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史太君的晚年奋斗史》 第1章 穿越红楼 早春的京城正开着或白或红的杏花,大徒年节的余韵让出门的行人脸上都带着红光。 与这气氛格格不入的是,此时的荣国府却被一片愁云笼罩着。 府里包括上上下下的主子,连同他,他们的丫鬟和小厮们都没个笑脸。 原因无他,只因为荣国府的老太君今天晕了。 没错,就是晕了,到现在掌灯时分还没醒。 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聚在老太君住的荣庆堂里面。 “老祖宗~~” “老太太~” “老祖宗~~” 史溁只觉得脑子发胀,头痛欲裂。 她觉得浑身无力,反正受伤了,不想睁眼睛,干脆睡一觉。 等等! 身体上的难受也就罢了,病房里面怎么这么吵。 你说吵也就罢了,还跟叫魂儿似的。 听着像是谁家的太爷爷或者太奶奶住院了。 能叫老祖宗咋也得九十多岁了,这么大岁数能活着也不容易。 不过,这家属这样真的好吗? 没有护士来管管病人家属,告诉他们医院不能大声喧哗。 好烦啊,不过人家的家属都在身边围着,自家那个逆子呢! 我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这个臭小子不会不知道! 想着,史溁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准备给自家逆子来一个当头棒喝。 谁料,一睁眼睛,雕刻着蝙蝠纹样古色古香的天花板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一向谨慎作风的史溁立刻警觉了起来,自己这是被人捞起来了? 能用得起这么名贵木材制成的床的人家,非富即贵。 自己可要小心了,别让人圈进去。 “老祖宗醒了!” 还没有等史溁想完只听得一个孩童扯着稚嫩的嗓音叫喊。 声音从高到低,渐渐远离了她,看样子是跑出屋去了。 史溁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却见到了几张殷切看着她的脸,着实吓了她一跳。 只见眼前的这几张脸,一个姑娘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一个小伙子看着十分俊美,就是美的有点过分。 他们怎么穿着古代的衣服,我这是被哪个在江边采景的剧组给不小心捞起来了? 不等她说话,只见这个一身天水碧服饰的女子率先开口道。 “老祖宗可是醒了,现儿感觉怎么样?” 随即她又回身一叠声地使唤起屋里的人来。 她轻轻推了一把面容俊美的小伙,嗔道。 “二爷这是高兴得糊涂了,还不快去告诉老爷、太太,就说老祖宗醒了。” 说罢,不管年轻男子到底去做什么,又叫屋子里其他的人。 “鸳鸯,快给老祖宗倒碗茶来,要温温的最解渴了。” “平儿,你去吩咐厨房,做些易克化的吃食来,我想想” “就要一锅子熬得稠稠的小米粥,再来上一屉香菇鸡丁包子,我记得前庄子上才进了的酱瓜,脆脆的最是爽口,配粥是极好的,也切上一碟子来。” “老祖宗刚醒,要吃些清淡的。” 平儿闻言,笑着应是,起身往门外去了。 丹凤眼姑娘看史溁没有说话,又笑着对她道。 “老祖宗,且稍等上片刻,二爷已经去报信了,想来一会儿老爷太太就都来了。” 史溁心中震惊不已,这个架势,她好像在哪见过,而且鸳鸯,平儿这不是自己最爱看的红楼梦里面丫鬟的名字吗? 在丹凤眼姑娘吩咐人的时候,史溁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子里面。 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剧组工作人员,更没有一点现代的东西。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不是自己的手啊! 自己虽然才刚六十岁,平时也很注重皮肤的保湿,可也没这双手保养的好。 那顺理推断自己这是穿越了? 那眼前这个人莫不就是王熙凤,她叫自己老祖宗 岂不就是自己不小心穿成了红楼梦里面的史太君贾母! 天哪,自己不久是刚在最后一节课上给学生们讲了一下红楼梦里面自己读完的意难平吗,这就让我自己来消除遗憾了? 不过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到底怎么了,还是先观察一下。 史溁试探性地开口。 “凤哥” 眼前这个疑似王熙凤的姑娘眼睛一亮,随即凑过来顺手接过了鸳鸯手中的茶杯。 那个叫鸳鸯的女孩子极有眼色地退到了一旁,把奉茶的机会留给了眼前这个姑娘。 “老祖宗先喝口茶润润口。” 史溁心中大定,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她就着王熙凤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喝好了。 似乎是见到史溁的精神头还不错,王熙凤试探地劝道。 “老祖宗,我瞧着来报信的那几个婆子脸上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姑太太的病想是没有她们说的那么严重。” “况且姑老爷在信上也说了,只是希望咱们府上暂时照顾一下表妹,想是不妨事的。” “老祖宗也要好生保养自己才是,要是姑太太知晓了您因为她病了,岂不是更忧心了,也不利于姑太太养病啊。” 史溁听到王熙凤的话,明白了这是林黛玉还没有来荣国府的时候,甚至在那更早,贾敏现在还活着,只是生病了。 自己来的这个时间刚刚好,这一场劫难才刚有雏形,一切还没发作,自己还是有机会改变这些钟灵毓秀的女孩子的命运的。 要知道史溁年轻的时候,正赶上只能生一个孩子的时候,自己就生了一个臭小子,天知道自己有多羡慕同事家有小姑娘。 现在自己一穿过来就直接捡了一个姑娘,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让她因为自己病情加重。 联想到自己看过的分析,贾敏这个病主要是因为嫁到林家多年只得一女,一直都没生出儿子,婆婆不满,夫君林如海又顶不住自己亲娘的压力,纳了几个妾。 贾敏又是一个敏感的性子,一边责怪自己没能为林家留下香火,一边又为自己夫君去和别的女子一起伤心,这样的环境下,换谁不生病。 想到这里,史溁就坐不住了,自己的闺女可不能有事,随即她看向在她身边忙碌的王熙凤,眼神一片柔和,多好的姑娘。 想了想,还是得把贾敏的事情彻底问清楚,史溁对着王熙凤道。 “凤哥,你说的对,你把那几个婆子叫来,我有话要细细地问她们。” 第2章 敢暗算我闺女? 王熙凤听了史溁的话之后,对着门口的小丫鬟一挥手,门口守着的小丫鬟立刻掀了帘子出去。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绸缎的体面婆子就被小丫鬟们引了进来。 这几个婆子倒不怎么敢托大,笑容满面地上前请安。 “给老太太请安。” 史溁看着这几个林家的婆子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林家三代单传,贾敏嫁到林家做的是当家主母。 当家主母病重,做下人的就算是不真的为主子伤心,也不应该是这样喜气洋洋的样子。 这几个婆子都不用聪明人看就知道,她们丝毫没把贾敏放在心上。 史溁端坐在床上没有说话,这几个婆子丝毫没有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 她们为首的那个林姓的婆子还自作聪明地问道。 “老太太唤咱们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要是您有什么不懂的,您可是找对人了,咱们几个可是一把一的好手,绝对能为老太太您分忧。” 听到这些不着调的话,在床前站着的王熙凤不留痕迹地用帕子捂住了嘴。 史溁从背后这个角度看去,王熙凤明明是在捂着嘴冷笑。 也是,堂堂一个国公府,无论大小事都有着相应的管事管着呢。 就算再不济也有管家奶奶和管家太太来做主。 有什么事情,竟然要让你们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府里指手画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骨头。 见到这些刁婆子的态度,史溁就明白了贾敏在林家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见那林姓婆子越说越不靠谱,史溁怒极反笑,她笑着让林婆子起身。 “谢老太太。” 林婆子还没等史溁的话音落下就直起了身子。 史溁看得真切,她起身的时候还看了看床边放置的小杌,眼底闪过一道失望之色。 史溁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不过她没有发作,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对她们不满的神色。 她清楚现在还不是和她们撕破脸的时候,等到知道贾敏的现状之后再动手不迟。 一个在国公府都摸不到主子身边的下人,还想在主子面前坐着说话,真是痴心妄想。 没见到就连荣国府的管家奶奶王熙凤,现在不也在站着呢吗。 史溁清了清喉咙,笑着对林婆子说。 “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我那不成器的闺女,她平日里可有给府上添麻烦?” 林婆子见荣国府的老太太对她都是这样和颜悦色地说话,心中立时得意得不行。 她此刻早就把刚见到国公府威严的大门时的恐惧和不安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现在只觉得眼前这个老不死的也就是名头上听着好听,其实内里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说话更没顾忌了。 “太太待咱们下人都是极宽仁的,就是这性子怕是得改改。” 史溁听她这么说,知道她要说到重点上来了,身子微微前倾。 “怎么说?” 那林婆子回话的声音更大了,连门口刚进来的平儿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当太太的哪个不是贤良淑德,为夫君开枝散叶,咱们也不是说太太不贤德。” “就是太太自己没有给我们林家延续香火,也不能挡着别人啊。” 林婆子越说越气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是贾敏欠了她千万银钱一样,全然没有发觉在场诸人发黑的脸色。 跟着她来的一个婆子感觉到了不对,悄悄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襟,结果林婆子正说的兴起,直接一巴掌拍掉了提醒她的手,接着滔滔不绝地控诉贾敏不好的地方。 王熙凤见到平儿进来,暗自给了她一个手势,平儿又转身出去了,连同跟来的送饭的几个下人也随着平儿退了下去。 “我们家老太太对太太是极好的,就算是太太嫁到我们林家八年,只给我们林家生了一个姐儿,也没有不让太太管家。” “这不见到我们老爷年纪愈发高了,才赏了老爷两个屋里人,想着要是她们能给我们家老爷生个一子半女的,太太也不至于没有子孙后代来世世祭拜。” “哪成想太太这么不知道分寸,将将晾了我们家老爷整整一个月,老太太,您评评理,哪有做人家太太的这么对待自己老爷的。” 史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接着问道。 “果真有此事,我那闺女不是和姑爷置气吗,这是怎么病的?” 林婆子一脸你竟然不相信我说的话的样子,急忙赌咒发誓道。 “千真万确,老婆子我要是有半分虚言就叫我此生再进不得我家老太太身边伺候!” “太太把老爷拒在门外,老太太就只是让她知道什么是为妻之道,叫到了身边管教几日,这几日让老爷的屋里人来伺候老爷。” “这婆婆教导媳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从老太太屋里回来之后太太偏就病了,这分明就是给我们家老太太难堪呢。” “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放你娘的狗屁!” 屋里正都暗自憋气的众人都被这惊天一喝给惊得变了脸色。 众人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外大步走来,因为他掀起来的帘子摆动极大,唬的守门的几个丫鬟忙手忙脚地按下飞舞到半空的门帘。 来者正是贾赦,前头见到史溁醒了,王熙凤打发他去通知府里众人,贾琏就派小厮去荣禧堂通知二房诸人,自己则亲去给自己老子报信。 其实贾赦也没回住的东院,他正在荣庆堂的茶水间喝茶,只不过贾琏出来找到他的时候,桌上的茶早就冷掉了,显然他的心思不在喝茶上。 贾赦本来是想看看史溁,要是没什么大碍就回走的,没成想刚走到史溁住的屋子门外就见到一乌泱的人都堵在门口不敢发生。 他想了想也示意众人别说话,站在众人里面听着屋内的谈话,刚开始贾赦听到史溁中气十足地说话,脸上严肃的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可是他听到那不知死活的婆子说的话之后,当即火冒三丈。 要是林家老太太抱怨,自己家也许因为自己家仙逝的老父亲和林家也已经去了的老爷子的情面上,把事情搅和搅和算了。 可这个老虔婆算什么东西,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腌臜婆子,也敢编排当家主母! 第3章 贾政是个“绿箭”? 只见贾赦大步走进来,对着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的林婆子就是狠狠的一脚,直接把林婆子踹得半天爬不起来。 那些和她同来的几个婆子,没有一个敢上前扶她的,都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这个林婆子给牵连了。 此时他们都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其实细看,她们也是有区别的,有几个是大气不敢喘,一脸惶恐的样子,还有两个婆子虽然低着头,但是明显是在幸灾乐祸。 史溁只瞟了一眼就心里有数了,看来这个林婆子在林家下人眼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也好,就算是荣国府收拾了她,也不会给贾敏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林婆子本就是林家老太太身边的人,在林家那些个丫鬟小厮无一不是嬷嬷长、嬷嬷短地恭敬着,哪里经得起成年男子的飞起一脚。 更何况贾赦虽然没什么读书做学问的本事,但是他的武艺可是原本的老国公贾源亲自教导的,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也是有着真功夫的。 他这火头上实打实地一脚,足足把这林婆子踢得吐了好几口血。 随着贾赦的闯入,原本在门口一直等待的众人都鱼贯而入,史溁看了看来人,算上刚刚进来的这个人,足足有十多个人。 史溁想了想,按照红楼梦里人物说话的习惯,装作平淡地说。 “赦儿和敬儿两口子留下,其余的人都散了罢。” 说完,就见年轻的这几个人纷纷和她告别,史溁想了想又叫住了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 “凤哥,你和琏儿也留下来听听。” 闻言,走在最后慢吞吞的王熙凤直接拉着贾琏一个转身,又回到了史溁的床边。 现在屋子里除了荣国府能决定事情的主子之外,只剩了往日在荣庆堂正屋里伺候的小丫头们。 鸳鸯一看这个架势,必然老太太是有事要和两位老爷和太太们商量,就招呼着小丫头们到外间去等候。 等到这些伺候的丫头们退走,史溁也打量完她眼前的几人。 这个为首的冲进来给了林婆子一脚的定然是自己的便宜大儿子贾赦了,要说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很简单。 他的打扮十分华丽,束发用的金冠和手上戴的油润的成色极好的玉扳指,就能让深知红楼梦诸人性格的史溁轻松地判断出他的身份。 再者能肆无忌惮地在荣国府动手的除了贾赦,可没有别人有这个胆子。 虽然荣国府现在没了国公爵位,但是一等将军的爵位还在呢,没有什么人能不长眼地在府上撒野。 确定了贾赦的身份之后,别的人就更好认了,那个看起来比贾赦年轻几岁的就是她的便宜二儿子贾政了,跟在他们身边的自然就是邢氏和王氏了。 判断出王氏之后,史溁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王氏,就是她这个面慈心狠的菩萨人,在书里悄无声息地逼死了黛玉,她可不能大意了,这个可是一个狠角。 王氏察觉到了史溁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有些心虚,她自从老太太晕了之后就回到了荣禧堂好生地睡了一觉,根本就没在老太太这守着。 直到贾琏的小厮来荣禧堂通报,她才急急忙忙起身,和从书房出来的贾政一起赶往荣庆堂。 见到史溁看了她好几眼,她一边挤出笑容,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是不是哪个小贱蹄子在老太太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 要不然老太太怎么能放着公然在荣庆堂动手的贾赦不管,反倒注意起她来,回去得好生把荣禧堂的人再梳理一边,可别有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坏了她的好事。 打量完王氏,史溁不动神色地将目光从邢氏身上略过,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贾赦。 “赦儿,你们都先坐下。” 闻言,站在堂上的众人纷纷按照次序落座,邢氏坐在了贾赦的下首,见到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还站在原地,史溁开口道。 “凤哥,你到我这来,琏儿,你也别站着了,跟着你老子坐下。” 王熙凤悄悄看了一眼贾赦又扫了一眼王氏,见到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利落地上前,坐到了史溁的床边。 贾政见到王熙凤坐到了史溁的床边,心中有些不满,要是珠儿还在,王熙凤的位置就应该是珠儿媳妇的,现在反倒让王熙凤抢了先。 好在王熙凤是自己妻子的亲侄女,也算将就了,想到这里他开口道。 “母亲可是好些了,听闻母亲病了,儿子实在是担忧得紧,一直在抄佛经为母亲祈福。” “好在神明保佑,母亲如今醒转,儿子这颗心也就落了地。” 一旁的贾赦听到他的话之后撇了撇嘴,二弟还是这么会哄母亲开心,实际的事没见他干,就知道在母亲面前讨巧。 儿子关心,史溁不能没有表示,赞赏地看了贾政一眼。 贾政心里一暖,母亲还是最在意我的,随即又说道。 “母亲,大哥他也是关心母亲心切,才不管不顾地在荣庆堂动手,大哥他也是一片好心,母亲可不要责怪大哥才是。” 这句话听得史溁挑了挑眉,这个贾政怎么回事,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对贾赦的做法不满了? 这不明摆着给在自己面前给自己亲大哥使绊子吗? 这话怎么跟前一段网上流行的话,“男绿茶不是绿茶,叫绿箭”这么般配。 合着自己这个原身竟然是个没有能力鉴婊的糊涂老太太,这可不行。 这做父母的生一个也就罢了,一旦有两个以上的孩子,不把水端平,家里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显然原来的史太君,就是过分偏疼自己的小儿子,一直在让大儿子吃亏。 史溁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贾赦,只见贾赦的面上表情冷漠,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史溁心下觉得不好,这得是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做到这样漠然的态度。 史溁直接忽视了贾政上眼药的行为,也没对贾赦的行为有什么表态就进入了正题。 “老婆子我身子倒没什么事,倒是你们的妹妹现在有事。” 第4章 荣国府可不是个软柿子 贾政没有在意史溁没有对贾赦的行为表态,而是接着问道。 “敏儿,我下衙回来听淑华和我说敏儿病了,是很严重吗,是什么病?母亲您慢慢说,儿子在呢。” 倒是王氏感觉到了史溁的做法和以往的不同。 要换做以前老太太,肯定是要训斥两句贾赦的,今天竟然一个字都没提,就好像没听到一般。 王氏觉得自己得更加小心一点,不能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老太太今天看着就不对劲。 现在老太太明着说是那个小姑子贾敏的事,自己还是躲在贾政后面的好,可不能上赶着触老太太的霉头。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自己这个蠢笨的夫君怎么把自己给带上了,这话听着就像是自己刻意隐瞒了真相一样。 别人不得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把贾敏这个小姑子放在心上啊。 虽然别人也不见得多在意贾敏,但是明着大家都是做出一副十分关心贾敏的样子,自己当然也不能落后了。 谁让老太太看似最偏袒自己的夫君,自己这个嫂子可不得做个榜样立着,好堵上府里别人的嘴。 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邢氏,可没少在房里编排自己的不是,要是自己再不谨慎一些,就要落人话柄。 她看得出来,老太太嘴上说最喜欢自己夫君,其实最疼爱的还是老太太的幺女贾敏。 不然凭什么贾政的婚事就是要和自己代表的王家联姻,贾敏就可以嫁给她心爱的人,不用管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利益。 史溁看向了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贾赦,想让他来说,就见贾赦的脸色已经缓了下来。 一直坐着生闷气的贾赦看到史溁看他的目光之后,表情上还有些意外和不可置信。 随即贾赦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快得连一直追随着史溁目光的贾政都没有发现。 “二弟,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讲。” “今日林家这几个婆子来报信的时候你不在,这件事你不清楚也不怪你。” “可你不知道啊,信上说咱们妹妹敏儿病了有一个多月了,到现在一直都未见起色。” “这林家老太太觉得敏儿的病严重了,怕敏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这才派人通知咱们府上。” 贾政听闻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 “敏儿她比咱们都小上好几岁,正是身体康健的好时候,怎么会生这么重的病?” 贾赦见到他脸上的担心不似作伪,心下有些欣慰,贾政虽然总和他在母亲面前争宠,但是对敏儿这个妹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随即耐心地给贾政解释起来。 “老太太听闻敏儿病了,一时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下衙,就有府里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老太太晕倒了。” 贾政点了点头,随即又对着贾赦问道。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大哥怎么在母亲面前打人了,我和淑华来得晚了些,只听得屋内有些吵闹,不太清楚情况。” “刚才?” 贾赦冷笑了一声,撇了那婆子一眼,复又对贾政解释道。 “刚才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她竟然敢当着母亲的面造谣敏儿。” “还说敏儿没给她们林家延续香火,就算是林家严加管教,也是不妨事的。” 贾政听闻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之后,脸上的神情也冷淡了下来,看向地上萎靡不振的婆子的目光也透着彻骨的寒意。 自家的妹妹是没给林家添个男丁,但是妹妹也是给林家生了一个姐儿的,又不是没给林家生孩子,更何况他们林家还以为荣国府不知道呢。 要不是三年前,她们家老爷子突然没了,妹妹、妹夫两个人不好要孩子,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林家这样说嘴。 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卖了身的下人,就敢在朝廷钦封的超品国公夫人面前大呼小叫,被踹了是她活该。 要是荣国府的哪个下人敢这么干,哼哼,有他们好果子吃。 “母亲,儿子认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应当向林家讨个说法。” “林家这是不把我荣国府放在眼里,敏儿可不能白白受委屈。” 贾政到这里,也不再针对贾赦了,在他看来林家是没把荣国府放在眼里,更是在挑战他这个荣国府主人的权威。 堂堂国公府嫡出的小姐,下嫁到你们林家,不好生供着,竟然还用后宅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虐待。 真是给了他们林家好大的狗胆。 林家早就不是什么勋贵人家了,他们家先祖的爵位本就不高,降爵世袭之下,林家早就从勋贵的名单上除名了。 要不是这一代林如海考中了探花,他们林家就要从此没落了。 哪怕是为官,林家也是比不上有着爵位在身的贾家的。 当初要不是妹妹敏儿在人海里一眼瞧中了林如海,本来老国公是要给敏儿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的。 林如海来迎娶的时候,千般万般地保证会对敏儿好,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卦了。 真当我们贾家好欺负,任你们捏扁搓圆了? 贾政的话一出,坐在他身边的王氏也点了点头,满眼都是赞同的神色,显然是对自己夫君的态度十分满意。 贾赦看了一眼贾政,没有计较他话中我们荣国府这句话的含义,随即也向史溁劝道。 “母亲,林家欺人太甚,儿子认为还是应当早些将妹妹和外甥女接到家里才是。” “妹妹这病定然都是林家那老太太作的,今个见林家这婆子的态度,想来我那外甥女在林家老太太眼里也不是很重要。” “以往是咱们府里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要是还放任妹妹和外甥女待在林家,还不知道得被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给磋磨成什么样呢。” “母亲,还是赶快把妹妹和您那外孙女接了家来。” 贾政也在此时附和道。 “是啊,母亲,咱们不能让林家就这么轻慢咱们荣国府的人啊。” 史溁靠在床上由王熙凤亲自垒起来的软枕上,将屋内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第5章 众人心思 抛开刚才已经表态的贾赦和贾政来说,剩下人的表情不一。 贾赦身边的邢氏自然是没什么反应的,她极力地想表现出同意,但是用力过猛,表演的痕迹重了些,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 史溁没怪邢氏,她出身不高,虽然嫁进贾家这些年也学了不少,照从小就生长在高门大院里面的王氏差了很多。 史溁也知道,她能做到想表现出对贾敏的关心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嫁到贾家的时候,贾敏早就出嫁了,她和贾敏一面都没见过。 哪能有什么情分,再说她和贾赦两口子一向都是贾赦做主,也轮不上她插手,她也习惯了什么事都听贾赦的,自然对接贾敏和黛玉回府没什么意见。 跟着老子坐下的贾琏也没什么表情,贾敏出嫁的时候他还小,贾琏只是抬头看着史溁,等着史溁发话。 史溁见了大房这边的反应,在心里点了点头,这才是亲戚正常的反应,反观贾政那边,就不怎么合人心意了。 贾政不提,不管他出于什么心思,他还是支持把贾敏和黛玉接回来的,王氏现在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史溁以多年看学生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王氏这个时候的表情有多假。 再看看同样出身王家的王熙凤,她坐在自己面前,她这表情就真实多了,再仔细看看还有些愧疚。 史溁明白了贾敏的事情歪打正着地戳到了王熙凤心中最心虚的那部分,她嫁给贾琏这些年,也只生了一个大姐儿,没有给贾家添个孙子。 别看她这些年来,府内府外没人不知道她能干,但子嗣的事绝对是大事。 贾敏有着荣国府这样的娘家,还会因为子嗣的事情被婆家给气受,更何况王熙凤的身份也是有些尴尬的。 王家掌权的是她的叔父王子腾,她的父母也早早就离世了,她这一出嫁其实就跟和娘家断了联系一样。 王熙凤支持给贾敏撑腰的态度,也是她真心想知道贾家对这样事情的态度,所以王熙凤的感情比他们都真实得多。 想到这里史溁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是必须要把贾敏和黛玉接回来,还要给林家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那就依赦儿和政儿说的,派人把敏儿和玉儿接回来。” 说着,史溁又看了看在场的人,问道。 “你们说说,派谁去好。” 王氏见事情已经决定了,也讨巧地说道。 “老太太,我那手下正好把年节的事情料理完了,周瑞一家子现在的活计还算轻省。 我想着索性就让他们把手上的活先放一放,且接了姑太太和外甥女回来再做打算。” 史溁听到她的提议之后摇了摇头,开口道。 “只派几个下人是不够的,能比得过林家那些人,总得有个主子镇着才妥当。” 王氏立刻面带惭愧地回道。 “老太太说的是,是我想岔了,不如老太太您想得周全。” “只是我家老爷还要日日上衙,实在是走不开,不然让我家老爷亲自去一趟也是使得的,都是一家子人,也不怕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坐在她身边的贾政也点着头,捋了捋胡须,显然是对王氏说的话十分满意。 贾赦最是看不惯贾政夫妻一贯这样的做派,事情没怎么办,好名声都是他们的,到最后自己是又出力,又不讨好。 他直接开口打断了王氏继续往二房脸上贴金的话。 “既然二弟不能前行,还不如说点实际的,总这么讲道理有甚么意思。” “要我说,那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扬州走上一趟,想来他们林家也不敢不给我这个面子。” 史溁听着贾赦的话,也有些触动,贾赦这事情不仅没有推脱,还揽下了这个注定吃力不讨好的活。 要知道荣国府要是把贾敏和黛玉接回京,那可是狠狠地给了林家没脸的。 这个举动其实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平白无故地得罪很多人。 贾赦能主动来当这个恶人,在史溁看来明明是能担当,能真正为家人考虑的做法。 看来,自己看的那些读者对贾赦的推测有多半是错的,这才是一家之主的气度。 面对困难的时候,明知道扎手还是会想办法解决,不畏畏缩缩,不计较得失,史溁觉得原身真是拎不清。 这么能干的一个儿子,怎么就能嫌弃成那样。 史溁的脸色缓和下来,对着贾赦温声道。 “你胡闹什么,你是袭爵的一等将军,若非有皇命,是不能私自出京的。” 史溁见到贾赦随着她说的话,脸色有些落寞,忙又接着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个好的,知晓心疼咱们自家人,可赦儿你确实不合适。” 贾赦第一次听到母亲和他温声细语地解释,开口的时候有些哽咽。 却因为没有贾政嘴讨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用袖子掩面。 “母亲” 史溁没想到一个年近四十的大男人还能有这样一面,有点不适应地搓了搓手。 坐在她床边的王熙凤极有眼色地打断了史溁和贾赦之间的尴尬气氛。 “老祖宗,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知道老祖宗可愿意听上一听?” 王熙凤递过来的梯子真是及时,立刻把史溁接下了台阶。 “你且说说,我们大家都参详参详。” 王熙凤笑着对众人道。 “大老爷和二老爷都不能出远门,宝兄弟又年幼,这能动的放眼望去可不就剩我们家琏二爷了。” 说着王熙凤秀手一抬,径直地指着坐在贾赦旁边还在给贾赦填茶的贾琏。 忙着孝顺自家老子的贾琏猝不及防地就成了众人的焦点,转眼间屋内十道目光都聚到了他身上,唬得他险些没拿住端起来的茶壶。 纵是如此,他给贾赦倒的茶水也溢出来不少,贾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没出息的东西,给你老子我倒茶还能偏了,越活越回到娘肚子里去了。” 正说着,贾赦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也不再斥责贾琏。 第6章 贾琏的难处 等贾琏缓过神来,见到众人都直直地看着他,不由得把茶壶放回了桌子上,苦笑一声。 “老祖宗,不是孙儿不自荐,两位老爷都在前面,老爷和二老爷不发话,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插话。 孙儿自然是愿意去的,只不过孙儿还有一个顾虑。 孙儿毕竟是晚辈,这姑妈的事情说到底也是长辈之间的恩怨,孙儿就怕林家拿出长辈的款儿来压孙儿。 要是这样,就有些难办了。” 听到了贾琏的解释,众人也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辈分这道鸿沟还真不好逾越,要是林家老太太真的拿辈分的借口说事,贾琏就是到了林家也是无可奈何。 王氏见众人都不做声,试探地对史溁道。 “老太太,要不咱们这么办,敏儿妹妹不是病了吗,干脆就只把外甥女接回来,让敏儿妹妹安心在扬州养病。 琏儿这次去是代咱们府上去的,把外甥女接回来也是给他们林家一个没脸了,让他们知道了咱们府上的态度,我想着或许林家不会再苛责敏儿妹妹了。 这样琏儿既不用为难,又能把妹妹的事情给解决了,还给林家留了脸面,双方也不会撕破脸皮,老太太这样十全十美的法子何乐而不为呢?” 史溁听到她的话之后,心中怒火又起,这个方法看似对贾林两家都有利,其实就是把贾敏一个人往火坑里推。 贾家闹了一大通,把黛玉接回来,看似是出了气,实际上是把林家老太太和贾敏的婆媳矛盾进一步激化。 黛玉虽然是贾敏生的不假,但是她姓林,身上流的有一半是林家的血脉,林家老太太纵使不满意黛玉是个姑娘,但终究是自己的孙女,哪有不疼爱的。 林如海是自己的儿子,还考上了探花做了官,光宗耀祖,在林家只有贾敏一个人,和他们没有一星半点的血脉联系。 林家老太太不会怨恨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她只会把这股怒气发泄在贾敏身上。 要是贾家这次真的依从王氏的主意,只把黛玉接回来,那么林家老太太肯定就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贾敏的错。 要不是贾敏自己病了,贾家又何至于给林家好大的没脸,毕竟把自己出嫁的女儿和外孙女接回家的举动无外乎不是向外人表明,他们林家没有善待娶进门的媳妇吗。 王氏这个计策看似是维护了贾家和林家的关系,其实是半分也没有为贾敏考虑。 联想到自己看到的后人对红楼梦的解说,其中就有人认为贾敏和王氏的关系并不好,现在看来还真是所言非虚。 史溁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平淡地对王氏道。 “王氏,这件事若是换到你身上,你可愿意留下来保全贾王两家的脸面?” 王氏闻言一愣,语气有些嗫嚅。 “我自是愿意的” 贾政不耐烦地瞥了王氏一眼,出口呵斥道。 “行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想不周全做决定你就少插嘴。” 王氏看了看史溁的脸色,又看了看贾政,发现贾政在呵斥过她之后就没再看她了,她不甘心地暗暗攥了攥帕子,闭上了嘴。 “不如就由儿子给妹夫写封信,言明利害,要是妹夫同意了,那林家老太太想是不会阻拦。” “也不妥,大哥若是给妹夫写信说明此事,倒是有点像咱们府上以势压人了,不妥不妥。” “那你说怎么办,派琏儿去,又怕人家摆谱不听,我说写信,你又说怕人家以为我们荣国府以势压人,现在这情形,你说能有什么好办法?” 贾政被贾赦的一番话问的也没了言语,他素来都是和京中的文人雅士讨论文章典故,什么时候处理过这些扰乱人心的麻烦。 史溁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在心里也是思索了好几番,忽地她想到了一个不容林家所有人拒绝的办法。 “不如就说我得了重病,执意要见敏儿和玉儿,你们是劝不住了,才无奈去接的,这样林家也没办法拒绝。” “不可!” “这怎么行!” 贾赦和贾政两个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其中的意思倒是一致,就是反对史溁找的借口。 贾政抢先对着史溁道。 “母亲不可,哪有因为儿女的事情就要咒自己母亲生病的。” 贾赦也跟着附和。 “母亲,您不能这么说自己啊。” 史溁双手向下按了按,示意贾赦和贾政安静。 “不然怎么办,把你们妹妹放在扬州不管,你们妹妹的心思你们也是知道的,别人无意间叨咕点什么,她都能想上好几天。 你们要是不同意,是不是想看着你们妹妹去死?” “不是” 史溁打断了还要再劝地贾政,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这么办了,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些年,还能有什么忌讳? 不过就是兑些谎话,为的是救我的女儿,这事就算是闹到九天神佛面前,我也是有话可说的。 赦儿,你回去之后立刻写上一封书信给林家老太太,就说我病得起不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见敏儿和我那外孙女玉儿,无论如何也是要把她们接走。 还有,再写一封给我那女婿,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来府上的事,好生地和他说道说道。 别看咱们荣国府往日待人和善,遇到事情,咱们也是不怕的。” 史溁看向了在角落里面装鹌鹑的林家那几个婆子冷声道。 “既然她们不守规矩,手脚还不干净,趁我重病之机众人慌乱,偷盗府上财物。 实在是不成体统,为了不让她们再回去给他们林家造成损失,咱们府上就受累,替他们料理了这几个刁奴。 他们就不必回去了。” 贾赦闻得史溁做了决定,也不再劝,他心里还是希望能把妹妹接回来的,现在母亲亲自拍了板,自己照办就是。 他起身向史溁行了一礼,说道。 “儿子这就回去准备,定然不会错了母亲您的心意。” 说罢,贾赦出门叫了等候在外间的粗使婆子进来,把这几个林家来的下人给捆了出去。 这些粗使婆子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不能污了主子的耳朵,用不知道从哪寻来的破布把这几人的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第7章 感动的贾琏 待贾赦离开之后,史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强撑着精神对剩下的人说。 “我乏了,琏儿留下,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琏儿说,其余人都散了罢。” “是。” “母亲您早些休息。” 在场的人纷纷应了声,离开了荣庆堂,贾赦已经离开,邢氏只道了声是就默默地走了。 贾政和王氏一起出的荣庆堂,两个人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贾琏,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虽然只有一瞬,向来敏感的史溁也察觉了其中的异样。 王熙凤怕史溁有什么要做的事情,贾琏不方便,在门口就把鸳鸯给推了进来。 在外面守着的鸳鸯一进来,史溁就看见了,连同也看见了推鸳鸯的那双手,史溁在心里点了点头。 要论在这荣国府里面谁最会哄人,还得是王熙凤。 荣庆堂里除了史溁现在就剩下贾琏和鸳鸯两个人,史溁动了动发酸的身子,换了一个舒服姿势歪着。 贾琏也到了史溁的面前,身体微微前倾,这样能很好地听到史溁说的话,史溁也不用说的特别大声。 “老祖宗” “不急,琏儿这次怕是要辛苦你了。” “老祖宗不辛苦的,姑妈和表妹出了这样的事,孙儿定然是要管的。” 史溁看着贾琏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虽然贾琏风流了些,其实人心还不坏。 只要他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他和王熙凤也走不到相看两厌的那一步。 “鸳鸯,你去把我装银票的匣子取来。” “是,老太太。” 史溁对着旁边的鸳鸯吩咐了一句,鸳鸯转身去了一旁,再回来时手上就端着一个精致的由整块紫檀雕刻的小匣子。 她打开了匣子,把匣子放到史溁面前,然后退到了一边。 贾琏忍不住向匣子里看去,史溁也悄悄计算着匣子里银票的价值。 只见匣子里装的都是一张张整齐的银票,因为保存的很好,还能闻到银票印制发出的油墨味。 史溁大致扫了一眼,这个匣子里面装的都是百两面额的银票,她看了一眼旁边肃手而立的鸳鸯。 鸳鸯会意,对贾琏笑道。 “琏二爷,这匣子里有两万两,都是老太太平日里备下来准备急用的,如今一分不少都在这了。” 贾琏被这匣子看着就不少的银票给惊到了,他知道史溁留下他一定得嘱咐些什么,也猜到了史溁极大可能要给他一些银钱。 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多,要知道他和王熙凤成婚以来,总共攒下的体己钱满打满算也就两万两左右。 史溁现在一出手给出的银子,就相当于他们这么多年的积累,着实被狠狠地惊了一回。 “老祖宗,您这是” “都说穷家富路,你此去扬州,本就是为你姑妈和表妹撑腰,断然不能被人看扁了去。 要说脸面,还不是逃不过四个字,衣食住行。 但凡要吃穿用都要上好的,疏通关系打点上下哪个不要花钱。 听闻如今扬州地界比上咱们京城也不差什么,想来路上的使费也不少。 老婆子我心里清楚得很,断然不会让你们自己往里面搭钱的。 这些银票你且拿去使,我粗略算了算,足够你走上一个来回了。 至于要是还有剩的,也一并归你,想怎么用你自己做主,不用再回我了。” 贾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哪是跑一个来回,其实这些银两足够他锦衣玉食地从京城到扬州跑上十个来回不止了。 贾琏有些不敢拿,推脱道。 “不用老祖宗您破费,府里定是要给孙儿准备路费的,再不济孙儿自己也有钱使的,怎么好收老祖宗的银子。” 史溁状似生气把匣子往贾琏怀里一塞,语气嗔怪地说道。 “给你你就拿着,你是我的亲孙儿,又不是什么外人,当祖母的哪能让自己的孙儿吃亏。” 贾琏见史溁是认真的,也收下了这些银票,心中感慨万千。 以往老太太他以为老太太眼里只有一个金孙宝玉,纵使他是将来要继承荣国府家业的嫡长孙也比不上。 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老太太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这不他就出个远门,老太太就给他拿了这么多的银子。 “老祖宗” 见贾琏眼中似乎有了泪光,史溁连忙打断贾琏的情绪,天知道她最不耐烦的就是一个大小伙子在她面前哭咧咧的了。 要是小姑娘还好,那是一个梨花带雨,要是换成大小伙子,那可真是要起一地的鸡皮疙瘩的。 “还有些事你要记清楚,一路上要小心,到了扬州先去找你姑父。 咱们府上虽然是要给你姑妈撑腰,但是也不是一辈子都让你姑妈留在府中的。 你姑妈姑父的日子等你姑妈病好了之后,还是要过的。 这个分寸你要拿捏好,既不能让他们认为咱们府上好欺负,也不能太过闹得不好收场。” 贾琏有些疑惑,刚才大家都在的时候,史溁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听到的满耳朵都是要给林家一个深刻的教训。 怎么到现在史溁竟然改口了? 史溁看出来贾琏的疑惑,心想果然还是太年轻没经过事,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这两亲家之间的事,哪有分得特别清楚的,要是事事都计较上一番,这孩子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只是这次林家做的过分了,荣国府才不得不插手的。 史溁笑着拍了贾琏胳膊一下。 “往日看你也挺聪明的,怎么到关键的时候反倒糊涂起来。” 贾琏下意识地想挠挠头,结果一伸手发现他头上是今早王熙凤亲自给他束的头发,忙又把手放下。 要是抓散了,少不得回去的时候要被王熙凤嘟囔几句。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要相互理解和包容。 你姑妈的问题在于林家老太太,你姑父虽然有责任,但是也不多。 刚才那婆子话里说,林家老太太给你姑父添的屋里人,你姑父一个都没粘手。 你姑妈嫁到林家这些年也只生了你妹妹一个孩子,你姑父都没张罗纳妾。 这就足够见到你姑父对你姑妈的心意了。 所以,我要你注意着些尺度,别伤了你姑妈和你姑父之间的感情。 还有,扬州的天气较京城要热上很多,你且记得回去告诉凤哥,让她给你多带些换洗的衣裳。” 贾琏被感动的眼泪被史溁的一连串叮嘱给生生憋了回去。 他随着史溁的话点着头,时不时地嗯上一声。 史溁嘱咐的话很多,他细细地听着,生怕落下了什么。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回去好生休息罢。” 贾琏再一次叮嘱了史溁要注意休息之后,才揣着一厚打银票离开了荣庆堂,往他和王熙凤住的屋子去了。 第8章 史溁穿越的原因 待贾琏也离开了,史溁又躺回了床上,鸳鸯忙上来给史溁掖好被子。 “你且去歇着罢,我睡一会儿。” “是。” 鸳鸯替史溁拉好了床幔,就到外间去歇息了,屋子里就只剩史溁一个人躺在床上。 说是要睡觉,史溁却越躺越睡不着。 她脑海里不停地翻涌着刚才的事情,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穿越了,还一开始就料理了一桩大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玄。 好在没人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史太君,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高坐在。 不然他们这些人还不得把她当成什么祸乱世间的妖孽给绑起来烧了。 人家穿过来好歹都是没人的地方,或者是晚上什么的,还有原身的记忆,怎么到自己这就全靠猜了。 要不是今天自己和外地回来的老同学约好了要一起聚一下,一定得过那个跨江大桥。 前面不知道是哪个车出了事故,自己刚要打开门下车放标志就被疾驰而来的一辆轿子给撞下了桥。 史溁对穿越之前的记忆就定格,在冰冷的江水中游着的一条鱼上。 自己穿越了,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知道自己老娘没了,现在是哭还是笑呢。 要是抱着自己哭,不管自己死了还是活着,高低得打他一顿。 要是偷着笑,自己就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把他屁股打成八瓣决不罢休。 既然穿过来了,想来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去了,可得在这好好活着。 万一哪天那个把她带过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一时兴起,备不住还能再让她穿回去。 就这么想着想着,史溁的脑子逐渐混沌起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睡着的史溁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一些画面快速地闪过,深深地刻印在史溁的脑海里。 话说这边,贾琏一进屋子,就把屋内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仔细地关好门窗。 王熙凤此时正料理完了府上今日的事务,懒懒地斜靠在小榻上磕着瓜子。 距离晚饭还有一些时候,吃些干果什么的,总能垫一垫肚子。 见贾琏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贾琏。 “咱们琏二爷今天是转了性子了,这么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爷你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了。” 贾琏先是斜了王熙凤一眼,见王熙凤也不恼只是瞅着他笑,又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了上去。 随着贾琏的靠近,王熙凤只觉得屋子里瞬间就热了起来,只一个劲儿地把贾琏往旁边推。 小榻本就是只供一个人小憩用的,如今贾琏王熙凤两口子都挤在上面,整个空间挤的满满的,再找不出缝隙来。 “凤哥,你莫不是什么时候学了寻仙算卦,怎么就知道我今儿个得了好处了?” 王熙凤的目光一顿,也不再管贾琏腻腻歪歪的举动,忙开口问道。 “二爷别胡闹,且快说说,是何处的来的好处,好半天压着不说,怪馋人的。” 贾琏终于得手,得意地哈哈一笑,一只手搂住王熙凤,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厚打银票来。 王熙凤的眼睛顿时被这些银票吸引住,倒不是她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王家不缺钱,只她一个人的陪嫁,就值几十万的银子。 可那些都是一些绫罗绸缎、古董玉器等物,看着好看,价值也不低,但是也不能当银钱使。 就算是她现在当着荣国府的管家奶奶,总理着府里的账目和大小事宜。 她见到得再怎么多,也只是知道个数字,没有这么一大打银票看起来震撼罢了。 贾琏把银票在王熙凤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干脆地一把把银票全都塞进王熙凤的手中。 “知道你不爱那些花啊,玉啊的,这些都给你。” 王熙凤冷不丁地被贾琏塞了一大把银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贾琏也不催她,反倒是借机好好享受了一把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 王熙凤反应过来,拍掉了贾琏不安分的手,用下巴指了指在屋子床里头睡得正香大姐儿。 “收敛着些,大姐儿还睡着呢,别吵了她。” 贾琏伸长了脖子一看,果然大姐儿裹在被子里睡得正香甜。 小小的软软的一团让贾琏的心都要被萌化了,他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地对着王熙凤说道。 “大姐儿怎么在这,奶娘怎么不把她抱回去。” 王熙凤不怀好意地白了他一眼。 “二爷你一来就把整个屋子里的人不由分说都撵了出去,奶娘就算是有心想说也不敢开口啊。” “那这事还赖上我了?” “我可没说是二爷的错。” 见贾琏虽然怪着奶娘没把大姐儿抱下去,但只定定地看着自己,王熙凤又笑意盈盈地点了点贾琏的鼻尖。 “说罢,二爷是打哪得来的这些好处。” 王熙凤说的话看着像是问句,实则是肯定的语气,以她的精明才智,早就猜想到了银票的来处,只不过要贾琏亲口说出来罢了。 “是老太太给的,说是来回扬州的路费。” 王熙凤窝在贾琏的怀里,笑骂道。 “骗鬼呢,两万两够咱们府上舒舒服服地花上一年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路费了。” 贾琏听王熙凤这话也不恼,把怀里的王熙凤搂得更紧了些。 “没骗你,真是老太太给的,还说剩下的无论多少,都归咱们自己使费。 我看啊,林家老太太这个糊涂事是真戳到老太太心里去了,老太太要不是心疼姑妈,恐怕也不能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也不是,你们走了以后,今天你们走了以后,我见到的老太太和以往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我天天在老太太跟前,怎么没觉得?” “我也说不准,就好像今天的老太太有些不对劲。 我说了这次出门府上是要支一笔银子的,很不必用老太太的银子。 但老太太不由分说地就把银票塞我怀里了,老太太还说我是她的亲孙子不会让我吃亏的,我连句拒绝都没说出口。” 贾琏一副极力思索的模样,连那俊美的连女子都要羞愧几分的脸也被他挤出了几个褶皱,许是想得太出神,直到王熙凤把他束发的发冠取下都没发觉。 王熙凤把金冠放到梳妆用的台子上回来的时候,见贾琏还是刚才的那副表情,亲自上前把贾琏从小榻上拉了起来。 “二爷别想了,再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老太太既然给了,那就是她想好了要给咱们的,二爷收着就是。” 第9章 史太君的前尘往事 贾琏听闻王熙凤的话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只是在这凭空猜测也猜不出什么,史溁既然已经把这么多银子都给他了。 他就把这次去扬州接姑妈和表妹的差事办好就是了,思及此处贾琏也不再纠结,径直拉着王熙凤在床上躺下。 王熙凤见贾琏不管不顾地上了床,忙把贾琏推到了床的外沿,自己进了去。 “你小心些,别睡觉不醒神,压到大姐儿。” 贾琏嘴里胡乱地应着,扯过枕头睡了。 许是心里有事,贾琏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阖了眼却听得外头有人叫,说是贾赦要寻他。 贾琏无法只得起来,王熙凤也跟着起身为他整理衣冠,一边给他收拾一边不放心地叮嘱道。 “大老爷寻二爷定然是有要紧事吩咐,大老爷要是说了什么,二爷听了就是,二爷可不能跟大老爷闹脾气。” 贾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意地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抬腿出了门。 荣庆堂里,史溁从梦中醒来,她睁开眼睛愣愣地盯着上方,有些失神,久久都没有出声。 在梦里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原身这近乎六十年的故事,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原本的这个史太君。 史溁亲眼见到了原身因为自己家的父兄跟随大徒的开国先祖,陆续把命都搭在了征战沙场上。 她见到了开国先祖皇帝因为对原身父亲的愧疚,封原身已故的父亲为侯爷,并让原身的弟弟继承侯爷爵位的事情。 她也看到了原身在刚嫁入贾家的时候,老国公和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亲近中带着疏离,看着是很客气,但是原身嫁过来三年,一点管家权都没捞到手。 史溁跟在原身后面,看到她是怎么从一个没有实权的媳妇,一步步收拢人心,最终成功地从老国公夫人手中拿到了一部分管家权的。 过程太过艰辛了,可是原身还是付出了代价,那就是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把原身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贾赦给抱到了身边。 从那以后,原身就再也没有养过贾赦,每次都是在给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请安之后,才能远远地见上一面。 史溁看到这里就明白了,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孩子毕竟是娘肚子掉下来的一块肉。 就连面慈心狠的王氏都对自己生的几个孩子疼爱有加,怎么书中的史太君就对贾赦的态度这么冷淡和嫌弃呢。 这一切的症结在这里,一切的根由就是贾赦根本就没有在她身边长大,她对贾赦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也就不会想着贾赦了。 相反,原身对于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贾政和贾敏就不同了,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捂在手里怕热了,疼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连本该贾赦这个袭爵的一家之主应该住的荣禧堂,在原身丈夫离世之后,也没说让贾政一家子搬出去。 “唉” 史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自己要想改变这一切,还是得先从这一桩几十年前的公案断起。 听到床幔里面有动静,不放心别的小丫头的鸳鸯昨儿亲自在床边守的夜,此时听见史溁出声忙问道。 “老太太可是醒了,觉得怎么样?” “无事。” 听到史溁说话的底气还不错,鸳鸯也放下心来,帮着史溁梳洗换衣,史溁一切都随着鸳鸯来,没有说话。 自己虽然接受了原身的记忆,但终究不是原来的荣国府老太太,要是一下子改变太大,反倒不好解释,还不如慢慢来。一点点地改变,这样就不会留下痕迹。 简简单单地吃了早饭,王熙凤因为在给贾琏收拾行囊,今天特意遣了心腹平儿来告了假,说是不来了。 其余的人又都在荣庆堂聚了个齐全,史溁还是端着和昨天一样的态度,且先听听他们都说什么。 “母亲,您觉得可还好,儿子昨个担心了一宿,实在放心不下,听闻您起身了就带着淑华来给母亲您请安。” 说话的正是贾政,他身着一身官袍,显然是准备请了安之后就去上衙,王氏跟在他身边,此刻也是一脸关心地看着史溁。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身子康健就好。” 史溁只是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句,贾政就一脸激动连声说着,仿佛史溁能长命百岁对他是个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再看看同样带着贾琏和邢氏请安的贾赦,照着不停念叨的贾政就差了不少,史溁心里也明白了原身为什么偏心贾政了。 一个是笨嘴拙舌又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倔强的长子,一个是嘴甜看似把自己永远放在心尖尖上惦念的小儿子,换成谁都会偏心的。 可实际呢,贾政之所以现在能在荣国府有这样的地位,全仰仗着自己原身这个老封君,一旦原身故去,贾政会被荣国府真正的一家之主贾赦迅速地扫地出门。 他可不是希望自己能够长长久久地活着吗。 要是不知道贾政的心思和性格,她也要被贾政这一片拳拳的孝子之心给感动了。 相反贾赦就不同了,无论原身再怎么偏心,他始终一句话都没说,事事都顺着原身,自己吃了多少亏都没说,只默默地忍着。 都说孝顺孝顺,贾赦都顺从成这个程度了,原身竟然还觉得他不孝顺。 见到贾赦一脸想表示关心,又犹犹豫豫的样子,史溁索性先开了口。 “赦儿,昨儿晚上让你写的信写好了吗?” 贾赦听到史溁唤他,脸上犹豫的神色瞬间消散,恭恭敬敬地回道。 “儿子已经将两封书信都写好了,刚才一并都交给了琏儿,母亲放心” 正说着,突然见到跟在贾琏身边的小厮昭儿,一脸慌张地闯了进来。 “不好了!” “不好了!” 贾琏见他慌慌张张地不像样子,先众人一步呵斥道。 “府里的主子都在呢,什么不好了。 说话也不说清楚,还不好生交代,若是说不好,仔细你的皮!” 第10章 贾敏之病的真相 冒冒失失闯进来,然后被贾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堂上的昭儿,声音颤抖地回道。 “回老太太,各位老爷太太 ,二爷,咱们府上姑太太身边的奶娘来了,她她” 贾琏见昭儿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的踹了颤颤巍巍的昭儿一脚。 “姑妈的奶娘究竟怎么了,有什么就说,没人怪你。” 昭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方才开口道。 “方才小的去给二爷备马,才出了二门就见林之孝家的正支使着几个粗使婆子,抬着一个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是伤的老妇人要往奶奶住的地方去。 小的上前一问,才知道那伤得不像样子的老夫人竟然是跟着姑太太出嫁的奶娘。 见到小的询问,姑太太的奶娘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 昭儿说道这又颤抖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史溁,复又低下了头,不敢接着说。 史溁放缓了语气,对着害怕不已的昭儿道。 “你接着说,我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过。” “是,老太太。” 昭儿抿了抿嘴唇,心下一横,闭着眼睛说。 “姑太太的奶娘的原话是——快救小姐,救小姐” “你说什么!” 史溁听到这句话之后,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心里惊疑不定,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贾敏只是心思重才卧病的吗? 林家那几个来报信的婆子不是说,贾敏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吗,史溁懊悔不已,明知道林家老太太不怎么样,自己竟然能相信她的来信,实在是不该。 昭儿头死死地磕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回道。 “小的听完姑太太奶娘的话就来报信了,小的只知道这些,再多的小的也不知道了。” 贾琏倒是不想让跟了自己多年的小厮昭儿出事,呵斥道。 “说完了你还不赶紧下去,姑妈的奶娘伤这么重,你还不赶快去请大夫,在这杵着有什么用。” 昭儿知道贾琏这是在救他,忙不迭地给众人磕了一个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欺人太甚!” “无耻之尤!” 贾赦一拍自己握着的椅子把手,气愤不已。坐在他对面的贾政也满面怒容。 王氏和邢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出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得笔直。 史溁站在堂上一叠声地喝着,急的鸳鸯直去扶他。 “把林之孝家的叫来,要是可以,把敏儿的奶娘一并抬到我这来。 我倒要听听,林家到底是怎么苛待我的敏儿的。” 荣庆堂里面听吩咐的小丫头们,早就在史溁声音落下的时候,就都跑了出去,通知的通知,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 不一会儿,就见到王熙凤带着一大票人抬着贾敏的奶娘,浩浩荡荡地进了里屋,跟在王熙凤身边的就是先发现奶娘的林之孝家的。 这会儿史溁已经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怒火,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见到人抬来了,她对着来人挥了挥手。 领着众人的王熙凤会意,直接命抬人的粗使婆子把贾敏的奶娘给抬到了史溁面前。 贾敏的奶娘是从小就陪在贾敏身边的,在史溁得到的记忆里原身怀着贾敏的时候,被当时老国公夫人给贾赦爹添的屋里人给暗算了。 贾敏当时是早产,足足早了一个半月出生,原本准备的奶娘还没带到府里,原身自己没有奶水,刚出生的贾敏饿的在屋里哭。 是当时在原身院子里干粗活的一个下人,她正好上个月刚生了孩子,就主动提出先给贾敏喂上一口,别把刚出生的姐儿给饿坏了。 这就是贾敏后来的奶娘,她叫周文音,因为嫁给了贾家的一个管事,所以最开始大家都叫她李德全家的。 她小时候家里遭了灾,也没个父母亲人,辗转了不少地方,最后自卖自身成了府里的下人。 因为李德全是家生子,她嫁给了李德全自然也就是荣国府自家的人了。 老国公夫人因为生事的那个屋里人是她塞来的,心生愧疚,就没再插手原身院子里的事。 原身见这个周文音品行不错,后找来的奶娘也不一定有自己家的家生子用的知根知底,也就提拔周文音做了贾敏的奶娘,周文音是个心善的,对贾敏比对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好。 后来,她自己亲生的儿子也成亲娶了媳妇,周文音舍不得贾敏,索性就跟着贾敏去了林家。 众人一看,方才发觉刚才昭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周文音躺在一个宽椅子上,身上虽然刚才被人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是她脸上也是多处淤青,露出来的手腕上都是触目惊心地疤痕。 史溁毕竟是现代人,哪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不过她还是上前抓住了周文音的手。 躺着的周文音一见到史溁,立刻两眼泪汪汪地哭诉。 “太太,快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她们不让小姐出屋子,小姐病了也不给小姐好好治。 刚开始,就是普通的风寒,但是后来拖着拖着就严重了,老奴想给小姐换个大夫看看,但是林家的人不让老奴出府。 后来,老奴越想越不对劲,偷偷和平时交情还不错的人一打听,说是林家老太太下的令。 而小姐的陪房那几家子,一早就被林家那老虔婆给送到乡下庄子上了。 因为老奴和丫鬟绯烟的身契在咱们府上,所以我们两个暂时还没有被林家从小姐身边送走。” 史溁尽力地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林如海呢!他在哪?” “老爷他不在家,说是衙门有事忙,老奴从林家逃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半个月没回过府了。 老奴眼见着小姐精神头越来越差,就偷着从府里狗洞钻了出来,本来是想请大夫的。 但是老奴想着就算是老奴找来了大夫,也进不了府,论不好,老奴也要被他们扣下,要真是那样,小姐就没有指望了。 回京城骑着快马也就三天,老奴就一狠心租了一匹马来了京城,专门回来找咱们府上救命。” 说罢,周文音眼中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拉着史溁嚎啕大哭起来。 第11章 亲请名医 史溁一边用手拍着周文音,一边看向了屋内众人,她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见到她的脸色,贾赦等一干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房间内只有周文音的哭声,其余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还是史溁率先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对着贾赦道。 “早朝现在应该还没结束,你去一趟宫门亲自递上名贴,求见当今圣上。 你爹好歹为大徒的边境不受外族袭扰,拼了一辈子命,又救了太上皇,想来当今是不会不见你的。 你在当今面前把缘由讲清楚,请求当今批准你出京,咱们去接你妹妹回家。” 贾赦应了声是就去换朝服,准备进宫面圣了。 史溁又对着贾政说,“政儿,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媳妇儿和凤哥料理着。 时候也不早了,你上衙不能迟了,对你的官途有碍。 咱们家虽然是公府,但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失了分寸,不敬上意。” 贾政闻言神色一凛,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就整了整身上穿的官袍,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鸳鸯你吩咐下去备车,即刻就要。 前个听赖大家的说,吉春堂外出云游采药的那老神医回来了,我要亲自上门,请他去给我的敏儿瞧瞧。” 接着史溁看向了一直躲在贾政身后的王氏,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计较王氏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了。 再者史溁也明白,这嫂子和小姑子之间关系好的确实少有。 “政儿媳妇。” “老太太想要儿媳做什么,直接吩咐就是,只要能办到的儿媳绝不推辞。” 这个时候没了贾政在前面,王氏也再不能装糊涂了,在她心里明白,如今虽然老太太不怎么亲自管府里的琐碎事了。 但府里发生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府里每个月的花销账本子,都是一式三份。 一处送到她那,一处王熙凤自己留着,最后一份是要送到老太太房里的。 二房本就人多,开销也大,那每月府里发的,那么点子可怜的份例银子怎么够使,姨娘们她倒是不管的。 可宝玉她不能不管,少不得从嫁妆里面拿出来银子贴补。 府里的账管的严,自己想要动些手脚,也不是很容易的,不然自己怎么能做那样的事,还不是被逼的。 王氏知道这个家她还真正做不了主,索性史溁说什么她都应下来,至于办成什么样,且看看史溁要说什么。 史溁看王氏的眼光有些讶然,但是随即闪过一丝了然。 “先前凤哥没嫁过来的时候,就是由你来管家,这么些年,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也多。 如今敏儿出了这样的事,我少不得要亲自去扬州一趟。 凤哥年岁尚浅,若是她有什么拿不准的事,你要多照看她些。 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这管家的重担就交给你和凤哥两个人了。” 王氏没成想史溁会把管家权分给她,原本她管的好好的,也没出什么差错。 王熙凤一进门,老太太就说什么王熙凤是荣国府的长孙媳妇,理应由王熙凤来管家。 生生将管家权从她手里要了去,在她看来荣国府的长孙媳妇分明是李纨,可惜李纨不争气,平白浪费了好身份。 好在王熙凤是自己娘家亲侄女,有的不懂得的地方也愿意来向她请教。 老太太也是见王熙凤有些事办的不够妥当,自己才能一直见到府里花销的账本。 没成想,老太太竟然松口让他重新掌了管家权,虽然是一部分,但也确确实实地握住了权力。 王氏哪有不高兴的,都没推脱,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要说王熙凤就是比王氏强上一些,史溁把管家权分给了王氏一部分,王熙凤脸上一点不愿意的神情都没有。 真真是心里有算计的,史溁很是看好她,既然分了人家的权,自然是要安抚一番的,她开口道。 “凤哥,你到里屋拾掇拾掇,一会儿跟着我出门拜访。” 史溁明白王熙凤最想要的就是给贾琏生个儿子,这是她的心病,其实也不怪她,毕竟李纨再怎么说嫁给贾珠之后,头一年就给二房生了贾兰。 那可是实打实的一个大胖小子,当时王熙凤和李纨一前一后嫁了进来,李纨生了儿子,可王熙凤第一胎却生了个闺女。 这让一直好强的王熙凤心里难受了不少,要是在那之后王熙凤接着怀孕生孩子也就罢了,偏生这几年来无论她和贾琏怎么努力,都没能再次怀上。 从史溁接受的原身的记忆上来看,原身是知道王熙凤这些年求神问佛,寻医找药的行径的,所以原身也没有对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没有儿子这件事发表过什么意见。 全当小两口的日子自己过,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原身和王熙凤两个人都很在意这件事。 这回史溁觉得既然有了好医生,自己也是要亲自上门去请,就顺带着让王熙凤和贾琏两口子都去看看。 史溁芯子里就是个现代人,还是高知女性,自然明白看不孕这回事,只看女人是不够的,很多出问题的还是男人。 不过,按照之后剧情里面,尤二姐怀上了来看,多半还是王熙凤的问题,她那个性格太要强了。 不是说要强不好,实在是要强过了度,就变成了对自己的苛待个拖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度的,一味地要强最后会害了自己。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鸳鸯就回来禀告说是车已经备好了,史溁随时都能出发,史溁也不矫情,拉上王熙凤就出门上了车往吉春堂而去。 要说往吉春堂去,自然是要先出了宁荣街的,史溁穿过来才不到一天,一直在荣庆堂的屋子里待着,稍远一点的地方都没去过。 按照书中原来的剧情,原本的史太君也几乎都没出过门,这次史溁因为要亲自请名医出山,出了荣国府,她坐在马车里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她在读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时候,就对宁荣街产生了联想。 史溁不止一次地想象过两位开国国公所住的地界的热闹和繁华,现在她有机会亲眼看上一看,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第12章 李神医的医术 待马车驶出大门,进入府外的街道,史溁就掀起马车的帘子仔细地打量起宁荣街来。 正门口自是没有什么人在的,入目所见是宁荣二府威严的朱漆大门。 大门口四只雪白的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石狮子,和御赐的上书敕造国府的两块牌匾互相辉映着,彰显着宅子主人的无上荣光。 透过院墙向院中望去,楼阁巍峨,峥嵘轩峻,每个建筑都形成一个完整的布局。 连其中栽种的树木和摆放的山石假山等物,也自成章法,蕴藏着蓊蔚洇润之气。 想来在当初规划建造两处府邸的时候,就请了这方面的高人,下大力气整治过。 史溁上辈子也曾四处游览过各地的着名园林,但她今天看到的宁荣二府景色的一角,就要比她看过的所有的园子要精致得多。 连百年前建造的宁荣二府的景色就如此令人惊叹,这就很难想象,书中那耗费百万两白银建造的大观园有多么搜神夺巧了。 随着史溁在心中默默感叹,马车驶出了宁荣二府宅子的范围。 刚出来史溁就被宁荣街两旁的繁华街市给吸引了,宁荣街不止住着宁国府和荣国府两家,还有一些依附他们居住,寻求庇护的贾氏族人。 这些人自然没有贾家嫡系的子弟身份显赫,他们是要做活计谋生的,所以就在宁荣街上开设了很多店铺。 临街两旁有数不尽的商铺,卖着京城常见的小吃和点心。 还有一些作坊,专门给宁荣二府提供日常所需的一些食材等,供着贾家的各项采买。 还有的家境好一点的在街口开起了茶楼,竟然来喝茶的人也不少。 依附着宁荣二府过活的宗亲,因为借着贾家的势,就算是在京城这样,极为讲求个身份高低的地方生活得也相当不错。 在原身的记忆里,凡是想要拜访两府上的,还没有什么身份的,通常都会在茶楼里面喝个茶,要是懂事,自然会有人为你引荐。 阳光普洒在绿瓦红墙之间,贾氏族人那一张张互相打着招呼,惬意的笑容,无一不显示出他们的生活富足。 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史溁,头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古代大宗族的力量,这些人的生计或多或少,都依赖着两个国公府。 那么宁荣二府倒台后,这些人的生活又该何去何从,定然是少不了落井下石和挟私报复的。 史溁一路走来见到了数不清的笑容,也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让贾家再次遭受树倒猢狲散的凄惨下场。 思索着就听到王熙凤轻声地呼唤,“老祖宗,咱们到了。” 史溁回过神来,忙命下车,这次出门本就是要来请神医他老人家的,可不能托大。 等王熙凤搀着史溁下了车,早有人先进吉春堂通报,吉春堂的小药童也客客气气地请史溁进去,在前方引路。 因着诚意,也是确实没什么危险,史溁命跟来的丫鬟仆从都留在外面。 只带了扶着她的王熙凤和贾琏,以及提着礼物的鸳鸯,随着药童往里走。 刚进里堂的门,就见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带着另一个年轻人等在门口。 “这位就是李神医,冒昧打扰,还望李神医不要见怪。” 因着是古代,一般四十多岁,五十多岁的人其实就已经被称为是老人了。 史溁本以为京城里口口相传的老神医,顶多五六十岁,和自己这具身体也差不了多少。 可到了现实中一见才发现,是史溁想岔了,这吉春堂的李神医,头发胡子眉毛都白了,这年岁看上去,恐怕至少得有八十岁。 面对这样一个年纪又大还有真本事的老人,史溁的态度也拘谨起来,连平时嘴甜爱说笑的王熙凤也不敢轻易造次。 贾琏别看他对着谁都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其实他最怕这种老先生。 这种老先生都不用开口,只是往那一站,贾琏就恨不得收敛到谁都感觉不到他在的样子。 鸳鸯跟着药童去了外间,将手上的东西尽数交了出去,也没再回来。 她深知主子的事自己不该好奇的,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神医似乎看出了几人的拘束,呵呵地笑了起来。 “既然是来求医的,就进来坐,想看什么病症就直说,不打紧的。 这看病最怕的就是讳疾忌医。 这没有旁人,他是老夫的孙子,也是老夫的衣钵传人。 我们医家最忌讳泄露患者的私隐,不会和任何人说你们来看什么病,几位放心就是。” 说着李神医顿了顿,看向了王熙凤。 “我看这位奶奶,定然是少时贪凉,结果寒淤凝滞,想来在子嗣上颇为艰难。” 随即李神医又看向了站在史溁另一边的贾琏,贾琏这个时候大半个身子都藏到了史溁身后,一副你看不到我的样子。 “这个小子就不同了,平时定然贪杯,夜晚也是至子时方歇,于子嗣上看也是不妥。 老夫人是带他们两个来看子息的。” 李神医虽说是问句,说的却是斩钉截铁,他的一番话把贾琏和王熙凤两个人说的小脸通红,显然是说中了二人的心思。 史溁也不反驳,她带着两人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借着机会给两人都瞧瞧。 因着贾敏的事情在前头挡着,别人自然不会往他们两个人身上想。 不然真要是大喇喇地专门请神医上门,不说能不能看好,流言蜚语肯定是满天飞的,这脸面该如何放呢。 搞不好还以为是史溁对他们两口子不满,在给他们压力呢,这回史溁带他们两个出来时,没有说这件事。 原本她是打算在问完贾敏的病情之后,再说自己顺带着想起来的。 这样也算是顺理成章,再不济要是李神医回绝了去医治贾敏,她再开口让李神医给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看看。 李神医总不好在拒绝了,毕竟拒绝了人家一次没什么,再拒绝第二次就不礼貌了。 也就是说,不论怎样,史溁今日两件事最少也能成一件的。 “李神医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老夫几十年来四处云游,见了不知道多少疑难杂症,他们两个人的事,老夫一眼就能看出,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第13章 医者仁心 李神医随意地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王熙凤听了李神医的话,也不顾什么脸红了,在她心里害羞不害羞的哪有孩子的事情大,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就连一向受不得责备的贾琏,此时也悄悄竖着耳朵听着,他也是想要一个嫡子的,贾家规定只有嫡子才能继承家业。 他本就是荣国府的长孙,将来是要继承整个荣国府的,要是他没有嫡子,这偌大的家业该托付给谁呢。 真要到那时,少不得被二房盯上,要是自己两人拼搏了一辈子的家业,都便宜了旁人,那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给他人作了嫁衣裳! 史溁没有回答李神医的话,而是放任李神医给贾琏和王熙凤都号了脉,两个人都乖乖地等着李神医诊治。 李神医每次露出皱眉的神色,都让贾琏和王熙凤揪心不已,生怕李神医说出什么他们害怕的结论来。 好在给两个人号脉的时间不长,结果也算是有惊无险。 “好了,没什么大碍,不严重,不吃药的话,再晚上个几年,也是会有的。 不过,看这位奶奶的神色,是等不住的,那就最好从现在就保养起来。 老夫给你们两个各开一个方子,每个月吃上两副就行,也不用再吃别的药,药吃多了反倒不利于坐胎。 还有,两个人都不要劳累,最好不要饮酒,饮食中多放些姜蒜等驱寒补气的食材,放宽心态,三个月之后再来老夫这看看。” “能有效果吗?” 贾琏咽了口唾沫,有些担忧地问道。 史溁的眼睛一横,不满地瞪了贾琏一眼,呵斥道。 “胡说什么,李神医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这都是为你好。” 贾琏被史溁的话吓得一缩脖,王熙凤闻言也挖了他一眼,唬得不敢再出声,见到他这样,李神医捋了捋胡子笑道。 “不必如此,这位小哥有疑问也是正常的,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两位身子本就康健,想来不到三月府上就该有好消息了。” 听到李神医的话,贾琏和王熙凤禁不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压抑不住的喜色,他们夫妇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怎么能不激动。 李神医写完了药方,王熙凤直接就揣进了自己身上贴身放的一个荷包里,生怕别人掏了去。 李神医见到她掏出荷包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不再看她,转过头去和史溁交谈。 王熙凤是信了李神医的话,准备这几个月好生地和贾琏在家修身养性,别的事一概不管,什么都没有她再拥有一个自己孩儿的事情大。 至于那些既得罪人,又捞不到好的差事,谁愿意干就接去,反正她是不干了。 “老夫人,看您这神色,想来是还有什么事要拜托老夫。” 史溁点了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跟李神医客气。 “李神医说的对,老身是有一件棘手的事要请李神医你帮帮我们。” “贵府家大业大,能为贵府办事的人不知凡几,怎么单单就求到老夫这里来了。 老夫除了会看病之外,别的可以没有一样精通的,不知道老夫人是有什么难题,若是有人生病,老夫尚可一看,把别的恐怕就不行了。” 史溁想到贾敏的遭遇,脸上就带上了悲伤和气愤的神色,开口的时候语气也不再平静。 “李神医,实不相瞒,老身之所以厚着脸皮来求神医帮助,其实是因为老身那可怜的女儿。 原本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以为给她找了一个不如我们家的女婿,有着我们家的庇护,这日子能好过一些。 没成想,女婿家外放为官,这一去扬州就没再回来。 我那可怜的姑娘的奶娘今个早上回来说是我那姑娘,在婆家病的不省人事,婆家又不给请好大夫,就生生地熬着。 老身是没了法子,才想劳烦李神医您受累,和我们去一趟,好歹别叫我那可怜的姑娘丢了命去。” 原本还悠然自得喝着茶的李神医,听着史溁说的贾敏的遭遇脸色也是越来越严肃,到最后他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别的不说,就说李神医这么些年,周游各地,四处悬壶济世,能坚持下来,靠的本身就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 如今听了这样的混账事,哪怕是知道眼前老夫人的女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心中也是生了一股火气来。 这李神医也是有儿子媳妇的,他历来都教导自己儿子,媳妇在家操持家务的不容易,让自己儿子多让着点他媳妇。 怎么这家反倒欺负起自家媳妇来,还是个有官身的,真是不可理喻。 “您先别急,急也急不出来什么结果,倒是贵府有什么打算,不妨和老夫讲讲。” “老身原打算派我这孙儿去扬州女婿家里敲打一番,顺带接了我那女儿和外孙女家来。 也不瞒李神医,如今这情形,怕是我这孙儿的分量不够,老身已让老身的大儿子报了备,一起去给我那姑娘撑腰。 老身想请您和我们府上一起,亲自去扬州走上一趟,现在我们府上也只能这么办了。” “老夫人,您这件事老夫答应了。” “太好了。”史溁眼前一亮,本来见到李神医他年岁这么大,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没费什么力气他就答应了,这样的话贾敏就有救了。 想着史溁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李神医。 “就是就是我们今” “今天就得走对,这算什么,治病要紧,老夫这就收拾药箱和你们走上一趟。” “那真是谢谢李神医了。” 李神医说着就站起身来,把他常用的东西拢了拢,打成了一个包裹。 吩咐好孙子看好药堂,拎着药箱带着一个药童,就和史溁出了门。 许是李神医总这么惯了,他的孙子一点反对都没有,还帮他收拾了不少能用得上的药材。 这头,史溁亲自出门的消息也传到了宁国府。 不巧的是,宁国府的贾珍父子二人昨夜饮酒,睡得晚了,方才醒来就接到了消息,看着垂手立在一旁的赖二,不可置信地道。 “你说什么,西府老太太今个出门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的也是才听说,不太清楚。” “糊涂东西,还不快去打听。” “是。” 第14章 面圣获准出京 这边贾珍父子急慌慌地让人打听史溁为什么出门,这边史溁已经带着李神医匆匆赶回府。 这时候,史溁的事都办完了,进宫面圣的贾赦才刚见到当今,原因无他。 因着早朝早就开始了,所以当今身边的夏太监一直在当今身边侍奉,忙得不得闲。 后来,多亏了在宫门处的侍卫的爹曾经是贾代善的部下,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 后来,贾代善也给他们这些老部下谋了不错的生计。 这个侍卫念及长辈们之间的情谊,才给贾赦加急通报了去。 小太监得了信,想要进殿通报,可见朝上众臣一本一本地往上奏,也不敢进来,只在门口探头探脑。 夏太监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瞧见当今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奏报,他悄悄地走到一旁。 “什么事,快说,咱家没时间听你废话。” 小太监也不拖拉,低声把贾赦有重要的事,着急求见圣上的事告诉了夏太监,一边说还一边将袖子中的银票塞到他手中。 夏太监有个底下众人皆知的秘密,就是夏太监爱钱,他捏了捏厚度,心中满意了八九分。 所以他也耐心地听完了小太监的转述,重新回到了当今身边伺候,因着有话要说,夏太监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当今圣上。 当今是何等精明能干的人物,早在夏太监到一旁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当然,坐在高位的当今也看见了夏太监和他徒弟之间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众臣都低着头,正在奏报的大臣也没抬头看他,刚才他眼中的神色,没有人察觉到。 见到夏太监回来,当今向他招手,示意他说说怎么回事,夏太监拿了贾赦的好处,自然不会阻拦。 夏太监趴在当今耳边,把贾赦在宫门外急着求见的事给说了,当今圣上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明白贾赦为何事求见。 本来早朝事就多,当今本就头疼不想见贾赦,但是听着贾家的姓氏不由得想起,他还是皇子时,总是一身戎装为大徒出兵征战的贾代善。 同时也想起了,当年因着边境危急,外敌大军压境,情况十分紧急。 当时还在位,如今在深宫安养的太上皇不得不御驾亲征。 贾代善在敌军破城之时,奋不顾身地带着受伤的太上皇突围,这才让大徒有了喘息之机,最后击败了敌军。 当今看着长相与贾代善有着八分相似的贾赦,长叹了口气。 虽然贾家现在的子孙没能像贾代善那样为朝廷效力,瞧着也没什么太大的出息。 但是他心中还是感念贾代善为大徒做出的贡献的,吩咐夏太监道。 “你让人带他到上书房候着,朕下了早朝就去见他。” 见当今答应见贾赦,自己这事也算办成了,夏太监喜笑颜开地下去吩咐了。 早朝过后,当今回到了书房见到了在书房里站着等候的贾赦。 贾赦因着心中有事,神色不似往常给人毫不在意的感觉,只单纯站在那不说话,依稀有贾代善的几分影子。 当今看到他毕恭毕敬地站在书房门口,还知礼数地请安,没有半分自傲的样子,心下满意,开口时语气也和缓了几分。 “贾卿家求见朕,有何要事?” 刚被当今免礼的贾赦扑通一下又给当今跪下了,出乎意料的举动,吓了当今一跳,正准备喝茶的手也停在了嘴边。 他心中想着,京城里的探子也没报有什么大事儿啊? 慢着,这贾赦好像出自荣国府。 当今依稀想起来好像贾代善的妻子好像还在世,年岁应该也不小了,莫不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出了什么事? 心中虽然想着,可当今到底是当年皇子间角逐的胜利者,硬是端稳了手中的茶杯,面上也没让人看出来,只淡淡地问道。 “贾卿家,你先起来回话,朕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有什么事贾卿家可以和朕慢慢商议。” 贾赦听得坐在上位的当今如此说,只得起身,恭恭敬敬地回道。 “启禀陛下,微臣此来,是为了我家老太太。” 当今心下了然,果然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出了事,顿在嘴边的手也动起来,将茶水送入口中。 谁都以为当了皇帝,就是九五至尊,天下都要匍匐在他脚下,只有坐上了皇位的他才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就拿今天这平平常常的早朝来说,这些大臣不知道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丁大点事都要磨叽上半天。 他听得都不耐烦了,还不能表现出来,好在这个贾赦有要事求见,给了他一个借口,趁早结束了今天的早朝,不然至少这些废物还得再说上一个时辰。 不过还没等他放下心,就听到贾赦说。 “陛下,我此来是向陛下您请旨出京的。” “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当今,咳了两声,恢复了一下神态。 “为何?” “会陛下,微臣请旨出京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微臣家老太太。” “昨个扬州林家来人了,给微臣府上报了信,微臣家老太太直接晕了过去。 臣这是不得已,才厚着脸皮,来请陛下的旨意出京。” 当今被贾赦的话绕的有点晕,急忙阻止贾赦往下说。 “贾卿家,你等等,什么扬州林家? 林家和你要出京有什么关系?” “哦对了,陛下您可能不知道,就是微臣那同胞妹子的婆家,现任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正是微臣的妹夫。 林家真是欺人太甚,微臣妹子病得都不省人事了,林家还瞒着不告诉微臣府上。 要不是微臣那心善的奶娘豁出命来,给微臣府上报信,微臣那妹子就要命丧黄泉了。 微臣妹子的奶娘说,当时微臣府上给的几家陪房都被林家给打发了,微臣妹子身边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办?” 当今揉了揉眉心,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轻声问贾赦道。 “其实微臣原本是想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的,但是又怕林家拿出长辈的姿态,成不了事。 所以,微臣想要是能亲自去一趟,林家总不会阻拦微臣,可是大徒的律法微臣心中也是知晓的。 有爵位者,非诏不得出京。正是因为没了法子,微臣这才来请旨。” 贾赦说完之后,见当今圣上没说话,就静静地站在当今面前,不再言语。 好一会儿,当今从沉思中醒来,看了一眼贾赦,说道。 “贾爱卿的请求,朕准了,不过你到了扬州料理完事情之后,要立刻回京不得耽搁,知道吗?” 原本贾赦见当今圣上没说话,以为多半不会准许,但没想到当今没有条件就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 贾赦乐得直接给当今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那声音让见惯了别人给他磕头的当今都微微侧目。 “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啊!” “咳咳好了,不过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这实属人之常情,朕有什么理由不应允。 贾爱卿不必如此激动,贾爱卿刚才说令堂晕倒了,令妹也重病不起,要不要朕派一位太医去给她们诊治一番?” 贾赦没想到当今还提出了要太医亲诊这样的事,忙不迭地回道。 “微臣谢陛下,只是微臣知道陛下容许微臣出京已经是无上的恩典了。 太医们都是紧着陛下和娘娘皇子们的安康,微臣本不该劳烦太医的。 只是微臣的母亲今日亲自去请李神医,还不知道结果,万一微臣的母亲没能请动李神医,微臣的妹子就没救了。 微臣就厚着脸皮接下了,还望陛下不要怪微臣贪心。” 当今圣上被贾赦这一番话说的舒心,心中暗暗给贾赦多加了几分。 瞧瞧同样是开国武将之后,那些纨绔子弟,天天溜猫逗狗,在京城里惹是生非,不干好事。 偏太上皇记得他们父辈的功劳,不让自己收拾他们。 相比之下,贾赦是多么懂事的一个人,从没给他惹过麻烦不说,还知道遵守大徒定下的规矩。 这些人,当今是不想对他们怎么样的,奈何他们自己不争气,每每都让他头疼不已。 心中想着贾赦真是不错,再开口的时候,话中的贾爱卿就变成了爱卿两个字。 “爱卿不比妄自菲薄,就算没有朕的旨意,爱卿你以一等将军的爵位,也是能请的动太医跟你走上一遭的。” “微臣不敢,微臣谢陛下天恩。” “若是无事,爱卿就退下。” “是。” 等到贾赦躬着身子退到上书房门口时,当今又高声嘱咐了一句。 “爱卿记得回来之后,来回朕一趟。” “陛下,微臣谨记。” 本来已经一只脚迈出门槛的贾赦,又回头冲着当今深深一礼,见当今冲他摆了摆手,才转身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出宫去。 贾赦走后,当今就开始批今天呈上来的折子,半个字都没再提贾赦。 但是一直跟在当今身边的夏太监怎么能看不出来,当今这是对贾赦上了心。 贾赦正是勋贵老臣,当今这举动莫不是要改变对老臣的态度了,这可是好事。 当今能转变态度,太上皇和当今的关系就不会闹得现在这么僵了。 心想着得了这样要紧的消息,得赶紧告诉太上皇才是,于是他趁着给当今安排膳食的空档,背着人去了太上皇如今住的寝宫。 殊不知,他一出门,他的一个徒弟小德子就把他的消息,报给了在批折子的当今。 小德子简单地汇报完就走了,当今放下了蘸着朱砂的笔,脑海里回想着小时候的记忆。 那时候,他还小,她的母妃不能亲自扶养他,还在位的太上皇就把他抱给了当时宠爱的贵妃养育。 他很少见自己的母妃,直到有一天,他逃课出来,不经意间跑到了自己亲生母妃的宫殿。 幼小的他却发现,自己母妃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宫女,其余的人都不见了。 自己的母妃也是病的不成样子,母妃那张因为病得太长时间,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把他吓得不轻。 他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位地跑,最后撞到了祖父的一个老太妃身上。 是祖父的一个养在宫里的妃子请了太医跟,救了自己的母妃。 后来,他长大一些的时候,听说当时就是和自己亲生的母妃作对的那个妃子,故意陷害自己的母妃,还不让太医来医治,想要让母妃“病逝。” 那个使坏的妃子,也因为事情败露,被当时在位的太上皇送进了冷宫,没两年就去了。 从这以后,他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只知道吃好吃的的小孩子了,他开始懂事,开始知道争抢。 最后,在那么多兄弟里面,只有他最后胜利了,他才是君临天下的皇帝,连他的太子哥哥也不如他。 如今自己的母妃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太后,再也不用担心受到那些细碎的折磨了。 祖父的那位老太妃也近乎八十岁了,被他荣养在宫中,没有人敢怠慢她。 当今坐在书案后,想着往事,心中感慨万分,要不是那位老太妃出手相助,自己的母妃怕是等不到如今的好日子。 自己也是因为那件事,烦透了女人之间的算计,更是见不得有人受和自己母妃一样的苦。 贾赦这件事,当今知道自己心里是有私心的,也许是对自己当时没能保护母妃的补偿,也许是为了报答老太妃的恩情。 其实都不重要了,当今知道自己虽然对贾赦的态度很满意,但是他也不得不防。 贾家在军中的旧部还有很多,这些人面对高高在上的自己,他们更愿意听从贾家后人的话。 这次派太医跟去,想救人是其一,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监视贾赦。 太医院里的张太医就是他安插进去的人,等到他们回来,他就会知道贾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是如他所见的那般忠心,倒是不妨起用一二,但要是贾赦借着机会收拢人心,那可就有贾家好果子吃了。 第15章 上门问罪 先不说皇宫里的当今是怎么想的,这边得到了旨意的贾赦在宫道上走得飞快。 他出了宫门没有回荣国府,而是带着亲随小厮马不停蹄地奔往了太医院。 等到贾赦带人赶到,还未说明来意时,一个三十多岁年纪身着太医服饰的人早就等在了大堂里。 不由多说,双方知晓来意之后,贾赦带上这位张太医接着赶回荣国府。 因着事情办的迅速,不到正午时分,贾赦就赶回了府。 此时,宁国府的贾珍父子也带着人来了荣国府。 此时除了还在上衙的贾政,贾家众人,连同请来帮忙的李神医和张太医,都聚在了史溁住的荣庆堂正堂里。 “母亲,儿子回来了!” 还没见到贾赦的影儿,史溁就听见了贾赦的喊声。 史溁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也换了衣裳,正端坐在堂上,与来府上的贾珍父子说着贾敏的事情。 留在荣庆堂打理行囊的鹦鹉,也领着小丫头们,在众人出门的时间里,将要带的一切打点好了。 见到不顾形象扯着张太医飞奔而来的贾赦,史溁不由得心下一暖,开口劝阻道。 “慢些,慢些,仔细门槛。” “母亲,陛下允了,儿子可以跟您一起去扬州接敏儿妹妹回家了。” “好,好。” 史溁听完贾赦说的话心头一松,当今圣上答允了便好,只要有了贾赦亲去,这事就成了一多半了。 待众人互相厮见过,在荣国府用了午饭,贾珍父子将带来的人手留了下来。 父子二人还让宁国府原来跟在贾敬身边的小厮,现如今的大管家赖二也跟着史溁他们一起去。 于是,史溁在交代完王氏和贾琏、王熙凤两口子在京看好荣国府,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出了京。 荣国府这一个车队,在经过各州府的时候畅通无阻,无一阻拦。 因着大徒律法规定凡是大徒子民,需要动身前往别的城池的,需要文牒书证。 贾赦当时一出上书房,当今就命吏部加盖了文书送到了荣国府。 只要贾赦一路上带上朝廷发放的文书,就没人能挑出错来。 所以距周文音来报信,史溁带着贾赦和一干仆从到扬州的时候,才过去两天。 趁着夜色,扬州城内还未宵禁,史溁就带着众人气势汹汹地叩响了林府的大门。 不料却很长时间都没人应门,整个林府就像是没人了一般。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马车上套的马偶尔打上几个响鼻之外,没有丝毫声响。 见此情形,史溁心中怒气翻涌,现在才刚入夜,就算是因为想要节省灯油,而睡得早的百姓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睡下。 更何况是不缺烛火供应的林府,府上门房都有守夜的,如今这般鸦雀无声定是心中有鬼。 荣国府史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上想来都看到了,林家的人怎么得不到消息,分明就是不想给她们开门。 想明白之后,史溁一改慈眉善目的老太君做派,厉声喝道。 “来人,把门砸开!” 早就准备好拿着棍棒等物的小厮们纷纷上前,对着林府的大门就是一顿乱砸。 可林家似乎早有遇见,在门里加上了厚厚的门栓,一时半会的,就靠小厮们手上的家伙什儿,定然是砸不开的。 跟着来的林之孝走上前来,对着史溁恭恭敬敬地说道。 “老太太,不如让几个身体灵巧得,翻上墙看看,从里面把门打开。” “你的注意好,就这么办罢。” 得到了史溁的准许,林之孝挑了几个平日里做惯了爬高活计的小厮,爬上了林家的院墙,顺着往里面一看,高声叫道。 “老太太,大老爷,里面没人,小的这就去把门打开。” 这下,就不用怕了,贾赦抢在史溁前面踏进了林府,见没什么问题,才让史溁进来。 史溁进门之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府中景致倒还清雅,但这府上的主人,就不怎么样了。 她看了看之前被锁的严严实实的大门,直接下了令。 “把这个门给我拆了!” “是!” 这从外面砸门自是不容易的,但是要从里面开始拆倒是简单了许多,不一会儿林家这扇大门就轰然倒地了,溅起一阵灰尘。 门拆了,史溁和贾赦带着人继续往里走,没走两步路就遇到了林家的一伙人。 原来他们不是没有防备,只是林家的人都守在日常进出的角门,正门因为平常没人走,所以被林家那领头的给忽略了。 不过这也方便了史溁他们进来,要是真的一开始就和林家的人对上,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进林府。 林之孝亲自拿着一根三尺长的棍子,带着小厮站在史溁和贾赦身前,防止林家的人伤了他们。 而林家领头的是一个老头子,他拿着一根乌木拐棍,身后也站着二十多个小厮。 双方人数差不多,贾赦也认真起来,拔出了他的佩刀,护在史溁跟前。 他虽说是个虚衔,但是也确实是个将军,他佩刀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出门,贾赦把象征着将军身份的腰牌也带了来,且一到扬州就让赖二带着腰牌去了府衙。 想来这个时候,扬州知府已经在赶往林家的路上了,至于林如海,史溁和贾赦两个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不论贾敏被苛待这件事,林如海知不知道,他都有错。 假设他不知道,那就是他不能掌家,刁奴欺主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对此事竟然毫不知情,在下人面前没有威严,这就是他无能的体现。 他不能调节好自己母亲和妻子之间的关系,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对于母亲唯命是从,那是愚孝。 要是知情,那就是心黑了,这就意味着这个女婿不能要了,直接让贾敏和林如海和离,连孩子史溁也要一起带走。 史溁早在赶路的时候,就和贾赦谈过了,要是林如海对这一切都知情,那荣国府就算是舍了家业不要,也要和林家死磕到底。 要是放任林家就这么欺侮贾敏,那贾家其他的姑娘以后该怎么办,难不成要让姑娘们未来的婆家,都有样学样,那贾家的姑娘可怎么活,荣国府的脸面又在哪? 所以,这一次史溁就算是咬紧了牙关,也不能有半分退缩和犹豫! 第16章 混战,动手 “尔等何人,胆敢深夜硬闯我们林家! 你可知道,我们家老爷可是三品御史,收拾你们这些宵小鼠辈,犹如探囊取物! 识相的,还不束手就擒,否则刀剑无眼,有什么伤亡,我们林家可是不会管你们死活的!” 林家那个为首的老者喊道,语气十分嚣张,就好像荣国府这些人已经被人撂倒,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了一样。 “哼!” “瞎了你的狗眼,你眼前这位,就是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可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一等将军,位比当朝一品宰相。 你们林家那个什么,什么狗屁御史? 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敢在我家老爷面前跳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我们家老爷愿意给你们一条生路,若你们停止抵抗,我们家老爷还会念在你们家老爷子的情分上,留你们一条贱命! 若是还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我家老爷不手下留情了!” 林之孝也不甘示弱,直接反骂了回去,一时之间原本寂静的林家大院,热闹起来,只不过充满的不是欢声笑语,而是不绝于耳的双方叫骂声。 史溁和贾赦立在众人中间,双方骂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也没见到林家有什么主子出面,心下了然。 林家现在林如海不在家中,贾敏病重,任何人都不得探视,自然黛玉也不能随意走动,再者黛玉如今才五岁,如今刚过年节,还不到二月,黛玉也就只是虚六岁而已。 这么小一个孩子自然是指望不上的,林家的下人也不一定听她的话,不出来反倒安全些。 林家又是五代单传,那这林家现在能主事的主子,应该就剩林家老太太一个人了,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也是个欺软怕硬,窝里横的主。 想通了这一点,史溁对着贾赦点了点头,贾赦会意,低声对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厮肖寻吩咐了什么,就见那肖寻暗暗从人群正中,挪到了边缘处。 因着本就是晚上,双方骂得激烈,林家的众人也没注意自己这边多了一个人,肖寻学着林家下人们的口音先骂了一句,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石头,直挺挺地砸在了林之孝的脸上。 林之孝的鼻血瞬间就顺着脸流了下来,他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本来没多少的鼻血被他抹的满脸都是,看着十分吓人。 林之孝高声喝道。 “对面的狗崽子们,我们好心好意地跟你们将道理,想着顾全我们两家的颜面。 可你们不听我们的忠告就罢了,还动手打我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们上,不好好教训一下对面这帮兔崽子,我们就再没脸做贾家的人了! 上!!!” 贾家的小厮留了几个人护着史溁和贾赦,其余的都一股脑地冲了上去,林家众人不防,被冲上来的人照着脸一顿暴打。 登时就败下阵来,有好几个被贾家的小厮们上来就打折了胳膊和腿,此时也站不起来,都躺在地上哼哼着。 即便如此,还在殴斗的贾林两家的人,时不时地也会踩上他们两脚,场面十分混乱。 说是打的激烈,其实没一会儿林家这些仆从就被解决了,贾赦出门的时候,挑的人都是打架的一把好手,可比这些只会耍威风、端架子的下人强多了。 史溁命人用绳子将林家这些人都绑在了大门两旁的回廊的柱子上,留下几个好手看着他们,不叫他们逃脱了去给那个老虔婆报信。 随即,她就带着众人冲向了林家后院,一路上直到二门就没见一个人影,直到进了二门才见到了几个守门的婆子。 史溁二话不说就命人将她们一起绑了,丢到院子里的假山上去,有一个恐高的婆子,纵使被堵了嘴,也还呜呜地叫着,满面惊恐。 穿过游廊,就见到一个穿着比刚才那两个要体面的多的丫鬟,正端着水不知道要送到哪里去。 史溁一个眼神,林之孝就上前把这个丫鬟制住,那丫鬟本想跑,但是没跑掉,回头一看薅住自己的这个人,满脸是血,就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之孝一听就知道这个丫鬟不简单,像提小鸡一样把她提到了史溁和贾赦的面前。 “说,不说就把你丢到江里喂鱼!” “我说,我都说,你们放过我,我” “别废话,快说!” 林之孝用手中的棍子指了指丫鬟的鼻尖,棍子上粘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散发着腥甜的血味,刺激着丫鬟的鼻腔。 “我说,我这就说,我叫秋月,是上个月老太太赐给老爷的屋里人,老爷” 这个叫秋月的丫鬟不经吓,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史溁和贾赦这才了解了详细的事情经过。 原来是林家老太太听来讲经的一个姑子说,贾敏命中无子,绝不可能为林家延续香火,若是林家老太太想抱孙子,就要趁早开始谋算。 林家老太太对这些道士、尼姑说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当即就命她身边的老嬷嬷去寻摸一看就好生养的女孩子,好买了来给自己儿子做妾。 这个秋月就是被林家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嬷给瞧上的,也顺理成章地进了府,且一进府就连同其他几个女孩子,被林家老太太赏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当天就发了火,命人把他们这几个女孩子送回了林家老太太的住处,摔袖就出了门,很晚才回府。 林家老太太见一向顺从自己的儿子,突然和自己发了这么大的一次火,心中也是气恼万分,可那是自己儿子,发火也就罢了。 可林家老太太就算是再气恼儿子林如海的行为,还是没有打消给林如海纳妾的心思,儿子找不到。 林家老太太就把主意打到了贾敏身上,趁着林如海出去躲清净了,她就把贾敏叫到了跟前。 说是自己病了,需要儿媳妇侍疾,这是理所应当的,所以贾敏也不能推辞,只得搬到了林家老太太的住处,日夜侍奉在身边。 而林如海听说自己母亲病了,心中也是愧疚万分,就默许了贾敏侍疾的事。 而后来的事,史溁他们就都知道了,更值得一提的是,根据秋月交代出来的,她是那个给林家老太太出主意的尼姑的外甥女。 就是这个尼姑把她故意送到林嬷嬷面前,然后被选中的。 她的这个好姨母听说林如海不愿意之后,还偷偷托人给她送来了特制的药粉,准备在林如海回来之后,伺机行事。 不过在林家老太太再一次把她们这几个开了脸的女孩子送到屋里时,林如海就出门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过。 听到这里,贾赦的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火来。 “混账!” “怂包!” “自己惹亲娘生气,自己不去哄,反倒把责任推给了自己的妻子。” “他就是一个废物!” 第17章 意外得知黛玉早夭真相 贾赦怒不可遏,直接就骂了林如海一通,犹不解气,提着佩刀就要去找林家老太太算账。 史溁忙叫住了他。 “你回来,咱们不着急收拾他们,先去救你妹妹要紧。” “是啊,还是先让老夫先看看贵府小姐的情况之后,再清算他们不迟啊!” 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的李神医也劝道,他一下马车就把药箱亲自提在了手里,显然早就做好了治病救人的准备。 两人一劝,贾赦这才暂时歇了直接去找那老虔婆的心思,不过同样听着秋月讲述的张太医,却将林家这些事都记在了心里。 他是当今派过来监视贾赦的不假,想要给贾敏治病也是真,但是当今也交代了让他留心林家的事。 最近江南的情况有些混乱,一些与前太子勾结的朝廷命官,还不死心,暗地里互相联络,不想让当今安安稳稳地坐稳皇位。 这次借着贾林两家的事,正好能派人到江南,多了解了解对方的虚实,这样就总不至于被这些居心叵测的人打个措手不及。 这厢张太医默默地在心里给林家记上一笔,贾赦那边就因为史溁和李神医两个人把他拦住了,正憋着气没处发泄呢。 听闻史溁要先去找贾敏,贾赦纵使十分不愿,还是听从了史溁的提议,不过他也派林之孝亲自带上一队人,去打探林家老太太的住处。 贾赦吩咐完,低头看见摊在地上畏畏缩缩的秋月,他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他用抽出来的佩刀抵在秋月的脖子上,语气不善地问。 “你家夫人在哪?” “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快说!” “我说我说,夫人夫人她在” 秋月被贾赦架在她脖子上那把即便在夜色中,也闪着微微寒光的刀,吓得一抖,脖子上顿时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一道血丝。 秋月话音颤抖着,双手死死地抓住衣角,但还是说出了贾敏的下落。史溁怕她耍诈,就命人押着她,让她带路。 众人跟着秋月,拐了好几处回廊,最后在林府后面一处破败的院子前停下,秋月抬手一指破烂的大门。 “就是这儿了,夫人就住在里面。” 贾赦听到之后,也没废话,把她一脚踹到一边,就砸碎了本就不结实院门,带着小厮们冲了进去。 原本守在院子门边的几个林家的下人,早在史溁她们带人一路闯进来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此刻都藏在院中。 因为贾敏病重,伺候她的又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所以林家也没派多少人来守院子,况且为了对付闯进来的贾家众人,那个领头的老者还从看守院子的人里面,抽出来不少。 他们本就没几个人,哪里是贾赦的对手,没几下就被贾家的小厮们用绳子捆了个严严实实,连嘴也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布塞住,只能发出一阵阵的呜呜声。 史溁见人被解决也没有心思审问这些人,只快步走向屋子,李神医和张太医各自拎着药箱紧随其后。 “啊!” 屋内正端着一碗刚凉好的水的一个看着只有八岁的小丫头,冷不丁见到屋子里闯进来这么多人,吓得惊叫一声,砸碎了手中的茶碗。 “滚开!” 史溁也没客气,直接坐到贾敏床边,就见到贾敏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你到底对我的敏儿做了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不,是夫人昏迷了有几天了,奴婢见夫人嘴唇干裂,就斗着胆子想给夫人喂些水。 水壶里没水了,奴婢就去烧了来,刚晾好水,还没给夫人喂。 老夫人您就进来了” 听到小丫鬟的话,史溁松了一口气,她看着还在昏迷的贾敏伸手拉住了贾敏的手。 贾敏的手一片冰凉,史溁几乎感觉不到温度,她忙看向李神医和张太医二人。 二人也不矫情,各自掏出丝帕,搭在了贾敏的双腕上。不一会儿,李神医率先松手,果断用手掐捏了贾敏手上的合谷穴。 而张太医则径直到桌边坐下,拿出随身带来的笔墨快速写下药方。 许是李神医的做法有奇效,也可能是贾敏晕厥的程度并不深,贾敏在昏迷中口中喃喃出一些呓语。 “娘” 因着史溁离得近,所以她听清楚了贾敏在无意识中说的话,顿时眼睛就被泪水填满。 原来一个孩子,最脆弱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不是自己的爱人,也不是自己的孩子。这时候,她最想念,也最想见的是自己的母亲。 哪有孩子不想娘的。 史溁在睡梦中经历了原身经历的一切,与原身感同身受,早就把贾敏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如今见到贾敏即便是不省人事了,口中还呼唤着她,心中更不是滋味。 连同对林家老太太的不喜,也变成了深深的厌恶,就算是儿媳妇没有生下男孩,好歹也生了一个姑娘,还是你们家当初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回来的。 竟然这般苛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李神医见按压贾敏的合谷穴有效,也长长地松了口气,有反应就好,这就代表人还有救。要是贾敏没有反应,他就棘手了。 这会儿张太医也写好了药方,不过他没托大,而是站起身来把药方递给了李神医。 李神医看了看,指着药方一处,对张太医轻声道。 “张太医,病人现在身体十分虚弱,不适合用如此足分量的人参,老夫以为此处换成生萝卜干即可。” “为何,人参补气,最为相宜,我等每次开方都是这般使用。” “非也,人参虽是补气佳品,但是身体极度虚弱的病人,胃气虚弱,若贸然食用大量人参进补,反倒会导致病人身体进一步泄气。” “唉。”李神医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继续给张太医解释道。 “老夫年轻时,也曾是这般以为,但是在老夫年轻时一次给人看诊中,给一位身体极度虚弱的病人服用了大量的人参。 这个病人在服下汤药后不久,就一睡不起。 老夫当时给他诊脉,明明病人还能再支撑一些时日,要是合理进补,想要好起来也未尝不可,怎么会突然暴毙。” “后来,当老夫再一次失手,才得知此事,老夫悔不当初,深觉自己医术不精,这才在行医的这些年里,云游四方,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灾难。” 张太医听完李神医的话之后,站在原处若有所思。李神医则把药方递给了他的药童,让他快速煎了药来。 见药童准备出去,刚才的那个小丫鬟也大着胆子上前来道。 “奴婢知道哪里可以煎药,让奴婢去。” 史溁见她不像是多有心机的样子,就命两个小厮带着她和药童一起去了,也算是对她的监视。 吩咐完让人煎药之后,史溁揉搓着贾敏的手,想起来了李神医刚才的那番话,突然就想通了黛玉因为身子骨虚弱,虽然常年服用人参养荣丸这样名贵的丸药,还是最后香消玉殒的原因。 这个症结就出在人参上,书中史太君对自己这个外孙女是百般疼爱,还拿自己的体己钱,给黛玉配药。 那配药使用的药材自然是药性极好的,人参更是黛玉所服之药的主要成分,过量的人参,以黛玉的身体,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这才导致了越补越虚的后果,而荣国府惯常喜欢请的王老太医和张太医一样出自太医院,他们但凡开方子补气,用的都是人参。 没有人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服用人参,这才造成了最后潇湘妃子的惨遇。 想通了此处,史溁也是在心中感慨,世上的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每一次医术的发展进步,往往能够救下更多人的性命,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待药童把药煎好,鸳鸯接过药碗,给贾敏喂下,贾敏的气色较初见时好了许多,一直关注着贾敏情况的史溁和贾赦也放下心来,留下李神医和张太医在贾敏床边守着。 史溁和贾赦就带着大部分人,押着秋月出了这个破败的院子,去寻林家老太太。 贾敏的仇,就由她这个当娘的和贾赦这个当大哥的,来替她一笔一笔向林家讨回来! 第18章 恶毒的林家老太太 因为有了秋月给众人带路,林家宅子里能反抗的家丁,也被林之孝带人先制服了,史溁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来到了林家老太太住的院子。 等在院门口的林之孝,见史溁和贾赦来了,急忙上前道。 “老太太,大老爷,小的已经将院子团团围住,林家剩下的人都在里面,一个都没跑掉。” “嗯,干得不错。” 史溁对他点了点头,赞许了他一句,林之孝听到自家主子的夸奖,心中也是美滋滋的,琏二爷派他来的时候就嘱咐过了,让他一定要照看好老太太和大老爷。 事事都要听从老太太和大老爷的吩咐,尤其是不能和老太太对着干,如今老太太看到了自己的辛苦,这就代表着他这些天鞍前马后的功夫没白费,回去二爷和二奶奶知道了,定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听说,专管府里花草修缮的那个刘生前些日子病了,把位置空了出来,自己要是借着这次立功的机会,回去好生运作一番,备不住这事儿能成。 史溁把林之孝的能为都看在眼里,他一路上无论让他办什么事都很妥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贾琏和王熙凤手底下能有这样的人,真是好福气。 她心里想着,等回府再观察一阵子,要是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自己也是可以提拔一下林之孝两口子的。 要知道在荣国府里,最吃香的两家,一家是赖家,现任宁荣二府的大管家,他们家可是两府里人们巴结的顶顶尖的一家。 可是,史溁知道,就是因为赖大一家都是原身史太君的陪房,平日里被人尊敬惯了,他们不仅替他们的儿子赖尚荣求了恩典,还给儿子捐了官。 总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没少从荣国府往自己家搬东西,后来更是在筹建大观园的时候,私吞了许多。 更是仗着荣国府的权势,在外欺男霸女,干了不少坏事。 史溁觉得得找个什么机会,好好查一查赖家,如此毒瘤若不尽早割去,那可是要坏大事的。 其次就是府里政二老爷的媳妇王氏家的陪房,周瑞一家子,那可是王夫人的心腹,府里大半采买的活计,都是由他们两口子操办的。其中油水可想而知。 府里有要办事或想谋个好差事的,多半是寻他们两口子去的,少不了一番孝敬。 最让史溁容忍不了的是王氏竟然接着荣国府二房太太的名头,在外面私自放印子钱。 贾家最后抄家获罪,其中最令人心惊的这件事,就是这个慈眉善目的王氏干的好事! 王氏的陪房周瑞一家也留不得,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还是得早做准备,最好能将王氏一起收拾了才好。 相比于他们,林之孝一家就勤勤恳恳地多,也没听说他们犯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者这荣国府本就该贾琏和王熙凤两个人继承。 如今她拉拔一把林之孝家,也算是帮了贾琏和王熙凤了。 说是这么多,但是史溁想这些事也就是几瞬的时间,她夸奖完林之孝之后,就带着贾赦大步走进了林家老太太住的枫芜院,手中的乌木拐杖在地上留下了沉重的敲击声。 其实史溁早就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原身腿脚还算灵活,平常走路根本就不需要拄拐,之所以拿着拐杖,那是因为这个镶金的拐杖象征着她在荣国府至高无上的地位,仅此而已。 待进了大堂,史溁就见到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夫人站在堂上,她身边还有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嬷嬷和几个小丫鬟。 不等史溁发话,林家老太太就抢先开口,“荣国府好大的威风,知道的是你们荣国府来我们林家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贼人。 不经通报就登堂入室,果然是武将世家不拘小节,真是名不虚传那,连你们家的女儿也是这般不懂规矩,随意忤逆婆母。” “闭嘴!” “我的敏儿自从嫁到你们家,为你们林家操持家务,打理府上上上下下的琐事,勤勤恳恳,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林家的事。 如今你反倒来污蔑她,你的良心何在?” 林家老太太不甘示弱,指着史溁高声道。 “你家的好女儿,嫁到我们林家六年了,除了生了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连个毛都没生出来,你还好意思说! 她不能生也就罢了,还霸占着我儿子,不让他和别的女人生。 我看你们贾家就是想让我们林家断后,好霸占我们林家的百万家业! 我告诉你们,没门! 我们林家的家产将来只有我的金孙才能继承,你们贾家生的赔钱货,一个子都别想得到!” 史溁没想到林家老太太如此大言不惭,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贾敏身上,正气得发疯,刚欲与林家那个老虔婆好生撕撸一番,门口就冲进来两个人。 “母亲,够了!” 来人正是被赖二从衙门叫回来的林如海和林家的大管家林永。 林家老太太一见自己儿子回来了,更有底气了,伸手拉过自己儿子道。 “海儿,你来的正好,你告诉他们,这不能给我们林家延续香火的女人,我们林家不要!” 听到爱妻几乎要病死的林如海原本就心急如焚,回府之后又发现家中早就被贾家众人给控制住,有些心生不满。 可他走到母亲院子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什么? 母亲竟然如此贬低自己的妻子,还不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放在心上,还说自己放在心头时时呵护的玉儿是赔钱货? 母亲怎么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难道母亲心中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还没等他消化完自家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就见自己平日最敬重的母亲,竟然拉着他说要他休掉爱妻,林如海瞬间就好似被一块巨石击中了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边是自己母亲的要求,一边是怒瞪着他的岳母和大舅哥,林如海觉得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来。 剑拔弩张之际,就听见偏厅里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祖母?” “您说的是真的吗” 第19章 两难全的林如海 一时之间,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道小小的身影身上。 史溁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小小的人,躲在屏风后面,双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袖角,当即明白这应该就是黛玉了。 她现在还是一个不知道人心险恶,也没有受过委屈的小姑娘。 因为林如海对黛玉的溺爱,府中的下人纵使知道林家老太太不喜欢黛玉,也不敢给黛玉脸子瞧,所以黛玉并没有受到冷待。 史溁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抢先一把把黛玉揽进怀中,黛玉被揽进一个陌生的怀抱,身子有些僵硬,随即又放松下来。 这个人的怀抱好温暖,浑身散发的香气也很柔和清新,比祖母屋子里散发的让人一闻就头晕的檀香要好得多。 听他们之前争吵,这个人应该是母亲的娘,也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外祖母了,外祖母看起来好和蔼啊,比祖母整天板着脸要好看许多。 方才她从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出来,想要求求祖母让她去探视母亲,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母亲了,每次想要去主院见母亲,门口的嬷嬷总是把她拦住。 自己要是好生和祖母讲讲情,兴许这次自己就能见到母亲了,可是没想到自己来的时候,祖母尚在休息,自己又不想就此罢休,就一直在偏厅等候,没想到误打误撞地就亲眼见到了她们的争吵。 现在黛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问自己记事以来就存在的祖母,她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真的是这样看待母亲和自己的吗? 黛玉小小的身子有些发抖,但是她还是努力挺直腰板,史溁感受到了怀里小人的异常,抱着黛玉的胳膊又紧了些,告诉黛玉不要怕,她还在。 林家老太太被黛玉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立在原处,连同拉着林如海的手也无力地放开了。 黛玉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 “祖母,玉儿的母亲现在何处,玉儿什么时候能去探望母亲?” 林家老太太还是没有说话,她这回连站都站不住了,颓然地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林如海看了看林家老太太,又看了看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一脸失望的黛玉,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张了张嘴,艰难地问道。 “岳母,大舅兄,现在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到底想怎么办?” 从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的贾赦,此时再也忍不住,语气中满是嘲讽地问林如海。 “林如海,事到如今你也知道我生气,我就不叫你妹夫了。 自你归家后,可曾去见过你的妻子? 你可知她现在居住在何处?” 林如海被贾赦的问话给问懵了,他疑惑地说道。 “敏儿我刚才回来就直接过来母亲这边,还不曾与敏儿相见,敏儿她自然是和我一起住在正院里啊,大舅兄为何如此发问?” “哼,你还是问问你的亲娘,敏儿被她关到哪里去了。” 说完,贾赦扭过头去,一副再也不想见到林如海的样子。 林如海将信将疑地看向了,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的林家老太太,带着颤抖的语调问道。 “母亲敏儿呢,她现在究竟在哪?” 林家老太太两片唇瓣开合着,嗫嚅了半天,最终挤出来一句话。 “她她对我不敬,我就让她到清心院反省去了” “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敏儿她向来都对你是恭敬有加,有求必应,她又怎么会对你不敬!” 见到林家老太太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一脸心虚的样子,林如海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转身对着史溁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岳母大人,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敏儿,请您责罚,但是岳母大人,我母亲年事已高,还请岳母大人不要太追究她的责任。”说完林如海又冲着史溁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史溁看着眼前跪着,真心认错的林如海,长叹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当年你从京城从我和你岳父手中,接走敏儿时说的话吗?” “我我当初说定会保护好敏儿,珍惜她一生一世。” “那你做到了吗?”史溁的声音突然拔高,声音如一把利剑,直刺林如海心中最不敢回想的地方。 “我我没有” 林如海留下泪来,他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 “岳母大人,我也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是母亲和敏儿都对我很重要,我我舍不得她们啊,我以为我已经化解了她们的矛盾啊。 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现在这个程度啊。” “可你还是伤害了敏儿,就是因为你的冷漠处理,你险些害了敏儿的性命,你知不知道!” 林如海霍得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史溁,嘴唇颤抖着。 “岳母大人,你说敏儿怎么了?敏儿她怎么了?” 史溁不想见到林如海现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搂着怀里的黛玉背过身去。 “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去清心院看看罢。” 话音刚落,林如海就如离弦的弓箭一般冲了出去,黛玉看着疯跑出去的父亲,也拉了拉史溁的衣角,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史溁,满眼都是她也想去。 原来,在刚才林如海跪拜史溁的时候,黛玉就挣开了史溁环住她的手,站在了史溁的旁边。 现在她也想去看贾敏,但是她觉得长辈们都在,自己也跑出去,终究不合礼数,所以她拽了拽史溁的衣角。 “玉儿也想去见娘亲,对吗?” “嗯。” 史溁对着黛玉温柔地笑着,把黛玉剩余的那一丝慌张和不安尽数抚去。 黛玉想了想主动拉住了史溁的手,史溁感受着手中略显冰凉的小手,用力反握了回去。 她没有管看见林如海发了疯一样跑出去,而一时上不来气,被丫鬟扶着顺胸口林家老太太,而是拉着黛玉的小手向贾敏现在所住的院子走去。 第20章 贾敏醒了 当史溁带着黛玉走到清心院时,林如海早就到了,但是贾敏这时还在昏睡着,之前李神医使用按压合谷穴的方法,略微唤醒了贾敏的意识,却没能让贾敏完全清醒。 再加上两位大夫给贾敏灌下去的药,其中也有安定的效果,所以直到史溁解决完林家老太太,贾敏还没能醒来。 史溁带着黛玉一进屋子,就见到了拉着李神医和张太医,不停地问东问西的林如海。 黛玉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床上昏睡的贾敏,登时松开了史溁的手,跑到贾敏的床边。 “娘——” “娘,您醒醒,玉儿来看你了。” 史溁也没搭理林如海,同样坐到了贾敏的床边,轻声呼唤着。 “敏儿,敏儿——” “娘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呼唤有了效果,贾敏紧闭的眼皮动了动,随即睁开了一丝缝隙。 等了许久,贾敏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 “娘,玉儿” “你们怎么都在我不是做梦,我定然是在做梦。” 史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对贾敏道。 “敏儿,是娘,娘来看你了,你没做梦。” “是啊娘亲,外祖母来了,玉儿很喜欢外祖母。” 贾敏听到两人的话,一时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黛玉直接脱鞋上了床,亲自给贾敏抚着胸口。 早就见到贾敏醒来的林如海慌手慌脚地倒来一碗水,却因为情绪不稳,足足倒洒了好几次,才倒好一碗来。 醒来的贾敏瞥了一眼献殷勤的林如海,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伸手摸了摸黛玉白嫩的脸蛋。 “玉儿这些日子可好,娘亲有很长时间没见过玉儿了,我的玉儿都瘦了。” 林如海被贾敏嫌弃,尴尬地端着茶碗站在原处,史溁也不管他,他之前把贾敏一个人扔在家里,害的贾敏受了这么多苦,贾敏就算是整整一个月不理他,也是占理的。 谁让你让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了呢? “娘,您来扬州做什么,可是家中有事?”贾敏带着疑惑看向了史溁。 “娘没什么事,这些年你也没回家,娘就是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娘” 贾敏的眼中满是泪花,抱着史溁痛哭不已,她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已经出嫁成家的人,更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窝在自家娘亲怀里哭的孩子。 “好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娘来了,咱们不怕啊。” 随着史溁的安慰,贾敏哭得更大声了,仿佛是要把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全哭出来似的。 等贾敏渐渐收住眼泪,史溁开口。 “敏儿,这次娘来就是想要接你和玉儿回家住上一段时日,再者等出了年关,二月十二正是玉儿的生辰,玉儿还从来没在咱们家过过生辰呢!” “真的吗?” “太好了,玉儿能去外祖母家吗?” 黛玉的眼睛亮亮的,她定定地看向贾敏,贾敏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不忍心拒绝,就轻轻地嗯了一声,同意了黛玉的请求。 “太好了,我能去外祖母家了,我能去外祖母家了!” 黛玉跳下床,连鞋子都没顾上穿就满屋子乱跑,被晾一边的林如海本来想拒绝,但是看到黛玉开心的样子,和贾敏现在还苍白着的脸,拒绝的话还是被他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其实林如海心里也想了很多,一是岳家亲自来人接,直接拒绝于情面上过不去,二是林家出了奴大欺主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在见到贾敏没有性命之忧之后,就和被史溁留在清心院伺候贾敏的鸳鸯打听到了全部的真相。 贾敏被自己的母亲苛待至此,家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给他通风报信,他们这些刁奴还把不把他当老爷看待了。 岳家把敏儿和黛玉都接走住上一段时间也好,他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地把府里整治一番,这些参与过欺负当家主母的下人,是一个都留不得了,都得打发走。 过程中少不了鸡飞狗跳,这对养病的贾敏和还未长大的黛玉都不好,索性就让岳家接走,等他把府上的事情料理完了,再亲自去把她们娘俩接回来就是了。 想通了之后,林如海也释然了,他直接出了屋子,吩咐林永亲自去给贾敏和黛玉准备要带的行礼等物,一切都要打点好,不能有半分疏漏。 听闻贾敏醒来,而且不日就可以接自家小姐和表小姐回府,林之孝等一干从荣国府来的众人都十分高兴,贾赦更是不例外,他直接去扬州最大的酒楼,好生喝了一顿酒,足足花了三百两。 等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之后,被史溁拎着拐棍,追着打了一刻钟,还是在他酒醒之后,亲自向史溁保证以后再也不这么胡吃海喝了,史溁才罢休。 很快,贾敏也恢复的能起身了,荣国府众人也做好了回京的准备,随时都能出发。 因为高兴,加上上辈子史溁没来过扬州,她亲自带着鸳鸯上街逛了一天,买了不少街面上的小玩意,还让赖大和林之孝两个人置办了不少扬州的土仪礼物,准备带回京城。 史溁和鸳鸯逛了一天,足足逛了四个时辰,这就苦了不放心史溁出门的贾赦,头一天他刚刚喝醉了酒,醒来的时候,头还疼着就跟着史溁出了门。 四个时辰走下来,史溁和鸳鸯两个人是意犹未尽,可贾赦还有跟着提东西的小厮们,都一个个蔫头耷脑地跟在两人身后拖着疲惫的步子。 一边逛着,史溁一边偷偷瞥了跟在后面神游天外的贾赦,一边小声对鸳鸯说。 “让他胡闹,不用管他。” 鸳鸯听到史溁的话,只会意地笑了笑,史溁自然是可以随意调侃贾赦的,但是对于鸳鸯来说就不同了。 就算是她平时不怎么喜欢大老爷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可大老爷终究是她的主子,她可不能跟着史溁附和。 而一直紧跟在两人身后的贾赦,却在心里叫苦。 “娘啊,你说我坏话能不能小点声,我都听到了” 第21章 贾敏黛玉回家 史溁带着贾敏和黛玉上了荣国府带来的最大的一辆马车,马车里空间很大,为了方便三人休息,贾赦还特意让人把马车改了改,把马车厢改成了床榻。 黛玉就很喜欢,她抱着一个苏绣软枕,把自己窝在床榻里,看着之前没看完的书。 史溁和贾敏则挨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时不时还互相看着傻乐。 每当此时,黛玉就会放下手中的书,对着搂在一起咯咯笑的两人背影,轻轻地摇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回去的时候一行人走得都很慢,倒是和来的时候不同,张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到了李神医的马车上。 两个人经常高谈阔论,跟着马车骑马的小厮们时常能听到他们的说笑声。 几日过后,马车驶进了京城,回到了几十年如一日繁华的宁荣街。 宁荣两府早就得了老太太要在今天回来的消息,一早就派了人来把宁荣街仔仔细细地洒扫了好几遍。 在街口打探消息的小厮远远地见到马车,在府门外等着的众人忙打开了中门,准备迎接史溁她们回来。 邢氏、王氏、贾琏和王熙凤,还有宁国府的贾珍父子,尤氏以及秦可卿都站在一起等候。 贾政不在,他一早上衙去了,史溁回来的消息还没送到贾政跟前。 还有无数的丫鬟和小厮都站在她们各自主子身后,带着期盼望向马车该驶来的方向。 史溁带着贾敏和黛玉一下马车就见到了这么一大堆人,个个都洋溢着笑脸。 众人笑着互相见过,就各自上了自己的轿子一起进了荣国府。 荣国府的人是极会办事的,早几天前就为贾敏和黛玉准备好了轿子。 回到熟悉的荣庆堂,史溁觉得无论去哪,哪怕那个地方富丽堂皇,也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舒服。 荣庆堂里其乐融融,更因为贾敏和黛玉的到来显得分外热闹。 因贾敏是客,所以她今天坐在邢氏的上首,而黛玉则被史溁抱在怀里,王氏和王熙凤赞美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说。 邢氏、尤氏和秦可卿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也笑着点头。 倒是没第一时间给黛玉引荐迎春、探春和惜春三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因为史溁在去扬州前就吩咐了,不论如何,姐妹三人都不能荒废学业,所以这个时辰她们还在上课。 “老祖宗,您看咱们林姑娘多好看,我呀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般标志的人物。 这通身的气度,竟让我觉得不像是老祖宗的外孙女,应该是老祖宗嫡亲的孙女才是。” 王熙凤站在史溁身边,一边笑着一边用帕子捂着嘴。 偶尔有了小丫鬟来送果子茶点,她也不假手于人,亲自为史溁捧茶奉果。 王氏见了王熙凤殷勤的样子,点了点头,自己王家的侄女就是伶俐。 要是当初自己的珠儿娶的是王熙凤,珠儿也不至于那么早就去了。 还不是李纨那个狐媚子,哄得他的珠儿贪念美色,早早就被掏空了身子,不然也不会没扛过那年冬天的一场小小的风寒。 都是李纨的错,想着王氏回过头深深地挖了一眼,从进了荣庆堂之后,就像个木头人一般杵在自己身后的李纨。 全然没有想起来,当初是她看不上父母早亡的王熙凤,想要为贾珠求娶王子腾的女儿。 而贾政嫌弃王家家风粗俗,硬是定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李纨为贾珠的妻子。 黛玉被众人夸的羞红了脸,把头埋在史溁胸前,不再说话。 “少说两句罢,你姑妈和你妹妹的住处可都收拾出来了,我记得我走之前可吩咐过你。 要是收拾的不好,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史溁指着王熙凤笑道。 王熙凤也没把史溁这明显是调笑的话放在心里,依旧笑着回答道。 “回老祖宗,都安排妥当了,因为怕姑妈和表妹住的不舒服,我特特地请示了太太,把姑妈从前居住的明芳院给重新修缮了一番。 姑妈只管带着表妹住下就是,要是有什么短缺的,只管派人来寻我,我如今就住在” 邢氏听王熙凤叫王氏太太,眼神暗了暗,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几分。 贾敏也在回到荣国府的第一时间见过了这个早有耳闻,却从未谋面的侄媳妇,也对着她笑道。 “凤丫头办事,我和你妹妹自然是放心的。” “玉儿,还不谢过你琏二嫂子。” 黛玉也不矫情,起身就对着王熙凤一蹲身,“谢谢嫂子。” 还没等黛玉蹲下身去,王熙凤就把她拉了起来。 “都是自家人,这么外道做什么,我只希望我家大姐儿,能得妹妹几分品格,这样啊我就是睡觉也会笑醒的!” 史溁笑着点了点王熙凤的鼻尖,“你个皮猴儿,我就知道你是个嘴最巧的!” 贾敏见到王熙凤这样夸赞黛玉,对这个侄媳妇的好感也增添了不少。 试问天下,有哪个当母亲的,不希望别人都夸自己的孩子好呢? 就连明知道王熙凤是在说场面话的贾敏,也不由得心里一阵得意。 “老祖宗,姑娘们下学来请安了。”门口守门的翡翠走过来对着史溁笑道。 “还不快叫她们进来,现在外面天还冷着,听你们说前个还下了雪,别叫她们姐妹三个冻着。 鸳鸯,我记得我屋里还有今年新制的几个极为精巧的手炉,我瞧着很是不错。 那么些我一个老婆子哪用得完,还不赶紧给她们姐妹三个找出来,好祛祛寒气。” 史溁吩咐下去,鸳鸯哪有不应的,忙亲自带着一个小丫头亲自去找。 等三春姐妹都一一请了安,与贾敏和黛玉见过,她们的手里就被鸳鸯各自塞了一个添好了炭的手炉。 丝丝暖意隔着手炉套子传来,让急匆匆也没坐轿子就跑来的姐妹三人,冻的略微发红的手暖和起来。 众人正说着话,大人们左不过是聊些儿女、针凿线脑之类的事,三春姐妹则是围着黛玉说个不停。 正热闹间,就闻得门外的丫鬟笑着进来道。 “宝玉来了!” 第22章 这个妹妹你可见过 丫鬟通报完就退下了,屋内的人也都听见了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听闻宝玉来了,史溁突然记起,在她刚刚醒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喊着老祖宗醒了的小孩子。 当时没注意,现在细想想,应该就是宝玉无疑了。 自己从穿过来之后,就急着去救贾敏和黛玉了,竟然忘记关心一下书中的另一个主角宝玉了。 那可是木石前盟的冤家所在啊,要不是绛珠仙草为了报恩,也不会有这一桩风流公案。 好在现在关心起来还不晚,后世人都评论说贾宝玉多情,是个风流公子,可是现在宝玉满打满算也才七岁。 一个七岁大的孩子,什么都没定性呢,想要改变他,有的是机会。 正想着就见一个用紫金冠束着发,穿着金红二色百蝶穿花袍子的小孩子进了来。 正如书中所写,项上的璎珞上系着一块美玉,浑身带着丝绦、荷包、香包等物。 站在原地不动还不觉得,行走起来,上面点缀的玉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 “老祖宗,宝玉来给您请安了!” 在史溁以及贾敏和黛玉在心里打量宝玉的时候,宝玉已经行完了礼,站直了身子。 他从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荣庆堂里多了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终归是天上神瑛侍者转世,心思灵透,只一转眼的时间宝玉就想明白这两个人都是谁了。 那个温柔可亲的妇人定是他没见过的姑姑,而那个恍若仙子的小妹妹定然就是姑妈的女儿黛玉了。 也不怪宝玉惦记,史溁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扬州,袭人早就在他耳根子旁边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 王氏也提前叮嘱过他,在众人面前无礼,层层嘱咐下来,宝玉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对还没见过面的黛玉也有了一丝小小的嫉妒。 今天一早他故意跑出府去,就是不愿意和众人一起在门外迎接贾敏和黛玉。 原本想着来见了面就直接告辞离去的,没成想他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瞬间把自己原来的念头给打消了个彻底。 宝玉看着黛玉就是一揖,随即看着黛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氏见自己的儿子只盯着黛玉看,也不给自己请安,眼神冷了些,随即冷意又悄然消散。 黛玉见宝玉一直盯着自己,不禁侧了侧身子,却没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起身对着宝玉回礼道。 “这位可是宝二哥哥,黛玉见过宝二哥哥。” “林妹妹好!” 宝玉被黛玉的问好给叫回了神,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当,急忙回了一句,脸上还有一丝尴尬。 史溁坐在高位,将两个人见面时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也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数。 显然是宝玉一眼就对黛玉有了亲近的心思,而黛玉却没有。 “宝玉,这个妹妹你可曾见过?” “虽不曾见过,但看着面善,就当作是旧相识。 老祖宗您看,这样可好?” “妹妹…” 史溁的开口给宝玉解了围,宝玉就顺着史溁的话往下接了两句,正得意间,忽的看到王氏深沉的目光,心下一凛。 宝玉把将要出口的问话又给咽了回去,硬生生换了一句。 “妹妹可曾读过书?” 黛玉心思灵巧,感觉到了王氏和宝玉之间的微妙联系,先是看了一眼贾敏,后者对她点了点头,才道。 “家中父亲为我请了西席,如今刚刚读了《四书》。 不知道姐妹们读了什么书?” 史溁笑着对黛玉道,“不是我自夸,她们几个可是好才学,若是玉儿觉得闷了,尽管去找她们去。 你们小姐妹们之间亲亲热热的好说话,总比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强。” 迎探惜三姐妹都起身应是,迎春还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探春脸上都是开心的神色,而年纪最小的惜春则是带着好奇,一直悄悄打量黛玉。 说笑了一阵,众人都口渴了,纷纷饮起茶来,茶尚未吃了,就见守门的小丫头掀起帘子,进来回话道。 “老祖宗,二老爷派人传话,说是衙门有事绊住了,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特派人来向老祖宗告罪。” 听了话,史溁还没有什么反应,王氏听了,直接就站了起来看着史溁,史溁反倒笑了。 “老太太……” “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 到底是我这个老婆子不招人待见,罢了罢了。” 说着史溁悄悄地观察着王氏的脸色,王氏焦急的神色不似做伪,显然是贾政不回来这件事没和她商量过。 要问史溁怎么就这么肯定贾政其实没什么要紧事,那就简单了,如今年节刚过,不出正月,朝廷是不会轻易动工的。 要修缮和建造的地方,早在年前就已经料理完毕,年后正是清闲的时候。 而贾政这个工部员外郎,就是听着好听,即便是忙得时候,总共也不用他忙上半日。 如今说公事繁忙,必然就是推辞,不过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史溁记得原着中贾政是因为遵循礼教,恪守礼法才未来相见,可是如今贾敏尚在,自己又刚出远门回来,贾政没道理不来相见。 正疑惑间,就听得宝玉道,“老祖宗可别这么说,宝玉一直都陪着您。” 三春姐妹也纷纷表明心意,王熙凤更是一个个笑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扔。 待史溁脸色回缓,就听见王氏问。 “敏儿妹妹,不知这次来要住上多少时日。 若是这次回来住的久了,我这就再多拨上几个人给妹妹和外甥女使唤。 府中事务繁杂,总要有人替妹妹和外甥女跑腿的。” 史溁一听王氏试探的话就有些明白了,王氏问居住的日期,要给贾敏和黛玉添使唤的下人是假,试探林家的态度倒是真的。 她一方面是试探,贾敏和林如海之间的关系,一方面是试探林家的态度。 要是贾敏和黛玉就此在荣国府长住,甚至不再回林家,她要怎么办。 要是贾敏能和林如海回归旧好,那她自然得想想怎么好生对待二人。 难不成,贾政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林如海这回铁定倒霉,所以才不愿来往? 第23章 在古代体验当婆婆的史溁 想到此处,没等贾敏开口,史溁就对着王氏道:“哪里需要这样麻烦,你妹妹离家这么多年,这次好不容易回来,总要多待上些时日才好。 我这次去扬州,往常听人说,扬州冬日里,就和咱们京城的秋日一样。 可去了,倒觉得那里还不如京城里日日燃了火盆要暖和。 我看这件事就等到入夏了之后再说。” 王氏听罢,不再发问,史溁拉着贾敏的手,笑道。 “回到家里就不要这么拘束了,你那院子里如今都是府里后配上来的人,不知道你们的习惯,这样终究不妥。 我记得我院里,顾大家的也算是精明能干,就让她去伺候你。” 说着史溁又向在她身后,打着扇的鹦鹉招了招手,鹦鹉将手中的凉扇交给了别的小丫头,走到史溁跟前来。 贾敏明白史溁的意思,但是自己已经多年未曾回到荣国府,终究是客。 回来的几个时辰,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关照已经是超出了两位嫂子。 保不齐两个嫂子有什么意见,自己不该再接受了才是,所以她急忙推辞道。 “母亲,我那院子也不大,原也有了一干伺候的下人,很不该接受了顾大家的那家人了。 如今我……” 史溁见到贾敏的拘谨,心中也是一疼。 这出嫁的姑娘回娘家,就是如此,想当年,自己嫁了人之后,再回家面对自己的哥哥嫂子,也是这样不自在,总觉得自己不是这家人一样。 可是到了婆家,看着公公婆婆和自己的老公,又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事实就是如此,出嫁的姑娘,竟然就没有家了,好在她遇到了一个还算对她不错的老公,不然这日子真是难过了。 史溁自然是明白贾敏的心思,所以她直接着对着贾敏道:“咱们这些大人讲究些也无妨,玉儿到底年岁轻,应该多看顾着些。 你们回来时,我见她那奶娘是个年迈的,跟着她身边的小丫头又没比她大上几个月,这样的人怎么得用? 我这个孩子平日里打点我这茶水等物,让我甚是省心,是个顶顶好的。 如今呀索性就给咱们玉儿使唤,她在我这原是个二等丫鬟,这么些年在我眼前看着,我心里有数。 如今到了玉儿身边,索性就提为一等丫鬟,也不必走公账,她的月例就从我的份里出。” 见史溁说得坚决,贾敏也没推辞,只是推了推黛玉,黛玉笑着谢过了史溁,也就收下鹦鹉。 见王氏坐回原位,宝玉也在她跟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史溁就问黛玉。 “这个丫鬟,她原叫鹦鹉,到了你屋里是要换个名字的,玉儿可有好名字,如今我们大家都在这,直接定了叫大家都知晓。 就不用在冬日里,特意白跑上许多趟。” 黛玉笑道:“还请老祖宗替黛玉想个名字,让黛玉也躲躲懒。”说着黛玉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史溁想了想,不能叫原来的紫鹃,紫鹃的寓意不好,杜鹃啼血,血凝成结是深紫色,自己已经不会再让黛玉重蹈覆辙了,鹦鹉绝对不能改成这个名字。 史溁在脑海中细细思索着,要起一个吉祥福瑞的名字才好,对了,就叫丹羽。屈子在《楚辞》的远游篇中有云:“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在丹丘居住生活的羽人,有着不死族的称号。 原本鹦鹉改名紫鹃就是暗示了黛玉最后咳血而亡的结局,现在史溁觉得兴许把紫鹃的名字改成象征着长寿,福祉的丹羽,兴许能对黛玉的命运带来一些好的影响。 “丹羽?多谢老祖宗赐名。” 黛玉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眼前一亮,欣然就接受了史溁起的名字,鹦鹉见史溁敲定了,也跪下谢史溁赐名。 因着王氏在场,贾敏又坐在上首,宝玉到底有些拘束,也没问黛玉有没有玉,自然宝玉摔玉的事情就没有发生。 史溁带着众人离开的时候,把管家权交给了王氏和王熙凤两人, 转眼就到了用饭的时候,与往常一样,邢氏和王氏亲自上菜,李纨奉汤,王熙凤为史溁布筷,贾敏和黛玉因为是客,和他们几个当媳妇的不同,坐在了史溁的下首,跟着她们坐的是宝玉和三春姐妹。 史溁看着在地上忙得团团转的四人,心下不禁感叹,这就是封建社会当婆婆的地位吗? 自己说什么,邢氏和王氏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会满脸笑容地答应下来。 怪不得那些个当婆婆的都想给儿媳妇什么的立规矩,这种别人在你面前做小伏低的感觉,太容易让人在不经意间沉沦了。 虽然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史溁也从自己接受的原身的记忆里面,看到了原身在当媳妇时候的不容易,古往今来,在家庭角色里面,扮演着较重比例的角色的一直都是女人。 女人要孝顺长辈,操持家务,教育子女,而那些男人好的能给你出点钱,偶尔能挑个空儿带孩子玩一玩,这已经是负责任的男人了。 更多的男人回家之后是什么都不干的,他们回家之后就一头扎到沙发里玩手机,要么就到电脑面前打游戏,从来都不会管家里的水壶里面有没有水,孩子放学回来之后,是不是饿肚子。 也不会主动去洗衣服,床底下散发着奇异熏香味道的袜子一堆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游戏对他们的吸引力那么大。 即使是企鹅游戏里面的连连看,他们也能玩得津津有味,一玩就能玩上好几个小时,好像家里的任何事都与他们无关。 女人下班回家要先做饭,然后把孩子赶去写作业,时不时还得看一下孩子时不时又开小差了。 接着就是收拾家,把家里扔的哪都是的脏衣服给收拢起来,扔进洗衣机。家里卫生纸得换,水壶得倒满。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一看时间也要睡觉了,这还不能睡,得检查孩子写完的作业,还要看着孩子收拾书包,省得第二天忘带什么东西,老师还会给你打电话,让你不得不跟单位请假,回家去取。 女人在家里任劳任怨地干,最后孩子出了成绩,考试考了满分,得了奖状,家里有人来做客的时候,男人就指着墙上的奖状,大言不惭地说,这都是我培养的。 言语间把你女人的付出和辛劳给抢的一分不剩,要是孩子调皮了,在外面和小朋友打架了,甚至孩子有汗手汗脚,在他们眼里都是你们女人的错。 他永远都不会去想想,那孩子汗手汗脚随谁。 好在,史溁现代的丈夫在故去之前,给她们娘俩做了一辈子的饭,连他自己的衣服也是自己洗的,他那些臭袜子一次都没让史溁动过手,每个月挣的钱也是交给家里。 虽然他总不愿意擦地板,十次有九次都是史溁看不下去擦得,还算是个合格的男人。 这么一想,自己比那些女性要幸运得多。 史溁心中百感交集,想起来就算是现代的女人也不容易,只让四人象征性地转了一圈就让她们也跟着坐下吃饭了。 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好在她来这里的时候,自己那个不省心的臭小子还没成家,自己也没当上婆婆,否则她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婆婆。 不过自己来早了,早知道不能给臭小子把关,还不如早早地把臭小子的各种生活技能给训练好,毕竟能做一手好菜的猪,才更能拱到好白菜。 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就在这先练练手,要是她还能有回去的那一天,总不至于畏手畏脚,说话怕轻又怕重,瞻前顾后的,生怕自己当不好婆婆。 既然饭毕,史溁就叫众人散了,贾敏和黛玉还要去住处熟悉一下,邢氏和王氏也有事情要做,就各自告了退回去了。 只有王熙凤一个人在离开之后,半盏茶的时间又悄悄溜了回来,史溁见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左右今天亲眼见到贾敏和黛玉都没什么事,又给鹦鹉选了个好名字,史溁心里格外地高兴,连舟车劳顿的疲惫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老祖宗” 第24章 许诺凤姐 “老祖宗我” 王熙凤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史溁不禁有些疑惑,这可不是王熙凤素来的作风啊,她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自己带人去扬州这段时间,府里出了什么意外,是因为自己蝴蝶了剧情,导致了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发生了? 还是王氏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作妖了,毕竟在自己带人去扬州之前,王氏在明面上是没有管家权的,自己也是考虑到王氏毕竟是王熙凤的长辈,自己在的时候还好。 这自己一离府,贾赦也要跟着去,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到底年纪轻,就算是做决定,也实在绕不过贾政和王氏去。 不让王氏参与进来,保不齐就要出什么乱子,还不如直接把事情交给她管,这样王氏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在府里下人心中的威严,也不会胡乱作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难道自己料错了,王氏她已经无法无天到这个程度了? “凤哥,你别紧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是最疼你的,要是有苦难,直接告诉我就是。” 史溁站起身来,拉着王熙凤在小榻上坐下,王熙凤见史溁对她如同往常一样,心中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犹豫地道。 “老祖宗,您之前给了二爷不少银票,原是给二爷路上用的,可是二爷也没跟着老祖宗去,这银票我们自然是要还给老祖宗的。 刚才人多,我也不好跟老祖宗说这个事儿,再者我也是来替我们家二爷来跟老祖宗道歉的。 这次姑妈的事,我们也没帮上忙,总觉得不好意思。” 王熙凤从随身带的一个大荷包里面拿出一卷银票来,放到榻上。 原来王熙凤犹犹豫豫得,就是要说这个事啊,其实要不是王熙凤主动提起,史溁今天肯定是想不起来的,她给贾琏和王熙凤小两口银子,根本就不是让他们当路费用的。 她是要修复她这个老太太和大房之间的关系,贾赦已经被原身冷落这么多年了。 一下子对贾赦太好,不仅不会让贾赦觉得暖心,反倒会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母亲又看上了什么,想要从他这里讨来,交给最喜欢的二弟。 而邢氏眼界太窄,就算是史溁硬提拔她,捆上二十个邢氏也比不上王氏一个人,大房里面除了贾赦和邢氏,那就剩下贾琏和王熙凤了。 原身对孙子辈的众人态度都不错,再加上王熙凤常年在原身身边,也得了不少好处,贾琏和王熙凤对原身这个老太太并不反感,这就给了史溁突破大房防线的机会。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你们也不是没帮上忙,你们在京城把府上管理得井井有条,让我不必在扬州还要担心你们,这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给你们这些银子,也都是你们该得的。” “可是老祖宗,实在是太多了” 史溁故意板起脸来,对着王熙凤佯做不悦道。 “别可是了,难道我这个做祖母的想给自己的孙子、孙媳妇儿点银子花,还要说出个一二三来。” 王熙凤不再推辞,但是还有些忐忑,史溁笑着将她搂到怀里,语重心长地对王熙凤说道。 “凤哥,正好今天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和你掖着藏着了。” 屋子里早没了其余的人,在王熙凤欲言又止的时候,鸳鸯就极有眼色地将众人都遣了出去,把屋子留给了史溁和王熙凤两个人。 此时听着史溁突然要和她谈心,即便王熙凤是个极为精明能干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史溁喃喃自语,不大的声音却清晰地落入了王熙凤的耳中,“凤哥,你知道吗?我嫁到荣国府有四十三年了,当年我也是凤哥你这般年岁。 一样的花容月貌,一样的青春年少,我那个时候父兄都在前线打仗,家里母亲整日担忧我的父兄的安危,教我管家理事的时候,也时常走神。 上战场,那可是真正的拼死搏杀啊,先是我的父亲,在一次与北方大夏的战斗中,不幸中箭身亡,后来,我的两个哥哥也相继在战场上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家里就只剩下我的母亲、我还有我尚年幼的弟弟,我们当时日子过得艰难,好在老国公不顾夫人的反对,执意要履行和我父亲之间定下的婚约,在各方面都暗中帮衬着。 我们孤儿寡母三人,才勉强等到了朝廷加封我们家侯爵的时候。 后来,偱着父亲和老国公定下的婚约,我在十七岁那年,嫁给了继承了国公爵位的贾代善。” 当年的事或许已经被时间给深深埋在了过去,但是史溁还是从记忆里把它们都挖掘出来。 王熙凤的高祖父去的早,自打她出生以来从来都没有人和她讲过,当年金陵四大家族是怎么得到如今这般地位的。 四家现在的年轻一代,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长大的,因着几家又几乎都是武将出身,没什么人读过太多的书,对自家子弟的教养就比那些诗书传家的人要差上许多。 离得近的就有林如海这个例子,当年林家祖上也是有爵位的,但是他们家起初得到的爵位就不高,又是五代单传,传到林如海这一代之后,已经无爵可袭了。 大徒的爵位除非当今圣上开恩,特意下旨说明,所有的爵位都要遵循降爵世袭的规矩。 所以当初太祖开国时候的四王八公十二侯,如今的子孙后代除了太上皇当年明旨的史家不降爵世袭一代,现在还有着侯爷的爵位之外,其余的人家的牌匾都名不副实。 爵位是越传越低的,到最后就会没有,只有后代子孙自己争气,才能维持住家族的荣光,林家就是这样,林如海虽然没有爵位,但是他在科举考试中高中探花,实打实地入了仕途。 他手中的实权可比太太在家听曲取乐的贾赦,和在工部混日子的贾政要多得多,知道的消息也多。 史溁接着道:“当年我嫁过来的时候,老国公夫人不待见我,因为当时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她早就暗暗寻上了理国公府,想要和我们史家悔婚。 可惜最后没成功,我嫁过来刚开始的日子很不好过,在老国公夫人面前足足站了三年的规矩,直到后来我怀上了赦儿,这才不用日日都到老国公夫人身边伺候。 与凤哥你一比,我这个老婆子过得日子可是苦多了。” 王熙凤忙道:“老祖宗快别这么说,您的福气都在后面呢,想来是观音大士要先考验您一番,才给您降下福祉的呢。 您现在子孙满堂,孙女们省心,爷们们又一等一的孝顺,这正是应了那句好事多磨。” “好在呀,我是都熬过去了,完全可以不管你们的事了,可是老婆子我还是放不下,还得为你们这些后辈考虑好。 咱们府上的情形想来这些年你管着账目,心中有数,咱们府上看似还如往日那般煊赫,其实账目上十个月有九个月是入不敷出的,这让我怎么能安心地享受下去。” 王熙凤自然是知道的,她原本也没办法,但是今天听史溁提起这件事,也壮着胆子问了出来:“老祖宗,您可是有什么想法?” 史溁看着王熙凤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既然府上现在不能开源,那就不能和以前一样铺张浪费了,在咱们府上没有找到别的进项的时候,就要低调一些,免得招人嫉恨。” 史溁一边握着王熙凤雪白光滑的手,一边从自己头上摘下一只镶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红宝石的凤钗,插到了王熙凤的发鬓上。 细细端详了半天,叹道:“这样的首饰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戴着才好看。” “凤哥,你是不是在心里怪过我,一直以来都偏向二房,对大房很是冷待?” 王熙凤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这就已经表明了她在心里是怨的。 “唉,是我之前不对,因为我觉得将来这整个荣国府的偌大家业都要让赦儿和琏儿继承,觉得对二房有所亏欠。 再加上赦儿他爹刚去的时候,赦儿和你爹在外面鬼混,我当时一生气,就没让赦儿搬到正院子里去。 虽然也没让你们二叔住正屋,但是这件事还是我办岔了,我本来想着等出了孝,就让你们二叔搬出来,让赦儿搬进来,可赦儿直接在东院院墙上另开了个门,我一生气,就没提这件事。 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实在是不该,凤哥你说,赦儿和你二叔都是我生下来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心疼啊。 每次看见赦儿那不争气的样子,我心里难受啊,恨铁不成钢。 你二叔也不是个顶聪明的,就知道死读那几本书,多少年了也没升个一官半职的。 你说他们俩的老子那么有能力,怎么偏生他们两个没有一个能鼎立门户的。” 史溁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的任务太难了,贾赦和贾政都有三十多岁了,这性格和做事风格早就定型了,心里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好扳过来的,她烦闷地锤了捶小榻。 “凤哥,等我要是哪一天去了,你二叔是铁定要搬出去另住的,我生前喜欢儿孙都围着我,热热闹闹的,让我这冷冰冰的荣庆堂也有些人气。 但是,老婆子我不糊涂,断然没有已经成家了弟弟,在父母故去之后,还待在大哥家不走的。 我呀有私心,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院子,就等着到时候,在我生前就给你们把这件事办好。 你二叔要是埋怨,就让他来怨我这个老婆子,反正到时候,我两腿一蹬,也不知道了,就算了。 可是咱们这荣国府,我得亲自交给你和琏儿,我才能放心。” 王熙凤被史溁说的话感动得眼眶中都是泪花,她原本以为老太太心里只有二房,根本就没有她们大房什么事。 以为到了最后,她们大房铁定要和二房好生打上一仗才能罢休,没想到老太太早就准备好了,这让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她不跟着贾赦住,其实也是觉得荣国府的家业必然到最后,大半都不是他们的,在能捞好处的时候,多捞一些也是他们赚了。 “凤哥,将来阖府家业都是你们的,我这些年攒的体己也是要留给你们这些后辈的。 这些银票啊,你和琏儿拿去置办些靠谱的田产庄铺,不叫他们知道,连赦儿你们也不要告诉。 府里人这么多,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我也不好办,给多给少了都觉得我老婆子偏心。 这些银票换成庄子铺子,每月还能有进项,这些都是属于你们小两口自己的。”说着史溁又把王熙凤掏出来的银票塞回给了她。 “老祖宗” “听话,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你和琏儿都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从那么小就在我身边转悠,你们这些孩子我都爱。 我也没什么想法,就希望你和琏儿能幸福幸福,长长久久的,这样啊,我就放心了。” 王熙凤只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出的荣庆堂,等到了自己屋里,她才一边掉眼泪一边笑,唬得跟进来平儿直掏帕子,给她擦眼泪。 平儿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兀自发泄着情绪,平儿见王熙凤这样,就让在外面等着来回话的管事婆子们都散了,说奶奶现在有事要办,等晚些再来。 这边史溁也想着刚才没说出口的话,当年贾赦被老国公夫人抱走,一直都没回到原身身边。 而贾琏生得和小时候的贾赦几乎一模一样,原身把贾琏抱到身边抚养。实际上,是为了弥补年轻时的缺憾,可她没想到当时贾赦的原配夫人张氏刚刚离世,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她这么把贾琏带走,是实实在在给了贾赦极大的打击,也间接地影响了贾赦和贾琏之间的父子情分。 她想弥补自己的痛苦,却在无形中让自己的儿子也经历了这般苦楚。 正想着就听鸳鸯进来道:“老太太,大老爷来了。” 第25章 不对劲的王氏 “快叫他进来。” 史溁现在还不累,索性就可这今天就一起见了罢,省得留到明天还是得见,更何况她还要修复和贾赦之间的关系。 扬州一行,她明显感觉到经过林家这件事之后,贾赦对她的态度比他们启程去扬州的时候热络了很多。 还是有希望的,史溁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再回头了,只能尽自己所能做到完美。 贾赦把史溁送回荣国府之后,就换了一身朝服去宫门外递了帖子求见当今,递了帖子之后也没有离开,就在宫门外站着等。 当今处理完朝政要事之后,夏太监就把贾赦求见的事情,告诉了正为江南州府愁得直揉眉心的当今。 当今想到了贾赦这次就是去的扬州,他那个妹夫正是扬州的巡盐御史,贾赦备不住可能知道些什么,就命夏太监去宣贾赦在书房觐见。 等当今真真切切地见到了贾赦之后,心中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问了贾赦一些问题之后,就让贾赦回家去了。 走的时候,还让夏太监亲自把贾赦送出去,让夏太监心中好一般思量,等送完贾赦之后,又没直接回书房,而是去了太上皇住的地方。 贾赦回来之后哪也没去,就直接到荣庆堂来见了史溁。 贾赦走进来,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今天的情绪很平和,穿着朝服的他竟然给人一种英武的错觉。 他的身上少了往日众人印象中的酒色气息,似乎现在的他不再昏聩无能,史溁更是从他的身上依稀看到了当年贾代善的影子。 “母亲,儿子给母亲请安。” “你平安回来就好,当今没怪罪你。” “没有,当今就是问了点妹夫的事情,没再多说什么。” “那就好,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 “是,母亲也注意身体。” 听闻当今圣上现在对荣国府还没什么想法,史溁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不少。其实,在史溁看来,当今对这些老臣的后人的宽容度还是很高的,要是没有触及当今的底线,当今也不会轻易地抄家灭族。 一直到了晚上的掌灯时分,说是有公事要忙的贾政还没回府,史溁也没管他,王氏在晚上来请安的时候,脸色一直都很不自然。 就连交回她这些天管的账目,也是让身边的金钏捧上前之后,就没多说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似乎是心里有什么事,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茶杯,看起来有些焦急,史溁见了,心中产生了怀疑,王氏在等什么,自己这请安也就是做个样子,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有什么事值得她着急成这个样子,所以史溁就找借口让她们散了。约么一刻钟之后,史溁带着鸳鸯悄悄地出了门,往王氏和贾政居住的荣庆堂后院去了。 还没走近,史溁就看到有两个人在一棵树下,交换着什么东西,其中一个人还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神色紧张,似乎他们交换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借着月光,史溁看见一直在往怀里收东西的那个人,正是王氏身边最得用的周瑞家的。 至于那个给她望风的那个,史溁不认识,原身没见过这个人,想来是不常在原身面前走动。 那个人没有发现偷看的两个人,在将东西交接好之后,就直接散了。 因为只有史溁和鸳鸯两个人,所以她们都没出声,等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悄悄地从原路返回了荣庆堂。 一回到荣庆堂,史溁就吩咐鸳鸯,今晚见到的事情,谁都不能说,鸳鸯也明白其中的利害,跪下和史溁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王氏今天晚上整个人就不对劲,史溁坐在自己屋里,端起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接着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显然王氏是着急回去等周瑞家的,给她取东西,但是也不合常理。正常荣国府里的主子每个月都有月钱,每个月也都会派人去买一些自己喜欢但是府里没有给配备的东西。 这都是正常的采买,光明正大地拿进来就是,可周瑞家的一副做贼的神态,必然她收进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史溁接着想,王氏让人鬼鬼祟祟地拿进来的,会是什么,是毒药?应该不是,府里没有人会招惹王氏,下人就更不必了。 哪个下人冒犯了她,直接命人打上一顿板子,再唤人牙子发卖出去就是,哪里用得上用毒这样的手段。 不是府里的下人,那就是府里的这些主子了,他们也都没和王氏抢什么。 唯一一个能分走她利益的王熙凤,手上是有管家权,可是王熙凤是她的亲侄女,而且王熙凤做什么决定因为原身不愿意管这些琐事,大多数都是先回了王氏才吩咐下人去办的。 再说,就算是两房之间的争斗,在明面上也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要是闹出人命来,谁都不会善罢甘休,王氏不是一个蠢笨的女人,她没有理由害人。 那周瑞家的带进来的,就应该不是毒药了,具体是什么,看起来还得派人去留意一番才是。 想毕,史溁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等明日就派人去悄悄盯着周瑞一家,查探一下他们到底在为王氏办什么私下里的事。 直到史溁睡下,都没有听说贾政回府,实际上他早就下衙了,只不过他没回府,而是和一个想谋求官职的人,去了京城里的均茗坊。 均茗坊是京城里面喝茶谈事的一个好去处,凡是有人想要商议什么不想让别人听见的事,都会去那里,那里有隔音极好的雅间,包你们谈论的事,一句都传不出去。 而贾政见的这个人,好巧不巧,算起来和他也算是同宗,这个人也姓贾,叫贾化。 说叫贾化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谁,要说他的别号,大家就都清楚了,他的别号叫雨村。 这个贾雨村原本是黛玉的西席,但是自从林如海愤而离家,贾敏病重之后,林家老太太就停了黛玉的课。 贾雨村也就不能再寄居在林家,因着几乎是等同被林家赶出来的,贾雨村也没去见林如海,直接就收拾了给黛玉当先生期间,赚取的银两,上京来准备谋个差事。 他来到京城,就被京城的繁华给吸引住了,再加上他出门的时候,遇见了多年未见的冷子兴,听冷子兴和他念叨了一番宁荣二府,就起了攀附的心思。 所以,他就咬着牙用他一多半的银钱,在宁荣街外面的茶楼,买下了雅座,还特地嘱咐他是贾家同宗之人,兜兜转转把自己的名帖交给了贾政。 贾雨村进京的时候,正是史溁带着人出发,还没从林家回来的时候,因为他没参与林家的事,所以他比原本出现在京城的时间要早。 贾雨村也是一个极会左右逢源的人,一见到贾政就把他从上到下夸了个遍,更是抬高了荣国府的地位,让贾政听着十分舒心,两个人相见恨晚,就直接去了均茗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