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女帝老婆总想跟我圆房》 第1章 小友,你要老婆不要 经武二十六年。 暮春三月,天气温暖晴和。 此时的姑苏已经进入植物生长最茂盛的时期,碧草芳菲,山川色绿。 在姑苏城外东南二里处有一汪小湖,名为落星湖。 春水满涨,湖水澄澈,两侧杨柳如丝,随风摇曳。 一名身穿浅蓝色长衫的少年正坐在湖边,右手握着一本书卷,津津有味地读着。 另一只手握着竹竿,鱼线上绑着一个用芦苇和竹枝制成的竹卡子垂在湖中。 被青色树叶裁碎的阳光洒落在他脸颊上,温润如玉。 “苏小友!”一名身穿锦缎长衫的老者负着双手,脚步轻盈地走来。 他发须皆灰白,眸光有神,身上散发着一种贵气。 苏简言轻轻抬起头,扬了扬手上的书卷打招呼:“江老,您今天看起来不像是来钓鱼的,都没带着食盒来,我可是馋您府上的点心呢。” 江老凑到少年身边,搓了搓手,面带踌躇之色:“苏小友,老夫今天是有一事相求…” 苏简言合上书卷,把凳子让与老者,站在一旁,身体笔直如枪。 “江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江老坐下后,两只手搓了搓膝盖,脸上的踌躇之色愈发浓厚。 舒缓了一下情绪后,他抬起头看着少年面如冠玉的脸颊和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缓缓开口了。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老夫家里的情况,大房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又到了待嫁的年纪。” “老夫甚是疼爱这个孙女,她自幼就对商贾之道有极好的天赋…” 江老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 总结一下就是:“苏小友,你要老婆不要?” 江家是姑苏有名的富商,传承悠久,底蕴深厚。 兴盛之后,必然衰落,这是无法避免的。 到了江家这一代,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若不是江家大小姐能力出色,只怕衰落得会更快。 只不过江家大小姐终归是一女子,早晚要嫁人的。 而江家的二房三房青黄不接,在衰落的时候必然无法撑起整个江家,更别说将偌大的家业再次发扬光大。 于是江老找上了这个相识数月的少年,想让少年入赘到江家,这样江家大小姐就能继续留在江家发光发热了。 他对这个少年非常有好感,虽然才相识数月,但是少年的品行和才华他都看在眼里。 更何况眼前的少年还有着一副无比俊美的皮囊。 试问这样的少年谁会不喜? 而江老也知道少年的身世,家道中落,孑然一身,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 平日里依靠帮人抄录书籍养活自己,生活很是窘迫。 这样的人绝对是赘婿的最佳人选之一。 不过江老和少年平日里相谈甚欢,算是忘年交,若不是无奈之举,万万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毕竟赘婿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地位,名声还不好,何况对方还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苏简言静静听着,嘴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意,听到后面的时候,嘴巴咧开,露出两排小白牙。 “好啊!” 几个月的“意外”邂逅,他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总算是没白费功夫,省了其他的安排。 江老面色一怔,随后喜出望外地起身,伸手抓住少年看起来有些孱弱的肩膀:“苏小友这是答应了!?” “是在下高攀了。”苏简言看着江老涨红的脸颊,有些担心江老因为过于激动而猝死过去。 到时候喜事没办,提前办了白事就不好了。 “说的什么话,苏小友可是有状元之才的。谢谢苏小友解了老夫一桩心事,我家孙女绝对配得上你。” “不敢不敢,江大小姐名动江南,既通琴棋书画,又有经商天赋,更是江南首屈一指的佳人,在下亦是倾慕已久。” 待到江老定下良辰吉日后,才红光满面地离开了。 苏简言等江老走后,伸手将竹竿和板凳扔到一旁的草丛里,拎着书卷哼着歌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柔柔的春风裹挟着少年的歌声徐徐飘向远方。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 在落星湖西一里外有一个孤零零的破败小院,与周围的美景有些格格不入。 “吱呀”一声,苏简言推开快要腐朽的院门,径直走进院里。 小院从外面看有些破败,里面打扫得却纤尘不染,更有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儿散发着清香。 他缓缓走到花丛前,俯身闻了闻花香,然后走进屋里。 屋内家具极其有限,只有简单的两张小床和一张破烂的桌子。 真正的家徒四壁风。 苏简言坐到凳子上,从怀里摸出一块穿着一根细细链子的玉佩,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忽然变得游离起来。 “十年了” 不知不觉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苏简言所在的地方名为神武王朝,是一个颇为玄幻的世界。 有真气有轻功,传闻还曾有过“仙人”,只不过仙路已断,再无人成仙。 记忆中,原主身边就只有一位老仆。 六岁那年的冬天,天寒地冻,老仆终于熬不下去了,撒手人寰前留给原主这个玉佩。 这事关原主的身世,叮嘱他一定不能被别人发现。 年仅六岁的原主用仅剩的钱财匆匆葬了老仆,在返回姑苏城的路途中,因长期营养不良,又没有御寒的衣物,终于也倒在了冰天雪地里。 再次醒来时,苏简言就接替了原主,掌控了这具身体。 而当时救下他的人正是江家大小姐。 那时的江家大小姐虽然年幼,但也懂得世间险恶。 她给苏简言准备了一身御寒的锦缎袍子,又将银子换成碎银和铜板,分别装进了许多小口袋中,又分别缝在衣服各个位置。 如此心智足以媲美成年人。 因为当时江家大小姐出了趟远门,苏简言就被江家的二管家以不收留来路不明的人为借口赶出了江家。 而苏简言就是凭借身上的锦缎袍子冒充富贵人家的少爷,又花了点钱雇了两位外表凶悍,其实非常胆小的大汉,一路辗转到了神武王朝的一处圣地——长歌门。 抄了一首前世的诗,就被长歌门收养了。 第2章 成婚 寒来暑往,四序迁流。 十年转瞬而过,苏简言此时已经成长为一名翩翩少年。 数月之前他出了长歌门,本打算送江家一场泼天富贵,来报答当年江家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可当他听到江家大小姐的近况后,内心就升起了一股怜惜之心。 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正是百花争艳,分外夺目的年纪。 就因为江家的产业走向了下坡路,只能被迫选择招婿上门,这样她才能继续打理家族生意,以保住几代人辛苦打拼下来的偌大基业。 在苏简言的认知中,十六岁这个年纪,虽然不是完全的无忧无虑,但是人生许多重要的烦恼还未列入思考范围。 江家大小姐初谙世事就要嫁人,还要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兴衰,这份担子实在太沉重了。 苏简言不愿看到她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就打算帮帮她。 他想将那个女孩从牢笼里解救出来,当一只自由自在在天空飞翔的鸟儿,再也没有束缚。 所以他就主动送上门来,好好扮演一个“赘婿”的角色。 等到局面稳住的时候,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也算报答了当初的救命之恩。 争取早点帮江家大小姐稳住在家族中的地位,不然若是被长歌门那些老家伙知道他这个少门主跑来给人家当上门赘婿,还不气得集体悬梁自尽。 就在苏简言回忆的时候,天空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挑了挑眉,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从袖口滑落到掌心上,而后对着窗外轻轻一甩。 一道白芒冲天而起。 “这下午饭有着落了。” 苏简言喜滋滋地从床上拎起一个破包袱冲出门外。 一只胸口插着飞刀通体雪白的鸽子刚好掉进院里。 苏简言熟练地用飞刀剃毛、开膛、清理内脏,俨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门里养的信鸽就是肥啊” 他将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直接弹到旁边。 生火、串烤 待到鸽子浑身金黄弥漫着香味的时候,苏简言从破包袱里抓出来几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倾倒在烤鸽子上面。 香气更加浓烈了。 “要不是那些老家伙抠搜我的孜然和辣椒粉,小爷至于这么省么” “不过还好有种子,去年已经种下,等四月开花,五月结果,到时候小爷一定要大吃一顿变态辣火锅。” 这些香料都是他派遣门中弟子外出寻找的,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动用的人力物力让那帮老头子都肉疼不已。 不过在尝到辣椒和孜然的味道后,这些老家伙都果断闭上了嘴。 很快,苏简言就将一大只烤鸽子尽数消灭,胡乱抹了抹嘴巴上的油渍,才捡起地上装着密信的小竹筒。 展开字条,两行小字浮现在苏简言眼底。 “白羽骑已化整为零伪装进入姑苏,属下还尚未探查到玉佩的线索。” 苏简言咂了咂嘴,随手揉碎字条,伸手扬了。 再次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借着阳光的照射,依稀能看到玉佩内部有一道像血一样鲜艳的红色。 玉佩不是重点,重点是藏在玉佩里的那枚“袖珍玉玺”。 而玉玺是皇权的象征 苏简言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之所以探查玉佩,是为了防止这枚袖珍玉玺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和祸端。 我的前身可能是一位流落民间的皇子。 结合经武十年的那场动乱,原主身上的麻烦看来不小哦 不过再麻烦也要查清楚,不然我的修为将再无寸进。 苏简言所修炼的功法来自袖珍玉玺中隐藏的一篇名为《隐龙仙诀》的功法。 这篇功法总共分为三层,他将第一层修炼至圆满后,始终都无法突破至第二层。 这也怪他当初没搞清楚,稀里糊涂地就开始修炼了。 若不是这篇功法过于强大,他可能已经放弃转而修炼其他功法了。 单单第一层就让他的实力达到了宗师境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宗师,说出去简直骇人听闻。 其实苏简言现在的实力已经基本够用了,只要大宗师不出,他基本是无敌的。 此外还有众多门中弟子供他差遣,可以说能在整个神武王朝横行无忌。 只是他有点火力不足恐惧症,总想着再上一层楼。 毕竟在这个世界,实力代表了一切。 过了良久,苏简言叹了口气,将玉佩收到怀里。 “探查线索的事情不能心急,不然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神武王朝的那位光杆皇帝经武帝已经自顾不暇了。” “我这个身体的原主如果真的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子,若被人知晓身份,恐怕再无安宁之日。” “还是先帮江家维稳现在的局面再处理其他事情” 三天后。 庚辰月,丙午日,宜嫁娶。 天气格外晴朗,清风裹挟着清新的空气涌入喧嚣的姑苏城里。 今天的姑苏比平日里更加热闹,江家大小姐招赘的事情在三天前就已经传遍了整座城。 按理来说,招赘这种事情虽不稀罕,但少有像江家这么大张旗鼓,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了呢。 也不知道有多少做着同样美梦的男子为之心碎,嫉妒得双目通红。 一时间,江家门庭若市,有不少人上门观礼,准备一睹江家赘婿。 同一时间,二十几人的接亲队伍也从苏简言那个破败小院出发了。 这些人是昨天提前到的,带着喜服和聘礼。 苏简言一身大红喜服衬托出完美的身材,洁净而明朗,腰系玉佩,长发慵懒散落于肩后,让人忍不住为之目眩。 他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身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按习俗来说,他需要坐花轿过门,而不是骑马这么张扬。 想来是江老特意安排的。 一时间锣鼓齐鸣,极为热闹。 跟在苏简言旁边徒步走着的媒婆,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迈着小碎步,步伐轻快。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骑在马上的少年,表情极为古怪,又不时叹一口气。 若是她能早些发现这位翩翩美少年,介绍给姑苏那些富商家的待嫁小姐,想必能挣上一大笔银钱。 可惜现在只能便宜那江家大小姐了。 媒婆的心理活动十分奇怪,她并没有觉得是苏简言攀上了高枝,反而觉得是那江大小姐捡了天大的便宜。 她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苏简言这些年在长歌门这处风雅之地培养出来的近乎谪仙般出尘的气质。 既让人觉得缥缈如仙,又让人觉得无比亲和。 “这样的少年郎入赘真是白瞎了” 第3章 婚礼进行时,长歌来人 队伍很快便行至姑苏南门,一进城门,喧嚣的气氛扑面而来。 许多稚童飞快跑来,抱着双手大声喊着恭贺的话,一边讨要喜糖和喜饼。 江家的两个护院挎着竹篮,沿着道路两侧分发喜糖,见者有份。 而一身大红喜服的苏简言更是成为全场的焦点,因为他实在太耀眼了。 无数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苏简言现在有些埋怨江老,坐轿子其实挺好的,不用这么被人盯着看。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噙着笑容,不停地向两侧的路人颔首示意。 所幸距离江府的路程并不远,不然饶是他的脸皮也有点发麻,都快要笑僵了。 此时的江府人来人往,更是热闹非凡。 前来观礼的人,有不少姑苏有名的官绅和德高望重的长者。 当队伍行至江府大门前,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我说江老太公怎么弄这么大阵仗呢,这孙婿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这就是姑爷嘛,天呐,这生得也太俊美了。” “大小姐真是好福气,老太公是从哪寻到这样一位美少年的。” 在人群窃窃私语的时候,苏简言翻身从马背上下来。 江府大门口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燃着炭火,火苗足有半尺高。 媒婆掐着兰花指指向火盆,高声道:“新郎官,跨火盆,祛除晦气,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苏简言神色淡然地走向火盆,一甩喜服的下摆,从容不迫地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这番气度,直让附近的女子垂涎得双眼放光。 随后,苏简言跟着媒婆穿过偌大的庭院,走进张灯结彩的大厅里。 刚一进大厅,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江老正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旁边还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儒雅俊美,女的雍容华贵,想来便是苏简言未来的“父亲和母亲大人”了。 不知道要不要改姓。 就在苏简言在心里小声嘀咕的时候,那一男一女也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男的目光惊诧,女的目光一亮,心中因为她公公自作主张招婿的怨气瞬间消散,眉毛和嘴角同时上扬,越看苏简言心中越是欢喜。 苏简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把目光移开。 女婿在面对丈母娘的时候,心里总是没有底气的。 主位的另一边坐着江家的二房三房,面色不善,却也没多大的敌意。 还有两个位置是空着的,显然是为苏简言的家人准备的。 虽然知道苏简言孤身一人,但礼数是一样没少。 媒婆见有些冷场,开口提醒苏简言:“新郎官别急,新娘子马上就到了。” 苏简言微微颔首,扭头看向门外。 他就要“成亲”了,还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心里难免会有些紧张。 媒婆提醒完苏简言后,大厅里又安静下来,前来观礼的人都没有说话,神色各异地打量着苏简言这位新郎官。 有些女子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恨不得当场取代新娘子嫁给苏简言。 过了没多久,外面传来一声吆喝。 “新娘子来啦!” 一群丫鬟围着身穿红色喜服,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缓缓走来。 新娘子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苏简言能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新娘的个头很高挑。 跟在新娘子身边的两名丫鬟长相倒是十分俏丽。 这两名丫鬟把新娘子搀扶到苏简言身边,便往后退了几步。 媒婆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杵在原地的苏简言,咳了两声提醒道:“新郎官快牵起新娘子的小手,准备拜天地了。” 苏简言连忙点头,把手伸向新娘。 忽然,一道细微的寒意一闪而过。 苏简言扭过头,狐疑地看了一眼蒙着盖头的新娘子,手也停住了,就悬在新娘子衣袖旁边。 媒婆见他僵住,赶忙催促道:“新郎官快牵手呀,还害羞了不成。” 话音方落,新娘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了,主动从衣袖中伸出白皙的小手,握上了苏简言的手。 两人的身体同时一僵。 苏简言连忙屏气凝神,心中暗自感慨:这小手真是柔软嫩滑,就是有些凉,估摸着是气血亏虚导致的,改天要好好给她调养一下身体。 一旁的媒婆看两人成功牵手,顿时喜笑颜开,甩着红手帕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苏简言牵着新娘子冲着外面拜了一拜。 “二拜高”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的一道惊喜的叫喊声打断了媒婆主持的拜堂仪式。 “张大儒来了!长歌门的张元张大儒来府上观礼了!” 大厅里顿时一片喧哗,不管是谁此刻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脑袋伸得长长的。 长歌门在江南的地位极高。 两百多年前有位富商在千岛湖中的一座岛上建了一座山庄,广发请柬邀请各地的文人以及奇人异士到山庄一聚,场面极为热闹。 富商后来又在山庄旁修建了一座书院,名为聚贤书院。 广招学子,引得大批读书人慕名而来。 神武王朝,民风尚武,读书人喜欢吟咏诗词,也喜欢仗剑游侠。 因此,读书人多为习武之人。 只有那些农门子弟以及常年留恋于青楼画舫,被色欲掏空身体的人才被称为文弱书生。 真正的文人通晓六艺,战力相当恐怖。 当时有许多文武兼修的文人常驻山庄,平日里以诗词歌赋、吟诗作对等风雅之事为乐。 闲暇时,也常比武切磋,补全自身。 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学成文武术,货与帝王家”。 渐渐地,这些文人就自成一派,对外自称长歌门。 自此,长歌门一名在神武王朝中广为流传,引得不少名士官绅,隐士高人纷纷造访。 名声大噪,成为神武王朝的一处风雅之地。 门人多是当世文人豪杰和非常有名望的大儒,因此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优秀人才。 在后来,就有了“得长歌者,得天下”这一说法。 这倒不是吹嘘,而是确有其事。 长歌门人何其之多,还没算上这些门人私下教导出来的弟子。 还有很多弟子都入朝做了官,开枝散叶,门生遍布整个神武王朝,甚至还有神武王朝之外的异邦。 只不过长歌门不问世事,只管闷头做学问,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和长歌门无关。 哪怕教导出来的弟子各为其主,互相厮杀,也置之不理。 这就是一个培养人才的教育机构。 长歌门不止有文人骚客、仗剑游侠,还有各种能工巧匠、奇人异士,基本涵盖了各个领域。 其中,最有名的当数长歌六绝,剑法、医术以及琴棋书画。 可谓是真正的当世第一。 尤其是十六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更是让江南的百姓对长歌门奉若神明。 当时,不断走向衰败的神武王朝终于动乱起来,几大异姓王纷纷宣布独立封国,不断蚕食周边城市。 富饶的江南更是必争之地,而长歌门门主一句话便止了干戈,避免了江南生灵涂炭。 江南是长歌门弟子云集之地,更是大本营所在。 在这里只谈风月,绝不许刀兵相向。 因此,江南的百姓才躲过一劫。 今日能见到长歌门的人,还是一位名满天下的大儒,怎么能不让人激动呢。 江老迅速起身出门迎接,那位儒雅男子紧随其后。 苏简言面色有些怪异。 这老头怎么来了,有麻烦了! 第4章 祖坟冒青烟? 江府门口,一位发须灰白,面色红润的老者龙行虎步地走进大门。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蓝色劲装,背着剑匣的绝色少女。 江老远远地就冲着老者拱手作揖,面带歉意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江老太公,几年未见,你这身子骨是愈发硬朗了。今日路过姑苏,听闻府上有喜事,便不请自来,想讨杯喜酒喝。”张元一边说,一边还礼。 两人略作寒暄,江老便引着张元走进了大厅。 张元看到神色不自然的苏简言时,脸色黑了一下。 苏简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而后看向那位背着剑匣的少女。 少女眼神飘忽躲闪,抬头看着房梁,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苏简言又好气又好笑,准是这小丫头告的密,平日里白疼她了。 江老吩咐护院去搬把椅子让张大儒坐下观礼。 谁知张大儒径直走向那空着的客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还未待人群私语,苏简言便松开新娘子的手,走到张元面前,拱手作揖。 “学生有幸拜读过先生所有的文章,深受启发,在简言心中,先生就是我的老师。”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简言孤身一人,老师便坐在这里观礼,给小子撑撑门面。” 张元脸色又黑了一下,瞥了一眼苏简言,开口道:“你这小子倒是机灵,也罢,我与江老太公是故交,今日来得匆忙并未携带贺礼,便收你做门下弟子。” 此话一出,直接把在场的人都听愣了,听傻了。 他们都知道这位大儒可是很多年不收弟子了,今天是唱的哪出? 这新郎官莫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仅做了江家的上门女婿,还成了张大儒的弟子。 在场的一些读书人瞬间红了眼眶,嫉妒的后槽牙都差点咬碎了。 苏简言再次作揖,恭敬道:“多谢老师,学生就先拜完堂再拜师,请老师多担待。” 张元微笑着点头示意。 江老在一旁激动得身体不停颤抖,喃喃道:“双喜临门,这是双喜临门啊” 媒婆有些懵圈地看向一旁的儒雅男子。 江祈年轻轻颔首,示意她继续拜堂的仪式。 “二拜高堂!” 苏简言重新牵起新娘的手,依次对着主位客位拜了下去。 张元满意地抚了抚胡须,眼底尽是欣慰之色,像极了一位老父亲。 古代的婚礼流程很快,拜完堂后,苏简言就牵着新娘子回婚房了。 不得不说,江府真的很大,走到属于他们的院子就用了半刻钟。 到了门口,新娘子身旁的一名丫鬟上前拦住了苏简言,提醒道:“姑爷就送到这儿,你该回去陪客人喝酒了,晚上才能洞房哦。” 说罢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苏简言点点头,松开新娘子的小手转身离去。 接下来是敬酒环节。 先是给他“新”拜的老师张大儒敬了酒,才轮到他的岳父江祈年。 江祈年看起来儒雅随和,是一位非常有男人魅力的中年帅哥。 两人也没过多交流,毕竟还有很多宾客都等着苏简言这个新郎官去敬酒呢。 江祈年对苏简言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不过心底总归有些不舒服。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心里确实不是个滋味。 等苏简言敬完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有不少人已经吃饱喝足离开了江府。 还有不少人轮番向张元敬酒,差点盖住新郎官的风头。 苏简言坐到张元身边,自顾自地夹菜干饭,成个亲给他累够呛。 等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张元便找了个借口,把他叫到一个偏僻的房间。 “你小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放着那么多公主和名门千金不娶,偏偏跑来做个赘婿,你要知道!你现在代表的可是整个长歌门!” 面对老师的质问,苏简言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这位老师是长歌门脾气最好,也是接受能力最强的人,要不然南黎也不会把他来做赘婿的事情说出去。 听完苏简言与江家大小姐之间的事情,张元叹了口气。 “你啊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那几个老头可没我这么通情达理。这样,我先帮你瞒上一段时间,你自己想办法说服他们。” 苏简言帮张元揉着肩,笑道:“就知道老师最好了,您放心,这件事我自己解决。对了,门内的弟子都散出去了吗?” “你真的觉得那些人会对长歌门动手?”张元皱着眉头反问道。 “一个兴盛的王朝尚且会衰落,更何况长歌门这样一个江湖门派呢。江南太过富庶,那些人可一直惦记着呢。”苏简言轻声道。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张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道:“依你所言,门中弟子已分散诸岛之上,还有一些弟子分布在外围一百里内,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得到消息。” “这样我就放心了,师父在闭死关,您就多辛苦一些。”苏简言笑嘻嘻地道。 张元气得吹了吹胡子,扭过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佯怒道:“老夫都一把年纪了,本该享享清福,你们师徒俩倒好,都做了甩手掌柜,一点都不让老夫清闲!” 苏简言知道自己理亏,连忙安慰道:“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会回去的。” 眼下还得指着这老头呢,得好好哄着。 “那你的安全?”张元还是有些不放心。 苏简言微微一笑:“老师放心,我把白羽骑带来了。” “哦?就是你秘密训练的那支私兵,这些年耗费了太多的银子,也该到回报的时候了。” “若是没有你弄出来的肥皂生意支撑,长歌门都得被拖垮。”张元每每想及于此,都特别肉疼。 那支私兵简直就是无底洞,吞金兽。 “算了,老夫就不管你了,只不过” 张元指了指身边的少女,语气玩味地说道:“南黎得留下照顾你。”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把小黎留下,我怎么和江家人解释?小黎再怎么说也是南月国的公主,总不能留在江府当丫鬟。”苏简言当即拒绝。 “我可以当丫鬟的,”背负剑匣的少女鼓起勇气开口道。 苏简言瞪了她一眼,佯怒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说好的帮我保守秘密,这么快就把我给出卖了,这么多年白疼你了。” 南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张元开口解围道:“这事儿不能怪小黎,你成亲可是件大事,门内总要有人出面,你得庆幸来的人是我。” “行,喜酒您也喝了,没啥事您就带着小黎回去,长歌门还有那么多事务等着您处理呢。”苏简言开始撵人了。 “真不让小黎留下来照顾你?”张元再次问道。 “真不用,小黎留在这里太扎眼了,我的身份暂时保密。”苏简言再次拒绝张元的提议。 南黎委屈地噘起红润的小嘴,脸颊气得鼓鼓的。 张元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丫头别委屈,这浑小子不领情,咱们不管他了。” 最终,南黎还是不情愿地跟着张元离开了江府。 而且在她离开江府后,背后的剑匣已然不见了。 第5章 相见,与江晚棠的“交易” 暮色渐沉,皎洁的银月渐渐升起。 江府内烛光摇曳,喧声散去。 苏简言回到婚房时,丫鬟们已经退下了,只剩下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静静坐在床边。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尴尬的气息。 苏简言愣了一会,才拿起床头旁边系着红绳的玉如意,准备掀新娘的红盖头了。 他的手刚伸出,白天察觉到的那股寒意又出现了。 这次的感觉很清晰,就是从新娘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有些惊讶,这位江家大小姐不简单啊,居然有武功在身,还达到了一流武者的境界。 真是有趣呢 苏简言顿了顿,还是用玉如意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 霎时,一张倾城绝色,带着些许冷意的脸蛋出现在他眼底。 那张红润纤薄的樱桃小嘴正紧紧抿在一起,宛如秋水剪瞳般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涩。 这些微表情都说明眼前这个女孩有些紧张。 事实上,江晚棠此时确实有些紧张,在苏简言看她的时候,她也正看着苏简言。 尽管爷爷已经和她描述过这位少年的长相和才华。 等真正亲眼所见的时候,她心跳还是快了一拍,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苏简言便退到桌旁放下玉如意,坐在凳子上主动打了声招呼:“你好。” 江晚棠深呼了两口气,胸膛略微起伏,她起身走到苏简言身旁坐下,语气清冷地说道:“喝交杯酒。” 她伸手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主动端起一杯。 苏简言也伸手拿起酒杯,举了起来。 两人有些不自然地慢慢靠近,清晰地感受到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 江晚棠脸红了一下,旋即恢复成清冷的样子。 与此同时,她还从苏简言身上嗅到了一股很独特的气味,微微有些迷离,然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当两人的手臂交缠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又是同时一僵,差点把杯里的酒洒了出来。 僵硬了一会儿,两人才勉强把交杯酒喝进肚里。 酒喝完,江晚棠如释重负地后移了一下,和苏简言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有话对你说。”两人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又是整齐划一地开口,气氛更加尴尬了。 为了防止继续尴尬下去,苏简言连忙伸手示意道:“女士优先。” 这个新鲜的词汇让江晚棠怔了怔,纤细的手指沿着酒杯打转,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有件事我必须与你说清楚,你我成亲,非我本意。” 说着,她看了一眼苏简言,见苏简言神色淡定,又继续说道:“很抱歉,你我虽然已经拜过堂,有了夫妻之名,但仅此而已,你读过书,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苏简言当即回应道:“我想说的也是如此,我与江老,额,我与爷爷是忘年之交,听他说过家中的一些琐事,也听说江家的生意陷入困境。” “你有经商天赋,家族的生意交给你打理肯定能重回佳境,你无需担忧我会纠缠于你,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待到你稳住江家,你我好聚好散,算是还了每日爷爷赠点心吃的恩情了。” 江晚棠听完这段话微微有些失神,她原本准备了无数的腹稿,还没来得及说,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就先把事情挑明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她立刻警惕起来,“你想要什么?有何目的?” 苏简言举起双手,满脸无辜道:“我什么也不要,你应该听爷爷说过我的家境,他每日赠点心与我吃,这相当于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江晚棠自然是不信他说的,冷冷地看着他道:“赘婿的名声如此之差,就连功名都没办法考,你若无所求,怎会甘愿?” 小丫头的防备心思还挺重,就是苦了我了,还得继续编。 苏简言心中腹诽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有道是,平行的两只眼睛,却不平等看人,长在左右的两只耳朵,却总听一面之词。” “只有一张嘴,却总能说出两面话。我若与世人计较这些,岂不是要累死了。” 江晚棠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若不是亲耳所闻,她实在难以相信,这番话居然是从一个同岁少年口中说出来的。 爷爷到底从哪寻来的这么一个人啊 被美人这么盯着看,苏简言有些害羞,故意眨了眨眼睛放电。 江晚棠立刻回过神来,别过头去不看他。 过了一会,她才开口说道:“我姑且信你,你我之间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待我维稳家业,我会给你一笔银钱让你离去,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说罢,再次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 苏简言端起杯子和她碰了碰,一口饮下,笑道:“合作愉快。” 江晚棠喝完杯中酒后,又看向他,有些迟疑道:“还有一事。” “但说无妨。” 江晚棠走向床榻,伸手掀起大红被子,露出一抹白色。 苏简言随意瞥了一眼,语气古怪道:“这是贞洁布?” 江晚棠没有扭捏,径直说道:“是,明日娘亲要看的。今日跟在我身旁的那两个少女,自幼与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我询问过她们,都对你颇有好感,你可以在她们二人之间选一个圆房,以后” “不用那么麻烦,”苏简言生怕她继续说些什么,立刻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站起身走向江晚棠,在江晚棠还没反应过来时,快速取下她头顶上的一枚发簪。 “你做什么” 在江晚棠的惊呼中,苏简言撩起袖口,用尖锐的发簪划过手臂。 殷红的血液瞬间流出。 苏简言将手臂伸到贞洁布上方,任由血液滴落。 血液滴落在雪白的布帛上绽放出一朵朵红色小花。 苏简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龇牙一笑,“这样就好了嘛。” 江晚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染血的贞洁布,走到柜子旁取了伤药帮他包扎伤口。 苏简言像乖宝宝一样坐在床边,腆着脸道:“我聪明。” 江晚棠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她本想着让苏简言在两个丫鬟之中选一个圆房的,到时候自己也好有说辞。 毕竟丫鬟是不是处子之身的秘密根本藏不住,现在被苏简言这样一弄,所有人都会认为今晚是她和苏简言圆的房。 想到这里,江晚棠气得就想暴打苏简言一顿。 但当她看到苏简言那温和的笑容后,也狠不下心来。 算了,自己也有错在先,能瞒多久瞒多久。 于是江晚棠放弃暴打“夫君”一顿的念头。 等到包扎完伤口,苏简言举起手臂在烛光下照了照,夸赞道:“包扎的手艺不错。” 江晚棠握紧拳头又松开,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见小姐姐生气了,苏简言也不敢再撩拨她了,乖乖在柜子里找了床被褥,直接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晚安!” 第6章 小姐,你真的和姑爷圆房啦!? 房间内的烛光渐渐熄灭。 江晚棠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并没有真的信任苏简言,她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江晚棠扭过头,借着月光看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少年。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目的。 眼下别无他法,只有将这位“夫君”放在眼皮底下,自己才能抓住他的“小尾巴”。 过了一会儿,江晚棠忽然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满脸愤懑:你倒是睡得香,真想打你一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卸下防备,沉沉睡去。 在她呼吸放轻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少年,嘴角勾勒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天刚蒙蒙亮,苏简言就醒了。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时代,就连熬夜和第二天早上赖床都失去了乐趣。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被褥塞回柜子里,捋了捋头发,悄悄走出房门。 昨日对苏简言眨眼的那个小丫鬟刚好端着铜盆从走廊另一边走来,看到苏简言时,惊讶道:“姑爷你怎么起这么早!” “嘘!”苏简言用手比划了一下,轻声道:“小点声,大小姐还睡着呢。” 小丫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小姐昨晚不会真的和他 苏简言踱步到小丫鬟身旁,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请问姑娘芳名?” “奴奴婢叫小圆。”小圆有些紧张地说道。 “小圆,好名字,像你的眼睛一样又大又圆,很有灵气。”苏简言夸赞道。 小圆脸色微红,盈盈一礼,“姑爷谬赞了,奴婢这就服侍姑爷梳洗。” 苏简言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你帮我拿来牙刷和牙粉就好。” “哦好,”小圆乖巧应了一声,转身去帮苏简言取洗漱用品了。 苏简言伸展了一下身体,在院里的水井中打上来一桶清凉的井水。 没过多久,小圆又端着铜盆回来了,盆里多了一些洗漱用品。 “姑爷,这些都是新采买的,你要是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 她放下铜盆,拿起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献宝似的说道:“姑爷,这个叫香皂,是长歌门的大师研制出来的,小小一块就要五两银子呢。” “用它洗头洗脸洗澡,可香了呢,再也不用担心头发油哄哄的啦。” “五两银子!这么贵!”苏简言用非常夸张的语气说道。 小圆狠狠啄了下脑袋,认同道:“确实太贵啦,若不是小姐赏赐,奴婢这辈子都用不上香皂的,只能用便宜点的肥皂了。” “那这块香皂就送给你了。”苏简言笑眯眯道。 “不不不,”小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是给姑爷用的,奴婢可不敢要。” 苏简言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给我的聘礼中还有不少呢。” “扑哧!”小圆闻言直接笑喷了,笑了好一会,才满脸歉意道:“姑爷好像对赘婿的名声一点也不在意。” 苏简言耸了耸肩,语气平淡道:“没什么好在意的,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想把我抽骨扒皮,取而代之呢。” “这倒也是,小姐人很好的,想娶她的人可多啦,肯定有很多人羡慕姑爷的。” “小圆呀,我得纠正你一下,不是我娶她,是她娶的我。” “扑哧!”小圆又被苏简言的话逗乐了。 苏简言几句话就成功和江晚棠的贴身丫鬟混熟了,喜滋滋地拿起牙刷沾了些牙粉刷牙。 小圆抱着装着香皂的小木盒蹲在一旁看他,心想:这样的男子小姐果然也是喜欢的。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失落,原本昨晚上她是有机会和眼前这个人圆房的。 她还幻想过一些 越想脸越红。 “小圆,你肿么脸红了?”苏简言刷着牙含糊不清地问道。 “呀!没什么!我去看看小姐起来了没有。”小圆连忙起身飞快跑开了。 苏简言笑着摇了摇头,用井水漱了口,又随便掬起两捧水胡乱抹了把脸。 这番姿态都被已经醒来站在窗口的江晚棠看在眼里。 “小姐,你已经醒了啊!” 江晚棠收回目光,轻轻颔首:“小圆,帮我换一件衣裳,我等下要去酒坊。” “小姐,今天不能去酒坊的,要带着姑爷去敬茶。”小圆提醒道。 江晚棠秀眉微蹙,随后舒展开来。 她不能不守规矩,毕竟爷爷还在呢。 “笃笃”有人敲门。 “大小姐起了吗?” “起了,徐婶你进来。”小圆回道。 “嘎吱”一声,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妇人推门进来,直奔大床,手掌探进被子里快速一捞。 顷刻间,染血的贞洁布就出现在她手上。 徐婶满意地点点头,恭敬道:“我这就拿去给夫人看。” 说罢,快步走出了房间。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圆知道贞洁布上染血代表着什么,不可思议地喊道:“啊!小姐,你真的和姑爷” 江晚棠揉了揉眉心,随口解释道:“是他的血。” “啊!”小圆顿时整个人都凌乱了,小声嘟囔道:“男子也会流血呀,可是话本上不是这么说的,只有女子才会的” 江晚棠额头青筋凸了凸,伸手捏住了小圆的脸蛋,“小圆你想什么呢,是那个家伙划破了手臂把血滴在上面的。” “喔,是这样啊。”小圆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江晚棠也懒得解释什么了,松开小圆的脸蛋,“帮我拿衣服来。” 梳洗后,江晚棠将头发挽成发髻,以此来昭示自己已婚身份。 走出房门后,她就看到还穿着大红喜服的苏简言正倚在院门上和一名护院聊得火热,心底觉得愈发古怪了。 “姑爷,姑爷,小姐收拾好了,你们要一起去给老爷夫人敬茶的。”小圆喊道。 “好嘞,”苏简言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和护院拱了拱手,“我得去敬茶了,回头再和赵哥唠嗑。” “姑爷你先忙,你先忙。”赵岩抱拳一笑,转身就溜了。 这时,江晚棠也走到了苏简言身旁,又看了一眼他身上那扎眼的喜服,扭头嘱咐小圆:“记得帮他做几身新衣裳。” “好!”小圆开心地点头。 姑爷穿上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一定会更好看的。 苏简言冲江晚棠拱了拱手,“谢谢大小姐,大小姐早安。” 他又扭头对小圆说道:“小圆,我的行李中有一个长条包袱,你去帮我拿来,谢谢。” 小圆有些受宠若惊,“姑爷太客气了,姑爷现在就要吗?还是放到房里?” “现在就要,里面是我给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的见面礼。” “好,我这就去拿。”小圆说罢,一溜小跑去了耳房。 第7章 敬茶,和善的丈母娘 小圆一走,江晚棠一个人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伸出白皙的手指慢慢拂去花朵上的朝露。 苏简言倚在门上,抱着双臂静静看着她。 这时候的江家大小姐,精致的脸颊上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柔和,看起来更美了。 江晚棠有武功在身,自然知道苏简言在看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将指尖的一滴朝露当做是苏简言,捻了一遍又一遍。 殊不知苏简言此时正在回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片段。 江晚棠是苏简言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他清楚地记得江晚棠当时一边缝装钱的口袋,一边小嘴叭叭地叮嘱他。 让他省着点花,也不要被别人看到,若是碰到抢钱的就拿其中一个袋子里的钱去迷惑对方。 现在想来,当初要不是那个二管家把他赶出了江府,他也许就能留在这里了,还能混个竹马当当。 这就是命运。 “姑爷,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小圆抱着一个蓝色打着补丁的长条包袱飞快跑来。 “是这个,辛苦你了小圆。”苏简言笑着道谢。 “不辛苦不辛苦,姑爷你不要这么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圆很感动,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谁对一个下人这么客气过。 苏简言伸手拿起包袱负在肩上。 “姑爷,奴婢拿着就好,被别人看到不好的。”小圆神色紧张地去拿他肩上的包袱。 苏简言闪了一下身子,吓唬道:“我这包袱价值万金,你要不怕碰坏了就给你拿着。” “扑哧!”小圆又笑喷了,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意,道:“姑爷别吹牛了,你若是有万金,怎么还会来当赘婿呀!” “当然是馋大小姐的身子啊。”苏简言开玩笑道。 “啊?”小圆一脸懵逼,大脑直接宕机了。 “走了!”江晚棠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率先走出小院。 再不走的话,她就忍不住想打人了。 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登徒子! 苏简言挎着包袱立马跟了上去。 小圆的大脑还处在宕机状态中,步伐僵硬地跟在最后面。 一行三人在偌大的江府中穿梭,遇到府里的人,江晚棠只是点一下头示意,基本不说话。 而苏简言则不同,他这个社牛,见谁都能唠上两句。 此时的江晚棠已经面罩寒霜,她真想立刻写下一封休书,送走这个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的人。 实在是太烦了。 说好的温润如玉,说好的翩翩公子呢。 爷爷被他欺骗了! 又走了一会,终于到江祈年居住的地方了,江晚棠像是看到曙光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苏简言停下脚步,整理衣冠,询问一旁的小圆:“怎么样?可以?” “嗯嗯嗯!”小圆飞快点头。 简直太可以了,姑爷的模样真是太俊美了。 苏简言深呼一口气,踏进江祈年的住所。 客厅内,江祈年和萧芸正在吃早饭,身后各有一名丫鬟端着一杯热茶。 江祈年看到走进来的宝贝女儿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忙放下筷子,关切地问道:“棠儿,你怎么了?” 江晚棠落座,语气冷淡地说道:“无碍。” 江祈年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道:“棠儿,是不是那赘”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早安呀!” 江祈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走进来的苏简言打断了。 苏简言走到江祈年身旁,伸手端起茶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恭敬道:“父亲大人请喝茶!” 江祈年只当没听到,依旧目光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旁边的萧芸见状轻咳了一声,江祈年还是无动于衷。 萧芸只好垂下手,暗暗掐了他的大腿一把。 “嘶!”江祈年吸了口凉气,不敢再端着架子,伸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他扭过头看向苏简言,说道:“简言,你既然已经入了江府,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爱护棠儿,切不可做对不起她的事。” “简言自不负父亲大人厚望!”苏简言依旧恭敬道。 说罢站起身,走到萧芸身旁,端起茶水再次跪倒:“母亲大人请喝茶!” “好好好!”一声母亲大人让萧芸如饮甘露,喜笑颜开,接过茶水“咕咚”喝了一大口。 她放下茶杯,伸手搀住苏简言的手臂,“我的儿快起来,坐下吃饭,为娘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几道菜。” “谢谢母亲!”苏简言呲着小白牙一笑,顺势坐在萧芸旁边的凳子上。 原本他以为丈母娘是最难搞定的,谁知道丈母娘居然这么好说话。 果然,颜值即正义。 这么快就打通关了,不知道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至于他这个老丈人,等下把东西送出去,他老丈人能跪舔他。 萧芸把一个小碗推到苏简言面前,笑道:“儿呀,尝尝为娘给你做的赤豆圆子,棠儿以前可爱吃了。” “是嘛,娘子喜欢吃的,我肯定爱吃,而且还是母亲亲手做的,里面有浓浓的母爱呢。”苏简言一通彩虹屁下去,又让萧芸嘴角上的笑容上扬了三分。 可江晚棠听到苏简言这么亲昵地叫她,心底总觉得特别膈应,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要知道昨天她可是一整日都没吃东西的。 “好吃呜真好吃” 转眼间,苏简言就已经扒拉完一碗赤豆圆子了。 “儿啊,慢点吃,慢点吃,还有呢。”萧芸见苏简言这般吃相,说不出的心疼。 这孩子以前可没少遭罪。 她拿起手帕帮苏简言温柔地擦了擦嘴,又帮他夹了一些点心和小菜。 一旁干瞪眼的江祈年有些吃味,老子都多久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这个小子 苏简言也帮江晚棠夹了一些菜,亲昵地说道:“娘子也吃,早饭是必须要吃的。” “我不饿,”江晚棠平静地说道。 “咕咕”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晚棠脸色微红,故作平静,好似声音不是从她肚子里发出来的。 “哎呀,昨个我都没吃饱,肚子都发出抗议了。”苏简言主动背锅。 江祈年和萧芸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女孩家脸皮薄,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 萧芸看苏简言的目光则愈发柔和,这孩子是疼爱自己女儿的。 苏简言哐哐干饭,还不忘给江晚棠夹菜。 江晚棠被他的吃相给馋到了,加上肚子是真的饿,也不再矜持,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进食。 一时间,气氛相当和谐。 第8章 给老丈人的见面礼 一盏茶的时间后。 “我吃饱了!”苏简言摸着圆溜溜的肚子,一脸满足。 其他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陷入了沉思。 这顿早餐可是六个人的份量啊,几乎都被苏简言一个人给吃了。 这也太能吃了。 江祈年气愤地撇开筷子,端起茶水一口闷了。 萧芸和蔼一笑,柔声道:“能吃是福,明日为娘多给你做些早点。” “谢谢母亲,母亲的手艺实在太好了,忍不住多吃了一些。”苏简言腆着脸道。 江晚棠放下筷子,暗暗磨牙,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没吃饱饭。 算了,待会让小圆做一些点心吃。 “对了,我有礼物送给父亲和母亲。”苏简言朝小圆摆了摆手。 “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气。”萧芸对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了。 先不说送什么东西,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 江祈年则是好奇地看向那个打着补丁的包袱,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里面装着的是一幅画。 不过他没怎么在意,以他这个女婿的家境,也拿不出什么好画,顿时兴致缺缺。 不是他嫌弃,而是他平日最爱画作,一般的画作他真的提不起来兴趣。 苏简言接过包袱,慢慢打开。 小圆献宝似的说道:“老爷夫人,姑爷说这礼物值万金呢。” “哦?”江祈年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小圆!”江晚棠秀眉微蹙。 她虽然不喜欢苏简言,但也不想看苏简言出糗,这可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小圆看到她的表情,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萧芸连忙打圆场,“我儿的心意自然值万金,还万金难求呢。” 苏简言从包袱里取出一幅画卷,双手递给老丈人,“请父亲观赏。” “有心了,”江祈年这次没给苏简言脸色,伸手接过画卷,随意解开扎带,慢慢展开。 画卷展开二十公分后,露出浓墨,江祈年顿时心里一咯噔,不会是那幅画? 他强忍着手掌的颤抖将画卷小心翼翼地重新卷起来,朝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给我打盆温水取一块香皂来,我要净手。” “是老爷!”丫鬟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萧芸瞥了一眼画卷,不解地说道:“看个画还那么多讲究。”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江祈年将画卷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萧芸白了他一眼,嫌弃道:“行行行,就你懂,我不懂。但我知道我儿给你的这幅画一定是件宝贝,你看看你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江祈年没接她的话,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苏简言,急切地问道:“这这画是哪来的?” “家道中落前传下来的,一直带在身边,从爷爷那得知父亲最爱画,便送与父亲,希望父亲不要嫌弃。”苏简言解释道。 “家道中落?姓苏,苏家,哪个苏家?”江祈年自言自语道。 同时,不停地在脑海里搜索有名望的苏姓。 好在打水的丫鬟回来了,这才让江祈年停止了回忆。 不然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哪个苏家,因为压根就是苏简言编的。 江祈年迫不及待地将画卷放到旁边的书桌上,仔仔细细打了香皂净手。 又用上好的布帛擦干水分,然后以朝圣的姿态走向书桌。 其他人见状纷纷好奇地围到书桌旁,准备看看让江祈年这么郑重的到底是什么画作。 江祈年深吸一口气,慢慢在桌上展开画卷。 江晚棠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苏简言,心中百感交集,她越来越看不透她这位夫君了。 画卷完全展开后,江祈年激动地吼道:“是他老人家的画!真是他老人家的画!” 这般狂热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儒雅温和。 萧芸一脸嫌弃地捂住耳朵,差点把她吓死。 江晚棠低头看向落款,目光一凝,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苏简言。 苏简言眨了眨眼,“你看我干嘛呀,我又不懂画,这幅画很好咩?” “这幅画出自长歌门前任画仙龚桓之手,你说呢?”江晚棠反问道。 “画仙的画?不会是赝品?”苏简言假装忐忑地问道。 “不是!”江晚棠言简意赅。 “那就好。”苏简言长出一口气,坐回桌子旁,安安静静喝茶。 江晚棠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说道:“这幅画真的值万金!” “父亲喜欢就好。”苏简言平静地说道。 他真的很平静,钱他不缺,画呢,有的是,长歌门有一大堆呢,历代画仙的都有。 “我的儿呀,这可是龚画仙的巅峰之作《猛虎啸山图》,没想到竟然在你手里,你可真的给爹送了一件好宝贝啊。”江祈年喃喃自语,对苏简言的称呼都变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简言是他亲儿子呢。 萧芸拍开江祈年放在画卷两侧的手,小声道:“行了,看看就得了,还真敢舍着你这张老脸收啊。” 她现在已经知晓这幅画的贵重,准备卷起来还给苏简言。 “这我”江祈年急得抓耳挠腮。 他确实喜欢这幅画,但他也真的不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更没办法用钱买。 江家不是拿不出万金,而是江家现在的情况绝对不会允许他拿万金去买一幅画。 毕竟他从不参与江家生意上的事情。 过了良久,心中经过各种挣扎的江祈年叹了口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棠儿,把画卷起来还给简言,这么贵重的礼收不得。” “嗯!”江晚棠非常赞同父亲说的。 这画要是收了,她可真就和苏简言有扯不断的关系了。 快速卷好《猛虎啸山图》,江晚棠走到苏简言身旁,伸手一递,“这画太过贵重,不能收。” “啊?别啊,这是我送给父亲的礼物,见外了不是。”苏简言拒绝道。 江晚棠转身就走,把画塞到母亲手里,淡淡地道:“他不收。” 萧芸拿着画走到苏简言身旁,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呀,这礼太贵重了,又是你家传之物,真的不能收,乖,听娘的话。” “娘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伤心了,咱们不是一家人了么,哪还分这啊那的。对了,您的礼物我还没给您呢。” 说罢,苏简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萧芸。 “这又是什么?”萧芸好奇地接过白玉瓷瓶,一边打量,一边说道:“棠儿过来把画拿着,咱们先帮简言保管着,等他什么时候需要了,再还给他。” 江晚棠又姗姗走来,接过画卷。 萧芸拨开白玉瓷瓶的瓶塞,一股奇异的幽香弥漫而出。 江晚棠闻到香味一怔,目光如电地看向苏简言。 寒气毕露! 第9章 江晚棠生气了 “儿呀,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香?”萧芸用一只眼睛使劲瞅着小小的瓶口。 “娘,这里面装的是长歌门独有的玲珑丹,能让人容颜常驻,一颗可抵千金。”江晚棠主动向母亲介绍道。 冰冷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苏简言身上。 能拿出这样的东西送人,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有何目的! 她已经对苏简言起了杀心了。 “容颜常驻!”萧芸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差点没拿稳,“一颗就能抵千金啊!这里面好像还有不少。” 苏简言面带无辜道:“我也不知道,我昨天不是拜了张大儒为师嘛,我那师姐给我的见面礼。” 这个理由一出,江晚棠眼中的寒意顿时消散了不少,但她依旧警惕。 “哦,你师姐送你的呀,出手可真阔绰。”萧芸把瓶塞塞了回去,将白玉瓷瓶往苏简言手里塞,还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意思是:这么好的东西应该送给棠儿啊。 苏简言会意,又推了回去,笑道:“棠儿年纪尚小,还没完全长开呢,等之后我再为棠儿厚着脸皮去和师姐讨要。” “娘你就收下,对了,师姐说这东西不能放太久,您赶快吃一颗。” 在苏简言的劝说下,萧芸终于吃下了一颗玲珑丹。 江晚棠忽然冷冷地说道:“娘,他骗你的,玲珑丹能保存很久。” 萧芸拍了拍苏简言的胳膊,莞尔一笑,“肯定是我儿怕我舍不得吃,才故意这么说的。” 江晚棠懒得说话了,把手中的画卷往父亲站的方向一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厅。 这一动作可把江祈年吓得不轻,还好他稳稳接住了画卷,长出一口气后,朝苏简言喊道:“臭小子还不快去追,还得给你二叔三叔去敬茶呢。” “好嘞,我去了。”苏简言快步追了上去。 待他走后,江祈年放下画卷,走到萧芸身旁,轻轻揽住她的腰,轻声道:“你觉得他有几分真几分假?” 萧芸看着苏简言离开的方向,柔声道:“我觉得都是真的,一个人眼神是做不了假的。他和棠儿之间或许还未生出情愫,但对棠儿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对我们的恭敬也是真的。” “不管他来历如何,只要真心对待棠儿,我们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 江祈年点了点头,“再观察观察,等他知晓棠儿的病后,看他态度就知道了。” 萧芸握住他的手,担忧地问道:“棠儿的病真的没有办法医治吗?” 江祈年摇头苦笑道:“有是有,但三阳之体世间罕见,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三百年前,就是那位神武王朝的开国帝君神武帝。” 萧芸眼神一黯,幽怨道:“都怪你送棠儿去修什么成仙之道。” “这是命,棠儿若不去修炼,也活不到现在。” “那你还同意让棠儿接手家里的生意,让她平静地度过剩下的时光不好吗?” “这是棠儿自己的选择,就由她去。” “唉我可怜的女儿啊。” 江晚棠走路的速度很快,衣袂飘飘。 苏简言就在后面狂追,“等等我呀,娘子你走那么快作甚。” 江晚棠脚步骤停,回过头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苏简言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你别这么看我啊,我这不是为了演得更逼真一些嘛。” 江晚棠默不作声,依旧冷冷地看着他,似要用眼神杀死他。 以苏简言的脸皮自然不会落了下风,他双手负在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与江晚棠对视。 “快看,大小姐和姑爷他们两个眉目传情呢,真的好恩爱哦。”有路过的下人窃窃私语。 江晚棠闻言呼吸一滞,恼怒地扭过头去,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才努力克制情绪冷静下来。 而后继续往前走去。 小圆悄悄扯了扯苏简言的衣角,小声道:“姑爷,小姐真的生气了,你莫要再惹她了。” ??? 苏简言一脸懵逼,这就生气了?我也没惹她啊。 女人心海底针,算了,让着她点好了。 他朝小圆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那我让着她,宠着她好了。” 小圆捂着嘴偷乐,也不知道因何发笑。 两人追着江晚棠的脚步继续前行。 一刻钟后。 苏简言在小圆的指引下,到了江家二房的住所。 刚走进院里,就看到江晚棠正半蹲在地上抚摸着一个七八岁小萌娃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 “尘儿乖乖吃饭,吃完饭去书院,莫要再贪玩了,也不许再惹二叔生气。” “姐姐,尘儿会乖乖吃饭的,但是,能不能不去书院呀,先生教的尘儿早就会了。”江宁尘有些委屈地说道。 江晚棠用白皙的食指点了点小萌娃的眉心,耐心地说道:“这世间学问甚多,穷尽人的一生也难以窥其全部,尘儿自小就聪明,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江宁尘低头看着脚尖,瘪着小嘴道:“尘儿知错了。” “乖,”江晚棠捏了捏小萌娃的脸蛋,“以后江家还得靠你呢。” 小圆见她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提醒道:“小姐,姑爷来了。” 江晚棠用手抚着后臀裙摆站起身,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 苏简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没有丝毫杂念。 他往前走了几步,学着江晚棠也捏了捏小萌娃的脸蛋,笑道:“小尘儿,叫声姐夫听听。” 江宁尘不满地甩了甩头,十分嫌弃地“哼”了一声。 呦呵,还挺有个性,看我怎么拿捏你。 苏简言在心中腹诽两句,左手探进右手的袖口中,“小尘儿,你若叫我声姐夫,我便送给你一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小玩意。” 江宁尘顿时来了兴致,扬起脑袋看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先送给我,我便叫。” “叫了就给你,绝不食言。” “给我我便叫,我也绝不食言。”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江晚棠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着两人,她这个堂弟虽然年幼,但天资聪慧,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她想看苏简言吃瘪。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先服软。 过了一会,苏简言一仰脖子,赌气道:“不给你了。” 江宁尘也一仰脖子,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呢。” 苏简言把手从袖口里抽了出来,咂着嘴巴,满脸遗憾。 “哎,你刚若是叫了,便能拿着这世间罕有的宝贝去书院里给那些同窗显摆显摆,可惜,可惜呀” 第10章 收买小萌娃 “姐姐夫。” 江宁尘最终还是没抵挡住好奇心的诱惑,忍不住叫了出来。 而这在苏简言的意料之中,小孩子的好奇心很重,而且很爱攀比,他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嘚瑟道:“大点声,我没听清。” 江宁尘的小脸瞬间涨红了,握着小拳头愤怒地注视着他,“你!你耍赖!” 苏简言逗他:“没有呀,我只是没听清而已,你都叫过了,也不差再叫一句了。” “姐夫!” 声音若洪钟。 “哎,听到了听到了,真乖,这个给你。”苏简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放到江宁尘的怀里。 “这什么啊!”江宁尘举起来仔细看了看。 四四方方的东西是由木头制成的,打磨得很圆滑,每一面都有一种颜色。 “呜呜,你骗人,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破木头嘛!姐姐,他骗人!他骗尘儿!” 面对小萌娃的哭诉,江晚棠只好怒视苏简言,“真无耻!你怎么连一个稚童都骗!” 苏简言笑了笑,伸手拿回魔方,在手里抛了抛,“我可没骗他,世间万物,人生百态,莫要只关注它的外表。” 说完,他单手微动,魔方快速滑动变形,颜色瞬间被打乱混在一起。 “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小玩意,叫魔方,玩法很简单,将它的颜色拼回去即可,而且用的时间越短越厉害。” “哼,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显摆的。”江宁尘不满地噘着嘴说道。 而江晚棠看着苏简言手中的魔方若有所思,同时,她也在思索苏简言刚刚说的那句话。 她感觉那句话其实是苏简言专门说给她听的。 呸,我也没关注你的外表,更不想了解你的内心! “你试试,”苏简言将魔方抛到江宁尘手里。 “哼,试试就试试,你且看着。”江宁尘说完就拿着魔方看了一圈,两只小手开始操作。 没多久他就拼好了一面,得意地看着苏简言道:“你看,我说了一点都不难。” 苏简言笑眯眯地夸赞道:“不错,很有天赋嘛,你继续。” 江宁尘听到夸赞,更加卖力了。 不过这次任凭他如此操作,都难以将6个面完全还原。 良久,江宁尘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拼不好。” “若是那么简单的话,我也不会说是世间罕有了。”苏简言又伸手摸了摸小萌娃的脑袋。 江宁尘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狐疑道:“你该不会是蒙骗我的,这东西根本就拼不好。” “你且看着。” 苏简言拿回魔方,端详了一下,而后两只手若飞花蝶舞般动了起来。 小萌娃看得两眼发愣,满脸懵逼。 十几个呼吸间,魔方就被苏简言还原了,他当即冲小萌娃挑了挑眉。 “真的拼好了!”江宁尘惊叹道,而后伸手抱住苏简言的大腿撒娇,“姐夫,你教教尘儿嘛。” “教你可以,不过你还是要再尝试一下的,自己辛苦努力所得,才会更加珍惜劳动成果。这样,你若是自己能拼好,我便再给你做些好玩的小玩意。” “一言为定,击掌为誓!”江宁尘伸出小手。 苏简言和他击了一下掌,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走姐夫,你不是还要给我爹娘敬茶嘛,尘儿带你去。” 一大一小互相牵着手朝客厅内走去。 “小姐,姑爷很讨小少爷的喜欢呢。”小圆莞尔道。 江晚棠看着苏简言的背影,目光闪烁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刻钟后,苏简言敬茶完毕。 江家的二房三房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倒也能让人理解。 原本二房江祁正有一长子,年纪比江晚棠大四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却突然染病身亡,成为江祁正心中永远的痛。 江家三房倒是人丁兴旺,可惜江祁弘命里注定没有儿子,生的全是女儿。 怪不得江老心忧,实在是没有办法,家中现在唯一的男丁就只有小萌娃江宁尘了,待到他成长起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根据长序,掌管江家生意的重担才落到江晚棠身上。 在回江晚棠的住所——凝月苑的时候,恰好碰到准备外出钓鱼的江老。 “江老,钓鱼去啊?”苏简言笑着打招呼。 “你这小子还不改口?”江老佯怒道。 “爷爷,爷爷您钓鱼去啊?”苏简言顺杆就爬。 “这才对嘛,走,陪爷爷一起去,”江老和蔼一笑,又对江晚棠说道:“棠儿,你去做些点心,简言平日里就惦记着你做的那一口吃的。” “好,爷爷先去,棠儿做好点心就给您和夫君送过去。”江晚棠柔声道。 一声夫君让苏简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江晚棠没看他,但跳动的眼角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原来点心是棠儿做的,怪不得那么美味,世间罕有。算了,还是让小圆做,女子下厨容易伤手,我可不愿棠儿被烟火之气熏燎。”苏简言体贴道。 “姑爷,小圆也是女子呢。”小圆噘着小嘴不满道。 苏简言哈哈一笑,“棠儿是我家娘子,我自然要心疼的,至于你嘛,留给你未来的夫婿心疼。” 江老顿感欣慰,“不错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知道心疼棠儿。” 随后,苏简言就跟着江老去老地方钓鱼了。 “小姐,姑爷可真好,知道心疼你。”小圆羡慕道。 江晚棠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说不定他会是你的未来夫婿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可姑爷心里是喜欢小姐的,要不然也不会给老爷夫人送那么贵重的礼物,小圆在心里小声嘀咕。 第11章 打油诗也是诗啊 江老抛完鱼竿后,突然郑重地说道:“简言啊,棠儿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疼爱她,莫要让她受委屈。” 苏简言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堂堂千金之躯,怎么成苦命孩子了。 但他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自家娘子当然要好好疼爱了。” “老夫细数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唯独亏欠你,实在惭愧。以后江府就是你的家,你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会无条件满足你,只要你能真心对待棠儿。” 江老仰天长叹,就差声泪俱下了。 苏简言被江老的话搞得是越来越糊涂了,这老头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要死孩子的样子。 他本就是为了报恩而来,并无他求。 思忖了一下后,试探性地问道:“爷爷话里有话?” “你看过棠儿的八字,有何感想?”江老反问道。 “没什么感想,不就是中元节出生的嘛,这没什么啊。”苏简言说完翻了翻白眼,这老头真是小题大做。 江老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提醒道:“棠儿是纯阴之命。” “奥,按照算命的说法,八字纯阴,孤灯自守,克夫再嫁。你这老头不地道啊,哪有这么说自己孙女的。”苏简言自然是不信这一套的。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是”江老还未说完便被无情打断了。 “是啥啊,您老可别说话了,鱼儿都被吓跑了。哎呀,不管您老要说什么,我都会好好照顾她的,她可是我的救我娘子呀!” 听完苏简言的话,江老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脸上的愧疚之色愈发浓厚,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弥补这个少年。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两人手里的鱼竿却没有一点动静。 江老身子前倾,看了看澄澈的湖水,郁闷道:“今日怪了,怎么不见一条鱼儿咬钩?” “别急,要有耐心,棠儿来时,便是鱼儿出水之时。” 话音方落,便听到小圆的呼喊声:“老太公,姑爷,小姐来啦。” “噗”的一声,浮在湖中的两根鹅毛漂齐齐下沉。 “怎么样!鱼儿来了!”苏简言得意洋洋道。 江老一手握紧鱼竿,一手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神了!” 哗啦! 两条肥美的鱼儿随着鱼线的拉扯破水而出。 “爷爷你信不信,这两条鱼肯定都是公的。”苏简言斩钉截铁道。 “为何如此笃定?”江老不解地问道。 “因为鱼儿也垂涎我家娘子天仙般的美貌。” 江晚棠刚好走到近前,闻言皱了皱眉。 原本女子被夸赞,都应该高兴才是,但她听到“娘子”二字就浑身不舒服。 “姑爷可真会夸人!”小圆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捧哏。 苏简言取下鱼钩,随手把鱼儿丢进鱼篓里,“托娘子的福,晚饭有鲜美的鱼汤喝了。” 随后他站起身,伸手示意道:“娘子请坐。” 江晚棠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了。 江老看着两人如此“恩爱”,既高兴又愧疚。 小圆打开食盒,雀跃道:“姑爷尝尝我做的点心。” “好。” 苏简言将手伸向食盒,刚好碰到江晚棠的小手,指尖传来的滑嫩触感让他心中一荡。 不过两人都没有缩回手,毕竟之前已经牵过手了,没那么敏感。 加上江老还坐在一旁,戏还是要演的。 江晚棠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块梅花糕,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她是真的饿了。 苏简言也不客气,两口一个,毫不顾忌吃相,手还不停地往食盒里伸。 酒酿饼,麻饼 眼瞅着食盒里的点心越来越少,江晚棠顿时就急了,和他争抢起来。 在爷爷面前,她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及,至于这位“夫君”,那更不用顾及了。 小圆蹲在食盒旁,小脑袋扭过来扭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这个样子。 不得不说,这样的江晚棠才更加想让人与之亲近。 很快,一盒点心就被两个人全部消灭光了。 “你看你,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苏简言语气温柔,伸手去抹她嘴角的糕点碎屑。 江晚棠本能地想要闪躲,但眼角余光看到爷爷正注视着他们,只好坐着不动,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苏简言。 帮江晚棠抹去嘴角的碎屑后,苏简言拍了拍手,笑道:“好了,这下又美美哒了。” “多谢夫君。”江晚棠甜甜一笑。 但是笑容之下却隐藏着无数的刀子,在她的精神世界中,苏简言此时已经被万刃穿膛了。 “咳,”江老打断了两人腻歪,伸手指向湖水,“简言啊,你也读过不少书,爷爷今日要考考你,你就用眼前的美景作一首诗。” 说完,不动声色地给苏简言使了个眼色。 其实这是江老想让苏简言在自己孙女面前表现一下。 苏简言摸了摸下巴,自语道:“作诗啊” 巧了不是,文抄公我熟得很。 “作诗好,作诗好。”小圆卖力地鼓掌。 “既然如此,我便作一首诗。”苏简言站起身,面朝落星湖。 恰好此时有一群嬉戏的大白鹅从远处游来。 苏简言一拍手,“有了!” 江老和小圆闻言顿时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 江晚棠勉强提起来一丝兴趣,晶莹的耳朵竖了竖。 苏简言当即用手指向那群大白鹅,朗声道:“鹅,鹅,鹅” “向天只抻脖” “噗!”小圆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老神色怪异地看着苏简言,我让你作诗,你做的这是个啥? 江晚棠面无表情地将精致的脸蛋别了过去。 苏简言毫不在意,快速说完后面两句,“白毛浮臭水,红烧下汤锅。” “哈哈哈哈哈哈这诗姑爷作的这诗挺好的。”小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江老捂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意了。 “娘子,我这诗作的怎么样?”苏简言腆着脸问道。 “不怎么样,”江晚棠语气平淡。 “我觉得这诗还不错,打油诗也是诗嘛。”江老昧着良心试图帮苏简言挽尊。 “还是爷爷懂得欣赏” 苏简言卖弄了一下自己的文学水平后,便在鱼钩上挂了一块饵料,继续钓鱼。 一时间,整个落星湖畔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柳条轻轻拂动湖水的声音。 直到天色渐暗,渔获颇丰的时候,众人才返回江府。 第12章 家宴 回到江府后,江晚棠对小圆道:“去叫一下灵香。” “好嘞!”小圆应了一声,甩着两条小腿飞快跑开了。 “灵香是谁?”苏简言诧异道。 “是我另一个姐妹,性子内敛,平日不见人,都待在房里刺绣,你千万莫要逗她。”江晚棠难得主动搭苏简言的腔。 苏简言哈哈一笑,“灵香是社恐啊,我以前也是,多见见人锻炼一下就好了。” 江晚棠还未说话,江老就伸过头来问道:“何为社恐?” “呦,您老还没回屋呢?” 合着你把老夫当空气了?江老幽怨地看着他,“今日老夫难得钓了那么多的鱼儿,当然要好好品尝一番。” “行,看不出来您老也是一个吃货呢。”苏简言将胳膊搭在江老的肩上。 “吃货?这称呼太不雅了,”江老一脸嫌弃,而后期待地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那就老饕,饕餮的饕。” “这个不错,你还没告诉我社恐是什么呢。” “社恐啊,就是社交恐惧症” 江晚棠看着勾肩搭背缓缓向前走的一老一少,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察觉到自己心底滋生出不该有的情绪后,她使劲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我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奢求什么 星光熠熠,烛影曳曳。 江祈年目光复杂地看着苏简言,他怎么都没想过自己的小院会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而这一切源于拱他家白菜的那只猪。 客厅里摆上了两张大桌子,就这样人多的还是有些挤。 不过苏简言说挤一挤热闹亲近,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当然,苏简言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赘婿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但谁让他有江老撑腰呢。 二房三房应苏简言之邀来品尝江老钓回来的鱼儿,这谁敢拒绝。 江老看着儿孙满堂,甚是欣慰,忍不住感慨道:“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你们三兄弟也有很多年没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要不是有孙婿张罗,我是等不到这一刻了。” 苏简言“嘿”了一声:“人多吃饭香啊。” 江祈年面露愧色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往后一定会多和两位弟弟亲近。” 江祁正和江祁弘也连忙告罪。 江老摆了摆手道:“行了,今天是家宴,不是说教,都随意些。” 苏简言连忙打圆场,讲了一些小段子把众人引得哄堂大笑,气氛逐渐热闹起来了。 一刻钟后。 一股非常浓郁的鱼香味飘进客厅里。 江祁弘耸了耸鼻子,猛地一拍大腿,扯着大嗓门道:“这肯定是灵香的手艺,我今天有口福了。” 话音方落,小圆和那名长相俏丽,但十分害羞的小丫鬟提着食盒缓缓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提着食盒的家丁。 鱼鲜味顿时更加浓烈了,即便苏简言这样的吃货也忍不住赞叹,然后他好奇地看向那个小丫鬟。 他自从来到江家,也仅仅在拜堂的时候见过这个小丫头一面,这也太社恐了叭。 灵香也刚好往这边看,两人不经意间对了个眼。 下一刻,灵香就害羞地低下头,小脸蛋和脖子皆泛起了一层红霞。 要不是这么多主子都在这里,她肯定会扭头就跑的。 俄顷,一碗碗冒着热气奶白色的鱼汤被端上了桌,还有一盘盘各式各样做法的鱼。 整个一全鱼宴。 上完菜后,灵香盈盈一礼,随后低着头小跑出了客厅。 “灵香这丫头就是见不得这么多人,这样的性子以后怎么找夫家啊。”萧芸叹道。 “有这么好的手艺何愁找不到夫家,今儿的鱼汤可真好喝。”二房女主人项小喻喝了一口鱼汤赞道。 而苏简言此时已经将自己碗里的鱼汤一饮而尽,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灵香的手艺确实没得说,鱼汤极其鲜美,还没有半点土腥味,这样的宝藏女孩以后得多让她做一点吃的。 江晚棠犹豫了一下,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鱼汤推到苏简言面前:“我不怎么喜欢喝鱼汤,你替我喝了。” 苏简言温柔一笑,又将鱼汤推了回去,他知道江晚棠是喜欢鱼的。 “美味一碗足矣,贪多就不好了,多则无益反有害。” “哦?” 正在大口喝鱼汤的江祁弘闻言挑了挑眉,他放下碗,盯着苏简言道:“侄婿小小年纪便懂得这番道理,看来是家学渊源啊。” “噗” 一道压抑不住的笑声突然传到众人耳朵里。 江祈年循着笑声看去,见小圆拼命捂着嘴巴憋得满脸通红,不由诧异道:“因何发笑啊?” 小圆努力绷着嘴,两只手快速摆动,解释道:“回老爷,没没什么,是奴婢突然想到话本中的一段趣事。” “哦,讲来听听,看看是什么样的趣事让你这般失笑。” 小圆顿时懵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江晚棠:小姐救命呀! “话本是我给小圆的,我说与父亲听。”江晚棠解围道。 “书上说有一男子天资聪颖,才华横溢。有一日外出,行至湖边偶遇诗会,恰好看到湖中有一群白鹅嬉戏。” “男子顿时心有所感,胸有成竹地作了一首诗,本以为可以一举夺魁,谁料” 说到这里,江晚棠瞥了一眼已经垂下头的苏简言,心里莫名有些开心,端起碗喝了一口奶白色的鱼汤。 “谁料什么?” “作的什么诗?” 说话说一半就好比小说断了章,被勾起好奇心的众人纷纷出声追问。 于是江晚棠面色平静地念出了今日苏简言作的那首打油诗。 江老扶着额头,满脸愧疚。 “哈哈哈,”江祁弘仰头大笑道:“这也能称得上诗?我六岁时作的诗都比这首诗要好。” “咳咳!”江祁正捂着嘴轻咳了两声,示意自己这个弟弟低调点。 你那首诗还不如这首呢,哪来的勇气啊? “老三啊,你六岁作的那首诗大哥至今还记忆犹新,要不大哥念出来帮你重温一下?” 江祈年是个人精,他从自己父亲、女儿以及小圆的神色异常来看,刚刚那首诗恐怕是自己这个便宜女婿所作。 于是他趁机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三弟身上。 江祁弘顿时涨红了脸,连连摆手道:“别!千万别!我还要脸呢” “大哥就念一下,我也想听一听三弟幼时的佳作呢。”项小喻跟着起哄。 “对啊对啊,念一念嘛”大家跟着起哄。 江祁弘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怪自己嘴贱。 苏简言突然抬起了头。 “还是我作首诗给大家助助兴。” 第13章 小露一手 江祁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向苏简言:“侄婿家学渊源,想必能有佳作,大家还是听一听侄婿的诗。” 说罢,用袖子抹去额头渗出的汗水,差点在全家人面前丢人现眼。 江祈年满脸古怪,这女婿怎么这么蠢,看不出来是在为他解围吗,还上赶子丢人。 江晚棠面无表情地继续喝着鱼汤。 小圆依旧捂着嘴巴憋笑。 “咳咳,”江老突然重重咳了两声。 这傻小子怎么心里没数呢,居然还要作诗,还嫌不够丢人么。 “爹您怎么了?”江祈年关切地问道。 江老摆了摆手,尴尬道:“无碍无碍,刚刚被鱼刺卡了下喉咙,现在没事了。” 一边说着,一边朝苏简言使眼色。 苏简言假装没看见江老冲他使眼色,起身走向书桌。 “听娘子所念之诗,突然有了灵感,小圆,帮我研墨。” 小圆低着头走到书桌旁,想劝说一下,又不敢开口,只好捏起墨块缓缓研磨起来,心中甚是忐忑。 苏简言铺好宣纸,用镇尺压上,随手选了一根细细的毛笔,蘸了墨水,屏气凝神。 如此专注的神态让众人眼前一亮。 “侄婿当真是气度不凡啊。”刚被解围的江祁弘自然会吝啬夸赞。 “堂姐真是好福气,寻得如此良配。”江祁弘的大女儿江然羡慕道。 “待你及笄之后,也会寻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江晚棠轻声宽慰道。 “写好了,”苏简言放下毛笔,背着双手回到座位上。 萧芸甚是好奇这个女婿能作出什么样的诗来,朝小圆喊道:“小圆,念来听听。” 小圆像中了定身咒般站着不动,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小圆?”萧芸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 小圆立刻回过神来,低下头道:“夫人,小圆在。” “大嫂叫你念诗呢,怎么傻愣着不动。”项小喻不悦道。 “这不能怪小圆,是姑爷写的字实在太好看了,小圆一时看呆了。”小圆十分委屈。 “哦?”江祈年起身快步走向书桌,看到宣纸上的字迹时,身体一震,赞道:“好字!” “大哥,别光顾着自己看啊,给弟弟开开眼。”江祁弘伸着脖子喊道。 江祈年拿开镇尺,像宝贝一样捧起宣纸走回客厅,得意道:“字好诗更好,我这女婿有大才啊。” 江祁正抢先站到大哥身边,看到字迹时也愣了一下,忍不住念出声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好诗!”江老猛地拍了下桌子,站立而起。 这小子终于给我长脸了。 江晚棠颇为意外地看向苏简言。 苏简言呲起小白牙得意一笑。 江晚棠立马扭过头来,不去看他那得意的样子。 她现在明白过来,白天在落星湖畔的时候,苏简言是故意念了首不着调的打油诗的。 真想打他一顿! “这字写得极好,是下了苦功夫的,比一些大家写的还要好,若是拿去卖,能卖不少银子呢。”江老捧着宣纸点评道。 “爹给我看看。”江祁弘凑到老爹身边,平举着双手满脸垂涎。 他大哥爱画,二哥爱琴,他自己则酷爱书法。 值得一提的是,他爱书法,但不爱写,以至于他写的字实在一言难尽。 “就你猴急,”江老数落了一句,将宣纸交到自己儿子手里。 江祁弘捧着宣纸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如获至宝。 “整行一笔而下,犹如神仙般的纵逸,来去无踪,真是难得的好字啊。” 待到背对众人的时候,他突然将宣纸快速叠了起来,揣进自己怀里。 “爹,孩儿吃饱了,就先回去对账了。” 说罢,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老三还是这般无耻!”江祈年无语道。 江祁正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附和道:“他若不这般就不是他了,为一幅好字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脸面与他毫无关系。” “说回诗上,这首诗神完气足,当真是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 江祈年点了点头,赞同道:“我这女婿有才,心中更是有远大抱负。” “好了好了,父亲和二叔都别夸了,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了。”苏简言用手掌扇风,满脸害羞。 江老目光柔和地看向江晚棠,慈爱道:“棠儿,爷爷没骗你,简言博学多才,小小年纪便已有了大家风采。” 江晚棠轻轻颔首,“棠儿自然相信爷爷的眼光。” “姐夫的文采太好啦,怎么不为棠儿姐作首诗呢。”江然突然起哄道。 苏简言两手一摊,一脸颓然道:“我作不出来。” “为何?难道棠儿姐不够美吗?”江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苏简言突然“深情”地看着江晚棠,轻声道:“自然不是,我家娘子美得不可方物,犹如天仙下凡。世间文字八万个,根本不足以形容娘子十分之一的姿色。” 听到如此高的赞美,哪怕江晚棠这样的心境也难以招架,精致的脸上泛起两团浅浅的红晕,煞是好看。 她羞恼地用脚尖踢了一下苏简言的小腿。 这么多人,怎得胡言乱语。 江然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表情不自然地说道:“真肉麻呀!” 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今日晚宴怎么不见小尘儿?”江祈年转移话题道。 听到说起自己的小儿子,江祁正顿时满脸愤懑道:“不知那小子中了什么邪,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吃不喝,今日还在书院把先生气了个半死,真是家门不幸,别管他。” 苏简言默默低下头,把玩起桌布。 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教育孩子的问题不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重中之重,若是让江祁正知道小尘儿是玩自己送他的魔方上瘾了,自己准没好果子吃。 这叫毒害江家未来的家主。 江晚棠又用脚踢了苏简言一下,眼中溢着寒气,都是你干的好事! 苏简言继续保持沉默。 众人吃吃喝喝,聊着家长里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家宴结束,众人离席,喧嚣散去。 苏简言和江晚棠肩并肩一起返回凝月苑。 江晚棠自然不想与苏简言走得这么近,奈何后面还尾随着一个老不羞呢。 她不想让爷爷察觉出来什么,只好继续演戏。 好在江老跟了一会便离开了。 第14章 美人计? 凝月苑。 “小圆,提前备好马车,明天我要去酒坊。”江晚棠嘱咐道。 小圆眨了眨眼睛,乖巧道:“小姐,明天也去不得。” 江晚棠闻言呼吸一滞,“又是何故?” 小圆耐心地解释道:“小姐明天是要跟姑爷回门的,虽然姑爷家里没有人了,但是夫人交代过了,礼数不可废。” 苏简言连忙道:“无碍无碍,我去与母亲大人说一声就好。” 江晚棠摆了摆手,“不必了,既然是娘的吩咐,那明日就这么安排。” “是,小姐,那小圆先去浴房等你。”小圆转身出了房间。 苏简言从柜子里拿出被褥,照例打起了地铺。 江晚棠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转身去浴房沐浴了。 江府中有一个面积很大的天然温泉湖,常年笼罩着一层宛如薄纱般的白雾,如梦如幻。 江老特地为江晚棠在湖中修建了一间浴房,专门用来沐浴。 府中的其他人则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而且被严令禁止靠近温泉湖。 平日里只能用引流出来的温泉水沐浴,所幸温泉是活水,大家即便心有芥蒂也不会说些什么。 浴房中热气蒸腾,温度奇高。 中间是由一种黑色石头围砌起来的一方小池,小池底部正汩汩往外涌着泉水。 只穿着肚兜的小圆热得浑身泛红,她趴在一块黑石头上,不停地吐着舌头。 石头上散发的一丝丝凉意不断缓解着她身上的热力。 小姐怎么还不来呀,我快要被热死啦。 这时,浴房的门忽然开了。 一道玲珑的身影飘进屋中,随手拍出一道掌风带上了房门。 随后褪下长裙和亵衣,露出白里透粉的娇嫩肌肤,宛如白玉般完美无瑕。 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笔直修长的玉腿勾人心魄。 “呃”江晚棠突然痛苦地哼了一声,脸色瞬间白如霜雪。 同时,一道道刺骨的寒意从她身上席卷而出。 屋内的温度急剧下降,蒸腾的热气瞬间凝结成了冰晶。 “小姐!”小圆连忙爬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江晚棠。 江晚棠身上刺骨的寒意让小圆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战。 “好冷呀!” 小圆使出吃奶的力气抱着江晚棠一起摔进了小池里,滚烫的温泉水瞬间被冰封。 由于温泉是活水,几乎下一秒就解冻了,而后不停地冰封解冻,如此反复。 整个房间充斥着大量的水汽,遮笼了视线。 小圆凭借感觉扶着江晚棠盘膝坐在池中,而后迅速远离,躲在小池一角瑟瑟发抖。 寒意与热流循环交替,让她痛苦并快乐着。 有了温泉水的浸泡,江晚棠脸颊恢复了一丝血色,意识也不再模糊。 她屏气凝神,运转功法,将积蓄在体内的寒气缓慢释放出来。 随着寒气的释放,她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多,白里透着红。 连身为女子的小圆都看的呆住了,她小声嘀咕道:“若是姑爷见到小姐这般模样,肯定会被迷得找不着北。” “胡说些什么!”江晚棠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刻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灵动流盼,妩媚之极。 小圆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小圆说的是实话呀。” 江晚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然挑了挑下巴,“你束胸松了,若是被他看到你如此有料,恐怕今晚就会拉着你圆房,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 “真的吗?”小圆将浮在水面上的白色束胸带扔到池边,双臂抱胸,挤压出一抹惊人的弧度。 “你等下不束胸去房里走一趟不就知道了。”江晚棠笑意盈盈地蛊惑道。 “还是算了,姑爷这样的人只有小姐才配得上。” “嗯?” “说错啦,说错啦,只有姑爷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姐。啊哈哈,小姐你不要挠我,痒” 银月高挂。 凝月苑此时已经没有了半点烛光,只有浅浅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中。 这时,一道纤细的人影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闪进屋中。 “谁?”苏简言警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姑爷,是我。” “是小圆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躺在地上的苏简言坐起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只穿了薄纱裙和肚兜的小圆蹲在苏简言身旁,身上还散发着沐浴之后香皂的香气和自身少女的气息。 她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江晚棠的蛊惑,跑来诱惑苏简言了。 “姑爷,小圆小圆好看吗?”小圆鼓起勇气说道。 “当然好看了,哪怕在整个江南都能排得上号。” “那姑爷,想不想和小圆”话还未说完,便被苏简言的鼾声打断了。 “呼呼” ??? “姑爷?姑爷?”小圆轻轻推了推苏简言的肩膀。 回应她的只有声音越来越大的鼾声。 “肯定是太晚了,都怪我,不该打扰姑爷休息的。”小圆喃喃自语,帮苏简言盖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间。 真是个傻丫头 装睡的苏简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你现在还可以叫她回来。”江晚棠那清冷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苏简言坐起身,借着月色看到了坐在桌旁穿着一身白裙的江晚棠。 他抓了抓头发,故作茫然道:“你走路没声的吗?我怎么都没听见你回来。” 江晚棠静静坐着,没搭理他。 “我叹气不是因为这个。”苏简言无奈道。 “那是为何?”江晚棠疑惑道。 “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我只是陪你演戏,你却用美人计诱惑我,不讲武德啊。” “因为我并不相信你。” “你爱信不信!要不是等你回来说晚安,我早就睡了,晚安。”苏简言赌气地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江晚棠微微错愕,她能感受到苏简言是真的生气了。 你本身就是一团谜,我不信任你很正常啊,你居然还生气了。 她攥起小拳头,磨了磨牙,忽然又泄气了,以后还得靠苏简言继续演戏呢。 “抱歉,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了。不过,若是小圆自己那便与我无关了。” “哼!” 回应江晚棠道歉的是一道傲娇的冷哼声。 江晚棠没有再说话,走到床边,和衣而卧。 压制了一天的寒气早已让她身心疲惫,很快便睡着了。 被窝中的苏简言悄悄探出头来,托着腮看着床上的身影微微一笑。 小样,小爷的演技可是影帝级别的,这还不拿捏你。 第15章 你该不会是想打我吧 次日一早。 苏简言依旧早早起床,蹲在水井旁洗漱。 小圆神情羞涩地溜达到他身旁站定,低头绞弄着衣角,忐忑地问道:“昨晚上的事情,姑爷还记得吗?” 苏简言吐去口中的牙粉,诧异道:“昨晚上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圆长出一口气,同时心中还有些遗憾。 苏简言用水漱了口,随手解下发带,乌黑的长发瞬间铺散在井边。 他又扯了扯胸襟,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润泽如玉的锁骨。 “咕咚”小圆看得两眼发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正当苏简言抱着水桶准备往头上浇的时候,小圆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姑爷,洗头不能用井水的,太凉了,当心染了风寒,我去给你打热水来。” 苏简言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儿,我习惯了。” “不行的,不行的。”小圆焦急道。 见她坚持,苏简言只好放下了水桶,拱手道:“那就拜托你帮我打些热水来。” “姑爷等我,这就回来。”小圆当即跑向后厨。 江府中,每个院落都有水道引流温泉中的泉水,为江府中的下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省去了一些烧水劈柴的功夫。 苏简言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水井旁,用手指当梳子梳理头发。 他还是怀念短发的时候,既好看又方便。 “都怪这个世界没有托尼老师,我根本剪不出什么发型嘛,除了光头。” 小圆很快就拎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回来了。 苏简言嗅到了一股硫磺味,顿时惊讶道:“这是温泉水!” 小圆点头说道:“是的呢,还没来得及告诉姑爷。府中有一个很大的温泉湖呢,只不过老太公下了禁令,只有小姐才能去湖中沐浴,其他人只能用引流出来的水。” “姑爷若是想去湖中沐浴,可以征求小姐的同意哦。” “咱家可真是风水宝地啊。”苏简言不由赞叹道。 就连长歌门中也仅有一处很小的天然温泉,没想到江府中竟然有一个温泉湖。 重点是这个温泉湖只有江晚棠自己享用,其他人只能用她的洗澡水,江老真是偏心到极点了啊。 此时小圆已经将苏简言的长发放入水桶中浸洗了。 苏简言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算了,洗澡水就洗澡水,美人的洗澡水都是香的。 小圆动作轻柔地帮他洗头,一边偷瞄他裸露在外面的锁骨,小脸红扑扑的。 待到洗完头之后,小圆又道:“姑爷等我一下,我去生火帮姑爷烘干头发。” “不用这么麻烦。” 苏简言抓着湿漉漉的头发快步走到院门口,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赵哥!” “来了来了!姑爷找我什么事?”护院赵岩火速赶到凝月苑。 苏简言拱了拱手,笑道:“劳烦赵哥帮我吹一下头发。” “吹吹头发?”赵岩懵逼地挠挠头。 “就是赵哥你用掌风帮我把头发上的水弄干。” “奥奥,小事一桩。”这对于二流武者的赵岩自然不是难事。 他伸展五指对准苏简言的头发,下一刻,一道微弱的掌风喷涌而出。 有种人力电风扇的既视感,苏简言闭着眼睛默默嘀咕。 大概过了三十息的时间,赵岩收回手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若不是怕伤到这个姑爷的头发,需要微妙控制,根本用不着这么耗费心力。 “谢谢赵哥,改天请你喝酒。”苏简言拱手道谢。 “姑爷客气了,有事您招呼,我先退下了。”赵岩见江晚棠出来了,直接闪身溜了。 江晚棠看着依旧穿着大红喜服的苏简言,蹙了蹙眉,“你可以先换上自己的衣服穿。” “哼!”苏简言傲娇的别过头。 江晚棠:“” 她猛地攥起小拳头,一个男子,居然这么小心眼,真想打你一顿。 苏简言突然又转过头来,刚好看到她紧握的粉拳,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想打我?” 江晚棠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连忙把手背到身后,矢口否认道:“我才没有!” 少女姿态展露无遗。 随即察觉自己失态了,板起脸,语气清冷地说道:“真是个无赖!” 说罢,莲步轻移,往前走去。 苏简言哑然失笑,“这才像个正常人嘛。” “姑爷好厉害,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样子了。”小圆捂着嘴偷笑。 “能理解,毕竟仙女下凡,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姑爷可真会说话。” 在江祈年处吃过早饭后,一行人行至江府门口。 门口正停着一辆做工精美的马车,后面还有一辆板车,上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盒子。 “这么多”苏简言看得目瞪口呆。 萧芸满脸疼爱地看着他道:“不多不多,这些都是祭奠用的祭品,望你爷爷泉下有知,你以后不会再缺衣少食了。” “谢谢娘!”苏简言感激道。 “都是一家人了别那么客气,快去。” “好嘞。” 苏简言跳上马车,和像老鼠遇见了猫一样的赵岩坐在一起。 “姑爷。”赵岩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哥你这是咋了?”苏简言诧异道。 赵岩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车厢,干笑道:“没,没什么,咱们这就出发。” 苏简言也没多问,他看出来赵岩很是惧怕江晚棠,就是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也懒得问,他还没这么八卦。 “驾!” 赵岩一甩缰绳,马车徐徐开动。 按照萧芸的吩咐,他们先去祭奠苏简言的“爷爷”,然后去那个破败小院住上一晚,第二天才能回江府。 在出城门的时候,苏简言朝几个担着蔬菜的农夫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跟着,以免被江晚棠察觉。 待马车走远后,那几个农夫才各自散开,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一路无话,马车稳稳地行驶在林荫小道上。 在苏简言脑海中,关于这条道路的记忆尤为深刻。 那是一种怎么都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而这种绝望来自早已死去的原主。 老仆一死,原主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再加上天寒地冻,衣衫单薄,这条漫长的小路就好比是通往地府的鬼门关。 事实确实如此,要不然苏简言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第16章 祭拜老仆 “往左转。” 苏简言为赵岩指路。 “这路真是够难走的。”赵岩抱怨道。 苏简言摊了摊手,自嘲道:“没办法啊,家里穷,葬不到风水宝地,只能埋在这荒山野岭中。” “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岩有些歉意道。 马车转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荆棘地,一个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包出现在视线中。 “呦,老韩都有邻居了。”苏简言下意识地说道。 老韩就是那位老仆。 “老韩是谁?”赵岩疑惑道。 苏简言忽然意识到说秃噜嘴了,用手随意指了指一个小土包,胡诌道:“老韩是我爷爷的把兄弟,那个小土包就是他的坟头。” “死后还能葬在一起,也算有个伴,”赵岩感慨一声,停好马车,轻声道:“大小姐,咱们到地方了。” 江晚棠应了一声,掀开窗帘瞥了一眼,然后和小圆一起下了车。 小圆抓着江晚棠的衣角瑟瑟发抖,不敢去看那些小坟包。 苏简言则是驻足在原地,摸着下巴回忆着埋葬老韩的位置。 谁能料到还有人埋在这荒山野岭,这下难办了。 赵岩带着几个家丁将祭品搬下马车,询问道:“姑爷,哪个是苏老先生的坟?” “就那个杂草最多的。”苏简言只能硬着头皮指向一个小坟包。 同时在心里连连告罪。 赵岩等人将祭品摆到那个小坟包前,正要动手清理杂草被苏简言拦下了。 “我来,你们能不能帮我清理一下其他坟包上的杂草,埋在这儿的都是苦命人,一块祭拜一下。” “姑爷别这么客气,都是小事。”赵岩巴不得离江晚棠远一些呢,他赶紧招呼家丁去清理杂草了。 小圆看着蹲着拔草的苏简言低声道:“姑爷可真善良。” 江晚棠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挽起袖子,径直走到苏简言身旁,蹲下身清理杂草。 苏简言本能地抓住她的小手,怜惜道:“在一旁待着就好,当心伤了手。” 江晚棠微微挣扎了一下,看到他眼中的怜惜之意有些失神,轻声道:“无碍的,我也想尽一份心意。” 她说的心意自然不是尽一个孙媳的心意,而是她心中那颗悲悯世人的善心。 见她坚持,苏简言没再拒绝,松开她的小手,叮嘱道:“那你当心一点,累了就休息,千万别逞强。” “好。” 两人之间的小别扭随着这次交谈烟消云散。 小圆站在一旁,既想过去帮忙又不敢过去,内心不断挣扎,最终她一咬牙,暂时战胜了心底的恐惧。 江晚棠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苏简言,嘴角微微翘起。 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三人很快就将小坟包上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了。 苏简言跑回马车取了水囊帮两人净手,随后摆上香烛祭品,点燃长香,跪倒在小坟包前,开始念念有词。 “在下面该吃吃该喝喝该花花,凡事别往心里搁,种种花,遛遛狗,开心一秒是一秒” “噗”正在焚烧纸钱的小圆忍不住笑出声。 本来挺严肃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上坟呢,正经点。”江晚棠忍不住出声斥道。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里面埋的可是你爷爷。 “老我爷爷可不会跟我计较,生前没有享福,死后就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了。”苏简言有些伤感道。 人就是如此,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 察觉到苏简言的悲伤,江晚棠没再说什么,点燃三支香,冲着小坟包弯腰拜了三拜。 “您老泉下有知,此生我定会让他衣食无忧。” 苏简言凝望着她道:“真让人感动。” 江晚棠面无表情地回道:“这是应该的。” 只要约定不作废,她就一定会让苏简言此生衣食无忧的,她有这样的底气。 拜祭完老韩后,三人又给其他小坟包点了香烧了纸钱。 “好了,咱们回。” 一行人准备折返。 苏简言这次没有和赵岩坐在一起,径直钻进车厢里,一股清淡的桂花香味扑面而来。 江晚棠盘膝坐在软塌上盯住他。 “口渴了,进来喝杯茶。”苏简言厚着脸皮道。 江晚棠轻轻闭上双眸,没有同意也没拒绝。 苏简言只当是默许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小圆帮苏简言沏了一杯茶,里面飘着一朵金黄色的菊花,茶香四溢。 “姑爷,这是碧霄雪菊,你尝尝看。” “哦,采自碧霄雪原的雪菊,有钱也难买的好东西啊。”苏简言惊讶道。 他确实惊讶,因为碧霄雪原是一个隐世宗门的地盘,禁止入内,外人根本搞不到雪菊。 而且他师父,也就是长歌门现任门主与那个隐世宗门有怨,所以导致他根本喝不到这种极品。 “原来姑爷知道呀。”小圆也惊讶道。 这雪菊是江晚棠返回江家时带回来的,平常人别说喝了,听都没听过。 “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苏简言瞎掰道。 江晚棠突然睁开了双眸,询问道:“哪本书?” 呃苏简言瞬间懵逼,差点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哪知道是哪本书,我也是听长歌门那些老头说的。 他自然不能对江晚棠这么说,只好继续瞎掰道:“是一本残破的古籍,名为《天地奇珍异闻录》。” 这么高大上的名字,一听就是真的。 果然,江晚棠轻轻颔首,再次闭上双眸。 苏简言暗道侥幸,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 一股浓郁的香气从口腔直冲脑门,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通透无比。 好喝! 怪不得药老头这么垂涎雪菊,拿来入药确有奇效。 “好茶,这茶哪来的啊?” “是小姐” “是我一友人所赠。”江晚棠打断小圆的话,并瞪了她一眼。 小圆颇为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差点把小姐的底细说出来。 “哦,喝起来真不错,替我谢谢你那位朋友。”苏简言笑道。 无中生友的把戏还有比我更熟的吗,还想骗我。 他已经从这些话中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了。 江晚棠身上的武功可能就来自碧霄雪原上的那个隐世宗门。 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出自长歌门,不然她得捶死我。 师父惹得祸,我可不想背黑锅。 第17章 回门 马车徐徐前进,车厢里基本没什么颠簸感。 苏简言拉开窗帘一角,静静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就快要到原主被江晚棠捡到的地方了。 那三棵茂盛的榆树至今仍然烙印在记忆最深处。 “你以前走过这条路吗?”苏简言突然轻声道。 “啊?”小圆接过话茬,却不解何意。 江晚棠似有所觉,视线穿过苏简言俊美的脸颊投向窗外,回应道:“我幼时走过这条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记得这么清楚啊。”苏简言回头看她。 “你问这个何事?”江晚棠反问道。 苏简言微微一笑,又扭头看向窗外,用手一指,“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三棵榆树应该有年头了,这个季节非常适合采些榆钱做窝窝头,很是美味。” “真的嘛?我没吃过耶。”小圆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姑爷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 “那就做给你们尝一下,刚好回去也没什么吃的。”苏简言敲了敲车窗,喊道:“赵哥,劳烦停一下车。” “吁吁”赵岩收紧缰绳,停下马车,问道:“怎么了姑爷?” 苏简言跳下马车,指着榆树道:“我想采些榆钱。” “小事,交给我好了,”赵岩跟着跳下马车,朝后面挥了挥手,对着乘坐板车的家丁喊道:“你们先自行回府。” “好的赵护院。”家丁们冲苏简言拱了拱手,便驾车离开了。 赵岩纵身跃上一棵老榆树,并指如刀,快速划过树枝,一串串榆钱被切割下来。 苏简言捞起衣摆在下面兜住,“多采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好的姑爷。”赵岩更卖力了。 小圆这时也跳下了马车,将一个包袱平铺在地上,用来装榆钱。 采了满满一大包后,苏简言才心满意足地回到马车上。 江晚棠依旧闭目养神,宛若一尊唯美的雕塑。 “走喽!” 正午时分,马车停在破败小院门口。 “这就是姑爷家嘛,”小圆好奇地打量着。 “有些简陋,别嫌弃啊。”苏简言用手推开腐朽的院门。 “好多花!原来花香是从姑爷家里传出来的,我说怎么没看到呢。”小圆蹦蹦跳跳地跑进院里。 江晚棠踩着凳子走下马车,环视四周,朝赵岩说道:“回去叫人来翻修一下。” 赵岩顿时一激灵,身体绷得笔直,恭敬道:“好的大小姐,遵命大小姐。” 苏简言指了指院里的躺椅,柔声道:“舟车劳顿,去休息一下,我去准备午饭。” 江晚棠轻轻颔首,径直走向躺椅。 “赵哥,我去打水,你保护好大小姐和小圆啊。” “姑爷放心,等闲之辈近不了我身。”赵岩拍着胸脯道。 说完后,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躺椅上的江晚棠。 主要是近不了大小姐的身,会被冻死的。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赵岩就忍不住打起了哆嗦,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我还是先收集点柴火。” 约莫过了两刻钟,苏简言才浑身湿漉漉地拎着水桶回来。 “姑爷你这是咋了!”赵岩大惊。 “没事没事,下水抓了两条肥鱼,你看。”苏简言龇牙一笑,示意他看自己怀里揣着的鱼。 “天气尚寒,姑爷当心染了风寒,我这就生火。”赵岩连忙用火折子点燃柴火。 苏简言将已经清理好的鱼儿放进木盆中,随手脱下喜服和上半身的里衣,露出白皙无瑕且精壮的胸膛。 “没想到姑爷看着孱弱,身体倒是挺结实的。”赵岩满脸诧异道。 “可能是我经常游水的缘故,”苏简言从柴火里面挑出两根尖锐的树枝,将鱼儿串了起来,架在火上烤制。 开始动手择榆钱。 “姑爷回来啦,我来帮啊!”听到交谈声的小圆从院里跑了出来,看到裸露着上半身的苏简言尖叫一声,小脸唰一下就红了。 “姑姑爷你怎么没穿衣服啊。” 小圆能感受到自己正怦怦怦狂跳的心跳声,她忍不住撑开指缝偷瞄苏简言。 听到尖叫声的江晚棠迅速走了出来,看到苏简言那健美的身材微微一怔,便将头扭到一边,轻斥道:“登徒子!” “小圆若是说我是登徒子我也就认了,娘子说自家夫君是登徒子可没道理的哦。”苏简言调侃道。 “哼!”江晚棠一甩衣袖,返回院中。 赵岩暗戳戳地竖起大拇指。 苏简言挑了挑下巴,嘚瑟的回应。 这个世界的女子终究没有那么开放,小圆即便再想帮忙,也碍于女子的羞涩跑回院里了。 无奈的赵岩只好打起了下手,和苏简言唠着嗑,倒也没那么乏味。 过了会儿,鱼儿烤好了。 苏简言朝院里喊道:“小圆,床底下有几个小瓷瓶,帮我拿一下。” “好嘞。” 小圆进屋很快就找到了苏简言说的瓷瓶,因为家徒四壁,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她抱着瓷瓶走到院门口站定,羞涩地问道:“姑爷穿好衣服没?” “穿好了,你出来便是。” 小圆还是有些不放心,往外探了探脑袋,发现苏简言已经穿上衣服后,满脸遗憾地走了出来。 苏简言随手将装着孜然和辣椒粉的瓷瓶抽了出来,均匀地撒在烤鱼上。 一股神奇的刺激性香味弥漫而起。 “好香好香!”小圆努力嗅着香味。 赵岩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我从异邦人手中诓骗来的香料,”苏简言笑着解释道。 “太香了!”赵岩又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烤鱼。 “赵哥想吃的话,得自己去抓鱼哦。” 话音方落,只听“嗖”的一声,赵岩的身影就消失了。 苏简言将烤鱼递给小圆,“一条是棠儿的,一条是你的,先垫垫肚子。” “咕咚,”小圆咽了口唾沫,只接过一条,摇头道:“小圆不饿,姑爷吃。” “快拿着,不然等下给赵哥吃了哈。” “那还是我吃。”小圆一把抓过他手中的烤鱼,冲进院里。 “一个个的那么猴急。” 苏简言摇了摇头,将瓷瓶放在一旁,打开一个口袋,取出面粉抖散在清理好的榆钱上。 “啊!” “啊” 一大一小两道尖叫声同时在院里响起。 第18章 人间颜色如尘土 苏简言无语地站起身,走进院子,这辣椒有这么辣嘛? “呼哈呼哈”小圆一边吐舌头,一边用手疯狂给嘴巴扇风。 江晚棠眼角含泪,红唇微启,往外吐着热气。 苏简言看到江晚棠此刻的样子,直接愣住了神。 那红润纤薄的小嘴上沾染了一层辣椒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一番。 “这上面涂了什么,怎得这般辛辣。” 江晚棠的声音略带着哭腔,听得苏简言骨头都快酥了。 “红的是辣椒,青色的颗粒是孜然,习惯这个味道就好了,你会彻底爱上它的。”苏简言微笑道。 “辣椒?孜然?”江晚棠蹙眉思索。 “别想了,这两种香料产自异邦,我流浪时从一异邦商人手中诓骗来的。”苏简言胡诌道。 “真无耻!”江晚棠冷哼一声。 苏简言两手一摊,委屈道:“没办法呀,我又没有银子。更何况异邦人非我族类,我没把他的肚兜诓骗来就不错了。” “扑哧”江晚棠被苏简言的话给逗笑了,笑容若百花齐放,煞是美艳。 “娘子笑起来可真好看,这些花儿在你面前都失去了颜色。当真是,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啊。”苏简言笑着夸赞道。 人间颜色如尘土江晚棠被这句诗给惊艳到了。 她呆呆地看着苏简言,瞳孔没了焦距,小鹿怦怦直跳。 “呼哈呼哈” 小圆的心神完全沉浸在烤鱼上,辣得不行,却又忍不住想吃。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烤鱼就不见了大半个,嘴唇一片通红。 “姑爷姑爷!我抓了好多鱼回来!姑爷你人呢!”赵岩的大嗓门不合时宜地响起。 江晚棠瞬间回神,扭过头去,耳垂微微泛红。 她刚刚是怎么了,心神失守可是大忌。 “趁热吃,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等下应该胃口大开了。”苏简言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江晚棠偷偷回头瞄了一眼他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诗作的不错,我就不跟你计较没穿衣服的事情了。 “小姐你不吃吗?”小圆捏着空荡荡的树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晚棠手中的烤鱼。 “吃的。”江晚棠心情愉悦,咬了一大口烤鱼。 这一次吃就感觉辣味明显小多了,奇异的香味在口腔中散开。 这应该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越吃越上瘾。 小圆见她眼睛都弯了起来,遗憾地舔了舔树枝,满脸的意犹未尽。 院子外面。 苏简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浑身上下捆满鱼儿的赵岩,震惊道:“你该不会是把落星湖里的鱼儿一网打尽了。” “那倒没有,小鱼苗都留着,大的是一只不落。”赵岩龇着牙笑。 苏简言无奈地指了指瓷瓶,“赵哥,就只能给你烤一条尝尝味,一共就那么点香料了。” “一条就一条,剩下的晚上熬鱼汤喝。” “行。” 半个时辰后,榆钱窝头出锅。 苏简言特意炸了些辣椒油用来搭配窝头,这样的美味给啥都不换。 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郁闷半天的赵岩,安慰道:“还会有机会吃到的,赵哥你就别郁闷了。” 这事儿实在不怨他,烤鱼烤好后,赵岩像吃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下肚,根本没品尝到什么味道。 “姑爷你不用安慰我,我哭一个月就好了。”赵岩两眼泪汪汪地说道。 “来吃窝头了,一样美味哦。” “来了来了。”赵岩双眼放光地蹦了起来。 苏简言将蘸了辣椒油的榆钱窝头递给他,叮嘱道:“这次要吃慢点。” “不就是窝头嘛,我以前可没少吃。”赵岩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也有了前车之鉴。 小口地浅尝了一下,当即惊为天人。 “这!这也太好吃了!谁家窝头能做这么好吃!” “窝头管够,自己拿。”苏简言端着一盘窝头走进院里。 “又有好吃的了!”小圆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江晚棠也忍不住看向他手里的盘子,极力忍耐想要舔舐嘴角的冲动。 红色的辣椒油和青翠的榆钱互相点缀,平添了几分食欲。 “能吃得惯么?”苏简言询问道。 “我不挑食,”江晚棠伸手拿起一个窝头,轻轻嗅了嗅香味,颇为意外地夸赞道:“手艺不错。” 说罢浅尝了一口,顿时眉眼弯弯。 小圆也拿起一个,狼吞虎咽起来,生怕别人和她抢着吃。 苏简言把盘子放在一旁,“你们吃,我去铺床。” “姑爷嗝等下我嗝我铺就好了嗝”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苏简言扶额道。 “有的!”小圆用手指了指一旁疯狂炫窝头的赵岩。 “当我没说,”苏简言无语地走向马车取被褥。 待到铺好床后,他伸了个懒腰。 走到屋外时,赵岩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圆捂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脸满足地坐在凳子上,时不时打一个饱嗝。 江晚棠侧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她今天着实是吃撑了。 完全没料到苏简言有这么好的手艺,还有那么勾人食欲的香料。 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人了。 有时候不正经,有时候又风度翩翩。 有时候很气人,有时候又彬彬有礼。 作的诗好,字写得也极好。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江晚棠心想着。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的时候,就是沦陷的开始。 苏简言半蹲在花圃前,掰着已经凉透的窝头扔进口中,感慨道:“没想到我这陋室也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眼神中却流露着一种无人能懂的寂寥。 江晚棠美眸半睁地看向他,被他那寂寥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内心。 在这一瞬间,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受,脱口而出道:“江府以后就是你的家。” “谢了,”苏简言笑着挥了挥手中的窝头。 笑容干净纯粹,温润如玉。 江晚棠连忙闭上眼睛,暗道自己太冲动了。 而且这样的人,又怎么甘心一辈子留在江府中呢。 自己除了能让他衣食无忧以外,还能给他什么呢? 江晚棠突然感觉自己脸颊发烫。 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她连忙收束心神,压制体内寒气。 今日没办法用温泉疏散寒气,得用心压制。 第19章 返回江家 次日一早。 小圆收拾好被褥收进马车中,一行四人准备折返回江府。 苏简言看到江晚棠眉间有深深的倦意,不由怜惜道:“昨夜没睡好,都说了不用在这过夜的。” 江晚棠轻轻摇了下头,并未说话。 不是睡不着,是她一整夜都在极力压制体内躁动的寒气,根本没办法入睡。 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内的寒气愈发强大,等到她压制不住的那天,便是香消玉殒之时。 从小她便承受寒气肆虐之苦,心中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若不是上有父母和爷爷,或许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活着有时候真的比死更让人痛苦 苏简言见她不愿说话,只当她是没休息好的原因,连忙催促赵岩驾车回府。 回到江府后,江晚棠连招呼都没打,径直下车去了温泉湖。 小圆这一次没有跟去陪她,这个时候,谁靠近江晚棠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抱着装有榆钱窝头的包袱去了厨房,热一下后再送去给府中人品尝。 苏简言前去江祈年处报平安,顺便吃早饭。 “棠儿昨日无碍?”江祈年关切地问道。 苏简言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无碍,就是昨夜没睡好,在我那小破院住一晚着实委屈她了。” 江祈年夫妇闻言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放下了。 萧芸帮苏简言夹了点菜,笑道:“那便好,有些规矩是不能丢的,你二人的婚事也总算是圆满了。” “请父亲母亲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棠儿的。” “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快吃饭。” 过了一会儿,小圆端着窝头过来了。 江祈年夫妇品尝过后,赞不绝口,对这个女婿也越来越满意了。 饭后,丫鬟端上热茶。 江祈年抿了一口茶,看向苏简言:“儿啊,今日可有事在身?” “回父亲,孩儿无事,如今不需要再为了温饱发愁,一时松懈下来,实在有些惭愧。”苏简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瞧你说的,娘还养得起你,不需要你做什么。如果你实在闲不下来,到时候和棠儿说一声,让她帮你安排个清闲的差事。”萧芸佯怒道。 “谢谢娘。”苏简言龇牙一笑。 这样的丈母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如果放在穿越前,丈母娘只会和我要房、要车、要金子,一天打七份工都嫌少。 “既然无事,那就陪我手谈几局解解闷。”江祈年笑道。 “好。” 江祈年见他答应了,迫不及待地放下茶杯:“走,我们去书房。” “孩儿先告退了,”苏简言冲萧芸拱了拱手。 萧芸摆了摆手,微笑道:“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她挥了挥手掌,做砍杀状。 苏简言点了点头,跟着江祈年进了书房。 他的棋艺可是长歌六绝中的棋仙手把手教的,实力自然不用多说。 不过,他可不敢真的赢江祈年,万一这个老丈人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坐上床榻,苏简言蜷缩起了腿,直接把装有白色棋子的罐子抱到自己跟前。 “孩儿棋艺不佳,执白先行没问题。” 围棋以白为尊,不过江祈年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个,颔首道:“那是自然。” 苏简言捻起一子,直接落在棋盘的天元上。 江祈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女婿应该不怎么会下棋,等下让着他点。 他也捻起一子,落于棋盘上。 苏简言下棋速度很快,基本上捻起棋子就下,落在棋盘上的位置也很特别。 这让江祈年愈发笃定他不会下棋了,于是下得很保守,随手落子。 过了一会儿,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 江祈年这才仔细看了一下棋局,顿时惊出了冷汗。 这 他发现无论棋局如何演变,苏简言下的天元一子都能起到接应的作用。 原来不是我这女婿不会下棋,是我低估他了,亦或者是被他欺骗了。 好小子! 江祈年顿时专注起来,身体不自觉绷得笔直,每落一子都要思考良久。 苏简言有些无聊,一手托腮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抓起一把棋子把玩。 只要江祈年落子后,他会秒跟上。 棋局愈演愈烈,战况焦灼。 最终,苏简言输了一子。 “侥幸侥幸。”江祈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苏简言一边收拢棋子,一边遗憾道:“本以为我这投机取巧的一招能赢父亲的,没想到还是输了,父亲棋艺太好了,简直无懈可击啊。可惜可惜” 这马屁拍的江祈年浑身舒坦,兴致愈发高涨,笑道:“你小子也不差,再来一盘。” “好。” 江晚棠在温泉湖的浴房平息体内寒气后,立刻换了身简洁干练的衣服出了江府。 她带着小圆乘坐马车前往即将开张的酒坊。 江家靠酿酒起家,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后来财富积累多了,才进军的其他产业,摊子越铺越大。 同时,出现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 再加上其他商人见江家一家独大,不得不联合起来共同对抗。 这才导致江家产业走向了下坡路。 除了酿酒主业必须由现任江家家主,也就是江老指定以外。 其余产业皆是由二房三房以及旁系族人负责。 无论如何,主业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是江家的命脉支柱,也是祖辈的心血。 玉徽楼,是江晚棠为即将开张的酒坊起的名字。 高挂的匾额上还有江氏酒坊四个小字,算是金字招牌。 江家产出的酒不但好喝,价格也很亲民,所以拥有不少老主顾。 这是因为江家人一直遵循祖训,不以见利为利,以诚为利。 所以江家卖出的酒只赚很少的薄利。 同时江家还广行善举,在姑苏乃至江南都有非常好的口碑。 马车刚行至玉徽楼,便有人从马车上的家徽认出来这是江家大小姐的马车。 顿时嚷嚷道:“江大小姐,酒坊什么时候开张啊,我都等不及想品尝新酿的酒了。” 江晚棠撩开车帘,露出倾城绝色的容颜,让路过的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她面带笑意,红唇微启:“玉徽楼不日就要开张了,欢迎大家捧场。” “很抱歉让各位等了这么久的时间,棠儿便在此做主,开张三天内酒水分文不取,各位意下如何?” “好!”当即有不少囊中羞涩的人叫好。 “大小姐阔气!我等一定来捧场,到时候就怕酒水供不上我们喝的啊!哈哈哈,大家说是不是!”有老主顾大笑道。 “棠儿自当会准备好充足的酒水,让各位开怀畅饮。”此时的江晚棠身上流露着有一股非常独特的商贾气质。 不愧是出身于世代经商的商贾之家。 这时,有几个小厮打扮的人偷偷溜出了人群。 江晚棠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第20章 准备 锦丰茶楼二楼雅间。 几个衣着光鲜、珠光宝气的男子围坐在一起喝茶。 茶叶是上好的蒙顶石花,香气浓郁。 从玉徽楼打探消息回来的小厮轻轻敲了下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把江晚棠说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便退下了。 几人中最富态的男子,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大笑道:“没想到江景明这个老东西真的把酒坊交给一个小丫头打理了。” “姚老板,老天都帮着咱们啊。”另外一个身体瘦削的男子跟着笑道。 “呵,”脸上写满精明的男子冷笑一声,抿了口茶。 姚枞皱了下眉,停止把玩玉扳指:“房老板似乎有话要说?” “千万别小看这小丫头,”房鸣提醒道。 瘦削男子万承德眼睛轱辘一转,试探道:“难不成万老板在这小丫头手上吃过亏?” “嗯,”房鸣点了点头,满脸肉痛道:“亏到姥姥家了!一个小把戏就让我亏了三成利润。” “嘶!”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 在座的人可没有一个傻子,每一个都是人精,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且这个叫房鸣的人还是一个颇善于算计的人,这样的人都没讨到好处,他们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于是几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个中原委。 房鸣也知道大家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顾不上丢人了,和盘托出。 “唉,这也不怪房老弟你啊,换成我们几人,谁都讨不了好。”姚枞宽慰道。 “多亏房兄提醒弟弟我,差点小看了这个小丫头。”万承德心有余悸道。 一直坐在主位静静喝茶的俊朗男子终于开口了。 “即便没有房老板这事,你们也不应该小看她。江景明是什么人,他若是不看好,又怎会放心把酒坊交出去。” “陆云兄所言甚是。”几人笑着拱手道。 在座的都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但没有谁敢轻视这个男子。 毕竟是有号称姑苏第一酒楼——翠湄居的东家,背后更是有城主府的大公子撑腰。 “既然酒水不要钱,那就多喊些人去热闹热闹,什么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乞丐。”万承德提议道。 “妙啊” 玉徽楼后院。 一坛坛酒水整齐码放,酒香四溢。 江晚棠拍开一坛酒封口处的泥封,掀去红布,看了看酒水的颜色,又嗅了嗅酒香。 小圆及时递上酒提子和小碗。 江晚棠舀了一小勺酒倒进碗里,浅尝了一下,朝围在一旁的工人满意地点点头。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等到酒坊开张后,大家轮流休息几天,陪陪家中妻儿。” “小圆,通知账房,给大家开三倍的工钱,明日就要发放到大家手中。” “好的小姐。”小圆乖巧道。 “谢谢大小姐!”工人们感激地欢呼道。 江晚棠微微欠身,轻声道:“应该是我谢谢大家,没有你们,酒坊也运转不起来。” 这些工人祖祖辈辈都在为江家酿酒,算是彼此成就了对方。 新品的研制更是少不了这些人的功劳。 所以江家无论是对待工人还是对待府中杂役都非常好,这些人也心甘情愿为江家尽心尽力。 工人之中年纪最长的老头抽了口烟袋,开口道:“大小姐太客气了,能在江家做活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有田有粮,口袋有银钱,能讨得上婆娘,娃能读上书,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呢。” 江晚棠闻到刺鼻的气味蹙了蹙眉头,责备道:“徐叔,不是让您不要抽这劣质烟叶了吗?我给您带的烟叶呢?” 老徐头连忙把烟袋藏到背后,用手挥散烟雾,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低下头道:“大小姐送我的烟叶是好抽,但劲不够大,我换着抽。” 江晚棠拿他没办法,转头看向徐掌柜,“你也不管管你爹。” 徐瑞挠了挠头,憨厚一笑,“我不管俺爹,劝他的人都入土了,也就大小姐说话他能听。” 江晚棠摇了摇头,不再说这个话题,“徐掌柜,明天我会从府中抽调一些人手过来,你带人去早市采买一些肉食,越多越好,越肥越好。” “这是为何?”徐瑞疑惑地问道。 酒坊不同于酒楼,酒坊就是专门喝酒的地方,只会为客人提供一些简单的下酒菜。 江晚棠要大量采买肉食,也难怪他疑惑了。 老徐头用烟袋狠狠敲了自己儿子的脑瓜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也不知道大小姐看重你什么了,居然让你当掌柜的。” “爹你干嘛打我!”徐瑞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老子想给你打开窍!”老徐头作势又要打。 “好了徐叔。”江晚棠制止道。 老徐头只能放下烟袋,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解释道:“酒坊开张,酒水,肯定会有人借此做文章的。” “大小姐应该猜到开张后会有大量的乞丐来此打秋风,所以特地让你多采买点肉食,这都想不到,真是榆木疙瘩。” “原来如此,大小姐真是神机妙算。”徐瑞恍然道。 他只是没往这方面想,又不是真的傻,经过提醒后,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真是阴损的招!” “小姐要招待乞丐嘛?”小圆好奇地问道。 “为何不呢,江家从不拒绝任何客人,他们来我便欢迎。”江晚棠微微一笑。 “可是乞丐又脏又臭,会影响其他客人的。”小圆担忧道。 江晚棠揉了揉她的脑袋,“若非战乱,他们之中有很多人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放心,他们的心是干净的。” “小姐就这么笃定?” “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江晚棠轻轻叹道。 听了江晚棠的话,徐瑞连忙朝自己老爹喊道:“爹,俺不要读书了!俺可不想当负心人!” 老徐头抽了口烟,冷笑道:“那老子就把你逐出家门,再生个大胖小子。” 徐瑞表情幽怨地看着自己的老爹,“你是不是早就想再生一个了,怪不得你老往宋寡妇门前晃悠呢。” 老徐头急眼了,脱下鞋朝儿子一指,狠声道:“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江晚棠莞尔一笑,煞是好看。 一定要护好江家,在这乱世之中给这些人一个遮风挡雨的栖身之地。 第21章 带老丈人去勾栏听曲 午膳过后一个时辰。 “啥?父亲想去妙语楼?” 苏简言喷出口中的茶水,满脸震惊地看着脸颊通红的老丈人。 老丈人要带女婿去青楼?不,不对,老丈人想要女婿带他去青楼。 要放在前世,我指定带你去洗浴中心好好享受一下一条龙服务。 “咳,小点声,”江祈年紧张地看向房门,小声解释道:“我不是去寻欢作乐的,我只是听闻妙语楼新来了一个花魁,极为擅长古琴,想去听听曲儿。” “爹可是一次都没去过烟花之地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听曲啊,那咱这就走呗。”苏简言站起身道。 “等等!”江祈年指了指他身上满是褶皱的喜服,提醒道:“你先换身衣服,这身衣服太扎眼了。” “哦哦,”苏简言一拍脑门,“差点忘了,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不用,先穿我的。”江祈年从隐蔽处拿出一个包袱,取了两件长衫。 苏简言古怪地看了老丈人一眼:感情您早就准备好了呗。 这件事千万不能被江晚棠知晓,她要是知道肯定会捶死我的。 哪有女婿带老丈人去嫖不,去勾栏听曲的。 他也没废话,利索地换上长衫。 有道是人靠衣装,苏简言换上做工精细的长衫后,立刻凸显出一股贵公子的气质。 “我先探探路!” 苏简言鼠头鼠脑地走向房门,拉开一条缝,左右扫视,发现无人后,举手做了个手势:“安全!” 江祈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一副做贼的样子跟在苏简言身后溜出了书房。 就这样,在苏简言的带领下,两人成功避开江府中的视线出了府。 “儿啊,没想到你还挺擅长隐藏踪迹的。”江祈年表情复杂地感慨道。 “没办法,小时候被人打惯了。”苏简言抱怨道。 那些老头子是真的打啊,一个下手比一个黑。 “苦了你了,以后再没有人能欺负你了。”江祈年安慰道。 “走了走了,不然等会儿被人发现了。”苏简言招呼老丈人开溜。 “千万记住,这件事一定不能被你娘和棠儿知晓。”江祈年再次叮嘱道。 “安啦安啦,我嘴巴严得很。” 走了一会,苏简言发现有人跟踪他们,起初以为是白羽骑,暗中比划了手势后发现还有人跟着。 不对,不是白羽骑。 白羽骑令行禁止,绝不会不遵从他的命令。 “怎么不走了?”江祈年见他停下了脚步,不由问道。 “鞋子里进了粒沙子,有些硌脚,找个偏僻的地方我倒一下。” 说罢,苏简言拉着老丈人开始蛇皮走位。 后面跟踪的人不紧不慢,始终没有跟丢。 “诶,这不是江家刚过门的赘婿嘛!”一粮铺老板认出来苏简言了。 “呸!什么赘婿什么赘婿!这小哥现在可是长歌门张大儒新收的弟子,再敢乱说话,小心我们砸了你的摊子!”卖猪肉的老板凶狠地反驳道。 苏简言朝他抱拳一笑。 刘屠夫立马堆起笑脸,大笑道:“小哥,什么时候想吃猪肉了,来我这拿,不要钱!” 粮铺老板一听苏简言和长歌门有关系,立马招了招手,“小哥,我这也随便拿,不收钱的。” 从这两人的态度不难看出长歌门在江南独特的地位。 即便再没有良心的人也知道,若没有长歌门庇护,江南早已成为战乱之地,哪来现在的安宁祥和。 “长歌门的名声可真大。”苏简言感慨道。 “你可别仗着长歌门的名头吃白食,这些人都不容易。”江祈年严肃道。 “我不是这种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苏简言义正辞严道。 “可是谁又能拒绝白嫖呢。”他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咱们走。” 继续转了几个弯,苏简言突然拽着老丈人进了一个茶馆。 要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后,开始听评书。 这时,一直在后面跟踪的人站到了门口,往茶馆里面扫视。 “是府里的人。”江祈年压低声音道。 “诶,我怎么没见过啊。”苏简言有些疑惑。 江府中的人他基本都打过一个照面了。 “是请来的护卫,你没见过很正常,今天看来是去不成了。”江祈年遗憾道。 去不成?看不起我不是,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让你去嫖听曲。 苏简言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手伸到桌子下,朝坐在角落的一桌伪装成客人的白羽骑比划了几个手势。 又指了指站在门口的那名护卫。 坐在角落的三名白羽骑当即站起身来,放下一块碎银,朝门口走去。 “砰” “瞎了眼了,敢挡你大爷的去路!”一人举起拳头朝那名护卫砸去。 砰! 出拳的那人被护卫挡下一招后,直接倒在了地上,鬼哭狼嚎道:“哎哟,打人了,打死人了!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听评书的客人立马围了上去。 也就在这时,苏简言拽住老丈人的胳膊就往侧门走去。 护卫刚想跟上,谁知被剩下的两人拦住了去路。 “你打伤了我们的同伴,就想这么一走了之?跟我们去见官!” “滚开,我没伤他!”护卫怒道。 “哎哟!我的波棱盖儿啊,我的胳膊肘子啊,我的胯骨轴子啊”躺在地上的人继续惨叫。 护卫这才明白自己遇上泼皮无赖了,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丢到地上:“拿着银子给我滚!” 他连忙追向侧门,但此时已经完全丢失了苏简言和江祈年的踪迹。 他恼怒地回到正门,想教训一下那三个泼皮,才发现人已经跑没影了,只能无奈地回府复命。 “运气不错,”苏简言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确实不错,”江祈年整了整衣衫,恢复了儒雅的气质。 “走着”苏简言背着双手,继续往前走去。 这时,一个卖木梳的摊位后面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接着露出半个小脑袋,那双蕴含着灵气的秀眸注视着苏简言的背影。 待到苏简言两人的身影消失后,她才从摊位后面走了出来。 她轻轻嗅了嗅空中残留的气味,一路尾随而去。 第22章 妙语楼 “嗨灵香,这是准备去哪呀!” 一个巷子的拐角处,苏简言拦下了在后面偷偷尾随的人。 若非白羽骑提醒,他还真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人跟着。 差点着了这小丫头的道。 “老爷,姑姑爷”灵香害羞地低下小脑袋,“我去买去买丝线。” “遇上就是缘分,一起逛逛。”苏简言还真不敢逗这个小丫头,万一弄哭了,江晚棠肯定饶不了他。 “好”灵香微微点了下头。 江祈年把苏简言拉到一旁,小声道:“儿啊,要不咱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再逛逛。” 苏简言知道自己这个老丈人打退堂鼓了,这哪行,必须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三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逛着。 灵香始终低着小脑袋,脖颈通红一片,若非苏简言护着,早就不知道撞了几次头了。 这样的社恐居然敢出门,真是难为她了。 走着走着,苏简言看到一个卖首饰的店铺,当下有了主意。 “咱们去给棠儿还有母亲选几件首饰,灵香你也选一件,姑爷结账。” “不,不了”灵香使劲摇了摇小脑袋。 “那怎么行,姑爷可是一视同仁的。”苏简言抓住她的袖子就往店里拖。 灵香轻轻挣扎,但她的力气哪比得上苏简言,只能像木偶一样被拖到店里。 店老板两眼放光的迎上前来,“小哥,我看你有些眼熟啊。” “哦,我就那个刚过门的江家赘婿。”苏简言大大咧咧地自报家门。 “哦哦,是苏公子啊,准备给令夫人买点什么?”店老板嘴角上的笑容又上扬了三分。 “珍品,好的贵的,都拿来瞧瞧,不差”苏简言一边说一边摸向腰间,却摸了空。 这当然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姿态。 他扭头看向江祈年,挤了挤眼睛,“您带钱了没有?” 江祈年摸了摸腰间,又摸了摸袖口,摇头道:“出来的匆忙,并未带银子。” 苏简言凑到灵香耳旁,小声道:“灵香带钱了吗?先借姑爷使使。” “带,带了”灵香被他吐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的,脸蛋愈发红润了。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做工精美的荷包,拉开绳子,露出几块碎银和一些铜板。 看过之后,又将荷包拉上,伸手递给苏简言。 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粗暴地掳走了荷包。 “有贼!大家快抓贼啊!”苏简言大喊道。 “抓贼啊!”店老板连忙喊小二帮忙。 灵香这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到抓着自己荷包的贼跑出了大门,眼睛一红,鼻子一酸,委屈地哭了。 “钱我的钱” 见她哭了,苏简言是真不忍心,但没办法,老丈人今个必须得安排到位,只能先委屈灵香了。 苏简言两手一摊,叹道:“完了,这下都没钱了,怎么办呢?” “我回去取。”江祈年道。 “怎么能让父亲大人跑腿呢,要不我回去拿,我先歇一下再去,脚有点疼了。”苏简言假装脚疼,蹲下捶了捶腿。 “我我去”灵香哽咽道。 “也行,那就拜托灵香啦。”苏简言龇牙一笑。 灵香立马害羞地转过身子,小跑出了门。 “江老爷,苏公子,真是对不住,那贼跑得太快,没追上,您看被偷了多少银子,我赔给您。”店老板躬身致歉。 苏简言摆手道:“不用不用,等会儿给我打个折扣就好。” 店老板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他,不到五两银子我赔你就是了,要是打折扣我亏得更多啊。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只好无奈地答应。 谁让自己店里出了个贼呢,这事儿真是奇了怪了。 苏简言挑了几支上好的金步摇,又挑了一些首饰,朝老丈人伸手道:“爹,该结账了。” “你怎知我带钱了,”江祈年郁闷地从怀里摸出来几张银票。 “出来玩,当然得带钱啊。”苏简言眨眨眼睛,用银票结了账。 从首饰店出来之后,苏简言租了一辆马车直接前往忘忧湖。 妙语楼就在忘忧湖畔,可以说忘忧湖就是风月场所的大本营,到处都是青楼画舫。 半个时辰后。 马车拐上长乐街,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各种香粉的味道。 穿着轻薄的莺莺燕燕们站在道路两侧的楼上轻呼着路上的行人上楼玩耍。 苏简言撩开车帘往外探了探头,“啧”了两声。 他朝老丈人挑了挑下巴,示意老丈人往外瞧瞧。 江祈年第一次来这烟花之地,也是非常好奇的,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瞄了几眼,腾地闹了个大红脸。 “快拉上帘子,这成何体统,真是有辱斯文。” 苏简言拉上帘子,摇头失笑,“李大哥出来玩要放得开一点,不然可不讨姑娘们喜欢。” “去去去,我就是来听曲的,柳贤弟莫要胡言乱语。”江祈年入戏很快,直接代入了新身份,还不忘帮苏简言也安排一个。 这时,马车停住了。 车夫跳下马车,摆上凳子,招呼道:“二位爷,妙语楼到了。” 苏简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折扇,挑着车帘下了车,随手给了车夫一钱银子小费。 车夫连连躬身道谢。 “妙语楼,还真是气派。” 苏简言打量着眼前的三层小楼,摇动着折扇。 红墙金瓦在这条街上尤为醒目,大门两侧的楹柱上更有名家题的楹联。 江祈年举着袖子遮住半张脸,生怕遇见熟人。 苏简言暗暗觉得好笑,就这胆子还来逛青楼,罢了罢了。 他伸手抓住江祈年的胳膊直接走上妙语楼的台阶。 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花娘们见来了这么一位俊朗无比的少年,登时两眼放光地迎了上来。 苏简言用折扇挡住伸来的咸猪手,轻声道:“小娘子们可不懂规矩啊,不知道先招呼我大哥么。” 花娘们闻言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人,立刻分出两名花娘欺身揽上江祈年的左右胳膊。 江祈年身躯一震,额头冒汗,浑身不自在。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啊,这么害羞?”一位花娘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另一位花娘刚好从缝隙里看到江祈年的容貌,心中暗喜,贴得更近了。 就这样,一群花娘簇拥着两人进了妙语楼。 “赏你的,好好安排一下。”苏简言递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闻讯而来的老鸨娇笑着将银票塞进肚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出手阔绰的人。 当即招呼二人上了楼上雅间,并将两人身边的花娘斥退。 这样的庸脂俗粉哪配得上这两位爷。 第23章 江祈年的试探 妙语楼二楼雅间。 苏简言先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没察觉到异常后,才为江祈年斟酒。 江祈年此时热得浑身直冒汗,用苏简言的扇子疯狂扇风。 怪不得世间男子偏爱来这风月之地。 这简直就是噬人的魔窟。 不知道带女婿来这是好是坏,年轻人血气方刚,怎么能顶得住诱惑。 江祈年有些后悔了,但此时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听个曲儿,父亲不用这么紧张的,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对不对。”苏简言劝说道。 “是极是极。”江祈年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妙语楼此时有人正在弹奏琵琶,甚是好听,周围还不时传来莺声燕语,特别撩人。 若非苏简言心性异于常人,还在前世见过诸多大场面,恐怕也难以抵挡得住这般诱惑。 温柔乡,英雄冢。 古人诚不欺我。 “笃笃”动作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进!” 话音方落,一名怀抱古琴,轻纱遮面,身段妖娆的女子推门而入。 她看到苏简言时,猛地一惊:“少” 白胭看到苏简言的噤声手势,立即改了口:“两位公子久等,白胭来迟,还请见谅。” “美人来迟,可让我们好等啊,光道歉可不够,得陪我大哥喝上三杯。”苏简言捏着酒杯道。 “胭儿不敢不从。”白胭将古琴放在一旁,坐到江祈年身旁。 诱人的香气让江祈年如坐针毡,语气结巴道:“不,不用了,快,快弹曲儿。” “那怎么行,李大哥,咱们可是消费者,花了银子的。”苏简言提醒道。 白胭已经将酒杯举到江祈年面前,正打算喂他。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江祈年一把接过酒杯,直接干了。 “看把我大哥给吓得,直接弹曲。”苏简言摆手道。 白胭轻轻颔首,坐到琴桌前,开始弹奏。 悦耳细腻的琴声从她指尖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流淌过心间,让人沉醉其中。 江祈年不自觉地闭上双眼,倾耳聆听。 苏简言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这老丈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真是来听曲儿的? 难道自己在这他放不开,要不要找个理由溜出去呢。 不行,他要真是做了什么,我怎么对得起江晚棠和丈母娘呢。 真是让人纠结啊,两边都不好得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一曲终了。 江祈年腾地站起身,捂着肚子道:“酒水喝多了,我去方便一下。” 说罢,直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胭见状起身走到苏简言身边,恭敬道:“少门主怎么在此地?” “你只是在聚贤书院学过琴技,并不是门内弟子,不必这么称呼我。” 苏简言放下酒杯,指了指紧闭的房门道:“说,我这老丈人打的什么算盘?” “公子成亲了?”白胭满脸惊讶道,但看到他皱眉后,立刻回答问题:“这位客人昨日便来过一次,出了一大笔银子,让我让我勾引一下他今日带来的客人,我不知道是公子你。” “你不是清倌人么,怎么?”苏简言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白胭连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只是勾引,并不做那事的。胭儿也缺银子,所以才”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苏简言捏了捏眉心。 原来是在试探我,看来不光江晚棠不相信我,连这对岳父岳母也对我有所提防。 真是让人头疼。 算了,也能理解,毕竟事关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 “公子”白胭摘下脸上的轻纱面罩,轻声唤道。 眼波流转,情深意浓。 苏简言一把钳住她摸向自己胸口的手,冷声道:“白胭儿,你若再用你那魅惑术魅惑我,我便让你去接客。” “不是喜欢魅惑人嘛,便让你魅惑个够!” 白胭吓得跪倒在地,哭泣道:“胭儿再也不敢了,请公子恕罪。” 苏简言冷哼一声,甩掉她的手,站起身道:“我出去一下,让你的小姐妹们伺候一下我这老丈人,别太过火,点到即止,这么多银子可不能白花。”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替丈母娘把把关。 苏简言以折扇掩面,出了房门。 待他走后,白胭才双腿颤抖地站起身来。 她知道这位少门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善,但其实是一个心坚如铁的人。 要不然长歌门中那么多姿容绝世的女子都没能得逞呢。 即便这样,她们还是不受控制的被苏简言所吸引,甘愿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江祈年才回到房间内。 “人呢?” “出去了。”白胭答道。 江祈年点点头,询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那位公子太吓人了,我还没碰到他便被他钳住了手腕,并且大声痛斥奴家,让奴家自重,接着就愤然离去了。”白胭抽泣道,还伸出手腕给江祈年看了一下腕上的红痕。 江祈年满意地摸了摸下巴,心情大好,从怀里抽出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尾款,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切莫与任何人提起。” 白胭接过银票,轻轻颔首:“好的,妾身一定会守口如瓶。” 江祈年“嗯”了一声,转身欲走。 “公子” “还有何”江祈年回过头来刚想询问,便对上了一双秋波盈盈的双眸,顿时精神一恍。 白胭拍了拍手,房门应声而开,涌进来一群轻纱薄裙的花娘。 这群花娘把江祈年围在中间,上下其手。 白胭捂嘴偷笑了片刻,才解开魅惑术。 江祈年精神一振,旋即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怎么这么多手,摸哪呢! “放开!放开我!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他一边高喊,一边拼命挣扎。 费了好些力气才脱身,也顾不上整理衣衫便狼狈地跑下楼。 恰好撞到正在门口与小厮闲聊的苏简言。 “大哥这是!”苏简言故作惊讶道。 “快走快走!离开这!”江祈年慌乱地推着苏简言出了妙语楼。 径直钻上了一辆马车,招呼车夫驾车离开。 “咳,父亲大人放心,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告诉母亲的,男人嘛,我懂得” 江祈年整理着衣衫,拍着身上沾染的香粉,老脸通红。 他也没解释什么,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只要夫人能理解我便是 第24章 娘子,我回来了 苏简言和江祈年在临近江府的一条街下了车。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路上没了行人。 店铺也打了烊,导致江祈年无法换一身衣服。 他看了一眼苏简言身上干净的衣服,本打算和女婿换一下,想了想,若是被女儿看到,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弄不好还会被女儿知晓是自己要女婿带自己去青楼的 后果更严重。 江祈年看了看夜色,暗叹一口气,只希望夫人此时已经躺下了,我去沐浴一下再回房。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回江府,互相看了一眼,便在院里分开了。 苏简言走到一偏僻之处,查探了一下四周,发现无人后,纵身跃出了院墙。 院墙之外的阴影处立刻走出来一人,躬身行礼:“少门主!” “是白苍啊,好久不见,小伙子更帅了嗷。”苏简言笑着勾住他的肩膀,左右打量。 白苍是白羽骑的副将,幼时与哥哥白卓从战乱之地流浪至江南,家中亲人惨死于战火之中,后被苏简言搭救,苦练武技,成为白羽骑的中坚力量。 他今年尚未满十五岁,却如成年男子般浑身散发着铁血之气,脸部线条分明,加上他那不俗的身高,看上去极为英挺。 “江晚棠那边没出什么事?” 白苍摇了一下头,将探查到的消息尽数汇报。 “没事就好,这点小事她自己可以解决的。对了,让今天露过面的兄弟近日不要再出来了,以免被人察觉到。” “是!”白苍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递到苏简言手中。 苏简言将荷包揣到怀里,又打量了一下白苍,调侃道:“你倒是与这荷包的主人挺般配的,一个社恐,一个闷葫芦。改天我当一回月老,帮你们牵牵线。” 白苍到底还是个孩子,被苏简言这么一调侃,顿时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简言拍了拍他肩膀,“行了,不逗你了,回去,辛苦一天了,早些休息。” “属下告退。”白苍的身影瞬间融入黑暗之中。 苏简言待白苍走远之后,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褴褛的乞丐装,又从地上摸了把泥土抹在脸上。 觉得这些还不够,他闭上眼睛,咬着牙给自己眼眶来了一拳,眼眶顿时一片青紫。 这样就差不多了。 苏简言满意地跳回院里,一瘸一拐地返回凝月苑。 另外一边。 江祈年偷摸走进院里,发现屋内的烛火已经熄了,顿时松了口气。 他借着月色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客厅的房门,又轻手轻脚地关上。 “还知道回来?”萧芸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接着,桌上的蜡烛被点燃了,昏黄的烛光亮起。 江祈年堆起笑容,语气温柔道:“夫人还没歇息呢。” “你这么晚回来,恐怕结果不如人意。”萧芸叹了口气。 看来世间男子都难过美人关,可怜我家棠儿了。 “夫人多虑了。”江祈年将苏简言在妙语楼的表现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我就说我这女婿肯定不会让人失望的,”萧芸一拍手,乐得合不拢嘴。 这下可以放宽心了,女儿寻得良配。 这时,她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香粉味,当即眉头紧皱看向江祈年:“你离我这么远作甚?” 江祈年心中一紧,装糊涂道:“没有啊,今日坐的时辰有些长,我站一会松松筋骨。” 萧芸狐疑地站起身走向他,刚好看到他衣领处未完全擦掉的唇印,同时一股股刺鼻的香粉味不断往她鼻腔里钻。 她脸色骤变,怒声道:“好你个江祈年,我说你为什么出这么个馊主意来试探我儿,原来是你自己想去寻欢作乐。” “夫人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祈年连连告罪。 “呦,这么多香粉味,恐怕还不止一个人呢,江祈年你玩得挺花啊。是不是嫌弃老娘人老珠黄了,也是啊,那楼里的小姑娘一个个嫩得一掐就出水,比老娘好多了。” “那些人怎么能和夫人相提并论呢,我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啊你,你居然拿那些小贱人和我比,江祈年!我饶不了你!” “哎哟!夫人别动手,你听我解释哎哟” 凝月苑此时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女子抽泣的声音。 小圆一边用手帕帮灵香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好了,别哭啦,不就是几两银子嘛。” “呜呜呜”灵香哭得更大声了,眼睛都哭肿了。 江晚棠坐在桌旁,一手扶着额头,一手翻看着账本,时不时停下看一眼房门。 眼看灵香哭个不停,她只好合上账本,叹道:“他想去哪就去哪,你不用管他的。” 灵香两眼泪汪汪地看向她,委屈道:“可可他是小姐的夫君啊,小姐不在,灵香就得帮忙盯着。” 江晚棠无语,灵香生性单纯,心里藏不住事,所以她没把和苏简言的交易告诉给灵香,这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明日去账房支些银子,把你被抢的银两补上。” “不要,灵香不要,是灵香自己没有用”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娘子,我回来了这咋还哭上了。”衣衫褴褛的苏简言挠头道。 “姑爷这是怎么了!”小圆大惊失色。 灵香连忙别过头去,快速抹掉眼泪。 江晚棠见他这么狼狈,急忙问道:“我爹呢?他有没有事?” “父亲没什么事啊,他好好的,已经回房歇息了。” 苏简言从怀里摸出荷包,放到灵香面前,微笑道:“银子帮你追回来了,就别哭了,都成小哭包了。” 灵香回过头来,没去看荷包,而是担忧地看着他:“姑爷受伤了。” 小圆端来水盆,挤着毛巾,幽怨道:“姑爷受伤,全都怪你没看好自己的荷包。” 灵香小嘴一瘪,又要哭。 苏简言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一点小伤不足挂齿,这事怪不得灵香。” “我从首饰店出来后,越想越气,那么多银子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小贼,就一路寻着踪迹找到了那贼人。” “我当时大喝一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奔着那小贼就冲了上去” 第25章 温泉湖 苏简言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自己如何勇斗歹人。 灵香紧张地握着小拳头,像身临其境般为他担忧。 小圆一边帮他擦着身上的污渍,一边崇拜地看着他。 江晚棠翻动着账本,心思却不在账本上面,心里暗赞苏简言也算是个血性男儿。 同时对苏简言的防备稍微降低了一些。 待到苏简言讲完,江晚棠轻声道:“银子丢了就丢了,你若有任何闪失,我怎么跟爷爷交代。” 苏简言冲她龇牙一笑,“娘子这是在担心我么。” 江晚棠默默将视线移回到账本上,不搭理他了。 小圆帮苏简言擦干净手上和脸上的污渍,娇声道:“姑爷去洗洗,我去帮你打水,身上的衣服也没办法穿了。” “我已经帮姑爷做好了两套新衣裳,这就拿过来。”灵香说完后,小跑出了房门。 “那个”江晚棠忽然又抬起了头,平静地说道:“你去温泉湖洗,以后你每天可以用半个时辰。只不过那里的水温有些高,你多注意一些。” 苏简言笑着拱手道:“谢娘子慷慨。” 不一会儿,灵香抱着两套衣裳跑了回来,小脸通红道:“若不合身我再帮姑爷改一下。” 苏简言翻看了一下新衣裳,居然还有里衣,难怪她小脸这么红。 “谢谢灵香了,小手巧得很,那我先去洗洗,跑了半天,一身的汗臭味。” “姑爷可不臭,身上香香的。”小圆反驳道。 江晚棠诧异地看了苏简言一眼,又想起了成亲那天晚上在他身上闻到的奇特味道。 男子也有体香吗? 苏简言抱着新衣裳,按照小圆指引的路线径直前往温泉湖。 “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弄脏了美丽的衣服” 他轻声哼唱小曲,好不自在。 殊不知老丈人那边已经炸开锅了。 之所以敢这么胡编一气,就是笃定老丈人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说不定他还得帮着老丈人扯谎呢。 踏着月色,苏简言来到了温泉湖。 湖面上笼罩着一层浓雾,好似来到了人间仙境。 “这么大一个温泉湖居然成了江晚棠的私人泳池,真是太奢侈了。江老这么偏心,不过偏心的好,我也可以沾沾光了。”苏简言小声嘀咕着往前走去。 在他即将走上通往中心浴房的小桥前,被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影给拦下了。 “此为禁地,闲人止步。” 居然是女的,差点没看出来,苏简言默默瞥了一眼面前女子那平平无奇的身段。 “我家娘子特许我来此沐浴,你们可以去求证。”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同伴,纵身而起,如一只夜莺低掠过夜空,朝凝月苑的方向疾驰而去。 好家伙,江家隐藏的高手真不少,派两个一流武者保护江晚棠沐浴真是大手笔。 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呢,有蹊跷,苏简言暗暗思忖着。 江晚棠身上一定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江家对她的看护太过头了。 算了算了,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我就是来报恩的,不用知道那么多。 就这一会思考的工夫,前去求证的女子就回来了。 “你可以进去了。” 苏简言轻轻颔首:“多谢二位,辛苦二位了。” 那两名女子没再多说什么,往后一退,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 苏简言走上桥,进了浴房,一股热气迎面而来,热浪滚滚。 “真舒服~”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诶?这是燧寒石?” 苏简言蹲下身,抚摸着小池边的黑色石头,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指尖传递而来。 “还真是!我靠,江家这是有钱烧的么,这玩意又贵又没用。” 燧寒石:一种天生奇石,出产于极寒之地,作用是吸收寒气。 “我明白了,这也是给江晚棠准备的,她修炼的是寒性的功法,沐浴修炼两不误,真卷。” 苏简言不再好奇,脱光衣服跳进小池内,滚烫的热流让他忍不住哼了出来。 没一会的工夫,他就放松心神,倚靠在小池边睡着了。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江晚棠左等右等一直不见苏简言回来,只好动身前往温泉湖。 一是她身上的寒气快要压制不住了,二是担心苏简言出了什么问题。 温泉湖的水温过高,待久了是会让人晕厥过去的。 想到这,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在江府,江晚棠基本上是不会暴露自己身怀武艺的,以免与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若非需要依靠功法压制寒气,她更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个不被寒气侵扰的女子,一个永远不用担心没有明天的女子。 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不然我没办法和爷爷交代。 待到江晚棠行至温泉湖,之前那两名女子再次现身,朝着她恭敬一礼。 “师妹。” “打扰两位师姐了,那家伙还在里面吗?”江晚棠看向湖中的浴房。 “并未见他出来。” “好,我知道了,师姐先去休息。” 江晚棠匆匆走上木桥,来到浴房前,伸手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回应又重重敲了两下。 “你,你还好吗?” 还是无人回应。 江晚棠侧过头,静静感受浴房内的气息。 微弱的呼吸声,这家伙真的昏在里面了。 她顾不上其他,推门而入,挥动长袖驱赶热气。 走到小池边,就看到苏简言四仰八叉地躺在那。 还好苏简言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泡在水里,这才没让江晚棠羞红了脸。 她蹲到苏简言身旁,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轻声道:“喂,醒醒呀。” “嗯?”苏简言慵懒地睁开双眼,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 江晚棠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睡着了,睡得可真死,和猪似的。 苏简言打了个哈欠,茫然道:“你怎么在这?” 江晚棠暗暗捏了捏拳头,冷冷地说道:“这是我的浴房,只让你用半个时辰,现在都过去一个时辰了。” “抱歉抱歉,泡的太舒服一不小心睡着了,就忘了时辰,我这就出去。” 说着,苏简言用胳膊肘撑着燧寒石,让自己的身体浮出水面。 “啊!你别” 江晚棠刚想阻止他,自己还在这呢,等我出去你再起来呀。 哗啦! 为时已晚,苏简言已经站直了身。 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混乱的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正一丝不挂。 众所周知,男人的那玩意在温暖的环境下是会雄起的。 于是 第26章 娘子,你不要看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 江晚棠连扭头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了不该看的。 脸颊骤然如火烧般,迅速窜起了一片红霞。 眼神中有惊讶、羞涩、好奇、慌张 苏简言猛地意识到什么,一只手迅速捂向重要部位,另一只手往前伸,想要捂住江晚棠的眼睛:“你别看!你不要看了啊!快把头转过去!” 江晚棠呆呆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大脑处在宕机中。 过了两三息的时间,她突然回过神来,“噔噔噔”跑出了浴房,并带上了房门。 “无耻!登徒子”谩骂声从门外传来。 苏简言无奈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我让你进来的,真的是,我亏大了我。” 他低头看了一眼,满意地扭了扭腰,爬到池边,用换下的里衣擦去身上的水,然后换上灵香给他做的新衣裳。 “还是这料子穿着舒服,衣服做的也合身,美滋滋。” 穿好衣服后,苏简言抱着脏衣服走出了浴房。 江晚棠站在桥上低头看着水面,不时有一片区域凝结成冰,而后又解冻。 “那个” 砰! 苏简言还没来得及解释,江晚棠就冲进了浴房,关门的声音极大,似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你占了便宜还发火,不讲道理呀。 算了算了,谁让你救过我的小命呢,给你看一下也无妨。 苏简言摇头晃脑地返回凝月苑,在途中用真气蒸干了自己头发上的水汽。 反正他现在可以拿赵岩当挡箭牌,不怕别人起疑心。 回到房间时,小圆已经不见了,只有灵香托着小脸蛋坐在桌前。 “还没回去呢。” “姑爷回回来了。”灵香见他穿上自己缝制的衣服变得更加俊美,羞的低下了小脑袋。 “我,我在等姑,姑爷的,衣服,拿,拿去洗,谢谢,谢谢姑爷帮我,帮我找回了荷包。” 灵香磕磕巴巴说完这句话,从苏简言怀里抢过脏衣服就跑出了门,不敢再待下去了。 不然她就要因呼吸困难缺氧而昏迷了。 苏简言耸了耸肩,关上房门后,从怀里拿出来白天买的首饰。 等送给丈母娘之后,再送给其他人,说不定还能顺便帮老丈人解个围。 哼着曲从衣橱里拽出来被褥,照例打起了地铺。 他坐在地上看了一眼柔软的大床,捶了捶自己的腰。 不知道还要睡多久的地铺,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另外一边。 江晚棠赤裸着身体盘膝坐在小池中心位置。 今日释放寒气格外的顺畅。 原因是每当她不由自主想起刚才那副画面,便浑身燥热难耐,竟然直接加速了身体寒气的逸散。 无耻!登徒子! 江晚棠捏紧拳头砸在水面上,震的水花四溅。 早知道自己就不让他来浴房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反悔。 烦死啦! 哗啦哗啦! 小池内的水在拳风之下疯狂四溅,连热气都被搅动的四处溃散。 过了一会儿,江晚棠平复好心中的情绪后,安静下来。 这事也确实怪不到苏简言头上,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不过,看了那家伙的身子,他不会要我负责,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死皮赖脸的,我该怎么办呢。 她暗暗嘀咕。 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对男女之事也一窍不通。 出嫁之前还是府里的徐婶给她恶补的那房中之术。 现在只能期待苏简言不要太过分,不然她 她好像还真没什么应对之策。 江晚棠决定不想这么多了,快速沐浴后,穿戴整齐返回凝月苑。 在返回的途中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待会是要说些什么,还是直接不言不语。 就在思索的时候,江晚棠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屋内的烛光还亮着。 他还没睡,是在等我么? 在这一刻她的思绪很混乱,围着小院转了几圈,希望那家伙能快点入睡,不然就太尴尬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屋内的烛光依旧明亮。 江晚棠轻咬了下红唇,深呼一口气,推门而入。 昏黄的烛光下,苏简言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桌前阅读,尚未干透的头发杂乱的披散在肩上,完美的侧颜让江晚棠心跳骤然加快。 这一计侧颜杀让她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刚才在浴房中的画面,精致的脸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 “回来啦。”苏简言放下书本,转头看向她,语气柔和。 江晚棠“嗯”了一声,声如蚊呐。 “早些休息,刚沐浴完,当心染了风寒。” “好。” 江晚棠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关上房门,走向大床。 “对了。” 江晚棠脚下差点一个趔趄,你这家伙有什么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嘛。 她故作平静地道:“何事?” 苏简言笑了笑,道:“我去过不少地方,算是有点见识,若生意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江晚棠回头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谢谢。” 苏简言笑道:“不必谢我,你若是早点把生意做大,我也能尽早脱身不是。” 江晚棠没说话,只是心里某个地方忽然疼了一下。 她不懂心为什么会疼这么一下,掀开被子和衣而卧。 “晚安。”苏简言见她躺下,吹熄了蜡烛。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缕缕月光透过门窗的缝隙照射进来。 江晚棠背对着苏简言,手指绞弄着发梢,久久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她猛地起身回头一看,恰好看到苏简言光着身子扑了过来,急忙拍出一掌。 却发现无法调动体内真气,手掌软绵绵地落在一双火热的手掌中。 江晚棠慌了。 原来他真的馋自己的身子,并不是说笑的。 “娘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今天你看了我的身子,我也要看看你的。” 苏简言用一只手钳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衣裳。 手腕传来的热力让她全身酥麻,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她咬着红唇,眸中含泪。 不要! 衣裳一件件的被剥了去,露出白皙无瑕的胴体。 江晚棠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腿上,回眸一看。 那物什正对着自己。 “不要!” 第27章 悲惨的老丈人 “小姐醒醒,不要什么?” 小圆轻轻摇动着江晚棠的胳膊。 “不要!”江晚棠惊坐而起。 “小姐你这是做噩梦啦?” 江晚棠听到小圆的声音,骤然回头想要呼救,却发现房间大亮,哪有苏简言的身影。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发生的一切是梦。 还是一场春梦。 “小姐?”小圆见她呆呆的,又叫了一声。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你先出去,我换件衣服。” “哦哦好。”小圆狐疑地走出了房间。 小姐换衣服从来不避讳我们的,今天是怎么了? 等小圆出去后,江晚棠迅速用手捂住滚烫的脸颊,羞的无地自容。 过了一会她才脱下衣服,把湿漉漉的亵裤团成一团,藏在枕头下,打算等下自己拿去洗了。 徐婶给她科普过,说这是女子正常的反应,不必介怀。 但她终归是少女,在这方面还是很害羞的。 江晚棠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漱完毕后,把亵裤藏在长裙下,抱着出了门。 “小姐,衣服给我,我拿去洗了。”小圆伸手道。 “不用,今天我自己洗。”江晚棠急匆匆走到水井边,打了桶水上来,直接把衣服一股脑按在水桶里。 心里长出一口气,这样就能消灭痕迹了。 小圆蹲在一旁,用手扒拉着水桶道:“小姐,怎么能让你洗衣服呢,这是小圆应该做的,而且衣服和亵衣是要分开洗的。” “别,别动。”江晚棠连忙按下她的手。 只差一点点亵裤就被拽出来了。 “我之前在师门也是自己洗的,你帮我取肥皂来。” “好。”小圆只能乖乖去取肥皂。 江晚棠等她一走,抓起亵裤就一顿揉搓,洗去黏黏的分泌物后,她彻底放心了。 这时小圆拿着肥皂走回来了。 江晚棠站起身道:“剩下的你帮我洗,我去给爹娘请安,等下还要去酒坊。” 小圆:“” 江晚棠行至江祈年处,却不见父母的踪影,只看到苏简言自己坐在客厅慢条斯理地吃着早点。 苏简言用手背抹了抹嘴,打招呼道:“娘子早安呀。” 江晚棠脸颊瞬间通红,低下头看着裙摆,小声的回了一句“早”。 苏简言满脸问号,你脸红什么鬼,难道我已经帅到这种地步了?不应该啊。 我敲!她该不会还想着昨晚上的事情。 少女怀春,我得保护好我自己。 “我爹娘呢?”江晚棠小声问道。 “秀妍说他们还没起床呢,让我们先吃着。”苏简言帮江晚棠盛了一碗豆花。 加了韭菜花、腌制的胡萝卜丝等小料,最后还加了一勺吃窝头剩下的辣椒油。 鲜红的辣椒油顿时让江晚棠有了食欲,她压下心中的羞涩坐到苏简言身旁,捏起小勺稍微拌了一下。 刚准备开吃,就见萧芸走进了客厅。 “母亲早安呀。”苏简言挥了挥手打招呼。 “我的儿呀,换上新衣服更俊了。”萧芸昨夜未消散的火气在见到苏简言的这一刻瞬间消失。 她笑着坐到苏简言身旁,不住地打量着这个女婿,真是越看越心生欢喜。 “娘,我爹呢?”江晚棠放下勺子询问道。 萧芸脸一黑,没好气地说道:“后面呢,不敢见人了。” 话音方落,就见以袖遮面的江祈年慢吞吞地走进客厅。 江晚棠看到江祈年脸上有伤,忙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而后看向苏简言,质问道:“你不是说我爹无事吗?” 萧芸瞪了江祈年一眼,平静地道:“他能有什么事,这是娘打的。” “娘!你打爹作甚?”江晚棠很不理解。 爹娘平日里素来恩爱,连口舌之争都从未有过,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问你爹去。”萧芸冷哼一声,接过苏简言递来的豆花,顷刻变脸,嘴角流露着慈母般的笑容。 江晚棠看向父亲,眸中尽是询问之色。 江祈年苦笑一声,“没事没事,是爹不小心惹你娘生气了,该打该打。” 萧芸把碗重重朝桌子上一墩,冷声道:“是该打,日后若还敢让我儿深陷险境,我绝饶不了你。” 她并未当着女儿的面明说,而是将青楼换成了险境。 明面上说的是苏简言,其实点的是江祈年。 江祈年连连点头,“以后再也不会了,夫人放心。” 苏简言眼睛咕噜一转,知道该自己出场当和事佬了。 “母亲,父亲也是为了护着我才被人围住的,此事都怪孩儿一时冲动,您就别埋怨父亲了。” 江祈年听到苏简言帮自己解围,双眼之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儿呀,你就别帮你爹扯谎了,你只要没事,娘就放心了。来,吃饭吃饭,别管他。”萧芸也是主谋之一,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清楚江祈年的人品。 但清楚归清楚,任谁的夫君去逛窑子心里能有舒服的,她只是借机敲打一下江祈年而已。 在场的人只有江晚棠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的,母亲的一番话,让她更加相信苏简言昨日真的是去勇斗歹徒了。 没想到母亲因为这个,居然打了父亲一顿,真是无妄之灾啊。 “娘,孩儿可没扯谎,父亲可是记挂着你的,看,这是父亲为您精挑细选的首饰。” 苏简言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檀木盒,拉开盒盖后,露出一支做工精美的金步摇。 萧芸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随意瞥了一眼金步摇,平静地道:“也就那样。” 苏简言朝老丈人使了个眼色。 江祈年立即会意,接过檀木盒,取出金步摇,作势欲帮萧芸戴上。 萧芸也没继续为难江祈年,端坐好身子,让江祈年为她戴上金步摇。 “娘可真美,要是早几年”苏简言抢先说道。 “早几年怎么样?”江祈年幽怨地看着他。 你小子还惦记我娘子不成。 “要是早几年”苏简言故意拉长了音调,话锋一转道:“我就投胎到娘肚子里,当您的儿子咯。” 萧芸嫣然一笑,心情大好,和蔼道:“我儿真会说话,现在也是我儿子。” “那是那是,”苏简言笑嘻嘻的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檀木盒,推到江晚棠面前。 “这个是给娘子的,愿娘子平安喜乐。” 第28章 给自己找个差事 江晚棠怔怔地看着檀木盒,她没想到苏简言会送给她东西。 怔了一会儿,才小声道谢。 “还不快给棠儿戴上。”萧芸发起助攻。 “好嘞。”苏简言站起身,取出一支同样精美的金步摇为江晚棠戴上。 江晚棠原本只在头发上插了一根普通的玉簪,戴上这支金步摇后,平添几分美艳。 苏简言双手托腮,用星星眼看着她道:“娘子可真好看。” 江晚棠脸颊微红,又想起了那句“人间颜色如尘土”。 “棠儿!棠儿!” 一阵急切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二叔,发生什么事了?”江晚棠急忙迎了上去。 “你你快去看看看看尘儿”江祁正一路小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个话都差点把自己憋死。 “二叔,您先喘口气,尘儿怎么了?”江晚棠伸手帮他抚了抚背,渡了一道真气过去。 “尘儿他现在都魔怔啦,也不去书院,非得摆弄那魔,魔方!魔方为何物啊,我怎么从未听过,是不是邪教搞的鬼?” “二叔放心,魔方是一种益智的小玩意,我这就去看看尘儿。”江晚棠安慰道。 说罢,回头瞪了一眼苏简言,“你也跟来。” “来了来了,”苏简言用嘴巴叼住一个包子,左右手又各自拿了一个。 他追上江晚棠,递过去一个包子。 江晚棠脚步未停,轻声道:“我不吃,你自己吃。” “呜呜”苏简言甩了甩嘴里叼的包子。 江晚棠无奈地接过一个包子,解放出苏简言的一只手。 “快吃,待会去酒坊有的忙,到时候你肯定顾不上吃东西,你要不吃,我喂你吃了嗷。” 江晚棠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点了点头,边走边吃。 两人行至江宁尘房门前,发现屋门紧闭,从里面插上了。 苏简言直接上去一脚踹开了门,相当粗暴。 门开后,就见头发乱糟如鸡窝的江宁尘坐在桌前,两手不停地摆弄着魔方。 眼眶凹陷,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苏简言直呼好家伙,这整个一网瘾少年啊。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吵到江宁尘,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苏简言上前两步,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魔方,顺手把包子塞到他嘴里。 “呜呜,还还我!”江宁尘怒目而视,伸手欲夺。 “不给!”苏简言把魔方塞到怀里,躲到江晚棠身后。 “尘儿!”江晚棠皱着眉头喊道。 “姐姐,他抢我东西。”江宁尘两眼泪汪汪的哭诉。 “我让他抢的,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快去梳洗。”江晚棠发火了。 江宁尘见她生气了,也不敢顶嘴,咬着包子跑去梳洗了。 “娘子坐。”苏简言帮江晚棠拉过来一个凳子。 江晚棠有些头疼,这事的起因在苏简言身上,但又不怪苏简言。 归根结底,还是家人对江宁尘的期望太高了,毕竟未来要执掌整个江家的。 哪怕一件小事也会被放大,可怜他还只是个孩子。 她现在要忙江家生意上的事情,平日里根本顾不上管江宁尘。 这可如何是好呢。 苏简言见她因为江宁尘的事情愁眉紧锁,当下自告奋勇道:“娘子别发愁,这小家伙以后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江晚棠狐疑地看着他。 苏简言拍了拍胸口,信心十足道:“对付小孩子我有的是法子,而且你们都过于溺爱他,我一个外人更适合一点。你放心,我不会带坏他的,你可以随时检查。” 江晚棠思忖了一会,觉得可以先让苏简言试一下,就当给他找个差事做了,省得老在自己眼前晃悠。 她当即点了点头道:“可以,我会知会二叔一声。” 苏简言竖起一根手指头,郑重道:“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欲成才,先做人。你们不能干扰我带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不许袒护和心疼他。” “只要你不把他往歪路上引,就由着你。” “成交!”苏简言满意地搓了搓手。 江晚棠眉头舒展开来,虽然她这个夫君某些方面不太靠谱,但文采还是很不错的,让他教导一下尘儿也无妨。 况且江宁尘天资聪颖,能明辨是非,不一定会跟着苏简言学坏的。 过了半个时辰,江宁尘回来了。 梳洗了一下,总算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尘儿,以后就让你姐夫带你了,要乖乖听话。”江晚棠叮嘱道。 “啊!”江宁尘满脸不可置信,用手指了指苏简言,问道:“让他带我?” 苏简言伸手拍开他的手指,不满地道:“什么他他他,你该叫我什么,没大没小。” “略!”江宁尘做了个鬼脸。 “那我不教你魔方了,也不给你做其他好玩的了。”苏简言吓唬道。 “姐夫!姐夫!”江宁尘当即甜甜叫了两声。 苏简言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乖,姐夫先带你吃东西去,你看你都饿的营养不良了,前两天都没顾上吃姐夫做的榆钱窝头。” “呀,姐夫还会做吃的?不是君子远庖厨嘛?”江宁尘刚说完,就觉得脑袋一痛。 “嗷!” 他赶忙捂住脑袋,嚎道:“你干嘛打我!” “你那书院不去也罢,君子远庖厨是这么用的嘛!姐夫现在给你上第一课,好好听着!”苏简言牵起小萌娃的手,往外面走去。 “所谓君子远庖厨是指要远离血气杀生之事,要怀有一颗仁心,哪个傻傻玩意说的君子不要进厨房,知不知道什么是,民以食为天啊,真是误人子弟” 江晚棠看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还算靠谱。 她随后找到江祁正,和他说了一下。 江祁正摸了摸胡子,叹道:“这样也好,让侄婿好好管教一下他,我也省心了。” 江晚棠又让小圆去和爷爷、爹娘以及三房传了个话。 这才在府中召集了一些人手前往玉徽楼帮厨。 等到玉徽楼的时候,徐瑞已经采买食材回来了,满满一堆食材堆在后院。 江晚棠安排好各自的任务后,便进了酒坊开始布置。 一时间,整个酒坊都忙碌了起来。 轻风裹挟着浓浓的肉香传出甚远。 第29章 带娃 姑苏,宛如一幅淡妆浓抹的画卷。 一叶叶小舟顺着水流,一波三摇地划入水巷深处。 桃红柳绿,行人众多。 苏简言带江宁尘吃过饭后,就出了府,逛起姑苏城。 “姐夫你要带我去哪呀?以后真的不用去书院了吗?”江宁尘舔着一串冰糖葫芦问道。 “书院能教的姐夫能教,书院教不了,姐夫也能教,那还去书院作甚。” “可是书院有玩伴耶。” “那你回去找他们玩去呗。”苏简言嫌弃地推了推他。 “不不不,我还是跟着姐夫,那些孩子太幼稚了。” 苏简言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你一个七岁半的孩子说别人幼稚,真好笑。” “略!”江宁尘本想反驳他的话,可是一想万一他不带自己玩了,那怎么办,只好做了个鬼脸,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我带你去买点材料,做个大型的甑锅。”苏简言解释道。 “甑锅?炊具啊,姐夫是要做什么好吃的?”江宁尘立刻来了兴致。 “不是吃的,是喝的,不过你现在可喝不了。” 江宁尘一听自己不能喝,小脸一垮:“没意思,不去了。” “可以帮到你姐姐哦,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强迫你,咱回去。”苏简言拉着他假装往回走。 “别别别,”江宁尘抱住苏简言的大腿,乖巧道:“我刚刚是和姐夫说笑的,以后我什么都听姐夫的。” “这还差不多。”苏简言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疼的他龇牙咧嘴。 两人漫无目的的乱逛,看到什么吃的就买来尝尝。 转了一圈,木材没买,肚子倒是撑得鼓囊囊的。 江宁尘虽然出生于富贵人家,但因家中管教严格,平日里根本不能像现在这般随意。 哪怕他的小肚皮已经撑得圆滚滚,可看到什么新鲜的玩意还是想尝试一下。 “姐姐夫,我走不动啦。”江宁尘苦着小脸说道。 “都说了让你不要贪吃,以后又不是吃不着。”苏简言蹲下身,帮他揉了揉肚子。 “我这不是害怕嘛,万一爹爹反悔怎么办。” “那你就乖乖听姐夫的话,上来。”苏简言捞起他的小胳膊,往自己肩上一甩。 江宁尘稳当当地落在苏简言肩头,顿时喜笑颜开。 “姐夫,我已经好久没这样过了。” “坐好了,咱们走了。” 这次苏简言不再闲逛,径直前往木材市场。 制作甑锅需要木质细密且无味的木材。 一般最好的材料是用杉木,不过杉木有香气,适合蒸饭,不太适合他要做的甑锅。 他打算用木棉树作为材料,因为木棉树的板材是没有味道的。 到了木材市场后,不少掌柜见他衣着光鲜、气宇轩昂,堆着笑脸迎了上来,各自推荐家中上好的木材。 苏简言笑道:“几位掌柜就先别忙着推荐了,我要木棉树的板材,其他的暂时不考虑。” 几个掌柜听完他的话,立刻没了兴致,拱了拱手就走开了。 他们本以为来了大主顾,没想到是买那不值什么钱的木棉树。 苏简言对此毫不在意,托着江宁尘继续往前走。 询问了几家店后,结果都不怎么满意。 不是没有就是木材太少。 不过有一个和善的掌柜给他指了一下东北角落,说那边有家店有大量的木棉树板材。 “多谢掌柜,下次有需要,指定来您家。”苏简言拱手道谢。 “公子客气了,那家店的掌柜是我好友,前些日子囤了一批木棉树板材,结果砸手里了。公子若能多买一些,我还得替我那好友谢谢公子呢。”齐顺回礼道。 “你那好友能结交掌柜你,倒是他的福分,都说同行是冤家,像掌柜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啊,怎么称呼?” “公子谬赞了,鄙人姓齐,单名一个顺字。” “齐掌柜!”苏简言抱了抱拳,试探道:“齐掌柜大可以应下我这桩买卖,回头低价从你那好友手中收购,岂不是可以从中赚些差价。” 齐顺淡然一笑:“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好一个和气生财,既然这样,我这儿还有一桩生意,齐掌柜听听看,看做得做不得。”苏简言伸手摸向江宁尘怀里。 “公子请说。” “过几日,我需要大量的桃花,而且要的时候必须现采。” 苏简言从江宁尘怀里摸出来一叠银票,低头瞥了一眼,拿了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把其他的塞了回去。 “又用我的银子。”江宁尘小声嘟囔道。 苏简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道:“谁让你的月钱那么多呢,不用白不用。” “巧了不是,鄙人家中刚好有五十亩桃园,公子若有需要,随时可派人去采摘。” 苏简言见齐掌柜丝毫不提银子的事,暗叹一声这掌柜格局还挺大的。 他把手里的银票递了过去,道:“也不好让齐掌柜吃亏,这样,我以1文10朵桃花的价格收购,这是定金。” 齐掌柜愣了愣,没去接银票,以为他是在说笑,桃花哪值什么钱,遍地都是啊。 一棵有年头的桃树少说也能开出上千朵桃花的,一棵树就是一钱银子。 自家的五十亩桃园至少有三千多棵桃树,那就是三百多两银子,而且是纯利。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还卖个屁的木头,光卖桃花都够赚的了。 “怎么?齐掌柜看不上我这桩小买卖?”苏简言调侃道。 “没有没有,”齐掌柜连连摆手,“公子言重了,实在是桃花不值什么钱,怎好意思收公子那么多银子,随意给些就好了。” “拿着,”苏简言将银票拍到他手中,“你我第一次见,谈不上交情,而且聊的是生意,可不好欠人情呀。” “公子这般说了,那我便收下了。”齐顺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怕的是欠人情。 “齐掌柜,你的五十亩桃园可不够哦,总不能全摘了,不然今年整个姑苏都吃不上桃子,只怕会怨恨你我。”苏简言又点了一句。 齐顺有些汗颜,光顾着算账了,都忘了花如果都摘了,那还怎么结果。 他拱了拱手,道:“明白明白,我等会儿就去其他桃园多预定些桃花,还没请教公子怎么称呼。” “江家赘婿,苏简言。” 第30章 招揽大师工匠 木材市场东北角。 这个地段十分偏僻,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家铺子,很不景气。 苏简言看到一个堆积着大量木棉树板材的破院子,就知道找到正主了。 枫林二字歪歪扭扭地挂在牌匾上,还有一个字不知道飞哪去了。 这家店的掌柜是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男子,眉目间甚是憔悴,看不出来年纪,此刻正坐在院里编着竹筐。 苏简言敲了敲院门,吆喝道:“掌柜的,你这儿的木棉树板材怎么卖?” 严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竹筐迎了上来,还不忘用满是老茧的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 “公子要多少,看着给。” 苏简言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好奇道:“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我若给你一个铜板你也卖?” 严峰点了点头道:“卖!给钱就卖!反正这店也开不下去了。” 苏简言挠了挠头,“不开店铺,怎么养家糊口?” 严峰指了指地上的竹筐和其他的手工品,笑道:“我还会些手艺,不至于饿死。” 苏简言走进院里,查看了一下他做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致。 这人的手艺真是没得说,不比长歌门的大师级工匠差。 有这种手艺的人不应该如此落魄啊,想来其中定有曲折。 他站起身,又四下打量了一圈,突然问道:“掌柜的,你这店转让不?” 严峰微微有些错愕,诧异道:“公子想盘下我这店?” 苏简言笑了笑,拿起地上的一把小木剑随手递给江宁尘。 “店倒是其次,主要是对掌柜你有兴趣,大师级的工匠可不多见。” 严峰警惕地看着他,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握成拳头。 苏简言背对着他道:“不必紧张,我就是来买木材的,齐顺掌柜给我指的路,不然我可不来这偏僻的地方。” 一听是齐顺介绍的,严峰绷紧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想想也是,如果真是要对他不利的人,怎么会带着孩子来。 “探云巧手齐云章和掌柜有什么渊源?”苏简言突然问道。 严峰闻言脸色一白,往后倒退了两步,失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宁尘挥舞着小木剑,好奇地看着两人交谈。 “我啊,我就是一个上门女婿,有幸见过他老人家的作品,当真是巧夺天工,令人惊叹。” 苏简言举起一个精致的小木塔,沉声道:“你若不想被人看穿身份,就少用这种特殊的榫卯结构,天底下除了皇室御用工匠探云巧手以外,没人会这么用!” “原来如此,我以为在这里没人会看出来的。”严峰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苏简言拍了拍手道:“平常可能没人会看出来,这不我来了嘛。行了,你这店盘不盘啊,我雇你做掌柜,一个月工钱一百两怎么样?一年后,一个月再涨五十两。” 江宁尘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姐夫,这工钱给的太多啦,不划算的。” “你一小屁孩懂什么,站旁边看着。”苏简言又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嗷!疼疼疼!”江宁尘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店可以盘给你,我就算了,会给公子惹来杀身之祸的。”严峰苦笑道。 “你若不是作奸犯科之辈,我便保你周全,皇室如今都自顾不暇了,手伸不了这么长,更何况齐云章前辈已经过世,也该有个了解了。” 苏简言背对着江宁尘,用树枝在地上写下‘长歌’二字。 严峰看到‘长歌’二字,身体一震,再无戒心,双手抱拳道:“承蒙公子厚爱,严峰愿效犬马之劳。” 苏简言站起身,用脚把地面的字迹抹去,拍了拍严峰的肩膀,笑道:“都是朋友,我还指着你帮我赚银子呢。” 他再次把手伸向小萌娃的怀里。 江宁尘顿时双手抱臂护住自己,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十分委屈道:“这是我的银子。”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银子,所以你以后就是枫林晚的东家了。”苏简言笑骂道。 枫林晚?严峰看了看牌匾,不知为何,他觉得加了一个‘晚’字,便有了更高的深意。 “我是东家?”江宁尘指着自己的鼻子天真地问道。 “用的你的银子,当然你是东家了,感觉怎么样?”苏简言微笑道。 江宁尘主动把手伸进怀里,把银票一股脑拽出来交到苏简言手里,而后挥舞着小木剑欢呼道:“我是东家啦!我是东家啦!” 苏简言笑着摇摇头,之所以主动要带小萌娃,除了想帮江晚棠分担一些,还希望江宁尘能快点成长,早日接手江家,这样江晚棠就能解放出来了。 严峰笑着叫了两声“东家”,乐得小萌娃屁颠屁颠的。 苏简言也没数银票,全都塞给了严峰。 “店先放着,回头修葺一下。你明日雇点人手,把这些板材全都送到江府去,有活计交给你做。此外你还有没有家眷?一起住进江府,也安全点。” 严峰瞬间眼眶通红,回道:“还有个妹妹。” “长的好看吗?”苏简言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嘴。 “好看是好看,只怕配不上公子。”严峰老实地说道。 苏简言扶了一下额头,就不该嘴贱问,他又不是这个意思,也懒得解释了,当下捞住疯跑的小萌娃。 “我先回去了,明天你收拾好了直接去江府就行,对了,我姓苏,苏简言。” “苏公子就不怕我跑了么?”严峰忍不住问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觉得你已经过够东躲西藏的日子了,走了。” 苏简言挥了挥手,托起小萌娃径直走出了院子。 严峰站在原地驻足了良久,等到苏简言的背影消失后,他才重重弯腰一礼。 回去的路上,苏简言叮嘱小萌娃千万不要将自己盘下店的事情说出去。 “为何不能说?”江宁尘不解,他还想和爹爹娘亲炫耀一下呢。 “你真是笨啊,等店铺做大做强以后再说,那不更有成就感嘛。你现在说自己盘了一个小破店,有什么成就感,不笑话你就不错了。”苏简言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江宁尘捂着脑袋点了点头,“姐夫说的对,我听姐夫的。不过,姐夫你以后能不能不打我的脑袋,会变傻的!” “不能!” 第31章 放我下来 天色渐暗。 玉徽楼后院灯火通明。 杂役和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地烹饪着肉食。 没人叫苦叫累,因为银子给的够多。 江晚棠在这方面一向不会吝啬,她布置好酒坊后,用手帕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 看了一眼天色,朝忙碌的众人说道:“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明日开张,还要辛苦各位。” “不辛苦不辛苦。” 其实肉食准备的已经很多了,只不过老徐头不放心,还想多烹饪一些,谁知道到底会来多少乞丐。 江晚棠又在酒坊转了一圈,觉得都准备妥当了,便带上一瓶新酿的酒乘坐马车返回了江府。 等会儿府中的护卫会来几个守夜,毕竟肉香味往外冒了一天,那些有心之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打压江府。 只不过令江晚棠没想到的是,这一晚竟然风平浪静。 就连野猫和老鼠都没能接近玉徽楼的后院。 平静之下必有风波,只不过风波已经提前被苏简言派去的白羽骑给解决掉了。 还抓了几个想投放泻药的梁上君子,拷问出幕后是谁指使的之后,这些梁上君子便人间蒸发了 苏简言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也算是杀鸡儆猴。 凝月苑。 江晚棠沐浴后卸去一身疲惫,推门走进房里,拎着酒瓶的手忽然定格在半空中。 “回来啦,饿了,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苏简言朝她温柔一笑。 随手打开食盒,将一盘盘冒着热气的佳肴摆到桌子上。 “你一回来我就开始做了,知道你会先去沐浴,时间刚刚好,菜都是热的。” “呦,知道有好吃的还带酒了。” 江晚棠怔怔地站在那,这是她第一次听苏简言的叨叨声没有反感,反而心中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她浅笑着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瓶,轻声道:“新酿的酒,想让你尝尝。” 苏简言搓了搓手,笑道:“不错不错,有酒有肉有佳人,神仙般的生活呀。” 说罢,递上筷子。 江晚棠落座,接过筷子,顺手帮苏简言倒了杯酒。 如此恩爱,倒像是一对真夫妻。 苏简言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帮她夹菜。 “尝尝看,我问过娘,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先说好,要是难吃千万别打我,打我也行,别打脸。” 江晚棠被他逗乐了,用手背遮掩红唇,美眸弯成了月牙儿。 好在菜香味及时唤醒了她的饥饿。 她先夹起一块鱼腹上的嫩肉放入口中,入口即化,鲜香四溢。 不知为何,她觉得苏简言做的鱼要比灵香做的还要好吃。 “怎么样?” “好吃的。” “那就好,你多吃点,我也尝尝这酒。”苏简言抿了一小口,眉头微皱。 不是不好喝,这酒若是放在没经过蒸馏的酒里面,倒也算的上是好酒。 可惜他是穿越来的,喝这种酒实在喝不出啥味道。 “不好喝?”江晚棠询问道。 苏简言又抿了一口,笑道:“挺好的,只是我喝着味道有些淡,来吃菜。” 江晚棠点了点头,继续夹菜干饭。 她倒没失望,毕竟众口难调嘛。 半个时辰后,两人将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苏简言见她吃不下了,便开始动手收拾碗筷。 江晚棠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她是很想继续吃的,可实在是吃不下了。 她也没干坐着,要动手收拾桌子被苏简言给拦下了。 “你辛苦一天了,歇着,这点小事我来就好。” 江晚棠静静地坐着看苏简言收拾碗筷,眸光游离,已然失了神。 在这一刻,她内心是想时间就此停止的。 可惜时间不会为了某人停止不动,她也不会自私的想要拥有什么。 苏简言在水井旁边刷好了碗才把食盒送回了厨房。 回到房里时,江晚棠正在打地铺。 属于苏简言的被褥已经铺到了床上。 “你这是?” “总不能一直让你睡地上,我也试一下睡在地上的感觉。”江晚棠轻声道。 “胡闹!你赶紧起来,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睡地上呢。”苏简言斥道。 江晚棠摇了摇头,还是坚持。 “不起来是,那我抱你起来了。”苏简言见她不动,只好吓唬她。 结果江晚棠不为所动,只是用手拉紧了被子。 苏简言走到床边,一把扯下自己的被褥。 又走回江晚棠身旁蹲下,连被带人一起裹了起来。 “啊!”江晚棠惊呼一声。 她没料到苏简言真的抱自己了,虽然隔着一层被子,但那坚实有力的臂膀还是让她心跳加快。 “放我下来。” “不放。” 算上被子的重量,苏简言仍然觉得自己像抱着一团棉花。 江晚棠体重轻的可怕。 他不由心里一阵怜惜。 轻手轻脚地把江晚棠放到床上,捋好褥子,又帮她掖好了被子。 苏简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晚棠,柔声道:“好好睡觉,其他的什么也别想,明天酒坊开张,什么事都需要你张罗。” 江晚棠别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耳垂红的发烫。 “晚安!” 苏简言铺好自己的被褥,吹熄了烛火。 不知累了还是怎么的,江晚棠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后,她感觉全身上下通透无比,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呆呆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到苏简言平日里睡觉的地方。 虽然此刻空空如也,她仍觉得心里很踏实。 她好像突然之间就习惯了苏简言的存在。 这时小圆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见江晚棠看着地面发呆,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姐,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她也往那块空地看去,可什么都没有瞧见。 江晚棠回过神,若无其事地说道:“没看什么,姑爷人呢?” 小圆放下铜盆,捂嘴偷笑。 “你笑什么?” “小姐之前可不会问姑爷去哪的,只会说要去酒坊。”小圆打趣道。 江晚棠:“” “还不快说。”她佯怒道。 “姑爷一早就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啦,这几天一向如此,姑爷真是好孝顺呢。” “哦,帮我取衣服来。” 第32章 情愫萌生 江晚棠梳洗完毕赶到父母的住所。 她今天特意让小圆帮她化了淡妆,挽了好看的发髻,上面戴着苏简言送她的金步摇。 一身青色长裙,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女。 苏简言正趴在碗上炫饭,还是萧芸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又努了努嘴,提醒他往那边看。 然后他就看呆了,还没咽下的白粥顺着张大的嘴巴流了出来,一脸猪哥样。 当然,这是他故意演的。 可其他人不知道啊,纷纷笑弯了腰。 苏简言抹了抹嘴,傻笑道:“我还以为又有一个仙女下凡了,原来是我家娘子啊,我就说怎么可能有比娘子还要好看的仙女。” 江晚棠脸颊微红,坐到他旁边,伸手用手帕帮他擦了擦嘴巴。 苏简言有些意外,帮她盛了一碗粥,“谢谢娘子,多吃点早点,今天有的忙。” 江祈年和萧芸相视一笑,心中甚是欣慰。 他们都看出来自家女儿心中萌生出情愫了,若非如此,断不会和一个男子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好事呀。 “我和你娘等下也会去玉徽楼的。” 江晚棠摇头道:“今日爹和娘亲就不要去了。” 她担心今日开张,来的人多,怕有人冲撞到父母。 江祈年也没多问,点了点头:“那改天再去。” “姐夫!姐夫!姐夫!” 小萌娃还没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吆喝,边跑还边挥舞着小木剑。 跑到苏简言面前,一头扎进他怀里,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衣服,乖巧道:“姐夫,今日去哪玩去哪读书呀。” 苏简言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严肃道:“要先给长辈请安。” 江宁尘一手捂着脑袋,从他怀里钻出来,对着江祈年和萧芸作揖。 “大伯早,大伯母早。” 他转过身冲着江晚棠做了个鬼脸,“仙女姐姐早。” “小尘儿越来越懂事了。”萧芸莞尔一笑。 “我儿教的也好。”江祈年感慨一声,冲小萌娃招了招手,笑道:“小尘儿,大伯问你,昨日跟你姐夫都学到了什么呀?” 江宁尘咬了一下手指,思考了一下说道:“姐夫说生意就是生意,不能讲人情的。” “哦?”江祈年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婿。 “还有,姐夫还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江宁尘又道。 “那小尘儿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萧芸忍不住问道。 “姐夫没说,不过尘儿猜了一下大致的意思,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我便不管他的来历如何,要信任他,信不过就不用。”江宁尘一本正经的答道。 他摇了一下江晚棠的袖子:“仙女姐姐,尘儿说的对不对呀?” “说的太棒了,”江晚棠宠溺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又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叫我仙女姐姐?” 江宁尘看了一眼苏简言,大声道:“因为姐姐比仙女还好看!可尘儿想不出别的词了。” 江晚棠看向苏简言,娇嗔道:“这也是你教的?” “啊?有嘛?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不是这种人。”苏简言故意装傻。 “小尘儿由简言教导,实乃一件幸事,老二以后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江祈年感慨道。 苏简言嘿嘿一笑,“还得多谢娘子给我这个机会。” “先不着急谢,教不好再和你算账。”江晚棠傲娇地吃起了早点。 “那小尘儿要多多努力了,若是表现不好,我便用板子打你屁股。”苏简言甩锅。 “啊!” 江宁尘一脸呆滞,怎么说了一圈还是要自己努力,我刚刚白表现啦。 你们欺负人! 他在心里呐喊。 江祈年和萧芸吃过早点后,便返回了房间。 江晚棠还没来得及邀请苏简言一起去玉徽楼,苏简言先开口了。 “我今日不能陪你去酒坊了,昨日雇了一个工匠,买了些木材,要做点东西。” “好。”江晚棠心里有些失落。 她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带着小圆走出了客厅。 “嘻嘻!”江宁尘捂着嘴偷乐。 “你笑啥!”苏简言瞪了他一眼。 “姐姐不高兴了,姐夫今晚怕是要睡柴房了。”江宁尘幸灾乐祸道。 苏简言挑了挑眉,勾了勾手指头,“来,你和姐夫说说,你怎么看出来姐姐不高兴的?” 他还挺好奇这小东西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宁尘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后,才小声道:“姐姐一不高兴,就会用左手攥紧手帕。” “若是没有手帕呢?” “那就会攥紧袖口和任何握在手里的东西,我见过姐姐捏碎过一个杯子的。”江宁尘满脸怕怕。 苏简言冷不丁地打了寒战,鬼使神差地瞄了一眼下面。 我以后得多注意着点,少惹她生气,别再把我传宗接代的大宝贝给伤着了。 “姐夫,今日去哪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今日哪也不去,在家里做甑锅,你也要参与。” “呜呜,我还是个稚童呀!” “你是稚童,又不是弱智,不干活就把你送回书院。” “呜呜呜,我好可怜啊!” “这么爱哭,男子汉大豆腐,别嚎了,过来锻炼身体。” 江宁尘顿时来了兴致,挥舞着自己的小宝剑,兴奋道:“姐夫,你要教我舞剑吗?” “看你表现,先跟我学八段锦。” 小萌娃以为八段锦是什么厉害的招式,急忙站到苏简言对面,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他跟苏简言做了两遍完整的八段锦后,热的小脸红扑扑的。 “姐夫,我好热呀!” “热就对了,以后记得每天都要练习两遍。” “会成为高手吗?” “高手算什么,是高高手!”苏简言忽悠道。 “哦哦,我一定会努力练习的,等我成为高高手,就能保护家里人了。” “有志气,加油!” 这时,门房寻了过来。 “姑爷,门口来了一个姓严的男子说是要找你,还拉来了几车木材。” “嗯,那是我朋友,我这就过去。”苏简言拉着小萌娃往大门口走去。 昨日他已经选好了地方,温泉湖旁边的院子都没有住人,还有两名一流武者在,是个绝佳的地方。 第33章 玉徽楼开张 江府大门外,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子正在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紧闭的大门。 来人正是严峰。 他洗了头发,刮了胡子,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看起来相当俊逸,一改往日的邋遢形象。 大门突然开了,他瞬间看了过去,却发现从大门里走出来人不是苏简言,而是一位容貌绝世的少女,当即看傻了眼。 江晚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拉着板材的几辆平板车。 知道苏简言没骗他,但她心里还是挺失落的。 她朝严峰微微颔首示意,便上了从侧门驶来的马车。 马车徐徐驶远。 严峰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般,傻愣着不动。 这时,从板车后面走出来一位娇俏少女,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哥,人都走远啦,看傻了啊。那女子生的如此好看,想必就是江家大小姐江晚棠了,就是你口中的那位苏公子的娘子。” 严峰忙回过神来,红着脸解释道:“我才没有,我只是看到她突然有了灵感。” 严琴儿也没继续逗他,娇笑道:“不过你倒是可以留意一下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模样挺俊的,看着就很乖。” “啥丫鬟,我没看到啊。”严峰茫然道。 “略!”严琴儿吐了吐舌头,“还说没看傻眼,刚刚走出来的是两个人。” 苏简言从大门里走出来,打招呼道:“呦,来啦!” 这次换严琴儿看傻眼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简言的俊脸。 严峰转过身,抱拳道:“我带舍妹来投奔苏公子了。” 苏简言微微一愣,难以置信道:“我去!你是严严峰?” “是我啊,”严峰挠了挠头。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这么年轻的大师我真是头一次碰着。”苏简言笑道。 若是被长歌门的那些老头子知道,恐怕都没脸见人了。 严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胳膊肘碰了碰妹妹的胳膊,小声道:“愣着作甚,打招呼啊。” 严琴儿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盈盈一礼:“见过苏公子。” “别这么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先入府。” 苏简言回头招呼门房,让他喊些人把木材运进家里。 严峰兄妹一人背着一个包袱跟在苏简言身后,看着偌大的庭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些年,他们兄妹二人一直东躲西藏,住所都极为简陋。 这么大的院子,别说住了,见都是第一次见。 “哥,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我们以后可以住在这里?”严琴儿小声道。 苏简言回过头来,笑道:“不是梦,只要我不被撵出家门,你们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你们东家还在这里呢,他也不会忍心看你们流落街头的,对,小尘儿。” “姐夫说了算。”江宁尘现在是苏简言的死忠马仔,对他言听计从。 严峰抱拳一礼:“多谢苏公子,有什么规矩是我们平日里需要注意的吗?” “没什么规矩,府上的人都很随和。不过有一点你们需要注意一下,不要进温泉湖,那里是禁地。”苏简言提醒道。 “好的苏公子,我们一定多注意。” 苏简言摆了摆手,道:“你们也别公子公子的叫我,太生分,就以名讳相称,不知令妹怎么称呼?” “我叫严琴儿,言哥儿叫我琴儿就行,我还有一个月就及笄了。”严琴儿抢答道。 苏简言尴尬一笑,看向严峰道:“令妹挺活泼哈。” 严峰拍了一下妹妹的手背,斥道:“收着点性子,别给简言惹麻烦。” 严琴儿瘪着嘴“哦”了一声。 苏简言叹道:“不能泯灭人的天性,要让她快乐的成长。” 严琴儿展颜一笑:“还是言哥儿对我好。” “走,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放行李,有什么需要直接和府上的人说就好,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多谢。” 江晚棠乘坐马车刚拐上玉徽楼所在的锦平街,便听到一阵嘈杂声。 “小圆,外面怎么这么吵?” 小圆捂着鼻子钻进车厢里,深吸了几口气,抱怨道:“小姐!整条街上都是乞丐!肯定是冲着咱们酒坊来的,真是太气人啦!这还怎么做生意。” 江晚棠没有丝毫意外,安抚道:“来者便是客,待会你坐马车回府。” 小圆摇了摇头,“我陪着小姐。” 两刻钟后,马车才艰难地挤进玉徽楼后院。 若不是有人说这马车是玉徽楼东家的,恐怕还在外面堵着呢。 来人之多还是远远超出了江晚棠的预期。 “大小姐,”徐瑞迎了上来,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愤懑道:“乞丐来的太多,都把咱们的老顾客给熏跑了,赶都赶不走,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换个日子开张?” 江晚棠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能给那些人落下话柄,准备开张,仪式就免了,工钱照给,让舞狮队回去。” “好,我这就去。”徐瑞匆匆离开。 老徐头嘬了口烟袋,叹道:“今日的局面可不好收场。” 江晚棠浅笑道:“徐叔,您负责好酒水就成,剩下的交给我。” “我这小老头也只会酿个酒,要是会些武艺,定要把这些人通通撵走。” 江晚棠笑了笑,转身走进玉徽楼,上了二楼,推开侧门走了出去。 她的出现成功吸引了围在楼前的乞丐大军。 有不少乞丐眼中闪烁着淫欲之色。 不过更多的乞丐只对酒肉感兴趣,现在吃顿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江晚棠伸手抓住红绳,轻轻一拉,遮盖在牌匾上的红布翩然落下。 “玉徽楼正式开张,开门迎客,欢迎诸位捧场。” “好好好!” 乞丐大军用力地拍着双手。 “咔嚓”一声,玉徽楼的大门应声而开。 “冲啊!” 乞丐大军瞬间动了起来,朝门口挤去。 “大小姐,这架势怕不是连门都挤破了。”徐瑞苦笑道。 “门破了再修便是。” “诶?这些乞丐还知道排队?”徐瑞指着楼下惊讶道。 江晚棠往下看去,微微有些诧异,看了一会也没瞧出来什么名堂。 只当是这些乞丐还算知礼。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了,能进玉徽楼的乞丐都是乔装过的白羽骑。 真正的乞丐哪挤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白羽骑啊。 只能在后面无能狂怒。 第34章 闹大了 “客满,今日就不再迎客了,诸位明日请早。”徐瑞站在门口弯腰致歉。 没挤进玉徽楼蹭吃蹭喝的乞丐们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他们骂的倒不是玉徽楼,而是骂自己不争气,没挤过人家,或者是骂能进去吃白食的乞丐。 毕竟玉徽楼做的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人家正常开门迎客,也不嫌弃他们的身份。 若是骂的人家不高兴了,自己还怎么打秋风。 他们之所以走开,不是不想留在这提前排队,可肚子还是空的,得去别处找食啊。 而且来得早也没用,看看那几个昨日下午就蹲在玉徽楼门前乞丐的下场就好,不一样没挤进去。 随着乞丐的离开,拥挤的锦平街总算是恢复了通畅。 那些老主顾再次回到玉徽楼门前,气得捶胸顿足,大骂乞丐。 这时,玉徽楼对面的一个杂货铺的掌柜走了出来,招呼自己认识的人。 “柳掌柜,李掌柜,犯不着生气啊,不进玉徽楼也能喝到玉徽楼新酿的酒,您二位请进。” 与此同时,半条街上开店的掌柜都走出了店铺,各自招呼一些人进自家店铺品酒。 “这是?”柳掌柜很是不解。 “江小姐安排的,让咱这些老顾客能在开张后第一时间喝上新酿的酒,就不挑地方了。”杂货铺老板笑道。 说完,用手指了指在玉徽楼二楼站着的那道倩影。 江晚棠冲着下面盈盈一礼。 这就是她安排的后手,既化解了诡计,又挽留了老主顾。 一石二鸟。 这些店铺的掌柜素来与江家交好,又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冲突,也乐得卖江晚棠一个面子。 大家互相帮衬,谁还没有遇上个事的时候呢。 这些老主顾们也冲着江晚棠拱了拱手。 “江大小姐真是聪慧过人,这安排令人拍案叫绝。” “可不是嘛,江家乐善好施,自然不会让这些乞丐饿了肚子,我等也能品上美酒,两全其美,当浮一大白。” “我都等不及了。” 众人纷纷钻进临近的店铺,迫不及待地品尝江家新酿的酒——满堂醉。 江晚棠听到楼里甚是安静,有些意外,转身走进楼里查看。 只见乞丐们手口并用消灭着桌上的肉食,偶尔也有唧嘴的声音,但很细微。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下了楼去后院安排明日的事宜。 殊不知这些白羽骑为了能完美乔装,特地饿了两天的时间。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本身的食量就很惊人,再一饿肚子,可不就是活脱脱的乞丐样。 稍微垫了垫肚子,他们吃的就慢了,摆明了要在这里耗一天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有一名护院跑了回来。 “大小姐,大喜啊!” “喜从何来?”江晚棠递上一碗温水。 护院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水,大笑道:“那些乞丐离开锦平街后,就去了其他酒坊,也要吃白食。” “那些奸商怎么可能做赔钱买卖,当然不依了,双方就起了争执。” “若是放在平日,一两个乞丐随手就被店里的伙计打发走了,可这次的人实在太多,掌柜加上伙计都不够人家的零头。” “乞丐快要砸店的时候,那些东家才给掌柜传话,效仿咱们玉徽楼,也让乞丐吃白食。” “他们哪有准备,全是花高价钱从酒楼里现定的,这次他们亏到姥姥家了。” 听完护院说的,江晚棠却没高兴起来,她赶忙找到徐掌柜。 “徐掌柜,你带人快去采买食材,买够两天的,再不去就晚了。” “好!我这就去。” 徐瑞见她满脸焦急,知道不能耽搁,直接就窜了出去。 “这次是真的闹大了。”江晚棠苦笑道。 好好的一石二鸟,变成了一石三鸟。 这一鸟还是来自苏简言的助攻,而他本人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锦丰茶楼二楼雅间。 房间内的气氛很是压抑,在座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没处泄。 姚枞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用力过猛导致身上的肥肉颤动起来。 “承德老弟,你可真出了个妙计啊!” 万承德苦笑一声,“我也没料到会这样啊。” 房鸣打圆场道:“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一损俱损,我们得想法子扳回一局。” 说完他扭头看向坐在首位上的男子,虚心请教道:“陆云兄运筹帷幄,不知有何良策?” 陆云抿了口茶,一手把玩着茶杯,另外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别急,这不还有两天的时间么,我的人打探到,玉徽楼采买的食材只够那些乞丐吃一天的。” “陆云兄的意思是让我们把市场上的食材全部消化掉,让那丫头无处采买?”姚枞询问道。 主意还行,但是代价太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房鸣眼睛转了两圈,道:“我想陆云兄的意思不止如此,我们还可以坐地起价,大不了酒坊关张两天,也比被那些乞丐吃白食的损失要少,然后等着看江家的笑话就行了。” “万一那丫头从家里运粮怎么办?”万承德担忧道。 他现在是有点后怕了,毕竟损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也没有其他人殷实。 其他两人看向陆云。 陆云呵呵一笑,缓缓说道:“江府每隔十天采购一次,家里所存食材现在已经快要见底了,那些乞丐刚吃了肉,又怎会愿意吃白饭呢?” “若非如此,我怎会和各位说这个,抓紧时间,等那丫头反应过来可就晚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当下也不再敢耽搁,纷纷告辞。 三人一走,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衣,头戴斗篷的男子推门而入。 “东家,这次能给那个贱女人一个教训吗?” “别心急,就算此计不成,我也没什么损失,那三个蠢货若是栽在她手里,那我不就可以接手他们三家的盘子了么。”陆云微微一笑。 “可我等不及要让那贱女人还债了。”黑衣男摘下斗篷,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陆云叹道:“你又不是她的对手,只能小心!” 啵! 窗户上突然出现一个小洞。 “呃!”黑衣男嘴巴张了张,轰然倒地。 眉心正中央有一个很小的孔洞,下一秒,鲜血飙射。 陆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可怕的暗器。” 第35章 接娘子回府 落日余晖,夕阳西沉,天空拉上一层黑色的帷幕,零星点缀着几颗繁星。 江府外墙一处偏僻的角落,苏简言正在听白苍的汇报。 听完后,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语道:“怎么会闹这么大,算了,既已如此,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少门主,与少门主夫人有仇怨的人已射杀,那个陆云怎么处置?”白苍问道。 “暂时先不用管他,让他带着那三个猪队友玩。” 苏简言摩挲着下巴,思忖了一会说道:“江晚棠没买到食材这会儿肯定急坏了,这样,你先从兄弟们的口粮中匀出一些来。” “找几个面生的兄弟假扮成外地的客商,按照正常价格卖给玉徽楼的掌柜。” “然后给周围城池的门中弟子传去消息,让他们各自运点食物来姑苏贩卖。” “那几个蠢货还想坐地起价,让他们烂在手里。”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白苍应道。 “等等,明日让兄弟们放一些真乞丐进去,不然我怕江晚棠起疑心,这丫头可不容易忽悠。” “是!”白苍恭敬一礼,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简言翻墙回到江府,大摇大摆地朝大门口走去。 他要去接江晚棠回来,不然江晚棠肯定要耗在玉徽楼的。 “各位吃好了吗?我们要打烊了。”徐瑞忍着火气,笑着问道。 “好,今日真是痛快,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玉徽楼可真够仗义的。既然大家都吃饱了,那也都别赖着不走了,回,明儿个接着来。”一个脸上沾满油污的乞丐喊道。 乞丐们三三两两的起身,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把徐瑞给看傻眼了。 这些乞丐并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将桌上地上的残渣打扫干净,收拾进怀里。 全部打扫干净后,才离开了玉徽楼。 “真是连吃带兜,撑死得了!”徐瑞指着他们的背影痛骂道。 听到动静的江晚棠走进楼里,看着干干净净的桌子地面也愣了愣。 她看了一下那些远去的背影,朝徐瑞道:“徐掌柜怕是误会他们了,这是他们回报咱们的方式。” “原来是这样啊,”徐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叫人进来再打扫一遍。” “这还打扫什么,他们明日还会再来的。”徐瑞不解地说道。 紧接着他突然觉得脑袋一痛,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直撮牙花子。 老徐头收回烟袋锅嘬了一口,冷冷瞥了儿子一眼:“哪来这么多屁话,大小姐让你干啥就干啥。他们来是他们的事,将酒坊打扫干净是咱们的态度,还不去打水。” 徐瑞赶在老爹踹过来之前,连滚带爬地跑向后院打水去了。 “大小姐,明日该如何啊?”老徐头担忧道。 “我会想办法凑到食材的。”江晚棠忧心忡忡。 徐掌柜还是慢了一步,市场上的食材全部被人买光了。 是谁干的自然不用多想,她只是担心接下来的两天能不能稳当当地度过。 “娘子我来接你回府啦,怎么忙到这么晚还不回去,是不是第一天开张生意太好啦!”苏简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晚棠心中一喜,霍然看向他,突然想到早上的事情,当即傲娇地转过身,留给苏简言一个背影。 “姑爷,”老徐头急忙拱手见礼。 苏简言连忙回礼,笑道:“可当不起徐叔的礼,您是家里的大功臣,我还得给您磕一个呢。” “姑爷认识小老儿?”老徐头满脸诧异。 前些日子他因为酿酒没能去府中观礼,也没和这位姑爷照过面,是如何认得出自己的? 苏简言微笑道:“娘子经常在我耳边说起徐叔,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今日终于得见徐叔本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这一番话听的老徐头心里热乎乎的,当即大笑道:“小老儿可当不起,我就是一酿酒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小老儿去看看我那不孝子,怎么打个水用这么久的时间。” 说罢,老徐头转身走向后院,给两人留下私人空间。 “打扫的挺干净呀。”苏简言伸手摸了摸桌面。 “你怎么来了,东西做好了?”江晚棠淡淡地道。 虽然她的语气很平淡,但苏简言还是听出了一丝恼意。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江晚棠是因为这个生气。 知道了原因,下一步当然是哄了。 苏简言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柔声道:“什么都没有接你回府重要啊。” 而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用油纸包裹起来的小包。 “刚出炉的桂花糕,怕它凉了,所以揣在了怀里。” “我不想吃!”江晚棠把脸扭向一旁。 “调皮,是不是等我喂你吃,马上哦。”苏简言慢慢揭开油纸,捏起一块桂花糕,像哄小孩那样说道:“来,乖,张张小嘴。” 江晚棠耳根一红,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谁要你喂,我自己吃。” “那真是可惜喽。”苏简言随手把桂花糕丢进口中。 江晚棠吃了两块桂花糕,心情好多了,轻声道:“你先回去,我今日不回家了。” 苏简言捂着心口,语气哀怨道:“这才成亲几天!你连家都不回了!” 江晚棠一愣,美眸轻轻眨了两下,而后才明白他说这话的含义,俏脸一板,伸手欲打。 苏简言也没躲,反而把自己的半边脸迎向她的巴掌。 “小姐,小姐!”小圆撩着裙摆迈过门槛跑了进来。 江晚棠心神一晃,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控制力度轻轻落在苏简言脸上。 看上去就像爱抚一样。 小圆猛地捂住眼睛,自言自语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娘子的小手可真软。”苏简言调侃道。 江晚棠脸颊一红,欲收回手时,苏简言突然在她手心亲了一下,令她手心一阵酥痒,羞愤不已。 “你!” 苏简言哈哈一笑,走到小圆身旁站定,“小圆,什么事呀?” 小圆手指微动,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眼睛左看看右瞧瞧,确认不会看到不该看的,才把手拿开。 “小姐,徐掌柜碰到一个外地来的客商,买到明日需要的食材啦!” 第36章 小花之死:谁让它最肥 江晚棠当即喜出望外,顾不上搭理苏简言,撩起裙摆往后院小跑而去。 苏简言打了个哈欠,跟在她后面。 此时,玉徽楼后院的侧门大开,工人们正往院里搬运着一个个大木箱。 江晚棠叫住指挥搬运的徐掌柜,诧异道:“肉食放在木箱里,不会发霉吗?” “大小姐不必担心,每个木箱里面都有冰块,不会发霉的。”徐瑞解释道。 “都有冰块?”江晚棠有些难以置信。 冰块虽不是稀罕物,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拥有的。 一般都是储藏到夏天使用,怎会如此大手笔? 徐瑞抓了抓头发,“我也挺纳闷的,不过那位客商没说,只告诉我这些冰块切勿食用。” 江晚棠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客商掌握着一种制冰的法子。 “嘱咐所有人,别因为贪吃去碰这些冰块,很可能有毒。” 徐瑞点头道:“好的,我再和他们说一次。” “娘子,这下可以回府了。”苏简言轻声道。 “你带小圆回,我今日不回去了。”江晚棠拒绝道。 “那怎么行,这里又不用你做什么了。走,晚上天还是冷的,你身子若是出了问题,我怎么跟爷爷交代。”苏简言劝道。 “大小姐,回府,这里有小老儿看着呢。”在一旁嘬着烟袋的老徐头发起助攻。 “可” “可是什么呀,走了走了!”苏简言趁她不注意,直接牵起她的小手。 另一只手冲老徐头摆了摆:“徐叔,那就辛苦您了,少抽点烟。” “得嘞!” 江晚棠想抽回手,却发现他握的很紧,再加上掌心传来的热力让她提不起力道,一时竟没挣脱。 俏脸红润,小鹿乱撞。 又轻轻挣扎了两下,才任由他牵着。 就这样,苏简言一直牵着她上了马车,才松开紧握的手。 “哼!”江晚棠赌气的娇哼了一声。 “养的猪才哼哼呢。”苏简言调侃了一句。 说完就赶紧拉开窗帘钻到前面驾车,刚好躲过江晚棠拍来的小巴掌。 “姑爷,你进去陪小姐,我来驾车。”小圆好心道。 苏简言瞥了一眼车厢,怯怯地说道:“我这会儿进去肯定会被她打成猪头的,还是你去陪她。” 小圆捂嘴一笑,“小姐才不舍得打姑爷呢。” “小圆!”江晚棠羞恼的声音透过车厢传了出来。 小圆吐了吐舌头,手脚并用爬上马车。 苏简言伸手捞住缰绳甩了一下,吆喝道:“坐稳喽,老司机要发车了。” “啥鸡?”小圆探出头来问道。 苏简言白了她一眼,“你这小脑袋瓜别总想吃的,还啥鸡,老母鸡!我炖了老母鸡汤,回去喝。” “好耶,有鸡汤喝喽。”小圆雀跃道。 苏简言很想接个梗,但这里没人能懂,只能憋在心里。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青石板路上,披星戴月,别有一番韵味。 回到江府后,苏简言把缰绳递给了门房,伸手准备去扶江晚棠。 江晚棠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地跳下车。 苏简言揉了揉手心,大长腿就是任性啊。 小圆努力伸着腿,却怎么都够不到地面,朝他求助道:“姑爷,你扶我一把。” 苏简言差点笑出声,伸出手臂让她借了一下力。 三人走进大门,刚拐过一个岔路,便听到一阵女子哭泣的声音。 “呜呜呜,我的小花,哪个杀千刀的抓走了我的小花,呜呜呜” 苏简言心里一激灵,卧槽!不会这么巧? “小花该不会就是” 江晚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 “姑爷,你锅里炖的该不会就是小花?秋秋都养了三年了。”小圆震惊道。 “我哪知道小花不小花的,我就看那只鸡最肥”苏简言小声嘀咕道。 “快溜快溜,等会被人抓包了。” 说完他就一马当先的往前面一溜小跑。 江晚棠捂着红唇莞尔一笑。 “小姐,你最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小圆感慨道。 “有嘛?回去喝鸡汤了。”江晚棠背着小手往前跳了一步。 “有的,姑爷最会逗人开心了。”小圆满眼艳羡道。 苏简言一路小跑到凝月苑的厨房,把还未清理的鸡毛一股脑全塞进灶膛里用火烧了。 他拍了拍手,微微一笑,这下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若是被人知道堂堂长歌门少门主偷鸡被抓包,那就太丢脸了。 “姑爷,你把小花吃了,秋秋会伤心的。”厨房角落传来一道羞怯的声音。 “灵香你怎么在这?”苏简言这才发现厨房里还有人,刚才光顾着消灭证据了。 “什么小花?小花是什么?哪来的小花?” 他伸手掀开砂锅的盖子,用勺子舀起一勺鸡汤,轻轻吹了吹,而后慢悠悠地走向灵香。 “姑爷突然没有味觉了,你来帮我尝尝味道。” “好好。”灵香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低头作甚,尝鸡汤啊。”苏简言无语道。 “哦哦。”灵香抬起头,脸颊通红。 苏简言把勺子递到她嘴边。 灵香又吹了两口气,才把勺子里的鸡汤喝了下去。 “味道味道刚刚好。” 苏简言哈哈一笑,“灵香呀,小花的味道不错,你是第一个尝的呦。” 灵香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嘴一瘪,哽咽道:“我这我我” “哎哎哎,别哭啊,这件事要保密知不知道,不然秋秋知道你吃了她养的鸡就会不理你的。”苏简言蛊惑道。 “我我我没没想吃”灵香委屈坏了。 “好了好了,别我我我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鸣了呢。这支簪子送给你,感谢你帮我做了新衣裳。”苏简言摸出一支玉簪子放到她手里。 这支玉簪子虽然比不上送给江晚棠的金步摇,但也是不错的珍品。 灵香更加慌乱了,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不不能要。” “拿碗和勺子来。”苏简言转身熄灭灶膛里的火,端起砂锅就走了出去。 灵香把簪子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突然舍不得还回去了,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突然看到灶台下还有零星几根鸡毛,当即像做贼一样把鸡毛捡了起来扔进灶膛里。 “呜呜,秋秋,我对不起你。” 第37章 看不见来路,寻不到归途 “香喷喷的鸡汤来喽。”苏简言端着砂锅走进房里。 “好香呀!”小圆使劲嗅了嗅香味。 江晚棠抬起头看向苏简言,眉头忽然一拧。 苏简言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心中一紧。 糟了!忘记用毛巾包着砂锅把手了,要露馅了,得赶紧补救。 他赶忙把砂锅放到桌上,用手去抓耳垂,同时调动气血往手掌上涌去。 “烫烫烫!烫死我了!” “姑爷你没事?”小圆紧张地问道。 江晚棠站起身,拉过来他的手一看,果然一片通红。 她顾不上害羞,立即将自己的手掌贴紧苏简言的手掌,关切地问道:“好些没有?” “嘿嘿,好多了,冰凉冰凉的,真舒服。”苏简言傻笑道。 江晚棠俏脸一红,把头扭开,轻声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光想着让你趁热喝了,没觉得烫呢。”苏简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烫伤了怎么办?” “没事儿,小时候经常去热锅里抢吃的,皮糙肉厚不怕烫。” 江晚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这皮肤嫩的都快跟自己一样了,哪门子的皮糙肉厚? 她也没点破,静静地帮苏简言缓解疼痛。 这时,灵香抱着碗和勺子走了进来。 “你刚刚是不是在厨房,怎么也不帮姑爷找两条帕子,姑爷手都烫伤了。”小圆冲着她一阵数落。 “啊我”灵香小嘴一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去,你别哭啊,我没事儿,你看看我手没事。”苏简言忙给她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 这丫头也太容易哭了,要不说女人是水做的呢。 他扭头瞪了一眼小圆,“你也别说她了,弄哭了你哄啊?” 江晚棠在苏简言收回手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放下手,走到灵香身边,轻轻抚摸灵香的头发。 “好了好了,他又没事,不许哭。” 灵香还是听她的话的,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苏简言接过灵香手里的碗,招呼道:“快来喝鸡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小圆和灵香急忙告退,还是江晚棠一手拉住一个,给按到凳子上的。 在座的一个都不能跑。 苏简言给她们盛好鸡汤,撕下一根鸡腿放到江晚棠碗里,又把剩下的那根鸡腿拆成两份,给两个小丫头分了。 “喝了这碗鸡汤,大家就是过命的交情了,千万要保密啊,我可不想被秋秋知道,万一挠我一脸血怎么办?” “扑哧!”笑点最低的小圆又笑喷了。 就连灵香嘴角都弯了起来。 “别贫了,”江晚棠帮苏简言夹了一大块鸡肉。 整整一锅鸡汤被四人分了个干净,每个人都喝了不少。 喝完后,小圆和灵香收拾锅碗退了出去。 “你去沐浴吗?”江晚棠问道。 苏简言摇了摇头,“你先去,等你回来我再去。” 江晚棠觉得这样也好,省的出现上次的事情,那也太尴尬了。 她把头上的发簪和其他首饰摘了后,便去了温泉湖。 经过放置木棉树板材的院子时,忍不住往里面探了探头。 “谁!”警惕的声音传来。 “江晚棠。” “原来是大小姐,”赵岩连忙从暗处跑了出来,紧张的手脚心直冒汗。 “赵护卫怎会在此处?” “回大小姐,是姑爷吩咐我看着这院子的,谁也不让进来。” “我也不行?”江晚棠冷不丁地问道。 “大小姐自然是可以的。”赵岩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白天的时候他问过苏简言,真的谁也不让进吗,大小姐、老太公要进去怎么办。 苏简言直接反问了他一句,“你拦得住吗?” 自然是拦不住的,他非常诚恳的回道。 “既然拦不住还问个锤子,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家。” 赵岩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不进去,其他事你就放放,专心帮他看好这院子。”江晚棠说完便走开了。 赵岩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揉了揉发软的腿,大小姐再不走,他就该跪下了。 再次回到暗处,一双眼睛像鹰隼般一样在院子周围来回巡视。 江晚棠今日释放寒气依旧很顺畅,小腹始终暖洋洋的。 她联想到早上起床时的状态,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巧合。 是吃了他做的东西才会这样。 江晚棠咬了咬嘴唇,神色复杂地自语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她相信苏简言不会害她,若是苏简言想害她有太多的机会。 只是她想不通苏简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浑身笼罩着迷雾,让人看不透。 想了许久仍然未想明白。 她心事重重地穿好衣服,返回凝月苑。 回到凝月苑的时候,苏简言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拎着一壶酒自斟自饮,仰望繁星。 江晚棠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苏简言低下头望了她一眼,用手指了指天空,笑道:“我想去那些星星上面,寻一处地方。” 江晚棠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夜空,好奇地问道:“什么地方?仙界?” “倒不是什么仙界,一个只在梦境中出现的世界而已,看不到来时路,亦寻不到归途。” 苏简言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让江晚棠有些心疼。 她很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苏简言,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回房休息,我去洗澡了。”苏简言一口饮完壶中酒,用袖子抹了一把嘴。 “你是不是在食物中放了别的东西?”江晚棠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自己可以不介意这件事情,因为她早就知晓自己活不了多久,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向上天赊来的。 可她还要为自己身边的人负责。 “这么快就吃出来啦,”苏简言回头一笑,抬起自己的手掌。 “成亲那日与你牵手时,你的手很凉,我想可能是气血亏虚造成的,就在食物中加了一些滋补的药材。” “还花费了点心思去中和药材的味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江晚棠咬着红唇凝望他的脸颊,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她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缓缓说道:“我没尝出来药材的味道,但是药材所带来的效果我感受到了。” “原来是这样,”苏简言拍了一下脑门,“有效果就好,我去洗澡了,你先睡。” 江晚棠目送他远去,呆呆地坐在台阶上。 第38章 日常调戏江晚棠 苏简言洗完澡回来,刚走进院子就被吓了一跳。 一道人影正飘在水井上。 “呔!何方妖孽,速速报上名来,小爷剑下不斩无名鬼。” 他是真的想拔剑了,可惜剑匣现在由白卓保管着。 “姑爷,是我。”情绪不高涨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了一圈传进苏简言耳中。 苏简言打了个冷战,裹紧身上的衣服,朝水井走去。 “小圆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干嘛,差点没把我吓死。” 小圆没说话,两条小腿在井口来回晃悠。 苏简言坐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啊?” “姑爷今天凶我。”小圆瘪着嘴委屈道。 苏简言有些懵逼,心说: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哄了起来,女人嘛,就是要哄的。 “姑爷给你道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你这么可爱,谁会舍得凶你呢。” 小圆默默用手指指了指他。 “好啦,这个送给你,不要不高兴了。”苏简言把一枚玉簪放到她手里,“这段时间辛苦你跑里跑外了。” 小圆一见玉簪欢喜的不得了,她也不是真的生苏简言的气。 就是看到灵香偷偷试戴一支新发簪嫉妒了。 “谢谢姑爷。” 说完就跑,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给灵香炫耀一下了。 苏简言在水井旁坐了一会儿,才回到房中。 房里的烛光还亮着,江晚棠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优美的曲线让苏简言心神一荡。 “哄好了?”江晚棠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酸味。 苏简言无声地叹了口气,得,这个吃醋了,也要哄,我可太难了。 他走到床边,伸手拉过来被子帮江晚棠盖在身上。 “小圆整天陪你东奔西跑,不得奖励一下嘛,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要奖也应该是我奖。”江晚棠冷冷地说道。 “那合着我就是外人呗,以后不管了。”苏简言自嘲一笑。 他偷瞄了一眼江晚棠,假装生气地打起了地铺。 江晚棠的性子外冷内热,他早就摸清了。 所以对待江晚棠就是要利用一下她那刻在骨子里的善良,变被动为主动,刻意引导江晚棠的情绪。 果然,江晚棠坐起身来,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不是外人喽。”苏简言眨眨眼睛。 江晚棠瞬间反应过来,苏简言这是在逗她,当即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苏简言稳稳抱在怀里,“多谢娘子赏赐的枕头,好香啊。” 江晚棠攥起小拳头,羞恼地看着他,“无赖!” “再说无赖就赖到你床上去。”苏简言说罢往前走了两步。 “不要!” 江晚棠下意识的一声娇呼,差点没把苏简言的骨头都听酥了。 他连忙屏气凝神,吹熄了蜡烛,狼狈地钻进被窝里。 “晚安呦。” 江晚棠用被子蒙住脑袋,脸颊红的发烫。 自己怎么能发出这种声音,真是太羞耻了。 不过当她想到苏简言的反应,嘴角微微弯起。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就觉得心里甜甜的。 这人呐,只要心里面开心,睡觉就可香了。 当江晚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发呆了一会儿,才赶紧换衣服梳洗。 酒坊平日里不会开门这么早,但这几天是特殊情况。 徐瑞又是第一次做掌柜,免不了有做事不周全的时候。 她得时时刻刻盯着,以免出现突发状况。 也顾不上给爹娘请安了,直接坐上马车赶往玉徽楼。 若不是顾及女儿家的身份,她就自己骑马过去了,还能快点。 赶到玉徽楼的时候,江晚棠发现门口摆放着一个造型怪异的东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起来像独轮车,但是有两个轮子,中间用两根细木条连着。 甚是怪异。 杂货店掌柜走上前,指着那东西问道:“江小姐,此乃何物啊?” 江晚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这是你夫君骑来的啊,看着比骑马有趣多了,就是比较考验人的脚力。”杂货店掌柜围着纯木制的自行车转了两圈,赞不绝口。 我夫君?骑来的? 江晚棠愣了愣,对杂货店掌柜盈盈一礼,便匆匆走进玉徽楼。 酒坊里面臭气熏天,声音比昨日要嘈杂的多。 有乞丐见她进来,登时双眼放光,猥琐道:“美人儿,来陪大爷喝杯酒啊。” 话音刚落,旁边就伸出来个黑乎乎的巴掌,一把把这乞丐的脸按在骨头残渣上。 “他妈的,闭上你的臭嘴!大家伙好不容易吃上口热乎饭,全靠江大小姐的恩赐,你若不想填饱肚子,便滚出去,有的是人要进来。” 坐在这张桌子的其他人见状,各自拿起顺手的东西,往出言不逊的乞丐身上招呼。 江晚棠皱了皱眉,有些于心不忍,“多谢各位,还是不要为难他了。玉徽楼开张大吉,和气生财。” “也是啊,这刚开张,怎么能见红呢。” 出手的乞丐说完后就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拉起被打的乞丐就往外面拖。 “你们这是?”江晚棠制止道。 “大小姐放心,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才出言不逊的,我们几个帮他消消食。” “娘子来啦。”苏简言突然冒出了头。 江晚棠被他这么一喊,就顾不上那个乞丐了。 那个乞丐转眼就被伪装成乞丐的白羽骑拉出去暴打了一顿。 这还是留手的,苏简言自然不会让血腥污了江晚棠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江晚棠问道。 苏简言一本正经地说道:“昨日耽搁了没来,心中悲痛万分,今日天不亮我便赶过来了,好为娘子分忧解难。” 周围的白羽骑见他这副模样,差点没憋住笑。 江晚棠淡淡地瞥了苏简言一眼,径直走向后院。 这里人多眼杂,哪是说话的地方。 好在酒坊今儿个没出什么乱子。 到了后院,江晚棠见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再平稳度过明日,就没事了。 苏简言不知从哪拎出来一个油纸包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又没顾上吃东西,早饭是一定要吃的呀。” 江晚棠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这个夫君总能拿出各种吃的,还都是她喜欢的。 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廖记的蟹黄包,而廖记在城西,玉徽楼在城东,中间几乎隔了整个姑苏城。 从家里到城西,再到玉徽楼,这路程着实不近,不起个大早根本吃不上。 此刻,江晚棠内心愈发柔软了。 第39章 羞恼的江晚棠 “好吃。” 苏简言托着腮帮子看着她小口吃蟹黄包。 那娇嫩欲滴的红唇上沾染着浓郁的汤汁,让他很想亲上一口。 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苏简言对江晚棠的抵抗力在一点点减弱。 他自诩见惯了各种姿容绝世的美人,却仍低估了江晚棠的魅力。 要知道江晚棠才刚及笄没多久,还是一个未完全长开的青涩少女。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江晚棠,都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让他想起了前世的神仙姐姐。 江晚棠见他这么看着自己,还以为他馋了,捏起一个蟹黄包递到他面前:“呐,分你一个。” 苏简言温柔一笑,直接张开嘴巴去咬,结果咬了个空。 江晚棠忽然就缩回了手,并娇嗔地看着他:“你干嘛!用手拿着呀。” “哎呦,我手麻了,动不了了。”苏简言当即影帝附身。 江晚棠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在演戏,想了想还是把蟹黄包递了过去。 他给我买吃的,我喂他一次就算是扯平啦。 苏简言咬了一小口,故意没一口吃掉。 浓郁的汤汁顿时溢了出来,流到江晚棠的手指上。 “好东西可不能浪费。” 苏简言趁她没反应过来,张大嘴巴,连同剩下的蟹黄包和她的手指一起含在了嘴巴里。 江晚棠整个人都呆住了,俏脸泛起一层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后面,而且她还忘记缩回手指了。 直到手指被苏简言吮吸的痒痒的,才缩了回来。 “你” 苏简言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巴,盯着她的手指腆着脸道:“这蟹黄包又香又甜,真好吃。” “无赖无赖!” 江晚棠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蟹黄包,又羞又恼,抬腿踹向苏简言的小腿。 “哎呦!”苏简言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小腿哀嚎。 “你你怎么不躲啊!”江晚棠急忙上前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这一脚可没怎么收着力道,普通人捱上可不好受。 “打是亲,骂是爱,干嘛要躲。”苏简言嬉皮笑脸道。 “别贫了,快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江晚棠已经快要忍不住自己动手去掀他的裤腿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简言快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爬起来就跑。 速度之快,哪像受伤的样子。 江晚棠又被他给骗到了,站起身气得跺了跺脚:“无赖!你给我站住!” 少女姿态显露无疑。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是被这对才刚成亲没多久的小两口弄得忍俊不禁。 江晚棠大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简言,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堂堂江家大小姐,愣是被苏简言整的没一点脾气。 之前她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现在越来越容易情绪化了。 她那颗被冰封起来充满死灰的内心,开始一点点解冻,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就像落入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懂得了人间的七情六欲。 爱有一种力量,可以治愈一切,能够消除内心的痛苦,亦能抚平伤痕。 江晚棠正在迎接崭新的生活。 另外一边。 苏简言刚刚调戏了江晚棠,心情甚是愉悦,拎着一壶酒,在玉徽楼里挨桌和乞丐们喝酒。 无论是乔装成乞丐的白羽骑,或是真正的乞丐,他都不在意他们身上的味道和他们的邋遢。 他就是这么一个随性的人。 乞丐虽然是社会最底层的贫民,不被人重视,但仍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们的群体结构十分复杂,有的因为身体残疾、贫病交加,失去了劳动能力,被迫以乞讨为生。 也有一些游手好闲的无赖地痞,他们好吃懒做,充杂其间。 当然还有一些乔装成乞丐的正常人,在非农忙的时候通过行乞多为自己增加一些收入。 适逢乱世,乞丐的数量就更多了。 总之,这股力量如果加以利用起来,也是非常可观的。 单是游走于大街小巷打探消息,就是不小的助力。 长歌门恐遭巨变,苏简言作为少门主,自然要尽心尽力,招揽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才能在乱世中自保。 而作为社牛的他,三言两句便和乞丐们打成一片,聊的火热,就差歃血为盟拜把子了。 语言是一门艺术,也是一种智慧。 它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也可以收买俘获人心。 常言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由此可见,语言的杀伤力真的不比刀枪差。 直至晌午,徐瑞来叫苏简言吃午饭的时候,热闹才被中止。 苏简言冲着众人抱拳一笑:“诸位兄弟先吃着,我去吃点东西,随后就来。” “苏兄弟快去快回,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听的正精彩着呢。”有一老乞丐催促道。 这个老乞丐在姑苏城乞丐大军中甚是有名望,有点丐帮长老的意思。 苏简言也乐于与他交好,特地说了几段《水浒》的故事情节。 《水浒》的故事背景和现在的局面有些相似,最能引起他们的共鸣。 这些乞丐中有不少人是因为战乱沦落至此的,恨不得当场化身成《水浒》中的“好汉”,去反抗侵占他们家园的恶徒。 “姑爷,大小姐在那个屋用膳呢。”徐瑞努努嘴,提醒苏简言。 苏简言这会儿可不敢再去招惹江晚棠,循环渐进才能一直调动江晚棠的情绪。 他走到炉灶边,拿起一个大碗,用勺子在锅里打了两勺菜,又随手拿了两个馒头,蹲到江晚棠所在的门口吃了起来。 江晚棠此刻也正羞于见他。 两人隔着一道门,还是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 老徐头磕了磕烟袋锅,看着苏简言的吃相感慨道:“这姑爷真好啊,配的上大小姐。” 徐瑞端着大碗赞同道:“单凭姑爷这长相就足够了,我若是有姑爷这长相,这天下女子还不唾手可得啊。” 老徐头顿时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可惜你是老子的种,没那么好命。还天下女子唾手可得,有眼瞎的姑娘能看上你,老子就烧高香了。” “爹,你不要因为我点破了你和宋寡妇的那点事,就总说我,我又没说不让你续弦。”徐瑞不满地说道。 “你还说,看老子不打死你,老子想续弦还用的着你说!” 第40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你来酒坊,那小尘儿呢?” 江晚棠吃过饭后,便找了个话题靠近苏简言。 苏简言笑了笑,抹了把嘴道:“不用担心他,他这会儿正努力提升自我呢。” 江晚棠一见到他这个笑容,就知道他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但是之前约定过了,只要不带坏小尘儿,任凭苏简言管教。 所以她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她猜的没错,苏简言确实没干什么好事。 可怜的小萌娃正在江府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呢。 苏简言昨天就安排他给严峰打下手,不好好干活就把他送回书院。 江宁尘是有苦说不出啊,要扛比自己高的板子。 若不是能帮到江晚棠,他甚至都想回书院了。 “大小姐!姑爷!不好了,整个姑苏城都乱套了!”脑袋顶着大包的徐瑞从外面跑回来了。 “外面发生了何事?”江晚棠问道。 “还是那几家大肆收购食材的事情,城中的百姓有很多都买不到食材了,都被预定或者半道上给截走了,想要买,只能从那几家手中高价购买。”徐瑞愤懑道。 江晚棠并不意外,她昨日就想到了,但是没办法,动作晚了一步。 “哈哈,这几个蠢货,真是自寻死路,要引起民愤了。”苏简言大笑道。 江晚棠和徐瑞顿时看向他,很疑惑他为什么这么说。 苏简言指了指墙脚堆积的木箱子。 江晚棠瞬间明白过来,脱口而出道:“你是说那客商还会来?” “聪明,”苏简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不过到时候来的就不止那位客商了,周遭城池的客商得到消息肯定会来姑苏贩卖食材的。” “而一旦贩卖食材的客商过多,大于城中百姓的购买量,食材的价格就会压低。” “你们想一下啊,一边是不远几百里来送温暖的客商,一边是蓄意囤积高价售卖的奸商,两者的区别高下立现。” “对呀,那几家会被百姓们骂惨的。”徐瑞攥着拳头兴奋地挥舞起来。 “还不止如此呢,”苏简言笑了笑,又道:“百姓买不到食材,酒楼也买不到,但是这几家敢得罪酒楼吗?” “自然是不敢得罪的,若是得罪了酒楼,他们家的酒还怎么卖啊。”徐瑞接过话茬道。 “所以他们只能平价或者倒贴一部分卖给酒楼,高价卖给百姓,百姓们能乐意?”苏简言幸灾乐祸道。 “那姑爷,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徐瑞迫不及待地请教。 苏简言和江晚棠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当然是痛打落水狗了。” “解气!”徐瑞心中积蓄的郁气一扫而空。 “徐掌柜,你明日雇几个人也去凑凑热闹。”苏简言坏笑道。 “懂懂懂,我今晚就安排。”徐瑞已经等不及看那几家的笑话了。 “好了,我也要去鼓动我这些新认识的朋友了。”苏简言伸了个懒腰,朝玉徽楼里走去。 这些乞丐马上就能派上用场了。 江晚棠目送他的背影进了楼里,又看向墙脚堆积的木箱。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件事和苏简言有关。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是准的可怕。 还好她没有证据,只是想了想,便从脑海中驱散了这个颇为荒谬的想法。 他若是这么有本事,又怎会入赘呢。 想起两人成亲那晚定下的约定,江晚棠突然茫然了。 他是会走的,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场意外的相逢,注定是要无疾而终的 苏简言回到楼里,没有第一时间讲《水浒》的段子,而是将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大肆宣扬了一番。 乞丐们听的义愤填膺,他们虽然不需要购买食材,但还是要乞讨的。 百姓都买不到食材,他们还怎么讨饭。 纷纷叫嚣了起来,当即要去找那些奸商讨个说法。 苏简言安抚了一下他们,说今日还有吃的,明日再去也不迟。 乞丐们一想也是,本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苏简言又陪着他们唠了一下午,说的口干舌燥。 快打烊的时候,乞丐们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去。 老乞丐从怀里摸出来一钱银子放在桌上。 “季老哥这是何意?”苏简言诧异道。 季陈笑道:“你我兄弟相称,总不好吃白食,老哥身上只有这点银子了,若是平日,恐怕连半个铜板都没有。” “老哥这就见外了不是,收回去,总不好让我家娘子食言。”苏简言推搡道。 季陈佯怒道:“你若不收,便是看不起老哥我。” “收收收,我收还不成嘛。”苏简言有些意外,还有上杆子送钱的,这人能处。 其他乞丐见季陈这样,想了想,也各自拿出身上的钱放在桌上。 多则十几文,少则一两文,没拿出钱的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家伙事(破碗)放在了桌上。 季陈抚了抚乱糟糟的胡子,满意地说道:“苏兄弟啊,看到了,我们虽然是要饭的,但也不是不识大体之辈。玉徽楼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当结草衔环相报。” 苏简言朝他们郑重一礼,“多谢诸位兄弟,今后有苏某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兄弟们饿了肚子,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我。” “有苏兄弟这句话就够了,我们就告辞了。”季陈拿起自己的拐棍和破碗,朝外面走去。 乞丐们各自和苏简言打了声招呼,离开了玉徽楼。 只有乔装的白羽骑留下打扫食物残渣。 “徐掌柜,收钱了!”苏简言吆喝道。 “来了来了,”徐瑞小跑而来,疑惑地问道:“姑爷,收什么钱?” 苏简言指了指桌上的碎银和铜板。 “这是那些乞丐留下的?”徐瑞有些难以置信。 “仗义每多屠狗辈啊。”苏简言背着双手往后院走去。 “嗯!大小姐和姑爷说的没错,以后坚决不能做读书人。”徐瑞一边收钱,一边喃喃自语。 苏简言走到后院的时候,江晚棠正坐在走廊里看着话本。 她见苏简言过来了,便收起话本,温柔一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自家生意,当然要尽心尽力。咱们回府,和爹娘说了晚上回去用膳的。” “好。” 第41章 带妹兜风 玉徽楼外。 江晚棠疑惑地看着苏简言,“你让梁叔驾着马车回府,咱们怎么回去?” 苏简言拍了拍纯木质自行车,笑道:“当然是用新的座驾载你回府咯。” 江晚棠上前用手摸了摸,好奇道:“这便是你昨日要做的东西?” “当然不是,我要做的是一个甑锅,这个是用来代步的交通工具,走,我载你回家。” “我坐哪?”江晚棠警惕地看着他。 苏简言跨上自行车,伸开双臂:“当然是坐我怀里了。” 江晚棠后退两步,羞恼道:“你休想!出门在外,成何体统,我自己走回去。” “唉,可恶的规矩,不逗你了,你坐这儿。”苏简言指了指后座。 虽然还是有些不合适,但江晚棠很想尝试一下这个新鲜玩意。 她左右看了看,见街上基本上没了行人,这才强忍着羞意坐上了后座。 “手揽着我的腰,不然会摔下去的。”苏简言提醒道。 “不要!”江晚棠只是捏住了他的衣角。 苏简言暗自偷笑,等下你就乖乖送上门来。 “走喽!” 说罢,用力踩下脚蹬子,自行车启动。 突如其来的惯性让江晚棠贴紧了他的后背,下意识地揽住了他的腰。 苏简言身上独有的气味让她一下失了神,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 软玉温香在背,苏简言心情大好,加快了骑行速度。 带妹兜风的感觉真不错。 不得不说,严峰的手艺真的很棒,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自行车做出来了,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改动。 “这比马车快多了,只是没有马车舒适,亦不能遮风挡雨。”江晚棠点评道。 “遮风挡雨简单,想舒适点也可以,就是太复杂,没必要。” 苏简言指的是简易的人力驱动三轮车,他可弄不出来小汽车。 “已经很不错了,是你在异邦所见,还是自己想出来的。”江晚棠问道。 “当然是自己想的了,我这么聪明。”苏简言腆着脸道。 江晚棠轻啐了一口,无赖! 轻柔的晚风吹拂着街上的布幡,吹拂着江晚棠的发梢,吹拂着她的裙摆。 此时此景,江晚棠忍不住把俏脸贴在苏简言的后背上,感受着他身上散出的热力。 苏简言微微一笑,降低了车速,让这美好的瞬间能够多存在一会儿。 有行人看到这一幕,满眼艳羡。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江府门口。 苏简言用脚刹住车,轻声道:“我们到家了。” 江晚棠轻轻“嗯”了一声,不舍地跳下后座。 “以后你去哪,都让我载你。” “好。” 一问一答,情愫难掩。 苏简言放好自行车,便和江晚棠肩并肩往老丈人的院子走去。 在路上,苏简言偷偷去牵江晚棠的小手,都被她躲了过去。 “你躲什么?” 江晚棠假装没看到他那幽怨的眼神,淡淡地道:“躲什么?我没躲呀。” “那你让我牵着。”苏简言伸出手。 “不要!”江晚棠把手藏在背后,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苏简言对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甩了一下手,嘟囔道:“大长腿了不起啊。” 行至江祈年处。 苏简言从树叶上弄了点霜露抹在眼皮子上,越过江晚棠跑进院里。 “娘啊!娘啊!” 萧芸听到呼声连忙迎了出来,“我儿这是怎么了?” 苏简言半跪到地上,一把抱住丈母娘的腿,哭诉道:“娘啊,孩儿委屈啊!棠儿不让孩儿牵她的手手。” 萧芸顿时安慰道:“女孩家脸皮薄的,你多哄哄便是。” “孩儿今日摸过了,她的脸皮不薄呀。”苏简言装傻充愣道。 “摸过了?”萧芸微微错愕,看向一旁喝茶的江祈年。 江祈年也愣了一下,这小子进展还挺快。 江晚棠俏脸通红,举着小拳头羞怒道:“你胡说什么呢!” 苏简言藏到萧芸身后,怯怯地道:“娘,她要打我,你快管管呐!” 萧芸无奈地护在他身前,看向自己的女儿,嗔道:“哪有这样对待自己夫君的。” “跟娘亲学的,娘亲不也打了爹爹。”江晚棠淡淡地道。 “噗!” 无辜躺枪的江祈年直接把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你爹那是该打,我儿何错之有。”萧芸反驳道。 “哼!娘亲不分是非,还是爹爹好。”江晚棠走到江祈年身旁坐下,寻求温暖。 “你就让简言牵一下手嘛,你们都成过亲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江祈年劝道。 江晚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娘亲说的没错,爹爹确实该打,为老不尊。” 小棉袄漏风了,江祈年赶紧补救。 “咳咳,爹错了,爹帮你教训这臭小子一顿,晚上让他睡柴房。” “你敢动我儿一根头发,我便让你以后都睡柴房。”萧芸护短道。 江祈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刚得罪了女儿,这下又得罪了夫人,两头不捞好。 只能仰天长叹道:“吾命甚苦!” “娘,孩儿饿了,今日有什么好吃的?”苏简言忙打圆场道。 “哪还有什么好吃的,接下来几日恐怕要缩衣减食了,那些没良心的奸商把价格抬的那么高,还怎么吃。” “要委屈我儿几日了。”萧芸满脸歉意道。 苏简言看了看江晚棠,示意她说。 江晚棠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娘亲不必多虑,明日便有外地的客商来此贩卖食材,价格自然会降下来,或许比平日还要低廉许多。” “竟有此事,”萧芸大喜,拍了拍苏简言的肩膀:“我这就去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谢谢娘。”苏简言乖巧道。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江祈年感慨一声,看向江晚棠,柔声道:“棠儿啊,此次不必留手,放心大胆的去做,爹给你撑腰。” 江晚棠轻轻颔首。 “爹爹霸气!”苏简言拍马屁道。 江祈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刚刚差点坑了老子,老子现在不想搭理你。 第42章 母女谈心 在江祈年处用过晚膳后,苏简言就被丈母娘给支开了。 萧芸准备和女儿谈谈心,连江祈年都被撵到了书房。 “对简言动心啦。”萧芸直接开门见山。 江晚棠脸颊瞬间泛起一层红晕,撒娇道:“娘!”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娘是过来人。”萧芸莞尔一笑。 “我才没有。”江晚棠矢口否认,绞动着自己的手指。 “真没有?” “有那么一点点儿。”江晚棠语气平淡地说道。 “一点点?往日你与男子交谈都甚为少见,更别说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而你才和简言相识多久,便这般亲密了。”萧芸忍不住拆穿她。 “是是他无赖嘛。”江晚棠噘起小嘴不满地说道。 对的,都是他太无赖了,不关我的事。 她暗暗想着。 “别忘了你可是有武功在身的,你若不想他碰你,他如何近的了你的身。”萧芸耐着性子一点点拨开女儿包裹起来的内心。 “他是爷爷选的人,我怕把他打坏了,没办法跟爷爷交代。”江晚棠狡辩道。 “你觉得他对你怎么样?” “他待我极好的,给我做好吃的,还在里面放了药材给我补身子,会逗人,有些真才实学,也不胆小怕事,还会每日来给爹娘请安。” “简言有这么多长处呢。”萧芸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儿。 “是呀,他挺聪明的,也有见识”江晚棠扒拉着手指头回头看了母亲一眼,顿时羞的说不下去了。 “你们还没圆房。”萧芸突然说道。 “娘!” 江晚棠瞬间趴在桌子上,把脸蛋捂得严严实实。 可惜她忘了耳朵还在外面露着呢,红的都快发紫了。 萧芸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你若真对他动了心,便不要再遮着藏着了,大胆表露自己的真心。若是错过了,此生再难寻见。” “可是娘”江晚棠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扑进母亲怀里,哽咽道:“棠儿时日无多,不能害他,亦不能亏欠他。” “我可怜的孩子,”萧芸心疼地抱住她,“娘自然是知晓的,但娘也有私心啊,想让你尝尝人间情爱,不想你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 “娘知道这样做对不起简言,娘以后会想办法补偿他的。” “不!这对他不公平!”江晚棠抬起头,美眸中流露着一丝柔情,“棠儿能在有生之年遇见他已是幸事,心中是欢喜的,这便足够了,棠儿不想再奢求什么。” “傻孩子,”萧芸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轻叹道:“人呐,总是贪心的,得到了就想要的更多,等到失去了就追悔莫及。” “若日后寻得救治之法,你的身子好起来了,那又当如何呢?” 江晚棠被母亲循循善诱,已然知晓了自己对苏简言是有情意的。 她眼中流露着憧憬之色,而后慢慢地变得坚定起来。 “天涯海角,与君相随,死生不离。” 萧芸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他到时候有了妻室又当如何呢?” “若他心中还有棠儿,棠儿甘愿为妾为婢,只求相守。”江晚棠回答的依然干脆。 “真是个傻孩子,现在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了吗?”萧芸欣慰道。 “棠儿明白。” “这就是人间情爱,不知从何而起,却又叫人生死相守。” 温泉湖附近的小院门口。 苏简言和赵岩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盘花生米和一盘牛肉,还有两壶满堂醉。 “来,赵哥,我再敬你一杯,接下来还要辛苦你帮忙守着。” 赵岩忙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爽朗一笑:“姑爷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我的差事。” 苏简言笑眯眯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让白羽骑调查过赵岩的底子,所以他才放心让赵岩看着这个小院。 赵岩原本是冀州人,七年前战火祸及他所在的村落,因叛军肆意屠戮村民奋起反抗,用镰刀当场砍死5名叛军。 当时他后背上中了两箭,跳入水中才得以保全性命,后来就随着难民一路逃亡至姑苏,旧伤复发时被江老救下。 而后赵岩为了报恩就一直留在江府中,这些年一直尽职尽责守护着江府。 “赵哥,我有一事不解,你为何如此惧怕我娘子?她看起来也不像洪水猛兽啊。” 借着酒劲,苏简言聊起了八卦。 赵岩打了个冷战,苦笑道:“姑爷还是别问了。” 苏简言帮他满上了酒,“嘿,我更好奇了呢,说说呗。万一不小心惹到她,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赵岩一脸为难。 “没事没事,我就这么随口一问,赵哥别往心里去。来,咱们继续喝酒。” 赵岩一口闷掉,看了一眼苏简言,心里甚是纠结。 他其实是想告诉苏简言,让苏简言注意一下,毕竟苏简言不是武者,小身板脆的很。 可他答应过要保守这个秘密的。 一番纠结之后,赵岩打算隐晦地告诉这位姑爷,至于听不听的出来,那他就不管了。 “姑爷,我跟你说,大小姐她她她她”赵岩说着说着突然就结巴了起来。 “她怎么了?”苏简言挠了挠头。 不至于,把孩子吓成这样了都。 “大小姐!”赵岩站直身子恭敬地朝苏简言身后一礼。 “赵护卫不必如此拘谨,这些年有劳你了。”江晚棠脚步轻盈地走来。 “娘和你说了些什么啊?”苏简言扭过头笑着问道。 江晚棠俏脸一红,旋即板起脸来,淡淡地道:“没什么,我去沐浴了。” 待她走进温泉湖,苏简言摸着下巴问道:“我长的不好看么?” “姑爷说笑了,若姑爷的长相不好看,那我们算个啥?” “那她怎么不多看我一眼,还对我如此冷淡。” “额”赵岩一脸懵逼。 我怎么晓得,这是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 “我觉得姑爷的相貌比起那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长歌门少门主,也是不逞多让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会说话嗷,冲这个我得多陪你喝两杯。” 第43章 城主府中的交谈 静谧的夜空之下,依然有人星夜兼程。 与姑苏相连的水路上,一条条满载新鲜食材的船只正顺风而行,朝姑苏城驶去。 每条船上都挂着一面青色为底的旗帜,上有“长歌”二字。 这面旗帜让不少想打主意的水匪退避三舍。 长歌门的震慑力可见一斑。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亡命之徒,还未接近船只,便被铺天盖地的剑气斩杀,沉入水底喂了鱼虾。 陆上的官道上也有一队队马车朝姑苏城驶去。 苏简言发出的一道调令,就让周围城池中的长歌门弟子不分昼夜的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几个囤积食材的商人又在锦丰茶楼碰了面。 “这下子真把事情闹大了。”姚枞叹道。 “若是激起了民怨,咱们可就没办法在姑苏城待下去了。”房鸣苦笑道。 “两位哥哥别光顾着抱怨啊,接下来如何是好,小弟大半的积蓄可都押在这上面了,不行咱们就收手。”万承德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他今日挨了不少骂,吓得连大门都没敢出。 若不是姑苏城的城主派士兵维持秩序,只怕他家的屋顶都得让人给掀了。 姚枞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询问道:“房兄,今日那丫头是从哪弄到的食材,怎么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别提了,近日不知是不是霉运当头,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全被那些要饭的扒光了衣服,抢走了钱袋。”房鸣心里有苦说不出。 姚枞大怒,猛拍了下桌子:“岂有此理,光天化日竟敢当众抢劫,城主大人不管吗?” “怎么管?街上那么多要饭的,谁知道是哪个动的手,城主大人总不能把他们全抓了。” “且不说牢房里装不装的下,还要管他们吃喝,岂不是正中下怀,就自认倒霉。”房鸣无奈摆了摆手。 姚枞见两人士气不高,沉声道:“事已至此,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若是妥协,那可就亏大了。再忍忍,我就不信卖不出去,这人总得吃喝不是。” “也只能这样了,收回本钱就收手。”房鸣附和道。 “我收回九成,不,八成,收回八成就收手。对了,今日怎么不见陆云兄?”万承德询问道。 “呵,那怂包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躲进了城主府。”姚枞冷笑道。 “他也就倚仗城主府了,若没有城主府的大公子给他撑腰,他算个什么东西,整天对咱们指手画脚的。”房鸣心中也颇为不忿。 “嘘,噤声,当心隔墙有耳。” 城主府。 一名锦缎长衫的俊逸男子推门进了房间。 正在房中饮酒的陆云急忙站起身恭敬一礼:“大公子。” “陆云兄不必如此拘礼,”卢君浩闻到刺鼻的酒味皱了皱眉头,用手背遮掩鼻子。 陆云见状连忙挥了挥空气,又把房间的窗子全部打开。 “饮酒误事,以后还是少喝为妙。” “大公子教训的是,”陆云为他搬过来一个凳子,忙问道:“大公子可曾查到那贼人的下落?” “未曾查到,估计这会儿已经逃离姑苏了。”卢君浩轻叹道。 他倒不是对那贼人感兴趣,让他感兴趣的是对方所使用的弓弩。 弓弩威力巨大,杀伤力也极强,向来都是禁器,绝不许私藏。 对方既然敢用弓弩,说明来历不一般。 可惜没查到任何线索,唯一的线索就是留在尸体里的一根小小的弩矢。 卢君浩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手帕,打开之后,赫然是一根黑的发亮的弩矢。 这根弩矢不过半个巴掌长,尾部也并没有尾羽。 “这铁极好,不知道是通过何种工艺锻造出来的,士兵的甲胄在它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当真可怕至极。” “我爹为此头疼不已,陆云兄怎会招惹到这样的敌人?” 陆云满色苦涩道:“我也不知,估计是那死人的仇家来寻仇的,不然我也不会活着见到大公子了。” “嗯,劳烦陆云兄再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和我讲述一遍,勿要遗漏什么细节,包括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好。”陆云咽了口唾沫,仔细回想当日的画面,缓缓讲述起来。 卢君浩听的很认真,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过了一会儿,陆云讲完了,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卢君浩若有所思地敲击着桌面,视线在写下的人名上来回移动。 “大公子看出什么了?” “两条线索,一是如你所说,是仇家寻仇,那人不是善类,有仇家也正常。” “这第二条呢,”卢君浩用指尖蘸了茶水,在一个人名上画了一个圈。 “江晚棠,此事与她有关?”陆云疑惑道。 “不一定,这只是我的推测。那贼人若是寻仇而来,肯定会提前打探到他的行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必等他进了房间再射杀呢,多此一举。” “而你们当时谈论的人刚好是江晚棠,他表露出对江晚棠的敌意后,就被射杀身亡,说明早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大公子神了,赶紧拿人!”陆云激动道。 “拿人?拿什么人,说了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而且人也不是江晚棠派的,怎么拿?” “啊?”陆云懵了。 “若是江晚棠派的人,那三位还能成功囤积食材吗?”卢君浩提醒道。 “也是啊,可她从哪弄到的食材啊?”陆云问道。 卢君浩微微一笑:“这就有趣了,昨夜巡逻的士兵说是外地来的客商。我今日去码头和各大城门查验了册籍,并没有查到关于这个客商的缴税记录。” “没记录?难不成是凭空冒出来的!”陆云难以置信道。 卢君浩拍了拍手,“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这”陆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有人在暗中帮助江晚棠,找到这客商便能找到幕后之人。” “这还能找到吗?” “江晚棠手中又没有了食材,幕后之人肯定还会继续出手帮她的,等鱼儿上钩便可。” “大公子才智近妖,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陆云拍马屁道。 卢君浩笑了笑,将那枚弩矢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若是得到弩矢的锻造技艺,肯定是大功一件。 第44章 娘子,我后悔了 江晚棠从浴房出来之后,苏简言还坐在那个小院门口,只是身边没了赵岩的身影。 她装作没看见苏简言,径直朝凝月苑走去。 “嗨,我说小仙女,这么大一活人坐在这儿等你半天了,看不见呐。” 江晚棠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声嘀咕道:“也不知是谁在胡言乱语?” “行!江晚棠你可真行!”苏简言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江晚棠。 “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了是,我给你讲,我呜呜呜” 江晚棠又羞又恼,紧捂着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这人真是太无赖了,什么叫吃干抹净,满嘴胡诌。 下一刻,她突然像触电似的收回了手,在袖子上来回擦拭湿漉漉的手心。 苏简言舔了舔嘴唇,大笑道:“甜!真甜!” “无赖!”江晚棠羞怒道:“白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什么事呀,说来听听。”苏简言整个一滚刀肉。 “好,我这就和你说。”江晚棠攥起小拳头,朝他身上招呼。 “哎呦!打打,打死我算了,我这孤苦伶仃的可怜孩子,没人爱没人疼,死了一了百了。”苏简言哀嚎道。 这句话触及到江晚棠内心最柔软也是最敏感的地方,再也下不去手。 她揉了揉自己捶过的地方,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打你了。” “真的嘛!”苏简言眼泪汪汪地问道。 江晚棠用力点了下头:“真的。” “要抱抱!”苏简言张开双臂。 “你!”江晚棠往后退了一步,脸颊滚烫。 “要抱抱!”苏简言不依不饶。 江晚棠暗叹了口气,真是欠你的。 她本想对苏简言冷淡些,好让他知难而退。 可没曾想到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这种无赖攻势,这人的面皮简直比城砖还厚。 师父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心太软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闭上了眼睛。 “嘿,这次放过你,下次。”苏简言附在她耳边说道。 江晚棠闻言心里有些失落,其实她刚刚还挺期待的。 下一秒。 她突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抱在了怀里,俏脸紧贴在一个火热坚实的胸膛上。 怦怦怦! 非常有力的心跳声传入她耳中。 一股异样的男子气息不断往她鼻腔里面钻,让她为之沉迷。 江晚棠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人抱,感觉很奇妙。 和爹娘的怀抱都不一样。 “江晚棠。” 听到温柔的呼唤声,江晚棠轻轻抬起了头,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她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苏简言的眼睛,竟然如此醉人。 苏简言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强忍着亲吻她的冲动,把下巴放到她肩上,轻嗅着她的发香。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江晚棠揽紧了他的腰。 后悔没有早些来找你。 苏简言自然不会说出这句话,他怕加重江晚棠的心理负担。 “后悔和你做约定了,我现在对你只有非分之想。” 江晚棠用手挣开他的怀抱,笑意盈盈道:“约定可是你提出来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现在反悔了。”苏简言恼道。 江晚棠捂嘴一笑,正色道:“君子立身当以诚信为本。”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啊。”苏简言眨眨眼睛。 他可不在乎什么君子不君子的,又不能当饭吃。 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可爷爷说你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话不假,”苏简言当即整了整衣衫,气质立显。 江晚棠看的呆了呆,移开视线道:“可你就是个无赖。” “那你想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无赖么。”苏简言上前一步,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很强的侵略性。 “不想!你快去沐浴。”江晚棠眼神躲闪,不敢再待下去了,转身就往凝月苑跑去。 她怕苏简言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自己也不一定招架的住。 苏简言笑着目送她远去。 赵岩鬼鬼祟祟地从阴影处钻了出来,竖起大拇指。 “赵哥啊,这追女生就得不要脸,舍不得脸皮讨不到婆娘,改天传授赵哥几招。”苏简言得意道。 赵岩深深叹了口气:“姑爷说错了,光是脸皮厚没有用的,还得有姑爷这么俊美的相貌。” 一语中的。 苏简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赵岩觉得自己很受伤,抱了抱拳,便钻进阴影处自己疗伤去了。 苏简言看了看夜色,转身去了温泉湖。 泡了舒服的温泉澡之后,苏简言哼着小曲往凝月苑走去。 特地避开赵岩的视线后,才用内力将身上的水汽蒸干。 回到房中,江晚棠已经躺下了。 苏简言知道她没睡,打开柜子,取出另一套衣衫放在桌上。 “娘子,今晚我可以睡床吗?” “不行!”江晚棠立刻睁开美眸,警惕地看着他,“那你睡床,我睡地下。” “算了,我可舍不得。” 苏简言把地铺铺好之后,拿起衣衫,再次问道:“娘子,那我可以裸睡嘛?” “何为裸睡?”江晚棠疑惑道。 “就是不穿衣服睡觉,穿着衣服睡觉太别扭了,还会影响发育。”苏简言笑着给她科普。 江晚棠当即面红耳赤地拒绝道:“不行不行!” 苏简言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没看过。” 江晚棠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羞的无地自容。 “唉,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苏简言一边嘟囔,一边脱下身上的衣衫。 “你!你要做什么!”江晚棠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做的春梦,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她生怕苏简言下一刻就扑上来。 “换衣服啊,洗完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又不让我裸睡。” “那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换呀。”江晚棠用被子蒙上眼睛。 “这不行那不行的,以后千万不要和男人说不行,真的不行了,难受的还是你。” 苏简言郁闷地换上新衣服,躺进被窝里。 江晚棠左等右等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掀开被子露出一道缝隙,小声问道:“你换好了没。” “没换好。” “哦。”江晚棠乖乖的信以为真,后来就蒙着被子睡着了。 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苏简言只好起来帮她拉了一下被子,看着那张精致的容颜久久不语。 第45章 小圆:小姐和姑爷圆房呢 次日一早。 江晚棠从睡梦中醒来,觉得自己身上沉沉的,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有些恍惚。 她乖乖躺好,生怕惊醒还睡着的苏简言。 此时苏简言一只手搭在她腹部的被子上,另一只手捏着被子的一角,歪歪扭扭地睡在床沿上。 江晚棠静静地看着他,想起与娘亲的交谈,心中杂绪万千。 苏简言对她越好,她越是害怕。 因为她什么都给不了,时间越久,亏欠愈多。 想到这,她不禁黯然神伤,眼角流淌出两行清泪。 她的命运似乎早就注定了,可偏偏在最后,苏简言闯进了她的心扉。 让她懂得了人间情爱,让她一点点敞开冰封的内心。 这时,苏简言突然醒了,见江晚棠满眼泪水,怜惜道:“怎么哭了,是压着你了么?” 一边伸手去抹她眼角的泪水,一边撑着屁股下的木板起身。 这样睡了一夜,早就让他身体麻木,血流不畅,膝盖一软,压在了江晚棠身上。 四目相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腿麻了。”苏简言急忙道歉。 江晚棠微微摇头,从被窝里伸出手,帮他揉起了麻木的腿。 “小姐小姐!姑姑爷也在呢。” 小圆推门而入,看见这暧昧的一幕,直接捂住了脸。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见。” 砰! “哎呦!” 小圆一脑袋撞在了门上,痛苦地捂住脑门。 她也顾不上疼了,连忙带上了房门,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 “圆圆你怎么啦?”灵香忙上前问道。 “我我没事,”小圆一边揉着脑门,一边说道:“灵香,我跟你说啊,以后别惦记姑爷了,他是小姐的。” “我我我我没惦记呀。”灵香低下了头。 “别嘴硬了,府上的女子哪个不惦记咱姑爷,咱以后一定要帮小姐看好姑爷,小心他被人勾走了。” “哦哦,好。”灵香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灵香呀,”小圆伸手去摸灵香的脸蛋,却摸到一串晶莹的湿润。 见灵香哭了,她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姐正和姑爷圆房呢,咱们以后不许惦记了。” “呜呜呜” “还不起来?”江晚棠佯怒道。 “真想当个残废,以后都赖在你身上。”苏简言恋恋不舍地爬起身。 “无赖!”江晚棠白了他一眼,在被窝里整了整褶皱的长裙,“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好好好,我出去。” 苏简言刚占了便宜,不敢再逗她了。 欲速则不达,循序渐进,才是撩妹之道。 从走廊的栏杆上拿起牙刷叼在嘴里,晃悠悠地走向水井,打水洗漱。 男人洗漱要比女子快的多,他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去看看甑锅做的怎么样了,顺便安抚一下小萌娃。 走到小院的时候,小萌娃正在院里练着八段锦。 江宁尘一见苏简言来了,“嗷”的一声,顶着小脑袋就撞了过来。 苏简言抬手按住他的小脑袋,笑道:“个头小怨气倒不小。” “哼!你自己去享清闲却让我在这做苦力,我都快累死啦。”江宁尘一边挥着王八拳一边抱怨。 “我可没享清闲,今日有热闹带你去瞧。” “好耶好耶!姐夫最好啦。” 江宁尘用脸蛋蹭着他的手掌,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在这之前,先看一下你们的劳动成果。” 苏简言牵着小萌娃走进房内。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搬走了,连碍事的地方都给拆了去。 只留下屋顶和四面墙,甚是空旷。 甑锅已经有了基本的底架,然后慢慢增加木板用榫卯和竹钉拼接起来。 做好后要在内壁上刷上一层油,起到防潮保温的效果。 苏简言仔细检查了一下,见严峰完全按照自己画的图纸施工,便彻底放下心来。 “手艺真不错。” “姐夫是要用这东西酿酒吗?”江宁尘问道。 “知道太多的秘密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呦。”苏简言吓唬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江宁尘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走,去接你的仙女姐姐用早膳,顺便让她看看你有没有学坏。” 小萌娃跟着苏简言到凝月苑接人。 见到江晚棠的时候,他挣开苏简言的手,扑进江晚棠怀里。 “仙女姐姐。” “尘儿乖。”江晚棠轻轻抚摸他的小脸。 苏简言上去一脚踢在小萌娃屁股上,“赶紧从我娘子怀里出来,那是我的地盘。想要抱抱,回去找你娘亲去。” “怎好意思跟稚童争风吃醋。”江晚棠怒视他。 “谁还不是个孩子呢。”苏简言满脸委屈。 “没见过你这般大的孩子,无赖。”江棠晚抱着小萌娃往外走去,不想搭理他了。 “略!”江宁尘趴在江晚棠肩膀上朝苏简言做了个鬼脸。 “行啊江宁尘,你给我等着,我有的是招整治你。” “仙女姐姐,他威胁我,今晚让他睡柴房。”江宁尘挑拨道。 “好。” “仙女姐姐真好!” 吃过早饭后,一行三人就出了门。 走到街上,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连走两条街都是这样。 江宁尘打了个寒战,“怎么都没人呀,是不是闹鬼啦。” 他既好奇又害怕。 “谁家鬼白天出来啊,都是晚上出来抓小孩吃的,尤其是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 江晚棠瞪了苏简言一眼,“你别吓他。” “仙女姐姐,鬼好吃吗?”江宁尘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江晚棠无力地揉了揉眉心,自己这个堂弟怎么跟了苏简言两天就变得这么蠢了。 苏简言也被这句话给惊到了,他抱起小萌娃,正色道:“你这小娃子前途无量啊,我跟你讲,这抓到鬼啊,裹上面包糠放进油锅里一炸,那滋味简直绝了。” “面包糠又是什么?”江宁尘咬着手指问道。 苏简言翻了个白眼,纠正道:“你这孩子,关注点不对啊,咱们在这说鬼呢。” “但是面包糠听起来更好吃的样子。” “额,还真让你小子说对了,有空做给你吃。” “姐夫最好了。” “那你以后离我娘子远点。” 江晚棠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问题儿童,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46章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玉徽楼。 老徐头坐在门槛上嘬着烟袋锅,见江棠晚他们来了,便起身打招呼。 “大小姐,姑爷,小少爷也来了。” 江晚棠往楼里看了一眼,诧异道:“今日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老徐头在脚底板上磕了一下烟袋,缓缓说道:“来了不少外地的客商,大家伙都去集市上抢菜去了。” “来的这么快!”江晚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简言。 苏简言微微一笑:“赚钱的买卖,哪有跑的慢的。” 江晚棠点点头,继续问道:“昨日那些人怎么也没来?” 老徐头指了指苏简言,“这恐怕要问姑爷了。” “走,去看热闹喽。” 苏简言将小萌娃托在肩上,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江晚棠快走两步,与他肩并肩,诧异道:“你真的说动他们了?” “大家都是朋友,卖我一个面子很正常啊。” “哦。” 在前往市集的途中,也遇上了不少满载而归的百姓。 江晚棠上前打听了一下,跟之前苏简言说的如出一辙。 食材的价格确实不贵,完全按照姑苏当地的价格定的,甚至买多了还有折扣。 难怪会引起百姓争抢了。 姑苏城一共有五大市集,分别在东西南北中。 现在全城的百姓几乎都去了市集,盛况空前。 苏简言看着眼前的画面,回忆起了前世老头老太太蜂拥挤超市的画面,不由笑了笑。 就是这个味儿! “你笑什么?”江晚棠问道。 苏简言指向人群,洒然一笑:“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纵有不平路,天天有归人。” 江晚棠怔了怔,仔细品味了一下这段妙言,看他的目光愈发柔软。 这样的生活是她心中最渴望的,却一直求而不得的。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这里人太多,我们就不进去凑热闹了,跟好我,别走丢了,咱们去更热闹的地方。”苏简言温柔道。 江晚棠展颜一笑:“好!” 路过一个卖菜的摊位时,苏简言突然停住了。 “掌柜的,把你这儿没人要的烂菜叶子送给我呗。” “都是新鲜的,哪来的烂菜叶子,不信你自己看看”乔装成客商的长歌门弟子抬起头欲要证明一下,忽然愣住了。 “少少少” “少少少什么呀,是不是少不了我的。”苏简言笑道。 “啊啊啊对对。”这名长歌门弟子连忙拿起一个布袋装菜,管它是不是好的,直接往里塞。 直到塞得不能再塞了,才看向苏简言,“够不?” “够了够了,谢谢这位掌柜,真是太会做生意了,回见。”苏简言接过布袋放到小萌娃肩上。 江晚棠摇了摇头,从荷包里取出一钱银子放到摊位上。 “这”长歌弟子懵了,这能不能收啊。 “掌柜的收好了,刚刚我跟你开玩笑呢,买东西自然要付钱的。” 有了苏简言的命令,长歌门弟子才拿起银子,抱拳道:“多谢赏光。” “娘子你给多了,这些菜不值一钱银子的。”苏简言小声道。 江晚棠轻声道:“他们远道而来,还要缴税,挣不到什么钱的。” “娘子心地真善良。” “姐夫你买青菜作甚,我要吃肉肉。”江宁尘不满地说道。 “这又不是用来吃的,等下就知道了。”苏简言神秘一笑,顺手牵起江晚棠的小手。 “姐夫,咱们接下来去哪呀?” “姚府。” 姚府后院。 平日里意气风发,现如今像丧家之犬一样的三位富商,满脸苦涩地藏在房中。 地上满是瓷器的碎片,檀木桌也东倒西歪。 姚枞已经将房间内所有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依旧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哪来的那么多客商!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回天无力了。”房鸣失魂落魄地盯着房梁。 “两位哥哥,我觉得就是陆云这王八蛋搞的鬼,他一直想介入咱们的生意。”万承德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要不然他为什么躲进城主府里,还不是怕我们找他算账。” “事已至此,咱们也没办法了,又不能冲进城主府里兴师问罪,民不与官斗。”房鸣从地上捡起桌布,欲要悬梁自尽。 姚枞和万承德两人大惊,连忙一左一右拉住他。 “房兄千万不可自寻短见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就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 “还有什么生机,连门都出不去,外面那些百姓和乞丐都差把咱们生吞活剥了,反正我是没脸活下去了,就让我死。” 姚枞举起手,猛地扇了房鸣一个巴掌。 “怎的如此脆弱,你我都是赤手空拳打下的家业,就算什么都没有了,又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就是,如今最关键的是要把囤积的食材处理掉,回些本钱才是。”万承德劝慰道。 房鸣被姚枞一个巴掌打的清醒过来,一把扔掉手中准备用来悬梁的桌布。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老爷!” “说!”姚枞沉声道。 “城主府的大公子派人传话了,他可以收下咱们囤积的食材,只是” “只是什么,赶紧说,莫要吞吞吐吐。” “只是价格压的太低,只给三成。” “只给三成!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姚枞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万承德和房鸣也是气得脸颊通红,捏紧了拳头。 “落井下石!” “我就算白送出去,还能落的一声好呢。” “管家,你先去回禀一声,就说我们要考虑考虑。”姚枞道。 “好的老爷。” “我们要不要便宜些卖给百姓?”万承德小声说道。 “卖不出去的,这明显是专门算计我们的。”姚枞苦笑道。 “那该如何是好?”房鸣忍不住看向桌布,寻死之心复燃。 “熬到天黑,运出城去卖。” “大公子想吞下我们这批食材,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出城的。” “唉,尽人事听天命。” 当! 一柄飞刀突然破窗而入。 “什么人!”姚枞怒喝道。 万承德眼尖,指着飞刀叫道:“刀上有字条!” 姚枞阴沉着脸拔出飞刀,缓缓展开字条。 六成,亥时,沧浪亭。 看过字条后,三人面面相觑。 姚枞咬了咬牙道:“六成也比三成强!” “会不会得罪城主府?” “他都不给咱们活路,还怕得罪他们么,咱们又没触犯律法,大不了一走了之。” 第47章 沧浪亭 “咿臭死了臭死了!” 江宁尘捂着鼻子,被冲天的恶臭熏得直翻白眼。 他只扔了两根菜叶子就放弃了。 苏简言和江晚棠有武功在身,可以闭息,只是苦了小萌娃。 姚府院墙大门上尽是臭鸡蛋、烂菜叶,还有许多腌臜之物。 苏简言暗暗咋舌,这些乞丐兄弟挺给力啊。 “苏兄弟!”季陈拄着拐棍走了过来。 苏简言把小萌娃放到江晚棠怀里,示意她们往后退退。 “季老哥,你们搞得有些大啊。” “坐地起价的奸商,人人得而诛之,这算便宜他们了。”季陈愤慨道。 “确实,”苏简言叹道:“商人逐利倒也是人之常情,但不能昧了良心。人一旦没了良心,所有的人都会敬而远之。” “苏兄弟岁数不大,看的倒挺通透。若是人人都像江家一样积善行德,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平之事了,我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季陈满脸苦涩。 苏简言安抚道:“苦尽甘来,春暖花开。” “希望如此,就不叨扰苏兄弟了,季某告辞。” 苏简言抱了抱拳:“老哥慢走。” “这是你的主意?”江晚棠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出这个馊主意,多损呐!”苏简言委屈。 他是真没想过这帮乞丐能把翔弄来泼人家墙上。 “姐姐,姐夫,我快吐了,咱们走。”江宁尘觉得再不走,自己就要被臭死在这里了,享年七岁半。 “行,咱们走。” 苏简言看见街上来了一队士兵,便知道今日的热闹到此为止了。 待他们走后,姚府对面的茶馆二楼走出两道身影。 “那位就是刚入赘江家的赘婿?”卢君浩指着苏简言的背影询问道。 “是他,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能入赘江家抱得美人归。”陆云嫉妒道。 他原本也去提过亲的,但是被拒了。 卢君浩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朝身后吩咐道:“去查查他的底细。” “是大公子。”一名护卫急匆匆走出了茶馆。 没过多久便带着一个发黄的小册子回来了。 “大公子,此人名叫苏简言,十六年前跟随祖父韩永德流落至此,在城外落星湖旁搭了一个小院,靠编些竹篮竹筐草鞋谋生。” “十年前,韩永德抱病身亡,苏简言此后就下落不明。直至数月前,苏简言又回到了那个小院,依靠抄录书籍谋生。” “江景明平日喜欢去落星湖钓鱼,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卢君浩听完属下汇报,拿起册子翻看了一下,感慨道:“记录不假,这人的时运真好,我都有些羡慕了。” “他怎么能跟大公子比,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当赘婿的料。”陆云暗暗恼怒。 “呵呵,就算是赘婿,姑苏城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他。” “这倒也是,吃喝不愁,还有如此美人相伴。”陆云附和道。 “不提他了,我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人会帮江晚棠,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各地的客商,难道真的是个巧合?” 江晚棠本来打算回酒坊的,但是苏简言硬是拉着她逛起了街。 “难得清闲一次,多逛一会。” 江晚棠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他的请求。 说真的,她也没怎么逛过姑苏城,常年面对的都是皑皑白雪和在生死之间的徘徊。 就当放松一下了。 一路上,苏简言‘这个好看,那个好吃的’,疯狂投喂江晚棠。 还买了许多对江晚棠来说很新鲜的玩意。 小萌娃耷拉着脸跟在两人身后,成了苦哈哈的“拎包侠”。 这一逛就是一整天。 对江晚棠来说,这是她人生中极为快乐的一天。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用担心,安安静静跟着苏简言就好。 苏简言给了买了许多好吃的,还有首饰以及各种小玩意。 又租了条小船,带她泛舟湖上,游览湖光山色,还吃了一顿美美的鱼鲜。 总之,这一天对她来说足以永生铭记。 上了岸,还了船。 江晚棠轻声道:“咱们回去,尘儿睡了。” “好,”苏简言摸了摸睡在肩上的小萌娃,非常自然地牵起江晚棠的小手。 江晚棠已经习惯了,任由他牵着,被他牵着的时候感觉很心安。 灿烂的星光为他们指路,道路两侧的木幡为他们翩翩起舞。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不动,只剩两人心与心的交融。 江晚棠凝望着他的侧脸,心中有一股股爱意在翻涌。 “好看吗?”苏简言突然问道。 “好看的。”江晚棠这次没有违心的回道。 “你比我好看,从天上而来,我等凡夫俗子只能跪地仰望。”苏简言的骚话张口就来。 江晚棠暗啐一口,握紧他的手。 行至沧浪亭附近。 苏简言停下脚步,挑了挑下巴:“看,那边又有热闹瞧了。” “怎么是他们。”江晚棠惊讶道。 “谁啊,那三个奸商么。”苏简言明知故问道。 “嗯,是他们,这是在出手囤积的食材。” “出手食材整的和黑帮交易似的。”苏简言满脸嫌弃。 “毕竟刚引发了民怨,做事小心点也正常,走,没什么好看的。” 江晚棠拉着他的手欲走,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另一个方向。 苏简言也察觉到了,那个方向来了很多人。 有意思了。 白苍还是涉世未深,没处理好“小尾巴”。 不多时,一队队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的官兵将沧浪亭围了起来。 城主府的大公子穿着一身劲装,手握长剑走到最前方。 “你你们要干什么?”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卢君浩举起一块令牌,大声喊道:“奉城主令,搜查私藏弓弩在城中行凶的歹人,请诸位好好配合。” “我们是梁溪来此贩卖食材的客商,怎么成了歹人了。” “我们是鹿城来的。” “我们是菰城的!” 姚枞三人急忙跑到卢君浩身前。 “大公子,我们就是做买卖的,并不是什么歹人啊,也没人行凶。” 卢君浩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查验过后,自见分晓,若你们与此有关,视为同罪。” 三人心里一咯噔,吓得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了。 他们认为是大公子不高兴他们把食材卖给别人,才找借口为难他们的。 这罪名可大了。 “哼!这就是你们姑苏城的待客之道?我们不分昼夜来此地输送食材,解了城中百姓燃眉之急,竟然视我们为歹人。” “就是!肯定是他们勾结在一起,哄抬物价,咱们搅了他们的好事,才故意刁难我们的。” “放肆!休得无言乱语!”卢君浩拔剑出鞘,剑指人群。 “看,恼羞成怒了。唉,银子没赚着,还要把命搭在这里,好一个姑苏城,有活下去的兄弟记得为我们伸冤啊!” 这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大公子这么对待我们商贾之人,实在有失偏颇,以后谁还敢来姑苏行商,谁为姑苏增添税收?” 第48章 巧舌如簧 “来者何人!” 官兵将长枪对准从暗处走来的人影。 “我乃一介布衣,各位兵哥哥无需紧张。” 昏黄的火光中出现两大一小三道人影。 江晚棠护在苏简言身侧,暗自运转内力,生怕有人伤到苏简言。 “城主府查案,闲杂人等回避!”一名小旗官呵斥道。 “原来是江大小姐和苏公子,让他们过来。”卢君浩笑呵呵地将剑收回剑鞘。 “大公子认得我?有些受宠若惊啊。”苏简言旁若无人地往前走了几步。 明晃晃的枪尖就在他眼前晃悠,他伸出手指抿了一下,感叹道:“还是真家伙。” “两位来此有何贵干,还是说此事与两位有关?”卢君浩试探道。 “有那么一点关系,毕竟刚承了他们的恩惠,买到了平价食材,不至于饿死。”苏简言平静地道。 “哦,所以苏公子打算为这些人出头?”卢君浩眼睛微眯。 “出头谈不上,只希望大公子能够秉公执法,莫要寒了我们这些商贾之人的心。” 苏简言看向那些客商,暗赞白苍还是留了后手的。 这些人是真正的客商,并不是白羽骑和长歌门弟子乔装的,这样就占到理了。 “此外呢,我也想在这些兄弟面前露个脸,以后我们家的生意还要做到那边去,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这位公子,若来菰城做买卖,在下一定捧场。”一个客商感激道。 “感谢公子仗义执言。” 苏简言抱了抱拳,看向卢君浩,“敢问大公子,何时有歹人在城中行凶?” “前日酉时。”卢君浩面无表情地答道。 苏简言点了点头,朝客商问道:“诸位兄弟是几时到的姑苏?” “今日寅时。” “今日卯时!” “我辰时一刻进的城。” 苏简言继续问道:“可有凭证?” “有!这是我的缴税凭证。” “这是我的。” 客商们赶紧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简言微微一笑:“请大公子派人查验一下这些凭证的真假,前日酉时歹人行凶,这些客商今日一早才至姑苏,怎会在城中行凶呢?” 卢君浩挥了挥手,几名官兵连忙上前查探缴税凭证。 他自然知道不是这些人动的手,他只是想通过这些人查到幕后之人。 没曾想到苏简言竟然搅了进来。 官兵们很快就查验完了。 “公子,都是真的。” 卢君浩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如果放过了,以后再想找到幕后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凭证只能证明他们今日进的姑苏城,但行凶的歹人还未抓到,万一混在里面出了城,我如何与城主交代,如何与姑苏的百姓一个交代。” “给我搜,不要漏掉一丝蛛丝马迹。” 苏简言眼神闪烁了几下,知道阻止不了,又朝客商们说道:“先委屈诸位兄弟了,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等大公子查验过后,肯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查便查,反正我等问心无愧。” 就在官兵即将搜查的时候,苏简言又开口了。 “大公子,应该不会出现多些什么东西或少些什么东西的情况。” “这些都是城主府的精锐,自然不会做出此等恶劣之事。”卢君浩淡淡地道。 “那就好,我相信大公子的为人。”苏简言怕他栽赃这些人,才故意这么说的。 只是那些官兵狠狠用眼神刮了一眼苏简言。 他们本想从这些客商身上刮些油水,现在倒不敢了。 这人嘴皮子太利索,生怕他再说些什么,只能郁闷地搜查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但这些人的心思各有不同。 “大公子,没有查到任何禁器。” 听了下属的汇报,卢君浩心中一沉,但他依旧不想放弃。 权衡了一下利弊,当即沉声道:“先带回城主府拷问一番,若与歹人无关,明日一早,我亲自送各位出城。” “冤枉啊!我们真的冤枉啊!” 进了城主府,不死也得扒层皮,谁想受这种苦。 “呵,难不成大公子是想严刑逼供?”苏简言懒得和他掰扯了,直接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 “城主府办事,与你无关。难道苏公子也想去城主府做客么?” 苏简言将小萌娃放到江晚棠怀里,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指了指蹲在沧浪亭下瑟瑟发抖的三名富商。 “看到三位在这,结合今晚的事情,我倒有点好奇哄抬物价之事是否与城主府有关了。” “信口雌黄!”卢君浩大怒,握紧了手中剑。 苏简言打了个哈欠,平静地说道:“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姑苏城的百姓们会怎么想。除非大公子杀人灭口,不然我肯定会传出去,让百姓们评评理啊。” “这位公子,你能帮我们言语两声已经感激不尽了,快走,莫要惹火烧身,和你没关系的。”一位客商劝说道。 “公子快走。” “有关的,我们江家也是商贾之家。若看到不公之事,畏首畏尾,等我们遇到此等不公之事,又会有谁帮我们呢?”苏简言朗声道。 江晚棠看他的目光逐渐痴了。 “妖言惑众,一并带走!”卢君浩厉声道。 江晚棠刚想出手,便见苏简言挥了挥手,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神。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苏简言又开口了。 “听闻卢城主曾在长歌门求学,我与他也算同门弟子了。劳烦大公子帮我给张元张大儒传个话,就说他这个便宜弟子无法尽孝了。” “你是张大儒的弟子?”卢君浩傻眼了。 苏简言点点头,“成亲那日有不少人在场,可以为我证明。” 卢君浩在心中破口大骂今日查验苏简言身份的那名护卫,如此重要的消息竟然没记录。 那张大儒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要是真把苏简言抓进了城主府,他的城主父亲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的。 另外他也没有信心留住江晚棠,消息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功劳没捞到,再惹一身骚,不值。 他当即堆起笑容,拱手道:“原来苏公子是张大儒门下弟子,有你作保,我相信这些人中没有歹人藏匿。” “收兵回府!” “多谢大公子,大公子真是英明神武。” 第49章 娘子,要亲亲 卢君浩憋着一肚子火带兵回了城主府。 此事一旦传出去,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呢。 越想越气,护卫没说也就算了,那陆云竟然也没说,差点坑惨了他。 还好没酿成什么大错。 推开陆云的房门,卢君浩上去一剑鞘甩在了陆云脸上。 正在喝酒的陆云顿时懵逼了,捂着脸问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还怎么了!”卢君浩又在他那半边脸上甩了一巴掌。 “江家赘婿是张大儒弟子的事情你为何不说!” “我我以为大公子知晓此事的,婚宴那日城主府也派人去了。”陆云委屈道。 这能怪他嘛,整个姑苏城基本上都知道这件事了。 “都说了喝酒误事,你怎么就不听呢!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我这便斩了你。再让我看见你喝酒,割了你的舌头!”卢君浩挥剑将桌子斩成两半。 陆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喝了,大公子息怒。” “滚!” “今日多谢苏公子解围,没想到公子竟然是长歌弟子。” 客商们将苏简言围了起来,要多热络就有多热络。 “低调低调,我这人就是看不惯不公之事。诸位兄弟没事就好,这好好的来姑苏做个买卖,差点回不去,你说说。”苏简言笑呵呵地安抚着众人。 “要不是苏公子,我们此时只怕凶多吉少了。唉!” “兄弟别叹气啊,别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我们姑苏城有偏见哈,我们这儿的人挺淳朴的,以后还得来姑苏做买卖。” “一定一定,有苏公子在,我们一定来。” “那可说好了,不然我去鹿城住你家白吃白喝去。”苏简言笑道。 “苏公子能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住多久都不是问题。” “苏公子也得来我们菰城,我在菰城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 “行行行,诸位兄弟先忙正事,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伺候我家娘子就寝了。” “好好好,苏公子慢走,改日再来姑苏请你喝酒。” 苏简言好不容易脱身,拉起江晚棠的小手就一溜烟的跑了。 “苏公子真是心地善良啊。” “可不是嘛,面对城主府丝毫不怯,此人日后定大有作为。” 客商们目送苏简言离去,纷纷感慨。 而后他们欲收拾行囊离开姑苏。 那三名富商连滚带爬地拦住这些客商,苦着脸道:“食材诸位还收吗?” “四成!” 这些客商刚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可能还按之前的价格收购,这会儿往死了压价。 “五成,五成,诸位行行好。”万承德还价道。 “爱卖不卖!” “好好好,四成就四成。”姚枞咬牙道。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顿时像失了魂一样,再也没有力气撑着身子,滑倒在地上。 客商们可不管他们,付了银子,把那堆积着满满食材的板车全部拉走了。 还有一些客商留在原地,让人去码头雇人运送这些食材。 轻柔的晚风拂过沧浪亭旁边的河道,掀起层层涟漪。 几家欢喜几家愁。 “你刚刚为什么挥手?”江晚棠好奇地问道。 “啊,我那不是怕那些官兵拿枪捅我么,本能的反应。”苏简言胡诌道。 他要不挥手,事可就真大了。 白羽骑肯定会将这些官兵射成筛子的。 等到那时,他就只能和江晚棠坦明身份,这不是他想要的。 还好他搬出了便宜老师,镇住了卢君浩。 “你若是胆小,就不会帮那些客商了。”江晚棠轻声道。 苏简言从她怀里接过来小萌娃,解释道:“我也是为了和这些客商提前打好关系,以后方便咱们家做生意啊。” 江晚棠看着他柔声道:“你刚才说的那段话很好。” 苏简言顿时得意道:“这天下还是要分是非黑白的。” 话音方落,一个湿润略带着冰凉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奖励你的。”江晚棠满脸娇羞地往前跑去。 苏简言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脸,往前追去,“你别跑,一个不够啊,你得亲嘴,亲嘴知道不。” 这时,昏睡的江宁尘用小胳膊撑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姐夫,发生了何事?” “小孩子别瞎打听,睡你的!” “哦!”江宁尘脑袋一歪,又沉沉睡去。 回到江府后,苏简言把小萌娃送回了房间,便一直缠在江晚棠身后。 “再亲一个嘛!就再亲一个,刚刚我都没反应过来。” “不行!”江晚棠羞怒道。 刚刚就不应该亲他,没完没了的。 她也有些埋怨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做出了这等羞耻的事情。 还好没让别人瞧了去,不然羞死人了。 “哎呀,你就可怜可怜我嘛。我刚刚可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要不是我机智,恐怕早就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苏简言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道。 江晚棠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娇嗔道:“我要沐浴了,别跟着我。” “你不亲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那你就跟着。” 行至温泉湖,苏简言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别伤了他。”江晚棠说完便走向浴房。 苏简言怒视拦在自己身前的两人,不满地说道:“你们拦我作甚,我要去找我家亲亲娘子。” 两人不答,冷冷地盯着他。 “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垂涎我的美色,故意拦住我的。我跟你们讲,我心里就只有我娘子一个人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 青虹额头青筋凸起,看向师姐:“师姐,我忍不住拔剑了。” 赤冉也甚是无语,“拔。” 锵! 雪白的剑光映照在苏简言脸上。 苏简言往后跳了一步,色厉内荏道:“怎么,被我戳中了心事,想拉我做一对亡命鸳鸯不成?” “青虹,给他点教训!”赤冉忍不下去了。 这什么人呐,怎会如此厚脸皮。 青虹应了一声,反手握剑,用剑柄砸向苏简言。 苏简言猛地一弯腰,躲过了攻击,再次后跳一步,竖起一根手指:“好男不跟女斗,有辱斯文!” 说罢,便逃之夭夭了。 青虹将长剑回鞘,气得跺了跺脚。 “什么有辱斯文!这简直就是个无赖嘛!” “也不知道师妹看上他什么了。唉!” 第50章 总算亲到了 江晚棠一回到房间,苏简言就噘起了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江晚棠不想惯着他,故意没理他。 刚才两位师姐冲她一通抱怨,她听的都觉得自己脑袋大了一圈。 她这个夫君真是什么话都敢往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大师姐的脾气可不好,真气恼了她都拦不住。 正在整理床铺的江晚棠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清冷地说道:“你别过来!” “哼!谁要过去了,看把你美的。”苏简言抠了抠柜子,假装无事发生。 江晚棠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整理床铺。 苏简言暗搓搓地挪动脚尖。 “你有完没完!”江晚棠回头瞪他。 “这有灰,我擦擦。”苏简言用袖子擦了擦房柱。 见他这副模样,江晚棠差点没笑出来,板着脸道:“过来!” “来了来了!”苏简言立马站到她面前。 江晚棠伸出三根手指:“从今日起,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苏简言也同样竖起三根手指,“这我熟啊,爱你疼你宠着你!三章嘛!” “不是!”江晚棠娇嗔道。 “那就是,抱你亲你陪睡,这三章总该是了!”苏简言恍然道。 “你!你给我出去!”江晚棠满脸羞愤地一把拿起枕头砸向他。 苏简言被她一直砸到了门外。 “咣当”一声,江晚棠从里面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苏简言撇了撇嘴,象征性地拍了两下门,便直接坐在门口,倚靠在房门上。 小样,这不是逼着哥继续演戏嘛,你且等着。 房间内,江晚棠收拾好床铺,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房门,便狠下心蒙上了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下意识坐了起来。 我刚打了他,他不会负气出走了。 想到这,江晚棠急忙光着脚丫下了床,扑到窗户旁,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去。 房梁下的灯笼还微微亮着烛光,映照出一道睡在门口的身影。 哼!也不怕染了风寒。 江晚棠到底是心软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拉开门栓,将房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咚! 苏简言身体呈惯性往后躺去,撞开了房门。 江晚棠急忙蹲下抱住他即将仰倒的身体。 “唔” 苏简言似乎梦呓了一声,身体翻转,抱住了江晚棠。 江晚棠心里一慌,差点把他推开,又害怕他摔倒受伤,只能愣在原地。 好在苏简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让她以为这只是苏简言睡梦时无意识的举动。 她忍着羞意,一手揽住苏简言的肩膀,一手抱住他的双腿。 公主抱! 江晚棠抱着他刚走了没两步,便感觉一个火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的玉颈上。 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手臂和玉颈上浮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慌乱中,她本能地缩回了双手,苏简言的身子径直坠落。 不好! 两条白绫瞬间从江晚棠袖口中飞出,一条缠住了他的脚踝,另一条缠住了他的脖子。 往后轻轻一扯,苏简言重新回到她的怀抱中,双手也再次勾上了她的玉颈。 那喷洒在颈上的火热呼吸让她有些意乱情迷。 这都不醒,睡得可真死。 江晚棠又气又觉得好笑,抱着他缓缓朝大床走去。 这次苏简言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稳稳被她放在了床上。 江晚棠轻吐一口气,收回了白绫。 她帮苏简言盖上了被子,见那双不老实的手还举在头上,不由地伸手想去帮他放进被窝中。 就在刚触碰到的瞬间,江晚棠突然被这双强有力的手臂给抱的紧紧的,同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倒去。 娇嫩欲滴的红唇恰好吻在了苏简言那等候多时的嘴唇上。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江晚棠大脑一片空白。 苏简言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红唇。 当他探出舌头的时候,江晚棠恢复了清醒,贝齿用力咬在他的舌头上。 同时双臂轻轻一震,将苏简言环抱她的胳膊震开,紧接着像柔软的鱼儿一样脱了身。 她羞愤欲绝地怒视苏简言。 苏简言擦了擦染着血的嘴唇,嘿嘿一笑:“总算亲到喽!” 砰! 江晚棠没忍住,伸出粉嫩的拳头砸在他眼眶上,接着跑出了房间。 “嘶!这丫头真舍得捶我,不过这一拳捱的值!” 苏简言摸了摸眼眶,满意地枕着双臂,翘起了二郎腿。 女孩的被窝就是香啊。 过了会儿,他便沉沉睡着了。 一觉至天明。 睡醒后,苏简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还是睡床得劲啊。” 他随手整理了一下床铺,出了房间。 小圆刚好在水井旁打水,见他出来,刚想打招呼,不过当她看到苏简言那乌青的眼眶时,捂着嘴笑了起来。 “早啊小圆,我娘子呢?” “去老爷那边啦,哈哈哈” 苏简言伸手摸了摸脸:“看你笑的那样,我脸上有东西啊?” 小圆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眶示意。 苏简言将脸伸到水桶上方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这是胜利的勋章。” “噗!”小圆又笑了一声,端起铜盆走开了。 等她一走,苏简言连忙捂住眼眶:“嘶!下手可真黑啊!” 快速洗漱后,他朝着老丈人的院子走去,准备告状了。 一路上,有下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笑笑,只看到了嘴挨打,没看见嘴吃肉,哼! “姑爷你这是咋了?” 刚调息完的赵岩见状连忙跑过来询问。 “没什么,昨夜不小心磕门上了。”苏简言随口说道。 “是大小姐打的。”赵岩一副你骗不到我的表情。 苏简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赵哥啊,太聪明的人活不久的。” “我也没想活太久。” “额你赢了,在下认输。” “简言,早啊!” 严峰看见他的背影,跑过来打招呼。 “早!”苏简言回头应了声。 “你脸上这是怎么弄的?”严峰关切地问道。 “别问,问就是磕门上了。我先去吃早点,吃完过来帮你一起弄。” “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第51章 普及八段锦 “我儿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萧芸放下碗筷,起身问道。 “孩儿无恙,昨夜不小心磕门上了。” 苏简言说罢,看了一眼正在喂小萌娃吃饭的江晚棠。 江晚棠没搭理他 小萌娃见状,摸着自己的小下巴说道:“肯定是姐夫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不懂,那怎么能叫亏心事呢,是娘子?” 江晚棠假装没听见,只不过白里透红的耳垂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一旁的江祈年看出来了,准是这小子招惹自己闺女被打的,心情顿时大好,招呼道:“坐下用膳,为父听闻你昨夜所行之事甚为欢喜,倒是有股子意气。” 苏简言摆了摆手:“没什么,身为江家一份子应该做的,我倒是担心会给家里惹上麻烦。” 江祈年朗声道:“行得正坐得端,何须畏惧,见招拆招便是,我就不信那城主府能一手遮天。” 苏简言竖起大拇指:“爹爹还是那么霸气!” 萧芸推了江祈年一下:“小点声,当心让外人听了去。” “你让小尘儿练的八段锦是什么?”江晚棠突然问道。 苏简言笑嘻嘻地看向她,终于忍不住理我啦。 “就一个健身的法子,能促进小尘儿的骨骼发育,好让小尘儿早点长大。爹娘若无事,也可以每日锻炼一下。” “我练这东西作甚。”萧芸摆手拒绝。 江祈年也兴致缺缺。 苏简言又道:“还能美容养颜,强腰、壮肾、醒脑、明目” “儿啊,快教教为娘。”萧芸一听可以美容养颜,态度立马转变。 “爹闲来无事,就跟着练上一练。” 苏简言微微一笑,果然,任何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吃过早膳后,他便开始为老丈人、丈母娘演示。 “棠儿也来!”萧芸招了招手。 江晚棠不忍拒绝母亲,只好跟着苏简言练了起来。 一套完整的八段锦过后,三人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儿子,爹怎么感觉有一股凉气直冲脑门,还有一股热气下沉至脚掌。” “对呀对呀,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那劳什子真气?” 江晚棠美眸中也尽是询问之色。 她是武者,感受更加清晰,一套八段锦下来,竟让她体内积蓄的寒气溃散了不少。 要知道她平日里需要借助温度奇高的温泉以及燧寒石才能释放寒气。 这一发现,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强大的求生欲。 或许能够借着这法子让自己摆脱寒气的威胁,到时自己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想到这,江晚棠看苏简言的眼神愈发复杂。 苏简言朝三人解释道:“不是真气,凉气是提神醒脑,热气乃人体内浊气,自头部向涌泉穴引之,排出体外。” “这八段锦竟如此奇妙!”萧芸惊叹道。 “也是你从异邦学来的?”江晚棠忍不住问道。 她师父曾寻遍天下,除去虚无缥缈的三阳之体以外,并未寻到任何救治之法。 这怎能让她不好奇。 “是我爷爷教我的。”苏简言这次没撒谎,确实是他前世的爷爷从小就让他练的。 “哦,苏老真乃高人也,可惜”江祈年觉得有些惋惜,这样的人竟然过世了。 苏简言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引起过多关注,立马转移话题:“娘子今日还去酒坊吗?” 江晚棠也不和他置气了,轻声道:“今日不去酒坊,要去其他店铺查看一下账册,还要去各大酒楼商议一下满堂醉的价格。” “你不必送我了,有小圆灵香陪我,你好好带着尘儿。” “那好。” 苏简言知道今日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跟在身边的,因为经历了昨晚上的事情,她还处于少女娇羞的状态中。 而且他认为江晚棠今日去谈生意应该不会有什么满意的结果,他得早点把蒸馏器做出来。 不能光顾着谈情说爱,把正事给落下了。 他还想着以后带江晚棠策马游览这大好河山呢。 “爹娘,棠儿就先去查看账册了。” “去,多注意点自己的身子,别累坏了,有什么事也可以让简言代你出面,他办事娘放心。”萧芸嘱咐道。 江晚棠轻轻颔首,摸了摸小萌娃的脑袋,走出了院子。 苏简言捏了捏小萌娃的脸蛋,笑道:“吃饱了,咱们也该去忙了。” “娘,晌午别忘了多做点好吃的。” “少不了你的,去。”萧芸笑意盈盈地目送他离开。 “这小子脸上的伤怕是棠儿打的。” 苏简言一走,江祈年就忍不住说起了八卦。 萧芸点点头,说道:“秀妍今日和我讲了,棠儿昨夜并未睡在房里,睡的耳房,想来是她二人之间发生了点什么事。从面上看,棠儿不是在生闷气,而是女孩家的娇羞。” “约摸着是简言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棠儿一时无法接受。” “那是该打!”江祈年顿时心有不忿。 “该打什么!你不想抱外孙了。”萧芸气道。 “想是想,只是棠儿的身子”江祈年满脸苦涩。 作为一个父亲,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萧芸脸色一黯,轻叹道:“希望简言的出现能让棠儿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心,说不定就有转机出现,毕竟人间情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苏简言和严峰在小院忙碌了一整天,都没顾上吃饭。 还是萧芸将食盒送到院子里,硬要苏简言当着她的面吃的。 不过进度也是喜人,蒸馏器的大致雏形已经做出来了,下面就是进行调试。 调试之前还得刷上一层油,等油渗入木板才好进行操作。 严峰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好奇地问道:“简言,用这东西酿出来的酒会好喝吗?” 苏简言调侃道:“就怕你以后泡进酒缸里,做一个醉生梦死的酒鬼。” “真有那么好喝?那我得先尝尝。” “少不了你的!好了,我娘子也差不多回来了,今儿个就到这,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 苏简言去温泉湖洗了一下,才去老丈人院子找江晚棠。 果然,如他所料,江晚棠眉头紧锁,一看就知道是商谈失败的样子。 接下来就该到他出马的时候了。 第52章 又亲到了 “老爷夫人,那些东家简直太可恶了,原本都说好了,突然就不作数了” 小圆气鼓鼓的抱怨着。 灵香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抓着荷包,也一副气恼的样子。 苏简言走进客厅说道:“怎么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账册对不上还是生意没谈拢?” 小圆一见他来了,连忙跑上来,义愤填膺道:“姑爷你可得评评理啊!” 苏简言帮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喝口水,坐下慢慢说。” “谢谢姑爷,事情是这样的” 小圆接过茶水,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说给他听。 原本预定满堂醉的各大酒楼饭馆的东家突然就拒绝了合作,就连常年与江氏酒坊合作的东家也是如此。 江棠晚跑了一下午,说尽好话,还是一桩生意都没谈成。 “是那城主府的大公子搞的鬼,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苏简言脸色平静道。 江晚棠摇了摇头:“不是他,有与爷爷交好的掌柜告诉我,是翠湄居东家传的话。” “这有什么区别,陆云不就是城主府豢养的一条狗,翠湄居也不过是他们敛财的工具而已。”苏简言淡淡地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江晚棠看着他满脸诧异。 “咳,”苏简言眼睛咕噜一转,“姑苏城有不少百姓都知道此事,我也是听说的。” “哦,”江晚棠没往心里去,确实有不少人知道此事。 “要不要我借用老师的名头出面?”苏简言询问道。 “不可!”江晚棠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且不说张大儒会不会管此事,就算是长歌门也不好插手此事的。” “商贾之道,用些手段乃是正常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长歌门便不好介入,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苏简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嗯,先不要想这么多了,累了一天了,吃点东西早些休息。” 江祈年与萧芸对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还真得让女儿自己处理,不然家里的某些人会说闲话的。 只要女儿自己摆平了这件事,在家中的地位就会越来越牢固。 不过,这是江晚棠接手酒坊面临的第一个严峻考验,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晚膳除了苏简言以外,其他人都没怎么吃东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陪江晚棠到了温泉湖之后,苏简言便先回了凝月苑。 一回到房间就拿起纸笔写写画画。 等到江晚棠沐浴回来之后,苏简言便把墨迹干了的纸张递给了她。 江晚棠顺手接过,好奇道:“这是什么?” “酒方。”苏简言知道现在不是逗她的时候,就直接说了。 “酒方?”江晚棠心里有些感动,但她不认为苏简言懂酿酒。 毕竟一个好的酒方要凝聚一代人或者几代人的心血,经过无数次的酿制。 她沐浴不过用了一个时辰,真的很难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这个夫君能弄出酒方来。 为了不让苏简言伤心,她打开纸张看了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就一行短短的小字,下面是一个她看不太懂的画,甑锅她倒是认得。 “桃花酿,四钱沾露的桃花,八两老酒,滤上三次,蒸馏两次。这就是你写的酒方?”江晚棠皱了皱眉。 苏简言点了点头,柔声道:“时间紧了些,没工夫窖藏了,所以直接用老酒。你明日派人多去收购一些,什么品质不重要,越多越好。” “还有,我前几日与缘木斋的掌柜预定了些桃花,用时也要派人去采摘,一定要新鲜的。” 江晚棠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你不是在说笑?” 苏简言拍了拍胸口,正色道:“自然不是,我前几日就说了要做东西的,东西做好了才拿给你看的,怎么,不相信我?” “没没有” “江晚棠,在这件事上我不会骗你。” “那你在别的事情上骗我了!”江晚棠幽幽地道。 “你!这不是重点好嘛,你们女人的关注点怎么总是不在” “还有什么女人?”江晚棠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行,我闭嘴,我闭上嘴好了伐。”苏简言气恼道。 “扑哧!”江晚棠莞尔一笑,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别生气,我相信你,这是什么?” 她指着苏简言画的画问道。 “蒸馏器。”苏简言傲娇道。 “做什么用的?”江晚棠继续问道。 “提高酒精度数的,就,就是增加酒的烈性。” “明白了,还疼吗?”江晚棠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嘶!别碰,疼着呢!”苏简言往后躲了躲。 “别动。”江晚棠捧住他的脸,凑近伤口,轻轻吹着气。 苏简言愣了愣,看着近在咫尺诱人的红唇如何忍得住,揽住她的腰便吻了上去。 江晚棠自知亏欠他,没有躲闪,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嘴唇的触碰,一股酥麻之意再次席卷全身。 苏简言一边亲吻她,一边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江晚棠不由自主地勾住他的脖子,任君采撷。 不知过了多久。 江晚棠用手掌推开他的胸膛,滑出他的怀抱,满脸羞红地说道:“这是对昨夜的补偿,毋要以为我是那种轻薄女子,更不要以为我倾情于你。” 苏简言舔了舔嘴巴,嘿嘿一笑:“这都不重要,重点是我亲到了,好甜!” 江晚棠别过头去,羞恼道:“你若再这样言语轻浮,我便不理你了。” “行行,我不调戏你了,过来坐下,正事还没说完呢。”苏简言随口敷衍道。 “还有何事?”江晚棠没落座,依然和他保持着一个自己认为的安全距离。 “桃花酿的价格,包括以后的酿制的新酒要由我来定价。” 江晚棠仔细思考了一番,点了点头,“可以,你要几成?” 苏简言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分成,只是说要定价。另外,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么。” 江晚棠瞪了他一眼,我的钱什么时候成你的钱了。 第53章 商议与安排 “桃花酿你打算如何定价?”江晚棠问道。 苏简言两指交叉竖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十两倒是不算太贵。”江晚棠松了一口气。 “我说的是十两金子。”苏简言补充道。 “十两金子!” 江晚棠听到这个价格立马不淡定了,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而且是一壶的价格,别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这可是连仙人都没喝过的酒,这个价格一点都不贵。”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 “可是江氏酒坊历来都没有如此高的定价,那些老主顾也都是冲着价格低廉来的。”江晚棠叹道。 “你若想江家的产业能重新焕发生机,便不要再用过去的方式,要寻求转变。当然,初心是要保持不变的。” 苏简言耐心的和她解释,毕竟有很多营销模式过于前卫,她是听不懂的。 自己只能一步步地教她,引导她。 “你难道没发现吗,卖个酒都要处处受制于人,为何不反过来呢?出一款真正的好酒,让他们为代理权抢破头,谁能拿到桃花酿的售卖权,谁便能在这姑苏城有了立足之本。” “姑苏乃至整个江南,富商犹如过江之鲫,他们手上不缺银子,他们缺的是好东西!” “我们也不忘本,用赚取的钱财救助流民乞丐,也算是另类的劫富济贫了,到时你我说不定还能成为济世的大侠,岂不美哉。” 苏简言可没这么好心,但他要不这么说,江晚棠肯定不会愿意的。 江晚棠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一点点仔细斟酌他所说的话。 她出生在江家,很清楚的知道家业衰败的原因。 江家秉承祖训,乐善好施,但问题就出在这。 赚取的利润不够支出,一直啃老底,入不敷出。 另一个原因就是价格相对低廉,这就导致了其他同行定价也不能太高,不然卖不出去。 所以那些人才会联合起来一起来对付江家。 你不赚钱可以,但别影响我们赚钱。 你若影响我们赚钱,我们一起就搞垮你。 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毕竟谁做生意不想多赚些银子呢。 过了良久,江晚棠才道:“这件事我要和爷爷商议一下。” “他老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这点小事还去麻烦他不值当,让他享享清福。而且现在你才是江家的掌权人,你有做主的权利。”苏简言劝道。 “可是”江晚棠还是有些迟疑。 自己的决定可能会动摇江家的根基,改变江家未来的命运。 苏简言走到她身边,轻轻拥住她,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相信我么?” “自然是信的。”江晚棠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那就听我的,我要让你成为整个神武王朝的商业女皇。”苏简言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 “好!”江晚棠痴痴地看着他。 “对了,还有事要你去做。你以江氏酒坊的名义组织一场桃园诗会,桃园盛会也行,总之叫什么都行。噱头一定要足,把那些有头有脸的都请来,还有老主顾。” “咱们是主办方,整点才艺比拼的活动,设一些奖品,银钱、字画、古玩什么的。还有还有,咱们家不是还有其他产业么,到时候去摆个地摊,随便卖点东西,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其他人想来也可以,缴纳场地费就行,价高者得。” 江晚棠听他说着一个个新鲜的词汇,心神晃了晃。 她突然想起苏简言曾经说过要去那些星星上寻一处地方。 是在梦境中学来的,还是你原本就来自于那个地方? 这个问题她永远不会问出口,她只要知道苏简言对她好就足够了。 “说的我嘴巴都干了,你记下了没有?”苏简言盯着她的红唇问道。 江晚棠点点头,乖巧道:“都记下了。” “那再亲一个。”苏简言噘起了嘴。 “不行!”江晚棠用手按住他的嘴唇,“我怎么知这些能不能起到效果,若是空欢喜一场,不是白白便宜你了。” “打赌是不,那赌注可不小哦。”苏简言往下瞄了瞄。 江晚棠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他是在盯着自己的胸脯看,顿时羞恼万分。 拳头不受控制地攥紧,挥了出去。 砰! “哎呦!江晚棠你要谋杀亲夫是不是!我都被你看光了,我隔着衣服看看你怎么了!你讲不讲道理!” 苏简言捂着眼眶大声哀嚎。 “我我” 江晚棠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从而选择了逃避。 她一闪身,跑出了房间。 “打了就跑,真有你的!”苏简言一边碎碎念,一边走到铜镜前看了看。 得,好好的一张帅脸变成了熊猫,这还怎么出去见人。 也就是你,换成其他人,我早按在床上打屁股了。 哼! 我要睡你的床,盖你的被子,枕你的枕头,将来还要睡你,你就洗白白等着。 苏简言气鼓鼓地躺到床上,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随手弹出一道指风熄了屋里的烛光。 凌晨,皎洁的月亮被一朵乌云遮掩,整个凝月苑顿时漆黑一片。 一道娇俏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潜入院子,跑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推门闪了进去。 苏简言早在人影潜入凝月院就醒了过来。 闻到熟悉的气息,他连忙憋住笑,闭上了眼睛。 江晚棠啊江晚棠,你不会是来献身的。 你还小,我有点于心不忍呢,不过要是你主动的话,我就勉为其难顺从一下。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双冰凉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同时,两道细微的寒气自江晚棠指尖溢出,在他眼眶上游走。 我以为什么呢,原来是给我活血化瘀来了,白高兴了。 江晚棠看着他两个乌青的眼眶差点没憋住笑,强镇定下心神,继续帮他活血化瘀。 等到淤血散尽,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睡着的时候还是挺乖的。 江晚棠突然伏下身,轻轻按住了他的两只手臂,红唇快速在他嘴唇上点了一下,然后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苏简言睁开眼,摸了摸嘴巴,有些遗憾。 这小丫头学聪明了,居然知道按着我的手了。 下次还得换另一个套路。 第54章 东林斋 次日一早。 苏简言和江晚棠在老丈人那儿吃了早点,然后就带她去小院看了一下蒸馏器。 江晚棠自然是看不懂的,问了许多问题。 苏简言没有瞒她,仔细讲述了一下蒸馏的过程和原理。 好在江晚棠足够聪明,很快弄懂了,立刻调了护卫守着小院,禁止其他人进去。 她还特地和两位师姐说了一声,让她们帮忙照看一下。 苏简言见此忍不住摇了摇头,“纸始终包不住火,蒸馏器早晚会传出去的。重点是抢占先机,拿下大量的市场。” “与其等待别人竞争,不如收为己用,带他们一起赚钱,咱们一家想把生意做到整个神武王朝有些困难,多团结点力量。” “咱们出技术,他们出钱,把铺子开遍天下,然后按照各自的贡献盈利分红。” 江晚棠呆呆地看着他,只能点头说好。 她现在已经跟不上苏简言的思路了。 而且她感觉这个夫君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以整个神武王朝为棋盘,姑苏城只不过是他最先落下的一子。 自己的天资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唉,这哪是什么穷书生,简直就是隐藏起獠牙的猛兽。 “怎么这样看着我?”苏简言摸了摸脸。 江晚棠移开视线:“没事儿,我先去忙了。” “好,照顾好自己,记得挺直腰板,咱们不求人,要让别人求咱们。” “知道了。” “亲一下。” 江晚棠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小气!”苏简言嘟囔了一声,从另外一个方向的侧门出了府。 东林斋。 姑苏城第二大酒楼,店铺名以东家柳东林的名字命名的。 起初东林斋只是一个没有名气的街边小摊,因柳东林做得一手好斋菜而声名远扬。 而姑苏古寺名刹众多,香客也多,入寺礼佛前几日要斋戒数日,所以柳东林的小摊子就开始在香客圈中声名远扬。 后面越做越大,成为姑苏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其实在百姓心中,东林斋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奈何被翠湄居压了一头。 本地人都知道,要想摆酒宴请有排场就去翠湄居,要想吃的好就去东林斋。 此时还不到用膳的时间,东林斋的后厨就已经开始忙碌的备菜了。 不是只有斋菜,也有荤菜,只是斋菜做的相对来说要更好吃一些。 柳东林今年不过三十二岁,正值壮年,一直想让东林斋成为第一酒楼,奈何没有背景,只能常年屈居第二。 对此他也只能暗叹自己时运不济。 咚咚! “东家,有位公子让我转交给你一封信,人还没走,等着见你。” “哦?” 柳东林打开门,接过信纸,好奇地展开。 “我欲相期谈实相,东林何必谢晚棠。” “这字写得极好,只是我为什么要感谢江晚棠呢?有趣有趣。你快去请那位公子上来,顺便沏一壶好茶。” 柳东林也是酷爱书法之人,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在书桌上铺平,用镇尺压上。 越看心中越是赞叹不止。 “见过东林世叔。”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柳东林扭头看去,惊诧道:“竟然是你!江大小姐的夫君。” “正是晚辈,世叔繁忙,晚辈不请自来,还望世叔见谅。”苏简言不卑不亢道。 “哪里哪里,苏世侄快快入座。”柳东林招呼他坐下,让小二上了茶。 “苏世侄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里,不会是来当说客的?” “世叔真是料事如神,”苏简言竖起大拇指夸赞了一声,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我家娘子昨夜茶饭不思,晚辈甚是心痛,为帮娘子分忧,只好硬着头皮来叨扰世叔了。” “我与祁弘乃至交好友,按说不该如此,但世叔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柳东林苦笑道。 “理解理解,不过晚辈今天不只是来当说客的,也是代我家娘子来谈一桩新生意的。”苏简言开门见山道。 “世侄还是与我探讨一下书法,至于生意,就算了。”柳东林婉拒道。 “若是这生意能让东林斋稳坐姑苏第一酒楼呢?”苏简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柳东林心中一惊,而后重重叹了口气,“名头的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 “可我听三叔说,世叔一直都想东林斋能成为第一酒楼呢。” 柳东林摆了摆手,“那时年少无知,不提也罢。” “我家娘子刚酿出一种新酒,名曰桃花酿。”苏简言转移话题道。 “桃花酿?名字起的极好,世叔到时一定多买几坛尝尝。”柳东林客套道。 苏简言微微一笑:“那东林世叔可要多攒点银子,桃花酿的价格可不低呢。” “哦?售价几何?” “一壶才十两金子,要不是我家娘子心善,不会卖这么便宜的。”苏简言颇为惋惜地说道。 “十两金子!”柳东林被这个价格惊到了。 这还便宜?你倒不如直接去抢! 苏简言点头道:“对呀,十两黄金一壶。” “这这如何卖的出去” “翠湄居的饭菜也不便宜,不照样有人去吃。”苏简言端起茶杯又抿了口茶,脸色平静。 柳东林心说:你一壶酒怎么能和别人一桌子的菜相提并论。 他作为长辈,不好说什么,只能附和道:“苏世侄言之有理。” “世叔怎么就不想想,这酒为什么卖这么贵?江家历来可有如此高的定价?”苏简言不由提醒道。 有了他的提醒,柳东林才反应过来。 江家一直都秉承祖训,薄利多销,这酒定那么高的价格,说明成本也不低。 “那就要请教世侄了,桃花酿中可有人参、鹿茸、灵芝、燕窝、龙涎呢?”柳东林端起茶杯笑着问道。 “人参鹿茸灵芝燕窝龙涎一概没有。”苏简言摊了摊手。 “噗!”柳东林刚喝进嘴里的茶瞬间喷了出来。 什么都没有,你还敢卖这么贵!想银子想疯了! 若不是怕影响到两家的关系,他真想立马赶走这个信口开河的小子。 第55章 城主府 “世叔,莫要以为我是闲着无事来消遣你的。若非你与三叔是至交好友,晚辈不会主动上门和你谈生意的。” “以往都是你们酒楼说了算,日后这角色可就要颠倒过来了。” “姑苏酒楼多的是,只要谁能拿到桃花酿的售卖权便能稳坐第一酒楼的名头。到时世叔再想登门谈生意,就再无人情可言了。” “你好好想想,以江家的底蕴,开一个酒楼轻而易举,何必将这赚钱的买卖拱手让人呢?” 苏简言说罢,起身便要离去。 “苏世侄请留步。”柳东林叫住他,谨慎地关上了窗户,小声道:“不是我不愿,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谁敢和大公子作对呢。” “哦,原来世叔心里是愿意的,这便足够了,城主府的事情我自会解决。”苏简言笑道。 “长歌门不会插手此事的,你即便借助张大儒的名头暂时压他一头,又有什么用呢?民不与官斗,随便使些绊子就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柳东林劝慰道。 “世叔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我若能解决城主府之事,东林斋匀我家娘子四成份子。我若不能解决,这一万两黄金便是世叔的了。” 苏简言从怀里摸出一张票据递给他。 柳东林听他要四成份子,心里的怒火便止不住的往上窜,但当他看到递过来的票据后,这火是怎么也烧不起来了。 一万两黄金,别说买下东林斋了,把整个姑苏的酒楼全买下来都用不了这么多。 “世叔嫌少?那我再加点。”苏简言说着把手伸向怀里。 “别快收起来,快收起来。”柳东林是不敢接这票据的。 这票据接了只怕他会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世叔这模棱两可的态度真是让我搞不懂啊。” “不赌了,只要你能解决,我可以给你家娘子两成份子。”柳东林咬牙道。 第一酒楼的名头对他来说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那还是赌,我就想要四成。”苏简言又把票据掏了出来。 柳东林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这可是一万两黄金的票据,不是一张纸。 这么随随便便揣在身上,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四成,我给!你快把票据收好,藏好!” 柳东林现在只想满足苏简言的要求,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来抢夺票据,惹来杀身之祸。 “好!就这么说定了。”苏简言拉起他的手,来了个击掌为誓。 随手收起票据,正色道:“世叔是不会吃亏的,东林斋以后不仅会成为姑苏第一酒楼,还会成为天下第一酒楼。这么一说,世叔是不是赚大了。” “好了,晚辈还有事在身,就先不打扰世叔了。” 待苏简言离开了一会儿后,柳东林才缓过劲来,看着自己的手掌苦笑了一声。 “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希望他能平安从城主府回来,终究还是个孩子,不知什么是敬畏之心。” “少门主。” 一身粗布麻衣,作挑夫打扮的白苍走上前来。 苏简言将票据随手递给他:“收起来。” 白苍揣起票据,好奇地问道:“不够吗?” 苏简言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不够,是给太多了,差点给人吓傻了,这就是心理上的博弈。” 自始至终,苏简言的目的就是东林斋的四成股份。 帮东林斋稳坐姑苏第一酒楼,乃至天下第一酒楼,自然不是妄言。 但天底下哪有的午餐,不付出点什么,哪来的回报。 要不是怕江晚棠起疑心,他这种雁过拔毛的人可不会只要四成。 “茶叶带来了么?” “带来了,”白苍从竹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没偷喝?”苏简言打趣道。 白苍使劲摇了摇头。 “想喝就喝,太守规矩不见得是好事。你我是兄弟,除了媳妇不能共享以外,我的就是你的。” “不想喝。”白苍嘴上说着不想,却暗暗咽了几口唾沫。 “看你这样,”苏简言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还有一些嘛,回去泡来喝,给我留一包就好,喝完再炒便是。” 白苍依旧摇头。 “你这个犟种,真拿你没办法,回去,我自己去找卢泰河唠嗑。” “属下告退。” 白苍压低了草帽,背上竹筐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苏简言抛了抛手上的油纸包,朝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在城中的位置,离东林斋的距离并不远。 是以苏简言随便逛了逛,便到了目的地。 “来者止步!” 两名身披银甲的官兵将手中的长戟交叉在一起,挡住了苏简言前进的脚步。 “速去禀报卢城主,就说有故人来访,对了,我姓苏。”苏简言淡淡地说道。 眉宇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两名官兵见苏简言气宇轩昂,不像是普通人,彼此相视一眼,知道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转身跑进了城主府。 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又是你!你来此所为何事?不会又要借助张大儒的名头。”卢君浩沉声道。 “不是不是,”苏简言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我这次是来给城主大人送礼的。” “自讨苦吃!”卢君浩冷笑道。 自己的父亲出身长歌,最讨厌的便是收受贿赂。 而且这人自称是张大儒的弟子,要是将行贿的事情传回去,张大儒也绝饶不了他。 “呵呵,小孩子快一边玩去,再不走你就要后悔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人心肠可好了。”苏简言眨眨眼睛。 “装神弄鬼!”卢君浩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走了,等着看父亲是如何收拾他的。 俄顷,一道强烈的破空声传来。 与此同时,一道壮硕的人影从城主府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接好了!”苏简言随手将自己手里的油纸包扔上半空。 “父亲小心!” 卢君浩大惊,夺过官兵手里的长戟朝油纸包奋力掷出。 “混账!” 卢泰河大喝一声,将手中把玩的铁胆掷向长戟。 叮! 长戟被暴力飞来的铁胆砸成了两段,跌落在地上。 卢泰河接过油纸包,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而后怒视自己的儿子。 “我小师弟送我的茶叶差点被你这混账给毁了!” “小小师弟?”卢君浩两眼失神地看向笑容灿烂的苏简言。 苏简言两手一摊,“都说了让你走了,非得留下来看热闹,这下好了,还不赶紧过来给我行礼。” 第56章 累累罪证 城主府门前,卢君浩全身僵硬地站立着。 自父亲唤出一声小师弟后,一股寒意从他的脚掌直窜天灵盖。 长歌弟子众多,能让父亲一直念念不忘,并且亲自出来迎接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集万千宠爱,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长歌门少门主。 还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宗师,下一任长歌剑仙的继承人。 诸多称谓加身,足以令世间任何一名男子在他面前都为之失色。 原来是他,自己一直在追查,隐藏在江晚棠身边的幕后之人。 是了,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在江南只有长歌门才具备如此大的影响力。 “傻愣着作甚,还不快过来见礼!”卢泰河面露不悦之色。 卢君浩回过神来,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拱手作揖:“见过小师叔。” “师侄免礼。”苏简言双手虚扶了一下,而后朝卢泰河笑道:“几年未见,卢师兄风采依旧。” “哈哈,”卢泰河爽朗一笑,“师兄已经老了,现在可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师兄真会说笑,正值当年呢,要不然也不会将这姑苏城治理的井井有条,深受百姓爱戴。” “我这也是托师门的福,走,咱们进屋说,师兄都快馋死这茶了。” 卢泰河和苏简言勾肩搭背的朝城主府中走去。 卢君浩目送他们走远,眼神闪烁了几下,朝一名官兵吩咐道:“去将陆云寻来,让他带着翠湄居的地契。” 苏简言既然找上门来了,翠湄居肯定是保不住了,可惜了这棵摇钱树。 得赶紧知会其他人一声,莫要招惹了这个煞星。 还得给那位传个话 “小师弟怎么突然来姑苏城了,专程看我的?” 卢泰河捧着茶杯小口滋溜滋溜喝着苏简言带来的茶,一脸满足。 “我来姑苏已经几个月了,入赘到江家做了上门女婿不好意思来看师兄。”苏简言淡淡地道。 “噗!” 卢泰河口中的茶水瞬间喷在了价值不菲的黄花梨茶桌上。 一副见鬼似的样子看着苏简言。 “江家的赘婿还真是你,我起初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苏简言轻轻颔首:“是我,个中缘由日后再说与师兄听。” “不是,门主和那几位先生都同意了?”卢泰河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可是长歌门的少门主,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嫁给你,你居然跑去入赘? “咳,还没和他们说,老师还是从小黎那听来的,师兄可得帮我保密啊。”苏简言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小师弟的红尘历练倒是有趣的很。”卢泰河打趣道。 “哪有师兄舒服,光是税收每年都能收到上百万两银子,还不用上缴皇室。” 卢泰河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小师弟此言差矣,这银子是陛下的,我只是代为保管。” “那咱们陛下有没有让你借着城主府的名义仗势欺人,大肆敛财呢!”苏简言加重了语气说道。 “小师弟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师兄的为人么,我怎会做出此等之事。”卢泰河皱着眉头道。 苏简言站起身,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姑苏城的百姓谁不知道翠湄居背后有城主府撑腰,随便传句话,便让城中的商贾噤若寒蝉,真是好大的威风。” 卢泰河微微一怔,叹道:“是浩儿做的,都是我管教不严。” 苏简言从怀里抽出一叠纸张,甩到他面前。 “子不教父之过!不止翠湄居,妙语楼、奇颜坊,将近八成的烟花之所都和城主府脱不了干系,坑害了多少良家。” “还有城中大大小小的几十家赌坊,使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卢泰河,你就是这样治理的姑苏城!对眼皮子底下的一桩桩血案视若无睹,是不是金钱蒙蔽了你的双眼!” “老师若是知晓他用心举荐的人竟是这副模样,不知会有何感想。” 卢泰河看着累累罪证,面无血色,气得嘴唇颤抖不止。 “师兄呀!”苏简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伤天害理的买卖可比税收收的银子多的多,你说这些银子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呢。” “该不会是师兄也想学着那几位城主造反?” 砰! 黄花梨茶桌被暴怒的卢泰河一掌拍的粉碎。 “来人!把浩儿” “且慢!”苏简言急忙制止。 “我与师兄说这些,不是让你现在行家法的。师兄难道不想知道银子的去向,又是谁在利用大公子呢。” “我不但气糊涂了,还老糊涂了,竟有人暗中把手伸入了城主府而不自知。要不是小师弟提醒,我只怕无颜面对陛下,也无颜面对老师了。” 卢泰河羞愧难当,恨不得当场拔剑自刎。 “师兄莫要再自责了,这人嘛,只要想去骗一个人,总能骗到的,尤其是至亲之人。与其在这自怨自艾,倒不如想想如何补救。”苏简言轻声安慰道。 卢泰河抹了把脸,点头道:“小师弟查出这么多线索,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就明说了,师兄的才智是万万不如小师弟的。” 苏简言轻轻一笑:“我当为夏蝉,引诱螳螂,师兄为黄雀,坐等结网。” “能让我那不孝子做到这种地步的人,想必不是普通人,小师弟莫要以身犯险。”卢泰河否定道。 “无妨,说不定那幕后之人的目标就是我呢。”苏简言一脸平静。 “小师弟是不是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了?” “我没那么神啦,只是有个大致的方向,还是不和师兄说了,免得你们卢家的祖宗连夜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苏简言说完后,便在书房里东看西看了起来。 卢泰河知道他这个小师弟的能力,就没再追问。 他现在有些后悔,这么多年对大儿子疏于管教,过于溺爱了。 “师兄,这个不错,我就拿走了,就当是茶钱了。”苏简言看上了一对儿特别精致的玉坠,随手揣进了怀里。 卢泰河满脸肉痛地伸了伸手,“这茶不是你送我的么。” “茶是送你的,但人工费得收啊,想我弄点茶不容易的,走了走了,别送了哈。” 苏简言直接开溜。 卢泰河摇头轻叹:“还是雁过拔毛的性子。” 第57章 砸谁家的锅啊 “呦,师侄还等着我呢。” 苏简言刚要出城主府的大门,便看到卢君浩和一个神情萎靡的男子站在一侧。 卢君浩嘴角抽了抽,伸手按住了陆云的脑袋,沉声道:“跪下,认错!” 陆云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爬到苏简言面前,连连叩首。 “苏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 苏简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好像饶过你一次了。” “这这是翠湄居的地契,从今以后,翠湄居就是您的了。”陆云递出地契的时候,手抖的不行。 “还有这好事呢,”苏简言接过地契,随意瞥了一眼,直接揣进了怀里:“行,这一次的事就两清了。” 陆云刚想道谢,还未开口,便又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那上一次的事情,你打算用什么平呢?我这人还挺好说话的。” “我我”陆云扭过头向卢君浩求救。 卢君浩眼神冰冷地瞪了他一眼。 苏简言蹲下看着他笑道:“实在拿不出东西,用命也可以,我不挑的。” 陆云只觉得通体发寒,犹如被恶鬼盯住了一般。 眼下没人救他,能救他的人只有自己。 他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卢君浩: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苏公子,我这有几条消息你肯定感兴趣呃” 陆云难以置信地看着胸膛突然冒出来的一截长戟,无力地张了张口。 “苏公子都说了让你用命平了。”卢君浩面无表情地抽回长戟,随手扔回护卫手中。 苏简言叹了口气,轻声道:“两清了。” 砰! 陆云倒在血泊中,充满怨恨的瞳光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在死去之前,他的脑海中飞速旋转着许多画面。 他知晓自己的下场,但从没想过来的会那么快。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所有恶念最终都会伤害自己。 苏简言站起身,拱了拱手:“师侄不愧是师兄的儿子,很有师兄当年的风范,真是虎父无犬子。” “让小师叔见笑了,希望没有脏了小师叔的眼睛。”卢君浩满脸歉意地回礼。 “那倒不会,好了,我先走了,我得快点去看看我的新产业。” “小师叔慢走。” “别送了别送了。” 苏简言一边摆手一边远去。 等他走后,卢君浩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用手掩住了鼻子,“埋到乱葬岗去。” 傍晚时分。 苏简言闲庭信步地回到了江府。 偷偷找到小尘儿,将翠湄居的地契交给了他。 江宁尘看完地契后,满脸懵逼地看着他。 “好好收着,咱们以后开家火锅店。”苏简言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火锅店?”江宁尘眨了眨可爱的眼睛。 “嗯,到时候就知道了,再等一个月。” “姐姐夫,这可是翠湄居的地契,你怎么弄来的?” “翠湄居的东家人还挺好的,主动求我收下的,拦都拦不住。我这人心软,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江宁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脸蛋,“姐夫,你看我像傻子嘛?” “像!太像了!”苏简言伸出双手揉捏小萌娃的脸蛋。 “给福泥呔果粉了。”江宁尘口齿不清地说道。 “记得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呦,要好好保守,不然以后不带你玩。” “那好叭。” 苏简言拍了拍他的屁股:“走,我用自行车载你溜达一圈。” 奔波一天的江晚棠回府的时候,看到小萌娃站在自行车后面抱着苏简言大声欢呼的时候,嘴角流露出浅浅的微笑。 一身的疲惫随着这温馨的一幕瞬间散去。 苏简言骑着自行车来到江晚棠跟前停住,温柔一笑。 “滴滴,到站下车喽,有请下一位乘客投币上车,只要一两银子,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仙女姐姐!” 江宁尘从后座上一跃而下,要不是江晚棠眼疾手快抱住他,肯定摔个小屁墩。 “性子不要毛毛躁躁的,万一摔到了怎么办。” “嘿嘿,我不怕摔的,仙女姐姐快上车,可有意思了,比马车好玩多了。” “好。”江晚棠抱着他坐到了苏简言身后。 “不给钱我可要人的。”苏简言调侃道。 “诶?仙女姐姐不已经是你的人了嘛。”江宁尘好奇地问道。 江晚棠闻言耳根一红,不由伸手捏住了小萌娃的嘴巴。 “你说的对,那咱们发车。车辆行驶,请自觉抓稳扶手。” 江晚棠有过前车之鉴,连忙揽住了他的腰。 江府的杂役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嘴角都流露出了姨母笑。 “今日还顺利吗?”苏简言随口问道。 “还好,未见刁难。”江晚棠轻声问道。 “谁敢刁难我家娘子,我便带小尘儿去砸了他们家吃饭的锅。”苏简言 江宁尘挥了挥小拳头,吆喝道:“砸了他们家的锅!” “满嘴胡言,别教坏了小尘儿。”江晚棠娇嗔道。 “你们要去砸了谁家的锅啊。”一道幽幽地声音从侧面传来。 “爷爷。”江晚棠和小萌娃齐齐打招呼。 几日未露面的江老黑着张脸看着苏简言:“我这孙子都被你带歪了。” “那不能,我这绝对是专业的教育手段。”苏简言笑嘻嘻地道。 “都要砸人家的锅了,还没歪呢。”江老话里有话。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便砸了他的饭碗,毁了他的锅。怎么就歪了呢?”苏简言反驳道。 “和气才能生财,勿要做得太绝。”江老劝慰道。 “嘿,你这老头,”苏简言伸手扯了扯他的胡子。 “没大没小!”江晚棠用力拧了一下苏简言的腰。 “嘶,你们姓江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外姓人是不。”苏简言龇牙咧嘴道。 “你也可以把姓改过来。”江老嘿嘿一笑。 “老头我跟你讲,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再用你那和气生财已经没有用了,就得用狠的,打的他们怕了。” “爷爷,棠儿也是这般想的。”江棠晚附和道。 现在她和苏简言站到了一条线上。 第58章 试验蒸馏器 江府东南角的小水池,一叶叶浮萍连成片飘在水面上。 几尾鱼儿在清澈的水中来回追逐嬉戏。 水池旁,江老支开江晚棠和小萌娃,独留苏简言一人。 苏简言捏起几块饵食,随意撒进池中,笑着说道:“是不是东林世叔来过了。” “嗯,”江老点点头,语气复杂道:“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城主府是什么地方,是普通人能够随意出入的么?” “也是在弘儿追问之下,东林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你竟然问他要东林斋的四成份子,你怎么不要了他的命!” 江老气得胸膛不住起伏,苏简言连忙伸手帮他顺气。 “您消消气,我要他的命又没有用,要不是看在三叔的面上,我最少要八成的,已经够意思了。” “八成!咳咳咳” “您激动啥啊,我这不是没要么。”苏简言指了指池中的鱼儿:“您来看看这几尾鱼,永远不知饥饱,有食便吃。” “在自然环境下的鱼儿可不是每日都能找到食物的,时常要饿着肚子。这么一对比,这几条鱼儿是不是幸福的多,每日都有人投喂,完全不用担心食物的来源。” “但同样它们也失去了自由,供人观赏。所以这天底下没有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我助东林斋成为姑苏第一酒楼,乃至天下第一酒楼,要他四成份子真的不多,这还是看在您老的份上呢。” “刚刚还说是看在弘儿的面子上,这会儿怎么又成了我这老头子的面子了,你莫不是在诓我?”江老狐疑道。 “我怎么会诓您呢,您不是喜欢和气生财嘛,所以我才会这样做。要不然咱们家自己开个酒楼,我把它做成第一楼不是更香嘛,赚的全是咱的,您说是不是?”苏简言忽悠道。 江老细细思忖了一会儿,脸色柔和了许多:“算你小子说的有理,不过你小子真有把握解决眼下的困境么?” “我老师是谁啊,名满天下的大儒,这天下人谁不卖他一个面子。您老都退休了,就别管这么多了,安安心心的钓钓鱼,赏赏花,实在不行找几个老太太一起跳个广场舞,给无聊的晚年生活增加点乐趣。” 苏简言理直气壮的又将便宜老师拉出来当借口。 还别说,张大儒的无意之举,确实方便了他行事,有什么事直接甩到老师身上,屡试不爽。 “广场舞是什么舞?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是西域的舞蹈吗?”江老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改天有空教你,干饭去,我都快饿死了。” 吃过晚饭后,苏简言便一头扎进小院中,和严峰一起测试蒸馏器的密封性以及其他可能存在的问题。 严峰心里也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为苏简言做活,生怕出什么岔子。 到时不仅会丢了自己的脸,还会砸了外公的招牌。 “探云巧手”齐云章,神武王朝皇室的御用工匠,正是严峰的外公。 严峰只对苏简言透露了这条信息,关于他外公为何会被皇室追杀的原因只字未提。 苏简言也没多问,他要的是严峰的手艺。 往炉灶底下添了柴,又往釜锅里注了水。 两人便全神贯注地紧盯着上面的甑桶,看有无水蒸气从木板的缝隙里泄露出来。 甑桶上架着一口天锅,是简易版的蒸馏冷却装置。 天锅下面还有一个酒液的引流装置,通过一根粗壮的竹管,引流到甑桶旁边另一个密封的大木桶里面。 大木桶底部是苏简言设计的一个类似水龙头的小阀门,方便接取酒水。 “不好,竹管和甑桶孔的连接处漏气了,再塞点棉布密封。”苏简言喊道。 “好好!” 严峰卷起一团棉布,塞进连接处的缝隙中。 “冷却水的温度高了,你去冰窖里搬两块冰来。”苏简言再次喊道。 “好好!” 严峰又连忙跑向江府的冰窖,暗道太奢侈了。 冰块对他来说,还是很奢侈的东西,自从外公出事之后,他便再没有享用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等到苏简言端起一碗蒸馏水的时候,第一次试验正式结束。 “都是些小问题,还好没什么大毛病,接下来就可以投入使用了。”苏简言长舒一口气道。 “这水能喝吗?”严峰好奇地问道。 苏简言笑着把碗里的水倒在了地上,科普道:“能喝但没必要,酒也是一样的。第一碗酒呢,含有很多有毒物质,虽不致命,多少对人体有些危害性。” “具体我就不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记得这回事就好。” 严峰点头道:“哦哦好,我记下了。” 苏简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回去休息,最近辛苦你了,你算是江府的一大功臣,明个儿去账房支些银子,带你妹妹去逛逛街。” “谢谢。” “不用谢,各持所需。” 苏简言在小院门口和严峰分开,探头朝温泉湖看了一眼,便返回凝月苑了。 在水井旁刷了牙,随便抹了把脸,走进屋里。 江晚棠正坐在书桌前写着请柬,刚沐浴完的她,肌肤白里透着红,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一把。 她抬头看了一眼苏简言,轻声道:“回来啦,辛苦你了。” “不辛苦。”苏简言笑着把胳膊肘撑在书桌上,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江晚棠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娇嗔道:“你看什么呢!” “看小仙女呢,越看越好看。”苏简言腆着脸道。 “没个正形,”江晚棠举起毛笔,白了他一眼。 “娘子写的字真好看。” “莫要夸我了,远不及你。” “娘子累了一天了,我给你按按肩。”苏简言转到她身后。 “不要!我不累!”江晚棠本能的往后一躲,却被椅子束缚住了身体。 就耽搁了这一秒,一双温热的手掌便搭在了她的双肩上。 江晚棠身体徒然一抖,浑身僵硬了起来。 “放松些,我又不会吃了你。”苏简言偷笑道。 “嗯~” 一道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自江晚棠口中轻哼了出来。 第59章 娘子,你再靠近一些 “舒服。”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 “哼!”江晚棠羞恼地冷哼一声。 自己怎么又发出这种羞耻的声音呢。 可苏简言的双手就像有魔力一样,让她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只能强忍着发出异样的声音。 “要不要再给你按按腿?”苏简言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令人身体酥麻的气息喷吐在江晚棠的耳垂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苏简言的嘴唇和她的耳朵就要触碰到一起了。 她还没闪躲的时候,苏简言又开口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要还是不要啊?” 嘴唇与耳垂紧密贴合在一起,苏简言轻轻撕咬起她的耳垂。 “不不要了!”江晚棠轻颤道。 “你怎么能忍心拒绝我呢,那我给你种个草莓。”苏简言轻轻揽住她的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雪白的玉颈。 “什么草莓嗯~” 话音方落,一个重重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玉颈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江晚棠乱了方寸,美眸一片迷离。 她此时还在想着:草莓是什么?为什么要种在脖子上? 很漫长的一个吻。 就在苏简言准备种第二个的时候,江晚棠突然一把推开了他。 “你你不能” 语气有气无力,甚是软糯。 娘哎,真要我老命了,江晚棠你是个妖精,苏简言暗暗嘀咕。 “不能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清。”苏简言故意逗她。 “不我”江晚棠语无伦次地朝房门跑去。 “娘知道你睡耳房了哦。”苏简言提醒道。 “是你告诉娘亲的!”江晚棠停下脚步,回头瞪他。 “冤枉啊,是秀妍说的,丫鬟们的口风可没我的紧。”苏简言挪动脚步,朝她靠近。 江晚棠瞬间举起拳头,凶巴巴地喊道:“你别过来!站那!” “站哪啊?”苏简言故作茫然道。 砰! 苏简言胸口挨了一拳。 力道不轻不重,江晚棠没舍得下重手。 “啊,好疼!我死啦!”苏简言闭上双眼,直挺挺往后倒去。 江晚棠自然知道他是装的,但也不忍心他真的摔在地上,暗叹口气,朝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 “好啦,你得逞了,别装了,我要生气了!” 苏简言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喂!你别演了!”江晚棠晃了晃他的身体。 苏简言还是一动不动。 江晚棠急了,伸手去掐他的脸蛋,入手一片冰凉。 “啊!” 她彻底慌了,又去探苏简言的鼻息。 指尖并没有任何气息反馈回来。 “你醒醒啊,我不打你了。” 江晚棠眼眶赤红,有泪珠在眼角凝聚。 “你不要死!我我舍不得!” 她聚起内力灌入苏简言胸膛。 甚至笨拙地亲吻他冰冷的嘴唇,希望能传递给他一些温度。 “呜呜,我不要你死” “咳咳咳” 苏简言知道再演下去就过头了,故作茫然地睁开眼睛:“我刚刚是怎么了?” “你醒了!”江晚棠喜极而泣。 苏简言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我刚刚看到了一个长着牛头和一个长着马头的人,他们用链子拴住了我的手,把我带去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 “我还看到一条看不到边际的大河,上面有一座桥,他们要我走过桥去。” “在我即将踏上桥的时候,就听到你在叫我” 牛头马面、忘川河、奈何桥 一溜字眼自江晚棠脑海中迅速闪过。 她用力地抱紧了苏简言,用脸颊蹭着他的脸,“没事的,不要想了。” “嗯,我不想了。娘子,我有点冷。”苏简言可怜巴巴地说道。 江晚棠抱起他往大床走去,将他平稳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还冷吗?” “越来越冷了。”苏简言打着冷战道。 江晚棠又起身从柜子里拽了几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见他还在发抖,不由地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儿,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脱下长裙,穿着亵衣挤进被窝里抱住他。 “这样好一点了吗?” “好一点了,你再靠近一些。” 江晚棠整个人都挤进了他怀里,脸颊热的滚烫。 苏简言没敢再有任何逾越,就那么静静地拥着她柔软的娇躯,轻轻嗅着少女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江晚棠便沉沉睡去了。 第一次和男子睡在一张床,还是喜欢的人,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特别心安。 苏简言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心里一阵碎碎念。 睡得可真快,以后再也不用这种方式对你了,谁让你老是躲着我,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嘛。 看咱多大大方方的,喜欢就表露出来,一点也不遮遮掩掩。 要不是我会点龟息之术,还真不好拿捏你。 有没有想过当年救下的人,现在会变成你老公啊,说起来我还算你的童养夫呢。 你那会儿给我的银子就是聘礼,你赚大了你,我可是潜力股。 叨叨了一阵儿,他自己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江晚棠给抓醒的。 话说江晚棠一觉醒来后,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了。 起初她以为是苏简言的手搭在了自己腿上,就想伸手去挪开。 结果她抓到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 “娘子,你干啥呢?” 一道懒洋洋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把你的手拿开,硌着我了。”江晚棠慵懒地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不是手,我的手在这儿呢。” 苏简言从被窝里伸出两只手环抱住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江晚棠低头看了看鼓起的被窝,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两只手。 瞬间反应了过来,面红耳赤地松开了手,藏到背后。 “那什么,男子清晨的自然反应,而且又有软玉温香在怀,再正常不过了,你可不能冤枉我。”苏简言解释道。 “嗯嗯!”江晚棠声如蚊呐。 看着她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苏简言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别闹了,今日还有要事。”江晚棠羞怯道。 “什么事能有咱俩的事重要啊。”苏简言调侃道。 “昨日去了齐顺掌柜那儿,我就把桃园诗会的场地定在了那五十亩桃园里,今日要去送请柬。” “请柬还没写完呢,都赖你!” 第60章 我又不是故意的 苏简言抱着江晚棠温存了一会儿,便放她起床了。 他明白过犹不及,要让江晚棠一点点适应。 一番洗漱过后,两人肩并着肩一起往江祈年处走去。 自苏简言来到江府以后,江晚棠也习惯了每日去给父母请安。 原本她是想刻意避免与父母多见面的,怕自己死后父母过于伤心难过。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江祈年夫妇正在院里练着八段锦。 萧芸看了女儿一眼,惊喜道:“棠儿今日的气色可真好!” “娘~”江晚棠娇羞地捂住俏脸。 江祈年的视线在女儿女婿身上来回移动,难道这小子真对棠儿下手了? 他左瞧右瞧也瞧不出来个什么名堂,只能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夫人。 萧芸微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她看出来女儿尚未圆房,不过同床共枕是免不了的了。 不然气色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变化。 看来好事将近,这个女婿可真有本事。 “落座,我给你们两个做了些滋补身子的药膳。” “有好吃的,我喜欢。”苏简言立马拉着江晚棠坐到亭子里。 江祈年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八段锦上,潦潦草草的收功。 药膳被丫鬟端上桌后,震的苏简言瞠目结舌。 好家伙! 百合甲鱼汤、当归羊肉汤、猪腰汤、鹿尾羊肉汤 这是要补死我的节奏么 江晚棠也有些懵,下意识地看了苏简言一眼。 “你别看我,我喝不了”苏简言说完后,便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开溜。 “这是你的,这也是你的,还有这个”萧芸将一碗碗大补汤挪到苏简言面前。 “这个是你的。” 还有一碗被端到了江祈年面前。 苏简言用“我理解你”的眼神看了老丈人一眼,暗叹吾道不孤。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喝。”江祈年幽幽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拿起汤勺。 苏简言眼睛咕噜一转,笑道:“爹啊,孩儿倒也看过不少医书。您若需要进补的话,就取肉苁蓉、锁阳各一根,用烈酒泡上些时日,每晚喝上一小杯,包您重回青春。” “补你个头,为父的身体好着呢。”江祈年满脸不悦。 “我儿见多识广,你就听他的,这人呢,心里要有数。”萧芸淡淡地道。 “扑哧!”苏简言把头埋在江晚棠的臂弯里,笑个不停。 萧芸用手帕甩了一下苏简言:“你也别笑了,赶紧喝!” “哦。” 苏简言乖乖坐直身体,随便端起一碗汤开喝。 在萧芸虎视眈眈地监视下,他硬着头皮喝了两碗。 实在是喝不下了,偷偷求助江晚棠也没得到回应。 就在这时,小圆拎着裙摆“噔噔噔”跑进小院。 “老爷夫人,小姐姑爷,出大事啦!” “什么大事?”江祈年借此机会放下碗,顺便将嘴里的汤也吐了出去。 小圆喘了口气,快速说道:“翠湄居的招牌被摘啦!据后厨的掌勺师傅说,翠湄居从此以后就关张啦!” 话音方落,江晚棠三人齐刷刷看向苏简言。 苏简言此刻正想把碗里的汤泼进旁边的花园里,却被当场抓包。 他尴尬地把汤喝进了肚里,若无其事地抹了抹嘴,“这汤真好喝。” 江晚棠:“你怎么做到的?” 萧芸:“儿啊,这张大儒的面子可真大。” 江祈年:“怎闹的如此之大,惩戒一番便可,怎还砸了人家的招牌。” “啊?没有啊,我就是无意中发现翠湄居用老鼠肉冒充羊肉,就去告知了卢城主,问他管不管这档子事,他要不管,我就让我老师来评评理。”苏简言胡诌道。 反正陆云已死,死无对证,那还不由着自己说。 “用老鼠肉冒充羊肉!?”萧芸震惊道。 “呕” 江祈年直接跑到亭边,用手指扣起了嗓子眼。 他昨个还陪好友在翠湄居吃了东西,而且那好友恰好喜欢吃羊肉。 苏简言这胡编乱造的话把他老丈人恶心的着实不轻,以至于江祈年整整两日都没吃下去任何东西。 “爹,您漱漱口。”苏简言体贴地端起一碗汤跑到老丈人身边递了过去。 “呸呸恶心死我了。”江祈年漱完口把碗递给了苏简言,“这水的味道怎么” 苏简言低头看了一眼,老实说道:“这不是水,是娘炖的当归羊肉。” “你!呕” 可怜的江祈年再次狂吐了起来。 苏简言满脸无辜,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啊,没水只能用汤了” 在场的除了江晚棠以外,都信了苏简言的话,而且好一段时间都没碰过羊肉。 从小院出来之后,江晚棠便拉住苏简言的胳膊,俏脸严肃地问道:“翠湄居为什么会关张?就算你是张大儒的弟子,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苏简言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翠湄居不能再敛财之后,果断放弃的,这叫断尾求生。” “此话何意?”江晚棠不解。 “如你刚才所说,就算我是张大儒的弟子,也并不能够做到让翠湄居关门大吉。但我的的确确是张大儒的弟子,这不假。” “长歌在江南的地位很特殊,说是堪比皇室也不为过。倘若我说翠湄居藏污纳垢,你觉得百姓们是信翠湄居,还是信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就是人言可畏。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所以他们才果断放弃了翠湄居,以求保全其他敛财的产业。” 这些话苏简言说的大多是真的,对于江晚棠,他不想两人之间存在太多的谎言。 他担心江晚棠知道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会误会他是为了报恩才故意接近的。 他更希望两人之间纯粹一些,纯粹的感情,纯粹的喜欢,纯粹的爱,不夹杂任何其他东西在里面。 等找到合适的时机,他会完完全全的告知与她。 江晚棠仔细思忖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不再过多追问什么了。 只要不是用的什么卑劣的手段就好。 第61章 宣传桃园诗会 江晚棠独自回了凝月苑,写好请柬后,带着小圆和灵香出了门,顺便还要再多布置一些关于桃园诗会的相关事宜。 苏简言则是去了玉徽楼。 失去了其他酒楼的合作,江氏酒坊的收益明显降低。 只靠一些老主顾捧场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苏简言到玉徽楼的半个时辰里,只有寥寥数人来买酒,还是价格最便宜的那种。 “唉!”徐瑞用鸡毛掸子扫了扫桌子上面的浮尘,长叹一口气:“姑爷呀,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 苏简言吐了瓜子皮,笑道:“既然生意不好,那就先关张几天。” “啥!关张?不行不行。”徐瑞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要是他把玉徽楼弄关张了,他爹还不得打死他啊。 他还没成亲呢,就这么死了可太不值了。 “我说真的,没和你开玩笑,先关张几天,大小姐特地让我来通知你的。” “你在门口写张告示,就说最近要忙桃园诗会的事情,暂停歇业。过几天重新开张后,会有新的佳酿问世。” “然后去将工人以及他们各自的家眷全都召集过来,跟我去江府,以后就住在江府里面了。除了金银细软,其他的杂物什么都不要带,我给他们准备了新的。” “哦对了,把各个酒坊的酒也都搬过去,以后这些店只负责卖酒,酿酒的地方只能在江府。” 苏简言一鼓作气地说完,又嗑起了瓜子。 徐瑞直接听懵了,这么多的信息意味着什么呢? “姑爷,是不是要打仗了!” 扶额! 苏简言额头浮起一道黑线:“徐哥你这什么脑回路呦,算了,我自己写,你去召集工人。” “好好好。”徐瑞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明白没有。 苏简言铺开一张大纸,蘸了墨水,想了一下,就按照前世那些噱头十足的广告宣传语写了起来。 重点突出了桃园定情,以及桃花酿的奇妙滋味。 什么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什么长醉不复醒。 总之就是噱头十足,主要针对的还是年轻人的市场。 毕竟这些人才是消费主力。 写完之后,苏简言吹了吹墨迹,有些迟疑。 我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我都快成了万恶的资本家了。 靠,我都穿越了,我还管那些玩意呢。 苏简言果断在纸张后面抹了点浆糊,贴到了门上,大声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了,由江氏酒坊举办的桃园诗会将在三日后举行。” “只要一举夺魁,便能得到一百两黄金的奖赏,千万不要错过哦。” “想觅得良配佳缘嘛,想见到你的梦中情人嘛,那就一定要来摘一朵象征纯洁爱恋的桃花送给心上人” 不一会儿,玉徽楼前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大多数人还是冲着那一百两黄金的奖赏来的,纷纷询问苏简言这消息是真是假。 “绝无戏言,诸位还是早点做些准备,购置些得体的衣裳和首饰,寻得如意郎君和美娇娘,岂不是一桩快事。” 苏简言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桃园盛会,有幸相逢,互诉衷肠,情定三生,相濡以沫,白首终老。” 这段话,成功引燃了众人的情绪,纷纷冲向附近的店铺,生怕下手晚了抢不到好东西。 他们都想做最靓的仔。 附近店铺的掌柜冲苏简言抱拳一礼,笑的合不拢嘴。 苏简言微微一笑,关上了店门。 他朝附近招了招手,作菜农打扮的白苍立马跑了过来。 “小白呀,你去一趟妙语楼,让白胭儿到时候带着她那些小姐妹去捧捧场,专门唱些定情厮守的小曲。说不定到时候便有人能看上她们,替她们赎身脱了贱籍,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好的少门主。”白苍应了一声,便要离去。 “别急着走呀,”苏简言拽住他的胳膊往回一拉,调侃道:“去的时候当心些,别让人占了你的身子,我还想替你寻一桩好婚事呢。” 白苍闻言瞬间红了脸,“我我不会的。” “你还小,很难抵挡住诱惑的,更何况是一群善用各种手段撩人的风尘女子,她们就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纯情小处男。” “不不不,我去了。”白苍被调侃的脸热的都快冒烟了,急忙开溜。 苏简言笑着摇摇头,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寻到他了。 “东林世叔找我何事啊?”苏简言跳上了马车,钻进车厢里。 柳东林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是如何做到的?” “讲道理呗。”苏简言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柳东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讲道理要有用,还轮得着你? 你讲道理可以,但人家用长枪对着你,你讲的就是个屁。 “世叔找我不是为了聊闲的。”苏简言淡淡地道。 “我输了,这是答应你的东林斋五成份子。”柳东林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看都没看就递给了苏简言。 他不敢看,生怕自己后悔。 “不是四成么,怎么五成了。”苏简言笑嘻嘻地说道。 柳东林叹道:“我不该把咱们之间的赌约透露出去的,这是我的错,自然要做些补偿。” 苏简言将凭据揣进了怀里:“您也是为我的安全着想嘛,行,冲您这敞亮的态度,我收下了。东林斋若成不了天下第一酒楼,我会将那一万两黄金送给世叔。” “别提那一万两黄金了,你哪来的那么多金子?”柳东林询问道。 他昨日侧面和江祁弘打听了一下,整个江府并未有人支出这么一大笔银钱。 所以他很好奇苏简言怎么会拥有这么大一笔巨款。 苏简言呲牙一笑:“我画的啊。” “画画的?”柳东林懵了。 可他明明认出了凭票上面的印记,不会弄错的。 “对啊,我一个赘婿哪来的金子,只能偷偷画上一张,没想到居然真的骗到了世叔,实在有些惭愧,万万不该出此下策的。”苏简言满嘴跑火车。 “无无妨。”柳东林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但眼前这个少年说的也像真的一样,他实在难以判断真假了。 “世叔别寻思了,还是想想桃园诗会的事情。我给您留一个好位置,搭个摊子卖些点心与盒饭,保准挣不少” 第62章 真踢到铁板了 苏简言和柳东林详细说了一下在桃园诗会上怎么布置、怎么吸引人之后,便回了江府。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三人成虎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了他身边。 酒坊的工人携家眷入府后,便拿起了各种各样的农具,神色紧张地守护在江府门口。 不明真相的江府护卫和护院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纷纷拔出了许久未出鞘的佩刀,守在江府的各个门前以及院墙之上,严阵以待。 府中的下人见这般阵势,吓得各自找隐蔽的地方躲藏,甚至还有人藏到了水井里,差点淹死。 总之,整个江府闹的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你们这是做啥呢?”苏简言瞠目结舌地问道。 “姑爷快进来,叛军已经打到姑苏城门口了!” 苏简言懵逼地挠了挠头,哪来的叛军,我怎么没收到任何消息。 不应该啊,若是叛军来袭,长歌弟子早就飞鸽传书通知我了。 他想了许久,才意识到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这个徐瑞呦,我真服了这个老六了。 派他去当卧底,肯定能搅坏一锅粥。 “徐瑞人呢?”苏简言抬腿走进人群,寻找着徐瑞的身影。 “在门口躲着呢。” 终于,苏简言在江府的大门后,找到了全副武装的‘谣言制造者’。 徐瑞脑袋上面罩着个竹筐,还非常灵性地掏了两个洞,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蓑衣,里面还有一副不伦不类的藤甲。 左右腰上各挂着一把柴刀,手里面握着两把镰刀,后背上还有一根鱼叉。 腿上绑了竹板当做护膝,脚上套着一种连苏简言都认不出来的东西。 “还不赶紧脱了,我就让你召集个人,打什么仗,打什么仗!”苏简言一脚踢在徐瑞的屁股上。 当! 苏简言一直听人说踢到铁板了,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踢到铁板的滋味了。 要不是他体内真气护体,这一脚能把自己踢骨折。 “姑姑爷,你没事。”徐瑞满脸忐忑地脱下蓑衣,从屁股后面拽出一块铁板来。 苏简言呲着牙竖起大拇指,“绝了,真的绝了,徐哥,你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都散了。” 说完,他瘸着腿走进院里。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一场乌龙闹剧。 “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又是关张,又是把人召集的,我真以为要打仗了。”徐瑞追在苏简言身后不停地解释。 “你爹呢?”苏简言没好气地说道。 “别,姑爷我求求你,你可千万别让我爹打我啊,他是真削啊,上次打的我脑瓜仁都嗡嗡的。”徐瑞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 苏简言被他逗乐了,“谁要他打你了,我找他有正事。” “哦哦,他在宋寡妇门前守着呢,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等下,这张银票你拿着,若徐叔真有情意,就把人娶进家门。你也别寡妇寡妇的叫了,人家丈夫去世已经够痛苦的了。”苏简言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徐瑞。 “你和宋婶说一声,男子丧妻可续弦,那么同样女子丧偶也可再嫁。余生还有很长,莫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日子是自己的,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徐瑞怔了怔,拱手一礼,正色道:“多谢姑爷,我一定会转告的。银票你收回去,我和我爹还有些积蓄的,这些年大小姐一直没亏待过我们。” 苏简言摆了摆手:“拿着,就当是我给的礼金了。” “多谢姑爷!”徐瑞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他一直想着父亲能再续弦的,这样一个人就不会太孤独了。 自己幼年丧母,也没享受到过多的母爱。 宋巧英又待他如亲儿子一般,身上穿的衣服和脚上穿的鞋子都是她做的。 家里没个女人真不行,两个老爷们把日子过的一团糟。 想到这,徐瑞拔腿就跑,他要赶紧告诉父亲。 等他走后,苏简言蹲下身揉了揉脚,“以后得防着点这个老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老徐头带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入了江府。 只不过老徐头脸上并没有愉悦之色,徐瑞也耷拉着脑袋。 “农妇宋巧英见过苏公子。”宋巧英盈盈一礼。 “婶婶不必多礼。”苏简言连忙回礼。 “农妇此次前来,是多谢苏公子的好意,只是这世间流言蜚语众多,又不合礼数,农妇不能给老徐惹来骂名。” “婶婶能来,想必对徐叔是有情意的,郎有情妾有意,何来骂名之说,不过是庸人自扰。” 宋巧英看了老徐头一眼,摇了摇头,神情凄切地说道:“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再嫁的规矩。” “有些规矩是要遵守的,有些不合理的规矩还守着作甚。前朝女子需自幼缠足,这本就是一种非常残忍的规矩,就因为它不合理,所以本朝开国帝君神武帝自登基起便废了这个规矩。” “没有先例无妨,开个先例便是,婶婶可愿为这世上女子做个榜样?” 苏简言轻描淡写说出的一番话,如五雷轰顶般炸在几人耳边。 老徐头和徐瑞皆面露恐惧之色,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若是从皇帝陛下口中说出来倒是一桩好事。 只可惜苏简言一介白衣,人微言轻。 宋巧英紧咬着嘴唇,有些意动,但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苏简言觉得还差一把火,干脆再给她添把火,吃颗定心丸。 “我的老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还算有些影响力,到时让他写篇文章,为天下女子正名即可。” “那可是大儒,怎会管这种事。”老徐头担忧道。 “实不相瞒,老师对此也早有不满,差个时机而已。”苏简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奥,原来如此,想不到大儒也是同道中人。”老徐头感慨道。 远在长歌门处理门内大小事务的张元,没由来地打了几个喷嚏。 南黎连忙奉上热茶,“老师莫不是染了风寒,我去药老那给您拿几服药。” “没有,”张元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肯定是那兔崽子借着我的名头没干什么好事。” 南黎捂嘴偷笑,确实是他的风格。 第63章 收买人心 宋巧英还是被苏简言的一番话给说动了。 苏简言当即让一名护院和两名丫鬟一起陪她回去收拾细软。 老徐头连连道谢,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徐叔这么多年为江府尽心尽力,我帮徐叔圆梦乃举手之劳,勿要言谢。” “我守了巧英三年,都没有姑爷的一番话好使,读书是真的有用。” 老徐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叮嘱道:“儿啊,以后多跟姑爷学着点。” 徐瑞点头道:“成,我以后就是姑爷的马前卒。” 苏简言微微一笑:“过几日再帮徐叔操办婚礼,这几日还有要事要徐叔忙呢。” 老徐头老脸一红,磕了磕烟袋锅:“什么婚礼不婚礼的,我们俩都那么大岁数了,在一起过日子就好。” “那可不行,得让她感受到咱们的重视,不然人家凭啥嫁你。” “这那就全凭姑爷安排。” “劳烦徐哥去把工人召集到这儿来,我有些话要说。” 徐瑞将酒坊的工人全部召集到了一起,等待苏简言训话。 苏简言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有几件事要和大家伙说一说,这第一件事呢,就是从今日起,每人每月的工钱上涨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 “我滴娘呦,姑爷莫不是喝多了。”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简言。 苏简言压了压手,开玩笑道:“我没喝酒,清醒着呢,若是觉得多了,可以来找我减工钱哈。” “哈哈哈!” 他的话引得工人们开怀大笑,他们巴不得工钱越多越好呢,哪有人愿意减工钱的。 “这第二件事呢,就是诸位一家老小的开支以后将由江府负责,不过咱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娶妻纳妾,赌博逛青楼的事可不能找账房报销。” 此番话又引得众人大笑。 “这第三件事呢,你们的孩子以后不用去书院了,将由我从长歌门聘请的先生亲自教导,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武艺技艺,喜欢什么学什么。” 这句话直接给工人们说懵了,自家的孩子以后由长歌门的先生亲自教,难不成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了? “姑爷,你只给我们好处,也不说说要我们做些什么,不然这钱我们拿着也不踏实,大家伙说说,是不是啊。” 老徐头为苏简言发起助攻。 他人老心眼可不少,他大致猜到苏简言的目的是什么了。 “就是就是,姑爷还是先说要我们做些什么。” 苏简言点点头,笑道:“我能要你们做什么啊,还是酿酒呗。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项工艺,这关系到江家未来产业的发展,希望大家伙共同努力。” 工人们不是傻子,虽然苏简言没有明说,但他们大概听明白了什么意思。 涨工钱虽然是件好事,但这不是变相把他们软禁起来了嘛。 苏简言扫了一下人群脸色的变化,见差不多都听明白了,继续说道:“诸位别误会啊,我把你们叫到这儿来,不是要把你们关起来。” “而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若有人用你们的家眷威胁你们交出新工艺,你们是从还是不从?” “我今日把话撂在这,江府永远不会限制你们的人身自由,也不会拿你们的家眷威胁你们,来去自由。” “不过我还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人出高价请你们,我不拦着,但出了这个门,就永远别想再进来了。” “姑爷说笑了,哪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待遇,打死我都不走。” “就是,除非是傻子。” 苏简言笑了笑,看向刚说话的两人,“我若花一千两雇你们呢,五千两,一万两,你去也不去?” 两人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哪有那么傻的人会花这么多银子雇我们,那岂不是要赔死了。” “现在可能不会,但等你们掌握了新工艺后,身价就不菲了,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愿意花大价钱请你们呢。”苏简言淡淡地道。 “给再高的价钱小老儿也不去,我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外面可没有江家安全,说不定前脚给了小老儿银子,后脚就把小老儿埋到乱葬岗去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哦。” 老徐头嘬着烟袋锅瞄了众人一眼,这话就是他故意说给这些人听的。 果然,老徐头的一番话彻底让众人打消了一些小心思。 到时还真是有命拿没命花,倒不如在江家待的舒坦,吃喝不用花钱,孩子有人教。 每个月有二十多两的工钱,都攒起来,一年到头能攒将近三百两呢。 这些银子足够一家人的花销了,人呢,要学会知足。 好助攻!苏简言暗暗朝老徐头竖了竖大拇指。 这话呢,只是他作为江家姑爷说的。 若真有人忍受不了诱惑,下场只有一个 当然,他知道蒸馏器最后肯定会传出去,但时间不能太早。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诸位先回去安顿家眷,暂时先委屈各位一段时间,等挣了银子,给你们都盖一座大院子。” “先谢过姑爷了。” 众人道谢后,就去安顿老婆孩子了。 反正他们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住进江府这么大的院子里。 江晚棠等人群散开后,才朝苏简言走了过来。 “娘子回来啦,累不累。”苏简言上前两步,一把捞住她的小手。 江晚棠已经彻底习惯和他的肢体接触了,没有一点抵触情绪。 “我不累,倒是辛苦你了。” “是挺辛苦的,要不要给点奖励。”苏简言腆着脸嘟起嘴巴。 “徐叔还在这呢。”江晚棠娇嗔道。 “咳咳咳儿啊,爹是不是忘记拿烟袋了,走,帮爹找找去。”老徐头转身便走。 “爹,你啥眼神啊,烟袋不就在你手里攥着呢。”徐瑞幽幽地道。 “我啥眼神,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啥眼神,这么大人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老徐头飞起一脚踹在儿子屁股上,拿着烟袋锅就是一通乱砸。 江晚棠莞尔一笑。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火热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红唇上。 第64章 蒸馏器面世 晚膳过后。 苏简言把江家的嫡系全部都叫到了小院里。 “侄婿,你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有何要事啊?”三房江祁弘率先问道。 大概因为苏简言写的一手好字的缘故,他显得格外亲近。 苏简言还未说话,小萌娃倒是叉着腰站了出来。 “姐夫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足以改变整个酿造工业,甚至能将咱们家推到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度。” “哈哈哈,”江祁弘被他逗乐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倒是人小鬼大,这番话谁教你的。” 江宁尘偷偷瞄了一眼苏简言,挺直腰杆,满脸骄傲道:“自然是我说的。” 他才不会承认是偷听严峰和苏简言的对话学来的。 小萌娃的举动把全家人都逗乐了,众人纷纷看向苏简言,知道这个上门女婿才是关键。 苏简言上前一步,推开房门,简易版蒸馏器映入众人眼底。 “小尘儿说的没错,接下来的事情足以载入史册,我们江家必定是史册上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江晚棠痴痴凝望着苏简言,她感觉在这一刻,她这位夫君整个人都光芒四射。 原来你是那么的耀眼,为何甘愿为我收敛所有的锋芒。 这值得吗?我是一个随时会死的人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火热的手掌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江老走进房中,看着蒸馏器有些茫然道:“此乃何物?看起来像甑锅,却又不太像。” 苏简言牵着江晚棠走到江老身边。 江晚棠俏脸通红,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全家人的面和苏简言这般亲昵。 不过众人的视线明显不在两人身上,都盯着蒸馏器看呢。 苏简言指着蒸馏器,笑着科普道:“准确来说,这是釜与甑的结合体,我将它命名为蒸馏器,其主要作用是用来提纯。不但可以提升酒的烈性,还可以蒸取花露,制作香水。” “侄婿啊,花露我倒知晓,这香水也是女子用的事物嘛?”项小喻好奇地问道。 “是的婶婶,与熏香、印香、涂香、佩香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更加方便使用了。婶婶若是有兴趣,之后可以开一个香水的专卖店。”苏简言回道。 “好啊好啊。”项小喻瞬间来了兴致。 江祁正皱了皱眉,面露不悦道:“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项小喻撇了撇嘴,不敢反驳。 “二叔此言差矣,女子才更懂女子。若是让二叔去售卖女子的贴身衣物,只怕一件都卖不出去。”苏简言调侃道。 江祁正顿时臊的面红耳赤。 “二叔,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有些生意女子去做反而比我们男子更有优势,侄儿可不是故意调侃二叔的。” “好一个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正儿,你真得和简言多学着点。”江老开口说道。 “是,孩儿受教了。”江祁正也并非迂腐之人,虚心接纳了苏简言的提议。 “谢谢侄婿,二婶回去多给你做几身新衣裳。”项小喻乐得可不拢嘴,她这个夫君总算是吃瘪了。 “咱是一家人,无需言谢。婶婶多挣些银子,二叔脸上也有光不是,到时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二叔娶的这么一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惠女子。”苏简言的彩虹屁是张嘴就来。 “侄婿太会说话了,棠儿能得此良配,真是羡煞旁人,尘儿跟着你,我是一百个放心。”项小喻心中百感交集,除了娘家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说话。 江祁弘也有些意动,拍着苏简言的肩膀道:“侄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你三婶也想做点事的。” “都有份都有份,到时忙的脚不沾地,可别怪我呀。” “忙说明有银子挣,谁要怪你,三叔第一个不答应。” 江老轻“咳”了一声,“行了,此事以后在说,先让简言和我们说一下这蒸馏器的具体功用。” “对对,还是先忙正事。” “徐叔、严峰,你们进来。”苏简言朝外喊了一声。 “见过老太公、各位老爷夫人、大小姐、姑爷、小少爷。”老徐头一一见礼。 “老徐你还是那么拘束,他们应该对你行礼才是。”江老笑骂道。 江祈年带头朝老徐见礼。 “使不得使不得。”老徐头连连摆手。 苏简言拉着严峰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严峰,一位大师工匠,这蒸馏器就是他和我一起做出来的。” “还有我呢,我也出力了!”江宁尘一边跳,一边挥舞着两只小手,希望引起关注。 苏简言把他抱到怀里,笑道:“对对对,还有你,一个合格的小工。” “大师工匠,可真年轻啊。”江老感慨道,随后朝严峰拱手一礼,“多谢小友助我江家。” “别别,老太公别那么客气。”严峰有些手足无措。 堂堂一个江家的掌权人居然对他一个小子行礼,实在让他受宠若惊。 “都别你给我行礼,我给你行礼了,我说你们累不累啊,打个招呼不就得了嘛,再下去天都亮了,你们不困,我娘子还困呢。”苏简言有点无语了。 “我不困。”江晚棠小声反驳道。 “是极是极,以后一切从简。”只要关乎到江晚棠,江老就特别上心。 总算能做正事了,嘴皮子都快说干了,回去一定让娘子好好补偿我一下。 苏简言一边在心里嘟囔,一边开始准备。 严峰帮他打下手。 老徐头则是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要学会这一整套流程,然后带着工人们做活。 苏简言轻轻踢了一下小萌娃的屁股:“去,到冰窖取块冰来。” “好耶!”江宁尘拔腿就跑。 江祁正和项小喻相视一眼,自家儿子居然这么听话了,可为什么就不听自己的话呢? 两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我去帮忙,小尘儿怎么搬的动。”江祁弘转身欲走。 “不用了三叔,他可以的。”苏简言制止道。 “哦。”江祁弘半信半疑地盯着院子看。 不一会儿,小萌娃举着一块和自己一样高的冰跑了回来。 江祁弘眼珠子一瞪,飙出一句方言。 “搓不类!”(你d) 第65章 蒸馏酒 “混账!你说啥呢。” 江老吹了吹胡子,给了江祁弘一个爆栗。 江祁弘满脸委屈地捂着脑袋,指了指门外:“不是,爹!你自己看看!” 江老顺着看去,眼睛一凸,下意识地也跟着说了一句。 “爷爷,不能说脏话。”江晚棠噘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江老连忙认错:“是爷爷口误了,小尘儿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江祁正和项小喻也被自家孩子震到了。 这么一大块冰可不轻。 “爹娘、爷爷、大伯大娘、三叔三婶、仙女姐姐,我厉害。”江宁尘举着冰块炫耀道。 “有啥显摆的,放天锅里面去。”苏简言又踢了他一脚。 “哦。” 江宁尘瘪了瘪嘴,踩着木制阶梯一步步走到天锅旁。 江祁正和项小喻一左一右的护着,生怕他摔下来。 小萌娃把冰块稳稳放进天锅后,就一跃而下,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你们现在可以继续夸我了! 项小喻急忙拉起他的手,焦急道:“有没有冻伤啊,怎么都不拿块布包着。” “又不凉,为啥要包着?”江宁尘疑惑地挠挠头。 果然,小萌娃的手依旧是白白嫩嫩的,让项小喻感觉到唯一不同的就是儿子的手很热。 江老看了江祈年一眼,蹲下身把小萌娃抱在怀里:“来,让爷爷好好瞧瞧。” 他在小萌娃身上来回揉捏,实为摸骨。 摸了一会儿,发现小萌娃的骨骼和之前并没多少区别,也没感受到任何内力的存在。 怪事。 “爹,是简言教尘儿了一种强身练体的健身功法,我和芸儿也跟着一块练呢。”江祈年出声提醒道。 “哦?”江老面色一怔,“竟有如此奇效。” “侄婿,要不你也教教你的妹妹们啊。”江祁弘满眼羡慕道。 “行,先让小尘儿带着她们练。”苏简言抽空回了一嘴,手上的活一点也没耽搁。 原料用的是满堂醉,蒸馏一次和蒸馏两次的区别并不大,毕竟不是现代工艺,做不出来五六十度的高度酒。 能达到三四十度已经足够碾压当世的任何酒了。 过了一会儿,苏简言打开大木桶的阀门,将最先蒸馏出来的酒液全部流掉。 “姑爷这是?”老徐头好奇地问道。 “最开始蒸馏出的酒液于人体无益,要倒掉。”苏简言解释道。 “哦,让小老儿尝一下。”老徐头伸出手指接了一丢丢放进嘴巴里。 满屋的酒味早就把他肚里的酒虫全部勾引出来了。 酒液入口之后,一道热流瞬间从他的嗓子眼一直窜到胃里,黝黑的老脸红的发紫。 “嘶!这酒好烈,姑爷真的是用满堂醉弄出来的?简直天差地别,小老儿酿了一辈子的酒都达不到这种程度。”老徐头满脸震惊道。 苏简言笑了笑,接了一把酒液在手心里搓了搓。 “这还不是真正的酒头呢,这只是蒸气液化成的水,里面还包裹的一些杂质,再放一会儿就是真正的酒液了。” “最开始的酒头,香味物质极多,中段酒各种香味物质比较均衡,品质也是最好的,尾酒一般,水味和杂味都挺多的。” “我们可以把这些酒分开储存,按不同的价格售卖,当然也可以搭配到一起用,具体的比例就要仰仗徐叔了。” “不敢不敢,还是姑爷多多教教小老儿,此生能品得如此佳酿,足矣。”老徐头感慨一声,闻了闻烟叶解瘾。 正说着,一股很奇特的酒味在屋内弥漫开来。 “咳咳,这酒闻着都呛人。”项小喻连忙捂住口鼻。 江老登时两眼放光,往前走了两步,掬起一捧酒液。 他先是闻了闻香味,又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好酒!此酒胜过仙酿十数倍不止!” “爹!”江祈年连忙喊了一声,您把咱家的老底都给秃噜出来了。 江祁正和江祁弘也是满脸幽怨,这当爹的真不让人省心。 “什么仙酿?”苏简言随口问了一句。 “咳咳,没什么,我爹老糊涂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仙酿啊。”江祈年连忙打圆场。 “对对对,我的意思是说,想必仙酿都比不上这酒。”江老暗暗拂去一把汗。 守了两百多年的秘密,差点说露了。 “哦,我没喝过不知道。”苏简言没往心里去。 他不知道仙酿什么味,反正他喝过的酒真不少,就是大多数造不出来而已。 这些年唯一能复刻出来的就是竹叶青,为此他还特别把汾酒也捣鼓了出来。 毕竟竹叶青是以汾酒为基酒,再搭配名贵药材精制陈酿而成。 要不是长歌门奇人异士众多,每日追着教他学了那么多东西,他还真不一定将前世的东西做出来。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又过了一会儿,苏简言尝了一下流出来的酒水,觉得差不多了,便接了一壶,关上了阀门。 “娘子先尝尝,看这酒值不值十两金子。” “十两金子!” 众人听到这个价格都傻眼了。 “侄婿,定价这么高,能卖的出去吗?”江祁弘忍不住问道。 “三叔尝过后再说。” 此时,江晚棠用小酒盅接了一点酒,小口饮了下去。 顷刻间,眼角含泪,俏脸绯红,一直蔓延到玉颈上。 如当初第一次尝试辣椒那般。 苏简言直勾勾地盯着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吻她,这小模样也太诱人了。 “值吗?” 江晚棠轻呼了一口气,展颜一笑:“当之无愧。” 其他人闻言也忍不住抢过酒壶尝了起来。 “怎么样三叔,十两金子你会买的。”苏简言笑着询问脸红脖子粗的江祁弘。 “值!想必那皇帝老儿都没喝过这般佳酿。”江祁弘认真地答道。 “酒呢,就是这样做,然后要分成不同品级,价格由棠儿制定,不过有一点我要先和大家说清楚。”苏简言正色道。 “侄婿请说。”江祁正抬手示意。 “所有的酒都要严格控制数量,每日每月售出多少酒都要固定,不可过多售卖。”苏简言的表情很严肃。 一旦他认真起来,这事情就绝不小。 第66章 娘子,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君 “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江南是富裕之地,并不缺少粮食,但也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期。” “时逢乱世,枭雄当立。无论是占据中原大多数地区的炎烈国、占据东南的南月国、占据东北的北雁国,又或者是占据西南的云罗国。” “他们每年都会来江南大量采购粮草,倘若买不到足够的粮草就会招惹来祸端。” “江南本就是他们觊觎之地,到时恐怕连长歌门都无法再阻拦他们。” “所以接下来,我们家的产业重心不要再放在酒上面了,物以稀为贵,酒越少世人就越珍惜。” “届时我会再研制出一种东西,可以搭配咱们的酒水售卖,也可单独售卖。” 苏简言一口气说完,咽了口唾沫。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江老。 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家主啊。 “看我作甚!”江老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并用手指了指苏简言:“听他的,都听他的,要是你们有我孙婿一半的聪明才智,老夫还用得着这么操心么。” “不过简言啊,也不要在生意上耗费太多的心神,还是要多陪陪棠儿,出去走走转转。咱们家这么多年也攒了不少银子,足够花销了。” “是啊侄婿,还是多陪陪棠儿,需要做什么直接吩咐我们就好。”江祁弘跟着说道。 嗯?有些不对劲。 洞察力相当敏锐的苏简言从他们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老头不就是因为江家生意走向衰落,才急于给江晚棠找上门女婿的么。 现在怎么反而对生意不上心了。 自从他进了江府之后,就发现江晚棠在家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别的不说,就说那么大一温泉湖完全由江晚棠一人独享,就已足够说明了。 起初他并未往心里去,现在仔细想想,还真有几分耐人寻味。 不过,他为江晚棠而来,其他的并不重要,有机会再查一下。 这时,苏简言感觉手心一痒,扭头看去,见江晚棠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他朝江晚棠温柔一笑,紧了紧牵在一起的手。 “嚯!哈!嚯哈嚯哈!” 稚嫩且带着醉意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不由地捂住额头,满脸无奈。 原来是小萌娃趁全家人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拿着碗偷偷接了一大碗酒,并且都喝下了肚。 此刻正满脸通红地打着一套不伦不类的拳法,都快要站不住脚了。 用苏简言的话来说就是:好一通王八拳。 “小兔崽子!你才多大年纪,居然敢偷喝酒,反了你了!” 江祁正气得嘴唇发抖,挽起袖子,从墙边捡起一根做蒸馏器剩下的竹条。 “啪”的一声,抽在了小萌娃的屁股上。 江宁尘疼地龇牙咧嘴,一手捂住屁股蛋,一手指向自己的老爹,叫嚣道:“无名鼠辈竟敢偷袭本大爷,有能耐咱们面对面的比划比划。” “鹅鹅鹅”苏简言把头埋在江晚棠玉颈上,笑出鹅叫。 “这可不是我教的,二叔,你该怎么打就怎么打,鹅鹅鹅” “你是谁大爷,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江祁正气急了,挥舞着竹条不停地抽在小萌娃身上。 小萌娃被抽的嗷嗷叫,满屋子乱窜,只不过嘴巴依旧逞能。 “倒有几分本事,今日就此别过,咱们改日再战。” 说着,小萌娃跑出了屋子,没跑多远就“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别打了别打了,我把他抱回去休息。”项小喻跑在丈夫前面把小萌娃抱了起来,满脸心疼。 “唉!”江祁正丢掉手中的竹条,深深地叹了口气。 众人也都没多说什么,自家父亲管教儿子谁也插不上话。 苏简言止了笑意,走到老徐头身边,轻声道:“徐叔,这几天要劳烦你了,不用急,慢慢蒸馏就好。” “桃园诗会用不到那么多,只给那些有身家的人尝尝即可。不过,为了避免落人口舌,还是出一款平价酒,徐叔看着安排即可。” “姑爷真是心善,小老儿一定尽心尽力。”老徐头抱拳一笑。 苏简言嘿嘿一笑:“今晚就不用尽心尽力了,您还是早些回房,我就不占用您的宝贵时间了。” 老徐头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烟袋锅挠了挠头皮。 最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完了,众人就各自散去了。 在灿烂的星光映照下,弥漫着白雾的温泉湖愈发显得神圣了。 江晚棠坐到温泉湖边上,脱下袜子,把白嫩的脚丫伸到水里轻轻拨弄了两下,掀起层层涟漪。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没有任何压力。 而这一切都源于身边的这个男子。 她情不自禁地歪过头去看他,柔顺乌黑的头发垂在湖面上。 苏简言正蹲在她身边,捡着小石子往湖里扔着,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我收费也不贵,每次一千两就好。” 江晚棠扭回头去,傲娇道:“哼,谁偷看你了,脸皮可真厚。” “我也没说你啊,我和偷看我的人说呢。”苏简言逗她。 “你说的就是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江晚棠噘起小嘴不满地道。 苏简言环视了下周:“不是还有那两位姐姐呢。” “她们现在不在这。” “不在啊,那就好办了。”苏简言直接伸手揽上她柔软的腰肢。 “你做什唔”江晚棠话还没说完,就被火热的唇堵上了。 苏简言贪婪地吸吮着她的红唇,时不时还挑逗一下滑嫩的小香舌。 江晚棠刚开始还用手轻轻推了推他,迷失在那醉人的气息之后,便由他了。 一直到她察觉到一只不老实的手覆上自己敏感的胸口后,便使劲推开了他。 她大口喘着气,浑身酥麻不已。 苏简言被她推倒在石阶上,也没起身,就用胳膊肘撑着身体,浅笑着看她娇羞的模样。 “你再这样,我就我就”江晚棠双手护胸羞恼道。 “你就怎么?江晚棠,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么?我可是你三媒六聘、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夫君,拜过天地的。” 江晚棠眼眸一黯,抬首望向星辰。 “好了好了,我不逼你了,乖,让夫君抱抱。”苏简言生怕过火了,连忙把她揽进怀里安抚她。 江晚棠柔顺地靠在他胸膛上,轻声问道:“你要做的新东西叫什么?” “琉璃,其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只不过比起娘子差的远了些。” 第67章 桃园诗会开始 经过三日的发酵,倍受姑苏城百姓瞩目的桃园诗会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正式举行了。 不止姑苏,连周围城池得到消息的才子佳人也纷纷跑来凑热闹。 一时间,整个姑苏城无比热闹。 作为一城之主的卢泰河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派了两千名士兵维持现场秩序。 不过这些士兵大多数都守在了桃园外围,生怕扰了这些文人的雅兴。 要知道这些人嘴皮子可厉害了,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他们在这些人眼中只是粗鄙的武夫,上不得台面。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苏简言一刻也没闲着。 不但要培训府中丫鬟接待时的礼仪,还要安排各个摊位的顺序,确保每一位参加诗会的人都能光顾到所有的摊位。 这些人可是交了不少银子的,不上心不行啊。 当然,自己家的摊位一定要安排在黄金地段。 江晚棠也帮了不少忙,不然光凭苏简言一人得累死。 诗会的比赛项目就是江晚棠想的。 其实也没什么新意,就是取了六艺中的三项:乐、射、书。 最后压轴的当然是‘作诗’了。 一大早,便有诸多人拖家带口地往姑苏城西五里外的桃园赶去。 作为五十亩桃园的所有者,齐顺齐掌柜,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提供了个场地,就挣了不少银子,足以抵的上他一年的营生。 齐顺站在一个山坡上,看着从各处涌来的人群,忍不住感慨道:“要是每年都办一次就好喽。” 入口外有专门停放马车和马匹的区域,这是不收费的,只是喂马儿吃的草料是要给银子的。 价格不贵,对于富足的江南人士来说不值一提,主要就是玩的尽兴。 入口处站着两排穿着唯美长裙的女子,这些都是江府中的丫鬟,负责接待。 小圆则是充当这些丫鬟的头儿,俏丽的脸蛋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 在大门右手边立着一块很大的木板,上面用各种颜色的染料标明桃园里可供游玩的项目和美食。 在桃园里面也摆放了不少指示牌,方便引路。 最灵性的还是“公厕”,按照以往的尿性来说,都是随意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的。 有苏简言在,自然要统一化、美观化。 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两排用粗布搭建起来的小帐篷。 一边男一边女。 帐篷下挖了坑,铺了香灰,不会产生难闻的气味,还可以为桃园的桃树提供养分。 这些活是卢泰河安排士兵做的,毕竟有外地来的客人,增加了不少税收呢。 “欢迎诸位来参加桃园诗会,诗会会在未时准时开始,在此之前呢,诸位可携妻儿老小共揽桃园盛景。” “孤身一人来的友人也不要慌,去购买一块‘半遮面’佩戴,说不定就能在桃园中寻得良缘佳偶。” “桃园内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绝不宰客。若遇不公者,可前往城主大人设置的监督处上报,一经发现,绝不姑息。” 小圆举着一个木制包裹着一层铁皮的大喇叭大声喊道。 来这的客人瞬间觉得非常有趣,纷纷询问‘半遮面’的售卖处。 小圆笑着指向门内的一棵桃树下。 摆摊的是非常社恐的灵香,她戴着一张粉色的面具遮掩容颜,摊位上摆着各种做工精美的面具。 这些都是她和府上的人赶制出来的,还有一些是在绣坊定做的。 此刻她看到那么多人涌来,内心有些慌张。 不过她牢记着苏简言的交代,不敢给苏简言丢人。 “姑娘,这块半遮面价格几许?”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询问道。 啪! 灵香条件反射地举起一块写着一钱银子的小木牌。 “一钱银子?这么便宜,我来五张。”男子递给灵香银子,捡了五块精美的半遮面心满意足的走开了。 走之前还颇为惋惜地感慨了一句:“可惜了这么一位姑娘了,居然是个哑巴,我得多叫几位同窗来照顾一下她的生意。” 灵香俏脸通红,张了张小嘴想要解释,听到对方要多叫人来买,果断闭上了小嘴。 她决定了,今天打死一句话都不说。 就算姑爷来了姑爷来了还是说。 很快,灵香的小摊位客流暴增,银子收到手软。 好在旁边有江府的护卫帮忙照看,银子收到一定数量就会送到江府的临时账房里。 过了灵香的小摊子,再往里面走就是卖各种小玩意和首饰的地方。 苏简言安排的及其合理,先让大家买买买,玩玩玩,玩累了才是吃。 严峰和严琴儿在这也有摊位,主要售卖各种木制的手工艺品,此外还可以当场雕刻人偶。 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哥和富家小姐顿时就被吸引了。 严峰的大师手艺自然不用多说,刻刀比划几下,就可雕出大致的轮廓,再细细雕琢一下,就雕出了客人的容貌。 再来几下,刻出衣服的大致雏形,一个人偶就算做好了。 苏简言帮他定的价,二两银子一个,三两银子一对。 简直不要太好卖。 都是来玩的,大多数人不会吝啬,尤其是带着心仪之人一起来的,更是舍得花钱。 就算有小气之人,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这人嘛,总是喜欢攀比的。 首饰摊位的掌柜是江祁弘,隔壁卖胭脂水粉的摊位是他夫人韩佳的。 首饰主要卖的就是定情信物——簪子,都是一对对的卖。 由于时间太紧,做工没有那么精细,江祁弘本以为不好卖呢,谁料竟然卖的比他想象中快的多的多,要不是韩佳提醒他补货,都要卖断货了。 江祁弘一边补货,一边收银子,整个一无情的收款机器。 他从来没想过,赚钱竟然可以像喝水一样简单。 他甚至都没吆喝一句,腹中的腹稿也是一点都没用上,便被人哄抢光了。 “我要是有简言这么一儿子,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韩佳忙着卖胭脂水粉,抽空抱怨了一句:“生不出儿子可别怪老娘,侄婿可跟我说了,生男生女取决于你们男人。你要是愿意,我找个男人给你生一个去。” 韩佳这泼辣的性格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不过也受到了女子的追捧。 终于有人说句公道话了,生不出男娃根本就怪不得她们女子。 于是,韩佳的摊位被挤爆了。 众所周知,女孩子的购买力可是无比恐怖的。 第68章 娘子,人生在世须尽欢 桃园诗会异常火爆,几乎所有的摊位客流爆满。 各个摊位的掌柜收银子都收到手软,只叹备货备的不够多,完全不够卖啊。 这些人此刻恨不得把苏简言当成财神爷供起来,每天三炷香烧着。 说来也奇怪,这些摊位都是姑苏城生意不怎么景气的,所以才会缴纳摊位费来这里碰碰运气。 谁料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意竟然变得这么好。 一个时辰抵得上几个月的收成。 那些本来对此不屑一顾的掌柜,此刻连肠子都悔青了。 不就是摊位费么,我给还不成么,加三倍都行。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们只能干瞪着眼看别人收银子。 江晚棠此时正和苏简言手牵着手在各个摊位前巡视。 两人脸上都戴着做工异常精美的半遮面,为桃园定情打了个样子。 江晚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这位夫君真的是太可怕了。 其实也没怎么花心思布置,居然能得到这般成果。 若是让他执掌江家,想必比自己要强出许多倍。 她停下脚步,看着苏简言道:“若我以后有什么不测,你可否帮我看护一下江家?” 苏简言轻轻摇头:“我只愿守护有你的江家,所以你要长命百岁,这样我就能一直守着了。” 江晚棠心中一暖,轻声叹道:“可人存于世,各有各的命数。” 苏简言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我不会去想这些,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活好今天,珍爱自己和身边所有爱你以及值得你爱的人,这样才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娘子,人生在世须尽欢。” 人生在世须尽欢真的能做到么,江晚棠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苏简言把她揽进怀,安抚道:“别想这么多了,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何不纵马欢歌、情定三生呢。” “呸,谁要跟你情定三生。”江晚棠轻啐道。 “当然是你啊,难不成还要便宜了别人。” 苏简言拉着她走向一旁的杂技团,解下一匹马的缰绳,朝杂技团的班主吆喝道:“老哥,借马儿一用。” “苏公子请便。”班主拱手一礼。 “谢了!” 苏简言翻身骑到马背上,非常绅士地朝江晚棠伸出手,“这位仙子可愿与小生共揽这桃园盛景。” “哼,无赖。”江晚棠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 她把手放到苏简言手掌里,被苏简言轻轻一拉就挤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 “仙子坐好了。”苏简言轻轻一扯缰绳,小腿轻压马腹。 咴聿聿! 马儿嘶鸣一声,往前奔跑而去。 气流吹动着江晚棠的青丝,淡淡的清香随风远去。 路过一个卖乐器的摊位,苏简言丢出一块碎银:“莫掌柜,来根竹笛。” “苏公子想要什么开口便是,不需要付银子的。”莫掌柜选了一根竹笛,递给苏简言。 苏简言微微一笑:“银子要给的,不然下次我就不好意思收你银子了。” “哈哈哈,苏公子真是快人快语。” “走了。” 苏简言驱使马儿继续向前跑去。 “你还会吹笛子呢?”江晚棠好奇地问道。 “你家夫君是全能人才,区区竹笛不在话下。”苏简言腆着脸道。 江晚棠娇媚地白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缰绳。 苏简言将竹笛横放在唇间,缓缓吹奏。 清脆悠扬的笛声裹挟着极具的煽动力在桃园中飘荡开来。 江晚棠听着这首非常陌生的曲子,渐渐失了神,眼眶有晶莹流转。 与此同时,听到笛声的游客们也停下脚步,侧耳聆听。 “这是什么曲子?” 有人忍不住叫了出来,却惹得一群人怒目而视,他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诗会尚未开始,乐这一项便出现了魁首,不知是何人在吹奏。” 一位负责诗会评委之职的老者感慨道。 “莫不是有‘浮声扉音’之称的徐司白,他也来参加诗会了?”另一位评委猜测道。 “应该不是他,曲风不同。” “看来此次诗会藏龙卧虎啊,我等有耳福了。” 桃园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听曲听的潸然泪下。 曲终后,掀起了火热的讨论潮,纷纷猜测是何人吹奏,这又是什么曲儿。 有亲眼目睹苏简言吹奏的人,更是追了一路,人没追着,倒是吃了满嘴土。 “怎么哭了?”苏简言将竹笛插到衣领后,用袖子帮江晚棠擦拭眼泪。 江晚棠突然抬起头,吻住了他的唇。 生涩又热烈的强吻。 苏简言感受到她的笨拙,好笑地引导她的小香舌。 这首曲子居然让你这么主动,以后多吹几次好了。 还可以出本小说,名字就叫《霸道仙子强吻我》,准能爆火。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江晚棠才放开他,大口喘着气。 看着江晚棠那不断起伏的胸膛,苏简言咽了口唾沫,没敢伸出咸猪手。 这么好的气氛可不能破坏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江晚棠勾着他的脖颈,俏脸红润地问道:“刚刚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生生世世爱。” 这首曲子也是苏简言在学了音律后,花了三年之间才复刻出来的。 当然,起初支撑他复刻这首曲子的动力,是他想有朝一日能御剑乘风,不吹首曲子人前显圣怎么行。 江晚棠又亲吻了他一下,满眼崇拜道:“真好听,是你所作?” “你喜欢就好,以后多吹给你听。”苏简言没有正面回答,他还是有点羞耻心的。 虽然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也没有老爷爷,只有他之前的记忆。 但他依旧不想太过于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 每拿出一样东西,都要有对等的收获才行。 没必要因为装逼而装逼,如果单纯为了装逼的话,他有的是法子。 “好!”江晚棠应了一声,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你这么优秀,怎么甘愿做个赘婿呢?” 苏简言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努力变得这么优秀,当然是为了配得上更优秀的你呀。” 自古以来,最动人心弦的便是情话。 苏简言更是集古今情话于一身,真要撩个妹子还不是手拿把掐。 不过还有个前提,就是要有他这么一张无比帅气的脸。 江晚棠被撩的情动不已,再次主动亲吻他。 第69章 娘子,说好的再也不打我了呢 时至午时。 赶赴桃园诗会的人们已经玩累了,买累了,荷包也空了。 但他们仍然觉得意犹未尽,若不是肚子闹腾了,怕是还要再玩上一阵。 空了半天的美食摊位,终于迎来了人流量最高的时刻。 柳东林看着蜂拥而至的人群一点也不慌,他已经完全按照苏简言的指示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从来没想过居然可以这样贩卖美食。 几十口大锅并排放着,有荤有素。 每口大锅前各站着一位小二,负责打菜。 人数最多的就是负责盛饭的区域了,一摞摞用油纸铺垫的木盒码放的整整齐齐。 一名男子携妻儿来到柳东林的摊位前,他看着几十口大锅满意地点点头。 “掌柜的,清溜河虾仁、莼菜银鱼汤、酒酿圆子、黄焖栗子鸡,再来三大碗饭。” “这位贵客,小摊经营与以往不同,一人只需要付一钱银子,便可任选食材,不限时不限量,汤水,十岁以下的稚童不收银子。”柳东林笑着介绍道。 “嚯,倒是新奇,我儿今年九岁半,我是不是只需付你二钱银子?” “是的。”柳东林点头道。 “有趣有趣,给你二钱银子,我要试一下。”男子爽快地付了银子。 柳东林从身后的布兜里取了两长一短三张小票交给这个男子,“这是您三位取餐的凭票,先去领饭盒。” “真有意思。” 周围观看的人群啧啧称奇。 “掌柜的,一钱银子真的随便吃吗?” “自然,”柳东林微微一笑,指了指几十口大锅,“锅里的食材您随便吃,能吃多少吃多少,绝不二次收费,但拒绝浪费。” 他又指了指附近驻扎的官兵,“这些官爷是负责监督的,倘若有人故意浪费粮食,可是会罚银子的。” “来来来,掌柜的,我们三个人,给你三钱银子。” “我们五个人” 柳东林瞬间被人群淹没了。 负责打饭的小二也开始了辛勤的工作,不用招呼客人,不用跑堂,这种体验十分新奇。 客人要什么,他们便盛什么,一勺不够就两勺。 柳东林起初还担心客人只会吃肉菜、价格贵的菜,现在一看完全就是多虑了。 若不是饭盒就那么大,客人恨不得把每个菜品都尝一遍,这样就大大降低了成本。 周围卖馄饨、面食的小摊,别提有多羡慕了。 不过他们的客人也不少,也不是谁都会拿一钱银子吃饭的。 柳东林的摊位人越挤越多,连忙增派了人手。 有人坐在一排排长桌前大快朵颐,也有人端着饭盒边吃边走,还有人打了不同的菜,互相夹着吃。 也有人共食一份,柳东林即便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苏简言已经明确告诉他‘盒饭’的优缺点,只要总体是盈利的,就别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投机取巧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人,无足轻重。 总之,‘盒饭’火了。 这种成本低廉,又能满足客人不同需求的快捷餐饮方式,以不可遏制之势从姑苏城传播开来。 柳东林更是被冠以‘盒饭’的鼻祖。 摊位前,柳东林拎着沉甸甸的银子,心情很是复杂。 他无比庆幸自己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同时对苏简言愈发的敬畏。 他若是没遵守‘赌约’,交出东林斋的五成份子,只怕今日之事就和他无缘了。 到时别说第一楼了,就是他能不能保住第二的名头都悬。 “掌柜的,两个人,两份盒饭。”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柳东林从思考状态中唤醒。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惊讶道:“苏公子,江大小姐。” “世叔怎得这般客气,我们是小辈,可当不起。肚子饿了,来吃饭的。”苏简言抛了抛手里的银子。 “去后面,专门为你们准备了些吃的。”柳东林指了指后面临时搭建的帐篷。 “嘿,我就说了,东林世叔一定会安排的。”苏简言将银子塞回袖中。 江晚棠盈盈一礼:“棠儿谢过世叔。” “走走走,干饭去。”苏简言拉着江晚棠走进了帐篷。 很快就有人端来了几道柳东林亲自下厨做的美食。 “两位请慢用。” 苏简言等小二出去了以后,在怀里摸索了起来。 “做什么呢?”江晚棠问道。 “找到了!”苏简言从怀里拽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她。 “这是什么?”江晚棠好奇地展开。 苏简言笑道:“东林斋的五成份子,你以后也是东林斋的东家了。” “你?”江晚棠眉头凝结在一起。 苏简言连忙解释:“没有威逼,这是东林世叔自己的选择,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这么挣钱的买卖告诉他呢。” “他剩下的五成也绝对会比之前的十成要多的多,你要相信我呀。” “好,那你收着。”江晚棠将凭据推到他面前。 “我的不就是你的么,再说了,放我身上哪天就弄没了。诺,你也看到它现在什么样了。”苏简言努努嘴,示意她看看凭据的褶皱程度。 江晚棠无语地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抚平凭据上面的褶皱。 或许世上只有她这位夫君才会对财帛不动心的。 “快点吃东西,刚刚亲了半天,消耗了不少热量呢。”苏简言帮她夹菜。 “你还说!”江晚棠羞恼道。 “咋的,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现在还不让我说话啦。”苏简言故作委屈道。 江晚棠捂住滚烫的俏脸,用脚丫不停地踢着苏简言的小腿。 “我亲你你打我,你亲我还打我,讲不讲道理呀。” “别别说了。” 江晚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没忍住那能怪她嘛,都怪这个男人太煽情了。 “行了行了,老夫老妻就别这么害羞了,你看我,镇定自若。” “谁能跟你这个无赖比啊。”江晚棠娇嗔道。 “那就让自己变得更无赖,就像你刚才那样,我超喜欢的嘞。” 砰! 江晚棠终于忍不了他这么小嘴叭叭了,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江晚棠,说好的再也不打我了,你说话不算数!”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江晚棠也终于腹黑了起来。 第70章 诗会开始,不速之客 未时。 所有人都朝着举行诗会的场地走去。 为了在桃园中开辟出这片场地,齐顺特地将这里的桃树移栽到了别处。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圆形大平台。 其上正有一群舞姿卓越的女子在翩翩起舞,耳畔还萦绕着丝竹管弦之乐。 “快看,弹琴的是妙语楼新晋花魁白胭儿。” “弹琵琶的也是花魁!” “天呐,整个姑苏的花魁全来了!” “这次来得值了,竟能亲眼目睹所有花魁同台献艺,不枉哎哎哎,夫人,你揪我耳朵作甚?” “快看,号称‘浮声扉音’的徐司白也来了,此次乐之一项必是其为魁首。” “哪呢哪呢?” “就是额前长着三绺白发的那位。” 好事者在人群中搜寻了起来,果然看到一位额前有三绺白发的俊逸男子,他背后还背着一个用黑色布条包裹起来的事物。 “诸位诸位,司白只为观礼而来,就别吹捧我了。刚才听闻一曲,惊为天人,就算司白登台,也难以奏出此等妙曲儿,诸位还是期待一下那位神秘人。” 徐司白微笑着朝周围的人拱手作揖。 实际上他心里都快骂娘了,老子才不上台丢那个脸呢。 看看花魁,听听曲儿,说不定还能看到读书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不好吗? 反正他打定了主意,谁爱当绿叶谁当,无论如何,自己今日打死不登台。 好不容易博来的名声,岂能毁于一旦。 他一向是爱惜羽毛的人。 不止徐司白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拿不出能赢过刚才那首的曲子,何必上台丢人现眼呢。 江老自评委席上站起身来,拱手一礼。 “感谢诸位来参加桃园诗会,时辰已到,诗会正式开始。比试总共分为四项,乐、射、书、诗。” “四项叠加最优者当为魁首,不但可以获得一百两黄金的奖赏,还可获得一壶由江氏酒坊新酿制的美酒——桃花酿。” “第一项比试为——乐,请参与比试者登台。” 由江老作为话事人,顿时遭到许多外地人的质疑。 这般出风头的机会,苏简言自然不会交给别人。 随着姑苏本地人的帮忙解释,其他人也逐渐接受了。 毕竟诗会是由江家牵头举办的,而且江家还是姑苏的首善之家,绝对称得上是德高望重。 于是,桃园诗会随着一道有力的铜锣声,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同时也是诗会最戏剧性、最尴尬的一幕。 随着花魁的离场,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竟未有一人登台。 几位上了年纪的评委顿时面面相觑。 “请参与比试者登台!”无奈的江老又大声喊了一声。 台下诸人你看我,我看你,反正就是没有人上台。 “司白小友,为何不登台啊,这可是你最擅长的一项。”评委开始点名了。 “在下偶感风寒,实在不适合登场,只为观礼而来。”徐司白说完还故意咳嗽了两声。 “那范小友呢?” “我我吃坏了肚子,哎呀,肚子又闹腾了。”被点名的范玉急忙捂住肚皮,脸色痛苦。 徐司白都不敢上台,我才不当那个傻子呢。 评委又连续点了几个人的人名,均找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景明兄,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江老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简言所在的地方。 然而苏简言并不在座位上,只有江晚棠和两名贴身丫鬟。 江晚棠朝爷爷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人跑去哪里了。 就在江老头疼的时候,一名抓着笛子的男子突然扑到了圆台前。 江老长出一口气,总算有人上台了,他抬起手掌,语气柔和道:“有请这位小友开始” “你推我作甚!”抓着笛子的男子满脸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同窗。 他不是自愿上台的,而是被同窗给推上去的。 “啊!我没推你呀!”同窗茫然地挠了挠头。 而站在他身边一名伪装成书生的白羽骑悄然换了一个位置,深藏功与名。 “小友,开始演奏。”江老继续喊道。 “我我才刚开始吹笛子,就不献丑了。”男子满脸忐忑。 “无妨无妨,找出不足之处,才有助于提升己身。”江老好不容易抓到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只要能吹响,就算吹的再难听都可以。 “那好。”男子极不情愿地走上台,把笛子横在唇前。 “吱呀嘟嘟吱呀” 听着这刺耳的笛音,江老猛地捂住脸。 其他评委也忍不住抠了抠耳朵眼。 “小姐,这真的是曲子么?”小圆捂着耳朵问道。 “勉强算,只是技艺太过生疏。”江晚棠非常中肯地点评道。 不远处的徐司白,瞪着眼睛不停地张望着人群。 兄弟,也该上台了,不会专门来搞我的? 神秘人一直未出现,他就不敢掉以轻心。 一百两黄金是很诱人,但名声没了什么都完了。 他看向一旁的范玉,拱手道:“范兄气色不错,看着不像闹肚子啊?” 范玉拱了拱手,微笑道:“彼此彼此。” 而就在人群被刺耳的笛音折磨的时候,桃园外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身穿银衣的蒙面人突然出现,官兵还未做出反应之时,便被蒙面人以暗器击杀。 一位小队长还未来得及示警,便被抹了脖子。 将这片区域的官兵全部击杀之后,蒙面人直入桃园。 他们行进速度很快,如一只只矫健的猿猴在桃园中肆意穿梭。 就在他们快要靠近诗会场地的时候,一阵箭雨迎面而来。 “快分散!有埋伏!” 蒙面人中有人反应不及时,瞬间被锋利的弩矢贯穿了胸膛。 而他们也看到了出手之人。 一群穿着各种服饰的人从桃树背后闪出身来,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手中各持有一把黑色的短弩。 这些人微微一笑,将短弩对准了蒙面人,再次射出弩矢。 蒙面人首领瞳孔猛地收缩。 “不好!是连弩!” 第71章 团灭杀手 箭雨过后,原本有四五十人的蒙面人,只剩下寥寥十几人,还个个都带着伤。 这时,又有一群身穿金衣的蒙面人加入了战场,浑身上下金光灿灿。 白羽骑瞬间收起短弩,直接溜了。 金衣蒙面人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了,只能留给实力对等的同伴了。 “别追,目标重要,分散开。” 为首的金衣蒙面人阻止了同伴追击,继续朝诗会的方向前进。 而就在他们刚前进了不到百米的距离,桃树下一堆堆的草丛中突然跃出了十几人,举刀便砍。 两方人马顿时厮杀在一起。 苏简言站在不远处的一棵茂盛的桃树上,一脸玩味地摩挲着下巴。 “苍林阁的银衣杀手和金衣杀手,多少是有点看不起我了。” 他低头看向树下,“小白,飞刀带着没?” “带着,少门主不用剑么?”白苍解开衣襟,抽出刀袋抛给他。 苏简言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对付这群小卡拉米,用不着出剑。” “小小卡拉米?”白苍下意识地念道。 “你可以理解为小兔崽子。”苏简言谈笑间掷出了第一柄飞刀。 飞刀疾驰而去,若隐若现,而后没入了一名金衣蒙面人的眉心。 “耶死!”苏简言攥起拳头比划了一下:“正中靶心,十环!再来一个。” 他很随意地瞄了瞄,掷出了第二柄飞刀。 这柄飞刀没取得同样的战果,而是刚好被白羽骑踹过来的金衣杀手用屁股挡下了。 “小白,记得啊,这柄飞刀不能要了,进去了那么深,肯定沾上翔了。”苏简言满脸嫌弃地说道。 “好的。”白苍乖乖点头。 金衣蒙面人意识到还有人在暗中出手,开始借助地形隐藏自己的身形。 可这样一来,他们面对同等实力的白羽骑就落了下风。 “不行,我刚刚被江晚棠踹了,得找回场子,我舍不得打她,打你们总该可以了。” 说着,苏简言脚尖轻点树枝,身形飘逸地飞掠到战场上。 手中的飞刀连连刺出,一点不拖泥带水,每次刺出都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完全成了他的个人秀。 金衣杀手的实力不过才达到一流武者的程度,面对他这个少年宗师,如小鸡崽一样无力反抗。 这群杀手很快便被苏简言屠戮一空,他蹲下身,在一件金衣上擦了擦飞刀上的血迹。 却忽略了衣摆刚好也因此沾染上了几滴鲜血。 苏简言一一查看白羽骑的伤势,发现只是轻微的伤便放下心来。 “把这儿打扫干净,这些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扒下来融了,都是钱呢,苍林阁的头头不是傻哔就是智障。” “暗杀最重要的就是隐藏自己的身份,以最小的代价终结目标。哪有人穿成这样来杀人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么,还是想闪瞎别人的眼睛。” “你们可不能犯他们的错误,哪怕有一点暴露自己的风险,也要停止行动,先保全自己,再干掉目标。” “记住,你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也只有一次,我可不想站在你们坟前假惺惺的哭泣。人死鸟朝天,屁用没有。” “属下记住了!” 白羽骑们抱拳行礼。 苏简言长叹一口气:“说了多少回了,不是属下,是兄弟,咋就不听呢。” “若不是少门主救下我们,我们也活不到现在,所以我们的命就是少门主的。”白苍郑重道。 苏简言踢了他一脚:“什么屁话,哥哥又不是圣母,也不是烂好人,救下你们是有目的的,别玩煽情那套。” “此生无怨无悔!”白苍带头喊道。 “娘的,今天的风真大,迷我眼了。”苏简言揉了揉眼睛,把白苍拽到了一旁。 “这些杀手只是炮灰,用来探明隐藏在我身边的力量,不过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我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一支千骑。” “小白你继续带着兄弟们隐匿身份,不用太主动去探查,等着对方咬钩便可。” “哦对了,你派人去跟卢泰河说一声,死去的官兵由我出抚恤金。此事因我而起,他们遭了无妄之灾,我沾了他们的因果是要还的。” “另外再和卢泰河要一份家眷名单,若是她们愿意,就送到岛上好生养着,若是不愿,就每个月多给点银子。” “属下遵命!”白苍心中对苏简言愈发敬佩了。 世上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他和哥哥尝过了世间凉薄,所以才对苏简言这么死心塌地。 “我走了,不然我家娘子该起疑心了。”苏简言转身便掠走了。 白苍伸了伸手,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少门主衣服上沾染了血迹。 不过,以少门主的聪明才智,自己只怕会多此一举。 而后他也没多想,带着白羽骑快速打扫战场。 远处的山崖上,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缓缓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长歌门的少门主,守在身边的人真不少。想要抓到你,得多费些功夫喽。” 他戴上兜帽,缓缓消失在了丛林里。 “姑爷回来了。”小圆提醒道。 “真热闹啊,这么快就到比试射箭了。”苏简言笑着坐到江晚棠身边。 江晚棠扭过头,刚要询问他去哪了,便嗅到了一丝淡淡地血腥味,随后就看到了苏简言衣摆上沾染的血迹,目光微凝。 “你去哪了?” “回娘子,四处转了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苏简言乖巧道。 “是么?”江晚棠压根就不信。 “姑姑爷,你你受伤啦?”灵香小声地问道。 “没呀,我怎么会受伤呢。”苏简言微微有些诧异,难道自己暴露了? 灵香小脸上写满了担忧,用手指了指他的衣摆:“有有血。” 江晚棠此刻盯着苏简言,看他怎么扯谎。 艹! 苏简言连忙低头看了看,果然见衣摆上沾了三道血迹。 日特,啥时候沾上的啊。 他心思急转,很快就想到了借口。 苏简言长叹一声,满脸落寂道:“这是鸡血,偷吃只鸡也要被你们抓包,我的命可真苦啊。我错了,下次有好吃的,一定带上你们。” “吃鸡?”江晚棠狐疑道。 “对呀对呀,此鸡名为叫花鸡,我刚学的,就想着先做一下试试,学会了好做给娘子吃呀。”苏简言眨了眨眼睛放电。 江晚棠白了他一眼,信了他说的。 大概是因为苏简言经常给她做好吃的,这才让他成功蒙混过关。 第72章 长歌弟子? “娘子,第一个项目谁赢啦?”苏简言牵起她的手问道。 江晚棠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名手拿笛子,满脸兴奋的男子。 “嚯,居然不是徐司白、范玉、谢宇轩之流,看来此次诗会有黑马出现呀。”苏简言有些意外的感慨道。 “不是!”江棠晚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因为你之前吹的那首曲子的缘故,徐司白等人没信心获胜,便都没有登台。” “获胜的男子还是被人推出来的,因为只有他一人登台,所以他暂为魁首。” 苏简言:“” 感情还是自己引发的一场乌龙闹剧。 他也没往心里去,反正还有三项呢,是要看总成绩的。 随手从右手边的小桌上抓了把蜜饯,一边往口中塞着,一边投喂江晚棠。 江晚棠原本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他过于亲昵,但实在招架不住他的攻势。 于是她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苏简言的投喂。 射之一项,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分为步射、骑射和井仪。 步射十支箭,距离靶子八十步,按命中靶心的数量进行积分。 骑射也是同样十支箭,只不过要骑在马上在移动中射箭,更考验人的射箭水平。 井仪则是连射四箭,皆命中靶心。 乐这一项已经结束,徐司白、范玉等人重新活跃了起来。 反正他们擅长的是音律,射箭差点倒无伤大雅。 主打的就是一个帅,能吸引美人的注意力。 徐司白翻身上马,甩了甩额前的三绺白发,顿时引来一阵女子的尖叫。 范玉、谢宇轩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以潇洒的姿势翻身上马。 “若是姑爷上场,肯定会压倒这些人的风头的。”小圆在一旁嘟囔道。 “小圆你连我会不会射箭都不知道,就敢这么说啊,这不是捧杀我么。”苏简言幽幽道。 “姑爷那么优秀,肯定会的。”小圆笃定道。 “会说话嗷,回去奖励你一根大鸡腿。”苏简言满意地摸了摸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胡子。 不过他没兴趣参加这种“作秀”。 在众人惊叹中,骑射结束了。 徐司白十中七,范玉和谢宇轩各自十中六,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加上之前步射的成绩,徐司白暂列第一。 至于那名在乐中取胜的男子,在射这一项更是惨不忍睹。 步射没有一箭中靶不说,还差点射伤了人,只能灰溜溜地躲进人群中,不再参与接下来的项目了。 就在江老准备主持井仪的时候,又有不速之客来了,而且这位不速之客还引起了苏简言的关注。 来人竟然自称长歌弟子。 这样的人苏简言见过不少,要不就是骗子,要不就是在长歌求过学,算不上长歌弟子。 长歌甄选弟子是特别严格的,不看家室,首看人品,再看学问。 即便是五个国的皇子公主,人品不过关也是不能以长歌弟子自居的。 这人好巧不巧地撞到他这位少门主头上,怎么也得教他做一下人。 “江老太公,于兄因路途较远,来的迟了些,可否行个方便,他可是长歌弟子。”一名男子指着身边一名模样清秀的书生说道。 “这对其他比试者并不公平,还是请这位小友落座观礼。”江老婉拒道。 于风拱了拱手,微笑道:“无妨无妨,是在下来的迟了,本想与徐兄范兄比试一把呢,可惜了。” 徐司白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上并未有长歌弟子的身份标识,心中顿时涌上了一丝怒气。 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要来压我一头,真把小爷当成泥捏的了,这谁还忍得了。 徐司白拽了拽范玉的衣袖,范玉扭头看了他一眼,便知他什么意思了,当即点了点头。 随后徐司白上前一步,朝江老拱手道:“老太公,这位仁兄千辛万苦赶来,还是行个方便,省的外人说咱们没有容人之量。” “这”江老有些为难,看向几位评委。 “诗会本就是让人展露才华的,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几位评委商议了一下,决定让于风参与比试,但是已经结束的乐项就不能参与了。 “谢过几位前辈,于风感激不尽。” “也谢过几位仁兄,让于风有登台的机会。” 于风的彬彬有礼,顿时吸引了一批小迷妹,纷纷感慨长歌弟子真是知书达理。 苏简言不屑地撇了撇嘴。 江晚棠注意到他的异样,小声说道:“他是你同门,为何如此?” 苏简言摸了摸她柔顺的青丝,柔声道:“娘子你还是太单纯了,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衣冠禽兽。” 江晚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相信苏简言不会无的放矢。 毕竟自打相识以来,她这位夫君还未如此说过一个人。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于风已经选了把长弓,开始步射了。 他看了一眼用面粉画出的线,神色淡然地又后退了二十步,达到了百步的距离。 对此,徐司白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不过于风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步射十中九,与徐司白不相上下。 接下来就是骑射了。 于风轻轻一笑,脚尖点地,飞身掠上了马背,顺势张弓搭箭。 这番姿态又引得大批人叫好。 “司白兄可是给咱们招来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啊。”范玉苦笑道。 “若不给他这次机会,便有人说咱们是缩头乌龟你信不信。”徐司白也很无奈啊。 怎样都不行,两者取其轻,反正自己不是特别擅长骑射的。 “十中九!真不愧是长歌弟子。” “他好厉害!爹爹我要嫁给他!”有一富家小姐当众喊道。 于风的骑射也是十中九,他还略微惋惜地叹了一声:“手有点生疏了。” “小友技艺不凡,准备进行下一项。”江老夸赞了一句,准备主持井仪了。 “等会儿等会儿,还有人捏!”一道清朗的声音又打断了江老。 有完没完啊,江老腹诽了一声,循声看去,见是自己的孙婿,立马变脸。 “孙婿也想参与比试?” “手痒了,想上去玩玩。”苏简言回了一声,扭回头看着江晚棠道:“刚才和你说了你家夫君是全能人才,总得让你瞧瞧我是不是吹嘘的。” 江晚棠展颜一笑,拍了拍他的手:“去。” 第73章 苏简言登场 苏简言溜下看台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比试,而是找上了赵岩,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才往场中走去。 江晚棠注视着两人,她猜到这位夫君又要搞什么新花样了。 说实话,她还挺期待的。 谁不想自己夫君优秀呢,她已经逐渐在接受这个身份了。 有了于风在前,苏简言参与比试并没有人出来说什么。 有知道苏简言身份的,还对周围的人炫耀说这是张大儒的弟子。 一时间,苏简言的风头盖过了于风。 虽然都说是长歌弟子,但一个是大儒当众收的,一个只说了是长歌弟子。 两者相比,自分高低。 苏简言随意选了把长弓,也走到了百步之外。 又很随意地拉开弓弦,搭上箭矢,左眼闭一下,右眼闭一下,搞得众人一头雾水。 苏简言最后干脆闭上了双眼,同时松开了弓弦。 箭矢歪歪扭扭地飞向靶子,甚至还有人担心箭矢随时会坠落在地。 “居然中了!” 苏简言在惊呼声中睁开了眼睛,惊喜道:“运气不错啊。” 而后他又故技重施地射完其他九支箭。 起初大家还以为他只是运气好,后来感慨他运气是真的好。 这样都能射中,运气简直太离谱了。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压根就不是运气,而是特意为之。 只有箭术超绝的人才有信心这么玩,换成别人很容易搞砸的。 苏简言十支箭全部命中靶心,满脸得意地朝着江晚棠比了个耶。 江晚棠莞尔一笑,轻轻拍手以示鼓励。 “我儿箭术真不错。”萧芸笑的合不拢嘴。 “是不错,就是丑了些。”江祈年点评道。 萧芸一把就掐在了他腰间的软肉上,怒道:“你敢说我儿丑?” “没没没,夫人松手啊,我没说我儿丑,我是说射箭的姿势太丑了。”江祈年疼的龇牙咧嘴。 “那也不许说!”萧芸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为夫知错了。”江祈年连忙认错求饶。 “姑爷真是太厉害了!” 小圆和灵香充当起了啦啦队,手都快拍肿了。 苏简言走到马儿跟前,伸手轻抚马儿的额头,随后又走到了马臀处,轻轻拍了一下。 马儿顿时往前跑去。 正当众人不解其意的时候,苏简言突然开始追着马儿跑了起来。 “哈哈哈,苏公子应该没安抚好马儿,才让马儿跑了的,这下可惜了。” 与苏简言相熟的人纷纷觉得可惜。 而就在这时,赵岩出现在苏简言前方,单腿微屈,手掌交叉叠放在膝盖上。 苏简言纵身一跃,踩向赵岩的手掌。 “姑爷走你!”赵岩用力一托。 苏简言的身子顿时像离弦之箭般往马儿上方飞去。 他还不忘在空中摆了几个pose。 “啊!” 俊美无俦的容颜,加上飘逸的身影,让在场的女子忍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 江晚棠也站起了身,生怕苏简言摔着。 “姑爷姑爷太好看了!”小圆捂着‘怦怦怦’跳个不停的胸膛。 灵香攥着小拳头,为苏简言捏了一把汗。 你别摔到呀! “姑爷接着!”在一旁跟随奔跑的赵岩,扔出了手中的弓箭。 苏简言接到后,直接就在半空中张弓搭箭,迅速射出箭矢,而后稳稳落在马背上。 赵岩继续抛着箭囊里的箭矢。 苏简言接到一支,便快速射出一支,十支箭呈连珠之势飞向靶心。 “学到了。”徐司白摸着下巴感慨道。 “司白兄悟性绝佳,想必箭术能更上一层。”范玉满眼羡慕地抱拳道。 “咳,”徐司白被呛了一下,他哪说的是这个。 他学的是怎么出风头! “又是十箭全中!” 人群爆发出强烈的喝彩声。 于风脸色僵硬地微笑着,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多谢各位,侥幸侥幸。”苏简言双手合十致谢。 “这小子真给我争脸!”江老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 评委也不吝啬自己的赞赏,纷纷朝江老道贺。 苏简言看向江晚棠,希望能得到夸奖。 江晚棠竖起大拇指,微笑着颔首表示肯定。 “下面是井仪,按照之前的比试顺序入场,徐小友,你是第一个。”江老喊道。 徐司白暗叹一口气,自己今日真不该凑这个热闹。 这还比什么啊,哪怕自己四矢全中,也比不上人家十箭连珠啊。 不过他还是入了场,有始有终嘛。 徐司白连续射出四支箭,三支中靶,一支脱靶,而且中靶的三支里面有两支没中靶心。 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潇洒退场。 范玉等人也是如此。 场中就只剩下于风和苏简言两人了。 于风朝苏简言拱手道:“要不你先请。” “按顺序来,评委可都看着呢。”苏简言指了指评委席。 “那就却之不恭了。”于风佯装淡定地开始射箭。 四支全部上靶,只有两支中了靶心。 这样的成绩已经算的上不错了,可惜他碰上了苏简言。 苏简言探手从箭囊里取出四支箭,全搭在了弓弦上。 反正都已经装了,不如装的大一点。 四支连射被他改成了四支齐射,难度增加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就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百分百做到,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说起运气的话,他缺吗? 他是一点都不缺,要不然能穿越么。 四支箭矢离弦,所有人的目光跟随着移动到靶心上。 “中中中!”小圆神神叨叨地喊着。 一旁的灵香也是如此。 江晚棠也在心中默默喊着:中中中。 “哇!” 铺天盖地的呼声瞬间席卷而出。 “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徐司白无力地扶住额头。 “四箭齐发,四箭全中靶心,说是神射手都不足为过!” “景明兄啊,你的眼光依旧毒辣,让人心服口服。” “嘿嘿嘿!”江老乐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诶,快看!苏公子怎么还在射箭!” 咚咚咚! 一根根箭矢钉到同一个靶子上。 “箭矢不够了,借用一下,谢谢。”苏简言朝于风客气道。 “请便。”于风递出了自己的箭囊。 苏简言迅速射出所有的箭矢,转身朝着江晚棠在胸前比了个心,又飞了两个吻。 江晚棠看到靶子上的箭矢围成了一个心形,又看他的手势,俏脸泛起一层红晕。 她虽然害羞,但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苏简言的面子。 她展颜一笑,学着苏简言在胸前比了个心,眸中满是柔情。 第74章 娘子,你听我给你编 神武王朝虽然自立国以来少了许多世俗规矩,但保守的思想仍旧根深蒂固。 这种只在话本上出现的大胆示爱,让许多女子满眼艳羡、心生憧憬。 她们也想冲破世俗的枷锁,与心仪之人这般示爱,可惜这场桃园盛会的主角并不是她们。 “要不要这么杀人诛心啊,司白兄,借肩膀一用。” 范玉把头靠在徐司白的肩膀上,差点哭出来。 “唉,范兄啊,我这冰冷的内心就只有妙玉坊的花魁小娘子们才能温暖了。”徐司白满脸苦涩。 你说你射箭就射箭,怎么还当众眉来眼去呢,简直有辱斯文。 “待会一起去,我请客。”范玉感觉自己的内心也需要小娘子的温暖。 “射之一项,比试结束!请诸位准备下一场比试——书。”江老大声宣布。 话音方落,便有侍者将一张张桌子抬上大圆台,并放置好文房四宝和镇尺。 “你们加油,我就不参加了。”苏简言朝周围的人言语了一声,跑回江晚棠身边。 “娘子,有什么奖励嘛?” 江晚棠浅笑着问道:“你想要什么?” 苏简言噘起嘴唇说道:“要亲亲!” 江晚棠白皙的额上浮起一道黑线,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无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苏简言嘿嘿一笑:“也是哈,那回房再亲,可不能让别人瞧了去。” 江晚棠俏脸一板,故作冷漠地说道:“我可没答应。” 徐司白盯着苏简言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此人倒是有趣,可以结交一下。” “你说苏公子啊,他是江府的赘婿,张元张大儒的弟子。”范玉介绍道。 “什什么?”徐司白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赘婿?张大儒的弟子? 这两个称呼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司白兄有所不知,苏公子是个孤儿,平日以抄书谋生,后被江老太公相中,成了江府的上门女婿,江大小姐的夫君。” “成亲那日,张大儒刚好路过姑苏来观礼,似乎是与江老太公是旧相识,这才收了苏公子为门下弟子的。”范玉将始末娓娓道来。 “这般运气,真让人羡慕。”徐司白语气中满是酸味。 “别提了,哪个男子不羡慕啊,现在看来,这位苏公子很不简单啊,之前从姑苏流传出去的那首《咏鹅》,就是出自苏公子之手。” “我看过拓本的,字写的极好,他若是参加,此次诗会的魁首便与旁人无关了。” 范玉既羡慕又敬佩。 “咱这就去妙语楼,接下来的比试不参与也罢。”徐司白是彻底没脾气了。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去温暖自己冰冷的内心。 “走什么啊,现在全姑苏的花魁都在这儿呢。”范玉无语地指了指那群莺莺燕燕。 “那姑且再待上一会儿。” “苏公子不参加这场比试,不如咱们再下场玩玩。”范玉有些意动,不甘心一直当做绿叶来衬托红花。 “不是还有那位呢。”徐司白用胳膊肘指了指于风。 “这人还不知道是不是长歌弟子呢,就算是,咱们也不能让他出尽风头啊,你看那些小娘子们看他的眼神。”范玉蛊惑道。 不能自己上台丢脸啊,总得再拉上一位。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范兄言之有理,咱们走着。”徐司白也是果决之人,拽着范玉就往台上走去。 看台之上,江晚棠又忍不住好奇心开始发问了。 “你的箭术?” “流浪北地草原时,跟随那里的游牧人学来的,若不出去打猎,是要饿肚子的,那里的人都是天生的神射手。”苏简言早就想好了说辞,根本不怕问。 江晚棠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他,只能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手。 “姑爷还去过北地呢,听说那边的蛮夷是会吃人的。”小圆满脸怕怕地问道。 苏简言摇了摇头,正色道:“莫要听信谣言,那些人也是我们的同袍,只不过民族不同,他们也大都是善良淳朴之人,非常热情好客。” “北地水肥草美,牛羊成群,根本不缺吃的,怎会吃人呢。整个神武王朝都乱成一锅粥了,再看看人家,每日骑马放牧、跳舞高歌,多自在啊。” “哇!原来是这样啊,那姑爷给我们讲一讲草原上的事情呗。”小圆咽着口水说道。 灵香顿时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好。说起草原啊,那里有蓝蓝的天,清清的水,绿色的原野一眼望不到尽头,天上有雄鹰在翱翔,地上有烈马在追风” 苏简言三言两句便把三人引入到一个瑰丽万千的草原世界中。 而周围的人也渐渐地被他所描述的世界所吸引,靠拢了过来。 而后人群越堆越多,离得远一些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奇地挤了过来。 于是便没有人关注圆台上正在进行书法比试的人了。 江老看到这一幕,脸黑了黑,自家孙婿,他也不好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简言停止讲述,左右看了看,也被乌泱泱的人群吓了一跳。 不过这个机会也刚好,非常适合广告植入。 他咽了口唾沫,笑道:“说的口有点渴了,小圆,桃花酿呢,给姑爷拿来润润嗓子,喝别的我咳嗽。” “在在这呢!”小圆费力地伸着胳膊从桌下拎出一壶酒递到他手里。 苏简言打开盖子,深深嗅了嗅浓郁的酒香。 周围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酒香吸引了,好奇地询问这是什么酒。 “这便是我江家即将推出的桃花酿,说起这桃花酿,背后也有一段令人称道的往事,我且与诸位娓娓道来。” 苏简言深知任何事物只要经过包装和足够的噱头,便可以作为一大卖点。 就像前世的钻石,本身并没有什么奇特,一旦和爱情捆绑在一起,那就赋予了它极高的价值。 他只要给桃花酿编一段故事,就能再次拉升桃花酿的价值。 到时候桃花酿就不仅仅是酒了,还具有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价值。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第75章 桃花酿的由来 “三百年前,江氏先祖突发奇想,以桃花为辅料酿制了一坛桃花酿,启封时酒香香飘十里。” “就在先祖想要品尝桃花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先祖回头望去,竟是一位丰肌玉骨、容颜绝美的少女。” “先祖愣住了神,还以为是仙女下凡,正要起身跪拜的时候,那少女娇笑着拦住了他,并询问先祖喝的是什么,怎么会那么香。” “先祖为人忠厚老实,便将如何酿制的这桃花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取四钱三月初三东南枝头沾露的桃花,八两江家酿制的醇厚老酒,滤上三次,埋于桃树下,藏上个不多不少整十年” “姑爷,你怎得将酒方说了出来!”小圆大惊道。 “呀!”苏简言慌张地捂住了嘴。 这一幕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苏简言神色懊恼地把手拿开,深情款款地看着江晚棠说道:“可能仙子在旁,我也如江氏先祖一样忠厚老实,才将这酒方无意中泄露了出来,想来先祖定是不会怪罪于我的。” 江晚棠俏脸一红,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诸位权当没听到,不然我可就成了江家的罪人了。”苏简言满脸后悔地说道。 “苏公子放心,听到了我也不说,回去我自个儿酿着喝。”有人调侃道。 “嘿,你这人,罢了罢了,咱继续说。” “少女听完桃花酿的酿制过程后,便向先祖讨酒喝,先祖见她尚未及笄,便狠下心拒绝了。” “少女被拒绝之后,哭的梨花带雨,先祖不忍,便与她做了一个约定。先祖再酿一坛桃花酿,等到十年后再邀少女品尝。” “少女欣然答应,与先祖击掌为誓,相约游历十年后在这棵桃树下相聚。”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十年后,少女已然成长为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她始终没有忘记当年的约定,再次来到桃树下。” “却一直未等到先祖回来,她忽然想起西方蛮夷入侵我中原,有许多人都去协助军队御敌了,而战事又伤亡惨烈。” “她猜测先祖可能不幸遇难,心头惆怅不已,而后长叹一声,念起了桃花酿的酒方。” “念至一半,忽闻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潸然泪下,原是先祖带着一身伤准时回来赴约了。” “她哭着说先祖老了,而先祖温柔的说你长的愈发好看了。” “两人从树下挖出十年前埋的那坛桃花酿,于桃树下对饮,情定三生。” “这便是桃花酿的来历,若非我家娘子幼时贪玩,从旧书中翻出先祖的手札,这桃花酿和它背后的故事或许就永远不为世人所得知了。” 苏简言长叹一声,痛饮桃花酿。 “呜呜,太感人了!”小圆捂着眼睛哽咽道。 “想不到江氏先祖竟然有这么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真是羡煞我等。” “江大小姐,这桃花酿什么时候售卖啊?我可等不了十年,现在就想痛饮一番。” “诗会结束之后,桃花酿开始售卖,不过数量有限,江氏酒坊每日只卖三壶,东林斋也有三壶的配额。”江晚棠浅笑着回应。 “每日才六壶,这也太少了。”有人不满道。 “要窖藏十年呢!”也有人提醒道。 “也是哈,这般珍品,数量稀少倒也情有可原,在下就等着品尝桃花酿了。” “我要买一壶与我家娘子共饮!” 苏简言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诸位别急,待会诗会结束之后,说不定就有机会品尝到桃花酿呢。” “那就先谢过苏公子了。” 与此同时,圆台上所有比试人员也都写好了自己的作品。 江老这才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唤了过去。 人群散开,小圆等人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差点闷死。 “想不到北地草原景色竟如此动人。”江晚棠秀眸中满是憧憬。 苏简言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别急,这方天地还有许多令人难忘的美景,我会带你一一去看的。” “好。”江晚棠展颜一笑,倾国倾城。 要老命了,苏简言连忙转移视线,不然他可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江晚棠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几位评委和江老走下看台,一一评鉴比试者的作品。 他们点评完之后,会有侍女举着让众人阅览。 “徐司白笔势雄健洒脱,真是字如其人。” “范玉的笔势如行云流水,宛若浩渺云烟,也是难得的好字。” “于公子的笔势龙飞凤舞,真不愧是长歌弟子。” “这下先生们要犯难了,三人各有千秋,很难分个高低。” 徐司白和范玉朝众人拱手道谢。 于风脸色异常难看,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独占鳌头,谁知这两人与他不相上下。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几位先生,在下刚刚发挥失常,可否让在下再写一幅?” 几位评委听到于风的请求面面相觑,哪有这样的说法,这长歌弟子也太不知礼了。 “小友的字已是极好了,若再破例,恐遭非议。”江老直接拒绝了。 “那好。”于风满脸不甘。 他也没有过于强势,不然辛辛苦苦维持的形象会坍塌的。 看完所有的作品之后,评委们返回席上。 商议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定下了排名。 “书之一项,徐司白小友笔力浑厚,位列榜首,其次为于风小友,再次之为范玉小友” “徐司白!徐司白!” 有胆大的女子大声高呼。 徐司白轻轻颔首,谦逊有礼。 “恭喜司白兄,待会要你请客了。”范玉恭贺道。 “小事小事。” 于风攥紧拳头,心中狂骂不止,又是老二! 他要做第一啊! “最后一项为——诗,以桃花为题,限时半个时辰,请诸位开始准备。”江老大声宣布道。 随着话音落下,诗会达到了人气最高涨的时刻。 都说江南出才子佳人,最爱作诗颂词。 诗词其实不是附庸风雅,而是从中汲取精神力量,寻找情感共鸣。 让世人更好的认识了解风花雪月,感受世事的无常与悲欢离合。 它具有一种很特殊的魅力。 徐司白突然朝苏简言抱拳道:“苏公子,可有雅兴赋诗一首?” 第76章 诗会名场面 “啊!司白兄叫我呀,我就不参与比试了,考题是我自己家出的,怕有心人说我们徇私舞弊。”苏简言笑着拱手回礼。 “就算苏公子知晓考题,比的也是自身的学问,何来徇私舞弊之说,诸位说是不是啊?” 徐司白朝周围的人群发问,引来许多人附和。 “非也非也,我还可以找人代写诗呀,对不对。”苏简言自我调侃道。 “哈哈哈,苏兄着实是个妙人,徐某自然相信苏兄的为人。既然苏兄无意参与比试,那徐某就不强求了。”徐司白笑着抱拳,连称呼都变得更热络了。 “待会请你喝酒。”苏简言自然也乐得跟他交好。 多条朋友多条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也不知张大儒究竟看上你什么了,竟然收你为弟子。找了那么多借口,无非就是作不出来。”一道掩盖不住满是嫉妒的声音响起。 小圆和灵香瞬间朝声音的主人怒目而视。 江晚棠秀眉微蹙,美眸中有点点寒意上涌。 “你谁啊!”苏简言毫不在意地问道。 于风闻言差点气吐血,面红耳赤地盯着苏简言。 “扑哧!”范玉忍不住又趴到徐司白肩膀上笑了起来:“苏公子这句话简直比刀子还锋利,乐死我了。” “我乃长歌弟子于风。”于风沉声道。 “哦,长歌弟子啊,可有名帖和翎符?”苏简言微笑着追问道。 徐司白和努力憋笑的范玉也将目光投向了于风,他们也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长歌弟子。 “我”于风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苏简言会直接问他这个问题。 “我本来是要回长歌门拿名帖的,被诗会耽搁了。” “呵,没有名帖和翎符敢自称长歌弟子,你好大的胆子!”苏简言舌绽如雷,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名帖相当于长歌门弟子的身份证,翎符是长歌弟子佩戴在领口处特殊的印记徽章。 “你不也没有吗!”于风狡辩道。 “连你这个冒牌货都说我是张大儒的弟子了,我还需要名帖和翎符自证么,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 杀人且诛心。 “休要胡言乱语!”于风恼羞成怒。 “也不知是何人在胡言乱语,老师为何会收我为弟子,这得问他老人家去,难道你的眼光比我老师还高么?” 苏简言比起嘴皮子从来就没怕过谁。 这人脑子指定有点毛病,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还敢主动跳出来叫嚣。 活久见啊。 “你!就只会逞口舌之快而已。”于风气恼至极。 一旁的徐司白听的津津有味,他心心念念的读书人斗嘴皮的场面终于出现了。 “要是有酒就好了。”他惋惜了一声。 “酒来了!”范玉拎着一壶酒拿着两个小酒盅跑了回来。 “还是范兄懂我。” 范玉一屁股坐在地上,招呼道:“来来来司白兄,席地而坐,我怀里还有瓜子和蜜饯。” 两人瞬间化身成吃瓜群众。 苏简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小爷这就给你露上一手,你且听着。” “你几个娘啊,敢这么说话!” “触景生情,你就占了两个字,畜生!” “嘴巴这么臭,如厕没擦嘴吗?” “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就去跟狗一桌。” “哪个粪坑没关好,又让你爬出来了。” “真是乌龟掉盐缸里给你这小王八闲完了。” 诗会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苏简言。 这么俊的少年,骂起人来还真是 于风气得脸黑的发紫,用颤抖的手指向苏简言:“你!你竟然当众辱我!” “别说当面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在你碑上。”苏简言淡淡地道。 江晚棠一手捂嘴,一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再骂下去,她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苏简言轻轻摆了摆手,冷冷地看了于风一眼:“真是面子给多了,你都以为自己像个人了。脸就一张,就不能省着点丢吗?” “还说我找借口,作不出来诗。你家是住在八卦图上了吗?这么阴阳怪气。” “那么爱管闲事,门口的粪车路过你都得尝尝咸淡,怪不得你这嘴腌的这么入味呢。” “你要是看不清自己,家里没镜子总有尿。” “要我说你就是不懂呢,这种事就得给懂得人说,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但凡你说得有点道理,也不至于一点道理都没有。” “好了,就说这些,给小爷嗓子都说干了。如果你以后觉得自己嘴巴闲得慌,不如去把粪坑挨个舔干净,做个人人称赞的好东西。” 说完,苏简言一脸委屈地趴在江晚棠肩上,勾住她的玉颈,指着于风哽咽道:“娘子,他欺负我,你可要为夫君做主呀。” 江晚棠终于忍不住了,把俏脸埋入他的颈弯里,浑身颤抖个不停。 若不是极力克制,她都要笑破肚皮了。 真是无赖,明明是你把人骂的哑口无言,还倒打一耙说别人欺负你。 噗! 于风怒火攻心,嗓子一甜,喷出一大口淤血。 啪啪啪! 范玉一边狂笑,一边猛拍自己的大腿。 今日总算没白来,真是精彩至极。 徐司白掐着手腕,面容扭曲。 他是又疼又忍不住想笑。 苏公子当真是个妙人,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小圆和灵香抱成一团,笑的眼泪都飞出来了。 萧芸趴在江祈年怀里,也笑岔气了。 江祈年嘴角抽搐,决定以后一定要对苏简言好一些。 生怕自己过世后,碑上被他刻点什么东西。 “简直是有辱斯文!”于风怒喝一声,拔下头上的簪子朝苏简言掷去。 “姑爷小心!”赵岩飞扑而上,却没能挡下簪子。 苏简言一动也没动,他知道江晚棠会出手的。 果然,江晚棠伸出两根手指,一把夹住疾驰而来的簪子,俏脸顿时泛起一层寒霜。 “你若是伤了他,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抖手间,将簪子掷了回去,比来时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众人只听见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就看到于风满脸痛苦地抱着膝盖摔倒在地。 伤口处并无血花飞溅,只有一片诡异的蓝色。 第77章 何苦来哉 “娘子威武!”苏简言大声欢呼道。 在场的人都没觉得江晚棠做的过分,若换作自己,有人想要伤害自己的夫君,肯定比她的手段更狠。 “你你若有本事就别躲在女人后面。”于风披散着头发,状若疯魔地嘶吼道。 “我的本事便是娶到了这么一位貌若天仙,钟灵毓秀的娘子,你若有本事,也娶一个啊。”苏简言笑嘻嘻地回怼道。 “有辱斯文!”于风的目光似要把苏简言千刀万剐。 “有辱斯文?你这人真是好不要脸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上来便说我不配做老师的弟子,莫名构陷于我,这就是你说的有辱斯文?” 苏简言拎起一壶桃花酿走下看台。 江晚棠有些不放心,跟在他身后。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你做着有辱斯文的事情,却把有辱斯文挂在自己嘴边,真是可笑,懂不懂什么是知行合一啊!”苏简言指着于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说我找借口,作不出来诗,我便作一首让你瞧瞧。还真有人嫌一百两金子多的,你不要,那我留着便是。” “诸位,可不是我江家小气,舍不得拿这一百两金子出来。我便在此做主,将这一百两金子全部用于姑苏城书院的修葺,不够的话让我家娘子再添点。” “好!苏公子此举大善!” 在场的人没有谁对于风有怜悯之心,于风冒充长歌弟子之事已经足够让他们气愤的了,差点被人当成傻子。 苏简言走到一棵桃树下站定,伸手掂起一朵桃花。 众人见他准备作诗了,当即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徐司白与范玉也都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简言。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苏简言朗诵完唐寅的《桃花庵歌》,神色淡然的于桃树下独饮桃花酿。 “好诗!” 几位评委眼中泛起一道道精光。 “苏兄,徐某敬你一杯,用此诗自证,当真妙极。”徐司白举杯示意。 苏简言抹了抹嘴,举起酒壶示意:“走一个!” “带我一个!好一个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苏兄如此超脱豁达,淡泊名利,实在是我辈楷模。”范玉也举着酒杯加了进来。 接下来是不是要桃园三结义了,苏简言暗暗腹诽一声,笑着饮下杯中酒。 “姑爷,怎么处置这人!”赵岩押着于风询问道。 “卢城主出身长歌,交由他发落,这么招摇的冒充长歌弟子的罪名可不小。”苏简言淡淡地道。 “好嘞!” 赵岩应了一声,押着瘸腿走路的于风就往场外走去。 刚行至场外,便有一道寒光没入于风的眉心,他连吭都没吭,直接倒地身亡。 “何苦来哉!”苏简言轻叹了口气。 “苏兄莫要为这种人感伤,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范玉安慰道。 苏简言轻轻拂袖,轻声道:“算了,不提他了,莫要让这闹剧扰了诗会的雅兴。两位仁兄继续参与比试,我也好一睹两位的风采。” 徐司白和范玉齐齐用幽怨的眼神看他。 这还参加什么,岂不是自讨没趣。 “请参与比试者登台!”江老高喝一声,同时朝苏简言递出赞赏的目光。 老夫果然没看错你小子,是个人才。 场内鸦雀无声,再无一人登台,没有谁有信心直撄其锋。 “如此这般,老夫就宣布诗会正式结束,魁首乃江府苏小友。”一位评委代替江老宣布道。 人群顿时围住苏简言道贺。 江晚棠站在人群外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洋溢着浅浅的笑容。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夫君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江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一位身姿卓越的女子朝江晚棠说道。 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年轻的女子。 江晚棠轻轻颔首,跟了过去。 “现在进行诗会的最后一项,品酒。此酒乃江氏酒坊即将面世的桃花酿,数量有限,欢迎诸位品鉴。” 本来要离场的人顿时被这道声音吸引了。 就在刚刚,桃花酿背后的感人故事以口口相传的方式传入众人耳中,引起所有人的期待。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代表着情定三生的桃花酿。 场地是苏简言安排的,自然只有潜在客户才能品尝的到。 其他人就只能伸着脑袋闻着酒香流口水了。 “两位仁兄这边请。”苏简言邀了徐司白和范玉去一偏僻的角落品尝桃花酿。 “苏兄,喝酒怎么跟做贼似的。”范玉不解地问道。 苏简言笑着说道:“范兄若不想被抢,那就去外面喝。” 范玉瞅了一眼喧闹的人群,缩了缩脖子道:“还是在这儿喝。” “两位晚上可有什么安排?”苏简言问道。 范玉看了徐司白一眼,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妙语楼,司白兄请客,苏兄也一起去。” 苏简言假装没听到,给两人各倒了一碗酒,叮嘱道:“那要少喝点,省的办不了事。” “区区小酒不在话下,苏兄莫不是舍不得这好酒?”徐司白打趣道。 “自然不是,两位请用。”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 知不知道他就喜欢嘴硬的人,专治各种不服。 徐司白和范玉碰了碰碗,大口饮下。 “咳咳咳” 两人同时将嗓子里的酒液咳了出来,脸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这酒”徐司白捂着嘴道。 苏简言依旧笑眯眯地说道:“不好喝嘛。” “不不不,这桃花酿简直是世间极品!我从未喝过如此烈的酒,就像把一根火把吞入腹中,从头烧到尾。”徐司白点评道。 “细细品味一下,又香甜可口,如美人的小嘴一般让人沉醉其中。”范玉补充道。 “苏兄,这桃花酿售价几何,我定上几坛,拿回去与家人、好友分享一下。”徐司白说着,手摸向荷包。 苏简言指了指手中的酒壶:“一壶十两金子,两位刚刚可是糟蹋了一半。” 徐司白摸向荷包的手顿时僵住了,尴尬不已。 他刚刚是说了要买几坛的,这牛皮吹大了 第78章 你咋不讲价呢 “徐某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徐司白苦于囊中羞涩,连忙找借口开溜。 范玉原本也想定上两坛桃花酿,幸好徐司白先开口的,成功让他避免了尴尬。 桃花酿高昂的价格,成功劝退两个家境殷实的小伙。 苏简言自然看出来了,连忙拦下两人。 “两位仁兄别着急走啊,花魁娘子们还没回去呢,难道两位喜欢胭脂俗粉?再唠一会儿,我一人送你们一坛桃花酿。” “打住,无功不受禄。”徐司白警惕地看着他。 范玉拍了拍徐司白的肩膀以示安抚,朝苏简言道:“苏兄把我们叫到这偏僻之处,想必是有要事要说。” 苏简言微微一笑,又给两人斟上酒:“倒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简言与两位仁兄一见如故,想多唠一会儿,顺便谈点小生意而已。” “和我们谈生意?”范玉诧异道。 “二位觉得此次桃园诗会办的如何?”苏简言反问道。 “有趣、热闹,徐某不虚此行。”徐司白点评道。 “新鲜的东西有不少,例如公厕与那盒饭,苏兄此次银子恐怕没少赚。”范玉的评价一针见血。 “实不相瞒,此次诗会完全由我和我家娘子策划,桃花酿也是我们两人酿制出来的。”苏简言坦诚道。 “想不到苏兄不止文采出众,对这行商之道竟也如此精通,徐某佩服。” “刚才所传江氏先祖的故事?”范玉疑惑道。 “没点来历,我也不好意思卖这么贵啊。”苏简言眨眨眼睛,真相不言而喻。 “范某也服了!现在可以说谈什么生意了,不会就是这桃花酿。” “也是也不是,桃花酿只是合作的开始,后面还有许多好东西呢,二位有没有兴趣呀。”苏简言抿了一口酒,神色淡然。 做生意就是这样,不能上杆子,上杆子的不是好买卖。 “苏兄可否详细说说如何合作?”徐司白来了兴致。 “司白兄家在临安,范兄家在金陵,两地都是繁华且人口众多的大城,家境殷实者如同过江之鲫。” “二位回去可各买下一间铺子,铺子也不用太大,毕竟咱们只做精品,店名就叫棠语阁,一人占两成份子如何?” 徐司白皱了皱眉:“两成?有点少了。” 范玉也觉得有点少,但他没开口说,毕竟他比徐司白处事要圆滑些,知道给自己留有余地。 “没事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嘛,答应二位的桃花酿等下随我去取,我先去忙点其他的事。”苏简言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范玉拉住他,讪笑道:“苏兄别忙着走啊,这谈生意不得还价么。” “哈哈,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说句不客气的话,两成已经不少了,毕竟只让二位出个铺面,生意不景气,还可以做些别的营生,其他的风险可都是在下承担的。” “若非与二位一见如故,我就自己去买铺子了,一成也不用往外分,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 苏简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依旧想借助一下两人的人脉。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人好办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分点钱出去省的操心对他来说很划算的。 “两成就两成!”范玉果断答应下来。 “苏兄,我记得江氏酒坊在临安有铺子的。”徐司白提醒道。 “这是我送给我家娘子的惊喜。”苏简言一脸神秘道。 “简言\\u003d少语,棠语阁,怪不得呢。苏兄与江大小姐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我等。两成就两成,我回去就盘个铺子。”徐司白也答应了下来。 “合作愉快。”苏简言和两人碰了碰杯子。 两人也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真够味。”范玉咂着嘴说道。 “完了,我有点上头了。”徐司白晃了晃脑袋,脚步虚浮。 “哈哈哈,司白兄的酒量真差。”范玉大声嘲笑,而后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苏简言眼疾手快地捞住他,无语道:“你的酒量也不咋地。” “苏苏兄,我先去妙妙语楼了”徐司白口齿不清地说道,而后晃晃悠悠地朝一棵桃树走去。 “都醉成这样还不忘去嫖呢” 苏简言摇头失笑,在徐司白撞到桃树之前,将他扛到了肩上。 “一人只喝了二两就醉成这样,我低估了高度酒的威力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低估了。 四十度的酒对于喝惯了十几度二十度酒的人来说,还需要一个适应期。 会场之内,凡是品尝过桃花酿的人已经开始群魔乱舞了。 要不是有官兵维持秩序,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总之,桃花酿火了。 夕阳渐沉,玩闹了一整天的人们开始返程。 各家掌柜也开始收着摊子,他们到现在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齐顺反反复复吟诵着这句诗,一道灵光突然乍现。 “打今个起,我这五十亩桃园便唤作桃花坞,再建一座桃花庵,将桃花仙人当做供奉的神像,受定情男女的香火。” 齐顺的喃喃自语,被路过的苏简言听了去。 他不由地笑了笑,提醒道:“齐掌柜,桃花庵最好建在那株最大的桃树旁,将桃树作为许愿树,齐掌柜可以顺便卖点许愿的同心锁和祈福带。” “妙啊!当真绝妙啊!” 齐顺大喜,回过身来刚想道谢,一看是苏简言,当即拱手作揖:“原来是苏公子,恭贺苏公子今日拔得头筹。” 苏简言龇牙一笑:“谢谢谢谢,劳烦齐掌柜帮我把这两位仁兄送去妙语楼。” “小事一桩。”齐掌柜唤来伙计,将徐司白和范玉架到马车上。 “有劳了。”苏简言再次道谢,拍了拍身上的浮尘,转身便走了。 齐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他看了看自己的桃园,使劲咬了咬后槽牙,做了一个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决定。 第79章 小两口赌气了 苏简言在桃园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江晚棠的身影,不禁有些懊恼。 我家小美人跑哪去了,也不说带着手机。 哦,差点忘了,这里没有手机。 通讯基本靠吼。 他在桃园入口处的大牌子下等两刻钟的时间,才等到江晚棠。 江晚棠一出现,苏简言就跑了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跑哪去了,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嘛,以后再乱跑我就打你屁屁。” “你要打我呀?”江晚棠笑着伸出手指,指尖溢出一缕寒气。 既然武功已经暴露了,那索性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好让这个无赖知晓,以后少做些羞人的事情。 “你觉得我怕吗?”苏简言张大嘴巴咬向她的手指。 江晚棠满脸无语地收回寒气,捏住他的嘴巴。 好,无赖就是无赖,自己还真舍不得伤他。 苏简言甩开她的手指,幽怨道:“你还没说呢,跑去哪野啦?” “帮你选妾去了。”江晚棠认真地说道。 苏简言以为她在说笑,故作惊喜地说道:“帮我选妾?还有这好事呢。” 江晚棠轻轻点头,柔声道:“选了几个家境和人品都不错的,不过还要征得你和小圆、灵香的同意。” 苏简言脸色微微一变:“你诓我的。” “没有呀,你们男子不都喜欢三妻四妾么,我这么做,也免得旁人说我这个正妻不懂事。” “三妻四妾有什么好的,费腰。”苏简言的语气变得冷淡了。 “费腰?”江晚棠疑惑地问道,而后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脸颊泛起一层浅浅红晕。 “江晚棠,你若不喜欢我,我这就滚,少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我不乐意!” 苏简言放开她,转身就走。 江晚棠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流露出凄婉的微笑。 “不是不喜欢你,是我时日无多,不想你因我而难过。有人能代我陪伴你左右照顾你,我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坠落到地上,跌碎成满地斑驳。 “痴儿啊,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做不止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他的心。”萧芸走过来,将她揽进怀中。 “娘!”江晚棠趴在母亲怀中失声痛哭:“棠儿也不愿啊,棠儿心里有了他,不想这么自私。” 萧芸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叹道:“人间情爱本就是自私的,你不牢牢抓住,便会把他推给别人。他钟爱你,心中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若棠儿能像其他女子一般没有寒气侵扰,自不会将他拱手让人。”江晚棠眼睛都哭肿了。 萧芸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是娘对不起你,是整个江家对不起你。” “都是我没用。”江祈年长叹一声,将妻儿一同揽入怀中。 落星湖,破败小院。 苏简言阴沉着脸躺在躺椅上问道:“卢泰河那边有什么消息?” “没消息,卢君浩一直呆在城主府中,哪都没去。从城主府出来的人也有兄弟们跟着,没发现任何异常。”白苍如实禀告。 “传玉笔令,一经发现苍林阁所属据点,直接给我拔掉,我要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我要知道他们背后是不是望仙教在搞鬼。” “还望仙教,我仙他奶奶个腿!”苏简言站起身,一脚将躺椅踹的七零八落。 白苍从来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迟疑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毕竟少门主布局已久。” “我媳妇都快不要我了,我没功夫跟他们耗。”苏简言满脸颓废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我舍不得跟媳妇发脾气,我特么还不能搞你们了。 一群男不男女不女的鬼东西,别让小爷找到你们,找到你们就扒了你们的皮,耽误我谈恋爱。 他此次出长歌门也是有任务在身的,就是调查望仙教的底细。 望仙教自神武王朝大乱开始,就逐渐往各地渗透了。 他们崇尚天人合一,认为世间不该有男女之分。 世间万物,阴生阳,阳生阴,老阴为少阳,老阳为少阴。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相生互相转化。 男有女态,女生男相,兼有阳刚之美与阴柔之和,才是阴阳相融之理。 用苏简言的理解就是:人妖! 这种悖论自然受世人抵制,骂声四起,是人人喊打的妖邪之流。 于是望仙教的头头开始用一种迷幻剂控制信徒,在一些偏远地方花费重金建造巢穴,里面遍陈声色。 然后将致幻后的人带入巢穴,等这些人醒来后,他们看到的是富丽堂皇的陈设以及各种美人和美酒。 头头就开始通过心理暗示给他们洗脑,说这就是仙界的生活,并让他们肆意享受。 之后再将他们致幻,送出巢穴,只有听从使者的指引,死后才能再次进入仙界,享受生活。 于是这些被蒙蔽人就被望仙教支配着去执行暗杀任务,对死亡毫不畏惧。 因为在他们心中,死亡是进入仙界唯一的桥梁。 长歌门自然不会容忍这种妖邪之流荼毒百姓,所以让苏简言入世历练,铲除望仙教。 “属下这就去通传玉笔令。”白苍转身欲要离去。 “等等!”苏简言突然摸了摸胸口,慎重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人很可能就要对长歌动手了。” “玉笔令就别传了,发消息让各地弟子隐匿起来,摘去翎符,不要暴露身份。” “再给老师传去消息,多囤积些粮草,开始金蝉脱壳计划。” “属下领命!”白苍瞬间掠出小院,消失在黑暗中。 “唉,还得回家哄媳妇去,我真是太难了。” 苏简言搓了搓脸,晃晃悠悠地朝姑苏城走去。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还上杆子给我纳妾捏。 我要是真想纳妾还用你说呀,长歌门有的是馋我身子的妖精。 在乱世中纵情声色是蠢货所为,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 你得感谢我来的地方,一夫一妻。 我要真找几个老婆,你不得天天以泪洗面啊。 我告你,我真的不是怕什么修罗场,哪个不乖休哪个,咱有这条件。 一路碎碎念的苏简言终于回到了凝月苑。 “姑爷,你这几天要睡耳房了。” 第80章 隐藏在江晚棠背后的真相 小圆和灵香一左一右站在房间门口,一句话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我不同意纳妾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怎么就开始跟我闹分居了。 苏简言绷着脸没说话,往前走了两步,想进房间和江晚棠面对面谈谈。 小圆见状伸开双臂,挺起胸膛,将他拦住。 “姑爷,小姐这几日不方便,你先委屈一下睡耳房,就别为难我们啦。” 苏简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闹脾气了。 “娘子来葵水了?这不得更让人照顾嘛。” “小姐有我们两个照顾呢,姑爷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这几日小姐不去温泉湖沐浴啦,姑爷可以多泡一些时间哦。”小圆苦口婆心地劝道。 “那行,我先去厨房给她煮碗姜汤。你们俩记着,这几日别让她碰冷水,也不要做任何凉性的食物给她吃。” “知道什么是凉性的食物么,海鲜不能吃,还有像黄瓜、萝卜、冬瓜、竹笋、丝瓜之类的蔬菜。” “哦,还有一些水果,梨、柿子、枇杷什么的,还有还有” 苏简言朝两人说了一通女子经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小圆和灵香听的两眼直发愣,姑爷怎么懂的比我们女子都多。 呜呜,这样的姑爷试问谁能不喜欢呢。 江晚棠靠在房门上,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淌,她好想冲出门来抱住他、亲吻他。 可惜她不能,说不定自己就熬不过今晚。 她看了一眼书桌,上面是一封还没写完的休书,桌下是一团团写废掉的宣纸。 江晚棠轻咬着嘴唇站起身,一步步挪到书桌旁。 短短几步的距离,她竟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想要放弃一个人,原来这么难。 江晚棠坐到凳子上,奋笔疾书,很快就写好了休书,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想了想,重新铺上一张宣纸。 还是给他留封信。 江晚棠回忆着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时间虽然不长,但所有的事情好似烙印在了心上,怎么也抹不掉。 苏简言在厨房熬好姜汤之后,送到小圆手里,嘱咐她一定要让江晚棠喝下。 随后他就去了耳房,一点泡澡的心情都没有。 耳房收拾的非常干净,周围堆着他的一些零碎物品以及江家给的聘礼。 苏简言把自己摔到床上,盯着上面的床幔发呆。 “床是睡上了,可是小美人不在,唉!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呦。” 他开始思考江晚棠今日为什么说要给他纳妾的事情。 难道还是在试探我? 不会是真的想给我纳妾,我可是个赘婿啊,待遇不能这么高。 瞧这意思,她还想把小圆和灵香都塞给我。 这两个小丫头都是好姑娘,值得被更好的人疼爱,共侍一夫多少有点暴殄天物。 像我这么专情温柔又帅气的男人,有江晚棠一人就足够了。 可不能动了开后宫的念头,这后宫要是一开呀,我早晚得死在女人肚皮上。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蜡烛都已经燃烧殆尽了,苏简言却依旧没有睡意。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一声非常压抑且痛苦的呻吟声。 是她! 苏简言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耳倾听着。 痛经了吗? 让我想想,针灸可以帮助缓解疼痛。 玛德!我针没带在身上。 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关键时刻自己怎么掉链子了。 忽然,一道细微的寒意蔓延而来。 不对,出事了! 苏简言直扑房间门口,迅速拉开房门,朝江晚棠的房间跑去。 在走廊拐角处,他看到小圆和灵香裹着厚厚的冬衣躲在院门口瑟瑟发抖。 他闪身到走廊的一根柱子后面,抬手震开窗户的木栓。 接着一甩袖子,抖出一道柔和的劲气将窗户掀开,身子如鬼魅一般瞬间钻了进去。 苏简言刚钻进房里,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目光所及之处皆覆盖着一层诡异的蓝色,全部是由寒气凝结而成的坚冰。 江晚棠躺在床上缩成一团,意识模糊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苏简言并未觉得冷,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殊不知是他体内的一团团阳火全部点燃,才免得他被寒气所伤。 他跑到床边,还未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便被江晚棠死死地抱住了。 这是江晚棠的本能,本能的寻找热源来缓解身上的寒冷。 苏简言托着她的娇躯,换了一个舒服的角度依靠在床头上,爱怜地看着她:“这会知道主动抱我了。” 江晚棠只是本能地往他怀里挤,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苏简言腾出一只手,搭在她手腕上把脉。 俄顷,脸色骤然剧变。 “原来这就是江老说的纯阴之命!怪不得说亏欠我,怪不得老丈人丈母娘对我这么好。” “原来这就是江晚棠在江府地位特殊的原因!不是为了江府的生意,是为了她。”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要给我纳妾的,真是个小傻瓜。” 苏简言亲吻了一下江晚棠冻得发紫的嘴唇,柔声道:“放心,我可不会让你死的,你救过我一命,现在该换我救你了。” 他将手掌贴在江晚棠的小腹上,全力运转《隐龙仙诀》。 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内力从四肢百骸中流淌而出,朝他的手掌汇聚而来。 《隐龙仙诀》乃是一种至阳至刚的武学功法,专克江晚棠这种纯阴之体、寒煞之气。 随着内力源源不断的灌输,江晚棠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有效果就好。 苏简言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就这么抱着江晚棠,为她渡了一夜的内力。 直到黎明破晓,苏简言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哎呦!” “抱歉抱歉,你们俩怎么睡在这里了,回房去睡啊。”苏简言满脸歉意道。 他把被踩了一脚的小圆搀扶起来,自己却差点摔在地上,还好灵香眼疾手快托了他一把。 “姑爷,你什么时候进去的?”小圆揉着小腿问道。 苏简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别问了,你们赶紧回房休息,我去给娘子熬粥。” 说罢,他就脚步虚浮地走向厨房。 小圆和灵香满脸茫然地目送他离开,然后大眼瞪小眼。 “姑爷居然没被小姐伤到!我说后面怎么感觉不冷了呢。” “圆圆,他有没有事呀。”灵香担忧道。 “姑爷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第81章 高冷御姐还是娇软萌妹 苏简言站在厨房门口,两指并拢放在唇前,吹出一道奇异的哨音。 他是真的没力气了,不然肯定不会冒险让白苍进到府里来。 约莫过了十几息的时间,一身黑衣的白苍出现在苏简言面前。 “少门主您怎么了?” 白苍见他面如白纸,大惊失色,连忙搀着他坐到凳子上。 苏简言呼了口气:“没事没事,有点脱力了,等会儿调息一下就好。我这有一张药方,你去帮我抓点药,然后托人送到我这来。” “给老师传信,让他派人以最快的速度给我送来烈焰芝、引灵草和紫血参。药老头要是不舍得给,就说我不教他那些东西了。” “属下马上去!”白苍将药方收入怀中,左右看了一眼,直接飞身蹬上院墙,眨眼便消失了。 等他一走,苏简言就把厨房门关上,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要不是他内力深厚,还真不一定能压下江晚棠体内爆发的寒煞之气。 得抓紧找一下玉佩的线索了,不然功法无法更进一步,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帮江晚棠压制寒煞。 真让人脑壳痛,这么善良的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挺过来的,我都快心疼死了。 两刻钟后,便有人把苏简言所需要的药材送来了。 他开始专注的为江晚棠熬制药膳,又担心江晚棠受不了药味,绞尽了脑汁用各种办法去中和。 苏简言一边熬制药膳,一边感慨:多学点东西总是有用的。 当年若不是那些老头追在屁股后面让我学,恐怕这会儿只能束手无策了。 房中,江晚棠从昏睡中醒来,浑身暖洋洋的让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裙袖滑落,露出两条欺霜赛雪的藕臂,白里透红的肌肤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下泛着白玉般的光泽。 蹲在床边的小圆见她醒来,紧张地问道:“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呀。”江晚棠嗓音软糯的答道。 随后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坐起身,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脸,又看了一眼房中的事物,诧异道:“我怎么没事!?” “是姑爷,昨晚姑爷来过了。”灵香小声道。 “啊!不是让你们拦着他嘛,他在哪?有没有事?”江晚棠急坏了。 这个无赖怎么不听话,伤到了怎么办。 小圆安连忙抚道:“小姐别急,姑爷没事的,就是看上去有些疲惫,想来是一晚没睡。” “姑爷现在在厨房为小姐熬粥呢。”灵香补充道。 “我不信!”江晚棠连忙跳下床,连鞋袜都顾不上穿,赤着小脚就往外面跑去。 寒气爆发连她师尊都承受不住,她夫君一个普通人如何承受的住。 会不会是他出事了,小圆和灵香才合起伙来骗我。 江晚棠越想越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怎么那么傻,说什么都不听呢。 笨蛋笨蛋,真是笨死了! 江晚棠跑到厨房门口,心怀忐忑地推了下门。 你一定要在里面呀,不然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吱呀”一声,门开了。 江晚棠看到一手托腮打哈欠,一手拿着扇子扇火的苏简言,忍不住泪奔了。 “哭什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夫君呢。” 苏简言连忙扔下扇子,走到她面前,为她轻轻擦拭泪痕,嗔怪到:“连鞋袜都不穿,着凉了怎么办,来葵水的时候要避免着凉,这都要我提醒。” 他当即把江晚棠公主抱了起来。 江晚棠柔顺地勾上他的脖颈,俏脸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 感受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终于相信苏简言没事了。 “你没事就好。” 苏简言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说来也巧,我怕什么都不怕冷,可能幼时没有冬衣穿,冻皮实了。” “话说,娘子的寒气还有不少妙用呢,不但可以帮我解暑,还可以制作沁人心脾的冷饮,我说府中怎么不缺少冰块呢。” “贫嘴!”江晚棠撒娇道。 “那你尝尝我这嘴巴贫不贫。”苏简言直接吻住她,用行动证明。 江晚棠动情地回吻,再也不隐藏自己的心意了。 比起失去,最重要的莫过于此时此刻陪伴你的人。 吻了半刻钟的时间,苏简言才放过她:“还贫不贫呀,再说我贫就打你屁屁。” 手掌象征性地拍了拍江晚棠的小屁股。 江晚棠媚眼如丝,满脸酡红地娇声道:“呀!不贫不贫,你就知道欺负我。” “现在的你才更可爱一点。”苏简言忍不住又吻了她一下。 要不是江晚棠来大姨妈了,说什么也要拉着她圆房。 “真的嘛。”江晚棠眨着眼睛问道。 此时的她与以往有着天差地别。 如果说以前的江晚棠是一个高冷的御姐,现在的她就是一个甜美娇软的萌妹,无比乖巧。 “真的,你再这样,我就把持不住了。”苏简言吓唬道。 “嘻嘻。”江晚棠把俏脸埋入他颈弯,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令人沉醉的气息。 “先送你回房,我粥都快熬糊了。” 苏简言抱着江晚棠回到房里,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乖乖等着我,不要乱跑。” “好!那你快点回来呀!我等着你!”江晚棠乖巧道。 苏简言抖了个哆嗦,这丫头迷起人来真是不要命啊。 我这样的定力都有点把持不住了,换成别人恐怕得闯红灯了。 赶紧溜,再待下去就擦枪走火了。 江晚棠看着狼狈跑出门外的苏简言,顿时眉眼弯弯:“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感觉,真让人着迷呢。” 啪啪! 床尾探出两个小脑袋瓜。 “小姐你别介意,我和香香不是故意偷听的。”小圆狡辩道。 “还没来得及走。”灵香小声嘟囔道。 江晚棠展颜一笑:“没事呀,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啦,就让我贪心一会儿,他早晚是你们俩的人。” “小姐别这么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是哒是哒。”灵香啄着小脑袋说道。 “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想通了。” 此刻,江晚棠冰封起来的心彻底解冻。 第82章 三阳之体的由来 “不知道棠儿现在怎么样了,这妮子也不让我们陪在她身边。还得想想怎么跟我儿解释,这么大的事瞒不住的。” 萧芸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江祈年坐在桌前喝着茶,眼中也尽是担忧之色,连握水杯的手都有些颤抖。 “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坐这喝!也不说想想办法。棠儿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她也是你闺女啊。” 萧芸将焦虑转化成怒火,尽数发泄到丈夫身上。 江祈年受了无妄之灾,不甘示弱地回怼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以为我不担心吗!这么多年该试的办法都试过了,如果可以,我愿代棠儿承受这噬体之苦。” “棠儿不让我们过去,是担心我们被寒煞所伤。你我如今仙骨已退化为凡骨,如何承受的住。” 萧芸直接炸毛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好你个江祈年,长能耐了是,敢和老娘顶嘴了。当年若不是你死乞白赖地缠着我,我能看的上你?” “我好歹是个圣女,你呢,你就一个修为低微的小白脸,没有你,棠儿也不用遭受这种痛苦。” “我死乞白赖地缠着你?真是空口白牙全凭一张嘴,明明是我与师妹情投意合,是你横刀夺爱。”江祈年冷笑道。 萧芸的眼眶瞬间红了:“你还记着那个差点将你坑入绝地的小贱人!还是老娘冒死把你救出来的,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我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别解释,你们男人就一张嘴,吃着碗里的,还不忘锅里的,要不你能去逛窑子么!” “我那是害我已经跟你说的够清楚的了,你怎么还抓着这件事不放!” “你现在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你站住!没理就闹离家出走是不是!你幼稚不幼稚!”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两道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爹娘是不是在吵架?”江晚棠好奇地问道。 苏简言摩挲着下巴,一脸认真地回道:“我觉得是,看这气性应该吵了有一会了,下面差不多应该动手了。娘子,咱劝架还是不劝啊,要不再看会儿?” 夫妇俩哪还能再吵得下去。 萧芸当即上演变脸绝活,脸上堆着温柔的笑意,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娘怎么会和你爹吵架呢,我们这是闹着玩呢,老爷请喝茶。” 江祈年忙点头道:“对对对,我和你娘这般恩爱,怎么会吵架呢,多谢夫人赐茶。” 咕咚咕咚! 萧芸喂完茶后,放下茶杯朝江晚棠迎去。 江祈年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伸出食指按住一个鼻孔,擤出几片茶叶。 “鹅鹅鹅” 苏简言一手捂着肚皮,一手扶着房门,笑的前俯后仰。 萧芸牵起江晚棠的手,嗔怪道:“不是来癸水了嘛,就别来给爹娘请安啦。” 别看她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其实和江祈年一样陷入极度震惊中。 “棠儿没事呀,多亏了夫君呢。”江晚棠看着苏简言甜甜一笑。 夫妇两人当即把目光移到快要笑岔气的苏简言身上。 “鹅鹅鹅咳咳咳”苏简言使劲憋住笑,装傻充愣道:“那什么,今个的天气不错啊。” 萧芸一个箭步走到他身边,撸起他的袖子担忧道:“我儿没伤到?” “没有没有,我皮实的很,一点事都没有,早上还多喝了两大碗白粥呢。”苏简言转了圈给丈母娘看。 江晚棠听到这句话,俏脸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 这无赖非让自己嘴对嘴的喂他喝粥,让他占了好些便宜。 萧芸长出一口气,和蔼一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儿啊,你先去你爷爷那边,今日要对一下账。娘和棠儿说点事,随后就到。” “嗯好。”苏简言知道丈母娘是想支开自己找江晚棠问话,知趣地走开了。 苏简言刚走出院子,萧芸就迫不及待地问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晚棠茫然地摇了摇头:“其实棠儿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夫君说他被冻醒的,担心我出了什么事,就跑进了房间。抱抱着我睡了一夜,今早还给我熬了药膳。” 说完,她娇羞地低下了脑袋,手指绞动裙角。 “我家棠儿运气真好,能碰到简言这样一个疼爱你的夫君,去找他,娘收拾一下就来。”萧芸用同样的办法支走了江晚棠。 “好哦!棠儿去啦!” 江晚棠蹦蹦跳跳地朝院子外面跑去。 萧芸目送她远去,抹去眼角的湿润,表情严肃地朝江祈年问道:“你怎么看?” 江祈年苦笑一声:“这件事把我也整懵了,不过咱这个女婿恐怕不是我们苦心寻找的三阳之体。” “何以见得?棠儿遭了三百年的罪,难道老天就不能怜悯一下么?”萧芸幽怨道。 “古籍上记载,三阳之体乃天生地养之造化,降生时紫气华盖。紫气又被唤作帝气,是瑞气中最高贵难得的一种,与天地相通,上天入地,出神入化,此乃一阳。” “初生婴儿体内都会有一道先天本源气,如若在成长中未曾消散,也为一阳,倒不算罕见。” “这最后一阳乃地龙之气,聚地龙之气于一身者,只有受命于天的帝君。三阳汇聚一身者,才是真正的三阳之体。” “如今的帝君还是那经武帝,不可能诞生三阳之体的。” 江祈年神情落寞地看着房梁,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的满是青紫之色。 “你说咱女婿会不会就是天生帝气者,加上先天本源气未消散,这就是二阳之体了。如果再”萧芸神色希冀地说道。 “收起你那可怕的想法!”江祈年立即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泼冷水道:“单靠一个碧霄宗如何逐鹿天下?你以为帝君是谁想当就当的?” “如若你我修为未散,拼上全下老小说不定还能搏上一搏,如今唉” “是啊,”萧芸跟着叹了口气,眸中尽是哀伤:“如若修为未散,老娘现在就杀去京都,让那经武帝传位与我儿。” 江祈年走到她身边拥住她。 “好了,看棠儿现在的状态,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出现,就让他们小两口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生活。” 第83章 对账 江氏宗族议事大厅。 苏简言坐在凳子上,借着看手相的名义,把玩着江晚棠娇软嫩滑的小手。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量不去打扰这如漆似胶的小两口。 就连账房先生打算盘的声音都尽可能的压到了最低。 江老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地品着茶,实则一直在偷看小两口。 他刚才见到江晚棠的状态也是震惊不已,后来想想苏简言头顶上的紫气华盖也就释然了。 几个月前,他在落星湖垂钓之时,就是被苏简言头顶上氤氲的紫气吸引来的。 这老头鬼精的很,借机与苏简言攀谈,实则暗中计划怎么把这小子忽悠到江家,许配给自己的孙女。 苏简言也是“上道”,两人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 江老知道苏简言身后必有高人,不然肯定无法遮掩这磅礴的紫气。 若非他双眼天生神通,恐怕就会错过了这个少年。 其实两人都各自心怀鬼胎,却又不谋而合,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这件事他谁都没说,只有自己知道,毕竟有些事是无法强求的,甚至还会招来更多的祸端。 这时,账房按住算盘,轻声说道:“老太公,账目清点好了,现在可以对账了。” 江老回过神来,拂袖道:“那就开始对账。” 账房点点头,一边看向躲在柱子后面的灵香,一边拨弄着算盘。 “灵香总计售出一千一百二十余个半遮面,共计一百一十二两银子,减去三成本钱,净赚七十八两银子。” 听到点名的灵香,怯怯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小手不安地抓着衣摆。 账房先生看向江老,江老朝苏简言努了努嘴,便不过问了。 “大小姐、姑爷,您二位看看怎么入账?” 江晚棠挠着苏简言的手心,连头都没抬。 有夫君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废物就好了。 苏简言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先生把本钱扣下,剩下的交给灵香,让她和府上做工的人分了。” 说完又低下了头,继续和江晚棠嬉闹。 现在的江晚棠实在太可爱了,又乖又黏人。 “灵香,过来拿银票。”账房数好银票放到桌上。 “我我不要,都是姑爷的主意。”灵香小声嘟囔道。 “拿着!不然小花”苏简言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嘴。 灵香瞬间扑到桌上,把银票塞进怀里,生怕别人抢一样。 账房嘴角抽了抽,继续拨弄算盘。 “严峰兄妹总计售出四百七十八对木偶,加上其他物什,共计一千五百三十八两银子。” “这么多!”小圆惊讶道。 严峰和严琴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姑爷,您看?”账房先生再次问道。 “全给他,他自个凭手艺挣得。”苏简言头也没抬地说道。 “简姑爷,这钱我不能拿,都是您出的主意。”严峰摆手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没钱怎么讨媳妇,小琴儿以后嫁人也得置办嫁妆。”苏简言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严琴儿噘了噘小嘴:“我才不嫁人呢!” 江晚棠警惕地抬起头,看了严琴儿一眼,又看了苏简言一眼,暗暗掐了一下苏简言的手腕。 苏简言呲了呲牙,幽怨地看她。 这不能怪我啊,我又没撩她,完全是个人魅力,我也莫得办法。 “那我就先收着了。”严峰察觉到周围人眼神的异样,连忙接过银票。 “下一个是三爷和三夫人的摊位,总计售出九百三十七两,其中三夫人占了七百五十五两,三爷占了一百八十二两。” 韩佳满脸得意地朝江祁弘叉了叉腰,随后朝账房先生道:“我们俩就是去凑热闹的,这挣得银子就给侄女和侄婿他们小两口用作零花。” 苏简言笑道:“多谢婶婶,您今个的气色特别好,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您是棠儿的亲姐姐呢。” “哎呦是嘛,多亏了大嫂给的玲珑丹,听说是你送给大嫂,然后又托大嫂转送给我和你二婶的。”韩佳乐得合不拢嘴。 “哪里哪里,婶婶原本就生的好看,玲珑丹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苏简言知道是丈母娘在背后帮他笼络人心,于是就顺水推舟了。 “小嘴像抹了蜜一样,真会说话,比你三叔强太多了,怪不得这么招人喜欢呢,婶婶要是年轻几岁呀”韩佳扫了一眼在场的年轻女子。 “咯咯咯,不说了不说了,瞧一个个小脸红的。” 小圆、灵香、严琴儿以及其他丫鬟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江晚棠白了苏简言一眼,用小脚丫轻踢他的小腿。 苏简言暗暗好笑,轻轻捏了捏江晚棠的小手。 这小醋坛子,昨个还闹着给我纳妾呢。 今个我要说纳妾的事情,她肯定当场把我冻成冰雕。 江祁弘也满脸幽怨地盯着他。 老子一毛钱都没捞到,私房钱都见底了,给老子留两个啊。 男人嘛,当然最懂男人了。 苏简言一见三叔这种眼神瞬间就明白了。 三叔也不容易啊,娶了个这么强势的老婆,兜里肯定缺银子,待会悄悄塞给他好了。 他把桌上的银票拿在手里数了数,揣进怀里之前,暗戳戳地朝江祁弘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 江祁顿时弘喜上眉梢,悄悄竖起大拇指回应。 这侄婿真他娘的仗义,要不是差了辈分,老子真想和他拜把子。 “你们叔侄俩眉来眼去的干啥呢?”韩佳狐疑道,而后朝江晚棠说道:“棠儿要好好看着你夫君哦,免得被你三叔带坏了,说不定刚刚就是盘算着去勾栏听曲呢。” 江祁弘当即拂袖道:“胡言乱语,我江祁弘岂是这种人!” 韩佳一点也不虚他,淡淡地道:“你啥人我还不知道么,闭嘴,不然揭了你老底,丢人的可是你。” “哼!”江祁弘色厉内荏地冷哼一声,便不说话了。 韩佳也懒得再说他了,天底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只要不太出格,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她真的误会江祁弘了,江祁弘手里的银子都拿去买各种名家手札了。 那玩意可烧钱的很,江祁弘也不敢和她说自己花了重金去买什么。 常人哪能理解花几百上千两去买那无用的书法名帖呢。 第84章 议事 “参与桃园诗会的摊位总计四十八个,每个摊位收取五两银子,共计二百四十两银子,纯利。” 账房先生再次看向苏简言。 “取两成也就是四十八两银子,凑个整,取五十两银子送去缘木斋给齐顺掌柜,剩下的劳烦先生存入库房。” “今年第一次办,摊位费收的便宜些,等到明年可就不是五两银子的价格喽。”苏简言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没办法,大多数人不相信啊,这次来诗会摆摊的还都是与江家交好的掌柜冲着江老的面子来的。 “姑爷,这银子可能送不到齐顺掌柜手里了。” “啊?”苏简言一惊,神色哀伤道:“齐顺掌柜过世了吗?这也太突然了。小圆准备些纸钱,咱们去吊唁一下。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噗! 江老一口茶水尽数喷到桌上,手指哆嗦地指着苏简言:“你!你能不能听先生把话说完!” “哦哦,先生请继续说。”苏简言看了一眼连连摆手的账房先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账房先生从账本下面抽出一沓纸,恭敬地推到苏简言面前。 “姑爷,这是齐顺掌柜一早送来的五十亩桃园的地契,姑爷按下手印后,这桃园就转到姑爷名下了。” “不过齐顺掌柜有个请求,他要在桃园里建一座桃花庵,想仿照姑爷的相貌作为桃花仙人塑像,姑爷您看?” “啊!这不合适,先不说这地契,就塑像的事情也不能照着我的容貌来啊。我生的这么好看,这不是毁人姻缘嘛,是要遭雷劈的,我可不干。”苏简言自恋地说道。 “羞羞羞!”江晚棠伸着白嫩的手指刮他的脸颊。 “这有什么羞的,我说的是实话,就是比娘子差点而已。”苏简言佯装咬她手指,惹得江晚棠连连躲闪。 “塑像之事不必再议,我已经替你应了下来。至于地契,你看着处理。”江老表情严肃地说道。 “嘿你这老头,怎么能擅自做主呢,我告你侵犯我肖像权啊。”苏简言天生反骨,越让他做什么他越反感。 当然只是反感,反抗得看对方实力如何。 “你懂个屁,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江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行行行,您老别气,您说了算。”苏简言是真怕一不小心把江老送走了。 他抓起江晚棠的小手,蘸了下印泥,在地契上按下指印。 “是给你的呀,干嘛按我的手指。”江晚棠噘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苏简言扯着袖子帮她擦拭手指,温柔一笑:“我的不就是你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别让我兜里存钱。” “那好,我先帮你保管着。”江晚棠乖巧道。 韩佳瞪了江祁弘一眼:“以后多跟侄婿学着点。” 江祁弘翻了个大白眼,懒得搭理她。 账房又将其他产业的账目核对了一下,交由江老查看。 总得来说,小有盈利,比起之前的亏损,能盈利已经很不错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无聊的过去了,正当苏简言想拉着江晚棠开溜的时候被江老叫住了。 “桃花庵的建造我们也要出些银子,既然要建就往好了、往大了建,你还有什么鬼点子就说。” 苏简言想了一下,微笑道:“回头我列个方案,把整个桃园都规划一下,让它变成咱们家的盈利产业。” 江老点了点头:“就交由你安排了,至于塑像之事,我会亲自前往长歌,请一位大师出手。” 苏简言连忙指了指严峰:“别啊,这不有现成的大师嘛,何必舍近而求远,您老一把年纪了,不适合长途跋涉。” 去长歌请人来,那不直接就穿帮了,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忽悠那些老头呢。 “也好,那就劳烦严峰小友了。”江老没有固执己见,顺势妥协了。 “老太公客气了,我一定会尽全力的。”严峰连忙回礼。 “还有一事,那日你说要研制新的东西,是何物啊?趁着老夫还能走动,帮你们分担一下,你和棠儿多出去走走。” 苏简言又坐回凳子上,回道:“琉璃和玻璃。” 江老顿时挥退了一些“闲杂人等”,只留下嫡系,刚好苏简言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也来了。 “先说琉璃,是一种稀有的装饰品。以高温熔炼水晶琉璃母石,加入各种染料,在铁棒上旋转,以吹筒进行塑形,届时我会亲自培训。” “成品其色彩美轮美奂、琉云璃彩,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比美玉还要珍贵。” “由于造价不低,我们的目标群体是各国的权贵和富商,还可出口到异邦。” “再说玻璃,造价就低了很多,适合所有人使用。主要原料是石英砂、石灰石、长石以及纯碱。” 江老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疑惑道:“石英砂和长石不是制作陶瓷的原料么?纯碱则用于印染和食用,至于石灰石,不就是砌墙的玩意,这些东西凑到一起,就能造出你说的玻璃?” “别打岔,好好听着。”苏简言板起脸道。 “好好,你继续说,老夫不问了。”江老果断闭嘴。 苏简言继续说道:“将这几种原料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均匀,如果加入适量的有色物质还可以生产出有色玻璃。” “原料经过高温加热,需要四个时辰左右可融化成玻璃液。把玻璃液转变成固体制品,需要控制在一定的温度。” “这是一个冷却过程,由粘性液转变为可塑态,算了,说这个你们也听不懂,到时候还得我教。” “总之,玻璃可以用在门窗上,即透光又能遮风挡雨,还可以打磨成镜面,不知道胜过铜镜多少倍。” “不过制作镜子需要用到水银,要做好防护措施。爷爷,您快老花眼了,到时候我给您做一副老花镜,看东西贼清晰。” “你才老花眼呢,我眼神好着呢。”江老愤懑道。 “嘿嘿,那还可以做成望远镜,方便您偷看老太太扭秧歌。” 江老老脸一红,斥道:“去去去!竟扯些没用的,继续往下说。” 苏简言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玻璃的用途很广泛的,还能做成生活器皿、玻璃大棚,等到了冬天咱们也能吃到春夏秋的时令蔬菜。” “不过不适合长途运输,所以先在江南流通,等规模扩大之后,再去各地建设作坊,做大做强。” “爷爷您信不信,我用玻璃珠子就能从异邦人手中换到黄金。” 江老撇了撇嘴:“你小子还是先做出来再说,到时就算你说它会飞我都信。” “嘿!巧了不是,我还真会做飞的东西” 第85章 安排 苏简言说了一通,可众人仍旧听的一头雾水。 只总结出来,很贵、很好看。 江老见多识广,倒是听明白了一些。 他立刻安排江祁正去采购所需要的各种原料。 还将西院腾了出来,当成作坊,让工人修建熔炉。 好好的一个府邸,愣是因为苏简言沦落成了工厂。 好在江家的府邸足够大,只住东院也没有什么影响。 午膳过后,徐司白和范玉就带着礼品登门拜访了。 苏简言知道这哥俩惦记着桃花酿呢,当即从小院取了两坛新蒸馏出来的酒给了哥俩。 “我带着这坛酒回金陵,不会半道上就给人劫了?”范玉满脸忐忑地问道。 “那范兄可要注意一些,这酒就是金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从妙语楼出来后,便听闻玉徽楼和东林斋被人挤破了门槛。” “一壶桃花酿硬是被人抬价到了一百两金子,还不够卖的。”徐司白调侃道。 “这么夸张!”苏简言也被惊到了。 起初他以为十两金子的价格能劝退很多人呢。 徐司白微微一笑,拍了拍桌上的酒坛:“一点都不夸张,亓家的二公子快要成亲了,他娘子的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富商,那酒席自然不能差了。” “亓二公子当场放出话来,每桌酒席必有一壶桃花酿,所以接下来的几日肯定也不会安生,恭贺苏兄日进斗金啊。” 苏简言抱拳道:“巧了巧了,大家就图个新鲜,这股劲一过,价格也就下来了。” “苏兄不必自谦,现在已经不是多少钱的问题了,是面子的问题。就比如我与范兄说,我喝过桃花酿,你没喝过,他肯定就不服气啊。” “江南乃至整个神武王朝,谁不要面子?再等等,等消息传的远些,这桃花酿的价格还得翻上几倍,届时苏兄可别忘了我们哥俩还有棠语阁。” 徐司白不忘提醒苏简言,全然忘记昨日还觉得两成份子少了。 现在哪怕只给他半成份子,他都能乐得几天睡不着觉,这完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放心,忘不了。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到时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苏简言感慨道。 “苏兄若遇到难处,只管言语一声,我徐家在临安还是有点人脉的。” “还有我,我在金陵有不少知己好友,都能帮的上忙。” “有两位仁兄这句话就够了,肯定少不了麻烦你们的,简言就先在此谢过了。” “我们不怕麻烦,就怕你不麻烦。哈哈哈,徐某就先告辞了,带着这烫手的山芋还真是有点心惊肉跳呢。” 徐司白起身告辞,小心翼翼地用包袱罩住了酒坛。 “我也回去啦,苏兄若有空带着江大小姐来金陵做客,也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范玉起身道。 “一定一定!你们两位先等一下,不忙走。” “苏兄还有何事?”徐司白停下脚步问道。 苏简言神秘一笑:“想必两位家里都有不少田地,今年就别种稻谷了,到时会有人给两位送去种子,还会教给你们培育之法,种那个比种稻谷好。” “哦?”徐司白眉头一挑,顿时来了兴致:“既然是苏兄所言,徐某信的过。不过还请告知徐某一声是何物,好给家里有个交代。” 苏简言点了点头说道:“两种产自异邦的香料,会给日常饮食添些风味,以后还会成为一道主流菜系,不说冠绝天下,也是世间难得的佳肴。” “你们可多购置些田地,之后还有一种名为土豆的蔬菜,亩产可达两到四千斤,一年可种两茬。” “它是可以媲美稻谷和小麦的主要粮食,战乱时期,粮食是最不可缺的。如若两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多购置些土质较为疏松的肥沃沙质土地。” “回去就办!”徐司白这次的态度非常坚决。 范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徐兄怎么抢我的话。” “谁说都一样,还不赶紧回去办事!”徐司白抱起酒坛就往外跑。 “等等我!苏兄,范某告辞了,留步留步!” 苏简言目送两人离开,伸了个懒腰。 单凭他和长歌门的推广,短时间也影响不了整个神武王朝,更何况长歌现在处于木秀于林的状态,行事要低调。 在这件事上他倒没有私心,反正早晚都会传过来,自己只是加快了一些速度。 以后走到哪都能吃到辣的和烧烤,想想都美。 土豆又是一种很能打的粮食,能解决很多人的温饱问题,说是福泽苍生都不为过。 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他什么忙,有些事情要尽早布局,等到用时恐怕为时已晚。 至于赚钱,他有的是法子。 这时,客厅门口突然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瓜。 江晚棠见客人走了,连忙跑到他身边黏着他:“人走啦,你和他们说了什么呀!” 苏简言伸出手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柔声道:“他们两个在江南都有很高的知名度,让他们帮咱宣传一下桃花酿。” “你好聪明呀!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江晚棠伸手抚摸他的脑壳。 苏简言嘿嘿一笑,按住她的手:“要不打开给你瞧瞧?” 江晚棠连忙摇头,嘟着嘴道:“那可不行,会坏掉的,我可舍不得。” “娘子,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简直萌爆了,很诱人犯罪的。”苏简言直勾勾地盯着她。 “萌是可爱的意思嘛?你别想再亲我啦,你早上都亲了好久,人家都不舒服啦!”江晚棠的危险意识很高,直接用手护住自己的小嘴。 “不舒服嘛,来,让夫君好好给你检查检查,夫君可是学过医术的。” “才不要呢!就会欺负人家。”江晚棠撩起裙摆跑出了客厅。 我滴娘哎,江晚棠来大姨妈的时候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痛苦捏。 要是大姨妈走了,她再变回原来那样,我上哪哭去啊。 不行,这几天我得加把劲。 “小样,看你往哪跑!” 苏简言跺了跺脚,朝江晚棠追去。 第86章 侠客岛 姑苏西南方向六百多里处,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崇山峻岭淹没其中,成为大大小小的岛屿。 林林总总有上千个岛屿之多,因此得名“千岛湖”。 苏简言前世的千岛湖,乃人工截留江河形成的人工湖。 而这个世界的千岛湖则不同。 相传千年以前,此地曾是绵延百里的群山石林,群山中最高的山峰上有一个茅草屋,里面住着一位谪仙人。 夏季的某一日,天降暴雨,电闪雷鸣。 竟是生活在深潭里的一条蛟龙要化龙渡劫所导致。 而这蛟龙生性残暴,喜食人肉,不知有多少入山打猎、采摘草药的无辜百姓命丧其口。 恶蛟仗着皮糙肉厚、修为高深,成功渡过天劫,只等踏上仙路,化蛟为龙。 在登仙路之前,它想再饱餐一顿,就飞临一个有上百户人家的村子上空。 村民看着恶蛟降临,陷入恐慌和无助之中,悲嚎着大声呼救。 恶蛟此举终于惹怒了那名谪仙人。 谪仙人御剑而至,与那恶蛟厮杀在一起。 这一战打的日月无光、山崩地裂、江河倒灌,最终双双陨落。 千岛湖就是在一战中形成的。 后来村民为祭奠谪仙人,将其曾居住的地方命名为谪仙岛。 如今的谪仙岛成了历代长歌门门主的闭关之所。 千岛湖中面积最大的岛屿,名为“侠客岛”。 是最初来到这里的文人豪杰和仗剑游侠为其更名的,闻名天下的长歌山庄和聚贤书院就在这座岛上。 侠客岛山水如画、曲径通幽,各种美景美不胜收。 夕阳渐沉之时,为其镀上一层红红的轻纱,更是引人入胜。 而这时,一道白光由远及近,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 信鸽扑棱棱着翅膀在侠客岛上空盘旋了两圈,落到一位绝色少女身前。 “诶?少门主来信啦。” 南黎雀跃地扑向信鸽,取下竹筒,轻轻抚摸着信鸽的脑袋,咽了下口水说道:“你快飞走,不然我忍不住要吃掉你的。” 信鸽“咕咕”叫了两声,飞回了鸽舍。 她之所以如此笃定信是苏简言寄来的,是因为苏简言的信只会到她这来,这是一种极大的信任。 南黎取出纸条,见上面写着“老师亲启”,本来高涨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原来不是写给我的,哼!坏家伙,有了娘子就忘了人家。” 这时,浑身散发着浓浓书卷气的张元走进院里,见南黎这副模样,笑着调侃道:“这混小子隔着这么远都能惹小黎儿不高兴啊,嘴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 “臭老头,坏家伙给你的信。”南黎把纸卷弹给张元。 “准是这小子又遇到什么难事了,不然肯定不会找我的。” 张元展开纸卷,看完字条后倒吸一口凉气:“烈焰芝!引灵草!紫血参!这小子可真敢开牙啊,他不知道这是药老头的心头肉么,恨不得每日抱在怀里睡。” “这么急,肯定是出大事了,快随我去药庐。” 张元说完快步跑向药庐,南黎知道兹事体大也不耍小性子了,乖乖跟在后面。 药庐上方正冒着袅袅青烟,淡淡的药香随风飘远。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灶火的温度。 炉灶之上架着一口青铜色的小药鼎,药香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嗒嗒”的脚步声传进药庐。 药老头头也没回,斥道:“站那!不然老夫毒你个满脸生疮,不知道老夫炼药时不能被打扰。” “还是你技术不到家!”张元脚步未停地走进药庐,同时挥动袖袍,将右侧袭来的粉末聚拢到一块,随手拍进灶膛里。 火苗顿时窜出,一股难闻的糊焦味弥漫开来。 “好你个张大头,把老夫的胡子给燎了!”药老头捂着焦黑的胡子怒目而视。 下一刻,一股更难闻的焦糊味从小药鼎传了出来。 “你个天杀的老贼,赔老夫的玉清丸!”药老头差点哭出来。 “赔赔赔,等下就赔,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赶快把你那宝贝似的三株药草拿出来。”张元堆着笑脸说道。 “啥!你再说一遍?张大头,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不拿!想也别想!那可都是仙株,世上只有这三株!” 药老头瞬间从怀里摸出七八个瓶瓶罐罐,用手指夹住,对着张元,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少废话,我知道你偷偷培育出了种子,还是小家伙教你的。” “不行不行,我哪知道能不能种出来,一年半载看不出苗头。”药老头死命摇头拒绝。 “非得逼我动粗,小家伙要的,他也是你弟子。一句话,给还是不给?”张元挽起袖子,看样子是打算硬抢了。 也就苏简言有这个面子,换成其他人,他管都不带管的。 “他要这些作甚?一棵就能生死人肉白骨了。”药老头疑惑道。 “整个长歌门我最不爱搭理的就是你这个糟老头子,话也太密了,和你说清楚黄花菜都凉了,事后再和你解释。”张元直接动手了。 药老头也果断地把手里的瓷瓶一股脑砸向他。 张元连躲都没躲,反正这糟老头子也不可能真的毒死他,最多就吃点苦头。 药老头以为他会躲,没想到他头这么铁,没反应过来便被张元锁住了身体。 “张大头!你不要命啦!这里面可是有剧毒的!” “嘿,我敢为我弟子拼命,你呢,你连株草都不舍得给。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抱着这三株草后悔去。”张元用力箍住他的身体,身上沾的全是各种颜色的药粉。 “唉,罢了罢了,你松开我,我这就去取。”药老头妥协了。 “咯,我已经拿到了。”南黎托着三个玉盒从屋内跑了出来。 张元见状松开了药老头,伸出手道:“解药给我!” “屁的解药,老夫什么时候带过毒药在身上。你这丫头也是,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老家伙。” 南黎吐了吐舌头,乖巧道:“药爷爷您消消气,小黎儿待会给您锤锤背,再给您沏一壶茶,少门主留下的茶哦。” “这还差不多。”药老头肚子里的气也消了,看了玉盒一眼,心痛地别过头去。 第87章 青月剑仙 “以最快的速度送去,让我去送!”南黎雀跃地挥着手喊道。 “你就别想了,如今整个长歌门也只有那位的速度最快了,就交给那位。”张元嘴角流露出一丝蔫坏的笑容。 “啊!不行不行,让那位去,少门主会生气的。”南黎捂着小嘴震惊道。 “我管他小子生不生气呢,我心里舒坦了就好,那位闹的长歌门鸡犬不宁,还是送走让他头疼去。”张元主意已定。 “对,就让那位去,老夫的药庐也能安生了。”药老头深表赞同。 两票同意,一票反对。 南黎幽幽地嘟囔道:“我已经尽力了,你可不要怪我哦。” 正在这时,一道惊人的剑气自谪仙岛上直上云霄,将被夕阳染红的云朵震成虚无。 “门主出关了!”南黎惊讶道。 张元没好气地说道:“出关就出关呗,反正他也不管门内事务。走,把玉盒送给那位去。” 谪仙岛。 自岛中央茅草屋内走出来一位黑发长须的男子,双眉似剑锋,气势逼人,浑身缭绕着缕缕剑气。 南宫青月。 现任长歌门门主,当代剑仙,世人尊称其为“青月剑仙”。 虽然很少入世,但仍旧在江湖中留下不少传说。 有人说他是最接近“陆地神仙”的人,也有人说他已是“陆地神仙”。 众说纷纭,真相如何恐怕只有他本人知晓。 一道青色的人影飞掠到南宫青月十步外,恭敬地行弟子礼。 来人是苏简言的二师兄,被称作“白衣道子”的许玉泽。 “恭贺师父出关,师父可曾踏出那一步?” “未曾,”南宫青月神色平淡地说道。 他抬起头,望向夕阳:“当世未有仙灵之气,单凭温养剑心难以越天堑。” 许玉泽有些惋惜,而后询问道:“师父唤弟子来所为何事?” “你小师弟人呢?”南宫青月将目光移到侠客岛上,并未察觉到苏简言的气息。 “小师弟入世历练去了,相信他定能找到望仙教的老巢。现在好像在姑苏一带,前阵子查到卢泰河之子与望仙教的人有来往。”许玉泽回禀道。 “时间过的真快,小家伙也长大了。”南宫青月感慨道。 “你去寻他,让他抽空去昆仑碧霄宗走一遭,我给他定了门亲事,能不能把人娶回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许玉泽瞬间懵了,愣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师父不是与那碧霄宗水火不容么。” 南宫青月轻轻一笑,解释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师若不与碧霄宗演一出戏,不知这世上有多少人会寝食难安。” “徒儿懂了!只是以小师弟的性子,得知此事恐怕会不高兴的。”许玉泽迟疑道。 “无须强求,知会他一声便可,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的。” 许玉泽知道碧霄宗不是敌人之后,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师父怎么没给弟子定一门亲事啊,听闻碧霄‘七彩锦裳’皆是容颜绝世的女子。” “你”南宫青月欲言又止。 许玉泽抓了抓后脑勺,疑惑道:“徒儿怎么了,相貌也不丑呀。虽然比起小师弟差点,但在长歌也是数一数二的。” “无事,你自有你的缘法,去。”南宫青月挥了挥手。 “好,弟子告退。”许玉泽拱手一礼,飞掠而去。 南宫青月负手而立,下一刻,直上青云。 他站在云端眺望京都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 “经武十年,帝星现于京都,紫气华盖,当有明君降世。” “以世俗市井之气掩盖其帝气,隐其光芒,去其劫难,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徒儿啊,若你被人识破身份,为师的秘法便再也遮不住那磅礴的紫气了,你今后要走的路注定满是荆棘。” “如今正是地龙翻腾之时,为师能为你做的,也就是拘几道地龙之气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南宫青月勾了勾手指,一道流光自茅草屋内冲天而起,盘旋于其脚下。 俄顷,载着南宫青月消失在了茫茫云海之中。 “你要是觉得冷了,就出去,不用管我的。”江晚棠抱着苏简言严肃地叮嘱道。 “好好好,这话你今晚都说了好些遍了,我又不是傻子,冷了我会跑的。”苏简言无奈地回应。 “你就是个傻子。”江晚棠嘟着嘴道。 苏简言满脸幽怨地看着她:“你见过这么聪明的傻子么。” “见到啦!”江晚棠眉眼弯弯地笑他。 “好啊你,敢说你夫君是傻子,看我怎么教训你。”苏简言伸出手,欲要袭胸。 “呃”江晚棠突然痛呼一声,秀眉扭曲,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一道道寒煞之气从她体内肆虐而出,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至冰点。 “唉” 苏简言知道她体内的寒煞之气又爆发了,心疼地说不出话。 手掌翻转间贴到她的小腹上,澎湃的内力再次灌输到她体内。 今日的寒煞之气要胜过昨日,好在还处于苏简言能压制的范围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江晚棠的脸色越来越好,而苏简言的脸色越来越差,像极了连续熬了几天夜即将猝死的模样。 直到金鸡报晓,红日跃升出海面之时,江晚棠体内肆虐的寒煞之气才消退。 苏简言现在累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但他还是尽量挪动了一下身体,让江晚棠靠着能舒服一些。 他看着江晚棠,嘴角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现在是你欠我一条命了,要用一生来偿还哦。 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多好的人间佳话。 “嘤咛” 江晚棠睫毛轻轻颤动,睁开了双眸,见苏简言这副模样,心疼地用手抚摸他的脸颊。 “怎么这么傻呀,你若再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只有去死了。” “说的什么傻话,温柔乡英雄冢,我可不舍得脱离你的怀抱,软软哒,香香哒。”苏简言逗她。 “可我宁愿自己承受,也不舍得伤害你。”江晚棠哽咽道。 她小心翼翼地脱离苏简言的怀抱,将他抱在自己怀里。 “咱俩这不都没事嘛,我只是困了,等下休息休息就好。” 苏简言努力伸出手帮她擦拭泪水,怜惜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乖哦!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内力好像有所精进,好奇怪呀!” 第88章 药材到了 “不奇怪不奇怪,虽然我不是习武之人,但我也知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一定是你压制寒气太久,现在内力反哺了。” 苏简言信口胡诌道,尽量不让江晚棠往自己身上想。 “是这样嘛。”江晚棠半信半疑道。 “娘子,我饿了。”苏简言立刻转移话题,不想她过于纠结这个。 “我去给你做吃的,你乖乖躺好休息哦。”江晚棠将他轻柔地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连鞋袜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苏简言张了张口,想要提醒她,话还没说出口,便感觉一阵晕眩袭来。 睡觉睡觉,再不睡觉就要猝死了。 这一觉睡到了晌午,醒来时身边只有小圆一人。 小圆见他醒了,连忙跑到门口,双手合拢放在嘴巴两侧,大喊道:“小姐!姑爷醒了!” “什么时辰了?”苏简言坐起身问道。 小圆看了一眼院里的日晷,答道:“回姑爷,马上到未时了。” 苏简言掰着手指头,小声嘟囔道:“6点到7点,到8点到下午2点,睡了快8个小时,够了。” “醒啦!”江晚棠拎着两个食盒风风火火地跑进房间。 小圆知趣地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醒了,睡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苏简言抬起双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证明自己已经活力满满了。 “你乖乖坐着别动,你不是爱吃我做的点心嘛,我就都做了些,还热着呢。”江晚棠轻轻拍了拍他,将食盒的盒盖打开。 “先吃这个。” 江晚棠端起一盘水晶糕,用手捏起一块喂他。 苏简言确实饿坏了,埋头苦吃。 等到吃了五分饱的时候,他噘起嘴巴说道:“要娘子喂。” “我不是正在喂你嘛。”江晚棠娇嗔道。 “要这样的。”苏简言又嘟了嘟嘴。 江晚棠俏脸一红,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下也不矜持了,自己咬了一口点心后,凑到他唇前。 苏简言毫不客气吻住她的红唇,连同小香舌一同往自己嘴里卷。 江晚棠扶着他的胳膊,尽量不让自己瘫软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道“咚”的声音唤醒了沉迷亲吻的两个人。 “谁啊?”苏简言不耐烦地问道。 不知道打扰他亲热是要遭雷劈的。 江晚棠红着脸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扭头看向房门。 咚! 苏简言这次听的很清楚,不是敲门,是谁在砸门。 他连忙跳下床,气冲冲地走向房门:“敢砸小爷的门,胆肥了!” 江晚棠想追上去,但双腿发软,竟一时没站起身来。 苏简言拉开房门,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朝周围扫视,空无一人,只看到地上的两颗小石子。 不是白苍他们。 长歌有谁能干出来这么无聊的事情来着。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又一颗小石子飞来,砸在他脚前的地面上。 苏简言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当看到树梢上时,像活见鬼似的跳了起来。 “我去!你这只傻鸟怎么来了!” “你才傻鸟!你全家都是傻鸟!你见过本大爷这么帅的鸟吗!” 树梢之上,说话的是一只长有五颜六色羽毛的鹦鹉。 “夫君,你在跟谁说话呢?”江晚棠整了整衣衫走了出来。 “小娘子嘎!”当鹦鹉看清江晚棠的容颜之后,羽毛一竖,两眼一闭,直挺挺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苏简言接住它,用手轻扇它的脑壳:“别特么装死了,你这只傻鸟!” 鹦鹉刚睁开眼睛,就又看到了江晚棠,“嘎”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这是?”江晚棠好奇地捏了捏他手心的鹦鹉,娇声道:“它好可爱啊,还会说话。” 苏简言嘴角抽了抽,可爱个锤子,别被它的表象欺骗了,这就是一只卑鄙下流无耻的老妖精。 这只鹦鹉来历成迷,自号九玄真人,是长歌门第一任门主在谪仙岛的茅草屋中发现的。 鹦鹉能口吐人言并不稀奇,但这只灵智奇高,不似人间之物。 有人说它是千年以前与恶蛟缠斗的那位谪仙所化。 于是第一任长歌门门主便精心照料它,一来二去,一人一鸟也就熟识了。 后来第一任长歌门门主羽化,这只鹦鹉也就留在了长歌门,地位极为特殊。 大家不喜欢叫它九玄真人,私下里就称呼为“那位”。 寻常鹦鹉寿命不过二十年、五十年,最高不过百年之久。 而这只不知送走了多少任门主,依旧活力四射,平日里尽做些偷鸡摸狗的恶事。 自苏简言来到长歌门之后,它便整日黏在苏简言身边,让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苏简言能混成少门主,多少有点这只鹦鹉的原因在里面。 “这只鹦鹉叫小九,是我之前无意中救下的,它养好伤后,见我家贫,就飞走了。现在可能见我衣食无忧,又找上门来,端的是嫌贫爱富的鸟东西。”苏简言随口介绍道。 他其实是有些心理准备的,虽然这鸟不太正经,但确实是能最快送来药材的不二人选。 “也可能是它不愿成为你的累赘呢,能让我拿在手里摸摸吗?”江晚棠伸着手可怜兮兮地说道。 这丫头太善良了,根本不知道世间险恶,还好遇到我这么一个心眼好的帅哥。 苏简言将小九放到她手心里,又敲了它脑壳两下。 小九幽幽醒来,与江晚棠大眼瞪小眼:“敢问这位仙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有吗?我没印象了。”江晚棠用手指轻轻揉捏它的羽毛。 她扭过头朝苏简言说道:“小九和你好像呀,我们收养它好不好。” “听娘子的。”苏简言恶狠狠地瞪了小九一眼。 这是在警告小九最好老实点。 “蠢货!蠢货!”小九不甘示弱地回应。 “哈哈,小九不可以骂人哦。”江晚棠笑着捏了捏它的鸟喙。 苏简言翻了翻白眼,要不是这傻鸟刚立功了,他非得好好教训它一顿不可。 他瞟了一眼树梢上的阴影处,看到包袱的一角后便松了口气。 药材总算是到了。 第89章 真没出息 江晚棠请严峰帮忙做了个舒适的鸟窝,算是给小九在江府安了家。 随后她又弄点了水果和坚果喂它。 谁料它看都没看这些食物一眼,盯着苏简言要烤肉吃。 “一只傻鸟,吃的还挺花,小爷都好久没吃烤肉了,你还想吃呢,想,梦里啥都有。”苏简言满脸嫌弃地说道。 “小九乖,夫君累了,过几天再给你烤,先吃这些。”江晚棠安抚道。 “看在仙子的面上,勉为其难。”小九哼哼了两声,不情愿地叼起坚果啃食。 请神容易送神难,来的还是个瘟神,得想办法把这只傻鸟弄走。 苏简言躺在床上,陷入思考中。 江晚棠以为他累了,就没打扰他,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半个时辰后,苏简言找借口溜去了耳房,开始打坐调息。 小九一直跟在他身边,享受着被紫气包裹起来的快感。 “小子,你是不是想着怎么把本大爷送走呢,告诉你,不可能!本大爷什么时候做过差夫,也就你有这个面子。” “识趣点就自己回去,对你我都好。”苏简言淡淡地道。 “话说,本大爷好像在哪见过你家娘子,怎么想不起来了。”小九用翅膀挠了挠头,小眼睛中满是疑惑之色。 “这话你还是留着对母鹦鹉说去,兴许还能有点用。”苏简言冷笑道。 一只傻鸟,还学人搭讪呢。 小九立即炸毛了:“说过多少次了,本大爷不是鹦鹉!” 苏简言睁开眼睛瞥了它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个什么鸟东西。” “本大爷是”小九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小脑袋耷拉下来:“想不起来了,反正本大爷以前绝对是个狠角,九玄真人有木有。” “你以前最多是个能化成人形的妖兽,简称人妖。” 苏简言之前推测过小九的来历,大概是仙路未断之前从仙界下来的“偷渡客”。 人间可没有仙灵之气,所以它只能是这个样子。 除了寿命长一些,力气大一点,能吃一点,没有什么其他优点了。 想让它当个传话筒还得看这傻鸟的脸色。 “你才是人妖!你全家都是人妖!别拿本大爷和望仙教的那群人妖混为一谈!”小九气急,飞到他头顶上,啄他的头发。 苏简言说过“人妖”的意思,所以它才这么生气。 苏简言一巴掌把它拍了出去,笑道:“你要留在这儿也行,但你得老老实实地扮演一只鹦鹉的角色。” 小九疏理自己的羽毛,不以为然地说道:“本大爷若是不同意呢。” “三百年前”苏简言一字一顿地说道。 “停停停,本大爷服软了。”小九用翅膀堵着耳朵惊恐地说道。 “那你就识趣一点,我可和那帮老头不一样,对你没有任何敬畏之心。”苏简言说完继续调息。 对付这傻鸟,这一招百试百灵。 只要问它一句:“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它就头疼欲裂,像极了孙悟空的紧箍咒。 苏简言猜测这是它记忆缺失所造成的,这样一个来历未知的东西跟在身边,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他对小九还是有很高的警惕之心的。 只不过碍于长歌门的面子,他不好做的过分些。 当然,他不是没试过,只不过火烧水淹、剑斩刀砍都没起到一丁点作用而已。 把它留在身边,有时候也能有一点用,比如当个信鸽,送个快递什么的。 入夜。 苏简言将包袱从树上拿了下来,偷偷塞进衣柜里。 这三株药如果省着点用,能帮江晚棠缓解一段时间。 只是他还不清楚寒煞的反扑能达到什么地步。 苏简言又从袖子里摸出一盒银针塞到了枕头下面,待会还要用针灸帮江晚棠疏导药力。 施针需要褪去衣物,他担心江晚棠太过娇羞,就想着先斩后奏。 如果没被发现的话,不奏也是可以的。 我真不是馋你身子,我这是行医治病,在医者面前,没有男女之别。 这时,他感觉鼻子一热,连忙去捂。 刚好江晚棠从温泉湖沐浴回来,见他捂着鼻子,连忙跑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苏简言的手,心疼道:“怎得流血了。” “可能是天干物燥上火了,不打紧的。”苏简言才不会承认他刚刚在脑补江晚棠衣服下的身材。 “我去给你泡一杯碧霄雪菊。”江晚棠转身要出去,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碧霄雪菊哪有你败火啊。”苏简言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江晚棠耳根一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今晚” “什么?”江晚棠问道。 “今晚脱去里衣,这样方便体温传递。”苏简言腆着脸说道。 “我我我”江晚棠顿时慌了。 “没事,那就先算了。”苏简言终究是不舍得她为难。 “不不是,是我没穿肚兜,你先出去一下。”江晚棠脸色通红的小声说道。 苏简言:“” 原来是没穿内衣,我靠,不好。 他连忙捂着鼻子跑出门外,顺便带上了房门。 跑到水井旁,打了一桶冰冷的井水洗脸。 江晚棠摸了摸滚烫的俏脸,真不相信自己刚刚竟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她走到衣柜前,挑了一件她认为最好看的肚兜。 窸窸窣窣爬进被窝里,然后丢出一件件衣服。 “我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来了!”苏简言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水珠,深呼两口气,走进房中。 看着丢在地上的衣服,他差点又没忍住。 艹!真没出息! 虽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那么多学习资料是白看的啊。 苏简言关上房门,脱下衣衫,又脱下上面的亵衣,露出精壮的胸膛,一鼓作气地钻进被窝里。 娇软嫩滑火热的肌肤触碰到一起,让两人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江晚棠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腰,往他跟前凑了凑。 苏简言身上火热又带着奇异香味的气息让她有些意乱情迷。 “夫君,抱我,抱紧我。” 第90章 出息了 苏简言抱紧江晚棠,痛苦并快乐着。 江晚棠诱人的肌肤,宛如潘多拉魔盒,让他忍不住想要探寻一番。 但江晚棠又处在特殊时期,他只能以极大的毅力强行压制心中的欲望。 不知道等下还能不能施针,要老命了! 苏简言不是没见过女人,但他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像江晚棠一样,有着勾人魂魄的独特魅力。 刚开始还好,但随着接触越多,越让人沉迷其中。 这哪是什么仙子啊,分明是个小妖精。 伴随着一道痛苦的呼声,江晚棠体内的寒煞之气又发作了。 她瞬间失去了意识,只剩下本能,本能地抱紧让她能感受到温暖的东西。 苏简言抱着她翻起身,覆在身上的被子悄然滑落。 一大片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他眼底。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江晚棠的肌肤不是那种冷白皮,而是泛着一层如玉般的光泽,有淡淡的荧光流转。 这会儿他可没工夫欣赏上天的杰作,抱着江晚棠走下床,打开衣柜,拿出存放着紫血参的玉盒。 用牙齿顶开玉盒盖,取出一根只有巴掌大的紫色人参。 紫色浓郁的像渗出了血液一般,同时散发着浓浓的异香。 苏简言闻到香味,犹如醍醐灌顶,脑袋清醒的不得了。 他一手抱着江晚棠,一手拿着紫血参回到床上。 轻轻在江晚棠背上拍打了几下,江晚棠瞬间松开他倒在床上。 苏简言从枕头下摸出装有银针的盒子,开盖、取针、施针一气呵成。 一根根银针稳稳地刺入江晚棠的各个穴位中,还剩下几根最关键的。 他咬牙掀开遮掩江晚棠重要部位的白色鸳鸯肚兜,两团雪白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啊!我死了! 江晚棠你这个妖精! 两道血箭自他鼻腔里喷射而出。 苏简言一手堵着鼻子,一手快速施针。 艰难地完成施针之后,他将紫血参塞进自己口中,还未来得及咀嚼,紫血参便化作一团液体。 入口即化,网络小说诚不欺我。 他当即俯下身吻住江晚棠的小嘴,将药液一点点渡了过去。 右手覆在江晚棠小腹上,灌注内力,缓缓地催化药力。 这三株药草一直被药老头当成心肝宝贝,药效自然不必多说。 但苏简言仍旧低估了紫血参所产生的药力。 江晚棠的肌肤瞬间变成血红色,体温也高的吓人,看着就像个血人一般。 好在江晚棠的经脉足够坚韧,顶住了汹涌药力的一次次冲刷。 寒煞之力被霸道的药力挤压的龟缩在丹田之中。 甚至还有一部分寒煞之力被药力中和,提升了江晚棠的内力。 “我去,这三株药草不会真的是仙株,好在娘子底子深厚,不然要出麻烦的。” 苏简言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终于不用靠自己的内力压制寒煞了。 只是药草还有两株,撑死能用两个月,如果寒煞再增强的话,搞不好只能坚持一个月。 还得想办法提高自己的修为,顺便让江晚棠多练练八段锦,说不定也能缓解。 他走下床,把毛巾扔到铜盆里浸水,擦拭自己身上的血迹,而后又帮江晚棠擦去滴落在她身上的血迹。 擦拭的时候,他双手不停地哆嗦,擦到两团雪白的时候更是抖个不停,像极了小儿麻痹和阿尔兹海默。 擦拭结束之后,苏简言看着自己的双手,笑个不停。 出息了出息了! 下一次就该上垒了。 也不知道江晚棠的状态能不能圆房,还是抽空带她去长歌让药老头看看。 临近天明的时候,苏简言将银针取下,帮她拉好肚兜,将所有的事物全部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这才钻进被窝,抱着江晚棠进入梦乡。 刚入睡没多久,他便被一道劲气从床上掀到了床下。 “干啥!卸磨杀驴啊!”苏简言揉着屁股委屈道。 “我不是故意的,没摔疼。”江晚棠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蹲下身扶他。 内力的突然增长,一时没让她适应,这才把苏简言震下床。 咕咚! 苏简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眼睛完全被两团雪白充斥。 江晚棠满脸羞涩地往上拉了拉肚兜,遮掩无边春色。 只不过小小的肚兜如何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使命,还是让苏简言大饱了眼福。 “你喜欢吗?”江晚棠鬼使神差地问道。 “当然喜欢。”苏简言以为她问的是喜不喜欢她。 “那给你”江晚棠抬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脸红的快滴出血了。 苏简言大脑短暂的宕机,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叭。 怪不得说女孩子都是软妹子,是真软啊。 “昨晚” “我没看!我真的没看!”苏简言连忙否认。 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额”江晚棠微微错愕,而后莞尔一笑:“没事的,你是我夫君啊,本就天经地义。” “那你给我看看。”苏简言作势欲掀她的肚兜。 脸皮这一块,就没有比他还厚的,根本不知道矜持为何物。 江晚棠轻轻闭上眼睛,没有拦他。 一旦她认定了某人,就会全心全意付出自己的全部。 “哼哼,等你亲戚走了再说。”苏简言最终只是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啊?家里来客人了?”江晚棠诧异道。 “我是说你们女孩的癸水啦,可不就像亲戚一样,每个月都来串门,烦的很。”苏简言幽幽道。 “还挺贴切,好啦,快起来,别坐地上了,地上凉的。”江晚棠伸手拉了拉他。 苏简言脸一板,傲娇道:“你把我丢下床的,你得把我抱回去。” “好好好,都依你。”江晚棠遂了他的意,将他抱回床上。 “来,再睡一觉。”苏简言拍了拍自己空出来的位置。 江晚棠轻轻摇头:“我不睡啦,我去给你做吃的。” “那还要提供喂食服务哦,不然我可不吃。” “好!” 江晚棠俯下身亲吻了他一下,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 苏简言托着腮欣赏美人穿衣图,好不自在。 第91章 娘子,什么时候圆房呀 江府大门外。 一辆马车徐徐停下,一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撩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二管家回来了。”门房客气道。 一名乔装成挑夫从门口经过的白羽骑见是江府上的人,立马就走开了。 “好久没回来了,老太公身体可好?”鲍诚微笑道。 “老太公好着呢,二管家舟车劳顿,先进府歇息,我去安置马车。” “多谢。” 鲍诚从马车上拎出来一个包袱,站在大门口看了看周围,随后进了府。 “鲍诚回来了?”江老听到门房的禀告,皱了皱眉。 “他不在临安好好看着铺子,回来作甚。给他在东院安排个住处,嘱咐他别去西院走动,孙婿可说了,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准踏入西院半步。” “好的老太公,我这就去安排。”门房拱了拱手,匆匆告退。 江老抚了抚胡须,眸光闪烁。 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鲍诚啊鲍诚,你别到了这个年纪再犯什么糊涂。 凝月苑厨房。 江晚棠卷着衣袖和面,嘴角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每当她想到早上的一幕,就浑身燥热,无比娇羞。 自己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可无赖的胆子却越来越小了。 江晚棠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不像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中都带着淫邪。 现在自己的身子好多了,要不要给了他呢,再给他生两个可爱的宝宝。 即便自己死了,也不会太过遗憾。 不行不行,我得好好活着,陪在他身边。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江晚棠此时的状态只怕比起稚童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小姐,二管家回来了。”小圆的消息一向灵通,刚得到消息就立马跑来告知江晚棠。 江晚棠秀眉微蹙,问道:“他找到当年我救下的那个稚童了?” “没有,他一个人回来的,还老往酿酒的小院瞧,还有西院,跟个贼一样。”小圆不满地说道。 “看好他。”江晚棠叮嘱道。 “好嘞,我去啦!”小圆对这种事情无比热衷,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啪! 江晚棠轻轻一拍案板,震起面团,两只白嫩的手若飞花蝶舞般拍打起来。 “内力又有精进,难不成抱着夫君睡觉还有这般奇效,真是奇怪。” 她也没往深处想,如果夫君有武功在身的话她是能感受到的,除非实力比她强。 可天底下除了长歌门那个妖孽以外,哪有这么年轻的宗师。 她不会认为堂堂一个长歌门少门主会跑来她们家当上门女婿的。 只能把一切奇迹归于人间情爱之上。 这时,小九扇着翅膀飞进厨房,落在案板上:“小娘子,做什么好吃的啊?” 江晚棠微微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那傻小子真有福气,能娶到你这般乖巧懂事的娘子,难怪他对”小九察觉到失言,立马闭上了嘴。 江晚棠一边做着糕点,一边问道:“难怪什么呀?” “没事没事,我去晒晒太阳。”小九直接开溜。 苏简言睡醒后,拉开房门,随手打着拳活动筋骨,便看到小圆鬼鬼祟祟躲在小院门口朝外面张望。 他好奇地走了过去,跟着张望道:“看啥呢?” “姑爷你吓我一跳。”小圆拍拍胸膛,小声道:“我在盯梢呢。” “哪有你这样盯梢的,盯谁呢?” “二管家啊。” “二管家?他不是死了吗。”苏简言微微诧异, “没死呀!小姐派他去临安看铺子去了,今日突然回来了。”小圆解释道。 “哦。”苏简言恍然,追问道:“娘子为什么派他去临安啊?” 自从他来到江府后,就没见到那个当初赶走自己的管家,还以为他死了呢。 虽然说没有多大的恨意,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因为小姐之前救过一个小男娃,但是二管家趁小姐不在把那个小男娃赶出府去了。小姐从碧霄宗回来后,非常生气,就把二管家赶到临安去了,说什么时候找到那个小男娃,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简言怔怔地看向厨房,久久不语。 原来你还记得我呢,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找我呢。 江晚棠,这就是天意,我来了。 “姑爷你咋了?”小圆挥了挥手。 苏简言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我去找吃的,你看好这个老瘪犊子,满脸尖嘴猴腮样,准没安好心,弄不好就是个反骨仔。” “哦哦哦。”小圆疯狂点头。 虽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但盯着就好了,这可是她的强项。 苏简言往小九窝里砸了颗石子,溜去了厨房。 “天杀的小贼!”小九愤怒道。 “诶?谁在讲话?”小圆扫视一圈,满脸狐疑。 小九没敢吭声,老老实实扮演一只鹦鹉的角色。 “做什么好吃的呢?”苏简言悄悄从背后搂住江晚棠的腰肢。 “别偷看。”江晚棠用沾满面粉的手去捂他的眼睛,把他搞成了大花脸。 “哈哈哈” “胡闹,打你屁股。”苏简言轻轻在她翘臀上拍了两下。 “哎呀,你别看,我做好你再看。”江晚棠娇嗔道。 “好好好,我不看,还搞这么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偷偷给我下药的,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动。” “无赖!”江晚棠白了他一眼。 苏简言转过身去,拿起一根洗好的胡萝卜咬了一口,随口说道:“听小圆说,你以前救过一个小男娃,还一直在找他,找他做什么,当童养夫啊。” “当然不是啦,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在雪地里冻了那么久。我救了他便沾了因果,总不好不闻不问。这世道那么乱,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不过,若他生的好看,当童养夫也不是不行。”江晚棠故意逗他。 “确实不错,从小养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难得的人间佳话。”苏简言点头附和道。 “你生气啦?我和你说笑的,我的心是你的,别乱想。”江晚棠连忙解释。 “心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啊?” “是你的,都是你的。” 苏简言回头看她,嘴角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那咱们什么时候圆房呀!” 第92章 就是这么狗血 “要不现在?”江晚棠伸手去解腰间的围裙。 “算你狠!”苏简言叼着胡萝卜赶紧跑了出去。 这丫头太生猛了,根本顶不住啊。 江晚棠笑的眉眼弯弯,继续做她的神秘食物了。 苏简言一口气直接跑到了西院,四处看了下。 各方面进度都还不错,江祁正招来了一帮制作青铜器的工匠,这些人的手艺都不错,底子也干净。 制作琉璃的原料不好找,价格也高的离谱,给这些人练手未免有些太奢侈。 所以苏简言准备用人造水晶玻璃当原料,降低成本。 古法琉璃最早就是从铸造青铜器产生的副产品中获得的,经过提炼加工制成的琉璃。 这些工匠也算专业半对口了。 到时他亲自上手演示一遍,想必这些工匠能很快上手。 “姐夫姐夫!”江宁尘一溜小跑扎进他怀里,满脸委屈道:“你都好久没带我玩了。” 小萌娃知道他这个姐夫最近很忙,所以他很乖的没来打搅。 最近几日都是跟在严峰身旁学些手艺,刚好他对此还比较热衷。 苏简言捏捏他的小脸,笑道:“听说小尘儿最近很乖呀,那作为奖励,过几日姐夫带你出去玩。” “好耶好耶!拉钩!”江宁尘生怕他反悔,连忙用小拇指和他拉了拉。 “去玩。”苏简言拍了拍小萌娃的屁股蛋,支走了他。 他突然想起了严峰的外公,被称为“探云巧手”的皇室御用工匠。 严峰会不会知道那块玉佩或者袖珍玉玺的来历呢。 当年“探云巧手”齐云章被皇室追杀,会不会也跟这个有所关联。 几个线索串联到一起,让他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只不过兹事体大,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找严峰求证一下。 如果证实了自己皇子的身份,也就意味着长歌门少门主的身份与他再无关系。 长歌超脱世俗之外,一向避免沦为皇室的私器,更像是制约皇权的存在。 让他选的话,他还是更喜欢长歌。 至于那劳什子皇子身份,有个屁用,神武王朝都朝不保夕了,他去当个短命鬼吗,开什么玩笑。 世事难两全啊。 苏简言轻叹一声,望向长歌的方向。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一定会如实和师长们坦白,毕竟含辛茹苦养育了自己十年。 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离不开他们的谆(棍)谆(棒)教诲。 思绪嘈杂,过些日子再说。 苏简言转身去了酿酒的小院。 “姑爷来了。”老徐头春风满面地迎了上来。 常年不离手的烟袋杆此刻已不见了踪影,人看着也年轻了十几岁。 苏简言暗暗感慨,这家里有女人和没女人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徐叔气色不错,看样子不久之后就能听闻喜讯了。” “嘿嘿”老徐头挠着头一阵傻乐。 “诶?这两坛酒包的这么精美,是送给谁的?”苏简言指着桌上的酒问道。 “回姑爷,是大小姐的吩咐,以姑爷的名义送给张大儒的酒。” “哦,”苏简言点了点头。 这丫头真是太体贴了,不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心思也这般细腻。 “徐叔,除了桃花酿以外,其他的酒卖的如何?” “都卖断货了!玉徽楼的门槛不知道修了多少次,全是来抢名额的。” “意料之中,哦对了,新的蒸馏器做了几个了?” “回姑爷,另做了两个了,马上就能用了。” “再多做些,此外姑苏城的每日供应份额提升两成,多出来的酒先存着,准备去其他城抢占市场。” “得嘞!” “那就多辛苦徐叔了,有您这根顶梁柱在,我可省心了。”苏简言拱手一礼。 老徐头赶忙回礼:“哪里哪里,我们的工钱涨了,活计反倒轻松了许多,都是托了姑爷的福。” “咱自家人就别互相吹捧了,您先忙。” “姑爷慢走。” 苏简言溜达了一圈,准备再抓只老母鸡给江晚棠补补身子。 谁料偷鸡的时候,门房找了过来。 “姑爷,门外有客人寻你。” “好。”苏简言若无其事地将手上的鸡毛丢进草丛里。 门房很配合地转过身,只当什么都没瞧见。 在前往大门口的路上,苏简言问道:“来人可通传了姓名?” “没有,看上去是个富家公子哥,白的跟个娘们似的。”门房如实回道。 “好,我知道是谁了。”苏简言强压下笑意。 二师兄啊二师兄,这话要传回长歌,你以后怎么见人啊。 白的跟个娘们似的,乐死我了。 江府大门外,一身白衣的许玉泽摆着冷酷的pose,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苏简言走出大门后问道。 许玉泽依旧保持酷酷的样子,语气深沉地说道:“天涯海角,吾影相随。” 苏简言脑门上的青筋凸了凸:“说人话。” “自然是小黎儿告诉我的,话说你怎么成亲了,也不说请师兄喝杯喜酒。还有你来当上门女婿的事情,几位老人家知道嘛。还有还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苏简言黑着脸推着他走到江府对面的小巷子里:“有事说事,别唠叨。” “师兄给你带来一桩喜事哦。”许玉泽挤眉弄眼地说道。 “什么喜事?师父退位了?” “你可真敢想,”许玉泽吐槽了一句,而后模仿起师父的样子说道:“你去碧霄宗走一遭,为师给你定了门亲事,能不能把人娶回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啥玩楞?亲事?不会这么狗血?”苏简言瞬间懵了。 “就是这么狗血。”许玉泽点头道。 “不去不去,我已经成亲了。”苏简言摆手拒绝。 和我定亲的不会就是江晚棠,不会这么巧? “你可以再娶一个啊,这样我就能喝上喜酒了。要不你把这门亲事退了,反正你不是来报恩的嘛。”许玉泽看热闹不嫌事大。 “去你丫的,我已经认定她了。你帮我给师父带个话,我已心有所属,让他老人家就别操这个心了。” “这事办不了,师父云游去了。话说你家娘子长什么样啊,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介绍给师兄认识认识。”许玉泽满脸好奇道。 “以后有机会的,还有事吗,没事就回,我就不留你吃饭了,白衣道子太扎眼,啧啧。” “诶?”许玉泽原地转了一圈,诧异道:“不是你让我这么穿的么,说这样帅爆了。” “我又没让你把脸也抹这么白,跟个娘们似的。”苏简言嫌弃道。 “行,回头我再捯饬一下,你不留我吃饭,总得给点酒喝。” “等着。” 苏简言回府拿上了那两坛酒,又装了一小葫芦酒。 “这么多,我可听着这桃花酿不便宜的,还是你知道疼师兄,真爱呀。”许玉泽满意地搓搓手,将两坛酒抱在怀里。 “这是我家娘子送给老师的,这才是给你的。”苏简言将小葫芦别到他腰上。 “虾仁猪心呐你!给我这么点酒,还让我帮你跑腿!” “不要还我。” “要要要!算你狠,师兄去也。” 第93章 做假账要浸猪笼吗 “不要睁眼哦,等下就能看到啦。” 江晚棠捂着苏简言的眼睛慢慢走进房中。 “神神秘秘,不好吃的话,我可是要惩罚你的。”苏简言故意吓她。 “才不怕你!” 江晚棠把他按到凳子上,拿掉遮掩他眼睛的手。 桌上放着一盘极为精致的糕点。 是两个q版小人在一棵桃树下相拥,两人脚下还散落着一片片花瓣。 “好看吗?”江晚棠娇羞地问道。 “奇变偶不变!”苏简言突然说道。 “啊?你在说什么呀?”江晚棠一头雾水地问道。 “没事没事,你做的太好看了,这让我怎么舍得吃啊。”苏简言连忙转移话题。 不是同行,吓我一跳,不过这小丫头的思维也太超前了,翻糖人偶蛋糕都能做出来。 虽说工艺不同,但他只能这么形容了。 “嘿嘿,”江晚棠莞尔一笑:“你吃就是了,我以后再给你做嘛。” “做这个累坏了,”苏简言捞起她的手,轻轻按摩起来。 “不累的”,江晚棠轻轻摇头,指着两个小人说道:“就是这个费些功夫,我怎么弄都不太像。” 苏简言温柔一笑,亲了亲她的手背:“已经很棒啦,这世上只有我能享用哦。” “快吃,让你饿了这么久。”江晚棠歉意道。 “咱俩一起吃,我喂你。你吃我,我吃你,这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好!”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腻腻歪歪半天才吃完。 吃完后,苏简言把江晚棠抱在怀里,故作好奇地问道:“娘子,你是不是碧霄宗的弟子呀。” “是,碧霄宗主是我师尊。”江晚棠大方的承认了。 “奥!那娘子生的这么好看,你师父有没有给你定亲事呀?” 江晚棠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师尊并未和我说过此事,怎么啦?” 完了!苏简言心里一咯噔,再次试探道:“我听过碧霄的七彩锦裳,她们有没有跟人定亲啊?” “也没有啊,师尊向来不会插手我和师姐们的私事。忘了告诉你,我是蓝衣哦,那两位师姐是红衣和青衣。”江晚棠俏皮道。 “娘子是七彩锦裳里的蓝衣啊,怪不得世人都说七彩锦裳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呢,当真是名副其实,只不过你那两位师姐倒是差了些。” “别乱说,师姐们都很好看的,不比棠儿差,你见的只是她们易容过的样子。”江晚棠娇嗔道。 苏简言伸手捧住她的俏脸,深情款款地说道:“我可没有乱说,在我眼里,娘子才是最好看的,仙女下凡呀。” 江晚棠心里一甜,大方奖励了他一个亲亲。 苏简言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糟了糟了! 也不知道那老头让我跟谁定的亲,这不是搞我么。 老头向来说一不二,我若不去走一遭,他肯定会提溜着我脖子去的。 万恶的封建思想,动不动就给人定亲呢,也不问一下本人的意见。 不行,我得再打听打听。 万一是江晚棠自己不知道呢,要真是她的话,我立马就能跟老头交差了。 “你想什么呢?”江晚棠捏了捏他的脸。 “我在想啊,若是你师父真的帮你定了亲的话,我一定去把你抢回来,神挡诛神,佛挡杀佛。” 江晚棠有些感动,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不会啦,我都已经嫁给你了,不可能再嫁给别人的。” “不不不,我得再跟你重申一下,是我嫁的你,你娶的我。” 扑哧! 江晚棠莞尔一笑,若百花齐放。 咚咚! “小姐,老太公让你去议事厅一趟,二管家也在。”小圆敲门道。 “知道了。”江晚棠回应了一声,而后朝苏简言说道:“你陪我一起去,我不想跟那个人说话。” “包在我身上。”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 议事厅。 江老翻动着账本,眉头紧皱。 鲍诚站在一旁大倒苦水,说这两年生意太难做了,要不是他从中斡旋,铺子早就关了。 这时,苏简言和江晚棠手牵着手走了进来。 “爷爷你找我呀。”江晚棠朝江老盈盈一礼。 “大小姐!”鲍诚迎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容。 “这位就是姑爷,见过姑爷,我是江府的二管家鲍诚。” 苏简言点了点头,没搭理鲍诚,他一眼就看穿鲍诚脸上的虚假笑容了。 一点都不专业,太僵硬了呀。 江老笑着招招手:“棠儿你来看一下临安铺子的账目,以后也是你要管的。” “棠儿有些不舒服,让夫君看。”江晚棠将账本推到苏简言面前。 “我帮娘子代劳。”苏简言直接翻开账本看了起来。 他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鲍诚站在一旁,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当他看不懂。 苏简言翻看完账本,语气玩味道:“我没记错的话,临安的铺子年年都亏损,而且亏损率抵得上姑苏的好几家铺子了。爷爷,这铺子咋还没关门大吉啊。” 江老脸一黑,没搭理他。 “姑爷是这样的,咱们是外乡人,在临安不好做生意啊,各处打点都要花费不少银两的。”鲍诚解释道。 “生意不好做,那就关了铺子,何必浪费银子呢。”苏简言淡淡地道。 “这”鲍诚看向江老。 江老无视他的目光,看向苏简言道:“看出来什么问题了?” “没问题,这有啥问题啊,账本干干净净!”最后四个字,苏简言咬字很重。 江老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满意地抚了抚胡须。 鲍诚则暗自松了口气,眸光闪烁。 “那个,鲍管家啊,每月的支出这么匀称么?”苏简言询问道。 “回姑爷,向来如此,拢共就那么些客人,还是我经常打点的缘故。” “哦,拢共就那么多客人,那你每个月还酿这么多酒作甚?” “这做生意嘛,总得多备着点,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多备着点,这些年哪天用上了?”苏简言揶揄道。 “额”鲍诚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应。 苏简言看向江老,微笑道:“爷爷,鲍管家做假账,可以拉出去浸猪笼了。” 扑哧! 江晚棠捂着嘴笑个不停。 做假账哪有浸猪笼的,只有与人通奸的才会浸猪笼。 “冤枉啊! ”鲍诚跪倒在地,眼中泛着泪花,委屈道:“老太公明鉴,我鲍诚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怎会做出此等事!” 江老冲他摆了摆手,继续追问苏简言。 “你倒说说看,鲍管家如何做的假账?” 第94章 吓尿了 呦!考我呢。 苏简言拿着账本凑到江老面前。 “去年三月至今年三月,每月酿酒一百八十坛,售出六十坛左右,余一百二十坛左右,一年共计剩余一千四百多坛。” “我没去过临安的铺子,不知道能不能放的下这一千四百多坛酒。但只要不是蠢货,就不会在明知道有这么多坛存酒下,每个月还会继续酿这么多的酒。” “临安城临海,若是把这些酿酒的粮食私吞下来,不论卖到哪一国,想必都能赚上不少银子。” “往大了说,江南如今还属于经武帝的地盘,把粮食卖给叛军,这算不算勾结叛逆,意图谋反啊。” “神武律上可白纸黑字写着呢,谋反者凌迟处死,诛九族,咱们都得被咔嚓掉!” 苏简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没那么严重?”鲍诚抹了抹额上不断渗出的冷汗。 苏简言两手一摊,笑眯眯地说道:“看,不打自招了,浸猪笼。” 江晚棠冷冷地看了鲍诚一眼,到底是自己当初心软了,才留这么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在江家。 她认为这件事是她自己做的不好,已然开始自责了。 临安的铺子这些年可没少亏空银两。 江老抬起手狠狠拍了下桌子,常年和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怒容。 “鲍诚,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都怪我一时糊涂…求老太公开恩,念在…念在我这么多年为江家鞍前马后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鲍诚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苏简言自然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也就是江家的人太过于心慈手软。 这老头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说。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江家人做不了恶人,那就他来做。 “这人脸皮简直比我还厚,也好意思说自己鞍前马后,往兜里捞银子的时候为什么不想家里这些年对你的好呢?” “娘子,借你发簪一用。”苏简言朝江晚棠伸出手道。 江晚棠随手拔下发簪递给他,虽然不知道夫君要做什么,但无论夫君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你…你要做什么?”鲍诚看着苏简言手握簪子走向他,顿时惊慌失措。 苏简言笑着蹲在他身边,用手指抿了一下簪尖,而后朝他头顶比划了一下。 “我听过一种刑法,就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脑袋在外面,用刀子在脑袋上开个口子,把水银灌进去。” 听到这儿,江老倒吸一口凉气,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人间有这种酷刑吗?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 这比自己在仙界见过的各种场面还要惊悚。 自己到底给孙女找了个什么夫君,怪不得世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苏简言顿了顿,继续说道:“水银入体后,这人就会感觉浑身上下奇痒无比,他想挠痒,可在土里埋着呢,动不了。嘿!你猜他最后会怎么着。” 鲍诚双目外凸,瞳孔放大,已经被苏简言描述的酷刑吓的说不出话了,整张脸面无血色,牙齿还不停地磕碰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 “啪!”苏简言猛的一拍手。 鲍诚吓得一激灵,身体瘫倒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抽搐。 “这人从土里蹦出来了,身上全是血,哦,原来是他蹦的太快,皮落在土里了!” “啊啊啊!”鲍诚失声尖叫,状若疯魔。 同时,一道难闻的腥臊味弥漫开来。 苏简言嫌弃地捂住鼻子,这人真不禁吓。 “说,银子在哪?像你这样贪财的人肯定不会挖个坑埋起来的,你得放在一个自己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要不然你也不会心安呀,毕竟那么多银子呢。”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是最容易套话的。 “在…在我身上,我拿…我拿,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鲍诚哆哆嗦嗦地解开衣衫,从里衣的夹层里掏出两张保存完好的银票,就连银票上面的褶皱都被抚的整整齐齐。 苏简言一把夺过银票,远离了鲍诚。 “啧啧,两万两,这些年没少捞啊。” 他把银票拍到江老面前,呲牙一笑:“搞定了!这点小事以后自己办,别总打扰我们小两口,忙的很。我们走啦,人您老看着处置。” 苏简言把簪子插回江晚棠头上,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去。 江老看了看银票,脸色极为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苏简言吓得。 过了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去账房领些盘缠回老家。” 鲍诚连连叩首:“多谢老太公!多谢老太公!” 而后他就逃也似的跑出了议事厅,一刻也不想多待。 江老轻叹道:“要不是为棠儿多积些善果,老夫岂能饶你,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议事厅外,走廊转角处,苏简言和江晚棠齐齐探出头来,目送鲍诚远去。 “这人演技不错,对自己也够狠的,有尿他是真尿啊。”苏简言感慨道。 “他还有什么问题?”江晚棠好奇地问道。 苏简言摩挲着下巴说道:“有问题的地方还不少,他在这个节骨眼回来,难道只为给咱们看这满是漏洞的账本?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账本有问题嘛。” “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呸呸呸,他就是冲着酒来的。上演了一出苦情戏,这是把你和爷爷的性子摸透了,知道不会严惩他。” 江晚棠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也料到他是冲着桃花酿来的,防着他呢,他接触不到的。” 苏简言微微一笑:“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无利不起早,他背后还有人指使,那两张银票上的印章是姑苏城的钱庄。” “一个常年生活在临安的人,又怎么会把银子存到姑苏的钱庄呢。难不成他还念旧,专门带着银子跑回来不成。” “姑苏城有人和他里应外合,他应该是打算投毒。”江晚棠秀眸中溢出丝丝寒气。 正打算前去了结鲍诚的时候被苏简言拦下了。 “娘子莫急,咱们将就就计,引出幕后之人,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可是毒…”江晚棠担忧道。 她不是不想找出幕后之人,可也不能让家里人涉险。 她倒是不怎么怕毒,毒药再毒,还能比的过她体内的寒煞吗。 她是怕家里人有什么不测。 苏简言抵住她的额头。 “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第95章 守株待兔 酉时。 这是江府用晚膳的时间,常年累积下来的习惯。 各个小院的餐桌都摆上了丰盛的晚餐,下人们为主子上完菜后,便可以回到厨房吃饭,因为江府没那么多世俗规矩。 得益于最近江府盈利的上涨,晚膳的标准比以往提升了一个档次。 下人们吃的并不比主子差,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 苏简言和江晚棠照旧在父母这边吃饭。 江祈年夹了一块爆炒鳝丝,尝过味道后,皱着眉头放下了筷子:“你们尝尝今晚的饭菜是不是有股涩味?” “有嘛,今日是我和灵香下的厨,跟往常一样呀。”小圆疑惑道。 “是不是菜不新鲜了?”萧芸尝了一口后说道。 “夫人,食材是今日采买的。”灵香小声说道。 “你们都尝尝看,难道是我嘴巴苦?”江祈年顿时没了胃口。 小圆、灵香、秀妍和秋秋,这四个丫鬟各自往碗里夹了一些菜,然后抱着碗走到一旁吃了起来。 “呀!好难吃啊!我去重新做!老爷夫人请稍等。”小圆连忙放下碗,准备端走桌上的菜。 “别重新做了,将就吃,我在水里下了药,能不涩嘛。”苏简言呲牙一笑。 “下药?下的什么药?”江祈年好奇道。 “迷药呗!有助于安神,我还加了点补气益血的药在里面,包您睡个好觉。只不过药是随便买的,口感差点,胜在量大便宜。抓紧吃,不然要饿肚子睡了。” “你!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江祈年怒视苏简言。 “爹爹快吃。”江晚棠无奈地劝道。 萧芸好像看出来什么了,往自己碗里夹了些菜,催促道:“快吃,别问那么多,我儿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 “你就惯着他,哪天他就敢下毒死咱!”江祈年一脸愤懑道。 萧芸放下碗,两手叉腰:“江祈年!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儿毒死你有啥好处,惦记你们家这点破家当吗?以我儿的本事多少银子赚不到,至于这么费工夫呢,赶紧吃,再不吃老娘削你哦。” “吃吃吃,就你们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行,惹不起我躲得起。”江祈年匆匆夹了点菜,端着碗蹲到凉亭的台阶上。 “不吃也行,等会您看到什么别出声,也不要害怕。”苏简言提醒道。 “别,我还是吃,省的脏了眼睛,待会别忘了给我抬床上去。真是的,下药都不说弄的好吃点,这谁吃的下。”江祈年幽幽道。 “准备的仓促些,您多担待。”苏简言歉意道。 东院和西院各有一个水源,现在人都集中在东院居住,所以只需要在东院的水源处下药就可以了。 药是他配的一种假死药,简单来说就是降低身体各项机能,看着像死了一样。 江府那么多人,不下药不行,不然根本做不到完全同步。 要是谁不小心暴露了,很可能就惹来杀身之祸,场面混乱时,不一定都顾上所有人。 所以还是这样更稳妥一些。 而鲍诚要投的毒药则被小九掉了包,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小九根本不是普通的鹦鹉。 “干饭干饭!娘子你吃这个。”苏简言怀里摸出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几块桂花糕。 “夫君真好。”江晚棠甜甜一笑。 “真是女大不中留。”江祈年小声嘀咕道。 苏简言大口吃着饭,以前受尽药老头的折磨,早就习惯了各种滋味,区区涩味根本不足以影响他干饭的胃口。 一刻钟后,饭菜吃的七七八八。 “头好晕哦。” 四个丫鬟捂着脑壳像喝醉似的乱晃。 “我先回房了。”萧芸撂下筷子,朝卧室疾走而去。 “我我也回”江祈年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苏简言对老丈人还是很仗义的,跟在他身边,生怕他摔倒,一直护到床上才回来。 “有人来了。”江晚棠出声提醒道。 “啊,我晕了。”苏简言就势倒进她怀里,脑袋枕上她丰满的胸脯。 江晚棠捏了捏他的脸,趴在了桌子上。 这时,一道人影靠近了小院门口,鬼鬼祟祟地朝里张望。 来人正是鲍诚。 当他看到凉亭里东倒西歪的“尸体”后,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紧接着去了其他地方,挨个查看过后,溜进了酿酒的小院。 鲍诚拉开房门,朝里探了探头,见老徐头倒在酒坛上,才放心地走了进去,而后看着蒸馏器陷入了沉思。 “这这他娘的不就是口甑锅嘛!” “不对,有些蹊跷。” 鲍诚踩着木阶梯来到甑锅顶部,看到了上面的天锅和一大块冰。 “真他娘的奢侈,怪不得一壶卖十两金子。” 不过他不清楚蒸馏的原理,只能将自己看到的记在脑子里。 发了发了,有了这玩意,自己以后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金银财宝,美酒佳人,应有尽有,还去什么仙界。 鲍诚将蒸馏器的样子全部都记下后,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去自己的脚印,关上房门。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他才退出了院子,往东院的侧门走去。 鲍诚走之后,院墙之上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两道身影。 “这家伙自己也想捞点,再收取好处,端的是一箭双雕。”苏简言轻笑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性的贪欲永远是无止境的。”江晚棠搀着他的胳膊,生怕他摔下去。 “这倒不假,就看自己面对欲望时的自制力了。” “待会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我不一定能顾上你。”江晚棠认真地叮嘱道。 苏简言捏了捏她的小手:“好哦,我逃命的本事一流。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让两位师姐出手就好了。” 江晚棠点了点头,柔声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走,咱去看看来的到底是谁。” 江晚棠伸手揽住他的腰,低空掠向侧门。 第96章 有鬼呀! 江府东院侧门外。 一群身穿黑衣,以斗笠罩面的人正紧贴在院墙两侧。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不会出岔子了?” “那咱的银子岂不是打水漂了。” “再等等,不行咱们就撤。” “嘘,有脚步声,都别喘气了。” 嘎吱! 侧门缓缓打开。 鲍诚探出头来,谨慎地看了看门外,随后在门上敲了四下。 黑衣人走了出去,质问道:“怎么这么晚?” “我得确认还有没有活口啊。”鲍诚解释道。 “什么!我们可没让你杀人!”黑衣人大惊失色。 “你该不会把江家的人全都杀了?”另一人声音颤抖地问道。 鲍诚微微一笑:“我这也是为你们扫清障碍,以后就没人和你们竞争了,诸位独享桃花酿不好吗。” “事已至此,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进去。”黑衣人咬牙道。 “好狠毒的心。”有人小声嘀咕道。 这群人跟着鲍诚走进江府。 “这宅子怎么阴森森的,不会都变成恶鬼来找我们索命了。” “闭嘴!” “啊!” “你他娘的小点声,鬼叫什么啊!” “我我刚刚看到一个红衣女鬼,她她还对我笑”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哪来的红衣女鬼,别特么吓我。” “我我也看到了,不过是个穿青衣的” “啊啊啊!真有鬼啊,咱们快跑。” “跑个屁,银子不能白花,谁要敢跑,我一刀子捅死他!”黑衣人从腰间拔出来一把尖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被他唬住了,没有一个敢跑的。 接近酿酒小院的时候,女鬼没有再次现身,让他们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一道阴恻侧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 “还没到头七呢,各位就来送我们了,真是感激不尽呐,记得多烧些纸钱哦。” “鬼!鬼啊!” 扑通扑通! 这群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隐藏在斗笠后面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饶命啊,真不是我害得你们,是鲍诚,你们江府的二管家!”一人指着鲍诚求饶道。 “呜呜…我死的好惨啊…还我命来…” “冤有头债有主,是鲍诚害的你们,与我无关…” 一人说完之后,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其他人见状,也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 俄顷,这群人又满脸惊慌地退了回来,抱成一团。 与此同时,一红一青两道影子飘了过来。 “饶命饶命!是鲍诚毒杀的你们!我…我这就帮你们报仇!” 手握尖刀的人将刀尖对准了鲍诚,正要捅上去的时候,被一颗飞来的小石子砸中了手腕。 他吃痛惊呼,尖刀随即跌落到地上。 又有两道影子从天而降。 “本以为捞了网大鱼,谁知道竟是些软脚虾,浪费我感情。”苏简言撇着嘴说道。 江晚棠挥动长袖,掀起猛烈的罡风。 黑衣人的斗笠瞬间被掀飞,各自抬起手臂,企图用衣袖遮脸。 “辛掌柜?吴掌柜?钱掌柜?”江晚棠有些惊讶道。 “还是熟人呀。”苏简言轻笑道。 江晚棠轻轻摇头:“说不上熟,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他们都是姑苏各行业的翘楚。” “哦,这就能理解了,商贾逐利,倒是人之常情。”苏简言似笑非笑地说道。 辛掌柜被她叫破了身份,试图辩解道:“江大小姐,我们只是谋财,绝对没有要加害你们的意思,是鲍诚自作主张,与我们无关。” “是啊是啊,这鲍诚好狠毒的心!” 苏简言拍了拍手:“诸位先别忙着甩锅,每个人都有份,落不下的。” 鲍诚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今日已经没有自己的活路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人群中的两人。 他这般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苏简言的眼睛。 苏简言立即警惕起来,缩在袖子里的手暗扣了两枚银针。 “江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置我们?”钱掌柜壮着胆子问道。 “你们有两种选择。”苏简言代江晚棠说道。 “苏公子请说。” 这群人的求生欲瞬间拉满。 “这第一个选择呢,是你们一命偿一命,不够的话再用你们家中妻儿补上,如何?”苏简言淡淡地问道。 “我选第二条路!” “我也是!” “这第二条路就是拿钱赎身。”苏简言兴奋地搓了搓手指,又有银子挣了。 “我出一千两银子赎身!”吴掌柜是这些人中第一个举手的。 “我出两千两为自己赎身!”钱掌柜跟着说道。 苏简言摇头轻笑:“两位莫不是在消遣我,凭两位的身价就值这么点银子?这样,我出三千两,买你二人的命!” 他伸手入怀,同时朝江晚棠说道:“娘子,动手。” 江晚棠自然知道夫君又在唬人了,很配合地挥出长袖,卷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尖刀。 “别别别!” 两人哭丧着脸,异口同声道:“苏公子,您就开个价。” 苏简言立即摇头:“我不出价,我若出价低了,岂不是看不起两位,还是两位估一估自己的身价。” “友情提示一下,你们还有一次机会。若是运气不好,那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 “你们若是死了,你们的娘子就会带着孩子和家产改嫁他人,千万别说不能改嫁这种蠢话呦。” “到时候呀,别人睡着你家娘子,花着你们辛辛苦苦挣得血汗钱,还每天打你们的孩子,想想都有些可怜呢。” 江晚棠忍不住想笑,夫君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些话的。 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话对于男子来说,绝对是致命一击。 吴掌柜和钱掌柜相视一眼,瞬间苍老了许多。 “我愿意用我全部身家换我一条命,请苏公子开恩。” “我也一样,请苏公子开恩!” 苏简言立马堆起笑脸:“好说好说。” 他转身跑进小院,取来纸笔墨。 “两位立个字据。” “唉…” 吴掌柜长叹一声,拿起笔开始立字据。 钱掌柜的手一直在哆嗦,怎么都握不住笔。 “哎呀,你该不会是不识字,那我帮你写,然后你签字画押。”苏简言拿起毛笔,蘸足了墨水,洋洋洒洒写起字据。 “苏公子,我写好了。”吴掌柜将字据递到苏简言面前。 苏简言随意瞥了一眼,挥手道:“你可以走了,就不送你了。” “多谢。”吴掌柜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 身形佝偻,形如暮年。 苏简言轻叹道:“何苦来哉。” 第97章 望仙教的正规军 “钱掌柜,我已代你写好字据,签字画押。你的手若是再抖,那我家娘子的手也要抖了,那把刀万一不小心戳进你心口那只能说抱歉了。” “你的娘子就会带着你的孩子…” “我签!” 钱掌柜拿起笔,干净利索地签了名,按了手印,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江府。 “这还算有股气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苏简言再次叹道,而后将目光转移到剩下的人身上。 已经有人打样了,这些人若再不知趣,那就没必要浪费口舌了。 “我也愿意用全部身家换我的命!” “我现在就立字据。” “我…” 苏简言伸手虚压,笑道:“别急别急,两个两个的来。” 又有两人拿起笔开始立字据。 苏简言蹲在一人身旁,一边看一边说道:“原来是乌掌柜,久仰久仰,字写的不错呀。” “苏公子谬赞了!”乌掌柜放下毛笔,卷了卷袖子,看样子准备按手印了。 突的,异变惊起。 乌掌柜突然从袖口里摸出一把漆黑如墨的短刃,直直刺向苏简言心口。 人群中还有一人暴起,手持短刃刺向鲍诚。 “不要!” “小心!” “小心!” 江晚棠、赤冉、青虹出声提醒,同时扑向乌掌柜。 “呃…”苏简言痛呼一声。 “不!” 江晚棠目眦欲裂,右手上的长袖瞬间被寒气冻得坚硬如铁,随后刺进乌掌柜的胸膛。 “你…”乌掌柜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用手指了指苏简言,很不甘心。 话还没说出口,喉中便喷出一口鲜血,顷刻气绝身亡,皮肤泛起一层诡异的蓝。 另一人刚把短刃刺进鲍诚心口,便被赤冉和青虹联手击杀了。 “不!” 江晚棠抱着苏简言,双目赤红,声音如泣血的杜鹃。 “咳咳咳…” 双眼紧闭的苏简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完后深吸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没事?”江晚棠焦急地问道。 “没事,就是腑脏震得有些疼,咳了之后好受多了。我就知道这帮人得玩阴的,幸好我刚才去拿纸笔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 苏简言说完后,扒开外衫。 哗啦! 一块块满是裂纹的铁片散落一地,最里面的护心镜还算完好,只有几道细微的裂纹。 “你吓死我了!”江晚棠紧紧抱住他,又惊又喜,眼泪自眼角溢出。 “乖,别哭了,我没事,我说过我保命的本事一流。”苏简言伸手帮她擦拭眼泪。 “这人还有气息…”赤冉指着鲍诚说道。 苏简言挣开江晚棠的怀抱,连滚带爬的凑到鲍诚身边,侧过耳朵听鲍诚含糊不清的吐字。 “江…渡…还有什么!说清楚!” 鲍诚的眸光越来越暗淡,一道道黑色的纹路爬满了他的脸颊。 苏简言知道无力回天,惋惜地站起身。 差一点就听到了。 “毒已渗入五脏六腑,没救了。”赤冉为鲍诚把脉后,遗憾地宣布。 苏简言忽然又蹲下身,扒开鲍诚的上衣,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转身扑到被江晚棠杀死的那个人跟前,扒开他的上衣后,一个图案诡谲的红色刺青映入眼底。 “望仙教!”青虹惊呼道。 江晚棠把目光从苏简言身上移到红色刺青上,秀眉微蹙。 苏简言又扒开另一人的上衣,同样有一个红色刺青。 望仙教的正规军终于出现了。 赤冉仔细查看了一下红色刺青,朝江晚棠询问道:“师妹,你怎得招惹了望仙教的人?” “不知。”江晚棠摇头道。 赤冉又看向苏简言,张口欲言,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你可能连望仙教的名头都未听过,应该不是针对你的。” 苏简言开口说道:“我听过啊,不就是一群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人妖。” 江晚棠三人齐齐把目光移到他身上,脸上写满了疑问。 苏简言一屁股坐在地上,把一些关于望仙教的线索编成故事讲给她们听。 “这要从我流浪北地草原时说起,那时我跟着一个部族狩猎,在途中偶然遇见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 “她长得很美,瞬间把男子们的魂都勾去了,但是她一开口就把我们全吓跑了,她的声音竟是很粗糙的男声。” “后来她来到了部族的临时营地,向我们宣扬望仙教的教义。” “说世间不应该有男女之分,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互相交融才是真理。” “草原人豪放不羁,认为他在妖言惑众,于是就把他赶走了。” “到了晚上,我喝多了马奶酒,出去小解,就看到一道红色人影潜入了营地,我就害怕的躲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了部族的那些人一个个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茫茫草原。” “我当时偷偷拽了拽我熟识的大叔,但他完全没有反应,像得了失魂症一般,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被一种迷幻药控制了心神。” “对了,那个人的胸口也有这样的刺青。”苏简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确实是望仙教的手笔,你能逃过一劫,实在太幸运了。”赤冉感慨道。 苏简言呲牙一笑:“我运气一向很好,不然也遇不到我家娘子呀。” “的确,要不是你机灵在怀里放了铁片和护心镜防身,想必他们已经得手了。” “只是…”青虹指了指鲍诚的尸体,诧异道::“望仙教为何会对你动手,还有这个人。” 苏简言两手一摊:“因为我能赚钱呗,他们得不到我就要毁掉我。至于鲍诚,应该被望仙教洗脑了,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所以才杀人灭口的。” 赤冉跺了一下脚,惋惜道:“可惜没能听清,不然杀进他们的巢穴,为民除害!” “这还有四个呢,要不要都杀了?”青虹指了指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几人。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冤枉啊。” “这两个望仙教的人,应该易容了。”苏简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伸手在尸体的脖子上摸索起来。 摸了一会后,用力一扯,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鲜血四溅。 “望仙教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把人的面皮整张割下用来易容,怪不得看不出端倪。”赤冉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刻抄了望仙教的老窝。 “娘子,你去沐浴,我收拾这里,然后回房等你哦。”苏简言眨眨眼睛。 江晚棠脸色一红,朝两位师姐盈盈一礼:“今日劳烦师姐了。” “说的什么话,快去,这里有我们呢。” 江晚棠轻轻颔首,朝浴房走去。 苏简言扭头看向几人,嘴角露出灿烂笑容。 该你们了。 第98章 打听 “慢走呦!” 苏简言笑着挥了挥手里的一叠字据,送别了这群倒霉蛋。 今晚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了。 有人上赶子来送银子,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啊。 “师妹心软,要不要我们…”赤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简言微微摇头,朝两人拱手作揖:“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晚之事,我代娘子谢过两位师姐,明日午时,略备薄酒,请两位师姐赏光。” 青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师妹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你只要好好疼爱师妹即可,至于那些繁文缛节还是免了。”赤冉跟着拒绝道。 “那好,再次谢过两位师姐。” 苏简言又行了一礼,话锋一转:“听闻娘子自幼与两位师姐一起长大,简言没能陪伴娘子度过儿时时光,深表遗憾。简言想弥补这段空白,不知师姐们可否成全?” 赤冉和青虹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观感提升了不少。 “师妹,你与他说,我来处理这些尸体。”赤冉主动承担起料理后事的工作。 “好,那我姑且与你说上一说。”青虹点头答应,随即说了一些江晚棠的往事。 江晚棠幼时的性子很开朗,还算个小话痨。 人长得可爱,说话又甜,所以深得碧霄宗上下所有人的喜欢。 每月寒煞发作时,江晚棠便会独自在昆仑山上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默默承受,不想伤害到任何人。 每次回来时都是奄奄一息,大家都会给她准备好吃的好喝的,用心去抚平她心中的痛苦。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江晚棠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冷淡,许久都不说上一句话。 不过大家都知道她这是在刻意疏远,不想自己长眠之后,让大家伤心难过。 江晚棠时常一个人在雪峰上枯坐,没人能体会她所承受的痛苦,也没人知道她对生命的渴望。 直到家里人传信把她叫了回来,她才远离了那片雪白又孤独的世界。 苏简言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请师姐放心,我定会守护她至白首,也会带她看遍这世间繁华,让她过去所有的苦难成为前进路上的基石。” “不能让她自己封闭起来,要让她有勇气走出来,我会给她充足的勇气!” 青虹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间意气风发的少年,而后微笑道:“这番话你应该当着师妹的面说。” “对她还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对了师姐,咱们碧霄宗有没有人爱慕我家娘子呀?” 一番铺垫后,苏简言开始疯狂试探。 青虹点头道:“当然有,大家都很喜欢她呢。” “啊!那岂不是我又多了很多情敌。”苏简言瘪了瘪嘴,十分委屈。 “看把你吓得,碧霄宗都是女子,你怕什么。”青虹安慰道。 “那也挺可怕的,仗着性别优势,占尽好处。可以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贴贴,没事就上手揩油。”苏简言小声嘀咕道。 “你嘀咕啥呢?”青虹好奇地问道。 以她的耳力竟没听清苏简言说的什么。 “我说娘子有你们这些待她好的人,很幸福。师姐,你有没有听过之前有谁跟我家娘子订过亲吗?”苏简言再次试探。 青虹从苏简言脸上看出了忐忑不安,有些好笑道:“师妹都是你的人了,你还问这个作甚?” “害怕呗,毕竟像我这么普通的人配不上我家娘子的。”苏简言颓然道。 “你普通???”一个大大的问号自青虹脑壳上闪过。 你刚刚可是抄了好几个人的家! 她当即没好气地说道:“并未听师妹有过婚约。” “那师姐你跟人订亲了吗?我有些不错的朋友可以介绍给你。” “没有没有,你别给我介绍…”青虹的小脸“唰”一下就红了。 “那赤冉师姐呢,你们七彩锦裳虽然人多,可我朋友也不少的,都能安排的上。你们对娘子那么好,我也得表示表示。” “表示啥,我可对男子没兴趣。”赤冉抽空回了一句。 “你别听师姐胡说,她没定亲,你可要多帮她参谋参谋,寻个如意郎君。除了师妹以外,其他师姐妹也都没有定亲哦。”青虹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把其他人都拖下了水。 苏简言呲牙一笑:“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帮师姐们把关。” 怪了怪了,怎么找不出来人呢。 难道非得去碧霄一趟才知道是谁吗。 即便去退婚,不社死也尴尬啊。 以江晚棠的性子,知道我与她宗门的人有婚约后,还不立刻把我给休了。 该死的老头,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给我出了这么一桩难题。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肯定要瞒着江晚棠把那桩亲事给退了。 最好就是她,也好让我省心。 “两位师姐,我先回房了,辛苦你们了。” “去去,记得帮师姐挑个才貌双绝的郎君哦。”说完,青虹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正在扛尸体的赤冉翻了个白眼,斥道:“死丫头!还不来帮忙,再乱嚼舌根,我就撕了你的嘴,让你嫁不出去!” 青虹吐了吐舌头:“来了来了!” … 苏简言在回凝月苑的途中溜出了江府,在小巷中与白苍等人汇合。 之前的倒霉蛋都被押在一旁,嘴也被黑布堵上了。 他们一见苏简言立刻“吱呜吱呜”叫了起来。 “以你们今晚的所作所为我本可要了你们的命,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选择。”苏简言神色淡漠地说道。 随后示意白苍等人拿掉他们嘴里的黑布。 “去北地帮我经营些产业,若做的好,我便让人送你们的家眷去跟你们汇合。当然,你们也可以试着逃跑。” “各位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仁慈的,因为这世上的人太多太多,并不缺你们几个。” “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小白,把他们的家眷送去岛上好生养着,他们若愿意就差人送去北地打理铺子。若是不愿,就埋了。” 白苍立马抱拳道:“好的!” “我愿意我愿意!”几人争先恐后地说道。 白苍挥了挥手,白羽骑就将人带下去了。 第99章 娘子,你快睡! “少门主,并未发现有其他人接近,城主府也没有异常。”白苍汇报道。 苏简言点了点头:“让你哥带一些兄弟动身去临安,调查所有与‘江’‘渡’有关的人名、地名还有铺子。” “再差人查查徐司白家里的底细,过几日我会去临安走一趟,记得把剑匣带上。”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白苍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苏简言目送他远去,摸了摸下巴。 得给小白物色个对象了,改改他这闷葫芦的性子,不能太过直男。 小灵香就很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能不能擦出火花来。 鹅鹅鹅… 一个社恐,一个闷葫芦,这对cp我磕定了! 苏简言翻身回到江府,随手捡了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在手里抛了抛。 回到凝月苑后,石子精准命中小九的窝。 “天杀的小子!求求你做个人!” “爽了!”苏简言拍了拍手,在小九的骂声中走进屋子。 他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部写到纸上,仔细梳理了两遍。 查缺补漏后,将纸张放到烛火上引燃,丢进火盆中,看着纸张燃烧殆尽,才躺到床上。 头枕胳膊,翘起二郎腿,坐等小美人沐浴回来。 紫血参残余的药力应该能帮江晚棠挺过剩下两天的姨妈期。 今晚可以搂着她睡个好觉了。 临安之行结束后带她去一趟长歌,让药老头帮忙把把脉,好让我确定能不能跟她圆房。。 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老头总不能让我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到时就可以推掉婚事了。 这件事得放在首位。 每当苏简言想起江晚棠那完美的身材,气血就忍不住翻涌。 这时,江晚棠也沐浴回来了,俏脸红润,肌肤白里透红。 小手背在身后,看上去像在遮掩什么。 她溜到衣柜前,看了苏简言一眼,以极快的速度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衣柜里。 速度虽快,但苏简言依旧看到了一抹白色。 !!! 这丫头又把肚兜给脱了!要老命了! 她到底是不是穿越者,古代女子好像都是穿着肚兜睡的,她这进屋随手脱内衣的习惯到底怎么养成的? “我回来啦!” 江晚棠这才跟他打招呼,坐到梳妆台前把头上的发饰一一摘了下来。 动作唯美而优雅,把苏简言看呆了。 他往里面挪了挪位置,拍着床道:“神仙姐姐快来,被窝给你暖好啦。” 江晚棠起身轻解罗裙,吹熄蜡烛,只穿着薄薄的亵衣躺到他身边。 她附到苏简言耳边,柔声道:“夫君今夜不用照顾我了,寒煞之力减弱了,我自己可以应付的来。” 苏简言被她弄得耳朵痒痒的,扭头吻住她的红唇。 江晚棠热情地回应他,吻技也不再像当初那般生涩笨拙。 亲着亲着,就感觉到一双不老实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她本想羞涩地制止苏简言,却发现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攀到了他身上。 这难道就是本能吗?原来话本上说的是真的。 江晚棠悟了,也就没再阻止他,由他去了。 突然,身子一凉,她上半身的亵衣竟然被脱了去。 同时,火热的气息贴到了她耳朵上。 苏简言一边轻吻她的耳朵,一边说道:“裸睡对身体好的,试试看。” 江晚棠“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把他的衣服也扒了去。 她终于体会到肌肤之亲的美妙感觉了。 体温在上升,脸颊在发烫,就连身子也在轻轻颤抖。 苏简言探手捞起被子,盖住抱在一起的身子,催促道:“快睡!” “怎么啦?” “快睡!”苏简言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极力克制的低吼。 江晚棠也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心里有些感动。 若换成其他男子,恐怕不会这么怜惜自己,也不会管自己来没来癸水。 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垂怜。 “别忍着了,要了我。”她动情地说道。 “江晚棠,我是人不是畜生,我若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与牲畜何异。” “你乖乖听话,快睡,不然我…”苏简言声音颤抖地说道。 他从未低估过自己的定力,却低估了江晚棠身体对他致命的诱惑。 江晚棠轻抚他的脸颊,把他的样子烙印进到心底最深处,也是最柔软的角落。 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晚安!” 两人相拥而眠。 … 次日一早。 江晚棠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微微有些慌乱。 她坐起身像个无助的孩子四处寻找苏简言的身影。 “小姐醒啦。”小圆端着洗漱盆走进屋里。 没等江晚棠询问,她便主动说道:“姑爷去了西院,厨房里有姑爷亲手做的早点,小姐洗漱后便可以用膳了。” “姑爷说他这两天要忙着制玻璃,给小姐一份特殊的礼物,还要赶在亓府二公子成婚之前弄出来。” 江晚棠捞了捞被子,遮掩无限春光,有些委屈道:“他怎么不自己和我说。” 小圆想了一下,安抚道:“想来是姑爷不想让小姐劳累,才让自己那么辛苦的。” 她这么一说,江晚棠心里的小委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限柔情和爱恋。 “小圆,帮我更衣,我要给夫君做好吃的!” 既然夫君钟爱她做的糕点,那她就多做些,多换些花样。 总不能看他自己辛苦,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娘亲说过的,要相互付出,共同维持。 江晚棠洗漱之后,吃了苏简言的爱心早点,就开始动手做糕点。 午膳时,她怕自己影响到苏简言,就让小圆去送了点心。 下午的时候,她陪小萌娃玩了一会儿魔方,又陪父母说了会闲话,又去落星湖看了看爷爷钓上鱼来没有。 好为夫君煲鱼汤,那也是他爱喝的。 晚膳的时候,苏简言还在西院忙,她只好自己陪父母吃饭,让灵香教自己煲了鱼汤,送了过去。 睡觉之前,苏简言回来了一次,查看了一下她的身子,确保没有问题后,又一头扎进了西院中。 这一晚,江晚棠醒了好几次,却都没能摸到那个火热的身体。 不过她也理解,夫君是把她身上的担子扛到了自己身上。 想起苏简言灰头土脸,全身尽是污渍,她就很心疼。 索性睡不着,她就跑到灵香房里,摇醒了灵香,让她教自己做衣裳。 灵香苦着小脸,一边教她,一边打哈欠。 幸好江晚棠的底子很好,才没折腾她很久。 第100章 制作琉璃 江府西院,刚完工的工坊里。 熔炉散发着炽热的高温,将周围工匠们脸颊映的红彤彤一片,身上的毛发也被炙烤地蜷曲起来。 但他们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双目死死盯着正前方的那道人影。 一团介于固态与液态之间的事物,牢牢粘连在一个特制的吹筒上面,不停地被一把铁钳或拉或捏或绕,变成各种形态。 握着铁钳的那只手非常稳,几乎不会出现抖动的情况。 在一旁旁观的严峰,心中却无比震惊。 他自认为在他这个年纪能成为大师级工匠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没曾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还是自己有一个皇室御用工匠的外公,从小受过悉心的指导。 那他呢? 长歌的大师工匠不见得比外公强,就算旗鼓相当,想教导出一个十六岁的大师工匠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简言的天赋实在太可怕了,他在心中暗自感慨。 是的,严峰把苏简言当做同级别的工匠了。 殊不知苏简言虽有些手艺,但绝没达到大师工匠的水准。 手稳只是苏简言日复一日练剑磨炼出来的,是必修课。 他此时已经完全将心神投入到琉璃的捏制工作中。 他要给江晚棠一份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所以不能有一丝马虎。 好在他的基本功足够扎实,能将琉璃捏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原料也是用的水晶琉璃母石,在这个开采困难的时代,造价极为高昂。 火里来、水里去,不急不慢的完成一道道工序。 古法琉璃一半凭技艺一半凭运气,苏简言向来不缺少运气,所以进度比较喜人。 临近天明,苏简言将烧制好的琉璃送入五百多度的保温窑里。 这是最后一步最关键的工序——退火,需要保温四天,如果琉璃没有出现炸裂的情况,那就制作成功了。 苏简言将铁钳和吹筒放到一旁,伸了个懒腰,舒缓僵硬的身体。 “各道工序都记下了?”他笑着问工匠。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也有人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没关系,先制玻璃,那个容错率高,成本也低廉。劳烦诸位跟着我熬了一天一夜,回房歇息,咱们下午见。”苏简言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工匠们没有立即走,像着魔似的盯着保温窑里的琉璃,不断探讨着各项工序。 如此狂热像极了虔诚的教徒,严峰也参与其中。 苏简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污渍,径直去了温泉湖沐浴。 顺便用肥皂把衣服洗干净,用内力将衣服烘干后才心满意足的回房。 刚推开房门,便看到江晚棠伏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针线。 苏简言十分感动,走过去拦腰抱起她。 “你回来啦!累不累呀?”江晚棠睁开眼迷糊糊地问道。 “我不累,倒是你,怎么没有乖乖睡觉,想被打屁股啊。”苏简言微嗔道。 “嘻嘻,你不在人家睡不着嘛,看你衣服脏了,就想着给你做两件成衣。”江晚棠满脸乖巧道。 苏简言将她放到床上,自己跟着躺下,捞起她的小手检查了一番。 果然见她指尖上被针扎了好多小口子。 “小傻子,这又不是你的活计,知不知道我会心疼的。” 江晚棠噘起小嘴,不满地说道:“那人家也心疼你嘛,总要做些什么,不然人家会说我没有善待你。” “谁敢说你,我去撕了他的嘴。” “好啦好啦,快休息,要乖哦。”江晚棠伸手摸摸他的脑壳。 “睡觉前当然要来个晚安吻呀。” 苏简言毫不客气地吻住她的红唇,贪婪地撷取。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抱做一团睡着了。 之后几天,苏简言也是这般忙碌,每天都泡在工坊里。 江晚棠的姨妈期也过去了,又成了往日的江家大小姐,每日往返于江家名下的铺子里。 在这期间,她还把钱掌柜、莫掌柜等人名下的产业全盘接收了。 虽然钱掌柜、莫掌柜等人在离开姑苏前留了话,说是把铺子盘给的江家,自己要去其他地方做生意去了。 可还是有一些人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这些人也没有证据,全凭猜测,只是和江家来往的更密切了。 毕竟江家现在的实力,可没人再敢动歪心思了。 姚枞、房鸣等人就是最好的下场,生意一落千丈不说,走到哪也是人人喊打,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再也没有了往日嚣张的气性。 除此之外,姑苏还有两家产业蒸蒸日上。 一个是严峰的枫林晚,展出了许多造型奇特的家具。 不但美观还特别实用,因此受到许多人的青睐。 大师级工匠的手艺自然没得说,姑苏的富商也舍得出银子。 所以枫林晚在姑苏爆火起来。 亓家为了筹办婚礼,特意在枫林晚定了一整套家具,全是用的顶级木材,堪称天价。 有人戏称亓家这是要把府邸打造成皇宫啊。 第二个就是东林斋了,虽然东林斋原本在姑苏的名气就很高,但也没高到现在的程度。 一个个分店遍地开花,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一家分店,人气异常火爆。 起因还是因为桃园诗会的“盒饭”。 花很少一部分钱,就能品尝到东林斋所有的美味佳肴,这谁能不爱呢。 当然也有不少模仿的,但大部分人都认定了东林斋,毕竟第一印象特别重要。 柳东林现在可以说是整个姑苏城第二忙的掌柜,一刻也不得闲。 不但要视察各个分店,还要走访顾客,争取把每一处都做到完美。 真诚对待顾客、用心服务、做好每一处细节,这是苏简言传授他的经营理念。 就比如有在码头做劳工的客人就表示,盒饭虽然方便,菜品多,但对于他们来说,花最少的钱吃饱才是最关键的。 于是柳东林专门针对这样的客人开了几家分店。 一顿饭只需要花十个铜板,便能吃饱吃好。 当然,菜品肯定比不上正常的,但胜在量大,味道好。 一些乞丐只需要讨到十个铜板,便能进去饱餐一顿。 当贫困阶层的请求受到重视,那么他们的回报也是相当热烈的。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口饭吃,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对谁死心塌地。 因为分店开的比较多,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姑苏城的乞丐都比以往少了三成。 之前被苏简言戏称“丐帮长老”的季陈,就成了东林斋一家分店的掌柜。 柳东林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日后能为苏简言带来多大的帮助。 第101章 送给江晚棠的礼物 五日后。 江晚棠被清闲下来的苏简言留在了凝月苑。 江晚棠看他一脸神神秘秘,心中也升起了一些期待。 夫君口中的琉璃大概是做成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站在院子里,剥了几颗坚果投喂小九,时不时朝房间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时,苏简言走了出来,轻轻牵起她的小手,引着她走进屋里。 原本的梳妆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工艺花纹更为精湛的梳妆台,用料也极为考究。 梳妆台上摆着一件很大的事物,但是用红布罩着,她根本猜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书桌上也摆放了一大一小两个木盒。 “娘子,你知道你究竟长的有多美嘛?”苏简言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呀!”江晚棠故意逗他。 “那你等下就能看到了,千万不要被自己美晕了哦。”苏简言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让她端坐好。 他自己站在江晚棠身后,身体前倾,一手扯住红布的一角,而后用力往上一扯。 红布飞起,徐徐飘落到地上。 “啊!”江晚棠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 苏简言很满意她的反应,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娘子,你美的冒泡了!” 江晚棠朝另一个自己伸出手,另一个自己也朝自己伸出手。 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一模一样。 而后她就触碰到一件冰凉的事物。 “夫君,这是什么呀!我怎么跑里面去了?” 苏简言趴在她肩膀上,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微笑道:“这是用玻璃做的平面镜,是不是比那铜镜好用的多,它能将你的美貌完全呈现出来。” 江晚棠用另一只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惊叹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玩意我卖一千两,他们是不是都能抢破脑袋。” “别说一千两了,一万两我也会买的。”江晚棠说的是心里话,毕竟在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是不爱美的。 “价格嘛,咱先不定,让他们自己定,我还做了一个小一些的,准备明日送给亓二公子当做新婚贺仪,这可是个宣传的好时机。” “好,”江晚棠扭头看向书桌上的两个盒子。 “等不及啦,那走着。”苏简言牵着她走到书桌旁,指了指小盒子:“先打开这个。” 江晚棠轻轻颔首,伸手拿起长方形的小木盒,抽出盒盖。 一面小镜子正躺在丝绸上,质地也更为精良。 “这个方便你随时使用,拿起来看看。” 江晚棠先是亲了他一口,才满怀欣喜地拿起小镜子。 镜面跟梳妆镜的材质一样,后面大有不同。 整体镀银,掺杂了一些用金丝镂空的图案花纹,还镶嵌了许多宝石。 最下面挂着一串珍珠流苏。 毫不客气地说,这面小镜子的造价要比梳妆镜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喜欢吗?”苏简言问道。 “我很喜欢,谢谢夫君。”江晚棠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 “再打开这个,这个是罩住的,往上抬一下就好了。” “好哦。”江晚棠小心翼翼地把小镜子放回木盒里。 她深呼一口气,双手抱住大木盒两侧,往上抬起。 看清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后,整个人愣在那儿,久久不语。 苏简言从她身后环住她的纤腰,温柔道:“之前你做的点心会坏掉,不能长久保存,所以我就做了这个,让它永远保持这样。” “我把它送给你,是想让它给我们的感情做个见证。我的心就像这琉璃一样纯净无暇,除了你,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东西了。” 桌上的琉璃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桃花树下,两个小人儿紧紧相拥。 “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我做的太丑了?” 江棠晚突然转过身,把他按在凳子上,长袖飞出,将房门关上。 她俯下身,霸道地亲吻他,一手按着他,一手去解自己的长裙。 我靠! 苏简言整个人惊呆了,娘子这是要白日宣淫啊。 他伸手去阻拦,却被江晚棠震开了手。 江晚棠解开了长裙,又去解他的衣衫,苏简言所有的反抗,都被她暴力化解了。 摆明了今日老娘一定要睡到你的架势。 “你你要冷静呀呜。” 苏简言趁着她亲吻自己脖颈的时候,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不过转眼又给堵上了。 江晚棠整个身子都是火热了,不但要融化了自己,也要融化了他。 苏简言一直在克制,他得等药老头诊断后才能确定能不能圆房。 现在要是要了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 迫于无奈,他伸手覆上江晚棠的柔软。 果然,江晚棠身子一颤,软到在他怀里。 苏简言按住她的手,快速说道:“娘子你冷静一下,你先听我说。” “过几日我们去临安一趟,去长歌门拜访一下老师,顺便让当世医仙帮忙诊断一下你的病因。” “圆房不急这一会儿,得为了你的身体,还有咱们未来的孩子着想。” 听到最后这句话,江晚棠眼中的情欲才迅速消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就对嘛,要乖哦,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嘛,得建立在不会影响你身体的条件下,知道不。” 江晚棠的这番举动,着实给苏简言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这丫头真的太生猛了,差点把自己给强了。 那寒煞简直太可恶了,这不是影响我们夫妻生活嘛。 “知道了。”江晚棠满脸娇羞地小声道。 她也不知道刚刚自己怎么了,突然间像发了疯一样,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了。 就想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这样自己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苏简言捞起地上的长裙帮她穿戴整齐,又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亲了她一口后,丢下一句话,狼狈地窜出门外。 “我去准备一下给亓二公子的贺仪。” 江晚棠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才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小声嘀咕起来。 “难道我不好看嘛,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他怎么忍得住。” “待会让灵香和小圆教教我,怎么画更好看的妆容,我就不信了。” 第102章 美人梳妆镜 辛巳月,甲午日,宜纳采、订盟、嫁娶、祭祀、祈福。 时隔一个月,自江府大婚后,姑苏又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男方:亓家布行的二公子。 女方:盐商的千金。 结亲的双方都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敲锣打鼓一番热闹后,新娘子就被接到了亓府。 新郎官亓二公子亓文满面春风地站在大门口迎接四方宾客,颇为秀气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恭喜恭喜。” 宾客递上贺仪,送上诚挚的祝福。 “多谢,里面请。”亓文拱手回礼。 “恭贺二公子抱得美人归。”一道清朗的笑声将亓文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看清来人后,笑着迎了上去:“苏兄可让我好等啊。” 而后朝一旁的江祈年拱手作揖:“见过江伯父。” 江祈年伸手虚扶,微笑道:“贤侄无须多礼,你们说着,我去跟你父亲叙叙旧。” 江祈年走了之后,亓文就放开了许多。 他看向赵岩抱在怀里的大红木盒,开玩笑道:“苏兄该不会是送了我一整坛桃花酿,这份礼可太贵重了。” 苏简言勾上他的肩膀,笑道:“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玉徽楼的大客户,桃花酿有些拿不出手了,我送你个比桃花酿更好的东西。” “哦?”亓文微微诧异,随即满脸期待道:“那亓文可就当真了。” 苏简言轻轻颔首,而后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亓文皱了皱眉头,迟疑道:“这样做恐怕会失了礼数。”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个事物吸引之后,就没人在意你的礼数了,你难道不想给你家娘子一个永生难忘的仪式么。”苏简言蛊惑道。 亓文被他说的有些意动,权衡了一下利弊,咬牙道:“我信的过苏兄,苏兄到时候可别诓我哦。” 苏简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江氏的金字招牌值得信赖,你先忙着,我进去嗑瓜子。” “好好好,苏兄里面请。” 苏简言闲庭信步地走进亓府,赵岩抱着贺仪跟在他身后,并未呈交给亓府的管家。 管家有些懵,不过他此时顾不上这个了,连忙接过其他宾客送来的贺仪。 苏简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从桌上的果盘里抓了把瓜子,还没开始嗑,便有一群人围了过来。 要说现在姑苏城谁的名气最大,那就非苏简言莫属了。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自从苏简言入赘江府后,江氏的一系列变化恐怕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哪是什么赘婿,分明就是送财童子嘛。 江景明那个老东西的眼睛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辣,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朝苏简言示好。 苏简言面对这种场合别提有多熟练了,他不会冷落一个人,也不会跟谁聊得火热,控场能力相当强大。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路上的一条野狗,他都能上去唠上两句,至于听不听的懂,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姑苏的营商环境比较好,大多数商人都没什么戾气,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所以苏简言也乐得跟他们唠,多个朋友多条路。 他所谋甚大,打算以姑苏为根基,朝整个神武王朝辐射,再开拓至异邦。 他要为江晚棠打下坚固的基础,缔造一个商业帝国和一位商业女皇。 亓府大院里的宾客越来越多,但大多数人都挤在苏简言这边,仿佛苏简言才是今天的主角。 在坐的都是姑苏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世代经商或者白手起家,他们在商海打拼数十年,眼光绝对老辣,但也不禁被苏简言所展现出来的气度所折服。 苏简言算了算时辰,站起身朝四周拱了拱手,歉意道:“诸位长辈,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就各自落座,可不好喧宾夺主。不然主人就该把我赶出去了,我还想蹭顿酒席呢。” 众人闻言一乐,都不是不识礼数之人,寒暄一句便散开了。 鼓乐奏起,开始拜堂仪式。 苏简言抢了个前排位置,一边嗑瓜子一边观礼。 赵岩膀大腰圆,又是武者,轻而易举地将挤过来的人震到一旁。 他待会有个出场秀,可不能被这些人耽搁了姑爷的谋划。 婚礼仪式还是那一套: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当主持仪式的长者喊出“送入洞房”后,亓文并没有带新娘子回房,而是扶新娘子坐到了一张空桌子前。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苏简言。 正当所有人诧异的时候,苏简言笑着打了个响指,朗声道:“江氏酒坊恭贺亓府二公子大婚,特送上一份贺礼,我代表江氏酒坊衷心地祝福新郎官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比翼双飞。” 赵岩听到响指声,暗喝一声,双膝微弯,身子跃起,翻过众人头顶。 红色木盒在他手中飞速旋转,而后落到新娘子面前的桌上。 赵岩伸出双掌,拍出两道劲气。 “砰”的一声闷响,红色木盒瞬间解体,化作一堆粉末。 一个用大红布遮掩起来的事物出现在众人眼底。 赵岩扯住红布两角,朝亓文示意。 亓文点点头,深呼两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玉如意,径直挑向新娘子的红盖头。 “文儿不可!”亓文的父亲亓元中高喝一声。 亓文只当没听到,暗自在心中祈祷:苏兄你可千万别坑我啊,不然我爹能打死我。 众人小声议论之际,玉如意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赵岩也同步掀开了红布。 “啊!夫君!怎么会有两个我呀!”阮以晴慌乱地抱住自家夫君。 “这”亓文也惊呆了。 赵岩指着梳妆镜高声道:“此乃美人梳妆镜,是江氏新研制的物件,可让女子更好的梳妆打扮自己。阮小姐可是第二个拥有此物的人哦,上面还有江府的刻印,世间独一无二。” “居然是镜子!”阮以晴惊呼一声,伸出手去抚摸镜面。 亓文也跟着伸出手,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了。 其他人也伸着脖子,想要一睹美人梳妆镜的样子。 第103章 焦点 “当真是鬼斧神工啊!” “爹爹我也要这个美人梳妆镜!我不管!我就要!” “若是不知道这是面镜子,真会被吓一跳的。” 一些人围在梳妆镜前议论纷纷。 亓文牵着新娘子走到苏简言面前道谢:“苏兄这份礼可太大了。” 苏简言微微一笑:“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家的生意就好。” “一定一定,就算没有这份贺礼,我也是玉徽楼的常客,嘴巴都被桃花酿养叼了,一天不喝浑身难受。”亓文夸张地扭了扭身子。 苏简言看向阮以晴,从怀里摸出一个长条木盒递了过去:“这是亓兄托我为亓夫人订做的新婚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合适我拿回去改。” 亓文懵了,心说我什么时候找你做新婚礼物了。 当他看到苏简言使的眼色后,瞬间反应过来,借坡下驴道:“娘子看看喜不喜欢。” “夫君有心了。”阮以晴报以甜甜的微笑,接过木盒,轻轻拉开。 “哇!这也太好看了!” 亓文瞪大眼睛看清木盒里的事物后,眼轱辘一转,邀功道:“这上面的珍宝可不好找,我可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寻到的。” “谢谢夫君,我很喜欢。”阮以晴拿着做工精美的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喜欢的不得了。 而这一幕又被许多人看到了,尤其是女子,眼睛瞬间就红了,恨不得当场抢了去。 “这面小镜子方便亓夫人随时随地保持完美容颜,不过可要当心了,此物造价不菲,当心被贼人偷了去。”苏简言出声调侃道。 阮以晴当即把小镜子护在胸前,娇声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的。” “好了,亓兄先带夫人回房,不然真的要失礼数了。不过镜子先留在这边,好帮我们家宣传宣传。” “多谢苏兄,你可千万别走啊,待会我还得敬你几杯酒呢。” “放心,即便你撵我,我也不走,酒席还没吃上呢。” 亓文再次道谢后,牵着新娘子回房了。 苏简言又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要不是有赵岩护着,他的衣衫都能被人扯破。 还是亓元中安抚了一下众人,当做代表与苏简言交谈。 “贤侄,你这老丈人的嘴巴可是牢的很,我与他关系那么好,都没提前透露一点。” 苏简言嘿嘿一笑:“世叔误会了,我爹也不知晓此事。” “啊?”亓元中回头看了一眼江祈年。 江祈年脸一黑,幽幽道:“我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臭小子,也不知道想着你娘。” “已经在做了,明日就能送到娘的手里。” “这还差不多。” “贤侄啊,只有女子用的梳妆镜吗?”亓元中追问道。 “当然不是了,还有君子衣冠镜,不过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苏简言解释道。 他打算让热度发酵一段时间后,再出售镜子。 在这个时间里,先把江府上上下下能替换的全换成玻璃制品,弄出一个样板房供人参观。 到时候,姑苏就是玻璃风靡的。 管你是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乖乖打开荷包买买买。 “哦,那好,届时贤侄可千万别忘了给世叔留几面镜子,价钱随你开。” “哪能要世叔的银子,到时我会第一时间送到府上来的。”苏简言客套道。 亓元中深深看了他一眼,朝江祈年竖起大拇指,感慨道:“老江啊,你这女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我要是有个女儿啊,说什么都要抢了去。” 江祈年推搡了他一把,笑骂道:“去你的,少打我儿的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夫人的脾气,肯定会提着刀找你麻烦的。” 亓元中拍了拍被他推过的地方,回怼道:“真是有辱斯文。” “哈哈,你这老小子,不学为兄好的一面,竟跟着学骂人,简直是有辱斯文。”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兄弟情谊溢于言表。 “贤侄随我入座。”亓元中向苏简言发出邀请。 “还是不了,我随便坐哪就好,莫要怠慢了其他宾客。” “这有什么怠慢的,现在的亓家还是我说了算,跟着世叔入座,世叔还要向你请教呢。” “不敢不敢,我一个毛头小子,得向世叔学习。” 两人一边客套,一边走向主桌。 被冷落的江祈年毫不在意地跟在后面。 自己这女婿可大大给自己长脸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简言坐到主桌后,并未有人说什么,反倒大受欢迎。 亓府的亲家公阮桥,更是热络的和苏简言聊了起来。 作为一名盐商,本可高枕无忧的在家中数着银子,抱着娇妻美妾寻欢作乐。 可时逢乱世,皇权势弱,贩盐也没有以往那么暴利了。 失去了皇帝的庇护,江南一代的盐商甚至根本不敢走出江南的地界。 不是货物被抢,就是遭叛军挟持,索要巨额银两。 在叛军眼里,这些盐商无异于香饽饽。 即便某个盐商投靠叛军,也需要缴纳巨额银两,成为任人宰割的钱袋子。 阮桥找上苏简言,自然是因为他是张大儒弟子的原因。 现在唯一通畅的盐路,就把持在长歌手里。 长歌地位尊崇,各个叛军中也有不少长歌门人,自然不会对自家人动手。 阮桥这算盘打的,苏简言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他只能虚与委蛇。 老实说,他对盐商一点都不感冒,还很厌恶。 盐在古代是重要的战略物资,谁控制了它,几乎就控制了整个国家。 在民间有这么一种说法:“得盐者得天下”。 有许多盐商根本不满足有现有的财富,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利润,就会在盐里面添加一些杂质,以此来获取暴利。 更有贪心者,肆意压低买价,抬高卖价,不断剥削百姓,为自己收敛庞大的财富。 日常生活中也极尽奢靡,吃的就是“人血馒头”。 而此举恰恰与长歌的信念背道而驰,苏简言又是一个穿越者,对这种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他虽然也敛财,但绝不敛不义之财,做人要有起码的良知和底线。 阮桥见他柴米不进,只好悻悻作罢。 第104章 老丈人又挨削了 “苏兄慢走。” “留步留步,回去洞房。” 苏简言跟亓文挥手道别,搀扶着醉醺醺的老丈人返回江府。 刚转过街角,便看到江晚棠的马车停在路旁。 “姑爷这里!”小圆挥了挥手。 江晚棠掀开车帘正准备打招呼,看到父亲喝醉了,急忙跳下马车过来搀着他。 “爹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可能酒不要钱。”苏简言打趣道。 “胡说八道。”江祈年挣开他的手臂,整了整衣衫,眼中的醉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爹若不装醉,你能这么快脱身?” 苏简言立马竖起大拇指:“是极是极,爹爹真是英明神武、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江祈年白了苏简言一眼,朝江晚棠说道:“爹四处走走,你和简言回府。” “好,那爹爹早些回家,莫要娘亲担心。”江晚棠叮嘱道。 江祈年点了点头,便独自走开了。 “走,咱们回家。”苏简言揽着江晚棠上了马车。 赵岩从小圆手中接过缰绳,主动当起车夫。 “嘿,你这只傻鸟怎么跟来了。”苏简言一进马车就看到小九正啄着一盘糕点。 小九冲他扇了扇翅膀,表达自己的不满。 江晚棠伸手抚了抚小九的翅膀,解释道:“是我带小九出来的,它总在窝里待着会无聊的。” “娘子真是人美心善,让夫君亲亲。” “别闹,”江晚棠捂住他偷袭过来的嘴巴,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临安呀?” “忍不住想跟我圆房啊?”苏简言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才不是!”江晚棠红着脸矢口否认,“是要去临安看看铺子,鲍诚一死,临安的铺子也要有人接手。” 苏简言想了想说道:“咱们后天启程,把小尘儿也带上,答应过要带他出去玩的。” 江晚棠展颜一笑:“好哦,尘儿一定会高兴坏的。” 晚膳。 苏简言和江晚棠陪着萧芸用膳,此时江祈年还未回府。 “你爹没告诉你们他去哪了吗?”萧芸的怒火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 江晚棠用膝盖碰了碰苏简言,示意他帮爹爹遮掩一下。 苏简言放下碗筷,抹了把嘴说道:“今日有人在酒席上约父亲下午喝茶,想来是被留下吃晚饭了,娘别着急,父亲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喝茶?说不定是去寻花问柳了。”萧芸冷笑道。 “额那不能那不能,父亲不是这种人。” “怎么不是,他今日出门的时候把私房钱都带上了,说不定就是给某个相好的赎身用的。” 正在这时,江祈年背着双手,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小院。 “夫人,我回来了。” “你看他那样,嘴都快翘天上去了。”萧芸微微弯腰,脱下一只鞋子藏在身后。 苏简言拼命朝江祈年使眼色。 然而夜晚的光线不太好,或者江祈年压根就没注意到。 直到他走进了凉亭,才看到苏简言脸上怪异的表情,诧异道:“儿啊,你得眼疾了?” “唉”苏简言长叹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娘,抄家伙。” 萧芸拎着鞋子就冲了过去,噼里啪啦一顿乱抽。 “这么晚回府,去哪鬼混了?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死在狐狸精的肚皮上,是不是看老娘脾气太好了” “夫人夫人,别动手,你听我解释”江祈年伸出一只手护住脸,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着一幅画卷。 “我买画去了,我买画去了!” “又买画?你是不是看家里的银子多了烧的你,那都是我儿和棠儿辛辛苦苦赚来的!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芸的火气更大了。 在一旁干瞪眼的小两口连忙上去劝架。 直到苏简言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老丈人,萧芸才停下手。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和离!” “娘亲您别气,总得给爹爹一个说话的机会。”江晚棠劝道。 “他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不成。”萧芸冷哼道。 苏简言捡起丢在一旁的鞋子,帮丈母娘穿在脚上,搀着她坐下。 江祈年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连忙解释道:“这画是我淘来的,没花多少银子,但转手一卖十倍都不止呢。” “十倍?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不成,要能赚十倍还轮的着你?”萧芸没好气地说道。 “这就考验人的眼力了。”江祈年一边说,一边展开画卷。 苏简言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就知道这幅画是赝品。 因为这幅画的原作也是出自长歌的某任画仙之手。 真迹被他以前烤肉的时候不小心用火烧了一小半,后来就不知道堆到哪里去了。 他可不敢当着丈母娘的面说这是赝品,不然老丈人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画真不错,看着像古董呢,爹啊,这边光线暗,咱去书房看。” “好好好,还是我儿有些眼力。”江祈年笑呵呵地说道。 殊不知这句话差点又惹得萧芸暴走,要不是苏简言拉着他跑开了,恐怕还得挨一顿削。 进了书房,苏简言随手关上房门,开门见山道:“爹在哪里淘的这幅画,怎么淘了幅赝品回来。” “赝品?”江祈年的脸瞬间就黑了起来,表情不悦道:“爹刚夸了你有些眼力呢。” “真是赝品,我给您说道说道。”苏简言从他手中接过画卷,在书桌上展开。 “此画名为《远山图》,但落款错了,落款应该是徐平而非郑溪,郑溪是徐平的徒弟,这是第一处作伪的地方。” 江祈年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说道:“可爹听说《远山图》就是出自郑溪画仙之手啊。” 苏简言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那只是郑溪临摹他师父的作品,我看过郑溪画仙的手札,里面写了的。而且这画也绝非出自郑溪之手,这就是第二处作伪的地方了。” “爹您看这幅画的纸张,用的是春秋纸,我没记错的话,春秋纸问世不过百年。而郑溪都仙逝一百五十年了,难不成他从坟头里蹦出来临摹的这幅画?” “真正的《远山图》用的是玉纹纸,存世不多,所以伪造赝品的人才用春秋纸代替的。” “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说明这幅画是赝品了,我觉得您还是转手卖了,起码回个本,跟娘亲也好交代。” “哦哦好,”江祈年这时已经听懵了。 他看了看画,又看了看自家女婿。 过了良久,他才满脸求知地开口说道:“儿啊,你懂的这么多,再教教爹其他鉴别赝品的法子。” “行!” 第105章 娘子,求求你别勾引我了 经过苏简言和江晚棠苦口婆心的劝说,萧芸的气总算是消了。 为此苏简言还特意给老丈人塞了张银票,当做卖画挣得银子。 这样丈母娘就不会说什么了,还能支持老丈人的爱好,一举两得。 两人走到温泉湖浴房入口停下了脚步。 江晚棠轻轻扯了下苏简言的衣袖,小声道:“一起去洗。” 苏简言:“” 虽然我很想洗鸳鸯浴,但真遭不住那个诱惑啊。 能看不能吃,要老命了。 他伸手扶住额头,胡诌道:“哎呀娘子,我头有些晕,我先回房休息了,你去沐浴。” 说完拔腿就跑。 江晚棠看着他跑远,娇哼一声,跺了跺脚:你给我等着。 苏简言回到凝月苑,朝小九窝里扔了颗石子。 “小子,你有完没完!”小九怒气冲冲地叫道。 “我要回长歌一趟,你跟我一起回去。”苏简言淡淡地道。 “你别想忽悠本大爷,我可不想回长歌成天面对那些死人脸。这儿多好啊,有吃有喝,还有那么多美貌小娘子。” “那行,你就在这待着。”苏简言往屋里走去。 小九用翅膀挠了挠头,觉得哪里不对劲,它飞到苏简言肩头,质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想直接跑路,休想甩掉本大爷,你去哪,本大爷就跟到哪!” “随你随你,不过记得别乱说话。”说完,苏简言用手拨开它。 小九扑棱了两下翅膀,飞回窝里嘟囔道:“总觉得这小子哪里怪怪的,不过本大爷也不是吃素的。” 苏简言回到房里打开柜子,随便用包袱装了两身衣服,又将装着烈焰芝和引灵草的玉盒塞了进去。 这两株药一定要随身携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着了。 希望药老头能有办法,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苏简言心事重重地躺到床上,他总觉得江晚棠体内的寒煞很古怪。 不像是纯阴体带来的,更像是功法反噬,或者是受的伤。 可江晚棠从小就这样,如果是受伤也说不通啊。 古怪古怪,这家子人处处透露着古怪。 苏简言仔细回想着各种细节,仍然觉得江晚棠的身份不一般。 即便是碧霄宗的弟子,怎么会让两个师姐做护卫呢,还是“七彩锦裳”中的两人。 根据赤橙黄绿青蓝紫排序,赤冉是大师姐,那就更不科学了。 “得,咱俩人的身份都神神秘秘的,还真是一对。” 苏简言也懒得想这么多了,真相早晚都会浮出水面。 就像自己,绝不会一直这么悠闲下去。 乱世烽烟,暗流涌动,任何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每个人都会在这里面扮演一个或轻或重的角色。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江晚棠已经沐浴回来了。 现在她不需要借助温泉来释放体内寒气,大大节省了时间。 “哎呀,我好累呀!”江晚棠随手将一团东西丢到苏简言脸上。 苏简言拿下来一看,郝然是江晚棠脱下的肚兜,上面还散发着清香。 这个妖精! 江晚棠眨眨眼睛,语气软糯地说道:“夫君,我累了,你帮我换衣服。” 她见苏简言不为所动,噘了噘小嘴,继续说道:“那人家自己换嘛。” 随手解开长裙的束带,轻轻一扭身子,长裙自然滑落。 “真的好累呀,夫君你就帮帮人家嘛。” 苏简言满脸无语地看着她,就不能再等几天么,非得换着法子勾引我。 江晚棠穿着亵衣在衣柜前走来走去,乌黑柔顺的青丝在身后甩来甩去。 她拿起一件件长裙放在身前比划,不停地询问:“这件好看吗?那这件呢?” “你这都在哪学的!”苏简言忍不住问道。 “嘻嘻,从话本上看的,夫君不喜欢吗?”江晚棠眉眼弯弯地问道。 “明日就给你把片儿都删了!”苏简言咬牙切齿道。 “片儿?那是什么?” “额话本话本,口误了。你再不上床睡觉,我就去耳房睡了!” “来啦来啦。”江晚棠急忙扑进他怀里。 苏简言在她背上轻轻按摩起来:“别动,闭上眼睛,身体放轻松,呼吸放缓,哎对了,保持这样。” 没多久,江晚棠就沉沉睡了过去。 苏简言长出一口气,终于解决这磨人的小妖精了。 不用你嘚瑟,等去了长歌后,该换成你天天求饶了。 哼哼。 次日一早。 苏简言早早溜出了江府,去接白羽骑从长歌运来的几块大钢板。 为了制作大块平整玻璃,他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钢铁的铸造方法他是不可能教给其他人的,就连长歌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只有专门为白羽骑锻造盔甲武器的工匠才知晓。 所以只能从长歌运来,好在方便运输,路途也不远。 苏简言赶到码头后,白羽骑已经将钢板装在了一辆特制的平板车上,并用黑布遮盖的严严实实。 “辛苦兄弟们啦。” “不辛苦。” 这里人多眼杂,白羽骑并未叫出他的身份,但脸上的尊敬是隐藏不起来的。 苏简言跳到平板车上,接过缰绳:“去休息,我自己弄回去。” 白羽骑朝他恭敬一礼,四散开来,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简言驾着平板车,一路顺畅地返回江府,在路上还和不少人打了招呼。 他现在是姑苏的名人,走到哪都少不了关注。 有人跟着他走了一路,也没瞧出来车上装的什么。 平板车直接驶进了西院,除了工匠,江府的其他人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将钢板搬到已经搭好的底座上,所有的筹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只待工匠们手艺熟练之后,就可以有固定产出了。 苏简言将手艺最好的工匠制作出来的玻璃细细打磨好之后,在背面镀上了一层锡和水银的合金。 随即做好外壳密封保护,一面玻璃镜子就完成了。 水银有毒,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现代镜子使用的镀银技术,在这个时代不容易实现,只能将就用这种了。 苏简言一完工,严峰也开始了工作。 他要根据镜子的大小,精雕细琢出一个精美的镜框。 毕竟这是苏简言要送给丈母娘的礼物,可不能马虎。 第106章 启程 “你们明日就启程?这么快?”萧芸言语间有些不舍。 “不过也好,你带棠儿多走走,游览一下山川美景。娘还得叮嘱你一下,棠儿自幼没去过什么地方,阅历太浅,你可得看护好她。” “若遇上什么不平之事,你也要拦着她点,免得她那侠义心肠犯了,徒惹事端。棠儿身子不好,不宜动武,你的话她还是听的。” “娘~”江晚棠娇嗔一声,扯了扯娘亲的衣角。 萧芸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嘱咐道:“如今你已嫁为人妇,行事不能全由着自己的性子,要懂得权衡。在外面不比家里,我儿行事周全,你要多听他的。” 江晚棠乖巧地点头:“棠儿知道啦,万事由夫君做主,棠儿当一个乖宝宝。” “娘放心,我一定会把娘子照顾的白白胖胖的。”苏简言拍着胸膛保证道。 “娘信你,你们回房收拾收拾,别忘了跟你二叔、三叔还有爷爷打声招呼,娘去给你们做些吃的,好带在路上吃。” “好嘞。” 苏简言和江晚棠前去知会了各个长辈一声。 而后两人便分开了,去安排各种事宜。 江晚棠负责收拾行李和安排行程,苏简言则负责安排生意上的事情。 他在西院工坊找到了严峰,递过去一叠纸。 “这是桃花坞和桃花庵的布局图,齐顺掌柜跟你是好友,你们两个就商量着来。” “另外,你从府中家眷里面挑些手脚灵巧的孩子,先教他们一些基础的东西,总不能里里外外都是你自己来忙。” “以后的活计只会越来越多,你培养些徒弟,自己也轻松。如果有资质好的,别吝啬自己的家学,那玩意生不带来死带不去的,让它更好的传承下去。” 严峰用力点了下头,郑重道:“放心,我早就做好了打算,外公生前也再三叮嘱我要把手艺传下去,造福百姓。” 苏简言长叹一声,感慨道:“你外公是个非常让人敬佩的前辈,可惜伴君如伴虎。” 严峰闻言眼眶一红,鼻子发酸,差点哭出来。 苏简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提往事了,珍惜当下。” 苏简言安排好生意上的事情,就出了府,去采买一些东西。 逢人便说自己要去临安城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捎带的尽管知会一声。 反正他的行踪也隐藏不了,不如主动传出去。 撒出去了那么多张网,总得捞一网大的。 一番折腾后,回到房间时已是深夜了。 江晚棠已经沐浴完躺在床上等他,见他回来,连忙下了床,帮他脱掉外衣。 “师姐也要跟着去。” 苏简言微微挑眉:“两位师姐一走,家里的护卫力量不就减弱了嘛。” “我也是这么跟她们说的,可她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江晚棠无奈道。 “没事没事,”苏简言抱着江晚棠回到床上,笑道:“咱们一早就走,不叫她们就是了。” “这样恐怕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不然等咱们回来,老窝被人偷了那不是更不好。” 江晚棠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苏简言帮她盖好被子,柔声道:“娘子,咱们就寝。” 明日需要早起赶路,江晚棠就没逗他,乖乖地躺在他怀里睡觉。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苏简言就叫起了江晚棠,顺便往小九窝里扔了颗石子。 江晚棠又去叫醒了小圆和灵香。 苏简言把还睡着的小萌娃偷偷抱了出来,又叫上了赵岩。 一行六人一鸟像做贼似的提着行李溜出了江府。 此举不光是怕江晚棠的两个师姐跟着,也是怕和家人道别。 因为道别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苏简言并不喜欢。 赶到码头的时候,天微亮。 苏简言指着一艘大船说道:“这是我昨日定好的船,船家人不错,也爱干净。” “上船之后各自回房间补觉,睡醒了咱们再用早膳,顺便看看两岸的美景。” “姑爷,你和大小姐去休息,我来守着。”赵岩主动请缨。 “不用,你也去睡觉,养精蓄锐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那好,”赵岩接过他怀里的小萌娃, 第一个跳上了船。 一双眼睛像鹰隼一样,在船上来回巡视。 苏简言牵着江晚棠走上船,和伪装成船老大的白苍说了一声:“可以启程了。” “好好好,贵客先回房休息。”白苍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说道。 苏简言帮江晚棠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道:“你先回房睡觉,我在甲板上松松筋骨。” “好。”江晚棠不疑有他,乖乖去了房间。 她刚推开房门,就被房间的整洁程度给惊到了。 房间打扫的纤尘不染,地板擦的能反光,被子叠成了豆腐块,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江晚棠关上房门,放好行李,开心地蹦到床上。 柔软又有弹性的床垫让她忍不住哼了出来。 好舒服呀,一定是夫君安排的。 她嘴角流露出甜蜜又幸福的笑容。 站在甲板上的苏简言见他们都进了房间,径直走到船头,双手负于身后。 清风吹拂他的衣衫发丝,宛若谪仙一般。 船只脱离码头,自水道向南驶去。 途径城墙时,他很随意地向上瞄了一眼。 当船只驶离城墙百米开外的距离后,城墙上出现了一道身影。 许久未曾露面的卢君浩,穿着一身铠甲站在城墙上俯瞰着那艘船。 苏简言似有所觉,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 卢君浩面无表情地拱手一礼,不知是送行,还是有什么其他深意。 白苍看着城墙上的人微微皱眉,手摸向后背的时候,才想起弓箭已经收起来了。 “小白,别理他,一个自诩聪明,却被人当成狗腿子利用的家伙不值得动气。” 白苍收回目光,朝苏简言拱了拱手。 苏简言勾住他的肩膀,看着船舱笑嘻嘻地说道:“注意到刚刚上船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了嘛?咋样,喜不喜欢?” 白苍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连忙摇头。 苏简言摸了摸他的脸,提醒道:“你这妆化的不行啊,脸红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 “我去改改!” “别改了,就这样,多和姑娘接触接触,不然早晚会露馅,回头哥帮你引见一下。” 第107章 无聊的旅途 一个时辰后。 几人洗漱完从房间里走到甲板上,看着两岸美景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白苍等人立刻搬来了桌椅,送上早膳。 “哇,有新鲜的鱼汤喝耶!”小圆欢呼道。 “你别高兴的太早,在船上只有鱼吃,吃上几顿你就该吐了。”苏简言忍不住调侃道。 小圆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苏简言嘿嘿一乐,挨个帮她们盛好鱼汤。 灵香凑到碗前嗅了嗅味道,又用筷子尖沾了点鱼汤放进嘴巴里尝了尝,双眼一亮。 苏简言指了指白苍,笑道:“灵香啊,鱼汤是这位小哥熬的,味道不赖,你可以多跟他交流一下心得。” 灵香回头看了一眼白苍,俏脸瞬间红透了,低下头,默不作声。 白苍也不自然地把头扭向一旁。 要不是江晚棠在这,苏简言真想大声笑出来,这俩人太逗了。 这时,赵岩走了过来,把苏简言拉到了一旁,神情严肃地说道:“姑爷,我发现船上的人都是练家子,咱不会是搭了个黑船了。” 他能看出来,苏简言一点也不意外,江晚棠肯定也看出来了。 即便不使用内力,单从白羽骑的行为举止也能看出来,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只带了你出来,这些人可是我花高价雇的,曾是水师,不过被叛军打散了,别声张啊,他们谋生也不容易。” “奥,我说呢,还是姑爷英明!”赵岩当即竖起大拇指。 “行了,喝鱼汤。” “得嘞。” 赵岩从桌上端了一碗鱼汤,又从筐子里拿了几张饼子,蹲在船边上吃了起来。 主仆有别,这是他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 苏简言摇了摇头,也没劝他,劝也没用。 众人用完早膳后,一个个就开始发呆了。 在这个没有手机娱乐的时代,时间可不好消磨,甚至可以说特别枯燥乏味。 江宁尘在船上溜达了一圈,也没了开始的兴致,噘着小嘴抱怨道:“姐夫,好无聊啊,一点意思也没有。” “无聊啊?等着。”苏简言笑了笑,转身走进船舱。 俄顷,拎着一块大木板还有小盒子走了出来。 “旅途漫漫,不如玩一把紧张又刺激的飞行棋。” “哇!姐夫太棒了!”江宁尘虽然不知道飞行棋是什么,但只要有的玩他就高兴。 “来来,都往这凑凑,四个人玩的。”苏简言大致和他们讲解了一下规则。 飞行棋压根没有什么难度,非常好上手,拼的就是运气。 人数暂定下了。 苏简言、江晚棠、江宁尘,小圆和灵香两人轮流。 “我先来!”江宁尘眼疾手快地抢到了骰子。 他掷出骰子,大声喊道:“6点6点!” 然而声音喊的大并没有什么用,该是几点就是几点,很不巧,五点。 “好可惜,就差一点。”小萌娃一脸惋惜地说道。 “该我们啦!”小圆抓起骰子轻轻一掷。 苏简言瞄了一眼数字,嘲笑道:“你们俩小黑手,是不是刚才如厕没洗手啊。” “该我啦!”江晚棠饶有兴致地拿起骰子在手心里晃了晃。 “嚯,6点,不错不错,可以出一枚棋子了。”苏简言夸赞道。 江晚棠又掷了一个5点,瘪了瘪小嘴,把骰子递到苏简言手中。 “姐夫的手肯定是黑的,一个6点都掷不出来。” “对对,姑爷肯定没小姐的运气好。” “哎呦,我还没开始,你们就诅咒我了,等着哈,让你看看什么是天选之人。” 苏简言伸手在江晚棠衣服上蹭了蹭,开始掷骰子。 “当当当,6点,我可以出棋子了。” “呦!还是6点,运气不错。” “诶,巧了不是” “瞧见了,又是6点。” “额运气运气。” 一场游戏成了苏简言的个人秀,不管他怎么扔,都是6点。 江晚棠三人满脸幽怨地看着他,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姐夫你作弊!你出老千!”江宁尘气鼓鼓地说道。 “我没有!我说了我是天选之人。”苏简言企图辩解,运气好能怪我嘛。 “哎呀你别玩了,让灵香玩,我们不跟你玩。”江晚棠伸手把他推出了座位。 “哼,真无趣,”苏简言甩了甩袖子,而后看向一旁的赵岩,微笑道:“赵哥,咱们赌两把呀!” 赵岩连连摆手,苦着脸道:“姑爷你就放过我,我就攒了那么点银子,准备娶媳妇用的。” 他可不敢跟这位运气逆天的姑爷赌银子,想都不用想,输的肯定是他。 “没意思没意思!” 苏简言本想借此打发时间呢,谁知道教会了她们,竟然不带自己玩了。 再弄点别的玩。 他走进船舱,找了些木板,准备做副扑克。 一边做一边感慨:“虽然这里没有996,没有房贷车贷,但无聊是真的无聊啊,一点娱乐都没有。” “也不知道那些穿越前辈是怎么混下去的,都是老一套,不是造这个就是造那个,再不济就抄抄小诗词,可该无聊还是无聊啊。” “打不了游戏,刷不了小视频,最多就是当一头种马,不是滚床单就是在滚床单的路上。” “没办法,自己整点供消遣的玩意。” 苏简言觉得无聊,外面的几人可玩嗨了。 真是既紧张又刺激。 没了苏简言这个bug的存在,几人终于体验了这个游戏的乐趣。 白苍等人依旧守在自己的位置,随时准备抵挡暗箭。 不过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未有什么异常。 虽然有一部分白羽骑在打头阵,但如此安静倒是出乎了苏简言的意料。 大概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在最松懈的时候动手。 随他们折腾,苏简言并未放在心上。 船上的伙食不错,可以说应有尽有,还都是新鲜的食材,并未出现每餐都是鱼的情况。 这让大家枯燥的旅途有了一丝安慰。 顺风行驶了一天一夜后,临安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江宁尘朝临安城挥动小手。 “哦吼,我们来喽!” 第108章 抵达临安城 江府。 萧芸起的很早,昨晚基本上没怎么睡。 她望着临安的方向心事重重。 江祈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帮她披上了一件薄衫。 “也不知道棠儿他们到哪了,我昨个做了个噩梦,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算算时辰,如果是顺风而下,棠儿他们这会儿已经到临安了。梦里的事情又不是真的,放心,快些躺下再睡会。”江祈年轻声安慰。 “不睡了,我出去透透气。”萧芸穿上鞋子,走到院里,望着阴沉沉的天有些烦躁。 江祈年没敢再躺着,急忙穿好衣衫跟了出来。 “老爷夫人。”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萧芸扭头望去,招了招手:“是小峰呀,快进来,怎么站这儿了,你是我儿的朋友,叫伯父伯母就好。” 等严峰走近些,她才看到严峰眼里满是红血丝,忍不住担忧道:“昨夜是不是一宿没睡?快回房补觉。” “我没事,这是简言送您的礼物,托我转交给您。”严峰当即把红色大木盒递给了一旁的江祈年。 “哦呵呵,我儿还给我留礼物了,谢谢小峰,麻烦你了。”萧芸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嘴角的笑容遮掩不住。 “我先回房了。”严峰打了声招呼,就退出了小院。 萧芸忙催促江祈年:“快快快,放桌上,我看看我儿送我的什么礼物。” “哼,这臭小子也不知道给我送一件。”江祈年有些吃味了。 萧芸这会心情好,懒得说他,满怀欣喜地坐到凉亭里的凳子上。 “等下别激动,这礼物可金贵着呢。”江祈年叮嘱了一声,打开了盒盖,又随手取下上面罩着的红布。 “哎呦!” 萧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愣,忍不住捂着嘴惊呼一声。 “这这这这是什么法器?我儿也是仙界下凡的?” 江祈年翻了个大白眼:“下个什么凡,仙路早断了,除非再有人入陆地神仙才能再次打开。” “这是镜子,你儿叫它美人梳妆镜,专为你们女子梳妆用的。” “原来是镜子啊,这也太清晰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拘魂的法器呢。”萧芸喜不自胜地照起了镜子。 老娘可真美。 江祈年撇了撇嘴,夫人怎么越来越傻了,人间没有仙灵之气,即便是法器,也只是个样子货。 “姐夫,这就是临安城嘛!真是好大好热闹呀!” 自打一入城,小萌娃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左看看右瞧瞧,一刻都没消停。 苏简言也没打击他这股热乎劲,他想吃什么买什么,都由着他。 “姑爷,咱先去找个客栈?”赵岩背着一大堆行李询问道。 苏简言微微一笑:“没事不着急,咱们先四处逛逛,来到临安这地界了,当然得去打土豪了。” 江晚棠想了一下说道:“夫君是想去徐府?会不会太唐突了。” “不唐突,司白兄巴不得我来呢。”苏简言信心十足道。 “姑爷的人缘可真好,走到哪都有朋友。”小圆笑着夸赞道。 “会说话哦,你们尽管玩尽管逛,看上什么买什么,银子没少带,使劲花。” “谢谢姑爷!” 小圆和灵香也没来过临安城,再加上女子天生对逛街情有独钟,所以很快进入了角色。 苏简言看了江晚棠一眼。 江晚棠懂他的意思,轻轻摇头道:“我不喜欢逛街,和夫君待在一起就好。” “出来玩当然要随波逐流,”苏简言牵起她的手往前面跑去:“青春没有售价,临安就在脚下,冲鸭!” 赵岩也被苏简言的这句话感染了,跳了一下后,跟着喊道:“冲鸭!” 趴在他头顶的小九差点摔下去,不耐烦地说道:“冲个毛啊,给本大爷消停点。” “谁?谁在说话?在洒家面前敢称大爷?出来掰掰腕子!”赵岩四处张望道。 周围的行人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有什么大病,纷纷躲的远远的。 江晚棠被苏简言牵着小手一路乱逛,被投喂了不少吃的,感觉肚子已经快塞不下了。 小萌娃的肚皮更是撑的鼓囊囊的,血管都隐约可见。 “姐夫姐夫,我要吃松子糖!” “还吃呢,再吃你就该生娃了。”苏简言调侃道。 “啊!”江宁尘大惊,连忙捂着自己的肚皮,小声嘟囔道:“宝宝乖,爹爹带你多吃点,你好快快长大。” 苏简言无力地扶额,顺便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眼瞅着几人逛累了,苏简言便买了些礼品,找路人问了一下徐府的位置。 徐司白在临安的名气很大,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公子哥。 由于徐府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有点远,苏简言就在街边雇了辆马车。 一路走来,让他期盼的事情并未出现,搞得他有些郁闷。 都送上门来了,还不出来啊,真苟。 马车不大,所以苏简言和赵岩都跟车夫挤在了外面。 有车夫遮挡视线,苏简言便从礼品里面摸出了几张字条,在手心里展开快速阅览了一遍。 很遗憾,白卓等人并未在临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跟“江”“渡”有关的地方全都排查了一个遍,什么都没发现。 江家在临安的铺子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几乎没什么客人上门。 真是怪了。 望仙教的阴阳人是真的能藏。 苏简言将字条撕成小碎片,随手扬到路旁的排水沟里。 待会找个机会问问徐司白,他是临安的地头蛇,知道的可能多一些。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辗转来到了徐府门口。 苏简言看着徐府大门呲牙一笑:“嚯,这府邸建的真阔气,咱们这次打土豪找对人了。” “这位爷,您是来找徐公子的?”闷了一路的车夫终于开口说话了。 苏简言点头道:“对啊,就找他。” “那您可能要等上一会儿了,徐公子这个时间还没从杏梨园出来呢。”车夫神秘一笑。 苏简言秒懂,递上二钱银子的小费,笑道:“多谢老丈提醒,那我们就先在茶摊上等一会。” 车夫收到小费,笑的合不拢嘴,连连鞠躬后才驾着马车离开。 苏简言一屁股坐在茶摊的凳子上,把江晚棠抱到自己腿上。 “咱们就坐在这等着那位肾虚公子。” 第109章 再见徐司白,有线索了 一夜春宵后的徐司白晃晃悠悠地走到家门口。 伸手捶了捶腰,正打算敲门,便听到一声揶揄的话语。 “这不是肾虚公子嘛,腰不行啦?” 徐司白闻言登时大怒,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腰板不行了,虽然这是事实。 敢在我家门口揶揄我的,也是没谁了,小爷这就教你怎么说话,怎么做人! 不对,这声音咋那么耳熟呢。 徐司白急忙转身,便看到苏简言坐在茶摊里朝他挥着手,顿时满脸惊喜地迎了上来。 “苏兄!” “你来临安寻我,怎么也不提前让人捎封信,我好去接你。” “司白兄可是大忙人,白天忙了晚上忙,我可不敢占用你宝贵的时间。”苏简言站起身,和他击了下掌。 “见笑见笑,实在是平日无趣,只能去听曲解闷,不如苏兄自在。”徐司白和他寒暄了一句,又朝江晚棠打了声招呼。 江晚棠盈盈一礼,也与他打了声招呼。 苏简言指着豪华的府邸说道:“家里还有地方么,给哥们找个落脚处。” “有的是,我旁边的院子没人住,跟我来。”徐司白主动去接赵岩身上的行李。 赵岩和他撕扯了一番,还是让他帮忙拿了两件。 “开门开门!”徐司白直接用脚踹门。 “来了来了,哪个催命鬼啊!”徐府的门房拉开一道缝隙,探出头来,见是自家少爷,急忙改口:“是少爷回来了。” 徐司白没搭理他,用肩膀推开大门,朝苏简言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碰到府里的丫鬟,他便指使着去帮客人收拾打扫房间。 苏简言让赵岩等人跟着丫鬟去放行李了,自己则是接过了礼品。 “司白兄先带我们去拜访一下家中长辈,来的匆忙,可不能再失礼了。” “也行,自从我带回来那坛桃花酿之后,我爹就一直唠叨着要见你。” “那可别让伯父等急了。” 苏简言带着江晚棠跟着徐司白去拜见了一下徐司白的家中长辈。 徐司白的父亲徐永宁是一个手腕颇为狠辣的商人,为人圆滑、处世精明。 常年游离于黑白两道,才有今日的偌大家业,算是白手起家。 不过他在接待苏简言时,却非常平易近人,宛如对待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贤侄啊,司白平日尽和些狐朋狗友来往,你可得帮伯父说说他,免得败光了我辛苦挣的家业。” “爹,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嘛。”徐司白不满地嘟囔道。 徐永宁一瞪眼,指着他说道:“不娶妻生子,每日流连于烟花之地,不务正业,你还有理的不成!” “伯父您消消气,司白兄也是身不由己啊。”苏简言当起了和事佬。 徐永宁皱了皱眉:“身不由己,此话从何说起?” 苏简言指了指豪华的客厅:“伯父您看,这偌大的府邸都是您一块砖一块砖置办起来的。” 徐永宁点了下头。 苏简言继续说道:“司白兄这个年纪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超越您的,不是所有人都有伯父您这么厉害的手腕和能力。他是您的儿子,处处随您,又怎么会超越您呢。” “所以司白兄才另辟蹊径,博了个‘浮声扉音’的名头,不说别的,单是在江南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们提起司白兄的时候,都会对伯父您竖起大拇指,因为是您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恐怕为此费了不少心力。” 徐司白默默朝苏简言竖起大拇指:兄弟仗义嗷! 苏简言的一番话把徐永宁给拍舒服了,他嘴角的笑容瞬间上扬了三分,瞪起来的眼睛也随之眯了起来。 “贤侄的这番话也不无道理,倒是伯父之前错怪这小子了,只不过他每日去烟花之地又作何解释呢?” 苏简言两手一摊:“交际应酬呗,这烟花之地啊,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消息也灵通的很。只要消息流通起来,这把握风向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了。” 徐司白颇为意外地看了苏简言一眼,逛窑子还能这么解释呢。 要不说读书人的嘴皮子就是利索呢,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徐永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虽然知道苏简言是在帮他儿子狡辩,但不可否认这些话说的很有道理。 他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去风月场所应酬,确实在那捕捉了一些机会。 只是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些道理,倒是这个年轻人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徐司白见老爹沉吟起来,以为他是不认可苏简言说的,悄悄挪了挪身子,准备随时跑路。 这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徐永宁的眼睛,他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训斥自家儿子。 “伯父等会儿还得去赴个酒席,就让司白陪你们用午膳,把这当成自己的家,缺什么直接告诉府中下人即可。” “多谢伯父,叨扰了。” 苏简言和江晚棠同时行礼。 “贤侄客气了,若我这不争气的儿子都是结交贤侄这样的人才,我就省心喽。” 徐永宁说完后,便出了客厅。 徐司白见老爹走了,长出一口气,满是后怕道:“我还以为我爹会拿鞭子抽我呢,多亏了苏兄解围。” “小事小事。” “走,去我那用膳去,昨夜喝了一肚子酒,现在闹腾了。” 徐司白当即引着苏简言夫妇前往自己的小院。 客厅里的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午膳,还有临安特产的美酒。 推杯换盏间,苏简言寻了个机会,开始侧面打听起来。 他先是问的江家在临安的铺子,平日里都跟谁有生意上的往来。 徐司白说了几家,但都是白羽骑排查过的人。 而后苏简言继续问道:“不知司白兄知不知道一个江什么渡的地方,我之前听说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徐司白挑了挑眉,瞥了江晚棠一眼,摇头道:“没听过啊。” 苏简言一见他这般表情,就知道有门,但他不方便说,应该是江晚棠在身边的缘故。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地方肯定和风月场所脱不了关系。 江晚棠也看出来了,说自己吃饱了,便带着小圆、灵香还有小萌娃离开了客厅。 桌上的女子一走,徐司白便活络起来,朝苏简言挤眉弄眼。 “苏兄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就连临安本地人都鲜有人知,刚刚我若是当着你家娘子的面说了,你可少不了被揪耳朵。” “那多谢司白兄了,现在方便说了。” 第110章 江流集渡口 江流集渡口。 一个只在临安富家公子哥之间流传的神秘渡口。 它位于钱江中下游某个地段,曾是一个废弃很久的渡口。 不知何时起,这个渡口重新被人利用了起来。 只要在渡口上挂一盏红灯笼,第二日的亥时便会有一艘小船准时出现。 以黑布遮眼,在水上漂一个时辰左右,就会抵达一个男人的天堂。 那里有美酒佳肴,有无数姿容艳丽的少女供享乐。 也有一系列关于“赌”的娱乐消遣,例如蹴鞠、打拳、牌九、掷骰子等等。 总之,这就是一个让男子发泄各种欲望的地方。 根据徐司白的描述,苏简言猜测这个地方恐怕就是望仙教的一处巢穴。 只不过徐司白去的时候是被蒙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具体位置。 “司白兄,你在那有没有看到一些长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苏简言询问道。 徐司白满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自然有,还有不少呢,毕竟很多人有龙阳之好。” 苏简言思忖道:“根据司白兄刚刚所述,那里不止有临安城的人,还有附近城池的人以及异邦人。看来那处地方多半就在海上的某个小岛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海中岛屿诸多,洞穴中又不见天日,根本推测不出具体位置。”徐司白回道。 苏简言揉了下眉心,拱手道:“那就有劳司白兄带我走上一遭。” “这没问题,不过你家娘子如果知道你去寻花问柳,恐怕”徐司白满脸戏谑道。 苏简言微笑着摆了摆手:“无碍无碍,我家娘子特别好哄。” “那行,不过你可要帮为兄保守秘密啊,我爹说过不让我再去那的,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哪条腿?”苏简言问道。 “额”徐司白有些无语地指了指自己的两条腿:“不就这两条嘛。” 苏简言抿了口酒,调侃道:“中间不是还有一条呢。” “啊!”徐司白大窘。 “好了好了,不逗司白兄了,酒足饭饱,我得回房休息一会儿。哦对了,我略知些医术,司白兄若是某方面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咳咳咳,我没什么需要。”徐司白喝了口酒遮掩自己的窘态,而后说道:“那苏兄去休息,我去安排一下。” “多谢。” 苏简言道谢后,带着赵岩出了客厅。 “姑爷,你真要去那种地方啊,大小姐知道的话”赵岩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纠结。 苏简言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说道:“赵哥如果不说的话,娘子又如何知晓呢。赵哥明日与我一同去,开开荤。” “不不不,”赵岩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拒绝道:“我就不去了,我这人的自制力不强,还是待在这里保护大小姐。” 苏简言没再说什么,走进隔壁的小院。 江晚棠正坐在凳子上帮小萌娃揉着鼓囊囊的肚皮,见苏简言走了过来,轻声道:“问出来了?是与青楼妓馆有所关联。” “娘子英明。” “夫君如何打算的?”江晚棠追问道。 苏简言看了目瞪口呆地赵岩一眼,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然要走上一遭了。” 江晚棠轻轻颔首:“好,我与夫君一起去。” 赵岩左看看右看看,整个人都懵了,两口子是在商量一起去逛青楼?? 他本来还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大小姐,谁知道姑爷这么生猛,自己个就说了。 “娘子还是待在这里,你与我同去太惹眼了。”苏简言劝道。 江晚棠摇头拒绝:“不行,我放心不下你,跟着去能护你周全。” 赵岩见气氛有些微妙,忙道:“我先带小少爷回房午睡。” 苏简言等赵岩带着小萌娃进屋之后,把江晚棠抱到自己腿上,直接在她翘臀上拍了一下。 “不听夫君的话是要打屁屁的。” 江晚棠俏脸一红,捏住他的脸颊说道:“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去。” “反了你了!”苏简言抱着她径直走进房里,带上了房门。 用尽浑身解数才“说服”了江晚棠。 江晚棠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媚眼如丝地盯着他:“你要保护好自己哦。” 苏简言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说道:“夫君逃命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娘子就把心放宽些。小九会在暗中跟着我,找到地方后,它就会回来找你的。” “好哦,到时我会第一时间去接应夫君的。”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碰到什么危险,你护好自己,不必管我。” “那怎么行!”江晚棠噘起红润的小嘴不满地说道。 “哎呦,还不听话是,看招看招!” 苏简言在她敏感的地方上下其手,用行动让她彻底服软了。 待江晚棠睡下后,他便坐到书桌前,写了几张字条。 望仙教的人还真是有些道行,能在长歌眼皮底下潜藏这么久。 灯下黑!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没人想到呢。 若不是结识了徐司白,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徐永宁也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不知道他和望仙教的人有没有牵扯。 希望没有,不然只能对不起司白兄了。 苏简言思忖了一会儿,把字条塞入袖口中。 晚间。 徐永宁设宴招待苏简言。 江晚棠作为女眷,并未出席。 她知道男子当着女子的面,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给足了苏简言私人空间。 徐永宁也确实有所求,不过当他得知苏简言已经和儿子有生意上的往来后,心中甚是欣慰。 暗叹自家儿子终于有所长进,只要不再像以往那般流连于烟花之地,自己身上的担子就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了。 而苏简言作为交际老手,即便是徐永宁这样的人,他也能从容应对。 推杯换盏间已至深夜。 徐永宁喝了不少酒,脸上已有醉态,嘴皮子也不像刚开始那般利落。 苏简言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一个有手腕的商人,当着陌生人的面醉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正大家都喜欢演戏,那他就奉陪好了。 第111章 出发 抵达临安城的第二日。 苏简言一早就陪着江晚棠去了江氏酒坊在临安的铺子。 店面不小,但只有一名账房先生和一名小厮。 两人脸上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人进来也不上前招待。 江晚棠看到铺子里面落满了尘土,秀眉微蹙。 苏简言敲了敲门,笑道:“店家,有客临门也不招待一下啊。” 小厮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道:“酒水就摆在这,不会自己看啊。”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般做生意的?”江晚棠轻声斥道。 小厮撇了撇嘴:“一看你们就是外乡人,又买不了多少,我与你们费这般口舌作甚。” 哗! 苏简言拎起一坛酒,直接砸到小厮面前。 小厮吓了一跳,撸了撸袖子,叫嚣道:“来砸场子的?随便砸,就怕你们付不起这个代价!” 哗! 苏简言又扔出一坛酒,砸到了小厮的脚面上。 “哎呦哎呦!”小厮抱着脚大声哀嚎。 “别号丧了,立马滚蛋,你们被解雇了!”苏简言冷声道。 小厮气急败坏地大喊道:“好大的口气,你谁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 苏简言嘿嘿一乐:“我们是外乡人啊,从姑苏而来,不巧的是,我们家也有铺子,也叫江氏酒坊,鲍诚没和你们说过么。” 一旁默不作声地账房先生面色终于变了,堆着笑脸迎了上来:“原来是主家来人了,想必这位就是大小姐。” 江晚棠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大小姐,哎呦,您快请坐!”小厮顾不上脚疼了,用汗巾擦了擦凳子,请江晚棠落座。 “我就不坐了,你们收拾东西走人。”江晚棠神色冷淡地回道。 “这” 账房和小厮相视一眼,齐齐跪倒在地。 “大小姐开恩啊,都怪小的眼拙,您可千万别赶走我们啊。” “废话真多,赵哥动手。”苏简言懒得和这两人纠缠了。 赵岩嘿嘿一笑,一手拎起一人,丢到了门外面。 “你们等着!”小厮咒骂了一声,便瘸着脚跑开了。 账房长叹一声,神情落寞地走开了。 “都怪我当初心太软了。”江晚棠自责道。 苏简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亏了些银子,夫君给你挣回来便是。” “好!”江晚棠甜甜一笑,不再纠结了。 苏简言用袖子擦了擦凳子,引着江晚棠坐下:“这铺子先关张,回头让司白兄选几个靠谱的人过来。” “都依你。”江晚棠现在对苏简言百依百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娘子先坐着,我四处看看。”苏简言说完走向后院。 后院长满了杂草,只有一些碎掉的酒坛子,一坛完好无损的酒都没有。 就连酿酒的设备都很长时间没有使用了。 苏简言朝房顶招了招手。 小九不情愿地飞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叫本大爷干嘛?” 苏简言随意指了几处地方:“找找有什么东西。” “本大爷是鸟又不是狗!”小九怒了。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你是混血呢,要不然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呢。” “你做个人!”小九飞起来啄他的头发。 苏简言一巴掌拍飞它,催促道:“赶紧的,还有正事呢。” 小九不情愿地当起了寻宝犬,左嗅嗅右看看。 过了一会儿,它还真扒拉到什么东西了。 “混小子,快来帮帮本大爷!” 苏简言走了过去,蹲下身扒拉了一下杂草,又摸了摸浮土。 他用手拂去土块,看到木箱的一角,手掌翻转间抖出一道暗劲。 木箱与坑洞间出现了一道缝隙,刚好能让他探下去手。 还挺沉。 苏简言把木箱搬上来之后,手掌在木箱上敲击了几下。 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后,他才伸手掀开箱盖。 一道道刺眼的金光差点亮瞎了他的眼。 “嚯,鲍诚这老东西还真藏了不少钱。” 苏简言没有第一时间去扒拉金子,而是拿起了几本书册翻看起来。 书册里面记录的都是鲍诚倒卖粮食的过程和明细。 精确到什么时辰,以什么价格卖出了多少粮食。 最后一个书册上面则是画着望仙教的刺青,还有如何前往巢穴的详细过程。 这时,苏简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了。 即便没有徐司白,自己只要来这个铺子,就有可能找到这条线索。 徐司白只是多了一个保障。 望仙教的人是做好了准备引诱自己前往巢穴。 有意思有意思。 为了自己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还不惜暴露一处巢穴。 既然如此,自己怎么也要捧捧场。 苏简言又将书册仔细翻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线索后,将册子收进怀里。 而后朝铺子里吆喝道:“娘子,来收金子啦!” 江晚棠小跑过来,看着木箱里的金子愣了愣:“这么多?” 苏简言呲牙一笑:“对呀,咱们家若不酿酒,倒卖粮食也能富得流油。” “爷爷不可能同意的,有伤天和。”江晚棠认真道。 苏简言拿起一块金子在手里抛了抛:“逗你呢,卖酒可比卖粮食挣钱,咱们还可以救济难民。” “嗯嗯!”江晚棠非常赞同他的话,转身朝赵岩客气道:“劳烦赵护卫把这些金子送到钱庄兑成银票。” “好嘞!” “等会,给我留一半,我晚上要用。”苏简言扒拉出一半的金子在地上。 待赵岩把金子兑成银票后,苏简言关上了铺子的门,并将袖子里的字条抖落在地上。 苏简言走后,白苍就现身将字条捡了去。 苏简言陪江晚棠在临安逛了一天后,天黑后跟着徐司白暗戳戳地出了徐府。 为此他还特意画了妆,整个人看起来阴柔了不少,若不是熟人根本认不出来。 徐司白已经备好了两匹快马,就藏在附近的小巷子里。 两人骑马奔行,小九则在高空一路尾随。 赶到江流集渡口的时候,刚好到亥时。 一叶扁舟自江面上驶来,停在两人面前。 撑船的黑袍人见多了一人,沉声道:“这是谁?” “我至交好友,带他一起见见市面。”徐司白解释道。 苏简言扯开包袱,露出一堆金子,傻呵呵地说道:“俺想玩女人!” 黑袍人仔细端详了他片刻,挥手道:“上船!” “嘿嘿嘿,谢谢你哦,这是给你的赏钱!”苏简言随手递出一块五两重的金子。 他现在的人设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 黑袍人接过金子,心里的戒心又下降了一些,贪婪地看了一眼那鼓囊囊的包袱后,才给两人蒙上了眼。 扁舟随即划入江心,顺流而下。 第112章 酒池肉林 钱江之上,潮水翻涌。 汹涌的浪潮拍打在堤岸上,飞溅数米之高。 一叶扁舟却在江中飞渡,速度之快宛若离弦之箭。 此时已是逆风行驶,强烈的气流将舟上三人的衣裳吹的鼓鼓的。 徐司白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了,索性直接躺下,翘起了二郎腿。 苏简言丝毫没受到影响,一边把玩手里的两块金子,一边感知周遭气流的变化。 风向东南,逆风下行,确实是朝东海行进。 黑袍人站在船尾,内力鼓荡,为扁舟提供动力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带着咸腥味的海风钻进苏简言的鼻腔。 苏简言精神一振,到入海口了。 他大致估算了下位置,现在应该位于海盐城附近。 徐司白忽然捂住鼻子,嘟囔道:“这味道臭死了,简直臭不可闻,我最讨厌海腥味了。”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侧面提醒苏简言。 苏简言轻轻碰了碰他的脚,示意自己已经知晓,而后傻呵呵地说道:“海腥味好,海腥味好呀,海里有美人鱼嗷!” 他拉开包袱,转身对着黑袍人笑道:“那谁,你帮我抓一条美人鱼回来,我把这些金子都给你。” 说完还不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黑袍人翻了个白眼,哪来的美人鱼,鲛鱼倒是有,那还不一口把你给吞了。 等你输光家产,老子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鲛鱼。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扁舟的行进速度开始减缓了。 黑袍人操控着扁舟左摇右转,把徐司白晃的头晕恶心。 苏简言则是趴在舷边往海里吐着口水,差点把自己搞得真吐出来。 气流一直在变化,苏简言知道这是周围有海岛造成的。 已经快要接近目的地了。 这时,黑袍人拿出一个黑漆漆的事物放在嘴边,缓缓吹奏起来。 是埙! 苏简言瞬间就听出来了。 这是在传递信号呢,还挺谨慎。 埙声传出去几秒钟后,也有一道埙声从对面传了过来。 黑袍人收起埙,操控扁舟开始了更让人头晕的蛇皮走位。 苏简言抓住船舷稳住身子,大脑急速运转。 水道不会这么曲折,他这么做也不是故意晃我们,而是有阵法,需要特定的行驶路线! 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长歌就有精通阵法的奇人,不过阵法多用于军队。 寻常的迷阵也就只能对普通人有些效果,对于武者来说,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扁舟绕了一阵子后,便归于平稳了,也再没有海风拂面。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了滴水的声音。 到地方了,接下来就看小九的了。 山洞外面,小九懒洋洋地抓着一根树枝,目送苏简言进了山洞后,开始返程。 它先是在茫茫海上找到了白羽骑的船只,指引了具体方位后,才飞向徐府告知江晚棠。 “到了!下船!” 黑袍人粗鲁地将两人推到岸上。 并没有第一时间揭掉黑布,而是捡了一根木棍让两人抓着,他在前方引路。 左三十六步、右五十步、再右二十八步 苏简言暗暗记下行走路线,他的步伐就像尺子一样精准,每踏出一步,就是固定一米的距离。 山洞里面应该没有陷阱机关,但说不好有没有直接毁掉整个山洞的玩意。 这个时代还没出现火药,除非是人力摧毁。 在行进的期间,还经过了许多明哨暗哨。 这些人倒没有蠢到说出来接头暗号,而是用某些手势来代替。 苏简言蒙着黑布,根本看不到。 又走了一会儿,一股奇异的幽香钻进他的鼻腔中,让他的精神一晃。 致幻! 苏简言当即屏气凝神,将那种晕眩感摆脱掉。 徐司白则是深呼了几口气,似乎是很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喧嚣声,还有莺声燕语从四面八方传来。 黑袍人随手扯下两人眼上的黑布,便独自走开了。 苏简言和徐司白同时捂住眼睛,慢慢适应光线的变化。 等到眼睛好受了之后,酒池肉林的画面映入苏简言眼中。 这处巢穴所在的山体从内部被掏空,装饰极度奢靡,堪比皇宫。 无数袒胸露乳的妙龄女子正在四处走动,身上只着片缕,根本遮掩不了曼妙的身材,反而更具有别样的诱惑力。 若是有客人看上了,便可以直接把那位女子拉进自己怀里,肆意凌辱。 画面极为荒淫不堪。 苏简言只觉得有一股火焰从小腹中开始燃烧,学习资料在这种场合下显得不堪一击。 他轻叹道:“司白兄,我终于知道你腰为什么不好了。” “胡说八道,我腰板好着呢!”徐司白挺了挺腰,彰显自己的不凡,而后猥琐道:“苏兄待会看上哪个随意便可。” “行。”苏简言点了下头,并没有拒绝。 因为在这里,身边若没有个女子陪着,便会显的不伦不类,更容易吸引人的视线。 徐司白搓了搓手,提议道:“时辰有点早,咱先去试试手气?我上次可没少输银子。” “十赌十输,不长记性?”苏简言皱眉道。 徐司白笑着摆摆手:“非也非也,看运气罢了,手气好了能大赚一笔呢。” 一个名词瞬间在苏简言脑海中浮现出来。 杀猪盘! 先让受害者尝到甜头,而后宰割。 “那我跟司白兄去长长见识。” 徐司白见他答应了,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往前走了两步,朝两名姿容俏丽的少女招了招手。 两名少女立即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的贴上他。 苏简言看了一眼少女的眼瞳,微微皱眉。 这些女子恐怕都是被人拐来或者骗来的,全都被致幻了。 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个冰冷的机器一样,执行设定好的程序。 在这里,她们只能迎合男子,被迫沦为玩物。 不对,还有男子。 苏简言差点吐了,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东南亚的某个国家。 一些看似是女子,实则是长着喉结的男子,一看就是被人用了类似雌性激素的药物,促使某个部位发育起来。 真是丧尽天良! 第113章 傻人有傻福 苏简言在这一刻,内心充满了杀意。 望仙教如此作为,已经不足以用任何词汇来形容了。 他强忍着杀意,招来了一名少女跟在自己身边,随着徐司白往赌场的方向走去。 有些人一见两人的容貌,立刻舔舐起嘴角,眼中更是赤裸裸的流露着欲望。 苏简言颇为阴柔的妆容更容易招惹男性的目光。 擦! 这些老玻璃,等下把你们全都咔嚓了。 苏简言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 来这里的人无疑是大富大贵之辈,异邦人也有不少。 表面上看似没什么守卫,其实有不少武者隐藏其中。 苏简言没有帮徐司白解除致幻,他担心徐司白会露馅,顺便让徐司白买个教训。 赌坊很大,人也是聚集的最多的,有些赌徒已经输红了眼,却仍不肯离开位置。 徐司白搂着两名少女走到一处玩骰子的地方,朝苏简言道:“苏兄,玩这个,这个简单。” “成,你先玩着,我在旁边看看怎么玩。”苏简言随手把包袱扔到桌上。 咚! 巨大的声响引得其他人侧目。 “哪来的土老帽,带金子来不嫌沉呐!” 赌桌上,一名长的很磕碜的男子甩着一叠银票嘲讽道。 “嘿嘿,不沉不沉。”苏简言憨憨一笑,朝那名男子丢去了一块金子:“赏你的!” “你赏老子的?”任吉大怒。 “赏儿子的,不够啊,爹爹再给你。”苏简言又丢出一块金子。 “哈哈哈” 周围的人顿时大笑起来。 任吉面色青红交加,他走到苏简言面前,打量了苏简言一下,嘲讽道:“原来是个傻子,来,老子赏你点钱花花。” 唰唰唰。 他一连甩了几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到苏简言手里。 咚! 苏简言把一包袱黄金墩到他怀里,憨笑道:“爹爹也赏你金子。” “咳咳”任吉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被金子砸的不轻。 “玛德,老子才不要你这傻子的金子,”他将包袱推回苏简言面前。 又将手中剩下的银票全部拍在苏简言胸口上。 苏简言一把捞过银票,又按住包袱,呲牙道:“谢谢孙贼!” “你!”任吉差点气吐血。 “哈哈哈,这人被一个傻子给坑了,真是笑死人了。” “到底谁才是傻子啊!” 围观的吃瓜群众捧腹大笑,连庄家都笑喷了。 “还我银票!”任吉伸手去抓苏简言的手。 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粗大的手掌,按住了任吉的手。 “这里不准抢他人钱财。” “那是我的银票!”任吉大声辩解道。 “我亲眼看到是你送予他的,他若不主动还你,你便是明抢,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看场子的大汉厉声道。 一听规矩,任吉打了个冷战,缩回了手。 苏简言甩着银票,笑呵呵地说道:“想要银子嘛,要的话,叫声爹爹来听。” “哼!”任吉冷哼一声并不搭理他。 “你身上可没银子了,怎么玩啊?”苏简言继续说道。 “你!”任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银票,满眼不甘。 “不叫就回家,这里可不适合穷鬼。”苏简言故意激他。 任吉也不想就这么回去,他才刚来没多久,还没尽兴呢。 面色急剧变幻了一番后,他小声叫道:“爹” 苏简言四处张望道:“刚刚是不是有蚊子飞过去了。” 任吉脸色一红,在心里大骂苏简言狗东西,又大声叫道:“爹!” “哎!”苏简言一乐,把银票塞进自己怀里,戏谑道:“乖儿子,快回家找你娘亲喝奶去,这里不适合你。” “你你你!”任吉彻底抓狂了。 但是旁边有大汉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也不敢生事。 别管在外面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来到这里通通都得卧着。 “没银子就去钱庄借!”大汉蛊惑道。 “去就去。”任吉瞪了苏简言一眼,朝借钱的地方走去。 他不是不知道借钱的可怕,但心底的欲望不停地蛊惑着他,这是受了致幻的影响,不然他恐怕也不会和苏简言呛起来。 但只要在这里的钱庄借了钱,便是坠入深渊的开始。 热闹一结束,周围的人又继续赌了起来。 徐司白下了几手,运气还不错,赢了些银子。 “简单,苏兄上上手?” “好呀!”苏简言从怀里掏出那一叠银票,压到了豹子上面,笑道:“反正是我孙子孝敬我 ,输了也不亏。” “苏兄你傻啊,怎么能压到那上面,快拿回来。”徐司白立马劝道。 “咋了,那不让买啊,那我收回来。”苏简言故意装傻道,伸出手想拿回银票。 “让买让买,”庄家用划银子的尺子按住银票,吆喝道:“买定离手!” “让买就成。”苏简言当即缩回了手,拿了块金子在手里摩挲。 “唉!”徐司白长叹了口气,科普道:“苏兄有所不知,这豹子许久都不会出现一次,押这个绝对亏,一般都是押大押小的。” 苏简言笑着摆摆手:“说不定俺运气好呢。” 庄家扑哧一笑,暗笑他真是个傻子,随即摇晃起骰盅。 “大大大!” “小小小!”徐司白红着脸叫道。 庄家拿开骰盅,像见鬼似的揉了揉眼睛,“三个六!豹子!” “俺是不是押中啦。”苏简言好奇地问道。 “苏兄运气真不错,中了,通吃。”徐司白面色古怪地说道。 “快快快,给我银子。”苏简言朝庄家招了招手。 庄家郁闷地将桌上的银票划拉到他面前。 苏简言随意整了整银票,拎起包袱甩到豹子上面,憨笑道:“刚刚俺赚钱了,还押这。” 徐司白无语地扶住额头,也不想劝他了。 庄家心里则是乐开了花,开一次豹子就算你运气好了,还敢押这呢,也就傻子才会这么做。 “买定离手!”他再次拿开了骰盅。 “一一一,又是豹子!”徐司白抢先喊出声,扭头朝苏简言祝贺道:“恭喜苏兄又押中了,运气也太好了。” “嘿嘿嘿,俺娘打小就说俺运气好。”苏简言挠着头说道。 “嗤,傻人有傻福罢了。”庄家闷声说道。 第114章 小赚一笔 “还押那!” 苏简言一股脑将自己所有的金子和银票全押上了。 “苏兄,适可而止,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的。”徐司白苦口婆心地劝道。 “俺不管,俺是来睡女人的,银子输了就输了,有啥大不了的,俺家有的是钱。” 苏简言伸手捞起身旁少女的手腕,看似揩油,实则把脉。 身体素质不错,也在意料之中。 这些女子本就是赚钱的机器,当然得好生养着。 哦,体内还有情毒,怪不得让这些人欲罢不能。 这一系列的手段,哪怕心志如铁的人也会沦陷在这温柔乡里。 好一个杀猪盘。 不止坑人家产,也要毁人心智。 苏简言撇开少女的手,又捞住徐司白的手腕。 徐司白抖了个机灵,苦笑道:“苏兄若是好那口,那边有的是,就放过为兄。” “我只是把运气借给你些,想什么呐。”苏简言把手放开。 他并未在徐司白体内发现情毒,只是受了致幻的影响。 看来只要不和这里的女子有深入交流,就不会染上情毒。 这家伙上次来的时候居然能忍得住,倒让人刮目相看,还行,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徐司白知道自己误会了,连连拱手致歉。 庄家瞥了苏简言一眼,摇晃起骰盅,恨恨地道:“买定离手!我就不信还能开个豹子出来了” “三个五,豹子通杀!邪了门了嗨!”有一个跟着苏简言压豹子的公子哥惊喜地喊道。 “俺就说俺运气好,咋就不信呢。”苏简言得意地扬起下巴。 庄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苏简言。 骰盅一直在自己手里,那傻子不可能出老千,难道他运气真有这么好? 徐司白单手按在赌桌上,笑道:“愣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我兄弟兑银子。” 由于这里的赌资很高,所以赔率相对来说就比较低。 押大押小的赔率是1:15,豹子的赔率是1:3。 苏简言从任吉那坑来的银票有将近两千两,第一把就赢了六千两,其他赌客的赌资还有五百两。 他总共带了一百两金子,除去开始给黑袍人的五两之外,还剩九十五两金子。 第二把赢了二百八十五两金子,桌子上的赌资有三百两银子。 所以这一次他总共投入了一万两千六百两。 按照1赔3的比例,庄家需要赔付他三万七千八百两。 这样算起来,他现在身上就有五万多两银子的巨款了。 而且苏简言才刚来了没多久。 这简直比打劫来钱还快啊,怪不得有些人嗜赌如命,总想着一夜暴富。 可惜好运永远不会降临在这些人身上。 庄家嘴角抽了抽,朝大汉喊道:“去取银票来。” 大汉深深看了苏简言一眼,而后去钱庄取了银票递给他。 苏简言随意瞥了银票一眼,毫不在意地将面前所有的银票和金子一股脑全塞进了包袱里。 他对庄家笑了笑,看向徐司白,吐槽道:“司白兄啊,这个太简单了,好生无趣,还有没有其他有意思的?” “多的是,还有牌九、黑拳、斗鸡、斗蛐蛐什么的。” “走走走!”苏简言憨憨一笑,推着徐司白离开了赌桌。 他一走,一些赌客连忙跟了上去。 庄家朝大汉递了个眼色,大汉点点头跟了上去。 庄家继续与剩下的赌客开始了新一轮的赌博。 虽然赔付了不少银子,但对于整个赌坊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也不怕苏简言就这么带着银子走了,只要来过这里的人,绝对会再回来的。 只要人再来,他们有的是法子把银子从这些人身上拿回来,并且只多不少。 苏简言跟着徐司白晃了一圈,输了些银子。 其他的赌博项目大都能人为干扰,所以运气好也没什么用。 就拿牌九来说,发牌的庄家是可以控制牌的顺序的,所以苏简言输了一些银子。 赌坊可不是什么慈善基地,不把你榨干是不会罢休的。 赌客不会赚到银子,还会倒欠赌坊银子。 那名大汉跟在苏简言身后看了一会儿后,没看出什么就走开了。 徐司白有些疲倦了,提议道:“苏兄,咱找地方歇歇脚?” “走,我也有些累了。” 苏简言跟徐司白到了一个泡澡的地方。 场面更是荒淫无度,处处上演着活春宫。 虽然情毒有一部分的影响,但大多还是源于人内心的欲望,在这里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眼看徐司白眼中的情欲越来越高涨,苏简言终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快速点了几处穴位。 不过这也只能起到缓解作用,要想真正的解决,还得从源头开始。 徐司白晃了晃脑袋,眼中恢复了一些清明。 “下水。”苏简言笑道。 他身旁的少女连忙去解他身上的衣服,被他随手推开了。 苏简言就这么穿着衣服下了水。 那名少女脸上也没出现任何情绪,也跟着下了水。 徐司白脱去了外衫,穿着里衣下了水,不知道是怕尴尬还是因为什么。 苏简言当即按住他的手,往他体内灌输了一道真气。 同时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别说话,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就像刚才那样。” 徐司白虽然不知道苏简言说的什么意思,还是微微点了下头。 真气快速减弱致幻对他的影响。 加上他本来就没什么欲望,除了喜欢妹子,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苏兄真是深藏不露啊。”徐司白小声说道。 苏简言收回手,微微一笑:“帮我保密。” “那是自然。”徐司白坐直身子,将两名少女搂进怀里,享受少女的按摩。 苏简言又抓住身旁那名少女的手腕,灌入一道真气。 待到驱散少女体内情毒和致幻的影响后,他把突然间无助起来的少女拉近了一点距离。 “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我会救你出去。”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李箐抱着身体慌乱道。 “来救你们的人,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第115章 江晚棠出海遇袭 苏简言从李箐口中得知这个巢穴的布局还有重要人物的所在地后,扯过徐司白怀里的一名少女。 他指着李箐,对那名少女说道:“亲她!” “你干嘛呀?”李箐懵圈了。 那名少女可不会多问什么,客人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命令。 她扑到李箐面前,用力抱住她。 李箐拼命挣扎了一下,被苏简言点了麻穴,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那名少女顺利地亲吻到李箐。 几秒钟后,苏简言分开了两人。 李箐羞愤欲绝地瞪着他,而后双眼渐渐地迷离了起来。 情毒自少女口中又传递到她体内,加上空气中弥漫的致幻剂,她又回到了刚开始的那种状态。 苏简言解决完安全隐患后,朝徐司白做了个隐晦的手势,同时叮嘱道:“看好这个女孩。” 徐司白点点头,回了个让他一切小心的手势。 苏简言从水池里跳出来,拎起包袱就走开了。 他走到一处山体旁,敲了些碎石藏在衣袖中。 而后朝着李箐所述的路线开始一一探查起来。 “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一名望仙教的教徒从暗处跳出来说道。 “啊,这里面不能赌嘛,我带金子来的。”苏简言扯开包袱,露出一片金光。 教徒愣了一下神,刚想开口把他撵回赌坊去。 苏简言瞬间动了,一指点在教徒的眉心处。 教徒连哼都没哼出来,便暴毙身亡。 苏简言随后拍出一掌,将尸体拍回他之前躲藏的地方,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走了不到百米的距离,就解决了不下十个明哨暗哨。 要快点行动了,不知道江晚棠现在到哪了。 苏简言担心她遇到什么危险,又加快了行进速度。 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小九回到徐府后,江晚棠正满脸担忧地坐在桌前,时不时看一眼房门。 “小娘子,找到地方啦。”小九邀功道。 江晚棠瞬间起身,把小萌娃从床上抱了起来。 走到院子里,又叫醒了小圆、灵香。 赵岩正在守夜,见状连忙走了过来。 江晚棠轻声道:“一起出去,脚步轻些,我不太信任徐府的人,所以你们先跟着我。” 几人点了点头,跟着江晚棠借着夜色掩护出了徐府。 赵岩看到路旁有一辆无人的马车,直接去牵了过来。 江晚棠此刻已经顾不上不妥了,连忙招呼众人上了马车。 赵岩驾车朝渡口奔去。 赶到渡口后,江晚棠让赵岩带小圆等人去客栈歇脚。 谁料几人摇头拒绝,表示要跟着江晚棠。 江晚棠担忧夫君的安危,不想浪费时间,就让他们跟着了。 赵岩站在渡口上张望了片刻,惊喜道:“大小姐,那艘船是我们来时坐过的!” “去雇船!”江晚棠催促道。 “得嘞!” 赵岩轻轻一跃,直接跳到了甲板上。 坐在甲板上守夜的白苍神色慌张地喊道:“你你干嘛!打打劫啊” 赵岩往前走了两步,堆着笑脸说道:“船家,是我,之前坐过你们的船。” 白苍长出一口气道:“原来是你呀,你有何事?” “雇你们的船出海,随你开价!”赵岩财大气粗地说道。 白苍佯装看了看天色,点了下头:“让你的人上船,我去把伙计都叫起来。” “得嘞!” 赵岩站在甲板上朝江晚棠招了招手:“大小姐,谈妥了。” 江晚棠脚步轻点,抱着小萌娃跳上了船。 同时甩出长袖,将小圆还有灵香一一卷上船。 船只很快就启航了,而且行驶速度非常快。 江晚棠看了一眼船舱,觉得有些奇怪。 赵岩嘿嘿一笑,解惑道:“大小姐,我刚才跟船家说价钱随便开,所以他们才会这般卖力的。” 江晚棠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夫君说过这些人的底细,曾是水师,能将船只操控的这么快,倒是不足为奇。 小九站在桅杆上,闭目养神。 现在不需要它指引方向,顺着钱江往东海行进便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船只行驶至入海口。 小九开始充当引路者。 周围陆陆续续有船只靠近。 江晚棠顿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把小萌娃扔给赵岩,跳到船首上。 嗖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 江晚棠轻轻跃起,长袖飞卷,舞的密不透风,阻拦箭雨的袭击。 赵岩又将小萌娃塞进小圆怀里,让三人躲进船舱。 “出什么事了!”白苍带着几名白羽骑赶到甲板上,手里还握着船桨。 “敌袭!”赵岩吼了一声,跃到船舷上,双手用力往前一推,用掌风帮忙拦截箭矢。 “帮忙!”白苍喊了一声,跑到船首,挥舞着手中的船桨。 其他几人也跟着挥舞船桨,愣是没让一支箭矢伤到船体。 “卧槽!这群水师还挺猛!”赵岩震惊道。 “嘿嘿,”白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得加钱!”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银子。”赵岩更卖力了,可不能被这帮人比下去。 江晚棠见箭雨减弱了,甩动长袖拍击了一下海面,借着反震力道,身子在空中飞出了二十余米。 她反复借助这个动作,快速接近发动袭击的船只。 她没去管船上的箭手,而是直接毁船。 “小娘子小心啊!” 小九扇动翅膀飞了过来,直挺挺地撞向一艘船。 砰! 它硬是在船板上撞出了一个小洞,而后钻了进去。 锋利的爪子快速撕裂船底的木板,大量海水瞬间涌了进来。 船体开始摇晃倾斜,使得船上的箭手东倒西歪,还有一些箭手直接坠入了海中。 “别让他们毁船!”有人大叫道。 嗖嗖嗖! 十几道银色的人影朝江晚棠飞去,手中的长刀闪烁着一缕缕锋芒。 苍林阁的银衣杀手! “滚!” 江晚棠娇叱一声,长袖划出一个圆,将靠近的银衣杀手全部震的吐血倒飞了回去。 “小娘子好样的!”小九毁掉一艘船,又撞向另一艘船。 有人发现了它的踪迹,用弩箭射它。 咔嚓! 小九用鸟喙咬住弩矢,小眼睛里满是不屑,鸟喙轻轻一合,便将弩矢咬断了。 它扇动翅膀,以闪电般地速度飞向手持弩机的那个人。 双爪轻轻一抓,抓下了那人的两只眼球。 “不知道本大爷最记仇么!” 第116章 宗师与蝼蚁何异 小九一口气拆掉了三艘船。 它扇动着翅膀悬停在半空中,担忧地看着江晚棠。 江晚棠此时的处境并不好,她正在遭受十几名苍林阁金衣杀手的围攻。 海上不如平地那般行动方便,没什么着力点,只能借助反震力道滞留在半空。 “混小子还不来!你家娘子有危险啊!本大爷已经尽力了,现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正在小九为江晚棠感到焦急的时候,江晚棠突然爆发了。 她担心苏简言也遇上了什么危险,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了。 放弃对寒煞的压制,任由它在体内反扑。 只一瞬间,周遭的温度便急剧下降。 江晚棠眼瞳中悄然浮上一层妖冶的蓝,精致的脸颊骤然变得冰冷无比。 一股独特的威严自她身上弥散开来。 “啊!”小九惊叫一声。 在这一刻它觉得江晚棠的身影无比熟悉,是一种源于脑海深处的畏惧。 她究竟是谁!本大爷怎么想不起来! 小九用翅膀捂住快要炸裂的脑壳,径直坠落进海里。 哗! 江晚棠下方的海面瞬间激起几道水柱,而后寸寸冰封。 她落到一根冰柱上面,冷漠地注视着手握各种兵器的金衣杀手。 下一刻,右手伸展,对着海面轻轻一握。 十几道水柱受到江晚棠的牵引从海中激射出来,而后凝聚成一把把冰枪。 冰枪成型后,快速朝金衣杀手突刺而去。 这群金衣杀手的经验也极为老道,在空中没有借力点,就另辟蹊径。 两两一双,相互对掌,借着反震力道四散开来。 他们却严重低估了现在的江晚棠的实力。 十几把冰枪跟着四散,各自追寻一名金衣杀手。 待到他们力道用老的时候,冰枪又再次提速。 眼瞅着冰枪就快要刺进后心了,金衣杀手们强行扭转身体,以手中兵器硬悍。 当当当! 金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冰枪和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炸裂。 江晚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冰枪碎裂,又伸出了左手。 两手同时一握,又有成倍的冰枪凝聚成型。 金衣杀手们绝望了,身形不受控制地往海里坠落,坠落的轨迹刚好迎上冰枪。 而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从一艘船上掠出,看样子是想解救这群金衣杀手。 嗖! 一根船桨朝紫色身影飞来。 虽未造成什么伤害,却也让紫色身影一缓。 就耽搁了这么一下,那群金衣杀手便被冰枪捅了个透心凉。 “混蛋!”紫色身影一掌拍碎船桨,怒视江晚棠身后。 “兄弟好手段!”赵岩竖着大拇指夸白苍干的漂亮。 白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睛却紧紧盯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那道紫色身影。 苍林阁的紫衣杀手,位列宗师,有点棘手了。 江晚棠轻轻一跃,挡住紫衣杀手看向白苍的视线,冰蓝色的嘴唇微启,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宗师。” 宗师和一流武者之间有个很明显的分水岭,那就是宗师可以不借助外力短暂御空。 这也是分辨一流武者和宗师之上实力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小女娃好狠辣的手段。”紫衣杀手看着漂浮在海面上惨死的金衣杀手说道。 而后又将视线移到江晚棠身上,语气狠毒地道:“杀我苍林阁这么多人,留你不得。” “你拦我的路,我便斩了你。”江晚棠随手拔下别在发髻上的金步摇。 三千青丝于风中狂舞,美的令人窒息。 让人没注意到的是,江晚棠黑色的发丝也悄然浮上了一层妖冶的蓝。 “我想起来了!她是”漂在海面上的小九突然惊醒,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想起来什么了?” 那对黄豆大小的眼睛里浮现了一丝呆滞。 它带着疑惑和不解,飞回己方船只的桅杆上。 “小娃娃的口气倒不小,老夫就让你看看你和宗师之间的差距,也好叫你死的瞑目。” 紫衣杀手身形微动,手掌成爪状,抓向江晚棠的玉颈。 “是么”江晚棠喃喃自语道。 宗师与蝼蚁何异。 这句话没由来的在她脑海中浮现。 江晚棠压制寒煞之力时,尚能达到一流武者的地步。 那么放弃对寒煞压制之后呢? 恐怕就连苏简言都不知道她的实力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 而且江晚棠还吸收了一整株紫血参的药力。 虽说有一部分用于抵消寒煞了,但紫血参毕竟是仙株,岂是人间之物可以比拟的。 就在紫衣杀手即将抓到她玉颈时,江晚棠轻轻一笑。 她眼瞳中的蓝色大盛,绽出两朵冰花。 周遭的温度急剧下降,连光线都有些扭曲了。 紫衣杀手的身影顿时迟缓很多,如陷泥沼,寸步难进。 两朵冰花在他眼中快速放大,而后撞到了他胸膛上。 咔嚓! 紫衣杀手的身体瞬间被寒冰冻结起来。 与此同时,江晚棠握着金步摇刺向他的眉心。 “不!”紫衣杀手绝望地大喊。 在金步摇即将刺到他眉心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江晚棠秀眉微蹙,自语道:“这是夫君送我的,不能弄脏了,不然他会罚我的。” 紫衣杀手注意到江晚棠瞳孔的异样,惊恐地喊道:“你你是仙人!你是仙人!” “是呀,夫君总叫我仙女呢。”江晚棠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爱意,收起金步摇,屈指弹在紫衣杀手眉心上。 紫衣杀手徒然僵硬下来,瞳孔放大,随后浮现出一丝诡异的蓝,皮肤也随之变成了蓝色。 咔嚓咔嚓! 连绵不断的碎裂声响起。 海面上的几根冰柱寸寸炸裂,就连江晚棠脚下的那根也不例外。 紫衣杀手的尸体率先坠向海面。 江晚棠的娇躯摇晃了几下,也跟着坠落下去。 赵岩见白苍扔出绳索,急忙大喊道:“大小姐抓住绳索!” 白苍扔出绳索的时机恰到好处,他在冰柱炸裂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 江晚棠在绳索上借力,跃回甲板上,落在甲板上的时候,脚步踉跄。 小圆和灵香连忙一左一右扶住她。 “咳咳”江晚棠咳出几颗蓝色的冰珠。 她的血液也受到寒煞之力的侵蚀了。 “小姐你没事?”小圆慌张地喊道。 江晚棠轻轻摇头:“无碍,启航!” 白苍敲了敲桅杆,示意船舱里的白羽骑开船。 就这样,这艘船旁若无人地朝前方继续行驶。 周围的船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离去,再没有力量进行拦截了。 第117章 谁给你们的勇气 无名岛上。 苏简言一路沿着曲折的通道不断前行,忽然心悸了一下。 他摸了摸心口,眼中浮现出一抹焦急。 江晚棠很可能遇到危险了。 苏简言再次加快脚步,不再隐藏行踪,刚猛霸道的内力席卷而出。 无论是拦在面前的明哨,还是隐藏在暗处的暗哨,顷刻间毙命。 据李箐口述,这个山洞里面有一处地方是谁也不让接近的。 他此时距离这个地方不过百米之遥。 速度全开,几息后就到了。 入眼是一扇石门,上面雕刻着望仙教的教义,以及刺青图腾。 苏简言随意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长的像章鱼的图案,随即一脚踹在石门上。 砰! 石门被狂暴的力量踹开,上面多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以及几道大裂纹。 石门内是一个装饰更为奢华的房间,到处是红纱幔帐,弥漫着一股淫靡的气味。 房间最高处的大床上,坐起一道人影,姿态曼妙,勾人心魄。 “你来了!” 一道阴柔的男声传进苏简言耳朵里。 苏简言坐到一张凳子上,伸手一指:“死人妖,滚下来受死!” 纱幔被撩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白里透红的手臂,看上去极为纤细。 可它却是一个男子的手臂。 “我认为我们可以谈谈。”阿德尔轻声道。 苏简言身体前倾,好笑道:“你认为你有谈的筹码?” “我已经派人去接你家娘子了。”阿德尔捂嘴轻笑道。 苏简言眼睛微眯,冷笑道:“还挺好客,说,你想怎么谈?” “我叫阿德尔,是圣宣门的监察使,也是临安分坛的坛主。” “继续。” 阿德尔从纱幔里面走出来,上半身未着片缕,全身上下只用了一道红色轻纱遮掩胯下。 他边朝苏简言走来,边说道:“教主大人想邀请公子加入圣教。” “可以啊,让你教主去和我家那个老头子说一声,我立马就加入你们。我早看那老头子不顺眼了,那么大年纪还不退位让贤。” 阿德尔微微错愕,而后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没把苏简言给恶心吐了。 “教主大人事务繁忙,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请公子来了。”阿德尔笑着解释道。 苏简言抛了抛手里的石子,神色平静地说道:“那最起码得派个大宗师来请我,你还不够格呢。” 阿德尔抿了抿嘴唇,并未回答。 苏简言拍了下脑门:“差点忘了,除非是不要命的,不然没有哪个大宗师敢踏进江南的地界。” “嘿,我说你们也真是的,连大宗师都不来,怎么有勇气来请我的?又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阿德尔张开双臂:“公子难道不喜欢这里吗?即便公子看不上这里的庸脂俗粉,那圣教还有六位圣女呢,每一位圣女的容貌都比你家娘子强了不少。” “就你们这些死人妖也配和我家娘子比?我可去你大爷的。”苏简言直接掀桌了。 阿德尔面色一变,沉声道:“你要想清楚,江晚棠的性命可掌握在我们手里。” 苏简言跺了下脚,不屑地说道:“口气不小,这里可是江南!” 有白苍跟着,即便不敌,要逃走也绝无问题。 江晚棠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不会任人宰割。 若江晚棠真出了什么事,小九也会来寻他的。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拖延时间了。 想到这,苏简言直接动手了。 阿德尔似乎早有防备,腰板向后一折,躲开刚猛的一掌。 苏简言变掌为拳,肘部下砸。 阿德尔柔弱无骨地躺到地上,身子一翻,翻出去了半米的距离。 双腿用力一蹬,绞向苏简言的脑壳。 苏简言抡起包袱砸了过去,里面的金子可不轻。 咚! 一声闷响过后,阿德尔倒吸几口凉气,眼泪差点飞出来。 “靠,地方太小了,两个宗师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小爷不陪你玩了。”苏简言吐槽了一声,转身就走。 阿德尔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随即,狭窄的山洞中上演了一场追逐大戏。 一直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苏简言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呲牙一笑。 “别追了,再走两步你就该死了。” 阿德尔猛地停下脚步,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苏简言。 苏简言张开手心,一个纸团跌落,同时还有一些白色粉末落下。 “是不是觉得体内气息激荡,并伴有一丝的刺痛感?” “你用毒!”阿德尔连忙探查体内,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用毒咋了,你忘了我是谁了?现任医仙可是我老师,毒你个小小的宗师自然不在话下。”苏简言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一道微光在他手心中一闪而逝。 阿德尔屈指连点,封住了身上的几处穴道。 “别白费功夫了,要是能封住,你以为我会傻乎乎地告诉你?”苏简言右手下垂,往后弯曲了一些弧度。 “卑鄙!”阿德尔满脸怨毒地说道。 咚! 一道轻响忽然在阿德尔背后响起。 苏简言挥了挥手,笑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青月剑仙!阿德尔大惊失色,霍然回首。 就在这时,苏简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右手猛地朝前甩出,身体也跟着冲了上去。 阿德尔扭过头后,只看到了一抹金色在地上滚动。 不好,中计了! 同级别的对手,分神可是大忌,而且他还把后背留给了敌人。 森冷的杀机几乎快要穿透他的身体了。 阿德尔瞬间扭回身子,双掌护在胸前。 “嗤”的一声轻响,阿德尔的眉心绽放出一抹血花。 苏简言停下身子,竖起左手的中指。 不但是鄙视对手,还想让对手死前看看他中指上的细线。 他知道和一名同级别对手的战斗会十分焦灼,就算最后能杀掉对方,也会浪费他不少时间。 所以苏简言早就提前计划好了。 用细线拉动金子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却起到了决定性的因素。 苏简言慢慢朝阿德尔走去,平静地说道:“你们这些人,不是不能存于世上,但别害人啊,性取向是你自己的事情,对不。” “你和你们这些志同道合的人互相玩玩就好了,怎么能坑害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呢。” 阿德尔的身体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额头渗出的鲜血将他上半身染红。 苏简言从他眉心拔出一把透明的飞刀,有些嫌弃地用包袱蹭了蹭上面的血迹。 要不是他就带了这一柄飞刀,这把就不要了。 “何苦来哉!” 苏简言背着包袱,转身朝外狂奔而去。 第118章 再次遇袭,海兽 江晚棠盘膝坐在甲板上调息,总算把体内的寒煞暂时压制下去了。 此时距离无名岛不过一里地。 小九站在船首,非常人性化地用翅膀指引着行进路线。 “姑爷养的这只鸟还挺灵性。”赵岩盯着它夸赞道。 小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忽然,一道巨大的浪潮骤然拔起,朝他们席卷而来。 大船登时剧烈摇晃起来。 小圆和灵香脚步不稳,朝两侧摔去。 江晚棠甩出长袖,缠住两人的身子,这才避免她们掉进海里。 白苍抓着桅杆,在上面快速敲击了几下。 船舱里的白羽骑拼尽全力稳住船只。 等小圆灵香两人稳住身体后,江晚棠跃上船首,神色凝重地说道:“水下有东西接近。” 小九盘旋半空,盯着海面震惊道:“什么鬼东西,身形居然如此庞大!” 一团褐色的不明生物在水下时隐时现,刚才的浪潮就是它搞得鬼。 赵岩瞪着眼睛喊道:“这只鸟竟会口吐人言!” “去去去,本大爷没空搭理你。” 小九飞到江晚棠身旁,担忧道:“小娘子,这只海兽恐怕不容易对付。” 江晚棠轻轻颔首,扭头看向白苍:“船家,我拖住它,你调转船头,把他们带回岸上,有劳了。” 白苍用力摇头:“已经走不掉了。” 船只的行进速度可没有海中生物的速度快。 江晚棠轻叹口气,跃到半空中,长袖宛若匹练一般抽打在海面上。 哗! 海面徒然炸开,钻出几根粗壮的触手,朝江晚棠抽去。 “嘶!”赵岩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喊道:“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有这么大的八爪鱼?” 白苍抿着嘴唇不说话,把一块块木板丢向江晚棠,方便她在空中借力。 白羽骑不管面对什么危险,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江晚棠脚踏木板,不断在空中变换位置。 这时,有数艘大船靠近。 “真是阴魂不散,我去毁船!”赵岩拿起一把分水刀别在腰后,正准备跳海。 “是自己人!”白苍见状急忙拉住他。 “啊?你们水师到底被打散了多少人?”赵岩惊讶地问道。 “千人左右。”白苍如实回答。 “好家伙!” 咻咻咻。 一阵急促的箭雨朝海水中的巨型章鱼射去。 白苍见精钢箭矢没入章鱼体内并没有什么伤害,急忙朝赵岩喊道:“快!让你家小姐回来,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赵岩点头,叫了江晚棠一声。 江晚棠返回甲板,询问道:“何事?” “那些都是船家的兄弟,来帮忙的,咱们先离开此地。”赵岩解释道。 “不妥,他们是来帮我们的,怎能丢下他们不管。”江晚棠摇头拒绝,而后轻声道:“你们先走,我去帮忙。” “大小姐,您已经受伤了,不能再动武了,姑爷还等着咱呢。” 赵岩一提苏简言,江晚棠秀眸中涌上一丝犹豫。 “这位姑娘,我这些兄弟都身经百战,您不用担心的,咱们还是先寻一处安全地方,再做打算。”白苍跟着劝说道。 江晚棠见巨型章鱼朝那几艘大船游去,眼中的犹豫瞬间消失。 “我去引开海兽,夫君可不喜欢没有担当的女子。我若用他们的命换得苟且偷生,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只有一次。” 白苍闻言心底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意,朝江晚棠深深弯腰鞠躬。 这是除苏简言以外,第二个把他们的生命看的如此之重的人。 江晚棠展颜一笑:“船家,传讯给你的兄弟,让他们撤离此处。” 赵岩跪倒在地,乞求道:“万万不可啊大小姐!您让我怎么跟老太公还有姑爷交代,我去引开海兽!” 小圆和灵香也跑过来抱住了江晚棠的腿。 这时,白苍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瞬间有了主心骨。 “几位不要争执了,这海兽活不了了。” 江晚棠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不知他是何意。 白苍笑了笑没说话,用手指了指海面。 苏简言从山洞中一路冲杀了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除了望仙教的教徒,还有不少各地的富家公子哥。 他对这些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淫乱少女,已有取死之道。 当苏简言御空而行的时候,一叶小舟正朝他疾驰而来。 小舟上站着一名极为英挺的男子,相貌与白苍有些相似,只是更加冷酷。 他手握一把长枪,背上绑着一个剑匣。 来人正是白羽骑的主将,白苍的哥哥白卓。 苏简言顿时下落到小舟上。 “少门主!少门主夫人正遭受海兽的袭击,暂且无恙。”赶来的白卓将海兽的模样简单描述了一下。 “是石门上画的那只章鱼,果然还有后手。卓哥你派一些兄弟上岛,将那些少女解救出来,其他人都杀了。哦对,徐司白还在里面,把他也带回来。” 苏简言说完后,在剑匣上拍了一下。 一道清越的剑吟骤然响起。 “小伙计,跟我去斩妖。” 嗡嗡嗡。 一道透亮的青光从剑匣飞出,主动落入苏简言手中。 剑名摘星,乃长歌初代剑仙的随身佩剑。 长三尺三寸,重三斤三两,剑身望去仿若一泓清水,其上有点点星辉闪烁,因此得名摘星。 相传曾是把仙剑,剑气可达千里,斩敌首于万军之中。 苏简言之前去长歌剑冢选剑之时,这把摘星剑便主动飞入他手中,于是就成了他的佩剑。 只是平日里都放于剑匣中,很少动用。 他还是喜欢用飞刀,喜欢远程攻击。 他认为近身搏斗是粗鄙武夫才有的行为,配不上他的气质。 苏简言持剑刚想走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 他看了看白卓,眨着眼睛道:“卓哥把衣服脱了先借我穿穿。” 说完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白卓将衣衫脱下递给他,随手捡起苏简言的外衣,用海水搓洗上面的血迹。 “走了!” 苏简言脚尖轻点小舟,御空而起。 第119章 剑出 海上的战斗极为胶着。 白羽骑拿海里的巨型章鱼没办法,巨型章鱼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触手被白羽骑手中的兵刃砍伤之后,它便不敢再随意用触手去攻击了。 只能用触手去破坏船体,但船体也异常坚固,除了在上面砸出几个凹坑后,并未取的实质性的战果。 船体摇晃倾斜也都被白羽骑硬生生压了下来。 “你们这群水师这么猛,当初是怎么被打散的?”赵岩好奇地问道。 呃白苍有些无语,以他的社交经验,一时想不出如何敷衍对方。 索性当个哑巴。 “宗师。”江晚棠望着半空中疾驰而来人影,神色有些凝重。 前后相隔不到一个时辰,竟有两位宗师在这方海域现身,加上这只海兽。 望仙教的底蕴不可谓不强。 夫君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江晚棠暗暗为苏简言担忧,她相信以苏简言的聪明才智,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清越的剑鸣响彻天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道为何,江晚棠觉得那道侧对着自己的身影竟如此熟悉。 不是敌人 苏简言及时赶到,剑指巨型章鱼。 刚猛霸道的内力灌入摘星剑中,青光大盛。 刹那间,剑气满堂。 他的发丝在风中飞舞,一股独特的气势透体而出。 既凌厉又威严。 “去!” 苏简言在剑柄上屈指一弹,摘星剑若离弦之箭直插水面。 没有丝毫花哨,也没有丝毫技巧。 就那么平平无奇的一剑,却又蕴含天地之威。 无数道水柱激起,每一道水柱里面都蕴满了无形剑气,不论里面有什么,全部绞杀一空。 不出剑则已,出剑则惊世。 汩汩 一小块海域忽然变成了黑色,透出一股邪恶之气。 江晚棠察觉到邪恶之气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接触过了。 而后邪恶之气不知遇见了什么,如冰雪消融般快速消散。 小九见没人注意到它,悄悄钻入海水里面,朝巨型章鱼的尸体游去。 “这人好厉害。”小圆惊叫道。 “他他”灵香望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喃喃自语。 她觉得这人好熟悉,而且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气味传来。 要知道她的嗅觉可比常人灵敏了许多。 好像是姑爷 一阵海风吹来,将苏简言遮掩容颜的长发吹了起来。 诶?不是姑爷呀。 灵香见这人面相有些阴柔,连忙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他是长歌门少门主,未来的剑仙。”江晚棠语气笃定道。 “他就是长歌门少门主啊,还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我看比姑爷差远了。”赵岩嘟囔道。 白苍嘴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 砰!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抽打在船体上,船只顷刻间四分五裂。 最靠近船舷的灵香率先坠入海中,白苍稳住身体,连忙跳水搭救。 江晚棠用长袖卷起小圆,在船体崩裂的时候,接住了躲在船舱里的小萌娃。 赵岩则是眼疾手快抓住了一块木板,落在了海面上。 苏简言召回摘星剑,见突如其来的意外,杀心大起,再次朝剑中灌输内力。 哗! 小九破水而出,遭受剑气割体,大惊道:“是我是我!对不住对不住,弄出了点意外。” 苏简言恨恨地收剑,一把捏住它,去掰它的嘴:“你个贪吃的狗东西,给小爷吐出来!” “放开本大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九挣扎道。 “妖丹!它体内肯定有妖丹,若非如此,你怎会下水!” “没有没有!”小九死不承认。 “切开看看就知道有没有了。”苏简言摸出飞刀,在它肚皮上比划起来。 “我要告诉南宫青月,治你小子个大不敬之罪!” 苏简言见江晚棠那边稳了下来,便放心了。 “别特么废话,小爷不吃这一套。” 他抓着小九朝白卓所在的方向飞去。 江晚棠这边,其他人也都借助碎裂的木板浮在了海面上。 白苍也把灵香从水下救了上来,抱着她像抱着婴儿一样胆战心惊。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灵香躺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捂着通红的脸颊羞的不敢见人。 直到白羽骑的船只驶了过来,他们上了船,她才小声说道:“放放我下” 白苍把她放到甲板上,从一名白羽骑身上扯下衣衫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些后,白苍红着脸跑进了船舱里。 “多谢诸位。”江晚棠朝船上的白羽骑致谢。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白羽骑连连抱拳。 他们可受不得少门主夫人的礼。 “还要麻烦诸位去那座岛上一趟,我要去接我家夫君,有劳了。”江晚棠取出两张面额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白羽骑面面向觎,不知道要不要接。 其中一名白羽骑跑进船舱里,把赤着上身的白苍拽了出来。 白苍一把接过银票,捂着上本身说道:“开船开船。” 说完又火烧火燎地跑进了船舱。 “香香,这位小哥还挺和你登对的,而且人家刚刚还救了你,你可要以身相许呀。”小圆出声调侃道。 灵香躲到江晚棠身后,俏脸红的发烫。 江晚棠转身把她抱到怀里,轻轻安抚她。 “刚刚那人好像姐夫呀,一剑就将那只丑八怪解决掉了,真的好厉害呀。”江宁尘眼睛闪烁,满是崇拜之色。 “尘儿莫要胡言。”江晚棠嗔道。 “真的好像呀!”江宁尘小声嘟囔道。 船只慢慢接近无名岛,迷阵已经被暴力摧毁了。 由于大船无法驶进狭窄的水道,江晚棠便独自一人跃到岛上,沿着前人留下的痕迹朝山洞奔去。 “玛德!给小爷吐出来,不然小爷真动手了。”苏简言将摘星剑抵在小九肚皮上。 “吐吐吐,本大爷真是服了你小子了,扒皮精!”小九翻了个白眼,吐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不规则圆球。 上面还缺失了一小块,不用说,肯定是被它私吞了。 苏简言只当没看见,用白卓的水袋清洗了一下妖丹,揣进怀里。 他此时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并且将脸上的妆给擦掉了。 “管好自己的嘴,我娘子来了你要是敢乱说,我直接把你烤了吃。” “哼!”小九赌气地别过小脑袋。 第120章 牵线搭桥 江晚棠赶到洞口时,就看到自家夫君正和一群陌生人待在一起。 而后她就在这群人领口处看到了长歌门特有的翎符印记。 原来是长歌弟子。 苏简言见江晚棠来了,伸展双臂朝她跑去:“娘子来啦!要抱抱!” 白羽骑连忙看向正前方。 江晚棠俏脸一红,伸手抱住苏简言。 当她闻到苏简言身上那浓郁的血腥味时,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夫君受伤了?” 她急忙伸手去撩苏简言的衣裳。 “没有没有,刚才有个疯子冲进去杀了不少人,搞得山洞里面全是血。”苏简言抬起脚,给她看了看鞋底上沾染的血渍。 而后悄悄搭上江晚棠的脉搏,仔细把了下她的脉。 内息有些紊乱,寒煞有反扑的迹象。 还是得让药老头帮忙想想办法。 现在多了一颗妖丹,说不定就能用上。 这时,从山洞里面走出来一群衣服堪堪蔽体的少女。 致幻的影响还未消除,所以她们的精神还是有些木讷。 江晚棠望了过去,见大多数少女身上都带着伤,秀眸中泛起一丝寒意。 “望仙教” 苏简言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娘子莫要动怒,一个异端而已,灭了便是。” “嗯,”江晚棠轻轻点头,靠在他肩膀上,心中有些无力。 她虽对这些女子深表同情,却也不知道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苏简言看出来她眉宇间的无力感,轻声道:“我刚问过这些长歌的师兄了,他们会帮忙把这些少女送回老家的,并帮她们寻到家人。” “师兄们还从山洞里搜剿了不少银两,虽然无法弥补望仙教对她们造成的伤害,但总归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知道娘子为她们的遭遇而难过,但世界非黑即白,有光明就会有阴影。我们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光明多一些,阴影少一些。” “夫君,为何这世上会有这么多坏人啊?”江晚棠哽咽道。 “额,”苏简言微微错愕,无奈地说道:“这个问题夫君无法回答,但夫君知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的,尤其是像娘子一样心地善良的小仙女。” “好。”江晚棠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不想这么多了,我去跟师兄们打声招呼,然后我们回去。” “好。”江晚棠柔顺地离开他的怀抱。 苏简言走到白羽骑面前,细细嘱咐了一遍。 首先是要做好少女的思想工作,不然恐怕会有许多人想不开自寻短见。 即便是送回老家去,也要看看家人对她们的态度如何。 如果一些少女没了家人,便送到岛上找些活计做,给她们一片清静之地,好好抚慰一下心灵上的创伤。 “苏兄!苏兄啊!” 徐司白从山洞里跑出来,脸色惨白一片。 他看到苏简言就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苏简言的大腿,张口便吐。 一直活在世俗里,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好了,都过去了,司白兄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忘记这里的一切,明日依旧风和日丽。”苏简言安抚道。 徐司白用袖子抹了抹嘴,苦笑道:“恐怕是回不去了。” 见过了人间地狱,就无法相信天堂了。 “那便坦然面对,早晚会有这样的经历。”苏简言朝白羽骑轻轻颔首,拉着徐司白走向江晚棠。 “娘子,我们回去。” 三人沿着水道走到岛边上。 白苍连忙放下木板,让他们登船。 “姐夫!”小萌娃一头撞进苏简言怀里。 苏简言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有没有乖啊?” “我可乖了,躲在船舱里一动不动。”江宁尘仰着下巴骄傲道。 随后他拉着苏简言神神秘秘地走到一旁,勾了勾手指头,让苏简言低下头。 等苏简言低下头后,他趴到苏简言耳旁小声问道:“姐夫,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你呀?” 苏简言微微一笑:“那你希望那个人是我吗?” 江宁尘用力点了下小脑袋:“我希望是,这样我就可以跟着姐夫学武功了,好保护家里人。” “看你表现。”苏简言使劲揉乱他的头发,并未正面回应。 “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江宁尘开心到飞起,顺着苏简言的大腿爬到他背上。 船只启航,开始折返。 “姑爷,你这只鸟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赵岩上前询问道。 “别管它,更年期到了。”苏简言随口敷衍道。 “更更年期?”赵岩懵逼地挠了挠头。 姑爷总是能说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都怪自己当初没好好读书,连话都听不懂了。 太阳高升,日头毒辣。 白苍连忙喊人搭建遮阳蓬。 “姑爷,这位英雄刚才救了灵香呢。”小圆指着白苍说道。 “哦?”苏简言挑了挑眉,笑道:“那得让灵香好好谢谢人家呢。” 白苍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地说道:“不不必了。” “那可不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呦。”苏简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牵线搭桥的好机会。 “少公子,您就饶了我。”白苍哀求道。 “这可是一桩美谈,莫不是瞧不起我们江家。”苏简言继续调侃道。 “我没有!我我”白苍不知道如何是好,转身就走。 咚! 一声脆响,白苍一头撞在了桅杆上。 小九差点被震下来,骂骂咧咧地飞到了船尾。 “你你没事?”灵香担忧地问道。 白苍疯狂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急急忙忙钻进船舱里,再也不露面了。 “看把人吓得。”苏简言转过来调侃灵香。 灵香红着脸,低下头看着脚尖默不作声。 江晚棠轻轻掐了苏简言一下,意思是让他别再说话了。 “娘子我饿了。”苏简言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去借用厨房做饭。”灵香扭头跑向船尾。 遮阳蓬搭好后,苏简言拉着江晚棠坐到了下面,尽情享受海风拂面的舒畅。 “徐府的人可能有问题,有人在海上伏击了我们,我们的行踪完全在对方掌控之中。”江晚棠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或许,像徐伯父那样的人,多少会有点牵连。不过不重要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苏简言暂时不想暴露自己,只能让徐司白的父亲背点黑锅了。 江晚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121章 目标千岛湖 “饭好啦。”灵香拎着两个食盒走了出来。 “都是给姑爷的?”苏简言别有深意地问道。 灵香俏脸一红,微微摇头。 “懂了,去。”苏简言接过一个食盒。 灵香拎着食盒走到船舱前,开始深呼吸。 “香香加油呀!”小圆握着拳头给她加油打气。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差点把灵香羞的扭头就走。 灵香在船舱口站了半天,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她找到正在船舱里面磨刀的白苍,红着脸把食盒递了过去:“给给你做的。” 短短五个字,却用了很大的勇气。 白苍连忙把刀藏到身后,不敢抬头看她:“给给我的?” “谢谢你救了我,我给你做顿好吃的报答一下你。”灵香娇羞道。 不知为何,她说话居然顺畅了起来。 以往那种怕人的状态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用谢我,是我应该做的。”白苍挠头道。 “你应该做的?”灵香好奇地问道。 “额是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白苍说话又开始结巴了。 灵香见他憨憨的样子,捂嘴一笑:“这样呀,那你快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做了几道拿手菜,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白苍连忙打开食盒,连筷子都没顾得上用,直接下手抓了,一股脑往嘴里面塞。 “好好吃”他口齿不清地说道。 灵香捂着嘴巴憋笑,转身跑开了。 白苍费力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看着灵香离去的背影嘿嘿傻乐。 “我给你做了几道拿手菜,你可不要嫌弃哦。” “不嫌弃不嫌弃,可好吃了呢。” “谢谢姐姐,姐姐长的可真好看。” “弟弟也长的很俊俏呢,要不然就从了姐姐。” 两名白羽骑眉来眼去地模仿着刚刚的一幕,还加了戏。 白苍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从身后摸出长刀。 “溜了溜了”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眨眼间就跑开了。 “这两个混蛋!”白苍咬牙骂道。 船只顺着钱江抵达离徐府最近的一处码头。 苏简言并未让其他人上岸,他打算接下来顺着钱江直接去千岛湖了。 江晚棠的身子不能再耽搁了,不然他不放心。 于是苏简言带上小九送徐司白回府,顺便取回行李。 刚一下码头,徐司白便跑去买马代步了。 苏简言朝小九道:“你先回长歌,提前知会老师一声,让他帮忙配合我演戏。” “不去!”小九果断拒绝。 这会儿用到本大爷了,早干嘛去了。 “若到时用不到这颗妖丹,我便给你。”苏简言拿出妖丹蛊惑道。 “那若是用到了呢?别想再骗本大爷了!”小九不吃他这一套。 苏简言收起妖丹,冷哼道:“不干拉倒,我让白羽骑快马回去。” “别别别,好商量好商量。”小九立马变脸。 “这样,无论用不用的到这颗妖丹,我都会再给你一颗,这总行了。”苏简言不想跟它多费口舌了。 “成交!”小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马屁颠颠地朝千岛湖的方向飞去。 刚好徐司白牵着马回来了。 两人翻身上马,朝徐府慢慢行去。 “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少门主了。”徐司白面色复杂地道。 苏简言看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我们长歌的人。” 徐司白撇了撇嘴:“我都跟你混了,怎么也算半个长歌弟子,通融通融。” “若是以前,我也就允了你了,但是现在不行,你若是和长歌扯在一起,只会给你招惹杀身之祸。”苏简言严肃道。 徐司白本就聪明,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你是说那些叛军要对长歌动手了?” 苏简言点了点头:“所以我希望司白兄这条线不要跟长歌扯上关系,最好隐在暗处。” “好,我明白了。棠语阁那边我已经置办妥当,就差苏兄送酒过来了。”徐司白转移话题道。 “回去就安排,司白兄可以先搞搞噱头,借此机会售卖点其他东西,消费多少钱可以优先购买桃花酿,毕竟桃花酿的量不大。”苏简言提点道。 徐司白拍了拍大腿:“苏兄你这脑子也太好用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子呢,不愧是少门主。” 苏简言拱了拱手,谦虚道:“过奖过奖。” “我就知道跟着苏兄混,总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也好让我家那老爷子对我刮目相看。”徐司白乐得直撮牙花子。 “一定的,对了,田产的事也不要忘了,我到了长歌就会派人过来。” “好嘞,您就瞧好。” 苏简言到了江府后,就和徐永宁辞行了。 徐永宁挽留了一下,便让府上的人准备了一些礼品让苏简言带上。 不光是送给苏简言的,也有给张大儒的。 就算巴结不上,总要混个脸熟什么的。 于是苏简言坐着马车,拉着一车礼品返回了码头。 礼多人不怪,当真是个老油条。 这样的人物,以后准能用的上。 白羽骑将礼品搬上船后,再次启航了。 顺着水道不出一日,就能抵达长歌门所在的千岛湖了。 两岸风景秀丽,美不胜收。 几人也没兴致玩飞行棋了,纷纷跑到甲板上看风景。 “姐夫,你学识渊博,能不能告诉尘儿海水为什么是蓝色的,和钱江的水不一样呢?”江宁尘盯着江面问道。 其他人也朝苏简言看去。 “其实海水和钱江的水都是没有颜色透明的,你之所以看海水是蓝色的,是海水对太阳反射光的颜色。”苏简言指着太阳说道。 “真正的原因是光线,就像雨后晴天能看到彩虹是一样的道理。” “太阳光是由七种颜色组成的,你的仙女姐姐,她们七个师姐妹就被称为七彩锦裳,赤橙黄绿青蓝紫,彩虹的颜色。” “哇,好神奇啊。”江宁尘惊呼道。 江晚棠恍然:“原来这就是七彩锦裳的由来,不是因为我们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都有都有,别打岔!”苏简言人快麻了。 第122章 登岛 大船逆流而行,过钱江至富春江,再至安江。 泱泱江水,宛如明镜,两岸山色青翠秀丽,让众人大饱眼福,就连心情都愉悦了许多。 苏简言还带江晚棠看了“七里扬帆”“葫芦飞瀑”等自然景观。 现在,终于抵达长歌门所在的千岛湖了。 “紧张吗?” 苏简言走到船头揽住一袭蓝衣的江晚棠。 江晚棠回过头来望着他,好奇道:“紧张什么?” “马上就要见公婆了,你不紧张呀?” 江晚棠轻轻摇头:“你是说张大儒嘛,见他老人家有什么好紧张的。” 苏简言嘿嘿一笑,“不紧张就好,不紧张就好。” 希望到时候你被一群老头子围观,也能做到不紧张。 江晚棠推搡了他一下,娇嗔道:“你笑什么呀,总感觉你怪怪的。” “没什么没什么,我给娘子介绍一下此地风景” 侠客岛码头处。 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正翘首以盼。 “来了吗来了吗?” “别挤别挤,让我瞅一眼。” “老东西别推搡我,成何体统。” “我倒要看看徒弟媳妇长的什么模样,能让这心比天高的混小子甘愿入赘。” “不行咱们就棒打鸳鸯,再给这小子寻一门亲事。” “我看小黎儿就不错,乖巧懂事,还是个小公主。” “还有小月儿呢,她幼时被小言子从湖里捞了上来,想以身相许都等了七八年了。” 一群老头七嘴八舌的议论。 张元站在一旁气定神闲,好不悠哉。 他已经将苏简言入赘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反正不用自己遮掩了,就让那混小子自己头疼去。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就看混小子如何说服这些老顽固了。 想到这,他摸了摸腰间的玉葫芦,得意地咂了咂嘴。 酒已备好,就差下酒菜了。 想想等会的场面,他还有些小激动呢。 “老师,你要的东西。”南黎小跑而来,递上一个小布兜。 小布兜里面装着满满的蜜饯干果。 “不错不错,”张元捏了一颗蜜饯放到口中。 “老师,这么做不合适,少门主会不高兴的。”南黎小声说道。 “管他作甚,老夫现在的心情甚是愉悦,忍不住想要小酌两杯。”张元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南黎望向湖中,不禁为苏简言捏了把冷汗。 “来了来了!” 一艘大船正朝侠客岛的码头驶来。 “呦,来的还挺快。” 张元急忙跑向人群,挨个踹屁股,边踹边喊道:“回去回去,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再把人吓到。” “你们怎么对那混小子我都没意见,千万别吓到了我徒弟媳妇,我还等着抱徒孙呢。” “好你个张大脑袋,敢踹老夫的屁股。” “张大头你给老夫等着,我让我养的那些小宝贝去你房里筑巢!” 一群老头边回头看向湖中,边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小黎儿,你留在这接人,老师要去找个好位置,等着看戏喽。”张元说完后也急忙开溜了。 南黎撇了撇嘴:“真是为老不尊。” 大船很快就靠岸了,白苍刚放下踏板,小萌娃就第一个溜了下去。 当他看到南黎的时候,猛地停下脚步,惊呼道:“这里也有仙女姐姐耶!” 南黎甜甜一笑,朝他招了招手:“小弟弟过来,姐姐给你松子糖吃。” “不不不,”江宁尘连连摆手,警惕地说道:“姐夫不让我接陌生人的东西,越是漂亮的姐姐就越毒。” 南黎刚拿出松子糖,闻言呼吸一滞。 “吃,这位姐姐不会给你下毒的。”苏简言牵着江晚棠走下了船。 他朝南黎微微拱手:“见过师姐。” 南黎瞬间挺起了胸膛,被少门主叫师姐的感觉实在太妙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神气道:“小师弟来了。” 苏简言幽幽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晚棠姐也来啦,欢迎来长歌做客!”南黎亲昵地迎了上去。 “师姐好。”江晚棠笑着打招呼。 “走,我带你在岛上转转。”南黎想借机支开江晚棠,方便苏简言行事。 江晚棠看向苏简言,寻求他的意见。 苏简言点点头:“带着她们一起去,我去拜访老师,打声招呼。” “好。” 江晚棠随后带上小萌娃、小圆和灵香,跟着南黎去岛上游玩了。 “姑爷,礼品全都卸下船了。”赵岩清点完礼品说道。 “先放这,待会让同门过来帮忙搬运一下。” “得嘞。” 赵岩整了整衣衫,跟着苏简言朝长歌山庄走去。 他第一次来神武王朝的圣地,心里特别激动,不停地询问苏简言需要注意的地方。 沿途遇到一位长歌弟子,苏简言连忙拱手见礼:“见过师兄。” 这名长歌弟子嘴角抽了抽,朝苏简言九十度弯腰鞠躬:“师弟客气了。” “师兄客气了。”苏简言无奈的再次还礼。 “师弟言重了!”这名长歌弟子都快趴地上回礼了。 赵岩有些懵逼地看着两人。 好家伙,长歌的弟子这么注重礼节么。 他连忙抱拳见礼。 这名长歌弟子只是对他冷淡地点点头,并没有像对待苏简言一样客气和热络。 苏简言知道,长歌的弟子能对陌生人点头致敬已经算极大的殊荣了。 要知道这帮人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的,高冷的很。 拜别这名长歌弟子,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幸好苏简言之前已经让门中弟子隐匿了,岛上只留了一些照顾老头们生活起居的弟子,不然他回来这一趟得累死。 赵岩也看出来长歌弟子似乎对自家姑爷的态度很不一样。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只当张大儒在长歌的身份尊贵。 自己又是粗鄙的武夫,与读书人不一样。 转过一片葱郁的竹林,一栋九层木楼映入赵岩眼底。 苏简言指着木楼介绍道:“这就是闻名天下的聚贤书院,藏书之丰乃天下之最,皇室的万卷阁与之相比都相差甚远。” “里面还收藏了诸多武学典籍,你跟我拜见完老师就去里面挑挑。” “多谢姑爷!”赵岩感激道。 他自然知道聚贤书院的名头,也知道能收藏在里面的武学有多么珍贵。 他没有矫情,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自己恐怕永远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第123章 讲道理 “这匾额上的字写的可真大气。” 赵岩抓耳挠腮也只想到了用“大气”这个词来形容匾额上的书法。 苏简言看着“长歌山庄”四个大字,跟着点评道:“确实挺大气的,这四个字乃第一任书仙所书,之后历代书仙再无人出其左右。” “小娃娃这么说是看不起老夫喽。”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背着双手走了过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浓浓的墨香味。 苏简言直接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头自己心里没数么,要不是有外人在场,我非得损你一顿。 赵岩有些不知所措地抱拳一礼:“见见过老人家。” “这位想必就是当世书仙莫书坚,莫老爷子了。”苏简言象征性地拱了拱手。 莫书坚回以大白眼,佯怒道:“你刚说老夫不如第一任书仙,那老夫得和你掰扯掰扯,我怎么不如他了。” “这还用说么,匾额没换呗,您若是超过他,早就把匾额换了不是。”苏简言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老头自讨没趣,那便依你。 赵岩悄悄拉了拉苏简言的衣摆,姑爷,这可不兴说啊,咱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莫书坚呼吸一滞,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苏简言:“你这小娃娃是谁家弟子,把你老师叫来,老夫要教教他何为礼数。” 躲在暗处吃瓜的张元暗骂一声“老东西”,把老夫扯上作甚。 “家师张元张大儒,您找他老人家品足论道去。”苏简言已经感知到老师在附近了,那必须得把他拉下水。 一帮糟老头子,还搁这玩上了。 “走走走,老夫去跟他说道说道。”莫书坚抬腿走进了长歌山庄的大门。 “姑爷,这可咋整啊?”赵岩小声问道。 “不碍事,跟上就行。”苏简言神色平淡地说道。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赵岩勒紧裤腰带,又撸起袖子,准备等下保护好姑爷。 虽然自己二流武者的身手在高手云集的长歌门算不上什么。 “张大头!张大头!你出来!”莫书坚吆喝道。 赵岩呼吸一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把自己憋死,这是我能听的么。 堂堂张大儒被人称作张大头 妈耶,看样是活着走不出去了。 “张大头!你出来啊!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这!”莫书坚继续吆喝。 甚至还有点上瘾。 “你这老犊子瞎嚷嚷什么!”张元黑着张脸从暗处走了出来。 “见过老师。”苏简言乖乖行礼。 “见过张大儒。”赵岩抱拳行礼,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 张元从怀里摸出来一枚翎符,丢到赵岩怀里,指着聚贤书院道:“除了第九层之外,持此翎符可以随意阅览。” “多谢张大儒!”赵岩连连道谢。 苏简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赵哥去。” “可姑爷你”赵岩有些不放心。 苏简言笑了笑:“小场面,姑爷应付的来,快去。” “那好,姑爷有事叫我。”赵岩转身朝两个老头拜了拜,又激动又忐忑地走向聚贤书院。 赵岩一走,苏简言就撸起了袖子,单手叉腰道:“咋回事啊,闹哪样啊?” 张元一看他这泼妇骂街的架势,连忙摇了摇头:“都是他们这些老东西不安生。” 隐在暗处的老头们也都走了出来,把苏简言围在中间。 琴仙:姜崖。 棋仙:石正卿。 画仙:康彦。 药仙:药侪。 暗器大师:唐思无。 建造大师:鲁哲。 铸造大师:欧阳义。 总之长歌门的奇人异士全都出来了。 张元暗戳戳地后退了几步,扯开小布兜摸出来一颗花生,右手按在玉葫芦上面。 “咋回事?你小子还有脸说咋回事,不吭不响跑去入赘,连杯喜酒都不请我们喝。”莫书坚率先开口。 “我是去入赘,又不是娶妻。把你们都叫去,你们能像老师那样拉下脸面么,不嫌丢人呐。”苏简言拍着脸颊说道。 张元正美滋滋地吃着花生,刚打算喝口小酒,听到苏简言又把他扯了出来,心里一咯噔。 琴仙姜崖当即朝张元指了过去:“这大脑袋也不是啥好人,回来连个屁都不放一个,跟你小子合起伙来一同欺瞒我们。” “那您找他老人家说去,别找我。”苏简言直接甩锅。 “你!咳咳咳”张元被花生呛了一下,指着苏简言气得嘴唇直哆嗦。 “不就是入赘嘛,有啥大不了的,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该生娃就生娃,又不会少点什么东西。”苏简言辩解道。 “一旦背上赘婿的名头,你小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画仙康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不见得,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没觉得有什么抬不起头的,任谁知道我是张大儒的弟子,都对我客客气气的。”苏简言第二次祸水东引。 “竟有此事?”棋仙石正卿狐疑道。 “当然了,不信去姑苏城打听打听,我现在可是名人。老师们,你们错过一个扬名天下的好机会呐,真不如张老师眼光毒辣。”苏简言第三次祸水东引。 “我若以少门主的身份现世,世人只会认为理所当然,因为凭借长歌的资源,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那不是手拿把掐么。” “若世人不知道我的身份,而我又展现出独特的天资后,你们想世人会如何评价我,又如何评价张老师。” “他们只会说我少年天才,夸老师眼光独到,并不会拿赘婿的身份来说什么。” 这番话让老头们陷入了深思。 苏简言抓住机会,继续辩解。 “长歌的宗旨是什么,惩恶扬善,济世天下呗。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免遭战火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管我什么身份呢,我就算是个赘婿,只要博施济众,百姓们也会高看我一眼。” “就算我是长歌的少门主,若坏事做尽、心狠手辣,百姓们也不会爱戴我。” “长歌之所以被百姓们爱戴,不是因为长歌这两个字,而是长歌的所作所为。” “即便有一天,长歌不在了,只要信念还在,那天下处处是长歌。” 第124章 说服,面见长辈 “好一个天下处处是长歌!” “你们这些老东西都太过爱惜自己的羽毛了,还不如一个小娃娃活的通透。”张元挤进人群说道。 “张大脑袋你得意什么!”棋仙石正卿语气酸酸地说道。 “我承认小言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啊。”画仙康彦皱着眉头说道。 他的话顿时迎来了一群老头的附和。 苏简言懒得和这些老头掰扯下去,发狠道:“我可以让人流芳百世,也可让人遗臭万年,该怎么选择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群老头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苏简言有这个能力,也绝对能做的出来。 长歌上上下下,就属这个小滑头油盐不进,可他们偏偏宠他。 苏简言左右看了看,接下来该打感情牌了。 这叫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 他瞬间跪倒在地,哽咽道:“我知道诸位师长是为我好,简言自幼在你们的呵护下长大,你们又待简言亲如子侄,难道不想看简言过的幸福吗?” “我与娘子两情相悦,情定三生,老师们又忍心将我们夫妇二人拆散吗?”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苏简言祭出这个杀手锏,终于让这群顽固的老头子不淡定了。 一个个转过头,悄悄抹着眼泪。 苏简言是在他们看护下长大的,说是自己的亲孙儿都不为过。 这么一个讨喜的少年,若因他们从中干涉而错失良缘,自己以后还怎么还有脸让他叫一声老师呢。 想到这,药老头第一个做出表率。 “快起来,老夫同意这门亲事了,他们这些糟老头子如若还固执己见,老夫就下药毒死他们!” “嘿!好你个药罐子,刚刚就数你嚷嚷的最凶,现在倒反过来当老好人了。”暗器大师唐思无翻着白眼道。 “就是就是,我们只不过是考验一下言儿而已。”书仙莫书坚抚着胡须说道。 “多谢诸位师长。”苏简言三叩首后站了起来。 “你快带你家娘子过来给我们瞧瞧,刚刚离的太远没瞧清楚。”建造大师鲁哲催促道。 “好嘞,我这就去叫她,诸位老师稍等。”苏简言暗笑一声,转身跑出了院子。 “走走走,咱们也去准备点见面礼,总不能两手空空什么都不表示。” 这群在世人眼中身份无比尊贵的老头,因为一件见面礼搞得长歌山庄鸡飞狗跳。 谁也不想被其他人比了下去,只有张元自己乐得清闲。 过了没多久,苏简言就带着江晚棠一行人回来了。 “姑爷,长歌山庄好气派呀!”小圆目瞪口呆地夸赞道。 长歌山庄占地百余亩,建筑虽不奢华,但处处透着文雅之气。 每座建筑都不相同,各有各的独到之处。 但细看之下,这些建筑又能关联到一起,交相辉映。 “风雅之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些建筑全都出自大师之手,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苏简言笑道。 小圆当即拉着灵香在四周走走看看,震惊道:“还真是哎。” 苏简言朝江晚棠柔声道:“娘子你准备一下,老师要见你。” “好,”江晚棠轻轻颔首。 “师弟,我先带圆圆香香去房间喽。”南黎眨着眼睛俏皮道。 “有劳师姐了。”苏简言佯装致谢。 “师弟别客气,这是师姐应该做的呦。师弟师弟,师姐去喽。”南黎多喊了两声,过了把嘴瘾。 见苏简言脸黑了一下,急忙带小圆她们跑开了。 江晚棠原地转了一圈,询问道:“夫君,我穿这身衣裳会不会显得不得体呀?” 苏简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夸赞道:“好看的,娘子又不用取悦他人,自己喜欢即可。” “那好,”江晚棠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小紧张。 “姐夫,我喜欢这里!”江宁尘大声喊道。 “那你就在这里多住上一些时日好了。” “真的嘛!这简直太棒了。”江宁尘乐得一蹦三尺高。 苏简言笑着点头。 小萌娃的天资非凡,这些老头肯定有兴趣的。 自己接下来会很忙,可能顾不上带他,干脆让老师们教他好了。 在前院稍微停留了一会儿,苏简言才带江晚棠走向正厅。 此时老头们全都落座了,各自将见面礼藏在背后,不想被其他人提前看到。 江晚棠刚一踏进正厅的门槛,便感觉一道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首望去,见一群老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些发懵。 夫君不是说见张大儒么,怎么这么多人 她悄悄拽了拽苏简言的衣角。 苏简言握紧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一切有夫君呢。 “仙姿玉骨。”画仙康彦突然开口道。 “气质出尘,不似人间女子。”棋仙石正卿跟着说道。 “两位前辈谬赞了。”江晚棠朝众人盈盈一礼,倒也没怎么怯场。 苏简言微微诧异,这群老头对江晚棠的评价还挺高。 “棠儿,入座。”张元伸手示意,语气特别柔和。 “谢过老师。”江晚棠拱手作揖。 “甚好甚好。”张元喜不自胜地喝了口茶。 其他老头纷纷朝他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怒骂他抢占先机。 苏简言牵着江晚棠落座,而后正厅里的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因为接下来大家不知道要聊什么了。 毕竟有很多话是不能说的,要帮苏简言遮掩。 “女娃娃,这是老夫送你的见面礼。”莫书坚从背后摸出一方砚台,随手抛出。 雾草! 莫老头真舍得送人,我平日里摸一下都不行,苏简言暗暗咋舌。 江晚棠莲步轻移,稳稳接住砚台,细看之下,有些震惊。 “山河砚!” “正是此物,你既然知晓它的名字,定能好好爱护它。”莫书坚语气中有些不舍。 这方砚台曾是仙界之物,其上勾画山河,储墨不涸,积墨不腐,研墨时隐有水流波涛之声。 一直从初代书仙传到他手中。 “这太珍贵了。”江晚棠推辞道。 “收着,长者赐不可辞。”苏简言抢先说道。 江晚棠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夫君也喜欢此物,那就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 她当即朝莫书坚盈盈一礼:“多谢前辈,棠儿就却之不恭了。” 第125章 九逆玄脉,江晚棠真的是仙女 其他老头见状纷纷按耐不住了,一个个的将见面礼送给了江晚棠。 无一不是名贵之物。 “这”江晚棠彻底惊呆了。 洛神轻音琴。 青玉棋盘。 鸿雁笔。 这些礼物若拿到外界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抢破脑袋。 怎么会上赶子送给自己呢,她何德何能啊。 “收着收着,不能枉费前辈们的一片苦心。”苏简言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夫君,这样不好。”江晚棠小声说道。 “谁让前辈们这么好客呢,你不收就是不给他们面子。”苏简言哪管这么多,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 “咳咳,”张元轻咳了两声,示意苏简言收敛点,人还都在这呢。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被苏简言盯上了。 苏简言搓搓手,腆着脸道:“老师不表示表示么” 张元狠狠刮了他一眼,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此物老夫温养多年,有聚气凝神”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苏简言快走两步,直接夺了过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老师留。 这混小子,张元摇头失笑。 苏简言转手把玉佩系到江晚棠腰上,这可是好东西啊。 玉佩常年受老师的一身正气洗礼,早已不是凡物。 江晚棠嗔了苏简言一眼,朝张元行礼:“谢过老师。” 苏简言左右瞄了瞄,看还有谁没送礼物呢。 哦,药老头没送东西。 算了,还得找他老人家帮忙呢。 “请问哪位是药侪前辈,学生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药老头伸手示意。 其实他已经看出来了江晚棠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只不过戏还是要演的。 “我家娘子受寒煞侵扰,劳烦前辈帮忙诊疗一下。”苏简言恭敬道。 “可,随我去药庐。”药老头点头答应。 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担忧。 这小子一身医术,他都感到棘手,说明麻烦不小。 入赘这件事本来已经揭过了,但又出了这一档子事。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药侪的诊断结果。 苏简言带着江晚棠跟药老头一路行至药庐。 药老头先让江晚棠坐下,随即拿了脉枕递给苏简言。 江晚棠把手腕搭在脉枕上,心里有些希冀。 虽然知道自己的隐疾无药石可医,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期待。 药老头从药庐的门帘上拆下一根丝线,屈指弹向江晚棠的手腕。 他则按住丝线的另一端,一手诊脉,一手轻抚胡须。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才把丝线收了回去。 “女娃娃并无大碍,老夫开个方子散去淤积的寒气即可。” “真的吗!”江晚棠激动地站起身。 她并没有想太多,只当这段时间自己的隐疾有所好转了。 苏简言握住她的手,笑道:“药前辈乃当世医仙,他老人家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他表面在笑,其实心里满是苦涩。 江晚棠不了解药老头,他还是了解的。 从药老头的一些小动作就知道他也非常棘手,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江晚棠的情绪。 “太好啦!”江晚棠甜甜一笑。 若不是有外人在,她真想抱着夫君亲吻一番。 “娘子先去找师姐,我看岛上的人手不多,你去帮把手,我抓了药就去寻你。” “好哦。”江晚棠应了一声,非常开心地走出药庐。 江晚棠一走,药老头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简言急忙问道:“怎么样?是纯阴之体造成的?” “纯阴体?不不不,纯阴之体只是阴气比寻常人重了点,不会如此。你这娘子”药老头有些迟疑。 “你倒是说呀!”苏简言摇了摇他的胳膊。 药老头抓了抓脑袋:“别打岔,老夫正在想呢,我记得在哪见过这种症状的。寒煞闭体、阴阳错乱” “我想起来了。” 他连忙起身,翻箱倒柜。 “我记得放在这里了不对放那了也不对” 药老头在药庐了翻找了两刻钟,终于在一堆炉灰之下翻出来一本破烂的小册子。 他翻看了一会儿,神情严肃地把册子递给了苏简言。 “小子,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嗯,早准备好了,您说,我听着。”苏简言随意翻看着册子。 “这本书册乃神武帝从仙界抢夺回来的医书典籍。”药老头正色道。 “我说怎么没见过呢。”苏简言点头道。 “咱们凡人又用不上,所以就放着了,本打算死前传于你的。” “老头,咱能说重点么,你知道我急。” “行行行,老夫这不是让你准备准备么,免得你等下接受不了。”药老头没好气地说道。 接着话锋一转:“你家娘子不是凡人。” “我知道啊,她是小仙女。”苏简言随口应道。 “啊?”药老头懵了,惊讶道:“你早知道她是仙界之人了?” “对啊,她是我的小仙女啊。额,老头你刚说什么?什么仙界之人?”这下换苏简言懵了。 药老头指了指小册子:“这上面写着呢,你家娘子是九逆玄脉,乃仙界独有的仙灵之体。” 苏简言掐了掐大腿,难以置信道:“老头你开玩笑的,我家娘子才刚及笄,怎会是仙界之人,仙路不是早在三百年前就断了。” 药老头摇了摇头道:“仙路是断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在仙路被断之前下凡的。” “九逆玄脉,每逆转一次都要承受寒煞噬骨之痛,但同样也会让她的修行一日千里。” “你家娘子分明是遭了重创,受寒煞反噬,能撑到现在,也是她福缘深厚,意志之坚。” “老夫猜测,她之所以下凡,是来人间寻找救治之法的。” “什么救治之法!”苏简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药老头绝不会诓他的,难怪那一家子都不太对劲呢。 “与三阳之体结合,借至阳之气将淤积的寒煞牵引出去。”药老头不等他继续发问,又将什么是三阳之体说与他听。 “先天本源气,帝气,地龙之气,集三气于一身者,乃三阳之体,是人间至强之体。” 第126章 神武帝的过往 “老头,你看我像三阳之体不?”苏简言指着自己问道。 我可是穿越者,一般主角不都是什么吊炸天的体质么。 说不定我就是什么三阳之体,只要和娘子圆房,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就在他yy的时候,药老头的一句话就浇灭了他的幻想。 “你?你最多算个二阳之体。” 苏简言尴尬地挠挠头,继续问道:“那有什么办法成三阳之体?” 药老头当即用手指向北方:“你去皇城,让经武帝写退位诏书让位于你,只要你受命于天,即可引地龙之气加身,那样便可晋升三阳之体了。” “老头,你怎么知道我是二阳之体?”苏简言幽幽道。 自己一直以来精于算计,现在怎么更像是被蒙在鼓里的小丑呢。 药老头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补救道:“老夫只是说你最多就是个二阳之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习武者大都是先天本源气未消散的人,此为一阳。” “帝气又为紫气,是瑞气的一种,又不是只有皇室才有。你看那几个造反称帝的异姓王,他们身上也有帝气。” “你是长歌的少门主,有帝气在身也不足为奇。” “你说的很有道理!”苏简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我去皇城,让经武帝传位于我。” 药老头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小子是不是染风寒了,怎么净说些胡话。就算你是经武帝的儿子,那也得等老子驾崩了,才轮的到你继位。” “先不说其他皇子会不会争夺皇位,还有那些伪帝在一旁虎视眈眈呢,这皇位怕不是烫屁股哦。” 苏简言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药老头见他这样,瞬间就急眼了:“你小子嗯这一声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要去皇城?” “且不说你能不能成功,你家娘子也不一定能等的了,你是不是已经用仙株帮她压制过寒煞了?” “一共就三株,你能帮她压制多久?她如果真是偷偷下凡,那最少在人间呆了三百年了。” “人间没有仙灵之气,她的仙骨恐怕已经蜕为凡骨,寿命所剩无几了。” 苏简言绷着脸一言不发。 药老头说的没错,即便自己是经武帝的儿子,皇位又怎么说让就让。 帝者,最贪恋权位。 除了逐鹿天下,造反篡位,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等等,自己好像遗漏了点什么,经武帝难道不是三阳之体么? “老头,经武帝是三阳之体么?”他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当然不是,你以为他是皇帝就应该是三阳之体么。”药老头立刻否定。 “三阳三阳,缺一不可,不是说他是皇帝就有紫气加身的,要不然三阳之体也不会这么罕见了。” “老夫这么跟你说,除了开国帝君,后面继位的皇帝几乎都不可能成为三阳之体的。” “你想啊,开国帝君是亲手打下的天下,改朝换代。而后面继位的皇帝全是上一任皇帝指定的,和紫气屁关系都没有。他想让谁继位,谁就能继位,懂这个道理不。” 苏简言点头道:“懂!想要晋升三阳之体,必须造反,改朝换代。” “咳…”药老头被噎了一下,嘟囔道:“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皇朝崩坏,有明君降世。” “老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简言满脸狐疑道。 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呢,难道这老头知道自己的身世? “老夫给你讲讲关于神武帝的事情,他就是离当下最近的三阳之体。”药老头转移话题道。 “行,你讲。”刚好苏简言也多想了解一些三百年前的事情。 他很好奇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要斩断仙路。 “称帝之前的事情就不说了,说说他称帝之后的事情。” “神武帝登基后,受命于天,引地龙之气加身,晋升三阳之体。没过多久他就成功破境入陆地神仙,强开仙路。” 苏简言听到这,又抓住了一个漏洞。 “老头,这话不对啊,在那之前仙路就是断的么?不然他为什么要强开仙路呢?” 药老头抚了一把胡须,喟叹道:“是也不是,仙凡有别,这条路一直是不通的。” “但三阳之体是个例外,他可以不需要仙灵之气就可突破至陆地神仙境,而后渡天劫、开仙路、登仙界。” “你可以把三阳之体比作打开仙路的钥匙,仙路一开,仙灵之气就会涌入人间,长歌的初代剑仙就是借机登临陆地神仙境的。” 苏简言恍然:“原来是这样,三阳之体世所罕见倒也正常了。” “那是自然,不然仙凡不就乱套了么。” 药老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神武帝强开仙路后,便踏上仙路去了仙界,但没过多久,他就从仙界逃回来了。” “你没听错,他就是逃回来的!浑身浴血,奄奄一息,被初代剑仙所救。” “他对仙界的事情绝口不提,谁也不知道他在仙界究竟遭遇了什么。也许你师父知晓,毕竟他是门主,知晓很多隐秘。” “仙株和你的佩剑,还有这本书册,都是神武帝从仙界抢来的。” “神武帝养好伤后,与初代剑仙两人联手,借皇朝气运,强斩仙路。” “或许你家娘子就是在这个时候下凡的,不用奇怪,仙路斩断以后,初代剑仙可没少斩杀偷入人间,祸乱天下的仙人、妖兽什么的。” “仙路中断,人间再无仙灵之气,隐藏在人间的仙人妖兽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就是寿命比我们凡人长了些。” “一年后,因皇朝气运动摇,神武帝暴毙身陨。初代剑仙为稳住皇朝气运,强行拘束地龙之气,最后身死道消。” “这才为神武王朝争来了三百年的安宁,而长歌的存在就是继续稳住皇朝气运。一旦气运崩坏,受苦的还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可世事难料,叛军谋反,战火重燃,皇朝气运已然开始消散,除非再有神武帝那样的经天纬地之人出现。” 第127章 不会演戏的南黎 苏简言拎着几包草药出了药庐。 突然知晓了这么多秘辛,他有些无从下手了。 其实不论走哪条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江晚棠最缺的也是时间。 不过事已至此,着急是没有任何用的。 他得比所有人都要冷静,才能找寻一条最佳的路。 不论如何,江晚棠他是一定要救的,哪怕放弃一切。 “夫君。”江晚棠站在一棵茂盛的榕树下轻声唤他。 苏简言深呼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走了过去,“娘子怎么在这呀?” 江晚棠主动握上他的手,娇声道:“我见夫君这么久都没回来,就来寻你了。” 苏简言有些歉意道:“我刚请教了药仙前辈一些医术上的问题,就忘了时辰,实在抱歉,让娘子久等了。” “没事没事,我也刚来呢,”江晚棠展颜一笑,用指甲抠了抠他的掌心。 “怎么了?”苏简言不解。 江晚棠的俏脸瞬间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道:“你问那件事了没?” “什么事?”苏简言更懵了。 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真想不出娘子说的哪件事。 “就是那个啦。”江晚棠的俏脸更红了,连声音都小了很多。 她见夫君还是一脸茫然,不由噘了噘红润的小嘴。 随后她鼓足勇气,附到苏简言耳边说道:“我们能不能圆房呀?” “你还想着这件事呢!”苏简言震惊道。 虽然药老头和他说了可以跟江晚棠圆房,但他还是怕江晚棠的身子再出什么岔子。 小心无大错嘛。 江晚棠满脸娇羞地趴在他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问道:“夫君难道不想吗?” “那你要乖乖喝药,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苏简言随口敷衍道。 江晚棠在他脖颈上亲了一口,羞赧道:“好哦,我会乖乖听话的。” 这个勾人的小妖精呦,真拿你没办法。 苏简言散去心中的欲念,牵着她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夫君,我和南黎师姐在岛上采了很多野菜哦。” “夫君,这里真的好美啊,我们以后来此常住好不好。” “夫君,长歌门的前辈们好友善啊。” “夫君” 江晚棠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话痨的属性好像又重新激活了。 苏简言知道,她这是压抑的时间太久了。 任谁知道自己可能活不过明天,又如何会开心的起来。 药老头一句善意的谎言,却让她的心情比以往还好出了许多倍。 “让病人保持乐观的情绪,说不定就会有奇迹发生”,这种理念还是苏简言教给药老头的。 饭桌上,苏简言突然说道:“吃完午膳后,我要回姑苏一趟,去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江晚棠还未说话,南黎便抢先开口:“怎么这么急,这才刚来嘛。” 说完她就知道自己逾越了,趴在饭碗上不敢吱声。 江晚棠没往心里去,朝苏简言柔声道:“我陪你回去。” 苏简言当即摇头:“你乖乖待在这养身子,让小圆帮你煎药。我借匹好马一日便可抵达姑苏,拿了东西我就回来。” “那好。”江晚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驳了夫君的面子,只能乖乖答应。 “大小姐,我陪姑爷回去就行了。”赵岩放下饭碗说道。 “你也不用跟着,呐,帮你求来的。”苏简言摸出一颗丹丸,屈指弹向赵岩。 赵岩伸手接住,浓郁的药香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奇地问道:“姑爷这是什么?” 苏简言笑着解释道:“这是亢龙丹,你身有旧疾,若不借住外力,很难突破当前的境界。服下此丹,可助你治疗旧疾,一举突破至一流之境,往后的修行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亢龙丹!”赵岩立即觉得自己像抓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手不听使唤的哆嗦起来。 “姑爷这太珍贵了。” 苏简言摆了摆手:“反正没花钱。” “这这这”赵岩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南黎看不下去了,用筷子一挑他的手腕,亢龙丹径直飞进他张大的嘴巴里。 咕咚! 赵岩条件反射地吞咽了一下,亢龙丹直接下肚,滚滚药力随即在他体内四散开。 苏简言朝南黎竖了竖大拇指,叮嘱道:“我走之后,师姐要帮忙照顾好我家娘子哦,莫要让她跟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接触。” “你是说小月儿呀,师弟放心,老师已经把她支开了,额” 南黎看到苏简言那快要杀人的目光,连忙闭上小嘴。 不怪我呀,真的不怪我呀。 “小月儿是?”江晚棠轻声道。 “小月儿就是师弟口中很奇怪的人啦,她小时候溺过水,这里有点不灵光。”南黎指着自己的脑壳胡诌道。 苏简言这才收回目光,狠狠瞪了她一眼。 南黎尴尬一笑,继续埋头扒饭。 苏简言没什么胃口了,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劳烦师姐牵匹快马借我一用。” 南黎随手用筷子一指:“马厩在那边,你自己去好嘛好嘛,师姐去给你牵来。” 她见苏简言已经不高兴了,委屈地放下碗筷。 人家不擅长演戏嘛,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要不要这么小气。 “辛苦师姐了。”江晚棠拱手致谢。 “不辛苦不辛苦,我去牵马。”南黎说完后,“噔噔噔”跑向马厩。 她小心翼翼地用竹竿戳开最深处的围栏,娇声道:“赤影,你家主子叫你。” 唏聿聿! 一声嘶鸣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红色的影子在南黎眼前一闪而过,掀起一阵狂风。 “呸呸呸!”南黎吐掉飞到嘴边的稻草,叉着腰喊道:“连你都欺负我,哼!枉我天天喂你!” 唏聿聿! 嘶鸣再次响起时,红影已至苏简言所在的院门外。 这是一匹全身火红的马儿,长鬃飞扬,体态优美,看上去极为神骏。 它用蹄子刨了刨地,朝院里打着响鼻,充满灵性的眼中满是迫切。 苏简言一溜小跑出来,安抚了一下赤影,小声道:“等下就带你去撒欢。” 赤影柔顺地蹭了蹭他。 江晚棠跟了出来,惊叹道:“夫君,这马儿好骏呀!” “它还很乖呢。”苏简言笑了笑,指着江晚棠道:“来,和我家娘子见个礼。” 赤影甩了甩长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江晚棠跟前,轻轻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 随即单腿弯折,朝江晚棠见礼。 “你好乖呀!”江晚棠摸了摸它的额头,笑着回礼。 苏简言走到江晚棠面前,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娘子代我向老师道个歉,事出匆忙,顾不上辞行了。” “好哦,夫君一路小心行事。”江晚棠回吻了他一下。 苏简言翻身上马,轻扯缰绳。 “走了!” 第128章 江家众人的身份 张元神色匆匆地走进长歌门的议事厅——怀仁堂,看不出是喜是忧。 此时怀仁堂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门主南宫青月以外,长歌门最重要的人物全部聚在此。 “那小子走了?”书仙莫书坚开口问道。 张元点头:“刚走,骑着赤影走的陆路。” “赤影都被拉出来了,可见这小子是真急了。”药老头感慨道。 “难得他对一件事情这么上心,这小子之前可对皇位一点都不感兴趣的。”画仙康彦喟叹道。 “命中注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十六年前,帝星现于京都,紫气东来,皇城尽是祥瑞,把老夫都惊到了。”琴仙姜崖回忆道。 那时他刚好在京都,亲眼目睹此等盛景,那一幕永远烙印在心上。 “不管言儿是不是皇子,这身帝气是做不了假的。你们这群老家伙说说看,接下来该当如何啊?”莫书坚正色道。 药老头看向张元,轻抚胡须道:“张大头你先说,他平日里和你最是亲近。” 张元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有人叫他才回过神来。 他思忖了良久,才轻叹道:“我只想他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如若登临帝位,可没有这般轻松。” 康彦猛地一拍大腿道:“嘿你这大脑袋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们不希望他平平安安吗?现在是他为了他家娘子,要去争这帝位,我们凑到这不就为了帮他做点什么嘛。” “就是!”莫书坚附和道:“言儿身负帝气,又是我们从小教导出来的。虽然他自幼就有自己的主见,性子又顽劣了些,可终究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若登临帝位,既顺应天意,又能福泽苍生,端的是两全其美。” 石正卿跟着道:“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干预的了,言儿长大了。如若我们反对他去争夺帝位,他就敢反出长歌,你信不信!” “既然阻止不了,不如顺着他,帮帮他,有我们看着,总归是能放心些。” 张元捏了捏眉心,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药罐子,徒弟媳妇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药侪摇头道:“不好说,老夫是无能为力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小子身上。” “不过这小子的眼力可真够毒辣的,竟讨了个仙女做媳妇,有他师父当年的风范。”莫书坚突然感慨道。 “都是命,我们得早做准备了,这天下又要不太平喽”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管如何,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 临安至姑苏的官道上掀起一阵狂风。 过路的行人只见一道红光一闪而过,还以为是白日撞见鬼了,纷纷吓的到处躲闪。 赤影是仙驹的子嗣,速度极快。 得益于优良的血脉,平日里又有长歌驯马大师的精心照料和喂养,一旦放开速度奔跑,真称的上是风驰电掣。 苏简言也没有过度压榨赤影的潜力,每隔三十里便停下来帮赤影清洗马鼻腔里的异物。 奔跑中,尘土是会附着在马鼻中的,这样会导致马儿的呼吸不顺畅,影响身体机能。 赤影对于他来说,不是坐骑,而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伙伴受伤。 尽管赤影非常嫌弃他中途停下来,不能让它肆意奔跑。 可能是赤影在马厩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心里憋着一股火。 根本不用苏简言说,便已速度全开。 即便再难走的路,它都能如履平地。 在日落之前,苏简言寻了一处驿站,让赤影好好饱餐了一顿。 歇了一个时辰左右,再次启程,踏着星月赶路,在黎明还未破晓时,抵达了姑苏城。 此时城门还未打开,苏简言便将赤影交给留守姑苏的白羽骑,自己御空进城。 回到凝月苑后,他便从房梁上取下当初自己藏在上面的玉佩。 苏简言把袖珍玉玺从玉佩中取了出来,握在手中仔细端详。 他没想好自己要不要去京都碰碰运气。 先找人打听打听。 苏简言握着玉佩和袖珍玉玺朝严峰的房间走去。 严峰的外公曾是皇室御用工匠,应该知晓一些隐秘,就是不知道传没传下来。 “你小子不是去临安了,怎么回来了?” 一道惊讶地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老头你怎么醒了?”苏简言同样惊讶道。 这老头走路没声音的么,这么近自己竟然没觉察到。 “人老了觉也少了。”江老轻叹道。 苏简言一听他这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头,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了?” “你都知晓了啊。”江老神色平静,并未感到意外。 “你个老东西。”苏简言磨牙道。 “跟我进屋说。”江老摆摆手,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简言一路跟着他走进屋里。 江老翻起一个茶碗放在他跟前,关切道:“一路风尘仆仆从长歌赶来的,倒是辛苦你了,喝口茶提提神。” “你知道的不少呢。”苏简言嘀咕了一句。 茶水已凉,他却丝毫不在意,拎着茶壶就往嘴里灌。 赶了十几个时辰的路,真给他渴够呛。 “其实这事怨不得老夫,那日在落星湖,老夫原本是要说于你听的,是你小子不让我说的。”江老甩锅道。 苏简言翻了个白眼,继续灌茶。 江老捋了下思绪,缓缓说道:“先从我们的身世说起,我、棠儿的爹娘,以及你二叔三叔,还有碧霄宗的一些人,都是三百年前从仙路偷偷下凡的。” “靠,这么多?”苏简言是真的惊到了,他没料到身边会有这么多“仙人”。 “老头,仙界那么好,你们为啥要来人间呢,是为医治我家娘子?” “好?好个屁!什么仙界,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已。”江老不屑地说道。 “仙界处处是险地,修士更是泯灭了人性,不是在厮杀,就是在疗伤,没有一日安宁。” “老夫早就受够了那个鬼地方了,可叹仙凡相隔,只能在那里苟且度日。” 第129章 玉佩之谜,当朝太子 “棠儿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全是为了护佑我们。” “那日,一群魔修攻打碧霄宗,棠儿正处于九逆玄脉最后一次逆转,见宗门不敌魔修,便强行压制逆转,以一己之力击退魔修。” “她自己也深受重伤,又因体内寒煞反扑,伤势更重了。” “我们只能用一种上古秘法让她暂时茧化,去寻找救治之法,终于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方法,就是以至刚至阳的三阳之体牵引出她体内淤积的寒煞。” “可三阳之体极难寻找,即便出世也会遭到修士们的围杀。” “没过多久,我们就得知仙路重开的消息,肯定会有三阳之体入仙界,就是你们神武王朝的开国帝君神武帝。” “此人惊才绝艳,气度不凡,老夫便找上了他,并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他,他也欣然答应帮忙救治棠儿了。” “你别瞪我,那时候可没有你,老夫哪顾得了那么多。” “哼!”苏简言别过头去。 “不过还没来得及救治,神武帝便遭到其他修士围杀,那一战更加惨烈。” “神武帝拼尽全力杀出重围,返回人间,我们为了救治棠儿,只好跟了下来。” “到了人间后,我们就失去了神武帝的踪迹,又遇到了另外一人,就是你们长歌的初代剑仙。” “他是人间镇守仙路的守卫,在人间我们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得知我们下凡的原因后,便放了我们一条生路,并警告我们不可祸乱人间。” “之后他和养好伤的神武帝借助皇朝气运斩断了仙路,而此时的神武帝已经无法救治棠儿,我们也无法回去,就滞留在人间了。” “失去了仙灵之气,我们和普通人并无区别,只是寿命长了些,就在姑苏安了家,等待下一个三阳之体的出现。” “这一等就是三百年,直到十六年前,你来了姑苏,紫气华盖,即便在仙界都不多见。” “啥玩意?十六年前你就知道我来了?”苏简言懵逼道。 哦,十六年前来的是前身,我还没穿越呢。 江老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老夫这双眼睛天生神通,虽然有市井之气帮你遮掩帝气,但老夫依旧能看到。” “棠儿也是在你到了姑苏之后才破茧而出的,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缘分。” “不过我们没料到棠儿破茧后居然与新生幼童无异,还失去了记忆,只好再将她抚养成人。” “在这期间,老夫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不然为何你六岁那年会被棠儿所救。” 苏简言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喽,把我赶出江府也是你的主意。” 江老点了点头:“不错,是老夫安排的。你别多想,是老夫没办法帮你遮掩帝气,把你留在府中,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才安排人送你去了长歌,后面紫气消散,我就知道是长歌的当世剑仙出手了,人间也只有他有这种手段。” “老夫原本打算等棠儿及笄后,便送她去长歌的,没曾想到你居然主动来了姑苏,老夫就安排了一场咳咳,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晓了。” “行啊老头,好算计呐!牛逼牛逼,我墙都不扶,就服你!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苏简言拍着手掌道。 “什么都不告诉小爷,小爷却傻乎乎地要去打天下了,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老夫亏欠于你,跟棠儿一点关系没有,无论你想怎么惩罚老夫,老夫都接受。”江老屈膝跪倒在地。 苏简言往左闪了闪身子,不接受他的跪拜,叹道:“你得庆幸你有个好孙女,我喜欢她,便甘心为她付出一切。” “起来,地上凉,老胳膊老腿了,再有什么闪失,我也不想折寿。” “话说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掩藏踪迹的,府里那么多下人,还有孩子哪来的?” 江老颤颤巍巍地起身,解释道:“仙骨未退化时,我们可以改变容貌,就是凭此掩人耳目的。” “后来仙骨退化,我们就与常人无异了,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娶妻生子。”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行善,就是想帮棠儿多积些功德。那日让你答应修建桃花庵,也是想让你得一些功德,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谢谢你了呗。”苏简言嘟囔道。 不管怎么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确确实实是被江晚棠救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而且这些事情江晚棠自己并不知晓,只要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他就可以不计较其他事情。 这家人对自己也没什么恶意,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江晚棠,但对自己也付出了一些真心。 真心换真心,就这样。 再计较这些事情,也救不了江晚棠,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徒增烦恼。 苏简言朝江老摆了摆手,往外走去。 “你要去做什么?”江老忍不住问道。 “我家娘子病了,我得救她呀,小爷要造反谋逆、逐鹿天下!” 江老看着苏简言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而后拱手作揖,拜了三拜。 打天下不是儿戏,不但要有非凡的勇气,还要背负很多。 这件事做错了,他扪心自问。 苏简言找到严峰时,严峰刚从西院工坊里出来打着哈欠。 “简言,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临时有些事就赶回来了,我找你打听点事,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 “那你跟我去凝月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 两人随后走进了凝月苑。 苏简言点燃烛火,关上了房门,从怀里摸出玉佩放到严峰面前。 “你可认得此物?” “白玉龙纹佩!血龙玺!你是当朝太子!”严峰失声叫道。 随即他看苏简言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你不必如此看我,我也不知晓此物的来历,不然就不会问你了。你外公的事可能与我有关,但不是我做的。”苏简言平静地说道。 严峰闻言也冷静了下来,苦笑道:“抱歉,刚刚没忍住,我知道与你无关。” “那你可以和我讲讲齐云章前辈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第130章 十六年前的秘密 严峰点点头,还未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霹雳声。 随即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但只持续了几息的时间,便停下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紫气透过房顶,朝苏简言身上涌来。 与此同时,神武王朝境内许多人心有所感,霍然看向姑苏城的方向。 姑苏寒蝉寺,南宫青月正将一道泛着金光的地龙之气打入佛塔中。 见此情景,不禁叹了口气。 “秘法破了,徒儿的身份再也遮掩不住,真正的乱世要开始了。” “阿弥陀佛!” 伴随着响亮的佛号声,一名身穿红色袈裟,手握禅杖的老僧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南宫青月身边。 “青月居士,帝星现世,不知是苍生之劫,还是苍生之福。” 南宫青月收回目光,神色淡然地说道:“你我又非先知,怎能预料日后的事情。是劫是福,自有后人评说,我们只不过是滚滚洪流中的一颗沙砾而已。” 老僧望着天空中逐渐消弭的紫气,喟叹道:“大势已成,江南也要卷入战火铁蹄之中了。” “与你何干,与佛门何干。”南宫青月语气中夹杂着些许讽刺。 这些整日闷在寺庙中敲经诵佛的和尚,享受百姓的香火供奉,却不管人间疾苦。 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 老僧闻言并未动怒,看向佛塔道:“或许会有契机出现,你将一道地龙之气封于佛塔之中,不就是引帝星来此与老衲碰面,想让老衲助他一臂之力。” “你想多了,”南宫青月轻轻摇头。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缕笑意。 “给你提个醒,那小子最不喜你们这些没毛的秃驴,他还曾扬言要把青楼妓馆开到寺庙门口,想看看你们这些秃驴会不会拯救失足少女。” 话音方落,南宫青月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额”老僧苍老面孔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过了良久,他才摇头失笑,迈步走进佛塔。 京都皇城,一处守卫森严的小阁楼中。 一位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正注视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像。 画中是一位身穿淡雅素裙的女子,柳眉凤眼樱桃嘴,手拿针线,端庄又优雅的在那里坐着刺绣。 画师笔力惊人,用墨虽不浓,但处处彰显其绝美的身姿和出尘的气质。 细看之下,竟与苏简言的容貌有七分相似。 “惜语啊,我好想” 经武帝忽然捂着心口看向姑苏的方向,一缕精光从双目中一闪而逝。 “惜语,皇儿出世了,不知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是我这做父皇的无能,护不住他。” “你一定要保护皇儿平安归来,继承帝位。” 经武帝说完后,伸手摘下画像卷了起来,而后匆匆走出了小阁楼。 “你果然是太子。” 严峰看着气质突然间变的无比威严的苏简言感慨道。 苏简言走到梳妆镜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也没什么变化嘛,搞那么夸张的声势。 “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而已。” “简言你误会了,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在保护你。”严峰轻叹道。 “哦?你和我说说。”苏简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又不是原主,和经武帝什么的毛关系都没有。 真正将他抚养长大的是长歌门的那群糟老头子。 不过他也不介意利用一下这个身份。 既然出生就是太子,那我让经武帝提前传位与我也不过分,反正他现在就是个光杆皇帝。 等我晋升了三阳之体,大不了再把皇位还给他。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严峰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十六年前,帝星现世,让整日愁眉不展的经武帝龙颜大悦。帝星降生在皇室,说明神武王朝的气运还未到头。” “经武帝当即立帝星为太子,并让外公打造了白玉龙纹佩,藏匿象征皇权的血龙玺。” “血龙玺是皇室秘宝,只有拿着它才能继任皇位,受命于天。” “当时,那些异姓王已经有了谋逆之心,帝星的出现让他们再也坐不住了,于是起兵谋反,攻打皇城。” “为杀帝星,也为争夺血龙玺。” “皇室式微,只能将帝星送出京都,期盼他长大成人,重稳皇权。” 苏简言恍然道:“齐云章前辈因为打造了白玉龙纹佩才被追杀的啊。” “并不是!”严峰用力摇头。 “外公之所以被追杀,是因为他见过先皇后的样貌!所有见过先皇后的人全部被经武帝下密令诛杀了。” “外公知道帝星降生事关重大,于是提前做了准备,从密道中逃离了皇城。” “可是外公还是低估了经武帝的杀心,当他赶回家中时,只救下了我和琴儿,而我的父母和外婆、爷爷奶奶他们” 说到这他就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指缝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节哀。”苏简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江山,根本不顾其他人的死活,这样的人不配为一国之君。” “先皇后怎么样了?”他继续问道。 严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先皇后难产而亡,香消玉殒。她是一位非常和善的女子,母仪天下,我跟外公进宫时,她还送过我许多东西。” “哦,她死了啊。”苏简言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不伤心吗?她可是你的母后。”严峰诧异道。 “有一点,只叹她红颜薄命,还未来得及享受含饴弄孙之乐。”苏简言对此有些惋惜。 他倒是对亲情没什么概念,毕竟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从未享受过他们的关爱。 说他冷血就有些过于苛刻了,只能说无教养之恩,亦不需要他回报和在意。 他所在意的只有长歌和江晚棠而已。 前者将他抚养成人,待他亲如子侄,后者则是他喜欢,想要白头偕老的人。 为他付出过,才值得他回报。 没有任何情感的血缘对他来说只是累赘。 第131章 抢夫? 苏简言从凝月苑出来时,天色已大亮。 他要赶回长歌,接上江晚棠,准备去京都碰碰运气。 江家众人正在院外等候,见他出来,纷纷弯腰行礼。 “你们这是干啥?”苏简言有些头疼。 自己不都说了不计较了,怎么还来这一套。 “娘不,我和江祈年要谢谢你为棠儿做了这么多事,还要为她去冒这么大的风险。”萧芸哽咽道。 “其实我在这等你,就是想跟你说,棠儿有她自己的命,莫要再连累了你,你是个好孩子,娘我舍不得。” 苏简言捏了捏眉心,轻声道:“娘你别这么说,娘子救我一命,我还她一命。若这世间没了她这么有趣的人,我可是会很孤独的。” “人生不过百年,幕起幕落,最后不过白骨孤冢,倒不如跟她在一起的时光珍贵。我不一定能做到最好,但不希望我的人生留有遗憾。” “为此,我说什么都要争上一争!” 说到这,他并指如刀,直指苍穹,朗声道:“看是这苍天无眼,还是人定胜天!” “这话可说不得啊。”江老惶恐道。 “又不是你说的,怕个球!”苏简言撇嘴道。 “给你们说一句我挺喜欢的话,爱神终会站在巅峰,嘲笑死神的无能。” 众人细细品读这句话的含义,被他的至情至性彻底折服了。 “对了,忘了问一句,我娘子在上面什么修为?”苏简言又伸手指了指天。 “棠儿未受伤前,已至帝境。”江祈年如实说道。 “嚯,女帝哦,那我也要努力了。”苏简言挥了挥手往府外走去。 女大三百送仙丹,女大三千列仙班 这么算起来,这波赚麻了! 苏简言在城外找到白羽骑,翻身骑上赤影,朝长歌疾驰而去。 “棠儿姐,这是长歌唯一一处温泉,平日里没人用的,你在此沐浴就好了。”南黎挽着江晚棠的胳膊介绍道。 “这温泉好小呀,还不如家里的十分之一大。”小圆嘟囔道。 江晚棠伸手轻轻掐了她一下,说话也不注意场合,怎能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个呢。 “啊!棠儿姐家中有大温泉嘛,那我到时可要去泡一泡。”南黎并未在意小圆的话。 反正平日里都是那坏家伙用,跟自己没关系。 “可以带我一起去吗?”一道柔媚的声音忽然在她们背后响起。 “小月儿,你怎么回来了!”南黎回头大惊失色。 上官月儿没搭理她,径直走到江晚棠面前,上下打量。 江晚棠看着容貌并不逊色自己的少女,好奇地说道:“你就是小月儿啊。” “对,就是她,云罗国的小公主。”南黎悄悄拽了拽江晚棠的袖子,示意赶紧开溜。 “倒有些姿色。”上官月儿嘟囔道。 江晚棠展颜一笑,朝她盈盈一礼。 “我看上你家夫君了,你把他让给我!”上官月儿开门见山道。 南黎有些无语地捂住脸颊,糟了呀! 等下打起来我要帮谁呢?坏家伙不在,好麻烦呀! 小圆撸起袖子,双手叉腰道:“你要抢我家姑爷?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灵香站在她身后跟着挥了挥小拳头。 谁知这时江晚棠说了一句话,直接让她们都傻眼了。 “我没意见呀,你等夫君回来亲口和他说。” 什么情况!南黎呆呆地挠头。 上官月儿原本都想好了口舌之争的台词,谁料对方竟不按常理出牌。 是个难缠的对手! 将问题推给少门主,好手段,一定是知道少门主对我有情意,才不敢与我争执的。 她疯狂脑补,把江晚棠想成一个可怕的对手,殊不知对方说的是真心话。 南黎附到江晚棠耳边,小声道:“棠儿姐,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脑袋不好的,要不然怎么会抢你家夫君。我跟你讲,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这种事了。” 哦,江晚棠这才想起南黎之前说过,这个叫小月儿的少女之前溺水伤到了脑子。 于是她看上官月儿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 嗯?她这是在可怜我?上官月儿狐疑地盯着江晚棠。 “小月儿,老师不是差你办事去了嘛,怎么回来了?”南黎询问道。 “哼!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别想骗我!我可聪明了,被我发现了!”上官月儿抬起下巴傲然道。 小圆也看出来这少女有些不正常了,一改之前的气势,和灵香咬耳朵道:“香香,她真可怜啊,我们就顺着她,别加重了她的病情。” 灵香啄了啄小脑袋,表示同意。 就这样,一场争锋相对的抢夫大戏,被南黎之前一句胡诌的话给化解了。 “你们干嘛这样看我?”上官月儿觉得她们突然之间变得怪怪的。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那里没有她们的大,没什么不对劲的啊。 小圆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亲昵道:“月儿,我们去别处玩,这里有水很危险的。” 上官月儿懵懵地点了下头。 她对水是有恐惧,但已经减弱了很多了,毕竟长歌到处都是水。 这些人还挺关心自己,不不不,她们是在巴结我,我一定要警惕!千万不能被她们迷惑。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想干嘛!本公主可不是心软的人! 于是上官月儿被小圆和灵香一左一右的护在中间,在岛上四处游玩,采摘野果。 她终究是个少女,没那么多心机,在玩闹中就把苏简言撇到脑后去了。 南黎为此悄悄松了口气,准备去药庐问药老头要点迷药,把小月儿迷晕了,用麻袋装起来送到别处去。 最起码要等坏家伙回来,不然出了乱子她可不背锅。 随着一天的接触,江晚棠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有那么多姿容家世不逊于自己的女子,夫君都不为所动。 她对此喜忧参半。 喜的是夫君对自己的情意。 忧的也是夫君对自己的情意。 如若自己不在了,夫君该怎么办? 自己要是像她们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江晚棠心中再次涌现出对生命的渴望。 第132章 长歌进贼了? 入夜,月明星稀。 长歌山庄一片静悄悄,时而有鸟叫声从林中传来。 一阵阵清凉的风从湖面上吹拂而来,将白日阳光残留的余温驱散一空。 这时,一道娇俏的黑影背着一个麻袋翻墙而出。 麻袋鼓囊囊的,看不清装的是何物,但想来重量并不轻,黑影明显被压弯了腰。 而另一边,日夜兼程赶回长歌的苏简言,刚刚把赤影送回马厩,出来时就看到这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长歌居然进贼了,还没被人发现。 有点意思。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鬼鬼祟祟的黑影身后,突然出声道:“嘿!干嘛呢!” “啊!”刺耳尖锐的惊叫声瞬间响彻夜空。 苏简言听出来是谁了,连忙上去捂住黑影的嘴:“别嚎了,是我!” “哼!坏家伙,你差点吓死人家!”南黎扒开他的手娇哼道。 一个更加娇俏的身影从跌落在地的麻袋里钻了出来,嘟囔道:“好吵啊!” 南黎连忙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纸包,直接撒了出去。 从麻袋里钻出来的身影被撒了个正着,两眼一翻,径直往后躺去。 好在南黎伸手扶了一下,才没让这人摔到地上。 “弄啥呢?这人谁啊?”苏简言无语地问道。 这是在绑架么?不过这人影看着有点眼熟啊,自己人? 披头散发的他根本没认出来是谁。 “你还问呢,要不是我机智,你就惨了哦。”南黎撇嘴道。 “我怎么就惨了?”苏简言好笑地问道。 南黎又“哼”了一声,指着麻袋里的人影道:“这是小月儿!” “哎呦我去!快装起来装起来!”苏简言急忙上手将上官月儿塞回麻袋里。 “她不是被老师支开了么,怎么在这?” 南黎捂嘴偷笑道:“小月儿又不是傻子,她看出来了,今日还当着你家娘子面说要把你抢回来!” “扶额”苏简言觉得头都快炸了。 自己费尽心机演了这么久,这么快就被人揭老底了。 玛德,社死了社死了! 南黎见他纠结,解释道:“你别担心啦,小月儿没泄露你的底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她迷晕带走了。” 苏简言伸手揉了揉南黎的脑壳,夸赞道:“多亏小黎儿机智,帮了哥哥一个大忙。” “哼哼,我以后可不管你的破事了,我都快困死了。”南黎说完后连连打起哈欠。 苏简言双手合十,恳求道:“帮人帮到底,你把小月儿送到别处去,回头哥哥给你做顿大餐吃。” “最后一次哦。”南黎白了他一眼,弯腰扛起麻袋,背着小月儿偷偷溜走了。 苏简言长出一口气,往院里走去,刚好碰到披着薄衫出来的江晚棠。 “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刚刚发生了何事?”江晚棠见他眉目间满是疲惫,心口刺痛如针扎一般。 “我刚把马儿送回马厩,不小心吓到师姐了。”苏简言解释道。 “哦,快回房歇息。”江晚棠牵起他的手,朝客房小跑而去。 回到房中,她把苏简言推到床上,帮他宽衣解带,又帮他脱了靴子。 而后伸手帮他按摩,缓解他的疲惫。 苏简言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娘子,我们明日启程去京都。” “不想去,我想在这多待些日子。”江晚棠罕见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额,从京都回来后,可以再来这里呀,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苏简言有些急切道。 江晚棠伸手按住他的嘴唇:“别说了,快些休息。”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睡了。”苏简言嘟囔道。 “不睡嘛,那好哦。”江晚棠伸手去解自己的亵衣,其意不言而喻。 苏简言按住她的手,苦笑道:“我睡我睡,真怕了你了。” 江晚棠抚平他眉心的褶皱,轻声道:“那你闭上眼睛。” 苏简言别无他法,只好乖乖听话,等睡醒之后再做打算。 江晚棠等他入睡后,轻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抬首看向那轮皎洁的明月。 就算京都有医治我的法子,我也不想让你去涉险。 京都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无数人的鲜血,埋葬了无数冤魂。 我所希望的就是能多陪你一天,对你的亏欠,只等来世再弥补了。 苏简言两天两夜没合眼,一觉醒来时,已是次日的下午。 房门紧闭,江晚棠并未在房中。 苏简言使劲摇晃了下脑袋,盘膝坐下,运转《隐龙仙诀》。 一刻钟后,他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推开房门,打水洗漱,将衣衫上的尘土全部拍打下来。 等他找到江晚棠时,江晚棠正在厨房清洗着辣椒。 “姑爷!长歌居然也有辣椒和孜然哎,我们摘了一些回来,等下烤鱼吃。”小圆挥着手中的辣椒雀跃道。 “尘儿跟南黎师姐去抓鱼了。”江晚棠展颜一笑,秀眸中也满是期待。 苏简言轻轻摇头:“刚采摘的辣椒水分太多,不适合磨粉,要等日晒风干后才可以。不过没事,我给你们做一种同样好吃的食物。” “好,我给你打下手。”江晚棠顿时眉眼弯弯。 苏简言撸起袖子,在厨房里挑拣食材。 在做准备工作时,他又和江晚棠提起了去京都的事情。 而江晚棠又拒绝了,还让他不要再提及此事。 苏简言此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说了,直接拉船上带去就好了。 这下麻烦了,怎么哄都没用。 根据江老所述,江晚棠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受过伤的,也肯定不知道三阳之体的事情。 但她为什么偏偏拒绝去京都呢。 “娘子,你为什么不想去京都呀?”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就是不想去,我不喜欢那里,天子皇权,让人束手束脚的。”江晚棠嘟着嘴道。 苏简言恍然,娘子不喜欢被约束,也不想看到百姓受苦。 自己要打天下的话,恐怕还得瞒着她,可这么大的事怎么瞒啊。 如果和她说了,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怎么都不行,他对此头疼不已。 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一定要救她。 第133章 京都密信,开诚布公 “火锅来喽!” 辛辣刺鼻的味道传进众人鼻腔中,呛的她们眼泪都出来了。 灵香的嗅觉异于常人,更是难受不已。 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抹着眼泪。 鼻子红红,眼眶红红。 苏简言将铜火锅放在桌上的水盘里,用袖子挥了挥,笑道:“有那么大的味道么?” “啊啾”灵香用喷嚏声来回应。 “姐夫!我觉得我快要死掉啦!你下毒也不能用气味这么大的毒药。”江宁尘掐着喉咙翻着白眼道。 “切,一个个不懂得什么叫美味,多香啊。”苏简言深吸了口气,满是怀念。 江晚棠用筷子挑了挑锅内里的辣椒,秀眉微蹙道:“这就是你做的辣椒宴?” “当然不是,这只是汤底而已。”苏简言转身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一手拎了两个大食盒回来了。 他打开食盒,将一碟碟菜肴摆到桌上。 “姑爷这是啥?”小圆挑起一片黑漆漆的东西问道。 “黑毛肚,就是牛的胃。”苏简言笑着解释道。 小圆把筷子一丢,脑袋一歪:“呕” “这个不会是白毛肚?也是牛的胃?”灵香夹起一片白色的东西问道。 苏简言打了个响指道:“恭喜你答对了。” “呕” 又吐了一个。 “有什么好吐的,香的很。”苏简言落座,捞起一片白毛肚放在铜火锅里。 七上八下,出锅。 他把筷子伸到江晚棠面前,示意道:“娘子尝尝。” 江晚棠有些迟疑地靠了过来,闻到刺鼻的气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随即在苏简言鼓励的眼神下,轻咬了一口。 “咳咳”江晚棠被呛的连连咳嗽。 苏简言连忙拍拍她的背,担忧道:“是太辣了么?” 江晚棠摆了摆手,用手捂着嘴巴,轻轻咀嚼起来,而后秀眸一亮。 “好吃的!” “我就说了好吃,她们不识货,哼哼。”苏简言傲娇道。 “来,大家都动筷,想吃什么自己涮。牛羊肉卷下锅就能吃,鸭血需要煮一下,鸭肠十息左右” 苏简言简单介绍了一下,众人拿起筷子,既忐忑又忍受不了诱惑的开始尝试起来。 “嗷!辣辣辣!” 小萌娃大嚎一声,扔下筷子在房里飞奔起来。 “我去拿酸梅汤。”南黎扔下筷子跑了出去。 “哈哈哈,把你给忘了,下次姐夫给你准备鸳鸯锅。”苏简言大笑道。 “不不要,我还要吃,简直太刺激啦!”小萌娃满脸倔强道。 南黎拿了酸梅汁折返回来。 苏简言接过,递到江晚棠面前,轻眨眼睛道:“娘子露一手。” 江晚棠轻轻颔首,将指尖贴到瓷瓶上。 俄顷,瓷瓶镀上了一层白雾。 “冰镇酸梅汤,解辣的呦。” 一顿火锅吃了一个半时辰,初尝此味的众人欲罢不能。 后果也是挺严重的,一个个小嘴都辣肿了一圈,根本就没脸见人。 只有苏简言自己大快朵颐,即便额头不停地流着汗,他也没停过筷子。 吃饱喝足后,苏简言带江晚棠去其他岛上游玩,想再开导一下她。 而其他人则躲进了房里,用冰块消肿。 在千岛湖又度过了两日的快乐时光。 在此期间,苏简言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哄江晚棠答应跟他去京都。 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从京都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他绝望了起来。 “少门主,京都加急快报!”白苍神色凝重地将密信递给苏简言。 苏简言随手展开密信,看完后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密信上的笔墨并不多,但信息量却很爆炸。 “经武二十六年,四月廿六,炎烈国主入主皇城,经武帝以及皇城中人不知所踪,疑似通过密道逃遁。” “艹你大爷的!没用的东西!你再撑上几天啊,都挺了十六年了,差这两天吗” 苏简言扯碎密信破口大骂。 这特么不是逼着小爷造反么! 不,不是造反,小爷是太子来着,这叫诛杀叛逆,名正言顺。 可他妈小爷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啊! 白苍看着突然抓狂的少门主,很是不解。 苏简言抓狂了一会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去争取一线生机。 “白苍,召回所有在外的白羽骑,通知工匠,加班加点打造各种器械。” “是!”白苍不敢耽搁,直接闪身传令去了。 苏简言望着清澈的湖水久久不语,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声。 接下来,他该和长歌的诸位师长坦白了。 运气好的话能有长歌做后盾。 运气不好只能被逐出长歌,孤家寡人,白手起家。 这叫什么命呐,还主角呢,他奶奶个腿的! 怀仁堂。 长歌除门主之外的最重要的人物再次齐聚一堂。 他们也已经得知炎烈国主入主皇城的消息,担忧地看着苏简言。 苏简言撩起衣摆,跪倒在地,从怀中摸出血龙玺举到自己面前。 “血龙玺!”张元震惊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猜测过苏简言可能是位皇子,但没料到血龙玺竟然在他手中。 这可是登临帝位最重要的信物,那些伪帝掘地三尺拼命找寻的信物。 “弟子也是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份,以前不知道此物是什么,才不敢将其拿出来。” “现在弟子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便不敢再隐瞒各位师长,弟子任由师长发落。” “太子殿下先起身,”莫书坚抬手道。 苏简言苦笑着摇摇头:“什么太子殿下,没人要的孤魂野鬼而已,若非诸位师长收留,弟子怕是早就魂归地府了。” “长歌不插手皇室之事,弟子接下来要去诛杀叛逆,已不再适合担任少门主之职。” “还请诸位师长免去弟子的身份,收回翎符。” 说完后,他取出象征少门主身份的翎符,托在手心中。 “这”张元有些着急了。 这傻孩子怎么都不问一下我们的意见呢。 石正卿朝张元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言儿啊,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脱离长歌,就再也无法得入此门了。” 第134章 长歌诸人的态度 “少门主之位如今可比那烫屁股的皇位好多了。” “小言子,为了一个女子去冒这么大的风险,真的值得吗?” “若你离开长歌,你就会失去所有的助力,你可要想清楚了。” 面对诸多师长的提问,苏简言心意已决。 他朝众人三叩首,感谢多年教养之恩。 “弟子已经做好准备,如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救不了,又何以带领长歌走下去,又何以济世天下。” “世间女子不知其数,不多她一人,也不少她一人,可我偏偏独爱她,心甘情愿为她付出我的全部。” “请恕弟子不孝,若弟子侥幸能活着回来,一定为诸位师长养老送终。若回不来,弟子下辈子再来做牛做马,以报答诸位师长教养之恩。”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张元老泪纵横地走到苏简言面前,搀扶起他。 而后怒视其他人:“你们这帮老东西,非得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这下满意了?” “咳咳” 众人纷纷干咳以掩饰尴尬。 “别搭理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师支持你。”张元表态了。 “老师”苏简言有些意外。 张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长歌是不插手皇室之事,但现在不一样,经武帝下落不明,叛军入主皇城,战事肯定愈演愈烈。” “天下百姓苦矣,长歌怎能置身事外,非但不能置身事外,还要身先士卒,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早有让你逐鹿天下之心,可你小子之前对皇位根本不屑一顾,我们总不能强迫你。” “现在知道着急了,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苏简言心中有些窃喜,但还是忐忑地问道:“可师父那边” “你师父一介闲云野鹤,根本不管正事,他若不同意,就革了他的门主之职。”莫书坚霸气道。 莫老头牛逼啊,也就师父不在,他要在的话,不得拎着剑柄削你们哦。 苏简言暗暗腹诽,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感动之意。 这些人才是真正对他的好的人,从不需求回报。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长歌有归属感的原因之一。 “你下一步有何打算?”张元问道。 苏简言想了一下说道:“为今之计只能起兵了,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叛军一日不除,皇位必将不稳。” “打天下不是过家家,是一场持久战,拼的就是底蕴,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也少不了银子。” “弟子打算一边做生意捞钱一边召集人手,打经济战还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些人只要有钱便是娘,许以一些好处也能利用一下,待到得势再秋后算账也不迟。” 众人见他心思如此缜密,不由为之惊讶。 难道这就是天生帝者的天赋么? 他们可没教过苏简言这些东西,相反,有很多事情还是苏简言说给他们听的。 “既然你已有决断,那就放手去做,老师这些年总在长歌待着,是时候出去走动走动了。”张元轻声道。 “老师是想去寻那些师兄,还是别去了。一来风险太大,二来师兄们各为其主,别让他们为难了。”苏简言劝道。 “为难?我教出来的弟子就应该明辨是非,学以致用,当效力明主。”张元振振有词道。 “可师兄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在他们眼里,他们选择的就是明主。” “名不正言不顺,他们效力的明主,这些年害的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又害了多少人流离失所。若非为一己之私起兵谋反,这天下何至于此!” 苏简言见这老头固执己见,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知道老师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帮他,他若拒绝的话也会伤了老师的心。 而且这老头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性子却犟的很,他若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能先假意妥协再另想它法了。 “那就有劳老师了。” “这才乖,”张元满意地抚了抚胡须。 莫书坚站起身,抻了抻腿:“我们这些个老家伙也要动动筋骨了,这些年淡薄于世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 “您虽然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流传着您的传说,一笔擎苍,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苏简言竖着大拇指夸赞道。 莫书坚听到‘一笔擎苍’这个雅号,眼中泛起满满的回忆。 早已冷却的热血又在胸腔中逐渐沸腾。 “老夫的暗器也要重现江湖了,只是有伤天和,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两者相权取其轻,还是你告诉老夫的道理。”暗器大师唐思无喟叹道。 随后其他人也一一表态。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到了苏简言这里,处处都是宝。 长歌集各个领域的大师于一起,经过了将近三百年的沉淀,早已登峰造极。 再加上苏简言这个穿越者,结合在一起可发挥出的力量就更加强大了,大到无法估量。 这就是底蕴,当有需要之时,每个人都能够独当一面。 不过光是有这些人是不够的,还得有兵,毕竟打天下不是拉几个人就能成事的。 而他手下,只有一千名白羽骑,这已经是他除去长歌弟子外,唯一能完全支配的战力了。 两日后。 所有在外的白羽骑全都折返回长歌。 苏简言看着这群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些不忍。 他们还都是孩子,最大的不过二十岁,最小的只有十四岁。 还未享受漫长的人生,还未娶妻生子。 如若跟自己征战天下,随时会有死亡的风险。 所以他打算把选择权交给他们自己。 苏简言捋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几日前我突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我并不是孤儿,有名有姓,来头还有点大。” “经武帝都知道是谁,那是我血缘上的老子,也是害你们家破人亡的元凶之一。” “想想还有点可笑,出生后一天锦衣玉食的日子都没享受到,六岁那年还差点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而后我就被我家娘子给救了,给了我一些盘缠,一路辗转来了这里。” 第135章 何为兄弟 “再后来呢,我就意识到想要在乱世保全自身,就得有底气,银子和武力,二者缺一不可。” “于是我捣鼓出了肥皂,卖的还不错,手里有了大把的银子,有了银子不就得招兵买马么。” “那些大人我又信不过,我怕他们会有反骨,会反过来害我。” “所以我就到处寻觅,收养了你们这些孤儿。现在你们知道了,我收养你们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有目的的。” “你们是我的武器,我指到哪你们就得打到哪。在关键时刻是要为我用身体挡下明枪暗箭的!是要为我赴死的!” “说白了,你们就是一工具人,能听明白不!工具人!随时就死的那种!我高兴了能为你们立个碑,埋到风水好的地方。” “我要不高兴,可能就用草席随便那么一裹,扔到臭水沟子里,扔到乱葬岗去。等你们尸体腐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你们是谁了!” 白羽骑丝毫不为他的话动容,就那么站在他面前,静静地聆听着。 苏简言一甩袖子,指向京都,朗声道:“我现在知道自己是太子,也想在那张皇位上坐一坐,去感受一下君临天下的快感。” “群雄逐鹿,乱世争锋,少不了死人的,可能就因为我这个念头,你们就要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你们还没讨老婆,还是个小处男捏,要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怪可惜的。” “看在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份上,我给你们自由选择的权利。是跟我去过掉脑袋的生活,还是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盘缠在这里,足够你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说完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白卓上前一步,酷酷地说道:“愿为少主赴死!愿为少主逐鹿也!” “愿为少主赴死!愿为少主逐鹿也!” 震耳欲聋的吼声打破了千岛湖的平静,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将象征长歌弟子的翎符摘下扔到地上。 这一举动,代表着他们自愿脱离长歌,从今以后只为苏简言一人效力。 “艹!风真特么的大!”苏简言转过身,抹了抹眼角。 随即他转过身,厉声道:“你们是不是都没长脑子,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重新说。” “少主莫要再说了,”白卓再次开口。 “我们这些人都是从战火里死里逃生的,我们的家人也是死在战乱之中的。” “所以我们比其他人都知晓生命的可贵,可正因为我们知晓,才不想更多的人落得这个下场。平息战火,才能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不然就算我们解甲归田、娶妻生子,也免不了继续遭受战火侵扰。” “这已经不是少主的私事了,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夙愿。” “你还挺有理想的呗,我咋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能白话呢。”苏简言翻着白眼道。 白卓轻轻一笑,拱手道:“都是少主教的好。” “呸!扰乱军心,理应重罚,罚你弹小卓卓一百下好了。”苏简言轻描淡写地说道。 既然这帮兄弟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带他们去见见世面,然后尽自己最大努力保全每个人。 白卓脸色微变,左右看了看,见有人贴了过来,立马一个鹞子翻身,闪身逃进树林。 “追呀!必须给他安排到位,一百下!只能多不能少!”苏简言大笑道。 而后白羽骑们一个个追进树林中,像猿猴一样在林中穿行。 苏简言见白苍站在原地,幽幽道:“你咋不追?” 白苍撇了撇嘴,指着树林道:“那是我亲哥。” “哦,行,那我带你去找灵香玩。”苏简言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还是去追我哥。”白苍直接开溜。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密林后,苏简言整了整衣衫,朝他们的背影重重一礼。 一生中能遇到几位知己?亦有多少人与你坦诚相待? 人生中又能有几个这样的兄弟不顾生死与你天涯相随。 有福可能不必同享,但有难必定同当。 兄弟,简单的两个字却承载了太多的感情,也是亲情的另一种诠释。 苏简言所亏欠的更多了。 他蹲下身,把地上的翎符一个个捡起。 又在长歌逗留了五日,江晚棠才在苏简言的央求下答应启程回姑苏。 临行前,苏简言安排了几名长歌弟子去给徐司白和范玉送辣椒、孜然、土豆的种子。 原本是打算多种些辣椒孜然的,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当然要优先种植土豆了。 土豆作为生长周期短而产量高的食物,是他之后逐鹿天下必备的粮食储备之一。 等玻璃的产能提高后,玻璃大棚就能提上日程,到时会有源源不断的食物供给。 要知道在江南之外,有很多人都吃不饱饭的,甚至没有食物吃。 他只要有充足的食物,便就有了兵源。 也幸亏他嘴馋,提前好些年做了准备,不然光是打基础就得耗费他很多的时间。 之所以这么快返回姑苏,是因为姑苏的城主卢泰河曾是长歌弟子,又忠于皇室。 只要把他招揽至麾下,自己就有了根基。 更何况姑苏这些年的税银都在卢泰河手中,是一笔不小的巨款,而且姑苏本就有驻兵,可以大大弥补他实力上的不足。 走的时候,苏简言还把南黎带上了。 南黎贵为南月国的公主,有这层关系在,说不定可以游说一下南月国主。 如果能得到南月国主的支持,无疑会大大缩短他的时间。 相比战阵厮杀,他更喜欢兵不血刃的解决对手。 他穿越之前,可是熟知古代历史更迭的,更有现代化战役作为参考。 只要布局得当,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时间平叛,倒并非不可能。 以金钱开道,离间计、反间计、美人计什么的通通安排上,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当然这些可能是他的理想化,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第136章 招揽卢泰河 “棠儿回来啦,出去一趟气色更好了。” 江府门口,江家众人出来迎接平安归来的苏简言夫妇。 马车上大包小包,全是临安以及千岛湖岛上的特产,还有一些名贵的中药材。 “南黎姑娘也来了,欢迎来府上做客。”萧芸笑脸相迎。 苏简言和江晚棠成亲那日,南黎曾跟随张元来过江府,再加上她那不俗的外貌,很难让人忘记,所以江家的人都还记得她。 南黎盈盈一礼,甜甜道:“叨扰了。” “快请进。”萧芸引着她往府里走去。 江晚棠环顾了一下,发现家人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很僵硬,一点都不自然。 爷爷他们对夫君的态度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是我的错觉吗? 比起以往的和善,家里人对夫君的态度又增加了些愧疚和亲切。 而这种亲切是那种至亲之人之间才有的。 夫君回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简言看到她眉宇间的疑惑,知道她开始怀疑了,径直走到江老身旁,胳膊往江老肩膀上一搭。 “老头,钓鱼去啊。” “走!没你小子在,我连鱼都钓不上来了。”江老很配合的做出了应对。 两人勾肩搭背的进府取了鱼竿,晃晃悠悠地往落星湖走去。 江祈年把江晚棠叫到身边,关切地询问她这些天的经历。 江晚棠没说关于望仙教的事情,只挑一些趣事和沿途的风景说与父亲听。 心头的疑惑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萌娃也没有留在长歌,现在长歌上上下下都已经忙碌了起来,根本顾不得管教他。 江祁正夫妇见自家儿子白白嫩嫩,一点皮外伤都没有,还胖了不少,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他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儿子,再也承受不了丧子之痛。 所以小萌娃不在他们跟前,他们整日连觉都睡不好。 不过他们还是有分寸的,没将压力给到小萌娃。 苏简言转过街角就和江老分开了,并约好了一起回府的时辰。 他在路边搭了一辆顺风马车朝城主府赶去。 今时不同往日,苏简言现在可是姑苏的名人。 他刚一到城主府,守在门口的两名士兵就殷勤地迎了上来。 “苏公子来啦。” 苏简言颔首示意,询问道:“城主大人可在府上?” “城主大人带兵出城剿匪还未回来。” “剿匪?哪来的匪?”苏简言诧异道。 “苏公子竟不知此事?” “刚从临安回来,并不知晓。”苏简言解释道。 “哦哦,那就不奇怪了。是这样的,前几日不知道从哪来了一群山贼,在城外占了个山头,专门劫掠过往的客商和贩夫走卒,已经有不少人遭殃了。” “额,一群山贼而已,用不着城主大人亲自出马。”苏简言好奇道。 “苏公子有所不知,那山贼头头可厉害的很呢,力大无穷,一把锤子可伤了我们不少兄弟。” “不过这群山贼倒还有些良知,只劫掠财物不伤人性命,城主大人便打算招安他们。” “哦,倒是有趣,那我便在此等上一等。”苏简言撩起衣摆,准备席地而坐。 其中一人连忙拉住苏简言:“苏公子进府坐着,外面这日头晒的人两眼发晕。” “那就多谢了。” 两人一左一右引着苏简言走进了城主府。 “诶?你们大公子人呢?”苏简言突然问道。 “呃”一人欲言又止。 “大公子出远门了。”另一人随口答道。 “哦,”苏简言轻轻点头。 卢泰河终究还是心软了,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虎毒还不食子呢,天底下又有多少父亲会舍得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呢。 这下抓住他的小把柄了,我的机会又增加了一成。 苏简言随后被安排到了候客厅,茶水、点心、水果一应俱全。 一直到他喝了两壶茶,吃光了四盘点心后,卢泰河才姗姗回府。 “少门主,我是我看管不利,才” “等会,先别说话,”苏简言急忙打断他,看着他手中快扭成麻花的怪异兵器,好奇道:“你手里拿的是啥兵器?怎的这般古怪。” 卢泰河提了提手中的长戟,苦笑道:“这是长戟,被人砸成这个样子的,之所以把它带回来,是警醒自己不要忘记今日之耻。” “有大宗师来姑苏了?”苏简言皱眉道。 要知道卢泰河可是宗师,能把他虐成这样的也只有大宗师了。 卢泰河摇头道:“并非大宗师,具体实力我也摸不准,就是力道极大,我接她一锤,两只手臂都被震的发麻。” “竟有此事,回头我去会会此人,现在跟你说正事。”苏简言收起八卦心,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是我看管不利,才让那孽子逃了,请少门主责罚。”卢泰河单膝跪地。 虽然苏简言是他的小师弟,但苏简言还有少门主这个身份。 他只要还当自己是长歌弟子,就必须守长歌的规矩。 “逃了就逃了,你还真能下的了手不成。”苏简言淡淡地道。 “我”卢泰河脸色来回变换,最终只是长叹了口气。 “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件事,你可认得此物?”苏简言将白玉龙纹佩递到他面前。 卢泰河仔细看了看,茫然道:“不认得,不过这玉质极佳,上面刻有龙纹,想必是皇室之物。” “那你再看看这个。”苏简言在白玉龙文佩上快速摸索了几下。 细微的“咔嚓”声响起。 他抓着链子轻轻一扯,一道红光跃出,悬停在卢泰河眼前。 卢泰河瞳孔猛地收缩,失声道:“血龙玺!” 原本单膝跪地的他,瞬间变成双膝跪地,叩首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苏简言虚扶了一下。 卢泰河茫然地起身,大脑一片空白,就那么怔怔地盯着血龙玺。 “原本我并不想这么快暴露身份,但父皇不知所踪,叛军入主皇城,我作为皇室子弟怎能容忍叛逆染指天下。” “所以我欲起兵平叛,你可愿助我?” 苏简言此刻身上散发着帝者的威严之气,还真有君临天下那股味。 第137章 细思极恐 “微臣领命!”卢泰河俯身作揖。 尽管他心中有无数疑问,但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并非是件好事。 这可能是皇帝陛下留有的后手,岂是他们这些臣子可以置喙的,他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 持有血龙玺可继承皇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可不想在未来帝君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太子殿下,长歌那边” “师兄放心,我刚从长歌回来,老师们会全力支持我。”苏简言解惑道。 “炎烈国主入主皇城,其他几位国主怎会甘于人后,战事越演越烈,受苦的还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我作为储君,怎能置我的子民们的安危于不顾。” 卢泰河赞叹道:“太子心怀天下,是百姓之福,微臣定倾尽全力助殿下平叛!” 苏简言摆了摆手:“别叫太子了,还是叫我小师弟,身份能藏一时藏一时,对我们都有好处。” “微臣明白咳!师兄知晓了。” “现在姑苏城有多少兵力,又囤积了多少粮草?”苏简言问道。 “兵甲五万,储粮近六百万石,马匹八千,箭矢百万余支” “这么多粮食?”苏简言震惊道。 “江南本就富庶,再加上前任城主从战事爆发初始就开始囤积粮草,十六年囤积这些粮草并不足为奇。”卢泰河解释道。 “这可帮了我大忙了,”苏简言大喜,而后道:“师兄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会提前知会你的。” “师弟慢走!” 苏简言出了城主府后,寻了一个高处,纵身跃上,静静地看着城主府。 得到卢泰河的支持后,他其实并不高兴,反而很忧虑。 他好像处在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中,自己要走的每一步都被人提前算计好了。 说是巧合的话,他不信。 他不信会有那么巧,神武王朝疆域辽阔,偏偏送原主来到了姑苏城。 原主意外死去,自己穿越过来,可能不被计算在内。 但是后面呢,江南是长歌的大本营,紫气华盖的原主肯定会被人发现。 那些老头又不知道这具身体有皇室血脉,精心培养是正常的。 恰恰卢泰河是长歌弟子,又忠于皇室,之后还当上了姑苏城的城主。 虽说是张元举荐的,但经武帝不点头,谁也没办法。 姑苏城的兵力也比其他城多了不少,粮食更不用说了,这些年的税收也都掌握在卢泰河手中。 怎么看都像为原主铺好了平叛的路。 而且助力恐怕不止于此,其他还有没有,他并不清楚。 重点是那日他被严峰叫破身份后,京都就传来了经武帝失踪的消息。 龟缩皇城十六年,说走就走。 呵呵,有意思。 看来全天下的人都小看了那位经武帝啊。 如此心机手段绝非常人,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想引出叛逆之人一一解决呢,还是想造就一个三阳之体,借机登临仙界呢。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助我登临帝位,让救我家娘子即可。 其他的另说,小爷又不是傻子。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咱们走着瞧。 苏简言从高处跃下,回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这样热闹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唉 他沿途去了几家店,买了一些江晚棠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慢慢悠悠的和江老汇合了。 江老已经等了他一会了,知道他去办正事了,非但没有半点怨言,对他更加关切了。 “老头,你们这些仙人不能再修行了吗?”苏简言磕着瓜子随口问道。 “能的,仙骨蜕化后与常人无异,甚至修行起来事半功倍。”江老解释道。 “那你们怎么都不再修修,说不定哪天仙路重开,就能重返仙界了呢。” “老夫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不想再过那种每日厮杀的日子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啧啧,不想报仇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都是为了生存而已。”江老叹道。 苏简言当即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这老头看的还挺透彻,给你点个赞。不过我不行,我这人睚眦必报,一个人就活一辈子,凭啥要我迁就别人。” “谁偷我银子我就砍谁的手,谁伤了我,我便刨了他家的祖坟,把那些尸骨敛敛扔进茅坑里。” “若有一日我能去仙界看看,定要送当初攻打你们碧霄宗的魔修一份贺礼,要不然我也遇不见我家娘子。” “送完礼之后呢,我便把他们通通绑起来,脱光他们的衣服,用细孔的渔网罩住,然后拿小刀呀,一片片的把他们身上的肉给割下来。” “他们不是仙人么,能血肉再生的,我每天割上一回不过分。” “哎,你离我那么远作甚,我又不割你。” 他见江老加快了步伐,连忙追上去。 “我还没跟你讲完呢,还有好多有意思的呢,你等我讲给你听嘛。” 江老捂住耳朵,连手上拿的鱼都顾不上了,撒腿就跑。 诠释了一下什么叫老当益壮。 “看把这老头吓的,我说的是真的捏。”苏简言弯腰把两条肥美的鱼儿提在手里,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江老一路跑到自家大门口,扶着大门狼狈的喘息。 门房探出头来,询问道:“老太公咋了,那伙山贼打进城了?” 江老连连摆手,山贼算个什么玩意,在那小子面前啥也不是。 要不是这里是凡间,他还以为苏简言是魔修呢。 不对,比魔修、妖兽都可怕。 喘了一会儿,见苏简言跟上了,他又一路小跑跑回房里,把门栓牢。 虽然知道这样并未有什么用,但起码能有个心里安慰。 苏简言一路回到凝月苑,把鱼丢给了灵香处理。 他则拿着一兜的小食投喂江晚棠。 现在的江晚棠乖的像只小猫咪,别提多有意思了。 小圆在水井边上择菜,一边择一边恨恨地道:“这群山贼简直太可恶了,连咱们家运来的石料都不放过。” “我要是会武功,肯定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苏简言微微一笑,接过话茬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侠义精神呢,要不姑爷带你去见识见识?” “算了,我又护不住姑爷,小姐跟着去还差不多。” 第138章 夜探贼寨 “山贼之事自然由城主府出面解决,我们安心等待即可。”江晚棠轻声说道。 “是极是极,娘子说的对,咱就别多管闲事了,省得砸了官家的饭碗。”苏简言附和道。 若她们知晓卢泰河已经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我可信不过那些大头兵,他们若是能解决的话,这帮山贼又怎能跑到咱们眼皮底下。”小圆吐槽道。 苏简言和江晚棠相视一笑。 这丫头虽然呆呆的,但心思还挺通透。 “小圆啊,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士兵,虽说他们单拎出来一个或者十几个都打不过一名武者,但若论战阵冲锋,恐怕连大宗师都要暂避其锋芒。” “山贼本就占据地势上的优势,又有武功在身,士兵们受地势限制,不能一拥而上,难免会落于下风。” “我想卢城主大概是想要招降他们,不然直接派兵围山,一把火就能让这群山贼全变成烤猪。” 小圆似懂非懂地啄了啄小脑袋:“还是姑爷厉害,若姑爷出马定能让那些山贼俯首称臣。” “要不夫君去试试?”江晚棠调侃道。 “调皮!”苏简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万一山贼头头是个女的,把我绑回山寨里做压寨夫人怎么办?” “那我到时去救夫君呀,”江晚棠眉眼弯弯。 “哼哼,就怕生米煮成熟饭了。” “也好呀,那我就多了一个姐妹了。” “说啥呢你,说啥呢,看我不教训你。”苏简言伸手去挠江晚棠的痒痒肉。 小圆见状,低下头端着菜盆就溜了。 “哎呀,别挠我了,好痒啊”江晚棠连连求饶。 小九从窝里探出头来,怒声道:“吵死人了!还让不让本大爷睡觉了。” “睡你大爷!” 一颗小石子精准无误地命中小九的脑壳。 “你个杀千刀的臭小子!” 小九被砸的两眼冒金星,差点一头栽下来。 “你又欺负它。”江晚棠有些怜惜道。 “谁让它偷看咱们亲热,等会它就长针眼。”苏简言哼哼道。 “不管它,咱回房去。” 苏简言将江晚棠拦腰抱起走回屋内,关了门,拉上了窗帘。 “现在要圆房吗?我身子养好了。”江晚棠眨着眼睛道。 “啊我累了,要休息一会。”苏简言连忙闭上眼睛。 这丫头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这个老司机都有点扛不住了。 造孽啊! 江晚棠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双眸一直盯着他,似要把他的模样永远烙印在心底。 入夜。 苏简言从温泉湖浴房泡澡回来时,江晚棠已经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地熄了烛火,躺到江晚棠身边,帮她掖了掖被子,默默说了声“晚安”。 夜半子时,江晚棠悄悄地起身,看了熟睡的夫君一眼,穿上长裙走出屋外。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苏简言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就知道你这丫头闲不住,自己的身子都成什么样了,还要去多管闲事。 苏简言起身悄悄摸进耳房,从自己的行李中找出了一件黑颜色的衣服套在外面。 循着江晚棠的身影一路掠向城外。 在姑苏城西的桃花坞南侧有一片小山头,最高的有百米,最矮的只有十几米。 最高的那座山头名为鸣金山,相传曾是一座金山,无数人蜂拥而去,连像金子的石头都没见到,最后只能两手空空的失望离开。 整座山体被当初的淘金者们挖的满目疮痍,地势也变得极为险峻。 夜色下,桃花坞已经初具雏形,最外围用两米多高的木栅栏了两圈,还有许多处地方堆积着各种石料。 由于山贼的出现,桃花坞的建设已经停工了。 只有齐顺掌柜一人待在桃花庵的选址处看守石料。 一道白影划破夜空,落在南侧的木栅上。 打着哈欠的齐顺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另一只手在身旁摸索起来,最后摸起了一截桃树枝。 正当他壮着胆子想上前查看的时候,白影突然扶摇而起,朝鸣金山掠去。 齐顺长出一口气,紧了紧被冷汗打湿的衣衫。 忽然,又一道黑影落在刚刚白影站立的木栅上。 黑白无常! 齐顺掌柜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一屁股坐在地上,胡乱挥着手中的桃树枝。 口中念念有词,既有道藏也有佛偈。 总之,在这一刻,他把自己知道的词全念出来了。 似乎是起了作用,黑影也往鸣金山掠去了。 “原来不是来勾我魂的,我就知道这群山贼早晚会有这一天,黑白无常大爷,把他们都勾了去,关进十八层地狱” 鸣金山三面长满了荆棘,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江晚棠选的是上山的那条路,稍微平坦些。 等她到山顶时,便看到了一片搭建的乱七八糟的木屋,连遮风挡雨的作用都没有。 正当她想潜进寨子里查探的时候,寨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刺耳的音啸声。 一把铁锤裹挟着狂暴的劲气朝她疾驰而来,气势霸道刚猛,犹如雷霆降世。 铁锤几乎是瞬息而至,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江晚棠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就那么傻傻地愣在原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急速掠来,单掌迎上铁锤。 砰! 铁锤被阻,坠落在地。 黑影一把抓住江晚棠的胳膊,朝山下掠去。 两人刚走,寨子里就冲出来一群衣衫不整的大汉。 但为首的竟是一个长相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看着年纪也就十三四岁而已。 一名大汉费力地从石碓里拔出来大铁锤,恭敬地递向小女孩。 “大当家的,你的锤头。” 小女孩伸手抓过铁锤,踩在脚下,气鼓鼓地摸了摸肚子。 “我好久没吃饱了,只使出了一半的力气。哼!要是让我吃饱饭的话,我的锤子可没那么容易接的。” “大当家的说的是啊,明日我们再下山去帮你抢些吃的来。” 小女孩眼睛一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我要吃肉!要吃肉!要吃很多肉肉!” 第139章 比变态辣火锅还牛的小萝莉 夜空下。 一白一黑两道人影从山上翩然落下。 江晚棠从黑影身上嗅到一丝极为熟悉的气味,顿时眉眼弯弯。 我就知道是你!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落地后,黑影松开江晚棠的手臂,用一种很闷的语气说道:“山匪凶悍,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还是早些回家。” 江晚棠盈盈一礼,致谢道:“多谢恩人出手相救,不知恩人怎么称呼,可否让小女子看一下恩人的容貌,小女子也好备些厚礼登门答谢。” 黑影谨慎地后退一步,摆手道:“举手之劳何必言谢,我乃姑苏一枝花,做好事从不留名,告辞!” 说完后,黑影闪身离去。 “姑苏一枝花?可真有你的!”江晚棠笑的前俯后仰。 随即她朝家中赶去,想抓个现行。 她一走,苏简言就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摘掉面罩,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抬首望向鸣金山顶。 “光凭这力气就足以媲美宗师了,卢泰河输的不冤,真不知道是什么怪胎,难道是楚霸王转世?明日再来会会你。” 苏简言御空而行,赶在江晚棠之前回到了房间,脱下黑衣,团成一团,藏到了房梁上面。 这时,走廊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他连忙脱光光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江晚棠走到门前,并未着急推门而入,而是在门上细细寻找了起来。 最后她在地上找到了断成两截的发丝。 这下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边走边褪下长裙,又褪下亵衣,上半身只着一件带有花边的白色肚兜。 江晚棠掀开被子,挤到苏简言身前,伸着小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哈啊”苏简言打了个哈欠,捉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滑嫩小手,“娘子的手怎么这么冰?” “刚刚出去小解了。”江晚棠解释道。 “哦,夫君给你暖暖。”苏简言抱住江晚棠,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江晚棠后背肌肤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些失神,连忙屏气凝神。 “夫君刚刚出去了吗?” “没有啊,”苏简言故作茫然道:“我一直睡觉捏,娘子下回要去如厕的时候记得叫我,黑灯瞎火的,我陪你一起去。” “好哦。”江晚棠乖巧应道,在他脖颈处亲吻了一下。 “快睡觉,困死了。” “夫君晚安哦!” “娘子晚安,我要呼呼了” 江晚棠捏了捏他的鼻子,俏脸紧贴在他胸膛上,缓慢进入了梦乡。 心中疑惑彻底解开,这一觉她睡的格外香甜,以至于苏简言起床后都没能叫醒她。 苏简言洗漱好,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厨房,给江晚棠做了爱心早餐。 而后他就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还有一个大包袱走了出来,恰好碰到了早起的灵香。 “姑爷这是要去哪?”灵香好奇地问道。 苏简言举了举手中的食盒,胡诌道:“我去钓鱼,今日不回来吃午膳了,我带着吃的呢。” “好,姑爷慢走。”灵香并未放在心上,端着铜盆打水去了。 苏简言赶了辆马车出府,先是从南门出城,而后绕道往城西的方向驶去。 一个半时辰后,鸣金山遥遥在望。 他停下马车,拎着食盒背着包袱直接走到山脚下。 点火烧炭,直接烫起了火锅,好不惬意。 没过多久,他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甜美的声音。 “大哥哥你吃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苏简言停下筷子,回头望去,见是一个可爱的小萝莉,皱眉道:“不知道这里有山贼么,还敢来此处,快些回家去。” 小萝莉撇了撇嘴道:“我没有家。” “额”苏简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萝莉看着冒着热气的火锅,一边咽口水,一边摸肚皮。 “饿了,坐下吃点垫垫肚子。”苏简言柔声道。 “谢谢大哥哥,我就不客气啦!”小萝莉喜滋滋地坐到他对面,大口吞咽口水。 苏简言从包袱里取了副碗筷递给她:“当心点吃,这味道你可能受不了,我带的水用光了,没办法给你涮。” “没事哒,我什么都能吃。”小萝莉直接就开动了,一点都不跟他客气。 苏简言看着大快朵颐的小萝莉,诧异地问道:“不辣么?” 小萝莉艰难地把小脸蛋从碗里抬起来,茫然道:“什么是辣?” “就类似茱萸的味道。” “不知道!不过很好吃的,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小萝莉继续埋头干饭。 苏简言顿时觉得找到知己了,能吃变态辣火锅而面不改色,你这小朋友我交定了。 “来来来,给你尝尝大肠,脑花” 半个时辰后,苏简言带来的食材全部被消灭掉了,而且大部分都进了小萝莉的肚子里。 “额,你吃这么多不撑得慌么?”苏简言担忧地问道。 小萝莉抹了抹嘴,意犹未尽道:“不撑呀,这些东西只不过才刚刚开胃而已,不过东西都吃完了,我只能继续饿着了。” 苏简言嘴角抽了抽,他可是带了一天的食材,难道是这小女孩饿的太久了,不知道饥饱了。 正当他走神的时候,一道“咕咚咕咚”的声音唤醒了他。 小萝莉正抱着火锅痛饮里面的汤汁,连那些香料辣椒都被她吃进了肚里。 “卧槽!这可不兴喝啊!”苏简言连忙制止。 “啊!已经喝完啦!”小萝莉放下铜火锅,甜甜一笑。 “我真服了你了,你比我牛逼,我反正是不敢喝,来,我给你把把脉,别吃坏了肚子。”苏简言伸手道。 “没事哒,谢谢大哥哥。”小萝莉还是乖乖伸出了手腕,毕竟吃人嘴短。 苏简言刚搭上脉,便被这小萝莉的筋骨和气血给惊到了。 “怎么了大哥哥?”小萝莉歪头问道。 “没事,你身体真好。”苏简言竖着大拇指夸赞道。 又过了一会儿,他眉头紧皱地问道:“你老家是苗疆的?还是去过苗疆?” “诶?大哥哥怎么知道我家是哪里的?”小萝莉惊讶道。 “平时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或者有没有感觉到有东西在你身体里面爬?” 不出意料的话,这小丫头被人下了蛊了。 第140章 小樱桃曲折的人生经历 小萝莉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摸了摸平坦的小肚子。 “大哥哥简直神了,我的肚子一天到晚都不消停的,就像有一千只小蚂蚁在里面爬呀爬,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那是饿的!苏简言无语地扶额。 得!说的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小女孩来自苗疆,体内的那只蛊虫很可能是本命蛊,不然她也不会健康长大。 既然是本命蛊就不多管闲事了,即便强行取出来,这小女孩不死也得元气大伤。 只是这小女孩要一直饿着肚子了,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这饭桶。 “大哥哥想什么呢?”小萝莉在他面前忽闪忽闪眨着大眼睛。 “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儿来的?”苏简言笑着问道。 小萝莉刚吃了点东西,肚子没那么饿了,再加上一起吃了这顿火锅,也与苏简言熟络了些,当即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我叫小樱桃,没有大名,也没见过爹娘,养我的那个老头好像是我爷爷。” “爷爷说我从小就能吃,村里婆娘的奶我都吃过,也不够吃,还要喝羊奶什么的。” “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饿着肚子,村里人为了让我吃饱饭,把家里养的牲畜全给杀了。” “后来村里能吃的都被我吃光啦,爷爷就带我离开了村子,不想再给村里人添麻烦了。” “就一直到处走,走到哪吃到哪,要是讨不到吃的,就进山里打猎,打不到吃的我就啃树皮。”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爷爷死了,我把他埋在了一个山沟沟里。我自己到处走,有好多像大哥哥一样的好心人会给我吃的。” “我记得有一次,有两个大哥哥说要给我鸡腿吃,把我带到了一个小院里,里面有很多和我一样大的孩子。” “那些孩子可没我乖,哭哭啼啼的,我就不哭,只要吃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位大哥哥突然把我从小院里赶出来啦。” 苏简言伸手揉了揉小樱桃的头发。 这可怜的孩子八成是遇上牙子了,结果因为太能吃被撵了出来。 “像这样的事情有好多呢,最好的一次是进了一个很香很香的楼里面,给我很好看的小裙子穿,但是后来她们又把我撵出来了,说我吃的太多了,养不起我。”小樱桃托着腮气鼓鼓地说道。 确实养不起,再好的青楼都能让你给吃黄喽,苏简言暗暗腹诽。 小樱桃的经历确实够曲折的,被牙子拐过,又被拐进青楼,能没病没灾的活到现在,也是老天眷顾。 他想了想,轻声道:“这样,你先去那边的桃园等我,我等会带你去吃大餐,让你吃个饱。” “大哥哥是要走,没关系的,我能理解。”小樱桃平静地说道。 她已经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不怪任何人,只怪她自己太能吃。 “你想什么呢,”苏简言捏了捏她的小脸,指着鸣金山说道:“这上面有山贼,等下打起来别伤到你,听话,我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大哥哥是来找山贼的呀”小樱桃眼中闪烁起莫名的光泽。 正在这时,一群衣衫褴褛的大汉从鸣金山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木棍树枝,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哦不,为首的那名大汉手里拎着一把大铁锤。 这就是山贼 真尼玛寒酸 我要混成这样我也得去抢了,苏简言伸手把小萝莉护在身后。 “什么人!放开我们大当家的!” “快撒手!” 大汉们指着苏简言吆喝道。 额 大当家的? 苏简言扭过身低下头,一脸懵逼地看向人畜无害的小萝莉。 卢泰河也没告诉我是个小女孩啊。 哦,被一个小女孩虐了,这么丢人,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说的。 小樱桃也正瞪着大眼睛抬头看他,眼睛明亮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你是大当家?”苏简言难以置信道。 好家伙,昨晚就是小女娃扔的锤头,力气也忒大了,怪不得这么能吃。 “啊!是他们这样叫我的。”小樱桃眨着眼睛无辜道。 “你啥时候跟这些人搅合在一起的?”苏简言沉声问道。 小樱桃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前不久,我看他们在抢吃的,我当时饿坏了,就没忍住。” “他们还想打我来着,不过被我打趴下了,然后他们就叫我大当家的。” “你爷爷没告诉过你不能抢人家东西吗?”苏简言严肃道。 “说过的”小樱桃羞愧地低下头。 “大当家的,你和这小子废什么话,看这小子穿的人模人样的,兜里肯定有不少银子,能给你买很多粮食吃呢。” “就是啊,大当家的,这小子长的还挺俊,劫回寨里给你做压寨郎君啊。你要不喜欢,咱们就把他卖到楼里当小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樱桃探出头看向他们,摆着手道:“你们别说了,我没吃饱,打不过大哥哥的。” 啪! 苏简言弹了小萝莉一个脑瓜崩,好笑道:“吃饱了是不是就敢打我了,小没良心的,亏我还给你好吃的,我要知道你是山贼头头,刚才就给你下泻药了!” “不打不打”小樱桃捂着脑壳说道。 “大当家的别怕啊,咱们人多,他就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还有什么来着” “比人多啊?”苏简言笑了笑,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 响亮的哨声快速朝四周传去。 “叫人啊?官兵都让我们打跑了,随便你叫。”拎大锤的大汉叫嚣道。 大约过了十几息左右。 小樱桃突然指着地面道:“动了!地在动耶!” 嗒嗒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山贼们循声望去,顿时惊叫连连。 “俺娘呦,俺看到龙了!” “龙!白龙!” 一条“白龙”从远处狂卷而来。 待到近处,才看清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 白盔、白甲、白马。 白盔之上还竖着一根白羽,随风摇曳,宛若龙须。 白羽骑全员到齐。 第141章 招降 白羽骑在离苏简言还有三十米的距离急停下来。 座下的白马没有嘶鸣,甚至都没发出任何声响。 原本如雷霆的声势,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就那么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如一条蛰伏的白龙。 长歌驯马大师精心驯养出来的马儿,再加上白羽骑高超的身手,世间很难有能与之比拟的骑兵。 而他们又由苏简言按照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训练出来的。 不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小队作战,乃至千人作战,都配合的非常完美。 此外还精通暗杀、伪装、侦查、窃听等特种作战手段。 可以说白羽骑花费了苏简言大量的心血,也幸亏有长歌做后盾,不然很多东西他自己很难实现。 就比如一些生存本领,检验水质是否有毒,识别食物是否能食用,就多亏了药老头。 再比如马术,苏简言前世哪骑过马啊,还是靠驯马大师慕绍教的。 伪装是由画仙康彦教导,他作为画仙,对细节把握非常入微。 而且白羽骑身上的武器盔甲,全部由精钢打造,在这个还未出现钢铁的时代,已然遥遥领先了。 苏简言指了指白羽骑,笑道:“来啊,比人多。” 山贼们吞咽了下口水,连连摆手。 “不比了不比了。” 他们不是傻子,就算没见识过,看也能看出来这支骑兵的与众不同。 “双手抱头!蹲下!咱们好好聊聊。”苏简言突然喊道。 小樱桃抖了个激灵,连忙捂着脑袋蹲下了。 苏简言见状,有些无奈地伸手去拉她:“又没让你蹲,起来,铁锤妹妹。” “啊,我不用蹲呀,那你不能打我。”小樱桃试探地起身。 “不打你。” 苏简言走到那群山贼面前,神色淡然地说道:“若非你们之前没有伤人之举,此时已经是具尸体了。” “我知道你们被迫落草为寇是无奈之举,所以现在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们要跟我混,我给你们安排活计,有酒有肉有银子。不跟我混,就去山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混混混,不跟你混是傻子。” 山贼们纷纷点头答应。 “好,现在开始提问,作答有奖。”苏简言从怀里摸出来一叠银票,在手上拍了拍,“有谁之前杀过人啊,我奖他二百两银子。” 山贼人面面相觑,而后盯着苏简言手中的那一叠银票咽了咽口水。 可就算这样,依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杀过人。 “当当家的,杀过猪行吗?我之前是个屠户。”有人举手道。 “行,你站起来,”苏简言当即点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和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合计五百两。 他随便指了一个人说道:“你去把他杀了,这五百两就是你的。” 贾屠夫看了看苏简言的表情,知道他没在说笑。 又看了看银票,咽了咽口水,又扭头看向那位眼睛里充满恐惧的人。 咬牙、跺脚,面露凶狠之相。 最终,贾屠夫摆手道:“银票俺不要了,俺不杀人,俺也不想杀人,俺胆小。” “杀猪的说自己胆小,你就把他当猪杀了不就行了,杀了他,这银票就给你了。”苏简言诱惑道。 “俺不,杀人能和杀猪一样嘛。”贾屠夫依旧摇头。 “去去去,没用的东西,上一边待着去。”苏简言一脸嫌弃道。 而后他看向人群,又点了几张银票。 “这些大概有两千两,你们谁把他杀了,银子就是谁的。” 人群仍旧寂静,但过了十几息后,终于有一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苏简言打了个响指。 铮! 一把精钢长剑从白卓手中飞出,落在站起来的这人跟前。 狄鹏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又蹲下了。 “别怕,剑是给你用的。”苏简言微笑道。 狄鹏长出一口气,双手握住剑柄,站起身来,朝被苏简言指着的那人一步步走去。 “别别杀我”项淳满脸恐惧地往后挪了挪。 “等等,”苏简言叫住狄鹏。 狄鹏双手一软,剑掉在自己身前,差点伤了自己的脚。 “我先问你个问题,刚刚我出二百两你没站出来,是认为他的命要高于二百两吗?我出到两千两你站出来了,是认为他的命值两千两银子吗?” “两千两?他的命您估价太高了,我刚刚是腿软没站起来。”狄鹏解释道。 “哦,是银子给了你动力,明白了,动手。”苏简言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哥哥!”小樱桃轻轻拽了拽苏简言的衣角。 “扭过头去,不许看!”苏简言皱眉道。 “哦!”小樱桃瘪了瘪嘴,乖乖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狄鹏!动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项淳认命地闭上眼睛。 “你可值两千两呢!”狄鹏嘟囔了一下,持剑下劈。 嗖! 一根白羽箭矢瞬间贯穿了狄鹏的心口。 “呃”狄鹏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向苏简言。 苏简言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其他人说道:“人命呢,都是有价格的,只是多与少的区别。” “我相信我如果出到两万两,你们之中还会有人站起来朝同伴挥动屠刀。” “最后呢,银子还在我这,你们却没了命。” “别说我说话不算话,银子我会给的,但我可没说过你们能有命拿走,这就是语言上的陷阱。” “之所以上演这一出,其实就是看看你们的人品怎么样,禁不禁得住诱惑。” “我和你们一样,也很难抵挡住诱惑,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有可为,有可不为。” “别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同伴,战场上只有战友才最值得信赖。也不要因为别人许了你一些好处,就去打这个杀那个。” “人的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很珍贵,不要随意去剥夺他人的生命。” “我知道这些话你们可能听不懂,也并不怪你们,是因为你们没有生活在那样的世界。” “如果你们能在这乱世中侥幸活下来,或许能亲眼见证。” “好了,不说废话了,这些银票你们拿着,去置办些像样的衣裳,找个客栈洗个澡。”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找到被你们劫掠过的人,抢了多少还人家多少,银子不够去江府寻我。” “做好这些,你们就先到这个桃园帮把手,看你们的表现我再给你们安排活计。” “哦对了,我姓苏,江家赘婿。” 第142章 经武帝现身姑苏 “江家赘婿,这人脑子是不是傻掉了?我要拿银子跑了,他上哪找我去。” 刚死里逃生的山贼们,手里各拿着一张银票边走边嘀咕。 “我看你才傻呢,”贾屠夫出声反驳道。 “你看看人家阔气那样,缺咱们这点银子?你再想想那支骑兵,气势也忒他娘的吓人了。” “俺当屠户之前参过军,在战场上见过重骑兵冲锋,最前排的要给后面留出一段距离,不然就撞马屁股上了。想想刚才,那队骑兵说停就停,连马都没叫,反正俺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骑兵。” 另一人附和道:“贾哥说的没错,这位公子哥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反正大当家的没了,咱们跟他还有口吃的。” “要不是实在是没饭吃了,咱们兄弟也不至于落草啊。现在有人给饭吃了,还想那么多干啥,让干啥干啥呗。” “有理,说不定俺好好表现,还能给俺讨个婆娘。” “反正我是跟定他了!”之前作为“被杀”对象的项淳神色坚定道。 “一起的,谁都别落下。兄弟们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婆娘婆娘不行,婆娘自己搂自己个的。” 将近八十名山贼,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北侧林中,一道道白影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城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晃悠悠的朝姑苏城驶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排坐在马车前面。 “大哥哥真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小樱桃咬着手指问道。 苏简言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那是当然,君无戏言。” “太棒啦!”小樱桃拍手雀跃道。 苏简言此行最大的收获便是这个小萝莉。 她没吃饱饭时,光凭力气就能力战宗师了,那要让她吃饱饭,还不直接干大宗师了。 如此助力,当然要收留在身边了,即便不让她做什么,也能避免日后多增一个敌人。 苏简言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说起来,苗疆的蛊虫还真神奇,能让一个小女孩达到这般战力。 怪不得药老头一直强调不要招惹苗疆的人,有些毒即便是他也解不了的。 不是解不了,根本就无解。 毒还是其次,最可怕的还是蛊虫,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而史料上对蛊的记载很模糊,没人清楚蛊到底是怎么来的。 反正整个神武王朝的人谈蛊色变,对苗疆的人一直抱有很大的敌意。 不过苗疆的人也不怎么出世,一直待在那深山老林之中,也算相安无事。 马车徐徐从西城门驶入城中。 小樱桃站在马车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清澈的大眼睛中迸发出一种渴望。 那是一种很强烈的向往之意。 “大哥哥,这城里好生热闹。” 苏简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回头让人领着你在城里好好逛逛。” “谢谢大哥哥。”小樱桃开心地手舞足蹈。 “苏公子,刚出炉的桂花糕,您尝尝。” “苏公子,我家的水煎包子,馅多皮薄,您帮忙拿拿味。” “苏公子” 沿街的商贩见苏简言来了,热情地递上自家的小食,让其品尝。 苏简言一一道谢,而后接过来随手递给小萝莉。 “唔!这个好好吃!”小樱桃一口咬掉大半个桂花糕,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这个也好吃!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过大哥哥,为什么你吃东西可以不给银子呀,这算不算抢?” “抢你个头!”苏简言屈指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我这是人缘好,常与人为善,你也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正说着,他突然感觉到一道别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条件反射地回首望去,就看到街边茶棚里,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眉目含笑地看着他。 男子身上散发着一种贵气,颇为英俊的容颜不怒自威。 让人少了一丝亲近,多了一丝疏远。 男子见苏简言看了过来,微微颔首示意。 苏简言回以大白眼,随即扭回头。 经武帝! 不要以为你脱了黄袍我就认不出你来。 苏简言前世的时候,一直认为气质这个东西是虚无缥缈的。 直到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才发现,原来通过一个人的气质真的能猜出他的身份的。 像经武帝这种久居高位的帝皇,就算再怎么伪装,那身贵气和威严都是掩盖不住的。 呵呵,突然失踪的经武帝现身姑苏,要说他是来看失散多年的儿子,狗都不信! 所以他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个人。 若是没有炎烈国主入主皇城这件事发生,那就另说了。 经武帝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 “太子殿下还挺顽皮的。”站在他身边的一名老太监跟着笑道。 经武帝闻言,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深邃的眼瞳中有杀机一闪而逝。 不等他吩咐,一名侍卫当场拔刀出鞘。 老太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跪在地上狂扇自己的嘴巴。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嗤! 侍卫直接将长刀刺入老太监的胸膛,随后拔了出来。 隐藏在周围的侍卫将茶馆围了起来。 刚杀了老太监的侍卫随即举刀自刎,原先距离经武帝最近的侍卫也都跟着举刀自刎。 一时间,鲜血四溅。 “惜语啊,皇儿和你长的可真像”经武帝喃喃自语。 待到他站起身的时候,周围的侍卫才走过来清理一地的尸体和血液。 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旦听到了不该听的,只有这一个下场。 “大哥哥,刚刚那人是谁啊?感觉他好可怕呀。”小樱桃仰着头问道。 苏简言随口回道:“一个脱了龟壳入海的老王八。” “你骗人,我吃过王八的,他明明是个人。”小樱桃噘着小嘴反驳道。 “有些人呢,只是披了一层人皮而已,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苏简言淡淡地道。 “哦,”小樱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咽着口水道:“那我们把他的人皮扒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很好吃呢!” 苏简言额头青筋凸起,无语道:“你这脑回路呦!” “脑回路又是什么好吃的?” 第143章 小樱桃:西北锤王很有气势嘛 马车停在江府门口,苏简言把缰绳递给门房,牵着小萝莉走进府中。 “大哥哥,你家好大呀!看着比我们村子都大!”小樱桃震惊道。 苏简言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欢这里,就在这儿住下来。” 小樱桃突然停下了脚步,怔怔看着江府的大院子,大眼睛里瞬间泛起了一层水雾。 “可可以吗?我很能吃的” 既期待又害怕 苏简言内心没由来的触动了一下,大概是原主之前的遭遇引起了他的共鸣。 他拍了拍小萝莉的手,郑重道:“我会让你每天都吃饱的,这样肚子就不会再饿了。” “谢谢”小樱桃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而后她挣开苏简言的手,往外跑去。 苏简言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巨力给拽倒,他止住身形,快走两步,一把拉住小萝莉:“你跑什么啊!” “我去马车上拿锤头,我以后要保护大哥哥!”小樱桃神色坚定道。 “锤头丢不了,这里也没人伤我,再说了,能伤我的人你也打不过啊,做个乖丫头就好了。” “我吃饱了就可以!”小樱桃信心十足道。 啪! 苏简言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还想着捶我呢,铁锤妹妹。” “没有啦!”小樱桃捂着脑壳幽怨道。 “大哥哥,铁锤是你给我起的大名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叫叫,我还想叫你西北锤王呢!”苏简言嘟囔道。 “西北锤王?这名字听着倒是很有气势的!” 苏简言带着小樱桃一路走向凝月苑,顺便让她认认路。 刚一走进凝月苑的院门,小九就从窝里飞了出来。 “好香!好香!我闻到了美妙食物的味道!” 小樱桃也炸了毛,直接窜到苏简言背上瑟瑟发抖。 果然一物降一物! 小九如此特别,那就说明小萝莉体内的那只蛊虫也极为不俗。 捡到宝了。 苏简言拍了拍勾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安抚道:“别怕!” 小九绕着苏简言和小樱桃一圈圈飞着,小眼睛里满是垂涎。 “你这混小子的脑袋突然开窍啦,知道给本大爷找美味了!” 啪! 苏简言一巴掌拍飞小九,警告道:“别打歪主意,老老实实回窝待着去,不然拔了你的毛!” “你!”小九气恼了,一头撞向苏简言。 苏简言掌心突然跳出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在阳光下闪烁着缕缕寒光。 小九一个紧急刹车,径直钻进自己窝里,不停地咒骂苏简言。 感受到危险气息的消失,小樱桃悄悄从苏简言背后探出头来,好奇道:“这只鸟会说话耶!” “鹦鹉学舌而已,甭搭理它。” 这时,江晚棠三人走进了凝月苑。 “哇!好可爱的小女孩!姑爷你从哪捡的?”小圆惊叫道。 “夫君钓鱼回来了?”江晚棠明知故问道。 “没钓多大会儿,去桃花坞转了转,在那碰见的小樱桃。”苏简言解释道。 “小樱桃下来打个招呼。” “三位漂亮姐姐好!”小樱桃从他背上跳下来,啄了啄小脑袋,算是见礼了。 “你也好呀,”江晚棠挥了挥手。 “小樱桃真的好可爱呀!”小圆和灵香凑在小樱桃身边赞叹道。 江晚棠走到苏简言身边,小声问道:“她是?” “鸣金山的山贼,她就是那个带头的,见我吃火锅过来蹭饭认识的,我说咱家有好吃的,她就跟来了。”苏简言如实回道。 江晚棠满脸诧异地看向小樱桃。 昨夜就是这个小女孩出的手? 小樱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绞动自己的衣角。 “这么小就去当山贼啦,好可怜哦。”小圆心疼道。 “你昨日还说要把她打的满地找牙呢,现在人来了,动手。”苏简言调侃道。 小圆撇嘴道:“姑爷就会取笑人家,小樱桃还小呢,我怎么能欺负她呢。” “欺负?鹅鹅鹅”苏简言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小樱桃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举起来,你可欺负不了她。” “啊!这么厉害嘛!”小圆一脸不信道。 “那你以为那些山贼为什么让她当老大,今日有小道消息传出来,城主大人也在她手下吃了亏呢。”苏简言笑道。 “好了,小圆你先带小樱桃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把耳房收拾出来给她布置一下闺房,回头再给她做几件漂亮的小裙子。” “灵香你通知所有的厨房,现在生火做饭,按照一百人的量做,全都送到咱院里来。不用做的太精致,多肉食,量越大越好,米饭先来上十桶。” “好,咱们院终于添新成员啦!”小圆雀跃道。 灵香也忙去其他小院传话了。 凝月苑又空了下来。 江晚棠握上苏简言的手,询问道:“夫君是怎么说服她的?” “真就一顿火锅引来的,我开始还以为是个迷路的小女孩呢,后来给我吓一跳。”苏简言随即将小樱桃的来历简述了一下。 “唉”江晚棠轻叹了口气。 她也为小樱桃的经历所伤感,只不过这天下有不幸遭遇的人太多了,根本无能为力。 “世道会一点点好起来的。”苏简言宽慰道。 “但愿如此,夫君之前所梦的世界一定很美好。”江晚棠眼中流露出一丝丝向往。 “还记着呢,”苏简言笑了笑,柔声道:“其实也不尽然,只能说各有各的好,夫君会努力把一些好的照搬过来,让这方世界多些温暖,少些颠沛流离。” “比如说玻璃?”江晚棠指着新换上的门窗说道。 这段时间来,工匠们都很努力,手艺也大有长进。 这不,刚做好一块成色不错的大玻璃就给凝月苑换上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照进屋内,将整个房间都照的亮堂堂的。 比原本用纸糊的窗子可好太多了。 人置身其中,心情也跟着愉悦舒畅了许多。 “哈哈,娘子可真聪明!不错,玻璃也是一种,还有许多有趣的,待夫君一一为你展现,你可要瞪大眼睛瞧好了,千万不能错过。”苏简言意有所指。 江晚棠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轻轻颔首。 “对了夫君,范公子和徐公子差人传信过来了,明日他们要来登门拜访。” 第144章 吃饱饭的小樱桃 凝月苑院里支起了一张大桌子,由十张桌子拼接而成。 一盆盆冒着热气的肉食被摆到桌子上,只有零星几盘绿叶蔬菜点缀。 桌下并排放着十桶刚蒸出来的米饭,一股股清新的米香味弥漫而出。 江府中的下人小声讨论着家里到底来了多少客人。 江祁正和江祁弘也特地跑来询问侄女江晚棠需不需要他们作陪,江晚棠直接谢绝了。 作为此次“宴席”唯一的主角小樱桃,此时已经沐浴完换了身素色长裙,头发扎起了两根马尾辫。 她本就长的十分可爱,稍微打扮一下更是可爱到爆炸。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主跑来了。 殊不知这小萝莉是能力战宗师的存在。 “哇!好香好香!好多好好吃的!” 刚走进院子里的小樱桃立即被桌上的食物馋的口水直流。 一双大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了,愣是看花了眼。 “入座。”苏简言指了指特意为她安排的“宝宝椅”。 “谢谢!”小樱桃把双臂背到身后,啄了啄脑袋。 没人教过她什么礼数,这还是她看到别人行礼时学来的,虽然学的四不像,但总归是有礼貌的。 随即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宝宝椅”,生怕不小心把椅子弄坏了。 “开动。”苏简言帮她夹了一个猪肘子。 江晚棠帮她夹了两根大鸡腿。 “谢谢大哥哥大姐姐。”小樱桃眼中突然掉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摔碎在白米饭上。 “有吃的这咋还哭上了。”苏简言刚想伸手弹她个脑瓜崩。 江晚棠见状伸手护住小萝莉的脑壳,并嗔了苏简言一眼。 “咳我挠痒,挠痒来着。”苏简言尴尬道。 “快吃,不够再让厨房做。”江晚棠柔声道。 “够的够的!”小樱桃捏起筷子,开始往口中疯狂扒饭。 一根成年男子手掌那么大的鸡腿,两口就被小樱桃吃进肚了,连骨头都不吐的那种。 众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像见鬼似的。 小樱桃此时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她的眼里只有肉和饭。 她的吃相虽不然怎么雅观,但一盘菜不吃光前,绝不碰第二盘。 于是几人化身成店小二,负责帮她盛饭,把她跟前的空盘子端走,挪来新的。 渐渐地,小萝莉干饭的壮观景象引得越来越多的人观看。 有站在院门口的,有爬上墙头的 一盘菜在小樱桃面前停留绝对不超过五秒钟的时间,就会变成一个干净的空盘子。 “我滴老天鹅哦,这小女娃怎么这么能吃” 围观的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面上表情极为精彩。 苏简言无语地把手中的饭碗放到一边去,瞬间没了胃口,看都看饱了。 一个时辰后 所有的饭菜全部被消灭一空,餐盘高高摞起。 “嗝” 小樱桃舒服地打了个饱嗝,摸了摸依旧平坦地小肚子,满脸幸福。 这就是吃饱的感觉嘛,简直太美妙了。 与此同时,苏简言也被小萝莉身上旺盛的气血给惊到了。 小樱桃周身泛着浅浅的红光,气血旺盛犹如实质。 “我给你把把脉。”苏简言伸手搭在她手腕上。 小萝莉体内的情况更是让他震惊不已,极其宽敞的经脉中,有滚滚洪流到处翻涌。 她体内的蛊虫应该还未完全长成,等到成熟期后,应该就不需要这般进食了。 苏简言有八成的把握断定小萝莉体内的蛊虫绝非人间之物。 人间虽没了仙灵之气,但仍可以通过进食获取一丁点微薄的灵气。 那只蛊虫可能就是通过宿主大量进食,从而获得自己成长所需的灵气的。 “那有座假山,去举起来。”苏简言指着墙角的一座大假山说道。 “好哒!”小樱桃猛地从椅子上起身。 咔嚓 椅子遭到巨力瞬间断裂,被小萝莉踩到的更是直接碎成了粉末。 小樱桃看向苏简言,满脸无辜道:“大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是你还未适应而已,慢慢来。” “好。” 小樱桃慢慢把自己的双脚从石板里拔出来,留下两个二十公分左右深的小坑。 咚咚 凝月苑的地面都在轻轻颤动。 “没事,继续往前走,熟悉这股力量,化为己用。”苏简言引导道。 小樱桃咬着嘴唇继续往前走,石板地面出现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大哥哥,我有点怕” “你怕个球,现在是别人怕你好不好!” 小樱桃瘪了瘪嘴,继续在院里走。 走了一圈又一圈,逐渐能控制自己的力道了。 一直到地上不再留有脚印之后,她才走到假山旁,伸手准备将假山举起来。 咔嚓 小樱桃用手抓住的地方,瞬间成了石粉。 她无辜地瞪着大眼睛回头看苏简言。 苏简言默默伸手扶住额头。 到底谁才是主角啊喂,她只要随便伸手捏个人,都得变成终身残疾 一锤子抡下去,方圆两米内准得寸草不生。 苏简言摆了摆手:“你继续” 咔嚓 咔嚓 假山碎裂的声音不断在凝月苑响起。 直到假山的体积明显减少三分之一后,小樱桃才顺利地将假山举了起来。 “动一动。”苏简言再次说道。 小樱桃点了点头,抓着假山使劲一挥。 一道刺耳的音啸声响起。 哗啦。 房门上的玻璃应声碎裂。 “你赔我玻璃你!”苏简言幽怨道。 小樱桃将假山放回原处,像做错事的小时候一样把手背在后面,低下小脑袋。 “小圆,把她带到西院帮忙碎料去,等她什么时候完全掌控力道后,就可以不用去了。”苏简言吩咐道。 “好嘞!”小圆知道姑爷是为小樱桃着想,连忙应了一声。 “灵香,你去城中药铺多采买些上年头的草药,不管什么,全都买回来。将草药分成等份的,每日加进小樱桃的膳食中。” 年头越长的草药中蕴含的灵气就越多,应该能加快那只蛊虫的成长。 灵香点点头,转身去账房支银子去了。 长歌一行之后,她的性子明显外向了很多,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特别容易害羞了。 这样的转变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有灵香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 “哎,多好的院子被糟蹋成这样了。”苏简言心疼道。 第145章 忙啥呢?忙着造反呢 入夜。 小樱桃再次沐浴后住进她专属的闺房中。 她有些忐忑地摸了摸大床,又摸了摸柔软的被褥。 而后她才轻轻躺到床上,脑袋枕在软硬适中的枕头上。 好舒服呀! 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儿。 自打她记事以来,睡在床上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睡在这样柔软的大床上了。 “大哥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爷爷说过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的。” 她挥了挥小拳头,缓缓进入了梦乡。 外面,皎洁的月光被一道飘来的乌云遮挡住了。 一道小小的影子悄悄落到小樱桃房门外。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影子跳到床上,垂涎地盯着小樱桃。 正当影子欲行不轨之事时,小樱桃突然睁开了大眼睛,一把抓住了肚皮上的事物。 突如其来的巨力直接让影子晕厥了过去。 小樱桃舔了舔嘴唇,光着小脚丫跑到门外,然后凭借本能找到了厨房,开始生火。 “嗷嗷嗷!好烫好烫!我的羽毛!我保养的光鲜亮丽的羽毛啊!” “天杀的小子,还不快来救本大爷!本大爷要被烤熟了!” 苏简言夫妇闻讯而来,看着厨房的一幕,又无语又想笑。 “铁锤妹妹,你做咩呢?” 小樱桃揉了揉眼睛,有些呆滞地说道:“我有点饿啦!” “那你也不能把小九烤了啊,它就那么点肉,都不够你塞牙缝的。”苏简言叹道。 “啊?”小樱桃这才意识到手上抓的是什么,吓得她连忙松开手。 “嗷嗷嗷!我的毛!我漂亮的羽毛!”小九飞到苏简言肩上哭爹喊娘。 “我不知道是小九,我刚刚梦到一只小鸟落在我肚子上。”小樱桃哽咽道。 苏简言眼神微眯,一把抓住小九,递给小樱桃:“来,把它烤了。” “天杀的小子,你想干嘛啊!”小九疯狂挣扎道。 “干什么?你还有脸说,你大半夜跑到人小姑娘房间是要做什么!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之前提醒过你的。” “现在做错事,就要受罚!” “错了!本大爷错了!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九自知理亏,只好乖乖认错。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干吗?”苏简言再次把小九递向小樱桃,“铁锤妹妹不用给我面子,烤了它!” “我,我不敢”小樱桃躲在江晚棠身后说道。 “你刚才的那股劲呢,算了,我帮你。”苏简言提溜着小九的尾巴往火上一放。 “嗷!你个天杀的小混蛋!你帮外人都不帮我!”小九咒骂道。 “帮理不帮亲!”苏简言淡淡地道。 他要让小九彻底长记性,还好没酿成什么大祸。 小九若真的把小萝莉体内那只蛊虫给捉出来吃了,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现在可是急需高手助力的。 滋啦滋啦! 难闻的气味在厨房里扩散。 小九的羽毛变得和焦炭一样,浑身黑漆漆的,看起来像只没毛的乌鸦。 “本大爷累了!毁灭!”小九放弃了挣扎。 “它好可怜呀,大哥哥还是放过它。”小樱桃求情道。 “你呀,要不是你刚刚反应快,你可能就算了。”苏简言随手把小九扔进水盆里。 “看看人家小姑娘,再看看你,你活那么久了,混蛋不混蛋啊,你就是真吃了能咋滴?” “是能让你多活几年,还是能让你变个样子,这里是人间!” 小九甩了甩脑袋,小声嘟囔道:“我就是忍不住诱惑嘛。” “不要拿食物链当借口,我知道是你的本能在作祟,但不应该用在朋友和亲人身上。”苏简言说完后就转身出了厨房。 朋友,亲人。 小樱桃大眼睛中弥漫起一层水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 江晚棠伸手把她揽到怀里,用手背轻轻帮她擦拭眼泪。 而后把她抱起,缓缓走向耳房。 小九扇了扇没毛的翅膀,飞回窝里,默默的用鸟喙梳理身体。 江晚棠把小樱桃哄睡后,回到自己房里,担忧地问道:“这样会不会太伤小九的心了?” “别管它,它自己做错事了嘛。这大爷的内心没那么脆弱,皮也厚的很,刀砍不伤,水火不侵。待到明日睡醒后,它那身羽毛也就恢复如初了。”苏简言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江晚棠好奇地问道。 “咳,这鸟嘴碎的很,我这样搞过它很多次了。”苏简言摸着鼻子道。 “你呀”江晚棠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然后拥着他躺回床上。 “夫君,我想” “呼呼” “你别装睡!”江晚棠佯怒道。 “呼呼” “真拿你没办法,”江晚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乖乖躺进他怀里。 “两位来的挺早啊。” 苏简言打着哈欠招待登门拜访的范玉和徐司白。 “不急不行啊苏兄,这铺子都弄好了,就等米下锅啦。”范玉迫切地说道。 最近桃花酿在江南越来越火,已经有人高价购得桃花酿,再转手卖给其他人从中谋取暴利了。 桃花酿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但仍然有很多人眼巴巴的重金求购,即便花费再多银两也在所不惜。 这已经不单单是想品尝桃花酿的味道了,也关乎到脸面什么的。 “哦,最近忙,就给忘了。”苏简言随口回道。 “忘了?我的亲哥呦,您忙什么呐!”徐司白问道。 “忙着招兵买马造反呢,我也想坐一坐那张龙椅,看看是啥感觉。”苏简言语气平淡地说道。 范玉和徐司白两人心里同时一咯噔。 “苏兄莫要说笑了。”徐司白脸色发白道。 范玉仔细看了一下苏简言的脸色,试探道:“苏兄好像不是在说笑啊,真有这个想法?” “当然,我能骗你们么。”苏简言认真道。 “那也不能当着我俩的面说,这也太”范玉苦笑道。 徐司白倒是知晓苏简言的身份,见他不是在开玩笑,不由自主地帮他权衡起其中的利弊了。 “苏兄,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啊!”范玉劝说道。 “怎么掉脑袋了,皇帝老儿现在不知所踪,我是在帮忙平叛啊,律法上可没说平叛会掉脑袋的。” “额这倒也是,不过还是有些不妥。” “啥妥不妥的,干就完了,两位有没有兴趣跟哥们搏一把,到时封你们个大官当当。” 第146章 游说两人 苏简言说完后,客厅里静的针落可闻。 徐司白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但范玉不了解,他不明白苏简言一介赘婿,怎么会生出这样胆大包天的想法。 即便整个江家都支持他,但江家也不过是个富裕的商贾之家而已。 连城主府都斗不过,何谈逐鹿天下呢。 苏简言看出他的疑虑,随即看向徐司白。 “范兄,咱们这位苏兄的身份可不简单啊,他其实是长歌的少门主。”徐司白苦笑道。 咣当! 范玉整个人出溜到凳子下面,呆滞了一会才慢慢爬起来。 “对不起对不住,一时没坐稳。” 他摸着凳子上的扶手想坐回去,但身子有点不听使唤,一直在那抖。 最后还是徐司白看不下去了,把他架回椅子上的。 “苏兄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否为在下解惑。”范玉询问道。 苏简言微微一笑:“原因其实很简单,为了自保而已。” “炎烈国主入主皇城,真正的乱世要开始了,你以为江南还能跟以前一样安宁?” “不管谁最后称帝,总不会放任江南继续独立的。而且江南这些年没遭受过战火,百姓们的生活还算富庶,更别说像你们家这样的商贾巨擘了,个个富得流油。” “你们说,新皇登基后,会不会把咱们连皮带骨一起嚼了,去充实他那空荡荡的国库呢。” “原来如此,”范玉恍然,而后皱眉道:“不过有长歌在不至于此?” 苏简言摇头失笑:“你不要把长歌想的太神了,之前长歌能保江南十六年不遭战火侵扰,是因为局势本就混乱,这几位国主手下都有不少长歌出身的弟子门客,他们若是对长歌出手,手下还有可用之才么?” “待到稳住局势,长歌将不再有任何威慑力和话语权,毕竟一个江湖门派如何面对一个国家机器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两位兄弟不会不知晓。” “苏兄所言甚是,在下之前倒没想过这么多。”范玉拱手道。 “不止如此呢,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可是最低的,即便家底殷实,也会被别人看不起,更是任人剥削,其本质就是士大夫阶层的钱袋子。” “可不是嘛!”范玉和徐司白异口同声地叹道。 “而在我看来,一座城的经济发展却离不开商贾,每年的税收,商贾也都占了大头。明明做了那么多的贡献,为什么商贾的地位还是那么低呢?” “难道两位就不想改变一下这种现状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假以时日,每座城的城主都抢着让你们去他们管理的城池发展产业呢。”苏简言循循善诱道。 “这怎么可能?”范玉苦笑着摇头。 “为什么不能呢,就比如我们家的桃花酿,还有出自长歌的肥皂香皂,你说这些城欢不欢迎?” “还有正在制作的玻璃和琉璃,不是不能,而是没达到一个没你就不行的地步,这并不难。” “范兄家是金陵乃至江南都非常有名的茶商,我有一法,可以大大提升茶叶的口感,省去那么多繁复的步骤,只需用沸水冲泡,即可享受到茶叶独有的芳香,并且还回味无穷。” 啪啪! 苏简言说完后拍了拍手。 小圆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着两个冒着浓浓茶香的小碗。 范玉耸了耸鼻子,赞道:“好茶!” 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这茶可不需要磨成茶粉,再加葱姜和盐调味。” “哦?”范玉挑了挑眉。 他从小圆手中接过茶碗,迫不及待地拿开盖子,一股更加浓郁的茶香喷薄而出。 范玉极其享受地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茶香气,而后看向茶碗。 淡绿色的茶汤中只漂浮了几片绿油油的茶叶。 “煮茶竟有如此茶香?”范玉难以置信道。 “非也非也,我说过这是用沸水冲泡的,范兄还是先品尝一下。”苏简言做了个请的手势。 范玉点点头,小口啜饮了一口,而后眼中爆出一道精光。 他家是茶商,不知接触过多少茶叶,但从未品尝过如此独特的味道。 “味道甘甜、润滑、醇厚,回味悠长,绝对是茶中极品!” “哈哈哈,范兄,这只是品相一般的碧螺春而已,水也是普通的山泉水。”苏简言大笑道。 “额这难道就是苏兄用所说的法子所制?”范玉感觉自己的心正在‘怦怦’狂跳。 若他们家掌握了这种制茶方法,世间茶商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徐司白也品尝了茶水,对此赞不绝口。 苏简言再次拍了拍手,灵香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范玉猛地看向苏简言,震惊道:“这股香气难道是” 苏简言笑着颔首,不愧是行家,一闻就闻出来了。 “真的是碧霄雪菊!”范玉看着金汤中漂浮着的一朵金黄色菊花说道。 “苏兄真是手段通天!这等极品都能搞到,我家都只有一朵存货了,还是祖辈传下来的。” 苏简言摇头道:“这碧霄雪菊可不是我弄到的,而是我家娘子从碧霄宗带回来的。虽然数量不多了,但若放出风去,恐怕也有不少人会抢破脑袋。” “何止抢破脑袋,哪怕散尽家财能得一朵也足慰平生了。碧霄雪菊可不单单是茶而已,还有许多神奇的功效,可以说是茶中的圣药。”范玉介绍道。 “说的这么玄乎,都有啥功效啊?”徐司白好奇地问道。 “补肾滋阴” 咕咚咕咚! 范玉才刚说了一点,徐司白就不顾茶水滚烫,一饮而尽,而后将那朵碧霄雪菊一点点嚼了干净。 “暴殄天物!”范玉捂脸道。 “还真有效果,我觉得身子暖洋洋的。”徐司白满脸舒畅道。 “若搭配些其他药材,效果更佳哦。”苏简言眨眼道。 “我不管了,我以后唯苏兄马首是瞻!我回去就说服我爹,说不服我就当他的面上吊,断了徐家的香火,让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徐司白语气坚定道。 苏简言嘴角抽搐,摆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第147章 风起 “兹事体大,我得回去与家中长辈商议一下,毕竟我不是独苗,没司白兄这么有魄力。” 范玉缓缓说道,心中亦是挣扎不已。 苏简言的一番话绝对不无道理。 先不说商贾的地位如何,单就说那些做盐铁生意的商贾,根本就是皇帝的钱袋子,有钱没钱都会伸手,他们又不敢不给。 更别说中间还有一层层收取好处的贪官污吏。 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个中辛酸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如果新皇登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当然急需银子充国库了。 银子从哪来,归根结底还是从他们这些商贾身上榨。 不榨干净绝不罢休,他们又反抗不了。 任谁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挣得的家业被他人伸伸手就全拿走了。 苏简言轻轻颔首,“当然,不过我时间不多,届时如果跟他人合作,希望范兄不要埋怨我。” “多则三日,少则两日,我一定会给苏兄一个答复。”范玉郑重道。 苏简言抱拳一笑:“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范家若助我一臂之力,我当衔草结环相报。” “我就不给范兄画大饼了,没什么用,还是用实际行动证明。” “我信得过苏兄的人品,也信的过长歌。请苏兄放心,我一定能说服家中长辈的。”范玉回礼道。 “既然范兄如此坦诚,那我再给两位交个底。其实我是当朝太子,姑苏城已在我掌控之中了,我要夺回我家的江山很合理。” 范玉和徐司白两人从江府出来以后,腿都是软的。 “司白兄,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范玉恍惚道。 徐司白搓了把脸,“不是梦,我都懵了,我以为苏兄是长歌门的少门主已经够厉害了,谁知他还是太子。” “我们俩和太子称兄道弟了,日后会不会”范玉心惊胆战道。 “你想啥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想谁有咱俩这运气,这要再抓不住机会,我觉得还是悬梁自尽。肉送到嘴边都不吃,太丢人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当皇帝跟咱都没关系,但选个靠谱的,咱们也能跟着沾光啊。我顾不上范兄了,先行一步。” 徐司白说完后,便不管他了,翻身上马,朝码头狂奔而去。 范玉回头看了一下江府的匾额,精神有些恍惚,以至于他看到的是“金銮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若有一日,能跻身朝堂之上,范氏先祖也得为我骄傲。 毕竟自古以来商人都不能入朝为官。 想到这,范玉心中的热血突然激荡起来。 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不成功便成仁。 “司白兄等等我!” 范玉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江府客厅中,送走两人的苏简言正在默默喝着茶。 只要这两条线一搭上,临安和金陵这两座大城里的商贾都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上兵伐谋才是上上之策。 若一座城一座城的攻打,不但拖延时间,兵力和粮草也都不允许。 打下城之后,还要派兵镇守,这无疑会分散为数不多的兵力。 此乃下下之策。 打经济战让对方崩盘,兵不血刃,也是他最容易掌控的。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猛地闯入客厅。 苏简言见来者是白苍,心里忽然一咯噔:“小白!何事这么急!” “少主,大事不好了。”白苍急促喘息道。 “你慢慢说。” “各城弟子紧急传讯,五国内的一些江湖门派突然派出了一些好手,朝姑苏城的方向快速赶来了!苍林阁的杀手也倾巢出动了!” “少门主!”南黎也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小黎儿是收到了南月国主的传信了。”苏简言轻声道。 南黎点了点头,咬着红唇说道:“父皇急召我回宫,可我不想回去。” 苏简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这一天总归是来了,别让你父皇担心。” “我不!”南黎倔强道。 “不听话把你逐出长歌。”苏简言故意吓她。 “那我也不!”南黎眼睛泛起了泪花。 苏简言见她固执,索性不搭理她了,扭头对白苍说道:“传玉笔令,令各地长歌弟子无限期蛰伏,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暴露自己长歌弟子的身份。” “你再去城主府走一趟,让卢泰河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城,如有强闯者,就地格杀。” “让白卓带着白羽骑在城外巡查,发现探子直接杀无赦。” “那少主呢?”白苍急切地问道。 苏简言捏了捏眉心:“我回长歌,这里不是战场,就算打赢了,这座城也保不住。他们不是要找我么,我去哪他们就得跟去哪。” “不行的” “听令行事!”苏简言板着脸道。 “是!”白苍只能无奈地应道。 苏简言叹了口气,拍了拍白苍的肩膀:“小白,帮我保护好江家,明白么。” 白苍重重点头,“我会的!” “去,差人送小黎儿回南月国。”苏简言径直走出客厅。 白苍道:“南黎姐,跟我走。” 南黎“哼”了一声,暗自嘟囔了一声“坏家伙”。 她仰头伸手捏了捏白苍的脸,娇哼道:“小白你带不走本公主的,你要敢动手,我就自尽!” “南黎姐,你就别让我为难了。”白苍恳求道。 南黎抚了抚发丝,轻声道:“不是为难,我要留下来帮他。” 白苍见她坚持,只好先去处理其他事了。 “娘子呀,”苏简言轻轻拥住江晚棠。 江晚棠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怎么了?” “我要去长歌一趟,找药仙拿些药,徐司白这厮身体亏空太大了,得好好帮他补一下。”苏简言拿徐司白当挡箭牌。 “舟车劳顿我就不带你去了,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我就跟你圆房。” 江晚棠俏脸一红,轻轻颔首。 苏简言继续叮嘱道:“我衣柜里有两个玉盒,是从药仙他老人家那求来的药,能帮你压制寒煞。若你感觉身体不舒服,就服下一株。” 江晚棠浅浅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好呢!我会等你的。” “娘子真乖。”苏简言转过她的身子,轻轻吻了她一下,而后径直走出了凝月苑。 江晚棠痴痴凝望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轻叹了口气。 “真是个傻瓜呢,长歌是你的家,那也等于是我家,我去咱家等你不算不乖。” “别想丢下我,自己去赴险。” “生同裘,死同穴,我赖定你了!” 第148章 风雨欲来 苏简言自姑苏南城门出了城。 白卓已经在官道旁等着他了,旁边还备好了一匹快马。 苏简言从白卓手中接过剑匣,负于身后,翻身上马。 “少主保重。”白卓抱拳道。 苏简言朝他笑了笑,扯了一下缰绳:“照顾好兄弟们,你是所有人中年纪最长,最冷静的人,我相信你不会意气用事的。” “如若连我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算加上你们也于事无补。好好活着,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们的。” “好!”白卓酷酷地回道。 而后他目送苏简言的身影走远,嘴唇紧抿如刀锋。 他拉扯了一下缰绳,摸了摸座下白马的长鬃。 “若少主出了什么事,我会让所有伤害过少主的人陪葬,全家老小,一个不落。” 长歌弟子传讯至姑苏,中间也有时效性,最多比那些动身前往姑苏的人早上半日或者一日左右。 是以苏简言赶回长歌时,那些人距离江南的路程已经很近了。 这一次,五位国主暂时放下彼此间的敌对,将矛头统一指向长歌。 没有派出军队是因各自手下都有不少长歌出身的门人弟子,所以选用依附自己的江湖门派作为主要力量。 能有效的避人耳目,就算被手下知晓,也可以撇清关系。 毕竟长歌在神武王朝的地位很高,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想要将长歌拉下神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长歌是一枝独秀了近三百年。 树大招风,已是避无可避。 两日后。 天空阴沉,风雨欲来。 一艘艘小船自安江上驶来,经铜官峡进入千岛湖。 船上载满了服装各异的江湖人士,奇形怪状的武器闪烁着点点寒芒。 他们之间相处还算融洽,唯一不合群的只有吊在最后头的那一个个脸色如僵尸般的人。 容貌大都平平无奇,但是衣着却十分亮眼。 银衣、金衣,还有点点紫色夹杂其中。 苍林阁! 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命、玉石俱焚。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所以这些人对苍林阁并无好感,甚至还有些仇怨,但此时大家都有一致的目标,只能暂时放下彼此间的成见。 有些人是第一次来到千岛湖,见此地风景如画,对长歌的怨气更重了。 凭什么长歌可以占据如此洞天福地,凭什么他们就要龟缩在穷乡僻壤。 这时,一道气势雄伟激昂的琵琶声从远处传来。 琵琶声愈来愈密集,一股战前紧张气氛涌上众人心头。 金声、鼓声、号角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历历如闻。 而后是一道气势磅礴的呐喊声,犹如雄军百万、铁骑纵横、呼号震天。 声如雷霆! 《十面埋伏》! 这首风格雄伟奇特的琵琶古曲,第一次响彻在这方天地。 正当这群江湖人士面露疑惑的时候,一艘艘小船突然进水下沉。 “小心!水下有人凿船!” 一些人连忙用衣物或者顺手的东西去堵破洞。 水下,一道道人影手握分水刀和利斧不停地在凿船。 身形灵活的像鱼儿,一触就走,绝不贪功冒进。 这里是长歌的地盘,长歌的弟子皆精通水性,这些人敢大摇大摆的从湖上而来,只能是自寻死路。 其他船上的人连忙朝水下发起攻击,只是效果微乎其微,凿船的长歌弟子此时已经游远了。 一些落水的人忙朝周围的岛上游去,只不过刚一靠岸,便有密如潮水的弩矢朝他们射来。 他们或用手或用武器去挡弩矢。 弩矢贯穿手掌后,依旧不减力道。 就算用武器侥幸挡下了,也被强大的力道震的手臂发麻。 当即有两位宗师御空上岛,结果连半个人影都没发现,只找到了藏在暗处的弩机和一根根麻绳。 刚才还不可一世,满脸高傲的江湖人士,士气大跌。 还未见到长歌的人,已经开始出现伤亡了。 与此同时,也有一批好手从陆上朝侠客岛包围而去。 只是林中隐藏的杀机要比湖上多的多。 暗箭、陷阱、暗器、毒物,层出不穷。 伤亡要比走水路的还多。 “想不到长歌之人竟如此卑鄙!” “真是笑死人了,自己闯入抓耗子的陷阱里面,怎怪得了别人。”林中有长歌弟子讥讽道。 “哪里跑!” 这人立刻循声奔去,结果并未发现人影,只看到一地杂草。 正当这人东张西望的时候,杂草里面突然飞出一缕寒芒。 “呃”这人捂着脖子挣扎地看向杂草堆。 “嘿嘿!” 杂草堆一动,一名长歌弟子站起身拎着长剑朝他呲牙一笑。 “少门主发明的吉利服真好用!” 这名长歌弟子转身离去,身影立刻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被抹了脖子的大汉想要发声提醒同伴,但张开嘴后,血液堵住了喉管,再也说不出话了。 俄顷,气绝身亡。 这一幕在这片茂盛的丛林中不停上演。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长歌占尽了优势。 当然,这样一边倒的局面并未持续太久,当有宗师打头阵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人受伤了。 长歌的弟子也不敢再露头了,纷纷从林中撤离。 侠客岛最高的大树上,一片宽大的树叶托起一道挺拔的身影。 左手拎着一个闪烁着流光的剑鞘,右手举在眉梢,朝远处眺望。 身上的青衫轻轻舞动,领口处的金色翎符象征着他的身份。 “来的人真不少,就是不知道来了几位大宗师。” 苏简言从树上跃下,缓缓走向码头。 半个时辰后。 狼狈的江湖人士终于齐聚侠客岛码头。 他们见一名容颜无比俊美的少年正惬意地坐在那盯着他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一些人看清他领口处的翎符印记后,不由朝后退了几步。 “你就是长歌的少门主?”一位蓄着山羊胡的老者问道。 “你瞎啊,不会自己看啊,”苏简言扯了扯领口,而后语气玩味道:“牙都快掉光了,不好好的安享晚年,大老远跑这作甚?” “瞪我干啥,待会骨灰都给你扬了!” 第149章 少年宗师 “竖子无礼!”虎啸山庄庄主白木青怒道。 “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了,就只有这个招待喽。”苏简言说完后,轻轻拍了拍剑鞘。 摘星剑周身萦绕着淡淡流光,登时让这群人垂涎三尺。 白木青眼睛微眯,拳头紧握:“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是啊,我年纪是挺小的,今年刚满十六。老头你嘞,看着都快进棺材了,得比我大好几旬,怎的还是个宗师?”苏简言揶揄道。 白木青老脸一红,这个问题他真的没办法反驳。 世人皆知长歌出了一位少年宗师,可叹他都快七十了,还在宗师晃悠,此生无望触及大宗师的门槛了。 “咋样!扎心不!你知道为啥不,就是你这人心眼太小,见不得别人优秀,当年你将你亲弟弟打落山崖,才继承的庄主之位。” “你无愧无悔,道心有缺,终生不得入大宗师。”苏简言言辞犀利地说道。 “你怎”白木青脸色青红交加,强行闭口。 周遭的人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我怎么知道?白木风前辈的坟在长歌埋着呢,他至死都没怨恨过你,可叹可叹!他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兄长。”苏简言惋惜道。 “你要还有点良知,就去坟前给他老人家上炷香,也好了却当年之事。” “满口胡言!” 白木青怒喝一声,脚掌点地,紧握的拳头掀起一阵罡风。 苏简言回头看了一眼后山,白前辈,该转达的我替你转达了。 接下来,是他咎由自取。 “长生拳么,我也会一点呢。”苏简言右手握拳,径直对上白木青的拳头。 砰! 强劲的气流猛地从拳头交锋处四溢,尘土飞扬。 湖面也激起一道道冲天水柱。 掀起的尘埃中,两道人影瞬息已对了不下十数招。 有目力极好的人,已经看出两人使的都是虎啸山庄独门绝技长生拳了。 再联想之前苏简言说的一番话,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不由地对白木青的所作所为生起了反感之心。 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的了手,心肠比蛇蝎还要歹毒。 “好一个虎啸山庄!” 人群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使得虎啸山庄的弟子纷纷掩面,恨不得当场脱下象征着虎啸山庄弟子的服饰。 砰! 一道人影从尘埃中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庄主” 虎啸山庄的弟子惊骇道。 “咳咳”白木青咳出两口淤血,用双臂支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这时,欲要消散的尘埃中飞出三道寒芒。 即便有人发现了,也未上前阻拦。 本就是临时凑到一起的人,各自心怀鬼胎。 嗤 一道寒芒正中白木青的丹田,剩下的两道寒芒分别命中了他的左右膝盖骨。 苏简言的身影现出,不染尘埃。 他慢慢地走到白木青身前,抬脚重重踩在白木青已经碎掉的膝盖上。 “啊!”白木青吃痛,大声惨叫。 苏简言又在他另一个膝盖上重重地踩了一脚,将两柄飞刀彻底钉死在他的骨缝里。 “庄主!” 虎啸山庄的弟子想要上前,却被苏简言轻瞥一眼给吓退了。 砰! 苏简言又飞起一脚踢在白木青的丹田上。 白木青惨叫着在地上滑行了三丈远。 “把他扔到白木风前辈坟前忏悔,让他的血液滋养那里的花草。”苏简言淡淡地道。 一名长歌弟子从暗处现身,像拖死狗一样将白木青给拖走了。 地上留下一道粗壮的血迹。 苏简言随即朝后山拱手作揖,一代恩怨就此了解,望白老前辈泉下有知,早日投胎迎接新生。 而后他回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这些人也对他有了新的认知,几十息就废掉了一名老牌宗师。 少年宗师的确名副其实,也当真让人惊艳。 假以时日,必将又是一位比肩青月剑仙的绝世强者。 这怎能不让人忌惮。 如此对峙了半刻钟的时间,苏简言皱眉道:“诸位不走么,真要拼个你死我活,让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么?” “长歌没什么野心,世代只为黎民苍生,你们并非不知晓,只是眼红长歌如今的地位。这地位又如何而来的?可是长歌欺压诸位得来的?” “是百姓,百姓心中都有杆称,谁对他们好,谁护着他们,他们就亲近谁,爱戴谁。” “战火烧了十六年,不知多少人埋骨他乡,又有多人失去了至亲之人。” “皇位之下,白骨累累,谁敢断定你我不是下一个孤魂野鬼?” “你们只是武器而已,是一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随便做个许诺,就能让你们前赴后继,喋血他乡。” “若失去了你们这些家庭之柱,你们的宗门,你们的家庭又将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 “我们都是同袍,如今却要在这里互相残杀!诸位可知在那遥远的边疆外,还有无数异邦对我们虎视眈眈!” “若无那些甘愿护国的将士誓死扞卫,我们何以能安然站在此处?” 正当苏简言声情并茂的为这些人分析其中利害时,几十把利刃突然刺向他周身要害。 苍林阁的杀手安耐不住动手了。 “滚!” 苏简言舌绽如雷。 摘星剑瞬间出鞘,一道异常耀眼的剑光一闪而逝。 哗啦! 被苏简言一剑斩断的利刃掉落在地。 而后苍林阁的杀手身首异处,殷红的血液如瀑布般喷涌而出。 一剑腰斩二十八! 其中还包括一位紫衣杀手。 “这便是你我的下场,何苦来哉。”苏简言轻叹道。 一些人面面相觑,有被他的干脆利落给吓到的,也有为他之前那番话动摇的。 他们只是普通人,普通弟子,也曾梦想仗剑天涯。 这种事和他们有关吗? 他们要的不是惩奸除恶,而后被百姓称一声“大侠”嘛。 就算灭掉长歌,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又不会分给他们,他们就是卖命的炮灰而已。 而且百姓还会唾弃他们,尤其是江南的百姓,更会对他们恨之入骨。 这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么? 不!绝对不是!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动摇了。 “你就只会逞口舌之利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云端落下。 苏简言抬头仰望,表情看不清喜怒。 “呵,终于有大宗师敢踏入江南了。” 第150章 四位大宗师 所谓大宗师,它对应的应该是筑基期,宗师对应的则是炼气期。 炼精化气,将身体精血炼化为真气,可短暂御空,是为宗师。 真气化液,伐毛洗髓,并打通全身大大小小的经脉,可辟谷,寿元增加,能长时间御空,是为大宗师。 而大宗师之上则是陆地神仙,对应的是金丹期。 渡天劫,凝金丹,从此摆脱凡尘中的五谷轮回,即为仙人,可登仙路,入仙界。 不过仙路已断,凡间没了仙灵之气,实力对照仙界要打些折扣。 大宗师不准踏入江南地界,这条特殊的规矩自长歌创立以来就存在了,门中上上下下都不知晓其中的原因。 苏简言曾问过南宫青月,但南宫青月只告诉他,等他日后继任门主之位就会知晓。 所以整个长歌除了南宫青月以外,就再无人知晓了。 也曾有大宗师来过江南试探长歌的底线,但最终无一例外,全都命丧于此了。 甚至连长歌内部,都不允许有大宗师出现。 准确的说,若长歌有人晋升大宗师后,就必须离开江南的范围,否则也只有一个下场。 这些年,长歌门人中也只有现任书仙莫书坚是个例外。 莫书坚于一次偶然中以画入道,成功跻身大宗师之列。 南宫青月当时只看了一眼他的画,便允他可以留在长歌山庄。 而且长歌历代除各届门主以外几乎很少出现大宗师,大部分还是因为长歌弟子生性淡薄,平日里以吟诗作对为乐,对修行不怎么在意。 是以长歌的顶尖强者非常少,但只要有剑仙在,便可高枕无忧。 历代剑仙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无人能出其左右。 千岛湖上空,四道人影从云中探出,俯视下方。 四位大宗师! 苏简言眼睛微眯,师父不在,有些棘手。 “老头们,出来接客了。” 唰唰唰!十几道道人影出现在苏简言身后。 不过,对比起四位大宗师,他身边的力量可弱太多了。 只有书仙莫书坚是大宗师。 琴仙姜崖和棋仙石正卿,两人连宗师的门槛都没踏入。 画仙康彦和药仙药侪,这两人倒是入宗师了。 只不过药老头是尝自己炼的药才入宗师的,真实战力还不如一个一流武者呢,不过还好他擅长使毒,还算能帮上点忙。 再有就是暗器大师唐思无了,老牌宗师,即便对上大宗师也不虚的。 哗啦! 一位赤裸着上身的男子破水而出,落到苏简言身边。 白衣道子许玉泽,己方再添一位宗师。 “小师弟,四位大宗师,麻烦大喽。”许玉泽咧着嘴道。 “应该不止四位,还有人去拦师父的路了。”苏简言轻声道。 “啧啧啧,”许玉泽咂了咂嘴巴,感慨道:“那可真够倒霉的,碰上师父除了一死,也没别的下场了。” “我与你各自对上一位,唐大师拦住一位,其他几位前辈合力对上一位,拖到师父回来就好了。” 苏简言轻叹道:“这只是理想中的应对之法,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管这么多呢,干就完了!”许玉泽招招手,一名长歌弟子把他的佩剑‘逐月’送了过来。 剑在手,便有了底气。 苏简言点点头,看向前方的各派人士,“诸位可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动手,便再没有了退路。” “若现在退去,日后还可以把酒言欢,我想师尊南宫青月也乐得于此,只是不知诸位是想做朋友呢,还是想做敌人呢?” 这些人一听苏简言把青月剑仙给搬出来了,退意又上涨了三分。 “少侠,与长歌为敌并非我们所愿,实在是没有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苦笑道。 苏简言轻轻颔首,回道:“那便先在一旁观战,再做定夺。” 锵! 清越的剑吟响彻云霄。 苏简言拔剑出鞘,御空而起。 “长歌弟子听令,若有异动者,不论对错,只言生死。” “谨遵少门主之令!” 一道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千岛湖各处回应。 “长歌的凝聚力,非我们可以比拟的。”有人叹道。 唐思无拔地而起,背后的黑纹锦绣披风猎猎作响。 “古老鬼,可还记得老夫啊!” 云端上的一名大宗师摸了摸左侧肩胛骨,咬牙切齿地说道:“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西陵国境内有一谷,名为神逍谷,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大气凛然,但平日里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神逍谷善用机簧暗器,尤其擅长背地里阴人。 谷主古海,绰号“阴风手”,更是此道中的高手。 曾与唐思无比拼过暗器,但被虐的体无完肤。 唐思无当时并没有杀他,只是用暗器打伤了他的左肩胛骨。 每逢阴天下雨,伤口处便会隐隐作痛,如万蚁噬咬,是以古海一直记得此仇。 “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可有长进。”唐思无开始活动双手的关节。 “别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今日我就将你钉死在这聚贤书院上,好让世人知晓,只有我神逍谷才称得上暗器之王。”古海的身影徐徐降下,与唐思无齐平。 “御刀阁文才良,北漠山庄独孤宇,太一剑宗李光霁。”苏简言一一道出其他三位大宗师的来历。 御刀阁乃云罗国境内的老牌宗门,与炎烈国境内的太一剑宗,并称刀剑双绝。 北漠山庄位于北雁国境内,与北雁皇室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师弟,那使刀的交给我,早就想领教一下御刀阁的狂浪三绝了。”许玉泽战意凌然道。 “师兄当心些,”苏简言叮嘱道。 “放心,师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战大宗师对我日后破境有极大的好处,总要试上一试,师兄去也!” 许玉泽拔出逐月剑,直刺云霄。 “来得好!”文才良抖了抖肩,一柄黝黑的大刀从他肩头坠到手上。 “药老头,石老头,你们就凑合一下去对阵孤独宇,他会看在大师兄这位驸马的面上留你们一命的。” 药老头当即反驳道:“呸呸呸!混小子说的什么话!老夫可不是泥捏的。” 第151章 下雪了 苏简言朝李光霁耸了耸肩,“只剩咱俩了。” 李光霁笑道:“不知你得了你师尊几分真传。” 苏简言竖起一根手指:“一成都不到,不过对你也足够了。” 李光霁眼神一寒,嘴角上的笑意缓缓消失,“剑仙的名头在长歌够久了,也该换换人了!” “那你找我师父说去啊,他才是剑仙。”苏简言无语道。 也就欺负欺负我这小宗师,若我师父在,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多说无益!” 李光霁屈指一弹,剑鞘裹挟着猛烈的罡风朝苏简言飞去。 苏简言手持摘星剑,随手挽了个剑花,而后在身前一甩。 飞来的剑鞘瞬间被斩成两截,切面光滑平整。 “不过是仗着长剑之利!”李光霁语气酸酸地说道。 “那你有本事别用大宗师的实力。”苏简言回怼道。 李光霁握上剑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冷笑,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 剑一,凭风! 快若闪电的剑气划破长空,刺向苏简言的眉心。 苏简言体内的真气在经脉中滚滚而流,他一直没办法修炼《隐龙仙诀》的第二层,真气越积越多,已经都有些粘稠了。 但只有突破到第二层,真气才会慢慢液化。 此时,蓄养多年的真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出手,虽然对手是大宗师。 摘星剑在他身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迹,将袭来的剑气撕裂。 “不过如此。”苏简言轻声道。 李光霁修行几十年,怎会轻易被他撩拨心境,再次递出长剑。 剑二,锁澜! 一道若倒垂瀑布般的剑气匹练直罩苏简言。 地面上观战的江湖人士,纷纷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和酸涩的眼睛。 会飞了不起啊!你们就不能到地上打吗!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但不看又不行,他们不想错过这样精彩的对决。 另外,两位暗器大师可在那比拼着暗器呢,稍有不慎,他们就惨了。 暗器之所以被称之为暗器,本就体积小、重量轻,隐蔽性极强不易被发觉,得拿出十分的精神盯着。 若是不小心被伤到,暗器上涂抹了剧毒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届时,恐怕也没人会出手帮他们解毒。 一名男子躲过从空中坠落的飞刀,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现在可算知道什么是天上下刀子了。” 李光霁递出的两招都没起到效果,不由对苏简言有些刮目相看。 他拉近与苏简言之间的距离,右手积蓄着剑气,天地一片肃杀。 轰隆 一道闪电自云中一闪而逝。 而就在这一刻,李光霁又刺出了一剑。 夹杂着刺耳音啸的剑气气旋似要连天地都要绞碎一般。 苏简言脸色傲然,瞳中泛起一丝狂热的神采,青衫飘摇,身上溢出浓浓的紫气。 振臂举剑,直迎而上。 摘星剑诀! 回梦逐光! 一道耀眼的紫色剑气自剑尖处爆涌而出,与李光霁手中长剑碰撞。 轰! 猛烈的罡风朝四周狂卷。 苏简言的身影倒飞出去,落在一棵大树上方,脚尖轻点,借力返回半空中。 他在剑招上并未吃亏,吃亏的是两人的实力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能正面硬悍大宗师一式剑招,这少年也足以自傲了。”有人赞叹道。 “可惜两人实力相差太大,不是招式能弥补的了的。” 苏简言平复了一下胸腹中震荡的气血,扫了一眼其他战场。 许玉泽入门比他早,年纪比他大,虽说资质稍逊于他,但底子打的极为扎实。 对战大宗师处在下风,这是必然的,但情况比他要好上一些。 唐思无那边倒没什么问题,因为他的实力本就无限接近大宗师的门槛,只是他不愿突破而已。 古海的实力是达到了大宗师,但身有旧疾,不能将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是以两人一时半会还分不出高下来。 再看药侪和石正卿那边,虽说还有一些人在帮忙,但情况还是非常不理想。 不过苏简言猜的没错,独孤宇始终没有痛下杀手,不然这俩老头不死也早就重伤了。 “我这一剑如何?”李光霁神色淡漠地说道。 “马马虎虎,你也并非全身而退。”苏简言盯着他手中的剑说道。 李光霁手上的剑崩出了一个不小的豁口,若非他内力雄浑护住了这剑,恐怕刚才的对拼中已经解体了。 “寻常兵器,自然比不上你的神兵利器。”李光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对于剑者来说,一把好剑至关重要。 苏简言轻轻抚摸了一下摘星剑,嘟囔道:“小伙计,人家都夸你了,你不得表现一下嘛。” 摘星剑轻颤了一下,似乎是回应他的话。 苏简言收剑回鞘,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摘星剑上。 待到积蓄到一个顶点,他目光如电,周身逸散出一缕缕剑气。 铮! 伴随着清越的剑鸣,苏简言身形犹如一道苍龙,逆空而上。 摘星剑上绽放着璀璨耀眼的剑芒。 李光霁眼睛微眯,他自这逆空而上的身影中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过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手段都将毫无作用。 他伸手递剑而出,周身弥漫着强烈的气势。 以势压人! 似乎被小觑了呢,苏简言心说。 摘星剑感受到他的心意,剑芒更胜。 在两把剑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摘星剑上的剑芒猛地狂泻而出,激起层层无形的波纹。 光影中,剑招竟一变再变,让人看花了眼。 这一招是苏简言自创的招式,名曰:剑意五变。 宫、商、角、徵、羽,每一变又蕴含了无穷变化。 若非这是南宫青月的硬性要求,他恐怕懒得钻研这种东西。 不过,既然搞出来了,那肯定不是样子货。 南宫青月对这一式的评价可是很高的。 李光霁周身的势竟被压的向外溢泄,他手中的长剑在仙剑面前更是寸寸断裂。 嗤! 一道血线飙射而出。 “你竟敢伤我!”李光霁大怒,左掌裹挟万钧之力狂猛拍下。 砰! 苏简言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一棵树上,而后坠落到地上。 “咳咳咳” 一股股鲜血自他口中喷出。 还是实力不太够啊。 苏简言有些遗憾,这一剑只是割伤了李光霁,并没有将他的手斩下来。 “呦,李兄受伤了。”文才良扛着大刀飞到李光霁身边。 “哼!你若对上这一式,也讨不到好!”李光霁冷哼道。 苏简言一边咳血,一边搜寻着师兄的身影。 只见许玉泽飘在湖面上,不知是生是死。 “我也来会会这小子。”文才良戏谑道。 “他是我的!”李光霁寒声道。 “那就一起,早点解决了他,别耽误了正事!” 两位大宗师竟不顾脸面,要一起出手了,而且李光霁竟没有反驳。 “下雪了!”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发觉,天空中竟有一片片雪花落下,同时一道刺骨的寒意袭来。 第152章 女帝之威 雪越下越大,原本阴沉的天空渐次变白,天地一片苍茫。 众人呵气成冰,脸冻得发紫,四肢僵硬,单薄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刺骨寒意的侵蚀。 谁能料到温暖的江南竟会飘起鹅毛大雪呢。 “这雪有点不对劲啊,即便北方飞雪的时候也断不会如此寒冷。” “好像又有大宗师来了。” 众人眯着眼睛在空中搜寻起来,终于从密集的雪花中寻到了一抹蓝色的靓丽身影。 苏简言抹了抹嘴角已经干涩的血迹,满脸苦笑地望着天空中的那道倩影。 刺骨的寒意并没有对他造成一丝损伤,反而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停手!下来!” 他朝江晚棠呼喊,语气无比焦急。 他现在受了伤,根本无法强提真气,更别说御空上去阻止江晚棠了。 这个笨蛋,都说了让你乖乖在家待着。 江晚棠不但没听话,还再次引动了自己体内的寒煞。 这一次可比上次在东海之上严重多了。 加上江晚棠现在又是来癸水的日子,寒煞反扑更为强烈。 江晚棠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展颜一笑。 而后她将目光移到文才良和李光霁身上,温柔的笑意渐渐消失,变成了冷漠的面无表情。 轻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两位大宗师。 “伤我夫君,死!” 一道睥睨天下的气息从她身上狂卷而出。 此刻的江晚棠犹如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充满了霸绝天下令人胆寒的威严。 文才良和李光霁两人齐齐色变,他们居然从这位妙龄少女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危险气息。 膝盖都要不受控制地往下弯曲。 而就在他们想要极力抵抗这种压制时,身体却突然不听使唤了。 一道道诡异的蓝色纹路从他们赤裸在外的皮肤上开始肆意蔓延。 渐渐地凝结成一层薄冰,冰衣越来越厚,将两人的身躯彻底包裹起来,成了两座泛着幽幽蓝光的冰雕。 “碎!” 咔嚓! 碎裂的声音响彻天地。 而后又有一道更大的爆碎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两座冰雕瞬间爆炸,碎成一粒粒细小的冰渣,而后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到地面上。 亲眼目睹此景的人无不为之胆寒。 这可是两位大宗师啊 现在碎的连骨头渣子都寻不见了。 两位大宗师的陨落,丝毫没有让苏简言有一丝高兴,相反,他现在心中已经绝望了。 “不要乖听夫君的话听话啊” 江晚棠转身将手指移到剩下的两位大宗师身上。 古海吓得亡魂皆冒,独孤宇掉头就跑。 “噗” 一抹蓝色从江晚棠口中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漫天飞舞的雪花骤然而止,阳光破云而出。 江晚棠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云端坠落。 嗡嗡嗡! 摘星剑察觉到苏简言万念俱灰的念头,连忙托起他飞向空中。 苏简言接住江晚棠的娇躯,泪水滚滚而落。 “仙株呢!那两根仙株呢!” 江晚棠柔柔一笑,伸手去抹他脸上的泪水:“来的匆忙,没带着。” “你怎么这么傻啊” 摘星剑载着两人平稳落地,剑身上的流光逐渐黯淡。 古海和独孤宇见此情形,脸上阴晴不定。 “独孤兄,现在怎么办?” “不论如何,这会是我北雁皇室日后大敌,即便身陨于此,也要将之解决掉。”独孤宇轻声道。 这少女实在太可怕了,弹指间让两位大宗师灰飞烟灭,若日后奇袭北雁皇宫,谁人能挡。 “那独孤兄打头阵。”古海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独孤宇自然知晓他打的什么算盘,但他没有办法,与长歌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两人朝地面俯冲而去。 唐思无上前阻拦,却被两位大宗师联手打的吐血倒飞。 “休要伤我大哥哥!” 一道清脆软糯的喝声从远处传来。 咚咚咚! 湖水微漾,大地震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娃头顶着一只五颜六色的鹦鹉,一手扛着大锤狂奔而来。 每踏出一步,身形便跃出了几十米远,地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找死!”独孤宇目光一寒,随手拍出一掌。 虽然对一个小女孩出手有失颜面,但他顾不上了。 “喝呀!” 小樱桃可爱的脸蛋上浮现出一道道狰狞的纹路,重重一跃,双手持捶,狂暴抡出。 砰! 独孤宇的手碰上大锤的一瞬间,便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撞断了几十棵大树,最终砸进一座矮山里面。 小樱桃收锤,跳到苏简言身边,担忧地问道:“大哥哥,姐姐她” “我没事,今后要好好护着你哥哥。”江晚棠气若游丝地说道。 “我会的!”小樱桃重重点头。 “又来一个妖孽,快退。” 江湖人士见状,再也不敢停留,纷纷撤离侠客岛。 “药老头!药老头!”苏简言大喊道。 “来了!”药侪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伸手为江晚棠搭脉。 “寒煞已经占据她体内大小经脉,老夫无能为力” “啊!” 悲怆的嘶鸣响彻云霄。 “大哥哥”小樱桃受他影响,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突然从远处的密林中冲出。 原本应该掠阵的莫书坚也手持一根铁笔从林中飞出,衣衫褴褛,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他本应对阵一位大宗师,但他之前从密林中感受到一丝威胁后,便选择让许玉泽替他出手,自己前去探查了。 “老莫,怎么回事?”棋仙石正卿问道。 “林中还有两位身份不明的大宗师,我与他们纠缠了一阵,这些人一出现,那两人就退走了。” “若如我所料不差,这些人是那几个伪帝派出的死士。”莫书坚脸色阴沉地回道。 “全是宗师,好大的手笔!”石正卿望着面前黑压压的死士,心中有些无力。 “都是用药物强行压榨潜力破境的,根本就活不了多久。”药老头摇头叹道。 “那也是宗师!门主怎么还没回来,上天真要亡我长歌么。”琴仙姜崖老泪纵横。 第153章 援手 “棠儿别睡,看着我!你看着我!” 苏简言双目赤红,抱着江晚棠渐渐冰冷的身子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都是夫君在帮我,照顾我,我也想为夫君做些事呀。今后夫君要乖乖的,不许想我,也不许做什么傻事。” “棠儿本就时日无多,能向上天赊来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了,能在人生最后的日子与夫君相识,已是棠儿之幸,万万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江晚棠吃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千岛湖。 “我很喜欢这里,待我死后,你就把我埋在这儿,这样我就可以离夫君更近一些了” “我不要你死!绝不!”苏简言强行运转体内真气往江晚棠身体内灌输。 噗! 一口淤血自他口中涌出,滴落在江晚棠绝美的俏脸上。 “夫君不要再做傻事了,我的身子你是知晓的。对了,休书我放在书桌上了,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我江晚棠把你休了,你被扫地出门了。”江晚棠努力挤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唏聿聿! 一道马儿的嘶鸣由远及近! “坏家伙!坏家伙!” 南黎策马而来,胸前绑着一个小包袱。 “仙株,我把仙株带来了!” 苏简言眼中猛地闪出一丝惊喜。 南黎跃下马儿,扯开包袱,捧出玉盒。 “别让她疗伤!”古海大惊。 轰! 独孤宇有些狼狈地从矮山中飞出。 “聒噪!”莫书坚拎着铁笔冲向古海。 小樱桃举起大锤护在苏简言身边。 “滚开!” 独孤宇已经知道这小女孩天生神力,不敢再直撄其锋了,直接用掌风将小樱桃连带着小九一起掀飞了出去。 “爷爷,你若在一旁看着,从此就少一个孙女了。”南黎对着空气轻声道。 “唉” 无奈地叹息声在苏简言身前响起。 一位面目和善的老者出手拦下了独孤宇。 “南尹安!你什么意思!”独孤宇怒道。 南尹安两手一摊,朝南黎努了努嘴,满脸无辜道:“你也看到了,老夫舍不得这个孙女。” “你们南月是要撕毁盟约吗!”独孤宇质问道。 南尹安撇了撇嘴,“我儿跟你们商议的,又不是老夫,老夫也看不惯你对几个小孩子出手。” “小孩子?你刚是没看到吗!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独孤宇指着江晚棠说道。 苏简言轻轻抬首,用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独孤宇。 独孤宇一时竟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尴尬地缩回手。 “老夫自然是看到了,若非你没伤人,这女娃娃才未第一时间对你出手,不然你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南尹安反问道。 独孤宇一时语塞,找不出话反驳。 有人阻拦,他暂时是没办法出手了。 江晚棠服下最后两根仙株,气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但她刚才彻底引动了体内寒煞,待到药力减弱,她还是会死的。 “又可以跟夫君多说几句话了。”她浅笑道。 “肯定会有办法的!娘子你再坚持一下,等我师父回来,他肯定会有办法!” “不说这个,我还要再叮嘱你几句,你呀” 围在苏简言身旁的老头们识趣地走远了一些。 南黎径直走到死士面前,目光凌厉道:“南月所属,全部退下!” “公主,别让我们为难!” “退下!”南黎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强势。 南月领头的宗师看向南尹安。 南尹安只当没看到,抬起头胡乱瞅着。 “可是国主下了命令”这人为难道。 “我自会与父皇解释,此事与你们无关。”南黎沉声道。 “谢过公主。” 这人挥了挥手,南月所属的死士立即退入密林中。 南黎从死士的态度上推断出来父皇恐怕没下死令,不然这些人绝对不会听她的。 死士向来只忠于国主,哪怕她是公主,也无法命令。 “小黎儿,跟爷爷回家,这些年你都在长歌待着,爷爷可想你想的紧呢。”南尹安堆着笑脸道。 “把这些人都杀了,我就跟你回去。”南黎娇哼道。 “那你就没爷爷了。”南尹安委屈道。 “让开让开!” 一道娇蛮任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都给本公主滚回去!反了你们了!快滚!不滚就让父皇砍了你们的脑袋,诛你们九族!” 上官月儿冲进云罗国所属的死士阵营中,一阵拳打脚踢。 她的做法要比南黎强横多了。 云罗国的死士站着一动不动,任凭这位公主打骂。 “本公主的话都不听是!那你们把我的脑袋割了,本公主现在也是长歌弟子。” “动手啊!” “不动手是,本公主自己来!” 上官月儿随手抽出一名死士的佩刀,就往自己脖颈上杵。 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着,她真在自己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但她咬着牙没哭,倔强地看着面前的死士。 死士也不敢视若无睹了,伸手夺回佩刀。 “现在!要么把本公主杀了!要么滚回去!”上官月儿双手叉腰大喝道。 就在她以为没用的时候,跟前的死士突然齐刷刷退走了。 “哼!还不是怕了本公主!” 此刻,还剩下三国的死士留在原地,大概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这些人可不管她什么身份。 上官月儿也不会蠢到认为自己能喝退这些人,满脸骄傲地走到南黎身边。 “小月儿长大了。”南黎欣慰道。 “那当然!本公主迟早会超过你的!”上官月儿恨恨地看了一眼她的胸。 南黎无语地扶额,都没说到一起去。 砰! 一道半死不活的人影从空中坠落,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节。 莫书坚拎着染血的铁笔落下,以往的温和尽数消失,脸上只有狂猛霸道。 “一笔擎苍”当年可是以脾气火爆闻名于世的。 若非这些年一直在长歌修身养性,恐怕他的脾气会更烈。 嘟 奇异的号角声声从密林中传来。 锵! 三国死士统一拔出兵刃。 大战一触即发! “长歌弟子听令!死战不退!” “甘为苍生剖赤心!” 长歌弟子从各处现身,齐齐呐喊。 “糟了!那家伙回来了!” 胡乱瞅着的南尹安突然看向西面。 而后他一把抓起南黎的胳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独孤宇也察觉到了,但他没南尹安反应迅速,待他想走时,为时已晚。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 第154章 仙路之谜,神武帝 流光如流星曳尾般从天际而来。 光芒虽不刺眼,却裹挟着雷霆之势,直直落入那一百五十名死士的正中心。 光晕消弭,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插在地上。 这把剑看上去非常普通,就像是地摊货。 若放在平日里,过往的江湖侠客根本不会用正眼瞧它一眼。 而现在,却无人敢小瞧它。 铮 剑身轻颤,发出龙吟般的清啸。 这道剑鸣,让人心底滋生出莫名的寒意和恐惧。 只一瞬间,便有无穷剑气弥漫了整座侠客岛。 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剑气,连简单的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持续多久,剑气在三息过后便消弭了。 待到剑气消散后,那一百五十名宗师境的死士在一刹间犹如被风吹起的灰烬,散成漫天尘埃。 独孤宇望着此景,脸上满是苦涩,背后也是凉凉的,原来是冷汗打湿了衣衫。 同为大宗师,为何彼此间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呢。 与此同时,一位黑发长须,身着青衫的男子出现在苏简言身前。 “抱歉,有些事耽搁了。” 听到师父道歉,苏简言使劲摇摇头,哽咽道:“师父,求您救救我娘子。” “你娘子?”南宫青月微微诧异,看向他怀中的少女。 “原来是你呀!”他恍然。 南宫青月又看向苏简言,欣慰道:“看来你已经去过碧霄宗了,总算没辜负为师的期许,把人娶了回来。” 苏简言:“” 我就知道! 张元附到南宫青月耳边,简单地陈述了一下经过。 南宫青月哑然失笑:“实乃天意,早就注定的缘分怎么都是你的。” “师父,我很急的!”苏简言幽幽道。 “你抱着她跟为师来。”南宫青月抬脚往谪仙岛走去。 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语气淡漠道:“你回北漠山庄禁足一年,一年后随你去哪。” 独孤宇自然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心中紧绷的那道弦瞬间松懈下来。 他朝南宫青月拱手作揖,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侠客岛。 “师父,为何要放他离去?”苏简言不解地问道。 “杀他不难,但他与北雁皇室关系匪浅,他若死了,岂不是会影响你之后的布局?”南宫青月淡淡地道。 “可规矩” “那条规矩自今日起就没有了。”南宫青月说完便继续往谪仙岛走去。 苏简言抱着江晚棠跟了上去,现在他没精力关心其他的。 南宫青月走进谪仙岛的草庐中,示意苏简言把江晚棠放在床上。 而后他轻轻跺了一下地面。 咔咔咔 草庐中顿时响起一阵机括声。 地面上出现一个斜斜向下的入口。 南宫青月率先走了进去。 苏简言看了看江晚棠,柔声道:“等我!” 江晚棠轻轻颔首。 地下通道的距离并不长,就像走楼梯来到了下一层。 自南宫青月踏进暗室,暗室里的烛火突然自行燃烧起来。 一名长相极为俊朗的男子正盘膝坐在一张石床上,一道若有若无的威严之气自他身上溢出。 “这位是?”苏简言好奇地问道。 他来过草庐很多次,但从未知道这下面竟然有间暗室,而且还有人。 “他就是神武王朝的开国帝君神武帝。”南宫青月淡淡地道。 “什么!”苏简言难以置信地喊出声来。 “在逝者面前要保持礼数,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南宫青月斥道。 “死的?”苏简言仔细看了看神武帝,跟活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三百年肉身不腐不烂,面色红润有光泽,真的挺离谱的。 “他就是那些大宗师踏足江南的理由。”南宫青月走到旁边,点燃了三炷香,插进香炉里。 “为什么?”苏简言有样学样,也点上了三炷香。 “自然是为了他体内的那颗金丹,也叫三阳珠。寻常金丹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乌有,而三阳珠是特殊的存在。” 南宫青月用脚踢了一个蒲团到石床正前方,“跪下。” “哦,”苏简言乖乖跪到蒲团上。 “仙路断绝,人间没有仙灵之气,想要破境几乎不可能。但有个例外,就是三阳之体。” 说到这,南宫青月深深看了苏简言一眼。 “三阳之体可以不借助仙灵之气就可破境,而后渡天劫、凝金丹、开仙路。” “仙路一开,人间就有了仙灵之气,大宗师就能吸取仙灵之气,从而破境,飞升仙界。” “可有些人等不到三阳之体的出现,就想另辟蹊径。” “也就是他!”南宫青月伸手指向神武帝。 “他体内的金丹对于任何大宗师而言,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只要得到这颗金丹,便能破境,从而打开仙路,飞升仙界。” “那怎么对师父没吸引力?”苏简言嘟囔道。 “别打岔,”南宫青月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所以也就有了大宗师不准踏入江南半步的规矩,即便门内弟子也不许。” “知道长歌真正存在的意义么?” “您这么一说,我肯定不知道。”苏简言撇嘴道。 “长歌的职责,便是戍守仙路,阻拦仙人下凡祸乱人间。” “这又是为什么?”苏简言问道。 “仙凡有别!所谓仙界也不过是一方世界,这么多年以来,早已变得贫瘠不堪,修士为争夺一件宝物就会大打出手,血流成河。” “那里几乎没有人性可言,只有无休无止的争斗、厮杀。” “若让这些举手间便可移山填海的仙人来到人间,后果将不堪设想。”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百姓遭难,所以便有了戍守仙路之人,掌管一丝天道法则,守护这方天地的黎民百姓。” “我去!”苏简言震惊了。 “那师父岂不是人间无敌了!” 南宫青月摇摇头,“万事皆有因果轮回,为师亦非可以肆意妄为。” 苏简言恍然,“徒儿知晓了,可这跟救我家娘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乃天降帝星,可以承受这颗金丹中的三阳之力,届时自可压制她体内寒煞。” “但此法一用,你必须在三年之内成功晋升三阳之体,彻底将她体内的寒煞引导出来。” “否则再无救治之法。” 第155章 圆房 “三年” 苏简言咬牙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争取的,我和娘子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南宫青月伸手示意道:“那你便朝他三跪九叩,取了他体内的金丹。” “师父” “说。” “这才是您当初收养我的缘由。”苏简言幽幽道。 南宫青月轻轻颔首,“你娘子是她的徒弟,为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啧!看不出来您还是一舔狗呢,看您单身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不跟您计较了。” 苏简言垂头丧气道:“一个个的,都挺能算计啊。” 南宫青月轻拍了下他的头,“你错了,没人算计过你,一切全凭你自愿。” “你若不愿,没人会强迫你,为师亦是如此。” 也算不得上算计,毕竟我是在原主死后才穿越过来的。 要不是我想着去报恩,可能也就没有这档子事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命运的选择。 苏简言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开始朝神武帝的肉身三跪九叩。 叩拜完毕后,他在南宫青月的示意下,将手掌贴在了神武帝的腹部。 昂… 暗室里响起了一道龙吟声。 苏简言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自己体内,原本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为出现了一丝松动。 之前受的伤也完全好了。 南宫青月安抚道:“别慌,是神武帝体内的一道地龙之气,你可以开始修炼《隐龙仙诀》的第二层了,但想要圆满,还必须得到皇城中那道至关重要的地龙之气。” “好!” 就在两人交谈中,神武帝的肉身忽然开始消散。 一颗萦绕着紫气的金丹漂浮到苏简言手中。 入手圆润温热,有奇妙的气息在流转。 神武帝的骨骼也随之化为了一捧骨灰。 苏简言握着金丹再次朝石床三跪九叩。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简言无以回报,只能将您的骨灰埋在风水宝地。” “不过我可以守护您的子民,让他们都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说完后,苏简言脱下外衫,将神武帝的骨灰包裹起来。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咳,”南宫青月忽然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自然是双修了,男女之间的事你比为师懂。” “哦哦,别不好意思,咱师徒俩一样,还都是童子身呢。您也抓点紧,把师娘娶回来。她也是仙女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实在不行,咱师徒俩联手去碧霄宗把人绑回来,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不行也得行了。” “胡言乱语!”南宫青月笑骂道。 “快去。” “得嘞。” 在距千岛湖二十里外的一座高山上,两名罩着黑袍的人听到寻常人听不见的龙吟后,相视一笑。 “这盘棋下的漂亮。”一人夸赞道。 另一人回道:“只是今后的棋局就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了,不过我相信他,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呵呵,这么多助力,想不成也难,你我只需静待便是。” “事成之后,记住你允诺我的。” “放心,只要能回去,全是你我的。” … 苏简言握着金丹,风风火火地跑到江晚棠面前。 “回来啦!”江晚棠浅笑道。 她盯着苏简言的眼睛,要牢牢将他的模样刻进心底。 哪怕黄泉路上也不要将他忘记。 苏简言轻手轻脚地抱起江晚棠,朝侠客岛御空而去。 在回自己的住处前,他大吼了一声,“谁也别来打扰我!” 回房、关门、关窗户… “这就是夫君的房间吗?很是雅致呢。”江晚棠张望道。 苏简言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柔声道:“省点力气,等身体好了再慢慢说。” “啊?”江晚棠疑惑了。 “你不是想跟夫君圆房嘛,这就圆了你的梦。”苏简言边脱衣服边说道。 江晚棠俏脸飞红,彻底懵了。 都这样了,怎么圆房啊… 苏简言手一翻,把金丹置于自己身前,开始去解江晚棠的长裙。 “夫君…”江晚棠柔声叫道。 苏简言抖了个哆嗦,真要命啊。 马上就吃了你! 当即三下五除二把江晚棠扒了个精光。 宛如白玉般细腻光泽的胴体泛着淡淡荧光。 咕咚! 苏简言吞咽了一下口水,身体开始变得火热起来。 他趴到江晚棠耳边,边亲吻边问道:“可以吗?” “嗯…”江晚棠声如蚊讷,肌肤泛起浅浅的红晕。 若不是她此刻动不了,怕是要反客为主了。 苏简言瞥了一眼金丹,没打算现在吞服,他知道第一次同房的时间肯定不会长。 他开始亲吻江晚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稍带着凉意滑嫩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 若不是他意志力远超常人,只怕此时已经被无边的欲望冲昏了头脑。 江晚棠眉头紧锁,死死抿住自己的红唇。 两分钟后。 苏简言躺在一旁,凝望着床顶的纱幔。 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生物常识,是正常的。 第一次嘛,在所难免的,起码没秒。 江晚棠俏脸红润地偏过头看着他,秀眸中满是温柔的爱意。 此生无憾了。 年轻最好的就是身体,是以间隔并没多久。 这次足足撑过了一刻钟。 “呼呼呼…” 苏简言躺平,大口喘息。 江晚棠也轻喘着气,香汗淋淋。 “还能坚持么?等下要开始为你压制寒煞了。”苏简言问道。 “能的…”江晚棠羞涩道。 她曾是仙界女帝,身体自然不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拟的。 “那等我一下。” “好。” 半刻钟后。 苏简言拿起金丹,深呼了一口气,直接吞咽下去。 轰! 金丹入口便化作一道滚滚洪流直冲他的丹田。 至刚至阳的气息让他的身体变得无比炙热,像只煮红的大虾。 “夫君…” “我没事!” 苏简言咬牙运转《隐龙仙诀》,集中精力引导澎湃的三阳之力。 三阳之力自一入经脉,在江晚棠经脉内作祟的寒煞瞬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不过她底子好,再加上这么多年一直受寒煞侵扰,并未觉得有太大的痛苦。 随着三阳之力越来越多,寒煞渐渐没有什么去处了,只能一点点被压缩回江晚棠的丹田之中。 待到寒煞完全缩回丹田时,一道道温和的真气在两人之间反复循环。 苏简言原本松动的境界又加快了。 阴阳交融。 第156章 坦白 次日一早。 苏简言于睡梦中被一双滑嫩的小手给挠醒了。 他先是短暂的呆滞了一会儿,而后猛地坐起身来。 覆在身上的丝绸薄被随之滑落,大片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底,风光一片旖旎。 苏简言顾不上欣赏,连忙为江晚棠检查身体。 “怎么样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晚棠伸手捧住苏简言脸颊,温柔道:“我已经全好啦,今早醒来还破境了呢,我现在也是宗师了。” 苏简言帮她把脉,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你突破不突破没什么区别,昨日还斩了两名大宗师呢。 说起来九逆玄脉还真是奇特,这寒煞虽说是个定时炸弹,但关键时刻爆发出来的力量还真霸道无匹。 不过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对等的,若没有神武帝的金丹,此刻恐怕已经天人永隔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刻,一只小手悄然覆在他身上。 “别闹,快把衣服穿上,你现在来事呢知道不,昨夜那是迫不得已。”苏简言拍开作祟的小手。 “对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谁让你跑出来的。” “嘿嘿,这里是你家呀,那不就是我家嘛,夫君又没说哪个家。”江晚棠娇声道。 “少给我玩文字游戏!”苏简言拍了她翘臀一下,而后沮丧道:“你什么时候猜出来我身份的,竟然不告诉我,是想看我社死。” “社死?我可不想你死”江晚棠赶忙抱住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说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那有些日子了。” 江晚棠回忆道:“从翠湄居被摘了招牌我就觉得夫君有些不对劲了,桃园诗会时,若不是夫君心中笃定,断不会认为那人就是冒牌的长歌弟子。” “然后是我来癸水让你睡耳房那次,普通人怎么可能抵挡我体内的寒煞,那时我就知道夫君肯定有武功在身,还比我高。” “小九来的也奇怪,应该是给你送仙株的。” “后来是临安之行,船上的人虽未显露出恭敬,但就是太平静了,被打散的水师可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长歌的长辈们也怪怪的,还有南黎、小月儿” “夜探鸣金山其实就是为了彻底断定夫君的身份,嘿嘿,夫君身上的味道可是隐藏不了的哦。” 苏简言低头嗅了嗅身上的气味,“什么味道啊,我怎么闻不出来?” 江晚棠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体香,反正香香的,平日夫君不沐浴的时候,身上也没有丝毫异味呢。” “好家伙,原来破绽这么多”苏简言叹气道。 江晚棠揉了揉他的脑袋,算是安慰了。 “那换我来问夫君了,你当时为什么要入赘?” “娘子可还记得去祭祀时,城外的那三棵榆树吗?”苏简言反问道。 江晚棠点头道:“当然记得,你还摘了榆钱做窝头来着。” “那娘子好好想想,之前有没有去过那里。”苏简言提醒道。 “之前,好像幼时走过一次”江晚棠托着俏脸仔细回想。 “我记得那次从师门回来,在那三棵榆树下面救了一个冻僵的小男娃,然后我就把他带回去了” 说到这,江晚棠的眼睛瞬间瞪得溜溜圆,指着苏简言震惊道:“夫君该不会就是那个” 苏简言轻轻点头,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就是我,你当时给了我好多银子铜板,还在衣服上缝了好多小口袋。” “特意叮嘱我,要遇到坏人,就随便拿个钱袋去迷惑对方。” “真的是你!”江晚棠惊呼一声,而后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干嘛不告诉我呀!”她气鼓鼓地说道。 “我本想着给江家一场富贵来着,但看你家好像不怎么差钱,就想着帮帮你,让你不那么辛苦,让你当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在天空肆意翱翔。” “之所以不告诉你呢,是不想我们之间掺杂任何除感情之外的羁绊在里面。” “每天演戏也挺累的好不好。” 江晚棠心中涌现出浓浓感动,眼波流转,深情地凝望着他。 “夫君我想” 苏简言捏住她的小脸,佯怒道:“想你个头啦,不许想!麻溜穿上衣服,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呢。” 江晚棠噘了噘小嘴,遗憾道:“那好。” 两人磨磨蹭蹭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喝呀!喝呀!” 小樱桃正在前院广场上舞着大锤,长歌的一群老头在旁边围观,南宫青月也在。 “大哥哥!姐姐!” 小樱桃见苏简言夫妇走了过来,连忙撇开大锤。 大锤裹挟着强烈的劲风砸向人群。 南宫青月身形一闪,单手握上铁锤,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好强的蛮力。 “姐姐你没事了?”小樱桃担忧地问道。 “已经无碍了,”江晚棠伸手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有没有饿肚子啊?” 小樱桃小嘴一瘪,指着老头们哭诉道:“他们不让我吃太多!太抠门啦!” “待会让你吃个饱,”苏简言安抚道。 他走到师长们面前,拱手行礼,“看到老师们安好我就放心了,师兄现在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在药庐里养着呢。”莫书坚回道。 “你先去看看你师兄,待会来怀仁堂寻我。”南宫青月吩咐道。 “师父看看我家娘子恢复的如何了。”苏简言请求道。 南宫青月看了江晚棠一眼,笑道:“放心,已经无碍了。” 而后传音道:“寒煞已经沉寂,这期间和正常人无异,但三年后,在这期间淤积的寒煞将会完全爆发。届时,回天无力。” 苏简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他朝江晚棠摆了摆手,“娘子,我先去看一下师兄,你带小樱桃先去用膳。” 江晚棠轻轻颔首,随机朝南宫青月等人盈盈一礼。 小樱桃见状,啄了啄小脑袋,也算是行礼了。 随后她就跟着江晚棠去干饭了,奔行两天,可给她饿坏了。 等下一定要大吃一顿。 第157章 南宫青月的问询 “好家伙,师兄你怎么被包成这样了!啧啧,我看你以后别叫白衣道子了,叫大粽子好了。” 药庐中,苏简言见自家师兄被被包成了大粽子,毫不顾忌师兄弟间的情意,开口取笑。 许玉泽挣扎着抬手想要揍他,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痛的直吸凉气。 苏简言坐到他旁边,伸手捏了捏,点评道:“药老头的手艺越来越差了,这包的也太糊弄人了。” 这时,药老头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你厉害你倒是给他包啊!” 咣当! 药老头随手把药汤墩在桌上,而后走开了。 苏简言端起药碗,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药汤,轻轻吹散热气,喂到许玉泽口中。 “师兄可摸到门槛了?” 许玉泽咽下药汤,双目之中迸射出一丝炽热的光芒。 “感觉还差那么点意思,待养好伤后,我就去江湖历练,总会把握住那丝契机的。” “师兄怨过我么?”苏简言轻声问道。 许玉泽立即用鄙视的眼神看他,“你别整这死出,我怨你干嘛。师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受不得半点约束,这劳什子少门主谁爱当谁当。” 苏简言在心中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我娶了这么一个好看的娘子,还是师父之前定下的亲事,你嫉妒不!” 一听这话,许玉泽就炸毛了。 “我可去你的!你给我走!杀人诛心是不是!你等师兄养好伤的,七彩锦裳我一定要抱到一个!” “江家有俩呢,红衣和青衣,回头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苏简言安抚道。 “这才是兄弟嘛,有这好事早说啊。”许玉泽噘了噘嘴,示意他赶紧喂药。 一碗药汤下肚,许玉泽觉得自己好多了,直言让苏简言现在就带他启程去姑苏。 “还是先养着,就你现在这样,猪看了都得流泪。”苏简言果断拒绝。 “损我是不,我现在要小解。”许玉泽嘟囔道。 “行!” 苏简言走到门外拿了个夜壶,剪开他大腿旁的纱布。 “你不嫌师兄脏啊?”许玉泽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不会!”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大?” 苏简言帮他小解完,伸手去撩衣摆,直勾勾地看着他道:“要不比一下?” “算了,没意思。我身上痒,你帮师兄挠挠呗。” 苏简言点了点头,去拆他身上的纱布。 一层一层解开后,有些模糊的血肉映入他的眼帘。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慢慢帮师兄去揉发痒的地方。 而后打了盆温水,用干净的毛巾帮许玉泽擦拭身体。 最后换上新的药膏,再缠上了几层纱布。 许玉泽就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小师弟啊,师兄会帮你的,这些年闯荡江湖,还是有些人脉的。” 苏简言刚想说这是自己的私事,但他看到许玉泽眼中的坚定,便不好拒绝师兄的心意。 “好,但你得答应我,任何情况下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危,否则我就当没有这档子事。” “那肯定啊,我媳妇还没抱回来的,不行,我得娶俩,总要压你一头。” “行,只要你腰板撑得住,随便你。”苏简言打好结后,拍了拍手。 他没立即就走,而是在这多陪了许玉泽一会儿。 那本神武帝从仙界抢来的典籍也被他看完了。 上面记载的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兴趣。 啖灵蛊。 仙界中一种稀有的蛊虫,非人为培育,体内有上古凶兽饕餮的血脉,极其贪吃。 寄宿于人体后,会让宿主拥有强大的体魄,进入成熟期后,更是能摧山裂地。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只要对方不跟宿主近身作战,那就有力也没处使了。 小樱桃体内的那只蛊虫很像是啖灵蛊。 这么看起来,小樱桃的来历也很不简单。 虽说啖灵蛊在仙界有些鸡肋,但到了人间,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主要是这蛊虫不挑食啊,什么都吃,生命力极其顽强。 所以只要给它口吃的,它就能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作用。 昨日小樱桃一锤把大宗师给捶进山里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呢。 “师兄,我先去师父那,待会再来陪你。” “去去去,我用不着你陪,你陪你家娘子去,多帮师兄打听点关于七彩锦裳的内幕消息。” “妥了!”苏简言比了个手势,转身出了药庐。 在去怀仁堂之前,苏简言先去了一趟后山。 白木青已经流血而亡,脑袋就抵在白木风的墓碑上。 只是不知道他死之前有没有为自己之前做下的错事悔过。 不过都不重要了,白木风前辈已经逝去,也看不到了。 “找个地埋了,别扰了白前辈安眠。” 两名守在这里的长歌弟子朝他拱了拱手,就去一旁取铁锹了。 怀仁堂。 南宫青月端坐在首位上,手握一本书卷,时不时端起一旁的茶碗,小口啜饮。 茶碗里面零星飘着几根黑色的树枝,而并非翠绿清香的茶叶。 苏简言不是没孝敬过师父茶叶,只不过都被南宫青月拒绝了。 他说:“尝尽人生百味,方知人间冷暖。” 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警醒,不要过多沉迷于那种让人流连的滋味。 笃笃 “进来。”南宫青月随手将书卷放于一旁。 “师父!”苏简言走进怀仁堂,拱手行礼。 “坐。” 苏简言在他下手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下,询问道:“师父找我所为何事?” “徒儿,现如今的世道你怎么看?” 苏简言正襟危坐,严肃道:“徒儿以为,天下苦矣,百姓苦矣。”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无论兴亡,百姓皆苦。” “立强势异姓王防止皇权旁落,不过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权力不可假手于人,依赖谁,谁便会有谋逆之心。” “十六年前的谋逆之举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比如前朝宦官当道,党锢之祸,常侍之乱,乱世长达百年之久。后神武帝一举平定天下,才算安稳下来。” “权力的稳定不在于依赖谁,而在于保持平衡,不失控。” “一个王朝,若权力不旁落,这是很不现实的,也是每个王朝的死结。” “皇权运行下去必定失控,权力一失控,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百姓。”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在于皇权的继承制上,若每个都像神武帝一样,哪能会出现权力失控呢。” “皇权自私,都想把权力传承下去,世世代代,无穷无尽。但每一代继承者不见得有这个能力,也就无法能保持权力平衡。” 南宫青月轻轻颔首,他对自己的这个徒弟能说出这番话并不意外。 “那你有何良策?” 第158章 欲废帝制 苏简言笑了笑,朝南宫青月拱手作揖。 “徒儿的想法颇有些大胆,怕惊着了师父。” “哦?”南宫青月挑了挑眉,坐直了身体,“徒儿但说无妨。” 苏简言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朗声道:“徒儿欲废帝制。” 废帝制。 这三个字在南宫青月心中激起一道炸雷。 他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伸手示意苏简言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废掉帝制,即便徒儿日后登基,能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可徒儿的子孙后代呢?” “他们不一定有如此能力,一旦德不配位,无法解决问题,无法平衡局面,皇权就会失控,最后只能委政于人。” “届时就会被官僚勋贵玩弄于股掌之间,群雄逐鹿的场景还会重现。” “纵观古史,没有哪个朝代能脱离现状,神武王朝国祚三百年,已经是高寿了。” “大家都想将皇位占为己有,抢来抢去,打来打去,不是亡国就是亡天下,受苦的还是百姓。” “那不如就废了它,让百姓当家做主!让百姓共同治理自己的国家!” “废掉土地私有制,改公有制!人人有田种,家家有余粮!这样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了盼头,都会为自己的幸福生活所努力奋斗!” “没有剥削!没有压迫!” “这样的王朝何谈不兴旺,这样的政权何谈不稳!” 苏简言慷慨激昂,超前的思想观念像一道道惊雷一样在怀仁堂里炸开。 轰隆隆! 千岛湖上空突然响起了一道惊天霹雳。 苏简言猛地缩了缩脖子,躲到南宫青月身边。 “我靠,这老天不会要劈了我,我也没说啥大逆不道的话啊。” 南宫青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还不够大逆不道? 他伸手拍了拍苏简言的肩膀,“别怕,这是天道对你所说的一种认可。” “认可也不能拿雷劈啊,怪吓人的,不如奖励点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比如一丝天道法则啦。”苏简言笑着搓搓手。 “天道法则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身处其中,同样也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南宫青月眼中流露出一丝孤寂,而后消失不见。 苏简言拍了拍师父的肩膀,安慰道:“那是肯定的,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好就有坏,有光就有阴影。哪怕不能反抗,也要心向光明。” 南宫青月摇头失笑:“你倒安慰起为师来了。” 苏简言嘿嘿一笑,“师父也是人嘛,也有七情六欲,不能因为背负了什么,就要泯灭人性,那绝对不是正常的思维。” 南宫青月微微一怔,使劲揉了揉苏简言的脑袋,“那为师真的要谢谢我的好徒儿了。” “不客气不客气,咱师徒俩谁跟谁呀。”苏简言呲着小白牙道。 “既然心中已有决断,那就放手大胆的去做,长歌会是你的助力。”南宫青月鼓励道。 “谢谢师父!”苏简言拱手作揖谢师恩,而后坏笑道:“即便您不同意也不行,那几个老头可说了,您若不同意,就免除您的门主之职。” “少挑拨!”南宫青月屈指弹了他脑门一下,痛的他眼泪都飞出来了。 “为师替你拘了七道地龙之气,不过要凭你自己的本事去取。” 苏简言有些意外,而后细细思忖了一下。 “师父恐怕不止是替徒儿拘龙气了,还帮徒儿寻了助力,不过要徒儿自己去说服他们,对不对。” 南宫青月温和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谢谢师父喽!”苏简言伸手抱了一下他,然后飞快往外跑去。 “这小子,”南宫青月脸上的神态更加柔和了。 “为师还没跟你说在哪呢。” 苏简言停下脚步,满脸高深道:“大概能猜出来,姑苏寒蝉寺和昆仑碧霄宗,这两个指定没跑。” “其余五道龙气,五国各占其一。南月国主和云罗国主那肯定各有一道,至于剩下三道,待徒儿一一去验证。” 南宫青月摆了摆手,认可了他的回答。 天降帝星,敛日、月、星之光华,独秀于世。 如此命格,必然有缺,若干预不当,应是过早夭折之相。 可徒儿命格完好,当真怪哉。 南宫青月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伸手拿起书卷继续翻阅。 长歌山庄膳堂。 平日里还算清闲的长歌弟子,现在胳膊都抡圆了,炒锅翻的只冒火星子。 “那小祖宗吃了多少了?” “第七盆了” “” 咚! 一个直径一米,深四十公分的大木盆被一名长歌弟子扔在桌上。 “小祖宗还要再吃三盆,师兄们加把劲。” “这祖宗可真能吃,咱少门主哪来的妹妹?” “据说是少门主路上捡的,我寻思也是,什么样的家庭也养不起这吃货啊。” “三盆这是想累死我啊,这活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颠勺的那名长歌弟子直接把锅给扔了。 “少门主可往这走着呢。” “我最喜欢做菜了,谁都别跟我抢!” 苏简言走进后厨,有些歉意道:“师兄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巴不得锻炼肌肉呢,少门主之前说的肱什么鸡来着?” “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 “对对对,别管什么鸡,都给丫练起来!” “那就麻烦师兄了。” 说完后,苏简言走进膳堂里面。 小樱桃正在大块朵颐,可爱的小脸蛋上沾满了饭粒。 江晚棠喝着冰镇酸梅汁,有些百无聊赖,见夫君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苏简言瞄了一眼桌上的冰镇酸梅汁,一把捏住江晚棠的俏脸。 “不知道来事的时候不能喝冰的啊。” “那也没我的肚肚冰嘛。”江晚棠委屈道。 “一码归一码,等着,我去给你做热饮。” “好哦。”江晚棠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 “大哥哥,我也要喝。”小樱桃伸手道。 “等着。” 苏简言先去取了茶叶和牛乳,才返回厨房开始烹制。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起了浓浓的奶香味。 各个长歌弟子伸长了脖子,咽着口水往苏简言那边张望。 “别瞅了,都有份。” 第159章 久违的母爱 “这位美丽的小娘子,您点的奶茶到了,请品鉴。” 苏简言绅士地将一碗奶茶放到江晚棠面前。 “唔,好香呀!”江晚棠眉眼弯弯。 “我的呢我的呢!”小樱桃馋的口水直流。 “马上来。” 俄顷,一名长歌弟子提着两个大桶走了过来。 “哇!” 小樱桃撇下筷子,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抢过一个木桶就往嘴里灌。 苏简言嘴角抽了抽,索性不去看她。 猪八戒吃人参果,食而不知其味。 “真好喝,这也是夫君弄出来的。”江晚棠夸赞道。 苏简言见她嘴上沾了一圈奶皮,左右瞧了瞧,一口吻上她的红唇,将奶皮尽数舔干净。 “甜?” “羞羞。”江晚棠红着脸去刮他的鼻子。 “嗝!” 小樱桃灌下两桶奶茶后,舒服地打了个响嗝。 苏简言无语地捏了捏眉心,看着江晚棠说道:“再待上两天,等师兄的伤势好一些咱就回家。” “不着急回去的,我托一位师兄寄信回府了。”江晚棠满脸不情愿。 “你不急我急啊,我要回去把休书给撕了。”苏简言磨牙道。 “嘻嘻,原来因为这个啊,大不了我们再成一次亲,换你娶我。”江晚棠眨眼道。 “我会的。”苏简言深情地望着她。 江晚棠也用充满温柔爱意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的缩短。 这时,一个小脑袋瓜子伸了过来,左看看右瞧瞧,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苏简言伸手捂住小樱桃的脸,“边玩去,小孩子不能看。” “略!” 小樱桃吐了吐舌头,继续埋头干饭。 三日后。 许玉泽脱离大粽子的状态,只是两条胳膊还用木棍固定着。 “师兄养好伤再来寻我便是,又不急这一时。”苏简言劝说道。 “兄弟,师兄很急的!”许玉泽满脸真诚道。 “这事真不能急,总不能唐突了佳人,你这副样子去,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的。” 许玉泽思量了一下,点头道:“倒也是,那师兄养好伤就去寻你。” “好的,到时候要去碧霄宗走一遭,争取帮你把亲事定了。”苏简言画了张大饼。 “小师弟,你可太好了,咱们师兄弟三个,就我还寡着,师兄心里苦啊。”许玉泽两眼泪汪汪地说道。 “好了,别送了,我在姑苏等你。” “一路保重!” 小船启航,白色的船帆随风鼓荡。 千岛湖依旧风景如画,似乎什么都未发生过。 只不过千岛湖一役已经从江南往外传播了出去。 三名大宗师陨落,令江湖为之震动。 江南的百姓更是义愤填膺,极力声讨参与此次围攻的江湖门派和五名伪帝。 此事当然是长歌在背后推波助澜,反正占理,抢占先机,不给那些人洗白的机会。 江家众人也听闻了此事,当得知一名身着蓝衣的少女弹指间灭掉两名大宗师后,萧芸便哭昏了过去。 江祁年一边照顾她,一边借酒消愁。 还好,当江晚棠的亲笔信寄到府中后,众人才放下心来。 笼罩在府中的阴霾也随之退去,各自打起精神,随时准备迎接江晚棠回府。 直到两日后,江晚棠完好无损的返回江家后,众人心中一直绷紧的弦才彻底松懈下来。 “棠儿,你吓死为娘了!”萧芸抱着江晚棠,泣不成声。 “是棠儿不好,让爹爹和娘亲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江祁年暗暗抹去眼角的湿润。 “咋没人欢迎我呢?”苏简言叹道。 “欢迎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萧芸抹去眼泪,狠狠地把苏简言抱在怀里。 “我儿无事就好,娘心中也挂记着你呢。娘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但我儿肯定受苦了。” “都过去了,娘就别再想了,我们这不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么。”苏简言安抚道。 “娘不想了,娘去给你做吃的,才几日不见就清减了这么多,得补回来。”萧芸松开苏简言,转身跑进大门里。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摔在地面上,同时也摔在了苏简言心里。 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久违的母爱。 亲情是无法替代的,但可以真心换真心。 小樱桃站在后面,望着眼前的一幕,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她好羡慕啊,好羡慕有娘亲的人。 “姐姐,吃糖葫芦。”江宁尘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把一根裹满糖衣的糖葫芦递到她嘴边。 小樱桃的大眼睛一下就弯了起来,看着个头快跟自己一般高的小萌娃,大气地拍了拍胸口。 “你请我吃糖葫芦,我以后保护你!” 江宁尘同样拍了拍胸口,抬着下巴满脸骄傲。 “我才不要你保护呢,姐夫是要教我剑法的,等我学会了剑法,我来保护你们!”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等你先长大再说。”小樱桃觉得自己是个小大人,不能跟稚童一般见识。 “看你年纪不大,说话倒像书院的先生老气横秋的。”江宁尘撇嘴道。 每个人都觉得他小,什么都不懂,所以事事瞒着他。 只有姐夫待他像正常人一样。 小樱桃扒了扒手指头,叉腰道:“我快14岁啦,你呢!” “十四岁啦,怎么个头这么矮,你不会是蒙我的,我跟你讲,我可聪明了!”江宁尘狐疑道。 “都是饿的啦,我从小就饿着肚子,所以才长不高的。”小樱桃伤感道。 “哎呀,姐姐你好可怜哦,我有银子,我带你去酒楼大吃一顿!” “好呀好呀!” 双方达成共识,手拉手跑向东林斋。 苏简言捂嘴偷笑,小萌娃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回来肯定腰包空了。 “夫君笑什么呀,回府呀!”江晚棠招呼道。 “我先去一趟城主府,看一下地方志,我想在寒蝉寺对面开间青楼。”苏简言随口说道。 江晚棠的美眸瞬间瞪得溜溜圆。 “夫君要开间青楼?还要开在寺庙对面?这不妥。” 苏简言呲牙一笑,“就看那群和尚识不识相了,这可是我的一个梦想。” 第160章 笼络人心 城主府。 “太子殿下。”卢泰河站在书房门口,恭敬地将苏简言迎了进去。 “父皇是不是来过了。”苏简言坐上主位,开口试探。 “陛下?陛下未曾来过啊,殿下何出此言?”卢泰河一头雾水问道。 苏简言仔细观察了一下卢泰河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要么经武帝确实没来过,要么是卢泰河的演技天衣无缝。 苏简言摆了摆手,“没事,只是随口一问,如今只有江南还算安稳,父皇若脱险,我想大概会来此处。” “闭城数日,城中百姓可有怨言?” 卢泰河回道:“微臣借长歌之名,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未曾有人抱怨,城中百姓还让微臣打开城门驰援长歌来着。” “没曾想到,那些乱臣贼子竟敢对长歌出手,实在是胆大妄为,不可饶恕。” “终会有这么一天的,”苏简言轻叹一声,而后正色道:“秣马厉兵,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卢泰河当即抱拳道:“微臣已经着手准备了,每日操练士兵,城防也已戒严。” 苏简言拱手回礼:“还是师兄懂我,劳烦师兄帮我把所有记载寒蝉寺信息的地方志找来。” “寒蝉寺?殿下请稍等,微臣这就去取。”卢泰河匆匆走出书房。 嗒嗒 苏简言指尖轻轻敲打着桌子,在脑海中开始头脑风暴。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若放在逐鹿天下上,时间怕是不够用。 得以最短的时间,最小的代价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这盘棋注定错综复杂,要想盘活,得花费极大的心力,绝不可操之过急。 南月和云罗两位国主的态度还有待商榷。 那日千岛湖一役,表面上看似是两位公主喝退了下属,但背后必有两位国主的命令。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才是最令人纠结的,是敌是友可能只在一念之间。 毕竟都是敢于谋逆的枭雄,心深似海,城府极深。 两刻钟后。 卢泰河抱着一叠地方志回到书房。 “殿下,关于寒蝉寺的史料都在这里了,不过寺中的僧人并没有登记在黄册之上。” 苏简言点了点头,“好我知晓了,师兄去忙,我看完这些就回去了。” “殿下请便,微臣先告退了。”卢泰河帮苏简言添上新的茶水,便退了出去。 地方志已经被卢泰河按照年限排好了顺序,苏简言径直拿起最上边的一本开始翻阅。 寒蝉寺,始建于文凤八年,初名“菩提明岩塔院”,占地面积15亩,距今已有一千两百多年的历史。 寒蝉寺的僧人隶属禅宗,曾出过不少有名的得道高僧,也是神武王朝为数不多的古寺之一。 寺内有一处九层佛塔,相传供奉着佛陀的顶骨舍利。 虽不是禅宗的祖庭,但也在佛门中有着举足若轻的地位,影响力非常之大。 寺内僧人基本不入世,靠着香客们供奉的香火维持生活。 苏简言看到这里,微微一笑,心中当下有了计较。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敲钟诵经,不理民间疾苦,修的哪门子佛。 值得一提的是,寒蝉寺现任主持济梵,佛法修为精深,战力非凡。 南宫青月曾言,济梵法师是当世能与他一战的强者之一。 之所以将龙气打入佛塔,就是想苏简言能说服这位老僧,得此助力。 要知道佛门信徒众多,武僧的战力也非同一般。 翻阅完所有的史料,苏简言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出了城主府,返回江家。 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少了些,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往多了一丝恐慌。 这就是战争对百姓的影响,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降临自己的头上。 回到江府,苏简言去西院转了一圈。 工匠们的手艺已经有很大的提升了,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 库房里也堆积了不少成品,地方已经不太够用了。 苏简言认为时机已经成熟,马上扩建增产。 想来想去,城西桃花庵对面的几个小山头,比较适合建厂。 石料是现成的,交通方便,附近也有水源。 除了不如城中安全以外,没有什么缺点。 他当即找来老徐头、严峰和工匠中威望最高的董刚。 “我准备在桃花庵对面建造工坊,三位也开始招些工匠,要头脑机灵,手脚灵活的,不会没关系,可以教。” “你们每人负责一座工坊,以后就拜托了。” “姑爷说的什么话,能用得着小老儿,小老儿就知足了。”老徐头笑道。 “简言,我一定不负厚望。”严峰认真道。 “东家,我让我负责不合适。”董刚有些迟疑,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董哥就别谦虚了,你的活我都看在眼里,挑不着毛病不说,还能举一反三,距离大师不远了,我可得早点把你绑在江家这条绳上。” “你若走了,我回头上哪哭去啊。”苏简言调侃道。 董刚憨厚一笑,挠了挠头,“不走不走,东家撵我也不走,在这吃的好穿的好,工钱给的足足的,活计也不累。” “我家两个娃娃都读上书了,认得字比我都多,全都是东家宅心仁厚。” 苏简言伸手拍了拍董刚的胳膊,“成,有董哥这句话我心就踏实了。” “回头我写个凭据,日后工坊所出,每人占一成份子。别拒绝,我可是拿大头的。” “再拿出一成,给诸位安家置业,修建学堂、医馆,总之一应俱全,都过上好日子。” 老徐头一惊,连忙劝道:“姑爷,使不得啊,这太多了。” “是啊东家,按照往常那样就成。”董刚跟着劝道。 严峰倒没说什么,他很了解苏简言,说出去的话绝对让人拒绝不了。 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不多不多,诸位与我而言,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作伙伴。” “我出技术,你们出手艺和体力,当得起。” “你们也别嫌少,我最近有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银子,暂时就这么定,日后肯定还会涨的。” “姑爷要用银子?我这还有点积蓄,这就给姑爷去拿。”老徐头转身就要走。 苏简言连忙一把抓住他,哭笑不得地说道:“徐叔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日后再跟您解释,反正您知道我不缺银子就行。” “那好,姑爷若是缺银子,尽管开口。” 第161章 损招 一百六十一章 时至五月下旬,姑苏开始进入雨季。 晚膳过后,天空就开始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江晚棠被苏简言撵去温泉湖沐浴,他自己则悄悄来到江府的议事厅。 江老、江祈年夫妇、江祁正、江祁弘已经候着他了。 不等他们发问,苏简言便主动开口。 “我已用神武帝的金丹为棠儿压制住体内寒煞,但只能维持三年,在这期间,我必须登上皇位,晋升三阳之体,方能彻底解决寒煞侵扰。” “金丹三阳珠老夫怎么没想到啊。”江老拍了一下脑门。 苏简言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即便你想到了,你能拿到么” “倒也是,”江老尴尬地抚了抚胡须。 “棠儿此次是为助我,所以我会尽全力一搏。”苏简言正色道。 “需要我们做什么?”江祈年询问道。 “攻城掠地你们不擅长,那就在生意上多帮帮忙,我信得过的人并不多。” “如果经济战打的好,对方便会不攻自破。不过布局需要的时间周期很长,为避免意外,我会双管齐下。” “一边寻求助力,招揽帮手,一边攻城掠地。” 江老点了点头,“我去碧霄宗走一遭,让月凝出世助你一臂之力。” 苏简言摇头拒绝,“这个不急,我会亲自去碧霄宗走一趟,碧霄宗这条线我要放在暗处,把自己的实力过早暴露在明处是不智之举。” “除非我有碾压所有人的实力,不然我不会让人知晓我到底有多少张底牌。” “每张牌都有它的作用,每打出去一张,都必须取得相应的战果。” “那五位国主也都不是寻常之辈,若我势头太盛,恐遭围攻。” “我得想办法让他们继续狗咬狗,然后逐个击破。” “对了,你们在仙界的时候,和佛陀熟不熟?” 江老当即翻了个白眼,“谁会搭理那些没毛的秃驴,表面上一本正经,暗地里摘果子,阴损的狠。” 苏简言耸了耸肩,“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搞定这群和尚。” “你是想招揽寒蝉寺?” “对,如果运用得当,将会是一笔不小的助力。” “和尚可是倔的狠,说是铁石心肠都不为过,想要招揽他们难哦。”江老感慨道。 “那就击穿他们的心理防线。”苏简言笑道。 “你准备怎么做?” “他们不是喜欢坐禅论道嘛,那就看谁嘴皮子利索咯。” 苏简言将胳膊撑在桌子上,信心十足道:“我要跟他们论道!论法!” 而后他看向江祈年,微笑道:“爹,您帮我个小忙呗。” “儿你说!爹立马就去给你办!”江祈年拍着胸膛道。 “您去妙语楼帮我雇些人呗,就那群小姐姐。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去那里。”苏简言眨眼道。 江祈年微微一愣,然后疯狂摆手,“不去不去,这我可不敢再去了,上次被你娘差点打死,说什么也不去了。” “让你二叔三叔去。”他祸水东引。 江祁正和江祁弘正在一旁吃瓜,见瓜到了自己头上,疯狂摇头拒绝。 “我们也是有家室的人,万万去不得那风月之所。” 苏简言叹道:“那怎么办呀,咱们都是有家室的人。” 几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到江老身上。 江老心里一咯噔,色厉内荏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想干嘛!不会是想让老夫去那种地方?” 众人点头。 江祁弘劝道:“爹,也就您没人管着了,您去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江祁正附和道:“对啊爹,不就跑跑腿嘛,又没什么。” “棠儿可是您孙女,您不帮忙么。”苏简言使出必杀技。 江老狠狠瞪了苏简言一眼,愤懑道:“老夫去还不成嘛,说,雇多少人,做什么事?” “这就对了嘛,”苏简言坏笑道:“人越多越好,也不做什么,就是去寒蝉寺里烧烧香。” “你小子心可真黑呐!你让一群风尘女子去佛门净地。” “嘿嘿嘿” “夫君笑什么呢,是有什么喜事吗?” 江晚棠抱着换下的衣裙走进房中,见苏简言抱着被子笑出猪叫,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来来来,”苏简言招了招手,等江晚棠走过来后,他便附到江晚棠耳边说了一遍。 “噗!” 江晚棠没忍住笑了出来,“夫君你也太坏了,那些僧人又没做什么。” “你就当我看不惯。” 苏简言翘起二郎腿,缓缓念道:“盛世天下佛门昌,道家山中独自藏。乱世菩萨不问世,老君背剑救沧桑。” 江晚棠细细品位了一下,轻声道:“这么说来,确实挺招人恨的。” “是,受香客供奉,却什么都不做,就会说一句,愿佛祖保佑,这跟诈骗有何区别。”苏简言愤慨道。 江晚棠莞尔一笑,“那我支持夫君。” “哼哼,刚刚还说我坏呢,现在就坏给你看。”苏简言一把将江晚棠揽进怀里。 “啊!”江晚棠娇呼了一声,便沦陷在苏简言的亲吻中了。 嗤! 苏简言弹出一道指风,熄了屋里的烛火,房间顿时陷入无边黑暗。 屋外雨水滴落在石板上,带来一丝丝凉意,却掩盖不住房中的火热。 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的小两口,再也不用忍耐顾及什么了。 次日一早。 苏简言神清气爽地走出凝月苑,让赵岩准备香烛去寒蝉寺。 “大哥哥早呀!” 小樱桃揉着眼睛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苏简言帮她紧了紧头上有些松散的小辫子。 “精神头这么足,昨日看来是吃饱了,待会跟你严峰哥哥去鸣金山开山头去,这你拿手。” “好好好,大哥哥终于用到我了!”小樱桃开心道。 “累了就歇着,别伤到自己。”苏简言叮嘱道。 “没事哒,我去拿锤头!”小樱桃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去了。 “姑爷,准备好了。”赵岩拎着一个竹筐跑来。 “再等一会儿,等娘子起床咱们就动身。” “今日寒蝉寺怕是有得热闹瞧了,鹅鹅鹅” 第162章 寒蝉寺 姑苏寒蝉寺。 早膳过后没多久,便有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子来到了寺庙门口。 眉目间的风情万种,妖娆的身段,让门口的和尚脸颊通红,额头冒汗。 “诸位女施主,这里是佛门净地,快些离去。” “小师傅,我们姐妹是来庙里上香的,听说在寒蝉寺许愿可灵了呢。”白胭儿一脸妩媚道。 那名小和尚当即把脸别了过去,每日在寺里清修,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另一名岁数大点的和尚,双手合十劝道:“诸位还是快些离去,莫要等都监来了,驱赶诸位。” “你这和尚,我们是来庙里上香的,怎么不让进,又不会少你们香火钱。”白胭儿举起手中竹筐里的长香示意。 这名和尚闭口不言,拦在寺门口就是不让她们进寺。 这群风尘女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七嘴八舌地开始纠缠。 她们可都收了不少银子,所以格外卖力。 白胭儿回头使了个眼色,当即有四名女子走到了两名和尚身边。 “小师傅啊,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呀!” “小师傅,妾身做错了什么吗?” “你莫不是看上了我们哪个姐妹,才故意拦住我们的。” “和尚你倒是说话啊,看看小脸臊的,姐姐又不会吃了你。” 这两名和尚被四名女子步步紧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而后突然撞到了一座肉山上,回头望去,是一位膀大腰圆,面露凶煞的和尚。 “圆奇师兄。”两人羞愧道。 圆奇两手一伸,把两位师弟扒拉到一旁,凶狠地瞪了一眼四名女子。 几位小娘子当即被这道眼神吓得花容失色,往后退去。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徐徐驶来,停在寺门前。 苏简言揽着江晚棠走下马车,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 他故作茫然道:“发生什么事了,怎得都挤在寺门前,不进去上香啊。” “这位公子,你可得帮我们评评理啊。”白胭儿用手帕抹着眼角哭诉道。 “这些和尚不让我们进寺上香,还恫吓我们,瞧我们几个姐妹都被吓哭了。” 苏简言合上手中的折扇,拍着手道:“竟有此等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晚棠被他浮夸的演技给逗笑了,连忙抿紧红唇憋笑。 “既然今日碰到此等不平之事,本公子便帮你们讨个公道。” “多谢公子。”白胭儿行礼致谢。 苏简言大摇大摆地走到寺门口,看着面前肉山一样的和尚,质问道:“大师为何不让这些女子入内上香祈福啊?” “寒蝉寺乃清净之地,怎可让这群女子扰了佛祖清净。”圆奇沉声道。 苏简言往寺内探头看了一眼,折扇一指:“那些女子可进,这些女子又为何不可?” 圆奇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寺的女香客,“这些乃风尘女子,自然不可入内。” 苏简言微微一笑,“大师着相了。” 不等圆奇开口,他便继续说道:“贪嗔痴慢凝,此为佛门五毒心,大师刚才所言,便是着了慢相,看轻了这些女子。” “风尘女子又如何?可曾偷抢?可曾杀生?被迫沦落风尘,亦非她们心中所愿。” 这句话引起了那些女子的共鸣,纷纷掩面而泣。 “阿弥陀佛,是贫僧着相了。”圆奇无法反驳,只好认栽。 “大师不光是着相了,还犯了大错!”苏简言提高了音调。 “贫僧还犯了何错?”圆奇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简言。 啪! 苏简言抖开折扇,将写着‘众生平等’四个字的一面朝向圆奇。 “佛言有云,众生平等。三世六道,世间万物一切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并没有高下之分。” “佛祖都说了众生平等,大师却区别对待女子,难道大师的佛法修行比佛祖还要高?亦或者说大师觉得佛祖所言不对,有自己的主见?” “那在下可要拜见一下济梵主持了,看是佛祖错了,还是大师错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圆奇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诸位施主,请进寺。”一位小沙弥跑过来喊道。 圆奇看清来人,连忙退到侧边,将路让了出来。 “还是有知礼的。”苏简言摇了摇折扇,牵起江晚棠的小手走进寒蝉寺。 赵岩抗着一捆木头跟在后面。 小圆和灵香也各自提了两个食盒。 白胭儿挥了挥手,这群女子连忙跟了上去。 小沙弥朝苏简言一礼,“这位居士,主持请你去禅房一叙。” “不去。”苏简言吐出两个字,便越过小沙弥走向大雄宝殿。 小沙弥直接愣在了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济梵主持可是不怎么见客的,更别说主动请人了。 “回来。”一道温和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 小沙弥瞬间回神,点了点头,跑向禅房。 寒蝉寺内古迹甚多,还有许多大儒名士留下的石刻。 苏简言一行人在寺内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大雄宝殿前。 殿前的一个大鼎中插满了长香,烟雾缭绕。 苏简言寻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跺了跺脚,“就这儿。” “得嘞。” 赵岩将肩上扛的一捆木头放在地上,抽出四根变成了两把折叠凳,让苏简言夫妇落座。 而后又搭起了遮阳棚,最后将两个木棍插在左右两侧。 一侧的布幡上写着“坐禅,”另一侧布幡上写着“论道”。 小圆和灵香将手里的食盒放下,站到苏简言背后,用扇子帮他扇风。 江晚棠则是帮苏简言揉起了胳膊。 很快,这一幕就引得香客们驻足围观,见是苏简言夫妇,纷纷挥手打招呼。 苏简言挥了挥手,四仰八叉地斜躺在凳子上,像极了纨绔子弟。 嗒嗒嗒。 一群手持长棍的武僧从侧面涌来,将苏简言包围起来。 赵岩捏了捏指骨,晃了晃脖子,准备一展拳脚。 自他突破一流武者后,还没跟人动过手呢,早就手痒难耐了。 苏简言用折扇搭在了他手臂上,制止道:“动手有失身份,在一旁看着即可。” “这里是佛门重地,施主请速速离去。” “放屁!” 第163章 道德绑架 苏简言轻摇折扇,一手指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成了你佛门之地。” “前朝的地契可没用,当今天子乃经武帝。这么好的地方,没拆了这庙,你们就偷着乐。” “施主莫不是来挑衅佛门的!”一名武僧阴沉着脸道。 “挑衅?不不不,我这上面写着呢,坐禅论道,怎会是挑衅呢。别搬弄是非啊,当心犯了嗔戒。”苏简言苦口婆心道。 “你又不是佛家弟子,坐什么禅,论什么道!” “狭隘了不是,众生皆有佛性,我亦可修行证悟成为佛陀。”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 “所谓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法,总在心源。我为什么不能坐禅论道呢,大师可否解惑呀。” “你我” “阿弥陀佛!” 一道响亮的佛号声响起。 “苏居士颇具慧根,可愿入我佛门?” 一位身着大红袈裟,手持金色禅杖的老僧凭空出现在苏简言身边。 “主持!”武僧们单掌见礼。 苏简言只当没听见,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苏居士打算如何论道,辩题是什么?”济梵询问道。 “先坐。”苏简言伸手示意。 济梵轻轻颔首,一个蒲团自动飞来,落在殿前最中央。 嗒嗒嗒。 又有一群和尚拿着蒲团走来,围着济梵坐下。 周围的吃瓜群众顿时兴奋了,连香也不上了,各自等着看好戏。 一边是姑苏有名的才子赘婿,一边是佛门的得道高僧。 这两人之间会迸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阵势不小,苏简言眼睛微眯,正襟危坐,捋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 “佛门讲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戒色禁欲,咱就先说一下这色欲。” “既然要戒色禁欲,为何不将之斩断呢,留着只会平添烦恼。在我看来,宫中的宦官都要比你们更像是和尚。” 赵岩见苏简言在裆处比划了一下,差点笑出声。 “胡言乱语!”一名看着职务不小的和尚出声斥道。 “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大师便动怒犯嗔,修的哪门子佛?”苏简言言词凌厉道。 济梵挥了挥手,那名和尚便羞愧的双手合十,高宣佛号。 苏简言继续说道:“既然讲戒色禁欲,那有一个话题不得不说,诸位是打哪来的?” “也是打娘胎来的,若世间没了女子,也就没了你我,人类也将不能延续。” “所以刚才在寺院门口碰到的一幕,就觉得很荒谬。同为女子,有何身份之别?” “女子是世上最伟大的人,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给了我们生命。” “十月怀胎,每时每刻无不有生命危险,甚至有些难产而亡。” “我个人最看不惯你们佛门的做法就是,说一句此子有慧根,便将一个孩子掳回寺院剃度为僧。” “你情我愿,何为掳掠?”济梵反驳道。 “几岁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什么都不知晓,还未选择自己的人生,这不叫掳?”苏简言冷笑道。 “他们还未成长到可以做选择的时候,你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愿不愿意出家修行,你们给过他们选择的机会吗?” 济梵默然。 苏简言抿了抿嘴唇,“就算你情我愿,人家父母是相信你们,相信佛门,认为自己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才放心交给你们的!” “你们却教他们四大皆空,泯灭了一个人应该有的人性!” “我想请问在座的大师,父母可还尚在?可曾尽孝?可曾回去看过他们一眼?” 诸僧默然摇头。 “百善孝为先,你们连这都做不到,还修什么佛!佛祖可曾说过不让你们尽孝?” “你们的父母,一生可能就只有你们一个孩子。待到他们垂垂老矣,腰板弯了,背驼了,牙齿掉光了,他们该如何生活?” “砍不了柴,种不了田,走不动道,他们又该怎么办呢?只能等死!”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庭圆满,儿孙满堂在身前尽孝。” “你们呢,你们有弟子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就不担心这些问题。” “父母的爱是无私的,即便这样,他们依旧没抱怨过你们什么,可能只会乔装成香客,在人群中偷偷看你们一眼,看你们过的好不好!” 苏简言的这番话,让围观的吃瓜群众潸然泪下,也让一些和尚流下了眼泪。 见此情形,苏简言嘴角上扬。 我就是要道德绑架你们,看你们如何应对。 “我不当和尚了,我要回家尽孝,我要去看我爹娘!”一名小和尚突然发了疯似地脱下僧衣,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见有人带头,又有几名和尚跟着跑了。 武僧持棍欲追。 济梵摆了摆手,叹道:“随他们去。” “姑爷说渴了,给!”小圆递上一块冰镇西瓜。 苏简言随手接过,大快朵颐。 待他吃完瓜后,江晚棠用手帕帮他擦拭嘴角的汁水。 苏简言朝她温柔一笑,再次看向那群和尚。 “再说一下这贪欲,我发现不管哪个寺庙,都挺贪啊!” 这次没人反驳,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香客们给的香火钱越多,你们就笑脸相迎,给几个铜板,你们就耷拉着一张死人脸。” “说好听点是给佛祖的,最后还不是进了你们的腰包。” “对,你们是没全用在自己身上。但银子越多,你们就能吃饱饭,就有衣裳穿。所以我说你们贪香客的香火钱,可对?” 济梵轻轻颔首,算是默认了。 有些和尚倒是心中愤慨,但见主持都没表态,他们便不敢逾越。 “你们给佛祖塑金身,这若放在平常,倒是件好事,但现在呢。” “外界遍地饿殍,好多百姓都吃不上一口饭,饿死的不计其数。” “你们若是拿塑金身的钱去济世,为佛祖多积些功德,就算佛像是泥塑的,佛祖和世人都会高看你们一眼!” “你们闭门不出,每日敲钟诵经,就能为佛祖积功德了?” “还不是那些苦行僧,和一些做善事的和尚为佛祖积的功德。” “我听说请你们下山超度亡魂都是要收银子的,敢情这成了一桩买卖,普度众生的信念何在!” 第164章 横渠四句,紫气东来 “济梵大师,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济梵温和一笑,“苏居士言辞犀利,老衲无法反驳。” 这就是道德绑架的力量,直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们。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思想观念太落后,若是放在苏简言前世,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 “论佛法我没有在座的大师们精通,若是讲道理,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咱继续往下说。” “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大师们都入世济世救人,可比敲钟诵经修行的快。” “佛祖在仙界也会乐开花的,毕竟那么多功德。” “如今天下狼烟四起,炎烈国主入主皇城,必将掀起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届时江南也会卷进灾祸之中,民不聊生。” “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寒蝉寺能在战火中屹立不倒,那来礼佛的香客呢?倘若失去香客的接济,你们又能支撑多久。” “届时即便你们拿的出银子,又去哪购买粮食呢?战时,粮食可比金子金贵的多,有钱都没地买去。” “若济梵大师心中还有一丝善念,可愿为天下苍生伸张正义,救苦救难?” 苏简言又将一顶高帽子扣到了济梵头上。 济梵久久不语。 苏简言并不着急,又从食盒里取了些点心投喂自己和江晚棠。 此时日头越来越高,温度也上升起来。 昨夜那场雨,根本就没带走多少炎热。 是以一些和尚看着苏简言啃着冰镇西瓜,不由地吞咽起口水。 “老衲乃出家人,左右不了天下局势。”济梵轻声叹道。 苏简言抹了抹嘴,正色道:“济梵大师说错了,不止是你们出家人,还有这天下受苦受难,一直被欺压的百姓。” “这是自我救赎,反抗暴政,反抗不公,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我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凭什么要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生命是我们的,凭什么任人宰割!” “自由是我们的,凭什么由他人掌控!” “王座之下,白骨累累,不过是为了满足少数人的欲望,凭什么我们不能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每个人都应该是国家的主人,一切决策必须顺应民心,尊重民意,反映民声。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体现乐民之所乐,忧民之所忧。” “这样的国家才能兴盛,才会国泰民安,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苏公子说得好!” 有香客激动的面红耳赤,热血激荡。 也有香客面露恐慌,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 “苏公子,这话可说不得啊!” 苏简言站起身,环视四周。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可能很傻很天真,但我会为自己的幸福去争取哪怕一丝可能。” “我不想我以后的孩子,子子孙孙,都饱受摧残和压迫!” “我要奋起反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现世即为王炸。 听闻此言之人,无不热血沸腾。 哪怕常年清修的佛门弟子,也被他这豪言壮语给惊的乱了方寸。 济梵怔怔地望着苏简言,忽然仰头望天。 晴空响起一道霹雳。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紫气。 紫气东来!天降祥瑞! 帝星的气运和命格更加深厚了。 这是苍天在为世人择主,护佑明君。 一团团紫气涌入苏简言体内。 亲眼目睹此景之人,全都看愣了,看傻了。 “天降祥瑞,苏公子乃救世明主啊!” 姑苏城中的百姓也都被天空的紫气吸引了目光,齐刷刷看向寒蝉寺所在的方向。 “天降祥瑞,姑苏城出了济世之才!” 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江府,江老抬首望天,双瞳中有华光流转,喃喃自语。 “即便在仙界,能得天道护佑的也屈指可数,我这孙婿究竟是何来头。” 谪仙岛,南宫青月似有所感,负手上青云。 “我这徒儿真不让人省心,如此宏愿倒真敢开牙。”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那些圣人恐怕坐不住了…” 临安城海岸,正在休闲垂钓的经武帝,手突然一抖,钓竿滑落山崖,跌入礁石群中。 海水涌来,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千层浪。 “皇儿比我更像天子啊…”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 经武帝的呢喃低语被浪潮声掩盖,那威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彩。 … 江晚棠痴痴凝望着苏简言。 这样的夫君,我好喜欢呀!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助你达成所愿。 待到紫气消散,苏简言自混沌中苏醒,揉了揉脑袋。 “好像带上了紧箍咒一样,这种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一道温和的话语突然传入他耳中。 “苏居士许下大宏愿,得天道护佑,同样也被天道施加了一道枷锁。” “日后若与宏愿背道而驰,苏居士的下场恐怕…” 苏简言微微一怔。 玛德,吹牛皮吹大了。 不对,这贼老天是不是针对我。 那些读书人经常吹牛皮怎么屁事都没有。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只能怪自己嘴快。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哇。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好享受了。 “苏居士,请移步一叙。”济梵起身道。 苏简言点了一下头,而后拍拍江晚棠的小手,“娘子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好,有事叫我。”江晚棠嘱咐道。 今日苏简言让寒蝉寺的僧人如此下不来台,她担心这些小肚鸡肠的和尚会借机报复。 “放心。”苏简言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随后就跟济梵走向大雄宝殿的东侧,那里正是九层佛塔所在之地。 “苏居士今日之言,可是让老衲颜面尽失。”济梵边走边说道。 “大师佛法高深,应该不会在意脸面才是。”苏简言微笑道。 济梵摇头失笑,“是老衲着相了。” “今日苏居士款款而谈,指出佛门积蓄已久的诟病,不知有何高见?” 第165章 全靠忽悠 “大师莫要套我的话,您不上我的贼船,我为什么要帮您整治佛门呢。” 苏简言左摇右晃,四处观看,就是不上套。 跟小爷比心眼子,十个你也不是小爷的对手,每日就只会坐禅诵经,社会阅历太浅。 济梵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如此说来,苏居士是有办法解决的。” “自然。”苏简言驻足,仰望着面前的九层佛塔。 济梵指着佛塔道:“三界众生,随业因而受苦果,有三苦、八苦,还有诸多大大小小无量无边的苦恼。” “如此种种,佛陀吃尽苦头,从中觉悟真理,明心见性,得到大解脱。” “此佛塔中有八苦阵,是为磨砺佛门弟子所设,助其洗尽铅华,得悟真理。” “青月居士拘来的龙气就在佛塔之中。” “佛门此举无异于揠苗助长,未经历真正的八苦,又如何解脱。”苏简言点评道。 济梵默然。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为何这座佛塔有九层呢?”苏简言询问道。 “第九层供奉着佛陀的顶骨舍利。”济梵解惑。 “我可以看看?” “自无不可。” “得,取道龙气还要闯关,真无聊。”苏简言吐槽一句,迈步走进佛塔。 济梵目送他走进佛塔,想看看他能用多久的时间闯过八苦阵。 苏简言自一进入佛塔,便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窥视自己的精神世界。 窥心设障,无聊的把戏。 你想看,小爷就让你看个够。 苏简言坏笑一声,边往前走去,边在脑海中回忆前世看过的学习资料,场景极其劲爆。 佛塔第九层,金光弥漫,有梵音低鸣。 最中间有一个佛龛,金色布帛上摆放着一颗圆润的舍利子,金光就是源于它。 突然间,舍利忽明忽暗,震颤不已,像是生气的稚童,连蹦三下。 也没多难啊,苏简言未做停留,径直走上第二层。 塔内每一层,都置放着许多佛经,他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苏简言捶了捶腰板,打了个哈欠。 看来以后要减少些同房次数,不能贪一响之欢,要懂得细水长流。 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佛门的八苦阵在苏简言面前形同虚设,根本没起到一丝作用。 不多时,他已置身第八层中。 左右看了一眼,暗自拍了拍脑门,忘记问怎么摄取龙气了。 还有一层,上去再说。 苏简言拾阶而上,来到第九层。 昂 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龙,张牙舞爪的迎面而来。 苏简言下意识去护自己的脸,金龙透体而入。 一道玄而又玄的感觉一闪而逝。 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倒是境界又有些松动,内力运转比平时快了些。 哦,收集龙气也可以加快功法的精进,还真是奇妙,不愧是《隐龙仙诀》。 待到摄取皇城中的那道龙气,就可以圆满了。 这可比枯燥的打坐修炼有意思的多。 苏简言又得一道龙气,心里美滋滋,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佛龛。 “这就是舍利啊,还挺圆。” “刚刚不会就是你在窥视我?调皮的小东西。”他狐疑道。 嗡嗡嗡!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舍利子瞬间蹦了起来,哐哐砸苏简言的脑袋。 “卧槽!你窥探我,你还生气了,这哪门子道理啊?” “哦,我忘了,就你们佛门最不讲理。” “你还来,信不信我削你哦!” “得,您是大爷,惹不起我躲得起。” 苏简言捂着脑袋,快步跑下楼。 舍利子一路尾随,誓要砸的他满头大包,佛门净地怎容的下污秽之物。 “大师大师,佛陀的舍利也太热情了,我不让它送它非得送,你瞧瞧这事闹的。” 苏简言跑出佛塔,满口胡诌。 济梵古井无波的心境终于激起了层层涟漪,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飘在佛塔门口的顶骨舍利。 苏简言见舍利停止了追击,笑着挥了挥手,“别送了,就送到这。” 嗡嗡嗡! 舍利气得在空中乱窜,就是出不了佛塔的范围。 咣当! 佛塔的门突然关闭了。 眼不见心不烦!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济梵恭送佛陀舍利。 而后朝苏简言问道:“苏居士,你怎得引动了佛陀的灵念?” “倒也没啥大不了的,我俩一见如故,刚刚是在闹着玩呢,我还请佛陀看了一段小视频呢。”苏简言咂着嘴道。 “小?小视频?此为何物啊?”济梵一头雾水道。 苏简言朝他神秘一笑,“这是我跟佛陀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呦。” “阿弥陀佛。”济梵闻言不敢再多问。 帝星气运深厚,连佛陀都愿与之交好,实乃我佛门之幸。 他还以为栖身于舍利中的佛陀灵念刚才是在欢送苏简言呢,再加上苏简言出色的表演,让他深信不疑。 “大师,龙气已得,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苏简言假意辞行。 “苏居士且慢,”济梵凝望了一下佛塔,正色道:“佛门愿助苏居士一臂之力。” “世人皆幸,才是佛意。愿世人广行善举、平安喜乐、觉悟人生、福慧增长,阿弥陀佛。” “大师刚说佛门,您能代表整个佛门么?”苏简言笑着问道。 齐活! 济梵温和一笑,“老衲自会去游说,这也是佛陀的意思。” “那成,不过大师还是给我一件信物作为凭证,日后莫要伤了自己人。”苏简言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也好,”济梵当即解下手腕上的佛珠,递到苏简言手里。 好东西啊,苏简言直接戴到自己手腕上。 一股柔和之意瞬间扩散至全身,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精神一片澄明。 “苏居士现在可否告诉老衲,佛门该如何自救?”济梵问道。 苏简言微微一笑,“这个简单。” “日后佛门若要寻弟子继承衣钵,不要再去忽悠,不,不要再去特意寻找了。” “在各地修建佛学院,招收愿意修佛的弟子入门,这才是真正的你情我愿。” “世人皆有佛性,只要愿意修佛,便可证悟。” “在佛学院修行圆满的弟子可以就近派遣至附近的寺庙,由寺庙支付薪水,就是工钱,这样能让他们的家庭多一份收入来源。” “弟子在寺庙轮值修行,可回家尽孝,岂不两全其美。” “日后各个寺庙要多行善举,切莫打着旗号坑人钱财。非但不能收钱,碰到家境贫困的还要主动施以援手。” “如此这般作为,百姓自然会对佛门亲近,也更愿意信佛、礼佛,到时候香火钱不就有了嘛。” “你们依旧能吃饱穿暖,再拿出多余的钱财济世救民,这就有了一个良好的循环,日后香火定能生生不息。” 济梵双手合十,清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阿弥陀佛,听苏居士一言,老衲如醍醐灌顶。苏居士当真有治世之才,如此贤能,必将被世人所拥戴。” 第166章 牵线 “恭喜夫君此行心愿顺利达成。” 从寒蝉寺折返的马车中,江晚棠笑着夸赞。 “嘿嘿,这都被娘子瞧出来啦。”苏简言笑眯眯地摸着手腕的佛珠。 “可是夫君是怎么说服济梵大师的?”江晚棠忍不住好奇问道。 苏简言当即竖起一根手指,“一分靠真心。” 江晚棠点点头,“那剩下的呢?” “诚实、坦率、热心、高尚、无私”苏简言扒拉着手指道。 他每说一种,江晚棠美眸便亮一分。 “这些都不是。”苏简言话锋一转,差点闪了几人的老腰。 江晚棠娇嗔着推了苏简言一把,噘着红润的小嘴道:“夫君就会捉弄人。” 苏简言嘿嘿一笑,“实话告诉你,主要就是靠坑蒙拐骗,最重要的就是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江晚棠茫然地眨眨眼。 苏简言伸手捏了捏她的俏脸,解释道:“道德绑架是以道德的名义,利用不切实际的标准去要求、胁迫和攻击他人的一种现象。” “通俗来讲,就是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其他人,如果做不到,就是不道德的行为。” “就比如说,要求一个富人去做善事,如果他不做,世人就会谴责他。” “这就是道德绑架,因为行善并非是这个富人的道德义务。他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不做,那是他个人的自由。” “娘子日后要多注意些,若有人道德绑架你,什么都别说,上去就抽丫的。” 江晚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呀?” “还不是因为这里,”苏简言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思想觉悟低呗,资源分配不均匀,或者是财富不均匀所产生的不平衡心理。” “简单来说就是嫉妒,就像桃园诗会那个假冒长歌弟子的家伙,他当时就在道德绑架我。” “他自己入不了长歌的门,就迁怒于我这个‘走后门’的张大儒弟子。” “若我当时作不出来诗,他就会更加诋毁我,那时世人该如何看我。” “懂啦!这种人真的好坏!”江晚棠气鼓鼓地说道。 苏简言幽幽看了她一眼,“娘子这不是把我也算进去了。” “嘻嘻,夫君就是坏。” “我哪坏了!你说我哪坏了!”苏简言伸手挠她的痒痒肉。 小圆和灵香默默别过去,捂住耳朵。 “吁吁吁” 赵岩扯着缰绳,直接来了个急刹车。 苏简言一头撞进了江晚棠怀里,脸贴在两团软肉上。 好弹! 还未待他开口询问,外面又传来赵岩的大喝声。 “来者何人!” 唏聿聿 一道挺拔的人影操控座下白马在马车前停了下来。 赵岩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道:“是你!你是那个船老大!” “是小白啊。”苏简言撩开窗帘笑道。 “赵哥,自己人。” “少主,少主夫人。”白苍抱拳见礼。 小圆悄悄戳了戳灵香的小腰,嘀咕道:“香香,你的救命恩人来了,这小哥换了身打扮还挺好看的,跟你很般配哦。” 灵香顿时羞红了脸,捂着滚烫的脸颊像做贼一样瞅了一眼外面。 白苍穿着一套银色轻铠,双目有神,加上英挺的外貌,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小白,什么事这么着急?”苏简言询问道。 “回少主,小樱桃开山开出来一座金矿,还还有少主去看看便知。”白苍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 “鸣金山?还真他娘的有金子。”苏简言震惊道。 “赵哥,出城去鸣金山。” “得嘞!”赵岩调转车头,往城外驶去。 白苍轻夹马腹,跟在后面。 苏简言拉上车帘,暗戳戳地朝小圆使了个眼色。 “小圆灵香啊,姑爷要跟大小姐说些体己话,你们俩去外面坐着。” 小圆登时会意,故作为难道:“姑爷,外面恐怕坐不开呀。” “小白在后面跟着呢,怎会坐不开,赶紧出去。”苏简言佯怒道。 小圆眼疾手快地爬到前面,占下了位置。 灵香瘪了瘪小嘴,不知所措。 “灵香你咋还愣着呢,姑爷热,要脱衣服啦。”苏简言假装伸手去解自己的外衫。 灵香连忙起身,打开车门,站在车尾的狭窄空间处,小手紧紧抓着车门。 苏简言伸手拍出一道柔和的劲气。 灵香身形一晃,脚下不稳,眼看就快掉下去了。 “小心!” 白苍喊了一声,从马背上跃起,一把抱住了她,脚掌点地,又跃回马背上。 灵香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反射弧过长,还没反应过来。 “你没受伤?”白苍轻声问道。 灵香缓缓睁开眼,见躺在白苍怀里,小脸更红了。 “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白苍憨憨地挠头。 “走走远了追追呀”灵香指着已经驶远地马车,支支吾吾说道。 “好好”白苍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扯缰绳。 动作幅度不大,但两人贴的更紧了,体温悄然上升。 白苍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但从游离的眼神来看,他走神了。 灵香红着脸,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便赶快低下头去,像怕被发现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鼓足勇气开口,“你你叫什么呀” “我没叫啊?”白苍茫然道。 “扑哧!”灵香被他的憨样给逗笑了,心里的紧张和羞涩顿时消散了不少。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上次没来得及问” “哦哦,我叫白苍,苍鹰的苍。”白苍闹了个大红脸。 “真有气势,能自由自在对啦,我叫灵香”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呀?”灵香眨眨眼。 “收集每个人的信息是白羽骑最基本的能力,更何况你是少主身边的人。”白苍解释道。 “姓名、年龄、籍贯、相貌、身高、体重、三围”他突然闭口不言。 “三围是什么?”灵香好奇道。 白苍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就是不说。 “你跟我说说嘛。”灵香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 “没,没什么。”白苍憋了半天,就只回了这么一句。 “这俩人多般配呐。”苏简言悄悄拉上窗帘。 江晚棠也从另外一边缩回脑袋,彼此相视一笑。 第167章 天降横财 “大哥哥,姐姐,你们来啦。” 小樱桃坐在一个树墩上啃着肉干,见苏简言来了,挥手打招呼。 此时鸣金山附近已经被白羽骑包围了,禁止任何人进入警戒区。 即便这样,从远处也能看到鸣金山上闪着的金光。 白卓站在小樱桃身旁,偶尔低下头从粮袋中摸出一块肉干递给她。 “嚯!这含金量!”苏简言驻足打量。 鸣金山整座山体从中间裂出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里面一片金黄。 除去覆盖在矿体上面以及周围的浮土和围岩,这怕不是一座金山。 如此罕见的露天金矿居然让自己给碰到了。 若非一时心血来潮,恐怕就错过了。 运气真不错。 苏简言伸手摸了摸小樱桃的脑袋,“干得漂亮!回去给你加餐!以后顿顿加餐!想吃什么吃什么!” “哇!太棒啦!”小樱桃可爱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口吞下手中的肉干,然后眼巴巴地摇了一下白卓的胳膊。 白卓捏了捏已经空掉的粮袋,走去旁边跟一名白羽骑要了新的粮袋。 这次他干脆直接把粮袋给了小樱桃。 “谢谢哥哥。”小樱桃开心地接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块肉干,先用舌头舔去上面的孜然粒,才开始大快朵颐。 “少主,请跟我来。”白卓沉声道。 苏简言点了下头,朝赵岩说道:“劳烦赵哥回府,让工匠们停下手头的活计,先来这里采矿。” “好。”赵岩一抱拳,扭头朝城中狂奔而去。 马车的行进速度可比不上武者的两条腿。 苏简言随后跟着白卓来到鸣金山旁边的矮山旁。 这座矮山也被小樱桃恐怖的力道给波及到了,山体上出现一道道裂纹。 苏简言刚一靠近,便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眼睛微眯,“硝石!” 白卓点头道:“是的少主,刚才山体开裂,有大量蝙蝠和老鼠从这座山中涌出,也是动物排泄物日积月累形成的天然硝石矿。” “与长歌附近的那座硝石矿一模一样,很可能储量也比那个高。” 苏简言摸了摸下巴,“好家伙,金矿、硝石矿,全都是战略资源,这都能碰到一起?” “少主,还不止呢,那边还有银矿、铜矿和铁矿。”白卓指着一排矮山头说道。 “我嘞个去,真是巧他娘给巧开门,巧到家了。”苏简言难以置信道。 “属下也觉得太巧合了,刚才查探了一下,发现这好像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白卓苦笑道。 “哦?说来听听。” “这些矿藏纯度都很高,像是被人提炼过一次了,而后堆放在这里的。”白苍从怀里摸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银矿石说道。 苏简言拿过来看了看,然后并指如刀,将银矿石从中切开。 从切割面来看,里面和提纯过的银矿石基本上一模一样,只有少量杂质,最外面则是包裹了一层围岩。 像是被风裹挟来的泥沙日积月累堆积在这些矿藏上形成的。 “这就有意思了,鸣金山的存在的历史可不短了,早些年就传说这是一座金山。” “要么是某个朝代工部的下辖机构在此囤积矿石,不过不太现实,谁会傻到扔在这里不要。” “要么是某个以炼器为主的宗门遗留,中间发生过什么插曲,匆忙离开才带不走这些,不过也不太现实。” “真够让人伤脑筋的,不想了,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是属于我们的了。” “硝石矿先别动,其他人都没有开采经验,容易出大问题。先把其他矿藏采了,这串佛珠你先拿着。” “熔炼出的金银秘密送进寒蝉寺,你直接找济梵大师,让他安排地方。” “金银采完后,让卢泰河带工匠过来,直接就地取材锻造兵器。” “你跟兄弟们辛苦些,轮换监督,小心这矿里面出什么岔子,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停止开采。” “是!”白卓收起佛珠,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是想问为什么把金银送进寒蝉寺?” 苏简言见白卓点头,解释道:“这叫狡兔三窟,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济梵大师答应助我逐鹿天下,佛门以后会是我们的一个助力。虽说这些和尚心里肯定打着小算盘,但合则两全,互相利用而已。” “待到最后,才会清算,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之所以把金银放入寒蝉寺呢,一是为了试探,反正他们一口气也搬不走嘛。二是有济梵大师这样的强者看守,我就不用操心了。” “如果连他都看不住,那咱们肯定也守不住嘛,总不能让师父天天看着一堆死物。” “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先放置一旁,当做没有这些东西。” “即便没有今日这档子事,咱们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嘛。” “卓哥我跟你说,没钱的时候想银子,有钱的时候也怕,怕被偷被抢。” “怕亲戚朋友来找你借钱,不借就把你骂成狗。借了,可能就不还给你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鬼也不开门。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所以钱是好东西,也是麻烦物。” “我便用这些天降横财去搅乱风云,能收买一个贪财鬼便相当于埋下了一颗种子。” “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嘿嘿嘿!这些金银不知道能成就多少老鼠屎呢。” “最后那些国主发现,除了他自己,手下全部叛变了该有多精彩啊。” “可这是不现实的,有人贪钱好色,也有人公正廉洁。” “少主下面有何打算?”白卓问道。 苏简言揉了揉脑袋,靠在白卓身上,“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要弄的事情太多,都堆在脑子里,一条串一条,cpu都快干烧了。” 白卓很早就跟在他身边,知道他口中不时会蹦出令人难以理解的词汇,已经习以为常。 “少主不要太勉强了,过犹不及。” 苏简言轻叹道:“自己老婆得自己疼啊,当有一天你碰到一个喜欢的女子,你便知晓什么是拼尽全力了。” “甘愿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走了,我要回去把脑子里的事一条条写在纸上,分出个轻重缓急。”他挥着手走远。 白卓目送他离开。 哪怕少主肩上压着如此重担,脊梁却一直挺拔,好像没有能压倒他的事情。 眼中只有风轻云淡,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 第168章 小圣人? “大当家!” 正在桃花庵辛勤劳作的前山贼们,见苏简言来视察工作,连忙站成一排打招呼。 “我姓苏,以后叫我苏小哥就行。”苏简言笑着纠正他们的称呼。 “诸位在这待的还习惯嘛,吃喝怎么样?” “可好太多了,每日只需要干四个时辰的工,逢阴天下雨还可以休息,最主要的是工钱给的足呀!”贾屠户大大咧咧地道。 “成,有什么需要直接和齐掌柜说。你们好好表现,届时在姑苏安家,我帮你们盖房子。”苏简言许诺道。 “给娶婆娘吗?”贾屠户知道这位东家好说话,不禁开起了玩笑。 苏简言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之后还有长歌的先生来帮你们教导孩子,还有大夫定期帮你们检查身体。重点来了,都是的!” “这…”贾屠户懵了。 不止他懵了,他旁边的人都懵了。 以往的东家不拖欠他们的工钱就烧高香了,哪见过还帮娶媳妇盖房子的。 他们相信苏简言有这个实力,后面那座金山可还在那呢。 只是这金子是人家的,凭什么他们也能从中得到好处呢。 有人推了推贾屠户,让他问问为什么。 贾屠户挠了挠头,走到正在打量桃花庵建设进度的苏简言。 “苏少,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啊?我真没遇见过像您这样的东家,您是不是…” “你是想说我脑子是不是有病。”苏简言笑道。 “不不不,不是…”贾屠户涨红了脸。 苏简言摆了摆手,“对你们好,自然有所需求,不然一个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对你们好。” “想要别人对你好的前提,你得先对别人好对不对,这叫将心比心。” “我对你们好,你们自然会回报我。当然,也有那种白眼狼,不过无所谓,这天底下还是好人多,我相信你们。”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让你们吃饱喝足工钱高,你们干活也有劲不是,不会偷奸耍滑,在这摸鱼。” “反正就是各持所需,跟我混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我能吃肉,肯定不会让兄弟们只喝汤的,都得有肉吃,你们才会对我死心塌地。” “银子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落实到每一位兄弟身上,这叫共同富裕。” “苟富贵,勿相忘嘛,相信我们以后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 “我明白了,苏少!”贾屠户郑重朝苏简言鞠躬行礼。 苏简言搀起他,轻声道:“对了,以后若有人问起你,你就说自己是棠语阁的人。谁若敢动你们一根汗毛,便是与整个棠语阁为敌。” “谢苏少!” “去,记得和大家伙解释一下,我脑子真的没病。” 苏简言此举亦是为了笼络人心,在寒蝉寺说那些也是为此。 不仅如此,他还要借这悠悠众口把自己的一番话传播出去。 打好基础,立好人设,才会有更多人的来投奔自己。 现在什么都缺,就不太计较一些细节了。 等什么时候手底下有可用之才为自己分忧后,再将一些德行不端的人踢出核心圈。 … 桃花庵的地基已经打好,占地不算太大,也不能说小。 两棵年头最长的桃树被圈进了庵里,树上开满粉红的桃花,格外应景。 用来置放桃花仙塑像的殿堂选址处立着一块上好的石料,严峰一有空就会来此雕刻,进度不紧不慢。 桃花仙,桃花剑仙 苏简言暗自咂嘴,这名字e,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若不是听江老说能积累功德,他才不会同意用自己的模样塑像。 年纪轻轻就站在这里供人参拜,这算哪门子事啊。 “姑爷姑爷!”赵岩从城中折返回来。 “赵哥别急,慢慢说。” 赵岩调整了一下气息,快速说道:“去寒蝉寺的香客把姑爷那四句话传开了,全城的人都轰动了。现在江府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都等着见你呢。” “百姓们也已经开始称呼姑爷为‘小圣人’了。” “小圣人?圣人就圣人,干嘛要加个小字。”苏简言满脸幽怨道。 他倒不是在意这个称呼,他看重的是圣人在百姓中的威望和影响力。 长歌虽然多名士大儒,但没有圣人。 也不是水平差,而是长歌的大儒们淡泊名利,基本上不在世间行走,所以只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有名气,被百姓所熟知的很少。 就拿书仙莫书坚来说,他心血来潮画了一幅画,却以画入道了。 画仙康彦还为此心酸了好久。 莫书坚绝对可称得上是书圣了,一笔擎苍可不是白叫的。 长歌低调,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选择低调,就有人依靠异术和方士手段碰瓷成圣的。 毕竟这个时代成为圣人的门槛并不高。 不像苏简言的前世,从古至今就出了两个半的圣人。 第一位是孔夫子,第二位是心学巨子王阳明,那半个则是指洋务运动代表人物之一的曾国藩。 所以这个世界不止有一位圣人,还有很多位。 不过在苏简言看来,这其中的水分还是很大的。 若非不得已,他也不会碰瓷的。 “可能是看姑爷年纪太小了。”赵岩挠头道。 “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有些人还是不愿意承认别人优秀呀。”苏简言叹道。 “可不嘛,在我看来,姑爷完全可以碾压那些所谓的圣人的。”赵岩奉承道。 “别别别,我今天刚吹了牛,别再帮我吹了,真遭不住。”苏简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在这个世界吹牛皮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指不定哪天一道天雷降下就身死道消了。 有些事情不敬畏是不行滴。 “这样,劳烦赵哥再回一趟城,带上小圆和灵香,家里不是还有宅子么,收拾一个出来,我可不想被人当小白鼠一样围观。” “等事情再发酵一下,江南其他城池的人也会得到消息的,到时可以开个发布会。” “姑爷,啥叫发布会啊?” “就是你发出提问,我来回答的一个仪式。” “嗯嗯,记下了!” 第169章 夫妻齐心 “夫君,桃花大多都凋谢了。” 江晚棠在桃园里捡起几朵枯萎的桃花捧在手心里。 苏简言摘了几朵还未枯萎的桃花别在她头发上。 “万物皆轮转,生命无始无终。等到来年,这花还会盛放,开的比这还艳,像娘子一样好看。” 暂时回不去家,两人就在这桃园里携手漫步,享受难得的安宁。 江晚棠温柔一笑,将手心的桃花吹去,轻轻牵起苏简言的手。 “夫君的生辰到底是什么时候,婚书上写的肯定不是真的。” 苏简言微微一怔,“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如就将你捡我回来的那日当做我的生辰日,这样更有纪念意义了。” “冬月初九,如此也好。”江晚棠欣然答应。 苏简言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调侃道:“记得可真清楚,是不是一直想着当童养夫呢。” 江晚棠摇头道:“那倒没有,若不是因为爷爷,我是不会成婚的。” “我这样好看的人都不行?”苏简言指着自己问道。 江晚棠吐了吐小舌头,“那也不是不行。” “你果然是馋我的身子。” “你!你倒打一耙,明明是你那日说馋我身子的,赖皮!” “好好好,是我馋你行了。” “这还差不多。”江晚棠得意地点头。 而后忽然问道:“夫君怎么想起来要起义了?” 以江晚棠的聪慧,已经看出苏简言的打算了,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询问。 “我这不叫起义,是平叛。”苏简言解下腰间的白玉龙纹佩拿给她看。 “其实我是当今天子经武帝的儿子,这玉佩里面藏着继承皇位的凭证,血龙玺。” “夫君还是太子呀!”江晚棠惊呼道。 “啥太子啊,国都亡了。” 江晚棠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夫君乖,不提这个。” “若夫君登临帝位,倒是百姓之福呢。” “你不反对?”苏简言诧异道。 “我为什么要反对呀,我不是和夫君说过嘛,夫君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的。” “更何况夫君宅心仁厚,才智无双,这是天下之幸,万民之福。”江晚棠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可这样我日后陪你的时间就会很少。”苏简言提前打起了预防针。 “我也可以帮夫君的啊,可不要小看了我呢。” “我不是小看你,我是不想你辛苦,我想你平安喜乐,陪伴在我身边。”苏简言爱怜道。 江晚棠贴上他的额头,温柔道:“那我也想替夫君分忧,不想夫君这么辛苦,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我心疼的。” “娘亲说过,爱是相互的,不能总要一个人付出,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远,才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好,是我太大男子主义了,那以后什么事情都和娘子商量着来。从今日起,你就是夫君的头号狗头军师了。”苏简言笑着委任职务。 “哼哼,真难听!”江晚棠佯怒着去掐他腰间软肉。 “刚好夫君头绪有些理不乱了,娘子来帮我分析分析。”苏简言随即将脑海中的打算一一说与江晚棠听。 江晚棠细细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守城易攻城难,夫君现在可支配的兵力太少,不如先放置一旁。” “先按照夫君的打算,以商为基打好底子,无论何时,商都是一城或一国的命脉。” “卢城主是夫君的人,咱们便有了根脚。姑苏拥有非常优越的地理优势,河网密布,水路通畅。” “金陵范氏和临安徐氏也都是商贾中的翘楚,人脉极佳,在当地有很大的影响力,届时三城一体,朝其他地区延伸也极为方便。” “从夫君描述来看,南月和云罗应该是帮手。这样就占据了江南、东南和西南,海路通畅,大部分都掌握在我们手中。” “就算从海路直抵京都,也拥有很大的胜算。” “现已说服了佛门为助力,但我想这群吃斋念佛的僧人不一定和我们齐心,要适当提防一些。” “此外,道门也是可以争取的,他们倒没有什么坏心眼,信念也与夫君极为相似。” “还有这江湖中大大小小的门派,也可以作为助力的人选。” “虽然人数比不过军队,但胜在武力强,适合开辟突破口。” “长歌在江南的影响力极深,百姓自会主动施以援手。” “门中弟子更是遍布整个神武王朝,夫君起势之后,这些人自会回来帮助夫君。” “娘子为何如此笃定?”苏简言笑着问道。 “很简单啊,因为这里。”江晚棠用手指了指苏简言的心口。 “疑心,就算这些长歌弟子对其他国主表明忠心,但在夫君起势后,这份忠心就会变成疑心。” “自古君王生性多疑,怕这些长歌弟子会反水,对自己不利,所以我想这几位国主都不会再重用长歌弟子了。” “这些长歌弟子满心抱负,若得不到重用,要么酗酒度日,了却残生。要么投靠明主,一展抱负。” “不管哪种,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好事。” 苏简言恍然,夸赞道:“还是娘子看的通透,我之前只顾想着这些师兄的忠诚了,却忘了想君主的猜疑。” “如此这般,倒也是一件好事,长歌的弟子用起来顺手,也不用太担心他们的忠诚。” “这样一来,夫君我呀,便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了。” “削弱对方的力量,便等于加强了自身力量,两全其美。” 江晚棠轻轻颔首,继续说道:“炎烈国主虽然入主皇城,但不是正统,所以夫君的胜算还是很高的。” “夫君今日的一言一行,只要传播出去,便能收获民心。” “君王临位,最重要的便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单靠强权压迫,是不会被天地认可的。” “今日寒蝉寺紫气东来,天降祥瑞,有好多人都亲眼目睹,这等于说夫君已经获得天地的认可,百姓心中自有决断。” 啵唧啵唧! 苏简言捧着江晚棠的俏脸一阵亲吻。 有人分忧,当真是人生一件快事。 第170章 难兄难弟再登门 “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 刚收拾出来的新宅里,苏简言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脸满足。 江晚棠跪坐在他旁边,担忧道:“爹爹和娘亲怕是要睡不安稳了。” “也就热闹这两天,等热度一过去,该干嘛还是得干嘛去。” 苏简言随口解释,突然坐起身道:“诶,不行,我得想法子让热度保持下去。” “说书先生,”江晚棠提醒道。 “我刚想到了,但痕迹会不会太明显了。”苏简言有些迟疑。 江晚棠展颜一笑:“夫君多虑了,若他人也能说出如此惊世之言,恐怕早就闹的人尽皆知了。” “也是哈,可能是我这人脸皮太薄,不太好意思夸自己。”苏简言捂着脸娇羞道。 “羞羞!”江晚棠吐着舌头道。 “你敢说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羞羞!”苏简言一翻身,将她按在身下挠痒。 “哼哼,你给我下去!”江晚棠小腰一扭,两条大长腿夹住苏简言的脖颈使劲一甩。 两人瞬间颠倒了位置,江晚棠骑在他身上,低头俯视着他。 “娘子,这姿势适合双修。”苏简言轻声道。 江晚棠的九玄逆脉和他的至刚至阳简直是绝配。 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 男女之间,阴阳结合,无疑会大幅度提升功法的修炼速度。 “那今日便双修。”江晚棠伸出白嫩的手臂。 苏简言伸手覆在她手上,各自往对方体内灌输内力。 内力游走于经脉,而后归于丹田,又自丹田之中涌出,周而复始。 不过,初尝云雨没多久的小两口便忍耐不住了。 气息火热,衣裳乱飞,房内风光一片旖旎。 次日一早。 苏简言捶着腰板走出房间,在院中水井旁打水洗漱。 “姑爷,有客来访。”赵岩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苏简言吐去口中牙粉,嘀咕道:“这一大早谁能找到这来?” “让客人进来。” 俄顷,两道身影走进院中,各自拱手见礼。 “嚯,两位哥哥这是碰上哪个千年老妖了,都快被吸成人干了。”苏简言揶揄道。 来者正是徐司白和范玉这两个难兄难弟,才一段时间没见,两人的身子就消瘦了很多。 “心忧苏兄,食不下咽,寝不能寐。”范玉一脸疲惫道。 徐司白跟着开口,“那日我们从家中折返回来,姑苏便已城门大关,差点被当成探子死于兵刃之下。” “之后就听闻长歌之事,心中甚是担忧苏兄。好在苏兄吉人天相,安然无事。” “我的错我的错,我忘了给两位哥哥修书一封了。”苏简言将两人迎进客厅中。 徐司白揉了揉眉心,瘫倒在座椅上,“苏兄无事就好,我知晓苏兄要处理的事务极多,才等到这时登门。” 范玉接过话茬,“这段时间我和司白兄也没闲着,与我们两家交好的商贾都已表态,要和棠语阁共存亡。” 苏简言欣喜道:“辛苦了,想必费了不少口舌。回头在我这安养几日,我帮你们调养一下身体,这般下去可是会垮的。” “对了,那四句之言当真是出自苏兄之口!?”范玉情绪激动地问道。 苏简言摆手道:“害,别提了!昨日与寒蝉寺的僧人坐禅论道,一时心有不忿,便口出狂言,让两位哥哥见笑了。” “如今连家门都进不去,只能躲在这小院中自省。惭愧,惭愧啊!” 徐司白嘴角抽了抽,心中百味杂陈,真想给他一拳。 范玉起身,脸颊涨的通红,“我们怎么会取笑苏兄呢,如此惊世之言,实乃我辈之宏愿,是我们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信念和境界。” “苏兄虽然比我们年幼,但心中意气却比我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就算那些圣人,也得在苏兄面前折腰。” “能与苏兄相识一场,实乃范玉之幸。” “好了好了,范兄别激动,你得跟司白兄学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跟他学?”范玉瞥了徐司白一眼,撇嘴道:“苏兄有所不知,那日司白兄和我一起,听闻这四句时,司白兄直接跪了。” “有这事?”苏简言好奇地看向徐司白。 “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商议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徐司白强打起精神,转移话题。 苏简言直接开门见山,“如果两位确定以后就跟我干了,得把工坊转到姑苏城来。” “现在只有姑苏在我的掌控之中,其他地方要缓些日子。” “我准备在城外建一个园区,涉及各个行业,包罗万象,今后要让世人都知晓一个道理。” “酒,姑苏的最好。茶,姑苏的最好。布匹,还是姑苏的最好。总之不管是什么,姑苏的就是当世最好的。”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最好、最便宜的东西就在姑苏!让他们的第一选择就是姑苏。” “让姑苏发展成世上最强的经济重城,让天下财富全都往此汇聚。” “商贾的地位不是低么,今后就由我来为之正名!让世人看看,一个商贾是怎么带动一城的经济发展的。” “让那些城主低三下四的求着咱们去他那建厂,只要经济腾飞,税收从来不是问题。” “光靠剥削老百姓的血汗钱,并不是长久之道。只有每个人都富裕了,手头有了闲钱,他们才会去消费,提升幸福指数。” “经济水平提升,这世道才会更好,才会更和谐。” “否则依然会像现在一样,遍地狼烟,如此循环。” “你们可以当我是在说大话,不过有些东西你们已经看到了,之后还会有更多。” “如若等到园区发展起来,再想进来分一杯羹的话,那时候的门槛可能就高的你们无法想象了。” 范玉急忙说道:“苏兄说的哪里话,我们自然是信的过苏兄的,也诚心诚意想跟着苏兄一展抱负。” “我们两人现在已经得到家里的支持,只要苏兄开口,我们定会无条件支持。” “司白兄快表态啊!”他推了推徐司白。 徐司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和印泥。 不待苏简言开口,他便抓着苏简言的手在纸上签字画押。 第171章 持续发酵 “成了,徐氏八成份子今后都在苏兄名下了,我和老爹各占一成不过分。” “苏兄,徐氏产业今后就是你自己的生意了,可要上点心哦,拜托了!” 范玉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司白,这厮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呢。 虽然将大部分家业拱手送予他人,的确会心有不甘。 但这只是暂时的,哪怕手里剩下一成份额,等今后发展起来,绝对是一笔难以想象的泼天富贵。 若是苏简言不带他们,今后绝对是竞争对手,以苏简言的手腕,他们别说赚钱了,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都尚未可知呢。 “司白兄,你你怎么不跟弟弟言语一声呢。”范玉苦笑道。 徐司白嘿嘿一笑,“这好事能跟你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兄弟不得抢占先机啊。” “再者说了,你家人太多,难免会意见不统一。我家就不同了,我爹白手起家,又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这家业日后都是我的,我有绝对的处置权利。” “司白兄真有魄力。”苏简言感慨道。 “我爹说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苏兄肯定会投桃报李的。”徐司白此时甚是得意。 “我之前可听说东林斋的掌柜给了你好多份子,之后才有盒饭的出现。现如今东林斋在姑苏可谓是一家独大,银子都数到手软了。” “还有那五十亩桃园,齐掌柜不是全送给苏兄了,看似吃亏,实则和苏兄绑到了一起,想不发达都难哦。” 苏简言微微一笑,“司白兄的消息倒是灵通,连这都知晓。” “只不过这家产我不能要,我缺的并不是银子,也没那么多时间花费在这上面,司白兄的诚意我看到了。” “今后福祸相依,咱们共同努力。” 说完后,苏简言就将手里的那张凭据给揉了个粉碎。 “苏兄,那我呢!”范玉急了。 苏简言伸手拍了拍他,“别慌,范兄的诚意我也看到了,自然不会少了范兄的份,我现在可是急缺可用之才和信的过的人。” “园区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们两个负责了,你们不是还有许多至交好友么,把能拉拢的人拉来,你们也不至于座下无人可用。” “这么大的事就交给我们俩了?”范玉难以置信道。 苏简言点头道:“我之后不会待在姑苏,还要去其他地方寻助力,两位送上门来,我若错过,那就太可惜了。” 徐司白拱手一礼,“定不辱命。” 而后开玩笑道:“太子殿下打算封我个什么职位?” “内侍监怎么样?”苏简言笑道。 徐司白脸一垮,嘟囔道:“苏兄不能这样,我还得给徐氏传宗接代呢。” “不逗你了,这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把园区的初期工作准备好。商户的选择,工匠的招聘都要仔细筛选。” “这是我们日后的班底,容不得一丝马虎。”苏简言正色道。 范玉抱拳一礼,“苏兄放心,虽然我俩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遭,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不用苏兄说,我们俩也没脸在世上活下去了。” “行,那就这么定下了,几日后,我就会启程,从南月转至云罗,而后直达抵昆仑碧霄宗。” “走的这么急?衍圣书院的圣人可在赶往姑苏的路上呢,苏兄不留下见一见么?”徐司白询问道。 “启程之前,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至于那些圣人嘛,他们若要见我,就让他们寻我,我才懒得等他们,浪费我的时间。”苏简言摩挲着下巴道。 徐司白点头道:“既然苏兄心中已有决断,那就依苏兄所言。” 苏简言随即又和两人细说了一下关于园区建设问题。 “姐夫姐夫,你什么时候教我剑法啊?”江宁尘风风火火地跑进新宅。 “让我看看你的体魄。”苏简言笑着帮小萌娃摸骨。 “很棒嘛,最近没偷懒,八段锦每日都有练。” 江宁尘满脸得意,叉着腰道:“姐夫吩咐尘儿的事情自不敢忘,我可是要努力成为一代剑侠的。” 苏简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真乖,回头让你姐姐教你功法,姐夫的不太适合你。” “那剑法呢?” “你随姐夫江湖历练,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剑法亦是如此,要在实战中磨砺自身。” “出去玩啊,太棒啦!不不不,是江湖历练,惩奸除恶!”江宁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要是不乖,我可是随时都会让人把你送回来的!”苏简言故意吓他。 “我一定会乖乖的!”江宁尘啄着小脑袋保证道。 “去玩!” 苏简言把小萌娃打发走,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梳理关于发布会的事情。 反正都是画饼,不妨将饼画的更大一些。 如果可能,自己说不定还能再看到前世盛景再现。 横渠四句影响力极深,当日寒蝉寺发生的事情迅速朝整个神武王朝扩散。 这四句话通俗易懂,即便没什么学问的人也能品味其中的意思。 几位国主已经极力控制事情的发酵了,但纸包不住火,还是一点点的往外扩散。 与江晚棠说的一样,长歌弟子在各国中的地位急剧下降,甚至有的人还被软禁起来。 他们也不敢随意处死这些长歌弟子,生怕触怒了青月剑仙,到时提剑上门,谁人能挡。 也有机灵的人提前跑路了,自家少门主欲要起势,那不得帮帮场子。 长歌虽然不插手世事,但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几位国主瞒着他们做的,心中的怨气更深了。 我帮你们出谋划策,你们却要灭我师门,没有师门哪有他们的今天。 是以,原本不想反的长歌弟子也反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整个神武王朝,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朝姑苏赶去。 炎烈国主入主皇城的热度都被挤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投向了江南姑苏城。 第172章 共情 三日后。 城主府门前搭起了一个两米高的木台。 这几日一直未露面的江家赘婿突然要公开讲学了。 一时间引得姑苏城群情激荡,都想再见上一见这位“小圣人”。 在这些人中,有想请教横渠四句译文的,也有纯粹是跟风起哄的。 只有最底层的百姓才是真正想要知道他说这些话的初衷,以及之后打算的人。 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只想在乱世之中得以保全自身。 那句“人人生而平等”,他们已经期待了很多年,现在终于有人敢站出来说这句话了。 他们从祖辈开始,便一直备受苛捐杂税的剥削和当权者压迫,从未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时逢乱世,他们也想搏一搏,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后世子孙能过上他们想要的日子。 不要像他们一样,战战兢兢的存活于世,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任人宰割。 是以,自消息传出的那一刻起,百姓们便放下了手头上的事,等待讲学的开始。 城主府四周的街道上,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官兵。 他们手持长枪,腰挎佩刀,目不斜视,看起来特别精神,像一支刚打了胜仗的凯旋之师。 卢泰河带兵还是有一套的,虽然比不上白羽骑,但已经胜过世上大多官兵了。 当然,这些精兵良将也可能跟经武帝有关,只是苏简言没有实质证据。 来听讲学的人很多,城主府前的空地一共就那么大,不可能让所有人进来,于是把守的官兵尽可能多放普通百姓进来。 这自然是苏简言的安排。 只有身处最底层的人才懂得世道的艰难,才会无比渴求安稳的生活。 同样,他们的人数占比是最多的。 最先入场的人都挤在木台前,占据好视野。 两刻钟后,城主府前就站满了人。 负责把守的官兵立即拦下后面的人,不管是谁,有什么来头,都不能再往里面进了。 “苏公子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现在要叫小圣人。” “咱姑苏城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苏公子才情惊天,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圣人。” “出来了出来了,小圣人在城墙上!”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位青衫少年出现在城主府的城墙上,朝下方拱手作揖,而后从城墙上翩然落下,好不潇洒。 “诸位有礼了!”苏简言朗声道。 “好!” “苏公子好!” “小圣人好!” 下方一片问好声,由此可见苏简言现在在姑苏的影响力有多深了。 苏简言报以微笑,双手轻抬下压,示意噤声。 “我其实不喜欢这么高高在上的看着大家伙,因为我觉得咱们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啥分别。” “但是呢,为了让后面的朋友看的见,在下只好如此了,还望各位见谅则个。” 话语中夹杂着内力,可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温良恭谦的态度更是刷了百姓们的一波好感。 “今日把大家伙叫到这儿来呢,也不是有很多话要说。主要是这几日大家都在传我被人杀害了,被人绑了的小道消息。” “索性就出来露个脸,让大家看看我。简言在此多谢诸位了,我很好,没人杀我,也没人绑我。” “咱姑苏城的治安还是很好的,卢城主又事事亲力亲为,这些年的政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这样安宁的日子也许马上就要不存在了。” 苏简言话锋一转,仰天长叹。 “实在是咱们江南太过富庶,那些反贼们眼红不是一天两天了。” “前些日子,长歌山庄遭歹人围攻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简言对此实在心痛不已。” “长歌为保我们无忧,却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好在长歌先贤们吉人天相,没有什么大碍,不然谁来守护我们的安宁。” “可是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长歌先贤也是人,血肉之躯,他们同样会受伤,会死。” “待到那个时候,又有谁来护佑我们的安宁?” 苏简言用手指向附近的官兵,高声道:“咱们姑苏一共就这几万兵马,如何抵抗的了那几十万大军的铁蹄呢?” “我相信这些官兵们定会身先士卒,为了他们的职责,为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拼死一战。” “可他们终究是凡人之躯,无法比肩神明,也就无法一直守护我们。” “待到那时,我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或许有人会说我可以拿钱买命。” “对,是可以这样,但人性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一旦从你身上得到好处,便想得到更多。” “当你满足不了他们的贪欲时,你也就失去了作用,就算侥幸不死,苟活于世还是要继续被他们欺凌压迫。” “我看现场来了很多女眷,也都生的很好看,毕竟江南出才子佳人嘛。” “可一旦城破,那些叛军第一件事就是搜刮银子,第二件事便是掳掠美人,发泄兽欲。届时你们的下场,就不用在下多说了。” 苏简言暂停演讲,开始仔细观察百姓的微表情。 他并没有高谈阔论讲什么大道理,画饼,而是选择了共情。 只有将自己置身于对方的处境,并体会对方的感受,才最能够让其他人感受到被懂得、被关怀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听了苏简言这番话,百姓们陷入思考的状态,眼中流露着迷惘、恐惧、担忧、紧张 尤其是女子,听到最后,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可这是很真实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是有前车之鉴的。 “苏公子,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有人大声问道。 苏简言当即回应道:“靠自己!靠人人跑,靠墙墙倒,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我们能够依靠的永远就只有自己,也没有人会让我们永远依靠。” “我原本以为这几位国主是看不了百姓受苦,才起兵谋反的。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想多了,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十六年的战火,无数官兵喋血沙场,到处是白骨孤冢。又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 “我想你们之中应该有逃难来此的,比我更有话语权。” 第173章 请君共勉 苏简言话音刚落,台下一人便用衣袖抹起了眼泪。 “是啊苏公子,我是从商都逃来的,一家老小全都死在了刀兵之下,只剩我一人苟延残喘。” “每当入夜,他们便会出现在我梦里,我多想就这么随他们去了。” “可我不能,我还要为他们报仇!还要带他们一起看到好世道!” 一人开口,又有数人开口了。 “我是从庐阳逃来的,本是叛军一员,看不惯他们欺压百姓,刺死了一名强抢民女的百户就当了逃兵。” “我隆兴府的,只因得罪了一名胥吏,就欲要收押我进大牢,若不是我跑的快,恐怕早就死在了牢狱之中。” “在下林城人士,因夫人貌美,被人下了套子,若非散尽家财,恐怕也早就死了,只可惜我那夫人性子刚烈” 共情,还是共情。 无数人感同身受,想象着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又将如何处之呢。 “唉,这他娘的世道!”苏简言哀叹道。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多不公之事,根本没有解决之法。 只能尽力且活着。 就算不能解决,也总要少点剥削和压迫。 “苏公子,咱们反了!”有人红着眼激愤道。 “阁下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造反呢。咱们不应该是为了维护自身权利,寻求安稳日子的正义之师么。”苏简言纠正道。 “对!就是正义之师!” 苏简言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我身为长歌弟子,本就该济世苍生。那日在寒蝉寺心有不忿,感叹世道不公,便不想苟活于世,一定要为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做些什么。” “我虽人微言轻,孤掌难鸣,但却有一颗不屈之心,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问这苍天寻个公道。” “我们生而为人,不比别人多些什么,也不比别人少些什么,身份为何要有云泥之别呢。” “到头来不过百年之久,孤坟一个,黄土一抔,谁又比谁高贵在哪里?” “所以,我欲废除帝制,让百姓当家做主!咱们共同治理自己的国家!” “废掉土地私有,人人都分得田地,不再征收苛捐杂税,让每家每户都能吃上饱饭,年年都有余粮!” “官不为民,又如何为官,不如回家卖红薯!” “谁不为民,我们便有权罢了谁的官儿,让于真正有贤能者。” “这样我们才都能过上好日子,才不用每日担惊受怕的苟活于世,我们的后世子孙也能在光明下茁长成才!” “请君共勉!” 苏简言弯下腰,拱手作揖,久不起身。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众人异口同声高呼,声如雷霆,直上苍穹。 昂! 一道惊世龙吟自城主府响彻云霄。 金光升腾而起,化身成龙! 金龙在天穹飞舞,气势骇人,最后径直没入苏简言体内。 “镇城龙气!” 卢泰河现身木台之上,朝苏简言双膝下跪。 “姑苏城城主卢泰河,愿奉苏公子为主,愿为开创盛世身先士卒!” “愿为苏公子战死沙场,平定天下!” 官兵们齐声高呼。 躲在城墙上的济梵悄悄收回手,朝苏简言微微一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了皇城以外,哪有什么镇城龙气,不过是济梵引出苏简言体内的一道龙气搞出的噱头罢了。 但百姓们就吃这一套。 天降祥瑞,龙气择主,无不彰显着苏简言天命之主的身份。 戏唱到这也该离场了,若再多说什么,百姓们就会麻木了。 不如趁着心中热血激荡,功成身退。 “诸位,明日我便会启程离开姑苏,去寻找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一同开创盛世,咱们后会有期。” “苏公子等一下!你…你可是长歌的少门主?”终于有人看到他衣领处的金色翎符了。 苏简言微微一笑,“是与不是又如何呢,我也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有缘再见。” 话音方落,苏简言便御空而起,朝江府所在的方向飞去。 “少年宗师!苏公子真的是长歌的少门主!” “天呐,如此身份竟然入了赘,还没有丝毫架子。” “少门主刚才都说了人人平等,自然没有尊卑之说。” “苏公子还经常和我打招呼呢,早知道他是少门主,我就多送两屉包子了!” 人群直接炸开锅了。 若苏简言只是一名长歌弟子倒也罢了,现在少门主的身份曝光,等于代表了整个长歌的态度。 他们心中最敬重的圣地,要为他们去拼命了,他们自然不会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也不想坐以待毙了。 至此,苏简言的初期目的便已达到,剩下的还是要等事情的发酵。 最起码先要将整个江南拧到一股绳上,这样他的底气就更足了。 …… 江府。 苏简言夫妇朝家人辞行。 “你们又要走了啊?”萧芸故作不舍道。 她自然知晓苏简言是要去做什么,现在整个江家也就只有江晚棠被蒙在鼓里。 苏简言告知过众人,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江晚棠知道。 若江晚棠知道他做这一切的真实目的,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伤势让他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是以,苏简言只能瞒着江晚棠,他不想失去心爱之人。 “要保重身体。”江祁年看着苏简言的眼睛叮嘱道。 他虽然不想失去女儿,可也不想再搭上苏简言的命。 苏简言自然听出了老丈人的话外之音,心中升起浓浓感动。 “爹就放心,绝对完好无损的回来,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家三口了呢。”苏简言保证道。 他向老丈人保证,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当然,这只是他安抚老丈人的,他可是会为了江晚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你们都要好好的,在外面不比家里,行事低调些。”江老叮嘱道。 “尘儿就拜托侄婿了。”项小喻盈盈一礼。 “二婶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江家众人纷纷朝苏简言夫妇道别。 完事后,江祁年夫妇把小两口叫到了自己房里。 江祁年取出一个小四方盒,打开之后,是两枚古朴的戒指。 “这不会是纳戒?”苏简言开玩笑道。 江祁年点头道:“确实是纳戒。” “哎呦我去!” 第174章 开启纳戒 苏简言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纳戒的罕见。 而是因为纳戒在人间太过于鸡肋,没有仙灵之气就只是个装饰物。 “您就给我这么个玩意?” 江祁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原本是我和你娘的纳戒,现在传给你们作为定情之物。” “虽然现在打不开,但仙路重开后就能用了。” 苏简言点点头,拿出一枚纳戒帮江晚棠戴到左手无名指上,大小刚合适。 江晚棠也拿起另外一枚,帮苏简言戴上。 “爹,这里面没东西了。”苏简言晃了晃手指。 “你怎么知道!”江祁年震惊。 “还真没东西啊!”苏简言更加震惊。 江祁年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之前为了棠儿,都拿去换仙株了。”萧芸开口解释道。 “我就随口一问,没东西也好,我早晚会把它装满的。”苏简言信心十足道。 “娘相信你。”萧芸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苏简言瞬间察觉到自己手上又多了一枚纳戒,他连忙翻转手心看向丈母娘。 萧芸瞥了女儿一眼,不言而喻。 她偷摸给苏简言的这枚天蓝色的纳戒是江晚棠的。 担心江晚棠看到纳戒后,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导致灵魂错乱。 江晚棠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其实也不一定打不开,你和棠儿的体质极为特殊,或许不用仙灵之气也可开启纳戒。”江祁年突然说道。 “我试试。”苏简言朝纳戒灌输内力,然而纳戒并没有什么反应。 江晚棠也尝试了一下,摇头道:“我打不开。” “凡间的内力自然不可,但别忘了,你们身上还有不属于凡间的力量呢。”江祈年提醒道。 江晚棠恍然,当即引动体内的寒煞。 经由神武帝留下的三阳珠压制,她体内的寒煞已经暂时不会再对她造成损伤了,除非再像上次那样彻底释放。 这本就是属于她自己的力量,只是现在的修为不足以掌控,除非重回巅峰,不然就只能靠三阳之体引导出体外。 寒煞之力涌入纳戒,戒面闪过一道极难察觉的微光。 俄顷,一叠女士衣裳出现在江晚棠手中。 “打开了!这是娘曾经穿过的衣裳。”萧芸伸手去捧那些衣衫,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怀念。 “嚯,这么神奇!”苏简言感慨了一声,运转《隐龙仙诀》,勾动体内残留的三阳之力往纳戒上涌去。 下一刻,他就感觉精神中多出了一方空间,面积还算尚可。 苏简言手腕翻转间,一堆凌乱的衣物出现在手中,还伴随着一股恶臭。 “爹!您以前这么不讲卫生,娘是怎么看上你的。” “咳咳” 江祈年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从苏简言手中夺过衣裳跑出房外,将这些脏衣裳丢了出去。 “江祈年!跟我成亲之前你可真脏!”萧芸满脸嫌弃。 “改了改了,后面不是改了嘛,那时痴迷修行,哪顾得上这些。”江祈年连忙解释。 苏简言轻叹:“爹也挺难的,这么大一个纳戒,里面就装了点脏衣服,唉” “有了这纳戒行走江湖就方便多了,只可惜我体内残留的三阳之力终会耗尽。” “诶,我想起来了!” 他当即解下玉佩,屈指按动上面的机关,将血龙玺取了出来。 “我记得第二层上面有引动紫气之法。” “紫气乃天道所赐,也不属于凡间,天道总不会禁锢它自己。” 苏简言发现了bug,格外兴奋,当即屏气凝神,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血龙玺。 下一刻他的精神便置身于一个血红色的世界中,一串串金色的苍蝇小字在他面前不停的盘旋。 最后各自排列,组成三段文字。 第一段他已经看过了,直接略过,从第二段寻找引动紫气之法。 “意守紫府,循天之道,霞流飞云,引气纳海,慑极众生” 而就在苏简言参悟法诀之时,江祈年和萧芸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中那小小的血红色印玺。 江晚棠看着血龙玺若有所思,一个个记忆碎片从脑海中一闪而逝。 灵魂的颤动让她眉心一片刺痛,她强行扭转目光,这种感觉才逐渐消退。 “棠儿怎么了?”萧芸站到她和苏简言之间,遮挡住血龙玺。 “娘我没事,许是累了。”江晚棠轻声道。 “娘子累了啊,那咱们回房休息。”苏简言回过神来,收起血龙玺。 “等一下,我和棠儿出去说些悄悄话。”萧芸挽着江晚棠走出了房间。 江祈年快走两步去关房门,房门关闭之前还特意张望了一下四周。 他走回苏简言面前,神色凝重地说道:“儿啊,你手中这物,以后定不能再随意显露于世人眼前。” “当年下凡的不止我们这些人,初代剑仙虽镇守仙路,但并没有赶尽杀绝。” “爹知道这是什么?”苏简言好奇道。 “这是武阳帝君的帝玺!”江祈年眼中闪过一抹狂热。 ??? 苏简言满脸问号,怎么又跟帝君扯上关系了。 得,越来越乱了。 江祈年见他面带疑惑,耐心解释道:“武阳帝君也是三阳之体,还是唯一一个成功修炼至帝境的三阳之体。” “仙界局势错综复杂,三阳之体这种特殊的体质极其招恨,飞升之后不夭折的屈指可数,更别说安稳修炼了。” “我之所以认得此物,还是棠儿告知我们的。” “棠儿晋升帝境之前,特意寻找过武阳帝君的坟墓,为的就是找寻这方帝玺,借鉴武阳帝君的修炼之法,没曾想到竟然在凡间。” “武阳帝君死了?”苏简言诧异道。 江祈年摇了摇头,“这个爹也不清楚,总之仙界都在传武阳帝君仙逝,留下一方印玺赠与有缘人。” “哦,那就算了,我也不关心他死不死。” 苏简言摆了摆手,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对了爹,你们到底活了多久了,娘子修炼至帝境最少也要两百多万年?这么算下来,你们也得两百万岁了。” “谁告诉你至帝境需要两百万年的?”江祈年整个人都傻了。 第175章 启程了 苏简言挠了挠头,“我看小说上是这么写的,动不动就几万年,几十万年的。” “小说?是话本,那上面写的你也信?”江祈年没好气地说道。 “几万年是有的,不过那是资质不好的。棠儿至帝境也不过用了千年,这也是为什么体质特殊的人容易招人妒忌。” “就是因为棠儿身负九逆玄脉,才遭此劫难的。” “贵圈真乱。”苏简言吐槽了一句,继续问道:“那帝境的战力是不是仙界最强?” “自然也不是,你不会以为帝境就是修行的终点了,仙界的帝君就像人间的帝君一样,一域有数位帝君,各自占据一方。”江祈年科普道。 “修炼之途,没有绝对的终点,都在探索的路上。” 苏简言恍然道:“明白了,人间打仗,仙界也打仗。只是比人间打的更狠,武力更加强横,更难生存而已。” “那成仙还真没什么意思,不是在厮杀,就是在厮杀的路上,看似寿元悠久,但能不能活下去还两说呢。” “可不就是这样嘛!”江祈年赞同道。 “可人都想长生。”苏简言感慨。 江祈年默然,他又何尝不想呢。 只是仙界太过残酷,根本避免不了厮杀,要想置身事外,只能脱离仙界。 以往他们在仙界,精神都是麻木的,自从来到凡间,才重新找回了自我,也更喜欢平淡的生活。 “我不知道这世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知晓帝玺的来历,但小心总归没错。”江祁年再次叮嘱道。 苏简言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不怎么给人看的。” 他翻转掌心,露出一枚天蓝色的纳戒。 “棠儿的纳戒我打不开,好像隔了一层屏障。” 江祁年并没有意外,“这是自然,棠儿恐怕现在也打不开,你暂且帮她收着。” “棠儿之前受伤,我们用上古秘法助她结茧,但我们也并不知晓结茧后还会发生什么。” “就像她破茧之时如新生孩童一般,这也不在我们的认知之中。” “所以尽量先不要让她回想起仙界的事情,避免出现意外。” “儿啊,棠儿今后就交由你照拂了,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我是想说…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爹也不想你再有什么事…” 江祁年说着说着,眼中就流淌下一股清泪。 “您就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更何况我感觉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这一切。不管是谁,我总要找出来。” “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快擦擦。”苏简言随手递上一物。 江祁年看也没看接了过去,刚擦了一下便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还有臭味呢。 他定睛一看,原来还是自己曾经的一件脏衣物,还是袜子… “呕…你小子诚心的…呕…” “哈哈哈,您自己怎么嫌弃您自个了…”苏简言连忙溜之大吉。 “这小子…”江祁年无语地丢开袜子,用衣袖狠狠擦拭脸颊。 …… “哇吼!开始闯荡江湖喽!” 小萌娃站在马车上兴奋的大叫。 天还没亮,苏简言就带着众人出发了。 没有选择海路,而且选择走的陆路。 不管在哪里,他始终对海洋保持着一颗敬畏之心。 在陆上也能多接触一些人,探听最新的消息。 另外,此次出行并没有带什么人,毕竟人多眼杂。 赵岩和白苍负责驾驶马车,还能让白苍多一些跟灵香接触的时间。 小圆和灵香负责饮食起居。 小萌娃和小樱桃是吉祥物。 当然,苏简言也没忘带上江晚棠的两位师姐,赤冉和青虹。 许玉泽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七彩锦裳的,他这个师弟不得帮忙创造一下机会么。 两人也很久没回宗门了,刚好借此机会回宗门看望一下师尊。 两辆马车并排行驶在官道上,朝千岛湖方向行进。 还要去接上正在养伤的许玉泽。 苏简言夫妇和两个小吉祥物坐一个马车,还有小九。 小九负责传递消息,它对此行极不情愿,可还是没拧过苏简言。 剩下的人在另外一个马车上。 车顶上绑着帐篷和行李。 虽然有纳戒可用,但终归是要掩人耳目的。 走之前,苏简言可是扫荡了不少物资装在纳戒中的。 “咱们先去接上师兄,然后南下,去道门碰碰运气,再去找南黎的老爹聊聊。”苏简言化着妆道。 这些人中,就他和江晚棠最惹眼,只能乔装打扮一下。 “哇,姐夫变丑了!”江宁尘取笑道。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这叫低调,我画成普通人的样子,更方便行事。” “那姐夫也帮我画一下。”江宁尘跃跃欲试。 “去去去,哪有你的份,谁会在意你一个小屁孩。”苏简言照了照镜子,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娘子,到你了,你长的这么好看,可得好好画一下。” 江晚棠展颜一笑,挪到他面前,抬起白皙的下巴。 小樱桃一边吃东西,一边好奇地看着苏简言帮江晚棠化妆。 当江晚棠变成那种扔到人群里,不会有人看第二眼的模样后。 小樱桃终于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能认出来大哥哥,却认不出来姐姐了。” “啥?你怎么还能认出我来?”苏简言懵逼道。 我都已经把自己化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你还能认出我来? “对的呀!”小樱桃啄了啄脑袋,然后用沾满水果汁水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 “是味道,大哥哥身上太香了,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好吃的呢?” 江晚棠捂嘴轻笑,赞同地点头。 “姐夫一直香香的!我一闻到就想睡觉!”江宁尘跟着说道。 “味道味道!你们总说我身上有味道,到底是啥味啊?”苏简言扯着衣领狂嗅。 “姑爷,我曾听人说过,天生帝皇者身上会有一股奇异的香气,能吸引异性的好感,使她们沉沦。”驾车的赵岩说道。 “去去去,我怎么没听过,赵哥你竟胡扯!” 苏简言反驳后,看着江晚棠说道:“娘子可别信这些,我可乖了,从不招蜂引蝶。” 求生欲可谓满满当当的。 第176章 钢铁直男 马车飞驰在官道上。 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停在路旁歇脚,用汗巾抹去额上的汗珠,再次挑起扁担和两个装满货物的竹筐。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维持一家老小生计的来源。 起个大早,挑着货物走上几十里路到姑苏城,只为多赚几个铜板。 苏简言用折扇挑着车帘,默默看着窗外的风景。 马车的行驶速度很快,跟平稳的官道有关系。 最重要的还是严峰帮忙改良了一下马车,更加平稳舒坦,基本上不会出现颠簸。 江南这些年没有遭受战火侵扰,日子还算说的过去,所以官道修的很好。 只不过跟这个相比,苏简言还是怀念前世的柏油路、汽车、高铁、飞机 享受过科技带来的便捷,便很难适应较为原始生活方式。 他也是用了很久才习惯的,不习惯也没办法,反正又回不去,苦中作乐呗。 车内,江晚棠正在指点小萌娃和小樱桃修炼功法。 小萌娃年纪小,正是修炼的最佳时期。 小樱桃呢,算是入门晚了,不过没关系,她修炼功法只是为了使用轻身功法。 她的战力本就不低,如若正面交锋,她是可以跟大宗师掰腕子的。 但她的缺点也很明显,一旦对方不选择和她硬碰硬,她就没招了。 所以苏简言准备教她一套轻功身法,用以弥补自身的不足。 这样小樱桃的战力还能更上一层,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以后帮他,都很有用。 “记下了嘛?”江晚棠温柔地问道。 小萌娃骄傲地抬起小下巴,“仙女姐姐,小尘儿全都背下了。” 小樱桃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点心,用小舌头舔了一下,才回道:“忘记啦!” 苏简言用折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我这个脑子呦。 随即他伸手弹了小樱桃一个脑瓜崩,佯怒道:“怎么不忘记吃的,偏偏忘了功法。” 小樱桃瞪着大眼睛看他,瘪了瘪嘴,委屈道:“那些字在脑子里就像小蝌蚪一样爬来爬去,我根本抓不到它们嘛。” “你还委屈上了,下去跑一会。”苏简言从纳戒取出两个长条包袱。 哗啦啦! 两个包袱里面装的全是黄澄澄的金子。 苏简言伸手捡了八块金子,每个有五十两重,又分别装回两个包袱里,绑在了小樱桃的两条小腿上。 “先凑合一下,待会给你缝两个袋子。” “大哥哥,这是干嘛的?”小樱桃好奇地晃了晃两条腿。 “增加负重的,你下去跑着,别用蛊虫的力量。”苏简言随手抱起她,从车窗扔了下去。 小樱桃在柔和劲力包裹下,平稳落地,看着马车跑远,连忙撒腿跑着追了上去。 “娘子,你帮我缝四只口袋。”苏简言简单描述了一下铅袋的样子。 “不,缝八只,给小尘儿也安排上。”他见小萌娃满脸幸灾乐祸,立马补充了一句。 “啊?”江宁尘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你啊个毛啊。”苏简言伸手拿起一块金子,捏成长条状。 咕咚! 江宁尘吞咽了下口水,疯狂摇头。 江晚棠从纳戒中取出针线、剪刀和一块布。 开始裁切,手法干净利落。 苏简言一手托腮望着她,眼中尽是柔情。 江晚棠认真做活的时候,很安静,很专心,有一种很知性的美。 从侧面看过去,更是美的惊心动魄,让苏简言彻底沉醉了。 “咯咯姐夫流口水了。”江宁尘捂嘴偷笑。 苏简言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摸唇角,才知道上了小萌娃的当。 他没有恼怒,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小萌娃。 江宁尘被他盯的心里直发毛,暗戳戳往后挪了挪屁股,哭丧着脸道:“要不,我也下去跑着。” “走你!”苏简言一挥折扇,小萌娃身体倒飞出去,撞开车门,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 江晚棠看了自家夫君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缝口袋。 马车行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 “小九,飞上去看看,别让两个小家伙迷了路。”苏简言敲了敲车顶。 正在鼾睡的小九惊醒,生气地啄了一下车顶,而后扇动翅膀,飞到空中。 刚好大家坐马车坐的有些乏了,趁机下车走动走动。 赵岩和白苍牵着马儿在路旁啃草,又拿着刷子刷马儿的鼻腔,最后扯开一口布袋,喂上好的精饲料。 赤冉和青虹握着剑鞘在两边戒备。 “哎呀,身子都酸了。”小圆伸着懒腰抱怨。 灵香捶着自己的肩膀,也有些不舒服,脸色还有点差。 苏简言见状,溜达到白苍身边,用屁股撅了他一下。 “少主怎么了?”白苍询问道。 苏简言朝灵香努努嘴,示意他往那边看。 白苍望去,刚好对上灵香往这边看的眼睛,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灵香也害羞地低下头,用脚尖去踢地上的小石头。 “你害羞个屁啊,”苏简言骂白苍不争气,“灵香晕车了你看不出来啊,你怎么学的察言观色。” 他从纳戒摸出一个小瓷瓶塞进白苍手中,又把他往灵香那边推了一把。 白苍踉踉跄跄地跌了过去。 灵香听到声响,抬起头,惊道:“小心呀!” 说着伸出两只手臂,想去扶他。 白苍硬生生在她身前两尺止住了身形,递出瓷瓶,“你你不舒服给给你药” 苏简言暗骂他钢铁直男,你撞过去能咋的! 上次共乘一骑的时候,人小姑娘都没说什么,还不明显么。 唉,真是操碎了心啊。 “谢谢你。”灵香害羞地接过瓷瓶,拔开瓶塞闻了闻,一股清凉之气缓解了她的头昏脑涨,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有用哎!谢谢你啦!” “别别谢我,少少主让给的”白苍支支吾吾地说道,还回头看了苏简言一眼。 “我让你给个球了!”苏简言从地上捡起一把树果,砸向白苍。 白苍没躲,就站在那儿。 “姑爷别别砸他啦!”灵香小声喊道。 “看在灵香的份上饶你一次。”苏简言哼哼道。 第177章 就想当月老 哒哒哒。 小樱桃背着小萌娃一路跑来。 “姐夫,我们追上来啦!”江宁尘挥着小拳头喊道。 苏简言叹了口气,不想搭理这个偷奸耍滑的小家伙。 “走走走,上马车,小白你跟赵哥换一下。” 小樱桃跳进马车,抱着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 江宁尘扯了扯她的辫子,急切道:“你给我留点!留点呀!” “给你留什么,你才跑了多远。”苏简言幽幽道。 江宁尘假装没听见,去抢小樱桃手里的茶壶。 “给你!”小樱桃抹了抹嘴,顺势把茶壶推了过去。 许是力气使的有点大了,小萌娃直接四仰八叉地摔在毯子上。 壶盖脱落,茶壶里的茶叶倒了他一脸。 “哈哈哈”小樱桃捂着肚皮大笑。 苏简言摇头失笑,钻到车前和白苍同坐。 江晚棠见夫君出去了,取了两块西瓜一人分了一块。 江宁尘拂去脸上的茶叶,乖巧道:“还是仙女姐姐好。” “你不是想成为剑侠嘛,那要吃很多苦的,你连一段路都不想跑,日后怎么成剑侠啊?”江晚棠笑着问道。 “这个这个”江宁尘抓耳挠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樱桃贪婪地看着他手中的西瓜,趁他不注意,一口咬下来大半个。 “呜呜,你抢我西瓜!”江宁尘哭泣道。 “你再哭小心我揍你嗷!”小樱桃从车上捡起一块金子,用两只手拍成了金饼。 江宁尘的哭声戛然而止,委屈道:“好男不跟女斗!” “姐姐,阿剖说过,不听话的孩子要打才有用!”小樱桃挥着小拳头朝小萌娃示威。 阿剖是苗疆语中对爷爷的称呼,小樱桃这会儿又想起了她的爷爷。 江宁尘默不作声,啃完剩下的西瓜,直接从车尾跳了下去,摔了个大马趴。 他爬起来,迈动两条小短腿开始追马车。 等我厉害了,我一定要揍你! 仿佛从这一刻起,小萌娃就开始了他的变强之路。 “姐姐我也去啦!”小樱桃跟着跳了下去,等了一下,然后和小萌娃并肩跑。 车前,苏简言悄然缩回了头,笑了笑,看向白苍,“小白你跟哥哥说,你对灵香有没有好感?” 白苍的脸又红了,没敢吱声。 “那日你和灵香共乘一骑有什么感觉?妹子的身体是不是软乎乎的,香喷喷的?”苏简言继续问道。 白苍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苏简言微微一笑,循循善诱,“是不是产生了一种你想保护她的欲望,觉得这女孩太小只了。” 白苍摇头,又轻轻点了下头。 他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跟灵香有过两次亲密接触。 虽然两次都是为了救灵香,但第二次可是抱了一路的。 他又不是柳下惠,肢体接触难免会勾动心底的欲望。 加上这又是一个思想观念极为传统的时代,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这样亲密。 虽是被迫,但心里还有欢喜的。 苏简言旁敲侧击,也判断出了小白对灵香是有好感的。 若是没好感的话,他就不硬撮合了,免得都尴尬。 至于灵香呢,苏简言知道这小丫头之前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不过随着他和江晚棠感情越来越深厚,灵香对他的好感也就逐渐淡化了。 之前生出好感乃人之常情,毕竟是处于少女怀春的年纪,谁看到帅哥美女不心动啊。 这就是人的第一印象,习惯性的以貌取人。 在前世,路上有美女穿丝袜走过他都得多看上两眼,这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又不会因为这两眼产生什么爱的火花。 真正的喜欢虽然是建立在有好感的基础上的,可还得有更深入的了解、相同的三观以及互相奔赴。 而且什么呢,苏简言当初是以赘婿的身份过门的,家世平平无奇,江晚棠那会儿又不鸟他。 所以灵香和小圆才会有想法的,若她们知晓苏简言是长歌的少门主,即便心生爱慕,也不会表露出来的。 毕竟她们只是丫鬟,门当户对的思想根深蒂固。 苏简言拍了拍白苍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渣男有人爱,暖男有人爱,直男自然也有人爱。 每个人都有自己和异性的相处方式,他只需要多帮白苍创造一些机会就可以了。 这个世界的思想没那么开放,爱情观也没受资本荼毒,还是很单纯美好的。 有些人只见了一面就可以长相厮守,有些人哪怕没见过面,凭借一纸婚约也可白头偕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以苏简言现代人的目光去看,也不应该认为这是违反人性自由的糟粕。 只能以了解和同情的目光看待,毕竟曾在历史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也推动了文明的进步。 苏简言钻回车中,白苍鬼使神差地往后面的马车探了下头。 赵岩呲牙冲他一笑,然后挤眉弄眼,往自己身后的车厢直努嘴。 这人也看出来了…白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缝好啦!”江晚棠用牙齿咬断丝线。 苏简言握上她的手,夸赞道:“娘子不但生的好看,手也巧的很呢。当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江晚棠听心爱之人夸赞,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我刚想起,还有一事忘了跟娘子说了。”苏简言轻声道。 “什么事呀?”江晚棠追问道。 苏简言故意叹了口气,一脸为难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问过你,碧霄宗弟子有谁订过亲。” 江晚棠心里一咯噔,试探地问道:“不会是夫君跟宗门哪个师姐妹定了亲?你别吓我。” “唉,都怪我师父那个糟老头子,随意给我订了门亲事,还是碧霄宗的,你说巧不巧。”苏简言故意逗她。 “是谁呀?”江晚棠轻咬着红唇问道。 “是七彩锦裳中的…”苏简言拉长了腔调。 江晚棠的一颗心也随之紧绷了起来,还是自己关系最亲密的师姐妹,这可怎么办呀… “蓝衣!” “啊!蓝衣不就是我嘛!你是说我们之间早就订过亲啦!”江晚棠惊讶道。 苏简言将她揽进怀里,深情地望着她,“这就是我们之间难以割舍的缘分,天生一对。” 江晚棠抬起头,吻住了他。 亲完后,苏简言嘿嘿一笑。 “娘子啊,我师父可还惦记着你师父呢,要不咱们俩努努力,撮合一下这对夕阳恋?” “我说师父房间那幅画中的身影有点眼熟呢,我每次问她,她都摇头叹气,眉宇间尽是落寞。”江晚棠恍然。 “嚯,还有这档子事,那看来两人之间一定有过什么,那咱们可真要当一回月老了。” 第178章 倒霉的许玉泽 时近六月天,天气越来越炎热,尤其还是一路南下。 有修为在身的还好说,可以避暑。 没有的只能疯狂摇动手里的折扇,车帘大敞,希望能有一丝微凉的风带走一些酷暑。 小萌娃光着膀子,趴在车板上吐着舌头,汗水不停的渗透到木板夹缝中。 小樱桃虽不惧酷暑,但她看着小萌娃这样,总想跟着学。 还是江晚棠制止了她,并告知她女子跟男子之间的差别。 今日是他们启程的第四天,距千岛湖的路程很近了。 苏简言索性让小九去跟二师兄传话,在铜官峡汇合。 沿安江而下,道路两侧尽是参天古树,又有丰沛的水汽,总算是解了几分酷暑。 不多时,铜官峡到了。 一道白衣人影立于一棵柳树的粗壮枝干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佩剑负于身后,一绺垂下的白色刘海随风飘扬。 衣袂翻飞间,宛若谪仙。 马车在柳树前停下,苏简言撩开车帘,看到许玉泽这么风骚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去骗个小姑娘还成,若是想吸引七彩锦裳的目光,恐怕很难。 还未待苏简言和师兄打招呼,一道娇小的身影就从他身边冲了出去。 “喝呀!”小樱桃拎着大锤狂暴抡出。 她以为许玉泽是来找苏简言麻烦的,直接出手了。 这不怪她,她那日去长歌的时候,许玉泽被人打伤,正在湖里泡着呢。 所以两个人根本没打过照面。 “自己人!”苏简言连忙喊道。 这一锤要是抡实了,师兄还得再躺上一阵子。 小樱桃听到他的喊声,连忙收缩自己的力道。 许玉泽哪知道这小萝莉能锤大宗师啊,还以为师弟是想让他表现一下,给七彩锦裳看的。 他轻轻一笑,单掌迎上小樱桃砸过来的大锤。 师兄,你托大了啊!苏简言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去看接下来的惨状。 咔嚓! 骨折的声音响起。 尽管小樱桃已经拼命收缩了力道,但也不是许玉泽能正面抗衡的。 右臂直接扭曲了,隐隐有白骨茬漏了出来。 许玉泽此时嘴角还带有一丝笑意,然后瞬间消失不见,双眼一翻就往后倒去。 小樱桃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简言掠身接住许玉泽,趁他昏迷之际,硬生生把骨给掰了回来。 “嗷!”许玉泽又痛醒了。 苏简言用剑指割了几根树枝,固定在许玉泽右臂上,然后从纳戒里摸出两条布扎了起来。 最后取了个包袱,一边套在许玉泽手臂上,一边套在他的脖颈上。 “嘶哈~嘶哈…”许玉泽不停地吸着凉气。 “什…什么来头…” 苏简言怜悯地看了师兄一眼,解释道:“那日长歌一战,小樱桃一锤把独孤宇锤进了山里。” 啥?许玉泽懵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个头不大的小女孩。 小樱桃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怯怯道:“对…对不起啊叔叔。” 许玉泽整个人都石化了。 你居然叫我叔叔! 我看着有那么老吗!这我绝逼不能忍! 正在这时,一红一青两道倩影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许玉泽当即堆起笑脸,“没事没事,不过你要叫哥哥哦,我是他的师兄。” 他用没受伤的手指了指苏简言。 小樱桃啄了啄脑袋,“好的叔叔。” “你为啥还叫我叔叔啊?”许玉泽压着火气问道。 你砸我一锤也就罢了,再叫叔叔我揍你呦! “你有白头发!那不就是上了年纪嘛,就应该叫叔叔。”小樱桃单纯道。 许玉泽:… 他索性不搭理小女孩了,径直走向赤冉和青虹。 “想必两位女侠就是七彩锦裳中的红衣和青衣,在下许玉泽,见过两位女侠。” 由于天气太热了,赤冉和青虹也都没有易容,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赤冉是个御姐,身材妖娆,眉目间满是风情万种,热情似火,跟她火爆的脾气也有关联。 青虹是个邻家女孩,模样甚是清秀可人,一颦一笑都惹人怜惜,她也是之前苏简言评价过身段平平无奇的人。 “见过道子。”赤冉和青虹齐齐回礼。 “别叫这么生分,都是江湖人给起的诨号。” “好的许公子。”青虹应了一声。 得,更生分了。 “许公子伤的重不重?”赤冉怕冷场,接过话茬。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不足挂齿。”许玉泽挥了挥受伤的胳膊。 一道冷汗从他额上悄然滑落,疼死爷了! “那日道子力战大宗师,当真让人钦佩。”青虹夸赞道。 她这一夸啊,某人就飘了,打开了话匣子,唾沫横飞地讲述着那一战。 苏简言看不下去了,说要启程了,才把师兄拉了回来。 再这样下去,两位美人那一丢丢好感也就没了。 “师弟你拽我作甚,我不要跟你一个马车。”许玉泽嫌弃道。 而后朝江晚棠打招呼:“弟妹好!” “见过师兄!”江晚棠颔首示意。 “你不跟我一个马车,谁给你治伤?不知道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苏简言埋怨道。 当着江晚棠的面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测方面提醒一下师兄。 “哦哦,我都忘了我受伤了。这小女娃真…真…”变态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形象的。 “师弟接下来什么打算?”许玉泽泡妞的同时也没忘正事。 “一路南下,道门在南月国内,刚好顺道拜访一下。” 道门?许玉泽皱了皱眉。 “道门修身养性,会掺和这种事情么,不然南月国主不早就拉拢了?” 苏简言微微摇头,“覆巢之下无完卵,乱世之中,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更何况最近望仙教销声匿迹,谁知道在谋划什么呢。” “道门跟望仙教可谓是水火不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许玉泽点点头,感慨道:“倒也是,道门的继承人被望仙教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这仇可不小,就这一根独苗苗啊。” “谁说不是呢,”苏简言叹道。 把一个男的硬生生给掰弯了,还是道门的唯一继承人。 “前两日我得到消息,有不少人正往道门赶呢,这几位国主也在联合可以联合的力量。” “我们也得抓紧赶路了。” 第179章 道门的要求 这个世界的道门,就只叫道门,没有任何其他派别。 是神武王朝的本土宗教,理念倒是跟苏简言前世的道教没有多大差别。 道门的领袖是道尊,负责管理门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自仙路中断以后,道门就逐渐没落了,也不能说没落,就是影响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原因是道门的很多术法没了仙灵之气的支撑,就是个摆设。 主要收入来源是门中弟子帮人做做法事,看看风水,再炼一些养生的丹药,日子也算不温不火。 道门的人平日里也很低调,也常做善事。 但好死不死,道门的继承人被望仙教给玩废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道门这个老牌宗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一点没错。 道门弟子倾巢出动,到处寻找望仙教的巢穴,找到一处就捣毁一处,鸡犬不留的那种。 这也是为什么望仙教藏的那么深的原因之一。 道门的祖庭在广信的清净山,也在南月国内。 在仙路未断之前,有好几位道尊在此飞升仙界,是难得的洞天福地。 道门弟子私下里称这座山为“飞仙山”。 好在广信离千岛湖的距离不算远,赶了七八日便到了。 此时许玉泽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他本身就是宗师,再加上苏简言这个小医仙在,根本不存在伤筋动骨一百天。 赶路的时候,许玉泽便死皮赖脸地挤到另一辆马车上,与赤冉,青虹同坐。 不过有苏简言提醒,他也没太上赶子,一直保持彬彬有礼,“白衣道子”的人设。 赤冉和青虹呢,也保持着礼貌,并未有好感或反感。 她们实在太平静了。 马车停在一个村子里的一个独院旁。 村子西面不远处就是清净山。 嘎吱… 门开了。 “少门主!道子!”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长歌弟子拱手行礼。 “辛苦柳文师兄了,咱们进院说。”苏简言笑道。 柳文点点头,拉过一辆马车的缰绳牵进院里。 这小小的村落出现两辆豪华的马车,特别扎眼。 不过当地的村民这几日已经习以为常了,什么大排场都见过了。 有皇子、公主和大官。 还是因为苏简言拉拢了佛门这件事,才让那几位国主坐不住了,快马加鞭的派人来拉拢道门。 柳文安置好两辆马车,烧了水泡了茶。 女眷们住进洒扫干净的房内,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一脸满足。 最近餐风露宿可让她们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苏简言等人则围在院里的石桌旁落座。 “这几日山上有没有传回什么消息?”苏简言问道。 “回少门主,道门确有意向,但还未做出选择,实在是道门提的要求有点高。”柳文苦笑道。 “哦,提的什么要求?”苏简言来了兴致。 不怕要求高,就怕没要求。 只要有需求,便有拉拢的余地。 “道尊一共提了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是要在三年内灭掉望仙教,鸡犬不留的那种。” “第二个要求则是…则是…”柳文吞吞吐吐道。 “则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许玉泽最不喜欢别人说话说半截了。 “是要让道门继承人重振男子雄风,不能再像个女子一样了。”柳文如实说道。 “好家伙,他都那样了,还怎么恢复?”许玉泽震惊道。 苏简言摩挲着下巴,一脸玩味道:“也不是不行。” “师弟有办法?”许玉泽追问道。 “只不过这招有点损,也不一定立即见效,如若给我一段时间,倒是可以纠正过来他。”苏简言笃定道。 “快跟师兄说说。” 苏简言当即说了两个字。 许玉泽听完后,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精彩。 赵岩朝自家姑爷竖起大拇指,要不说还得是咱家姑爷有法子呢,就不按常理出牌。 “少门主,这合适吗?”柳文忐忑的问道。 苏简言喝了口茶,“合不合适无所谓,重点是有效果,想要达到目的就得从根源开始。” “那好。”柳文面带迟疑地点头。 “对了柳文师兄,来的都谁啊?” “南月来人是南黎的皇兄,云罗来人是长公主,小月儿的姐姐。” “西陵来人是当朝国师,北雁来人是大宗师独孤宇的弟弟独孤信。” “炎烈国的排场最大,一位皇子一位公主还有当朝宰相。” “他们都住在山上,彼此之间有过小摩擦,却没闹出大乱子,毕竟不能落了道门的面子。” “每家随行的都有大宗师,真要打起来能把山拆了。” 苏简言点点头,“大宗师真不值钱,死了几个还有那么多。” “要不让小九传话叫师父来,都给丫…”许玉泽伸手抹了抹脖子。 苏简言撇了撇嘴,“杀人简单,但从此以后就彻底站在对立面了,况且也不能总麻烦师父。” “嘿嘿你拿主意,师兄指哪打哪。”许玉泽懒得动脑子想这些。 苏简言从怀里摸出一个名帖,推到柳文面前:“劳烦师兄帮忙送一下拜帖。” “好,我就去。”柳文拿起拜帖就往外面走,刚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苏简言和许玉泽。 “北雁随行的大宗师是大…沈顾清。” “大师兄!” 苏简言和许玉泽异口同声道。 南宫青月一共收了三位弟子,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就是沈顾清了。 沈顾清入门很早,年纪也比他们大,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他本是长歌少门主的最佳人选,但前几年突破至大宗师,就被赶出了江南。 后来因缘际会,喜欢的女子竟是北雁偷溜出来的公主,于是就成了驸马。 现在掌管着北雁的一座重城,手腕颇为狠辣。 许玉泽就没少被沈顾清欺负,苏简言因为年纪小,才避免遭到毒手。 不过沈顾清对苏简言特别好,就像自己的亲弟弟那般,闯什么祸他都会帮苏简言揽下来。 所以两人对大师兄的态度截然相反。 许玉泽只要一提到大师兄就会气的磨牙,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呢。 苏简言则是非常想念沈顾清。 “师弟,你说咱俩现在能干的过他吗!师兄想找找场子。”许玉泽摸着屁股幽怨道。 苏简言没说话,突然抬头看向半空中。 一道如鬼魅般的人影就在他们头顶上站着。 “我说离那么远就听到了乌鸦叫,原来是小玉玉。” 第180章 冷面阎罗沈顾清 “烦死人了!别叫我小玉玉!”许玉泽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能刚的过,他大概已经出手了。 沈顾清落座,面容冷峻,是一个看起来很冷很酷的帅哥,江湖人称“冷面阎罗”。 他在外人眼里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只有在面对自家师弟时,才会有那么一丝腹黑。 “大师兄!”苏简言伸手去捞沈顾清的手臂,然后抱在怀里。 “小言儿长大了。”沈顾清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你这死人脸居然会笑,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许玉泽揶揄了一句。 沈顾清扭头瞥了他一眼,看着他吊着的胳膊,忍住了,把张开的手缩了回来。 得亏许玉泽受伤了,不然今日沈顾清说什么也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就当是同门师兄弟之间久别重逢的见面礼。 许玉泽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大师兄来了几日了?”苏简言笑着问道。 “就比你早来上几日,怎么,这就开始套话了?”沈顾清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简言。 “嘁!”苏简言翻了个白眼,“谁要套你话了,这难道不是师兄弟间友善的问候么。” “我还想问嫂嫂来了没有,听说嫂嫂前两年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大师兄封锁消息真有一手,连我们都不让知晓,更别说修书一封了。” “是个女孩儿,那时有些紧张,就忘记了。”沈顾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满是温柔。 “女孩好啊,贴身小棉袄,就是嫁人的时候能要当爹的半条命。”苏简言感慨道。 “大师兄第一次做父亲,紧张是难免的,恭喜啊。”许玉泽正经起来,真诚的祝福。 “呀,没随份子!”苏简言忙去摸自己的腰带和袖口。 “不必了,咱们之间不讲究这些。”沈顾清摇头道。 “那怎么行,等着。”苏简言随便进了一间屋子,从纳戒中取出一大一小两面做工精美的镜子。 倒不是不相信大师兄,这边人多眼杂,难免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纳戒会是他之后一件很重要的助力,不管是装载粮草,还是藏匿武器军械,总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就是玻璃琉璃这种易碎品,也能很好的运输到稍远的地方卖个好价钱。 这获取就是天道给帝星的奖励之一。 苏简言将镜子装入两个木盒中,抱在怀里走了出来。 “大的是给嫂嫂的,小的是给我侄女的,至于师兄,我觉得你不喜欢这种东西。” “这是易碎品,师兄可要好好看着。” 说着,他把怀里抱着的盒子放到石桌上。 “如此这般,那师兄也就不推辞了。”沈顾清随手打开一个盒子的盒盖,见天空在眼前倒映出来,微微有些失神。 “又是你捣鼓出来的。”他对自家小师弟能弄出来这个东西没有丝毫意外。 尚未离开江南时,他便已经见识过了。 一个小小的甑锅便能酿出辛辣爽口的烈酒。 一块滑溜溜的肥皂竟有那么多作用。 茶叶不碾碎,放锅里炒一下,喝起来竟如此让人回味无穷。 很多缩影都是苏简言在长歌尝试过的。 当然,除了他们两位师兄还有小黎儿以外,再无人知晓。 这些年,长歌知晓的也不过是如何做肥皂和香皂而已。 若不是为了给白羽骑赚生活费,他大概不会这么早拿出来,顶多做几块,给自己亲近的人用。 还是那句话,只有有利可图他才会去做的。 “替夫人和女儿谢过师弟了。”沈顾清拱手道谢。 “骂我是不,咱们师兄弟之间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繁文缛节,真让人不自在。”苏简言撇嘴道。 沈顾清无奈笑了笑,也只有师弟你才不在意礼节的。 想起自己求亲时,正因为听了苏简言一番话才达成目的的。 就是手捧野花,单膝下跪,吐露自己满腔爱意。 夫人当时哭的都快成泪人了,抱着他说我愿意我愿意。 毕竟在这个世界,男子朝女子下跪的少之又少,床上除外。 重点是沈顾清当时已经是大宗师的修为了,这种仙路不开便是人间顶级战力的,居然对一个女子下跪了,这谁顶的住。 “道门还在斟酌之中,想必要求你已经听说了,他们现在正在商议怎么先达成第二个要求。”沈顾清还是透露了一些消息。 “不说这个,想必大师兄馋酒了,我去烧两个小菜,咱们小酌一下。”苏简言匆匆走向厨房。 之所以提议小酌,是因为他是个不喜欢喝酒,也更不愿意喝醉的人,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秘密了。 苏简言一走,白苍和赵岩识趣的退了下去。 许玉泽无力地伸了伸手,想要挽留,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见沈顾清的目光移了过来,他有些坐立难安地扭了扭石凳上的屁股。 “小玉玉…” 沈顾清的腹黑大概只针对许玉泽,但没人知道为什么。 没过多久,苏简言便端出来几盘看着清淡但有红色点缀的菜。 沈顾清拿起筷子,挑着盘里的辣椒吃,边吃边点评。 “味道淡了,今年的辣椒不怎么辣了。” “门中的前辈改良过,没那般辣了,总要适合大众的口味才能快速流通起来。”苏简言笑着解释。 每年到了辣椒收成的时候,他总会晾干一些寄给大师兄,也只有大师兄的口味和他相近。 不过现在还多了个小萝莉,无论怎么吃都吃不坏肚子的神奇物种。 “别光顾着吃,喝点新酿的酒。”苏简言拔开一壶酒的瓶塞,给两位师兄倒上。 “啧…” 沈顾清一口饮下杯中酒,享受着双重火线直达腹部的美妙感觉。 许玉泽嘴角微微抽搐,吃着辣椒喝烈酒,也不怕火烧屁股呦。 “对了师兄,”苏简言又帮沈顾清满上,笑着道:“我也成婚了,还是互相奔赴的那种。不过娘子舟车劳顿,暂时就不让她出来见你了。” “无妨,我已经听说了,那可是个好女孩,一定要善待她,能为你搏命的人不多。” 说罢,他扭头看向许玉泽,眼神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你盯着我作甚!”许玉泽不满道。 第181章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就你还单着了,单身狗!”沈顾清嘲讽了他一句。 这话还是从苏简言那学来的。 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但对于同样知晓其中意思的许玉泽来说,杀伤力可谓不小。 许玉泽当场就炸毛了,左手去握剑柄,势要与腹黑的大师兄拼个你死我活。 “消消气消消气,”苏简言连忙劝阻。 “二师兄虽未成婚,但已经有心仪之人了,还不止一个。”他帮忙解释。 “哦?”沈顾清挑了挑眉,“那我可要多备些厚礼了,不然岂不是要闹成修罗场。” “师弟你帮他多准备点补身子的药物。” “呸!爷这身板还用补?”许玉泽咬着牙恨恨道。 “也是,毕竟你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我跟你拼了!师弟你别拦着我!” 锵! 许玉泽的佩剑“逐月”出鞘。 砰! 啪! “哎呦!” 老实了。 “来师弟,咱们继续喝酒。”沈顾清心情舒畅了,不然总觉得差点什么。 苏简言跟他碰了碰杯,小口啜饮。 许玉泽揉了揉肿胀的脸颊,跟着举起了酒杯。 沈顾清并未停留多久,三人喝完一壶酒,他便带着苏简言送的礼物离开了。 一直到走,他都没有问苏简言为什么要起势。 苏简言也只字未提,现在立场不同,不能让大师兄为难。 更何况大师兄家庭圆满,不能卷进来。 不过苏简言听说了,长歌遭遇围攻之后,消息传了过去。 沈顾清手持佩剑“温阳”只身杀进北雁皇宫,宰了几名皇子和大臣。 那会刚好是朝会,血流一地。 金銮殿中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包括北雁国主。 当时长剑“温阳”就指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北雁国主。 还是沈顾清的夫人琉音公主抱着孩子来才把他劝回去的。 事后并没有人追究,也不敢追究。 北雁国主又何尝不知道沈顾清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但他没办法,谁让自家女儿喜欢呢,而且这还是一位战力超凡的大宗师。 如果说苏简言是最年轻的少年宗师。 那沈顾清就是除南宫青月之外最年轻的大宗师了。 不过南宫青月掌握有上代剑仙传承下来的天道法则,不能按常理论断。 所以北雁国主是有苦说不出,既不能放任离去,也不敢委以重任,谁知道那把剑什么时候就横在自己脖颈上了。 所以最后的做法是让沈顾清去管理一座偏远的重城,防止异邦人从海上打过来。 围攻长歌之事,他可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本有八成的把握,谁知道几乎全军覆灭。 消息瞒不住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北雁本就没几位大宗师,独孤宇还被南宫青月下了禁足令,所以当时谁也制不住这个杀星,只能任由其发泄心中的怒火。 完事北雁国主再象征性的忏悔反思一下,这件事就算暂时揭过了。 做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别提有多憋屈了。 但他还得指望沈顾清,你说这让人气不气。 他现在只是伪帝,并不是真正奉天承运的真龙天子,还得指着沈顾清这个驸马帮他打天下呢。 要是把人逼急了,自己可能不会死,但会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 他已经付出许多心血了,怎会眼睁睁放弃呢。 要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北雁国主对自己也挺狠的,能屈能伸。 几个不争气的皇子死了就死了,反正他还年轻,大不了再多生几个。 当然最好是多生几个琉音公主,全嫁给大宗师。 待到那个时候,父凭女贵,逐鹿天下岂不是手到擒来。 …… “你怎么不跟大师兄说啊?”许玉泽红着脸问道。 苏简言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轻轻摇头,“我不想让大师兄为难,一边是我,一边是他老丈人,难两全的。” “嗤…” 许玉泽不屑的嗤了一声,“也不知道破驸马有啥好的。” “大师兄在意的自然不是什么驸马之位,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心爱之人。” 苏简言说着,放下手里把玩的酒杯,看着许玉泽道:“说实话,你羡慕不!” “我特么老羡慕了!”许玉泽泪眼汪汪地说道。 苏简言伸手帮他顺毛,“不哭不哭,师弟会帮你的,让你早日摆脱单身狗的称呼。” “还是师弟对我好。”许玉泽感动地蹭了蹭他的手。 “那师兄先回房休息,我去给娘子准备晚膳,她习惯吃我做的菜。” “tui…” 许玉泽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欺负单身狗嘛这不是,呸,爷不是单身狗!! 苏简言随即又进厨房做了一桌子菜,才敲了敲房门,说了声“开饭啦”。 咣当! 小樱桃是第一个冲出来的,门差点都给撞碎。 她乖乖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等待其他人入座, 有苏简言和江晚棠教她,她懂得礼节也越来越多了。 好在她在离开姑苏前就已经吃饱了饭,只要不参与战斗,她的消耗还是很低的。 平时只要正常进食就好,不然即便有两个纳戒的储物空间都装满粮食,恐怕也不够她一人嚯嚯的。 更别说把饭弄熟需要多长时间了。 江晚棠看见外面石桌上的酒杯,询问道:“刚刚有客人来过了?” 最近几日舟车劳顿,刚才她睡的很熟,加上又有苏简言在,她不需要戒备,所以就没察觉到有人来过。 苏简言点了点头,“大师兄刚来看了看我,我见娘子睡着就没让他见,明日去拜访时应该还能看到,到是介绍给你认识。” “夫君下次记得叫醒我,不能失了礼。”江晚棠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不管何时,夫君永远最先在意她的感受。 这种被人宠着的感觉实在太幸福了。 她其实猜出来苏简言是为她才去逐鹿天下的,不然以夫君的性子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他最怕麻烦了,但为了自己,他却从未怕过麻烦。 她也知道只要是夫君决定好的事情,哪怕是她也无法劝阻的。 不如就当做不知道,一直陪在他身边。 生命的延续,也让她心中愈发的“贪婪”。 不是渴求长生,而是可以多一些和夫君在一起的日子。 但如果夫君因她出了什么事,她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除非自己死去。 江晚棠心中早已有死志在萌芽,但她同样也舍不得。 于是她就那么纠结着,贪一响之欢。 不过她也真的认为自家夫君是救世之主,那将会是万民之福,她当然也要支持。 索性就走一步看一步。 第182章 产业发展 经武二十六年,六月二日。 宜嫁娶、纳采、开市、出行、动土。 姑苏一早就有一处地方很是热闹,引来好多人围观。 这座雅致的三层小楼原本是姑苏第一酒楼翠湄居,后来突然摘了招牌关了张,就再没了动静。 有不少人都看上了这个好地段,东打听西打听也没找到正主,只能干瞪眼。 但今日不一样了,几乎是一夜之间,酒楼外面就焕然一新。 刷上了喜庆的红漆,挂上了一排小红灯笼。 招牌也挂上了:晚晚火锅。 旁边还有三个鎏金小字:棠语阁。 打扮干净利落的严琴儿,围着黑红相间的围裙,上面也绣着晚晚火锅的字样。 棠语阁三个字要高一点,字小一点,相当于苏简言前世的商标。 严琴儿现在就是这家火锅店的掌柜,在苏简言还未离开时,她和江府的一些丫鬟就接受了培训。 一些人窃窃低语,讨论着火锅是何物,还有想进去看看的。 但他们见严琴儿一直在那站着,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开张了。 直到一群轿子马车赶来的时候,他们才跟着进了火锅店。 第一个来捧场的是亓府的二公子,亓文和他的娘子。 作为除了江府以外第一个拥有美人梳妆镜的家族,亓府可谓是大出风头。 其他人心酸羡慕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亓府的运气好,刚好赶上了儿子娶妻这种好事。 如果换作是他们,苏公子同样会送出去的,不管谁。 “欢迎亓公子和亓夫人,请落座。”严琴儿伸手示意。 她可是好生恶补了一下姑苏有头有脸的人家,毕竟这些人会是常客。 “琴儿妹妹好,恭祝开张大吉。”阮以晴递上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 正主不在,只能由严琴儿转交。 严琴儿接过贺仪,柔柔一笑,“谢过亓夫人,请稍等片刻,锅底和菜品马上就来。” 因为世人还未对辣椒熟知,所以暂时由店里安排锅底,等大众接受了之后就可以自由选择了。 其实现在也就三种口味,辣味、骨汤和菌汤。 火锅是特制的老式铜火锅,中间隔开了,一面红油,一面清汤。 菌汤是单独的一个小的,并不会占据桌上多大的空间,主要是喝汤。 接下来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菜品,牛肉、羊肉、毛肚什么的。 新鲜肉食下铺着一层碎冰,最大程度保留食材的鲜美。 江府向来不缺冰块的。 一个个服务员拿着干净的竹筷负责教会客人如何涮火锅,还有如何配制自己喜欢的蘸料。 辣椒的刺鼻,菌菇的清香,骨汤的醇厚,无一不刺激着客人的味蕾和嗅觉。 不出意料,火锅自一面世,就彻底火爆了。 … 同一天。 身在临安城的柳东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终有一日,会将东林斋开到这里来,过几日还要开去其他城。 未来更会是遍地开花。 东林斋,哦不,现在应该叫东林快餐了,也隶属于棠语阁旗下。 此次临安城不止有一家店开张,而是有很多家店同时开张。 基本上每条长街和做活最多的地方都有一家店。 若非有徐司白的父亲从中斡旋,这些店必定是开不起来的。 对于人员的聘请,柳东林仍旧保持着姑苏的习惯。 那就是聘请乞丐和家境贫困的人来店里做工。 乞丐那边有季陈这个“丐帮长老”负责,家境贫困的则是柳东林一个个挑出来的。 首重人品,其次是机灵。 临安和金陵乃至姑苏的棠语阁还都在筹划之中。 本想着小打小闹,现在不行了,得往大了来。 所以棠语阁的定义就是大型百货超市,吃的喝的,穿的玩的,一应俱全。 … 姑苏城外桃花庵前的五座矿山已经少了两座。 硝石矿是一点都没动。 金山和银山已经全搬走了。 跟白卓的猜测一致,这几座矿山确实是人为留下的,只不过历史久远,已经无从考证了。 采到与地面齐平时,下方就再无任何矿藏的踪影了。 近千名白羽骑来回交替,所以采矿速度极快。 两座山处理完成后,便成了工业园的修建之处。 卢泰河一边招募铸造工匠,一边开采剩下的铜山和铁山,用来锻造武器盔甲。 董刚安排好人修建玻璃工坊后,便匆匆赶回了江府,因为他要招待一群很有身份的客人。 苏简言委任他负责玻璃的督造和销售,他就必须得卯足力气。 不过董刚这人,就是实在,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更没有苏简言那么好的口才,他只能用笨法子。 是以他把姑苏城有名的富商基本都叫来了。 凝月苑作为展览场地,打扫的纤尘不染。 富商们自打一进小院,便被各种琳琅满目的玻璃制品弄花了眼。 透亮的门窗、酒杯、花瓶、砚台、吊坠、首饰… 反正工人们平时练习做的成品都摆这儿来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董刚一边介绍,一边送出去了一部分瑕疵品。 早在亓府二公子大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美人梳妆镜了,现在看到还有这么多其他的玩意,立马就炸开锅了。 要不是冲着“小圣人”的面子,他们恐怕都要下手抢了。 董刚也如愿拿到了所有来人的订单,这个时候已经没人问价格了。 生怕自己落后他人,丢了面子,失了身份。 而且他们心里其实还有点小骄傲的,看看,这就是富人与穷人之间的差距,是可以拿来炫耀的。 既然如此,那苏简言自然也不会介意多宰他们几刀。 割韭菜就是爽。 老徐头也在园区里选了位置,这一次酒坊要建就得往大了建,放不下一百个蒸馏器就不叫大。 反正姑爷不缺银子,刚挖了两座山哩。 严峰好像是所有人中最轻松的,因为琉璃原材料的稀有,即便采用人造玻璃也供不上。 做玻璃的人又太抠搜了,好半天才给他们做琉璃的那么一块。 不过也跟苏简言要求控制琉璃制品产量有关系,总要有一个奢侈品拿来赚富人口袋里的银子。 越少越珍贵,越少越想要。 苏简言走后,姑苏的一切都正常有序的运行和发展。 但大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从衍圣书院出来的几个“圣人”,为了追苏简言,追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第183章 清净山上的偶遇 蔚蓝的天幕飘过一朵朵奇形怪状的云彩。 挺拔的大树顶上翠绿满堂,偶尔有清风拂过,带起一阵“沙沙”的声响。 抱着坚果的松鼠,“嗖嗖嗖”爬上树,用可爱灵动的小眼睛盯着从树下走过的身影。 清净山,高千米左右。 古树林立,冬暖夏凉,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前山是道观,有千层石阶徐徐而上,供人上香祈福,卜卦算命。 后山则是道门弟子的清修之所,平日里不怎么接待外人。 苏简言差人递拜帖时,道尊还愣了愣。 五国都派人来了,长歌少门主也来了,我道门成了香饽饽了。 不过道尊现在可没功夫搭理这个,他现在最头疼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儿子,每日扮做女相,可把他的脸,把道门的脸丢光了。 他也不怕这些人在山上打起来,所以多个长歌掺和进来也没什么。 是以第二日就有道门弟子在清净山下候着苏简言了。 随行的是江晚棠和许玉泽。 其他人都去前山的道观里凑热闹玩了,据说今日道观里有的斋饭吃。 苏简言跟着接他的道门弟子绕过前山,走向后山。 一路上鸟语花香,清风徐徐,让三人很是享受。 咕噜噜…砰… 道门弟子的肚子像打起了鼓,脸色有点蜡黄。 “好家伙,道长你还会这花活呢?”许玉泽调侃道。 “道长没事?我帮你把把脉?”苏简言撩了撩衣袖,探出右手。 道门弟子连连摆手,捂着肚皮,夹着屁股,满脸歉意道:“无碍无碍,就是刚才吃了一颗昨日炼出来的辟谷丹。” “真对不住,几位贵客沿着这条路走上去就好,贫道一时半会儿恐怕…” 他突然涨得面色通红,有女子在场,他真的不敢做出太丢人的事情,只能努力夹紧自己的括约肌。 “道长去,我等自行上山。”苏简言从怀里摸出几张柔软的厕纸递了过去。 道长坚持住啊,窜稀的时候可千万别相信任何一个屁啊。 “谢谢谢谢…” “对不住对不住…” 他一边捏着苏简言给的厕纸,一边弯着腰往前挪去,脸色尴尬极了。 “娘子看那边,有只百灵。”苏简言伸手指向一旁。 江晚棠跟着看去。 道长见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了,连忙闪进树林里,宽衣解带。 “走了。”苏简言牵住江晚棠的手往前走去。 锵! 清越的剑吟在苏简言背后响起。 单身狗许玉泽拔剑出鞘了,对着周围的花花草草就是一阵乱砍。 “师兄没事?”江晚棠回头看了一眼问道。 苏简言紧了紧她的手,随口道:“他能有啥事,狗粮吃多了撑得。” “狗?狗粮?”江晚棠懵住了。 苏简言笑了笑,没跟她解释,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 但是走了没多久,三人就愣住了。 面前出现了好几条岔道,他们不知道走哪条路才能上山了。 “那道长没说有岔路啊!” “这个简单!看地上留下来的痕迹!”许玉泽到底还是走过江湖的。 不过当他蹲在地上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几条路的痕迹都差不多。 大意了。 “这条!”许玉泽一脸笃定地指向一条路。 “又蒙。”苏简言白了许玉泽一眼。 他知道自家师兄肯定会来这一套,早就看穿了。 “我觉得要走这条。”他指着一条路说道。 “你也是蒙的。”许玉泽鄙视道。 苏简言双手一摊,“那肯定不是啊,因为那里有位小姐姐啊,就算不是,也能问出上山的路。” “哪里!”许玉泽的眼神骤然变的犀利。 “小姐姐在哪?” “我怎么没看到?” “问路这种事还是师兄去,你凶神恶煞的样子容易吓坏小姐姐。” 苏简言直接把他拉到自己站的位置。 许玉泽站的地方刚好被一棵大树遮挡了视线。 他看清那道靓丽的身影时,眼睛一亮。 “师兄去问路了。” 他一走,苏简言就看向自家娘子,语气古怪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江晚棠关切地问道。 苏简言朝一旁努努嘴,“以我的眼光来判断,那个好像不是女的。” “女子的胯骨一般来说左右比较宽,上下较窄。” “娘子你看看这个,明显是左右比较窄,上下较长,所以好像是个男扮女装的汉子。” 两人讨论的时候,许玉泽已经走到了那位“小姐姐”身后了。 他甩了下额前的刘海,嘴角勾起一抹帅气的笑容,身体微倾。 “在下许玉泽,敢问这位小娘子,可否告知在下上山的路怎么走啊?” “我知道!你问对人了!” 背对他的小姐姐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嗯?声音听起来怎像男子?许玉泽有些狐疑。 艹! 不会这么巧,这就碰上了? 他连忙回头跑路。 师弟,你害我!拿命来! “官人,你走什么呀,我带你上山啊。” 手里捏着手绢,翘着兰花指的小姐姐回头了,脸上的妆容极浓,但不难看出是名男子。 许玉泽本就猜出来这是谁了,但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 呕… 他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苏简言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把江晚棠的身子往右挪了一下,尽量不让她看到。 “官人,你别走啊,就只有你叫人家小娘子呢…” 封莳,道门继承人,道尊的儿子,也就是被望仙教玩坏的人。 许玉泽见人追上来,跑的更快了。 “师弟,救我!” “这位姐姐请留步,还请姐姐指引一下上山的路,谢谢。”苏简言的忍耐力要比师兄强太多了。 更何况他穿越之前可没少被恶心道。 “又一个更俊俏的小哥。”封莳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今天这身打扮挺好看的,不过还可以更好看,比如换一下衣服的颜色。” “这个妆浓有点太浓了,不适合你小家碧玉的气质,要化淡点…”苏简言笑着提醒。 江晚棠一脸呆萌地望着自家夫君,这…这都能说的嘛… 封莳见这个更俊俏的小哥更懂自己,瞬间忘记了刚才那个。 甩了甩手帕,高兴道:“你们要上山对,我带你们去。” “有劳姐姐了…” 第184章 就不按常理 苏简言和女装打扮的封莳聊了一路。 到达山顶后,封莳便急忙跑开了,想来是回房试验苏简言跟他说的穿衣风格了。 封莳除了性别上的自我认知有缺陷以外,其他方面还算正常,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许玉泽远远地在后面跟了一路,暗骂小师弟变态,竟然能和不男不女的家伙说这么久。 后山,道门的清修之所。 房屋建筑按照某种玄妙阵法布置,错落有序的同时,还不失一种神秘感。 由于最近来了很多陌生人,所以山上也不清静了,反倒是吵的慌。 确实是吵,这是苏简言亲耳听见的。 五国虽然在对付长歌这件事上缔结了盟约,但不代表他们就齐心。 摩擦反倒是比以往更多了。 再加上南月和云罗两位公主闹的一出,让损失惨重的其他三国指着鼻子骂娘。 不过,也还好。 现在大家主要针对的是炎烈国,谁让炎烈国主入主皇城了呢。 同样是造反,人家已经住进皇宫里了,其他人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没挪脚呢。 今天吵的是什么呢? 吵的是,谁才是正统,他说他是,她说她是。 其实都不正,一没有经武帝的退位诏书,二没有血龙玺作为凭证。 没有这两样也行,直接改朝换代,换别的规矩和凭证。 但时候不对。 经武帝是逃了,不是死了,他在神武王朝内还是有一部分影响力的。 无论哪位国主想要改朝换代都必须干掉其他人,不然争斗是不会停止的。 “呦,真热闹啊。” 苏简言摇着折扇走到道门弟子平时演武的广场上。 此时几家的皇子公主正急头白脸的扯皮呢。 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道目光落到苏简言身上,也有略过他落到江晚棠身上的。 这些人即便不看苏简言衣领上的翎符印记,也知道他是长歌的少门主。 他们都在长歌求过学,长住或者短住过。 场面一时尬住了,打招呼不是,不打也不是。 有泥腿子想要开口斥责苏简言来着,但被及时制止了。 第一个主动跟苏简言打招呼的是个面容清秀的皇子。 南黎的哥哥,南溪。 他脸上的笑容就像山林间的溪流一样流淌过心间,令人感到无比柔和。 就算是男子,也不禁被他展露出来的气度所折服。 南月国主是真能生,真会生啊,苏简言暗暗感慨一句。 随后,其他人也都跟苏简言打了招呼。 “唉,感觉就像昨日还把酒言欢呢,如今却要刀兵相向了。”苏简言随口嘟囔了一句。 有几人默然,微微垂首。 这并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的… 许玉泽冷冷地扫了一圈,啐了口唾沫,“呸!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这些人说是在长歌求学,其是主要还是寻求庇护的。 无论外面打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有人冲进长歌对他们动手。 这好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用到的时候把长歌当成避难所,现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丑恶行径令人作呕。 “摸摸你们胸膛里的那颗心,还有脸活在世上吗?臊不臊的慌啊!”许玉泽继续讥讽道。 “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忠孝仁义,礼义廉耻啊!” 人群突然散开了。 得!吵不下去了,再待在这儿会被骂很惨的。 “师兄你也真是的,骂他们干什么玩意啊!又不会少一根汗毛一块肉的。”苏简言实在有些无语。 “你就不能敲他们点银钱什么的嘛,这叫削弱对方增加己方的实力。” “我…”许玉泽语气一滞,“我就想骂他们出出气!” “贵客请随我来,道尊有请。”一名小道童跑来,朝苏简言等人行拱手礼。 几人回礼,跟着小道童走向道尊平日里清修的房间。 道尊看着年纪不大,可能是养生得当,既没出现秃顶,脸上也没有皱纹。 整个人看起来正派极了。 “长歌苏简言,拜见封清道长。”苏简言拱手见礼。 “苏小友免礼,请落座。”封清满脸和善道。 大概是门中弟子跟他说了这个少年跟自己儿子聊了一路,他才会这么和善的。 自从儿子变成现在这样以后,其他人别说主动跟儿子说话了,即便远远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 包括现在来道门的这些人也是,一听说道尊要他们帮封莳变回原样,脸色都变了。 私下暗地里还说了各种嫌弃、难听的话。 这是道门的地盘,他们说些什么,总会落入道尊耳中。 道尊虽未说什么,但会记在心里的。 这几日,有人尝试和封莳交谈,做做思想工作,却没几个人撑过一刻钟。 “简言要去南月郡,刚好途径清净山,就冒昧来拜访一下封清道长。” “今日得此一见,道长如此风采,令晚辈叹为观止。”苏简言开口称赞。 他把此行当做是晚辈来拜访前辈的,自一开口,便赢得好感。 “苏小友少年天才,可不比老道的名气小啊。”封清笑眯眯地道。 “前辈谬赞了,”苏简言谦逊道,随即介绍起身边人。 江晚棠和许玉泽朝道尊行礼问好。 封清一一还礼,让小道童上了茶。 大概聊了两刻钟的时间,苏简言就起身告辞了。 不止江晚棠、许玉泽懵了,就连道尊都傻眼了。 你们来干嘛的啊!?真就来串个门的呗? 江晚棠知道自家夫君肯定有打算,跟着站起身,朝道尊辞行。 “师兄莫不是被前辈风采折服,准备赖在这里不走了。”苏简言笑着说道。 “啊?啊!”许玉泽有点回神了,站起身道:“清净山真不错,差点就不想走了。” “那晚辈们就先告辞了,欢迎封清道长随时来我长歌做客。”苏简言客套道。 “…” 真走啊? 不准备再说点什么? 我留还是不留呢? 他跟莳儿能说的下去话,说不定就有办法。 但此时我若主动开口,岂不是落了下风。 道尊心里纠结的时候,苏简言三人已经走出了客厅,小道童在旁边引着路。 封清伸出的手抓了抓空气,还是没有出声挽留。 这到底怎么个意思? 第185章 以退为进 “师弟你…”许玉泽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 苏简言微微一笑,“不是说好了就是来拜访前辈的嘛,既然来了那么些人了,总不好再说些什么让前辈为难,他最近听的应该头都大了。” “只要大家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黎民苍生,无论道门如何选择都是对的,咱们还是快些离开。” “嗯嗯!”许玉泽同样是熟悉师弟的,这肯定又是以退为进。 “小师弟!”一身黑衣的沈顾清现身。 苏简言挥了挥手打招呼,又朝身边的小道童拱了拱手。 “遇见个熟人,多留一会儿,待会我们自行下山便可,辛苦小道长了。” “没事没事,我先回去了…”小道童说完就转身找道尊传话去了。 他要传的话,便是苏简言刚刚故意让他听到的话。 “大师兄,这就是我娘子,江晚棠,是不是特好看。” “娘子,这是我大师兄沈顾清,江湖人称冷面阎罗。”苏简言介绍道。 “见过师兄。”江晚棠见礼。 “弟妹好。”沈顾清此时是有些窘迫的。 他身上并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 要不帮她杀几个人? 刚好其他四国都有人在,也算是报一下那日之仇了。 可这样做会不会把人吓到? “边走边说。”苏简言伸手拍了大师兄一下,把他拍回神。 “嗯!”沈顾清冷酷地点头。 只不过还没走远,道尊就亲自追了过来。 “留步留步,今日是斋日,都忘记留你们吃斋了。” 面对道尊的盛情邀请,苏简言自然要给面子的。 况且他又不是真想走,以退为进罢了。 走了也没事,反正突破口在封莳身上。 苏简言在跟封莳分开之前,可是约了时间一起游清净山的。 双重保险。 搞不了老的就搞小的。 道门的斋日并不是什么盛大的节日,每个月都有一日施斋,主打一个随缘。 但今日好像不太行了,碰到一个能吃的主。 “禀道尊,观里来了个胃口特别大的小姑娘,今日的斋饭已经不够布施的了。” 一位道门弟子来汇报时,苏简言刚好就在道尊身边。 “对不住对不住,那个是我妹妹。”苏简言一边致歉,一边让江晚棠过去看一下怎么回事。 明明跟小樱桃说好不要太过分的。 道门的家底不如佛门,经不起嚯嚯啊。 “无妨无妨。”封清摆手道。 “要不我留点银子。”苏简言伸手摸兜。 “不用不用,都是山上种的一些野菜。”封清推辞。 野菜?那就难怪了,苏简言恍然。 清净山本就是洞天福地,早年又有几位道尊在此飞升。 所以山上的树啊、草啊、花啊什么的,含有的灵气要多的多。 小樱桃体内的啖灵蛊又比较渴求灵气,所以才没收住。 没过多久,江晚棠就抱着小樱桃御空回来了。 直到此时,小樱桃依旧捧着一个木盆疯狂干饭。 “好了好了,都快把盆给吃了。”苏简言伸手夺下饭盆。 小樱桃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上的菜叶。 “真贪吃!” 木盆上郝然有一排牙印,若是不阻止,确实会把木盆吃了。 毕竟木盆也是由清净山上的木头所制,有灵气的! “这小女娃将来了不得!”封清突然感慨道。 苏简言笑笑,并未再说些什么。 反正已经有不少人见过小樱桃捶飞大宗师的。 “多谢前辈盛情款待,晚辈…”苏简言吃饱喝足又辞行来着。 道尊差点摔了碗,怎么就不表示一下呢,你问问我啊,说不定这事就成了呢,皆大欢喜啊。 苏简言没问,道尊也憋着不说。 “晚辈真得走了!”苏简言苦笑道。 要说这道尊也真够执着的,为了自家孩子缠起人来了。 对谁都不表态,主打一个拖字。 “苏小友,老道…老道再问你一个问题。” “前辈请说。” “为何你能坦然跟莳儿说话,没有一点…”后面的话封清没说出口。 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也不会说自己儿子恶心的。 当然是我见过很多更恶心的… 这话苏简言也就在心里想想,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他沉吟片刻,嘴角流露出真诚的笑容。 “内心阴暗,看不见光的人,看什么都是丑恶,永远看不到美好。” “丑陋的出现,源于其他人的眼睛和嘴巴,可我们管不了别人,只能约束自己。” “眼神和心肮脏的人无需理会,世上仍有充满善意的人,比如您这位父爱如山的父亲。” 封清怔怔地望着苏简言。 他想过许多可能,却没想到苏简言说出这番晦涩难懂的话。 许玉泽暗戳戳地白了苏简言一眼,这混小子连师兄都骂进去了。 我丑恶吗?我肮脏吗? 我不就是看着不舒服,心里膈应嘛。 “苏小哥,许小哥,去游山啊!” 说曹操曹操到。 许玉泽颓然地低了低头,躲不掉,真的躲不掉哇! 封清皱着眉头回身看去,又愣了愣神。 封莳换了一身中性的打扮,脸上的浓妆也擦掉了,只化了淡妆。 虽说还有几分娘气,但比之前可好太多了。 “爹,女儿好看吗?”封莳撩了撩马尾。 “滚!”封清的回答简单粗暴,是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这件事确实不怪封莳,都是望仙教搞的鬼。 “嘁~”封莳不搭理他老爹了,朝苏简言和许玉泽再次发出邀请。 他还看了沈顾清一眼,但是觉得这人冷冰冰的,不好相处,还是不喊好了。 “好,那走,”苏简言朝江晚棠使了个眼色。 江晚棠笑着挥挥手。 苏简言随后就拖着许玉泽一起跟着封莳溜达去了。 按照苏简言原本预想的剧本,游山时会把封莳绑了,直接带到附近的勾栏里。 下点药,雇几个花娘,一晚上这事可能就成了。 实在不行多来几个晚上也行。 总能把封莳掰过来。 不过,现在苏简言改主意了。 通过今日的接触,道尊比表面看上去更加圆滑和狡诈。 所以这事即便能成,也不能着急,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怎么办。 不如把鸭子留在身边,一点点改变,多吊一吊他老父亲的心。 第186章 道尊的家丑 苏简言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江晚棠等人早就下山回村子里的小院了。 “ 苏小哥儿,明日再见啊…”封莳挥着手说再见。 再见…尼玛啊… 许玉泽恨不得这个人从今以后彻底从记忆中消除。 苏简言微笑着挥手道别,等封莳转身走远后,才长出一口气。 真他娘的累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之后至少要有一段时间,他不想再说这么多话了。 许玉泽看了他一眼,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样?” 苏简言拢拢袖子,往独院走去。 “把过脉了,没发现他体内有残留的药物,大概是被控制了精神后洗脑的。” “那这么做的目的呢?”许玉泽问道。 苏简言驻足,回头看向清净山,“道门不是小门小派,望仙教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具体图谋什么我就猜不出来了。” “那现在怎么搞?” 苏简言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先查出望仙教隐藏在道门中的暗子,大概也是这个人把封莳坑了的。” 许玉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师弟什么时候会查案了?” 苏简言耸耸肩,“我可不会查案,但我知道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许玉泽挑眉。 苏简言微微一笑,“找不到凶手,就找这件事最大的获利者。” “封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基本上是无法继承道尊之位了。封清道长即便心有不甘,也没办法,所以他才会那么急。” “现在只要将目光锁定在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弟子身上即可。”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山上肯定不会安宁,费了那么多力气,自然要达到目的。” “既然这样,让那老道先自己个头疼去。”许玉泽腹黑地笑了。 “回去吃饭了,我闻到香味了。”苏简言腾空而起。 “夫君回来啦。”江晚棠展颜一笑。 “下山途中摘了些野菜,味道很是不错。” 苏简言在水井旁洗手,“娘子真棒呀,其他人呢?” “赵哥掏了一窝兔子,他们去烤了。”江晚棠有些难过。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呢。”苏简言嘟囔道。 江晚棠听夫君这么说,深表赞同,她刚想附和时,夫君又开口说了一句话,让她哭笑不得。 “娘子等下帮我抢半只,能救半只是半只。” “哼!” 晚餐是山野菜、白粥和烤兔。 所有说着兔兔可爱的人都真香了,甚至让赵岩去多掏几窝兔子烤来吃。 就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倒也不能算不速之客,只能说是没打招呼不请自来。 “封清道长,这么远都闻到味了?来来来,给您掰个兔腿尝尝。”许玉泽用油光发亮的手扯了一根兔腿下来。 “老道来,是有事…这味道怎么这么香…啊,不是,我是有事找烤兔…不,找苏小友的…” “封清道长,咱们就边吃边说,今日您盛情款待了我们,也该我们表示一下了。”苏简言邀请道。 “不,不了…”封清摆手拒绝,“还是请苏小友过来一叙烤兔的事情…” “不是烤兔,是我那个孽子的事情…” 无量那个天尊,老道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苏简言最终还是请道尊入座了,还摆上了酒碗。 他给师兄和道尊倒了酒,自己则是喝茶。 一边是茶香,一边是酒香,可把这老道迷的七荤八素。 他哪见过这种好东西啊。 女眷们折了些菜,到屋里吃了,不打扰外面谈事。 道尊一口烤兔一口小酒,吃的乐不思蜀,蓄长的胡子上油光发亮。 “其实老道还是为了莳儿的事情来的。” “莳儿自从这样之后,从未像今日这样开心,老道谢谢你们。” “道长别那么客气,我们也是交朋友。”苏简言拿起酒壶倒酒。 “朋友…”封清握着酒杯嘀咕了一句,而后一饮而尽。 “莳儿交的朋友,却没一个来看他的。” “那就说明不是朋友。”苏简言言简意赅。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封清轻叹了口气,“我准备带着莳儿脱离道门了。” “趁我还有时间,想多带莳儿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法子医好他。” 苏简言轻轻颔首,“这样也好,世上的风景是洗涤心灵的良药,找一个没有世俗争议的地方生活,会轻松很多。” 许玉泽用脚踢了他一下,都到什么份上了,怎么还说屁话呢。 见师弟依旧没有表态,他有点坐不住了,朝道尊说道:“前辈不查一下是谁害了令公子再走么?” 封清有些错愕,紧接着苦笑,“没人害他,是…是莳儿咎由自取,染上了赌瘾!” “额…”许玉泽懵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看向苏简言。 “封清道长方便透露一下么?如果不方便就算了。”苏简言接过话茬。 “实在是家门不幸,你们就姑且一听,别往心里去。”封清等两人点头后,才说了出来。 封莳之前呢,也是根正苗红的一大好青年。 也就在一年前,他就不知道怎么迷上了赌博,只要一有空就往城里的赌坊跑。 这件事是如何被道尊知道的呢。 原来是封莳欠了赌坊三百两银子,偷他老爹房间里的古董被抓了个正着。 封清打了儿子一巴掌,让儿子闭门思过。 他自己则是取了一些银子和一件瓷器去赌坊还债了。 回来后… 道尊说到这里的时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封莳把他房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留书一封,说离家出走了。 封清回去之后差点被气死,大骂不孝子。 不过气归气,孩子还是要找的。 封清再次下山,把最近的赌坊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封莳。 于是他就把这些害人不浅的赌坊全拆了。 一个正处于暴怒状态的大宗师,可没人敢触霉头。 那些赌坊的东家只能吃哑巴亏。 道尊就那么一路找,一路砸。 大概过了一个月后,就有弟子发现了疑似封莳的人出现了,传讯给了道尊。 为什么说疑似呢。 因为那名弟子不敢说实话,他发现封莳的时候,封莳正穿着肚兜… 第187章 抽丝剥茧 道尊见到自家儿子时,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儿子平安无恙,怒的是儿子变成这般模样,让他一张老脸全都丢光了。 望仙教做的,这是没有争议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很极端的邪教组织,也从不隐瞒自己做的事情。 于是道尊继承人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天知道当时道尊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儿子半废,道门声望骤降。 后来道尊就派道门弟子到处寻找望仙教的踪迹,誓要报仇雪恨。 在之后的时间里,道尊就忙两件事。 第一件事,杀人,杀望仙教的人。 第二件事,救人,救自己的儿子。 他尝试过很多方法,但都以失败告终了。 他也不是没采取过更强硬的措施,但封莳以自杀为要挟,只能不了了之。 再后来,就对封莳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了。 许玉泽听完后,叹了口气,他还是挺佩服眼前这位父亲的。 “听前辈叙述完,晚辈觉得疑点反而更多了。”苏简言轻声道。 “苏小友请明说。”道尊伸手示意。 苏简言捋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 “先说一下关于赌博这件事,就挺巧的,早不早晚不晚,就在封莳成为继承人不久后就染上了赌瘾。” “这会让大多数人认为封莳这是飘了,德不配位,很明显的构陷,很低端的陷阱,但很有效。”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在你们道门内部协商选他作为继承人之后,就有人刻意接近封莳了。” “我看封清道长教育严格,封莳那会儿兜里应该没什么银子。” 说着他看了道尊一眼。 道尊尴尬地点头,“我们道门的日子还是挺拮据的。” 确实,他身上穿着的这件道袍浆洗的发白,甚至还打着补丁。 与寒蝉寺老僧一身大红袈裟,形成鲜明的对比。 寒蝉寺一点都不寒碜。 “兜里没银子,误入歧途的概率会大一些,再加上有人刻意引导,先让他尝点甜头,循循善诱…” 苏简言正用说的方法模拟坑人的经过,道尊看他的目光就变了,这件事仿佛就是苏简言做的似的。 “您不用这么看我,若是我做的话,比这高明多了,估计连你们这座山可能都没了。”苏简言呲牙道。 道尊嘴角抽搐,移开目光。 “所以您大概回忆一下,在那段时间前后有什么人来过道门或者离开道门,这很重要。” “如果是道门内部的人诱使,封莳应该早就会赌了,不会等到那个时候。”苏简言提醒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在那之前,莳儿救过一个看上去像富家子弟的公子哥。” “只是这个公子哥没在山上待几日就下山了。”封清沉声道。 “坠入深渊有时只因好奇多看了一眼,之后封莳下山的次数频繁吗?比平日如何?”苏简言继续问道。 封清努力回忆道:“好像次数比以往确实多了,还没事就老在后山上窜,不过他回来时会给我捎件新的道袍。” “有时候是打二两黄酒,也有时候是买点肉解馋。” 苏简言点头,暗道果然如此。 “这是兜里富裕了,有了银子就知道孝敬父亲了。” “前辈,咱们先假设一下。” “那位公子哥是故意受伤被封莳所救,然后在山上养伤的时候教会封莳如何赌博了。” “当然,兜里多的银子可能是公子哥的谢礼,这也无可厚非。” “公子哥一走,应该还有其他道门弟子陪封莳赌博,很可能也是一起学会的,不然突然往后山窜什么?” “不就是怕被您或者道门的长老抓住嘛。” “倒有几分道理。”封清摩挲着胡子说道。 “封莳现在还老在山上跑呢,他今天带我们去的地方都是很隐蔽的地方,许是在那赌过。”许玉泽插了一句话。 “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地方说不通啊。”封清茫然。 “前辈别急,耐心听晚辈说完。” “好,你接着说。” “道门应该有望仙教惦记的东西,只有您或者继承人才能见到或拿到。” “所以望仙教派人做了这么个局,没有刻意隐藏,甚至还大肆宣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就是故意把封莳的丑态传得人尽皆知,落了道门的面子,然后剥夺掉他继承者的身份。” “道门弟子中绝对有望仙教的暗子,还是最有希望成为继承者的弟子。” “此举不光是针对封莳,还是针对您,一箭双雕之策。” “也就是在道门高层中,也有等待接替您职位的人。” “您想想,封莳如今这个样子,您还好意思坐在道尊的位子上么?” “这不,您刚才就跑来跟我们说您要带封莳离开了。” “如果您真的离开,才是彻底中计了,道门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简言说完,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还有些埋怨地看了自家师兄一眼。 真没眼色,就不知道帮师弟倒点茶喝么。 封清听完苏简言说的,身子情不禁地抖了一下。 他把事情串起来之后,发现确实是一环扣一环。 那望仙教图谋的东西就是… 是那件东西! 我就说不该提前告诉莳儿的,是我害了他啊… 苏简言见道尊脸色急剧变换,怕是自己所料是真的了。 应该是封莳成为继承人后,知晓了一些道门隐秘,可能一不小心说了出去,才引得望仙教觊觎。 那失踪的一个月时间是被严刑逼供了,然后弄成了这幅样子… 那么让望仙教不惜提前布局,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呢? 长歌有神武帝留下的金丹,那道门有… 道门不会也保存着金丹… 传承久远,说不定就有呢。 不对不对,师父说过寻常金丹会被消耗殆尽的。 寒蝉寺有顶骨舍利,那道门究竟有啥呢? “是我害了莳儿啊…”封清老泪纵横,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 “所以是前辈告诉了封莳一些只有道尊才知晓的隐秘。”苏简言试探道。 “如果这一切不是你做的,而且你推测出来的,那你也太可怕了。”封清沉声道。 “我就当前辈是在夸我聪明了,凡事都有迹可循,我是旁观者清。”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前辈测试一下不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拔掉钉子!” “怎么做?”封清直接问他了。 “有能力的继承者又不止一个,您传出话去…” 第188章 引诱 骆延,是几位道尊候选人中排最末尾的。 如果没啥意外的话,他是不会被选上的,就是跟这充个人数。 他很平静,和他的人生一样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可就在今天,意外来了。 道尊突然私下叫他过去,问了他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曾经问过的,是上次挑选继承人时的问题。 现在道尊又问了一遍,还是单独叫他来问的。 这代表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机会来了! 尽管道尊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听着就是这个意思啊。 骆延高兴极了,他平静的生活终于要被打破了,他的人生终于有了波澜。 这虽然只是个开始,但以后还有更多的好日子呢。 高兴、窃喜、得意、骄傲、惊讶…各种情绪写在他的脸上。 骆延本就是个不太善于伪装的人,可能他也没想伪装。 是以,很多人都看出来他遇上好事了,不然不会乐成这个样子。 在道门有什么好事呢。 他们一想就想到了,甚至没有一点意外。 封莳变成现在这样,肯定不能接任道尊之位的,只能重新挑选继承人。 之前一共选出来五位候选人,除了封莳还有四人。 骆延是排在末尾的,在他上面还有三个人呢。 “骆师兄,有啥好事笑成这样啊?”有人笑着试探。 “没,没什么…”骆延连连摆手,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 都乐成这样还瞒呢,有意思么…套话的道门弟子闷闷走了。 接下来,骆延私下去见道尊的事情在门中传起来了,也传入剩下那三人耳朵里。 …… “师兄,你真要走?” 道尊正在房中收拾行李,他旁边站着一名中年道士,这人正在问他。 “没办法,莳儿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封清叹道。 “风箫师弟,道门今后就交由你打理了。” 道尊的行李并不多,只有几件道袍,其中有一件特别新,这是封莳送他的,保护的很好。 名叫风箫的道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窃喜。 他故作矜持道:“师兄再考虑一下,师弟怕担不了如此重任。” “成!那我就再考虑一下,吴淞师弟应该能担此重任。”道尊打包好行李,径直走出了房间。 风箫一张脸瞬间胀成猪肝色。 我就客套一下,客套一下懂不懂! 不就是打理道门,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师兄,再给个机会… 可惜,他没能把握住。 道尊又找到了另一个师弟,吴淞。 还是刚才同样的话。 吴淞的反应就跟风箫截然不同。 他行拱手礼,满脸郑重道:“师弟会等师兄回来,在这之间,师弟就先暂代师兄管理道门。” 听听,这才叫会说话。 “那就有劳师弟了。”封清回以拱手礼。 追过来的风箫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差了,拂袖而去。 …… 晚间,明月高悬。 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一地斑驳。 清净山的夜晚很安静,没有鸟兽虫鸣,似乎都蛰伏了起来。 住在附近的村民,不用担心那没完没了的知了声,也不用忍受雨后泥塘里的遍地“咕呱”声。 虽说少了些乐趣,但至少晚上可以安静地睡觉,明日依旧农忙。 骆延记得自己睡得很香,睡前还特意洗的澡,换上了那件一直没舍得穿的道袍。 可为什么醒来时,月光就高悬在自己额头上面了呢,周遭还有一股股冷风袭来。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不至于搞这么大…” 他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呢,就醒了。 “道尊今日叫你过去,都说了些什么?”同样身为候选人的常思博质问道。 “你不是知道么,还问我作甚。”骆延恼怒道。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另外一人上前一脚踹在他身上。 刚换上没多久的道袍就染上了沾在鞋底上青涩的草汁。 “吕势你个王八蛋!这是我娘给我缝的道袍!”骆延嘶吼,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为首的莫玉龙从腰带里摸出两粒碎银子,丢到骆延身上。 他就是这些人中最有希望成为继承人的。 除了封莳,今晚全在这了。 “快说,说了少受点苦头。”莫玉龙面无表情地说道。 骆延把两粒碎银揣进怀里,揪了揪头发,将道尊说的,复述了一遍。 “这不是之前问过我们的问题么?”常思博惊讶道。 “那你娘的高兴个啥!”吕势不懂了,又没说让你继承道尊之位,你至于这么兴奋么。 骆延有些不服气,但对方人多,他不敢反驳。 “你娘的!浪费我们的时间!”吕势又踹了他一脚,还故意将鞋底上的草汁碾到他身上。 “想不到道门之中,竟会有你们这种无耻的弟子。” 一道口音有点怪的惊怒声从林中传来。 “谁!” “出来!” 几人循着声音看向林中某处,借着月光看清了说话之人。 那是一位衣着有些奇异,双耳肥大之人。 西陵的国师,达奚托。 “原来是国师呀,您这么晚还没睡呢…”常思博有些谄媚道。 莫玉龙绷着一张脸,没说话,只是眼底闪过一道道冷光。 骆延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吴势却在三人目光投向西陵国师身上时,袖口里滑出一柄匕首,往常思博后心刺去。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料到吴势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 叮! 啪! 林中暗处飞来一颗石子打在匕首上,匕首随之折断。 “你!”常思博看着吴势又惊又怒。 “跟你开个玩笑。”吴势随手丢弃手中的半截匕首,而后目光阴冷的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 那里此刻也出现了一个人。 炎烈国的随行大宗师,宁鸿。 “屁的玩笑!”常思博心有余悸,刚刚要不是有人出手帮忙,自己即便不死也会重伤。 莫玉龙已经看出来点门道了。 西陵的国师拉拢了吴势,刚才突然出声斥责,实为吸引目光,为吴势创造偷袭的机会。 但炎烈的人拉拢了常思博,所以为他挡下了偷袭。 吴势之所以对常思博动手,大概是为了嫁祸自己,莫玉龙这样想着。 因为自己的优势最大… 第189章 波云诡谲的一夜 “诸位大晚上真是好有兴致啊…” 一道娇媚的声音也在林中响起。 上官兰。 云罗国的长公主,上官月儿的姐姐。 她与小月儿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多了成熟和妩媚,更擅长使用肢体语言。 瞧,只走了几步路,便把人的目光都勾了过去。 她在莫玉龙身旁站定,身后阴影里还站着一位老妪。 莫玉龙是她拉拢的人。 骆延跟其他三人一比,更可怜了。 他扫了扫周围,为什么自己没人拉拢呢? 不值得吗?真是令人伤心。 所以他盯着上官兰妖娆的身段瞧了起来。 “栽赃嫁祸这手段也太老套了。”上官兰看着吴势说道。 “但很有效不是吗?”吴势在她饱满的胸前扫了一眼。 上官兰故意挺了挺腰,“可惜你现在没有机会杀人嫁祸小龙龙了。” 小龙龙…莫玉龙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打不打?不打各自回去睡觉去。”宁鸿抱着胳膊问道。 他是明知故问的,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打起来。 不能打,也不敢打。 这里怎么说也是道门的地盘。 “啧啧,没白等,这瓜真不小。” 在这些人即将离去时,一棵长势茂密的大树上出现了一位青衫少年。 “道尊当时究竟是怎么把你们这些反骨仔全都给挑出来的呢,还真是神了。”苏简言戏谑道。 可能是穷的,受不了诱惑。 而就在这时,山上传来打斗声。 众人惊异地望去。 “诸位别心急,道尊正在清理门户,等下就轮到你们了。”苏简言轻轻一笑。 他朝上官兰招招手,“兰姐姐,往这边站站,跟一个望仙教的死人妖站在一起,晦不晦气啊。” 上官兰微微错愕,而后猛地看向莫玉龙,雪白的玉颈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莫玉龙面色微变,死死盯着苏简言。 “你别看我,我正经人,不喜欢男的,更不喜欢人妖。”苏简言摆手道。 “诶,你们是不是想对我出手啊,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当然,你们也在担心,担心寒蝉寺的老和尚有没有跟着我。” “你们其实可以赌一下嘛,万一赌赢了呢。” 达奚托看了看宁鸿,宁鸿看了看上官兰身旁的老妪。 他们在传音,苏简言听不到,他就那么坐在树枝上,托着腮看着下面。 苏简言越有恃无恐,他们就越不敢动手。 传闻寒蝉寺里的那名老和尚可是能跟青月剑仙正面交锋的人。 再有就是沈顾清也还在山上呢。 上官兰饶有兴致地盯着苏简言。 不愧是妹妹一直惦记着的人,这气度、这风度,还有这张连女子都羡慕的小脸蛋。 她虽然在长歌待过,可那会苏简言年纪还小,所以她后来是从小月儿寄回的信中了解到苏简言越长越好看的。 砰! 山上的打斗突然停止,一道人影跌落到骆延面前。 “师叔,吴淞师叔…”骆延看着半死不活的人影,心尖都在颤抖。 莫玉龙看到吴淞后,便知道事情彻底败露了,趁着这会没人看自己,先跑再说… 别人不看,可苏简言一直盯着呢。 他纵身跃下树枝,手中折扇点出。 “教主!救我!”莫玉龙突然喊道。 教主…苏简言后背泛起一道寒意。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朝他背后拍出一掌。 锵… 苏简言身侧涌现出耀眼的剑光,迎上那掌。 长剑“温阳”,沈顾清的剑。 苏简言折腰,手中折扇自莫玉龙双膝上点过。 啪啪,两道轻响。 莫玉龙的膝盖被震的粉碎,哀嚎一声就晕厥了过去。 被沈顾清挡下的黑袍男子当即放弃了他,朝吴淞抓去。 啪! 雪白的拂尘如钢鞭般砸向黑袍,道尊也来了。 “诸位,望仙教人人得而诛之,还看着不动手吗?”苏简言喝道。 “婆婆!”上官兰第一个喊道。 那名老妪轻轻颔首,瞬间加入了战场。 西陵国师达奚托和宁鸿犹豫了一下,也加入了。 五名大宗师战黑袍。 可能有人故意不出力,缠斗了一会后,黑袍就脱出了包围圈,逃向东面。 没人去追,追上了也没办法。 黑袍的实力高的可怕,不然五位大宗师一出手就给他擒下了。 苏简言判断望仙教的教主至少是跟老和尚一个级别的。 今夜可真是够热闹的,妖魔鬼怪全出现了。 “封清道长,你们道门的反骨仔真是多啊…”苏简言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道尊脸黑如锅底,今晚的事情实在太让他大开眼界了。 自己信任的师弟竟然是望仙教的奸细,趁着自己不在,想潜入禁地,盗取秘宝。 曾经作为候选人的道门弟子竟被别人暗中拉拢了去… 丢脸丢的更大了,还好只是丢脸,没有丢命! 若自己真的一走了之,道门得变成什么样子。 道尊心里现在满是后怕。 “还不滚?是要老道请你们喝茶么…” 既然事情败露,那就没办法了。 上官兰抱拳一礼,跟着老妪走了。 西陵国师和宁鸿也转身就走。 “前辈,那我…我呢…”吴势声音颤抖地问道。 达奚托回头瞥了他一眼,冷漠道:“你已经失去作用了…” 这就是现实。 吴势颓然地跪在地上,朝道尊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五国热闹而来。 三国败兴而归。 南月和北雁没插手道门内部的事,所以还能留下。 “为什么?”道尊看着吴淞问道。 “什么为什么,我本就是望仙教的人,受命潜伏道门而已。”吴淞面若死灰道。 几十年的光阴,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 他伸手震断了自己的心脉,瞳孔慢慢地放大。 终是没等到仙路开启… 吴淞望着皎洁的月亮,生机断绝死去。 道尊叹了口气,吟诵了一句圣号。 “道尊,弟子…弟子知错了…”常思博哀求道。 “道尊饶命!道尊饶命!”吴势不停地磕头求饶。 “狗东西!”骆延啐了口唾沫,将自己的右脚伸了过去。 在吴势身上来回用脚底碾着,报刚刚的仇。 “道长,这俩人你看着处理了,我不喜欢跟吃里扒外的人说话。” “昏倒的这个,我弄醒拷问一下,说不定能问过两个巢穴的地点呢。”苏简言指着昏迷的莫玉龙说道。 “好!” 第190章 拷问 莫玉龙自昏厥中醒来,但他没有立即睁开眼睛。 他先是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双腿。 嗯,没知觉… 已经废掉了,这辈子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即便他胸腔中满是恨意,但也不能流露出来一丝一毫。 小命还握在别人手里呢。 正在这时,交谈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姑爷,这小子挺能睡啊。” “说不定早就醒了,正偷听咱们说话呢。” “那我要不要再把他打晕?” “打晕他干嘛?” “他偷听咱们讲话啊。” “让他听,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越快。” “哦哦,姑爷这是准备干什么呐,又是剪刀,又是小刀的。” “我准备把他解剖了。” “解剖?” “就是用剪刀剪开他的肚皮,再将脏器一个个摘下来,肉也一片片割下来摆好,跟凌迟差不多。” 魔鬼! 冷汗从莫玉龙额上不断地渗出,恐惧也在他心中一点点放大。 给我个痛快不好吗,为什么要凌迟… “姑爷,他好像出了很多汗。” “我就说他在偷听,吓成这样了,你往他裆部看看,说不定还尿了呢。” 莫玉龙霍然睁开眼,“给我个痛快!” 幽静的林中,有几团火苗在跳动。 这是一块空地,地上有个刚挖出来的,一人大小的土坑,新鲜的泥土就堆在一旁。 好像也是为他准备的… “姑爷,这人是把脑子摔没了吗,还想要个痛快。”赵岩语气夸张道。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叫的越大声越怕死,当然不排除他嗓门大的因素。总之,没人想死,尤其是生不如死。” 苏简言捏着手中的飞刀在火上烘烤。 火光映照在他脸庞,杀气凛然。 莫玉龙闭上眼睛,身体在轻颤,他想自我了结,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诚如苏简言所说,没人想死,他心中还有一点点希冀的。 蓦地,一道来自膝盖的剧痛撕扯他的神经,让他几近昏厥。 “呃啊…” 滋滋。 两片薄薄的带皮血肉在火中发出焦糊味。 “姑爷,是不是少了个流程?”赵岩提醒道。 苏简言甩了甩染血的飞刀,疑惑道:“什么流程?” “问话啊…” “哦对,忘了问话了。”苏简言颇为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 “不过无所谓了,看他这样也不会说的。” “也是,那就不问了,”赵岩附和道。 两道寒芒闪过,又带起两片薄薄的血肉。 莫玉龙差点昏过去,剧痛又让他无比清醒。 他身上的衣衫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混蛋!”莫玉龙胸腔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爆发了。 啪! 他脸上瞬间多出了一道掌印,脸颊随之肿胀起来。 “叫个屁啊,吓我一跳!”赵岩摸着胸口道。 啐! 莫玉龙吐了口唾沫,里面有两颗断裂的牙齿。 “姑爷,这还算完整吗?我是不是闯祸了。”赵岩忐忑。 “问题不大。”苏简言笑着安抚。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莫玉龙声音颤抖地询问。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不说,还等我问你,贱不贱呐!” 刀光闪烁,又有两片血肉飞了出去。 “呃呃呃…” 剧痛,除了剧痛还是剧痛。 “教主图谋的是…是道门的雷印。”莫玉龙挣扎地说道。 “干嘛用的?”苏简言问道。 “据说是可以增加渡天劫的成功率。”莫玉龙答的很快,这种并不算秘密,说出来至少能让自己好受点。 渡天劫… 望仙教果然是在图谋仙路。 雷印,三阳珠,不知道还有什么… “你继续说。”苏简言摆手。 “说什么…”莫玉龙懵了,“我就知道这个!” “封莳是被你引诱赌博的。” “是我!” “那你们望仙教的老巢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见棺材不落泪,嘴咋那么犟呢。”苏简言捏着飞刀在莫玉龙大腿上一下下的拍着。 他用了内力,每拍一下,莫玉龙大腿内便有一些细小的血管爆成血雾。 皮肤殷红一片,就是流不出血来。 等到皮肤裂开的时候,血液迸溅的力道可就强了。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杀你干嘛,竟想美事,长夜漫漫,咱们继续。”苏简言微微一笑。 “我真不知道啊,要不然教主也不会留我活口了。”莫玉龙辩解。 “好像有点道理。”赵岩感慨一句。 “有什么道理啊,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苏简言继续动手。 血肉离骨,哀嚎阵阵。 “我说我说,但我只知道一处…”莫玉龙终究还是招了。 “说,我得判断真假,免得你诓我呢。” “在…温陵…狐狸尾…” “温陵,又是沿海重城,你们挺喜欢往海上扎啊。” 苏简言其实不怎么看好这次审讯的结果,这处巢穴多半会被放弃了。 “还有没有啊?” “没了,我真不知道了!这个还是我无意中听吴淞说的。” “那行。”苏简言擦干净飞刀上的血迹,收了起来。 “赵哥,给他个痛快。” “得嘞!” 苏简言转身离去,背后传来一道轻微的“咔嚓”声。 赵岩用胳膊箍了莫玉龙的脖颈,微微一使劲,人就没了。 莫玉龙虽然死的冤,但总归少受了许多罪。 赵岩把他的尸体推进坑里,草草埋了。 苏简言并没有先回小院,而是找了棵大树,负着手立于树顶。 猎猎的风吹拂他的衣衫,将他身上淡淡的血气带走。 江晚棠不是很喜欢血的味道,所以他尽量避免身上有血的时候靠近她。 “还不回房睡?”冷酷中裹挟着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苏简言偏了下头,望了大师兄一眼。 “许久没有一起赏月了。”沈顾清轻声道。 “师父说那道禁令没有了,师兄可以随便回来了。” “好,得空时,我会带着琉音回来看看。” “你们俩这么有精神啊。”许玉泽打着哈欠出现在两人身旁。 他隔着苏简言,探头看着沈顾清,“以后敲门能不能温柔点,差点没把我房门拆了。” “会注意的。”沈顾清点头道。 随后三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抬着头,望着空中的那道弦月。 第191章 再次动身 “苏小友请坐。” 道尊一大早就派门中弟子去请苏简言上山。 此时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早点,还有一盆白粥。 南溪也在,见苏简言来了,友善地点头打招呼。 “还没回去呢?”苏简言拿了个包子咬在嘴里。 “今日就回了,来跟道尊辞行。简言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小黎可是一直在等你们来呢。”南溪提议道。 “大概不顺路,我得先去一趟温陵。”苏简言接过道尊帮忙盛的粥,道了声谢。 “温陵?你是说望仙教的一处巢穴在温陵?”南溪诧异道。 温陵距离南月的都城并不远,几乎算在眼皮子底下了。 “老道会跟苏小友一起同行。”道尊现在可是望仙教的头号敌人。 “在下求之不得。”苏简言抱拳一礼。 事实上,他也在担心这处巢穴是不是布了陷阱等自己送上门。 昨夜沈顾清也提议跟他一起去,刚好走水路返回北雁。 两位大宗师随行,他的安全感爆棚。 “关于莳儿的事情,你看…”道尊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苏简言扭头看了南溪一眼。 南溪咂了口白粥,笑着说:“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我不会偷听,也不会说出去的。” 苏简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提议道:“要不先给封莳下点强劲的药,再雇上一群花娘陪他。” “噗!”南溪嘴里的粥喷了出来。 “抱歉抱歉。” “你不是说你不偷听嘛。”苏简言朝他翻白眼。 “我光明正大。”南溪少见地回怼了一句。 “这样能有效果吗?”道尊有些迟疑。 苏简言摸了摸鼻子,“有肯定是有的,不过不怎么靠谱。如果真想让封莳好起来,就送他去参军,接受血与火的洗礼。” “血性,才贵为男子的阳刚气质。” “不如就送去我南月。”南溪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你想的美,吃你的。”苏简言用半个馒头堵上了他的嘴。 小爷忙前忙后的,你还敢来摘果子。 “如若封清道长信得过晚辈,就让门中弟子把封莳送去姑苏,那里有我一个兄弟,极为擅长此道。” 他说的兄弟是白卓,也算专业对口,毕竟白羽骑是白卓带出来的。 “信,老道怎会不信你呢。若不是你提醒,老道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祖师。”道尊感慨道。 “没出岔子就好,东西还在?”苏简言随口问了一嘴。 “在!”道尊自然不意外,知道他肯定是从莫玉龙口中得知的。 “那就好,可得放好了。” 南溪听到这里就听不懂了,只能闷头喝粥。 不过他也打算带人跟苏简言同行了,毕竟温陵现在是南月国的地盘。 属地有望仙教的教徒出现,他代表南月皇室,自然责无旁贷。 道尊要出远门,门内事务落到了风箫身上。 风箫虽然脾气火爆一些,但确实是能够胜任代理道尊之职的。 这人有欲望,就能把事情做好。 封清安排好事务后,再回首看清净山时,好像看出了一些不一样。 苏简言摇动折扇,指了指四面八方。 “所以说要入世嘛,不入世怎么看的到民间疾苦,只在皇位上看问题,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热热闹闹的清净山终于又清净了下来。 北雁除沈顾清以外,慢悠悠地赶往温陵。 南溪也把亲军和侍女赶了回去,只留一名大宗师随行。 也就是说,苏简言这一行人暂时有三位大宗师了。 这还没算上他和江晚棠还有小樱桃的战力呢。 说是横行无忌,都毫不为过。 马车多了两辆,人也多了几个。 可是枯燥的旅途并没有因为人多而改变。 温陵靠海,所以南下也变成了沿东南而下,再折西南就能到南月的都城。 南月国的地理优势不错,占据相当长的一段海岸线,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百姓的日子还算说的过去。 加上这边港口较多,贸易往来频繁,是除江南以外又一片富商聚集之地。 平日里除了跟云罗在边境线有小摩擦以外,倒也算的上安居乐业。 由此可见,南月国主处理政务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苏简言看过记录,南月国主没有谋反前,就已经将自己的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条,也不剥削百姓。 除了必要的税收,几乎没有其他的了。 “南溪,你老子为什么造反啊?我看他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也挺受百姓爱戴。”苏简言好奇道。 “活不下去自然要反。”南溪坦然道。 “活不下去?你是说经武帝要砍了你老子,还是要削藩啊。” 许玉泽悄悄坐直身体,准备听八卦。 沈顾清盘膝坐着,正在温养体内真气,随时让自己处于巅峰状态。 南溪摇了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就只记得父皇说过,他听说经武帝要杀他,他才被迫谋逆的。” 听说?苏简言有些狐疑。 这种消息最难判断了,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传的假消息,逼迫南黎的父皇造反,然后就有了除掉他的理由。 也可能是南月国主就是想造反,才给自己找的理由借口。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经武帝是在检验臣下的忠诚度,不小心用力过猛了。 真要判断具体是哪种原因,还得去问南月国主本人。 苏简言想了想,看向大师兄。 “师兄有没有听嫂嫂说过北雁国主为什么要造反啊?” “岳父抢了经武帝的一个妃子,所以要造反。”沈顾清连眼睛都没睁,随口给说了出来。 “好家伙,曹贼属性啊。”苏简言震惊。 “曹贼?”许玉泽听到了新鲜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他觉得这个词汇好像跟他挺搭的。 “曹贼是指喜欢别人家媳妇的男人,是夺人妻的代名词。”苏简言随口给他解释了一下。 经武帝不太像个傻子,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妃子弄这么大阵仗。 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我不喜欢这个词了!”许玉泽有些悲愤,刚刚还觉得听起来挺亲切的。 我又不惦记别人的婆娘,也不能这么说。 我喜欢的七彩锦裳,也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婆娘啊。 这么说起来,我是不是曹贼啊? 第192章 剑州 行至剑州。 这座城发展的很早,经济相当繁华。 同时还是南月粮食产出的第一大城。 “若是把剑州城打下来,你们南月自己就能崩盘了。”苏简言笑着调侃。 “你说的没错。”南溪点头应道。 “剑州地位很是特殊,所以它的防御力量几乎与南月城齐平。” 南月城,原是闽都,南月国主称帝后,定都于此。 “哦,看出来了,多了很多江湖人士。”苏简言饶有兴致地盯着手持各种武器的武者。 他一直还未曾好好的闯荡过江湖,真的置身其中后,感觉相当快意。 “今日就在剑州住下,恐怕一两日内走不了了。” “为何?”南溪满脸疑惑地看向苏简言。 苏简言指了指一旁摊位上的盐罐,“盐罐发卤,大雨如注,这么简单的农村俗语没听过吗?” “谁会一直去盯着盐罐瞧啊。”南溪嘀咕道。 “走江湖,最不应该少的就是这些细枝末节。若不提前做好准备,万一路途碰到山体滑坡怎么办?” “我宁愿耽搁一会,也绝不冒险赶路。” 这就是苏简言的心态,对自己负责,才能对他人负责。 “都依你。”南溪刚想招个手下去安排住宿的事情,毕竟他是东道主。 但手伸到一半就尬住了,因为他身边只跟着一位大宗师。 他要让大宗师去跑腿的话,大概是会被打死的,就算回了南月城,他父皇也不会饶了他。 “别忙活了,我提前定了住所。”苏简言伸手拍了拍车顶。 “小九,带路。” 小九骂骂咧咧地啄了下车顶,用翅膀指了方向。 白苍抬头看了一眼,便驾驶马车朝那个方向行去,其他三辆马车在后面跟着。 大概过了两刻钟。 马车停在一处烟花柳巷中。 白苍有些懵懵地挠头,少主为什么要把住的房间定在这里? “简言,这就是你定的住所?还…还真是别致啊…”南溪目瞪口呆。 苏简言脸黑了一下,看向小九道:“你是不是坑我呢!我让你定个院子,你给我定青楼来了?” “谁让你小子没说清楚。”小九小声反驳。 “行行行,就住这儿,反正比天为被,地为床要好的多。”苏简言妥协了。 赵岩见住的地方定下了,招呼马车上的女眷下车。 大家都看到住的地方了,也没谁发什么牢骚。 行走江湖就是这样,走哪睡哪,哪有那么多时间挑地方矫情啊。 “此地风水一般。”道尊握着风水罗盘评价道。 这几天里,只要他一得空,就会拿着他的风水罗盘,这儿走一走,那儿踩一踩。 要不是众人知道他道尊的这层身份,准得想他是哪来的土夫子呢。 “累吗?”苏简言握上江晚棠的小手。 “我不累的。”江晚棠微微摇头,用额头贴了贴夫君的额头。 傍晚的天气很沉闷,江晚棠身上却充斥着一丝丝清爽的凉意。 “这场雨看样子下不小哦。”赵岩将马儿牵进马厩里,喂上好的精饲料。 白苍抱着油毡一层层盖在四辆马车的车顶。 许是银子给的足,又或者是主人家看出来这一行人身份的不普通了,只露了一面,便没有再出现。 这个独院,虽属于青楼的地界,但却没有那么重的胭脂味。 房间打扫的非常干净,被褥也都换的新的,颇有一种星级酒店的既视感。 房间不多不少,刚好能住下这一群人。 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雨就已经开始下了。 用过晚膳后,许玉泽便提议去隔壁听听曲。 沈顾清和苏简言对这项提议一点兴趣都没有,直接拒了。 于是许玉泽只能撺掇了赵岩和白苍一起去。 可怜的小白还是被生拉硬扯去的,说是要带他见见世面。 下雨很闷,剩下的人都没有回房睡觉的意思,索性都聚在客厅里。 小萌娃和小樱桃找了个角落,坐在地上下五子棋。 你来我往,也颇有一种棋艺精湛的畅快感。 姑娘们围在赤冉和青虹跟前,听她们讲述着走江湖的故事。 苏简言、沈顾清、南溪以及道尊,则围坐在一张小四方桌旁,泥炉里点着碳火,上面放着一个水壶。 茶叶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客厅,给烦闷的天气增加了一丝清爽。 灵香会偶尔扭头,把目光投进水幕,怔怔地看上片刻,而后再回头。 小圆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笑了笑,没笑出声来,低下头继续绣着手中的帕子。 安静和温情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打斗和谩骂声突然透过层层水幕传进客厅里。 许玉泽的声音。 沈顾清皱了下眉头,看向苏简言。 苏简言嘿嘿一笑,帮忙辩解道:“许是碰上如意的女子,和人争风吃醋了,师兄别急,我去看一眼。” 说罢,他站起了身,从房檐下拿起一把油纸伞撑开,只身走进雨幕中。 “师妹,你这夫君生的真是太好看了,一举一动都无比优雅。”赤冉半眯着眼,看着苏简言的背影感慨。 江晚棠展颜一笑,“我运气好。” 确实运气好,不然两人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羁绊。 苏简言走到隔壁春露阁前站定,将伞稍微往上抬了抬。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他看见二楼的破洞。 脚下水洼处,还有一丝丝淡淡的血迹。 想来刚从楼上坠下的人受伤所留,都快被雨水冲干净了。 许玉泽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更不会跟人随意动手,出现现在这种情况,那就说明心里的火气绝不小。 苏简言走进楼里,朝一位花娘笑了笑,“这位姐姐,刚刚发生了何事?” 花娘好像没见过长相那么俊美的少年,呆愣了一会才回道:“是城主府的秦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那为何事起了争执?”苏简言继续问道。 花娘往他跟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周围,遮着嘴小声说道:“秦公子想让清清侍寝,清清不从,秦公子就当着她的面打死了侍女。” “那位穿白衣的公子刚好听见清清的哭声,就闯了进去,把人一脚踹下楼了。” 第193章 局 踹的好呀。 苏简言朝花娘拱了拱手,“多谢姐姐为在下解惑。” 说罢,他转身朝楼上走去。 花娘忙快走了两步,拉了他一把,“你别去掺和这事啊,城主府的秦公子可是很厉害霸道的。” 苏简言无奈一笑,“我就看看热闹。” “那行,待会下来记得来找姐姐哦,姐姐不收你银子,保你快活。”花娘妩媚一笑。 苏简言扭头就走,可在这位花娘眼中,他是害羞了,抵挡不住她的魅力落荒而逃。 春露阁二楼。 两方人马隔着一张桌子对峙。 一方是许玉泽,他后面站着白苍和赵岩,正将一位清秀可人、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护在中间。 另一方是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大马金刀地坐在那,身后站着护卫和家仆。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位纨绔子弟。 不过苏简言看了他两眼,便知道这位秦公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好像在演戏。 苏简言恰好是此道中的高手,所以看着真有点像,但有什么目的呢。 许玉泽有些忌惮对方的身份,所以一直在忍耐着,不然对方哪还能坐在这儿。 他倒不是怕了对方,而是怕给苏简言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南月,苏简言刚好要去拜访南月国主,如果现在交恶了,恐怕会很不利。 “怎么着这是?”苏简言坐到许玉泽前面。 秦盘眯了眯眼,身子往前一倾,“正主来了?” 苏简言点了下头,直入正题,“怎么个说法?” “打伤我的人,赔钱。” “多少?” “五百两。” “这里是五百两黄金的凭票,你点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谈的极快。 从苏简言落座,到凭票出现在桌上,只不过用了几息的时间。 秦盘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会来事,干脆利落,票子我就不点了,看好你的人,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好说话的。” 正当他按住凭票想起身离开的时候,苏简言站起身,把手也按在了凭票上面。 “你的事说完了,我的还没说完,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合适。”苏简言淡淡地道。 “哎呦,几个意思,你还想怎么滴?”秦盘气笑了。 “杀人偿命!”苏简言语气冷了起来。 “你想让我给那个卑贱的丫鬟偿命?”秦盘指着自己问道。 “没错。”苏简言点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秦盘冷冷地问道。 “刚听了那么一嘴,你是城主府的公子。”苏简言如实道。 “那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死在这么…”秦盘转身,从护卫手里抽出一把刀。 “我说了杀人偿命,总要有人为死者出头。”苏简言淡漠道。 “哈哈哈,偿命?好呀,那我先给你偿一条胳膊?”秦盘握着刀在自己左臂上比划了两下。 “好!”苏简言言简意赅。 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他也意识到这是个故意针对他们的局。 望仙教设的局。 嗤的一声。 秦盘真的用刀把自己的左臂砍了下来。 “哈哈哈,小爷说到做到,命也在这,你敢要么?哈哈哈…” 秦盘脸色苍白,捂着伤口狂笑,状若疯魔。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谁也没想到秦公子会干出来这种事。 血流如注,掉在桌上的断臂偶尔会抽动一下。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一位披甲的中年男子冲上二楼,见此惨状,痛呼道:“儿啊,我的儿!” 剑州城的城主,秦旌。 苏简言揉了揉眉心,发生的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就是设计好的局,等他入套。 要么逼反剑州城城主,要么让苏简言与南月国交恶。 这个秦盘,大概率也是望仙教的人,像卢泰河的儿子卢君浩一样。 “师弟,现在怎么办?”许玉泽小声问道。 苏简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会解决的。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秦旌帮儿子止住血,大喝道。 “城主大人,是这小子干的!”一名护卫用手指向苏简言。 秦旌的目光随之移到苏简言身上,“你好大的胆子。” 苏简言没理他,扭头看向那名被护起来的女子。 “其实你的侍女没死对?” 清清一怔,羞愧地点了下头。 “人活着就好。”苏简言叹道。 “艹!你什么个东西!”赵岩一把推开了清清。 “风尘女子,果然心如蛇蝎!” 清清凄然一笑,那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按照秦公子说的做,她们真会被活活打死的。 “把人拿下!”秦旌吩咐道。 白苍立刻护到苏简言面前。 苏简言扯了他一把,把他扯到自己身后。 又看向秦旌,“不管你信不信,胳膊是你儿子自己砍下来的。” 其实没必要解释,解释了对方也不会信的,不过他得说一句。 果然,秦旌脸色更加难看了,“死到临头,竟敢还信口雌黄。” “这里是剑州城,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剑州城怎么了,秦城主,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南溪温和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在城主府亲卫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亲卫军这个时候应该在看守粮仓,避免有人借助天气的恶劣毁粮,这可是命脉。 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烟花柳巷之地。 单从这看,城主就已经失职了。 “南…南溪殿下…”秦旌诧异道。 “先把人屏退,再说。”南溪示意道。 秦旌挥了挥手,披甲的亲卫立即将不相干的人赶出春露阁。 有人为秦盘上了止血药,包扎了伤口。 他是此次事件的主角,自然不能离场。 原本事情的经过,也被颠倒了是非,全推到了许玉泽身上。 秦盘说,他听到青青姑娘在房里痛哭,挣扎,他就带人闯了进去。 见许玉泽欲要凌辱青青姑娘,侍女也被杀害,倒在血泊中。 他作为城主府的公子,当然要抓捕犯人,可遭到对方武力反抗,有两名护卫被打伤了。 后来苏简言出现,硬砍下了他一条手臂,还想要他的命。 第194章 化解 “好一个颠倒黑白。”苏简言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儿故意冤枉你?他拿着刀砍下自己的手臂为了冤枉你?殿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秦旌声泪俱下。 南溪知晓苏简言的人品,这件事恐怕是有人刻意挑唆。 一边是南月的重臣,一边是长歌的少门主,“小圣人”。 这问题难了,要是解决不好,两头都得罪。 小黎儿,你皇兄我该怎么办啊。 还没等他纠结,苏简言就动手了。 他探手抓向南溪的脖颈,似要捉了作为人质。 蓦地,凭空出现一只手,拦下了苏简言。 跟着南溪的那名大宗师出手了,只是他有些意外,处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砰! 愣神之际,苏简言已经带着其他人撞破栏杆跑了。 我去!这闹哪样? 南溪有些懵,不过他反应也不慢,立即喝道:“封锁长街,抓人,别让他们跑了,居然敢对本皇子动手。” “抓人!保护殿下的安全。”秦旌发号施令。 披甲的亲卫军连忙追出了春露阁。 独院中,马车和行李,已经拉出来了。 “走走走!”苏简言大喜。 原来是江晚棠也追过去了,见事情不对,知道夫君肯定会选择跑路,提前安排了一步。 沈顾清和道尊出手,拦下了那名大宗师。 这人以一敌二,自然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 马车一路朝东城门疾驰而去。 雨越下越大,视线受阻,几乎看不清了。 反正大家都看不清,那还怕什么。 马车一路东拐西拐,只要不偏离原本的方向,就完全随缘了。 “不是师弟,我们跑什么,我们又不理亏!”许玉泽喊道。 “这不重要,也没人会在意这个,重点是我们现在不能跟南月的关系搞僵。” “我们不跑,难道要逼这个城主反吗?那时候才真闹大了,咱们一跑,这事就无法定下来,最多是个冤案。” “一点名声而已,无所谓,他还能追出来不成,现在这样对谁都好。”苏简言解释道。 “真特娘的憋屈。”许玉泽攥紧拳头,无处发泄。 “别憋屈了,即便不出现这事,也会有别的事发生,咱们被人盯上了。” “谁?望仙教?玛德!这群狗娘养的!” “先出城再说。” 马车驶入临近东城门的街道。 不出意外,城门大关,已然戒严了。 南溪殿下,真对不住,估计你要肉疼了,做戏讲究做全套对不。 “继续往前,直冲城门。”苏简言说完,抓着摘星仙剑冲了出去。 锵! 仙剑出鞘。 伴随着雨水垂落而下的箭矢,被一道惊天剑气倒卷回城楼之上。 “小樱桃!” “大哥哥我在!”小樱桃拎着锤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把城门砸了!” “好呀好呀!” 小樱桃跳下马车,拎着大锤急吼吼地冲向城门。 苏简言跟在她身侧,以手中长剑护佑她。 以摘星仙剑之锋利,斩开城门自然不费力,但他要的是威慑。 “嗷嗷嗷!” 小樱桃拖着大锤奔跑,已然在蓄势了,那猩红神秘的纹路第二次爬上她的脸颊。 有一种诡秘的可爱。 轰! 大锤裹挟着人间难寻的神力,重重砸向城门。 城门两侧的士兵还未上前阻拦,便被狂暴的气流掀飞,砸在门洞两侧。 咚! 包裹着一层铁皮,以硬度极高木材制成的庞大城门,应声而碎。 城墙上站着的士兵东倒西歪,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刚刚倒地的士兵,耳朵更是被震的鲜血四溢。 整个剑州城的人都听见了这道声音,有不少人以为这是雷声呢。 还有一部分人以为要地动了,跑出了房间,站到空地上。 “嗨呀!肚肚饿了,没力气啦。”小樱桃神情开始萎靡。 “等下就给你吃的。”苏简言抓着小樱桃钻进马车中。 “驾驾驾…” 白苍驾着马车第一个出了城,其他马车随后也跟了出来。 城墙上的士兵还愣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南溪和秦旌赶到了东城门。 “这…”秦旌震惊地看着碎成无数块的城门。 南溪用手摸了一下心口,不至于下手这么狠。 “秦城主,还不快派人去看看粮仓?这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你我可都担当不起这个罪责。” “幸好人逃了出去,不然这城门,就是许多无辜百姓的下场。” 秦旌心中也满是后怕,他哪知道碰上了狠茬子。 该追的追了,该拦的拦了,可是没挡下人还能怎么样呢。 他朝南溪行了一礼,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去检查粮仓了。 如苏简言想的一样,只要不面对面的掰扯,不管秦旌心中如何愤怒,这事只能揭过,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南溪静静地站在城墙下,隔着雨幕望向远处,似能看清那慌乱驶离的马车。 “不管我承不承认,你都比我强了许多,或许父皇是对的。” …… 剑州东南十五里外,一个不知名的山洞。 四辆马车挤在山洞外面,洞里燃着湿柴,气味有些刺鼻呛人。 “好好的,成逃犯了,这叫什么事啊。”许玉泽越想越气,恨不得返回剑州,宰了那个小畜生。 “好了,事已至此,先在这个山洞凑合一宿。”苏简言取了食物递给小樱桃。 “都怪我,我就不应该提议去逛逛,不然就没有这档子事了。”许玉泽主动承认错误。 苏简言摆了摆手,安抚道:“这事儿怨不得师兄,我们一入城就被人盯上了。” “就算你们不出去,也会有女子衣衫褴褛地冲进我们院里。” “然后秦盘就会跟着出现,说我们光天化日抢掳民女,一样解释不清。” “我还是那句话,有时候,真相的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就比如刚才的情形,真相究竟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站在利益的角度分析,对自己有利的就是真相,哪怕假的也是真的。” “真假其实就是个伪命题,没有统一的标准。” “因为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第195章 五雷都司印 “苏小哥,你这是…纳戒?” 道尊注意到苏简言一直拿食物给小樱桃吃,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是啊,道长帮忙保密呦。”苏简言随口应道。 事急从权,让他看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哦哦,好。”道尊点头答应,暗暗摸上自己左手上的一枚样式古朴的戒指。 开… 好,没有仙灵之气是打不开纳戒的。 苏小友为什么能打开呢? 难道他…他是…三…三阳… 道尊满脸骇然地看向苏简言。 在这一刻,他的心思彻底活络起来了。 道尊知道三阳之体代表着什么,自己今生居然能有幸遇见。 无量天尊! 弟子终于等到了,弟子终于可以飞升仙界了。 飞仙山沉寂了三百年,终于要再出一位仙人了! “这老道看你的眼神,怎么突然像在看没穿衣服的女子一样。”许玉泽附到苏简言耳旁小声嘀咕道。 “你怎么知道这种眼神是在看没穿衣服的女子?难不成你看过?”苏简言揶揄道。 “去你的!”许玉泽翻了个白眼,挤到红衣和青衣两位小姐姐那边去了。 江晚棠非常自然地挪了挪位置,刚好挡在夫君和道尊之间,截断了道尊那火热的目光。 如果一位女子盯着自家夫君看,倒也正常。 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道士这么看自家夫君就有些怪怪的。 小樱桃一直在吃,从剑州城出来,小嘴就没停过。 苏简言喂她的食物是肉干,为此,在离开姑苏前,他把能全城能敛的肉干全敛来了。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这样能极大节省时间。 毕竟小樱桃太能吃了,就他们做饭的速度肯定供不上吃。 虽然小樱桃能吃生的食物,但总不好让一个小女孩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今日让小樱桃出手轰击城门,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苏简言想检验一下小樱桃对城池的威胁程度。 之前没地方实验,现在有机会,还是别人上赶子送的,哪能不珍惜一下。 众所周知,守城容易破城难。 即便面对数倍的敌人,守军也能轻松坚守,这叫地利。 而战争本就是攻城掠地,攻城占比很重。 有小樱桃在,以后攻城简直不要太轻松。 只要将其安全送到城下,不管城门还是城墙,那就是一锤子买卖,不行就再送一锤。 大宗师几乎不正面参与战争,也不敢大规模杀伤士兵和百姓。 因为这有伤天和,日后飞升渡劫时,会加重天劫,很容易魂飞魄散。 所以大宗师是很爱惜羽毛的,哪怕仙路未开,他们也得时刻准备着。 飞升仙界几乎是所有修行者的梦想,其他事情都得靠边站。 “好了,吃的差不多了,多喝点水,让肉干在肚子里膨胀一下。” 苏简言拎出一个水桶让小萝莉自己抱着喝。 多亏了有纳戒啊,不然日后就没办法带着小樱桃出门了。 小樱桃乖乖抱着水桶喝水,即便苏简言不主动开口,她也不想再吃肉干了。 对,以前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小萝莉开始挑食了。 这得怪苏简言夫妇太宠她了。 干巴巴的肉干哪有香喷喷的饭菜好吃,还累的嘴巴疼。 “咕噜咕噜…” 小樱桃用最后一点水漱口,然后用细树枝开始剔牙。 她现在正朝一位精致的猪猪女孩转变着。 “苏小哥,来一下。”道尊蹲在洞口,鬼鬼祟祟地朝苏简言招手。 江晚棠秀眉微蹙,警惕地瞥了道尊一眼。 苏简言温柔一笑,握了握她的纤纤玉手,而后走到道尊面前,蹲下。 道尊撅了撅屁股,面对洞口,背对其他人,然后示意苏简言也这么做。 “怎么了道长?” 道尊解开绑在胸前的小包袱,一层又一层的掀开。 最后是一块颜色发黄的布帛,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盒子是由雷击木雕刻而成,上面是道门独有的花纹。 雷印。 苏简言瞬间想到这就是望仙教图谋的道门秘宝。 道尊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方青铜色的印,印上面刻着早期的文字“五雷”。 他郑重地捧起这方印,托到苏简言面前,示意他看。 “这是道门秘宝,五雷都司印。可惜人间没有了仙灵之气,道门很多术法手段都失去了作用,日渐没落。” 苏简言伸手摸了一下,入手厚重温凉,仿佛有一道雷霆自脑海中炸起。 是个宝贝。 “麻烦苏小哥帮忙把这方五雷都司印装进纳戒里,省的被有心人惦记。” “好说。”苏简言假装没看见道尊在撸他自己手上的戒指,直接把五雷都司印装进了自己的纳戒中。 “额…”道尊费力地把手指上的戒指弄下来,看着空荡荡的小包袱有些沉默。 好,是自己没说清楚。 “道长咋了,该不会是要放到这枚戒指中,这也是纳戒呀?”苏简言故意装糊涂逗他。 “没事没事,放哪都一样,”道尊尴尬地摆手。 而后捏着手里的纳戒说道:“这是历届道尊传承之物,飞升或者羽化后传给下一任。” “那应该没啥好东西,毕竟你们都打不开,人都飞升了,哪有空往里面装好东西啊,道长你说对不。”苏简言猜测道。 道尊默然。 确实如此,一代传一代,本就没留下什么好东西。 仙界的东西也没机会往里面放… “道长,我逗您玩呢。”苏简言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纳戒。 “我帮您放进去。” “劳烦苏小哥了,你再帮我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有什么能用上的东西。”道尊殷切道。 “好,我帮您看看啊…不过道长啊,我若是不小心窥探到你们道门的某些隐秘,您不会杀我灭口的?”苏简言笑着试探道。 “不会不会,老道以天尊的名义起誓,绝不会伤害苏小哥一根汗毛。” 道尊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毕竟他还指着苏简言打开仙路,飞升仙界呢。 别说伤害了,他以后得好好护着苏简言,以完成自己的飞升梦。 “那我可就看了哈…” “嗯…几叠符纸…桃木剑…八卦镜…” “道袍…道藏…”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到道尊面前。 第196章 卦御腾龙 “道长,我可以看看这些道藏吗?” 苏简言并没有帮道尊从纳戒里找出来点有用的东西。 脚下堆的东西可有可无,很难想象这是历届道尊的传承之物。 所以他提议看看那些道藏,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当然,他并不是有什么觊觎之心。 道门的术法神通是厉害,但没有仙灵之气支撑,啥用没有。 他纯粹就是想看看,跟前世的道教有多大区别。 “苏小哥请随意。”道尊很是大方道。 道门厉害的秘术向来是口口相传,根本不记录于典籍之上。 所以看看并没有什么,甚至可以宣扬一下道门。 “多谢道长。” 苏简言道谢之后,随意拿起一本道藏翻阅。 他阅读速度很快,基本上一目十行。 得益于长歌门精心的培养,让他读这些晦涩难懂的道藏不存在任何门槛。 苏简言从典籍道藏上了解到道门的辉煌。 只是当初有多辉煌,现在就有多没落。 道门可以说是仙路中断最大的牺牲品。 但道门的先辈依旧秉承着不忘初心的精神,安分守己,济世行善,教化万民。 卦御腾龙。 一本道藏突然出现了夹层,四个古朴厚重的文字映入苏简言眼帘。 风水术法? 苏简言挑了挑眉,继续往下看。 堪者天道,舆者地道,风水以天道地道合人道… 这是一张不知道用的什么野兽兽皮硝制而成的纸张,纹路奇异,通体褐色,字好像是用朱砂写的。 通篇不过百余个字,却暗藏玄机。 这是一种通过操纵地势,或困或镇杀对手的阵法型术法。 简单来说,就是借用地龙之力布阵。 与奇门遁甲相似,只不过布阵所使用的力量不同。 奇门遁甲也是需要用仙灵之气作为支撑的,不然就只是个小小的障眼法。 卦御腾龙不是,只要有地龙的地方就能借用,可以说只要在这个世界任何一处地点都能使用。 因为地龙无处不在,只不过有强弱之分。 大龙脉肯定是最强的,又都有大大小小各种支脉,犹如人体血管和经络一样,遍布大地之下。 不过,也要看施术者与地龙之间的亲和力,以及自身的实力。 就比如现在,苏简言若是敢借用大龙脉之力,肯定会暴毙而亡。 哪怕他现在身怀两道地龙之气,亲和力很高,也只能借用支脉的支脉。 苏简言跟长歌门的前辈学过一点奇门,知道一些简单的卦数。 这张兽皮上记录的八卦为先天八卦。 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坤八? 苏简言右手掐了一个怪异的手印。 昂… 一道龙吟在他心中惊起。 咚! 砰! 苏简言手印所指的地方突然从地下钻出一根地刺,直接刺进了山洞顶部。 坤为地,五行属土… 这根仿佛凭空出现的地刺,就挨着道尊的后背,若再偏离一些,道尊怕不是要被捅个对穿。 道尊额头滚落一滴豆大的汗珠,喉结因为吞咽口水而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像见鬼似的盯着苏简言,想要一个解释。 他刚刚是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却不知道来自于哪里。 就这瞬间的迟疑,几乎差点让他受伤。 这是什么诡异的手段? 有点像道门的法术。 这合理吗?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看看苏简言,再看看地刺,然后看道尊… 苏简言有些茫然地松开手印。 贴着道尊后背的地刺瞬间消失。 山洞顶部残留的口子跟地上的碎石,表明刚才发生的一幕是真的,并不是做梦。 “姐夫,这是法术吗?”江宁尘眼中满是小星星,他无比崇拜地看着自家姐夫。 “算,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个啥?”苏简言索性把那张兽皮纸捏了出来。 “我跟这上面写的比划的,谁知道真就比划出来了。” “苏小哥莫不是在诓老道,这上面哪有字啊?”道尊幽怨道。 “确实没字呀!”江宁尘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没看到兽皮纸上有字。 苏简言诧异地低下头,兽皮纸上的文字像崩碎了一样,碎成无数细小的微粒。 如梦幻破灭,没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真是怪了嘿,搁这表演魔术呢。 这已经没办法解释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解释。 沈顾清接过他手中的兽皮,翻来覆去仔细瞧了瞧,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随即并指如刀,从兽皮纸上划过。 叮! 火花迸溅的同时,传出金石相击的声音。 柔软的兽皮竟发出金铁之声。 沈顾清好像没有感觉任何意外。 锵。 剑吟传出时,温阳已经斩在兽皮上,暴起一串更刺眼的火花。 长剑“温阳”,虽比不上仙剑摘星,但也是世间少有的神兵利器。 “换我!”许玉泽的佩剑“逐月”出鞘。 又是一道刺眼的火花闪过,却仍未能伤兽皮分毫。 “让我咬一口试试看!”小樱桃咽着口水跃跃欲试。 “你试什么,这东西多脏啊,万一有某种古老的病毒,你就会每天肚子疼了。”苏简言吓她。 “那不要吃了。”小樱桃小脸一垮,果断摇头。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这么硬?”许玉泽好奇地问道。 不止他好奇,所有人都好奇。 “我试一下。”苏简言决定用摘星剑割一下兽皮。 摘星出鞘,剑身上的流光一闪而逝。 锋利的剑刃切割在兽皮一侧,发出令人心底发毛的刮擦声。 女眷们立马捂上自己的耳朵。 这道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别提有多难听了。 “这东西的来历恐怕不普通。”许玉泽摩挲着下巴点评道。 沈顾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夫君,让我试一下?”江晚棠柔声道。 “好,”苏简言把兽皮递到她手里。 江晚棠左手托着兽皮,探出右手食指,寒煞之力涌动,包裹着她的指尖。 兽皮纸突然闪烁起淡淡的微光。 宛若一滴水落入了一汪清池之中,荡起层层涟漪。 空无一字的纸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蓝色的纹路。 某种地形图。 不会是藏宝图? 第197章 抵达温陵,再见南黎 兽皮纸上最终出现了一幅画。 江晚棠看着上面的画,秀眸里泛起一丝回忆之色。 她好像在哪见过画中描绘出的地方。 随着她心神恍惚,兽皮纸上的图案一点点溃散。 最后又变回了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是藏宝图?可在哪呢,我怎么没见过?”许玉泽仔细回忆着。 他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也看过不少堪舆图,从未见过画上描绘的地方。 “老道走南闯北也没见过此地。”道尊摇头思索道。 “有点像昆仑,但又不太像,我不能确定。”赤冉迟疑道。 “先不管了,此物来历非同寻常,或许是仙界流失下界的,也有可能是远古流传而来的。” 苏简言想了一下,把兽皮纸递向道尊。 “小友何意?”道尊不解。 “自道藏中发现的,自然是属于你们道门之物,我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苏简言轻声道。 至于先前在上面看到的那些文字就没办法还了。 道尊思索了一下,面露苦笑,“这东西即便属于道门,老道也不知道它能拿来做什么用。” “历届祖师也没有发现它的存在,说明它跟道门无缘。” “老道知道它可能是个好东西,但不一定是老道能承受的福缘。” “小友收着,若是某日探到其中隐秘,别忘了分道门一杯羹便是。” 道尊也是个人精,知道此物在自己手里什么用都没有,不如顺水推舟,给能破解其中隐秘的人。 就算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吃亏。 若是侥幸发现点什么,道门就有可能一举翻身,摆脱现在尴尬的处境。 “那行。”苏简言没有推辞,将兽皮收进纳戒中。 在收进去之前,他朝兽皮灌输了一丝三阳之力,图案重现。 这说明仙界的力量可以打开它… 就是不知道画中的地方在凡间还是仙界。 不过那个卦御腾龙倒真是不可多得的术法。 假以时日,自己能借用大龙脉的力量,大概翻手间就可以镇压大宗师。 说不定连师父也能抬手镇压,他美滋滋地想着。 等到道尊确定没有要留的东西后,苏简言就帮他把东西全部装回纳戒中。 除非仙灵之气重新涌入人间,否则除了苏简言夫妇,基本上没人可以打开了。 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天就晴了。 苏简言用卦御腾龙术法,暂时改变了附近的地势。 让马车能轻松驶离泥泞的丛林,回到平整的官道上。 “师弟,这术法真厉害,师兄能学吗?”许玉泽腆着脸问道。 苏简言苦笑一声,摇头道:“恐怕学不了,没有地龙之气加身的人,太容易遭到反噬了。” “这玩意轻则残废,重则暴毙。” 他这话说的真不假。 不是他不想教,根本就是使用这术法门槛太高。 当初创造这门术法的人也绝对是惊才绝艳之辈。 操纵地龙,抬手镇天地,翻手覆山河。 看似潇洒从容,实在每时每刻都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苏简言能得到这卦御腾龙之术,也是缘分。 他本身就吸收了两道地龙之气,再加上天降帝星,紫气雄厚,得天道护佑。 只要他不故意作死,那他说死其实也挺难的。 老天护佑的人,别人想动一动,还真得掂量掂量。 马车继续朝温陵方向驶去,随行的人少了南溪和那位大宗师。 他们还要留在剑州擦屁股。 不过南溪已经传书给南黎了,届时南黎会在温陵界接应苏简言。 同时还派人去狐狸尾探查望仙教的消息。 …… 剑州距离温陵八百多里,马车按照一天七十里的速度行驶。 主要是大家坐马车都累了,只能慢上一些。 十二日后,马车抵达温陵界。 从得知消息起,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无论是飞鸽传书,还是快马传讯,都要比他们快很多。 藏在狐狸尾的望仙教巢穴很可能早已人去楼空。 即便这样,苏简言也得来看上一看。 “坏家伙!棠姐姐!圆圆!香香!” 官道旁,亲卫拱卫之中,一名身披银甲的绝美少女正挥动着白嫩的小手。 南黎,南月公主,自幼在长歌门生活,算是苏简言的跟屁虫,没有一丁点公主的娇蛮任性,反而很听话、乖巧、懂事。 她对苏简言的感情其实很复杂,她不知道是兄妹情还是青梅竹马的那种感情,亦或者两种都有。 可她知道苏简言喜欢谁,听苏简言说过人的心其实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 这个人终究不是她。 她在无人知的夜里哭过,沮丧过。 其实南黎怕的不是苏简言喜不喜欢她,而且怕失去那么有意思,带她一起玩的人。 她怕回到冰冷的南月城中。 公主虽然是千金之躯,但不自在,也不自由,最重要的是没朋友。 侍女、亲卫、士兵,谁也不敢和公主做朋友。 可她又爱热闹,不喜欢冷清,喜欢跟人说话。 但总有些人告诉她,要懂规矩,要知礼。 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碰,总之,她觉得好麻烦。 越是这样,她就越亲近苏简言。 因为苏简言太无拘无束了,没有那么多规矩,还会故意挑战规矩,把一群老头子气的上蹿下跳。 大概就是因为苏简言的无法无天,超前的思想,所以她才想跟在他身后的。 “呦!南黎将军,久仰久仰。今日一见,当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苏简言拱手笑道。 南黎嘴角微翘,还是坏家伙说话有意思。 她用脚踢了一下身后的枪袋,长枪旋转起来。 南黎伸手抓住枪身,刺出一朵朵枪花。 “好好好!小黎儿越来越棒了!”许玉泽拍手叫好。 “小黎儿长大了。”沈顾清感慨道。 因为苏简言的关系,他对南黎的态度还算不错。 “沈师兄也在呀!”南黎骑着马迎了过来。 “嗯,许久未见,小黎儿倒是出落的更加标致了。”沈顾清难得夸人。 南黎甜甜一笑,将长枪插回枪袋,跟江晚棠等人打招呼。 “对了,坏家伙。” 她歪过头,看着苏简言,俏脸少有的严肃起来。 “狐狸尾隐藏的望仙教巢穴,我派人去查探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屠戮一空,死状全是一刀封喉。” “我看不出来是谁动的手,但我知道对方人不少,也很强大。” “重点是他们只杀了人,里面的东西全都原封未动。” 第198章 揣测 “你的意思是,有人替我们砍了望仙教在狐狸尾的巢穴,然后还把里面的东西给我们留下了?” 苏简言语气古怪地说道。 南黎抬起俏脸,咬着手指头思考了一下,点头道:“是这样的。” 苏简言脸色微变。 谁能做好事不留名,还把一笔庞大的财富留给他呢。 经武帝! 原主的便宜老子。 也只有他能干出来这种事。 因为愧疚的补偿么? 还是… 苏简言不想去揣测一名父亲。 但如果这名父亲的身份是皇帝,那他不得不揣测他的真实用意。 经武帝这一系列的迷之操作,他真的猜不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借由他之手收复天下,然后来个狗血的认亲,顺理成章的再坐上皇位,或者成为太上皇? 有这个可能… 总之这里面的疑点太多了,他暂时没空捋,或者等到某个时机自然就会出现。 “坏家伙?傻了呀?”南黎在苏简言眼前挥了挥手。 “没事,”苏简言回过神来。 “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呀。”南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什么事?” “狐狸尾那个巢穴里面的金银珠宝,父皇说,你能拿多少拿多少,毕竟是你发现的,但你拿不的,就都是我们南月的了。” 南黎心里很忐忑,她怕坏家伙生气,因为坏家伙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小钱钱了。 更何况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 好,我拿不了就都留给你们。” 出乎南黎的意料,苏简言竟然满口答应了。 “坏家伙,你是真傻了?”南黎难以置信道。 她扭头看向江晚棠,“棠儿姐,坏家伙脑袋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江晚棠莞尔一笑,“他好的很,不用担心他。你父皇…肯定是君无戏言的,对?” “那当然了,父皇说话算话,一言九鼎的。”南黎非常确定道。 “那他说话也向来算数的。”江晚棠指着自家夫君道。 “我知道他说话算数,那…那好…”南黎也没办法,父皇说出的话,她没办法忤逆的。 实在不行,自己再去撒撒娇,一人一半好了。 她不知道苏简言能使用纳戒,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理解,那处巢穴里的财富,苏简言连十分之一都拿不走的。 “走,去看看。”苏简言笑道。 南黎点头,小手一挥,让亲卫跟在后面,她则骑着马跟马车同行。 自从她被爷爷带回南月后,就一直不开心,现在终于等到玩伴了,她可得好好珍惜这些时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狐狸尾所在的方向行进,途中没有见过半个百姓。 南黎贵为公主,金枝玉叶,又备受南月国主宠爱。 南月国主自然不会让任何突发因素伤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是以,已经有士兵提前清场了,这就是皇家的高贵和威严。 …… 狐狸尾,是海上一座独立的小岛,约有一千五百亩地的大小。 岛上风光秀丽,美景如画,有数百米长的沙滩和月牙形状的海湾。 在它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岛,算是狐狸尾的姊妹岛。 两座岛之间是商船入温陵港的必经之路。 望仙教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于狐狸尾上开辟了一处巢穴,其中奢华,堪比皇宫。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南月国主可谓是丢脸丢大发了,就在眼皮底下,给他上演了什么叫灯下黑。 涉事的官员全部被砍了脑袋,挂在南月城头上,用来杀鸡儆猴。 苏简言一行人来到狐狸尾的时候,一艘艘巨大的战船已经将附近的海域包围起来了。 明面上是守备,实在是等着装巢穴里面的金银珠宝的。 南月国主就是跟苏简言意思意思,一人两条胳膊,任他拿,又能拿多少。 这是在自己的地界上,当然是属于自己的财富。 怕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先让苏简言拿。 我让你拿了,你拿不走,那就不能怪我了。 这算盘打的,离老远就听见了。 “尸体都入殓了吗?”苏简言问道。 南黎点头,“大多数都入殓了,天气太热,怕引起瘟疫,只留了几具尸体让仵作验尸。” “处理的不错嘛。”苏简言夸赞了一句。 “还不是你教的好。”南黎没有居功。 几人分乘小船上岛,在两列官兵的注视下,走进了望仙教开辟出来的巢穴。 这个巢穴比临安那个还要大,经营的时间也更久。 应该是属于望仙教最早在神武王朝境内开辟的几个秘密巢穴之一。 里面进过人了,即便留有什么线索也被破坏掉了,苏简言根本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索性就不找了。 巢穴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已经全部清点出来了,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山。 最常见的还是金银,少数的珠宝,应该是来这赌博的赌徒用来抵押的。 “我金票银票呢?”苏简言扫了一圈,脸黑如锅底。 这个南月国主不讲武德,说了让我拿,还把最容易拿的拿走了。 玩不起就别玩。 南黎吐了吐舌头,没有回话。 “行,小黎你带人出去,我准备好接收我的小钱钱了。”苏简言搓着手道。 “好,那你加油哦,多拿点。”南黎握了握小拳头,把守在这的士兵全撵了出去。 苏简言和江晚棠相视一笑,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全都收进了纳戒中。 “反正是他们先不讲武德的,提前收了银票也不算亏。”苏简言嘴里嘟囔着。 “总得让人拿一点,不然可不太好。”江晚棠轻声道。 “娘子说的是,拿了就拿了,咱走,去南月皇宫瞧一瞧,我还没去过皇宫呢。” “小黎的父皇可信吗?” 苏简言想了一下,“他应该是五位国主中,脾气和心性最好的了。” “师父既然将一道龙气放置在这里,自然有他老人家的用意。” “那就好。” 随即两人出了山洞。 南黎正在洞口前来回踱步,见苏简言手里把玩着两块金子愣了愣。 而后焦急道:“坏家伙你怎么回事呀?我不是在里面留了包袱,你就是用包袱装一些,也比这些多啊。”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你父皇不得提刀砍了我。” 第199章 大哥别闹 南黎没理会他的贫嘴,跑进山洞里面,想再帮苏简言拿一些。 等她跑到地方时,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那么一大堆金子呢?没啦? 难道是我没睡好,眼花啦? 南黎揉着眼睛往外走,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 不会闹鬼了… 她“噔噔噔”跑到山洞外,吓得俏脸发白。 “闹…见…见鬼了…” “大白天净说些屁话,赶紧走了,带我们去你家参观参观,看看有多气派。” “你…我…洞…金子…”南黎有些语无伦次了。 “都装起来了,走,让你父皇千万别反悔哦。” “已经装起来了呀…”南黎满脸困惑。 她虽然不知道苏简言用的什么办法,但坏家伙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办法的。 不然以他雁过拔毛的性子,不可能面对一座金银山而无动于衷的。 都拿了也挺好,这下父皇总没话说了… 南黎派了一名亲卫,拿着自己的令牌,让周围的战船回港了。 如果南月国主知道苏简言这么妖孽,他肯定不会让人把巢穴里面的东西全清理出来的。 现在好了,忙活半天,徒做他人嫁衣。 当然,也不能说一点收获没有,有些赌徒为了方便,都是带着银票来的。 银票的数目必然不少。 至此,温陵之行就算结束了。 本来行程里就没有来这里的计划,突然得知这里有望仙教的巢穴才特地过来看看有什么线索。 当然也是为了让道尊放心,证明剿灭望仙教不光是嘴上说说的。 既然这里的望仙教巢穴被剿灭,那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苏简言还得去见一下南月国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顺便把第三道龙气收了。 温陵距离南月城不到四百里地,因为没什么急事需要赶路了,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慢。 沈顾清回北雁了。 他本来是想和苏简言一起去南月城的。 但苏简言觉得大师兄出来够久了,还有老婆孩子在等他,所以就把大师兄劝回去了。 道尊没走,好像就打定主意暂时跟着苏简言了。 封莳被送去了姑苏,有白卓调教,问题不是很大。 清净山上也有代道尊处理事务,所以道尊难得清闲下来。 一路上,小萌娃的改变是最多的。 他好像被小樱桃刺激到了,没日没夜地苦修江晚棠传授他的功法。 时间在流逝。 算算日子,苏简言一行人从姑苏出来将近一个月了。 横渠四句越传越广,绝大多数文人都将这四句话当做惊世之言,每日品读,无不心血澎湃。 这种影响力是很正面的,也是最能深入人心的。 此前,共情的话也被有心人传播开来。 造势进行的非常顺利,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把苏简言当成救世明主了。 毕竟,亲眼见证紫气东来,天降祥瑞的百姓不是一个两个。 此外,还有张元张大儒的努力。 他自长歌一役后,就告别了修身养性,重新入世。 一边帮苏简言造势,一边帮苏简言招揽可用的人手。 一代大儒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张元这种门生很多的。 而且,自从五位国主跟长歌撕破脸后,就有一部分长歌弟子脱离了五位国主麾下。 这是一盘乱棋,需要好好的盘,才能盘活。 苏简言半道出家,对比五位国主,优势是有一些,但劣势更多,也更明显。 这些是需要经年累月才能弥补的。 “坏家伙,衍圣书院的老头子追你都追的快断气了,你为什么不见一见啊?”南黎好奇地问道。 “他们追他们的,我走我的,难道还要我当个乖孩子,在原地站着等他们么?”苏简言对此并不在意。 南黎捂嘴一笑,“你就不怕他们,治你个不尊圣人的罪名。” 苏简言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承认他们是圣人,天地也未曾认可,不过是一帮自以为是、欺世盗名的人自封的。” “按照他们的标准,圣人多如牛毛,遍地走了都。” “他们就是善用道德绑架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你,要求你,约束你。” “你若有一点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用文章骂你,让你遗臭万年。” “这种人被称为圣人,真是够讽刺的,在我看来,他们连老师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老师也不知道现在在哪,我想他啦。”南黎轻叹道。 “我也不知道,你说这老头,也不传个消息回来,真不让人省心。” 苏简言也非常担心老师的安危。 张元以前只顾做学问,身手其实很一般的,跟药老头半斤八两。 一个人到处跑,其实安全问题挺大的。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谁也找不到张大儒了。 “公主殿下。”一名亲卫忽然策马驶上前来。 “有一位自称衍圣书院的弟子要见苏公子。” “嘿!说曹操曹操到,这狗皮膏药不就黏上了嘛。”苏简言吐槽道。 “这人肯定要我等人,我才不想惯他们臭毛病呢。” “小白赵哥,蒙个面过去跟人打个招呼。” “是,姑爷。”赵岩顿时来了精神。 他知道苏简言这句打招呼,可不是简单的打招呼。 跟苏简言混这么久了,他要还摸不清,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赵岩笑眯眯地跟白苍蒙上了面。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衍圣书院的弟子正牵着马站在路旁,下巴微抬,看上去比其他人高人一等。 面前突然蹦出来两个山贼,让他愣了愣神。 这什么情况? 大哥别闹,官兵还在附近呢。 “留下买路财!”白苍模仿赵岩,语气凶狠。 其实他不擅长这种事,但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在下衍圣书院的弟子,还望两位好汉行个方便。”龚彦拱了拱手。 “俺不识字,他说的啥意思?”赵岩故意装傻道。 白苍虽然跟赵岩第一次配合,但他可是跟苏简言学了不少。 他当即憨憨地说道:“他说他是啥院的弟子,要我们不要客气,他有的是钱。” 龚彦嘴角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向白苍。 我有这么说过吗?我是这么说的吗? “那还跟他客气啥,不把他扒干净就是对不起他!” 赵岩说完,如饿虎出笼。 第200章 南月城 “这里的山贼实在是太凶残了!” 衍圣书院出身的龚彦,只着一件亵裤在身上,趴在地上羞愤欲绝。 赵岩最终还是给他留了点脸面的。 龚彦有点身手,但在赵岩和白苍两人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刚想反抗,便被一巴掌拍地上了,随后就被两人洗劫一空。 他堂堂一个圣人书院的弟子,哪遭受过这种委屈。 龚彦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护在胸前,连旁边的马儿都顾不上牵了。 他跑向官兵刚走过的路,想要一个说法。 南黎的亲卫把他拦下了,衣衫不整,是会亵渎公主的。 龚彦大倒苦水,痛斥温陵城主不作为,辖区内竟然出现了山匪。 亲卫知晓他是衍圣书院的学生,才卖他几分面子。 见这人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心里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山贼的人数、相貌、衣着、年纪,往哪个方向逃窜了,都抢了你什么东西,怎么证明那是你的…” 很官方的盘问。 龚彦哪注意这些了,刚说了两句话,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能说出来就有鬼了。 他只能模棱两可地描述了一些特征。 “好,我知道了,等抓到山贼后,会去驿站知会你的。”亲卫沉声道。 “哎哎,苏兄回话了吗?” 亲卫没说话,抱着膀子,冷冷地盯着他上下看。 龚彦面色一红,不自然地别过头,左右看了看,钻进树林里消失了。 就算苏简言同意见他,他现在这副样子又如何能见人,那不是丢衍圣书院的脸么。 …… 几日后。 苏简言一行人抵达了南月国的都城,前身是闽都城,如今更名为南月城。 城内三山鼎峙,闽江如绿丝带穿城而过。 形成了“山在城中,城在山内”的奇特风貌。 城中还种了许多榕树,四季常青、枝荣叶茂,一片生机盎然。 满城绿荫,暑不张盖。 不管怎么说,南月国主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南月皇城断断续续修建了很多年,虽然比不上京都皇城气派,但也算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南黎充当导游,为其他人介绍皇城的布局。 虽然她自幼在长歌长大,没怎么回来过。 但自从被她爷爷带回来后,她就把整座皇城转了个遍,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这一块,父皇想用汉白玉来着,但是国库没什么银子了…”南黎指着一个小广场说道。 “那他也不能惦记我的银子啊。”苏简言故作委屈。 南黎:“…” 她白了苏简言一眼,“本来鸿胪寺将住处安排在驿馆了,但我觉得那里不自在,所以去我府上住。” “行啊,去你的大别野看看去。”苏简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本就对世俗礼仪很淡漠,没有太多的敬畏。 “嘿嘿,就知道你们会去,所以我已经提前让人收拾好房间啦!”南黎笑的很开心。 一旁的侍女想要提醒这不合规矩,但想了想,还是没敢说。 有些时候,这位公主真是凶的近乎霸道,连国主都敢吼,她一个侍女,又怎敢教公主做事。 在众人逛皇城的时候,苏简言察觉到一直有人在暗处窥探,跟上一段路便换一个新面孔。 他猜测这是南月国主派来观察他的人,至于观察什么他就猜不到了。 闲逛了一个多时辰,一名年迈的宦官走来,带着南月国主的口谕。 “传陛下口谕…” 宦官甩了一下手中拂尘,等待几人下跪接旨。 苏简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有病,我们又不是你们南月的臣属。 “陈公公,你就快念。”南黎催促。 宦官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 “传陛下口谕,今晚在凤辰殿设宴招待小圣人。” “多谢公公了。”苏简言从袖子里摸了块金子递过去。 “这可使不得。”陈公公推辞。 但他眼底还是闪过一丝贪婪。 十两的金子呢。 “给你你就拿着。”南黎有些不耐烦了。 她急着带朋友回府呢。 “那老奴就拿了…”陈公公伸手抓住金子,缩回,收拢袖子,一气呵成。 这动作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熟的不能再熟。 “多谢小圣人赏赐。” “陈公公客气,劳烦您跑那么远的道过来传话。今日国主心情怎么样,您提点我一下,莫要触了国主的眉头。”苏简言笑着问道。 陈公公思索了一下,回道:“今日有圣人来访南月,陛下龙颜大悦。” 哦?苏简言挑了挑眉,追的还挺快。 那今晚的宴席恐怕不是什么好宴了,弄不好得烫嘴。 “陈公公,来的是哪位啊?” “白圣白阳州。” “原来是他啊…” …… 南月内城,雪月公主府。 雪月是南黎的封号,在她四岁那年就有了封号和食邑。 皇帝的女儿统称为皇女,但不是所有的皇女都会被封为公主。 一般在成年或者要嫁人前,会得到封号和食邑。 南黎提前这么久就有了封号,足以看出南月国主对她的宠爱程度。 这次南黎回来,南月国主还给她增邑了几千户。 可别小看这几千户,在整个神武王朝都是极少数的。 其他的公主,可能连十分之一都达不到,有的成婚后就跟驸马一起去封地生活了。 再回皇城时,恐怕得用棺材运回来。 “天呐,黎黎的府邸简直太气派啦!” 小圆和灵香之前从未离开过姑苏,在她们记忆中,最气派的府邸要属姑苏的城主府了。 眼前的府邸可比城主府还要气派,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 “嚯,这大别野修的可真不赖。”苏简言赞同道。 “雪月公主殿下,看来你父皇不是没银子铺汉白玉,而是都铺你这里来了。”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雪月公主府修建的极为奢靡,在内城里,犹如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南黎默然,眼底闪过一丝哀伤。 府邸修建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牢笼,终会被“囚禁”其中。 她所想的,不过是能够自由自在的行走江湖。 路见不平、日行一善、劫富济贫,做一位人人称赞的女侠。 第201章 赴宴 是夜。 南月皇城,凤辰殿。 南月国主今日宴请最近风头无两的长歌少门主,引的好多臣子们议论。 当然,这场宴会不止招待苏简言,还有来自衍圣书院的圣人。 也不知道南月国主是不是故意安排的,想看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戏码。 不过苏简言并不怯场,他其实还挺想跟所谓的圣人掰掰腕子呢。 莫要惹到他头上来,不然他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衍圣书院此次入世的人是白阳州,也是为了苏简言而来,跟在后面追了一路,吃了一屁股的土。 这人倒是有几分真才实学,不过也仅仅只限于此了,配不上圣人的名头。 圣人之所以被称为圣人,最重要的就是品德高尚。 因为圣人思想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 若是心性上说不过去,那无疑将会是一场灾难。 但衍圣书院好像只是自认为品德高尚,实际上行的都是道德绑架的事。 苏简言本人很不喜欢衍圣书院的做派,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这些读书人并不创造财富,从识文断字开始,想的就是将来做什么样的官。 谋到官职就可以掠夺百姓的财富,分配财富。 经史子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全是他们用来增加个人魅力的,以期待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谋个好官职。 他们选择不多,想要前途,只有参加科举考试这一条路。 最后成为皇帝的幕僚,帮皇帝处理政务,忽悠百姓。 实现自己的理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但是大部分人做不到,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最终在拍马屁和权力争斗中过完自己的一生。 而技术的进步,却是由读书人最鄙夷的工匠们促进的。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知识并不是高不可攀,只要肯下功夫,一样可以做到博古通今。 这些读书人受到太多条条框框的约束,做起事来畏首畏尾。 缺乏行动力,缺乏胆气魄力,只会时刻彰显自己是君子,不敢当小人。 皇帝其实也不喜欢读书人,只有那些摇旗呐喊,吹捧,帮着皇帝忽悠百姓的人除外。 作为皇帝,要控制民众,需要愚民,必然不能让读书人去启蒙思想,这样很不利于皇帝的千秋大业。 真正的读书人都有傲骨,不愿同流合污,保持自己独立的主见。 他们有思想,有思考能力,皇帝那点本事根本骗不了他们。 比如长歌的一些先贤,也曾抱着‘“学成文武术,货与帝王家”的想法。 后来就有一部分人就看淡了,像张元张大儒,他就在长歌修身养性,不掺和皇帝家的事了。 也有一部分,死在了“文字狱”下。 这就是皇帝的手腕,不能为我所用,那我还留你们干啥。 …… 苏简言身后跟着白苍和赵岩,其他人都留在了雪月公主府里。 这种场合基本不会让女子参与。 三人晃晃悠悠来到皇城跟前。 陈公公迎了上来,他负责接引苏简言前往凤辰殿。 “小圣人,您的这两名护卫得留在外面…” 苏简言听到对方有些为难的语气,点了点头,“行,既然陈公公为难,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劳烦陈公公转告一下南月国主,我今晚来过赴宴了。” 说完,带着两人转身欲走。 陈公公吓得脑壳差点飞了出去,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我的小祖宗呦,您要走了,我这脑袋就得搬家啊。 “小圣人留步,是奴才该死,不应该把您的朋友当成护卫。里面请,三位里面请。”陈公公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苏简言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笼着手往城门里走去。 白苍和赵岩紧随其后。 有禁军想上前搜身,又给陈公公吓了好大一跳。 直接上去尖着嗓子把人骂退了。 “小圣人您别见怪啊,宫里总有些人不知礼的。” “无妨。” 三人迈着统一的步伐,进了皇城的宫门。 七拐八拐,走了好久才走到凤辰殿。 此时,凤辰殿里摆了好多张桌子,能来的已经全都到了。 苏简言是最后来的,一进殿门,就惹来无数人的目光。 有人冷嘲热讽,议论苏简言来的太晚了,故意端着架子。 苏简言懒得搭理这些人,趿拉着靴子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哎呦喂!小圣人,你的桌子在最前面。”陈公公提醒。 他现在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去接那块金子。 今日恐怕是悬了,别没享福呢,就先把命丢了。 “这儿挺好的,视野开阔,吃完宴席还能第一个离场。” “您就别吓我这个奴才了,您真得坐前面去。”陈公公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得得得,咱们走。”苏简言晃悠地走到最前面一排的空位坐下。 白圣,白阳州,在苏简言没过来之前,他在跟其他人打招呼。 见苏简言来了,连忙看过来,但没有说话。 他还得矜持一下自己的身份呢。 苏简言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白苍和赵岩入座。 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放到桌上,扒出一大堆和两小堆来。 很显然,两堆小的是白苍他们的。 三人就这么,在凤辰殿旁若无人地嗑起瓜子了。 一些人见他这副德行,摇头叹息,议论纷纷。 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对自己一些不妥的行为直接选择无视。 “陛下到…” 哗啦! 有官职在身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白阳州没动,他可是圣人,白圣。 苏简言也没动,不过他把目光移了过去,想看看南黎的老爹究竟长什么样子。 龙袍之下,是一副颇为壮硕的身体。 南月国主长相很年轻,很难想象他是一群皇子公主的父亲,根本就是一位邻家大哥嘛。 他走到自己桌之前,也一直在打量苏简言。 平心而论,他对苏简言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哪怕苏简言此时正不顾形象地往外吐着瓜子皮。 有趣。 南月国主落座,朝下面摆了摆手,示意宴会开始了。 没说什么废话,直接表示,大家快干饭。 苏简言也不墨迹,从面前的盘子里撕了根鸡腿就啃了起来。 一些人见他这样,嘴角抽了抽。 第202章 敬酒 凤辰殿中,不算太安静,但没人交谈。 只是一些动筷子、倒酒、饮酒或者砸嘴的声音。 熟识的官员之间会相互示意敬酒。 整个宴会古怪的离奇。 作为此次宴会发起人的南月国主,从进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就坐在那安静的喝酒。 他偶尔会打量苏简言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开。 苏简言吐掉一块骨头,心中暗暗腹诽。 你不动,我不动,看谁先尴尬。 小黎儿的这个老子,指定有点毛病。 作为东道主,你总得表示一下,哪怕带动一下宴会的气氛也好。 总好过坐那当个闷葫芦,大家都挺尬的。 南月国主好似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面朝大殿。 “今日…”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凤辰殿的安静。 待到众人把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南月国主才继续说道:“今日,朕心情甚佳,有少年至圣来访我南月。” “朕代表南月所属子民,在这里向少年至圣敬上一杯酒。” 话音方落,南月国主就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苏简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位国主能主动跟他敬酒。 端起酒杯跟着一饮而尽,用袖子抹了抹嘴道:“多谢国主抬爱。” 其他人也都朝苏简言敬了酒。 只有一人心里很不舒服。 白阳州! 他现在的脸色很难看,按理来说,这第一杯酒是要敬他的。 他堂堂一位天下皆知的圣人,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但他不好发作,他得顾及自己的脸面,保持圣人的姿态。 一名宦官帮南月国主满上了酒。 南月国主再次端起酒杯,还是对着苏简言。 “雪月公主跟少年至圣师出同门,前阵子回来,与朕说了一些关于少年至圣的趣事,朕简直惊闻天人。” “这位少年至圣,六岁时就作出了令张大儒都无比惊讶的诗词,就是那首劝学诗,已然青史留名。” “朕自诩才华横溢,但却没有如此少年天才,说起来其实有些让人汗颜。” “朕十三岁时,才勉强写出了一首打油诗。” 捧杀么?苏简言眼睛微眯,不动声色地看着南月国主。 南月国主朝他温和一笑,扭头看向白阳州。 “白圣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第一首诗词的?” 语气中没有一丝敬重,反而更像是质问。 凤辰殿里,有些人听到这句话,情不自禁地捂着嘴笑了。 白阳州八岁作得第一首诗,可以说是非常的少年天才了。 但偏偏这首诗是写给妓子的,成为他本人永远抹不掉的黑历史。 读书人为风尘女子作诗,本是正常,有的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坏就坏在,白阳州那会儿年纪尚幼,就是毛都没长呢,就开始想着嫖了… 风尘之地又是消息非常灵通的地方,没用多久,八岁稚童为妓子作诗的事情就闹得人尽皆知。 荒唐,非常荒唐… 但不可否认的是,白阳州出名了,火了,尤其是在各大风月之所。 别管怎么出名的,反正让人知道你这个人就行了。 后来白阳州拜入衍圣书院,身份不一样了后,这件事才能慢慢被人淡忘。 值得一提的是,白阳州开始想入长歌门来着,但是被嫌弃了。 以至于这件事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他又不敢挑衅长歌,怕身败名裂。 这人呐,身处的位置越高,名气越大,就越累。 因为总在比较,比谁的学问高,比谁的弟子多,比谁有钱… 他们得时时刻刻维持自己正面人物的人设,比其他人更爱惜自己的名声和羽毛。 为了满足自己的虚妄之心,成为“名”的奴隶。 还有就是为了获利,掩盖真实。 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很多,华而不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会用一些欺骗的伎俩。 甚至用“名”去攻击对方,栽赃陷害。 有名气的人,一言一行都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若要说谁有错,那百姓们多半就会认为那人有错。 因为大家下意识地会去相信一个有影响力的人说的话。 人总是喜欢不按事实说话,经常给人乱扣帽子。 为了表示自己是正确的,还会把别人描绘的劣迹斑斑,自己则是站在正义的那方。 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相当的不要脸。 白阳州脸黑了一下就恢复了自然,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他朝南月国主拱了拱手,并未正面作答。 南月国主也不在意,又敬了苏简言第二杯酒。 这次敬酒是感谢苏简言对雪月公主多年的照拂。 确实应该敬,这是一位父亲的感谢。 宦官帮南月国主满上了第三杯酒。 南月国主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酒液荡起一圈圈涟漪。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缓缓吟诵横渠四句,低沉的声音在凤辰殿中回荡。 “气势如虹,横贯古今。当真是前无古人,朕想着,亦不会有后来者了。” 很高的评价。 苏简言微微一笑,抱拳道:“国主谬赞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谁敢说自己学问高的。” “有道是学无止境,我们一直在探索求知的道路上,不断完善自己的所见所闻。” “学以致用,造福天下百姓。” 啪啪。 南月国主拍了拍手,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求学不是为了炫耀,而且为了造福百姓,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往白阳州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或许是为了挑拨,苏简言这样想着。 “你与雪月公主亲如兄妹,朕便唤你名字如何?”南月国主询问道。 艹!你特么也想当我便宜的爹? 这话苏简言自然不能说出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简言啊,肥皂香皂是你弄的,桃花酿也是你酿的,还有那美人梳妆镜和君子衣冠镜,还有茶叶。” “朕又听雪月公主说,还有玻璃和琉璃制品。你能不能告诉朕,你到底还有多少神奇的想法?” “朕不是觊觎什么,而是想知道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203章 天上掉下个舅舅? “国主,这个不好说啊,得看有没有人从中作梗,看手边有没有可用之才。”苏简言老实说道。 “哦,那就说明还有。你真是奇才啊,世人称你为小圣人,也太保守了。”南月国主一脸惋惜。 “若你做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前面还要挂个小字的话,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对,白圣?” “对,啊啊?”这弯拐的有点急,给白阳州整懵了。 “主要是苏小友年纪尚幼。”他解释了那么一句。 “学问和功绩摆在这里,为何要以年纪论断?怎么,莫不是怕一位少年和你们平起平坐,接受不了?”南月国主冷笑道。 到这里,苏简言已经懵了。 小黎儿的老爹怎么还帮自己吵起来了,这是闹哪样啊? “自然不是,成为圣人哪有那么简单?”白阳州语气不悦道。 “那您又做了什么呢?”这次南月国主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老夫修书译文良多,又教导出许多弟子…”白阳州细数了一通。 真正能拿出来说的少之又少。 南月国主笑着摇了摇头,他挺佩服这些人的,从来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若让他们代替盾牌去挡强弓,恐怕会无往而不利。 苏简言想了想,朝南月国主一礼,“多谢国主为简言鸣不平,其实简言并不在意什么圣人不圣人的。” “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 “言他人之过,唯不冠他人以恶名,以得和美。贵己之言行,贱他们之冠名,实心做事,不为其扰,德行自彰也。” 南月国主眼睛一亮,拍桌道:“说的好!比某些道貌岸然的小人简直好太多了。” 白阳州听苏简言说这两句话,心里更气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年轻人还是要修身养性,莫要急于求成。” 这给苏简言气笑了,他朝白阳州竖起中指。 “母之,诚彼娘之非悦。” 苏简言本来想直接一篇《师说》怼他脸上的,但想想又没必要。 和这种人浪费口舌非常没用,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面皮之厚,天下无敌。 “国主,简言吃饱喝好了,就先退下了。”苏简言起身告辞。 “去。”南月国主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快憋不住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圣人的。 白阳州气的脸色发紫,但他必须得维持自己的形象。 如果跟一个少年郎吵吵起来了,有失自己的身份,到时外界不知道怎么传自己的。 苏简言带着白苍和赵岩走出了凤辰殿。 今天这宴席真的怪了,意想之中的对骂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南月国主要帮他正名,坐实圣人这一称呼。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小圣人,请留步。”陈公公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 “陈公公还有事?”苏简言笑着问道。 “陛下请你去御书房,这次只能你自己去。”陈公公说道。 “好。”苏简言从袖子里取了一锭金子递了过去。 “劳烦陈公公帮我两位兄弟找个歇脚的地方,皇城不比外面,容易冲撞他人。” 一回生,二回熟。 陈公公非常自然地接过金子,让一名小太监带着两人去歇脚了。 他自己带着苏简言朝御书房走去。 路上,苏简言一直在揣测南月国主的心里想法,但他看不透啊。 这人表现的太风轻云淡,滴水不漏了。 等下应该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不多时,两人就穿过层层守卫,来到了御书房前。 陈公公停下脚步,伸手示意道:“小圣人,您自己进去,陛下已经在等着了。” “谢陈公公。” 苏简言道谢完,径直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南月国修建的御书房,没有想象中奢华,甚至可以说非常朴素。 这里面堆积的最多的就是书籍和奏折。 南月国主坐在榻上看着一幅画。 旁边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 苏简言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是小黎儿的爷爷,大宗师,太上皇,南尹安。 “来啦,要喝点什么?我这里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茶叶。”南月国主语气柔和,一丁点架子都没有。 仿佛是在跟多年的好友在聊天,也没自称朕。 南尹安就更离谱了,浑浊的眼中泛着泪花,一边看着苏简言,一边抹着泪。 这尼玛到底什么情况啊? 咋那么像哭丧似的,苏简言有些无语。 “像!真的太像了!”南尹安喃喃道。 苏简言被看的心里发毛,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千万别跟我整什么滴血认亲那一套,我不是你们的私生子。” 南问天乐了,朝苏简言招招手,“先来看看这幅画。” 苏简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站到他旁边,看画。 “不是,你堂堂一个国主,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把我画成一副女人样。” 画中是一位女子,但容貌和苏简言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化了妆后,女版的苏简言。 南问天摇头,“画上的不是你,是你的娘亲,神武皇室的先皇后,南惜语,也是我的姐姐。” “你叫我来就是认亲的?”苏简言询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让你知道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就成。”南问天解释道。 “我不会对小黎儿有非分之想的,你们可以放心。”苏简言辩解道。 他以为南月国主是怕他搞南黎,才出此下策的。 “你想哪去了,我是说,暂时不暴露我是你舅舅的事情,方便你日后行事。你那么聪明,这都想不到?”南问天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说起来,你真是我舅舅?”苏简言又问了一嘴。 “骗你有什么好处?”南问天反问。 “那当然有了,我有钱,你没钱,你连汉白玉都铺不起,这御书房也够磕碜的。”苏简言嘀咕道。 “小黎儿跟你说过,我是因何造反的。” “嗯,是说过。” “姐姐难产,你为帝星降世,经武帝为了延续皇朝命脉,只能将你送离皇城,悄悄抚养长大。” “但是有很多人见过姐姐的容貌,经武帝未雨绸缪,几乎把所有见过姐姐的人全杀了。” “他还要灭我们南家,所以我才反了的。” 第204章 再添助力 “外孙啊,那日在千岛湖,外公没能出手助你,心里十分愧疚。” “外公就只能看着你,不能跟你相认…” 南尹安老泪纵横。 “您要不先停一下?”苏简言迟疑道。 他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原主这身世够牛的啊,若不是过早夭折,得活的多滋润啊。 南尹安有些错愕,硬生生把眼泪给止住了。 苏简言从榻上抓了个垫子扔到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其实我不是很懂,按理来说南惜语是你们南家的人,我…我呢,也算有你们南家一半的血脉。” “有这层关系在,为何经武帝还要对南家出手?” “皇室地位本就岌岌可危,难道不应该是跟南家抱成一团,一致对外么。” “可偏偏经武帝传出话来,要灭了南家满门,你们真的觉得这合理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经武能做出来这种事,并不稀奇。”南尹安冷声道。 “既然这样,那他更应该利用南家的力量去解决一部分敌人,让南家跟其他人拼个你死我活啊。” “这样既灭了南家,也不会被人诟病,又消耗了其他人的有生力量,岂不是两全其美?” “经武帝并不是昏庸无道之人,他很聪明,所以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偏偏选择费力不讨好的这条路。” 苏简言摊开双手,看着南尹安。 南尹安陷入了沉思,他还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当时就想着怎么保全南家了。 南问天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又看向苏简言。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帝星对皇室太过重要,所以经武才不想帝星的消息泄露出去。” “拉倒。”苏简言满脸不屑。 “既然重要,才更要好好保护,扔到山沟沟里,不被人知晓,就能好么?” 原主摊上这么一个死爹也真是倒霉,理论上是为他好,保护他,结果不还是冻死了。 “那你怎么看?”南问天问道。 “我怎么看?其实我也说不上来。” “但我能感受到,我们都置身在一个棋局之中,我们都是棋子,不知谁是棋手。” “好像有那么一只大手,在推着我前进。”苏简言语气复杂道。 迷雾一层层散去,看似快要寻到真相,却总会出现更大的迷雾。 让你感觉在接近,却越来越遥远。 “先不要想那么多了,舅舅会助你登临帝位的。”南问天安慰道。 “你自己不想当皇帝么?”苏简言随口问道。 “说实话,一点都不想,甚是无趣,我喜欢平静的生活,不想跟世俗有过多的牵扯。”南问天笑着说道。 “那你这思想觉悟高,精神世界已达圣人境,无欲无求。”苏简言夸赞了一句。 “什么圣人,你小子是不是骂我呢,就那群狗屁倒灶的人也配称圣人?”南问天笑骂道。 而后他看着苏简言道:“你这算不算跟我们相认了?” 苏简言忙摆手,“算了,十六年无人问津,今朝突然冒出来一群亲戚有点接受不了。” 南问天眼神一黯,“你说的对,这些年我们什么责任都没有尽到。” “这个姑且不提,血龙玺在你身上?” “在!”苏简言点头。 听到血龙玺在外甥身上,南问天明显松了口气。 “那你可要拿好了,炎烈没有血龙玺,就无法登临帝位。就算要改朝换代,也要看我们同不同意。” “好的。” 其实苏简言有点猜出来这个棋局的最终目的了。 但他谁也不敢说,毕竟这涉及到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如若暴露出去,南宫青月都不一定能保住他。 等到那个时候,他会面临更多的死局。 飞升和长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如果机会摆在眼前,谁会不珍惜?谁会不心动? 谁又会不疯狂呢? …… 星光璀璨,烛火摇曳。 南问天亲自把苏简言送到了城门口,望着他远去,微叹了口气。 姐姐的儿子,他的外甥,终是寻到了。 如此少年天才,让他们老南家脸上甚是有光。 只可惜,还不能公开。 苏简言表面上的力量越强大,就越容易吸引火力。 现在大家的矛头指着炎烈国主呢,他要是横插一杠子,那不是找罪受么。 只需要知道南月国主是自己人就行了,日后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奶奶的,谁知道南月国主竟是自己的亲舅舅,这哪跟哪啊。 苏简言仰天长叹,身后的助力一个比一个牛,这运气… 等等… 该不会云罗国主也是我一个什么亲戚? 他复姓上官,应该没啥关系。 如果有关系的话,那是不是等于把南方都占下了,只需要往北方打就可以了… 好家伙,突然觉得打天下一点都不难了。 苏简言思考着,不知不觉就回到雪月公主府了。 还是赵岩伸手拉了他一把,才避免他走过头。 南宫青月为他拘的龙气就在公主府后面的一口井中,那里是一处极佳的风水位。 女眷们还没休息,围在客厅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起划拳,热闹的很。 “夫君回来啦。”江晚棠放下酒杯迎了过来。 绝美的俏脸上泛着醉人的红晕,想来是喝了不少酒了。 “你们玩的倒是开心,我光受气了。”苏简言故作委屈。 “啊?父皇让你受气了嘛!我去骂他!”南黎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打了个酒嗝。 “你父皇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他的福气。”苏简言微笑道。 南黎本来醉醺醺的脸蛋更红了,她狡辩道:“那你是客人嘛,怎么能当着百官的面让你受气呢。” “行了,胳膊肘往外拐的这么长,你父皇该削我了。”苏简言调侃道。 “他敢!”南黎拍了下桌子,相当霸道。 “真是喝多了,都别喝了,喝这么多酒干嘛。”苏简言皱眉。 “不喝了不喝了。” 人群乌泱泱散开了。 “娘子,你先回房,我跟小黎儿说几句话。”苏简言朝江晚棠柔声道。 “好呢,我先回房沐浴等你。”江晚棠乖巧地说道。 人很快走光了。 第205章 我是你哥,惊不惊喜 “坏家伙…你…你干嘛呀…” 南黎的脸蛋越来越烫,见苏简言靠近,小鹿“怦怦怦”乱撞。 “棠儿姐…棠儿姐可还在这里呢…” 苏简言朝她缓缓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而后一把掐住她的脸蛋。 “一天到晚你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轻斥了一句,随后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以前你总跟在我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现在你的梦想真的实现了。” “啊!啥?”南黎的大脑短暂的宕机了。 坏家伙,这是在干嘛… 难道是父皇跟他说了什么,要我嫁给他… 哎呀,好羞人啊。 “我说我真成你哥哥了,虽然是表亲。”苏简言解释道。 “啊?坏家伙,你在说什么呀,什么表亲?”南黎懵懵地问道。 “你知道南惜语吗?” “知道呀,她是我姑姑,虽然我没见过她,但听父皇说,姑姑长的可美了,还特别的温柔。” “南惜语是我娘,惜语,简言,能想明白不。” “我姑姑是你的娘亲?那你是…是我表哥…了…呀…” 巨大的失落冲击着南黎的心脏。 但同时又有一丝丝的解脱。 那份掩藏在心底的爱恋,就此可以结束了。 “对,我是你表哥,今日你父皇亲口跟我说的,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苏简言笑嘻嘻地说道。 “我去睡了。”南黎慌乱转身,跑出客厅。 她在踏出门槛的时候,有一道晶莹滑落,跌在地上,摔的粉碎。 苏简言默默缩回手,总要自己亲手结束这一切的。 不然他就亏欠这个女孩太多了。 现在这样也好,有了这层身份在,总不至于真的乱伦。 希望这小丫头早点想明白,还真有点舍不得她哭鼻子呢。 他一直把南黎当成自己的妹妹,那段在长歌的岁月,大都是南黎陪他度过的。 人生如戏啊… 苏简言轻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南黎把他们的房间安排的距离自己房间很近。 是以苏简言在进房间之前,隐隐听到了啜泣声。 对此,他只能保持沉默。 轻轻推开门,门没拴上,有水流声传来。 江晚棠在沐浴… 苏简言悄悄走了过去,而后被一幅仙女沐浴图吸引的驻足。 说起来,他还没跟江晚棠一起洗过鸳鸯浴呢。 这个房间恰好有浴池,里面铺了一层花瓣。 “你怎么惹小黎儿哭了?”江晚棠看着他问道。 苏简言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说道:“我没惹她,就跟她说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江晚棠有些羞涩地别过头去。 尽管两人不止一次有过肌肤之亲了,但她还是挺容易害羞的。 扑通! 苏简言跳进浴池,把江晚棠拉进自己怀里,让她娇软嫩滑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南月国主是我娘亲的亲弟弟。”说完,苏简言亲吻起江晚棠的耳垂和玉颈。 “这么说起来,南黎是你的表妹。”江晚棠有些震惊。 “是呢…”苏简言火热的吻不停地落在江晚棠身上。 “那小黎儿可要伤心了,她对你是有情意的。”江晚棠的秀眸渐渐迷离。 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她都没有跟夫君亲近的机会。 动情了。 浴池荡起阵阵涟漪,把上面漂浮的花瓣推的远了一些。 不时有水花溅起,打湿了地面。 随着时间的延续,水花飞溅的范围越来越大。 伴随着一道愉悦的低吟,浴池中的涟漪渐渐归于平静。 “这件事总要她自己想通才是。”苏简言亲吻她耳垂时回了一句。 江晚棠轻轻“嗯”了一声,瘫在苏简言怀里,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了。 本来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沐浴,硬是被拖延了一个多时辰。 江晚棠最后是被苏简言抱回床上的,她抚摸着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腹。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夫君,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是有,就是有点费腰。”苏简言伸手扶了扶腰比划道。 “什么意思呀?”江晚棠眨了眨秀眸,里面满是茫然。 苏简言附到她耳边,小声道:“以后若都像今日这般,怀上的几率就大了。” “那好呀。”江晚棠眉眼弯弯,能怀上就好了。 “好什么啊!”苏简言伸手推了她一把。 “你倒是好了,遭罪的是我呀!我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 “嘿嘿,那等到了碧霄宗,我多采些碧霄雪菊给你补身子。”江晚棠坏笑道。 “嘁,竟敢小看你夫君,咱这小身板,棒的很,怕你受不了而已。”苏简言就是死鸭子嘴硬。 江晚棠也不拆穿他,甜蜜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温存过后,苏简言就把南问天这条线加到自己这边来,和江晚棠一起分析后面的局势。 …… 次日一早。 一张镀金镶玉的华贵名帖被送进了雪月公主府。 拜帖的主人是白阳州。 作为一名圣人,给晚辈送拜帖其实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但谁让苏简言不鸟他呢。 但随后,更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白阳州被晾在这了,拜帖送了出去,如泥沉大海。 事实是苏简言正抱着美娇妻补觉。 而公主府的主人南黎,也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传信的亲卫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询问谁的意见。 就这么捧着拜帖站在院里,所以白阳州也被晾在那了。 日头越来越高,白阳州被晒的出了汗,汗水打湿了衣衫。 他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这里是内城,没有什么普通百姓,他就是想骂街,也找不到听众。 可怜自己这把老骨头,每日风吹日晒赶路不说,还要受气。 堂堂一位圣人,走到哪不得备受关注,成为座上宾。 别说受气了,他们只要不高兴,一句话就能让人身败名裂。 现在倒好,人根本不鸟他。 长歌的少门主,名声如日中天的小圣人。 紫气东来,天降祥瑞,上天选择的明主。 他还真不怎能把苏简言怎么样。 那么他具体是来干嘛的呢。 白阳州此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苏简言招揽到衍圣书院麾下。 圣人名号几乎被他们视为自己的禁脔,哪能让别人染指。 如果招揽不了苏简言,那就毁掉他,让他身败名裂。 这就是衍圣书院的做派。 第206章 井底的水怪 白阳州一直等到正午,都没人出来理他一下。 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反正名帖留下了,这面是一定要见的。 其实他也很无奈,就怕这种见不到人的。 再怎么说也得出来见见,好歹能说上一两句话,表明自己的来意。 昨夜宴会是见了,但他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 他得端着圣人的架子。 现在好了,白阳州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鼓胀的皮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随后他就去赴宴了。 南月城有的是人请他,舔他的。 一个时辰后。 吃饱喝足,随意胡扯了些话敷衍请客之人后,白阳州又回到了雪月公主府门前。 守在大门口的亲卫见他又来了,心里有点反感。 但他不能表露出来什么,也不能有损公主的颜面。 堆着笑脸,小跑上来朝白阳州问好。 白阳州神色淡漠地点了下头,质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苏简言的人。 亲卫满脸为难,他哪里知道啊,公主又不见人。 “我再去通报一声,请担待。” “哼!” …… 苏简言从房里出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在餐桌上捏起一根冷掉的油条叼在嘴里。 随后看了一眼南黎紧闭的房门,轻叹了口气。 没想着再安慰南黎,咬着油条走向公主府后院。 后院的那口深井,平时也没人打水,从公主府修建开始,这口井就被圈进公主府的宅基中了。 在风水中,这是顶好的位置。 南宫青月把地龙之气拘在这里肯定有用意的。 苏简言走到井边,往下面探了探头。 黑漆漆的井口,像是一张等待进食的巨口,有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从下面传来。 噗通! 苏简言直接纵身跃进了井里。 井水冰凉,有些刺骨。 没什么异味,可以下潜。 一触没见底,说明水下另有乾坤。 果然,苏简言潜入井底后,一边是连接地下暗河的水道,一边是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手掌撑着井底的时候,触碰到冰凉且坚韧的东西。 苏简言一把抓住,身体腾空而起,出水。 阳光下,一把跟海带很相似某种动物的毛发,正滴着水。 这啥呀这是? 苏简言凑上去闻了闻,一道很细微的腥味,不算难以接受。 海带应该长在海里,长在这里的是水草?亦或者是某种动物身上脱落下来的? 那个洞… 苏简言从纳戒中取了一颗夜明珠,当做水下的照明工具。 再次跳井。 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大大提升了苏简言双眼的能见度。 直接钻进了那个黑黝黝的洞里。 一缕缕同样颜色的毛发出现。 这个洞的面积不大,但毛发随处可见。 苏简言根据水下乱糟糟痕迹判断出,这是个活物,但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正当他转过身想再找寻一下其他线索的时候,身前突然出现了两道幽幽的绿光。 卧槽! 苏简言往后退了退。 这什么玩意?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背后。 他在打量的同时,那幽幽的绿光仿佛也在打量他。 气氛有些微妙。 在苏简言眼中,这是一只似龙似蛟,又似马的生物。 水草一样的毛发,在水下行动异常快速,没有水流涌动,也没出现什么让苏简言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可能在对方眼中,他是一个可以直立而起的两脚爬虫。 苏简言尽可能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和,不被对方察觉自己有什么恶意。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井口上面。 表示自己做不方便说话。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暂且称呼这个陌生的生物为“水怪”,它确实长的也挺怪的。 水怪悠的一动,直接从苏简言消失了。 在背后! 苏简言这次感觉到了。 很细微水流动的感觉。 那只水怪,就绕着他游动,速度极快。 过了一会,仿佛确定了苏简言没有敌意,水怪贴了上来,像鼻孔的两个孔洞轻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下一秒,苏简言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被托了起来,而后视线疯狂后退。 好像不到十秒的时间,他就出现在一片有些明亮的环境里。 这里是… 皇城的护城河! 才这么点的时间就游了那么远,这水怪也太可怕了。 苏简言低下头去看它。 它刚好也在仰着头看苏简言。 它在笑… 苏简言从它那绿油油的眼睛中读出了喜悦的情绪。 想了想,他伸出右手,狠狠往前一挥,往前冲的手势。 水怪看懂了,眼里的喜悦更加浓厚。 它以为苏简言是在陪他玩,心里非常开心。 “咻!” 水怪一个摆尾,苏简言就享受到强烈的推背感和冲锋的极速感。 这或许就是师父把地龙之气放在这的原因。 嗯…它… 它似乎不是人间之物,应该也是来自于仙界。 像小九,还有之前在东海上斩杀的那只章鱼。 玛德! 这玩意可比快艇多了,就是不知道百公里耗点啥? 鱼虾?又或者是微生物。 不管了,反正得养着。 以后出门也不用再慢吞吞的赶路了。 苏简言受够了赶路时的麻烦。 以后就叫你快艇!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水怪身上像水草一样的毛发。 快艇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眼睛半眯着。 苏简言用手指了指后面,示意它带自己回刚才来的地方。 咻! 十几秒后,苏简言回到雪月公主府后院的井下。 浮出水面,长出一口气。 苏简言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水怪。 “你在这等我,我先收点东西,以后带你去江河湖泊怎么样?” 水怪似乎听懂了,不停地啄着脑袋。 “你能听懂我的话呀,那真是太好了。”苏简言满意地揉了揉它身上的毛发。 身体腾空而起,站到井口上。 掐动手指,卦御腾龙之术。 有了这门术法,苏简言跟地龙沟通简直不要太方便。 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吟声响起,金光自水井中腾越而出。 这道金光在苏简言头顶盘旋,一圈又一圈。 最后一头撞入苏简言胸口处。 被拘禁的地龙,根本没有任何危害性。 如果苏简言自己私自动地龙的话,多半会被反噬。 第207章 圣人下跪了 “公主殿下,不好啦,那读书人骂街啦!” 一名侍女,风风火火地跑向南黎的房间。 “嘎吱”一声,房间门被拉开了。 面色平静的南黎,手握着一把长枪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里面还有些细微的血丝。 不过能看出来,她的精神气比之前好了些。 似是心结开解。 没等侍女再说什么,南黎直接用轻功跃上房顶,朝大门口处腾跃而去。 侍女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客房的房门,咬了咬嘴唇,小跑过去敲门。 “有什么事吗?”江晚棠拉开房门询问道。 “让苏公子露一下面,那人骂街已经吸引了一些达官显贵了。” 江晚棠美眸中有一丝寒意闪过。 “谢谢,我知晓了,这就过去。” 侍女盈盈一礼,急匆匆朝大门处跑去。 江晚棠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快步走到后院水井旁找到苏简言。 苏简言此时正从纳戒里取东西投喂快艇呢。 说起来也有趣,快艇荤素不忌,唯独对香菜反应特别大。 它不吃香菜。 江晚棠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后,苏简言就笑着摇了摇头。 “这就是所谓的圣人,一点修养定力都没有,我真是高看他们了,还不如寒蝉寺的老和尚。” 安抚了一下快艇,让它在水里等着。 苏简言牵住江晚棠的小手直接御空而起。 昂… 龙吟声响彻整个公主府。 一道闪闪的金光飞出,盘旋在苏简言身后。 “真龙天子!” 当苏简言落地的时候,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其中包括找麻烦的白阳州。 刺眼的金光就在众人眼前闪烁。 帝星的威严,大地的厚重,全都往周围扩散去。 白阳州跟前,有些碎石块。 上好的汉白玉被一把长枪给扎碎了。 南黎刚刚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房顶,对着白阳州身前投出了长枪。 她其实想往白阳州身上扎来着,就怕给苏简言添麻烦。 白阳州本就火大,又被吓了一跳,骂的更凶了。 他是读书人嘛,骂人根本不带脏字,但却让你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这就是读书人嘴皮子的厉害。 但当苏简言沐浴着金光出现的时候,一切就都变味了。 很强的压迫感,让人几乎都无法呼吸了。 这还不是苏简言本身的力量,而且借用卦御腾龙术法的力量。 原本他是没办法跟南月这的地龙借力的。 因为他道行太低,这里的龙脉又太强。 但他刚刚又收了一道地龙之气,亲和力上升了,勉强可以借用这里地龙的一丝丝的力量。 就是这一丝力量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这些百官的亲属家眷,有的不怕危险,但怕仙和鬼,以及老天爷,不敢乱嚼舌根。 金光压迫还在持续着。 白阳州额头不停地渗出冷汗。 金霞披身,圣人之相… 自己这次好像踢到铁板上了。 这会儿,没人在乎他的心理想法。 “老而不死,是为贼!”苏简言淡淡地道。 “你!”白阳州气的几乎要吐血了。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苏简言再道。 白阳州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一把年纪了,确实没后代,可不就断子绝孙了。 这句话扎心了,扎的透透的。 人最怕断子绝孙,没了香火的传承。 在这一刻,白阳州扪心自问,是自己做了太多的错事所导致的么。 这或许就是报应? 苏简言见白阳州目光游离,就知道术法起了作用。 金光进行精神上的压迫,让白阳州思想迟钝,不会思考那么多。 而且这个术法很容易让人产生负罪心理,会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做的恶事,并且放大。 这就是卦御腾龙的神奇之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光明照耀之下,阴影无处躲藏。 这金光就照进了人心里,也照出他的恶。 白阳州突然跪倒在地,朝苏简言叩首,口中不停念叨着:“我有罪我有罪。” 周围的吃瓜群众又惊呆了。 圣人下跪了! 还是对小圣人下跪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位圣人不如小圣人,小圣人才是当之无愧的圣人! 我怎么下跪了? 白阳州内心是有些懵的,他刚刚精神恍惚,肢体不听使唤。 突然就在人群中做出了这事。 重点是这些人还是他叫来的。 中午的午宴他就说了一句,就有人信了他的话,招呼府中家眷来公主府前走走。 他们起初听圣人骂人的时候,心里感觉怪怪的。 但当白阳州说自己递了拜帖后就一直被晾在这里,便有些同情心理了。 人总是这样,喜欢听信一面之词,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一点都不去思考事情的真实性。 大概因为有些没有成本,不用负责。 而现在他们就看到了圣人下跪的场面。 这不但不多见,简直闻所未闻啊,圣人怎么会跟人下跪呢。 即便是帝君,见到他们也是要主动行礼的。 苏简言双手虚扶,看似将白阳州扶了起来。 白阳州这会清醒了,但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面红耳赤的看向苏简言,但当他看到苏简言嘴角上的笑容时,心哆嗦了一下。 事有蹊跷,先走再说。 白阳州从南黎的亲卫手中拿回拜帖,朝苏简言拱了拱手,随即用衣袖掩面,慌忙走开了。 “夫君这是什么术法?”江晚棠好奇地问道。 她也看出来刚刚白阳州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了。 但她绝不会说出口,若有机会,她肯定还会落井下石呢。 刚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辱骂自家夫君,杀了他都是应该的。 苏简言拔出插在汉白玉上面的长枪,递给南黎,“我回头就让人把地面给你修好,保证没有一丝裂缝。” “谢谢哥!”南黎甜甜一笑,眼里闪着明亮的光。 真正叫出口之后,好像舒服多啦! 苏简言微微一怔,伸手揉了揉小黎儿的发丝,“我妹儿真乖。” “哥,这老犊子骂你,要不要捅了他!”南黎握着长枪刺了一下空气。 “别搭理他,回头有他受的。他再来,我还让他跪。哎呀,这玩意有点消耗精神,我现在头有点晕呢。” 第208章 圣人之死 圣人下跪的事情,通过在场的一些吃瓜群众的口传了出去。 当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对读书人而言。 不过,大家还是对另外一件事更感兴趣。 那就是,当时苏简言身上萦绕的金光龙影。 民智未开,百姓对于这种事情,多存在敬畏之心。 像紫气东来呀,天降祥瑞啊,这都是来源于天意。 哪怕他们是南月国主的子民,也要心存敬畏。 天意不可违,天道不可欺。 凡夫俗子又怎么能跟上天抗衡呢。 是以,南月城的百姓们自这件事起,开始对苏简言非常敬畏。 南问天派人象征性地制止了一下传言,就再没有大动作了。 做戏相当敷衍。 从表面上看,南月国主跟苏简言还是有点不对付的。 不过暗地里,南问天都快要乐开花了。 他外甥的影响力越大越好,等到什么时候不用做戏的时候,他就可以真正卸任了。 当皇帝哪有那么轻松,他又不想当,当初不过是为了自保,保全南家而已。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乖乖的面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 是人都想活着,但只有你自身有实力时,你才能去反抗。 否则,全是徒劳。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朱重八”的。 热闹终会过去,偶尔会有人在茶余饭后谈一谈这件事。 这样的结果,也是苏简言想要的。 自这天起,白阳州就没出来见过人了,但也没离开南月城。 苏简言也乐得清闲,在南月城逛了几日。 南尹安每日都会来寻他,跟他讲一些关于南惜语生前的事情。 苏简言怕伤了老人家的心,每次都耐着性子听完,还会附和两句。 但他心里真的没有任何亲情或归属感存在。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自从穿越后,没有享受过什么亲情。 等到他长大了,再跑来说一句,我是你爹,我是你小舅,我是你外公… 有什么用啊,最难熬的时间已经熬过去了。 他自己现在已经有能力,在这个世界可以不借助其他人生存下去了。 所以,这样的亲情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但长歌和江家不一样,那是在一起生活过,打心里对你好的人。 人活在世上,心中总有需要牵挂的人,也总有让你豁出命去保护的人。 …… 白阳州死了。 死在房里,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仵作在他体内也没验出来毒。 具体什么时候死的不清楚,当尸臭味传出去后,才知道他死了。 死讯传来时,苏简言正在公主府后院逗快艇。 好,快艇现在不叫快艇了,因为其他人不懂得这两个字的意思。 快艇现在叫游龙,小樱桃起的名,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可。 “死了啊…”苏简言神色平静。 虽然白阳州死了会很麻烦,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人肯定不是他杀的,他要动手,肯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 看来是有人想故意陷害他,让他跟衍圣书院对立起来。 只要找不出来凶手是谁,那苏简言一定会为这件事背锅。 那日,白阳州大骂苏简言,可是被不少人听了去。 而且那里是内城,住着的都是达官显贵,说话自然更有可信度。 “哥,现在怎么办?”南黎担忧地问道。 “不会是你真把人给捅死了。”苏简言开玩笑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南黎气鼓鼓地说道,连哥哥都不叫了。 “那我应该哭吗?我要说,求求你,不要死嘛…”苏简言很夸张地示范了一下。 扑哧! 南黎被逗笑了,攥着小拳头捶了他肩膀一下。 苏简言呲牙,“走,带我去他死的地方看看。” “哥是要查案嘛!”南黎兴奋了。 “算不上,就是去看一眼。” “走走走!” 南黎对这种事情还挺热衷的,有点想当捕头的意思。 两人出了公主府,往西边走去。 那里是驿馆,白阳州为了蹲苏简言才住进去的,谁曾想到苏简言直接住进了公主府。 驿馆还处于戒严的状态,有好事者在周围阴凉处探头探脑,小声讨论着。 一些人见苏简言来了,伸手指指点点。 “再胡乱指,把你们通通抓进大牢去踩机杼!”南黎叉腰凶道。 原话是,关进牢里去踩缝纫机,但这个时代没有,只有机杼,就是织布机。 所以她就改了一下措辞。 公主身份还是好用的,还是南月国主最宠爱的公主。 那些人直接把嘴闭上,把手缩了回去。 不敢再吱声了,像一个乖宝宝一样杵在那。 苏简言笑了笑,带着南黎走进了驿馆。 他不会查案,也不怎么了解查案的过程和细节。 虽然之前说过,找不到凶手,就找最大获利者。 但他现在不知道谁是最大获利者。 最大黑锅在哪他倒是知晓,就在自己后背上。 前世查案,就是扫监控,提指纹,和勘察现场任何有用的脚印、毛发、指甲… 现在驿馆的现场已经被破坏了,尸体蒙着白布,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 在这种环境下,能查出来点什么就有鬼了。 不过苏简言有办法。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细红绳串起来的圆球。 手指在圆球上轻弹一下。 叮! 圆球摇晃,一股股奇异的香味从圆球表面上细小的孔洞中散发了出来。 “舒服了。”南黎松开捂鼻子的手。 尸臭被驱散,空气变得清新。 苏简言将红绳系在腰间,朝南黎摆摆手。 “转过头去,别偷看哈,怪恶心的,这么热的天,肯定都爬满蛆虫了。” 南黎瘪了瘪嘴,她可是要当捕头的人,怎么能错过任何一次查案呢。 但是,腐烂的尸体哎,还有那些蠕动的小白虫。 呕… 南黎干呕一声,还是乖乖转过头去。 苏简言见她扭过头去了,伸手去撩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怕南黎突然回头,所以只撩开了自己能看见的缝隙。 苏简言并没有欣赏尸体的癖好。 只看了一眼,他就松开了手中的白布,任由白布再落回尸体上。 没有想象中蛆虫的出现,就是身体腐烂了… 第209章 溯源,还原犯罪现场 “看完啦!我们从哪里查起呢?”南黎跃跃欲试。 “等我看一下监控。”苏简言随口说道,手指开始结印。 “监控?我记得是可以将人的影像收录进去的东西?”南黎小声嘀咕。 “乾一,溯源…” 卦御腾龙中的术法。 苏简言结印,手指向自己的脑壳。 轰! 浓郁磅礴的白光瞬间充斥了他的眼球。 没有任何不舒服,反而有一股清凉之意包裹着他的眼球。 磅礴的白光稍纵即逝,各种颜色开始汇聚到一起,组成画面。 世人经常说的一句话: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天道,苏简言暂时没本事去利用。 地,就是指地龙,也就是所谓的龙脉。 世间发生过的事情,它们都知道,但从来好像没人能从它们那里“看到”。 不过现在不同了。 苏简言这些日子不断研习卦御腾龙术法,又得到了许多用法。 溯源,就是重现之前的场景。 当然,肯定不会一直溯源,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只是查探一小个区域,时间不长,倒无妨。 南黎好奇地打量着苏简言。 此时苏简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瞳闪烁着清亮的白光。 南黎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没得到回应。 她嘿嘿一笑,扭头去看一旁的尸体。 这下你拦不住我了,我总得看上一眼,就一眼! 南黎暗戳戳伸出小手,去撩白布。 “老师,老师…”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南黎伸向白布的手一顿,立即缩了回来,气的她直磨牙。 差一点!可恶!就只差一点! “老师!” 一名男子冲进屋里,扑到蒙着白布的尸体旁,嚎啕大哭,哭声震耳欲聋。 哭的好假,连眼泪都没有,南黎捂着耳朵在心中腹诽。 诶,这人有点面熟。 南黎想了想,那不是几日前,被赵岩和小白洗劫一空的人嘛。 对哦,他是衍圣书院的弟子。 “凶手!你就是杀人凶手!”龚彦指着苏简言,眼中尽是恨意。 “去你的!别污蔑我哥!”南黎挡在苏简言身前。 龚彦红着眼喊道:“就是他!老师只不过因为被怠慢,抱怨了几句,他就对老师痛下杀手!” “你们南月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给我们衍圣书院一个交代,我老师可是一位圣人啊!” “你们知不知道,圣人的罕见,失去任何一位,都是天下人的损失…” 南黎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龚彦唾沫横飞。 要不是不想再将事情闹大了,她直接就一拳头砸过去,先把这人的牙全打掉。 让他从空口白牙的污蔑变成空口无牙! 就在这时,苏简言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双瞳中的白光逐渐隐去,伸手揉了揉肿胀的眉心。 谁啊这是?吵啥呢? 苏简言揉完眉心后,视线越过南黎,落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人身上。 嘿!巧了嘿! 自投罗网来了!真当是灯下黑啊。 苏简言在溯源中,看到对白阳州下毒手的人就是此刻在此号丧的人。 “哥,怎么样?”南黎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问道。 “叫人,把他抓起来。”苏简言指着龚彦说道。 “好嘞哥!”南黎早就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了。 “来人呐!” 唰唰! 几名身披暗金色盔甲的亲卫冲进屋内。 “抓起来!” 公主发话,那得听从命令啊。 几名亲卫瞬间围了上去,将龚彦抓了起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抓我!你们害了我的老师,还想灭我的口不成!我可是衍圣书院的弟子…” “这人就是那日传话给你的人,后来被赵哥和小白扒了精光。”南黎朝苏简言小声道。 “原来是这个倒霉蛋啊,看不出来,手挺黑的。”苏简言笑着说道。 “放开我!我要见南月国主!”龚彦挣扎道。 “别急,待会就让你见。”苏简言笑眯眯地说道。 而后他坐到一旁的桌子前,翻开一个茶碗,倒了一碗茶。 茶壶此刻是没有茶水的,他只是演示了一下这个动作。 苏简言又拿起桌上的书籍,翻开,卷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阅览书籍。 南黎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满头雾水。 这是在干嘛?茶杯里没有茶呀! 亲卫们也是懵逼地看着苏简言,不知道他是不是突然病了… 只有被抓住的龚彦,瞳孔微缩。 这是白阳州死前的样子,他是凶手,他当时看的真切。 扑通! 苏简言一头栽在桌子上,左手上的书籍掉在地上,右手捂着脖颈锁骨那。 “这…”一名亲卫大惊。 “怎么了?”南黎问道。 “回公主,”亲卫低头抱拳,“那日我们来这时,尸体也是这般躺着的。” “我记得苏公子当时并不在这里,而且后来尸体就被我们抬到木板上了。” “安静看着,别打岔。”南黎美眸亮晶晶的。 苏简言直起身子,走出门外。 “带着他出来。” 几名亲卫押着龚彦随着南黎跟了出去。 苏简言站在门外,隔着窗子朝里面张望,肢体动作幅度挺大。 龚彦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那日就是这样去看白阳州的。 这人到底是人是鬼,太可怕了! 难道那日他看着我如何行凶的。 如果就他一人看到,我就一口咬死。 苏简言随即转身走了几步,一时不察,脚步踉跄。 啪叽… 苏简言摔倒在地,手刚好伸到旁边一个草堆里。 缩回手时,手中多出了一个细竹筒一样的东西。 吹箭筒。 一种狩猎工具,后来应用到暗杀中。 龚彦脸色再变,那日跑的慌张,摔了一跤,这东西就掉了。 他当时没找到,就先跑了,怕被人抓到。 苏简言捏着吹箭筒走回窗前,示范了一下用吹箭筒吹出暗箭的样子。 而后走回屋里,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在白阳州的脖颈上屈指一弹。 一道微缩的光闪过。 苏简言伸出手指一夹,一根极其细小的长针。 因为白阳州身份的原因,仵作不敢解剖尸体,就是随意检查了一下。 这个伤口太小了,所以被他忽略了。 尸体用银针测毒,也不够严谨,因为有些毒并不能使银针变色。 苏简言捏着吹箭筒走到龚彦身边,笑着道:“刚才的表演,你觉得眼熟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210章 下地狱了? “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呀!” 苏简言依旧保持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卦御腾龙这个术法,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前辈研究出来的,真的太可怕了。 他仿佛跟着时间长河而动,踏着光阴逆流,如一名看客,见证这方天地所发生过的事情。 当他有一天足够强大,或许能尝试借用昆仑的祖龙之力。 那时,是否可以溯源至远古,去见证历史的兴衰。 或者看一看,远古的前辈,究竟强大到何种境界。 又或者可以去京都皇城,去看看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要见南月国主!”龚彦被他盯的头皮发麻,色厉内荏的大叫。 “您先歇歇。”苏简言一指点在龚彦的脖颈上。 龚彦身体一僵,脑袋一歪,昏厥了过去。 “哥,这家伙肯定不会承认的。”南黎恼怒道。 “是啊,我虽然借术法看到了,但没有直接证据,得让他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还不能屈打成招。”苏简言轻声说道。 “真是气死人了。”南黎跺了一下脚。 “这倒没什么,只是令我意料不到的是,衍圣书院竟然会搭上一条圣人的命,用来栽赃污蔑我。” “他们把圣人称号视为禁脔,绝不让衍圣书院以外的人染指,这已经成为一种病态了。”苏简言微微叹息。 追名逐利,不管放到哪朝哪代,都是极为正常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一个“名”,一个“利”,几乎囊括了大多数人一生的追求。 人本性就是欲望,从呱呱坠地哭着要喝奶开始,这一生,就是一个不断追求欲望满足的过程。 那些把淡泊名利挂在嘴边,真正不为名,不为利的人,还是极少数的。 长歌的先贤本来也不是淡泊名利的,后来是因为不得志,伤心失望,看到了太多的不公,又无法解决。 所以才会在长歌隐居,不问世事的。 既然逐名逐利为大家所共求,那就必须按照老祖宗留下的,以正确的方式,合理合情法的方法去获取。 而这之中,又有两条“规矩”不能违背。 一是:名气不能大于才华。 有多少才华配多大的名气,不然会因为名不副实而夭折,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能只看到他人成功后的辉煌,而去忽略他背后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 二是:钱财不能大于德行。 古语有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有多大的德行就能承受多大的财富。 先修德行,完备之后,财富和人脉自然会来。 千万不能因为舍本逐末,成为“名利”的牺牲品,陷入逐名逐利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衍圣书院,已经在“名利”的洪流中,迷失了自我,甚至做出了构陷之事。 他们怕长歌出圣人,怕其他地方有圣人出世。 他们怕自己的地位不保,他们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这些人已经不是心怀天下苍生了,他们现在只顾着自己。 “先把他关起来,醒了就打晕,不过记得别饿死了。”苏简言看着龚彦说道。 “好哒!”南黎欣然答应。 她知道苏简言此时已经想出办法来应对了。 “尸体…”苏简言皱了皱眉。 此人虽不是他所杀,但也是因他而死,这之间便有了因果。 这个世界,存在因果,指不定什么时候天降一道雷霆,劈的你魂飞魄散。 “烧了,把骨灰收进罐子里封好,回头送去衍圣书院,找个风水好的地埋了。” 南黎点了点头,吩咐两名亲卫去处理这件事了。 随后她就跟着苏简言返回了公主府。 苏简言回来后,没耽搁,把人都召集起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众人面色怪异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脑袋究竟是如何长的,这种办法都能想的出来。 “这能行吗?”许玉泽狐疑道。 “给老道安排个差事。”道尊有些兴致。 “我也要我也要!”小樱桃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举手。 “既然如此,大家忙起来。” …… 两日后。 龚彦浑浑噩噩地从昏迷中醒来,用带着镣铐的手揉了揉后脑勺。 好像肿了些,是被暗算了… 他有点记不清了。 这里又是哪里? 龚彦眯着眼看向周围,黑漆漆一片,有些渗人和阴森。 哗啦啦… 他走动了两步,差点被身上的镣铐绊倒。 我怎么戴上枷锁了? 哒哒哒… 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龚彦条件反射地看过去,顿时如遭雷击,眼瞳缩小。 他吓得用手堵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两名身材高大,但顶着牛首和马首的身影走到龚彦面前。 牛头马面! 我…我这是死了吗… 龚彦用另一只手去掐自己的胳膊、腰板和大腿。 不痛…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当然不会感觉到痛,苏简言已经给他封住痛觉了。 我原来真的死了。 龚彦心如死灰,神色一片黯然。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他还不想死… 牛头马面,没有说话,一左一右地架住他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去。 砰砰砰! 哗啦啦! 旁边,有人在摇晃身上的铁链,也有人在使劲拍着地面。 不,他们应该不能称之为人了,而且鬼怪。 一名小女孩,张大了嘴巴,笑容诡异,小脸上浮着一道道狰狞的纹路。 龚彦差点被吓尿了,好在他没真的尿出来,不然就穿帮了。 随后龚彦就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鬼怪,他也麻木了,不再害怕。 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其中一员了。 大家都是鬼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 一路走过,他还见到了刀山油锅的一角。 见到了鬼差用钳子往外拽一名妇人的舌头,舌头像布卷一样,长长的,耷拉在地上。 拔舌狱… 我该去哪一层呢? 龚彦已经情不自禁的开始思考自己应该下哪层地狱了。 但不管入哪层,他的下场都不会好。 因为他做过的恶事并不少。 “嗷嗷…” 有皮肤溃烂的鬼怪在油锅里挣扎。 第211章 哥们,快别入戏了 这种惨状让龚彦心里一咯噔。 原来人死后真的会下地狱。 早知如此,我就多做些好事,给自己积些阴德了。 现在倒好,稀里糊涂的就死了… 即便那人因为自己身败名裂,但自己活不了啊。 不应该接这个差事的,都怪自己太贪了,一个书院执事的职务而已,不值得自己搭一条命。 可惜现在没有办法了。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死的好惨啊…” 一名披头散发的人影突然出现,扑向龚彦。 牛头马面直接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让那道人影扑上了龚彦。 龚彦倒在了地上,脖子被掐住。 白…白阳州… 是了,老师被自己所杀,也是要下地狱的。 这一程,不寂寞了。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顶着白阳州面孔,穿着白阳州衣服的人影,疯狂呐喊。 龚彦几乎要窒息了,喘不过气,四肢无意识的在地上抽动。 因为缺氧,他的大脑开始迟钝了。 鬼也会死嘛?那我再死了,会去哪呢? 砰! 马面抬脚踹走了“白阳州”。 呼哧…呼哧… 龚彦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喘气。 但好像有些不对劲,脖子好像还被抓着。 他摸过去,用力一拽,一条冒着血的断臂出现在手中。 “我的手…我的手…”被踹飞的“白阳州”凄惨地喊道。 龚彦吓得随手丢弃断臂,在地上的干草上擦拭手上的血。 擦不掉,越擦越红。 牛头马面又重新架住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一栋高大的建筑出现。 阎王殿。 周围有幽幽绿光,阴森的寒意直透心底。 龚彦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前面还有人,不,是鬼… 穿着黑衣,带着冕冠,蓄着又长又乱胡子的人,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毛笔。 这就是阎王爷啊,长的可真丑… 这就是龚彦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阎王正在审问跪着的小鬼。 先是念年纪,籍贯,生平,然后让小鬼交代自己一生所犯的罪孽。 小鬼吞吞吐吐的回答,偷了谁家的鸡,顺手牵了谁家的羊,半夜偷看俏寡妇沐浴… 人不可能记得所有的事情,所以阎王翻动面前的册子,帮小鬼回忆。 一件件恶事,没有丁点遗漏。 龚彦心里更加绝望,他刚刚还心存侥幸,想着故意说一些不痛不痒的恶事,从而减轻自己的罪孽。 这可是阎王爷啊,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让人主动说出来,是给最后一个减轻罪孽的机会罢了。 等下一定要主动交代。 龚彦开始在脑海中细数自己平生做过的一件件恶事。 “你可知罪!” 若洪钟大吕的咆哮声在阎王殿里响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知错了知错了,阎王大人饶命啊…”小鬼磕头求饶。 “恶贯满盈!饶你不得!下油锅!” 阎王爷用毛笔在册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随即就有两名鬼差将那名小鬼拖走了。 阎王爷伸手翻动册子,翻到新的一页,而后往前看来。 龚彦只觉得这道眼神,重于山峰,压迫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道眼神就只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一息,就挪到自己前面的那个小鬼身上了。 眼神能够杀人,阎王爷太恐怖了。 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有了刚才小鬼的前车之鉴,第二个小鬼一股脑的把自己干过的恶事全说出来了。 “你虽作恶,但也多行善举,功过相抵,去投胎重新做人。” 毛笔举起落下,在册子上打了勾。 小鬼磕头道谢,跟着鬼差走了,走之前还拍了拍龚彦的肩膀。 “要老实交代啊,说不定能像我一样重新去投胎呢。” 龚彦清晰地察觉到这名小鬼的手很冰,是鬼魂无异了。 阎王爷再次翻动册子,看向龚彦,这次没有移开目光。 “龚彦,梁州人士,而立之年…” 他的姓名、年纪、籍贯自阎王爷口中一一念了出来。 这多亏了苏简言之前让赵岩和白苍打劫了他,通过他身上名帖所得来的讯息。 “我交代,我全交代…” “小人七岁时,将同村稚童推入井中溺亡…” “十三岁时,偷了同窗的书稿,纳为己有,并且构陷同窗抄袭小人书稿,同窗悲愤,以死明志。” “束冠之年,小人与老师小妾通奸,事情败露,构陷小妾引诱于我,侥幸逃得浸猪笼。” “二十二岁…” 阎王爷坐在桌案前,气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手中的毛笔几乎都要捏断了。 恶贯满盈! 这戏,老道快演不下去了。 无量天尊。 老道现在就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畜生! 不止他,其他人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跪在地上滔滔不绝讲述自己作恶的小人。 在旁边旁听的南问天和南尹安也是眉头紧锁。 衍圣书院的弟子,劣迹斑斑,怎敢招摇过市的! “而立之年,小人奉书院严圣严洪之命,跟随白圣白阳州一路南下,准备拉拢最近声名鹊起的小圣人,长歌少门主苏简言。” “严洪私下里嘱咐小人,如若拉拢不成,就将白圣杀掉,栽赃给小圣人。” “不能唯我衍圣书院所用,那就毁掉他!而且此举乃一石二鸟之计,届时亦可将长歌门拉下神坛,自此只有我衍圣书院一家独大。” 啪!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道尊还是没忍住,捏碎了手中的毛笔。 他随即摘下头上的冕冠,掷于书案之上。 无量天尊! 牛头马面摘下面具,站到了龚彦身前。 龚彦不解地抬起头,见两人面孔有些熟识,细细回想后,大惊! “是你们!你们抢了我的东西!果然下地狱了。” 赵岩和白苍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都尼玛不演了,你咋还入戏了呢。 龚彦懵逼的时间不久,因为周围的人全部摘掉了面具。 “拉开!”随着南黎清脆的声音响起。 刺眼的光从天而降。 所谓的阎王殿不过是搭起的一个戏台,周围的幕布撤掉后,重见天日。 台下此时坐着很多观众,正用一种杀死人的眼神瞪着跪着的龚彦。 “嗨,哥们,你不喜欢我之前的那场戏,那这场戏如何啊?” 第212章 原来书里真有黄金 这场戏如何啊…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龚彦脑海里回荡。 他怔怔地看着嘴角洋溢着笑容的少年。 又扭头看了看台下。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久违的目眩。 龚彦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放在额上头,遮拢阳光。 台下人有很多,乌泱泱一片,但都没发出任何声音,可能与两侧手握长刀的禁军有关,应该是下了噤声令。 他们用愤怒的目光瞪着龚彦,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龚彦嘴角咧出凄惨的笑。 还好,完的不只是自己,衍圣书院也难逃干系。 或许会把严洪严圣推出来当做挡箭牌,但衍圣书院自今日起,名声一定会一落千丈。 龚彦这种行为败坏之人都能入圣人门下,这种书院又怎么能教出德行端正的弟子。 算计别人,就得承受对方的反击。 “朕终有一日,会带铁骑踏平衍圣书院,给天下文人一个交代!”南问天拂袖而去。 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读书人来着,但耻于与这样的读书人为伍。 苏简言静静地站在一旁,什么都不需要做了。 今日的事情,很快就会通过悠悠之口,传遍天下。 衍圣书院虽然不一定会受到太大的冲击,影响力也还有,但,总会大不如从前。 苏简言现在懒得搭理它,跟读书人扯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他不愿浪费自己不多的时间。 按照他的想法,索性都杀了便是,留着也是误人子弟。 他喜欢跟直来直去的江湖人打交道,快意恩仇,不服就干,干完坐在一起喝酒。 “带下去!”南黎挥了挥手。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龚彦的死活了,反正套出来话了,还有那么多百姓作为证人。 这就是民智未开的弊端,信奉鬼神。 稍微用点伎俩,根本用不着严刑拷打,自己就招了,就算盘问他的祖宗十八代,知道的全给你秃噜出来。 “大哥哥,我表演的可以吗?”小樱桃一蹦一跳地走到苏简言身边。 刚刚那个张嘴的小女鬼就是她扮演的。 “有潜力,”苏简言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壳。 许玉泽此时也卸掉易容,脱下了白阳州的衣服。 说真的,让他穿死人的衣服真是有点晦气呢。 不过,真挺有趣的,小师弟太有才华了。 幕布跟戏台撤下,鬼怪离场。 “我们也走。”苏简言轻声道。 而后转过身,朝看台之下的百姓抱拳一礼,没有多言语,那样显得矫情。 一场舆论被他化解,并未让他有什么欣喜之心。 手段太拙劣、低级,没有挑战性。 一行人返回南黎的府邸,途中还在交流这场戏的一些细节。 上瘾了… 她们的演技还不错,如果捯饬捯饬,说不定能拉出一个草台班子,到处招摇撞骗。 在这个时代,传销是非常可怕的,如果你恰好还会一些小魔法的话,效果更不必多说了。 在苏简言前世,就有一个非常牛逼的传销组织。 那就是白莲教,差点整得永乐大帝断送大明江山。 不过这种丧良心的事情,苏简言是不屑于去做的。 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终归保持着自己的底线。 其实还是他太怂了,担心因果报应。 不信不行啊,他身边就有个bug,青月剑仙。 掌管一丝天道法则,为人间戍守仙路,只要是从仙界下来的,别管多牛,他都能砍。 “我们要启程了。”苏简言突然看着南黎说道。 南黎眼眶一红,别过头去,“这么快吗?” 其实不算快,苏简言他们在南月这边耽搁的时间挺久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搞这么伤感干嘛。”苏简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人家又要无聊了嘛。”南黎心里十分委屈。 她不能像以前那样乱跑了,要做好一个公主的表率。 “不如让小黎跟我们一起。”江晚棠不忍见南黎难过,提出建议。 “好呀好呀…”南黎眼睛一亮。 不过仅仅亮了一瞬间,就渐渐暗了下去。 “父皇…父皇肯定不会同意的…” 就在这时,亲卫的吆喝声传来。 “陈公公到!” 众人将目光移到门口。 陈公公迈着小碎步,颠颠地走进客厅。 他先是朝苏简言行了一礼,而后看向南黎。 “传陛下口谕,雪月公主心忧百姓,特许外出游历,体察民情。” “耶!我可以出去玩啦!咳咳…我要代父皇巡视。”南黎雀跃了一秒立马变脸。 “苏公子,雪月公主就拜托您照顾了。” “这是自然,有劳陈公公了。”苏简言抖了抖袖口,不动声色递过去一块金子。 “陈公公,南溪殿下回来没有?剑州城城主如何处理?” “殿下尚未归来,陛下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公公稍微透漏了一些,反正这不是什么秘密。 “谢谢陈公公。” 这个小舅的处理方式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剑州城主的屁股得挪一挪。 没曾想到南月国主不按常理出牌,继续让秦旌担任剑州城城主。 未看守南月境内最重要的粮库,失职之罪其实不小的。 但国主都没定罪,其他人又有什么办法。 最多写折子弹劾秦旌而已。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苏简言并未再发表什么意见。 陈公公捏着苏简言给的金子走了,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最近这几天的收成,顶的上平时两个月的收成了。 苏公子这人真不错,能交好。 他又摸了摸袖口里的金子,脸上笑意更浓郁了。 回到皇宫,他向南月国主复命。 咔嚓… 某种事物断裂的声响,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哗啦! 一个书架突然断裂,上面满当当的书籍瞬间散落一地。 “朕的书!”南问天心疼极了。 “陛下莫急,老奴马上差人处理。” “陈大啊,朕连做书架的银子都没有了。”南问天意有所指。 陈公公拢在袖子里的手一哆嗦。 啪! 一个不稳,苏简言刚给他的金子突然掉在地上。 “咦!朕的书架上何时藏了金子。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 南问天满脸高兴地捡起地上的金子。 “陈大,再帮朕找出来两块,这样朕的御书房就可以翻新一下了。” 一共三块,不多不少,刚好是苏简言给陈公公金子的数量。 “是,老奴这就找。” 陈公公心都快碎了,我的金子。 第213章 游龙的速度 次日一早,城门打开之际。 两辆焕然一新的马车,悄悄驶出了南月城,就连马匹也换上了军马良驹。 反正是一家人,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就是苏简言心里的想法。 “唔,又要赶路了,不知道游龙待会能不能找对地方。”苏简言伸了个懒腰说道。 “昨日不是带游龙认路了,问题不大。”江晚棠轻声道。 “也是,游龙的记性好的很,待到水路,咱们赶路的速度就快了。” 啪嗒! 南黎从另外一个马车跃到这个马车上。 一头钻进车厢里,把背着的小挎包往桌上一扔。 “有好吃哒!”小樱桃眼睛一亮。 “就不能像我一样稳重些吗?”江宁尘老成在在地说道。 见没人搭理自己,果断闭上眼睛继续打坐练功。 南黎一把按住小樱桃的手,抬了抬下巴,“不是吃的,是给哥的。” “给我的?啥东西啊?”苏简言好奇地拿起小挎包打开。 银票,全都是银票,每张面额一千两。 “父皇这次是真的没钱了。”南黎轻叹。 “我又不缺钱,干嘛还要给我钱。”苏简言有些哭笑不得。 南黎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昨夜爷爷悄悄塞给我的,不让我说,说走远了才可以。” “唉,我先收着,回头你再拿回去,我真不缺钱啊。” “家人都是这样的,总是觉得你吃不好穿不暖,手里没有银子花,这是他们的心意。”江晚棠柔声道。 亲人么… 或许,至少我不算太反感,苏简言心说。 而后他收起一叠银票,看着南黎道:“你怎么还不走?” 南黎小嘴一噘,“我来找小樱桃下五子棋。” 那个马车里的人下棋太厉害了,她今天运气不好,一直输。 对,她把实力硬生生说成运气。 小樱桃整日想着吃,哪会正经下什么棋,所以南黎才来找她一起玩。 “下棋好呀!我要赢了的话,小黎姐姐要把你们车上的点心拿给我吃哦。”小樱桃流着口水说道。 “没问题,那你输了,你们车上…算了,你输了就输了,我不欺负你。”南黎大方道。 这辆马车上的点心早就被小樱桃吃完了,毛都没剩下。 要不是苏简言拉着,碟子都能给炫了。 “小黎姐姐真好!”小樱桃心里开心极了。 幸好她提前把点心都吃了,拿不出来就不会心疼了。 “开始!” 啪啪! 两人下棋,落子的声音啪啪响。 下棋速度很快,好像看都不看,直接落子的,很有大师的风范。 “我赢啦!”小樱桃兴奋地大叫。 南黎脸一耷拉,拂乱棋子。 “再来,本公主就不信了…” 半个时辰后。 小樱桃心满意足咽下最后一块点心,打了个饱嗝。 南黎幽幽地缩在角落,不肯言语,哪怕苏简言故意逗她都没用。 “可怜的孩子,连小樱桃都赢不了,要不再挑战一下小萌娃?”苏简言提议。 南黎眼睛微微一亮,看了看小萌娃,又摇了摇头。 小萌娃年纪虽然是最小的,但是他聪明啊,神童来着,下不赢… “呜哇…”南黎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把你小黎姐姐都气哭了。” 苏简言用手指戳了戳小樱桃的脑袋。 “啊!”小樱桃大惊。 她只不过就为了一口吃的,招谁惹谁了。 吁吁吁… 正在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下了。 与此同时,江水拍岸声响起。 “下车,咱们要走水道路了。”苏简言伸手去牵江晚棠的手,准备下车了。 外面,白苍和赵岩已经解开拴在马儿身上的缰绳。 “去!”赵岩使劲拍了拍马屁股。 唏聿聿… 马儿长嘶,朝来时路狂奔而去。 这两匹马都是军马,认得回营的路。 众人从马车上下来,苏简言将马车收进纳戒中,又取出一张竹筏,扔进江中。 这时,游龙从江中翻滚了一下,用身体抵住竹筏,不让竹筏飘走。 “走!” 会轻功的直接纵身跃下,不会的有人带着。 人影一闪,道尊第一个落到竹筏头部,手中拂尘一挥,开始闭目养神。 其他人稳稳落在竹筏上。 苏简言取出一个个坐垫铺上。 闭目养神的道尊突然抬起了臀,示意苏简言给他一个坐垫。 等待所有人坐好后,苏简言坐到竹筏尾部,摸了摸游龙的脑袋。 “咱们也走。” 没有拴绳,这是对游龙的尊重。 游龙半眯着眼睛,发出奇怪的叫声,而后用爪子推着竹筏。 嗖… 竹筏像离弦之箭一般顺着闽江逆流而上。 在水上,他们的重量并不大,更何况还有道尊的力量帮忙减轻游龙的负担。 所以,游龙基本上就相当于自己在游动,速度并没有缩减。 好快! 真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苏简言感慨着,同时注意着游龙的状态。 游龙好像很喜欢极速的游动,也并没有吃力的状态。 虽说速度比不上高铁,但已经足够快了。 以后只要水路能到的地方,再也不用担心长时间赶路了。 江面上,竹筏快的基本看不到痕迹。 偶尔有船只或者渔民经过,也看不仔细。 除了会停下来看看水路的地图,怕走偏了路,不然真的不带停的。 云罗的都城建在神武王朝西南地界的春城,现在更名为云罗城,距南月城有两千多公里。 也就是四千里地,按照游龙一日千里的速度,苏简言这些人赶到也只需要四天。 若是按照之前那样赶路,四千里地,就是一天走一百里,也要四十天的时间。 更别说根本达不到一日百里了,光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不知道多久。 游龙的出现,大大节省了苏简言赶路的时间。 这无疑是他现在最缺乏的。 师父简直太懂我了,爱死他老人家了。 苏简言难得没叫他老头子。 也只有青月剑仙才知道什么地方有什么。 苏简言越来越期待师父给他留下的其他助力了。 第214章 拔剑相助 竹筏在各种水道中穿梭,以近乎直线的方式朝云罗城赶去。 苏简言提前考虑到水路的宽窄不同,所以将竹筏做的窄了些。 遇到矮桥或者不通的水道时,就得由道尊出手了。 挥一挥拂尘,大宗师的力量便能托着竹筏升空,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重新落入下一段水道。 这些人对道尊来说,负担不是很大,但也不能一直御空。 他自己御空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但是带上其他人的话,哪怕只是一个,消耗也是成倍的增长。 不然苏简言这些人就不用赶路了,让道尊御空带几趟就好了。 御剑的士,苏简言是想过的。 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游龙在水域中的速度极快,好像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它的。 哪怕是海洋中速度见长的几种生物,苏简言都拿来对比了一下。 如果此间有仙灵之气,游龙的速度恐怕还会达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可惜没问药老头要那本神武帝从仙界抢回的书籍。 说不定上面记载着游龙的物种和来历。 咻! 一个急转弯,竹筏完成了一个漂移,驶入宽敞的江河中。 苏简言打开堪舆图,看看接下来要走的水道。 “有杀气!”道尊睁开眼睛,骤然望向一处。 众人并不担心,因为这张竹筏上的战力可是极为恐怖的。 大宗师一位:道尊。 宗师三位:苏简言、江晚棠和许玉泽。 一流五位:白苍、赵岩、赤冉、青虹和南黎。 还有小樱桃这个特殊存在。 小萌娃暂且不算进去,把他和小圆还有灵香划分到无战力群体中。 “好像不是冲我们来的。”许玉泽摩挲着下巴有些遗憾。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跟人动过手,有些手痒啊。 不,是手太痒了。 从两侧岸上冲出来一群银灿灿的身影,其中还夹杂着几抹金色。 苍林阁的银衣杀手和金衣杀手。 他们飞扑向江中一艘扬着船帆的大船,藏在宽敞袖中的兵刃露出来半截。 阳光照在上面,寒光烁烁。 江中也倒映着如大鸟滑行而来的一道道身影。 “有杀手!”船上的护卫惊叫。 他们很难发现不了,而苍林阁的杀手又是正面莽的。 咻咻咻… 大船上的护卫反应很快,张弓搭箭去阻拦杀手靠近。 叮叮叮… 金衣杀手挥动兵刃,将飞来的箭矢斩断拦下。 等杀手靠近,护卫弃弓,挎在腰间的佩刀弹射出鞘。 一瞬间,长刀如林,朝即将登船的杀手身上绞杀而去。 “不错的身手,不错的配合,应该是某个大世家培养出来的护卫,可惜了…”许玉泽点评道。 “可惜什么?”南黎好奇地问道。 “可惜苍林阁的杀手是不要命的。”赤冉接过话茬,握着佩剑的手紧了紧。 她是想上去帮忙的,但怕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如她所说的一样,苍林阁的杀手确实不要命,当然,他们不傻,主要是以伤换命。 很快,大船上的护卫就出现了伤亡,并且死伤越来越快。 真正的厮杀其实是很快的。 赤冉性子火爆,是那种经常拔剑相助的女侠,在江湖中有良好的口碑。 她有些不忍,还有些着急,刚想回头问上一句,就察觉到一道人影从身边掠过。 带起的风拂动了她的发梢,几根乌黑的青丝落到高挺的鼻梁上。 赤冉没顾得上去掖自己的头发,朝大船望去。 一道白衣身影掠过江面,如惊鸿。 清脆的剑吟声中,逐月出鞘。 一道浅浅的剑芒亮起,剑气纵横。 只一瞬间,逐月便回了鞘。 俄顷,几道血线出现在一众苍林阁杀手的咽喉之上。 许玉泽没去看,双手抱剑,看向小竹筏。 拂过江面的清风吹起他额前那一缕白色刘海,白衣翻袂。 有点小帅。 赤冉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嘴角含笑,很是赞许。 许玉泽轻轻颔首,稍稍偏过头,暗自叫了声“耶”! 小师弟就是小师弟,在这转瞬间就能帮师兄安排这么一个出场,真是亲兄弟啊。 刚刚红衣仙子冲我笑了,她朝我笑了! “多谢大侠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就在这时,船舱里传来一道宛若黄莺出谷的声音。 一只柔若无骨白嫩的小手撩开船舱的帘子。 一声“大侠”,让许玉泽如饮甘露,再加上好听的声音更是让他心里酥麻了一下。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着,他堆着帅气的笑容回身看去。 好漂亮的女子,师弟,师兄又心动了怎么办。 从船舱里出来的女子,容貌气质绝佳,并不逊色于赤冉和青虹两人。 只是对比两人少了些英气,多了些南方女子的小家碧玉。 “你…你是白衣道子许公子…”女子捂着嘴唇娇呼。 她是认出了那道非常个性的刘海。 “都是朋友们抬举。”许玉泽说话非常客气。 “小女子名叫崔莺莺,出身于巴陵崔家。”崔莺莺盈盈一礼,自报家门。 巴陵崔家! 许玉泽眼皮一抖,右手悄悄伸到背后,招了招手。 苏简言看到了,用竹竿撑船朝大船靠去。 许玉泽拱手一礼,“原来是巴陵世家的二小姐,幸会幸会。” “是许公子的朋友吗?”崔莺莺指着竹筏问道。 “是呀,不过你应该不陌生,比我名气还大嘞。”许玉泽笑着说道。 比白衣道子名气还大的… 难道是…崔莺莺一双美眸瞬间亮了起来,难道是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的,长歌的少门主,小圣人。 她连忙扑到船舷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竹筏看,在找她想象中的那道身影。 许玉泽这会儿有点伤心,从崔莺莺双眼亮起来的时候,他的心就碎了。 果然,有小师弟在的地方,根本没自己什么事。 既生玉泽,何生简言啊。 痛!太痛了! 剩下的护卫清理了甲板上的尸体,从江中取水冲洗了甲板好几遍。 竹筏靠近后,崔莺莺主动邀请苏简言等人上了大船的二层。 双层楼船,放在这个时候是很罕见的,就算南月国有名的水师,这样的船都不多见。 更何况是世家拥有的私船呢。 不过,打听一下巴陵世家,或者说巴陵崔家,就不觉得奇怪了。 第215章 巴陵崔家,二小姐的消息 巴陵世家,主要就是指巴陵的崔家。 这是一个富可敌国的世家,家族势力庞大,根基已有百年之久。 统御着长江中下游数百里的水道,船队更是遍布整个长江流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崔家也算是世代经商,但不涉足江湖,也不涉足官场。 一家人活的很是潇洒。 崔家以造船而得名,尤其是战船。 整个神武王朝的战船,大都出自崔家之手。 也有许多世家找崔家定制商船。 家大业大,也难免跟官场打交道。 各国粮食匮乏,大多要靠崔家的漕运帮忙从江南之地运粮。 再加上崔家的口碑一向很好,又乐善好施,所以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江湖,都很吃的开。 巴陵所处的位置有点尴尬,往北是炎烈国的地界,往东南是南月国,往西南是云罗国。 其实几位国主都打过崔家的主意,但真的不好动手,一旦过激,很有可能将崔家推向自己的敌人。 就这样,崔家就在三国的虎视眈眈下,依旧过着自己悠闲潇洒的生活。 “崔小姐看上去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当真是女中豪杰。” 二层船舱中,崔莺莺招呼众人落座,苏简言率先打开话题。 道尊和小萌娃没跟来,在竹筏上打坐。 江晚棠盯着崔莺莺看,自家姐妹可以觊觎夫君,其他人不行。 南黎也在盯,小圆和灵香跟着一起盯。 小樱桃看着桌上的点心咽口水。 赤冉和青虹微微低头,盯着佩剑上的流苏看。 场面有些怪异。 等下不会打起来,许玉泽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 哎呀,师弟被美人所累,好惨哦。 库库库… 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心有点凉。 崔莺莺脸色微红,有些紧张的说不出话。 面前的可是少年宗师,小圣人呀! 诶,旁边的这些都是苏公子的妾室吗?她们在盯着我看呢,气势有点强。 如果我嫁过去,不会受她们的气,看她们的脸色? 谁也不知道崔莺莺是在想这些,还以为她刚刚受到了惊吓。 苏简言屈指敲了敲桌子,有些无奈道:“崔小姐,你知道苍林阁的杀手为什么要对你出手吗?” “啊!我可以嫁的!做妾也可以!”崔莺莺猛地回神。 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崔莺莺,你可真没出息,你可是崔家的二小姐,怎么能做妾呢,最起码也得是二房。 崔莺莺心想着,她突然有些讨厌二这个数字了。 苏简言面色不变,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江晚棠秀眸微眯,有一道寒意闪过。 果然是惦记夫君的。 南黎皱了皱眉,这件事我得站在棠儿姐这边。 小圆:小贱人,再盯着我家姑爷看,我让小樱桃捶你嗷。 灵香:看…看什么嘛…圆圆…捶她呀! 崔莺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恢复小家碧玉的姿态,细声细语的解释。 “其实我们家一直都遭受这种侵扰,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我们家祖传的造船之法。” “只是这次家中的护卫高手被调走了不少,所以莺莺才会差点遇险。” “在此,莺莺还要多谢许公子仗义出手。” 说着,她又朝许玉泽盈盈一礼。 小圆:小贱人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许玉泽摆了摆手,微笑道:“不必谢我,是小师弟要我出手的。”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把锅甩给自家师弟了。 “啊,是这样吗?”崔莺莺有些欣喜。 苏简言面无表情地瞥了师兄一眼,落井下石,好的很,看我以后还帮不帮你。 他随即朝崔莺莺拱手道:“既然崔小姐平安无事,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唰唰唰… 其他人跟着快速起身。 “等等,苏公子,请等一下…”崔莺莺挽留道。 “崔小姐还有何事?”江晚棠语气清冷地说道。 “来我家订…订船的是西陵的人,五十艘战船,我想…我想这个消息应该对苏公子有用。” “还没到,就这几日了…” 崔莺莺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她已经坏了崔家的规矩了。 但是她没忍住,而且她不想西陵的人入主中原,因为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 崔家的消息一向灵通,也知道苏简言欲要起势。 而且,已经到了必须要站位的时候了。 哪怕崔家富可敌国,也只是一个家族,如何对抗大军铁骑呢。 这片天地,终究只能有一个主人。 谁做这个主人,崔家并不在意,只要能保全自身,保住偌大基业。 苏简言微微一怔,深深看了崔莺莺一眼,“我就当今日没听到过这句话,多谢二小姐。” “不…不用谢…” “告辞。” 苏简言一行人下到竹筏上,准备启程。 他们现在距离巴陵并不远,不过要往回折返一段距离,有游龙在,小事一桩。 “要不是师兄帮你一把,你能得知这条消息?”许玉泽附在苏简言耳边小声说。 苏简言白了他一眼,师兄真不要脸,抢功倒是一把好手。 许玉泽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乖乖跑到竹筏尾部,用竹竿撑船。 崔莺莺站着二层甲板上挥着手。 待到竹筏走远了点后,她突然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 “若有一日苏公子君临天下,希望能给崔家留一条生路。” 她知道苏简言的人品。 但她不相信一位帝王,新皇登基,商贾是第一个要倒霉,要接受压榨和剥削的。 苏简言挥了挥手,随后转过身,目视远方。 “要不要去看看啊?”许玉泽把竹竿扔到一旁说道。 苏简言轻轻点头,“来都来了,不去看看,怎能对的起他们,希望他们带的银子够多。” 许玉泽非常赞同道:“咱也做一次江洋大盗,不过别让师父他老人家知晓,不然容易挨削。” “那个,老道闲着无事,也跟着一起去…”道尊慢条斯理地说道。 “道长也喜欢做这事呢?”许玉泽有些诧异。 “咳…蒙上面谁知道老道是谁啊。”道尊有些腹黑。 “道长,我越来越稀罕您了!”许玉泽大笑道。 其实道尊是怕苏简言有什么闪失,他的飞升梦可不容有失。 纳戒缺了苏简言也打不开,镇门雷印还在里面放着呢。 反正也没佛门的那帮秃子不要脸。 第216章 银子丢了 巴陵。 北枕长江,南纳三湘四水,怀抱洞庭,江与湖交汇。 时间往前推久远点,这里是云梦之野,三苗之地。 如今这里风景秀丽,有名山、名水、名楼、名人… 长江漕运的龙头老大,崔家,就在这里。 所以巴陵城很热闹,人来人往,商贾云集。 几国之间虽然要分出个胜负,彼此都不待见,但却不为难百姓和商贾。 他们也不敢为难,起兵谋反之时的借口,便是要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免去苛捐杂税。 如果他们现在限制商贾行商、百姓活动,那与神武王朝有何区别。 一旦如此,好不容易竖起的战旗和辛苦打拼下来的皇朝将会瞬间崩塌。 有时候,百姓无权无势,只能受尽剥削和压迫。 有时候,他又有颠覆皇朝的力量。 所以,无论几国之间如何摩擦,在战争不激烈时,都不会牵连到百姓。 但到战火纷飞,就约束不住,管不住了。 …… 巴陵西北方向七十里外,长江主航道上,有一艘扬帆顺流而下的大船。 其上并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但从戍守甲板上的护卫身上的服饰来看,明显与神武王朝主流服饰有所区别。 再加上他们肤色较深,五官轮廓分明,眼眶深陷,鼻梁高大。 如此显眼的面部特征,根本不难猜出他们的来历。 他们来自西陵。 船首,一位双耳肥大,秃顶的老者负手而立。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一道道褶皱围在眼眶周围,但眼睛却异常明亮。 明亮的眼睛中,还有一丝疲惫。 西陵国师达奚托,大宗师的修为。 前阵子刚去过道门的清净山,返回西陵还没歇歇脚,又出来了。 这次是到巴陵崔家采购战船。 因为西陵在长江上游,水系发达,再加上近日与云罗有些小摩擦,战船数量有些捉襟见肘了。 奔波命,即便是大宗师也有点累的。 他伸了个懒腰,看着两岸的风景缓解舟车劳顿。 蓦地,突然看向水里。 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要不是他眼力极好,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 “敌…” 袭字还未喊出口,便被一道巨大的“咔嚓”声掩盖了。 “船底开裂!进水了!” “弃船,跳江!” 没办法,船这种交通工具,有时候就是挺尴尬的,一旦被毁,只能弃船。 但是他们都没想过,有大宗师在,船能被毁掉。 不过,不重要了,已经毁了,还是非常严重的那种。 船底被利器一分为二,切面平整光滑,湍急的江水涌入船舱,船只在晃动中下沉。 好在船上的人水性都还不错。 达奚托立在一块木板上,还有些发愣。 是刚刚的那道影子… 他根本没察觉到任何杀意,而且等他感知到有东西接近的时候已经晚了。 达奚托摇了摇头,回过神来,抬手将不会水的护卫托到岸上。 “国师!银子!银子沉水了!” 沉就沉呗,又不会丢,喊什么啊。 达奚托心里暗暗腹诽,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 护卫虽然可以把银子从水下捞上来,但太慢了,还得他来。 他现在有些埋怨崔家,因为崔家只要现银,不收银票。 所以他只能跟着运银的船一起来。 达奚托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水捞银,还立在水面上,感知着敌人。 对,就是敌人。 从船底切口就能看的出来,那是一把极佳的兵刃,锋利无匹。 但他搜寻了一会儿,半个人影都没找到。 怪了… 达奚托只能暂时将疑虑压在心底,先把银子捞上来最重要。 “去崔家传讯,派个船来接。”他吩咐了一句。 “是!” 一名脚程快的护卫自岸上朝巴陵城奔去。 轰! 达奚托一掌隔空拍在江面上。 江面受强力压迫,朝两侧分开,露出刚沉入江底的大船残骸,以及淤泥水草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 装银子的木箱呢? 达奚托懵了,手抖了抖。 江水重新倒灌,他定了定神,稳住了。 此次要订五十艘战船,一艘要价一万五千两,要先付二成定金。 一艘定金是三千两现银,五十艘一共是十五万两现银。 十五万两啊!那么多木箱子呢! 达奚托自然不会认为这些箱子随水飘远,动了位置。 他又不傻。 肯定是有人暗中出手了,实力也绝不逊色于他,甚至比他强。 他自认没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十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 追吗? 是要追的,毕竟那么多银子,没有银子就定不到船。 哪怕打不过,自己也要追上去看一眼,看看到底是谁,敢跟西陵过不去。 人影闪烁间,达奚托已经从江上消失不见了。 哗啦! 江水失去力量的约束,重新倒灌下去。 若惊涛拍岸般,掀起巨大的水花,而后慢慢消失不见,归于平稳。 一刻钟后,达奚托脸色铁青的返回。 什么都没找到,什么也没看到。 十五万两银子就那么丢了! 他都怀疑银子有没有装上船了。 达奚托落到岸上,看不清喜怒。 “我回去取银票,你们去巴陵城,让钱庄筹集银两,等我回来换取。” “谨遵国师之令。” 达奚托御空,朝西陵方向疾驰而去。 十五万两银子对现在的西陵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但西陵国主也不会因为丢了这么多银子就对达奚托动怒。 大宗师不管犯了什么错误,他都得先忍着。 现在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得罪大宗师。 这是武力上的威慑力。 达奚托一走,岸上的护卫也走了一批,还有一批不死心地继续跳进江中,沉底,寻找丢失的银子。 如果找到了,他们必将是大功一件,最起码能封个千户。 扑通扑通! 像下饺子一样。 可依旧没有找到一块银子。 第217章 银子又丢了 哗啦! 洞庭湖旁,两道人影破水而出,还有一只长相似马的异兽。 嗤! 两人同时用内力蒸干身上的水,衣衫重新变得清爽起来。 “道长隐匿气息的秘法,可真让晚辈开眼了。”苏简言笑着说。 道尊摆了摆手,“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辛苦游龙了!”苏简言摸了摸游龙的脑袋,从它嘴里扒出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 刚刚划破船底的就是苏简言的这把飞刀。 没用摘星剑,会暴露。 游龙极致的速度,加上飞刀的锋利,以及道尊隐匿踪迹的术法,简直是绝配。 几乎瞬间的来回,那装着十五万两现银的木箱就到了苏简言的纳戒中。 “其实挺无趣的。”道尊感慨道。 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就是抓着游龙的腿,帮忙隐匿了一下气息。 “没事,回头再抢他一次,是要动手了。”苏简言呲牙,笑的人畜无害。 “这就有意思了。”道尊这才有了兴致。 两人随后回到洞庭湖旁一处临时营地中。 “这么快就回来了?”许玉泽眼中有羡慕和不高兴。 他都没能跟着一起去玩,明明说好的。 谁知道小师弟临时变卦,带着道尊,两人就把事情做了。 “跟预想的一样简单,如果多做几次,咱们跟道长就可以发家致富了。”苏简言笑道。 他将装银子的箱子取出来,码成一排。 手掌挥动,内力鼓荡。 咔咔咔… 箱子盖连串的打开。 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 “哇!好闪!”小樱桃流着口水惊叹。 她自然知道银子是不能吃的,但她知道这些银子能买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够她吃一年!不,两年三年,可能还要更久。 “道长,您看怎么分?”苏简言询问道尊的意见。 “老道就拿两万两,门中还有那么多弟子…” 要不是道门快揭不开锅了,他是真不想要银子。 “好!” 苏简言应了一声,分了五万两银子,帮道尊装进道门传承下来的纳戒中。 “诶?多了多了,苏小友给多了。”道尊摆手道。 “不多,这不是还要再抢上一次。达奚托这次会带银票来,然后在巴陵兑成现银,到时候就可以抢了。” “到时打起来,要麻烦道长出手了。”苏简言抱拳一礼。 “都是小事。”道尊轻轻颔首回礼。 比起飞升,其他的真的都是些小事。 “饭好了,来吃饭啦!”江晚棠吆喝了一声。 女眷们已经做好了丰盛的午膳,在围起的方桌上摆的满当当的。 能用纳戒,让他们的出行变得轻松了许多。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就连床都有。 “师弟,下次一定要带上师兄了。”许玉泽端着饭碗,去夹赤冉和青虹烧的菜。 一边大口吃,一边使劲夸赞。 “行,到时候师兄你是主力,我在旁边掠阵。不是快要突破至大宗师了嘛,多点压力,突破的更快。” 苏简言笑着说,帮江晚棠夹了些菜。 许玉泽脸绿了一下。 若是放在平常,师弟这么说了,他肯定会顶上的。 但现在,美人在前,可不好丢脸的,也不能做有失形象的事。 “逗你呢,我想试试新术法的威力。” …… 两日后,巴陵城。 达奚托终是带着银票回来了。 西陵国主没说什么,就是让户部加急凑了些银子出来。 与云罗的小摩擦升级,战事有些吃紧,顾不上其他的了。 达奚托拿了银票就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了,脸上的疲惫更浓。 西陵的都城离巴陵可不近,再加上他又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路。 丰隆钱庄,巴陵最大的钱庄。 能最快筹齐十五万两现银的,也就三家,但这个丰隆钱庄有崔家的份子,所以选了这家。 交了银票,数了银子,装箱的银子排成一排。 达奚托有些无语。 他觉得这样的兑换真的很没必要。 用银票在崔家参股的钱庄兑成现银,然后交给崔家,崔家再存进钱庄。 有必要吗? 根本没必要啊! 但,规矩就是这么奇怪。 现银要送到崔家的山庄,不然不算交易达成。 达奚托忍着腹腔里的怒火。 他发誓,等到西陵入主皇城后,他就把崔家抄了! 一个小小的世家,敢对一个国谈规矩,活腻了。 雇的马车在丰隆钱庄门口排成长长的一串。 有好事者伸着脑袋往这边看。 负责警戒的护卫,用充满杀意的眼神去瞪,还用手握紧手上的刀柄,警告这些人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箱子装车,明显将平板车压低了些。 银子很重的。 叮铃铃! 马车队朝崔氏山庄的方向慢慢驶去。 这次达奚托卯足了精神,一直在警戒周围。 再丢一次,他这个国师可就真的没有脸了。 只要送到崔氏山庄,即便被抢了,也不是他的问题了。 他只要送到就好。 但有人不想他送到啊。 崔氏山庄不在巴陵城内,在城外,占地非常大,有点像一座小城。 出城后,要经过一片密林,然后再转过半座丘陵就到崔家了。 密林是防卫最严密的,因为视线会受影响。 马车还未到之前,达奚托的护卫和崔家派过来的好手一起拿着兵刃冲进了树林。 然后密林就像一张幽深的巨口,将进来的人悄无声息的给“吞”了。 达奚托面色微变,又来了! 抢一次还不够,又来第二次! 云罗! 肯定是云罗派来的人。 不会是铁翠莲,她不是我的对手,更不能在我眼皮底下收走银子。 那会是谁呢? 达奚托有点迟疑。 铁翠莲是跟在上官兰身边的那名老妪。 各国中肯定有隐藏的大宗师没露过面,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不过这次达奚托不太担心了,崔家也有大宗师在暗中。 两名大宗师还看不住银子吗! 答案是,看不住! 轰! 大地轰鸣。 一道道土墙自地下升起,将载着现银的马车围了起来。 这是什么力量!达奚托面色大变。 轰轰轰! 漫天尘土,遮掩视线。 达奚托一抖双袖,仿佛有无尽的风从中冲出,将尘土吹向远处。 可是当视线恢复清明,载着现银的平板车已然不见了踪影,但马儿还在。 一匹匹,成串的站在那。 “混账!”达奚托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银子又在他眼皮底下丢了。 他堂堂一个大宗师,竟然不知道对方到底用的什么办法! 以后还怎么混啊! 砰砰砰! 密林中传出激烈打斗的声音。 抓住了! 达奚托眼睛一亮,飞身扑向密林。 不能再让贼人跑了! 第218章 围杀大宗师 达奚托刚扑到密林外,便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地下传来。 他硬生生止住身影,身体朝后倒飞。 刚才扑来的有多快,现在他退的就有多快。 不过… 轰隆! 一根由碎石、泥土,混合着草汁的尖细石柱出现在他后退的路线上。 刚刚,察觉到危险气息的地方并未出现什么。 达奚托在半空中拧身,抬掌。 冲着石柱拍出满含怒气的一掌。 他需要发泄,所以不留余力。 但是,突刺的石柱来的快,去的… 它直接解体了,恢复成它们原本的样子。 碎石、泥土、沙砾和草汁。 达奚托一掌拍空,难受的几乎要吐血。 但掌力依旧拍在了地上。 轰隆隆! 大地开裂,一道绵长的裂纹延伸出去很远很远。 中心处,裂纹更是如蜘蛛网一样密集。 碎石和带着泥土的花草四处飞溅,随着劲风在空中倒旋,最终无力的坠落。 这可是大宗师含怒的一掌。 唰! 又一道尖细的石柱从地下突刺而来,位于达奚托的正下方。 目标…目标好像是他的菊花。 达奚托屈指结印,身上有微弱的金光闪过,大概是类似“金钟罩”的一种防御功法。 毕竟他出自密宗,结的是禅定手印,抵挡来自身下的伤害。 他不敢马虎,同时心里还有点担忧。 崔家派出的大宗师还在密林里跟人交手。 这说明,对方至少也有两位大宗师,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云罗居然还隐藏着一名攻击手段特殊的大宗师! 轰轰轰! 一根根石柱撞在达奚托身上,碎成一地。 发现普通尖刺石柱无法对达奚托造成伤害后,苏简言慢慢增加卦御腾龙术法的力量。 石柱变得粗壮且坚硬,并且连成片,如狂风骤雨一样夹击达奚托。 达奚托皱了皱眉,他虽然不会在这种攻势下受伤,但站着不动被人当成乌龟打,更让他难以忍受。 砰! 达奚托双掌狂暴拍出,将最近的石柱拍的粉碎后,身体御空。 这下看你露不露面了! 如他所料,升到半空后,石柱几乎不存在什么威胁了。 一位身穿麻布粗衣,蒙着面的人从密林中迈步而出。 身下,土坡隆起,筑成阶梯供他踩踏升空。 如此骚包的出场方式,除了苏简言也没谁了。 当然,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觉得这样方便,并且不会过多暴露自己本身的力量。 好年轻的大宗师! 这是达奚托对这个蒙面男子的第一印象。 因为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瞳看上去就不像是历经沧桑的样子。 有点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藏头露尾,阁下究竟是何人!” 达奚托沉声质问,紧接着对方就回答他了“巽五”二字,同时还比划了一个手势。 “巽五?”达奚托喃喃自语。 巽…这不是八卦卦名之一么? 不好! 呜… 平地起风卷。 风声猎猎,沙尘滚滚。 苏简言身后的风卷宛若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龙吟是幽幽的呜咽声,有些不太应景。 但仿佛它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风水术法!达奚托眼底闪过一抹惊异。 作为密宗的人,他还是有些眼力的。 不过,仅此而已。 巽为风… 龙一样的风卷,卷起密林中漫天的枝叶。 正在帮忙拦截崔家大宗师的道尊,得空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羡慕、嫉妒、贪婪以及欣喜。 欣喜的是,在仙路断绝,没有仙灵之气的时候,终于有人能再现道门的术法。 风水术法也算。 总之,威力其实是挺惊人的。 但不管是谁,都会自觉的面对现实。 因为不是谁都能像苏简言一样,能掌握沟通地龙的能力,还有直面大宗师的勇气。 风卷在咆哮中消散。 看来还不够。 那就多来点。 有地龙在纵横嘶鸣,或许只有苏简言本人才能听到。 平地又起五个了风卷。 每个风卷的颜色都是相同的土黄色。 蓄力结束,怒号再冲! “哼!” 达奚托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起。 现在的视线不是太好,他只能这样去看。 也可以不用看的,通过感知就可以了。 但是上次劫船时,自己没有提前发现对方的身影,因此懊恼了许久。 达奚托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对方肯定有隐匿气息的方法,哪怕大宗师也察觉不到。 风声猎猎。 其实巽五的攻击性不太强,但混淆视线,干扰感知,绝对是一把好手。 就在漫天的枝叶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光。 那是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时隐时现。 再现时,已经到了达奚托的胸口位置。 嗤啦! 达奚托强行偏了一下位置,让飞刀落空。 也不算落空。 飞刀割开了他的衣衫,在他右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嘶! 达奚托倒吸一口凉气,他记得他已经好久没有受过伤了。 密宗的防御功法失去了作用。 那把飞刀,不是凡物。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瓷瓶,用嘴巴咬开塞子,将瓷瓶中的药粉倾倒在右胸的伤口上。 锵! 清越的剑吟自达奚托背后响起。 一道剑光由远及近,转瞬而至,刺向他的后心。 半步大宗师! 对方还有隐藏力量,是要联合起来绞杀我。 达奚托心思急转,然后他他往右侧跑了。 他抛弃了崔家帮他的那名大宗师。 轰! 逃离的方向有刺耳的音爆声响起。 一把黑黝黝的大锤头凭空出现。 就在刚才借助漫天枝叶遮掩视线的时候,苏简言暗中把小樱桃送上了半空。 就为了给达奚托一锤子。 “喝呀!” 大锤裹挟着万钧之力砸了过来。 是那个天生神力的小女娃! 达奚托知道这些人是谁了,又气又怕。 他不敢硬接,强行刹住身体。 与大锤相比,来自身后的那一剑更容易接下来。 但是,一剑变成两剑了。 苏简言和许玉泽一左一右夹击而来,还有小樱桃全力的一锤。 简单试验过术法的威力后,就没想着单打独斗。 群殴他不香吗! 混账! 达奚托有些无力,现在的年轻人太可怕了,虽未至大宗师,但实力绝不容小觑。 毕竟有两人是青月剑仙亲自教导出来的。 第219章 道尊:你们走的时候为啥不叫我 咔嚓! 达奚托用左臂硬挡了小樱桃一锤。 在挡之前,左臂上金光闪烁,防御力提升至最大。 他知道苏简言手中的那把剑是仙剑,可以轻易洞穿他的身体,他的防御。 咻~ 强大的力量将达奚托砸飞,飞的很远。 他就是借助这样的力量,躲开了两剑中其中必中的一剑。 “饿了!”小樱桃委屈,身体呈自由落体往下坠落。 密林中伸出一截柔软的藤蔓,将她接住。 达奚托还是低估了小樱桃的力量,左臂骨折,扭成了麻花状。 骨头茬刺破血肉裸露在外,滴着血。 呜 他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哀嚎。 刚嚎了一下,声音戛然而止。 达奚托难以置信地往身下望去。 一条清澈的小河。 他站着的坚硬的土地,变成了河。 哪来的河啊! 这里怎么会有河!为什么会有河! 噗! 达奚托喷出一口血雾,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线,往外渗着细密的血珠。 清澈的河水被血液染红,又突然间变成了坚硬的土地。 达奚托仰面倒下,眼中满是不甘,但支撑不住了,瞳孔在慢慢放大。 “游龙又立大功了!”苏简言笑着摸了摸游龙,取下它爪子上握着的第二把飞刀。 最后的补刀是由游龙完成的。 凭借它在水中,极致的速度。 没有水怎么办? 苏简言可以借助地龙之力短暂改变一下环境啊。 刚刚就是弄出来一条小河,让游龙用极速冲了一下。 极致的速度加上飞刀的锋锐,轻易切开了达奚托的血肉。 苏简言怕达奚托死的不干脆,将摘星剑甩了过去,径直垂落刺进了达奚托的咽喉。 妥了! 一名大宗师,还是西陵的国师,再加上三十万两银子。 这一趟跑的也太值了。 得好好感谢一下崔二小姐提供的消息。 嗯,就让师兄去感谢好了,反正他喜欢漂亮的姑娘。 “师弟,咱们走。” “好的。” 师兄弟勾肩搭背的走开了,接上肚子咕咕叫的小樱桃,返回洞庭湖胖的营地。 “师兄,咱们是不是忘了啥了?”苏简言狐疑道。 “没有?”许玉泽茫然道。 “那没事了,快回去给小樱桃弄吃的,瞅瞅给孩子饿的。” 三人顿时加快了步伐。 巴陵城外,密林中。 道尊握着一根树枝,跟崔家的大宗师缠斗。 两人之间并没有打的太过激烈。 到他们这种境界,一对一,除非拼个你死我活,不然很难分出个高下。 又或者达到南宫青月和寒蝉寺老和尚那种境界。 即便是大宗师,也能轻而易举的击杀。 打了半天,道尊一直扭头望向密林外。 怎么这么久? 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派个人过来知会老道一声。 道尊心里抱怨,手头却不含糊。 唰唰唰! 手中树枝连刺。 崔家大宗师往后退了几步,暂避锋芒。 说时迟那时快,就是这个机会,道尊抓住,转身就开溜了。 不,他是担心苏简言的安危,要去帮忙。 御空! 大宗师的感知能力尽数释放。 没有! 人呢!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打到哪去了。 道尊只能寻着战斗的踪迹,找人。 找到了 达奚托的尸体。 看来是得手了,可能是受创了,才没跟老道打招呼的。 也难为他们了,凭借宗师的修为围杀大宗师。 道尊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人,再也不掩饰速度,瞬间就溜之大吉了。 “这” 崔有山望着达奚托的尸体有些发懵。 大宗师死了。 西陵的国师死在了巴陵 解释不清,也根本没办法解释。 西陵国主只会认为他们崔家吞了银子,杀了人。 毕竟崔家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件事不是自己干的。 可能是云罗的人干的。 赶紧回去通知家主。 崔有山收殓达奚托的尸体,火速返回崔家。 距离并不远。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崔家的山庄。 一座小城一样的山庄。 崔家家主崔柳,看着达奚托的尸体怔怔发呆。 到底是谁动的手,这么轻易把一名大宗师击杀。 大宗师想被击杀挺难的,如果他们一心想跑的话。 他们也是会跑的,毕竟还做着飞升梦。 “家主,现在怎么办?”崔有山沉声道。 “能怎么办?”崔柳反问。 是啊,能怎么办呢? 客厅里,其他的崔家人也这么想着。 他们充其量就是一个名声大一点的家族,有钱。 权的话就算了,权利只掌握在几个少数的人手里。 “大哥,要不咱们也反了!”崔柳的弟弟崔扬提议道。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他。 “怎么了?咱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崔扬觉得自己还挺无辜的。 “你说怎么了,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我们要是敢反,那几位国主肯定会先灭了我们。” “咱们崔家!就只能依附他人,寄人篱下!除此以外,就是死路一条!” 崔柳语气中充满了心酸和无奈。 他们家也就敢借定船的时候摆摆谱,其他时候也只能装孙子。 长江流域漕运的龙头又如何? 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随随便便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爹爹,既然要选择依附,不如依附小圣人!” 一道软糯的声音从靠近门口的位置传来。 这话是崔莺莺说的。 崔家没什么太大的规矩,也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 说起来,崔家门庭,思想观念还挺超前的。 只要有能力,不管男女,不管身份。 这也是崔家家业能做这么大的原因之一。 “胡闹!”崔柳无奈又宠溺地斥了一句。 “爹爹,这怎么能是胡闹呢!” “小圣人的家业正在发展之中,而咱们家漕运便捷,联合起来,岂不是双剑合璧么?” 崔莺莺继续劝道。 回到家的时候,她在城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小圣人已经成婚了,还是入赘的。 姑苏城有好多生意正在快速往外辐射。 当然,这只是她的说辞,她的真实目的还是犯花痴而已。 “唉”崔柳叹了一声。 “爹爹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啊,可是小圣人的力量太过薄弱,怎能与那五位国主相提并论呢。” “只靠一个长歌,很难的,需要的是士兵,是攻城掠地的战士!” 第220章 崔家的选择 崔家议事厅,激烈讨论了半个时辰。 最终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各自散去。 不管怎么说,达奚托的尸体得交给西陵随行的护卫。 崔家还要派人去西陵跟西陵国主解释一下,送点礼。 崔莺莺百无聊赖地摇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银铃,转身准备离开议事厅。 “莺莺”崔柳喊了一声。 崔莺莺停下脚步,扭头歪了歪脑袋,疑惑道:“爹爹还有何事?” “嗯你留一下,爹爹有话跟你说” 等议事厅的人全部散去后,崔柳示意崔莺莺关上门。 这里只剩下父女二人,说话要方便的多。 “莺莺,你告诉爹爹,长歌的少门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话题扯到苏简言身上,崔莺莺就有了兴致,雀跃道:“生的好看!” 崔柳:“” 崔莺莺:“说话好听!” 崔柳:“” “很知礼节!” “” 崔柳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有一点抽抽的疼,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他要问的又不是这个。 “其实爹爹!其实他很自信!” 崔莺莺话锋一转,很认真地跟父亲说。 “前些日子,长歌山庄遭遇围攻,但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南月和云罗却都相继退兵了。” “看似是雪月公主和盈秀公主喝退的,但莺莺觉得,这应该是那两位国主的意思。” “而且事后青月剑仙并没有跟两国清算,这不是说明了一些问题嘛。” “今日不是还有从南月加急传来的消息,衍圣书院宁愿失去一位圣人也要让苏公子身败名裂,这其实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而这之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如今苏公子名望如日中天,想杀他的人绝对不少,这些人中又属几位国主杀心最大。” “但爹爹你看呀,苏公子完好无损地从南月城出来了!这样看来,南月国主的态度就有待商榷了。” “苏公子绝对比我们想象中实力要雄厚的多,是我们见识太浅薄,看不到真龙崛起。” “爹爹,雪中送炭真的要好过锦上添花,虽然有些晚了,但总比错过,日后后悔要强很多。”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爹爹,我们难道不应该相信一位能说出这样豪言壮语的人嘛!” 崔柳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宠溺道:“是要相信的,爹的莺莺长大了,就由你负责牵线搭桥。” “啊!原来爹爹早就想好了。” “啊呜啊呜” 小樱桃狼吞虎咽的进食,双手已经快抓出来幻影了。 “所以,你们真的把达奚托给杀了?”洞庭湖旁,赤冉震惊地发问。 “可不嘛!”许玉泽语气平静地说道。 “大宗师也没那么难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这得表扬一下游龙了。”苏简言补充了一句。 正在水边啃着冰镇西瓜的游龙,听到喊它的名字,扭过头来,在水上打了几个旋。 “我还以为是道尊杀的呢。”青虹嘟囔了一句。 一瞬间,苏简言和许玉泽面面相觑。 我说之前忘了点什么呢,原来是忘了一个大活人! “你们回来,为什么不叫老道一声?” 幽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道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个封清道长你听我给您编啊不,听我给您解释。”许玉泽辩解道。 道尊挥了一下拂尘,“什么都不用说,你们平安无事就好。” “没事没事,一点伤都没有,就是需要浪费点粮食了。”许玉泽指了指干饭的小樱桃。 后来居上。 即便是道尊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虽是围杀,但那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啊。 能杀掉他,意味着也能杀掉自己 害!老道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道尊摇了摇头,驱散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苏小哥,咱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小樱桃吃饱了,我们就启程去云罗。”苏简言回道。 “不争取一下崔家?”道尊诧异道。 “已经争取了,不然我为什么要杀达奚托。” “额”道尊一时有些语塞。 苏简言笑了笑,解释道:“杀了达奚托,才能让崔家迫于西陵的压力做出选择。如今的情形,不支持他们继续中立下去了。” “一个能打造出最好战船的世家,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它就只有一个下场。” “苏小哥就这么笃定崔家会选你么?”道尊询问道。 苏简言摇了一下头,“我不笃定啊,就是有机会被选择而已,我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崔家了。” “如果他们选我的话,姑苏自有人安排接下来的相关事宜。” “而我们,还是得继续赶路。” “哦,”道尊点点头。 他确实不该担心的,这少年的心智绝对是妖孽级别的,自己都多余问。 等小樱桃吃饱喝足后,天已经黑了。 众人想了一下,干脆好好睡一夜再赶路。 夜晚,月光皎洁柔和,挥洒在湖面上。 湖面粼粼,倒映着天空、月亮和星光。 偶尔有几盏渔火出现,又很快的远离了。 江晚棠和苏简言并肩坐在岸边,欣赏着夜色下的洞庭湖。 苏简言偶尔会捡起几个形状如薄片的石头,扔进湖里,打水漂。 江晚棠就静静地看着他。 最近,她感觉夫君有些焦急,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或者说自己的身子。 时间很近了吗?可我明明没有什么感觉呀! 可惜,还没能怀上 她沉默着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如果现在是圆鼓鼓的该多好啊。 可是也不怎么好,万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娘子不要胡思乱想了。”苏简言叹道。 “夫君怎知我在胡思乱想?”江晚棠的红唇微微翘起。 苏简言举起握在手中江晚棠的右手腕,“你的心不静,在担忧。” “这也能把的出来?”江晚棠表示不信。 “能的,不光是通过把脉,还有行为举止,以及娘子的眼睛。” 第221章 抵达云罗 “我在想,我怎么还没怀上呀!”江晚棠委屈地摸着肚子。 “咱们俩的身体都正常,不是不孕不育,怀孕是一件有些玄学的事情。” “有时候一发就中了,有时候牛都快累死了,地里还是没长出粮食。” 很生动的比喻。 “那怎么办呀?”江晚棠有些慌。 她要一直怀不上怎么办,即便自己性命无忧,总得生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 “不怎么办呀,啥时候怀上都行的。”苏简言抬手又往河中扔了一块石头。 啪! 石头被游龙拍开了,它总喜欢这么玩。 “不行的!”江晚棠噘嘴。 “行的!”苏简言坚持。 “那好” 江晚棠妥协了,挤进苏简言怀里,用手轻抚他的脸颊。 苏简言低下头,用侧脸轻轻蹭了蹭她的俏脸。 银月倾泻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 如谪仙在世,美不胜收。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破开云层的时候,整片大地随之亮堂堂起来。 炽热的高温再度席卷,众人洗漱过后也踏上了前行之路。 崔莺莺没有找到苏简言的踪迹,只收到一封信。 信上说,若崔家有合作之意,就去姑苏城找“浮声扉音”徐司白。 云罗城,原本名为春城。 四季如春的城市。 云罗国主在此建都,建的还算不错,比南问天舍得花钱。 大概是怕死的缘故,云罗国主上官池在都城和城外囤了重兵。 三十万大军! 吃喝拉撒都是极为恐怖的。 但上官池就是这么干的,也不改。 没事做,就让这些官兵修城,各种修。 越修越大,越气派。 上官池此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这是一件很辛苦,很枯燥乏味的事情。 大多数奏折都是在找他要银子。 天天要银子,我哪来的银子。 一边腹诽,一边用红色毛笔在上面批了红。 “陛下,陛下!”年轻的宦官脚步轻快地跑进御书房。 “何事?” “回禀陛下,长歌少门主递上拜帖。”宦官将一张普普通通的名帖递给他。 上官池捏着名帖挥了挥,似要挥去上面的气味。 他有点轻微的洁癖。 “明日见,先安排他们住到盈秀公主那里,别怠慢了。” “奴才遵旨。” 盈秀,是上官月儿的封号。 宦官到公主府传了消息。 “我知晓了徐公公,我马上让人安排。”上官月儿十分平静地说道。 徐公公诧异地瞥了她一眼,行礼道:“奴才告退。” 他一走,上官月儿就开心的一蹦三尺高。 她刚刚忍的太辛苦了。 “呦吼,少门主他们来看我啦!” “快去打扫客房,要打扫的干干净净,都换上新的。” “多准备点吃的,尤其是肉食!” “是!” 公主府的奴婢们应了一声,不敢耽搁。 “我要穿什么衣服见他呢?” 上官月儿此时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她冲进自己的闺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换到身上试穿。 两辆马车慢悠悠地往公主府驶来。 马是赵岩和白苍在城里买的,挑的很随便,主打的就是一个性价比。 因为接下来还要走水路,马儿就失去作用了。 “小月儿可是你的头号女粉,想嫁你想惨了。”许玉泽小声地说道。 “去你丫的!”苏简言白了他一眼。 师兄最近是飘了,我不就才教了几手,这就开始坑我。 姑娘们还没跟他混熟,他就已经把孩的名字想出来了。 这要是得罪我,以后准备好打光棍。 在云罗城稍微逛了逛,买了些吃食和补充小樱桃的口粮,就前往盈秀公主府了。 逛了一会儿,苏简言就得到了很多消息。 云罗的阶级分化很严重,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种风格,跟原来的神武王朝差不多。 只不过上官池还保留着。 苏简言有些意外,因为保持这种阶级分化,到时候自己也会撑不住解体的。 不知道上官池是怎么想的。 他是真不怕别人反他啊! “吁吁吁!” 走在最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下。 车厢剧烈的摇晃。 好在苏简言眼疾手快,把车厢里的东西收进了纳戒中。 “干嘛呀!”打坐的小萌娃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恼怒。 “对不起姑爷、大小姐、小少爷,有个孩子突然冲了过来,差点撞上。”赵岩解释道。 “没事没事,没撞上人就好。”苏简言安抚了一句。 “额,我也不知道到底撞上没撞上,可这孩子躺在这了。”赵岩有点懵。 明明孩子都冲过去了,怎么还跑回来躺到马车前面呢。 “哦,那我看看。”苏简言伸手撩开车帘下车,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名小女娃。 大红的衣服似乎很喜庆,小脸也没有因为疼痛而皱在一起。 似乎没有受伤,为了以防万一,检查一下。 苏简言蹲在小女娃面前,准备伸手去把脉。 周围的人群围拢过来,有的是看戏,有的是怒视苏简言等人。 “别碰我的孩子!” 人群中,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随后,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朝苏简言冲了过来。 “我帮她检查一下身体。”苏简言高抬着手,表示刚刚没碰到。 “撞了我的孩子,赶紧赔钱!”妇人冷冷地道。 同时伸出了手,一双保养的还算可以的手。 额 苏简言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地上的小女娃。 你先看看孩子啊!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 “人是我们撞的,我们认,先给孩子检查一下伤势,别有什么闪失。” “赔钱!五十两!”妇人还是不依不饶,执意要苏简言赔钱。 到这儿,苏简言算是明白过来了。 好家伙,遇见碰瓷的了! 嘿,新鲜! 他其实觉得这还有点亲切的。 从怀里摸出一打银票,抽了张五十两的,递给妇人。 妇人深深看了一眼他怀里的银票,要少了。 近乎是用夺的方式夺走的银票,相当粗鲁。 “豆豆起来,我们走了。” 躺在地上的小女孩立马睁开了眼睛,咕噜一下站起身。 好像真的碰到了哪里,苏简言见她托着胳膊肘吸了口凉气。 人走了,围观的群众就散去了。 苏简言朝白苍使了个眼色。 白苍点头,悄悄跟上小女娃。 第222章 总有不平事 盈秀公主府。 上官月儿的府邸,建的没有南黎的公主府气派,但在云罗内城中,已经算是除了皇宫之外地标性的建筑了。 两辆马车徐徐停在大门口。 门口的守卫刚想斥责说这里不是停车的地方,便被一只柔嫩的小手按在脸上,随即被推了一把,话也憋了回去。 守卫捂着脸,见是公主,身体抖了一下,往后退了退,脸色有些微红。 “少门主!” 上官月儿身体前倾,手背在身后,巧笑倩兮地朝马车甜甜喊了一声。 唰! 车尾的车帘被撩起来了。 上官月儿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了,背在身后的手缩回胸前,绞在一起。 哒! 一位肩扛黝黑大锤的小萝莉跳下马车。 她走到上官月儿面前,抬起头看。 上官月儿:“” 这不是那个一锤把大宗师捶进山里的丫头么,干嘛这样看着我,她该不会是想给我一锤头。 想到这儿,身子往后缩了缩。 “月儿!” “圆圆!啊!还有香香!见到你们简直太开心啦!”上官月儿迎了上去。 “小月儿,好久不见。”苏简言牵着江晚棠的手走下马车。 上官月儿看了他一眼,看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一眼,美眸一黯。 “少门主好久不见。” 她微微低下头,回了一句。 “不打算请我们进去么?”苏简言笑着问。 “哼!谁要管你!棠儿姐姐快请进。”上官月儿把苏简言的手撬开,挽着江晚棠的手臂朝府中走去。 江晚棠回头看了一眼夫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苏简言摆了摆手,跟赵岩一起把马车停到侧面去。 上官月儿其实就是跟苏简言赌气一下,没有什么心思了。 也不能说没有,就是没有以前那么执着了。 大概从长歌出事那天开始,她被接回云罗之后。 她看到江晚棠为苏简言喋血,差点香消玉殒。 而自己不过是上去吼了吼云罗派出的死士而已,而且死士并不听她的。 所以等于她什么也没做,又如何去谈喜欢呢。 接近午膳的时候,白苍回来了。 他的情绪并不好,藏着失落的眼睛里还有浓浓的杀机。 这是他成为白羽骑后,罕见的失态。 “怎么了?”苏简言关切地问。 “少主” 白苍语气有些哽咽,攥着双拳,因为用力导致青色的血管一根根凸起。 一旁的灵香,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偷看着白苍,似乎在为他担心,看着还想上前安慰一下。 但她太害羞了。 “说,是不是看到什么,勾起不好的回忆了。”苏简言安抚道。 “嗯!”白苍用力点头。 “我跟着那个小女孩走了一段路,在隔了一条街的地方,那个女子让小女孩跑向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 “但这一次小女孩被撞到了,嘴角溢血,在地上哀嚎。” “那个自称是她娘亲的女子并没有看她一眼,还是跟刚才一样,问人要银子。” “是因为真的撞上了,赔的银子多了些,似乎马车上的人也不愿把事情闹大,痛快地给了银子。” “小女孩是自己爬起来的,爬起来的时候又吐了口血,用袖子擦掉的。” “少主,那身红衣,多半都是血染红的!” “住的地方找到没?”苏简言皱着眉头问。 利用小女孩碰瓷的人,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找到了!但是那里那里面”白苍眼中的杀机更浓了。 “那里不止一个孩子!有很多都落下残疾了!在院里爬,拿着破碗,还喊着可怜可怜我。” “喊不出声来的,会挨打!” 苏简言听到这里就知道白苍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杀心了。 因为他在收留白苍之前,两兄弟也是这样在街上乞讨的。 “云罗城中竟有如此恶事!我马上派人去把人抓回来!”上官月儿气的柳眉倒竖。 “别急,既然敢在城中行此等恶劣之事,背后必然有人撑腰。不如连锅端了,算是给你父皇的见面礼。”苏简言制止道。 “好!敢在姑奶奶眼皮底下做坏事,看我不剥了他们的皮!”上官月儿一边磨牙,一边撸起袖子。 苏简言站起身,揉了揉手腕,“我先去看看,等大鱼来了,你负责收网。” “好哒!”上官月儿欣然答应。 苏简言随即进了客房,给自己易容,化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 想了一下,把小樱桃的大铁锤背在了身后。 有点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侠风范了。 “咦~现在的少门主可真丑。”上官月儿在苏简言从房里出来的时候,一脸嫌弃的吐槽。 苏简言瞪了她一眼,跟着白苍出了公主府。 许玉泽和道尊想跟着去来着,但被留下了。 两人太扎眼了。 而且师兄的定力远不如自己,怕他等不到大鱼来,就把人全弄死了。 一刻钟后。 云罗城东南角。 这里有些偏僻,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最底层的百姓。 有挑着担子,满手都是老茧的老婆婆。 有失去一只胳膊,仍在努力做活的木匠。 总之,这片地方,就是人间疾苦的一个缩影。 苏简言默然地看着这一切,让白苍指了地方,就把白苍支开了。 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转过一个街角,突然听到哀求声和打骂声。 是一个胥吏正在抢一个面摊老板的银钱。 是真的明抢,手里握着刀呢。 胥吏之害。 苏简言抬手,捏了一个手印。 坤八! 胥吏脚下的地面,悄无声息的裂开,像一张黑黝黝的巨口,瞬间将他吞了进去。 叮当! 铜板和碎银散落一地。 面摊老板捂着嘴,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在遇到可能存在的危险时,他并没有逃窜,还是愣在原地。 这是很多人的正常反应。 过了一会,面摊老板见没有任何动静,壮着胆子把掉在地上的银钱捡了起来。 这次没把银子藏到自己身上,而是左右看了看,藏进了撑着招牌的竹竿里面。 藏好后,他又猛地回头,一个背着大铁锤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第223章 去叫能让你们活命的人 “疼!” “豆豆胸口疼!” 穿着大红衣服的小女孩捂着胸口喊疼,嘴里往外咳着血。 但是没人理她。 今早带着她在外面碰瓷的那名女子,正在和一名男子面对面地坐着,数着银子。 院里还有一群孩子,年龄不均匀,但最大的不过八九岁。 他们正在看着名为豆豆的小女孩,眼睛里有担心、可怜,但不敢过去,怕被打。 “今日的收成不错啊!”男子笑着在女子身上软肉处捏了一把。 右手拎起桌上的酒壶,倒进嘴里。 “碰到有钱的公子哥了。”女子娇声道。 “哦?没跟上去看住在哪?” “没有,他们人多,还要看豆豆的身子,我就赶紧走开了。” “这样啊,那有点可惜,要是找到住的地方,我能把银子都偷来。” “别动哦,让哥哥看看。”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在小院中响起。 男子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一位背着大锤的汉子正蹲在豆豆身边。 “什么人!”他扬手把手上的酒壶砸了过去。 苏简言没回话,酒壶在离自己身前一米地位置爆开,酒和陶瓷碎片四溅,但没往他这个方向来。 手指搭在豆豆手腕上,把脉。 “我认得哥哥,刚才见过。”豆豆小声道。 “哦,怎么认出来的。”苏简言微微一笑。 表面在笑,心里却冷了下去。 这个叫豆豆的小女孩身上有好多处旧疾,还有淤血。 不止她,周围的这群小孩子,打眼望过去,就能看出来他们的身体也不怎么好。 “是味道!哥哥身上的味道。”豆豆解释说。 又是味道 苏简言是真的没脾气了,他真的闻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虽然江晚棠等人都说过,但他还是很茫然。 算了。 “哥哥帮你治伤,你帮哥哥保守这个秘密,怎么样?”苏简言轻声道。 豆豆抿了抿嘴,抬起头看了看其他的小孩子,试探的,小声的,鼓起勇气地问道:“哥哥能不能帮他们也治一下伤啊?” “只治乖的。”苏简言认真道。 “都很乖的!咳”豆豆着急的辩解,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咳出了一口血。 苏简言没躲,就让血咳在了自己脸上。 “哥哥对不起!”豆豆抬起袖子想要帮他擦一下,忽然想到自己的袖子很脏很脏,又放了下去。 她解开外衣,露出里面破烂的里衣。 还算干净,是个爱干净的小丫头。 豆豆扯着里衣把苏简言擦拭脸上的血渍。 而苏简言刚好看到豆豆身体上青一块紫一块,密密麻麻,新伤旧伤都有。 “巽五!” 他回头喊了一句。 悄悄准备逃走的男女,突然被迎面而来的狂风推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 两人痛苦地呻吟。 苏简言没管他们,从怀里摸出两个瓷瓶,倒了两颗药丸出来,递过去。 “苦吗?”豆豆怯怯地问。 “不苦,加了蜂蜜的。”苏简言笑着说。 “蜂蜜是甜的!”豆豆抓过去,囫囵吃进嘴里。 其他孩子见她吃东西,虽然看着是药,但还是眼馋地吞了吞口水。 “都过来,一个瓶子里拿一颗,吃下去。”苏简言招呼。 哗啦啦! 孩子们围了上来,但没有一个敢伸手拿的。 “你喂他们吃。”苏简言摸了摸豆豆的头,走进房里。 将床最上面的脏乱被褥撤掉,取出来一床新被褥铺在床上,又取了几根竹竿,绑在四条床腿上。 接着取了纱帐罩上,一张有隐私性的床就弄好了。 他伸手托住床板,把床搬到了院里。 “去叫人,去叫能让你们活命的人。”苏简言弹了一颗药丸到那名女子嘴里。 “你可以试着逃,但一个时辰不回来,毒药就会散入你的五脏六腑。” “相信我,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我可不是那个老头子,整天用假药骗人。” 原本有些欣喜的女子,听到是毒药后瞬间吓瘫了。 “快去叫人啊!去找唐将军!”男子低吼。 “好好”女子挣扎地站起身,踉跄地跑了出去。 苏简言托着床走回豆豆身边,放下。 每个孩子都吃了两颗温补身体的药,脸上有笑容,大概是吃了甜的。 人吃了甜食能够让心情愉悦。 脑部释放多巴胺,这是一种能让人感到快乐和愉悦的神经递质。 “都吃了。”苏简言温和地问。 “吃了!谢谢哥哥!”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道谢。 “好,现在乖乖排队,我给你们检查身上的伤。” 孩子们听话地排起了队。 豆豆是苏简言来到云罗后的第一位病人。 他几乎很少出手救治的。 “豆豆躺到床上去。”苏简言一边洗手一边说。 豆豆走进罩着纱幔的床边,看着干净的被子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她小心翼翼地扯下脏兮兮的外衣。 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这次她没敢咳出来。 就那么硬生生把淤血憋在嘴里,怕弄脏了面前雪白的被子。 “不要忍着了。” 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在她背上。 噗! 豆豆没忍住,一口血喷在了被子上,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吐出来就舒服了,知道嘛,等一下别忍着。”苏简言叮嘱道。 豆豆下意识地点头,而后就觉得身体一轻,躺到了床上。 苏简言解开她破旧的里衣,木然地看着她身上的各种伤口。 真该死啊! 他隔着纱幔看了倒在地上的男子一眼,又回头看着豆豆。 豆豆还未到男女大防的时候,所以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 再者说了,不管男女在大夫面前都是病人! 苏简言取了一盒银针出来,一根根刺在豆豆身上。 同时用内力疏导着她身体里的淤血。 “热热的!”豆豆轻声说。 “等会就好一些了,再温养些日子,就可以活蹦乱跳的了。”苏简言笑着说道。 “谢谢哥哥,哥哥真厉害,可是我好了之后,还得帮姨姨赚银子。”豆豆有些难过。 苏简言一怔,心也刺痛了一下。 “你姨姨以后不会让你赚钱了,待会哥哥给你漂亮的小裙子穿。” 第224章 你说你倒霉不 “围起来!” 云罗城偏僻的东南角,今日突然热闹起来。 一群披甲,手持长刀的官兵跑步而来,将一栋小院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名骑在马上身材魁梧的将军,大抵就是那名男子口中所说的唐将军了。 唐横,横行霸道的横,官拜游击将军,从三品。 他惹过很多大大小小的祸事,最后都不了了之了,越发的横行无忌。 负责碰瓷的男女就是为他敛财的工具之一。 别小看几十两,一百两的,加起来就多了,而且没成本。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乖乖掏银子的原因,破财免灾。 因为惹不起。 惹不起唐横,更惹不起唐横的亲姐姐,唐未央。 而唐未央是南月国主上官池最宠爱的妃子。 这谁敢惹,没人敢招惹,尤其是在等级森严、分明的云罗。 院里,半瘫在地上的男子,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面露喜色。 他看向被纱幔挡着的男子,厉声道:“唐将军来了,识相点就束手就擒,这样死后还能落个全尸。” “哦,”苏简言从纱幔里面探出头来,神色平静道:“救你的人来了。” “对!那可是唐将军!”男子傲然。 “人来了就好,你可以去…”死了,当着小孩的面,苏简言没说出蕴含十足杀意的话。 只是地上裂开了一道缝隙,将男子吞噬了进去。 人瞬间没了踪影,无声无息,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孩子们正在透过纱幔看着床上正在治疗的小女孩,所以没谁注意到平日里对他们又打又骂的男子不见了。 砰! 大门被暴力踹开了。 先入眼的是一排排明晃晃的刀刃,寒芒闪烁。 孩子们受了惊吓,或趴在地上,或找到掩体遮挡自己的小身板,仿佛这样就可以免遭毒打一样。 轰! 强劲的气流凭空出现,将冲进院里的官兵掀飞回外面。 苏简言有留手,所以没有人员伤亡。 “上!” 随着一声暴喝,第二批官兵冲进院里。 刚进来就被掀飞了出去,和第一批的下场一样。 这时,已经有胆子稍微大点的孩子探出头来了。 第三批… 第四批… 但凡冲进小院的人,全都被掀飞了,无一例外。 最少是宗师…唐横心里思量着。 他刚好也是宗师的修为。 于是,蛮横惯了,理所当然的把苏简言当成一个同等的对手。 骑在马背上,右手往背后探去,握住一把刀的刀柄。 刀柄绑着红布条,似乎也是用鲜血染红的。 这是一把宽厚大刀,只能负在身后。 待唐横把刀抓进手中,才看到,刀柄顶部是一个鬼头,头上长角,口有獠牙。 刀背是直的,顶部斜切下去,刀尖入木三分,刀锋削铁如泥。 鬼头刀。 上好的鬼头刀。 适合劈砍,也就意味着最适合用来…杀头。 一般是刽子手专用的刀型。 但唐横喜欢用这样的刀,喜欢用这样的刀砍人,尤其是头颅。 看着头颅飞起,鲜血从断口处井喷,他会感到特别满足。 手往后扯了一下缰绳,座下的马儿抬起马蹄,缓缓驮着他走进院里。 唐横举起刀,刀尖冲着纱幔里的人影,沉声喊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来招惹我!” 唏聿聿… 唐横感觉自己被什么托了一下,身体悬空。 座下的马儿嘶鸣一声,跑了出去。 随即唐横的身体在空中掉转,双腿笔直的冲着地面。 砰! 咔嚓! “呃!!!” 三道声音几乎连在一起,但是痛苦的声音最为响亮。 唐横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双腿因为惯性和狂暴的力量寸寸断裂。 白色骨头茬刺进地面,将他自己的身体牢牢钉在地上。 “等你感觉不痛了,记得叫你手下去叫能救你命的人来。”苏简言探出头,抽空说了一句,又把头缩了回去。 他这会儿是在帮一个小男孩接骨,打断重新接的那种。 这是陈旧性的伤,虽然接骨的过程会非常痛苦,但不得不这么做,不然会影响肢体功能。 这孩子最近都是用爬的方式移动。 幸好伤势不算太严重,苏简言能治好。 “睡一觉,睡着了就不觉得疼了。”他轻声安抚。 “哥哥,他以后会像我一样爬吗?他用鞭子抽过我,好痛的。” “嗯,他站不起来了。” “好哎!”小男孩有些激动。 啪! 啪啪! 院墙外的柳条突然延伸至院里,高高扬起,抽在正鬼哭狼嚎的唐横背后。 坚硬的盔甲应声碎裂,随后是里面的衣服,最后是血肉。 皮开肉绽。 唐横痛的差点晕厥过去,但他没有。 他巴不得自己现在就晕过去,至少可以少承受点疼痛。 这就要怪他自己了。 怪他身体好,怪他是宗师的修为,有内力温养。 苏简言是控制了力道的,没让他晕过去,那样太便宜他了。 “哥哥是神仙吗!原来世上真的有神仙哎!”有孩子开口询问。 其他孩子也把目光从唐横身上移到苏简言身上。 柳条自己会动,还在打人,这不就是神仙的法术嘛。 “可能有,但我不是。”苏简言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 “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 唐横咬着牙,断断续续挤出来一句话。 “你有这个力气,不如叫人来救你,你不想看看谁会来救你么?”苏简言神情淡漠地回道。 噗! 唐横喷了口血,又艰难地啐了口唾沫。 吐出一块带着血丝的浓痰,刚刚差点卡死他。 不过他倒是听话,朝外面喊了几句,找人来救他。 没人想死,尤其是他这样的人。 宗师的恢复力,或者是是承受力还是很强的。 唐横熬过那一段痛苦后,开始用手掰正自己的腿骨。 “我劝你消停一些,不然等会儿还会断的,都是徒劳。”冷漠的声音自纱幔里传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唐横放弃了,开始套话。 “我啊,一个路人,刚好撞见了,你说你倒霉不倒霉。” 唐横:“…”倒霉到家了,该死的温庆,把老子卖了! 其实之前都是他帮温庆出面解决麻烦的,今天也是一样,但他没想到在云罗城会踢到铁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