里的拐杖，杨宁举手说：“我保证！在您仙逝之前，一定给您带回来一个！” 这一下床婆婆那小小脸颊上怒气值直接爆表，举起拐杖就往杨宁手指上敲了过去！ 敲一下，肿起一个包。 杨宁无奈道：“好好好，我会尽快的！别催了，行吗？” 床婆婆这才满意地停下手里拐杖，在空中画了一个圆，自己轻轻一跳跳回了杨宁肩上的白布袋里。 目送床婆婆离开后，杨宁将床婆婆在画过圆的地方做了一个“抓”的手势，塞入炼炉中。 大约半个小时后，从炼炉里出来的大头已经成了杨宁想要的样子，它不再是游魂了，它成了一个福灵。 之后，杨宁一巴掌把大头扇进了那一座由树根雕刻而成的“山”里。 让杨宁没想到的是，这座名为大头的“山”，在成形当天就被人请回去了。 那是一个西装笔挺、有点英俊的男人，在进到杨宁店里之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脱了鞋，在杨宁书桌对面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书桌与地毯中间，四根粗粗的白色杯型蜡烛上跳动着火苗，男人先是看着那四根蜡烛愣了一会儿，才向杨宁说出他的来意：“小师傅，可有，能让男人大展雄风的灵娃？” “稍等。” 微笑着说了一声，杨宁亮出几天没见的王八壳子，加上铜钱往桌子上一撒，顿时，眼前这男人祖上三辈都被杨宁摸得门清。 有钱，浪，烂桃花，人长得又可以，情商也不低，以至于年纪轻轻就掏空了身子底。 不过没做过什么大到伤天害理的那种程度的恶，所以能够请福灵。 当着男人的面，杨宁转头向店里南侧的货架上问了一句：“你愿意吗？” 接下来，让男人无比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货架上忽然有一个“山”字造型的根雕忽然晃动起来！ 这可把男人吓坏了！ 他当场想要站起，结果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好意思，吓到您了，您不会介意？” 男人嘴脸白光地摇了摇头。 杨宁微笑着起身，走上前将那几个小时前才刚刚雕成的“山”拿到自己书桌上，说：“郑先生，这个娃娃符合您的需求，他也愿意庇佑您。” 看到那一座雄壮的山峰，眼前这男人一下就被其吸引住，以至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知道我姓郑？” 杨宁笑说：“走了一下神，顺口蒙了一个姓，看来，我蒙对了？” 那男人有些无语，这特么也是能蒙的？ “那个，我叫郑斌，小师傅你、你这个，怎么请啊？需要多少缘分？” 杨宁笑道：“便宜，一年五十万。” 名叫郑斌的男人脸色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小师傅，这、这缘分挺贵重啊” 杨宁拿过一个纸质手提袋将大头放进去，又放进去一张卡片，递给他说：“您可以先拿去试用，七天之内不满意随时可退。” “如果满意的话，请把缘尽到位。” 郑斌指着手提袋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我能直接拿着走？” 杨宁微笑点头：“可以。” 郑斌接过手提袋，“你不怕我，不怕我赖账？” 杨宁乐呵道：“你叫郑千强，不叫郑斌，是一家建材类上市公司的董事，家里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父母健在，洛城人，你老家门朝南，家里没人，父母在中州养老，你给他们买了一套大平层，在北龙湖。” “你现在同时和四个女人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其中有一个你知道她不只有你一个男人，但你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她是你公司的董事长，你能当上董事全靠她。” 杨宁话说到这，他眼前这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 “大、大师，你、你” 满眼震惊的男人再看眼前这斯文秀气的小师傅，只觉得他那一身白衣、身上的白布袋，甚至是眼前的蜡烛都充满了说不尽的诡异！ 而这一屋子的灵娃 男人顿时打了个冷颤，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北面看去，他刚刚进来时看得清楚，店里两边货架上挂着牌子的，一边福灵，一边凶灵。 杨宁双手一摊，笑说：“不好意思，一时走神说了几句胡话，你不介意？” 男人哆哆嗦嗦拿出银行卡说：“大、大师，我把缘结了，这就结反正您说的，七天可退是？” 杨宁微微点头。 几分钟后，男人拿着手提袋惊慌不已地离开了杨宁的小店。 看着男人离开，杨宁轻轻抛着手里的王八壳子，他轻声叹道：“好了，工作结束，这是最近半个月唯一一个会成交的客户了，接下来可以玩了。” 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另一手牵着陈雅美，他笑说：“去拿我手机订票，我们去海边玩。” “好哒！” 陈雅美蹦蹦跳跳转身离开。 …… 滨海，天誉海景酒店套房。 “头儿！他订票了！” 一个坐在电脑前的女人语速飞快说道：“两天之后，高铁，下午四点二十到！” 旁边，坐在沙发上的曹明亮惊愕抬头，“他终于要来了！” 曹明亮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大海，整个人一副激动无比的样子。 忽然，他看到了那张杨宁给自己的照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镇定下来。 他拿出打火机想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可是，咔咔、咔咔！ 窗外海风不大，浪声涛涛，曹明亮打了好几下，都没能把打火机成功点着。 他心中压力如山海，亦如刀。 第73章 如果不听话，会有比变成鬼更惨的事发生哦！ 两天的时间飞快而过。 第三天早上，杨宁一早就起床，吃了早饭关好店门，向附近一个居民小区走过去。 一进小区，杨宁拿出王八壳子托在手上，根据王八壳子指的路来到七号楼。 他站到七号楼801房间门前，侧耳听了听门内的动静，微微一笑，说：“这就对了嘛，你看，以后谁还能从你手里把她抢走？” 801门内，就在与杨宁一门之隔的地方，阴气森森。 明明是七月的大夏天，但整个房间里却如同腊九寒冬！ 一个半身红衣、一个满身红衣，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个厉鬼正哆哆嗦嗦抱在一起。 几秒钟之前，它们两个还在互相撕咬。 “臭傻子！你变成鬼都不让我安生，那我变成鬼也要撕了你！把我的大龙还给我！” 红衣女鬼满脸恶毒，恨不得把那半身红衣的男鬼活生生撕了！ “芳芳！我已经成鬼了，你撕了我又能怎样？！你喜欢王大龙是不是？好！以后我就叫王大龙了！” 半身白衣的男鬼满脸痴情，任由女鬼撕扯自己，主打的就是一个至死不渝！ 过去的两天里，这一对孽缘鬼整整厮打了两天两夜！ 轰隆隆的，搞得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有意见了！ 甚至楼上的大爷还下来敲门过，只不过没得到什么回应。 此时杨宁的话从门外响起，里边一个半红衣，两个厉鬼同时一哆嗦，互相抱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傻、傻子，外、外边？” “芳芳，就是我跟你说的大师！怎么办？！他要带我们回去了？！” 女鬼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门内两个鬼纷纷停下动作，生怕引得外边杨宁注意！ 很快，门外就没了动静。 这一个半红衣厉鬼逐渐放松，但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从这一男一女两个厉鬼身后响起—— “你们俩这几天哪都不要去，等我下周回来。” 黑暗的房间里出现一道白衣身影，杨宁不知何时，悄然现身在两鬼身后。 那张斯文秀气的面容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平和微笑，伸手按在两鬼的肩膀上，“如果不听话的话，会有比你们变成鬼更惨的事发生哦！” 当他的手掌碰到两鬼的肩膀，一男一女、一个半红衣齐齐一哆嗦，男鬼：“啊！！” 女鬼也跟着叫了一声，但它很快便收声，转身露出一张狰狞的鬼脸，抓起地上的剔骨刀就向杨宁捅过来！ 杨宁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看！不需要炼化、天生的红衣厉鬼就是凶猛！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生前是恶人、死后是厉鬼的存在！ 抬手，一根手指轻轻松松挡住红衣手里闪着寒光的尖刀，他笑着吐出一个字：“雷！” 噼啪！ 阴暗、腐臭的房间里忽然亮起一道雷光，打在红衣女鬼身上，差点将其劈得魂飞魄散！ 上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红衣女鬼顿时满身焦黑！ 当啷！ 染血的剔骨刀落在地上，而杨宁的手指，白里透红、温润如玉，连皮都没擦破。 他一招手，地上血刀消失。 自己起身走到门前，回头看着身后颤栗不已的男鬼和奄奄一息的女鬼，笑说：“记好我说的话，如果忘了，下次落在你俩身上的就不是雷电了，嘿嘿，而是” “我已经忘了上次用油锅生炸厉鬼是什么时候了，但我记得很清楚，油锅里动听的鬼叫声，虽比不上被点魂灯，但也大差不差了。” 说完，他打开门离去，又非常有礼貌地把门给轻轻关上。 门内，半身红衣的男鬼抱着奄奄一息的女鬼欲哭无泪。 “你说说你，你没事惹他干什么啊” 门外，杨宁在801的门上绑了一个手指大小、丝毫不起眼的布娃娃，然后转身离开。 这次打车打不到那位御用的师傅了，杨宁只能随意选了一个，去了高铁站。 高铁上睡了一路，下车，还没出站杨宁就感受到了海滨城市独有的气息，大海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心旷神怡。 但有的人神经一下就紧绷了。 曹明亮看着面前连接警方内网的监控视频，两眼死死盯着杨宁。 如同他的眼神也能杀人，那杨宁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盯紧他！” “联系看守刘潇那边的人，让他们打起精神！” “随时定位目标方位！” “无论如何，这一局，我们要赢！” “是！” 接下来，曹明亮和他手下这一帮特管局的工作人员们一下就忙碌了起来。 “目标离开高铁站，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信息已经获得，记录！” “目标上了滨海大道，正在往市区方向前进！” “出租车车速正常！” 另一边，刘潇市区的家里。 看着周围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以及一旁的两个警员，刘潇发现，在领头的那人耳麦上亮起绿色的光点后，这些人的呼吸一瞬间就变得有些急促。 他颤声问道：“那、那个人他来了是么？” “是杀死张辉的那个人？” 周围几个人里，零头的那人坐在刘潇旁边，拿过一个橘子剥开递给刘潇，“刘先生，不用紧张。” “你也见过我们头儿了，他是特管局三级特勤，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他有特异功能。” “你放心，他一定能护你安危、让你成功入狱的。” 刘潇哆哆嗦嗦止不住打颤，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那么奢望进到监狱里边去。 坐在出租车上，杨宁抵达滨海市区。 他看着滨海大道上的海景向出租车司机师傅说：“师傅，这条路，来回跑，跑到下午六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那斯文的大男孩，虽有些不解，但有钱挣何乐而不为？ “好嘞！” 就这样，杨宁一直坐在出租车上来回在滨海大道上兜圈子，在暗中注意他的特管局、警方的人全都满头雾水。 天誉酒店套房的门忽然打开，几个警员进来，其中领头的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警员站在曹明亮旁边，和他一起看着面前屏幕上的监控，疑惑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曹明亮眉头紧皱，额头上渗出一滴汗珠，“他应该，是在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 曹明亮摇头，“我大概只能猜到这些，具体猜不清楚。” 听到曹明亮口中“猜”这个字，边上的警员们神色微微一变。 在他们看来，这位从那个自己第一次听说的神秘单位出来的临时上级，似乎，不太靠谱。 下午六点，迎着海面上落日的余晖，杨宁终于下车了。 他也不遮掩，一路就从滨海大道上转入一条街向前走去。 身后海浪声哗哗作响，身前是一个烧烤摊，生意还挺好，人很多。 烧烤摊后，是一个能够观海的海景高层小区。 刘潇的家，就在那里。 杨宁站在烧烤摊前，抬头，脸上的微笑逐渐变得诡异。 他看过去的方向，那里是一个监控摄像头。 缓缓抬手，杨宁对着摄像头比了一个“二”。 天誉酒店的套房里。 曹明亮看着视频中对自己比“二”的杨宁默不作声。 一旁，那位四十多岁的警员深吸一口气，说：“曹队，他好像是在说你，二？” 曹明亮顿时无语，“李队你翻译的很好，下次不要翻译了，谢谢。” “过奖过奖！” 第74章 我在见海路上等一个人 见海路是一条有一点坡度的街道，街道尽头是海边的滨海大道。 街道里，烧烤师傅手里拿着的烤串滋啦啦往下滴油，炉子上传出浓郁的烤肉香。 两个中年男人坐在路边，一边聊天，一边吃串，啤酒对瓶吹。 “最近咋样啊松子？” “别提了强哥，你还不知道么？特么的” “别担心，反正都过去了，日子还得好好过，多想点开心的。” “嘿！强哥！你看那有个二傻子！在对着摄像头比剪刀手呢！” 穿着一黑、一白不同颜色短袖的两个男人，转头看向不远处对着监控比“二”的杨宁，俩人嘿嘿一笑，“这年头的年轻人啊搞不明白！” 杨宁比完了二向前走，他走的速度很慢，就如同，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就在他刚好走到那两个吃串男人旁边的时候，唰—— 急促地刹车声响起，警车就在杨宁身旁停下。 这一下把那两个吃串的男人吓得手脚直哆嗦，魂儿都飞了！ 俩人压着声音说道：“松、松子？！不是来找你的？！” “我不知道啊强哥！” 俩男人战战兢兢坐在那不敢动，就连手里吃到一半的串都没心情再去啃了。 曹明亮领着几个警员站在杨宁面前，对着杨宁亮出自己的证件，“小杨师傅，又见面了。” 柔和的目光落在曹明亮脸上，杨宁微笑着说：“你能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像这样看似泰然地站在我面前，我很欣慰，毕竟，这表明你最少还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曹明亮：“” 一旁的撸串二人组：“” 后边的警员们：“” 一时间，除了曹明亮，所有人看向杨宁的眼神里都写满了两个大写的字：牛批！ 虽然曹明亮身上没穿警员的衣服，虽然他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可是！ 看看人家那站位，那明显就是领着警员们过来的，是上级！ 然而，面对这么一号人，这个斯文的大男孩居然说出了那么一通虎狼之词？！ 一时间，撸串的两个大哥面面相觑，眼瞪得一个比一个大！ “松子，好像、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强哥，别特么吹牛批了，你一辈子的高光时刻加起来，都不如那小子刚刚这几秒牛批！” “” 面对杨宁那么高的赞誉，曹明亮一时间居然想不出话来反驳。 因为，他心里是真的很恐惧。 在看到杨宁从滨海大道上转道这条街上时，他真的纠结过，要不直接让手下的人去把事办了？ 可最后他还是自己来了，因为他不想让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诡异男孩，成为自己心里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曹明亮身后，几个警员悄悄分散开，将杨宁包围在中间。 他们已经从自己临时上级的反应看出来，今天这个对手不太一般。 曹明亮本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发现，局势正在一点一点脱离自己的掌控。 不过想起自己这两天的准备，曹明亮心里又稍微安定一些，他抹了一把脸，拿起对讲机说：“带人下来！转移！” 没过一会儿，在曹明亮身后，在杨宁的正对面，特管局的人押着刘潇从小区内出来！ 这是曹明亮特意安排的！ 他就是要让杨宁亲眼看到，刘潇被自己的人押上车带走这一幕！ 转身见到这一幕，曹明亮整个人恢复了不少胆色，他回头向杨宁说：“小杨师傅，不好意思，你要杀的人，我先一步缉拿归案了。” “这一局，我赢！” 他越说胆气越足，脚下向着杨宁往前逼了一步，如同是在炫耀一般拿出那张杨宁给他的照片，“你知道，今天你一下高铁，有多少监控在看着你么？” “你知道现在就在这条街上，埋伏了多少警员、多少枪么？” “你知道特警的狙击手藏在哪一栋楼的楼顶么？” “小杨师傅，我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我要赢你！” “我要让你知道你不是无所不能的！最少，你不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想审判谁就审判谁！” “因为，你没资格！” 这最后一句话曹明亮几乎是咆哮着向杨宁说出来的，然而，杨宁回应他的只有脸上那近乎永恒的微笑，以及淡淡的一句：“说完了么？舒畅了么？” 简简单单八个字，让曹明亮眼角猛地一抽！ 他天生五感敏锐，此刻站在这里，他能用鼻子闻气味觉发觉旁边烧烤店老板烤串烤的肉是假羊肉！ 他能用眼角的余光发觉旁边那俩撸串的二傻子一定有问题！ 他能摩擦手指感受到空气中的湿度，发觉不久会下雨！ 他能通过听前方传来的海浪拍击声发觉有一只螃蟹被卷上了岸！ 但是！ 他却无法从眼前这张斯文秀气的面容上，这双柔和却不失力量的双眼中，去发觉到任何一丝因失败而产生的沮丧。 哪怕是任何一点的负面的东西，都没有。 甚至，他感受到了一点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顿时，曹明亮刚刚好不容易积聚的胆气瞬间碎了一地。 前方，刘潇在特管局特勤的全面保护中走到了车前。 这一刻，无数道充满警惕的双眼都在盯着杨宁！ 然而，杨宁只是轻轻摇了一下手，“嘻嘻！” 一道若有若无的女孩嬉笑声在曹明亮耳边响起，他忽然极为惊惧地喊道：“不对、不对！” 他连连后退，指着杨宁刚刚摇动的手失声道：“温度怎么突然降低了？！你、你刚刚松开了一个什么？！” 同一时间，那已经走到车前、准备上车的刘潇，向杨宁这边看了一眼。 他就是想看看，杀死张辉、又过来想要送走自己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这一看，他没看到杨宁，而是看到了一个浑身苍白、抱着脑袋向自己跑过来的可爱小女孩。 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那种。 而且，这个可可爱爱刘潇在多年前就见识过，是老相识！ 当场，刘潇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是一个非常怕死的人，他宁愿入狱都想要苟活下去！ 现在看到那跑向自己的无头小女孩，他只有一个想法—— 当初那个女孩，找自己索命来了！ 生死关头，一个极其想要活命的人能爆发出多大的能力？ 没多大，此时的刘潇甚至两腿发软，一步都跑不动。 可是，当那无头女孩离他越来越近，当他成功迈出了第一步，他的生死潜能爆发了！ 一把撞开保护自己的特管局特勤，刘潇向着见海路另一头冲了过去！ 特管局的人根本就没想到刘潇居然会跑，他是主动要求入狱的！ 所以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外边！ 一时间居然真的让刘潇跑了出去！ 附近的警员、特管局特勤立刻过去追！ 但一时间根本追不上！ 因为刘潇是在用生命在奔跑！ 他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着那向自己跑来的无头小可耐！ 不错，那小可耐就是陈雅美啊！ 这时，曹明亮面前的杨宁又说话了！ 这是他进入这条街道以来，见到曹明亮之后说的第三句话！ “夏天了，天热，都喜欢喝点酒” 嗡—— 忽然，长街尽头，一道发动机轰鸣声响起！ 曹明亮脸色忽然一变！ 他失声道：“不、不、不！不会这么巧的！” 只见在曹明亮身后，一辆失控的白色轿车发疯一般冲进了见海路！ 而那刘潇，还在一边回头看着身后，一边奋力地用生命去奔跑！ 砰！ 曹明亮都不需要回头，单单听这声音他都能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车停了，撞了一个人。 他知道，那个人飞得很高，摔得很远，死得很惨。 有多高？大概是七八层楼那么高。 有多远？大概是一百多米那么远。 有多惨？大概是落地后脑袋从脖子上飞出去、整个人都成碎片了那么惨。 曹明亮面前，杨宁话还没说完。 “夏天了，天热，都喜欢喝点酒，而我就不一样了” 说着，杨宁向着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伸出手，当啷！ 一瓶无糖可乐自动掉落，向着杨宁这边滚来。 “我喜欢喝可乐，无糖的，对身体好。” 同时，在曹明亮脚边，也轱辘辘滚过来一个东西，血淋淋的。 是刘潇的人头。 见海路是一条有一点坡度的街道。 如果顺利的话，刘潇的脑袋是可以直接滚到下边的滨海大道上去的，但它偏偏就在曹明亮脚边停下了。 旁边的撸串二人组里，一个大哥颤巍巍地把地上的可乐捡起，递给杨宁。 然后看了一眼曹明亮脚边的人头，咽了口唾沫，自己默默坐了回去。 杨宁对着那大哥说了一声“谢谢”，看着曹明亮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笑说：“你不但五感敏锐，第六感也越来越厉害了。” “隔着监控的屏幕都能看出来，我下午遛那几个小时是在等人？” “不错，我是在见海路上等一个人。” “等一个该死的、会出现在这里的、酒驾的人。” “这样的人好难等啊，我足足等了好几天呢。” 说到这，杨宁脸上笑意更浓，“曹长官，看来，这次是我赢了啊，是？” 曹明亮浑身抽搐，站在那里如同丢了魂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片刻，他才失魂落魄地说道：“我、我，我差一点，我就差一点” 杨宁笑了。 他看了一眼曹明亮脚下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又在曹明亮面前重新比了一个“二”。 “确实只差了一点，所以，曹长官，先别急着气馁。” “我给你比个二的意思不是说这是给你上的第二节课。” “不错，我确实是有一点这个意思，但我更想表达的是” 杨宁停顿一下，那张斯文秀气面容上微笑依旧，但声音却突然一冷：“今晚，会死两次人。” “两次。” “所以，你，还有一次机会。” 见海路上，波浪声涛涛来袭，海风愈发变得冷冽。 第75章 低头抬眼，眸如厉鬼 突如其来的惨烈车祸让现场的警员大部分都过去维持秩序，只有特管局的几人在如临大敌一般注视着杨宁。 旁边还站着两三个警员。 “你、你还要杀谁？！” 曹明亮惊恐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点不可思议，刘潇已经死了，这个杨宁还要杀谁？！ 面对曹明亮的质问，杨宁耸了耸肩膀，说：“曹队，你问的这么直接就没意思了，游戏嘛，动动脑子才好玩啊” “而且我提醒你一句，我只是说今晚会死两次人，可没说我要杀人，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曹明亮：“” 这边杨宁说完，转头看向两边的撸串两人组，一脸的微笑。 街口忽然发生车祸，一般的人早走完了，可偏偏这俩人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碰桌上的串，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样。 杨宁先是看向那穿白色短袖的大哥，后者一脸快要睡着的样子，站起转身看向杨宁。 “这位大哥，多少钱可以解决你现在的麻烦？二十万够吗？”杨宁看上去好像是在随口一问。 然而，那几乎要睡着的大哥在短暂的迟疑之后摇了摇头。 杨宁遗憾道：“二十万不够啊？那你坐下。” 白衣大哥闻声照做。 杨宁又看向那黑衣大哥，问：“你呢？二十万够吗？” 黑衣大哥一点都没犹豫，立刻点了点头。 杨宁笑了，他向着两人桌子上一伸手，当啷！ 黑衣大哥手边一支啤酒瓶应声而倒。 这黑衣大哥虽然脸上也是一副几乎要睡着的样子，但手上动作却利索得很，一点没犹豫，抄起啤酒瓶就朝对面的白衣大哥头顶砸了过去！ 啪啦！ 酒瓶碎片与鲜红的血液一起飞溅！ 杨宁无视一头雾水的曹明亮，转头向旁边的警员说：“警员同志，故意伤人，拿下啊？” 几个警员也被眼前忽然发生的事情弄懵了，两个撸串的人怎么忽然就打起来了？ 但很快几人便反应过来，一把冲上前将那打人的黑衣大哥按在地上！ 这时，杨宁向曹明亮，脸上笑容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他头稍稍低下，眼皮上翻，露出两道完全不见瞳孔的苍白眼球，乍一看，就如一个人间厉鬼！ 而下一秒，他口中说出的话更是让曹明亮胆颤心惊！ 只听杨宁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那一副明明年轻帅气的面容，脱口而出的话却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诗文，借灵，上身！” 顷刻间，曹明亮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出现！ 他感觉周围温度一下降低了，他感觉自己周围似乎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听到空气中隐隐传来女孩的轻笑！ 刚刚这种感觉出现之后没多久，刘潇就如同见鬼一样发疯似的跑！ 而现在？！ 顿时，曹明亮浑身颤抖着连连后退！ “你、你又要做什么？！” “你又放出来一个什么！” 杨宁没说话，只是站在那低头、抬眼看着他，那一对苍白如鬼的眼球配上诡异至极的微笑，使得曹明亮只感觉遍体发凉！ 但很快，让他感觉更恐怖的事情的发生了！ 只见那被众警员摁在地上的黑衣大哥，忽然间也稍稍抬头，翻着眼皮、露出一副苍白眼球，以一种和杨宁一模一样的姿态看向曹明亮！ 两个人，一大一小容貌各异，但此时的神态却宛若一人！ 忽然间，一道灵光在曹明亮脑海中一闪而过！ 杨宁微微侧头，笑说：“看来曹长官是猜到了啊？那这就好玩了，来，我们开始第二场，嘿嘿、嘿嘿嘿嘿” 低头抬眼、双眸如鬼的杨宁露出声声诡异的笑声，“曹长官，你以为，刘潇进了监狱他就能活？” “抱歉啊，我想杀的人，别说是监狱，他就是死了，我也能再杀他一次！” 说完，杨宁盯着曹明亮原地一步一步后退，一直退到尽头的滨海大道上，那一袭白衣才彻底消失！ 颤颤惊惊的曹明亮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一样，也一直到杨宁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转过身来向自己手下吩咐道：“去查！” “查和刘潇有关的每一个人！他的家人！” “他爹妈、他父母、他老婆儿子！” “看哪个是在监狱里的，马上通知我！” 一时间紧张且恐惧的曹明亮说话都有些丢了逻辑，几个特管局的人说了一声“是”立刻散开。 曹明亮站在原地大口喘气，转过头看着那双眼尽是苍白、被摁在地上的黑衣大哥，一发狠，他自语道：“想进监狱啊？” “抱歉，你这一酒瓶子砸下去，还真差点意思！” 说完，看着黑衣大哥那让自己感觉瘆得慌的眼神，他走上前想要给他来上一巴掌！ 然而—— 砰！ 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曹明亮差点摔个狗吃屎。 低头一看，还是刘潇那颗血淋淋的脑袋。 “草！” 曹明亮怒骂一声，转身不再上前。 不久，李飞领着警员过来，曹明亮上前，指着因故意伤人被摁住的黑衣大哥，说：“李队，俩人就是打了一架而已，尽量调解让赔钱，别往里边送了。” 一般轻微的打架本就是以调解为主，对此李飞点头说：“没问题！” 说完，特管局和警方的人一起收队。 不久，曹明亮坐在电脑前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 监控画面上，是杨宁入住的酒店房间正门。 盯着屏幕，曹明亮喃喃说道：“今晚再死一次人？还监狱里？我看你怎么做到！” 他刚说完，叮铃—— 手机响了。 “喂？李队？怎么样？” “不好意思啊曹队，那个王松放不了。” “王松？” “就是今天晚上拿瓶子砸人的那个，他是个逃犯，以前犯过事，杀过两个人。” 曹明亮的心瞬间一凉！ 一股无名的恐惧感顿时袭来，以至于他甚至都忘记了警方办案的程序，慌乱问道：“也就是说，那个、那个王松，今晚会进监狱？！” “那倒也没那么快，得走一套流程，先去看守所，后边送监狱。” 看守所？！ 一听这个字眼，曹明亮立刻又向自己手下的人说：“查！” “看与刘潇有关的人哪个是在看守所的？！” 吩咐完，他才重新拿起手机说：“谢了李队！” “小事，不过，曹队，我这有一张照片你可能会感兴趣，现场监控拍下来的，发给你了你看看。” “好！” 挂了电话，曹明亮打开李飞发来的照片。 见海路上，杨宁低头抬眼、用那如同鬼眼一般的苍白眼球看向自己，一边，被警员摁在地上的黑衣大哥也是同样的神态！ 这一幕曹明亮自己注意到过，也没发觉有什么，但下一秒—— 他看到照片上那挨了一酒瓶子、满脸流血的白衣大哥，也是低着头、双眼如鬼一般翻着苍白的眼球在看着自己！ 那神态，也是和杨宁一模一样！ 自己当时居然疏忽了！ 不对！自己五感敏锐，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曹明亮想起来了，自己当时太紧张、太恐惧了，所以没注意到这个挨打的人！ 顿时，他只感觉一股冰凉的冷风从身后吹来！ 他连忙给李飞打过去！ “李队！另一个人呢？！” “放走了啊，人是受害者，也没什么案底，以前给大户人家做保镖的，做了一下笔录就放走了，调解的事人也没提要赔偿，所以就没调解。” “放走了？！” 就在曹明亮失神的时候，这时，监控上的画面出现了动静！ 杨宁房间的门打开了！ 杨宁本人从房间里出来，对着摄像头，微微一笑，又比了一个“二”。 第76章 青山病院，灵车夜行 深夜的滨海大道还是非常热闹，一边是海滨浴场，一边是一路的海鲜夜市。 曹明亮坐在一辆不怎么显眼的黑色轿车里，目光一动不动盯着站在前方路边的杨宁。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他不知道杨宁这么晚出去干什么，但他逐渐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肯定不是好事。 盯着杨宁那一袭夜幕中的白色身影，曹明亮低声道：“你最好老实点” “让我发现你有一点不守规矩的地方，我都把你送进去——” 本来是一句发狠的话，但曹明亮说完忽然自己蔫了。 因为他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那个杨宁就在等自己把他送进去？ 然后他去监狱里杀人？ 这个念头一起，曹明亮顿时一阵后怕！ 这人好特么阴险！ 自己差一点就钻进圈套里了！ 这时，曹明亮手机响了。 接通。 “曹队，你要的信息找到了，刘潇的母亲在监狱里一辈子都没出来！” “哪个监狱？” “青山监狱！本地人都叫青山病院，是一座关押精神病罪犯的监狱！” 电话那边还正要再说什么，但这时，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杨宁面前，看样子是网约车。 杨宁上车离去。 曹明亮顾不得再听手下的人汇报，草草说了一句：“我这边有急事，你短信或语音跟我说！” 说完他发动轿车跟了上去。 刚开始，搭载杨宁的那辆白车速度并不快，曹明亮一时间不紧不慢地轻松跟上。 可是，就在他一个迷糊之间，那辆白车一下开出老远！ 曹明亮顿时加了一脚油门，才没有被那车给甩开！ 但没过多久，他又会发现那白车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连忙再加一脚油！ 就这样，一白一黑两辆车，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沿着滨海大道不快不慢地向前跑。 滨海大道旁，一个正在跟几个小姐姐吹牛打屁、眼角带疤的男人往大路上瞥了一眼，刚好看到曹明亮的那辆黑车，面色顿时微微一惊。 当他顺着曹明亮的黑车向前看去时—— 哐当！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整个人脸色煞白，额头上直冒汗！ 一边的小姐姐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有的关心，有的嬉笑。 每一个小姐姐颜值都在线，但那男人没理会其中任何一个，双腿哆哆嗦嗦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他拿出手机默默走出老远，拨通电话，“喂，头儿，三组那个新来的是不是来滨海执行任务了？” 电话那边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在跟老疯子徒弟的案件，别的不说，就一个字：有种！” 男人点头说：“嗯，是真特么有种。”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怎么？你看到什么了？” 男人摸着自己眼角的疤痕犹豫两秒，“我不敢说，我怕活不到天亮，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干净，一旦被那个杨宁找上门来，是真的会出事的！” 男人把“真的会出事的”这几个字咬得很重，声音里都多了一丝颤音。 “嗯，是，好像那个新来的就挺干净，所以他主动要接这活儿局里也同意，只要守规矩别乱来，他就不会出太大的事。” “头儿，你把那小子的生辰八字发给我，同事一场，能帮我就帮他一下。” “行，我问一下三组那老道士，那个，你注意点啊，最好” “我懂我懂！我特么现在就离开滨海！那个，你也得让局里准备好救援，我说的是心理救援。” “这还用你说？自从那新来的出任务之后，林大姐每天都跟着他！他曹明亮现在是整个局里最高危的一个！无论是生命还是心理！” “行行，不说了，我这边稍微帮他一下然后马上离开！我的天，海边度个假还能遇着这么惊悚的一幕，特么的” “你越说我越好奇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等我离开滨海了再跟你说。” “速更，夜不能寐。” 白车上了跨海大桥，向着一座海上的小岛驶去。 黑车跟在后边。 桥过了一半，曹明亮驾驶的黑车忽然停了。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下车，曹明亮走到桥边，吹着夜间的海风侧耳倾听，然后又向后退了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再回来。 曹明亮可以确定，自己的五感受到了影响。 因为，他听见的大桥下的海浪声在减弱。 向前看去，白车在一点一点远离，但速度并不快。 稍作犹豫，曹明亮一咬牙，上车继续向前方追去！ 当他开车下来跨海大桥，他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五感被严重削弱！ 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可是看着前边那辆白车，想着杨宁对自己比的那个“二”，想着杨宁那一句近乎羞辱一般的“我想杀的人，别说是监狱，他就是死了我也能再杀他一次！”，他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不久，曹明亮看到杨宁乘坐的那辆白车在一个大铁门前，大铁门内出来一个人，向着车上的杨宁鞠了个躬，然后铁门开，白车入内。 曹明亮把车停在路边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小心下车。 一下车曹明亮才发现这地方全是半人高的荒草，好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一样。 他弯下腰向着那扇大铁门悄悄摸过去。 到了近前，曹明亮确定那铁门上没有任何监控之后，慢慢靠近。 他看到铁门两边挂着两块歪歪斜斜的白色牌子，上边原有的文字已经彻底掉色看不清，但有人用红色的油漆在上边涂着新的非常潦草文字。 一块牌子上写着“青山监狱”，另一块牌子上写着“青山精神病医院”。 “青山病院？那不就是刘潇母亲服刑的监狱么？” “那个杨宁那么容易就进去了？难道他和里边的人有勾结？” 这么想着，曹明亮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自己手下发来的信息，也没有信号。 就在他思考该怎么进入这个监狱内部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就在这大铁门一侧，开着一扇小门。 而在那小门边上，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直直盯着自己。 好像就是刚刚给杨宁的车鞠躬的那个人。 曹明亮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想要亮出证件。 可是那人没动，所以曹明亮也没动。 他与那人在夜色中对峙了许久，发觉一丝不对劲。 那人的脸色，似乎有些白得过分了。 曹明亮缓缓上前，哗啦—— 一阵夜风吹过，阵阵纸片刮动的声音响起。 曹明亮发现，站在小门边上的，是个纸人。 “难道刚刚是眼花了？我居然见到这纸人向杨宁鞠躬？这地方五感不灵确实有点麻烦” 曹明亮小心观察四周，从那纸人身边走过，通过小门，进到监狱内。 小门旁边是警卫室，曹明亮经过的时候往里边看了一眼，一个警卫正在睡觉。 他小心向前摸索，忽然，哗啦！ 这次没有风吹过，但在曹明亮身后又响起一阵纸片刮动的声音。 他回头，看到那纸人正在向自己鞠躬。 曹明亮脸色顿时猛地一变，快步离开这纸人，向监狱内部走去。 他来到了一栋楼前，这里是一个空旷停车场，就停着一辆白色的车。 夜风拂过，纸片刮动的声音再度响起，一边的保安亭里空荡荡的，曹明亮一步一步向那辆杨宁来时乘坐的车靠近。 到了近前，他看到，那是一辆纸糊的灵车。 烧给死人的那种。 而在灵车的驾驶位上，一个纸人正转头盯着自己看，纸人脸上那张画出来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极为栩栩如生。 “头儿，那特么是一辆纸糊的白色灵车啊！” 滨海市出城高速公路上，眼角带疤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向手机里说道：“杨宁就坐在后排，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纸人，转着方向盘，前后各有两个红衣厉鬼抬着！” “一共四个！四个红衣厉鬼抬车！四个！那四个红衣每迈出一步，唰一下几百米就出去了！” “就这，我们那新来的傻哔同事、不是，我们那新来的勇猛同事，那位曹明亮大哥硬是一脚油门一脚油门地往上追！” “我的天！真就应了那句话！” “人在前边飞，命在后边追，真特么不要命啊！” 第77章 赵奶奶，我和橙橙来找你玩啦！ 青山病院内。 曹明亮穿过停车场，终于见到了杨宁。 那一身白色的衣服在这黑夜里太显眼了。 从曹明亮的视角看过去，杨宁正在低着头和人说着什么，但是，他完全看不到杨宁对面有人。 于是，他偷偷向前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杨宁的话愈发清晰传入曹明亮耳中：“今晚一定她一定能体会到死亡的痛苦。” “和你一模一样的痛苦。” “嗯，或许，她还会更痛苦一点。” 曹明亮偷偷探头看过去，只见黑暗的夜色中，杨宁仿佛是在对着一个空气人说话。 置身这诡异的青山病院里，眼前的一幕让曹明亮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当啷——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响从曹明亮身后响起！ 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极为刺耳，把曹明亮吓了一跳！ 他赶忙躲起来，同时向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他看到一个银色的碗从地面上滚过去，一路滚到了杨宁面前！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碗如同被人拿起来一样，平平放在杨宁面前！ 而杨宁手上则多出一支锋利的匕首！ 曹明亮见此立刻偷偷拿出手机，打开夜拍模式，将杨宁握刀的一幕拍了下来！ 在他看来，那柄匕首极有可能就是杨宁今晚作案的工具！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杨宁用匕首在自己手上开了一个口子，向那银色的碗里足足滴了一碗的血！ 一边滴血，他一边轻声说道：“躯干完好的话，七天之内，我吹一口气就可以。” “七天之后，一年之内，一滴血便可以。” “像这种几十年的，那我就得大出血了” “但你家老爷子于我有恩，为了让他走得瞑目，这也没什么。” “说起来那刘潇也是难得的孝顺，居然能把这东西完好保存几十年，啧，可是他又怎么想得到” 杨宁的话就说到这，接下来，就在杨宁对面，那凭空“漂浮”起来的银色的碗下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嘻嘻！” 这笑声让曹明亮一阵紧张，因为他之前听到过，就在刘潇临死前！ 很快，前边的声音消失了，曹明亮偷偷探出头去看，发现杨宁已经离开。 他悄悄上前，穿过一道打开小门的铁闸门，看到杨宁刚刚站着的位置，是一个类似于医院里病房楼一样大楼前。 这里既是精神病院，也是一座监狱，有铁闸门、有这样的病房楼也不奇怪。 可让曹明亮奇怪的是，这里的戒备居然这么松懈？ 大门口的警卫在睡觉，停车场上的保安亭里没有人，这一道连接监狱内外部的铁闸门更是让人随意进出？ 都没人看守的？ 心生疑惑的曹明亮尝试着用自己的五感去感知周围，但丝毫没有作用。 自从过了那跨海大桥以后，他发现自己的五感就和普通人一样，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因为自己不习惯这种不敏锐的五感。 就在曹明亮疑惑的时候，从他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个警卫穿过那道铁闸门，往四周看了看，曹明亮立刻缩在一旁的黑暗角落里。 不久，一阵更加清晰的脚步声从铁闸门外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一道冷厉的声音：“这个，交给你们了！”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人穿过铁闸门，被人从外边送了进来。 看到那人曹明亮大为一惊，正是傍晚十分，在见海路上被啤酒瓶爆头的那白衣大哥！ 他立刻就想到了当时，自己只注意到了杨宁和那黑衣男人如同厉鬼一般翻着白眼看自己，而忽略了这白衣男人！ 后来是李队发来的照片，自己才注意到这白衣男人当时也是和杨宁一模一样的神态！ 如果不是李队，那自己真的就忽略了这个人！ 这时，那两个警卫交流道：“这个是哪个病房？” “0421。” “好，走，先去登记，然后送过去！” 等两个警卫走了之后，曹明亮立刻起身，直奔前边病房楼的0421！ 他已经能够猜到，杨宁要杀的人就在那个病房里！ 而这个白衣男人，就是被杨宁催眠过后的杀人工具！ 几乎是一口气跑上四楼，曹明亮来到0421门前！ 因为有着监狱的功能，所以这病房楼里所有的房间门都是加厚的铁门，就在曹明亮想接下来该如何办的时候，从他来时的方向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 曹明亮下意识的想躲避，这时，咔嚓—— 他面前那0421房门从里侧打开了。 曹明亮没有多想，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他发现，眼前是一个十二人的、类似宿舍一样的病房，左右贴墙各放着三张上下铺的床位。 其中在他右手边、中间上铺的床位是空着的，其他床位上都躺着人！ 但似乎是没人注意到自己！ 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曹明亮心一横，爬到那张空着的床上，向里面对墙壁躺下。 顺带拉过毯子盖在身上。 不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曹明亮感觉到，有人爬上了自己的床。 但那人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似的，就在一旁躺下，钻进毯子里，并没有太过剧烈的反应。 曹明亮忽然想起，这是一个精神病院。 里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点精神问题的。 很快，外边的脚步声在0421门前停下，咔咔咔—— 铁门打开，听着声音是有人进来了。 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在自己这床铺前停下，曹明亮不由自主地又往墙边靠了靠，同时，他感受到缩在身后毯子里的那个人也跟着自己的动作往墙边靠了靠。 下一秒，听到床铺下边传来的声音，曹明亮整个人如芒在背！ “嘻嘻！橙橙，是她吗？！是她吗是她吗？！” 曹明亮又听到了那诡异的小女孩嬉笑声！ 而且他还听到了“橙橙”！ 杨宁的小名！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杨宁也在这个房间里！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曹明亮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或许，自己成功获得杨宁杀人的罪证，就在今晚了！ 马上，他就真的听到了杨宁的声音！ “对，没错，就是她，你得叫她赵奶奶。” “赵奶奶！我和橙橙来找你玩了！” 接下来房间里迎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曹明亮听到某种液体浇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而后，一种满是苍老、羸弱感的老女人声音响起：“饶、饶命，饶命、饶命！” “我、我知道错了，放过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女孩嬉笑道：“嘻嘻！赵奶奶，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和橙橙是来找你玩的啊！” 杨宁的声音：“对，我们是来找你玩的。” 苍老女人：“玩、玩什么？” 杨宁：“雅美，你喜欢玩什么？” 嬉笑女孩：“赵奶奶！你看着我，我给你看一个好玩的！” 接下来，苍老女人发出一连串的惊恐尖叫！ “啊、啊？！啊、啊！！别、你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你别找我了！” “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呜呜哇！” 苍老女人说着就哭了起来。 听着下铺的动静，曹明亮一个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一点一点翻过身，拿出手机，放在床边，露出一角的摄像头，向着下铺拍摄。 这时，就从他盖着的毯子里，忽然伸出一只苍白、冰凉、不断打哆嗦的手，一把将他放在床边的手机拿回毯子里。 曹明亮忽然一惊，动作轻且快地拉开毯子—— 他看到，一个冰凉的死人正缩在自己盖着的毯子里，全身止不住得颤栗发抖。 滨海出城公路。 刀疤男还在打着电话。 电话那边问：“你是怎么帮那小子的？” 刀疤男笑道：“我障蔽了一下他的五感，这样，即便今夜他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也不会受到实质的伤害。” “嗯，可以，你有我的风范，危难时刻从来不会丢下队友，就像我从来没有丢下过你一样。” “那可不？！不看看我是跟谁混的？！” 刀疤男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唰—— 他一脚刹车，把车死死停在路边！ 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嘴脸发白，脸上直冒汗！ 电话里：“怎么了？你那边发生什么了？” 刀疤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惊慌无比地说：“头儿、头儿，好像有点大事不妙了” “你先别慌！什么事？！别挂电话，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刀疤男全身紧缩，他手从方向盘上拿开，紧紧抱着自己，哽咽着说：“头儿，杨宁，他、他发现我了，他破了我的障蔽” 一瞬间，电话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下一秒，啪！ “嘟嘟嘟——” 电话里响起一阵忙音，被人挂断了。 刀疤男：“” 第78章 下铺的声音！这感觉可真旖旎 青山病院，0421病房。 曹明亮看着和自己同床共枕的那位死人，不是很敢动。 让他更不敢动的是，那个死人好像比自己还要更害怕。 它拿着自己的手机，捂住屏幕上发出的光，匍匐在毯子下边瑟瑟发抖，同时还向自己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指了指床下，那张苍白无比、本不应该有任何表情的死人脸上神色变得更加恐惧！ 忽然间，曹明亮有些心疼这个死人。 它在害怕什么啊？ 曹明亮想探头往下边看看，但他刚想要动，顿时，那死人冰凉的手便狠狠抓在了他胳膊上！ 原本惊慌不已的死人脸忽然就换上了一副歇斯底里的狰狞，死死瞪着曹明亮！ 看那样子，如果曹明亮敢动，它就要与曹明亮来个鱼死网破！ 曹明亮顿时反应过来，眼前这诡异东西怕的是下边那更诡异的东西！ 不是自己！ 一阵寒意上涌，曹明亮老老实实趴了下来。 这时，那死人抬起另一只冰冷的手，慢慢将他们一人一鬼身上的毯子向上拉，最后成功将两“人”盖在毯子下边，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一点光都不漏。 看着近在咫尺的死人，曹明亮眼圈红红，欲哭无泪。 这感觉，可真特么旖旎啊！ 让他感觉更旖旎的是，自己那刚刚消失了的五感居然在这个时候特么的回来了！ 回来了！ 于是，曹明亮只感觉身边的这位死人变得更加动人了。 床铺下方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苍老女人的声音不断向嬉笑的女孩求饶，“饶了我，求求你们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嬉笑女孩的声音：“橙橙，怎么办？赵奶奶说她错了！” 杨宁的声音：“什么怎么办？我们是来找她玩的，可以了，来，开始！” 嬉笑女孩：“好哒！赵奶奶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绝活！” 砰！ 咕噜—— 曹明亮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那落下的东西好像还往前滚了一段。 同时，那苍老女人的声音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停住了，甚至就连呼吸都停了，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大约好几秒之后，曹明亮才听到苍老女人的呼吸声恢复，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无比尖锐的惊叫！ 苍老女人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惊恐的画面，一个劲尖叫个不停！ 当她嗓子都快叫哑了的时候，嬉笑女孩疑惑道：“橙橙，赵奶奶好像很恐惧，她不能像我们这样么？” 杨宁的声音：“她当然可以啊，只不过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嬉笑女孩：“那我上去帮她？” 杨宁：“别急，我还没开始呢。” 接下来，除了那苍老女人惊恐至极的呼吸声，曹明亮还听到下铺传来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声音！ 不知为何，这声音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立刻集中注意力仔细倾听！ 曹明亮发现，这“咔嚓”“咔嚓”的声音是来自床铺旁边，而不是床铺上，也就是说，那苍老女人暂时还没受到攻击！ 可是—— “咔嚓”“咔嚓”！ 这种让曹明亮后背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却在更加快速的响起！ 那个杨宁他在干什么？！ 终于，细微且急促的“咔嚓”声停下，更加清脆明显的一道“咔嚓”声忽然暴起，噗！ 这是鲜血爆溅的声音！ 其中还伴随着肢体撕裂声！ 血腥味儿顷刻间扑鼻而来！ 苍老女人的呼吸声再度停滞！ 她已经尖叫不起来了！ 曹明亮顿时浮现出一个念头—— 杨宁杀人了？！ 可特么抓到你了！ 这一刻曹明亮顾不得那么多，他伸手就要拉开毯子，可是那旁边的死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这个时候曹明亮不依，他愤怒地与死人展开搏斗！ 顿时，他们俩这上铺的床板砰砰作响！ 嗙！ 忽然，一只染血的手狠狠打在商铺床边，杨宁阴冷的声音响起：“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滚出去！” 一听这声音，曹明亮身边那死人就如蒙大赦一般，立刻钻出毯子跳下床，也不知道它跑哪去了，反正一落地，曹明亮就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那死人走了正好！ 曹明亮偷偷拉开毯子，向着下边看过去—— 他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站在自己床前，大的是个男人，小的是个小女孩，两人稍微躬着身子，手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看向下铺那苍老女人。 从曹明亮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能看到那两人的后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两个人里没有杨宁的身影！ 可他明明听到了杨宁的声音了！ 他的五感已经恢复，不会有错！ 这时，下铺杨宁的声音再度响起：“赵奶奶你看，我们两个的游戏好玩么？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啊？” 嬉笑女孩也跟着说道：“赵奶奶，听说你非常想让我变成这样？还一再要求你儿子这么做？嘻嘻！赵奶奶，你儿子他做到了哦！” 苍老女人声音沙哑，极为虚弱地说：“我、我错了我错了” “饶我、饶我一命” 杨宁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赵奶奶，你这是在跟鬼讨价还价呢？” 嬉笑女孩：“嗯？橙橙，谁是鬼啊？” 杨宁：“你觉得你是么？” “我当然不是！” 嬉笑女孩欢快说道：“我是小仙女，因为我不拉臭臭！” 杨宁声音笑道：“好了，别只让赵奶奶看我们玩，让她和我们一起玩！你上去帮帮她。” “好哒！” 接下来，曹明亮便听到一声轻微的震颤声，床铺轻微晃了一下，应该是那小女孩跳上了下铺的床。 “不、不要！不要！” “我、错了饶我、饶我” 苍老女人的求救声再度响起！ 这下曹明亮准备下去救人了！ 然而，他刚刚起身，却发现 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两个染血的手举着，就放在自己这上铺床的床边。 人头在往下滴血，下边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看那滴血样子，尸、首才刚刚分手没多久。 这个人头曹明亮熟悉！ 是见海路上撸串二人组里那个白衣大哥！ 也就是被同伴用啤酒瓶爆头的那一个！ 今晚自己在青山病院里见到的那个！ 此刻，这大哥那满是血污的脸上眼皮上翻，露出看不到瞳孔的苍白眼珠子，嘴角上浮，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这神态，这表情，和昨晚见海路上杨宁最后看自己的表情一模一样！ 刹那间，曹明亮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一动都不敢动！ 这时，下铺传来了他刚刚似曾听到过的异响！ 咔嚓咔嚓—— 嬉笑女孩：“橙橙，赵奶奶好像、好像是个怪物啊？她的脑袋弄不下来” 苍老女人：“我、我错了” 一时间，曹明亮看到自己面前那颗被双手抱着的人头笑容更加诡异了，他缓缓张口—— “那你就用力一点，相信赵奶奶好不好？” 听着这声音，曹明亮惊惧无比地用双手捂住嘴，然后狠狠咬自己的手指！ 是杨宁的声音！ 这个人头说出的话，和杨宁的声音一模一样！ 曹明亮无比惊惧的同时，下铺，咔嚓咔嚓—— “饶、饶命” 咔嚓咔嚓—— “我错了” 咔嚓！ “我” 噗！ 又是鲜血爆溅、肢体撕裂的声音！ 曹明亮甚至感觉到一股强劲的血流直冲自己身下的床板！ 嬉笑女孩惊慌道：“啊！橙橙、橙橙！我、我身上染了好多血！衣服、衣服变红了！” 盯着曹明亮看的男人脑袋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微笑，用和杨宁一模一样的声音说：“没关系，红色的衣服，也好看。” 一时间，曹明亮怕了！ 他只感觉头晕！ 眼前全是小星星！ 忽然，当当当！ 有人敲了敲窗户！ 惊惧无比的曹明亮转头看过去，只见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真正的杨宁隔着窗户，面带微笑向自己招了招手。 那张脸，斯文且俊朗。 那笑容，平和且阳光。 那眼神，温柔，但充满力量。 但偏偏曹明亮看到这张脸，这笑容，这眼神，感觉人生满是灰暗和绝望。 第79章 别让她抱错了脑袋 杨宁看着房间里的曹明亮，笑道：“如果让你什么都看不到，那未免也太没意思了。” “好好睡，晚安！” 0421房间的铁门打开，一身血红的陈雅美从里边出来，是少了头的。 本来该放着那颗小小可爱脑袋的脖子上此时放着一颗老女人的头。 老女人甚至还学着之前杨宁的神态，对着杨宁做出一个两眼上翻、其中尽是眼白的神情。 杨宁笑道：“你们俩想玩就多玩一会儿，不过，诗文，走的时候提醒雅美，可别让她抱错了脑袋！” “老女人”对着杨宁点了点头，“这个就是害了雅美的人吗？” “这是元凶。” 杨宁说完转头看了看外边的夜色，对着房间内趴在床板上僵直麻木的曹明亮微微一笑，自己转身离开。 他走到跨海大桥上，往桥边护栏上一坐，迎着海风，拿出缘册。 看到那泛黄的纸页上只剩下两个彩色的小人，杨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从苍洱市回来的时候他还有足足七个善缘！ 后来因为那位深情哥他少了两个善缘，就是那位对芳芳一往情深的深情哥。 昨天刘潇，一个。 白衣大哥，一个。 今晚的赵奶奶，一个。 尤其是这个赵奶奶消耗的一个善缘，简直让杨宁感觉自己有点缺氧。 “没事没事，缘来缘往、缘来缘往” 闭上眼，杨宁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海风阵阵，杨宁就这么躺在跨海大桥的栏杆上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早上五点，天已经半亮。 这个地方太偏僻，只有天亮才能打到车。 至于那灵车，坐着实在是不舒服。 而且四红衣抬车，吓着别人怎么办？ 所以杨宁就在这跨海大桥的栏杆上将就了半宿。 他打了个哈欠，看向前方，见跨海大桥的另一头亮起了红、蓝两色交替闪烁的灯光，是警车。 两个警员把车停在杨宁身旁，下车一脸紧张地问：“小伙子，什么事想不开啊？” 杨宁沉默片刻，指着后边岛上的方向说：“那里边有个更想不开的，你们快去接，晚了我估计可能得直接送医院。” “里边？” 两个警员当即脸色一变，其中一个上车开车就往前走，留下一个警员一脸关心地向杨宁说：“那个，小伙子，你吃早饭了吗？要不我带你去吃？” 杨宁不是很明白这警员什么意思，他又打了个哈欠说：“谢谢了，我这会不饿。” “不饿啊？” 警员又说：“那你想干点啥，我跟你一起去，要不咱俩打游戏去？” 杨宁懵了，“不是，大哥，你到底啥意思啊？” 警员小心道：“没啥意思，要不，你先从那栏杆上下来？” 杨宁：“？！” 他明白了，合着这警员是担心自己掉到海里去！ 看不起谁呢？！ “啪”一巴掌拍在那栏杆上，杨宁一下就站起来了！ 他这一站把那警员的心都吓到了嗓子眼，一个箭步冲上前，抱着杨宁的要就把他从大桥栏杆上放了下来，之后对这杨宁怒声呵斥：“你做什么呢？！” “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呢？！你爸妈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容易么？！你就这样糟践自己？！” 杨宁讪讪一笑说：“对，您说的有道理。” 说完，对着岛上的方向打了个响指，向眼前的警员礼貌一笑，杨宁转身往大桥那边走去。 他在前边走，那警员在后边跟着。 直到目视杨宁离开这跨海大桥，那警员最后喊了一句：“小伙子！我知道人生很难！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好好活着！” “别再干傻事了啊！” 杨宁挥了挥手，一路向前走。 目送杨宁离开，那警员转身折返回去等自己的同事，走路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手腕上有些痒痒的，低头一看，见上边绑了一个小红绳。 这时，他随身的对讲机里响起同事的声音：“老冯！叫支援！命案！” 一听“命案”两个字，这警员脸色顿时大变！ 不久，几辆警车赶到，李飞带着一脸凝重的神情从车上下来。 昨天见海路上刚刚才出过事，不过那好歹也算是一个意外，今天这地方可不像是意外。 李飞上前，看了一眼率先抵达的两个警员，问：“怎么回事？” 两个警员依次说道：“今早我俩巡逻，发现在跨海大桥的栏杆上躺着一个男孩，就过来看看，那男孩说里边青山病院有人想不开，我就过去了。” “结果沿着地上的脚印，发现了两具尸体，还有，一个人。” “青山病院？！” 李飞说着往这两个警员开的警车里看了一眼，顿时他双眼猛地一睁，失声道：“曹队？！” 警车后边坐着的正是曹明亮。 此时的曹明亮脸色白得吓人，看上去极为虚弱，听着李飞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做了两下深呼吸，说：“李、李队，青山病院，有、有问题” 李飞上前，“曹队你说，你在里边发现了什么？！” 曹明亮举起一个手指说：“第一，这个地方、管理松散，可以让外人随便进入。” “第二，有、有人私通这里的、管理人员，把、把外人送进去，而且是，男人，送进女监” “第、第三，昨晚，0、0421房间，死、死了三个人，但是，应、应该，会有四具尸体” “第四，李队，我说的、那个，与病院有勾结的人，就、就是杨宁！” 曹明亮几乎是拼着全身力气把话说完，可是，听着他的话，李飞和他身后的警员们一个个脸色大变。 李飞试探道：“那个，曹队，要不，你再仔细想想？看，是不是自己记错什么了？” 曹明亮缓缓摇头，说：“不、不用想，我昨晚、经，经历了全程！亲、亲身经历” 一时间，李飞和几个警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李飞深吸一口气，转头向曹明亮说—— “曹队，青山病院，已经荒废了最少有二十年了，最少二十年。” 第80章 我们，下一个凶案现场见？（9．2分了，求好评，感谢～！） “嗯？！” 李飞的话几乎是让曹明亮一下就精神了。 他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看着李飞，上下牙关开始一个劲地打颤。 荒废了二十年？！ 还是最少二十年？！ 那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些是什么？！ 那些警卫，0421房间里躺在其他床位上的那些病人？！ 曹明亮惊惧不已地回头看向岛上！ 李飞见状，偷偷向自己手下比了个手势，自己同曹明亮说：“要不，曹队，我们再过去看看？” 曹明亮的眼皮忽然一跳，他从李飞的话里听出来一丝深意。 下意识的，曹明亮直接开口说：“人不是我杀的！是——” 他想说杨宁，可是他忽然想到，杨宁真的杀人了么？ 好像，也没有？ 当时杨宁人在房间外啊！ 在房间里边的是自己！ 顿时，曹明亮长长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李飞一脸严肃地问道：“人是谁杀的？” “你昨晚大半夜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此刻的李飞再没有了之前那副与曹明亮假惺惺客气的意思，俨然是将曹明亮当作了嫌疑人来看待！ 曹明亮愣住，他捂住发白、麻木的脸，哈出一口热气搓了搓，说：“给我点吃的。” 片刻之后，包子、豆浆被送到曹明亮手上。 他一手抓起包子往嘴里送，一手拿出手机，叮咚、叮咚、叮咚—— 他的手机响个不停。 全是特管局下属发来的语音，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仔细算算，正是曹明亮追踪杨宁来青山病院的路上那一段。 一边的李飞说：“这地方在海上，没有基站，信号不好，有时候是会造成信息积压的情况。” 一边吃包子，曹明亮一边打开语音信息。 “曹队，刘潇的母亲名叫赵明雪，从三十多岁开始，就被送进了青山病院，至死都没出来过。” “青山病院是一座关押精神病罪犯的监狱，配备精神科医疗人员、设施，所以也叫青山病院，但这个青山病院已经在二十二年前彻底停办，之后就一直荒废了。” “我们查到刘潇他们老家不是滨海本地的，是中州那边的，在刘潇太爷爷那一辈还是个大户，不过后来小日子来的时候做了汉奸，和儿子一起被一个姓陈的游击队员打死了。” “刘潇的母亲赵明雪是他们家的童养媳，从小养大的，刘潇太爷爷、爷爷死后，他们一家人在中州待不下去了，就离开中州到了滨海，” “赵明雪的相关信息我们也通过本地部门查到了，她当时是住在青山病院的0421房间，一直到最后因为心脏问题猝死，她都没有离开过青山病院，她本人的照片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曹队你看还需要什么吗？” 看着手机上那张照片，当啷！ 曹明亮的手机掉在地上。 他另一个拿包子的手颤颤巍巍，几次想把包子送到嘴里，结果最后都送到了鼻子那，他，开始哭了。 眼泪混合着鼻涕哗啦啦往下淌。 一边的警员们见了纷纷皱眉，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或多或少都露出点不屑的神色。 曹明亮当然感应得到，但他什么也没说，毕竟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一夜经历了什么。 甚至，曹明亮有些期待这些警员一会儿的表现了。 几分钟后，曹明亮手下的人到了。 看着曹明亮那满身尘土、脸色煞白、眼神空洞，一副受到极度惊吓的样子，特管局的人一个比一个震惊！ 特管局三级特勤，与普通人相比可以说是有特异功能了！ 这样一个人，仅仅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的大姐捂住嘴惊声道：“曹队，你、你昨晚是，经历了什么啊？” 说着，她上前拍了拍曹明亮的肩膀，终于见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曹明亮放声大哭！ 哭完了，好受一点了，曹明亮伸手，缓缓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杨宁给自己的照片。 照片背后的文字又变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局里没人敢接我的案子了么？” “中途退场是懦夫的表现，我们，下一个凶案现场见？” “笑。” 落款依旧是那血红的微笑鬼脸。 在曹明亮视野当中，那张微笑的鬼脸正在与一贯保持微笑的杨宁笑脸，一点一点重合。 片刻后，一行人来到青山病院，无视了满院子的杂草，直奔0421病房。 一路上曹明亮左瞅右瞅，他越瞅，自己的脸色就越难看。 到了病房门前，李飞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立刻转身让年轻的警员探查周边，禁止除法医外的所有人靠近。 但他禁止不了曹明亮，因为特管局的权限比警方还要高一级。 进到房间里，曹明亮再次打量这个昨晚自己待了半夜的房间，他没有去看那两具尸体，而是看向了那张昨夜自己趴过的床。 床上满是灰尘，上边盖着一个毯子，但看得出来，那里有人趴过的痕迹。 曹明亮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是满身灰尘。 他抹了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强行挤出一抹微笑。 滨海市比苍洱市大一点、繁华一点、人口多一点，所以这里的法医见过的东西也比苍洱警队那边的法医王大姐多一点。 巧合的是，滨海这边这次过来执行任务的法医也是一位姓王的大姐。 王大姐看着房间内的两具无头尸体只是稍一皱眉，便小心入内。 李飞这边安排人去查死者信息，一边的曹明亮冷冷一笑。 嗯，查，会有惊喜的。 几分钟不到，警员便过来说：“李队，一个死者的信息通过比对指纹、dna已经查到了，正是昨天才刚刚被我们放走的吴强，那个被王松拿酒瓶子爆头的那一个。” 李飞问：“另一个呢？” 警员皱眉道：“正在比对容貌，通过指纹和dna查不到。” “查不到？” “对，查不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要么是黑户，要么就是上了年纪的人，数据库里没有他们的指纹、dna，毕竟这些数据采集都是最近十来年才兴起的。” 李飞转头看向曹明亮，直觉告诉他，曹明亮知道那个死者的具体身份。 看着李飞的目光，曹明亮自嘲似的一笑，“别看我李队，你们自己去查，我怕我说了你们不信。” 李飞转过头不再说话。 不久，王大姐出来，向李飞说：“初步检测，死亡时间六个小时左右，两个受害者的死亡原因一样，都是被人” “被人硬生生把头从脖子上拽掉。” “但其中那个男受害者大约四十岁，他的双臂动作有些奇怪，看上去更像是，自己把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扯下来一样。” “女受害者应该是在五十岁左右，是被人把头从脖子上拽掉的。” “当然，这只是初步检测，后边我还会具体检查。” 李飞点头道：“辛苦了王大姐！” “小事！” 又过了大约又二十多分钟，一个警员脸色慌张地急匆匆跑上来，把手机递向李飞说：“李队！另一个死者的信息查到了！赵明雪！” 李飞看了曹明亮一眼，接过警员递来的手机，看过去。 第一秒，李飞在看手机屏幕。 第五秒，李飞愣了一下。 第八秒，他瞪大眼睛仔细看手机屏幕，一下看了足足好几秒。 第十五秒，他眼神中浮现一丝震惊，对着面前那警员举起手机，一脸的狐疑。 警员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点头无奈道：“没错，李队，我确认过了，就是这个人，没错！” 李飞拿着手机，转身进到房间内，亲自比对那一具躺在床上的苍老女人尸体和手机上的照片。 一时间，他眼神中浮现出无限的惊骇神色，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他身后，曹明亮笑了，“怎么？李队，不敢相信啊？” 李飞身体微颤，只感觉全身一阵冰凉。 他从业二十多年，各种惨剧见得多了，说实在的，这种生拽人头的事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可是 他看着床上那一具尸、首分离的老人尸体，不禁失声道：“她、她，她当年难道是报了个假死？不、不对！年龄对不上！ ” 曹明亮精神似乎是好了许多，他咧嘴笑道：“报了个假死？李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即便那赵明雪她当年没死，那她现在应该多大？” “她得八十多、快九十岁了！你再看看，现在那具躺在那的尸体年龄多大？” 李飞无话可说，他只感觉自己头皮在发麻。 这时，曹明亮上前，看着李飞的双眼慢慢说道：“李队，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把死了三十年的赵明雪复活过来，又杀了她一次？” 曹明亮说着，他脑海里出现的是昨天在见海路上，杨宁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之前，那句话曹明亮听的是前半部分，所以他以为杨宁是要去监狱里杀人。 而现在看来，那句话最重要的是后半部分—— “抱歉啊，我想杀的人，别说是监狱，他就是死了，我也能再杀他一次！” 听着这如同厉鬼低语一般的话，在这七月的夏天，曹明亮只感觉 不寒而栗。 第81章 下一个凶案现场？！就是这里？！ 凶案现场翻出一个摄像机。 记录下了昨晚白衣男人进入0421房间后发生的一切，截止到床上那女人的脑袋被取下。 视频里只能看到那白衣男人，床上的女人，看不到其他的。 比如曹明亮口中所说的“嬉笑女孩”“其他床铺上睡着的人”，还有他没有提及到的那个与他同盖一个毯子的死人。 视频里，白衣男人硬生生把自己的头给拽了下来，床上的女人一个劲在恐惧、退缩，最后好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人把脑袋给拽了下来。 视频里诡异的画面看得李飞以及在场的所有警员后背直发凉。 死相凄惨的他们见过，但这脸上带着怪笑、硬生生把自己脑袋拽下来的，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人把自己的脑袋拽下来后，如同在炫耀一般对着上铺举了起来。 而在看到上铺人那张惊恐无比的脸时，所有警员顿时对曹明亮投去了无比同情的神色，“曹队，牛批！” 上午，滨海市警队。 杨宁被传唤过来进行询问。 站在警队门口，杨宁抽了抽鼻子叹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在他身旁，忽然就响起了陈雅美奶声奶气的声音：“优秀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那么引人注目！” 杨宁点头：“嗯，对，就是这么个意思，走着！” 询问室里。 李飞看着面前的杨宁，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几分钟前，他被人拉进了一个三人的小群，一进群，里边另外两个人分别对自己发送了一个斜眼笑的狗头。 那俩人，一个是“中州陈涛”，另一个是“苍洱雷鸣”。 对于最近这两地发生的事，李飞是略有耳闻。 他没有例行的询问那样杨宁一来就“姓名”“职业”的问，而是先和杨宁互相沉默着僵持了一会儿。 不久，重新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衣服的曹明亮也过来了，他戴着墨镜，在李飞身边坐下。 李飞疑惑道：“曹队，室内还戴墨镜？” “嗯，习惯了，开始。” 曹明亮抬着头，看似是在看向杨宁，实际上却只敢盯着杨宁坐着的椅子。 墨镜的作用不仅是遮阳，还可以遮挡视线啊。 曹明亮一坐下，杨宁就笑道：“哎呀，没想到这么早就见面了，算错了，对不住啊曹警官。” 曹明亮知道杨宁话里的意思—— “中途退场是懦夫的表现，我们，下一个凶案现场见？” 写着这句话那张照片还在他身上放着呢。 可是下一秒曹明亮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凶案现场？！ 现在？！ 这里？！ 曹明亮立刻想起来，此时还有一个人在警队里关着呢！ “李队？！” 曹明亮近乎惊惧一般地叫了一声，把一旁的李飞吓了一跳！ “曹队，你、你这是怎么了？” 曹明亮抓着李飞的肩膀急声问道：“另一个、另一个人！见海路上，拿酒瓶打人的那个黑衣男人，他是不是在队里？！” 李飞点头说：“曹队你冷静一点，那个人叫王松，是在拘留室里关着呢，你放心，他跑不了。” 曹明亮激动无比地问：“我知道他跑不了！但是李队，即便他自己供认一切杀人罪行，可是，为了防止他是出来替别人顶罪，还是需要有证据才能判他死刑对不对？！” 李飞点头：“不错，是这么回事，不过——” 李飞话没说完，曹明亮浑身已经开始剧烈颤抖！ 他脸上露出惊惧无比的神色，他使劲抽了抽鼻子，眼中浮出骇色，转头如同见鬼一般看向杨宁！ 而杨宁，只是对他露出一抹轻微的笑。 “曹队？曹队你怎么了？”一旁的李飞安慰道，“要不，我们先去看看那个王松？” 砰！ 曹明亮瘫坐在身后的椅子声，宛如丢了魂一样喃喃道：“晚、晚了” “血腥味儿已经出来了，李队，去给人收尸。” 李飞一脸怪异地看了看两人，急忙起身离开。 李飞走了之后，曹明亮忽然一个激灵，他不敢一个人和杨宁待在一起，赶忙也跑出去追上李飞！ 两人疾步来到拘留室，发现，里边的王松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李飞看向曹明亮，曹明亮打开门，进去抱着王松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脖子，甚至还对王松竖起两个手指问：“这是几？” 被关了一夜的王松搞不明白眼前这俩人玩的什么把戏，疑惑着说了句：“二啊长官，你这是搞什么啊？” 曹明亮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边，李飞上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曹队，你有点过于紧绷了。” 曹明亮点点头，他忽然想起王松的身份，问：“你是个逃犯，是不是？” 王松无奈点头。 逃犯，意味着已经证据确凿了，只不过抓捕的时候他跑了而已。 曹明亮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由衷地向王松说：“恭喜。” 王松：“？？？” 曹明亮长出一口气，“恭喜你，可以体面一点地去迎接死亡。” 曹明亮、李飞两人重新回到讯问室。 杨宁对曹明亮竖起手指，上边有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殷红血珠。 “不好意思啊曹队，昨晚放血的伤口，还没痊愈呢。” 曹明亮重新在杨宁对面坐下，“你耍我？” 杨宁摇头：“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是我自己算错了，好不好？” 他笑着说：“曹长官，别太紧张，我吃不了你。” 李飞看了看气势完全翻转过来的两人，正要开口向杨宁训斥，曹明亮抬手拦住他，说：“李队，笔录我来替你做，你出去。”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早上的视频你也看了，这是我们特管局的事，你们警方管不了。” 李飞点点头，起身离开。 询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曹明亮把监控关掉，向杨宁说：“我就做一下笔录，你就可以走。” “青山病院的事，那个摄像机，谢谢了，不然我还真的麻烦了。” “下边没有公事，我就是有点私事想向你咨询一下” 杨宁果断拒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别问，我不会告诉你的。” 忽然，曹明亮惊恐地看向杨宁身边，那里，在曹明亮眼里什么都没有。 可是，杨宁却抬手做了一个“拉”的动作，当啷—— 那是铁链滑动的声音。 铁链另一头，是一个被拴着的、红衣滴血的老头。 第82章 下一个凶案现场？！就是这里！ 曹明亮眼前，红衣一闪而过。 但他看不到，也感知不到。 因为相比五感，他的第六感还是有点弱。 那一袭滴血的红衣上，是一张苍老的人脸。 平时，那张鬼脸阴戾、狠毒，曾经在中州机场从红衣张雯身上硬生生咬下了好几块肉！ 但现在，这张老脸在看到曹明亮的时候，忽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很可惜，这一切曹明亮都看不到。 他有些急切地说：“我知道你有通鬼神的能耐，你帮我算一下？他在哪？” 杨宁摇头：“算不了，我又不是算命的。” 曹明亮迟疑道：“他以前也是特管局的么？” “我不知道。” “他是几级特勤？” “问你同事去。” “你该不会不告诉我他没有不在你身边？” “我——” 杨宁稍微思考了一下，但他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这一思考曹明亮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对于一个五感超出常人敏锐的人来说，自己思考时的神态能暴露出的东西太多了。 果不其然，曹明亮笑了。 终于在杨宁面前稍微占得一点上风的他两眼红红，看向杨宁身边两侧，“他在，左边还是右边？” 杨宁沉默了一下，说：“瞳瞳，处理一下。” 一对猩红的双眼在杨宁身边出现，曹明亮顿时一阵恍惚。 下一秒，他看着杨宁问：“你该不会不告诉我他没有不在你身边？” 没有一点犹豫，杨宁立刻回击道：“你傻x？” 曹明亮：“” 看得出来，他有些失落。 但随即，他抬起手，一点一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人，动了我的记忆。” 笑容又一次在他脸上浮现，“能让你用出这种手段，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两眼红红，看向杨宁身边两侧，“他在，左边还是右边？” 杨宁：“” “瞳瞳，来，这次搞得自然一点。” 曹明亮又一阵恍惚。 他看向杨宁，“下边没有公事，我就是有点私事想向你咨询一下” “我们之间没有私事可以交流。” 杨宁拒绝得非常干脆，同时把身边的红衣老曹收回，也没有再去做那拉铁链的动作。 曹明亮眨了眨眼，愣了几秒，然后拿起手机，向杨宁展示时间，说：“刚刚我一愣神，时间偷跑了三分钟。” “这三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又笑了。 “小杨师傅，看来，这次我是真赢了啊？” 杨宁：“” 曹明亮两眼红红，看向杨宁身边两侧，“他在，左边还是右边？” 杨宁指着曹明亮身前的笔录表问：“你笔录做完了吗？” “做完了我就走了，挺忙的，没空跟你在这瞎聊。” 这次换曹明亮沉默了，他对着杨宁身旁看了好久。 这一下把杨宁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把老曹放了出来。 红衣老曹出现在杨宁左手边，但杨宁却偏偏恶作剧一般向曹明亮说：“他在右边。” 于是，曹明亮就看向了他自己的右手边，也就是杨宁的左手边。 杨宁：“” 红衣老曹和曹明亮的这一通对视，虽然后者完全就是看一片空气，但他感觉立刻就上来了，当场涌出眼泪！ 看得杨宁连连咂舌。 曹明亮对着杨宁左手边空荡荡的地方跪下，磕了几个头，说：“爸，你走好，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把杨宁送进监狱里接受制裁！” 啪！ 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在自己脸上带起一道猛烈的脆响，曹明亮感觉好像是有人给自己来了一个大比兜。 曹明亮不傻，特管局里别人不敢接杨宁的案子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他之所以还是主动请缨，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的下落。 当年他父亲就是失踪在彩云省，所以他对彩云省那边的‘行家’格外上心。 以前他不确定是杨宁，但经过昨晚青山病院的事之后，他确定了。 又给这爷俩一点时间，杨宁起身说：“曹队，笔录做完我就先走了。” 全身颤抖着，曹明亮缓缓点头，当杨宁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向杨宁说：“麻烦你，对他好一点。” 杨宁沉吟道：“那要不，我送他走好了？他是什么货色你应该清楚，留在人间只会是祸害。” 曹明亮全身一颤，含泪道：“其实，这是正确的做法。” 啪！ 又一阵劲风出现，曹明亮挨了第二个大比兜。 然而，挨了两个耳光的曹明亮却站起身，看着杨宁说：“我，不会中途退场，也不会认输！” “即便你用他来威胁我，我也不会！” 接下来，他就看到杨宁做出了一个“拉”的动作。 拉住上去要继续教训儿子的老曹，杨宁笑道：“自信，真好！” 随口他松开了手—— 啪！ 啪！ 啪！ 杨宁走了之后，李飞过来，他看着脸肿得好像猪头一样的曹明亮吓了一跳！ “曹队！他、他打你了？！” “我这就去把他逮回来！” 曹明亮一把拉住李飞，使劲摇头：“不！不是！是我自己打的！” 李飞不信，“曹队你放心，处理这事我经验太丰富了！” 说着他就要往外边走，但曹明亮忽然一声喊道：“你别多管闲事！” 李飞当场愣住，“好、好！” 就在两人尴尬的时候，警队一楼忽然爆发出一阵喧闹，有女人在下边吵闹。 不久，一个警员过来，先是惊奇地往曹明亮脸上看了一眼，说：“李队，王松的老婆过来探望了！又吵又闹的！” 李飞转头骂道：“刑事拘留她探望个屁！让她走！不走把她也拘留！” 警员尴尬道：“那，找两个女同事架出去？” “可以！注意力度啊！” “好。” 不一会儿，两个女警员架着一个大吵大闹的女人送到了警队大门外。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出警队大门，那个女人一下就安静了。 楼上的李飞和曹明亮好奇地往外边看了一眼，曹明亮当场一惊！ 他看到，杨宁就在警队门口！ 再想到这是王松老婆，指不定也是个往事不堪回首的人！ 忽然间，敏锐的第六感让曹明亮耳边又一次响起了杨宁曾经说过的话—— “我们，下一个凶案现场见？” “哎呀，没想到这么早就见面了，算错了，对不住啊曹警官。” “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是我自己算错了，好不好？” 他当即骂道：“特么的！” “这人真是鬼话连篇！” 说完曹明亮立即向警队大门外跑过去！ 然而，等他到了，却发现王松的老婆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前一秒还在警队里又吵又闹，后一秒就安安静静上车离开？ 这也太怪异了！ 曹明亮转头看向路对面的杨宁！ 后者向他微微一笑，张口却不发出声音的说了一句话。 他不发出声音，但曹明亮却听得清清楚楚！ “算是算错了，但好在，错的不多。” 说完，杨宁如同牵着一个小孩似的转身离开。 “橙橙，刚刚那个好像是甜甜老师？” “没错，就是她。” “甜甜老师看上去好像很急躁？” “不，她很安静。” 第83章 凡是沾边的，没一个活下来 “你好？去哪里？” 出租车司机王斌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坐在后排的女人说：“请系好安全带。” 女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眼看前边要到十字路口，王斌又一次问道：“你好？去哪里？” 女人稍稍动了动脖子，用略微嘶哑的声音说：“去、哪里？” 王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自己遇上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乘客？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女人，他看到，女人的肤色好像有点不正常，而且肌肉看上去非常松弛。 最关键的是，他发现女人的瞳孔好像，比一般人的大。 他忽然想到一个常识：死人的瞳孔比活人的大。 顿时，王斌比感觉车内空气有点冷。 他把空调稍微调高了一些，又问：“你好？你是不舒服么？需要我送你去医院么？” 女人终于说话了，她非常平静地说：“不去、医院” 见女人能正常的与自己交流，王斌松了一口气，“那您要去哪里？” “海、海边” “是海滨浴场么？” 王斌打量了一眼女人的装扮，看样子也不像是来旅游的游客，一身墨绿色的长裙，肩上挎着一个小小的挎包，上边绑着一个小小的布娃娃。 布娃娃看起来，有点痛苦。 “海、海边” 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王斌发现，她的脸色明显比之前更白了。 于是，王斌二话不说一打方向盘，把车向着医院开去。 中途，女人在车上失禁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滨海医院急救中心。 两个急救医生看着躺在急救室内的女人，纷纷拧紧了眉头。 “皮肤变色，肌肉完全松弛。” “瞳孔失去光泽，大小便失禁，血压归零。” “眼球已经彻底变平，但体温还和正常人差不多，再结合上述特征和肌肤颜色来判断，估计死亡时间并不长，应该在半个小时左右。” “可是死亡原因很蹊跷啊没病没痛的，人就这么走了？” “也还好，最少看上去没什么痛苦。” 沉默了片刻，两个急救医生同时点了点头，“通知上级，看是联系警方还是怎么办也跟外边那司机说一声。” “好。” 当从急救医生口中得知自己送过来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亡半个小时的时候，王斌整个人感觉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在他身后，满头大汗跑过来的曹明亮听到了刚刚医生说的话。 他有点失落，但也仅此而已。 已经，快要形成免疫反应了。 滨海市警队，刑侦办公室。 基本上队里的骨干都在列，李飞看着众人说：“来，我们梳理一下这两天几个被害人的关系。” 他先将一个可爱小女孩的照片贴在黑板中间，说：“这是刘潇提供出来的信息，一个名叫陈雅美的小女孩，大约十二年前被拐卖了。” 他又将另一个男人的照片贴上，“拐走他的人，叫张辉，人已经没了，大家都知道了？苍洱四十六刀！” 接下来他把刘潇的照片贴上，“而联系张辉去拐卖这个女孩的人，就是刘潇本人！” “原因是，刘潇的太爷爷、爷爷，在上个世纪的战争中当了汉奸，被陈雅美的爷爷打死了。” “刘潇的母亲怀恨在心，一直将这个仇记在心里，知道临死都没有释怀，一直要求刘潇找陈家报仇。” 李飞依次将这几个人的照片贴上。 “但是呢，陈家是中州的大户，有钱，有人，有保镖！” “所以，刘潇自己下不了手，就找了专业的人贩子，也就是张辉下手。” “在下手的过程中，张辉先后买通了陈雅美的幼儿园老师、每天跟着陈雅美母亲接送陈雅美上下学的两个保镖，然后成功得手。” “之后就是，陈雅美被卖给了刘潇，刘潇杀害了陈雅美，他砍下了她的脑袋。” “陈雅美丢了之后，她的幼儿园老师、还有那两个保镖全都销声匿迹，其实是投靠了相对来说有点能耐的刘潇，混口饭吃，因为他们不敢再在中州待下去了，怕陈家报复。” “有一个保镖在这些年里犯了事，杀了两个人，跑路了。” “其他人藏得都很好，其中幼儿园老师还和那个杀人的保镖结婚了。” 众人听着，有人举手问道：“李队，这是十二年前发生的事？” 李飞点头说：“对！没错，十二年前，但在十二年后的昨天！” 他用一支红色的笔先后将刘潇、赵明雪、陈雅美老师、两个陈家保镖一个一个圈起来，说：“昨天，见海路上，刘潇死了。” “陈雅美的两个保镖，一个被我们抓了，王松，发现就是那个跑路的保镖，他证据确凿，基本上死刑跑不了，另一个吴强，也在昨晚死了，死在青山病院。” “还有昨晚在青山病院发现的尸体，是赵明雪的。” “这件事情具体暂且存疑，我是不相信曹队口中那所谓的把死人复活再杀一遍的说法的，在我看来，要么是当年赵明雪报了个假死，她自己通过某些手段保持容貌年轻，要么就是，昨晚死在青山病院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赵明雪。” 刑侦办公室里一阵沉默，片刻后有人举手说道：“也就是说，当年促成陈雅美被拐卖的所有人里，除了那个幼儿园老师，其他的人，都死了？” 李飞正要说什么，这时刑侦办公室的门打开，曹明亮进来随便往一张椅子上一瘫，说：“李队，温甜甜死了，刚刚，市医院。” 温甜甜，就是陈雅美当年的幼儿园老师。 刑侦办公室里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李飞没说什么，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一脸凝重地向众人点了点头，“确认了，是死了。” 一个女警员难以置信地说：“可是，她不是刚刚才、才从我们这离开么” 曹明亮：“或许是上了出租车之后，或许是上了出租车之前，反正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好好的活人，没了。” 另一个警员失声道：“所以，算上几乎一定会被判死刑的王松，这，沾边的人都死、死完了？” 曹明亮自嘲似的笑了，仰头叹道：“不错，死完了！” “就和张辉那一家一样，凡是沾边的，没一个活下来的！” 说完他看着李飞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赵明雪，即便是已经死了的都得弄活过来再杀一次！” “这就是这件事情的全部始末，庆幸的是，事情到这，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李飞皱眉道：“暂时？” 曹明亮点头：“对，他还有别的目标，不过不在滨海市，所以，李队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曹明亮起身同众人挥了挥手，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李飞等人只感觉他好像 有些疲惫。 第84章 花脸红衣！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吗？ 杨宁买的是两天后离开的票。 他在中原长大，五岁被卖到彩云，自从记事以来就没见过海。 苍洱市那个名叫“苍海”的内陆湖不能算。 海滨浴场，杨宁躺在沙滩上吹着海风，安安静静待了一下午。 他就在沙滩上躺着，一点都没有靠近海浪。 到了晚上，海滨浴场开始清人，但那保安大哥仿佛没有看到杨宁一样，直接无视了他。 十点之后，整片沙滩上除了杨宁和浴场的夜班保安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往日里一到晚上就风高浪急的大海今日变得格外温柔，海风和煦，浪声隐隐，就连打在岸边的浪花都轻柔了许多，仿佛是生怕吵到那个躺在沙滩的斯文少年。 大约十点半，保安亭里。 值夜班的保安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同一个分钟内，杨宁睁开眼。 他打了个哈欠说：“这一下午睡得真舒服啊，好久没这么惬意过了，就是有点饿” 看了看四周，杨宁撇嘴说：“都这个点了，外卖估计很难送进来啊？” 哗啦！ 一阵浪花翻涌，噼里啪啦一堆东西打在杨宁身前，那海浪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一点水渍都没有打在杨宁身上。 落在地上的有大片的牡蛎、海参、扇贝，其中有不少非常名贵的紫石房蛤，边上五六只螃蟹瑟瑟发抖，两只巴掌大小的乌龟想跑却跑不动，除此外还有几个鲜活的鱿鱼，一点海草，两只破鞋，还不是配套的。 杨宁盯着那两只破鞋看了看，哗啦！ 海浪重新打来，将破鞋卷走，只留下海产，又多给杨宁留下几只鲜肥的皮皮虾，顺带把其他东西冲刷了一下。 杨宁对着海里说了声“谢了！”，然后将自己的十几个小跟班放了出来。 “那个，孙大胖，你来生火！” “小光头，你去找个大点的饭店偷一把竹签过来，去人家后厨里找没拆封的，别去垃圾桶里找人家用过的！” “对了！顺便再拿点佐料！再拿个锅！” “夏天，你一会儿负责把海滩上这些东西剥干洗净，贝贝、诗文你俩给我串成串，交给红红去烤！” “明明的四个小红，你们一人去找一个自动贩卖机，给我搞一瓶无糖可乐来，不要吓着人！” 交代完一切，杨宁自己翘着二郎腿看起了星星。 一群小鬼开始忙碌。 片刻之后，双手通红的红红成功烤上了贝贝和诗文串好的串。 双手抱着脑袋的陈雅美呆呆坐在一旁，看着脸盘精致、但上面满是刀疤的贝贝，举起脑袋傻傻问道：“这个可以烤了给橙橙吃吗？” 已经完成了自己任务的孙大胖坐在一边学着杨宁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扒拉自己肚子里的肠子说：“来！我也给橙橙加个菜！” 夏天犹豫着，从自己胸腔里拿出一颗砰砰跳动的心。 哗啦！ 海浪一阵翻涌，几具腐烂的尸骸被打到岸边的沙滩上。 众小鬼：“” 孙大胖：“草，我们只是说说，这哥们儿来真的？” 夏天看向杨宁，指着那些尸骸问：“那些，也要剥干洗净吗？” 杨宁看着大海说：“吃饭呢兄弟，你能不能不要搞这么恶心的事？我是灵门子弟，喜欢的是灵魂，最见不得就是这些腐烂的肉身！” 哗啦！ 海浪席卷而来，将几具尸骸卷走，留下一个八音盒。 被海水泡得都已经腐烂的八音盒居然还在放着急促且紧张的音乐。 杨宁点头说：“对对，我就喜欢这东西，你还有吗？” 海浪对着沙滩的反方向打出一个浪花，空有海风阵阵。 杨宁摆手说：“不用不好意思，这一个就够了！” 说着他一拍身边的沙滩，铁链出现！ 滴答！ 殷红的血滴落在沙滩上，瞬间染红了一片沙子。 一道满身滴血高大红衣向着杨宁微微欠身，红衣身上长发及腰，披散下来盖住整个上半身的身躯，只有阵阵海风吹过时荡开一绺发丝，才露出里边的一张花脸面具。 杨宁接过红红递过来的烤得香喷喷的皮皮虾，看了一眼前方沙滩上的八音盒，笑说：“花脸，你的同行，还挺漂亮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完全成形，你不是一直想找一个徒弟么？送你了。” 花脸红衣的脖子怪异地扭动一下，她迈着如同戏台上唱戏人一样的脚步，上前捡起八音盒，郑重收好。 转身，这次花脸红衣对着杨宁鞠了一躬。 杨宁一边持着手里的烤串一边说：“拿人东西就去帮帮忙。” 花脸颔首，转身，踏着戏步、点着兰花指，仿佛喝醉了似的向着海中走去。 当她离开杨宁身边的时候，海风停了。 当她双脚踏进海水中的时候，海浪停了。 当她身上红衣浸入海水中的时候，大海死了。 没有一点风浪，没有一点波涛，夜幕里黑色的海水全部变成了血红色，目光所及之处，这片猩红血海就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 这时，后边的杨宁忽然向她骂了一句：“你收着点！” 噼啪！ 简短四个字，声如雷鸣！ 满是死亡气息的血海上真的打下了一道紫色霹雳！ 刹那之间将天地映如白昼！ 顿时，花脸红衣全身颤栗！ 哗啦！ 下一秒，海水恢复了夜幕中的颜色，海风滚滚，海浪涛涛。 漂浮于海水中的颤栗红衣缓缓向前，而后停下，她低头，那张花脸面具盯着面前的海水仔细打量。 花脸面具距离海面越来越近，海水倒影这花脸的影子，那明明是一个呆板的面具，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面具忽然笑了一下。 啪、啪！ 两道击水声响起，花脸红衣双手一边一个，从海里抓出了两个东西，转身，踏着戏步、扭着腰肢向沙滩上的杨宁走去。 被她提在手里的，一边是一个不断挣扎、满眼惊惧神色的老头，一边是一个耷拉着四肢，任由她提着脖颈的小男孩。 无论是老头还是小男孩，都是全身浮肿，遍体苍白。 看得出来，小男孩很怕老头。 花脸红衣提着这俩，回到杨宁跟前站定。 杨宁从红红那接过一条烤鱿鱼，一边吃一边向小男孩说：“谢谢你的款待！” 小男孩看了看杨宁周围的一群小鬼，眼巴巴说：“不用谢，你够吃吗？不够吃我再给你弄一些过来？” “够了够了！” 杨宁一条鱿鱼下肚，自己灌了一口可乐，哈了哈汽说：“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恐惧，也就是说你并不怕我，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男孩看向杨宁身边的小鬼们，问：“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吗？” 杨宁一愣，“当然可以。” 他指着红衣另一手里抓着的满脸惧色的老头问：“你好像很怕他？” 小男孩哆嗦了一下，“他、他总想吃我。” 杨宁指着自己，问：“你不怕我？” 小男孩坦然道：“你不想吃我。” 杨宁疑惑道：“你为什么对别人想不想吃你这么敏感？” 小男孩瞥了旁边的老头一眼，“自从我在这里，他就一直想吃我。” 杨宁看向老头，“是吗？” 老头颤颤巍巍说：“大师！大鬼吃小鬼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吃了它我就是这片海上唯一的主宰，我当然想吃它啊！” “大师你不是也在吃鱿鱼么？！” 杨宁点点头，赞通道：“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 他拿出王八壳子，往地上随意一抛！ 当啷！ 壳子落地，杨宁抬头看向老头，微笑着说：“你不仅吃鬼，还吃人啊？” 老头全身一颤，本就苍白的鬼脸开始发青！ 杨宁抬头，看着海上的明月笑道：“吃了它。” 这次，那张花脸面具是真的笑了。 第85章 我要留在这里，陪着我的海 “啊啊、啊！” “大师饶命、饶命！” “饶——” 那海鬼老头第三句话只喊出了一个字，整个鬼身便化作一团腥臭的海风，被花脸红衣吸入口中。 同时，花脸红衣身上，那八音盒里传出的悠扬乐声更加清亮了几分。 之后，杨宁自己撸串，除了明明和为他烤串的红红以外，其他的小鬼和那小男孩海鬼一同跑到海边玩了起来。 后半夜，十几个小鬼玩累了，过来围着杨宁呈一个半圆坐下。 杨宁也开始吃第二顿了，平时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海鲜，这次能吃到就多吃点。 小鬼们在一边看着。 孙大胖一边看杨宁吃生蚝一边皱眉道：“奇怪” “为什么看他吃我也感觉很满足？” 其他的小鬼们也纷纷点头。 四肢被砍断的小乌龟身上趴了一个真正的大乌龟，他一边爬一边欢快地说：“不都是这样么？所以我们一直都不需要进食啊！” 其他的小鬼们又是纷纷点头。 但孙大胖则一脸疑惑地说：“可是，为什么他拉的时候我没有满足感？这不科学啊！” 众小鬼：“”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杨宁把手里的生蚝放下，“孙大胖，海里好玩，麻烦你走远一点好吗？” 孙大胖撇了撇嘴背过身去，抬头对着夜空中的星月思考起了科学问题。 杨宁看向小男孩海鬼，“以后这片海就只有你一个了，不会有人再想吃你了，开心吗？” 小海鬼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小鬼，不舍道：“你们要走了吗？” “明晚还能再陪你玩一晚上，后天走。” 杨宁向他问道：“你落水多久了？” 男孩海鬼竖起四根手指说：“具体多久不记得，只看到过四次下雪，嗯，就是刚刚被那个大红衣吃掉的老头把我拉下水的，他还咬我” “当时好疼，我一下就睡着了，醒过来后一直到现在，我就生活在海里了。” 杨宁沉默几秒，叹道：“那你父母呢？他们没找过你么？” 小海鬼低下头，有些低沉地说：“有一次，他们来找过我” “他们一直喊我名字，可是当我向他们跑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就不想找我了。” “他们跑得很快，我又不能离开大海太久，不然会很难受，所以我追不上他们，只能看着他们离开，从那之后，我就没有爸爸和妈妈了。” 说着他忽然抬起头，开心道：“不过这里白天的时候会有很多小伙伴来玩，我可以偷偷在海里看着他们！” 杨宁笑了笑，“你没想过和他们一起玩？” “想过啊！” 小海鬼的头又低了下去，“可是，我一出现，他们就大哭大叫，还喊有鬼！” “我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鬼在哪里，可能他们说的是那个老头，但是我去找他们玩的时候，老头明明也没在附近啊” “后来我就不找他们玩了，就躲在海水里偷偷看他们玩，嘿嘿，也挺有意思的！” 说着他邀功一般向杨宁炫耀道：“有几次我还救过几个落水的小孩呢！落水的大人我也救过！不过也有救不了的，那个老头总是凶神恶煞的，他缠住的人我不敢去救” 杨宁大概明白小海鬼表达的意思了，这小鬼也和陈雅美一样，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是个鬼了，还以为自己还活着。 他对着前方的海浪沉默了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爸妈总叫我小宝。” “小宝，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走，你不用担心离开大海的问题，我来解决，这样以后你就不缺玩伴了。” 小海鬼非常惊喜地看了看其他几个小鬼，小鬼们也是纷纷点头，“小海鬼，你跟我们一起走！” “是啊，橙橙每天会把你的生活安排得很充实的！” “对的对的！你这每天无忧无虑待在大海里也太没意思了，跟我们一起去给橙橙干活！好开心的！” “你可以现场观赏他怎么把活人变成厉鬼！” “也可以看他怎么把野鬼变成厉鬼！” “还有的工作哦！” 从众小鬼的语气中小海鬼听出来了，他们很幸福。 可是 小海鬼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海，向杨宁问：“我，还能和他们再玩一个晚上，是吗？” 杨宁听出来了小海鬼的意思，他点头道：“是，你确定么？留在这里，你早晚有一天会散的，我的意思就是你会死在海里。” 小海鬼笑着说：“我非常喜欢大海，以前喜欢，现在喜欢，以后也一定会喜欢！” “我要留在这里，陪着我的海。” 杨宁微微一笑，他手从小海鬼手腕拂过，小海鬼那泡得肿白的胳膊上多出一个红绳，“行啊，你开心就好，去玩。” “哦好耶！去玩喽！” 十几个小鬼欢呼着跑开了，杨宁躺在沙滩上，拿出缘册。 离开青山病院时他有四个善缘，后来送走温甜甜，剩三个。 在此之前杨宁也送出去过两个可以保平安的红绳，分别是陈涛的儿子、在跨海大桥上劝自己的警员。 这两个红绳暂时还没能兑现，也可能这两个红绳永远不会兑现，所以还没有结出善缘。 但给小海鬼送出红绳之后，杨宁立刻就多了两个善缘。 相比陈涛儿子和警员多变的人生来说，小海鬼的鬼生没那么复杂。 缘册上多出两个善缘，表示杨宁送给小海鬼的那条红绳一定会让小海鬼多救两条人命，也意味着多救了那两条人命之后，小海鬼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消散掉。 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天之后，也可能是一年之后，也可能是一百年之后。 具体是什么时候杨宁用王八壳子一算就知道了，但他没有去算。 对于小海鬼来说，散了，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抛开小海鬼，最让杨宁无语的是赵明雪的那个善缘，他复活了赵明雪，白白出了一碗血，没得到善缘。 但杀死赵明雪却扣了一个善缘。 “呵呵，或许这就是人生，哪里又有绝对的公平呢？” 天亮，天黑，又天亮。 已经是第三天了，杨宁该走了。 这一天的黎明，杨宁和十几个小鬼向着大海里的小海鬼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他手里拿着一颗海蓝色的玉石，是小海鬼送的。 曹明亮最近病了。 病得很重。 在床上下不来的那种。 他躺在特管局的安全屋里终日不出，不吃不喝。 这天上午，就在杨宁坐上离开滨海的高铁之后，一个眼角带着刀疤的男人出现在曹明亮面片。 他将一把车钥匙扔到曹明亮身上，“组织上有命令给你。” “去一趟山里，接个人。” “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这个人能救你。” 虚弱至极的曹明亮转头看着这人，“我见过你，大前天晚上，滨海大队路边。” 刀疤男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曹明亮拿出手机，看向上边发来的一个地址。 西山省，青玉山白云观，李白。 “李白？” 曹明亮干瘪的嘴唇稍稍上扬，虚弱笑道：“还真是个浪漫的名字啊” 第86章 恶缘的呼唤！他的缘分不够 中州。 作为中原省最大的城市里最繁华的步行街，云都路上永远都是那么的人潮汹涌。 杨宁的小店里风铃声叮当作响。 虽然他还没有回来，但他的店一直开着。 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跪坐在门内一侧，静待上门的客人。 她是胡盈盈结出的煞女。 把胡盈盈从千里之外的彩云带回来，杨宁为的就是让自己不在的时候，店里也能开门。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一个体态丰盈的女人出现在店门口。 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就跟三十岁左右的小少fu一样，但眼角的鱼尾纹却悄悄暗示着她真实的年龄远不止三十岁。 女人站在店门前，透过玻璃门看着店内立起牌子，“灵娃请送，百试百灵？” “应该就是这家了” 女人看了看四周，推门而入。 跪坐在门内的煞女稍稍欠身，“欢迎光临！”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看着面前这容貌气质俱佳的女孩，女人顿时咋舌道：“瞅瞅，长得真水灵！” 女孩浅浅一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女人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说：“哦、哦，是这样，有人介绍我过来，说你们这的娃娃很灵？” “您是想要求财运、保平安？还是结姻缘？” 女人看了看店内，见没有其他人才小声说道：“那个，是这样啊，我有一个朋友，他那方面的能力最近变得特厉害，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在你们这请的灵娃，我就过来问问，还有没有那种灵娃？” 女孩保持着微笑说：“灵娃肯定是有的，但是不好意思，我们这边请灵娃都需要本人到场的，不可以代请。” “我加点钱行么？”女人看了看店内的摆设说：“其实我不怎么信这些东西，我猜着你们可能是给我那朋友开了什么药。” “所以，你也别跟我卖关子了，就直接把药给我就行了。” 女孩依旧笑着说：“不好意思，本人不到场，娃娃不灵的。” 女人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下午一点，这个女人换了一身衣服，戴着墨镜、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领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又过来了。 虽然这次捂得更严实，但女人明显也更加警惕，步行街不能过车，她一路上领着那年轻人左顾右看，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更是明显有些紧张。 到了杨宁的小店，她一进门，不理会跪坐在地的女孩的欢迎话语，直接指着身后的年轻人说：“就是他。” 女孩抬头看了年轻人一眼，刹那间，年轻人屏住了呼吸。 那领着年轻人过来的女人见此冷冷一笑，说：“年轻是年轻，相貌也好，我看得上，就是那方面本领不太能用！” 年轻人一听先是看向跪坐在地的女孩，急忙脸红辩解道：“我那是太紧张、太紧张了！玲姐，你可别乱说啊！” 女人伸手点着年轻人的脑袋说：“紧张？你是当着人家小姐姐的面不好意思说？你要是有老郑那一半的本事，我就知足了！” 女孩笑着起身，走到店铺内那长长的落地书桌后盘腿坐下，在桌子上点着两根蜡烛，“麻烦出示一下生辰八字。” “黄珂，生日” 中州东站。 两个出租车司机趁着等客的间隙下车抽烟闲聊。 “听说了么？云都路那边有个小区，里边死了三个人，血都滴到下边一层住户的家里去了！” “听、听说了，那天、那天我刚从机场拉了个人送到云都路。” “你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的？” “没事，没事。” “对了，你不是喜欢跑机场么？怎么跑高铁站来了？” “最近，有点邪门” “邪门？说说、说说！我就喜欢听这事！” 那出租车司机捏着烟的手微微发抖，看了看四周，颤声说道：“老吴啊，我跟你说，我好像是真撞了邪了。” “大概是十来天之前，我从机场拉了一个看上去挺斯文、挺秀气的小伙子，白衣白裤，挎着个白色的手提布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干净，送到云都路，就从那天开始，我了个老天爷” 另一个司机一脸好奇道：“没事没事，你抽一口烟，慢慢说！” 那司机抬起头，使劲吐出一口烟雾，说：“那小伙子从彩云过来的，他来中州当天，彩云那边，四十六刀凶案。” “我把那小伙子送到云都路，当天晚上，云都路白衣刀女！” “对了，那天晚上我还拉着那小伙去了一趟火葬场，你猜怎么着？” “我特么，火葬场里，死人从焚尸传送带上爬了出来，又活了！” “你说这叫怎么个回事？！” 这下，不仅说话的司机手抖，就连一边听着的司机手也开始抖了。 司机还在继续说着，“第二天，我从清河小区又接着那小伙了，去机场。” “呼——” 司机调整了一下呼吸，叹道：“那天机场的事你也听说了？一个人贩子，被人打断四肢手脚叠在一起，一刀穿过去钉在地上！” “再往后，我又从机场接到了那小伙子，送去云都路，当天晚上是没出事，但后来” “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事了，一家死了三个人，血滴到下边人家的家里。” “警方判断的死亡时间，就是我把那小伙从机场送到云都路的那一个晚上。” 司机说着，刚开始还只是手颤抖，但到后来几乎是全身都在颤抖。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事，见同事也在那哆嗦，随即笑道：“怎么样，我这经历够特么邪门？” 他的那同事却只是盯着他身后，哆哆嗦嗦说：“那、那个，那个你再把那小伙容貌描述、描述一下？” 司机自己的手都在抖，但他却故意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鄙夷道：“你看看把你吓得？听好了啊，以后遇见那号人躲远点！” “白衣白裤，斯文秀气，挎着个白色的手提布袋” “是不是还戴着个金丝眼镜？” “对对，是戴着个——卧槽？你怎么知道？！” 当这司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我急着交车，先走了！” 他看到，上一秒还在和自己八卦的同事已经非常果断地一个转身跑开了！ 没错，是特么“跑”开了，用跑的！ 司机下意识地戴上墨镜和口罩，转身。 他看到，一个白衣白裤、斯文秀气的少年正一脸微笑向自己招手。 那少年就站在自己的车旁边。 他动作非常娴熟地打开车门，潇洒地坐了进去。 司机：“” 云都路，杨宁小店。 一个体格健硕的壮汉娃娃被店里的煞女打包好，交给那名叫黄珂的年轻人。 “平时随身带着就行了，不出三个月身体会明显恢复，一年恢复正常。” “这是一个健体福娃，价格比较贵，一年的善缘费是五十万，您怎么支付？” 黄珂看向带着自己过来的女人，女人皱眉道：“一年才能恢复？有没有效率快点的？” “可以请魂娃，但魂娃属于凶灵，不是福灵，过度使用会对身体有损伤。” 女人皱眉道：“还有这么多说法？魂娃多久见效？” 煞女看了黄珂一眼，“一般情况下来说一个月就能见效，效果拔群，要比普通人强很多。” 那女人又问：“那有没有，比魂娃还要见效更快的？” 煞女笑了一下，说：“有，鬼娃，但如果过度使用会导致噩运，而且这位黄珂先生他请不到鬼娃，他的缘分不够。” 说着，煞女那张动人的面容上双眼微微上翻，露出吓人的眼白，她轻声道：“这位女士，倒是你，可以请得动我们的鬼娃哦” 一时间，噔噔噔—— 店里北侧的几排架子上，数个鬼面娃娃开始剧烈地晃动！ 它们，在响应恶缘的呼唤！ 第87章 鬼娃凶猛，重度使用生死难料！ “什、什么叫我请得动？！” 女人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惊慌，“你这小姑娘，长得挺俊俏可别乱说话啊！” “我每个月初一十五都去准时烧香、念佛，怎么可能跟你那什、什么不干不净的鬼娃有关系？！” 煞女保持微笑不语。 同一时间，店内不断晃动的鬼娃动作一下停了。 女人慌乱地打量四周，“刚刚、刚刚你们的柜子为什么在动？” 煞女反问：“二位确定要请魂娃么？” 名为黄珂的年轻人看了看旁边的女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女人则是问道：“魂娃多少钱？” 煞女从北面第一排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黑漆漆、骨瘦如柴但神态却无比欢愉的男人娃娃，说：“庆娃娃，一年的善缘费三十万，使用前上香祷告即刻，再次提醒，魂娃属于凶灵，使用过度会对自身造成损害。” 女人似乎没听到后半句似的，挑眉道：“还便宜了？那行，就这个！” 煞女看向黄珂，“这位先生，您的意思呢？” 黄珂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女人看了他一眼，“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钱从五万给你涨到十万，就算是对你的补偿了。” 年轻人顿时开心道：“谢谢玲姐！” 不过转头一看那煞女，他顿时又脸红了，“就、就魂娃，玲姐，其实、其实我不用这东西也可以的” “呵？呵呵！” 女人轻蔑的笑了，黄珂低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之后，煞女为黄珂更换了灵娃，送两人离开。 同一时间，正坐在出租车上往云都路前进的杨宁收到一条信息，银行卡到账三十万。 他顿时自语道：“嗯，看来把胡盈盈带回来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去滨海玩一趟，人开心了，还有钱赚” 驾驶位上，司机听着杨宁的自言自语默不吭声，伸手打开了车载电台。 “前日于东山省滨海市发生多起命案，共有四人死亡，其中一人疑似车祸，一人死因成疑，另有两人因头部与身体异常分离而死。” “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死人死亡原因似乎都与一起十余年前的拐卖案件有关。” 唰—— 出租车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下。 杨宁皱眉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司机师傅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珠，拉严实墨镜和口罩，说：“没什么没什么！不好意思，最近恐怖故事听得有点多，刚刚被新闻吓着了！” “新闻？” 杨宁疑惑道：“哪里有新闻？我怎么没听到？” 司机颤巍巍看了一眼自己的车载广播，里边还在继续播放：“今天早上，本台记者采访到滨海市刑侦队长李飞，现在让我们来听听李队长是怎么看待这几起命案的。” 他有些惊慌地问：“你、你听不到？” 杨宁一下笑了，“跟你开个玩笑，开车！” 司机：“” 出租车继续上路。 路上有点堵车，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杨宁才到云都路。 他的小店里。 之前在这里花了三十万为小情郎请走一个魂娃的女人又出现了。 与一个多小时前相比，此时的女人明显满面红光，一副刚刚被幸福滋润过的样子。 她脚下的高跟鞋踏着轻快的步伐再次来到杨宁小店里，一进门就非常热情地向跪坐在门后的煞女说：“真灵、真灵啊！” “三分钟愣是变半个小时，我服了、我彻底服了！” 煞女脸上露出职业式的微笑，她起身向掉内的书桌走去，“一个人的精气神是有限的，强化了某些方面，其他方面就一定会弱化，还请您提醒一下那位黄珂先生，美妙的生活虽然好，可是，也不要太贪哦！” 女人满不在乎地摆手道：“嗨！没事！他年轻，火力壮，顶得住！” 她脱下鞋，又一次坐在书桌前的地毯上，“那个，小美女啊，我就是好奇，如果，如果我给黄珂请了一个鬼娃，会是什么效果啊？” 书桌后，煞女摊开一沓黄纸，微笑道：“如果是能力一般的鬼娃，可以让你们爽死。” 女人本就红润的脸忽然变得更红了，她尴尬地笑道：“你个女孩说话还挺直接？那如果是能力很强的鬼娃呢？” 煞女将黄纸推到女人面前，微笑着说：“爽到死，都停不下来。” “那如果是再厉害一点的鬼娃呢？” “如果您有那么多钱，可以从我们这请一个红衣鬼娃回去，那样” 煞女话说到一半停了。 对面的女人急不可耐道：“那样怎么样啊？” 煞女笑道：“爽到死了变成鬼还能继续爽。” 女人有些激动，她看着面前的黄纸，想起刚刚黄珂就是在这样的黄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哟，小美女，你知道我会给自己请一个娃娃？” “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会回来呢？” “聪明！那就、那就请一个！这次，我希望请一个给我带来很多男人的鬼娃！” 煞女双眼微微上翻，露出瘆人的眼白，“您是请，魂娃还是鬼娃？” 看着煞女那瘆人的模样女人有些惊恐，她一咬牙说：“我请鬼娃！要玩就玩最爽的！” 煞女嘴角上扬，笑意更盛，“鬼娃两百万起步，基本上心想事成，但同时也真的会爽死，您确定要请吗？” “请！” 女人豪迈说道：“我的公司年利润一个多亿！两百万？算个屁！” 煞女脸上的微笑逐渐笑出了声，“生辰八字？” “黄玲，生日” 几分钟后，写着这名为“黄玲”女人生辰八字的黄纸被煞女叠起来，用桌子上的蜡烛点燃。 这时女人才注意到，在书桌前方，与自己坐着的地毯之间，燃烧着四盏大号的圆形杯式蜡烛。 蜡烛上的火苗跳动得非常具有活力感。 当黄纸燃尽，一绺黑烟飞入小店北面第二排柜架，片刻后，几个面目狰狞的鬼娃开始剧烈的晃动。 煞女看着黄玲笑问：“您是自己去请，还是我帮你去请？” “我自己来。” 黄玲起身走到那第二排柜架前，恍然间她只感觉身体一阵冰凉。 同时，看着那柜架上摆着的造型狰狞可怖的鬼娃，她觉得好像每一个鬼娃都在盯着自己！ 数十道阴鬼目光仿若冰箭，让自己感受到刺骨的凛冽和阵阵轻微的痛。 当她伸手拿起一个轻微晃动的长着鬼头、手里拿着一朵凋零的花瓣，身体却如同小孩一般的娃娃时，她感觉手里那鬼头小孩好像笑了。 身后，煞女的声音幽幽传来：“桃花鬼童，身有烂桃花。” “烂桃花？” 黄玲眼中忽然亮起光泽，“烂桃花好！烂桃花好！我就要烂桃花！就它了！” 煞女提醒道：“桃花鬼童可结烂桃花，一年缘费三百五十万，用到时候滴血饲养即可，除此外每个月还要滴血饲养两次。” “黄玲女士，再次提醒您，鬼娃凶猛，虽然可以心想事成，但也会为人带来噩运，轻微使用有益，中度使用伤身，重度使用噩运深重，生死难料。” 黄玲愣了一下，迟疑片刻，说：“轻微使用，是有益的哈？” 煞女微笑点头，又一次重复道：“重度使用，噩运深重，生死难料。” 黄玲立刻摇头：“不、不，我不重度使用！” “就这个了！” “好。” 煞女正要将鬼童进行简单的包装，但黄玲却说：“不用了，我现在就在你这先用一次！你教教我怎么用！” 煞女递上一支小小的刻刀，“稍微点破指尖就可以了。” 跪在那桃花鬼童面前，黄玲将一滴血滴在鬼童身上，非常恭敬地跪拜说道：“给我一个年轻的、帅气的、身体倍儿棒的男人、不，大男孩！对！我要年轻的！” “要帅、要好看、要风度翩翩的那种！最好是有点神秘的特殊能力！对了，那方面能力也不能太差，要比一般人强很多！越强越好！” 叮铃铃—— 这时，店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轻响。 杨宁回来了。 刚刚饲养过鬼童的黄玲回身一看—— 整个人如遭雷击！ 看着杨宁她当场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差点直接哭出来！ “对对对！我就是想要这样的！” “这么快就来了？！还自己送上门？！” “你、你们的娃娃，真的好灵啊！” 第88章 你既可以是这家店的老板，也可以是我的桃花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不是你的桃花。” 杨宁微微一笑，向着黄玲说：“我是这家灵娃店的老板。” 然而他不笑还好，这一笑，黄玲的眼睛就跟粘在他身上一样再也挪不开了。 黄玲起身上前，围着杨宁转了一圈，摇头说：“不不不，小伙子，你既可以是这家店的老板，也可以是我的桃花！” “啧啧啧，瞅瞅，多俊啊！” “小伙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跟姐说，姐给你买！” 杨宁微笑着说：“抱歉，我可不想自己被人用水泥封在墙壁里。” 黄玲的脸色瞬间变了。 脸上的红润飞快消失，变成一脸苍白，“你、你说什么？” 杨宁看向煞女，后者拿起一张支票展示了一下。 “嗯，既然付过钱了” “瞳瞳，处理一下，让她走。” 小店里，一对通红的微光闪烁了一下，黄玲神色变得恍惚起来。 她默默穿上鞋，收好自己的东西，走到店门口，推门而出。 这时，杨宁看向煞女，问：“她请的是鬼娃，相关的注意事项通知够三遍了么？” “说了两遍，第三遍还没说呢您就回来了。” “去说。” “是！” 煞女急匆匆从杨宁身边跑过，一点声音都没有，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到她其实不是用跑的，而是一路飘过去的。 之所以摆动腿脚做出“跑”的动作，是杨宁的要求。 不然容易吓着人。 店外。 黄玲感觉自己刚刚在饲养完那桃花鬼童后忽然一愣神，等反应过来就已经出现在这店外的街上了。 完全不记得刚刚饲养完鬼娃之后的事。 “我的天，这家店真有东西、有东西！” 黄玲自叹着要往停车场走去，这时在她身后响起一声“黄女士？！” 转过身，黄玲看到灵娃店里那楚楚动人的女孩正躲在打开一半的玻璃门后，避开阳光向自己说：“黄女士，一定要记得啊，鬼娃凶猛！” “轻微使用有益，中度使用伤身，重度使用噩运深重！” 黄玲的第一反应是一脸慌张地看向左右四周，而后向女孩压着音量急切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伤身、噩运的？大街上别瞎说啊！” 说完她转身匆忙离开，走过街道，嘴上自言自语：“女孩长得挺漂亮，情商是真的低！这种事能在大街上说么？！” “你好，云都路附近新建的商品房需要了解一下吗？”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身边响起，黄玲转身看过去，两眼顿时一亮。 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左手正抱着一沓传单，右手拿着一张，一脸讨好式微笑看着自己。 黄玲上下打量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年轻人，这可比自己那个黄珂帅多了啊！ 体格也高大得多！ 自己活了一辈子，帅哥见过不少，但像眼前这么帅的还是第一次见！ 瞬间，黄玲那颗心开始荡漾了！ 她接过年轻人递来的传单，笑道：“多大了啊？” 年轻人急忙道：“九十到一百八平都有！如果您有意愿，我可以带您去看房——” 他说到一半被黄玲用传单顶起下巴，妩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是问你，多大了？” 男人结巴道：“二、二十五！” “有对象吗？” “有、有” “可以分吗？” 年轻人转头看向身后，只见在云都路另一边，一个女孩也在顶着炎炎烈日，不断向路过的行人派发传单。 他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和我对象的感情很好。” “很好是多好？五十万够吗？” 黄玲轻飘飘一句话，在年轻人心里造成了一记暴击。 “” 见年轻人不说话黄玲笑了，她知道，猎物动心了。 用手里的传单单页轻轻点擦年轻人的下巴，黄玲的声音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只要你现在去和你的小女友分手，我立刻给你打二十五万。” “然后我们去看房，到了房里我再给你二十五万，如果你的带看服务让我满意，从明天开始陪着我，一天十万。” “怎么样，弟弟，去看房吗？” 年轻人站在原地开始打颤，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的，满头汗水，“我、我能陪你几天？” 黄玲笑道：“不会太久，也就三、五天喽？毕竟” 她稍稍抬起手里那个装着鬼娃的纸袋，“姐姐是拥有一座森林的人。” 年轻人犹豫着说了两个字：“五天。” 黄玲眉毛一弯，“成交。” 之后，云都路上众人便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大步走到一个发传单的女孩面前，冲着女孩喊道：“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我不想陪你每天发传单了，我们结束了！” 说完，年轻人一把将手里的传单砸在地上，在女孩满脸的震惊、委屈、害怕和难以置信中转身离开。 之后，这年轻人便搂着黄玲一起去看房了，只不过看的不是商品房，而是酒店房间。 而在云都路上，那个抱着传单站在原地发愣的女孩好久才回过神来，她一脸害怕地说：“天呐！这人有病？！” “我认识他么？！” “帅一点了不起啊？人家灵娃店的小哥哥比你帅多了好么？！” “呸！下头男！” 说着，女孩拿出手机发了个短视频，标题：家人们谁懂啊！为了能看到灵娃店的小哥哥来云都路发传单，结果遇上下头男！ 发完，女孩点着脚步偷偷往杨宁的店铺门口挪了几步，顺带还往店铺里看了看。 只见，杨宁正盘腿坐在书桌后，一脸微笑地拨弄着几个茶杯式蜡烛上的火苗。 女孩一边看一边满眼花痴地说：“瞅瞅瞅瞅，小哥哥的爱好就是文雅，回头我也给家里买几个点上玩玩” 夜幕下，西山省境内高速公路上。 嘴脸白光的曹明亮驾车往青玉山方向驶去。 他已经开了一天的车了，从滨海一路开过来，路上没休息，没吃饭，没喝水，没上厕所。 他仿佛已经丧失了人的大部分机能，只靠着一口气在撑下去。 而且，他赶时间。 他不知道杨宁什么时候就会对下一个人动手。 “我知道你杀的都是该杀的人，我知道我多半不会是你的对手。” “可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你这么做，不对。” “我能感受到黑暗尽头的黎明，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在路上。” “特管局里有聪明的懦夫，也有愚蠢的勇士！而我，天生就是个傻子！” 说完，看着前方公路边上显示着“青玉山50k”的路牌，曹明亮拿起一瓶水给自己灌了几大口。 喝完水，脚下油门加速！ 下一秒，砰！ 忽然一声剧烈的暴响，曹明亮感觉自己好像飞上了天。 看着在自己面前急速旋转的世界，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十次事故九次快！ 第89章 鬼娃悖论，请之必死！ 云都路，夜幕落下。 到了晚上，步行街里的行人越来越多，可是在黄玲之后，除了几个时不时总是从门口经过、探头往里看的年轻女孩，杨宁店里再没有其他客人。 胡盈盈跪坐在杨宁身侧，她的角度看过去，烛火映照间，杨宁的脸半边映着柔和的火光，另半边隐入深邃的黑暗。 火苗跳跃带起影影绰绰的火光，在他那张保持着平和微笑的俊秀面容上缓缓跳动，一时间，胡盈盈看得有些呆了。 直到杨宁把那四盏魂灯玩腻了，将其一一从桌子上拿下，胡盈盈才回过神来。 她没注意到，在她痴痴看着杨宁的同时，角落里，一个抱着日记本的小小女孩也在冷冷看着她。 “今天请走鬼娃的那个女人”胡盈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杨宁将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目光来回移动。 胡盈盈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她让你赚了好多钱，可是，不出一个月，她必死，这样合适么？” “你怎么知道她必死？”杨宁收起几张照片，最终只留下三张，看样子似乎是要在那三张中做出选择。 “因为人，欲壑难填。” 杨宁的手指不断在三张照片上点来点去，似乎是在玩“挑兵挑将”的游戏，“我已经通知到位了，她还要重度使用，那我就没办法了。” 胡盈盈皱眉道：“说是这么说，可是如果她真的能控制住自己，她还请鬼娃做什么呢？请个魂娃不行么？” “而且她若真的能控制住自己的私欲，那么她根本就不应该能请得动鬼娃。” “能被鬼娃认可、而且愿意请走鬼娃，这几乎就证明她一定会沦为私欲的奴隶，也就是说，从她决定请鬼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注定最后要化作鬼娃口中的血食了。” 胡盈盈说着声音有些颤抖：“这就是一个悖论，能请走鬼娃的人，必死。” “看似是让人心想事成的鬼娃，实际上，就是那些卑劣恶人的催命符。” 杨宁偏过头看向她，“不错，你对我们店里的鬼娃产品分析得还挺到位。” 胡盈盈看向店外，还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那，鬼娃会对今天她遇到的那个年轻人有什么影响？” 杨宁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又放下，说：“鬼娃改了他的运，本来他今天是要去酒泡妹子的，结果临时起意就来停车场蹲富婆了，顺带还能干干卖房子的本职工作。” “凭空改人运势？那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么？” “代价由饲养鬼娃的人来出，所以，才要叮嘱客人们适当使用。” “那个年轻人呢？他凭空得到一段露水姻缘，还得到一笔钱，他不需要付出代价么？” “第一，他得到的这一段露水姻缘是恶缘；第二，通过改运得到的财，如果财运不够的话，还是会丢的。” 胡盈盈想了想，又问：“那请鬼娃客人死了呢？你这个卖给他们鬼娃的人？” “我会少一个善缘。” 说到这，杨宁放下手里照片，拿起第二张打量着。 胡盈盈则一副明悟的样子，自语道：“所以，一切都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说着她看向杨宁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你也不例外？” 杨宁笑道：“不错，可以这么理解。” 接下来，胡盈盈问了一个让她自己胆颤心惊的问题：“那如果，你的善缘没了，会怎么样？” 顿时，杨宁的目光在灯火中飘摇，他的思绪仿佛一下飞出老远。 片刻后，他笑着说：“如果我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结不下善缘，只能成为一个恶缘” “那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可能就有点问题。” 听着杨宁的话，胡盈盈莫名感到一阵害怕。 她的视线越过杨宁，落在店内一角。 那里，一个小小的、抱着日记本的白脸女孩，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宁。 顿时，她感觉自己本就冰凉的鬼身一下更凉了几分。 低下头，她看到面前的地板上出现了两行血红的文字：不许你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看他！ 不许你用那种质疑的语气和他说话！ 胡盈盈颤栗不已。 这时，杨宁终于是从那三张照片中做出了最后的抉择，他将其他照片收起，只留下那一张，盯着那照片，对墙角说：“你把我的店长吓着了，给人道歉。” 下一秒，胡盈盈发现面前的血红文字消失，重新出现了三个字：对不起。 胡盈盈全身颤栗，低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虽同为阴鬼，但亦分高低，更何况，那位是五红一体。 就在胡盈盈惊惧的时候，杨宁平和的声音响起：“心里有疑惑是正常的，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这几天我不在，你的工作我很满意，谢谢你了。” 待胡盈盈抬头，杨宁看着她微笑着说：“外边夜市出摊了，你想吃什么？我烧给你啊。” 胡盈盈还没说什么，旁边忽然跳出一群小鬼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好啊好啊！” “我就说橙橙最好了！除了的工作，偶尔还能吃点东西！” “就是可惜那个小海鬼不来” 听到有小鬼提起小海鬼，杨宁拿出那块晶莹剔透的水蓝色玉石放在桌面上，“今天有点累，明天处理你。” 说完他看向胡盈盈，“想好了么？吃什么？” 胡盈盈看了看外边步行街上逐渐热闹起来的夜市摊，小心说道：“那个，我可以出去逛一逛么？” 杨宁笑说：“没问题。” 他向一旁伸出手，“贝贝，来。” 一支化妆笔被那脸蛋精致、但满是刀疤的小女鬼放到杨宁手上，随后，小女鬼笑嘻嘻往杨宁身上一跳，便融于他体内。 夏天有鬼手，诗文能上身，瞳瞳会瞳术，贝贝擅殓容。 殓容，就是给死人化妆。 二十分钟后，叮铃铃—— 一阵风铃响，小店门打开。 杨宁领着胡盈盈，踏入了面前满是人潮的步行长街。 店门外，几个坐在路边的年轻女孩一看杨宁出来顿时一个个花痴得不行！ 也有路过的男孩，一眼看到胡盈盈，眼神再也挪不开。 第90章 夜风微凉，云都路上灯暖黄 云都路上，杨宁和胡盈盈穿梭在人群中。 胡盈盈自从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感受过烟火气，现在忽然出现在这繁华的闹市街道上，恍然间，她有一种自己又活过来的感觉。 可是，当一个不小心碰到自己的阿姨忽然一声惊呼“好凉啊”，瞬间把胡盈盈拉回了现实。 一路上路过街边的小吃摊，杨宁都会问她想不想吃，她想吃的，杨宁就会买一点提着。 又买了一些其他小鬼喜欢吃的、喝的，转了一圈回到店里， 把所有的小吃、奶茶、饮料、水果统统放在一起，杨宁拿起一根蜡烛放在中间，手一拨，蜡烛燃起火苗。 同时，所有的食物开始凭空燃烧。 但若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东西没有被烧出一点灰烬，每当一件东西被烧完，一个小鬼手里就会多出一件一样的东西。 只有两个小鬼例外，小乌龟和小僵尸。 小乌龟还好一点，他虽然手脚只有半截，但旁边的小鬼一边吃自己的东西，一边喂他。 小僵尸就没办法了，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人从母亲肚子里取出来，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死去了，自然也不存在喜欢或不喜欢吃的东西。 所以杨宁每次都是给她买不同的牛奶，让诗文喂她喝。 其他小鬼，陈雅美拿着一个汉堡递给面前放在地板上的自己的脑袋吃，看起来无比的滑稽。 因为吃的是烧过去的“祀食”，所以不用担心食道、消化的问题，这就导致另一边的孙大胖一边吃，一边捋着自己的肠子，见里边总是没东西而满脸的失望。 抱着日记本的明明什么都没吃，一个劲盯着杨宁眼都不眨一下，但她的四小红伙伴吃得很开心。 其他夏天、红红、小光头等小鬼一边吃一边打闹，胡盈盈自己吃的是酸辣粉，她本来想吃米线的，但外边步行街上没卖的。 整个店里看上去只有杨宁一个人，但实际上热闹得很。 众小鬼在进食，杨宁坐到书桌后，他从随身的白布袋里拿出一沓白色泛黄的细棉纸，几经折叠叠成了一个纸灯笼。 一根白蜡烛放入其中，伸手拂过，纸灯燃起火苗。 将这纸灯放在桌旁，杨宁身子前倾，一手拂于腿上，一手撑着额头，闭眼假寐。 叮铃铃—— 门口的风铃发出声响。 书桌之后，那一袭白衣轻微摆动，他淡声道：“今天有点累，你这几天招来的那几个游魂先不处理。” “对了，把那一对痴男怨女召回来，就那个女红衣叫芳芳的那一对。” 叮铃铃—— 风铃微微动两下，声音清脆。 “弄完了就歇着。” 顿时，原本在夜风中摆动的风铃马上停下，不敢再动。 不久，店里的小鬼们吃完各自的东西，纷纷隐入角落里的黑暗中，胡盈盈也是。 除了燃烧着的纸灯，小店里就只有杨宁书桌前那几盏跳动着火苗的蜡烛在发出阵阵微光。 昏黄的烛光在夜色凉风中显得有些温暖。 不久，一辆急匆匆的黑色商务车冲进云都路停车场。 车上下来几个人，在夜色中走到路边，看着杨宁那发着暖光的小店停步不前。 若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几个人全都在打哆嗦。 有一个人甚至两腿抖得站都站不稳。 夜风微凉，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慌。 两个小时前，西山省，静平市内高速公路。 几个交通警员走到翻倒在路边黑色轿车旁，见车里驾驶员浑身带血，急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有警员根据接线员的指引开始对驾驶员进行简单急救，其他警员确认现场情况。 一番检查下来，几个交通警员眉头全都拧作一团。 “看车门的样子，应该是高速行驶途中被撞到了，可是周围没发现有其他出车祸的汽车啊？” “难不成是肇事逃逸？把最近的监控调出来看看！” “不可能逃逸，这车被撞成这样，撞车的不可能没事！” “打着手电往周围找找，大半夜的，搞不好就在哪个沟里翻着呢！” 几个交通警员分开各自向高速公路护栏外的野地里搜寻过去。 “我的天，这里都什么东西啊！臭死了！” “这咋看也不像有车的痕迹啊？” “老田！那、你脚下那是什么？” 一个交通警员听着将手电筒照向自己脚下，发现自己正踩着一团黑色毛发包裹着的烂肉。 “我！这有个死人？！” 那警员吓了一跳，他这一咋呼把旁边的几个警员也吓了一跳！ 这大半夜荒郊野外的，自己这些人又不是刑侦队那些专业的，真遇到那玩意儿谁不犯迷糊？！ 但很快那交通警员就发现是自己看错了，“不是、不是！” “是一条死狗！看错了、看错了！不好意思！” 旁边的交通警员纷纷松了口气，“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死狗搞的鬼啊？” “你傻了？那车门都快被撞断了，这死狗它钢筋铁骨？” “也是啊” 没过多久，救护车来到，将车上的驾驶员接走。 一个交通警员拿出一套证件、钱包以及一些杂物递给自己这一行人里资历最老的一个，说：“刘哥，驾驶人的证件，曹明亮。” 那人接过看了看，皱眉道：“特殊事务管理局？” “这是个什么单位？没听过啊” “钱包里没有家属联系方式，用警务通查。” “这怎么还有一张空白的照片？” 一个多小时过去，静平市医院。 急救室，几个医生在对刚刚送来的曹明亮进行紧急抢救。 外边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胖的矮，瘦的高。 俩人同样一脸忧心的表情。 一个交通警员走过来，向两人问道：“你们是曹明亮的家属？” 瘦子向警员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说：“特殊单位，现在我们负责照顾他。” 警员点头将曹明亮的钱包证件等东西递过去，“上边交代过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们这个单位呢，辛苦了！” 胖瘦二人点点头，瘦子接过曹明亮的东西，鬼使神差的，他一把就从那几件东西中揪出了一张空白照片。 这时，急救室门开了。 几个医生从里边鱼贯而出，虽然这些医生个个都戴着口罩，可不用他们说话，一见他们出来，胖瘦二人脸色就顿时一变。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 胖瘦二人神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参与急救的医生、护士互相看了看，站成一排，向这两人鞠了个躬。 “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 刹那间，胖瘦二人如遭雷击！ “明亮他、明亮他没了？！” 颤颤巍巍的，瘦子低下头，这时，他看到手里拿着的那张空白照片上多了一行字。 “中州，云都路二十四号，过来找我。” 中州，杨宁小店。 单手靠在桌上、撑着额头假寐的杨宁嘴角缓缓上扬，他微笑着自语道：“曹队，你这个绝世大好人，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咱这一把，最少二十个善缘起步？” 说着，杨宁另一手缓缓拂过桌子上那本纸页微微泛黄的缘册。 第91章 微光小店，人间炼狱 云都路，杨宁小店斜对面。 灯光照不到的犄角阴影中，刚刚从停车场出来的五个人瑟瑟发抖。 其中有人颤声问道：“都看到了，那个店铺” “别说了，都是二级以上的特勤，没有阴瞳也带药水了，谁看不出来啊？” “煞女看门、小鬼坐堂，货架上公然放着几十号凶灵恶鬼，角落里更是站着红衣” “这、这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上一次局里开会你们不让我接他的案子了。” 在这几个人眼里，杨宁那散发着微光的小店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良久，队伍里有人颤声问道：“你、你们准备谁去啊？” 其他四个人纷纷扭头看向那人，“什么叫我们？老徐，我看你去最合适！大家同意么？” 另外三个人齐齐点头。 “老徐”坚决说道：“我不去！去年在洛城龙门我误杀过两个无辜的鬼，我去了会遭报应的！” “我也不去！我胆子最小、年龄也最小，怎么都轮不着我，能跟着你们一起来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四个大老爷们不去，让我一个女人去？不合适？” “我身上有佛牌，去这店里身份也不大合适。” 四个人说完转头看向最后一人，那人两腿剧烈地抖动，看样子随时可能瘫在地上。 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人好奇道：“晨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害怕，但也没哪个跟你这样似的啊？” “晨哥”的嘴一抽一抽说不出话来。 一旁，“老徐”叹道：“他啊？他就厉害了，他失手误杀过一个被鬼上身的人，活生生的人！” 几个人沉默，一时间竟然选不出人来。 女人犹豫道：“我们的同事、还在那边等着呢” 老徐：“不急，人已经凉了，不差这一会儿。” 众人：“” 脖子里戴着佛牌的高大男人有些烦躁地说：“我早就说过了，让你们多招几个新人到我们二组，不听，看，现在这高危的活儿没人干了，得我们亲自去干！” “看看人家三组那边，多么优秀的新人！” 几人中最年轻的那人低声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帮那位优秀的新人讨命？” 其他人不说话了。 最终，几人默默拿出手机，各自在群里发了一个变动的骰子表情。 这是特管局二组独有的决策方式，掷出来的骰子数最小的，就是幸运儿。 而好巧不巧的，这次，那位曾经误杀过人的“晨哥”他掷出了一个超级幸运的数字：一。 其他几人默默拍了拍“晨哥”的肩膀，各自后退一步。 晨哥抽了抽鼻子，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事们，眼含热泪道：“无论我能不能活着回来，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找你们的。” 众人：“” 说完，晨哥转身向着杨宁店里大步走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剩下四个人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 当晨哥站在杨宁小店门口，四人中的女人忽然问：“如果、如果晨哥没出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风风光光的办呗。” “大办特办。” “我上双份的挽金。” “” 杨宁店内。 风铃微微晃动，但没有一丝声响。 因为，书桌后面的杨宁还在闭眼假寐。 直到他睁开眼，那在夜风中飘荡的风铃才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门口，两腿发软的晨哥张了张嘴，他想向跪坐在门边的煞女问自己能不能进去，但没能发出声音。 这时，坐在书桌后的杨宁笑道：“进，放心，这里边除了我没别的人了。” 晨哥看了看门边对自己微笑的煞女，低头入内。 他只敢低着头，靠在店内南边的货架向前走，至于北面 换个地方他倒也不是很怕那些凶灵娃娃。 但此时此刻，那些东西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连用余光瞥过去都不敢。 一直到杨宁书桌前的地毯前，晨哥才低头停下脚步，“那个，您通知我的同、同、同事，让过来，找您？” 杨宁伸手一指桌边的纸灯，“把这个带回去放到他床头，让医生按照活人的标准把他所有伤口处理好。” 晨哥不敢抬头，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纸灯，想上前去拿，但他感觉自己根本迈不动脚。 他急得满头大汗。 杨宁淡声道：“脱鞋。” “这地毯很贵的。” 晨哥猛地一颤，哆嗦道：“我、我脚臭，怕熏着您！” 杨宁微微一笑：“放心，不会臭的。” 晨哥不敢再说什么，小心把鞋脱掉，踩上地毯去拿杨宁身边那纸灯。 这时，杨宁说话了，就一个字：“风。” 呼—— 稍显冷冽的清风从杨宁身后吹来，吹动书桌前几根蜡烛上的火苗灼灼跳动，吹动晨哥身上的衣服微微摆动，同时也吹得晨哥满身寒毛耸立。 因为，晨哥发现了两件事，第一，杨宁身后是墙，不可能有风从那边吹来。 第二，就在他脚下地毯前方，那几根点着的蜡烛火苗中，晨哥的余光看到了四张因备受折磨而狰狞变形的人脸。 这一刻，晨哥觉得自己每向前走一步，踩着地毯都如同踩在泼了热油、点着烈火的油锅上。 终于，他拿到了那一盏纸灯，又原路退回去。 看着手里纸灯当中那根白色的蜡烛，他想了想，问：“是不是，这盏灯里的蜡烛不能灭？” 杨宁好像听到了非常好笑的事一样，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这位特管局二级特勤，说：“你放心，你灭了，那根蜡烛它都灭不了。” 晨哥点点头，讪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这就走了？” 杨宁沉思道：“那，要不留下吃个饭？见见故人？” 晨哥身子本就一直在打颤，听见杨宁这句话更是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可以、可以” 杨宁：“嗯？” 可以？！ 他有点意外，没想到眼前这看上去怂得一批的人，居然还真有几分胆色？！ 就在杨宁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晨哥几乎是哭着说道：“可以不见么？” 杨宁：“” “门在你身后，走的时候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带上，包括头、胳膊、腿脚之类的，别落下来了。” “好、好！” 说完，晨哥提着灯笼转身就跑！ 结果他刚一出店门，背后又是一阵瑟瑟冷风！ 蓬、蓬！ 两样东西砸在他的后背上。 他面如死灰地转身，看到，那是自己的鞋。 第92章 他身上有凶，而且是大凶！ 晨哥手忙脚乱地想要穿上鞋，低下头，他看到一张同样被风吹出来的照片。 那是之前被杨宁经过精挑细选之后选出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呈彩色，俯拍，是一个看上去安静祥和、被群山环绕的小山村。 就在晨哥想要细看的时候，微凉的气息涌动，一只玉手捏着那张照片从晨哥手上拿走。 煞女对着晨哥微微一笑。 晨哥赶忙低头，说：“不好意思，无意间看到了。” “没事。”煞女拿着照片退开，晨哥眼皮微抬，他看到，烛光影影绰绰的小店里，完全看不到煞女的影子。 心里猛地一惊，晨哥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没安全呢！ 他急忙想要穿上鞋离开，可是，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纸灯，晨哥感觉这样做有点不敬的意思。 于是，他只能拖拉着鞋一路走回对面。 黑暗的角落里，四个人看着拖着鞋向自己这边走来的晨哥，有点紧张。 “我知道此时的晨哥是一个活人，可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是个鬼呢？” “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晨哥是真的勇啊！” 四人同时向晨哥竖起大拇指。 气喘吁吁跑过来把手里纸灯交给同事，晨哥这才蹲下去把鞋给提了起来。 可他这一蹲，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边的四个人往他背上看了一眼，女人说：“干嘛呢？你背上没鬼，起来！” 老徐上前搀着他说：“这都看不出来么？吓得腿软了！” 于是，众人搀扶着晨哥回到车上，驱车离去。 不久，在中州一座写字楼顶，老徐将晨哥冒死拿回来的纸灯交给眼角带着刀疤的男人，并转述了之前杨宁交代的那一番话，刀疤男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身后的直升机。 大约半个小时，那纸灯就被送到了尸体开始发凉的曹明亮床头。 在之前的时间里，曹明亮身体上的创伤已经全部修复。 看着大步走过来的刀疤男提着一盏纸灯走进病房，站在病房外的医生和护士全都面面相觑，难以理解。 一个护士小声说：“孙医生，这些人看上去好奇怪啊？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还是相信科学的好？” 医生摇头：“随他们去，毕竟警方那边指明他们就是家属，况且人已经走了，他们也造不成更大的伤害。” 纸灯被放在曹明亮床头，刀疤男走到病房门外。 看着眼前的医生和护士，这刀疤男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气。 他有些自傲、有些得意地说：“那个，医生啊，护士妹妹，要不你们先离开？不然，我怕一会儿这病房里发生的事会吓到你们。” 说完，刀疤男神气地笑了。 医生和护士知道这些人身份特殊，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离开。 等医生和护士身影彻底消失，刀疤男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篆贴在身后的病房房门上，他手从门上拂过，符篆消失。 一边瘦子伸手去尝试打开病房的房门，只觉那房门仿佛和墙壁融为一体一样，根本打不开。 “头儿，可以了，外边打不开，只有从里边能打开。” 刀疤男点头冷声道：“那个臭道士抓到了么？！” 胖子点头说：“抓到了！楼外边绑着呢！” “走！” 刀疤男走后不过几秒，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便从里边打开了。 身上穿着病号服、面无血色的曹明亮悄无声息跟在刀疤男几人身后。 刀疤男领着胖瘦二人来到病房楼外，看见一个被用贴着符篆的黑色松绳绑在树干上的中年道士，他走上前压着声音问：“那条身上画了符的黑狗是你放的？” 道士淡声道：“是我。” 刀疤男脸上露出怒意，“我们的人你都敢动？你惹着麻烦了知不知道？！” 道士随意地瞥了他一眼，说：“他要去青玉山，他身上有凶，而且是大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青云观染上凶厄，至于麻烦” “呵，你们确实是个麻烦，可惹着麻烦，总比惹上灾难好？” 刀疤男两眼一眯：“他要去的是白云观，不是青云观！还有，谁是灾难？！” 道士与其眼神相对：“你说呢？姓曹的最近遇上什么人了你不知道啊？！” “我算那人的名字，就算出来个木头的木，结果我那卦盘直接崩成两半飞上天！” “掉下来的时候差点把我砸死！” “这得是多大的凶我都不敢想！” “白云观跟青云观就隔着一条山路，他白云观惹来这样的大凶，我青云观还能安宁？！” 刀疤男沉吟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道士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道袍，“道门，正儿八经算命的！” “那你还知道点什么？” 道士冷冷一笑，“十年之前，彩云青桥——” 一听道士提到“青桥”两个字刀疤男脸色忽然一变，他“砰”的一声狠狠拍在树干上，顿时一旁的胖、瘦二人只感觉双耳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到！ 道士见此只是冷笑，不再说话。 几人之后，病房楼门口。 深夜静谧，曹明亮躲在门后听着外边的对话，他默默记下了“彩云青桥”几个字。 这时，从他身后响起脚步声，不用回头看，曹明亮就能听出来那是一个女护士。 “这位病人，大半夜的早点回病房休息啊！” 护士的声音还挺好听，但曹明亮害怕她会影响到自己听外边刀疤男和那道士的对话，所以转过头对那护士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曹明亮忽然发现，就在自己转过头的那一秒，那护士小妹妹的脸部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 敏锐捕捉到这个细节的他顿时意识到，自己一定是遗漏了某个很重要的环节！ 他急忙向护士语速飞快地说：“那个，看你的表情我大概明白我身上一定是发生某种了让你很难相信的事！你告诉我是什么我立马纠正，你不要叫啊！” 曹明亮的语速飞快，几乎是在两秒之内把这一句话说了出来！ 然而，看着护士那逐渐张大的嘴，曹明亮还是无奈地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啊！！！” 护士尖锐的惊叫声瞬间惊动了附近的所有人。 云都路，杨宁店里。 就在躺在病床上的曹明亮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杨宁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喜，缓缓打开了自己手上的缘册。 在此之前，他有五个善缘。 而此时 杨宁翻过那一页页的灰暗小人，来到最新的一页，除了那五个已有的彩色小人，他发现，这一页已经多了七个彩色小人。 也就是说这一页已经满了。 翻到下一页，十二个彩色小人安安静静躺在上边，还是满的。 再下一页，还是满的。 再往下一页，两个小人。 救活一个曹明亮，足足给杨宁提供了三十三个善缘！ 杨宁当场开怀大笑！ “曹队，你才是那行走在人世间的活佛啊” “救活三十三条生命，啧啧，曹队你放心，我会把这三十三条被你救活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发挥到最大。” 第93章 我身有一片海！他要去屠了那个村？！ 曹明亮有点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 自己居然死了？ 又特么被人复活了？ 好家伙！ 然而，看着刀疤男手上特管局二级特勤的证件，再看看床头那盏纸灯，曹明亮逐渐变得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一切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他拿出手机想要给杨宁打电话去问问，然而他刚拨出号码，还没按下拨号键，一条信息先发了过来。 “别问，问就是喜欢看你又菜又爱玩的样子，给小菜鸡比心！加油哦！” 杨宁发来的。 曹明亮：“” 一股夹杂着强烈畏惧情绪的无名火从曹明亮内心升起，嗯，这的确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曹明亮既害怕，又愤怒。 害怕杨宁那鬼神一般的本领，愤怒他居然—— 什么叫又菜又爱玩？！ 草！ “杨宁小子你别狂！曹哥一定送你进牢房！” 愤怒至极的曹明亮给那位去找杨宁拿纸灯的晨哥打出电话，详细询问了一遍当时他在杨宁店里的所见所闻。 晨哥简单说了一下，最后提了一嘴那张照片。 一听照片，曹明亮立刻紧张起来，“什么照片？！上边的人长什么样？！” 电话那边，正在睡觉、被曹明亮吵醒的晨哥迷迷糊糊说道：“上边没有人啊，就是一个村庄，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村庄，看不见什么人” “村庄？” 听到照片上没有人曹明亮先是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 “卧槽？！” 曹明亮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照片上有人，那意味着杨宁要去杀那个人； 那现在照片上是一个村庄，也就意味着—— 杨宁要去屠了那一个村？！ 曹明亮一下慌了，顿时，当初在滨海市的那种生病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面前的刀疤男见此，起身出去，抓着那道士回来。 进门一看曹明亮又活了，道士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 “喔喔喔喔、喔槽？！” 刀疤男斜眼道：“你在这练习打鸣呢？” 道士指着曹明亮结结巴巴说：“他、他活了？！” 刀疤男转移话题道：“不要在乎这点小事，你是个道士，看看他身上的病，我知道白云观的道士能治病，你们这青云观？” 道士往曹明亮身上扫了一眼，震惊道：“小子，你牛批啊！和鬼同房睡过觉？” 曹明亮想到自己在青山病院的那一晚，似乎，确实算是和鬼同房睡了一晚？ 他点点头。 道士满眼钦佩地说：“你这病，的确只有白云观能治。” 第二天一早，杨宁店里。 王八壳子往桌子上一扔，撒上几枚铜钱，接下来几天店里的运势杨宁看得一清二楚—— 分文不入。 于是，杨宁索性起身直接把店门给关上，自己又铺开地铺睡了个回笼觉。 一直睡到快十二点才起来。 在十几个小鬼的帮助下洗漱完，把手机扔给小鬼们去给自己点个外卖，杨宁拿出那块小海鬼送给自己的海蓝色玉石。 “请一个仙灵降世不仅要有完美的材料作为宿体，还要消耗足足三百六十个善缘，现在我的善缘肯定是不够的。” “不过，现在居然得到一块完美的材料，我可以先把仙灵的宿体雕刻出来，借给其他的福灵用一用” 说着，杨宁手腕一翻，一把锋利的刻刀出现！ 当刻刀的刀刃接触到那一块晶莹剔透的海蓝色玉石，杨宁有些心疼地说道：“玉不琢不成器” “这么好的东西，我也不想啊，但如果不把你弄成人样，你就只能是个石头，所以，对不住了。” 咔嚓！ 杨宁一刀下去，那玉石上出现一个豁口。 几分钟的功夫，一个海蓝色、晶莹剔透的小玉人便出现了。 接下来，杨宁将小玉人立在桌案中间，围着它点上六根蜡烛，左手横着托在身前，右手中指食指并拢立在其上，捏着一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蓬！ 忽然，六根蜡烛凭空跃起火苗，顿时，一股隐隐可闻的海浪声响起！ 同一时间，滨海市海滨浴场。 涛涛起伏的海面下，小海鬼正躲在浪花里看岸边的小孩们玩耍。 “嗯？” 忽然，一阵怪异的感觉涌来，他抬头一看，只见海平面上空的蓝天中，出现了一张若隐若现的巨大人脸！ 起初，小海鬼忽然一惊，但当他看到那天上人脸的相貌时，当时开心地笑了！ 那天上的人脸，正是杨宁！ 而此刻的杨宁却盯着面前那小玉人露出一副微微诧异的神色，“原来，是这样么” 那小玉人通体呈不同的蓝色，上边是轻微的蓝，下边是深蓝，到了脚部就已经成了漆黑的深蓝色！ 如同一片层次分明的海！ 若仔细看，还能发现其中似乎有阵阵海浪在翻涌！ 而在那头部的海平面上，一个小小的芝麻粒大小的小海鬼正在对着小人外的杨宁笑！ 杨宁自语道：“上次让你离开那片海跟我走，是我的疏忽，你的确离不开那片海。” “因为你已经与那片海融为一体了。” 说到这，杨宁再次向那小海鬼问道：“你愿意，带着你的那片海，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么？” 杨宁身边，一群小鬼叽叽喳喳说道：“快来快来！” “小海鬼这是成海灵了么？！下一步是不是要成仙？！” 孙大胖扯着嗓子喊：“盲猜一手，一会儿橙橙要非常装x的喊一句——” 这时，那漂在海面上的小海鬼听到可以带着自己的海一起走，他没有一点犹豫，欣然点头道：“好啊！” 杨宁笑了，他右手两指指天，之后点在那蓝色的小玉人头顶，闭上双眼！ 几秒钟后再次睁开，那澄明的眼神中瞬间卷起了千丈高的海浪！ “我身有一片海！” 哗啦！ 刹那间，小玉人内的画面开始剧烈的涌动！ 而从小海鬼的视角来看，他的世界没有发生一点变化，除了头顶的蓝天，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大大的人脸。 “小海鬼，来一条鱼！” 这不是杨宁喊的，这是孙大胖那个小鬼喊的！ 小海鬼“嘿嘿”一笑，噗啦！ 海浪卷起一条又大又肥的大雨直冲天际！ 当海浪落下的时候，那一条鱼已经消失不见。 而在杨宁面前，一条凶猛的大鲨鱼砸在杨宁口中那条“很贵”的地毯上，模样狰狞地扭了扭尾巴。 第94章 让我去？这事可能最后还是会落到你这 杨宁看了看地上的鲨鱼，又看了看刚刚扯着嗓子给小海鬼要鱼的孙大胖，压着声音说：“过来。” 孙大胖低着头上前。 杨宁指了指那鲨鱼，“你觉得这该怎么处理啊？” 孙大胖眨了眨眼，说：“清蒸，红烧，糖醋，油炸。” 杨宁转头看了看鲨鱼，后者一副嗷嗷叫的样子，但它发不出声音。 “我灵门子弟，不能随便杀生。”杨宁说着走上前，拍了拍那鲨鱼的头，鲨鱼甩头想给杨宁来上一口，但是—— 啪！ 双手血红的红红一巴掌下去，直接将想要弹起嗜人的鲨鱼打回原地，鲨鱼灰白色的脑门上一下就多出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鲨鱼懵了，它扭动鱼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再次张开满是锋利锯齿的血口向杨宁咬来！ 啪！ 又是一个血手印。 鲨鱼：“？！” 它似乎也是有点智商的，学聪明了，开始在地上一弹一弹，看样子是想要绕到杨宁身后给他来上一口。 然而，当杨宁的手抚上那鲨鱼的鱼身时，它一下就老实了。 本来在进行弹跳位移的鲨鱼，鱼身开始剧烈的颤抖，一点一点又弹回了它初始所在的位置，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宁一边轻抚着鲨鱼，一边温柔说道：“你知道，什么叫缘分么？” “曾经有一个王八跟我挺有缘，于是，它就变成了王八壳子一直陪伴着我。” “现在，轮到你跟我有缘了” 鲨鱼瑟瑟发抖，同时全身开始向外渗出液体。 杨宁的手极尽温柔，一点一点从鲨鱼鱼身上抚过，“刚刚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你这个有缘鲨呢？” “嗯，看到你居然敢直面我，并且想要三次咬我，我发现了你的优点——” “凶性。” “我有个小伙伴就缺点这个东西，我之前还发愁该怎么让他去找那些以前欺负过他的渣滓报仇，因为我知道他下不去手，他整天笑嘻嘻的，就跟个小乌龟一样，嗯，他给自己取的名号就叫小乌龟” “现在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杨宁话说完，那鲨鱼已经开始剧烈的抽搐了。 这倒不是因为恐惧所致，而是它离开海水时间太久。 一般情况下，鲨鱼离开海水十分钟就会死。 手上动作停下，杨宁心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因为一个意外导致你离开了大海，不过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毕竟” “谁让我们有缘呢？” “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条，灵魂永生的鲨鱼。” 说着，杨宁从随身的白布袋里拿出一支看上去年代非常久远的铜铃，“当啷”摇晃了一下。 晃了铜铃，杨宁在鲨鱼头上“砰”的一声，弹了一下。 “当啷！” “砰！” “当啷！” “砰！” 如此循环往复，杨宁在鲨鱼身上一共来了九次。 最后，那鲨鱼两眼一翻，躺在那一动不动，跟个死鲨一样。 而在杨宁指间则多了一团青灰色的雾气。 杨宁取走了那鲨鱼的灵魂。 此时那鲨鱼虽然还没死，但也只是一头植物鲨了。 感受着指间鲨鱼灵魂的凶戾之气，杨宁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那团青灰色的雾气在空中一阵翻滚，最后又回到自己指间。 鲨鱼的灵魂处理了，但鱼身还在，而且看那样子还有一口气呢！ 杨宁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杀生，于是，他一直等到那大鲨鱼彻底没了气息，才怅然说道：“走好。” “火焰——” 轰！ 鲨鱼身上突然蹿起一阵烈火，飞快将其燃烧干净，连一点灰都没留下。 杨宁指间，灰气跳动。 没多久，店门外响起敲门声。 杨宁过去打开门一看，是多日未见的中州刑侦队长陈涛。 打开门，陈涛领着一个女警员走进杨宁的小店，他手里还提着一份外卖。 “小杨师傅，挣那么多钱，这一顿饭就只花二十块？一碗加量的羊肉烩面就打发了？” 说着，陈涛将外卖递向杨宁，后者淡然接过，转身坐回书桌后，一边打开包装一边问：“陈队大驾光临，什么事啊？” “没啥事，过来看看你，听说，小杨师傅最近去滨海了？” 陈涛和女警员走上前，正准备脱了鞋在地毯上坐下，但发现那地毯上满是腥臭的水渍。 两人对视了一眼，女警员故作惊讶道：“呀！怎么这么臭啊？” 说着伸手往地毯上摸了摸，然后放在鼻子处闻了两下，“小杨师傅，这是放什么海产了是么？” 杨宁一边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烩面，一边看着陈涛说：“嗯，我刚刚在这地毯上放了条鲨鱼，陈队，要不你带回去化验一下？” 陈涛摇头笑道：“小杨师傅你真会开玩笑，你别太敏感了，现在没人怀疑你。” “没人怀疑我？” 杨宁吃了一口烩面，“没人怀疑我你过来做什么？” “就是问问。” 陈涛故作随意地问：“小杨师傅，去滨海之前，去过朗庭上院？” 杨宁懵了，“哪？” 陈涛：“就在云都路附近，大概在四五天之前，那个小区死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杨宁顿时懂了，“嗯，是去过。” 陈涛：“” 杨宁抬头，向筷子上的烩面吹着气使其稍微凉一点，“怎么了陈队？去那个小区也违反规定啊？” “不违反。” 陈涛问道：“我就是好奇，你去做什么？” 杨宁边吃边说：“做法事，超度亡魂。” 叮铃—— 这时，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 陈涛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一家的人没了的？” 杨宁：“想听真话么？” 陈涛：“当然。” 杨宁笑了一下，说：“人死了之后，魂儿过来跟我说的。” 叮铃——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一时间，陈涛和女警员只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两人回头看了看，身后除了打开的店门和那挂在门口的风铃，什么都没有。 似乎这样的回答也符合两人对杨宁的心理预期，女警员先走，陈涛客气了一下：“行，小杨师傅您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陈队！” “嗯？” 转身要走的陈涛看向杨宁，“什么事？” 杨宁放下筷子，拿出纸巾擦了擦手说：“我上个星期从彩云省寄回来一个快递，一直没到。” 陈涛皱眉道：“小杨师傅啊，我是刑侦警员，只管凶杀命案那一类的恶性案件，不管这些事，这事你得找民事警员——” 话说到一半，陈涛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明白杨宁话里的意思了。 杨宁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标志性的微笑。 “陈队，这事如果让我去，可能最后还是会落到你这。” “毕竟，就如你说的那样，你管恶性案件。” 杨宁的嘴一动没动，但他的话音却清清楚楚出现在陈涛耳中。 陈涛浑身一颤，他怔怔看着杨宁，似乎是在疑惑刚刚那到底是自己的幻听还是杨宁真的说了那两句话？！ 这时，杨宁向他微笑着说：“陈队，去，你回来的时候会感谢我的。” 这次陈涛听清楚了，这句话真的是杨宁说出来的。 第95章 我身有荣耀，心向光明 中州，通达快递中转场。 一群分拣工正甩着满身的大汗在大仓里分拣快递，主管林彬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啃着冰镇的西瓜，优哉游哉。 然而，当林彬从监控上看到中转场外来了一辆警车的时候，他有些傻眼了。 不敢怠慢，林彬当场亲自下去迎接。 当看到陈涛证件的时候，林彬整个人更是一下脸就白了。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够格招惹上刑侦警员啊？ 看着林彬那脸色，陈涛一脸随和地说：“没事，例行检查，你这里所有人都有登记？” “把他们的登记信息拿过来看一下，我们检查过马上就还给你。” “还有临时工，即便今天没来的，但前几天来的，一周之内所有在你这干过活的人，汇总一下拿过来。” 林彬忙不迭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您二位先到我办公室里坐一会儿？” 陈涛摇头说：“不用了，我俩在你这里随便转转。” 说着，他和身边的女警员一头扎进了闷热的中转场大仓里边。 那边吓得不能行的林彬急忙去办公室里拿了登记本，哆哆嗦嗦跑回来跟在陈涛后面。 然而陈涛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检查那登记的信息，只是一边抹着汗一边愣是在中转场内转了一圈，几乎里边每一个干活的工人他都看了一遍。 最后，他才接过林彬手里的登记表问：“有没有那种不登记、私下个人转账结工钱的那种日结工？” 林彬的脸色一下变得更不好了，他的眼神开始游离，一个劲往一边的角落里瞟。 好巧不巧，陈涛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那边两个分拣工也在往自己这边看。 陈涛笑了，虽然他在杨宁那老是吃瘪，但对付这点杂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毕竟是个干刑侦的老手！ 那两个人与陈涛目光一交汇便立刻躲开，陈涛也没动，只是向林彬问：“到底有没有啊？有的话指出来，那俩人是不是？” 林彬犹豫道：“那俩人倒是也登记了，只不过登记时候没拿身份证，自己填的号码，结算工资的工资卡也不是本人的。” 陈涛点点头向着那两人看过去，同身边的女警员问：“警务通带了？” “带了。” “去查一下。” “是！” 女警员刚要动身，陈涛却一把拉住她，拿着挂在腰上的对讲机，里边传来声音—— “陈队！后门这抓着了！俩！” “还真中奖了！都是大鱼！” 女警员一脸疑惑，陈涛当即笑了，转身向中转场后门走去，女警员跟着问：“陈队，什么情况啊？” 陈涛叹道：“逃犯是非常敏感的，刚刚我们在里边转的那一圈，逃犯就已经受到惊吓了，我让你去检查那俩人，就是为了故意打草惊蛇。” “没想到多此一举了，那两个逃犯在咱俩在里边转圈的时候就已经跑路了。” “那，陈队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有逃犯？” 这一刻，陈涛脑海中浮现出了杨宁的身影，“他不会平白无故让我来这跑一趟。” “云都路张雯，火葬场徐娟，清河小区苏虎，中州机场黄丽婷，朗庭上院姚芳芳” 说着，陈涛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小杨师傅所到的每个地方，对我们来说，不是礼物就是教训。” “不过，这次为什么他没有自己出手呢？算了，先去看看这是一份多大的礼物！” “那、那两个人呢？不查了？那个主管说那两个人也有问题啊！” “那俩是失信人员，自己的卡被冻结了，只能用别人的卡。” 女警员眉头紧锁，不太相信陈涛的话。 陈涛笑道：“人间疾苦，你多干几年就能体会到了，那俩人我去年就查过了，走。” 中转场后门。 两个皮肤晒得发黑的男人被几个警员死死摁在地上。 这俩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凶恶，不断挣扎，几个警员合力才将其二人摁住！ 刚刚走过来的陈涛见到其中一人忽然一惊，快步上前，对着那人面露怒色，双拳握紧一言不发！ 待那两个人被铐上手铐从地上拉起，陈涛上前对着那人怒声道：“五年前，梁城310大道，你酒驾肇事逃逸，撞死了四个路人，其中有一个小孩，后来交通警员拦截，你又撞死了两个交通警员，成功逃逸。” “那又怎样？！” 那人一脸狰狞，双眼如同饿狼一般凶狠地瞪着陈涛：“死就死了！记这么清楚，里边有你老婆啊？！” 陈涛脸上微微动容，他怒极反笑：“缺了个流程那是我未婚妻，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 “她为了上去拉那个小孩一把，把自己送到你车轮子下边，她也是个警员，那天她休息。” “她趴在地上护着那个小孩，和那孩子一起活生生被你轧死。” 那人听着一愣，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这么爽啊？！老子真后悔当时没倒车踩油给他多来几鼓轮！” 陈涛听着双拳越握越紧，一边，一个警员看着，伸出手遮住了一旁的执法记录仪。 这个动作非常违规，意味着接下来这里发生的事不会被记录在案。 然而，陈涛却转头瞪过去，红着眼骂道：“干什么呢？！放开！哪里来的臭毛病？！” “不知道规矩啊！” 几个警员点点头，推搡着那两个人将其按到警车里，而那人自知这一趟进去一定没机会活下去了，一个劲放声大笑：“哈哈哈！” “臭条子！老子怎么没弄死你一家啊？！” “轧死你的女人，可真痛快！痛快！哈哈哈！” 直到警车离开，那人依旧在大声痛骂，一旁的警员恨得牙痒痒，可是看着那记录仪，所有人只能握紧拳头。 砰！ 忽然，一个实在忍不住的年轻辅警狠狠一拳打在那人嘴上，才让他的叫声停下。 车后方，陈涛全身剧烈颤抖，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这时，叮咚—— 他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 “刚刚那一刻，想不想让他现场死啊？” “你吭声，我帮你。” 杨宁发来的。 陈涛拿起手机，双手颤抖着给杨宁回了过去：“作为一个警员，我身有荣耀，心向光明。” “我相信正义会制裁他。” “这次谢谢了。” “真的感谢。” “还有，开这种动不动就杀人的玩笑可不好啊” “谢谢。” “小杨师傅，谢谢了。” 抬头，陈涛双眼涌出热泪。 第96章 没关系，过了这两天我帮你接上 虽然人是抓了，但陈涛没忘，杨宁的快递还没找着呢。 而好巧不巧的，陈涛通过中转场的监控发现，偷了杨宁快递的就是那两个藏在通达快递中转场里上班的逃犯。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微妙。 陈涛当即领着两个警员，由一个分拣工带路，去了两个逃犯的住处。 两间平房，一个脏乱旧的小院，进门第一眼，陈涛就知道哪个是杨宁的快递。 一口看起来古色古香的红木箱子。 当初在苍洱，胡盈盈为了给王江买命，送给杨宁的那口灵器木箱。 上前拍了拍那箱子感受一下质感，还打开看了看，陈涛叹道：“这小杨师傅还真是不差钱，这箱子看起来得是老古董了，居然敢发快递” 一旁，跟陈涛一起经历过清河小区、中州机场事件的一个警员犹豫说道：“陈队，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就是知道自己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丢不了，才特意发了个运费便宜的快递？” 陈涛瞥了那警员一眼，“你小子这机灵劲怎么不用到破案上呢？朗庭上院那事有眉目了么？” “可以确定，江河就是姚芳芳联合王大龙杀死的，但姚芳芳和王大龙的死” 说着，那警员犹豫道：“陈队，这俩人身上的伤口，和苏虎身上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还有张雯身上的伤口。” “也是剔骨刀？” 陈涛疑惑道：“巧合？” 警员抬头看了看天，“那个，咳，陈队，监控显示，小杨师傅在那一家门口出现过。” 陈涛不悦道：“死亡时间不是已经确定了么？小杨师傅去的时候里边的人都已经死过了，你想说什么？” 警员撇嘴道：“陈队，以我有限的从警经验来看，这啥事只要跟小杨师傅扯上，那基本上就是悬案。” “扯犊子！一会儿再去看看现场！” 陈涛指着箱子说：“你俩，搬上！” 之后，三人开车返回警队。 当天下班后，陈涛开着自己的车，带上那口箱子去了云都路。 中途他还特意买了点烧烤、啤酒，想请杨宁吃饭表示谢意。 然而，当他从停车场费劲地搬着杨宁的那口箱子、提着烧烤到店门前时，却发现店里没人，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怎么样？我说过你会回来感谢我的？” “出去玩两天，店门没锁，箱子随便放里边就行了。” “另外，烧烤我就不吃了，你自己吃。” 陈涛：“”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有人在繁华都市的星级酒店房间里夜夜笙歌。 加上这三天，算下来，黄玲从杨宁那请走桃花鬼童已经五天了。 这五天里，她自己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男人。 黄玲发现，只需要付出一滴血，自己就可以遇到一个外在条件非常完美的男人。 而辅以自己的金钱攻势，完全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最少在她遇到的男人里，没有拿不下的。 于是，她原以为自己天才会换掉那位卖房子的小帅哥，实际上连个小时都没过去，就被她踢了。 第二个男人坚持的时间更短。 第三个以此类推。 沉浸在“选妃”一般的快乐感觉中的黄玲，丝毫不觉得自己在从杨宁店里请走娃娃的第一天，就换了六个男人。 而且她还发现，而如果自己一次滴上两滴血、三滴血，那么遇到的男人就会更加完美。 这给了黄玲一种类似“暴击”的爽kuai感。 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二天，她换了十五个男人。 第三天，她稍微节制了一点，换了十四个。 第四天，二十个。 第五天，一个。 第五天的黄玲发现，当她再一次颤巍巍地割破自己满是刀疤的手时，里边已经滴不出血来了。 她趴在床边，头向下垂，映着地板上的反光，似乎看到一个身上缠着腐烂桃花的狰狞小鬼，正在自己背后露出诡异的笑。 胡盈盈猜测黄玲不出一个月必死，显然，她低估了一个人的yu望，在不受节制时发挥出的威力。 同样是过去的三天里，有人紧张忙碌、带病加班。 曹明亮又和晨哥通了一次电话，详细询问了那张照片上乡村的样子，任何一丝细节都没放过。 经过两天两夜，曹明亮终于在静平市当地警方技术人员的帮助下，恢复了一张让晨哥感觉和当时在杨宁店里看到的照片百分之九十九相似的图片。 拿着那张图片，曹明亮立刻吩咐自己手下的人去比对、寻找！ 而他自己则再次启程前往青玉山，去找那个能给自己看病、名叫李白的人。 在这过去的三天里，杨宁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看着前方那完全笼罩在夜幕中的小山村，杨宁拿出那张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照片放在眼前。 照片上的山村逐渐与眼前的山村所重合，杨宁点点头说：“好、好地方！” 说话间，杨宁手里那张彩色的山村照片，一点一点，悄然变成了黑白色。 嗒！ 他轻轻一弹，那照片仿佛被燃烧了一般，虽不见火苗，却彻底化作灰烬，待夜风一吹，便彻底消散于风中。 杨宁身边，四肢被斩断的小乌龟趴在地上。 他是个小男孩，名字叫小乌龟，并不是真正的乌龟。 平日里活泼开朗的他此时在看到那山村时却变得沉默起来，一言不发，只是躲在杨宁身后，一点一点向外露出脑袋。 那双本该澄澈无比的小眼神中浮现出带着痛苦的挣扎之色。 杨宁将他抱到身前，微笑着说：“怎么？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小乌龟耷拉着被斩断的四肢，有些委屈、哽咽地说：“橙橙，我不想来这个地方，我们走，好不好？” “我的胳膊和腿都只剩半截了，再被砍了就、就没有了” 杨宁那似乎永远平和的眼神里微光涌动，“没关系，过了这两天我帮你接上。” 小乌龟那张落寞的脸上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能、能接上吗？！” 杨宁点头，“当然能，但是我们首先得找到你丢失的肢体，哪怕是魂肢，也得找到。” “实在找不到，就只能给你用别人的了。” 小乌龟转头看向前方的小山村，一脸忧心地说：“那、那我们去找？” “但是我们躲着点那些人，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杨宁抱着他向前走，笑说：“好，走！现在就去找！顺带再找一些老乌龟陪你玩。” “好啊好啊！” 小乌龟欢快地舞动自己各被斩断一半的四肢，看那样子，仿佛真的是一只小乌龟。 第97章 莫要应声，莫要回头！ 夜色中崎岖山道上，一个老头领着几个年轻人在打着手电在往山上走。 那几个年轻人用方言说道：“族叔，你、你别生气，最近风声紧，以前跟我们来往那个张龙突然出事了，现在花钱也买不来祭品喽！” “张龙出事了，他爹呢？” “狗娃你没看新闻啊？他爹张辉在彩云那边也出事了，邪门嘞很！” “这个狗贼！年年给我们涨价，活该他出事！” “直林叔，要不——” 忽然，走在队伍最前边的老头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刚刚开口叫他“直林叔”年轻人。 他虽一脸的皱纹，可眼神里却流露着一股子阴狠劲儿，腰间还挂着一柄染血的镰刀，以至于他一回头，后边几个年轻人全都一哆嗦停下脚步。 “你爹妈没教过你，晚上走在这条路上不要直接叫别人名字？” “除非那个人跑到你面前，否则，他喊你名字莫要应声，拍你肩膀莫要回头！老子不是在教训你，老子是在教你救命嘞道理！” 那年轻人立刻低下头说：“对、对不起！我一时没想起来！” 老人用狠辣的眼神盯着年轻人看了好一会儿，直把那年轻人看得全身直哆嗦才作罢。 他回过头看向其他人，“现在村子里就剩十来户人家，你们几个都是村子里的年轻嘞后生，他张家爷俩儿出事，你们就找不着祭品了？” 说话间，老人手里的手电灯光从几个年轻人脸上一一打过去，每一个被他照着的人都低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老人冷声道：“老子哎你们讲，三年了，我们千直村呢村祭都是用假东西来糊弄嘞，这一次一定要用真嘞！” “这三年里你们过呢生活是个哪样你们清楚！” “想不想过上三年前那种日子？婆娘送上门、金疙瘩地里挖！” “现在嘞？莫说是婆娘，村口跑过去一条野狗都特么是公嘞，老子现在看二狗家嘞母猪都觉嘞眉清目秀嘞！” “想过上以前那种日子，买不着祭品就哎老子去偷、去骗、去抢！” “世道就是这种样子，天上不会掉馅饼！一切都需要我们自己去努力争取！” “三天之后呢村祭拿不出祭品来，老子就从你们当中挑一个当祭品！” 说完，老人转身走回队伍最前方，在他身后，那几个年轻人低头打着哆嗦，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一行人走出没多远，忽然，在几人身后的浓浓夜色里响起一声呼喊：“族叔！直林族叔！” 老头似乎没听到一样径直向前走，后边几个年轻人也一样。 轻快的脚步声从众人身后响起，“直林族叔！好事！” “听这声音，好像是直英？” 几个年轻人稍微一停，但见老人还是闷着头往前走，他们只能继续跟上。 很快，那后边夜色中传来的脚步声愈发接近，“你们等等我！直桥、直阳！” 队伍里一个看上去最小的年轻人本能地想要转身，但这时，“莫要回头！” 一句凶戾无比的冷喝声从队伍最前边响起，差点将那年轻人的魂儿吓飞！ “是、是！” 年轻人颤声说道，然后低着头默默向前走。 几个人加快脚步又走了一段，那后边的脚步声也加快了。 终于，没过一会儿，那脚步声听起来已经到了几人里最后一个人身后。 “啪！” 直桥感觉肩膀上忽然一沉，“直桥！干嘛不理我？！” 名叫直桥的年轻人谨记着老人的话，不回头，不应声，低头向前走。 接着，他便发现一道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的黑影从自己身边掠过，“啪”的一声拍在自己身前的直阳肩膀上，“直阳！” 直阳也没应声、没回头，低头向前走。 那黑影继续往前，一路上把几个人的肩膀都拍了个遍，同时也把每个人的名字都叫了个遍。 至此，这几个人已经可以确定那黑影有问题了。 夜色中看不清那黑影的具体容貌，听起来有点像同村的年轻人直英，可是，如果真是直英 他怎么会在这条山路上做这种村里非常犯忌讳的事？ 这么一想，几个年轻人全都开始瑟瑟发抖。 这时，那黑影也跑到了队伍最前边，“啪”的一下，拍在了老人的肩膀上！ “直林族叔，我找到祭品了！” 随着熟悉的嗓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带着畏惧的小孩声音：“这、这是哪里？” 一听到这声音，那老人浑身一颤，“在、在哪里？！” 他当即转过身去！ 顿时，老人看到自己村里的一个后生，抱着一个小小的男孩看向自己！ 老人当即笑了，“哈哈哈！直英啊？你这回干嘞漂亮！” 这时那几个年轻人才抬头朝那黑影看过去，只见那确实是自己村里的年轻人。 只不过那人的脸色好像有些难看，他将手里抱着的小男孩向老人递过去，说：“族叔，给你！” “我还得先下山一趟！” 老人皱眉道：“前边就到村口了，什么事啊？” “山路太窄，上不来车，我爸妈还在山下等着我呢！” “那三天之后的村祭？” “族叔你放心！村祭我们全家一定来！到时候你别把我们拒之门外就行！” “说嘞什么话？！那怎么会？！” “好！族叔那我先走一步？我们过几天见！” “嗯，过几天见嘞！” “族叔” “嗯？你想说啥嘞？” “没啥，过几天见！” 说完，那人转身又跑进身后浓浓夜色下的山道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抱着男孩的老人看着那黑漆漆的山道，皱眉道：“也不拿个手电筒，黑咕隆咚嘞，跑进沟里咋弄嘞？” 说完他便看向被自己抱着的小男孩，“小家伙，嘿嘿” 男孩对他咧嘴一笑，仿佛在打量着一个非常新奇的东西。 叮叮叮—— 这时，老人的手机响了。 但老人没有去接，他舍不得手上抱着的祭品。 直到那手机铃声一直响了好久，老人才不耐烦地一手抱着男孩，一手拿出手机接通。 “喂？你是哪嘞？” “你好，市交通警队，你是千直村的村管直林是么？” “你有啥事嘞？” “是这样，你们村一个叫直英的人，大约两个小时前，他的车在山下的公路上出了车祸。” “很遗憾，他本人的情况比较惨烈，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不过他父母已经送去急救了，车上还有一个小男孩，只受到了一点惊吓，没有受伤——” 啪！ 信号至此忽然断了。 夜风吹过，老人耳边还停留着刚刚才听过的直英的话。 “山路太窄，上不来车，我爸妈还在山下等着我呢！” “族叔你放心！村祭我们全家一定来！到时候你别把我们拒之门外就行！” “好！族叔那我先走一步？我们过几天见！” 顿时，老人只感觉满身冰凉。 不，不是他自己身上冰凉，而是，他怀里抱着的孩子满身冰凉。 紧接着，一阵带着冰凉腐臭气息的童声从他怀里响起—— “嘻嘻！老爷爷，你好啊？” 山脚下，公路边，车祸现场。 一个交通警员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嘟囔道：“什么鬼信号？” 他尝试着再打回去，已经打不通了。 山里信号不好，这是常有的事。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一个眼睛大大、满脸鼻涕眼泪的小男孩，关切道：“小朋友，你确定这车上的几个人跟你不是亲戚关系是？” 男孩点点头，哽咽道：“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说带我来看金鱼，开车跑了、很久，就、就被大车撞了！” 山上。 就在老人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在他们身后，一个带着尸斑、染着血渍的苍白鬼手出现！ 鬼手颤颤巍巍的捏着一根点燃的香，插在山道中间的石块里。 顿时，满山的通讯信号全部消失。 从这一秒开始，前方那个深山里的小山村，与世绝缘。 第98章 “杨宁？”“哎！”“杨宁？”“哎！” “不就是让你帮我插个香而已么？你抖什么？” 杨宁看着面前的一个女鬼，不解的问道：“你，很冷么？” 此时站在杨宁面前瑟瑟发抖的这个女鬼容貌姣好，如果不是身上那开裂的黑色纹路、腐烂发溃的苍白肌肤和满身的血污，这女鬼的长相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甜美。 面对杨宁的关心，女鬼颤声说道：“不、不冷。” “不冷那你抖什么？” 女鬼哆嗦着不敢说话，如果不是实在太过于害怕，她连抖都不敢抖。 之前杨宁抵达这里，一眼就发现了这条山路上有宝贝。 整条山路蜿蜒向上，乍一看就如同一条大蛇盘在山上，蛇头的位置在半山腰，也就是千直村所在的位置。 这样的位置有点尴尬，高不高、低不低，蛇盘半空，意味着出不了头。 想要出头，要么通势，要么聚气。 通势，改变蛇盘半空的风水局，把路修通到山顶！ 聚气，在蛇身下聚气，冲抬位于蛇头位置的千直村的“运”和“势”。 蛇是凶物，要聚气抬头自然只能聚凶气。 显然，千直村也是经过高人指点，只不过他们没有选择通势，而是选择了聚气。 于是，这条盘山的山路就成了一条藏尸路。 杨宁大眼看过去，埋在山路底下的尸骨不计其数！ 埋的死人多了，就会聚积怨气，形成游魂野鬼，他眼前的女鬼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让杨宁意外的是这山路地下埋着的尸骨虽多，却都是成nian人的尸骨，并不见被斩断四肢的小孩尸骨。 想着，杨宁抬头往山顶看了看。 那里夜色浓重。 杨宁向女鬼问：“山顶有什么？” “我没去过” “你只能在这条山路上活动？” “是、是的。” “你有很多个伙伴是不是？” “” 女鬼颤栗不已地看向杨宁，“你、你想做什么？” 杨宁微微一笑，手指山上说：“带你们去快意恩仇，然后，送你们离开。” 女鬼摇头道：“我们进不了村，只能在这山道上活动。” “那是以前。” 杨宁往山道上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女鬼说：“有人在这里给你们设下了禁制，使得你们聚积的凶气只能冲抬千直村，而不能冲撞。”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说着，他弯下腰，一手拍在这山野间的小道上！ 呼—— 刹那间，杨宁一巴掌拍下，以他自己为中心，一股强烈的气流激荡四溢！ 顿时，原本安静无比的山道上忽然吹来了滚滚山风，此起彼伏的鸟兽虫鸣络绎不停！ 旁边山林草木在夜风中涌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才是一处夜间深山该有的动静！ 而不是死一般的无声安静！ 随着杨宁的那一巴掌，这山路仿佛一下就“活”了起来！ 而那女鬼也惊讶的发现，原本自己只能站在地上，但在杨宁那一巴掌之后自己居然可以飘在空中！ 她原本只能在山路正下方活动，连一旁的树林中都去不了，但此时，她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向着一边的山林中飘出很远！ 她越飘越远，越飘越远，忽然，噼啪！ 一道雷光在她面前出现，将一棵参天的大树劈出火来！ 这样的动静把女鬼吓了一跳，同时杨宁幽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看你是飘了啊？居然想在我面前逃逸？” “不好意思，作为一个灵门传人，我不会放过自己遇到的任何一个可能会害人的鬼。” 杨宁说话间，女鬼骇然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那条山路上！ 女鬼非常委屈地说：“我当年不过是个好奇的驴友，看到这有条山路就徒步过来看看，结果就被千直村的人强行囚禁了好几年，直到我给他们一个村里好几个男人各生下一个男孩，才杀了我将我埋在这地下！” “我生前那么苦，死后又在这无名山路下埋了好多年，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么？！” 面对女鬼的哀求，杨宁拒绝得非常干脆：“抱歉。” “善良的、不会害人的鬼我遇到过，但你不是，你的同伴们也不是。” 说着，他指着脚下的山路道：“今天，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你听到了我的名字，你叫我，我应声了，你会放过我么？” 女鬼苍白的鬼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好好的大路不走，偏偏往这没有人烟的山路里钻，那他死了也活该！” 女鬼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她看上去似乎是在发泄，但又像是在怒骂当年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杨宁懒得和女鬼争辩，反正她又决定不了什么。 他在山路上向前走出几步，缓缓张口，居然用一道甜甜的女声喊道：“杨宁！” 然后，在女鬼惊恐无比的注视下，他换回自己的声音：“哎！” 女鬼：“” “你、你是bt么？！” 杨宁没搭理她，只是低头看着前后的山路！ 不久，一道幽幽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响起：“杨宁？” 顿时，杨宁脸上的微笑一下就从那种刻意保持的职业化微笑，变成了发自肺腑的真挚笑容！ “哎！” 他不仅回答了那不知是从哪里响起的呼唤，而且还飞快转圈，好像是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个呼唤自己的东西出现一样！ 一双同样苍白的鬼手，就出现在杨宁脚边。 慢慢地，一个五官稀烂的苍白男鬼一点一点从山道地下“飘”了出来。 男鬼的脑袋刚刚从地底下“飘”出来的那一刻，杨宁蹲下来与他来了个对视。 男鬼眨了眨眼，这样的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杨宁眨了眨眼，然后挠了挠痒。 男鬼意识到情况不妙，一个闪身想要“飘”回地底下！ 但是！ 杨宁一把抓住了他那苍白的鬼手，咧嘴笑道：“来都来了，你害羞什么啊？！” “出来你！” 说着他猛地一拽，将那男鬼从地底下硬生生拉了出来！ “啊——” 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这夜间的山道上响起，乍一听，宛如厉鬼在嘶吼！ 啪！ 杨宁一巴掌下去，那男鬼瞬间静音。 接下来 “杨宁？” “哎！” “啊——” 啪！ 循环往复，杨宁玩的不亦乐乎。 一直都后半夜，看着身后那几十号死相凄惨、被自己从地下拽出来的野鬼们，杨宁心里格外有成就感！ “大家不用谢我啊！”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99章 群鬼夜啸山林！这小鲨鱼很凶！ 千直村口前，名叫直林的老人步履维艰。 他走得一步比一步慢。 脸色也愈发变得难看，满脸都是汗水。 那被他抱在怀里的男孩，脸色更是已经变得全然乌青，看不出一点血色来。 可是，男孩还在看着直林笑。 跟在直林身后的年轻人们上前一看，顿时个个吓了一跳！ “这、这怎么回事？族叔，你怎么现在就把人给弄死了？” “死了就死了，总比前几次弄假的糊弄强？” “不是、不是，死人、死人还会笑呢？” “那证明死得安详。” 哗啦—— 一阵夜间的山风吹过，从众人身后的山道上响起“沙沙”的声音。 一个千直村的年轻人转头向身后看了看，略微有些惊慌地说：“我、我怎么感觉，后边有东西跟着我们啊？” “这山路本来就玄乎，大半夜的别瞎说！”另一个年轻人走到直林跟前说：“族叔，到村口了，我就先回家了！” 说完他也不等直林说话，无比惊惧往直林怀里的男孩身上瞥了一眼，然后撒腿就跑！ 可是—— “直仗！” 一声幽幽的低呼从众人身后的山道上传来，顿时，那位直仗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他内心升起一股极为强烈的恐慌感，呼吸变得急促，全身都在剧烈哆嗦，但四肢却如同被定住了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其他几人愣了一下，还没上前看是什么情况，接下来 “直桥！” “直阳！” “直意！” “直不了！” 随着山道上传来的一声声呼喊，除了那怀抱男孩、腰悬镰刀的直林，其他人都如同站着遭遇了鬼压床一般定在原地！ 然后，这些人身体不听使唤地转过身去 他们看到，在那夜间的山道上，一个低头耷拉着双臂、摇摇晃晃的身影缓缓出现。 众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有人声音颤抖着说：“这、这好像是，好像是直仗家前年埋的那一个？” “你别说了、你抢过他的相机” “我的妈呀，他从地里爬出来了？！” 就在几人吓得魂儿都要飞了的时候，在那身影之后，第二道身影出现了。 这次是一个只有半边脑袋的女人。 这女人一出场，几个被鬼压床的千直村年轻人当场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 “直阳、你、你媳妇！我、我特么认得这个！” “我也认得！她屁股上有颗痣！” “别说了！特么的婆娘在咱们这村都是共享的，那也是你们媳妇！” “埋、埋她的总是你？！” 接着，一道又一道的摇晃鬼影陆陆续续在那山道上出现，全都是惨死在千直村的外乡人！ 那几个被定在原地的千直村年轻人已经说不出话来，直到他们在那群鬼影中看到了一个，貌似是活人的身影！ “有、有个活人？” “是活人！大师、救、救命啊！” “大师救命！” 忽然，随着重重鬼影前行，他们齐齐闭上了嘴。 因为他们看到，那被自己寄托了活命希望的“大师”，此刻正一脸悠闲地躺在由几根竹子、司藤临时拼成的担架上，由四个肢体稍微健全一点的鬼影抬着，向这边靠近。 到了近前，重重鬼影停下，杨宁躺在担架上慵懒地看了一眼这几个千直村的年轻人。 他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去。 “有罪，该死。” “有罪，该死。” “有罪，该死。” 站在他面前的千直村年轻人一共有六个，杨宁说了六次“有罪，该死”。 说完，他“哒”“哒”敲了两下身下的竹子担架，顿时，群鬼惊惧无比地转过身，向着他低下头。 杨宁淡声说道：“接下来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就只有两个要求。” “第一，不许动那个直林。” “第二，可以折磨，但不能弄死，可以吸精气，但不许吸阳气，我还想参与到他们的村祭中来呢。” “你们可以选择不听我的话，但那样，我会生气。” 杨宁最后这一句平淡无比的“我会生气”四个字一出口，群鬼齐齐颤栗！ “哒”“哒”！ 他又敲了两下竹子担架，懒洋洋说道：“好了” “你们可是鬼啊，看看那一个个怂样，拿出点厉鬼该有的样子来。” 说完，杨宁从身上的白布袋里掏出一个铃铛，“叮铃叮当”晃了几下。 铃铛一响，那些个厉鬼身上的惧意全部消失！ 转而一个个露出了无比狰狞的模样！ 当场有几个甚至差点向着那千直村的年轻人扑过去！ 杨宁点点头说：“这就对了” 说着，他向旁边招了招手，双手做出一个“抱起”的动作，在他手上，一脸担惊受怕的小乌龟出现了。 他惊慌不已地晃动着自己只有一半的四肢，着急道：“橙橙、橙橙！就是这，快、快躲起来！” “千万不要被他们抓住！不然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杨宁目光柔和，语气轻缓地说：“其实我可以让你性格变得更加凶狠，可是，我还是喜欢这个既善良又胆小的你，所以今天在送你大礼之前，先送你一个小礼物。” 微风涌过，一阵黑气从杨宁指间涌出，落在小乌龟额头眉心，形成一个小小的鲨鱼印记。 杨宁意味深长地向他嘱咐道：“平时，你可以做一个受人喜爱的小乌龟，但当需要的时候，你要做一个小鲨鱼，明白么？” 小乌龟听不懂杨宁在说什么，他那对小小的眼神只是一个劲往身后的山路上瞟，似乎是非常恐惧当年自己在这里经历过的非常不好的回忆。 杨宁一点一点将他放下，拍了拍他小小的后背，“去，小鲨鱼，红小二已经帮你把直林控制住了，就在前边等你呢。” 杨宁的话说完，小乌龟那一对小小的眼球忽然变得尽是眼白，转而，他脸上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一旁的厉鬼有些近似的狰狞与凶狠！ 之前被杨宁取走灵魂的那条鲨鱼，现在它的灵魂与小乌龟融为一体，成了他的第二鬼格！ 这一刻的小乌龟不再是小乌龟，而是小鲨鱼！ 当即，小鲨鱼四肢放平趴在地上，弹了一下自己肢体，发现有些不太适应，然后又用那断掉一半的四肢撑在地上 他如同发现了一件非常惊喜的时期一样！ 自己居然可以用这四肢进行移动！ 于是，接下来在这鬼影重重的山道上，一个四肢断掉一半的小小恶鬼面，目无比狰狞地向前爬了出去！ 之后那一个个凶猛的厉鬼也跟着缓缓向前！ 群鬼于山林间夜行！ 目标直指前方的千直村！ 看着鬼群最前方的那道小小身影，杨宁记得非常清楚，那小鲨鱼可是凶得很！ 有多凶？ 敢对着自己咬三口那么凶！ 第100章 今夜有客人，客人会敲门 夜风凛凛，鬼风呼啸！ 一道道苍白腐烂、残缺不堪的鬼影不急不慢，跟在那小小的鬼影之后，踏着无声的鬼步悄然向前！ “啊——” 最先响起的尖叫就在杨宁身边！ 一个名为直阳的年轻人被那脑袋只剩一半的女鬼死死咬住了要害！ 血肉腐烂的尖锐骨爪死死抓住直阳的双腿，带起一道道猩红的血淋淋沟子！ 杨宁顿时有些不忍地撇过头去，“啧啧！” “我这个小心脏啊，就是看不了这种血腥的画面！” 说着，他感觉自己坐着的担架在晃动。 低头一看，只见那四个给自己抬着担架的鬼也是一个个面色狰狞、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可是，他们抬担架的鬼手又在颤颤巍巍的，好像惧怕着什么。 哒、哒！ 杨宁敲了敲担架，“放下，不好意思，把你们几个忘了，快去，鬼多冤家少，不然赶不上了！” 四个野鬼恭恭敬敬将手里的担架放下，然后一个个嗷嗷鬼叫着冲了出去！ 群鬼最前方，小鲨鱼迈着略微尴尬的步伐，一点一点逼向已经走到村口的直林！ 直林怀里抱着的小男孩是明明的四小红之一！ 怀里抱着一个红衣厉鬼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那体验就是：生死一线！ 直林不想死！ 他想把怀里的小鬼扔掉！ 不！他是想把怀里的小鬼放下来！ 可是 男孩展开了一张皱皱的纸团，上边是一行带血的文字：“老爷爷，你不会是想把我放下来？不会？” 一见纸团上的字，直林只感觉每当自己抱着男孩的手松一分，自己的心脏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一样，变得更难受一分！ 他脚下步履越来越慢，整个人逐渐变得虚脱无力，哪怕是向前迈出一小步，都要使出全身力气！ 在他脚下，涓涓细流般的汗水混合着异味儿液体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大片土地。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位千直村的族叔脸上已经见不到半分血色！ 这时，他抱着的男孩说话了：“小乌龟你来了啊” 直林抬头，只见男孩手里拿着的纸上，那一行带血的文字已经发生了变化：“好了，你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他顿时发现自己能动了！ 如蒙大赦一般，直林立刻将男孩放下，但他下一步没跑，而是去摸腰间的镰刀，双手挥起向男孩砍了过去！ “不干净嘞东西！老子劈死你！” 男孩笑着举起那张纸，上边文字一如刚刚那般猩红似血：“会很痛哦！” “啊——” 惨厉无比的尖叫从直林口中响起，惊动了整个山村！ 一个小小的凶戾鬼影扑在直林肩膀上，张口露出一嘴锋利如同锯齿般的鲨鱼獠牙，狠狠咬在了直林拿镰刀那条胳膊的肘关节处！ 一口得手，小乌龟那张往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脸蛋上表情变得愈发狰狞且疯狂，狠狠向着内里一点一点咬下去，鲜血顺着直林的胳膊肘四溢流出，染得小乌龟满脸都是！ 但即便如此，鲨鱼化的小乌龟依旧是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他眼神上翻，那一双尽是眼白的双眼死死盯着痛苦无比的直林，嘴角反倒是露出诡异的微笑！ 然而，他笑得越开心，咬得就越用力！ 直到——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小乌龟撕扯着直林的半截胳臂用力一扭头，噗啦！ 大片殷红的鲜血飞溅，直林那半条胳臂硬生生被小乌龟给撕咬了下来！ “啊啊、啊！！啊——” 如同丢了魂儿一样的痛呼从直林口中响起，一声高过一声，如同荡起的海浪一般向着周围的山林传出老远，惊起一群群的林间鸟兽！ 当啷！ 断臂和镰刀一起掉在地上，直林痛苦万分地低头，他看到，那咬断自己手臂的稚嫩面容，自己似乎见过！ 当他看到小乌龟那断裂的四肢时，他明白了！ 那一刻，直林痛苦无比的脸色顿时多了几分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你来找我、来找我讨命来了？！” 小乌龟回应他的，只有那满脸带血的诡异微笑，以及那一口如同锯齿般锋利的鲨鱼牙！ “啊、啊——” 一声惨叫，直林弯腰捡起镰刀朝小乌龟甩了过去，他自己踉踉跄跄向着村子里跑去！ 小乌龟没有去追，他四肢落在地上，迈着不太适应的步伐一点一点向前走。 那站在原地的举着纸条的男孩则是缓缓转过身，他手中的纸条上，血红文字再变！ “今夜有客人，客人会敲门，当、当、当” 白云观。 看着面前一座破败无比的寺庙，曹明亮不禁怀疑，这里边会有人？ 脸色苍白的他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筋疲力尽。 他是真的累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白云观的？ 这里连条山路都没有！ 他开着车在附近转了两天都没找到上山的路，若不是组织派直升机把他送过来，以他现在的状态，是万万不可能找到这白云观的！ 看着那仿佛已经多年没有清洗过的观门，曹明亮心里自我安慰道：越是这种避世的地方，越容易有大能！ 来都来了，上去敲门问问？ 当、当、当！ 他敲响白云观那挂满了蜘蛛网的观门。 果不其然，里边没人应声。 他又敲，当、当、当！ 哒、哒、哒！ 这次里边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曹明亮立刻用自己虚弱无比的声音问道：“那个，里边有人吗？我是、我是过来看病的！” 支呀—— 观门从内打开了，一个女人出现。 女人长得很漂亮，身上还穿着旗袍，脚下一双红色舞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她稍微歪了歪头，微微一笑，侧身请曹明亮进门。 “谢、谢谢” 进了观门，女人把门重新关上，在前边带路。 曹明亮跟在女人身后，眼神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往女人那摇曳的腰肢上瞟。 观里没有灯，只能映着星光走，女人领着曹明亮进观内的一处偏院厢房，点上蜡烛，伸手示意他坐下，自己离开。 全程没说一句话。 待女人走了之后，曹明亮借着烛光打量起眼前的厢房。 颇具年代感的陈设，上个世纪的桌椅，桌子上还摆着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前放着几样已经腐烂变质的祭品。 而照片上的人，正是刚刚那领自己进来的女人。 曹明亮冷冷一笑，不屑一顾。 就这就想吓着自己？ 别说这极有可能是人为的把戏，就是那女人真的是个死人他都不带怕的！ 知道什么叫与鬼同眠过么？ 毕竟是被杨宁教育过好几次的人了，作为一个与雄狮搏斗过的战士，他曹明亮又岂能会被路边的野狗给吓着？ 但下一秒，这位特管局三级特勤的眼皮便猛地一跳。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后的影子 有两道。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声无息地站到了自己身后。 第101章 半夜山村鬼拍门 千直村。 山村里没什么夜生活，本来，一入夜，家家户户都应该关上门准备睡觉。 但因为临近村祭，还没准备好祭品，族叔领着村里的年轻人下山看能不能捡个漏，还没回来，所以村里有几户家里还亮着灯。 忽然，某个时刻，村里那几盏零零星星亮着的灯全部熄灭。 有老人在自家院子里扯着嗓子喊：“直壮！停电了！” 直壮是村里的电工，听到呼喊，扛着梯子出门往村口的电线杆那里走去。 然而，他刚出门，“当、当、当——” 身后便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直壮回头，只见黑夜中，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正站在自己家门口，抬起呈不规则扭曲的手臂，一下一下拍着自己家的房门。 “当、当、当——”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拍门，同时整个人贴在门板上，好像要硬生生从门缝里挤进去一样！ 忽然，直壮注意到，被那人拍过的门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带血的手印！ 他整个人当即一激灵，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 当啷！ 那被直壮扛着的梯子一下掉在地上，其带起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里极为刺耳。 顿时，拍直壮家门的那道身影，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眼窝深陷、脸上带着五道鲜红手印、没有丝毫血色的乌青鬼脸。 当看清那道身影的脸时，直壮自己的脸因极度恐惧而开始抽搐、扭曲，他的嘴一点一点张开，想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啊、啊？” 微弱而嘶哑的声音从那拍门的野鬼口中响起，那一个满是血污的男人，他歪着头，摇摇晃晃向直壮走来，“原来、原来你不在家啊” 随着那身影靠近，直壮愈发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当那道身影到了近前，砰！ 直壮两眼一翻，无力地晕倒在地。 昏迷前最后一刻，直壮心里就一个想法：这东西是来找自己讨命的？ 那他脸上的手印是什么意思？ 自己当初弄死他的时候扇过他耳光？ 不记得了啊 这就是直壮有点自作多情了，男鬼脸上的耳光是拜杨宁所赐，与他没一点关系。 另一侧，刚刚对着直壮家吼“停电了”的老人刚一转过身准备回屋，当、当、当—— 在他身后，敲门声响起。 村尾那边，已经躺在床上睡下的中年人直常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听到，当、当、当—— 自家院门处传来敲门声。 村西沿，正在用凉水擦身的老头直愣子，刚刚一盆冷水“哗啦”从头顶浇下去，当、当、当—— 院门外，有东西在敲门。 这一夜，千直村里，凡是家里有人的每一户人家，都响起了敲门声。 村子正中间，断了一条手臂的直林发疯似的跑回自家院子里！ 他把门死死关紧，又用铁链锁上！ 自己跑回里屋，躲在床底下哆哆嗦嗦大口喘着粗气，这个在村子里凶戾了一辈子的老人此时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不尽的狼狈。 他拿出手机，拨通110，但信号不好，根本打不出去。 直林不死心，一个劲地打，“信号、信号、求求你嘞，给个信号！” “老天爷，只要我活过去这一趟，我一定叫移动嘞人过来安基站！一定嘞！” 似乎是冥冥之中天意听到了他的祈祷，下一个电话直林终于打通了。 “喂？110——” “喂！110是不是嘞？！千直村有人杀人！赶紧过来！” “您好，请稍等，我们的执勤人员已经前往，请耐心等待。” “我耐心个屁，人命关天！快点！” “好的，我会催促相关人员，请耐心等待。” “我耐心嫩大爷——”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直林懵了，骂骂咧咧道：“真不办熊事！” 他继续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没几分钟，他的电话响了。 直林急忙接听，“喂？！” “你好，请问是你报的警吗？我们已经到了，麻烦你开下门。” “咋、咋这么快嘞？！” “你说的嘛，人命关天。” “好、好，嫩等着，我去给嫩开门！” 直林抬着断臂从床底下爬出来，一路跑到院门后，扯下铁链，将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伸出头向外探望。 然而，外边的村子里一片漆黑，除了时不时响起的拍门声，还有其他人家里的急促狗叫声，一点声音都没有。 当然，也看不见任何人，任何活着的人。 “特niang嘞个熊！” 直林骂了一声重新锁上大门，把铁链挂上，自己转身跑回里屋床底下继续趴着。 似乎是来来回回跑得出汗了，直林这次在床底下趴着感觉有点冷。 一直到后半夜，直林尿急有些憋不住了，他一点一点想要从床底下爬出来，然而，就在他的头刚刚爬出床底，一个冰凉的小脚一下就踩在他的头上！ 随之而来，他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一行血字：“真的要出去吗？会很痛的哦！” 直林浑身一颤，他哆嗦着又退回了床底下。 这次，直林只感觉尿意更急。 到最后，直林想要就地解决，忽然，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侧面袭来，直林转头看过去，只见，那四肢断了一半、满脸带血的小男孩，正在一脸诡异狞笑地看着自己。 同时，小男孩指了指两人头顶的床板。 直林抬头，上边又是一行血字：“真的要尿吗？会很痛的哦！” 直林：“” “啊！！！” “啊、啊！！！” 从直林家的院子里响起两声凄厉的惨叫。 第一声，是直林怒视戏耍自己的两个小鬼，发出不屈的怒吼，同时尽情释放自己膀胱里积聚的滔滔洪水。 第二声，便是他那条仅存的胳膊上又传来了触及灵魂一般的剧痛！ 小乌龟用那一口如同锯齿般的鲨鱼牙狠狠咬在了直林的那一条完整的胳膊上！ 不只是直林一家，这一夜，千直村里每一户人家里都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 白云观。 曹明亮借着烛光打量着身后的两道影子，他故作好像没发现一样转过身，身后空空如也。 可是，地面上的那道影子的的确确存在。 那人身手敏捷，在和自己玩躲猫猫？！ 曹明亮气愤不过，这次他直接快速转身！ 还是没有看到那人。 曹明亮心跳开始加速，眼前的场景，似乎又让他回到了青山病院的那一晚。 莫名的，曹明亮想起来那个，曾经和自己大被同眠的死人。 就在这一刻，曹明亮忽然发现，地上的两道影子中的一道，动了。 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第102章 千直村祭，磅礴火海，血色山道！ 这次出现在曹明亮面前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看上去和他年龄差不多、但要比他帅一点，穿着一身青衣道士袍的男人。 男人身上还背了一把木剑。 见到曹明亮第一眼，他瞥了瞥头，直接看向曹明亮身后，问：“你，胆子挺大啊？” 曹明亮点头：“不错，我胆子是——” “闭嘴。” 那男人冷声道：“我没跟你说话。” 说着，他取下身后木剑，厉声喝道：“从他身上下来！” “不然我一剑下去，连他带你，全部劈死！” 曹明亮：“？？？” 忽然，曹明亮发现地上的两道影子，其中有一道向着一边跳开了！ 紧接着他便发觉自己浑身一轻！ 那种头疼发烧、浑身无力的生病感觉没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手持木剑上前，抬手间，一道符篆燃烧殆尽，他抓着那符篆烧完的灰烬往空中一撒，曹明亮当即感觉到这房间里多了一个“东西”！ 他转身一看，发现在那放着黑白照片的桌子上，蹲着一个死人！ 这死人曹明亮似曾相识！ 因为在青山病院里，他与它曾经一个毯子下边睡过觉！ 曹明亮：“？！” 边上，那男人看了看死人，又看了看曹明亮，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我说，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曹明亮往旁边退开一步，点头说：“对，它确实缠着我有一段时间了，把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是挺对不起我的。” 男人把木剑对准曹明亮，一字一句说：“我是问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曹明亮：“” “同、同床共枕过，算、算么？” 男人沉默两秒，问：“谁主动的？” 曹明亮顿时低下了头，“是我主动爬上了他、她、它的床。” 男人顿时一副了然的神色，他收起木剑，鄙夷道：“原来是个渣男啊？睡了就想跑？” 曹明亮无话可说。 他转身向那死人看了看，上次在青山病院是晚上，没开灯，所以看不清，现在再看，乌青的鬼脸，苍白的肌肤，但若仔细观察，好像，对方的的确确是个女孩？ 轰隆！ 这一秒，曹明亮脑海中响起雷霆！ 特么的，这算什么事？！ 他在打量死人的时候，死人也在打量他，冰冷的死人小口微张，挤出两个冰冷的字：“负、责！” “咳、咳！” 一旁背着木剑的男人上前，对着那死人说：“那个，你这要求有点过分了，哪有活人给死人负责的？” 死人向着曹明亮作势欲扑，那男人一脸不忍直视地转过身，拍了拍曹明亮的肩膀说：“兄弟，你这病啊病因就在这呢，你看着办。” “那个，我这道观里就这个房间稍微干净点，可以给你、咳，给你们住两天，你自己把事情解决了就行。” “那个，我先走了啊！” 说完，男人收起桌子上的黑白照片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顺手把房门给关上。 屋内，一盏蜡烛燃着幽幽微光，只剩下曹明亮和那女死鬼，四目相望。 啪！ 不久，几张白色的“囍”字，被外边一抹在夜风中摇曳的腰肢轻抬玉手，贴上门窗。 这一夜，有人喜入洞房，但同没同床，得问他曹明亮，有没有那个胆量，上马提枪？！ 一天，两天，三天。 三天时间转眼而过，千直村村祭的日子，到了。 “快、快、快！” “你们几个别捣乱了！村祭呢，是大事！” “得注重仪表！” “都严肃点！” 杨宁招呼着几个小鬼给自己洗漱、整理仪表，换了一身新的同款式的白衣白裤，眼镜擦得锃亮，脸上别说一颗眼屎，在贝贝近乎变态一般的打理下，那每一根眼睫毛都是亮着微光的！ 其他的小鬼递毛巾、烧水、试水温、挤牙膏，主打的就是一个全自动服务！ 至于杨宁本人，则站在那伸开手、张开嘴，一动不动。 对，就连刷牙都是贝贝拿着牙刷一点一点给他刷的。 刚开始的时候杨宁还不太适应，但在贝贝的坚持下也就被动接受了。 众小鬼忙碌间，孙大胖甩着肠子、和小光头一起抱着一个马桶过来了！ “橙橙！村祭也得拉屎！我知道你不习惯这村里的蹲坑！” “就和小光头去最近镇子上的宾馆里偷了一个马桶回来！” “放心！我们知道马桶比较贵重，给钱了！” 杨宁：“” 他看着那抱着马桶回来的两二货，问：“你们哪来的钱？” 小光头一指千直村，说：“这里边人好多钱呢！” 杨宁想了想，说：“以后不要干这种事。” 孙大胖当即转头向小光头说：“看！我说不用给钱的！你非得脱了裤子放屁！” 小光头：“” 一番忙碌之后，一个精致无比的杨宁出现了。 九点钟，杨宁站在千直村中间的一个磨盘上，清了清嗓子—— “尊敬的千直村父老乡亲们，一年一度的千直村村祭，开始喽！” 他这长长的一声吼，顿时，轰隆隆—— 万林涌动，鸟兽齐奔！ 整座大山都开始晃动！ 杨宁从磨盘上跳下来，对着脚下的泥土地面，那斯文面容上的微笑逐渐变得充斥着一丝诡异与病态—— “敢坏老子的事？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下一秒，山不晃了。 杨宁脸上的微笑恢复如常，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向着一旁伸手，诗文将两朵鲜红的小花递到他手上。 杨宁不过是往那两朵花上看了一眼，两朵红花便成了一黑、一白的颜色。 将那黑白双花系在衣领处，杨宁转身看向千直村尽头，看向这大山的山顶，幽幽说道：“好了，乡亲们，我们，出发？” 哐当！！ 村子里所有农家院的院门在这一刻齐齐炸裂！ 而后，一个又一个四肢断掉一半、而且正在淌着殷红鲜血的千直村村民，满脸痛苦地从内爬出！ 在这些村民身后，跟着一个个摇摇晃晃的死人阴魂！ 杨宁向着直林家的院子招了招手，一个四肢短小、面目凶恶的小家伙飞快从里边跑出，跑到杨宁跟前，一把跳到他的手上！ 捏了捏小乌龟的脸蛋，杨宁温柔说道：“小鲨鱼，你去休息一下，让他醒过来。” 凶恶的小乌龟对着杨宁呲了呲牙，然后躺在他怀里闭眼睡过去。 当杨宁再次把他叫醒，那个凶恶的小乌龟已经消失，善良、乐天的小乌龟回来了。 他惊慌无比地看着四周，抓紧杨宁的衣服，哭道：“橙橙、橙橙！完了、完了！就是这里！跑、快跑！” 杨宁微微一笑，抱着他回到村口外的那条山路上，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千直村，“看好了小乌龟，这将是你，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安静、美好的地方。” 说着，他向前迈出一步—— “火焰。” 轰！！ 冲天而起的火龙在他身后直冲云霄，火海激荡四溢，瞬间吞噬了周围村子里的院落！ 杨宁怀里抱着紧张、焦急、眼角含泪的小乌龟，走在村子中间的山道上，漫步向前！ 他身后，磅礴的火海无情吞噬着这个山村的一切，将其瞬间化为飞灰！ 他面前，那条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山村小路已经变得殷红，地上满是千直村人断手断脚淌出来的血！ 这时，杨宁停下脚步，他身后火海也跟着停止蔓延！ 杨宁抬头，微笑着说：“少了点东西，缺点意思。” 他看着前方那汇聚在一起、趴在地上向前爬行的千直村众人，轻声道：“哭。” “呜啊——” 蓦然，声嘶力竭的嚎啕喊声忽然间从千直村众人口中爆发而出！ 痛！他们是真的痛！ 四肢被斩断的痛！ 还要拖着这样的溃烂四肢向前爬行！ 当即，一个个千直村人哭得撕心裂肺！ 然而，之前他们为什么不哭？ 因为杨宁喜欢安静，不想让他们哭。 一道红衣悄然于哭嚎爬行的人群旁现身，红衣张雯抱着一沓纸钱抛向天空！ 哗啦啦！ 漫天纸钱洒落，又一抹红衣在人群之前出现！ 带着花脸面具的妖娆红衣，踩着戏步，捏着兰花指，一声戏腔配着身后众人的哭嚎，翩然起舞！ 另一侧，状若疯癫的红衣老曹耸着肩膀“嘿嘿”傻笑：“这、这哪是村祭啊？” “这、这就是在给这个村，送殡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边的杨宁又轻声吐出一个“走”，顿时花脸红衣向前起舞带路，身上四条断肢蹭在地上剧痛无比、大声哭嚎的千直村人在后边跟着爬！ 那一声声的哭叫声发自他们每个人的肺腑，凄厉至极！ 一点做不得假！ 宛如是在给自己哭坟一般！ 在他们身下，同村众人淌出的鲜血染红了整条山间小路！ 而杨宁 他抱着小乌龟，踩着千直村众人的血，漫步向前。 在他身后，汹涌的火海气势磅礴，无情吞噬一切！ 那火势极为凶猛，几乎是一秒便将吞噬的所有山村小院彻底化为灰烬！ 但那火势同时又很怂，只敢跟在杨宁的脚步之后向前蔓延，不敢越过杨宁步履一步！ 第103章 纸钱洋洋洒洒，断肢人痛声哭爬！ 千直村村尾，山路在这里走到尽头！ 然而，这才只到这大山的半山腰！ 距离山顶还隔着一段没有路的山林！ 往日里千直村村民们搞村祭，都是要穿过这片山林到山顶上去！ 而今日 几十个四肢被撕咬掉半截的村民们拖着血淋淋的断肢在地上爬。 刚刚才从村子里爬到村尾，一个个已经是痛苦得不成人样！ 在他们身后，大片血水混在一起沿着村里的小路哗啦啦淌下！ 流经那一个个尾随着他们的厉鬼脚下，流到杨宁身后的涛涛烈火之中！ 然后彻底消逝！ 眼看着前方那轻舞腰肢、踩着戏步在前带路的花脸红衣走到山林前，每一个承受着剧烈痛楚的村民脸上都露出了希冀之色！ “不、不要再往前、走了” “我们这样，只怕是上、上不了山啊！” “求、求你大发慈悲，饶了我们！” 爬行的村民中有人痛哭着发出低呼！ 然而，一具跟在后方的厉鬼凄惨一笑，幽幽说道：“饶了我，我只是个过路的啊。” “我无意冒犯你们，求求你们，放我走” 那痛哭的村民浑身一颤，这样的声音他已经听了两天两夜了！ 他知道，这就是当初一个被自己害死的从山下公路上骑行的驴友！ “我管你是不是过路的！” “你特么来老子这，老子就是弄死你！” “弄死你！！！” 那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肢体上的剧痛、精神上的折磨使他濒临发狂！ 他挣扎着断肢从地上爬起来，“啪”“啪”“啪”转身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向着身后那一群死在自己村子人手里的阴鬼跑过去！ 他每跑一步，那承载着他全身重量、与地面接触的断肢处就会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然而 队伍最后，杨宁眼神平和，“不知悔改。” 他轻声念道：“冰。” 咔嚓—— 那人不断向外渗血的双腿忽然间被一团血红的冰渣给冻结，使得他再也无法向前移动一步！ 本就剧痛无比的四肢再加上冰冻效果，就是一个酸爽！ “啊啊、啊！” “啊——” 那人的痛呼变得更加歇斯底里，他奋力挣扎，可双腿双结出的冰连结着地面，将他冻在原地，使其一点都不能动！ 后边跟着上前的厉鬼们有几个在这人跟前停下，细数过去，足足有六个！ 全是被他害死的无辜的人！ 前方，爬行的断肢人群还在向前！ 花脸红衣已经钻入山林中，原本这些四肢断裂的人在平地上爬已经非常痛苦了，可接下来，他们要上山！ 当杨宁走到村尾时，他身后，那几分钟前还完好存在的千直村，此时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站在那腿部断肢与地面冻结在一起的村民身侧，杨宁转身看着面前的灰烬村庄。 他微笑着说：“村祭是非常神圣的，像你这种冥顽不灵、执迷不悟的人，就不用去了，开！” 这话说完的下一秒，噼啪！ 冻住那村民腿断肢与地面的冰块顿时碎裂成一块块细小的冰渣！ 而那村民本人更是一个前倾扑了出去，最后趴在了那几个围着他的厉鬼身前！ “这一个我不要了，就送给你们了。” 杨宁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转身上山。 不过短短数秒，如同丢了命一般的惨叫便从他身后响起！ 那惨叫声也催促着前边爬上山的断肢村民们奋发向前！ 纵使四肢鲜血淋漓，但哪怕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想活！ 村子里资历最老的族叔直林，一边爬着一边还不忘跟自己的族人打气：“爬、爬！” “都挺住！上山更好！我们供奉了十几年的大仙，就在山顶呢！” “大仙会保佑我们的！爬！” “记得！大仙！爬！” 村民们似乎从族叔的嘴里听到了什么，一个个忽然提起了劲，跟着往山上爬去！ 那直林本人更是爬得起劲！ 过了一会，直林身后的千直村的村民们开始有人掉队。 掉队的人，就会在厉鬼的撕咬下彻底丢掉性命。 声声凄厉哭嚎回荡山林，当初这些千直村的人凭借着山势幽深、渺无人烟残忍对待别人，今日，杨宁同样借着山势幽深、渺无人烟来对待这些千直村的村民！ 眼看着那一路从山上流淌下来几乎汇聚成一条小溪的血流，杨宁笑道：“嗯，这地方好！” “抓着人随便处理，不用顾忌警方，还是你们这些村民会选地方啊！” 漫天纸钱翻飞、红衣开路！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在前领路的花脸红衣唱唱跳跳、踩着戏步的带路下，众人距离山顶只有一里之遥！ 而这一里路也不再是山林，而是青石铺就的台阶！ 对于那些断了四肢的千直村人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让众村民眼中升起希望的是，看见青石台阶，那也就意味着距离山顶不远了！ 这次不需要直林打气，一个个本来看样子都快死了的村民们忽然生出力气，奋力向前爬过去！ 很快，青石阶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当这些村民爬到距离山顶只有五百米处的地方时，台阶两侧分别出现一个道观。 右边的道观看上去常年有人打理，门口干干净净，牌匾上写着观名：青云观。 左边的道观观门上布满了灰尘、蛛网，看上去就不像有人的样子，挂满灰尘的牌匾上写着观名：白云观。 白云观里，曹明亮今天有点神清气爽。 在过去的三天里，他终于解决了那位一个劲缠着自己的死人小姐姐。 这天上午，他找到那位背着木剑男人，准备向他辞行。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曹明亮已经知道那人就是他要找的李白。 很怪的名字。 临走时，他灵机一动，拿出了那张自己同时绘制下来的山村照片，向李白问道：“李白师傅，不知道，你熟不熟悉这个村子？” 正拿着一本古书细细观看的李白往照片上瞥了一眼，看了看曹明亮，问：“你找这村子做什么？” 曹明亮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村子可能有危险。” 李白眨了眨眼，又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曹明亮如实说道：“这山上唯一一条山路只到山腰，我没找着上山顶的路，所以让组织用直升机直接送过来的。” 李白莫名一笑，摇了摇头叹道：“你啊” 曹明亮：“？？？” 李白不捉弄他了，直说道：“你要找的村子，就在这山的半山腰，也就是那山路的尽头。” 曹明亮：“？！” 忽然，曹明亮猛地一抽鼻子，满眼惊骇地看向道观外！ 同一时间，李白脸上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也极为严肃地向同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当外边的哭嚎声传来，曹明亮步履飞快跑到道观大门处！ 打开门，他看到了让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漫天翻飞的纸钱飘飘洒洒，一个个断了四肢的人，在满地的血水中痛声哭爬！ 第104章 这是人间还是阴间？！关门、关门！！ “呜、呜啊！” 听着耳边的哀嚎哭泣声，这一刻，曹明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场景！ 那一个个看样子好像是被某种生物活生生咬断四肢的人们，正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着身躯！ 他们脸上表情痛苦、口中不断哀呼！ 叮当！ 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响，曹明亮转头—— 而让他更不敢相信的，还在后面！ 除了前方开路、摇曳着腰肢的红衣，爬行的人们身后，还跟着一群摇摇晃晃的厉鬼！ 那些厉鬼个个身体有缺，有的少半边脑袋，有的身上好几个血窟窿，还有的甚至只有半截身子，由旁边两个厉鬼抬着胳膊将其架起往前走！ 顿时，曹明亮吓得嘴脸煞白！ 这些厉鬼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驱赶着人向前走？！ 这、这是人间？！ 还是阴间？！ 曹明亮无比震惊地伸手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然而，全身如同触电一般的他愣在原地，双腿发软、双手无力！ 他甚至怀疑，难道是自己的病根本没好，反而是加重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这时，青石台阶上的断肢活人在一点一点往前爬，后边的厉鬼摇摇晃晃跟着，曹明亮的视线越过那一具具厉鬼—— 他看到，在人群、鬼群的后方，杨宁怀里抱着一个宛如死人的小小男孩，正踩着满地的鲜血拾级而来！ 看到杨宁的那一刻，曹明亮一切都能理解了。 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有那个人在，这还是人间。 最少，有那个人在，这些厉鬼还是可控的。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边一把将曹明亮扯回观内！ 关上观门，李白和曹明亮一起靠着身后的门板，两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不断大口喘着粗气。 片刻后，曹明亮转头看了一眼李白。 他发现，眼前这个背着木剑的男人，居然在流眼泪。 曹明亮慌乱地点点头，说：“嗯，外边那场面，是、是有点吓人。” 李白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在这深山里，连条山路都没有的山上会有两座道观？” 曹明亮摇头：“不，我不好奇。” 李白转身看了一眼道观的门插，见其完好后向前走，“跟我来！” “那个，我说的是不好奇！” “那也跟我来！” 曹明亮看了一眼身后的门板犹豫道：“我、我应该出去救他们！” 李白惊了！ 刚好，这时一张从门外飞过来的纸钱飘飘洒洒落在两人之间。 李白上前捡起，对着曹明亮一晃，轰！ 那张白色纸钱顿时烧成了灰烬！ “你去，明年的份子我先提前给你烧了，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李白说完转身就走。 曹明亮：“” 无奈，他只能跟上李白的脚步。 领着领着曹明亮进了道观最里侧的一间屋子，李白打开一块地板，露出一个地下通道，他纵身跳了进去。 曹明亮跟着。 两人在这黑咕隆咚的地下通道里走了一会儿，忽然，曹明亮说：“前边有条蛇。” 李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曹明亮犹豫了。 “呵？特管局三级特勤就这？一条蛇就把你吓住了？” 李白讥讽道：“那一会儿看见的东西，恐怕能把你当场吓死！” 说着，李白抓起那条盘在他头顶上方、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蛇一把向曹明亮扔了过去，他这一下把曹明亮的魂儿都吓飞了！ “卧槽？！你干什么？！” 看着曹明亮那一脸惊吓的样子，李白手指通道前方冷笑着说：“前边这些东西会更多，至于那上边，最后见到的东西真的能把你吓死！” “连这东西都怕，你怎么和鬼斗啊？” “如果你就这点胆量，那就回去！” “回去之后也别再想着什么惩治私刑者了，人家可怜你救你一命，好好苟活下去，别作死！” 说完，李白回身大步向前走去，根本没一点等曹明亮上来的意思。 后者看着那落在自己面前向自己缓缓爬过来的蛇，浑身直打颤。 他是真的害怕这东西。 可是，这东西比起杨宁如何？ 显然，两者根本没得比。 心里这么一想，似乎，那地上的蛇也不是太吓人了？ 可是曹明亮还是不敢动。 直到，那条蛇从他颤巍巍的两脚中间，一点一点爬到他身后，他才有了向前行进的胆气与决心。 因为那条蛇的位置现在在他身后。 可是，他向前走出不远便发现，随着越来越向前，那种东西越来越多了。 不只有蛇，还有蜈蚣，蝎子，壁虎，蟾蜍 可是这些东西越多，曹明亮便越发现一个问题：太安静了。 其他几样不说，那蟾蜍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科学。 忽然，一团盘着的眼镜蛇从天而落，砸在了曹明亮后颈脖子上。 一瞬间，曹明亮就一个感觉：透心凉，魂飞扬！ 可是他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 敏锐的五感告诉他，那根本不是蛇皮在自己脖子上摩擦、游走的质感！ 而是冰凉的气感！ 瞬间，曹明亮立刻明白过来！ 这里的毒物都是鬼物！ 这一下他立刻就不怕了，耳边宛如响起了正道的光，一个劲大步向前，直追李白而去！ 李白站在通道尽头，手里提着两件黑色道袍，见他过来，递过去一件，笑说：“恭喜啊，突破心理壁障了，虽然是被动的。” 曹明亮没理会李白话里最后那几个字，接过他递来的道袍穿在身上，抬头，看到一个可以打开的活板。 李白拿着黑道跑，手指上边说：“这个东西能屏蔽你我的气息，让上边那东西无视你我。” “一会儿上去了，跟着我别乱跑，在这里出事了，我真救不了你。” 曹明亮脸色发白地点点头，他已经通过第六感感知到上边有什么东西了。 李白一点一点打开活板，两人爬了出去。 这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大殿，足足有十多米高，整个大殿内幽暗无比，到处爬满了各种鬼毒物！ 大殿顶部，一个类似于天井的东西向内照进来一点点光。 借着那点光，曹明亮看到大殿两边立着四座威武的罗汉雕像，但是，这些罗汉雕像全都没有脑袋。 座座罗汉雕像从上到下，一条条鬼蛇、鬼蝎子来回爬动，看到曹明亮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大殿正中间，一个高大、巍峨，同样缺了脑袋的佛祖金身塑像端坐在那里。 无头佛祖的金身塑像倒是非常干净，上边没有任何鬼毒物，因为上边盘踞着一只身体两侧长满了人手、人脚的大号人脸蜈蚣。 此时，那人脸蜈蚣正用一脸狂怒的神色，看着前方的大殿之外。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脸蜈蚣脸上的怒色愈发加剧，他身上那密集的人手、人脚开始不断抓挠盘踞着的佛祖雕像，在上边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忽然，人脸蜈蚣猛地扬起上半身—— 哐当！ 大殿的门一下开了！ 外边的阳光和山风呼啸着涌入，同时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断手断脚的直林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从殿外爬进来，大声哭喊：“救命、大仙救命啊！” “求大仙救命！” 说着，直林向那盘踞在佛祖金身上的人脸蜈蚣“咚”“咚”“咚”不断磕起头来！ 然而，只顾着磕头的他显然没看到，那人脸蜈蚣凶恶的眸子里，看着自己满眼都是怒火！ “关、关门！！” 如同金属剧烈摩擦一般嘶哑且凶戾的声音，从人脸蜈蚣口中响起。 它这声音，让曹明亮听出了一点慌乱，还有亿点恐惧。 第105章 打不开的殿门？一点点的挑战而已 哐当！ 刚刚被直林推开的殿门狠狠关上。 直林惊愕回头一看，急忙向那人脸蜈蚣磕头说道：“大仙！” “我、我们村的村民还在后边呢！” 听着直林的话，人脸蜈蚣表情变得暴怒无比，但它还没说什么，哐！ 那殿门被从外边被人狠狠撞开！ 又一个断了四肢的千直村村民闯了进来，“大仙救命、救命！” 这时，大殿中间那人脸蜈蚣又惊又怒，看着门外嘶哑吼道：“你们村里到底还活着多少人？！” 直林面带痛色、惊魂未定地说：“我们村里一共、一共还有三十九口人！” 蜈蚣怒道：“让他们爬得快点！” “好、好！” 直林一脸痛心地说：“可能、可能已经在路上死了好多了”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苟延残喘的千直村人爬进大殿，每一个进来的村民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仿佛自己已经获得了生机一样！ “看到那个大号的人脸蜈蚣了么？” “我们白云观，还有对门青云观的存在的意义，就是不让那东西下山祸害其他人。” 一尊爬满了鬼毒物的无头罗汉塑像之后，两个人躲在阴影中，李白指着脚下的大殿向曹明亮说：“这座破庙在古代的时候是一座佛庙，后来破败了，被那东西占了去，成了一座阴仙庙。” “所谓阴仙指的就是阴大仙，也就是那人脸蜈蚣。” 曹明亮的双眼盯着那人脸蜈蚣，确切地说是盯着人脸蜈蚣身体两侧的人手、人脚。 他看得出来，那些手脚都不大，显然是从人类小孩身上取下来的！ 压低声音，曹明亮怒声道：“你看到它身上的人手、人脚了么？既然你们守在这，为什么、为什么它还能害那么多小孩？！” 李白不悦地看了曹明亮一眼，“我说过了，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不让那东西下山。” “那些被斩断手脚的小孩都是下边千直村的村民村祭时供奉上来的，我们又管不住那些村民，而且” 说到这李白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如果断了阴大仙的供奉，他会和我们拼命的。” 看着此时此刻的李白，曹明亮忽然想起来特管局里自己那些贪生怕死的同事。 这时，李白又说了一句：“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曹明亮没说什么，转口问道：“那警方呢？为什么不通知警方？” 李白捂着额头有些无语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通知警方？” “你忘了自己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这回事了？那条山路是一条埋尸路，有煞气，会自己动的！” “而且，那村子名字叫千直村，千！千直村！” “最鼎盛的时候这村子里接近一千人，现在只剩三十多号人，这就是警方在山下多次围剿的功劳！” “都快把这村给干绝户了！” “但凡是有点证据的都被送进去吃花生米了，剩下的都是实在找不到证据的，而且” 李白神色复杂地说：“就连这个庙警方也来查过，我带着他们上来的，只不过这庙门只有千直村村祭这天，村里的直系血缘村民能打开，其他时间那庙门就如同被焊死了一样。” “我也就成功把人带上来那一次，后边再来，警方就找不到上山的路了。” 两人说话间，大殿内已经有十几个千直村的村民跑进来！ 直林爬到最后一个进来的村民身前问：“后边还有我们的人吗？！” 不等那人说话，一个狰狞的鬼头摇摇晃晃踏进殿门。 “关门！” 人脸蜈蚣口中那仿佛金属摩擦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哐当！ 殿门狠狠关上！ 顺带将那第一个想要踏进殿门的厉鬼一下砸飞出去！ 眼见那殿门关上，大殿内的千直村众人纷纷面露喜色，“活了、活了！” “我们活了！” “我就知道大仙会保佑我们的，哈哈哈！” “我们安全了！” 直林狂喜道：“是、是！这殿门，除了我们村的人，其他人全都打不开、打不开！哈哈哈！” 看着千直村里那些人一个个面露喜色的样子，曹明亮双拳紧握，他看向殿门处问：“除了千直村的人，其他人打不开殿门？” 这一刻，曹明亮心里出现一个疑问：那个人能打开么？！ 他一定能的不！ 他一定能！ 旁边的李白点头说：“不错，那殿门连接着山上的风水蛇脉，强行破门会让整座山坍塌，到时候连同周边的很多村子、镇子都会受到影响！甚至有可能影响到静平市区！” “之前警方搜查这个庙的时候打不开门，就曾经想过炸开的方式，幸亏当时青云观的老道长在给拦下了，不然将会是一场惨剧！” “其实山崩倒还是次要的，主要是那人脸蜈蚣可能会趁机逃走，换个地方祸害更多的人！到那时候想要再去追可就没办法了！” 听着李白这么说，曹明亮忽然感觉又气馁了、 如果是这样不能暴力破门，那 即便是那个人，他应该也不会去打开那扇门。 这一刻，曹明亮甚至有些希望杨宁不是一个那么有底线的人。 可一想到山崩造成的后果，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砰、砰、砰—— 大殿外，一声声猛烈的拍门声响起，透过门窗可见那是一个个在大殿外摇晃徘徊的厉鬼身影！ 然而，纵使那一个个厉鬼怎么拍门，这大殿的殿门就是纹丝不动！ 渐渐的，殿门外的厉鬼越聚越多，拍门声也愈发变得猛烈！ 同时，曹明亮发现，虽然那殿门没有一点要破的意思，可殿内的那只人脸蜈蚣却愈发变得急躁起来！ 它身体两侧密集的人手人脚在大殿内飞快爬行，甚至还从曹明亮、李白两人面前经过！ 可李白给的这黑道袍着实给力，愣是没让人面蜈蚣发现自己！ 近距离观察那人面蜈蚣，看着那一条条细小、柔嫩的人手人脚从自己面前爬动而过，曹明亮眼中怒火在燃烧！ 待人面蜈蚣爬开，他立刻指着满是厉鬼徘徊的门外说：“外边的人打不开那殿门，如果我去从里边打开呢？” 李白微微一惊，他急忙说：“可别！你会死的！一被阳光照到这黑道袍就没用了！” “你死在这尸体马上会腐烂，被那阴大仙吞噬，到时候就是外边那个人也救不回你！” 曹明亮只是微微一笑，“你就告诉我，我冲过去，能不能把那扇门打开？” “至于死不死的” 他犹豫了一下，坚定说道：“我早就该死了，现在活着的每一天我都是赚的。” 自从见到曹明亮以来，始终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李白这次终于一脸严肃地正视着他，“如果你真的冲过去从内侧打开殿门，那是能打开的。” 曹明亮听了，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悄悄向着殿门处移动过去。 殿内，千直村众人在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殿外，一直走在队伍末尾的杨宁才刚刚赶到。 看着那紧闭的大殿殿门，他面带微笑看了片刻，逗了逗怀里的小乌龟，他笑着说：“嗯，自从这次出山以来，可终于是遇到了、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挑战的难题了。”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啊” 第106章 整座山的风水都在帮它！（感谢蔡徐坤坤子～的大神认证） 大殿内。 千直村众人忽然发现，那原本在外边游荡、拍门的厉鬼们动作停了！ 本来一个个沉浸在生存喜悦中的村民们，脸色顿时绷紧！ 直林一个劲安慰众人道：“没事、没事！大家安心！” “我们在殿内！不是我们村里嘞人，是打不开殿门嘞！” “而且，我们还有大仙庇佑！” 他说着，忽然，旁边有人低声说道：“直林叔，我怎么感觉，大仙、大仙他有点不对劲啊？” 直林低头微微侧身，一点一点抬头往那盘踞在无头佛祖金身上的人面蜈蚣看过去 他看到，那往日被自己村子奉为大仙的人面蜈蚣，此时正同自己等人几乎差不多的表情，神态紧绷地看着殿门外！ 那平时看似能飞天走地的上百条密密麻麻的人手、人脚，此刻紧紧护在他的蜈蚣身躯前！ “直林叔，这、这大仙也会害怕的么？” “呸！” 直林向那说话的人骂道：“你懂个屁！大仙只是紧张！毕竟大仙也是第一次见鬼！” “对、对。” 那人应承道：“大仙也是第一次见鬼，是第一次” 一旁，见到外边本来正在拍门的群鬼忽然停下来手里动作，准备英勇就义的曹明亮猜到，杨宁到了！ 而此时他已经悄悄走到了他这边第二座无头罗汉塑像之后！ 看着那距离自己大约也就一、二十米左右的殿门，他开始调整呼吸，就在他准备冲出去的那一刻，从殿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直林叔！”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开下门！” 这一下，殿内所有人都懵了！ “是、是直英？！” 忽然间，直林想起了三天前自己在山道上遇到直英，他跟自己说的话！ “那三天之后的村祭？” “族叔你放心！村祭我们全家一定来！到时候你别把我们拒之门外就行！” 直林全身一颤，耳边似乎响起炸雷一般嗡嗡响！ 他两眼满是惊骇地看向殿门，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还没来得及吼，那后边无头佛祖金身上的人脸蜈蚣先一步吼道：“让他滚！让他滚！” 人脸蜈蚣这一吼声如洪钟！ 以至于大殿里落下阵阵烟尘，地板开始轻微晃动！ 直林见状赶忙向前爬过去，“直英！你别进来！赶紧走！” “大仙不想见你！” 外边声音传来：“啥？” “直林叔你开什么玩笑呢？这是村祭啊！你忘了祭品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了？” “怎么能不让我参加？你不给我开门，那我就自己进来了啊！” 说话间，咔咔—— 那殿门发出一阵轻响，似乎是有人在从外边推门！ 而与之前的厉鬼拍门不同的是，这次那稳稳当当的殿门明显在向内打开！ 人脸蜈蚣异常急躁地吼道：“顶住、顶住！不要让他把殿门打开！” “你们这些扫把星，全都顶上去！” 它张开那张狰狞无比的人脸猛地吐出一口气，刹那间，整个大殿内飞沙走石！ 所有断手断脚的千直村人全部被强风带起，狠狠地撞在了马上要打开的殿门上！ 咚咚咚—— 随着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千直村人撞过去，那大殿的门顿时再度被重新关闭上！ 大殿外，杨宁见此微微一乐，他看了看身后，找块石头坐下，脚轻轻点着地，对着站在大殿门外、颤巍巍看向自己的直英鬼魂说：“再开一次，你们这边这么多鬼呢，怕那里边的十几个人？” 千直村三十多口人，在爬上山的路上痛死、掉队了一多半，现在就剩殿内那十几个了。 听了杨宁的话直英再度向前推门，这次他遇到的阻力无疑大了很多！ 毕竟那后边挤着十几个同村人呢！ 支呀—— 直英将那门推开一条缝，立刻，后边汹涌而来的厉鬼合力将那门缓缓推开！ 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厉鬼发出声声凄厉惨叫，一只只鬼爪通过推开的门缝想要往里边抓人！ 殿门另一侧，千直村的人在生死之间爆发出惊人潜力，死死顶住前方的门板！ 躲在一边的曹明亮默默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一场战斗，可能还是需要自己来当救世主。 于是，他身子缓缓下压，再一次做好了准备冲出去的准备！ 他甚至都已经挑选好了要先把那一个千直村的人拉开！ 然而—— 在那敞开的门缝里，飘然出现了一缕红色衣袖。 一只长着尸斑的纤纤鬼手，握住一柄锋利、并正在滴血的剔骨刀，狠狠砸进了一个门后千直村人的脑袋里！ 是砸，狠狠砸了进去！ 刹那间，一颗大好的人头直接像西瓜一样崩裂，内里的东西哗啦啦炸开，溅得周围的千直村人满身都是！ 门缝扩大，一袭血红的长裙上黑发披散而下，黑发之后，那生前端庄、文静的面容上，一个眼睛是无比瘆人的眼白，另一个则是血淋淋的窟窿！ 红衣张雯！ 乍一见红衣，殿内所有人村民齐齐一慌！ 他们本能地想要逃跑！ 那本来处于对抗状态的殿门“支呀”一声开始向内打开！ 这时，殿内那人脸蜈蚣终于动了！ 它数米长的身躯上密密麻麻如同触手一般的人手人脚飞快摆动，使它飞快抵达殿门后，爬上众村民头顶，向着举刀的红衣张雯张口露出獠牙，狠狠咬过去！ 张雯是红衣厉鬼，丝毫不怕他！ 抬手就是一刀！ 可她的刀还没到，一条锁链先到！ 殿门外同样一袭红衣出现，满脸病态的死人老头爬在众鬼头上，一把将锁链套在那人脸蜈蚣身上，咧嘴嘿嘿笑道：“活了人、鬼两世，人吃了不少，你这东西我老曹还没吃过呢！” 说着，铁链一拽，老曹直接扑到人脸蜈蚣身上，在那张狰狞人脸万分惊恐的注视下，狠狠一口咬在了它的蜈蚣身躯上！ 然后用力一撕扯！ 噗！ 墨绿色的血肉翻飞！ “啊——” 人脸蜈蚣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老曹咬了第一口还不满足，那张洒满了墨绿色血液的死人脸上笑容愈发变态：“痛快！来，再让老曹尝一口！哈哈哈！” 说完又要再咬！ 人脸蜈蚣痛苦地吼道：“你还在等什么？！真要我死么？！” 轰隆隆—— 下一秒，整座大山开始了轻微的晃动！ 同一时间，在外边坐着的杨宁脸上笑容更盛，他脚下那点地的动作停了！ 噼啪！ 殿门处又传来一声巨响，那本来已经被打开一小半的大殿殿门忽然又一次狠狠关闭！ 其力度之猛甚至将几个厉鬼给震飞出去！ 两个红衣，张雯和老曹齐齐转头看向杨宁，纷纷颤栗不已地低下头！ 他们不是怕那猛地关上的殿门，他们是怕杨宁的惩罚！ 然而，杨宁只是看着他俩，还有旁边的其他厉鬼，微笑着说：“这一整座山的风水都在帮它，你们打不赢，也是正常的。”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依旧是用那独有的微笑说：“我说过，敢坏我好事我就杀了你，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不过也幸好，你把自己缩得那么小藏在这山里，我上哪找你去？” “而就在刚刚，你帮他关门的时候，我，找到你了。” 说着，杨宁脸上的微笑里逐渐多了一抹狰狞！ 他放下怀里的小乌龟，转头向旁边说道：“夏天，来。” “好的！” 一个小小的鬼影跳进杨宁身上，下一秒，杨宁双眼微微上翻，露出灰雾一般的苍白！ 他轻轻抬手，放在脚下的地面，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顿时，原本晃动的大山一下就静止了！ 第107章 借剑斩蛇，山水静好！ “呦呦呦，小蛇蛇，我可是抓住你了哦！” 杨宁轻声一笑，按在地上的手稍微用力“抓”了一下。 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大山又开始晃动了。 他又松开手，大山恢复平静。 他再轻轻一抓，依旧是地动山摇。 似乎有点玩上瘾了，杨宁开始富有节奏地在三次轻抓之后，忽然一个用力！ 轰隆！ 刹那间，在这大山的北翼山梁上出现一道百丈深的沟壑！ 整座大山剧烈晃动了好大一会儿！ 但杨宁依旧没有结束。 他又开始liu轻一重、乃至jiu轻一重的戏弄那条被自己隔空抓到的、这座大山的风水蛇！ 于是，这一整座的大山都随着杨宁的n轻一重开始了有规律的晃动、甚至是轻微的地震！ 这样的动静把殿内的所有人吓得面无人色！ 殿内，曹明亮看着脚下一阵儿一阵儿剧烈晃动的地板，向李白说：“你们这山头，震动得还挺有节奏啊？” 李白：“” 大殿中间，还活着的几个千直村的人更是惊慌不已！ “这、这是要地震了？！” “我的天，一定是外边那小子惹怒了山上的风水！” “大仙！快、快拦下那小子啊！” “对对对！那小子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大仙你只要稍微显露一下神通，就能把那小子吞入腹中，嚼碎吞了他！” “” 大殿内忽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刚刚最后说话的那人，包括身上被撕下一块肉、正在滴血的人脸蜈蚣自己。 下一秒，殿门开，那刚刚最后说话的人嗷嗷乱叫着被一股腥风从殿内送了出来！ 那人一落地，殿门外徘徊的一群厉鬼中当即蹿出数个扑了上去！ 转眼间那人的便在一群厉鬼的撕咬下彻底没了生息！ 殿门重新关上。 山，还在动。 忽然，又不动了。 因为杨宁停手了。 他转头向自己身边说道：“大胖，去抓条蛇来。” “好嘞！” 胖胖的小死鬼孙大胖一边甩着自己肚皮里的肠子，一边冲进身后的山林中。 几分钟不到，一条满身冰凉、瑟瑟发抖，大约一米长的菜花蛇就被他缠在手上拿了回来，放在杨宁面前。 杨宁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拿住那菜花蛇，笑说：“看来你我有缘啊，那我就送你一场造化！” 说着，杨宁按在地上的那手狠狠一抓，这次他没松开，而是用力向上一拉，然后顺势一甩！ 轰隆！！ 大山发出剧烈咆哮，山体开始缓缓坍塌！ 那前方的阴仙大殿无数砖瓦碎片开始脱落！ 而在山顶上空，只见一条黑黝黝、在不断颤动的黑纹蛇被杨宁一手甩上了天空！ 那蛇看起来似乎非常恐惧，整条蛇身明显在颤抖！ 这时，杨宁站起身，他一手拿着那菜花蛇，一手背于身后，当他的手从身后拿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柄桃木剑！ “借剑一用！” 同一时间，大殿内躲在罗汉身后的曹明亮看着那又一次关上的殿门，他明白了，今天这英雄自己是当定了！ 就在他第三次准备冲出去的那一刻，李白忽然拉住他说：“先别急着死！” “那个人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一点！估计事情有转机！” 曹明亮回头，他忽然愣了，疑惑道：“你、你的剑呢？” “嗯？” 一头雾水的李白往身后一摸，顿时大惊！ 是啊！ 自己的祖传桃木剑呢？！ 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杨宁淡然无比的声音：“借剑一用！” 李白当即明悟过来，他的剑在杨宁手里！ 殿外，看着那被自己扔上天开始下落的黑纹蛇，杨宁轻轻抬手，持剑向着天上动作轻缓地一挥—— 刹那间，剧烈颤抖、宛如地震一般晃动的地面停滞了，一旁山风席卷过、齐齐涌动的山间万林停滞了，砖瓦碎片开始脱落的大殿停滞了！ 这一方天地似乎出现了大约数秒的时间停滞！ 但有一样东西没停滞！ 杨宁那淡然无比的声音：“我说过，敢坏我好事，我就杀了你。” 下一秒，“啪！”的一声，被他扔上天的那条黑纹蛇掉在地上！ 蛇身从七寸处化作两半，切口平整光滑！ 一秒、两秒、三秒 数秒之后，蛇身断裂处的血液才迟迟溢出，似乎是在之前的时间里都没反应过来一样！ 轰隆！ 大山恢复咆哮，被风拂过的万林继续涌动，砖瓦脱落的阴仙殿转眼间已经濒临崩塌！ 这时，杨宁一把将那手上的桃木剑直直刺进脚下的山顶地面中！ 轰轰轰—— 刹那间，一连九道巨响传来，这大山上下，忽然有九道黑色地泉水向着天上喷涌而出！ 山脚下，一个气喘吁吁刚刚赶到的中年道士看着山上涌起的九道黑色地泉，满眼尽是惊骇神色！ “他、他居然斩了那条风水蛇？！” “他这是杀死了这座山的风水啊！” “甚至连这山上的九处蛇眼都没放过？！” 说到这，那道士居然激动得哭了起来！ “好、好！太好了、太好了！我两观后人，终于不用再守着这鬼地方了！” 山顶。 剧烈摇晃的阴仙大殿内，那人脸蜈蚣完全没有理会一个个几乎快要被吓死的千直村村民，它自己从大殿中的地板上往地下打了个窟窿，一个劲往里钻！ 殿外，杨宁拿起那条菜花蛇，微笑着说：“恭喜你，造化来了！” 说完—— 唰！ 他手上木剑再起，那条可怜的菜花蛇顿时一命呜呼！ 然而下一秒，那菜花蛇的蛇身上便飞快燃起一团火苗，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将其燃烧殆尽！ 一绺黑色的蛇形灰雾飘在杨宁眼前，他伸手一引将其拍入地下，再用力一跺脚！ 砰！ 顿时，那黑雾从杨宁脚下消失不见！ 紧随其后，杨宁拿出一张符纸，那就是一张符纸，上边什么字都没有！ 杨宁按着那张符纸将其点在地上，面带微笑淡然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山上的风水蛇！我封的！” 下一秒，轰！ 火苗燃起，符纸化为灰烬！ 再下一秒，动荡的大山又一次恢复安宁！ 不断崩塌的山体逐渐趋于稳固！ 纵览大山上下，依旧是一片山水静好！ 第108章 大仙，还债的时候到了 山风哗啦啦拂过无边的翠绿林海，山顶上风光大好。 杨宁本人更是心旷神怡，就是他旁边的厉鬼们有些战战兢兢。 除了那十几个明显是已经习惯了的小鬼们，其他的一个个死相凄惨的鬼低着头站在原地，一个个就跟犯了错的小xue生们一样。 每一个鬼鬼都不敢相信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 本来就要山崩地裂的山，就、就这么硬生生停下了？！ 草，你特么是神仙么？！ 你是神仙你特么去天上玩啊！下凡来吓人吓鬼的有意思吗？！ 这是一个个鬼鬼们的心声，说，那自然是绝对不敢说的。 但在心里想一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由自主地，一群鬼鬼们低着头排排站好，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杨宁拿着木剑的手背于身后，再次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起身，抱着小乌龟上前，本来正站在殿门前的两道红衣，老曹和张雯立刻向两边站开。 当杨宁走到殿门前时，这次，那殿门无声无息地自己打开了。 同时，还从门内响起一道视死如归的声音—— “你们这群人渣！都去死！” “杨宁！进来弄死这些狗niang养的？？？” 门后，曹明亮看着面前自己打开的殿门一下愣了！ 特么的，自己还没碰着门呢！ 说好的这东西只能有千直村的村民才能打开呢？！ 怎么自己一喊话它就开了？！ 难不成，自己已经这么牛批了么？！ 接下来，似曾相识的感觉涌现，曹明亮脸色一变，颤栗不已地缓缓抬头。 幽暗的大殿里因为殿门打开而照进来一片明亮的阳光，清冽的山风呼呼灌入殿内！ 从曹明亮的视角看过去，他看到了一袭走在阳光里、在烈烈山风中舞动的白衣。 他看到了迎着他踏步而来的杨宁，抱着一个四肢被斩断一半、即便在杨宁怀里依旧在瑟瑟发抖的死者小孩。 他看到了，那跟在杨宁身后，看向自己身旁地板上满脸仇恨的狰狞恶鬼。 他看到了，两道于殿门外的山风中舞动的红衣 刹那间，曹明亮极为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然后，他如同疯了一般冲向门外！ 啪！ 刚到门口，劲风扑面而来！ 他被一巴掌扇回来了。 脸上出现了一道乌青的鬼手印。 当他再去看时，门外已经没有了红衣的身影。 “啊！！” 惨叫从他身后响起。 转头看去，曹明亮看到了还活着的千直村村民，被厉鬼们活活折磨致死的场景。 但有一人没有厉鬼上去招惹，直林。 躺在地上一个劲用自己断掉一般的四肢向后蹬地的直林，他惊恐无比地发现，比被厉鬼折磨致死更恐怖的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个被折磨，却没有厉鬼过来折磨自己！ 那种就如同等死一般的灵魂上的煎熬，加上自己断肢的剧痛，让他神心都倍感折磨！ 不是杨宁不想折磨这个直林，而是他的善缘不够了，差了一个。 得到曹明亮的三十三个善缘之后，杨宁一共有三十八个善缘，但很可惜，千直村有三十九口人。 所以，今天注定要先留下一个。 杨宁想了想，决定把这个宝贵的名额留给德高望重的千直村的族叔。 他自己走到那大殿中间的地洞前，往里看了看，又蹲下来听了听里边还不断传来的剖土挖洞的声音。 摇了摇头，杨宁叹道：“就你这速度还想跑？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胳膊腿。” 他跺了两脚脚下地板，说：“小蛇，把那东西赶回来。” 地洞里响起一阵阵的轰隆声，同时整座阴仙殿一阵轻微的晃动，没多久，那人面蜈蚣便哆哆嗦嗦从地洞里又爬了回来！ 但它躲在洞里不敢出来见杨宁！ 看着它那娇羞不已的样子，杨宁大咧咧一笑，“大仙，别害羞啊？！要不，我下去请你？” 说完，杨宁转头对着大殿里说：“都出去！” “活的死的，全都出去，包括罗汉后边的那个！” 等所有人人鬼鬼都离开后，砰！ 那大殿的门再一次关上。 幽暗的大殿里，杨宁拍了拍人脸蜈蚣的脸，微笑着说：“大仙，还债的时候到了。” 他的目光扫过人脸蜈蚣身上那满身的人手人脚，笑道：“今天，你这一身的人手和人脚怎么装上去的，我就怎么给你卸下来！”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人脸蜈蚣口中响起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杨宁直接撕下了他一只手！ 剧痛之下，人脸蜈蚣张嘴便向着杨宁咬了过去！ 然而杨宁理都不理，咔嚓！ 一把撕下了它身上的第二只手！ “啊啊、啊！！” 剧烈的痛楚让这人脸蜈蚣失去力量！ 它还没来得及进行一丝喘息，杨宁咧嘴一笑，咔嚓！ 硬生生从它身上撕下了一只脚！ 又一只手，一只脚！ 一只脚，一只手！ 每随着杨宁撕下一手或一脚，那人脸蜈蚣便要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接下来，这阴仙殿里响起的凄厉叫声足以使任何听者闻之落泪！ 除了杨宁！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杨宁只感觉这位“大仙”有点吵。 “喂，我说你至不至于啊？不就撕你几条手脚么？有那么痛？” “啊！！啊、啊啊！！” “你小声一点，吓到这山里的花花草草怎么办啊？” “啊啊！！啊——” 那人脸蜈蚣似乎是撑不住快要断气了！ 杨宁见了撇撇嘴说：“你可真不耐撕” 说着，他咬破手指，从自己身上滴了一滴血给那人脸蜈蚣。 杨宁的血，可是能活死人的！ 虽然这人脸蜈蚣不能算人，可是杨宁一滴血下去，让他从濒死状态直接把生机拉满还是没问题的！ “大仙，你看，为了你我可是都出血了，你可得知道感恩啊！” 咔嚓—— “啊啊、啊！！你、你杀了我、杀了我！！” “我特么刚说完让你感恩！” 咔嚓—— “啊！！！” 接下来，这大殿里继续开始了那声声惨厉的尖叫！ 直到大约一个小时后，那殿门才再次打开。 杨宁一脸满足地从里边走出。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小的男孩，男孩四肢健全。 是找到了自己断肢的小乌龟。 而在杨宁身后，空旷的大殿地板上躺着一只血淋淋的人面蜈蚣。 蜈蚣躯体上光秃秃的，除了血淋淋的窟窿什么都没有。 在人脸蜈蚣身旁，则是满地的带血断肢。 第109章 以后做事小心一点，不然真的会死的 支呀、支呀—— 阴仙殿的殿门在山风吹拂中缓缓摆动，发出阵阵声响。 这门，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神奇的力量。 当杨宁走出殿门的下一秒，轰隆！ 砖石崩裂、大殿倒塌！ 那殿内无数的鬼毒物在日光的照晒之下顷刻间灰飞烟灭！ 就连里边那人脸蜈蚣的尸体，也逐渐升起一团团的白烟，最终自行燃烧化为灰烬。 转过身，杨宁对着面前灰飞烟灭的一幕低头沉默，似乎是在为逝去的毒物们默默哀悼。 在他身后，无论是曹明亮还是那群恶鬼，亦或是已经完全吓傻了的直林，全都噤若寒蝉。 有一个人例外，李白。 此刻的李白直直盯着杨宁的背影，就如同，当初在苍洱的崇文寺外，第一次见到杨宁的曹明亮一样。 而此时的曹明亮则一边哆嗦着一边皱眉看向了还活着的直林，一个非常强烈的疑问在他心里出现。 他居然没有杀直林？！ 他居然留下了一个活口？！ 这是他的风格么？！ 这显然不是！ 曹明亮已经从李白口中得知，这直林是整个千直村里最该死的一个！ 因为那些供奉给阴仙殿里人脸蜈蚣的祭品小孩们，都是由直林用他那一柄镰刀砍下的四肢！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杨宁居然留下了他？！ 那已经趋于觉醒、但尚且还不是太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曹明亮，这里边一定有玄机！ 忽然间，曹明亮脑海中升起一个让自己感觉都有些荒唐的念头！ 他看向前方杨宁那一袭白衣的背影，或许，他，也并不是像自己想象得那么，没有弱点？！ 当大殿坍塌的烟尘荡尽，内里各种毒物化作的飞烟全部消散，杨宁转头看向身后那些已经大仇得报的恶鬼。 他淡声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生前都在这座山上遭遇过非人的折磨。” “现在仇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你们也请好？” “当然” 说到这，杨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微压低了一点声音说：“如果你们有需要给家里人托梦的，可以找我。”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有偿的托梦服务，收费不贵啊，五万一次！” 众鬼鬼们：“” 先有一个身上满是血窟窿的恶鬼向着杨宁鞠了一躬，然后鬼身开始在这山顶一点一点上浮。 杨宁向他微笑着点点头，啪！ 顿时，那恶鬼如同一团散沙一般，在山顶上的狂风中消散。 接着，下一个恶鬼站出来，也向着杨宁鞠了一躬，跟前一个一样，缓缓升天，然后消散。 也有恶鬼想趁着这会儿排队升天的鬼比较多，想趁机溜走。 对于这样的 噼啪！ 杨宁索性省略了那升天的仪式，直接一道落雷送走。 最终他安排完了所有的恶鬼，也没一个来托梦的。 有些无奈的杨宁直到这时才终于看了一眼曹明亮，笑道：“菜鸟，你在成长，我很欣慰。” 说完，他又向李白报以一个微笑，自己转身便向着那已经被千直村村民们用鲜血染红的青石台阶走过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那还活着的直林一眼。 在杨宁眼里，这个直林已经死了，只不过目前还是会喘气而已。 而他能喘气到什么时候，取决于杨宁什么时候结成下一个善缘。 有时候人作恶太多，冥冥之中天意真的也会看不过去。 走在被鲜血染红的青石台阶上，杨宁忽然停下脚步，拿出那本纸页泛黄的缘册，打开。 最新的一夜上，一个彩色小人缓缓出现。 看来，是他曾经送出去的某一个小红绳发挥了作用。 就在杨宁转身准备回去结果了直林的时候，忽然，他抬头台阶上方看去。 只见曹明亮抓着那已经面无人色、四肢断裂的直林来到台阶正前方。 看着下边的杨宁，他从身上拿出一把黑色手枪，“咔嚓”一声拉上枪膛！ 枪口顶在已经吓呆了的直林后脑，曹明亮向杨宁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发现了你的弱点。” “这次，算我送你的。” “不、用、谢！” 砰！ 一声枪响，子弹穿透直林后脑，带起一绺血花飞溅！ 当啷！ 弹壳落地，弹头穿过颅骨打在青石台阶上，接着直林的尸体无力倒下。 杨宁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问：“菜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师傅应该告诫过你，不要违规？” 曹明亮先是一愣，然后，全身忽然升起了满身的冷汗！ 因为他想起来，特管局里带他的师傅的的确确和他说过—— “一切按规矩来，你就不会有事！” 那现在 看着已经被自己打死的直林，曹明亮忽然间四肢开始打颤，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已经违规了！ 直林没有反抗抓捕，也没有任何再伤害别人的行为，甚至已经完全失去了各种行动能力！ 可是自己依然开枪打死了他！ 自己可是一个最痛恨私刑的人！ 居然对一个人使用了私刑！ 而且是至死的极刑！ 这一刻，曹明亮忽然感觉自己内心刚刚因为发现了杨宁弱点而升起的无限斗志，一瞬间彻底瓦解！ 一个对别人使用私刑的人，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别人使用私刑？！ 信仰崩塌！ 曹明亮全身上下一阵头重脚轻，想要摔倒！ 幸好一边的李白上来扶住了他！ 杨宁淡淡一笑，瞥了一眼已经死去的直林，伸手向空中一拦，一缕黑雾缠于指间。 黑雾隐约可见直林那张惊恐无比的脸！ 杨宁对着他笑道：“这世间容不下你了，我桌案前的魂灯，倒是能给你留下一盏。” 说完，他看向失魂落魄的曹明亮，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说：“你的新手保护期结束了，以后做事小心一点，不然，真的会死的。” 又看了一眼李白，这次，杨宁真的下山去了。 待杨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又等了几分钟，扶着曹明亮的李白才开口说道：“放心，事情不大，杀死一个该死的人，特管局还是会原谅的，我给你担保。” 说着，他向曹明亮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特殊事务管理局二级特勤。 曹明亮脸色苍白，从自己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颤巍巍递给李白。 正是之前杨宁给他的那一张照片。 现在，那照片上一片空白，只有一行字。 “欢迎特管局的下一位天之骄子。” 落款处依旧是一个微笑的血红鬼脸。 第110章 他把千直村夷为了平地？！ 特管局里即便是普通的队员，比如曹明亮手下的那些人，也都是综合素质都比较杰出的佼佼者。 但这还算是在普通人的范畴之内。 即便没有天赋，不少人通过刻苦的训练也可以达到特管局的要求。 但三级特勤的，就需要在某些方面有超出常人的天赋了。 二级特勤，不仅要天赋异于常人，后天的机遇、自身的努力也不可缺少，尤其是需要长辈从小开始的培养。 其实三级特勤就可以用“天之骄子”来形容了，所以，此时杨宁用这个词来形容李白也不算夸张。 看着照片上的文字，李白随手将照片收下，看向曹明亮，问：“你就这么认输了？” 曹明亮摸着脸上的巴掌手印，慢慢摇头：“没有意义了，我想找的人他不想见我” 说着，曹明亮话音一转，“但我不会认输！” 他看着李白说：“你各方面能力都比我强，你去正面和他牵扯，阻止他做出更多暴行，我去背后调查！” “调查他师从何门、学了些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厉害！” “我们两个分工合作！一明一暗！互相照应！” 李白犹豫着说：“我确实很想和高手较量较量，自打我记事起就被特管局安排守在这山上的道观里，孤独得太久了！” “可是现在这阴仙没了，我得先回局里汇报一下啊？” 曹明亮立即摇头说：“用不着！这种程序上的事我帮你转达一下就好了！” “这个案子本来就是我在跟，只要你愿意，现在你立刻就能接手！我们局里一向讲究效率！” 看着曹明亮非常诚挚的语气，李白眉头越皱越紧，“按理说，目标这么强大，局里不应该派你一个小小的三级特勤过来啊？” “其他人呢？那些一级特勤都在做什么呢？怎么这案子就交给你一个人了？” 曹明亮微微抬头，以一副非常骄傲的姿态说：“因为局里重视我！” “所以我刚加入没多久，局里就给了我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案子！如果只是普通的捉一捉鬼、处理一下尸变那种小任务，谁都可以去，但又怎么能凸显出我的优秀来呢？” 李白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特么放屁！把老子当驴忽悠呢？！” “就你这傻了唧的样子老子都特么能看出来你就是个棒槌！还重视？” “你如果能得到局里的重视那老子就能当ju长了！” 曹明亮：“” 曹明亮没想到李白居然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尴尬起来。 “哥，你好歹叫李白啊？说话能不能、能不能稍微文雅那么一丢丢啊？” “文雅个屁！” 李白指着山下的方向说：“那对门的青云观还有个叫李青的呢！也没见人家是个瞎子啊！” 青云观，李青。 白云观，李白。 曹明亮点点头，“嗯，还得是道观里的前辈，起名字都这么随性。” 两个小时过去，白云观里。 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曹明亮将他获得到的所有关于杨宁的信息，全都写下来交给了李白。 还有自己手下那一队人的联系方式，也给了李白。 俩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一起下山。 出了道观，李白对着白云观的关门跪地磕了几个头，曹明亮问：“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个女人？” “那是我小姨，她不会离开这里的。” “说到这还得谢谢你呢，愿意把你媳妇留下来陪我小姨！” 曹明亮：“” 李白起身，走到青石台阶对面，向着对面的青云观喊道：“我要下山了！你走吗？！” 回应李白的是一阵拉二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凄凉。 李白喊道：“二胡留给你爹听！给我能不能欢快一点啊？！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再见啦！” 二胡声音停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悠扬的琴声。 李白爽朗一笑，“对！我还是喜欢你这个调调！走啦！” 说完两人一路徒步下山，本来还是欢快的下山，但途中经过那千直村人留下血色道路，渐渐地，两个人脸色愈发变得难看。 曹明亮还不忘善意地提醒道：“李白大哥，以后你就要和制造出这种惨绝人寰景象的人做对手了，刺激？”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 当两人穿过山林、走到曾经的千直村所在地的时候，李白整个人就如同大白天活见鬼一样！ 他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全身颤栗，一个劲摇头，脚下连连后退！ 曹明亮看他这个样子非常不理解，面前不就是一个山间的平台么？ 虽然什么都没长，光秃秃的，在这群山之间看上去是有些突兀，但至于这么害怕？ 看着曹明亮疑惑的样子，李白长长吐出一口气，问：“你，感受不到这里有过人的踪迹？” 曹明亮摇头：“感受不到。” 李白露出一个非常无奈的微笑，“他说的不错，你就是个菜鸟！我告诉你，昨天，这里还是一个村庄！” “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平地。” 曹明亮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 李白没说话，他在调整自己的气息。 两秒之后，曹明亮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了弯—— “卧槽？！你是说、他、他！他把那个什么千直村夷为了平地？！” “夷为平地？！” 李白缓缓点头，“是的，他彻底杀死了这个山村，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的声音在颤抖：“以前总是在电视剧里看人说把什么什么地方夷为平地，现在，特么的居然真的亲眼见了” 纵使已经知道杨宁有多么厉害的曹明亮，此时，也全身又一次开始了颤栗。 因为他发现，每当自己以为，自己已经知道那杨宁有多厉害了，而实际上，他总能比自己以为得还要更厉害一点。 这时，山下的方向，曾经袭击过曹明亮的青云观道士领着几个警员上了山。 站在那光秃秃的平台上，道士本人也是哆哆嗦嗦向身后的警员说：“几位，你们看” “这里，就是你们要找的、咳，千直村。” 几个警员一听纷纷目瞪口呆。 一个技术人员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卫星视图的截图，向那道士说：“怎么可能？我们要去的是个村子啊！” “你看，这卫星拍得明明白白的，就是一个山村——” 警员话说到一半自己停了，因为他通过比对周围山势发现，眼前他所在的位置就是那卫星视图上的村口前！ 只不过卫星视图上的这一处地方是个小山村，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处山间的平地。 技术人员疑惑道：“不可能啊？这是今天早上卫星才拍到的图片啊，难不成是上午这里的地震改变了地貌？那也不对啊” 在场的能解答这技术人员疑惑的只有那道士。 可是，此刻那道士盯着山下那一袭正慢悠悠下山的白衣身影，双眼含泪，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第111章 嘿嘿，我，找到你了呦！ 山路上，小乌龟歪歪斜斜一点一点向前走。 杨宁在后边跟着。 走出没多远，小乌龟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转头向杨宁说：“橙橙，好像这样，还不如以前方便呢” 杨宁上前踢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你这才走几步啊？” “爬了十几年了，才走这么几步就想适应过来？” 小乌龟一脸纠结地看着杨宁，想要继续趴在地上但又不太敢，只能自己嘟囔道：“明明可以用四条腿走路，为什么一定要两条啊？” “嗯？” 一道冷冷的暗红身影在小乌龟身边浮现，抱着笔记本的女孩冷声问道：“谁跟你说我用四条腿走路？” 小乌龟：“” 明明一现身，小乌龟就不敢说话了。 杨宁撇嘴道：“小乌龟，你就不能凶狠一点么？你知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善良的人非常容易受欺负的！” 这次不只小乌龟不说话，就连明明也懒得说什么了。 只有杨宁自己似乎觉得一点都不尴尬，继续说道：“你看，我前些日子寄个快递差点被人偷了，现在就连善缘也有人偷，啧啧，人心不古啊！” 说着，杨宁从肩上挎着的白色布袋里拿出王八壳子，问：“王八，我们出发之前明明算得好好的，怎么就缺了一个善缘？” “你别跟我提后来补上的那一个，我们出发前算的可不包含那一个后来补上的也是够的，你老实跟我说，我从直英手里救下来的那个孩子为什么没有善缘？” “到底是你算错了，还是真的有人从中作梗？” 那王八壳子好像受了什么非常大的冤屈一样，急得在杨宁手上一个劲乱蹦。 杨宁点点头道：“嗯，那这样说来，是有人在给我使绊子？”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心里暗自思忖。 这一趟来千直村，灭了阴仙、改了风水，都没有得到善缘，杨宁可以理解。 这意味着即便杨宁不来，在当地警方和山上两个道观的努力下，以后千直村和那阴仙也害不了人，毕竟千直村前两次村祭都已经开始用假人糊弄了，足以说明很多事。 可是那个被杨宁从直英手里救下来的孩子，那是实打实的一条命！ 救人性命得不到善缘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救的人是恶人。 但那个能被人用“看金鱼”的名义骗走的小男孩，是恶人的概率显然并不是很大。 第二，救的人不是恶人，但命格被人改了。 就在杨宁思考的时候，忽然，他面上神色微微一动，立刻再拿出缘册！ 只见上边本来一个已经失去色彩的小人，逐渐地又恢复成彩色的样子！ 顿时，杨宁明白了！ 虽然此时又恢复了一个善缘，可是杨宁的脸色却冷若寒冰！ 本来应该已经失去色彩的小人恢复彩色，证明抵消掉的善缘回来了，也就是说，有一个该死的人，他没死。 而杨宁救了那个小孩，本来应该出现的新的彩色小人没出现，那也就意味着，有一个应该活的人，没能活下来。 杨宁立刻掏出几枚铜钱，配上王八壳子，壳子在地，铜钱抛上天！ 看着落地的铜钱洒落方位、正反，以及对应着的王八壳子上的龟甲纹路，杨宁淡淡一笑，“是这样啊” “我就说，一般人哪能想得出用藏尸路冲抬气运这种狠辣招数，可惜、可惜” “可惜你还是优柔寡断了一点。” 杨宁脸上的微笑逐渐趋于病态：“千直村的风水大师，嘿嘿，我，找到你了呦！” 静平市医院。 杜伟和妻子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儿子，夫妻俩已经哭成了泪人。 小孩子气息还有，但已经气若游丝，随时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旁边，两个警员非常痛心地向杜伟妻子二人说：“那天在青玉山下，我们把他救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两天孩子就病了。” 杜伟的妻子只知道哭，杜伟自己哽咽着向警员说：“谢、谢谢你们了，是我孩子他命不好！” 两个警员互相看了看，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 其中一个警员叹了口气，说：“那个，杜先生，有一件事我觉得可能需要跟您说一下。” 杜伟心不在焉地点头道：“你说，我听着呢。” 在他看来，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更沉痛的消息了。 警员看了一眼病房房门的方向，说：“那天，你孩子出车祸的车上加上孩子自己一共有四个人。” “一个年轻人叫直英，也就是他拐了你们的孩子，还有他的父母。” “那个直英当场就被撞死了，他的父母也入了院进行抢救。” “本来，刚送到医院进行抢救的时候，医生给我们的说法是基本上没可能救得回来，事实上，直英的父亲也确实没救回来，但直英的母亲救回来了。” 另一个警员皱着眉头说：“说起来有点邪门，他母亲抢救回来的当天，你们的孩子就病了。” 杜伟越听越愤怒，他握紧拳头起身说道：“那、那她现在在哪里？！在哪里？！” “杜先生你先别激动！” 警员安慰他道：“拐卖你儿子的是直英，和他父母没什么关系！” 杜伟怒声吼道：“他们的儿子拐跑了我儿子！害得我儿子现在眼看活不下去！怎么能和他们没关系呢？！” 两个警员见杜伟情绪这么激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但杜伟却一把上前抓住一个警员的衣领问：“那个抢救过来的女人还在这医院里是不是？！” “她在哪个病房？！她在哪个病房？！！” 眼看杜伟一副要失控的样子，两个警员立开挡在他面前，“杜先生，你冷静点！” “直英的母亲已经出院了，毕竟，我们没有她直接参与拐卖的证据，所以没法控制她。” 本来一副想要发疯的杜伟听到对方已经出院，忽然一下就没了力气。 他强烈抽搐着缓缓蹲在地上，眼中渐渐失去神采，“警员同志，你们、一定会找到证据，把她绳之以法的，对？” 两个警员看着杜伟这个样子很想直接答应他，可是，如果那直英的母亲真的没有犯罪呢？ 那又该怎么办？ 两个警员只能沉默。 此时此刻，西山省，晋州机场。 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脸惊慌地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阿姨，飞快地跑向安检通道。 “快一点、快一点！” “齐阿姨你坐好！” “马上就能离开了！” 第112章 一命换一命？真令人感动啊 女人很慌。 即便是推着轮椅上的阿姨，她依旧跑得飞快。 每跑出一段距离，她都会回头看看身后。 机场很大，人很多，没人知道她在往后看什么。 甚至中途还差点撞到好几个人，有一次最严重的的，几乎要把轮椅上的阿姨给摔出去！ 那阿姨看样子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推着轮椅一路跑到安检口，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她非常焦急地等待，眼神几乎就没离开过身后的方向，似乎每确认一次身后没人跟过来，她就能安心许多。 终于，电话拨通了。 “喂？” “喂！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 “齐总，我们就在你旁边啊！”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人员上前，其中一人从女人手里接过轮椅，另一人向女人问道：“齐总，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女人摇了摇头，她蹲下来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好一会，眼里含泪说道：“齐阿姨，我、我接下来可能会死，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你要好好的啊！” “只要你、你能活，就好、就好！” “齐阿姨妈、妈！妈！！” 到最后，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把旁边几个保镖都看懵了。 “那个，齐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人安全送到的！” 另一个保安小心问道：“齐总，要不我们留下几个人陪着您？” 女人摇了摇头，停止哭泣，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起身说：“你们快走，快走！” 为首两个保镖点头说：“好！” 之后一群人护着那轮椅上的老人进了安检通道。 女人在后边眼睁睁看着，直到老人彻底过了安检，她才松了口气。 这一刻，这女人好像卸下了很重的负担，转过身，找了机场里边的一家人少的面馆，随便点了一些东西坐下。 等点的东西上来她也没心思吃，就那么干坐着。 与其说是在吃饭，不如说是花点钱占人家店里一个位子。 大半个小时之后，一条手机app里的弹窗让女人彻底放下心来。 “从晋州飞往沪海的航班已经起飞。” 女人笑了。 她看着面前那一碗已经凉了的牛肉面感觉非常有食欲，可她不想吃。 纵使这一碗面已经卖到了八十五的价格，纵使她多加了一份牛肉，可女人依旧感觉这碗面配不上自己的身价。 她拿出化妆镜重新给自己整理了一下仪表，准备离开。 就在她收拾完最后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时候—— 她看到，在自己侧后方，一个没多大的满身苍白的小屁孩正趴在桌子上看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斯文男孩吃面。 那小屁孩，没手没脚。 只有断了一半的手肘和大腿。 这样的小屁孩女人可是太熟悉了！ 因为她见过很多！ 啪！ 小小的化妆镜瞬间从女人手中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不敢走了。 她感觉自己香香的屁股下边忽然长出了毛刺，使自己坐立不安。 同样坐立不安的还有杨宁。 在山里待几天了，都没吃上点像样的东西，到这想吃个牛肉面，结果一看八十五一碗！ 好家伙！ 这都已经坐下来，你说走还是不走？ 贼尴尬！ 自己挣个钱容易么？ 自从上次卖给黄玲桃花鬼童之后，已经好几天一分钱都没挣了好么！ 痛定思痛，杨宁还是决定，体验一下。 再看侧前方那大姐，看看人家，一碗面两样小食点上，坐在那碰都不碰一下，主打的就是一个优雅！ 一说到“优雅”这个词 杨宁看向趴在桌子上的小乌龟，“你的手脚去哪了？” 小乌龟嘿嘿一笑，说：“雅美拿去和她的头一起玩了！” 杨宁：“” 没一会儿，八十五一碗的面上来了。 带了点油花的清汤面，三块牛肉，两片青菜叶，一颗八角。 杨宁撇头看了看优雅大姐那边的牛肉面，又抬头看向服务员，服务员主动说道：“那位小姐多加了一份牛肉，六十八一份，您要吗？” “” 杨宁指着优雅大姐的桌面说：“她那碗面凉了，你去给她热一下。” 服务员：“？？？” “啊这个，人家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服务员的话刚说完，优雅大姐便开口了：“那个，麻烦、麻烦你帮我热一下” 服务员愣了一下，转身说道：“好的！您稍等！” 见杨宁低下头不需要别的，服务员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便离开。 服务员走了之后，优雅大姐颤颤惊惊地走到杨宁餐桌旁边，颤声问道：“那个，我、我能坐在这么？” 杨宁搅拌着碗里的面，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你俩给人让个座！” 接下来，优雅大姐只感觉一阵冰凉的微风涌动，就好像有两个小人从自己身旁经过了一样。 她颤栗不已地问：“还、还有吗？” 杨宁瞥了一眼孙大胖缠在座椅背上的肠子，说：“没有了，你坐姿端正一点就行。” “好！谢谢！” 优雅大姐终于在杨宁对面坐下来。 杨宁云淡风轻地吃着自己的牛肉面，女人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杨宁见了，安慰她道：“没事，你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们这种非常有钱的女老板我也接触过，前几天中州那边刚死了一个。” 优雅大姐：“” 她调整了呼吸，向杨宁说：“那个，大师，你一定要我、我齐阿姨偿命么？” 杨宁抄起一筷子面条吹着气，问：“怎么？现在叫声母亲都嫌丢人了？” “村、村子里的规矩，女人，不算人，只有父亲，没有母亲。”优雅大姐似乎也回想起了她自己的伤心事，低着头说：“大师” “如果你一定要我齐、我母亲偿命的话，要不” 说到这，优雅大姐似乎有些犹豫了，但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咬牙说：“大师，那你就拿我的命去顶！” 杨宁将筷子上抄起的面条放回碗里，右手缓缓抬起筷子，看着面前的女人微微一笑，说：“啧啧啧，真令人感动啊” 说着，杨宁将手里两根筷子并在一起，左手一绕一绕，看样子是在上边缠着什么东西。 优雅大姐继续说道：“我母亲她已经上飞机了，人都已经走了，你、你就放她一马好不好？那个小孩子的命，用我的命去抵！” 杨宁没说话，还是在缠着手上的筷子，对面的女人向前倾了倾身子，她看到，杨宁是在往那筷子上缠一根细长的头发。 “来这里之前，去了一趟事故车辆管理所” “找到了一点你母亲的遗物。” 杨宁说着，女人颤栗得更加厉害了，她一个劲重复道：“不要、不要，求求你，我求求你！一命换一命，一命换一命！” “用我的命，换我母亲的命！我愿意！我求你！” 杨宁将那缠好了头发丝的筷子放到女人面前，笑道：“一命换一命？” “你知不知道，你只有五年可活？” “你那不是个东西的母亲三年前就该死了！只不过靠着点风水秘术给自己续了几年命！” “你娘儿俩加起来的寿命甚至都不到三年！而被你替换了命格的那个孩子，他最少还有五十年寿命” 说到这，杨宁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漠起来：“你跟我说说，怎么一命换一命啊？” 咔嚓！ 只见，杨宁的手稍稍一用力，那缠着头发丝的筷子 断了。 杨宁清冷而无情的声音在女人耳边慢慢响起：“现在，阿姨才是真正的，已经走了。” 第113章 最后的五年，你过得不会太安然 咔嚓—— “现在，阿姨才是真正的，已经走了。” 伴随着筷子断裂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杨宁那清冷且绝情的声音。 以他的能力想要弄死一个人，哪怕是隔着数千里远，一根头发也完全足以。 当然，复仇这种事是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来解决的。 毕竟，如果受害人自己不能亲手处决仇人，那样的复仇就没有任何意义。 当筷子断裂的那一瞬间，坐在杨宁对面的优雅大姐全身剧烈一哆嗦。 她缓缓抬头，颤抖着看向杨宁，“你、你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杨宁微笑不语。 看着杨宁的眼神，女人眼中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惧之色，同时，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在发生变化。 那是一种逐渐趋近于万念俱灰之后的疯狂，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仇恨。 她把手伸进了随身的挎包里，握住了一个东西。 杨宁低头吃面，边吃边说：“如果你把那东西拿出来，那我们的缘分可就来了。” 女人顿时一惊，手上的动作停下，她呆滞了好一会儿，期间看着杨宁，眼神、表情愈发复杂。 杨宁抬头看了看四周，嗯，确定了，这不是封闭空间。 桃花妹妹不会显灵。 确定了这事，他继续低头吃面。 渐渐的，女人好像是认清了现实，她脸上的仇恨、疯狂全部化为了充满绝望的悲伤，两眼泪珠流淌：“我母亲已经那么大了，她本来也就活不了多少年，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死？” “如果你不让她死，我也不会给她用那个符，那个小孩子就不会有事！” 杨宁喝了一口牛肉面汤，说：“从她指引千直村的人搞藏尸路开始，她就注定无法终老，说起来我来的还是算晚的。”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齐、雪。” “这么着急把你母亲送走，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母亲是搞风水的，认识的能人不少，有人给她算过命，算出来，她会死于一个白衣少年之手。” 说着女人打量了杨宁几眼，“嗯，算得还挺准的。” 杨宁继续问：“交换人生死命格的生死符也是从这个算命的人那里搞来的？” “是。” “千直村没了知道么？” “真好，老天有眼！” 杨宁：“” 他明白摘了，这位优雅的齐雪大姐只是爱她的母亲，对于千直村她似乎也是痛恨的。 夹起碗里仅有的三块牛肉之一送入口中，杨宁边嚼边说：“你做生意那么成功其实是你母亲借了藏尸路冲抬起来的凶势给你所用。” “现在你母亲没了，她保守不了你了，所以，遭报应的时候来了。” “五年之内，你必死。” 齐雪喃喃道：“五年，我还能活这么久呢？” 杨宁点头：“因为藏尸路里的凶鬼都被我送走了，它们不会找你。” “能影响你的只有那些凶鬼留下的残念，所以对你的影响相对来说小一点，报应来得不会那么快。” 齐雪哀婉一笑，“那你呢？那我对那孩子用生死符的事，你会放过我？你会让我安然度过这五年？” 杨宁就着面汤又吃了一块牛肉，这下碗里的牛肉就只剩最后一块了。 “生命关头最后的五年，可能，你过得不会太安然。” “失去了你母亲对你的庇护，你的事业会一落千丈，你的财富会消耗一空，你会众叛亲离，你会被人落井下石，但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你会逐渐失去你的四肢，乞讨为生。” “你将从现在的女富豪彻底沦为社会的最底层。” 说话间，最后一块牛肉，一口汤，几根面条被杨宁抬起碗一口吃下。 八十五一碗的牛肉面，彻底吃干净。 齐雪默默听着杨宁的话，似乎是在听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完全没有任何心理波动。 杨宁起身，低头看着齐雪说：“已经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了，还有勇气去面对么？” “我要走了。” 杨宁转身离开。 看着杨宁的背影，齐雪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且纠结。 一会儿是仇恨，一会儿是不甘，一会儿是释然，一会儿是嫉妒。 最终，在杨宁走到店门口处的时候，她还是把手伸进挎包里，拿出一把造型有些复古的手枪。 举枪对着杨宁的后背，齐雪泪流满面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杀害我母亲的人，从我面前离开。” “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以后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我以后的人生，我自己掌控！” “你”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齐雪表情逐渐从平静变得激动，然后变得狰狞且疯狂，最后她发疯一般大声喊道：“你去死！！” 说完，她用力扣动扳机！ 嗙！！ 火光在齐雪手间涌现，那柄不知道什么年头的复古手枪，炸膛了。 持枪的齐雪整个人愣在原地，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握枪的手已经变得黑乎乎、血淋淋的，其中有一个指头似乎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一刻齐雪感觉不到疼，她最大的感觉是，冷。 太冷了。 心里的那种冷。 她耳边出现了杨宁刚刚那一句话：“最惨的是，你会逐渐失去你的四肢，乞讨为生。” “你将从现在的女富豪彻底沦为she会的最底层。” 逐渐，失去四肢。 再看看鲜血淋漓手上的断指，难道，这就是开始？ 齐雪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无限的恐慌！ 而被她用枪指着的杨宁，自始至终站在那，甚至连后边手枪炸膛的动静都没吸引他回头。 在齐雪倒地后，他打开店门径直离开。 而趴在地上的齐雪看着杨宁离开，看着那一身白衣的少年走入外边向店内围观的人群里，再想起他三言两语定人生死时淡定自若的神态 齐雪忽然感觉，那个杨宁，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从容与淡定，一种男人身上的斯文、优雅。 第114章 为什么来这？看一眼人间烟火 沪海市机场。 一架从晋州飞来的航班落地。 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护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下了飞机。 老太太从上机的时候就开始在睡觉，中途飞机起飞的时候醒来过一次，后来在飞行途中又醒过来一次，之后到现在就一直很安静。 一个跟在轮椅后边的保镖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忽然心里升起一种感觉：这老太太，不会人已经没了？ 他整个人顿时猛地一个激灵，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虽然知道自己这想法不对，可这念头一升起来，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下几个保镖护送着轮椅上的老人前往出发层航站楼，他们接下来要换乘国际航班。 一直到这一次安检的时候，终于出问题了。 “你好，请把眼睛睁开，进行人脸核验。” 面对机场工作人员的提示，老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一旁的保镖也低声说道：“齐女士，该过安检了，醒一醒？” “齐女士？” 无论保镖怎么叫，那齐女士是彻底醒不过来了。 直到机场巡逻的警员过来，看了老人一眼，上前捏了捏老人的胳膊，然后叹了口气。 这警员看向那几个保镖，凝重问道：“你们，准备推着一个死人上飞机？” 顷刻间，那几个保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为首一人一脸的惊慌，上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这老人虽然体温还不是很凉，但的的确确是已经没了呼吸！ 顿时，几个保镖纷纷露出无比惊惧的神色！ 如果不是这人脸核验，恐怕，他们就真的推着一个死人上了国际航班了！ 另一边，在刚刚落地的从晋州飞往沪海的客机机舱里。 所有乘客都已经离开，空姐开始清理机舱杂物。 “嗯？” 一位负责头等舱的空姐在一个座位下边发现一团好像是纸烧过的灰烬。 她皱眉自语道：“怎么可能？飞机上怎么可能有明火？” “见鬼了” 空姐说着将那灰烬打扫干净，忽然，她稍微一愣，整个人好像是魔怔一般凑近那团已经被扫进垃圾袋中的灰烬。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同时，空姐似乎听到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姐姐，你好漂亮” “喔？！” 吓了一跳的空姐急忙环视四周，可是，这头等舱就她自己，哪有小男孩？ 静平市医院。 “姐姐，你好漂亮” 病床旁边，正满脸泪容的杜伟和妻子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夫妻两个人一个对视，然后齐齐往病床上看过去！ 只见自己那刚刚面无血色、气若游丝，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中的儿子，现在已经睁开眼，脸色明显变得红润许多！ 杜伟夫妻俩惊喜万分地凑上前去，“宝贝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看着自己父母，满头疑惑地又往旁边看了看，一副失落不已的样子。 “儿子？儿子！” “看看爸爸！” 杜伟把小男孩脑袋转过来，激动地说：“你吓死爸爸和妈妈了！” 小男孩的眼神还是想往旁边瞟，但很可惜，他没找到他想找的人，只能痴痴说道：“爸爸、妈妈，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看着儿子口齿清晰、眼神澄亮，杜伟激动不已地说：“做梦好、做梦好！做梦好啊！” 一边以泪洗面的杜伟妻子哽咽着问：“宝贝，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 男孩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说：“梦到我飞到天上去了，有一个老奶奶，还有很多穿黑衣服的人，还有，漂亮姐姐。” 他还特意看着自己妈妈，补充了一句：“比妈妈漂亮的姐姐。” 年轻的妈妈只是擦着眼泪，点头说：“好，宝贝梦到什么都好！” 一边的杜伟捂着额头说：“儿啊，这话你现在怎么说都行，出了院可不许再说了啊！” 晋州，机场治安所。 “姓名？” “杨宁。” “职业？” “灵门降神师。” 一个警员停下手里敲着的键盘，他旁边负责询问的同事盯着杨宁重新问道：“职业？” 轻微叹了口气，杨宁无奈说道：“中州卖灵娃的，灵娃就是和佛牌、佛像、玉菩萨比较类似的东西。” 那警员这才低下头继续开始敲键盘，另一位警员继续问：“为什么来这？” 杨宁脱口而出：“看一眼人间烟火。” “” 两个警员一阵沉默，“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在这里就不要耍个性了，对你不好。” 杨宁点头说：“谢谢提醒，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问话的警员皱眉道：“在这还能走神的基本都是惯犯，可你也没前科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跟我们警务人员很熟悉似的？” 杨宁也不否认，“这位同志，我可不是跟你吹，苍洱的雷鸣，中州的陈涛，包括滨海的李飞，这几位刑侦队长我都挺熟的。” 那警员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所以，现在你准备把人脉发展到晋州来了是么？” 杨宁想了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千直村的风水大师齐女士，恐怕他也不会到晋州来。 但是话到嘴边，杨宁忽然露出一抹微笑，他改口说道：“不是，我来晋州是过来玩的。” 询问的警员敲了敲桌子，问：“你从静平市直接打黑车过来，一到晋州就直奔机场，到了机场就被人打黑枪，你这过来玩，玩的是人命啊？” 杨宁还没有开口，这时，两个警员一头雾水地看向询问室外。 只见此刻的询问室外已经站了不少防bao警员，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市局的刑侦队长刘鸣也在！ 顿时，讯问室内的两个警员再看杨宁的眼神，当场就少了几分轻怠的神色！ 负责询问的警员上前去打开门，问：“刘队，您这是？” 刘鸣透过打开的门缝看着里边杨宁的背影，笑说：“没事，你问，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毕竟是个枪击案嘛，大家都好奇！” “没事没事，你回去继续问！” 警员点头道：“好、好！” 就在他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刘鸣忽然叫住他说：“那个、那个警员！” 警员回头：“啊？” 刘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上边一个自己刚刚被拉进去的聊天群里，“苍洱雷鸣”和“中州陈涛”俩人对自己发了一个斜眼笑的狗头，还有一个“滨海李飞”发了一个皱眉的表情。 刘鸣犹豫了一下，说：“那个，毕竟是询问不是审问，而且人家也是受害者，注意点询问态度，当然，如果真有事，绝不能疏忽！” “但如果没事，也不能没事找事啊！” 警员：“” 第115章 绝顶恶缘，断一根手指就能平得了？ 负责询问的警员重新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你，真的认识我们刘队？” 杨宁摇头：“不认识，但估计他应该认识我。” 警员无话可说，继续进行询问。 “你跟齐雪有什么仇？她为什么想杀你？” “这个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有什么话你最好先交代，现在齐雪状态不稳定，等她稳定了，如果她先交代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是么，那，不如就等等看？” 询问室门外。 刘鸣看着自己旁边一个紧张得不能行的穿便衣的男人说：“不是，老胡你看看你那德行，好歹你也是静平的刑侦队长，能不能有点出息？！” 那姓胡的男人指着询问室里边说：“刘哥，我跟你说这可是大案！” “凡是这小子到的地方，苍洱、中州、滨海，现在轮到你这晋州——” “你给老子闭嘴！” 刘鸣怒道：“他的战绩你一路上都重复了好几回了，我都快会背了！结果呢？” “全是其他地方警方的猜测，没一件能实锤的！” 男人眨眼说道：“刘哥，难道这不正是他最恐怖的地方么？” 刘鸣皱着眉头看着这男人说：“疑罪从无你不懂么？” “再说了，他不也去过你那？你们静平怎么没事？！” 男人低头做了个深呼吸，略带惆怅地笑着说：“也不是啥大事，就俩小事，一个特殊单位的死人在我们那医院里死而复生。” “再有就是一场山火，把一个村子直接从地图上抹掉了。” “以上两件事，绝对保真。” 刘鸣呆呆看着他，“啥小说啊？让你这么入迷？” 男人怅然道：“真是小说就好了啊，刘哥，你小心点，祝你幸运！” 刘鸣冷笑道：“哼，我的运气向来不错！放心！他在我这翻不起风浪！” 刘鸣刚说完，“叮铃铃！” 他的手机响了。 “喂？什么事？” “刘队，刚刚沪海那边的警方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老太太从我们这边上的飞机，在他们那边下的飞机，人在天上的时候忽然离世。” “” “刘队？不算刑事案件，沪海那边警方说得很清楚，老太太是因为本身年龄就大，前两天又出过车祸受到了惊吓，他们也只是跟我们例行通报一下而已。” 刘鸣看着男人的眼神稍微放松了几分，“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不等他开口，那男人便说：“看看，刘哥，事情来了？” 刘鸣故作不屑道：“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前两天又刚出车祸，碰巧在飞机上离世了而已。” 男人叹道：“刘哥，那如果我告诉你，那个老太太，就是我们静平那个被从地图上抹掉的村庄里，唯一一个被允许生活在村子里的女人呢？” “然后就是这个女人的女儿，在你们晋州机场的面馆里，向那位斯文帅气的杨宁小伙子，开了一枪。” “你还觉得是巧合么？” 刘鸣眼神逐渐变得凝重，“你的意思是，杨宁有杀人嫌疑？你有什么想法？” 姓胡的男人深呼吸道：“刘哥，我的建议是杨宁本人就别想了，查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毕竟人家那几个地方的警方也不是吃干饭的，我更建议加大对齐雪的审讯力度，只要齐雪开口，可能事情就会明朗许多。” 刘鸣沉吟道：“现在齐雪正由我们的人看着，在医院里。” 又是话音刚落—— “叮铃铃！” 他手机又响了。 一看来电号码，刘鸣脸色微微一变！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转身向着停车场走去，声音急促且凝重：“什么情况？！” 晋州医院，看护病房。 手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纱布的齐雪躺在病床上，神色麻木。 忽然，她向着一个看护的女警员抬了抬手，“我有话要说，关于青玉山，关于千直村，关于！” 病房里有两个负责陪护的女警员，病房外还有两个男警员，外加四个防暴特警。 因为涉及到枪械，所以警方非常重视。 一听到齐雪有话要说，两个女警员马上上前。 可是 “唔唔唔、唔唔！” 齐雪无比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她想说的那“杨宁”两个字，居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病房外的医院里，人来人往，有人哭，有人笑。 有红衣小女孩抱着花，又蹦又跳。 有陪护的警员发出尖叫。 当刘鸣领着一干刑侦警员赶到时，齐雪已经彻底没了生息。 没有任何征兆，除了手上的外伤也没有任何一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她就那么躺在病床上，静悄悄地走了。 她最后想说的话，始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在她的床头上，摆着一束盛开的鲜花，上边放着一张字条。 “齐雪阿姨，你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好吗？” 字条末尾是一个红色蜡笔画出来的简笔笑脸，还有一个穿着红裙的小人。 刘鸣让手下的人里里外外把整个病房检查了好几遍，医院的监控几乎是按帧来查看，但依旧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刘队，死因的确是心脏骤停，可是，病人的心脏没有问题。” “就好像是，原本在工作的心脏忽然无缘无故地停了。” “刘队，今天下午凡是出现在这间病房周围的人全都查了，暂时还没有有效的信息。” 他听完自己手下警员和医生的汇报，整个人抬起头，闭着眼，沉默不语。 一双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姓胡的男人感叹道：“刘哥，我走了。” “去哪啊？” “回静平。” 忽然，刘鸣低头看向这静平市的刑侦队长，问：“你今天怎么忽然到晋州来了？” 姓胡的无奈一笑，“被你发现了？我是跟踪那小子来的，我没找到他的线索，就看看你能不能刘哥，看来你今天的运气也一般啊！” 刘鸣：“” 这一刻，刘鸣耳中响起的全是自己之前跟姓胡的吹下的牛批—— “哼，我的运气向来不错！放心！他在我这翻不起风浪！” 讯问室里。 那警员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向杨宁问：“你真不知道，齐雪为什么要杀你？” 杨宁百无聊赖地说：“这位同志，你就是再变着花样问一百遍，我也不知道啊。” 警员似乎也到了极限，摆手说：“行，你可以走了，后续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还请你注意接听电话。” 杨宁点头说：“好，我一定配合调查。” 当他从讯问室出来，抬头看看天，已经是下午五六点，天上红霞染半边。 向着治安所大门走过去，杨宁一边走一边自己嘟囔：“何必呢？” “都说了你如果把那东西拿出来，我们之间的恶缘就来了。” “你那可是想杀我，属于绝顶恶缘了，断一根手指就能平得了？更何况你后边还想污蔑我，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下好了，你连最后的五年都没了，我也只剩最后一个善缘了，大家双输。” “说起来你倒是也稍微占了一点上风，最少，托那些警员的福，你走得还算体面。” 第116章 得不到活着的你，那我就要死了的你 随着齐雪母女俩离世，千直村这个罪恶的村子可以说是彻底死绝了。 形神俱灭。 但也不是说完全灭，有两个人的灵魂还是在的。 直林，还有齐雪的母亲齐慧。 一位是操刀剁下几十个孩子四肢的刽子手，一个是用藏尸路为千直村冲抬运势的风水大师。 这两位将成为点亮杨宁前路的第五盏、第六盏魂灯，灵魂永受灼烧之痛。 两天时间飞快而过。 中州，云都路，东尔顿酒店。 陈涛看着眼前套房里已经腐烂、生出蛆虫的尸体微微皱眉。 这一个月以来，中州的命案真的有点多。 而且似乎每一起命案都与云都路有关，确切地说，是与那位小杨师傅有关。 不只有活人致死的案件算命案，严格意义上来讲，死人复活也算是命案。 一个勘察现场的女警员，脸色苍白地过来汇报说：“陈队，已经查明了。” “死者名叫黄玲，死因是失血过多，她是一家建材集团的董事长，出事之前曾经、曾经和” 陈涛不悦道：“你跟我在这卖关子呢？曾经和什么？” 女警员无奈说：“陈队，我在数，你稍微等一下啊，七，八，九”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五十四，五十五，五十七，嗯，是五十七个，我的天呐” 数到最后，女警员整个人都惊了！ 看到陈涛如同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她急忙说：“哦！陈队，根据酒店的监控录像显示，这个黄玲在之前的几天里，一共和五十七个男人在这个房间里共处过。” “而且这些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高大、帅气。” “黄玲给这些男人都有过数额不等的转账，其中数额最大的一笔是三百五十万，账款接收账户人叫杨宁。” 一听到那个让自己非常敏感的名字，陈涛瞬间就如同触电了一样哆嗦一下！ “你说什么？！谁的账户？！” 看着陈涛这么剧烈的反应，女警员小心说道：“杨、宁。” 陈涛指着窗户外杨宁小店方向，“是哪个杨宁？！查过了么？！” 女警员慎重说道：“查过了，确实就是那个小杨师傅，而且，黄玲给他的转账不只有这一笔，还有一笔五十万的。” 陈涛大脑飞速思考，他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那五十七个男人里，有没有杨宁？”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陈涛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点发怵。 “哦，那五十七个男人里没有小杨师傅。” 女警员的回答让陈涛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女警员继续说道：“黄玲手指上有许多细微的刀口，现场勘查结果来看，初步估计是她自己用刀子划破的。” “但是法医说，手指上的伤口虽然多但是都很小，一般不容易造成失血过多从而致人死亡。” 这时，陈涛问了一句：“现场有没有发现一些类似佛像、鬼娃娃之类的东西？” 女警员摇头说：“没有，房间里除了黄玲自己的衣物以外，都是酒店里的东西，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 陈涛点点头，继续听着女警员的报告。 过了两个小时，警队办公室里。 陈涛和刑侦的警员们一起开会。 明明是因为黄玲的死而开的会，但是在小黑板中间贴着的却是杨宁的照片。 以杨宁的照片为中心画出三条线，分别指向三个人，张辉，苏莺，黄玲。 这是警方有证据，从杨宁这买过娃娃的三个人。 陈涛指着小黑板说：“现在我们已知的从杨宁店里买过娃娃的人有三个，其中有两个都已经死了，只剩一个苏莺还活着。” “其中张辉的情况大家都已经清楚了，不在我们辖区，不去讨论。” “黄玲，这个人需要仔细查一下，包括她的公司、她的家里、她经常去的地方，一点都不能放过！” “苏莺，因为她哥哥的死她可能最近情绪不会太稳定，安排两个人过去探望一下，做一下心理疏导。” “黄玲的两笔转账我去查，大家分头行动！” “是！” 就在陈涛拿起手机准备给杨宁打电话的时候，一条信息先一步发到他手机上。 杨宁发来的。 “黄玲在我这买过两个娃娃，一个自己用，另一个送给她的情人了，名叫黄珂。” 陈涛：“” 看看，什么叫配合？！ 这特么的就叫配合！ 陈涛从警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这么会配合的嫌疑人！ 接下来，陈涛手下的人对黄玲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陈队，在黄玲别墅卧室的墙壁里，发现了两具男人的尸体！” 听着下边警员这样的汇报，陈涛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反而觉得那个黄玲如果没问题，这事才有问题。 黄玲家里两具尸体、以及黄玲个人电脑里一些相关资料的发现，帮助中州警队破获了两起多年前的悬案。 那两人一个是黄玲的前夫，黄玲弄死他，从他手里得手一家每年盈利一个多亿的公司。 一个是黄玲的初恋男友，黄玲电脑里有一个名为“此生挚爱”的文件，里边有她初恋的照片，还有一个文档，上边就一句话。 “得不到活着的你，那我就要死了的你。” 两个悬案是破了，但黄玲的死，又让中州警队头上多了一个新的悬案。 到底是谁杀了黄玲呢？ 有警员提议将注意力转向杨宁，还有他的娃娃店。 对此，陈涛简短说道：“用证据说话，疑罪从无，不要做毫无意义的假想推断！” 静平市医院。 经过两天的调理，那个曾经被齐雪偷偷换了命格的小孩子，杜天博终于要出院了。 这天一大早，杜伟和妻子就为杜天博收拾东西，至于杜天博自己则坐在病床上瞪大眼睛乖乖看着。 他看的不是自己的爸爸和妈妈，而是旁边空无一人的病床。 收拾好东西的杜妈妈看着自己儿子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笑道：“宝贝，你看什么呢看那么认真？又看到漂亮姐姐了？” 杜天博摇摇头，奶声说：“不是漂亮姐姐，是、是那个老奶奶，她、她被一个小朋友用铁链拴着，在向我、向我磕头。” 听着儿子这么详细的描述，杜伟和妻子脸色同时一变。 夫妻二人齐刷刷转头向那张空病床上看过去，然而，他们俩，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当啷—— 在杜天博眼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红衣小孩，拉了一把铁链，带着那老奶奶一点一点走向病房门外。 在晋州玩了两天的杨宁终于踏上了回程的路。 晋州高铁站，他提着一兜足足十几杯的奶茶说：“明明，让红小三押着齐慧快点回来，不然奶茶里的冰块都化了。” 明明冷幽幽的声音从墙角传来：“我直接吃了他不就好了？以后都不需要等他了。” 杨宁皱眉叹道：“哎，我时常会因自己的善良、温和而觉得与你们这些小鬼格格不入。” “一个人最缺什么，就最喜欢夸耀什么。” 这不是明明说的，明明永远不可能同杨宁说这种话。 她对杨宁只有无条件、近乎变态的顺从。 这话只能从喜欢玩肠子、撸屎的孙大胖嘴里说出来。 第117章 行走的灵异故事现场，牛批！ 临上车前，红小三终于拽着齐慧那一把上了年纪的身子骨赶到了。 杨宁微微一笑，招手间，轰！ 一道火焰当场从他手上出现，将那一兜奶茶烧了个干净。 在他身边候车的人有很多，但除了几个三岁以下的小孩，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 奶茶被烧了之后，杨宁身边爆发出一阵小鬼的欢呼，除了小僵尸，每个小鬼人手一杯。 小僵尸不能喝奶茶，她才几个月大，最多只能喝点没有添加剂的牛奶。 杨宁这边无论大人小人都开心，但在一边的候车厅二楼，有人不开心。 李白坐在二楼一家餐厅靠窗的地方，看着下边一楼的杨宁，额头上全是汗珠。 这两天来他一直跟着杨宁，杨宁去逛了古城，听了一场演唱会，还去晋河上划了船 杨宁是玩得开心了，可是李白那感觉，就好像跟着个随时会爆炸的原子弹一样。 这还是前两天的感觉。 此刻，看着杨宁身边那十几个活蹦乱跳的小鬼，以及那位被他身边的一个小鬼用铁链牵着的齐慧—— 齐慧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他李白能不清楚么？ 千直村那渣滓窝的风水就是她一手打造成的！ 现在那风水大师居然被一个小鬼用铁链牵着，而那个小鬼跟杨宁的关系 看那小鬼喝奶茶时开心的样子，李白觉得他开心一定不是因为喝的是奶茶，而是因为喝的是杨宁的奶茶。 不久，列车进站。 杨宁看似孤单地排队上车，实际上他身边热闹着呢。 车上出了一点小插曲。 杨宁买的是一等座，旁边坐了个带孩子的宝妈，宝宝一直在哭，宝妈怎么劝都劝不住。 可是当杨宁看了那宝宝一眼，那宝宝顿时就不再哭了，一个劲“咯吱”“咯吱”地笑。 一边的宝妈连连称奇。 后边的李白看得那是一个心惊肉跳。 宝宝在笑，是因为有一个其他人看不见的小女孩在陪他玩。 列车驶入中州东站，车停。 杨宁打了个哈欠，起身，在旁边宝宝头顶做了一个“抓”的动作，祛除了宝宝身上沾染的鬼气，然后跟着前边的乘客排队下车。 出站的路上，他拿出王八壳子问：“王八，咱的司机在么？” 王八壳子向前戳了两下。 杨宁两眼顿时放光，“太好了，几天没见那司机师傅了，有点想他。” 东站出租车上客区。 一个脸上戴着墨镜、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司机师傅老老实实排在前边的出租车后边，等着上客区的乘客依次上车。 他最近真的是有点累，钱是比以前挣了不少，但累也是实打实的。 一切，都要从那一趟机场到云都路的车开始。 自打接了那白衣少年之后，一直到现在，自己只要一出车，车上就没出现超过二十分钟没乘客的情况。 想到这，司机师傅又想起那个邪门的白衣少年了。 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斯斯文文的，打扮干净，嗯，就跟前边这个该上自己车的小伙差不多—— “卧槽？！” 司机忽然爆了一句粗口，握着方向盘的手就跟抽筋了一样！ 他连忙抬头照了一下后视镜，见自己脸遮得非常严实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驱车上前，到了上车口，他向路边的小伙挥了挥手说：“没气了！不好意思！” 说着，他踩了一脚油门就要离开。 然而，喀哧—— 下一秒，车熄火了。 杨宁不急不慢地上前敲了敲车窗说：“师傅，麻烦开一下后备箱。” 头皮发麻的司机师傅看了看杨宁身边，也没发现有什么行李啊？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咔嚓！ 自己这车的后备箱居然自动打开了！ 然后！ 司机明显感觉自己的车向下沉了一下！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后备箱！ 伴随着的还有一阵叮叮当当好像铁链碰撞一样的声响！ 砰！ 接着，后备箱的门又被关上了，杨宁一脸淡定地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说：“不好意思啊师傅，今天人有点多。” 说着他还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看着车内的杨宁自己，司机藏在口罩后边不断打颤的嘴唇强行挤出一个非常僵硬的微笑，默默的重新打着了火， 出租车驶出东站，一如既往地，司机打开了车载电台。 “两天前于晋州机场发生的刑事案件有了新的消息，据相关报道，嫌疑人已经于案发当天离奇死亡。” “目前该案件正在进一步侦破中。” 听着电台里的声音，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的杨宁。 杨宁闭眼假寐道：“那鬼地方，一碗牛肉面卖八十五，坑人！” “以后再也不去了！” 司机：“” 这次司机的心理素质好很多了，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脚刹车踩下去。 车后方，另一辆跟着行驶的出租车上。 李白用颤抖的手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他看着前边那辆出租车感叹道：“牛批啊，牛批！” “简直是特么的行走的灵异故事现场，牛批！” 一旁开车的司机：“？” “兄弟，你在说什么呢？” 李白淡淡说道：“说鬼呢。” 司机：“” 这司机明显是个话痨，一点不觉得李白的话难听，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兄弟，你还信这东西？” “我跟你说，前边那车，最近在我们车队里可是出了名了！” “那狗的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一天到晚乘客不断！他这一个月挣的能顶我们三四个月！” 李白默默抽着烟，一声不吭。 云都路，杨宁小店。 煞女跪坐在店门后，等客上门。 其实杨宁的小店已经关门好几天了，只有今天才开门。 因为杨宁通过王八壳子算出来，今天会有客人上门。 所以，他也选择了今天回来。 时间过了中午，一个体格健硕、穿着黑色短袖，纹着花臂的三十多岁的光头男人，腋下夹着黑色的皮包，站在杨宁的小店门口往里边看了看。 “你好，请问，这是杨宁师傅的店么？” 男人满身气势看起来有点生猛，但说话却非常客气，脸上带着微笑，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第118章 小杨师傅，您这东西还能反噬的？ 楚楚动人的煞女抬头，让男人脸上露出几分惊艳的神色。 “老板暂时不在，如果您不介意，我也可以为您服务的。” 男人摆手笑道：“不了不了，我大老远专程飞过来就是为了找杨宁师傅的，他什么时候回来？” 煞女停滞两秒，说：“二十九分钟之后。” “嗯？” 男人诧异道：“这、这么精准的么？那我就等等。” 说着，男人进了店内。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杨宁的小店里，但只照进去了一半。 刚好，以杨宁那张长长的落地书桌为中线，一边明亮，一边晦暗。 刚进店里的男人站在明亮、晦暗的交界处犹豫了一下，转而走进了晦暗的那一边。 他打量着店内北侧架子上放着的一尊尊样貌狰狞可怖的魂娃、鬼娃，一路走到地毯前，脱了鞋，学着煞女的样子跪坐下来。 又一个煞女从小店后边出来，为男人端上茶水。 男人说了声谢，慢慢品着茶，看向杨宁书桌前的几盏杯型蜡烛。 莫名的，男人只感觉那几盏蜡烛上跳跃的火苗，非常的具有灵性。 对着那几朵火苗看得时间久了，他甚至精神一阵恍惚，似乎从那火苗里看到了一个个狰狞而扭曲的人脸。 其中第二盏蜡烛火苗中的人脸，正是自己的朋友张辉！ 啪！ 男人当场一惊，手里的茶杯掉在桌子上，茶水洒了满桌。 就在男人惊慌的时候，“没事，我来处理。”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刚刚端茶的煞女再度出现，将桌子上清理干净，又悄然离去。 男人忽然发现，这擦桌子的女孩走起路来，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了十几分钟，在杨宁的店门口又出现了一道人影。 这是一个体态极为柔美的女人，气质相当出众，但看样子似乎是有点心事，微皱着眉头。 “你好？请问这是小杨师傅的店么？” 煞女笑着说：“是的，他还有十四分钟回来，您可以先到店里等他一下，或者我也可以为您服务的？” 女人犹豫道：“嗯，我还是等一下他。” 说着她也进了店里。 和刚刚那男人不同，女人没有一点犹豫，直接从店内明亮的那一侧走到地毯前。 打量了几眼店里南侧一个个憨态可掬的福灵娃娃，女人眼中露出喜爱之意，想要拿起仔细观察但又觉得不太好，最后也脱了鞋到书桌前跪坐下来。 煞女又端上一杯茶，悄然离去。 这次男人特意盯着煞女的脚看了看，赞道：“杨师傅的店果真不简单，就是服务员都是学过舞蹈的，你看看那走路的姿态，都踮着脚走的，就跟蜻蜓点水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巧了，刚刚女人也在盯着那煞女的脚看。 但与男人不同的是，女人眼中露出的神色是疑惑，“你没发现，她踮着脚走路时小腿肌肉根本不发力么？” 男人笑道：“嗨，练过舞蹈的女孩都这样。” 女人直接否决道：“她可没练过，而且，练过的也不是这样。” 面对女人的较真男人讪讪一笑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坐在那等着。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感觉无聊，拿起手机随便看看。 他忽然想起刚刚女人说的话，便搜了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人，踮着脚走路小腿不用发力？” 杨宁店里的网速非常快，搜索网页马上给出了反馈页面。 男人低头一看，答案是—— 死人。 顿时，男人只感觉浑身忽然一冷。 他没注意到的是，此刻，在他身旁，店里北侧的架子上，一个个凶灵娃娃看着他纷纷露出狞笑。 刚刚的死人答案，便是一个淘气的鬼娃和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杨宁出现在店门口。 看着已经在书桌前坐好的两人，他走上前，在书桌后坐下，“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男人看着面前的杨宁神色有些诧异，“您是？” 杨宁点头说：“没错，我就是杨宁，这家灵娃店的主人。” 男人看上去非常意外，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对杨宁露出丝毫的轻视之意，反而是非常真诚地说：“真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年轻！”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距离自己刚刚到这店里确实刚好过去了二十九分钟。 一旁的女人笑着说：“我倒是从黄总的朋友圈了解到小杨师傅年龄不大，但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年轻。” 对着两位登门的顾客微微一笑，杨宁在桌子上摊开几张泛黄的卡片，问：“两位的来意是？”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女人说：“你先来的，你先。” “那就谢谢了！” 男人道了个谢，看着杨宁说：“那个，杨宁师傅、小杨师傅啊，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在你这请过一个灵娃。” “据说还挺灵的，我那朋友之后搞什么挣什么，我也想请一个那样的娃娃，您看？” 杨宁抬头盯着看看了两秒，微笑着说：“那您知道您那位朋友付出了多少么？” “知道！” 男人点头道：“两百万！他亲口跟我说的！” 一听“两百万”的价格，旁边的女人脸上表情微微一变，再看男人和杨宁时，她的眼神发生了一点变化。 而杨宁脸上的微笑则逐渐扩大，最终变为仰头一阵轻笑。 笑完，他起身拿起桌案前四盏燃着火苗的蜡烛中的第二盏，放在桌子上，“这位先生，您贵姓啊？” 男人看着蜡烛上的火苗稍微一愣，说：“小杨师傅客气了，免贵，我姓吴，叫吴金。” 杨宁的手指直接从那蜡烛上的火苗拂过，轻声问道：“吴先生，可曾知道您那位朋友已经出事了？” “知道！” 男人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小杨师傅，难道，您这东西还能反噬的？” 杨宁点头：“能！那你还请么？” 男人笑道：“瞧您这话说的，试探我吴某人的道心不是？请！一定得请！” 杨宁将一张卡片推到男人身前，递过去一支笔，“生辰八字。” 男人唰唰几笔便写好给杨宁递了过去。 杨宁看都没看，又推过去一张新的卡片，说：“冯先生，请用本名，和真实的生辰八字。” 啪！ 忽然，男人手里的笔一下掉在地上！ 他脸上刚刚还一副使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一秒钟之内就消失了！ 再看向杨宁时，这男人眼里已经充满了戒备、提防的神色！ 甚至其中还有一丝阴戾、狠毒！ “你、你怎么知道我姓冯？！” 杨宁笑而不语，两人之间，微风拂过，蜡烛上的火苗缓缓跳动。 第119章 冯先生，有鬼娃回应您的呼唤了 旁边的女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她愈发感觉，自己旁边这男人多半就是个托！ 俩人串通起来在这给自己演戏呢！ 什么有个朋友，买了个两百万、非常灵验的灵娃，什么我明明姓冯但就告诉你一个假的姓名、结果被你一眼拆穿！ 好家伙，感情还是有剧本的？！ 看着面前这俩人的精彩表演，女人甚至想为他们的精湛演技而鼓掌！ 但是想想，那样似乎不太礼貌。 于是，女人默默喝着茶，静待两人接下来的好戏。 自称“吴金”的男人手悄悄摸向自己后腰，他眼神的余光偷偷看着身边的女人，声音愈发变得冰冷：“看来小师傅真的有点能耐，居然知道我姓冯？” 杨宁用手指继续挑弄着面前的烛火，笑说：“冯先生，这里劝你不要把那个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的缘分可就来了。” 男人闻言稍微一惊，他听得出来杨宁这话里的深层意味！ 手上动作顿时一停！ 女人闻声看过去，只见在男人后腰处的腰带上绑着一支黑色的折叠弹簧刀！ 两人表情各异！ 作为一个刀头舔血的人，男人接触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非常多，他对某些东西极为敏感！ 刚刚杨宁说话的语气、眼神，让男人心中升起一股曾经有过的感觉！ 是之前他被人用枪顶着脑袋、那种生死一线、性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身体不由自主地轻微一颤，男人放下手，脸上恢复了之前那使人如沐春风一般的微笑，“不好意思杨宁师傅，有点失态，还请您见谅！” 杨宁笑着点点头，女人也跟着轻蔑一笑。 这俩人演得跟真的似的？不去演戏真是浪费演技！ 看着男人脸上还以一脸疑惑的样子，杨宁撩拨着面前蜡烛上的火苗，说：“是张辉告诉我的。” 男人顿时一脸明悟的神色，“我以前的确跟他说过想请一个求财的娃娃！” 杨宁微微颔首说：“可是他刚刚才告诉我。” 男人笑道：“杨师傅你真会开玩笑！我知道，他已经——” 说着，男人脸上的神色微变，只感觉身后忽然一凉。 杨宁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时，杨宁重新将一张卡片推到男人面前，“姓名，生辰八字，如果不知道写生日就行。” 接过杨宁递来的卡片，男人在上边飞快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和生日：冯凉，。 然而，这次杨宁还是看都没看就给他打了回去，“冯先生，生日要写阴历，而不是阳历。” “噗！” 这次，旁边的女人实在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心中暗道：艾玛！这俩人太逗了！去拍短视频一定能火！ 名叫冯凉的男人也跟着尴尬笑道：“杨宁师傅，我没文化，您别跟我计较这个！” 说着又把自己的相关信息重写了一遍，给杨宁递过去。 这次杨宁才笑着接过他递来的卡片，说：“没关系，好事多磨，你在我这一定能请到满意的娃娃！” 冯凉跟着笑道：“那就感谢杨师傅了！” 根据男人写的阴历生日，杨宁算出他的八字，用毛笔写在一张宣纸上。 然后他拿出一座小小的香炉，点上一支香，说：“冯先生，闭上眼，把你所求的事在心里默默说一遍就行了。” 冯凉照做， 接下来，让旁边的女人无比惊诧的一幕发生了！ 此刻杨宁小店里明明没有风，但那点着的香上燃起的袅袅烟丝，居然自己向着店内北侧的几排架子上飘过去！ 女人跟着转头看过去，只见北面那一排排的架子上，一个又一个面目狰狞、栩栩如生的娃娃，盯着跪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好像是在—— 流口水？！ 这样的发现让女人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 难道这小店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女人开始感到有些慌乱的时候，忽然，她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捶背。 那是一双小小的、肥嫩的手，有点凉，在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后背。 嗯，是稍微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劳累，但是却大大加深了自己的恐慌。 女人转身看向身后，她没看到给自己捶背的人。 她看到自己刚刚脱下来放在地毯旁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 而且上边有被压踩过的痕迹。 女人：“” 当她颤颤惊惊地回头看向杨宁时，只见杨宁脸上带着刻意保持出来的微笑，向自己说：“非常抱歉给您带来困扰了，今天您在我这里的消费打九折。” 杨宁这句话让女人感到一丝疑惑，但接下来她便听到从自己身后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小孩子尖叫：“完、完犊子！” 下一秒，噼啪！ 忽然一声炸响从女人身后响起！ 直接把冯凉和女人两个人当场吓了一跳！ 他俩闻声看去！ 看见了一道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电光！ 以及一道模模糊糊地被电得焦黑的小胖子身影！ 两人只当是自己眼花了，眨了下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有！ 除了地毯上被电出来的痕迹！ 待两人重新转过头来，杨宁笑着向他俩说：“不好意思，地板漏电了。” 两人：“” 顿时，冯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女人低下头再也不敢乱看。 冯凉小声说：“杨、杨师傅，我完事了。” 杨宁将那张写有冯凉生辰八字的宣纸折叠起来，说：“冯先生，您的缘分在凶娃，凶娃分为魂娃和鬼娃。” “这两种娃娃都可以为您借来财运，凶娃效果来得快、而且猛烈，但相应的，借的运会影响您其他方面的运势。” “财运借得越多，其他方面的运势就会影响得越厉害，您知道了吗？” 不知为何，冯凉只感觉自己周围变得更冷，他甚至都开始打摆子了！ “知、知道了！” 他抬头问：“张辉、张辉，他就是因为财运借得太多，所以影响了、影响了其他方面的运？” 杨宁淡声说：“那你得问他去，我可不知道。” “你是请魂娃还是鬼娃？” “魂娃便宜，价格在几十万不等，鬼娃贵一点，要数百万。” 冯凉深呼吸着说：“我要和张辉请的一个档次的！只能比他的好，不能比他的差！” 杨宁点头微微一笑，“明白。” 轰！ 忽然，他手上那写着冯凉生辰八字、被叠成三角状的宣纸一下燃烧起来，几乎是瞬间燃烧殆尽！ 烧起的黑烟和桌案上燃起的袅袅烟丝一起，飘进了店内北侧的四排架子中。 当啷当啷—— 紧接着，那北侧的几排架子上边传来剧烈的响动声。 杨宁微笑着说：“冯先生，有鬼娃回应您的呼唤了，还挺多呢，您去自行选一个？” 第120章 都说了不让你看，你非要看 冯凉起身，走向店内北侧的几排架子。 北侧的区域照不进光，阴暗无比，只零星点着几根蜡烛。 烛火的映照下，那一个个凶灵娃娃看上去更加阴森。 冯凉先来到第一排，打量着上边的魂娃。 如果只看外观，这些魂娃和后边的鬼娃没什么区别，稍微不同的就是，相对较弱一点的魂娃的表情会更加狰狞一点。 反而是更为凶戾的鬼娃实际上则没什么表情。 这是杨宁特意这么安排的。 因为部分鬼娃太过凶戾，不压制一下极有可能当场就会要人命。 毕竟，红衣鬼娃也是鬼娃的一种。 此刻冯凉站在第一排，一道冷幽幽的男人声音忽然从他耳边响起：“这是魂娃，你要请的鬼娃在后边，请往里走。”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冯凉吓了一跳，他转头，却发现自己身边什么都没有！ 瞬间，冯凉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请往里走” 耳边那声音再度响起，冯凉调整了一下呼吸，提高嗓门说：“杨宁师傅，你这店里还有藏起来的人啊？” 杨宁将卡片推向面前的女人，说：“别疑神疑鬼的，哪有藏起来的人啊？放心，绝对没有！” 冯凉：“”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杨宁这看似是安慰自己的话，听起来反而更恐怖一点。 如同是在黑夜中前进一般，冯凉小心走过第一排的魂娃，来到第二排的鬼娃架子前。 面前一排架子共分上下五层，最下边的贴地一层没放东西，上边四层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大小不一的鬼娃娃。 有的鬼娃娃样貌凄惨，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鬼面兽身； 有的则是身体完整、看上去像个完整的小人，但那五官上却显露着诡异无比的神情； 还有的不是娃娃，而是一个个看上去只是生活中常见的普通物品。 就在这一排的鬼娃娃里，有几个都在不断颤动。 “每一个颤动的鬼娃都在响应你的呼唤，你可以随意选择一个带走。” “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带走两个，甚至是更多” 冷幽幽的男人声音又一次从冯凉耳边响起，其距离之近甚至让冯凉怀疑那说话的人就是在贴着自己！ 但他回身四下观看，却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这种明明身边极可能有人、但自己偏偏全发现不了的感觉，让冯凉非常难受！ 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于是，他加快了寻找鬼娃的速度。 从几个颤动的鬼娃里，冯凉选中了一个身上缠着锁链，面部神情痛苦不堪，坐在一口打开一半的木箱子上的青铜男人娃娃！ 就在他的手触及到那青铜娃娃的第一时间，那道冷幽幽的男人声音再度从他耳边出现—— “嗯，你果然选择了我。” 这次，冯凉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冰凉的冷气冲着自己耳边吹来，就好像是有人贴着自己的耳朵呢喃低语一样！ 刹那间，他通体冰凉、全身发麻！ 不过转念一想，这不刚好证明这娃娃真的能显灵么？！ 顿时，内心忽然升起的喜悦冲散了恐惧，冯凉一把将那青铜男人拿在手中！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他的视线越过这一排架子的空隙，看向了后边的第三排架子。 “别看！把头转过去！” 再度出现的冷幽幽男人声这次似乎有些急躁，但已经稍微习惯了一点的冯凉，他已经不是那么害怕这似乎随时都能从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了。 越是不让看，就越想看。 冯凉的好奇心被勾起，他通过这一排架子的间隙，向着后边的第三排架子看过去。 看不到，一片白白的东西在挡着。 他稍微往前凑了凑，结果还是看到那片白白的东西，看不到后边的第三排架子上放着什么。 他转头往旁边看过去，这时，那片白白的东西发生了变化—— 褐红色血纹在上边浮现，还有一对不带一点神光的死人眸子 苍白的眼睑，腐烂的肌肤 那片白白的东西，是一张贴在第二排架子后方的死人脸。 此刻，那死人脸缓缓转动，冷冰冰的眸子盯着冯凉，红到发黑的嘴角稍稍上扬，露出一个无比瘆人的微笑：“嘿嘿，都说了不让你看了，你非要看” “结果让你发现了，其实，跟你说话的是我。” 死人的嘴角微动，看似没有发出声音，但其实和它那口型一致、冷幽幽的男人声音直接出现在了冯凉的脑海里！ 原来，刚刚一直和冯凉说话的就是这张死人脸！ “啊、啊，啊啊啊？！！” 冯凉惊叫出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拿着手上的青铜娃娃，他连滚带爬跪着爬出这一排架子，爬向外边杨宁的书桌！ 按下女人写上生辰八字递过来的卡片，杨宁看着嘴脸白光、一路慌里慌张向自己跪着爬过来的冯凉，说：“冯先生，请个灵娃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礼。” 冯凉指着身后，惊慌不已道：“那、那架子后边、架子后边！” “架子后边怎么了？” 架子后边有死人！ 这是冯凉张口想说的话，可最终他只是张开了口，却没能说出来话。 杨宁微笑着看向旁边的女人，说：“叶晚秋小姐，还麻烦您稍等一下，我看冯先生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呢。” 女人看着冯凉的样子有些害怕，连忙点了点头。 杨宁起身上前去，走进晦暗的北侧架子区，一直走到最里侧，又走回来，看向冯凉疑惑道：“里边什么都没有啊？” 冯凉不信，他起身瑟瑟发抖地走过去，走过第二排架子，来到第三排架子前。 刚刚他看到的那张死人脸贴着第二排的架子后侧，也就是在第三排无疑了！ 可是，当他再次走过来时，他看到第三排架子前的区域空空荡荡； 就连那应该放着娃娃的第三排架子上也空空荡荡，只放着一个娃娃。 在这晦暗的北侧区域里，那娃娃身上的一袭红衣无比的醒目。 “你看，什么都没有？” 杨宁站在男人身后，但这话却不是杨宁说的。 是之前一直出现在冯凉耳边的冷幽幽男声。 同时，那放在第三排架子上的唯一一个红衣娃娃，缓缓转头看向冯凉。 娃娃那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褐红色的血纹，红到发黑的嘴唇上扬，对着冯凉露出一个微笑—— “选我，好不好啊？” 第121章 糊弄鬼呢？！您的运气是真的好啊！ “杨、杨宁师傅，红衣也能、也能请啊？” 冯凉看着那架子上的红衣娃娃，瞠目结舌中多了一丝贪婪！ 他问道：“这红衣娃娃，得是什么价啊？” 杨宁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说：“你要请啊？给一块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这句话无异于直接在冯凉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冯凉马上就意识到：“一块钱？意思是，请这红衣娃娃还需要付出一些金钱之外的东西？” 杨宁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不然呢？你觉得这红衣娃娃他图你点什么？” 冯凉咽了口唾沫，握紧手里的青铜娃娃，“如果、如果只是小小的使用一下呢？” 杨宁叹道：“鬼娃适度使用可以使人生更加幸福，但红衣鬼娃不存在适度使用这个可能。” “因为红衣娃娃对自己供养人的爱非常磅礴、且深沉。” “比如你求财，他就会给你到死都花不完的钱，你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冯凉脸色愈发煞白，“那岂不是，反噬也会非常厉害？” 杨宁摇头说：“不，在红衣娃娃这个队列中，他们对供养人的反噬基本上不存在厉不厉害这个说法，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冯凉：“” “那，会有人请红衣娃娃么？” 这时，杨宁语气稍微变了变，他淡声道：“冯先生，你的职业很特殊，你应该遇到过很多、不惜放弃自己生命也想要杀掉你的人。” “你说，如果那样一个人来到我店里，他会不会请一个红衣娃娃回去？” 冯凉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往店内书桌方向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回过头来压着声音笑道：“原来，张辉那拐子连我是个刀子的事也跟杨宁师傅说了？” 刀子是某个地区的黑话，可以理解为杀手。 类似的还有拐子、筛子、幌子、厨子等等，分别对应人贩、弄赌的、骗子、做面粉的。 杨宁点头承认：“嗯，不提他了，冯先生，我提醒您啊，鬼娃适度使用有益人生幸福，但过度使用，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冯凉看着手里的青铜娃娃，笑道：“谢谢杨宁师傅提醒，我知道了！” 俩人回到桌案前，杨宁又向他叮嘱了一次。 “夷江鬼叔，青铜制，主财运，生前是地主，因为剥削村里百姓，后来被人连同他自己的几箱钱财一同沉了江，供养费两百五十万一年，您是刷卡还是转账？” 冯凉微微一笑，“您稍等。”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提三个箱子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西服、鼻子上打着铜环，面目凶恶的男人提着三个手提箱过来。 男人将手提箱一一放在地上打开，里边全是一沓一沓厚厚的现金！ 这阵势把一旁的女人吓了一跳，都什么年代了，这么大额的交易居然还有人用现金？！ 而且，更让女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居然真的两百五十万成交了？！ 你都有两百五十万了你还求什么财运？！ 冯凉微笑着同杨宁说：“小杨师傅，这里是三百万，我拿走五十万，剩下的全给你。” 杨宁随意往那三个打开的箱子上瞥了一眼，说：“加五十万。” 冯凉愣了一下，低着头一副非常无语、但又不敢发怒的样子，最终他还是笑着说：“好，三百万全给您！” 然而，杨宁却微笑着摇头说：“我是说，让你把这所有的钱全部留下，然后你再加五十万。” 顷刻间，冯凉脸上那笑容一下就凝固了。 他盯着杨宁说：“杨宁师傅，你要一开始就跟我要三百五十万也就罢了，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冯凉身后，那刚刚提箱子过来的男人一脸凶狠地握紧双拳，看上去极具力量感的手关节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当、当！ 杨宁往身前的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一个煞女上前，从那三个箱子里各翻出十几沓钞票放到桌上。 一共有五十沓。 杨宁随意拿起一沓，用力一捏，居将那厚厚一沓钞票捏的弯曲成一个半圆，他身子微微前倾，脸上勾出诡异的笑容：“冯先生” “我不管你是自己弄的，还是你手下人弄的，你这三百万里有五十万的假币。” 说着，杨宁前倾的身子缓缓趴低，他捏着手里那一沓弯曲成半圆的纸币，轻轻吹了一下桌案上那盏杯型蜡烛上的火苗！ 火苗绰绰，烛火摇曳间，杨宁那张斯文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抹鬼影，他笑着说：“在我这跟我耍心眼儿，冯先生，你” “糊弄鬼呢？” 说完，杨宁一边带着诡异微笑看着冯凉，一边用力吹了一下面前的蜡烛！ “呼——” 随着杨宁这么一吹，店里所有的蜡烛同时熄灭！ 顿时冯凉只感觉面前忽然一黑！ 一道血淋淋的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满身血痕、全身上下被切成一片一片的张辉！ 看着张辉那张乌青且布满了黑褐色血浆的脸，冯凉的嘴缓缓张大，最后—— “啊、啊！！啊啊啊！！！” 他当场瘫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嘶力竭、如同丢了魂儿一样的凄厉尖叫！ 同时，杨宁手里捏着的那一沓纸钞“啪”的一声炸开，飞的小店里漫天都是！ 尖叫不已的冯凉发现，那洋洋洒洒的钞票，在杨宁手里的时候明明是钱！ 可是此时从天上落下来，全变成了一张一张的冥币！ 冥币落在地上就如同落在水里的雪花一样融化消失！ 与此同时，杨宁冷冷的声音在冯凉耳边响起：“冯先生，这些假币，我就先替您送给张辉先生了。” 当那漫天的冥币全部落下，呼！ 刚刚熄灭的蜡烛忽然又燃起了火苗，小店里一切正常，恢复明亮。 冯凉看到，杨宁桌案上那一堆纸钞已经消失不见。 在他身边，那个也是过来请娃娃的女人，好像走了神一样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冯凉身后，他的那一脸凶狠模样的小弟和他自己一样瘫坐在地，全身止不住地直打哆嗦！ 至于冯凉本人 这位一向负责拿钱给人买命的“刀子”，此刻泪流满面，满裤裆的黄水。 杨宁拿出自己的缘册，打开，上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彩色的小人。 他看向瘫坐在地的冯凉和他的小弟，笑着说：“至于为什么让您多付五十万” “冯先生，只能说，您今天的运气是真的好啊！” “五十万，先暂时买您自己一条命，很合适？” “至于接下来的路，还请您记好，鬼娃适度使用，有益人生幸福，过度使用，只会带来灾祸。” 第122章 杨宁鬼娃？龙门玉佛？谁刚得过谁？ 五十万？五十万！ 忽然，冯凉无比惊愕地想到，自己收钱取人性命的价格就是五十万！ 这、难道是巧合？！ 冯凉抬头，看着杨宁那平和无比的眼神，他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 “那个，杨宁师傅你稍等！” 说着，他转头朝自己的小弟骂道：“愣什么呢？！赶紧再去拿一箱过来啊！” 那刚刚进来的时候还一脸凶狠模样、鼻子上打着铜环的小弟急忙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不久，小弟又拿了一个手提箱过来。 手忙脚乱在杨宁面前打开，冯凉战战兢兢问道：“杨、杨师傅，这这这、这是一百万，您看这次，够了吗？” 杨宁淡声道：“够了，把多余的拿走。” 此时吓得魂不附体的冯凉就差给杨宁磕头了，哪还敢再拿钱？ “不、不！多余的就当孝敬您了！” 杨宁将桌案上的蜡烛放回原位，说：“我只挣该挣的钱，多收你五十万就是给你一条活路。” “以后不要总是耍心机，毕竟，不是每一次都有花五十万买命的机会。” “多余的钱拿走，冯先生，拿不属于自己的钱就是在给自己结恶缘，你明白么？” “恶缘少一点，你顶多是运气背一掉，恶缘多一点，你可能就多病、多灾，如果恶缘深重，那” 说着，杨宁拿出纸袋、黄纸，伸手示意冯凉把那夷江鬼叔递给自己，继续道：“那就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冯凉把鬼娃递过去，一个劲点头说：“杨师傅、杨大师我知道、我知道了！多谢杨大师的教诲！我一定不忘！一定不忘！” 杨宁笑了笑，将冯凉递过来鬼娃用黄纸包好放入纸袋中，重新给冯凉递回去。 “夷江鬼叔，每个月进行一次滴血供养即可，他会自己帮助你借运的，如果你不想被借运” 杨宁微微一笑，说：“你把送上门的钱推掉就是，就像我刚刚拒绝你多给的五十万一样。” 冯凉顿时愣住，“推、推掉？这、这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杨宁：“？？？” 刚刚受到剧烈惊吓的冯凉，此刻已然没有了刚来时那副圆滑老成的模样，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话已经把杨宁给骂了。 “杨大师，哪有人推掉送上门的钱的道理啊？你看这” 杨宁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想表达的意思，继续说道：“梁先生，这是我第三次提醒你，鬼娃适度使用，可使人生幸福，过度使用，灾祸无穷。” “我知道了！我记住了杨大师！” “大师，那、那我们就走了？” 冯凉接过杨宁递来的纸盒，他身后的小弟满脸惊慌地从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五十沓百元大钞，两人好像见了鬼一样向着店门处一点一点挪动脚步。 杨宁点头道：“嗯，走的时候检查检查身上的东西，看有没有落下手啊、脚啊之类的东西。” 冯凉：“” 他连穿鞋都不敢当着杨宁的面穿，直接用手拎着鞋子走到店门口穿上，对着杨宁的店门连鞠三个躬才敢离开！ 冯凉走后，杨宁看了一眼那如同在发呆一样的女人，招了招手。 一旁出来几个煞女，将地上摆着的钱全部拿到一边收好，放进了角落里那口胡盈盈送给杨宁的箱子里。 “咳、咳！” 杨宁一阵轻咳，女人顿时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我、我，我刚刚是睡着了？” “那个男人呢？他已经请完娃娃离开了？” “嗯。” 杨宁点点头，拿着她写着名字、生辰八字的卡片问：“叶晚秋小姐，请问，您是想求什么？” 这位气质非常出众的女人叹了口气，说：“小杨师傅，我从黄总的朋友圈看到她说，您这里求桃花特别灵是不是？我也想求桃花，我想求姻缘，我想嫁人！” 递进式的语气，杨宁听出来了这位叶小姐非常着急。 所谓的黄总，就是黄玲了。 他犹豫道：“那，相比我这里，可能婚介所会更合适您一点？” 叶晚秋稍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我去过一家婚介所，结果那边的人一听我的要求，说婚介所不适合许愿，让我去庙里试试。” 杨宁：“” 叶晚秋：“小杨师傅？哎呀你到底行不行啊，黄总在朋友圈里把你夸得神乎其神的！咦？说起来” “黄总最近几天怎么没发朋友圈了？” 嗯，她要能发朋友圈，那估计能吓死你。 杨宁心里嘀咕着，问：“叶小姐，您想请念娃还是福娃？这两个都属于福灵娃娃，效果来得会慢一点，但不会有反噬。” “念娃供养费在数万不等，福娃价格就要上百万了。” “我要最灵验的娃娃里便宜的那一个！” 叶晚秋又看了看刚刚冯凉跪坐的地方，说：“我可不会傻乎乎地花几百万去请一个娃娃！” 杨宁不多说什么，点头道：“可以，最便宜的三万。” 他将叶晚秋的生辰八字誊抄到一张宣纸上，折叠起来，一招手，轰—— 那叠起来的纸符顷刻间燃烧殆尽。 “叶小姐，你可以闭上双眼开始祈祷了，把你的要求说得详细一点。” 叶晚秋立刻照做。 片刻之后，在她身后，店里南侧的架子上放着的灵娃们一个动的都没有。 杨宁有些无奈地说：“那个，叶小姐，要不你加点预算？或者就降低点标准？” 闭眼祈祷的叶晚秋眉头微皱，片刻之后，她身后架子上的灵娃还是一动不动。 杨宁：“再加点预算，再降低点标准。” 可是 还是没有灵娃响应叶晚秋的祈祷。 杨宁犹豫了一下，说：“叶小姐，你可以选择你最看重的几项标准，把你不看重的，忽略掉。” 听了杨宁这样一说，叶晚秋继续祈祷，这次，咚咚咚—— 终于，有灵娃回应了叶晚秋的祷告。 她激动无比地说：“小杨师傅！我、我听到动静了！有灵娃回应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杨宁点头道：“是，你可以睁开眼了。” 云都路停车场。 冯凉抱着手里的纸袋坐在一辆轿车后排。 驾驶位上是他那位鼻孔穿环的小弟，两人都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过了好大一会儿，这俩人似乎是缓过来了，小弟问：“凉哥，我们、接下来去哪？” 冯凉看了一眼纸袋里的青铜娃娃，做了个深呼吸，说：“去洛城，龙门！” 小弟诧异道：“去那做什么？” 冯凉咧嘴笑着说：“他杨宁的鬼娃不是会反噬么？！” “我去找龙门的空明大师求一个保平安的玉佛来！” “这样，我一边捡钱一边接着报应，承受鬼娃厄难的同时让玉佛护我平安！” “看他们谁刚得过谁！” 听证冯凉的话，那开车的小弟顿时惊了！ “凉哥，你可真特么是个大聪明！” 啪！ 冯凉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上，骂道：“就特么你废话多！开车！” “是！” 第123章 我就喜欢听你们这些狗东西发出的惨叫 杨宁小店里。 叶晚秋睁开眼，急冲冲走向架子旁。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轻微晃动、体态丰腴，背后开着两瓣桃花的白胖女娃娃。 “哇！好可爱啊！” 叶晚秋将那娃娃拿在手里，满眼的激动和憧憬，“小杨师傅！这、这是不是娃娃回应我了？！” 看着叶晚秋那激动不已的样子，杨宁有些话在嘴边，不知该怎么说。 像黄玲、冯凉那样的人，即便是过来给自己送几百万，杨宁也一个字都懒得跟他们废话。 可叶晚秋不一样，这就是一个对爱情有憧憬的女人，没做过恶，是个普通人。 当叶晚秋拿着那娃娃重新坐回自己对面，杨宁淡声说道：“小胖桃，里边有一丝桃花仙灵的残念，可用一次，遇一良人，供养费五万。” 说完，杨宁别有深意地补充了一句：“叶小姐，考不考虑提升点预算请一个福娃啊？” “福娃虽然贵了点，但不限使用次数，而且效果也比念娃好一点。” 叶晚秋翻了个白眼说：“小杨师傅，这一个娃娃卖五万你还不知足啊？非得让我也花几百万？” “而且你那福娃的费用还是按年来算的！我才不要！” 说着她莞尔一笑：“不过小杨师傅你放心！如果这娃娃真的灵，如果我挣了好几个亿，我一定给你补上几百万！” 杨宁微笑着说：“那不如，降低一点要求？” 叶晚秋忽然抱紧了手里的胖桃娃娃，满脸警惕地说：“小杨师傅！娃娃都已经愿意跟我走了，证明她回应了我的请求！也就是我没必要降低要求！” 杨宁点点头，笑道：“不错，来，我给你打包。” 叶晚秋似乎是害怕杨宁反悔一样，摇头道：“不用！我直接带走就好了。” 杨宁也不强求，重新拿出一张宣纸写上叶晚秋的生辰八字，叠成纸符，往叶晚秋手里的娃娃上一拍，那纸符就牢牢贴在了娃娃身上。 “叶小姐，这个胖桃不用特殊供养，你随身带着就行了，如果有一天她身上的桃花掉了，也就是她已经为你显过灵了。” “好的，麻烦小杨师傅了！小杨师傅再见！对了，你说的打九折的啊！” “嗯，九折。” 叶晚秋拿出手机给杨宁转了账，起身穿上鞋，带好自己的东西步伐轻快地离去。 杨宁想了想，考虑到对方普通人的身份，他还是跟在后边送到店门口。 当叶晚秋就要推门而去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要么提高一点预算，要么降低一点要求。” 叶晚秋诧异地回头，刚好看到目光平和、面带微笑的杨宁。 她笑着说：“小杨师傅，四万五够多了，人可不能太贪啊！” 杨宁笑着点头：“您说得对，人，不能太贪。” “哈哈哈！” 叶晚秋拍了拍杨宁的肩膀，“走啦！” “慢走。” 看着叶晚秋那又蹦又跳、步伐轻快的背影，杨宁转身叹道：“念娃能借运的人往往都是普通人，可普通人哪有那么完美的？” “一个普通人，命运给他开了一扇窗，就一定会给他关上一扇门。” “你提出的要求那么完美，叶小姐，你的这场姻缘恐怕会有点刻骨铭心。” 杨宁身边，胡盈盈的身影悄然浮现。 她看着外边渐行渐远的叶晚秋，安慰杨宁道：“你前前后后一共五次劝她降低要求，她执意不听，有什么办法呢？” 杨宁微微点头，“是啊，有什么办法呢？人啊，就是这样。” 这时，胡盈盈眼中忽然多了一丝柔波，“其实，小杨师傅，刻骨铭心的爱情虽然痛是痛了点，但事后回想起来，却也是满满的幸福呢。” “呸！我闻到了酸臭的味道！” 杨宁回到自己桌案前，挥手一甩，当啷—— 红小三牵着被铁链拴着的齐慧出现，那位千直村的风水大师。 还有那千直村的刽子手，直林！ 杨宁从自己随身挎着的的白色布袋里又拿出两盏杯型蜡烛，挥手将直林化作一团黑雾点在蜡烛上，火苗跳动，“啊、啊！！啊！！” 完全没了人的音调的惨烈吼叫声从中响起！ 听着近前响起的惨叫，杨宁脸上露出一丝沉醉的神色，他看向齐慧，淡声问道：“齐雪用来偷偷给你换命的生死符，从哪里来的？” 说着，杨宁声音忽然冷了几分：“那东西即便在你们这些人当中也是禁品。” “那些名门正派的人，绝对不会放过敢制作生死符的人。” 纵使耳边鬼叫连连，齐慧的阴魂站在那依旧是冷冷盯着杨宁！ 那一对狭长、枯老的双眼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毒与恨意！ 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时，杨宁脸上那淡然、平和的微笑逐渐变得病态，他抬起手指隔空指着齐慧，轻笑着说：“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眼神！” 说完他伸手一握，齐慧顷刻间化作黑烟飞入手中！ 转手往那剩下的一盏杯型蜡烛上一拍—— “啊啊啊！！” 凄厉至极、宛如鬼吼一般的惨叫瞬间从那蜡烛上传来，紧接着蜡烛上边燃起幽幽火光！ 杨宁将那蜡烛拿到自己近前，蜡烛与他越近，其上跳动着的火苗便愈发欢快！ 从中响起的女人惨叫也就愈发的痛苦、凄厉！ 将两盏蜡烛放在一起，听着其中响起的声声惨叫，杨宁脸上表情逐渐变得迷离，他似乎是在一点一点沉浸其中！ “欺负普通人算什么本事？我就喜欢听你们这些凶狠的狗东西发出的惨叫，啧，那叫一个——” “销魂！” 说着，轰！ 桌子前，其他几盏魂灯蜡烛上燃着的火苗也跟着猛烈跳动起来！ 顿时，六道惨厉不已的尖叫声在这小店里此起彼伏！ 杨宁身边，小鬼们一一现身，在书桌周围坐成一圈。 墙角里，一身红衣的明明歪着脑袋，看着满脸迷离神色的杨宁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一旁，黑暗中的胡盈盈看着此刻杨宁那一脸享受的表情，以及那一个个现身的小鬼，她颤声嘟囔道：“你的确” “的确不需要甜甜的爱情。” 第124章 前方龙门！我出去活几个人 日头西沉，这一天即将接近尾声。 当夜幕完全落下，杨宁挎着肩上的白色布袋站在店门口。 他打了个哈欠，跟自己的店长胡盈盈说：“今晚不会有客人来了，你随意。” “我出去活几个人，结点善缘。” 说完，留下身后一脸无语的胡盈盈，他推门离开。 看着杨宁的背影，又看了看桌案前几盏跳动着火苗的蜡烛，胡盈盈默默感叹道：“人、鬼，生、死” “还真的就在他一念之间啊” 中州西侧，出城高速公路，晚上八点。 冯凉看着车窗外无边的夜色，紧紧抱着手里的纸盒，脸上激动神色怎么都掩不下去。 “阿力，还有多久到洛城啊？” 他那位鼻子上打环、相貌凶狠的小弟一边开车一边说：“老大，刚刚你也看到了，下班高峰期，我们堵了太长时间了！” “这才刚出中州市区，到洛城估计得，两个多小时。” “草！” 冯凉无奈爆了句粗口，一脸的不爽。 一个小时过去，高速路上。 冯凉刚刚坐在车上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买下了一个小岛，养了几十个肤色、相貌各异的情人，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醒来时，冯凉发现嘴边一阵异味儿，流口水了。 忽然一阵尿意上涌，他随即说道：“阿力，前边服务区停一下，撒泡尿。” “是！” 几分钟后，车在服务区停下，冯凉叼着一根烟直奔卫生间。 站在前，冯凉正痛快的时候，在他旁边的来了一个穿西服的男人。 那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放在上边，也开始痛快。 冯凉憋了一路，时间有点长，那男人淅淅沥沥就几滴，尿完了提上裤子就走。 他把公文包忘了。 冯凉默默看着这一幕，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夷江鬼叔、那个青铜娃娃的身影。 这、这就开始显灵了？！ 冯凉看了看周围，此时这卫生间里就他自己！ 耷拉着裤子，冯凉有点小紧张地去拿那公文包。 这公文包看上去没多大，即便里边有钱估计也不会太多，可能对于冯凉来说甚至都算不上钱！ 可是，冯凉依旧非常激动！ 因为这不是一个公文包的事啊！ 只要这次灵验了，那以后，自己还会缺钱？！ 哗啦！ 忽然，冯凉听到了一阵水流声。 他只当是身后马桶那边的冲水声，并没有理会，一把拿住那公文包！ 沉重！ 冯凉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公文包非常的重！ 他拉开拉链一看，只见里边放着十几根黄灿灿的金条！ 掂量着，差不多得有十来斤！ 即便取十斤算，也就是五公斤，按照当下的金价一百四十万！ 一百四十万对于冯凉来说不算多，可这完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 凭空白白到手的！ 这一刻，冯凉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 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刚刚忘记提起来的裤子都已经掉到地上了。 哗啦！ 冯凉身后再次响起一阵水流声。 这声音把冯凉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后边马桶区那边有人要出来，连忙将那公文包合上！ 可是 卫生间里安静得一批，连个鬼影都没有。 冯凉渐渐感觉不对劲。 他一开始就发现，在那拉下公文包的男人离开后，这卫生间里除了自己就没其他人。 那，为什么自己能听到水流声？ 难不成是马桶坏了？ 冯凉缓缓转身，他看到，身后坐便区几个隔板位的门都开着，里边全都没人，只是 靠墙最后一个隔板间的门，在非常富有规律地一开、一关，一开、一关 冯凉盯着那门板看了半天，自己居然越看越入迷，他甚至一点一点抱着手里的公文包向那最后一个隔板间走过去。 距离那隔板间越来越近，冯凉脑海中听到的哗啦啦水流声就越强烈！ 到最后，他甚至感觉那不是水流，而是一股汹涌的江水，正不断向自己逼涌而来！ 就在冯凉走到那隔板间前、即将拉开那一扇开开关关的门板时！ “老大！” 忽然一道声音把冯凉惊醒！ 他回头，看到自己的小弟正满脸惊惧神色地看着自己！ 冯凉疑惑道：“怎、怎么了？” 小弟什么都没说，只是指了指冯凉身下。 后者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完全被拖拉在地上，而自己居然一点没有察觉！ 顿时，一股冰冷惧意从冯凉心底升起！ 立刻后退两步，他提上裤子把那公文包又放回了原地，头也不回地向外边走去！ 因为冯凉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请到玉佛呢！ 这个时候就招财，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小弟看着被冯凉放在里边的公文包，疑惑道：“老大，你的包？咦？不对，那是你的包么？我怎么没印象” 冯凉神色微微一动，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看着自己的小弟，冯凉说：“阿力，那个包，要不你去拿着？” 小弟听出冯凉这话里的意思了，有些惊恐地问：“老大，是那、那东西？！他、他显灵了？！” 冯凉不置可否，说：“那里边有最少价值一百四十万的金条，是最少！你去拿上，反正请鬼娃时的生辰八字写的是我的，有报应也是我来扛，你去，拿上！” 如果是十四万，阿力一点不犹豫，直接就上去拿了。 可那是一百四十万，为什么老大他自己不拿？ 阿力犹豫了。 就在冯凉准备强行让阿力过去拿上那个包的时候，那个公文包的原主出现了。 那穿西服的男人一脸焦急地从冯凉和阿力两人之间穿过，从里边拿着那公文包又离开。 冯凉一言不发地转身，上车。 不久，他们的汽车重新发动，一路向着洛城的方向驶去。 中州。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忙活，杨宁又回到了云都路。 看着夜晚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自言自语道：“冯先生啊，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忍住不拿那天降的横财么？” 微微一笑，杨宁叹道：“我这个人做生意讲规矩。” “毕竟收了你五十万呢，怎么着，得保证你能活过今天？” 说着，杨宁拿出缘册打开看了看，上边多了五个彩色的小人。 这一夜，中州火葬场又有人从火化区的传送带里爬出来了； 这一夜，中州最大的医院、也是号称宇宙最大医院的中州一附院，太平间的值班员差点活生生吓死。 但也只是差点，因为那从太平柜里爬出来的大哥，看上去还挺和善。 这一夜，中州东区的双子塔写字楼里，一个加班加到心脏疼的女职员，被镜子里忽然出现的鬼脸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三条人命，五个善缘。 医院的那位大哥贡献了三个，意味着他在以后的人生中，会通过各种方式再救下两条人命。 这一夜，十点多的时候，冯凉和自己的小弟终于抵达了洛城。 在他们前方，便是洛城龙门！ 第125章 佛门胜地，岂容厉鬼登门索命？！ 龙门有大佛，正对伊河。 这佛有传承，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近二十米高的巍峨佛像端坐于龙门西山岸边，目光洒向前方，似乎是在望着河水对岸的东山群翠。 夜幕下，大佛前的伊河河水哗啦啦向前流淌，行人渐渐变得稀少。 到了十点之后，白天游客络绎不绝的龙门两山、伊河两岸忽然变得阴森起来，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时，西山南侧，一个不大的寺庙，龙音寺里。 最后一位前来上香的香客离开后，龙音寺各厢房的灯火一一熄灭，寺里的僧人们开始打扫卫生。 大殿里，一个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动作缓慢地解下身上袈裟，露出里边一身朴素的僧衣， 他一一吹灭大殿里的烛火，小心关上殿门，向着寺外走去。 到寺门处，一道浑厚的嗓音叫住他：“空明，你去哪里？” 老和尚转身，对着声音响起处单手作揖，躬身说：“师兄，我去救人性命。” “不许去！那人不值得救！” 声音空空响起，却不见任何人影。 老和尚保持着那种躬身的作揖姿态，如同一座雕塑一般动也不动，他说：“师兄，佛法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天下，又怎会有不值得救之人？” “你去了，全寺跟着你遭殃！” 老和尚脸上浮现一抹微笑，说：“我已褪去寺内主持袈裟，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僧人。” “今日，即便灾祸上身，那也只是我一人之事，断不会牵扯到寺内。” 那空空响起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怒了：“你自己的命，便不是命么？！” 老和尚依旧躬身，却抬头看向天上的繁星，一脸淡然地说：“师兄啊，出家人四大皆空，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声音沉默了。 老和尚稍稍欠身，转身向寺外走去。 待他走上寺门外的山路台阶上，那声音似乎还是有些不甘，怒声问道：“你平常并不是这样痴傻！” “怎么今天就要为了一个恶人，宁愿、宁愿去招惹那个” 凭空响起的声音似乎是非常忌讳某个名字，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法号“空明”的老和尚走到山道护栏边，看着夜色中的伊河，还有坐落在山下的千年大佛，声音若古井而无波：“师兄，这龙门乃我佛门胜地。” “龙门上下共有十寺，僧众上千，佛性浩荡如此，岂能眼睁睁看着厉鬼上门、于我佛前索人性命？” 空明的声音平淡得一点音调都没有，但却能让人清清楚楚感受到其内里的怒意！ 待到空明开始下山，那于寺内响起的声音愈发变得微弱：“可是，空明，那是个恶人！恶人！” 空明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淡然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走出没多远，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只见几个老和尚领着一群年轻和尚朝他追了过来，“住持！我们和你一起去！” 空明皱眉喝道：“没大没小！回去！今夜一个都不许出寺门半步！” 众僧人沉默了。 见空明那坚持的神色，所有人默默转身返回。 不久，山上的龙音寺里响起了阵阵清朗的诵经声。 十一点，大佛前。 从大佛塑像到伊河岸边，一共有一百零八级台阶。 看着面前的台阶，冯凉整个人精神抖擞。 “终于到了，到了！空明大师就在上边等着我！” 他激动不已地自言自语着，迈步走上台阶，哗啦！ 在他身后，响起了似乎是伊河河水翻涌而溅起的浪花声。 一百多级台阶，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当冯凉走到大佛前，他看到了背对大佛、面向自己盘腿而坐的空明。 空明闭着眼，转动手上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在他身前还放着一卷竹简式的佛经。 冯凉脸上带着强烈的喜色，急忙走过去说：“空明大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睁开眼，空明的视线越过冯凉，直接看向了他身后的伊河。 那河面倒影着星光，翠绿的河水向前流淌，哗啦啦响个不停。 空明手持佛经站起身，越过冯凉，盯着前方的河面，淡声说道：“冯施主，你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晚了点。” 冯凉急忙道歉说：“抱歉大师！来的路上堵车！” 空明抬手说：“小事而已，您这次来我佛门胜地，是为了？” “之前不是和大师提前说过么？想求一个玉佛，保平安。”看着空明，冯凉眼神里升起了热切的期望。 然而，空明接下来的话却让冯凉心头猛地一凉：“冯施主，你的平安，玉佛可保不了。” “什么？！” 冯凉惊诧道：“大师，这、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们这里可是佛门胜地，尤其是你们龙音寺的玉佛更是被人穿得神乎其神，难道、难道是假的？！” 空明叹了口气，转过身，抬手在冯凉双眼上抚过，说：“冯施主，你看看那河水中，是什么？” 感受着双眼处传来的清凉，冯凉颤颤惊惊转头看去，只见明亮的星光下，那青绿色的河水中，漂浮着一个和木箱绑在一起、满身苍白的狰狞水鬼！ 那水鬼正用手不断拍打着水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冯凉终于知道，自己这一路上听到的“哗啦”流水声是什么了！ 这时，空明怅然说道：“小小玉佛，驱逐一些幽魂野灵、小鬼残念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若对付起那被人炼化、蓄养的凶猛厉鬼就不太行了” “冯施主，你请的鬼娃太过凶猛了啊！” 听着空明这么说，再看着那河里的厉鬼，冯凉顿时就慌了！ 他一时间手足无措，抓着空明的僧袍说：“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可是诚心向佛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大师！” 空明按住冯凉的手，问：“冯施主，只要你答应贫僧三件事，今夜，贫僧就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一定保你的命！” 冯凉长出一口气，他似乎是抓住了求生的稻草，“大师你说！别说是三件，三十件、三百件都行！” 哗啦！ 河里的水鬼又一次拍打水面，那苍白的鬼脸看着佛前的冯凉开始露出狞笑。 冯凉颤抖得厉害，他感觉自己呼吸好像都变得困难起来！ 空明见状往他背上一拍，啪！ 哗啦！ 大片水渍从冯凉身上喷泄而出，将两人脚下打湿了一片！ 冯凉顿时恢复如常！ 空明惊疑道：“你路上遇到横财了？！” 冯凉惊慌道：“是、是！不过我没拿、没拿啊！” 他一个劲呼喊：“大师你快救我、救我！救救我！” 空明叹道：“你不是没拿，是有人不让你拿！冯施主，你听好了，我这三件事！” “第一，往后不可再行凶！” “第二，往后不可再取不义之财！” “第三，终此一生，一心向佛！” “冯施主，就这三件事，你可能答应我？” 冯凉连连点头：“能、能！还请大师救我！大师放心，我说话算话！” “其实，大师，我、我本来就打算金盆洗手，故而才去求那财运的啊！” “大师、大师！我还有三百多万的现金，我、我全部送给大师的寺庙，只求一个此生平安！” “大师救我、救我啊！！” 空明点点头，“冯施主，龙门每年香客数百上千万，功德香火数以亿计，不缺你那点香火钱，你自己留着就好！” “我要的，是你那颗向佛的心！” 说着，空明拉起冯凉的手一路走回到那大佛前，让其在佛前的蒲团上跪下！ 他再一次向身后的冯凉问道：“冯施主，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这一路上没有拿任何不义之财？” 已经被吓得嘴脸白光的冯凉连连说道：“确定、确定！大师，我、我就遇到了那一个，我真的没拿，真的没拿啊！” “好！如果你真的没有获得任何横财，那这厉鬼更没有向你索命的道理！” 空明自己转身站在他身后，看向那藏在伊河水里的恶鬼毅然说道：“冯施主！” “你就待在这大佛之前哪都不要去！” “今日贫僧倒要看看，在这我佛胜地，区区一个淹死的水鬼能奈你何？！” 噼啪！ 空明说着，龙门上方的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将这个夜幕映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风起，雨来！ 跪在蒲团上的冯凉颤颤惊惊，回头露出一脸的惊容！ 而站在他身后的老和尚，一身朴素僧袍，手持一卷竹简佛经面色淡然无比！ 纵使僧袍在忽然到来的风雨中烈烈摆动，他的身躯依旧挺立如山，巍然不动！ 十一点五十分！ 哗啦、哗啦！ 伊河的河水如同海浪一般不断翻涌起巨浪，一浪高过一浪全部向着岸边的大佛席卷而来！ 第126章 水鬼索命？！群僧镇鬼？！破财免灾？！ 看着那涛涛涌起的河水，空明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眼前这景象分明就是水鬼索命而来！ 可是—— 空明转身走到瑟瑟发抖的冯凉身后，右手飞快在其后背点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我佛在上！” “世尊！如来有肉眼，须菩提，观运！” 啪！ 最后空明狠狠一巴掌打在冯凉后背，居然在其身上硬生生打出一片满是金光的光晕出来！ 但那光晕仅仅一刹那的功夫就变成了一片漆黑的颜色！ 空明脸上露出一丝异色，“一个人的运势应该是五彩斑斓的，可你的运势却只有财运？” “你当真没有拿那路上的横财？！” 此时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的冯凉还是坚持说道：“没有、大师，我真的没拿、没拿啊” 冯凉的话说完，空明手上念珠自己动了一下！ 空明喃喃道：“真没说谎可这又是为何？！” 忽然，空明似乎瞬间明悟了！ 他转身看着河里的恶鬼，声音依旧平淡，但其中明显多了几分威严之意：“无由索命，你，不是杨宁的鬼？！” “哼！区区野鬼也敢来我龙门撒野？！” “贫僧今日就扬了你！” 刹那之间，龙门山上，龙音寺里，一道高亢无比的梵音响起！ 朗朗的诵经声穿透雨幕而来！ 顿时，漫天的风雨忽然转了风向，全部向着那滔滔伊河水中奔涌而去！ 原本龙门东西两山上下，黑漆漆的山野里也亮起了一盏盏灯火，那是之前全部熄灯的龙门十寺中其他的九座寺院！ 紧接着，阵阵清朗的诵经声先后从各个不同的寺院里响起！ 还有寺院里撞起大钟，转眼间，这龙门山水间的风雨居然有了要停歇的意思！ 也就在这短短两三分钟之内，原本的水鬼索命局变成了佛光普照、群僧镇鬼局！ 这一切的转折从哪开始？ 从空明那一句—— “你，不是杨宁的鬼？！” 这时，哗啦！ 急速翻涌的河水中，苍白的鬼身出现，啪—— 湿漉漉的、泡得腐烂的鬼脚站在河岸边的石板地面上，那位被沉江淹死的夷江鬼叔，背着一口腐烂大半的木箱站上岸了！ 乍一见这鬼叔，空明神色微变，自语道：“是贫僧看错了，你，果然就是那杨宁圈养的” 不知为何，这次空明没把那个“鬼”字说出来。 他向着四周环视了一圈，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小小的歉意，“咳、咳，那个，抱歉” 这一刻，龙门的两山风雨间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宁静。 似乎就连空中飘荡的雨丝都定在了原地，不知该往哪边飘。 下一秒，呼！！ 忽然，刚刚想要停歇的山间风雨变得更加急促！ 那一道道穿破风雨而来的朗朗诵经声顷刻间戛然而止！ 原本亮起来的一盏盏山间灯火，齐刷刷在一瞬间全部灭了下去！ 就好像是有人第一时间把电闸给拉下来了一样！ 空明：“” 啪、啪、啪！ 长长的台阶之下，水鬼湿漉漉的腐脚一步一步上前，可是，当他走到台阶前时，却停下脚步。 此时，十一点五十五分。 当啷、当啷！ 破烂的木箱被一根铁链拴在夷江鬼叔身上，在他身后洒下了一路的金、银疙瘩。 鬼叔抬头，看着前方台阶尽头的老和尚，全是烂肉的嘴巴微张，艰难地发出一阵低吼：“钱、钱、钱——” 看着水鬼身上的那用铁链绑着的木箱，空明愕然道：“这是个因守财而死的鬼？！” 顿时，空明那总是古井无波一般的老脸上忽然就露出了极为惊骇的神色！ 他赶忙向身后的冯凉逼问：“你最近有没有该花、但是没能花出去的钱？！” “该花却省下来了的钱，也是横财——” 话没说完，空明和冯凉两个人齐齐一哆嗦！ 冯凉缓缓转身，他那张已经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表情僵直而麻木，“大师、大师” “我想、找你，请玉佛” “我还想给你、三、三百万” “你、拒绝了。” 冯凉这最后一句话里的四个字，就如同一道雷鸣炸响在空明耳中！ 他立刻就明白了！ 自己没要冯凉的钱，不是因为自己好心！ 而是冯凉的财运太旺，影响了自己！ 本来冯凉没有去请那夷江鬼叔借运，他想到自己这请玉佛，一个玉佛要多少钱？ 一百万打底！ 这个钱冯凉肯定是要花的。 而现在自己在尽全力保他的命！ 这个服务根本就没法用价格来衡量！ 假如没有那夷江鬼叔出现，冯凉因为别的原因，上门来要求这个保命服务，那他得付多少钱？ 无法计算。 所以冯凉提出了把他剩下的三百万全部支付给自己！ 可是！ 因为向他索命的是那个夷江鬼叔！ 夷江鬼叔给他借了运！ 冯凉本人财运逆天！ 逆天到影响到了空明自己！ 所以！ 被冯凉逆天财运影响的空明，给冯凉足足省了三百万！ 给他保命！ 三百万啊！ 这是冯凉本来该花的钱！ 该花的钱没花出去，也是横财！ 空明终于明白了！ 啪！ 十一点五十六分！ 夷江鬼叔踏上了那通往大佛前的第一个台阶！ 明白了一切的空明大步走到冯凉身边，按住他的肩膀说：“别慌！稳住！” “你的钱都在你车上是不是？！” “现在给你车上的小弟打电话，让他把所有的钱全部扔到伊河里去！快！” 脸色苍白、神色僵硬的冯凉缓缓转头，如同没睡醒一样迷糊问道：“嗯，嗯？大师、什、什么？” 空明摸出冯凉身上的手机，找出最近打过的电话打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 “喂？老大怎么样？” “你老大现在情况非常危险，你立刻！马上把他在车上所有的钱全部扔到伊河里去！快点！” 停车场上，冯凉的小弟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眉头一皱，“你特么谁啊？” “怎么拿着我老大的手机？我警告你赶紧还回去啊！不然我——” 啪！ 空明直接挂了电话，此时，十一点五十七分。 下方，夷江鬼叔已经背着木箱走上了第二十层台阶。 空明盘腿坐在地上，深呼吸，竹简佛经放于腿上，两手平托于身前，自己说道：“冯施主，你是个杀手，能挣下这么多钱证明你自己本来财运就不差。” “一个人如果余生有五十万的财运，那他通过借运借五十万是没有危险的。” “借一百万的话可能会有一点倒霉。” “借两百万就可能会噩运缠身。” “借三百万以上，那” “当然，这个具体数字关系会因人的命格而发生变化，有的人命格硬，用五十万的财运硬生生借五百万也不会有事。” “但有的人命格不够硬，五十万的财运借一百万就会厄难缠身，甚至是丢掉性命！” “因为你借过运，所以我看不到你余生的财运本来是多少，不过想必应该也不少，你的命格肯定也够硬！” “我现在尽量帮你破财，只要能破掉足够多的财，你也能免灾！” 说完，空明双手猛地向前推出—— 啪！ 停车场上，一股劲风涌过！ 冯凉车里还剩下的几个手提箱忽然间全部爆开！ 里边放着的所有的钱哗啦啦飞上了天！ 向着前方伊河上飞过去！ 那守在车里的小弟顿时一惊，“卧槽？！” 他急忙打开车门，先把门窗锁死防止剩下的钱飞出去，然后下车去追自己老大的钱！ 第127章 一秒都不会少，但是也一秒都不会多 “老大！你的钱跑了！” 那小弟蹦跳着去抓飞在天上的钱，一手就能抓下来一大把！ 一把少说也有一二十张！ 他抓得可开心了！ 一边抓，这小弟还一边喊着：“老大这你可不能怪我啊！我、我已经尽力了！” 这时，大佛下的空明眉头微皱，自语道：“有人在阻拦我为你破财？” 说着他第二次向前推掌！ 这次出掌力度更为猛烈！ 砰！ 停车场上，冯凉车上的玻璃全部破碎！ 被锁在车里的钞票也是哗啦啦漫天飞！ 那前边正在抓钱的小弟一下就傻眼了！ 但他没有妥协！ “老大！没办法了，我能为你抓回来一点是一点！” 说完，这小弟好像不知道疲倦一样蹦着去抓天上的钱！ 如果此刻冯凉看了，只怕会感动得泪流满面！ 啪！ 从河里走出来的夷江鬼叔已经走上了第五十级台阶！ 此时，十一点五十八分！ 而过了五十级台阶之后，鬼叔的脚步忽然加快了！ 空明见了，双手连连捏出法印，连番操作之下，在他身上居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佛光！ 砰！ 最后，空明双手狠狠拍在身前的地板上！ 停车场上，呼啸狂风猛地卷起，一下将除了小弟死死攥在手里以外的钱全部卷在天上，打了几个旋儿带入伊河水中！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那数万张的散落的纸钞一入伊河，居然直接就沉入河水之下，一点没有在水面上漂浮的意思！ 空文拍在地板上的手猛地一按！ “哎呦！” 那替冯凉抓钱的小弟一下就摔倒在地！ 同时他手里的钱也尽数飞上天！ 小弟手忙脚乱一番乱抓，只勉强抓到了一、二十张！ 大风带着所有飞起的钱落入河水中，待所有的钱全部消失于河面，空明才从地上抬起手。 “冯施主，只差一千多块钱没能把你的财破完，你余生的财运不可能连一千都没有，所以，那恶鬼今日取不了你的性命了！” 说完，空明起身走到台阶前，看着下方那已经走上第七十阶的夷江鬼叔！ 鬼叔背着用铁链捆在自己身上的木箱一步一步向前，他抬头看了看那站在上方的空明，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空明淡声道：“恶鬼，回去！他已将今日借来的横财尽数散去，留下的钱也在他财运之内，今日，他命不该绝！” 夷江鬼叔对着空明咧嘴，狰狞的鬼脸空空一笑，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是，啪！ 他还在继续向前。 十一点五十九分了。 空明眼角微动，“恶鬼，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当啷！ 夷江鬼叔身后的台阶上洒满了一块一块的金疙瘩，还有满地的水渍。 他还在向着台阶尽头前进，距离空明所在的地方，也不过只有十阶了。 空明怒了，他双手一点一点打开手里的竹简佛经，站在身后那近二十米高的大佛之前，一字一句念起经来。 老和尚口中的诵经声一起，那原本已经面如死灰、通体冰凉的冯凉忽然间感觉好受了许多，整个人神志一下变得清楚起来。 但此时，那夷江鬼叔也走到了老和尚面前。 一人一鬼，都站在台阶中间，谁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啪！ 夷江鬼叔一脚踩在老和尚的脚背上，那一刻，空明的身躯微微一颤！ 恶鬼从老和尚身体中穿了过去。 当啷！ 沾满水渍的金银疙瘩在老和尚脚下撒了一地。 老和尚念经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夷江鬼叔脚下的步伐也没有停下。 随着老和尚诵经声逐渐变得洪亮、清朗，冯凉整个人感觉也好了许多。 然而，在十二点即将到来的最后一秒，忽然，他感觉肩膀上猛地一凉。 撇头看去，冯凉看到了一只腐烂而苍白的鬼手。 十二点，冯凉闭眼。 一秒钟之前，他还因老和尚的诵经声而重新焕发生机。 一秒钟之后，他刚刚恢复的生机就在那一秒之内全部烟消云散。 “毕竟收了你五十万呢，怎么着，得保证你活过今天？” 生命弥留之际，冯凉似乎从脑海中听到了杨宁的这一句话。 确实保证你活过今天，一秒都不会少。 但是，也一秒都不会多。 十二点之后，那只搭在冯凉肩膀上的鬼手轻轻一抓，从他体内拉出一个淡淡的、如同烟雾一般，和冯凉一模一样的人影。 拖着那人影，夷江鬼叔原路返回，冯凉的身体还留在原地。 台阶上，空明老和尚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恶鬼！他已将横财散尽，你还强行取人性命？！” “今日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是谁圈养的，贫僧一定要净化了你！” 说着，空明将手里的竹简佛经一手扔上天，那竹简居然凭空漂在天上！ 而空明起手作掌，就要向着夷江鬼叔那张鬼脸的额头上拍去！ 鬼叔拖着冯凉的魂魄向前，丝毫不惧空明，它微微张口，一句清清楚楚的话传入空明耳中！ “大师，你这一巴掌如果拍下去，那我们的缘分可就来了。” 这不是夷江鬼叔那呜呜咽咽的厉鬼声音，这是杨宁的声音！ 乍一听这话，空明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停，啪！ 被他抛上天的竹简忽然就掉了下来，打在他自己的额头上。 一向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空明，这一刻全身好像是在打摆子一样！ 他战战兢兢说道：“冯、冯凉已经、已经散尽横财，为、为何为何？” 夷江鬼叔在空明身边站定，张口道：“大师佛法造诣确实高深，一眼从冯凉身上看出了许多东西，不过啊，大师你比起我的灵门修行造诣，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亿点点。” 空明：“” 鬼叔的嘴就那么张开一动不动，里边杨宁的声音继续传来：“大师你别不服，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破财免灾的方法是可行的，但你没把他的横财破完，差了大概五十万。” “这五十万，足够要他命了。” 空明想发怒，但他不敢，只能憋着，做出一副虚心求救的姿态：“怎么会差那么多？我明明给他散了就只剩下一千多块？！” “因为那孙子喜欢玩假钞，他说愿意给你三百万，那他就该花三百万，但实际上他车里的钱只有两百五十万，因为有五十万是假钞。” 空明：“” 老和尚气得想要吐血，不是被杨宁气的，而是被那冯凉气的！ “即便、即便有五十万假币，那冯凉后半生的财运，即便不借运也得有几十万？这、这能至死？” 这次杨宁没搭理他了。 夷江鬼叔闭上嘴，拉着冯凉的魂儿朝着台阶下方的伊河走去。 忽然，一阵蓝、红交映的灯光打在空明那张苍老的脸上。 一群持枪的警员呼啦啦冲了过来，所有枪口都对准了依旧跪在大佛前的冯凉，“不许动！” “你被捕了！” 空明老和尚仰起头来微微一叹，原来，冯凉下半生的财运，真的，是一点都没有。 是零。 因为他会在今天被捕。 以他那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死刑是妥妥的。 也就是说，冯凉以后的财运，是零。 所以，别说是那几十万的横财，就是他小弟为他留下的那一千多块，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老和尚越想越无语，最终只能怅然叹道：“小杨师傅，你这么玩，即便是神仙下来他都活不了啊！” 中州，云都路。 杨宁小店里。 其实刚刚和空明说的那一番话都是杨宁提前准备好的。 这一会儿的杨宁已经躺在小鬼们为他打好的地铺上，钻进自己的睡袋里打起呼噜了。 一阵夜风拂过，旁边的桌案上，缘册缓缓摊开。 原本只有五个的缘册先是少了一个，然后，又多了八个。 少了一个是因为冯凉死了。 多了八个是因为，今晚，那位空明老和尚原本也是要死的。 死在夷江鬼叔手里。 但杨宁饶了他一命。 睡梦中的杨宁撇了撇嘴，嘟囔道：“你可是龙门十寺里十位住持之一啊，才八个善缘？” “还不如一个特管局的三级特勤，呸！” 说着，杨宁翻了个身，给自己脖子上挠了挠痒，继续打起了呼噜。 之后，一个冰凉的小鬼手给他刚刚挠过的地方重新挠了挠。 接着，第二个鬼手又给他挠了挠。 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孙大胖的手也想去帮杨宁挠一挠的时候，啪！ 杨宁抬手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了。 孙大胖：“？？？” 一边，陈雅美抱着自己的脑袋奶声说：“你平时少撸肠子，橙橙下次就让你挠了。” 孙大胖不服，“为什么？” 一边的小乌龟乐呵说道：“因为肠子里有、有哈哈哈！” 第128章 你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洛城，片刻之前。 当地警员刚刚赶到龙门。 一群人从车上下来，洛城的刑侦队长秦浩比了个手势，警员们纷纷点头，趁着夜色和风雨的掩护，向着龙门内的大佛包围过去。 秦浩一边走，一边戴上耳麦，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喂？陈队，我这边已经就位，马上开始抓捕，你放心！” 电话那边的陈涛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耗子，那个，咳” 秦浩皱眉道：“陈队你什么意思？吞吞吐吐什么呢？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婆妈起来了？” 陈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看着手上的监控截图，那是下午拍到的冯凉从杨宁店里出来的画面。 看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是已经从杨宁那请了灵娃了。 再联系一下这冯凉的身份杀手。 一个杀手，去杨宁店里请了个娃娃 杨宁是什么人？ 是个狠人。 尤其对待某些特殊人群的人，更是狠上加狠。 显然，在杨宁面前，杀手这个职业的人群，就是一个高危人群！ 此处的高危指的是杀手们面临着高度危险，而不是他们能制造高度危险！ 当下陈涛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耗子，这个冯凉可能比较危险。” 秦浩立即点头说：“嗯！我知道！是个刀子是？你放心，我们这边的人都带家伙了，他跑不了！” 陈涛小心提醒道：“耗子，我的意思是，你别让他死了。” “尽量，他要真反抗，那可说不准啊——” 这时，陈涛听到秦浩那边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不许动！” “你被捕了！” 看来是开始抓捕了。 陈涛默默等待着。 而在龙门现场，秦浩震惊无比地看着面前明显已经断气的冯凉，向耳麦里问道：“陈队，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你别让他死了。” “” “怎么了？人已经死了是不是？” “” “预料之内，耗子，别太过自责啊，不是你的错。” 秦浩觉得这事有点诡异。 秦浩觉得陈涛这个人也有点诡异。 “陈队，你、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 “先去检查尸体，恭喜了啊，抓到一个杀人犯。” “” 挂了与秦浩的电话，陈涛转头看向旁边的几张照片，分别是前半夜中州火葬场和中大一附院的监控画面。 在这两处监控画面里，都拍到了杨宁的身影。 再看那出警记录上，赫然两条“有民众声称死人复活”的出警原因，陈涛只感觉脑门嗡嗡响。 洛城龙门，大半个小时之后。 “秦队，现场没有发现任何行凶的踪迹，受害人尸体表面也没有任何伤口，死因初步断定为自然死亡。” “那个老和尚一问三不知，好像是有点老年痴呆。” “现场还发现了大量的纸元宝，不过都是湿的。” “还有，伊河里出现了大量的纸币，奇怪的是，那些纸币只要一脱离河水就会立刻腐烂。” “监控发现，受害人有一个同行者，正在搜捕。” 秦浩听着，感觉这整件事里充斥着的诡异气息更加浓厚了。 伊河对面。 李白隔着河岸看对面的警员忙碌，就在刚刚，他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程经过。 弯下腰，李白从面前的河水中捞起一张湿漉漉的纸币，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只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随后，他便看到那纸币一点一点腐烂。 拿出手机，李白拨出一个电话。 “喂？” 电话那边传来曹明亮的声音：“就你这一个字的语气，我就能听出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什么？” “杨宁又杀人了，而且你还想跟我说，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关于杨宁弱点的猜想，我是正确的。” “不错，昨晚中州火葬场、中大一附院太平间，都出现了死人复活的情况。” 说着李白还夸赞了一句：“特管局的内网情报还挺好用的，能查的东西挺全的，以前在道观里都没接触过” 曹明亮：“那麻烦你以后不要查女同事的开房记录行吗？” 李白脸色微微一变，“我查什么还会被人知道的？” “组长当然知道，你现在临时归我们组，组长跟你不熟，他让我提醒你，虽然我们不是警方没有那么严明的纪律，但你这样搞，组里的同事也不乐意啊！” 李白撇了撇嘴，转移话题道：“你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眉目？” “我准备去查一下当初把杨宁买走的那个老疯子，之前我拜托过苍洱那边的雷队帮忙，现在我自己空出来了就亲自去一趟。” “嗯，加油。” “该加油的是你，我这边最少没什么危险，不说了，挂了。” 放下手机，李白继续看着河岸对面，他的目光落在那大佛上，自语道：“什么时候，我道门能这么风光？” 这时，一道充满怨气的女人声音从李白身后响起：“李队，你要的东西！” 看着一脸冰冷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李白老脸一红。 之前他还不明白，这曹明亮手底下的女特勤队员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明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 现在他明白了。 自己一时好奇查人家开房记录，被人知道了！ 略显几分尴尬地接过女人递来的一沓照片，李白很快就把这茬给忘了。 他一张一张看着那照片上的人，自言自语道：“你是在给那些跟你同一批被拐走、丢了性命的孩子们报仇？” “那么，你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说着，李白翻照片的动作停下，他看着照片上的那人，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第二天早上，中州云都路，杨宁小店。 刚刚经历过一番全自动服务的洗漱，又让小鬼们去帮自己点了外卖，杨宁伸了个懒腰坐在书桌后。 他将那六盏魂灯蜡烛拿上桌，一番悉心照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看着齐慧那一盏蜡烛，杨宁笑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生死符从哪来的，我就不知道么？” “哼，咱可是有王八的人！” “王八！” 当啷！ 王八壳子自动跳上了桌。 这次杨宁甚至连撒铜钱都不愿意自己动了，他敲了敲桌子，当啷当啷！ 脖子上顶着自己脑袋的陈雅美伸开两条苍白、冰凉的小手，一枚一枚地把几枚铜钱洒在桌子上。 嗯？她居然能把脑袋放脖子上了？！ 而且还不用手？！ 杨宁诧异地向陈雅美看过去，只见这小女鬼肩膀上多出了两条专门用来扶着脑袋的手。 不用想，一定是小乌龟的。 小乌龟嫌自己找回来的手脚碍事，就借给总是需要用手扶着脑袋的雅美了。 杨宁：“” 身上多了两只手的陈雅美看着杨宁那极为无语的眼神，小手指了指桌面，奶声道：“橙橙快看！一会儿就不灵了！” “快看快看！” 第129章 我今天谁都不杀 桌案上，空荡荡的王八壳子屁股方向对着杨宁，王八脑袋的方向指向东面。 再看那周围洒落的铜钱，杨宁少有的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思考片刻，拿起铜钱重新撒下去。 当啷！ 王八壳子跳了一下，这次还是屁股对着杨宁，但脑袋指向西面了。 杨宁笑道：“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啊” “果然，敢偷偷制作生死符的，都是高手！” 明明算的是同一件事，但杨宁自己撒下去的铜钱，和经过小女鬼的手撒下去的铜钱显示结果截然不同。 杨宁把那王八壳子提在面前，柔声问道：“王八，你又调皮了是不是？” 空荡荡的王八壳子在杨宁手里轻微微打颤。 “嗯，我知道你没出过错，但谁能保证你这次就不出错呢？” 王八壳子抖得更厉害了。 杨宁正想要再说点安慰它的话，叮铃铃—— 一阵风铃声响，陈涛提着杨宁的外卖走进来。 杨宁：“呦，陈队，啥时候改行了？” 一脸疲惫神色的陈涛脱了鞋在杨宁对面坐下，外卖放上桌，捂着额头无力说道：“碰巧遇到了，就帮你拿过来。” “谢谢！” 小笼包、胡辣汤、油条、两个韭菜盒子 看着杨宁的早餐，陈涛疑惑道：“小杨师傅，你怎么吃的和普通人差不多啊？” 杨宁一愣，“那你觉得我该吃点什么？” “能轻轻松松掌控人生死的大师，怎么着也不能和普通人吃的一样啊？” 陈涛说着话锋忽然一转：“冯凉死了。”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动不动盯着杨宁的双眼。 这纯粹是出于陈涛的职业习惯，而不是在通过观察神色来判断杨宁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关系是一定有的，但证据是绝对找不到的。 陈涛已经有经验了。 果不其然，杨宁吃包子的动作停都没停，但他嘴上却说：“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消息，难受死我了。” 说完一口咬向夹起来的小笼包，汁水四溢。 陈涛：“” 杨宁吃着，陈涛看着。 撇头看着杨宁桌子上的龟甲、铜钱，陈涛转口问道：“您这是在算什么呢？” 杨宁边吃边说：“有东西在逆转阴阳，我看看他在哪，准备过去灭了他。” 陈涛小心问道：“什么叫逆转阴阳？” “就是让不该死的人死了，让不该活的人活了。” 陈涛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叹道：“小杨师傅，您这狠起来是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杨宁：“？？？” 陈涛：“您昨晚又去了火葬场、医院？您的‘意志’还到访了洛城的龙门？” 杨宁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只顾着解决自己的早餐。 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他才放下手里的筷子向陈涛说：“陈队，说说你今天的来意？” “不会是专程过来告诉我冯凉死了的消息？” “那当然不是，这事还需要我告诉你？” 陈涛耸了耸肩，无奈说道：“下个月中州举行博览会，会有许多外宾过来，这一段时间里” 杨宁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问题。” 见杨宁答应得这么干脆，陈涛忽然感觉有点不太现实，“你确定你知道我想跟你商量的事是什么？” 杨宁笑说：“我哪次没有积极、主动地配合警方？” “你放心陈队，从明天开始，你不会因为我的事而头痛了。” 杨宁是笑了，但陈涛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杨宁说的是从明天开始！ 那也就意味着今天？！ 陈涛看着杨宁，凝声问道：“你今天要杀谁？！” 杨宁乐呵一笑，沉默不语。 陈涛与杨宁四目相对，他试图劝解道：“小杨师傅，没必要动不动就死啊死啊的，要不，我去帮你解决？” “这样你也省点力气不是？” 杨宁摇头笑说：“陈队，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陈涛从身上摸出一副手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叹了口气说：“小杨师傅，对不住了，于中州警方而言，现在，你就是中州最重要的事。” 杨宁转头看向店门外的街道，本应该熙熙攘攘的步行街，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持枪站在门前。 杨宁叹道：“陈队，终于要对我动手了？” 陈涛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愧疚的神色，“小杨师傅，从张雯开始，就不算那些跟你没接触过的，只算直接跟你接触过的。” “张雯，黄玲，昨晚的冯凉，直接跟你接触过的已经三条人命了，间接的更多。” “虽然没有证据，但短时间内连续出现这种情况也不需要证据了，人命关天，特事特办。” 看着杨宁那平和的眼神，陈涛似乎是心里愧疚感更为浓烈了一点，他又说道：“小杨师傅，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我也知道你、咳，你处理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但是，小杨师傅，职责所在，我是警员，我不能把中州的安全，交到你自己内心的善恶上去。” “你，能理解吗？” 杨宁点了点头，笑着说：“可以理解，一个合格的警员就该这么做。” 听到杨宁这么说陈涛似乎是轻松了一点，他把桌子上的手铐收起来，看了一眼身后，“那，我们走？” 杨宁向陈涛竖起三根手指。 陈涛双眼微微一眯。 杨宁放下一根手指。 陈涛不明白杨宁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杨宁又放下一根手指， 陈涛静静等待着。 杨宁最后一根手指放下，陈涛的手机响了。 但是，陈涛没有去接。 他将手机拿到一边，看着杨宁说：“小杨师傅，我知道你有背景，之前张雯的事你可以压下来，所以，今天谁打过来的电话我都不会接。” “陈队，你可能误会了。” 杨宁说：“这个电话可能跟我没关系。” 说着，杨宁“砰”的一声敲了一下桌子。 下一秒，陈涛的电话自己接通了。 “陈队！紧急情况！北区监狱有人越狱了！是个重刑犯！还抢走了狱警随身的手枪！” 陈涛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满眼惊骇地看着杨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杨宁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地摊手道：“陈队，你看，这件事，似乎比我更重要一点？” 砰！ 陈涛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书桌上，两眼如同要喷火一般瞪着杨宁：“你这是在拿中州市民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杨宁一脸无辜地说：“陈队，有没有一种可能啊，那个人本来就会在今天越狱，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陈涛听了眼中的怒火渐渐淡去，他也意识到刚刚自己有些冲动。 拿起手机站起身，他怒声向杨宁说：“小杨师傅，你赢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刚刚走到店门口，他的手机又响了。 “陈队，找到那个人了！他跑不掉了！” 一听那越狱的人被找到，陈涛略作犹豫，转身又回到杨宁面前。 杨宁乐了，“陈队，所以，现在我又成了最重要的人了是么？” 陈涛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内心也在做着抉择。 几秒之后，陈涛向身后的特警抬起手臂说：“收队！” 砰！ 忽然一声枪响，从陈涛的手机里响起。 “陈队，那人被我们击毙了！” 陈涛顿时松了一口气，同一时间，杨宁脸上扬起笑意。 “陈队啊，你刚刚问我今天要杀谁是不是？” “我现在回答你，我今天，谁都不杀。” 先是一愣，然后，陈涛全身猛地一颤！ 第130章 他的死，和我的关系不是很直接 在这一刻，陈涛的眼神里闪过很多东西！ 他缓缓抬起手机，颤声问道：“那个越狱的，犯什么事进去的？” 手机那边的现场似乎有点混乱，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陈涛，反而是又响起了几道枪声。 陈涛看向杨宁，后者则看向店门外。 陈涛转身走到店门口，向守在外边的特警说：“都回去，今天的行动取消了！” “情报有误，找错人了！” “立刻去北区监狱支援！快！” 守在外边的特警与陈涛交换了眼神，确认陈涛没有受到什么威胁之后，才领着人离开。 当陈涛再次回到杨宁面前，他手机里传出声音：“太危险了陈队！” “刚刚那人已经中枪了，但是第一时间没死！” “还想向抓捕的警员开枪，幸好他那枪没开保险！” 陈涛听了先是松了一口气，马上又问了一次：“那个越狱的，是因为什么事进去的？” “稍等啊陈队，我去那边跟监狱里的人问一下。” 片刻之后。 “问到了陈队！那人拐卖小孩、倒卖器官！就是前一段死在云都路上那个张雯她手下的一个小头目！” 陈涛：“” 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这次，陈涛是真的好像被雷击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足足好几秒之后，他才向着杨宁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难以置信地问道：“如果、如果，如果我刚刚执意要带走你？” 杨宁歪着身子，单手撑着脑袋慵懒说道：“这种如果根本就不存在啊，毕竟” “陈队，你也不想自己的同事出危险？” “嗯，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我也不想，毕竟啊，我只是个小小的灵门传人而已，只能卖卖灵娃维持一下生活这个样子。” 陈涛深吸一口气，问：“那个人能越狱，和你有没有关系？” 杨宁淡声回应道：“没有，我就在你面前呢，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那他的死呢？和你有没有关系？” 杨宁眉头皱了起来，“我说陈队啊，你魔怔了？我一直在你眼前呢，你都能把那人的死安到我头上来？” 陈涛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杨宁的双眼，问：“这一切，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杨宁起身坐好，同样双手撑着桌子，一点不回避陈涛的眼神，一字一句微笑着说：“是啊，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一个越狱犯抢了一把枪没开保险？” 陈涛脸上表情顿时为之一僵。 杨宁微微侧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陈涛耳边轻声说道：“那个越狱犯的死，和我没关系。” “但是，那些参与搜捕行动的警员们能活，倒是和我有点关系。” 说着，杨宁坐回原位，盯着陈涛那张颤抖不已的脸不断发笑，“怎么样？” “我还重要么？陈队？” 他把双手并在一起伸到陈涛面前，“来，带我走？敢不敢？” “如果不敢，门在你身后，请自便。” 片刻失神之后，陈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退两步，对着杨宁郑重鞠躬，连续三次。 “多谢了！” 说完，他穿上鞋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留下了一句话。 “下周三，黄丽婷开庭。” 北区监狱。 越狱是大事，几乎在半天之内，所有的事情都被查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想要越狱的是另一个人，叫朱磊，时机成熟，条件成熟，还抢了我同事的配枪。” “但是就在最后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站那不动了，刚好一个囚犯碰见了，也就是这个人贩子江星。” “江星本来没有越狱的想法，但这样一来，也就跑了，拿上了朱磊抢来的枪。” “他那动作就跟个鬼似的，五米高的墙，上边还有铁丝网，扒拉着就翻过去了！最后在外边被击毙。” “幸好他不会用枪。” 听着面前一个狱警的描述，陈涛问：“如果跑的是朱磊，他会用枪么？” 那狱警稍作犹豫，说：“朱磊就是因为私造枪支被抓进来的，他在境外当过雇佣兵，手上见过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生出越狱的想法、并付诸实际行动。” “如果今天逃跑的是他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陈涛双手捂着自己有些麻木的脸，说：“朱磊那边审讯出来什么了么？” 那狱警犹豫了一下，说：“陈队，关于朱磊的事我们上级不让说，你也明白，毕竟出了这事，不太光彩。” 陈涛忽然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朱磊死了是不是？而且死因不明不白。” “身上没有伤口，就好像是自然而然死了一样。” 那狱警看起来非常诧异，“你、你怎么知道？” 陈涛虽然笑着，但语气中更多的还是无奈：“我怎么知道？因为，人家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啊” 同一时间，小店里的杨宁翻开了自己的缘册。 之前的十二个善缘已经变成了十四个。 这期间先是少了一个，因为朱磊。 又多了三个，因为他杀死朱磊、让江星替他越狱的行为救下了两个本来会在今天牺牲的警员。 那两个警员提供了三个善缘。 至于江星，从缘册的判定来看，他的死和杨宁之间的关系不是很直接。 当天晚上。 下午在北区监狱忙的时间太久，陈涛回到警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刚一进自己办公室就愣住了，原以为没人的刑侦办公室里边坐了好几个人。 有自己的直属上级，还有一个眼角带刀疤的男人，重案组的林萧萧，以及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 一见陈涛回来，那眼角带刀疤的男人上来问道：“你就是陈涛？” 陈涛点点头，刀疤男冷声说：“你今天，很勇敢。” 陈涛不太习惯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看着刀疤男的双眼坚定说道：“我一向勇敢，不然也坐不到这个位子。” 刀疤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怒气：“可是你这种勇敢非纯愚蠢。” “特管局以前就通知过你，让你不要掺和进杨宁的事！” “结果你今天居然荷枪实弹地过去抓他？！” “你都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多少人！” “陈涛，陈队！我告诉你，你对着他开一枪，死的一定是你！” “别问为什么！记住了！默默守护着这个世界的不只有你！” “从现在开始，你！从刑侦队长这个位子上下来了！” 陈涛转头看向自己的上级。 那位半头白发的中州警方负责人点头说道：“陈涛，组织上认为你不太适合这个位子，决定对你进行内部调动。” 听着上级的话，陈涛一点都不惊讶。 杨宁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放心陈队，从明天开始，你不会因为我的事而头痛了。” 杨宁会收手么？陈涛不相信。 那么事情的结局就只有一个：自己被调离。 第131章 八朝帝都，湖底暗室 两天之后，彩云省，明月市机场。 如同大雁展翅般的机场航站楼在落日的余晖里闪耀着金光。 夕阳下，一架来自中州的航班落地。 曹明亮戴着墨镜、手提行李包直奔停车场。 穿着便衣的张冬雷已经在这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了。 两人一见面，张冬雷主动上前接过曹明亮手里的行李，“曹队，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就行，还亲自过来跑一趟做什么？” 曹明亮拉开车门，坐上车，说：“我要去现场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培育出了那么一号人物。” 说这话时，曹明亮脑海里浮现出的全是杨宁的模样。 还有当日在青玉山上，那光天化日下恶鬼驱人爬行的场景。 张冬雷坐上驾驶位，拿出一沓文件给曹明亮递过去，“我开车，你慢慢看，我大概跟你简述一下我们查到的情况。” “好。” 轿车出了机场，张冬雷边开车边说：“是这样，通过张辉别墅里发现的那个日记本，我们查到当初把杨宁买走的那个人，姓周，叫周野。” “这个周野好像脑子有点不太正常，我们汇总了张辉犯罪集团的所有资料。” “张辉和他手下的人对这个周野称呼‘周疯子’、‘老疯子’。” “在能找到的记录当中，周疯子先后一共从张辉那里买下不少于一百个孩子，全都是五到七岁这个阶段的。” “可以说，周疯子不算是张辉集团的大客户，但绝对是张辉集团最稳定的一个客户！” 这时，低头看着手上文件的曹明亮拿起一张黑白照片问道：“这个周疯子做什么的？他哪来的钱？” 张冬雷一时语塞，“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 “我们打听到的人，都说他很有钱，但没有人能说明白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照片上是一个绷着脸、看上去神色有些凶戾的老头，站在一块石碑前，两眼恶狠狠地盯着拍摄镜头。 石碑上边写着两个字：青桥。 这是曹明亮第二次听到这个地名了。 第一次，他死了刚复活，从自己特管局那位刀疤男同事嘴里听到过。 “青桥，这个地方在哪里？” 张冬雷叹道：“这个地方偏僻得很，不通车，得骑马过去，雷队就是从马上摔下来，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而且发高烧，一直不退。” 曹明亮皱眉道：“从马上摔下来，发烧了？” 张冬雷点头说：“是，有点邪门” 说着，张冬雷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五感敏锐的曹明亮捕捉到了这一点，“想说就说。” 张冬雷犹犹豫豫地说道：“曹队你，不知道青桥这个地方么？” 曹明亮听出了张冬雷话里的意思，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地方？” 张冬雷迟疑道：“雷队从一个老太太口中打听到一个消息，大约在十年前，你们这个单位，曾经在青桥执行过一次任务。” 曹明亮眼皮忽然一跳，“然后呢？！” 他曾经想要查过特管局以前的任务信息，但他的权限不够。 张冬雷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低沉，“然后，任务执行得不是很顺利。” 曹明亮一下沉默了，他明白这一句“不是很顺利”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没能换来价值的流血和牺牲。 张冬雷继续说道：“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周疯子就再也没出过青桥了。” “十年前？那个时候，杨宁多大？”曹明亮拿起手上杨宁的资料看了看，前边的张冬雷说：“七岁，杨宁是五岁被拐的，被拐当年就让周疯子买走了。” 曹明亮闭上眼沉默不语。 他，似乎是捕捉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中原省，省会中州，中州西面是洛城，东面是梁城。 梁城是个旅游城市，八朝古都，曾经的皇城，距离中州的距离非常近，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此时正值天黑前的最后一刻，梁城的古城墙内外，下班的下班，乘凉的乘凉，遛弯的遛弯。 在梁城这个城市的中心有本来有一个湖，但最近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市里边让人把湖水排干净了，本来好好的湖变成了一个大泥坑。 据说，湖水被排干净的第一天，在湖底发现了四座古棺。 但第二天天一亮，那四座古棺便消失了。 此时夜幕尚且没有落下，湖边刚下班的行人络绎不绝。 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提着一兜芹菜，神色慌张地走在已经没有湖水的泥坑边上。 她从下午就开始围着这大泥坑转圈，先是顺时转了三圈，又逆时转了三圈。 一共六圈之后，这阿姨提着芹菜走到泥坑西南一角，对着一座只有大约半米高的古人石像拜了三拜。 然后她将芹菜放在石像前，自己走到石像后的古城墙边。 咔嚓—— 一声轻响，阿姨面前的城墙忽然开了一条缝。 见此那阿姨好像是如蒙大赦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飞快走入其中。 城墙内是一处向下的阶梯，墙壁上点着火把，阿姨小心往里走，沿着火把亮起的方向走到一处暗室前。 地下阶梯通道的阴影中，一个身高不到半米、相貌极为丑陋的侏儒走出来。 他张嘴露出一口黄褐色的牙齿，说：“一会儿到里边只管说你的请求，低着头就好，不要乱看，假如看到了什么，不要惊慌，不要大呼小叫，否则，大人们会不开心。” 阿姨有些发怵地说：“上次、上次齐姐带我来的时候，你、你不是这么说的啊？那次你说，大人们就喜欢听我们惨叫” 侏儒脸上露出一丝怒色：“此一时，彼一时！上次地上的湖水还没干呢！” “上次大人们还没被人发——” 侏儒话说到一半，他瞪着眼前的阿姨说：“总之最近大人们心情不好！我说的你记着就是！可以进去了！” 一阵砖石挪动的声音响起，阿姨面前的暗室石门打开。 潮湿、腐臭、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石室内摆着四座样式古朴的棺材，棺材之前，放着一个蒲团。 阿姨深吸了好几口气，自己给自己打气道：“不怕不怕，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说着，她颤栗着走进了那暗室。 当她走进去之后，砖石挪动的声音再度响起，暗室石门闭拢。 中州，通往梁城的中梁大道上。 陈涛开着车，看着后排正呼呼大睡的杨宁一脸的不痛快。 不是说从今天开始，就不让自己因为他头疼了么？ 怎么自己刚刚被调到梁城，他就上来要搭顺风车？ 好歹也是个大师啊，能掌控人生死的那种啊！ 怎么说话就跟放屁一样呢？ 噗—— 忽然的，陈涛听到副驾上真的传来一阵放屁的声音，可那个位子上根本没有人。 第132章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冰冷的空气中带着浓浓的腐臭味儿。 看着面前那四座古老的棺材，贺春桃感觉自己魂儿都要飞出去了。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是绝对不愿意来这个鬼地方的。 颤巍巍地在那四座棺材前的蒲团上跪下。 贺春桃在潮湿的地面上先后磕了三个非常标准的头。 她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叠起来的纸展开，对着上面的字开始念。 “草民贺春桃，见过、见过几位大人。” “草民今日前来，想求大人赐符一张，救我、救我儿子性命！” “草民保证，一旦如愿，以后每月一定用生血孝敬各位大人，决不食言！” 说完，贺春桃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匍匐在地，向前放出去的手感受着潮湿地面上的冰凉触感，痛疼刺骨，但她强忍着一动不动。 不久，沉重的拖拉声响起。 在贺春桃面前的四座棺材里，左边第二座棺盖缓缓打开。 顿时，本就颤栗不已的贺春桃哆嗦得更厉害了，她用头顶着地，一点都不敢抬起来。 砰！ 贺春桃听到一声闷响，从四座棺木两侧的阴影中，走出两个摇摇晃晃的苍白死人。 这两个死人先是将一张桌子放在贺春桃身前，然后又去到那打开棺盖的棺木前，非常恭敬地用双手，从里边扶出一个穿着古代宋朝官服的 干尸。 那干尸乍一看只是一具穿着衣服的尸骨。 但若仔细看，就能发现在那尸骨的缝隙间，居然生长着一块块的腐肉。 两个死人恭敬的将干尸从棺材里扶起来，又帮它抬出棺木，最终抬到贺春桃面前的桌子后。 两个死人离开，再回来时，一个托着椅子，一个拿着个盆。 支呀！ 椅子放到穿官服的干尸身后。 当啷！ 盆被扔在了桌子上。 两个死人站在一边，干尸缓慢、但看上去颇具威严地坐下。 用那看上去似乎被风一吹就能消散的手骨，敲了敲桌子边沿。 当、当、当—— 听到这样的声音，那跪在地上的贺春桃才敢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但她根本不敢去看面前的穿着官服的干尸和那死人，而是将桌子上的盆拿到自己面前。 再从身上拿出一支刻刀，贺春桃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下。 或许是害怕疼，或许是紧张，她这划拉的一下并没能划出血来。 只能再试。 然而，鬼使神差的，一连划了好几次，贺春桃都没能成功从自己手指上划出血来！ 这可把她急坏了，急忙加大力气，刺啦—— 终于，在她数次努力之下，一滴殷红的血珠在她手指间涌现！ 当血珠出现的那一刻，贺春桃明显听到，自己面前那具干尸全身上下都在轻微地抖动！ 贺春桃无法理解一具干尸的情绪，但她隐隐感觉，那干尸似乎非常兴奋。 转手将手上的血珠滴在桌子上的盆里，贺春桃轻轻挤着不断出血的手指。 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一滴落下，干尸身上的骨头抖动地也愈发剧烈。 直到鲜血完全覆盖住盆底，啪！ 一具青灰色的手骨盖在桌子上，同时把贺春桃吓了一跳。 手骨向着贺春桃滑过来，缓缓拿开，露出两张叠成三角状的黄色符纸。 一张上边用骈文写着“生”，另一张上边写着“死。” 看着这两张符，贺春桃一把将其抓在手里，激动不已地说：“草民多、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说完，何春桃还重新跪下向面前的干尸不断磕头，以至于她手上滴落的血珠都落在了地上。 这时，暗室的门打开，外边侏儒的声音嘶哑又刺耳：“你该走了！” “哦、哦！好、好！” 贺春桃将那符纸收好，又给面前的干尸磕头作揖，然后才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待她走了之后，那坐在桌子后的干尸一点一点起身。 在一个死人的搀扶下，干尸缓缓趴在地上，对着刚刚贺春桃滴在地上的鲜血，张口伸出一张腐烂的舌头 暗室外，当贺春桃离开之后，暗室的石门自动关闭。 沿着来时的路，贺春桃一路向着台阶上方走去。 侏儒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最上边，贺春桃回身看了一眼，侏儒上前，他正要去推开那藏在古城墙上的暗门 忽然，侏儒脸上露出一抹惊容！ 他一把拉住贺春桃，把脏臭的手指竖在嘴前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一副非常小心的样子，看着古城墙上的暗门。 看得出来，这侏儒有点紧张。 他全身都在颤抖，那短短的小腿在止不住得打颤。 同样的，贺春桃也很紧张，她本来就惊慌不已，此时这样的情形更是让她瑟瑟发抖。 侏儒紧张，是因为他感受到附近有人，那人极有可能就在古城墙上的暗门外等着。 等着暗门打开，自己出去。 贺春桃紧张，是因为她刚刚回头看的那一下 她看到了一个相貌斯斯文文、脸上带着金丝眼镜的大男孩，正站在侏儒身后，以一个和侏儒手上一模一样的动作，向自己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这一刹那，侏儒小心戒备着那极有可能存在于墙外的陌生人。 他而丝毫不觉得，危险可能就在自己身后。 渐渐地，侏儒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的视线开始从前方古城墙的暗门外向内里转移，然后缓缓看向自己身边，四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贺春桃的身上。 嘶哑且刺耳、但又被刻意压制着的声音响起：“你身上的味道，不对！” “我我我我——” 贺春桃被吓得面无血色说不出话来！ 这时，杨宁冷幽幽的声音贴着侏儒的耳边响起：“我也觉得，你身上的味道不对。” 骤然听到这从自己身后响起的声音，侏儒如同触电一般原地跳了一米多高！ 堪比他身高的两倍！ 当侏儒转过身，他看到了杨宁那一张带着平和微笑的斯文面容！ 杨宁笑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死人的味道，今天，要么你带我去见见这湖底的死人，要么” 对着侏儒的身高比了一个半米的高度，杨宁嘴角上扬，微笑中逐渐多了一点点别的东西—— “要么，我就带你去见见这湖底的死人，半米多高的那种哦！” 第133章 就是阴天子来了也得给我跪下！ 侏儒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丑陋至极的脸上嘴巴张开又合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杨宁拍了拍身边的墙壁，咋舌道：“啧啧，这是哪朝的城墙啊？” “一巴掌毁了挺可惜的” 侏儒：“” 他看了一眼贺春桃。 杨宁身后，一个苍白的小男孩现身，眼中闪过两道红光，贺春桃脸上所有表情立刻消失，就像梦游一样站在原地。 这样的一幕使得那侏儒看向杨宁的眼神里忌惮之色更盛。 他上前将古城墙暗门打开一条缝隙，贺春桃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当暗门重新关闭，侏儒小心走到身边，杨宁笑说：“下边那四个老东西还能苟延残喘几天，完全取决于刚刚请走生死符的那位阿姨，她准备造多大的孽。” 听到杨宁这么一说，侏儒丑陋的脸上表情逐渐变得惊惧起来，并且逐渐发出一声由低到高的尖叫—— “啊、啊！！” 接下来，这侏儒立刻转身向着城墙暗门跑过去，看样子是想冲出去拦下贺春桃。 杨宁没理会他，转身向着城墙内里深处走过去。 他边走边说：“我的耐性不好，如果你不想我一巴掌把这里拍成废墟的话，就最好在我走过去之前，把下边那石门打开。” 侏儒好像疯了一样不断拍打着那城墙上的暗门！ 然而往常他操控自如的城墙暗门此时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堵墙一样，根本不听他使唤！ 一连拍了好几下，见那城墙上的暗门始终没有动静，最终，侏儒万分惊惧地放弃了挣扎，一点一点瘫坐在地。 哒、哒、哒—— 黑暗的城墙内部甬道里，只有杨宁的脚步声在缓缓传来。 古城墙内部甬道非常复杂，又在地下，除了墙壁上挂着的火把没有一点光亮。 相比贺春桃来时，此时墙壁上的点亮的火把也发生了改变。 原本东面亮起的火把熄灭，西面的亮起，南面的熄灭北面的亮起。 看样子是并不想让杨宁找到那地底的石门暗室。 可杨宁就好像非常熟悉这里似的，右手食指上托着个王八壳子，随着他的前进，王八壳子不断调整方向。 最终，杨宁还是站在了那石门暗室前。 他上前敲了敲暗室的门，非常有礼貌地问：“你好，里边有人吗？” 听里边没什么动静，杨宁补充了一句：“死人也算人！不管活的死的，吱一声来听听！” 这是杨宁独家敲门问话的方式。 石门之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宁眉头一皱，撸起了袖子。 这时，轰隆—— 那石门自己打开了。 夹杂着腐臭、潮湿、发霉的空气扑面而来。 杨宁撇过头去，“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死人味儿，死就死了，还留着个发臭的躯壳做什么？不讲卫生！” “清风！” 呼、呼—— 杨宁神音落下，这幽暗的湖底地下空间里忽然涌出一阵清冽的狂风！ 转眼间将整个暗室内的异味儿清理得干干净净！ 杨宁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只见那侏儒正用一副非常害怕的表情看着自己。 杨宁疑惑道：“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很恐怖么？” 侏儒颤巍巍地摇摇头，张了张嘴，极度的恐惧之下没能说出话来。 杨宁：“那你的意思是这里边很恐怖了？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完他转身进了暗室。 和之前贺春桃来时的场景一样，暗室里还是放着四座看上去年代久远的棺木。 棺木前放着一个蒲团。 杨宁走上前，看似是一不小心，一脚将那蒲团踢飞出去。 “你们这都提供什么服务啊？” 几个棺材安安静静放在那一动不动，就好像里边躺着的是死人一样。 “嗯？” 杨宁疑惑道：“你们在这跟我玩矜持呢？” 两个摇摇晃晃的死人从棺材旁边的阴影中出现，没有一点神光的眼珠子盯着杨宁，尚未完全腐烂的声带里传出如同金属剧烈摩擦一般的声音：“不按照规矩来，大人们不会苏醒！” 杨宁一副神色了然的样子：“大人们不会苏醒？” “那我把他们叫醒不就行了？” “雷电！” 噼啪！ 一道惊雷炸响在这湖底城墙下的暗室里，哐当！ 当场，四座棺材的棺盖直崩而起，狠狠撞在暗室顶部！ 力度之大，直接让那四块棺盖当场碎裂！ 化作片片碎屑洒落下来！ 忽然炸起的雷电也将那两个死人吓得颤颤惊惊，在原地哆嗦着一动不动！ 直到杨宁语气慵懒地说了一声：“怎么？让我在这站着和你们说话呢？” 那两个死人才反应过来，立刻摇摇晃晃去一边的阴暗处搬出椅子，小心翼翼放在杨宁身后！ 杨宁撇了撇嘴，说：“死人搬来的椅子，不干净。” 两个死人闻言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那暗室石门外的侏儒飞快跑进来，把那椅子上上下下擦了个干干净净。 杨宁这才大大咧咧坐下。 看了看面前，他又皱着眉头说：“这前边太空了，给我搬张桌子过来。” 两个死人一听，急忙又去搬了张桌子过来。 和刚刚一样的流程，侏儒立刻上去将桌子也擦了个干干净净。 杨宁想以一个非常嚣张的姿态把自己的脚放到那桌子上，可是他发现他并不习惯那些不礼貌的动作。 甚至就连翘个二郎腿他都不怎么习惯。 于是，就简简单单靠着身后的椅子，杨宁“啪”地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刚刚哪位大人送出去的生死符？” “自己出来！” 骤然一声厉喝，杨宁身边的两个死人、一个侏儒全部吓得猛地一颤！ 同时那四座棺材也跟着忽然一动！ 然后，左数第二个棺材里，一双青灰色的骨爪扒住了棺木两侧的边沿！ 杨宁身边的两个死人正要习惯性地上去搀扶，这时，杨宁微微一笑，说：“我让你俩过去扶了？” 两个死人立刻原地站定，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那棺材里穿着宋代官服的干尸才非常费劲地从里边爬起来，颤巍巍站在杨宁面前。 瞥了一眼地上的蒲团，杨宁微笑着说：“您可是个大人啊，站着挺累的，还是跪下。” 杨宁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一具干尸、两个死人、一个侏儒全都惊了！ 那侏儒哆哆嗦嗦说道：“这、这可是正四品的太常大人啊！” 杨宁脸上笑容不变：“正四品？” “不好意思，今天就是这梁城的阴天子来了，也得给我跪下！” 啪！ 说完，杨宁又一次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明明只是轻轻一拍，可这声响却如雷霆！ 甚至一点不比刚刚那忽然响起的惊雷弱！ 咔嚓！ 下一秒，那干尸膝关节的骨头发出一道脆响！ 刚刚送出生死符的这一具穿着宋朝官服的干尸，侏儒口中的“正四品太常大人”，真的跪在了杨宁面前！ 第134章 生命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嘎吱、嘎吱—— 跪在地上的干尸全身骨头都在发出轻微的声响，好像随时都能散架似的。 但杨宁一点都不可怜它。 “很享受被人下跪磕头的感觉是不是？” “不过是一个该死没死的臭干尸而已，谁给你惯出来的臭毛病？” 杨宁沉声道：“我寻思着你们那朝代也不流行下跪这套流程啊？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地上的干尸发出一阵微弱的“唔”“唔”的声音。 杨宁眉头一拧，转而笑着抬手——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尸体说话。” 啪！ 他又一次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现场两人两鬼耳中响起，侏儒惊恐无比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两个死人向着干尸看过去，只见趴在地上的干尸，一只手骨已经完全变成了齑粉！ 从断裂的腕骨处开始，干尸的整条臂骨都在微微晃动，它全身躯干紧紧贴着地面，生长着腐肉的颅骨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杨宁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说：“这只是跟你收一点利息。” “你曾经送出去过一份生死符，对我造成了一点小小的困扰。” “不过现在么，那困扰自然是已经不存在了。” “但是生死符这个东西还存在，所以，我今天就是因为这事过来拜访你的。” 杨宁说完，地上的干尸似乎是想要有所表示，但是颤动的手臂断骨让它有些犹豫。 这时，那侏儒颤巍巍跑上前来，站在干尸旁边。 干尸对着他低声“唔唔”了几下。 侏儒抬头，看着杨宁的脚说：“那个、这位客人，太常大人的意思是——” 话说到一半，侏儒忽然感觉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惊恐且无助地向杨宁投去求助的神色，杨宁指着地上的干尸看着他笑问：“你再跟我说一次，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该死不死、贪恋人间，享受活人生血，擅用生死符” 杨宁说着忽然脸上的微笑变得怪异起来，再看那跪在地上的干尸，语气中忽然多了一点莫名的怨气：“我取人性命还得消耗善缘呢，你可倒好，直接一张符给人调换生死？” “不行不行，我越说越来气！” “你特么凭什么比我还牛批？！” 杨宁转头看向那侏儒：“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接下来我就再断它一只手！” 说着，杨宁的手又抬了起来。 侏儒看着跪在地上的干尸，丑陋不已的脸上，脑门处淌下一颗汗珠。 “这位、这位客人” 侏儒犹犹豫豫，指着跪地的干尸说：“什么狗屁太常？这就是个狗东西！” “这就对了！” 啪！ 杨宁一巴掌落下，把桌子拍得嗡嗡响！ 周围的两鬼、一侏儒，还有跪在地上的狗东西全都被吓了一跳！ 但这次狗东西的手骨没有再碎成粉末。 杨宁非常满意侏儒的答案，“狗东西刚刚想说什么？” 看杨宁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侏儒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抹着头上的汗珠说：“客人，狗东西的意思是，它送出去的生死符都是别人主动上门过来求的，它没有强迫过任何人！” “而且它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它愿意接受您的惩罚！任何惩罚都可以！” “只求您给它一个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机会！” 杨宁抽了一下鼻子，慢慢说道：“一把刀卖出去，有人用他做菜，有人用他杀人，无论怎么样，卖刀的人是无辜的。” “可是，如果卖出去的不是刀，而是毒药呢？而且是专门给人用的毒药，对其他生物没有用的那种。” 杨宁抬手指着上方，继续说道：“人是经不起考验的，所有人都一样。” “调换生死这种东西，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拥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对那些受害者而言，则是非常致命的毒药。” “唔唔、唔唔唔唔！” 跪在地上的“狗东西”发出了一连串的急促低呼。 侏儒急忙“翻译”道：“可是有很多人愿意接受这种毒药，因为用生死符的人会给他们家人很多好处，或是满足他们的心愿！” “嗯，不错。” 杨宁点头说：“所以啊，还记得我刚刚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吗？” “今天，这四个狗东西的生死，就取决于刚刚从这里请走生死符的那位贺春桃阿姨，她会怎么使用那一张生死符。” “只要她不伤害除她以外其他无辜的人，或者是在经过对方同意的前提下才使用了生死符，这都算狗东西们赢。” “除此以外，就是我赢。” “至于输赢的奖励么，很简单啊，狗东西们赢了就能活，输了就能死，反正他们本来就该死，最多不赚，但绝不会亏。” 杨宁说着自己乐呵一笑，他站起身摊开双手，视线扫过面前的狗东西，以及后边那三座安安静静的棺材，叹道：“各位，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刺激？” “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如何啊？” “你们应该很喜欢这种感觉？” “毕竟，你们每送出去一份生死符，就会有一个无辜的人，他的生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 杨宁的话说完，暗室里陷入一片安静。 只有跪在地上的那一具“狗东西”干尸身上的骨头，在嘎吱、嘎吱的响。 片刻之后。 “唔唔、唔唔” 狗东西发出几声低呼，侏儒向杨宁说：“客人，狗、狗东西说，请你给他一个痛快。” “嗯？” 杨宁问道：“这就放弃了？” “那阿姨看上去很和善呢，万一她用她自己的命去换她儿子的命呢？” “这也算狗东西赢啊。” “唔唔唔，唔唔。” 侏儒：“太常大、不是，狗东西说，他在这躺了这么多年，人性这种东西他已经见识得够多了。” “您的这场游戏，他必输。” 杨宁笑而不语。 梁城，湖边。 天已经完全黑了。 贺春桃紧张兮兮地走在路边。 几乎每有一个人从她身边经过，她都会非常警惕地看着那人。 她不断回想刚刚自己是怎么从那古城墙地下出来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看着手里的两张符纸，她只当那是地下的“大人”使出的手法。 贺春桃在湖边找了一处无人的石凳坐下。 看着本应该波光粼粼的湖面、但实际上满是臭泥的泥坑，贺春桃拿出手机，喃喃自语道：“求求、求求你们” “帮帮我，救救我儿子啊！” 第135章 不是你太菜，而是这躯壳束缚了你 “喂？亮子，我是你小姑啊！” “亮子，小姑求你个事。” “是这样啊亮子，你和你堂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他现在的病情你也知道。” “你看你和唐丽你俩那么年轻，身体可以” “你们的孩子今年、两岁了是不是？” “小姑想再要个孩子，你看，能不能把你们的孩子过继给小姑啊？” “杨姐，我是春桃啊，好久不见！” “听说你最近得了一个孙子？” “杨姐我、我想求你个事” “爸，我小妹她最近怎么样啊？” “算了、算了，没什么” 一连数个电话之后，贺春桃看着面前的臭泥坑嚎啕大哭。 哭完，她又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是她男人。 “喂、喂？” 电话里他男人的呼吸听起来有些急促，声音中夹带着一点恐慌。 贺春桃哽咽着说：“东西我请到了，但是、但是我没找到人，要不就咱俩？” 电话另一边的男人没有说话，听筒里只有紊乱的呼吸声响起。 贺春桃等不下去了，她带着哭音说：“你说句话啊！” “超强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啊！” 电话那边的男人还是沉默。 贺春桃又哭了起来，“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你和超强好好生活” 说完她就要挂掉电话，这时，那边的男人终于开口了：“要不，咱再要个孩子？” 贺春桃哽咽道：“我试过了，他们都不愿意，毕竟那都是人家的骨肉——” 忽然，贺春桃听出了男人话里的意思，“你、你是说？” 电话里，男人沉声说：“我是说，咱俩再生一个。” 贺春桃一下怒了，“你说什么胡话呢？！都五六十的人了，即便生下来你还能活多久？养得大么？！” 电话里男人停滞了一下，说：“你把那东西给我用，我不就能多活几十年么？” 顷刻间，贺春桃耳中响起惊雷！ 听见自己男人说出这种话，她呆若木鸡！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在哪呢？天太黑了赶紧回来！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贺春桃颤抖不已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起身立刻就跑！ 古城墙下，湖底暗室。 杨宁闭着眼，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面前的桌面。 当贺春桃挂断电话跑开的那一刻，他睁眼说道：“看，我就说，生死符这东西流入人间，那就是毒药。” “几十万就可以让亲戚之间断绝往来，几百万就可以让至亲反目，那么，一条命呢？” 说着，杨宁从自己肩上挎着的白色布袋里一阵翻腾，拿出一串小小的银铃铛，又将一张黄纸扔在地上的“狗东西”干尸跟前，说：“我要你同门之内，能够制作生死符的所有人的生辰八字。” 一听杨宁居然要八字，在场的侏儒和那跪在地上的干尸浑身猛地一颤！ 八字对于普通人而言没什么意义，但对于“行家”们来说，八字就是命门。 当下无论是那侏儒还是地上的干尸都不敢说话！ 杨宁微微一笑，起身上前，活动着手腕说：“实话告诉你，我看你这臭烘烘的死人尸体真的很不开心。” “我灵门传人最擅长、也最喜欢的就是跟人的灵魂进行沟通，最看不入眼的就是寄居在这腐烂躯壳苟延残喘、像个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的东西！” “活着的时候是个人，死了之后当个鬼不好吗？” 一盏白色的杯型蜡烛出现在杨宁手上，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蜡烛上火苗燃起。 “要么你自己告诉我，要么，我就把你的灵魂从你这臭烘烘、满是腐肉的躯壳里请出来，我们慢慢交流。” 手举着蜡烛，杨宁缓缓靠近那跪在地上的干尸。 他那张斯文俊秀的面孔在摇曳的烛火间变得阴森，他口中的低语宛如恶鬼在呢喃：“其实啊” “我真的希望你能硬气一点。” “毕竟，相比扬了你，我更喜欢你化作永生的幽魂，照亮我以后前行的路。” 说话间，烛火靠近干尸，滋滋滋—— 那跳动的火苗明明没有接触到干尸，可是干尸身上却“滋滋滋”地向外冒出尸油！ “唔唔、吾！啊、啊啊！” 干尸张开颌骨发出痛苦的低呼，剧烈炽痛之下它声音都发生变化！ 一边，两个死人吓得身上的烂肉都开始萎缩，那侏儒更是捂着眼蹲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看！ 这个过程其实很短，也不过就那么几秒钟，杨宁便将蜡烛从干尸身边拿开。 他眼神还是那般平和，脸上带着微说：“这还没点着你呢就这么痛苦？”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这躯壳不太行，只要这烛火再稍微旺盛一点你的躯体就会被烧死。” “不是你太菜，而是这躯壳束缚了你。” “相信我，如果你脱离了这副躯壳，你就能体会到更强烈的灼烧炽痛，而且不会死！” 杨宁越说，他脸上的微笑愈发出现了一点点的变质，本来就是平和的微笑，逐渐变得多了一点享受、一点病态！ 而那跪在地上的干尸，因为浑身极致的炽痛感不断在颤抖，忽然，它抬起那张枯骨头颅，瞪着杨宁！ 这时，杨宁肩上的布袋动了一下。 伸手从里边拿出一个仙风道骨、体态丰腴的老奶奶娃娃，杨宁看着面前的干尸，笑说：“阳奶奶告诉我，有东西，在偷偷推我的八字。” 说着，杨宁的视线从面前的这干尸身上转移到后边的几座棺材上。 而他旁边的干尸则忽然向他扑了过来！ 杨宁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嘻嘻！” “有东西玩啦！” 一阵阴森森的嬉笑声响起！ 开膛破肚、甩着肠子的白胖小鬼孙大胖和双手血红的小男孩红红！ 两个小鬼各拉着那干尸的一条包裹着腐肉的腿骨飞快向后跑去！ 那干尸疯狂地挣扎，两个小鬼见此反而更加兴奋！ 或许这些小鬼在杨宁跟前很可爱，但是！ 他们终究是鬼！ 而且是带着怨气的鬼！ 砰！ 两小鬼拽着那干尸狠狠将其甩在墙上！ 后边，杨宁将那老奶奶娃娃重新放回布袋里，笑道：“嗯，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恭喜你，成为我的第七盏魂灯。” “火焰！” 轰—— 瞬间，那干尸身上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但这时，杨宁忽然想起来—— “不对，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 干尸身上的烈火一下就变成了附着在它身上的小火苗。 虽然炽痛，却不致命。 第136章 谁再敢制作生死符，我就要谁死！ 梁城，梁河医院。 病房楼下。 贺春桃拿出手机给病房楼的护士服务台打过去。 “喂你好？” “你好，我想问一下，病房二号床的病人，家属走了吗？我也是病人的家属，登记过的，我叫贺春桃。” “稍等我去看一下。” “你好，病人王超强的家属半个小时前已经离开了，他父亲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说如果有家人探望让我们联系他，您看？” “不要！” 贺春桃急忙说道：“千万不要！我最近和我男人有了点不愉快，孩子在病床上躺着，我不想让他见到父母不和。” “好的了解，那您过来，对了，王超强住院账户上余额不多了，请记得缴费。” “好、好！” 挂了电话，贺春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躲着人往病房楼走去。 自打走到医院附近开始，她就非常小心。 本来，按照贺春桃的想法，最完美的计划应该是她从自己亲戚家过继过来一个小孩。 贺春桃能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 她年轻的时候住在农村，村里哪一家没孩子，从亲戚家过继一个来非常正常。 贺春桃就想借自己孩子得了绝症的借口，也过继一个孩子来。 然后对自己儿子和那过继来的孩子使用生死符，调换两个人的生命。 到时候自己就说是不小心把小孩弄死了，过失杀人，即便吃牢饭也不至于死刑。 更何况如果动作隐秘，甚至都不会惊动警方！ 可是，每一个小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贺春桃想得很好，但她认识的家里刚刚有小孩的亲戚全都拒绝了她“过继一个孩子到自己家”的提议。 甚至有的当场就直接挂断电话。 贺春桃心里想着，只觉得人生愈发艰难。 到了病房门前，她先小心翼翼贴着房门听了听里边的动静，然后才轻声轻脚推门而入。 王超强的病床在中间的二号床。 贺春桃轻脚走过去，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正在睡觉的年轻人，眼圈一下就红了。 病床上睡觉的年轻人就是贺春桃的儿子，王超强。 最近几天，王超强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医生的病危通知都已经下发过好几次了。 将王超强身上盖着的、往病床一侧快要耷着到地上的被子盖好，贺春桃就那么坐在一边默默看着。 她一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挎包，另一手不断给自己抹眼泪，就这么看了大约有半个小时。 贺春桃准备离开了。 想要自己儿子活命，自己仅仅是这么看着可不行。 “超强，妈妈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活下来的！” 贺春桃哽咽着说完，站起身，她习惯性地打量了两边的病床，只见那边一号床上的大叔正在往王超强病床下一个劲的瞅。 顿时，贺春桃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她想到，自己儿子病重，睡觉翻个身都费劲，盖在身上的被子怎么会耷拉到一边？！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抬脚就要走！ 结果—— 病床下，一只有力的男人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贺春桃回头看去，她看到了趴在病床下，自己男人那一双满是血丝的通红双眼！ “东西呢？给我！” 男人歇斯底里的声音配上那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容，宛如一只趴在地上的恶鬼。 古城墙下，湖底暗室。 杨宁微微蹙眉。 在他面前，那浑身尸骨已经被烧得黑漆漆的“狗东西”干尸，居然屈服了。 它一边低声“唔唔唔”地说着，旁边侏儒用哆嗦不停的手在纸上写着。 就在刚刚，杨宁先是对那干尸上了大火猛烤，准备将其一波带走。 但想到自己与它的约定，便改用小火慢烧。 原本那干尸扛住了大火，已经做好一波走的准备了，结果它没能经得住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缓慢灼烧的小火。 毕竟大火再猛，也就那么一下，但小火能烧多久，就要看某人的心思了。 干尸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一朵小小的火苗，“唔唔唔？” 正在纸上写着一个个生辰八字的侏儒向杨宁颤声问道：“客、客人，太常大、不是，是狗东西问、问什么时候能把它身上的火灭掉？” 杨宁疑惑道：“灭掉？它这么着急的么？游戏还没结束呢，多活一会儿呗？” “几百年都活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干尸：“唔唔唔” 侏儒：“客人，狗东西说，身上跳着一团火苗，不舒服。” 杨宁：“嗯，你让它再多报两个错的八字出来，它会更不舒服的。” “腊月三十一，可真是个良辰吉日。” 侏儒：“” 阴历没有三十一号，只有阳历才有。 腊月是阴历的说法，所以，“腊月三十一”完全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日期。 负责翻译、誊写的侏儒紧张、惊恐之下居然也没发现这个问题。 侏儒转头看向干尸，浑身漆黑的“狗东西”急忙一阵低呼！ 侏儒撇了撇嘴，默默把已经写出来的几个八字花掉了两个，重新开始写。 他一边写一边小心翼翼地向杨宁问道：“客人，推人八字这种事，对您来说，应该，也不难？” 杨宁闭眼敲着桌子，简单干脆吐出两个字：“我懒。” 没过多久，侏儒将九个写好的生辰八字恭敬地递给杨宁。 杨宁看都没看，眼中闪过一道火光，那写着九个生辰八字的符纸也没见燃起火焰，就那么直接在侏儒手里化作了灰烬！ 侏儒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无、无形灵火？！您、您已修成通天术？！” 杨宁冷眼瞥了他一下，淡声道：“少见多怪！” 他拿起之前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来的银铃铛，轻轻一晃。 叮叮当当！ 悦耳的声音响起。 杨宁轻轻咳嗽两声，说：“各位小卡拉米都听好了，以下我的发言对你们非常重要。” “因为，这事关各位的生命。” “以前我没出山，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从今天开始，从我说完这句话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谁再敢制作生死符——” “我就要谁死。” 说完，杨宁嘴角上呀，脸上露出微笑，他轻声道：“额偶？看来，有一位道友非常不幸啊？” “咱也不是那霸道的人，这位道友，麻烦你把手里这副准备送出去的生死符销毁，谢谢。” 第137章 祖爷爷的棺材板盖不住啦！ 江左省，五江市。 夜幕下大湖边的芦苇滩边上。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西服，身后站着两个保镖的老人，正在岸边默默等待着。 老人看上去很淡定，但其眉宇间总是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焦躁之色，脚下来回踱步，而且越来越快。 哗啦—— 芦苇滩里传来一阵河水流动的声音，一条小舟穿过丛丛芦苇而来。 小舟船头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看不清是男是女。 离得近了，老人和身后的两个保镖齐齐一皱眉，他们看到小舟上那人身后，居然放着一座棺材。 虽然才刚刚入夜，但在这鸟不拉屎的旮旯地方看到死人用的东西，几人不免心里有点忌讳。 小舟停在离岸边数米远的地方。 船头上那衣衫破烂、头发蓬松，看样子就像一个乞丐一样的人跳进水中，游到岸边。 他手里拿着一个防水的透明袋，里边放着一副、两张符纸。 老人一见那符，立刻双眼放光一般说道：“这、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 乞丐点头，看向老人身后两个保镖手里提着的箱子。 老人一招手，两个保镖将箱子打开。 其中一个箱子刚一打开，里边冒出阵阵凉气，这个箱子里放满了冰袋，冰袋中间是三袋暗红色的血液。 乞丐见了往身后的小舟上看了一眼，见那棺材没有任何动静，才看向另一个保镖的打开的手提箱。 似乎是箱子有点重，这个保镖拿得有些吃力。 箱子一打开，映着天上的月光，乞丐看到那是一根一根摆放整齐的金块。 老人笑着说：“金块孝敬岛上的乡亲们，人血孝敬大师，这规矩我们懂得！” “以后，我们每个月、不是，是每个星期都会过来给大师孝敬生血！” 乞丐又回头看了看，见小舟上的棺材还是没有动静，才把手中的防水透明袋向老人递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众人似乎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响。 之后，仿佛是有人在喃喃低语一般，“各位小卡拉米都听好了” “这事关各位的生命” “以前我没出山” “从今天开始，从我说完这句话开始，在这片土地上” “我就要谁死。” “额偶？看来，有一位道友非常不幸” “咱也不是那霸道的人” “谢谢。” 乞丐和老人大眼瞪小眼，边上两个保镖也是四下乱看，几人齐声道：“谁在说话？” 哐当！ 湖面上，原本安安静静躺在那小舟上的棺材忽然躁动起来！ 这一下可把老人和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吓坏了！ 老人指着那棺材同乞丐说：“你、你的棺材在动！” 乞丐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抹怒色：“那特么是你的棺材！你全家的棺材！” 老人吓得脸上两颗浑浊的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你别管是谁的棺材！它在动、在动啊！！” “你、你赶紧想想办法，过去安慰安慰？让它别动了！这大半夜怪瘆人的！” 乞丐满脸疑惑地扭过头去，这不是他第一次带着棺材出来揽活了，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然而，乞丐不扭头还好，他一扭头—— 哐当、哐当！！ 棺材晃动得更剧烈了！ 在几人眼睁睁的注视下，那小舟上棺材的棺材板甚至突然往上一跳！ 当那棺材板忽然脱离棺材主体的一刹那，包括乞丐在内，加上老人和保镖，四个人的心同时跳到了嗓子眼！ “我的老天爷！” 老人一下抓住乞丐脏兮兮的衣袖说：“我们、我们可是来给你们送财的，别、别搞我们啊！” “别慌、别慌！” 乞丐安慰几人道：“岛里的长辈们说过，祖、祖爷爷轻易不见人，也、也不能触水，它现在位于船上，上不了岸的！你们不要慌！” 老人惊魂不定地说：“那它、它这是？” 乞丐故作镇定道：“可能是祖爷爷忍不住想要生血了，把东西给我，你们赶紧走！” “好、好！” 老人忙不迭地点头，急忙接过乞丐手里的透明袋！ 就在这一刻，小舟上的棺材好像安了马达一样开始砰、砰、砰的动个不停！ 而且那飞起来的棺材板越飞越高，到最后甚至有了一种冲天而起的气势！ 乞丐额头上渗满了汗珠，他着急忙慌地说：“我去按住祖爷爷的棺材板！” 说完抓起手提箱里的生血血袋，他转身跳进湖里向着小舟游过去！ 趁着棺材板落下的间隙，这乞丐麻溜地翻上小舟，扑到棺材板上趴下来！ 他将手里的血袋连咬带撕扯开一角，对着棺材板上一个小口挤下血液—— 按照以往的惯例，往往这样之后，躁动不已的棺材立刻就会安静下来！ 但这一次 砰！！ 那棺材板连带趴在上边的乞丐，如同炮弹一样冲上了夜空。 “祖、祖爷爷的棺材板盖不住啦！” 眼看着乞丐和那棺材板先后带着两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入湖里，老人万分惊惧地看到，棺材内里，一个穿着宋朝官服、满身腐肉与骸骨的干尸，正从中缓缓坐起！ 这一刻，老人脑海里全是刚刚乞丐的那两句话，一句是“祖爷爷轻易不见人！” 可是老人看到，那干尸明明就在直直瞪着自己！ 看那样子似乎是要把自己吃了似的！ 哗啦！ 那干尸抬手一抓棺木边沿，一个翻身就跳进湖水里，哗啦啦扑腾着水面向自己这边游过来！ 这一秒，老人想到了乞丐的另一句话，“祖爷爷不能触水！” 老人两腿在打颤。 “跑、跑！快跑啊！” 他大惊失色地喊着自己的两个保镖离开，然而，他一回头，却发现自己那两个保镖早已经扔下箱子跑出百米开外了！ “操！老子回去开除你们！” 老人也想跑！ 可是他本就年龄大了！ 跑不动，而且腿软！ 听着那前方哗啦啦如同催命一般响起的水花声，老人抓着手里装着生死符的透明袋，两眼尽是眼泪。 嗡—— 忽然，一道咆哮而来的机车声让老人双眼一亮！ 两个保镖开着车回来了！ “刘叔！上车！” 一看那车，忽然发现了生机的老人顿时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老人！ 啪！ 听着身后响起的从水中上岸的脚步声，老人几个箭步冲上了车！ 就在他刚刚上车的那一瞬间，哐当！ 车顶上传来剧烈的响动声！ 上了车的老人正要抬头去看天窗，旁边一个保镖欲哭无泪地捂住他的眼，颤颤巍巍说：“刘叔，别看！” “会、会有惊喜” 汽车摇摇晃晃启动，向着五江市郊区的别墅区开过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 紫金庄园三号别墅，门铃响。 一个本就守在庄园院子里的年轻人急不可耐地冲出来，打开庄园大门便问：“我要的东西你们搞来了么？！” 说完这年轻人眉头一拧，脸上露出非常嫌恶的神色：“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大的腥臭味？！” 年轻人面前，“刘叔”和两个保镖颤巍巍站着。 刘叔那张麻木而僵硬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李少，我们、我们超额完成了任务。” 年轻人一愣，疑惑道：“嗯？什么意思？” 刘叔僵硬地笑着说：“李少，不用谢我们，我们不但把生死符给您请回来了，我们还把制作生死符的大师也、也请回来了！” 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撼，然后一点一点，逐渐变得精彩！ “草、草、草我草？！” 第138章 你是想在黄泉路上插个队啊？ 李少现在很激动！ 他没想到自己这刘叔居然这么给力！ 竟然硬是把那能做生死符的大师给请回来了？！ 牛批！ 透过面前刘叔和那两个保镖的身影之后，李少看到了第四道人影！ 但那道身影站在黑暗中，他第一时间看得不太清晰。 通过闻到的刺鼻气味，李少觉得那位所谓的“大师”一定不怎么讲卫生。 不过即便如此，李少脸上依旧露出一副谄媚讨好的微笑，侧身让开一步，“大师，家里请！” 瑟瑟发抖的刘叔三人：“” 好家伙，这还敢往家里请的？！ 瞧瞧！ 这富贵人家培养出的公子哥，胆气就是不一般！ 然而，纵使李少想玩一手人情世事，可那站在黑暗中的身影根本就没搭理李少，啪！ 一只发臭的冰凉烂手，盖在了刘叔的肩膀上！ 这让刘叔当场想哭。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大师追着自己跑了一路了啊！ 他是看上自己身上哪一点了？ 自己改还不成么？！ 年轻的李少对于这位大师的怠慢丝毫不生气，他反倒是一看那手当即笑道：“呦！大师就是大师，这手型都做得这么有个性！” “就跟真的是僵尸的手一样！” “大师这手的造型是在哪做的啊？回头我也去” 李少说着，他脸上带着谄笑，小心翼翼、非常恭敬地上前往那烂手上轻轻一抚—— 结果抚掉了一层腐肉。 李少一下结巴了，“我也去、去、去” 他能清清楚楚感受到那腐肉的质感，手骨的冰凉触感，还有那扑鼻而来的腐臭味儿 他本想说自己也去做个造型，但这一下无论如何都“去”不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随着他走上前，他已经能看到站在黑暗中的那位大师的脸了。 当场，一阵淅淅沥沥的液体滴落声响起。 李少以一种哭着的神态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说：“大师，你、你这全身造型，都、都挺别致啊” 刚刚他称赞大师的手型，是真的以为那手只是个造型。 现在他称赞大师的全身造型，是希望大师与他保持着这一层“我没看穿你、你也别嚯嚯我”的关系。 好在，那大师似乎真的对他没什么兴趣。 烂手捏着刘叔的肩膀逐渐发力，同时，“大师”口中发出声声低呼。 这一刻，李少、刘叔以及那两个保镖，四个人害怕极了！ 忽然，叮叮当当—— 众人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清脆铃铛声！ 紧接着，杨宁清冷的声音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出现在所有人耳边！ “让你销毁个生死符，你硬生生给我拖了半个小时” “怎么，想在黄泉路上插个队啊？” 这莫名的声音响起，刹那间，刘叔感觉到那只盖在自己肩膀上的冰凉烂手居然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那颤抖的频率丝毫不比自己打颤的双腿频率弱！ 原本，惊恐颤栗的是四个人。 现在，惊恐颤栗的是四个人，加上一具干尸。 李少转头看了看四周，嘴脸苍白地喃喃道：“这、这谁这么牛批啊？” “销毁生死符？他算个什么玩意儿——” 啪！ 一直没怎么搭理李少的大师，这次抬起它另一条颤抖、腐烂的鬼手，狠狠在李少脸上甩了一巴掌！ 乌青的鬼手印当即出现！ 这是一道来自一千年前、从宋朝打过来的耳光！ 而且看那身上的官服，扇巴掌的还是个大员！ 这一巴掌把那李少打得眼里的金星都出来了！ 挨打的李少摇摇晃晃坐在地上，忽然灵机一动，直接趁势闭着眼假装晕了过去。 但这时他又听到了那让人惊魂不定的银铃铛声，叮叮当当—— 刚刚那道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喷是人的天性，我不会因为你喷我就拿你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再多喷两句，我跟你保证，那个东西绝对不敢再打你。” “嗯，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找它还一巴掌。” “这些你怎么做都没事，但是，生死符那个东西，我劝你碰都别碰。” “如果实在想碰的话，碰碰也无妨，但可千万别用，只要你敢用，我就给你三秒时间——” “让你再活三秒。” 李少：“” 作为一个富二代，李少见过不少狠人，嚣张的狠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能嚣张到这种地步的，李少还是第一次见。 能在面前这干尸“大师”面前这么嚣张的，李少估计自己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第二个了。 综合考量之下，李少还是觉得自己假装昏迷是个挺好的选择。 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请来的生死符。 刘叔终于知道这“大师”为什么一路跟着自己了！ 感情是要抢回生死符啊？！ 你特么早说啊！ 刘叔二话不说，抬手就把那装着生死符的透明袋子递向大师！ 大师也不客气，一把抓过来扯开袋子，撕撕就张开由腐肉和颅骨形成的腐烂口腔，一番咀嚼，咽了下去。 “嗯。” 听到这一个字，大师如蒙大赦一般看了身旁已经被吓傻的几人一眼，然后摇摇晃晃疯狂跑开！ 期间路过一个亮着红点的摄像头，这位“大师”干尸似乎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东西，抬头对着摄像头足足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被一阵汽车的鸣笛声惊醒，连忙跳进不远处的河水中消失不见。 中州，古城墙下，湖底暗室。 杨宁看着面前被烧得黑漆漆的“狗东西”干尸，笑说：“我们的游戏，继续。” 梁河医院。 病房楼外的楼梯道里。 贺春桃捂着通红的脸坐在台阶上痛哭。 刚刚，她的男人在这里对她一番拳打脚踢。 贺春桃没想到，往日里让出去挣钱时总是说身体不舒服的男人，向自己挥起拳头时却是那么的刚猛有力。 最后，男人从她挎包里抢走了符纸。 可是，那并不是生死符。 那是贺春桃故意买来几张黄纸，稍加涂抹以防万一的。 真正的生死符在贺春桃上来的时候，就放在了楼下的服务台。 生死符贵重，那是因为有人知道那是生死符。 如果没人知道，那东西放在大街上都没人要。 在确定了自己男人真的已经离开之后，贺春桃去服务台拿回了真正的生死符。 回到王超强病房，她将生死符里写着“生”字的符纸贴在沉睡中的王超强心口。 自己走回无人的楼梯道里，拿着写有“死”字的符纸，准备贴在自己心口。 是的，何春桃准备用自己的命，去换自己儿子的命。 她尝试过想要用别人的命，但似乎行不通。 眼泪哗哗流下，贺春桃已然成了泪人。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行动的那一刻，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她面前传来：“奶奶，你在做什么呢？” 贺春桃惊愕抬头，她看到，一个手里拿着冰激凌的小男孩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杨宁曾经说过一句话：“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看着面前的小男孩，贺春桃先是一愣，然后眼神中闪过犹豫，闪过不舍，但接着闪过了狠厉与决绝！ 她急忙抹着脸上的眼泪，往男孩身后看了看。 见没有大人在，贺春桃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向男孩问：“小朋友，阿姨、咳，奶奶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来，这个黄纸，贴身贴在自己心口，只要半个小时！” “如果你能坚持半个小时不被人发现，那么，奶奶就再请你吃一个冰激凌！” 男孩两眼顿时放光，“真的吗？！” “真的啊！” 湖底暗室。 杨宁活动着自己的手腕，看向那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的“狗东西”干尸，笑说：“太常大人，还有遗言么？” “没有的话，就准备上路。” 第139章 他这一行不太能积攒口碑 杨宁的手放在跪地干尸的头上，收起脸上微笑，淡声说道：“该死，不点灯。” 说完，轰—— 暗室里，跪在地上的干尸身上忽然一下燃起火焰！ 这次那干尸确实没有感到一丝痛苦，一边的侏儒只感觉面前火光一闪便熄灭，再打眼看去，刚刚还在的“太常大人”已经彻底消失。 连一丝飞灰都没有留下。 暗室里，只有一道微不可察的黑色烟雾缭绕在杨宁指间。 考虑到这位“太常大人”作恶的主观性，比起被自己点魂灯的那几位还是差了一点，杨宁便挥手将其打散，使其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接下来，杨宁看向暗室里剩下的三座棺材。 他走到第一座棺材前，看到棺材里躺着的也是一具穿着宋朝官服的干尸。 相比刚刚被杨宁打散了的那位，这具干尸明显瘦小许多。 杨宁打了个哈欠问：“这位大人，你的功效是什么啊？” 棺材里的丧尸“唔唔唔”低嚎了几声。 一边的侏儒连忙上来说道：“这位是钦天监的监正大人，专门为人算命。” 杨宁淡声问道：“真的只是算命？没干过别的勾当？有没有恶意篡改过别人的运势？” “比如把一个人该有的运势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 “唔唔唔！” 棺材里的干尸急得连声低呼，一边的侏儒犹疑着说：“如果、如果您不相信，不如自己推算一下？” 杨宁笑了。 他趴在棺材的边沿看着里边的干尸说：“你看，做了坏事迟早会遭报应，现在，连前前后后伺候你们一千年的皇城司执事，都不愿意帮你们说话了。” “唔唔唔！” 那干尸对着侏儒一通怒吼，侏儒撇过头去看都不看，只是默默向着杨宁身后方向挪了几步。 而后侏儒说：“客人，您说的那种事监正大人的确做过，但最近一次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而且当时改运的人是用的是那人自己家后人的气运，并没有祸害其他人。” 杨宁拿出王八壳子在手指上转了两圈，之后点点头说：“行”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闭上眼，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边角落里，孙大胖和双手血红的红红双手托着脸蹲在地上。 孙大胖小声嘀咕道：“每当橙橙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 红红：“就是决定一个人、或者一个鬼生死命运的时候。” 一边，一袭小红衣的明明抱着日记本出现。 那张小小的苍白死人脸直直盯着杨宁，微微侧头，红黑色的嘴唇上扬，怅然道：“是啊，对待任何一个东西的生死，他都要详细思考几秒，好负责、好有爱啊！” 一边的大胖和红红无语。 “嘻嘻！” 笑嘻嘻的夏天和小光头出现，小光头乐呵着说：“盲猜一手，这一位也是该、唔唔——” 夏天捂着小光头的嘴说：“你不许说！你说了让橙橙说什么？！” 那边，杨宁的思考也似乎是有了答案，他睁开眼，淡然说道：“该死，不点灯。” 说完，他“啪”的一巴掌拍在那棺材上，呼—— 一阵强烈的气流涌动，那棺材里的干尸直接变成一座人形粉末！ 看上去还是一具干尸，但其实那一身的骸骨和腐肉内里已经全部分离！ 哗啦！ 微风一吹，整具干尸宛如沙子堆起来的一样彻底崩塌，洒落在棺材底部。 “这种处理方式，叫风化。” 杨宁说着走过空荡荡的第二座棺材，来到第三座棺材前。 “这位大人，您的功效又是什么啊？” 这次棺材里的干尸比较有气节，盯着杨宁一点没有开口的意思。 杨宁顿时肃然起敬。 自从他八岁之后，就很少再见到敢在自己面前这么硬气的阴间生灵。 十岁之后，那就不是很少了，那是彻底的一个都没见过。 就在杨宁想再问话的时候，侏儒上前试探道：“大学士？大学士您还在么？” 干尸躺在那一动不动。 侏儒转头向杨宁说：“客人，大学士已经先走一步了。” 杨宁：“？？？” 对着头顶方向伸手一抓，杨宁淡然一笑：“不，他没走。” 侏儒回头确认了一眼，转过身来同杨宁说：“客人，真的走了。” 杨宁松开手，“你再回头看看。” 侏儒一边转身一边无奈道：“早在几天之前，大学士的躯干就已经没有腐肉生出来了，今天又被您这么一吓唬——哎呀！” “大学士，你可吓死咱家了！” 只见在那棺材里，穿着宋朝大学士服的干尸正一个劲地在打哆嗦！ 小小的侏儒急忙跳到一边，颤颤惊惊地说：“大学士，寻常人死一次就足矣，你这死、死两次都没死成，可真的是命大啊！” 棺材里的大学士看着杨宁只顾着哆嗦了，一句“唔唔唔”都发不出来。 杨宁笑说：“他啊？他可不是没死成，他是飘得慢了，又被我抓了回来！” 说完，杨宁看着那大学士干尸，说：“唔唔唔？” 大学士、侏儒：“” 侏儒：“客人，您这发音听起来，像、像是从南边的蛮荒之地过来的？” 你别说，宋朝的时候，彩云那地方好像 杨宁翻了个白眼越过这个话题，“大学士，你的功效是什么啊？” “唔、唔唔唔” 侏儒翻译道：“大学士给人预测来生的福缘。” 说完侏儒补充了一句：“客人，大学士最近三百年可是都没接过客，您看这？” 杨宁沉默数秒，叹道：“你们这生意都做到人的下一辈子去了？有点六啊！” 侏儒瞥了大学士一眼，低声道：“客人，大学士他、他这一行不太能积攒口碑，不像前边两位，所以、所以就没什么客人。” 杨宁点点头，这完全能够理解。 闭眼沉思数秒，杨宁说：“不该死，不点灯，但阴寿将至。” “大学士，你飘，我这次就不拦你了。” 那棺材里的干尸仿佛瞬间轻松下来，“唔唔、唔唔唔唔！” 侏儒翻译说：“客人，大学士说他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嗯？” 侏儒哭笑不得说：“字面意思！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客人，大学士他是个古人啊！不懂内涵的！” 杨宁不想跟这大学士多纠缠，他径直走向最后一座棺材。 还没走到跟前，杨宁便笑着说：“啧啧啧！该死，这个一定得点灯！” 可是，当杨宁走到棺材跟前，却发现那棺材里空空如也。 里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杨宁脸上的微笑一点都没变，他轻声说：“跑了啊？” “可是，在这梁城里，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阴暗的地下暗室里，侏儒在打哆嗦，两个死人吓得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角落里的小鬼们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 第140章 梁城宋园，鬼市夜话 深夜，梁城宋园。 作为一个旅游城市，梁城最具盛名的便是清明上河园，又叫宋园，仿照清明上河图一比一建成，是梁城发展旅游业的金字招牌。 白天的宋园人声鼎沸，晚上有灯光表演，非常热闹。 但到了十二点之后，游客散尽、工作人员下班，白天里风格独特的宋式乐园就变得阴森森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坊间有传言，说宋园里有鬼市。 不是凌晨和晚上才开的集市，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真真正正的鬼市。 也有梁城的老人说白天的宋园是活人的乐园，到了晚上，宋园就是死人的乐园。 类似的传闻有模有样，也就导致了晚上的宋园几乎没有人来。 然而，今晚有些不一样。 凌晨一点多，宋园内空荡荡的街道上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不是，我们在网开黑他不香吗？大半夜跑到这来做什么？真以为能见到死人啊？！” “我不骗你们！我堂哥真的跟我说了！他在这看见死人了，还会自己走路！” “是，你不骗我们，但你堂哥可能把你给骗了！” “你们可真有兴致。” “哎，来都来了” 四个看样子还在读大学的年轻人，猫着腰，沿着街边往前走。 或许是被周围的阴森寂静的环境给感染到了，几个人都不怎么想说话。 直到有人问道：“这宋园这么大呢！去哪找死人啊？” “是啊，猴子，你堂哥有没有具体说是在哪看见的？” “说了！他说是在九龙桥上！死人是从桥下边一个洞里走出来的！” “哥几个，我们为什么要猫着腰往前走呢？” “不知道，总感觉这样比较安全。” 不一会儿，这几个年轻人猫着腰走到桥上，躲在护栏后打量四周。 白天里古色古香的宋式乐园，在夜幕下显得与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 但这几个年轻人显然没注意到，他们正在迫切地想要找到桥下边的洞。 “你们，你们找到了么？这桥下边哪有洞啊？”几个人里，打头领人过来的‘猴子’向其他几人问道。 “没发现啊” “我也没找到。” “这桥下边会有洞？” “还是回去开黑！” 几人依次回应着，但所有人都没找到桥下边的洞。 猴子嘀咕道：“让我想想，当时我堂哥是怎么跟我说的哦对了！” “我们得藏起来！” “我堂哥说，如果桥上有人，那么死人是不会出来的！” “我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众人一听立刻在周围寻找能够藏匿的地点，但显然这几个年轻人都不是干这行的料，找了半天要么离桥太远，要么根本藏不起来，在桥上一眼就能看到。 最后，几个人就蹲在桥后边的廊檐里，默默等待。 “兄弟们，半个小时，我们就在这等半个小时！” 领头的猴子信誓旦旦向自己的小伙伴们说：“就当出来遛弯了，这里空气还好！” “万一真见到死人也不浪费我们这么折腾半宿，见不到就回去继续开黑！” 其他几个人各自躲在阴暗的廊檐角落里，依次说道：“行行，来都来了” “我大概是傻了，居然跟你们出来干这事。” “死人有那么好看么？” “好看个屁，没事找刺激呗。” 夜风呼呼，几个人就这么藏在这。 二十多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这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眼看时间越来越近，有人提议道：“看来今晚是看不到死人了，撤？” 其他几人态度不一，“我觉着啊，到天亮也不会有死人出现。” “你们，真的想看死人么？其实这地方选得挺好的。” “不是，你们还真觉得这里会有死人啊？小说看多了？” “有点困了兄弟们。” 听着身边几个人的回应，猴子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下一秒，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廊檐里！ 短短数秒之内，猴子回想起自己一行人进到园区里的对话！ 他发现，明明自己一行只有四个人！ 可每次似乎都是五个人在说话！ “我记得，我们之前在网的时候，好像、好像是四黑对？”猴子的声音在打颤。 “嗯，对，是四黑。” “刚刚我们四喷一你忘了？” “说起那东西我就来气，回去一会儿加上好友继续喷他！” “厉害！” 猴子面色猛地一变，他如同触电一般循着这一声“厉害”看过去！ 但黑漆漆的廊檐里他哪看得清？ 他颤抖着说：“我、我听到，刚刚张元说要提前离开的时候，一共有、有四个人回应他” 猴子话音落下，这廊檐里一下就安静了。 旁边哗啦啦流动的河水声和阵阵蛙鸣、虫鸣，在几个人听来都变得有些刺耳。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你们疑神疑鬼什么呢？我刚刚说了两句啊！天亮也不会有死人出现和有点困了那是我一个人说的！” 听到这样的解释，其他几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猴子你别吓人行么？！这大半夜的” “就是！你吓我一跳！” “你也吓我一跳。” “嗯，我也跳了一下。” 猴子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副“真特么刺激”的表情，他深吸两口气，说：“兄弟们，可是，刚刚张元说要离开的时候——” “我、没、说、话、啊！” “我没说话！” 猴子居然越说越兴奋，他甩手向着刚刚那一句“嗯，我也跳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特么的，在这吓唬老子呢？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鬼东西！” 然而，这边猴子才刚刚走出两步，忽然，哒哒哒—— 从他们前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猴子抬头看去，廊檐外，月光下！ 一个穿着宋朝官服的干尸，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飞快摆动着双腿，向自己这边急速跑过来！ 看着那张苍白、腐烂、惊悚的死人脸，这一刻，猴子脑海里炸起惊雷！ 不只是猴子！ 其他几个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去的年轻人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说是过来找死人，谁特么能想到真就找到了啊！ 说好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jiu呢？！ 怎么到自己这一下就特么成了？！ 一点坎坷都不带有的？！ 而且，看那干尸跑动的方向，完完全全就是奔着自己这边而来啊！ 看这样子是还要近距离接触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双向奔赴的感情，才特么有意义！ 此刻，他们要找的死人，就在向着他们狂奔而来！ 第141章 宋园里真的有鬼市，是真的鬼市！ 眼看着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干尸，猴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堂哥说死人是从桥下出来的？ 那是不是也会回到桥下去？！ 那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刚好挡住了人家死人回家的路？！ 猴子顿时想起，刚刚好像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真的想看死人么？其实这地方选得挺好的。” 猴子心里瞬间万马奔腾！ 敢情那人早就知道这里能遇着死人？！ 却不告诉自己？！ 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 吓死人他不用偿命的？！ 此时的猴子显然忘记了，他们到这地方来就是奔着死人来的！ 哒、哒、哒！ 就在猴子思考的这一会儿，前方，那急速跑来的干尸已经到了他们近前，马上就要跑进廊檐里！ 此时这距离甚至能让猴子清清楚楚看到那干尸脸上的腐肉！ 以及 猴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那干尸好像有点、有点恐慌？ 颤栗不已的猴子想跑，但他两腿发软根本挪不开脚步！ 他旁边的其他几个兄弟也是，猴子都不用看，他听那几个人的急促的呼吸就能听出来，那几个货不会比自己强到哪里去！ 眼看着就要与那死人相遇，猴子心里哇凉哇凉的！ 忽然！ 那急速跑来的干尸在廊檐外生生停下了脚步！ 它身上那身宋朝的官服下边传来一道“咔嚓”的脆响，整个干尸的尸身向着一侧倾斜过去！ 那张看上去无比瘆人的死人脸上 这次猴子可以肯定，这死人是真的在恐慌。 猴子恍然大悟！ 原来，相比活人怕死人，其实死人更怕活人？！ “我我我我、我玛，真的、真的有死人啊？”猴子身边，戴眼镜的年轻人结结巴巴说道。 “兄弟们，别慌！这死人是假的！” 另一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大学生上前说道：“你们看他身上的官服！” “如果真的是宋朝的官服，怎么可能完好地保存到现在？！” “我天，张元，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那、那、那它是？” “可是，衣服真不真、好像，和死人假不假没、没什么决定性的关系？” 就在这几个大学生犹疑不定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慵懒意味的声音响起：“有没有一种可能，死人也会换衣服啊？” 这声音在刚刚几人聊天的时候也出现过，可不知为什么，之前猴子几人就是感觉不到这声音的异常！ 而现在听着这声音却感觉非常突兀，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那廊檐的围栏上躺着一个和自己等人年龄差不多大的大男孩！ 杨宁枕着胳膊看着面前四个同龄人，瞥了一眼那前边歪歪垮垮的干尸，说：“人家可是左相，哪能连件官服都买不起啊？” 不知为何，看到杨宁的那一刻，猴子几人忽然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恢复了！ 他们连忙后退，一直跑到廊檐另一头才停下！ 其中有人还对着杨宁喊道：“兄弟！你那张脸已经够帅了！” “这个时候就别特么装了！那可是个死人！” 杨宁笑了笑，等几人跑开后，他对着前方那干尸说：“左相大人是高手啊？居然能给我的王八壳子造成误导。” 来梁城之前，杨宁曾经在自己店里用王八推算能制作生死符“东西”在哪里。 结果他发现王八给出的结果居然不是固定的，这也就意味着有人在干扰王八壳子！ 而现在，那人就在杨宁面前！ 翻身从围栏上跳下来，杨宁慢悠悠走上前，笑问：“左相大人，这么着急忙慌的，准备去哪啊？” 躯干倾斜的干尸看着杨宁，不同于之前那几具干尸，它居然开口说道：“逃命！” 杨宁撇嘴道：“那您怕是逃不了，毕竟，我的道行还是比你高深那么亿点点。” “一点点？” 干尸哆嗦着说：“您谦虚了！” 杨宁打了个哈欠，说：“天色不早了，左相大人还有什么遗言么？” “有！” 干尸好像早就在心里准备好了，脱口而出：“我自知是个奸臣，的的确确该死！可我不想自己的灵魂受到永世灼烧的痛苦！” “我可以送你一个宝贝，换我一个痛快！” 杨宁表现得兴趣缺缺，“什么宝贝？” 干尸从自己那官服袖子里拿出一个铜铃，说：“摇动此物，若附近有阴兵残魂，便可将其唤来助阵！” 杨宁更加不感冒了。 类似的铜铃他也有一个，作用是召魂，可以把生物的魂魄从人的躯干里召唤出来。 但杨宁不怎么用得到，他若是想要招魂，往往有更简单粗暴的方式。 把躯干烧了不就完事了？ 此时他意兴阑珊地说：“左相啊，现在可是和平时期，你这东西用处不大。” 干尸直直盯着杨宁的双眼，将那铜铃放在地上，说：“不，请相信我，你，用得到！” 接下来，这干尸说了八个字，让杨宁眼中神色瞬间一变—— “阴兵杀人，天经地义！” 看着杨宁脸上的表情变化，干尸满是腐肉的脸上神情稍微轻松了几分，它向着杨宁躬身说道：“我处理一点身后的事，天一亮，会前往您下榻的地方请死！” 说完，那干尸转身“噗通”一声跳进桥下河水中！ 干尸离开之后，杨宁看了那铃铛一眼，铃铛便响了。 两个穿着残破铠甲、肢体残缺的古代士兵出现在杨宁面前，齐齐一躬身。 杨宁看着身边阴森森的宋园笑说：“嗯，好像，还有点用？” 他招了招手，两个阴兵于夜风中消散。 转过身，杨宁看到那几个大学生还没走，正抱在一起颤颤巍巍看着自己。 “你、你是人是鬼啊？” “刚刚你、你是在和那个死人说话？！” “我的天！听他们的意思，他、他好像是在追杀那个死人？！” “幻觉、幻觉我大概是累了” 杨宁微笑着向那几人招了招手说：“哥几个，想不想去看看鬼市？” 猴子几人一听当即懵了！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脸上一个个惊恐无比，但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学生眼睛里，都露出来强烈的向往！ 俗话说得好，越菜越爱玩！ 杨宁见此抬手一挥，“跟我来！” 说着带上几人走过九龙桥，来到一座关闭的坊门面前。 杨宁一手拍在那门上，支呀—— 厚重的大门打开，内里，一股仿佛跨越了千年的历史厚重气息扑面而来！ 入眼处是一条宽敞的青石街道，两边坐落着宋代的建筑，而在他们面前，则全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人”群！ 小贩的呼喊、叫卖声，街边小摊上食物的袅袅香气，还有那路边二楼打开窗户晾衣服的娘子 此情此景，俨然一副“人”间盛世！ 杨宁跨步而入，猴子几个年轻人抱在一起，颤颤巍巍地小心跟着走入其中！ 之后他们便瞠目结舌地发现，这里的“人”，自己只能看得见，却碰不到、也摸不着！ 但是他们卖的东西，自己却可以摸得到！ 当即，四个年轻人一个个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顿时明悟—— 原来，宋园里真的有鬼市！ 是真的鬼市！ 第142章 今天的新闻有点爆炸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 宋园边上的杰西网咖。 服务员王胖虎正在台上脑袋向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这时，从外边依次走进来几个年轻人。 王胖虎条件反射式地起身说道：“欢迎光临杰西网咖！” 直到王胖虎把话说完，他才发现进来的几个年轻人是昨夜在自己这开了通宵的几个大学生，便不再说什么。 他记得前半夜的时候这四个大学生喊得可欢了，其中一个还总是喜欢喊：“搞死这个剑圣！” 几个大学生排着队，动作非常一致地从台前走过。 到了自己电脑前，他们动作整齐得就如同一个人一样，齐齐坐下。 没过多久，几人的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了游戏匹配画面。 王胖虎全程看着这一幕，嘟囔道：“这是大半夜跑出去撞鬼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爱玩点吓唬人的” 不久，王胖虎眼看着快要交班了，拿着笤帚簸箕准备清理一下网咖里的卫生。 当他走到那几个大学生身后的时候，“喷他q！” 呦？是五杀？ 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王胖虎往那几个大学生屏幕上看了一眼，见四个人的屏幕全都是灰的。 也就是说这四个人全都死了。 是他们控制的角色死了，再加上一个路人队友。 五杀是对面拿的。 打扫卫生的王胖虎顿时乐了，他甚至已经预见到接下来这几个年轻人要么一个个闷声不吭，要么互相开吵，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可是，几个年轻人的动作让王胖虎失望了。 他们就好像没有那回事一样，对着已经灰掉的屏幕，依旧噼里啪啦地进行着鼠标、键盘的操作。 他们一边操作一边还口中念念有词：“完了，打不过” “我去切后排” “搞死这个剑圣、搞死这个剑圣” 四个人，全都如此。 明明应该杀气冲天的话，可是从这几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就如同一潭死水。 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几个年轻人的呢喃，王胖虎的脸色变了。 他只感觉一阵冰凉凉的冷风从自己后背上涌。 稍稍往前看了看，王胖虎发现了更让自己惊惧的一幕：这四个人打的是人机。 但凡会点操作，都不至于被人机拿五杀。 他站在几人后边看了一会儿。 等几个人全都复活，他看到，这几个人看似是在打游戏，其实，完全是在胡乱操作。 但他们手上的动作并不乱，也就是说，他们的操作行为，和他们控制的游戏角色，不匹配。 反倒是 王胖虎越听越感觉这几个年轻人嘴里念叨的话自己在前半夜已经听过了。 只不过前半夜的他们一个个杀气四溢、活力四射，而现在 感觉这四个年轻人就好像死了一样。 这么一想，王胖虎脸上已经开始出汗了，“好家伙、好家伙” “你们这游戏打得高级了！” 王胖虎急忙离开这几个神神乖乖的大学生，回到台无比焦急地等同时过来接班。 六点，他那绝不会提前一分钟到店的同事准时来到。 同事刚一进门，砰！ 网咖了忽然传出一声爆响！ 所有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四个神神怪怪的大学生正一个个面目惊慌地互相打量着！ 猴子看着其他三个人惊魂未定地说：“我、我好像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另外三个人纷纷点头：“我也是我也是！我特么，吓死我了卧槽！” “我也做了一个噩梦！我天，我梦见跟着你们一起去宋园里找死人去了！” “” 本来第四个人还想说两句的，但是听着第三个人的发言，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和另外两个人全都看向了第三个人。 猴子试探着问：“那、那你找着死人了么？” 那人拍着胸脯说：“找着了！就在九龙桥前边的廊檐里，吓死我了！不过好在有个帅帅的小哥出现！那死人很怕那个小哥！” 其他三人全都沉默了。 那人看着三人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你们做的噩梦什么样？” 猴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掏一根烟出来，但没找到，他默默说道：“我的噩梦啊，跟你一个样” 另外两个人也是颤栗着点点头，“是，是，一样” “一样？！怎么可能？！” “那你们后边还干什么了？！” 猴子抬起头，四十五角仰望网咖的天花板，“也没干啥，就是去了一趟鬼市而已，真正的鬼市，里边都是古代人的鬼魂。” “” 猴子说完，四个人集体沉默。 每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栗。 台处，接班的服务员笑着向王胖虎问：“怎么，那边的几个学生半夜睡着、做噩梦了？” 王胖虎赶忙和他交接了一下，嘟囔着：“老子也特么做了个噩梦！” 说完急匆匆离开。 七点，宋庭酒店。 房间里正呼呼大睡的杨宁忽然张口吐出两个字：“准了。” 几分钟之后。 “啊！！” 尖锐的惊叫声撕碎了清晨酒店大堂里的宁静。 这惊叫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他身边的女人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别说尖叫了，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们面前，酒店大堂外，跪着一个穿着好像腐烂破布似的东西的骸骨。 确切的说，是一具干尸。 昨夜那位左相大人真的回来向杨宁请死了，这次，他换上了真真正正从宋朝留传下来的官服。 在刚刚杨宁那一句“准了”之后，他整个尸身便再没有一丝生气。 准确地说，他是自己了断了自己。 八点，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各个城市的人们开始了这一天的忙碌。 同时，各地的新闻也出来了。 上班的人们在途中通过各种方式看着今天的头条新闻，然后他们发现 今天的新闻有点爆炸。 “昨日晚，江左省五江市某监控摄像头拍到疑似僵尸的不明生物，在大街上公然穿行！” “有大车司机在楚江省高速公路上发现一具尸体，死者手里紧紧攥着一尊厉鬼铜像，身边洒落满地钞票！” “最新消息！今天早上七点，中原省梁城宋庭酒店大堂外，忽然出现一具年代久远的干尸！” “梁城梁河医院，昨日晚一对中年夫妻手持神秘符纸猛烈厮打，两人均受重伤！” “曾经在半个月前引起巨大轰动的中州机场杀人案将于下周开庭！” 梁城，宋庭酒店前。 刚刚来上任的陈涛、陈队，有点怀疑人生。 但是在看到酒店下榻名单里有杨宁之后，他顿时就能理解了。 拿出手机，陈涛给杨宁发了一条信息：“啥时候走啊？” “用不用我去送你？” “话说，你没有在梁城开分店的想法？” 第143章 我拼尽全力，才刚刚抵达同龄人的起点 “我的天！你们看新闻了么？！” “中原和江左都出现僵尸了！” “最恐怖的是那个拿着小铜人死在高速路上的” “我家是洛城龙门的，我只能说，前些天我们这也发生了点事。” “要灵气复苏了？！” “灵气复苏没什么，就怕是诡异复苏啊！” 因为近两天的头条，网络上各种猜测满天飞。 但很快，就如同之前的苍洱四十六刀、中州白衣刀女、机场杀人案一样，热度一点一点消弭于无形。 到了当天下午，热搜上就已经看不到那几条关于“僵尸”的新闻了。 梁城，宋园治安派出机构，询问室。 “姓名？” “杨宁。” “职业？” “降神师。” “” 不等这警员重新发问，杨宁自行解释道：“就是卖灵娃的，就跟财神、佛牌那东西差不多。” 警员拧作一团的眉头这才舒展开，继续问道：“有四个大学生报警，说你昨天晚领着他们去宋园里看死人，有没有这回事？宋园里哪有死人？” 杨宁没想到那四个大学生居然这么不讲武德！ 自己好心带他们去看死人、逛鬼市，回头就把自己给点了？！ 思考了一下，杨宁感觉这事可能需要糊弄糊弄，便说：“宋园里有个鬼屋。” 听着这样的回答，询问室里两个警员脸上当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中一个警员立即追问：“所以，你是用了鬼屋里的死人吓到了那几个大学生？” “有没有偷盗到鬼屋里的财物、道具？” 杨宁撇了撇嘴：“送我我都不要。” 警员：“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没有。” 整体浏览了一下杨宁可能犯下的事迹，警员说：“你这事可大可小，处理结果全看你的态度，以后不许再用假的死人去吓唬人了知道么？这是不对的。” 杨宁眨了眨眼，抬起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用假的死人去吓人！” 警员非常满意杨宁的态度，“这就对了嘛！你说说看，大半夜的搞个假死人去吓唬人，这事办得多没品啊？” 杨宁点头表示同意：“嗯，是挺没品的。” 看着杨宁这小伙人长的帅，而且还这么听话，警员心里也喜欢。 平日里作奸犯科的人见的多了，骤然一见这种只是有点调皮、但还没犯下严重错误的年轻人，警员也不多为难，当即便收拾东西起身说道：“行，记住这次教训，写个保证，写完就走。” 说着两个询问的警员就暂时离开了。 不久之后，当其中一个警员又回到这讯问室的时候，杨宁的保证已经写好了。 看着那边歪歪扭扭、甚至有还有许多拼音的字，警员犹豫两秒，沉吟道：“你这字写得怎么跟狗爬的一样？” “还、还有拼音？小伙子，你这态度可不行啊！” 说着，警员只感觉自己身边忽然起了一阵冷风。 杨宁转头盯着警员身边空荡荡的区域看了一下，之后才回应警员道：“我不到五岁就被人拐走卖到大山里，能认识字都是靠我平时，咳、咳！” “都是靠我平时的努力与自律。” “至于写字，抱歉，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 “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拼尽全力，才刚刚抵达同龄人的。” 杨宁这话是在故意卖惨，他就是自己懒得写，让诗文来替自己写。 他的世界与普通人的世界天差地别。 他想要学什么东西，根本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去学习。 所谓的努力、自律倒是真的，但这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努力、自律只能让人变强，并不能让人变得无敌。 此时听着杨宁那一句“拼尽全力才刚刚抵达同龄人的”，警员脸色顿时一变，他想起来，刚刚查杨宁的资料确实没查到他父母的情况，只有一个姓周的监护人。 这一下警员似乎能够理解杨宁，为什么会用假死人去吓唬那几个大学生了。 毕竟都是一个年龄段，别人还在上学，而他已经开始为了生计而当起了所谓的“降神师”。 甚至，这位情感比较丰富的警员脑海里已经出现画面：杨宁肩上的布袋里装着一个个劣质的小灵娃，他在大街上走街串巷，逢人便问：“你好？请个灵娃结个善缘？” 结果被人挥挥手好像赶苍蝇一样赶走。 好不容易送出去一个灵娃，才只挣了十块钱。 还是人家万分不情愿才给的。 想到这，警员默默收起杨宁的保证书，缓声说道：“不好意思！这保证书没问题，走，我送你出去！” 说完又问道：“吃饭了么？身上有钱么？要不我给你点？” 杨宁点头说：“还真没什么钱了，你看” 警员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来，我老婆今早才刚刚给我二百块零花钱，我还藏了点私房钱，另外你吃饭可以到我们食堂吃——” 说着，这警员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盯着杨宁身上的衣服看了看。 又看了看杨宁那张仿佛有专门的化妆师精心打理过的脸，感觉事情似乎不是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那个，还是算了，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呢？” 这时杨宁“哈哈”一笑，拍了拍警员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询问室外，陈涛整个人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杨宁一出来他便阴阳怪气地说道：“没什么钱了？” “还想跟我们的警员伸手要钱？” “杨大师、杨神仙！你这脸皮厚度比你一身的本领还要强上亿点点啊！” 杨宁知道自己理亏，笑道：“玩笑、玩笑” 伸手示意那警员离开，陈涛向他嘱咐了一句：“这位同志，咱一个月挣几千块的人，就不要跟人家随随便便一单挣几百万的人共情了。” “几、几百万？！” 当场，那警员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极为精彩！ 等他离开后，陈涛看着杨宁说：“我要是你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当着那警员的面，我也得弄出来个死人来让他看看！” “什么叫假死人？在这看不起谁呢？” “还用假死人去吓唬人？呵呵！” 听得出来，陈涛现在的怨气非常足。 他继续说道：“老子杨宁不但能把活人搞死，还能把死人搞活！” “哪怕是一千年的干尸，老子都能把他揪出来扔到大街上跪着去！” “是杨大师？！这是你干的好事？！” “咳、咳，那个” 杨宁清了清嗓子说：“陈队，你可别胡说啊！” “再胡说，你可能就要调到下边县区里去当队长了。” 陈涛：“” “那个，你、你什么时候走啊？之前跟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我还挺惦记你的” “走，门口喝两杯，我请！” 第144章 那个人希望他们这次来了，就别走了 陈涛真的请杨宁吃了顿饭。 简简单单两碗烩面，几个素凉菜，一盘驴肉、一盘羊肚丝，花了一百来块钱。 酒倒是没喝，用的无糖可乐替代。 一来杨宁不喝，二来陈涛下午还得去宋庭酒店那边协助文物局的人处理干尸。 一顿饭下来，陈涛问了杨宁不下五次“你啥时候走啊？”，都被杨宁笑哈哈回避过去。 最后饭快吃完的时候，陈涛实在忍不住了，非得让杨宁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杨宁慢悠悠喝了一口冰可乐，笑说：“陈队啊” 陈涛严肃说道：“嗯！你说，我听着呢！” 杨宁撇头看了一眼饭店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的电视—— “原定下个月在中原省中州市召开的夏、象两国医疗交流博览会出现意外。” “天象佛国桑塔医药集团的安全顾问伊尔凡，表示了对中州地区治安情况的担忧。” 接下来新闻画面上镜头一转，一个穿着笔挺西服，从脸到脖子全部覆盖着青绿色纹身的天象男人出现。 这人略微扬着头，脸上带着一丝傲慢的微笑，说：“我们听说夏国那边的中州地区最近出现了两起非常恶劣的治安事件。” “在这两起案件中我们看到安全隐患。” “对此，我们希望夏国方面可以更换博览会召开地点，最好离中州远一点。” 看着屏幕里说话的人，陈涛转头盯着杨宁说：“就刚刚那几句话的功夫，那个人眼皮跳了三下。” “他的心理状态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轻松，他在恐惧。” “这种恐惧情绪非常强烈，以至于他需要故意表现得傲慢一点来使自己不露怯。” 听着陈涛的分析，杨宁赞道：“不愧是陈队，厉害！” 陈涛又回头看了看电视屏幕，不过此时那新闻已经到了下一条。 再回过头来，看着杨宁，陈涛疑惑道：“那个人，他在恐惧什么？” “一个千万人的城市，发生了两起命案，就把那位桑塔集团的安全顾问给吓到了？” “这说不通啊” 杨宁夹起一块驴肉送入口中，点头道：“嗯，对！说不通！这驴肉真香！” “最好离中州远一点”陈涛说着，忽然，他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杨宁问道：“他不会是在、恐惧你？” “是你把他给吓到了？！让他不敢来了？！” 杨宁刚把嘴里驴肉咽下，又夹起一筷子羊肚，他的动作停在半空，看上去一副愕然的样子：“陈队，你这联想能力越来越丰富了啊！” “人家一个跨国大公司的安全顾问，可能都不会听说过我，害怕我？你别搞笑了！” 陈涛脸上露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小杨师傅啊，你刚刚这句话里多说了两个字，‘可能’。” “这两个字，暴露了你内心潜意识里，觉得那人有相当大的概率是听说过你的这个认知。” 啪！ 杨宁一把将筷子按下，“你魔怔了？！屁股还没捂热呢就又想挪窝了？！” 陈涛：“” “吃菜、吃菜！” 吃完饭，俩人散伙。 杨宁回自己住的酒店，陈涛回自己车上。 他车上坐着一个背着木剑的男人，李白。 陈涛刚一上车，就对李白说：“和你推测的一模一样。” 李白点点头，一副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 他拿起手机发送出去一条语音：“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杨宁下一个目标是博览会上的外宾。” 陈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白递给他两份报纸，一份是十年前的，一份是上一周的。 十年前的那份报纸上的头条，是一场在彩云省明月市发生的火灾。 那场火灾发生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当晚有一家跨国医疗公司的外派交流团队入住。 当天晚上，因为这场火灾死了三十一个人，其中包括好几个小孩。 而那跨国公司的管理团队却一个都没死。 在这一份报纸上，陈涛一眼就看到了那跨国公司的名字：桑塔集团。 上边还有几个作为代表的桑塔集团的管理人员姓名。 陈涛看报纸的同时，旁边的李白说：“陈队，你觉得，一个人，在一家公司里连续工作十年的概率，大么？” 陈涛思考着说：“小公司肯定不行，但如果是桑塔这种大集团也不稀奇啊？” 李白继续问：“那如果是四十三个人呢？有四十三个在十年前到这片土地上出差的桑塔集团的员工，十年后，他们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地又来了。” “这十年里，他们有的主动辞职离开了桑塔集团，有的被辞退了，有的退休了” “种种原因，让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先后离开了桑塔集团。” “但就在最近的一年里，这些人，却又全部回到了桑塔集团重新入职。” “其中甚至有一个已经九十多岁的老头，拄着拐杖、拖着吊瓶，回到桑塔集团重新上班。” 听着李白平静的描述，陈涛的手顿时哆嗦了一下。 这时他看到了第二份报纸，上边写着下个月将在中州召开两国医疗博览会的新闻。 在新闻末尾附上了几个桑塔集团主要参与博览会的人员名单。 陈涛发现，那几个名字，和十年前报纸上新闻末尾的名字，完全对得上！ 报纸在陈涛手里发出轻微的抖动声响，因为他搜集到的几个要素太危险了！ 十年前！ 彩云省！ 死在火灾里的孩子！ 陈涛颤抖着问：“那些死在火灾里的孩子” “你猜到了？对，没错。” 李白的声音里也明显升起一丝恐惧的意味：“有一个男孩是和杨宁同批被拐卖到彩云那边的，那个孩子叫吴迪。” “” 接下来，车内陷入一阵相当长时间的宁静。 陈涛喃喃道：“为什么，那四十三个人，能全部重新回到桑塔集团？” “有人、强迫他们的？” 李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有人改了他们的运，让他们时隔十年重新聚集在一起，并且再次回到这片土地上。” “而且，非常明显的，那个人希望他们这次来了，就别走了。” 第145章 撑过五个回合，我就留你一命！ 当天晚上，杨宁溜达在梁城鼓楼夜市上胡吃海喝。 同时，陈涛向上级申请了病假。 他是真的病了。 下午在配合着文物局的几个工作人员前后忙活了半天，把那忽然出现在宋庭酒店的干尸处理了，晚上一回到家就病倒了。 起都起不来，人都是救护车过来拉走的。 躺在梁河医院里发烧发得一塌糊涂。 这一下梁城的警队不同意他的病假审批也得同意。 另一边，李白把自己的发现上报了特管局。 正在鼓楼夜市上逛吃、逛吃的杨宁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毕竟，让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呢？ 杨宁甚至感觉这个李白有点意思，最少，比那只会凭着一腔热血蛮干的曹明亮强多了。 吃完了鼓楼夜市、逛了书店街，在这个烟火气息非常浓厚的中原小城里走走转转，杨宁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他给陈涛发送了一条信息：“这个地方啊，没啥留恋的，明天我就走了。” 在看到这条信息的一分钟之前，护士刚刚给陈涛测量过一次体温，高烧四十度。 整个人都是近乎迷糊的。 在看到这一条信息之后，前一秒还虚弱无力的陈涛忽然一把拉住了测完体温、转身要走的护士，“再、再测一次！” 这次的测试结果，三十八度，高烧直接变中烧了。 把护士眼都看直了。 宋庭酒店，房间里。 杨宁盘腿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外边的夜景。 十二点钟的时候，他从肩上挎着的布袋里拿出几颗石子放在地上，同时，咔嚓！ 房间里的电视自己打开了。 电视屏幕上先是出现一阵雪花，然后出现新闻播放的画面，正是白天那位桑塔集团的安全顾问对中州的治安问题表示担忧的那一段。 转过身，对着电视，杨宁玩起了抛石子的游戏。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将抛起来，再用手接住，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你该不该死呢？” “该死？” “不该死” “该死？” “不该死” 当啷！ 忽然，一颗石子他没接住，掉在了地上。 而这时，他刚好说道：“不该死” 沉默了一秒，将那块掉在地上的石子捡起来重新抛起来，杨宁继续说道：“该死？” “不该死” “该死？” “不该死” 当啷！ 又是在“不该死”的时候，一颗石子掉在地上。 这次杨宁不是沉默了，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诧之色，微微一笑，“哈哈？好玩！再来！” “你要是能撑过五个回合，我就留你一命！” 天象佛国，新里市。 同样是深夜，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某个房间还亮着灯。 白天在镜头前稍显傲慢的伊尔凡此时完全没有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整个人好像刚刚才从水里出来一样，全身湿透。 在他房间里，电视打开，播放着白天他自己出境的那条新闻。 房间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两排的玻璃缸，每个玻璃缸里边都放着一条盘起来的蟒蛇，细数过去，一共足足有十余条之多！ 诡异的是，这十余条蟒蛇里边已经有两条彻底失去了生机。 那两条蟒蛇的蛇身如同极度失水一样变得干燥无比，从表层的蛇皮到内里一层层的萎缩下去。 容纳着这两条蟒蛇的玻璃缸底部，积聚着厚厚一层的红黑色粘稠蛇血。 而伊尔凡本人，他神色极为凝重、全身绷直坐在书桌前，双手合十不断抖动！ 在他面前，书桌上放着一尊小小的佛像，佛像手里拿着一根点着的青香。 袅袅青烟在伊尔凡面前升起，伊尔凡口中急促地嘟囔着：“阿尔罗吉贴梭啦！” “菩提波拉、亚巴拉密！” 当他念完，忽然！ 呲呲呲—— 一个玻璃缸里的蟒蛇变得狂躁起来！ 短短几秒之后，当、当、当！ 蟒蛇开始狠狠地撞击禁锢着自己的玻璃缸！ 大约撞了有秒，那狂躁的蟒蛇忽然蛇身一僵，摔落在玻璃缸底部。 黑红的蛇血顿时在玻璃缸里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夏国中原，梁城市宋庭酒店里。 当啷！ 杨宁手里又落下一颗他没能接到的石子！ 而此时，杨宁口中刚好也再一次说道：“不该死” 他笑着说：“嗯，三个回合了，伊尔凡法师，你距离成功活命只剩下两步了。” “来，我们再来切磋！” 说着，杨宁重新将手里的石子抛起来。 而这时人在天象佛国的伊尔凡已经开始了急速的喘息，虽然他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但他顾不得休息，继续保持着那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念经姿势！ 他的房间里，第四条蟒蛇变得愈发急躁！ 短短几秒之后，第四条蟒蛇也彻底失去了生机。 而伊尔凡本身，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 他那样子就仿佛是身体过度透支了一样。 同时，他房间里本来正重复播放着的新闻视频的电视机，声音忽然消失了。 伊尔凡虚弱地转头看过去，他看到，电视屏幕上的“伊尔凡”，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电视屏幕上那个自己，此时的目光穿透了屏幕，盯着公寓房间里的自己。 新闻画面的字幕还在继续播放，画面也在不断播放，但就是那站在镜头中的伊尔凡，仿佛是被人从别的镜头画面里抠出来贴在这个画面上一样，在那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就是微笑着看着屏幕外的伊尔凡。 明明电视屏幕里和公寓房间都是同一个人，可是，屏幕里的那个伊尔凡就是气度沉稳、微笑平和！ 而公寓房间里的伊尔凡，颤颤惊惊、仿若一个病人！ 屏幕中的伊尔凡，他的目光似乎真的能刺穿电视荧屏一般，落在公寓里伊尔凡身上，使后者感到如山一般的恐惧！ 这时，屏幕上的“伊尔凡”动了。 他开口说道：“安全顾问先生，只剩最后一次了，只要你赢，我就放你一马。” “不追究你白天阻拦我做事的责任，你看，好不好啊？” 公寓里的伊尔凡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他双手用力撑着座椅扶手，想让自己站起来。 可是，他才刚刚离开座椅一点，整个人便再度瘫坐回去。 他没力气了。 与此同时，夏国中原，梁城宋庭酒店里。 杨宁微笑着说：“伊尔凡大师，准备好了吗？” “我可要，开始了哦！” 这话，清清楚楚从那电视屏幕中的伊尔凡口中响起，传入天象佛国公寓里那位伊尔凡大师的耳中！ 杨宁说完，再次抛起手里的石子！ 第146章 看来，你还是该死啊 当啷！ 杨宁房间里，石子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同一秒，伊尔凡公寓里，伊尔凡本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浓重的夜色里，杨宁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同时在两地响起—— “伊尔凡大师，看来，你还是该死啊” “抱歉了。” 当杨宁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咔嚓、咔嚓！ 伊尔凡公寓里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那一座座禁锢着蟒蛇的玻璃缸表面升起细密的碎纹，然后碎纹飞速扩大，最后 噼啪！ 伴随着声声玻璃炸响，一时间，伊尔凡公寓房间内的所有玻璃缸全部迸碎！ 摔在地上的伊尔凡脸上神色惊恐至极，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经过前番数次与杨宁隔空斗法，此时的他虚弱至极！ 一点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看看着那从破碎的玻璃缸里游出来的蟒蛇缓缓向自己靠近！ 若是平时，这些蟒蛇即便没有玻璃缸的禁锢也不敢对伊尔凡做出任何不敬的姿态！ 但今天，这些平日里被他用秘法驯养的蟒蛇，居然向他张开蛇口、露出獠牙！ 十几条蟒蛇慢慢徘徊在伊尔凡周围。 这时，公寓里电视上那位“伊尔凡”依旧西服笔挺，面带微笑，用那仿佛能穿透屏幕一般的眼神注视着面前公寓里发生的一切。 他张开手，一个脸色苍白无比、没有一点血色的光头小男孩出现在他怀里。 电视上的“伊尔凡”微笑着说：“伊尔凡大师，这事本来与你没有关系。” “但既然你掺和进来了，我就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电视上的“伊尔凡”看着小光头疑惑道：“抱歉，一直叫你小光头，我都忘了你本名叫什么了？” 小光头乐呵呵一笑，说：“我也忘了！” 公寓里，趴在地板上的伊尔凡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喊道：“吴、吴迪” 电视上的“伊尔凡”惊奇道：“嗯？原来大师做过功课啊？那你应该听说过我了？” “即便没听说过也应该听说过我那位可敬的师傅？” “知道我的情况你还出来碍事，看来你的确该死！” 说完，电视上的“伊尔凡”抬起手，“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 “大师，走好！” 当场，那一条条游荡在伊尔凡周围的蟒蛇，冰冷的蛇眼中忽然亮起凶戾的红光！ 一条条蟒蛇猛地朝着伊尔凡扑了过去！ “啊——” 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响起，那一条条蟒蛇将昔日自己的主人完全当成了盘中餐！ 伊尔凡的惊叫吵醒了不少公寓楼里上下的邻居。 不过，没有人觉得意外。 因为，住在这公寓里的人都知道，伊尔凡大师家里经常会在半夜发出各种各样的惨叫。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甚至不少人还觉得刺激，毕竟，能和伊尔凡大师作邻居的，又岂能是普通人？ 唯一让这些邻居们不习惯的是，今天这惨叫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有点像伊尔凡大师本人？ 第二天早上，一条从伊尔凡大师家里跑出来的蟒蛇，从阳台上爬进了楼下邻居家里。 邻居报警。 通过一条又一条的蟒蛇，天象警员查到了伊尔凡家里，最终发现了已经被蟒蛇活生生咬死的伊尔凡大师。 同时，警员还在伊尔凡的个人电脑里发现了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 但不知为何，那邮件即便时间到了也没能发送出去。 伊尔凡一死，桑塔集团内部对于下个月在中州召开的博览会，所有人再也没有异议。 傍晚，梁城，中梁大道边上。 杨宁懒洋洋地晒着七月最后一天的夕阳。 本来他应该今天上午就回中州的。 可是他昨晚睡得有点晚，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杨宁用王八壳子给自己算了一卦，发现今天自己店里不会有生意，所以也就不急了，续了一个钟点房，一直到傍晚才离开。 七月盛夏，即便是傍晚也很热。 但杨宁不热，他身边一直都是阴风阵阵、凉飕飕的。 想着昨晚自己隔着数千里，通过电视机与那位远在天象佛国的伊尔凡大师斗法，杨宁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路灯。 已经亮起昏黄灯光的路灯灯杆上，蹲着一个光头小男孩。 杨宁向他招了招手说：“小光头，你挺厉害啊？隔着那么远还能控制屏幕里的人？” 小光头“嘻嘻”一笑，双手抓着灯杆打了个提溜。 杨宁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皱着眉头问：“你在镜面、荧屏这些能反光的世界中那么厉害，那么，你打得赢镜子里的我么？” 啪！ 灯杆上打提溜的小光头一下从上面摔了下来。 杨宁好像没看到一样，自言自语道：“嗯，这是个问题，回去可以试试。” 趴在地上的小光头一个劲往周围乱瞟，他在找距离自己最近的镜面物。 此刻，只有那东西能给他一丝单薄的安全感。 不久，中梁大道是驶来一辆出租车。 看到那出租车出现的第一时间，杨宁嘴角扬起微笑。 俗话说得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啊！ 出租车里，那位用墨镜、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司机师傅这两天都没睡好觉。 因为前几天，他明明已经感觉到自己每天的单量都在减少，但忽然的，这两天单量一下又多了！ 而且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居然还接到了一个跨城的单子！ 这一单跑下来一个多小时，但抵得上平时自己跑半天挣的钱！ 直到他把那位从中州上车的乘客送到梁城，开始从梁城这边返程的时候，看到那一袭站在路边的白色身影，这位司机师傅一下就舒服多了。 嗯，这样才对嘛！ 如果是这样，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啊！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啊？ 但只要遇上这位小伙子，那什么事都不叫事！ 显然，这位司机师傅对杨宁已经完全脱敏了。 非常默契的，都不需要杨宁招手，司机主动在路边停车。 杨宁打开车门，上车。 司机：“老地方？” 杨宁：“嗯，走。” 出租车发动，在中梁大道上行驶。 中梁大道边上是城际铁路，刚好，此时一辆城际高铁向着梁城这边驶来。 透过车窗看着那飞速驶过的城铁，杨宁神情稍微变得复杂了一点。 片刻之后，梁城的宋城路城铁站。 之前在杨宁那里请过一个胖桃花魂娃的舞蹈女孩叶晚秋下了城铁。 她一手拿着那可爱的胖桃花娃娃，一手不断点着娃娃的小肚子，嘴里不断嘟囔着：“小胖桃！” “你快显灵啊！” “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不显灵啊！” “快显灵快显灵！” “快快快！我要甜甜的爱情！” 第147章 十年前被烧死的鬼魂来讨命了！ 天象佛国，桑塔集团总部。 安全顾问的忽然身死让集团轮值ceo苏拉以及管理层一阵手忙脚乱。 上午召开了面对媒体的新闻发布会，下午应付完警方询问，苏拉才刚刚回到自己办公室，马上就面临着下一个问题。 “首席先生，下个月夏国那边的博览会？” 听着助理的询问，苏拉眉头一皱。 他本意和伊尔凡一样，对这一趟博览会有些担忧。 不过相比伊尔凡担忧中州的治安问题，苏拉更担忧的是自己集团内部的情况。 他觉得最近发生在集团内的一些事情实在是过于离谱。 明明已经离职了几年的人，忽然又通过各种渠道回到集团入职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足足有近二十多个人都这样！ 加上一直留在集团内任职的的十几个人，十年前参与过上、上一次夏、象两国医疗博览会的那一批人，居然全都到齐了！ 一个都没少！ 他这位集团轮值ceo是两个月前才刚刚上位，之前他在别的部门主导工作，不负责人事。 当他成为ceo总揽集团各项事务之后才发现这件事，这让他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某种事情向前运作一样！ 这时苏拉又想到了，十年前自己公司派出参加博览会的那些人，好像遭遇过一次火灾？ “首席先生？” 就在苏拉出神的时候，他的助理又问了他一次。 “嗯，哦！” 苏拉回过神来，此时面对自己助理的询问，他原本的意见和集团的安全顾问一样，希望夏国那边能换个城市。 但开口说话的时候，苏拉瞥了一眼桌子上一块丑陋的石佛，心意忽然一转，张口说出的话立即就变了：“据我所知中州是一个非常大的城市，有一千多万的人口。” “在这样一个规模的城市里发生两起命案不算什么，如果夏国那边还没改变举办城市，那就和他们沟通一下，不用改了，按照既定的计划去办。” “好的！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吗？” “让洛林先生过来一下，别的没事了。” “好！” 助理点头离开。 苏拉的眼神落在了桌子上的丑陋石佛身上，那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东西。 乍一看，就好像几颗表面发霉的石头摞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小人一样。 只有拿起来仔细看，才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石佛。 看着石佛，苏拉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电话那边是一道听起来苍老且疲惫的声音。 苏拉说：“康敏大师，我们公司那位伊尔凡师傅，昨天晚上被他自己养的蟒蛇咬死了。” “嗯，迟早的事，修邪术的人最晚会遭到报应。” “” “苏拉，你好像心里有疑惑？” “大师，我想问，修邪术的人会有报应，那我这年年向佛的人呢？会有庇佑么？” 这次电话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响起：“苏拉，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佛陀已经庇佑过你了。” “是这样啊？” 苏拉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的意味，他说：“大师，我们集团下个月会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活动，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苏拉，你想多了，因为佛陀的庇佑，这件事情已经与你没有关系了，你顺其自然就好。” 听着电话里的苍老声音，苏拉顿时心里安定了许多。 这时，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苏拉连忙和电话那边的人客气两声，挂了电话，“请进！” 一个染着棕发、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进他办公室，“首席先生，你找我？” 苏拉指着办公室里的沙发说：“是，洛林先生，请坐！” 待洛林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他也过去坐下，问：“洛林先生，十年前是你作为集团的轮值ceo带队前去的夏国参加那场博览会？当时你们入住的酒店起了一场大火？” 洛林很干脆地点头说：“是，不错，说起来既遗憾又幸运，遗憾的是在那场火灾里死了不少的夏国人，幸运的是我们的人都很安全。” “是很幸运。” 苏拉点头说：“更幸运的是，当初你们那一批人回来之后大部分都被你升职了，即便资历太浅没有升职的，也都加薪了。” 洛林一脸淡定地说：“首席先生，当初他们能被我选中一起去夏国，就是因为他们这一批人每个工作都非常努力。” “参加去夏国的博览会是他们获得奖励的结果，而不是他们升职加薪的原因。” 苏拉笑着点头表示理解，说：“明白明白，但我觉得，最幸运的事还是你们这些人十年后又在集团重聚了，而且，你们将继续过去夏国那边参加今年的博览会。” 洛林微笑道：“是啊，十年过去了，真没想到这么神奇的事能发生到我自己身上。” “命运啊，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苏拉笑着说：“可不是么？” 接下来苏拉开始和洛林聊了一些关于集团管理的经验，一边聊着，苏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上边是警方给他的一封邮件。 这是警方在昨夜惨死的伊尔凡个人电脑里发现的。 本来，这封邮件设了定时发送，早上五点就发送出去，可不知为何并没有发送成功。 “首席先生，如果你看到这封邮件，那意味着我多半已经死了。” “在看到这封邮件之后，请你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务必取消与夏国的这次交流博览会！” “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十年前，被烧死在夏国明月市的鬼魂要向集团的人讨命！” “请记住！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将你的决定通知给夏国！” “过了十二点，你的运势就会被人改变！” “到时候你做出的决定根本不是你内心想做的决定！” “切记！切记！十二点之前！” 邮件里的伊尔凡叮嘱苏拉要在十二点之前行动，可是，当警方将这邮件交给苏拉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苏拉想到的，是刚刚电话里那位大师叮嘱自己的那句话。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佛陀已经庇佑过你了。” “因为佛陀的庇佑，这件事情已经与你没有关系了，你顺其自然就好。” 此时听着耳边洛林的谈笑声，苏拉应声笑道：“哈哈！对！您说得有道理！” 说着，他悄悄删掉了手机上的邮件。 “洛林先生，今天就先聊到这？提前祝你们前往夏国的旅途一路顺风！” “首席先生，您太客气了！哈哈哈！” 两位桑塔集团的前任、现任ceo起身握手，每个人脸上都一副热情的笑容。 第148章 胖桃桃仙灵！小杨师傅你可真是活神仙！ 中州。 当杨宁回到云都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步行街上人潮熙攘。 不少行人经过他的灵娃小店的时候都会出于好奇往里边看看。 但真正进去的却寥寥无几。 因为白天的时候还不明显，一到晚上，如果杨宁不在，小店里书桌前，那六盏摇曳着火苗的杯型蜡烛带起的火苗就会将店内气氛点缀得很阴森。 如果杨宁在，那就是一种使人感到温暖的烛光。 此刻站在店门前，杨宁看着云都路上的人群愣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道：“这烟火气是真好啊。” 转过身，他看到店门前放着的一束花，还有一张卡片。 是叶晚秋在白天的时候送来的。 卡片上写着：“小杨师傅，今天早上来找你你不在，我就想问，我胖桃桃什么时候显灵啊？” 后边跟着一个撇嘴的卡通手绘表情。 杨宁微微一笑，自语道：“快了，马上就来。” 叮铃—— 挂在店门处的风铃发出一阵轻响，跪坐在门后的煞女微微欠身，似乎是在欢迎杨宁回来。 杨宁招了招手说道：“今夜无客，散了。” 煞女点头说：“好的。” 她的身影立即开始变得淡薄，最后完全消失。 盘腿坐在那张宽大的落地书桌后，几日不见，杨宁最惦记的就是他那几盏魂灯蜡烛。 将几盏蜡烛一一拿上来，撩拨着火苗，听着火苗里那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杨宁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舒适笑容。 不是那种刻意保持的微笑，而是全身心彻底放松下来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舒适和满足带来的精神释放引起的自然笑容。 “欺负绵羊不算本事，蹂躏饿狼才有kuai感。” “可惜了，这一趟回来没能给几位增添一个小伙伴，是我的错，抱歉抱歉” “下次我注意点。” 十一点，关上店门，在几个小鬼的帮助下一番洗漱，躺在小鬼打好的地铺上，杨宁缓缓进入了梦乡。 在他前方，六盏魂灯蜡烛火光绰绰。 其中隐隐可见六张狰狞扭曲的面容，在对着熟睡中的杨宁发出恶毒的诅咒和怒骂。 然而，他们骂得越嗨，杨宁睡得就越香，甚至还说起了梦话—— “还是家里睡着舒服。” 顿时，几盏蜡烛里的狰狞人脸骂得更凶了。 忽然，杨宁睁开了眼。 一时间，烛光里的人脸还是那般狰狞，但所有人都把嘴给闭紧了，不敢再骂了。 杨宁满意地点点头说：“背后说人坏话是人的本性，没什么。” “但当着人面骂人那就是欺负人了。” “看来，你们对我还是有点最起码的尊重的。” 烛光里的一众恶人：“” 梁城，宋园。 十一点多，宋园马上要闭园了。 灯光表演也接近尾声，接下来即将开始落幕时的烟火表演。 叶晚秋背着包走在宋园里的古代街道上，一副愁眉紧锁、无限怅然的样子。 她一边走一边嘟囔道：“叶晚秋啊叶晚秋，你都三十多岁了啊！” “你看看你，眼角的皱纹都快出来了，再过几年谁还看得上你啊？” “赶紧啊，把自己嫁出去！嫁出去！” 这时，嗖—— 砰！ 一串串绚丽的烟火冲上夜空，炸开，爆起漫天繁星，煞是好看。 叶晚秋抬头，顿时被夜空中的烟火所吸引。 天上的烟花一道接着一道，看着五彩斑斓的夜空，叶晚秋心意一动，扬起手臂做了一个古典舞的起手式动作。 似乎是感觉身后背的包有点碍事，她把包放在一边，映着夜空中的烟火跳起舞来。 她越跳越投入，到最后已经忘记自己身处景区中，全身心投入到每一个动作中。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行人注意到这个体态优美、身姿婀娜，又在翩翩起舞的漂亮小姐姐。 围观的人群里，一个脸上戴着口罩、身边跟着保镖的年轻人盯着宛若惊鸿的叶晚秋，眼睛一眨不眨。 古色古香的街道，天上不断亮起的烟火，地上起舞的美人 这一刻，种种元素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这画卷里唯一不怎么美的就是，有人偷偷拿着叶晚秋放在一边的背包跑了。 不久，叶晚秋一支舞结束。 围观的人群掌声雷动。 叶晚秋自己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刚刚完全沉浸在跳舞状态中的她根本没注意到围在自己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她转头四顾，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古街道的灯火阑珊里，她一眼就看到有一个h牌t恤、戴着口罩的年轻人，正两眼直直地看着自己，为自己鼓掌。 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两个保镖，看上去像是随从服侍的人员。 在现在这个时代，身边能跟着随行服侍的人，这可不是一般人。 叶晚秋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她急忙装作向周围人道谢的样子把自己那神态掩盖下去。 然而，当她去找自己背包的时候却傻眼了，“咦？我包呢？” “我包不见了！” “你们、你们见我背包了么？白色的！” 刚刚那群为叶晚秋舞姿鼓掌的人纷纷散开，生怕这姑娘把自己当成小偷。 一时间这可把叶晚秋急坏了，包里的手机、平板不提，关键是那自己花了几万请来的娃娃啊！ 就在叶晚秋焦急地四下乱找的时候，刚刚那在人群里为他鼓掌、戴着口罩的年轻人走上前来，“东西丢了？很贵重么？” 叶晚秋下意识地点头道：“很贵重！” 年轻人口罩之后面容上扬起微笑，“你跳舞的样子很美，我还是喜欢那样的你，别愁眉苦脸的好么？” 叶晚秋这时才注意到，眼前这年轻人就是刚刚自己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一位，她瞥了一眼年轻人身后跟着的老人，非常心疼地说：“里边手机、平板还有其他东西加起来好几万呢，怎么可能不愁眉苦脸的啊？” 年轻人笑道：“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叶晚秋：“？？？” 年轻人：“你笑一个，你丢了什么我送你全新的。” 叶晚秋当场一惊！ 不是惊讶年轻人说的话，而是惊讶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胖桃桃可能显灵了？！ 这时，一个保镖跑过来，手里提着叶晚秋的包，“李少，找到了！但是里边的贵重物品已经没了。” 保镖说着将手里背包给叶晚秋递过去。 叶晚秋一眼就看到，被自己绑在背包上的那胖桃娃娃身上的一瓣桃花，此时已经完全枯萎凋零。 胖桃娃娃真的仙灵了！ 李少看着怔怔出神的叶晚秋说：“今天可能太晚，明天，明天中午，鼓楼见？” 叶晚秋还没从忽然而至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说道：“好、好啊！”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发现李少几人已经混在人群里消失不见。 她顿时急得直跺脚：“哎呀！也没要个联系方式？这明天几点啊？！” 另一边。 走在宋园人潮中的李少脸上带着笑意，同身边的老人说：“刘叔，你觉得刚刚那女孩怎么样？” 老人随意说道：“有点大，但如果你喜欢也不是什么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帮人把酒店也给定了？” 李少笑着摇摇头说：“刘叔，我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 “这次就不走肾了，走走心。” 老人神色复杂，沉默不语。 之前被打了一道来自宋朝的耳光的李少，一时兴起从千里之外的江左来到中原，他就想看看那宋朝的都城梁城是什么样。 看看那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干尸当时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朝代当官。 顺带感受一下宋朝的历史气息。 结果他怎么也没想到，历史气息还没感受到，可能要先感受一下“人情”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 虽然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可是叶晚秋早早地就来到鼓楼。 原本叶晚秋以为自己要等几个小时，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刚到，就看到了昨晚那位李少站在鼓楼街边，远远地就冲自己挥手。 顿时，叶晚秋心里如同触电了一般。 这下她可以确定，那胖桃娃娃是真的显灵了。 “神了、神了！” “小杨师傅，你可真是活神仙啊！” 第149章 咱都给死人烧纸了，能不能大方点？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七月结束，八月到来。 这三天里，有人桃花盛开，开始了一场令自己非常满意的恋爱。 有人无所事事，躺在自己的小店里睡吃玩蜡烛、睡吃玩蜡烛，当了三天废宅。 也有人工作忙碌，紧张得一分一秒都停不下来。 第一个是叶晚秋，第二个是杨宁，第三个，是特管局驻中原地区的所有人。 李白把自己对于杨宁下一步复仇计划的猜想进行了上报。 一位没有露面的特管局某组组长，针对李白的猜想做了一次存疑占卜。 占卜的结果没人知道。 只是在接下来的三天之内，中原地区特管局下属一多半的人都被紧急抽调聚集在中州，甚至还从隔壁地区借来了几个人。 强行召集，不愿意来也必须来的那种。 毕竟，“外宾”这种身份太敏感了。 哪怕是死一个都会很麻烦。 更不要提在李白的猜想当中，杨宁的目标很有可能是这次桑塔集团派过来的所有人！ 那是四十多条人命！ 如果真的出事了，那 中州高新区，金鹰酒店。 这是一家从几天前就已经停止对外营业的五星级酒店，也是即将被用来接待博览会外宾的酒店之一。 桑塔集团的人会被安排在这家酒店。 因为是两个‘国’间的医疗博览会，所以届时到访中州的医疗集团会有很多。 从天象佛国那边过来的大大小小医疗集团数十家，其中桑塔集团是实力最强大、最具话语权的三大龙头集团之一。 即便如此，按照主办方的规划桑塔集团的人也不会被单独安排。 但在李白上报了自己的猜想之后，特管局的人开始介入，金鹰酒店就成了桑塔集团专属的下榻酒店。 此刻，金鹰酒店的会议室里，八个人落座。 在场的每个人身前挂着的银色胸卡上都有各自的身份信息。 李白环视了一圈，发现全都是银卡，也就是说全都是二级特勤。 这样的阵容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当初曹明亮一个三级特勤都敢挑战杨宁，而此时，自己这边有足足八个二级特勤！ 更不用提此刻没有资格进到这会议室里的众多三级特勤，以及每一个拎出来都是兵王的普通特勤！ 不过想到这李白又疑惑起来，为什么特管局这么多高手，当场却只让一个小小的三级特勤去跟杨宁的案子呢？ 难不成那小子真被局里当成了可塑之才？ 就在李白疑惑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色西服、一头白色发丝如雪，拥有着一副勾魂夺魄般面容、但看上去却非常干练的女人走进会议室。 她站在会议室上首的主位上，用一对妖冶至极的紫色瞳孔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个女人非常漂亮，但吸引李白的却不是她的漂亮，而是她身后一条不断摆动的白色毛茸茸的尾巴！ 这个女人，不是人！ 是妖！ 若是换一个场合，在场的特管局人员每一个人的职责都是将其捉拿！ 只是此时，这女人身前挂着的蓝水水晶胸卡，表明了她非同一般的身份。 那女人看着在座的众人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朝歌雪，最近大家都听说桑塔集团那位身死的安全顾问了？” 她指着身前的蓝色胸卡说：“我就是你们局里的特殊安全顾问，这次的行动，我来指挥。” 在座的几个人神态各异，李白更是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安全顾问？ 特管局还要安全顾问？ 特管局本身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强的安全组织啊！ 况且，局里的一级特勤、也就是那些每个组的组长们还没出动呢，就直接上安全顾问了？ 李白疑惑间，他忽然发现那位站在主位上的白发女人朝歌雪正用她那一对紫色的眼眸盯着自己。 “局里的一级特勤一般是不出外勤任务的，像这种干系到四十多条外宾性命的事情，在你们眼里是大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算事。” “明白了吗，菜鸟？” 听着朝歌雪的话李白猛地一惊，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 白发女人笑着说：“对，我能看到你心里的想法，好了，不要幻想我在床上的样子了，你想的不对，我不是那样的。” 说着，她转头瞥了看着在座的其他几个男特勤，“咯咯”一笑。 李白一下就尴尬了！ 他刚刚的确是稍微幻想了那么一下！ 结果？！ 不止他一个，其他几个男特勤也是一个个面露尴尬的样子。 接下来，朝歌雪收起笑容，严肃说道：“在开始正式进行我们的任务会议之前，我先和各位强调一下我们此次任务的底线！” “我们的任务，只是让那四十多个外宾活着离开！” “而不是在挑战那个人！明白么？” “你们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有没有不知道的？” “很好，看来你们都知道，这我就放心了。” 朝歌雪说着，她一边晃荡着身后的尾巴，一边看着在场的几个人，尤其是李白。 她不担心特管局里这些老油条，她就担心那些愣头青。 “如果，你们在任务执行过程中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我会尽量帮你们申请双份抚恤金的。” “接下来，我们先说一下这次的行动部署。” 就在特管局那边召开紧急会议的同时，宅了几天的杨宁今天终于出门了。 他买了俩鸡蛋灌饼边吃边走，来到一条卖殡葬用品的巷子。 虽然杨宁自身比较灵异，但他很少把这些祭奠死者的东西带在身边。 因为他觉得这种行为犯忌讳，不怎么吉利。 走进巷子口的第一个铺子，杨宁进门就问：“老板，有没有八万的冥币？” 店铺里一个摇着扇子的老大爷一听，八万的冥币？！ 好家伙，大手笔！ 他急忙说：“现在没有！我这店里的货加起来也就两三万块钱的，但你付个定金，晚上我就给你搞过来！” 杨宁知道大爷是误会了，解释道：“我不是要八万块钱的冥币，我是问有没有面额八万的冥币。” 老大爷：“？？？” “不是，小伙啊，咱都给死人烧纸了，能不能大方点的？” “来！” 说着，大爷拿出一沓冥币从里边随便抽出一张，啪！ 他将那张冥币拍到面前桌子上，豪气干云地说：“这是一百个亿！小伙，你拿去用！” “算大爷请你的！” 杨宁：“” 默默接过那张纸币，杨宁还不忘跟大爷说一声：“谢谢噢！” 大爷一阵无语，神色复杂地问了一句：“小伙，烧八万给谁啊？多烧点都不行？” 杨宁乐呵呵一笑说：“不行！签了合同的，不能没有契约精神！” 说着杨宁“哒”的一声在那一张冥币上弹了一下！ 顿时，一百个亿的冥币真的变成了八万！ 不过店铺里的大爷眼神不好，没看见，只是冷冷一笑：“小伙啊，你就跟老爷子使劲扯！” “你这什么业务啊？还签合同只能烧八万？” 杨宁转身离开，边走边说：“租房合同！” 是的，杨宁过来买八万块钱的冥币，就是为了烧给张雯付这个月的店铺租金。 毕竟，当初可是签了合同按了血手印的，怎么能忘呢？ 回到店里，轰—— 杨宁抬手就把那张八万的冥币给烧了。 在他身后，一袭滴血的红衣出现。 拿着手里一张崭新的冥币，红衣张雯那披散着的头发后边，那血淋淋的眼窟窿感动得直想流泪。 中午的时候，叮铃铃—— 风铃发出轻响，杨宁的小店里来了新的客人。 第150章 我们店里的东西至今没有差评 此时出现在杨宁眼前的这个客人有点特殊。 他一看，就不像是能请得起灵娃的样子。 是一个男孩，看上去比杨宁还要小几岁，背个书包，蓬头垢面的，一双眼神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真。 他站在店门口，有些局促地向跪坐在门前的煞女问：“那个，你们这里买一个保平安的灵娃多少钱？” 煞女就和对待其他客人一样，微微欠身说：“我们这里保平安的红绳送，您请进。” “？” 男孩好像是有些不放心，“的灵么？我要开过光的那种。” 煞女沉吟道：“嗯，我们店里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差评。” “反正是的，您大可以试试啊？” 男孩点头说：“好、好。” 他走进店内，煞女领着他来到杨宁的书桌前，伸手向地毯上示意：“请脱鞋。” 男孩有些尴尬地说：“我脚臭。” 这时杨宁开口说：“放心，不会臭的。” 男孩犹豫道：“这是你说的啊，被熏着了可别怪我。” 杨宁点头：“不怪你，脱！” 男孩脸上露出了一副“我就不信熏不到你”的表情，把鞋脱了，上前盘腿坐在地毯上。 阵阵微弱的气流涌过，店里一点异味儿都没有。 杨宁：“？” “怎么样？” 男孩抽了抽鼻子，疑惑道：“好像，确实不怎么臭？” 杨宁不想跟他聊这个有味道的话题，他看着男孩身上的书包问：“你背着个书包什么意思？没放暑假么？” “高三，学校补课，争分夺秒。” 杨宁把三个小红绳放在桌上，说：“那你是逃课来我这的？” 男孩略微低头，说：“我爸我妈今晚的火车，去南方打工，我想给他们买个保平安的东西。” 杨宁摇摇手说：“这东西可不行说买啊，要说请。” 他把三个红绳推到男孩面前，“你既然上门来了证明我们有缘，这种平安绳你拿去，的，戴在手上就行。” “真？谢谢啊！是开过光的么？”男孩拿起红绳问道：“如果不是开过光的我可不要，那不灵的。” 杨宁点头：“你可以理解为是开过光的，应该还是挺灵的，我们店里的东西至今没有差评。” 男孩点点头，他看着杨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问道：“那，你会不会算命？” “嗯，会亿点点。” 男孩立刻变得有些激动，“那、那你快看看我明年能不能考上大学！如果能考上我就回去好好学习，如果考不上，我就跟着爸妈一块去打工了！” 杨宁抬起手向男孩示意：“过来一点。” 男孩躬身向前，杨宁把手放在他头顶，片刻之后，杨宁便在男孩头顶看到五种不同颜色的光晕。 这五色光晕都比较暗淡，也就意味着这个男孩五运平平。 五运是指人的事业，桃花，姻缘，财，寿五种运势。 杨宁收回手说：“可以考上一般的大学，但太好的可能需要你付出一点非常刻苦的努力。” 男孩若有所思地说：“那意思就是我不用努力了？反正我都能考上大学？” 杨宁：“” “不好意思我刚刚看错了，你考不上。” 男孩：“？？？” 杨宁继续说道：“但还有点希望，百分之五十，就看你努不努力了。” 男孩当即无语，他还想要再说两句，这时杨宁看到店门外步行街对面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便向着旁边说：“瞳瞳，送客。” “好！” 一对红光忽现，男孩两眼顿时一阵恍惚，他自动站起身，收好红绳，拿着自己的鞋往店门外走去。 门外街道对面站着的，是刚刚开完会的李白，以及曾经来过杨宁这里的晨哥。 晨哥就是曹明亮死的时候过来拿纸灯的那一位，也是特管局的二级特勤，今天开会的八个二级特勤之一。 此刻，看着马路对面杨宁的小店，晨哥的腿又开始抖了。 一边的李白本来没那么害怕，但是在晨哥的情绪感染下，也稍微受到了一点干扰。 “特、特么的，那晃荡着带毛尾巴的女人，看起来一副牛批哄哄的样子，结果、结果” “结果她想出的第一招居然是让我们俩来求一求、求一求杨宁放过那四十多个老外？！” 晨哥一脸惊惧、愤愤不已地说：“这要能求下来，老子特么上去把那女人的尾巴给拽下来！” 一边，李白“呲溜”吸了一口手里的奶茶，唧着嘴说：“这东西还挺好喝的，白瞎了以前在山上待那么多年，都没喝过。” 晨哥撇过头看着他，眼神极度幽怨，“你为什么要把那事报上去？本来” 李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早晚都是一刀啊晨哥，躲不过去的！” “走？里边那孩子出来了，我们过去？” 李白说着就向街道对面走过去，在他身后，晨哥哭丧个脸两腿一软一软地跟上。 途径那刚刚从杨宁店里出来的孩子，晨哥差点吐出来，“呕！” 他对着那男孩说：“老弟，死人身上的味儿都比不上你的脚臭味儿！” 男孩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直直走过去。 晨哥见此顿时打了个哆嗦，瞥了一眼前边店里的杨宁，他也只敢瞥这么一眼，低声道：“就这一手控人的功夫，这次博览会的防卫力量都不够他杀！” 店里。 李白和晨哥在杨宁面前盘腿坐下。 在这俩人面前，杨宁可是一点都不装。 他一伸手，冰冰凉凉、满身碎片的温柔小女鬼诗文就端着茶盘过来，动作非常轻缓地为三个人泡上茶。 看着这一幕，李白和晨哥齐齐咽了下唾沫。 为什么让小女鬼过来泡茶而不是旁边的煞女？ 李白和晨哥都看出来了，这就是杨宁给自己两人的下马威！ 谈判前的常用手段！ 但这时—— “可别多想，是诗文喜欢给我泡茶，所以才让她来泡的。” “就你俩还下马威？也不想想你俩配不配？呸！” 杨宁吐出一片茶叶，淡声说道：“那个，话可能糙了点，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自行理会。” 特管局二人组一阵沉默，晨哥哆哆嗦嗦得整个人就仿佛装了马达一样，还是李白开口道：“小杨大师，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杨宁品着茶淡声道：“嗯，商量。” 李白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毕竟啊，都是外宾，而且还四十多个，您看？” 杨宁点头：“嗯，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晨哥当即一喜，“我就知道！小杨大师是明事理的！” 边上，李白看着杨宁小心试探道：“您、您是想说？” 杨宁伸手比了个“二”，说：“两件事，你们做到了，就可以商量。” 顿时，李白和晨哥同时露出激动之色！ 两人都没想到，这事，居然还真有商量的余地？！ 第151章 你居然想让他们活？这可有点过分了 “小杨大师您说！您尽管说！” 晨哥和李白两人心里同时安定了许多。 他们不怕杨宁提条件，就怕杨宁不提条件！ 杨宁也不急着开口，他伸手示意两人身前的茶杯，“喝茶。” 那俩人敢喝么？ 明显不敢。 虽然他们也不是一般人，可是，喝鬼泡的茶这种事，明显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 这时，杨宁眉头一紧，蹙眉道：“呦？不给面子？” 特管局二人：“” 相互对视一眼，李白和晨哥各自端起面前的茶杯，闭着气，一饮而尽。 甚至喝完还向杨宁亮了一下杯底，示意自己已经“干了”。 有的出乎二人意料，那茶居然还挺好喝的。 这时，从小店外走过一个人，那人一边走路一边拿着手机在看新闻。 “后天，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中州机场杀人案即将开庭。” “最近因为受害者和行凶者口碑翻转，鉴于受害者有拐卖人口罪行事实，且有在行凶者年幼时对其进行侵犯的可能，广大网友纷纷为行凶者黄丽婷求情，接下来让我们听一听刑案领域专家张三如何看待这一件事。” 这时那拿着手机从门前经过的人走远了，后边张三怎么看待这件事杨宁三人就听不到了。 杨宁还没开口，晨哥就主动说道：“您放心，这件事已经有结果了，五年多一点。” 说完好像生怕杨宁不满意似的，他又补充说道：“故意杀人情节较轻最低可以判三年，但是、但是她这个” 说着晨哥忽然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杨宁，继续道：“公共场合，一刀穿五肢，还有最后那泄愤式的连环捅刀，手段明显过于激愤，影响太大，所以五年已经是特管局帮忙争取到的最优结果了。” “不过，表现好四年多一点就能出来！” 晨哥说完，他和李白都沉默了。 俩人都不敢去看杨宁的眼神，都在等杨宁的答复。 杨宁往旁边看了一眼，温温柔柔的小女鬼诗文飘上前来，重新给两人的茶杯里倒上茶。 端起茶杯，杨宁好像是在吐槽似的说：“这东西还是没可乐好喝” 晨哥急忙搭话道：“可能是茶叶的问题，以后西湖那边产的明前龙井，每季先给您送，再往北边送！” 杨宁摇摇手说：“算了，无福消受。” 他这一句话让特管局二人组稍微有些迷糊，那第一件事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店外又走过一个拿手机的人。 “近日，中大一附院收治一名重症儿童患者，患者家庭经济情况堪忧，患者母亲向社会各界发起求助” 晨哥马上明白了，当即说道：“小杨大师就是善良！这个儿童患者，特管局出钱去救！” 一边李白脸色则是稍微一变，他想到了曹明亮告诉自己的、关于杨宁弱点的事！ 杨宁默默品着茶。 小店外，刚刚那人手机上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被病魔摧残的顽强生命” 晨哥脸上表情一下就哭丧起来，“小杨大师，这事也不能光指望我们啊？这事得上边——” 李白一把捂住他的嘴，“晨哥，这事往深了说容易遭天谴，闭嘴。” 他看着杨宁，比了一个“二”，“二十个，特管局以您的名义出资救助二十个儿童重症患者，怎么样？” “呸！” 杨宁吐出一片茶叶。 李白脸色稍微变得凝重几分，手势变“三”，说：“三十个？” “呸！” 杨宁又吐出一片茶叶。 李白脸上血色开始消失，“四、四十个？” 杨宁看着他，微笑着说：“这位先生，你搁这菜市场买菜呢？” 李白的手无力耷拉下来，最终，他比了一个“五”，说：“五十个。” 说完又加了一句：“这可比四十三个外宾还多了七个。” 听到李白这么说，晨哥似乎也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这是在，用自己这边救的人命，去换那桑塔集团外宾的命？ 一时间，他和李白呼吸都慢了下来，默默等着杨宁的答复。 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杨宁笑道：“我忽然想到，我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助的。” “所以，我就不跟你们提条件了，毕竟我这人无欲无求的，你们做好自己答应的事就行。” 特管局二人：“” 杨宁这话意思很明白了，意思就是：刚刚那两件事都是你们自己说的，不是我提出来的！ 是你们自己要做的，跟我没关系！ 好家伙，这人居然能这么无耻的？！ 晨哥当即开舔道：“小杨大师，您真善良！” 杨宁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基本上每一个跟我接触的人都这么说。” “哦，即便不是人的，也会这么说。” 晨哥：“” 稍微一愣，晨哥继续拍着杨宁马屁，李白大脑飞速旋转！ 自己这边救五十个人，杨宁就愿意放过那四十多个桑塔集团的外宾？！ 这么想着，李白试探着问了一句：“小杨大师，我们救了这五十个孩子，桑塔集团那些人就能活了，对不对？” 听着晨哥的马屁杨宁脸上微笑依旧，但声音却逐渐变冷，他转过头看着李白说：“我想的是不给你们添麻烦就行，可你倒好，居然想让他们活？” “这可有点过分了，如果是这样” “那这事，商量不成。” 刹那间，上一秒还乐呵呵的聊天氛围当场消失得一干二净。 三人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晨哥惊疑道：“小杨大师，这这这、你这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一命换一命啊，你这还多赚几个呢？” “您这还要动手，是不是、对我们不太公平啊？” “不公平？” 杨宁笑道：“你们不过是让那五十个孩子多活了几十年而已，作为交换，我就让桑塔的人多活几天。” “你们说说看，这怎么就不公平了？” “当然，如果你们能保证那五十个被你们救助的孩子永生不死，我也向你们保证，桑塔的人一个都不会死。” 杨宁说完，他对面的特管局二人组哑口无言。 第152章 我经历的事，经历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从杨宁那离开之后，晨哥长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刚刚与杨宁交涉的过程有些低姿态，但最少，自己人还活着不是么？ 而且，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与晨哥不同，李白还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他总感觉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看杨宁的意思，似乎是要等桑塔集团的人离开之后再杀掉他们？ 可是，人纵有通天之能，又怎么能在数千里之外决定人的生死？ 即便他是杨宁，应该也不能？ 莫名的，李白忽然想到了那被蟒蛇咬死的伊尔凡。 顿时，他浑身一凉打了个冷颤。 金鹰酒店。 身后晃荡着尾巴的白发美女朝歌雪听着李白和晨哥两人的汇报，闭目沉思。 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没能思出个所以然来，她看着两人说：“我给你们的头发呢？” 两个人一听，各自从身上取出一根银白色的发丝递过去。 发丝落入朝歌雪手中当场便消失，同时，朝歌雪本人的瞳孔开始失焦涣散，就仿佛是被人催眠了一样。 紧接着，朝歌雪忽然一哆嗦，“他、他长大了” “但还是那么好看。” “我的天，鬼泡的茶你俩也敢喝？6啊！” 晨哥、李白二人一阵尴尬，晨哥说：“其实，那个茶还挺好喝的。” 李白问道：“你能看到我们之前经历的画面？” “可不只是画面。” 这时，一脸被人催眠状的朝歌雪脸上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这样子让晨哥忽然一惊，“我的天！” “你该不会是在窥探杨宁的内心？！快收手！你会死的！” 晨哥话说着朝歌雪嘴角已经涌出血丝，她摇头说：“我只是在看我的发丝，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白目色凝重道：“你嘴角已经出血了。” 朝歌雪没有理会，接着，她脸上的痛苦之色逐渐加剧，渐渐的已经没有半分血色！ “噗！” 到最后，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把李白和晨哥吓了一跳！ “我去叫卢娜过来！” 晨哥起身便向外边跑去，再回来时带着一个身背葫芦、提着手杖的女人。 女人叫卢娜，也是特管局的二级特勤，参与此次任务的八人之一。 她一看朝歌雪的样子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神色更是一变，连忙上前用手杖狠狠打在朝歌雪后背！ “啊！” 一声尖叫响起，朝歌雪从那种被催眠一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以至于一连咳嗽了好几下，差点被口腔中的的淤血呛到。 这时卢娜又在她后背敲了第二下，她吐出一口近乎黑色的血，整个人才好了很多。 卢娜从葫芦里倒出一颗黑色的逍遥丸递给她，忧心道：“我不知道，人吃的药对你会不会有用？” 朝歌雪摆了摆手，带着血渍的嘴角稍稍上扬，“没用，不是外伤。” 卢娜闻言伸手在朝歌雪头上一按，下一秒，她极为震撼地说：“你居然被自己过去的记忆给吓成了这样？！” “你、你经历过什么啊？” 朝歌雪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的。” 卢娜闻言点点头，“是，有些事确实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朝歌雪忽然笑了，她调整着呼吸说：“我经历的那事啊，经历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边上三个人沉默无言。 很快，朝歌雪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转头看着李白和晨哥严肃说道：“我刚刚看到了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 “他会动手！” “他会在我们这边动手！” 听着朝歌雪这几句话，李白心里早有准备，他还好。 而那晨哥当场两腿一软，差点直接瘫下去！ “那我们？！要、要和他正面为敌了？！” 李白搀扶着身边全身直打颤的晨哥，说：“可是他之前还在跟我们提条件的啊？” “他也答应了说不给我们添麻烦，我觉得他不至于骗我，就好像我们不至于去骗普通人一样。” “对、对，我觉得、李大诗人说得对！” 被李白搀扶着的晨哥只顾着哆嗦了，话都说不利索。 直到卢娜过去在他后背敲了一下，才镇静下来。 朝歌雪沉声说道：“这个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俩，他一定会在我们这里动手！” “这个是百分之百的，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动手了！” “那个桑塔集团的安全顾问伊尔凡！” 一听伊尔凡，李白立刻反应过来，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会在我们这边动手，但是，人会回到天象那边之后，才死？” 李白说着自己把头低下去了，他自己都感觉这种情况太过匪夷所思。 但下一秒他又把头抬起来了！ 如果是杨宁的话，似乎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当初青玉山上那大白天群鬼驱人的一幕，还有之后杨宁徒手撕阴仙的举动，李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嗯，他一定能做得到！ 旁边的晨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语气非常无奈：“老弟啊，你刚刚说话的神态，活脱脱就像一个谈论自己偶像的小迷弟。” 李白尴尬道：“有、有吗？咳，那我以后收敛一点。” 这时，朝歌雪叹了口气说：“我看到了他设计的死亡场景。” “乱刀加身、烈焰火海。” “桑塔集团的那四十三个人，每一个都会先遭遇乱刀分尸之痛，然后被烈火灼烧。” “一个人在经历过这样的遭遇之后，还、还能活么？” 朝歌雪说着自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能活么？ 她一个见多识广的妖都觉得这有点天方夜谭！ “即便能活，还能坐飞机再回到天象去？” 众人无言。 最后，朝歌雪无奈地摊了摊手，向李白和晨哥说：“可以确定了，二位。” “你们很荣幸的，被那一个人给骗了。” 晨哥：“那，确实有点荣幸。” 李白：“” “那，我们还办他要求的那两件事么？” 朝歌雪抱着手转过身，晃荡着尾巴离开。 “办，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同时，加强博览会全程的安防部署！” 云都路，杨宁店里。 拿出铜铃放在面前的书桌上，杨宁抬头看了一眼外边步行街的天空，笑说：“好像被发现了？” “呵，是实力差距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 “我，可从来不骗人。” 第153章 我这一生多次化险为夷，这次．．．．．． 两天的时间飞快而过。 终于，桑塔集团启程前往夏国的日子到了。 这天一早，桑塔集团ceo苏拉到机场给洛林等人送行。 继上次在苏拉的会议室之后，两人再度相拥。 “洛林先生，一路顺风！等你们回来时我再过来，为大家接风洗尘！” “我的首席你太客气了，集团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呢！不过一周的时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拥抱完毕，这两个人依依不舍地握着手。 苏拉看向洛林身后，发现准备前往夏国的人群中有一个高大的黑老者。 那位黑老者手里拄着一根骷髅头拐杖，身上的服饰非常怪异，都是一条一条的布条，脏兮兮的。 透过布条露出来的皮肤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泥垢，仿佛从来没洗过澡一样。 而且，透过那一条条的布条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这老者浑黑的屁股，也就是说，没底裤。 看着这样一个黑老者，苏拉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他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看着老者腿上那厚一块、薄一块的泥垢，只想自己拿个刷子上去给他来个痛快。 沿着苏拉的眼神，洛林耸了耸肩膀摊手无奈道：“我亲爱的首席，你知道的，伊尔凡大师的遭遇，我这个人又比较信这个，所以不找一位这方面的大师跟着我心里不踏实啊！” “不过你放心，大师的机票、食宿我自己出，不会让集团来承担的！” 苏拉笑道：“这话就见外了！回来之后走集团的安保津贴报销！集团不会亏待每一位员工！” “尤其是像洛林先生这样的老员工！” “哈哈！那就可太谢谢首席先生了！首席先生回，到登机时间了，我们走了！” “好！早日归来！” 与送机的苏拉告别后，洛林带着一行四十余人上了飞机。 他先让其他人上机，自己留在最后，又回头多看了一眼这故土的天空。 等到入座之后，洛林强行适应身边那位黑老人身上的酸臭味，打开手机上的翻译程序，向他问：“大师，我们这一趟航班的占卜结果如何？” “噶古、以码多！” 翻译程序机械化地发出语音：“镜子，危险的。” 显然，这程序还不怎么人性化。 “镜子？危险？” 洛林皱眉自语，他招手叫来空姐，问：“这飞机上哪里有镜子？” “您好，洗手间有镜子的。” 洛林点点头，他决定了，这一趟航班无论如何不去洗手间。 瞥了一眼身旁飞机小窗上的遮阳板，洛林一把将其拉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飞机起飞。 这是桑塔集团的包机，机舱里只有桑塔集团的人。 飞行状态平稳后，机舱内响起一阵阵的议论声。 “德里，真是神奇，真没想到时隔数年，还能和你一起再去夏国！” “我也是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十年前那次的感觉可真美妙啊，不是吗？” “哈哈哈哈！” 听着某两个人的对话，洛林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他起身向冷眼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两人，这一刻，他的目光无比的阴冷，使得那两个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是不是忘记了我怎么叮嘱你们的？”洛林的声音里一丝温度都没有，充满了警惕的以为。 “对不起老大！我以后绝对不再提了！”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两个中年人立刻向洛林不断道歉。 但洛林并没有因此就给两个人好脸色，他沉声说：“我再提醒你们一次！” “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捆绑在一起，我不会让个别人毁了大家的人生！” “如果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会帮你们的！” 顷刻间，原本充斥着度假式欢乐气息的机舱里沉默无声。 见众人都被自己所震慑，洛林这才非常满意地坐下去，忍着身旁大师身上飘来的异味儿闭目假寐。 三个多小时之后，机舱广播提示：“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航班行程已经过半，现在，我们已经进入夏国领空。” 听到这广播的那一刻，坐在洛林身边的黑老者起身，向着洗手间走过去。 洛林见了急忙说道：“大师！噶古、以码多？” 黑老者转身，向他露出一个非常自信的微笑，“喀拉嘎，以码多，吾卡那撒西，耶鲁。” 洛林手机里的翻译程序：“我这一生，危险多次，我都走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这么一听，洛林当即放下心来。 可是，看着去洗手间的黑老者洛林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大师可是没底裤的！ 不仅没底裤，外边的裤子也没有！ 一会儿出来那味道？！ 不等老者从洗手间回来，洛林自己光靠脑补就有点受不了！ 他心中暗道：“若不是自己找的其他几个大师都临时有事，老子绝不找你这个黑东西！” 机舱前方，黑老者一路走到机舱的洗手间，把门关上，把灯光调到最亮，直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耶了古！哈拉咕咕！” （恶灵！我知道你在！） “那依！” （出来！） 同一时间，中州，杨宁店里。 长长的落地书桌上，一片小小的方镜在微微晃动。 边上，正在吃午饭的杨宁丝毫没有理会。 可是，那镜子晃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甚至都已经在杨宁的桌子上跳起了舞！ 杨宁：“？？？” 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杨宁尝试着露出一个微笑，捏着嘴角让自己的笑容保持在一个非常标准的“微笑”程度，他自言自语道：“十岁之后，我就没见过这么勇的人。” “黄泉路上还真有想插队的啊？” 一边，围成一圈看杨宁吃饭的十几个小鬼里，孙大胖鼓着嘴说：“哎？现在你就见识到了！” 杨宁转头看着他，“这个老东西小光头自己搞不定，你去帮帮他。” 孙大胖甩着肠子就站了起来，“好！” 杨宁一指拂过孙大胖头顶，这个白白凉凉的小胖鬼当即变成了一股黑烟绕在杨宁指间。 当杨宁两指往那在自己桌子上跳舞的镜子上一点，滋滋滋—— 黑烟钻进镜面中消失不见。 同时，那镜子也安静了下来。 第154章 到底，谁是镜中人？ 天象航班，机舱洗手间。 黑老者站在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双眼阴鸷、满藏杀机！ 那眼神，就如同猎人在看已经被锁定的猎物一般！ 他上飞机前就发现这一只藏在镜子中的小鬼了！ 他原以为，那个叫洛林的天象人花重金把自己从非卡请过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但现在来看，这钱，未免也太好赚了一点？！ 这么想着，老者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鬼知道满身泥垢的他为什么牙那么白？！ 然而，镜子前的黑老者是笑了，可是镜子中的他却没有笑！ 镜子里的黑老者双眼发红，眼眶里积聚血色泪眼，转而两行血泪便流淌而下！ 明明是从镜子内的黑老者眼中流下的血泪，可是，却实实在在顺着镜子下方的边沿落在洗手池里，发出“嘀嗒”的声音！ 顷刻间黑老者只感觉双眼一阵剧烈的刺痛！ 他也不慌张，飞快从身上扯下一张布条蒙住双眼！ “嘎嘎咕？嗨卡乎库噶以那！” （小鬼头怨气不小？不过你终究只是个镜中鬼而已！） “那下古义堂！” （我要杀了你！） 接下来这黑老者原地跳起了舞！ 他这舞姿一起，镜子里的黑老者脸上便露出痛苦之色！ 渐渐地，镜子的黑老者一点一点发生了变化，变回了小光头吴迪的样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嗖！ 猛烈的破空声响起！ 好像有东西狠狠抽打出去！ 砰！ 下一秒，机舱洗手间里的内嵌照明灯全都爆了！ 狭小的空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原本正在跳舞的黑老者只感觉自己脖子上猛地一紧！ 紧接着自己便呼吸困难！ 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勒住了一样！ 此刻的他非常痛苦，可是他面前那镜子里的小光头却笑了起来！ “嘻嘻！孙胖胖，谢谢你啊！” “别说风凉话！来，把我的肠子塞、他嘴里！灌他！” 小光头：“？？？” 黑老者：“？？？” 听声音，好像又多了一个小鬼？ 这怎么特么说多就多了一个呢？！ 这小鬼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那特么是肠子？！ 肠子卧槽？！ 这特么是要往自己嘴里塞啊？！ “呼呼噶！那哈衣——” （等等！先别塞！住手！） “唔唔？唔唔唔！” 黑老者的话说一半就被堵住了，然后 中州，杨宁小店。 忽然之间，杨宁本人如遭雷击！ 作为一个十岁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敌手的人，很少有什么事能再让杨宁心态发生波动了！ 但此时此刻，杨宁被雷得外焦里嫩！ 他没想到孙大胖居然能使出这样有味道的手段！ 看着桌子上那又开始了微微晃动的方形镜片，杨宁眼神中甚至出现了愧疚的神色。 拿起那镜片，这一时间杨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都说士可杀不可辱，可这 杨宁挠了挠头，好像，有点过分了？ 说到底杨宁还是太善良，总是会陷入这种自己内心的自我谴责中。 “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那位黑黑的老大爷应该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的？” “嗯，一定不会的。” 就在杨宁自我安慰的时候，外边来人了。 看着来人，杨宁快速做出了决断，他将那镜子翻过来放在桌子上。 那好像是一面双面镜，翻过来也是明晃晃的镜面。 天象航班，机舱洗手间。 黑老者睚眦欲裂！ 他怎么都想不到，贵为部落祭司的自己居然能遭受这样的侮辱！ 他发狂了！ 顿时，黑老者两手变得如同焦炭一般，一把抓住那大肠—— “喔、喔！好烫、好烫！” 孙大胖发出声声惊呼，一边的小光头半身站在镜子内，露出半身向孙大胖喊：“手给我！” “橙橙出手了！我们走！” 孙大胖照做，小光头拉着他两个小鬼消失在镜面中！ 接下来，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黑老者一人！ 怒不可遏的黑老者冲向两小鬼消失的镜面，“噶索！”（别跑！） “那下古义挺！”（我要杀了你们！） 然而，黑暗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声音回应他。 两个小鬼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黑老者愤怒至极地原地又蹦又跳，但一点用都没有，只能是无能狂怒。 忽然，黑老者发现，那一面存在于黑暗中的镜子，似乎有点问题。 镜子，在一点一点发光。 黑老者走上前，他的手缓缓拂过镜面，双眼慢慢靠近 黑暗中，两张苍白的死人脸贴着黑老者的脸从镜面中出现。 这极为突然的一幕让黑老者稍微一惊，转而愤怒地抬起焦黑的手拍向镜面！ 砰！ 一声巨响，镜子纹丝不动！ 反倒是出现在镜面中的两个小鬼脸，对着黑老者做起了鬼脸！ 孙大胖甩着他的肠子扭扭晃晃地说：“你过来啊！” “刚刚不是说还要杀我们的么？呜略略略~！” “愤怒，往往是无能的表现！你个黑！” “小爷刚刚的大肠好不好吃啊？要不要再给你来二两啊？保证原生现切！” 小光头只是一个劲的笑，他没孙大胖那么有天赋，不太会说垃圾话。 黑老者简直气得要死！ 尤其是在看到孙大胖手里甩着的肠子的时候！ 可是，黑老者发现了让自己极为恐惧的一幕！ 面前的镜子，彻底亮了起来。 但自己这边，还是一片黑暗。 镜子那边，是亮起应急灯的机舱洗手间，而自己这边，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黑暗。 一颗汗珠悄然从黑老者额头上滑落。 他急忙转身去找自己这边洗手间的门！ 如他心里所想的那般，没找到。 他所处的这方空间里，除了虚无的未知黑暗，什么都没有！ 顿时，黑老者慌了！ 他明白，自己是被人封在镜子另一侧的世界了！ “啊、啊？啊啊啊！！” 事实证明，纵使言语不通，但恐惧状态下每个人发出的尖叫，还是一样的。 从黑老者进到洗手间，发现镜子里的小光头，和两个小鬼发生战斗，到最后被封在镜子另一侧 这期间，杨宁只做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 他不过是把自己桌子上的那一面小方镜翻了个面，仅此而已。 便调转了那机舱洗手间一方小小天地里的，镜面、镜里两个世界。 可怜那被洛林花了重金从非卡地区请来的祭司，连自己对手的面都没见到就已经败了。 他至死都将面临一个疑惑：到底，谁是镜中人？ 镜中人说了不算。 持镜的人说了才算。 事实上，黑老者占卜的倒也准确。 “噶古、以码多！” “镜子，危险的。” 第155章 镜，碎。 “这里是天象航班，中州塔台能收到吗？” “可以收到，通讯正常，请机组人员按照我方要求定时汇报机舱情况，谢谢。” “好的，收到。” “航班已经起飞，一切正常。” “航班飞行平稳，一切正常。” “航班已入境，一切正常。” “洗手间出现人员滞留情况，目前正在尝试沟通。” 黑暗的世界里，黑老者看着那明亮的镜外世界愈发变得绝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用自己双拳狠狠捶打那明亮的镜面！ 砰！一拳！ 砰！两拳！ 砰！三拳—— 噼啪！ 第三拳打出去之后，黑老者忽然发现，眼前的镜面碎了！ 是的，碎了！ 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小渣渣！ 但同时，他也发现碎成渣渣的不只有那镜面。 还有 中州，杨宁小店。 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领着一个穿特警制服的女警员进来。 两人耳朵上都戴着耳麦。 他们来到杨宁面前的地毯上，脱了鞋盘腿坐下。 男人拿出代表着身份的特管局二级特勤身份胸卡戴上，一脸谄笑地说：“小杨师傅，我姓朱，叫朱龙，我身边的这位叫方琳，市局特警队副队长。” “不好意思，继我的同事之后我们又来叨扰您了。” 杨宁语气平淡地说：“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 “话早就说过了，优秀的人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哪天我这店里没有警员、特勤过来，我才意外呢。” 朱龙低着头恭恭敬敬听杨宁把话说完，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是这样啊小杨师傅，这一个月以来，您在中州创业非常成功。” “所以，中州官邸为了表彰您的成绩，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您的一切日常消费，都由我们来买单。” 一旁的女特警队长方琳也跟着说：“同时，最近因为博览会的原因，中州外来人口较多。” “为了保护优秀的创业人才，在接下来的一周，您的人身安全由我们来负责，全天候，二十四小时。” 杨宁：“？？？” 这待遇杨宁熟悉，就是加强版的全天候监视啊！ 当初在苍洱，雷鸣不也安排了一个警员对自己贴身监视么？ 看来这次待遇升级了，还提供了一点相应的福利。 杨宁问：“那如果我要出去呢？” 朱龙急忙说：“没关系，您随意！您就当我们不存在就行！” 方琳：“您去哪里跟我说一声，我这边安排专车、专人送您过去，当然，这个前提是您愿意让我们安排。” 杨宁听着无话可说。 这待遇其实，还挺不错。 不限制自由，还给买单，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日常消费”包不包括买房之类的事。 就在三人交谈的时候，当啷—— 杨宁面前的桌子上，那被他翻了个面放着的小方镜忽然跳了一下。 顿时，杨宁对面的两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当啷！ 在那两人的注视下，方镜再一次跳动。 方琳好奇道：“这镜子上装磁铁了？” 朱龙默默提醒她一句：“那个，方队，凡事不要动不动就往科学上扯，其实，很多时候这种思维并不科学。” 方琳知道朱龙是特殊部门的人，听了他的话也不说什么。 这时，当啷！ 那小方镜一下从桌子上跳了老高！ 几乎是直接冲着杨宁的脸飞了过去！ 杨宁抬手将那东西按住，向面前的两人笑说：“不好意思，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说着，杨宁抬起手指，往那小方镜的镜面上按了下去—— 呯！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方镜碎成了细密的玻璃碴。 这一刻，朱龙眼皮猛地一跳，眼神里露出非常浓烈的惊骇之色！ 他能感受得到，刚刚在杨宁手指下破碎的，不只有一面小小的镜子那么简单！ 那似乎是，一方小小的天地？！ 一方遵循着物理规则、拥有实际生命的天地？！ 居然那那么被、被用一根手指就点碎了？！ 这般想着，朱龙非常恐惧地看了一眼杨宁，身体开始止不住得哆嗦！ 在他身边，方琳眉头一皱，抽了抽鼻子疑声问道：“有一股血腥味儿？” 杨宁抬起手指向两人示意，他手指上带着一抹黑红的血渍。 方琳一眼就看出来，那根本不是从杨宁手指上流出来的血！ 而是从破碎的镜子里渗出来的！ 被杨宁那“一指碎空”的本事吓到的朱龙显然没注意到，他颤声问道：“这、这是您的血？” 杨宁当即不乐意了。 这是黑的血！ 他看着朱龙冷声问：“你特么骂谁呢？” 被杨宁这么冷声一问朱龙更不敢说话！ 一边的方琳看着桌子上破碎的镜片和血渍有些纠结，这，要不要收集起来啊？ 如果此时朱龙知道方琳心里所想，只怕会当场吓个半死。 这时，两人耳麦里传来声音：“a1小组！汇报目标情况！” 方琳立即说道：“没有异常！” 朱龙抬手对方琳比了个大拇指，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淌血的玻璃渣，点头道：“对！” “一点异常都没有！” 天象航班，机舱洗手间外。 空姐敲着洗手间的门问：“你好？请问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从内侧反锁的洗手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几分钟之前，从洗手间里传出一阵剧烈的玻璃炸裂声。 但听不到人的声音。 “您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您再不说话我们就要强行开门了啊？” “开门！” 最后是惊魂不定的洛林向机组人员下达了命令。 当机舱洗手间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率先扑鼻而来！ 门外的几个机组人员齐齐一愣，紧接着面部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甚至有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那原本灰白主色搭配洗手间里，一片血红！ 一颗颗如同玻璃渣一样的碎肉，混合着破碎的真正玻璃渣沾满了那狭小洗手间的大部分空间！ 上方，下方，左方，右方 目光能看到的地方！ 几乎全是炸裂的玻璃渣！ 以及玻璃渣一般的细碎肉渣！ 整个机舱洗手间全部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 只有一个地方例外！ 就是洗手台上方，原本挂着镜子的那里！ 留下一块方方正正的空白区域！ 短暂的几秒之后，站在洗手间外的机组人员纷纷面无血色！ “呕、呕——” “呕！！” 第156章 这剑能有这样的威力，是因为．．．．．． 机舱里乱成一团。 几个机组的工作人员转身吐了起来，洛林看上去还好一点，但实际上此时就属他心情最糟糕。 先是自己集团的安全顾问，然后是自己请来的祭司 两人一前一后携手归西，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再想想自己这离奇聚集一起的四十多人，忽然间，洛林只感觉这一趟行程无比的诡异！ “洛林先生，我们、我们需要打扫一下么？” 面色苍白的机长向洛林问：“还有，这事需要通知地面塔台么？” 就在机长刚刚问完，机组通讯器里传来了地面塔台的声音：“天象航班，请汇报机舱情况。” 机长看向洛林。 后者深吸一口气，略作思考。 就在通讯器里传来第二次问话的时候，洛林有了答案！ 不是说夏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区么？好！ “如实告诉塔台我们的情况！” “再告诉他们，就说我们现在机舱上的乘客非常不安，请他们加强对我们的安全保护工作！” “另外，把卫星电话借我用一下！” 毕竟是当过跨国集团ceo的人，洛林心里很快就有了应对的方案。 接过机长递来的卫星电话，他联系了自己留在天象的助理。 “布哈特，联系媒体！” “就说我们的航班在夏国空域出现意外事故！现场图片我一会儿发给你！” “注意了，一定要强调是在夏国空域出的事，淡化航班是我们自己这边的事实！” “发起舆论，就说最近夏国有人要对我们桑塔集团的人不利！” “如果有可能，做一个恐怖子发出声明的视频！就说要在夏国杀掉我们所有人！态度嚣张一点！” “让集团公关部的托伦帮一下忙，他不会拒绝的。” 打完这通电话，洛林稍微松了口气。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组织起了自己能用到的所有力量，其中甚至还利用了一把夏国官邸！ 在洛林看来，只要舆论扩散出去，夏国官邸一定会加强对自己的保护！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搞这么一出。 即便没有他做的这些，他已经是中州官邸各种力量的重点保护对象了。 中州，金鹰酒店小宴会厅。 这里已经是特管局的临时指挥部了，也是整个博览会这一次的安全防控指挥中心。 朝歌雪几人听着前方朱龙、方琳两人的汇报。 “没有异常！” “对！一点异常都没有！” 听到这样的汇报，朝歌雪几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因为，无论出不出现异常情况，那两个跟在杨宁身边的人，都不可能当着杨宁的面向自己这边说“有异常”这种话。 所以，他们定下的话术就是，如果有异常，那么两个人回话。 如果没有异常，方琳一人回话。 此刻，听着两个人的回话，朝歌雪身后，原本不断晃荡的尾巴停住了。 她沉声道：“可以肯定，航班上的异常情况大概率是目标所为。” “联系航班机组，让他们把现场照片发过来。” “是！” 云都路，杨宁店里。 “那个，小方，我看我店里缺个电视，你去搞一台回来，弄个大屏的！” “顺带着把网线也给我扯上，网费也不用交太久，十年差不多了。” “小朱，你把我店里的地拖一下，还有，我刚刚没吃饱，你去给我弄俩冰西瓜回来，再带上十四杯奶茶和一盒纯牛奶！” “嗯，光吃西瓜不太好，再弄一碗凉皮一个肉夹馍，凉皮要麻酱不要辣椒，肉夹馍要红椒不要青椒，纯瘦。” “谢谢！” 杨宁面前，朱龙和方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小朱？ 小方？ 自己俩人哪个都比他大好不好！ 一时间两人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杨宁给自己的称谓。 直到杨宁问道：“怎么了？这活儿不想干啊？门在那呢，不想干走啊。” 朱龙强行挤出一个微笑说：“小杨大师，我们的任务，好像只负责结账，不负责跑腿。” 杨宁：“那，我可就出去了？” 朱龙、方琳二人：“？！” 朱龙默默拿起对讲机，向里边说：“刚刚小杨师傅交代的都听清楚了么？去办。” 特管局的人办事效率非常可以，半个小时不到，杨宁要的东西全部送到。 就连本来需要预约排期的装网线服务，也都在半个小时内搞定！ 电视打开，里边正在播放新闻。 “最新消息！天象方面报道，从新里市起飞前往我中州的桑塔集团航班于途中发生意外！” “机上乘客通过卫星电话声称，洗手间的镜面玻璃发生莫名的破碎、冲击，导致一名当时正在使用洗手间的乘客意外身亡。” 接下来是一段做了处理的视频和图片。 但即便是做了处理，也能看得出了那已经满目狼藉的机舱洗手间。 对此正吃着凉皮、肉夹馍的杨宁眉头一皱，“真恶心，刚好吃饭的时候看到这种新闻？” “快、快！改频道！” 杨宁说着，他看到朱龙和方琳正齐齐盯着自己桌子上发呆。 那里，破碎成渣的镜片还没被收拾掉。 朱龙终于明白，刚刚杨宁一指点碎的那一方小天地是哪了。 方琳没朱龙看得那么透彻，但她似乎也猜到了一点东西。 再看杨宁时，这位女队长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忌惮神色。 中州会展中心。 就在天象的航班向着中州飞来的时候，特管局的人对博览会场地进行检查。 过去的几天里，以李白为首，以会展中心为圆点！ 特管局的人将附近方圆五公里以内的所有游魂野鬼全部清理了个干净！ 虽然同为二级特勤，但李白前半生都生活在山上的道观里，没下过山。 所以对于特管局来说他算是一个新人。 那么，为什么这种事要以李白这个新人为首呢？ 唰—— 会展中心负二层停车场里，李白手里的桃木剑凌厉挥出，滋滋滋！ 顿时，在他前方的角落里便升起一阵飘飞的黑雾！ 李白身后，包括晨哥在内的其他三个特管局的人看着这一幕纷纷沉默。 这个新人有点猛啊！ 这过去的几天里，李白手里那一柄桃木剑可以说是杀疯了！ 虽然都是些游魂野鬼，战斗力不强，可李白那一柄木剑也太凶了！ 几乎完全用不到其他几人出手，就没有李白一剑弄不死的鬼！ 此时此刻，晨哥几人甚至怀疑李白手里那木剑杀自己是不是也是一剑一个？！ 当李白收剑回来，晨哥一脸惊羡地说：“大诗人，你这哪是桃木剑啊？我看你这是倚天剑！” 一剑送走一鬼的李白此时应该是一副英姿，可是，他持剑的手却在发抖！ 看着手里的桃木剑，李白闭眼，脸上带着一丝恐惧之色，颤声说道：“你们知道，我的剑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么？” 晨哥率先说道：“因为大诗人你厉害啊！” 另一个特管局的二级特勤老徐皱眉说：“大概是这桃木剑里有大能制作的符咒？” 最后一人也猜道：“不像，我倒感觉是木剑本身就带着一股非常凌厉的杀伐之气，难道是剑身制作材料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原因？” 面对众人的猜测，李白摇了摇头，说：“不对，都不对。” “这剑能有这样的威力，是因为” 说着，李白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是因为” “杨宁用过。” 第157章 北风向彩云！雨停，风停 傍晚的时候，天象航班抵达中州。 从航班洗手间发生意外到航班离地，这期间过去了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里，洛林的助理几乎是完美执行了洛林交代的工作。 他甚至还真的找人自导自演了一出恐怖子的恐吓声明。 各方渠道齐发力，真的有不少人开始关注起那一架天象航班上桑塔集团人员的安危。 飞在天上的天象航班短短三个小时内便冲上天象、夏国两国的热搜。 这一上热搜，更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 “这恐怖子怕是失了智，居然想在夏国动手？夏国的治安了解一哈？” “夏国治安是不错，就是最近有点诡异复苏的迹象” “哈哈！要不请天象的外宾朋友到我们五江来看干尸？” “干尸这种东西，我们梁城也是不缺的。” “我们滨海这边前两天有小孩说在海里看见鬼了！” 网上议论纷纷，虽然网民们议论的迹象逐渐有点跑偏的意思，但给到夏国的舆论压力也不小。 中州官邸当即发出声明，表态一定会保护好外宾人身安全。 这样一来，压力再度转移到本就神经紧绷的特管局、中州警队身上。 本来这两国间的医疗博览会除了业内人士，基本上没什么人关注。 现在好了，一下成了夏、象两国互联网的热搜新闻！ 而且这又是全球人口最多的两个地区，加起来几十亿的网民！ 在那“恐怖子”公然挑衅式的视频声明下，相当多的网民都在关注着事态的进展！ 天象网面关注自己这边人员安危； 夏国的网民则是吃瓜、看笑话居多。 在他们看来，那所谓的狗屁恐怖子根本不可能得手，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桑塔员工在夏人身安全”的热点事件也愈演愈烈。 甚至在航班落地前已经有人开始直播起天象航班的飞行轨迹，直播间观看人数多达数百万，一直高居不下。 这样的网络关注度，如果桑塔集团的人真在夏国出了事，那 夏国官邸的脸就丢到全世界了。 所以，在天象航班落地的一个小时前，一个临时电话从燕京打到中州。 电话结束后，中州安全局发起内部通知：本次夏、象两国医药交流博览会，安保级别上调至最高权限！ 通知发出的第二分钟，中州机场进入全面管制状态！ 机场其他进出航班全部凡是与天象航班距离半个小时以内的，全部推迟！ 机场抵达大厅戒严！ 无关人员禁止出入！ 机场高速戒严！ 从机场到桑塔集团人员下榻的金鹰酒店，全程封路！ 这样安保规格用在一个跨国集团上，显然有点超格。 但特殊时期，特殊待遇。 毕竟网络上那么多人关注着呢！ 其实，无论是机场、还是高速、亦或是金鹰酒店的一切安排，都只是表面功夫。 此时中州最强的安保力量并不在那些地方，而在云都路。 杨宁明显感觉到，今晚的云都路步行街上，二、三十岁左右男人的数量，明显比平日里多了最少两成。 防暴车都开进步行街中间了，架着重火力机枪的那种。 机枪枪口看似是对着步行街的街口，但实际上杨宁的店铺是二十四号，距离那街口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 那机枪稍微转一下，就对着杨宁的店门了！ 荷枪实弹的特警来来回回、看似是在步行街上巡逻，但走不到步行街全程的四分之一，马上就掉头回来了！ 其实就是在杨宁店门前来回晃悠！ 远方的高层小区楼顶，隔壁马路旁边一座写字楼天台上，云都路东面一处施工地的塔吊上！ 这三个地方时不时会会亮点亮光，是狙击镜的反光！ 六个狙击小组，每两组守一个狙击点位，轮流替换，时时刻刻盯着杨宁的小店里！ 对此杨宁倒也不在意。 他完全能理解现在中州官邸对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 小店里，杨宁坐在地毯上，拿着手柄在和朱龙打游戏。 俩人玩的是ps5，特管局友情赞助的。 “小朱啊，这背后没个靠的东西挺不舒服的，你去搞个懒人沙发过来。” “好！” “你看都晚上了，晚饭安排一下，也别太铺张，让那个东尔顿酒店送一桌6688的中式套餐过来就行了。” “好！” “对了，我看外边夜市摊上有两个年轻的姐弟又来卖鸡蛋灌饼了，去帮我买俩，麻烦给点小费，人家下班来做个兼职不容易。” “好、好！” 听着杨宁这话，朱龙和方琳纷纷转头向店外看过去。 果不其然，是自己的人。 明里有人陪着杨宁，暗里也得有人啊！ 别说那卖鸡蛋灌饼的，今晚的云都路上的游客，从五个人里边随便抓一个，绝对有一个就是便衣！ 杨宁小店正对面的便利店外。 便利店店长和自己手下的两个店员蹲在路边啪嗒、啪嗒地吐着烟圈。 两个店员看了看身后排队结账的便利店，还有收银台那边工作麻溜的服务员大哥，又看了看闲的发慌的自己三人，说：“店长，这、这” “这个月才第几天啊，便衣大哥就又来了？” “对啊，我算了算，上个月我满打满算，一共才上了不到六天班？！” “店长，我看那便衣大哥的收钱技能都已经练出来了。” 店长看着马路对面，那亮着微黄灯光的杨宁小店，皱着眉头说：“这是个人物、是个人物啊！” “单单是警员上门，我得见过不下五次了！” “上次监狱有人越狱那天，好家伙，一群特警拿着枪冲进去！” “结果人家愣是一点事没有！这店该怎么开还是怎么开！” “今天这” 店长说着，他和自己手下的两个店员齐齐看向了不远处的防暴车。 “店长，我看到了，挂的是实弹！” “那子弹比我的手还长！” 掐灭手里烟头，店长看着马路对面，咬牙说道：“只要这次这小店长还能挺过去，我说什么都得去光顾一下他的生意！” “店长，醒醒，你似乎光顾不起” “槽！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 七点多，就在杨宁正对着满桌大餐不知道该吃哪一道菜的时候，他接到了陈雅美的父亲陈冲打来的电话。 “小杨师傅，最近忙什么呢？” “忙着吃饭呢！”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客气了，你如果在中州的话过来一起吃！” “”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 “那个，小杨师傅，你身边？” “嗯，有两个朋友。” “小杨师傅，怕是不只有两个？” “没事，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那个，我是想说，我买了一条船，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兜风，船就停在你上个月去过的滨海市。” 陈冲的意思说的非常隐晦。 他是在暗示杨宁，自己有渠道可以把他送出去。 陈冲一家在中州有钱有势，这半天来中州这么大的动静，陈家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杨宁摇头说：“不用，我才从彩云出来几天啊？还没玩够呢。” “小杨师傅，这次吹的是北风，大雨来得有点急。” “北风曾经吹向彩云，结果呢？不还是雨停、风停？” 当杨宁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坐在杨宁身边的朱龙脸色骤变！ 他手里拿着的筷子“当啷”一下掉在地上。 第158章 落单的人一定会死？不，会很痛 金鹰酒店。 桑塔集团的人被严加保护，一路从机场护送过来。 从酒店大门处开始，一路经过三道身份查验，洛林一行四十余人终于到了他们入住的房间。 一个由酒店餐厅临时改建而成的非常豪华、但入住人数有点多的房间。 一个足足摆了四十多张床的房间。 换言之，这是一个大通铺。 虽然那每一张床、以及相应的用品都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但再豪华的配套也改变不了这是一个五星级标准的大通铺的事实。 看着面前这独特且另类的大房间，桑塔集团一行人全部惊了！ 进到房间里，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疑惑的表情，其中几个女人更是满脸的不愿意！ 洛林直接看向身边的主办方接引人，眉宇间露出一丝怒气：“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们夏国的待客之道？你们的人到我们那边，我们可不是这么招待的！” 接引人一脸尴尬地说：“额，尊敬的洛林先生” “虽然解释起来有些困难，但我得到的理由是，他们相信这样有助于您和您同事的人身安全。” 洛林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位先生，你们这里的治安情况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么？” 接引人意有所指地说：“洛林先生，我们有信心能够防止一切从外部发生的突发事件。” “可是类似于洗手间镜子爆炸这种事，谁又能防止得了呢？” 洛林一下就听出了这接引人话里深一层的含义。 威胁。 这位接引人在暗暗威胁自己：想要你命的人不是一般人！ 没看见前边的人怎么死的？ 都这个时候老实点！ 洛林与接引人的眼神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交涉，确认了自己没误会后，他随即点头道：“行，你们是主办方，你们看着安排。” 听着洛林的话桑塔集团的女员工们纷纷不乐意了，一个个张口想要发表意见。 可是当洛林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一个个女员工忽然面露惧意，纷纷低头不再说话。 一边的接引人见此笑着说：“看得出来，洛林先生在同事当中很有威望。” 洛林眼角微微一跳，他感觉自己刚刚的行为可能暴露了一些东西。 他笑着说：“我们集团的员工一向容易相处。” 接引人也跟着笑了一下，说：“洛林先生，特殊时期，我这边有几条规则，还麻烦您和您的同事遵守一下。” 怎么这么多屁事？ 这是洛林的心里话。 表面上，他笑着点头说：“嗯，到了你们这里确实得按照你们的惯例来，你说。” 接引人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洛林先生，还请一定保证你们的人不会出现落单的情况。” 草，搁这吓唬你爹呢？ 洛林故作轻松地反问：“就像恐怖片中的那样，落单的人一定会死？” 接引人脸上的微笑就仿佛是被雕刻出来的一样，笑容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洛林先生，请你们放心，在这里，你们没有人会死。” “但如果落单了，会很痛。” 洛林脸上的微笑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 第一秒，听着接引人的话，他感觉这个接引人有问题！ 第二秒，他发现这个接引人自己有点眼熟，似乎是曾经见过？！ 若是真的见过，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即，洛林立刻转头向着房间大门处看过去！ 只见，原本打开的大门已经关闭，而原本还跟在接引人身后的那些主办方的人，也全部消失不见！ 洛林张口喊道：“喂！有没有人啊？！” 门依旧是紧紧关着，自然也不会有人回应洛林。 甚至，洛林发现就连自己身边同事们的说话声他都听不见了！ 他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同事一个个全都僵在原地，好像一个个没有生命的蜡像一般！ 洛林手足无措！ 一股恐惧的情绪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那位接引人则站在原地，他脸上保持着那种如同雕刻出来的永恒微笑，“洛林先生，在我离开之前，你即便是叫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的。” 洛林惊惧无比地说：“你、你什么时候离开？！” 接引人笑着摇摇头，“和您交代完游戏规则，我自然会离开。” “你、你说！” 接引人竖起两根手指，笑说：“洛林先生，游戏的第二个规则，不许照镜子，不许看一切拥有镜面效果的东西。” 洛林极为恐惧地咽着口水，“我、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接引人竖起一个“三”，“游戏时间为七天，从今晚八点开始，到七天后的八点结束，在此期间，你们，不能自我了断，不能自我逃避，不能消极游戏。” “以上三条规则，但凡触犯任何一条，你们，都会很痛。” 洛林惊慌不已地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接引人笑着向后退开一步，他朝着某个方向鞠了一躬，那是云都路的方向。 然后，他看着洛林说：“洛林先生，我等了你十年了，你终于来了。” 说着，接引人的脸部发生变化！ 原本红润的面部肌肤飞快褪去血色，露出如同枯树皮一般的黑色表皮！ 不只是脸，他全身的肌肤都在发生这样的变化！ 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数秒之内就变成了一具被烈火焚烧过的尸体！ 终于，洛林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接引人了！ 十年前！ 明月市！ 上上一次的两国博览会上！ 这接引人就是当时自己入住的那酒店的大堂经理！ 也是那次负责与自己这边对接的接引人！ 看着洛林的眼神，已经变成焦炭的接引人用无比嘶哑的嗓音戏谑着说：“看来洛林先生是想起来了？” “十年前，你为了掩盖自己的罪孽，带着手下员工半夜在我酒店里纵火！” “导致包括我在内的三十一个人全部葬身火海！” “洛林先生，这事，你还记得？！” 听着眼前这已经成焦炭的接引人的话，洛林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半分血色都没有！ 他试想过自己可能会遭到当初那场火灾里冤魂的报复！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刚抵达，这报复就上门了？！ 连口气都不让喘的？！ 哐当！ 这时，酒店大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边踹飞！ 一柄桃木剑直刺这烧死鬼后心！ 呲—— 木剑穿身！ 焦炭接引人、也就是这烧死鬼身上升起缕缕黑烟！ 李白面色森然，冷声说道：“不好意思外宾先生，让你受惊了。” 李白听到了烧死鬼说的话，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几十亿的人都在关注着洛林一行人的安全，他不能让洛林真的挂了！ 烧死鬼的身影在逐渐淡化，它没有理会身后的李白，只是盯着面前已经面无人色的洛林说：“我本就是一缕残魂，靠着小杨师傅才足以撑到今天。” “我会离开，但游戏的规则不会消失。” “亲爱的洛林先生，祝你，还有你的同事们，好运。” “记住了，不要落单，不要照镜子，不要逃避，不然，会很痛，很痛！” “时间到了，洛林先生，游戏开始！” 第159章 什么事比恐怖还要更加恐怖？ “不要落单，不要照镜子，不要逃避” 金鹰酒店的豪华通铺房间里，接引人的话说完，全身化作黑烟飘散。 李白身后，同为特管局二级特勤的老徐抬手拿出两张符纸，挥手就要作法！ 但法作到一半，他脸上神色忽然一变，转手又将符纸收了起来。 李白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地说：“我还以为，前辈你是真敢杀杨宁的鬼呢。” 老徐脸上也露出一阵后怕之色，“你还说我？你那一剑？！” “鬼是灵体生物，不存在物理要害，我刺它后心和刺它胳膊都是一样的，至于死不死，这个我有分寸。” 李白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的桑塔集团众人。 在那空气中的黑雾飘散之后，这豪华的大通铺房间里响起一连串的哽咽、喘息声！ 从天象佛国过来的桑塔员工们，每一个都恐惧至极！ 刚刚那烧死鬼的话清清楚楚传入了他们所有人耳中！ “我、我就知道！这地方邪门得很！我要回去！” “这狗屁博览会我不参与了！” 有人当场就要拉着行李往回走！ 这一刻，刚刚烧死鬼的话齐齐出现在其他桑塔人员脑海里—— “不要逃避！” 本来，旁边有几个桑塔的员工想要劝一下那拉着行李要走的同事，可忽然间，所有人都不去劝了！ 他们都想看看，如果真的逃避会有什么后果？！ 于是，众人的视线全都汇聚在那人身上！ 也有不少人准备好了自己手里的行李箱，如果那人没事，那么他们也会跟着就离开！ 结果，就在那人刚刚走到李白身边，也就是这大房间门口的时候—— “啊！！” 惨叫骤然响起！ 那人捂住自己的手发出哀嚎！ 把他旁边的李白吓了一跳！ 因为现在李白是可以确定，这周围没有任何灵异生物的！ 可眼前这人的状态？！ 第一时间，李白甚至怀疑这人是在装模作样吓唬自己！ 可是 “啊、啊！痛、痛，好痛！好痛啊！” “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 那人捂着手痛呼不已，面部表情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拧作一团，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这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李白急忙上前查看，然而，他看到那人的手腕一点事都没有！ 这一幕把李白看懵了，也把现场其他桑塔员工看懵了！ 一边的老徐和晨哥急忙转身看了一眼门外，见都是自己特管局的人才放下心来！ 同一时间，金鹰酒店的小宴会厅，也就是这次博览会的安全防控指挥部里。 朝歌雪如同被催眠了一般盘腿坐在地毯上，此刻她虽然置身小宴会厅，可她看到的却是那桑塔集团员工套房的画面！ 她共享的是李白、老徐两个人的视野！ 这种能力在上一次李白和晨哥去杨宁店里之后，她就用过一次。 其实只要她愿意，她现在也可以共享朱龙的视野。 不过，她不愿意。 毕竟，即便是妖，也害怕自己受到伤害。 通过李白的视野看到现场发生的情况，朝歌雪眉头微蹙，急声道：“阮开！过去看看那人什么情况！” “带上你的魂盘！” “是！” 旁边，一个穿着仿古长衫、一直待命的中年男人背着包袱立刻向外跑去！ 现场，因为忽然发生的异变，其他想要离开的桑塔员工全都不敢动了。 名叫“阮开”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个木制的好像罗盘一样的东西来到，从那不断哀嚎的桑塔员工身上取了一绺头发放在木罗盘上。 随即木盘上的头发开始一点点转动！ 头发越转，阮开的脸色就越凝重！ 一旁，洛林惊魂不定地上前，颤声打听道：“我们的同事，他、他怎么样了？” 李白和晨哥、老徐默不作声，他们已经从阮开脸上的神情看出端倪来了！ 旁边那本来嗷嗷惨叫的桑塔员工已经停下了哀嚎，只是趴在地上一个劲的抽搐。 片刻后，阮开手中木盘上的头发非常调皮地组成了三个摞在一起的扁圆。 最下边的扁圆稍微大一点，中间的稍微小一点，最上边的最小，在那最小的扁圆上边还有一个小尖尖。 显然，这就是一坨简笔的便便。 阮开：“” 边上的李白三人一样无语。 尴尬了一小下，晨哥开口说道：“那个，阿开，你这命盘还挺见多识广啊？” 阮开耳朵上的耳麦里也传来了朝歌雪的声音：“什么情况？” 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阮开极为无奈地说：“情况在云都路，不在我们这边。” 耳麦里：“人有没有事？” 阮开：“没事，只是三魂里的地魂轻微受损，这几天会恍惚一些，容易撞邪、容易见鬼。” 旁边的老徐一脸的难以置信，“阿开，你确定？刚刚这人明显一副疼得生不如死的样子？” 阮开看着那地上一副生不如死模样的桑塔员工，眼神带着浓烈的惧意说：“他痛在灵魂，而非肉身。”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 洛林默默向后退开几步，其他的桑塔员工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李白最先反应过来，他转身看向众人说：“抱歉各位，看来，你们可能要遵守一下那所谓的游戏规则。” 若是平时，这些跨国大集团的高管人员们怎么可能这么老实地接受别人的安排？ 住大通铺？ 不许落单？不许照镜子？不许逃避？ 老子当场甩脸就走！ 但今天，这些平日里豪横尊贵的集团高管们，一个个全都蔫了！ 洛林强行打起勇气向李白说：“你们、你们不能看着我们遭遇这样的对待！这简直就是虐待！” 李白本来想安慰洛林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就变了—— “总比直接把你们扔进火海里强？” 这是一句非常蛮横、不讲道理的话！ 即便李白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但偏偏，听到这句话的洛林等人一个屁都不敢放！ 桑塔集团的人默默聚在一起，一个个脸色苍白地开始商量分配床铺的事了。 云都路，杨宁店里。 刚刚吃过饭的杨宁玩起了泥巴。 他把泥巴捏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放在落地书桌上。 泥人的脸上没有五官。 但随着杨宁的手指掠过，一瞬间的功夫，那泥人脸上便出现了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 杨宁转头，微笑着向朱龙问：“小朱，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事比恐怖还要更加恐怖么？” 本就颤颤惊惊的朱龙在看到杨宁手里泥人，忽然生出人脸的那一刻更加惴惴不安！ 面对杨宁的疑问，他心里暗道：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就是特么过来监视你！ 这是朱龙的心里话，但是 杨宁微笑着摇头说：“不是。” 朱龙：“？！” 无视了朱龙脸上那精彩的表情，杨宁拿起一把锋利的刻刀，放在泥人的手腕上。 他脸上笑容忽然变得浓烈了一下，唰—— 带着寒光的刻刀将泥人的手腕削下。 这一刻朱龙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同时，杨宁轻声说道：“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啊，就是知道恐怖即将发生，而自己置身局中却无路可逃。” “就像被困在火海中的人，眼睁睁看着烈焰逼近，然后，被活生生烧死。” 第160章 我是善良，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好欺负 夜，很快就深了。 云都路上行人渐渐变得稀少。 方琳在门口，朱龙在店内，俩人在这守着杨宁守了一天了。 朱龙，总是喜欢盯着杨宁书桌前的几盏蜡烛看。 尤其是里边的第三盏。 看着不断打瞌睡的两个人，杨宁将刚刚削去手腕的小泥人放到一边，又从脚边的泥盆子里拿出一团泥巴。 一边捏着泥人的雏形，杨宁随口问道：“时候不早了，今晚，咱仨怎么睡啊？” “您平时都是怎么睡的？” 朱龙说着，他的视线落在杨宁手里的泥人身上。 他总感觉，杨宁手里这泥人有点古怪。 伸手敲了敲座下地板，杨宁说：“我都是在店里打地铺，你俩也跟我一起？” 朱龙意味深长地说：“您，可没打过几次地铺。” 杨宁明白朱龙什么意思，他拿起刻刀慢慢雕琢手上的泥人体态，说：“嗯，我平时是出差比较多。” “出差的时候就无所谓了，住个酒店改善改善。” 就在杨宁说这句话的时候，朱龙眼睛的余光看到，在杨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褥子、毯子、枕头之类的东西！ 而且那些东西正在自己慢慢展开、放好！ 这一刻，朱龙心理活动丰富极了！ 知道你能驭鬼，好家伙，你现在是一点都不装了？！ 杨宁笑着说：“装什么？我就从没把你当外人。” 朱龙：“” 那我可真特么荣幸！ 杨宁：“少说两句脏话，这习惯不好。” 朱龙彻底无语。 这时，他看到杨宁身后的地铺已经打好了，忽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抹了特管局内供的药水，可是？！ 为什么自己看不到那打地铺的东西？！ 杨宁稍微伏低了一下身子，轻声问道：“想看啊？你说想，我就给你看。” 朱龙浑身一颤，“不，我不想。” 两人对话之际，杨宁手上那第二个泥人已经成型。 看样子是个女人，和之前那一个一样，也是没有五官。 杨宁手里拿着的刻刀抵在那泥人身上，刀刃一会儿放在胳膊上，一会儿放在脚上 “哎，能选的地方还真是少啊” 这样感叹着，忽然，杨宁拿着泥人的手大拇指从那泥人空白的脸上拂过，下一秒，泥人脸上便出现了一套栩栩如生的五官！ 紧接着，杨宁脸上露出笑意，手里却刀光一闪！ 当啷！ 这泥人的脚踝直接被切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朱龙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浑身遍体冰凉！ 因为他看明白了！ 杨宁这一刀一刀削的哪是那手里的泥人啊？ 他削的是人的魂肢！ 眼看着杨宁又从那泥盆里拿出一团泥巴，朱龙慌了！ “小杨大师？！” 他一把按住杨宁的手，急声道：“小杨大师，手下留情啊！” 杨宁没说话，他低头看了看朱龙按住自己的手，抬头笑问：“还要吗？” 朱龙愣道：“什、什么？” 杨宁乐呵笑道：“我是问你，这双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成功布下风水阵的手，你还要吗？” 听着杨宁的话，朱龙脸色猛地一变！ 他全身突然一麻，立刻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可是！ 乌青的鬼手印在他手上缓缓浮现！ 朱龙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正死死掐着自己的手！ 在这一秒，朱龙感受到了几乎让自己窒息的死亡气息！ 是真正的死亡气息！ 朱龙丝毫不怀疑，此刻自己的生命已经无限接近于终点！ 杨宁一手被摁着，他也不挣脱，另一手拿着刻刀，轻放在朱龙的手腕处，微笑着问：“你是个风水师，修的是阵法？” 朱龙连连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这一刻他说不出话。 极度的恐惧使得他舌头都不怎么好使了！ “在我店里布阵，是你的主意还是特管局的主意？” 朱龙还是说不出话来，但杨宁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笑着说：“你知道，对于我们行家而言，擅自在他人家里布阵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如果我的能力弱亿点，现在，我就是你砧板上的鱼肉。” “我的生命可以任由你处置，我的家人可以任由你欺负，我所拥有的一切，在你阵成的那一刻都将成为你的战利品。” “所以我就好奇了，我忍了一天了，我就想问问你，我跟你，我俩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啊？以至于让你这样对我？” 杨宁一句句话说出，朱龙脸上汗如雨下！ 这次他的舌头终于恢复了一点，含糊不清地说：“大师、大师！可是！我的阵法对你、对你没有作用啊！” 朱龙说这话时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声量，显然，他是想引起方琳的注意！ 可是，坐在门口的方琳只是不断打着哈欠，一点没有回头往里看的意思。 杨宁脸上的笑意更盛，他手里刻刀刀尖已经抵住了朱龙的肌肤，“我来跟你捋一捋啊” “你的阵法对我没有用，主要的原因在我，因为我比你强亿点点，所以你的阵法没用，对不对？” “那这事跟我怎么处理你就不沾边啊？” 朱龙颤抖着点头，“大师、大师！饶我、饶我一次！饶我一次！” 杨宁怅然道：“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么？” 朱龙只是一个劲地喊：“大师，饶我、饶我！求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宁重复道：“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么？” 朱龙哭了，“大师，我、我大师，你就饶了我！” 这次杨宁沉默了。 片刻后，他脸上重新露出笑意，“我今天一天暗示了你不知道多少次，我可以看穿你的内心。” “可是你呢？你一直在为你心里那点小伎俩沾沾自喜。” “直到现在，你还觉得我看不出来你那阵法根本不是风水术，而是赶尸秘术中的尸气阵？” “你还觉得我看不出来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你，其实不过是个殓过容的尸体？” “哼哼” 杨宁说着，脸上的笑容里逐渐多了一丝病态的迷离。 他拿起自己书桌前六盏魂灯蜡烛中的第三盏，只见里边隐隐浮现出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容！ 杨宁轻声笑着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就是那尘湖尸派门下、喜欢和死人深入交流的刘超他的师叔？！”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给他报仇？！” 朱龙整个人完全呆滞！ 惊骇得无以复加！ 杨宁说话时他手上动作可没停，那泥人已经成了人形，就差脸上空白的五官！ 将那泥人转过来对着满脸惊骇之色的朱龙，杨宁笑说：“机会，我给过你了。” “是你自己不诚实。” 说着，杨宁的手指从那泥人五官上划过—— 一张苍老的人脸顿时出现！ 下一秒，杨宁面含微笑、眼露寒光！ “我是不随意杀人，我是善良，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好欺负。” 唰—— 话声落，刀光现！ 一把普普通通的刻刀，刀刃轻轻落在了泥人的双手上！ 当啷—— 泥人手断。 金鹰酒店，朝歌雪身边。 一个盘腿坐着闭目假寐的老头忽然睁开双眼！ 他猛地抬起手—— 手飞了出去。 手腕断处，血如泉涌！ “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特管局其他人纷纷吓了一跳！ 第161章 与死人共事一天！ 杨宁隔空废掉了一个特管局的二级特勤！ 他这动作一时间把不少人都吓坏了！ 特管局的临时指挥中心里，突如其来的惊变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那老者挥舞着一双断手惨叫连连，手腕断裂处鲜血飞溅！ 一旁的朝歌雪似乎早有准备，对这样的场景一点都不意外，她急声道：“卢娜！” 背着葫芦、手拿手杖的女人立刻提着手提箱上前，麻溜拿出纱布，动作非常熟练地为老者进行包扎！ 这期间，老者的惨叫声一阵更胜一阵，并且不断喊道：“我错了、我错了！” “大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看着老者双手那一对向外渗血的断手，朝歌雪紫色的妖冶瞳孔中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特管局里有曹明亮那样一腔热血的小年轻，有李白那样不苟言笑的杀伐猛人，有晨哥那样贪生怕死的马屁精，也有胆大包天、总是喜欢博一手“富贵险中求”的赌手！ 显然，朱龙就是这种人！ 去监视杨宁的任务，是朝歌雪安排给朱龙的。 她没有吩咐朱龙去给杨宁使绊子。 因为她知道，不用自己吩咐，朱龙也大概率会给杨宁使绊子。 特管局里其他人不知道，但能够洞察人心的朝歌雪知道，出身尘湖尸派的朱龙和杨宁有仇！ 他的师侄被杨宁点了魂灯！ 朱龙也不傻，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不敢亲自前去，而是操控着自己炼化的活尸前去和杨宁较量。 结果 朝歌雪无奈叹道：“本想着万一出现个万一呢？” “现在看来，这万一出现的概率，还真是万一啊” 另一边，与紧张忙碌的特管局指挥中心里不同，桑塔集团的豪华大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绝望的气息在众人间蔓延开来。 就在刚刚，有一个桑塔女员工在洗手间里发出惨叫。 原因很简单，她落单了。 最后是两个女同事过去把她扶了出来。 那女员工一个劲抱着自己的脚踝痛呼，若是平时，洛林等人或许会虚伪地上前安慰一番。 但今天，每个人都没心情去管别人。 因为下一个触犯游戏规则、感受到疼痛的可能就是自己！ 之前第一个触犯游戏规则那个男同事，已经被送去进行检查了。 当然，不是落单了过去，而是有几个同事陪着一起去的。 此刻，明明坐着桑塔几十号人的大房间里，非常安静。 只有那刚刚落单、接受处罚的女员工发出的痛呼声，不断在众人耳边传荡。 看着众人一个个惊恐、绝望的样子，洛林调整呼吸，他站出来同众人说：“看起来，我们必须面对这个现实了。” “刚刚那个接待人说，七天的游戏时间，那我们就坚持七天！” “大家放心，夏国的人不会让我们真的出事的！” 洛林的话让其他人有了主心骨，整个大房间里的绝望气息稍微淡化了一点。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各自的看法。 “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个人上洗手间都必须有人陪同！” “不只是洗手间，我们做任何事都必须有人陪同！” “我发现，其实上洗手间如果不关门的话，似乎就不算是落单？” “还有，大家千万不要想着逃跑！” “镜子，注意镜子！手机没点亮之前不要去看屏幕！” “对对对，大家把所有我们可能遇到的情况全部说出来！” “七天！我们只要坚持七天！” 渐渐地，这些人似乎团结了起来。 洛林看到这一幕，脸上神情稍微轻松了几分。 酒店三楼。 先前那位想要拉着行李离开的桑塔员工，和另外几个员工一起，在特管局众人的保护下被送去接受医疗检查。 这几个桑塔员工原以为会去医院，结果李白只是把他们带到了酒店三楼。 一套完整的外科急救医疗组已经在这就位。 为了防止这些桑塔的人出现意外来不及救助，特管局把自己下属的特勤医疗组给带来了。 这样的医疗配置可比普通的医院牛批得多。 那几个陪同过来的桑塔员工见此一个个目瞪口呆！ 人家已经提前准备好医疗组了，这意味着什么？！ 顿时，几个桑塔员工纷纷低下头，心里一个劲地打鼓！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 “病人的手没有任何问题。” 这是特勤医疗组专职医生给出的答复。 李白听着向那躺在病床上的桑塔员工问：“你的手现在还是没有知觉？” 桑塔员工面无血色地缓缓点头。 李白看向医生。 因为是特管局的医生，见过的场面比较多，那医生并不意外，只是耸了耸肩膀说：“我是外科医生，解决不了灵魂上的伤痛。” 就在李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特管局的特勤人员跑过来急声说：“李队！又有人出事了！” 捂着额头，李白无奈点头说：“知道了。” 云都路，杨宁小店。 杨宁本人已经躺在铺好的地铺上睡着了。 “朱龙”一动不动保持原样盘腿坐在书桌前的地毯上。 方琳坐在店门口还在打着哈欠。 直到几个穿个黑色特勤制服的神秘人出现，她才猛地惊醒。 看着这些人，方琳的手条件反射般的把手放在枪套上，低声警惕道：“什么人？！哪里来的？！” 就在方琳说这话的时候，几个红点照在了那几人身上。 是附近藏着的狙击手。 那几个人里为首一人亮出证件，方琳接过仔细查看，转身向店内问道：“朱队，是你们特管局的人？” “朱龙”没回应她。 “朱队？” 闪烁着幽幽烛光的店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除了杨宁睡觉时轻微的呼噜声。 方琳指着面前的店门严肃说道：“不许随意进入！” 那几个人非常顺从地点头，为首一人说：“您放心，如果有的选，我们就是打死也不想来这！” 方琳转身向店内走去。 随着她逐渐靠近那背对着自己的“朱龙”，她脸上表情愈发变得凝重。 当她走到朱龙身后时，她全身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死的朱龙，那是万万吓不到这位特警副队长的。 她见过的死人不比特管局的人见过的少。 可是，如果是一个小时前还在你面前生龙活虎，但一个小时后，这人已经腐烂生蛆了呢？ 正常人死亡、尸体腐烂，即便是在夏天也得八个小时之后。 但现在 朱龙这情况只能说明，那一个小时前生龙活虎的“朱龙”，在当时就是个死人！ 瞬间，方琳脑海中乍起一道惊雷！ 自己，与这样一个死人共事了一天？！ 第162章 说个话都这么阴间的？ 方琳退到一边，向着身后挥了挥手。 几个特管局的特勤轻手轻脚走进店内。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那看样子已经死了很多天的“朱龙”装进蛇皮袋里。 两个人抬着蛇皮袋退出去，剩下两个人用自己携带的清洁工具把现场彻底清理干净。 方琳在一边看着，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一个小时前还是个大活人呢——” 清理现场的特勤向方琳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正在熟睡的杨宁。 方琳会意，立刻压低了声音，“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死的？” 特勤小声说：“这是朱龙队长养的活尸，死了得有好几十年了。” 方琳：“” “那、那，白天？” 特勤“赶尸人听说过么？朱龙队长就是练了几十年赶尸秘术的赶尸人。” 方琳喃喃道：“你们、特管局里，真是、藏龙卧虎啊！” 那特勤用刷子非常细心地清理地毯上的尸油，非常小心地瞥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杨宁，说：“方队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活尸偏偏今天烂了？” 方琳猜测道：“是那位朱龙大师，他法力难以为继了？” 特勤停下手里动作，方琳看到这位特勤的手在发抖。 “方队你这话其实、倒也不算错，是的，朱龙大师法力难以为继了。” 特勤越说他手就抖得越厉害，“他，以后都不能再修炼赶尸术了。” 方琳疑惑道：“为什么？” 这次特勤再不敢去瞥熟睡中的杨宁，他用颤抖的手仔细清理地毯，嘴上说道：“因为，他被人废掉了双手。” “赶尸术需要手诀配合口诀，手废了，人也就废了。” 方琳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被谁废了？谁这么狠？公然挑衅特管局？” 她这话问的是痛快了，可是，人家特勤敢回答么？ 那特勤只顾埋头清理着地毯，嘴上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这时，方琳看到了杨宁书桌上的三个小泥人。 一个泥人没了手腕，一个没了脚踝，还有一个，没了双手。 巧合？ 或许是。 原本还没感觉这次任务有什么难度的方琳，顿时觉得背后冷风瑟瑟。 尤其是当特管局的几个特勤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的时候，方琳更加觉得不安，甚至有点恐惧。 即便自己的同事就在外边街道上随时待命，而且是荷枪实弹，甚至自己身上的手枪里都是带子弹的！ 可方琳依旧感觉心里有点恐慌！ 身为一个特警副队长，这些负面情绪的出现让方琳非常恼火。 于是，她尝试着去寻找自己负面情绪的来源—— 她的视线，落在了熟睡中的杨宁身上。 这一看，方琳发现杨宁睡着时的样子，比他之前清醒时还要更好看一点。 于是，方琳就多看了几眼。 哗啦！ 夜间的小店里烛光忽明忽灭，角落里响起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 方琳转头向着那边看过去，一片阴暗的角落里仿佛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白脸小女孩。 女孩正一脸愤怒地盯着自己。 不是小孩子那种生气起来非常可爱的奶凶，是真的愤怒！ 接下来，那小女孩一张宛若死人一般的苍白面容忽然又笑了起来！ 她视线不离开方琳，双手打开手里抱着的日记本，看似是在随意涂写着，同时，冷冰冰的声音在方琳耳边响起—— “姐姐叫方琳是么？” 一瞬间，方琳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 这时，“方队，我们走了？” 特管局的特勤收拾好了东西，之前与方琳说话的那人向她说了一声。 这一声，让方琳回过神来。 她回应道：“好、好，你们走、走” 说完，方琳回头再看那角落里，空空荡荡，一片黑暗。 刺啦—— 是纸页被撕掉的声音。 方琳眨了一下眼，她看到，杨宁桌子上多了一张被撕下来的日记本纸页。 纸页上歪歪斜斜写着自己的名字，只是，没写成。 差了一个“木”字。 一阵夜风吹过，纸页自己翻了个面。 这一面的文字就工整漂亮。 “下午我要去探监，你知道我探望的是谁？去准备一下。” 落笔是“杨宁”。 拿起那张纸页，方琳呼吸有些紊乱。 此时店门是关着的，为什么会有风吹过？ 还有刚刚那若隐若现的红衣女孩，纸张翻动、撕掉的声音，以及忽然出现在自己耳边的声音 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交代个事都喜欢用这么阴间的方式么？ 直接说话不行么？ 方琳心里默默吐槽，拿起对讲机往指挥中心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很快朝歌雪的答复就来了：“乖一点，听他的。” 得到命令的方琳向着店外走去。 出了店门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浑身一轻。 当然，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这一夜，除了杨宁，好像所有人都睡得不安稳。 特管局那边，朱龙忽然被断掉双手给所有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再对待杨宁时，朝歌雪和她手下的各级特勤们进退维谷。 网络上还在探讨桑塔集团众人的人身安全问题，热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下去，反而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引起这舆论的主体，桑塔集团的众人，这一晚更是煎熬。 两个员工相约一起去洗手间，结果，两人不约而同地各自选了一个隔间，结果其中一个顺手关上了门。 门是关上了一扇，但这一下落单的却是两个。 两人同时听到了一句冷幽幽的声音：“不许落单！” 紧接着，两人的惨叫声便穿透了洗手间的房顶。 还是去洗手间，这次三个女人同行。 其中一个女人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的镜子 “不许照镜子！” 一个悲痛万分的桑塔员工半夜想偷偷自己了断 “不许逃避！” 一夜下来，超过三分之一的桑塔员工全部感受到了利刃加身的感觉！ 可惜的是，极为警惕的洛林并没有体验到。 第二天一早。 杨宁睡醒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书桌，只见上边已经满是缺胳膊少腿的小泥人。 “早上好啊，亲爱的外宾朋友们！” “今天，可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要加油哦！” 杨宁说着，他将一个一个残缺的小泥人重新拼凑在一起。 把断掉的魂肢重新接上，对于杨宁而言真的就跟玩泥巴一样简单。 上午十点，两国医药交流博览会举行开幕式。 在主持人的隆重介绍下，洛林站在台上，一脸感动地说：“时隔十年，再一次来、来到夏国，我、我” “我非常开心！” “我深感、深感荣耀！” “我，我快乐得不得了！” 说着，洛林的眼圈就红了。 顿时，下方掌声雷动。 看得出来，这位桑塔集团的领队洛林先生，他的情绪是真的上来了。 第163章 我，跳进了火海里 “同时，我注意到最近网络上很多网友在关注我们的安全问题。” 洛林说着，他想起了昨晚那位本来想自己了断，但忽然间就趴在地上痛不欲生、嗷嗷乱叫的同事。 他一脸动容地含泪说道：“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大家，我们” “非常安全！” “我们的生命安全得到了全方位的保证！” “在此，我代表桑塔集团，以及本次所有到访夏国的天象国集团，向夏国、向中州官邸，献上非常诚挚的祝福！” 洛林这话让特管局众人听得脸都红了。 朝歌雪等人知道，这是洛林在变相的给自己这边施加压力。 金鹰酒店，特管局的临时指挥部里。 看着屏幕上的博览会开幕式，朝歌雪问：“危险物品清理得怎么样了？” 她身后，二级特勤老徐说：“全部处理完毕，所有的镜面物能拆的拆，不能拆的挡住，挡不住的砸了，洗手间挡板、门都卸了。” “博览会现场呢？” 李白说：“全部安排好了，所有的桑塔集团员工被强制分配三到五人一组，我们的人全程跟踪，不会有任何一个落单。” “嗯，不要落单，不要照镜子，不要逃避逃避？” 另一个二级特勤晨哥说：“来自沪海的心理专家团队已经到了，燕京的还在路上，港岛那边我们的人也正在协调，明天晚上之前肯定能到，全是顶级的心理治疗专家！” 朝歌雪满意地点点头，“大家再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除了那些桑塔集团的人自己故意，否则他们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使那些人触犯规则。 朝歌雪自己似乎也想不到了，她自语道：“只要他自己不破坏自己定下的规则，基本上，桑塔集团的人可以说就是安全的？” 李白沉吟道：“其实，从昨天受到惩罚的两个人今天的情况来看，或许我们完全可以放任这些桑塔的人，不去管他们。” “因为，他们可能真的只会受到疼痛惩罚，而不会死。” 李白说着，他看了朝歌雪一眼，继续道：“因为，在我们成功救助那五十个孩子之前，他的杀人积分可能还不够。” 李白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杨宁。 朱龙出事以后，现在特管局里的人能不提杨宁的名字，就尽量不提。 毕竟，谁知道下一个忽然被断了双手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所谓的“杀人积分”理论是李白根据曹明亮提供的“杨宁弱点”推论出来的一个理论。 朝歌雪沉默片刻，问：“救助孩子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边上老徐说：“资金到位，人选完成，随时可以进行。” 李白犹豫道：“如果，我们在桑塔的人离开之后再做这事，是不是显得过于下作了？” “这种救人的事本来就是、就是我们分内的事，现在用来威胁他？” 李白说后边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底气明显弱了许多。 朝歌雪抓着自己的尾巴稍微一用力，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后怕：“上次我看了一眼他的内心。” “虽然只有一眼，但我可以肯定，他内心没有对任何规则的敬畏。” “这就说明你所谓的杀人积分理论，在他眼中根本没有这回事，是你们的推断有问题。” “如果你们的推断没问题，那就是他已经找到了破解杀人积分规则的办法。” 众人纷纷沉默，老徐问道：“所以，救人这事？” 朝歌雪沉声说道：“马上去办，把我们答应他的事全部做到。” “还有” 朝歌雪叹了口气，说：“朱龙的事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以后做事不要违规，我们是官方，对付鬼的时候无所谓，对付人的时候，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就别用了。” 众人纷纷默然。 这时，朝歌雪的对讲机里忽然出现一道急促的声音！ “报告！b6小队出现意外！” 其他几人立刻转头看向大屏幕，屏幕上全是各小队的随身监控画面，操作员将b6的监控放大全屏！ 此时洛林的讲话已经结束，在台上发言的是另一个桑塔医疗集团的领队。 台下，桑塔集团的员工们整齐落座，每三到五个桑塔员工的身旁便有两个特管局的特勤，密切关注他们的个人情况。 但即便是这样，相比旁边其他集团的人，桑塔的人明显脸色不太自然。 忽然，一个桑塔的员工跪在地上开始痛哭！ 一旁的特勤立刻上前将其连同旁边同组的桑塔员工带离！ 边上的记者在看到被带离的人是桑塔的员工之后，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新闻一样，举起相机对着这边的“咔嚓”“咔嚓”一阵猛拍！ 一旁，两个特管局的三级特勤看着这一幕只是微笑。 处理这种事他们太有经验了。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不会有任何一个媒体能报道出去。 会展中心内部，几个房间已经提前准备好。 来自沪海的心理专家从今天一早就被安排在内。 五个桑塔员工被带到一号房间里。 其中四个人紧张不安，一个人在捂着脸低声啜泣。 那位来自沪海的心理治疗专家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他上前轻轻拍着那哭泣的桑塔员工后背安慰道：“你是安全的，安全的！” “你非常安全，这里没有人要害你，不用怕，你看，你的同事们都在，大家都很关心你！” 一边说着，心理医生一边给这位情绪崩溃的桑塔员工来了一个拥抱，“兄弟，告诉我，你脑子里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你看到了什么？不要害怕，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那东西伤害不了你，我们都在你身边！” 心理医生的安慰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那桑塔员工渐渐地止住哭泣，哽咽道：“火，好大的火，在向我、向我扑来” 听到“火”这样的词，心理医生嘴角扬起微笑，他已经知道这位病人的病因了。 “兄弟，先停一下，你仔细感受，火随风势，风是不是在从你身后吹来？是？是的啊！” “不要害怕！火不是在向你扑来，而是在——” 心理医生是在给这位桑塔员工进行催眠，可是，他忽然发现，这桑塔员工全身猛地一颤！ 他顿时暗道一声：坏了！ 因为他发现，这人出现了恐惧情绪下的应激反应！ 马上，医生拿起一支月亮吊坠放在这桑塔员工面前，“用你的双眼盯着！” 桑塔员工照做！ 吊坠在缓缓晃动，桑塔员工的啜泣声也逐渐停下。 医生神情一点一点放松，他引导着面前的病人：“放松，放松，对，现在，后退，离开那一团火——”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旁边同组的桑塔员工口中响起。 而且不是一声，是四声。 刚刚两个人对话里的“火”，让其他四个人出现了联动反应。 医生无动于衷，他虽然心里疑惑，为什么这些人对“火”这么敏感？ 但他表面上却似乎如同没有听到一样，全神贯注引导着面前这一个病人。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那桑塔员工的双眼瞳孔此刻变得涣散，他如同睡着了一样发出梦呓：“我看到” “我的同事、同事们，在、在火里” “他们，在、向我招手。” 医生惊惧地问：“你、你现在，你在哪里？！稳住，不要莽撞！” 那人微微一歪头，痴痴说道：“我，跳进了火海里。” 下一秒，“啊！！” 痛苦的尖叫声从那人口中响起！ 这心理咨询室里，五个桑塔员工如同在被人用乱刀劈砍一般，躺在地上满地打滚！ 把这来自沪海的专业心理治疗师吓得嘴脸白光！ 第164章 无面红衣，形如猛虎！ 痛苦的哀嚎声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 这期间，被吓得嘴脸煞白的心理医生让人给抬出去了。 抬出去也没走远，直接送进下一个心理治疗室接受治疗。 那第二个治疗室里的心理医生在听到自己这位同行的遭遇之后，脸色顿时忽然一变。 “这些、这些天象人心理有这么大的问题？！” 那从第一个咨询师里被抬出来的心理医生惊魂未定地说：“我看呐，这事我们解决不了，看那天象人一个个撞邪的样子，找个和尚做做法事兴许更靠谱一点！” 于是，这俩医生急忙收拾东西起身告辞，连事前收的定金都自觉给退了回去。 这俩心理医生一走，后边几个他们的同行傻脸了。 好家伙，今天这是开到高端局了？ 毕竟都是专家级别的人物，就这么直接走了有点拉不下脸。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看着那五个姿态各异、但全都如同死人一样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的桑塔员工，剩下的几个专家级心理医生当场走了一半。 还留下的三位，看其中两个那一脸的好奇劲，估计自身多半也有点心理问题。 至于最后一位，叫张琦，是沪海那边特管局四组的二级特勤。 他的能力比较罕见，灵魂疗愈。 也就是之前特管局医生口中能够“治疗灵魂创伤”的人。 除了心理医生张琦还有一个特管局内部的职业身份：阴阳法医。 此刻，和其他人不一样，张琦没有留在自己的治疗室里。 自打一号治疗室里的惨叫声响起，他就立刻跑过去观察。 此时，看着特管局的特勤正在抬人，他拦下其中一个特勤，对着这特勤领口的随身摄像头说：“我可以解决这些人的问题！” 特勤耳麦上指示灯亮起，这特勤点头说：“明白！” 然后他看向张琦，“那就麻烦你了！” 时间到了下午。 云都路，杨宁小店。 一连宅了好几天的杨宁终于准备出门了。 临出门前，看着自己桌子上五个肢体残缺的小泥人居然在自行恢复，杨宁笑着说：“好样的！” “如果世界上多一点你这种人，那我不就轻松了许多？” “天天还得玩泥巴，烦得很。” 说完，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阮开。 特管局里派过来顶替朱龙为自己贴身服务的二级特勤。 杨宁笑问：“你那魂盘还有什么功能？都是二级特勤，都是灵魂类目，你看看人家？” 阮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低头赔笑说：“是我学艺不精！” 杨宁拿起自己的白色手提布袋挎在肩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小阮，谦虚了啊！” 方琳站在一边默默不说话。 她看着杨宁这不到二十岁年龄的小伙，居然给一个中年人称呼“小阮”，感觉怪怪的。 当事人阮开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甚至觉得杨宁这一声“小阮”是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 毕竟，方琳看不到这店里其他东西，但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自打他进到这条街开始，他那从祖上传下来、转了数百年都没停过的魂盘就跟彻底死了一样！ 一动不动！ 他天生阴瞳，不需要特管局的药水就能看到各种鬼物。 此时此刻，看着那十来个围在自己身旁、盯着自己一脸好奇乱看的小鬼，阮开整个人欲哭无泪。 一、二、三七！ 十来个小鬼里有七个都是红艳艳的！ 都说红衣凶猛世间少有，你这红衣数量和普通的小鬼数量都对半开了是什么鬼啊？！ 不仅如此，那店里北侧的四排架子阮开是看都不敢去看一眼！ 倒不是因为货架上的那放得满满的凶灵鬼娃，而是因为在那第三排货架前的区域，一个满身滴血的无面红衣鬼正趴在地上，形如猛虎一般在那来回爬行！ 这一刻阮开终于知道什么叫善良了！ 就那一个无面红衣鬼放出去，桑塔集团四十多号人一个都跑不掉！ 本可以轻轻松松团灭你，但偏偏和你玩什么规则游戏？！ 再听着这样一个人居然在夸自己“谦虚”，阮开当即又抹了一把汗，笑着颤声说：“您、您才是真的谦虚啊！” 说着，阮开的视线余光看到了那书桌前的几盏蜡烛。 刚刚才抹去的汗珠，转眼间又全在额头上渗出来了。 那边杨宁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向着店外走去。 “好了，走。” 阮开和方琳立刻跟上。 云都路上，这本来是一条步行街，但今天，这条街上来了一长溜的车。 清一色的深蓝色特警车辆。 杨宁一出店门，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无语，他看向身后的阮开和方琳说：“那个，我不会乱跑的，这阵仗是不是有点过了？撤了，我们打个车过去就行。”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有专职司机的。” 阮开根本不敢跟杨宁讨价还价，只有方琳委婉说道：“那个，小杨师傅啊，你看，我们的车队来都来了？是不是？” 杨宁沉吟道：“嗯，是，来都来了，走！” 他走上前，不等他到，一个守在车边的特警先一步为其打开车门。 这样的待遇把杨宁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了声“谢谢”才坐上车。 这时，方琳指着后边店门问：“小杨师傅，不需要锁门吗？” 杨宁摆摆手，“不用。” 一边的阮开则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方琳，锁门？ 这特么恐怕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特警护送出行的阵仗引来了很多行人的围观。 不得已，街道两边拉起了警戒线，荷枪实弹的特警每五米站一个负责维持秩序。 当杨宁从店里出来时，在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各种议论一下就炸开了锅！ “卧槽，这人什么身份啊？这么大的排场？” “什么狗屁排场，这都看不出来？这是犯事被抓了！” “被、被抓了？不像啊” “天呐！灵娃店的帅老板居然被抓了？！完了完了，这下中州千万少女要以泪洗面了！” “就冲那特警开车门的动作，我就告诉你们，这是护送出行！一群傻帽这都看不明白！” 在杨宁店铺的正对面，便利店外。 店长领着自己的两个店员站在凳子上看着路对面。 店员：“店长，完犊子了，小老板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店长唏嘘道：“看到没，这年头啊，即便再有能耐，还是得奉公守法！” 店员有些不舍地问：“店长，那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便衣过来替我们上班了？” 店长相当无语，“你特么天天就想着这事是不是？” 刚刚那店员没说话，但是，另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店员却开口说：“店长” “小老板好像，没锁门就走了。” “而且，那些漂亮的女店员也都不在。” 第165章 有监控哦，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事实上，店长和自己的两个店员只是口嗨而已。 他们嘴上说说没问题，但怎么可能真的敢去杨宁店里瞎逛？ 这一个月来，杨宁店里每天晚上店里亮起的烛光，经常会跪坐在门口、漂亮得不像正常人，从来没有下班过的女孩，还有时不时响起几声的小孩嬉闹声 店里看起来人不少，可实际上真的进出店门的只有杨宁一个人！ 这样的情况使得杨宁和他的小店被这条街上的邻居们一直认为“有点邪门”。 所以，即便身后自己店里的便衣警员走了，店长和店员也不敢过去“登门拜访”。 更何况此时这周围的便衣还没走呢！ 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大聪明。 他们不敢，不代表云都路上其他的行人不敢。 就在负责警戒的特警把警戒线撤了没多久，一个一直站在人群中目睹了事情全部经过的秃头中年人，看似漫不经心地走到杨宁店门前。 他还故意盯着杨宁立在门外的牌子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灵娃请送？” 然后试探着向里边问：“有人吗？” 店里空空，无人回应。 但这男人并没有止步的意思，反而是向着店内走去，一边还装模作样地问：“老板？有人吗？” “灵娃怎么请？” 这人好像是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偶尔才敏锐一下的第六感让他觉得，好像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回头看了看。 只见，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前，果然有三个脸上带着点惊恐之色的傻帽在直勾勾看着自己。 男人对此不以为意，他甚至对那三人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进了店内。 他并没有看到的是，在他刚刚回身的那一秒，最少有不下十双原本盯着他的眼睛瞬间挪开了视线。 刚一进到店内，这男人便听到一阵从头顶传来的风铃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个白色的纸卡上写着红色的鲜明文字：有监控哦，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男人先是一慌，抬头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监控。 他轻蔑一笑，嘴上问着“有人吗？”，抬脚向前。 走到杨宁那张落地书桌前，男人看到上边摆着很多小泥人，有的还是残缺的。 小泥人旁边还有一张纸卡：有监控哦，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男人本能地感觉这些东西并不值钱。 他看着桌子前放着的几盏蜡烛，感觉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值点钱。 转身走向北侧的几排架子，刚走到第一排，男人又看到了那和前边两张一模一样的白底、红字纸卡。 上边的文字也一模一样。 这次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纸卡，发现上边红色文字好像是不久前才写上去的。 还没干。 用手一抹，一片鲜红。 同时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男人还是不以为意，他的目光已经彻底落在了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娃娃身上。 店门外。 就在那走进店门之后，几个便衣警员立刻站到了门口周围。 警员们打算等里边那人出来，如果看到那人手上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就立刻将其按住。 可是，让这些便衣警员意外的是，那人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 二十分钟过去，几个便衣警员感觉到了不对劲。 互相比了个手势，他们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门开，店内清凉的冷风扑面而来。 风里，有血腥味儿。 只见在杨宁那落地书桌前方的地毯上，趴着一个人。 血腥味儿就来自那人身上。 在发觉门口的动静之后，本来趴在地上的那人晃着双手，缓缓抬头—— 警员们看到，这人没有脸。 他面部内里的肌肉和血管纹路直接暴露出来，正不断向地毯上滴着血。 顷刻间，数道整齐如一吸气声同时响起。 这店里的温度明显要比外边低，可是，几个便衣警员只感觉一股凉飕飕的冷风从自己背后吹来。 警员们还看到，那人身前洒落了一地的娃娃。 每个娃娃看上去都是狰狞可怖的造型。 其中，一个脸上没有五官的红衣娃娃正抬头看着门口的自己几人，的头顶上方。 嘀嗒！ 一滴血珠落在一个便衣警员的肩膀上， 他抬头，看到一张仿佛是被暴力撕扯下来的人脸，就挂在自己头顶的风铃下，在空中轻微打着转。 血，从那张人脸上滴下。 杨宁坐在车里打了个哈欠。 在他后排，方琳和阮开两人耳朵上的耳麦里传来一阵声音。 方琳凝重地看了阮开一眼，在这次任务里，她是阮开的副手。 阮开脸上的表情同样比较凝重，但没有方琳那么震撼。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脸，向杨宁笑着问道：“小杨师傅，人没了脸皮还能活么？如果对待偷盗行为的人就用这种惩罚，是不是有点过了？” 杨宁又打了一个哈欠，兴致缺缺地说：“嗯，是有点过了，谁下手这么狠啊？抓到凶手了么？” 阮开和方琳两人沉默。 杨宁诧异道：“我的天！你们该不会是要告诉我，这事就发生在我店里？！” “不会？！你们那么多人埋伏在云都路，还能让这种事发生？！”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的人没这么菜的！我说的对？” 阮开和方琳两个人低下头还是不说话。 杨宁沉吟道：“肯定不可能，那估计那人是死定了，如果真的是发生在我店里，那人估计还可能活。” 听着杨宁这一句话，阮开和方琳齐齐一抬头！ 云都路。 刚刚不久前才被车队上门接人的杨宁小店这下又热闹起来了。 警戒线被重新拉起，救护车开到门口。 急救医生抬着担架进去，从里边抬出来一个盖着白布的人。 白布之下，之前在杨宁店里想要偷东西的人脸上已经结出一层血色冰渣。 人没了脸皮，肌肉和血管暴露在空气中会有感染风险，从而致人死亡。 但如果给人脸上弄出一层类似肌肤一样的东西，避免肌肉、血管直接与空气接触，那死亡的概率就很小。 而且以现在的医学技术，脸皮是完全可以重新修复或者移植的。 除此外，杨宁可以保证，那个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敢去偷东西。 毕竟，被红衣厉鬼活生生撕破脸这种事，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所以 前往监狱的特警车内，阮开对着杨宁竖起大拇指恭维道：“小杨大师，您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杨宁谦虚道：“过奖过奖！” 方琳：“” 片刻之后，特警的车队停在了中州监狱门前。 杨宁今天是来探监的。 第166章 时光停止流逝，我不想见他了 杨宁是过来探监的。 昨天，也就是桑塔集团众人抵达的当天，也是黄丽婷的开庭日。 杨宁没去开庭现场。 只是在自己店里看了一眼新闻。 特管局答应的事情做到了，黄丽婷被判了五年零四个月。 此时特警车队停下，方琳先下车去和监狱方面通过常规程序进行交涉。 一个小时之后，方琳回来了，交涉不成功。 因为一般情况下，每个犯人一个月只能探望一次。 黄丽婷昨天宣判之后，当天被从看守所转移到监狱，就在今天上午，已经有人探望过了。 是她的养父和养母。 至于她的亲生父母，警方也通知过了。 可是一听黄丽婷犯了杀人的事，那边两位双亲第一时间表明，自从当年被拐走之后，家里与黄丽婷就再也没有过任何来往。 以至于在黄丽婷开庭当日，到审判庭里听审的只有她哭成泪人的养父和养母。 看着方琳无奈的样子，阮开下车，通过非常规程序进行交涉。 十分钟后，阮开回来向杨宁说：“可以了。” 监狱内，女监。 刚刚入狱的一批女犯正在学习监规监纪。 一位女警员进来，向着众女犯中一个面容清丽、满身朝气，一点都不像是来服刑的女孩说：“黄丽婷！有人探望，跟我过来！” 顿时，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色。 “到！” 她飞快起身，向着女警员走去。 走在监区内的走廊里，黄丽婷的脚步轻快无比。 跟在她后边的警员大姐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女孩身上散发出的激动和喜悦。 其实，自从昨天警员大姐就发现这女孩身上的不同了。 别的犯人入狱，是来接受改造的。 而这一个女孩入狱，就好像是已经改造完成，焕发了新生一样。 女孩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像迫不及待要去见那探望人一样。 可是，就在快要走到探望室的时候，她原本轻快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呼吸也愈发沉重。 到最后，她甚至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了。 警员大姐上前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刚刚还一脸激动、喜悦之色的黄丽婷此时居然满脸的泪水，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囚服，哽咽着说：“我、我不想见他了。” 警员大姐顿时明悟，她太熟悉这种情况了。 “放心，他能来探望你，就不会介意你现在的身份。” “这个时候还能记着来看你的，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不要让这样的人失望啊。” 黄丽婷又一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囚服，她犹豫两秒，开始抹着脸上的泪痕，“那个，警员同志，我可以转身让你帮忙看一看么？” 警员大姐后退一步，“向后——转！” 黄丽婷转过身，眼神带着一点殷切的神色，“我、我现在的样子，好看么？” 警员大姐点头说：“我在这里工作二十年了，姿色出众的大员情人、大哥的女人见过不少，即便是放在这些人里，就你现在的容貌也能排进前列。” 听着警员大姐的话黄丽婷微微一笑，“谢谢。” “可以了，我们走。” 警员大姐点了点头，“向后转！” “起步走！” 探望室里的阳光有点好。 光线从杨宁背后洒进来，落在探望室中间的玻璃上，把他整个人显得熠熠生辉。 这就是黄丽婷第一眼看到的杨宁。 隔着那特制的玻璃，黄丽婷在探望室这一侧坐下，看着另一边的杨宁。 两人相顾无言。 黄丽婷只是盯着杨宁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杨宁指了指旁边的电话，她才回过神来。 长出一口气，她拿起电话，眼角含泪，面带微笑，“橙橙，好久不见。” 杨宁没去拿自己这边的电话，他脸上露出一抹由衷的浅笑，“是啊，洋洋姐，好久不见。” 虽然没用那电话，可他的声音依旧清清楚楚传入了黄丽婷耳中。 “就那几刀，五年啊，后悔吗？”杨宁神色复杂地问。 黄丽婷笑着说：“后悔。” “后悔没多来上几刀。” 这时，黄丽婷身后，负责监听对话内容的警员提醒道：“喂！说什么呢？！” 当—— 杨宁轻轻敲了一下面前的玻璃，探望室里，时光停止了流逝。 顿时，他和黄丽婷两人的耳中一下就清静了。 伸手从自己肩上挎着的白布袋里拿出一盏杯型蜡烛，杨宁笑说：“这次来没什么东西带给你。”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这个合适。” 说着杨宁手拂过蜡烛灯芯，火苗亮起。 苏虎那张因恐惧而过度扭曲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 然而，黄丽婷只是看了那蜡烛一眼，转头继续盯着杨宁说：“橙橙，我已经从过去的人生阴影中走出来了。” “那几刀，对我来说，够了。” 杨宁对她翻了个白眼，“原来是我小人了呗？” 见杨宁这样，黄丽婷非常开心地笑了，“我没说完呢！” “我知道你就喜欢收集这种东西，上次在梦里你给我看的我记着呢！” “就那个、那个非常偏僻的叫、叫什么桥来着的地方，那满满一山洞的蜡烛，密密麻麻的，得有、得有好几万盏？” 杨宁云淡风轻地说：“往事而已，没必要再提，都是过去的成绩，以后我会更牛批。” 黄丽婷：“这么押韵，你考研呢？” 杨宁反问：“你就说我厉不厉害？” “是是是，橙橙最厉害了！这个、这个东西！” 黄丽婷指着那一盏魂灯蜡烛说：“你喜欢收集这个你就留着！” “记住了啊！这个是你洋洋姐送你的！” 杨宁点头，“好，我记住了，谢谢洋洋姐送的礼物。” 黄丽婷看着杨宁脸上表情逐渐恢复正常，“橙橙，他们，还好吗？” 杨宁：“要不，看看你身边？” 黄丽婷转身，只见十几个小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旁，正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陈雅美向黄丽婷举起自己的脑袋说：“洋洋姐，你、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满身碎片的诗文歪着脑袋皱眉说：“问题不应该是，为什么我们没长大么？” 一身血色红衣的明明抱着自己的日记本看着黄丽婷，“洋洋，你看橙橙，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脸盘精致、但上边满是血痕的贝贝：“洋洋姐，你好好看啊！” 其他夏天、红红、瞳瞳等小鬼也各有表示。 还有黄丽婷最担心的小僵尸，那个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被人取走了性命的小家伙。 在看到小乌龟四肢都在的时候，黄丽婷脸上露出开心之色。 看了一圈，黄丽婷疑惑道：“嗯？胖胖和吴迪呢？” 杨宁微笑着说：“他俩啊，最近有点忙。” “下次再带他俩过来看你。” 第167章 烈焰火海，艰难求生 杨宁和黄丽婷聊的时间有点久。 但探望室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却一点没动。 除了他们俩，探望室里的其他人在这一刻，仿佛从原本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蜡像。 窗外，刺耳的蝉鸣声静止，烈日下的树叶停于空中，就连那打在探望室内玻璃上的光线都保持着固定的姿态一动不动。 时光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 但终究这只是一刻，不是永恒。 两人的聊天结束于一段简短的对白。 “你这个年龄本该上大学的，你又不上，那，该谈恋爱了啊？” “爱情，还真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啊” “什么永恒不永恒的，我只是希望有人能陪着你。” “我一身阴魂，周边厉鬼环伺，什么样的女孩能受得了？” “那要不行，你、你找个男孩？” “” 杨宁抬头看了看墙上那自从自己进来之后，分针总共就动了一下的时钟，说：“洋洋姐，时候不早了” 黄丽婷跟着看了过去，她笑着说：“感觉跟你说了好长时间，结果才一分钟？在梦里的感觉就是好，可以不用担心时间。” 杨宁本想告诉黄丽婷这不是梦，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没说。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若真告诉她不是梦，恐怕她就没办法再和那十几个小鬼平和相处了。 当！ 杨宁抬手再次敲了一下玻璃，黄丽婷忽然一惊。 她身边的小鬼消失了，墙上的时钟继续走动，玻璃上的光影明明暗暗 时光，又开始了流逝。 看着杨宁，黄丽婷恍惚一笑。 杨宁这场探望算上进出、等候时间，一共也才三分钟。 看着黄丽婷从探望室出来，那刚刚才押送她过来的警员大姐诧异道：“这么快？这、就三分钟？” 黄丽婷笑着说：“对他来说，三分钟已经很久很久了。” 监狱大门外。 看到杨宁出来，阮开和方琳也一脸懵。 方琳：“这就出来了？这么快的？我还以为他能搞到晚上去呢？” 阮开在短暂的懵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默默说道：“有一种快，叫你以为他很快。” 等杨宁到了近前，阮开小心问道：“小杨大师，接下来，我们去哪？” 杨宁坐上车扣上安全带，“我店里打扫干净了么？” 阮开和方琳对视了一眼，方琳拿出手机发信息，阮开笑着说：“打扫干净了！我们这就回去！” 杨宁犹豫道：“这时间还早呢？现在就回去是不是白出来了一趟？” 阮开试探道：“那要不，我们去北面花园口看看大河？或者去西面洛城玩两天？再不济南面机场，您想去哪我们就飞哪，一切费用我们来承担！” 北面，西面，南面阮开都说了，唯独没有说东面。 因为举办博览会的会展中心就在东面。 最终，杨宁还是意兴阑珊地说：“还是回去，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阮开松了口气，一脸放心地说：“我就知道，小杨师傅人还怪好嘞！” 等到一行特警又把杨宁送回云都路之后，街道对面，便利店门前。 那便利店的店长和自己手下的两个店员齐齐发出一声：“卧槽？！” “小老板这是、又回来了？！” “我的老天鹅！这种阵仗带走都还能送回来的？！” “怎么带走的怎么送回来，小老板背后有高人啊！” 店长犹豫道：“我记得，刚刚好像有个人，被从小老板店里抬出来了？” “对，还是盖着白布抬出来的。” 三个人同时沉默。 盖着白布被抬出来，一般而言是死人才有的待遇。 店里死了人，结果老板还这么被特警护送回来了？ 店长咬牙说道：“老子攒攒钱，一定要去小老板那请个娃娃！” “店长，你、你一个月七千块，到手五千八” “闭嘴！攒半年就够了！小老板那有便宜的！” 中州东区，会展中心。 夕阳升起，忙碌的一天即将落幕。 洛林瘫坐在椅子上，满身疲惫。 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 这一天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心理治疗室，今天一天，一共有十二个自己的同事触犯了游戏规则。 万幸的是，自己还是得以保全。 洛林心中暗道：如果只是这样，平安度过这七天，似乎也不是很难？ 这样想着，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同事。 洛林的脸色当场变得难看起来。 他一眼就能发现，自己的这几个同事，情绪有点不太对劲。 “喂！悲伤可以，你们不要逃避啊！” “不要逃避！不然会很痛的！” “其实这事没那么可怕！你们看我，这不今天一点事都没有？！” “多想想开心的事！我们已经成功过去一天了！只剩六天，六天！” 洛林的话只是让他自己稍微振奋了那么一丢丢，他的那些同事们，依旧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这时，一个特勤走过来说：“洛林先生，请你和你的同事准备一下，接下来要做一个简单的采访。” 博览会既定环节是没有采访这一环的，但是网络上太多人关注这几十号桑塔人的安危了，所以这第一天结束，需要洛林出面做一个澄清。 采访环节，洛林的眼神避开摄像机镜头，看着一边记者的话筒微笑着说：“非常完美！” “我们在夏国的体验就和十年前一样非常好！” “夏国这边的医疗科技发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和我的同事们都非常惊讶。” “当然，我和我同事们的安全也得到了很好的保障，我们非常满意。” 这时，一个女记者忽然问道：“洛林先生，有传闻说今天您的多位同事脸色非常难看的提前离场，对此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洛林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一点不慌地说：“很正常，这次我们来的匆忙，长达七个小时的航班，还有不同的地域时差，以及在饮食上面的差异，各种原因，导致我一部分同事水土不服这是不可避免的。” 就在洛林回答那记者这个问题的同时，特管局里几个特勤已经盯上了刚刚问这个问题的记者。 当晚，这记者和她身后的媒体平台便被取消了此次博览会的采访资格。 迎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桑塔集团众人上了大巴车，返回金鹰酒店。 除了司机的前挡风玻璃，车上所有的车窗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透光。 晚霞映在挡风玻璃上，如同一团红艳艳的烈火在燃烧。 桑塔众人坐在车内，如同一个个在烈焰火海中艰难求生的可怜儿。 然而，纵使他们一时安全，可外边烈焰滔天，他们又能躲得了多久？ 第一天，他们原以为就这样过去了。 但当天夜里，意外发生了。 那位桑塔集团里年龄最大的一位老人，在不小心通过金鹰酒店擦得锃亮的地砖看到自己的倒影之后，他还没受到处罚，就先一步满面惊恐地瘫倒在地。 人还没被送到三楼的医疗组，就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第168章 小鬼煽风点火，怎比得过仙人搅动风云？ 死去的桑塔员工名叫波曼。 此刻他正安详地躺在担架上。 他的面部表情有点奇怪。 看得出来，他在临死前的那一刻非常恐惧。 可是，他那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光的双眼里，却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波曼旁边，站了一圈特管局的人。 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正在对波曼进行检查的医生向李白说：“初步检测，死者心脏有问题。” “应该是受到惊吓引发了心脏病。” 李白等人沉默。 而且非常不巧的是，之前那曾经公开扬言要在夏国袭击桑塔人员的恐怖子，又发声了。 本来经过一天时间， 已经稍微有些降温的网络舆论一下又火了。 甚至有要求直播桑塔众人睡觉的言论被顶到了热榜上。 特管局的临时指挥中心。 朝歌雪闭着眼说：“确定查明了，这个恐怖子就是洛林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们施压，让我们加强对他们的安保？” 边上老徐点头说：“是，他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天象和夏国两国网络上下，对桑塔一行人的安全问题非常关注。” “如果这个时候死人的消息传出去，恐怕影响会很大，您看是不是用一些控制手段？” “或者先把死人的事情封锁住？” 朝歌雪摇头，“怎么控制？即便现在封锁住消息，等洛林他们回去所有事情还不是一样败露？” 朝歌雪说着忽然笑了，雪白的尾巴在身后不断乱晃，“顺其自然，放风给媒体，主动说明情况。” “毕竟心脏病这种事，相信大家是可以理解的。” 老徐犹豫道：“肯定会有心怀不轨的人煽风点火，到时候我们怎么也解释不清。” 朝歌雪拂着尾巴笑道：“煽风点火？不过是些小鬼伎俩而已。” “随他们去好了，明天让李白去一下云都路，拜访拜访那一位。” 老徐点点头，“好。” 等老徐离开后，朝歌雪叹道：“小鬼煽风点火，怎比得过仙人搅动风云？” “不对，仙人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 朝歌雪说着，她那雪白的尾巴在地上扫出了一个“宁”字。 一个小时内，波曼身死的消息就在网上传开了。 波曼是谁并不重要，他死了也不重要，但一个桑塔集团的人在夏国死了，这件事就很重要。 即便是下半夜，网络舆论也一下就炸了。 各式观点层出不穷，但基本上可以分为四类。 第一类，感觉恐怖子牛批的人。 “我去？！那恐怖子真得手了？！在夏国能干出这种事来？牛批啊！” 第二类，理智的夏国人。 “傻！都说了是心脏病！真是恐怖子得手，会只杀一个？” 第三类，愤怒的天象人。 “我们的人就这么死了？！心脏病？糊弄谁呢？！怕不是夏国的托词！还我天象人命来！” 第四类，某些奇奇怪怪的人群。 “不是，死在中州啊？那兄弟们先别急！估计这事还能有转机！” “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转机？咋地，还能活过来啊？” “那，可真不好说。” 这还只是后半夜。 等天亮之后，各种各样的议论近乎爆炸一般充斥所有相关新闻的评论区。 中州官邸方面压力倍增。 李白一夜没睡，在得到朝歌雪的命令之后立刻就来到了云都路。 然而，他不睡，杨宁可是要睡的。 所以，李白吃了个闭门羹。 阮开陪着他在门口站了半宿。 杨宁小店里，两天爆发了两起血案，现在无论是阮开还是方琳，都不敢再去店里边看着杨宁睡觉了。 只要杨宁不乱跑，他们也乐得这样做。 一直等到上午快十点的时候，杨宁小店的门才缓缓从里边打开。 李白进去，看到杨宁正对着一本泛黄的册子发呆。 是缘册。 杨宁一起床就看到自己那本来就不多的善缘少了一个。 还有十三个。 过去一段时间里，他毁掉生死符救了两条本来会被生死符害死的人命，又杀了伊尔凡和黑祭司，所以相比当初去梁城之前，善缘没增也没减，是十四个。 可是今早一觉睡醒，变十三个了。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杨宁顿时感觉，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一样。 在见到李白登门时，他没什么废话，唰唰唰几下，一个内里点着烛火的纸灯便叠了出来。 李白没想到事情居然能这么顺利，根本不需要自己开口？ 他低着头站在一边。 这位之前对待野鬼攻伐猛烈的特管局二级特勤，此时在杨宁面前乖巧得就跟小孩一样。 但实际上，他比杨宁可要大好多。 在李白伸手接过纸灯的那一刻，杨宁随意问道：“那五十个孩子的事，什么时候开始办？” 李白非常恭敬地说：“昨天资金就已经到账了今天、明天、后天，三天之内，特管局的财务人员会把资金打入对应的医院账户中。” 杨宁轻声“嗯”了一下不再说话。 李白提着纸灯正要走，但又停下了。 他看着杨宁小心问道：“那个，为什么，是五十个？” 杨宁摆弄着桌子上的小泥人，随口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收一点利息。” 李白站在原地不动，他眼神里是怀疑的神色。 “是，我们选的人里，有些人有问题，是么？” 杨宁把桌子上的泥人摆好，见李白还没走，说：“你们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了，其他事情就不用管了。” “人心复杂，有些事，避免不了的。” 李白当即一惊，他猜到杨宁要做什么了！ 他急忙说道：“我可以重新去筛选符合条件的病患！保证没有猫腻！” “我保证一定把钱实实在在花到需要的人身上！” 杨宁端起诗文刚刚泡好的茶，笑说：“大诗人，不必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敢动别人的救命钱” “那些人，他们逃不掉的。” 杨宁这话说得平平淡淡，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可李白听着却遍体生寒！ 那些人，他们逃不掉的？！ 那些人，“些”？！ 他们，“们”？！ 逃不掉的！ 第169章 这场游戏无论生死，都要继续玩下去 逃不掉的“那些人”是谁？ 是被特管局选中的有问题的病患？ 还是桑塔集团的人？ 李白不知道杨宁话中指的到底是哪些人，如果是曹明亮，只怕这个时候已经赶着去医疗系统进行内部清查了。 但他是李白，没曹明亮那么耿直。 他只会对接下来某些人即将面临的遭遇表示一丝同情，然后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就在李白小心拿着纸灯前往金鹰酒店的同时，第二天的博览会开始。 因为昨晚一晚的舆论发酵，今天桑塔集团的人一出金鹰酒店就被记者们团团包围。 到了会展中心，洛林正面回应记者们的问题：“不错，很遗憾的告诉各位，我们的同事波曼先生于昨晚不幸离世。” “但这件事和所谓的恐怖子绝对没有半分关系。” “我们相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主办方会保证我们所有人的人身安全。” 洛林这三句话，肯定了波曼的死，但没说明波曼的死因。 看似是表明自己对主办方的信任，实际上却是在引人猜疑。 简简单单三句话，将其身为跨国集团高管所具备的语言艺术展现得淋漓尽致！ 洛林这话当然不是说给夏国的媒体听的，他是在通过制造更大的网络舆论给中州官邸施加更大的压力。 果然，他这番话一出，网络上舆论矛头直指夏国安保环境！ 诸如“博览会安保漏洞破绽百出”“夏国治安状况相当恶劣”“夏国灵异事件频发，天怒人怨”种种之类吸人眼球的新闻消息一条比一条火热！ 当然，夏国网友也不服输，每一条新闻下边的评论区都是夏国网友和其他网友互相攻伐的战场！ 本来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两国医疗博览会，谁也没想到，这一下居然成了夏国和天象两国无数网民展开对线的主战场！ 网络上双方对喷，现实中负责主持这次博览会安保工作的朝歌雪也在被人骂。 从燕京打来的电话里，一个听起来上了年纪的老人，特管局顾问组的组长，对着话筒这边的朝歌雪一字不停地足足骂了十几分钟。 然而，对于这隔着电话线的斥责朝歌雪一点都不在意。 在电话那边一番痛骂之后，朝歌雪一边晃荡着雪白的尾巴，一边翻了个白眼，轻飘飘问道：“既然组长对我的工作这么不满意，那不如把我撤了，换个人来盯杨宁好不好啊？” 那刚刚一口气痛骂朝歌雪十几分钟的老人当场语塞。 朝歌雪继续说道：“我这边没关系啊，安全顾问津贴我可以不要，只要您能找到下一个愿意来接替我的人，我随时可以交接。” 电话那边的老人支支吾吾说道：“哪有任务进行到一半临时、临时换人的道理？” “再说了，各组组长都不出外勤，一时间也没有相应的人手调配” 朝歌雪：“嗯，没关系，我可以等，您什么时候找到人我什么时候滚蛋，行吗？” “那，估计得一周。” 朝歌雪笑了，“老东西，跟我道歉，不然我现在就撂挑子。” “” “你刚刚不还说可以等的嘛？！” “那是刚刚，姑奶奶现在想法变了，道歉？” “” “ok，我不干了，这个杨宁你们谁愿意接手谁来。” “算了算了！对不起！你能从青桥活下来你牛批！行了？！对不起！够吗？不够我再说两声！” 听着电话里那几乎要发狂的声音，朝歌雪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满脸的舒适。 她轻声道：“嗯，行了，没事就挂了，我这边还挺忙的。” 电话里：“那个，不能让舆论再这么下去了，明白么？做点事情挽救一下。” “实在不行出点血也可以，问问他缺什么，给他！但是接下来桑塔的人不能再死了！真不能再死了！再死夏国的脸就丢完了！” 朝歌雪笑道：“您放心，会反转的。” “” 一阵沉默之后，电话那边的老人小心试探道：“他、他愿意把人给活过来？” 朝歌雪叹道：“你以为他杨宁跟你一样说话跟放屁似的？他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啊。” 电话里：“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他的名字？！你吓唬谁呢？我告诉你我、我、我我，我不怕他！” 朝歌雪点头：“嗯，我信，就这样，拜拜！” 博览会的第二天结束得很快。 这一天特管局的人加强了对桑塔众人的防护，同时因为灵魂疗愈师张琦的存在，这一天的白天时间里，触犯游戏规则的人很少。 只有一个组五人受到了惩罚。 和昨天一样，洛林临走时又被安排了采访。 这个时候网络上骂了一天的天象、夏国网民们也全都集中过来，通过各种渠道看着直播。 采访的记者上来就问：“洛林先生，网络上很多网民对你们同事波曼的死因非常好奇，您能具体说明一下吗？” 对着话筒，洛林开口说：“波先生的死我非常遗憾，但现在我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医生的初步判断，可能我今晚回去之后就能得到比较权威的判断了。” “洛林先生，波曼先生是因为心脏问题离世的么？” “这个我建议你们去问负责检查的医生，我不好说。” “嗯？洛林先生，麻烦您让一让，您的这位同事似乎有话要说。” 听着这记者的话洛林眉头微皱，谁这么没眼力劲的？ 他回头一看，当场吓得魂儿都飞了。 只见，那曾经一脸煞白躺在担架上、自己的同事波曼，正一脸动容地站在那同各方记者说：“大家好、大家好！” “我就是波曼！我没死！” “确切的说，是主办方这边非常杰出的人才，把我从地狱拽了回来！” 这位已经六十多岁的波曼越说越激动，当场热泪盈眶！ “我、我真的太感动了！” “请大家放心，我们在夏国非常安全，太安全了！” “我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命是这么的安全，真的” “太安全了！” 波曼一个劲重复说着四个字：“太安全了！” 看他那热泪盈眶的样子，众记者们都能看出来，这绝对是真心话！ 然而，看着那活生生的波曼，网络上夏国、天象双方的网民都傻眼了！ 特么的，因为这货自己和敌人骂了一天了，结果特么的白骂了？！ 各新闻直播间里，如同潮水一般的“”无语省略号刷屏而过。 “那个，夏国的兄弟，对不住啊，错怪你们了。” “天象的，别叽叽歪歪的，说实话，跟你们骂了一天，现在看见你们的人没死，我心里挺不是味儿的。” “这、这，各种瓜吃的不少，这死人复活的瓜，我还是第一次吃！” “瞧见没？我就说，这人在死在中州啊，那事情就还有转机！” 网络上舆论爆发的同时，正集合上大巴车回酒店的桑塔集团众人一个个心跌落谷底。 在成功度过波曼死而复生带来的恐惧之后，他们一个个倍感绝望。 因为他们发现，这场游戏无论生死，自己可能都要继续玩下去。 想退出？ 完全没有路。 这一刻，他们又出现了曾经的感觉—— 面前火浪涛天，而自己置身其中，没有一丝容身之地。 大巴车上，灵魂疗愈师张琦一脸苍白地看着这些当他人，他自己也是一脸的绝望。 他看出来了，原以为今天的工作能轻松一点，可是 “啊！！痛、痛！！” 下一秒，一个桑塔的员工便抱着双臂发出尖叫。 千里之外，彩云省苍洱市。 大雨倾盆而下。 这个季节是彩云的雨季。 原本要前往青桥的曹明亮，因为接连的暴雨不得不延迟出发。 青桥那边没有公路，全是山路，下雨天根本没法通行。 这是雷鸣告诉他的。 此时曹明亮正在酒店里重复观看洛林的几次面对媒体的公开采访。 通过洛林说话时的表情，他能观察出很多东西。 当、当、当！ 忽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打开门，曹明亮发现这是一个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老警员。 第170章 火海往事！你是一个能相信的人 看着面前的老警员，曹明亮瞥了一眼他身上的制服。 肩章，袖口，领花，一通看下来，曹明亮知道他是一位辅警。 “找我有事？”看着老警员脸上被火烧得如同一条条蚯蚓爬在上边一样的皮肤，曹明亮眼皮微微一动，“小事我可不管。” 老警员：“三十一条人命，算小事么？” 曹明亮问：“为什么找我？” 老警员沉默片刻，说：“雷队跟我说，你是一个能相信的人。” 曹明亮侧身让开门，“进来。” 老警员一歪一歪入内，这时曹明亮才发现他一条腿有点问题，一条胳膊也有点问题。 一般而言，肢体有问题的人是当不了辅警的。 “不好意思，我是个瘸子，实不相瞒，能吃上这口饭全靠雷队帮忙。” 老警员说着，拿出一个u盘递给曹明亮，“里边有几个视频，与十年前明月市香丽酒店的火灾有关。” 曹明亮没有去接那u盘，而是先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想着把这东西拿出来？” 老警员又一次沉默，他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就这么站着足足有一分钟，他才回过神来，说：“曹队，这东西我但凡早一个月拿出来，不仅东西被毁，而且我断的就不是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了。” 曹明亮问：“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老警员盯着曹明亮的双眼说：“这事不能细说，曹队，你最早的时候为什么来苍洱？” 曹明亮眼中露出明悟之色。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苍洱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死了几个人。 其中有一个人十年前在明月市是地方副官，后来到苍洱当了主官，再后来退休了。 在上个月，这个人死了。 白昌，照亮杨宁前路的第四盏灯。 曹明亮永远都记得崇文寺前的那一个雨夜，被挖了心脏的白昌趴在一边，一群警员重重包围而来，可杨宁依旧轻松离去。 甚至，还在走之前与自己亲切交流了两句。 想着当初的一幕幕，曹明亮眼神聚焦在面前的老警员那张被火烧伤的脸，说：“上个月我犯了一个错误。” “因为一时冲动，我杀了一个该死的、但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人。” “对于我们这个组织的人来说，那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但给我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事后我后悔了好几天，我觉得，我不能再冲动了。” 听着曹明亮的话，那老警员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可是，曹明亮却继续说道：“但今天，你来找我，我感受到了我以前的冲动，也不是没有收获。” “最少，像雷队这种人还觉得我有点用。” “所以，就在刚刚，我忽然问自己一句，曹明亮啊，不冲动、不愣头青、不血气方刚的你，还是你么？” 说着，曹明亮伸手接过了老警员手里的u盘，“那显然不是。” “谢、谢谢曹队！” “客气了，怎么称呼？” “我叫彭勇。” “那有椅子，自己搬过来，我这有电脑。” “好。” u盘里是几个监控视频，十年前的监控拍下的。 其中有几段还是酒店房间里的偷拍视频。 拍摄质量非常一般。 但大概能看清楚里边的人在干什么事。 一间套房里，几十个人在深入交流。 因为男多女少，又叫了十来个女孩。 交流过程中，一个男人似乎是和两个女孩起了冲突，打了起来。 女孩拿起手机要拨电话叫人，男人拿起酒瓶朝女孩头顶砸了过去。 之后，女孩倒地，现场一片混乱。 曹明亮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因为就在刚刚，他才看过这个男人的采访视频。 是洛林。 旁边的彭勇说：“这个视频是当时酒店里一个有特殊癖好的经理私自装在酒店房间里拍摄下来的。” “视频里边的人，就是十年前在明月市举行两国医疗博览会时，来到夏国的天象桑塔集团的人。” “这几个女孩是本地的、咳，本地的思想上犯了点错误的女孩。” 第一个视频结束，曹明亮打开第二个视频。 这次是走廊里的监控视频，质量要好很多。 监控视频的时间到了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多，桑塔集团的人看上去一个个非常慌张。 他们在酒店走廊里、其他房间门上倾倒散装汽油！ 一个身穿红色僧衣的天象老人，手拿一沓符纸，在每一个房间的门上都贴上一张。 第三个视频是昨天那个他们深入交流过的房间，洛林领着几个男人，几乎将整个房间都淋满了汽油。 房间中间还有一个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孩，正是昨天被洛林用酒瓶打倒的那一位。 第四个视频，是中途酒店夜班经理发现异常，领着保安上来查看的画面，结果两人被视线埋伏好的十几个男人一股脑冲上去打晕，拖进那倒满了汽油的房间里。 第五个视频，走廊前段，有人躲在消防通道里，伸出一只手，将烧着火苗的布条扔到地上，火舌瞬间冲起。 那每一个被贴着符纸的酒店房门，几乎在遇到火苗的一瞬间就“轰”的一下化作更猛烈的火舌直蹿房顶！ 第六个视频，满屏尽是火海！ 同楼层其他房间里的客人争相奔走，但整整一层楼已经全被烈火封锁。 一个女人抱着小孩从已经冒着浓烟的房间内跑出来，想要冲破走廊里的火海。 然而，她尝试了一下，烈焰灼身！ 只能退回去。 同时身后的房间里也火势大起。 看着四面八方燃起的烈焰不断向自己包围过来，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妈妈抱着孩子大声哭嚎：“吴迪！妈妈对不住你！” “是妈妈害死你了！” “妈妈不该把你买过来，不该带你住这家酒店！” “老天爷，求求你！让我死，让我儿子活！” “不、不，这不是我儿子，老天爷，我有罪！我不该去买别人家的孩子！让我死，别牵连这个陌生的孩子啊！” 小孩躲在女人怀里，大声的哭。 但飞快蔓延过来的火海不会因为哭声而有一分的停滞。 这一对年轻的母子眼睁睁看着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烈焰将自己烧死。 女人至死都紧紧护住怀里的孩子。 第七个视频，一个男人全身裹着湿褥子冲过火海，冲到了消防通道前，但他绝望地发现，那消防通道已经提前被人封死。 最终，火焰也吞噬了他。 所有视频，至此结束。 第171章 从现在开始，游戏多了一条根本法则 曹明亮盯着屏幕上那火光四溢的画面，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迟迟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他问道：“彭勇，你为什么会有这些视频？” “还有，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彭勇沉默几秒，把洛林用酒瓶砸女孩的视频调出来，指着屏幕上那女孩说：“她叫彭馨儿，是我侄女。” “我大哥死的早，就这一个女儿，没人管教，平时生活费都是我给，二十多岁不上班，我依然每个月按时给她生活费，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在干这种、这种事。” “着火之后，是她的一个小姐妹告诉我她在前一天晚上去了那个酒店里。” “我连夜赶过去，想冲进去救人，结果没能成功。” “我当时就是明月市的警员，这些视频是我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来的。” 这次轮到曹明亮沉默了。 他拿出十年前的报纸，看到上边当时对那起火灾的定性：意外失火。 彭勇继续说道：“这十年以来，我尝试过各种途径去揭露那次火灾的隐情。” “可是，负责那一次博览会的治安工作的白昌，他不允许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那么恶劣的事情，他不允许自己的途生涯出现污点。” “他安排一个中间人，拿着一笔钱找到我，说是桑塔集团的人给的赔偿款，让我不要多生事端。” “可我认为邪不压正，我没要他的钱。” “结果，不到一个月，我从正式警员变成了临时的辅警，还被废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老婆被人下套借了高利贷，卖了房子才还上。” “那大半年的时间里，我五天挨一小打，半月挨一大打，租的房子不到一周必然会被人上门光顾。” “如果不是以前的同事暗地里照顾，恐怕我命都没了。” 曹明听着亮神色微动。 他深知，在十年前那个时代，一个掌权的人想收拾手下一个小兵，实在是太容易了。 那个时候不少人都还没用上智能手机，网络信息渠道远不如现在这么强大。 “没想过，先去其他地方躲一阵子？” 听着曹明亮这么问，彭勇笑了。 他撩起上衣露出一道长长的疤痕，说：“跑过，被找着了，差点被捅死，在这里我以前的同事们还能照顾我一下，到了其他地方，谁管我？” “也幸亏我以前是个警员，有一点人脉，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百姓，恐怕现在已经重新投胎、在读小学了。” 曹明亮眼圈微红，他不断眨着眼说：“老彭，你这十年，真、真惨啊” 彭勇笑得更开心了。 他那张半边都被烧伤的脸上，一条条宛如蚯蚓一样的疤痕如同活了起来似的，在他脸上一动一动。 “曹队，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十年过得比我说得还要更惨一点？” 曹明亮：“” 他手扶额头问：“那你怎么到苍洱来了？” 彭勇沉声道：“那事过了不到一年，白昌从省城调到了苍洱，他怕我会在他走了之后搞事，就用关系把我老婆以工作调动的名义调到了苍洱。” “我知道他的意思，拿我老婆来威胁我，所以我也跟着就来苍洱了。” “好在，老天有眼！他终于在上个月和他那狗儿子一起上路了！” 曹明亮脑海里再度浮现当时崇文寺前的场景，这一刻他心情非常复杂。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白昌死了。” 彭勇沉默片刻，说：“可是当初放火的人，还没有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曹明亮又把视频调回去仔细看了一遍。 最后，他非常无奈地说：“老彭，你这视频差了一点最关键的东西。” 彭勇自嘲一笑，“我了解过了，没拍到具体放火的人，而嫌疑人却有四十多个人，会很难定罪。” “对。” 曹明亮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是天象人，是外宾，会很麻烦。” 彭勇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可这笑意里更多的是经历过无数挫折带来意难平的苦笑。 中州。 这一夜，有超过一半的桑塔员工都在大巴车上触犯了游戏规则。 原本，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可以平安度过这一天。 可是，死而复生的波曼让众人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恐惧。 这一晚，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声响彻金鹰酒店一层楼。 这可把那位灵魂疗愈师张琦给累坏了。 一直从天黑忙到天亮。 差点把自己给累死过去。 第三天，除了几个不小心触犯游戏规则的桑塔员工，博览会上一切正常。 到了第三天晚上，在酒店里又有几个桑塔员工触犯规则体验到了利刃加身的痛苦。 在第三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除了洛林本人，所有的桑塔员工都已经被惩罚过一次了。 十二点刚过，砰！ 豪华大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李白手持木剑闯进来，盯着墙角。 那位烧死鬼又出现了。 同时，房间里四十多个桑塔员工也全都惊醒。 再次看着那烧死鬼，他们一个比一个害怕！ 而烧死鬼则彬彬有礼地摘下帽子，向众人鞠了个躬，用嘶哑的嗓音说：“各位晚上好！” “想必在过去的三天里，各位当中，绝大部分人都已经体会到触犯游戏规则的痛苦了，对？” “是这样的，我的老板呢，他非常善良。” “他觉得这个游戏有些过于残酷了，所以” 烧死鬼那如同木炭一般的脸上扬起微笑，说：“所以，从现在开始，游戏多了一条根本法则。” 听着烧死鬼这么说，桑塔众人的心全部悬到了嗓子眼！ “这条法则就是——” “退出法则！” “各位，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们诚心忏悔过去所犯下的错误，自己写下来，按上手印，交给我旁边这位李白先生，那么，你们就可以退出这场游戏，不会再受到规则惩罚。” 一听烧死鬼这么说，所有桑塔员工顿时惊了！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不要听他胡说！” 洛林看着众人一脸的愤怒神色：“他这是在瓦解我们！” “当初你们做过的事，自己想想，能说么？！” “说了你们还回得去天象么？！” 第172章 交易期限内绝对保活，死了包赔 洛林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桑塔众人冷静下来。 没人愿意将自己过往的不堪写在纸上交给别人。 最少，在这个时候没人愿意。 烧死鬼看着众人摊手说道：“好，看来我是白跑一趟，那祝各位晚安？” “最后提醒一下，这条退出法则在游戏结束前一直有效哦！” 说完，烧死鬼化作一绺飞烟消散。 这一夜，很多桑塔员工都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着。 甚至有人心不在焉地一个人去了洗手间，结果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当场把几个年龄大一点的桑塔员工吓得尿了床。 也就是在那一声惨叫之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李白就收到了第一封忏悔信。 实名，带手印。 看着手上的忏悔信，李白向身旁的朝歌雪问：“杨大仙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有供述是没法当证据的，定不了他们的罪。” 朝歌雪一脸淡定地说：“我也不清楚，但我建议你别叫他杨大仙。” 一边的晨哥猜测道：“会不会是杨、咳，那位不太懂法，以为认罪了就能定罪？” 李白：“我也不懂法，但我知道如果认罪就能定罪，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可开心死了，犯罪了直接花钱找人顶罪就行，连证据都省得伪造了。” 朝歌雪没理会两人，她闭目沉思，身后尾巴晃了一下，又一下。 后半夜，云都路。 杨宁小店。 李白站在杨宁书桌前，如同在给上级汇报工作一般说：“资金已经全部到账，接受救助的儿童病患里有的已经做完手术，即便慢的也上了排期。” “有一点需要和您说明的是，有四个孩子手术失败了。” “还有平山市一个医院，有三位院方管理忽然间出了点意外。” 杨宁看着缘册上多出来的四十三个彩色小人，点头“嗯”了一声。 看着杨宁那一脸淡定无比的神色，李白只感觉不寒而栗。 他瞥了一眼杨宁缘册上的小人，继续说：“截止到现在，我们答应您的事已经全部完成了。” 杨宁：“嗯。” 李白：“您看，桑塔的人？” 杨宁：“嗯？” 李白：“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啪！ 杨宁合上了缘册，微笑着说：“什么意思？觉得我会出尔反尔？” 李白急忙赔笑说：“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个人絮叨，凡事都喜欢多问几遍！” 杨宁手指敲着桌子说：“我说过了，你们延长这些孩子几十年的寿命，我就延长桑塔人七天寿命。” “前天的事不是已经验证了我的人品么？” “大家公平交易，你们大可放心，在这个交易期限内我的货绝对保活，死了包赔。” 李白：“” 绝对保活，死了包赔。 李白想了想，感觉小杨师傅这服务可真是到位。 他又试探着问：“那，也就是说，这些桑塔的人能够安全回到天象去？” 杨宁犹豫道：“那可不一定，万一，飞机出事了呢？这事我哪控制得了？” 李白几乎是在绞尽脑汁去分辨杨宁这话到底是调侃还是威胁。 然而，他连个毛都没分辨出来。 一晚上的时间飞快而过，新的一天到来。 这是博览会的第四天。 这一天，只有寥寥几个人触犯了游戏规则。 时间已经过半，对于桑塔众人来说，似乎已经能够看到胜利的契机了。 第五天。 有了前几天的适应训练，这一天，终于，整整一个白天，桑塔集团的人没有任何人触犯游戏规则。 这一天桑塔员工们甚至已经开始和平日里一样，有说有笑。 然而，他们有说有笑，有的人可坐不住了。 整整一天都没有听到自己同事们的惨叫，洛林变得心神不安。 他不断去打量自己的每一个同事，他总感觉，一定有人，背着自己偷偷执行退出法则。 不然，这些人前几天还吓得魂不守舍、动不动就触犯规则的人，今天怎么能一个个这么云淡风轻？ 洛林深知，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于是，他准备自救。 自己现在是被鬼缠身，那能驱鬼的，自然是寺庙、道观这之类的。 拿出手机，洛林开始搜索：中州哪个寺庙最灵？ 搜索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这庙那寺看得洛林眼都花了。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虽然那不是一个寺庙，也不是道观，但洛林可以肯定，这个地方绝对有大能！ 他接触过的有能耐的人不少，单单是自己的安全顾问就换过五六个，所以对某些东西看得非常准！ 比如现在，他看着手机上一个视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东西靠谱！ 视频上，一个男人拿着一座“山”字形的雕塑一脸眉飞色舞地说道：“兄弟们，神了啊！真的神了！” “自从请了这个东西回家之后，我的战斗力是全线飙升！” “大师的具体地址我放在评论区了，你们信不信都没关系，但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信一下！” 这个视频基本上没什么播放量，评论区也是只有一条评论，还是号主自己发的地址。 看着那地址，洛林小心翼翼将其记了下来—— 云都路二十四号。 当天，博览会结束。 “什么？！你、你要去哪？！” 李白瞪大眼看着洛林，“你再给我说一次，你要去哪？” 看着李白这种反应，洛林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云都路二十四号！” “我要去云都路二十四号！” 他顿时有些兴奋地问：“怎么，这个地方很邪乎是不是？” 李白眨了眨眼，点头说：“嗯，是挺邪乎的。” 洛林激动了，“很灵？！” 李白长长出了一口气，“非常灵！” 啪！ 洛林激动地猛拍一巴掌，“我就说，我根本不可能看错！” “这个地方的大师，他一定能救我！” 李白默默点头说：“对，他是能救你。” 忽然，洛林看着李白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们白白担惊受怕了五天！” 李白：“” “是啊，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你呢？大概是，我人傻了？” 如果是平时，以洛林的情商肯定能从李白的话里听出来点东西。 但现在他神经紧绷了一天，忽然找到了能够自救的办法，完全忽略了李白的神情！ 平复下心绪，洛林向李白问：“我们走？” 说着他转身就要上车，李白一把拉住他，指着他身后其他同事说： “注意点，别落单。” 第173章 多个娃娃多条命（感谢嗷呜小困、圆桌骑士零大神认证！） 让洛林更慌的事情发生了。 为了防止落单，四十三个桑塔集团的员工本来每三到五人被分为一组。 无论吃喝拉撒，一组的人干什么都要一起去，俗称：搭子。 几天下来，桑塔的人甚至都有点习惯了这种搭子组合。 可是，此刻的洛林却发现自己的搭子换人了。 看着眼前这几个被换到自己身边的人，洛林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心里更慌了。 难道，其他人都已经退出了？！ 没其他人了才让这几个人过来陪着自己的？！ 同样的，那几个人一看把自己调过来和洛林一组，也一下慌了！ 难道其他人都退出完了？！ 没别的人了才让自己这倒霉蛋过来跟洛林一组？！ 谁特么不知道十年前那事洛林是主谋啊？！ 这一下，明明是同为一组搭子的同事，但众人心里却各怀鬼胎。 博览会五点钟结束，六点不到，一支全副武装的车队再度驶入云都路这条“步行”街。 对于这种阵仗，云都路上的商户已经完全习惯了。 只有那些来云都路逛街的游客、行人纷纷驻足，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便利店的店长领着自己手下的两个店员，各自搬个小马扎坐在街道对面，手里举着牌子，吆喝道：“冰镇汽水！” “切块西瓜！” “鲜榨芒果汁！” 结果还真卖出去不少！ 不但卖东西，这哥仨还绘声绘色地给人讲述前两天，杨宁是怎么被人荷枪实弹带走、又原封不动送回来的！ 他们仨讲得眉飞色舞，众人听得啧啧称奇！ 最后不少人都动了去杨宁店里看一看的心思！ 对面，杨宁店门口。 洛林和同组的几个搭子从车上下来，一看店门，洛林心头便升起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他去天象那些有名佛堂、阴祠时非常相似。 顿时，洛林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看了看店门口摆着的牌子，林洛站在原地整理一下衣服，换上一副极为恭敬的表情，推门而入。 李白跟在他身后。 店内，杨宁正在清理桌子上没用的小泥人。 看到洛林进来，杨宁没有一点要起身迎接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抬。 这样的服务态度让洛林眉头为之一皱。 “你好，请问，这里的大师在么？” 杨宁抬头，伸手指了指自己。 洛林愣了，“你？” 杨宁点头。 洛林神色一凛，立刻道歉说：“不好意思，刚刚冲撞了大师！” 杨宁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丝毫不在意。 洛林一脸可惜的表情，“大师，是个哑巴？” “难不成修的是闭口禅？” 杨宁：“” 李白：“？！” 当场，李白脸色忽然一变！ 好家伙，你不想活了？！ 他急忙转头看向杨宁，见后者脸色如常自己才放下心来。 杨宁抬头看着洛林说：“不好意思，佛门的东西我修不来，您今天登门是为了？” 洛林脱了鞋在杨宁面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说：“小师傅，我看你这里请的是娃娃？倒是挺独特，我想求一个能保平安的娃娃。” 杨宁装模作样地问：“看来，您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 洛林点头：“对！小师傅果然了得，一眼就看了个明白！我确实遇到困难了！” 他这是在故意拍杨宁的马屁。 一边的李白看着俩戏精极度无语。 杨宁又问：“如果不着急的话” 不等杨宁说完，洛林便接过话茬说：“着急，非常急，两天之内就要用！” 杨宁“无奈”说道：“那只能请凶灵娃娃了，凶娃有魂娃、鬼娃两种，见效快，效果猛，但反噬效果也会强一点。” “大师，我明白！” 洛林说：“请愿需还愿，借运需还运，我明白的，您就说在能保我命的前提下，哪个娃娃反噬效果最弱？” “魂娃，属于凶灵娃娃里能力较弱的一种，但保一般人的命是没问题的。” “那我就请魂娃！” 洛林急切道：“您开价！” 杨宁递过去纸笔，“生辰八字写一下。” “我准备的有！” 洛林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符给杨宁递过去，“我知道你们夏国的大师都是靠八字来推演的，所以提前准备好了！” “而且日期已经换算成了你们夏国常用的阴历！” 杨宁接过纸符伸手一弹，啪！ 他书桌前的数盏蜡烛上火苗忽然一旺，这场景将洛林吓了一跳！ 他现在最怕的东西就是火！ 杨宁见此微微一笑，说：“好了，洛林先生，闭上眼，默默祈祷。” “会有魂娃回应你的祷告的。” 洛林身体轻微一颤，他盯着杨宁手里并没有打开的纸符问：“小师傅，你、你可是还没打开看呢，就知道我名字了？” 杨宁拿着手上的纸符反问：“怎么，你们天象那边的能人连这点本领都没有的？” 洛林指着纸符颤声说：“大师，这、这上边写的是我的本名，我、我本名不叫洛林” 杨宁一脸坦然：“对啊，身为一个降神师，我一眼看透你经常用的化名很合理？” 说着，杨宁从白布袋里掏出了久违的王八壳子，“你若是不信还可以问点别的。” “主要请灵娃，我这里算命。” 洛林盯着杨宁竖起三根手指，“大师，我想问三个问题。” “第一，是谁要害我？” “第二，我能活多久？” “第三，除了被动保命，有没有别的主动破解方法？” 洛林说完，杨宁手上的王八壳子在瑟瑟发抖。 这特么谁敢算啊？ 杨宁笑着说：“我们，还是先说请娃娃的事。” 洛林点点头，闭上眼开始祷告。 片刻后，店里北面第一排架子上不少面目狰狞的娃娃都晃动起来！ 杨宁说：“好了，您可以停下了。” 他上前走到架子前，这挑挑、那看看，最后拿着一个拄着拐杖、浑身尽是脓疮，由不知名草木编织成的娃娃回来。 洛林好奇道：“大师，那么多晃动的娃娃，应该都是在回应我的祈祷？” “为什么你选择了这个？” 杨宁脱口而出：“因为这个最贵。” 洛林、李白两人：“” 同一时间，金鹰酒店。 特管局的临时指挥部。 朝歌雪通过李白的随身监控看着杨宁小店里的画面。 想起当时自己看到的杨宁设计的死亡场景，她晃荡着身后雪白的尾巴，心有余悸一般叹道： “一次把自己烧死不行吗？还非得多来一次？” “再搭上几十万？” 朝歌雪的话说完，杨宁店里，洛林好像忽然间开窍了一般向杨宁问：“大师！” “这魂娃我是不是可以多请几个？” “多个娃娃多条命，那我不是就多了好几条命？！” 朝歌雪：“” 第174章 世界上总会有幸运儿，也会有倒霉蛋 对于洛林的脑回路，杨宁是非常欣赏的。 毕竟，他买的越多，自己赚的越多。 杨宁撸起袖子向他问道：“行啊，你说，要几个？” 洛林先是问道：“这个娃娃，怎么请？” 杨宁抬手比了个“八”，“八十万一个，魂娃只能用一次，不需要特殊喂养，平时带在身上就行。” 洛林疑惑道：“那还有能重复使用的？” “有，鬼娃，但反噬也会来的更凶猛一点，要么？” 洛林果断拒绝：“我就要魂娃就行，多买几个，我要您觉得我要几个合适？” 杨宁想了想，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之色，说：“三个就行了，多了没必要。” “三个？” 洛林不乐意了，“小师傅，三个怎么够？我还不到五十岁，多备几个，保险一点。” 杨宁：“嗯，五个也行。” 洛林摇头，抬手比了个“七”，“我要七个！” 杨宁：“” “不好意思，只有五个。” 洛林指着店里北侧的架子说：“数量不够用其他便宜的代替也行，只要有效！” 杨宁平和的目光落在洛林身上，看了几秒，问：“你，确定吗？” 洛林毫不犹豫：“确定！” 杨宁起身又从架子上挑了两个魂娃回来，“五个草娃每个八十万，这两个一个六十万，一个五十万。” “一共给你算五百万，你怎么支付？” 洛林拿起手机说：“电子汇票，您把账户给我。” 说着就开始操作。 这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有十分钟。 在收到银行发来的接收电子汇票短信提示后，杨宁抬手隔空一招，叮铃！ 挂在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连响了四声。 同时，店内吹起一阵阵冰凉的冷风。 当冷风拂身而过，李白和洛林两个人脸色齐齐一变。 李白自然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稍稍向着侧边让开一步，同时满眼异色地看了看那风铃。 洛林则是直接没绷住，失声问道：“大师，你、你是在招魂？！” 他这一声可把那四个跟着他来到杨宁店里的桑塔人吓了一跳！ 杨宁一边从自己的布袋里向外拿出一种黑漆漆的枯草，一边说：“魂娃魂娃，不招魂哪能做成魂娃？” 洛林盘好自己的双腿，低下头，再不敢去看杨宁手上的动作。 纵使洛林请过好几个安全顾问，接触过不少灵异事件，可现在想想那些人带给自己的感觉，似乎，比起眼前这年龄不大的小师傅纵使差了点？ 嗯，估计是自己现在正在人面前的原因。 洛林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随着杨宁开始将那黑色的枯草扎成小小的草人，洛林问道：“大师，现在，能够回答我那三个问题了么？” 杨宁手上扎着小草人说：“问。” 李白的眼神一下就瞥过来了，他倒要看看杨宁接下来怎么回答人家的问题。 洛林慎重问道：“大师，是谁要害我？” 杨宁头也不抬地说：“没人要害你。” 洛林一怔，随后继续问道：“大师，我能活多久？”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杨宁已经成功扎出了四个小草人。 他又拿出一卷麻布，开始给四个小草人做衣服，同时嘴上说道：“你可以活很久。” 洛林：“” 旁边的李白差点没忍住一下笑出来。 洛林继续问道：“那，大师，除了被动的保命，有什么办法能主动化解我这危局么？” 杨宁这次回答得非常直接：“有，但是你做不到。” 洛林：“” 店里一下安静了，洛林在沉默，杨宁在做娃娃，一边李白憋笑憋得肚子疼。 片刻之后，几个和那最早被杨宁从架子上拿下来的魂娃造型近乎一样的草人娃娃成形了。 这几个草人娃娃与那架子上的魂娃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几个草人看上去非常干净，而且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而那魂娃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那是一个满身脓疮、拄着拐杖的老人。 这时杨宁抬起右手，收起拇指竖起其他四指，手腕一翻“轰”地亮起四朵火苗，然后飞快往面前的书桌上一拍！ 当场，小店里再度吹起一阵阵的阴风！ 风中隐隐带着一股股的恶臭和听不清楚的哀嚎！ 但也就几秒钟，无论是臭味还是哀嚎声全都消失。 杨宁对面，洛林和李白睁大了眼睛！ 他们看着那桌子上四个刚刚被杨宁扎好的小草人，在一点一点发生变化。 草人的五官逐渐成人形，或是变成哀怨无比的女人，或是变成面色狠毒的童子，又或是变成了一脸狰狞的壮汉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满身脓疮。 将这四个娃娃一一收起来，连同其他三个一同放进纸袋中交给洛林，杨宁微笑着说：“洛林先生，如你所愿。” “七个保命的娃娃，还请收好。” 洛林用颤抖的手接过纸袋，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大师，我、我” 杨宁笑着点头：“不错，从现在开始，洛林先生，你，多了七条命。” “但相应的，你也会付出一点代价。” 洛林颤声问：“比、比如？” 杨宁皱眉说：“不用比如，其实您是幸运的，可能，这些魂娃的反噬效果根本就不会在您身上出现。” 洛林诧异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杨宁摊手说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幸运儿，也会有倒霉蛋。” “大概，这就是人生？”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幸运儿，也会有倒霉蛋。” “大概，这就是人生？” 彩云省，明月市。 彭勇看着面前的视频满脸的激动。 刚刚那两句话，就是视频中的洛林说出来的！ 确切的说，是十年前的洛林说出来的！ 彭勇怎么都想不到，在过去的三天里，曹明亮带着他从苍洱赶到明月，又去了另外几个地州！ 借助特管局的力量查访了许多人，居然又找到了不少证据！ 虽然还是没有洛林放火的证据，但其中有近距离拍到洛林拿酒瓶打人、以及之后和其他桑塔员工商量该怎么办的视频！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幸运儿，也会有倒霉蛋。” “大概，这就是人生？” 这两句话，便是洛林说服其他桑塔员工同意放火烧毁酒店的最后两句！ 在这两句话之后，洛林等人便开始了行动。 与之前那模糊的视频不同的是，这个视频拍到了洛林正脸！ 是一个和彭馨儿一同被叫去酒店的女孩，用当时刚出的水果4手机拍的！ 视频很清楚！ 除了视频，他们还找到了十年前两个和彭馨儿一起去酒店的女孩！ 当然，现在这两位已经不是女孩了，是大姐。 特管局的晨哥和其他特警护送洛林一行离开，李白留下。 他看着杨宁瞠目结舌道：“大师，你这一手高明啊！” “先给人下套，再推销自己的灵娃？你这、你这不有违天道么？” 杨宁瞥了他一眼，淡声说：“我看，你似乎也需要一个保平安的灵娃。” 李白瞬间打了个冷颤，“小杨大师，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 “再、再见！” 看着外边车队离去，杨宁笑着说：“洛林先生，一路走好啊！” 第175章 忏悔信？！这是灵魂交易契约！ 晚上八点。 桑塔众人游戏时间的第六天开始。 经过前五天的摧残，桑塔集团的员工们已经逐渐适应这种游戏环境。 在他们那豪华大房间里，不少人有说有笑。 刚刚从云都路回来的洛林看着众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愈发紧张。 晚上，辗转反侧的洛林又一次失眠了。 心里愈发强烈的危机感让他难以入睡。 他感觉自己身下的床铺变得炽热无比。 听着旁边同事们的呼吸声，以及房间内侧那边女同事们传来的三两声轻笑，洛林更觉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时，有两道脚步声响起。 他抬头看去，是两个女同事去洗手间。 洛林闭眼深呼吸，跟着起身。 那两个女同事见了只是会心一笑，大大方方向他招了招手。 早在十年前，他们身心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心里正烧着火的洛林当即翻下床跟上。 三人一路到了洗手间。 就在洛林准备动手的下一秒，终于，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你，落单了。” 看着近在眼前、不断撩拨自己的两个女同事，洛林一下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单了！ 因为这两个女同事已经退出了游戏！ 他当场怒骂道：“你们两个臭——”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洛林口中响起！ 他捂着自己的手指，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他终于知道，过去的几天里自己的同事们是什么体验了！ 仿佛有一柄锋利的刀刃从自己的手指上划过，那种锐利而冰凉的断裂感很快便通过手指上的神经末梢转化为强烈且锋利的刺痛感！ “啊、啊啊！！痛！太痛了！！” 强烈的痛感刺激之下，洛林靠在墙角里不断往墙壁上撞！ 一旁，他的那两个女同事见此非但没有一点慌张的意思，反而是纷纷露出了类似于“大仇得报”一般的表情！ 一个女同事上前对着洛林啐了一口，“呸！” “混蛋！你终于也尝到这种滋味了！” 说完她还摘下脚上的高跟鞋狠狠对着洛林打过去！ “老娘的人生全被你毁了！” “你个王八蛋！” 另一个女同事胆小一点，刚开始的时候不敢上前大骂，只是在一边看着。 但当她回想起了十年前发生的事，不自觉地也上前对着洛林踹上几脚！ 然而，对于洛林来说，这两个女同事的拳打脚踢根本不算什么，最痛苦的是那手指上传来的剧痛！ 他强忍着剧痛从洗手间爬出来，一路连拱带爬回到大房间里！ 人多的环境似乎是缓解了一下洛林的痛感，他爬到自己的床上，颤颤巍巍缩在被子里一边痛呼，一边等待着惩罚的结束！ 没多久，大房间的门打开，四个桑塔员工神色轻松地走进来。 他们四个，正是白天被重新分到和洛林同一组的几人。 就在刚刚，他们一块去向李白递交了自己的忏悔信。 也就在这个时候，痛感才稍微缓解了几分的洛林耳边重新响起那冷冰冰的声音—— “你，落单了。” 四十三个桑塔员工里，四十二个都已经退出了游戏。 只剩下洛林一个了。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将一直处于落单状态，一直接受游戏惩罚。 “啊！！！” 撕心裂肺的痛呼声隔着洛林身上的被子，穿透了金鹰酒店的豪华大房间的天花板，让周围所有人闻之色变！ 酒店的小宴会厅，特管局临时指挥部。 那隔着几层楼似乎都能听到的嘶吼声让特管局从上到下所有人纷纷沉默。 李白拿着手里一沓的忏悔信，向朝歌雪说：“除了洛林，所有人都说明白了十年前明月市那场火灾的情况。” “这些人的口供非常一致，洛林主谋，其余人从犯。” “打死人的也是洛林。” “但是这没有意义啊，但有口供、没有证据，没用啊？” 李白刚刚说完，他的手机响了。 曹明亮打来的。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李白仿佛一下明白了什么，这一瞬间他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旁边的晨哥帮他按下了接听键。 曹明亮的声音隔着话筒都让众人听得背后冷风飒飒！ “我找到了那些天象人的犯罪证据。” 李白一行人感到恐惧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曹明亮这一句话，而是某个现在他们连名字都不敢提的人，做出的一系列布局！ 李白再看手上那一沓带着实名、按了手印的忏悔信，如果曹明亮那边真的找到了证据，那这些东西就有用了！ 啪！ 一时紧张之下，李白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手里的忏悔信上！ 他颤抖的手一下没拿稳，几十张信纸一下全洒在地上！ 慌张不已的李白赶忙弯腰去捡，他一张一张拾起地面上的信纸，忽然，李白看到那每一张忏悔信上，除了原本桑塔员工的签名、手印外，还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带着微笑的血红鬼脸。 李白熟悉，这是杨宁惯用的签名落款！ 有双方签名、落款，这，是忏悔信？！ 还是一封不可描述的交易契约？！ 李白急忙拿开一份忏悔信仔细去看！ 那是一个普通桑塔员工的忏悔信，他先是说了一连串当年自己如何被洛林威胁去泼汽油、去围攻酒店的经理、保安，又说了之后自己从洛林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甚至这人还把自己勾搭下属的事都写了出来。 但李白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在这忏悔信上写出的最后一行字：“我诚心忏悔我的罪过，我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来换取死亡惩罚前最后的安眠。” 这一句话让李白脑门上当场渗出冷汗，这一句话他非常熟悉。 因为，手上这四十二封忏悔信里，每一封都有一句类似的话！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李白脑海中：这是一份灵魂交易契约啊！ 杨宁，他是要收了这些人的灵魂？！ “啊！！” 忽然，又是一声惨叫穿破了数层楼而来！ 桑塔的豪华大房间里，洛林已经疼得满身冷汗！ 这是他第三次切身地感受到利刃断指的痛苦了！ 相比这种从灵魂上产生的痛苦，更让他绝望的是，接下来，他将无时无刻不处于这种落单的游戏惩罚状态！ 一道道剧烈的痛呼声从夜晚持续到天亮，终于停了。 因为，他被活生生疼死了。 不过这次特管局的人有经验了，不再手忙脚乱地对他进行急救，而是等着。 半个小时后，面无血色的洛林睁开了眼。 随后，一道冰冷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 “你，落单了。” 第176章 我叫彭勇，我实名举报！ 这次，洛林感受到的是自己脚指头上先是一凉！ 然后那已经极为熟悉的冰凉、锐利的刺痛感再度来袭！ “啊、啊！！” 凄厉至极的痛呼声不带一丝人声响彻整个楼层，听得一边的特管局众人纷纷色变！ 这，得有多痛？ 众人纷纷看向一旁的那位灵魂疗愈师张琦。 张琦摇头说：“灵魂上的疼痛难以言喻，只能通过病人脑海中的世界来判断。” 说完，他向洛林问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事实是，洛林能告诉他的，只有一声声接连响起的哀嚎和吼叫。 旁边，已经熟知事情原委的李白说：“你是在和一个置身刀山火海中的人说话，你觉得他能回答你？” 张琦默然。 李白转身看向阮开，问：“对桑塔其他人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阮开拿着魂盘说：“没问题，其他桑塔员工的灵魂非常正常，没有一点问题。” “之前来时受损的地魂也恢复正常。” 李白看向洛林。 阮开脸色一下就变得不好了，他向李白示意张琦，“你、你问这位灵魂疗愈师。” “如果把我们这一行分内外科，我是内科，他就是外科，他更能回答的你的疑惑。” 李白向张琦问：“他的伤势，很严重么？” 张琦沉默几秒，问：“当初的张辉知道么？” 李白：“” 虽然没能亲临现场观摩，但李白从各种渠道也得知了当初那位苍洱四十六刀男的惨剧。 张琦捂着嘴说：“这一晚上下来，他的灵魂也挨了几十刀了，此时他的灵魂状态就和当初张辉的身体状态近乎一模一样。” 众人沉默。 但现场并不安静。 “呕、呕——” 洛林的痛呼声、张琦转身对着墙角呕吐声接连响起。 在洛林痛不欲生的同时，博览会还在继续进行。 因为已经是第六天，这次的博览会已经接近尾声，很多工作开始收尾。 作为桑塔集团的负责人，洛林没有出现在博览会现场，也没引起太大的关注。 同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桑塔员工安全事件也逐渐降温。 五六天过去了，身处夏国中州的桑塔员工们安全得很。 一天结束，晚上。 金鹰酒店。 “呃、呃！呃！！” 李白听着嗓子已经嘶哑的洛林发出阵阵痛呼，他自己也跟着面无血色。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这一天，洛林被割了整整一天。 洛林喊了了一天，李白听了一天。 他现在对洛林的佩服程度已经是五体投地了。 一天下来，李白心里就一个想法：勇士，真正的勇士！ 坚决不忏悔，就是硬钢！ 事实证明，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比如昨晚，洛林只坚持了半宿就挂了。 但今天白天，他的适应能力、忍耐能力明显得到了提高，一直坚持到现在都还没挂。 对于洛林来说，这一天，无异于经历了一场非常真切的凌迟体验。 当桑塔的员工回到酒店，有人劝他：“洛林先生，要不就忏悔一下，退出这个游戏？” 已经疼得面色苍白、满脸是汗的洛林执拗摇头。 十年前那件事，他知道自己是主犯，杀人放火全占了！ 这事能承认？！ 洛林隐隐感觉，这场所谓的“游戏”其实就是在逼自己就范！ 难道，夏国警方已经掌握了相关的证据？ 这么一想，洛林心里更加恐慌！ “已经是第六天了，还有一天，最后一天！” “只要坚持过这一天，自己就能回到天象！” 洛林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同时，他看着身边这些一个个没骨头的同事，心中已经暗自有了决定。 回到天象，他一定会让这些人好看！ 这么一想，洛林脸上便浮现出狰狞的狠毒之色，但下一秒他又听到了那冷幽幽的声音！ “你，落单了。” “呃——” 洛林的嗓音早已嘶哑，只能发出阵阵痛苦的呜咽声来转移自己的疼痛注意力。 这一天，对于其他的桑塔员工来说，很短。 但对于洛林来说，这一天，非常的长。 在一次次感受着灵魂剧痛的同时，洛林忽然想到了自己问杨宁的三个问题之一：我能活多久？ “你能活很久。” 难道，是这种久？ 剧痛不已的洛林眼中忽然升起一片晦暗，他浑身痉挛。 在这一刻，他终于开始回想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 “忏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虽然会烧死其他人，可总比让我进监狱好得多！” “而且那个姓白的人也太好打发了，区区两百万就愿意帮我把事摆平！” 这是洛林的心里话。 接下来，他耳边出现了真的冷幽幽的话音：“你，落单了。” “呃啊！！” 前几天，是洛林听自己同事们的痛呼。 今天，变成他的同事们听他的痛呼了。 不少桑塔员工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实际上有不少人都认为 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这一晚，桑塔集团不少人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所有人心里的想法都非常一致，只要再过了今晚，再过了明天白天，一切就全都结束了。 虽然他们可以游玩几天再离开，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思逗留。 他们只想搭乘明天博览会结束后最早的航班离开夏国。 有不少人都透露出了想请假提前离开的想法。 但当这些人看到洛林的样子时，都默默转身离去，根本不敢提请假的事。 同样是这一天晚上，曹明亮和彭勇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坐上了明月市飞往中州的航班。 本来他们这天上午就该到的，但航班延误了。 在上飞机前，曹明亮先给彭勇录了一个视频发到了网上，并且联系了几个大号进行转发。 “我叫彭勇，我的证件号是，我实名举报天象桑塔集团前轮值ceo洛林以及随行四十二名桑塔集团高管，十年前于明月市香丽酒店纵火杀人！” 坐在飞机上，曹明亮看着窗外的云朵心中暗自说道：“不好意思了小杨师傅” “这次，我要让那些犯下恶行的人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你的私刑！” 第177章 这飞机上，除了活人还有死人 从明月市飞到中州需要一个半小时。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明亮心里愈发变得不安。 他知道，按照杨宁的一贯作风，这四十三个桑塔集团的人但凡能痛快的死，那都是恩赐。 曹明亮自己也认为那些人该死。 他甚至自己都想把那些人给毙了。 可是 曹明亮转头向身边的彭勇问：“老彭，如果有一个人能用个人手段处理那些桑塔集团的人，你会支持他么？” 彭勇是个警员。 他觉得曹明亮这问题问得有点没头没脑。 但他还是回应道：“当然不会。” 听着彭勇这样的回答，曹明亮心里安定了许多。 果然，自己现在做的事是正确的。 可是，彭勇接下来的话让他心里莫名一堵。 “但我支不支持并不重要。” “因为我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我还活着。” “只有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才有资格对这件事发表态度。” 曹明亮：“” 接下来一直到飞机落地，曹明亮都没再说一句话。 他满脑子在思考：自己这次到底做没做错？ 自己可是在帮人追查当年纵火行凶的罪魁祸首，怎么就搞的好像是在做贼一样？ 这么想着，曹明亮忽然感觉身边冷飕飕的。 他转头往机舱里看了看。 只见这一趟延误了快一天的航班里有不少空的座位，大约三四十个。 其他位子上的乘客们看上去都比较疲惫，上大多数人在睡觉。 有一位旁边位子空着的大叔眉头拧作一团，按下了头顶的呼叫器。 空姐立刻走过去问：“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大叔疑惑道：“我闻到有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你闻闻？” 空姐笑了，“怎么可能？飞机上不会有明火的，这个请您放心。” 说着她还特意闻了闻，也的确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大叔还是不信邪，又向前后的乘客问道：“你们，都没有闻到？” 后边的乘客在睡觉，只有前边的女乘客回应他说：“除了我老公放屁的臭味儿，我没闻到其他味道。” 大叔无话可说。 空姐笑问：“您看，确实是没有异味儿呢，要不，我给你换一个位子？” 大叔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可能的确是我的问题，就这样，麻烦了。” “不麻烦，有什么问题您再找我。” 空姐笑着离去。 曹明亮眼神变得凝重。 他五感敏锐，他都没有闻到异味儿，那就说明这飞机上的确没有异味儿。 可是，他也看出来，刚刚那大叔并不是在无事生非。 片刻后，曹明亮起身走到那大叔旁边，他看了一眼大叔身旁的空位，问：“您好？” 正在打瞌睡的大叔抬头看着他，“嗯，你好，有什么事？” 曹明亮又一次看了下大叔旁边的空位，问：“您、您是不是，天生第六感比较灵敏？” 顿时，那大叔满脸惊奇，“你怎么知道？小伙子，你有点能耐啊！” 曹明亮僵硬一笑，脑门上当场渗出冷汗来。 再看这飞机上那些空位，他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且，此时他也闻到那若有若无的烧焦味儿了。 被烧死的鬼魂身上散发出的味道，靠五感是感受不到的。 必须得靠第六感。 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五感敏锐的曹明亮第六感也被激活。 只不过他的第六感不是很稳定，时灵时不灵的。 现在，曹明亮对着眼前的空位双手合十，微微欠身。 他知道了，在这一趟航班上，除了活人，还有死人。 确切地说，除了这些乘客，这机舱里还有三十多个被烧死的鬼魂。 这些鬼魂，将和他一同前往中州。 刹那间，曹明亮感觉周围温度一下降低了好几度。 就曹明亮过去这一个多月的经历，别说是普通的鬼魂，就是一般的厉鬼他都不怕！ 想想当初青玉山上千直村，那大白天厉鬼驱人的画面，这些区区烧死鬼算什么？ 换个地方，若不是在飞机上，只怕曹明亮已经开始叫人驱鬼了。 可是现在，很明显，这些烧死鬼多半和杨宁脱不了关系。 那这样 这位曹队两腿有点发软。 抢在杨宁动手前把桑塔集团众人的罪行公开，再进行逮捕； 捉杨宁的鬼； 这两件事，哪件能做、哪件不能做，即便是热血耿直的曹队也是分得清的。 前一件事，并不触及杨宁底线。 第二件事，那跟找死没区别。 毕竟，上一周就有一位比自己级别还高一级的特管局二级特勤，被杨宁废了双手。 曹明亮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座位。 只见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倒映着一团灰暗的阴影，一旁，本来在发呆的彭勇忽然转头看向旁边的空位，满脸惊色。 他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毕竟，这三十多个鬼魂里，有他的亲侄女。 十二点前的最后一刻，飞机平稳落地。 乘客开始下机。 曹明亮拉着彭勇等到最后才离开。 下机甬道外，曹明亮手下的特管局普通特勤已经在那等着。 拉着彭勇，曹明亮神色有些慌张来到自己手下人面前，伸出手，“东西带来了？” 特勤点头：“头儿，带来了！” 说着递上一个小药瓶，里边是淡蓝色的药水。 曹明亮向彭勇问：“老彭，想不想见你侄女最后一面？” 彭勇忽然一惊，脸色猛变：“你、你什么意思？” 曹明亮举起手里的药水，“把这个东西滴抹在眼上，就能看到、看到你刚刚在飞机上感受到的东西。” 彭勇自然是不信的。 但经过这些天，他也不觉得曹明亮会害自己。 于是，他拿过曹明亮手里的药水，抹在眼上。 清清凉凉，触感类似风油精，稍微有点辣，一时间彭勇难以睁开眼。 曹明亮也往给自己眼上抹上，他没有彭勇那么剧烈的反应，稍微适应了一下就睁开眼。 大约一分钟后，彭勇也适应了，刚要睁开眼就被曹明亮给捂上，“老彭” “我错了，你还是别看了。” 彭勇浑身一颤，“怎、怎么？” 曹明亮声音有点哽咽：“别、别看了，真别看了，一点、一点都不好看。” 彭勇慢慢握住曹明亮的手，一点一点从自己眼前拿开。 他慢慢抬头，看到夜间的机场一片敞亮，灯光苍白，乍一看，没有一点生机与活力。 这样的灯光映照下，一排坐席区内，整整三十具漆黑的人形焦炭安安静静坐在那。 不说话，不乱动。 就那么坐着，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第178章 有一个人，他从不让人失望 “这是、这是？！” 彭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两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好在一边曹明亮已经有了准备，一把将其拉住。 那三十具如同焦炭一般的鬼魂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这边，其中一位脸上神色微动，似乎是在疑惑。 曹明亮眼里含泪说：“当了十年的游魂野鬼，能不消散已经是有人暗中帮助的结果了，指望他们还保留生前的记忆是不可能的。” “不过毕竟是有血缘，老彭，你的侄女，她知道你在看她。” 颤颤巍巍的彭勇还是缓不过神来，眼前这一幕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曹明亮见此，向自己手下的特勤示意，特勤立刻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递过去。 特管局经常面对各种灵异事件，快速安神的药丸是必备的东西。 本来曹明亮自己也是随身携带这些东西的，但在遇到杨宁之后，作为一个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就用不到这些东西了。 配着清水喂彭勇服下药丸，不久，彭勇镇定下来。 他神色惊惧无比地问：“曹队！这、这？！” 曹明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嗯，老彭，当初被火烧死的那些人，他们还在。” 彭勇先是一懵，随后脸上惊骇至极，眼中涌出热泪！ 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出几步，看着那些如同焦炭一般的鬼魂好像是有点害怕，停住了。 但也就一两秒的时间，他便大步向前跨出，走到那一具具焦炭鬼魂旁边，“馨儿？！彭馨儿？！” “你在哪？！是叔叔对不起你，叔叔给你认错！” 三十具安安静静坐在那的鬼魂中，一个模样隐约能够看出来生前是女人的鬼魂缓缓走到他面前。 看着面前的女鬼，彭勇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当场嚎啕大哭。 他伸手想去摸一摸面前女鬼那张满是黑色焦皮的女鬼的脸，女鬼歪头撇过。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彭勇嘴里不断重复着：“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怪我！” 在他身后，曹明亮一脸尴尬地走上前来，拉了拉彭勇的胳膊，说：“那个，老彭啊，你哭错鬼了！” 彭勇：“？！” 他看着面前的女鬼疑惑道：“你、你不是馨儿？” 曹明亮拉着他看向旁边，刚刚那一看到彭勇就面露疑惑之色的鬼魂正愣愣站在那。 仔细看这鬼魂脸上被焦皮掩盖之下的容貌，彭勇可以确定，自己刚刚的确是哭错鬼了。 这张脸，即便黑不溜秋的，彭勇也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自己的亲侄女！ 这次，他反而是哭不出来了。 女鬼向着靠近一步，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这时，刚刚被彭勇认错的女鬼一点一点张口，叫道：“儿、儿子” 曹明亮听了一阵哀痛，转头向彭勇问：“老彭，你母亲也在那场火灾里遇难了？” 彭勇：“” 女鬼一个劲低呼：“儿子，儿子” 她的声音低沉且幽怨，若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夹杂的怨恨！ 声声鬼魂的嘶吼响彻这深夜的机场大厅，滋滋！ 众人头顶，从大厅上方的照下的灯光变得忽明忽灭！ 曹明亮脸色大变：“鬼音成形，这是一个厉鬼？！” 停顿了一下，他疑惑道：“不对！哪有这么无害的厉鬼？这是、被教化过的厉鬼？！” “儿子，儿子？儿子，儿子！” 忽然，那女鬼声音变得凶戾起来！ 可下一秒，她就如同触发了什么禁制一样，扬起焦黑的手臂，如同焦炭一样的躯体一阵颤栗，再发不出声来！ 在她扬起的手臂上，几个人看到上边绑着一条小小的银色绳子。 女鬼闭声，机场的临时到达区恢复安静。 只有曹明亮三人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想要脱缰的女鬼使他们感到紧张，但那无形中轻轻松松驾驭女鬼的人，使他们感到恐惧。 最后，一直到曹明亮离开，那些鬼魂都是老老实实坐在那一片坐席区。 离开的只有曹明亮和那位特管局特勤，彭勇没走。 他要多陪自己侄女一会儿。 一出机场，曹明亮立刻通过特管局内部系统提交了所有证据。 他这几天收集到的证据能不能定罪另说，但立案是绝对够了！ 只要能立案，就能把桑塔集团的人拦下来！ 此时才刚刚凌晨，距离桑塔集团的人离开还有足足一天的时间，通过特管局的能量来处理这事，完全够了！ 然而，因为事情牵涉到四十多名外宾，而且当初燕京方面曾经打过电话来关注过这件事，事情一下就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要多走一道燕京方面的程序。 一直到这天中午，特管局、中州警方一直没能得到燕京那边的批复。 李白、曹明亮两人甚至已经带着人到机场就位了。 只要上边一开口，他们立刻就抓人！ 下午四点，博览会结束。 桑塔集团的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直接从会展中心前往中州机场。 五点到机场，五点半过安检 眼看着六点还没得到上级的批复，曹明亮神色如常，但他身边的彭勇已经面如死灰。 不远处，桑塔集团的人就坐在那里。 他们在等着登机。 若是以往，此刻的曹明亮已经怒火冲天。 可现在，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在这件事当中，搜集证据、提交证据、带队准备抓人，他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 他无愧于自己的内心和自己一向尊崇的法底线、审判原则。 此刻的曹明亮甚至开心得想笑。 他想上前去和那些桑塔人每个人都握握手，然后为他们每个人送上一句“一路顺风”！ 作为一个正义感爆表、坚守底线的人，曹明亮当然更想将所有桑塔人绳之以法，可是作为一个有感情的人，他这次 猛地摇了摇头，曹明亮自己打着自己的脸说：“呸呸呸！不能有这种想法！” “要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面色阴沉的彭勇。 拍了拍彭勇的肩膀，曹明亮说：“老彭，别哭丧个脸了，其实你应该开心才是。” 彭勇转头，向着另一边一处无人的登机口看过去。 那里，坐着三十具宛如焦炭一般的鬼魂。 “开心？我开心什么？开心这些桑塔的杂碎们欢欢喜喜回家？！” “我开心他！” 说着，彭勇一下站起身，两眼带着磅礴的怒火，死死盯着那边的桑塔集团众人！ “今天，法若是制裁不了他们，老子拼死也得弄死一个！” 曹明亮急忙将其拉住，“别激动！” “老彭，相信我！” “可能，这样的结果会让你更乐于见到！” 彭勇怒声吼道：“为什么？！” “因为” 曹明亮深吸一口气，有话停于嘴边，想说却说不出来。 这时，李白从一边走过来替他说道：“因为有一个人，他从不让人失望。” 第179章 对方高人差亿点，我方灵娃真保命 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洛林已经紧张得满脸都是汗。 今天早上，他最终还是没能扛住，又一次昏厥过去。 于他而言那种感觉是昏厥。 其实就是又一次失去了生命特征，然后又活了过来。 此刻的洛林只感觉自己多请了几个保命的娃娃简直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脑海里浮现出杨宁的容貌，洛林安发自肺腑地由衷感叹道：“那小师傅，可真神啊！” “甚至都能比得上自己天象那边的几位有名的圣僧了！” 不仅如此，在过了中午十二点之后，洛林再没有听到那让自己几乎魂飞魄散的“你落单了”的声音。 似乎，游戏在十二点的那一刻就彻底结束了。 但接下来洛林的好日子并没有到来。 他从天象驻夏国的外事馆那边得到了一条让自己如坐针毡的消息：夏国警方可能要对自己一行人展开调查。 就上午的几个小时里，天象的外事领事已经同夏国方面打了数通电话。 在天象领事看来，忽然之间把自己的人确定为一场十年前发生的火灾肇事者，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个叫彭勇的人过了十年才出来举报？ 这十年时间他干嘛去了？ 这是天象领事的疑问。 夏国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真正的原因，总不能说举报人受人迫害一直躲了十年？ 要真这么说，那脸都丢到外边去了！ 相比两国外事方面的接洽，两国网民之间的沟通就直接多了。 昨天曹明亮将彭勇的举报视频通过媒体渠道公开，让本来已经降下去的关于“桑塔员工人身安全”热点舆论在短时间内又一次爆炸。 尤其是不少人将这件事与之前那“恐怖子”的发言联系在一起。 “好家伙！看来那恐怖子兄弟是想要借刀杀人啊？！” “我们原以为的恐袭击是拿着ak一阵突突，但实际上人家是靠脑子吃饭的。” “笑了，夏国人还要不要一点脸？那是十年前的火灾啊！过了十年才过来追责？” “苍蝇不叮无缝蛋，桑塔集团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怜一波桑塔的人，哈哈，这一趟博览会真是一三折！” 起初，网络上的舆论只是简单的猜测、探讨。 但很快，在情绪的加持下，这种探讨就再一次发展为两国网民之间的全面骂战。 而且这一次的网络骂战比当初波曼死时更加激烈！ 已经上升到了国与国之间的高度！ 就是在这样的舆论背景下，洛林等人坐在中州机场，度秒如年地等待着航班起飞时间的到来。 他们在等飞机，特管局李白、曹明亮等人在等命令，两国的网民们在等事态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云都路上，杨宁也在等。 他在等着看贝贝画的画。 一张白纸上，脸庞精致无比、但遍布着刀疤的贝贝拿着彩笔，三两下就画出了一架飞机的轮廓。 然后是飞机小窗，机翼，周围的云层，火红的夕阳光晕 画完，贝贝转头看向杨宁，“橙橙，可以嘛？” 杨宁看了一眼旁边散落的王八壳子和铜钱犹豫道：“画的挺好，可是，可能用不上。” “为什么？”贝贝疑惑着问：“他们回家肯定要坐飞机的啊？难道是他们那边也有高人？” 杨宁揉了揉她的脑袋，摇头说：“人家那边的确有高人，但比我还是差亿点。” 说着他笑了，“真正厉害的不是他们天象的高人，而是我们的娃娃，毕竟，那是真的能保人性命的。” 贝贝撇嘴，可怜兮兮地问：“那怎么办？” 杨宁笑着抬手，把这个小女鬼撇下去的嘴角重新拉上来露出一个被迫的笑容，说：“没关系，飞机飞到最后总要落地的，你再画一个大巴车就好了，再画一点小人。” 小女一下就开心了，鬼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哒！” 天象佛国，新里市。 桑塔集团的ceo苏拉在看助理递过来的ipad。 上边详详细细说明了现在洛林一行人的遭遇。 “苏拉先生，夏国那边简直是无理取闹，十年前的纵火案都能安到我们的人头上来？” 苏拉抬手示意助理安静，然后挥手让她离开。 等助理走了之后，他看了一眼办公桌上一块丑陋的石佛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康敏大师你好，现在洛林他们遇到了困难” 电话那边的声音非常苍老，而且异常地疲惫：“苏拉，顺其自然，不要掺和到洛林的事情中来。” 苏拉犹豫道：“可是，康敏大师，如果是顺其自然的话，我就应该掺和进来，因为现在洛林他们都是我的员工，我是他们的上级，我得对他们负责，您看这？” “那就做你分内应该做的事，不要过度干预。” 苏拉迟疑道：“康敏大师，洛林他们惹到的人，真的这么厉害？” “” “康敏大师？” “苏拉，今年的慈善做了么？” “做了，我在北部的贫瘠地区开了五家公益食堂，完全不收费的，少说也救济了一百多人。” “好。” 中州，六点十分。 终于，机场上桑塔集团的航班降落，开始缓缓开向登机口。 广播里已经出现了提示桑塔集团众人准备登机的提示音。 洛林大出一口气。 所有桑塔的员工迫不及待开始站到登机口排队。 李白和曹明亮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时，洛林的手机响起。 这个时候的洛林根本无心去接电话，但是一看号码，他顿时往四周看了看，自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仰起头，洛林两眼含泪，接通电话。 “师父，您终于愿意搭理我这个不孝徒了！” 电话那边响起一阵苍老且疲惫的声音：“你别说话，听我说。” “洛林，我这辈子没时间了，只能再救你这最后一次。” “以后，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洛林惊慌不已道：“师父您说！” 电话里的声音：“不要坐你们集团的航班，换一趟有夏国人乘坐的航班。” “哪怕是晚一点、或者是在其他地方中转的也没问题。” “记住了，一定要坐有夏国人乘坐的航班，夏国人越多越好。” “航班上的夏国人越多，你就越安全。” 洛林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我这就重新定机票！” “师父，您还有别的要交代的么？” “没了，你先定票。” “是！” 洛林没有注意到，当他成功定下一张只有最后一个座位的飞机票，并且离开桑塔航班马上就要开始登机的登机口时！ 他随身公文包里，一个保命的魂娃飞快枯萎，凋零，最后完全失去颜色！ 接下来，他偷偷离开桑塔众人，按照新定的机票，去到新的登机口。 此时距离他新定的航班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所以那个登机口暂时还没有人。 但是，看着洛林去那个登机口，一边暗中注视着他的李白、曹明亮一行人只感觉头皮发麻。 因为，在此刻洛林所在的登机口，三十个被烧死的如同焦炭一般的鬼魂就坐在他旁边，齐齐转过头，死死盯着他。 这三十个鬼魂，从昨晚开始就坐在这里没动过。 当时曹明亮就感觉他们是在等什么人，现在看来，他们等的就是洛林！ 这？！ 是巧合？！ 曹明亮和李白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神色！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提前算到了洛林会从这个登机口上飞机！ 谁算到了？！ 那还用说么？！ 能把一个人临时行程变动都算到的，还能有谁？！ 当下，这两特管局的二级、三级特勤异口同声：“厉害！” 云都路，杨宁小店。 看着桌子上的王八壳子和散落的铜钱，杨宁悠闲自语：“有时候啊，人的命，真的是天注定。” 第180章 一趟不应该存在的航班 洛林自以为自己的行踪非常隐蔽。 实际上，他确实也做的很小心。 刚刚经历了几天痛苦不堪生活的桑塔集团众员工们，迫不及待排队想要赶紧登机，离开这个令自己绝望的地方。 所以，基本上大多数人都只顾着排队，生怕晚了就离不开。 然而，洛林忘记了，当时他去杨宁店里请娃娃的时候，还有四个人跟着他一起。 那四个人是知道他花了五百万请灵娃保命的。 也就是说，这一路上，跟着洛林绝对要比跟着那些普通的桑塔员工安全。 所以，那四个人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洛林。 当洛林趁着众人排队悄悄离开的时候，那四个人心照不宣地也跟着离开了。 洛林一个人离开，动作很小。 但这四个人一下离开，动作就很大。 其他的桑塔员工们也就注意到了。 马上就有人站出来询问，“喂！怎么了？！” 这一嗓子让所有的桑塔员工都看到，他们的直属上司，背着他们偷偷换了一个登机口。 洛林不动声色地举起手机说：“我打个电话，你们先排队。” 都是混到跨国集团管理层的人物，哪个不是人精？ 顿时，桑塔航班登机口外，排队还在继续，但所有人都频频转头往洛林这边看。 洛林不知道这一趟桑塔的航班会出现什么，但师父打电话来让他换一个航班一定是有道理的。 很快，空姐将登机口隔离栏打开，提示众人可以登机。 然而，没有一个人上前。 所有人都在等着洛林的反应。 甚至已经有人转身离开向着洛林那边走过去。 渐渐地，洛林那边人越聚越多，连活的带死的一共七十多号，全部齐了。 桑塔集团的人只是冷眼看着洛林，那眼神就好像是他们的直属上司背叛了他们一样。 可他们殊不知，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正有三十多道不含一丝人类情感的目光在冷冷看着他们。 另一边，李白和曹明亮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头大。 李白问曹明亮：“他们站那边干嘛呢？” “我哪知道？那也没航班啊？” “你是前辈，这种情况，你说说看该怎么处理？” “你级别比我高，还是你来做决定。” 李白点头说：“行，你带人上去把那三十多个野鬼清了，里边就一个厉鬼，难度不大。” 曹明亮：“嗯，那你放心，我这边还没清完呢，估计特管局会先一步被人给清掉的。” 俩人同时沉默。 广播里又响起通知，让桑塔集团的人登机。 可依旧没有人理会。 一群人桑塔集团的员工跟在洛林身后，虽然没人说话，但那一个个眼神就似乎能把洛林给吃了似的。 洛林本人则好像没发现这情况一样，他故作疑惑道：“你们怎么还不去登机啊？快去快去！” “我打个电话马上就过去！” “你们不会是想还留在这里？” 听着洛林的话，其他桑塔员工没一个动的。 一个女人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说：“洛林先生，我们这些人十年前就是你的属下，除了工作上的同事关系，私底下我们之间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明白，谁不知道谁的深浅、谁不知道谁的长短啊？” “这不是什么好见人的事，就不说了，但是，当年你拉在裤裆里的屎是大家一块帮你兜的，现在你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洛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笑笑说：“嗯，是，你说的不错，可是，这几天你们都干了什么？” “一个个背着我偷偷玩退出，还有脸跟我提十年前？！” “十年前给老子兜裤裆是你们的荣幸！事后你们哪个没升职？哪个没加薪？！” “呸！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洛林越说越激动，他指着身后的登机口说：“不错，我是换了一趟航班，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买的那一趟航班只剩下最后一张票，现在买没了！” “嘿，我就坐这趟航班走了，你们随意！” 桑塔众人冷眼看着洛林，忽然，其中一个男人往前站了站，说：“洛林，你觉得，大家如果不同意，你能走得了？” 说话间，另有几个男人上前把洛林团团围住。 在生死面前，不需要有人组织，这些人就非常有默契。 洛林慌了，“你们、你们这样，我可报警了啊！” 桑塔的员工们不屑地笑了，还是刚刚那个女人，冷眼讥讽道：“洛林先生，你敢么？” “现在网络上都传疯了！”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现在夏国的警在调查我们？” 另一个男人说：“洛林，要走一起走，我知道你是康敏圣僧的徒弟，我们不傻，你骗不了我们！” 眼瞅着四十多人都虎视眈眈看着自己，洛林无奈抬手说：“好、好，一起走！” 接下来，四十多个桑塔集团的员工一块换了新的机票。 他们选定了一趟四个小时后起飞、经南泰中转回天象的航班。 期间洛林还特意打电话给航空公司，以想预定团体票的名义问了一下那一趟航班的空位，得知只有不到五十个空位之后立刻下定。 一边李白和曹明亮看着，相互打趣道：“航空公司就喜欢他们这样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他们起飞前上边会下来命令让我们抓人啊？” “没可能，别想了。” “为什么？” “六点多了，下班了。” “” 一个小时过去，桑塔集团的专机空机离开。 坐在机场候机厅里桑塔员工们，看着那飞向夕阳下火烧云的飞机，一个个神色复杂。 当那一架飞机彻底消失在云层中之后，桑塔集团的人纷纷如梦方醒！ 他们在同一时间想起了同一件事！ 按照集团既定方案，这次来夏国参加博览会，桑塔集团的专机只负责送，不负责接！ 因为出发前，有桑塔员工提议要在夏国玩几天再返程！ 想到这，顿时桑塔众人齐齐惊出一身冷汗！ 既然集团专机不负责接，那刚刚的集团航班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趟根本不应该存在的航班！ 一个桑塔的男员工拉住旁边路过的机场保洁，急切地问：“刚刚、刚刚！刚刚你有看到那个登机口有飞机起飞吗？” 保洁一脸疑惑地说：“没有啊，哪里有飞机啊？你看错了？” 听着保洁的话，桑塔众人心惊肉跳！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趟出差的经历居然能这么曲折！ 第181章 怕是走得了今天活不过明天 原本心情有些放松的桑塔员工们，忽然之间仿佛再度回到了七天前。 也就是他们刚刚抵达中州的那一晚。 那种被支配的恐惧和绝望感又回来了。 所有人纷纷转头看向洛林，一个女人喃喃说道：“如果我们刚刚上了那一趟飞机” 下边的话女人没说，一个男人死死盯着洛林说：“今天说什么，我都跟定洛林先生了！” 不一会儿，众人所在的这个登机口上开始逐渐有人到来。 一行桑塔员工打了个眼神，几个男人坐在洛林周围，封死了他的路。 到最后，洛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趟自己之前定下的航班飞离。 他和桑塔其他人该定的航班在今晚的十一点，也就是五个小时后。 过了两个小时，他们接到通知，下一趟航班的登机口 还是这一个登机口。 包括洛林在内，所有桑塔员工只感觉这只是一个巧合。 但旁边默默关注着他们的李白和曹明亮，俩人已经满头冷汗。 李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通过他面部表情的变化，曹明亮大概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 “我说，大诗人，一个有通天算计本领的人，应该不会对你裤颜色感兴趣的。” “所以，在他面前，你不用太担心自己隐私泄露的问题。” 李白也不尴尬，他点头同意道：“嗯，我刚刚的确是想了一下这个事，但还有另外一个事我比较好奇。” 曹明亮疑惑道：“什么事？” 李白眉头微皱说道：“我见过他推演、算计的手段，用的是龟甲搭配易经的铜钱起卦方法，可是，我也没看出来他那龟甲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曹明亮闻言一愣。 下一秒，李白自己脸色也跟着一白。 曹明亮默默说道：“你最好祈祷他那龟甲是有点特殊的，不然” 李白：“不然，这也太特么恐怖了，就好像” 曹明亮：“就好像，你以为一个人已经很无敌了，但下次你会发现，他比你想象得更加无敌。” “而且，这种认知在下下一次、乃至下下下一次的时候，依旧会成立。” 李白：“” 他转头看着曹明亮无语，眼神中升起浓浓的心疼之色。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在四十多个桑塔人望穿秋水般的翘首以盼中，他们定下的那一架飞机出现了。 与此同时，网络上到处都是天象网民和夏国网民互相攻伐的战场。 双方攻击对方的言辞已经从最初的“桑塔员工到底有没有作恶嫌疑、该不该抓”经过一连串的升级转变，变成了“天象人喜欢吃牛粪、夏国人不要脸”这种民矛盾。 而且关注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网红跑进机场来开了直播。 在看到桑塔一行人开始在登机口排队的时候，天象那边的网民好像疯了一样，一个劲向夏国这边的网民嘲讽：“来抓我们啊？！” “我们有罪！求抓！” “哈哈哈哈！我笑了，看看夏国办的这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再不动手，我们可就走了哦！” 夏国这边的网民一个气得不能行，“走？人在做天在看！怕是走得了今天活不过明天！” “可能，真的要走了。” “飞机起飞了也得打下来！打下来！” “有病啊？上边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呢？！” 明显，这场发生于两国网民键盘上的战争，优势暂时向着天象那边倾倒。 起飞前半个小时，开始登机。 以洛林为首、早早就排好了队的桑塔员工们个个争先恐后地往登机甬道上跑，把其他排队登机的人都看傻了！ 不久，所有人全部上机。 机场广播响起，似乎是有一个订了团体票的团队没有抵达，乘务在紧急地催促。 眼看距离起飞时间越来越近，这个时候还没到机场的人已经注定赶不上了。 这时李白和曹明亮看到，那些坐在旁边角落里的如同焦炭一般的鬼魂们，一个个井然有序地起身，排队，上飞机。 当最后一个鬼魂的身影进入机舱内时，机场广播停止，机舱舱门关闭。 登机甬道开始与机舱分离，庞大的客机缓缓离开，开向起飞跑道。 这一刻，无论是机舱内的洛林一行人，还是机场内的特管局一行人，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洛林一行看着飞机即将起飞，觉得自己终于安全了。 李白一行人则感觉自己的任务终于是结束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 就在这飞机开上跑道，准备已经在缓缓加速，即将起飞的时候，李白的电话响了。 朝歌雪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急切：“上边有命令了了！抓人！” 李白和曹明亮同时一懵，“说、说好的下班呢？！” “我怎么知道？！” 接下来两人异口同声：“抓人！” “塔台！让正准备起飞的这飞机停下！” 李白的对讲机直连机场塔台，为的就是预防这种情况出现。 机场塔台随即做出了反应。 跑道上，机舱驾驶室。 “a5812航班，停止起飞！ ” “a5812航班，停止起飞！ ” 重复通知一遍，“a5812航班停止起飞！” 听着塔台忽然发来的通知，机长立刻将已经推到一半的节流阀给拉了回来！ “a5812收到！” 原本正在加速前进，已经要离地起飞的客机速度顿时缓了下来。 机舱内广播响起：“应机场塔台要求，我们的航班因特殊原因暂时停止起飞，接受相关单位检查。” 顿时，本来已经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了的桑塔员工们再一次如坠深渊！ 一个女员工哭着喊道：“他们夏国的警方这么喜欢折磨人的么？！” “要抓早点抓不行啊？非得这么极限啊？！” 旁边的桑塔员工有的沉默，有的愤怒，有的哀叹。 而机舱里的其他乘客则一个个满脸好奇加疑惑的样子。 云都路。 杨宁打了个哈欠，从小鬼们铺好的地铺上起身，坐到书桌后。 啪！ 他把手摊开放在桌子上，嘟囔道：“大半夜的，还是让人走。” 说这，他摊开的手做出一个握持的动作，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然后向前一推！ 咔嚓！ 机场跑道上，a5812航班驾驶室里响起一声脆响！ 那刚刚被机长落下来的节流阀忽然间一下被一推到底！ 下一秒，本来已经停下的客机忽然加速，飞快冲了出去！ 紧接着，吓了一跳的机长看着飞速前进的飞机连忙拉起操作杆！ 这一架客机便开始向上抬升，朝着深邃的夜空一往无前地飞了过去！ 这一刻，驾驶室里的机组人员全部傻眼！ 塔台的工作人员傻眼！ 已经冲到停机坪上的特管局特勤们傻眼！ 而在云都路杨宁小店里则爆发出一阵欢呼！ 众小鬼围在杨宁旁边纷纷拍手，“橙橙好厉害！” “橙橙居然会开飞机！” 角落里，抱着日记本的明明盯着杨宁的脸，痴痴说道：“这飞机上的人，可真幸福啊” 第182章 夕阳余韵，仿佛是打赢了一场战争 “a5812！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机场塔台的工作人员急声向通讯器中问询，但第一时间通讯器里传来的只有“滴、滴”的信号中断声。 过了一会儿，已经飞到天上的飞机飞行状态平稳，通讯才重新连上。 “a5812，能听到我说话么？什么情况？为什么起飞了？” “a5812收到、收到” 机长看着那之前被一推到底、现在恢复正常的节流阀，一时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这要说是故障，那现在怎么回事？ 它自己又恢复正常了？ 机长直接避过这个话题，问道：“要不我们返航？这事恐怕说不清。” 这时，塔台那边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李白上前先亮了一下证件，不是特管局的证件，而是国123安特勤局的证件，然后示意塔台的工作人员将通讯器拿给自己。 他向通讯器内问道：“没关系，飞就飞了，按照既定航程飞就行，你把刚刚发生了什么详细跟我说一下。” 机长将节流阀忽然失控的事说了一遍。 但实际上节流阀那东西忽然失控的概率基本上等于零。 飞机飞行前例行检修、维护时任何设备、零部件都是重点检查对象，相当于飞机“油门”的节流阀更是重中之重。 “好，知道了，既然现在一切正常了，你就照常飞。” 李白说完将通讯器还给塔台的工作人员，自己领着人离开。 机场下边，曹明亮也领着特勤从跑道那边回来，两人碰头。 李白对着他点了点头，“是他出手了。” 曹明亮耸了耸肩膀，无奈一乐。 a5812飞往南泰，桑塔众人订的是中转机票。 三个小时后，航班在南泰快谷机场降落。 飞机一落地，乘客下机后，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工程师立刻上前对飞机进行检查。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一切正常。 这可把这一趟航班上的机组人员给弄懵了。 另一边，桑塔集团众人要在南泰的快谷待半天，等下午三点坐换乘的航班回到天象。 好歹是已经出了夏国，桑塔众人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点点。 众人在机场附近订了酒店，入住休息。 其中洛林是被几个男同事一起监督着的。 经历过之前中州那归一航班事件之后，其他桑塔员工不可能放他一个人独处。 跑了咋整？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骂战也愈发激烈。 在桑塔众人成功离开夏国之后，天象的网民对夏国网民几乎是火力全开，嘲讽拉满！ “哈哈！笑了，我们的亲人们要回来喽！” “查到时间了，下午七点飞机落地，我要去现场迎接！” “对！带上横幅！直播给夏国人看！” “有点过分了啊！人家夏国不要脸面的吗？！” 因为在事实跟前落于下风，夏国网民只能逆风还击，气势上的的确确弱了一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毕竟是被我们揍过的小象儿，让他们先得意得意！” “我昨天就说了，他们走得了昨天，活不过今天！” “必要时，我会出手。” 其中“走得了昨天，活不过今天！”这一条评论似乎深得夏国网友们的心，被越来越多地发送。 到最后甚至成了夏国网友们的一致口号。 对此天象的网民们更是不遗余力地嘲讽：“呦？伟大的夏国网友们这是开启诅咒技能了？” “知不知道，我们天象后缀是‘佛国’！天象佛国！” “我佛庇佑！我今晚要老老实实等到十二点！” “到时候可恶的夏国人又会过来说活不过今天” 事态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有相当多的天象网民自发准备好，前往机场接机、迎接桑塔集团代表队回归。 而且，天象官邸也公开支持了这种行为，甚至还发起提倡。 毕竟这可是近几年以来，天象第一次让夏国那边吃瘪！ 于是，迎接桑塔团队回国这种事，一下成了天象人可以比肩恒河沐浴的一个临时大型庆典活动！ 难以计数的天象人立刻赶往新里市，即便徒手扒火车都要去！ 半天时间转眼而过。 下午三点，休息了半天的桑塔集团众人开始换乘返回天象的航班。 这次他们的行程非常顺利。 晚上七点，夕阳将一片火红的光晕洒在天象佛国的新里市，为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韵。 一架飞机穿破朵朵云层，向着新里机场逐渐降低飞行高度。 当看那一架飞机的瞬间，新里机场内外、天象网络上下齐齐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一刻的天象，仿佛是打赢了一场战争。 而这一刻的天象人，正在迎接己方的英雄凯旋归来。 很快，飞机落地。 当以洛林为首的桑塔众人出现在机场内的时候，在机场接机的天象人群沸腾了！ 一声声欢呼、一声声呐喊，让刚刚长出了一口气的洛林本人都有些难以适应。 自己做了什么？ 居然受到了这样的礼遇？ 事实上，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洛林只顾着逃命了，根本没心思去注意网络上的事情。 所以此刻他有点慌。 其他的桑塔员工们也有点慌。 洛林刚出机场内部道闸，马上，一个记者举着话筒上前向他问道：“洛林先生——” 记者的话还没问完，洛林便向他摆了摆手。 骤然松懈下来的洛林非常累，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家睡觉，一句话都不想说。 桑塔集团的ceo苏拉领着集团的人也到了现场，他上前给洛林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辛苦了！洛林先生！” “走，坐我的车回去！” 苏拉拉着洛林就要走，但是—— 几只有力的大手立刻又将洛林拉了回去。 和洛林一起回来的员工笑着看向他们的ceo，“首席先生，洛林先生还是和我们一起坐大巴的好，毕竟，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的战友。” 苏拉有些不高兴，他看了看其他人，发现所有人的态度都差不多。 他便笑着说：“好，洛林归你们了！” 片刻之后，洛林等人上了停车场一辆大巴车，四十三个人，四十三个座位，刚刚好。 夏国中州，云都路。 夏国时间比天象快，这会中州的天已经黑了。 但是，杨宁才刚刚午觉睡醒。 走到店门处，他看着步行街来来往往的人群，又抬头看了看夜色，自语道：“这天怎么就黑了呢？” 转头看向西边，杨宁看到在夜幕的边缘，尚且留着一抹火红的夕阳余韵。 第183章 金光降世，我佛显灵 新里市，桑塔集团的大巴车出了机场，驶入市区。 除了在机场接机的人热火朝天，在新里市内，更多的天象人守在街道两边，看着那从机场驶来的大巴车欢呼不已。 许多人对着大巴车进行直播，并一个劲曾经和自己战斗的夏国人，这一刻的网络上下，俨然成了天象人对夏国人的大型折磨现场。 而夏国网友的回击五花八门，其中有着一片片整齐如一的口号：“走得了昨天，活不过今天！” 对此天象的网民纷纷大笑，“可爱的夏国网友可乐死我了！” “感觉夏国需要大力弘扬我天象佛法。” “你们说，会不会真的出现什么意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是不是天象人啊？你是夏国那边派过来的卧底？” 备受瞩目的桑塔集团大巴车进入新里市的高新区。 作为新里市高科技技术集中的地区，这里的高楼大厦都非常现代化。 而现代化大厦的标配是，玻璃幕墙材质的外立面。 此刻，夕阳照射出的红光打在一座座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照出点点光晕。 当洛林等人乘坐的大巴车驶来时，在人声鼎沸的欢呼中，没有人注意到，所有的大厦玻璃幕墙上光点一闪一闪，阳光照射的折线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玻璃目光反射的光点，汇聚在那一辆故意压着速度前进的大巴车上。 随后，吴迪，那个白脸的光头小男孩，出现在一栋大楼外部悬挂的led屏幕里。 从吴迪的视角看过去，那一辆大巴车正在向着他的方向驶来。 顿时，这白脸小男孩的嘴角缓缓上扬。 其实，吴迪的本体非常丑。 他也是一具焦炭。 不过是后来杨宁在他身上涂了阴灵膏药，让他的阴灵身躯重新焕发生机，这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随着大巴车继续向前进发，汇聚在大巴车上的光点愈发密集。 似乎周围所有的大厦玻璃幕墙反射出的光线，都在向着那辆大巴车汇聚。 同时，在天象官邸的刻意引导下，道路两边的天象人群欢呼声愈发高涨，还有向着 天象的领事馆还特意转发了现场拍摄的视频，没别的，就是想故意恶心夏国一下。 大巴车内，与外边的一片欢呼、热闹喧嚣截然不同。 车里众人，只感觉周围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升高。 洛林本人更是满头的汗，同时，他的精神状态也愈发变得急躁，就如同冥冥之中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样。 大巴车继续前进。 终于，有人发现，那缓缓前行的大巴车汇聚了一道道浓烈的强光。 使得整个大巴车看上去金光灿灿！ 天象佛国，既是佛国，佛性最浓！ “金光降世、我佛显灵啦！” “我佛显灵啦！” 当场，不知是谁先开的头，聚集在道路两侧的天象人纷纷下跪，向着那金光熠熠的大巴车不断磕头！ 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道路两侧密密麻麻的天象人全都跪了下来！ 一个个面色虔诚地向着那“金光降世”的大巴车开始祈祷！ 天象的领事馆更是将这一幕的视频转发出去，并配言：我佛慈悲！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洛林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大楼上的led屏幕。 他看到了吴迪。 一个肌肤苍白、面无血色的死人男孩，就这么非常突兀地公然出现在一座现代化大都市、市区的大楼led屏幕里。 而且，这座城市还是一个“佛国”的首府城市。 第一眼，洛林没认出来那位死人男孩是谁。 第二眼，他 “儿子、儿子？” “儿子！” 一声声夹杂着冰凉、哀怨、不甘，同时还有恶毒神色的声音，悄然在洛林耳边响起！ 紧接着，大巴车内的电视机，附近所有大楼上的led屏幕，同时播放出了一模一样的视频！ 十年前，夏国明月市，香丽酒店内火海滔天！ 一个年轻的女人死死抱着自己的儿子，两人一同葬身火海！ 各大厦的led屏幕上播放的视频，并没有引起那些向着金光璀璨的大巴车磕头的人群们的注意！ 但他引起了洛林的注意！ 确切的说，那些视频就是给洛林看的！ 洛林立刻变得惊惧无比！ 他连忙起身冲向车门，“下车！我要下车！” 可是，车门似乎是已经被固定死了，无论洛林怎么发了疯一般的捶打，那车门就是纹丝不动！ 他回头看向驾驶位吼道：“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然而，驾驶位上空空如也。 只有那方向盘在一点一点自动地打着方向。 这一辆大巴车上，根本就没有司机。 洛林傻眼了。 他扒着车门两眼含泪地怒吼道：“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求求你！让我出去！” 下一秒，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声音，从大巴车上的电视里边传出来。 一个穿破火海跑到了消防通道门前的男人，他用力拍打着消防通道的大门，大声哭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求求你！让我出去！” 他身后，烈焰涛涛。 他面前，铁门定死。 洛林惊慌无比地扒着车门，看向外边的世界。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自己会遭遇什么。 洛林看到，那led屏幕里的死人男孩也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双手合十、鞠躬的动作。 这，本来是一个“保佑”“祝福”的动作。 可是 洛林绝望了，他感受到了，大巴车内的温度已经明显不正常。 火，就在这时候燃起。 起初，那只是一点小小的星火。 但只需要一秒，那上一秒还在被无数的天象人跪地磕头、大喊“金光降世、我佛显灵”的金光璀璨的大巴车，一下，就变成了燃烧着烈焰冲向地狱的灵车！ 火势瞬间冲天而起！ “啊、啊！！！” 洛林久违的惨叫声宛如厉鬼的尖啸一般！ 穿破大巴车，冲上云霄！ “啊啊！！啊！！！” 烈焰灵车里，声声厉鬼般的嘶吼打破了现场天象人跪地磕头的祈祷声，和阵阵颂佛的梵音，撕碎了这“我佛显灵”的金光盛世！ 第184章 后来，他们火了 烈火燃烧！ 厉鬼惊啸！ 忽然发生的异变，让道路两边在地上跪着的密密麻麻的天象人一阵呆滞！ 那一张张原本虔诚无比、带着欢笑的面容一下变得迷茫、疑惑！ “着、着火了？！” “那不是佛祖显灵？！” “快救火啊！” “我的天！车上的人，那个人！”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看到，烈火熊熊燃烧的大巴车上发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那一辆车上坐了四十多个人！ 但在此时，除了不断响起的那一道男人的呼喊声，其他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一个围观的天象人指着车窗边的一个桑塔女员工惊骇无比地说：“那个女人他怎么、坐在那一动都不动啊？她、她身上在着火啊！” 大巴车内，黑烟弥漫！ 火势已经从车外蔓延进了车内！ 并在飞快加重！ 不少桑塔员工身上都已经被烈火点着！ 然而，除了那扒拉着车门一个劲发出凄厉嘶吼的洛林以外，其他人根本无动于衷！ 那一个个桑塔员工老老实实坐在原地，任凭烈火烧身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火焰一点点灼烧他们的皮肤，血肉，乃至整个身躯，但这些人就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安坐不动！ 他们眼神麻木，空洞无神，如同灵魂被人抽走了一般！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天象人身后一凉，好像大白天见了鬼！ 轰、轰—— 黄昏时刻的晚风吹过，大巴车上的烈火烧得更猛！ 火舌从车顶向着天空中足足蹿起数十米！ 那一辆本来还在正常前行的大巴车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辆黑色的铁皮！ 从车内响起的厉鬼一般的嘶吼一直都没有停止！ “啊、啊啊啊！！！” 洛林本人全身遍布火焰，他疯了似的在狭窄的大巴车过道间来回翻滚，想要借此来缓解一下身上的炽烈灼烧感！ 这时的他已然无法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就是置身在火海之中！ 他越滚，身上的烈火就越旺！ 他如同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发了疯似的向外边冲出去！ 但这燃烧着烈焰的大巴车就是固若金汤！ 但很快，满身烈焰的洛林看到了转机！ 熊熊烈火的燃烧之下，一分钟不到，整辆大巴车彻底化作黑色废铁！ 满身覆火的洛林终于得以带着如同厉鬼一般的嘶吼冲出火海！ 但接下来更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大巴车上燃烧的烈焰中，一团团烈火似乎是借着风势在扩散，但诡异的是所有火舌扩散的方向只有一个！ 就是洛林本人！ “啊、啊啊！！啊！！！” 洛林疯狂嘶吼，他全身上下裹着一团烈焰，把附近的天象人吓得面无血色！ 有人拿着灭火器过来对着洛林一阵喷！ 火势的确降下去不少！ 甚至已经能看到洛林被烧得漆黑的身躯！ 但洛林背上的一团烈焰却怎么都扑不灭！ 洛林一边痛苦嚎叫一边不断在地上打滚，同时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拿着灭火器上来，要么是救洛林，要么是救那正熊熊燃烧的大巴车！ 轰！ 骤然间，大巴车上的火势猛地一阵扩散，把周围的人全部逼退！ 另一边，被人拿着灭火器喷的洛林发了疯一样向一边跑出去，他这一跑，其他人纷纷色变！ 只见那一团在洛林背上燃烧的烈火在晚风中蔓延开来，居然逐渐成了一个人形！ “我的天！佛祖保佑！” “那、那是什么？！” “好像、好像有个人趴在他身上啊！” “这是、这是被烧死的人，找他索命来了！离他远点！远点！” 顿时，原本还拿着灭火器想要上前的人全都怂了。 “啊——” 不远处，跑出老远的洛林倒在地上，他口中的凄厉叫声也逐渐停止。 但是，他身上的跳动的火焰却并没有停止。 洛林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迷糊，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只能听到自己耳边响起的尽是怨毒的怒吼：“还我儿子命来！” “还我命来！！” “我烧死你！！” 当洛林彻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被烧死了，可是 “啊啊！！！” 仅仅隔了数秒，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声便再度响起。 同时，那一团在他身上燃烧的烈火重新变得旺盛！ 火焰再度烧遍他的全身，使其变得如同焦炭，浑身看不到一点好的地方！ 满身上下的炽痛灼烧感让洛林感觉自己活着的每一秒都是无尽的折磨！ 他从来没有觉得，一秒的时间是这么漫长！ 忽然，他想起了在夏国时自己曾经问过那个小师傅的三个问题！ 谁要害我？ 没人要害你。 对，没人要害你，要害你的是鬼！ 曾经被你烧死的人化作厉鬼回来了！ 我还能活多久？ 你能活很久。 是很久，可真特么久啊！ 置身火海，度秒如年！ 能不能解决？ 能，但你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 洛林又一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仅仅只过了几秒 他，就又精神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重复了五次。 洛林在杨宁那请过七个保命的娃娃，已经用了三个。 但除此外，洛林的师傅也给过他一个保命的东西。 所以这次，洛林前后一共被烧死了五次。 他体验到了五次被烈火活生生烧死的炽痛感和绝望感。 当最后洛林趴在地上彻底不动的时候，那大巴车也被熊熊烈火彻底烧成了灰烬。 没错，是灰烬。 连合金的框架都没留下，甚至连一点金属元素都找不到。 因为 晚风吹过，大片被烧过的纸灰飞上天空。 那辆大巴车，一开始，就是一辆纸画的灵车。 纸灰飞天，拥挤着密密麻麻数万人的长街上，死一般的寂静。 一时间，无数关注着桑塔集团人员动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在这一刻，纷纷沉默！ 夏国特管局！ 天象外事司！ 桑塔集团！ 还有一些不能描述的存在！ 这些人齐刷刷感到背后升起一股凉气！ 两国的网络上下，更是一片寂静！ 无论是中州网民还是天象网民，无论是直播视频还是新闻报道，所有评论区都是清一水的“？！”“”“！！！”！ 一时间，纵使拿起键盘天不怕地不怕的网友们，在这一刻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才有一条帖子出来。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博览会。” “后来，有个恐怖子跳出来。” “当时我以为这是一场闹剧，我相信夏国的治安和安保实力。” “后来，真有桑塔集团的人死了。” “当时我以为是假消息，但桑塔的领队证实了是真的。” “后来，那人特么的活了。” “当时，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桑塔所有人会平安回家。” “后来，有人说他们涉嫌十年前的纵火杀人案。” “当时，我以为他们要被抓了。” “后来，他们走了。” “当时，我以为他们已经平安无事了” “后来，不、不是后来，是现在，他们” “他们火了。” 第185章 飞灰余烬，夕阳唱晚 众目睽睽之下，烈火冲天。 然后熄灭。 从第一缕火苗蹿起，到最后火势熄灭，全程也就寥寥几分钟的时间。 甚至新里市的消防都还没到场，火势就已经完全没了。 火势是没了，但以洛林为首的桑塔四十多人，也没了。 原本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硬是变成了告别仪式。 最尴尬的是，有不少人、乃至天象的官邸媒体都在实时直播这场、嗯，这场葬礼。 这也就导致了那辆大巴车上的四十多位桑塔员工的离世，可能是有史以来关注人数最多的一次人类离世送别仪式。 仅仅是天象和夏国的网民就有二三十亿。 虽然不可能所有网民都关注这事，但只是其中一部分，也足以让这场灵异事件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冲上所有社交媒体的头条！ “礼车变灵车！天象佛国爆发离奇灵异事件！” “大巴自燃！车上四十多人全部遇难！” “最新消息！刚刚从夏国经南泰中转回国的桑塔集团所有员工，遭遇离奇火灾，车上人员全部遇难！” 这一条条的新闻评论区，各方网民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终于有人开始发言。 “死、死了？全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 “没看那大巴车都烧成灰了么，活下来？人是活不下来了，魂儿倒是有可能。” “这下可真让那些夏国人说中了！真没活过今天？！” “感情，夏国那边的网友嘴都是开过光的？” “完了完了！我现在都不敢想一会那些夏国人的嘴脸！” 在天象人的预想当中，就在几分钟之前，自己这边还在对夏国的网民开启强度拉满的无情嘲讽！ 那么接下来，恐怕自己将会遭遇到夏国网民更剧烈的报复！ 但事实上，此时此刻的夏国网民们也很慌。 夏国向来有“死者为大”一说。 在网上按下键盘跟人对喷是一回事，真的把人喷死了又是另一回事。 “卧槽？！真特么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哪个兄弟这么勇的？我们只是嘴上说说，他是真去把事给做了啊！流辟！” “痛快！看着天象的人死了我是真特么痛快！嗯，我承认我素质低” “难道就我一个人感觉，从桑塔集团抵达中州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经历过的事都好像、都好像是被人策划好的？” “我也发现了，就好像那个标题是‘他们火了’的帖子一样，无论网友们怎么猜都猜不到最后的结果。” “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搅动风云，把那些桑塔工作人员的命运拿捏得死死的。” 桑塔集团。 集团ceo苏拉刚刚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站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画面，两腿止不住地打颤。 在他看来，洛林的死明显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他现在是集团的ceo，洛林以前也是。 他是天象圣僧康敏的弟子，洛林也是。 那藏在暗中人，能轻而易举捏死洛林，那么肯定也能 这样的情况让苏拉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危在旦夕。 他看了一眼自己办公桌上丑陋的石佛，拿起手机打出电话。 此刻的苏拉只想听一听那位天象圣僧康敏大师的声音。 但电话没人接。 一连尝试几次拨通电话都无果后，在他身后，敲门声响起。 他的助理过来说道：“首席先生，董事会那边要你过去进行一次视频会议。” 苏拉点头说：“知道了，我马上去。” 夏国，中州，特管局。 虽然桑塔集团的人已经离去，但特管局的临时指挥地点还是在金鹰酒店，并没有动。 此刻，朝歌雪、李白、曹明亮等特管局的主要人员们看着大屏幕上烈火冲天的画面，一个个纷纷噤声。 好一会儿，最乐观的晨哥率先开口：“咳，最少，他还挺配合我们的，真的等到桑塔的这些人回到天象之后才动手，不是么？” 李白低下头沉默，曹明亮脸上羞愧难当。 朝歌雪打量了晨哥几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片刻后，她说：“晨哥，既然你心态这么好，那以后你负责跟他接触好了？” 晨哥脸色瞬间一变，他当即怒声道：“草，我编不下去了！” “刚刚那话都是我编出来安慰你们的！但我自己都说不下去，实在是太屈辱了！”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就这么屈服！叫人，弄他！” 其余众人：“” 李白说：“晨哥，你这就不对了啊，你知道你这一句‘叫人弄他’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晨哥反问：“你知道刚刚我们这位上级那一句让我负责和某人接触，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李白看向朝歌雪，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接下来怎么办？ 经历过桑塔集团这一档子事，以后若是还用以前的策略，去对付云都路上那一位自己等人连名字都不敢提的人，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了。 朝歌雪甩着尾巴闭目沉吟道：“我知道，大家现在的军心非常动摇” 晨哥：“那可不是。” 朝歌雪：“嗯？” 晨哥：“自打那个人一出山，我们的军心就没稳定过。” 说着他看了曹明亮一眼，又说：“嗯，不得不承认，某些年轻人的斗志倒是挺坚定的。” 朝歌雪不满地说：“不许挤兑新人！” 另一边，曹明亮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了。 李白向他问道：“去哪啊？” 曹明亮笑道：“去接着干我没干完的事。” 李白犹豫道：“别去了，没意义，你去了不还是” 曹明亮看向朝歌雪，问：“我记得组织上是把调查杨宁的案子交给我了，这个任务并没有取消，对？” 朝歌雪点头。 曹明亮又看向李白，问：“你呢？当初在青玉山，你不是说就喜欢与高手过招么？” “现在，你面对的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高手，还敢么？” 一想起杨宁，李白只感觉自己后背往外呼呼直冒冷气。 但他坚持却笑着说：“反正我又不会死，我怕什么？” 曹明亮向他竖起大拇指，转身背起行囊向外走去。 天象佛国，新里市，高新区主干道上。 已经抵达的消防人员和现场的天象警员开始检查、清理现场。 在旁边一座高楼顶的天台上，面色苍白的吴迪看着楼下路中间的火烧现场，他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变得满是鲜红。 在他身后，一具如同焦炭一般的女人身影显现。 “儿子，儿子” 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哀怨、恶毒。 听到这声音，吴迪缓缓转身，他笑着说：“我认识你！你当时让我叫你妈妈！” “好多年了，我还记得你呢，妈妈！” “妈妈！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吴迪眨了眨眼。 他说谎了。 那几句话是杨宁交代他，让他故意这么说的。 实际上，他和眼前这个“妈妈”，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他隐约记得自己的妈妈不是这个女人。 但他记得很清楚，当自己置身火海中的时候，这个让自己叫“妈妈”的女人死死把自己护在怀里。 听着吴迪那一番话，这如同焦炭一般的女人那张满是被火烧出来的黑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由衷的微笑。 “儿子、儿子” “对不起。” “妈妈，想你。” 女人这两句话里，没有低沉，没有哀怨，没有恶毒，只有温情。 吴迪听起来，就如同悦耳的歌声一般，煞是好听。 不久，天地间的红霞完全消散，夕阳彻底落下，夜幕盖上天空。 天，黑了。 第186章 第八盏魂灯！原味儿，保鲜！ 十二点，夜色浓重。 白天围观灵车的人群已经散去。 但是新里市的警员还是守护着现场，寸步不离。 十二点刚过，三个穿着红色僧衣的光头僧人迈着整齐的脚步出现。 守在现场的警员似乎已经得到过吩咐，在这三个红衣僧人出现的第一时间，所有的警员纷纷转过身去。 三个僧人单手立在身前，向着众警员欠身示意。 随后对着那已经被清理在一起的灰烬余堆郑重鞠躬。 每个僧人的脸色都无比凝重。 接着，三个红衣僧人急匆匆跑到灰烬旁，在里边非常小心地翻找。 纵使数个小时过去，灰烬余堆的温度还没有下去、尚且烫手。 但三个僧人仿佛感受不到一样，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如同在沙里淘金似的细心摸索。 最终，一个僧人脸上忽然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伸手从的灰烬里拿出了一片被烧得只剩下一点残片的白纸！ 他满脸狂喜，激动大喊道：“找到了！” “我找到了！” 夏国，中州云都路。 杨宁看着手上被烧得只剩下小小一片的纸片，微微一笑。 然后打了个哈欠。 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漠不关心似的。 第二天一早，七点。 杨宁坐上了前往明月市的航班。 他这个行为看似只是个人行为，但实际上，暗地里非常多的人因为他这个人行为而捏了一把汗。 特管局里所有人都在疑惑。 这才刚刚在天象弄死四十来号人，还是全球直播的那种，现在这位连名字都不敢提的大哥就又有动作了？ 上午十点。 杨宁手里拿着一束花出现在当年的香丽酒店、现在已经重新改建为一座购物商场和商业公寓组合的福龙大厦前。 看着前方极具现代化气息的商场大楼，杨宁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 这时，大楼外立面的led屏幕上，一个正在跳舞的红色卡通人忽然对着杨宁这边吐了吐舌头。 杨宁笑着说：“嗯，一夜之间就带着大家从通过镜面跨越几千里，小光头，你又变厉害了啊！” 这次，红色卡通人扭了扭屁股。 杨宁：“嗯，我看这次，你非常有可能在镜面世界中打赢我。” 啪！ 大楼的led屏幕瞬间黑了下去，断电了。 杨宁见此乐呵一笑，走进商场，转过电梯仓，走楼梯，一直上到二十四楼。 四楼楼层门已经被封死，上边贴着封条。 此时在这楼层的门前，摆着不少的鲜花、挽联，还有一些祭品。 昨天，是当年香丽酒店火灾发生的十周年悼念日。 纵使已经过了十年，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当初那场火灾了。 但也有很多人依然铭记于心。 还有人记得他们。 将手里的鲜花放下，杨宁对着面前的贴着封条的门微微欠身。 咔嚓！ 贴着封条的门自动打开，杨宁踏步而入。 这一层楼里依旧保持着当初被火烧后的样子，此刻，楼道里站着很多如同焦炭一般的“人”。 有桑塔集团的“人”，也有在十年前这里发生的火灾中丧生的“人”。 其中还有一道血红的小身影。 将一支点燃的青香插在地板上，看着这些“人”，杨宁说：“大家如果没有什么遗愿，那就，散了？” 被烧死的鬼魂身影纷纷向杨宁鞠躬表示谢意，然后变得单薄，化成青烟消散。 即便是桑塔集团众人的鬼魂，也是向杨宁表达了谢意。 因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杨宁没有让这些人感到痛苦。 他们害过人但不是主谋，偿命即可，没必要接受折磨。 当然，那一团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洛林除外。 他，将成为杨宁书桌前的第八盏灯。 其实严格来说洛林也是不够格的，不过没关系，杨宁愿意对他进行破格提拔。 在看到杨宁的时候，已经成为焦炭鬼魂的洛林眼中露出了无比浓烈的怨毒之色！ 杨宁笑了，“洛林先生，我就喜欢你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说完他伸手一招，洛林化作一团黑烟缠于他指间。 最后，小光头吴迪牵着一具焦炭人来到杨宁跟前。 杨宁对着这焦炭人说：“放心走。” 焦炭人跪在地上给杨宁磕了三个头，然后才逐渐消散。 处理完这一切，杨宁在明月市逗留了半天，订了晚上的机票返回中州。 回到店里时，天又黑了。 看着自己桌子前亮起的第八盏魂灯，杨宁感觉脸上浮现出一种无限的满足感。 他用手撩拨着蜡烛的火苗，火光影影绰绰，其中可见洛林那张无限怨毒的脸。 杨宁笑说：“来，洛林先生，我们打个赌，就赌” “嗯，就赌你那位圣僧师父会不会救你？” 灯火之间，洛林的神色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但杨宁没理会这些，继续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位天象圣僧愿意救你的话” “嘿嘿” “那我们之间的缘分可就来了。” 那一点灯芯上的火苗，杨宁足足玩了个把小时，才将其放回书桌前。 一没了魂灯玩，杨宁当即就打了个哈欠。 一旁，全身碎成一片片的诗文托着自己的小脑袋，眨巴着眼睛问：“橙橙，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你好像就一直犯困。” 杨宁又打了个哈欠，没说话。 他看了看自己书桌前的八盏魂灯，思索着，什么时候来第九个啊？ 一边，小乌龟抛着自己的双手、双脚爬过来，笑嘻嘻说：“橙橙会犯困，是因为除了蜡烛，橙橙没有别的玩具玩！” 说着他用自己的断臂托着两个断手给杨宁递过来，“橙橙，给你玩！” 边上，陈雅美有样学样地把自己可可爱爱的小脑袋也递了过来，“橙橙，给你玩！” 另一边，夏天伸手就要去挖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几天没见的孙大胖还是甩着自己的大肠。 红红盯着自己通红的双手，瞳瞳开始摸索自己的眼眶 杨宁：“打住！” 众小鬼纷纷停手。 他又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饿。 看了看眼前的众小鬼，杨宁有些不满地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个个都一二十岁了，就没一个人会做饭的？” “这大晚上的肚子饿了都得吃外卖，这多不健康？” 沉默寡言的瞳瞳眨着他那双猩红的鬼眼说：“要不，给特管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来送？” 另一个同样沉默寡言的闷罐子红红，活动着他那双通红的血手鄙视道：“瞳瞳你一点都不了解特管局，他们是管理特殊事务的，不负责送外卖。” 瞳瞳摇头：“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特管局。” “虽然他们不负责送外卖，但他们可以负责橙橙的外卖。” 孙大胖甩着肠子问：“橙橙，要不我给你整点儿？原味儿，保鲜！” 杨宁：“？？？” 下一秒，噼啪！ 店里忽然亮起一战蓝色电弧！ 这下，孙大胖手里的大肠是真的可以吃了。 这时抱着日记本的明明飘过来，向杨宁说：“我给你弄死一个厨师，让他天天来做饭好不好？” 杨宁看了她一眼，说：“墙角那个地方风水不错，还是那里更适合你。” 明明：“？！” 她双眼流出血泪，极为感动地说：“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今天，我说什么也得给你弄死一个会做饭的。” 说着她两手一摊，那本似乎已经与她融为一体的笔记本自动翻开。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个小小的血红“木”字飞快成形！ 啪！ 杨宁一把按上她那本笔记本，说：“这个人过一段时间自己会来，不用麻烦了。” 当、当、当！ 这时，小店的门响了，有人敲门。 第187章 五鬼搬运！叶小姐，明天见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杨宁早已经睡了。 可是前半夜九点多的时候，那该死的王八壳子告诉杨宁今晚会有客人来。 所以杨宁就多等了一会儿。 这不，客人就来了。 不过是一位熟悉的客人。 已经从杨宁这请过胖桃娃娃、并且娃娃已经显灵的叶晚秋。 那位被杨宁数次提醒“要么加一点预算，要么降低一点要求”，最后用不到五万的价格，从杨宁这请走一个胖桃娃娃的跳舞女孩。 八月中州的天气非常炎热，但站在杨宁小店门口，叶晚秋只感觉一阵冰凉的冷风扑面而来。 她笑着向杨宁摆手，“小杨师傅！我又来给你送钱啦！” “您好，请进。” 一个煞女悄然出现，将叶晚秋吓了一跳，“你、你从哪出来的？” 煞女微笑着说：“我一直都在这啊。” “是、是么？是、是我眼花了？” 叶晚秋惊魂未定地入内，在地毯前脱了鞋盘腿坐下，又回头看了看那仿佛是忽然冒出来的煞女，才向杨宁说：“小杨师傅，好久不见！” 在杨宁说话前，叶晚秋先听到了一阵笔记本纸页哗啦翻动的声音。 看着面前这个气质出尘的女孩，杨宁微笑问道：“桃花开了么？” 叶晚秋犹豫着说：“好像是开了，但又没完全开。” 杨宁：“意思是感情到了，但关系没到，是么？” 叶晚秋本来还想着该怎么说，一听杨宁这么说立刻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别的男人一谈恋爱，恨不得一天牵手、三天对嘴，到了第五天就跟条狗一样蹭身上来了。” “可是我遇着的这一位，好像、好像” 叶晚秋说着脸有点红，杨宁接过话茬说：“好像更热衷于精神上的亲密，而不是很喜欢身体上的接触。” 叶晚秋：“？” “小杨师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宁：“我猜的。” “我不信！”叶晚秋两眼充满希冀道：“小杨师傅你那么厉害，你一定是算出来的对不对？” “那你也一定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了？” “你一定有解决办法的是不是？” 叶晚秋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有些急切地想要去抓杨宁的手—— 啪！ 一声脆响，紧接着一道乌青的手印立刻就出现在叶晚秋的手背上。 叶晚秋如同触电一般收回手，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她彻底吓傻，看着手背上的乌青手印他满脸惊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杨宁若无其事地问：“你自己给自己手上来一巴掌是什么意思？” 叶晚秋：“？？？” “我、我自己？” 杨宁装得跟真的似的：“对啊，你看你都把自己打出乌青来了，可真下得去手。” “小杨师傅你怎么、怎么鬼话连篇的？” 叶晚秋有点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她着重关注了一下这小店北侧四排架子上放着的凶灵娃娃，压低了声音说：“小杨师傅，你、你这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呸！” 杨宁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吐出里边的茶叶渣说：“都什么年代了？相信科学好么？” 叶晚秋：“” 相信科学我还来你这？ 心里这么想，叶晚秋可不敢这么说，她把手老老实实放下，问：“小杨师傅，你肯定已经算到我那一位身体不太好了是不是？” “我这次来，就是想给他请一个能够强身健体的娃娃，价格贵一点也没关系的！” 杨宁放下茶杯，沉思片刻，问：“叶小姐，您是想为他强身健体，还是延年益寿啊？” 听着杨宁这么问，叶晚秋心里立刻就“咯噔”一下，“什、什么意思？他活不长？！” 杨宁摇头道：“我可没那么说，受祖上荫蔽，李少爷从娘胎落地之后的运气是背了一点，但总体而言还是蛮幸福的。” 听到杨宁这么说叶晚秋一颗心才安定下来，她一脸幽怨道：“小杨师傅，你吓死我了！” “如果，我既想给他强身健体、又想给他延年益寿呢？” 杨宁丝毫不意外叶晚秋这样的要求，他淡声回道：“强身健体让他去健身房，延年益寿让他多找几个寺庙、道观拜拜，兴许有用。” 叶晚秋向前挪了挪身体，对着杨宁露出一副撒娇卖萌的表情，“小杨师傅，我不想让那些臭和尚、臭道士赚他的钱，我只想让你来赚！” “你多赚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他不差钱！” 杨宁微微一笑，说：“叶小姐，我这里的灵娃分福灵和凶灵。”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李少爷，福灵不会庇佑他，而凶灵” “对于凶灵们来说，没有筹码的人，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听着杨宁这好像谜语一样的话，叶晚秋皱眉道：“筹码？上桌？小杨师傅，什么意思啊？” 杨宁用手指沾了一点茶叶水，在桌面上画下五个圈，中间围着一个小人。 “叶小姐可曾听说过，五鬼搬运？” 叶晚秋神色凝重地摇头。 杨宁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九分钟了，要不您明天再过来？如果李少爷愿意的话，最好是带着他一起来。” 叶晚秋神色复杂地问：“九分钟什么意思？” 杨宁：“意思就是再过一分钟，你如果还不离开我这里，那么，你对李少爷的感情将会变质。” “呸！” 这次是叶晚秋啐了一口，她执拗道：“真的？那我可要看看小杨师傅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了！” 她说着抱起双臂，一副“我就不走”的架势。 啪！ 杨宁抬手打了个手指。 抱着脑袋一脸纯真的陈雅美显形，向叶晚秋挥了挥手。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看着眼前这没有脑袋的小女鬼，一秒，两秒，第三秒都不到—— “啊！！！” 仿若丢了魂儿一般的惊惧尖叫声从杨宁小店内响起，叶晚秋狼狈不堪地赤脚从杨宁店里跑出来！ 跑到店门口，她大口喘气，双眼一阵迷离。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 自言自语着，她转身想要回到杨宁店里，嗖—— 一阵破空声来袭，她本能地伸手接住。 是自己的高跟鞋。 之后，小店店门从里边关上。 一个煞女向她挥了挥手，说：“叶小姐，明天见。” 第188章 红衣镇宅何人敢？刘叔进门心肝颤 第二天。 一如既往的，杨宁的小店直到中午才开门。 在杨宁睡觉的时候，一群小鬼围在他身边围成了一个圈，一个个双手托着下巴直勾勾看着他。 当他睡醒的时候，一群小鬼轰然四散开始干活。 拿毛巾，试水温，准备牙具，开马桶 还有的扒拉着杨宁的手机准备给他点外卖。 这时，明明冷幽幽的声音从墙角传来：“我就说，还是弄死个厨子方便。” 杨宁把手机从夏天手里拿过来，说：“不吃外卖了，一会儿有客人来，我去对面的便利店随便买点就行。” 一番洗漱之后，出门。 这边刚出现在店门口，对面便利店里的店长和手下两个店员便探着头观察着他。 “店长，小老板这是睡醒起床了？” “我滴妈耶，一个月大几万的房租，天天睡到中午才开门营业，真任性啊！” “瞅瞅，要不怎么说，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狗都大？！” “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我、我的天！他真往这边来了！” 叮咚！ 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 杨宁走向面包区，拿了两个三明治一个肉松面包两瓶牛奶，又点了一份关东煮，结账。 便利店的店长如同接待偶像一般小心翼翼给杨宁扫码，然后为他打包。 服务态度好到爆。 这时，杨宁问道：“你们这便利店开在这地方，每个月赚的能抵掉租金、人工成本么？” 店长笑着回应道：“我们这是集团连锁店，单个店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人知道，在中州最繁华的这条街上，别的便利店开不起，但我们的便利店开得起！” 鬼使神差地，店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就开在您的小店对面，真是莫大的荣幸！” 杨宁惊了！ 好家伙，现在便利店的服务已经卷到附带拍马屁的程度了？！ 他接过自己的东西，在店长那满是小星星的眼神关注下转身离开。 看着杨宁的背影，店长和手下两个店员满眼都是羡慕。 “店长，既然卖灵娃那么挣钱，不如我们也去进点货，摆个摊试试？” “对啊店长！看起来还是有钱人的钱好赚啊！” 听着手下两人的高见，店长惊了！ 他忽然感觉，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那这俩货极有可能会死得很惨。 杨宁吃完自己的“早午饭”，又小憩了片刻，等他睁开眼，叶晚秋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李少出现了。 看着杨宁放在门口的牌子，李少皱着眉头说：“晚秋，在这种闹市区开店的都是奔着挣钱来的，没什么真正的大师，我们还是走？” “你敢走试试？！” 叶晚秋一眼瞪过去，李少顿时笑了，“好、好，听你的，我们就进去看看。” 两人之后，一头白发、戴着墨镜的刘叔看着这场面脸上露出了万分感慨的微笑。 多少年了，他终于见到了一个能把李少治得没脾气的女孩。 然而，跟着李少和叶晚秋一进杨宁的店门，忽然，刘叔脸上的笑容顷刻间荡然无存。 叮铃！ 店门口的风铃声响起，刘叔转头看向小店北侧。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触电了一般猛地一哆嗦，脸上血色瞬间消失！ 刘叔天生阴瞳！ 他看见，在这店里的北侧第三排架子前，一身滴血的无面红衣匍匐在地，四肢缓缓迈动在那并不算宽敞的架子区间来回踱步！ 明明是一袭红衣，可是在刘叔看来，那无异于一头正在来回踱步、随时可能暴起嗜人的猛虎！ 看到红衣厉鬼的那一刻，刘叔脑中如同炸起惊雷一般震撼！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身前两人，可是，那俩人已经走到地毯前开始脱鞋了。 刘叔无奈，他眼中带着无限的恐惧之色，一点一点，慢慢的，生怕惊扰到对方一样，非常恭敬地看向坐在书桌后的杨宁。 同时，在刘叔心里升起一个疑问：得是什么样的人，才敢圈养红衣厉鬼来镇宅？ 这样的举动在刘叔看来，就和普通人在自己家里养了一头老虎一样！ 顷刻间，惊惧无比的刘叔只感觉自己心肝乱颤！ 叶晚秋和李少在杨宁对面盘腿坐下，看到面前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李少心里更加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这就是一个赚钱的普通灵娃店。 但李少他也不在乎。 只要自己身边的女孩开心，花个几十上百万也无所谓。 毕竟，自己的钱大概率到死也花不完。 一想到“死”这个字，李少眼神里忽然生出一片阴霾。 然而，下一秒杨宁一开口，李少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欢迎光临，两位下午好？” 杨宁看着李少微笑着说：“您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杨宁这声音李少曾经听过！ 当时，就是这声音警告自己不要用生死符！ 也就是这声音出现之后，那个干尸给自己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李少他记着呢！ 顿时，原本歪歪夸夸坐着的李少一下正襟危坐起来！ 天象佛国，新里市。 自从昨天洛林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快五十个小时。 这五十个小时里，苏拉完全没合过眼。 他心力憔悴。 作为一个跨国医疗集团的ceo，苏拉也算是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但是在过去的五十个小时里，苏拉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捏死他。 苏拉知道洛林的身份不简单。 他是圣僧的徒弟。 那么，在天象佛国这个佛性浓郁地方，能成为圣僧徒弟的人又岂是一般人？ 身份、家世、背景必须都不一般。 就是一个具备这样条件的洛林，轻而易举地被人给弄死了。 这件事刺激到了一些人。 一些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真正身居高位的人。 那些人，只能容忍别人轻而易举的被自己捏死。 决不能接受自己被别人轻而易举的捏死。 “首席先生，一号会议室。” 助理虚弱且疲惫的声音传来，过去的两天两夜里，苏拉的这位助理也完全没有休息过。 苏拉起身向着会议室走去。 此刻会议室里坐着五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僧人。 苏拉来到之后眉头紧锁。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向他问道：“苏拉，你的脸色很不好？” 这男人苏拉认识，是桑塔集团董事会里一位董事，自己的几位老板之一。 面对老板的疑问，苏拉点头道：“董事先生，我有点疲惫，而且我比较担心康敏大师，从前天开始一直没能联系上他。” 旁边，一个僧人坐着缓缓欠身，说：“首席先生，这场会议康敏前辈也会参与。” 众人说话间，会议室的门打开。 两个穿着僧衣的僧人扶着一口棺材，进入到会议室里边来。 第189章 借尸还魂！气运没了！ 棺材进了会议室，众人发现那棺盖上贴着七张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符纸。 一看到那七张符纸，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苏拉一眼就看出来，那七张符纸里有代表着康敏圣僧的星印符。 “是云舟圣僧的水月法纹！” “图拉大师的拉法符印！” “那是、真龙圣僧的龙言令？！” “是龙言令！相传能让百鬼避散、死者复生的佛门至高法印！去年我的老板用欧洲一个王国的国王位置来换，都没换到！” 这一刻，会议室里尽是一片惊叹之声！ 这时，两个扶棺的僧人一个关上门，守在门口。 另一个双手扒住棺盖，看上去非常用力地才把棺盖打开。 接下来，一道披着僧衣、如同死人枯骨一般的身影从棺材里缓缓坐起。 一见这人，苏拉无比惊骇地说道：“康、康敏大师？！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两个僧人小心翼翼将棺材中的康敏扶起来，在会议室里落座。 看着眼前几个人，康敏虚弱至极地说：“几位，我寿运已尽，时日无多，只能通过几位同道圣僧的法印加持，配上这乌木棺，才能避开天道运势的影响。” “所以我每日最多只有半个小时见天日的时间，但各位放心，我，天象七圣僧之一，康敏，没死。” 会议室里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 康敏继续虚弱地说道：“我徒弟洛林的死纯属咎由自取，他死得不冤，但人死如灯灭” 说到这，这位虚弱的圣僧话音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这人死了，灯还亮着，我实在是痛心。” “事情就拜托各位了，帮帮忙，把我徒弟的灵魂带回家！” 康敏说着，向在场的三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还有那女人欠身行礼。 看着康敏这一副看上去诚挚无比的动作，苏拉脸上神色微动。 他知道这事情并不只是把洛林的灵魂带回来那么简单。 因为他通过自己的信息渠道了解过，自己每年供奉的这位，天象佛国七圣僧之一的康敏大师，有一手借尸还魂的本事。 换言之，康敏圣僧是要复活洛林！ 可是 苏拉想起了康敏之前一直和自己提到的那位夏国的恐怖存在。 想要洛林复活，人家答应么？ 就在苏拉疑惑的时候，这时，那几个人里的女人开口了。 “康敏大师，这次夏国人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了。” “您放心，我们几个的老板已经注意到这事了。” 苏拉心里暗自疑惑：注意到？ 仅仅只是注意到么？ 怕是从洛林身上的死感到恐惧了？ 毕竟，那是一个完全不受节制、想杀谁就能杀谁，而且是轻轻松松就能杀死的人。 这样的人 苏拉看着会议室那边的几个人，他知道那几人口中所谓的“老板”是什么人。 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那些“老板”们感到恐惧。 所以，现在老板们要想办法出手了。 至于洛林的灵魂 只是个借口、契机而已。 恍然间，苏拉感觉会议室外边照射进来的阳光有点刺眼。 他起身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夏国中州，云都路。 杨宁店里。 “小杨师傅，你昨天说的五鬼搬运是什么意思？”叶晚秋一脸着急地向杨宁问道。 杨宁没直接回答叶晚秋的问题，反而是问道：“李少怎么称呼？” 正襟危坐的李少急忙恭敬说道：“大师您好！我叫李森！” 杨宁点点头，如同讲故事一般说道：“上个月我在梁城遇到了几个干尸。” “都是从千百年前的宋朝留传下来的，其中有一位能制作生死符。” 杨宁的话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李森和他身后的刘叔两人齐齐一怔。 可以说，他们和杨宁的缘分就是从这生死符开始的。 杨宁继续说道：“李少不用紧张，今天故事的重点不是生死符，我想说的是我遇到的那几个干尸。” “其中有一个干尸，他可以改人气运。” “而他最近一次为人改运，是在五十年前。” 话说到这，杨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而李少的神色较之前变得更加慌乱，那后边站着的刘叔身上已经全被冷汗湿透。 “呃，小杨师傅，这和李森有什么关系啊？”叶晚秋满是疑惑的问道，可是，无论是杨宁还是李森都没说话。 这时，后边的刘叔细步上前，低声向叶晚秋说：“叶小姐，要不，让李少单独和大师聊一聊？” 叶晚秋翻了个白眼，起身说道：“现在知道我给你们介绍的是大师了？” “我告诉你们，别看小杨师傅年轻，这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大师！” 说完她正要离开，但这时李森抬手拉住她，“不用了，留下来，反正有些事情我也没打算瞒着你。” 接下来，李森转头向杨宁笑说：“大师，我父亲临终前确实跟我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是请人改过运。” “难道，我的问题就是因为这个？” 杨宁看向叶晚秋，问：“你知道他什么病吗？” 叶晚秋尴尬道：“大概知道一点，就是、就是，哎呀就是那方面不行！” “三十多的人了，这个年纪谈恋爱哪有牵手都要女方主动的？” 李少：“” 叶晚秋向杨宁追问：“小杨师傅，是不是李森他父亲改运的时候伤害到了李森？以至于李森他好像对那些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杨宁沉吟道：“嗯，你猜的倒也不算错。” “只不过事实要，更严重一点。” “更严重一点？” 叶晚秋看了李森一眼，惊疑道：“多、多严重？” 杨宁看向李森，“还要说给她听吗？” 李森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笑容，点头道：“大师，对于我父亲借运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您说。” 杨宁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缓缓说道：“李少的父亲当年请了五鬼搬运，把他们这一家人，自他之后所有人的运势，全部搬空了。” “搬到了他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李少的父亲明明各方面能力都一般，但运气却出奇得好，一生非常成功。” “但是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这个家族以后的气运，就没了。” 杨宁说完，李森和叶晚秋都愣住了。 第190章 合七圣僧之力，避开天道运势 “没、没了？！” “这东西还能没的？” 叶晚秋诧异道：“所以，也就是说，李森他们家的后代，都会很悲催？” 杨宁看了李森一眼，后者神色复杂地摇摇头，说：“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叶晚秋疑惑问道，可是李森说不出话来。 站在他们身后的刘叔也默默叹了口气。 杨宁一字一句说道：“家族气运没有的直接后果就是，从李森少爷开始，他们这一家，从此无后。” “因为寿运也是气运的一种。” “五鬼搬运，事业、桃花、姻缘、财帛、寿命，五样，一样不落。” 听杨宁说完，叶晚秋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李森如同被判了死刑一样低下头。 刘叔默默退开，脸上老泪纵横。 他是看着李森从小长大的，这悲催的孩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小店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忽然，叶晚秋好像发现了事情的bug。 “不、不太对？” “既然把寿运都搬走了，那、那为什么李森还能被生下来？” “难道？！” 叶晚秋当场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她回头看了看正在悲伤的刘叔，又看了看李森，一脸大为震撼的样子。 李森脸上的神色平静中带着一点哀伤，“我比谁都希望刘叔是我亲爹，可惜，那不可能。” 说着，他声音中又多了一丝强烈的愤怒情绪：“我恨死那个老东西了！我恨他！” “五鬼搬运把后人的气运都搬空了，偏偏给我留了一点寿运？” 一边的叶晚秋默默说道：“嗯，这父爱看来还是有的，就是不多。” 杨宁喝了口茶，淡声说：“其实，李少，令尊的父爱还是挺浓烈的。” “嗯？” 李森面露不解，“大师，什么意思？都这样了还父爱呢？” 杨宁笑道：“李少，仔细想想，你的人生是不是还挺幸福的？” 李森毫不犹豫地说：“是，不过这种如同被养在笼子里的宠物一样的生活我不喜欢。” “作为一个男人，我更喜欢亲手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森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显然，他也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 杨宁点头道：“嗯，你父亲就是从那几具干尸那里得知自己的儿子会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只给你留了三十五年的寿命。” “因为有一具干尸会算命，不仅算出来你的性格，而且还算出来你大概会在三十六岁的时候，败光你父亲给你留下的家产。” “所以，你父亲不想让你过穷苦的生活，索性直接让你在破产的前一年嗝屁。” “总的来说，令尊为你规划的人生就是花钱享乐、无忧无虑，当你开始为钱、为生存而忧虑的时候，也是你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杨宁说完，几个人再度陷入沉默。 最震撼的当属叶晚秋。 她原以为，李森最多不过是那方面的能力和取向有点问题，结果 顿时，叶晚秋看着杨宁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又看向李森，问：“你不是说，你那几个亿的身价都是自己打拼而来的么？” 李森一脸尴尬，没说话。 杨宁替他解围道：“李少这话不错，他那几个亿的确是他打拼过来的，只不过，是从一百多个亿打拼到了几个亿。” “说起来，那会算命的干尸算得还挺准的，按李少这打拼速度，三十六岁的确有很大可能破产。” 说完，杨宁还故意问了一句：“李少，今年三十几了？” 李森满脸的无语：“大师，您什么都知道了，不知道我的年龄？” 杨宁微微一笑，“这不看有点压抑么，活跃一下气氛。” 叶晚秋一脸担忧地拉了拉李森的衣袖，“李森，你、你跟我说的，你三十四了是不是？” 李森点了点头。 杨宁：“是三十四岁零九个月。” 叶晚秋：“” 杨宁那一句话听起来只是描述一个简单的年龄。 但在另外三人耳朵里，那几乎就是直接宣判李森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只剩三个月了。 这时，看着杨宁，李森晦暗无比的眼神里忽然升起一丝希冀神色。 他用自己有些沙哑的嗓音问：“大师，你、你能救我么？” 叶晚秋也跟着说道：“对啊！大师你那么厉害，你肯定能救他的，对？” 说着她一巴掌打在李森身上，“请灵娃！请最贵的！” 李森也反应过来，点头道：“对对对！我请灵娃！大师，怎么个流程？多少钱？我先把钱给你！” 叶晚秋又打了他一巴掌，“什么钱不钱的，小杨师傅是那么俗气的人？说缘！” “对对对！大师，多少缘？” 看着李森那殷切的目光，杨宁目光平和，面带微笑指了指南边的架子，说：“李少，你应该感谢你自己当初听了我的劝，没有用那个生死符。” “同时，因为你的五运里桃花运、姻缘运皆空，所以在叶小姐之前，你虽然有过不少女孩，但都是你情我愿、奔着你钱来的，你没有真的伤害过任何一个女孩。” “也是因为你事业运空，你创业开公司都惨淡收场，而且从来没骗过别人，反而是总是被别人骗。” “所以，你这一辈子虽然做什么都不成、倒霉到家，但最少，你不算恶人。” “我，可以帮你，但我要问你，如果能够活下来的前提是下半辈子清贫一生，你愿意么？” 杨宁这最后一问几乎就是一道暴击，让李森默然，也让叶晚秋默然。 唯有那满脸老泪的刘叔开口喊道：“李森你可别迷糊啊！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你不是恨你爹么？！那就摆脱他给你制定的命运，自己去活啊！” 听着身后刘叔的话，李森犹豫道：“可是，如果没钱，生活会很苦，是不是？” 他身边的叶晚秋点头说道：“是，会很苦，非常苦。” 听着叶晚秋的话，李森的表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他耳边回荡起杨宁刚刚的一句话：“你的五运里桃花运、姻缘运皆空……” 莫名一笑，李森看着杨宁说：“大师，我想好了，我想活着。” “在我的前半生，我已经体验过有钱的生活了，后半生，换个不同的人生体验也不错。” 一叠黄纸推到李森面前。 杨宁笑着说：“写下生辰八字，我助你避开天道运势。” “你、你不是都知道么？” “仪式感懂不懂？” “” 天象佛国，桑唐集团会议室里。 避开天道运势？ 旁边几人在交谈，但苏拉的眼神却直直落在那口运着康敏大师过来的棺材上。 他看着那上边一共七个神秘莫测的法印、图纹，心里升起一个疑问—— 能让将死之人每天都有半个小时重见天日的时间，难道，合七圣僧之力，真的能避开天道运势？ 第191章 游戏要是输了，那可是要死人的哦 与康敏这个天象圣僧又是乌木棺、又是七圣僧法印的大场面不太相似。 中州这边杨宁只是简简单单为李森现场做了一个木头娃娃。 然后用细长的铁针沾着朱砂，抹上李森的指尖血，在木娃娃身上点出几处大概的穴位。 最后裹上泛黑的荷花叶，用草绳扎好，一个简易的灵娃便成形了。 看着杨宁递过来的木娃娃，李森有些难以置信，“大师，这就行了？” 叶晚秋跟着问道：“对啊，这就行了？” “怎么跟我当初” 叶晚秋说着看了李森一眼，没把后边的话说出来。 她想问的是怎么跟当初她的流程不一样。 杨宁云淡风轻地说：“这事还需要多麻烦？” “那狗天道笨得很，一个替死的牵引娃娃足以骗得过它了。” “根本不需要用到灵娃。” 将那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给李森递过去，杨宁继续说：“回头你办个葬礼，把这娃娃当成你本人，配上你刚刚写的生辰八字一起下葬，记住了，只能土葬。” “除此外还有两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第一，你必须全部撇清与你父亲的气运牵连，也就是说，以后你只能花你自己挣的钱。” “第二，你需要在一个汇阴的地方睡觉，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在地下十米深的地方挖个坑，埋一口棺材，晚上在那里边睡觉。”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推荐给你，在那还能有人跟你做个伴。” 李森听着，第一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第二条虽然麻烦但也并不难办，更何况眼下似乎大师还有现成的地方。 但相比“避开天道运势影响”这种结果，他还是觉得这事是不是有点过于轻松了？ “小杨师傅，你确定这样就行？我就能活下来？” 杨宁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环节后说：“这样就可以，只要你能做到，肯定能活下来。” 李森小心说道：“大师，我父亲喜欢研究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我在他的遗物里看到过一本天象那边的佛文，说那边的圣僧也有避开运势影响的方法，只不过那样的人要终身活在黑暗里，每天只有很短的时间可以见天日” “您这办法比人家的，副作用是不是小太多了？” 李森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甚至就跟蚊子声一样，生怕自己惹恼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师。 杨宁还是第一次见到嫌弃自己灵娃没有副作用的，他略显谦虚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要比那些天象的圣僧们厉害亿点点？” 这要换个人说，李森百分百会认为说话的人是个吹牛皮的骗子。 可是，说这话的是杨宁。 李森是领教过杨宁手段的。 即便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还时常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那是一记穿越千年的耳光。 看着李森这样，杨宁转头看向小店北侧，说：“那要不你请个凶娃？这个是有点副作用的，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还不等李森说话，他身后，激动不已的刘叔已经上前一步。 他没想到李森居然真的能在这小店里找到生机。 与李森不一样，刘叔一点都不怀疑杨宁的能力！ 哪怕杨宁吐一口口水说能让人长命百岁，刘叔也不怀疑！ 因为，一个能把红衣厉鬼圈起来养的人，有什么理由欺骗自己这些小卡拉米？ 现在刘叔就怕李森脑子一热，张口真的要请一个凶娃！ 凶娃都在北面，北面有什么，那特么是能请的东西么？！ 现在，刘叔保证，只要这李森敢吐出半个不好听的屁来，自己就一巴掌下去，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还好，李森多少还是懂点事的，他郑重收过杨宁递来的娃娃和黄纸，小心收好。 最后，他看着杨宁问：“小杨大师，那，这东西要多少缘啊？” 杨宁摆手说：“五个善缘。” 李森懵了，他傻不拉几地没听明白杨宁的意思。 杨宁解释道：“我救你一条命，你还我五条命，于你现在的财力而言，不难？” 李森明白了。 本来他看向杨宁的目光里只有敬畏，现在多了一丝钦佩。 他没想到，原来杨宁这里是真的讲“缘”。 低下头沉默片刻，李森起身向杨宁伸出手，说：“大师，我还有三个月是不是？” “到时候我再过来找您，您放心，善缘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杨宁握住李森的手，一脸诚挚地说：“我非常相信你！” 之后，李森三人起身离开。 临走时，刘叔看了看杨宁书桌前方的几盏魂灯，又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那小店北侧宛如厉鬼、匍匐在地的无面红衣，郑重向杨宁鞠了一躬，才离开。 待这三个人走了之后，杨宁翻开他的缘册。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等到真的发生，善缘就先一步结出来了。 因为有杨宁在，某些事是一定会发生的。 杨宁翻到缘册最新一页，经历过之前天象那边的烈火灵车事件，他现在的善缘又回到了十四个。 而就在刚刚他出手给了李森活路之后，一页，两页，三页 那缘册上代表着善缘的小彩人仿佛是疯了一样一页一页地飞快显现！ 杨宁目光微动，缘册泛黄的纸页在无风的情况下哗啦啦向后翻。 一页又一页，上边满是小彩人！ 这哪是五个？ 五十个都不止！ 对此杨宁丝毫不意外，他微笑着说：“舒服，舒服” “我就说，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说着，他抬头看向店外西面的天空，笑道：“圣僧，你还是出手了啊，想从我这把你徒弟带回去借尸还魂？” “好啊，那我们就玩个游戏，看是你那些徒弟们善事做得多，还是我这些客人们善缘结得多？” “游戏时间就截止到下一周，也就是这个月的农历十四号。” 时下是阳历的八月，也就是农历七月。 七月十四。 说着，杨宁脸上的微笑就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其中多了一丝病态的迷离—— “哼哼” “圣僧啊，这游戏要是输了，那可是要死人的哦！” “啧，似乎是有些便宜你了，毕竟你本来就该死，不过算了，我这个人大度，就陪你玩玩好了。” 天象佛国，桑塔总部。 其他人已经离开，只剩下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康敏圣僧和苏拉。 康敏握住苏拉的手，气若游丝地说：“苏拉，苏拉” “把、把你的命，和、越多的人绑在一起，你就越安全。” “你安全，我、也就安全，明白么？” 苏拉连连点头道：“大师，我明白！你放心！” “我一直都在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第192章 双管齐下！两只看不见的手！ 当天晚上，叶晚秋一个人来到了杨宁店里。 她甩着小挎包一脸闷闷不乐的看着杨宁，“小杨师傅” 杨宁在给他的八盏魂灯一盏一盏调教着火苗，没搭理她。 “小杨师傅” “小杨师傅” 叶晚秋的声音低沉且幽怨，杨宁拨弄着第八盏魂灯的火苗，头也不抬地说：“魂儿不是这么叫的。”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传授你方法，若是你有这方面天赋的话，练成了或许能把人的魂儿给叫出来。” 说完杨宁抬头看着她：“你愿意吗？” 叶晚秋一脸幽怨的样子，“小杨师傅，四万五千块啊，这桃花不怎么行啊！” 杨宁低下头继续撩弄第七盏魂灯的火苗，同时嘴上问道：“怎么不行？你手上那个包包是什么牌子的来着？” 叶晚秋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胳膊上挂着的“h”小挎包，说：“李森送的，我不是很喜欢，七万多。” 杨宁又问：“项链呢？” 叶晚秋神色中多了一丝尴尬，“香奈儿，两万多。” 杨宁继续问：“耳环呢？” 叶晚秋低头道：“蒂芙尼，三万六。” 杨宁抬头，“半个月的时间在你身上花了十几万，没主动向你索取过任何东西，以至于让你产生了他那方面不行这种错觉的男人，你跟我说这样的桃花不行？” 叶晚秋低着头，声音就跟蚊子一样：“爱情又、又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而且，而且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就剩三个月了啊？” 杨宁：“他三个月后又不是死了。” 叶晚秋抬头斜眼看着天花板，满脸“我不说透、你自己猜”的表情。 杨宁可不惯着她：“有个女孩想你了。” 叶晚秋一愣，“哪个？” 杨宁微微一笑，一脸“我不说透、你自己猜”的表情。 叶晚秋当场吓得面无血色！ 她瞬间想到昨天自己看到的那个抱着脑袋的无头小女孩！ “小杨师傅！我错了！别、别！别把她放出来！” 叶晚秋起身就跑，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又忘了穿鞋了，她回过头—— 只见杨宁明明坐在书桌后，可是自己那放在书桌前的地毯前的高跟鞋居然凭空飞了起来！ 嗖！ 一如昨天那般，两只高跟鞋打着旋飞进自己手里！ 如果说昨天叶晚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那今天 “多谢小杨师傅宽宏大量，不跟我一般计较，是我错了。” 说完，叶晚秋向店内的杨宁深深一鞠躬，神色慌张地穿上鞋离开。 她走到云都路街口，一旁大楼外的led屏幕上正在播放晚间国际新闻：“最新消息！” “今日天象股市出现波动，大盘形势走跌，但以桑塔医疗为代表的部分医疗股逆势上涨！” “数个南亚地区的资本财团发出声明，表示看好未来桑塔医疗集团的股价走势。” “今天下午，桑塔集团轮值ceo苏拉召开新闻发布会，表明将在未来几天内加大在公益、慈善方面的集团预算投入。” 叶晚秋听着，满脸疑惑地嘟囔：“不是才刚刚死了高管么？股价反而涨了？奇怪” 中州，特管局分部。 前几天洛林的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在天象佛国还引起了一阵剧烈的恐慌。 但对于特管局众人来说，这几天的日子明显轻松了许多。 甚至不少人都出去度假了。 于特管局而言，他们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圆满。 而且经过博览会召开前，特管局对中州地区野鬼的处理行动，现在中州地区可以说是一片祥和。 特管局几乎完全处于放养状态。 除了远去彩云的曹明亮，和他的小伙伴李白。 此刻的李白正在一摞摞比自己人还高的文件中一份一份仔细检索。 他在查看当年被拐卖案件的详细情况。 在李白办公桌上最显眼的地方，贴着几张照片。 那都是被李白划定的高危人物，是随时可能在以后的某一天稀里糊涂的就嗝屁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会嗝屁 李白转头看向一边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是云都路的监控画面。 盯着监控画面看了一会儿，忽然，李白眉头猛地一紧，他在旁边的一份文件夹里一阵翻腾，抽出一张a4纸。 上边正是之前桑塔集团被资本看好的新闻。 这时，叮铃铃—— 李白手机铃声响起。 朝歌雪打来的。 “喂？” “来一下四号会议室，马上。” “好。” 等李白到了地方，他看到朝歌雪正在和人进行视频会议。 视频会议上有三个外国人正在等着，朝歌雪这边还没有加入。 她正晃荡着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抱着一杯奶茶“呲溜”“呲溜”。 一见李白，她挥了挥手说：“来，替我开个会。” “什么会？”李白上前坐下。 朝歌雪放下奶茶，晃荡着尾巴说：“简单来时，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我们夏国有特管局这样的组织。” “天象有僧侣会，法兰克有罚罪者，不列颠有教廷骑士组” “今天你要和这些人磨磨嘴皮子，顺带保一下他们的命，劝他们别想不开。” “保一下他们的命？”李白疑惑道：“这什么意思？” “你马上就明白了。”朝歌雪点击鼠标，加入视频会议，她自己躲到镜头外“呲溜”奶茶去了。 这边视频一亮起，原本正在说笑的几个外国人齐齐看向摄像头。 一个金发白人笑着说：“呦呦呦，我们的妖美人来——” “嗯？怎么换人了？” “朝歌小美人去哪了？” 视频会议自带的翻译软件将对方的话翻译成字幕展示出来。 另一个穿着僧衣的僧侣说：“夏国特管局的人来了，我们说正事。” 第三个黑人女子点头干脆说道：“好。” 金发白人撇嘴道：“真没意思！” 僧侣拿出一份被压封的碎纸片，在镜头前示意，说：“夏国的朋友，我们拿到了证据，害死我方四十三条人命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夏国的恶灵！” 李白一瞬间明白了。 刚刚朝歌雪说的什么“保一下他们的命”“劝他们别想不开”，他全都明白了。 可是，这怎么劝啊？ 同时，李白也想到了那关于桑塔集团的新闻。 现在看来局势很明显了。 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介入进来，一面通过资金支持桑塔集团，一面通过各方特殊部门向自己这边、也就是夏国特管局施压！ 双管齐下！ 两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相互配合着抓向那个现在自己连名字都不敢提的人！ 当场，李白心里就一个想法！ 特么的，这群小臂崽子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第193章 战斗还没开始，七圣僧先败一个 一时间，李白看着面前屏幕上这几个人，只觉得这几人脖子似乎不太结实。 那一颗颗不同肤色、但都是挂在脖子上的脑袋好像在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屏幕上的黑女人见李白这眼神，皱眉问：“夏国的同行朋友，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李白靠着身后的座椅后背，抬头挺胸，翘起二郎腿，说：“我没什么意思，倒是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们自己都说了，是恶灵！既然是恶灵，害死几十个人太正常不过了啊！” 僧人面露怒色说道：“可这恶灵是受人所驱！有你们夏国的凶贼在背后故意纵鬼杀人！” 听到僧人口中的“凶贼”两个字，李白莫名打了个冷颤。 好家伙，自己连名字都不敢提的人，你张口来一句“凶贼”？！ 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除此外李白还发现，自己居然感觉有点骄傲，这是怎么个回事？！ “咳、咳！” 干咳两声，李白收拢神色，向视频中几人问：“你们这么说，有证据么？” 视频中的另外三人同时一愣，白人男子、黑女人同时看向自己屏幕上的僧人。 那僧人本来脸上就带着怒气，这一下看样子好像是更被李白气得不行，厉声道：“夏国的朋友，你是认为我们天谕圣僧的推演会出差错？！” 李白疑惑道：“什、什么圣僧？” 僧人怒道：“天谕圣僧！我天象佛国的七圣僧之一！和你们夏国特管局的一级特勤组长是一个级别的！” 李白一副明了的神色，他捏着下巴沉吟道：“那个，我们夏国的一级特勤神谕组长说，你们这个天誉圣僧的推演是错的。” 这次换那僧人疑惑道：“什么组长？” 不仅这僧人疑惑，就连一边“呲溜”着奶茶的朝歌雪都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李白。 特管局里哪有这号人物？ 根本没有啊！ 只见李白无比淡定地说：“让你们那圣僧回去重新推演，我们的神谕组长说了，他推演的不对。” “等你们找到正确的嫌疑目标了，我们再来商量这事怎么处理。” “等等、等等！” 视频中的白人男子抬手说道：“那个，这位夏国的同行，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有一个神谕组长啊？” 李白冷眼回应道：“孤陋寡闻的明明是你，为什么偏偏过来找我问原因？” 白人男子怒道：“干这行的就那么些人，天象的七圣僧，你们的六组长，凡是有点能耐的谁不知道谁？” 李白冷冷一笑，“是么？那我问你，你知道那操纵恶灵杀死他们天象四十多人的那一位是谁么？” 白人男子顿时语塞。 他知道么？他不知道。 他来参加这次视频会议前，曾经试图打听这件事的具体原委。 可被他问到的人基本上也是一无所知。 只有向他下达任务的那位骑士长大人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一句话：按计划行事，不要激进。 这时，视频里的黑女人出来打圆场说：“各位先不要争执，天象的同行朋友，要不，你们就让天谕圣僧重新推演一遍？” 那天象的僧人冷笑着说：“哼，我天谕前辈就料到夏国人会是这副嘴脸，他都准备好了！” 说完，这僧人在视频镜头前展开一张白纸，放上一块小小的黑炭。 接着他双手合十抬头祷告。 几秒钟之后，那块白纸上的黑炭自己动了起来！ 一张栩栩如生的速写画，就这么活灵活现地在众人面前出现！ 画上一个少年气质卓然，手牵一光头小鬼，旁边站着一袭烈火，仔细看，烈火中还有一个女人。 而在少年身后，则围着另外十几个小鬼！ 在看到这画面轮廓的时候李白心里便忽然一惊！ 这不妥妥就是那一位啊！ 这天象的天谕圣僧看来不是空有盛名！ 但接下来，李白看到那黑炭一笔一笔画出来少年的背面。 正脸，那是一点都没露出来。 很快，一幅画画完，最后落款的地方，是一个双手合十、抬头祷告的僧侣简笔画，并配上几个字：天象，天谕。 视频中的僧人冷笑着向李白说：“夏国的朋友，以你们特管局的能耐，在夏国找到一个符合这种特征的人，不难？” 李白沉默半晌，默默说了一句：“你们的那位圣僧，敢不敢，把这人的正脸画出来？” “只要你们敢画出来，我们立刻就去抓人，说到做到！” 这次那天象的僧人沉默了。 其实他在看天谕圣僧第一次推演的时候就发表过疑问。 可是，那位在狂风中坐在悬崖边的圣僧只是看了一眼前方的山崖，没搭理自己。 听着李白那话，僧人心想：或许可以和圣僧再沟通一下？ 他对着镜头说：“你们且稍等！我这就去和天谕前辈沟通一下！” 说着，这边僧人的视频画面出现了变化。 原来这僧人本来就是在山野间通过手机参与的视频会议，所以当他起身离开的时候，也相当于在给其他参会者直播自己这边的画面。 看着那视频上出现的端坐在山崖顶端的天象僧人，视频会议室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 “呲溜！” 李白身旁，刚刚一直在旁边喝奶茶的朝歌雪也站了过来。 视频另一边的白人男子看到朝歌雪时双眼一亮，可是他什么话都没说。 他和那黑女人、还有李白一样，都在关注着天象僧人那边即将会发生什么。 不久，天象僧人那边传来声音：“天誉前辈——” “啊？啊啊啊！！！” 僧人的话才刚刚开口，视频上的画面便发生了飞快的变化。 一片模糊的山壁在飞快升高。 显然，山壁是不会自己升高的，是拍摄的道具在飞快下落。 没多久，画面花屏，信号出现问题。 啪！ 大约一分钟，天象僧人那边的通讯信号彻底断开。 视频会议室里，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各自无言。 良久，黑女人喃喃道：“这、这是被那位天谕圣僧，给扔到山崖下边去了？” 白人男子嘴角微抽，没说话。 李白默默说了一句：“咳，把他给害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另外两人：“”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那边天象的信号又连接上来，天象那边换了一个更年轻的僧人，向着镜头说：“不好意思各位！” “刚刚我阿尔师兄一不小心跌落山崖，爬上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 其他三人纷纷说道：“好的、好的！” 然后各自下线。 天象佛国。 无名山崖顶部。 那位坐在悬崖边上的天谕圣僧全身都在颤栗。 刚刚，那位名叫阿尔的天象僧人的的确确是就在他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摔到了山崖下边。 可是，动手的并不是他。 浑身颤抖着，天谕圣僧低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地面。 那里，殷红的血液绘成一个小小鬼脸，正在对着自己，一点一点露出微笑。 是的，那个血液鬼脸，在动。 夏国中州，云都路。 撩拨着自己宝贝魂灯上的朵朵火苗，杨宁不满道：“说谁是凶贼呢？” “你特么才是凶贼！” “士可杀不可辱，这样说我坏话，没弄死你都是我善良！” “还说我是凶贼？” “呵！” 第二天一早。 天象佛国七圣僧之一，天谕圣僧宣布闭关参佛，十年内不问外事。 熟悉此间内情的人个个心里五味杂陈。 这哪是什么闭关参佛啊？ 这分明就是，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天象的七圣僧便先败了一个！ 一时间，无数道明里、暗里的目光向夏国中州汇聚！ 向那个繁华的步行街上，那个坐在街边小店里打瞌睡的少年身上汇聚！ 第194章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外界的风起云涌并没能影响到杨宁。 看着八月盛夏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妹子大长腿，杨宁哈欠一个接一个。 偶尔有一两个能让他提起兴趣来的，他就多看两眼。 大多数还是一扫而过。 等看得眼睛有些疲劳了，他就看看缘册。 自从昨天决定救下李森之后，他这缘册上边的小彩人在刚开始一下涨了六十多个以后，后边就每隔一会儿多出来几个。 截止到现在已经涨了一百多个了。 这种情况是因为，救活李森带来的善缘增长效应能持续很久。 久到已经超出了缘册一次演算时间的范畴。 对于杨宁来说，这就相当于一笔细水长流的被动收入。 杨宁身后，多日未曾现身的煞女胡盈盈飘忽出现，她在用手机刷短视频。 指着一个桑塔集团的国际新闻视频，她说：“桑塔集团那边开始了。” “他们要在天象全境筹办一千个公益餐舍，专门接济吃不上饭的人。” 说完，看着杨宁胡盈盈皱眉说：“你确定要和天象人比善缘？” “那桑塔集团可是一个跨国财团，你就靠李森那几个亿，根本不够看啊” 杨宁打了个哈欠说：“游戏嘛，不要太认真。” 胡盈盈疑惑道：“不是说，输了会死人？” 杨宁：“嗯。” 胡盈盈还要再问，这时，李森的跟班刘叔来了。 还带着四个保镖。 那四个保镖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超大号的旅行箱。 不同于李森和叶晚秋那般大大咧咧直接进来，刘叔在门口非常小心地问道：“大师，我可以进来么？” 问着，他用眼睛的余光往店内北侧看了看。 看到那一袭隔着两排架子的红衣，纵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刘叔还是微微一哆嗦。 胡盈盈隐匿身形，杨宁招手说：“来！” 刘叔低着头，微微躬着腰，一路小碎步走到地毯前，示意身后的保镖们将箱子放下。 他自己直接在地板上盘腿坐下，说：“大师，非常感谢你救了李森！”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李森做事不到位，他觉得你说不收钱就不收钱，但怎么能让您白忙活一场呢？” “李森这孩子虽然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已经把他看做是自己的孩子。” “他能活下来，我比谁都高兴！这是一千万，感谢大师赐缘！” 杨宁颔首说道：“谢谢了，李少后边准备怎么规划？” 刘叔会心一笑，说：“他不是还有三个月时间么？” “那姓叶的小姑娘暂时还没有离开他的打算，他也喜欢那女孩，俩人年龄也差不多，就处处看呗，希望” 刘叔自然是希望叶晚秋在三个月之后也能对李森不离不弃。 可是，作为一个经历过不少事的老人，他知道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有多低。 而且，他也不觉得叶晚秋是那种能够为了爱情付出一切的女孩。 说着，他无奈地笑了笑，改口说：“大师您交代的善缘的事我们准备这么做。” “这三个月，李森会抛售掉手里所有财产，全部换成现金，大概有十个亿，成立一个基金。” “这个基金我们就放在银行吃利息，不动任何理财、不用任何特殊关系，就走常规渠道，初步算下来，一年的大概会有三到四千万上下的收益。” “每年，我们会用这三到四千万的利息，再加上本金的百分之一，投入到各种医疗慈善、爱心工程项目中去。” “在非常理想的状态下，这项事业我们可以做一百年，但实际执行过程中，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 杨宁知道刘叔所谓的“意外”是什么，比如贪墨、欺骗、管理不善等等情况，这些意外太多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些意外。 微微低头，杨宁笑问：“基金的名字想好了么？” 刘叔点头说：“想好了，就叫宁森基金！” “什么时候去注册？通过了跟我说一下。” 听到杨宁这么问，刘叔脸色微微一变，他大概猜到杨宁要做什么了。 “不是，大师，这、这东西还能有生辰八字的？” 杨宁随手从自己的白布袋里拿出一个娃娃，说：“这东西都能有，为什么基金不能有？” 刘叔一时语塞，但心里却极为通畅。 自己关心的人能活了，自己担心的事似乎也被解决了，等到从杨宁这里离开的时候，刘叔脸上都带着乐呵呵的笑意。 可是，刚离开杨宁小店没几步，他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给李森这惨命富二代当管家，刘叔见过太多人、经历过太多事了。 他那一双眼不仅天生阴瞳能看鬼，看人更是准得一批。 此刻，他站在云都路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眼中生出几分寒意。 见刘叔这神态，旁边的四个保镖里有人说道：“刘总，这条街上老鼠有点多啊？” 另一个保镖点头道：“不错，刚刚刘叔在里边跟大师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好几个了。” “而且那几个老鼠一直在这边乱逛，眼神就往大师店里瞟。” “刘总，要不提醒一下大师？我看大师年龄也不大，万一” 刘叔想到了杨宁店里的那只无面红衣。 他看着那保镖说：“放心，这条街上所有人都出万一，大师都不会出万一。” 说着他若有所思地问道：“前几天，就开博览会的时候，这街上似乎出了点事？” 一保镖点头道：“是，有个人好像撞邪了，脸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撕了下来！” “脸皮没了？” 再想到那无面红衣，刘叔点头自语：“嗯，这就对了。”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走！” 刘叔走后不久，天就黑了。 步行街上的人潮变得更加密集。 同一时间，特管局里李白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刚刚警方传过来一条消息：黑市上，有人出二十万收杨宁店里的杯型蜡烛。 杨宁店里的杯型蜡烛？ 杨宁店里的杯型蜡烛！ 那是什么东西他李白能不清楚么？！ 而且，二十万？！ 李白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二十万这个报价非常敏感！ 但凡是有点能力的行家里手都看不上这点钱！ 所以！ 这二十万的报价，瞄定的就是根本不明白云都路上那家灵娃店有多么恐怖的普通人！ 普通人接触不到黑市，换句话说，这二十万的报价瞄定的是那些普通的职业惯偷！ 只有他们那种人才会对“二十万”报价的东西感兴趣！ 这一下，饶是向来稳重的李白也有些慌了！ 看着外边已经黑下来的夜色，他都不敢想，现在已经有多少人盯上了杨宁的小店？！ 浓重的夜色之下，只怕老鼠已经云集！ 第195章 红鬼吹灯！这个就不留了，弄死！ 中州这个人口超过一千二百万的城市，小偷、扒手不知道有多少！ 早些年，中州火车站更是全国有名的老鼠窝！ 即便这些年的扒手、惯偷少了点，可底蕴摆在那呢！ 而且，扒手这类人，一不小心就能沾上更大的污点。 而对于自身有污点的人 杨宁从来都不手软。 比如那杨宁的出山之作，被活生生割了四十六刀的张辉，不就是个偷小孩的扒手么？ 嗯，或许普通的惯偷在杨宁那里丢不了性命。 但稍微犯过点什么事的那就惨了，身上少点零部件一点都不奇怪！ 一时间，李白脑海中似乎已经出现了云都路上血流成河、断肢满地，而那杨宁的店铺门前却一尘不染的画面！ 他急忙将这事汇报给了朝歌雪。 刚好，这会儿晨哥也在。 听着李白的汇报，朝歌雪手里抱着奶茶，眉目间神色不见有什么变化。 但她那一对紫色的妖冶瞳孔中露出了一丝特别的凝重之色。 一旁的晨哥更是如同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一般，瞠目结舌地反问道：“这些人居然想要去偷、偷他的灯？！” “还是普通人？！” 李白一脸无奈地说：“只有普通人才敢去偷他的灯。” “有点能耐的一看见他那店铺当场腿就软了。” 说着李白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晨哥，补充道：“那个，晨哥你别多想啊，我没有内涵你的意思。” 晨哥：“” “我谢谢你！” 这时，李白手里拿着的特管局内线卫星电话又响起来，他立刻接通。 这几天特管局都是他负责值班，所以这东西在他手上。 “什么事？” 电话里响起一阵声音。 李白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朝歌雪，说：“今天晚上十二点，云都路停电，一个小时。” 晨哥：“” 一旁，啪！ 妖美人手里抱着的奶茶一下掉在地上。 溅了满地。 因为杨宁的原因，云都路是特管局重点关注地点，所有特殊情况都会有人负责监控、汇报。 停电这种事自然也不例外。 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停电通知，但对于特管局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某人要开启杀戮的序章！ 特管局甚至怀疑这停电就是杨宁干出来的好事！ 八点，华灯初上，正是云都路最热闹的时候。 李白、秦浩和晨哥三个人站在路口，看着面前云都路步行街的人潮沉默不已。 秦浩是洛城的刑侦队长，在陈涛离开后，他被调到中州来暂时担任临时队长。 “黑市上流出来的消息来源查到了，境外，主使人在天象那边。” “不过极有可能是虚拟ip，我们正在继续侦破，大概天亮前就能出结果。” 秦浩说着，他看向不远处那亮着暖黄烛光的灵娃小店，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陈涛就是因为执意调查那家店的老板，因而被降职到了梁城？” 听着秦浩的话，一边的李白和晨哥对视一眼，李白说：“秦队，今天，你们警方的任务，是抓老鼠。” 晨哥：“对，抓的是老鼠，你可别对着猫乱来。” 李白：“对着猫乱来问题也不大，但你可千万别去摸老虎的屁股。” 晨哥：“如果你是对那灵娃店里的人有想法，我建议你还是去摸老虎屁股，最少，那样你活下来的几率还更大一点。” 秦浩：“？？？” 这俩特殊单位的人在这说相声呢？ 秦浩没说什么，他拿起对讲机厉声说道：“停车场人行道出口，在那排队买冰赤豆的那个黄毛花裤衩看到了么？按住他！” 对讲机里立刻传来回应：“是！” 李白、晨哥转头看过去，只见在停车场出口外的一个流动冷饮铺前，一群人正在排队买冷饮。 其中两个女孩有说有笑，靠后的那女孩并没有发现，一支裹着胶带的特制加长镊子被身后的黄毛小伙探入自己口袋里，悄悄夹出了自己的手机。 成功得手后，那黄毛小伙转身就要走，这时，“不许动！” 忽然一声吼，两三个人从旁边冲出来，一把将那黄毛按在地上！ 其中一人从那黄毛身上翻出刚刚才偷来的手机，给一旁被吓呆的女孩还了回去。 女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人偷了，惊吓之余急忙连声道谢。 这样的事情在两个小时内的云都路上足足发生了四起。 这让不少的扒手、惯偷们知难而退，但也有在暗中蓄势待发、百折不挠的人。 十点半的时候，杨宁离开自己小店，去了对面的便利店。 也就在这时，一个尖下巴瘦高男人大大咧咧走到杨宁小店门口，推门而入。 看着那人进店，街口的秦浩向身旁的李白、晨哥二人问：“这种的怎么办？” 李白二人神色凝重无比，纷纷说不出话来。 杨宁店里。 尖下巴男人刚进门的那一刻，叮铃—— 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不觉得什么异常。 他只是觉得这店里冷气开得有点猛，明明八月炎热的天，可店里却冷得不像话。 一边迈步向前，男人打量着两边架子上形态各异的娃娃。 在看到北侧那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娃娃后，男人心里稍微有些怯忌。 他开口问：“老板？” “老板在吗？” 看似是在询问，但实际上他却转过身看向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他刚刚看到了灵娃店的那小老板去了那边。 见无人应答，这人不再遮掩，径直上前，直直看向书桌前八盏跳着火苗的蜡烛。 拿起末尾一盏，男人对着火苗吹了口气，呼—— 火苗跳了一下，没灭。 那人愣了一下，继续，呼—— 还是没灭。 男人有些急了，把蜡烛拿到面前，双眼盯着火苗，深吸一口气，叮铃—— 这时，风铃声又响了。 男人只感觉身边的温度猛地一下降了好几度，然后，透过面前影影绰绰的火苗，他好像看到 火苗之后，有人在看着自己。 那人，一身的红衣。 把头稍微一偏，男人看到了火苗之后的那个“人”。 一个没有五官的人，披着一袭滴血的红衣，不知何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此刻，这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和自己，脸对脸。 中间唯一的遮挡物就是自己手里拿着的蜡烛。 蜡烛上，火苗还在跳跃。 这时，在男人惊惧无比的注视下，那红衣微微躬身，没有五官的面部缓缓靠近蜡烛—— 虽然没有五官，但这一刻男人真切无比地感受到，眼前这个一袭红衣的无面“人”，对着自己手上的蜡烛 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马路对面，杨宁拿着一支冰棒，所在便利店靠窗的玻璃橱窗后，看着自己的小店。 当店内火光跳跃，他微微一笑，说：“红鬼吹灯，啧啧” “好玩！” “让我看看，这个” “嗯，不冤，这个就不留了，弄死！” 当啷！ 身后，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响起。 杨宁转身看过去，只见便利店的店长呆呆站在那，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 第196章 你好，可以喂我吃一下冰淇淋吗？ 杨宁：“？” 店长：“？” 杨宁：“我刚说什么来着？” 店长：“我怎么知道？” 杨宁：“你耳背啊？” 店长：“是啊！” 杨宁：“？！” “那这句你怎么——” 店长点头说道：“对！你说得对！我是该减肥了！” 杨宁：“”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之际，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从马路对面传来！ “啊！！！” 店长浑身猛地一哆嗦，这种惨叫，这大晚上的，听起来有点带感！ 步行街上呼啦啦冲出一群人直奔杨宁店内。 杨宁自己则坐在这橱窗后边一脸淡定地说：“你可是看见了啊，我一直在你这坐着呢。” “那边发生什么事跟我可没关系！” 店长点头说：“对！没关系！” 说着他还指着头顶的监控说：“不仅我可以为你作证，这里的监控也可以！” 杨宁看着他微微一笑。 店长表情为之一僵。 杨宁：“看来，你这耳背是间歇性的啊？” 店长揉着耳朵说：“哎呦你说什么来着？我又听不见了不好意思啊！” 杨宁笑着拍了拍店长的肩膀，转过身继续看着马路对面自己的小店，他自言自语道：“一会儿我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呢？” “我是不是需要表现得惊慌失措一点？” “嗯，让我想想” “这种人啊，专门忽悠自己家乡的人去境外做电诈，连自己亲叔叔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想必，早就不要脸了？” “嗯，那就别给他脸了。” 马路对面，杨宁店里。 秦浩和一群便衣警员在刚刚的尖叫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 李白和晨哥在外边站着。 俩人看着眼前这些义无反顾的警员，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点了个赞。 晨哥：“我就说，真有事，还是得找警员！” 店内，秦浩等人看着面前的场景纷纷感到一丝不适！ 资历深一点的低下头连咽口水，资历浅一点的转身捂着嘴就跑出去了！ 只见那之前进到杨宁店里的尖嘴男人，此时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无处安放地摆在空中，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低声、无力地说道：“我、我脸好痛、好痛啊” “我脸好痛啊” 他的整张脸，已经全部被烧成了焦脆无比、泛着油香味儿的熟肉！ 咔嚓！ 一声脆响，只见—— 那人整张已经被烤焦的脸直接从面部掉了下来！ 啪！ 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一下现场没人能忍得住！ 顿时，原本刚刚冲进去多少人，转身跑出来多少人！ 灵娃店外的呕吐声此起彼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啪！ 忽然，原本明亮的云都路忽然停电了！ 但警方那边早有准备，备用电源用上，整个街道公共区域还是明亮的，同时有警员站出来开始引导游客离开。 又一次的，杨宁这小店外被警员拉上了警戒线。 不多时，救护车开进云都路，几个急救医生下车一看，其中有人默默说道：“又是这，我上周才刚刚来过。” “上次那人，也是脸皮出了问题。” 之后，当他们用担架从里边又抬出来一个人时，几个急救医生脸色都变了，抬着担架的手一个劲地颤抖。 对面的便利店里。 杨宁吃完了刚刚的冰棒，换了一盒冰淇淋。 他一边用小勺挖着吃，一边哼着小曲。 因为停电，便利店里一片漆黑，按照一般惯例，这个时候便利店应该清场关门了。 但是 一个店员小心走到杨宁身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对面那正在往外抬人的灵娃店，心中暗道：好家伙，上周刚刚才抬出去一个，这周又来？ 心里有恐惧，态度就足够端正。 他笑着向杨宁问：“您看，您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关东煮？反正停电了也没法卖了，您吃什么我去给您拿！店长说了，的！” 杨宁摇摇头说：“关东煮不用了，这样的冰淇淋你给我再拿十四盒过来就行了。” 店员立刻点头说：“好嘞！” 马上，十四盒冰淇淋拿过来，摆在杨宁跟前。 杨宁回头看了看那店员，问：“你胆量怎么样？” 店员脸色忽然一变，颤声道：“我、我胆量非常小，您、您别吓我啊！” 杨宁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那麻烦你转过去一下。” “好、好！” 店员照做。 杨宁抬手一点面前摞起来的冰淇淋，轰！ 火苗蹿起，一瞬间便将那所有的冰淇淋烧成黑烟！ “好了，不要回头，离开，在我离开之前也不要往这边来。” “好的！” 店员离开后，杨宁放出了自己的小伙伴们，一人发了一个冰淇淋。 一共有十五个小鬼，但小僵尸不能吃，所以是十四个。 接下来，一大十四小，坐在这便利店的橱窗后，看着马路对面的忙碌的景象，安安静静吃起了冰淇淋。 对面。 闪着蓝光的救护车开走了。 李白、晨哥和秦浩站在店门口，这三人的站位很有意思。 李白和晨哥对着杨宁小店的门、背对着马路对面站着，秦浩则是背对着杨宁的店，面朝对面站着。 三人面面相觑。 秦浩脸色苍白地问：“两位特殊部门的长官，现在怎么办？” 晨哥转头看看左右，“按照一般流程，该怎么办？” 秦浩说：“控制住店主，关闭场所，审问、排查。” 晨哥指着店内说：“你看清楚了，里边可是没、没，呼，里边可是没人。” 秦浩点头说：“没人也是这样，在他的地盘上出了问题，他就要承担责任，少不了的。” 让他承担责任？ 晨哥又看了看左右，说：“你走，这里交给我们的人来处理。” “那后半夜？” 秦浩问：“后半夜还需要我们的人么？” 晨哥疑惑道：“都这阵仗了，不会还有人不长眼？” 秦浩犹豫了一下，说：“两位长官，我经历过不少案件，其实啊，生活中很多事情是没有逻辑的。” “我们觉得出了这档子事不会有人来，但这也不正是我们的惯性思维导致的视野盲区么？” 晨哥点点头，看向李白。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白沉吟道：“秦队，你回去，你回去查一查刚刚那个被抬走的人，可能，会有惊喜。” “嗯？” 秦浩应声道：“惊喜？行，我回去连夜查他！” “那我走了？” 李白两人向他摆手：“走！” 当警方所有的人都离开后，这俩人还是面朝杨宁的小店站着。 晨哥颤声问：“我说，大诗人，那边，吃完了么？” 李白：“没呢，甩着大肠的倒是吃得挺快，但那几个小女鬼吃得慢，尤其是那个抱着脑袋的” 晨哥话音颤抖得更厉害了：“抱着脑袋的怎么了？” 李白：“她不好好吃冰淇淋，还” 晨哥：“还？” 李白：“还想让你喂她吃。” 李白话音落下，一道冰冷、糯糯的小女孩声从晨哥身后响起—— “你好？我抱着头不方便，你可以喂我吃一下冰淇淋吗？” 晨哥：“” 第197章 我不计较了！你是个好人 晨哥颤巍巍转过身，低头。 他看到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正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抱着她那颗可可爱爱的脑袋，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 一旁，李白的风凉话适时传来：“我劝你小心点，她的衣服红艳艳的，还挺扎眼。” 晨哥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一脸感动地说：“大诗人啊，我谢谢你啊！” 李白：“知道她为什么找你而不是我么？” 晨哥：“因为我比你帅。” 李白：“？” “算了，这天没法聊了，你办正事。” 说完，李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径直从晨哥身边走过。 他还招呼着周围几个普通的特管局特勤一起离开，把这场地彻底留给了晨哥，和抱着脑袋的小女鬼。 陈雅美用被自己手臂抱在胸前的脑袋看着他，问：“你是抱着我的头，还是拿着冰淇淋？” 晨哥：“” 几分钟之后，冰淇淋吃完了。 晨哥颤巍巍地把陈雅美的脑袋交回她手中。 无头小女鬼抱着自己的脑袋，非常乖巧地向他说了一句：“谢谢！” 晨哥非常感动，两眼挤着泪花说：“您这就太客气了！不、不是什么需要感谢的事！” 陈雅美怀里的脑袋眨了眨眼，“那以后你可要经常来这里玩啊！” 晨哥含泪不语，脚下悄悄挪动脚步。 他一点一点离开小女鬼，若是只有这小女鬼，他肯定是不怕的。 但这小女鬼是个红衣小鬼，他有点慌。 而且，关键是对面那便利店的橱窗后边坐了特么整整一排啊！ 更不用提现在整个特管局都不敢提名字的那一位！ 这么想着，晨哥往对面看了一眼。 他发现，那便利店橱窗后边已经没人了。 这一下晨哥心里顿时就空荡荡的，同时后背一阵发凉。 他感觉这个地方不能待了。 于是他转身撒腿准备跑，结果，他刚一转身，看到杨宁就在自己身后。 晨哥：“”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杨宁挥了挥手，晨哥仿佛是个木头人一样非常僵硬地也挥了挥手。 杨宁笑说：“谢谢你喂雅美吃冰淇淋啊！” “你是个好人。” 晨哥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他想点头，但又不敢，他想摇头，更是不敢。 当面对一个真真正正抬手就能捏死自己、而且还不会承担任何后果的人时，那种压力真的如山一般。 杨宁抬头，看着天上的夜空说：“知道为什么把你留下来么？” 若是刚才，晨哥肯定不明白。 但现在，他明白了。 明显是这一位有话要跟自己说啊！ 当然，也有可能 晨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杨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可把晨哥吓坏了，当场就要软倒在地！ 可是，比吓到在地让晨哥感觉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全身已经彻底僵直，一动都动不了！ 这种自己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让晨哥直面心底的恐惧本源！ 在这一刻，他的一切能力、一切符文技法通通没用了！ 杨宁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误杀过不该杀的人，怕我因此处理了你？” 晨哥好像刚刚才从水里钻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还在不断打着摆子。 杨宁又抬起手，这次，他把手放在了晨哥头顶。 在那一刻，晨哥闭上眼，把自己一生的高光时刻都回忆了一遍。 他确实杀过一个不该杀的人。 是误杀。 那个人被鬼上身了，他完全有能力控制住那个人，那个人也完全可以被救。 但是，一时失手，他把那人给杀了。 对于一般的行内人士来说，捉鬼时杀个人不算什么大事。 但对于特管局里的二级特勤来说，这是个非常大的事。 就相当于警员拯救被劫持的人质，结果把人质给打死了。 还不是让劫犯把人质给打死了，是警员把人质给打死了。 就这么个性质。 这件事也成了晨哥至今的心理阴影。 所以在面对杨宁的时候，别人是害怕，而他，是恐惧。 直面生死的恐惧。 此刻，感受着自己头顶上杨宁的手，晨哥更是恐惧到了极点。 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这些年你一直活在愧疚中，时至今日，我告诉你，当初被你误杀的那个人，他已经原谅你了。” 说着，杨宁在晨哥头顶轻轻拍了一下。 只是很轻微的拍了一下，但是晨哥整个人的身躯却如同海浪般的发生了自上而下的颤动！ 杨宁继续说道：“当初特管局已经对那人的家人进行了赔偿，可这些年你依旧在暗中资助那人的子女读书、生活，数年如一日，你是在赎罪。” 说话间，杨宁在晨哥头顶拍了第二下。 这次，晨哥那全身如同波浪一般的颤动停下了！ 不远处，街口。 看着杨宁对晨哥的所作所为，这一刻，李白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个人对晨哥动手，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是李白握紧手里桃木剑，通过对讲机向特管局总部问出的问题。 这本不应该是个问题。 既然有人对自己的同事动手，那毫无疑问要上去支援。 可若动手的人是前方那一袭在夜风中飘荡的白衣，是在数亿目光注视下公然烧死天象国四十多人的斯文少年，那这就是个问题。 因为这会牵涉到自己的性命，乃至更多的特管局同事的性命。 所以，这个问题总部的朝歌雪没法回答他。 这时，那边的杨宁说出了第三句话：“柳晨，我不会计较你误杀致人死亡的事，就如我刚刚所说的，你是个好人。” 杨宁这句话一出，顿时，晨哥脑海中炸起一道剧烈且磅礴的洪钟之声！ 他整个人原本萎靡不振的气势一下就起来了！ 冲天而起！ 而随着杨宁在他头顶第三次拍下，顷刻间，晨哥心里愧疚感依然存在，但因为愧疚感而产生的阴霾却在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顿时，他原本感觉已经失控的身体掌控感全部回来了！ 而且那种四肢百骸均在掌控之内的感觉比以前要清晰许多！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因为心理而产生的符文技法瓶颈出现了一丝松动！ 这一刻，偷偷躲在旁边关注着这边动静的李白无比惊愕地发现—— 晨哥身上的气势，一瞬间变强了好多！ 这一刻，李白心里就一个念头：要不，自己也过去让人家给拍上三下？ 但随即李白看了一眼手里的桃木剑，无奈摇了摇头。 他自语道：“人啊，不能太贪。” 片刻之后，杨宁拿过一沓黄纸递给晨哥，说：“今晚你和李白帮我处理了不少麻烦，差不多够了，我谢谢你们。” “擦擦汗，走。” “我这边还有些垃圾要处理一下，就不留你们了。” 完全处于震惊、恐惧、惊喜、慌乱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状态下的晨哥木然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杨宁刚刚说了什么。 又或者他注意到了，故意当作没注意到。 谁知道呢？ 第198章 身后有人：噗～！ 特管局的人走了之后没多久，云都路就来电了。 但因为之前的停电疏散，即便来电了步行街上也没多少人。 其实无论是不是停电，对杨宁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 他店里用的都是蜡烛。 以前有点穷，只能用一根。 现在发达了，不仅数量增加了，品类也有所提升。 从本土产品已经用上了进口产品。 十二点一过，杨宁的几个小鬼便开始忙活起来。 有的去开热水，有的打地铺，有的准备牙具、毛巾 杨宁本人坐在书桌后，拿出一个一个小摆件放在桌子上，围成一个圆。 圆的中间是他的好朋友王八壳子。 “王八，你说，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一批垃圾呢？” 当啷！ 王八壳子在原地稍微跳了跳，原本应该是头部的方向指向一个小斧头摆件。 杨宁皱眉道：“是不是，有些血腥了？” 当啷！ 王八壳子又跳了一下，这次指向一个小方镜。 杨宁摇头说：“前不久才刚刚用过，这次不用了，换个新花样。” 这次王八壳子不跳了。 杨宁：“？” 旁边，把大肠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孙大胖斜眼看着这边，说：“你直接说你想怎么玩，让那王八怎么跳就成了。” “还非得装模作样来这一出，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杨宁：“？？？” 他转头看过去，“你说谁在放屁？” 孙大胖：“噗~！” 对于这个小胖子鬼杨宁简直是无话可说。 他低头看向桌面，问：“再跳最后一下，无论是什么就选这个。” 当啷—— “噗~！” 王八壳子在空中放了个屁，然后，它一个灵巧的翻身，跳出了那由不同摆件围成的圆。 杨宁见此歪头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微微一笑，“以为这就能难倒我？” “呵！” 中州，长兴酒店。 这家酒店距离云都路有点距离，都不在一个区。 此时在这家酒店的一个普通房间里，有人盯着电脑彻夜难眠。 马楠看着电脑上数十个群不断涌出的语音信息，脸上神色愈发焦虑不安。 所有的群都是中州本地的耗子群，里边什么人都多，就是安分守己的人不多。 “什么情况？这看样子可不像是二十万的活！” “不错，特么的今天晚上云都路到处都是狗！” “我兄弟已经折里了，建议大家不要再冒险，这活儿不好干！” “金主呢？出来说话！” “现在人少了点，有没有兄弟再去试试？那老板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年轻得很！实在不行，拿刀子吓唬吓唬估计也能成事！” “噗~” “这特么谁啊？用嘴放屁呢搁这？” 忽然，这个群里的消息对此为止，原本接连不断刷新出来的语音信息一下全都停住了。 好像再没有人说话了一样。 马楠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他思索片刻，在这个群里敲下一行文字。 “觉得二十万不够我可以再加，但先声明，我只要那第八根蜡烛，别拿错了。” 敲完，发送。 发送失败。 马楠对着屏幕眉头拧在一起，他点击那红色感叹号，重新发送。 还是发送失败。 他两眼微眯，正要检查网络信号，这时，叮咚！ 群里有新消息出现。 “噗~” 是语音，听着就如同是人在放屁。 马楠常年来往于天象佛国、夏国之间，他是信某些东西的，对于这种反常规的事更是向来敏感。 当场，马楠立刻点开这发送放屁声音的人的头像。 然而，那只是一个程序自带头像。 昵称很简单，就四个字：垃圾处理。 倒是这人的简介引起了马楠的注意。 “噗噗噗噗噗~” 在看到这几个字的同时，马楠耳边似乎就已经响起了一连串放屁的声音。 接下来，他仿佛真的闻到了一股空气中传来的臭味儿。 马楠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理错觉。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捂上了鼻子。 文字信息发送不成功，马楠改发语音，依然发送不成功。 而且，群里依旧没有其他人再说话。 就在马楠疑惑的时候，叮咚！ 有新的信息发来了。 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马楠感觉极有可能这条信息 “噗~” 果不其然，还是那人发的放屁声音。 用人声模拟的。 神色微微一变，马楠感觉这事有些离奇。 他关掉这一个窗口，换到另一个群的聊天窗口。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这是一个满员五百人的群，原本还在讨论今晚云都路事件正激烈的另一个耗子群，可当马楠把窗口调出来的时候，本来如同瀑布一般刷屏的信息戛然而止。 原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群，瞬间安静。 下一秒，马楠看到有人加入了聊天群。 可是，这分明是一个满五百人的群啊！ 在看到那人昵称的那一刻，马楠的心跳停了一下。 垃圾处理。 接下来，信息提示音来了，叮咚！ 是垃圾处理的语音。 “噗~” 马楠：“” 直到这一刻，马楠才意识到，这垃圾处理发送的语音信息，似乎自带自动播放功能。 都不需要自己去点，能自动播放。 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咽了下口水，马楠又打开一个新的群聊天窗口。 这个群倒是比较安静，只有寥寥几个人说话。 可是，和之前一样的，在马楠打开窗口之后他看到一条提示。 “垃圾处理已经加入群聊。” 浑身猛地一个激灵，马楠终于意识到—— 自己遇到脏东西了！ 他惊诧不已，想要发出一声惊呼，然而他刚刚一张嘴，一股浓烈的恶臭便扑嘴而来！ “呕——” 这臭味儿差点让他当场吐出来！ 急忙再次捂住口鼻，这次，马楠整个人慌了，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脏东西！ 有脏东西！ 他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铃声就在他隔壁房间响起，很快接通。 “什么事？” “来我这！快！来我这！” “大半夜的，这不好？” “你特么放什么屁呢？！快点过来！” “好，稍等。” 挂了手机，马楠整个人陷入强烈的恐惧之中！ “没事、没事！我一定不会有事！” “我有圣僧弟子做保镖！我一定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有事！” 这一刻，马楠不敢再去看面前的电脑屏幕，他甚至捂住自己的脸连睁眼都不敢！ 只能默默期盼着住在隔壁的圣僧弟子过来保护自己！ 然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马楠听到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他紧张不安的时候，叮咚！ 电脑上，新的信息提示音又来了。 “噗~” 以及自动播放的人声模拟放屁声音。 马楠没去理会。 叮咚！ “噗~” 叮咚！ “噗~” 叮咚！ “噗~” 这信息忽然来得急促了，就如同这盛夏猛然袭来的暴雨一般！ 一连串的放屁声终于让马楠忍无可忍，他直接拔了笔记本电脑电源，关机！ 啪！ 用力将笔记本电脑盖子合上，一瞬间，马楠感觉世界似乎一下安静了。 “嗯，好安静啊” 他自己低声喃喃说了一句。 然而 “噗~” 寂静无比的夜里，那该死的放屁声还是响起来了。 而且这次，就从马楠身后响起。 “噗~” “噗~” “噗~” 第199章 真有人能被屁熏死？ “你好，这里是110，请讲。” “花园路长兴酒店1016！有、有人要杀我！” “收到，请您稍等。” “” “出警通知已经下达，您方便描述一下具体情况吗？” “” “不方便是吗？” “噗~” “先生？” “噗~” 等警员赶到的时候，马楠人还在，但命已经没了。 现场一切正常，就是空气中的气味不怎么好闻。 两个出警的警员立刻联系法医，没多久，秦浩先领着人赶到。 他是追查在黑市上收购蜡烛人的信息，查到这里来的。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马楠，秦浩发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不是莫名死去的马楠，而是那几个跟着自己来的同事。 他转头看着身边几个警员，疑惑道：“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好像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几个警员互相看看，其中一人尴尬说道：“那个，秦队，这一个月以来，类似的案子中州出了好几起了。” 秦浩问：“类似的案子是指？” 另一个年轻的警员掰着指头跟秦浩说：“第一，与小杨师傅有关。” “第二，受害人自身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基本上都是手上牵扯到人命的那种。” “第三，现场不会有任何证据。” 秦浩听着，向旁边伸出手。 一个警员递来手套、鞋套，秦浩默默给自己穿上，问：“还有第四么？” 几个警员同时低下头，一副想说但又不敢说的样子。 秦浩：“没事，说，我现在听到什么言论都不会感到惊奇了。” 刚刚说话的警员瞥了他一眼，“秦队，您确定要听？” “说。” “咳、咳！” 那警员轻咳两声，说：“第四，我们的头儿往往不信邪，但最后总是无功而返。” 秦浩：“”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那警员急忙补充说道：“秦队！这第四条说的是陈涛陈队，我们的前任队长！” 秦浩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但过了半个小时，在案发现场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通之后，秦浩的脸色重新变得铁青无比。 现场，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就在他走到外边走廊里准备透透气的时候，手机上响起一条信息通知。 打开一看，秦浩发现是自己被陈涛拉进了一个聊天小群。 里边除了自己，还有“梁城陈涛”“苍洱雷鸣”“晋州刘鸣”“滨海李飞”。 都是各个地方的刑侦队长。 而当自己进群之后，雷鸣和陈涛两个人贱不拉几地发了一个斜眼笑的狗头。 并不是这俩人真的没下限，而是这俩人与杨宁接触的比较多，知道杨宁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也知道他手里的命案大多都是怎么回事。 所以，这俩人就属于已经完全躺平的那种，听天由命。 至于其他人，刘鸣发了一个憨厚大笑。 李飞发了一个皱眉，附言：“又有新的兄弟进群了？要加油啊！” 秦浩：“这群？” 雷鸣：“同是天涯沦落人” 陈涛：“耗子，好不容易从洛城混到中州了，可别再回去了啊。” 刘鸣：“听说陈队就是从梁城混到了中州，又荣归故里回梁城去了？” 陈涛：“” 和之前在苍洱、滨海发生的案件有点巧合，中州警队这次过来验尸的也是个女法医，也姓王。 俗称王大姐。 天快亮的时候，王大姐终于给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果。 “被害人是、是，是被屁活活熏死的。” 王大姐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去看秦浩的眼神，只敢低着头，一副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似的样子。 秦浩看着面前的法医，问道：“王大姐，那个，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是很丰富啊，我就是好奇” “人，真的有可能被屁熏死么？” 王大姐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她点头说：“是有可能的，但这种可能基本上只存在于理论上。” “因为得在一个封闭空间里，连续闻上好几百个屁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说着，秦浩和王大姐同时转头看向酒店房间里。 那是一个封闭空间么？ 明显不是。 阳台上窗户可是开着呢。 好，暂且认为它是，可是，几百个屁？？？ 几百个？！ 秦浩的表情一下变得复杂了。 云都路，灵娃小店。 杨宁脸上表情得意得一批。 他那表情，就差把“哼，小样，跟我斗？！”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在他对面，胖胖的小鬼孙大胖出奇地没有去耍自己的大肠，而是下巴抽搐、四肢瘫软地坐在地上。 在他旁边，还趴着一只看上去是在瑟瑟发抖、但其实也是在浑身抽搐的王八壳子。 一鬼、一王八壳子之后，是身上挂着断手断脚的小乌龟、一副痛不欲生表情的小光头吴迪。 本来今晚的事跟这两个小鬼没关系。 但吴迪是出于义气，小乌龟是完全被孙大胖给忽悠过去帮忙了，所以 就是这三小鬼加一个王八壳子，在马楠的房间里放了一晚上的屁。 把人给活活熏死了。 屁的产生原理是肠内气体压力，而肠子这种东西孙大胖天天玩，而且玩得很六。 他不仅能玩自己的肠子，还能玩别人的。 此刻，杨宁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向面前三小鬼、一壳子问：“以后，还放屁么？” 三小鬼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一样，王八壳子在地上一个劲地左右翻身。 杨宁点点头说：“嗯，这就对了，以后都文明一点。” “不要动不动就放屁放屁的，是？” 三小鬼连连点头，王八壳子开始前后翻身。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杨宁打了个哈欠准备去睡觉。 他刚刚躺下，忽然，本来坐在他旁边的红红脸上露出无比激动的神色，一下站起来！ 红红看着自己那双通红的手，一脸殷切期待地看向杨宁。 杨宁坐在几个小女鬼给自己铺好的地铺上，说：“淡定一点，既然那人回来了，他肯定跑不掉。” “现在，他活的每一天，于他而言都是折磨。” 红红爬到杨宁跟前，说：“有人要用他，跟你交换！” 说着，红红看向杨宁书桌前的第八盏魂灯，说：“他们要换你的玩具！” 杨宁打了个哈欠说：“那就换。” “不换！” 红红一脸怒色道：“你喜欢的东西，谁想要，我就掐死谁！” “害死我的人我可以等，想占你便宜的人哼哼？！” 一向沉默寡言、表情就如万年冰山一般很少发生变化，从来都是杨宁贴身打手、帮他打开一切咸猪手的红红，这一刻居然笑了！ 他那一双本就通红的血手变得晶莹剔透，就如同红润的血玉一般！ 啪嗒、啪嗒！ 一旁，明明踩着小碎步走过来，探头向杨宁说：“厨子？来了？弄死？” 看着这俩小鬼，杨宁有些不明白了。 都说物以类聚，怎么这俩小鬼一个比一个凶戾？ 跟自己一点都不像啊？ 提着明明一把将其丢回角落里，又抓着红红把他放到他最喜欢的待的自己地铺旁边，杨宁懒洋洋说：“我不管你俩想弄死谁，我现在要睡觉。” “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 说完，杨宁躺到地铺上就睡了。 可是，一边的十几个小鬼转头看向外边 天，已经亮了。 第200章 这是救命之恩，得谢！ 天大地大，杨宁睡觉最大。 当他说要睡觉时，整个小店里顷刻间鸦雀无声。 那时而发出清脆声响的风铃，就好像死了一样挂在门后一动不动。 十几个小鬼以及满屋的灵娃也纷纷闭眼，一声不吭。 外边太阳升起，新的一天拉开帷幕，步行街上逐渐人来人往，但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无法传入到店内。 而且，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是杨宁在睡觉，就不会有客人到他的小店里来。 就在杨宁熟睡的时候，沪海机场，一架国际航班落地。 从飞机上下来的人个个人高马大，西装笔挺。 这些人护着一位棕发青年下飞机，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中年人。 几个壮汉同样小心翼翼护在这中年人左右，不过那眉眼之间的态度可比对那棕发年轻人差远了。 下了机舱甬道，棕发年轻人便回过神，面带笑容看着那鼻青脸肿、满脸担惊受怕模样的中年人，“我亲爱的宝贝，现在我们回到你的家乡了，开不开心？” 中年人一脸恐慌地说：“求求你们，放我、放我走，这里有人要、要杀我！” 棕发年轻人微笑着走来，他双手扶起中年男人鼻青脸肿的头，笑着说：“放心，钟总，你会有时间走的，不过不是现在。” “你必须，得先等我去见见那一位，看看你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再说。” 中年人浑身打了个寒颤，近乎哭着说：“他、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不会放过我的！” “张辉全家死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后来苍洱的白昌、滨海的刘潇，我就知道，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男人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要崩溃了的样子。 棕发年轻人看着这一幕反而更加开心，他笑道：“这样最好！” “越是这样，越能证明你在他心中的价值。” 看着旁边的保镖，棕发年轻人吩咐道：“小心看好了，从现在开始，这位钟总的重要程度，比我还要高！” 几个体格壮硕的保镖齐声说道：“是！” 一个寸步不离守在棕发年轻人身边的保镖问道：“吁罕殿下，有必要么？对方也不是这边的名门正派，跟您的身份完全不匹配啊！” 这保镖的本意是想拍一下这位名叫吁罕的棕发年轻人的马屁，可是 吁罕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不会拍马屁就特么少说两句，你这拙劣的马屁水平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保镖顿时低下头再也不说话。 一行人转身向前，这时，前方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特管局里多日没露面的二级特勤刀疤男带人上前，先是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同吁罕一行人说：“不好意思，特殊情况，麻烦各位接受安全检查。” 吁罕脸上露出一副夸张的疑惑神色，“呦？！刀疤兄弟？！” “你们在沪海来了？我记得你是负责北方事务的？” 刀疤男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跟你没关系。” 吁罕脸上非常夸张的疑惑神情忽然变成了一种“我懂了”的表情，他看着刀疤男戏谑道：“明白了、明白了，是因为那一位？” “哈哈！刀疤兄弟，这没什么丢人的！” “我要是你，我不仅要调离那个区，我特么连这个国我都不待！” 眼看刀疤男神色逐渐变得阴沉，吁罕笑着说：“好！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放心，这次来，我绝对按照你们的规矩办事！” “带路！” 刀疤男挥手让手下的特勤带着吁罕一行人去特管局专用的安检室。 在这一群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鼻青脸肿的钟总。 当吁罕一行人离开后，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刀疤男拿起对讲机向里边问道：“吁罕来了，以私人身份来的，他抓了上个月潜逃出国的钟文。” 对讲机里：“知道了，继续跟进。” 刀疤男犹豫了一下，问：“那钟文呢？要从他们手里接管过来么？” “” 对讲机里一阵沉默。 “刀疤，你知道现在钟文是什么吗？” 刀疤男愣了一下，问：“什么？” “那是个烫手山芋！你个傻！” “动动你的猪脑想想，吁罕为什么要抓他？！是谁要杀他？！” 刀疤男一下明悟过来，急忙说道：“我明白了！我刚刚什么都没问！” 对讲机里：“刀疤啊，感谢你没直接动手把人接过来。” 刀疤男尴尬道：“不、不用谢” 对讲机里：“不，这是救命之恩，得谢！” 刀疤男：“那、那个，我这边还有事，通话完毕！” 安检程序进行的很快，吁罕所有人，全程不到十分钟就结束。 从安检室出来，刀疤男向吁罕问道：“你这一趟过来带的都是普通保镖？” 吁罕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笑说：“对啊，不然呢？我们天谕圣僧的事你听说了？” 刀疤男点点头，他明白吁罕话里的意思。 在某人面前，那些行家里手带与不带没什么区别。 可是 “佛子殿下，你以为你藏得很隐蔽？可我们还是发现了啊，你的两个贴身佛师早在一周前就入境了，真以为我们不知道？” 听着刀疤男的话，吁罕脸上那从下了飞机就一直挂着的微笑瞬间消失。 这次轮到刀疤男微笑了，他笑着说：“吁罕，别把我们夏国特管局当废物。” “是，我们是在某人面前显得废物了点，但你放心，拿捏你们还是没问题的。” 吁罕犹豫了一下，说：“既然你们发现了，那想必也瞒不过他。” 刀疤男点头道：“所以，你到了中州，到了云都路，想使什么手段尽管放心、大胆地使，千万别留手，免得抱憾终身。” 吁罕：“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一共安排了五个佛师偷偷来到夏国呢？” 刀疤男脸色微变，一时无话可说。 吁罕脸上重新恢复微笑，“刀疤兄弟，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们僧侣会，要比你们特管局还是强上一点？” 刀疤男笑而不语。 当吁罕一行人离开后，他身边，一个特管局的普通特勤一脸疑惑地问：“头儿，我们明明发现了四个天象佛师，第五个虽然没发现，但也查到了踪迹，你为什么只说两个？” 看着机场大厅前方吁罕一行人的背影，刀疤男微笑着说：“我说两个不一定是两个，他说五个也不一定是五个。” “看似是在言辞间斗气，但实际上，我和他都是在套对方的话。” 一边的特勤：“” 中午十一点多，吁罕一行抵达中州机场。 在此之前，吁罕一直觉得夏国道门日渐式微，已经出不了太厉害的能人异士。 然而这次他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柄桃木剑。 只是往那剑上看一眼，吁罕便觉得浑身凉气嗖嗖往上涌！ 那是一柄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凶猛、攻伐之气最强的桃木剑！ 而这样的一把桃木剑，就背在一个道士身上！ 中州特管局这边负责来接这位天象佛子的人，是李白。 第201章 你的剑攻伐猛烈，也怕那个人？ 因为天象国是一个佛国，所以像吁罕这种“佛子”身份地位的人，即便是私下来访，夏国官邸多少也得意思一下。 李白就是那被特管局派过来“意思一下”的人。 此刻看到吁罕一行人，李白面带微笑上前打招呼。 结果他刚走出几步，那边吁罕脸色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变得惨白，一旁的保镖们见了立刻动身，上前挡在李白面前。 李白以为是这些人误会了，他指着身后数辆特管局派来的车说：“吁罕佛子是么？” “我是被特管局派来给各位接机的，我叫李白。” 吁罕躲在一个保镖宽大的体格之后，露出半张脸说：“这、这位道士阁下，你能不能把你身上那桃木剑找个东西包起来啊？” “嗯？” 李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请求。 心里暗道一声这些天象人可真矫情，他随后便让人拿来一件衣服包住自己的桃木剑。 这下吁罕神色才恢复了几分，但依旧是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向李白小心问道：“贵局，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李白没想到这天象的佛子居然这么给面子，他客气道：“你们那边的僧侣会不也是高手云集么？” 吁罕点头道：“嗯，高手云集，不过前天才刚刚自闭了一个。” 吁罕这话指的是天谕圣僧。 李白急忙辩解道：“佛子啊，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跟我们特管局可没关系！” 吁罕斜眼看着他，“我知道！” 李白尴尬一笑，招呼众人上车。 他往随行的人群中看了看，问：“是不是，少了什么人啊？” 吁罕笑着说：“钟文先生忽然不舒服，我把他先留在沪海看病，自己先过来拜访拜访那一位。” 李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佛子先生，我劝您，最好是少一点花花肠子。” 吁罕瞥了一眼李白背上那抱着衣服的桃木剑，问：“你的剑这么锋利，攻伐之气猛烈无匹，也怕那个人？” 李白：“” 略显尴尬地坐上车，李白拿起对讲机说：“咳，走，出发！” 随后车队启程，离开机场前往中州市区。 本来李白还想着给吁罕接风，没想到人家直接要求去云都路。 路上，李白旁敲侧击问道：“佛子，你，也是来、打那个、那个什么灯的主意的？” 吁罕看着车窗外，笑说：“七圣僧在我天象身份地位超然，那盏灯几乎可以说是康敏圣僧的遗愿了，如果我能帮他达成遗愿，我以后的路会更加好走一点。” 李白缓缓点头。 半个小时后，车队驶入云都路停车场。 有两个天象人已经提前在这里等着了。 这两人其中一个赤脚着地，穿着天象僧衣，是类似于一种布条一样的东西缠在身上的那种。 另一个穿着西服，脸上涂满了青绿色的纹身，看那图案是从身上的纹身蔓延出来的。 这俩人便是吁罕偷偷送进夏国的几个佛师之二。 一见这两人，李白的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他转头看了一眼杨宁的小店，心里当即冷笑连连。 他这冷笑当然不是奔着杨宁去的，借他仨胆他也不敢。 众人出了停车场，便在李白的带领下向着杨宁的小店而去。 一行人里有特管局自己的特勤，还有吁罕随行的保镖，阵仗不小。 提前得到消息的警方也加强了对云都路的巡逻、安保工作。 灵娃小店对面的便利店里，看着又一次出现在街上巡逻的特警，一个店员习以为常地说：“咋滴，以后咱这步行街上，真就特警常态化巡逻了呗？” 店长一脸好奇地走到门口看出去。 看着那一群各个凶神恶煞，体格要么壮阔、要么健硕的随行人员，护着一个棕发年轻人、一个道士，还有两个看上去也不一般的人走向杨宁的小店，他不禁咋舌道：“又有大人物来拜访灵娃店的小老板喽！” 一旁，店员看着杨宁的店门皱眉道：“可是，看这样子，小老板应该是还没起床呢？” “起个床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另一个店员满眼惊羡地说：“看这些人的来头出手肯定阔绰！估计小老板又要大几百万的进账了！” 两个店员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可是，那店长却捏着下巴看着对面的灵娃小店。 他用一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缓缓说道：“你们信不信，我估计，这伙人要吃闭门羹。” 俩店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先后点头道：“若是别人，这些人这种阵仗我估计吃不了闭门羹。” “但如果是小老板，那，还真有可能！” 三个人探着头关注着对面事态的进展。 马路对面。 “就是这里了！” 李白向吁罕示意面前的灵娃小店，说：“大师就在里边，佛子，你自便？” 吁罕盯着面前那一扇隐隐透着烛光的玻璃店门，用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颇为感慨地微笑着说：“你们中州的天气，还、还真是热啊！” 吁罕身后，穿僧衣的佛师跟着抹了一把汗，说：“是、是挺热” 纹身佛师一脸地激动，“高人、真是高人！敢这么玩，真的是绝世高人！” 说完他看着吁罕和那僧衣佛师的眼神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也跟着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热！太热了！” 见这仨土鳖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白不由得挺直了胸膛。 他上前看了看，颇为惋惜地同这三人说：“不过，看样子大师还没起床，要不，换个时间再来？” “不不不！” 吁罕急忙摆手说：“大师没起床，我等着就是！不着急！”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这么站在杨宁的店门前，恭恭敬敬地等着。 在他身后，两个佛师、一群保镖也只能跟着站在这十二点的日头下边，等着前边店内睡的正香的杨宁起床。 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 店长、店员三人看着这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的场景，当场人麻了。 一个店员瞠目结舌道：“店长，还、还真让你说中了！真吃闭门羹了！” 另一个店员：“店长六六六！” 店长在短暂的呆滞之后，满脸不可思议地说：“我原以为，这些人会在看到小老板没开门之后离开，结果” “这么多人，居然硬生生站在太阳下边，就这么等着小老板睡醒开门？！” “我的天！是我没睡醒？！” 第202章 其实啊，我胆子小得很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 杨宁那灵娃小店的店门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甚至就连那从玻璃门后隐隐透出的烛火都一点不带动的。 李白看了看吁罕，见他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自己也不说什么。 不只是吁罕，站在吁罕身边的两个佛师也是如同石头似的，任凭额头上汗珠滴落，愣是一动不动。 但那些体格壮硕的普通保镖们渐渐地站不住了。 不少人纷纷抬头往杨宁店里边看过去，一个个眼神里也少了刚开始来时的恭敬，但碍于自己老板一个个只能按捺下来。 李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招了招手，让自己的人去对面的便利店里买了水、饮料、小马扎一类的东西回来。 可是，水能喝，这马扎谁敢坐啊？ 自己的老板，堂堂佛子吁罕都在那站着呢，两位佛师也站着呢，自己一个小卡拉米保镖去坐？ 于是，特管局的人只能自己把马扎给分了。 李白看着天上太阳毒辣，又让人去买了一些挂脖空调回来。 这一通搞下来，特管局的人拿着小马扎坐在阴凉地里，吹着冷风、吃着冰棒，看着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大长腿，而吁罕一行人 站在杨宁店门外，如同在罚站一样。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位佛师还能坚持，保镖们一个个看向杨宁店里的眼神已经开始冒火了。 那位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佛子也按捺不住了，向李白问：“大师一般都是什么时候起床啊？” 李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终于，又过去半个小时，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叮铃—— 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杨宁小店的门打开了。 一个模样楚楚动人的煞女打开门，向外边众人说：“不好意思，刚刚开门，让几位客人久等了。” 吁罕一脸欣慰地说：“没关系，这门能开就行！” 说着他在煞女的示意下进入店内。 在他身后，两个佛师立刻跟上，那些肚子里窝着火的保镖们也一个个脸上带着杀气跟着进到店里。 店铺旁边的阴凉处，李白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怜悯的表情。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群现在看上去龙精虎猛的保镖们，一会儿出来时会是什么样子了。 嗯，前提是他们还能出来的话。 店内，吁罕等人刚一入内的唯一感觉就是—— 凉！ 他们刚刚才在外边被太阳晒过，这会儿刚一进到杨宁店里，只感觉浑身上下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一样透心凉！ 第一秒，所有的保镖只感觉舒爽！ 但为首的吁罕和他身后的两个佛师却脸色同时一变！ 本来昂首挺胸的三个人齐齐低下头去！ 在他们面前，落地书桌后，杨宁正睡眼惺忪地坐在那，在他身旁一群小鬼正在上下忙碌， 夏天在端洗脸水，陈雅美一手举着几块叠好的毛巾，诗文动作非常轻缓地给杨宁擦脸，贝贝站在一边仔细打量着杨宁脸上哪里还有一点不精致的地方，红红守在旁边眼目光迎接刚刚进店的客人。 这看似是一副温馨而美好的画面，可是 端洗脸水的小鬼胸口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里边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在“砰”“砰”跳动。 一手举着毛巾的小女鬼另一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脖子断裂处内里血管神经清晰可见。 给杨宁擦脸的小女鬼小小身躯呈一片一片的碎裂状，就如同被撕碎了的画片、又被胶水重新粘起来一样。 旁边另一个小女鬼脸盘精致无比，可是上边布满了弯弯曲曲的裂纹血痕，乍一看，就仿佛爬了满脸的蜈蚣。 用目光迎接吁罕一行的小鬼看上去安静无比，但实际上 看着红红那张苍白没有血色、漆黑无比的眼神，吁罕能感受到，这个小鬼是真的想让自己死。 而这，还只是吁罕匆忙之间看到的第一眼。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墙角里的明明和四小红，暗处双眼血红的瞳瞳，四处乱爬的小乌龟，卫生间里的吴迪和孙大胖 顿时，一种超级强烈的危机感从吁罕心底升起！ 他立刻感觉自己双腿开始发软，似乎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样！ 吁罕身边的两个佛师见状，急忙一人握住吁罕一只手，这才让这位从天象佛国远道而来的佛子安定下来。 可紧接着，一道道沉重无比的呼吸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帮助杨宁起床时的小鬼都是显形状态，即便是普通人也都能看得到。 所以，在这一刻，那些跟着吁罕进来的保镖们亲眼目睹了吁罕看到的那一幕。 这将是他们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几个保镖动作非常一致，就如同白日见鬼一样愣在原地，一个个眼神里除了震惊就是恐惧。 他们来自佛国，即便是普通人对某些事也不陌生，甚至有的还见过鬼魂。 但像今天这样，十几个小鬼、里边还有超过一半的红衣，全都在伺候一个人的场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当场，刚刚一进入店内产生的那种透心凉的感觉瞬间变成了透魂凉！ 本来大汗淋漓的众人这一下只感觉冷得全身发颤！ 书桌后，杨宁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任由小鬼们来回“收拾”自己。 由贝贝拿着牙刷给自己刷完牙、清洗掉沫子，把漱口水吐到诗文拿着的杯子里，再由雅美给自己擦完嘴之后，杨宁终于看向了店里的客人。 他微笑着示意桌子前方的地毯，说：“远道而来辛苦了，请。” 吁罕和身后的两个佛师颤颤兢兢上前。 他们只敢靠着店内南侧一动，北侧那边，两个佛师还敢看看，吁罕是连用眼睛余光瞥一眼的胆气都没有。 到了地毯前，三人脱鞋盘腿坐下，一时间，吁罕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身后那穿着衣服、满脸纹身的光头佛师激动无比地说：“相传夏国古代有一位将军，武勇非凡，把猛虎圈养在堂下。” “今天有幸瞻仰大师气度，将红衣厉鬼养在店内，真是好胆识、好魄力！不比那位将军差！” 杨宁：“”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杨宁如实说道：“我和那位可没法比，其实啊，我胆子小得很。” “只不过，在身边养点凶狠的红衣对我来说，还不需要用到胆识、魄力这些东西。” “心思起了，兴趣来了，想养，也就养了。” 杨宁说完，吁罕三人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203章 这位客人，你需要求点寿运 “若是说到胆识” 杨宁看着吁罕笑问：“这位客人，其实我觉得，你的胆识才是最过人的。” 吁罕愣了一下，小心问道：“大师，这话，怎么说啊？” 杨宁往旁边看了一眼，乖乖的碎片小女鬼诗文端着茶盘就过来了。 他自语道：“还没吃饭就先喝茶，会不会不好？” “算了，不在乎了。” 端起一杯诗文泡好的茶水小饮一口，杨宁举着茶杯向吁罕问：“喝么？” 吁罕和他的两个佛师先是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小女鬼诗文身上。 下一秒，三个人头上好像装了马达一样疯狂摇头，依次说道：“不、不用了大师！我不渴！” “我不喝茶！” “我、我不喝水！” 见三人拒绝得这么真诚，杨宁也不勉强，向吁罕问：“你听说过我？” 吁罕点头：“当然，亚南地区稍微有点能耐的师傅，哪个不知道您的名讳？” 杨宁缓缓说道：“亚东地区，有点能耐的同行知道我的人十之八九，你们亚南那边少一点，十之六七。” “我说的是有点能耐的，比如你们天象的圣僧，你身后这两位就不算了，他们没听说过我也正常。” 吁罕三人：“” 杨宁继续说道：“欧罗估计没多少人听说过我，最多十之一二，非卡那边就不提了，估计不会有一个人知道我。” 说着，杨宁目光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和，脸上浮现出笑意：“其他知道我的人纷纷避之而不及，唯有你，敢主动送上门来，所以” “这位客人，我看，你的胆识才是最过人的。” 说话间，杨宁挥手从桌子掠过，轰—— 八盏魂灯火苗忽然变得活跃，同时其中隐隐有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哀嚎传出！ 这一下把吁罕吓得几乎是魂不附体，急忙说道：“大师！我是、我是来给您送礼的！” “送礼的！” 杨宁抬手放在桌子前沿，笑道：“不用紧张，我只是例行挑一下灯火而已。” 他的手指从那一盏盏魂灯蜡烛的火苗上拂过，一朵朵活跃跳动的火苗在接触到杨宁的手指之后变得茁壮、旺盛。 吁罕低着头，眼皮上抬，眼神落在杨宁书桌前的第八盏魂灯上。 这时，一直守在杨宁旁边的小鬼动了。 红红本来盘腿坐在地上，但在看到吁罕觊觎杨宁的魂灯之后，直接从地上站起。 一双鲜红的鬼手微微弯曲，那是红红做出“撕裂”攻击的前兆。 众小鬼中，红红的报复心最强，性格猛如烈火。 在离开彩云之前，任何试图靠近杨宁的人，红红轻则一巴掌，重则直接掐死！ 但离开彩云之后，杨宁不允许红红随意把人掐死了。 因为他要攒善缘。 而此刻的吁罕他想要的是杨宁最喜欢玩的魂灯，红红会给他好脸色看？ 同时，吁罕也偷偷瞄了一眼这双手血红、一脸怒色盯着自己的红红，心里有些不理解，自己怎么惹到这位红手小鬼了？ 看那眼神，如果不是某人在桌子后边坐着，只怕这红手小鬼能扑上来活生生撕了自己。 忽然间，吁罕感觉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是很安全。 他一手背在身后朝后边的保镖打了个手势。 一个面无血色的保镖立刻转身出门，直奔李白而去。 李白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等那保镖开口，就主动上前说：“走。” 看到背着那柄杀伐猛烈桃木剑的李白进来，吁罕一颗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这时杨宁向他问道：“除了送礼，几位客人还有什么事？” 吁罕笑着看了看左右的架子，笑说：“大师开的是灵娃店，我这次上门来，自然是为了想从大师这请一个灵娃带回家！” “钱不是问题，我来之前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给大师现金！” 杨宁点点头，问：“你求什么啊？” 吁罕犹豫一下，反问道：“大师您看，我求事业如何？” “需要我给您写下生辰八字么？好像你们这边的大师给人看命都需要这个东西。” 杨宁摇了摇头，盯着吁罕眉心看了一会儿，说：“你事业运非常好，不用求。” 吁罕心里顿时一乐，“那大师，我求点财运？” 杨宁还是摇头说：“不用，你财运也很旺。” 吁罕心里更是乐开了花，“那大师您看，我需要求点什么？” 杨宁微微一笑，说：“这位客人，你需要求点寿运。” 吁罕：“” 李白：“” 你需要求点寿运 这话从杨宁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云淡风轻，可是听在吁罕这位佛子的耳中，却如同平地惊雷！ 这一刻，吁罕耳朵里全是杨宁这短短的一句话！ 瞬间，吁罕浑身直冒冷汗，不敢再说话了。 他身后的两个佛师一样面色凝重、沉默不语，至于那些保镖 杨宁身后，瞳瞳双眼冒着红光，那些保镖一个个就如同丢了魂儿一样愣在原地。 李白有些同情地瞥了一眼身边这位天象的佛子，同时自己稍微挪动了下脚步，与其拉开了一点距离。 店内沉默了有一会儿，吁罕觉得自己需要表现一下诚意。 他一脸谄笑说：“大师，听说您在找某些当年犯下过罪孽的人，这其中有一个人跑到国外去了，恰好我又知道他的行踪，所以就擅自做主，把他给您带回来了。” “这就是我这一趟过来给您送的礼。” “除此外，我还要再请一个灵娃回家，大师您不要见怪，我自认是个佛子，所以一般那几十上百万的灵娃我可看不上！” “您最少得给我请个数千万、哪怕是上亿的，不然我可不依你！” 杨宁微微颔首，盯着吁罕的眉心又看了一会。 “嗯” “佛子殿下，挺不好意思的。” 杨宁一脸“歉意”地平静说道：“我刚刚看走眼了，您的寿运也是可以的。” 吁罕整个人如释重负。 同时他身后的两位佛师也松了口气。 杨宁将第八盏、也就是洛林的魂灯拿到桌子上来，问：“佛子殿下，那你想从我这得到点什么？” 吁罕瞄了一眼杨宁书桌上的魂灯，小心问道：“大师，您看，我康敏圣僧的徒弟，人都死了，这魂儿，是不是可以回归故土了？” 话音落下，小店里再度陷入宁静。 只有杨宁手指来回撩拨火苗时，蜡烛灯芯里响起的“滋滋”声。 第204章 弱小，不是你们逃避的借口 滋滋滋！ 吁罕总感觉那被杨宁撩拨着的火苗里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灯芯。 可是当他凝神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火苗里什么都没有。 那不断跳跃着的火苗就好像是凭空在燃烧似的。 这个发现，配合此时小店里相当微妙的气氛，让吁罕心里产生一种错觉——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一团在杨宁手指下跳跃着的火苗里的灯芯，无时无刻不在被烈火包围着。 而且，就在刚刚问完那一个问题后，吁罕明显感觉到，那个红手小鬼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就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边上的李白则是又稍微向着旁边挪开两步，拉大了与吁罕的距离。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杨宁微微一笑，同吁罕说：“佛子殿下，要不，我们先说请娃娃的事？” “好！” 吁罕同样面露微笑，只不过他这微笑比起杨宁就少了许多云淡风轻的意思，明显是强撑出来的。 从自己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提前开好的支票，吁罕双手将其推到杨宁面前。 “大师，支票先放您这作为定金。” “具体金额多少，明后天我让人给您送现金过来。” 说着吁罕转头看了一眼李白，“毕竟转账交易，如果被税务上发现了，处理起来还挺麻烦的。” 李白脸色微青，冷声说：“不麻烦，你放心，不会有人敢查小杨师傅的税的。” “要查，早就查了！” 吁罕：“是么？那我就放心了，小杨师傅您看您是怎么收款方便？” 杨宁转头看了一眼店内角落里放着的一堆手提箱，那是前天刘叔送过来的一千万，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他一阵头大，低头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额，三千万。 就这还是定金。 这下更头大了。 “佛子殿下出手就这么大的手笔，是想请什么娃娃？” 吁罕缓缓说道：“大师，我是佛门弟子，您的娃娃无论是福灵还是凶灵我大多都请不了，但有一种您门内的灵物我是可以请的。” 杨宁笑道：“佛子殿下这功课做的可真是到家啊？” 吁罕跟着如释重负地一笑，双手合十，对着杨宁深鞠一躬，诚挚说道：“还请灵门大师，赐保命红绳，结善缘与我。” 杨宁皱眉道：“这东西我可是经常不要钱随便送的，你确定要花这么多钱来请？” 吁罕：“如果我不花这些钱，那大师会送我保命红绳么？” 杨宁：“不会。” 吁罕：“” “大师，钱财与我不过是数字而已，能与大师结下善缘，区区小钱，不足挂齿。” 杨宁想了想，问：“那你再多给点行么？” 吁罕：“” 这位天象佛子脸上没有一丁点的不高兴，反而是露出了无限惊喜的笑意：“大师您说！您要多少！” 杨宁看向店里那台由特管局赞助的电视机，跟李白说：“大诗人，麻烦把电视帮我打开一下。” “我们可能需要看一下新闻。” 这个行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疑惑不已，但没有人敢吱声。 李白默默走上前，见那电视没插电，便走到后边拿起插头找电源。 这时，杨宁皱眉问道：“我让你开电视，你拿着插头搞什么？” 李白：“？？？” 你们家电视不用插电就能开的？ 这是李白的心里的吐槽，他当然不敢对着杨宁说出来，可是—— 杨宁指着电视说：“不错，我这电视就是不需要插电就能开。” “夏天，把电视打开，这人太笨了！” 胸口开着窟窿的夏天一脸乐呵对着电视勾了一下手指，咔嚓！ 下一秒，那没插电的电视，在众目睽睽之下，屏幕亮了。 李白：“” 拿着电视插头的大诗人愣在原地兀自凌乱。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吁罕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他先是满眼惊骇，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僧衣佛师，眼中满是疑惑！ “雷枭圣僧是不是也、也可以？！” 僧衣佛师看着那已经亮起来的电视屏幕，眼中满是惊惧神色，他摇头说道：“雷枭圣僧也有控电的本领，可是、可是做不到给电视供电这般精细！” 杨宁喝了一口茶，淡然说道：“我身有闪电，这不算什么。” “毕竟，那么多恐怖片里拔掉电源的电视也都还能用不是么？” 吁罕众人沉默不语。 电视上出现播放内容出现，这个时候是下午两点，并没有新闻。 杨宁敲了敲桌子，“小光头，我要看新闻，关于天象桑塔集团的。” 原本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屏幕忽然一阵花屏，然后恢复正常。 但恢复正常之后，屏幕上的播放内容已经变成了当天的天象新闻。 “今日，桑塔集团轮值ceo苏拉表示，桑塔集团决定在天象全范围内展开的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慈善活动已经正式拉开帷幕！” “据悉，桑塔集团联合天象数个医疗集团，总计投入三十亿美元，旨在解决超过一亿天象贫困人口的吃饭问题。” 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杨宁感慨道：“三十亿美元，好大的规模，桑塔集团真是家大业大啊。” “还有你们的七位圣僧” “佛子殿下，这加起来，得值多少钱？” 吁罕听明白了杨宁话里的意思。 杨宁并不是在向他要钱，而是在向他要说法。 七圣僧、跨国财团，就可以公然对别人的东西起觊觎之心？ 并使手段明抢暗夺？ 吁罕有些为难的说：“大师，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来跟您和谈的。” “您和康敏圣僧之间打赌的事，几位圣僧都觉得，是不是没那个必要？” “区区一个洛林的灵魂，您想提什么条件尽管提，何必玩这种游戏呢？” “您是一身本领神鬼莫测，可是您看，桑塔集团一下就拿出几十亿美金来做慈善，这对您来说明显不公平啊！” 杨宁笑问：“所以，佛子殿下觉得我会输？” “不是！” 吁罕果断摇头说：“我觉得您会赢，但是啊大师，您是什么人？康敏是什么人？” “那康敏在我们那是圣僧，但在您面前就是一只蚂蚁啊！” “您和一只蚂蚁玩游戏，即便是赢了有意思么？” “那什么七圣僧，在您面前充其量不就是七只蚂蚁么？您别跟蚂蚁较劲啊！” “那七圣僧他们配吗？呸！他们配个屁！” “大师只要您点头，天象佛国七圣僧公开给您道歉！还得赔礼！三个亿，美金！您看怎么样？” 李白、两佛师：“” 吁罕开出的条件，已经不止是“丰厚”那么简单了。 拿着插头杵在原地发愣的李白，看着杨宁桌面上那一盏魂灯蜡烛心里暗道：这一根蜡烛，可是真特么有牌面、真特么值钱啊！ 然而 砰！ 杨宁忽然伸手按在桌子上，当他再次抬起手时，手指上粘着一个刚刚被捏死的蚂蚁。 “佛子殿下，弱小，不是你们逃避的借口。” 说话间，杨宁脸上微笑依旧，目光平和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