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残王心尖宠》 第1章 王爷,我有身孕了 “她根本不是我们慕容家的血肉,刚出生就跟我的亲妹妹调换了身份,可怜她生父兄长为了她,还搭上了命呢!” 大姐姐慕容曼嬉笑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慕容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端着鸡汤的双手都在颤抖。 “那个破鞋,要不是当年孤被那人威胁,怎么会娶她当太子妃,也不看看她那张丑脸,丑得让孤作呕!还有她的两个野种,惨死的时候真是解气……谁,是谁在外面!” 门突然打开,慕容九闪躲不及,被冲出来的太子掐住了脖颈。 啪! 精心熬了两个时辰的鸡汤砸在了地上。 对她一向温柔的太子此刻满脸阴狠:“竟敢来偷听,既然如此,就别怪孤心狠手辣了!” 慕容九用力拍打他的手,艰难的出声: “你为什么……呃……那是我们的孩子,他们不是野种!” 太子冷笑:“孤从来都没有碰过你,孤这辈子放在心尖上的,唯有曼儿一人!那两个野种已经和他们的亲爹在地府团聚,孤也算是仁慈,现在就送你们一家子见面去!” “不、不可能!” 慕容九失魂落魄,连挣扎都失去了力气。 当年居然不是失身于太子?那她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听太子的意思,他们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那个男人是谁?我亲生父母是谁?告诉我!告诉我啊!”她红着眼睛大喊。 “哼!” 太子一言不发,手倏然用力,窒息感中她看到了大姐姐得意的笑,像是笑她愚蠢,活该被当成棋子玩弄于股掌。 她也明白过来,侍卫是被慕容曼收买了才放她进来,故意让她听到他们的对话,让太子对她痛下杀手。 砰! 她被丢进深井,水猛地漫入口鼻,临死前,她听见太子大声在上方大声喊道: “来人啊!太子妃失足坠井了!” …… “呼!” 慕容九突然睁开了双眼,大口喘息,入目的,居然是大红的喜房,并非冰冷刺骨的深井。 刻骨的恨意还在胸腔,她看着身上的喜服,怔愣起身,环顾着周围,越看越发心惊。 这不是五年前她嫁入凌王府时住的喜房吗?而她不是被推入井水中溺死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上天看她可怜,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下意识摸向肚子,这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 “小姐,您什么时候把盖头揭开了?!” 丫鬟春桃急匆匆的过来,想替慕容九将红盖头盖上。 这时春桃身后跟进来了一个貌美姝丽的少女,对方嗤笑道: “我大皇兄要娶的是慕容家知书达理的大小姐慕容曼,可不是这位丑陋无盐粗鄙无礼的九小姐,还想让皇兄还与你洞房?死了这条心!” 春桃着急辩解道:“不是的,五公主,我们家小姐有爱慕的人了,她是被喂药了强行塞进花轿的!您能不能让人送我们小姐回侯府?” 五公主一脸讥嘲:“哼,回去?嫁都嫁进来了,还想回去?真可笑!京城谁不知道这丑八怪喜欢我二皇兄,我二皇兄岂是她敢肖想的!” 听着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对话,慕容九心中更多的是激动,她真的没死,还回到了五年前刚嫁到凌王府的时候! 上天有眼! 想到临死前听到的那些话,她心中恨意汹涌,此刻她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想要为她惨死的孩儿和亲生父兄报仇雪恨! 五公主口中的二皇子,就是后来的太子君昊泽,和五公主一母同胞,都是正宫皇后所生。 可分明是因为二皇子先对她照顾有加,不嫌弃她从乡下回京的身份,对她温柔多情,才引得她心生爱慕。 她一直以为他们二人是两厢情愿。 到别人的口中,倒成了她对二皇子死缠乱打。 后来大皇子凌王与大姐慕容曼成婚,却是她被人灌药塞进花轿,替嫁到了凌王府。 拜堂时还被人故意掀开盖头,揭穿她身份,让她无法悔婚,人人都说她爱慕虚荣,嫁不成二皇子,就顶替大姐嫁入凌王府成为王妃。 却不知正是因为大皇子在战场上毁容,又跛了脚,慕容曼才抗拒成婚,成婚当日来了一场偷梁换柱,最后还与二皇子勾搭成奸。 想起生前慕容曼得意的笑容,慕容九攥紧了拳头,眼中划过一抹恨意,这一世,她不仅不会给他们当棋子,还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怎么不说话,慕容九,你不会是还想着我二皇兄?你可真是水性杨花!” 五公主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故意大声说道。 慕容九知道凌王就在外面,前世的自己说自己心里只有二皇子一人,就算嫁进了凌王府,她也会想办法和离,所以凌王不曾踏入喜房半步。 对于凌王,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即使自己不是凌王想娶的人,凌王也从未为难过她,后来肚子显怀了,凌王也答应与她和离,可惜却死在了战场上。 抚摸着肚子,这一世,她一定要护住这两个孩子,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所以她必须留在凌王府,避免被人毒害的同时,查明一切,包括她的真正身世,包括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抬眼,朝五公主看去,说道: “五公主,我既然嫁进了凌王府,生是凌王府的人,死是凌王府的鬼,今后不会再与任何男人有关系,还请五公主不要胡说八道毁我声誉。” “我胡说八道?”五公主冷笑:“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否则今后再让我看到你纠缠我二皇兄,小心把你浸猪笼!” “行了,乐阳,时辰不早,你该回宫了。”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慕容九抬头,一身大喜红袍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他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露在外面的那张脸贵气斐然,浑身气质显得疏离很难接近。 他就是大皇子君御炎,封号凌王。 君御炎走了过来,尽管他走得很慢,但也能看出他的右脚有些不便。 “大皇兄,我帮你教训她呢,本来你应该娶的是曼姐姐,却把她娶了回来,我都替你委屈!” 五公主噘着嘴不高兴的说道。 她看起来是向着君御炎,实际上却是在故意挑拨,但对方不为所动,神色平静。 五公主又说了几句,君御炎都没回话,见自讨没趣,她对着慕容九哼一声走了。 春桃小心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新姑爷,想起刚才小姐说的话,略一犹豫,就低头出去,将门合上了。 春宵一夜值千金,但显然两人都没有这样的心情。 “你不必紧张,本王不会碰你。” 君御炎语气平静的对她说道。 慕容九自嘲摸着自己带着黑色胎记的脸道:“王爷说笑了,我不觉得我这张脸对王爷有任何吸引力。” 也就是那晚天黑没有点灯,在药力的作用下,一个男人与她翻云覆雨,可笑的是她以为那是二皇子,二皇子也承认是他,可最后,却根本不是他。 她抬起头,迎上君御炎深邃的目光,直言道: “不瞒王爷,我如今已非完璧之身,而且,我已经有了身孕。您如果想娶我大姐,可以将我送回侯府,请个太医当众把脉,将事情闹大,想必陛下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 “你说什么?” 第2章 王妃还会医术? 可能是慕容九的话有些荒诞,君御炎幽冷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我说我已有身孕,做不成凌王妃,也不敢霸占您的王妃之位,嫁进王府实属他人故意为之。” 也许是死过一次了,慕容九的声音很平静,不再像前世那样畏手畏脚,生怕说错一句话。 “孩子是二皇子的?” 君御炎眯着眼睛问道。 “不是他的!”慕容九沉声回答。 回想起来,前世那两个体弱多病的孩子长得并不像二皇子,可她却从未察觉。 君御炎的目光幽深,像是在看她有没有说谎。 她沉着镇静的对上他的目光,等他的回应。 良久,君御炎终于开口道:“本王并不想娶慕容曼,因为本王已有心仪之人。” 和前世的一样,君御炎并未将她赶出王府,而是让她留下。 他与慕容曼早有婚约,但他并不喜欢慕容曼,对他而言,娶谁都没有区别。 “王爷您放心,将来您心爱的女人入门,我一定会自请下堂。” 慕容九朝他保证道。 况且,她也要找到孩子的亲生父亲。 君御炎发现她很识趣,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他淡淡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你既然已是凌王妃,本王也会给足你面子。” “多谢王爷。” 君御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他才起身离开。 正如他所说,他给足了她面子,没有在新婚之夜直接离去,甚至将来就算自己的肚子大了起来,也没人敢说是野种。 慕容九眼眶通红,眼泪一滴滴落下,她没想到,重生后的第一个温暖,是和陌生人一般的君御炎给的。 而她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只想将她推入火坑。 从前她不懂,她明明也是侯府的嫡出小姐,为何与其他的小姐待遇天差地别,连家中庶女都不如。 她一直被养在乡下,直到及笄后才被接回来。 临死前她才知道,她竟不是侯府的血肉! 可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慕容曼说他亲生父亲和兄长因她而死,可她如何也想不出京城里谁是她的家人。 她的身份从小就被调换,那么对方一定比侯府更加有权有势,否则侯府不会把亲生女儿送出去。 不过侯府早就外强中干,看着一片繁荣锦簇,实际上已经落败,这也是为什么慕容曼不愿意嫁给君御炎的原因。 一个毁容跛脚的皇子,不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侯府不能站错队。 “小姐,王爷让奴婢给人打水过来,让您好好休息!” 春桃指挥着下人抬水进来,等人出去后,她伺候慕容九沐浴。 “小姐,其实凌王人也挺好的,您不如安心留下来。” 春桃小心的说道,怕说错话惹她生气。 上辈子,就是春桃一直劝她离二皇子远点,她却觉得春桃别有用心,渐渐将其疏远,只信任另两个丫鬟,害其惨死。 现在想来,她真是眼瞎心盲。 “春桃,我以前是不是很傻?总是做些傻事。” “小姐怎么这样说,您不是傻,只是您年龄太小了,侯爷和夫人也从未提点过您,所以您才走了弯路。” 是啊,别人都有父母教导,而她身边只有几个佛面蛇心的嬷嬷。 慕容九以为她这个晚上会睡不着,但没想到,躺在凌王府的大红喜床上,竟比在任何地方都要让她安心。 她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沉沉进入了梦乡。 “小姐,醒醒,一会儿该进宫敬茶了。” 天还没亮,春桃就叫醒了慕容九。 她浑浑噩噩的睁开双眼,春桃轻声惊叫了一声:“哎呀,小姐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做噩梦了吗?” 是,她梦见她的两个孩子被野狗疯咬,跌落山崖被洪水冲走,找到时,只剩下两具泡得发胀的小小尸体。 见她脸色苍白,春桃打来热水,悉心的给她梳洗。 等春桃给她收拾完,门口忽然传来了两道声音。 “小姐!” “小姐我们来迟了!” 慕容九的情绪此刻已经缓了过来,她抬眼就看到两个丫鬟背着包袱跑了进来。 两人一来,就把春桃挤到了边上,对她一阵嘘寒问暖。 “小姐,我们昨天被人打晕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侯府的人才把我们送过来,呜呜呜,小姐您受委屈了,凌王殿下有没有对您做什么?” 丫鬟珍珠带着哭腔说道。 另一个丫鬟彩云说:“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帮你从凌王府逃出去的!二皇子殿下还捎了口信,让您别害怕,今日进宫他会帮您的!” 慕容九忽然想起来,前世的今天,她本不想进宫,就是因为听了彩云的话才进宫,却惹出了祸端,连累君御炎受重罚。 皇上子嗣不多,只有四个皇子两个公主,其中大皇子君御炎是戚贵妃所生,二皇子是皇后所生,三皇子四皇子的母族身份却并不高,能力也不突出。 所以一直以来,二皇子最大的对手都是大皇子。 尽管大皇子已经毁容跛脚,但在二皇子眼中,依然威胁很大,因为大皇子从前太惊才绝艳。 而身为凌王妃的自己,就成了二皇子最好的一颗棋子。 春桃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小姐好不容易想通,珍珠和彩云这些话一说,搞不好小姐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然而慕容九却淡声说道:“我已是凌王妃,你们再说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话,别怪我将你们赶出去。” 春桃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她觉得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王妃,王爷问您准备好了没有,王爷等着您呢。” 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公公的声音。 慕容九立刻起身,推开面前的两个丫鬟,让春桃过来。 “你们留在王府,春桃跟我进宫。” “小姐!” 珍珠和彩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慕容九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见君御炎站在院子门口,高大的身影,莫名给人一种心安之感。 她朝他右腿看了看,等两人一同坐在王府的轿子上后,她小声对君御炎道: “王爷,或许,我有办法治好您的腿。” 君御炎睁开微阖的双眸,看着她淡声道:“本王怎么不知道慕容家的小姐还会医术?” 第3章 想必皇嫂和皇兄已经圆房了吧? 君御炎探究的目光如鹰一般凌厉,下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曾是万军将领,举手投足间有着常人难及的威压,这一眼神不知吓得多少细作屁滚尿流,但慕容九对上他的眼神却面不改色。 “我从小被养在乡下,自然与侯府其他人不同。小时候我救济过一个老人,他医术绝佳,而我也正好有此天赋,学了些师父的皮毛。对于王爷您的腿疾,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七成却是有的。” 慕容九并非自大自夸,她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上辈子二皇子正是看中了她卓绝的医术,才会笼络她,用她的医术治病救人,收买人心。 她与二皇子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她出手救了一个从树上摔成重伤的幼童,当时其他大夫都说无力回天,是她妙手回春,将其救活。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跌入二皇子的温柔陷阱,让她的人生成为一场可笑的骗局。 “你师承何人?” 君御炎看着她问道,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慕容九说能治好他的腿,而有半点神色波动。 慕容九知道他心里肯定会质疑自己,毕竟自己太年轻了,听说他的腿疾许多太医名医看了都说治不好,这辈子都只能跛着,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心存希望。 “我师父说他只是乡野村医,没名没号,王爷恐怕未曾听说过。您若不信我的能力,大可让我试一试,这对您并没有什么坏处。但万一我能治好您的腿疾,也是皆大欢喜不是吗?” “本王不喜女人接近。”他淡声说道。 这是委婉的拒绝她了。 慕容九抿了抿唇,她是真的很想帮他。 二皇子想成为太子最大的阻碍就是他,戚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专宠了二十多年,他也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皇后虽为中宫,但在后宫还不如戚贵妃荣耀。 在君御炎未重伤前,朝中还传出皇上想立大皇子为太子的风声,若不是他毁容残疾,哪有二皇子的事。 二皇子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重来一世,她绝不会让其得偿所愿! 只是被君御炎拒绝,她只能另想办法,不再劝说,免得太过热切,让他觉得自己另有所图。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因君御炎有腿疾,皇上特许凌王府的马车可以进宫,一路快到皇后的未央宫前才停下。 “二皇兄,是大皇兄来了!真是巧啊!” 还没下马车,就听见了五公主的声音。 慕容九冷眸眯起,二皇子也在! 这哪是什么巧合,分明是故意在这等着他们的! 前世这个时候,她因为抗拒和君御炎成亲,到了宫中,一看到二皇子,就着急的跑了过去,告诉二皇子她和君御炎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求他找皇上赐她和离。 这一幕正好被戚贵妃看见,气得戚贵妃当众打了她一耳光,骂她不知廉耻,皇后出面制止,但戚贵妃正在气头上,连皇后都骂了进去,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皇上怒不可遏,差点将她赐死在宫中,是君御炎替她求情,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君御炎和戚贵妃都因她受了惩罚。 她当时觉得委屈极了,什么坏事她都没有做过,可在外人眼中,她爱慕虚荣,用下作的手段替婚嫁给凌王,结果成亲了又反悔,弄得皇室颜面无存。 她甚至怨恨君御炎,不懂他为什么不和她一起推翻这场错误的婚姻。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已有心上人,娶妻是因为圣旨难违,如果连他也要和离,皇上为了皇室颜面,不会留她的性命,只会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去,也就没有和离一说了。 君御炎是在救她。 “王妃。” 往事在脑海中闪过,君御炎已经下了马车,此刻正掀开车帘,朝她伸手,要扶她下去。 前世没有发生这一幕,因为那时她一直在马车上哭,君御炎不会自讨无趣,所以连一句话都没有同她说过。 他伸出来的手,手指修长,指腹上有着几个厚厚的茧,那是长期握剑留下的痕迹,慕容九抬眼看向他,他的目光深邃稳重,让人心安。 慕容九愣了一下,将手放了上去,她知道,这一世,从他伸出来的手开始,将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君御炎牵着慕容九的手下马车,五公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二皇兄就在这里,慕容九那个女人,竟然敢与大皇兄肌肤相触,难道她真的不喜欢二皇兄了?怎么可能! “二皇兄!” 她不着痕迹的推了身旁的二皇兄一下。 二皇子正盯着慕容九看,把目光像是要将其看透一般。 但很快,他勾唇一笑,他了解慕容九对他的情意,不可能这么快变心,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慕容九故意的,是为了气他。 二皇子给了五公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抬脚朝慕容九二人走了过去。 “昨日父皇派我去云城山剿匪,今日辰时才连夜赶回京城,未能参加皇兄的大婚,实在遗憾!” 这话,他是对着君御炎说的,实则却是告诉慕容九,他没有阻止这场婚事,是因为他不在京城,得知事情后他急忙赶回,可惜还是晚了。 前世慕容九信以为真,以为二皇子也对她情深意切,更加坚定了和离的心。 可现在想起来,二皇子从未喜欢过她,又怎么可能娶她,说不定其早就知道侯府要用她替嫁到凌王府的事。 这个时候,或许他和慕容曼已经郎情妾意,只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眼见着后方戚贵妃的仪架已经过来了,五公主连忙看着慕容九故意大声说道: “二皇兄,你昨天没有去,错过了一场好戏,我们的大皇嫂说她生是凌王府的人,死是凌王府的鬼呢!瞧,她和大皇兄看着多恩爱啊!” 以慕容九对二皇兄的深情,想必会立刻过来解释,同大皇兄提出和离,若是让戚贵妃听到自己的儿媳说瞧不上儿子,还想嫁给其他皇子,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口无遮拦。 想到这里,五公主嘴角得意的勾了起来。 五公主等着慕容九扑过来朝二皇兄解释。 谁知,慕容九竟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只静静的站在君御炎的身旁,仿佛刚才说的不是她。 慕容九没有抬头,只是因为她不想眼中的倾天恨意泄露出去。 如此粗劣的激将法,可笑她前世居然会中计。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前世的她,就是那个局中人,被人牵着情绪走。 二皇子时刻关注着她,见她竟不为所动,眉头皱了皱,忽然有种事情渐渐脱离掌控的古怪感觉。 五公主不敢相信,慕容九竟然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反应! 她咬了咬唇,继而说道:“听说大皇兄昨夜在新房待了半个时辰,想来皇嫂和大皇兄已经圆房了?” 第4章 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说起来,虽然这婚事是皇嫂抢的曼姐姐的,但没想到成就了你们一对佳偶呢!” 五公主故意高声说道。 她就不信了,话都说到了圆房,慕容九还能沉得住气不给二皇兄解释。 果然,她看见慕容九缓缓抬起了头。 五公主心中一喜,然而下一刻,却听慕容九道:“我没记错的话,五公主才刚及笄,还未出阁的公主,如此八卦别人的房中之事,莫不是也急着想把自己嫁出去了?” “你、你胡说什么!” 五公主脸色变了变,她刚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万万不能传出什么丑闻,惹人笑话,要不然,父皇会送她去藩国联姻的! 要知道,父皇最在意颜面了! “都在这里做什么,是在等本宫吗?” 一道略带威严的轻柔嗓音从身后传来,只见貌美柔媚的戚贵妃迈着莲步从仪架上下来。 她已受宠二十余年,看起来还像三十多岁一样,保养得极好,肌肤白皙如玉,双眸顾盼生辉,还有几分少女才有的娇憨,身材亦是玲珑有致,令人见之忘俗。 尽管每年都有年轻的女子入宫,但皇上对戚贵妃的宠爱一直都是长盛不衰。 有这样的底气在,更衬得戚贵妃贵气斐然。 她只是扫了一眼慕容九,就皱着眉头挪开了目光,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臣女拜见大殿下二殿下五公主。” 戚贵妃的身后,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走出来,亭亭玉立的给众人行礼,然后搀扶住了戚贵妃的手,一副恭敬又亲近的模样。 “九妹妹。” 她亲切的喊了慕容九一声。 慕容曼! 慕容九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她名义上的亲大姐,慕容曼! 相较于自己狼藉的名声,慕容曼可谓是京城才女,名声响亮,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鲫。 她不仅是五公主的陪读,还是戚贵妃面前的红人,早就被戚贵妃当成儿媳般看待,经常让其进宫陪伴。 是以,替婚取代慕容曼嫁给君御炎的慕容九,自然成了戚贵妃厌恶的对象。 在戚贵妃眼里,她是抢了长姐婚事的无耻之徒。 然而戚贵妃根本不知道,慕容曼实际上是皇后的人,爱慕的人也并非君御炎,而是二皇子君昊泽。 因为这些人的算计,戚贵妃最后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但此刻,戚贵妃一无所觉。 “曼姐姐!” 五公主热情的走了过去,噘着嘴小声道:“本来成为我大皇嫂的人应该是你,却被别的人取而代之,我好不甘心啊。” “公主别快说了,木已成舟,这是没办法的事,看到九妹妹和大殿下幸福,我便安心了,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心生嫌隙啊。” 慕容曼连忙说道,小心的朝君御炎看了一眼,眼眶通红还强颜欢笑。 慕容九在心中冷笑,慕容曼这幅模样太具有欺骗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君御炎多深情呢。 实际上早已和二皇子勾搭成奸了? 戚贵妃闻言,果然满脸心疼之色,看向慕容九的眼神,也更加嫌恶。 倒是君御炎,面具下的眼神没有半点波动,只淡声道: “父皇来了。” “皇上驾到!” 他声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众人连忙跪下行礼。 “都起。” 皇上走了过来,声音听起来很威严,但走到戚贵妃面前时,声音就变得温和了许多,关心问道:“爱妃脸色不好,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 “昨日炎儿大婚,臣妾只是太高兴了,没有睡好。” 戚贵妃神色温柔的说道。 她能独宠多年,自然不可能没有脑子,炎儿的婚事出了差错,如曼儿所说,木已成舟,以皇上的性格,断不会让他们和离,这有损皇室颜面,只能将错就错。 所以她绝口不提对婚事的不满,这样皇上才会更怜惜她和炎儿。 若是说出来,就成了对皇上不满似的。 慕容九没想到戚贵妃会说这番话,前世她和戚贵妃相处不多,不算了解,印象里是容易冲动的人,所以今天才会中计。 但转念一想,二皇子特意伸手做出了让她投怀送抱的姿态,故意说了令她误会的话,她才会委屈的诉说苦水。那些话的确过分,戚贵妃身为君御炎的生母,看到这一幕,肯定按捺不住怒火。 如今无人触怒戚贵妃,她头脑清醒,也就不会犯错。 戚贵妃的懂事,皇上果然受用,他拍了拍戚贵妃的柔荑,道:“一会儿朕送你回芙蓉宫,让太医好好帮你瞧瞧。” 说罢,看了一眼君御炎和慕容九后,握着戚贵妃的手,朝皇后宫内走去。 众人跟在后面。 二皇子特意落后几步,五公主见状,知道二皇兄是有话要和慕容九说,立刻拉住了慕容九的胳膊,强行让她停下。 君御炎停步,冰冷的视线落在五公主脸上。 “松手。” 五公主心中一凛,下意识松开了手。 二皇子皱眉,低声说道:“皇兄稍等片刻,我有几句话想开导九儿。” 慕容九站在君御炎身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二皇子道:“你应唤我皇嫂,叔嫂之间,应该避嫌,二皇子不会不懂规矩?” “九儿,你说什么?” 二皇子满脸诧异,眼前的慕容九,为何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应该如此,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走。” 慕容九不作理会,和君御炎一同走进未央宫。 奉茶的时候,她感觉二皇子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都出去,爱妃和御炎留下。” 敬完茶,皇上屏退众人,只留下戚贵妃和君御炎说话。 刚出去,皇上身边的德公公就朝慕容九道:“凌王妃,请借一步说话,皇上有几句话,要奴才交代给您。” 慕容九心中一沉,这个德公公,私底下是皇后的人。 她没忘了,前世的今日,还发生了一件令皇上震怒的大事,差点令她没命,也是君御炎和戚贵妃受重罚的关键! 亦是皇后和二皇子一石二鸟,翻身的开端! “走凌王妃!” 德公公尖利的嗓音催促着她。 第5章 云嫔娘娘怀了龙胎 近日宫中,除了戚贵妃依然得宠,风头最盛的,便是新进宫三个月的云嫔了。 她从一个小小的常在,一路晋升到嫔位,不仅因为其长得貌美如花,更是因为她有一个争气的肚子,只承宠了两次,就怀上了龙胎。 皇上子嗣单薄,总共只有四子二女,戚贵妃受宠多年,都只有大皇子这么一个皇嗣。 宫中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传出好消息,突然有个妃嫔怀上龙胎,皇上大为激动,更是说出了只要云嫔诞下孩子就升她为妃的话。 而在前世的今天,在一场闹剧之后,皇上身边的德公公奉皇上之命,单独敲打慕容九,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想着和离自寻死路。 应该是君御炎不想和离,不然当天皇上就会悄然将她处死,而不是让德公公传话。 然而传话过后,德公公将她引入了局中,害云嫔流产,皇上震怒,牵连了君御炎和戚贵妃。 皇后和二皇子可谓是一石二鸟,坐收渔翁之利。 “凌王妃,跟奴才走。” 德公公公鸭般的嗓音将慕容九的思绪唤回,她知道不可能抗旨,于是垂下头跟上了德公公。 “二皇兄,慕容九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五公主小声的同二皇子说道。 二皇子没有回应,眼神若有所思。 “凌王妃,陛下让奴才告知您,既然已经嫁到了凌王府,便要谨言慎行,不辱王府名声……” 德公公对慕容九说的话和上辈子一样,皇上打算将错就错,这桩婚事没有再改变的余地,所以上辈子她很绝望,忽略了周遭的动静。 此刻慕容九垂头听着,余光却看着四周。 这里是御花园,德公公将她带到了莲花池边,周围的假山阻隔了视线,只有一条出口。 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德公公立刻停下了话头,道:“陛下的圣意,奴才已经悉数传达,还望凌王妃谨记于心。” 见慕容九点头,看不清表情,估计正伤心得魂不守舍,德公公嘴角勾了勾:“奴才送您回去,您请。” 德公公伸手,让她先走。 慕容九走在前面,刚出假山,就迎面遇上了被四个宫女拥簇着的云嫔,对方手里正拿着一支兰花轻嗅,走得极慢,身后德公公突然推了她一下,她整个人朝云嫔摔去! “娘娘小心!” 几个宫女大喊。 慌乱间,慕容九看到云嫔身边最近的那个宫女朝其伸出了毒手。 果然如此,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上辈子她被德公公推了一把,但关键时刻她侧身摔在了地上,并未触碰到云嫔,可云嫔还是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原来是德公公和这个宫女里应外合。 “啊!” 云嫔脚下不稳,往前方的台阶摔去,就在这紧要关头,慕容九扑身过去,好险不险的将云嫔从台阶边缘拉了回来。 “娘娘!娘娘您没事?” 几个宫女连忙过来搀扶。 云嫔花容失色的靠在宫女身上,捂着肚子喘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推云嫔娘娘!” 刚才暗中推云嫔一把的宫女站出来横眉怒目的盯着慕容九,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快去请陛下过来!” 她一边交代其他的宫女。 德公公一脸惊慌的看着慕容九说道:“凌王妃,您缘何要推云嫔娘娘?云嫔娘娘肚子里怀了龙胎啊!” 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云嫔只知道被人推了一下,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闻言,她防备的看向慕容九,“你是凌王妃?” 那也就是戚贵妃的人了?莫不是戚贵妃出于嫉恨,要害死她腹中龙种? 皇上来得很快,一同来的,有戚贵妃和君御炎,以及皇后二皇子等人。 君御炎视线落在慕容九身上,眉头微微蹙起。 戚贵妃则攥着手帕,脸色难看。 “凌王妃,朕听闻你推了云嫔?” 皇上威严的盯着慕容九,眼神愤怒,动了杀意。 云嫔怀的,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个孩子,他非常重视。 皇后柔声道:“陛下,会不会是误会?” “是啊,九……凌王妃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二皇子也说道,像是想为慕容九开脱。 “陛下,皇后娘娘,二殿下,奴才亲眼看见凌王妃朝云嫔娘娘身上摔了过去。” 德公公适时出声道。 “什么?真是凌王妃要害云嫔?”皇后惊道。 慕容九转头冷冷的看了德公公一眼。 德公公只觉得浑身一冷,仿佛被厉鬼盯上,他觉得奇怪,这个草包一样的丑女王妃,居然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竟不输凌王! 德公公知道慕容九发现是他推的,不过他丝毫不惧,他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陪伴皇上多年,慕容九指认他就是泼脏水,无人会信。 然而慕容九并未指认他,而是指着云嫔身边那个宫女道:“父皇母后,推云嫔娘娘的,是这个宫女。” “银杏?” 云嫔诧异看向自己的宫女。 银杏立刻冤屈的跪下:“陛下,皇后娘娘,凌王妃这是血口喷人啊,奴婢是云嫔娘娘从府里带进宫的家生子,岂会伤害娘娘!凌王妃就是冲着我们娘娘来的,要不是娘娘运气好,现在已经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众人看了一眼台阶,足有十多层,摔下去的话,孩子肯定保不住。 “天哪,皇嫂怎么这么狠的心!” 五公主捂着嘴,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皇上脸色更沉:“来人,把凌王妃……” “父皇。” 这时,君御炎站出来出道:“她没有伤害云嫔娘娘的理由,儿臣想听听她的解释。” 皇上冷哼一声,扫了他和戚贵妃一眼。 在场的众人都清楚,皇上这是对凌王和戚贵妃生疑了。 毕竟,慕容九现在的身份,是凌王妃。 慕容九看向君御炎,上辈子,也是他向着自己说话,可是自己情绪失控,根本没有发现是银杏推了云嫔,指认了德公公推她,无人相信。 毒害怀有龙胎的嫔妃,本是死罪,最后她却毫发无损的回到了王府,这一切,都是君御炎在帮她,替她受了重罚。 回忆起前世,慕容九心中多了感激,她高声道:“儿臣的确没有推云嫔娘娘,父皇请看,这是儿臣之前抚摸花卉残留下的花粉,碰触到衣裳,势必会留下痕迹。” 她摊开的双手上,满是金黄的花粉,十分显眼。 大家朝云嫔看去,她今天穿的是素雅的白色宫装,倘若慕容九推她,花粉肯定会留在衣裳上。 但云嫔的宫装上没有花粉。 云嫔忽然看着自己的左手道:“花粉在臣妾手上!陛下,方才凌王妃拉着臣妾的手,救了臣妾!” 第6章 是戚贵妃指使奴婢的 慕容九手上的金色花粉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刺眼。 五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懊恼,暗道慕容九好运,竟误打误撞给她开脱了,慕容曼则觉得可惜,但很快掩下了眼底的情绪。 而皇后和二皇子都面色如常,可见心机之深沉。 慕容九将他们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听着云嫔心有余悸的感谢,她道:“云嫔娘娘不必客气,救您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方才是我先被什么东西绊了脚,才摔向您,让您受了惊吓。不过……” 她话音一转,恭敬的看向皇上:“父皇,儿臣的确亲眼看见云嫔娘娘的宫女推了云嫔娘娘的后腰,欲行嫁祸之事,其对怀有龙胎的妃子下如此毒手,想必背后定有指使之人。” 她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但历代皇帝都是多疑的,相信皇上心中已经有了怀疑。 出事时,她身边只有一个德公公,而御花园里根本没有不平的路,能被什么绊脚?自然只能怀疑德公公了。 德公公感觉陛下朝他看了一眼,脸色阵阵发白。 银杏扑通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云嫔满脸失望,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宫女会背叛自己,但当时的确有人推了她。 “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云嫔一手捂着还未显怀的小腹,娇嫩的脸上已经梨花带雨,脚下像是站不稳一般,靠在了皇上身上。 皇上十分在意她腹中胎儿,揽着云嫔,怒声让人将银杏严刑拷打,逼问出幕后之人。 砰砰砰! 闷棍的声音打在银杏身上,她发出阵阵惨叫。 没多久,就被打得昏迷了过去,但很快又被冷水泼醒,还上了其他的酷刑。 就算是个壮汉,也撑不过去,银杏眼中带着求生欲望,闪过挣扎之色。 慕容九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皇后和二皇子,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她眸光微动,心中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上水刑!” 皇上冷着脸下令。 所谓水刑,就是用毛巾盖着面部,脚高头低的躺绑在长凳上,用水浇灌,产生窒息感,仿佛即将要淹死,比倒按进水里更加痛苦。 看着水不断的倒在银杏覆着毛巾的脸上,慕容九脸色微微发白,手也在轻颤。 她在深井中溺水而亡,看到这一幕,仿佛回到了她临死之前,心中恨意涌动,连忙低头平复内心。 所以她没有看到,君御炎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深沉的探究。 “奴婢招!奴婢全招!” 不过灌了几回,银杏就撑不住,大声喊道。 慕容九余光看到皇后在袖中攥紧了丝帕,但很快就松开了。 皇后慌了。 银杏被侍卫从长凳上放了下来,跪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惊魂未定。 皇上神色威严:“告诉朕,究竟是谁指使你对云嫔下如此狠手?” “是……”银杏抬起头,目光快速的扫了一圈,在对上二皇子的眼神时,脸色愈发煞白,她嘴唇颤抖道:“是戚贵妃,是戚贵妃指使奴婢的!” “你说什么!本宫何时指使你了?陛下,她诬陷臣妾!” 戚贵妃面带怒色,没想到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委屈的看向皇上。 银杏突然疯狂的大喊: “没错,就是戚贵妃!戚贵妃害怕失宠,想害云嫔一尸两命,她以奴婢的亲人性命做威胁,奴婢不得已才为之!陛下,奴婢什么都招了,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说完,她眼底露出决然之色,狠狠咬牙。 “她要自杀!” 慕容九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出手,她一直盯着银杏,有了预判,然而没想到君御炎的动作比她更快,脚下踢来一颗石子,倏地一声,瞬间将银杏的下巴卸了下来! 她来不及惊讶,上去捏着银杏的嘴巴,把藏着后槽牙的一颗毒丸给拿出来。 上辈子二皇子的死士,皆是用这种方式藏毒,她在听到银杏诬陷戚贵妃之后,就猜到了对方要服毒,果不其然,她猜对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慕容九已经阻止了银杏咬毒自杀。 她和君御炎之间配合得太默契,就像是合作过上百次一样,把戚贵妃都看呆了。 银杏“啊啊”大喊,奋力挣扎,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 皇后眉头紧皱起,眼神略有些慌乱,二皇子眼底也闪过意料之外的神色,目光落在慕容九身上。 这时君御炎站出来,温声说道:“父皇,阿九阻止了银杏的咬毒自杀,儿臣相信幕后另有隐情,望父皇能调查清楚,还母妃清白。” 皇上盯着银杏,眼含愠怒,事已至此,他哪能看不出是有人想嫁祸戚贵妃,银杏一死,死无对证,这脏水就泼到戚贵妃头上了。 在他面前都敢玩弄心术,这银杏及其背后之人简直罪该万死! 倒是没想到,永宁侯府家不起眼的小女儿,竟有如此表现。 他看慕容九的目光带了几分满意,点头朝君御炎说道: “御炎,你和阿九反应很快,做得好,朕会让锦衣卫严刑拷打,给你母妃一个清白。” 交给锦衣卫,骨头都能给碾碎,银杏一个小女子又能撑多久? 不过慕容九知道,此时的二皇子已经把手伸进了锦衣卫内部,一个叫韩津的千户将来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为他收取无数情报,威胁朝廷命官。 所以银杏不可能供出幕后指使,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但不同的是,要杀死银杏,韩津必然暴露,直接成了死棋,同样会被灭口。 这样一来,皇上震怒,定要彻查锦衣卫,因为锦衣卫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皇上,任何人不得插手。 如此,二皇子再安棋子在锦衣卫这边的事情就行不通了,而他的左膀右臂,也被提前砍断。 一个小小的银杏,废了二皇子一颗重要的棋子。 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慕容九抬眼朝二皇子看了过去,对方也正看着她,眼底闪烁着复杂痛恨的冷光,但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刻,朝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真是能屈能伸啊。 她嘴角微微上扬,心道:君昊泽,这才只是开始! 却不知,君御炎幽深探究的目光,也正看着她。 第7章 她改名叫翠花怎么样? “王妃身手很快,学过武功?” 回王府的马车上,君御炎一边沏茶,一边问慕容九。 她点点头:“学过一点。” 她师父说过,强身先健体,医人先医己,师父本身就是一个身形矫健的小老头,也逼着她从小跟着学。 可惜后来她为了给君昊泽解毒,把毒引到自己身上,身体彻底垮了,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良苦用心。 想到师父,她心中生出忧愁,那个小老头不知道去了哪里,还说下次见面会给她一个惊喜,可是上辈子临到死,她都没有见到师父一面。 她看向君御炎,男人修长的手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的唇形微薄,却很好看,纯白的茶沿衬得他血色红润,面具下的半张脸便已足够俊美。 听闻他的刀伤在脸颊上,伤口太深,愈合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彻底毁了容貌。 实在可惜,他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啊。 但若是能找到师父口中的星雪草,用其制成药膏,倒有可能帮他恢复容貌。 只不过星雪草长于高原沼泽,极为稀少,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株,还是不必说出来给他希望了。 在君御炎抬眸朝她看来的时候,慕容九甩掉杂念,朝他问道: “王爷,如果我想找一个人,您有途径吗?” 与其她自己大海捞针的找人,不如找君御炎帮忙。 君御炎没有拒绝,问:“可有画像?” 慕容九心中一喜:“没有,但我可以现画,王爷的笔墨我可以借用吗?” 她看到这豪华的马车里有纸墨笔砚。 君御炎颔首表示同意。 她便拿出笔墨,铺在小桌案上,很快一个老头的模样就跃然纸上。 她的画很形象,老头的神貌逼真,精气神都被她画了出来。 君御炎多看了几眼,等墨干了之后,将画折好收起:“本王会派人帮你找,有了消息会告知你。” “谢谢王爷!” 慕容九脸上带笑,眼眸晶亮。 她的笑发自内心,和先前沉默的模样判若两人,君御炎从她身上看到了割裂感,仿佛蒙了一层神秘的纱。 “还有,先前在宫中,多谢王爷替我在陛下面前说话。” “你是凌王妃。” 言外之意,护着她只是他应该做的。 慕容九明白,她也没有多想,更不会自作多情。 “你今天做得很好,母妃那边,你不用在意。” 听到这话,她愣了一下,没想到君御炎还会特意安慰她。 到出宫前,戚贵妃都对她没有好脸色,但因为银杏的事,好在没有再露出嫌恶的神色了。 她不会在意的,毕竟她和君御炎只是假夫妻,不需要讨好戚贵妃这个婆婆。 “吁!” 突然马车急急刹住,慕容九因惯性往前摔去,君御炎伸出宽厚的手掌将她拉住,待她坐稳才松开。 他沉声道: “外面发生何事?” 侍卫回道:“回王爷,一个女子冲出来拦住了去路。” “凌王殿下,奴家父母双亡,恶霸要逼着奴家为奴为娼,奴家实在无路可走了,求殿下收留奴家!” 外头传来一个女子凄冽的哭诉声。 慕容九眉头微凝,这个声音,她听着有些耳熟。 就在她以为君御炎会看那女子可怜,将其收下时,就听他冷声说道: “王府不是收容营,来人,帮她报官。” 慕容九嘴角勾了勾,是啊,既然是恶霸,那就报官,自有公理。 “殿下!” 外面的女子像是不可置信的拖长了声音。 是她! 慕容九笑意收起,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一个身穿白色丧服的女子跪在路中央,体态娇柔,眼眶通红,如同一朵被暴雨吹打的白梨花,惹人怜惜。 她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君昊泽的姬妾之一白傲霜。 白傲霜不同于其他的姬妾,她原本是镇北将军府的婢女,被将军府的三少爷收为侧室,后来将军府被抄家,她在抄家之前拿到了休书,没多久就来了君昊泽的后院。 慕容九这才知道,白傲霜一早就是君昊泽的人,替他收取将军府的情报,最后扳倒了将军府。 将军府抄家之后,她还难过了许久,她虽然只见过镇北将军一面,但其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很温和,不像是通敌卖国求荣的人,将军府的三个少爷人也很好。 她同君昊泽说,那时君昊泽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只道她内宅妇人,不懂朝堂之事。 那个古怪的笑,到死她都不知道是何含义。 现在回忆起来,那笑带着讥嘲讽刺,叫她后背生寒。 “王爷!” 侍卫已经将白傲霜拖到了一旁,马车准备继续前行,这时慕容九抓住了君御炎的胳膊,急声道:“王爷,我缺一个婢女,让她来我身边!”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能让白傲霜再去将军府。 上一世没有发生这一幕,是因为云嫔小产,君御炎受罚,或许是错过了,白傲霜才被将军府带了回去。 又或者,此时的白傲霜已经成了君昊泽的眼线。 不管是哪个可能性,她都必须先把白傲霜放在眼皮子底下再说。 君御炎记得她有三个婢女,王府也有很多婢女供她使唤,不缺这一个。 况且,这种恶霸欺人或卖身葬父的把戏他看多了,无非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想攀高枝。 这样的女人,心机深沉。 但他并未拒绝慕容九,而是问道:“你确定要她?” 慕容九重重点头:“对!” 君御炎略有些失望,他身边不需要善良到天真地步的人。 却听慕容九接着道:“我还要她的卖身契,她要进王府,必须签卖身契。” 看来她并不天真,君御炎眸光微动,颔首道: “好。” 回到王府,慕容九用完午膳,白傲霜连同她的卖身契一同被林管家送了过来。 “王妃,白姑娘的卖身契已经在官府办好了,王爷让您自己收着,至于要不要给白姑娘改名,也全看王妃自己。” 慕容九看了低着头柔柔弱弱的白傲霜一眼,淡声道:“进了王府,等于告别了过去,自然是要改名的。林管家,你说给她改名叫翠花怎么样?” 白傲霜猛地抬起了头,娇柔无辜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第8章 慕容九很有问题 翠花? 这个名字让林管家惊呆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么…这么… “林管家,你觉得如何?” “好,好听,真真是清新脱俗!” 林管家脑袋里收刮不出别的夸赞词了。 这时,君御炎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傲霜终于憋不住了,柔柔弱弱的说道:“王妃,奴家姓名乃刚过世的父母所赐,奴家留着是个念想,可否就叫奴家傲霜?” 说着,她眼眶都红了,仿佛受欺负了一样,惹人怜惜。 慕容九也看到了君御炎,但她依然淡声道:“不行,我养在庄子上的狗就叫傲霜,你和它重名了,叫你傲霜,我会有种在叫狗的感觉。” 白傲霜的脸僵住了,她怀疑慕容九买下她,是为了凌辱她! 可是她根本没有得罪过慕容九啊。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貌美,而慕容九容颜丑陋,出于嫉妒才羞辱她? 对,一定是这样! 她神色委屈:“奴家真的不想叫翠花……” “噗!翠花?哈哈哈哈!笑死小爷我了!” 慕容九这才注意到,君御炎的身后还有个人。 他穿着惹眼的红色锦袍,模样俊秀,手里拿着折扇,一派风流之态,此刻正捧腹大笑。 慕容九认识他,这位,乃是武安候府的世子,苏楷。 同样是侯府,慕容九所在的永宁侯府,已经是暮日西落,外强中干,入不敷出,如同一个表面漂亮的空壳子。 而武安候府却是一番繁荣兴旺之势,因为武安侯有辅国安邦之大才,曾与镇北将军一同领兵驱除外敌,打了几场非常重要的胜仗,受皇上看重。 但后来……镇北将军府被抄家,武安侯也被君上猜忌,后因犯错,全家上下被流放千里。 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侯世子,听说也死得极惨。 苏楷丝毫不知晓他将来可能死相凄惨,他笑得肚子都疼了,没想到凌王妃居然是这样的妙人儿。 有趣,太有趣了。 他越笑,白傲霜的脸色越难看,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奴家父母双亡,如今不过是泥潭里的浮萍,孑然无依,叫什么名字是奴家无法决定的,只希望王妃不要因为奴家身世差而羞辱奴家。” 往常她这般落泪,不知有多少男人心疼怜惜,白傲霜对她的魅力是自信的,她不信她这样娇弱凄苦,凌王和苏世子还不动恻隐之心。 和脸上有着丑陋黑色胎记的慕容九相比,她称得上是花容月貌,赏心悦目了。 谁知,凌王面无表情的说道:“王妃救你于水火之中,给你家还了百两赌债,你不知恩图报就罢了,何故给她身上泼脏水?” 慕容九没想到君御炎也不吃白莲花这一套,和别的男人很不一样。 当然,苏世子也没有什么怜惜之色。 白傲霜俏脸一白:“奴家不是……” 林管家连忙说道:“你已卖身为奴,该自称奴婢,还有,王妃给你赐名是你的福气,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楷笑得灿烂:“翠花挺好听啊,多好记!” “林管家,带翠花下去。” 慕容九懒得在白傲霜身上浪费时间,刚才的这一番谈话,已经能看出对方还没有修炼到家,情绪藏在眼底,不如前世见到时心机深沉。 现有已将其放在眼皮子底下,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她知道君御炎和苏楷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找她。 林管家带着白傲霜走了,刚来王府的奴才,还得教教规矩。 “不知王爷有何事?” 君御炎挥退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对她道:“你之前说你会医术,本王想让你救一个人。” 慕容九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王爷请带我去。” 君御炎帮她那么多,她做点什么是应该的,更何况,师父说,救死扶伤是每一个大夫应有的责任。 君御炎意外她这般爽快,慕容九已经转头进去拿了一个木头做的药箱出来。 王府本有府医,但府医恰好去了城外,赶回来需要时间,因人命关天,所以他想到了慕容九。 意外归意外,君御炎立即带她前去。 听雨阁就在慕容九现在住的栖云院旁边不远,现由君御炎暂住。 栖云院才是从前君御炎住的院子,后布置了婚房,相比起来,眼前的听雨阁就显得没那么宽阔,里面的陈设也很空荡。 看到这里,慕容九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得搬出栖云院才行。 “人就在这里。” 君御炎在内间的床边停下,慕容九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抬眼便看见一个面色苍白,做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 他身上已经被包扎止血,但血还是往外流,地上都滴了许多。 “血止不住,是中毒了吗?王爷请讲一下伤者的具体情况。” 慕容九快步上前,一边出声问道。 君御炎和苏楷眼中都闪过惊讶,她还没有检查,就已经知道人是中了毒。 苏楷已经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 君御炎道:“他是我的暗卫,胸口和后背中了两箭,箭头已经处理,但箭头上淬了不知名的毒,现在无法止血。” 慕容九走近,看清了这个暗卫的脸,忽然愣了一下。 这…这不是后来君昊泽身边那个心狠手辣的贴身侍卫杨川吗? 不,不对,杨川脸上没有痣,而且仔细看,他和杨川长得像是像,但还是有区别的。 这人,莫非是杨川的亲人? 慕容九突然想起来,杨川对凌王非常痛恨,说他的兄长是被凌王暗害,凌王死后,他还高高兴兴请人吃酒。 所以,眼前这个男子,就是杨川的兄长吗? 慕容九忽然一阵胆寒。 上辈子君昊泽很赏识杨川,因为他武功高强,多次救君昊泽于危难之中,比宫中的大内高手还要厉害。 以他的心机,很有可能为了让杨川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害死其兄长,嫁祸给君御炎。 只是慕容九没想到,这么早,君昊泽就已经把手伸进了凌王府。 “你认识他?” 慕容九的异样,被君御炎看在眼底。 她连忙收起内心的惊讶,含糊说道:“可能以前见过,有点眼熟。” 说完,上去解开伤者的包扎。 她没看到君御炎和苏楷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带了几分冷意。 因为,杨山是君御炎的暗卫,他的脸,从未展现在外人面前。 杨山虽有个弟弟,却在寺中学武,从未下山。 慕容九所说的眼熟,很有问题。 第9章 她像那晚的女人 杨山遭暗算,君御炎已经查出是二皇子的手笔。 以慕容九的人生经历,她不可能见过杨山,除非,二皇子让她认过人。 君御炎薄唇微抿,眸光深沉,气场也冷了下来,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确实心情不虞,诚然,他娶谁都没有区别,但当昨日拜堂之前,他从暗卫那里得知新娘换成了爱慕二皇子的慕容九后,生出过灭口的心思。 他不可能娶二皇子的女人,二皇子与他,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现在不过是表面上的和气。 又岂能把二皇子的眼线留在他的王府。 就是慕容曼嫁进来,也是一条死路,他早已知晓慕容曼和二皇子的关系。 他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杀该死之人,他不会心慈手软。 然而就在拜堂慕容九的盖头被人故意掀开时,他闻到了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令他心神恍惚,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晚上,那个与他翻云覆雨,为他解毒的女人。 虽然再仔细闻已经没有了香气,但那一刻的恍惚,让他收起了杀心。 他清楚慕容九不是他要找的女人,那女人肤如凝脂,体态柔软,嗓音娇媚,身上有着浓郁且独特的清香,似兰非兰,香气迷人,和慕容九大相径庭。 在之后与慕容九的交谈中,发现她很清醒,且言明她与二皇子再无干系,言语令他有几分欣赏。 今日在宫中,更是有不俗的表现,身上仿佛蒙了一层薄纱,多了令人想要探寻的神秘感。 可此刻,慕容九面对杨山时神色的变化,让他怀疑其进入王府的目的了。 他最讨厌欺骗。 这时,他听见慕容九松了口气道:“还好,中毒时间不算长,还能救,不过需要立刻准备这几样药材过来解毒,我暂时能用银针将他流不止的血止住,但只有先解毒才能处理他的伤口。” 说着,慕容九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套银针。 “且慢!” 苏楷连忙出声制止。 这女人既然有问题,那是万万不能让她再治杨山了。 慕容九疑惑道:“怎么了?他若不止血,会有生命危险,根本撑不过一半香的时间。” 苏楷眉头紧皱,半炷香,别说王府的府医赶不过来,他武安侯府赶来的大夫也来不及。 刚才已经找了医馆大夫,都说对杨山身上的毒无能为力。 他看向君御炎,不知如何拿主意。 “你真能救他?” 君御炎沉声问道。 慕容九不知道为何他的语气冷了这么多,看不清面具下的表情,只以为是担忧他的暗卫,于是立刻回道: “他中的毒来自北戎,由九曲寒草毒性最强的根茎提炼出来的毒液,会让人的血管无法凝血,从而流血过多而亡。他已失血过多,加上现在血越流越多,半柱香血液就会流尽。” 她说完,苏楷更怀疑她的身份了,就算她在乡下学过医术,能知道这么多,连北戎的毒都知道? 君御炎盯着她的眼睛,只看到了急切,没有旁的情绪。 如果这是装出来的,那她的演技未免太好。 “你给他止血,把需要的药材告诉本王。” “炎哥!” 苏楷瞪大了眼睛,杨山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万一慕容九她故意医死…… 慕容九以为苏楷是质疑她的医术,没有理会,转身便拿起银针,在两处伤口周围的穴道上利落下针。 她的动作快而流畅,眼神自信,没有丝毫犹豫迟疑,手稳得仿佛是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 这让苏楷惊讶不已,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慕容九嗖嗖几针下去,杨山止不住的血竟然就这么止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焱哥,焱哥深沉的眸中也闪过意外之色。 “快让人准备夏枯草、黄柏、白头翁……” 慕容九一边施针,一边报上了十几样药材。 君御炎拍了拍手,一个黑衣暗卫悄无声息从窗口翻了进来,如鬼魅一般,吓了慕容九一跳。 “听清了?去库房取来。” “是!主子!” 苏楷还是怀疑慕容九用心不纯,但对方已经把血止住了,就没必要在药材上动手脚害死杨山,因为没这个必要。 要想杨山死,她大可以什么都不做,装作不会就是了。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让杨山欠她救命之恩?还是想让炎哥对她刮目相看? 王府库房的药材齐全,慕容九要的药材中只有一样是罕见的,王府有,所以药材拿来得极快。 慕容九洗干净手,从药箱里拿出来一个熬药的土陶药罐。 许是经历了很多次熬药,这个药罐已经完全浸入了药液,呈灰粽之色,毫不起眼,却是慕容九的宝贝。 因为这个药罐是师父送给她的,用一种十分珍稀的陶土做成,能让熬的药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但上辈子,药罐被慕容曼摔碎了。 “王妃,让奴才熬药。” 君御炎身边的施公公伸手说道。 “还是我亲自熬,我的速度快些。” 说着,慕容九便开始亲自在外面的屋檐下熬药。 师父说她是学医的天才,她能清楚的记得每一味药的药理,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仿佛天生就是为医术而生的。 可上辈子为了君昊泽,她眼盲心盲,困于后宅,前期虽医治了不少人,却都是君昊泽挑选的“有用之人”,到了后面,君昊泽大权在握,已经用不上她的医术了。 师父应该很生气很失望,所以一次都没有来找过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这次她不会再为男人失去自我了,她要把师父的医术发扬光大! 很快,慕容九就熬好了药,她盛出来,让施公公去喂给杨山。 她道:“快些喂下,越早解毒,对他身体越好。” 苏楷有些着急,一直往外看,怎么王府和侯府的大夫还没赶回来? 慕容九这药,真的能喝吗? “本王来。” 君御炎接过了药。 正所谓久病成医,他前面二十多年经常被人下毒暗算,药里有没有问题,他能看得出来。 舀起一调羹,他放在嘴边吹了吹,无毒,便抬手给杨山喂去。 “王爷!”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跑了过来,大声道:“我们抓到王妃身边的侍女出去报信,而且她身上还藏着毒药!” 第10章 慕容九像变了个人 慕容九诧异的张大嘴:“你说什么?我的哪个丫鬟?” 她听到侍卫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君昊泽想陷害她,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受其掌控,可她没想到算计会来得这么快,她才刚从宫中回来不久啊。 她想应该是珍珠或者彩云其中的一个,被太子当做了弃子。 然而,那侍卫却沉声道:“是王妃您的丫鬟春桃!” 她摇头:“这不可能!春桃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侍卫看向君御炎,把搜出来的毒药呈了上去:“当时这个叫春桃的丫鬟鬼鬼祟祟想从侧门偷溜出去,我们察觉不对,将其拿下,随后便在她身上搜到了这包毒药。” “这是杨山身上中的毒。” 君御炎低头看了一眼,语气微冷,他的目光落在慕容九身上,像是要听她如何解释。 苏楷赶紧过去把要给杨山喝的药拿得远远的。 慕容九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又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迷的杨山,她冷静下来,朝君御炎道: “如果说是我另外两个丫鬟珍珠和彩云她们身上携带毒药,我会相信,因为她们已被二皇子收买。但春桃不是,她对我忠心耿耿,身上就算搜出了毒药,也不可能是她的。” “你的意思是,另外两个丫鬟在春桃身上藏毒,怂恿她出去,为什么?为了让本王怀疑你?” “是!王爷你怀疑我,就不要让我对杨山施救,这不是正好如了二皇子的愿了?” 君御炎眯起了危险的双眸:“哦?看来你知道杨山是二皇子害的,二皇子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你,慕容九,你和他之间,显然和你跟本王所说的不同啊。” 苏楷则谆谆善诱道:“二皇子派你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假如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炎哥可以帮你!” “王爷,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些,都是实话,没有一句谎言。我与二皇子之间,已无任何干系。但我的确知道他的目的,他毒害杨山,是因为他看上了杨山的弟弟!” 慕容九沉声道:“杨山的弟弟杨川武功高强,二皇子身边缺这样的高手保护,杨山若死于凌王府,杨川会恨你,从而效忠二皇子,伺机杀你报仇。” “你说什么?二皇子看上了杨川!” 苏楷双目圆瞪,竟没想到,二皇子竟挖得这么深,连杨山的弟弟杨川都知道。 从慕容九说出杨川名字的那一刻,君御炎就知道她没有撒谎,这也能解释为何会突然冒出一个携毒的丫鬟——二皇子不想让杨山活。 王府里还有二皇子的眼线,并及时将慕容九给杨山医治的消息传了出去。 他唤人过来:“来人,先给杨山喂药。” 慕容九松了口气:“多谢王爷信任。” 君御炎淡淡点头,看不透他的心思。 苏楷看着他的神色,欲言又止。 喂完药不一会儿,杨山就吐了几口黑色的毒血出来,人也清醒了。 “王爷……” 他十分虚弱,想要起身,被慕容九一把按了下去。 “不要动,我要替你缝合伤口了,现在熬麻沸散来不及,你可能需要忍着点了。” “王妃?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杨山看清慕容九的脸之后,更挣扎着要起来,穴位上的银针都掉了几个,鲜血涌了出来。 慕容九眉头一蹙,一掌劈在了杨山的后颈,顿时这个高壮的男人就软绵绵的倒回了床上。 苏楷张大了嘴,又闭上,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女人,有点剽悍啊。 但更剽悍的是,他亲眼看着慕容九用烧过的小刀,面不改色将杨山被毒药腐蚀的烂肉刮掉,接着拿出针线快速缝合。 那淡定的模样,就像是在缝衣裳。 缝完,还满意的点头,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针线活”很不错。 杨山被疼醒了两次,都被慕容九敲晕了过去。 等缝完,在伤处洒上她带来的药粉,用纱布包扎后,慕容九拍了拍手: “好了,等他醒来,让他不要乱动,我刚刚给他喝的药,再给他继续喝三天清一清血液里的余毒,等伤口长好,他就能下床活动了,另外注意伤处别碰水。” 接着她又给施公公交代,配点补血的药膳给杨山养身体,失血过多,只能慢慢养的。 好在营救及时,不然杨山只会血流尽而死。 可能前世,杨山就是这样死的。 二皇子让其弟弟杨川以为是君御炎害死了他,既收买了人心,又给君御炎树立了一个敌人。 搞不好,前世君御炎早亡,就有身边少了杨山这样一个高手的原因。 “主子!周大夫和侯府的李大夫在来的路上都遇到伏击受伤了,人赶不过来!” 这时,又有一个侍卫急匆匆赶来报信。 慕容九恍然大悟,她就说王府应该有大夫能救人,没想到半路遭到了阻拦。 二皇子心思太缜密,也太狠毒了。 君御炎脸色冷沉。 他才从边关回京一个多月,就已经几次三番的遭遇暗杀和陷害,因父皇前段时日身体不好,他不想将事情闹大。 他这个弟弟现在是愈发得寸进尺。 他是腿脚不便,不是死了! 苏楷感受到他身上低沉的气压,摩挲着手中的折扇,心想,二皇子这下要倒大霉了。 炎哥虽然低调,可从来不是吃素的人,否则,又怎么叫大燕国的战神呢? “需要我帮忙医治吗?” 慕容九出声问道,指的是那两个大夫。 君御炎看着她道:“不用,今日多谢你救治杨山,你先回去休息。” 她点头,背着药箱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王爷,我的丫鬟春桃……” “侍卫会将她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闻言慕容九松了口气,朝他笑着道谢,脚步轻快的走了。 人一走,苏楷就急不可耐的朝君御炎说道: “炎哥,这个慕容九太奇怪了,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前几天,我们在酒楼亲眼看见她羞答答的和二皇子说话,眼里满是情意,现在提起二皇子,她眼里居然有冰冷的恨意,短短几天,人的变化会这么大?” 第11章 你竟然要喜当爹了 “我觉得,她肯定是装的,哪有人短短几日能有这么大的变化,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她救治杨山,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和二皇子里应外合把你扳倒!” 苏楷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道。 “不过,她肯定不知道她大姐慕容曼和二皇子的关系,炎哥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她,能不能策反她呢?她的医术确实挺好的。” 人是丑了点,脸上的胎记让人不忍直视,但医术好也是一门本事。 不过也有可能她和二皇子提前谋划,是二皇子告诉她解药和救治方式的。 想来想去,苏楷都觉得慕容九问题很大,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很矛盾。 “炎哥,你说句话啊,到底怎么想的?” “她对二皇子的恨意不似作假。” 在宫中时,慕容九看到二皇子时那一刹那的汹涌恨意很真实。 或许她已经知晓慕容曼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 但她的恨意不像是感情被背叛的怨恨,类似于,灭门之恨的那种痛恨和杀心。 这很奇怪,永宁侯府如今暗中有意站队二皇子,所以二皇子不可能伤害她的亲人。 “炎哥你的意思是,慕容九背叛了二皇子,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苏楷问道。 “或许。”君御炎淡声说:“她告诉了我她的致命弱点,是投诚的意思。” “什么致命弱点?”苏楷好奇极了,口干舌燥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她已有身孕。” “噗——!” 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全被苏楷扭头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昏睡的杨山脸上,他没理会被他喷醒的杨山,震惊道: “炎哥你竟然要喜当爹了!” “什、什么?” 醒来的杨山听到这话,差点从床上坐起来,扯到伤口,疼得他直抽气,苍白的脸上更没血色了,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这……” 他“这”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然后满脸憋屈的给气晕了过去。 苏楷上前查看,见杨山身体问题不大,只是气坏了,他摇头道: “唉,炎哥,真是欺人太甚了,她替嫁过来不说,肚子里还揣了别的野男人的种,你怎么能忍的啊。” “不娶她也会娶别的女人,她怀孕了更好,不会妄想从本王这里得到藉慰。” 苏楷想想也是,虽然炎哥毁容了,但依然有许多女人前仆后继涌上来,起码慕容九不会做这样的女人,倒是给炎哥省了麻烦。 “炎哥,那天晚上的女人,还没找到吗?你不是给她留了一块玉佩吗,她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怎么不来找你?” 说到这个,君御炎深眸微凝。 他一直在找那个女人,当晚他因为药力的原因无法开口说话,却留下了代表他身份的玉佩,倘若对方有心,早该来找他了。 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太重要,他最担心对方想不开,好在最近京中没有出现这样的悲剧,而他也在暗中继续寻找。 “炎哥,你真的会娶当晚那个女人吗?你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 “会。” 君御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没有女人能令他提起兴趣,但她不一样,他承认那晚有药力的作用,但到了后面,更多的是她对他的吸引。 所以想娶她,不单单只是对她负责的原因。 苏楷闻言,还挺意外,不过心里也有数了,话题回到慕容九的身上: “她有孕,又不是二皇子的,搞不明白到底怀了谁的种,但这也说明她挺水性杨花的,这种女人,还是得防着点。” 君御炎并不赞同,他看人很准,慕容九不像是那种女人。 不过他没说什么,慕容九那边的确得盯着。 从她知晓杨山杨川身份那一刻,就证明她在二皇子那边知道了不少事情,但以二皇子谨慎的性格,不会让她知道这些,要么她在撒谎,要么她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本事。 慕容九今日救杨山,就是朝他投诚,但这女人能不能信,他需要观察。 另一边,慕容九回到栖云院,珍珠和彩云看到她时,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像是惊讶她怎么还能回来。 但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对慕容九急声说道: “小姐,不好了,春桃被王府的人带走了,说她身上带着毒药,想毒害王爷呢!” “是啊小姐,怎么办,您没有被王爷责怪?” 慕容九冷冷看向二人:“你们消息挺灵通的,发生在府外的事情你们都知道。” 两人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珍珠解释道:“我们是见春桃偷偷摸摸的跑出去,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会连累小姐,所以特意去打听了。” “是么,可为什么春桃告诉我,是你们说我治死了人被王爷责罚,怂恿她出去,让她回侯府找人来救我。她还说,她身上的毒药是你们偷偷放的。” 慕容九这话一出,两人脸色都白了。 “小姐,您别听春桃胡说八道,我们对您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毒药,春桃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们啊!” 两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们觉得,春桃应当是被凌王扔进大牢了,光凭她一面之词,谁信啊。 只不过她们想不通,为什么慕容九还能回来!难道凌王没有怀疑她? “春桃,进来。” 这时,慕容九忽然对着外面说话。 珍珠和彩云脸色僵硬,眼看着春桃毫发无损的从院子外走了进来,眼神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春桃怎么没事?! 她们还听见春桃说: “小姐,奴婢就是听了她们的怂恿,以为您很危险,才想从侧门出去回侯府找人!奴婢离开前,只有她们碰了奴婢,一定她们藏了毒在奴婢身上!” “没有这回事!小姐您别听她的!” 珍珠和彩云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慕容九淡淡出声:“跪下。” 两人立刻跪在地上。 “我一直很信任你们,今日发生这种事情,令我很痛心,你们之中,一定有一人生了背叛之心。若是查不出来,我只能将你们全交给王爷,让他底下的侍卫严刑拷打了。” 第12章 她的孩子是龙凤胎 两人眼中顿时闪过恐惧之色。 凌王是大燕战神,听说府里审讯犯人都是用的军队里的那一套。 进去了就别想完完整整的出来。 “小姐,奴婢和珍珠跟您这么久,对您的衷心您是知道的,反而是春桃,她出身不好,更容易被人收买,您别上了她的当啊!” 彩云悲痛的大声说道。 慕容九面色淡漠的看着她们: “王爷已经调查过了,春桃是被陷害的,陷害她的人就是你们二人之中的一个。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指认出背叛我的人,否则,你们二人都得下牢房。” 彩云还想再说。 忽然珍珠大声说道: “是彩云!小姐!一定是彩云干的!奴婢之前就看见她偷偷摸摸的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没想到竟是毒药!原先奴婢还不敢相信,但连王爷都说了,那彩云肯定有问题!” 彩云面色唰地一下白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珍珠,没想到珍珠竟会指认她! 两人是侯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侯府的下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可姐妹却在背后刺了她一刀。 彩云难以接受,她咬牙道:“小姐,奴婢分明看到珍珠靠近春桃,藏毒的是珍珠才对,她怎能如此污蔑陷害,奴婢是无辜的啊!” “不,不是的!小姐,奴婢经常看到彩云偷偷出府,不知道出去见什么人,她恐怕早就生出异心了!” 两人互相攀咬了起来。 慕容九嘴角划过一抹讥讽。 上辈子,这两个丫鬟可一直是好姐妹,后来被君昊泽赐婚,嫁给了东宫的两个高等侍卫,脱离了奴籍,过得十分滋润。 “行了,来人啊,把彩云带下去严刑逼问,本王妃倒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害本王妃。” 她一声落下,外面等着的林管家进来,让侍卫将挣扎的彩云押了出去。 因为彩云不配合想往外跑,侍卫毫不怜惜的拔剑在彩云背后砍了一剑。 珍珠还跪在地上,听着彩云凄厉的惨叫声,脸色阵阵发白。 “王妃,翠花已经教了规矩,需要奴才现在给您把人送来吗?” 这时林管家去而复返,朝慕容九问道。 “让她来。” 慕容九背着药箱朝屋内走去,春桃连忙上去,帮她把药箱接过来。 春桃眼圈还是红的。 慕容九拍拍她的肩膀:“吓坏了。” 春桃摇头:“奴婢是害怕因为奴婢的愚蠢害了您。” 她身上被搜出毒药的时候,只感觉天都要塌了,那时候最害怕的是小姐会被王爷责罚。 小姐命不好,代替大小姐替嫁到凌王府已经够可怜了。 慕容九鼻子发酸,她上辈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把如此衷心的春桃越推越远,害其惨死。 如今这天底下,除了师父,也就只有春桃是真心在乎她的了。 “小姐,珍珠和彩云都有问题,您为何把珍珠留下?” 春桃担心的问道,她怕小姐又被珍珠蒙骗。 “留她还有用处,你不必担忧。” 春桃见她脸色沉静,心里是有主意的,便松了口气。 小姐自嫁到王府,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但春桃觉得,这是好事。 不一会儿,白傲霜被林管家送了过来。 林管家敲打她:“翠花,好好伺候王妃,若以后还是没规矩,王府可容不下你。” 白傲霜低着头应是,一副乖顺的模样。 林管家走后,白傲霜看了一眼还跪着的珍珠,朝屋内走去,待见到了慕容九,一边行礼一边问道: “王妃,奴婢擅长梳妆,京城里流行的发髻奴婢都会,是否让奴婢今后伺候您梳妆?” 她若是记得没错,那个被带走的丫鬟彩云是负责给慕容九梳洗打扮的。 她相信以她的手艺,定会让慕容九对她推心置腹,视若知己。 像慕容九这样的丑女,一定更爱美。 谁知,慕容九只看了她一眼就道:“不必,扫地倒夜壶浆洗衣裳才是你的活。” 白傲霜表情僵住了,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竟让她去倒夜壶洗衣裳! “怎么,不想干?” 白傲霜咬着唇,忍辱负重,道:“您买下奴婢,是奴婢的恩人,让奴婢干什么都行。” 慕容九摆手:“出去。” 她不想让白傲霜在她眼前晃悠,但这个女人必须盯着,她不希望这辈子再发生镇北将军府的抄家灭门惨案。 镇北将军那样的英雄,不该死在权利斗争之中,他的战场在边关。 “春桃,我想睡一会儿。” 许是刚怀孕,她总是觉得乏累,在宫中提心吊胆,回来后又医治杨山,这会儿她感觉她沾床就能睡着。 春桃伺候她躺下,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睡梦里,前世发生的一切犹如走马观花般闪过,她看见她艰难的生下龙凤双胎,陷入昏迷,君御炎竟然就在产房外面,他神色中带着焦急与担忧,只看了产婆抱出来的孩子两眼,就不顾阻拦大步进了产房。 画面一闪,君昊泽双手抱着龙凤胎,温和的朝她微笑,对她说:你为我生下孩子,我一定会娶你,带着孩子来嫁给我好吗? 慕容九仿佛一个局外人,看着她自己笑靥如花,满脸幸福的点头。 后来孩子被君昊泽秘密带走,不久后,在她的坚持下,从君御炎手上拿到了和离书。 她竟看见君御炎的目光中闪过克制的痛楚,可上辈子,她一无所觉。 再后来,她因医治了父皇,和君昊泽一起求得了赐婚,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君昊泽,成为二皇子妃。 过了几年,她当上了太子妃。 然后,她看见她的两个孩子惨死的小小尸体! “不!不要!” 慕容九挣扎着睁开眼,眼底全是血丝,双手都摸向小腹。 “小姐,您做噩梦了吗?奴婢一直叫您都叫不醒!” 春桃着急的用手帕擦拭她头上的冷汗。 她后背发凉,全身都被汗浸湿了。 慕容九喘气了很久,才从悲痛欲绝的情绪中缓过来。 “我没事了春桃。” “您没事就好,方才姑爷来了,要与您一起用晚膳,见您还没醒,没让奴婢叫您。还是姑爷听到您做梦的呓语声,让奴婢快些进来看的呢。” 慕容九诧异的抬起头。 君御炎竟然在外面? 她想起梦里看到的,心头掠过几分古怪。 第13章 又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慕容九简单的梳洗,换了身衣裳,又往身上抹了点药粉,才从里间走出去。 她天生身上有异香,出了汗后香味会更浓,师父说她的体香会让男人变冲动,特意给她配了药粉,遮掩住香味。 君御炎就坐在桌旁,端起茶喝了一口,姿态随意,让她记起这本来就是君御炎的房间,被自己鸠占鹊巢。 见她出来,君御炎扭头看了过来,问她身体如何。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是梦里魇着了。不知杨侍卫好些了吗?” “还要感谢王妃的施救,他已无生命危险,将养些时日便能好全。” 两人客客气气,随后一同用膳。 用晚膳君御炎同她在屋子里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这半个时辰君御炎在烛下看书,她则在另一边干点别的,两人没什么话说,就像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等君御炎离开的时候,她默契的起身,将人送到院子外。 君御炎给足了她面子,她心中感激,有这两晚,王府里的下人绝不敢乱嚼舌根。 而自己腹中的孩儿,也不会受尽冷眼,被人叫做野种。 君御炎离开栖云院,回头看了一眼,慕容九单薄的身影在灯笼的照映下,忽明忽暗,他心中有抹异样挥之不去。 分明,他在房间等着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可等慕容九靠近的时候,香气消失了。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 春桃早早就起来收拾,有些雀跃,尽管侯府的人对小姐不算多好,但那是小姐的娘家,小姐一向敬重长辈,想来一定很高兴。 然而慕容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眼中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上辈子,到死之前,她都从未想过她不是侯府的血脉。 她把侯爷侯夫人当成亲生父母,以为他们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命格不好,认为天底下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一定是他们比较含蓄罢了。 哪里知道,她是被他们故意用亲生女儿掉包,害她一辈子都未曾见过亲生父母,害她命运悲惨! “小姐,姑爷在外面等着和您一块儿回门呢。” 春桃笑盈盈的跑回来对她说道。 慕容九敛下眼中的冰冷情绪,坐着马车同君御炎一块回侯府。 “多谢王爷陪我回门,不知那日我的提议王爷考虑得如何?” 她看了一眼君御炎的腿说道。 他的腿走路不便,只能慢走,上马车的时候看着尤其僵硬,再往后拖,还不知能不能治好。 君御炎是个君子,将来若能坐上君主之位,必定是个好皇帝,比起二皇子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说了,我不喜被人碰触。”尤其是女人。 他淡声说道。 慕容九注意到了,他每次在马车中,都坐得离她较远,就是腿脚不适上马车,也不要人扶。 她道:“如果只用针灸可以治疗的话,我可以不碰触到您的腿。” “是吗?你看一眼,就知道本王的腿能不能治?” “那倒不是,诊断的时候需要用手按压查看。” 君御炎道:“本王考虑一下。” 慕容九知道基本上不会有后文,便想着改天再劝劝。 有了杨山的事,君御炎不信任她是正常的,本来她不想与他有太多交集,等他找到心爱的女人就自请和离,但那天下午的梦,让她面对君御炎时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时常会想起梦里他落寞的神色。 她清楚梦只是梦,君御炎分明有心爱的女人了,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呢。 更何况,她如此丑陋,君御炎怎么会看上她。 “你昨天说要找的人,本王这里已经有了眉目。” 忽然,她听见君御炎如此说道。 她惊喜的抬头:“这么快?他现在在哪里?” “三日前有人在兰安见过他,不出意外,最多两日,我的人就会找到他,届时会把你的话带到。” 兰安?师父去兰安做什么? 兰安离京城有几百里,那里有一座大山,山里有许多珍贵稀少的草药,师父许是去兰安收药了。 她高兴道:“多谢王爷!王爷,您的人这么厉害,有没有可能找到星雪草?如果能找到,我有把握修复您的容貌!” “我的脸……有救?” 君御炎深眸略微诧异的看着她,“你可知,我脸上的伤深可见骨。” 他的腿无所谓,但是这张脸……他不希望等找到那个女人时,他依然以面具示人,亦或摘下面具吓到她。 他记得,脸上伤势刚恢复时,那蜈蚣般的伤疤,吓得几个丫鬟花容失色,出府又吓哭了一个小孩,从此他戴上了面具。 慕容九道:“我能看看吗?” 君御炎犹豫了一瞬,点头:“希望不会吓到你。” 她微笑道:“怎么会呢,我跟着师父,再骇人的伤都见到过。” 君御炎抿唇,修长的手指缓缓将脸上的银色面具拿下。 一条红色的蜈蚣模样的伤疤出现在慕容九的眼帘之中,她眉头微蹙,君御炎的伤疤比她想象中要严重。 君御炎以为她感到不适,低头将面具戴上。 这时慕容九伸手拦住他的动作,对他道: “不要一直戴着面具,不透气。没事的,我觉得你这样也很英俊。伤疤丝毫没有影响你的气质,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这是你的勋章。不过疤痕周边已经增生了,你需要抹药,避免它继续增生,否则伤疤可能会越来越大。” 她的话,让君御炎神色微怔,感到意外。 她的语气不是恭维讨好,她的眼神仿佛真的认为这道骇人的伤疤并不难看。 慕容九又道: “我师父医术绝伦,早年曾治过一个被火烧伤的患者,比你更为严重。只可惜星雪草很难找,若能找到,定能恢复你的容貌。我现在可以给你制防止增生的药膏,你每日抹一抹,能让疤痕平整很多,也有消除疤痕的作用,只是不能完全消除。” 怕他不信,她把袖子卷起,指着手臂上的一道浅浅的白色疤痕道: “这是三个月,我被刀砍伤的疤,一直抹药,现在已经快看不见了。” 她的手臂白得晃眼,细细的,仿佛一折就断的白玉。 君御炎忽然间,又闻到了熟悉的香气,他不敢置信的靠近慕容九。 第14章 你真不喜欢二皇子了? 君御炎刚要靠近,慕容九已经察觉这样不妥,将衣袖放了下来。 香气消失,他心头升起的疑惑更浓。 那晚,不可能是她,声音不一样,香气也非常浓郁,不是衣裳能遮挡的。 可是,她身上为何会有相似的气味? 是巧合,还是,鼻尖萦绕的香气只是他的错觉? 很快,侯府便到了。 君御炎将面具戴上,他习惯了以面具示人。 “凌王殿下到!” 下了马车,门房大声传报,紧接着,慕容侯与侯夫人就从门内走出来,热情的迎接他们。 “阿九,你们可算来了,我跟你爹一直在这里等着,盼星星盼月亮等你们来呢!” 侯夫人王氏上前来握住了慕容九的手,一副亲热的模样。 慕容侯也温和的对她点头,夸赞她嫁人后有王妃的模样了。 “是啊,阿九都嫁人了,娘这几天还很不习惯呢。” 王氏拿手帕拭了拭眼角。 想她上辈子,被王氏的热情弄得受宠若惊,以为母亲终于对她好了,哪料,这不过是夫妻俩的逢场作戏,做给凌王看的。 她把手抽出来,冷眼看着,倒也看出了王氏神情里的惺惺作态,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王氏见她居然不为所动,有些难以相信,这还是慕容九吗?难道不应该感动流涕? 莫非真如曼儿所说,她变了性子? “凌王殿下,妹妹。” “九妹妹!” 刚进侯府大门,慕容曼就迈着莲步迎了上来。 旁边还有一名娇俏的少女,是侯府的七小姐慕容茜,她是二房的庶女,从前与慕容九关系不错。 也是除慕容曼外,侯府中唯一不对她冷嘲热讽的人。 但慕容曼之所以对她礼貌有加,是因为她还有用处,而慕容茜的心机没有那么深沉。 或许也有两人有些同病相怜,都不受宠爱的原因。 只不过,上辈子慕容茜喜欢君御炎,好像差点成为侧妃,后来不知因何缘故事情没成。 慕容九还记得后来有一天晚上,慕容茜传话要见她。 她去赴约,却被人用迷药迷晕,差点失身,还是君御炎巧合出现救了她。 她没赴成约,第二日,就传来了慕容茜的死讯,她衣衫不整的死在了大街上。 慕容九不知道想伤害她的人是不是慕容茜,那之后也再无法查证。 所以此刻,她看到慕容茜后,心情有些复杂。 面对慕容茜的热情,她总觉得对方别有用心,可能是心理作用,自己有什么值得慕容茜算计的呢。 到了会客厅,又有不少兄弟姐妹过来。 侯府什么都不多,就是子嗣多。 慕容九的兄弟姐妹堂兄堂弟加起来,有十八人,她排第九,所以敷衍的起了个慕容九这个名字。 人一多,即使话不多也显得聒噪。 但君御炎平静的坐在座位上,看不出他的情绪有不耐之色,贵气冷矜,气质超然。 同时慕容九注意到,慕容茜看君御炎的次数不少。 她这么早就喜欢上了君御炎么? 上辈子慕容九一心欢喜于父母对她的关切,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妹妹,祖母唤你过去,跟你说几句话。” 慕容曼过来对她说道。 慕容九知道老夫人会说什么,她看向君御炎:“王爷,我过去一趟。” 君御炎对她颔首:“你去。” 她跟着慕容曼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今天老夫人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来,实际上,这个刻薄的老东西身体好得很,不过是没把君御炎这个王爷放在眼里罢了。 “九妹妹,你真的不喜欢二皇子了么?” 还没到地方,慕容曼忽然停下脚步,轻声问她。 慕容九冷淡的看着她:“为何这样问,大姐你喜欢二皇子不成?” 慕容曼连忙否认:“九妹妹你可别胡说,我与二皇子之间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僭越的心思。” “那你这么关心我喜不喜欢他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九妹妹你怎么说话带刺,我只是受人之托,问问你的心思罢了。”慕容曼故意说道。 她相信慕容九知道她是受谁之托。 果不其然,她看到慕容九眼神变了,不过却嘴硬道:“我已经嫁到了凌王府,是凌王妃,不会再有别的心思,你不必多问。” 慕容曼见状,心里有了数,不露痕迹的朝旁边的假山看了一眼。 她把慕容九带到祖母的院子后,就立刻回到假山。 假山里走出来一个温润俊朗的男子,不是二皇子又是谁? “二殿下,您都听到了,她估计是心中有气,实际上,心里还有您的。” 慕容曼低着头,嘴唇轻抿,只露出柔弱的脖颈给君昊泽。 君昊泽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 “曼儿别这样,我让你问她,只是为了我们的大计,我怎么会喜欢她那种毫无趣味的丑女呢?她昨日坏了我的好事,要不是她还有用,我真想捏碎她的喉咙。” 他说的是杨山的事。 一切都很顺利,结果却被慕容九给救了回来,害他一切布置都打了水漂。 慕容曼在他怀中悄悄勾起嘴角。 “曼儿知道的,殿下,曼儿心甘情愿为您做任何事。只不过九妹妹代替我嫁给凌王,心中对我有所不满,不再愿意与我推心置腹了,怕是很难再取得她的信任。” 她略带苦恼的说道。 “没关系,等她出来,你只需告诉她,那晚的人是我,我会对她负责,叫她忍耐忍耐,等我娶她做正妃。” 慕容曼眼神微闪,委屈道:“那晚的人,真不是殿下么?” “当然不是我,曼儿,除了你之外,别的女人,我手指都没有碰过。”君昊泽在她耳边坏笑着说道,手也不安分起来。 慕容曼欲拒还迎的扭了扭,神态羞赧。 “为了让她对我死心塌地,当晚我安排了其他男人。她中了药,屋子里没点灯,只当那男人是我。这一个多月,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回,我都没有正面回答,正是等她替嫁到凌王府再告诉她。曼儿,你有所不知,她肚子里已经有了那男人的野种。” 君昊泽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什么?” 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目,慕容九竟是带着身孕嫁到凌王府的? 第15章 我是孽种,你是什么? 君昊泽看着慕容曼震惊的俏脸,扬唇道: “把她打晕塞入花轿时,我安排了大夫把脉,正是喜脉。就是不知,我那大哥,得知他的王妃怀了别人的野种后会是什么反应,真希望那个时候我就在他的面前看着。” 这个大哥太完美了,他从记事开始,就活着君御炎的阴影之下,明明自己才是正宫皇后生下的嫡子,最有资格做太子的人,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下一任君王会是君御炎。 不过如今嘛,毁了容断了腿,从神坛跌落泥坑,然后娶的王妃是个丑女不说,还怀了野男人的种。 君御炎头顶戴着绿帽,即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只是这样想着,君昊泽的心情就好到了极点。 只可惜,现在还不能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因为慕容九对他还大有用处。 “曼儿,你将话带到后,让她来后门见我,兵部侍郎的小儿子得了急症,我需要用到她的医术。若能拉拢到兵部侍郎,将是我的一大助力。” 慕容曼心中有些嫉恨慕容九有这样的本事,如果自己也会医术,二皇子早就娶她为正妃了。 她嘴上乖巧的说道:“曼儿知道了,一定不会误了殿下的事。” 另一边。 慕容九坐在老夫人赐坐的小凳子上,听着对方高高在上的数落。 老夫人叫她来,无非是敲打她,叫她莫要因为成了凌王妃,就忘了她是侯府的人。 她能嫁给高高在上的王爷,都是侯府的功劳,是慕容曼的谦让。 接着老夫人就说到了正题:“阿九啊,你也知道,侯府入不敷出,送你嫁入凌王府又拿出了不少陪嫁,现在你几个弟弟想拜入清风书院,都拿不出束修。” 说到这里,老夫人停顿下来,看着慕容九,等她主动提出拿银两出来。 说来可笑。 上辈子慕容九害怕行差踏错一步,惹人生厌,对侯府上下每一个人都谨小慎微,礼貌慷慨。 自她送了慕容茜一个贵重的礼物后,大家都知道她手头有师父给她大笔银两,个个都过来打秋风,热情的喊她九妹妹九姐姐。 她确实不缺钱,师父早年积累了一大笔财富,离开前都留给了她。 她以为对人大方,就能获得所有人的喜爱。 可她哪想得到,她不是侯爷侯夫人的亲生骨肉! 就是家财散尽,这些人也不会高看她一眼! “阿九!” 老夫人等着她主动开口,见她一直不出声,脸色不快,语气也严厉起来。 慕容九淡淡抬眼:“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说话,你是听不见吗?” “祖母的话不是还没说完么?我正等着您继续说,你是想说什么呢?是想让我把嫁妆还回来么?没问题的,那些装着稻草石子的箱子我明天就叫人全抬回来。” 老夫人眼神闪烁:“什么稻草石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看来祖母您是不知道了,出嫁那日,侯府送了六十六抬嫁妆,想不到里面全是稻草石头,如今还堆放在王府的库房。王府管家特地来问我,是不是侯府贵人忘事弄错了,当时在场的人不少,您若不信,可以去问问王爷,王爷就在前厅。” 老夫人哪里敢去问,他们送空箱子,就是看慕容九好拿捏。 嫁妆一般都是女方自己管着,凌王府也不差这点嫁妆钱,可老夫人哪知道慕容九竟把嫁妆送去了王府的库房。 慕容九心头冷笑,上辈子,嫁妆箱子当着王府下人的面打开,里面全是稻草石子,让她丢人丢到了极点,不知惹得多少讥笑。 她回侯府质问,他们却咬定是自己私藏了嫁妆。 这次她提前让春桃将嫁妆送去库房封存,才没闹出笑话。 所以前面的话,是骗老夫人的,君御炎并不知道此事。 一般人话说到了这里,也就没脸再提要钱的事。 可老夫人不是一般人,她脸皮厚,干笑道: “阿九啊,许是侯府真的拿不出嫁妆给你了,你也知道这么一大家子每月支出有多大,再过些时候,我们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你那是当大夫的师父不是给你留了……” “祖母。”慕容九打断她的话,指着桌上的点心: “您桌上这点心,是白玉斋的新品,听说加入了天山雪莲,一块点心都得五十两银子,一碟就是百,够普通百姓用上十几年了,侯府这样挥霍,再有钱也填不满无底洞。” 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也不装了,刻薄的目光看着她: “这么说来,你是不想给你几个弟弟掏钱上书院了。慕容九,你嫁到凌王府,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吗?好,我这就让你爹娘过来看看他们生了个什么样的孽种!” 老夫人知道她想得到父母的爱,故意如此威胁,好叫她甘心掏钱。 可此慕容九已经不是彼慕容九。 她浅笑道:“祖母说话太难听了,我如果是孽种,那你是什么?还是说,我压根不是你的孙女呢?” 老夫人养尊处优的脸上神色微变,慕容九没有错过她眼神中的慌张。 确定了临死前慕容曼说的是真话,她心头恨意汹涌。 只想用刀划烂这些人虚伪的面皮,狠狠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但还不行,她还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之所以回侯府,只有这一个目的。 她无法当面质问,因为侯府上下知道此事的人不可能告诉她真相,只能试探,自己去发掘背后的秘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娘怀胎十月才辛苦把你生下来,你居然敢说这种话,真是没教养!” 老夫人也只是一瞬的慌乱就反应了过来,指着慕容九的鼻子大骂。 慕容九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她劈头盖脸的骂。 老夫人只感觉自己仿佛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气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一会儿,下人已经将慕容侯爷和侯夫人叫来了。 “母亲,您怎么被气成这幅模样?” 侯爷快步进来,连忙扶住快要晕倒的老夫人。 老夫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慕容九。 侯爷顿时二话不说,厌恶的对她道:“混账东西!还不快给你祖母跪下!” 第16章 我有娘生没娘养 “跪下给你祖母认错!” 慕容侯朝慕容九怒声说道。 他脾气暴躁,又凶狠,之前是在君御炎面前端着,眼下没了外人,他又露了原形。 他对她向来如此,冷眼和打骂都是常态,看她的眼神,极少有不厌恶的时候。 因为一个孝字,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以前慕容九不懂,为什么一个父亲会这么讨厌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她懂了。 迎上慕容侯怒火冲冲的目光,慕容九面容不改,不紧不慢道: “祖母骂我是孽种,我便问她我是不是她的孙女,她就恼羞成怒了,我现在很奇怪,为何祖母如此生气,父亲你也这样生气,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这话一出,慕容侯愣了一下,旁边的王氏也眼神一惊。 怎么回事? 慕容九怀疑起了她的身世? 不,这不可能,当年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那一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问题,把他们的小女儿当成珍宝般宠爱。 慕容九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又能知道什么! 看来是当上王妃后翅膀硬了,敢顶撞他们了! “你将你祖母气成这样,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混账东西,跪下!” 王氏也在一旁用手帕捂着眼角哭:“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没想到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说出这种大不孝的话,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王氏想着,慕容九最在意她这个娘,不可能会无动于衷,定会心慌的跪下道歉认错。 然而她看了慕容九一眼,差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慕容九居然冷眼看着他们,不跪也不说话,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人心虚。 “孽女!” 慕容侯怒火中烧,满眼戾气,上去就朝慕容九脸上扇去。 慕容九眼中划过一抹讥嘲,她不闪不躲,只是伸出了手。 “啊!” 慕容侯忽然惨叫一声将手收了回去。 “侯爷!” 王氏惊呼,定睛一看,侯爷手上竟多了几根银针,全都穿透了他的手掌!侯爷疼得脸都扭曲了! “小贱人!反了天了!”慕容侯咬牙切齿,要将她活剥了的心都有了:“来人,给本候把她按住!” 顿时几个丫鬟婆子全朝慕容九逼近,因为怕被银针伤到,她们顺手拿了花瓶等物件。 “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一道冷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慕容九回头,竟是君御炎。 慕容侯王氏以及老夫人都惊了一下,凌王怎么会来? “爹!您的手怎么了?是谁伤了您?” 慕容曼从君御炎身后进来,看到慕容侯被银针刺穿的手,俏脸一白,急忙跑过去。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们慕容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老夫人捶胸顿足,唉声叹气。 “这是九妹妹弄的?” 慕容曼不敢置信的问道。 王氏一边叫人去请太医,一边抽泣道: “除了她还有谁,你爹不过是教训了她几句,叫她不要对你祖母不敬,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用银针扎穿你爹的手掌!果然不养在身边就是不亲!她这般没教养,让王爷笑话了。” 王氏扭曲黑白,仿佛他们三人一点过错都没有,是慕容九无理取闹的白眼狼。 她不怕凌王对慕容九有意见,因为这婚是皇上赐的,看,新娘从曼儿换成慕容九,凌王还不是捏着鼻子认了? 慕容九这么不服管教,就是要让她在王府受尽委屈,才知道侯府的好。 王氏认为凌王定是讨厌她的,没人喜欢丑女,而且外面都知道,是慕容九爱慕虚荣,代替姐姐嫁到凌王府。 所以凌王对慕容九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站在她那一边。 慕容九此刻也这样认为,但无所谓,她不在乎,就是天下人都误解她又如何? 她低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九妹妹,你快给爹道歉啊,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道歉,爹娘就不会追究你了。” 慕容曼用温柔的声音,略显焦急的对她说道,像是怕她会受罚。 “为何本王却看见是侯爷要朝王妃动手,王妃出于自卫,才拿出了银针?” 就在这时,君御炎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全愣住了。 第一个反应是,凌王竟然会替慕容九说话? 第二个反应才是,凌王竟然看到了! 慕容曼抿唇,凌王虽然腿脚不便,但走路速度并不慢,他提出来见老夫人,慕容曼原本还在前面带路,快到的时候他已经先她一截了。 是以她并不知道凌王看到了什么。 多说多错,她不再开口,柔弱的站在那里,仿佛有点无措。 最惊讶的莫属慕容九了,她从君御炎的语气里听出了维护的意思。 他过来,是为了帮她? 慕容侯皱着眉头沉声道: “是本候先动手不假,但本候只是在气头上,想吓唬她,谁知她竟敢用银针伤本候,如此不孝,就是到了陛下面前,也只会说是她的不是!凌王,今日她敢用银针,改日就敢拿刀捅本候,必须家法伺候,让她涨涨教训!” 君御炎上前,站在了慕容九的面前,淡声道: “阿九不是随便伤人的人,本王也不会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况且,侯爷,她现在是凌王妃,是我凌王府的人。” 这话便是替慕容九撑腰的意思了。 要动家法,还得掂量掂量她背后的凌王府。 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慕容九心中生出了荒谬的安全感,她从未有一刻觉得有人这般可靠过。 而这个人,只是她的假夫君。 尽管她并不怕侯府的发难,但君御炎的出现,还是令她感激的。 其余人皆不敢置信,这是凌王会说出来的话?他怎么会维护一个替嫁的丑女?! 君御炎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回身望着慕容九:“阿九,你觉得你有做错吗?” 慕容九对上他深沉的双眸,说:“我没错。” “好,本王信你。” “凌王!她的话不能信!她从小在庄子里长大,没有教养,自私自利不说,最擅长的就是撒谎!我们教训她,是怕她去王府了再闯祸!” 慕容侯脸色难看的说道。 他手掌愈发的疼,没什么血,却疼得钻心,他恨不得打上慕容九几百鞭解恨,又如何愿意善罢甘休! 慕容九冷笑:“是,我是没教养,全京城谁不知道我有娘生没娘养。” 第17章 把我们气死才罢休吗 慕容九这话一出,慕容侯气得头顶冒烟,又想伸手打她,但一动,扎了银针手掌疼得他牙齿都快咬碎了。 “不孝女!不孝女!” 老夫人气得急喘几声,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 “祖母!” 慕容曼连忙上去扶着,大喊着祖母。 慕容侯立刻问下人太医请来了没有。 王氏红着眼睛,痛声对慕容九道: “你是要把你祖母和我气死才罢休吗?我生你的时候差点大出血,算命的说你命格不好,不能离双亲太近,只有养在庄子上才能保命,我们这才忍痛将你送走,你、你怎么能说出那样没良心的话啊!” 王氏哭得伤心欲绝。 如果不是上辈子亲耳听到慕容曼说出真相,或许这时候慕容九也会被王氏给骗了过去。 她面露冷笑,直接拆穿道: “母亲,您别骗别人也别自己骗自己了,我已经找过那个算命先生,他说他拿了银两,乱说一通。在场的人若是不信,我可以把那人带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不是的……” 看着慕容侯和王氏变了脸色,她不给他们打断的机会,继续说道: “而且,我去永福寺找大师算了,他说我是通天富贵的命格。母亲,你不如现在告诉我,为何要把我丢到庄子上,莫非,真如那些下人所说,我不是您亲生的么?” “哪些下人说的!他们是胡编乱道!”慕容侯怒声喝道。 老夫人也不晕了,紧张的坐直了身体。 慕容曼蹙着眉头,心想,九妹妹难道真不是爹娘亲生的? 王氏白着脸:“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的,什么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子!” “是吗?那就怪了,你们为什么要买通算命先生,给我批这个命格呢?我真的想不通啊。” 王氏支支吾吾,一时间找不出借口。 慕容侯正想说没有这回事,然后找机会把算命的灭口算了。 慕容九却自己说道:“是因为我这张脸么?你们觉得我脸上有胎记,给你们丢人了,所以不想将我养在侯府?” 她故意给他们台阶下,不能让他们觉得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却又要让他们有危机感,这样才能露出马脚,沉不住气。 搞不好,哪天她就能发现他们去找了那个和自己调换人生的亲生女儿。 “罢了,是我自取其辱,王爷,我们回府。” 慕容九满脸失望,随即看向君御炎。 君御炎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并未有多难过,心中狐疑更深,但他不爱窥探别人的隐私,只点头道好,与她一同出去。 “九妹妹慢着!” 因为太过震惊,慕容曼等他们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 不能让慕容九就这么走了,二皇子还在后门等她。 “我相信爹娘不会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不要听信算命的一面之词,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你看爹娘祖母多伤心啊。九妹妹,你别走了,留下来一起用午膳,我们把误会解释清楚好吗?” “对对,小九,定然是有人故意离间我们的亲缘,你别上当了。” 王氏也跟着说道,现在侯府里全由大女儿拿主意,大女儿让慕容九留下,肯定有她的原因。 况且也不能就这样任由慕容九出去败坏他们的名声。 再说了,银子还没从她手里掏出来! 说完,王氏朝侯爷挤眉弄眼,让他服服软。 慕容侯脸色阴沉,拉不下这个脸,他的手掌还钻心的疼,不打死慕容九就算好的了。 慕容曼觉得慕容九肯定是想留下来弄清误会的,以往,母亲不过是把自己不喜欢的首饰送给她,她都开心的戴好久。 可能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台阶下,她上前去温柔说道: “九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不如这样,先去我的闺房,我们谈谈心好不好?” 君御炎看着慕容九,等她的回应,暗卫说,太子如今已在侯府后门,应该是想见慕容九一面。 “谈什么?谈我帮你替嫁到凌王府?” 慕容九一句话噎得慕容曼俏脸通红,正主凌王就在旁边,她怕名声不好,只得小声道: “九妹妹,婚事出了差池,不是你我的错,不要因此影响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啊。” “我来侯府不过半年,我跟你有什么姐妹感情可言?大姐还是莫折煞我了。” 说着慕容九便不再停留,大步朝门外走去。 君御炎眸光微深,跟上她的脚步。 “九妹妹!” 慕容曼有些恼火了,只是她善于克制,声音听不出火气。 慕容九头也没回一个。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她脚步才放慢,想等腿脚不便的君御炎,没想到回头却一鼻子撞在了他胸膛上。 嘶,好疼。 他的胸膛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电光石火之间,她不知怎么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她婉转承欢时,碰到的也是这样结实的胸膛。 她怎么想到了这个?赶忙想脑海里的记忆甩了出去。 那晚的男人肯定不是君御炎,他一看就很禁欲,但那晚……她被要了一整个夜晚。 “抱歉,你没事?” 君御炎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没事没事。” 她揉着鼻子摇头,转头见慕容曼居然追出来了,她眉头皱了皱,同他说快点走。 她实在不想再见到慕容曼,因为她怕她忍不住往那虚伪的脸上打上几耳光。 君御炎一个眼神,守在院外的侍卫过来,挡住了慕容曼的纠缠。 两人很快出了侯府,坐上回王府的马车。 “九妹妹!” 是慕容茜的声音。 慕容九眉心轻蹙,但还是掀开了车帘。 慕容茜似乎是跑过来的,脸颊微红,几缕发丝被汗浸湿,她视线先落在马车内的君御炎身上,眼神娇羞,对慕容九道: “九妹妹,我…我以后能不能去王府看你?” 慕容九下意识看向君御炎,他低着头,正在看一本兵法书,不曾对慕容茜多看一眼。 “好。” 犹豫片刻,她朝慕容茜点头。 实际上,她也想弄清楚,上辈子想让男人玷污她的人,是不是慕容茜,是的话,又为何会这样做。 她自认从未有过对不起慕容茜的地方。 马车启动,慕容茜充满期待的脸还在原地,正笑着朝她挥手,看不出有多深的心机。 第18章 本王的王妃擅长医术 离开侯府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慕容九心情并没有多好。 她知道她不该和侯府撕破脸皮,来的路上,本来已经想好了如何套话,但看到慕容侯爷两夫妻以及老夫人那可恶的嘴脸,她心中只有刻骨的恨意。 她没有给他们下毒,已经是忍耐的结果了。 不过她也不怕,侯府重利,她有的是办法让侯府主动求到她面前来。 现在的侯府不过是个空壳子,慕容侯爷虽有侯爷的爵位,但没什么出息,只在朝中挂了无法捞钱的个闲职,整天无所事事,性格阴晴不定,愿意与他打交道的朝廷官员不多。 他们那些人又养成了挥霍无度的性子,入不敷出,已经在暗地里变卖祖上的产业了。 自己手上不过是有点银钱,就被他们一直惦记着。 若她更加富有,老夫人都能亲自来求她。 她会更加富有的,二皇子的那些财路,都会由她来断掉! 一路无话,快到王府时,慕容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君御炎说道: “王爷,我听说兵部侍郎的小儿子得了急病,太医去了几个,都没治好,您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君御炎的目光变得锐利:“兵部侍郎的小儿子昨晚才突发急症,阿九,你的消息快比本王灵通了。” 慕容九没想藏着掖着,也不怕君御炎怀疑,她重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没人会往这方面想。 而她对君御炎没有任何恶意,不仅不会害他,还会帮他。 所以她没有解释,只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多行善积德。” 君御炎很清楚,倘若慕容九去医好了兵部侍郎最宠爱的小儿子,兵部侍郎会对他有多感激,显然慕容九也清楚这一点,但她只说积德行善,并不邀功。 他觉得慕容九身上愈发神秘,越接触,越难摸清她的心思。 也许,二皇子想见慕容九,就是为了兵部侍郎小儿子的事。 据他所了解,这半年,慕容九在暗地里替二皇子医治了已经不下于十个人。 “好,需要带上什么吗?”他问。 “让春桃去给我把药箱拿来就行。” 拿到药箱,马车朝兵部侍郎的住处行驶。 经过药铺时,她下来买了点药铺制好的常见药丸。 很快就到了地方。 下马车时,慕容九发现门口还停了几辆低调的马车。 记忆回笼,她忽然想起,上辈子她第一次见到镇北将军府的三个公子,就是兵部侍郎的府上。 三个公子与兵部侍郎的大儿子交好,特来看望。 只不过她那时是被君昊泽带来的,时间比这晚,来的时候,他们正要走,只算是打了个照面,连脸都没能看清。 君御炎让侍卫去通报,门房连忙过来行礼,一边引着两人进府,一边让底下的人去知会老爷夫人。 门房想带两人去前厅的会客厅。 慕容九悄悄拉了拉君御炎的衣袖,小声道:“情况紧急,直接去见小公子。” 君御炎压下心底的疑惑,看多了她两眼,才对门房说:“带本王去小公子住处,本王的王妃擅医术。” 门房瞪大眼,看向慕容九。 他知道凌王娶了侯府九小姐,是个从乡下接回来的丑女,和原本要成为凌王妃的慕容大小姐差远了,外面都在传是九小姐抢了大小姐的婚事,是个贪慕虚荣的恶毒女人。 可从未听说这位慕容九小姐会医术啊! 凌王还亲自带来……这,这跟胡闹似的,门房有些拿不定主意。 罢了,现在府里因为小公子的病焦头烂额,他还是先带凌王夫妇过去,让老爷夫人拿主意。 老爷今日请了已经荣退的老太医来,应该有办法治好小公子,根本不需要凌王妃动用什么医术了。 刚到小公子的院子外,得到通报的兵部侍郎及大公子就立刻迎了过来。 “下官拜见凌王殿下,小儿病重,下官一时失了礼,未曾远迎,还请殿下见谅。” 君御炎温声道: “无妨,不必多礼。听闻贵公子病重,本王正好路过,携王妃进来探望。王妃擅长医术,或许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话一出,兵部侍郎和大公子都有些怔愣,目光朝慕容九看去。 和门房的想法差不多,他们没有对慕容九抱有多大的希望,但出于礼貌,兵部侍郎感谢道: “多谢殿下挂心,不过陈老太医被下官请到了府上,正在为小儿医治,倘若有需要王妃帮忙的地方,下官一定不会推辞。” 君御炎点头道好。 进了院子,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慕容九的脚步快了一些,甚至走到兵部侍郎父子的前面先进了屋。 兵部侍郎皱眉,觉得慕容九太过无礼,但凌王就在一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加快脚步,以免出了什么差池。 进屋药味更浓,小公子的房间很大,但有三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公子站在窗口的位置,显得有些逼仄,身后的君御炎一进来,就更显这屋子拥挤了。 慕容九知道窗口的三人正是镇北将军的三个儿子,但她没空细看,看见侍郎夫人正要给六岁的小公子喂药,连忙大声说道: “慢着!不可喂药!” 侍郎夫人被她吓了一下,手上的药都洒了一半在床上。 丫鬟连忙过来擦拭。 “你是什么人?” 侍郎夫人盯着跑进来的陌生女人,神色很不悦。 她握紧了手上的半碗药,这是陈老大夫给小儿开的药,里面全是珍贵的药材,这半碗药如同洒了百两银子出去。 最重要的是,药量不够了不知还能不能起作用。 她能不生气吗? “我是凌王妃,夫人,您手上的药不可给小公子喝下,药性太补,只会让小公子病情加重。” “胡说八道!”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正是从皇宫退下来的陈老太医,他年纪很大了,但精气神很好,声音也浑厚有力。 他上下打量了慕容九几眼,眼神带有几分轻视,鉴于凌王在此,他不好说难听的话,只得朝侍郎夫人道: “周夫人,贵公子生的是急症,拖不得,这药,你必须马上给他喂下去,莫听其他人的阻挠。” 这其他人,自然说的是慕容九。 慕容九还想阻拦,毕竟受罪的只是个孩子,但兵部侍郎朝他夫人点头后,周夫人赶忙就将药喂进小公子口中,生怕再生出什么变故。 第19章 出了事,本王担着 顺利把剩下的半碗药喂下去,兵部侍郎周大人和一旁的周大公子也松了口气。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凌王要带他刚娶的王妃来阻挠老太医,这里没人觉得慕容九比陈老太医的医术更高明。 慕容九生长于乡下,就是有点医术,又能有多精湛? 乡下的大夫,不过只会点皮毛的医术罢了,她又能学到什么? 好在药已经喂下,应该很快就能脱离危险。 慕容九抿着唇,没有出声,只紧紧的看着小公子。 周大人有些为难的看向凌王:“殿下,此处药味难闻,不如去前厅稍作休息。下官马上安排下去,设宴款待殿下与王妃。” “不必。” 君御炎淡淡开口,他目光落在慕容九的脸上,从对方的神色里,他看出了异样。 慕容九似乎觉得这碗药不仅治不好,还会加重病情,所以才紧盯着周家的小公子。 周小公子喝了药,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又昏睡了过去,但慕容九的神色却更凝重了。 君御炎看不出周小公子有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他心里相信慕容九的话。 因此,他替慕容九拖延时间,同兵部侍郎闲聊:“周大人,令公子为何生了急症?” “应该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不止,什么药都吃了,怎么都止不住,喝水都吐,但太医说不喝不行,等会犬子好些了,还得给他再喂点水。” “都怪我,是我提议去郊外农家吃鱼冻,图个新鲜,周兄带上了小弟,没想到这一吃就吃出了问题。” 这时,一直站在窗边的镇北将军府公子开口说道。 慕容九朝他们看去,三人都很俊朗高大,但各有不同。 大公子温润如玉,好似云中皎月,二公子英俊神武,身上的武将气息更浓一些,比较像镇北将军。 说话的是三公子,他长得更为清秀,听说和已故的将军夫人长得很像,上辈子就是他后来纳了白傲霜为侧室。 白傲霜本来只是将军府的奴婢,她心机深沉,故意做局,让三公子以为她失身于他,还正好被其未婚妻看见,对方怒而退婚。 不久后白傲霜假装怀孕,三公子没办法,得负起责任,这才纳了她为侧室。 然后没多久,镇北将军府内搜出了通敌卖国的证据,这棵大树轰然倒塌。 全府上下,只有白傲霜安然无恙。 周大人不敢怪罪,道:“哪能怪三公子,是小儿贪嘴。现在小儿已经无碍,几位公子莫要再自责了。” 慕容九却在想,周大人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上辈子她虽医好了周小公子,但因为来得太迟,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导致其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周大人心中怨恨,因为大公子并非亲生,是在宗族中领来养在膝下的,这个小公子是他老来得子,当成了命根子,结果小公子因为镇北将军府三个公子出事,他哪能不恨? 所以后来太子让他指认镇北将军时,他连列了数十条罪证,送镇北将军上了断头路。 陈老太医起身要走:“行了,小公子没什么大碍,等他醒了,给他清淡饮食即可。” “您怕是还不能走。” 慕容九出声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又聚焦在她身上。 周大人周夫人脸色都沉了沉,要不是碍于凌王在场,他们一定要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赶出去。 真是晦气! 陈老太医气笑了:“凌王妃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草民还没有医好小公子?哼!王妃仔细看看小公子到底有没有好转,再开口说话!” “陈老太医别生气,凌王妃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九诧异看过去,帮她说话的人是将军府大公子。 二公子虽没有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并不像周大人他们那样厌恶,好像对她有点好奇的样子。 三公子也语气很温和的出声:“是啊,凌王妃,你好好说说,你想说什么?” 她心中感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想哭。 这样的情绪一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小公子的身体没有好,那半碗药,加重了他的病情。” 众人神色微变。 陈老太医怒不可遏:“信口雌黄!” 慕容九却指着床上的周小公子道:“不信?不信你自己看,小公子的嘴唇是不是发紫了?” 君御炎在她后面出声:“周小公子的脸色红得不正常。” 大家凑近仔细看,果然嘴唇发紫,脸也如同平时高烧不退的那种潮红! 周大人夫妇慌了神。 陈老太医也变了神色,手指颤巍起来。 将军府二公子立刻沉声说道:“不好,小公子的病情真的加重了!凌王妃,你是不是有办法,麻烦你快救他!” 周夫人泪眼婆娑,直接推开慕容九,大声道:“不!不能让她医,陈老太医,您快看看,看看我儿到底是怎么了!” 她突然一推,慕容九没有防备,差点摔倒时,君御炎伸手将她扶住。 “周夫人。” 君御炎冷冷看着周夫人。 周夫人面容发白,她一时情急,现在才想起来她推的是有王妃身份的慕容九,不是普通人。 陈老太医上前,手放在周小公子额头一探,顿时手更抖了。 “快,我说个药方,快点去熬药来!” 他话音刚落,周小公子突然睁开眼睛,哇地吐出一滩血在陈老太医身上,然后就止不住了,血不断从嘴角往外流。 “宏儿!” 周大人两夫妇大喊,抓着周小公子的手摇晃。 “让开!让我施针!” 慕容九从药箱中拿出银针,但两人哭喊着让下人去熬药,就是不让她过去,他们不信任她。 君御炎正要指挥侍卫将这两个不理智的人拖到一边,将军府的二公子忽然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人从床边拉了出去。 “周大人周夫人,得罪了。凌王妃一早就看出了小公子的问题,你们继续阻挠,只怕后果会更严重。” 周大公子想上前,被将军府大公子劝住:“子广兄,宏小弟拖不得了。” 三公子也急忙道:“凌王妃,你快医治小公子。” 君御炎看到这一幕,有些讶异。 将军府的这三位少爷,对慕容九仿佛有一种默契的信任,但他们似乎以前并不认识。 他替慕容九拿着药箱,对她道:“王妃,你尽管施针便是,出了事,本王担着。” 第20章 将军府的三位少爷 上一世,是周小公子吐血了有半个多时辰,陈老太医无计可施的时候,二皇子才带她来周府。 那时周小公子都快没命了,又是二皇子带她来的,自然没有受到阻拦。 周大人那时候已经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了。 将军府的三个公子急忙离开,也是为了去找别的大夫。 这一世,她来早了,可不仅没能阻止周小公子把那碗药喝下,反而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想起周大人上辈子列出罪证让一代将军被砍头,她便一直对周大人没有好感,但她既然知道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去死。 更何况,她想帮君御炎,就不能让二皇子有可趁之机。 眼下,将军府的三位公子和君御炎已经帮她争取了机会,她没有半分犹疑,银针朝小公子头上扎去。 “慢着!阿九你在做什么!你不会医术,会害死周小公子的!” 外面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刚闻其声,人已经进了屋。 不是二皇子又是谁? 但他来迟了一步。 慕容九已经将银针扎进周小公子头上的穴位之中。 嘴角一直往外流血的周小公子终于不再淌血。 君昊泽眼里闪过阴霾。 正欲上前,君御炎神色淡然的挡在他面前,“二弟,我的王妃好像医术还不错,陈老太医都束手无策,她出手便止了血。” 君昊泽袖中的拳头紧握,要不是兵部侍郎府中有他的眼线,他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君御炎带慕容九来了这里。 他之前还想方设法想见上慕容九一面,想亲自带她前来。 他根本不曾想过是慕容九自己要求过来的,只以为是君御炎发现了她过人的医术,所以带来拉拢周大人。 “皇兄,我与阿九认识这么久,没见过她用医术,你小心她好心办了坏事。我看周小公子情况如此严重,可乱治不得。” 君昊泽大声说道,他是说给周大人两夫妻听的。 “什么?凌王妃不会医术?不行不行!不能让她治宏儿!” 周夫人急声说道。 慕容九脸色一沉,冷冷朝她看了过去:“你要是不想你小儿子死,就闭上嘴。” 泥人也有三分脾性,她最讨厌别人在她医治的时候聒噪。 “你、你!” 君御炎道:“周夫人,你自己看你小儿子还有多少气息,被陈老太医的猛药灌下去,他病情加重,是不是如本王王妃所言?” 周夫人嗫嚅:“是,但是二皇子说她……” “本王是她的夫君,你说是本王更了解她,还是二皇子更了解她?” 周夫人哪里敢说是二皇子,当然道:“是您。” “那就安静的闭上嘴,让王妃医治,倘若出了事,本王亲自去父皇面前请罪。” 君御炎的语气,带着旁人不能抗拒的威严。 二皇子知道他已经无法再阻止了。 他盯着慕容九,慕容九却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 就这么生他的气? 不停的坏他的事,这就是慕容九吸引他的办法吗? 他心中冷笑连连。 这时慕容九又扎了周小公子身上几个穴位,慢慢的,小公子脸上的潮红退了下来。 “退烧了?” 陈老太医不敢置信,上去伸手一探,高热果然降了下去。 “这么快的速度退热,凌王妃,您方才使用的针法,可是早已失传的墨家针法?” 他是太医,医术精湛,普通人看不出什么,但他已经看出慕容九的针法有些不同寻常了。 原先瞧不上慕容九,是因为她太年轻,加上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便觉得她口出狂言。 没想到,他老了临入土了,却失了手,还要一个小女子来补救。 慕容九点头,把之前路上买来的药丸塞入周小公子口中。 “这是吃的什么药丸?” 陈老太医问。 “普通的腹痛止泻药丸。” 陈老太医皱眉:“其他太医已经给他服用了更好的止泻药,已经止住了。” “没有止住,只是他已经没得泻了。” 她话说完没一会儿,虚弱的周小公子眉头都舒展了一点。 周夫人这才发现,原来宏儿一直腹痛,只是他已虚脱得说不出话来。 她那叫一个心疼啊。 “药箱。” 慕容九回头朝君御炎说道。 君御炎替她将药箱打开:“需要什么,本王帮你拿。” “那个小的钳子,注意只能拿着手柄。” 要钳子做什么? 大家都有些疑惑。 君御炎看到她药箱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这些物件里找到了一个小的钳子,这是特制的,和普通钳子不同,它前端更长更尖。 只是这样看,看不出它的用途。 慕容九接过去,随后朝将军府的二公子说道:“二公子可否能帮我掰开周小公子的嘴?” 她本来想找君御炎,但他拿着药箱,而且腿脚不便,怕一会儿周小公子挣扎伤了他。 而将军府二公子人高马大,常年习武,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可以。” 二公子大步踏前,按照慕容九的指引掰开了周小公子的嘴。 她拿着尖细的钳子,伸了进去。 “这是做什么!” 周夫人面色大变,因为无法挤进去,着急的抓紧了周大人的胳膊。 “他喉咙里卡了鱼刺,你们想想,他是不是从昨夜到今天都没有说话。” “好像是……” 周大人想起来,宏儿是没说话,当然他们都以为宏儿是太虚弱说不出话来。 周夫人也想起,好几次宏儿的伸手捂住喉咙,但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凌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九手上的工具看着可怕,周小公子眼中也有恐惧,想挣扎,被二公子按住。 慕容九温柔的对他说:“不要怕,你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三个数。一,二,好了,出来了。” 她动作很快,几乎刚伸进去就出来了。 众人只见,她的钳子上真的多了一根鱼刺! 虽然不长,但不算细,卡进肉里不知多难受。 “凌王妃,宏儿他好了吗?” 周夫人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慕容九冷冷看了她一眼:“若是这么容易好,他会吐那么多血?” 第21章 慕容九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什么?我的宏儿他到底怎么了?凌王妃,求求您快给宏儿医治。” 周夫人哀求的看着慕容九,没有因为她说话难听就生气,只因她展现出来的能力令陈老太医都惊讶。 而且那么多太医都没有发现宏儿喉咙中卡了鱼刺,只有她发现了。 周夫人意识到她之前太无礼了,凌王妃真的是来救宏儿的。 她心中懊悔,害怕凌王妃记仇,不愿意再救宏儿了。 将军府大公子温和开口道:“伯母,凌王妃既然来了,一定会帮忙医治宏弟的,医者仁心,要不凌王妃也不会前来。” 慕容九朝他看去,事实确实如此,就算不帮君御炎,她也是要来的,如果她不救,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便要消逝了。 “多谢大公子,我会救周小公子,但前提是没有人再阻挠我。” 周大人立即道:“不会的不会的,凌王妃,您尽管放心医治宏儿!” 君昊泽的眼底划过冷光,知道事情已经不会再有转机。 但若是在这关键时刻离去,只会让人诟病,也会被人怀疑他来的用心。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慕容九施针、煎药,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虚弱的周小公子被救了回来,脸色终于不再惨白一片。 周大人夫妇欢天喜地。 陈老太医忍不住问道:“凌王妃,恕草民眼拙,医术不精,不知您煎药炼出来的药丸是什么作用,那些草药我每个都认识,可合在一起是猛药,草民却看不懂了。” 陈老太医虚心求教,慕容九看着他苍老的脸,同他解释: “您还没有看出来么,周小公子吐血的原因,是他的胃出血了。他的胃被鱼刺破坏,加上他上吐下泻,身体严重失水,导致体内器官功能紊乱,引起流血不止。若当时我没有用银针给他止住血,他会昏迷不醒,再也难以醒来。” 这话一出,周大人夫妻俩满脸后怕。 陈老太医恍然大悟,自责道:“草民明白了,是草民那碗猛药让小公子的病情更严重,这才催发他吐血不止。草民根本没想到他腹中竟卡了鱼刺,您的药丸,药性野蛮,是为让他胃中鱼刺溶解对?” 不愧是老太医,慕容九一点,他就懂了。 “是,药丸外包了一层保护的‘薄衣’,在胃中时‘薄衣’融化,药性再起作用,将鱼刺溶解。后面给他喝的药,是为修复他的胃肠,为他体内补水,不过想完全好起来,还需要不少时日,今日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幸好,幸好有王妃在啊,也幸好草民那碗药洒了半碗,不然,周小公子只会吐血更严重。” 陈老太医捶胸说道,想他这把年纪了,居然失了手,差点害死了兵部侍郎家的小公子。 “我若是治晚一点,就算能治好周小公子,他也会留下病根,成为哑巴。” 慕容九看着周大人两夫妻说道。 上辈子,便是这样的结局。 周大人满脸羞愧:“王妃,是下官的错,下官是井底之蛙,差点就害了自己的孩子。” 周夫人更是朝她跪了下来,感激的磕头。 听刚才陈老太医和凌王妃的对话,她才知道宏儿的情况有多凶险,一想到自己的愚蠢害得宏儿受罪,她恨不得自打耳光。 要是没有喝下那半碗药,宏儿说不定还不会吐血这么多。 “周夫人起来。” 慕容九淡淡说道。 “王爷,我们回府。” 她有些支撑不住了,中午没有用饭,早上胃口不好只喝了点稀粥,又站了这么长的时间,耗费很多心神,她已经感觉到头晕眼花。 “好。” 君御炎看出她脸色有些苍白,加上知道她有孕在身,今日一下午操劳过度了。 他看向周大人:“周大人家可有软轿?” 慕容九诧异的抬头看他:“不用麻烦的……” “有的有的!不麻烦不麻烦!” 周大人立马吩咐人去把软轿抬进来,又留君御炎和慕容九在府中用膳。 “不必,周大人记得按照王妃的嘱咐好生照料贵公子,最好亲自看着,莫要离人。” 君御炎若有所指的说道,看了君昊泽一眼。 以君昊泽那锱铢必较又狠辣的性子,说不定会给周小公子药里动手脚,好叫周大人觉得是慕容九医术有问题,进而让周大人与自己反目成仇。 君昊泽脸色微沉,他的确有这个心思,没想到被大皇兄给看穿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想到阿九这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令人喜出望外。周小公子得以救治,本皇子真替周大人高兴。” 周大人连忙道:“下官多谢二殿下关心!” “既然无事了,那本皇子就先走一步。” 君昊泽经过慕容九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温声说道: “阿九,你脸色很不好,回王府了记得好好休息。” 君御炎冷淡出声:“本王的王妃,还用不着二弟关心。” 慕容九嘴角勾起一抹轻嘲:“是啊,二皇子,我自有王爷关心。还有,再说一遍,你该叫我皇嫂,莫要失了皇室礼仪,惹人笑话。” 说完她就快步往外走去。 多看君昊泽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君昊泽心中的怪异感更强,他都有些不确定慕容九对他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死心了。 曼儿还没有跟她说孩子的事情,必须尽快让她知道她肚子的孩子是自己的,才能拿捏住她了。 此时软轿到了,慕容九上轿时,脚下有些不稳,君御炎伸手,扶着她坐好。 她小声道:“多谢王爷。” 君御炎微微颔首,“走。” 他提着慕容九的药箱,走在旁边,方才触碰到她的手指下意识摩挲了几下。 他不喜与女人接触,心中会很反感,这点他没有对慕容九撒谎,但这几次不小心与慕容九之间的肢体碰触,都没有那种排斥的感觉,很反常。 这时,他若有所感,回头看去。 将军府大公子傅恒正站在屋檐下,微皱着眉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慕容九的背影。 那目光,不知是探究,还是别的什么。 第22章 本王为你送封信 “大哥,你在看什么?他们都已经走了。” 将军府三公子傅翰出来,好奇的问道。 傅恒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凌王妃。” “是吗?大哥也这样觉得?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好生熟悉!但我肯定以前没有见过她。” 傅恒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忽然知道那种熟悉感怎么来的了。 凌王妃的眉眼,居然和老三有两分相似。 “她长得像娘。” 他忽然说道。 “什么?” 傅翰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大哥,你说凌王妃长得像娘?” 二公子傅晟正好出来,听到这话,眼底满是异光。 傅恒道:“娘去得早,我已印象不深,不过倒也没什么怪异的,凌王妃的母亲王氏与娘算是远房表亲,与娘生前是闺中密友,沾了点亲缘,许是这样的缘故。” 傅翰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傅晟眉头皱起,没有说话,他不喜永宁侯府,当初母亲与王氏同去永福寺祈福,在路上忽然受到惊吓难产生下四妹便撒手人寰。 王氏也同日产女,觉得孩子与她相冲,命格不好,生下来的当天就被送到了庄子上。 但他们将军府,尽管因为母亲的离去而悲痛,却从未亏待过四妹一天。 所以他今日看到慕容九时,心中生了几分怜惜的心思。 分明和四妹同日出生,待遇却是天差地别,侯府实在心狠。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她在庄子上长大,居然学了一身过人的医术。 “今日要不是凌王妃,宏弟恐怕难过鬼门关,大哥三弟,找机会我们要去谢谢人家。” “当然,这是应该的!”傅翰说:“要是宏弟出事,那我真是千古罪人了。” 毕竟是他提议要去郊外尝鲜的。 傅恒温和点头:“打听一下她喜欢什么,既然是感谢,诚意要足。” 坐着软轿到门口,慕容九缓过来不少,春桃扶着她上王府马车。 君御炎慢一步上来,将她药箱放好,随后问道:“醉仙楼新出了一款鱼鲜砂锅粥,文火熬制两个时辰,煮得软烂鲜香半点不腥,要不要尝尝?” 这么久没吃东西,她肯定饿了,兵部侍郎家离王府有不短的距离,但离醉仙楼很近。 慕容九实在饿狠了,要是平时,她肯定不想喝鱼鲜粥,怕腥,她点头:“多谢王爷,麻烦了。” “你让周大人欠了我一个大人情,是我该感谢你。” 她抿唇轻笑:“王爷愿意收留我在王府,帮王爷做点事是应该的。” 君御炎没想到她用了“收留”一词。 忽然便想起了上午她在侯府遭遇的冷遇。 一开始,他不是没有看出慕容侯夫妻二人的假热络,但到了老夫人院子里,他才知道侯府对她有多离谱。 或许,真如她所说,她不是侯府亲生的。 倘若慕容侯真不喜欢女儿,就不会对慕容曼宠爱有加。 到了醉仙楼,君御炎让侍卫带慕容九春桃两主仆先进去,随后招来另一个贴身侍卫聂鹏。 “派人去查查王妃当年出生时发生过什么反常的事情,一件不漏。” 慕容九帮了他,他也该投桃报李才是,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醉仙楼的鱼鲜粥确实好喝,不腥,尤其是配的咸菜,酸脆可口,慕容九格外喜欢。 吃饱回去的路上她就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怀孕后格外累的原因,她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从床上醒来,她望着床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不是在马车上,谁抱她回来的? 她心里先否定了君御炎,因为对方腿脚不好,从门口过来,距离不算短。 但春桃可没有这样的力气。 难道是君御炎的侍卫? “小姐,您醒啦,厨房给您熬了鸡丝粥,奴婢这就去给您端过来!” 春桃活力十足的说道。 “小姐,奴婢为您梳洗。” 珍珠上前,便想为慕容九穿衣。 慕容九没有拒绝,她叫住春桃:“昨天是谁送我回院子的?” “是姑爷呀!您睡得太沉了,姑爷叫您您没醒,怕您在马车上睡得不舒服,就把您抱过来了。” 她满脸讶异,竟是君御炎? “他的腿……” “姑爷抱着您走路很稳,奴婢都追不上,不过奴婢觉得您可以去看看姑爷,万一旧疾复发了就麻烦了。” 春桃一心想撮合小姐和姑爷,她觉得姑爷很可靠,比什么二皇子好多了。 春桃高高兴兴的去端粥了。 她一走,珍珠就立马出声:“小姐,您怎能把医术展现在人前啊,在王府里也就罢了,您怎能去救周侍郎家的公子呢!二皇子让您低调些,是怕您遭人嫉恨啊。” 慕容九漫不经心的道:“遭谁嫉恨呢?我现在是凌王妃,谁敢嫉恨我?” 珍珠一噎,好一会儿才道:“小姐,您心里难道已经没二皇子了吗?当初,您对二皇子多么在意,怎么能因为一桩错了的婚事,就轻言放弃呢,二皇子不娶亲就是还等着您呢。” 慕容九叹了口气:“珍珠,我已经认命了,成为凌王妃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见了,凌王对我很好。二皇子要是想娶我,早就请旨了。” “可是……” “行了,你不必再说,以前的事,就深埋在心底。” 她要让君昊泽知道她不是真的死心了,只是无法对抗命运的妥协。 好戏才刚开始上演呢。 “姑爷,您怎么不进去?” 外面响起春桃的声音。 慕容九面色微僵,君御炎在外面,怎么这么巧,那她刚才说的话,岂不是都让他听见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说心里没有二皇子的话,是在骗他? 君御炎走进来,道:“本王来陪你用膳。” 春桃满脸喜色,将粥放下,盛了两碗粥,再将小菜糕点一一摆好。 “这里不用人伺候,都出去。” “是!” 春桃拉着珍珠一块出去。 “王爷,方才我的话……” “不用向本王解释,你只要不是想害本王,你心里想的什么,本王不在意。” 慕容九低头,抿唇咽下了要说的话。 “本王来,是为你送一封信。” 第23章 你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好奇 “信?什么信?” 慕容九疑惑的问道。 心想难怪他让丫鬟出去,原来是单独有信要给她。 只是她想不出谁会托他带信给自己。 “你师父的信。” 君御炎从袖中拿出了一小卷被绑着的纸条,应当是刚从信鸽上取下来的。 师父的信! 慕容九满心欢喜,瞬间就把刚才面对君御炎的尴尬抛在了脑后。 她接过来打开,不算大的信纸上,是师父那熟悉的潦草笔迹。 “死丫头,你师父我要进山里采草药了,等回京了,师父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字不多,是她最熟悉的语气。 她鼻子一酸,眼泪嘀嗒掉落下来。 她小时候在庄子上生活艰难,因为没人管,下人都欺负她,对她非打即骂,她活得比下人的儿女还不如,狗吃的都比她好。要不是命贱命大,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五岁那年,她遇到了师父。 老男人胡子拉碴,身上都是酒味,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她见到他的时候,几只狗围在旁边,不知拉扯着什么,她吓坏了,以为人的肠子被狗咬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捡起树枝去打狗,狠狠地打,把人给打醒了。 “哎哟哪来的死丫头,老子睡个觉都睡不安宁!” 老男人坐起来,她才知道,那不是肠子,是女人的花肚兜。 因为老男人怀里有几个肉包子,被狗闻到了味。 后来那几个肉包子都进了她的肚子。 再后来,欺负她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庄子上的人都“生病”了。 这么好的师父,可上辈子她临到死,也没有再见到他一面。 没想到重生不久,君御炎就给她带回了师父的信。 师父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师父进兰安的大山,是为了自己? 那是不是,上辈子,师父是不是也去了兰安? 可她为什么一无所知,师父也没有回来找她? 是大山中有危险? 上辈子师父为了她死在了大山中吗?! 她抬头看向君御炎:“王爷!王爷能派人跟着我师父吗?我怕他在大山中出事!” 她泪眼婆娑,眸光忧愁,君御炎从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哀伤,仿佛经历了什么生离死别。 他看得眉头紧蹙,回她道: “本王已派人陪同他进山。” 慕容九大大的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这一世,师父肯定不会有事的。 “多谢王爷,要不是您,我师父他……” “你为何这么确定他会遇到危险呢?” 她含糊道:“我,我只是担心。” 好在君御炎没有多问,让她喝粥,再不喝,就凉了。 她端着小碗喝了几口,这时才注意到桌上的小菜。 “这是醉仙楼的咸菜吗?” 君御炎特地为她买回来的? 君御炎:“嗯,送的。” 慕容九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差点就自作多情了。 用完早膳,君御炎便离开了。 春桃进来收拾,满脸带笑,活力四射。 “姑爷人真好,还天天陪小姐用膳,知道小姐胃口不好,昨天多吃了一点咸菜,就把醉仙楼的小咸菜全带回来了。” 慕容九看向君御炎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王爷还,挺别扭的。 “王爷只是看小姐会医术,所以笼络小姐罢了,小姐,您可别陷进去了。” 珍珠马上说道。 生怕慕容九感激君御炎似的。 慕容九收了脸上的笑意,没有说什么。 春桃有点不高兴,瞪了珍珠一眼。 珍珠却以为她说的话点拨了慕容九,心中暗自得意。 听说彩云被打死了,现在二皇子的人就只剩下她一个,她是有点怵凌王的,但二皇子给的诱惑太大,她不甘心一辈子做个丫鬟。 像她这样的家生子,生的孩子也是下等奴仆,永远都是侯府的下人,就像她爹娘是奴仆,她生下来就是丫鬟命。 为了改命,她必须要让慕容九愿意为二皇子付出一切。 绝不能让其喜欢上凌王! 她得给二皇子传话,慕容九心里还有她呢,只是拉不下脸面罢了。 珍珠在伺候慕容九的空闲,找了时机出去,把话传给了王府的一个小厮。 小厮也给她传话:“二皇子让你告诉王妃,那晚的人是二皇子,问她是不是有了身孕,并将这封信交给她。” 珍珠不敢置信,王妃有身孕了? 难怪最近王妃胃口不好,还有点嗜睡,竟是怀孕的原因? 她第一个反应是幸灾乐祸,当上了王妃又如何,就算慕容九想当这个王妃也没有退路了,凌王会要一个怀了别人野种的女人吗? 她知道,那晚的男人根本不是二皇子,因为就是她和彩云帮着二皇子摆了慕容九一道,让其与野男人苟合了。 二皇子这样给慕容九传信,只是为了更好的拿捏她而已。 “放心,我会把信交到王妃手里的。” 珍珠捏紧了信,看看周围没人,悄悄溜走。 那小厮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忽然朝着身后的方向跪下:“王爷,小的已经把信交给珍珠了。” 君御炎和苏楷两人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苏楷摇着扇子:“起来,以后你继续给二皇子传信,当他的眼线,但任何一举一动,都得上来禀报,知道了吗?”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下去。” 小厮连忙告退。 “炎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啊?”苏楷挠了挠头,觉得事情越发复杂了。 留这小厮性命是炎哥的主意,但苏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放任二皇子与慕容九联系。 慕容九以前有多喜欢二皇子,几乎人尽皆知,就算她现在变了心,但难保不会死灰复燃啊。 更何况,慕容九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二皇子的,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能不能信还不好说。 君御炎淡声说道:“她故意放这个丫鬟与二皇子联系,本王很好奇,她究竟想做什么。” 苏楷啧了几声:“炎哥,你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好奇,这可不像你啊。” “闭嘴。” 君御炎蹙眉,转身便走。 苏楷吊儿郎当的追上去:“哎炎哥,你别恼羞成怒啊!” 第24章 慕容九好不好看,与他何干? 慕容九心情好,由春桃陪着,去了王府的药房。 昨天去侯府的路上,她说了要为君御炎淡化脸上的疤。 为了感谢对方在她师父的事情上帮忙,她想早些把药制出来。 林管家说府里什么药材都有,常见的,珍稀的,她想用什么,可以随便取。 到了之后,她看到一间屋子全是放药材的抽屉,上面贴着的药材琳琅满目,差点看花了眼。 讲真,京城普通的药铺都没他这里的药材种类多。 她需要的药材,这里都有。 于是这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熬药制作药膏。 在动手方面,她艺高人胆大,亲手制出来的药效比别人的好,师父都夸她是奇才。 在睡觉之前,她终于将药膏制好,打算亲自给君御炎送去。 君御炎并非每顿饭都过来吃,但他闲着的时候都会过来,倘若有事来不成,也会让林管家来说一声,给足了她这个王妃面子。 今日晚膳君御炎没有过来,因为那会儿在忙,这时候不知道忙完了没有,她让春桃先去问问。 “小姐,姑爷还在忙,不过,他说您有事的话可以过去!” 春桃回来高兴的说道。 她觉得小姐在姑爷心里是不一样的,虽然是替嫁,但嫁进王府,小姐算是遇到良人了。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慕容九没打击她。 要是春桃知道她嫁进王府前就怀孕了,和君御炎没有半点可能性,或许就该天天担惊受怕了。 到了君御炎住处,侍卫通报一声,便引着她去了书房。 君御炎刚写完折子收起,见她来了,抬头问道: “听林管家说你今天制了一天的药,是给本王送药膏来了吗?不用这么着急的,你有孕在身,身体虚弱。” “王爷能早一日用上,脸上的疤痕都能早一日消淡。” 没想到他还关心她的身体,慕容九轻笑,拿着药膏上前,放在桌案上。 “一日抹上三回,临睡前可涂抹厚一些。” “多谢阿九,本王会好好使用。” 慕容九没有马上离开,她道:“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想找王爷借两个侍卫,要嘴严实,且功夫还不错的。” 君御炎没问她想干什么,苏楷说得对,他对慕容九的确太过好奇了,这不好。。 他只点头道:“王府中,除了本王的几个贴身侍卫和暗卫,其余的,你可以自己挑选。”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两个太少,你挑四个侍卫。” “不用不用,两个足够,四个太招摇了。” 她心里还有其他计划,不需要太多人。 君御炎抿唇:“嗯,随你。” “那我先谢过王爷了,王爷放心,我会给他们开月钱的。” 君御炎淡淡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王爷早些休息。” 她走到了回头,忽然回头道: “对了,您的腿,睡前可以多揉一揉,明天有雨水,夜间可能会疼。” 君御炎看着她,她胎记的那边脸,正好陷入阴影之中,另一边脸在烛光的照映下,明媚生辉,如山间精灵,转瞬即逝。 他反应过来时,慕容九早已消失在门口,只余下她远去的轻盈脚步声。 他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慕容九好不好看,与他有何干系。 “嘘。” 慕容九和春桃到了栖云院外,她忽然站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院内,白傲霜正和珍珠小声说话,说的什么听不清楚,但看得出两人有说有笑。不过短短几日,就成了好姐妹似的。 这个时候,白傲霜已经是二皇子的人了吗? 她不太确定。 “进去。” 刚进院子,两人就注意到了这边。 “小姐您回来了!”珍珠上来迎接。 白傲霜连忙低头,抱着扫帚离开。 “慢着,翠花,你去提水,一会儿我要沐浴。” 白傲霜脸色微僵:“提水?王妃,这不是小厮的活吗?奴婢身体虚弱,提不动啊。” “是吗?那让珍珠和你一起抬。” “小姐……” 珍珠眼睛瞪大,她是一等丫鬟,怎能干这种粗使丫鬟的活! “快去,我不想说第二遍,我累了。” 珍珠咬咬唇,不敢忤逆。 她有些恼恨白傲霜了,定是慕容九看到她和白傲霜一起说话,惩罚她呢。 慕容九好像很不喜欢白傲霜。 等提水来将浴桶打满,两人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见春桃要伺候慕容九沐浴,珍珠忙急声说道: “小姐,还是奴婢伺候您,以前都是奴婢伺候您沐浴的,春桃她手粗,毛手毛脚怕弄疼了您。” “奴婢的手才不粗糙呢!” 春桃不高兴的瞪着珍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珍珠从小在侯府长大,最会偷奸耍滑,她都累成了吐舌头的狗,还要伺候自己沐浴,看来应该是二皇子联系她了。 “春桃,你先回去休息,让珍珠伺候。” “好,您有事一定要叫奴婢。” 春桃只听她的话。 门被关上,珍珠先伺候慕容九进浴桶,又殷勤的给她揉肩。 “小姐,您皮肤真好,鸡蛋都没您的肌肤白嫩。” 珍珠吹捧道。 不过这也是事实,珍珠以前就很嫉妒,明明是在乡下长大的乡巴佬,居然有着像雪缎似的娇嫩肌肤。 身材也好,平时在宽松的衣裳下看不出来,但沐浴的时候,她们这些丫鬟看了,没人不羡慕的。 光是这身段和肌肤,关了灯不看慕容九那张脸,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珍珠刚刚看了,慕容九的腰还是细细窄窄的,仿佛男人的一只大手就能握住,要不是二皇子说她怀孕了,这谁能看得出来? 不过也可能是月份短,还没到显怀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嘴角悄悄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冷笑。 “你在笑什么?” 慕容九的问话,让她魂都差点吓飞了。 她明明在慕容九的身后,而且也没有笑出声,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小姐,奴婢是在笑您好幸福,二皇子给您带了信呢。” 她索性擦干了手,从怀里将信掏出来。 另一边。 暗卫对君御炎道:“主子,王妃和珍珠正单独相处,想来是要说二皇子信件的事,您,要去听一听吗?” 君御炎正坐在床边揉按伤腿,闻言起身披上外袍往外走,忽然回头问:“你刚才语气迟疑什么?” 第25章 梦里看到王爷之死 “额,属下是想说,王妃正在沐浴,您走正门或是翻墙,都好像不是很合适。” 暗卫回答道。 走正门的话,站在门口偷听,丫鬟还以为王爷猥琐想偷看。 但翻墙在屋顶上偷听,又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到时候王爷是不是还得负责? 暗卫替主子忧心。 君御炎系外袍的手一顿,他转头看向暗卫:“周辰,下回再这样不给本王把话说清楚,你就去看大门去。” “别别别,主子,属下知错,属下下回一定好好说!” 周辰赶忙说道。 他可不想去看大门,他可是暗卫,出去看大门是会被同行笑话的! 君御炎脱了外袍,摆手让周辰出去。 除杨山外,周辰轻功最好,是以他让周辰盯着点栖云院那边的丫鬟珍珠,顺便暗中保护慕容九。 慕容九连续破坏了两件太子的好事,难保对方不会恼羞成怒。 她今天自己过来要两名侍卫,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周辰虽然思维跳脱,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不然他刚才就换人了。 罢了,他是不该对慕容九太好奇,她想对二皇子做什么,等着看便是了,没必要特意去打探。 …… 慕容九看完二皇子的信,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半点不显。 珍珠盯着她的脸观察她的神色,有些摸不准她心里怎么想的。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被人随意摆弄的乡下大小姐了。 “帮我把信仔细收好。” “是!” 珍珠有些高兴,慕容九要是心里没有二皇子,能把对方的信好好保存起来吗? 就像以前,只要是二皇子的信件,她都放在一个盒子里单独放着的,格外宝贝。 珍珠把信放好了回来,小声说道: “小姐,您现在有了二皇子的孩子,可不能再任性了。这次替嫁的事发生得太突然,相信二皇子也一定很着急,他说要娶您为正妃,肯定会娶的。” 慕容九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珍珠只听她道:“怎么娶?等我肚子大起来,人人取笑我?” 珍珠赶紧说:“二皇子肯定会想办法的,到时候您和凌王只要和离就行了,本来这桩婚事就是错的,料想世人也不敢说什么!” 上辈子,君昊泽就是这样给她画饼,让她满心期待。 结果呢? 她肚子大起来,孩子生出来,君昊泽给她画的饼都没有实现,她的孩子被别人叫野种。 可她没能及时醒悟,被君昊泽的花言巧语哄骗,心甘情愿把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交给了他抚养。 她还记得君御炎知道她把孩子送走后,错愕愤怒的神色,想来,君御炎那时也觉得她愚蠢到了极点,只有她蠢而不自知。 深夜,慕容九又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反反复复出现君昊泽的脸,君御炎的脸,还有她两个双胞孩子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跑来,哭着喊疼喊娘亲。 到最后,灰暗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君御炎的脸。 他好像很憔悴,眼神如死灰,对她说:“祝你幸福。” 这是和离的时候,她在梦里回想起来,君御炎的确对她说了这样的话,可她那时或许太开心,竟从未注意到君御炎有这般憔悴过。 她知道她在做梦,可她怎么也出不去梦里的世界。 忽然,她听到了马蹄声,一群人骑着快马从她透明的身体穿过,为首那人,竟是君御炎! 一晃而过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他焦急的神色,面具下还有发青的胡茬,仿佛很多天都来不及打理。 这是什么时候?她毫无印象。 她身体好像飘了起来,到了前方的山上,她看见很多人在暗中埋伏着,地上还有许多陷阱,刀刃闪着森森白光。 众多黑衣人中,她看到了君昊泽。 电光石火之间,她想到了什么,她大喊着朝山下的君御炎挥手:走啊,快走啊,有埋伏!不要过来! 没人能看得见她,没人能听见她喊话。 这座山,叫明华山,是回京的必经之路。 君御炎上辈子,便死于明华山“山贼”之手。 但慕容九不甘心啊,她不想看着君御炎惨死,他应该在边关,为何明知会有埋伏,也要回来送死啊! 梦断断续续的,她看不清了,只看到君御炎身中数箭,跌落山崖,倒在血泊之中。 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自己,朝自己伸出手。 被梦惊醒时,天还没亮。 梦里的内容她快忘了,但君御炎的眼神,仿佛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好难受,为什么她的心酸酸胀胀的,仿佛缺了什么。 她缩进被窝里,双手摸着小腹,像是在拥抱她的孩子,喃喃道:“宝贝们,这辈子,娘亲再也不会犯蠢了。娘亲会保护好你们,还有……君御炎,我不想他死……”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气温转凉,春桃从衣柜中找出披风给慕容九披上。 “小姐,这么大的雨,您真的要出门吗?要不等雨停了再出去。” “我有要紧的事情,况且,这雨,几天是不会停了。” 一旁的珍珠在心里嗤之以鼻,夏季的天,说变就变,这边下雨那边可能就晴了,怎么可能会下个几天不停的,真是无知。 春桃笑着说道:“这样啊,那奴婢得给您多备几天雨鞋才行。” “奴婢来备就行,春桃,你随小姐出门。” 珍珠殷勤的说道。 她还得将慕容九昨晚看到信的反应传达给二皇子,依她看,慕容九心里估计很得意,觉得她怀了二皇子的孩子就能高枕无忧。 嗤,她还不知道她怀的是野男人的种呢。 珍珠可不愿意大下雨天的跟慕容九出门找罪受。 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还有两个她早上亲自挑选的侍卫,正举着王府的大黑伞站在两旁。 “王妃,您要去哪里?” 等她上了马车,马夫询问道。 “去难民所。” “什么?王妃去哪里?” 马夫还以为雨太大听错了。 “去雀儿胡同的难民所。” 马夫愣了一下,大雨天的王妃去难民所做什么?不过他没敢多问,林管家说王爷交代了,王妃想去哪里,他听从安排就是了。 但心中实在好奇。 别说他,两个侍卫也满脸疑惑。 第26章 收买人心,掌柜与书生 下雨天,路上行人无几。 王府的马车一晃一晃,缓缓朝雀儿胡同的难民所驶去。 晚上没有休息好,上了马车,慕容九昏昏欲睡。 春桃凑了过来:“小姐,您靠在奴婢肩膀上睡会,离到难民所还有一段距离呢。” “好。” 这一觉睡得平稳,没有再做那些混乱的梦。 春桃轻唤她醒来时,马车已经在难民所的门口停了好一会儿。 她睁开眼,春桃便连忙用水打湿了手帕,让她按在眼睛上清醒一下。 “你们怎么插队,已经轮到我们了!馒头是我们的!” 不远处响起中年男人不忿的声音,慕容九拿下手帕,掀开了车帘。 外面的雨变小了,粥桶前,正发生着推搡。 几个混混般的男人跑到前面插队,领走了最后几个馒头,中年人想抢回去,结果却被推倒在地,连带他身后杵着木棍的年轻男子也被人一脚踹倒,手里的破碗也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响。 “老子就插队了,你们两个新来的,也不看看这里谁才是爷爷,竟敢对老子叫嚣,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为首的混混对着两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专门往年轻男人受伤的脚上狠踩。 屋檐下难民所那些瘦骨嶙峋的人们都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句公道话。 还有一个满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靠在墙上,一直喝着酒,醉意熏天,对周遭之事漠不关心。 “让他们住手。” 慕容九冷声对侍卫说道。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只是亮出了刀,那几个混混就立马停下,大喊着爷爷饶命。 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渣滓。 见侍卫没有别的动作,几个小混混连滚带爬的跑了。 慕容九下了马车,朝地上的两人走过去。 地上都是雨水污泥,中年男人与年轻男人身上的衣裳满是脏污,他们痛苦的倒在泥水里,连头发上,都是一咎一咎的泥水。 他们看见一双干净的纯白绣花鞋踩进了坑坑洼洼的泥水中,缓缓走进这个与其格格不入的世界。 楼子溪蜷缩着断裂的伤腿,抬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女人。 她穿着简单的素色衣裳,手上撑着的,是一柄黑色的油纸伞,伞下,是精致小巧的白皙下巴以及红润的唇。 她轻轻抬伞,脸上半个巴掌大的黑色胎记露了出来。 但楼子溪不觉得难看,因为他看到了女子那盈盈秋水般的剪眸,眸光沉静,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让人自觉忽略她脸上的胎记。 她在他面前停下,白皙如玉的手捡起他掉落的木棍,递给他:“还能站起来吗?” 看着木棍弄脏了她的手,楼子溪满脸羞愧,连忙接过来:“能,能的。” 他借着木棍的支撑起身,却又害怕女子会盯着他的断腿看,全程低着头,不敢与其对视。 女子并未看他,而是走到一旁,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掌柜扶了起来,素色的衣裳脏了大片,她恍若未觉。 “多谢小姐,弄脏了您的衣裳,草民深感愧疚啊。” 柴掌柜头重脚轻,方才抓住了慕容九的手腕才站稳,等看清楚,脸色都变了。 这衣裳,一看就是上好的锦缎所制,就是把现在的他和楼子溪卖了,也赔不起。 “不过是身外之物,倒是您,您染了风寒,再不换身干净的衣裳,病情只会加重。” 柴掌柜诧异:“您怎么知道?” 他是排队领朝廷的馒头粥时,才发现额头发了热,但那又如何,他和楼子溪如今已经身无分文,被陈家赶出来时,连身上最后能换钱的物件也被下人搜走,饭都吃不下,谈什么治病。 “我是大夫,刚刚摸了您的脉搏。” 柴掌柜诧异,这年头,女大夫可不多,而眼前的女子还带着侍卫,肯定是官家小姐,非富即贵,居然肯学医术,真是了不得。 只是短暂的摸了一下脉搏,就能看出问题,说明医术也很厉害。 “我还看出这位公子的腿接歪了,若不及时纠正,将来好了,也会瘸着腿一辈子。” “怎么会!那个好心的大夫明明说接好了……” 柴掌柜忽然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没有必要骗她,如果楼子溪的腿有问题,那么那个所谓的好心大夫,肯定是陈家公子故意找来治坏他的腿的! 他和楼子溪本是元水人士,年头开春时,他们那儿发了洪水,整个城都被淹了,他的妻儿与楼子溪的老母都死于洪灾。 原本他开着一家香料铺,虽不说大富大贵,却也算是富贵人家了。楼子溪是个书生,家境不好,但为人勤劳肯干又有才能,是他铺子里的账房先生,去年乡试中了举,攒着钱打算进京赶考。 两家人倒也自得其乐,可一场洪水把一切都毁了。 没办法,实在走投无路了,柴掌柜便带着楼子溪来投奔京城的远方亲戚陈家,看看明年春闱能不能考取个功名。 可没想到刚到陈家,不过是因为楼子溪情急之下扶了差点摔倒的表小姐,就被陈家公子给打断腿赶出来。 当时他搀着楼子溪到底找医馆,那些大夫一听两人没钱,直接将他们赶了出去,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好心的中年大夫出现,给楼子溪接腿。 要不是眼前这个小姐指出楼子溪的腿有问题,等到明天春闱他的腿能走了,却成了跛子,可能楼子溪还没进考场,就被刷了下来。 朝廷的官员,不得形容有缺,更不能腿脚不便。 楼子溪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煞白。 寒窗苦读多年,如果因为腿的原因失败,那他真的太不甘心了。 “这……这怎么办?小姐,您看他的腿还有救吗?” 柴掌柜着急的问道。 他们两人都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她,因为此刻的慕容九,就像是黑暗中透出的光,让他们忽略了她的年龄身份。 在两人的注视下,慕容九点头道:“可以。” 楼子溪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柴掌柜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然而,慕容九的一句话,让柴掌柜猛地将头抬起,瞳孔紧缩。 “柴掌柜,不如我们去茶楼细谈楼公子的腿伤,如何?” 她竟知道他们! “此处不是聊天的好地方,胡同外,便有一家茶室。” 柴掌柜闻言,与楼子溪对视,他们在心中苦笑,如今除了听这位小姐的,他们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他们来这难民所,连口馒头都吃不上。 柴掌柜和楼子溪点头后,慕容九并未马上带他们去茶楼。 “二位稍微片刻。” 她踩着泥泞,走向屋檐下靠着墙喝酒的中年男人。 第27章 来世玉娘做牛做马报答您 中年男人满身酒气,眼神发散,像已喝得酩酊大醉,身前的碗里还放了几个干硬的馒头。 这难民所,说得好听是收容难民的,实则上,京城里的人都叫这里是乞丐窝。 越往里走,越是脏臭。 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多日不曾洗澡,头发都打了结,又是夏日,到处都是苍蝇乱飞。 他们狼吞虎咽着领来的馒头和粥,但没人敢碰中年男人碗里的馒头。 慕容九的到来与这里格格不入,忽然有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了她的裙摆。 “姐姐,姐姐您是大夫吗?我娘亲生病了,您能救救她吗?” 她低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大眼和脏脏的小脸。 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瘦得皮包骨,身上的衣裳全是补丁,但针脚很密,看得出,缝衣裳的人很细心。 她改变了原本的方向,蹲下来,温柔的摸了摸小女孩干枯的头发,问道:“你娘亲在哪里?” “在里面!” 小女孩往屋内伸手一指,慕容九便在难民堆里,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她眉头一凝,大步走了过去。 “小姐!” 春桃急忙跟了上去,生怕里面的难民冲撞了小姐。 但没人敢上来,方才慕容九身边两个侍卫拔刀时,大家都看见了。 躺在地上的女人年纪并不大,也有几分容色,只是如今更多的是苍白的病态,瘦得仿佛轻易就能折断。 慕容九拿起她的手把脉,眉头越皱越紧。 这女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她生病太久了,虚弱的身体已经损耗一空,药石无医。 可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小女孩这个事实。 这时,女人睁开了眼,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抓住了慕容九的手。 “带我女儿离开这里,求求您了,来世玉娘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 小女孩抱住玉娘,泪眼婆娑:“娘亲!我不要走,我要跟娘亲在一起!” “小文,听话,娘亲要去天上变成星星,永远的守护着你。每当你想娘亲了,你就抬头看看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娘亲。” 小女孩不懂生离死别,天真的问:“真的吗?娘亲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春桃在一旁都看得眼眶通红。 柴掌柜和楼子溪也满脸动容,心里难受。 一旁一个老妇人唉声叹气: “唉,作孽啊。这位小姐,您就收留小文,您要不带走她,回头那几个混混来了,会把她送进春红院那种地方的。玉娘最不放心的就是小文了。” 慕容九眉头紧皱,看来她没让侍卫动手打那几个混混是个错误的决定,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小姐,玉娘给您跪下了,求求您,只要给小文一口饭吃就行,她什么都会做,不会给您惹事的。” 玉娘撑着最后的力气跪下。 慕容九连忙扶她躺下:“我答应你,我叫慕容九,如今是玄王妃,我有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你,安心。” 她看着小文,想起了她自己的一双孩子,又如何忍心看她单独一人生活在这难民营。 玄王妃! 竟是王妃!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没人能想得到,高高在上的王妃,竟然也会来这种脏臭的地方。 柴掌柜和楼子溪虽然猜到她的身份不普通,但也没想到她会是王妃。 玉娘泪流满面,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良久,她从怀里掏出半块破碎的玉佩交给慕容九。 “这是小文父亲的物件,王妃,倘若有机会,玉娘想拜托您,把它还给他。” 半块玉佩一入手,慕容九就感觉到了古怪。 这玉佩的玉料太好了,只是裂了,所以看着不值钱,是以她在这种地方能一直留下来,否则早就叫人抢走了。 这玉料是帝王绿,上面刻的花纹有些看不清了,可能只有熟悉完整玉佩的人才能认出。 玉娘看着也不是大富大贵过的人,她十指都有茧,应当从小就干粗活,身份普通。 但小文的父亲,却是非富即贵。 而玉娘刚刚也说了,只是将玉佩还回去,没说让小文跟着她父亲走。 两人之间,怕是有太多的恩怨纠缠。 慕容九无心探究别人的隐私,她郑重将玉佩收好,承诺会照顾好小文。 玉娘最后一口气松了,不舍的看着小文,手垂下,眼神渐渐无光。 “娘亲!” 小文大喊着摇晃娘亲的肩膀,可人死了,怎还能摇的醒呢。 春桃偷偷抹泪。 周遭的人或冷漠或伤感。 “你娘亲变成了星星,小文,不用哭,你娘亲换了另外的方式守护在你身边。等过些天雨停了,我陪你一起看星星好吗?” 小文抽噎着点头,慕容九顺势将她抱起,五岁的孩子,身上没有几两肉,轻得一只手都能抱住。 “我弄脏了您的衣服。” “没关系,衣服脏了换便是。” “我娘会被埋进土里吗?我知道,她死了。” 慕容九愣了一下,原来小文什么都懂。 她缓缓点头,“是的,我会找人好好安葬她,将来你想她了,可以去看她。” 小文吸了吸鼻子:“谢谢王妃,您是一个好人。” 她太懂事了,懂事得令人心疼。 慕容九看着她,总是会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虽然没怎么在她身边,但每次见面,都是懂事乖巧的模样。 他们死的时候,才四岁啊。 她心中揪痛,将小文抱紧,吩咐侍卫花钱去办玉娘的身后事。 “春桃,你先牵着小文,带柴掌柜和楼公子去茶楼等我。” 慕容九不想让小文看到她娘亲被放进棺材的模样,她年纪太小了,有些时候,反而懵懂些更好。 侍卫去棺材铺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其他人嫌晦气,只有之前说话的那个大娘主动帮着将玉娘抬进了棺材里。 人没法马上安葬,要先抬到义庄搁置,再寻个风水宝地。 棺材被抬走,慕容九脚步一转,走向了那个还在往嘴里灌酒的中年男人。 “常盟主。” 她一开口,男人抬头,无神的双目中射出杀意。 第28章 你的妻女还活着 中年男人警惕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慕容九。 慕容九声音不大:“常盟主莫紧张,我对你无恶意,只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常某早已金盆洗手,不问闲事,凌王妃找错人了。” 常崇海冷声说道,一副无话可说的架势。 “是吗?倘若我告诉你你妻女的下落呢?” 慕容九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常崇海瞬间便从地上起身,双目猩红,甚至咬牙切齿:“我妻女已经死了,凌王妃你想用她们的尸身威胁常某?” 她摆手道:“常盟主误会了,我不是这等丧心病狂之人,况且,你的妻女还活着。” 常崇海神色大变:“你……你说什么?” 慕容九走到无人之处,常崇海丢下酒壶,大步跟上。 她转身看着他道:“我说她们还活着,在等你去找她们。” 常崇海呼吸粗重:“你没骗我?你、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她轻笑道:“骗没骗你,你自己去看便知道了,我只是想让你做我的侍卫,帮我办事,限期为三年,三年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以先告诉你你妻女的地址,你安顿好了她们再来找我,如何?” 常崇海满眼诧异,“你就不怕我跑了?” “常盟主的人品,我是有信心的。对了,常盟主身上的毒若是不解,再这样继续喝下去,怕是无法看到你女儿长大了。” 常崇海的眼神中又多了戒备。 慕容九解释道:“我是大夫,只看你的眼睛便知你已中毒,而我能解。你不用紧张,常盟主,我所求,不过是这三年的平安罢了。” “你若担心我给你解毒时再给你下毒,我也可以写个药方给你,你找大夫看过,再自行抓药。” 她将常崇海的担忧明说了出来,反倒显得更加坦荡。 但常崇海依然满心疑惑,他不明白凌王妃是如何找到他的,又怎么知道他妻女的下落。当初他带着妻女被仇敌追杀,与妻女失散,等找到她们时,已是两具在河中泡烂的尸体。 他虽然已报仇雪恨,但妻女已经死了,他也没了活下去的心思,他喝醉酒倒在了街上,小文以为他也是乞丐,便要带他来难民所。 他看着小文,误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就这样跟着她来了这里。 酒醒过后,他再次了无生趣,以酒买醉,偶尔帮帮小文母女驱逐流氓混混。 明知身中剧毒,也懒得解,死了才是解脱,还能去阴曹地府见他的妻女。 刚才玉娘托孤给凌王妃,他不是没瞧见,他没阻止,是因为凌王妃没有嫌弃小文身上的脏乱,眼底也没有半点对此处的嫌恶,她和别的官家小姐不一样。 但他没想到,凌王妃居然会找上他,还告诉他,他的妻子女儿还活着。 信不信的,他只需去跑一趟,便能验知真假。 慕容九静静的等他回应。 前世,常崇海是君昊泽身边的侍卫,与杨川二人,皆是其手中的利刀。 君昊泽以常崇海妻女做威胁,迫使他办坏事,他内心很痛苦,后来他发现,妻女因被君昊泽派看管她们的人玷污而上吊自杀,他精神失常了,想杀君昊泽,结果反被砍了脑袋。 现在他的妻女还没有被君昊泽找到,她们被一个好心的农妇收留,常崇海去就能找到。 不仅是常崇海,柴掌柜和楼子溪上辈子也成了君昊泽手下的能人异士。 只不过时间比这更晚一些。 楼子溪在来年春闱上考了榜首,然而因为他腿一长一短走路不便,还未进殿试,就被刷了下去。 君昊泽看中他的才能,将他收之麾下。 然而事实是,楼子溪的腿不是问题,因为凌王便是腿有旧疾,那时凌王还受皇上喜爱,楼子溪便是瘸着腿去参加殿试面圣,也肯定会获取功名。 是君昊泽觉得他才能绝群,便故意让他无法参加殿试。 柴掌柜是君昊泽随意安排了个差事,没想到他在经商上尤为出色,渐渐让他管理更大的商铺。 慕容九记得,等君昊泽当上太子的那年,也就是五年后,短短四年的时间,柴掌柜已经将大燕所有赚钱的行业全帮君昊泽揽入怀中,同时还建立了全国最大的钱庄,每天都不知有多少银钱流入。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楼子溪的出谋划策。 慕容九有一次得知三人共同在难民所住过一段时日,正是京城连绵下雨的时候,也就是现在。 她原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成想,这一来,三人竟都在此处。 “常某答应你!” 常崇海短暂的犹豫过后,便咬牙答应下来:“但常某有一个要求,杀人放火违背良心的事,常某不干!” “那是自然,你若真干了,我还得替天行道。”她轻笑着说道,心头松了口气。 为了孩子,她太需要常崇海了,这人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武功高深,可以保护她不受君昊泽的伤害,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她现在已不受君昊泽控制,对方早晚会察觉自己将是他的拦路石,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慕容九悄声将常崇海妻女的地址告诉了他,又告知他解毒需要用的药,并给他几张大额银票。 “你安顿好了她们,再来凌王府找我。” 常崇海看着能让他妻女安度一生的银票数额,他沉声道:“倘若常某真能找到家人,常某定会回来,保您三年平安!” 江湖男儿的一诺值千金,慕容九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肯定会回来,所以笑着点头:“好,我等着常盟主。” 看着常崇海离开,慕容九回到茶楼,与柴掌柜和楼子溪谈话。 “我看中了柴掌柜的能力和楼公子的文采,我不光能让你们在京城有落脚之地,还能让柴掌柜继续管理店铺,让楼公子安心备考明年的春闱。” 她开门见山。 两人心中都很吃惊,不明白为什么凌王妃会在京城这么多人之中,挑了他二人。 可还不等两人发问,慕容九就继续说道: “柴掌柜,我给你五万两银票,你帮我在三日内,将周边的余粮全低价收来。” 柴掌柜先是惊讶于她的大手笔,但马上就劝道: “王妃万万不可,再过两个月就是能陆续秋收,您现在囤粮,可就是去年的陈米了,下半年不好卖!” 第29章 王妃,我长大了保护你 柴掌柜不愧是精明的商人。 慕容九只说要囤粮,他立马就能权衡利弊,指出问题来。 她道:“柴掌柜,我给你透个底,我认识一个会观天象的异士,他说这场雨,要足足半月才停,虽然造成不了洪涝,但也会让庄稼大大减产。这十万两,到了年底就能翻倍。” 柴掌柜与楼子溪面面相觑,在想凌王妃是不是被人骗了。 有谁能这么厉害,能算出未来半个月都要下雨? 慕容九知道两人肯定不信,但并不重要,她不可能说她是重生的,还不如这个借口靠谱。 “这只是让柴掌柜你来热热身,重头戏还在后头。” 她的目标远不止这点银两,让柴掌柜囤粮,也只是放点烟雾出去,迷惑外人罢了。 十万两银,竟只是给他热热身? 柴掌柜说不惊讶是假的,他也想象不出还能有更重头的生意。 “这十万两,包括买下库房店铺的钱,至于买在何处,我相信柴掌柜有自己的主意。” “您就不怕我拿了您的银子跑了?或者给您报假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找到了你们,自是相信二位的人品。” 两人眼底划过深深的感激。 对他们而言,慕容九是雪中送炭,把他们从漆黑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如此知遇之恩,他们必定报答。 …… 回王府前,慕容九重新给楼子溪接了骨,这位看起来很文弱的书生,竟然狠狠咬着牙,一声都没吭。 能隐忍。 不愧是前世君昊泽手底下的第一谋士。 回府的路上,慕容九带着小文,亲自去给她挑了几身合适的衣裳。 回去后便让春桃给她洗澡。 打水的白傲霜和珍珠满脸嫌弃,不知道为什么王妃从外面捡这么肮脏的小乞丐回来,头发都打结了,不知道里面长了多少虱子。 两人打完水,就赶紧出去了。 春桃要给小文脱衣裳,小文死死拽着,说什么也不干。 春桃无奈,只好去找慕容九。 “小姐,她不让奴婢给她脱衣裳,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去给她洗。” 慕容九觉得可能是小文有些不习惯,害怕被人触碰身体。 她去了之后,小文的防备心降下来,对她说:“王妃,娘亲不让我当着外人脱衣裳。” 慕容九摸摸她的脑袋:“这样是对的,你是女孩子,是不能被人看了去。不过我和春桃帮你洗澡,你可以信任我们的。” 小文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点头,没让慕容九帮忙,自己脱了衣裳。 待脱到最后,慕容九脸色大变。 春桃也惊讶地捂住了嘴。 不、不是女孩子吗?怎么会有…… 慕容九很意外,因为,小文竟然是男孩儿! 她抱着小文进水里,对他道:“你知道自己是男孩儿吗?” 她怕小文自己没有正确的性别认知。 小文点头:“知道,但我娘亲不让我告诉别人。” 慕容九松了口气,幸好小文知道,否则还不好扭转他的认知。 她猜想,可能玉娘如此,是为了保住小文的性命。 小文的父亲应当是个位高权重的人,亦或是某地的大富绅,这种人,身边姬妾成群,整日斗来斗去,小文是男孩儿,说不定挡了别人的路,容易被暗害,女孩儿就好得多。 “你还想继续当女孩儿吗?” “可是娘亲她……” 慕容九认真的看着他的小脸:“你娘亲只是怕她保护不了你,但现在不同了,我有能力保护你,你可以做回你自己。” 小文抿着小嘴,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说:“王妃,我想当男孩,我要变得很厉害,将来保护王妃。” 听他这样说,慕容九的心都软了,这个小家伙,还想保护她呢。 可能因为他已经没了娘亲,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她了。 可怜的小家伙。 慕容九轻柔的给小文洗头洗澡,他身上不算太脏,可能玉娘身体好的时候给他洗过,小脸也可能是玉娘故意给他抹脏的。 他长得很可爱,就是太瘦了,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晒得很黑,里面都是白白嫩嫩的,但营养不良,没几两肉。 她让春桃去先准备些易克化的吃食过来。 “小文,你在京城,还有别的亲人吗?” 小文点点头,又摇头:“有一个姨母,是娘亲的妹妹,我跟娘亲去找她,被她赶出来了。娘亲说,以后我们就没有亲人了。” 慕容九眉头紧皱。 既然是妹妹,怎能见死不救? 玉娘的身体不是一日两日才垮下来的,若是能早日好生调养,也不会油尽灯枯,客死他乡。 她轻轻刮了刮小文的鼻头,对他说:“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小文认真的点头。 吃完饭,慕容九哄小文睡下了。 他洗完澡想起娘亲,又大哭了一场,吃饭也没吃多少,但他很乖,没有说要去找娘亲的话,他知道他的娘亲已经永远离开他了。 慕容九让春桃好好看着小文,担心他会做噩梦,她自己换了身衣裳,去见君御炎。 带了个孩子回王府,她得亲自同君御炎说一声,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不过她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暗卫周辰已经全说给君御炎听了。 周辰原只是暗中保护慕容九,府外比府内危险数倍,没想到她竟去了难民所,更没想到她一去就收买了人心,其中一个,还是上一届的武林盟主常崇海。 主子和二皇子都在找,却没有找到的人。 谁能想得到,从前意气风发的常盟主,竟蓄了满脸的络腮胡,坐在乞丐窝里如何一个流浪醉汉呢? 便是他的仇家来了,也认不出啊。 周辰一肚子的好奇,可他也没办法找王妃问。 “主子,王妃来了。” 另一个暗卫进来禀报。 君御炎摆手,两个暗卫悄无声息的从窗口跃了出去。 他在慕容九进来前,将桌案上的面具戴好。 “王爷。” 君御炎知道她来要说什么,看着她渐渐走近,明知故问:“有什么事吗?” “我从外面带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回来,想同王爷说一声,倘若王爷不喜,我便将他送走。” 第30章 小文是云滇王的儿子 “你带回来的孩子,是想当她干娘,还是只是看她可怜,将她随意养在身边,你可想好了?” 君御炎抬着幽沉的眸子,看着慕容九。 “当然只是养在身边,让他有个住处。” 她现在的身份是凌王妃,就算她想认,也得考虑君御炎的感受啊。 “你了解她的身份吗?知道她是什么人?” 慕容九诧异的看向他,“王爷知道小文的身份?” 她并不知道暗卫的事情,但是当时两个侍卫都在旁边,应该看到了玉娘给的玉佩,并禀报给了君御炎。 “她是云滇王的女儿,本王还得叫她一声侄女。” “什么?云滇王?” 慕容九眼底惊讶更浓。 云滇王是异姓王,早年与先帝共同打下江山,其王位也是世袭的,君御炎口中的这位云滇王,是第三任,与君御炎算是同辈。 她之所以对这位云滇王印象深刻,是因为上辈子云滇王反了,杀上京城,但被君昊泽反杀。 君昊泽用他的人头立功,成功坐上了太子的宝座。 那时候君御炎已经死了,但是皇上疑心病重,怀疑过君昊泽,所以一直不曾立储。 这一次的立功,使得朝堂上众多大臣再次提起立储之事,这才让他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太子。 君昊泽当上太子没半个月,慕容曼等不及了,设局让她听到君昊泽与其的对话,然后她便被太子灭口。 死前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死亡的窒息感突然将她笼罩,她的身体晃了晃,快要倒下时,君御炎快步过来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他休息的软榻上。 “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不用,我缓缓就好了。” 她只是一时联想到了临死时的痛苦,缓缓就过来了。 君御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见她神色间对水有些抗拒,便将水放远。 慕容九强迫自己不去想,她继续想云滇王的事情。 她忽然抬头问君御炎:“王爷,您觉得,云滇王像是会谋反的人吗?” 君御炎微微蹙眉:“为何如此问?” “您只需告诉我,您对他的印象。” 君御炎肯定的说道:“他不可能谋逆。” 他的语气太笃定了,他好像很了解云滇王。 “云滇王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倘若你是在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不必信。” 可前世云滇王的确带着兵杀上了京城。 那么,只剩一种可能。 这件事得益最大的是君昊泽,所以很有可能是他逼着云滇王谋反。 接着她便想到了小文。 一切都能连接起来了。 前世,可能玉娘死后,小文不知沦落到何处,最后被君昊泽发现了身份,便以小文为威胁,逼其造反。 她记得,云滇王没有孩子,那么小文应该是他唯一的孩子。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除非玉娘在云滇王心目中地位很深,否则,云滇王没必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来京城送死。 “你在想什么?” 慕容九脸上的神色太复杂,君御炎忍不住询问出声。 “我在想,您是怎么知道小文身份的,是因为这半块玉吗?” 她从怀中将玉娘珍而重之的那半块玉佩拿出来。 君御炎看着她白皙的手,那块幽绿的玉石衬得她掌心更白,指腹上的红润都清晰可见。 他喉结滑动:“嗯,侍卫给我描述了玉佩的模样,而我早年见过云滇王腰间的玉佩,加上这几年云滇王一直在找一个叫玉娘的女人和孩子,所以小文的身份很好猜。” 原来如此。 云滇王找了几年的话,那说明玉娘在其心中的地位并不低。 那么她先前的猜测,也许很接近真相了。 君昊泽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恶毒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同君御炎说小文的性别。 因为她带小文来的是凌王府,不能让他不知情。 “王爷能猜出小文的身份,其他人也肯定能,刚才我问王爷的那句话并未危言耸听。” 她说的是“谋反”的那句话。 她继续说道:“其实小文并非女孩,只是玉娘给他做女孩打扮,事实上,他是男孩子。” “男孩儿?” 君御炎确实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也很正常。 云滇王有妻有妾,但多年来没有一个子嗣,玉娘生的是他唯一的孩子,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不被伤害,把他扮做女孩要比男孩更安全一点。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慕容九会提到谋反的事,她的意思是云滇王会为了这个孩子对抗朝廷? “王爷,我会不会给您招来麻烦?如果是这样,我……” “不麻烦,多个人,不过是多双筷子,王府养得起。只是你自己,刚才你也说了,本王能认出,其他人也能认出,难保不会有人生出什么歪心思,本王建议你,将他送回云滇王的身边。” “可是,玉娘她……” “这个孩子是下一任的云滇王,但他留在你身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应该让他自己选择。” 慕容九抿了抿唇:“我明白了。” 若是不知道前世的事,她可能会遵循玉娘的遗愿。 但上辈子云滇王惨死,小文估计也没有好下场,让小文回到亲生父亲身边,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我会去问小文的。如果他愿意,还要烦请王爷先派人将这块玉佩送给云滇王。” 君御炎点头。 慕容九回去,等小文醒了,便开口问他要不要回亲生父亲那里去。 谁知小文很抗拒:“不要!娘亲说我没有父亲,让我永远都不要回去!我恨他,是他害死了我娘亲!”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小文会是这样的反应。 既然如此,这件事也就暂且作罢,她有机会了再好好劝劝小文。 停灵三天,第四日下葬,慕容九带着小文去送玉娘最后一程。 小文哭得不成人样,但生离死别,不就是这样吗? 哭完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 让侍卫护送小文回王府,慕容九则去见柴掌柜。 柴掌柜盘下了一个铺子,她这还是第一次过去看,不得不说,柴掌柜的眼光很独到,这个位置现在很冷清,但不久之后,内城外扩,这里的店铺将变得非常吃香。 “王妃,您来了?” 慕容九看他脸色不错,问道:“囤好粮食了?” “是,您给的钱,除去店铺、仓库、人工等花销,剩下的,全囤了粮食。” 她满意点头:“短短三日时间,能办到我交代的事,柴掌柜果然很有能力。那么接下来,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柴掌柜。” 第31章 老夫人亲自来找她要钱 慕容九交代给柴掌柜的事情是,开一家大型的琉璃作坊。 在大燕,琉璃已经不算是稀奇玩意儿了,但这东西卖得贵,买得起的人不多。 而有钱人更喜欢纯天然的玉石,所以琉璃并不好卖。 所以柴掌柜听到慕容九的话之后,人都呆了呆。 她不仅要把郊外的那家琉璃作坊买下来,还要扩大规模,并要在半个月的时间,大肆制作出各种样式的琉璃。 柴掌柜劝道:“王妃,琉璃的成本不低,您又要样式精美,这…这又是一笔巨大的投入,可您粮食还没回本呢,这样会不会……” “你不用担心,我不缺银子,只管听我的去做便是,半月后,我们会翻了几番的赚回来。” 柴掌柜哪能不担心啊,银子再多,也不是这样花的啊。 粮食那边,确实有希望赚上一笔,因为这场雨已经下了四天,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或许真如王妃那个能人异士所言,这雨得下上半个月,会影响庄稼的收成。 但是他实在想不通琉璃作坊开着有什么用,琉璃卖得那般贵,买的人也少,到时候可能连本钱都回不来。 翻几番什么的,他想都不敢想。 但王妃主意已定,他也只能听从安排,给王妃做到最好。 “楼公子的腿好些了吗?” 慕容九交代完后,关心道。 “他好多了,此刻正在房间内温书,您说让他多卧床养伤,所以没有出来见您。” “带我去看看。” 米铺里面有个后院,柴掌柜和楼子溪就是住在这里。 慕容九进去看了楼子溪的腿,这几天恢复得还不错,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还得继续躺着。 “回头我让工匠给你送个轮椅过来,你就不用整日躺着了,这样看书,也伤眼睛。” “草民多、多谢王妃。” 楼子溪红着脸,感激的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王妃刚才捏了楼子溪的腿,他脸上的红就一直没有退下来。 慕容九笑他,书生就是不经逗。 现在的他,还不是前世郁郁不得志的阴郁青年。 交代完后,慕容九便准备和春桃一起回府。 还没上轿,忽然见到一辆马车在雨幕里快速驶来。 她定睛一看,眯起了冷眸。 侯府的马车。 居然找到这里来了,看来是时刻派人监视着她。 慕容九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里面出来慕容曼的丫鬟打起伞,先扶着慕容曼下来,慕容曼又扶着老夫人下来。 雨下的大了,风一吹,老夫人身上的衣裳湿了一半。 她怒瞪着拿伞的丫鬟:“怎么举伞的,连伞都举不好,要你有什么用,空吃饭的废物!” 啧,看得出,老夫人火气不小,这几天应该不是很顺啊。 老夫人骂完丫鬟,抬头就看见慕容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九,你现在当上了凌王妃,是不是连我你也不放在眼里了?” “祖母说的什么话,这么大的雨,还能看到祖母,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她一顿阴阳怪气,让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恨不得像以前那样逮着她臭骂一顿。 “祖母,我们先上去,别把衣裳全淋湿了。” 慕容曼温柔的说道。 这样站在下面,得仰望慕容九,慕容曼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让她有种慕容九在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错觉。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以后,她才是慕容九该仰望的人。 而慕容九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被利用完就会舍弃的村姑罢了。 两人上了台阶,要往店铺里面走,慕容九站在了门口,微笑着问道:“祖母和大姐这是想买米吗?” “哼!我听说你花了十万两银子囤粮,我倒要看看你囤的都是什么东西!” 慕容九听了,并不意外,她没有藏着掖着,柴掌柜买店铺囤粮都是用的她的名头,是以老夫人她们知道这件事很正常。 “祖母不都说是囤粮了么,除了粮食,还能是什么。” 老夫人被她的话噎得脸色发青,她来当然不是来看粮食的,她是来要钱的! 慕容曼忙笑着打圆场道:“小九,你别激动,祖母是怕你被外人骗了,来帮你看看。这马上就快要秋收了,这个时候囤粮,祖母担心你卖不出去。” 柴掌柜原本还在想,这些人是王妃的家人,要不要请进去喝茶,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为什么王妃一点都不热络了。 “祖母不用担心,反正银子是我师父给我的,就是亏了,我也不心疼。” 慕容九故意说道。 这话要是让师父听见了,得把她的耳朵揪掉。 可她上辈子,身上那么多银钱,却基本上全进了侯府的腰包,被那些蛀虫流水般挥霍。 这辈子,谁也别想再从她身上拿走一个子儿! 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你现在是凌王妃,你一举一动,不知多少人看着,你就不怕连累王爷被嘲笑吗?” “可是王爷也支持我啊,不然怎么派侍卫来保护我呢。” 老夫人这下被怼得无话可说了。 慕容曼不知道她何时这般伶牙俐齿了,不想浪费时间,便开口对老夫人道: “祖母,您身体不好,见不得冷风,我们进去同九妹妹聊。” 她可不想被外人看见她们找慕容九要钱。 “聊什么啊,我现在有急事要回王府了,要不你们跟我进王府聊?” 她们哪里愿意跟她去凌王府要钱,到时候要是凌王在,她们都不好开口。 慕容曼连忙道:“九妹妹,我们就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你也知道,父亲被你伤了手,现在那只手还不能动,我也还要回去照料父亲。” 这是同她打亲情牌啊。 可惜慕容九已经知道慕容侯爷不是她爹了,不然也不会伤他。 “王妃,王爷等着您回去呢。” 这时,马夫忽然很上道的大声喊道。 慕容九在心里笑了一声,心道君御炎的手下,都挺有意思。 “王爷已经着急了,那我先回府了,祖母和大姐真不来?” 春桃也有眼力见的打起伞,送她上马车。 第32章 囤粮,盘下琉璃作坊 慕容九要上马车,老夫人赶忙豁下脸面拉着了她。 “小九啊,王爷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进去聊几句,聊几句祖母就走。” “祖母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店铺里面还未收拾干净,免得弄脏了祖母和大姐的衣裳,有话就在这里说。” 慕容九脚下不动,老夫人看她油盐不进,看了眼身后的柴掌柜,以及隔壁几个冒出头来的店铺掌柜,脸色有些阴沉,但此刻不说,就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 但老夫人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实在拉不下脸,她便推了慕容曼一下:“让你大姐同你说。” 慕容曼心中自是不情愿,可侯府实在入不敷出,二皇子前几天给了她几百两,但也填不上侯府的大窟窿。 二皇子有钱不假,现在也愿意给她银子花,可她不想身上沾上铜臭味,让二皇子看到她就觉得她想要钱,她只想当二皇子的温柔解语花。 只有找慕容九要钱,才是最好的方式。 再说了,慕容九本来就是侯府的人,她拿钱给侯府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慕容曼放低声音,温柔的同慕容九说道: “九妹妹,是这样的,城南的凤仙酒楼要盘出去,二叔觉得那个地段好,又正好认识几个不错的大厨,便想将那里盘下来。只是你也知道侯府的情况,二叔还差两万多两的缺口,所以想来找你借点。” 她说的话倒是好听,开口只是借,但这一借,可就别想他们再还钱了。 慕容九露出吃惊的神色,朝柴掌柜问道: “这么多?二叔是不是被骗了?柴掌柜,凤仙酒楼也不算大,要两万多两银子才能盘下来吗?” 她声音很大,说出口的瞬间,老夫人和慕容曼的脸色就变得更不好看了,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 柴掌柜这几天已经对京城的各个店铺都有了大致的了解,他连忙回道: “回王妃的话,草民也知道凤仙酒楼要卖,前两天还去问了,他们给草民的价格是一万二千两。两万多两是不可能的,侯府可千万别上当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哪里还不明白,侯府老夫人找凌王妃要钱盘酒楼,虚报了价格。 “看来是有人骗二叔,祖母,您可得好好劝劝二叔,他整日流连烟花之所,怕是有不三不四的人想诓他的银子。” 慕容九就差没有直说侯府二老爷是个游手好闲之辈了。 老夫人强忍着怒火,干声笑道:“小九,有没有人骗银子,祖母会让你三叔他们亲自去打探。这样,你先给祖母借一万两银票,剩下的,祖母再想办法。” “一万两是不多。”慕容九道。 老夫人和慕容曼心中一喜,心想今天终于要到钱了,一万两,可以够侯府花销几个月的了。 等过阵子,再继续以别的借口找慕容九要钱。 谁让她师父给她留了那么多银票呢,就该补贴给侯府用。 谁知,她忽然话音一转,对两人说道: “可是我已经把全部的银子拿来收购琉璃作坊了,现在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如果祖母和大姐急着用的话,我去找王爷,看能不能给你们借点?” “什么!琉璃作坊?你疯了?” 老夫人被惊得提高了音量,声音更显得尖利又刻薄了。 慕容曼也急了,她道: “九妹妹,你别是被你的掌柜骗了,快点把银子要回来。你囤了十万两的粮食,京中不知多少人笑话你呢,你现在又要开什么劳什子琉璃作坊,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老夫人的神色,仿佛要把柴掌柜身上的肉撕下去一样。 “我的掌柜只是帮我做事,决策都是我来做的。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乐意。依我看,二叔想开酒楼,那才是想一出是一出,钱都拿不出来,还开什么酒楼,难不成,等酒楼开好了,连买菜的钱都得我来出?” 慕容九说完,扶着春桃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春桃一上去,马夫就立马启动了马车,只给老夫人和慕容曼留下一个豪华的背影。 老夫人气得头都要炸了,忽然砰地一声,原来是慕容九的那个掌柜把门给关上了,像是生怕她们闯进去似的。 这下,老夫人的脸色简直就像是隔夜的剩菜一样难看。 慕容曼攥紧了手帕,周围那些人的眼神,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难堪。 慕容九她真是,不可理喻! 慕容曼怕别人对她的印象不好,只得对老夫人道: “祖母,其实九妹妹说得也不是不对,二叔要盘酒楼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曼儿就是太担心九妹妹了,她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囤粮,现在又要买琉璃作坊,到时候,怕是亏得连本都不剩。” 听到这话,众人觉得,侯府大小姐真是温柔善良。 其实凌王妃囤粮的事,京城已经传开了,都在暗地里笑话她什么都不懂,还要学别人经商。 现在又要办个琉璃作坊,那不是打水漂是什么? 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柴掌柜不关心,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以最便宜的价格,谈下郊外琉璃作坊的收购事宜。 柴掌柜办事,慕容九很放心。 第二日下午,她就听到了柴掌柜传来的好消息,仅用了两千两,那一整个琉璃作坊就被盘下了,里面的师傅工匠,全留用不说,还招了不少工匠进去。 作坊不停歇,半个月的时间,应当能做出几万件琉璃出来。 对此,慕容九满意极了。 京城的雨,还在淅沥淅沥的下。 本来人人都说凌王妃大肆囤粮是个笑话,渐渐的,都笑不出来了。 其他粮铺后知后觉想要囤粮,已经晚了,周边方圆几百里的粮食,都被柴掌柜收完,这个时候再去其他更远的地方,也肯定收不到了,就算能收到,价格也肯定很高,不划算。 “二皇子,现在全国各处都在争抢粮食,我们吉祥米铺已经供应不上了,京城周边,所有的米粮都握在凌王妃手里。” 君昊泽听着米铺掌柜的话,诧异的抬起来:“你说什么,凌王妃囤粮?” 他这几天出了京,才回来不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33章 是她,那晚的女人是她 二皇子花了半刻钟,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都不知道慕容九居然这般富有,竟能随随便便拿出十几万两银子出来经商。 士农工商,商人最下品。 但实际上,京城那些达官显贵,谁手里头没有捏着点产业。 逢年过节各种打点,府里开销,仅凭一点俸禄是不够用的。 君昊泽自己也暗中在京中置办了许多产业,所有利润高的产业他都有插手,比如粮食铺、玉器铺、布庄、香料铺、茶叶铺等等。 其中来钱最快的,是香料铺玉器铺以及布庄。 其次就是粮食铺茶叶铺了。 尽管只是“其次”,但吉祥米铺在京城有十几家店,每个月的收成也在几千两,能填平他皇子府的日常开销。 其他的,就是纯赚了。 那些银子,被他拿来暗中招兵买马,培养死士等。 “没想到误打误撞,倒是让她赚了一大笔。粮食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本殿会让凌王妃把粮食送过去。” 君昊泽不甚在意的对吉祥米铺的掌柜说道。 掌柜想起京中关于慕容九当初对主子死缠乱打的传言,心里松了口气,既然主子说不用担心,那肯定有把握,看来粮食供不上的事情不用愁了。 说不定,还能等米价大涨之后,大赚一笔呢。 君昊泽不担心这种小事,慕容九囤粮,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相信那琉璃作坊,一定会让她亏得哭爹喊娘。 琉璃造价高,普通百姓买不起,买得起的,又看不上琉璃,有那个价格,还不如买玉石。 他自己就是做玉石的,这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因为他自己在云滇买了几座山,玉石都是自己的人挖出来的。 再加上那些公子哥爱好赌石,他的玉石铺子一天的进项是米铺几个月的收益。 所以君昊泽也根本看不上慕容九的琉璃作坊。 晾了慕容九好几日,她应当想见自己了。 君昊泽决定大发慈悲,让凌王府的眼线给珍珠传话,明日与慕容九在茶楼见上一面。 他想,慕容九怀着孕,除了指望自己,她还能让凌王给她养孩子不成? 他不在京中的这几日,相信慕容九肯定悔恨不已,破坏了自己的好事。 君昊泽对此耿耿于怀,杨川和兵部侍郎,都是他想拉拢的人,但都被慕容九破坏了。 等慕容九没了用处,他第一个就要弄死这个可恶的丑女人。 “王爷,二皇子传信给王妃,约她明日午后,在明月茶楼相见。” 君昊泽的消息刚传到王府眼线手里,这边君御炎便很快知晓。 “王爷,要把消息截下来吗?” “不必。” 君御炎神色冷漠,仿佛他的王妃与别的男人见面的事情与他无关。 暗卫摸不透王爷的心思,猜想大概是因为整日下雨,王爷腿上旧疾复发,影响了心情。 他斗胆道:“王爷,王妃的医术出色,说不定,真的能治好您的腿。王妃医治的那个姓楼的书生,属下看着,他腿恢复得很好。” 君御炎皱眉,还没说完,外面传来施公公的通报声,慕容九来了。 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了。 “让她进来。” 慕容九抱着什么走了进来,身后的丫鬟春桃手里抱着一个半个高的木桶,主仆二人一路走来,身上淋湿了一大半。 君御炎起身,慕容九连忙道: “王爷您别动,阴雨天,您的腿肯定不舒服,我给您准备了药包,每日用药水泡上一刻钟,保证您晚上能睡着觉。” 君御炎想起暗卫说今日一天,慕容九都在捣鼓药材,却没想到,居然是帮他弄的。 “这个泡脚的木桶,是我专门让工匠给您定制的,能把您的伤口全部没入药水中。” 慕容九一边说着,一边让施公公打热水来。 她怕君御炎拒绝,之前她提过要给他治腿,被他拒绝了两次。 这两天,她发现君御炎一次都没有去她那里用膳,想起应该是腿的原因,便想着先让他泡泡腿,缓解他的痛苦。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他的腿,就能知道该如何给他医治了。 施公公得知王妃是想给王爷泡腿,白胖的脸上都红润起来,很快就吩咐人打来了热水。 “施公公,您看着,每次这么多水加入一个药包就够了,水一定要开水,放大概半刻钟,微微烫手的时候,让王爷将受伤的那只腿伸进去泡,只泡半刻钟就能起效。” “老奴知晓了,老奴知晓了,真是多谢王妃。” 施公公认真的听,他从小负责王爷的生活起居,很认真负责,只可惜这几年,王爷愈发不喜欢别人触碰,连更衣都不需要别人,施公公都觉得他该回乡养老去了。 这回有能伺候王爷的机会,他心里高兴,若王爷的腿能好些,那他就更高兴了。 君御炎见两人说得这般认真,拒绝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泡好了药水,慕容九站在一旁,想等水凉点了,看着君御炎泡脚,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君御炎轻咳一声,对她道:“王妃辛苦了,时候不早了,王妃早点回去歇息,你湿着衣裳,小心感染风寒。” 慕容九有些失望,不过她也知道急不来,这次看不成,总有下次的。 他愿意泡脚的话,对他的旧伤也有好处。 她点头准备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王爷,能看看您的脸吗?那一小瓶药膏应该差不多用完了,我想看看效果怎么样,决定要不要更换药方。” 她一边说一边靠近。 君御炎下意识便想拒绝,但随着她的接近,他突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仿佛从慕容九被雨淋湿的发丝上传出来。 他瞳孔紧缩,愣在了原地。 接着,慕容九便踮起脚尖,摘下了他的面具。 没了面具的阻隔,那一缕异香仿佛飘入了他的鼻腔,竟让他不知所措。 那晚的人,竟然是她? “太好了,王爷脸上的伤疤淡化了不少,没之前那么红了!” 慕容九开心的说道,声音雀跃,如兰的气息不经意间喷洒在他下巴上。 君御炎的脑海里,回忆起那晚女人婉转的声音,仿佛与慕容九的几个音线重合了。 第34章 本王今天穿哪件更好看? 慕容九骤然的靠近,让君御炎僵在原地。 “王爷,你脸上的伤疤恢复得很好,不过还是得少戴面具,药也得继续涂抹,我明天再给你送一瓶药膏来。” 许是觉得他每天都在认真的抹药,才会有这么好的恢复效果,慕容九脸上带笑,露出莹白的牙齿,这样看着,她的嘴唇也红润饱满,唇形很好看。 他在看什么? 君御炎心中一跳,挪开了像登徒子般的目光。 慕容九没有察觉,她满意的准备回去了,正要走,她的手腕忽然被君御炎拉住。 “王爷,怎么了?” 君御炎意识到他太过急切了,将手松开,挥手让施公公和春桃先出去。 慕容九以为他有重要的话要说,正了正色,认真的看着他。 谁知,他开口只是问:“阿九,你怀孕多久了?” 慕容九露出诧异之色,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不过她如实回答道: “快两个月了。” 君御炎心中似波涛汹涌,快两个月,那不是正好对上了? 那晚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可为何她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 以为他担心自己怀孕的事情给他丢人,慕容九连忙道: “不过王爷您放心,我瘦,肚子应该三个月到四个月才会显怀,到时候我可以穿宽松的衣裳,不会很快被人发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君御炎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心中因为她的话而苦涩,倘若那晚的女人是她,那她肚子的孩子,就是自己的种。 而她却因为怕被人发现,告诉自己,她会好生遮掩。 他抬眼问她:“孩子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 慕容九抿了抿唇,她不想谈论这个,她不想让君御炎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但她也不想撒谎。 “我、我有点冷,王爷,我先回去换衣裳了。” 说完她便低着头快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叮嘱道:“王爷,快泡腿,别等水凉了。” 话说完,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君御炎眉头紧皱。 那晚,她并非自愿,只是两个被药性折磨的人互相纠缠在了一起。 她应该恨他才对,怀了陌生男人的孩子,还要遮掩,害怕被人发现,哪个女子不恨? 此刻,君御炎几乎可以确定,那晚的人,就是慕容九。 否则,为何过去了快两个月,他还一直未能找到人?因为人就在他的眼前。 “来人。” 暗卫出现,半跪在地。 “去查那一天,二皇子是不是带着王妃去了灯会。” 暗卫心中一惊。 方才王爷同王妃说的话,他也听见了,还疑惑为什么王爷好奇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现在王爷这个意思,是怀疑那晚和王爷共赴巫山的女人,是王妃? “是,属下这就去。” 关系到王爷的子嗣,这可得调查清楚了。 暗卫离开后,君御炎没让施公公进来,自己脱了鞋袜,将伤腿泡了进去。 一股莫名的情绪如同此刻温热的水,将他心腔笼罩。 第二日,慕容九没去赴二皇子的约,她在药房里捣鼓了一天,终于将药膏制好,因着害怕君御炎问她孩子父亲的事情,她便让春桃给他送了过去。 珍珠急得不行,她怕她办不好二皇子的事,被二皇子嫌弃。 等春桃一走,她就连忙上劝慕容九: “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可是替嫁这件事,是侯府的错,与二殿下无关。二殿下一心想见您,您这样一直把他晾着,二殿下会伤心的,您忍心吗?” 珍珠觉得慕容九是在跟二皇子怄气,可能自以为有了身孕,就能使小性子拿捏二皇子。 殊不知二皇子不过是看中她的医术罢了。 可珍珠不想办事不力,她见慕容九不说话,又劝: “奴婢听闻皇后要给二殿下选妻了,您就不担心吗?你才是二殿下喜欢的人,您肚子里的,是二皇子的孩子啊。只有您嫁给二皇子,您肚子的孩子才能名正言顺,小姐,您可得好好想清楚!” 她看见慕容九长长的羽睫眨了一下,以为说中了心思,嘴角勾起,再接再厉,小声道: “您肚子里的,可是皇长孙啊,倘若二殿下将来当了皇帝,您的孩子就是太子……” 慕容九忽然沉声道:“珍珠,你胆子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出去跪着!” 珍珠察觉失言,捂住了嘴,“奴婢知错,以后不说了,您别罚奴婢啊。” “去院子里跪着!” 珍珠脸一白,院子里下着雨啊。 “你可以不跪,但我这里,容不得你了。” “奴婢跪!奴婢这就去跪!” 珍珠冲了出去,扑通一声跪在了雨地里。 慕容九的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神情难明。 君御炎知道慕容九今日在为他制药,他从黄昏时分,手里的书页就没再翻动过,谁知等着,只等来了一个春桃。 收下药膏,春桃要走,君御炎鬼使神差将她叫住:“王妃用膳了吗?” 春桃闻言,心中欢喜,连忙回道:“用了,不过王妃胃口不太好,只吃了一点点。” 君御炎知道女子怀孕,前三个月胃口都不好。 “醉仙楼的咸菜王妃还爱吃吗?” 春桃点头:“咸菜已经吃完了,王妃每次吃饭都会配上一点。” 君御炎立刻喊来施公公,让他亲自去醉仙楼一趟。 春桃嘴角往上翘,王爷对小姐真好啊。 “那奴婢先回去了。” “慢着,你,你回去告诉王妃,本王今晚过去就寝。” 春桃闻言,高兴的瞪圆了眼睛,满心雀跃:“是!奴婢这就去!” 自从京城下雨,王爷就没有再进过栖云院了,有些嘴碎的下人还说王妃遭了弃,说得可难听了,要不是王妃不想追究,她非得去撕烂那些人的嘴。 春桃高高兴兴回去了。 君御炎面具下,耳尖微烫。 他今天不是像以前那样,只去走走过场,他准备在栖云院留宿一晚。 慕容九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得让孩子更加名正言顺的生下来。 他打开衣柜,问暗卫:“本王今天穿哪件更好看?” 第35章 他俩只是假夫妻啊 君御炎一向穿的,都是非黑即白,今日竟然穿了一身天青色带云纹的浅色衣裳,脸上的面具也在进屋后摘了下来。 慕容九看得眼前一亮。 他身上本身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又生得高大,脸上的疤痕消退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般骇人,与他本身的俊朗相比,这点疤痕并不起眼。 他穿黑色白色同样好看,只是会显得比较冷漠矜贵,这身浅色的衣裳,仿佛给他身上带了不一样的温度。 感觉他的气质好像更加温和了,是错觉吗? 慕容九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看,连忙问道:“王爷用膳了吗?” “没有,本王已经吩咐厨房送过来。” 她点头,又问:“那王爷今日用药泡脚了吗?” “忘了。” 君御炎确实忘了,他换好衣裳,一心要过来,便忘了泡脚的事。 慕容九心中一喜,太好了,在这里,君御炎总不至于要将她撵出去不让她看。 “那我让侍卫去给您拿过来?”怕他拒绝,她道:“您每天泡才有效果。” 君御炎猜出她的心思,她就这么想治好自己的腿? 她是不是也知道了自己是当晚的人? 那日他特意留下了一块玉佩,玉佩背面有他的“炎”字,没理由认不出来。 想到这里,君御炎便坐立难安起来,他想与慕容九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厨房很快便送来了饭菜,都是清淡的饮食,没有大鱼大肉,只有一道鲫鱼汤,熬得浓白,散发出香味,没什么腥气。 但慕容九还是没胃口,她早孕的反应更加严重了,有时候闻到荤腥就想吐。 君御炎道:“阿九,再陪本王用点。” 慕容九只得在他旁边坐下。 春桃过来帮她盛了一碗鱼汤,慕容九忍着反胃喝了几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君御炎眉头微蹙,正好此时施公公回来了。 “王妃,王爷命老奴从醉仙楼拿咸菜来,正好他们的大厨新做了几样小咸菜,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施公公是跑着来的,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汗。 慕容九诧异的看向君御炎,所以上回的咸菜,不是随手买的,是他看自己没胃口,特意为自己带回来的。 “尝尝。” “好。” 她夹了一块腌黄瓜,脆生生的,有点酸,但对她来说,味道刚刚好,她眼睛微亮,就着几道咸菜吃了一碗肉糜粥。 她吃完,君御炎也放下筷子,叫人将吃食撤走,开窗通风。 白傲霜进去擦地的时候,看了没戴面具的君御炎一眼,眼神都差点转不动了。 她早先还觉得慕容九一个丑女,与凌王一个残废是绝配,却没想到,凌王的脸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骇人,反而贵气又俊朗,令人难以挪开目光。 这样好看的王爷与慕容九在一块儿,简直就是糟践了王爷! 白傲霜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心思荡漾起来,她平日都是蹲着擦地,这回,她故意跪着,压低腰线,将她傲人的身姿展露出来。 她觉得,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而且还有慕容九那个丑女在旁边做对照。 她搔首弄姿的擦地,微微抬头,露出精致的脸庞,但下一瞬,她却对上了凌王冰冷的目光。 “施公公,把她拖出去。” 白傲霜美目睁大,不敢置信。 施公公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给拉了出去。 “好你个狐媚子,竟当着你主子的面勾引王爷,看咱家不好好教你规矩!” 慕容九都怔住了,她自然也看到了白傲霜故作姿态,一般男人要么被勾引,要么当做没看见,没想到君御炎竟二话不说,就让人给拖出去了。 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可不多。 他这样的,才能当一位明君。 慕容九心中愈发坚定了要治好他腿的想法。 她听见外面已经没了声音,不知道施公公将人带哪里去了,便道:“王爷,翠花留着还有用。” 君御炎颔首,他知道当日慕容九将白傲霜买下是有目的的,他说:“施公公有分寸。” 慕容九笑了,她喜欢和君御炎打交道,不用多解释,他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春桃,你让珍珠起来。” 珍珠还跪在雨中,之前假晕了一次,被她用银针“救醒”了。 君御炎没有多问,但他清楚,慕容九既然会惩罚珍珠,那么心里应当不会对二皇子有多在意,今日她没有去赴约,就是最好的印证。 慕容九一心想着给君御炎治腿,叫人去打热水,一边道:“其实泡药浴效果会更好,只加入三个药包就够了,王爷以后可以试试。”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啊?” 她愣了一下,君御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之前在这里,也只是打水假装沐浴,实则没有下过水。 慕容九记得他说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碰触,在这边沐浴,难免不方便。 她愣神间,下人已经把水倒进了里间浴房的浴桶里。 来回几趟,浴桶已经半满了。 春桃喜滋滋的拿了三个药包放进去泡着。 “小姐,施公公说姑爷不喜欢外人伺候,那奴婢就先出去了哦。” 门被春桃关上,空气都仿佛凝聚了。 君御炎坐在烛光下,正拿着一本兵书看。 慕容九也想出去,但是她又想看君御炎的伤腿,不看看,她也没法给他治疗。 但看君御炎沐浴,又不太合适,他们俩只是假夫妻啊。 思绪来回拉扯,慕容九最终还是留下来了,她得帮他治腿,只有这样,他才能再被皇上看重,太子之位,绝不能便宜了君昊泽! 反正她只看腿,别的地方绝对不会多看上一眼的。 等水温降下来的时间显得有些煎熬,慕容九也拿出了一本师父留下来的医书在看。 但满怀心事的两个人,看了半天也没翻页,不知看进去了几个字。 约莫着水温差不多了,慕容九先进去摸了一下,回头正要喊他,他已经走了进来。 高大修长的个头,走进来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深邃的双眸幽深,叫她心脏怦怦乱跳。 第36章 师父遭了君昊泽的毒手? 慕容九杵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她没伺候过男子沐浴,上辈子君昊泽没碰过她,她后知后觉才知道是嫌她丑。 她有点打退堂鼓了,君御炎已有心爱的女子,自己看他沐浴,好像不太好,要不,还是以后再找机会看他的腿好了。 慕容九的脚刚挪动,君御炎竟已旁若无人的脱了外衫,只剩白色的里衣,接着便坐下脱鞋袜。 解开足衣,小腿上一条扭曲的深色疤痕显露出来,一路往上延伸,她心中一惊,快步走上前去,急声问道: “王爷,您腿上的骨头,竟是竖着裂的?” 君御炎看着她急切的神色,心里有几分暖意,他点头: “当年被敌人围攻,掉下山崖捡了条命,但这条腿摔在了石头上。骨裂的地方如今已经好了,我的腿之所以无法恢复如初,是因为断了几根筋。” “没及时接上吗?” 若是及时接上,是能长回去的。 “那是敌方地盘,我被人出卖了位置遭受暗算,等兵卫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慕容九光是听着,都难以想象他那两天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敌方的地盘,他跌落山崖,还得拖着重伤藏匿,那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她想起梦里,她看见君御炎与君昊泽埋伏的高手浴血鏖战,最后身中数箭,这次他不再命大,死于明华山悬崖之下。 鲜血从他身下涌出,染红了枯草。 想起这个画面,她脸色都苍白了两分。 “抱歉,吓到你了。” 君御炎以为她的脸色发白,是因为看到他狰狞伤疤的缘故,他将裤腿放下来。 “没,我没有被吓到。” 慕容九在他的腿前面蹲下身子,抬脸望着他:“王爷,我能按一按你的腿吗?” 这次君御炎没有拒绝,他道:“希望不要吓到你。” “不会的。” 慕容九把手放在了他的小腿上,即便是受伤了几年,他腿部的肌肉依然很结实有力。 腿骨如他所言,已经长了回去。 说明当初给他接骨的人医术很高,慕容九只是看他腿上扭曲的几道蜈蚣般的伤疤,便能猜出他骨头断裂得有多严重,这至少是卧床半年的地步。 她用手按了按他的腿筋,确实有几处都萎缩了,她眉头紧皱着,感到了棘手。 若是师父在就好了,或许师父能有办法。 没想到君御炎还反过来安慰她:“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即便是医不好,你也不必觉得自责。” 她抿了抿唇,说:“我师父医术高超,他肯定有办法的。” 说到她师父,君御炎神色有几分异色。 “你有身孕,不要蹲着,先起来,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什么事?” 看他神色凝重,慕容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师父他和我的几个手下,一共五人,今日忽然失去了联系。往常每日都有飞鸽从大山中传回消息,但今日,信鸽也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连绵下雨,他们遇到了危险吗?” 慕容九满脸焦急,心跳如雷。 她想起上辈子,到死都没有见过师父,她怀疑师父就是进大山后出的事,可这辈子,君御炎派人保护他了啊,为什么这一灾还是逃不掉? “你先别急。” 君御炎忽然抓住她焦躁不安的手,对她道: “听我说完,阿九,你师父不一定有事,我那几个手下,武功高强,会护送他安全回来。我跟你说这件事,是要告诉你,你师父被二皇子盯上了,我山外的手下在发现他们失联之后就进了山,发现了一拨人。” 慕容九愣了愣,骤然反应过来。 君昊泽,竟是君昊泽! 那上辈子,师父是不是遭了君昊泽的毒手? 原来她一直都想错了,师父不是死于大山里的意外,而是君昊泽看上她师父的医术,想控制师父。 但以师父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不可能帮君昊泽干事的。 而她,竟然到死都被蒙在鼓里!还用医术帮他拉拢人心! 君昊泽! 他该死! 君御炎感觉到她的手因为攥得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眼中都是恨意。 他本可以等把她师父救回来之后再跟她说这件事,但他承认,他有私心,他想让慕容九更深刻的认识到二皇子的真面目,他也的确做到了。 只是看她气成这样,君御炎后悔了。 “阿九,你别气坏了身子,我已经派去更多的人,二皇子那一拨人已经被斩杀,你师父不会有危险。他前几天已经找到了他需要的草药,下山后就能回京,不会再在兰安逗留。你们师徒二人,便能团聚了。” “真的吗?” 慕容九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手:“我师父真的会没事吗?王爷,你不要骗我,我师父,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吗? 那侯府…… 君御炎知道慕容九脱口而出的话,才是她的真心话,她居然没有把侯府当成她的亲人,可见侯府这些年对她有多过分。 “我不骗你,你师父会没事的,我会让他毫发无损的来见你。” 他眼神认真的说道。 慕容九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她惊慌担忧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她居然和君御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还能感受到他指腹的薄茧与掌心的温度。 她连忙松了手,退后两步:“抱歉,王爷,方才是我一时情急,失了礼。” 掌心倏然一空,君御炎的心也仿佛空落了一块,慕容九的反应,似乎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 为何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是那晚的人,还是她不愿意相认? 那她为何又要留着腹中孩子? 君御炎没猜过女人的心思,他不懂为何慕容九要帮他,却又要与他划清界限。 “王爷,水快凉了,您快泡进去,我让施公公给您再加点热水。” 慕容九抽了手就赶忙往外走,她知道君御炎不喜欢与人有接触,尤其是女人,而她也有自知之明,已经长得这般难看了,哪能再自作多情呢。 第37章 同床共枕 慕容九以为君御炎泡完澡,很快就会回去。 不成想,他坐在窗边看了会书,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歇息。” 这个时候慕容九还以为他是准备走了,连忙起身相送。 谁知,君御炎居然转身往她的床榻走去,她都还没反应过来,高大的人影已经躺上去了,软绵绵的被褥都塌陷了进去。 她瞪圆了眼睛。 之前几次,君御炎都只是在她房间里坐一坐,坐上小半个时辰就走了,怎么今天居然要睡在这里? “王爷……” 她小声询问。 “本王屋顶漏水了。” 君御炎找了个借口,说完才觉得这个借口太拙劣。 但慕容九没有多想,“原来如此,这雨下了太久,估计很多人家里的屋顶都漏水了。” 他“嗯”了一声:“等雨停了,再让林管家请工匠来。” 如此便可以在她这里多住在几日。 他倒没有别的旖旎的心思,在慕容九之前,他没有碰过女人,军营里那些大男人需要纾解,都会去就近的城池找女人,他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自己却向来洁身自好。 他留下,只是想知道慕容九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这雨,还得下好几天呢。” 慕容九说了一句,便从衣柜里找出一床新的被子。 “王爷,这床被子下雨前才洗过的,您盖这床。” 要同床共枕,慕容九真不习惯,当然,她不觉得君御炎会想占她便宜什么的,她是担心君御炎会觉得不舒服。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院子,是因为自己来了,他才会搬去那个会漏雨的小院,自己才是占了他地方的人。 把被子放下后,她便去洗漱了。 回来看到君御炎盖着新的被子,闭眼躺在外侧,不知睡着了没有。 怕吵到他,慕容九小心翼翼的吹灭了蜡烛,摸着黑去床上。 就是君御炎太大一只了,她已经很注意了,却还是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腿。 她有点不稳,差点从床上摔下去,却忽然被人扶住了腰。 她连忙问:“王爷疼吗?我是不是踩到你受伤的腿了?” “不疼。” 君御炎声音有些低哑,手飞快的从她腰上收了回去。 虽然连下了七八天的雨,但气温并不冷,慕容九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里衣,他的手仿佛隔着衣裳摸到了她纤细的腰肢,令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那晚。 他还闻到了慕容九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好似从她肌肤里传出来似的。 躺在床上时,他便闻到了,但只有靠近她时,那香味才变得生动起来。 他此刻在心中已经有十成的把握,确信慕容九便是那晚与他在一起的女人。 无论是这有时闻得到有时又闻不到的香气,还是她腰肢的手感,都刺激着他的记忆回笼。 慕容九在他旁边躺下,两人各自盖着被子,气氛静谧,慕容九特意轻声呼吸,怕吵到了他睡觉。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男人同床共枕。 一个多月前的那次不算,她被男人折腾得,根本没有睡着。 莫名有点紧张,她闭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君御炎也没有说话,他怕他一开口,低哑的声音会令慕容九反感,觉得被冒犯。 两人就这样躺在床上,谁也没动一下。 许是怀孕了嗜睡的原因,加上今天累了一天,慕容九不知不觉间来了困意,没多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君御炎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微微侧身,借着昏暗的夜光看向慕容九。 她的侧脸,正是没有胎记的这一面,琼鼻挺翘,嘴唇饱满,睫毛细密,仿佛沉睡中的仙子。 那黑色的大块胎记,遮掩了她原有的容貌。 若是没了胎记,君御炎想象不知她会有多美。 这样也好,不会有别的男人觊觎她。 君御炎不在意女人是什么样貌,他只知道,一个多月前的那一晚,他就已经被这个女人吸引。 这段日子在王府,他也会忍不住的去关注慕容九,好奇她身上的秘密。 在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的时候,他心中竟有庆幸的感觉。 慕容九睡了一个好觉。 她一觉睡到了天明。 这是她重生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没有做噩梦,没有被惊醒,第一次睡到自然醒。 “小姐,您醒啦!” 春桃打帘进来,喜滋滋的模样。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看她笑,慕容九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点笑意。 春桃开心的说道:“王府来了一个新厨子,听说是醉仙楼的大厨呢!奴婢觉得,是王爷看您总是胃口不好,特意把人给挖过来了!” 慕容九神色微怔,这才想起昨晚君御炎睡在了她这里,但她竟连对方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昨晚自己的睡相怎么样,有没有打扰他睡觉。 “别瞎说,定是醉仙楼的菜合王爷胃口,才将来挖来的。” “奴婢才没瞎说呢,要不然,昨晚施公公怎么会急慌慌的从外面拿咸菜来给您吃啊,就是王爷关心您呢。” 被春桃这样一说,慕容九自己也发现了,君御炎的确对她很好。 不过,应当是自己帮他治疤又治腿的,他只是投桃报李罢了。 他是正人君子,自然不像君昊泽那样不知报答。 “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她问道。 “天刚亮就走了,那会儿有个侍卫过来,好像有什么事情,王爷走得挺急的。” 她忍不住问:“王爷出府了?还没回来吗?” “是啊,小姐,您早上想吃什么,新来的那个大厨今天做了好几种早膳呢。” 慕容九没什么胃口,她有些担心君御炎,发生了什么事,他会急匆匆的出府呢? 她感觉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您多少吃点,您这几天都瘦了。还有,小姐,您今天可别像往常一样出门了。听说今天开城门的时候涌进来好多难民,乱得很。” 春桃的话,让慕容九在电光石火之间想起了一件大事。 她忽然脸色大变,连忙道:“春桃,你快让侍卫进来,我要让他们去找王爷,给他传个话!” 第38章 脸上的胎记能治好吗? 在春桃去叫侍卫的时间,慕容九快速写了一个纸条。 “王爷可是去雀儿胡同那边维持秩序去了?” 她急声询问侍卫。 “回王妃的话,王爷确实去了难民所,皇上下令,叫王爷处置好今晨涌入的难民,以免引起京中骚乱。” 果然如此。 她方才忽然想起来了,前世,君御炎有一天受伤回府,正好被她撞见了,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本想帮忙,但府医已经来了,所以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 听下人说,那日难民发生了动乱,烧抢百姓,还杀人,事件十分恶劣。 没几天,她就听说二皇子立了功,抓住了前朝余孽,而凌王因办事不力,被皇上责罚。 她那时还替二皇子高兴,盼着他更受他父皇的赏识。 后来才知道,那余孽是二皇子故意引入京城的,为的就是立功。 现在想来,她怀疑所谓的动乱,也是二皇子故意推波助澜的。 凌王受的伤,肯定也是二皇子派出的高手所为。 君昊泽就是这样恶毒的人。 可惜上辈子她因为心情不好,不关心外界也不关心君御炎,对这件事具体所知甚少,她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提醒他了。 她对两名侍卫道:“你们马上去找王爷,帮我把这张纸条给他,然后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侍卫虽然有些不解,但王爷说他们二人万事都以王妃为主,于是应下后便立刻出府了。 慕容九在屋内坐立不安,春桃端来的早膳她也没吃几口。 希望她提醒得还不晚,愿这个时候君御炎还没有出事。 小文过来了,摇着脑袋背三字经的模样才把她逗笑。 他跟着玉娘,饭都吃不上,更别说读书,上次君御炎说给他请个先生,从启蒙慢慢教着也不算晚,这不,他现在已经能背一段三字经了。 慕容九怜爱的摸着他的头问他:“这几天在王府还适应吗?” 因着小文是男孩,在她的内院不太好,他总归要长大的,倒不如让他早早就在外院生活,接触的也能更多一些。 君御炎知道小文的身份,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会武功的侍卫在身边,所以慕容九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危,就怕他不适应,所以让他每天都来找她玩。 小文点头,随后有点害羞的说:“大家都对我很好,就是他们喊我文少爷,我有点不习惯,以前别人都叫我小乞丐。” 他本来就应该是小少爷,如果玉娘不把他带出来,他现在应当是云滇王府唯一的小世子。 “没什么不习惯的,你是我带回来的,王爷也点了头,不必觉得难为情。” 小文乖巧的点点头,慕容九笑着给他喂点心吃。 她腹中的两个孩儿,也如小文这般乖巧懂事,她仿佛在小文身上看到了他们的影子。 “小姐,姑爷回府了!” 春桃急匆匆的跑回来,鞋面都被雨水浸湿了。 慕容九立刻起身:“王爷怎么样,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奴婢看王爷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衣服湿了,好像抓到了什么重犯,回来换身衣裳就要进宫。” 看来前朝余孽已经被君御炎抓到了。 这动作太快了,从她传信到现在,最多也才一个多时辰。 她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浅笑。 看,她是能改变前世发生的事情的。 她要让君昊泽所有谋划的一切,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提着的心落了回来,她这会儿感觉到有点饿了,让春桃去吩咐厨房提前准备午膳。 “小文待会儿也留下来一起用膳,我教你背三字经后面的内容好不好?” “好呀好呀!” 小文高兴极了。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竟是君御炎的声音。 慕容九回头,便看见君御炎举着黑伞大步从雨幕里走来。 谁都能看得出他腿脚有疾,但这点丝毫不影响他凌厉的气质。 她没想到,君御炎要进宫面圣了,竟然还抽空来她这里一趟。 她微笑道:“王爷挖墙角挖来的大厨做菜好吃,我们今天中午早点用膳,小文很开心。” 君御炎嘴角勾了一下,随后对春桃道:“你先带小文去旁边屋子,本王有话同王妃说。” 春桃笑吟吟的,马上就牵着小文往外走,把私人空间留给小姐和姑爷。 慕容九以为他要问今日难民的事,她也已经找好了借口,谁知,君御炎却对她道: “你师父已经安全下山了,略作休整,便会回京城。” 她瞪大眼睛,激动道:“太好了!多谢王爷,要不是您派人陪同我师父进山,可能……可能就……” 她不敢往后说,上辈子,师父肯定不在了,不然这个老头不会不去找她的。 她眼眶一下就红了,她甚至不敢想,这次要是没有君御炎的帮助,她有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结果。 忽然,头顶多了一只大手,她诧异的抬起头,君御炎轻轻的拍了一下,便立刻收了回去。 那带着安抚意味的拍拍,仿佛大人哄小孩一样,可就是那么一下,便让她感到了心安。 “王爷……” 君御炎怕她觉得冒犯,把手反到背后,对她道:“你师父很快就能与你团聚,莫要难过。我听手下说,他找齐了药很激动,要早些回京,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师父之前信里也是这样说的,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当时她没有多想,因为能再见到师父,就是最大的惊喜了,她只盼着师父快点回京。 如今又听到“惊喜”二字,她有些好奇是什么惊喜了,因为她自身也没病没灾的,师父总不能是为她去寻药了。 她下意识的摸向她的脸,随即便在心中否定,师父早就说过了,她脸上的胎记治不好的。 还是不要抱有幻想了。 “多谢王爷给我带回这个好消息,王爷快些进宫去。” 君御炎对她道:“我还要多谢你的提醒,否则,我也抓不到前朝余孽。” “王爷怎么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君御炎说了一句让她动容的话。 “阿九,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第39章 一箱子珠宝绸缎送她 等君御炎走了,慕容九还在回味他说的那句话。 她在想,如果是别人,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从她这里知道更多,谁不想趋利避害呢? 可君御炎真的不一样,他很尊重自己,是个有担当的真男人。 可惜自己前世并不了解他。 这一世,她一定要改写君御炎早亡的结局,不会让他再中君昊泽的暗算了。 虽然她不知道前世君御炎为何回京,但既然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就绝对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心情好,中午慕容九饭都多吃了半碗。 醉仙楼的大厨名不虚传,做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而且偏清淡。 小文在旁边也吃得饱饱的,他真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养得好了,皮肤还是有点黑,但是健康的肤色,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她养得白白胖胖。 二皇子府。 “这么周详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君昊泽满脸怒火,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全扫翻在地,又拔出墙上挂着的宝刀,杀气腾腾。 几个幕僚与心腹侍卫跪在地上,磕头大呼着“殿下息怒”。 “凌王是走了狗屎运,正好叫前朝余孽撞在了他手里,殿下,您不能自乱了阵脚啊!”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幕僚大声说道。 “狗屎运?本殿派出了二十个死士,君御炎他竟然毫发无损,你管这叫狗屎运?一群废物!” 君昊泽越说,怒火越盛,一刀便朝这说话的幕僚砍了过去。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每个人脸上。 一只断掌在地上抖动了几下,血哗哗往外流。 “再叫,本殿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君昊泽眼神阴狠,还在滴血的刀立在地上,神色与平时温和的模样大相径庭,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那幕僚脸色煞白,叫也不敢叫了,额头上疼得直冒冷汗,全身都在颤抖。 “本殿为了今日,谋划已有数月,你们说万无一失,结果却白白让君御炎捡了个功劳,这叫万无一失?你们告诉我这叫万无一失?”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出声,噤若寒蝉。 “说啊,现在怎么又没人说话了?告诉本殿,为何二十个死士全折在了君御炎手里?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本殿和你们这几人啊。” 君御炎毒蛇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话外之音不言而喻。 君御炎不可能真的走了狗屎运,如此周密的计划,进行得突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会打得君御炎措手不及。 可偏偏,君御炎仿佛长了天眼一样,计划刚开始实施,死士便死了大半,再接着,故意被他用诱饵引入京城的那几个前朝余孽也落到了君御炎的手里! 如果计划成功,前朝余孽在京城“大开杀戒”,父皇雷霆大怒,而负责此事的君御炎因始料不及,要么死要么受伤,没死也会被父皇责罚,他再在关键时刻出手,拿走功劳,在父皇与百姓面前树立办事得力的形象。 从此,他就不再是活在君御炎阴影下的二皇子,所有人都会想起来,他是正宫皇后生下的嫡子,是最有资格当太子的人!他比君御炎更加优秀! 这个计划,对君昊泽的意义重大。 但,失败了! 君御炎当然不可能长了天眼,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泄密! 君昊泽带血的刀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的声音反而显得平静了。 “说,究竟是谁当了君御炎的走狗,自己说出来,本殿饶你全家性命。”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害怕像中年幕僚那般被君昊泽泄愤。 “不说?那你们全都自我了结。” 一个心腹立刻喊道:“殿下,属下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属下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背叛殿下!” 其他人也连忙出声保证。 君昊泽自然不知道本来就没有人告密,而是他瞧不上的慕容九一朝重生,得知先机,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坚信,如今这个屋子里面,有人将他的计划泄露出去,害他白白给君御炎做嫁衣,给了对方一次立功的机会。 如若不然,现在进宫见父皇的人,应该是他! 他痛恨的磨着后槽牙:“既然你们都说自己忠心,那本殿只能用酷刑一一撬开你们的嘴了。” 这时,一个幕僚连忙大声道: “是徐侍卫!殿下!一定是徐侍卫背叛了您!他最近缺钱,只有他才有背叛您的动机啊!” 不指认其他人,自己就得挨酷刑,那就只能找一个看起来有破绽的人指认了。 幕僚都是有智慧的,不然怎么叫智囊呢。 这个幕僚一开口,剩下的三个幕僚也立刻附和。 徐侍卫脸色大变:“属下没有!殿下,属下最近的确缺钱,但属下从未有过背叛殿下的心啊!” 君昊泽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 慕容九并不知道她帮君御炎的这回,让君昊泽手下的心不齐了。 那断手掌的中年幕僚,可是君昊泽后来最看重的心腹之一呢。 而命不久矣的徐侍卫,武功高强,不知给君昊泽杀过多少人,是他手里的一把快刀。 “小姐小姐,姑爷从宫里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奴婢看到下人抬着箱子来了!” 春桃从院子口跑了回来,高兴的同慕容九报信。 慕容九正在教小文读书,闻言起身,不一会儿,君御炎走来,身后果真有人抬着个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父皇赏赐的一些玩意儿,本王没什么用,给你拿了了。” 君御炎给她解释,下人放下箱子,便打开了。 各种瑰丽珠宝差点晃得她眼睛睁不开。 里面还有许多连宫里娘娘们都穿不上的绫罗绸缎。 慕容九不知道,皇上本意是让君御炎自己去库房挑几样宝贝,谁知,他挑的全是女人用的。 这几匹绸缎,就是正得宠的云嫔都没得要过去呢。 哪有女人不爱俏,慕容九看了这些精致漂亮的珠宝与绸缎,心里头也喜欢。 “对了,母后想叫我明日带你进宫。明日,是她的生辰,阿九想去吗?” 第40章 父皇想早日抱孙子了 慕容九知道戚贵妃不喜欢自己。 叫自己进宫,应当只是顾及皇室颜面,毕竟,自己是凌王妃。 上辈子,因为君御炎受伤且办事不力被罚,戚贵妃没过这一年的生辰。 而从今年往后,戚贵妃一年没一年受宠,再不复从前的荣光,也没人巴结着为她大办生辰寿宴了。 “我自然是要去的。” 她朝君御炎点头说道。 君御炎帮她良多,只是陪他进宫为戚贵妃庆寿而已,她理当去。 这一日,君御炎依然在她这里睡下。 很奇怪,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睡在身边,她本该难以入睡的,但实际上,她又睡了一个舒服的整觉,醒来感觉浑身都舒坦,早晨的怀孕反应也很小。 因着今日要进宫,她起来后看到君御炎没走,在书房看书。 看到他时,慕容九竟有种好像真的成亲了,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的错觉。 君御炎从书上抬起头,他没有戴面具,脸上的疤愈发浅了,神色温和,对她露出一个浅笑: “醒了?春桃,让施公公去传膳。” “是,王爷!” 春桃雀跃的去了。 不知为何,君御炎的眼神让慕容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点头错开目光。 珍珠过来殷勤的为她梳妆,说是要进宫了,春桃手脚太笨,梳不好发髻。 她这是想在慕容九面前得点脸,好跟着一起进宫。 她怕二皇子觉得她办事不行,得找机会见见二皇子才好。 而且她觉得慕容九现在性格很古怪,以前可从未罚她在雨中下跪,若是能早早另寻出路就好了。 慕容九没有拆穿她的心思,而且打算顺水推舟,带珍珠进宫。 她前天没有赴君昊泽的约,昨天又破坏了君昊泽的大事,这人正是怒火滔天的时候,她得让其尝点甜头,免得激怒了他给自己带来麻烦。 常崇海还没回来,自己也不是一直在王府,万一君昊泽发现自己对他已无半点爱意,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任何会阻碍他的人,他都会无情杀死。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只要君昊泽觉得自己对他还有用处,将来能听他差遣,自己和孩子的安危才不会受到威胁。 “王妃,这朱钗和您真搭,趁得您脸色都更加红润了。” 珍珠殷勤的拍着马屁。 慕容九看着铜镜,里面倒映出的脸,黑色胎记占据了全部目光。 就像所有人,看她的第一眼,便是这难看的胎记,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谁会注意她头上是什么样的朱钗呢。 她只看了看发髻合不合适,就挪开了目光。 昨日收到那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的高兴劲头,也因为这张脸,失了兴致。 漂亮衣衫应配美人,她还是适合素色的不起眼的衣裳样式。 用完早膳,慕容九与君御炎一同进宫。 戚贵妃宫里十分热闹,因为她最受宠,许多不受宠的嫔妃都会巴结讨好她,找机会在皇上面前露露脸。 说起来,宫里的女子也是可怜,皇上多情也无情,唯独对戚贵妃好一点。 其余的妃嫔,大多都是新鲜劲一过,就忘在了脑后。 深宫如冷宫,没有皇上的宠爱,连一身新衣裳都穿不上,更别说什么荣华富贵。 宫里的太监宫女啊,最擅长的便是捧高踩低,阿谀奉承,见你没翻身的机会了,小宫女都能欺负到头上去。 慕容九从未觉得皇宫是什么好地方。 “娘娘,是王爷和九妹妹来了。” 慕容九和君御炎刚走进戚贵妃的宫里,就听到慕容曼那熟悉的轻柔嗓音。 真是到哪儿都有她。 “母后安康。” 慕容九跟着君御炎给戚贵妃请安,然后送上君御炎挑选的生辰礼物。 戚贵妃心情非常好,精致的脸上都是笑意。 因为昨日君御炎立了功,抓住了想要闹事的前朝余孽,皇上昨晚宿在她宫里,夸赞她生了个好儿子。 她自然春风得意。 宫里的人都是墙头草,她儿子受伤之后,好多人倒向了皇后那边,殊不知,在皇上心里,她儿子依然是皇上最看重的。 她看向其他妃嫔,“你们都回,本宫同大皇子说说话。” 大家说了几句奉承话便走了。 最后只剩下慕容曼还在戚贵妃身边,为她揉肩。 “御炎,快坐,昨日母妃没来得及看到你,你就回府了,你快告诉母妃,昨日有没有受伤?” 戚贵妃关心的问道。 慕容曼眸光一闪,也附和道:“是呀,听闻昨日有前朝余孽当街杀人,死了好多人,王爷当时一定很惊险?” 君御炎淡声道:“回母妃,儿臣当时带了高手在身边,没有受伤。” “那就好那就好,我听曼儿说那些前朝余孽还带着死士,幸好你有防备,否则,母妃想也不敢想啊。真是太好了,你又立了功,你父皇很高兴,母妃也与有荣焉。” 君御炎的神色更加平淡。 其实慕容九早就发现了,君御炎与戚贵妃母子之间,好像谈不上多么亲切。 她听说君御炎刚受伤时毁容太严重,把戚贵妃都吓得大叫,后来戚贵妃还到处寻找方子,想再生一个,也不知道这传闻属不属实。 如果真是这样,那君御炎寒心也是正常的。 不过君御炎给戚贵妃挑选的礼物,一看就是上了心的,可能他更喜欢将情绪都藏在心底。 这时,戚贵妃忽然说道: “御炎,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妃打算给你娶个侧妃,你自己可有喜欢的?” 慕容九抬起了脑袋,戚贵妃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啊,这种话直接当着她的面就说出来了。 不过她是无所谓啦,她与君御炎本身便是假夫妻,娶不娶侧妃,与她没有关系。 君御炎却下意识的看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他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必,儿臣没有娶侧妃的打算。” 戚贵妃道:“你本来该娶的人是曼儿,结果娶了慕容九,母妃觉得你受了委屈,昨日也同你父皇谈了此事。他都赞同母妃的想法,想早日抱孙子了,你不可任性。” 第41章 我知道二殿下与大姐有染 戚贵妃说这话的语气,有几分不容君御炎反抗的意思。 “你父皇年纪大了,想早点抱孙子,你要快些努力才是。” 君御炎有腿疾,脸上也被毁容,戚贵妃昨日听慕容曼提了这个主意,就一心想着早日抱孙了。 皇上虽然年纪大了,但精力旺盛,想来还能活不少年。 到时候,皇孙也大了。 戚贵妃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哪能看着二皇子继位?那她岂不是死路一条? 她的孙子继承皇位,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时,慕容曼笑着说道:“其实贵妃娘娘您想要抱孙,九妹妹也能生啊,说不定,九妹妹已经怀上了呢。” 她故意如此说,自是为了刺激慕容九。 慕容九自己最清楚她肚子里怀了孩子,而且不是凌王的种,她心里一定很慌,看她还怎么沉得住气,敢晾着二皇子的。 慕容九听了,也确实心虚。 她怀孕是货真价实的事情,而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她不可能真的让君御炎认下这两个孩子,她打算孩子生下来之前,就与其和离。 所以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戚贵妃冷哼了一声。 她知道慕容九与君御炎圆房的事,但她不信她儿子会碰慕容九这样的丑女人,不过是给慕容九几分颜面罢了。 要是不娶侧妃,她何日才能抱上金孙? 君御炎沉声道:“娶阿九,儿臣不觉得委屈,侧妃之事,母妃不必再言。倘若母妃今日非要再说,那儿臣只能带阿九先回王府了。” “你!你怎么这般冥顽不灵!当初母妃让你早点娶曼儿,你非要上战场,害曼儿等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成亲了,曼儿却被顶替了,娶了这么一个从乡下来的丑女,她哪里配得上……” “母妃!” 君御炎冷声打断,“母妃要是喜欢孩子,可以自己想办法再生一个。” 戚贵妃的话顿时便卡在了喉咙里。 她心虚的看着君御炎,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想生孩子的事。 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见君御炎真的要走,慕容曼连忙说道:“娘娘,王爷和九妹妹感情好是好事,您可别因此和王爷之间坏了母子情分。” 二皇子还要见慕容九,哪能真让君御炎把其带出宫。 不过她没忘了给戚贵妃上眼药,告诉她,是慕容九影响了她和凌王的母子情分。 戚贵妃心里对慕容九更有意见,她想不明白这样丑陋的村姑,怎么让君御炎这般维护的。 她借坡下驴,道:“御炎,母妃也是为了你好,既然你不喜,母妃哪能强迫你。今日是母妃的生辰,我们母子间,不要闹得这般难看,好吗?一会儿你父皇来了,该说母妃了。” 君御炎没有说话,但也坐回了原处。 慕容曼松了口气,连忙道:“娘娘,曼儿好久没有同九妹妹说说话了,曼儿带她去偏殿,您和王爷好好谈一谈,母子哪有隔夜仇呀。” 戚贵妃早看慕容九不顺眼了,闻言自然点头,还在心里夸赞慕容曼懂事会看眼色。 要是娶她多好,也不会惹人笑话了。 慕容九被慕容曼拉着到了偏殿。 其打发宫女出去,关上门,便小声对慕容九关心道: “九妹妹,我听二皇子说你怀孕了,这是真的吗?你肚子里怀了二皇子的孩子?” 慕容九嗤笑一声:“怎么大姐什么都知道啊,大姐和二皇子关系这么亲近的吗?” 慕容曼眼神闪烁,笑着说:“姐姐只是关心你啊,二皇子他也很在意你,不然怎么会告诉我这个秘密呢。”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九妹妹,姐姐怕你会露馅啊,二皇子说你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现在还能瞒着,可再过两月,你的肚子可就藏都藏不住了。” “那大姐有什么好办法?” 慕容曼总觉得慕容九的态度和语气都太冷淡了,有些不对劲。 她小声说:“二皇子的意思是娶你,只不过你现在是凌王妃,不说世人,便是皇上那关也过不去。他打算想办法把你从王府接出来,送你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养胎,他则慢慢筹划凌王与你和离的事情。等过两年,二皇子再带着孩子,去圣上面前请旨赐婚。” 慕容九在心头冷笑,这么拙劣的拖延借口,为何上辈子她却被哄得团团转? 君昊泽只是想榨干她的全部价值而已。 不过与这一世不同的是,上辈子,君昊泽把她留在王府,让她盯着点君御炎。 现在,自己连续坏了君昊泽的事,又治君御炎的脸和腿,让其感到了威胁,于是就要将她接出去了。 想必二皇子也后悔让她代替慕容曼嫁到凌王府了。 随便选个侯府的小姐嫁过来,都比她合适。 二皇子想摆脱她,又想控制她,还想让她在凌王府当细作,可谓是一举多得。 她上辈子没干过细作的事,她虽然被君昊泽蒙蔽了双眼,但从来都不是没有道德的人。 “九妹妹,你在想什么,二皇子对你可是情深义重,你莫要辜负了他啊。” “可凌王殿下对我很好。” 慕容曼瞪大眼睛:“你疯了不成,对你再好,你怀的也是二皇子的孩子,凌王知道了,肯定会要了你的命!” “我可以流掉孩子。” 慕容曼听到这话,有些傻眼,她是听错了吗?慕容九居然说她要流掉孩子!那可是她和“二皇子”的孩子! 就在她以为慕容九心里已经没有二皇子的时候,她看见慕容九眼角有泪低落下来。 她松了口气,看来只是气话罢了。 慕容九要是想流,早就流掉了。 慕容曼苦口婆心道:“九妹妹,你别固执了,你与二皇子两人郎情妾意,姐姐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慕容九看着她:“那大姐能帮我带话给二皇子吗?” “当然!你说便是。” “我知道二殿下与大姐之间有奸情,你如果想要我和孩子,就让大姐嫁人。就说这句,原话带给二皇子好吗,大姐?” 慕容曼的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第42章 让大姐姐与伯府联姻 慕容曼笑容僵在脸上,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对慕容九道: “九妹妹,你在说什么啊,你怎能光凭自己的猜测,就认定我与二皇子有染?我跟你说过,我与二皇子清清白白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怎么会是猜测,有人亲口告诉我,二皇子是为了你,帮着侯府将我打晕送入花轿,你说我要如何原谅你们?” 慕容曼的神色有几分慌乱,“是谁!是谁胡说八道?九妹妹,替嫁之事,本身就是误会,跟我和二皇子都没有关系!” “是吗?” 慕容九不信的说道:“我把你当姐姐,你们却这样骗我,太令我失望。” “九妹妹,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你为什么不嫁人呢?肃恩伯府家的大公子不是向侯府提亲了么,那么好的夫婿人选,为何你不答应呢?” “自然我因为我不喜欢伯府的大公子。” 慕容九冷笑道:“大公子仪表堂堂,又有功名,前途无量,京城比他条件还好的人可没几个。还是说,大姐,你等着当二皇子妃?” “怎么可能!我从未想过当二皇子妃,如果不是因为你上了花轿,我现在已经是凌王妃了。” “那我把凌王还你好了,现在你出去求戚贵妃,给凌王当侧妃,改日我与王爷和离,你就是正妃了,不好吗?” 慕容曼一时说不出来话了。 她当然不愿意当凌王妃,谁想嫁给一个又瘸又毁容的男人? 当年君御炎还没出事之前,她做梦都想嫁给他,可今时不同往日,是君御炎配不上她了。 而外面,站在门口的君御炎将要敲门的手放了下去。 “凌王殿下,我家小姐与王妃正在聊天,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听到外面慕容曼丫鬟的声音,慕容九回头,有些心虚。 她不是真的要让君御炎娶慕容曼为侧妃,只是为了激她而已,慕容曼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怎能配得上君御炎。 他应该没有听到,自己和慕容曼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九妹妹,我不知道是谁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你我是亲姐妹,我怎会喜欢你的男人,倘若我真有那个心思,还会给你传话吗?你好好想想,肯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慕容曼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态度很真诚。 亲姐妹,好一个亲姐妹。 慕容九不作理会,转身往外走,拉开门,便看见君御炎站在屋檐下,注视着连成线的雨滴。 回过头来,他银白的面具仿佛流露着冷光。 “父皇叫我过去。” 原来他等在这里,只为知会她一声。 “王爷去,我在母妃这里等你。” 君御炎看着她,点了点头,视线从她肚子上掠过,便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中。 慕容曼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 为何凌王对慕容曼这么温柔? 她从未见过凌王对哪个女人这般的和颜悦色。 当初凌王还没出事前,她为了见其一面,整日讨好戚贵妃,那时她还学做了点心找机会单独送给他,谁知他说他不吃甜食,便面无表情的从她身旁走过。 还有很多次,戚贵妃因为满意她,特意给她制造了与凌王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凌王却口都不愿张,神色冷漠又疏离,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她太惊讶了,之前在戚贵妃面前,她只当是凌王对凌王妃的维护,把慕容九换做别人也一样。 但刚刚凌王居然特意留下,和慕容九说一声再走,眼神也没有不耐。 难不成,他真把慕容九当成了他的正妃不成? 这个丑女也配? 就算自己瞧不上凌王,慕容曼也不认为慕容九就有资格当凌王妃。 要不是自己将替嫁的机会施舍给她,她现在还只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乡巴佬! 慕容曼心想,可能是凌王觉得与慕容九同病相怜,所以才会有两分疼惜,仅此而已! 这时,珍珠打着伞从外面走来,她满脸高兴的说道: “王妃,您冷不冷,刚刚奴婢回去给您取了披风,您快披上。” 慕容曼心头一跳。 这个丫鬟肯定是去见二皇子了。 她同二皇子说了什么,会说慕容九知道自己和二皇子有染,想叫自己嫁人的事吗? 没事,就算她说了,二皇子也绝不会让自己嫁人的。 自己才是二皇子最心爱的女人,他那个娇弱的表妹都要靠边站。 怎么可能听慕容九的,说让自己嫁人就让自己嫁人? 慕容九没有拒绝珍珠为她搭披风,果不其然,珍珠的手借着披风的遮掩,将一个纸条送到了她的手上。 慕容曼紧盯着。 她勾唇笑了一下,对慕容曼道:“大姐姐,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还要继续说吗?” “当然了,好不容易与妹妹相见,姐姐有说不完的话呢。” 慕容曼一脸与她好姐妹的神色。 两人复而进了偏殿,慕容九让珍珠一同进来了。 “珍珠,把门关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纸条摊开。 “是二殿下的字迹啊,大姐姐,你觉得,二皇子同我说了什么?” 说什么? 慕容曼猜,还不是那些安抚慕容九的话,如同自己刚才传的那些话一样。 慕容九忽然惊讶的捂唇道:“天啊,看来殿下真的与大姐姐没关系呢,是我误会你们了。” 慕容曼心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笑得有些僵硬:“我同二皇子本来就是清白的,九妹妹,二皇子同你说了什么?” “他说,要让你嫁给肃恩伯府的大公子,让侯府和伯府联姻,相信侯府也一定很满意这门婚事。” “不可能!” 慕容曼不敢置信的走近,想要看慕容九手上的纸条。 慕容九不遮不掩,将纸条递给她: “大姐姐你自己看,殿下说他说如今只有伯府大公子配得上你,一定会帮你促成这门亲事。” 慕容曼一目十行的看下来,心都凉了半截。 她不相信二皇子会让她嫁人,可是二皇子的字迹,便是烧成灰了她也认识。 为什么?二皇子竟然为了一个慕容九,抛弃了自己? 第43章 一起发烂发臭去吧 她不会嫁给伯府大公子! 慕容曼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温柔假象,攥紧纸条便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二皇子问个清楚! 慕容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开门冲进雨水中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嘲。 “王妃,您怎么能给大小姐看二皇子给您的信啊!” 珍珠有些着急和慌乱。 她悄悄把纸条给慕容九,是为了让她私下里看的,不是让她给大小姐看的。 现在大小姐不理智的冲了出去,不知道会不会破坏二皇子的计划。 “怎么不能?二皇子想为她找门好亲事,我将这个喜事告诉她有问题吗?珍珠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珍珠慌声道:“没有啊,绝对没有,奴婢怎么会有事情瞒着您呢。” “那就好,彩云已经背叛了我,我不希望你步彩云的后尘,明白吗?” “奴婢明白!” 珍珠想起彩云凄惨的下场,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但她又想起了二皇子答应她,半年之后,不仅去她的奴籍,还给她一个好归宿,她心头又雀跃起来。 只要让慕容九从王府出去养胎,她最大的任务便完成了。 她小声说道:“小姐,您看二皇子多在意您啊,您怀疑他和大小姐有染,二皇子二话不说,便要帮着侯府张罗大小姐嫁人的事情,奴婢都感动得一塌糊涂!” 慕容九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是啊,我也很感动呢,只要大姐姐嫁到了伯府,我就相信二殿下的话,从王府离开。” “成亲?那都什么时候了,小姐,您等得了,您肚子里的孩子等得了吗?到时候您的肚子都瞒不住了。” 珍珠可不愿等那么久。 要知道,寻常人家从订婚到成亲,最少也得等上大半年一年的,大小姐又是侯府嫡女,肯定不能说嫁就马上嫁出去的。 “等不了也得等,有人告诉我二殿下与我的大姐姐联合起来,让我嫁入凌王府,珍珠,你说我如何能忍呢?” “可这不是假的吗?二皇子都写在信上了。” “假不假,等我大姐姐真的嫁出去了,我才会信。珍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这点珍珠早就看出来了,自从嫁入凌王府,慕容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她还觉得古怪,今天才知道,原来早就有人告诉慕容九替嫁的事,还有二皇子与大小姐的关系,难怪会对两人变得这么冷淡。 “可是……” 慕容九淡声打断:“你不用再说,二皇子要是心里有我,他多的是让大姐姐早日嫁人的办法。” 珍珠还是忧心忡忡,担心事情越来越糟。 慕容九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说的没错,君昊泽多的是办法。 她之所以让慕容曼嫁人,是因为上辈子她怀疑过两人,询问君昊泽没多久,慕容曼就与伯府大公子订亲了。 伯府大公子是君昊泽挑选出来的合适对象,因为他意外得知这位大公子并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自然也就不会碰慕容曼了。 上辈子,慕容九与伯府大公子订亲之后,她便不再怀疑,后来传出伯府大公子养娈童的丑闻,婚事便顺理成章解除了。 而这一世,她不仅要两人订亲,还要两人成亲当夫妻! 慕容曼这种蛇蝎女人,就应该同伯府大公子这种腌臜的臭鱼烂虾一起发烂发臭! 她倒要看看,嫁到了伯府,慕容曼还会做她的皇后梦吗? 君昊泽一定会让慕容曼嫁过去的,她坚信这一点。 只要她坚持,君昊泽就无可奈何。 君昊泽需要她的医术,而且还有一个对其而言很重要的人需要她救——他的表妹云薇薇。 君昊泽女人很多,上辈子他最爱的就两个,一个是他的解语花慕容曼,一个就是他的表妹云薇薇。 云薇薇体弱多病,只因小时候有嫔妃给君昊泽下毒,但下了毒的点心却进了云薇薇的肚子里,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 从那以后,云薇薇在君昊泽的心目中便有了不一样的地位。 慕容九当初正是救了云薇薇,施展出过人的医术,才让君昊泽看上她的能力,从此她的人生都成了悲剧。 云薇薇三个月就会发病一次,能救她的人,只有自己。 上一次发病,是一个月前,君昊泽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让慕容曼嫁人。 她留给他的时间很宽裕,不是吗? 眼底闪过凉薄的冷光,慕容九的手放在了小腹上。 娘亲会慢慢的,让这些仇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这辈子,娘亲一定要你们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 如慕容九所料,不多时,换了身衣裳的慕容曼便回来了。 只是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隐忍的味道。 相信君昊泽已经同她说清楚了伯府大公子的癖好,便是真嫁过去了,也不会发生什么。 而且慕容曼相信二皇子不会让她真的嫁过去,只是订婚而已,她和凌王不也订婚过,还不是没有嫁过去。 慕容九明知故问:“大姐姐怎么又回来了?” 慕容曼温柔的说道:“九妹妹,姐姐只是不想嫁人,你才嫁出去,姐姐想留在侯府多陪陪爹娘,所以拒绝了伯府的婚事。但二皇子劝了我,侯府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与伯府联姻是好事,我愿意牺牲自己,为侯府获得好处。” 说着,她又苦口婆心的说:“九妹妹,你以后可别乱花银子了,与其打水漂,不如帮帮侯府,爹娘祖母都为侯府的生计发愁呢。” 这是还打她银子的主意呢,慕容九都佩服了。 她笑了一下,点头道:“大姐姐说的对,我是该帮帮侯府,等你成亲,我出点银子,帮你添嫁妆好了。” 慕容曼下意识的皱眉。 嫁人才出银子?她根本不可能嫁给一个断袖的! “九妹妹……” “王爷回来了。” 慕容九看着前方说道,脸上的笑容比之前真实多了,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然而君御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君昊泽。 君昊泽还以为慕容九是对他笑得这般灿烂,心道女人就是浅薄好骗。 第44章 皇后坐山观虎斗 皇上亲自来给戚贵妃过生辰,给足了她面子。 连皇后也不得不亲自前来,送上礼物。 戚贵妃在君御炎和慕容九那里碰壁的心情都变得好极了,整个人红光满面,精致的脸上挂着颇为得意的笑。 皇后越憋屈,她心里越得意。 二皇子一直在寻找机会单独与慕容九说话,慕容九倒是想看看他虚伪的嘴里能说出什么来。 但没想到君御炎有意无意的陪在她身边,二皇子见缝插针都找不着机会。 看着二皇子眼底闪过焦躁的神色,慕容九嘴角勾了勾。 这时,五公主忽然大声说道: “大皇嫂,今日是母妃生辰的大好日子,你怎么不喝酒啊?” 她的声音,一时间让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慕容九。 五公主已经知道慕容九怀孕的事了,眼神有几分挑衅和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是君昊泽的亲妹妹,自然万事以其为主,不会透露出去,但这并不妨碍她吓一吓慕容九。 慕容九在袖中的手攥紧。 但她还没说话,君御炎便替她说道: “阿九偶感风寒,喝不得酒。” 君昊泽立刻微笑着说道:“喝不得便不喝,千万别自己难受,父皇也不喜欢喝酒误事的人。” 他装出了一副在意慕容九肚子里孩子的样子。 可惜慕容九垂下头,他看不到对方感动的神色。 “不能喝便不喝,行了,朕有些乏了,你们这些小辈好好热闹。” 皇上起身。 戚贵妃连忙站起来:“臣妾送送您。” 戚贵妃送皇上出去,其他妃嫔顿时都对这宴席没了兴趣。 等戚贵妃回来,几个嫔妃便要告辞了。 这时,皇后身边的陈美人忽然说道:“今日惠贵人怎么没来为贵妃娘娘祝寿呢?是又生病了吗?” 话音一出,戚贵妃的脸色便微微一沉。 她只道:“惠贵人身娇体弱,外面下着雨,不来倒好,仔细摔着了还得本宫担罪。” 陈美人:“也是,况且陛下连着几日过去,惠贵人夜夜照看,恐怕她那娇柔的身体也吃不消,好在陛下格外怜惜她。” 众妃嫔的脸上都不好看。 这惠贵人乃是云嫔的同乡,早先进宫时,毫不起眼,也不受宠。 但云嫔怀孕之后,惠贵人一直在其左右照顾,一来二去,便得了皇上的怜爱。 本来没什么人将她看在眼里,心想这惠贵人只是长得小家碧玉,说不定皇上过几日便没了兴致。 可谁能料到,皇上竟对其愈发宠爱,这半个月,竟有十天都在惠贵人宫里。 今日怕也是会去,也不知道这惠贵人有什么魔力。 戚贵妃想到今天她生辰,皇上早早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惠贵人宫里。 她脸色微沉,正要呵斥陈美人,这时皇后淡声道:“好了,陈美人慎言,陛下宠爱哪个妃嫔,也是你能妄议的?” 陈美人连忙低头:“妾身知错。” 因为这一出,现场气氛更僵,妃嫔们一个接一个的告退,君御炎也起身。 “母妃,儿臣府中还有事,先回去了。” 戚贵妃蹙着眉头,扫了君御炎身后低着脑袋的慕容九一眼,心里烦躁,碍于有外人,她不好敲打,摆手让他们下去。 二皇子五公主等人也起身。 “皇兄,稍等。” 二皇子追上了君御炎和慕容九。 君御炎转头,平淡的看着他。 “皇兄,我还没有恭喜你抓住前朝余孽,立了大功。” “那还得多谢二弟,不然本王没有这样的机会。” 君昊泽微微眯起了双眸,他府里果然有内奸向君御炎告密。 “没别的事,本王与王妃先走一步。” “等等……” 君昊泽话还没说完,君御炎已经撑着伞,带慕容九走了出去。 他眉头狠狠皱起。 君御炎对慕容九这般维护和在意,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他和自己一样,看上了慕容九的医术,不想让自己同慕容九多交谈。 愚蠢的女人,自以为在凌王府就安枕无忧了吗?都敢跟自己谈条件了! 君御炎也是可笑,还不知道他所谓的凌王妃已经怀了野男人的孩子。 而且就算他再维护慕容九,慕容九心里也只有自己。 这些日子慕容九的反常,全是因为其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自己与曼儿有染的事情,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故意与自己对着干了。 君昊泽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他早晚会得偿所愿,到时候,这两人他一人都不会留! 君御炎的确有事,把慕容九送回王府后就又出去了。 慕容九有些乏累,躺在床上,想起上辈子惠贵人的事来。 这惠贵人心机十分深沉,上辈子云嫔没了孩子皇上怜惜了一阵子,但云嫔总哭,时间久了皇上也厌烦,而惠贵人虽然容貌比不上宫里其他娘娘,可她有能耐,能抚平皇上在云嫔那里的烦闷,而且听说她身上有异香,皇上十分喜欢。 但慕容九闻过,惠贵人身上的异香是某种来自西域的迷香,有催人情欲的作用,还会让人成瘾。 惠贵人的体弱倒不是装的,那迷香得吃下去才有用,所以对人的身体有害。 但惠贵人进宫几年,都没能受宠,加上其父亲只是个小官,服用迷香,也是放手一搏了。 今日慕容九就在皇上身上闻到了那种香味,虽然很淡,但也说明皇上已经有些上瘾了,否则也不会在来戚贵妃这里之前,还去惠贵人那里一趟。 别看今天皇后身边的陈美人故意挑起话题,想让戚贵妃去对付惠贵人,可实际上,这惠贵人,是皇后的人。 惠贵人服用的迷药,是君昊泽让人寻来的。 云嫔没什么心机,把惠贵人当知己,觉得惠贵人受宠对她也有好处,两人能互帮互助,不怕别人暗害。 但她和惠贵人长期在一块儿,香气闻得多了,早晚会滑胎。 这样,既能除掉云嫔腹中龙种,又能让惠贵人与戚贵妃斗,可谓是一石二鸟。 慕容九在想,她要提醒君御炎吗? 君御炎与戚贵妃之间有隔阂,但母子之间的亲缘是无法割舍的,更何况戚贵妃若是失宠,对君御炎只有坏处。 外面的雨下得愈发的大了。 几艘大型商船,漂洋过海,即将来到大燕国。 第45章 怀孕有了反应 大雨连下了快半个月,护城河的水都满了。 京城内发生严重内涝,皇上看重君御炎,让他处置内涝后发生的一系列问题。 为了防止护城河河堤崩溃,君御炎命人连夜加高加固河堤。 他忙得连轴转,连着几日,慕容九都没有见到他的人。 听春桃说他有时候半夜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怕吵醒她,睡都是偏殿,囫囵睡两个时辰,天不亮又出府了。 慕容九数着日子,过两天,京城的天终于放晴了。 天晴,人都心情也好,当天中午,君御炎忙完也回来了,同她一起用了午膳。 本来她想同他说惠贵人的事,但看他神色疲惫,便叫他去休息,等醒来了再说也不迟。 君御炎一觉睡到了傍晚,他睡在慕容九的床上,熟悉的气味让他做了个好梦,醒来时疲惫一扫而空。 “王妃呢?” 他起来,没看见慕容九,只看到那个叫珍珠的丫鬟拿着布装模作样的擦花瓶。 另一个丫鬟在院中扫地,低着头,怕极了的模样。 她叫白什么,君御炎忘了,只记得慕容九给她取名叫翠花。 上回她意图媚主,被施公公拖出去教规矩,倒是歇了心思。 珍珠也有些惧他,行礼说道: “回王爷的话,王妃去郊外了,说是去看她的琉璃作坊,应当快回了。” 珍珠小心的觎着王爷的神色,二皇子想让她破坏王爷与慕容九的关系,最好让王爷嫌恶慕容九,可她不怎么敢。 她觉得王爷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似的,叫她感到恐惧。 慕容九只带了春桃出去,她身为王妃,老是往外跑,王爷因为厌烦才对,但珍珠只听王爷平淡的说: “让厨房去备菜,依着王妃的口味去做。” “是。” 珍珠赶忙出去了,同王爷同处一室,那种压迫感让她心慌。 没多久,慕容九与春桃回来了。 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酸菜的香味。 本来没胃口的慕容九,瞬间又有些饿了。 饭桌上是热腾腾的酸菜鱼片,那鱼片切得薄薄的,卷了边,晶莹剔透,吸满了酸菜的汤汁,看着就有胃口。 见王妃喜欢吃,施公公笑盈盈的说:“这是王爷让内务府送来的海鱼,送来时还活生生的呢,一点都不腥,王妃多吃点。” 海鱼多见,但活的海鱼就很稀少了,从海边运过来,鲜少有还能活下来的,难怪鱼肉这般鲜嫩。 君御炎人太好了,他喜欢的女子将来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看向君御炎,道:“多谢王爷,王爷也多吃点。” “不必客气,你想吃什么,只管同施公公或林管家说便是。” 她点头,心里很感激。 吃完饭,慕容九便挥退了下人,同君御炎说惠贵人的事。 “我那天从父皇身上闻到了一阵异香,那异香是西域来的迷香,有令人上瘾的作用,长此以往,恐怕会对父皇的健康有损。” 她没有直说,但以君御炎的聪明,肯定能猜到惠贵人身上。 因为惠贵人有异香的事,宫里知道的人不少。 君御炎眉头微皱,却问道:“什么味道的异香?” 上瘾……他好像也对她的香上瘾了。 但他不相信慕容九身上的香是迷香。 慕容九回忆道:“有点像荷花的清香,还有点别的味道,仔细闻其实有点药味的,但闻久了就不觉得了。” 君御炎味道:“除了上瘾,还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会重欲,对父皇这个年纪的人而言自然影响不小。” 君御炎盯着她发红的耳朵看了一瞬,随后挪开了视线。 他想,慕容九若是用了香诱惑他,就不可能与他分被子睡觉。 更何况,她肚子里有孩子,她似乎格外小心她的孩子,更不可能服用对身体有害的迷香。 那异香,应当是她本身便有的。 他说:“我明日进宫一趟。” “您打算怎么说?父皇可能不会信你。” “我只是去提醒母妃一声。” 另外,他还会派人去调查惠贵人背后的势力,以惠贵人的出身,不可能接触得到西域的迷香,其背后必定有人。 君御炎很清楚,没有证据前不可能空口无凭的去同父皇说,就算父皇宠爱他,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话。 慕容九心中微松,君御炎办事稳妥,惠贵人的事情应该有更好的方式解决。 就算无法揭露,但有了防备,戚贵妃也能不当皇后她们的当。 “你的琉璃作坊怎么样了?” 君御炎忽然对她问道。 慕容九眨眨眼,如实说道:“还可以,我让柴掌柜扩大了规模,如今一天可以生产出几百只琉璃物件。” “好卖吗?可有卖出去的渠道?” 她没想到君御炎会关心她的生意,轻笑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就能全部卖出去。” 她说得很有自信,君御炎本来想说找商队帮她卖到番邦去,闻言,心中虽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他知道她囤粮的事,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她,结果现在各个粮铺都悔青了肠子。 或许她真的有办法卖出那些琉璃。 天晴了,君御炎不好再继续睡在慕容九这里。 “漏水”的屋顶已经被林管家让匠人修缮好完好。 当夜,君御炎便搬了回去。 慕容九睡觉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她想,君御炎分明只在这里睡了几晚而已,她怎么还形成习惯了呢? 或许是君御炎太有存在感的原因。 今天突然不在了,仿佛整个屋子都显得空荡了。 这一夜,她又久违的做了噩梦。 梦里闪过一张张虚伪的脸,嬉笑怒骂,极尽嘲讽,最后她被人将头按进水里,水漫进口鼻,可怕的窒息感生生将她惊醒。 外面天还没亮,慕容九已经睡不着了。 她没有惊动春桃,自己将汗湿的衣裳换掉。 没动几下,她就感到恶心难受,不可控制的干呕,睡在外间的春桃听到动静,连外衣都没有披,就跑了进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慕容九说不出话,她吐得昏天暗地,苦水都吐了出来。 栖云院的下人全听到了动静。 第46章 王爷去剿匪了? 慕容九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她上辈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孕吐,不,应该比这更早,她心情抑郁,怨天尤人,导致早早便开始孕吐。 那时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王爷没有碰过她,看到她吐成这样,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都出来了。 君御炎过来询问,她如实说她怀了二皇子的孩子,求他和离。 君御炎答应了。 那时他们二人并不熟悉,新婚之日,她当着君御炎的面,说出非二皇子不嫁的话之后,君御炎便再没有踏进栖云院一步。 所以这次,是她第二次见到他。 他是正人君子,即使与二皇子有明争暗斗,也不曾为难她这个小女子,说和离,便答应进宫请旨和离。 只是他因前朝余孽的事受罚,被罚反省半月,半月之后,他才能进宫面圣。 不过他将王府里的流言蜚语都压了下来,没让她怀孕的事情再传到外面去,给足她尊严。 后来她在花园里散心的时候碰到过君御炎两次,那时她便孕吐得很厉害了,不能闷在屋子里,用来遮掩身上香气的药也没用了,因为用多了她反应会更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上香气太浓,君御炎那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面具遮挡着,她看不真切。 害怕他误会自己用香气勾引他,她连忙离开,之后也尽量不再出现在他经过的地方。 只是到底也没有和离成功,可能是君昊泽从中作梗,根本不想她和离,想让她继续恶心君御炎,坏其名声。 但即便没有和离,君御炎对她也没有过亏待,她在府中依然是王妃的待遇,喜欢嚼舌根的下人也从未在她面前嚼过。 她生孩子时,产房外面都是君御炎。 干呕到彻底吐不出来,慕容九坐在椅子上喘息时,脑袋中闪过上一世发生的事。 她以为这次反应能再推迟一些,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如此大的孕吐反应。 满打满算,她嫁入王府也才二十几天。 又瞒不住了。 很快,王府里的下人,又会暗中对她指指点点了。 她不能让君御炎再背上“绿帽王爷”这样的污名,慕容九忽然站起身来:“春桃,扶我去见王爷。” “小姐,您这样虚弱,怎么见王爷啊,您还是先躺在床上休息。” 春桃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看出小姐应当是有了,不然不会吐成这样,再联想起前段时间小姐胃口不好,她的脸色也同样发白。 慕容九担心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她干呕的动静不小,这个时候,府里的下人应该已经开始扫洒。 然而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开始干呕的时候,暗中保护她的暗卫周辰便将过来扫洒的下人赶走,还将这个院子里的白傲霜与珍珠打晕。 知道她有孕吐反应的,只有春桃。 周辰把慕容九的两个侍卫喊起来,让他们去守着栖云院,然后赶紧去见主子。 没想到主子竟然也已经醒了,正皱着眉头在书房看书,像是一夜没怎么睡。 看他出现,主子诧异道:“周辰,可是王妃出什么事了?” 周辰连忙将慕容九孕吐吐得死去活来的事情告诉主子。 君御炎急忙起身,“之前还没反应,为何突然这么难受,她睡前吃了什么?” 周辰摇头:“属下只守在院外,并不清楚王妃为何孕吐,不过王妃好像做了噩梦,属下听到她惊醒的声音。” 他武功高强,听力过人,夜里万籁俱寂,他听到了王妃惊醒时坐起来低促地呼了一声。 君御炎眉头紧皱,想去栖云院,但此时太早,天色都未大明,他贸然过去不合适。 周辰已经将栖云院“清理”干净,不用担心她怀孕的事情被发现,若不是时间尚早怕人说闲话,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宣布她有孕一事。 “去让厨房文火熬上清淡的粥。” 周辰点头去了。 君御炎在书房踱来踱去,好不容易天色露白,他便立刻去了栖云院。 周辰下手重,珍珠和白傲霜还晕倒在耳房里,人事不知,所以君御炎去了,两人也不知。 只有春桃吓了一大跳,心慌全表现在了脸上。 君御炎恍若未觉,看向慕容九,她脸色苍白,平日里红润饱满的樱唇,此刻没什么血色。 “王爷,您来了。” 慕容九吃惊,虽然平日两人也在一起用早膳,但没这么早,他是知道自己孕吐了吗? 君御炎道:“我今日有事出城,提前来用膳。”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随君御炎在桌边坐下。 吐的时候难受,吐完便觉得腹中饥饿,需要吃点东西垫一垫,不然会更难受。 厨房送来了清淡的米粥,还有爽口的咸菜,慕容九吃了一小碗便吃不下了,看着桌上的早膳又有些不适了。 君御炎跟着放下碗筷,挥手让人撤下去。 慕容九便是再迟钝,也看得出君御炎对她的关照,她抿唇道:“多谢王爷。” 一旁一直担心小姐又会吐的春桃听了,不明所以。 君御炎道:“无需客气。” “你师父最迟后天就能回京城了。” 他告诉慕容九这个好消息,希望她心情能好一点,身体也能舒服点。 慕容九的眼睛里闪过亮光,欣喜之色跃然脸上。 君御炎确实有事要出城,他没待多久便离开,春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小姐没有在王爷面前孕吐。 “春桃,你去通知马夫,我想出府散散心。” 慕容九有上辈子孕吐的经验,她在宽阔敞亮的地方多走动走动,干呕反应能好一点。 王府虽然也有这样的地方,但她不想让外人发现。 她害怕像上辈子一样,她的两个孩子被人叫做野种,也怕影响王爷的名声。 …… “炎哥,你怎么今日心不在焉的,喊你几次你都没有反应!” 马背上,苏楷握着鞭子,不爽的大声说道。 君御炎扭头扫他一眼,忽然一夹马腹,枣红骏马如疾风般冲了出去。 “等等我啊炎哥!” 苏楷急忙策马追赶,身后的一众侍卫也加快速度。 马蹄在小道上扬起沙土。 下午慕容九坐在柴掌柜的米铺里喝茶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着“凌王剿匪”“项上人头”之类的声音。 君御炎去剿匪了?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遭! 第47章 父亲也觉得凌王妃和娘相像 听到剿匪二字,慕容九便有些不淡定了。 她豁然起身往外走,春桃也听到了,赶忙拉了一个路人询问:“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凌王去明华山剿匪,带回来了大当家二当家的人头,大家都去城门口看热闹呢!” 有路人附和道:“真是大快人心!明华山上的土匪,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之人,这几个月格外猖狂!” “凌王真是勇猛善战!不愧是战神!” “是啊,听闻之前二皇子也去剿匪,但去的是云城山,只抓了个二当家,和凌王比,二皇子还是差了点。”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吗?居然敢议论皇子!” 那人噤声,笑了几声便往城外跑:“不说了不说了,看威风的凌王殿下去!” 慕容九人怔愣在原地。 明华山。 君御炎竟然去明华山剿匪了。 那是他前世身死的地方。 明华山的土匪与二皇子暗中勾结,很多富有的商队都栽在了明华山,这些财富,大半流入了二皇子府。 明华山的土匪之所以如此猖獗,是因为山下是进京的必经之路,而明华山上地势险要,山脉大,陷阱多,不少土匪还会功夫,加上有人通风报信,官兵剿匪几次,都没能逮到土匪头子。 不过这个时候,明华山的土匪才刚成规模,远不到后来那般令人闻之色变。 慕容九太意外了,君御炎出城居然是去剿匪,还带回了大当家二当家的人头,这是直捣山贼老巢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她有点想去看看。 春桃抓住了她的手:“小姐,您怎么能去,那是人头啊!” 血淋淋的人头! 说的也是,她倒是去了,当众干呕起来,可就全城尽知了。 虽然她不怕血腥,但也得以防万一。 断了君昊泽一条财路,慕容九心情好,一想到君昊泽得知消息后气急败坏的神色,她觉得她晚上都能多吃一碗饭。 而且她清楚,这样的改变,是她造成的。她破坏了君昊泽的好事,君御炎没有被算计,从而才有剿匪一事。 君昊泽确实已经怒火滔滔,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下沉喝道: “你们是说,君御炎早就摸清了他们的位置,今日让苏世子假装带人经过,他只带了几人,就上山杀死了韩郑二人?” 他说的韩郑二人,便是明华山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两人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大盗,后来被通缉,走投无路了去当了山匪,搜罗了一大批江湖混子为祸一方,前不久才被君昊泽“招安”。 顺天府尹是他的人,若有人因山匪来告官,府尹自会压下去,事情传不到父皇耳中。 倘若闹大了,就让府尹派人去剿匪,带回几个人头来交差,再低调一阵子。 但更多的,是直接将商队灭口,毁尸灭迹,便无状可告了。 君昊泽尝到了甜头,这样的来钱方式,比他别的生意来钱都快。 只是甜头才没几个月,居然告诉他,韩郑二人已经成了君御炎的剑下亡魂? 这么大的一条财路被断,君昊泽能不生气? 况且钱财事小,他还计划在明华山中招兵买马,培养更多的暗卫和死士,结果全成泡影! “殿下息怒!凌王前几日安插了奸细,这才摸清了位置,而且凌王的腿好像好了不少,轻功厉害,等山上的弟兄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您知道的那个杨川,这次就是跟着凌王杀了二当家!” 说话的是君昊泽的一个暗卫,被其派去明华山,要不是他反应快逃了出来,君昊泽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的明华山的土匪老巢已经被大火烧了个干净,死了不少人。 君昊泽双目猩红,沉声问道:“现在明华山还有多少人?” 那暗卫道:“还剩不到百人,都已经藏进了大山里,等过了风头,属下将他们聚齐,再在江湖上找些高手,就能重操旧业了!” “殿下!傅将军带着侍卫去明华山剿山匪余党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君昊泽的脸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其余手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前些天,殿下亲手砍了徐侍卫脑袋那一幕,还留在他们脑海里。 殿下越发喜怒无常了。 慕容九在米铺门口,忽然听到了马蹄声。 她扭头看去,有一行人骑马而来,朝城门方向而去,因路上有人,骑马的速度并不快。 当看清马上的人时,她眸光一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为首的人,赫然是上辈子仅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镇北将军! 镇北将军中年模样,高大威严,听说一个眼神能把三岁小儿吓哭。 但慕容九的印象里,他是个很温和亲切的长辈,还笑着摸她的脑袋,如同她幼时想象中的父亲一样,只那一面,就让她记了许久。 镇北将军被斩首,她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一夜。 再看到镇北将军时,慕容九内心生出一种想将他拦下来的冲动,但也只是冲动,现在的傅将军,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傅将军好像是带着三个公子去明华山剿灭山贼余党的!” 有人大声说道。 慕容九自然也看到了傅将军身后的三个公子,只是没想到,他们是去剿余匪的。 这样更好,明华山就是得清个干净,才不会死灰复燃,不给君昊泽留余地。 只是进山危险,那些山贼知晓地势,就怕会中陷阱埋伏。 “爹,是凌王妃!” 忽然,将军府的三公子傅翰指着慕容九大声说道。 慕容九没想到三公子这么激动。 傅将军等人都朝她看来。 她只觉得心脏忽然怦怦怦地快速跳动着,竟有着说不出来的紧张感。 “凌王妃吗?就是帮你们救了周宏的那个凌王妃?” 傅将军的声音也很有威严。 二公子傅晟道:“是啊,要不是凌王妃,三弟就闯大祸了。” 傅翰挠挠头,确实,当初是他非要拉着周家两兄弟去吃鱼鲜,差点害死宏弟。 顺着傅翰所指,傅将军看到慕容九的脸,他蓦然愣住了。 下意识的喃声道:“阿藜……” 大公子傅恒离父亲最近,听到了这声轻呼,他诧异的朝慕容九看去——连父亲也觉得凌王妃和娘相像吗? 第48章 将军之女傅宝珠 阿藜,是他们母亲的闺名。 这些年父亲醉酒后,喊得最多的名字。 可他快忘了娘长什么样了,一眨眼,竟已经过去十六年。 而凌王妃,唤醒了他为数不多的记忆。 他在想,如果凌王妃脸上没有那块黑色的胎记,是不是会和娘长得更像? 傅晟和傅翰两人在后面,并未听到父亲的呢喃,两人翻身下马,朝慕容九走过去。 傅恒也在他们之后下马,同傅将军道:“父亲,上次我们兄弟三人便打算上门道谢,只是一直没空,今日遇上了,我们去道声谢。” 傅将军看着慕容九,好一会儿才道:“嗯,你们去,回头带上礼物再正式登门道谢。” 说着,他也下马,跟在三个儿子身后。 “凌王妃,前阵子一直下雨,我们也有事,所以未能上门表达谢意,太失礼了,还请凌王妃不要介意。” 有文人气息的三公子傅翰温和有礼的对她说道。 不过别看三公子像个书生,可能因为三兄弟中他年龄最小,温和中有几分跳脱,所以像武将一样的二公子反而看起来更稳重。 大公子傅恒就更不用说了,更加沉重从容。 慕容九连忙摆手道:“不必特意登门,救人只是顺手之事,况且周大人已经送了谢礼了。” 傅晟道:“周大人是周大人,我们是我们,要不是王妃,三弟不知会自责多久。” 说来也是,上辈子,慕容九再见到三公子时,再也见不到这样有青春气息的笑容了,周宏的事,他内疚很久,还被周家记恨,性格也被迫成长起来。 慕容九看到傅将军走过来了,她心跳如雷,福身给傅将军行晚辈礼。 “凌王妃快不必行礼。” 傅将军语气下意识放轻,他怕他的粗嗓子吓到凌王妃。 越走近,凌王妃反而越不像阿藜了,但他心里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种想与她亲近的情绪。 看到慕容九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辈。 “上次凌王妃出手施救周侍郎家的小公子一事,我听说了,我替这三个小兔崽子感谢你。” 三个京城如玉公子,竟被傅将军说成小兔崽子。 慕容九掩唇轻笑,眼眸都弯了。 傅将军看着她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又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阿藜。 “爹爹!” 他愣神间,忽然听到了一道喊声。 慕容九循着声音扭头,便看见一个穿着亮眼红裙的少女骑着一匹雪白的马儿追了上来。 少女容貌明丽,皮肤雪白,骑马的姿态恣意又潇洒,她“吁”一声,马儿在众人面前停下。 只见她利落的翻身下马,上前就攥住了傅将军的衣袖,似撒娇似质问的噘着嘴哼声道: “哼!爹爹哥哥们为什么不等宝儿?宝儿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剿匪!” 傅宝珠,傅将军唯一的女儿。 慕容九上辈子也见过她几次。 连名字都如珠似宝,可见家人对她的宠爱。 不像她,连名字,也只是因为她排行第九,所以叫慕容九。 慕容九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眼中闪过的艳羡。 但傅恒注意到了,他眉心微蹙,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心疼。 侯府对慕容九如何,他们三兄弟都知晓,后来还特意打听过,知道侯爷侯夫人对她不闻不问。 但慕容九于他而言只是个外人,就算有恩,也不至于感到心疼才是。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不要胡闹,明华山哪是你能去的地方!” 傅将军轻声呵斥,说是呵斥,但没有半点斥责的意思,只是故作威严,却能感受到他对女儿的宠溺与爱护。 “可是宝儿想去嘛!那里都已经不危险了,就让宝儿去,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劝劝爹爹啊!” 傅宝珠不依,不高兴的嘟着嘴,她仿佛习惯怎么撒娇,这些动作,让慕容九来学都学不会。 她小时候活都快活不下去,记事以来就是各种打骂,她不知道撒娇是什么感觉,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后来遇见师父,她性格已经变得懂事了。 慕容九默默的后退几步,她一个外人,站在他们一家人中间,太突兀了。 傅恒察觉到她的动作,眉头下意识蹙得更深。 他朝傅宝珠道:“好了宝儿,明华山是山贼窝,陷阱多,进去不是闹着玩的,不让你去是为你好,你快回府。” 傅宝珠不高兴道:“可是山贼头子不是已经被凌王杀死了吗?其他的都是乌合之众,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才不怕呢!” 傅将军与三位公子并未生气,好言好语的劝她打消主意,很有耐心。 慕容九心底喟叹,人与人真的不能比,便是五公主也不像傅宝珠这样被亲人视若珍宝的对待。 没关系,她没什么好羡慕的,她也有宠她的师父不是吗? 不知是不是怀孕反应又上来了,她觉得反胃,想要回后面的店铺里。 “好嘛,宝儿知道啦,不去就不去。” 这时,傅宝珠像是刚看到她一样,瞪着天真的眼睛问道:“爹爹哥哥们,她是谁呀?” 慕容九脸上的疤这么有标志性,她不信傅宝珠不认识她,而且她从傅宝珠看向她的眼神里,竟然看到了一丝敌意和嘲弄,但很快闪过不见。 她想起上辈子,傅宝珠也曾这样讥讽的将她上下打量,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同样也是,她与傅宝珠只是第一次见面,自己有什么值得她有敌意的? 傅家人没有看到傅宝珠眼底的神色,傅将军看向慕容九,对她道:“她是凌王妃,之前便是她用高超的医术救了周侍郎家的小公子,宝儿,快给凌王妃行礼。” “原来是凌王妃呀,凌王妃姐姐你好呀,宝儿早就听闻你的大名啦!” 傅宝珠一脸亲切的说道,先是给她行了个礼,又像是激动的模样,上前自来熟的挽着慕容九的胳膊。 她语气天真的说道: “我最佩服会医术的人了,凌王妃姐姐,我看到你就觉得好亲切啊,你还帮了三哥,我也要感谢你呢!姐姐,我以后可以去王府找你玩吗?” 第49章 掏心掏肺喊我好妹妹 面对傅宝珠的亲近,慕容九打心底感到排斥和不适。 她反胃感越来越强烈。 可若此时反转离开,便中了傅宝珠的计。 傅宝珠不就盼着她一手将她甩开吗? 这点伎俩,可能前世的她看不明白,但如今已重活一次,她哪能看不出呢。 但她的确不知傅宝珠的敌意从何而来。 “凌王妃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不喜欢宝儿啊?宝儿什么地方惹你生厌了吗?” 傅宝珠声音天真得令人作呕。 慕容九强忍着反胃,勾唇浅笑道:“没有,我只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这么亲近,我和你才第一次见面,你一声一个姐姐,着实把我叫愣住了,没想到傅千金这么热情。” 傅宝珠眸光微闪,复而笑道:“那姐姐喜欢宝儿吗?我见到姐姐,心里就感觉很亲切,想要与你亲近呢。” “好了宝儿,莫要胡闹。” 傅将军皱眉说道,语气带了几分严厉。 他看凌王妃脸色不好,可能并不喜欢和人这样亲近。 “傅将军,没关系的,其实我也挺喜欢宝儿妹妹,只是家中从未有人待我这样亲切,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宝儿妹妹若是不嫌弃,尽管来王府找我便是。” 她说完,傅宝珠眼睛眯起,闪过狐疑的冷光,接着便天真笑道: “太好了,爹爹兄长们,你们听到了没有,凌王妃姐姐与我一见如故呢,我又多一个朋友了!” 三位如玉公子脸上露出欣慰又宠溺的笑。 傅宝珠是他们最宠爱的妹妹,而凌王妃又用医术帮助过他们,加上他们都觉得凌王妃很亲切,自然希望妹妹与她之间能关系融洽。 慕容九不知道傅明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能感受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敌意,既然如此,她倒要看看傅明珠究竟想干什么! 谁知傅宝珠打蛇上棍,挽住慕容九的手道: “凌王妃姐姐,宝儿能现在去凌王府上陪你说说话么?父亲兄长他们要去剿余匪,我自己在府里好担忧,若是能和姐姐说说话,还能转移注意力呢。”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但现在慕容九正是强忍孕吐的时候,她不想叫人发现倪端。 可若是拒绝,傅将军他们会怎么想? 慕容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意傅将军他们的想法,但她就是下意识的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阿九。” 就在此时,戴着银色面具的高大男人骑着高头骏马而来,他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速度看似不快,但眨眼间,已经到了慕容九面前。 看到他,慕容九下意识有些欢喜,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看他翻身下马,她将他上下打量,问道:“王爷,您可有受伤?” 她注意到,君御炎的衣裳鞋子都换了,不是早上的那身,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你怎么出来了?” 君御炎的本意是担心慕容九会身体不适。 而下一瞬,傅宝珠便立刻接话道:“王爷,王妃姐姐并非故意抛头露面,可能王府内太闷了,她出来散散心而已。对了,王爷,您的皮外伤也得千万注意才是,宝儿这里有上好金创药,您拿去用。” 她从袖子里掏出小药瓶,就要送给君御炎。 “不必。” 君御炎冷声拒绝:“本王的王妃就是大夫,用不着傅小姐的药。” 傅宝珠被拒绝,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 这倒不像装的。 慕容九忽然明白傅宝珠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了,原来,对方竟是君御炎的爱慕者。 真是奇怪,上辈子怎么没有这种事发生? 她想了想,或许是她上辈子不爱出门的原因,这一世,发生了太多变化。 不过想来君御炎应当是对她无意的,不然不会如此之冷淡。 君御炎说完话没多看傅宝珠一眼,便与傅将军几人打招呼。 君御炎看起来与傅将军十分熟络,因为他们同在边疆并肩作战过,傅将军看君御炎的眼神,亦带着欣赏之色。 傅宝珠心中不甘,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找到机会。 她的眸光就像是黏在了君御炎身上似的,隐晦又炙热。 这个眼神,她在七姐慕容茜脸上看到过。 傅将军说:“我已进宫找陛下请旨,一会再去调两百兵卫剿灭余匪,王爷只管回府养伤,不必担心。” 君御炎点头:“虽然山中恶贼已难成气候,但山内陷阱多,将军与三位公子切以谨慎为上。” 傅将军及三位公子都点头应下,随后便不再耽搁,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进山剿匪,让明华山再也成不了土匪窝。 临行前,大公子傅恒说道:“宝儿,时间不早,你别去打扰王爷与王妃,早些回府去。” 傅宝珠还想坚持,她身后的嬷嬷对她道:“小姐,这样太贸然了,改日您送上拜帖,再拜访凌王妃更为合适。” 傅宝珠这才点头:“不好意思啊王妃姐姐,是宝儿失礼了,宝儿也是太喜欢姐姐你了。改日,宝儿一定上门拜访。” 慕容九淡笑:“我一定扫榻相迎。” 傅将军几人看到两人如此和睦,脸上都露出笑容,将话说完,便驱马离开,背影看着,威风凛凛。 “回府。” 君御炎对慕容九道。 慕容九颔首,一旁的春桃立刻去叫马夫过来。 傅宝珠想寻时机再同君御炎说几句话,可君御炎竟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到他和慕容九一同离去,都未曾朝她这边看一下,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 回到将军府,门一关,傅宝珠便将花瓶全砸在地上。 她眼神阴沉,哪还有之前那天真无邪的模样? “樊嬷嬷,你告诉我,为何不让我今天去凌王府?我不信凌王真的不要我的金创药,他只是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收我的东西罢了!还有慕容九那个丑八怪,她拦都不敢拦我,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而已,我接近她几日,就能让她掏心掏肺的喊我好妹妹!” 樊嬷嬷便是今日跟在她身边的那个老嬷嬷。 “小姐,我瞧着,那慕容九不是好糊弄的,你莫要着急,自己先乱了阵脚。况且,我不让你接触凌王,是因为他配不上小姐您啊。” 第50章 我只是,心疼你 “我就是喜欢他!” 傅宝珠咬唇大声说道。 “他们阻拦我,连你也要阻止,最后竟让慕容九那个丑八怪成了凌王妃,她算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凌王!” 她自从几年前见过一次君御炎,就深深迷恋不可自拔,那时候君御炎有未婚妻,慕容曼才名出众,她都敢生出抢夺的心思,可惜父兄们不愿意让她伏低做小,嫁为侧妃。 如若不然,她现在早已进了凌王府,哪里还有慕容九的容身之地。 早知道慕容曼会让慕容九这个丑女替嫁,她当初就该提前表明心思,君御炎也不至于像今日这样对她不理不睬。 她认为,君御炎心里定然有气,所以才会当众对慕容九这般呵护,他就是做给侯府给慕容曼看的! 外面都传慕容九爱慕虚荣,顶替了慕容曼的凌王妃之位,但她已经从樊嬷嬷这里得知替嫁之事。 樊嬷嬷苦口婆心的对她道: “小姐,您可是将军府的金枝玉叶,何必为了一个毁容跛脚的王爷大动肝火,您将来要嫁的,必定是比凌王更好的人,您看二皇子不就比凌王好得多吗?将来他若是荣登大宝,您就算不当皇后,那也是贵妃,身份顶顶尊贵啊!” “二皇子哪里好了,前阵子他不也去剿匪了吗?结果就是走个过场,你看凌王,他不动声色便带回了明华山山匪头子的人头回来,二皇子能和他比?” 从小在将军府长大,父亲是威风赫赫的大将军,三个兄长也是个顶个的优秀,加上父亲说过二皇子剿匪之事,傅宝珠打心眼里看不上二皇子。 父兄眼中,凌王才是英雄,她也这样觉得。 几年前,凌王凯旋归来,带着士兵班师回朝,他骑着汗血宝马,身上穿着银色盔甲,俊美而不失威严,那高大的身影,深深的印入了她的脑海中。 樊嬷嬷好声好气的劝道: “唉,小姐,倘若凌王没毁容没伤腿,他当然是您最合适的人选,但您也清楚,皇上这么久没有立太子,就是因为他没有资格了啊,二皇子才是将来的太子,能坐上龙椅的人。就算您不嫌弃凌王,可您想想,二皇子当上皇上,还能有凌王的活路?” 凌王要只是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可他威名显赫,是大燕子民眼中的战神,二皇子哪能容得下他? 傅宝珠要是真的成为了凌王妃,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但这些,傅宝珠心里都清楚。 她只是太不甘心了,她的确有段时间歇了心思,但今日再看到凌王,她那颗心又活跃了起来。 即使凌王戴着面具,她也觉得对方英俊非凡,气质非常人能比。 况且他的腿部仔细看的话,也没有那么严重。 “行了,樊嬷嬷,你莫要劝我了,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自己而活,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傅宝珠固执的说道。 樊嬷嬷眉头紧皱。 “您不能任性,您可不光光只是将军府的千金啊!” 她若有所指的说道。 傅宝珠听到她说这话,脸色更沉:“你不许说了,我不想听!” “好好好,老奴不说这个。要不这样,您对凌王的心思,更多的只是仰慕,老奴帮着您多与凌王接触接触,您再看看凌王配不配得上您,如此可好?” “这还差不多。”傅宝珠扬起了高傲的下巴:“明日,你就命人给慕容九送上拜帖,我要去见凌王哥哥。” 樊嬷嬷眸光闪动,低头应下。 凌王府。 慕容九从马车上下来,君御炎已经下马,在一旁等着她了。 她明知君御炎只是当众给她凌王妃的颜面,但还是忍不住的欣喜,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她从未见过比君御炎更君子的男人。 将来他真正的王妃,一定是全大燕最幸福的女人。 走得近了,慕容九闻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她眉头一皱,道:“王爷,您真的只是皮外伤吗?伤到哪里了?” 君御炎本想说无碍,但,这好像是一个能与她多接触的机会,他便道: “胳膊被刀剑擦了一下,可能骑马回来路上将伤口崩开了。” 他听到慕容九果然说:“我帮王爷重新上点药包扎一下,现在天热,伤口要好好注意。” 君御炎矜持点头:“那就多谢阿九了。” 慕容九笑着道:“王爷跟我客气什么呀,您在明华山剿匪,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我还想替百姓感谢您呢。” 君御炎看着她的笑颜,心情也松快了许多。 那块黑色的胎记,挡不住她生动的笑脸。 其实,他去明华山剿匪,除了为民除害,也有私心。 二皇子将手伸进了他的王府,他此举,不过是给二皇子一点警告。 他本不想锋芒太露,却也不是忍让之人。 “伤得这么重,您还说只是皮外伤?” 回到栖云院,看到君御炎伤口时,慕容九眉头都紧紧蹙起。 而且她看到他胳膊上还有很多伤疤,有的延伸到了背后。 那日沐浴,光线不好,她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竟然这么多旧伤。 而现在胳膊上的伤口,深深一条,已经快到了需要缝合的地步,君御炎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连药都没有上。 看他神色,仿佛一点都不知道疼一样。 “习惯了,上战场时比这重的伤比比皆是。”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慕容九有些心疼他,他十几岁就进了军营历练,慢慢从小兵成为将领,别人只看得见他的风光,却不知这背后,是多少次的死里逃生。 可他上辈子却死在了二皇子的暗算之下。 她轻咬着唇,从药箱里拿药出来给他认真的上药包扎,不发一言。 “是不是吓到你了?”君御炎轻声问道。 慕容九摇头:“我只是,心疼你。” 君御炎蓦然抬眼看她。 心疼,他从未听谁对他说过这两个字。 无论是父皇,还是母妃,亦或是身边的人。 他从小就坚毅隐忍,不曾在外表现出半分软弱,在父皇母妃眼中,他只是令他们得意的儿子,仅此而已。 如今,有人对他说心疼了。 第51章 表哥,我怕是不行了 君御炎心头震动,看向慕容九的眸光更加幽深。 他告诉自己,他不想也不愿错过面前这个正在小心翼翼为他上药的女人。 “阿九……” “怎么了?弄疼你了吗?马上就好了。” 君御炎摇摇头,未出口的话终究没有再出口。 他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怕他说出什么话,他们的关系再回不到从前。 面对儿女私情,他会踌躇也会犹豫,不再像战场上那样果决,敌人远没有女人的心思难摸透,他到现在,依然不知慕容九究竟想做什么。 亦不知,她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当晚的人。 她留下孩子,是因为她只是喜欢孩子而已,还是为了孩子的父亲? 这些问题,不是他差遣几个暗卫就能弄清的。 他若当真现下说了,只怕是会影响她的计划,从而改变现状。 慕容九很快替他包扎好,叮嘱他不能吃发物不要碰水等,絮絮叨叨,不知像大夫些还是像妻子些。 君御炎怕衣裳上的血腥气熏着她,回去换身衣裳,想再找个借口搬回栖云院,这样她若再孕吐,也能帮着递递水。 周辰如鬼魅般出现跪地。 “主子,您一走,王妃马上就吐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见了血,属下如法炮制又打晕了珍珠等人。” 君御炎剑眉紧皱,脚下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 他虽然已换衣也已重新包扎,但嗅觉好是能闻到淡淡血腥气,他这一去,如若令她孕吐再加重了…… “去让林管家送些酸梅果脯过去,让后厨做些清爽开胃的食物过去,切不能有半点腥荤气。” 周辰去了。 君御炎根本坐不住,他走着走着,竟到了栖云院外,听着春桃担忧的话语和慕容九虚弱的话声,他心急如焚,却不敢踏入一步。 所幸林管家马上来了,送进去的果脯,解了反胃之难受。 君御炎并未立刻离开,一直到慕容九熄灯歇下,他才回去。 当日没有进宫,第二日君御炎天未亮便进宫面圣,禀报剿匪一事。 早朝上,皇上大肆夸赞,又赐下了许多赏赐。 按理说,像凌王这样毁容伤腿的皇子,只会一日比一日更失宠于帝王,但最近,先是前朝余孽后是内涝治水,再是明华山剿匪,一件一件,都让他的风头更盛。 反倒是完好无损的中宫嫡子二皇子,更被衬得平庸无用。 朝中大臣们心思各异,最近已无人急着朝二皇子站队。 二皇子在宫中笑脸温和,回到皇子府便变了脸色,阴沉狠厉得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府中的丫鬟太监便倒霉了,不时就会有满身是血的尸体从后门抬出去。 “殿下,天竺人的船队已经进京到了北市,他们带来了大量的香料,正寻合适的商家,打算以物易物。” 一个属下硬着头皮前来禀报。 二皇子放下沾血的鞭子,一挥手,立刻有侍卫进来,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抬出去。 他用手帕缓缓擦拭着溅在脸上的几滴鲜血,眉眼阴鸷,出声道: “急什么,京城的商会有哪家能与本殿的相提并论?” 如今香料是全大燕最盛行之物,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家家户户,人人皆用。 一来,香料可以供奉神明,祭祀祖先,以求洁净身心、通灵开化。二来,胭脂香粉大多以香料为材料,大燕女子无人不喜。 三来,文人雅士最爱熏香,香囊香薰等物,最是雅致,受人追捧。 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最后,许多香料还有去膻增香之用,比如花辣茱萸等物,日常所用极高。 往往只要有外来的香料商队,刚进京城,就能被抢购一空。 但这支从天竺来的商队不同,他们不是普通的商队,而是天竺皇室底下的,他们经历海上众多国家,带来的也皆是最昂贵的香料,如龙涎香、沉香、檀香、海狸香等香料。 他们将从大燕返航,带回天竺的,自然是最值钱的宝贝。 二皇子有自信,无论这支天竺商队想要什么,他这里都有。 等将香料加工,转手卖出,又将是一笔巨富。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让二皇子心中的郁气洗刷一空。 有了钱财,他才能暗中继续培养暗卫死士,招兵买马。 “不急,先吊着他们,去新月阁一趟。” 新月阁,是他表妹云薇薇的住处。 二皇子不急,因为他认为那些昂贵香料已是他囊中之物,然而他不知道,此刻,慕容九已经与柴掌柜一起,正与天竺商队的管事在郊外琉璃作坊见面。 见到各色各样的琉璃后,这位管事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敲定了交易。 到了傍晚,天竺整整几艘船的香料,全进了慕容九令柴掌柜买下的库房当中,堆得满满当当。 等第二日,二皇子下令召见天竺商队时,人家的商队已经出了京城两里地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二皇子狂怒,不敢置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和他预想中的,完全是两回事。 “殿下息怒,属下追出城问了才知道,原来琉璃在海外之地分外抢手,海外没有我们大燕的工艺,而凌王妃的琉璃作坊里做出来的各式琉璃既华贵又实用,那商会管事无比欣喜,竟当场便以物易物,和凌王妃做了交换!” 君昊泽冷着脸满眼狐疑:“她如何得知琉璃在海外抢手?” “这……或许只是运道好,凑巧了。凌王妃她一个妇人,哪能知道这些。” “不可能,一件事是凑巧,两件还能是凑巧不成?定是君御炎在背后帮她!” 君昊泽狠狠眯起了眸子。 他绝不能让慕容九和君御炎有利益绑在一起,这样一来,慕容九就更难受他控制。 “殿下,表小姐又吐血了!” 这时,一个丫鬟在外面大声喊道。 君昊泽握拳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急声道:“快宣太医!” 新月阁。 奴仆正端着染血的水出去,君昊泽眉头紧蹙,快步进屋,握住了病榻上一个容颜苍白的少女双手。 “薇薇,你怎么样了?” 少女垂泪:“表哥,我怕是不行了。” 第52章 你腹中是我唯一的孩儿 “不许胡说八道,慕容九说你好生疗养,将来必能长命百岁!” 君昊泽握紧表妹的手,沉声说道。 但云薇薇又开始咳嗽,双手挣脱开来,拿起枕边的手帕掩着唇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脸色愈发苍白。 “表小姐又吐血了!” 丫鬟在一旁呼道。 只见云薇薇的手帕上,全是猩红的血水。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君昊泽神情急切,头上青筋凸起,眼中血丝狰狞。 “殿下,已经去请了,太医很快就能过来。” “快马加鞭去把人给本殿带来!” “表哥,别难为太医了。” 云薇薇伸手拉住了君昊泽的衣袖,虚弱道: “我的身体我知道,与其让我泡在药罐子里死去,倒不如,这最后几个月,让我也肆意一回,便不算是白活一场了。” “薇薇,什么最后几个月,你只是身子弱罢了,将来还能活很多年,你不要胡思乱想,太医院都是一群庸医!我让慕容九过来给你医治,当初她不是当着你的面告诉你,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吗?” 说着,君昊泽就起身想叫人去将慕容九带来。 但转念才发现,慕容九已经是凌王妃,不是当初他一句话就能随便带出来的人了。 这时,一个丫鬟跪下道:“殿下,表小姐她最近受了风寒,一直缠绵病榻,怕您担心,不让奴婢们跟您说。求求您,一定要请慕容九小姐替表小姐看一看啊,奴婢害怕小姐她郁结于心……” “紫娥,不许多言。” 云薇薇呵斥,只是声音太轻,听不出威严。 君昊泽看着她道:“为何郁结于心?薇薇,你最近有什么心思,说给表哥听,表哥好好开解你好吗?” 云薇薇摇头垂首,低声道:“表哥,薇薇没事。” 地上的丫鬟紫娥连忙道:“殿下,表小姐她前阵子一直盼着您来,可您半个多月,才来了今天那一次……” “紫娥!” 云薇薇蹙眉,对君昊泽说:“表哥,薇薇知道你很忙,没事的,你不要听这丫鬟乱说。” 君昊泽心中一片愧疚。 他最近的确因为一些事情而忽视了表妹,自从慕容九嫁到凌王府后,他便开始事事不顺,自然后院便顾虑不周了。 这时太医也来了,把脉之后,连连摇头,说表小姐怏怏不乐,抑郁寡欢,久而久之,身体只会亏空得更加厉害,届时神仙难医。 君昊泽叫太医用最好的药,但太医却说表小姐是心结,再好的药也无用,而且她体内还有小时中的余毒,恐怕毒发之际,会危及性命。 君昊泽骂其庸医,挥袖让其滚出去。 “表哥,表哥你别动怒,对身体不好,其实无论是什么结果,薇薇都能接受。” 白薇薇低下头,掩下眼中的低落。 但君昊泽看在眼里,轻抬起她的下巴对她道:“慕容九医术好,我明天就让她过来给你把脉,太医院养的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 “表哥……”白薇薇泪眼盈盈:“其实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薇薇什么都不怕。” 君昊泽心头愈发柔软,将她搂入怀中。 白薇薇喝了药,君昊泽将她哄睡,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直到她睡熟了才离开。 他一走,白薇薇便睁开了双眸,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紫娥,事情都办妥了吗?” 紫娥在一旁恭敬道:“小姐,您放心,钱太医已经从太医署辞官归家,明日便举家出京了,那么大一笔银钱,保证能让其守口如瓶,二殿下不会知道您吐血装病一事。” “你做事,我放心,就是不知道,我的好表哥什么时候让慕容曼嫁去肃恩伯府了。” 她装病,不过是让他的好表哥早日下定决心而已。 虽说她一直在皇子府的后院养病,看似一无所知,实际上,她知道的事情甚至比慕容曼更多。 君昊泽离开新月阁后,便立刻出府,暗卫说慕容九正在回凌王府的路上。 他紧赶慢赶,终于在慕容九快回府之前,将其马车拦下。 “小姐,是二皇子……” 春桃往外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要不要让侍卫出手?” 慕容九:“不用,让马夫找个偏僻的地方停下。” 春桃紧张的瞪圆了眼,想劝几句,现在王爷对小姐还不错,可快到王府了,要是王爷知道小姐和二皇子还有联系,到时候肚子捂不住了,王爷岂不是更要怀疑二皇子了? “别慌,我只是同二皇子说几句话。” 春桃知道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只好点头,出去同马夫说一声。 马车在巷角停下,君昊泽心中一喜,立刻翻身下马。 若是往常,他不会觉得高兴,但最近他被慕容九拒绝了太多次,慕容九突然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有多么高兴。 况且,他觉得慕容九这是在朝他服软的开端。 “你们先退下。” 慕容九掀起帘子的一角,对春桃还有马夫侍卫说道。 大家唯她是从,尽管面上不喜欢二皇子,但还是听话退下了。 “九儿……” 君昊泽脉脉含情的看着她。 慕容九没有下马车,她坐在马车里,闻言便将帘子放下了。 她怕看着君昊泽虚伪的嘴脸作呕。 “你有什么话便直说,我如今是凌王妃,不好招惹闲话。” 君昊泽明白她的顾虑,他环视四周,低声道:“九儿,你莫要与我置气了,今日为了你能开心,我将香料拱手相让,你还要生我气吗?” 慕容九真是被他的厚脸皮给气笑了。 那香料分明是她快人一步,用琉璃物件所换,在他嘴里,倒成拱手相让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君昊泽听她声音冷淡,眉头便微微皱起,现在的慕容九,和从前变化太大了,他竟摸不清她的心思。 “九儿,你知道我心里只你一人,你误会了我跟你长姐的关系,我已经在撮合侯府与伯府的婚事了,不日你便能听到你长姐定亲一事。” “真的么?” 听慕容九提高了音量,君昊泽心中一喜。 果然,她只是在乎慕容曼与他的关系。 这便好办了。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再说了,你腹中是我唯一的孩儿,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又怎会去招惹你长姐呢?” 第53章 凌王是为了利用你 “九儿,你我相识这么久,我对你心思如何,旁人一眼都能看出,你怎能因为外人几句闲话,便怀疑我误会我呢?你知道我这些天,夜夜难眠吗?” 看出慕容九是在乎他的,君昊泽的语气便带了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必须反客为主,让慕容九心中自责,才能更好的拿捏她。 “外人说得言之凿凿,你为了她,让我替嫁至凌王府。你对我好,不过是为了我的医术罢了。” 君昊泽气愤道: “此人真是谎话连篇!在我眼里,你与那些京城贵女大不相同,我欣赏你的医术,想让你救更多的人,让你名声更加响亮,哪有什么目的!而替嫁一事,我毫不知情,我甚至怀疑是有人故意拆散你我!” 慕容九便故意问道:“谁会这样做?我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丑八怪,谁会想拆散你我?” “九儿你莫要妄自菲薄,我不是只看脸的凡夫俗子,你脸上的胎记,说不定是上一世我为你留下的印记,只为更好的找到你。” 他张口就来,花言巧语,最会讨人欢心,上辈子慕容九不就是这样被哄骗,甘之如饴的为他付出? 而脸上的胎记,本就是慕容九自卑的源泉。 君昊泽口中所谓的“上一世印记”,让她心中欢喜了好久好久。 听里面呼吸声好像加重了些,君昊泽只以为是他的话让慕容九感动,嘴角一勾,继而低声说道: “九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无价之宝,但在别人眼中,或许是认为你只有医术超然,我从不曾利用你,但别人就不一定了。你自己想想,拆散我们的人会是谁?” 他的指向很明显。 最近因为她的医术得到好处的,只有凌王。 但君昊泽不知道,是她自己主动帮的君御炎,而非君御炎利用。 君昊泽谆谆善诱:“九儿,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我不想你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啊。” 他这样误会也好,自己变化太大,总要有借口。 慕容九知道凭她的本事,无法轻易将君昊泽扳倒,在那之前,还得与其周旋,不能直接撕破脸。 “你是说,凌王?” 她轻声道。 一墙之隔,刚赶来的君御炎动作一顿,手指缓缓握紧。 “我不喜背后说人闲话,但九儿,我这位皇兄,可不是表面看着这般简单。你想一想,你医术绝伦,而他的腿需要医治,拆散我们,你嫁入凌王府,他才能真正获得好处,不是吗?” “凌王看着不像是这种人,他对我很好,也从未强迫我用医术帮他。” 君昊泽当然不信,假若不是慕容九对君御炎有用处,他那个连女人都不接近的皇兄会与慕容九睡一个屋? 怕是第一天就将慕容九扫地出门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与他才认识多久,九儿,我对你才是感情深厚。” 君昊泽深情款款,接着又关心她腹中胎儿,问她辛不辛苦,反应大不大,声音中透出要当爹的喜悦。 倘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会被他的假象所蒙蔽。 慕容九在马车里,君昊泽看不到她脸上的冰若冰霜。 “我该回王府了。” “等等九儿,明日,你随我去见我表妹好吗?她吐血了,实在可怜,你也知道,她是为了我而病痛缠身。” “不该如此,上次我见过她,她气色很好,除非毒发,否则不会吐血。” 君昊泽下意识不高兴皱眉:“你是说薇薇是装的吗?” 白薇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与任何女人都不一样。 “我只是说出我的判断,你这么着急,是怕我诬赖她吗?与其质疑我,倒不如先多找几个大夫帮她看看。” “九儿,我不是这个意思,薇薇她救过我的命,且她一直在后院,鲜少出门,天真纯洁如一张白纸,她吐血,定是身体出了问题。” 慕容九懒得与他争辩。 白薇薇的心机有多深,她早就见识过了。 这个时候装吐血,估计是知道她要慕容曼嫁人的事情,想加一把火。 这个女人,和慕容曼斗起来才有意思。 她眸光一转,嘴角扬了一下。 “明日将军府的四小姐要过来找我,我已经答应招待她了。况且,殿下,我之前说过,除非慕容曼嫁人,否则我对殿下的心思在谁身上依然存疑。” 说完,她叫了一声春桃。 顿时春桃马夫侍卫全过来了。 君昊泽想再说点什么已经找不到机会,马车很快进入了王府。 他眯起双眸,眼神中闪过恼怒。 要不是慕容九还大有用处,他早将其亲手掐死了,堂堂中宫嫡子何必低声下气说这种违心之话。 不过慕容九不去给表妹医治,他便不得不再另寻其他大夫。 慕容九的话到底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影子,虽然他相信表妹,但这并不妨碍他多找几个大夫。 君昊泽离开后,巷角出现君御炎的修长身影。 “主子……” 周辰欲言又止。 他怀疑,王妃并不知道当晚的人是王爷。 留在王府,只是为了气二皇子。 主子,被王妃当做了工具人。 君御炎一言不发,抿唇回府。 周辰又回到了栖云院外守着。 他以为王爷不会来了,没想到居然来陪王妃用膳,神色倒是很平静,只是熟悉主子的人都知道,他不高兴了。 但主子不曾兴师问罪,用膳后便离开。 周辰从主子的背影看出了几分萧瑟落寞的味道。 他悄悄的叹了口气。 “小姐,奴婢觉得那傅小姐不是很友善,明日真让她来吗?” 春桃伺候慕容九洗漱,一边问道。 今日因为天竺商会的事,推了傅宝珠的拜帖,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又改做了明天。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摸清她的目的,将来只会更令人头疼。” 她知道傅宝珠喜欢君御炎,但不知为何,她很想知道傅宝珠是什么路数,手段如何。 第二日清晨,慕容九又是在孕吐中度过。 她再迟钝也发现了,珍珠和白傲霜没出现也没有发现,是因为君御炎的手下出手了。 她心里暖暖的,仿佛有个很可靠的人给她做后盾。 只有春桃这个小傻瓜还不知情。 早膳过后,林管家就来通报,说是将军府的四小姐前来拜访。 君御炎听了,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又坐了一会儿,在傅宝珠来之前离开了栖云院。 傅宝珠被人领进来,刚进院子便左顾右盼:“王妃姐姐,怎不见王爷?” 第54章 主子说话,奴才插什么嘴? 傅宝珠容貌艳丽,看她言行举止,便知她乃养尊处优之辈,周身散发着贵气。 她穿着打扮,亦是张扬,一身红裙,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惹眼的存在。 此刻她正试探着,询问君御炎的下落。 她着人打探过,君御炎和慕容九已经同房,两人还会一同用膳,她故意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能见君御炎一面。 谁知看了又看,这院子里哪有那男人的身影? “傅姑娘,你一进来,便找我夫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进王府做小呢。” 慕容九似笑非笑的说道。 傅宝珠被戳中了心思,心头恼怒,嘴上却笑道: “瞧姐姐说的,听说姐姐与王爷琴瑟和鸣,可妹妹一来,却未见着王爷,便有些好奇罢了。” 她意有所指,意在戳破慕容九和君御炎“恩爱”的假象。 这天下人,相信没有一个人会觉得王爷看得上慕容九。 又何必制造出自己很幸福的表象给人看呢。 傅宝珠说话的语气有些高高在上,因为她打心眼里看不上慕容九。 一个乡下来的丑八怪,若不是因为有替婚这一件事,她能飞上凌王府的枝头。 不过麻雀永远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虽然没见着王爷,但傅宝珠的心情并不差。 瞧瞧,这王妃的院子里,丫鬟都才两三个,而她呢,光是给她端茶倒水的,就有四人,更别说其他的丫鬟。 若真受宠,能这般不受重视? 这样想着,傅宝珠心中愈发得意。 慕容九淡声道:“傅姑娘好像更在意王爷,要不然,我命人去看看王爷有没有空,来见见你?” “不必不必!” 傅宝珠连忙摇头,开玩笑,她虽然想见王爷,但这样大喇喇的喊王爷过来见她,若传出去了,别人该怎么看她? 她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 樊嬷嬷的话她还是记得的,倘若凌王不再是她从前心目中的模样,她自当是要找个更合适的夫婿。 慕容九真有心机,竟想毁她名声。 她眼眸一转,道:“王妃姐姐,旁人都恨不得栓紧自己的夫君,为何你却有意想给王爷另寻他美呢?莫非姐姐心里如外界所言,心有所属?” 她指的是二皇子。 要知道,慕容九爱慕二皇子的事情,京城人人皆知。 这个丑八怪嫁给了凌王,自己心里头也不甘心。 真是没眼光。 二皇子除了那张脸,其余地方比凌王差了不知多少。 最好让王府里的人听到慕容九看不上凌王的话,从此再无人待见慕容九。 不料,慕容九轻笑了一声。 “傅姑娘说话真有意思,你进来便打听我的夫君,我只当你想做小,便想着成人之美,帮帮你,你倒好,怎么倒打一耙?你三位兄长皆是人中龙凤,为何到了你这里,却上不得台面了?” “你、你说谁上不得台面!” 被一个她打心眼里看不上的女人嘲讽,傅宝珠脸上闪过愠怒之色。 这时她身边的樊嬷嬷出声道: “王妃娘娘,我们四小姐天性纯良,言语间可能有所冒犯,但绝非本意。她年纪小,从小就被娇养着长大,不像王妃懂人情世故,王妃莫要羞辱我们家小姐。” 这樊嬷嬷一张口,便知是个厉害人物。 傅宝珠说到底阅历有限,城府再深,也容易被激怒,但这位樊嬷嬷,明显便不一样了。 一句年纪小,就能抹杀所有冒犯。 殊不知,慕容九其实和傅宝珠同一个年纪,都是十六。 那句“人情世故”,更是在暗指她心机深沉。 拿她和天真无邪的傅宝珠作对比。 慕容九只淡淡道:“主子说话,何时奴才能插嘴了?规矩呢?” 樊嬷嬷脸色一变,立马赔笑道:“奴才知错,奴才掌嘴,请王妃娘娘饶恕!” 说完,她就自赏耳光,力道不小,几下脸就红了。 能屈能伸,会审时度势,这个嬷嬷,不容小觑。 傅宝珠脸色很难看,她倒不是心疼樊嬷嬷,而是觉得自己的嬷嬷在王府挨罚,她面上也不好看。 一来王府就吃了这么大一个鳖,是她小瞧了慕容九。 她甩袖就想走,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是侯府的七小姐慕容茜前来拜访。 傅宝珠微微蹙眉,侯府的人不都讨厌慕容九,为何还会有人来找她? 她不走了,倒要看看这个慕容茜,是不是与慕容九姊妹情深! 慕容九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出送客的举动。 “让七妹妹进来。” 上次回门,慕容茜便提出想来王府,不知道为何拖了这么久才来。 慕容茜款款而来,今日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薄裙,看起来精心打扮过,脸上胭脂如薄云,似含羞的少女。 “九妹妹!” 慕容茜一进来,便快步过来,亲近的握住了慕容九的手。 “九妹妹,你最近可安好?” “一切都好,劳烦七姐挂念了。” “可你气色不怎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九看着她不似作假的神色,回道:“天热,近日睡眠不好。” 慕容茜很关心,让她用点安神香之类的。 姐妹二人寒暄了一会儿,慕容茜像是才看见傅宝珠一样,问道:“九妹妹,这位是?” “将军府四小姐。” “原来是傅姑娘啊,幸会幸会,没想到九妹妹与傅姑娘也是好友。” 傅宝珠面上带笑,心里却鄙夷,与庶女打交道,只会降低她的品味。 京中的贵女,有哪个是会与庶女做朋友的? 她正欲起身,便听慕容茜道:“九妹妹,听闻王爷剿匪时受伤了,身体可还有碍?” 傅宝珠悄悄皱眉,怎么这个庶女也惦记王爷不成? 慕容九多看了慕容茜一眼,道:“王爷受的是皮外伤,问题不大,多谢七姐关心。” “那就好,九妹妹,我许久没见到你了,你不介意我在你这里用午膳?会打扰你跟王爷吗?” 慕容茜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不会。” 慕容九敢肯定,慕容茜在此,君御炎中午根本不会过来。 傅宝珠却觉得,这就是慕容九不受宠的证据。 “王妃!王爷让奴才把剿匪的宫中赏赐给您送来!” 忽然,林管事在院外大声说道,一边令人抬着箱子进来了。 第55章 七小姐有点不对劲 一箱一箱的赏赐被下人抬进来。 这次陛下赏赐的东西更实用,皆是金银珠宝,那鸽子蛋般大的珍珠一展露出来,连傅宝珠都瞪圆了眼睛。 上回的赏赐都是绫罗绸缎和各种首饰,不过慕容九一次没用过,她在想,是不是王爷以为她喜欢金银,所以这回的赏赐就成了这些。 林管家之前同她说,皇上的赏赐,都是王爷自己挑的。 她脸上带了点笑意。 她确实喜欢金银,但她的喜欢,是因为她能用钱财去办很多她想做的事情,她想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这样,将来她和孩子们才不会被人轻易伤害。 傅宝珠看见她的笑容,只觉得刺眼极了。 她方才还在想,慕容九在王府里根本不受待见,丫鬟没几个不说,王爷也不陪她来用午膳,哪有王府主母的样子? 却没想到,下一刻自己就这一箱箱金银珠宝被打了脸。 她身在将军府,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紧着她来,父亲是将军,打了胜仗有厚赏,给她什么都是最好的,给的零花也不少。 但她习惯了大手大脚,有时候买个贵一点的朱钗就用完了月钱,有时候想请闺中好友出去喝茶还得找库房支取银子,这让她有种受限的感觉。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这都能买多少漂亮首饰了? 嫉妒在心中蔓延,倘若嫁到凌王府的人是她,这些金银珠宝就是她的! 慕容九一个穷酸丑女,有什么资格用凌王的钱! 拳头悄悄在袖中攥紧,傅宝珠越想越气。 而旁边的樊嬷嬷在看到这么多金银珠宝时,也瞳孔缩了缩。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她这样的升斗小民,更是爱财。 不过她城府颇深,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初。 见了钱财,她这下没再催傅宝珠回府了。 “哇,九妹妹,王爷对你好好呀,陛下的赏赐,王爷竟全给您送来了!” 慕容茜捂唇说道,一副为慕容九开心的样子。 慕容九看不出她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如果是装的,只能说,她比傅宝珠更加可怕。 不是她以恶意去揣测慕容茜,而是上辈子自己差点被人玷污,可能与慕容茜有关,所以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谁说不是呢?上回王爷成功捉拿前朝余孽,陛下赏赐的锦缎首饰,王爷第一时间就让老奴给王妃送来了,看着王爷与王妃锦瑟和鸣,老奴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 林管事笑吟吟的高声说道,指挥着下人抬进栖云院的小库房,最后亲自把钥匙送到慕容九的手上。 “王妃,王爷说了,这些都是您的私人财物,您想怎么花怎么花,花完了王府的大库房还多得是,叫您千万别省着。” 慕容九失笑,君御炎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不过她也明白,君御炎估计是特意让林管家过来给她撑场子的,是怕她被傅宝珠欺负了吗? 她都没注意她脸上的笑容有多真切。 傅宝珠眼底闪过深深的妒意,她恨不得现在就弄死慕容九取而代之。 她不明白,凌王为何对一个丑女这么好! 难道不觉得这个胎记丑陋恶心至极吗? “看到九妹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慕容茜笑着说道。 接着,她又拉着慕容九说话,她不走,傅宝珠也不愿意走,中午的时候,只能让她们留在王府用膳。 中午的菜全是迁就慕容九的口味,让傅宝珠又是一阵嫉妒怨恨。 用完膳,慕容九打了几个哈欠。 春桃见状,知道小姐是犯困了,怀孕了就是容易犯困,她连忙对傅宝珠和慕容茜说道: “傅小姐,七小姐,我们王妃午后有休憩的习惯,就不能再继续招待二位了。” 傅宝珠大怒,从来只有她主动离开的份,从来没人敢赶她走,慕容九这丫鬟,真是可恶。 她受不得这份侮辱,甩袖就想走,谁知那慕容茜却道: “你我姐妹许久不见,我好不容易央求祖母放我出来见你,这么早就回去太亏了。下回想见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九妹妹,以前我们经常睡一张床,不如……” “不行!” 春桃立刻大声道:“七小姐,您还未出阁,我们王妃已经成亲了,这床是王妃和王爷睡的,您怎能睡上去,太失体统了!” 慕容茜被这话闹了个脸色通红,她小声道:“是我欠考虑,其实我是想说,我可以等九妹妹午睡起来,再陪她说说话,她一个人在王府,太过寂寞了。” 这下连傅宝珠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么这位七小姐赶都赶不走,莫非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她眸光眯了眯,倨傲的说道: “我也乏了,但我与王妃姐姐一见如故,也不想这么早离开,王妃姐姐,你随便给我和七小姐安排两间客房,我们歇息一会儿。” 春桃眉头皱得紧紧的。 慕容九的视线扫过傅宝珠和慕容茜,嘴角淡淡的勾一下,道:“你们是贵客,自然要好生招待,珍珠,你去收拾两间客房,给傅小姐和七姐姐住。” 伺候在旁边的珍珠听了,心里有些不高兴,这种活不应该让春桃干吗? 现在春桃真是越来越谄媚了,不过跟着慕容九可不会有什么前途,她现在都懒得争宠了。 等二皇子目的达成,她便能脱离奴籍,而春桃永远都是卑躬屈膝的奴才。 想到这里,珍珠勾唇一笑,对傅宝珠几人道: “几位贵客请跟奴婢过来。” 人走后,春桃小声对慕容九说道:“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今天七小姐有点不对劲啊。” 连春桃都看出来了? 她道:“怎么不对劲了?” “奴婢也说不上来,只是从前七小姐很要自尊,她是庶女,性格敏感,以前与您有了小矛盾,她都不会先服软的。但今天,奴婢都赶人了,七小姐居然还赖着不走。” 慕容九心想,慕容茜应该是为了见到君御炎。 可见到又如何? 当日回门时,君御炎不也见到她了,可又能有什么用呢? 君御炎总不会短短几面,就会喜欢上她。 所以,慕容茜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慕容九倒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第56章 我怀了王爷的孩子 “嬷嬷,你去盯着点慕容茜,我总觉得她心里有鬼。” 客房内,傅宝珠低声对樊嬷嬷说道。 “好,您歇会儿,老奴盯着点。” 两间客房挨得近,隔壁有什么动静,仔细点倒也听得见。 樊嬷嬷靠在墙边的椅子上打盹,大概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她立刻起身,从门缝往外看,只看那慕容茜鬼鬼祟祟的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慕容茜便出了这个小院。 樊嬷嬷连忙叫醒傅宝珠,两人一同跟了过去。 好在慕容茜走得并不快,手里拿的好像是王府的地图,她低头看了看,才继续有目的性的往前走。 傅宝珠满心疑惑,目光中带着点兴奋的光芒,她直觉慕容茜是去找凌王的。 待会儿肯定有好戏看! 她猜得不错,不多时,慕容茜就根据地图找到了一个院子,院子外有侍卫,慕容茜刚出现,就被侍卫大声喝止。 “站住!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侍卫直接亮了刀,杀气泄出,吓得慕容茜手上的地图都掉落在地。 她正要捡,侍卫的刀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另一个侍卫已经将纸张捡起,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竟有王府地图,你是哪来的细作,把她押下去严刑拷打!” “冤枉!我不是细作,我是侯府七小姐,是凌王妃的姐姐,我来这里是为了见王爷的!” 慕容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脸色煞白的为自己辩解。 “你不是细作,那你哪来的王府地图?还想狡辩!” 侍卫不由分说,就要将慕容茜拖走。 傅宝珠和樊嬷嬷躲在远处不敢出声。 就当她们以为慕容茜就要被拖走时,慕容茜忽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佩。 “这是王爷的玉佩,你们把玉佩给王爷,他就明白我为什么来找他了!” 玉佩一出,两个侍卫动作顿住,因为那的确是王爷的贴身玉佩。 两人脸色微变,对视一眼,随后将慕容茜放开。 一侍卫沉声对慕容茜道:“你站着别动,我前去禀报王爷。” 那侍卫很快就拿着玉佩进去了。 这时,另外一个侍卫冷眼朝傅宝珠樊嬷嬷的方向看来。 “府里的贵客可能走错了地方,需要派人送二位回去吗?” 傅宝珠和樊嬷嬷心中一惊,樊嬷嬷连忙拉着傅宝珠往回走。 她们出现在这里已经够失礼了,若是再让人“送”她们回去,面子上就更难看了。 傅宝珠满脸不甘,一到没人的地方,就挣开了樊嬷嬷的手:“你拉我回来做什么,慕容茜一个庶女都能在那里,我为什么不行!” 樊嬷嬷苦口婆心:“小祖宗呀,您没看到那两个侍卫满身煞气吗?更何况,您金枝玉叶,还未出阁,若是让人知道您出现在一个男子的院内,您名声还要不要了?” 说的也是,她还是挺在意名声的,因为父亲兄长的缘故,她在那些平民百姓眼里,也是京城一顶一的名门贵女,高不可攀。 哪是一个小庶女能比的。 只是…… “我只是太好奇了,为什么慕容茜会有王爷的玉佩啊?她那模样,就好像以前和王爷发生过什么似的。” 樊嬷嬷闻言,眸光闪了闪,对她道:“您别着急,老奴无法在王府打探,但侯府内的事情还是能打探到的。” …… “你说这玉佩,竟在慕容七小姐的手里?” 君御炎在看到玉佩的一瞬间,便起身将玉佩拿到手中,眼底寒光闪过。 “是,她说您看到玉佩,就知道她为何来找您了。” 他眉头蹙起,沉声道:“让她进来。” 慕容茜被侍卫带了进来。 她看到君御炎,脸上便露出了羞赧之色,欲语还休的喊道: “王爷……” 君御炎盯着她的脸,阻止她的靠近:“站在那儿,告诉本王,这块玉佩你从何而来?” 慕容茜咬着唇,脸上羞红一片:“这是王爷您那晚亲自给小女子啊。” “你说什么?”君御炎眼神一厉,沉声道:“说清楚,本王何时何地何故给你这块玉佩!” 慕容茜被他突然冷沉的语气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捏紧,她深吸一口气道: “两个多月前,灯会那日,王爷与我在那破庙之中……” 她像是羞于启齿,低着头,耳朵都泛着红晕。 她没看见君御炎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玉佩做不得假,的确是他那晚所留,但那晚的女子,不可能是面前的慕容茜。 肯定是慕容茜偷走了阿九的玉佩。 君御炎想到此处,脸色更沉:“慕容七小姐,本王最讨厌撒谎之人,本王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这玉佩,你究竟从何而来?” 慕容茜抬起头,清秀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爷,这是您亲手给的玉佩,您为何不信?罢了,倘若您不认,小女子只当那一晚是黄粱大梦,我已失了贞洁,这辈子不可能嫁人,我这就回去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说着,她便流着泪往外走去。 君御炎神色冷硬:“本王不吃这一套,本王不管你从何得知此事,今日你不说清楚你从谁人手中拿到的玉佩,本王不会放你离开。” 慕容茜捏着手指,流泪转身:“原来王爷还是不信小女子的话。” 她自嘲一笑:“从前在侯府,我便不受关注,如一个透明人,爹不疼娘不爱,本以为能嫁个良人,便是小户人家我也满足,谁知却意外失身。今日,若不是事不由己,我根本不会来自找羞辱。” 她眼泪无声的掉落,清秀的脸庞易叫人生出几分怜惜。 但君御炎不为所动,眼神冰冷,像是局外人一般看着她。 慕容茜狠狠咬唇:“我如今怀了王爷的孩子,再过几日,肚子就要遮不住了,不然,我是如何也不会来找王爷的!” 君御炎面色微变:“你说什么?” 慕容茜扬起下巴,眼泪还未干,有种易碎感:“我说,那夜,王爷在我肚子里留了种!” 第57章 本王不会要私生子 慕容茜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砸在君御炎的头上。 他下意识看向慕容茜的肚子,今日慕容茜穿的是一件薄裙,在其说怀了孩子的时候,就特意压住了腰间的裙子,将孕肚显现出来。 这个月份的肚子并不明显,但她瘦,微微隆起的一小部分就显得尤为显眼。 这是一个无声的事实,慕容茜的肚子并未作假。 君御炎眉头紧紧皱起,不对,慕容茜肚子里的孩子绝不是他的种。 就算对方将他那晚留下的玉佩拿了过来,但君御炎仍然不信,阿九身上的气味无可取代,虽然,虽然他也在慕容茜的身上隐约闻到了同样的气味。 如果是在不了解阿九之前遇到了慕容茜,或许他真会发生误会,时间、地点和信物纷纷都对得上。 这也更加说明,慕容茜有备而来。 他不想以恶意揣测他人,更何况贞洁对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 但他已经认定了阿九就是当日之人,突然冒出来的慕容茜,自然不可能怀的是他的孩子。 慕容茜并不知他所想,她泪眼婆娑,轻声说道: “王爷,小女子知道贸然前来,定会惹您生疑,可是,可是小女子的肚子真的快藏不住了,小女子也不求任何名分,因这件事我不想让九妹妹知道,我同她依然还是最好的姐妹。您若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便生下来,您若不想要,那小女子就只能……只能一碗红药将他流下来……” 说到最后,她眼泪仿佛决堤了一般,任谁都能看出她舍不得流掉腹中胎儿。 君御炎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他坐回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容茜。 “你说那晚的人是你,为何今日才来找本王?” “突然发生那种事情,小女子实在太无助了,我知那也不是您的本意,玉佩便一直被我收着,想将此事当成一辈子的秘密,却没想到,几天前,我被号出了喜脉……我是庶女,本就不受宠爱,倘若让家人得知,恐怕只有沉塘的下场……” 她将她的到来,说成了逼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君御炎盯着她的神态,竟也看不出她话语中有半点心虚。 此女之心机,比慕容曼之流更深,手段也更狠。 而她,还是阿九的“好姐姐”。 慕容茜看不透君御炎面具下的神色,但她料想,君御炎应当不可能心如止水的。 今日她和慕容九在一块,特意试探观察过对方,对方并未有怀孕的迹象,可见那荒唐一夜,并未让其怀上凌王的种。 再加上,慕容九住的房间内没有君御炎的衣裳靴子等物,两人并未同住一起。 君御炎也就不可能知道当晚的人是慕容九,自己怀着身孕突然出现,肯定会给他造成巨大的冲击。 “你既然之前没想过要找本王,为何不直接一碗药将孩子打了?” 慕容茜猛地抬起头来,她以为她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君御炎。 “王、王爷……您说什么?” “本王的态度很明显,这个私生子,本王断不会要,你下药勾诱本王,本王还没找你麻烦算是仁慈,你自己回去将孩子处理了,本王便不再追究。” 君御炎的声音冷漠无情。 让慕容茜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窖,她还是不敢相信,而且凌王话里的意思,竟是慕容九下药勾引他吗? 可当初,慕容九不才是被下药的那个吗? 慕容茜能知道此事,是因为她去找慕容九时,发现其丫鬟春桃鬼鬼祟祟的躲到无人之处,烧了肚兜衣裳等物,她心头怀疑,于是制造出人声,吓走了春桃,随后便在烧焦的衣裳内找到了象征着凌王的玉佩。 她爱慕凌王很久了,对此她又惊又恨,于是用银两买通了慕容九身边的彩云询问,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慕容九以为她失身于二皇子,彩云和珍珠却认为其失身于二皇子找来的臭乞丐,因为她们第二天去“找到”慕容九的时候,没有看到别的男人。 慕容茜旁敲侧击,她们竟然都不知玉佩的事,只说当时春桃也在,见小姐被折腾得昏睡不醒,给她换了衣裳,将撕烂的衣裳包起来塞进包袱内带回了侯府,后面被拿出去悄悄烧掉。 估计连春桃都没有看到那块玉佩。 没人知道那晚的男人,并不是什么乞丐,而是凌王君御炎。 包括慕容九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慕容茜心里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想取而代之。 为此,她失去了贞洁,也成功受孕。 可到了王府,凌王却告诉她,他不要她肚子里的私生子! 不!计划中,凌王定是激动万分的将她拥入怀中,摸着她的小腹,对她说辛苦了!而不是要她自己回去打掉这个孩子! 她看到过慕容九身上的痕迹,过了好些天,红痕都没有完全消除,可见凌王对慕容九的身上有多痴迷。 凌王绝不可能会这样绝情! 她不知道凌王在试探她,只咬唇说道:“王爷,您若不想留种,为何又给我留下那块玉佩?如果不是那块玉佩,我又怎会冒险前来找您!” 君御炎注意到,她单说玉佩,却未提“下药”之事,说明她并不清楚当晚的细节,不敢随意乱说。 “呵,本王从未留过玉佩,这玉佩,只是意外丢失。本王言尽于此,给你三日时间,你自己将肚子处理干净。否则,本王亲自给你灌下红汤。” 慕容茜被他冷酷无情的声音吓得后悔了几步,她此刻不信也得信,凌王是真心不想要她腹中这个孩子的。 怎么会这样? 她辛辛苦苦算计一场,竟出了这么大的偏差? 可她连后路都没有! 她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您怎能如此狠心,这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他也是个生命啊!况且您该知道堕胎对母体影响有多大,您、您这是想逼死小女子吗?那晚之事,也不单单只是小女子之错啊!” “你给本王下药,倒成了本王的错了?” “不,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但那晚您不也很快活吗?”慕容茜想起慕容九身上的那些痕迹,不明白为什么凌王会变得这么无情。 君御炎眼神愈发冰寒。 那晚他是中药了,中的却是细作的暗算。 那晚的女人,是他的解药。 慕容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好大的狗胆,以为拿了一块玉佩,就能拿捏自己了不成? 第58章 玉佩,定情信物 “王爷,您真能如此狠心?这可是您的亲生骨肉!” 慕容茜不信君御炎真能下得了手,她心目中的凌王是战神是磊落君子,怎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便是普通男人,听到自己多了个孩子,只会激动兴奋。 “如果真是本王的孩子,本王自然会要,你肚子里不知是哪个男人的种,敢讹到本王面前。若非你是阿九的堂姐,本王让你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君御炎的语气冷肃到了极点。 慕容茜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君御炎强自镇定道:“小女子只有过您一个男人,孩子不是您的,还能是谁的?” 明明之前他还说“私生子”,怎么现在又说不是他的孩子了?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慕容七小姐,你不用在这里给本王装蒜。来人,将她捆起来。” “您、您要做什么?” 这一刻,慕容茜慌了神,尤其是在侍卫进来将她双手双脚捆住跪在地上时,心中的不安上升到了极致。 她还在嘴硬:“您不要这个孩子,我走便罢了,为何要如此对我!” “没有谁算计了本王还能全身而退,本王看在阿九的面子上,已经给了你机会。” 他知道慕容九才是那晚之人? 不,不可能,慕容九全心全意都是二皇子,以为失身于二皇子,就算身在王府,也不会与凌王有什么交集,而他又怎么可能对一个丑八怪过度关注呢? 她神色凄苦:“王爷,您……” “那晚的女子未曾给本王下药,不过是小小试探,你就漏洞百出,说,这块玉佩,你从何而来!” 君御炎神色冷厉,漠然的看着慕容茜。 慕容茜的心凉了半截,她竟没想到,凌王放防备心会如此重,竟不动声色就将她试探了出来。 她知道她这个时候说再多,凌王也不会再信她了。 她凄然一笑:“捡来的。” “不说实话,找打!” 一旁的侍卫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 君御炎并未阻止,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为何他给阿九的玉佩,会到慕容茜的手上。 侍卫用的巧劲,并未打到慕容茜的肚子上,既然不是王爷的孩子,那么也就没必要在王府内处置了,相信慕容茜自己也容不下这个野种。 慕容茜惨叫两声,大声喊道:“王爷,玉佩真是我捡来的,和烧焦的衣服在一起,我只是认出了您的玉佩!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就算你捡到了玉佩,又从何得知那晚之事?那晚的女人是谁,告诉本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君御炎冷眸一眯:“继续打!” 一鞭又一鞭落在了慕容茜的身上,但没想到她牙关紧闭,竟是个硬骨头,真的一言不发。 没必要将人打死在王府,倘若君御炎不知道那晚的人是阿九,说不定还会用些特殊手段。 “行了,把人丢出王府,以后不允许她再踏入王府半步。” 君御炎摆手,让侍卫去处置。 疼得脸色苍白的慕容茜就这样被侍卫拖了出去。 而君御炎连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只看着手上的玉佩。 慕容茜悔不当初,她当初就是因为这块玉佩,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却不想,凌王一点都不好骗。 她未婚之身,就失了贞洁,还怀了身孕,这辈子都被她一念之差给毁了! 慕容茜被赶出去后,君御炎叫来施公公,把玉佩交给他: “去给这块玉佩编一个和从前一样的络子,找同一个人,一定要一模一样。” 施公公为难道:“您这块玉佩从前的络子是宫里内务府的嬷嬷编的,老奴记得这个嬷嬷已经被放出宫养老了。” 君御炎道:“那就派人将她找到。” 这块玉佩,不仅是他送给阿九的定情信物,还在那晚床榻之间兴头上时,绑过她的手。 虽不知为何被她烧了,但,君御炎想将它还原成当初的模样,重新送给阿九。 …… 傅宝珠和樊嬷嬷在客房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慕容茜回来。 “老奴估计这慕容七小姐是回不来了。” 樊嬷嬷眯着眼睛说道。 “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嬷嬷,我这心里跟有人挠似的,她去找王爷到底想干什么啊!” “咱们先去王妃那里打探打探,如果慕容茜已经离开了王府,老奴这就派人去侯府问问。” 傅宝珠蹙眉:“你少跟侯府打交道,不要叫人抓住把柄。” 樊嬷嬷忙道:“老奴知道的。” 两人这便去了慕容九的栖云院。 慕容九午睡没醒,两人只等在花厅等着。 珍珠是想直接叫醒慕容九的,因为傅宝珠身份尊贵,但春桃护主,知道自家小姐怀孕后嗜睡,若是哪天没休息好,孕吐又得加重,所以不许珍珠进去。 傅宝珠等了快半个时辰,人已经不耐烦了,正要走人时,看见穿戴整齐的慕容九缓缓走了出来。 “王妃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大舒服,怎么午休的时间,比我们家祖母还长啊?” 傅宝珠压住心中的怒意,用天真的语气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言外之意,当然是说慕容九太能睡了,让贵客等这么久。 慕容九淡声道:“确实染了点风寒,不过傅小姐是贵客,我只好打起精神来招待了。” 这句话挑不出半点错,傅宝珠攥紧拳头,忽然笑道: “说来也是奇怪,王妃姐姐,你家那个七姐拿着一块玉佩去找王爷了,人这会儿还没来,是不是还在王爷那里啊?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 慕容九心中惊诧,慕容茜竟直接去找君御炎了吗? 她胆子也太大了。 还有傅宝珠说的玉佩是什么玉佩?她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说到玉佩,她难免想起那晚自己指甲太长,将男人背后抓得血肉模糊,那人嘶哑的喊她野猫,随后用绳子绑住了她的双手。 那哪是什么绳子,那分明是玉佩上打的络子,玉佩垂到她手心,玉质温润冰凉,却生生被她给捂热了。 第59章 阿九与我心有灵犀 脸颊微红,慕容九连忙甩掉脑海中的画面,让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了。 她神色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傅宝珠想看她失态怕是要失望了。 “珍珠,你去问问……” 慕容九话还没说完,那头施公公便过来了。 “王妃,王爷差老奴告诉您,您七堂姐已经离开了王府,叫您不必担忧。” 慕容九虽然心中有疑,却也没有当着傅宝珠的面多问,只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公公特意跑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 傅宝珠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好奇得不行,见慕容九这里问不出什么,自然懒得继续待下去,带着樊嬷嬷就走了。 樊嬷嬷回府后就令人去侯府打听慕容茜的事。 直到天色都快暗了,消息才从侯府传了过来。 “什、什么?慕容茜怀孕了?” 傅宝珠眼睛瞪圆,不敢置信的拖长了声音。 一个未婚的少女,连个未婚夫都没有,却怀孕了,这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是极其骇人听闻的事情。 “难道孩子是凌王的?” 不然她怎么拿个玉佩去找君御炎呢? 想到这里,傅宝珠脸色猛地一沉。 “慕容茜什么都不说,孩子是谁的还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可能是王爷的,否则,王爷还会令人鞭打她?” 樊嬷嬷说道。 傅宝珠眯着眼睛:“孩子还在吗?” 樊嬷嬷点头:“还在,侯府因为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王爷的种,现在也不敢贸然把那孩子给打掉,不过他们更不敢宣扬出去,毕竟还有那么多小姐未出嫁,传出去影响名声。” “依我看,赶紧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将她头发绞了送去尼姑庵去才好,要不是怕影响家族名声,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傅宝珠恶狠狠的说道。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老爷和少爷们回来了!” 樊嬷嬷压低声音:“快别说了,您就当不知这等腌臜事。” “知道了。” 傅宝珠露出喜色,父兄外出剿匪终于回来了,她得过去迎接。 饭桌上,傅将军问道:“听说宝儿今天去凌王府了,怎么样,王妃待你还好吗?” 傅宝珠眸光一闪,本想说不好,但她以后还要去王府的,若说不好了,怕是父兄都不让她去了,只得说王妃待她还不错。 随后她又用天真的语气说道: “不过王妃姐姐挺奇怪的,她有个很漂亮的丫鬟,听说是她和王爷外出时,看其可怜买回来的,可却让那么漂亮的丫鬟倒夜壶扫地,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是我呀,我一定让她做我的贴身丫鬟,那么好看的丫鬟,放在眼前才赏心悦目呢。” 不能明贬,她可以暗中说慕容九的坏话,让父兄都认为对方是个嫉妒心强的女人。 傅大公子傅川道:“宝儿,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你只见那丫鬟一次,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品,不能妄下结论。” 三哥傅翰也道:“是呀,能买下可怜的丫鬟,说明王妃心地善良。毕竟买来的人不知根知底,让其做下等丫鬟才是最合适的。” 二哥傅晟没说话,却也跟着点头。 傅宝珠心里很不高兴,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她发现父兄他们似乎对慕容九很有好感。 那丑八怪也配? 这时傅将军又道:“正好明华山的事情处理完了,明日宝儿你再随我们去一趟王府,我带你哥哥们亲自去给王妃道谢。” 傅宝珠急忙道:“那日不是已经谢过了吗?宝儿也替你们谢过了呀!” 她是真不想父兄再与慕容九有什么交集了。 “那哪能一样,王妃她对你三哥有大恩,必须亲自带上谢礼去感谢。宝儿,人必须有感恩之心,王妃救人虽只是无意之举,却悄然改变了周大人家小公子的命运,也让我们将军府与侍郎府的关系没有变成反目成仇。或许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我们一家,必须要好好感谢她。” 一听到傅将军的说教,傅宝珠心里就烦躁,她很讨厌这种长篇大论,仿佛她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似的。 她垂着头:“宝儿知道错了,爹爹,明日宝儿就陪爹爹和哥哥们一起去王府找王妃姐姐。” 傅将军和傅恒三兄弟都笑了。 傅翰更是给傅宝珠夹了满碗菜。 第二日,将军府就送了拜帖过来。 不过君御炎已经进宫去了,慕容九虽想亲自接待,但恐有不妥,便让林管家去回话,说王爷下午才回府。 于是傅将军便说下午再来。 不知为何,因为他们要来王府,慕容九心中莫名有几分兴奋,用了午膳后没睡着,让春桃给她梳妆打扮。 “小姐,您歇一会儿,万一待会儿不舒服怎么办?” 春桃忧心忡忡的说道。 她怕小姐待会儿想孕吐,就麻烦了。 万万不能让王爷发现小姐已经怀孕了。 小姐来了王府才算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春桃怕小姐被赶出去。 “应该没事的,我现在感觉没有不适。” 许是心情原因,她这会儿不觉得恶心反胃。 王爷从宫中回来,先来了她这里。 “惠贵人身上有异香之事,我已暗中调查清楚,那确实是西域来的迷香。她进宫之前,身上并无异香,她的贴身丫鬟可以作证。那丫鬟虽已被发卖,但已经被我的人找到了。” “她幕后的人查清楚了吗?”慕容九问。 “是皇后,但我没有确切证据。” “那王爷打算如何将此事告知父皇呢?” 君御炎却问她:“阿九,如果你是我,你打算怎么做?” 慕容九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 想了想,她说道:“父皇现在宠爱惠贵人,贸然揭发,恐会影响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不如,想办法让惠贵人自己露出马脚,让父皇先起疑。最好能往皇后身上引导,比起别人的话,父皇应该更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君御炎脸上露出笑意:“阿九与我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是如此想的。” 他这话说得太温柔,让慕容九耳垂红得滴血。 好在这时来人传报,傅将军一家前来拜访。 第60章 不要对王妃胡搅蛮缠 傅将军一家的到来,解了慕容九的围。 不知为何,她总是轻易就被君御炎的话弄得脸红心跳。 他说话太温柔了,那双深眸也显得含情脉脉,虽然慕容九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却也忍不住有几分心神摇曳。 这样是不对的,他已有心上人,自己也要找到孩子的父亲,两人不可能有结果,自己不该有任何心思。 刚到会客厅,就听到傅将军豪爽的笑声。 他们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傅宝珠不知在撒什么娇,每个人脸上都是宠溺的神色。 慕容九心里很羡慕,这样的家人是她从小就期盼的,所以上辈子她对侯爷侯夫人二人可谓是百依百顺,任由侯府吸血。 可临死前才知道,侯府没有一个是她的亲人。 而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 见到慕容九和君御炎进去,他们笑声停下,朝两人问礼。 傅宝珠得意的看着慕容九落寞的神色,嘴角悄悄上扬。 “王妃,这是我们的谢礼,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傅将军面带微笑,目光落在慕容九的脸上,心中还在感慨,宝珠都没凌王妃长得像亡妻。 早年间,妻子与侯夫人不仅是闺中好友,还是表姐妹的关系,所以长得像也只是让他惊奇,倒没有别的想法。 妻子意外早亡之后,将军府便与侯府再无来往。 傅将军是心疼慕容九这个孩子的,和宝珠差不多的年龄,却受尽了苦头,只能说侯府太不做人了,仅因胎记和所谓的命格,就将孩子丢进庄子里不闻不问。 “将军大人不必客气,那日只是举手之劳,换做别人,我也会医治。” 能化解前世兵部侍郎和傅将军两家的仇怨,慕容九心里是高兴的,她喜欢做这种能改变事情轨迹的事,让她觉得她能彻底改变自己和一些人的命运。 温润如玉的大公子傅恒说道: “或许对王妃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而言,是大恩,这些礼物王妃一定要收下。” 慕容九看了一眼箱子里的礼物,竟都是贵重的物件,尤其是一尊碧绿的小观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其他东西我收了,这个玉观音你们带回去,太贵重了。” 傅宝珠心里冷哼,没想到这个乡巴佬还能认出哪个贵重。 这个小观音,是傅家祖传的宝贝,其玉质通透,水头极好,尤其是观音手中的玉瓶与柳枝,乃是帝王绿。 加上此乃前朝的玉雕大师所刻,意境非常,可以说价值连城,有钱都买不到,能当传家之宝。 是将军府库房中最值钱的物件! 她没想到父亲竟然把这样的宝贝拿来给慕容九当谢礼,来的路上她劝了又劝,父亲和兄长却一意孤行,非要把最好的送给慕容九,也不想想她配吗? 哼,看来慕容九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她配不上这个玉观音。 “我倒觉得王妃像观音一样心善,这件玉观音很适合您。” 三公子傅翰朗声说道。 傅将军笑道:“没什么贵重不贵重,我们挑礼物,只看合适不合适,王妃只管收下。” 君御炎对她道:“傅将军一片心意,王妃收下。” 慕容九看向他,又看了一眼气得偷偷咬牙的傅宝珠,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她收下礼物,傅将军父子几人笑容更盛,只有傅宝珠在强颜欢笑。 傅将军一家拜访,君御炎已安排林管家设宴款待。 不过此时离宴席还早,傅将军正想和君御炎谈军事上的话题,他们男人便去了君御炎的书房,而傅宝珠自然没法去,于是慕容九将她带去了后花园赏花。 “王妃姐姐,你知道慕容七小姐怀孕的事情吗?” 傅宝珠一张口,便令慕容九惊讶不已。 樊嬷嬷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傅宝珠,让其不要再说。 傅宝珠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但她实在气不过,凭什么本应该属于她的玉观音落到慕容九手里?她就是想故意刺激慕容九,看慕容九以后还有脸在自己面前与王爷恩爱! 说都说了,她继续道: “看来王妃姐姐是不知情了,昨日,你这位堂姐去找了王爷,搞不好,她肚子里怀的是王爷的种呢!” 慕容九冷眸眯起:“可笑,傅小姐,你张口便是败坏两个人的名声,你怎么不当着王爷的面询问呢?” 她只是惊讶于慕容茜竟然有了身孕。 但她相信,慕容茜肚子里不可能是君御炎的孩子,如果是,以君御炎的担当,怎么也会告知她一声。 既然没说,那么就不重要。 而她也忽然想起上辈子,慕容茜惨死街头后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说其水性杨花,男人无数,早与人珠胎暗结之类的话。 当时她还觉得夸张,今日听到其怀孕之事,仿佛与上辈子的传言对上了。 那么昨日慕容茜来找王爷,莫非就是为了让王爷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等等,她记得,上辈子,君御炎好像是要娶慕容茜当侧妃,但消息刚出来没几天,就被君御炎否认了。 接着慕容茜才约她去茶楼,她差点中了暗算,被君御炎所救,慕容茜却自己倒霉,衣衫不整的暴毙街头。 想到这里,她心中越困惑了。 慕容茜与君御炎应该是有交集的,否则为什么她不找别人,偏偏找君御炎呢? “我有什么可好奇的,我只是好心提醒王妃姐姐你,可别被自己的好姐妹算计了进去。王妃姐姐,你这样误会我,宝珠好伤心啊。” 傅宝珠语气难过,竟拿出手帕擦拭眼角。 慕容九皱起眉头,正欲再言,就见三公子傅翰正朝这边走来。 她看向仿佛受了多大委屈的傅宝珠,不知这三公子是不是来兴师问罪了。 她也不想解释什么,人都是向着自己的亲人,不是吗? 傅宝珠故意装模作样,不就是为了让傅翰给她撑腰吗? 谁知,傅翰上来便严肃的对傅宝珠道: “宝儿,你不要在王妃面前胡搅蛮缠!” 慕容九微微睁圆了双眸。 傅宝珠不敢置信的张大嘴。 第61章 我们的母亲是闺中密友 傅宝珠满目不敢置信。 往前,只要她露出伤心之色,兄长们绝对会第一时间来安慰自己。 尤其是自己受了委屈,兄长必会怒发冲冠,为自己找回公道。 可今日,自己都拿手帕拭泪了,三哥竟然开口便是叫她不要对慕容九无理取闹! 她神色愈发委屈:“三哥,宝儿哪有无理取闹,明明是王妃对我有误解!” “宝儿,三哥知道你有些小性子,但要知道场合,王妃善良大气,只是不与你计较罢了。” 傅翰自然知道自己妹妹心里因为玉观音有些不痛快,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他了解宝儿,所以特地出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看到宝儿与王妃似乎发生了争吵。 宝儿性子跳脱,那玉观音自然是不合适她的,父亲兄长他们已经打算生辰的时候买合适的礼物给她了。 “三哥!你问都没问发生了什么,就说是我的问题,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傅宝珠难以忍受,抬脚就往外跑去。 “抱歉,让王妃见笑了。” 说罢,就赶紧追了上去。 慕容九看着傅翰急切的背影,心中羡慕,她若是有这样的兄长,不知该有多知足。 傅家人都很好,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性情古怪的傅宝珠? “小姐,我们要跟上去看看吗?”春桃问道。 慕容九点头:“要去的,毕竟是在王府内。” 她名义上是王府主母,不能对此不管不问。 春桃小声道:“小姐,您现在身体还好吗?要不奴婢去看看。” “我没事,走。” 只是有一点恶心,但还好,不会想吐。 春桃悄悄从袖中,拿出用手帕包着的酸梅,递给小姐一颗。 慕容九心中那点子郁气一扫而空,她微微一笑,把酸梅含进嘴里,夸赞道:“好春桃。” 春桃也高兴的笑了。 主仆二人刚走出后花园,便看见傅翰与傅宝珠还没走远,而他们面前,还多了一个人。 “五公主……” 她来做什么? 慕容九眉头微蹙,她忽然想起,上辈子,似乎听过五公主爱慕傅大公子的传闻。 但傅家出事后,五公主转身就嫁给了当朝状元,传出一段佳话。 她心头冷笑,当初就觉得五公主所谓的爱慕太不值钱了。 不知道今日五公主过来,是不是为了大公子傅恒而来。 果不其然,五公主刚走近,便朝傅宝珠问道:“宝珠,你大哥人呢,怎么不在此处?” 五公主性格向来张扬,对谁都是颐指气使的模样,不过对傅宝珠倒是态度不错。 “见过五公主,我大哥他与我父亲二哥正在王爷的书房说话呢,我带你去找他。” 傅宝珠上去就与五公主二人手挽着手,看也不看傅翰一眼,转身朝书房方向过去, 傅翰摇头苦笑。 慕容九走上去,傅翰苦笑着对她道:“今日让王妃看笑话了,小妹性情骄纵,爱耍小性子,不过她人不坏,王妃莫要产生误解。” 慕容九很清楚傅宝珠的真面目,可能对方不曾在傅家人面前表现出恶毒的一面。 傅翰如此说,她只得道:“傅小姐还小,不懂事很正常。” “她也不小了,没记错的话,王妃今年也是十六,宝儿与你一般年纪,确实不够稳重,都要嫁人的人了,唉。” 言语间,有几分对傅宝珠未来嫁人的愁绪。 慕容九想,傅宝珠的父兄们一定担心她找不到好的夫婿,担心她嫁人后过得好不好,这才是真正的家人,傅宝珠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这样被宠爱着长大的人,为何会有恶毒的心机? 她实在想不明白。 两人说话间也朝君御炎的书房方向走去。 傅翰一路说个不停,他发现他很喜欢和慕容九说话,即使慕容九只偶尔回应一句。 不知为何,与慕容九在一起的时间越长,那种亲切的感觉越深。 快到书房时,傅翰忽然对她道:“王妃,你知道吗?其实你母亲与我们的母亲,以前曾是闺中密友,若不是母亲早故,或许我们会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呢。” 慕容九顿住了脚步。 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侯夫人竟与已故的将军夫人是好友? 可是,她记得永宁侯府与将军府分明半点往来都没有。 见她神色惊讶,傅翰与她解释道:“当年我母亲的死,对父亲打击很大,可能是怕睹物思人,这些年与你们永宁侯府断了往来。” 慕容九点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侯夫人并非她亲生母亲,侯府与将军府关系好不好,与她干系不大。 “大公子,既然不想下棋,那我们就玩投壶好不好?” 里面传来五公主欢快的声音。 “是啊大哥!” “那就大家都一起玩。” 傅恒的语气平淡,听得出,他并不喜欢五公主。 君御炎让施公公去准备投壶的工具,就在院子内玩,他出来,便看见傅翰与慕容九已经到了。 看着傅翰热切的模样,君御炎双眸微眯,朝慕容九走过去。 “王爷,您也一块儿玩!听说您是神箭手,百发百中!” 傅宝珠仿佛忘记了先前在后花园的不快,追上君御炎,神色兴奋的问道。 “你们玩,本王的箭,只对准敌人。” 君御炎并未看她,脚步不停的朝慕容九走去,并吩咐侍卫去搬椅子出来。 傅宝珠悄悄在袖中攥紧了拳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王爷对一个丑八怪这么好! “阿九想玩玩投壶吗?” 君御炎声音温和了许多,看着她说道。 傅宝珠大声道:“王妃姐姐从小长在乡间,应该没玩过投壶,很好玩的,姐姐不如一起玩玩?” 五公主附和道:“是呀,大皇嫂,反正闲来无事,你也一起加入进来。” 君御炎皱眉,正欲替她拒绝,就听她说道:“好啊,那要比一比吗?” 五公主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比一比? 就她? 一个乡巴佬,玩过投壶吗,就敢比一比! 她道:“大皇嫂,宝珠是将军之女,她的投壶技艺在京城敢说第二,就无人敢说第一,要不你还是玩玩算了,别比了。” 五公主话里话外,都是贬低之意,然而她不知道,她即将被狠狠打脸了。 第62章 身为凌王妃,永不认输 人人都知道慕容九生长于乡下农庄,却不知她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因为她有一个嘴硬心软的师父,不仅教她读书识字,在发现她喜欢骑马之后,还特意从江湖上请人教她骑马射箭。 她喜欢耍刀弄枪,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爱好,天知道那天看见傅宝珠装着一身劲装骑马而行时,她心中有多艳羡。 上辈子,自从困于后宅,她便从未摸过刀剑马匹,而且身体受损,面对君昊泽的掐脖,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想,等生下孩子,她一定要好好锻炼,绝不再像上辈子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而此刻,面对投壶,她半点不慌。 五公主和傅宝珠巴不得她丢人现眼,几句话下来便答应比试一番。 “这是我父皇赏赐的东珠项链,整个大燕都找不出一串一模一样的,今天就拿来当赌注,大皇嫂,你若是能赢我,这串东珠项链就归你了。” 五公主将她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这可是她的宝贝,是身份的象征。 在大燕,能戴东珠的人只有皇室,而且一些嫔妃是不能戴的,别看戚贵妃那样受宠,父皇也没有赐几颗东珠给她。 只有母后和皇太后最有资格带东珠。 而五公主的这串东珠项链,是她及笄时,父皇所送,其他公主都没有,正因为她是皇后嫡女,才有此资格。 她将这项链拿出来,当然是炫耀,慕容九可没有这个本事赢走它。 傅宝珠看了都有几分羡慕。 五公主不怕输给傅宝珠,因为对方肯定会还给她。 她昂首挺胸的看向慕容九:“大皇嫂,你呢,你准备拿什么当赌注?我拿出来的东西这么昂贵,你肯定也不能太差。” “来人,去库房将和氏璧搬来。” 不等慕容九出声,君御炎就朗声说道。 傅将军惊讶:“可是陛下六年前赏赐给王爷的那块和氏璧?” 六年前,君御炎大战匈奴,一连夺回六座城池,皇上大喜,将国库中的和氏璧赐予对方,并封其为凌王,说他是大燕的战神。 战神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此和氏璧,也象征着不一般的意义。 皇上将国库之宝赐给君御炎,就是暗示他乃大燕未来之君主。 傅将军没想到君御炎会把和氏璧拿出来做赌注。 虽说都是闹着玩儿的,但赌注都是真的,输了就是真的输了。 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必定勃然大怒。 君御炎点头:“既然王妃想玩玩,那彩头大一点才有意思。今日,乐阳与傅小姐谁能拔得头筹,这块和氏璧就是谁的。” 傅宝珠心中大喜。 代表战神王爷的和氏璧若是能到她手上,世人岂不是会说她与王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说这和氏璧,可比那座小玉观音价值高多了。 王爷这是故意想将和氏璧送给她啊? 要知道,三人中,她投壶的准头是出了名的,二十丈之内绝无虚发。 没想到王爷看起来冷淡如冰,却能做出这样令人欢心的事情。 慕容九也没料到君御炎会帮她出赌注,更惊讶于他会拿出和氏璧这样的宝贝。 他并不知道自己擅长此技,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就不怕自己给他输出去吗? 看着傅宝珠内心荡漾的模样,慕容九问道:“傅小姐的赌注是什么呢?” “你们谁若赢了,我将这个手镯送给你们!” 傅宝珠立刻露出了她的手镯,那是一个颜色透绿的玉镯,阳光下都起了荧胶,水头极好,和玉观音比也只差了一点。 玉镯是三位兄长为她找了许久,才买回来的十六岁生辰礼,听到她竟然将这样的礼物当成赌注,三人的眉头都微微蹙了一下。 他们并不赞同这样的比试,骑马投壶这些,是宝珠从小就学的,拿自己擅长的东西去对别人对赌,本身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很快投壶的壶与箭就准备好了。 一开始,先是十丈的距离,一人手上十支箭,投中的越多,赢面就越大,规则十分简单。 五公主高声道:“谁先来?要不大皇嫂先来?” 慕容九微微一笑:“先客后主,五公主与傅小姐先来。” “好!我先来!” 五公主看了傅恒一眼,为了表现,她第一个上前,她的准头也不错,十支箭投中了八支。 到傅宝珠的时候,十支箭全中。 很快轮到慕容九了,五公主和傅宝珠都在暗中看她的笑话,心想她能投中两支吗? 谁料,慕容九拿着箭矢,神态轻松,一支箭轻轻一掷,便进了壶口。 五公主和傅宝珠眯起了眼睛,认为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然而接下来,慕容九以同样的姿势,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箭矢投了进去。 两人傻了眼,神色都有些难看。 一定是运气好,这么近的距离,小孩子都能投进去! 傅宝珠大声对下人道:“把投壶放到二十丈外!” 她就不信了,这回慕容九还能投进去! 五公主输了,直接出局,只剩下慕容九与傅宝珠继续比。 傅宝珠没有谦让,她先拿起箭矢往壶口投掷,因为她表现得越好,慕容九就会越紧张,才能输得彻底。 傅将军觉得她这样好胜心太强不好,但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 十支箭,前面九支她全投中了,傅宝珠面带喜色,但最后一支时,投偏了一点,掉落在地。 “宝珠,你真厉害!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投中九支,你肯定赢定了!大皇嫂,要不你认输算了。” 五公主说道。 慕容九浅笑:“认输?身为凌王妃,认输二字我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凌王是战神,战无不胜,她虽然只是名义上的王妃,却也不会坠了君御炎的名声。 君御炎抚掌轻笑:“阿九说得对,我凌王府的人,永不言败。” 慕容九与他幽深的双眸对视,差点陷入了他带笑的深眸漩涡之中。 她稳了稳心神,右手拿了两支箭朝壶口掷去。 五公主嘲笑:“大皇嫂话说得挺大气凛然的,可这投壶的动作真敷衍……” 叮! 话还没说完,那两支箭齐齐入了壶,发出一声脆响。 傅将军震惊道:“这准头!” 第63章 王妃当众孕吐 慕容九一手投掷两支箭,已经不光是准头好了,更重要的是她将力度控制得极好,否则定要偏了。 傅将军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他看出来了,凌王妃是个投壶高手,自家宝珠还差了一截,起码,宝珠就不会这样用巧劲。 便是军中男儿,也不一定有她这样精准的力度。 当即父子四人就鼓起了掌,夸赞连连。 傅宝珠脸色难看,拳头悄悄在袖中握紧。 五公主也急了,她以为之前慕容九能投中,只是运气好,哪里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实力? 而慕容九也并未有什么花哨的动作,一次两支,竟次次都投进了二十丈之外的壶口中。 傅宝珠与五公主愈发紧张,只剩最后两支箭了,如果这次也投中,那东珠项链和玉镯就都输给慕容九了! 不中!不中! 两人在心中疯狂呐喊。 叮咚! 又是一道脆响,两支箭齐齐入了壶口! “好!投得好!” 傅将军再次抚掌大赞,“王妃此技,叫男儿也自愧不如啊!” 慕容九微笑,谦虚道:“和将军以及几位公子比起来差远了,不过是有点准头罢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君御炎,竟也从君御炎的眼中看到了欣赏之色,并看见他面具下微勾的嘴角。 “王妃果然没叫本王失望。” 她道:“王爷都拿出和氏璧这样宝贵的东西,我自然不能让王爷输的。” 君御炎笑容更深,他看向五公主:“乐阳,还不将你的东珠项链送上来?” 五公主心里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她哪能知道慕容九居然有这样的实力,白白将东珠项链搭进去,她哪能甘心! 她撒娇道:“大皇兄,这项链是父皇送我……” “愿赌服输,乐阳,你也不想让天下人笑话。”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君御炎打断。 听到这话,她再也不愿意也得愿意,否则传出去她输不起的名声,天下人怎么看她这个公主? 她甚至有些怨恨傅宝珠了,竟连一个乡巴佬都赢不过,害她输了东珠项链,真是个废物! 她神色不情愿的把东珠项链递了上去。 慕容九没伸手接,只看了眼春桃。 别人戴过的东西,再稀少尊贵她也不想碰。 春桃立刻高高兴兴的上去接下,看了几眼就塞进了袖子里,看得五公主眼皮子都跳了几跳。 “你这丫鬟,可知东珠项链有多珍贵,竟然这样胡乱一塞!” 春桃道:“您东西都输了,怎么处置,您就管不着了。” 要说春桃上辈子怎么命短呢,就是太胆大太护主了。 她知道五公主对自家小姐有敌意,总是明里暗里嘲讽,所以也想让五公主尝尝这种滋味。 五公主果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爱慕的傅大公子在此处,她说什么也要狠狠打上这丫鬟几巴掌。 眼下她只能咬牙说道:“大皇嫂,你这丫鬟一点规矩都没有,带出来真是丢人现眼,别人都说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人,皇嫂还是早点换个贴身丫鬟。” 在另一旁伺候的珍珠见状,心中高兴不已,最好王爷能开口把春桃给发卖出去。 然慕容九淡声道:“我的丫鬟忠心护主,再好不过了,方才也没有失礼之处,五公主,你若是输不起,我将项链还你便是了。” 五公主下意识看向皱着眉头的傅恒,立马大声说道:“谁说本公主输不起!不过是条项链,以后父皇还会赏赐东珠给我!” “原来如此,我当公主输不起呢,既如此,我的丫鬟怎么处置,就与公主无关了不是吗?” 五公主说不出话来,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慕容九哪来的胆子与她对着干,让她在傅恒面前丢人。 有了五公主这个前车之鉴,不等人说,傅宝珠就将玉镯取下,让樊嬷嬷送上去。 春桃也照样接了塞进袖子里。 傅宝珠心疼得心都在滴血。 不过她虽然知道很贵,但以后还能让父兄再买给她,这损失倒也没有五公主那么严重。 只是输给慕容九,太让她丢脸了。 谁能想得到慕容九能十箭全中? 自己要不是最后手抖了一下,断然不会让慕容九赢的。 傅宝珠到现在都不觉得慕容九有多强的实力,不过是有点蛮劲的乡下女人!粗鲁! 让她难受的是王爷的反应,王爷竟早就知道慕容九能赢吗?她还以为和氏璧是王爷故意想输给她的。 这时傅将军道:“宝珠,你应多向王妃学习学习,你和王妃还差得远呢。” 傅宝珠心里不爽,嘴上乖巧:“爹爹说得是,我一定好好同王妃姐姐学。” “这才对,现在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回有人能治得了你了。” 傅将军的语气十分宠溺。 慕容九忽然有些反胃,午间没有休息,这会儿开始感到恶心了。 “王爷,我衣裳脏了,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 君御炎心细如发,看出她嘴唇略有几分苍白,应当是想孕吐了,当即起身:“本王送你回去。” 慕容九连忙道:“不用的,您留下招待贵客。” 傅将军笑道:“王爷王妃感情好啊,没事,你们去,我们不是什么贵客,自己能招待自己。” 慕容九神色微赧,还要拒绝,忽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当下便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君御炎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扶住,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 春桃脸色煞白,心慌意乱。 不好了,小姐竟当众孕吐了,王爷会怎么想! 下人中间的珍珠面色猛地一喜,连忙推开其他人走上去大声焦急的道:“王妃好难受!快叫府医过来!” 春桃:“不、不用叫府医!王妃只是最近肠胃不怎么好,已经吃过药了!” 珍珠却是知道慕容九这是孕吐开始了,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慕容九怀孕了,只有这样,慕容九才能被赶出王府,而她也能完成二皇子交代的任务。 “春桃你糊涂啊,王妃都这么难受了,当然得让府医来看看了,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第64章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我们王妃自己会医术,用不着别的大夫!” 春桃护主,心想怎么也得蒙混过去,不能让小姐怀孕的事情公之于众。 珍珠则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件事捅出来,她直接看向君御炎:“王爷,还是让府医看看,王妃她从前有点病痛也是一声不吭,自己开药,太叫人心疼了。” “不如还是叫府医过来给王妃好好看看。”傅将军见慕容九干呕得脸色苍白,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心疼的情绪。 傅恒三兄弟也眉头紧蹙,差点就要亲自去找府医了。 不过是肠胃不适,有什么好矫情的! 傅宝珠不爽的想道。 她怀疑慕容九是故意的,故意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珍珠大声说:“是啊,我们王妃总是喜欢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如今来了王府,可不能再这样了。” 慕容九干呕得难受,胃中一阵痉挛,她想说话,君御炎却拍了拍她,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君御炎道:“施公公,快去叫府医过来。” “老奴这就去!” 珍珠见了,心中兴奋至极。 太好了,马上所有人都知道慕容九婚前怀了野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五公主看着慕容九干呕个不停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慕容九有孕吐反应了,啧,天下人马上就要知道大皇兄头上戴了一顶大绿帽喽! 府医来得很快。 这会儿慕容九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府医连忙上前为她把脉。 所有人都盯着府医。 只见府医凝神把脉,脸上忽然露出喜色:“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傅宝珠双目圆瞪,如同晴天霹雳砸在头上。 什么?慕容九有喜了? 这怎么可能! 春桃的脸色愈发白了。 这时五公主忽然大声说道:“哎呀,真是恭喜皇兄皇嫂,皇嫂嫁入王府才一个月不到,就怀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呢!” 哪有才嫁进来不到一个月就怀孕的,而且孕吐反应这般剧烈。 傅宝珠闻言也反应过来,是啊,才二十多天,哪能号出脉来,她装作懵懂的说道: “哇,王妃姐姐原来怀孕了啊,可是我看隔壁御史家的姐姐怀孕两个多月才开始孕吐,王妃姐姐怎么这么早就孕吐了?” 她可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的。 这样说出来的话,就类似于童言无忌,没有人会觉得是她故意质疑。 五公主道:“是啊,这样说起来,大皇嫂的反应的确太早了,府医,你好好把脉,可别出了什么乌龙,号错脉了要治你的罪!” 府医连忙低头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小的师承妇科圣手之称的黄大医,绝对不会号错。王妃确有身孕,只不过月份尚浅,脉象不太稳,这正是怀孕初期的脉象表现。” 五公主蹙眉:“那大皇嫂她为何孕吐反应这么大?太早了!” 不等府医开口,傅将军忽然说道: “五公主有所不知,每个女人怀孕的反应都有所不同,想当年,吾妻也是刚嫁进来不到一个月就有了身孕,怀阿恒的时候反应极大,吐了三四个月才好转一点。” 傅恒微微一愣,他分明记得母亲怀他时不怎么孕吐,倒是怀二弟三弟时,反应有些大,所以父亲总是喊二弟三弟为臭小子。 父亲为何撒谎? 难道,王妃怀孕的事情有蹊跷? 府医也立刻附和:“确是如此,如此看来王妃的反应要比平常人大一些。” 五公主知道慕容九其实应当怀孕快两三个月了,这府医怕是被慕容九收买了。 她倒不觉得傅将军会帮慕容九撒谎,可能只是凑巧。 “大皇兄,要不请御医再来给皇嫂仔细看看,皇嫂肚子里怀的是父皇的第一个皇孙,可不能大意了。” 君御炎朝她看去:“乐阳,你觉得本王亲自挑选的府医不中用是吗?” 他眼神太凌厉,让五公主心头猛地一跳。 傅恒突然高声道:“王爷,王妃,没想到今日竟撞见如此大喜之事,我等在此先恭喜王爷王妃早添麟儿!” “对对!真是恭喜王爷王妃!” 傅晟傅翰都出声恭贺。 君御炎嘴角浮现笑意:“多谢三位公子,也多谢将军,今日高兴,晚宴上我们一定要喝得尽兴。”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五公主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心中有些不甘。 同样不甘的还有珍珠。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竟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在她的想象中,王爷应当大怒,随后将慕容九赶出王府, 肯定是府医提前被慕容九给收买了!珍珠也有和五公主一样的想法。 慕容九的脉象不可能是刚刚有孕。 算起来,都快满三个月了! 珍珠心想,她一定要想办法戳穿此事,这样一来,王爷才会更加生气,不留半点情面给慕容九。 她不知道的是,在慕容九刚入门的那一天,王爷就已经知道了慕容九怀孕之事。 要说震惊的,还有春桃。 她担惊受怕,吓得手脚都发抖了,没想到危机竟然轻松就解除了。 “本王先送阿九回去休息,傅将军,你们先自便,本王很快就来。” 君御炎挂记着慕容九的身体,想叫她先回去躺着。 傅将军笑着摆手:“去去,王府我都来过多少次了,放心,我们随便得很。” 傅宝珠语气天真的说:“我去陪着王妃姐姐。” 她刚走两步,就被傅恒拉住。 “王妃身体不适,宝儿就别去打扰王妃休息了。” “可是我可以陪着王妃姐姐说说话呀,父亲,您说是不是?” 傅将军却摇头道:“女子怀孕反胃时,可不想同他人说话,你没瞧见王妃的脸色还很苍白吗?你冒冒失失的,以后别来了,小心冲撞到了王妃。” 他语气不重,也没有责备傅宝珠的意思,但听到傅宝珠的耳中,却全然成了对她的责怪,对慕容九的维护。 这让傅宝珠不爽极了,十分委屈,心中也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父兄们好像对慕容九的关注太过头了! 慕容九被君御炎亲手扶着朝栖云院过去,待到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君御炎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她惊呼一声,震惊的瞪圆了美眸。 第65章 再见师父,惊喜竟是关于胎记 慕容九美目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御炎:“王爷,我自己可以走的。” “别动,本王送你回去。” 君御炎目视前方,尽管他腿上有旧伤,但走路却很稳,慕容九被抱着,不仅没有半点不适,而且省力之后,她身体舒服多了。 面具下君御炎露出的下颌角流畅而冷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熟悉的气味让她感到安心。 慕容九被他结实有力的手抱着,生不出一点挣扎的心思。 “王爷,刚才,谢谢你。” 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君御炎却道:“怀孕让你受罪了,你辛苦了。” 慕容九愣住了,她如何也想不到,君御炎会对她说辛苦了,而不是责怪她当众差点露馅。 她感到不可思议,心中同时涌起丝丝暖流。 上辈子太缺爱,别人的一点关心都能令她受宠若惊,如今她心肠冷硬了许多,却还是被君御炎短短几个字感动到了。 他怎么这么好啊,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安在他的头上,将来无人再说她水性杨花,可孩子不是他的,将来他心爱的女人肯定会产生误会的。 她小声道:“等以后,我会向王爷心仪的女子解释清楚。” 君御炎眉头微凝,薄唇轻抿,他脚下停顿,看着慕容九道:“其实……” “主子,您看属下把谁带来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侍卫的声音。 慕容九怕别人看见,连忙想从君御炎身上下来,但君御炎将她抱得又紧又稳,她动了几下都没能成功。 “阿九别动,小心动了胎气。” 他的语气略有些严肃。 慕容九失笑:“哪能轻易就动胎气啊,王爷,您让我下来自己走,我好多了。” “什么胎气?小妮子,你竟怀孕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她惊喜的张大双目:“师父!” 师父路上耽搁了一两日,终于回来了! 矫健瘦削的老头快步就到了跟前,不是她的师父还能是谁? 师父老头二话不说,就先抓起她的手给她把脉,把着把着,脸上的神色愈发怪异,欲言又止的看了王爷好几眼。 不等她说话,君御炎便道:“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先喝口茶,再与阿九叙旧。” 师父老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下人,点点头:“那就先去丫头的住处,让我这把老骨头先缓缓。” 慕容九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医术高超,一把脉就能把出自己的月份,而自己与君御炎成亲才二十多天,师父哪能看不出问题。 “王爷,让我下来。” 师父就在旁边,还有几个侍卫正用好奇又惊讶的表情看着,她只觉得羞得慌。 “前面就到了。” 君御炎没将她放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师父老头摸着胡子在后面看着,心中若有所思。 很快到了栖云院,白傲霜正在偷懒耍滑,听到声音后立刻从凳子上起身,拿着抹布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 随后她小心的抬眼一瞧,立刻便傻了眼。 王爷竟然是抱着慕容九回来的! 这丑八怪,何德何能啊! 感受到王爷冰冷的视线,白傲霜心中一凛,赶忙将头垂下。 君御炎将慕容九直接抱到床上放下,接着又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送到她手上。 “刚才你已经吐干净了,这会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厨房给你做。” 慕容九摇头:“多谢王爷,但我不饿,没什么想吃的。” 师父老头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他四处看的时候,君御炎亲手倒茶奉上:“翟神医,请用茶。” 师父老头看着他笑了一声:“王爷果然有过人之处,连小老头我的来历都打听到了。” 连慕容九都不知道师父姓翟,她问了师父也从来不说。 君御炎道:“春桃,去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春桃有些担心,虽然王爷对小姐很好,可是王爷要是知道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会不会翻脸啊? “去,春桃。” “是,王爷王妃。” 春桃连忙走了出去,把门口想进去的珍珠拦住,低声道:“王爷下令,任何人不可靠近,你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珍珠气急:“我什么时候鬼鬼祟祟?” 春桃吓她:“王爷武功高强,耳力过人,你小心像彩云一样死无全尸。” 珍珠闻言,脸色白了一圈,也不敢上前偷听了,她不高兴的回了下人房。 白傲霜把抹布丢下,连忙问道:“珍珠,王妃怎么了,为什么王爷将她抱着回来啊?” “王妃怀孕了。”珍珠不耐烦的回道。 “什么?” 白傲霜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慕容九这个丑女,怎么有这么好的命! 看到她艳羡的眼神,珍珠冷笑一声,心道慕容九肚子里怀的不知是哪个臭乞丐的野种,买通了府医又如何,早晚有一天会败露无疑。 只是这话,她不敢随意乱说,以免坏了二皇子的大事。 “师父,您怎么瘦了这么多,还黑了。” 慕容九心疼的对师父老头说道,眼睛微微泛红。 上辈子,她连师父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现在,托了君御炎的福,她能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师父了。 “哭什么啊,老头子身体硬朗得很,这趟进山,有大收获,师父不是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吗?你可有猜到?” 她摇摇头:“管他什么惊喜,哪有师父的性命重要,要不是多亏了王爷,我、我不敢想你在那深山里会发生什么。” 说到这个,师父老头拱了拱手,朝君御炎道谢。 “这倒没错,若不是王爷派人相助,我这把老骨头可能真的交代在里头了。但老头我福大命大,才会有王爷相帮,逢凶化吉嘛。” 君御炎温和道:“您不必客气,您是阿九的师父,就是本王的师父。” “你这后生,倒是不错。” 师父性格古怪,从不夸人,这还是慕容九第一次听到他夸赞别人。 不过君御炎的确担得起师父的夸赞。 这时师父话归正传,对她道:“丫头,师父这些年一直告诉你,你脸上的胎记无法去除,是不想让你有了希望又失望。” 慕容九震惊的看着他:“师父您的意思是……” 第66章 师父能去掉你的胎记 是她想的那样吗? “师父,我的胎记……” 慕容九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师父老头点头: “没错,实际上,你脸上的并非是真正的胎记,而是胎毒造成的。胎毒打娘胎里来,最难医治,师父我倒是知道如何去除,问题是需要的药材太过稀少。偶尔得知兰安大山内有那几味药,师父这才假装云游天下,就是怕给你希望了又让你失望啊。” 慕容九听着,想起上辈子师父杳无音讯,原来竟是为了她,她鼻头发酸。 “师父……你怎么那么傻啊,胎毒有便有,就是丑了些,又不致命,您犯得着冒着生命危险去为我采药吗?您要是没了,世上还有谁能与我相依为命,您忍心看我被人欺负被人压榨,失去用处后便一杀了之吗?” 越说她越伤心,上辈子师父因她而死,极大可能是君昊泽所为,可她不仅一无所知,还帮着仇人最终坐上太子宝座。 她做人怎么能失败到这种地步? “谁!谁要欺负你压榨你还要杀了你!” 师父老头怒发冲冠,转头便盯着君御炎,大有慕容九一点头就下毒毒死君御炎的意思。 不怪他如此想,因为慕容九嫁入凌王府,能欺负她压榨她的人,只能想到凌王。 君御炎听到慕容九的话,心中也升腾起怒意,以及心疼的情绪,他从未见过这样伤心的慕容九,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他能想到的,只有君昊泽。 慕容九眼见师父好像误会了,连忙摆手道: “不是王爷!师父,您误会了,我、我只是担心和害怕,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失去您。” “你师父我福大命也大,将来还要享你的福,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的,可不许胡说八道的咒我了!” 师父老头佯装生气的说道。 慕容九笑着擦干眼泪:“那您下次不许不告而别,更不许冒险,您以后还要教导您的徒孙呢!” 说到徒孙,师父老头看向她的肚子,笑得更开心了,眼角的笑纹都能夹死苍蝇,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君御炎,顿时将笑容收了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容九看出他的心思,低声说道:“师父,王爷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师父老头眼珠子猛地瞪圆,说话都结巴了:“什、什么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能忍受自己戴绿帽? 刚才君御炎将徒弟抱回来那个模样,他还以为君御炎宝贝徒弟肚子里的孩子呢! 君御炎还没说什么,慕容九又道: “王爷娶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王爷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等他将来要娶那女子的时候,我们就会和离。” 不知道为何,以前想到要和君御炎和离,她没什么感觉,可今天说出口,她心中竟有几分涩然。 不行,她不能这样,不能因为君御炎对她好,她就对其生情,对方已经有喜欢的女子,自己肚子里…… 她是喜欢她的两个孩子的,尽管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其实她也不一定要找那人,只是害怕有朝一日他会找她要孩子,所以才要提前去找。 她与君御炎注定不可能的,君御炎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对方乃朗朗君子。 还是早些准备和离,孩子的事,实在不该让君御炎担着,将来他也难以同他心爱的女子解释。 师父老头并不知道她心中的弯弯绕绕,更不知道她已经重生了一朝,他只觉得年轻人的世界太难懂了。 本想问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君御炎在此,他又不好问出口。 君御炎凝着眉头,显然有一肚子话想说。 师父老头这时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懂,你既然有了身孕,就好好养胎。不过胎毒也得去掉,只是要多花点时日,不能直接下猛药,免得伤了腹中胎儿。” 君御炎愈发怀疑慕容九的身世,侯夫人的其他孩子没有胎毒,偏偏只有阿九有,其中定有辛秘,必须派人调查清楚。 阿九去了胎记,一定很好看。 “阿九,能去除胎毒是好事,恭喜你。你们师徒二人许久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聊,本王先不打搅,晚上过来看你。” 慕容九连连点头:“王爷快去忙,傅将军他们还在府中。” 等君御炎走后,师父老头便道:“丫头,你快说说我走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嫁入了王府,孩子的父亲又是何人?” 她说了被打晕后替嫁之事,师父老头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现在就去侯府找他们算账。 “不过你认清了他们的嘴脸也是好事,师父我最担心的,就是怕你心软缺爱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慕容九眼睛发红,是啊,师父早就看出侯府对她不好,还提醒过她,是她上辈子一意孤行,以为能找回缺失的爱。 “哭什么,他们不疼你,师父疼你。” 师父老头凶巴巴的,说的话却暖人心扉。 “我才没哭呢,有什么好哭的,我有师父就足够了!而且,他们根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放低了声音。 师父却惊得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他们竟然不是……” “嘘!师父小声点,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师父往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丫头,你是如何得知的?你的亲生父母又是何人?” “我也是意外偷听到的。” 她撒了个谎,重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她怕吓着师父。 “他们说我不是亲生的,他们的亲生女儿和我调换了,但我还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 师父老头惊怒交加,本来就皱巴的脸上现在更皱巴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难怪他们对你不闻不问,庄子里的小黄狗都比你的待遇好!” “您别生气,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真相的。”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到底怎么回事?” “是二皇子他……” 师父老头双眼一瞪:“是二皇子的种?” 第67章 没想到女子怀孕这么痛苦 “不是的,不是二皇子的。” 慕容九连忙摆手,怕师父误会,把那日灯会发生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 只说她被二皇子算计,与别的男人共度一夜,那个男人应当是习武的,衣料是锦缎,非富即贵,再多便不知道了。 师父老头眉头紧皱:“二皇子真不是东西!那你将孩子生下来,就不怕二皇子将来将那男人找来,抢走你的孩子?” “不会的,那个男人不是二皇子安排的,后来我回想起来,曾听到过一道闷哼声,想来是二皇子安排的人被他打倒了,他也因为中了药,才与我……才与我成事,一切应是阴差阳错。” “丫头,你可想好了。你腹中胎儿马上就要满三个月了,到时候再流掉可就凶险了。” “我不流掉。” 慕容九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知道师父是一片好心,怕自己将来被孩子拖累。 可她想好了,等和君御炎和离后,她找到那个男人,给其钱财补偿,断绝后患。之后她不会再成亲,自己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正因为没有想过再嫁人,孩子于她而言不是拖累,而是救赎。 上辈子她亏欠了两个孩子的,这一世,她要好好弥补回来。 “好。” 师父老头点点头。 “看来老头子云游天下的计划又要推迟喽,也不知道你的孩子是不是跟你小时候一样看哭鼻子。” 慕容九心中感动,失笑道:“我小时候才不爱哭鼻子呢。” 是啊,她小时候可怜得像被人丢掉的小猫,又瘦又小,但胆子大,也不爱哭。 因为哭会被庄子上的下人厌恶,会被人打,打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哭了。 “以前我就说二皇子不是你的良配,现在这情况,好过嫁给他跳进火坑。他为了控制你,假意与你发生关系,却又因厌恶不愿自己上阵,才让事情变得不可控,现在肯定悔死了。哼,他那副死鱼眼,丑死人,还瞧不上你?等你胎毒去除,露出倾城容颜,定叫他后悔莫及!” 师父老头一想到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就一肚子的气。 “师父别气,小心气坏了身体。什么倾城容颜啊,我若是能去掉这块胎记,长什么样都无所谓。” 她都丑了这么多年,胎记给她带来了太多冷眼,只要去掉胎记,她就心满意足了。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你先躺下,好好休息。” 师父老头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床边,重新替她仔细把脉。 “还行,身体不错,没我想象中的虚。只是这孕吐之事,难以缓解,只能等不吐了,再好好补一补。” 她肚子都快三个月了,想来吐也吐不久了,有些女子,一个多月便开始吐,一般吐到三个多月左右。 但也有吐到生的,看各人体质。 慕容九躺着,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师父于她而言,就是父亲一样的角色,听到师父絮絮叨叨的声音,她才有一种真的重活过来的真实感。 “师父,您也该好好补补,您看您都瘦成什么样了。” “瘦才好,人老之后,一胖,那就是一身的病,你师父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师徒二人就这样一搭一搭的聊着,不多时,慕容九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唉,命苦的丫头。” 师父老头轻轻叹息一声,替她盖好被子。 如何不命苦呢?幼年被弃养般对待,任人打骂,吃的比狗食还不如,不想竟是被人调换了身份。 长大了,还没来得及觅得良婿,就未婚先孕,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若是未怀孕,未替嫁给凌王,等她胎记去除,露出真实容貌,何愁嫁不到好男人。 该死的侯府,该死的二皇子! 他正在感叹命运的不公,这时门外传来声响,回头一看,竟是凌王又来了。 君御炎没有听见说话的声音,进来时就放轻了脚步声。 “翟神医,阿九睡着了吗?” “嗯,已经睡下了,女人怀孕会嗜睡。” 师父老头起身,问道:“王爷不是要招待贵客,怎么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本王只是担心阿九的身体,前来看看。傅将军一家因为家中有事已经回府。翟神医一路劳累,本王已经备下酒席,您看您要先去梳洗休息一番吗?” 师父老头心中奇怪,凌王对小九似乎太好了,这么心急就又过来看小九。 可惜有面具遮掩着,看不清神色。但他说话温和有度,不像是二皇子那种假模假样之人。 “也好,劳烦王爷了。” 他点点头,是该梳洗一下,赶路一身灰尘仆仆,身上还是得干净点,免得有气味让小九再想吐。 凌王送他出了栖云院的门,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只见凌王脚步很快的往回走。 他好像很在意小九。 可小九不是说他已有心仪的女子了吗? 师父老头眉心蹙得紧紧的,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们年轻人的心思。 君御炎进屋后,便坐在了刚才翟神医坐过的位置,静静的看着慕容九的睡颜。 她睡着了都是带着淡笑的,可见她师父的出现,对她而言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 君御炎也轻轻勾了下唇角,目光下移,看向她尚还平坦的小腹。 那里面,是他和她的孩儿。 只是想到这一点,他的眼神就更加柔和,心中竟多了几分将为人父的期盼。 他微微倾身,小声对着腹中胎儿道:“你在肚子里要乖一点,不要让你娘亲难受,知道吗?” 若让好友苏楷看到这一幕,只怕是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堂堂战神王爷,居然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君御炎说完,便在想,要是有什么能治孕吐的偏方就好了。 之前他亲眼看着慕容九吐得面色苍白,眼眶通红,好似快将胃里的酸水全都吐出来的模样,叫他感到心疼。 没想到女子怀孕,竟如此的痛苦。 “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 忽然,睡梦中的慕容九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仿佛在梦里痛苦的挣扎。 “阿九,阿九醒醒!” 第68章 王爷想讨她欢心 慕容九梦见两个瘦弱的孩子在山路上不停的跑,后面有人追杀他们,还有狗吠的声音。 她像是陷进了梦里面,脚踩进泥潭里,再用力也拔不出来。 梦里她看着两个孩子被逼上绝路,再嘶声力竭的喊,也无人能听得见,她好绝望好痛苦,明知道是梦,想醒却醒不来。 她坠入了黑暗,没人可以拉她一把。 就在这个时候,手上好像传来了温暖的温度,她像是漂浮在海里的浮萍抓住了救命稻草,好像有人在喊她。 阿九,阿九醒醒…… 她终于从泥潭里拔了出来,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双担忧的深眸,一张银色的面具。 “王爷?” 声音出口,她才发现嗓子嘶哑得厉害。 君御炎想去给她倒杯热茶,手却被她紧紧抓着。 “不要,不要走。” 慕容九露出惊慌之色,梦里的绝望还深深的笼罩着她,她只知道,她不想让君御炎走,她不想失去这道温暖,再跌回黑暗中。 “阿九,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君御炎的声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躺回枕上。 他从未见过这样惊惶无措的慕容九。 脆弱得,仿佛淋了雨,无家可归的小猫。 “阿九,你别怕,没人能伤害你和孩子。” 慕容九眼泪无声的滴在枕巾上,她仿佛还在梦魇中:“我救不了我的孩子,我好没用,怎么会有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娘亲?”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梦里的事情不会发生。” 不,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她的愚蠢害死了两个孩子,临死前她才幡然醒悟。 她好后悔。 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眼角的泪擦拭掉,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茧,磨得不疼,却很有存在感。 她的视线慢慢聚焦,再次落在了君御炎的脸上。 察觉她的目光,君御炎替她拭泪的那只手抬起,摘下了银色面具。 他脸上长长的伤疤淡了许多,不盯着看已无存在感,不再像从前那样骇人,他脸庞俊朗英毅,棱角分明,尤其是一双深邃的双眸,差点叫慕容九陷了进去。 慕容九终于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她意识到她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连忙松开,眼神也有些慌乱:“王爷,抱歉,我方才有些意识不清。” 君御炎眸中的失落一闪而过,他该想到的,阿九清醒时,怎会这样握紧他的手。 不用心急,别吓到了她。 他将手收回,起身倒水递到慕容九手上。 “多谢王爷。” 慕容九坐起身,小口小口的把温水喝完。 君御炎接过茶杯,才对她道:“你怀有身孕,不宜情绪波动太大,不要多想,在王府,没人能伤害你们。” 慕容九摇头:“王爷,我不能一直留在王府,不能坏了您的名声。” 她原本便想说此事,现在正好提起,干脆与他商量好。 早晚,她都是要离开的。 只是话说出口,她心底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像是不舍。 不能这样,必须快刀斩乱麻。 她抬头:“王爷,我准备……” 君御炎眉头紧皱:“你准备去哪里?你怀有身孕,肚子马上就要大了,你想天下人指着你的肚子辱骂你跟孩子?就算你不怕,那孩子呢?你想他生下来就被人指着骂?” “我、我可以带着孩子隐姓埋名。” 说完,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必须留在京城报仇雪恨。 她能怎么办?她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坏了王爷的名声。 现在和离还来得及。 “你找到孩子的父亲了吗?”君御炎问她。 慕容九摇头,她不敢看君御炎的目光,怕他认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皱着眉头,似乎不想多谈关于孩子的父亲,君御炎不清楚她是厌恶还是什么。 应该是厌恶的,平白失了清白,又有了身孕,是一种拖累,如同毁了女人的人生,怎能不恨? 他胸口呼吸震荡滚烫,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喉咙,脑海中百转千回,最终咽了回去。 他不敢赌,现在摊开了说,如果阿九离他更远,他能追去哪里? 如今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能照看好她和孩子,也能多与她培养感情。 “我不在意什么名声,你只管住在王府,将孩子平安生下。” 最重要的是,让她先安心住下,不再想和离之事。 “那怎么行,您已有心爱的女子,就算她气度再大,也……” “她不在京城,你我若和离,父皇还会再为我赐婚。” 慕容九明白了,她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能替他挡住别的莺莺燕燕。 君御炎眼神微闪:“所以你不必愧疚,你我各取所需,不是吗?” 她心里确实轻松了些,可却隐隐有些酸涩在其中。 她垂头道:“多谢王爷,等将来和离时,我定会向未来的王妃将事情解释清楚。” 君御炎眉心蹙得更深。 他没有经验,不知如何才能讨女子的欢心,更不想将阿九越推越远,此非他所愿。 “你不是说我的腿伤适合药浴?不如明日,我带你与你师父去明月庄上住几日泡泡汤泉,可好?” 他想创造更多的机会与她相处。 去庄子上泡汤泉,也能令她心情放松,更好的养胎,缓解孕吐。 慕容九有些心动,然而她还没点头,外面忽然传来施公公的声音。 “王爷王妃,宫里来了懿旨,陛下宣您和王妃进宫!” 进宫? 这个时候进宫,不会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的事情? 慕容九眼神中透出几分慌乱。 她怀孕的事情刚出来,就宣他们进宫,除了此事,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定是五公主宣扬了出去,宫里面也生疑了。 她脉象已是怀孕三月,宫里随便一位太医都能号出,若是进宫,定会露馅。 “王爷……” 君御炎安抚道:“莫怕,届时本王就说,与你在婚期便有关系,只要咬死了你腹中孩子是本王的,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 她怕皇后等人会不依不饶,因此而毁了君御炎的好名声。 要知道,在替嫁之前,君御炎的未婚妻是慕容曼,不是她啊。 第69章 马上就是绿帽王爷喽 慕容九第一时间,只能想到装病。 但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她“生病”了,皇后更有借口派太医来给她把脉。 施公公这时在门外小声道:“王爷王妃,宫里来的王公公正在花厅等候。” 连接他们进宫的人都派来了。 君御炎对她道:“早晚都要进宫一趟,有事我担着,不过走之前,你先吃点东西。” “王爷我不饿。” 她还有点胸闷,不想吃东西。 君御炎说得对,早晚都得进宫,那王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但她记得,这人最后是二皇子和皇后的人。 人都来了,如果不进宫,怕是还有其他说辞逼他们进宫。 “不饿也吃点,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民间怀孕女子爱吃的一些吃食,你吃你想吃的,总有一样能合你的胃口。” 说着,君御炎便开门出去,对施公公道:“先让厨房送上膳食过来,王公公那边,你只管说王妃身体不适,让他等半个时辰。” 春桃和珍珠进来伺候慕容九梳洗换衣。 因为要进宫,穿得要讲究一些。 君御炎站在院中花树下等着,这时暗卫周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 “王爷,王妃院子里那个翠花,之前借着要更换洒扫工具的由头去了外院,故意摔到了落单的傅三公子怀里,还故意把手帕留在了原地。” 君御炎语气冷淡:“三公子是何反应?” “三公子可能是从未碰过陌生女子,他脸很红,以为翠花是个娇弱可怜的王府丫鬟,捡起手帕去找翠花没找到,因为要离开王府,只好自己收起来了。” 君御炎没说话。 周辰问道:“主子,需不需要提醒三公子一声?” “身为将军之子,这点辨别女人有没有心机的本事都没有,以后还会受骗。不用管,下次他再来府上,盯着点。” 人只有上过一次当了,才会长记性。 傅家三位公子,就属这位三公子最单纯好骗,虽能文能武,但更像书生一些。 也难怪翠花盯上他。 周辰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厨房的人送膳食过来了,君御炎道:“你去叫小文过来,再让人请翟神医。” 阿九喜欢小文这孩子,平时他来了,阿九也能多吃几口饭。 周辰心想,傅三公子那算什么,您才是真正被女人迷了心窍。 不过王妃这人,确实不错,似乎和二皇子已经完全断掉了,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怀的是小世子。 周辰很快就去外院将小文带了过来。 换洗后的翟神医也走了进来。 慕容九装扮出来,便看见君御炎和小文一起坐在八仙桌前等她,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师父背着手在门口看着院中的景色。 “王妃!” 小文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正要扑进慕容九的怀里,被一只手提着后颈的衣领给制止住了。 君御炎将他放在地上,对他道:“王妃怀了身孕,你小心冲撞到她的肚子。” 小文瞪大眼睛,开心道:“太好啦,这样我就多了弟弟妹妹,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他们!” 他把慕容九当成唯一的亲人,说过长大了保护她,现在多了弟弟妹妹,他可以保护的人变多了,但他更高兴了。 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倒是讲义气,有几分他父亲云滇王的影子。 阿九没白把他捡回来。 慕容九也忍俊不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君御炎对门口道:“翟神医,一起来用膳,有您在,相信阿九胃口能好点。” 慕容九看向他,睫毛微颤,王爷对她太好了,她控制不住多想。 但理智告诉她,王爷只是关心她而已,换其他人,也是如此。 “不用叫我神医,叫我老头就行,我隐姓埋名多年,早不是什么神医了。况且我已金盆洗手,只采采药,教教我这个徒弟。” 慕容九失笑道:“师父,金盆洗手这个词可不是这样用的。” “意思差不多不就行了,好了,吃饭吃饭,饿死老头子了。” 翟老头坐下,率先拿了筷子夹了个水晶饺进嘴里。 他向来随意,可不管这里是王府还是哪里,也不管旁边还有个王爷。 慕容九早就习惯了这样恣意、不被世俗规矩所约束的师父,但她担心王爷会有点不喜,没想到王爷摘下面具,对她道: “阿九,翟叔吃得这么香,你也尝尝。” 翟老头点头评价:“味道确实不错,王府的厨子有点水平。” 桌面上的吃食都是小份的,但种类很多,看起来精致有食欲,酸甜苦辣咸,各种口味都有。 慕容九心情好,这顿下来,吃得也比晌午多,而且吃完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君御炎反而没吃多少,一直在关注慕容九爱吃哪道菜。 总结下来,她的口味还是酸味偏多,辣的也能吃点,甜食她动也未动,应当是难以入口。 他心中有数了,晚膳过后,他先带着慕容九在后花园消消食,才慢吞吞的带她入宫。 王公公已经差人来催了几回,都被施公公说王妃身体不适给推迟了。 王公公心中有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怀孕的是凌王妃,就算怀疑她肚子里的种有问题,但明面上,凌王对她维护,把腹中胎儿当皇孙,王公公不敢不敬。 终于将人接进宫里,王公公悄悄松口气。 进了宫,他就算是完成了皇后的暗中交代,接下来的事,就跟他没多大的干系了。 他心头冷笑,等皇上让太医看了,凌王可就是绿帽子王爷喽! 皇上与后宫嫔妃早在御花园等着了。 现在最受宠的嫔妃,依然是惠贵人,尽管君御炎已经发现她是用异香令皇上着迷,但并未打草惊蛇,且不是一两日就能将其揭穿,得循序渐进。 后宫有这些美人铆足了劲博皇上欢心,是以君御炎和慕容九姗姗来迟,皇上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来了,朕听闻慕容九怀孕了,真有此事?” 皇上神色微醺的朝君御炎问道。 君御炎低头道:“回父皇的话,阿九确实有了身孕。” 皇上眯起眼眸:“可你与慕容九成亲才二十八日,她这么快便能受孕?” 第70章 愚蠢的女人,是她自找的 皇上话一出,在场的人全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要说这凌王妃有喜是好事,但这才刚成亲不久,就把出了喜脉,连皇上都怀疑她肚子里的种是不是凌王的。 别说皇上怀疑,谁都会产生怀疑,后宫嫔妃,皇上不知宠幸了多少,但哪有几个成功受孕的? 民间成亲的女子,多的是三年五载才有孕。 就是有,那也是极少数。 人人都知道凌王清心寡欲,不好女色,肯定不可能日日耕种,难不成,一两次就怀上了?那慕容九得是什么极品受孕体质? 甚至很多人觉得,凌王与慕容九压根就没有圆房,慕容九容貌丑陋,看一眼都倒胃口,凌王当年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岂会看上这样一个丑女。 这才是大家怀疑慕容九肚子里孩子不是凌王种的最大原因,日子短倒不是最紧要的。 戚贵妃虽然也怀疑,心里面恨死慕容九了,可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她含笑说道:“陛下,他们夫妻新婚燕尔,恩恩爱爱,成亲二十八天,如果第一天就怀上,算起来也快一个月了,有孕吐反应很正常。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出好消息,臣妾居然要当祖母了呢。” 皇上是宠爱君御炎这个大儿子的,一想到他居然要当皇祖父,心底当然开心,可他就是怕大儿子被这女人给骗了,混淆了皇室血脉! 他沉声道:“如果真是御炎的孩子,朕高兴还来不及,在民间,朕这个年纪的,早就含饴弄孙了。可朕听说慕容九孕吐得十分厉害,不像是才有孕一个月,倒像是两三个月了身孕了。” 此话一出,戚贵妃双目都瞪圆了。 “怎么可能!他们才成亲一个月!” 皇后缓缓出声:“是啊,戚贵妃说得对,他们才成亲一个月,怎么可能有两三个月的身孕,定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说错了话。要想看看凌王妃究竟怀孕多长时间,其实很简单,陛下,要不多叫几个太医过来把脉,一看便知了。” 皇上看向君御炎:“御炎,你说呢?” 他这是给这个大儿子一条退路,倘若真不是他的骨肉,那便不用太医看了,等事后将慕容九暗中处置了,母子不留,无人敢说闲话。 他让君御炎自己做选择。 皇后神色平淡,但长长的护甲几乎全陷进了肉里。 皇上对君御炎偏心,不是一日两日了。 戚贵妃神色着急,恨不得上去使劲推君御炎一把。 慕容九垂着头,无论君御炎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不会怪他。 这时君御炎不卑不亢的对皇上说道: “父皇,阿九是易孕体质,她的确刚怀孕不久,也确是儿臣骨肉,儿臣不可能连这点事情都无法分辨。还请父皇请来太医,为阿九把脉,还阿九一个清白。” 慕容九咬了咬唇,把眼中闪动的泪意压了下去。 君御炎他明知这一承认,今后再想否认,就是欺君之罪,可他为了让自己和孩子能活下去,做出了他不应该做的选择。 “好,来人,宣太医!” 皇上高声说道。 因为君御炎足够坦荡,皇上反倒信了五分。 至于剩下来的五分,就看太医把脉出来的结果了。 皇后嘴角的冷笑一闪而过,僵直的后背,也放松了些。 慕容九肚子里的孩子有几个月,她再清楚不过了。 昊泽是在三个月前设计令其失身,而在嫁入凌王府之前,就有大夫给慕容九号出了喜脉,又怎么可能才怀孕一个月呢。 慕容九能买通王府的府医,可买通不了皇宫的太医。 若是能让凌王名声扫地,让皇上对凌王失望至极,慕容九这丫头就算被砍头,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戚贵妃则满心紧张,害怕慕容九水性杨花,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 不多时,三名太医到了。 一同来的,还有二皇子与五公主。 两人给皇上皇后请安,随后便说来时偶遇了几位太医要给皇嫂把脉,因为担心皇嫂的身体,便过来瞧瞧。 五公主笑容灿烂无比。 白天她被慕容九赢走了东珠项链,回宫后被母后好一阵教训,但现在一想到慕容九有命赢没命戴,她心里就舒爽至极。 二皇子看向慕容九,神色关心道:“先恭喜皇兄与皇嫂了,不过我听说皇嫂身体不适,不知现在好些了没有?” 君御炎侧身,直接挡住了二皇子的视线,淡淡道:“多谢二弟关心,阿九只是正常的孕期反应。” 慕容九确实不想多看君昊泽一眼,她很感激君御炎。 “既然太医来了,那就过去给慕容九把脉。” 皇上说道。 君御炎扶着慕容九坐下。 她心情紧张,下意识抓住了君御炎的手腕。 君御炎轻轻拍了拍她,对她道:“太医医术高超,定然不会误诊。” 慕容九抿唇,点了点头,将手松开,摊开手腕,搭上一块薄丝巾,让太医把脉。 虽然来了三名太医,但两个年长的太医都没动,只让一个年轻的太医上前给慕容九把脉。 年轻的太医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慕容九的脉搏上。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这名太医身上。 二皇子眯着双眸,正想着待会儿若是父皇想要处死慕容九,他得找个好借口为其求情,保全她一条小命,伤了残了都无所谓,只要将来能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 这都是她自找的,早先若是听他的,离开王府为他所用,又怎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哼,君御炎要真想保她,就不会让太医为她诊脉,真是愚蠢的女人。 “嗯?皇嫂的脉象不好摸出来吗?怎么小孙太医要看这么久?” 五公主忽然出声问道。 是啊,小孙太医都把了好一会儿了。 这时小孙太医收回手,恭敬的说道:“王妃是喜脉,不过因为月份太浅,下官得仔细点才敢确认。” 月份浅? 这下轮到二皇子、五公主以及皇后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月份浅? 分明都已经怀孕有近三个月了! 这个小孙太医,不会是被慕容九悄悄收买了! 除了这个原因,想不出其他原因。 皇后立刻便道:“脉象难确定,那就让陈太医徐太医也为王妃看看,他们医术过人,在太医院几十年,定然不会看错。” 第71章 皇上入迷太深了 说看错脉象,只是委婉的说法。 皇后怀疑这个年轻的小孙太医被慕容九收买了。 另外两个太医,徐太医是她的人,不会被收买,陈太医为人迂腐老派,是太医中的清流,谁的人都不是。 陈太医道:“小孙太医虽然刚进太医院不久,但技艺精通,喜脉应该不会看错。” 他这是为小孙太医正名,人是他招进来的,要是医术不精,岂不是等于走了他的后门? 说完,陈太医上去给慕容九把脉。 皇后虽然心中不喜,但没有说什么,她等着陈太医宣布慕容九怀孕已有三个月。 “凌王妃确是喜脉。” 陈太医点头说道。 五公主立刻问道:“皇嫂怀孕多久了?” “月份浅,大约一月左右。” 皇上露出了笑容,点头道:“好,没想到,朕最担心的大儿子反而最先有了子嗣,朕还以为要等上好几年才能抱孙子。” 皇后脸色略有些难看。 二皇子眉头紧皱,心道这不可能。 五公主更是不相信这话,她咬了咬唇,道:“父皇,既然徐太医也来了,那让徐太医也帮皇嫂看看。三位太医待会儿还能一块儿想想法子,让皇嫂孕吐不那么难受。” 皇上点头,让徐太医去看。 徐太医额头冒汗,他对陈太医是了解的,不会撒谎,也不容易被人收买,说明凌王妃确实只怀孕了一个月。 那他把脉了,是实话实说,还是凭空搬造? 皇上在此,他不敢怠慢,快步上前,将手搭在慕容九的脉搏上。 正如他所料,圆滑如珠,搏动流利,是滑脉,但因月份不大,所以需仔细感知。 他满脑子都在想,应该如何开口。 皇后出声:“徐太医,如何?你眉头紧锁,可是脉象有异?” 这是逼他说凌王妃的脉象有问题啊。 徐太医连忙道:“回皇后的话,凌王妃的脉象臣有些摸不准,好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有人在脉象上做了手脚。” 慕容九心头一紧。 让徐太医说对了,她的脉象确实做了手脚,在进宫之前,师父给了她一颗药丸,正是这颗药丸,令她脉象看起来有如刚刚怀孕。 但徐太医不可能看得出,因为她自己摸过,脉象是非常平稳的。 她神色淡定的看向徐太医:“自古以来,从未听说有人能在怀孕之人的脉象上动手脚,徐太医,您若老眼昏花医术不精,不如早些告老归田。” 五公主立刻就道:“皇嫂,话不能这样说啊,以前没有,谁知道现在没有呢?再说了,你自己也有医术,在脉象上做点手脚,我们也看不出来啊。” “乐阳这话何意?如今阿九怀了我的孩子,本是喜事一桩,为何你们非想证明这不是我的孩子?” 君御炎忽然冷声说道。 戚贵妃也附和道:“这孩子是不是御炎的,御炎心里比谁都清楚,慕容九虽然无才无貌,但也不至于做出那等可恶之事。陛下,臣妾也觉得徐太医老了,怕是医术不行了。” 她想趁机把皇后的这个太医给赶出宫去。 皇后皱眉:“陛下,徐太医一直是太医院的顶梁柱,医术宫中都是有目共睹的。” 君御炎道:“那您的意思是,徐太医背后有人指使?” 徐太医扑通一声跪下:“凌王误会,下官绝无人指使,下官只是实话实说!” 陈太医道:“陛下,下官方才把脉,凌王妃的脉象没有任何异样,正是刚有孕时的正常脉象。” 小孙太医也道:“许是徐太医看错了。” 皇上看了两眼徐太医,对方垂着头,倒也看不出心虚不心虚。 但凌王妃一脸坦荡,眼神中没有任何胆虚的神色。 皇上心中已然有数。 就在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惠贵人忽然说道: “陛下,徐太医一直为云嫔姐姐看诊,臣妾身体不适,也经常找徐太医。您也知道的,臣妾最近经常腰疼,就是徐太医的针灸替臣妾缓解的,要说医术,宫中恐怕没人比得上徐太医了。” 她说话声音温柔婉转,和云嫔同是来自江南水乡,给人的感觉都是娇柔的南方美人,但不同的是,她神态带着几分妩媚,云嫔比她端庄多了。 皇上最近对她入迷上瘾,她一开口,一阵香风飘了过去,喝了酒的皇上就有些情迷了。 “嗯,爱妃说得是,徐太医的医术,有目共睹。” 这个狐媚子! 戚贵妃狠狠攥住了拳头。 慕容九眸光微眯。 她对药味非常敏感,她看到惠贵人起身说话时,有药粉从其身上飘向皇上。 众目睽睽之下,都敢用药,真是好大的胆子。 “爱妃,过来朕这里。” 皇上确实有些上瘾,忍不住朝惠贵人招手,想多闻闻她身上的味道。 不能让她过去。 慕容九意识到,皇上对惠贵人的着迷程度比她想象中要高,难怪王爷无法直接揭穿。 她怀疑,惠贵人后来还对皇上用了其他的迷幻药,会伤害大脑的那种。 惠贵人现在过去,皇上的理智只会更差,甚至会像上头一样忘记做过的事情。 这样下去不行,皇上早晚会出事,到时候,皇后得益,王爷就会有麻烦。 “王爷。” 她小声说话,紧紧抓住了君御炎的手。 君御炎先是一愣,以为阿九是想和她牵手,在感受到手心有异物时,才明白他是自作多情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从阿九的眼神中明白了她的意图。 就在惠贵人起身盈盈朝着皇上走去时,慕容九假装呕吐,起来就往外走,想找个地方吐一下。 “阿九!” 君御炎紧随其后,在慕容九故意朝惠贵人身上撞过去的同时,他一边扶住慕容九,一边手中的药丸捏碎,丢进惠贵人的领口里。 “啊!” 虽然没有撞到惠贵人,但她还是受了点惊吓。 她还以为慕容九想故意撞她,然后流产陷害她,这样的事情,以前皇宫里不是没有发生过。 “让惠贵人受惊了,本王先带王妃去吐一下,回来向贵人赔罪。” 君御炎朗声说道。 惠贵人摆摆手:“无碍,只是没想到凌王妃反应这么大,还真有点不像才怀孕呢。” 她找着机会故意这样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待会儿再好好在皇上面前吹吹耳边风,绝不能让凌王凌王妃跟无事人一样回去,这是她为皇后立功的好机会。 第72章 惠贵人的脸怎么溃烂了? 惠贵人摇曳着身姿,走到皇上身边,柔弱无骨般的倚在了皇上的怀里。 她容貌在全是美人的后宫中并不突出,但穿着露骨,如同卖艺的舞姬,身上散发出香风阵阵,在场的太监都有种意乱情迷的感觉。 连二皇子也忍不住多看了惠贵人几眼。 戚贵妃用手帕轻掩着口鼻,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好好的后宫,被惠贵人弄得乌烟瘴气,她强迫自己沉住气,以免皇后等人趁着皇上对迷香上瘾时,朝自己发难。 她已经收集了惠贵人迷惑皇上的诸多证据,但她也清楚,还没到揭穿惠贵人的时机。 关键点在于皇上,得让皇上意识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是惠贵人搞的鬼。 可是她现在却觉得,皇上的情况比前些天更严重了。 难不成,皇后这是打算直接弄死皇上,扶她儿子二皇子登基,好一劳永逸? 想到这一点,戚贵妃心中变得急切起来。 她看着皇上着迷似的嗅闻惠贵人的体香,眼神都迷离了,这让她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 “陛下,来,喝点酒~” 惠贵人身姿妖娆的端着酒杯,送到皇上嘴边。 皇上笑吟吟,摸着惠贵人的手一饮而尽。 惠贵人一杯一杯的给他继续喂酒。 在场的嫔妃都无人敢劝。 前两日,兰嫔因为多劝了一句,在惠贵人的怂恿下,皇上将其打入了冷宫,当晚就赐上一丈白绫跪了西。 这个兰嫔,虽然已经不受宠了,但她在皇上还在太子时,就在府邸里了,与皇上有几十年的情分,没想到说杀就杀。 大家都明白,惠贵人这是杀鸡儆猴,让大家知道皇上对她有多言听计从。 不一会儿,皇上就喝了半壶下肚,眼神愈发迷离。 等君御炎扶着慕容九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靠在了惠贵人身上,一口一个爱妃。 “凌王妃好些了吗?” 惠贵人抬起头,精致的红唇开口,居高临下,目光中带着几分得意。 她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小秀女,进宫便不受待见,没人觉得她能得宠,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可现在,她坐在天上最尊贵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还对她俯首称臣,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又怎能不得意呢? 君御炎道:“多谢惠贵人关心,王妃好多了。” 惠贵人勾唇对皇上笑道:“陛下,方才凌王妃吐成那样,和云嫔姐姐好像啊,不过云嫔姐姐都已经快三个月的身孕了,凌王妃真是才怀孕吗?” 皇上已经有了醉意,而且在惠贵人的迷香下,有些意识不清,他道:“那爱妃是什么意思呢?” “臣妾觉得,凌王妃故意买通了陈太医和小孙太医,徐太医说的才是真话,她肯定不止怀孕一个月,臣妾照顾云嫔姐姐这么久,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惠贵人!你这是血口喷人!无中生有!” 戚贵妃难以忍受,怒而起身,沉声呵斥道。 惠贵人往皇上怀里缩,娇声道:“陛下,贵妃娘娘好凶,臣妾好怕啊!” 皇上抬眼怒道:“戚贵妃,你为何恫吓爱妃!” 戚贵妃急声道:“臣妾没有,陛下,惠贵人她这分明就是故意陷害慕容九,非要无中生有,御炎有了子嗣是大好事,惠贵人想害慕容九,想要除掉御炎的孩子啊!” 惠贵人立刻嘤嘤哭了起来: “陛下,臣妾说的都是事实,臣妾和凌王凌王妃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贵妃娘娘想必早就看不惯臣妾了,陛下,您把臣妾打入冷宫,这样臣妾就再也不会碍任何人的眼了。” 皇上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看向戚贵妃的目光多了几分严厉。 皇后这时开口道:“戚贵妃,你还不快些向陛下请罪,给惠贵人道歉?本宫知道你嫉妒惠贵人,可这后宫之中,陛下就是天,陛下愿意宠爱谁,是陛下赏赐的恩泽,你莫要因为嫉妒而惹是生非,大家都是姐妹,应当以和为贵。” “皇后说得对,朕想宠爱谁就宠爱谁,戚贵妃,朕令你立刻给惠贵人道歉。” 戚贵妃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她一旦道歉,宫中的地位就不保了,那些奴才会怎么看她? 她沉不下气了,沉声道:“陛下,您现在是受了惠贵人的迷惑!您对她的所谓宠爱,全因为她身上有西域迷香!惠贵人是在害您啊!” 皇后狠狠眯了眯眸子。 二皇子下意识的朝君御炎看去。 戚贵妃不过徒有其表,不可能知道惠贵人的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君御炎告诉她的。 君御炎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因为慕容九吗? 慕容九总是坏他的好事。 不过他一点都不慌。 戚贵妃揭穿得不是时候,只会将她自己送上死路。 果不其然,皇上不仅不信,还觉得是戚贵妃嫉妒得昏了头,在胡编乱造。 在惠贵人哭哭啼啼的搬弄下,皇上愈发生气,当场就叫人把戚贵妃拖出去,先杖刑三十再说。 “陛下!” 戚贵妃不敢置信,这么多年,皇上对她何其宠爱,可他现在竟然为了惠贵人,要重重打她! “父皇。” 这时,一直安静不语的君御炎淡淡开了口。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让吵嚷的御花园静了下来。 皇上沉声道:“你也要学你母妃惹朕生气?” “儿臣不敢。” 君御炎不卑不亢道:“儿臣只是提醒父皇,您看看惠贵人,她脸上怎么溃烂了,要不要让徐太医替她瞧瞧?” 话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惠贵人看去。 还真是! 惠贵人那妆容精致的脸上,竟然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脓包,看着就令人作呕。 皇上只看了一眼,突然就清醒了,尤其是在他隐隐约约闻到了腐败的腥臭味后,一直亢奋的头脑,这会儿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下来。 “什、什么?” 惠贵人对上了皇上嫌恶的视线,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却摸了一手的脓液。 “啊!!”惠贵人发出不敢置信的尖叫。 她身上的臭味越来越浓,皇上的头脑也越来越清醒,一把就将她推倒在地。 第73章 你玩得太过火 惠贵人摔倒在地,身上的臭味愈发浓烈。 原来她并不止脸上有脓包,身体上更多,这些脓包就像是突然发出来的,摔倒时脓包擦破,脓液的臭味夹杂着她身上黏腻的体香,形成一种令人恶心反胃的味道。 在场所有妃嫔全都露出震惊之色,吓得往后退去,纷纷掩住口鼻。 皇后大惊:“怎、怎么回事!徐太医!徐太医快给惠贵人看看!” 徐太医还没来得及靠近,惠贵人因为伸手去抓皇上的龙袍,被皇上狠狠踹了一脚,正好踹到了心口,发出阵阵哀嚎。 皇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得厉害。 二皇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慕容九轻推了君御炎一下,君御炎不着痕迹朝她点头,快步将戚贵妃带上朝皇上走去。 就在他伸手扶住皇上时,皇上忽然俯身大吐特吐,吐出许多黄黑之物。 “陛下!” “父皇!” 二皇子与五公主赶紧上前,但皇上吐得满地都是,根本无从下脚,所以站在了原地。 君御炎的衣摆上也都是吐出来的秽物,来不及拿出手帕,他直接用衣袖给皇上擦拭嘴角。 戚贵妃也溅了一身,手上正好有手帕,反正已经脏了,干脆上前,一边哭泣一边喊太医快过来。 皇上吐完,整个人都清醒多了,他看着满身秽物毫不嫌弃的君御炎与戚贵妃,再看看嘴上大喊着脚下却不动弹的二皇子五公主还有皇后等人,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君御炎将皇上扶到一旁干净的地方,叫太医上来,徐太医动作最快。 这时二皇子皇后他们一拥而上,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皇上却眼神犀利的问徐太医:“朕是不是中毒了?” 徐太医道:“陛下,您只是酒喝多了,伤了胃肠,微臣看着,并无中毒症状。” 陈太医持不同意见:“陛下,您吐出的秽物颜色太深,绝不是酒后呕吐那么简单,让微臣看看。” 皇后皱眉道:“皇宫之中,岂有人敢胆大妄为给陛下下毒,陈太医,话也不能乱说!” “怎么没有!惠贵人身上的迷香,就是一种慢性毒药,对陛下身体有害!” 戚贵妃大声的反驳道。 惠贵人趴在地上,哭喊道:“臣妾没有,陛下,臣妾这才是中毒了,有人给臣妾下毒要毁臣妾的容啊!戚贵妃,肯定是戚贵妃害臣妾!陛下快把她抓起来!” 慕容九忍住强烈的反胃,走上前去,对皇上说道: “父皇,母妃说得没错,惠贵人身上的迷香,来自西域,能令人逐渐沉迷上瘾,精神亢奋,闻不到时,就会精神低迷,浑身没劲。就像慢性毒药,不断侵蚀身体,不仅伤肝伤肾,还伤害头脑。” 皇后和二皇子脸色猛地下沉。 惠贵人怒道:“你、你胡说八道!臣妾家在江南,哪来西域的迷香!陛下,您不要听凌王妃挑拨啊!” “有的人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惠贵人拿不出西域迷香,可谁知道她背后是什么人呢。” 慕容九言尽于此,话没必要说得太透,明说了,皇上反而不信。 她原本没想过用这么极端的法子揭穿惠贵人,因为很难拿到皇后指使的证据,但今日她们不依不饶,非要置她于死地。 况且,惠贵人加大了剂量,再这样下去,可能不到半个月,皇上就得暴毙而亡。 皇上脸色阴沉无比,他踹开徐太医,叫陈太医上来。 这时皇后沉声突然喝道:“惠贵人,你如实交代,你身上的异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果是无辜的,陛下自会给你一个清白,但你若是想害陛下,本宫叫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惠贵人满脸无辜:“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妾身上的香味,是天生的!怎么在凌王妃和戚贵妃口中,就成了什么西域迷香了呢?” “父皇,儿臣已经调查清楚,惠贵人身上的香味是进宫后才有的,儿臣已经找到了人证,乃是惠贵人的乳母和从前的贴身丫鬟,可以宣其入宫当面对质。” 君御炎朗声说道。 皇上道:“立刻将人带进宫来!” 这时仔细给皇上把完脉的陈太医颤颤出声:“陛下,您脾胃肝肾都有严重虚损,徐太医这是欺瞒不报,居心不良啊!” 最近这段时日,皇上的例行问诊,都是徐太医一人。 太医院有出勤记录,也有陛下的健康记录。 徐太医自然不认:“陈太医你莫要血口喷人,陛下的身体之前明明好得很,是今日过度饮酒,脉象才略有虚浮!” 他打死不认,只要皇后也帮他,今日就有希望保全性命。 皇上没有开口,任由宫女太监上前替他将脏秽擦拭干净。 风一吹,呕吐的臭味渐渐消散,但惠贵人身上香气加脓臭的气味,却经久不散,在场的人几欲作呕。 但因为皇上一言不发,没有表态,无人敢走,全强忍着难受。 惠贵人伏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她身上痒极了, “老大媳妇,你过来,替朕看看。” 皇上忽然朝慕容九招手。 皇后紧紧攥紧手帕,神色微冷。 皇上对慕容九的这个称呼,意味着他对君御炎更亲近。 二皇子立刻出声道:“阿九医术好,一定能看出徐太医有没有撒谎,阿九,你可要好好替父皇把脉,不要有差池。不过你也注意身体,莫动了胎气。” 他这是让慕容九考虑清楚,她到底应该帮谁。 他君昊泽才是腹中孩儿的父亲,才是最关心她身体的人。 君御炎只是个外人。 “多谢二弟关心,只是把把脉,动不了胎气。”君御炎替慕容九回应。 慕容九便没有出声,上去给皇上把脉。 二皇子心想慕容九只要心里有他,就绝不会再忤逆他。 谁知,这贱人张口就道:“父皇,陈太医说得不错,您的身体受损不轻,需要很久才能调理回来,这并非今日饮酒造成的。” 二皇子眼神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慕容九,你的欲擒故纵已经玩得太过火了! 第74章 惠贵人断气了 “老大媳妇,你是说,朕的身体,在今日之前,就有亏损?也就是说,徐太医一直在撒谎。” 皇上看着慕容九说道。 他声音刚落,就有大内侍卫上前来,将徐太医狠狠押跪在地上。 他并未等慕容九的回答,目光已经转向了惠贵人。 “爱妃啊,朕宠爱你的时间不短,告诉朕,西域迷香,是谁给你的?” 惠贵人将慌乱深深藏下,大声道:“陛下!怎么连您也不相信臣妾啊,哪有什么西域迷香,您不能听信凌王妃的信口雌黄啊!” 这时,一队侍卫踏着沉重的步伐快步前来。 “陛下,这是在惠贵人床下搜出来的药粉包!” 开口的是大内侍卫方统领。 原来早在皇上刚吐完的时候,皇上就已经给侍卫眼色,让去去秘密搜惠贵人的宫殿了。 皇上让慕容九去看,慕容九看完点头:“父皇,惠贵人身上的就是这种迷香。” 惠贵人大惊失色,匍匐着往前爬:“陛下,臣妾不认识这个药粉包,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啊!” “你身上令朕作呕。” 皇上说道,侍卫便拦住了惠贵人的动作。 “陛下,求求您快救救臣妾,臣妾身上中了剧毒,还被人栽赃陷害,是要置臣妾于死地啊!” “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朕若是知道你要害朕,朕会让你的九族为你陪葬。” 惠贵人脸上苍白无比。 她下意识的看向皇后。 皇后心中一沉,怒道:“惠贵人,你看本宫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攀咬本宫不成?说清楚,究竟是谁人指使你秽乱后宫的!” 惠贵人对上她的厉色,瑟缩了一下。 惠贵人始终记得皇后是如何威逼利诱,让她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她没忘了,她进宫前与她私定终身的情郎,性命还握在皇后手里。 她根本生不出任何敢指认皇后的心思。 就在这时,惠贵人的乳母和丫鬟也被凌王的人带来了。 她心如死灰,不等皇上审问,便道: “那的确是西域迷香,臣妾仰慕陛下已久,可陛下心中只有和臣妾一同进宫的云嫔姐姐,臣妾心中嫉妒怨恨。正好戚贵妃找上了臣妾,让臣妾用迷香勾引陛下,再伺机杀死云嫔腹中胎儿,贵妃娘娘就能永远得宠了。” “胡说八道!陛下!惠贵人这是见事情败露,所以想拉臣妾下水!” 戚贵妃气得手指头都在发颤。 皇上当然清楚,如果真是戚贵妃所为,御炎和慕容九就不会当众指出,况且刚刚,因为惠贵人的迷惑,他差点就打了戚贵妃三十大板。 “带回天牢,严刑拷打!” 皇上眼神凌厉,敢算计到他身上,他势必要让这背后之人付出血泪代价! “是!” 侍卫们按住惠贵人,拉着她往天牢的方向去。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云嫔娘娘她从阁楼上摔下来了!” 突然,有个小公公连滚带爬的跑来禀报。 皇上面色猛地一厉,怒喝:“胆大包天!陈太医,慕容九,快随朕前往!” 皇上大步走到前面。 慕容九被点名,自是要去。 君御炎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应当是恶心反胃的原因,当下便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跟上父皇。 二皇子盯着两人紧握的手,眼底划过阴森的寒意。 慕容九,你以为君御炎真会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当爹? 愚蠢的女人,这么快就移情别恋,陷入君御炎的温柔情网里去了吗?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云嫔的宫殿。 刚进去,慕容九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看来很严重,她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就看见云嫔倒在血泊当中,几个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哭。 “爱妃!” 皇上沉声喊道,慕容九和陈太医小孙太医也连忙上去查看云嫔的情况。 云嫔脑袋破了,汩汩流血,更严重的是她的小腹,此刻她流的大部分血,都是从身下流出来的。 “陛下,陛下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面无血色的云嫔看到皇上出现,眼神亮了一下,期盼着她的孩子还有救。 但陈太医把脉后,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皇上脸色冷沉无比,让慕容九替云嫔看。 “父皇,云嫔娘娘伤势太严重,腹中的孩儿已经保不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替云嫔娘娘止血治伤,保住云嫔娘娘的性命。” 陈太医点头道:“凌王妃说得不错,陛下,云嫔娘娘现下性命堪忧。” 皇上的脸色沉了又沉,眼底怒气汹涌。 他令陈太医慕容九几人一定要将云嫔治好,之后便调查起云嫔从阁楼坠下之事。 宫女太监们跪成了一排。 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看到是水秀推了云嫔娘娘,水秀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皇上让人去找这个叫水秀的宫女。 但最后只找到她的尸体,她已投井自尽了。 线索断了,皇上将整个宫殿的奴仆都狠狠拷打质问,但也只问出有人看到水秀曾进出过惠贵人的住所。 惠贵人又被拉了出来,她跪在皇上面前,满身伤痕,却一言不发,和之前求饶的模样仿佛换个人一样。 皇上的声音怒气中充斥着嘲讽:“没想到,朕的爱妃,居然是个硬骨头。” 惠贵人冷笑。 她笑的是皇后,自己这个棋子废了,皇后居然还安排了后手,借着这个机会,害了云嫔腹中龙子。 真是个狠毒的女人。 但她无可狡辩,皇后就是要把云嫔的事安在她的头上。 反正都得死,一个罪名和两个罪名,又有什么区别呢? 皇上怒不可遏:“打!给朕狠狠的打!” 慕容九在门内,都能听到惠贵人一道又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和皮开肉绽的杖刑声。 她咬紧了牙关,强忍住范围,与陈太医小孙太医一同救治云嫔,君御炎帮她打打下手。 最后云嫔的命是保住了,但失血过多,一直昏睡不醒。 外面,惠贵人已经被盛怒之下的皇上,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阿九,还撑得住吗?” 君御炎用巧劲将她扶住。 慕容九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没想到,竟然快到破晓时分了。 “陛下,惠贵人断气了。” 第75章 皇上准备册立太子 惠贵人断气了。 她没有供出背后的主谋,最后连戚贵妃也不攀咬了,任由盛怒之下的皇上命令侍卫将她活活打死。 惠贵人才刚断气,身体就散发出浓浓的恶臭味。 这是西域迷香的副作用,人生前能香气扑鼻,但死后,迷香会让身体快速腐烂,从五脏六腑发出来的恶臭,即使化作白骨,也会继续发臭。 这就是所谓的遗臭万年。 但人死如灯灭,说不定,死对惠贵人来说,还是一种解脱呢。 只是皇上并没有因为她的死而泄愤,他最后的骨肉没有保住不说,连身体也受了极大的影响。 方才太医院的太医全部被招来,得出来的结论是,酒色迷香掏空了皇上的精力,将来恐怕再难令人受孕。 皇上自那一吐,就明显的感觉到精力大不如从前,人都感觉老了五岁不止。 这才是他暴怒令人打死惠贵人的主要原因。 他极为惜命,早年遇到过几次刺杀,有一次差点就被割喉,是戚贵妃伸手为他挡了一下,到现在,戚贵妃的手上都还有一条又深又长的伤疤。 天色已经亮了,但皇上毫无睡意,静坐在御书房内。 因为没有下令,所有人都站在外面,不敢离开。 除了惠贵人,皇上还杖毙了惠贵人和云嫔身边不少奴仆,大家全战战兢兢。 “凌王殿下,二皇子殿下,陛下叫你们二人进去。” 王公公出来传话。 二皇子心中咯噔乱跳。 这一夜鸡飞狗跳,父皇心中怕是恼恨极了,他忽然叫自己和君御炎进去,怕是怀疑他们。 “父皇。” 君御炎不骄不躁,举止大方有礼。 二皇子也神态温和。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大门紧闭,晨曦的光线还很暗,看不清皇上的神色。 “朕十八岁登基为皇,至今已有整整三十年,这几年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朕开始松懈,开始享受。没想到短短几年,身体就垮了。现在有人想要朕的命,还想让朕毫无气节狼狈的惨死在女人的身上,老大,老二,你们觉得,惠贵人的背后,是谁这么恨朕啊?” 皇上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帝王,还当了三十年的帝王,想隐藏的时候,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二皇子心头紧了又紧,他不清楚母后有没有留下把柄被父皇发现。 “父皇,因为没有证据,儿臣不想以恶意揣测他人,儿臣在想,会不会是西域附属国那边,有人想害父皇?” 皇上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二皇子心跳如雷。 “老大,你也觉得会是那些不长眼的附属国想置朕于死地吗?” 君御炎道:“儿臣认为他们不敢。” “哦?为何不敢?” 君御炎道:“他们送来和亲的西域公主已经在来的路上,儿臣听闻这位公主极为受宠,容貌绝丽,西域王为了讨好父皇您,不惜痛下决心舍爱,又怎会联合后宫妃嫔害您,岂不也是害了那位公主?” 皇上点头:“那你认为是谁要害朕?” “儿臣不知,但很显然,此人让惠贵人害您,乃一石二鸟之计。若没有被母妃和阿九发现倪端,您的身体还会被惠贵人影响,最后可能发生意外。而现在您已经得知了惠贵人的奸计,对即将到来的西域公主,定会有种先入为主的厌恶。无论对方的奸计是否得逞,都能稳居幕后,享受胜利的果实。” “你说得对,这人藏得够深,手伸得远,朕派人把守在云嫔身边,却还是被钻了空子。这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石三鸟!” 皇上重重一拍扶手,声音愠怒。 他目光扫过君御炎和二皇子:“朕就四个成年的儿子,其中,你们二人是朕最看重的,老三老四虽去了军营历练,可惜母族身份不高,朕未曾把他们当做太子人选。但今日,朕改变了主意。” 二皇子心头猛地一紧,呼吸急促。 君御炎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平静极了。 只听父皇继续说道:“朕身体不好,怕是多活不了几年,朕准备好好校考你们四人,早些将太子之位定下。” …… 回宫的路上,慕容九强忍着瞌睡,好奇的问君御炎:“这么说来,父皇猜到是皇后在背后动的手脚了吗?” “皇室之中,没有十足证据,无人敢下结论,包括父皇也是如此。宫中充满栽赃嫁祸,尔虞我诈,而皇后背后势力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父皇就算怀疑,也不会真对皇后有什么惩罚。” “那父皇是真准备在你们四位皇子中定下太子了吗?王爷的腿不好,二皇子他的赢面很大。” 君御炎却摇头,耐心对她道:“父皇心中只有他自己,他不确定是不是皇后在背后搞鬼,所以他抛出了老三老四做饵,因为他要抓住真正的把柄,以免下次再遇到此类伤害。” 慕容九听着,心中陡然一惊。 她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君御炎的意思是,皇上并非真的想定下太子。 他让三皇子四皇子有争夺皇位的机会,一是为了转移目标,不让他自己再被暗害,二是让幕后害他之人通过针对三皇子四皇子而露出马脚。 “父皇要是想定下太子,早就定了。古往今来,太子定得越早,皇上驾崩得越快。” 这话太大逆不道,慕容九瞪大双目,飞快的捂住他的嘴:“王爷小心隔墙有耳!” 她竟不知道,君御炎骨子里竟也是个对皇上大不敬的人。 君御炎发出了一声低笑,眼底都有几分愉悦。 热气洒在她手心,心头仿佛被挠了一下,她连忙收回手,“刚刚情急之下,冒犯了王爷。” “我知道阿九是为我好,不过周围都是我的人,我们说的话,不会被外人听到。” 慕容九的脸热得慌,她赶忙转移话题:“以前父皇不是想让王爷当太子吗?” 君御炎的眼底闪过一抹讥嘲,看着他受伤的腿道: “阿九,天家没有真正的父子,只有君臣之分。当年我功高盖主,声名远扬,而父皇正值壮年,一山岂能容下二虎?” 慕容九不敢置信,君御炎受伤毁容,竟不是二皇子一人的缘故,背后居然还有皇上的推波助澜! 天家父子,竟无情至此? 第76章 我定以皇后之位许之 到这一刻,慕容九才明白,君御炎为何低调了这么多年,也未曾找二皇子报仇。 她一直以为他被人围攻跌下悬崖,是二皇子所为,如何也想不到,还与皇上有关。 君御炎如果真的除掉了二皇子,皇上只会更加忌惮他。 人人都说君御炎是皇上最宠爱最看好的皇子,可他却是被皇上亲手毁掉的。 捧得越高,跌得越狠。 她也忽然明白,君御炎为何对治腿的事情不积极。 当时他发现真相的那一刻,该有多心寒啊。 心头泛起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许是她眼神中的神色太明显,君御炎温声道: “阿九,身在皇家,亲情是最不能奢望的,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 “是因为戚贵妃吗?” 他微微颔首:“幼时,宫中年轻貌美的女人众多,父皇精力旺盛,为了固宠,母妃经常将我放入冷水中泡上三刻,再以我生病为由,将父皇从别的宫中请走。” 慕容九听得眉头紧蹙。 戚贵妃太强势了,但她无疑是聪明的,皇上就喜欢她无脑争宠的模样,没有几个男人喜欢枕边躺着心机深沉的女人。 可,以自己亲生儿子的健康当做固宠手段,戚贵妃也太冷血了。 君御炎对其的冷淡,不是没有因由。 她甚至觉得,如果她的亲生父母如此待她,怕是早就恩断义绝了。 皇家之人,太多的身不由已。 她抬起双眸,小声道:“王爷,您,想争这个位置吗?” 君御炎不答反问:“阿九希望我当上太子吗?” 慕容九毫不犹豫的点头,神色坚定:“我想,除了王爷您,没有任何皇子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将来,您也必定是一位明君。” 她认真的语气,让君御炎心中有几分震动。 她对自己的评价,竟有这么高。 “我一直对皇位不感兴趣。” 慕容九有些失落,但君御炎话音一转,却又道:“但我不争,却有人把我当成劲敌,为了自保,也为了……” 他看着慕容九,“为了阿九对我的期待,我也应该争一争。” 不知为何,听到后面这句话,慕容九的心跳忽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明知他的话没有其他意思,却也叫她脸红心跳。 “阿九愿意帮我吗?” “当然。” 她毫不迟疑的点头。 君御炎的笑声多了几分愉悦,半开玩笑的道:“倘若阿九能助我赢得江山,我定以皇后之位许之。” 慕容九瞪大了双眸,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帮王爷,是因为王爷一直在帮我。而且王爷朗朗君子,将来必是明君,没人比您更适合了,江山社稷需要您。” 她没有半句虚言,二皇子阴险狠厉,野心极大,本事却不如君御炎,当了皇帝,受苦的是大燕百姓。 三皇子空有野心没手段,四皇子则优柔寡断,两人都不是二皇子的对手。 上辈子,三皇子和四皇子被二皇子算计犯下大错,皇上让两人去了偏远处做闲散王爷。 让二皇子当太子,是因为皇上已无其他人选。 皇上这次伤了根本,再难令妃嫔有孕,太子只能在四个皇子中挑选。 现在悲剧还未发现,慕容九就绝不会让君御炎再像上辈子那样惨死。 该死的人,是二皇子君昊泽! 马车驶入了王府内,等回栖云院的时候,春桃已经将洗澡的热水准备好了。 慕容九泡在温热的水中,春桃温柔的帮她清洗一头乌发。 “小姐,姑爷好在意您啊。” 她神色微愣:“为何突然这样说?” “您回来之前,王爷先派了侍卫来传话,叫奴婢们给您准备好沐浴之物,让您回来了就能舒服的泡上,洗去一身疲惫。” 慕容九很意外,她没往君御炎身上想,以为是春桃一直热着水等她回来。 之前皇上呕吐时,将污秽物溅到了她身上,虽然宫女过来及时给她清理干净了,但难免有点味道。 没想到君御炎这么细心体贴。 她心中更加羡慕那位被君御炎心悦的女子了,上辈子一定拯救过百万人才有这样的功德。 春桃还在细数着王爷的好,只有慕容九心头愈发苦涩,王爷再好,那也是她不可妄想的人。 泡完澡,不多时,厨房就送上了各种吃食。 她胃口不好,但还是强行吃了点,好在没有吃完就想吐的感觉。 接着师父过来给她把脉。 “你这腹中孩儿,倒是坚强得很,你一夜未眠,神色憔悴,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胎儿。” 慕容九忽然便想起上辈子她生下孩子时,尽管是双胎,但他们长得极好,生出来就是软乎乎的一团,可惜没看几眼就晕过去了。 这么好的孩子,最后却瘦骨嶙嶙,全是她的错啊! “师父,有没有孕期能锻炼身体的好办法啊?” 她上辈子生孩子的时候很艰难,出了很多血,从此身体每况日下,这辈子她不希望再重演悲剧了,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很好的保护她的两个孩子。 “当然有,你师祖曾经自创了一种女子可以练的功夫,类似于五禽戏,但比五禽戏更适合女子,可让女子强身健体,体态更加柔软请便,同样适用于孕妇。我正准备这几日教教你,好让你将来更顺利的生产。” 慕容九闻言双眸漆亮,重重点头。 “你现在别想了,先去好好睡一觉,等你精神饱满了,老头子再教你,顺便再让你喝点去除胎毒的药,早日将胎记除了。” 她吸了吸鼻子:“谢谢师父,有您真好。” 师父老头一脸肉麻,摆手就跑了出去,身形矫健极了。 慕容九睡了个自然醒,起来还是有点干呕,吃了几颗酸梅,舒适多了。 “小姐,今天四小姐传话给您,让您有空了回侯府看看。夫人生病了,听说挺严重的。” 趁着春桃去收拾,珍珠上前来同慕容九说道。 慕容九眉眼微挑:“哦?生什么病了?” 珍珠说:“好像是染上了风寒,已经卧床好几日了,您是该回去尽尽孝道的,不然怕外人有闲话。” 第77章 一会儿那孽女就到了 “小姐,您虽然现在已经成了凌王妃,但侯府始终是您的家,是您割舍不断的血缘亲情啊。再说夫人生病了,您若不回去看望,恐怕会被外人戳脊梁骨的。” 珍珠还在喋喋不休,仿佛慕容九不回侯府看望,是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慕容九不为所动,神色平淡的喝着温热的果茶,口齿间都是清爽的味道。 见她竟没什么反应,珍珠眉头皱了又皱,低着声音道: “小姐,眼下王爷对您好,是因为您和您的师父有过人的医术,等你们毫无用处之时,王爷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您丢弃掉。您别忘了,您肚子里面怀的是谁的孩子啊,王爷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一直容忍下去?” “所以只有侯府才是您最大的依靠,您千万别主次不分啊,夫人正好病了,您去服服软,以前的不快就过去了,您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珍珠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像是全然为了她好。 慕容九不紧不慢的放下杯子,道: “珍珠,我也想去看看母亲的,可是你也知道我有身孕,若是染了病回来,对我和孩子都不好。这可是我和二殿下的孩子,我很重视。” 珍珠听着前面,脸色微沉,但后面一句话,又让她心情好起来了。 原来慕容九是因为太在乎腹中孩子了,她果然认为那是她和二殿下的孩子。 原本还惶惶不安,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真相,这下珍珠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她连忙道:“您说得对,奴婢太为您操心了,才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不如等夫人病好了,您再回去看看?” 慕容九淡淡点头:“嗯,是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上辈子,侯府是因为有她的接济,过得滋润极了。如今,没有她再给银两,侯府的乱账一大堆,怕是过得不太好。 她是挺想看看,看看他们过得有多不好。 因着云嫔流产,皇上身体不适,君御炎不好再带着慕容九去庄子上泡温泉了。 加上皇上要养病,故意放了点权给凌王和二皇子,名为历练,是以两人近日都有些繁忙。 慕容九便自己呆在府中,师父教她健体功夫,为她研制好入口的去胎毒药,偶尔陪陪小文读书认字,除了还经常孕吐外,日子倒也惬意。 但才过了四日,珍珠就来同她道:“小姐,夫人的病已经大好了,您今天回侯府怎么样?” 慕容九心中微嗤,道:“母亲不是缠绵病榻已久,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许是母女连心,夫人知道您对她的挂念,所以好得快。” 她低笑了一声:“明日,今日王爷不在府中,我得提前同王爷说一声。” “您现在是王府主母,这有什么好说的,王爷又管不着您。您是不知道,夫人知道您要回去看她,她心情都大好,还特意准备了一桌子您爱吃的菜呢。” 珍珠神色间有些着急,像是必须今天下午让她过去。 慕容九猜,大概是因为慕容曼的婚事。 君昊泽的那个病弱表妹,之前不是病发了吗?以君昊泽对她的在意,想来慕容曼的婚事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听说好像已经定完亲了? 就算恩肃伯府的大公子是个兔儿爷,对女人没兴趣,但慕容曼心中自然是不愿的。将来她要嫁给君昊泽,可好女不二嫁,只是定亲倒也罢了,现在君昊泽为了他表妹,铁了心要将她嫁进去,她哪能心甘情愿? 而要慕容曼成亲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侯爷和夫人为了宝贝女儿,这是想从自己这里找转机呢。 “母亲对我这般关心,那我自是要早些去。好,你去传话,我下午回侯府。” 珍珠大喜:“是,奴婢这就去!” 她欢欢喜喜的跑出去。 春桃回来见状便对慕容九问道:“小姐,她怎么这么高兴?” “她想让我回侯府,我答应她了。” “什么!不行,小姐不能去!侯府对您那样不好,您现在有身孕,奴婢怕他们伤害您!” 春桃坚决不同意她去。 慕容九对她笑笑:“放心,他们不敢。” 他们都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二皇子能控制她的“关键”,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下午。 慕容九吃过午膳,午睡了一个多时辰,才梳洗换衣,王府马车悠悠朝侯府驶去,半路上转了个弯,去了一趟粮铺,和柴掌柜楼子溪聊了一会儿。 楼子溪的腿已经好了大半,柴掌柜将慕容九领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本书一边练习简单的行走动作,一边学习前人笔记。 一见到慕容九出现,楼子溪眼睛都亮了,忙上前来,作了个书生礼。 他修养的这阵子,肤色白了,肉也多了点,不像当初和柴掌柜在难民所时的形销骨立,神色间,带着几分书生意气,彬彬有礼,温和谦逊。 慕容九心想,没了上辈子君昊泽故意害他无法殿试的郁郁不得志,没有瘸腿残废的阴翳,这一世,楼子溪将来定能在朝堂上大展抱负,施展才华,成为一名朝廷好官员,百姓父母官。 侯府门房早就听说九小姐要回,那是等了又等,脖子都等长了,终于见到王府的马车,连忙朝底下人道:“九小姐来了,快去禀告侯爷和夫人!” 下人赶紧跑着进去。 花厅内,侯爷和夫人王氏早在慕容九从王府出来便等着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才将人等来。 两人脸上怒气横生。 慕容曼走进来:“爹娘消消气,今日我们有求于九妹妹,九妹妹估计心里也清楚,她故意晚来,就是想看我们生气,她好再拒绝我们。九妹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说不定有凌王在背后指点。” “这个孽障!自从让她替嫁到凌王府,我们侯府没有一日安生!” 侯爷怒声说道。 他将侯府的不顺,全归结到了慕容九的身上。 可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为了不让亲生女儿慕容曼进入火坑,将慕容九打晕塞进了花轿。 他只想着有利的方面,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王氏劝道:“算了老爷,先别说了,一会儿那孽女就到了。” 侯爷冷哼一声坐下,姿态高傲十足,心想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让慕容九跪下给他行个礼,好散一散心中郁气。 “侯爷!夫人!” 门房急匆匆的跑来,嘴上大喊。 三人连忙起身,只见门房,却不见门房身后有慕容九,只有一个丫鬟珍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侯爷怒喝道:“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慕容九呢,怎么没把她带进来?” 第78章 把君御炎支走 “侯爷,夫人,刚才老奴看到王府的马车,以为是九小姐回来了,谁曾想,马车里竟只有这么一个丫鬟啊。” 门房满脸愁苦,生怕被怪罪。 侯爷怒气冲冲的盯着珍珠:“那个孽女!她人呢!” 珍珠连忙跪在地上:“回侯爷夫人的话,九小姐她原本是要来的,但是来的路上,遇到了凌王,凌王以王妃身体不好,又将她给带回去了,只让奴婢前来传话。” 慕容曼眉头紧皱:“果然是凌王,他故意与我们侯府作对,九妹妹背后定是他在出谋划策。我就说九妹妹不可能突然变了个人,原来是他搞的鬼。” 慕容侯爷暴怒,杯子狠狠往地上一摔:“该死!全都该死!” 王氏也怒不可遏,她上前就给了珍珠狠狠两个耳刮子。 “蠢货!人都带不回来,要你这丫鬟有何用!” 珍珠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敢怒不敢言,跪地委屈说道:“夫人,真的不能怪奴婢啊,小姐她是想回来的,但没想到会遇到凌王啊!” 王氏一脚踹在她身上:“一个小丫鬟,还敢委屈?办事不力就是办事不力,要不是你还得回凌王府,今日是三十大板如何都逃不掉!” “好了娘,珍珠她只是个丫鬟,怎能与凌王那样的人抗衡。” 慕容曼说着,亲自将珍珠从地上扶起来。 珍珠连忙露出感激之色。 “那孽女现在不来,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让曼儿嫁给伯府那个兔儿爷不成?” 侯爷狠狠咬牙说道。 珍珠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伯府大公子是兔儿爷的事,心想难怪二殿下让大小姐嫁人,这就说得通了。 “爹,看来只有我跟娘一块去一趟王府了。九妹妹她不是怀孕了么,我们至亲之间,探望恭贺,不是理所当然么,相信凌王不可能不让我们见九妹妹。” 侯爷点头:“你说得对,再让你祖母跟你们一块儿去。” 老夫人年纪大,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除非凌王不想要名声了。 到时候老夫人再一闹,可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于是,王氏慕容曼还有老夫人一同前往凌王府。 她们本想蹭王府的马车,谁知马车早就驶回去了。 几人到了王府门口却没急着下去,等到人多的时候,慕容曼和王氏才扶着老夫人下马车。 本来她们担心王府不让她们进去,没想到,门童直接就将她们领了进去,她们是有心想在门口闹一闹,也闹不成了。 “几位贵客请在花厅等候,王爷王妃稍后便会过来。” 说完,又有丫鬟端茶倒水,倒是没有怠慢了她们。 老夫人满脸不高兴,她这样的身份,两个小辈,竟让她在这里等着,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底。 珍珠是慕容九的丫鬟,回来之后自然是去了栖云院。 三人在花厅内等了又等。 老夫人的脸拉得老长,皱纹沟壑愈发显得刻薄严厉。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老夫人将拐杖在地上一杵,阴阳怪气道: “老身就是见皇后皇太后,也不用等这么长的时间,现在等孙女孙女婿,倒是比皇后皇太后的排场还足了。” 慕容曼连忙道:“祖母您别生气,许是王爷王妃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们再等等。” 这时,丫鬟珍珠白着脸过来,小声道: “老夫人,夫人,大小姐,王爷他正陪着王妃用膳,说是等用完晚膳了,再来见你们。”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老身没吃饭就来看怀孕的孙女,结果却让老身在这里等他们吃完饭来见老身!说出去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珍珠瑟缩着肩膀,不敢言语,她是知道老夫人脾气有多坏的。 可王爷偏偏叫她来传话,她也不能不来啊。 好在这里是王府,老夫人和夫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她。 “祖母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尽管慕容曼心里也满腔怒火,却不得不劝老夫人平静下来,因为是她们有求于慕容九,姿态就得放低一些。 慕容曼知道,这肯定都是凌王的主意,是凌王故意要折辱她们。 或许,凌王对替婚一事,一直在心底埋怨着,对自己,肯定是又爱又恨。 可谁叫他毁容残废了呢? 他注定不可能成为太子,而她,慕容曼,有高僧说她是凤凰命格,她注定是要当皇后的,所以只能嫁给二殿下,而不是一个残废王爷。 怪只怪他自己没本事。 慕容九在心底觉得,凌王对她有恨,才会给慕容九出主意,让她快速嫁人。 这正是由爱生恨的表现。 因此,凌王心中应该是有她的,以前故意与慕容九亲近,是想让自己吃醋,让自己后悔。 今日,她服服软,同凌王说说好话,想来所有男人都吃这一套,就不让她嫁到伯府去了。 在慕容曼的劝说下,三人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 老夫人的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 终于,在天色暗下来后,三人看到慕容九和凌王一起出现了。 慕容曼掩下心底的怒意,眼神幽怨的看了君御炎一眼,随后低头柔柔弱弱给他行礼:“曼儿给王爷请安。” 老夫人不情不愿的起身。 君御炎没说话,他扶着慕容九坐上了主位,才淡声说道: “阿九孕吐严重,本王不想让她来回奔波,今日之事,还请三位海涵。” 三人心中都是一阵冷笑,她们不信凌王不知道慕容九肚子里是野种,故意这样装出一副在意的模样,只是为了笼络慕容九这个丑八怪。 王氏干笑道:“王爷说得是,小九刚怀上身孕,是该仔细些。” 慕容曼柔声说:“是啊,我们早就想来了,就是听说九妹妹身体不适,这才推了几日。” “都坐,本王听闻你们是来看望阿九的身体,她也高兴,刚才都多喝了半碗粥。” 慕容九忍俊不禁,她多喝半碗粥,分明是想到侯府众人要气炸了,心情好,所以多喝了半碗。 君御炎知道她不喜欢侯府,故意将她又带了回来,让侯府空欢喜一场。 慕容九就没见过,比他更可靠的男人。 王氏寒暄了几句,对慕容曼使眼色。 慕容曼道:“王爷,我们同九妹妹许久没见,想说点体己话,母亲也想教教她怀孕后该注意的事项。” 这是要把君御炎支走了。 第79章 君御炎,你竟敢如此对我 慕容九朝君御炎点点头。 “王爷日理万机,先去忙,政事要紧。” “那好,本王待会儿过来接你。” 君御炎颔首后,便抬脚离去。 慕容曼等他走出了花厅,猜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着急道: “对了,父亲有话让我转达给王爷,我去同王爷说一声!九妹妹,你与母亲还有祖母好好聊聊。” 说完,便提裙快步追了上去。 慕容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慕容曼把君御炎当成寻常男人,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小九啊,听说你孕吐很严重,母亲特意亲手给你腌制的酸梅和酸梅酱,你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一点,当年母亲怀你的时候,就喜欢吃酸的。” 王氏脸上挤出亲切的笑容,从丫鬟手里把两个罐子接过来递给慕容九。 慕容九淡淡的看了一眼珍珠,王氏从来不是在意她的人,定然是珍珠透露她爱吃酸,王氏这才拿来了这些东西,想拉近她们母女之间的距离。 根本就不可能是王氏亲手腌制的。 上辈子,她不就是被这些小恩小惠所打动,以为父母有多在乎她?最终傻傻将全部财产都心甘情愿的交到他们手上。 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淡声道:“多谢母亲。” 王氏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是珍珠见状不对,将酸梅罐接了过去。 老夫人眉头一蹙:“小九,你是怎么对你母亲的,这可是你母亲辛辛苦苦为你腌制的!” “祖母,我不是道谢了么?难道要我因为酸梅感动得哭出来?” 王氏没忘了来的目的,她干笑着打圆场:“小九怀孕,情绪不能太激动,况且不过是点酸梅罢了,小九喜不喜欢还不一定呢。” “小姐肯定喜欢的,小姐现在就爱吃酸的,夫人,前几日,小姐知道您感染了风寒,还很关心您呢。小姐只是不太爱说话,心情都藏在心底,您千万别多想。” 珍珠笑盈盈的插话道。 她觉得慕容九是拉不下面子,实际上慕容九有多么缺爱,她们都清楚。 要不然,怎么凌王只对她有一点好,她就不愿意离开了呢。 更何况,夫人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就是缺个台阶下罢了。 慕容九看了一眼珍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王氏只以为她的这个笑,是认可了珍珠的话。 她连忙道:“不多想不多想,小九是我的亲生骨肉,母女没有隔夜仇,以前是我因为迷信,对她不够好,小九若是愿意让今后好好补偿就好了。” 另一边。 慕容曼追上了君御炎。 “王爷,等等!” 君御炎脚步微顿,回过头来,眼神冷淡的看着慕容曼。 “慕容大小姐不是与本王的王妃说说体己话,怎么又跑出来了?” 慕容曼露出羞赧的神色,柔声道:“其实、其实曼儿今日来,不仅是找九妹妹,也想向王爷您求求情。” 她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君御炎不同于别的男人,不一定吃犹犹豫豫欲语还休那一套。 果然,君御炎闻言,驻足下来,听她后话。 她便道:“替嫁之事,曼儿确实不知情,不论您怎么想,曼儿都只是一个局外人。早在以前,曼儿就仰慕王爷您了,也把贵妃娘娘当成亲人看待,又怎会抗拒嫁给您呢?罢了,九妹妹已经成了王妃,曼儿再说这个已不合适。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曼儿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君御炎淡声道:“所以呢?” 慕容曼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神色,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前的冷淡。 她有些不甘心,自己的魅力,连二皇子都难以抵抗,为何她这般低声下气的解释,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反应? 但她怕君御炎没有耐心,只好有些委屈的说道: “曼儿是想说,王爷莫要因为替嫁的事情怨恨曼儿,曼儿也不想的。” “怨恨?你想多了。阿九比你好很多倍,她代替你嫁过来,是本王之福。” “什、什么?” 这话让慕容曼满脸错愕,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他说慕容九比她好很多倍? 太可笑了! 慕容九拿什么能与她相比! 要容貌没容貌,要才学没才学,还怀上了野种。 不,不能生气,王爷定是故意气她的。 越在意自己,才越会想气自己。 毕竟,自己是他得不到的人。 实际上,王爷肯定不可能喜欢慕容九的。 君御炎如跳梁小丑般看着她闪烁的眼睛,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本王还有事。” “等等,王爷,您能不能同九妹妹说说,让她不要逼迫我嫁给伯府大公子?” “逼迫?” 君御炎深眸微眯:“据本王所知,这门婚事,是你父母为你千挑万选的,怎么在你口中成了逼迫?难不成,是本王的王妃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必须嫁人的?还是说,你们有什么把柄,在王妃手里?” “没、没有的事!” 慕容曼脸色难看,没想到君御炎竟也会这么咄咄逼人。 他分明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不就是背后给慕容九出谋划策的人吗? 她垂着头,神色哀伤:“王爷,曼儿知道王爷心中有怨,有不满,爹娘他们也是不得已,曼儿也不敢忤逆,可如今九妹妹刚嫁人,曼儿还想在家中多留一些时日,能不能,王爷能不能告诉九妹妹,让我晚些成亲?” 说完,她等着君御炎的回应。 可没人出声。 她急忙抬头,却发现君御炎竟然早就在她低头的时候走掉了! 慕容曼神态僵硬,手指狠狠攥在了一起。 君御炎,你竟如此对我! 等有朝一日二殿下当上皇上,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她咬牙,转身回到花厅。 花厅里很安静,老夫人,王氏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而慕容九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热茶。 她眉头问道:“祖母,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夫人怒道:“你问问你的好妹妹,看她刚才说了什么话!” 慕容九看见慕容曼的脸色不好,她放下茶杯,勾了勾唇,道:“大姐怎么去那么久啊,和王爷说好话了吗?” 第80章 和侯府撕破脸皮,很爽 慕容曼在君御炎那里受了气,却没敢发泄在慕容九的头上。 若能哄得慕容九不再听君御炎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 “九妹妹,我刚才只是给王爷带个话,没别的,你放心。” 她解释完,也不再问祖母母亲刚才和慕容九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立刻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侯府里最近发生的趣事,想因此唤起慕容九内心深处的向往。 她们都很清楚,慕容九有多缺爱。 往日是不愿施舍,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们希望慕容九的心回到侯府。 慕容九倒也听着,过了会儿,就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王妃,您乏了吗?要不回去歇息,您怀有身孕,最容易犯困了。” 春桃很有眼色,当即便出声道。 慕容曼三人心头一紧,当然不能让慕容九就这么走了。 不过,有些话私底下说,反倒更好。 “九妹妹,你还好吗?没想到怀孕这么辛苦,可得休息好才是。这样,我送你回住处,可好?” “倒也不必,我休息的地方,不喜欢有外人的气味。” 慕容曼脸色微僵,慕容九这是告诉她,她只是个外人。 “九妹妹,我是你的亲姐姐,你如今对我,好生冷淡。当初,你初来侯府,还是我领你在府中逛的,你不记得了吗?” 可惜慕容九并不吃亲情牌这一套,别说她们不是亲生血缘的关系,就算是,被这样对待,慕容九就绝不可能再回心转意加入这个家庭。 看着三人眼底的焦灼,慕容九心情好极了。 突然,肚子里动了一下。 胎动了? 她心头狂喜,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了肚子上,下一刻,她又感受到了轻微的动弹。 她的胎动竟来得这么早么? 这才刚三个月。 上辈子,好像五个月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感受到胎动。 是她的孩子知道她现在心情好,所以也心情好的踢她么? 可能上辈子悲春伤秋,吃得少,营养不好,孩子发育也不好,所以胎动不明显。 这次她好好的补着,或许孩子长得不错? 慕容九心中母爱泛滥,心中愈发期待两个孩子生下来后的光景。 看慕容九垂着头没说话,慕容曼只以为自己说的话打动了她,连忙继续再接再厉的说道: “妹妹,我们是亲生姐妹,母亲当初怀你的时候,我还摸过母亲的肚子呢。只怪那可恶的高僧,给你批了不好的命格,这才导致我们至亲分离。” 说着,慕容曼垂泪,哭得梨花带雨,她走上前,正想握住慕容九的手。 这时慕容九抬起头来,脸上半点感动的情绪都没有,只有淡淡的冷笑。 她拨开慕容曼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 “我现在心情好,忽然想开了。与你们虚与委蛇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待我如何,你们自己清楚,莫要自己骗自己,你们假惺惺的模样,实在叫我作呕。” 说完,慕容九心中一片舒爽。 三人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变了个人似的慕容九。 她、她什么意思? “九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你们来想干什么,一是为了慕容曼的婚事,在二皇子的威逼利诱下,你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应下,却又心有不甘,于是过来求我是吗?二是你们侯府一堆烂账,听说已经有债主找上门了?所以,你们想从我这里打打秋风,让我像从前那样,给你们银子填侯府的窟窿。你们的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 三人没想到,慕容九竟然早就将他们的心思摸得无比透彻,定是凌王告诉她的! 顿时间,如同一块遮羞布被扯了下来,三人心中恼怒之极。 老夫人怒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们的心思,为何不说,你这个不肖子孙,你是故意想看我们求你是吗?” 瞧瞧,这老东西,没有半点心虚,反倒还能倒打一耙,真是厉害。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老夫人,侯府自然也是蛇鼠一窝。 王氏也不装了,她瞪着慕容九沉声道: “你太不孝了!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辛辛苦苦才将你生下来,让你活这么大,我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应该做什么!身体发肤,取之父母,我是你母亲,你就该听我的,你的钱也应该是我们侯府的!” 开始道德绑架了。 慕容九如果是她亲生的,说不定会被她刺激到。 好在,她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害她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 “你生我下来,就将我丢进农庄自生自灭,每个下人都能欺负我,要不是师父,我早就死了,你对我有什么恩?再说了,回到侯府之后,我一共拿出了四万七千三百五十三两银子补贴给侯府,早就连本带利还清了。” 虽然撕破脸,但慕容九没有提她真正的身世,还不是时候。 王氏怒喝:“你、你竟将那点银钱算得清清楚楚,你太不是个东西!那可是你的家!” “你们错了,我没有家。侯府乌烟瘴气,何配当我的家。” “你你!” 王氏气得抬起了手,恨不得打慕容九狠狠几耳光。 春桃连忙护在慕容九的身前。 慕容曼也将王氏拦住:“使不得!母亲,妹妹有身孕在身,您别动怒!” 那个野种是二皇子控制慕容九的关键,可不能被王氏一打,给打没了! 王氏也恢复了理智,知道不能打慕容九。 二皇子的怒火,侯府已经承受不起了。 慕容九说得没错,现在的侯府,就是一盘散沙,无数烂账,已经连正常的开销都负担不起了。 各房都在变卖首饰店铺,好让日子过得滋润点,但这样不是办法。 他们过惯了大鱼大肉奢华的生活,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没法省吃俭用的。 想着来时,侯爷叫她必须从慕容九这里弄点银钱回去,王氏就后悔刚才的冲动。 她怕侯爷动怒动粗,更怕他去别的姨娘那里。 想到此处,王氏心中更恨慕容九了。 不就是一点银钱,怎么就不愿意了? 扑通! 突然,王氏给慕容九跪下了。 “小九,是娘错了,娘不该因为命格因为你脸上有不祥的胎记,就对你不闻不问。这些年,娘也很煎熬很痛苦。刚才娘不是想打你,而是恼羞成怒,我恨的是我自己啊!” 慕容九没想到,王氏居然还有这一面。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 不过上辈子,自己对她们有求必应,哪用得着王氏下跪。 慕容九忽而勾唇笑了。 看着王氏涕泪横流,仿若好后悔的模样,她好一会儿才道: “春桃,你去我箱子里拿银票过来。” 第81章 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王氏闻言,心中大喜。 正要起身,忽听慕容九道:“母亲跪我,是为赎罪,我岂能让母亲白跪呢。只是,您可是侯夫人,您这样的身份,怎能随便下跪?为了一点银钱,母亲真是豁得出去。” 这简直就是羞辱! 王氏闻言,心中那是怒恨交加,恨不得起来撕烂她的脸皮。 可她深知她丈夫,也就是慕容侯爷是什么样的人。 顺着他,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若是让其不快了,那被捧着的,就是他的几方小妾,连府里的下人都会被背地里笑话她。 王氏原本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背景没底蕴也没钱财,什么都没有,通过手段,才成了侯夫人。 老夫人也不满意她。 她这些年伏小做低,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侯夫人的那点荣耀? 要不是她生了一个好女儿慕容曼,后来又生了儿子,可能她早就被休弃了。 所以她不能生慕容九的气,她必须把银钱拿到手,好让侯府先渡过这个难关。 她干笑道:“阿九,你既然知道侯府的情况,也就知道母亲的难处,母亲能依靠的人,现在只有你了,母亲真是太悔恨没有对你更好一点。” 她想同慕容九拉近关系,最好让其心甘情愿的每个月给她银钱。 “还有,你姐姐的婚事,你能不能同二殿下说说……” “说什么?让二殿下娶大姐么?” 慕容曼连忙摆手道:“九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愿意嫁给伯府大公子的,只是,只是你才嫁人不久,母亲就你我两个女儿,我想在府中多陪陪她,晚些再出嫁。” 她生怕慕容九会认为她和二殿下有一腿。 所以她说她愿意嫁给伯府大公子。 只要将婚期往后拖,二殿下的那个表妹被慕容九救治了,说不定,二殿下就不需要慕容九了。 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毁了婚约。 王氏确实只生了两个女儿,其他的小姐都是庶女,亦或是二房三房所出。 王氏还生了个儿子,比慕容九还小了几岁。 慕容九淡淡说道:“说起来,大姐今年已经快十九了,在大燕,十九未出嫁,都算得上老姑娘了。大姐就不怕背后有人说你的闲话?” 慕容曼被这样指出年纪大,心情有些难堪。 在大燕,女子十六及笄后就能嫁人,定亲定得更早,一般十四五岁就会将亲事定好。 尤其是大户人家,更看重孩子的婚事。 像慕容曼十九岁的侯府千金,本该早就嫁出去了。 当然,若不是弄了替嫁这一出,她现在已经是凌王妃了。 可她不知足,想当皇后,那就只能被生生拖成大姑娘。 二殿下虽说答应将来娶她,可却叫她再等等,等他成了太子,就让她进门。 慕容曼知道二皇子顾虑什么,他等着皇上为他赐婚,以表示对皇上的敬重。 况且他怕皇上起疑,不敢马上请旨娶她。 因为她原本应该是凌王妃。 慕容曼沉默后便是委屈,她红着眼睛道:“妹妹为何这样取笑我,你成了凌王妃实属意外,不然我又怎么会被人笑话?妹妹如今过得这般滋润,与王爷琴瑟和鸣,姐姐不知道多羡慕。” “那你是怪我占了你的位置了?我早说过了,你想要,还给你便是,不过只怕王爷不愿意再娶你。” 慕容曼一噎,她刚刚已经见识到了凌王的冷漠,但她坚信,如果给凌王一个机会,对方肯定会休了慕容九而来娶她。 可她才不愿意,她天生的凤凰命格,是要当皇后的人,岂能当一个残废王爷的王妃? “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妹妹,你怎么像吃了火药一样这么大的气性呢?你是不是想让我也和母亲一样,向你下跪,你才愿意高抬贵手?” “大姐,我想你弄错了一点。让你嫁给伯府大公子的人,是二殿下,帮你定下婚期的人,也是他,你不去找他,找我做什么?” “可,可不是你用二殿下表妹威胁二殿下,他表妹又犯病了,这才叫我早些嫁人吗?二殿下下令,我们侯府岂能不听?你误会我和二殿下的关系也就罢了,为何连我想在家中多尽孝几个月,也不肯呢?” “威胁?” 慕容九笑了:“大姐,二殿下的表妹不可能突然发病,这位云姑娘,是不是对大姐你有敌意啊?我只是想你早点订婚,却没说让你急着嫁人,是不是有人想让你快点嫁为人妇?” “什么敌意,九妹妹你莫要胡说,我与二殿下清清白白!” 慕容曼心底藏了个心眼,果然,云薇薇那个女人是装发病的。 一开始,二殿下确实只让她先订婚。 看来,是云薇薇故意犯病,让二殿下感到后怕,担心慕容九不愿意医治云薇薇,于是想让自己快些嫁人,好洗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能叫慕容九再次对他死心塌地。 拳头紧紧握起,慕容曼知道事情的关键不在慕容九这里,恨不得现在就去一趟皇子府,找云薇薇好生谈上一谈! 正好,去拿银票的春桃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木匣子。 老夫人和王氏的眼睛都亮了。 “母亲,你起来,今日不能让你白跪。” 慕容九从木匣子里翻了翻。 拿出了好些张银票叠起来,用匣子里的空信封放好,由春桃递给了王氏。 “好了,我乏了,春桃,送客。” “是,王妃。” 信封鼓鼓的,王氏心中高兴,老夫人也呼出了一个浊气,便懒得与无礼的慕容九再一般计较了。 春桃只把人送出花厅,外头就有别的下人将三人引出王府。 一上侯府的马车,老夫人就急声道: “王氏,快将信封打开看看,里面有多少银票!” 刚才慕容九放银票时,是在匣子里放进去的,她们只看见她的动作,好似拿了不少,却没看清她到底拿了多少。 想当初,慕容九每次给钱,一给都是大几千两! 这次似乎也差不多。 王氏赶忙将信封拆开,把里面的银票掏出来。 一看,三人就傻了眼。 那哪是什么银票,那分明是一堆废纸! 废纸中夹了一张银票,定睛一看,却只有一百两! 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老夫人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的晕倒了过去。 这一百两,也就够给老夫人抓几副好药的。 王氏想起她屈辱的跪在地上,却只换来了一百两,她咬牙切齿:“慕容九!!” 第82章 喜欢和他呆在一处 “春桃,你真聪明,知道给我匣子里放上废纸,你呀,越来越懂我的心思了。” “那是!小姐这么信任我,我当然要好好配合小姐!” “哈哈,今天真是解恨啊,早知道,我就早该与她们撕破脸皮。你信不信,改日,她们还会舔着脸上门来求我,仿佛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君御炎走到门口,听到的便是主仆二人欢快的笑声。 声音不大,但他耳力好。 听着慕容九轻松的声音,连他的眼底,也忍不住染上笑意。 等主仆二人聊完,他才在门口敲了敲。 “是王爷!” 春桃给君御炎开门,然后候在了一旁。 天色已经暗了,这是快歇息的时间,慕容九有些好奇他怎么来了。 “王爷是有什么事情吗?” 君御炎说明来意:“父皇交代的朝堂之事,我已经提前处理完毕,打算明日带你、小文,还有翟神医一起去泡汤泉的山庄放松放松,你觉得如何?” “好啊!多谢王爷!” 说来也挺悲催,她活了两辈子,还不知道泡汤泉是什么滋味。 而且要离开内城去郊外,钓钓鱼摘摘野果,她也是期待的。 因为第二天要去庄子上,慕容九一整夜心情都很好,睡了这么久以前,为数不多的好觉。 她发现,以前和君御炎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的睡眠也很好。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还没开始孕吐? 她没有多想,到了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就看见春桃已经将出门要带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可谓是一应俱全。 为了获得一个美好的出行体验,离府前,慕容九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珍珠给留下了,气得她脸都青了。 早期在深宅大院里,就是丫鬟也想多出门玩玩看看,珍珠当然也是期待的,没想到,慕容九竟然临行前,不让她去了。 她脸色难看极了,回到了栖云院,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珍珠姐姐,王妃是不是怕你勾引王爷啊,你长得这般秀美,庄子上又没几个丫鬟,都是些年纪大的粗使婆子,我看啊,王妃这是防着你呢。” 白傲霜上前安慰,一边挑拨。 珍珠冷冷看着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少在这里挑唆我!” 白傲霜笑道:“珍珠姐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替你抱不平罢了。春桃长得普通,像个村姑,王妃才把她留在身边伺候,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不就是吃了长得太好看的亏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我们不如联手,把春桃弄死,然后王妃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而我,说不定也能当个贴身丫鬟。天天洗衣扫地,我的手指都粗了。” 白傲霜小声的对她说道。 当然,她还有话没说,那就是她不想当粗使丫鬟,最大的原因是她没有一等丫鬟自由。 粗使丫鬟是不能出府的,而像珍珠这样的丫鬟,每个月都两次出府的机会。 她自然不想一辈子当丫鬟,原本想着来凌王府能当个受宠的姨娘,谁知凌王竟不吃这一套。 如今她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对象,别说姨娘,以她的心机,说不定还能当上正夫人! 那可是将军府呢! 谁知,珍珠却冷笑道:“你别异想天开了,那天你去见傅家三公子的事情,被一个和我相熟的小厮看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白傲霜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珍珠姐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本身便是个小姐,不过是家道中落罢了,我想变得更好,有错吗?” “当然没错,因为我也想变得更好。不过,你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 白傲霜不可置信。 珍珠勾唇道:“我背后有人,他可以帮你接近傅三公子,让你以后享受荣华富贵!” “真的?” “那肯定!正好王妃不在,今日,我就带你出府,给你找机会让你和傅三公子偶遇,怎么样?” 白傲霜没想到,一个小丫鬟,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可是,我只是粗使丫鬟,出不了府的。” “怕什么,如今王妃在王府里还算受尊敬,我身为一等丫鬟,还能带不出去一个人了?” 珍珠有些得意的说道。 事实上,二皇子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个白傲霜,在得知傅三公子捡到她手帕,一直念念不忘后,便有了把白傲霜当成棋子的打算。 哼,慕容九不带她去山庄里玩,她正好可以替二皇子办事! 到时候二皇子一个高兴,说不定就把卖身契还给她,还能给她一个尊贵的身份! 白傲霜满心激动,她知道这么好的事情不可能落到她的头上,但那又如何,只要能摆脱现在,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就算被人利用了也比现在好。 于是,珍珠在给府中二皇子的内应传了话之后,当天中午,她就带着白傲霜出门了。 “傅三公子正在书肆里看出,你把这身白裙子穿上,偶遇他后,说你走错了地方,本是想买点元宝祭奠你爹娘,还说你爹娘头七的时候王妃都不让你出门。记住,在获得傅三公子好感的时候,一定要抹黑王妃,这是我背后之人交给你的任务。” 白傲霜有些不理解,别说她,珍珠同样不理解为什么要在傅三公子面前抹黑慕容九。 因为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一年都见不了两次面。 不过既然二皇子交代了,那么肯定有他的道理。 看着白傲霜走进了那家书肆,珍珠的嘴角勾了起来。 另一边。 慕容九等人已经到了明月山庄。 这里四处大山环绕,风景极美,山下修建着别苑,后面的汤泉冒着白白雾气,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师父老头带着一大堆药,就去了王爷给他和小文安排的院子,那里有个单独的泉池。 慕容九则是和君御炎住在主院,这个院子很大,东西屋都是主屋,有两个比较大的汤泉池。 所以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但不用睡一间屋。 君御炎叫住慕容九: “阿九,要不要我领你四处转一转,熟悉熟悉?” “好啊。”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有多喜欢和君御炎呆在一处。 第83章 真想替她受孕吐的罪 君御炎来别庄的次数也不多。 他从不是贪图享乐之人。 只不过,他想让慕容九开心些。 侯府的做派毫不要脸,虽然她出了口恶气,但远离那些乌烟瘴气,一定能让她忘记那些只知道利用她的所谓家人。 最好想都不要再想,在别庄好好放松几日。 听说心情好,孕吐反应也会小些。 她如今的月份是三个月,听翟神医说,她孕吐开始得比普通女子稍晚,而且很多女子在三个月后反应会渐渐消失。 来的路上,慕容九就吐了一回,吐完反而精神好些。 君御炎领着她在别庄内转转,没走几步,就问她:“阿九有没有哪里不适?” 慕容九失笑道:“我来了别庄,只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王爷莫要担心。” “那就好,我问了翟神医,他说阿九小时候还会钓鱼,正好后山上有个深潭,里面的鱼鲜嫩肥美,不知阿九有没有兴趣垂钓?” 她听着,眼眸都亮了。 太好了! 算上上辈子,她都有十几年没有钓过鱼了。 于是两人便说好了,等用完午膳休息过后,就一起去垂钓。 因为心中有期待,心情也欢快雀跃,中午用膳时,慕容九都多吃了些。 君御炎看在眼底,嘴角微扬。 午休后,慕容九就迫不及待的想去后山钓鱼了。 春桃笑道:“还是姑爷知道小姐喜欢什么,奴婢都没有姑爷会讨您欢心呢。” 慕容九笑着在她眉心点了一下:“就你会嘴贫。” “奴婢才没有嘴贫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这天底下,只有姑爷还有您师父,是最关心在意您的人了。” 她神色微怔,本能的想反驳,可发现,君御炎待她,确实好极了,永远都能让她如沐春风,甚至……让她觉得可依靠。 是错觉,君御炎再可靠,那也不是她能依靠的人。 他要保护的,是他未来真正的王妃,而不是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假王妃。 她收敛了笑容,对春桃道:“这天底下,最关心我的人,除了我师父,还有你啊,傻丫头。” “那是当然!奴婢只有您一个,您就是奴婢的整个天下。” 门外,君御炎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说不清是落寞还是失望。 到了深潭,慕容九被潭水碧蓝清幽的颜色给震慑住了,没想到会有这么漂亮的潭水。 周围有树木遮挡,即使是大太阳,在潭边垂钓也不晒。 而且如君御炎所言,潭中的鱼儿多且肥美,慕容九才将鱼钩放下去,就有鱼儿咬钩了。 接着一条半尺长的鱼儿被她钓了起来。 钓鱼就是这样,一旦钓到鱼,乐趣就被提起来了。 有别庄的小厮专门给钓钩穿上鱼食,还会将钓起来的鱼儿取下,不会让慕容九沾上半点腥气。 小文没钓过鱼,鱼咬钩了他高兴得吱哇乱叫,把鱼都给吓跑了,一时间潭边全是欢声笑语。 钓了半下午,三人收获了满满一桶鲜活的鱼儿。 慕容九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品种的鱼,身子瘦长,但鱼肉不少。 晚上厨子用这些鱼熬了鱼汤,鲜美得不行。 因为慕容九喜欢吃酸,还用鱼肉片了个酸菜鱼片,又香又鲜,配着米饭吃绝了。 师父和小文则喜欢吃厨子做的炸鱼,裹上面粉,炸得外焦里嫩,再撒点香料,吃得很过瘾。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得太多了。 到半夜,慕容九突然醒来,吐得昏天暗地,眼泪直流。 这边的动作惊醒了君御炎,他披了一件外衫,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赶了过来。 然而他来了也没用,吐的时候,必须全吐空了,人才能舒服点。 等她吐完,君御炎立刻给她喂了点温水。 慕容九喝了几口,刚咽下去,又哇哇的吐了,眼睛通红,脸上看不到血色,吐得她的胃都开始痉挛起来。 君御炎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替她受罪。 好一会儿慕容九才缓过来,但她没有一点力气,差点摔倒,还是君御炎将她打横抱起,轻柔的将她放在床榻上。 春桃忙里忙外的收拾,慕容九闭着眼睛躺着,她难受得仿佛置身于大海里的孤舟上,波涛汹涌,暗流激荡,浪打过来,无边的黑暗要将她吞噬。 她急忙睁开没什么焦距的双眼,下意识抓住了君御炎的手。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她不想沉入海底,不想被黑暗吞噬。 “我不走,阿九,我在这里陪着你。” 慕容九不记得她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的便是君御炎放大的俊脸。 他脸上的疤痕浅淡多了,只剩下一条一指多长的印子,虽然还是有些显眼,但已经不像从前那般骇人,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贵气俊逸。 他双眸紧闭着,剑眉浓密,睫毛也长,眼下有浅浅的青色,好似一夜未眠,才刚睡下的模样。 慕容九不舍得挪开目光,痴痴的看着眼前器宇不凡的男人。 渐渐的,她意识回笼,脸颊慢慢羞红,大气都不敢出。 君御炎合衣侧躺在她的身边,面对着她,自己小小的呼吸,好像都能将他吵醒一样。 这时,她才注意到,君御炎还握着她的一只手。 刚好转的脸颊,霎时间又红了。 “阿九,你好些了吗?饿不饿?” 君御炎忽然睁开双眸,声音有些嘶哑,眼睛里也有点没有休息好的红血丝,眼中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慕容九连忙摇头:“我没事了,也不饿,是我吵醒你了吗?你继续睡会儿。”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里是她的床,让他继续睡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随便了? 君御炎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才刚明,他点头:“好,我再眯一会儿。” 说着他便闭上了眼睛。 而他的手,也还将自己的手握着,不曾放开。 慕容九嘴唇微微抿了抿,心跳不由得加快,好半晌,杂乱的心跳才平静下来,而身边的男人好像太困了,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睁着眼睛望着纱帐,本来毫无睡意,也不知道为什么,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听着他的呼吸声,好像被催眠了似的,也有了睡意,竟跟着君御炎睡了个回笼觉。 她刚睡着,君御炎便睁开了深眸,静静的看着她。 君御炎发现了,有他在旁边,阿九好像睡得还不错。 第84章 身材实在是太好了 慕容九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从窗棂外照射进来,竟有几分刺目。 可见她这一回笼觉睡得时间有点久了。 身边的人已经离去,但被窝里好像还残存着他余留的体温。 她微眯着双眸适应光线,脸颊微红,脑海里都是君御炎那张俊朗的脸庞。 嘴角微微勾起,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春桃进来了,便一边坐起身来,一边问道:“王爷什么时候起的?” “刚起没一会儿,是不是将你吵醒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慕容九抬眼看去,竟是君御炎单手拿着一个花瓶走了进来。 “王爷,我,我还以为您回您的房间了呢。” “我见路边有不少漂亮的野花,香味清新,想着你或许会喜欢,给你送来。” 君御炎说着,将花瓶放在了窗边梨木雕花的边柜上。 那都是不知名的野花,但不常见,应当不是路上随意采的,或许他是上山了一趟,特意采回来的。 想到这里,慕容九又觉得她肯定是想多了。 也许王爷只是上山有事,顺手为她采了束野花。 这时春桃端着水进来了。 “你先洗漱,一会儿一起用膳。” 君御炎回避,抬脚走了出去。 他的腿还是有些跛,上山的路不好走,慕容九看着窗边的花,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但总归是感激的。 她走到窗边,看着这些生机勃勃的野花,越看越喜欢,也如君御炎所言,香味很清新,不会觉得闷。 “姑爷好浪漫啊,他对小姐好上心!” 春桃眼睛里仿佛冒着小心心,觉得姑爷对自家的小姐,那是一百个用心,简直就是绝美爱情! 看看京城里,有哪个男子送自己娘子鲜花的? 为了不让君御炎久等,慕容九快速的梳洗完,便去了膳厅。 师父和小文他们早早就用完早膳了,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玩了,桌上只有她和君御炎两人。 “王爷,那些花,我很喜欢,谢谢您。” 慕容九朝他道谢,语气真诚。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收到花。 “你喜欢就好,来用膳,先喝点粥如何?” 慕容九点头,正要让春桃去盛,君御炎已经给她盛了一小碗鸡丝粥放在她面前。 许是饿了,慕容九喝完,又吃了点桌上的小点心。 吃完后也没有反胃的感觉,她自己松了口气,不过却不敢多吃,怕像昨天那样仿佛把胃酸都全吐出来。 君御炎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见状也微松了一口气。 他提议道:“今天想不想去山上摘野果?昨天钓鱼的水潭后面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山,景色宜人,而且还有好几种野果,味道也是鲜甜。” 慕容九连忙点头:“好啊!” 不过她看向他的腿:“可是王爷上山怕是不太方便,您的腿不太适合走上坡路。” “无碍,翟神医让我多走走,说是晚上会给我上猛药,最好今天走得腿疼了,效果才会好。” 慕容九顿时眼睛一亮。 “师父他要开始给您医治了吗?师父怎么说,他是不是有更好的法子,可以让王爷的腿早日好起来?” 君御炎被她眼中突然的光彩晃花了神,他跟着笑道:“是的,他说我若是配合,最多一个月,能让我恢复如初。” “真的!?” 慕容九实在太高兴了。 脸上笑靥如花。 君御炎心中动容,忽然问道:“阿九怎么好像比我更高兴?” “我,我当然高兴,王爷腿好了之后,就更有资格当太子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 慕容九怕他察觉到自己心中隐秘的、见不得人的心思,连忙道:“以前我想给王爷医治,王爷还很抗拒,现在您怎么想通了?” “因为……为了一个重要的人,我想让她看到一个完美的我,而不是,这个残缺的模样。” 慕容九心头忍不住失落,她知道他说的一定是他心仪的那个女子。 是那个女子改变了他的想法,或许也是对方,让他改变主意愿意去争太子之位。 “不要说什么残缺不残缺,您即使如此,也很优秀。” “阿九真的觉得我这个模样不难看?” 君御炎有几分自嘲的笑道:“当日我这张脸,可是吓哭了不少人。我腿上的疤,也难看至极。更何况走路一瘸一拐,哪有什么优秀可言?” 慕容九不知道他心中竟有过自卑。 在她的眼中,君御炎就是完美无缺的人。 毁容瘸腿,也丝毫不损他的优秀,只给他增添了不一样的气质。 “不难看。” 慕容九认真的对他说道:“我觉得王爷不论是何模样,无论身上是否有旧伤,您都是最好的,那些伤,只是王爷身上留下的勋章而已。” 君御炎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他心头微热,生出几分想将慕容九拥入怀中的冲动。 但他还是按捺住了。 他现在与阿九相处得很融洽,他怕他的出格,会影响到这一平衡。 这时慕容九笑了笑:“当然了,能不受伤才是最好的,我不希望王爷以后再受伤了,那可是我们大燕百姓的损失。我师父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王爷,走,我们去上山,师父他是想让您牵动旧伤,这时候再用药,会事半功倍。” 君御炎笑着点头道好。 上山回来,君御炎腿上的旧伤果然复发,师父老头早在他们去爬山的时候,就在君御炎房间后面的那个汤泉池里放了大量的药材。 等他们一回来,君御炎便给师父老头按了进去。 “,先泡上一个时辰,如此连续泡上三天。不过泡的时候把心脏露出来,可别泡晕倒在里面了。” “您放心。” 师父老头满意点头,摆手走了,让慕容九没事了去看看,没什么异样再跟他说。 慕容九的脸颊微赧,刚才全程她都在,师父非让她也看着,君御炎穿着短亵裤就下去了,一半身体还露在汤池上面呢。 虽然知道师父这是在教她东西,但君御炎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让她频频分神。 君御炎要泡一个时辰,自己不得要看上一个时辰? 第85章 遭遇暗杀,化险为夷 “阿九,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我会让侍卫去喊翟叔。” 君御炎下水之后,便对慕容九说道。 她本身便正是孕吐难受的时候,现在汤池里都是浓郁的药味,他怕她会加重孕吐。 “没事的,这些药材的气味我从小闻到大,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你放心。反倒是你,师父用的药材都是猛药,不一会儿,你就会疼得受不了,我得亲自看着点,以免出现什么问题了。” 她没说错,话音刚落,君御炎受伤的那条腿便感受到了一阵深入骨髓般的剧痛。 他虽一声不吭,慕容九还是注意到了他细微的神色变化。 他擅长隐忍极致的痛苦。 慕容九不免有些心疼,但她什么都帮不了他。 那些药性,必须深入骨缝,才能起作用。 “你闭上眼,不要说话,脑海里想想让你开心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开心的事情? 他现在便很开心了。 在遇到慕容九之前,他从未有过这么多的情绪。 戚贵妃经常说他无趣,不会体贴人,整日只能看到他一张冷脸,看着就烦。 如今,渐渐的,他的笑容越来越多。 一想到他和慕容九将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他经常在梦中笑醒。 他已经想了很多好听的名字,恨不得拿上写得满满的纸张去与阿九商量。 再等等,他感觉阿九对他是不同的,等有把握之时,他再向她告白,向她坦白身份。 好,实际上,他也摸不准阿九对二皇子的心思。 他知道是恨的,可是这恨之中,是不是掺杂了爱,他不清楚。 他也不敢去问,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况且,他最近在调查一件对阿九很重要的事情,最多半个月就能有结果,他想给阿九一个惊喜,也打算在那一天坦白。 阿九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不想拖太久。 他想以父亲的身份,同阿九一起迎接孩子的出生。 脑袋里想着事,时间仿佛过得快了,虽然越来越疼,但比这更疼的,君御炎都经历过,没什么不可忍受的。 一个时辰倒也过得快。 中途君御炎睁开眼,见慕容九无聊,喊人送点酸梅点心进来给她打发时间。 慕容九身下坐的是狼皮软垫,一伸手就是各种吃食茶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享受的呢。 她哭笑不得,等时间结束,连忙起身想去给君御炎把脉再看看腿。 然而脚下不知哪来的一滩水,她一个没站稳,竟直接朝着汤池中扑了过去。 眼见着即将落入药池里,君御炎从水中飞驰而来,伸手将她牢牢接住。 慕容九惊吓得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小脸煞白。 “别怕,我在,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可靠,慕容九点点头,平复自己差点蹦出来的心跳。 她不怕摔,但她害怕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会受到伤害,幸好,幸好有惊无险。 真是多亏了王爷。 “你快把我放下,你的腿现在还不能受力。” 君御炎却没听,从水里起来后,就将她放在了他的床榻上。 “刚刚你受到了惊吓,先躺一会儿。”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深眸潋滟,旁边烛光摇动,慕容九下意识的点头。 见她乖乖躺好,君御炎去冲洗了一下,随意穿着亵裤,大步走来,连上衣都没穿。 慕容九连忙挪开视线,耳廓通红。 他身材实在太好了,宽肩窄腰,带着浓浓的男子气息,有着很强的压迫感。 君御炎注意到她的耳朵,微微笑了一声,才慢吞吞的从她躺着的腰下,抽出了一件之前准备换的衣裳出来。 慕容九看到他手里的衣裳,脸颊更红了,她竟把他穿的里衣躺在了身下。 不过君御炎并未让她难为情,很快便将衣裳穿好,正要去穿外衣时,外面忽然响起了箭矢的破空声! 君御炎神色一厉,一把抱起慕容九,轻轻一翻滚,便躲过了几支穿云箭。 那箭牢牢钉在床榻上,倘若刚刚射到了身体上……慕容九不敢想。 “别怕,我带来了很多暗卫。” 君御炎一边安抚她,一边将桌子打翻用作掩护。 外面很快就响起了刀剑交手的声音。 “春桃……我的春桃,还有师父小文他们……” 慕容九脸色苍白。 “有人会保护他们。” 君御炎早就交代过,对她重要的人,一旦出现危险,都会重点保护。 他早便猜到可能会遭到暗杀。 父皇“有意”立下太子,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之间自相残杀的么? 京城内不方便暗杀,郊外,那是再方便不过了。 他将暗卫力量大部分布置在阿九住的那边,苍蝇都飞不进去,今日因为阿九来了这边,才会受到惊吓。 不过此刻暗卫已经全部反应了过来,外面的刀戈之音很快归于寂静。 一个暗卫在门外跪下:“主子,一共一百二十三名杀手,已全数歼灭。” “处理干净,不要留下气味。” 君御炎这是怕血腥气熏到了慕容九。 暗卫领命,外头很快又响起了冲刷打扫的声音。 接着,春桃赶了过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 主仆两抱成一团,见春桃也没事,慕容九放心不少。 她抬头对君御炎道:“没想到,对方竟派了这么多人来杀害王爷,幸好王爷早有防备。” “可还是让你受到惊吓了。” “我还好。” 事实上,除了担心师父他们,君御炎在她身边,她感到很安心,很可靠,就好像她知道一定会能化险为夷一样。 这时,师父也带着小文过来了。 两人都完好无损,师父过来便给君御炎看了看腿。 “还不错,药效的作用发挥得很好,再继续泡两天,然后换另外的方式。” “多谢翟叔。” 师父老头摆摆手,又牵着小文走了。 慕容九目送他们离开,外面的地上湿漉漉的,但是真的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冲洗得很干净。 “小姐,要不今天让王爷睡您那边,奴婢看这里好多物件都射坏了,床上也没法睡了。” 春桃忽然说道。 不等慕容九开口,君御炎就点头:“嗯,也好。” 第86章 阿九可以减胎吗? 慕容九有些懵的,和君御炎又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不过倒也不尴尬,君御炎很有话题,说着说着,便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好,没有半夜起来干呕,醒来时也不觉得反胃难受,她推开窗,呼吸着别庄内新鲜湿润的空气,心情好极了。 “小姐醒啦!” 春桃笑盈盈的,打来水为她洗漱,说姑爷刚起不久,好像是去处理昨天杀手的事情去了。 慕容九起的还是太晚了,师父小文早就用过膳了,于是她叫春桃让厨房给她下碗鸡丝面过来。 本以为可能吃不下,没想到一口一口还是吃完了。 鸡汤不知熬煮了多久,香而不腻,配着酸脆爽口的胡瓜,面条连汤都喝了干净。 她怕像前天晚上吃鱼那样吃完会吐,赶紧出去消消食。 没想到一出院子,就看见小文在外面认草药,师父冷着脸纠正。 慕容九眼睛一亮,朝小文招手:“小文也喜欢认识药材吗?” “嗯嗯!”小文用力的点头:“我也想像王妃一样厉害,这样,我就能救我想要救的人了。” 说着,他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 慕容九知道他说的想救的人是他的娘亲玉娘。 可惜自己遇到玉娘的时候太晚,已然是油尽灯枯,药石无医,若是再早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有可能将她救回来。 她摸了摸小文的小脑袋。 “哼,小屁孩一时兴起,专在这里烦老子。” 师父老头冷哼着说道。 “我才不是一时兴起呢!翟爷爷,我以后一定会变成和王妃一样厉害的人!” 小文认真的说道。 师父老头扭过脸,一副不信的样子。 小文立刻便指着晒在地上的药材一个个说出名字。 慕容九觉得小文还是有天赋的,这回名字都说对了。 而且昨日师父去后山上采药,小文也跟着去了,回来没有说辛苦,反而兴趣十足。 别看师父满脸不高兴,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不喜欢,就不会让小文跟着他了。 “春桃,你去把我箱子里的那本识药材的书拿来。” 小文很激动,但下一刻,他垂着嘴角道:“我有好多字还不认识。” “没关系,夫子说你很聪慧,我相信你用不了几年,就能认识药书上所有字了。” 小文认真的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师父老头说了句“小屁孩”,嘴上嫌弃,眼底倒也几分笑意。 慕容九心想,挺好的,师父以后不会无聊了。 别看他性格有些古怪,实际上,他是愿意传授人医术的,只是以前有些想学医术的前来拜师,还没被老头收为徒弟,就被他的脾气给气走了。 “今天的鸡汤喝了吗?” 师父老头忽然问慕容九。 慕容九点点头:“师父是不是在里面加了药,我喝着有三种药材的味道。” “还不错,看来怀孕没影响你对药材的敏感程度。”师父老头道: “考虑你怀孕,只能给你用药膳,而且量也不能放太多。如果你吐了,那效果虽说聊胜于无,但也不起什么作用。本想等你孕吐好了再给你用的,但早点用,对孩子也有好处,能增强他们的筋骨,将来生下来不会先天羸弱。” 慕容九眼圈红了红:“师父已经探出来了吗?” “那不然呢,你师父我不是那些庸医,早就看出你是怀了双胎!” “什么?阿九怀的是双胎?” 一道充满磁性的嗓音从外面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慕容九回头,便对上了君御炎那双吃惊的深眸,总感觉他眼中好像还有别的激动或担忧的情绪。 双胎当然是好事了。 但这是对慕容九自己而言。 她喜欢孩子,一下能生两个,再好不过,孩子以后也有伴。 但在大燕,双胎却不是吉利的象征。 因为很多产妇死于双胎时的生产,久而久之,双胎便成了不祥。 后来竟发展成了就算能将双胎平安生下来,也要丢掉一个甚至掐死一个的习俗,将双胎变得妖魔化。 上辈子,她生下双胎后,差点被接生嬷嬷掐死一个,幸好君御炎在旁边,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可,可她上辈子还是没能保护好两个孩子,害他们惨死于君昊泽之手。 “阿九,双胎是好事,你不要多想,那些不吉利的说法,都是愚蠢至极!” 君御炎急声对她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她会多想。 慕容九感动道:“王爷放心,我不像那些人似的,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厌恶,他们是我的孩子,我不相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话。我只知道,他们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君御炎心中动容,她竟觉得这两个孩子不是累赘,而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 “哼!你别高兴地这么早!生孩子本身就是过鬼门关,生双胎就更不用说了,其中凶险,你自己也清楚。不仅如此,双胎在母体中争抢营养,不仅伤你的身,两孩子也容易先天不足!双胎生下来就没了气息的,比比皆是!” 师父老头冷声插话,告诉两人这一现实。 小文吓得脸都白了。 “那怎么办?王妃以后生弟弟妹妹也会很危险吗?” 君御炎眼底也是沉沉的忧虑。 他比谁都清楚双胎的凶险,因为,在他之后,戚贵妃曾再次有孕,怀的,便是双胎。 刚怀上没多久,戚贵妃就因为营养不良,时常晕倒。 在号出是双胎之后,戚贵妃害怕被人说她不吉利,竟活生生的将孩子给流了出来。 戚贵妃也因此而伤了根本,再也难以受孕。 那时候,他才四五岁,亲眼看到已经成形的两个小小的人,被宫女捧着出去,随意埋在了御花园的树下。 当时他不能理解,但现在怀了双胎的人是阿九,他意识到,孩子再重要,也没有阿九重要。 如果她想要拿掉孩子,他能够理解,也会支持她的做法。 有翟神医在,应该不会让她像戚贵妃那样伤及根本。 总比生孩子时,踏进鬼门关的强。 慕容九微笑着摸着小文脑袋道:“没事的,小文,弟弟妹妹一定会平安生下来,他们是我的幸运,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然而,君御炎却突然看着翟神医道: “翟叔,阿九可以减胎吗?” 第87章 娶你七姐为侧妃 “什么?” 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君御炎。 小文并不懂减胎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字面上来看,应该就是去掉一个胎儿的意思。 慕容九则是满脸诧异。 她当然知道君御炎是为了她着想,她诧异的是,君御炎竟然会为她提出这个建议,也诧异于他居然知道减胎? 要知道,提出可以减胎这一说法的人,正是她的师父。 “早些年,有个太医曾问过我如何能让双胎变成一胎,我说过减胎这种方式,但很艰险,并非易事。你应该就是从那太医口中,听说过减胎这一词。” 师父老头看着君御炎说道。 君御炎点头:“是李太医,十年前他就已经告老还乡了。” 师父老头点头:“你是好意,但这行不通,因为对母体有损,且一不小心,也有可能让胎儿受伤。”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阿九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或者,为了不冒险,可以拿掉……” “不!我不会拿掉他们!”慕容九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我每日锻炼身体,就是为了将来能将他们顺利生下来,就算有十分的凶险,我也不会夺去他们的性命!” 君御炎眉头紧皱:“可是……” “没有可是,王爷,我知道您没有别的意思,是为了我着想,但这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再听到那样的话!” 说完,慕容九便转身快步走回她的住处。 春桃急忙追上去,看见的便是自家小姐通红的眼眶。 慕容九知道自己现在情绪太激动了,她并不是想同君御炎发脾气,她也知道对方是为她的身体着想。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因为她想起了上辈子惨死的两个孩子,想起上辈子她的愚蠢和不中用,连孩子都保不住。 两个孩子几乎成了她的执念,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即便只是言语上的,都让她心中难受到了极点。 “春桃你出去,让我自己静一静。” 她声音带着鼻音,头也不回的坐在了床榻上,伸手抚摸着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门关上了,却有脚步声接近。 “阿九,抱歉。” 慕容九抬头,没想到进来的不是春桃,而是君御炎。 由于她泪眼婆娑,君御炎的身影都显得模糊起来,让她几乎以为她是不是她的错觉。 君御炎居然来给她道歉了。 她急忙起身:“王爷,你不用道歉,是我没有控制好我的情绪,我知道王爷是为我好,是我不知好歹……”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御炎捂住了唇:“不要说这种话,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一时口快,你不要多想,好吗?” 慕容九直愣愣的看着他。 她从未见过像君御炎这样既有担当又勇于承认错误的男人,仿佛这世间一切美好的品质都体现在他的身上。 男人也会这样主动的向女人道歉? 她记得君昊泽就算做错了,也从不会道歉,只会晾着她冷着她,等着自己去服软。 君御炎害怕唐突了她,很快将手收了回来。 接着从怀中拿出手帕,递给她。 慕容九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 “我……我不会多想的,刚才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以后不会对王爷这样了。” 君御炎蹙眉道:“在我面前,你不用控制自己,做最真实的你就好。” 他意识到这样说可能有些暧昧,怕让阿九感到不适,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哪里说错了,希望你不要生气,别因为我气坏了身体。” 慕容九点头:“谢谢王爷,方才我是气我自己。” 她害怕重蹈前世的覆辙,怕平安将孩子生下来,结果又让他们遭受危险。 但她现在也已经想通了,她已经不是前世的她了,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两个孩子。 “王爷,我会多加锻炼,平安的将两个孩子生下来,况且有师父在,不一定会凶险,如果,我是说如果王爷也觉得双胎是不祥的话,我现在可以提前离开王府,去其他……” “阿九。”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御炎沉声打断:“我从未觉得双胎是不祥,这不过是封建糟粕,若不是这些迂腐的传言,我应该多两个弟弟妹妹。” 慕容九瞪大了眼:“戚贵妃?” 君御炎点头:“她知道是双胎后,害怕不祥,害怕失宠,强行流掉了,以至于后来再难受孕。” 慕容九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戚贵妃会这么狠心的拿掉她自己的孩子。 君御炎道:“她如果只是害怕生产艰难而拿掉孩子,我能理解她,但她更在乎的是害怕会失宠,怕被宫中嫔妃拿此事做把柄说她的不好。” 慕容九明白,先前他说减胎等话,也是为了她的身体。 而并非相信双胎是不祥的那些传言。 她忽然又想到,师父说怀双胎是会遗传的,说不定,将来君御炎也可能会有双胎孩子。 自己也是,侯府没有怀双胎的,或许是她亲生父母那边有怀双胎的亲属。 可惜她上辈子没有想过这一点,回想起来,真是太愚蠢了。 “我带你出去走走,别闷在房间里,会影响心情。” “好,多谢王爷。” 两人很快并肩走了出去。 春桃在背后捂唇偷笑。 等两人走出老远了,小文才悄咪咪的同翟神医道:“神医爷爷,我发现王爷好会哄王妃开心,我以后也要像王爷这样疼人!” 翟神医看着两人并肩同行的背影,眯了眯眼。 这个王爷,对小九的心思,怕是不简单啊。 在别庄上一住,竟然住了五天。 要不是皇上有事让君御炎回京,他们还能继续呆在这里。 这几天,没有再遇到杀手,别庄被君御炎的暗卫围得水泄不通,如同铁桶一般,有点苗头都被掐死在萌芽里了,根本不会让慕容九感受到任何危险。 许是心情轻松,又许是睡得好,几日下来,慕容九的孕吐都减轻了许多,除了偶尔会觉得反胃,吃饭也能比之前吃得多了。 因此她加强了对身体的锻炼,除了练师父教的养身功夫,还时常拉弓射箭。 为此,君御炎特意为她找来了一柄轻便小巧的弓,不用使多大的力,就能射出极远的距离,她非常喜欢。 君御炎见她喜欢,又私下让人去打造袖箭,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刚回到王府,侯府便又找上了门来,这次来的,是慕容侯爷本人。 对方看见慕容九,张口便命令道: “你七姐怀了王爷的孩子,你去劝王爷,让他娶你七姐为侧妃。” 第88章 今天起,侯府要倒霉了 慕容九差点以为她听错了。 而慕容侯爷继续说道: “你七姐的肚子快要显怀了,她既然怀的是凌王的骨肉,那你就劝王爷快些将她娶进门,以免我们慕容家遭人非议。我知道你不情愿,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你大度些,王爷才会想着你的好。” 慕容九觉得难以思议。 她从傅宝珠那里听到了慕容茜怀孕的事情,当时傅宝珠便暗示那是君御炎的孩子,而她只觉得荒诞。 却没想到,今日慕容侯爷竟找上门来,还让她劝说王爷娶慕容茜为侧妃。 太可笑了。 什么叫做让她大度些? 先不说她只是名义上的凌王妃,就算她与君御炎两情相悦,也绝不可能为其张罗纳妾之事。 而王爷也不是为他张罗几房小妾,他就会念着自己好的那种肤浅男人。 慕容九只冷淡的看着她这个渣爹:“父亲,七姐肚子里的孩子真是王爷的么?你可问清楚了?” 慕容侯爷哼道:“那是当然,你七姐亲口说的,她虽只是二房庶出,却也是侯府的千金,给凌王当侧妃绰绰有余!你尽快张罗,最好三天后就娶她上门!” “真是抱歉,我做不了王爷的主,况且娶侧妃不是小事,也得父皇点头才是。父亲这般着急,不如去宫中面圣来得更快些。” 慕容九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花花肠子。 如今侯府日渐式微,而慕容茜未婚先孕,侯府还有那么多未婚的少爷小姐,消息一出,怕是婚事都难谈。 未免慕容茜肚子大了遭人非议,尽快将其嫁出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凌王虽然毁容残废,凌王府却是富贵有余,将慕容茜嫁进来,说不定还能挣得一份不小的彩礼,以后时常能打秋风。 不仅如此,还能为二皇子多添一个眼线放在凌王府,何乐而不为? 慕容九气笑了。 这群人,真当君御炎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不成? 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脸上了。 “混账东西!你怎能如此善妒!那是你七姐,她有了王爷骨肉,你为何不让她进门?女子三从四德,你却一身反骨,真叫我侯府丢脸!” 慕容侯爷怒声喝道。 他自然不可能去面圣的,这点小事,哪里求得上皇上。 况且他现在只是个闲散侯爷,也没有资格随意面圣。 要是能求皇上,他何必亲自来找慕容九? “今日这件事,你必须得做!这样才显得你这个王妃善良大度,人们才会夸赞你!” “让父亲失望了,我从来就不是大度的人。还是那句话,你找王爷去。” “不用找了。” 就在这时,君御炎大步从外面走进来,沉声对慕容侯爷道: “贵府七小姐怀上的是谁的野种,她心中有数,慕容侯爷,看在你身为阿九父亲的份上,本王给你留一分脸面,别让本王将你赶出王府。” 看到君御炎,慕容九就勾唇浅笑。 她就知道,慕容茜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以君御炎的担当,孩子若真是他的,不会不负责任。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慕容茜好好的,为何会怀孕,又为何会找到君御炎的头上。 莫非慕容茜曾找到过机会算计君御炎,但君御炎没有中招? 慕容侯爷的脸色难看至极,因为君御炎对他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叫他这张脸都无处搁。 自己可是他的岳父,是长辈,竟敢如此说话,半点尊敬都没有,这么嚣张无礼,早晚要死在二皇子手里! “好啊,好得很!凌王现在真是目中无人,不过是让你对怀了你孩子的女人负责,你便无情将我驱逐,传出去,我看你这个王爷名声还要不要了!” 君御炎俊脸冷沉,面具下深眸微眯: “既然侯爷想宣扬出去,没问题,本王愿意与贵府七小姐对簿公堂,看到时候,是贵府的名声损失大,还是本王的名声损失大。” 这下慕容侯爷脸色更难看了。 他亲自来,不就是担心慕容茜肚子大了影响家族的名声吗? 可他没想到,不仅慕容九不给他面子,连君御炎也不卖他人情。 慕容九肚子的野种他能认,怎么慕容茜肚子里的野种就不能认了? 有个女人愿意嫁给毁容的他就不错了,竟还挑三拣四! 见君御炎油盐不进,不给他脸面,慕容侯爷冷哼一声:“凌王,你别忘了,你现在与侯府是亲家!而我,是你的岳父,你就是这样同你岳父说话的?” “本王向来是有样学样,你怎么对阿九说话,本王就怎么对你说话。” 慕容九闻言,嘴角翘得更高了。 王爷是懂气人的。 最后慕容侯爷连口茶都没喝,黑着一张脸走了。 人一走,君御炎便对慕容九道: “阿九,慕容茜与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肚子里怀的是个穷酸书生的种,那书生还是你们侯府老夫人的远房亲戚,现在借住在侯府。” “啊?” 慕容九愣了一下,君御炎这是在同她解释吗? “你怎么调查得这么清楚?” “上次她来侯府,便谎称腹中孩子是我的,我没有碰过她,自然将此事调查了清楚。不仅如此,我还给那书生一笔钱,让他去侯府门口提亲,不出意外,侯爷回去的时候,正好能看到这一幕。” “提亲?” 慕容九脑袋一转,随即便笑出了声。 “这样一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侯府七小姐未婚先孕,侯府的名声彻底是毁了,他们也不敢再把慕容茜强塞给你了。” 这实在是解气。 其实说起来,君御炎这也算是给慕容茜找了一个归宿,总比强行被侯府堕胎,亦或是为了名声将她沉塘的好。 穷是穷了点,但要是有上进心,对她好,不也是一桩好事吗? “阿九,我这样对待侯府,你会不会生气?” “当然不会!侯府待我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反倒他们越倒霉,我越开心!” 越倒霉,越开心。 君御炎默默记在了心里。 从今天起,侯府要开始倒霉了。 第89章 阿九,关于你的身世 慕容侯爷坐在马车上,越想心中越气。 这时,马夫突然急声道:“老爷,侯府外面好多人围观,马车进不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侯爷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起了离开凌王府时,君御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连忙下了马车,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有人看到他便高声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啊,吴秀才来侯府提亲,你们侯府又要多一桩喜事了。” “什么吴秀才?” 慕容侯爷觉得此人说话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但他顾不上斥责,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侯府七小姐未婚先孕,与吴秀才珠胎暗结,侯爷竟然不知情?” “啧啧,说起来,这个吴秀才还是老夫人的远方亲戚,好像接住在侯府,想考取功名呢,可惜好几年也才是个秀才,连个举人都没考上。但他命好,竟被侯府小姐看上了,这算不算考场失意,情场得意呢?” 慕容侯爷这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吴秀才是何人,是他母亲娘家侄子的独子,穷得叮当响,来侯府接住了几年,一个铜板都没掏出来过。 而让他脸色难看的是,慕容茜未婚先孕的事情竟然闹得人尽皆知,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放!让侯府的名声往哪里放! 他冷声道:“你们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侯府的姑娘规矩得很,哪有什么珠胎暗结!你们再乱嚼舌根,本候送你们去见官!” “侯爷这就没意思了,刚才那吴秀才想求婚,跪了半天没人开门,最后无奈只能拿出了七小姐的贴身小衣,这还能有假?” “就是!人吴秀才是老夫人的亲戚,岂会故意败坏你们侯府的名声?” 被威胁,众人不乐意了。 如果侯府如日中天那也就罢了,他们不敢吱声,但现在的侯府就是个空架子。况且侯府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除了名震京都的才女慕容曼,其他全都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做派,人们早就积怨已深。 如今多的是人想看侯府的热闹。 慕容侯爷怒不可遏,不理众人,急忙进府。 此刻的花厅,吴秀才和慕容茜正跪在老夫人的面前,旁边站着的是二房的二老爷二夫人,也就是慕容茜的父母。 另外王氏慕容曼等人也全都在场。 老夫人脸色阴沉得厉害,吴秀才疼得发抖,刚才老夫人叫下人打了他狠狠十鞭,但为了能娶到慕容茜,他忍耐了下来。 而慕容茜跪在地方,一言不发,眼神空洞,没人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慕容侯爷一进来,先是朝着吴秀才重重踹了几脚,接着提起慕容茜的衣领,朝她脸上扇了几耳光。 就这样,他的火气都还没消: “我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说你怀的是凌王的种,老子去凌王府结果被赶了出来。现在好了,人人都知道你是个未婚先孕的娼妇,侯府的名声被你丢尽了!” “别打茜儿,侯爷,您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来!茜儿是无辜的!” 吴秀才赶忙护住慕容茜。 慕容茜抬头,眼神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凌王果真还是不愿意娶她,连大伯去了也不给面子。 为什么慕容九可以,自己就不行? 她不比慕容九好看了百倍? 是不是只有她死了,凌王就能看到自己了? 慕容九!她该死! 侯爷为了挽回名声,只得向外宣称慕容茜和吴秀才早有婚约,三天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将慕容茜给嫁了出去。 此事虽然被人诟病,却也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再继续发酵下去,只会影响侯府其他姑娘少爷的说亲。 慕容九听说此事,还令王府下人给慕容茜送去了一份不菲的贺礼。 上辈子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也不想以恶意去揣测慕容茜。 这一世,她希望慕容茜能好好做人,和心仪她的吴秀才好好过日子。 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变得癫狂呢? …… 回到王府,慕容九发现她的孕吐反应小多了。 可能是……君御炎睡在她身边,让她有安全感的原因。 是的,两人没有分房睡了,君御炎认为今后还会再遇到刺杀,为了集中暗卫的力量,君御炎搬来了栖云院,暗卫也全调了过来。 反应小了之后,慕容九吃饭也香了。 她不挑食后,体重开始往上涨,肚子好像一日比一日大的感觉。 春桃说是错觉,小姐肚子才不大呢,腰还是那样的纤细。 慕容九怕身材走形,每日都多加锻炼,饭后也时常散步,如此过去了十来日,这天照镜子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她脸上的胎记好像淡了些。 “嗯,是淡了点,可以配合敷药了。” 师父在看过之后,重新给她配了能敷到脸上的药,不过需要一直用纱布包着,三天换一次药。 君御炎回来看到她被白布包裹着的脸,立刻疾步走来,沉声问:“阿九你脸上受伤了?严重吗?为何没人去告诉我?” “不是受伤!” 慕容九没想到他竟以为自己受伤了,连忙解释了一番。 闻言,君御炎才松了口气。 “王爷,我这样是不是很滑稽?” “不滑稽,这样更能凸显出阿九灵动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 慕容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九,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君御炎神态忽然有些严肃。 “什么事?” 慕容九心头坠坠,她很少见到君御炎在她面前露出这样严肃沉重的神色。 不会是……他的心上人回来了? 自己,终于想让出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凌王妃之位了吗?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帕。 这本就不是她的位置,她占了这么久,如同偷的别人的人生,早该让出来了,不是吗? 只是,心中复杂的情绪,让她渐渐不敢抬头,怕让君御炎看到她眼底深深的不舍。 “阿九,我要说的事情,是关于你的身世,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我的身世?” 慕容九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 第90章 亲生父母竟是…… 慕容九心中属实惊讶。 她的身世是她的秘密,只同师父说起过,并且她还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 怎么君御炎会要同她说有关身世的事情呢? 她心脏忽然跳动得很快,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君御炎。 “我看你对侯府很冷淡,那次回门,听你质问他们是不是你亲生父母,内心便有几分猜测。加上慕容侯爷两夫妇对你和对慕容曼等人的态度大相径庭,于是派人去调查。” 君御炎先是给她解释为何去调查这件事,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手伸得太远太冒昧。 慕容九哪会责怪,她现在只想知道君御炎到底查到了什么。 君御炎知她心急,便道: “十六年前,王氏与将军夫人在去永福寺祈福的路上,突然产女,将军夫人难产大出血,生下四小姐便撒手人寰。接着王氏也突然发动,生下了侯府九小姐。” 慕容九皱眉:“怎么我听说的不是这样?我找侯府放老仆打听,他们却说我是在永福寺中生下来的,而将军夫人那时已经被接回了将军府。” 她其实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亲生父母会不会是将军和将军夫人。 因为她觉得傅将军其三个少爷都很亲切,而傅宝珠和她的年龄相仿。 但是她打听的结果是两人错开生的孩子,绝不可能有调换的可能。 于是她想办法去查那年她出生时期在永福寺住过的香客名单,怀疑王氏应当是那个时候将她调换,但正好那一年的名单都被火烧了。 她也不光是询问过侯府的老仆,将军府的人她也找人问过,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 既然将军夫人是回府后才生产,那自然不存在调换的可能性。 “这与当年路上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有关,王氏与将军夫人原是闺中密友,两人离生产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便相约一同去永福寺为腹中孩子祈福。没想到半路却遇上了山匪,这些山匪毫无人性,烧杀奸掠,无恶不作,当时将军夫人和王氏同被山匪掳走,将军夫人受惊不小,当即发作,早产生下一女婴。接着王氏也同样早产,也生下一女婴。等傅将军赶到的时候,将军夫人只剩一口气,临死之前,将女婴交到了傅将军手里。” “当时那些山匪十分可恶,在他们手中活下来的女子没一个完好的,而产子本就应是一件私密的事情,是以傅将军怕将军夫人死后还被人非议,只向外宣称其夫人是在府中产子。” 听着君御炎的叙述,慕容九一时间心情复杂至极。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她说不清是激动还是难过,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 “阿九,傅将军他也是为了其夫人着想,而他也断然没有想过,从其夫人手中接过去的女儿,并非她亲生女儿。” 君御炎大概猜到她的心思,出声安慰。 慕容九抬眸看他:“王爷如何觉得我和傅宝珠的身份互换了?即便侯爷王氏不疼爱我,也不一定会将亲生女儿送给别人养。” 她知道,是因为她上辈子临死前听慕容曼说的。 可君御炎并不知道,他为何能想到这么匪夷所思的结论呢? “因为这件事,王氏预谋已久。” “预谋已久?” “不错,我调查得知,王氏其实先怀孕,她并未早产,她比将军夫人先怀孕一个月左右。” 慕容九震惊的看着君御炎:“你是说,早产是只有将军夫人!那她们遇到山匪,也是王氏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将军夫人受到惊吓早产?” 阿九很聪明,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关节。 君御炎点头:“我派人找到了当年参与此事的一个山匪,证明是侯府收买了他们。他们故意出现在必经之地,掳走二人。而且,事实上,是王氏先生下孩子,再调换了两个孩子。将军夫人奄奄一息,她制造出来了才刚生下孩子的假象,所以没有引起傅将军生疑。” 慕容九胸腔剧烈起伏,心中怒意升腾。 见她情绪这么激动,君御炎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他本来想告诉慕容九,将军夫人大出血的原因,是王氏暗中授意山匪狠狠踢了几脚其肚子。 王氏是奔着要将军夫人的命去的。 王氏对将军夫人有私仇,早年王氏对傅将军有意,但傅将军却娶了好友,夫妻琴瑟和鸣,王氏嫉妒生恨。 “阿九,你不宜太激动,侯府的人,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将那个山匪送去将军府,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别……别,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慕容九眼神中竟有几丝慌乱。 或者说,是害怕。 她担心傅将军他们不愿意认她。 毕竟,傅宝珠才是他们如珠似宝宠了十六年的人。 从牙牙学语,到豆蔻华年,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而自己,仅仅只有一个血缘关系。 况且,如果傅宝珠不知道她身世的话,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也算得上一个无辜。 慕容九觉得自己不是大度的人,她无法和傅宝珠一起叫傅将军父亲。 更不愿与其做姐妹。 君御炎大致能猜到她此刻的心思,温和的对她道: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让他们起疑,让他们自己亲自来调查这件事,可好?” “王爷有什么好办法吗?” 慕容九当然是希望父女相认,回归她自己的家。 她也想侯府付出代价。 “就从傅宝珠下手,她身边的老嬷嬷,是侯府的人。” 慕容九瞪圆了黑眸:“也就是说,傅宝珠已经知道她自己身份了?” 她忽然想起傅宝珠对自己的敌意,这才明白,傅宝珠并不仅仅是因为心仪君御炎而针对她,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这样的话,那她也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王爷,我明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我亲生母亲的仇,也由我自己来报!” 慕容九沉声说道,眸中闪过锐利的冷光。 即便君御炎没说,她也能猜到将军夫人是死与王氏有莫大的关系。 这个仇,她来报! 第91章 上辈子,父兄因她而死 慕容九正想找傅宝珠算账,几日后,对方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嘴上说是来看望她,可一来王府,就到处寻找君御炎的身影。 慕容九好生招待,像是毫不知情,暗中观察着傅宝珠身边的樊嬷嬷。 据君御炎所言,这个樊嬷嬷原本是王氏的奶妈,很早就被王氏派到了将军夫人的身边,对此所有人都不知情。 而樊嬷嬷“忠心耿耿”,一直守护在傅宝珠的身边,因此,傅将军等人都对她很不错,不仅月钱高,将军府下人也对她尊敬,俨然成了将军府半个主子。 樊嬷嬷看起来并不起眼,不是喧宾夺主之人,一直站在傅宝珠身后,很低调。 只偶尔用眼神提醒傅宝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傅宝珠似乎对她也很依赖,两人眼神交流很多。 人都是有缺点的,这个樊嬷嬷的缺点,是爱财。 她有个儿子,几代单传,儿子也只生了一个孙子,但这个孙子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不说,还染上了赌博。 樊嬷嬷的那些月钱,基本上都进了其孙子手里,然后流进了赌坊里。 侯府虽然也给她钱,但侯府那情况,给也给不了太多。 听君御炎调查所知,樊嬷嬷还私下当了不少傅宝珠的宝贝。 但傅宝珠这些年得到父兄太多赠送的宝贝,是以早记不清少了什么。 慕容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等到傅宝珠要离开时,她道:“宝珠妹妹,明日秋高气爽,要不要一同去月儿湖畔赏景游玩?” 傅宝珠没想到慕容九居然会邀请她游玩,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被慕容九当成好姐妹了? 但她并不想和慕容九一起出去玩,因为她来王府,主要是为了君御炎,可惜没有见到对方,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回府的原因。 于是她便问道:“王爷也一起去吗?” “本王也去。” 慕容九正欲摇头,门外忽然传来了君御炎的声音。 对上慕容九惊讶的目光,君御炎道:“正巧明日本王休沐无事。” 傅宝珠心中大喜,连忙道:“王妃姐姐,明日宝珠一定准时前去。” “明日可坐船游湖,你只身一人怕是不妥,你兄长若是有空,叫他们陪你。” “有空有空,我三哥这几日都在家中,明日可陪我出门。” 傅宝珠开心不已。 回去的路上笑容都没有断过。 樊嬷嬷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劝道:“小姐,王妃以前对您不冷不热,现在却突然邀您游湖,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嬷嬷你想多了,我愿意屈尊降贵的去找她,她高兴还来不及,你看京城,哪有人愿意同她相交。” “可是王爷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这说明王爷对我也有好感,他还特意交代让我兄长陪我呢。再说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三哥一定会保护我的。” 傅宝珠打断了樊嬷嬷的话,脸上也有些不高兴了。 樊嬷嬷只好不再多言,觉得她可能真的想多了,况且明日多加注意便是,应当不会发生什么。 傅宝珠回到将军府,就去找了三哥傅翰,傅翰自然答应了宝贝妹妹的请求。 正好大哥傅恒回府,听到他们明日和凌王夫妇有约,也答应一块儿同行。 傅宝珠则高高兴兴的去挑明日穿的衣裳去了。 势要惊艳凌王,让凌王对她刮目相看。 王府,慕容九感激的朝君御炎道谢。 不得不说,君御炎太了解她了,在听到她邀请傅宝珠之后,便猜到了她的意图,还邀请了傅家的兄长,好让她行事。 “阿九不必言谢,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是关于你三哥和你那个叫翠花的侍女的事情。” 慕容九神色微怔。 难不成君御炎也是重生的?竟知道傅翰和白傲霜的关系? 这时君御炎解释道:“你那丫鬟不知怎么瞧上了傅三公子,那日他们来府上,她上前撞进了傅三公子怀中,还将手帕故意留下,傅三公子对其恋恋不忘。后来我们去别庄时,珍珠带她出门‘偶遇’了对方几次。” 原来如此,慕容九差点以为君御炎和她一样,也是重生的了。 “他们俩这就发展成互相爱慕的关系了?” 慕容九意外他们居然进展得这么快? 而且果然有珍珠在中间当搅屎棍,如此说来,白傲霜现在已经算是二皇子的人了。 君御炎点评道:“傅三公子太过单纯好骗,我没干预,是想让他吃点苦头,免得将来还会上当受骗。” “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白傲霜在傅三公子面前说了不少阿九的坏话,不知傅三公子是不是个拎得清的,我担心他会因此对你有不好的印象。” “明日便知道了。” 说实话,慕容九并不了解这三位她血缘上的兄长性格。 但他们都是为国为民忠心不二的好人,和傅将军一样,可上辈子的结局太悲惨。 白傲霜便是导火索。 没有白傲霜,将军府也搜不出叛国通敌的“证据”,不会被满门抄斩。 但二皇子既然想要傅家覆灭,即使没有白傲霜,也会有别的办法,只是可能会推迟一些。 只是她想不通,二皇子明明可以让傅家为他所用,为何偏偏要其灭门? 忽然,电光石火之间,她想起了临死前,慕容曼说“可怜她生父兄长为了她,还搭上了命呢”。 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后来为了她,与二皇子作对,最后整个家族都被灭? 以傅将军等人的性格,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想到这里,慕容九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睛也有些湿润。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父兄也曾努力想将她从二皇子的火坑中拉出来是吗? “阿九……” “我没事。” 慕容九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君御炎道:“王爷,我想明天带白傲霜出门,我要亲自告诉我三哥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好。” 君御炎颔首。 无论她想做什么,自己都会在背后支持她。 第92章 亲兄妹再相见 白傲霜一直想方设法的在慕容九面前露脸,表现得很衷心低调,为了避嫌,王爷在的时候她都不会出现。 而珍珠也帮着白傲霜不遗余力的说好话,以便其能提升为二等丫鬟,就能有出府的机会了。 这日慕容九要出门游湖,出去玩,自然要不少人伺候,春桃和珍珠都带上了。 快要出门时,珍珠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连忙同慕容九道: “小姐,王爷给您准备了这么多小吃食,奴婢同春桃两个人拿不完,不如让翠花跟着,做个粗使丫鬟。” 白傲霜满脸期待,她可是听说了,今日傅三公子也去呢。 自王妃从别庄回来,她就再也没有出府的机会,她也想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若是在游湖的时候,能够与傅三公子一同落水,怎么也能被其娶进门当姨娘的。 而且听说将军府讲究从一而终,将军夫人死了那么多年,傅将军既没有续弦也没有纳妾,好像还不在意门第,搞不好,她能当个正妻呢。 要知道,在没有卖身之前,她也算是个小家闺秀,哪里配不上将军府的少爷了。 原本她的目标是当王府的女人,可凌王看不上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当然,她清楚,就算嫁给了傅三公子,也不会真心与他好好过日子,她惦记的,是珍珠背后的二皇子。 倘若二皇子能当上皇帝,自己要是能被收入宫中,岂不是能当个妃子? 那真是光耀明媚了,从前那些嘲笑她父母双亡还心高气傲的小姐妹,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白傲霜饱含期待的看着慕容九。 等了好一会儿,慕容九才勉为其难的淡淡点头。 白傲霜连忙表忠心,心里却在鄙夷,一定是慕容九长得太丑,怕她太好看,让人觉得她才是王妃。 天天戴着厚厚的面纱又怎样,谁不知道凌王妃长得丑啊。 她并不知道慕容九脸上的胎记淡化了许多,戴面纱是因为敷了药汁。 月儿湖就在京中,离王府不远,这一片都是达官显贵住的地方,外面有官兵把守,普通百姓进不来,来游湖的,都是些公子小姐。 慕容九和君御炎早已到了湖边的凉亭中,喝着果饮。 “傅小姐和三公子来了!” 珍珠一直望着来人的方向,很快就看到傅三公子和傅宝珠骑着马到了。 这时,几人看过去才发现,两人身后还有一个傅大公子。 傅大公子温润如玉,但和有书生气息的傅三公子不一样,给人的感觉更深沉,眼神也捉摸不透。 这也是为什么白傲霜挑选傅三公子的原因,大公子和二公子,一看就不是好骗的人。 慕容九看到两位兄长的一刹那,心跳忍不住加快。 从前她否定了两人与她有血缘关系,心中只有对他们的崇敬,这份崇敬,是源于傅将军的。 还有的,便是惋惜,对他们满门抄斩,英年早逝的强烈惋惜。 但现在,不知是“近乡情更怯”还是什么,她来之前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紧张。 上辈子她没有享受过亲情,所以会有些患得患失,难免会想,大哥和三哥,对她是什么感觉? 三哥会因为白傲霜说的那些话,而讨厌她误会她吗? “阿九。” 君御炎低沉带有安抚的声音,一下子让她从紧张的情绪里跳了出来。 慕容九立刻感激的看向他。 自己没必要多想的,就算傅宝珠是他们养了十六年的妹妹又如何?自己才是与他们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不是吗? 当然,慕容九没有那么蠢的马上就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怕他们会接受不了。 循序渐进,让他们自己产生怀疑去调查,渐渐将真相摆在他们面前,才是最好的方式。 “王爷!王妃姐姐!” 傅宝珠翻身下马,英姿飒爽的模样,笑着朝这边跑了几步。 傅大公子笑道:“宝珠你慢点,小心冲撞了王妃。” 说的是怕冲撞到了怀有身孕的慕容九。 事实上,对于宝珠和王妃关系亲近的事情,傅恒是喜闻乐见的。 他们三兄弟,包括父亲,都对王妃的印象很好,更何况,王妃还有几分和他们的母亲相似。 若不是宝珠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几乎要以为慕容九才是他们的妹妹。 三公子傅翰也附和道:“宝珠你小心点,不要毛手毛脚!” 两位公子的语气明显有对妹妹的宠溺,但还是让傅宝珠不舒服。 不就是怀孕了吗? 还不知道是不是王爷的种,值得这么小心翼翼吗?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今天的目标是君御炎,慕容九不重要。 慕容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宝珠妹妹来了,有没有用早膳,今日我们准备了不少吃食,可以先吃点东西,再去湖心游玩。” “哇,这么多好吃的,好精致啊。” 石桌上确实摆满了一碟一碟的点心果子等,每一个看起来都色香味俱全,傅宝珠虽然吃了,但为了表现出真性情,她拿起一块点心便咬了一口,随即露出吃惊的神色。 “好好吃啊,王府的厨子厨艺也太好了!大哥三哥,你们也来尝尝!” 傅宝珠语气夸张,傅恒和傅翰脸上都是笑容。 “让王爷王妃见笑了,舍妹就是喜欢一惊一乍。” “人家才没有呢。” 傅宝珠哼声,一边拿起两块点心,给大哥三哥一人一块,有意在慕容九面前表现出兄妹间的亲昵。 她就是想让慕容九羡慕她,最好因为嫉妒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就更好了。 但慕容九只是浅笑着,看不出多羡慕的样子。 “王妃,您手帕脏了,奴婢给您换一块。” 这时,一直站在奴仆旁边的白傲霜故意上前来,给慕容九更换手帕。 果然,她的出现吸引了傅翰的目光。 傅翰像个愣头青一样,视线黏在了她脸上,眼底也有几分欣喜之色。 白傲霜见此,脸上更羞涩了。 慕容九看到了也仿若未觉。 倒是傅恒眉头皱了皱,看向白傲霜的神色有些冷。 但当着王爷王妃的面,傅恒没有说什么。 几人坐下喝了一会儿茶,闲叙片刻,便趁着日头不大,动身前往湖中心。 今日的船是君御炎安排的,是双层的观览大船,比一般游湖的小船稳多了,主要是为了有孕在身的慕容九,船上也安排了不少暗卫。 傅宝珠一上船,便各种夸赞,活力四射的模样。 白傲霜与珍珠悄悄对上视线,两人不知制定了什么计划,互相点了点头。 第93章 你为什么戴我的首饰? 船上十分宽敞,开得也很慢,慕容九孕吐好了很多,今日还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正好还有微风,清晨的天也不热,十分凉爽。 如果忽略傅宝珠故作活泼的声音,确实是个游玩的好地方。 傅家的两个公子和君御炎很有话聊,聊的都是军中的事。 别看傅翰书生气息浓重,他在兵法上有很天赋,上辈子如果不早亡,肯定也是个能指挥打胜仗的天才。 傅恒和傅晟二人更不用说,他们二人不满十岁,就已经跟着父亲去军中历练了。 傅恒能文能武,傅晟更偏向武将,总之三兄弟都被傅将军培养得很好,是大燕不可多得的人才。 慕容九相信,即便上辈子后来君昊泽当上了皇帝,也不可能坐稳江山,没有傅将军君御炎这样的人守护山河,哪有如今的大燕盛世。 傅宝珠在一旁托腮认真的听着,看起来倒是可爱,可惜君御炎没分给她半点眼神,反而时常关注慕容九,给她添茶。 傅宝珠想不通为何王爷会对这样一个丑八怪上心。 瞧瞧慕容九这幅模样,连喝茶都是掀开面纱,用袖子挡着,矫揉造作,生怕别人看到她那张丑脸似的。 哼,又不是没人见过她丑陋的脸,有什么好遮掩的。 傅宝珠鄙夷,却也没办法吸引君御炎的注意力。 要是樊嬷嬷在就好了,可是她临时出门时闹肚子,只好让两个丫鬟跟着,但这两个丫鬟哪有樊嬷嬷让她舒心。 她不知道的是,樊嬷嬷的食物中被投了泻药,就是想来也来不成的。 “咦,船上还有棋盘呢,王妃姐姐,你会下棋吗?我们下会棋玩玩可好啊?” 这时,傅宝珠注意到船舱内还有一个棋盘,顿时有了让慕容九出丑的想法。 自己的棋艺,是父亲和兄长们亲自教授的,在京城的贵女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只要慕容九敢应,定将其杀个片甲不留,让其无地自容。 慕容九道:“略懂皮毛,既然宝珠妹妹想玩,那我就陪妹妹打发时间。” 傅宝珠笑容更深:“王妃姐姐放心,我们就是玩一玩,我会让着你的!” 两人坐在棋盘前,傅宝珠特意道:“黑子先行,王妃姐姐就执黑子。” 相当于让慕容九有优先的落子权,让她一步,好显示出傅宝珠的大度来。 她都这样相让了,一会儿慕容九输得惨烈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傅宝珠今日势要在棋局上,叫慕容九知道她俩之间的差距,自惭形秽。 慕容九拿了黑子,随意的放下一子,她似乎并没有将下棋放在心上,尽管王爷和两个兄长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果然差劲,傅宝珠心中得意,棋子步步紧逼。 她下得起劲,没有瞧见傅恒看着慕容九手腕上的玉镯和玉戒时,眯起了双眸。 而傅翰因为大哥的异样,也朝着慕容九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一条宝石项链,随后不敢置信的皱起眉头,揉了揉眼,以为看花眼了,又仔细多看了看。 两人的神色都落在君御炎眼中。 但他并未出声,而是看着慕容九下棋。 别看她姿态随意,事实上,她已在布局,一旦她收网,被杀得片甲不留的,将是傅宝珠。 但傅宝珠毫无察觉,正一脸得意的走进慕容九布置的陷阱之中。 很快,傅恒和傅翰二人也察觉到了棋盘上的变化。 两人都有些意外,如何也没有想到,从小长在乡野的慕容九不仅擅长投壶,还擅长棋艺。 傅宝珠的水平,他们是知道的,虽然在高手面前有很大的差距,但在京城的贵女当中,水平是完全够用了。 然而慕容九的棋艺,却将宝珠完全碾压。 瞧瞧,宝珠到现在还没察觉到她白子面对的杀机呢。 等傅宝珠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她看着自己即将落败,竟连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顿时便黑了脸,心中是又气又恼,还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她竟会输给慕容九? 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因为太过丢脸,傅宝珠脸色难看,有点脾气的将手里的棋子一丢,打乱了棋盘。 “傅宝珠!” 傅恒脸色一沉,冷声低喝。 “输了便是输了,要有风度。你技不如人,甚至相差的不止一点半点,应当向王妃好好学习才是。” 显然,傅宝珠输不起,发了脾气,让傅恒有些不高兴了。 他们傅家人,从来没有输不起的。 输了,那就想方设法的努力学习,再去赢回来。 傅宝珠本来就心情不好,被大哥这样当着王爷和慕容九的面教训,心情就更差了,觉得大哥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心里更恼怒。 她低着头,强忍着脾气,没有甩袖走人。 慕容九道:“大公子莫动怒,宝珠妹妹年纪还小,可能只是一时有些意外。若是妹妹想学,我可以教一教的。” “不用了!” 傅宝珠立马拒绝。 她才不要乡下来的土包子教,传出去别人都要笑话她。 傅恒和傅翰都皱起眉头。 傅宝珠连忙解释:“王妃姐姐怀孕了,当然不能麻烦了,我技不如人,回去了一定多多研究棋谱!” 两个兄长这才点头。 慕容九将棋子一粒一粒收起,微微卷起了衣袖。 就在这时,傅宝珠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手镯,大惊道:“我的手镯和戒指怎么会在你手上?这是哥哥们送给我的!还有项链,也是我的!你哪来的!” 傅恒和傅翰两人早就发现了。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宝珠送给慕容九的,心中意外,因为宝珠收到礼物时,非常喜欢,应该不会送人才对,但送给慕容九,他们也没什么不开心的,所以没有多问。 慕容九露出惊讶之色。 “这竟是宝珠妹妹的?那就太奇怪了,这是我那天路过一个当铺时,看到款式好看,便买了下来,而且掌柜的说是死当,怎么可能是宝珠妹妹的呢?” 君御炎听着,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发现,阿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透着难以察觉的狡黠,生动得如同一只小狐狸。 傅宝珠大声道:“死当?不可能!我怎么会把哥哥送的首饰卖掉!” 傅恒沉静说道:“宝珠,你不会卖掉,但你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我记得,你的珠宝首饰,都是由樊嬷嬷保管的,是吗?” 第94章 傅宝珠快气死了 傅恒的话,提醒了傅宝珠。 她不敢置信的道:“大哥的意思是,樊嬷嬷把我的首饰拿出去死当了?” 死当的意思,就是不能赎回了。 如果是活当,傅宝珠都能理解樊嬷嬷,因为度过难关之后,就能赎回来。 可她却一声不吭,偷偷摸摸的将她兄长们送的首饰死当,就是没想过再将东西带回来! 樊嬷嬷这是当她是冤大头了不成? 傅宝珠最恨被人糊弄,她把樊嬷嬷当亲人看待,没想到樊嬷嬷居然这样对她! 最重要的是,这太丢人了。 这些首饰她曾戴出去炫耀过,由于兄长们送的都是难得一见或稀少或特别的款式,极难与人相撞,是以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些首饰是她的。 也幸好买走的人是慕容九,还没有戴到人前去,若是别的贵女买走了,说不定全京城的人都以为她缺钱花,把兄长送的东西给卖了。 越想,傅宝珠心中越气。 她认为她已经给樊嬷嬷足够多的月钱了,对方却压根没有想过她的脸面。 傅宝珠自从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之后,就特别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也特别爱面子。 她最怕的,就是别人在背后偷偷摸摸的说她坏话,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发觉了她的真实身世了一样。 让她心虚又恼怒。 傅翰问她:“宝珠,樊嬷嬷是不是最近很缺钱?” 傅宝珠不知道,她摇头,“我没听她说缺钱的事情,她要是缺钱,可以问我借啊。” 想到什么,她又连忙道:“或许是误会,樊嬷嬷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可能是被别的小丫鬟偷走了钥匙!” 因为她忽然想到,这件事情一出,父兄肯定会调查樊嬷嬷,她很害怕父兄们都查出什么别的牵连来。 这件事,她只能咬牙吞下,先嫁祸给一个小丫鬟再说。 慕容九道:“看来宝珠妹妹身边的人金钱的缺口很大,我买下这三个首饰的时候,掌柜的说旁边的四样首饰也是同一个人出的,只是款式我不是很喜欢,便没有买下,这会儿也不知道卖出去了没有。早知道这是宝珠妹妹的,我就全部买下了。” 这话一出,傅宝珠的脸都白了。 还有四样? 樊嬷嬷竟拿出了那么多的首饰出去死当?这是当她是死的吗? 亏她还想着替樊嬷嬷说话! 傅宝珠都快气死了。 她生怕剩下的首饰被人买走了,马上起身,就要去当铺。 “坐下。” 傅恒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今日出来游玩,莫要扫了王爷王妃的兴。那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回头再说。” “可是,剩下的首饰……” 她话还没说完,慕容九的话打断了她的幻想。 “剩下的可能已经被人买走了,我买这个首饰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前了。” 傅宝珠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死当的珠宝首饰,价格不会很高,卖价也在市场价之下,一旦有人看上,就会被人买走。 而她的珠宝,全不是俗品,有点眼光的,都会买走。 也就是说,她就算现在去那个当铺,也不可能拿回她的首饰。 “这些还给宝珠妹妹,妹妹别生气了,为了小小奴仆不值得,就当是看清底下人的人品了。” 慕容九跟戳心窝子似的,将首饰取下来,还给傅宝珠。 傅宝珠伸手便接了过去,她可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的东西戴在慕容九身上。 然而傅恒却拦住了她的动作。 “既然被王妃买走了,便说明它们与王妃有缘分,王妃拿着。也让宝珠吃一堑长一智,涨点教训。” “是啊,王妃戴着,比宝珠戴着更好看。” 傅翰也说道。 其实他就是劝慕容九拿着的意思,并不是拉踩傅宝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傅宝珠心里头气得要死。 她知道慕容九才是他们的亲妹妹,看到他们这般吹捧慕容九,她是既愤怒又害怕。 害怕血缘关系,亲过他们十六年的相处。 这时,君御炎淡淡说道:“是谁的东西,就该物归原主,回头,本王会给阿九找工匠打造更合适的珠宝。” 慕容九笑着道:“多谢王爷。” 然后趁机将首饰给春桃,让春桃递给傅宝珠的丫鬟。 她不喜欢戴别人戴过的东西,尤其是傅宝珠的,只会让她觉得膈应。 这样一来,傅恒和傅翰都不好再说什么。 傅宝珠觉得慕容九这是识相,她让丫鬟收好,回头她还要找樊嬷嬷对质。 其余的珠宝,她还得想办法找回来才行,免得京城里的贵女们以为她缺钱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两个兄长,此刻已经对樊嬷嬷有了极大的怀疑。 经过这一插曲,大家游玩的兴致都不高了。 忽然,傅宝珠指着外面:“那不是二殿下吗?” 几人看了过去,一艘小船正在靠近,站在船头的,不是二皇子又是谁? “还要五公主!” 五公主就在二皇子背后,此刻正高兴的朝着他们的船挥手,准确来讲,是朝傅恒挥手,她喜欢傅恒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真是巧啊!” 二皇子笑着高声说道。 众人心知肚明,这哪是巧合,这分明是故意制造的“偶遇”。 君御炎脸色微沉。 并未主动提出让二皇子上船。 傅恒两兄弟也没有说话。 但傅宝珠却大着嗓门道:“真是太巧了,二殿下五公主,你们要不要上来和我们一起啊?” 她心知二皇子是为了慕容九而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找机会和王爷独处啊。 况且五公主喜欢自己大哥,自己更好可以凑合他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皇子笑得温润随和,视线一直落在慕容九身上,那双多情的眼睛里,仿佛盛着只有慕容九能看懂的深情。 慕容九想吐,她感觉好不容易止住的孕吐,好像要回来了。 她眉头一皱,下一刻,君御炎扶着她坐下,给她拍了拍背。 没看到二皇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再闻着君御炎身上熟悉的气息,她感觉好多了。 可二皇子很快上船,来到了她的面前。 “皇嫂还孕吐吗?孕吐不该坐船,要不要靠岸停下休息?” 二皇子关心的问道。 说着,他又皱眉看着君御炎道: “大哥你也真是的,皇嫂还不太舒服,怎么能让她坐船呢?” 第95章 大哥心爱的女人要回京了 二皇子的到来,是意料之外。 君御炎早已在湖边安排了人手守着,不让人随意打扰。 但二皇子脸皮厚,找了个小船便追了上来。 他太久没有看到慕容九了,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经常心慌,是以,在得知慕容九出了王府之后,便立刻赶来了。 前不久,慕容曼和表妹云薇薇在私下里不知道怎么碰见了,接着表妹又犯病了一次。 慕容曼非说薇薇是装的,但几个大夫都看了,薇薇是真的犯病。 因此,他对慕容曼有些不满,也更心疼薇薇。 薇薇是因为他,才会变得体弱多病,也是因为他,这些年才会受尽了病痛的折磨。 即便他喜欢慕容曼,觉得慕容曼是一朵娇嫩的解语花,却也不满她污蔑云薇薇。 所以今日二皇子赶来,第一是想试探慕容九对他到底还有没有意,第二就是为了云薇薇的病情。 慕容九那个师父一直不出门,跟缩头乌龟一样呆在密不透风般的凌王府,他就是想将人掳走,也办不到。 他只能寄希望于慕容九了。 但他也渐渐发现,慕容九这个女人,变数太大,能掌控住,就是他的一大助力,但若掌控不住,就会成为对手的助力。 这样的女人,他准备在表妹身体好转之后,就将其除掉,以免再给他带来不痛快。 他得不到慕容九的助力,也要让君御炎也得不到。 所以他一来,就指责君御炎没有照顾好慕容九,表示了他对慕容九的心疼。 “二弟,你好像管得太宽了,我的王妃,用不着你来关心。” 君御炎冷声说道。 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看得出来,二殿下出现后,凌王的心情很不好。 傅宝珠咬了咬牙,这两个男人是不是有病?一个丑八怪,有什么好争的? 王爷脑子是不是有坑,还是眼睛有问题,慕容九这样丑陋的女人,你天天看着,不觉得恶心吗? 慕容九肚子里怀的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 二皇子面不改色的道:“大哥,我与皇嫂以前就相识了,我们也算是知己的关系,我关心皇嫂何错之有?大哥你总不能让皇嫂不与亲人朋友打交道。我听说前不久,阿九父亲被大哥气得生病了,这是不是太不孝了?” 慕容九不留情道:“知己?二殿下,我可没有您这样的知己。” 二皇子微笑:“皇嫂别说笑了,以前我们关系多好,我把你当妹妹看待,你也最喜欢找我了不是吗?” 傅恒和傅翰都皱起了眉头,觉得二皇子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 慕容九已经是凌王妃,就算以前与二皇子有点联系,那也是成亲前的事情了,没必要现在拿出来在凌王面前说。 “二弟。” “王爷。”慕容九打断了君御炎冷沉的声音,对他道:“二殿下可能脑子有问题,不必与他斤斤计较。” 这话说得,二皇子脸皮再厚,此刻也僵在了原地,脸色肉眼变得难看。 他原本是想让君御炎不痛快,好叫君御炎与慕容九快点产生隔阂,没想到慕容九却让他不痛快。 当着这么多人,说他脑子有问题。 好啊,慕容九,你真是好样的。 五公主见状,连忙道:“二皇兄刚刚喝了点酒,可能脑袋有些糊涂,你们别生气啊,大家都是一家人,在开玩笑呢。” 二皇子闻言,又露出笑容:“没错,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皇兄皇嫂生气了,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傅宝珠也跟着打圆场:“就是就是,今天游玩,大家开心点,一会儿就上湖心岛了呢。” 她心里暗骂慕容九太扫兴,好好的,闹得这么难堪。 人不要脸,则无敌。慕容九看着二皇子这般模样,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笑。 她戴着面纱,别人倒也看不清她的情绪。 她道:“二殿下说是玩笑,却是毁的我的声誉。我现在是凌王妃,二殿下以后再这样,我只会更不客气。” “抱歉抱歉,皇嫂别生气,下次不会了。” 说着话,船停靠在了湖心岛。 君御炎淡淡扫了二皇子一眼,亲自扶着慕容九下船上岛。 二皇子走在最后面,目光阴毒的看着二人的背影。 事实上,他只是在试探。 试探慕容九到底是什么心思,心里还有没有他。 看样子,慕容九这是移情别恋了。 殊不知,君御炎不也是在利用她吗?否则怎会认下腹中野种? 真是愚蠢又好骗的女人,和从前一模一样。 今天,他会在慕容九面前,揭穿这个真相。 上岛不久,五公主便借口崴了脚,非让大皇兄带她去找地方坐。 君御炎看了一眼慕容九,见她对自己点头,明白她这是给二皇子一个和她交谈的机会,便先带着五公主走了。 “皇嫂,你有身孕,小心慢些走。” 二皇子故意落后,和慕容九走在了一起。 傅恒和傅翰两兄弟本想放慢脚步,这时前面的傅宝珠尖叫了一声,说是有蛇,两人连忙跑上前去。 “皇嫂,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让你的丫鬟先退下。” 二皇子看着慕容九。 春桃连忙看向自己主子,希望她不要同意。 慕容九道:“春桃,你们三个先往前走。” 二皇子勾唇,心道慕容九在没人的时候,倒是实诚,心里倒也不是完全没他。 “二殿下想和我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怎么样,怀着孩子是不是很辛苦?你一直在王府,我找不到机会见你,所以今天厚着脸皮来了。” 二皇子温柔的说道。 “你要真想我好,为什么要在船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我名声?”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九儿,我看到你和大哥在一起,那么亲近,我心里嫉妒得发狂,明明站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就因为意外替嫁,害得我们俩分离。” 他语气深情,眼睛里的爱意汹涌。 爱都能装得出来,自己上辈子就是被这些假象所骗,慕容九心头冷笑,眼中却装出了惊讶又感动的眼神。 “是我误会你了。” 二皇子笑了,再接再厉的对她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大哥他心爱的女人要回京了。” 慕容九顿时诧异的抬起了头。 第96章 我来给她们创造机会 慕容九惊讶的神色不做掩饰,因为她确实很意外。 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二皇子说的是,君御炎的心上人要回来了? 心上人…… 和君御炎生活这么长时间,感受着他的温柔体贴,几乎快要让她忘记,君御炎其实还有一个心上人。 对方在成亲的时候,便已经告知了她这一事实。 她当凌王妃,只是因为她比较省事,她不当,也会有别的女人赐婚给他。 明明早就知道君御炎有心上人,可这一刻,慕容九的一颗心还是止不住的往下坠落。 二皇子看着她的神色,笑容更深: “九儿,你早就应该清楚,皇兄他对你好,只是为了让你对付我,你不要被他的假象所骗了。他的心上人马上就要回来,你就算身为凌王妃,也会为其让路。早些离开凌王府,我会保护你跟孩子,再晚点,我怕他们会伤害你。” 慕容九是相信君御炎人品的,就算对方的心上人回来了,她也不会因此而遭受什么危险。 只是,如果二皇子说的是真的,她确实该离开王府,并且最好在君御炎心上人回来之前离开,还他们清净。 君御炎在这段时间对她很好,她又岂能恩将仇报,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不过她不可能跟着二皇子的,二皇子只会拿孩子做威胁控制她。 她低着头,没有显露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道: “我大姐什么时候嫁人?” 二皇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慕容九这是还想着慕容曼和他之间的关系呢。 将慕容曼嫁出去,慕容九才会放心的跟着他。 他立即便道:“这个月你大姐就能成亲,伯府老夫人身体不好,高僧言说需要冲喜,你大姐很快就会嫁进去冲喜。” 什么冲喜不冲喜,不过是块遮羞布。 哪有刚定亲不久,就成亲的,但二皇子只想快些搞定慕容九,那么只能想这样的办法了。 他看好慕容九的医术,而慕容九的师父也来了京中,能掌控慕容九,就能掌控其师父。 更何况,慕容九手里还掌握了很大一笔钱财。 听说她从天竺商队那里获得的香料等物全部运到了富足的江南之地,那里的贵族尤其喜爱焚香,巴掌大的顶级香料,能卖出天价。 而且琉璃也在南边兴起,一跃成比玉器更抢手的物件,周边的藩国商队都特意来京城拿货。 慕容九囤下的粮食,也已经涨价,再过两月,一转手就能翻个十倍。 可以说,不知不觉间,慕容九已经成了京城巨富,并有源源不断的财富进账。 二皇子倒不觉得慕容九有这么大的本事,全都归结于她撞了狗屎运捡到的那个柴掌柜和姓楼的穷书生。 他觉得是这两人点子多,高瞻远瞩,是经商奇才,而慕容九仅仅只是给他们提供了本金而已。 二皇子之所以没有对两人下手,一是因为有君御炎暗中派人盯着的,二是他认为慕容九早晚会回到他身边,慕容九的一切,全都会由他接手。 是以,他对慕容九也多了几分耐心。 只要她乖一点,好好为他所用,他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天她的忤逆。 但她若是执迷不悟……二皇子眼中闪过一抹冰冷杀意。 “好。” 慕容九点头:“等大姐嫁人了,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情。” “九儿,我对你心思纯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利用你,你在凌王府多呆一天,我就要担惊受怕一天。更何况,皇兄的心上人,也不是吃素的女人,她的父亲是皇兄当年战场上的周副将。周副将是为了给皇兄挡箭而死,临死前,将其托付给了皇兄。” 二皇子故意温声对她说道,想让她早点离开凌王府。 他这话半真半假,为的自然是挑拨离间。 慕容九记得上辈子没有出现这么一个女人,亦或是已经出现了,但她并不知道。 因为上辈子,她心情沉郁,不关心外界的一切。 尽管心中有疑问,但慕容九不想多问二皇子什么。 她看到二皇子这张脸,便觉得恶心作呕。 “阿九。” 前方,送五公主就医的君御炎已经返回,大步朝她走来。 “他急了,九儿,你小心别被他知晓了此事,影响你和孩子的安危,我会担忧的。” 二皇子在她旁边低声温情的说道。 “我知道了。” 见慕容九点头,二皇子勾唇朝君御炎看去。 对方走来时迈的步伐很大,仔细看,就能看出他的腿脚不好,两条腿一高一低。 平时走得慢,倒没这么明显,现在这一刻,不就是个跛子残废么? 还跟他争皇位!可笑! 脸上的面具都不敢拿下来,又是个瘸子,拿什么跟他争? 也就是慕容九这样的蠢货,会被其花言巧语所哄骗。 但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心上人”,相信慕容九会明白谁才是他的良人。 “皇兄,五妹怎么样了?崴伤得严重吗?” “严不严重,你自己不会看?” 君御炎的语气很冷淡。 二皇子只当他是恼羞成怒了,不好当着慕容九发泄出来,心中愈发得意。 “皇嫂好像有些不舒服,我方才陪着皇嫂说了几句话,皇兄不会介意的?” 见其不说话,他笑道:“皇兄放心,我可不会对皇嫂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别这么紧张。” 说完,便表示要去看看五妹,故意让慕容九生疑。 二皇子走了。 君御炎朝慕容九走近,问道:“阿九,他对你说了什么,你脸色不太好。” 慕容九笑着摇头:“不过是些挑拨离间的话罢了,没什么的,等回府了跟你说。” 君御炎多看了她几眼,缓缓点头,对她道:“暗卫在船上听见你那两个丫鬟计划落水,让你三哥下水相救。” 慕容九立马皱起了眉头,虽说这个套路很老套,但却是最有效的,像傅翰那样书生气的男子,肯定会对白傲霜负责。 “她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还没找到机会,你两个兄长都在一起看着傅宝珠。” 慕容九眯了眯眼:“那就我来给她们创造机会好了。” 第97章 落水了!白傲霜落水了! 傅恒和傅翰正在一起安抚受到惊吓的傅宝珠。 傅宝珠最怕蛇了,刚才草丛里好像有蛇,虽然两人都没有看见,但担心傅宝珠会害怕,一直安慰她,还叫来湖心岛上的奴仆多撒点硫磺在道路上。 慕容九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温馨的一幕。 她神色没什么波动,只看了一眼就挪开目光,与君御炎一同走在观景的路上。 这个湖心岛并不大,中央有几个凉亭供人休息,周围种了很多花。 这个时节,正是菊花开放的时间。 五公主说她腿不疼了,叫贴身宫女拿来篮子,兴致勃勃的去采菊花,晒干了可以泡茶。 她准备采摘多一点,送一部分给傅恒。 傅宝珠见状,也来了兴趣,她想借着送给慕容九的理由给君御炎送点。 “你们二人,也去采点回来。” 慕容九对珍珠和白傲霜说道。 白傲霜连忙拿起篮子前去采菊,一边展露她优美的身姿。 傅翰果然多看了好几眼,随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眼神。 “三公子,看你面色,你最近是否胃口不太好?” 慕容九忽然朝一旁的傅翰问道。 傅翰露出惊讶之色,接着便点头道:“王妃仅看面色,就知道我胃口不好吗?” 慕容九微笑着点头:“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三公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同我说说,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脉看看。” “当然不介意。” 傅翰对慕容九一直很有好感。 虽然白傲霜暗指她刻薄善妒,但傅翰觉得肯定有误会,还开解了白傲霜几回。 “树下阴凉,我们去那边。” 慕容九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石椅。 傅翰连忙说好,君御炎陪同慕容九一起过去,傅恒见状,便没有跟上。 慕容九给傅翰把脉,说了一些症状,说他最近肠胃不太好,让他回去抓几副药喝一喝。 傅翰对她的医术五体投地,连连说好。 这时,慕容九话音一转,对他道:“三公子愿意相信我么?” “嗯?什么意思?”傅翰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觉得慕容九的眼神有些严肃,他便点头:“我当然愿意相信王妃的。” “我身边的丫鬟,和你有过几面之缘,今日出来,春桃告诉我,她听到其与另一丫鬟商量,如何落水,好让你下水施救。” 傅翰闻言蹙起眉头,看了看君御炎,又看了看慕容九,惊讶道:“王妃说的是白姑娘吗?” 慕容九点头:“多的我就不说了,希望三公子自有判断,有个心理准备。” 傅翰神色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站在那里没动。 君御炎看到有几个蚊虫飞来飞去,牵着慕容九往外走了。 刚走出去,慕容九就不动神色的挣脱开了他的手,对他笑道:“王爷,我去春桃那里喝点水。” 说完便朝凉亭处的春桃走了过去。 君御炎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头微沉,朝二皇子看了过去。 绝对是二皇子朝阿九说了什么。 虽然阿九的变化不大,但君御炎明显感觉到阿九对他有些抗拒。 二皇子对上他的目光,不躲反而迎了上去,露出一个得意的冷笑。 阿九不是轻易会被挑拨的人,相处这么久,君御炎对她有所了解,所以他才想不通,究竟二皇子同她说了什么。 “王妃同你说了什么?怎么魂不守舍?” 傅恒第一时间朝傅翰走了过去,并询问。 傅翰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正在采菊的白傲霜一眼,道: “大哥,我之前同你说,我喜欢了一个小丫鬟,就是她。” 傅恒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就注意到了白傲霜。 因为这个丫鬟精心打扮过,穿的衣裳看似素净,却也有许多小心机在上面,采菊的姿态也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傅恒只看了两眼,就看出这丫鬟在搔首弄姿。 “这就是你的眼光?” “大哥,她虽然是丫鬟,但只是家道中落才卖身为奴,她会读书识字,不比一般的小姐差多少。” 傅翰还想着为白傲霜辩解。 傅恒看得出这个丫鬟肯定有心机,但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问道:“王妃同你说的,是这个丫鬟的事?王妃告诉你什么了?” “王妃说,说白姑娘与她旁边的丫鬟商量着落水算计我相救……” 傅翰纠结的说道。 傅恒冷眸微眯,问他:“倘若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真的落水了,你会救吗?” “肯定会的啊。” “那救了之后呢?” 见傅翰不说话了,傅恒沉声道:“以你的性格,定会对她负责,而她只需要假装以死证明清白,你就会坚定将她带回将军府,对吗?” “白姑娘不像是这种人……” “那你觉得王妃在骗你?” 傅恒的语气都重了。 傅翰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我只是……” 大哥声音温和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涉世未深,太过纯善,不知道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会做出什么。倘若你不信,我们可以静观其变,王妃没理由骗你。” “我知道了大哥。” “好了,表现得自然一点。” 兄弟俩谈话后便走了出去。 白傲霜一看见两人,就更卖力的搔首弄姿了。 可能因为被提醒的缘故,傅翰看她的模样,忽然觉得她不像心目中那般是个柔弱可怜却又心志坚定的女子了。 接下来的暗中观察,让他觉得对方一些动作好像真的挺刻意的。 一颗心沉了沉,傅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受骗了。 但是他还是想给白傲霜一个机会,只要对方没有故意落水,说明其心思不算太坏。 采菊完,白傲霜珍珠以及五公主的贴身宫女一起提着菊花去湖边清洗。 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白傲霜珍珠二人对视了一眼。 二皇子上来同傅家两兄弟说话,一边引着二人往湖边走。 傅恒眯起了双眸。 二皇子此举,有故意的嫌疑,难不成,王妃身边的丫鬟,是二皇子的人? 而这个丫鬟,并不只是想攀高枝那么简单,有可能是二皇子要安插进将军府的眼线! “嘭!” 一声落水声音响起,接着就听到珍珠大喊:“落水了!白傲霜落水了!快来人啊!她不会水!” 第98章 赏给你做妾了 珍珠大喊间,所有人都朝水里看去。 只见丫鬟打扮的女子在水面上挣扎,嘴里还呛了水,看起来柔弱极了。 “快救救她!” 珍珠不停的喊着白傲霜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落水的人是白傲霜。 五公主和傅宝珠也连忙让人去施救。 但傅翰却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没动。 慕容九与君御炎对视一眼,君御炎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 下一刻,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男人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跳进水中。 二皇子勾唇,只以为是傅三公子跳了下去,因为今日傅翰穿的便是这个颜色的衣裳。 白傲霜看到衣裳的颜色,心头一喜,等男人一靠近,她就立刻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 而她挣扎间,故意将衣襟扯开了不少,此刻借着害怕,往男人身上挤,借此来肌肤相亲。 男人水性很好,不一会儿就将她救上岸。 白傲霜头发上全是水,视线也有些模糊,见男人救下她就要走,连忙将其抱住: “三公子,我好害怕!不要走好吗?” 她瑟瑟发抖,柔弱得叫人只想怜惜。 然而这一刻,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傅宝珠五公主几人脸色怪异。 珍珠瞪大眼睛盯着把白傲霜救上来的男人。 二皇子则脸色阴沉无比,视线转而落在了一旁傅恒傅翰两兄弟的脸上,哪里不明白,这是白傲霜事情败露了。 “翠花,你松开手,这不是三公子。” 这时,慕容九出声道。 “不要!王妃,三公子是奴婢的救命恩人,而且……而且还与奴婢有了肌肤相亲,奴婢做奴做妾,也要跟着三公子,不然,奴婢的清白毁了就只有死路一条,王妃您要逼死奴婢吗?” 说着,白傲霜就抹着泪准备跳到湖里去。 傅翰握紧了拳头。 王妃说的果然没错,白傲霜在算计他。 可恨的是刚刚他居然有下水救白傲霜的冲动,担心没人救她会淹死在湖里。 白傲霜却是这样对他的。 慕容九道:“翠花,你睁大眼睛瞧瞧,救你的到底是谁。” 白傲霜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抹掉脸上的水,这下视线清晰了。 她抱着的,竟然不是英俊的傅三公子,而是个长相丑陋的陌生男人! “啊!!你是谁!” 她大声尖叫,速度极快的跳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柔弱模样! “姑娘,方才是在下救了你。” 男人虽然长得丑了点,但说话还是温和有礼的。 白傲霜却不管他有没有礼,她要嫁的人是傅三公子,而不是这个丑八怪。 “你滚开!我不认识你!三公子,三公子你怎么不救我?” 白傲霜推开那个男人,满脸幽怨的看向傅翰。 傅翰听她说话居然理直气壮,觉得可笑,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为何要救你?” 白傲霜不敢置信。 她以为傅翰对她的心思已经很昭然若揭,今日必定会下水救她,却没想到,对方的语气竟然如此冷淡,看到别的男人救了自己,居然还无动于衷。 怎么会这样? 明明之前三公子看她的眼神,还同前两次一样的。 怎么突然就变了? “你是何人?” 君御炎看着救了白傲霜的男子问道。 “回凌王,草民乃是湖心岛上的看护,草民水性好,经常营救落水之人。” 君御炎又问:“那你可有婚配?” 男子点头:“草民已娶妻。” “那这丫鬟就赏与你做妾了。” 男子连忙跪下谢恩,露出一口大黄牙。 “不!奴婢不要给他做妾!” 白傲霜大声尖叫,满脸惊恐。 她愿意做妾,前提是对方是达官贵人,而不是这样一个丑陋的平民! 这种人想娶她她都不可能嫁,何况是做妾?! “翠花,刚才不是你自己说有了肌肤相亲,毁了清白,王爷这是为了保全你性命,才让你给其做妾。” 慕容九说道。 这些话,可是刚才白傲霜自己说的。 “可是,可是奴婢以为救奴婢的人是傅三公子!奴婢只愿意给傅三公子为妾!” 白傲霜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将心思揭露。 “三公子,您忍心看着奴婢给这样的男人做妾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傅翰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愈发可恶,令人作呕。 他竟然被这样虚伪做作的女人欺骗了。 要不是王妃提醒,今日他就要把这种女人收进将军府了! 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傅翰说不出刻薄难听的话。 他只皱着眉头说道:“你可能误会了,傅家男儿不会纳妾。” 他话还没说完,白傲霜就心中大喜,以为傅翰是要娶她为妻,连忙道:“可是奴婢的身世悲惨,卖身契也在王妃手中……” 慕容九差点笑出声,白傲霜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果然就听傅翰沉声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傅家男儿不会纳妾,而且只会娶家世清白德行优秀的女子,翠花姑娘既与旁人有了肌肤相亲,自然进不了我傅家的门庭。” 其实傅翰并不觉得女子被男子搂抱了之后就没了清白,他是觉得白傲霜的嘴脸太可恶,要是自己今天真救了她,想甩都甩不掉了。 这种女人太过心机,谁知道她进将军府了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一想到他差点把这样的女人领进门,就一阵后怕。 白傲霜不敢相信,这是傅三公子会说出来的话。 “你嫁出去,倒也不必为奴为婢了,不也是好事一桩?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本王妃会送你一份嫁妆。” 说着,慕容九看向那男子: “你先将她领走,带她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莫染上了风寒,晚点本王妃会令人将她的东西与嫁妆送过去。” “多谢王爷王妃,草民一定会对翠花姑娘好的!” 男人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白傲霜哪里愿意,她根本不想走。 但这男人力大如牛,一把将白傲霜扛在肩上就将她带走了,另一只手还捂住了她尖叫的嘴。 慕容九心中笑个不停,心道王爷挑的这人,一定能制得住白傲霜。 珍珠看得目瞪口呆。 明明白傲霜算计的人是傅三公子,怎么最后却被一个丑陋粗蛮的男人给扛走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二皇子,发现对方眼底阴狠一片,心都忍不住了抖了几抖,还不知道二皇子会如此罚她办事不力。 二皇子全程都没有开口。 他并不想被傅家发现他是幕后指使者。 殊不知,傅恒傅翰两兄弟,已经对他起疑了。 第99章 想想都觉得解气 五公主是知道计划的。 刚才让宫女去洗菊花,就是她提议的。 二哥这计划,明明天衣无缝,怎么会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男人?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就好像,有人故意安排的。 是不是傅家两位公子知道了什么? 众人不至于被一个丫鬟破坏了游玩的心情,但各自心里有什么想法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五公主趁着没人,故意同傅宝珠打探。 谁知傅宝珠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三哥之前确实怜惜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她也没在意。 再说了,这三个哥哥又不是她的亲哥,她那么上心做什么?她才不在意呢。 五公主便道:“你问问你三哥,看看刚才这个男人是不是他安排的?” “不会,人家可能只是刚好路过,这是别人的职责,要是出了事,他们的脑袋可就要掉了。” “你去打探一下,本公主比较好奇。” 五公主是真的好奇。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 她怂恿傅宝珠去问,傅宝珠便真去问了。 正好傅恒也在旁边。 闻言,两兄弟都皱起了眉头。 “宝珠,是五公主让你问的?” “没、没有啊,是我自己好奇,因为我记得,三哥好像挺喜欢那个丫鬟的,怎么没自己救呢?” 傅宝珠不傻,没说是五公主指使的,只说是自己好奇。 但兄弟俩刚才已经看到她和五公主在一起说话。 傅翰否认他派人的事情。 傅恒则语重心长的对傅宝珠道:“宝珠,你不要被人当枪使了。” 两人已经决心让咱家妹妹离二皇子和五公主远一点。 不管二皇子想将白傲霜插进将军府是什么意图,用这种手段,实在太不光明磊落,所图谋的,怕也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两人担心以后二皇子和五公主会利用宝珠,所以希望宝珠与他们尽量早点划清界限。 傅宝珠皱眉,想反驳什么,见两个兄长都神色都很严肃,于是把话给憋了回去,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接下来,二皇子并没有因为白傲霜的失败,就一直闷闷不乐,他很快就恢复了他在人前温润的模样,有说有笑,要不是傅家两公子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恐怕也不会对他生疑。 二皇子找着机会,就同慕容九说几句话。 慕容九也并未给他难看,仿佛将他之前的话听了进去,与君御炎也不如以前那般亲近。 没多久,慕容九就故意露出了疲态。 “王妃您是不是累了?” 春桃聪慧,立刻便问道。 “那便回府休息。” 君御炎说道。 他很想弄清楚二皇子究竟对阿九说了什么,而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可以回王府了。 二皇子蹙眉。 这时傅恒也道:“王妃有孕在身,是该多加休息,今日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我们启程回去。” 这样一来,二皇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湖心岛上没有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 如此大家便一同上了船。 二皇子五公主脸皮厚,跟着上了君御炎包下的这艘船。 慕容九临窗而坐,喝了点水,此刻吹着风,倒也舒服。 君御炎被二皇子叫走谈事,五公主立马便上前来。 傅恒傅翰两兄弟目光跟来。 五公主见状,笑盈盈关心道: “皇嫂,身体好些了吗?” 慕容九神色淡淡的扶着额,“有点头晕,公主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我就是关心关心皇嫂,我听皇兄说,曼姐姐这个月就要完婚了,你是曼姐姐的亲妹妹,到时候打算去观礼吗?” 慕容九一听,就知道她是替二皇子问的。 二皇子应当是想让她快些去给其表妹云薇薇医治,不想多等下去。 趁她心情好,当天可以让她前去。 她勾唇道:“去啊,当然去,大姐成亲,我怎能不去呢。” “太好了,我到时候也会去,皇嫂放心,届时我定会保护好你和你肚子里的小侄子的。” 五公主亲亲热热的说道,像是两人关系有多好似的。 傅宝珠凑了过来,“我也去我也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啊!” 说起来,慕容曼是她的亲姐姐呢,没想到却嫁到了恩肃伯府,傅宝珠是瞧不起伯府的,那个大公子她也见过不少次,好好的大男人,脸上还抹脂粉,真是倒胃口。 她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樊嬷嬷没跟她说那么多,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而且,她私底下也只与她亲生父母见过一面。 其他时候,都是参加什么宴席,才会偶尔见到一次。 对侯府,傅宝珠没什么归属感,只有樊嬷嬷整天念叨着让她记住父母的恩情之类的。 这点她倒是承认,若不是当年调换了身份,她岂不是得过侯府那种日子? 京城谁不知道,侯府的小姐,就是表面风光,头上朱钗都不知道重复戴了多少次,背地里多少人嘲笑。 而她,每次出门都能戴不同的,穿的衣裳也是江南最好的料子。 还被将军府的人独宠着长大。 对于慕容曼要嫁人,她就是想去看看热闹,倒也没有别的心思。 如果王爷也去,她还能再与王爷相见呢。 听五公主说,慕容曼的婚期应当就在半个月之后了。 慕容九心想,二皇子可真够急的,这就定下了婚期,不知道侯府那边听到了会是什么心情。 尤其是慕容曼,怕不是得砸上好几套花瓶茶具的,才能解气。 顺利回到王府,慕容九特意让珍珠去给白傲霜收拾东西,接着又拿了一百两银子,找侍卫给白傲霜送过去。 人是君御炎安排的,住在何处,他肯定清楚。 “小姐,为何要给她这么多银子啊?还把卖身契还给她了?” 春桃十分不解,趁珍珠不在,好奇问道。 白傲霜那样的白眼狼,才不值得小姐对她那么好呢。 “因为本王安排的那个男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把银子给翠花她也拿不住,早晚被对方拿走。” 这时,君御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慕容九笑了一下,回来的路上,君御炎便在马车内同她说了这个安排。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解气。 没错,她故意给银票,并不是给白傲霜用的,而是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让她享受绝望的滋味。 “那卖身契为什么要给她呢?”春桃大着胆子问道。 第100章 阿九,那晚的人是我 “卖身契不是给她,而是给那男人了。” 君御炎回答这小丫鬟的疑问。 春桃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那男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家里还有一个正妻,说不定还是个母老虎,而白傲霜长得不错,假如那男人输了个底朝天,搞不好拿着卖身契就把白傲霜给卖了。 白傲霜当了小妾,还被卖掉,哪会有什么正经人家买她,卖也只会卖到烟花巷子那些地方去。 哼,真是活该! 春桃觉得白傲霜这都是自找的,她来了王府,小姐也只是让她干些粗活,没打没骂的,在王府当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她竟不知满足,想着去算计将军府的公子,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是活该是什么? 君御炎亲自挑的,自然是个能好好折磨白傲霜的对象,那男人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温和有礼,但白傲霜若是以为能拿捏对方,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挥了挥手,让春桃先下去。 慕容九抿了抿唇,因白傲霜的事情朝他道谢。 这辈子,三哥没有被白傲霜祸害,也认清了对方的真面目,还因此对二皇子有了防备。 这是得感谢王爷对她的帮助。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慕容九垂下头,又想起了二皇子的话。 她知道二皇子是为了挑拨离间,但君御炎确实亲口说过他已有心上人,并非二皇子胡编乱造。 想了想,她还是抬眼对他说道:“王爷,您心爱的女子要回京了么?我觉得还是趁她回来之前,我们先和离为好,以免她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君御炎眉头紧皱,他忽然便明白为什么阿九对他的态度变化这么大了,就像是在同他避嫌一样。 原来,二皇子竟知道他有“心爱女子”一事?是那个叫珍珠的丫鬟听到了什么吗? 不过,阿九这个态度,是不是也说明,她心中是有自己的? 否则,也不会一路低落了不是吗? 他看着阿九的眼睛,直言道:“不会有什么误会,你不用听信二皇子的话。” 慕容九以为他的意思是那女子暂时还不会回京。 那女子一定对王爷很特殊,而且其父亲还舍身救过王爷的性命,到底是不同的。 她掩下心底的失落,认真说道:“王爷,您喜欢的人早晚会回京,我肚子也一天天大了,就算你们之间不存在误会,但我横在中间,总归是不好的。我想,还是早些同王爷和离为好。” “我不会和离。” 君御炎这句话,惊得慕容九惊诧的看向他。 接下来他的一句话,更是惊得她粉唇张大。 “我心仪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你,阿九。” 慕容九震惊过后,只觉得荒诞,她用有几分惊慌的声音说道:“别、别开玩笑了王爷,怎么可能是我。” “原本,我想将事情调查清楚,再将事情原委告诉你。但如今你却产生了误会,我不想让你误会我喜欢别的什么人。” 慕容九还是摇头,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认为君御炎只是在说笑。 她在嫁入王府之前,与君御炎毫无交集,而且,她还长得那般丑陋。 上辈子慕容曼和二皇子说得对,她这样的长相,不可能有男人喜欢上她的。 王爷那么优秀,那么温柔体贴,身上全是优点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 更何况,自己肚子里,还有别的男人的孩子! “阿九!小心桌子!” 君御炎见她还往后退,连忙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慕容九的手像是烫到了一般,飞快的缩了回去。 君御炎只好收回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阿九,你看看这块玉佩,你还有印象吗?” 慕容九看到的第一眼,便下意识摇头,她哪认识王爷的玉佩。 可君御炎却将玉佩塞到了她的手里。 触感一到手,慕容九就愣了一下。 随后她低头拿起玉佩,手下意识的摸到了玉佩上面的络子,一瞬间,便让她想起了三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 鲜活的记忆隔了上辈子那么几年,此刻依然在她脑海中渐渐回笼,黑暗中的感知也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熟悉的玉佩,熟悉的络子,熟悉的触感。 那一夜,太过疯狂,如同暴雨的大海上起起伏伏,她将男人背后挠得全是血,男人便取下玉佩,用上面的络子绑住了她的手。 后半夜,她几乎是紧握着那块玉佩的。 慕容九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君御炎。 君御炎已经将面具取了下来,神色认真的看着她,迎上她的目光,道:“阿九,那夜的人,是我。”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慕容九依然惊得不轻,美眸睁大。 是他?怎么会是他?竟然是他? 无数的思绪在脑海中划过,最后慕容九红了眼睛:“真、真的是你吗?” “是我,阿九。” 君御炎点头,朝她靠近。 慕容九却后退一步,“对、对不起,我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阿九不希望当晚的人是我?” 君御炎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他怕听到阿九失望的声音。 “不、不是的。” 慕容九下意识红了耳廓:“我只是从未想过,竟是王爷,王爷又是何时知道的?为何不说?” 她想起前世种种,一瞬间,脑海中又闪过了那个梦境。 梦境里,王爷守在她的产房外面,焦急的等待,听到她大出血,急得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所以,上辈子她生孩子之前,王爷就知道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了吗? 可他为何不说? 蓦地,慕容九记起,上辈子她非二皇子不可,整日在王府愁眉苦脸,也不曾给过王爷好脸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的是二皇子,更何况是他? 上辈子他也一直保护她和她的孩子,是她自己非要带着离开,还不惜以死相逼。 最后好像也是自己害死两个孩子! 想到这里,慕容九脸色煞白。 “阿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我的话刺激到你了吗?你先坐下,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好吗?” 君御炎时刻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眼中竟闪过悲痛的神色,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离她太近,怕她感到不适。 “阿九,你别难过,我这就出去,叫春桃进来陪你。” “你别走!” 第101章 他们是我的亲生骨肉 慕容九怕君御炎走,下意识的大声喊住他。 君御炎脚步一顿,连忙道:“好,好,我不走,阿九别着急。” 慕容九喊完,也没敢看他。 一方面是感到害羞难为情,另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因为她从未想过,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竟然是君御炎。 她内心当然是高兴的,但事情知道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受到的冲击不小。 君御炎缓缓朝她走近,在离她几步的距离时停下。 “阿九,抱歉,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就找到你。” 慕容九摇头:“不怪你,当夜,你也是身不由已。”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也是不自信的表现。 如果不是中药了,她和君御炎不可能有那一夜的缘分。 “没有身不由己,阿九,你看着我。” 他再次上前,半蹲在坐在椅子上的慕容九面前,让慕容九看到他的眼睛。 “那晚,或许一开始是药性的作用,但后来,药性早就解了,我喜欢你的声音,你的身体,那是一种灵魂的契合,让我难以自控。那之后,我一直想着你,寻找你,但没有找到你。” 慕容九听得脸颊越来越红。 他怎么这么敢说啊…… “再后来,你代替慕容曼嫁进了王府,我原本是想将你原路送走的,可我闻到了你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那一刻,我决心让你留下来。” 香气? 慕容九恍然大悟,自己身上的体香很明显,那夜动了情,体香遮掩不住了。 后来她一直用师父的药遮掩着气味。 直到孕吐开始时,她觉得难受,才没有用药。 王爷便是那个时候,发现了自己身上有体香的。 毕竟自己身上的香,不是大众的香气。 如她所想,事实也确实如此。 直到清晰的闻到她身上体香之后,君御炎才敢确定她就是他要找的女人。 慕容九想,上辈子,自己怀孕后也有一段时间停止了用药遮掩体香,那是不是,上辈子君御炎也是意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才知道一直找的人就是自己? 她忽然想起来,怀孕前,王府的下人对她不是很好,但孕吐后没多久,王府的下人都对她恭敬了起来,就算心里对她有意见,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就连饮食等方面,条件也好了很多。 只是她前世光想着二皇子,伤春悲秋,对外界的事情毫不上心。 她真是愚蠢! “我不确定阿九知不知道那夜的人是我,不敢轻易试探,怕你铁了心要离开王府。在王府,起码我能保护好你和孩子。” 君御炎解释他为何一开始并未告诉她这件事的缘由。 “我、我不知道是你。” 慕容九低着头,有些难为情。 那夜她心里想的,全是二皇子,根本没有想过别人,愚蠢的她,从未想过待她温润如玉的二皇子,会找男人毁她清白,好让她更加死心塌地。 她在心中无比庆幸,幸好那夜的人,是君御炎。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只留下玉佩,结果叫慕容茜钻了空子,拿走了玉佩。我应该亲自告诉你我的名字。” 君御炎曾以为他留下证明他身份的玉佩,女子就会去找他。 这一点,确实是他的失误。 就算当时他说不出话,也可以在她手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慕容茜?玉佩被慕容茜拿走了?” 慕容九满脸意外。 “你没有看到玉佩吗?” 慕容九摇头:“那晚,我、我太累了,是被珍珠彩云两人带回去的,撕烂的衣裳,我让彩云拿去烧了。” 君御炎恍然:“这块玉佩确实有被烧过的痕迹,应该是慕容茜看到了丫鬟烧东西,把玉佩收起来了。因为玉佩,她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你我曾、曾共度一夜,所以她怀上身孕后,拿着玉佩过来找我。” “什么?竟是这样原因?” 慕容九难以置信,直到现在,她想明白慕容茜为什么会怀着孕来凌王府找王爷了。 但慕容茜此举也太狠太大胆了。 一块玉佩,就值得她失去清白吗? 她也想起一些事,那晚过后,慕容茜的确经常过来看她关心她,还说帮她隐瞒秘密,不让府中的人知道她和二皇子发生过关系,甚至拿出药膏帮她消除身上的淤青。 那时候,她是很感激慕容茜的。 在侯府,慕容茜是唯一关心她的人,慕容曼虽然也关心,但只是源于表面,维持对方的温柔形象罢了。 现在想起来,慕容茜分明是在试探她,试探她知不知道那晚的人其实是君御炎,然后再实行她大胆的计划。 所以,上辈子,君御炎差点娶慕容茜为侧妃,是因为以为慕容茜是那晚的人吗? 当时还是慕容茜得意的同她说的侧妃之事,但第二天,就没人再提起过了。 后来慕容茜约她出门,可能是想害自己,是王爷在背后帮了她,并让慕容茜自食其果了。 “她已经嫁人了,今后也没有机会踏进王府一步,阿九,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膈应到你。” 君御炎认真的对她说道,语气也极致温柔。 慕容九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眶热热的,仿佛有什么要夺眶而出了似的。 她连忙低下头,不想叫王爷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阿九,你、是不是不高兴?” 君御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他虽然聪慧,可他不懂女人的心思,尤其是对上慕容九,他更没有把握。 他不确定阿九心里是不是还有二皇子。 “没有,我很高兴。” 慕容九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抬眼看着他道:“王爷,我很高兴那晚的人是你,我的孩子,他们不是野种。” 君御炎被她开心中带着悲痛的眼神震得胸腔都好像发疼似的。 她的眼神,好像在替孩子们委屈。 君御炎伸手便将她揽入了怀中,温柔道:“当然不是,他们是你我的亲生骨肉,是王府的小公子小小姐,我会保护你和孩子们。” 听到他的话,慕容九忍不住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上辈子自己和孩子都错过了他? 第102章 阿九,你好美 慕容九在君御炎怀里放声大哭。 她哭的是她前世的愚蠢,哭的是最好的人就在眼前,她却看不见。 上辈子,倘若她没那么偏执,多看看眼前人,或许就不会造成那样的悲剧。 她甚至想到了君御炎的死。 君御炎既然早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孩子是他的,那二皇子是不是也知道了?二皇子将自己骗出王府,说是保护,其实应该是软禁。 会不会是二皇子以自己和孩子,威胁君御炎,让他主动去镇守边关,离开权力中心,放弃争夺皇位。 更有可能,他前世不眠不休的赶回京城,踏入了二皇子的圈套,也是二皇子以自己和孩子为诱饵! 她想起来,传出君御炎死讯的时候,正是两个孩子出事的时候,而她也彻底病倒,郁郁寡欢,下人都在私下说她可能活不长了。 君御炎明知有陷阱,却还是回京了。 最后,他惨死于悬崖之下,鲜血流尽,二皇子的属下找到他的尸身,为确保他已身亡,竟砍下了他的头颅! “阿九,阿九,别伤心了,是我的错,我该早些告诉你的。” 见阿九居然越哭越伤心,君御炎有些笨拙的拍着她的背安抚,他不知所措,只会不停的道歉。 可他越道歉,慕容九哭得越凶。 他哪有什么错,大错特错的人是自己啊。 慕容九哭得伤心欲绝,仿佛将上辈子所有遭受的痛苦与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外面的春桃听到哭声,急得要死,以为王爷欺负小姐了。 她还得防着点珍珠,以免珍珠靠近偷听。 慕容九哭得太伤心了,君御炎的一颗心都紧紧的揪着,也十分自责,不知道今日吐露真相是对还是错,他担心阿九哭狠了伤身。 “阿九,别哭了好不好,你不开心不高兴可以打我一顿,别伤到自己和孩子了。” 他说着,忽然之间,慕容九感觉她的肚子轻微的动了一下。 慕容九停下哭泣,错愕的将手放在肚子上,她鼻音浓重的说道:“孩子踢我了,是不是我的情绪影响到他们了?” 君御炎一听,视线落在她肚子上移不开了,孩子……孩子这么早就会踢人了吗? 他连忙道:“阿九,他们是在安慰你,不让你哭了。” 他说完,慕容九竟感觉肚子又被踢了一下。 “又动了!” 是因为听到君御炎声音的原因吗? 他们知道这是爹爹? 君御炎有点激动,想伸手又不敢伸。 慕容九见状,拿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 但这会儿又没动静了。 “你、你说说话看看。” 君御炎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她肚子上,那里已经微微隆起,双胎长得很快,到了三个月以后,仿佛几天就有一个变化。 他的手掌很大,几乎将她隆起的地方整个覆盖,充满了安全感。 但他却又不敢出声了,生怕自己声音太粗太大,吓到了阿九肚子里的小宝宝。 慕容九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神色,竟有几分忍俊不禁,她好喜欢这种被如珠似宝珍爱的感觉啊。 她对君御炎道:“他们好像喜欢听你的声音。” “真的吗?” 话音刚落,君御炎的手心便感受到了一道非常轻微的动静,若不是仔细感受,都很难察觉得到。 他睁大双目,瞳孔微缩,惊喜道:“他们踢我了!” 他惊喜高兴的神色,让慕容九也忍不住笑了,胸腔都仿佛变得柔软起来。 肚子里面又动了几下,君御炎越发的欣喜,眼神也很柔和。 他的孩子踢他了。 阿九肚子里,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 对着阿九的肚子又说了几句话,这下他们不动了,不知道是不是累了。 君御炎抬头,看着慕容九哭红的眼睛,眼中露出心疼之色。 “面纱都被泪水浸湿了,阿九,我帮你拿下来,可好?” “我、我自己来就行。” 慕容九不好意思的说道,自己伸手到脑后,将活结解开,拿掉了面纱。 面纱下,还有一层纱布,青色的药汁敷在上面,因为已经湿透了,也不得不拿下来。 君御炎打来温水,沾湿巾帕。 “你看不见,我来帮你擦拭药汁,一会儿让翟叔给你重新敷药。” 说着,他便亲自为她擦洗脸颊,动作小心又轻柔。 慕容九没敢与他对上视线,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就变得暧昧了,她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假夫妻,好像一下就变成了真夫妻。 “阿九,你好美。” 君御炎忽然看着她的脸说道,眸光惊艳。 “什、什么?” 慕容九错愕,因为他的目光和话,脸颊也止不住的发烫。 “我说你好美。” 君御炎轻笑了一声,起身去拿来了铜镜,举在慕容九的面前。 慕容九看向铜镜,顿时傻了眼,手也下意识的朝脸上摸去:“我的胎记,没有了?” 师父之前就说,再敷几次便能完全消除,可慕容九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着铜镜中光滑白皙的脸庞,她热泪盈眶。 终于,终于不用再顶着那块难看的黑色胎记了! “阿九,再哭,眼睛可就要肿成核桃了。” 君御炎温柔对她说道。 心里头也替她高兴。 其实,阿九长什么模样他都不在乎,但没了胎记,阿九能够更加自信。 慕容九噗嗤笑出了声来,镜中她的眼睛确实哭得有点红肿了,但王爷口中的核桃可就太夸张了。 见她被逗笑,君御炎脸上也流露出暖阳般的笑容。 “翟叔说你的胎记是胎毒导致,我已调查出是王氏所为,我令人收买了侯府的厨子,在其饭菜中加了一些东西。” 慕容九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给王氏的饭菜里加了东西,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加了什么东西?”她好奇问道。 君御炎略带几分神秘的对她道:“半个月后不是慕容曼要成亲了么,到时候,你便能看到了。” 慕容九是又感动又期待。 没想到王爷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 她庆幸今日没有将话埋在心底,不然,她还不知道王爷就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 第103章 带她去看傅宝珠的热闹 两人相认后,日子好像也没发生多大的变化。 但春桃能明显的感觉到,小姐比以前更爱笑了。 王爷除了有要事需要出门,其余时间都在这栖云院中,连书房也搬了过来。 渐渐的,慕容九的孕期反应也少了,不会再轻易孕吐,吃得也比以前多了些。 她觉得她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大了,几个月前的衣裳都穿不下去了。 君御炎对她贴心至极,对她的一点小事都很上心,特地让林管家找来京城最好的绣娘,为慕容九裁制新衣。 怀孕每一个阶段的衣裳都提前制好,样式也是现下最时兴的,布料更是御赐之物。 当初皇上赏的,君御炎都送给了慕容九,但她觉得她的脸配不上这么好的衣料,将其封箱了,这会儿全让君御炎叫春桃全部拿出来制衣。 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也是不断的送入王府。 虽然君御炎没有说,但慕容九知道,他这是想替父兄们补偿她,让她不必羡慕傅宝珠。 慕容九以前确实羡慕过,羡慕傅宝珠有家人的疼爱,但知道那一切都是侯府替她“偷”去的人生后,她就只有痛恨了。 这天,君御炎带着慕容九出门散心。 他从师父老头那里听说孕妇不能一直呆在一处,要多出去走走散心之后,就经常带她出门。 不过这次,两人坐上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她很好奇:“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君御炎也没有给她卖关子,笑着对她道:“带你去看个热闹,关于樊嬷嬷的。” 慕容九顿时眼睛一亮。 离上次游湖,已经过了将近十天。 听君御炎说,当天回去,傅恒和傅翰两人便将船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傅将军。 那么多的珠宝,不是个小丫鬟敢偷的,况且两人已经派人去当铺查了,正是樊嬷嬷将这些东西分批次的送去当铺的。 而且在几年前,樊嬷嬷就已经这样行事了。 只是以前樊嬷嬷拿的都是不起眼的东西,现在胃口大了,其孙子在赌场也越输越多,只能用傅宝珠的贵重首饰去填补窟窿眼。 他们问傅将军的目的,是看父亲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樊嬷嬷毕竟在将军府十几年,一直照顾傅宝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傅将军当场便说:“我将军府容不下这等偷鸡摸狗之人,她这样的人品,我又怎能放心让她照看宝珠?宝珠性格被她带偏了怎么办?” 然后亲自去傅宝珠的院子,找樊嬷嬷询问。 但还没开始兴师问罪呢,提前回到院子里的傅宝珠就连忙将他们拦住,为樊嬷嬷辩解,说偷东西的人是个丫鬟,她已经把丫鬟给赶出去了。 这下,父子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傅宝珠这么快赶走丫鬟,分明是知道了樊嬷嬷的罪行,拿个丫鬟顶罪罢了。 这是包庇。 傅将军直接叫人把赶出去的那个丫鬟找回来,傅宝珠白了脸,连忙制止,还哭着说傅将军是不是不信她的话。 但她的装委屈并没有让傅将军改变主意,他认为是樊嬷嬷蒙蔽了女儿,让女儿撒谎。 丫鬟被找回来,很快就供了,说小姐给了她银子和卖身契,让她顶罪后快点离开。 这下真相大明,傅宝珠也无法辩解了。 傅将军父子几个十分恼怒,他们没想到傅宝珠竟然会撒谎骗人,但到底还是没有打她,先将樊嬷嬷杖刑了一顿,然后要将她发卖出去。 樊嬷嬷不断求情,说她劳苦功高之类的话。 傅宝珠也跟着求情,最后竟说出了令傅将军心寒的话。 她说:“从小到大,我没有娘亲,是樊嬷嬷一直陪伴着我,她一时糊涂才会做出偷盗的事,可她也是身不由已啊!你们要打死她发卖她,也一起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没有娘亲的疼爱,死了也没人疼!不如跟着樊嬷嬷一起去了!” 傅将军几人脸色很难看。 他们给傅宝珠的疼爱已经够多了,亲自教她读书认字,教她骑马射箭,教她琴棋书画,可她却说,没人疼爱她! 京城里,有哪个女子,能像她一样得到父兄这么多的宠爱? 为了包庇一个嬷嬷,竟说出这样寒心的话来。 但傅宝珠倒也在关键时刻聪明,知道父兄在意她娘亲,便翻来覆去说她没有娘,一直都是樊嬷嬷陪着她,什么做噩梦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樊嬷嬷之类的话。 这让傅将军内疚不已。 傅宝珠说得没错,别人都有娘,就她生下来没有娘。 提起了亡妻,傅将军心情也低落了。 女儿都这样了,他还能如何,要真将樊嬷嬷卖出去了,怕是女儿都会恨她。 最后也只能口头警告一番,若再有下次,定不再饶恕樊嬷嬷。 这件事,也就这样潦草的收尾了。 这是君御炎一个擅长轻功的暗卫,在将军府探听到的。 虽然到头来,樊嬷嬷和傅宝珠都没什么惩罚,但失望是日积月累的,当怀疑的种子种下,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慕容九本想着先静观其变来着。 没想到,君御炎在暗中做了推手,樊嬷嬷的孙子,嘴上说不赌了,这次一赌,就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八千两银子。 八千两对于平民而言是一笔巨款,樊嬷嬷孙子入了君御炎令人下的套。 当晚,樊嬷嬷给他们买的那个小院房契就被人拿走了,一家人被赶了出去,樊嬷嬷孙子也被扣了。 并令他们在三日内将剩下的几千两还了,不然就会砍掉樊嬷嬷孙子的手。 樊嬷嬷实在没办法,这回倒是没偷首饰了,她求傅宝珠帮她最后一次。 傅宝珠当然不愿意,但樊嬷嬷知道她的秘密,当日她保下樊嬷嬷,不就是怕樊嬷嬷出去了乱说话吗? 不得已,傅宝珠只能给樊嬷嬷凑钱,她平时零用的不多,又大手大脚,没有攒下什么银子,也只能当以前父兄给她的首饰珍宝。 傅宝珠怕被父兄看见,自己悄悄出门,乔装之后,特意找黑市那种个人倒卖的买主,出手了一批精美昂贵的首饰。 她自以为没人知道,却不知,她刚出门,就被傅恒三兄弟发现了,东西被三人重新买了回去,对她也愈发失望。 但到底是他们的妹妹,他们认为她是被樊嬷嬷哄骗至深,只想着,等樊嬷嬷拿到钱,把其孙子赎回去后,再将其赶出将军府。 这不,君御炎带慕容九出门,就是带她看这个热闹。 第104章 宝珠和樊嬷嬷之间藏着秘密 傅宝珠怕节外生枝。 她亲自带着樊嬷嬷去赌坊把她的孙子赎回来,并准备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京城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只要樊嬷嬷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何事,就算其孙子死在赌鬼手里,也不会知晓。 其实她也恨不得樊嬷嬷死了就好,这样一来,除了侯府的亲生父母,就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了。 可樊嬷嬷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下不去手,而且她虽然经常打骂奴婢,但是杀人的事情,她还从未做过,也不敢。 很快两人就到了一个地下赌坊。 听说是要赎人,赌坊的人把樊嬷嬷的孙子给带了出来,让她们看,人还活着。 只是活着是活着,人却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樊嬷嬷心疼得要死,怒骂这些人没良心。 “你们要钱,我们给你们钱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打人?” 赌场的人冷笑道:“这孙子不老实,在赌桌上出老千,你说该不该打?少废话,有钱就拿来,没钱咱回头就把这孙子的手送一只过去。” 说着,就挥动了手上的刀。 樊嬷嬷见状,连声道:“给钱,我们给钱!” 她催傅宝珠:“小姐,快掏钱啊!” 傅宝珠心疼的把银票掏出来,递给樊嬷嬷,低声道:“嬷嬷,你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次,连给你孙子收尸的钱都不会有。”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樊嬷嬷一心只想着可怜的宝贝孙子,傅宝珠这边当然只能先糊弄过去。 一拿到银子,她就连忙给赌坊的人送了上去。 “几位爷,可以放了我孙子了?” 赌坊的人数了数银票,满意点头,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把樊嬷嬷的孙子给丢了出来。 对方疼得嗷嗷大叫,樊嬷嬷那叫一个心疼,又是吹又是揉的。 没想到这孙子龇牙咧嘴之后,居然注意到了傅宝珠,眼冒淫光道:“奶奶,这就是将军府的四小姐啊?长得好美啊!” “放肆!再这样看本小姐,挖了你的眼!” 傅宝珠嫌恶说道。 樊嬷嬷有点不高兴,不过是看几眼,又不会掉一块肉。更何况,她孙子都这样了,还能把小姐怎么着不成? 说到底,小姐就是瞧不上她孙子的身份。 “行了,樊嬷嬷,我们出来得已经够久了,你找个人送他回去,我们先回府,免得被父兄他们发现。” 傅宝珠不耐烦的说道。 “那怎么行,他都这样了,老奴怎么放心让别人送他回去。再说了,院子都被人抢走了,他们没有落脚之地!” 刚才傅宝珠给的银子,是减去那个小院子的钱,所以不到八千两。 樊嬷嬷的意思,是让傅宝珠将剩下的银子给她,再去买个院子住。 傅宝珠沉声道:“樊嬷嬷,我帮你还这么多银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想要银子也可以,只要你让他们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我手上这些银子,都能给他们!” 她手上,还有五百两银票。 够一户普通人生活大半辈子的了。 在别的小地方买个院子,几十两就能买到。 但樊嬷嬷是人精,哪里不明白傅宝珠的打算,五百两,就想让她祖孙分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京城确实不能再呆了,她孙子赌瘾太大,再这样下去,金山银山也能输得完。 要知道,以前输都是几百两的输,这次居然输了八千两,把她都吓坏了。 “小姐,老奴知道您是为老奴着想,只是,他们从小在京城,都习惯了,换个地方,怕是不适应啊。” 傅宝珠眉头一皱:“樊嬷嬷,你是嫌钱少?还是想要威胁我?” 两人没有发现,此刻傅将军父子四人,正站在巷子的拐角处,将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威胁? 为什么宝珠会提到“威胁”二字,她能有什么把柄在樊嬷嬷手里? 她一个闺阁小姐,能有什么把柄? 那樊嬷嬷赶紧摇头摆手:“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把小姐当亲人看待,怎会威胁小姐?老奴只是舍不得他们罢了。” 傅宝珠神色微微缓和,她将手上的玉镯取下来。 “这五百两和玉镯你给他们,我要他们永远不要踏入京城,你们也只能三个月一次书信联系。话说在前头,下次他要再赌博输钱,本小姐替赌坊的人砍断他的手!” 樊嬷嬷看了眼玉镯,这玉镯的成色,在小姐所有的玉镯中只能算一般,最多能当个二三百两银子。 小姐这是故意戴着这个镯子出门的。 想她照看了小姐十六年多,尽心尽力,最后,小姐对她竟如此小气,樊嬷嬷一阵心寒。 她便道:“小姐,您知道的,老奴这孙子,是老奴唯一的血脉,这要是分离了,老奴这把老骨头,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说着她便抹起泪来,就是不答应送走他们。 傅宝珠满脸不耐烦,沉声道:“樊嬷嬷,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家奴,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是奴才的命,可现在你的家人可不是奴才了!” 这话一出,在暗处正准备出来的傅将军几人脚步瞬间顿住了。 宝珠这是什么意思? 樊嬷嬷来将军府,分明只是雇佣的关系,不是带卖身契买来的家奴,怎么宝珠竟说樊嬷嬷是家奴了? “父亲,樊嬷嬷不是母亲在世时,娘家亲戚那边送来的奴才吗?” 傅恒低声问道。 傅将军点头,此刻他眼神深沉:“看来宝珠和樊嬷嬷之间,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派人去调查清楚樊嬷嬷的来历,这家子人暗中控制在京城,不让他们离开。” 傅恒点头,等会儿他就会交代人去办。 本来他们只以为宝珠是把樊嬷嬷当成祖母一样的人看待,可听她们的对话,宝珠似乎很是不耐,而且好像有把柄在樊嬷嬷手上。 尤其是刚才那句“家奴”,更是让他们惊讶。 傅翰低声问道:“父亲,为何不直接去问宝珠呢?她可能是被樊嬷嬷蒙骗了。” 第105章 开始怀疑亲生女儿 傅将军几人跟来,就是为了抓樊嬷嬷一个现形。 让宝珠不要再受樊嬷嬷的蒙骗。 他们不介意花这八千两让宝珠认清樊嬷嬷的为人。 可是到了这里,却发现事情与他们想的可能不一样。 听老三说怎么不直接问问宝珠,傅将军蹙眉道:“宝珠平时在我们面前的表现,和刚刚你们听到的像是同一个人吗?” 傅翰摇头,仅听宝珠的声音,就听出了几分跋扈刻薄的感觉,刚才他都觉得吃惊,怎么宝珠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只是那毕竟是他们的妹妹,可能只是被樊嬷嬷私底下教坏了性子,又或者是太过厌烦樊嬷嬷这遭事的缘故。 傅将军不是寻常武将,他熟读兵法,会揣摩敌人心思,傅宝珠的变化,让他心中生疑。 他并不想去怀疑自己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 但实际上,这几年,他明显感觉到了女儿的一些细微变化,他发现女儿比从前更会看人眼色,对他和三个兄长的亲昵,也少了几分刻意的味道。 他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女大十八变,女儿长大了,对他们不如以往那样亲近了。 可结合刚才宝珠和樊嬷嬷的对话,傅将军认为,两人之间,绝对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而且不是小事。 相较于去问清楚,他的性格是更愿意去调查清楚,这样他才能判断有没有人在其中撒谎。 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女儿,他也更倾向于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宝珠性格发生了变化,而樊嬷嬷一定是罪魁祸首。 傅恒道:“父亲,那樊嬷嬷这边,如何处置?” “先不处置,令人暗中监视着。” 赌坊前,傅宝珠最终又拿下了一个金钗给樊嬷嬷。 樊嬷嬷见傅宝珠真的不愿再多给了,只得把五百两银票和玉镯金钗收下,答应傅宝珠这就去将他们一家子送出城去。 傅宝珠点头,叫她早点回府,便兀自先回去了,她才不想看樊嬷嬷低劣的一家子人。 人一走,其孙子就道:“奶奶,这点银子,够花什么啊,你再多弄点。还有,我不想出京城,这世上可没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了。” 樊嬷嬷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上。 “你个蠢货!谁叫你输那么多的!你再赌,再赌我先砍了你的手!” 她恨铁不成钢,那么多银子,竟然就给输光了! “不赌了,不赌了,奶奶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孙子倒是油嘴滑舌,在她面前嘴甜,也难怪樊嬷嬷疼爱这个孙子。 “我肯定不能让你们出城,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小姐,所以你最近低调点,不要惹是生非,过阵子再联系我,知道吗?” 樊嬷嬷一边带着孙子去找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儿媳,一边朝孙子交代。 等人走后,傅将军几人才露出头来,目光沉沉的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傅恒很快就安排人去查樊嬷嬷的来历,并令人紧跟着二人,看他们在何处落脚。 这一幕,被赌坊二楼上的君御炎与慕容九尽收眼底。 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就停在赌坊后门处。 在傅宝珠与樊嬷嬷来之前,两人就已经到了,此刻茶都喝了一壶。 “傅将军的行事作风,注定他不会被傅宝珠的三言两语哄骗,有了怀疑,他会先调查清楚真相。这一点,非常令人欣赏。” 君御炎看着慕容九,微笑说道。 “是啊。” 慕容九的语气却有些怅然。 因为她想起了前世。 慕容曼和二皇子说她的亲生父兄都是因她而死,所以在他们被抄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可她却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们在背后为她做了什么。 他们死于“叛国通敌”,是在王爷惨死之后。 而在搜出证据的前夕,她被已经成为太子的二皇子带进宫,太子向皇上请旨娶她为太子妃。 而太子在她临死前曾说过,当初要不是被威胁,绝不会娶她当太子妃。 是拿什么威胁?是傅家几百口性命? 慕容九不敢继续往下想。 “阿九,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一抬头,她就对上了君御炎担忧的目光。 “王爷,傅将军不会通敌卖国的,对不对?” “当然,傅将军不是这种人,没人比他更爱大燕。” 君御炎虽然不知道为何阿九在时隔多日之后,又问了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给她一个无比肯定的回答。 “不管你听到过什么,还是看到过什么,你都要相信,傅将军永远忠于大燕,他是大燕的功臣。”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不可能叛国。” 可他们死后却背上了叛国的帽子,身首分离,丢入乱葬岗,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前世,很有可能是太子威逼利诱,给自己太子妃之位,是为利诱,以自己的性命威胁他们,是为威逼,最后逼得他们认罪。 他们是不是觉得亏欠了自己太多,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补偿? 慕容九心中揪痛,这辈子,她绝不会给君昊泽威胁她家人的机会! 不仅如此,她还要其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尝尝上辈子他们所遭受的苦! 她现在已经不孕吐了,比从前有精力,是时候开始布网了。 君御炎知道她心中有秘密,但他没有多问,他等有朝一日阿九对他打开心扉。 “阿九,要不要去看看白傲霜的现状?” 他想让他的阿九高兴起来。 而白傲霜的遭遇,绝对能够取悦阿九。 慕容九收拾心情:“好啊。” 她是想看看,将军府灭门之后,成了太子后院女人的白傲霜,上辈子穿金戴银对自己趾高气昂冷嘲热讽,这辈子,她还骄傲得起来吗?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一个狭窄肮脏的小巷。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姑奶奶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就你小胳膊小腿,敢跟老娘叫板?找死!” 一个小院子里,正发出激烈的吵骂声,以及毫无章法的打斗声。 慕容九一听,这挨打惨叫的,好像是白傲霜? 第106章 美得惊心动魄 白傲霜显然没有里面的女人泼辣,不一会儿被打得惨叫连连,没多久,就开始求饶了。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了,求你了,好疼啊!夫君,夫君快来救我!” “谁是你夫君,你不过是个妾,老娘还没有教会你规矩吗?看来是打得不够,你不长记性!” 那泼辣的女人继续狠狠的往白傲霜身上打,听声音,棍子都打断了。 看样子,带白傲霜回来的那个男人在家,却没有半点动静,不知道是这十来天腻味了还是什么。 这下,白傲霜嚣张不起来了,惨叫声夹杂着求饶声,听起来十分凄惨。 但慕容九一点都不可怜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要不是白傲霜算计三哥,想走上辈子的老路,她也不会这么狠心折磨对方。 将军府的灭门,可以说和白傲霜有莫大的关系,虽然是二皇子的主意,但白傲霜就是送刀子的人。 这也多亏了王爷帮她,来的路上,听王爷说,二皇子派人想将白傲霜买走,那男人得了王爷的好处,自然不会松口。 而白傲霜毕竟没办成事,虽然有点姿色,可到底对二皇子的用处也不算太大,毕竟京城的美人多得是,于是也没有花更高的价钱坚持将其买下。 这辈子,白傲霜永远不可能成为二皇子后院中的一员了。 里面的女人似乎打累了,停了手,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把木盆丢在地上,让白傲霜去洗衣裳。 白傲霜哪里敢拒绝,拖着伤躯抱着木盆打开门往外走。 木盆里满满的脏衣裳,以前在王府,她都没干过洗衣服的活,扫扫地擦擦灰,就是倒夜壶也没有洗这些衣裳累。 她才洗了几日,手上便起泡破皮,要是偷懒没洗干净,就会迎来那母老虎的一顿打。 刚来那几天,男人图新鲜时母老虎还不敢把她怎么样,现在男人腻了,母老虎就变得歹毒无比,把她当最低等的丫鬟使。 她恨极了这两人,同时也后悔莫及。 早知今日,她就该在王府老老实实的,也比现在强了百倍。 不,她当初就不应该拦下凌王的马车! 卖身葬父只是她惹人怜惜的手段,她的目标是当大户人家的小妾,可当时她看不上那些富家子弟,只想找个最好的男人,穿金戴银,过上受人尊崇的生活。 所以她才会挑中凌王的马车,以为以她的姿色,再不济也能成为凌王的爱妾,甚至是侧妃。 而且当时凌王没娶成慕容曼,却娶到了京城最丑的慕容九为王妃,想着凌王肯定会对慕容九厌恶无比,自己的出现,更衬托出慕容九的丑陋。 她以为她抓住了最好的机会,却没想到,凌王竟看都不对她多看一眼,眼中只有那个丑八怪! 她恨啊,慕容九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自己容貌秀色可餐,能给王爷被看添香,而慕容九生长于乡间,不过是个乡巴佬,那张丑脸,令人作呕! 要早知道王爷喜欢这种货色,她当日无论如何也不会拦下他的马车! 去二皇子府上自荐枕席都比现在好过百倍! 白傲霜怄恨得咬破了嘴唇,然而,走到河边,一抬眼,她竟看到了王爷和慕容九的身影。 接着,她愣在了原地。 那是慕容九,但又不像是慕容九。 因为对方原本占据了半张脸的黑色胎记居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皙精致的巴掌小脸! 她穿着月白色的薄裙,裙摆的薄纱不知是什么昂贵材质,在夕阳下流光溢彩,将慕容九那精致的容颜,衬得如九天仙子一般美不可言,美得惊心动魄,叫人挪不开眼。 白傲霜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木盆掉在地上,脏臭的衣裳洒了满地。 这……这是慕容九? 不!不可能!一定是她眼花了,这怎么可能是那个丑陋无盐的慕容九! 肯定是幻觉! 是她被那母老虎打出来的幻觉! 白傲霜发疯了似的朝着两人跑了过去。 然而还未靠近,就被冒出来的暗卫按在了地上,冰冷潮湿的石砖提醒着她,这是真的,并不是什么幻觉。 而王爷和慕容九近在咫尺,正漫不经心的俯视着自己。 靠近了,才发觉,慕容九这张脸吹弹可破,毫无瑕疵,没有碍眼的胎记之后,将她完美的五官完全凸显了出来,竟比以美貌闻名的慕容曼还美上数倍。 而王爷对慕容九,也呈现出保护的姿态,看自己的眼神,却带着冰凉的冷漠。 难不成,王爷是早知道慕容九长得美,所以才一直对其不一般吗? “王爷王妃!奴婢知道错了!” 白傲霜像是突然悔悟了一般,跪着哀求:“奴婢再也不妄想攀龙附凤,王妃,您就带奴婢回去,奴婢一定死心塌地的伺候您,给您做牛做马!” 她想,王爷和慕容九来这里,肯定是要把自己带走的,否则,他们为什么会屈尊降贵的来这种地方? 只要能摆脱现在的生活,她愿意放下身段伺候慕容九,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慕容九淡淡出声:“主仆一场,我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你的罪孽,接下来的日子慢慢赎。 白傲霜连忙道:“王妃,奴婢过得一点都不好,您看到没有,奴婢身上全是伤,他们不是东西,只会打骂奴婢,让奴婢干活!求求您,带奴婢走!” “你既已失了清白,那就好好伺候你的男人与当家主母,谁让你当日落水了呢。” 白傲霜这下听明白了,慕容九不是来带她走的,而是来看她过得有多惨的! 眼见着两人转身要走,她大声道:“王妃,我知道一个秘密,是关于二皇子的!您带我走,我就告诉你!否则、否则……” 慕容九笑了,看着她道:“否则什么?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珍珠是二皇子的人,是她让你搭上了二皇子,还帮你出主意,好让你成功进入将军府?” 白傲霜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第107章 阿九,我们是夫妻 “你知道?” 白傲霜神色由震惊变得狰狞:“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一直在看我的笑话!我明白了,落水救我的男人也是你安排的!你恨不得我跌入淤泥里,永远都爬不起来!你好狠毒!” 要不是被人按在地上,她恨不得扑过去抓花慕容九那张刺眼的脸。 她脸上带着歇斯底里的恨意,认为是慕容九害她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慕容九露出浅淡的笑容,看着神态癫狂的白傲霜:“我从未主动伤害过别人,你若不算计他人,自然跳不进这个泥潭,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白傲霜大声嘶吼道。 周围早已被暗卫清了场,没人能听得见她的吼叫。 君御炎和慕容九只是平淡的看着她,如同看着路上一条乱吠的野狗。 等白傲霜吠够了,慕容九才缓缓走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白傲霜:“后悔?” 她轻笑了一声,那冷漠的眼神带着几分白傲霜根本看不懂的复杂。 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只给白傲霜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白傲霜此刻还不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有让慕容九后悔的能力,更没有临死前反扑上去咬死慕容九的可能性。 因为慕容九深知,敌人,不管是强大还是弱小,只要是敌人,就一定要将其压制得死死的,让其人生中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而白傲霜这样的人,更是如此。 所幸,慕容九现在不缺钱,有钱自然也不缺人手,即便没有王爷帮她,她也能派人盯着白傲霜,让其永世不得翻身,直至折磨至死。 她狠毒吗? 和上辈子白傲霜的狠毒,她这算得上什么? 白傲霜不仅仅是构陷,还玩弄了三哥傅翰的感情,上辈子三哥知道枕边人步步算计灭他满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慕容九不愿去想。 自己只是掐灭了苗头,如果按照上辈子的轨迹,白傲霜还会玩弄陷害,最后成功抽身,换得一身荣华富贵。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白傲霜? 君御炎紧随慕容九身侧,上马车时,不等慕容九踩在脚蹬上,就将她拦腰抱起,放上了马车。 虽然他总会突然抱她上下马车,慕容九还是有些不习惯。 自然不是排斥,就是感觉有些羞赧。 君御炎上马车时,对暗卫使了个眼色。 暗卫点头。 在马车驶离之后,暗卫松开了白傲霜。 白傲霜怨恨的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突然,一个暗卫死死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个暗卫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口中的剧痛让她大声惨叫,可发出的,不再是尖利的声音,而是从喉咙里发出的粗哑声音。 舌头! 他们割掉了她的舌头! 口中全是血,地上还有一片红色,她目眦欲裂,再也骂不出声音了! “你老老实实的,还能多活几日,若想作妖,下次割掉的,就是你的喉咙。” 暗卫不含丝毫情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冰冷的匕首抵在她的喉咙,她彻底害怕了,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身上,腿间一热,竟吓得失了禁。 她甚至不敢抬头,剧烈的疼痛令她全身都在颤抖。 她不知道忍受了多久,冷汗已经将她整个人浸湿,直到一木槌狠狠打在她头上,她才发现,凌王的暗卫早就消失不见了。 “你个死贱皮子,让你洗衣裳,你就洗没影了,天天就知道偷懒!让你偷懒!” 母老虎又是一槌下来,把她额头都敲出了血。 白傲霜倒在地上。 “哎哟,舌头都被人割了!割了好啊,老娘正嫌这贱皮子同老娘顶嘴呢!” 母老虎喊来她男人,将死狗般的白傲霜拖回了家。 家里多了个干活的丫鬟,怎么能死呢,抓几副药,也得留下这条贱命。 最关键的是,这两口子最清楚,背后的人希望白傲霜要多惨有多惨。 他们能从大人物那里得到好处呢。 君御炎发现,慕容九的心情很好。 他知道她心底有秘密,但他从未开口问过。 只要能让她高兴,他可以带她从城东到城西,仅为看一个背主的丫鬟。 慕容九是心情不错,或者说,她心中松快了。 白傲霜的结局,被她改变,所以事情不会再像上辈子那个轨迹行走,三哥不会被玩弄情感,将军府也不会乌烟瘴气。 二皇子的一颗棋子,被她踢下了棋盘。 “王爷,你觉得我对她残忍吗?” 慕容九忍不住想问君御炎的感受。 她是因为前世的原因,对白傲霜无比痛恨,可在君御炎眼底,白傲霜罪不至此,不是吗? 她也说不清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是不希望君御炎觉得她太过冷血无情。 其实两人那天虽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知道了各自就是当晚的人,但这十来天,两人并未有更深层次的发展,仿佛只是一种心照不宣。 君御炎声音温和:“不会,我一开始知道你厌恶她,而你不会无缘由的去厌恶一个人。她这一切,都是咎自食其果。” 君御炎心想,他比她更残忍,至少阿九没想过割掉白傲霜那聒噪辱骂过她的舌头。 一开始? 慕容九很意外,他竟在自己刚将白傲霜买回府中时,就知道自己厌恶她了? 而她更意外的是,君御炎竟会无条件的站在她的这一边,而不是去质疑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当晚的女人。 “阿九,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知道你心中有事,我理解你也算了解你,在我心中,你是最有分寸的人,你做任何事,都有你的原由。” 慕容九心中动容。 她能遇到这样的男人,何其荣幸? 她轻咬朱唇:“我、我心中确实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我不敢说出来给任何人听。” 君御炎笑着安抚她慌乱的心:“那就不要说,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 “谢谢。” 她语气无比真诚。 谢谢老天爷让她重来一次。 谢谢君御炎这么理解她。 “阿九,你我之间,不要再说谢字,我们,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夫妻”二字,从君御炎的口中说出,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慕容九忍不住耳根发烫。 夫妻,对,他们是夫妻。 第108章 慕容曼嫁人,一场好戏 没几日,便到了慕容曼与恩肃伯府大公子倪元山的大婚之日。 要按照慕容曼的性格,她大婚必定是红妆十里锣鼓喧天。 然而今日大街上并不算多么热闹,仿佛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只因,慕容曼想一切从简,低调出嫁。 好等将来和离再嫁时,人们忘了平淡的今天是她的初婚。 有朝一日,她必定以最盛大浩荡的规模,嫁入二皇子府! 不,到那时,或许她嫁入的,就是太子东宫了! 日子太赶,随意挑选的所谓吉日,却是个阴沉沉的天,不知会不会下雨。 “大小姐,迎亲的队伍来了。” 丫鬟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担忧,过来小心翼翼的朝铜镜前的慕容曼说道。 新娘嫁房内不见任何喜庆之物,只有慕容曼穿着大红嫁衣,冷冰冰的坐在梳妆桌前。 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只有刻骨的恨意。 尽管她知道二皇子对她的真心,也知道二皇子必定会娶她,可,今日嫁给伯府倪元山就像是她人生中的败笔,是无法抹去的耻辱! 将来史书上,也会记载她是二嫁之身! 她如何不怨恨? 要不是二皇子那个柔弱表妹时常犯病,只有慕容九能救,二皇子如论如何也不会将她嫁给倪元山那样的恶心之徒! 所以她恨慕容九,但更恨的是白薇薇。 她没将慕容九那样的丑八怪放在眼底,只有白薇薇才是她真正的敌人。 若是二皇子有机会称帝,白薇薇在后宫之中肯定有一席重位。 白薇薇会是她这辈子的敌手。 “小姐……” 丫鬟小声催促。 外面已经传来了喧嚣声。 尽管一切从简,但流程不能不走,今日她出嫁,侯府也设宴了,许多人送来贺礼。这些贺礼,又能让侯府挥霍一阵了。 况且知道内情的人就几个,来的宾客只以为她嫁给倪元山是什么大喜事,这会儿已经在外面催促着叫新郎闯进来接新娘了。 慕容曼咬了咬牙,盖上了红盖头。 红盖头是她令人特制的,只是一层红纱,不管是她看别人,还是别人看她,都很清晰。 因为她想让二皇子看到她的伤心流泪,让二皇子永远对她心生愧疚。 自己,是为了他的表妹,才会嫁到恩肃伯府。 丫鬟打了声招呼,喜婆连忙笑盈盈的过来,搀着慕容曼出了门。 一出去,慕容曼就见到了倪元山。 对方穿着新郎官的红色喜服,正被宾客撺唆着往前,个头不高,面上还抹了脂粉,笑容轻浮无比。 只看一眼,慕容曼就恶心至极。 她四处张望,眉心微蹙,怎么不见二皇子身影? 二皇子分明说今日会来陪同接亲,将她接去伯府,就当是,自己今日是嫁给他了。 可二皇子竟然没来? 慕容曼脸色愈发难看,她只想到一种可能性,定是那白薇薇缠着二皇子,不叫他出门。 “吉时快到!新娘准备上轿!” 喜婆大声的说着吉利话。 慕容曼的弟弟过来背着她准备上花轿。 这时有人大声道:“咦,怎么不见侯爷和夫人?” 大燕新人成亲,有新娘哭婚的习俗,上花轿时父母需在一旁。 经有人这么一说,大家也发现了,今天招待宾客都是侯府的二老爷三老爷,就是没瞧见侯爷和侯夫人啊。 慕容曼心生不快,她虽然不重视这场婚礼,可也不希望自己的婚礼上闹出笑话,到时候被人在背地里谈论她成亲出嫁父母都不露面。 届时,京城那些长舌妇,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 “去找老爷夫人!” 以父母对自己的疼爱,不可能不出现,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 很快,侯爷和侯夫人就被丫鬟奴仆给扶了过来,两人遮遮掩掩,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又好像十分痛苦难耐的模样。 “不好意思诸位,爱女出嫁,本候与夫人太过伤感,竟一时差点误了时辰。” “无碍无碍,侯爷与夫人看起来脸色不好,不要紧?” 有人关心道。 “没事没事!” 侯爷二人摆手。 只是接下来的哭婚,两人是一滴泪都不敢挤出来,生怕脸上厚厚的粉被冲掉了。 慕容曼有些担忧,敷衍的挤出了几滴泪。 此刻,君御炎正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天色。 雨,忽然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天公作美。” 他勾起嘴角说道。 “什么?” 慕容九刚换好今日去参加宴席要穿的衣裳,因着不是进宫,倒也不用穿繁琐的王妃规格的服饰,但君御炎给她定制的这些衣裳,衣料绣工配饰都不比王妃服差,穿在身上也更加轻便舒适,又不缺贵气华丽。 若是从前,她定不会穿这种显眼的衣裳。 但没了胎记之后,她再亮丽的衣裳也敢穿了,倒不是为了夺人眼球,而是君御炎像是为了补偿她似的,知道她从前的衣裳都是朴素低调的颜色,如今她大多数的衣裳,都是这般华丽耀眼。 现在她穿的这身浅紫色的华裙,还是第一次穿这个颜色,是方才君御炎特地从衣柜里给给她的。 因为君御炎此时身上穿的便是同样颜色的衣裳,他站在窗边,长身如玉,容貌英俊,浅浅的疤痕几不可见,整个人贵气斐然,如云中皎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君御炎同她卖了个关子,眼中露出惊艳之色朝她缓缓走近。 “阿九真好看。” 浅紫色的长裙,更衬得她皮肤雪白,精致的五官柔美又明艳。 慕容九脸颊微红。 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裙子,连布料和他身上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是特意定制的夫妻装一样。 她有些受不住君御炎那炙热的目光,连忙转移话题:“下雨了,我们要晚点去吗?” “雨下不大,阿九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不会让她淋到雨。 毕竟,今日还有一场好戏会发生。 君御炎说的安排,是直接让人抬着软轿进了栖云院,慕容九一滴水都没有沾到。 等到恩肃伯府的时候,雨果然已经停了下来。 慕容九正要下来,忽然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原来早该接亲回来的队伍,这才姗姗来迟。 第109章 那可不是我的九妹妹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 当时慕容曼正被背着上花轿,淅淅沥沥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就仿佛与她作对一样。 喜婆催促着,说不能误了吉时。 然而她刚坐上花轿,帘子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就听有人惊呼: “侯爷和夫人的脸这是怎么了?怎么长了这么多脓包啊!” “好吓人,这是生了什么疫病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部退避三舍,生怕被染上了。 慕容曼不敢置信的望过去,只见父母脸上的脂粉已经被雨水冲洗得一道一道的,露出一个个脓包,不大,却极为恶心。 “爹娘!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曼大惊失色,尖声问道。 侯夫人连忙道:“许是吃错了东西,得了敏症,大夫看过了,过两日就能好!绝不是什么疫病!” 这年头,疫病是治不好的,而且还会传染,两人当然不能说是疫病。 事实上,连大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脉只查出二人身体虚弱,也不像是中毒,二人不止脸上,身上也长满了,并且奇痒无比,可一挠破就会更严重。 侯夫人最是爱美,当年也是有点姿色在身上的,从未在人前露出过这幅丑陋之态,若不是女儿出嫁,必须出来待客,她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出来的。 所以她脸色十分难堪,尽量用宽袖挡着脸。 慕容侯爷也是恼火,爱女出嫁,出了这样的丑相,他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当然,最觉得丢脸的,非慕容曼莫属。 这么大的日子,父母出丑,新郎官也同样出丑。 她已经看到宾客们窃窃私语指着倪元山在说什么了,转头一看,差点死气。 穿着大红喜服的倪元山,脸上的厚粉竟也被雨水冲掉了,没想到他还抹了口脂,红的白的,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最关键的是,没有脂粉的掩盖,他眼底那青得发黑的眼圈显露了出来,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死样子。 自己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竟与这种男人成亲,慕容曼恨不得她此刻晕过去。 而她也的确晕过去了。 当然,是假晕。 侯爷侯夫人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虽然闹了笑话,但如果不用再嫁人,人们想笑就笑。 这样想着,侯夫人连忙放在袖子,朝花轿扑了过去。 “曼儿!” 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那喜婆竟直接放下了帘子,笑盈盈的大声唱道: “吉时快到,喜轿,起——!” 轿夫立刻便将花轿抬起,动作迅速的改变方向。 伯府大公子也顾不上脸上的狼狈,随意抹了一把,便翻身上马,不过滑稽的是他身体可能太虚,一下没上去,差点挂在了马鞍上,还是仆人眼疾手快的将其扶了上去,才没有又闹一通笑话。 等到恩肃伯府的时候,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吉时过了不说,一行人也狼狈极了。 如同一群落汤鸡。 “新娘接到了!新娘接到了!” 守在大门外的一众人连忙大声喊道。 又是摆火盆,又是铺红毯的。 好在新娘子坐在花轿内,倒是干爽,慕容曼脸上强挤出笑容,由倪元山牵着红绸从花轿里出来。 君御炎和慕容九并未从软轿中出来,等所有宾客都随着新郎新娘走进去了,两人才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此时门口也只剩下伯府的几个看门的门房。 看到凌王凌王妃到,先是行礼,抬起头后,却是愣住了。 那是凌王妃? 几人震惊的瞪着眼睛,看着两人的背影,久久难以回神。 “应该不是凌王妃,说不定,是凌王带的别的女人。” 他们没见过凌王妃,只知道脸上有胎记,奇丑无比,想来,那定不是凌王妃。 对,就是这样的。 丑女怎么可能变天仙呢? 这下有意思了,凌王竟带了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来参加喜宴,全京城的人不得看那丑王妃的笑话了? 前段时间还有人说凌王独宠丑王妃,看来都是以讹传讹。 君御炎与慕容九一同携手进去,走得不快,因着刚下过雨,君御炎怕地面路滑,牵着她的手。 慕容九很喜欢这种安全感,君御炎的手很温暖有力量,而这力量,仿佛能通过肢体接触,传达到她的心口。 其实两人牵手并不多,只有上台阶、或者路不好走,君御炎才会主动牵她的手。 因为君御炎怕她脸皮薄。 慕容九此刻的脸便有些发烫,脸上浮起一片薄云,更衬得她容色娇嫩。 伯府的奴仆丫鬟见到二人,皆是一副震惊又惊艳的模样,心里也纷纷猜测慕容九的身份。 毕竟,如同外面的门房所想,这么绝色的女子,不可能是凌王妃。 前方便是喜堂了。 此刻新人正要拜堂。 高堂上,坐着的正是恩肃伯与伯夫人。 两人倒是笑得灿烂,他们早知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喜欢女人,光在府中养漂亮的小娈童,这桩婚事虽然是假的,但儿子能娶到京城第一才女,也足以堵上那些市井妇人乱说的嘴了。 况且,娶了慕容曼,还能承二皇子的人情,一举双得啊。 慕容曼低着头,唯恐被宾客看到她脸上的嫌恶之色。 她也在等,等二皇子的到来。 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唱道:“二皇子驾到!” 慕容曼心中一喜,是二皇子身边刘公公的声音,二皇子来了! 她连忙转身,朝来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一道穿着绯红色锦袍的二皇子正快步而来。 但随后,她脸色一僵,因为她看到了二皇子前面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一个,正是戴着面具的凌王,而另一个,却是让她又陌生又熟悉的一个美丽女子。 她脑海里下意识的闪过了慕容九的名字,但很快又被她推翻。 这怎么可能是慕容九?自己真是眼睛糊涂了。 可这是谁?为什么穿的是和凌王一样颜色的华裙?还打扮得这般张扬,岂不是把自己给眼压下去了? “皇兄,皇嫂,你们也来了?” 二皇子在后面温声打招呼,听得出他还有点喘,说明他是急忙赶过来的。 慕容曼下意识就道:“二殿下,那可不是我的九妹妹,您认错人了。” 第110章 你给我滚出去 “不是皇嫂又能是谁?” 二皇子自然认得慕容九的背影,她的头颅高折不屈,脖颈修长,身材纤细匀称,有时候从背影看,倒像一个绝美之人。 可惜却有一张令人作呕的丑脸。 “当然不是九妹妹,不过和九妹妹倒有几分相似。” 慕容曼勾唇说道。 她本来心情不是很好,但二皇子的出现,无疑证明了二皇子对她的心意。 再加上凌王带了另外的女人出现在喜宴之上,这必定会成为京城最大的谈资,那些说凌王对凌王妃深情的传言也不攻而破。 一想到慕容九听得这个消息之后的神色,慕容曼就忍不住勾起更深的笑容。 她便装作疑惑的问道:“可不是九妹妹的话,王爷这带来的是何人啊?” 二皇子此刻也已经走了上来,在看到慕容九那张脸的一刹那,他怔愣在了原地。 这是慕容九! 这双眼睛看,他化作灰了都认识,因为他不想看慕容九的脸,与其说话时,总是看着她的眼睛。 她长得虽丑,但这双杏眸却好看迷人,仿佛盛了一汪秋水,有时候对着这双眼睛说出那些违心的话,倒也不算太难受。 二皇子也曾想过,如果慕容九没有胎记,或许也有几分姿色,却从未想到,胎记下遮掩的竟是这样的绝世容颜! 二皇子确实看傻了眼。 以至于,慕容曼的话,他也忘了回答。 “本王王妃脸上的胎记没了,诸位就都不认识了?都将眼睛挪开,别忘了,今日是伯府大公子与慕容大小姐大喜之日,可别误了吉时。” 君御炎声音冷漠的说道。 慕容九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不快,他似乎很讨厌别的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二皇子。 “什么?这竟是凌王妃?” 有人不敢置信的说道,声音不小心大了点。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 “怎么可能?凌王妃怎么长这样?” “凌王不是说去除了胎记吗?没想到没了胎记之后,凌王妃竟长得这么好看?” “太令人意外了!” “慕容家的小姐都是美人,本以为京城第一美人的慕容大小姐已经是最美,没想到,慕容九小姐却更上一层楼!” “可惜当初有胎记,否则更早就闻名了。” 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吃惊好奇的声音。 好奇胎记怎么能去除呢?莫非是出了个厉害的神医? 听到有人这样问,正好此刻傅恒三兄弟带着傅宝珠前来,君御炎不动声色答道: “王妃出生时有胎毒在身,并非真正的胎记,胎毒除了,脸上自然便没有了碍眼的东西。” “王妃脸上的胎记竟是胎毒?什么人竟这样害人!” 傅晟怒声说道,他向来看不惯这些阴私之事,往日在路上遇到了可怜人,也会出口相帮。 慕容九知道王爷是在帮自己,心中仿佛吃了蜜一样甜。 而三哥的仗义出言,也让她心情愉悦。 大哥二哥都盯着她的脸,特别是大哥,目光中带着震惊之色。 慕容九在想,或许没了胎记后的自己,和已故的母亲长得很像。 当初自己脸上还有胎记时,三哥就曾说过这样的话。 还说,母亲与侯夫人,早些年还曾是闺中密友。 如今,自己脸上已经没了胎记,露出了本来面容,相信会引起大哥的怀疑。 三个兄长中,唯独大哥的心思更深沉些。 慕容九看了一眼傅宝珠,对方的脸色惨白一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她是怕身份揭露,失去将军府小姐的身份,失去全府宠爱的生活了么? 回到侯府,就再也没人能给她提供这么奢华的待遇,更不会有无尽的宠爱。 慕容曼虽然也受宠,可她的嫁妆里根本没几样好东西。 侯府日薄西山,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实。 面色更难看的,要属慕容曼了。 大婚之日,却被一个她看起来的女人抢了风头,连自己心爱的男人,此刻也将目光一错不错的放在慕容九身上。 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受? 好在这时喜婆连忙出声,说重新算出来的好吉时到了,新人准备拜堂成亲,所有的目光才落回了慕容曼和倪元山的身上。 两人各怀心事的站在高堂上。 二皇子君御炎这样的身份,自然在宾客的最前排的位置。 慕容曼极不甘心攥着大红喜绸,她多想另一端牵着喜绸的人是二皇子,而不是倪元山。 尽管出了慕容九这个岔子,她心中充满了不安,但她脸颊上还是滑落了泪水,并悄悄朝二皇子看了过去。 可二皇子竟并未看她,而是略带掩饰的看向慕容九,那眼神中不知是惊艳还是后悔,让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悔恨的心想,为何自己当初就没直接杀死慕容九呢? 早知道有胎记消除的这一天,她一定会亲手将慕容九吊死在她刚来侯府的那一天! “……夫妻对拜!” 慕容曼僵硬着与倪元山完成夫妻对拜,视线一直落到二皇子身上,原想之中,二皇子会心疼愧疚,可他还是没有多分给自己一个多余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朝慕容九看去。 直到礼成,喜婆喊着送入洞房时,二皇子这才看了过来。 慕容曼却已经挤不出眼泪了,内心中愈发加深了对慕容九的恨意。 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顺着喜婆被牵入新房内。 倪元山跟着进来,还打算掀盖头喝合卺酒呢,慕容曼自己拿下将盖头丢落在地,恶狠狠的对倪元山道:“你给我滚出去!” 倪元山有些尴尬,喜婆丫鬟都还在这里,慕容曼太不给他脸面,但他也知道慕容曼是二皇子看上的女人,不敢惹,讪讪出去陪宾客酒去了。 只是刚出喜房,就看到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在面前走了过去。 倪元山哪里当得了这样的诱惑,连忙跟了上去。 这时,他发现小男孩去的方向,居然是他藏着娈童的西院,眯了眯眼,把院门一关,搓了搓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111章 前世今生不一样了 倪元山知道这个小童居心不良,可他并没有当回事。 因为这里是他的家,西院外到处都是陷阱,院门也只有他有钥匙,一进去,可就别想再出来了。 小童应该是想进去救人的,啧啧,岁数不大,看着也就十岁的模样,胆量倒是不小。 倪元山在慕容曼那里受了一肚子的火,这邪火正好能发泄在这个小童身上。 一边走,他一边邪笑着,脱掉了身上碍事的喜袍。 “你给本少爷站住!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那小童倒是乖乖在廊下站住了,像是害怕不已的样子。 倪元山笑意更深,已经迫不及待的除掉身上多余的衣衫。 “你过来,放心,本少爷最怜香惜玉了。” “你为什么脱衣裳?” 小童歪着头好奇问道。 倪元山嘿嘿嘿的笑,“因为本少爷太热了。” 说着,就伸出魔爪,朝那小童扑了过去。 却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小童小小年纪,却轻功了得,倪元山扑腾了几下,连衣角都没能碰到,顿时恼羞成怒,就要大喊着叫人。 小童勾唇一笑,捡起地上的青砖,准头极好,一砖就将其砸倒在地。 然后上来朝着倪元山的脑袋狠狠砸了十来下,直到将其砸晕,血肉模糊,才从其腰间拿出钥匙,将西院的院门打开。 两个君御炎的暗卫很快进来,看到倪元山的惨状,嘴角抽搐。 “阿怀,你下手太狠了,人还活着没?” “主子说要活的,我给他留了一口气。” 说着,又拿钥匙将里面的门打开,找到了一个暗门,走过地下暗道,暗室里全是长得漂亮的小男孩,有的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有的已经成了尸体,还有的满身是伤,一看到人就瑟瑟发抖。 小阿怀和两个暗卫见到此状,都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其中一个年轻暗卫,出去后,便一脚踩碎了倪元山的根,昏迷中的倪元山都发出了鬼一样的哀嚎。 如果慕容九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个年轻暗卫,就是上辈子跟在二皇子身边的阴鸷少年杨川,他武功高强,是二皇子最好的杀人刀。 这辈子,杨川的兄长杨山被慕容九所救,自然就没有二皇子挑拨离间的机会。 加上慕容九当时的提醒,杨川被君御炎提前接回王府,二皇子扑了个空。 这杨川虽是手段狠辣,可此时的他,更多的情绪是嫉恶如仇,与前世的阴狠恶毒沾不上半点关系。 另一边。 新人礼成之后,所有宾客都坐在了席上。 二皇子自然与君御炎慕容九他们一桌,同桌的,还有傅家三个少爷与傅宝珠。 今日搅屎棍五公主倒是没来,来的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他们不久之前才被皇上召入京中,都分了不少差事。 三皇子四皇子容貌也很出色,不过慕容九私认为,比起君御炎还是差了许多。 而且两人的母妃出身都不高,加上早先并不受宠,所以两人并没有特别的倨傲,不像五公子那般,用鼻孔看人,看起来也比较谦逊,尤其是对君御炎和二皇子这两位皇兄都很恭敬。 其中,三皇子看起来更低调谦和,言语间,更显小心,因为其母妃只是个嫔,还妃都算不上,只因其母是宫女出身。 而四皇子,母妃至少有个当小官的爹,也算个千金小姐。 只不过,慕容九却多看了一眼三皇子一眼。 别人不知道,重生一世的她却清楚。 表面上戚贵妃最为受宠,可私底下,皇上最宠爱的人却是静嫔,也就是三皇子的母妃。 静嫔身子不好,在生下三皇子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是以连平日给皇后太后的请安都被皇上省了,只呆在她那偏僻的静安宫中调养身体。 所有人都以为静嫔失宠,连后宫嫔妃都快忘了此人。 殊不知,皇上只是在保护她。 皇上特意从养心殿到静安宫地底打了个地道,看似毫无交集,却在皇上不招人侍寝的日子里,夜夜陪伴着皇上的人都是静嫔。 戚贵妃看似受宠,却也只是皇上故意为静嫔树立的靶子。 皇上不是无情,他只是把情爱都给了静嫔。 同样,三皇子自然也受尽了皇上的宠爱,可宠爱也只是私底下的,只有三皇子和静嫔自己心中有数。 与其说早些年,皇上害怕君御炎功高震主,倒不如说是他在为三皇子清路。 是的,后来慕容九想明白了,皇上让二皇子将君御炎当成大敌,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三皇子将来能荣登大宝。 或许是惠贵人的秘药毁了皇上的根本,让他觉得可能活不长了,开始提前给三皇子谋划。 慕容九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的轨迹。 不过前世皇上并未成功让三皇子当上太子,他可能低估了二皇子的狠毒。 上辈子皇上露出端倪时,并不是现在,而是两年之后,那时候二皇子羽翼渐丰,一察觉到三皇子身边竟有大内高手暗中保护,便直接让杨川和一个姓徐的贴身侍卫出手,将三皇子斩杀。 说起来,这辈子二皇子已经没了这左膀右臂,杨川不用说,而那姓徐的侍卫,因为前朝余孽遭“泄密”,被二皇子当成内鬼,亲手砍掉了脑袋用来以儆效尤了。 慕容九也是看到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后,才突然想到了这么多。 上辈子,她被困于内宅,也只曾见过两位皇子短短几面。 想到前世今生已是大不相同,她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二皇子再次看得愣神,却一下被君御炎侧身挡住了目光。 “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君御炎忽视二皇子的目光,温声同慕容九说道。 “想尝尝那道桂花蜜藕。” 君御炎夹来,放进她碗中,又自主夹了几道她喜欢的菜。 桌上的人都没心情用膳,几乎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只是别人更加隐晦一些,只有二皇子的视线最为炙热。 看着慕容九吃下君御炎为她夹的每一道菜,两人似乎十分熟悉的模样,二皇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以前习惯了慕容九关心他围着他打转,总觉得慕容九会一直爱慕他,总会有一天迫不及待的回到他的身边。 虽然他看不上慕容九,却也并不算多排斥,他甚至想过,在后院给慕容九留一席之地也没什么,毕竟其医术确实过人。 可现在,慕容九未曾看他一眼。 第112章 慕容曼如泼妇骂街 慕容九是什么时候去除的胎记? 二皇子忽然想起来,他有一阵子没有收到珍珠从王府中的传信了。 估计这颗棋子已经被君御炎发现了。 看不到慕容九的侧脸,二皇子眸光微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正当他要说话时,西边突然冒起冲天的火光。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快灭火!西院走火了!” 好几道响亮的声音大喊着。 “杨山,去救火。” 君御炎朝身后的侍卫吩咐。 此人,正是养病养了几个月的杨山。 他快速离开,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命令自家奴仆去救火。 二皇子也立刻令人过去。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大婚之日,伯府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起火? 他看到伯爷和伯夫人变了脸色,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西院那边,不会养着倪元山的娈童? 但君御炎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起身要往西院去的意思,还在给慕容九夹菜,不像是知晓了什么。 但二皇子还是有些坐不住,见伯爷伯夫人急急忙忙往西院的方向去,他捏了捏酒杯,起身朝慕容九看了几眼,终是跟着二人快步走了。 倪元山的事会爆出来,但绝不是今天,还不到时候。 慕容九吃完蜜藕,擦了擦嘴角,对君御炎道:“王爷,好像火势小了,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 两人起身,在场的人见状,也按捺不住好奇,因为他们隐约听到了惊讶的尖叫声。 西院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所有人到的时候,只看见倪元山光溜溜的躺在地上,血肉模糊,伯夫人在旁边不停的抹泪。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院子里缩在一块,吓得瑟瑟发抖的孩童,地上还有几具苍白的小尸体,看样子也才死了一两日的模样,像是被虐待致死。 再看倪元山那张脸,众人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皇子倒是想帮他们,可是这里的孩童太多,他想转移也转移不了,只能站在远处,不参合进去。 “我早就听闻伯府大公子有断袖之癖,竟不知却是这等骇人听闻的作风!真是该死!” 二哥傅晟怒喝道。 三哥傅翰也是满脸怒意:“京城这两年失踪了不少男童,是不是都在你们恩肃伯府?!” 大哥虽然没有说话,却在看到这一副景象的时候,便让身边的奴仆去京兆尹报官了。 就算恩肃伯府是皇亲国戚,也逃不脱国律法规的制裁。 这件事,自有人去调查清楚。 在场的人,不少露出义愤填膺之色。 这时,有人尖声指着地上的一具小尸体道:“那、那好像是武安侯府家前不久失踪的小少爷!” 慕容家族是永宁侯府。 武安侯府是苏家,其世子苏楷,还与慕容九有过几面之缘。 慕容九忽然想起,上辈子就有武安侯府小少爷失踪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后文。 竟没想到,倪元山竟如此大胆,幽禁的不止平民百姓的孩子,居然还有武安侯府家的小公子! 苏家子嗣不丰,苏小少爷虽然是妾室生的庶子,却被一视同仁,也很受苏楷这个兄长的喜爱。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她早知道倪元山养娈童的事,如果她早些让人来营救,是不是苏小少爷就不会死? “阿九。” 君御炎暗中握住了她冰冷的手,低声对她安抚道:“你救了很多人。” 是啊,她不可能救所有人。 忽然,君御炎道:“他还有微弱呼吸!” “来人,将苏小少爷抬出来!” 慕容九连忙喊春桃:“快!快去马车上帮我把药箱拿来!” 慕容九救活了苏小少爷。 同时,她也救下了所有奄奄一息的孩子。 这个时候,苏家也得知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苏侯爷怒发冲冠的指着恩肃伯的鼻子,对其破口大骂,更是放出狠话,一定会把这件事捅到陛下面前,让陛下发落。 苏楷不在京中,他去了南方,以为幼弟被人牙子卖去了南边。 慕容九写下药方,让苏侯爷好生按着药方调养小少爷的身体。 苏侯爷一番感激,说改日一定登门道谢,然后快速带着小少爷回武安侯府。 尽管这可能是个人生污点,但小孩子的创伤是好得最快的,或许在苏侯爷他们的关心爱护下,苏小少爷会忘却这人生中的阴暗时光。 他要是被保护得很好,离开京城,也不会再有人说什么闲话。 慕容九松了口气,有些疲惫的往后一退,没想到被君御炎揽入了怀里。 她赧声道:“王爷,好多人看着呢。” “你累了,先回府。” 君御炎不管旁人怎么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要离开。 这时,得知了事情经过的慕容曼急忙跑了过来,身上的凤冠霞帔都来不及脱下,就大声道: “我要退婚!我绝不会嫁给倪元山这种畜生!” 君御炎脚步一顿,决定还是先让阿九看完最后这出戏。 唱戏的人都来了,倒也不差这一会儿。 慕容九挣扎着想下来,脸颊通红,可君御炎却不让,她方才医治了不短时间,又怀着身孕,君御炎看她比看着易碎的珍宝还紧。 “这是误会,我们元山不会做这种事情!” 恩肃伯还是同样的话,尽管没有一点说服力,却还是试图狡辩。 但那些孩子们虽然害怕,却也知道指认倪元山。 在慕容九治病的时候,傅家三兄弟就已经让这些孩子们指认了。 二皇子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恩肃伯府这枚棋子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只是他原想着先搞定了慕容九,再通过放出倪元山的丑闻,让其与慕容曼和离。 如今这一遭,打乱了他的计划。 慕容曼见二皇子没有阻拦,更是大声的指责倪元山的行径,让伯爷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伯爷当然不答应退婚,一退婚,这事就越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慕容曼不想与伯府扯上任何关系,她怒骂起来,倒也几分市井泼妇骂街的影子,与从前柔弱淑女的形象背道而驰。 慕容九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心中畅意,又觉得十分可笑。 这才是慕容曼的本性,不是吗? 慕容曼啊慕容曼,以后,你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第113章 你母亲肚子不争气 慕容曼确实失态了。 她自认为她是凤命,是未来大燕国的皇后,让她嫁给倪元山虽只是权宜之计,但她内心无比抗拒,早有不满。 她本以为隐忍一两月便足够,却没想到,成亲之日,竟事事不顺。 父母满脸脓包送她出嫁,她坐在新房内都听见了外头的丫鬟议论,说她父母是不是得了什么疫病,害怕被传染,连她的房间都不敢进。 这也便罢了,不久之后,西院那边居然着火了,这可是大喜的日子,他们恩肃伯府怎么如此丢脸? 没等多久,她的丫鬟白着脸来告诉她西院发生了大事。 慕容曼听着,脸也跟着白了。 她是气的,是恨的。 再等一两个月,二皇子利用完慕容九,那时候再揭穿倪元山养娈童的真面目,她再来个大义灭亲,保准旁人不敢多说她的闲话。 届时,人们也知道她所托非人,知道她乃完璧之身清白之身,就算再嫁,谁又能说什么呢? 可她万万没料到,竟在大婚之日,便出了圈养娈童被发现的事情,这么多宾客都在此地,而倪元山更是被人打得生死不知,听说连根都碎了。 如此大的丑闻发生在大婚当日,她这不恰恰成了全京城的笑谈?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所以她必须站出来退婚,维护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让人知道她是清流,绝不会嫁到乌烟瘴气的伯府。 她也知道这样一来,可能慕容九又会让二皇子将她嫁人,但是她才刚退婚,再急着嫁人,岂不是闹笑话?相信二皇子也清楚这一点。 如此,她倒正好摆脱了婚事,又成为未嫁之人。 可是她没想到,伯府这两个老东西竟然不愿意退婚了,这是想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守活寡啊,她如何能乐意? 于是语气也不免变得着急变得刻薄,怒骂间,多了几分她母亲在侯府打骂下人时的影子。 在场的宾客只觉得意外,他们心目中的慕容曼温柔善良,眼前的女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本来人们还同情她嫁给了这样一个人,现在却觉得,两人倒也没什么不配的。 “够了!” 二皇子忽然沉声喝道。 他看出慕容曼是心急则乱,可此番她不开口才是最容易得到同情的办法。 但事已至此,婚事是肯定要退的。 “此事本殿会调查……” 二皇子话还没说完,京兆尹的人就来了。 傅家三少爷连忙上前,说是他们叫人报官,苏家也留了人,飞快的同京兆尹说明了情况。 二皇子原想护住恩肃伯府,见傅家兄弟这般热心,知道他们是嫉恶如仇,而且苏家与傅家关系的确不错,倪元山养娈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谁让这蠢货竟然胆大妄为,连苏家的小少爷都敢动! 很快这事便传得沸沸扬扬,京城无人不知。 二皇子暗中让人去永宁侯府,让慕容侯爷和父亲亲自将慕容曼接回去。 谁知两人彻底病倒,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恶臭,连大夫进去都戴着厚厚的纱罩。 还是侯府的二老爷将慕容曼接回去的。 慕容九听说了侯府的事,忽然想起来君御炎之前曾说过会给她一个惊喜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侯爷侯夫人两人身上的病,肯定与他有关。 “我知道了,你是找我师父要的毒,所以没人能治得好!” 君御炎笑着点头:“阿九说得没错,毒药是翟叔给的,便是太医也看不出两人是中了毒,除了翟叔,没人能治好。” 慕容九便好奇了,师父这是又研究出了什么毒药,还有这样的效果? 于是她高高兴兴的去找师父“学习”去了。 君御炎宠溺的笑了笑,让她小心些,离那些毒药远着点,并亲自跟上,好能随时保护她。 另一边,慕容曼已经回了永宁侯府,连带着嫁妆也全部带了回来。 她去看了一眼父母,两人房间实在太臭,痛苦哀嚎,痒得两人不停的挠来挠去,空气里全是腥臭气味。 她捂着口鼻快步出去,去找老夫人。 “你说慕容九胎记没了,容貌恢复了?” 老夫人手都在抖,拐杖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慕容曼皱眉道:“祖母怎么这个反应?”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慕容九的真实身份,只听父母提过一嘴,说慕容九其实是捡来的,用来衬托她的。 所以她从来都只当慕容九是个普通的丑女,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心理。 “当初真该将她掐死在襁褓里!” 老夫人恶狠狠的说道,跌坐回椅子里。 “到底怎么回事,祖母,您说清楚啊!” “罢了罢了,慕容九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将军府的小姐,你也确实有个亲妹妹,而且你也见过,她就是傅四小姐傅宝珠!” 慕容曼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可能?慕容九不是爹娘随便捡来的吗?怎么会是将军府的小姐?” 她不相信慕容九的身份有这么高。 “当年你母亲和她母亲怀孕相差不久,我们侯府日渐式微,入不敷出,而将军府蒸蒸日上,数不尽的皇家恩赐,于是便有了这样的心思。当时大夫说你母亲怀的是个男孩,我们本想着让他继承将军府的财产,毕竟傅将军总是上战场,刀剑无眼,他和他那三个儿子就是死在了外面也没人知道与我们有关。” 说到这里,老夫人刻薄的脸上闪过薄怒: “可偏偏,你母亲肚子不争气,竟生了个女儿!没办法,只能让她先养在将军府,等她到了成亲的年纪,再想办法让她找个赘婿,谋得傅家家产!” 慕容曼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竟不知,那个傅宝珠居然是她的亲生妹妹。 想到傅宝珠不管在哪里,都是贵女之中的焦点,身上全是最新式样的首饰衣裳,京城里,没有哪个女子有她幸运,不仅有宠爱她的父亲,还有三个厉害的兄长。 慕容曼以前也是羡慕过的,没想到,傅宝珠偷的却是慕容九的人生。 而慕容九从小长在乡下,听爹娘说下人把她当狗养,甚至吃得比狗还不如,要不是她那个当赤脚大夫的师父,慕容九早就被饿死在庄子上了。 第114章 老夫人买凶杀人 慕容曼很快知道,父母他们已经为傅宝珠物色了赘婿人选。 那是族中一个远亲,长得仪表堂堂,不过父母双亡,比较好掌控。 将来对方入赘到傅家,也会受他们永宁侯府控制。 但她问道:“可是祖母,宝珠她自己愿意吗?你们跟她说过了没有?” 老夫人一拍桌子: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要知道,她有今天的荣华富贵,皆是因为我们给她调换了身份!” 慕容曼又道:“慕容九现在已经恢复了容貌,孙女儿害怕她的真实身份被发现,到时候我们侯府肯定无法善了。” “那就杀了她!” 老夫人眯着眼睛,眸中透出狠光。 慕容曼松了口气,她就是等着祖母的这句话。 此事绝不能让二皇子知道。 因为慕容九一死,白薇薇也无人能医治了,她想要一石二鸟,又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天知道在她看到慕容九那张脸时,心中是如何的嫉恨和恐慌。 二皇子喜欢自己,不就是喜欢自己这张全京城最美的脸庞吗? 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不是见色起意的。 自己对二皇子也有勾引之意,且她温柔小意,是朵解语花,二皇子最喜欢的便是她这样识趣乖巧听话又美丽的女人。 但慕容九那张脸太出色了。 没有女人在看到慕容九后不产生危机感。 她也没有错过二皇子在看到慕容九时,眼中闪过的惊艳之色。 加上二皇子一直相信慕容九对他余情未了,她怕二皇子与慕容九之间再生变数。 “正好你成亲,宾客们送了不少贺礼来,有银子可以送去杀手组织,让他们杀了慕容九,一劳永逸。” 老夫人已经有了主意。 她早就想慕容九死了,当初去王府,她这老身板都被慕容九气得差点倒下,哪能不怨恨的? 以前是没钱,现在有钱了,那当然要赶紧出手。 慕容九一死,他们身为娘家,也能将慕容九的嫁妆家产全部拿来,想必堂堂凌王也不会握住女方的家产不放。 于是老夫人便立刻去叫人了。 慕容曼直到此刻,那口闷在心底的郁气吐了出来,心情才畅快了些。 殊不知,她和老夫人在暗房里密谈的每一句话,都经由君御炎的暗卫传达给了君御炎。 要不是此女还留着有用,君御炎已经叫人将她们给杀了。 不过……他有了主意,又去找了翟老头:“翟叔,这世上可有让成人脸上长胎记的药?” “王爷真真是,和老夫想一块儿去了!” 两个护短的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翟老头开始捣鼓他的药材,君御炎也令管家多寻些稀奇古怪的珍稀药材进府。 阿九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被人骂做丑女,也让慕容曼尝尝这其中滋味。 过了几日,圣旨下来,先是褫夺了恩肃伯府的伯爵封号,贬为平民,又是杖刑三百,将本就奄奄一息的倪元山活活打死,这场沸沸扬扬的闹剧才算收尾。 只是这件事也成了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闻受害者足有四十多人,其中有些命短的,被倪元山折磨了几次就没了性命,光是死在倪元山手下的,积年累月下来,也有十来人。 一开始他只敢朝京中乞丐下手,专挑长得好看的,又或者去人牙子那里买下一些年纪小的奴仆,后来他胆子越来越大,竟然看到喜欢的就当街掳人,京城这几年,失踪的男孩有一半在恩肃伯府。 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朝武安侯府的小公子下手,要不是凌王妃营救及时,怕是也没命了。 苏家将小公子治好之后,带着小公子去凌王府给凌王妃磕了头,便将其送出了京城。 这也是好事,离开噩梦的地方,苏小公子才能获得新生。 幸好他还小,说不定慢慢就忘记了这件事了。 但正是因为他年龄小,人们对倪元山那才叫一个痛恨,如今世道上断袖的人不是没有,但不会像他那样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癖好,太该死了。 连带着人们对慕容曼的印象也不好了。 虽说她也是无辜的,可嫁人之前,不好好考察清楚,又嫁得这般着急,谁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倒是凌王妃,听说脸上的胎记竟是因为从小身体里面有胎毒,是被人毒害,才会有那么大一块胎记。 而胎记消失后,据说她那张脸极为美貌,堪比天仙下凡,连当时盛装打扮的新娘子慕容曼都被比了下去。 要知道,慕容曼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比慕容曼还美,那得好看成什么样? 不少人盼着慕容九出府,没想到,她刚出府没半个时辰,竟然就遇到了刺杀。 当时正是要用晚膳的时间,王爷带着王妃去最大的酒楼用膳,到处人来人往。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凌王妃来了!”,接着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马车上。 先下马车的是凌王,接着才是凌王妃。 但让人失望的是,凌王妃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虽然能看出胎记已经没了,但因为临近晚上,人们看不真切,只知道确实是美的。 盯着没一会儿,凌王妃刚下马车,忽然就有几十个黑衣人杀了过来,朝着凌王妃而去,顿时乱成了一团。 但凌王的侍卫不是吃素的,没一会儿,就将黑衣人杀得片甲不留,最后只剩一个黑衣人。 “说,谁派你来杀本王王妃的?” 君御炎的剑抵在那黑衣人的喉咙。 黑衣人怕死,将背后之人供了出来:“是永宁侯府!是侯府的老夫人买凶杀死凌王妃!”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很多人第一反应是不信。 哪有祖母买凶杀自己的孙女儿的? 不过这也够了,君御炎和慕容九并不需要他们相信,只需要人们知道此事便够了。 那黑衣人本来就被君御炎收买,自是留了他一条性命,否则不会开口,只会咬毒自尽。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将军府。 傅将军在外练兵,才刚回府中不久,正听长子讲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便听侍卫来报。 “凌王妃可受伤?” 傅将军竟和长子一同出声询问那侍卫。 第115章 傅宝珠太反常,引生疑 “凌王妃并未受伤,可能受了点惊吓,被凌王护在怀中。” 侍卫回答道。 “那么多杀手,这是要置凌王妃于死地啊。若是亲生祖母,又怎会如此?” 傅将军眉头紧锁,唇线微抿。 傅恒道:“就怕并非亲生。”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先有胎毒,后有刺杀,种种迹象,都表明慕容九与永宁侯府之间,仿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而当日慕容曼伯府大婚之时,傅恒三兄弟看到慕容九真容的那一瞬间,便有深埋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了。 傅将军问:“最近樊嬷嬷可有什么异常?” “其家人已在京城买房落脚,樊嬷嬷前天晚上悄悄出去了一趟,但很快便回了,没什么异样。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樊嬷嬷家人买下的小院,就在永宁侯府附近,虽然我们派人时刻盯着他们一家,也难免有注意不到的时候。” 傅将军眯起双眸,看着大儿子:“阿恒,你的意思是,樊嬷嬷很可能与侯府还有联系?” 傅将军这里用的是“还有”二字。 没错,他们已经查出,樊嬷嬷早年其实是侯夫人的奶娘,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樊嬷嬷原本是家奴,后来却销声匿迹,没想到竟是改了姓,侯夫人与将军夫人还未出嫁之前是闺中密友,樊嬷嬷也是那个时候被侯夫人送给了将军夫人。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没人对樊嬷嬷起疑的原因。 他们都以为,樊嬷嬷是将军夫人出嫁前就伺候在身边的老人。 虽然查明了真相,但没有查到这些年樊嬷嬷与永宁侯府有联系的证据。 宝珠和樊嬷嬷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情谊在,他们并未绑了樊嬷嬷来个严刑拷打。 但也是怕打草惊蛇。 他们很好奇,侯夫人将樊嬷嬷安插在宝珠身边,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总会露出马脚的。” 傅恒眼帘低垂,淡声说道。 这里的“她”,不知道是指樊嬷嬷,还是别的什么人。 父子二人沉默片刻。 良久,傅将军道:“宝珠最近似乎情绪低落,让老二老三多陪在她身边,再、再派个暗卫。” 傅恒眼中神色并未波动,他点头应下。 同时他和父亲心里都很清楚,这暗卫究竟是何作用。 一边是养了十六年的娇女,一边是……是更重要的人。 傅宝珠已经几日不曾出门了。 这天中午,二哥三哥特意过来找她,问她为何心情不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不,不用了,我可能是月事来了不太舒服。” 傅宝珠眼神不自然,找了个借口推拒。 自从那日从伯府回来,傅宝珠的心情便一直七上八下。 这时樊嬷嬷轻推了傅宝珠一下:“小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一直闷在家中对身体不好,不如同二少爷三少爷出去玩玩。” “可是……” 傅宝珠心里很害怕,她看到慕容九那张没有胎记的脸,就想起了她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那张画像。 那是母亲年轻时的画像,被父亲藏在抽屉最底下,上面有时常摩挲的痕迹,只有父亲能碰,连三个兄长都不让摸。 她以前仗着受宠,翻开过那张画像,尽管很快被父亲收起,但她还记得惊鸿一瞥留下的深刻印象。 那张画像好像和慕容九重合了。 虽然神态不同,五官也并非完全相似,可能只有四五分的相似,可傅宝珠就是心虚。 她受了十六年的宠爱,不想拱手让人。 慕容曼不是侯府最受宠的嫡女吗?可结果呢?还不是让嫁谁就嫁谁,因为恩肃伯府的事,连累其名声也受损。 如今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在慕容九出现在伯府的那一刻,便已经易主了。 连慕容曼都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那她呢?她回到侯府,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还有世人会怎么说她? 说她鸠占鹊巢,偷了慕容九十六年的人生,结果是个假将军府千金? 一想到这些铺天盖地的骂声会落到她的头上,她就心生恐惧,不敢出门。 “小姐,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出去玩玩可惜了。” 樊嬷嬷还是在劝。 看得出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傅晟看了眼傅翰,道:“宝珠赶紧换身衣裳,我们在外面等你。” 傅翰笑着揉了揉傅宝珠的头,就像从前一样:“怎么感觉我们宝珠心思变重了呢,是不是有小秘密了?好啦快去换衣裳,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完,兄弟二人便走了出去。 “嬷嬷我不想出去,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出去!” 傅宝珠压低了声音,满脸怒火。 “小姐,你这几天太反常了,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也就是你这三个兄长疼你护你,你得好好与他们打好关系!” 说着,樊嬷嬷更加小声:“你才是他们宠爱了十六年的妹妹,他们不会喜欢一个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这说的,当然是慕容九。 正所谓当局者迷,樊嬷嬷不像傅宝珠那样担心,早先傅家人对慕容九之所以有好感,只因为对方救过兵部侍郎家的小公子,而并非什么血缘的吸引。 瞧现在二公子三公子对傅宝珠的关心,这像是会起疑吗? 反而是傅宝珠太心虚,太反常才会叫人生疑。 傅宝珠被樊嬷嬷劝说,终是去换了身外出的衣裳,并重新梳了个头。 虽然花了不短的时间打扮,但她出来时,看到二哥三哥都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模样,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地,脸上也露出笑容。 傅晟与傅翰带着傅宝珠去了百味楼,这是京城最近比较火的酒楼,听说厨子是从岭南那边请来的,是不同于京城的味道,很受达官贵人的喜爱。 可惜三人去得有点晚,酒楼已经没了包厢。 傅翰便问:“宝珠,要不要在大堂内吃?” 傅宝珠当然摇头,大堂里都是人,什么三教九流都有,她可是千金小姐,哪能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三人正欲离开,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二公子三公子留步,我家主子用完膳了,包厢已经空了出来,不知三位可否需要用膳?” 第116章 谁才是你们的妹妹? 傅晟傅翰兄弟二人认出了这名侍卫。 他的主子,正是凌王殿下。 傅宝珠爱慕君御炎已久,岂能认不出? 还不等两个兄长开口,她就连忙说道:“不、不用了,大哥二哥,我不太想吃岭南菜,我们走!” 她不想与君御炎和慕容九对上,更多的是心虚。 傅翰意外道:“宝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岭南的烧雁鹅吗?这家的雁鹅味道一绝。” 说着,他便笑着拉着傅宝珠往二楼走。 侍卫将几人带到包厢外,门一打开,便露出了君御炎和慕容九的身影。 两人已经用完膳,君御炎正坐在窗边给慕容九剥着荔枝,大桌上早已让酒楼伙计收拾干净。 阳光洒落,微风轻拂,慕容九不加掩饰的面容,就这样印入眼帘。 傅宝珠身体僵硬,站在门口没往里走,还是樊嬷嬷扶着她进去的。 傅晟和傅翰本身便与君御炎有交情,早些年两人跟着父亲上过战场,那时君御炎是主帅,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只是君御炎生性冷淡,所以在京城之后往来并不多。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的交情就淡了,君御炎对二人,比旁人多了几分熟稔,让他们过来先吃点荔枝,他已经让小二重新上菜了。 “托了王爷王妃的福,没想到这个时节还能吃上荔枝。” 傅翰笑着拿了荔枝,又喊傅宝珠过来吃。 傅宝珠垂着头没过去,只道:“你们吃,我不爱吃荔枝。” 她哪是不爱吃荔枝,以前她爱吃荔枝,傅家父兄四人花了大价钱才弄到一点荔枝,每年她为了炫耀,都请那些小姐妹来吃,今年荔枝刚成熟那会儿,她就催着父兄派人去岭南了。 傅晟和傅翰并未拆穿她。 慕容九朝她看了两眼,轻笑着对傅晟傅翰二人说道:“听说这荔枝叫做挂绿,是晚熟的品种,比一般的荔枝是好吃些,一会儿你们带些回去给傅将军。” 傅宝珠忍不住道:“我父亲才不稀罕!什么荔枝我们没吃过?只有凌王妃才把这东西当成宝贝!” “傅宝珠!” 傅晟冷声呵斥,和傅翰都脸色沉了沉。 君御炎手中的荔枝被捏出了汁水,慕容九拿手帕替他擦拭,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随后才缓声道: “四小姐说得不错,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荔枝,在我眼中确实是宝贝,所以才想送给将军府。” 傅晟两兄弟眼中隐晦的闪过心疼之色。 傅晟沉声道:“傅宝珠,给王妃道歉。” 傅宝珠委屈极了,几天的情绪也爆发了出来:“我何错之有?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们是不是都向着外人,忘了我才是你们的亲妹妹?” 她心里确实慌了,有些慌不择言,就像是着急从两个兄长这里找到安慰,只有这样才能令她心安。 樊嬷嬷眉头紧皱,暗骂傅宝珠岁数长狗肚子里去了,早就跟她说过看到慕容九一定要对其亲和大度,以免傅家人拿两人作对比生疑。 这几天她已经够反常的了,不过话都已经说出了口,樊嬷嬷只得紧盯着在场几人的神色,尤其是傅晟和傅翰二人。 二人神色微沉,似乎有点生气,但这也正常,因为傅宝珠说的话太过无礼。 傅晟沉声道:“不想吃便回去,你已经十六,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还如此不懂事,不知礼数,实在令人失望。” 樊嬷嬷连忙道:“二少爷莫生气,小姐只是……” 傅晟冷声打断:“你无需为她说情,她早晚要嫁人,若总是如此无理取闹,到了夫家也有苦头吃!” 说罢,拱手朝君御炎和慕容九道:“小妹无状,让王爷王妃见笑。” 傅宝珠脸颊涨得通红,眼泪都掉了下来,但一向疼爱他的傅翰却无动于衷。 慕容九见状,温声道:“无碍,宝珠妹妹年龄还小,慢慢教。开始上菜了,那我和王爷不打搅你们兄妹用膳了。” 君御炎扶着她起身。 坐着不显,一起身,大家便看见她小腹微微凸起,已经有了孕相。 “王妃路上小心。” “多谢王爷王妃让出包厢。” 君御炎并未多言,直到快走出去,才回头淡声道:“本王下次不希望再看到她对王妃这般无礼。” “快道歉啊小姐!”樊嬷嬷连忙推了推傅宝珠。 可傅宝珠的嘴突然就跟蚌壳似的张不开,不知道她到底在骄傲什么。 或许看到慕容九美貌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输了,她怕两个兄长把注意力全放在慕容九的身上,怕他们察觉到自己不是他们的亲妹妹。 “宝珠,你很让我失望。” 人走后,傅晟沉声说道。 傅翰道:“好了二哥,宝珠应该不是故意的。宝珠,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你以前有心事,都会同三哥说的。” 傅宝珠噘嘴委屈道:“我没有心事,我只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心情不好。刚才是我的错,我是吃王妃的醋,因为她一出现,你们就都很在意她,好像、好像她才是你们的妹妹。” 两人目光微闪,傅翰上前微笑道:“宝珠说的是什么话,王妃怎么会是我们的妹妹?到底是什么让你这般误解?我们对你可比对王妃好多了。” 傅宝珠心虚:“我、我只是这样打个比方,没有别的意思。” 傅晟道:“先用膳,回家你再好好反省。” 傅宝珠不情不愿的坐下。 君御炎牵着慕容九下楼,大堂中的人全看了过来。 无他,虽然早听说凌王妃没有胎记后的容貌绝色,但很多人并未亲眼见过,听闻今日凌王带凌王妃来用膳,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呢。 这一看,也确实惊为天人。 君御炎有些不喜,用高大的身躯阻隔了那些视线,并加快步伐,带着慕容九上了王府的马车。 “你这两个兄长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他们特意打探过我们在此地用膳才带傅宝珠过来的。” 刚坐好,君御炎就对她说道。 慕容九点头,并不觉得意外,她感觉她虽然与他们相处的次数不多,但好像能看得出他们的心思。 傅晟傅翰两人对待傅宝珠,明显不像从前那样呵护有加了,更多的,好像是对傅宝珠的试探。 看来,他们已经生出疑心。 第117章 西域王子,一见钟情 慕容九心情还挺好的。 兄长们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慧,仅仅给他们一些隐晦的提示,他们便自己寻找真相。 并没有因为和傅宝珠有十六年的兄妹情谊,便对其百般维护。 这样的兄长,才是她心目中的好兄长。 “还想吃蜜饯果脯吗?我们一会儿去挑点?” 看她脸上带笑,君御炎的心情也跟着开朗。 “好啊。” 慕容九喜欢自己挑选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处好像传来马儿受惊和驱赶人群的声音。 “让开!让开!快让开!” 君御炎掀开车帘,对面一只疯马疾驰而来,马上一男子紧紧抓着马缰,嘴里喊着让开,两旁的平民百姓小摊小贩急忙闪躲。 眼见着疯马很快就要撞上他们的马车,这个时候想改道已经来不及了,君御炎脸色微沉,抱起慕容九便飞身出去,几个侍卫也同时出手,将那疯马的脑袋都给砍了下来。 马上的男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利落抬腰起身。 君御炎也抱着慕容九落在地上,动作轻缓的将她放下,询问她有没有受到惊吓。 慕容九摇头,她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再血腥再凶险的事情都遇到过,加上现在已经不孕吐了,倒没什么反应。 侍卫也很快将地面清理干净。 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朝两人走了过来。 “多谢你们出手,我乃西域王子那可思,不知两位是?” 这男子十分年轻,二十来岁,长得亦是高大威猛,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身上穿的也是异域的服饰,长袍似乎是用狼尾所制,腰间别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看得出身份不一般。 慕容九诧然,原来他就是西域王子那可思,不久后的西域王。 她下意识的朝身后的百味楼看去,那边听到了动静,傅晟傅翰肯定会过来,傅宝珠也会跟着来。 而上辈子,傅宝珠嫁的人,便是西域王子。 所以傅家被抄家,傅宝珠不受任何影响,当上了西域的王后。 这辈子,慕容九自然不会让傅宝珠有此际遇。 得了傅家十六年的好,等到身份快揭穿了,还想嫁到西域当王后,哪有这么好的事? 况且,傅宝珠连同永宁侯府都是二皇子的人,傅宝珠虽是西域王后,却也是二皇子放在西域的一颗棋子。 西域现今虽是附属国,却是附属国中最强的,那里兵强马壮,又难攻打,还是通往其他国家的必经商路,于大燕国十分重要。 傅宝珠十分受西域王的宠爱,西域王也乖乖归顺于大燕,可以说,这也算是二皇子能荣登大宝的助力之一。 谁知,那边傅宝珠跟着两个兄长急忙赶来,西域王子那可思却没有朝她看,上辈子的一见钟情,这辈子竟没了? “王爷王妃没事?” 傅家两兄弟急忙询问。 “原来是凌王与凌王妃,我们还未进京,就已经听说了凌王妃的美名,如今一见,确是美不可言。” 那可思目光灼灼的盯着慕容九的脸说道。 他汉话学得不错,只带了一点口音,但五官俊朗深邃,眼眸是琥珀色的,一看便知道是异族。 对上这般灼热的目光,慕容九哪里还不明白,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那可思是看上了自己的容貌。 这西域王子也是大胆开放,一点都不知道含蓄,目光里毫不掩饰对她的惊艳之心,竟未对傅宝珠看上一眼。 不过慕容九不适应这样的目光,往君御炎身后躲了躲。 君御炎沉声道:“那可思王子此刻应在城外驿站学习宫廷规矩,为何突然策疯马进城?” 他早知道西域王子送西域公主和亲已经到了京城驿站之事,父皇还特令二皇子三皇子前去接应。 不过大燕有大燕的规矩,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贵族还是王子公主,都需在驿馆内学好了大燕宫廷的规矩,才能入宫拜见天子。 “本王子不过是来送妹妹和亲,又不是要留下来,学那么多规矩做什么?听闻京城是大燕最繁华之地,又有各种美味的吃食,本王子按捺不住,便想赶紧来见识见识。至于这疯马,原本倒是温顺,不知为何突然就发了疯,或许是水土不服?” 那可思说话豪爽洒脱,但人却不蠢。 马儿哪是那么容易发疯的,定是有人见他想进城来,特意动了手脚,如果死人了就更好了,明日上朝必定多的是人参他一本,说其目中无人之类的。 到时,就是这和亲来的西域公主再如何绝色,那也已经在皇上那里得了个不好的印象。 但那可思并未指明,只说了个水土不服,反而让人容易多想。 上辈子那可思有没有一直臣服于大燕,慕容九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没活那么久。 但这辈子只是打了这短暂的交道,她便能看出那可思并非善茬,更不是让女人吹吹枕边风就心甘情愿当附属国的人。 看来,自己身死之后,二皇子就算后来坐上皇上那个龙椅,也必是内忧外患,根本当不了几年安生皇帝。 想到这里,慕容九倒也不在意那可思和傅宝珠会不会再“一见钟情”了。 “王爷,我有些乏了。” 此刻侍卫也已经将马车上溅的马血清理干净,君御炎本来冷着脸,听她一说,神色立刻变得柔和,扶着她进入马车。 一进去,就把帘子给拉上了,生怕那可思多看上一眼。 慕容九忍俊不禁,等过了这条街,她才小声道:“王爷做什么生气,他看就看,又不会少块肉。” “不知礼数的外邦异族,本王的王妃岂是他可以多看的,下回他再这样盯着你看,我找人挖了他的眼睛。” 慕容九知道他在开玩笑,挖眼睛应该不会,但总觉得他会把人套麻袋里打上一顿。 这样想着,她忽然小声道:“原来,王爷是吃醋了么?” 君御炎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道:“我怎会吃那种男人的醋……” 说着,好似底气不足,话音一转:“好,我确实吃醋,我不喜欢阿九多看别的男人,更不喜欢他们盯着你看。” 没想到他竟如此坦荡的承认,这回轮到慕容九红了脸。 第118章 中秋宫宴,太后回宫 西域王子与西域公主入宫面圣,当日,西域公主便被赐封号为沁妃,入主永乐宫。 这沁妃充满了异域风情,也确实貌美非常,听闻皇上连着几夜歇在了永乐宫,一时间沁妃圣宠不断。 但给皇上把过脉的慕容九却很清楚,皇上这不过是做给西域使臣们看的。 虽说皇上确实有好美色的毛病,可自从惠贵人那次过度用秘香之后,皇上便肾气不足,早不如从前那般威武了。 说不定,他与沁妃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沁妃也不可能将皇上不行的事情宣扬出去,毕竟她得到了许多赏赐,在宫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最重要的是,西域公主前来和亲,是为巩固两国的关系,她只要在宫中“受宠”就够了。 不过其他妃嫔自是不希望沁妃一人受宠,她们并不知皇上身体垮得厉害,还在不遗余力的各种宫斗。 只有远在冷宫边上的静安宫,此时一片安宁。 常年缠绵病榻,几乎查无此人的静嫔,正躺在皇上的怀中翻着书看,另一只手里转动着一串佛珠。 她脸色红润,哪来的什么病态。 其五官秀美精致,不似戚贵妃那般美得张扬,也不似皇后那般端庄大气,她身上有种别的妃嫔没有的宁静致远,仿佛能让人的心都安定下来。 皇上每日午后,都会从地道来此小憩片刻。 在皇上看来,这里是属于他和静嫔的一小片天地,亦是他的避风港。 在这里,他不用去想朝堂,不用想后宫,更没有勾心斗角。 他把玩着静嫔的一缕秀发,有些感慨道:“这些年,苦了你和焕儿了。” 焕儿,是他和静嫔的儿子,也就是三皇子君景焕。 “有陛下的宠爱,有何苦字可言?陛下莫要再说此话了,嫔妾可不爱听。” 静嫔轻声说道,并用食指点住了皇上的嘴。 她道:“当年嫔妾不过是个小小平民,得陛下宠爱,才能进宫为宫女,陪伴在陛下身边。如果不是有了焕儿,遮掩不住了,嫔妾还愿日日夜夜守在陛下身边伺候陛下。” 皇上就是喜欢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其他嫔妃皆有后台有各方势力,只有静嫔,全心全意都是他,不掺半点杂念。 皇上心中熨帖,将静嫔的手握在手心,对她道: “朕知道你的心意,焕儿也是,从不向朕抱怨什么。越是如此,朕越觉得亏心啊。老大和老二如今已经斗了起来,朕会从中作梗,让焕儿坐收渔翁之利。” 静嫔平静的眸底闪过一抹亮光,但很快消失不见,她担忧道: “陛下,焕儿和嫔妾一样,不在意那个位置,您皇恩浩荡,我们母子二人心满意足,万万不敢肖想什么。嫔妾也害怕您的心思被人察觉……” “不用害怕,朕今年身体亏空得厉害,必须早些为你们母子做打算。你不用忧心,朕不会让人关注到你们母子。” 皇上的话,如同给静嫔吃了颗定心丸。 等皇上一走,静嫔便丢了手上的佛珠,眼底深沉,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当天下午,皇上突发奇想,去教考几个儿子的学问。 没想到三皇子竟一问三不知,气得皇上摔了茶盏,罚其去应天书院读书,什么时候学问学好了,再回京城。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本就不受宠的三皇子,如今更是惹了皇上的厌弃。 几乎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终究是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临走前,二皇子为彰显兄长气度,亲自送了三皇子一程。 慕容九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同君御炎隐晦的说三皇子的事。 她不好说静嫔的静安宫与皇上的养心殿下面连着一条地道,君御炎在宫中有众多眼线,连他的人都没发现,自己又怎能知道? 怪力乱神,她怕君御炎把她当成什么妖孽看待。 虽然她下意识觉得君御炎不会这样看她。 可,如今她确实没想过同君御炎说她是重生而来的这件事,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一是说了别人也未必会信,二是她怕泄露天机,一朝将她打回原地。 所以她告诉君御炎,让他派人去应天书院暗中观察,看皇上给三皇子安排的老师是什么人。 君御炎明知她有秘密,也默契的没有多问,如她所言,派了几个心腹手下前去应天书院。 应天书院位于豫州,离京城不远不近,就算皇上想将秘密召三皇子入京,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此事暂且不提。 马上便是中秋,宫中举办了宫宴,君御炎和慕容九自然也要出席。 三皇子在中秋宫宴之前被赶出了京城,更是坐稳了其不受宠之名。 此次入宫需要盛装打扮,需要穿厚重的王妃服,但君御炎不想她受罪,让她穿的是轻便的裙装,却又不失贵气。 给皇后请安时,皇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凌王真是心疼王妃,连祖宗规矩都弃了。” “事出有因,倒也不必一味的讲究规矩。” 这时,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宫殿。 在场的皇子公主纷纷朝太后行礼问安。 皇后连忙堆起笑容:“母后,您终于回宫了,太好了,陛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太后一心在皇家寺院中礼佛,极少回到宫中。 慕容九听到太后的声音,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上辈子,太后是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唯一对她有过善意的人。 只是,太后却比她还死得早。 太后并非皇上的生母,当年先皇驾崩时,太后才入宫几年,是先太后薨逝之后,先皇娶的年轻继后。 说起来,太后不比现在的皇后大几岁,甚至看起来还要年轻一些。 只是太后古佛青灯,穿得素净老气,又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严肃,增添了几分威严。 皇后满脸堆笑,迎着太后在上首位置坐下。 太后虽然极少回宫,却是这后宫中谁也越不过的尊贵之人。 “凌王妃,起身给哀家瞧瞧。” 太后刚坐下,便朝慕容九招了招手。 慕容九受宠若惊,没想到她与太后未曾有过交集,这辈子的太后也同样对她友善。 第119章 皇祖母送我的镯子 “凌王妃真是好模样,怀孕几个月了?可有什么不适的?” 慕容九上前行礼,被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扶起来,太后和善的将她上下打量,又招手让她到身边去细细询问。 她一一回了,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从手腕上取下一只碧绿的手镯,戴到她手上,并夸赞道: “哀家老了,这样颜色的镯子,就该配你这样葱白的皓腕。” 慕容九连声道谢,想起上辈子,也是中秋宫宴上,太后送了她一只这样的镯子,一模一样。 上辈子自己的情况很糟糕,郁郁寡欢便算了,外面传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进宫后,君御炎在旁边还好,没人敢说什么,但君御炎有旁的事一走,那些难听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 她以为所有人都厌恶她,却没想到太后竟叫她上去,亲手将镯子戴在她的手上。 那之后,宫宴上便无人再敢非议她。 她心中对太后无比感激。 太后虽不是皇上的生母,却十分受皇上敬重,在后宫之中,谁也越不过太后。 早些年先皇驾崩时,听闻朝中有大臣竟提出让年轻的太后太妃给先皇陪葬,是刚登基的皇上雷厉风行压下了下去。 皇上的态度就是宫廷和朝堂的风向,皇上敬重太后,太后就是大燕最尊贵的人。 因此太后对慕容九的态度亲切,其他人就不敢对慕容九不敬。 现在也是如此。 一旁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也没说什么。 “陛下驾到!”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传报声。 声音还没落下,一道明黄的身影便快步走了进来,正是皇上。 所有人连忙行礼,只有一直关注太后的慕容九发现太后的眸中闪过冷色,一瞬即逝。 “母后,没想到您今日会回宫,朕未能亲自迎接,还请母后见谅。” 皇上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像是十分高兴太后能回宫。 太后神色淡淡的:“皇上日理万机,不必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哀家只是回来短住几日,看看这些小辈,跟着热闹热闹。” 皇上像是没有看到太后冷淡的神色:“短住几日?母后,您一年到头都在佛寺苦修,还是多住些时日再走,您的寿辰也快到了,朕还想为您大办一场呢。” “皇上有心了,不过哀家清修惯了,不喜欢铺张浪费,还是罢了。” “那就听母后的。” 这样听着,皇上和太后之间的母子情谊很深厚的样子,皇上似乎很孝敬太后。 可慕容九却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皇上身后,是君御炎二皇子四皇子,还有武安侯府的苏世子,之前去了书房面圣,许是因为皇上听说太后回宫,跟着皇上一同来给太后请安。 慕容九和君御炎的视线对上,后者对她笑了笑,虽然戴着面具看不真切,但那双盛了笑意的深眸,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更何况眸中还带了安抚之意。 她就在想,会不会君御炎知道点什么? 不过看到他,慕容九就忍不住分心,自己好像,一看到他就很安心很欢喜,可他们俩分明进宫后分开还不到半刻钟呢。 殿内人多,太后同皇上说了几句,便没再开口,手中却转动着一串白玉佛珠,越转越快,仿佛心情不是很好,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也只有慕容九注意到这点。 好在宫宴快开始了,皇上看了太后几眼,开口让大家挪到御花园那边的殿堂去。 慕容九落后几步,走在人后,君御炎来到她身旁,两人没有说话,却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二皇子回头看了几眼,脸色微沉。 能来参加中秋宫宴的,都是朝中重臣及其家眷,慕容九与君御炎刚坐定,就看见了慕容曼和几个慕容家的小姐坐在一块儿,不过领她们来的并不是侯爷侯夫人,而是侯府的二老爷。 慕容曼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但脸色是脂粉也掩盖不住的憔悴,不少贵女正悄声议论她。 说的无非就是前不久恩肃伯府的事,都没想到慕容曼今天会来,毕竟若是旁人发生这种事情,哪有心情参加宫宴。 “听说慕容侯爷和侯夫人生了恶疾,脸上长了瘤子,可吓人了。” “好像还会传染呢,咱们离慕容家的小姐远点,别沾上了。” 慕容九听到这些话,低笑了一声。 师父还是厉害的,脓包消了之后竟成了瘤子,长在脸上,太有碍观仰了,那两人哪敢出现,要是吓着宫里头的娘娘了,指不定会被治个什么罪。 慕容九能听到,慕容曼等人自然也能听得到,于是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慕容九挪开目光,看向刚坐下的傅将军几人。 没想到傅将军和三个兄长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对着她和君御炎点头示意,随后便平静的挪开了目光。 她抿了抿唇,就听君御炎低声在她耳边道:“二皇子看着的。” 说话间帮她捋了捋鬓边的发丝。 对上君御炎温柔的眸子,她心跳有些加快,原来他们是为了不让二皇子起疑,所以才这般平淡的么? 她悄悄勾了勾唇,与君御炎小声说起了话。 “这是皇祖母送我的镯子,好不好看?” “好看,阿九戴什么都好看。” “你好像不惊讶?” 君御炎对她笑笑。 慕容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释放善意,莫非是因为他? 那上辈子也是他…… 想到这里,她胸口猛地一震,又酸又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流淌出来。 “皇兄皇嫂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这时,二皇子旁边的五公主突然出声。 大家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本来便有不少人偷偷看慕容九,这下便更光明正大了。 君御炎恢复了冷淡的神色:“我们夫妻说说小话,五妹似乎很好奇?说起来五妹年纪也不小了,可以早些物色驸马了,五妹可有心仪的人选?” 五公主的脸一下红成了猴屁股,赶忙坐了回去。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那边,一个不起眼的嫔妃上去行礼,因为宫宴还没正式开始,许多人都在入座,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个嫔妃。 慕容九没见过,君御炎很轻的声音传到她耳中:“那就是静嫔。” 静嫔! 她就是静嫔! 可静嫔不是从来不参加宫宴的吗? 第120章 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慕容九虽然知道前世静嫔是皇上挚爱的事情,但那是从二皇子抱怨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来的。 她是没见过静嫔的。 那时候等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静嫔因为与侍卫“通奸”被捉拿在床,接着便上吊自尽。 而三皇子也在回京的路上掉进河里淹死了。 这陷害与暗杀,都是二皇子和皇后干的。 皇上就是想处置也找不出证据,更何况那时候皇上应该是中了慢性毒药,经常卧病龙榻。 在慕容九临死前,二皇子已经在帮着皇上上朝处理朝堂政事了。 此刻突然看到静嫔,慕容九真没认出来。 虽然只是个侧脸,但也能看出静嫔长得十分秀美恬静,身上穿的宫装也很素净,与其他花团锦簇的嫔妃大不一样。 只是,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关系,她看静嫔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好像有点像太后。 并非长得有多像,而是那种气质。 论长相,静嫔的容貌在宫廷妃嫔中,只能算下乘。 比起太后也是差远了。 听说静嫔是当宫女的时候意外被皇上临幸,但实际上,却是皇上早年出宫带回来的,躲过了皇后等人的手段,成了贴身伺候的宫女。 因为怀孕了,瞒不过去了,才被皇上随意封了个常在,入住冷宫边上的静安宫。 众人一看就知道不受宠。 等生出三皇子,皇上给她封了个贵人。 这嫔位,还是三皇子大了才升上去的。 而表面上,皇上一年到头都不会去一趟静安宫,静嫔可谓是“失宠多年”,又经常生病,极少参加宫中的宴会,只会在过年的时候出现一下,存在感极低。 所以看到静嫔出来给太后请安,有妃嫔惊讶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很快便不将其放在心中。 一个失宠了几十年的静嫔,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三皇子都被贬去书院,远离京城权力中心,说明他已经被皇上放弃,将来的储君之位,与三皇子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戚贵妃就看都没朝静嫔看一眼。 皇后倒是笑着让宫女给静嫔指座。 慕容九注意到太后眼中的冷淡,手指也紧紧捏着那串白玉佛珠,甚至闪过一瞬而逝的厌恶之色。 太后厌恶静嫔? 慕容九总感觉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便忍不住悄悄看向皇上。 皇上倒是没有看静嫔,不知道是避嫌还是什么,但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招来内侍,不一会儿歌舞弦乐便在前面的御花园里响起来了。 舞姬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一曲落下,西域公主,也就是沁妃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西域的蓝色裙装,腰间露出了一截,上面细小的铃铛叮铃作响,看起来魅惑人心。 更何况她还有一张非常浓艳张扬的五官,同西域王子一样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头发睫毛都是长而浓密,如此精致的五官带着异域风情,让沁妃美得十分高调。 一同来的,还有西域王子那可思。 “请陛下恕罪,臣妾与哥哥多聊了几句,因为哥哥很快就要回去,一时有些伤感,一不留神,便来迟了。” 西域公主说话听不出什么口音,看得出是认真学习过汉话的,而且声音微微拖长,仿佛带着钩子似的。 “爱妃不必多礼,朕也心疼你与你兄长即将分离,岂会生气?西域王子也大可放心,朕会好生照顾好朕的爱妃。” 皇上微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对沁妃的宠溺。 “多谢伟大的大燕陛下!”西域王子高声说。 沁妃脸上扬起笑容:“臣妾太高兴了,想为陛下献舞一曲!” “准!” 于是沁妃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跳起了奔放的异域舞蹈。 戚贵妃脸色一直很难看。 皇后也是强撑着笑容。 其他嫔妃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笑容都不达眼底。 后宫的女人,都以皇上为天,现在皇上明显非常宠爱沁妃,已经连续好几晚宿在沁妃宫里,连最受宠爱的戚贵妃都有几日没见到皇上了。 如今沁妃又在众臣面前大出风头,再看陛下那满意的眼神,怕是又来了个祸国妖妃。 最主要的是,沁妃年纪太小了,才十八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以后还不知道会受宠多少年呢。 这些一心想着争宠的妃嫔,哪能高兴呢。 一舞结束,很多男人都露出了惊艳的眼神。 重生后的慕容九观察力很细致,她看到沁妃朝在场的三个皇子都抛了媚眼,包括君御炎。 她眸光微眯,倒是想起来。 上辈子,沁妃一直挺受宠的,不过有一次白傲霜来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说错了话,提到了沁妃,言语间带着嫉恨,说着沁妃也是二皇子的女人。 这么看来,沁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既在皇上这里争宠,也留了后路。 沁妃毕竟是西域公主,来大燕不可能是为了所谓的宠爱与荣华富贵,怕是野心不小。 慕容九并未继续多想,毕竟就算沁妃有所图,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情。 沁妃如果选择站上二皇子的船,那她注定不可能会如愿以偿。 这时,五公主忽然朝皇上提议道: “父皇,既然沁妃娘娘都表演了,今日这么好的气氛,大家都各自表演表演才艺,让宫宴更热闹一些可好?” 皇上心情好,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那让谁先表演呢?有谁自告奋勇的?” 这是贵女们表现的好机会,只是太突然了,大家虽然想上去表现,但一时也没能想好表演什么。 “陛下,既然无人上前,那就由臣女来弹奏一曲,抛砖引玉。” 忽然,慕容曼款款起身,走到了中央。 她穿着得很低调,月白色的长裙在整个宫宴上毫不起眼,这一走出来,眉目中带着三分愁容两分柔弱,仿佛风一吹就倒,倒是惹人怜惜。 她这一出来,私底下嘲笑她的声音顿时便消失了。 大家突然想到,慕容曼也是受害者不是?谁知道恩肃伯的大公子是那种渣滓呢! 戚贵妃满脸怜惜道:“曼儿是个可怜人,来人啊,去把本宫的凤头古琴取来。” 第121章 凌王妃来表演才艺吧 慕容曼抛砖引玉,弹了一曲高难度的平沙落雁,婉转流畅,得到了激烈的掌声和众人的一致好评。 慕容曼第一美人的美名易主,但第一才女的美名还冠在她头上。 这一曲平沙落雁确实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有她弹奏在先,其他原本也想弹琴的贵女们都打了退堂鼓。 除非弹得比慕容曼更好,否则上去就真的是“献丑”了。 “慕容曼真是可怜,她这样的才女,没想到命运多舛!” “她毕竟有才学,今天过后,依然多的是人求娶她。” “说的也是,娶了这样的女子回去相夫教子,才是幸事。” “她虽然不如凌王妃美,但才学比起凌王妃不知好了多少倍,要我说,娶妻娶贤,美色是最靠不住的。” 在场的年轻贵女贵妇们在底下小声议论,话题竟又转到了慕容九的身上。 实在是她今日这张脸太叫人惊艳,那西域来的沁妃够美?可同慕容九比,又是差了一大截。 主要是她们这些汉人欣赏不来异域风情,沁妃美则美矣,慕容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美人。 她双眸似水,眉如远山,杏眼桃腮,面容比芙蓉还要娇嫩,冰肌玉骨,天生丽质,是一眼看过去就令人惊艳的不可忽视的存在。 自入座之后,几乎每个人都朝慕容九看了过去。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公子哥们,眼睛都差点挪不开,要不是凌王那冰冷眼神的存在感太强,还不知道要看多久。 就这会儿,慕容曼演奏过后,都有人心猿意马暗地里看向慕容九。 若不是慕容九已经嫁人,今天过后,怕是门槛都要被提亲的人踩断了。 女人们见状,心里当然不高兴了。 有个和慕容曼关系不错的贵女就说道: “慕容大小姐这一曲平沙落雁真是好听极了,想来是侯府教得好,凌王妃同为侯府小姐,不知道曲子弹得如何?” 这个贵女是太常寺卿家的千金,姓方名玉姣,已经定亲,未婚夫是中书侍郎家的长子,算得上高嫁。 她与未婚夫定亲后见过几面,双方都十分满意,可没想到上次在恩肃伯府见了凌王妃一面之后,未婚夫便有些魂不守舍了,今日她更是看到未婚夫时常看向凌王妃,这她如何能忍? 加上进宫时慕容曼与她同行,对方丫鬟一直说慕容曼如何难受如何委屈,还说凌王妃暗地里对慕容曼幸灾乐祸冷嘲热讽,方玉姣便生出了要为好友出气的心思。 要是慕容九在宫宴上出丑,这些臭男人们一定会觉得幻灭,说不定,凌王也会对凌王妃厌弃。 这样一来,空有美貌的慕容九就什么都不是了。 其他贵女们也存了和方玉姣同样的心思,方玉姣话一出,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听说凌王妃医术了得,其他方面也一定很优秀?” “能得凌王这般宠爱,想来凌王妃才艺也一定很厉害!” “凌王妃快点展示一下,让我们饱饱眼福饱饱耳福!” 大家嘴上吹捧,实际上就是激将法,先把人吹捧上天,摔下来才会更疼不是吗? 皇上心情好,他看向这个容貌变顺眼的凌王妃,听小太监说太后赏了她一只玉镯,那只玉镯他见过很多次,太后戴了很多年,应该是极为喜欢的物件。 送给了凌王妃,想来凌王妃讨了太后的欢心。 于是他便开口道:“今日中秋宫宴,本就是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凌王妃,你若是有什么才艺,只管展示,倒不必在意表演得好不好。” 既然太后喜欢,皇上免不了待慕容九宽厚一些。 慕容曼闻言,捏紧了拳头,随后便微笑道: “我听宝珠妹妹说凌王妃棋艺很好,那么想来其他方面也是不差的,不知凌王妃想不想弹奏一曲,贵妃娘娘的凤头古琴十分好用。” 就在所有人以为慕容九会拒绝的时候,慕容九勾唇浅笑: “好啊,那就依大姐的弹奏一曲。” 她的容貌晃花了人眼,随即人们才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什么?她要弹琴? 有慕容曼珠玉在前,她竟还要弹琴? 这也太愚蠢了! 戚贵妃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冷笑,一个在乡下养大的人,会弹古琴,可别把她的琴弹坏了。 她道:“慕容九,曼儿弹奏的平沙落雁水平极高,你如果仅仅只是会弹,还是别弹了。” 省得丢她和她儿子君御炎的脸。 戚贵妃依然不喜欢慕容九,在她眼中慕容曼才是最好的儿媳人选。 但如果慕容九丢人现眼,她在宫中都有可能被人议论。 所以最好还是别弹了,老老实实坐在她的位置上。 这时君御炎却出声道:“既然阿九想弹,那就弹,皇祖母,听闻您宫中有前朝传下来已有四百多年的绿绮古琴,不知可否借来一用。” 慕容九眸光晶亮的看着他,自己前不久只是提了一嘴,说自己学过琴曲,没想到君御炎这么相信她,问都没问,便找太后借更好的琴。 太后笑了笑:“你倒是记性好,来人,去将本宫的绿绮取来。” 戚贵妃变了脸色,觉得她这个儿子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不想让慕容九弹琴,他就非要让,可一会儿丢人现眼了又不是只丢她一个人的脸? 再说了,有一把凤头古琴在这里,他偏偏求太后的绿绮,这不是存心让她难堪吗? 她的凤头自然不能和绿绮比,那把绿绮古琴被很多有名的文人雅士弹奏过,是大燕最尊贵的一把琴,连她都没有机会抚摸一下。 君御炎倒好,竟把这样的古琴借出来给慕容九用! 但太后都答应了,皇上也高兴的叫个动作快的太监去跟着宫女把琴取来。 场上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没一个人相信慕容九会弹琴。 骑马投壶这些,都是很简单一学就会的,下棋也没有太大的难度,可弹琴就不一样了。 弹得不好的话,那简直就是不堪入耳。 就算慕容九学过,在众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吊子,如何同慕容曼比? 绿绮很快取了过来。 这把古琴通体漆黑,隐隐泛着幽绿,虽然很久没人弹奏,却被保存得极好,一看就不同凡响。 但一想到这么好的古琴要被慕容九弹奏,就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了。 慕容九缓缓起身,走向正中央。 慕容曼突然莫名之间生出不好的预感。 第122章 狼狈,反被打脸 就算那些贵女们不想看慕容九,也忍不住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她没了胎记之后,不光容貌好,皮肤也细嫩白皙,在场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她身上的裙子更是华丽,一看就知道是御赐的布料,稀少珍贵,连五公主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 听说这些年凌王得到许多赏赐,大多都是金银墨宝之类的,但前几次找皇上要的赏赐全是女子用的衣料布匹首饰这些。 再看慕容九身上的衣裳和首饰,就知道凌王把这些都用在她身上了。 说不羡慕肯定是不可能的,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希望慕容九一会儿会丢人。 这样一对比,她们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凌王妃想弹哪一曲?要不要姐姐与你合奏?” 这时慕容曼十分贴心的问道。 像是怕慕容九弹不好,想暗中帮帮她,也不至于太丢人。 众人心里在这样想的,都觉得慕容曼太善良了。 但慕容曼却很清楚,慕容九不可能学过弹琴,要是学过,乡下那些奴仆能听不见弹曲子的声音? 慕容九定是嫉妒自己弹得好,想东施效颦罢了。 自己若是与其合奏,正好用慕容九那拙劣的琴声突出自己的琴技,再出一场风头。 她料想慕容九应该不会拒绝。 她猜对了,慕容九真没拒绝,点头道:“既然大姐想合奏,那不如弹一曲广陵散?” “广陵散?” 慕容曼的声音都因为惊讶而变得有几分尖利。 她疯了不成?广陵散那个难度的古琴曲,她也敢弹? 如果说平沙落雁是中级难度,那么广陵散可以说是顶级的地狱难度,与其他几首古琴曲并称为最难曲目。 就是京城有名的琴道大家,弹奏广陵散也极为费力,一曲下来大汗淋漓不说,还会有众多出错的地方。 而她慕容九是什么人?能和京城的大家比? 慕容曼自己也仅仅只是会弹,练习了几个月都没能完整的弹奏下来。 不光慕容曼震惊,在场的人谁能不知道广陵散呢? 慕容九的话音一出,他们就认为慕容九肯定在开玩笑。 但慕容九却在绿绮前坐下,轻手抚摸,还试了试音。 要不是知道她肯定不怎么会弹琴,慕容曼都要被她糊弄过去了。 不过慕容九要自找苦头,慕容曼当然不会拦着。 她柔声道:“九妹妹,广陵散姐姐会弹一点,你如果喜欢,姐姐肯定帮你,只不过……” “曼姐姐,皇嫂她想弹就让她弹呗,我们倒是想看看皇嫂这么自信,到底是什么水平呢!” 五公主高声说道,她等着慕容九丢脸。 慕容曼只好轻声点头:“那好。” 说完,也坐在了慕容九的旁边。 虽说她的容貌被慕容九比了下去,而且脸色也憔悴,但慕容九也就光鲜这一小会儿,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慕容九是个光有外表的草包花瓶。 慕容曼只熟悉广陵散的前面,她道:“九妹妹,我先来帮你起个调。” 说着,她不等慕容九说话,就立刻开始了弹奏。 广陵散之所以为名曲,当然不止是难度,而且好听,很有观赏性。 慕容曼前面弹得很好,大家都纷纷点头。 等到平缓处的时候,慕容曼朝慕容九示意:“九妹妹,到你了。” 慕容九开始弹奏。 听起来普普通通,但慕容曼也挺意外的,她以为慕容九会很差劲才对。 不过尽管如此,比起她来不知差了多少。 广陵散这样的难度,慕容九一会儿就弹不下去了。 想到此,慕容曼更加卖力,竟发挥得比平时还要好,将慕容九的琴音全部压了下去。 众人只听得到她的琴声,加之她弹奏得激荡动听,这一对比,慕容九就显得更为平庸,心想着慕容九还不如不弹呢,这样下去,肯定会分心弹错音,影响慕容曼的水平。 然而,就在人们觉得慕容九在拉后腿的时候,慕容曼却有些后继无力了,如此凉爽的天气,额头上却出了汗,将两鬓的头发都浸湿了。 反观慕容九,神色却依旧十分平静认真,看不出半点费力。 关键是,她手上动作也一点不乱,等慕容曼的琴音明显变弱时,她平稳的琴声很快就压了过去。 袅袅琴音,高山流水,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如泣如诉。 铮地一声,慕容曼突然弹错了音,显得极为刺耳。 就仿佛是一曲好曲被突然打断,众人下意识不满的看向慕容曼,她满头大汗,脸上的脂粉都融化了,看起来狼狈无比。 可她不服输,错音之后又继续弹奏,不想被慕容九比下去,然而却越弹越错,越弹越慌。 再看慕容九,她的弹奏竟不受丝毫影响,将慕容曼弹错的音化解,再次让人沉浸其中。 她的手也越来越快,琴音也越来越急,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这里的难度极大,慕容曼就是想继续弹,体力也跟不上去了。 更别说此处技巧之高,投入的感情之深厚,让她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九越弹越好,所有人都仿佛沉浸了这种情感之中,根本没人再看她。 慕容曼活这么大,很少会受到忽视,还是被忽视得如此彻底。 但她也不敢出声,不敢惹人关注,恨不得就这样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出来。 她死也想不到慕容九会有这一手。 一个从乡下长大的乡巴佬,因为运气好,被一个老大夫收为徒弟,医术好就算了,她实在想不通慕容九哪里学来的琴艺! 她自然不知道,慕容九的师父翟老头可不是什么赤脚大夫,他祖上就是医术世家,更别说他年轻的时候就到处治病救人,对很多文人雅士都有救命之恩。 他经常带慕容九出去游荡,自然也包括那些与她有交情的大家。 慕容九的棋艺就是跟着一个大师学的。 她的琴艺则是跟着一个曾经非常出名的大家所学,对方已经隐姓埋名很多年了。 慕容九又有着过人的学习能力,上辈子要不是被二皇子所哄骗,困于后宅,她也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 酣畅淋漓的弹完一曲,慕容九不觉得累,只觉得十分畅快,她呼吸微喘,弹完最后一个音便下意识的看向君御炎那边。 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叫好声,慕容九的眼里,却只有与她对望的君御炎。 这一眼,仿若万年。 “喀嚓!” 二皇子生生捏碎了酒杯。 第123章 静嫔身上有太后的影子 二皇子捏碎酒杯,破碎的瓷片扎得他满手是血。 然而掌声轰动,没人关注到这点动静。 其中以西域王子的掌声最热烈,人都站了起来,眼神也透着惊艳。 西域王子身边的使臣也一个劲的点头,同身边的人夸赞个不停。 皇上见状,心中有几分意得,觉得慕容九给大燕争了光,他起身大声夸奖道: “不错不错,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凌王妃,你真是令人惊喜啊!如今你脸上已没了胎记,不再明珠蒙尘,倒没想到你除了医术,还有如此高超的琴艺!” 在大燕,没有哪个世家贵女不学琴棋书画,所谓君子六艺女子八雅,拥有高超的水平,从来都是人们推崇的存在。 比如画画有画圣画道子,棋艺有棋痴司马公等等。 再比如慕容曼之所以为京城第一才女,并不是她学问学得有多好,而是琴棋书画皆在闺秀中的上游。 只是让人万万没想到,慕容曼引以为傲的琴艺,竟被慕容九全方位碾压,满座震惊,久久难以自拔。 连皇上都满脸惊喜与满意。 广陵散难度高,技巧高,最难的是情感,然慕容九的弹奏可以说是无比完美,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心神都随着琴声变化。 便是对琴艺不精的人,都能听出慕容九琴曲中饱满的情感。 太后笑容亲和,对慕容九道:“这把绿绮在哀家这里蒙尘了十几年,倒是在你手里展露了昔日的风采,好琴配好手,哀家便将绿绮送予你了。” 此话一出,众人露出震惊之色,皇后更是紧紧攥紧了手指,堆笑道: “母后,绿绮是传国之宝,还是陛下在您当年生辰时送您的礼物,意义非同凡响,就这样送给凌王妃不太好?” 整个大燕,绿绮这把古琴称得上第一,前朝时后宫妃子都以拥有它为荣,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后来被皇上送给太后也就罢了,太后竟要送给凌王妃,皇后自然不高兴。 太后淡声道:“既是皇上送给哀家的,便是哀家之物,哀家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更何况,这普天之下,皇后还能找出比凌王妃还适合这把琴的人吗?” 皇后道:“可是这是大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母后说得不错,朕送给了母后,母后如何处置,都是母后的事。朕也觉得只有凌王妃才配得上这把绿绮古琴。” 皇上都这样说了,皇后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笑着不说话了。 于是这把天底下最尊贵的古琴,便成了慕容九的所有物。 慕容九盈盈一拜,朝太后和皇上谢恩。 众人回过神来,发现慕容九是真的不一样了,连绿绮那样的宝琴都被赏赐给她,身份都水涨船高了。 她再也不是当初人们口中的乡下丑女了。 那慕容曼被娇养在京城,都比不上慕容九一半呢。 慕容曼此刻正抱着琴站在慕容九的旁边,脸色是掩饰不住的苍白,形容憔悴,而慕容九容光焕发,亭亭玉立,这一对比,还真不是一般的惨烈。 两人都回到了座上。 “尊敬的陛下,今日凌王妃这一曲,怕是令人永生难忘啊!我们的胡琴,可弹不出这么澎湃动人的情调出来!” 那可思大声的对皇上说道,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慕容九的身上。 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慕容九垂下头,不想与其对视。 慕容九觉得很不对劲,那可思没朝傅宝珠那边看上一眼,却总是盯着她看,一国王子,岂能如此没有分寸? 君御炎眉头微蹙,当众握住了慕容九的手指,意在宣示主权,只要那西域王子有点廉耻,都不会再继续盯着别人的妻子使劲看。 那可思却大笑一声,又对皇上道:“可惜凌王妃的姿容不可亵渎,这琴声也令人意犹未尽啊,不过我们准备了西域美人,再次为陛下为各位大人们献上我们的宫廷舞曲,愿陛下永葆年轻,愿大燕永世昌盛!” 皇上闻言大喜,让舞姬进殿。 进来的舞姬的确个个美如画,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纱,若隐若现的容颜更令人遐想。 她们舞姿大胆奔放,跳到气氛热烈时,还与在场的大臣们互动。 所谓的互动,便是在大臣面前抖动腰臀,亦或是在其身上摇曳身姿,不少大臣都心猿意马。 当然还有像傅将军那样不解风情一把将人推出去的,看得慕容九忍俊不禁。 君御炎这边也有一个舞姬,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舞动,君御炎那冰冷的眼神就将舞姬吓得去了别处。 慕容九估计这些舞姬很快就被送到各个大臣府上了。 上辈子好像也有这回事,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慕容曼大出风头,傅宝珠也表演了一场剑舞,得到了那可思和使臣的大力夸赞。 想到这里,她朝傅宝珠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傅宝珠似乎在纠结什么,紧咬着嘴唇,时不时的看向那可思。 嗯?傅宝珠竟对那可思有意? 傅宝珠不是喜欢王爷吗? 还是说,她已经察觉到了危机,害怕身份被揭穿,想尽快摆脱将军府? 西域国虽是附属国,但也算是周边国家中最强大的了,况且那可思是早已定下的继承人,将来必定是要当西域王的,老西域王很快就会病故,傅宝珠嫁过去不久后就是王后。 慕容九垂下眼眸,心中沉思。 宫宴结束,不少大臣都喝多了,皇上也喝了很多,看起来很高兴,喝完酒便和皇后一起回了皇后宫内。 初一十五,皇上都会去皇后宫中。 这整个宫宴,静嫔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连那些妃嫔都注意不到她,低调到了极点。 但慕容九注意到,静嫔的目光似乎不是看的皇上,而是太后。 她心里有点憋不住事儿,回去的路上就同君御炎说了这件事。 “我总觉得,静嫔身上好像有太后的影子,她们手上的佛珠款式都差不多。” 当然了,太后的佛珠是白玉做的,静嫔的佛珠如她那个人一样不起眼,要不是慕容九特意观察,都看不见她手腕上缠着的佛珠。 第124章 戚贵妃只是皇上的靶子 听着慕容九的话,君御炎若有所思。 他皱眉道:“阿九不说,我还没发现过,静嫔身上确实有点皇祖母的影子。只是往深处想,可能太过惊世骇俗。” 慕容九明白他的意思。 那个想法她也不敢明说。 但一旦有了这个想法,父皇今天的一些言行就好像能够理解了。 皇上并不是真的喜欢君御炎这个大儿子,更不喜欢慕容九这个儿媳妇,就算慕容九救过他的命,他的态度也同样很平淡。 然而今天在宴席上,皇上说了不少真心夸赞两人的话,看样子并不像是故意拉仇恨在君御炎身上。 这应该和太后表现出来对慕容九的喜爱有关。 而且在太后将绿绮送给慕容九之后,皇上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她。 皇上在宫宴过程中一直都未曾朝静嫔那边看上一眼,反而经常看向太后,同太后说话。 不过太后的话很少,只偶尔应上两句,脸上也不见什么笑容。 后来晚宴还没结束,太后便提前离场,皇上好像也变得兴趣缺缺。 其实如果不仔细观察,没人注意到皇上太后之间的情绪,尤其是皇上这样的天子,更是喜形不于色,这说明太后在,的确让皇上感到高兴。 “阿九,你之前让我派人去应天书院,是不是想告诉我,父皇并非真的对老三不喜?还有静嫔,只是表面上不受宠?” 君御炎看着她说道。 慕容九没想到他一下就能想到这些,脑子实在聪明。 她点点头道:“父皇最喜欢的妃嫔是静嫔。” 说完,她内心忐忑,毕竟此事她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接触到的,如果君御炎问起来,她该如何回答? 谁知,君御炎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什么都没有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阿九愿意告诉我这件事。” 慕容九眨眨眼:“你不怕我瞎说骗你吗?” “怕什么?你人都是我的,骗我你能有什么好处?我知道,阿九盼着我当皇上呢,我也一定会让阿九当上皇后。” 从前君御炎没什么野心,他对皇位并不在意,而且虚假的父子情兄弟情,都让他下意识的厌恶皇宫。 戚贵妃也并非不在意他这个儿子,只是在她眼中,宠爱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现在不同了,阿九对他赋予厚望,那他,也该去争一争了。 慕容九听得脸颊滚烫,心跳如雷,甚至害羞得有些不敢看他炙热又温柔的深眸。 她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有多好。 君御炎看她面皮薄,不忍逗她,便转移话题问她:“阿九说的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慕容九摇头:“只有静嫔身边的两个宫女知晓,父皇这边的知情人全被父皇处置了。” 皇宫的密道是前朝皇帝修建,用来逃命的,后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被处死。 话都说到了这里,她索性道:“父皇的养心殿下面有通往静安宫的地道,所以父皇虽然从未召见静嫔,但他们二人应当是日日都能相见。” 这话一出,饶是君御炎也瞳孔紧缩,露出吃惊之色。 “地道?” 见慕容九认真的点头,他也在内心开始思索起来。 良久,他低促的笑了一声,笑得有几分嘲讽。 “所以我母妃,只是他推出来面向后宫女人们的一个靶子?” 虽然很伤人,但慕容九还是点了点头。 戚贵妃确实只是一个靶子。 天下人都以为皇上最宠爱的是戚贵妃,以为她十年如一日的受宠,在后宫比皇后还要得脸。 但实际上,皇上宠爱一个人,是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其他的儿子都是棋子,只有他和心爱女人的孩子,才是他早已内定下来的太子。 他让其他的儿子针锋相对,斗得你死我活,最宠爱的儿子远离纷争,只等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君御炎很聪明,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面上只余一抹讥嘲的冷笑。 他母亲,为了所谓的“宠爱”,幼时用他生病来争宠,大了让他去建功立业,等毁容残废,倒也不是没为他哭过,但她哭的是残废的皇子无法继承皇位这件事。 再后来,就开始嫌弃上自己了。 若她知道事实真相,知道父皇心里从未有过她,把她成为保护心爱女人的靶子,不知她的天会不会垮下来。 慕容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手下意识的搭在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上,轻轻握紧。 君御炎没有伤心,他松开拳头,反握住了慕容九的手。 “阿九,没什么的,我早就习惯了皇室的虚假情谊,而且上天待我不薄,我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我,我会陪着你的,永远不会背叛你。” 这是慕容九能说出来的承诺。 虽不是什么情话,但在君御炎心中,比情话更让他高兴百倍千倍。 他激动的将慕容九拥入怀中,低声道:“阿九,你要记住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若是做不到,我死了也会变成鬼魂纠缠你……” 慕容九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不喜欢听!” 许是上辈子君御炎死得太惨太惨,慕容九不想听关于他的半个“死”字。 “好好好,我不说。” 君御炎笑得宠溺。 只要有阿九在身边,并且阿九心里也有他,至于其他的亲情,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慕容九听着他结实有力的心跳,面上红霞斜飞,心中却无比安定。 忽然之间,她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太后送我手镯这件事,是你求来为我撑腰的吗?” “分明是皇祖母自己也喜欢你。” “快说实话,我都猜到了。” 君御炎失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九。” 慕容九抿了抿唇,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所以上辈子,也一定是他找的太后。 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却一无所觉,不知道君御炎为她做过什么。 她越来越肯定,上辈子,君御炎就是为她而死。 她鼻头酸酸的,心里也酸涩,她这样的人,何德何能拥有君御炎的爱啊。 第125章 苏世子肾阴虚啊 看到慕容九眼眶和鼻头红红的,君御炎将她搂得更紧。 “阿九,你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我慢慢将它们捧到你面前。” 他的阿九,是世间的蒙尘的珍宝。 受的亏待太多了,所以才会因为一点点的好而感动。 可慕容九不这样认为,君御炎为她做的,岂止一点点? 上辈子这辈子,她还也还不清。 君御炎是那种会默默在背后替她做一百件事都不会说出来的人,而君昊泽,却是那种做了一件事恨不得当成百件事来胁恩图报的人。 君子小人,一目了然。 回去的马车上,慕容九索性将她知道的关于静嫔三皇子的一切,都告诉了君御炎,让他去做打算。 以他聪明的头脑,一定有兵不见血的办法置身事外,却又能得利。 也正如她所想,很快应天书院那边的手下就传回了消息,三皇子并非被贬去书院,实际上皇上安排了好几个当代隐世的大儒去教三皇子,其中还有一个已经告老归田的前太师,其还是皇上曾经的老师。 由此可见皇上对三皇子的在意程度。 当夜,世子苏楷急急忙忙来了王府,与君御炎谈了半个晚上。 慕容九半夜感受到身边多了个人拥她入怀,但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又没人了。 苏楷是第二天下午才离去的,离开王府前,特意来求见她。 “若不是王妃施救,我弟弟就没命了,虽然他现在还有心理阴影,但人只要活着,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我替他感谢王妃,也替我们苏家感谢王妃。” 苏楷语气特别诚挚,面对她时,脸上早没了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是能救的人,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椅子上站起身,朝苏楷走近:“苏世子可否愿意让我替你把脉?” 苏楷满脸不解。 这时门口的君御炎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走了进来。 “阿九为何想替他把脉,可是他脸色不对,身体有异?” 慕容九其实只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武安侯苏家上辈子是因为傅将军一家造反案牵连,被皇上猜忌,又因被抓到了所谓的错处,全家被流放千里。 但说是流放,其实他们一家人全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听说是早就中了慢性毒,毒发身亡的。 而苏楷在苏家犯事之前就死了,只听说死得很凄惨,但具体为何,她并不清楚。 所以她想看看,这个时候的苏楷,有没有中毒。 她刚才盯着苏楷看,发现他面色有点苍白,但看不出别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她向君御炎解释:“苏世子的面色不怎么好,把脉看看也能放心。” 苏楷哈哈大笑:“我身体好极了,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呢!” 君御炎却眉头一皱,对他道:“伸出手来。” 迫于君御炎的淫威,苏楷虽然不觉得他身体有什么问题,但让王妃把把脉,也确实没什么。 慕容九握住他的脉搏,闭眼感受。 良久,她松了口气:“看来苏世子的身体的确很好,不过肾有些阴虚,需要房事要稍稍节制一些才行。” 这话一出,苏楷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哪、哪有什么不节制……” 君御炎毫不给他留面子,对慕容九道:“前不久别人送了他一个侍妾,原本他也不占女色,但这个侍妾让他破了戒。” 慕容九笑道:“能让苏世子喜欢的女子,一定非常有趣。” 苏楷脸色涨红,不过说起那个女子,他眼底闪过温柔的神色,看来确实很喜欢。 没有继续打趣他,慕容九交代道: “苏世子的身体底子很好,多修养几日便好了,汤药都不用喝。对了,倘若贵府有人哪里不舒服的话,可以来王府让我看看,正好我在王府也挺无聊的。” 苏家还有其他的小辈,苏楷就有几个堂姐堂妹,与她年龄相仿,她这样说,是希望能早些发现苏家中了慢性毒药,也能早些解决这一隐患。 苏楷可是君御炎的好友,很受他重视,两人在军营中共同出生入死。 而且,三皇子静嫔那么重要的事情,君御炎都愿意与苏楷商量,可见其重要性。 苏楷忙道:“只要王妃不嫌弃,我让瑶娘来陪王妃。” 瑶娘,就是挂在苏楷心尖上的那名侍妾。 慕容九笑着点头:“当然不介意,我巴不得有人来陪我呢。” 送走苏楷,君御炎回来,非要和她挤在同一张贵妃榻上,一边摸着她的肚子,看看有没有胎动,一边问她。 “阿九,是不是苏楷家中有什么问题?” 他心细如发,慕容九知道自己刚才的异常瞒不过他,她也没打算瞒着。 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她便道:“我还不是很确定,等确定了我再告诉王爷好不好?” 君御炎笑着点头,忽然将头埋进她雪白的脖颈中,低声道: “阿九,我也想肾阴虚,我问过翟叔了,怀孕三个月以后,是可以……” 慕容九的脸肉眼可见的红透了,这白里透红的模样,在君御炎眼中更是可口。 他小心翼翼的亲在了她的耳垂上。 奇异酥麻的感觉传来,慕容九全身都要化作水了,她轻推他道:“王爷,现在还是大白天呢,要不然……今天晚上好吗?” 她的声音小如蚊蝇,在君御炎耳中却犹如仙乐。 君御炎像个毛头小子般跳了起来,高兴道:“这可是阿九说的!” 他的耳尖也是红色的。 两人孩子虽然都有了,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没苏楷有经验呢。 君御炎公事已经处理完了,就一直赖在她身边,刚用晚膳,天上还挂着晚霞呢,他就赶紧叫水要沐浴。 慕容九羞得简直没法见人,连春桃都猜到了要发生什么,在那里偷偷的笑。 她先洗完澡,合上中衣连忙就上了榻,用被子裹紧,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就感觉全身发软,心跳如雷。 第126章 能灭了烛火吗? 慕容九缩在被窝里,外面非常安静,春桃伺候她沐浴完就出去了,此刻栖云院已空无一人。 于是连君御炎在旁边浴房内沐浴的水声,都仿佛能听得见。 她脸颊越来越红,身上都快闷出一层薄汗了,异香也散发出来,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暧昧的气氛。 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因为怀的是双胎,她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要大,已经凸起了很大一块,早已不是当初的完美身材,君御炎会不会嫌弃啊。 慕容九在被窝里胡思乱想,连君御炎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直到被子被揭开,她像一个煮熟的虾子一样缩在里面,全身都透着白嫩的粉色。 “阿九,你都快闷出汗了,我帮你擦擦。” 君御炎看着她的粉腮,喉咙微微滑动,拿起手帕替她擦拭额头上的薄汗,并慢慢向下。 慕容九忽然按住了他的大手,蝇声道:“王爷,能、能灭了烛火吗?” 君御炎失笑,点头:“好。” 他手一挥,几道内力甩出去,几处烛光应声而灭。 但阿九不知道的是,像他这样的学武之人,便是在漆黑的环境下,也能视物…… ……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身边早没了温度,君御炎什么时候起的,她都没发觉。 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慕容九满脸红霞,将被子盖在脸上。 “小姐,您醒了吗?” 外面传来春桃的声音。 慕容九连忙应了一声。 春桃端着铜盆推门而入,先伺候慕容九穿衣,待她看到小姐满身红痕的时候,她也红了脸,啐声道:“姑爷怎么下手这么狠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慕容九为君御炎辩解:“春桃,你看着严重,其实是因为的皮肤太娇嫩,一点痕迹都会留下来,不疼的,王爷他很小心的。” “是是是,小姐当然向着姑爷说话!” 春桃抿唇憋笑,小姐和姑爷关系变得这么好,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被打趣,慕容九脸上又有些发烫了,她转移话题道:“王爷什么时候起的?” “天刚亮,姑爷就有事出去了,吩咐奴婢别叫醒您,让您睡到自然醒。对了,还有一件事,珍珠被王爷的侍卫带走了,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慕容九瞬间便明白,王爷这是要处置珍珠了。 虽说珍珠留着还有用,但是经过昨晚的事,就是不让其在栖云院,也是个祸患。 君御炎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的房事被珍珠透露给外人知晓。 她对春桃道:“珍珠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晚点去找林管家挑几个丫鬟拿,以后你只管贴身伺候我,洗漱梳发这些事,就交给旁人。” “可是奴婢怕别人伺候不好小姐,奴婢一个人可以的。” 慕容九笑着道:“我当然知道我们春桃最能干了,但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以后我和王爷的饮食,都得由你盯着。” 二皇子这人,是会狗急跳墙的,珍珠还在府中时,就多次提起让她去给云薇薇治心疾的事情,可见二皇子是真的很着急了。 现在珍珠被处置,二皇子塞不进人来,他急了有可能让人在饭食上动手脚。 春桃立刻拍拍胸脯保证看好她和王爷的三餐。 用完膳,君御炎还未回来,慕容九便四处走走,去看师父和小文。 师父房间里都是熟悉的药味,他这个人,别看一大把年纪了,对药还是一如既往的痴狂。 早先慕容九担心他在王府里待不住,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君御炎提供了足够多的药材,还收集了许多的孤本医书,就是再让他呆上几年他都乐意。 慕容九便问了关于慕容侯爷两夫妻的毒瘤问题。 “他们啊,自作自受,当年要不是他们这么亏待你,哪用得着受这种罪。” 师父老头幸灾乐祸。 浓疮变成了毒瘤,两人全身都是发硬的瘤子,躺也躺不好,坐也坐不舒服,有碍观仰都是次要的,他们每天晚上还会被毒发的痛苦折磨,那才叫生不如死。 前阵子,侯府每天都派人过来找慕容九去给两人医治,不过慕容九人都没见到,就被施公公林管家他们给打发走了。 慕容九也勾了勾唇,对于这个结果,她喜闻乐见。 这毒还是君御炎派人去下的呢。 小文的房间里,则全是书,很多都是启蒙的书,但小文经常翻动的,却是师父老头给他的基础医书。 小文对医术很感兴趣,而且也有点天赋,师父闲来无事了,就会指点指点,如果师父忙,小文也会经常来找她。 慕容九知道,小文是对他娘亲玉娘的死难以释怀,所以才想学习医术,将来好救自己想救的人。 慕容九留下教了他一些近日不懂的内容才回栖云院。 怀孕了容易犯困,她小憩了一会儿,春桃来报: “小姐,林管家说外面有苏家的人来拜访您。” 应该就是苏楷心中那个重要的女子瑶娘。 慕容九连忙道:“快帮我换身衣裳,叫人先去花厅” 她快速换了衣裳,重新梳理发髻,去了会客的花厅。 本以为来的应该还有好几个苏家的小辈,没想到花厅内只坐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裙装,看起来有些瘦弱,发髻简单,头上只有一支梅花玉簪。 她模样秀丽,虽不算绝色,但也有属于她的韵味。 慕容九带笑道:“你就是瑶娘。” “回王妃的话,妾身正是瑶娘。今日前来叨扰,希望王妃莫要嫌弃妾身身份卑微。” 瑶娘温声说道,她一双眼睛带着盈盈笑意,只是却未达眼底,周身有种淡淡的忧伤之感。 慕容九嘴角含笑:“你是苏世子心爱的女人,有这个身份就够了。” 若是其他女子,应该会羞涩的露出甜蜜的笑容。 但慕容九注意到,瑶娘只是假装羞涩,眼底却闪过恨意。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慕容九不动声色的与瑶娘说话,瑶娘也似乎很热情,询问她怀孕是什么感觉,腹中胎儿几个月了之类的话,像是想通过这些与她打好关系。 但慕容九听出了试探之音。 第127章 放下仇恨才能解开误会 慕容九不动声色的与瑶娘交谈。 她并不知道苏楷对瑶娘有没有透露过什么,但她自己并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比如瑶娘问她怀孕了多长时间,她只说两个多月。 此女年纪不大,只有十八,但阅历不低,而且慕容九问她从前的事情,她并未避而不谈。 “妾身卑贱,只是扬州的瘦马,被人养着当玩意儿的,后来有当地的官员将妾身买下,将妾身送给了世子,这才过上了人一般的日子。妾身对世子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的。” 慕容九笑笑:“瑶娘真是有情有义,世子应该不需要你报答他,听王爷说,从前他从未对女人动心过。如今你虽然只是侍妾,但想来他会慢慢提升你的身份,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 “是吗?”瑶娘苦笑了一声:“妾身这样的身份,如何敢奢望?世子只要记得妾身这个人,便足够了。” 慕容九认真的看着她说道:“瑶娘莫要妄自菲薄,在世子心中你是最好的,那就是最好的。世子对你,是与众不同的。” 瑶娘眸光微微闪烁,慕容九觉得她并非不动容,或许是心中有矛盾。 这便怪了。 这个瑶娘,应该是个心思很复杂的人。 但要说她有多坏,慕容九并不这样觉得。 瑶娘同慕容曼傅宝珠五公主她们那样人的眼神,是不同的。 瑶娘没有待很久便告辞离去,说只要王妃不嫌弃,她下次再来看王妃。 慕容九自然满口答应。 看着瑶娘离开的背影,慕容九沉思:前世,苏家人中的慢性毒药,会与瑶娘有关吗? 直到用完了晚膳,君御炎才回来,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回来后便先洗漱,洗干净了才敢抱她。 只是他现在抱她不像从前那样纯粹了,手一会儿就探到了她的裙摆里。 慕容九脸颊泛红,瞪他道:“一整天没见你,你回来便只想着这种事么?” 君御炎连忙收了手,在她额头上脸颊上都落下吻,低声解释道:“情难自禁啊,阿九,我算是知道什么是食髓知味了,今日一整天,我脑袋里全是你。” 虽然三个多月前那次算是开荤了,但到底隔了太长的时间,而且那次的心情与昨晚也是不一样的。 阿九的身体就像是宝玉,让他爱不释手,情难自禁。 怕阿九会不高兴,他连忙保证:“以后只要阿九不同意,我保证不乱来,好不好?阿九别不开心了。” 慕容九小声道:“我没有不开心。” 君御炎喜形于色:“真的?那今晚……” “今晚不行,昨晚你太、太……反正今晚不行。” 慕容九觉得她脸上都要红得滴出血来了,这男人,怎么突然这么不正经。 不过她确实没有不高兴,相反,她觉得这样反而能加深两个人的感情。 昨晚,君御炎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叫得她满心满眼都只剩下这个男人了。 君御炎笑着亲她,心情好,说只要她高兴,怎么都行,让他当和尚都行。 慕容九才不信他愿意当和尚呢,不过君御炎的优点之一就是能控制住自己,不会被欲望支使。 两人温存片刻,君御炎问她今日在府中如何,苏楷让瑶娘来王府事情他已知晓。 “若是你不喜欢这个瑶娘,便不叫她来了,不用在意苏楷这边。” 君御炎虽说看重苏楷,但也仅限于苏楷本人。 慕容九不想瞒着他,对他道:“这个瑶娘是个很复杂的人,她给人的感觉也很矛盾,王爷,你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吗?” 既然她好奇,君御炎回忆片刻道: “听苏楷说,瑶娘的父亲曾是京中小官,小时候就住在苏楷的对门,两人也算有点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是几年前,其父亲犯了事,全家下狱不久后其父亲被斩首,家中男子被流放宁古塔,女子充入教坊司。” “教坊司不也在京城么?怎么瑶娘又成了扬州瘦马了?” “苏楷曾私下打点,想等风头过去了为其赎身,但不久之后一场大火死了不少人,连教坊司都认为瑶娘已经死了。据瑶娘说,她趁大火逃出教坊司后,又被人牙子打晕带到了江南烟花地。” “这么听起来,她的遭遇确实很惨,但苏楷心里有她,下半辈子肯定会对她好,她又为何心中还有恨呢?她莫非是想为她父亲翻案?” “恨?阿九,你的意思是,瑶娘恨苏楷?” 君御炎坐直了身体。 “她不像是想和苏楷好好过日子的神态,而且她对我言语间诸多试探,又是问我孕期又是问王爷待我可好,我在想,是不是二皇子在利用她?” 闻言,君御炎剑眉皱起,他起身拿着面具戴上。 “阿九,我去武安侯府一趟。” “你慢点。” “嗯,我要是回来得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慕容九点头,送他出了院门。 君御炎果然回来得很晚,直到深夜才回来,慕容九做了好久的噩梦,他一来,就安心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早上慕容九急忙问他昨天做什么去了。 她还是好奇瑶娘的事情。 君御炎没有吊她的胃口,搂着她道: “我把你跟我说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苏楷,陪他夜探教坊司,找到了几年前同瑶娘住一个屋的女子。那女子说大火之前,瑶娘确实与一个男子来往很密切,而且大火也是从瑶娘屋子里烧起来的,后来我们通过她说的话,发现了许多细节。如果没猜错的话,瑶娘应当就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送她离开再回来,这时认识她的人也不多,正好苏楷牵挂着她,没出意外的得到了苏楷的宠爱。” “那苏世子岂不是很难过。” “确实,被心爱女子背叛,他挺不好受的。” “二皇子擅长利用每一个人,他把瑶娘当成牵制苏楷的棋子,那么,是不是因为瑶娘心中有恨,她觉得害她一家悲惨的源头是苏楷一家?” 君御炎颔首道:“我们昨日重新梳理了瑶娘父亲的案件,其父亲虽是小官,却贪污数额巨大,震惊朝野。这件事当时是由父皇交给京兆尹彻查的,事实真相就是公布出来的那样,并非冤假错案,也不是被陷害。当时抄家之时,其后院挖出了整整三百多箱白银。” 慕容九还以为瑶娘家可能有冤情呢,没想到竟是如此。 她明白了:“瑶娘她自己不相信她父亲贪污,觉得是被陷害对吗?可是调查的人是京兆尹,和苏世子有什么关系?” “她父亲表现得非常清贫,只有她母亲及几个兄长知道贪污的事情,她不愿相信也正常。当时的京兆尹是武安侯的好友,为了帮助她家查明真相,武安侯带着苏楷帮着协查查案,可能因此让她产生了误会。” 慕容九叹了口气,道:“那就只能盼着瑶娘想通,自己放下仇恨了。” 得知了这些,她更加确信上一世苏家的惨死,与瑶娘有脱不开的关系。 第128章 凌王妃前来拜访 许是不想苏楷起疑,瑶娘之前从不向他询问别的事情。 这也是二皇子特意交代的,她虽成了苏楷的枕边人,但时间太短,感情不够深厚,不必做些什么,只想办法维系住苏楷对她的宠爱就够了。 等二皇子需要她的时候,自会联系她。 不过二皇子提过一嘴,若是遇到和慕容九有关的事情,可以告知线人。 苏楷之前从王府回来,心情不错,还告诉她凌王妃想见她,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王府见见凌王妃。 瑶娘哪里都不想去,但想起二皇子的交代,还是把此事禀报给了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不仅让她前去与凌王妃打好关系,还让她多试探对方,不得已,瑶娘去了。 凌王妃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没什么架子,说话也亲切和气,温温柔柔的,一点都不嫌弃她从前卑贱的身份。 不像苏家的几个小姐,当着苏楷的面一套,背着面,又是一套。 瑶娘并不知道凌王妃和二皇子之间究竟有过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凌王妃呆在王府,似乎很适应。 而苏楷言语间也表示凌王妃人很好,可以与其多打交道。 于是在线人来询问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告诉对方,凌王妃没同她说什么,她只是陪凌王妃下了几盘棋。 二皇子并未起疑,他不认为瑶娘去一次就能打探到什么,但他让瑶娘以后经常去凌王府,与凌王妃打好关系。 瑶娘其实不爱做这种事情,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只有报仇。 可只有二皇子才能帮她父亲翻案。 接下来的几日,她没有再见到苏楷,听说他有事出门,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 瑶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觉得苏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这种不安的心情被她压了下去,她没必要去在意一个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 …… 慕容九在王府中,并不知道外界的人已经将她传得神乎其神。 前两日的宫宴上,她展露高超琴艺,惹得太后和皇上夸赞,将绿绮古琴都送给了她。 光这一点,就值得人们津津乐道了。 更别说她当时的琴声将慕容曼这个第一才女的压制得死死的,更令人八卦。 人们觉得她身上有种神秘色彩,没人知道她一个养在乡下的女子,为何会有过人的医术和高超的琴技,更没想到,京城第一丑女竟能蜕变成京城第一美人。 不过慕容九并不在意这些,她闲暇时自己看看医书棋谱也能悠然自得。 她已经将王府当成了她和孩子们的家,自从与王爷说开之后,她便对王府有了归属感,让她愿意安心的呆在王府备产。 而且她还有师父和小玉在身边,即使不出府,她也不嫌闷。 然而二皇子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凌王府像铁桶一样,他的人安插不进去,而珍珠不知道是不是被君御炎抓到了什么把柄,被处置了。 他想接近慕容九,竟只能通过瑶娘,可瑶娘却说她身体不适,只来过一次凌王府,就没有再来过了。 他表妹已经犯病了两次,虽然不算多严重,但这样下去,表妹的身体早晚会被拖垮。 况且,他内心中也期盼见到慕容九。 如今的慕容九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但二皇子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慕容九身上充满了魅力,就是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也叫人挪不开目光。 他之所以喜欢慕容曼,很大原因是因为慕容曼长得漂亮,他一向喜欢美人。 当初厌恶慕容九,就是因为慕容九长得太丑,他又不得不做出深情的模样,让他感到屈辱,这才是他想将慕容九利用榨干的最大原因。 早知道慕容九脸上的胎记能够除掉,他就不会让她代替慕容曼嫁给君御炎了。 白白让君御炎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二皇子又不能逼迫瑶娘去王府,因为瑶娘存在的目的仅仅是因为她对苏家有仇恨,能够利用。 他倒不是真想扳倒武安侯府,而是找机会让苏家投入他的怀抱。 不过就算不行,让其倒台,也能让君御炎少个助力。 思来想去,二皇子决定让慕容曼再去一趟王府。 他刚叫人过去,王府外的眼线来报,说凌王妃出门了。 二皇子瞬间从椅子上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可知她出门是有什么事?” 眼线自然不清楚,他只看到凌王妃上了马车。 二皇子以极快的速度往外走,忽然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殿下!不好了,表小姐又犯病了!” 白薇薇的丫鬟惊慌的跪在地上,恳求二皇子快点去看看。 二皇子眉头紧皱,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想去见慕容九的想法,但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去见慕容九,也是为了表妹的身体不是吗? “快去请太医!” 他沉声朝手下交代,跟着丫鬟往白薇薇的住处走。 白薇薇竟不知何时从榻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脸色苍白,头发都汗湿了,捂着心口满脸痛苦。 二皇子飞快上前,将其抱起。 白薇薇虚弱的睁开眼睛:“表哥?是你吗表哥?还是我在做梦啊。” 二皇子满心内疚,他这才想起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来表妹这里了。 表妹身体虚弱,整个世界都只有他。 “薇薇,你不是在做梦,表哥就在这里,别怕,已经去请太医了。” 白薇薇摇头:“没用的,薇薇身体太弱了,就是救回这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表哥,我累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表哥,薇薇想在你手里了结。” “说什么胡话!”二皇子呵斥道:“我不许你再有这样的想法,薇薇,当初慕容九她说你有救,三个月施针一次,你还能活很久很久。” 白薇薇眼泪落下:“可我这三个月内,已经发病三次了,想来慕容姑娘是觉得我无药可治了,才不愿意来的。” “她会来的,她就算不来,我也会把她绑来救你!”二皇子沉声说道。 白薇薇露出虚弱的笑容:“表哥对薇薇真好,可是,如今已经不是从前了,她是凌王妃,是凌王的人,岂会救我这个废人啊。” 二皇子眉头紧皱。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声:“殿下!凌王妃前来拜访!” “什么?你说谁?” 二皇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 而白薇薇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第129章 我只是太在意表哥了 二皇子不敢置信。 在得到下人肯定的回答之后,他脸上立刻便露出了惊喜之色。 “快,本殿亲自去接她!” 说着,他满脸笑容,急匆匆的就走了出去,甚至忘了同白薇薇说话。 人一走,白薇薇的脸色就猛地沉了下来。 她这次装病,本是为了抹黑慕容九,让其在二皇子心目中变得面目可憎。 从前,她从未将慕容九放在眼底,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让表哥怜惜,知道什么才是进退有度,她一直觉得她的敌人只有慕容曼。 却没想到,在慕容九没了胎记之后,下人说表哥嘴里念叨得最多的就是慕容九的名字。 慕容九竟悄无声息的在表哥心目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她原本是想让表哥弄清楚慕容九到底是谁的人,几次三番都没能请来,说明慕容九心里已经没有了表哥的位置。 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如果慕容九真在意表哥,不会不来给她治病。 可万万没想到,慕容九竟然来了! 表哥下意识的行动,也证明慕容九在他心目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地位。 凭什么那样的一个女人,也能将自己比下去? 从前就算表哥走得再急,也会先好好安抚自己再离开,可表哥却急匆匆的去接人,甚至没有朝她多看一眼。 “小姐您别生气,殿下去接人,不也为了您的身体吗?您犯病了难受,殿下也是想您赶紧好起来。” 丫鬟连忙安慰道。 云薇薇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二皇子快步相迎,慕容九才刚进大门,她身边只跟着春桃一个丫鬟。 二皇子见状,脸上笑容更深了。 “阿九,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知道传信于我,我好亲自去王府接你。” 慕容九神色淡淡的。 “我之前答应过你要给表小姐治病,不想食言而肥。表小姐情况如何了?” 二皇子心中竟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慕容九是单纯来找他的。 不过她来得也正是时候。 “表妹她刚刚又犯病了,心悸疼痛难忍,阿九你随我过来。” 慕容九听着他喊“阿九”,只觉得想要作呕,同样的两个字,在他和君御炎的口中,给她带来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而且以前二皇子分明喊她小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君御炎学着喊她阿九。 快步走到白薇薇的院子,一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地上多了一小滩血。 “薇薇,你怎么吐血了!” 二皇子神色焦急。 慕容九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那个小丫鬟,还有一部分血腥味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咳咳咳……” 白薇薇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嘴,嘴里全是血,尤其是牙齿缝隙间。 这女人,对别人真是够狠的。 不过慕容九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白薇薇的狠辣之处了。 上辈子,白薇薇与慕容曼两人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对她好是因为她能治疗白薇薇的心疾,等其心疾完全治好,白薇薇便开始暗中针对她了。 不过白薇薇是那种运筹帷幄的女人,她会算计人心,擅长利用他人,这种女人,其实比慕容曼更加可怕。 这辈子,慕容九却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又不是二皇子后院中的一员。 二皇子看到白薇薇这幅模样,露出了心疼之色。 慕容九对旁边那丫鬟道:“去端点茶水过来,给你主子漱漱口。” 丫鬟没动,看向云薇薇。 “愣着做什么,快去啊!”二皇子沉声道。 丫鬟这才赶紧去倒了茶水,递到白薇薇面前。 二皇子接了过去。 丫鬟收回手时,慕容九忽然伸手往她手臂上按了一下。 “啊!” 丫鬟吃痛,茶盏的盖子掉在地上。 云薇薇面色一变,连忙道:“凌王妃,可是我的丫鬟惹您不满了?您为何要掐她?玉芝,还不快跪下给王妃请罪!” 那丫鬟立刻跪下:“都是奴婢的错,请王妃责罚奴婢!” 二皇子脸色微沉,不明白为何慕容九会突然掐云薇薇的丫鬟。 这头慕容九还未开口,那云薇薇就道:“定是玉芝碍了王妃的眼,玉芝,你出去!” “慢着。” 慕容九淡淡开口,看着二皇子。 “二殿下,这个丫鬟出了很多血,需要包扎,不及时包扎,会影响她照看表小姐。” 二皇子露出诧异之色:“怎么回事?” 云薇薇连忙道:“玉芝早上摔了一跤,手臂正好磕在了碎花瓶上,是出了点血,没想到凌王妃连这都能察觉到,不愧是神医啊。玉芝,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包扎!” 慕容九浅浅勾唇道:“表小姐不是犯了心疾?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来表小姐的身体情况比从前好多了,不像是吐了血的样子。” 二皇子也是聪明人,经过这一遭,哪里听不出慕容九的弦外之音。 若是以前,他会装作没听懂。 但今日,他下意识的想顺着慕容九的心意。 于是他脸色猛地一冷,叫住了往外跑的玉芝:“站住!” “来人,把这丫鬟的袖子挽起来!” 他的手下立刻上前,不由分说的按住玉芝,挽起她的袖子,露出一道被匕首割伤的伤口,因为剧烈挣扎,血又渗了出来,上面还能看到一口牙印。 而且这个手臂上,还有几道已经愈合的刀疤。 尽管猜到是怎么回事,二皇子看到这一幕,脸色还是沉了又沉。 他知道表妹聪慧,有些小心机,但看在表妹小时候是因为自己中毒的份上,他一直很包容。 可表妹却割伤了丫鬟的手臂装作吐血,而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让他觉得很分裂,觉得表妹已经不像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了。 耍小心机可以,却用犯心疾这种事情几次三番的博取同情,哪次他不是急急忙忙放下手头要紧的事情赶来? 云薇薇白着脸:“表哥,我、我只是太在意表哥了,表哥很少主动来看我,我只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了。” 她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说完竟突然起身,朝着床头的木柱上狠狠撞了上去。 虽被二皇子及时阻拦住了,但头上还是撞红了一大块儿。 “呜呜呜,表哥你救我做什么,我无颜再面对表哥,就让薇薇死了!” 慕容九局外人般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 第130章 让二皇子钻进圈套 云薇薇到底还是聪明的。 她知道如何让一个男人怜惜自己。 只不过,虽然二皇子怜惜她,不让她自杀,但对她肯定不如从前那般信任了。 将来白薇薇再做了什么,二皇子心中定会先考虑她有没有撒谎。 慕容九也并未给那个叫玉芝的丫鬟包扎,她记得这个丫鬟上辈子助纣为虐,帮着云薇薇做了很多坏事。 其与白薇薇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不值得同情。 看着二皇子已经和云薇薇抱在了一起,慕容九干脆坐在了椅子上看热闹。 她看不见二皇子的神色,但云薇薇抬起头,对她露出挑衅的冷笑。 慕容九明白云薇薇的意思,她故意挑衅,就是想让自己生气,不好好医治她,从而让二皇子生气。 不过她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慕容九现在改变了主意,她决定医好云薇薇,让慕容曼与云薇薇两人窝里斗。 经过上次宫宴的事,她留在慕容侯府的眼线说慕容曼好几次都想找二皇子,想早点成为二皇子妃。 既然如此,那她就助慕容曼一臂之力好了。 当然了,在这之前,先医治好云薇薇,也算是给慕容曼“铺路”了。 “咳。” 慕容九清了清嗓子。 她虽然喜欢看热闹,但她的时间是有限的,她答应了君御炎回去陪他用晚膳呢。 二皇子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将云薇薇松开。 “阿九,叫你见笑了,薇薇她从小身子骨弱,只依赖于我,她也是为了让我多关心她,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给慕容九解释。 云薇薇悄悄攥紧了手指。 从前表哥根本不在意慕容九的想法,现在却主动解释起来了。 慕容九道:“有心疾的人,情绪不要大起大伏。我今日来,是为医治表小姐的,但如果表小姐不配合的话,我想我下次应该不会来了。” “配合,薇薇会配合的,她早就想摆脱虚弱的体质了。” 二皇子说道。 他记得云薇薇一直跟他说向往能去外面游玩,只是身体不允许,无法出门。 殊不知,云薇薇心里却有些发慌。 她能让表哥怜惜的,是她因为表哥而中毒的娇弱身体,若突然心疾好了,表哥还会来看自己吗? 但转念一想,身体好了,她就能做更多的事情,巩固在表哥心目中的地位。 于是她开口道:“表哥说的是,薇薇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希望身体能好起来,能出去游湖踏青爬山礼佛,种种种种,都是薇薇求之不得的。” 二皇子听着,只觉得更加心疼。 表妹是因为自己,才无法像常人一样出门。 很好,慕容九很满意。 接下来就开始了给云薇薇的针灸治疗。 她特意与师父讨论过云薇薇的病情,师父在她的基础上,改良了针灸的针法,又另外开了方子。 说到底,云薇薇的心疾并不是那种先天生下来就有问题的,那种才是最难治的。 而云薇薇是因为小时候吃食里面中了毒,导致伤了心脉,才会经常引发心疾。 归根结底,在于心脉的毒素难清。 既然慕容九想一次性将其治好,就和师父商量,有了万全的把握。 针灸过后,慕容九又拿出了几颗药丸让云薇薇吃。 云薇薇犹豫着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让她安心吃下,他觉得慕容九不可能会害表妹。 慕容九这么用心的治疗表妹,全是因为他。 吃完药丸没一会儿,云薇薇突然吐出了几口黑血。 她惊慌道:“表哥,表哥我不会是要死了?那药丸……” “你吐出来的是你心脉处的陈年毒血。” 慕容九淡声说道,招呼提着药箱的春桃,转身就打算离开。 二皇子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见云薇薇吐出血之后,常年苍白的脸上好像真的有了血色,顿时便放下心来,见慕容九要走,连忙追了上去。 “阿九,马上就是用膳的时间了,你留下用晚膳再走,我让厨房准备几个你喜欢的菜。” 慕容九回头,问道:“殿下莫非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殿下不如说两个听听?” 二皇子一噎,他确实一个都说不出来。 以前他根本不在意慕容九喜欢吃什么,也从未问过。 而与他不同的是,君御炎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喜欢吃的每一样菜,每一种水果零嘴。 想到这里,慕容九归心似箭,君御炎还在府中等着她呢。 来时他便吃醋了,想陪她来。 “阿九,我最近事情太多,焦头烂额,记性变差了,阿九你别在意好吗?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你从前脸上有胎记时,我都不曾嫌弃过你,我喜欢的是你坚毅的内心,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我不知道别人跟你说了什么,害你避我如蛇蝎,但我对你的那颗心,从未变过。” 二皇子怕她离开,不顾场合便向她告白,而房间内的白薇薇听得清清楚楚,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还有你腹中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我连名字都给他想好了。阿九,你离开大皇兄,回到我身边,好吗?” 慕容九忍住心中嫌恶与仇恨。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她太了解君昊泽了,一旦撕破脸皮,君昊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她除掉。 她倒是不怕,可她腹中还有两个孩子。 况且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谁知道君昊泽什么时候暗中对她下手?她又不可能永远不出王府。 只有君昊泽彻底失势,被拉下马,才是可以撕破脸皮的时候。 就在慕容九准备回话的时候,忽然,二皇子身边的一个幕僚心急如焚的跑了过来。 “殿下!殿下!有一个重大的消息!” “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如本殿眼前的人重要,你先下去。” “可是,可是……” 那幕僚急得直跺脚。 慕容九想起君御炎说他已经做好了局,要让二皇子钻进来了,想来这幕僚是知道了三皇子在应天书院的事情,才急成这副模样。 她露出疲惫之色,出声道:“我今日施针很累,想回府休息了,二殿下先去忙。” 二皇子见她确实很累,又加上幕僚如此心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好让人先送她回去。 “到底何事?” 进了书房,二皇子立刻沉声问道。 第131章 父皇最宠爱的儿子竟是三弟 “殿下!您可知在应天书院教导三皇子的老师都是何人!” 幕僚语气急切。 二皇子意外的皱起了眉头,他竟不知道,幕僚找他的急事居然与三皇弟有关。 三皇弟不过是个最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和他那个一年到头见不了父皇几面的静嫔母亲,差不多的货色,对人没有半点威胁。 他沉声对幕僚不满的道:“他的老师就算再厉害,还能让他有机会翻身不成?本殿和慕容九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说着,他居然抬步就要去追慕容九。 幕僚连忙跑上前去,挡在二皇子前面道:“殿下殿下!您有所不知,三皇子的老师可是郭太师啊!” 二皇子脚步猛地一顿:“谁?父皇当年的老师郭老太师?” 幕僚脸色难看的点头:“没错!就是他啊!您也知道,郭老太师他当年可是有从龙之功的,虽然告老归田,可朝堂上京城里还有很多他的门下弟子,而且一向极受皇上重视。” 二皇子当然知道! 郭老太师地位很高,辞官回乡之后,其儿子如今也已官拜礼部尚书一职,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 曾经还有传言说,郭尚书以后应该会兼太子太傅,教导未来的太子,所以四皇子也拉拢过他。 二皇子当然也拢过对方,但对方随郭老太师,是股清流,不为所动。 见殿下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幕僚硬着头皮道: “殿下,应天书院在豫州,郭老太师的家乡却在扬州,这一南一北,相差甚远,属下打探到郭老太师却是在三皇子到应天书院之前就到了,可见……可见是提前安排好的。” 是谁安排的,自然也不言而喻。 毕竟,这天底下,能够使得动郭老太师的人,只有当今皇上。 二皇子眼睛紧紧眯起,透出几分阴沉的冷光。 他不怒反笑,笑得极为阴森。 “三皇弟啊三皇弟,藏得最深的,竟然是他?” 幕僚看着这样的二皇子,莫名有些心慌。 二皇子问道:“三皇弟的其他老师又是何人?” “分别是卢岩、顾贾、史辰武几位大儒。” “呵。” 二皇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这三位大儒可不好请,皆是学识相当渊博的人,而且还在书法兵法这些方面各有优点。 尤其是史辰武此人,其祖父乃是着名的兵法家,编着的兵法大燕的军队还在学用。 三皇子的父母静嫔不过是个宫女,在之前也只是个平民,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不像其他皇子都是外亲相帮。 除了今上有这样的本事,没人能帮三皇子找到这么多厉害的老师。 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校考三皇弟的学问为由发了脾气,将其贬到应天书院,人人都以为父皇这是放弃了三皇弟,包括二皇子自己也这样认为。 可三皇弟的老师们,个个不一般,教三皇弟的还有帝王之术。 二皇子冷笑连连,最后竟仰天大笑。 “我们都被骗了,都以为父皇最喜欢的皇子是大皇兄,殊不知,那个最不起眼的皇子,才是他最在意的儿子,看起来平庸又低调,竟只是他的保护色。哈哈哈哈,父皇啊父皇,原来你对喜欢的人,会这般保护,那静嫔呢?静嫔也是真的不受宠吗?” 二皇子到底是二皇子,很快就联想到了静嫔身上。 父皇极少见三皇弟,同样也很少见静嫔,但是二皇子记得很清楚,三皇弟虽然见不到父皇,却经常进宫为静嫔侍疾。 是不是通过这样的机会,父皇与三皇子相见呢? 父皇既然能瞒住所有人,一定有他的秘密。 “本殿先进宫一趟,你召集全部幕僚,等本殿回来商议此事。” “是!” 二皇子很快进了宫,见到了皇后。 “昊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还没用膳,快,添双筷子!” 皇后看到儿子过来,十分惊喜,连忙吩咐宫女去拿碗筷。 二皇子并未阻止,等坐上桌后,将所有宫女太监都挥退了出去。 皇后见此,连忙问道:“昊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母后。” 二皇子斟酌了一下语气,缓缓将幕僚在应天书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皇后。 “母后,静嫔她,怕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儿子此次进宫,是希望母后能派人盯着点静安宫。” 皇后心中久久难以平静,筷子什么时候掉在地毯上的她都没有发现。 双手微微发颤,气的。 她一直把戚贵妃当成这辈子的敌人,万万没想到,皇上心尖上的人,竟是静嫔? 那个因为常年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所以从来不来请安的静嫔! 那个后宫没人能瞧得上的宫女出身的静嫔! 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多事情忽然一想就明白了。 “难怪静嫔‘失宠’这么多年,内务府一直未曾克扣过什么,本以为是三皇子的打点,没想到……” 皇后掌管后宫宫务,静嫔毕竟是生过皇子的嫔妃,皇后又岂能不关注? 只是她未曾克扣过什么,她毕竟是皇后,不能被挑出问题。 加上静嫔远在静安宫,那里离冷宫很近,静嫔又极少出门,慢慢的,皇后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母后,他不值得您落泪。” 二皇子沉声说道。 皇后一惊,伸手往脸上一摸,才发觉流了两行眼泪。 “是啊,皇宫中,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了,流泪又有谁在意?” 说完,她擦干眼泪,眼中露出仇恨的神色,再无对皇上一丝一毫的情意。 “昊儿放心,母后定会盯得死死的,你早日弄死三皇子,静嫔也就一无所有了。” 二皇子点头:“儿子自然不可能让他活着,他在外面,能惨死的办法有很多种。我很期待到时候看到父皇听到消息后,失态的模样。” 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呢。 就算只是猜测,还没有发现皇上对静嫔和三皇子其他不一样的地方,这对母子俩就已经准备将人除去了。 他们的行事准则,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第132章 不介意她不干净 皇后嫉妒得发狂。 她是皇上正妻,早在皇上还未登基之前,就已嫁给他。 早年间,他们也有过令人艳羡的情感,是对恩爱的夫妻。 她在后宫汲汲营营,多年来一直念着的就是那点情分。 后来她在儿子的开导下想通了,她已经不再盼着皇上那点露水似的情分落到她头上,她在意的只有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有她的儿子当了新的皇帝,她当上太后,她的家族才能稳固。 她分明是中宫皇后,儿子是嫡子,早就该立其为太子,不是吗? 可笑的是,她一直把戚贵妃和大皇子当仇敌,却不知竟被皇上欺骗了这么多年。 想让她和戚贵妃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先她内心深处还为当初利用惠贵人伤害皇上身体的事情感到愧疚,现在只恨怎么没能将其弄死! 但如果就那样弄死了,现在又怎能知道他心尖上的女人竟是静嫔呢? 二皇子一走,皇后就立刻派了心腹去联系冷宫的眼线。 冷宫有宫女太监是她的人,静安宫离冷宫很近,这些年谁也没有把静嫔当回事,自然也不会派人盯着静安宫。 但今时不同往日,皇后迫切的想确认事实是否真如她和儿子猜测的那样。 几日过去,静安宫内一切如常。 就在皇后以为是不是皇上只宠爱三皇子,不喜欢静嫔时,二皇子再次进宫,将一副皇宫地图放在她面前。 “这是?” “母后,儿臣的手下找到了前朝的一个老工匠,那老工匠家里,藏着这张前朝皇宫的地图,您看这里……” 二皇子指着养心殿的位置:“这条线,是地道!” 皇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顺着养心殿的这条线看,最终延伸的位置,竟是……静安宫!! “难怪!难怪!” 皇后形若癫狂的大笑几声,随后又冷笑连连。 难怪他们盯着都盯不出什么来,然后底下竟是一条暗道! 难怪皇上要将静嫔安排在静安宫! 可笑,太可笑了。 这些年她和戚贵妃等后宫嫔妃的争斗就是一场笑话! 到头来,一个女人不争不抢,就能得到皇上的全部宠爱。 不,那叫偏爱! 因为在意静嫔,所以不愿意让其参与到宫中女人的争斗当中。 因为在意三皇子,所以故意给二皇子树立大皇子这么一个强大的敌手。 等最后,大皇子和二皇子斗来斗去,两虎受伤,三皇子只需回京就能得到太子之位。 “母后……” “本宫没事!” 皇后眼神冰冷,如同淬了毒一般。 “他想让静嫔与世无争,本宫偏不如她的意!她不是喜欢礼佛吗?正好太后就在宫中,那就让她去给太后抄写经文!” “母后注意不要让父皇发现了我们的事,不能让他有所防备。” 皇后眯起双眸:“你放心,我有分寸,他只会以为是争风吃醋罢了。他向来尊敬太后,想来也不会去找太后要人!” 二皇子点头:“母后,父皇根本不在意戚贵妃,你也别跟她斗了,你在宫中牵制住父皇与静嫔,儿臣想办法把三皇弟弄死在应天书院。” “千万别留下了痕迹。” “儿臣知道,在外面比在京中容易,儿臣不想让他多活半刻。”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二皇子心中的恨意不比皇后少多少。 他以前是崇敬父皇的,也期望得到他的宠爱,只是一直有个优秀的大皇兄横踞在他的面前,让父皇看不到他的优秀。 所以他一直将大皇兄当成最大的敌人,却不曾想到,他和大皇兄都只是父皇的一枚棋子,为三皇弟开路的棋子。 他太不甘心了。 三皇子资质平平,与大皇兄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将来让他辅佐三皇弟为皇,他如何情愿? 更何况,他母后是皇后,外家势大,父皇若想要三皇子当上太子当上皇帝,势必会除掉他和他背后的势力。 父皇根本就没有想过给他留活路。 对大皇兄也是同样如此。 否则当初也不会让有战神之名的大皇兄毁容残废了。 回到皇子府,二皇子安排下去,接着便去看云薇薇。 云薇薇在被慕容九医治过后,连续吃了几天的药,脸色已经红润许多,只是看起来依然有些弱不禁风。 不过他已请来太医诊脉,表妹的心疾已经被完全医治好了,体质弱只能慢慢调理。 “表哥,你怎么来了!” 云薇薇看到他,满脸惊喜。 “薇薇,我来,是与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表哥只管说便是。” “你可愿意嫁给我?” 这话一出,云薇薇又羞涩又激动,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娇声道:“薇薇当然愿意嫁给表哥了。” “那好,我明日便进宫向父皇请旨,娶曼儿为正妃,娶你为侧妃。” 侧妃? 云薇薇猛地将头抬起,脸上的喜意都褪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了薇薇?你不高兴?” “不,不是的,我当然高兴,只是,只是表哥为何娶慕容曼为正妃?永宁侯府无法给表哥带来助力啊。” 更何况,慕容曼穿上嫁衣,已经和伯府的倪元山拜过堂了,这样的女人,怎堪做正妃? “我外家势大,只有娶慕容曼这样的女人,才不会让父皇猜忌。” 原本,二皇子确实不太想娶慕容曼为正妻,他可以给她侧妃的名头。 只是,在知道了静嫔和三皇子对父皇的重要性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若是娶背后势力大的女子为正妻,父皇必定猜忌。 就算三皇子很快要死了,他也不能太过高调。 这样一来,日落西山的永宁侯府,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 等他当上了太子,什么女人没有? 以后当上皇帝,想让谁当皇后,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慕容九那张白莹莹的美丽脸庞。 如果慕容九没有失身于乞丐,他便是给个皇后之位让她当当也不是不行。 可惜…… 但尽管如此,只要慕容九愿意再次委身于他,他不介意她身子不干净。 天底下,可没几个像她那样好看的女子了。 第133章 傅宝珠与西域王子私相授受 二皇子向皇上请旨赐婚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慕容九的耳中。 这在她和君御炎的预料之中。 皇上答应得很快,因为皇上原本就想给他一门类似于此的婚事,只是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人选,也不想落人口实。 如今二皇子自己提出赐婚的请求,自然是再好不过,正合皇上的心意。 “二皇子着急娶妻,是准备动手了吗?” 慕容九闲来无事,正在绣着一只虎头鞋。 君御炎坐在窗边看书。 方才是暗卫来报,说是皇上同意赐婚了。 君御炎笑道:“三皇弟是他一向不曾看在眼底的人,突然发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却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以他的骄傲,自然不想多等一日。” 慕容九也了解二皇子,他确实是这样的人,自大,且狠辣,行事也果断。 为了防止三皇子死后,被皇上的怒火波及,他娶妻可以掩人耳目。 再一个,他认清了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原本正妻的位置是留给对他有用的世家贵女,现在为防止皇上猜忌,娶了空壳子的永宁侯府大小姐慕容曼,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 “王爷,还是要小心二皇子嫁祸到你身上。” 慕容九说道。 以二皇子的狡诈阴险程度,肯定会嫁祸陷害的。 毕竟三皇子和静嫔,那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君御炎笑容温柔:“阿九放心,不会让他如愿。” …… 永宁侯府。 慕容曼接了圣旨,满脸惊喜。 一直病歪歪躺在床上的老夫人也一下子来了精神,指挥着下人将赐婚的圣旨供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曼儿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王氏激动的说道。 一旁的慕容侯爷也是满脸喜色。 只不过两人脸上长了好几个红里透黑的肉瘤,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十分骇人,多看几眼都令人作呕。 府里其他房的人都来了,全部笑盈盈的恭喜慕容曼即将成为二皇子妃,不久之后说不定还能当上太子妃呢。 侯府这些人,就跟闻到了荤腥的苍蝇,见慕容曼走大运了,恨不得一个劲的巴结。 其他房的嫡女庶女,就差给慕容曼扇风提鞋了。 毕竟,如今朝中这情形,二皇子才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人选。 凌王已经残废毁容,皇上为补偿他,给他封了王位,但这也说明他不可能当上太子。 三皇子母妃是个宫女,出身太低。 四皇子稍微比三皇子好点,但一直不受皇上喜爱。 总共就这四个皇子,任谁看,都知道二皇子的机会更大。 侯府本以为慕容曼最多能当个侧妃,万万没想到,她都嫁过人了,竟然还能当上二皇子的正妃,这不是走了大运是什么? 还是二皇子求圣旨赐婚求来的呢! 在各种阿谀奉承的声音中,慕容曼倒是没有迷失自我,但她心情也是相当激动的,早先二皇子只是允诺给她侧妃之位,如若当上皇上,一定让她当贵妃。 所以,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成为二皇子的正妃! 她想到了慕容九,慕容九去除胎记,恢复容貌又如何?凌王对其再好,做到王妃也就到头了,不像她,将来有可能成为贵妃,不,她马上就是二皇子正妃,将来是要当皇后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加兴奋激动。 二皇子在意她,赐婚的日子就在半个月之后,京城那些长舌妇说她再嫁不可能嫁到勋贵人家,可她却要当二皇子妃了,这个事实将打烂这些人的嘴脸。 着实叫她扬眉吐气了一回。 真是一扫多日的郁气。 慕容九知道后一定会很嫉妒。 唯一让慕容曼不爽的是,圣旨还提到了云薇薇,云薇薇将以侧妃的身份同一日进二皇子府。 但一想到云薇薇只是侧妃,还要给她敬茶,身份上,云薇薇永远不如自己尊贵,自己生下的孩子是嫡子,而云薇薇生下来的只能是庶出。 这一点上,她就彻底赢了云薇薇。 等嫁入二皇子府,云薇薇还得看她这个正妻的脸色。 慕容曼嘴角高高扬起,让府里全力为她做好备嫁的准备。 这次出嫁,必须红妆十里,就是变卖家产,也要凑齐十八台嫁妆。 …… 傅家。 大公子傅恒快步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这是西域王子那可思送进来的信件,已被我截下。” 他将一封已经拆开的书信放到傅将军面前。 里面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 傅将军看了一眼他略沉的脸色,知道信中定然不是什么好内容。 他皱着眉头一目十行的看了下来。 通篇都是那可思述说钟情的话语,而且用词十分大胆,带着点私相授受的味道。 他脸色也沉了下来。 自己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竟与外男私相授受,传出去,外人不知道怎么看他们傅家的家风。 倘若两人真是情投意合也就算了。 事实却并非如此。 傅将军还清楚的记得那日中秋宫宴上,那可思是怎样盯着凌王妃看的,甚至没有多看傅宝珠几眼。 他们一直派人跟着傅宝珠,自然知道他们是怎么从认识到定情的。 说出来就十分可笑,谁能想得到,竟是傅宝珠自己在那可思经过的路上,与其制造“偶遇”,接着傅宝珠带其在京城游玩,虽是一个在马车内,一个在马背上,可一个闺阁未嫁的女子如此行事,实在太过孟浪。 而早在那日宫宴之后,傅将军就亲口告诉过傅宝珠,少与西域人打交道。 当年西域还不是附属国时,傅将军亲自领军征战,不知多少军中男儿死在西域人的手中,他的心腹手下也是埋骨于此,可以说国恨家仇,永远铭记。 西域人的野心有多大,傅将军比谁都清楚。 作为他的女儿,就更要铭记。 可她嘴上答应,却在暗中与其私下往来。 面前这封信,已经是第四封了。 “那可思约宝珠今天黄昏在城门口相见,父亲,这封信还要继续送过去吗?” “送过去。” 傅将军起身,冷声道:“我亲自送!” 说罢,他攥着信封,往傅宝珠的住处大步走去。 此时,三公子傅翰正在傅宝珠的院内看书,这几日他都是如此,好方便大哥截断信件。 傅宝珠拉着樊嬷嬷悄悄进了屋子,着急道:“你想办法把三哥引出去,一会儿那可思可能会递信进来,不能让三哥撞见了。” 第134章 樊嬷嬷背后的主子 “小姐莫急,门房那人极有眼色,不会在三少爷还在此处时将信送进来。三少爷与小姐关系亲近是好事,越是如此,越说明他们不曾起疑,将来小姐嫁人能得到更多的嫁妆!” 樊嬷嬷劝慰道。 主要是,她也没什么借口将三少爷引开。 但傅宝珠着急啊,那可思不能在京城呆太长时间,不久之后就要回西域了。 她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就必须要跟着那可思一同去西域的。 自从慕容九露出绝美容颜,没了胎记之后,她每每做梦都能梦见父亲书房里的那张和慕容九有几成像的画像。 她和慕容九的真实身世,就像是悬在她头上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要是以前,她是瞧不上那可思的,京城富贵迷人眼,西域那种地方太过遥远,肯定比不上京城,而且全是异邦,当然没有在京城好。 可现在,她害怕身份被揭穿,嫁给那可思当西域王后,已经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所幸她也让那可思痴迷,昨日那可思信中便说了非她不娶的话。 此人擅会甜言蜜语,但语气真挚大胆,和傅宝珠见过的那些男人都很不一样。 一开始樊嬷嬷让她勾引那可思她是拒绝的,但随着这几日的接近,她发现那可思人也挺不错的,那双迷人深邃的琥珀色眸子看着她的时候,深情满满,让她的心脏也跟着小鹿乱撞起来。 说到底,她虽然很早就对君御炎动了少女心,但毕竟没有与外男这般亲密接触,更别提听到男子对自己说这些大胆奔放诉说情意的话。 “樊嬷嬷,那你找个理由出去,看看那可思的信送来了没有?” 樊嬷嬷见她急切的心思都快藏不住了,怕是容易在三少爷面前露馅,于是点点头。 “什么信?你是说这封信吗?” 就在此时,傅将军洪亮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将本来就心虚的傅宝珠与樊嬷嬷吓得打了个哆嗦。 在看到傅将军手中的信封时,两人脸色唰地白了,不见半点血色。 还是樊嬷嬷反应快,连忙道:“老爷,您说什么信?这是谁的信啊?” “你们刚刚不是还在说等那可思的信?怎么?我亲自给你们把信送来了,又不想要了?” 傅宝珠手指止不住的发颤,她强装镇定道:“父亲,我与那可思确实认识,他初来京城,十分好奇,便让女儿介绍一些风土人情给他,但我不知道他会给我送信来。” 父亲手里只有那可思单方面的信,没有自己写的信,这样就无法证明自己与那可思私相授受,最多只是那可思单方面传信,自己是无辜的。 她心里这样想道。 傅恒冷漠的看着她,从袖中掏出了两封信件。 “这是你让樊嬷嬷递给门房,让其送给那可思的信,宝珠,要大哥读给你自己听吗?” 傅宝珠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樊嬷嬷扑通跪在地上:“老爷大少爷恕罪!是那可思喜欢小姐,他想将小姐娶回西域当王妃,老爷,小姐对那可思王子也是情投意合,求您成全啊!” 既然被发现了,倒不如让傅将军成全了这门亲事,好过偷偷摸摸的来。 傅宝珠反应过来,也跪在了地上。 “父亲,大哥,宝珠这辈子没有求过你们什么,我、我是真心喜欢那可思的……” “闭嘴!”傅将军额头上青筋凸起。 傅恒沉声道:“傅宝珠,父亲早就同你说过,国恨家仇,傅家人永世不忘,我们大燕之所以有今日的安稳繁荣,是无数将士的血浇筑出来的!” “那又如何!” 傅宝珠不理解,从前不理解,现在依然不理解。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西域是我们大燕的附属国,西域王都眼巴巴的送公主来和亲,两国关系早就不是从前了,父亲大哥为何要一直想着过去?皇上都能娶西域公主,我为何不能嫁给那可思!” “傅宝珠!西域野心勃勃,你以为那可思为何非要招惹你?就是因为你是将军府嫡女!” 傅翰脸上也露出了怒意。 父子三人更多的是失望。 京城那么多贵女,那可思偏偏与傅宝珠书信来往,因为什么?正因为傅宝珠的身份! 傅将军早年也是从小兵一步步起来的,西域边界是他的战场,早年他领军将入侵的西域兵马杀得十不存一,杀得西域王下马投降,如今还有许多西域人闻他名而色变。 那可思若是能将他女儿娶回西域,对军心民心都是极大的鼓舞——大燕将军的嫡女嫁来和亲,将来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敢再来攻打他们吗? 况且,真让傅宝珠嫁了过去,他如何对得住当年死在西域的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 “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我与那可思两情相悦,为何要将从前的国恨家仇安在我们的头上?父亲大哥三哥,你们真的在意我吗?” 傅宝珠破罐子破摔,她不想考虑他们的心情,她只需要达到目的。 只要能嫁给西域王子,将来当个西域王后,就算身份被揭穿,也没人敢嘲笑她。 嘲笑她什么?嘲笑她从将军府小姐变成西域王后?羡慕还差不多!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她傅宝珠就是要做被人一提起就心生羡慕的那种人。 慕容九也难以与她相提并论。 傅恒满脸失望:“傅宝珠,你扪心自问,我们对你有多好?你如今,竟为了一个男人,与我们顶嘴不说,还质疑起我们对你的亲情了不成?” “大少爷,您误会了,小姐她……” “你闭嘴!” 樊嬷嬷话还没说完,一向温和儒雅的傅恒冷冰冰的看着她道: “樊嬷嬷,你一直在背后怂恿傅宝珠,是何意图?或者说,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樊嬷嬷脸色大变,傅宝珠也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样,露出惊慌之色。 “大、大哥你说什么?什么背后的主子?嬷嬷她是我们将军府的人啊!” 傅恒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是吗?” 第135章 静嫔被毒害? 樊嬷嬷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她自然一个劲的辩解,说她与侯府毫无关系。 这次傅恒他们却未开口说话,所以樊嬷嬷根本不清楚他们到底知道了什么,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傅宝珠也帮樊嬷嬷说话,只是得不到父兄三人的半点回应。 好半晌,傅将军视线冷漠的看了一眼樊嬷嬷,喊人进来将樊嬷嬷带走,和傅宝珠分开。 “父亲!父亲您要做什么!嬷嬷她将我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傅宝珠不怕樊嬷嬷受到伤害,就怕樊嬷嬷嘴里会吐出点什么来,影响到她。 “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宝珠,你真不知道樊嬷嬷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 傅宝珠当然摇头,故作茫然,像是听不懂父亲说的什么。 “那你可知她并未让她的家人离开京城,反而在永宁侯府附近买了一所院子住了进去?” “永宁侯府”四个字一出,傅宝珠脸上猛地一白。 父兄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那日她替樊嬷嬷出钱赎回其孙子,又令樊嬷嬷将其家人全部送出京城的事情,是瞒着父兄他们的。 他们不仅知道这件事,还查到樊嬷嬷的家人在永宁侯府附近买了院子! 樊嬷嬷做事太不靠谱! 可恶,难道父兄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怀疑她的吗? 莫非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至亲之人了? 不对! 这个时候,傅宝珠的脑袋倒是转得快极了。 她对父兄四人还是算有些了解的,他们如果真的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且发现慕容九才是他们的亲人,就不可能还站在这里,同自己生气。 他们一定会先去找慕容九。 想到这里,傅宝珠心中的弦突然就松了下来。 只要身世还没揭穿,她就不怕了。 她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嫁给那可思! 并且以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嫁到西域去。 那可思瞧上了她的身份,那她肯定要保住这个身份的。 左右那可思也离开京城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 只要哄着那可思去找皇上请旨赐婚,那就好办了。 可惜,很快父亲将她禁足,院子外安排了府中的侍卫,根本不让她再和那可思有联系的机会。 傅宝珠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樊嬷嬷也不在了,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虽说现在父兄等人还未发现自己的身世,可是他们的态度,其实已经说明他们在怀疑什么了,否则不会盯着樊嬷嬷的。 必须得见到那可思才行! 另一边,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也由暗卫传达给了君御炎。 君御炎眯起双眸,在暗卫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不一会儿,慕容九缓缓走了出来。 她习惯午睡,这会儿刚睡醒,红润的脸颊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印子,美目惺忪,看到院子里的君御炎时,眼睛亮了一下。 “王爷不是有事进宫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君御炎大步上前,扶着她下台阶。 虽说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但还没有到下台阶看不清的地步,慕容九失笑,但还是由着他了。 “刚回不久,春桃说你在睡觉,没进去怕影响你休息。肚子饿不饿?我从宫中御膳房里拿了些糕点,应该合你的口味,尝尝?” 石桌上放着的就是宫里提回来的食盒,君御炎一打开,便露出六层装得满满当当的精致点心。 他进宫还能想着自己,慕容九心中当然高兴。 没想到君御炎拿起一块点心,就往她嘴里送来,她下意识的咬了一口,但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再吃了。 “不喜欢么?” 君御炎丝毫不嫌弃,把手上她咬过的糕点塞进嘴里,又重新给她拿一块。 “我不吃了,吃多了会发胖的,我现在比以前胖了许多,不能再胖下去了。” 慕容九连忙拒绝。 原因在于早上她穿衣裳时,发现半个月前爱穿的那件衣裳竟然小了! 不光是肚子这个部位,好像胸口这里也是,她怕再胖下去,以后都见不得人了。 “哪胖了?我看你还很瘦,从后面看,你像没怀孕一样,身姿十分婀娜。” 君御炎真没看出她胖了。 他还希望她能多长点肉,觉得她以前太瘦了。 “总之就是胖了,我以后必须控制饭量。” 君御炎笑道:“那不行,你吃得比猫还少,再控制,都要饿到我们的孩儿了。” “饿不到的,师傅说若是吃太胖,以后很难生产的。” 慕容九打定了主意要少吃。 君御炎怕她焦虑,重新将她打量,忽然低声笑着在她耳边道:“阿九真没胖,阿九只长了肚子和胸口,分明是身材变得更好了。” 这话一出,慕容九脸颊都红透了。 君御炎趁热打铁:“阿九不信的话,晚间沐浴的时候,我再好好帮你仔细的看看。” 慕容九咬唇,红着脸瞪了他好几眼。 君御炎搂住她,赶忙说起了正事: “皇后让静嫔去为太后抄写经书,静嫔倒是沉得住气,只是皇上却三天两头的往太后宫中跑。太后觉得烦扰,打算回皇家寺院里去。只是昨日夜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静嫔的食物被人下了毒,宫女发现的时候,静嫔已经毒发几个时辰了。” 慕容九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问道:“皇后的手笔?不对,皇后不会在太后宫中给静嫔下毒才对,没这个必要,那是皇上尊敬的太后,不是别的嫔妃。静嫔身体怎么样?” 她知道人肯定没死,否则宫里的消息早就传出来了。 君御炎欣赏的看着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么多,而且说得很对。 他道:“静嫔身上的毒虽然严重,但是宫中药房里有解药,只是身体会虚弱很长时间,其他并未大碍。这件事也确实不是皇后做的,皇上调查出给静嫔下毒的人是太后身边的宁姑姑,宁姑姑已经跟着太后有十几年了。” 慕容九皱眉:“然后呢,皇上怎么处置宁姑姑的?” 她的印象里,这个宁姑姑也是个极为和善的人,陪伴太后多年,太后肯定在意她。 宁姑姑应该是被人陷害的。 可是,谁会陷害宁姑姑? 还是说,故意嫁祸给太后?可是太后也没有理由毒害静嫔不是吗? 慕容九总觉得,她好像忽略了一个重点。 第136章 皇上心思骇人听闻 君御炎没有吊她的胃口,一口气将来龙去脉以及最后的结果都告诉了她。 静嫔是半夜被宫女发现毒发在太后宫中的,所幸发现得还算及时,太医院找到解药进行救治,救回了静嫔的性命。 只是人又被送回了静安宫中静养去了。 在救治静嫔的过程中,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最后在宁姑姑的屋子里翻出了静嫔中的毒药。 “皇祖母自然为宁姑姑求情,父皇这个时候态度变得有些奇怪,这也算得上人赃并获,原本在未发现宁姑姑房中有毒药之前,父皇怒火冲天,但之后,却态度软了下来,说宁姑姑定是被人陷害嫁祸,相信宁姑姑不是这种人。” 这样的态度,确实值得人深思。 慕容九沉吟片刻,问道:“此时静嫔应当还在殿中被救治,王爷可有观察她的神色?” 君御炎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的阿九怎么这么聪明呢。 “静嫔脸色苍白,但眼底还是闪过失望之色。” 失望…… 慕容九忽然瞪大了眼睛,“莫非,静嫔是自导自演,试探父皇?” “是啊。”君御炎目光深远:“只是试探出来的结果,只怕非她所愿。” 慕容九和他对视一眼,心底那个荒诞的猜测再次冒了出来。 他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叹气道:“你想的不错,父皇对皇祖母,有禁忌之心。” 慕容九飞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虽然这是王府,不会有外人听到,但这话实在是太过大胆,让人心中不安。 君御炎失笑,将她的手轻轻拿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这栖云院,便是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在这里,阿九想说什么都没问题。” 她感慨道:“真没想到,静嫔竟然是皇祖母的替身。” “是啊,谁又能想得到呢。” 若不是早知道父皇心中真正在意的女人是静嫔,父皇的这般处置,压根就挑不出问题来。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静嫔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嫔妃罢了,就算查出来下毒的人是太后的贴身女官,皇上岂会处置他一向尊重的太后呢? 谁不知道皇上对太后一直都十分孝顺? 可事实上,皇上疼爱静嫔,喜欢三皇子,静嫔差点中毒身亡,皇上最后却轻而易举的揭过,这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君御炎对慕容九道:“我之所以能肯定父皇对皇祖母的心思,是因为我让人查出了一件旧事。” “什么旧事?” “父皇还是皇子时,曾向先皇请旨求娶皇祖母为侧妃,但先皇自己看上了皇祖母,娶回宫中做了继皇后。知道这件旧事的,只有当年先皇身边的人,几乎没人知道此事。” 慕容九却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在多年前就看上了皇祖母? “他们是两情相悦吗?” 其实太后和皇上的年龄相当,太后只当了大概一年时间的皇后,先皇就驾崩了。 那时候太后还很年轻,嫁给先皇实在是毁了她美好的人生。 君御炎摇头:“皇祖母早年定过亲事,无论是先皇还是父皇,对她的心思都属于巧取豪夺。” 慕容九重重叹息了一声。 皇祖母经常离开皇宫去礼佛,应该就是为了躲避皇上。 而皇上求而不得,于是在遇到了和太后有几分相似的静嫔之后,将其带入宫中,让其做贴身宫女时刻在身边伺候,直至怀上龙种。 那日中秋宫宴,静嫔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太后回宫了。 而当晚皇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太后,静嫔定是心有不甘。 人总是贪心的,她学着太后礼佛,手握佛珠,享受着皇上给她和三皇子的偏爱,但她并不知足,她想知道这么多年的陪伴,有没有换来皇上的真心。 于是她故意嫁祸给太后身边的宁姑姑,狠心让她自己中毒,看看她在皇上心目中是什么地位。 想看看在皇上心中她和太后谁更重要。 结果是她输了,皇上更在意的是太后,而她只落得身虚体弱的下场。 慕容九并不想评价静嫔什么。 说她心狠,确实敢对她自己下手,可她偏偏还固执想弄清她这个替身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只能说她犯傻了。 她忽然看着君御炎道:“皇后估计也会猜到,这会不会对皇祖母有影响?” 皇后也是个聪明人,如今她也知道皇上心尖上的人是静嫔,可静嫔中毒,皇上竟没有处置宁姑姑,这便是很大的疑点。 皇后肯定会联想到这方面。 “不会。皇祖母已经提出要出宫去皇家寺院,宫中的火烧不到皇祖母身上。” 君御炎说得没错。 皇上虽然不想让太后出宫,但太后执意要走,他也没有理由阻拦,只能让其晚几天再出宫,名曰再多多孝顺她几日。 但当天晚上,静嫔的身体突然恶化,宫女太监急着往太医院跑,皇上得知此事,第一次从正门踏进了静安宫。 虽然皇上很快就离开了,但是静安宫的灯一夜未熄,而皇后也试探过了,皇上并未睡在养心殿,他一定是从地道去了静安宫陪伴静嫔。 而太后趁着皇上分身乏术,第二天一早就出了皇宫。 皇后一夜未眠,眼下青黑一片。 二皇子受诏入宫,见到母后这般憔悴,连忙问发生了何事。 “你父皇他,真正在意的人是你皇祖母!” 皇后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对二皇子说道,眼底都是怒意。 二皇子不可置信。 这太匪夷所思了,也太骇人听闻。 “母后千万不要再提此事!” “我怎能不提!你父皇竟肖想他名义上的母后啊!皇室丑闻,皇室丑闻啊!” 二皇子连忙道:“母后,这与我们无关不是吗?我们只在意父皇这个位置,他心中真正在意谁,又有何干系?”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不管静嫔是不是替身,她儿子三皇子始终是最大的威胁!还有静嫔,皇上是在意她的,也得彻底除掉!” 二皇子劝道: “静嫔不是中毒了吗?她这边倒是不急,三皇弟那边,儿臣也已经派出了人手,想来不日就能传来好消息。母后,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啊。” 第137章 当场被捉,伤风败俗 “母后,您放安心,儿子绝不会让任何人越过您去。” 二皇子知道皇后心中的不安,耐心安抚道。 太后是没有威胁的,她只会礼佛,不问世事,背后的家族也很低调,后辈也不过是些蜂蝶随香的纨绔,没什么本事。 唯一能威胁他母后身份的,只有受宠的静嫔。 无论静嫔是不是替身,这些年她和三皇子得到的偏爱不是假的。 随着调查越深,二皇子发现父皇对那个三皇弟可谓是无比用心,三皇子府的手下个个都是父皇亲自安排的人,有的武功高强,有的心思活络,甚至不比他手底下的幕僚差。 这些年所有人都被父皇给骗了,他也被骗得好苦。 他之前一直努力上进,不就是为了让父皇另眼相看? 直到最近他才明白,他再如何努力,也比不上三皇弟的一根手指头。 偏爱这种东西,是根深蒂固的。 从小就灌注了全部宠爱的儿子,和他们又岂能一样? 二皇子只恨他发现得太晚,他那三皇弟这些年不知在暗中嘲笑了自己多少回。 为他人做嫁衣?怎么可能! 他必让父皇悔不当初!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同母后说,他陪着母后用了早膳,打算一会儿去给父皇请安。 就在这时,有个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 “殿下,将军府那边出事了!” 原来是宫外传了消息进来,说将军府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不免好奇:“是什么大事,这般急慌慌的?” 太监道:“听说西域王子那可思与将军府嫡女傅宝珠昨夜私会,被人抓了个现形!” “哦?” 二皇子却是心中一喜。 没想到那可思动作这么快。 “这其中莫非有昊儿的推波助澜?” 皇后问。 二皇子点头,挥手让人退下,低声对皇后道: “其实傅宝珠是永宁侯府的嫡女,慕容九才是傅将军的亲生女儿。傅宝珠若是能嫁给那可思,儿臣能通过傅宝珠与其达成盟友的关系,将来或许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皇后一时间无比震惊。 万万没想到,慕容九和傅宝珠的身份竟然是互相调换了。 这件事若是暴露出来,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要大骇。 不过西域兵强马壮,若是能够暗中支持他儿豢养私兵,到时候就算是走到了要逼宫的境地,也有足够的底气。 她也终于明白儿子为何一定要迎娶慕容曼了。 慕容曼是永宁侯府的人,亦是傅宝珠的亲生大姐,血缘关系是割舍不开的。 好一会儿她才道: “可西域人狼子野心,昊儿得多加小心啊。” “母后莫有心,儿臣心中有数。此事许是那可思故意闹大的,好向父皇求婚,既然如此,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好了。” 二皇子没了吃早膳的心思,告退后径直去给父皇请安。 父皇神色憔悴,看起来没有睡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守在静嫔的床前心疼得睡不着。 二皇子心中微嘲,神态却恭恭敬敬,同时随口提了一句那可思和傅宝珠的事情。 皇上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简直胡闹!他们西域送公主来和亲,是敬畏我们大燕,我们要是把将军之女送去和亲,那就是窝囊!” 如二皇子所料,父皇果然恼怒。 这也正常,毕竟父皇还不算昏庸,自是以大局为重,以国威为重。 所以那可思这一招行得好啊,故意闹得沸沸扬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傅宝珠已失身于他,父皇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这样一来,以父皇的多疑,搞不好还会怀疑傅将军生了二心,故意让宝贝女儿勾引西域王子。 二皇子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他拉拢过傅将军多次,对方不为所动,既如此,那就先动摇父皇对他们傅家的信任,之后,就更方便他行事了。 二皇子将这些想得极为美妙,殊不知,此刻的那可思却被傅家三兄弟差点打成了猪头。 那可思是于三更半夜偷溜进将军府,将傅宝珠拐出来的。 傅宝珠也乐意与他生米煮成熟饭,两人渡过了十分愉快的半个夜晚,那可思也提前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然而天亮时分,他却忽然困意来袭,就这样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身上冷极了,竟不着片缕的躺在地上,周边围满了百姓,而傅宝珠也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身上连件衣裳都没有。 那可思的面色陡然就变了,他意识到他被人算计了,正要带着傅宝珠离开时,傅家三兄弟怒气冲冲的出现,二话不说朝他狠厉出手。 这下想走都来不及了。 傅宝珠身上起码被傅家人盖了件衣裳,但他却是半件遮掩的衣裳都没有,而且傅家兄弟竟然在怒极之下朝他下三路攻击,他都害怕将来再难以人道。 只得连连求饶。 傅家三兄弟虽然愤怒,却也不至于将他打残打废,毕竟他是西域的王子,两国家是交好的关系,不能打得太过分,但那可思那张脸却打得不能看了,又青又紫,肿得像猪头。 傅宝珠已经醒来了,傅家人给她囫囵穿上了衣裳,正要蒙着她的脸将她带回家去,谁料傅宝珠却突然朝着三个哥哥跪下,求他们手下留情,还求他们成全她和那可思。 傅家人气得要死,也就是傅将军没有亲自出面,不然以他的暴脾气,今天必定要打得那可思魂归于此。 他们为了顾全傅宝珠的名声,一来就遮住了她的脸,让侍女为她穿衣,可她呢,竟连大家闺秀的脸面都不要了,为了能嫁给那可思,已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猜到傅宝珠是自愿的,可是看到这一幕,傅恒三兄弟差点气晕过去。 周边的百姓指指点点。 “天哪,还以为傅小姐是被迫的,没想到竟然是自愿的!” “就算他们两情相悦,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太伤风败俗了!” “这要是在我们族中,是要被浸猪笼的!” “身子都被人看了去,不嫁给西域王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堂堂将军府千金,竟做出这等丢人之事!” 第138章 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女儿 前一夜,傅宝珠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根本睡不着。 她被父兄禁足,以父兄的性格,不可能让她去见那可思。 想解除禁足,肯定是在那可思等人离开京城以后的事了。 她太不甘心了。 她越来越觉得那可思是她的良配,没有比嫁到西域当王妃更好的婚事了。 到时候,老西域王一死,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可父兄他们却阻止她见那可思,她推开院子的门看过,周围竟有几十人守在这里,那可思就算插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得进来。 更何况,那可思肯定不知道自己被禁足了,说不定在得不到自己的回应后,便歇了心思。 傅宝珠越想越急,恨不得半夜翻墙去找那可思,可她没这个本事,不可能瞒过那些侍卫。 就在三更天的梆子敲响之后,傅宝珠满脸颓然,心中恨意涌动,恨父兄几人不在乎她的心意,恨他们棒打鸳鸯。 她躺到床上在心中恨恨的咒骂,忽然,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宝珠,宝珠快出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这声音怎么像那可思的声音? 直到那可思快步走了进来,在床上将她抱住。 “我美丽的女孩,你可愿意和我离开?” 傅宝珠不敢置信,没想到真是那可思,他进了将军府,还要将自己带走! 她内心恨不得马上答应,但脸上却露出羞赧之色,道:“可是、可是我的父亲和兄长不让我出去,他们不想让我同你在一起,我……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那可思将她牢牢抱住,让她转过身来,琥珀色的深邃眸子深情的看着她。 “宝珠,我美丽的女孩,你让我魂牵梦绕,一日不见到你,我内心都感到煎熬。我想来贵府拜访,可你的父兄将我拒之门外,宝珠,我实在太想见你了,跟我走,我想将你带走,明日,我亲自去找你们大燕的陛下赐婚!”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甜言蜜语也让傅宝珠心神荡漾,而且他说话时还紧贴着她的耳畔,让她全身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羞涩。 那可思的大手将她的腰身完全揽住,这种亲密的感受,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身子都软在了那可思高大的身上。 最后那可思怎么带她离开将军府的她都不知道,好像太顺利了些,但她没心思在意这些。 等那可思将她带入客栈,脱掉衣衫的时候,她也只是假意抗拒了一下,欲拒还迎的与他纠缠在了一起。 她知道那可思想生米煮成熟饭,而她也是同样的心思,不管怎么说,那可思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都让她满意。 虽然和君御炎早年没毁容的容貌不能比,但也是十分英俊潇洒的。 而且那可思的动作极尽温柔,让她觉得被珍视被看重,所以她也甘之如饴。 只是,傅宝珠做梦也没有想到,事后她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竟是赤条条的躺在大街上,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过来对她指指点点。 她还没弄清楚状况,傅家人就来了。 三个兄长和同样赤条条的那可思打了起来,连让那可思穿衣裳的机会都不给。 她倒是很快被傅家的下人裹上了衣裳,还被蒙住了脸。 可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看光了,谁不知道她是谁?她内心愤恨不已,甚至怀疑是不是傅家人生气之下将她和那可思从客栈里掳了出来,故意让她丢脸。 傅宝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时见到傅家三兄弟竟然朝那可思的下三路招呼,急得她连忙起身大喊,让他们手下留情。 事已至此,她也顾不上脸面,一把拿开了脸上的面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兄长们成全她和那可思。 “哥哥!我和那可思是两情相悦,是情难自禁!我们只是犯了一点小错,难道你们要将他打死吗?” “他要是死了,我也撞死在这里!” “你们和父亲就替我收尸!” 傅宝珠竟然真的作势要往墙上撞去。 被傅家的下人拉住了。 “胡闹!” 就在这时,傅将军出现了,他眼神失望的看着傅宝珠,让人将她控制住,带回将军府。 为了镇北将军的名声,他本不该出现,这件事可以由小辈来解决。 只是他不放心,最后见傅宝珠竟然用自杀来威胁,他终于还是站出来了。 傅恒三人也停了手,这时闻声而来的西域使者及奴仆全部朝那可思涌了上来,手忙脚乱的为他穿衣蔽体,还拿出伤药擦拭。 看到那可思被打成这个模样,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可思心中虽然也恼火,可他还是识大局的,看到傅将军,便立刻给其行礼道: “傅将军,我与宝珠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 像是一点都不计较被傅恒三兄弟打成这副模样。 像是真的对傅宝珠用了万分真心。 傅宝珠也趁机挣脱了下人,投入那可思的怀抱。 “父亲,求您了,您那么疼我,您也不想棒打鸳鸯的对吗?” 傅将军看着这一幕,心头愈发的怒火中烧。 他们一直在保护傅宝珠,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她的名声,不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可她却执迷不悟,与那可思一个外男联合起来求他,还说他是棒打鸳鸯! 他太失望了,甚至不敢相信这真是他娇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傅将军不再看她,只沉沉看着那可思道: “你口口声声说与她真心相爱,难道西域那边真心相爱的人就可以私相授受?你如果真的在意她,会这样与她出现在大街上?” 他不想说出太难听的话让傅宝珠难堪。 可那可思太不择手段了,为了达到目的,将与傅宝珠不着片缕的躺在大街上,这不就是逼迫着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男人或许不在意被人看光,可傅宝珠是个女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这样一来,除了嫁给那可思,傅宝珠根本别无选择! 那可思大声道: “不!傅将军,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是被人用药迷晕后,被带到这里的!我将宝珠视为珍宝,岂能这样待她?” 第139章 上辈子是恩爱的夫妻 那可思的说辞,傅将军等人自然不会相信。 事情闹得这么大,那可思除了被打一顿,根本没有任何损失。 有名誉上损失的人是将军府,更是傅宝珠。 可以想象今日以后,人们会怎么谈论她,女子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名声。 然而傅将军看着和那可思抱在一起的傅宝珠,心头不知为何,怒极反笑。 是啊,嫁到西域去,这些声音她一律听不到,最后名声受辱的,只有他们镇北将军府。 而陛下也会因此猜忌,猜忌他和那可思是不是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通过这样的手段与西域暗交。 京城人人都知道傅宝珠是他最疼爱的千金,皇上也同样清楚这一点。 所以傅宝珠她根本不曾考虑过将军府的处境,她为了嫁去西域当王妃,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 傅将军无比失望,他觉得这样的傅宝珠太陌生了,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樊嬷嬷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变成了这幅模样?还是说永宁侯府也参与了进来? 傅将军突然就失去了精力,浑身都觉得疲惫,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他摆手对几个儿子道:“先将傅宝珠带回去。” “不!我不要跟你们走!你们只想拆散我和那可思!” 傅宝珠忽然大声说道,抱紧了那可思,仿佛傅将军与她的三个兄长是多么穷凶极恶的人。 众人见到这一幕,全都皱起了眉头,傅宝珠可是将军府的千金啊,怎么会这么不识大体? 就算她已失身于那可思,也不能在没成亲之前,就与男方这般行为亲密啊。 礼数都被狗吃了不成? 那可思也想趁热打铁,他高声道:“傅将军,事已至此,我将亲自带着宝珠进宫面圣,求皇上赐婚,还望将军高抬贵手,成全我们这对苦命鸳鸯。” 傅宝珠一听,更是抱着那可思不撒手了。 夜长梦多,今日若是能下旨赐婚,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好一对苦命鸳鸯。” 就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路上,那是凌王府的马车,百姓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但凌王并未下马车,他只是掀起了一侧的帘子,银色面具下的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竟不知道,才来京城没一个月的西域王子,竟然与傅小姐这般感情深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人青梅竹马,相爱多年了。” 他嘲讽的语气毫不掩饰,像是揭开了傅宝珠身上的遮羞布,让她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这话当然没说错,那可思与傅宝珠两人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了几天而已,竟背着家人与其私定终身了。 说什么情投意合两心相悦,不过是一层遮羞布罢了。 但傅宝珠没想到君御炎竟然会当众说这种话让她和那可思难堪。 她抬头,就看见了马车里另外一张秀美的侧脸,对方神色慵懒,半倚在马车内,正似笑非笑的朝外面睨了几眼。 她忽然如临大敌,想起了那日中秋宫宴上,那可思目不转睛看慕容九的模样。 傅宝珠下意识朝那可思看去,那可思果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马车里面,眼神中竟有几分痴迷。 慕容九那张脸确实有颠倒众生的资本,可那可思分明昨夜才与她欢好,今日见了慕容九,居然还带了心思,她心中仿佛有千万虫蚁在噬咬,嫉妒和愤恨几乎让她面容扭曲。 这时君御炎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外人看慕容九的视线,只能隐隐看到她的身影在其中。 那可思回过神来,朝着君御炎行了个礼,道: “让凌王见笑了,我与宝珠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我非她不娶,她也非我不嫁。可不想却有奸人出手,将我与宝珠迷晕带到大街上,这才闹得难看。而我已经决定带宝珠去觐见皇上,求他赐婚。” 傅宝珠这才满意,虽说那可思心里有见不得人的心思,起码还是个清醒的人,知道该要什么。 君御炎道:“那真是恭喜你们二人了。” 傅将军眉头紧皱:“这门婚事我绝不会同意!” 说着,他也朝君御炎道:“确实让王爷见笑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我们没有料到的,也是我教女无方。但我们傅家人,绝不可能与外邦联姻。我已决定让傅宝珠出家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 傅宝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尖利的声音吼道:“你凭什么让我当尼姑!我不同意!” 那可思脸色微沉:“傅将军为何非要拆散我们这对有情人?” 傅将军重重冷哼一声,正欲开口,君御炎身旁的慕容九忽然出声道: “傅将军,宝珠妹妹都怨您棒打鸳鸯了,您若是让她出家,她怕是要恨死您。不过,您先别气,我和王爷有重要的话想同您说。” 傅将军哪能不气? 他和三个儿子都知道最近傅宝珠有很大的问题,他们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也正在求证之中。 可,傅宝珠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也给了她数不尽的宠爱,为她请来最好的老师,最后却没想到她变成了这幅他们不敢认的模样。 愤怒、失望,种种情绪累积在一起,傅将军脑袋里都乱得很,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傅宝珠嫁给那可思的。 “不知是何事?” 傅将军知道这个时候,凌王和慕容九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他莫名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傅宝珠闻言,心中猛地一突,生出一种恐慌害怕的心绪。 她下意识抓紧了那可思的胳膊,让他寻着机会赶紧进宫求旨赐婚。 君御炎从马车上下来,然后扶着慕容九走了下来。 周围涌来了不少王府的侍卫,这是以免有人浑水摸鱼伤害到怀孕的慕容九。 那可思盯着慕容九,再次目不转睛。 慕容九下来后,并未立马说事,而是看向了那可思道:“王子殿下,您与宝珠妹妹,当真是情投意合,非卿不娶的?” 不等那可思回答,傅宝珠就大声道:“没错!我与那可思相见恨晚,仿佛是三生石上的夫妻,都觉得对方似曾相识,我们一定在上辈子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第140章 竟不是亲生女儿? 傅宝珠的话属实不要脸,什么三生石上辈子都扯出来了,又为她和那可思两人之间的丑事蒙上了一层叫“缘分”的遮羞布。 这年头迷信的人多,什么前世今生缘定三生的话本多得数不胜数,傅宝珠这种说法,肯定也是有人信的。 毕竟外人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世,更不知道她要嫁给那可思的目的,只当她这个将军府千金突然为爱疯狂了。 傅宝珠推了一下那可思,那可思点头道:“没错,我对宝珠也是这样的感觉,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将军差点被他们二人气死,活了这么大年纪,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而其中一个,还是他娇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慕容九忽然笑了一声。 “看来二位确实感情甚笃,如此天造良缘,真是月老亲自牵的线,不过,那可思王子,假若傅宝珠不是将军府千金,你还会娶她么?” 傅宝珠顿时心跳如雷,又气又恨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将军府千金谁是?凌王妃,你到底想挑拨什么!是不是看不得我好?” “怎么会呢,我只是帮你问问那可思王子的真心罢了,怕你上当受骗啊,宝珠妹妹。” “你少狗拿耗子!” 傅宝珠此刻警心大作,她觉得君御炎和慕容九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有问题,绝不只是看热闹,他们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亲兄长们,不知道是不是关于身世…… 她甚至不敢想下去。 傅将军的脸色沉了又沉。 二哥傅晟更是冷哼道:“傅宝珠,你为何总是是非不分!” “别生气别生气!”比起被人围着,那可思更想进宫,他笑着打圆场:“其实就算宝珠不是将军府的千金,我也会娶她的,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她的身份。” 这话如果能传到皇上的耳中,那就再好不过了。 君御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希望你不要后悔。” 那可思不明所以:“我怎会后悔?我既然与宝珠发生了肌肤相亲,就会对她负责到底!她嫁给我是去西域当王妃的,跟着我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头,将军也大可放心!” 傅将军冷哼了一声,暴脾气上来,正打算破口大骂。 慕容九忽然看着他说道:“将军别生气,傅宝珠嫁给谁,是她自己选的,您养了她十六年,为她铺好了康庄大路,是她自己走入歧途。” “什么歧途!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傅宝珠怒喝道,心中愈发的不安。 “那可思,我们走,我身体不舒服。” 她软软的靠着那可思。 那可思不知道凌王凌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也不舍得挪开目光,但大局为重,他揽着傅宝珠就要离开。 君御炎淡声道:“那可思离开可以,傅宝珠怕是走不成了,因为我们今日要说的事情,与她有很大关系。” 这话让傅宝珠心中的不安更加浓郁,她心慌意乱,眼珠子一转,突然晕倒在了那可思怀里。 “宝珠,宝珠你怎么了?” 那可思明知傅宝珠在装晕,不过也立刻做出了配合的神色,抱着她就要离开。 但君御炎有备而来,四周侍卫满满当当,自然不可能让其离开。 “宝珠妹妹这是气急攻心了,放心,扎一针就好了。” 慕容九说着,让春桃将药箱提来,接着就从中拿出了一根银针,在君御炎的保护下,朝傅宝珠走了过去。 不过不等她扎针,傅宝珠就悠悠转醒了:“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头好痛,爹爹哥哥们,带我回家好吗?” 这时候她倒是知道用感情攻势了,只有将傅将军等人引开,君御炎和慕容九的话也就无处可说了。 其实傅宝珠更多的是心虚,她觉得慕容九不可能这么快发现身世之谜,永宁侯府那边最近也很老实没有作妖。 可她就是慌,君御炎和慕容九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有种无地遁形的感觉。 傅将军皱了皱眉,明知道傅宝珠是装的,可毕竟是自己疼爱过的女儿,他也不想她被人当猴看。 正欲点头,大儿子忽然出声道:“王爷王妃方才想说什么?什么和傅宝珠有关?” 这倒是提醒了傅将军。 傅将军停止向前的脚步,也看向了君御炎和慕容九。 看着慕容九的脸,他心中还有几分恍惚。 像,太像了。 侯夫人王氏和他妻子其实是有点血缘关系的,她们算得上表姐妹,当年她们年轻的时候,他妻子便已是人间姝色,相比下来,王氏如同衬托鲜花的绿叶,不甚起眼。 若说慕容九长得像王氏,确实有一点像,但更像的是他那早亡的妻子。 他和儿子们调查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虽然有所猜测,却得不到答案,但正是因为心中有了怀疑,对傅宝珠自然也就不如从前那般满心疼爱了。 但若是弄错了,他们也怕心有亏欠。 “傅将军可认识此人?” 君御炎拍了拍手,一个苍老的妇人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如果樊嬷嬷在此,必能认出此人正是早年留在将军夫人身边为其接生的接生婆。 此人是傅将军亲自安排的,他自然认识。 而且不久前他还特意去寻过,但一直没有找到她的下落,没想到,凌王替他找了过来。 傅宝珠不安道:“凌王到底想做什么?这人是谁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想拉着那可思走,可君御炎的侍卫太多,想走都不可能走得了。 “将军,民妇有罪!” 老妇人扑通朝着傅将军跪下了。 “当年民妇收了王氏的银钱,与樊嬷嬷一起为夫人接生,最后帮着王氏故意调换了小姐的身份,事后还帮着王氏与樊嬷嬷撒谎,害您与亲生骨肉分离,民妇简直罪该万死!” 傅宝珠瞬息之间,脸色煞白一片。 四周更是一片寂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什么王氏?什么调换身份?什么骨肉分离? 这个老妇究竟在说什么? 难道,傅宝珠竟不是傅将军的亲生女儿?! 第141章 凌王妃是将军亲生女儿 “将军!民妇也不想的,当初夫人对民妇好极了,给赏钱也大方。可是王氏拿民妇儿子的命威胁民妇给她办事,民妇也是不得已啊!她是侯府夫人,民妇一个小百姓,哪里敢忤逆她!” “但她让民妇给夫人接生时动手脚,民妇真没敢下手,民妇只是帮着樊嬷嬷换了两个小姐的襁褓,是樊嬷嬷亲自动手喂夫人吃下失血丸的!” 那老妇虽说话没什么逻辑,前言不搭后语,但她说得多,很快人们就从她口中听出了一个大概。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将军夫人是生产时大出血而死的,这一点,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不过将军夫人是遇到山贼,受到了惊吓而早产生下傅宝珠,这才大出血,听起来只让人唏嘘将军夫人命不好。 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 所谓的大出血,竟是吃了失血丸? 失血丸,顾名思义,就是能让血流不止? 还有老妇口中的王氏说的是侯夫人,京城总共就两个侯府,一个永宁侯府,一个武安侯府。 但侯夫人姓王的,却只有永宁侯府的夫人姓王。 王氏竟如此恶毒? “失血丸?” 傅将军冷沉沉的盯着那老妇人,声音中都带了几分嘶哑。 老妇人满脸紧张和害怕,下意识看向君御炎和慕容九。 君御炎道:“你如实说就行,当年你是被逼迫,凶手并不是你,不必害怕。” 老妇人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但这些话在她心中憋了十六年,一说出来,她也轻松了,就算是死,也能不带着遗憾入土。 于是她看向傅将军道:“没错,是失血丸,民妇听到王氏和樊嬷嬷是这样说的,她们逼民妇喂,当时夫人已经昏迷了,民妇不敢啊,夫人对民妇那么好,民妇哪敢下手,而且还劝她们手下留情。可王氏太狠了,她让樊嬷嬷把失血丸喂了下去,夫人正好醒了,她们骗夫人吃的是救命的参丸……夫人哪能想到,一直以姐妹相称的人会要她的性命……”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都是泪水。 “夫人还出声感激她呢,这时候山匪又出现了,王氏生怕夫人死不了,竟让山匪往夫人肚子上狠狠踢了几脚!踢得夫人又昏迷了,身下的血啊,把地面都染红了……” 这话一出,周围百姓侍卫皆露出不忍之色。 惨,太惨了。 人群中有人问道:“这么说来,将军夫人当年遇到的山匪,也是王氏安排的?” 老妇人点头:“正是如此,王氏就是奔着夫人的命去的,她明明比夫人先生下孩子,却骗夫人是在她昏迷之后才生下来的早产儿,夫人信以为真,等将军前来营救,夫人交到将军手上的,却是王氏的女儿。而王氏手里的,才是真正早产的将军府千金!” 瞬间全场哗然。 傅宝珠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本来还揽着她的那可思竟将她松开,甚至还后退了几步,脸色阴晴不定。 傅宝珠大喊:“不!她在撒谎!我才是将军府的千金!是我娘辛辛苦苦将我生下来亲手交到父亲手上的!你是凌王和凌王妃请来挑拨我们父女关系的,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她盯着慕容九恨声道:“慕容九,是不是因为你没有爹娘疼爱,嫉妒我,才找了这么一个人出来胡编乱造!你怎么这么恶毒!”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了傅宝珠的脸上。 早在傅宝珠与那可思衣衫不整的那一刻,傅将军就想动手了,这迟来的一巴掌,还是打了上去。 傅宝珠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爹爹!你竟然为了别人的一面之词打我!我才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真以为慕容九才是你女儿吗?” 傅将军不为所动,显然他已经信了老妇人的话。 他心中很痛苦很愤怒,他想起了心爱的女人面色惨白躺在他怀里,生命慢慢消逝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久久难消的浓郁血腥味,那是他夫人流尽的血。 他的夫人提着最后一口气将孩子亲手交到他手上,让他善待他们的女儿,莫要因为她的逝去迁怒于女儿。 而他也听了这么多年的话,善待傅宝珠,疼爱傅宝珠。 没想到,他夫人的善良被利用得这般彻底,到头来,他竟被仇人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可他和夫人的亲生女儿,却过着非人的日子。 傅将军一直看着慕容九,这会儿却羞愧难当,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分辨不出来,真是太该死了! 傅宝珠却还在大声嚷嚷,说她才是将军府的千金,是她娘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她。 她不相信老妇人的鬼话。 看起来无辜极了,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老妇人继续说道:“民妇今日没有撒谎,若说一个字的谎话,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将军,王氏当初逼着民妇串供,民妇实在没办法,事后,她竟还要将民妇一家灭口,要不是我们运气好全家都会枭水,早就死在离京的路上了。民妇不说出真相,良心难安,所幸,还不算太晚!” 傅将军明白了。 其实他当年不是没有怀疑过王氏,也找过这个接生婆询问情况,当时他太悲伤了,加上王氏背后有永宁侯出谋划策,做得干净,他没有察觉出问题。 后来再找这个接生婆时,才听说她全家离京后在运河里翻了船丢了命。 “将军,傅宝珠不是您女儿,当年民妇亲自接生,夫人早产生下来的,是有胎记的小女婴,也不知道她还活没活着,王氏那样的心肠,怎会容她活命啊……” 老妇人哭着说道,苍老的脸上满是悔恨。 她是才被君御炎带到京城的,并不知道京城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凌王妃就是那个有胎记的小女婴。 而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慕容九。 “是凌王妃!” 人群中有人高声说道。 “凌王妃以前脸上有胎记!” “听说是胎毒,是被人在母体里下了毒,不会也是王氏干的?太恶毒了!” “原来凌王妃才是傅将军的亲生女儿!” 第142章 身份揭露,真相大白 所有人都看着慕容九。 眼中有怜惜有共情,而看向傅宝珠的眼神却只有厌恶。 就算她不知情,鸠占鹊巢十六年,最后竟与西域王子私相授受,才认识没几天就有了肌肤相亲,实在太令人唾弃。 “幸好她不是傅将军的亲生女儿,不然将军府都跟着她蒙羞!” 人群里有个人愤慨的说道。 “你放肆!谁说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这个老太婆只是一面之词,谁知道她是不是收了钱故意编造的谎言!我见都没有见过永宁侯府的人几面,他们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傅宝珠大声吼道,脸红脖子粗,眼睛里蓄满了痛恨的泪水。 “爹爹!哥哥们!你们不要信这个老太婆的鬼话,我才是爹爹的女儿,哥哥们的亲妹妹!你们忘了你们以前有多疼我吗?虎父无犬女,爹爹不是还说我性格像你吗?慕容九柔柔弱弱的,没有一个地方和你们相像,她就是嫉妒我,想毁了我们!” 傅宝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歇斯底里的大吼,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加心虚。 她这个反应,反而说明她早已知道真相。 傅将军父子四人失望无比,却又在心中松了口气,傅宝珠知情却隐瞒,她同样有罪,并不无辜,那么,就没必要再看往日的情分了。 父子四人都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 “爹爹,你说说话啊!宝珠不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吗?” 傅宝珠心慌意乱着急的问傅将军。 她急切的想知道父兄们的态度。 她不想成为京城人们口中的笑话。 更不想与那可思的婚事出现差池,只要傅将军承认她的身份,她就一定能够嫁去西域当王妃。 爹爹这些年这么疼爱她,一定会心软的,一定会给她的下半辈子做好安排! 然而,傅将军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淡声开口:“你太让人失望了,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以为你的神态动作写满了心虚我们是看不出来吗?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傅宝珠瞪大眼睛一个劲的摇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爹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如果是无辜的,我们会看在养你十六年的份上,为你做好安排,可偏偏你不无辜,你早知道阿九才是我女儿,你却故意去她面前耀武扬威是吗?” 傅宝珠还是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惊恐之色,不愿承认。 傅将军冷声吩咐傅家的侍卫:“去把永宁侯和其夫人给本将军请过来!” “请”字从他口中说出,仿佛是让人绑过来的意思。 而傅将军就是这个意思。 他要将事情闹大,他要给他的亲生女儿一个交代。 尽管,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九。 他甚至不敢再看慕容九一眼。 一想到以前他们在阿九面前,对傅宝珠做出过宠溺的动作或言语,他就恨不得往自己脸上狠狠扇几个耳光。 他并不是一个只听信一面之词不讲证据的人,相反,身为将军,他粗中有细,就算是处置军中细作,他也会将证据一一罗列在面前。 或许是早就产生了怀疑,一直在寻找证据去验证他和儿子们的猜测,这段日子他就已经下意识的开始疏远傅宝珠了。 他还会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在凌王府外面,只为了看上慕容九几眼。 他知道他的三个儿子也是如此,只是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同谁说过什么。 直到今天,凌王带来了一个当年的人证。 其实都不必求证,傅将军内心已经相信了老妇的话。 他想起了夫人流干了血,苍白如纸的模样,那时他太难过了,他几乎走不出来这段痛苦,他为了夫人的遗言,强迫自己去照顾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麻痹自己。 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有怀疑的呢?是他见到慕容九的第一面开始。 像,太像了。 没有胎记的那一面侧脸,好像亡妻当年的影子,但仔细看,又不太像,她是她自己,一个鲜活的十六岁小姑娘。 他开始关注这个小姑娘。 他的三个儿子也是。 他们父子几个,几乎不约而同的去悄悄调查她的身世。 知道她从前过得凄惨,心中就更加难受,更加怜惜。 她和傅宝珠同样的年岁,却相差千里。 不用傅将军“请”,君御炎在这边的情况发生时,就找人在侯府门前宣扬,这会儿估计人都要来齐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侯府的马车就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接着永宁侯和侯夫人一同下了马车,人们见状,嘴巴下撇,眼神嫌弃,倒也让出了一条道让他们进来。 一同来的,还有慕容曼。 她们都还不知道老妇揭穿了傅宝珠身份的事情,君御炎只让人宣扬了傅宝珠和那可思被当场捉奸,并被人堵住这件事。 傅宝珠是永宁侯夫妻的亲生女儿,得知此事,自然要过来帮腔,帮着傅宝珠成功嫁到西域去。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啊,傅姑娘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怎么眼睛这样红啊?” 侯夫人王氏故作惊讶的大声说道。 她身上脸上都长了瘤子,和侯爷一样,两人头上都戴了顶帷帽,是以看不到周围百姓们讥嘲的冷笑。 慕容曼倒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但只以为傅宝珠和那可思的行为太惊世骇俗,导致百姓们鄙夷。 呵,受点鄙夷又如何?傅宝珠到时候能嫁到西域当王后,这些贱民几辈子都比不上傅宝珠,不过是嫉妒罢了。 慕容曼没有当回事,因为她觉得只要傅宝珠的目的达成,名声难听点怕什么。 再说了,丢脸的是将军府,傅宝珠到时候去了西域,骂她她也听不着。 “宝珠妹妹,姐姐听说你和王子殿下……”慕容曼假装害羞不好意思往下说,略过了那句话:“你们既然有了肌肤相亲,又是互相爱慕,相信陛下一定会为你们赐婚的。” 说着她看向傅将军等人:“将军大人,宝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要不有什么事情你们回府再商量,这么多人看着,宝珠妹妹太难为情了。” 傅恒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个老好人。” 慕容曼觉得他语气不太对,正欲辩解什么,忽而又听他说道:“也是,毕竟你是她的亲姐姐,没理由不护着她。” 第143章 她们姐妹俩还在那里装呢 慕容曼面色惊变,不敢置信道:“大、大公子说什么呢,什么亲姐姐,你说的莫非是阿九?阿九今日闯出什么祸事了吗?” 她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慕容九君御炎都在这里,傅将军父子几人的眼神也很冷漠。 以他们当初对傅宝珠的疼爱,发生了这种事情,应该第一个就将傅宝珠带走保护,而不是让她这样被人围着看。 所以她便连忙将慕容九拉下水,不等别人开口就继续说道: “我妹妹阿九性格是骄纵了一点,但好在王爷宠他,若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多担待担待啊。” 说完她就朝慕容九招手:“九妹妹,我们也有好一阵子没见了,这里的热闹也与我们无关,今日这么巧遇到了,不如随我回侯府,我们姐妹之间好好谈谈心?你也知道,我很快就要出嫁了,到时候我们姐妹也就不容易见面了。” 慕容九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曼的表演,等她说完,才微笑说道: “没错,你是该和傅宝珠好好谈谈心,等她嫁去了西域,你们姐妹两人,怕是见都难见上一面了。” 这话一出,慕容曼侯爷侯夫人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永宁侯沉声道:“慕容九!你胡说八道什么!傅宝珠是傅将军的女儿,你才是我们的女儿,你是得了失心疯吗在这里胡言乱语!” 王氏也道:“你真是疯了!我们怎么生出你这样疯疯癫癫的东西!小时候就有大夫说你脑袋有问题,我们给你治了那么多次竟然也没给你治好!” 王氏这话倒是聪明,直接就说慕容九是脑子有问题,说话不能信,而且以后人们也会对她留下一个脑子不好的印象。 “王氏,你这么着急给阿九泼脏水,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了吗?” 君御炎以保护的姿态将慕容九护在怀中,冷冰冰的看着王氏说道。 “她当然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了!我生她时早产,差点没命,当年也是高僧说她命格不好,克亲,我们才把她养在乡下的。” 王氏想当众解释为何这些年对慕容九不好的原因,她不能让别人怀疑慕容九的话,不能让人知道傅宝珠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来的路上曼儿就同她说了,宝珠嫁去西域是大好的事情,将来西域能扶持二皇子,提供兵马,能通过宝珠让西域成为二皇子的盟友! 这时慕容九发出了一道轻嘲的笑声。 周围的人也全部发出嘲笑声。 “还在这里装呢!王氏自己就是最恶毒的人,还说凌王妃克亲,将她丢在乡下不管不问,现在还要抹黑她!” “就是!见过恶毒的人,没见过比王氏更坏的,太令人作呕了!” “要不是提前知道了真相,还真要被王氏这样模样给骗了。可想而知凌王妃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女儿,傅宝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还没定亲就与外男厮混在了一起,还一丝不挂的让人看了个遍。” “慕容曼看样子也早就知道真相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这样的人哪里能当皇子妃!” 这话让慕容曼心里咯噔乱跳,心中生出极大的恐慌。 怎么会这样?傅宝珠的身份怎么就突然人尽皆知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不应该啊! “你们这群贱民全在放屁!” 王氏怒不可遏,恨不得撕烂这些人的嘴脸。 “笑死人了,王氏,你不如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这个老妇你认不认识!” 有人指着那个接生婆。 王氏戴着帷帽,压根就没认出来,更何况老妇十六年过去苍老了太多。 但仔细看,她还是认了出来,毕竟当年的事情,太记忆犹新。 王氏瞬间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你、你不是死了吗?” “让侯夫人失望了,民妇命大,没当成水鬼。” 老妇虽然心中惧怕王氏,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出声。 慕容曼连忙攥住了王氏的手,重重捏了一下,故作好奇的问:“母亲,她是谁?” 王氏反应过来,赶紧道:“她是将军夫人身边的接生婆,也帮我接生过,你妹妹阿九就是她接生出来的。我当年想让人给她送点银子,但是找人才发现她们一家人在运河里翻了船,还以为全家都死了呢。” “原来如此,看来她好像对母亲有点误会。” 众人静静的看着她们母女二人演戏。 大家都不是傻子,哪会被她们三言两句所骗。 这时有人故意说道: “你们看,慕容曼和傅宝珠长得真像,难怪是亲姐妹。” 这倒是真话。 傅宝珠喜欢穿红衣,很张扬,而慕容曼一向喜欢穿浅色的衣裳,如同遗世而独立的白莲。 但她快要嫁入二皇子府了,为了喜庆,特意置办了不少红色的衣裳,今日出门,穿的便是一件水红色的薄裙。 两人站在一起,竟有些神似的感觉。 从前没人发觉这一点,是因为两人风格相差太远。 现在是越看越像。 慕容曼慌了神,“我真不知道你们被谁洗脑哄骗,简直荒唐!” 她害怕了,怕傅宝珠身份揭露,连累她和二皇子的婚事。 傅宝珠手脚都在发颤,哭声道:“她是凌王和凌王妃请来的人!凌王妃嫉恨我,想要毁了我!她是个蛇蝎毒妇!那可思,他们都要害我,你快带我离开!” 她现在只想逃避,人越来越多了,那些讽刺嫌恶的眼神,让她浑身都觉得难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一旁的那可思脸色却阴沉无比。 他之前与傅宝珠“一拍即合”,看中的就是她的身份。 或者说,就算傅宝珠不“偶遇”他,他也会想办法获得她的欢心,这是来大燕之前就制定好的计划。 可计划得再周密,也万万不曾想到,傅宝珠竟然不是傅将军的亲生女儿。 凌王妃才是! 他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可思想几次都趁人不备,先偷偷溜走,再想对策,却被凌王府的侍卫严防死守的拦着,根本走不出人墙。 君御炎揽着慕容九的腰,冷淡又戏谑的说道: “那可思王子怎么不说话,你方才不是才说看中的不是傅宝珠的身份,而是她这个人,你继续向皇上请旨,说不定皇上看在你二人情深意切的份上,为你二人赐婚。” 第144章 他们太心疼阿九了 赐婚? 傅宝珠都不是将军府的千金了,还要大燕皇上赐什么婚? 此刻那可思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那张被傅家兄弟打得鼻青脸肿的面庞看不出从前的英俊,越肿越像猪头。 见那可思竟然不说话,傅宝珠心慌意乱,连忙抱住他的胳膊: “那可思!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说你喜欢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身份!更何况……更何况我是因为你才和父亲兄长们闹翻的,因为你,他们才会生我的气,故意不帮我解围的!” 她把傅将军父子四人不向着她说话的理由,归结于他们生她的气。 可惜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她心虚了。 而且傅将军几人从前分明是最护短的性格,京城谁不知道?今日傅宝珠身份被揭露,倘若是假的,傅将军他们早就找人麻烦了,还会让人这样指指点点的对傅宝珠吗? 那可思飞速的转动脑袋,甩开了傅宝珠的手道: “本王子头疼得厉害,现在还恶心想吐,必须立即去看大夫,有什么事情等本王子看完了大夫再说!” 说着便要往外挤。 王氏见状,手疾眼快的就抓住了那可思。 “王子你去哪里!傅宝珠失身于你,这就是你的担当?傅将军,你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王子走了不对傅宝珠负责?她可是你们养了十六年的宝贝女儿啊!你们怎能仅凭外人的几句话就对她产生怀疑呢?难道十六年的感情都是假的不成?” 她怕那可思跑了不对傅宝珠负责,王氏还是分得清主次的,事情都闹成了这副模样,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可傅宝珠确确实实已经失身给那可思,这个婚事,是必须要敲定下来的。 她当然看得出那可思现在已经不太愿意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哪能占了她女儿的身子不负责任的! “啧啧啧,侯夫人好关心傅宝珠啊,果然傅宝珠才是她亲生女儿。” “谁说不是呢?” “她来了都没关心过凌王妃,还好意思说凌王妃是她辛苦生下来的,怎么会有人脸皮这般厚?” “真是个毒妇!这种恶毒妇人,就该将她浸猪笼沉塘!” “就是!她害得人家傅将军与亲生骨肉分离了十六年,还给仇人养了十六年的女儿,要我说,沉塘都是便宜她了,就该将她凌迟处死才对!”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对王氏厌恶到了极致。 他们想不明白,王氏到底哪来的勇气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闭嘴!你们懂什么!” 王氏愤怒的大吼,和方才傅宝珠那模样真是如出一辙。 那可思趁机钻入人群逃了,王氏和慕容侯爷气得头上冒烟,赶忙叫下人去追,可下人也出不去人群。 君御炎是故意让人跑掉的,那可思不想娶傅宝珠,是他和阿九的计划当中。 “傅将军!这可是轻薄了你女儿的人,你怎么不知道着急!” 王氏怒声指责傅将军。 慕容九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来王氏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还有空关心傅宝珠的婚事。 她清冷的声音钻入了王氏等人的耳中:“侯夫人,你现在应该想想,一会儿给你治罪时,如何能保全住你这条性命,而不是想着别人。” 王氏已然控制不住她的脾气,张口就骂:“你这个孽障!你是不是盼着我死!你就是该死的克星!没有你,哪有这些事情!你当初怎么没死在乡下庄子里!” 君御炎眼神冷沉,手指一动,就有暗卫出现,将王氏一脚踹翻在地,打掉对方的帷帽,重重的掌王氏的嘴。 帷帽一拿掉,就有人发出嫌恶的声音。 “好恶心!” “好多瘤子!好丑!” 暗卫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看不见那肉瘤,一下一下打王氏的嘴。 而王氏的挣扎,在暗卫眼中,还不如小鸡有力气。 本王王氏还在大骂,但很快就骂不出来了。 “王氏,若是本王再听见你辱骂本王的王妃,下一次,用的就是刀子了。” 君御炎冷声说道。 若不是王氏还留着有用,就凭刚才这几句话,他就会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而王氏之所以控制不住脾气,却正是因为他当初和翟神医在王府里商量着制出来的毒药的缘故。 那慢性毒药不仅会让他们刺痒难耐,还会让他们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失去理智。 王氏方才就是被刺激了,几乎快失去了理智。 很好,失去了理智,才能更好判案,慕容侯爷也差不远了。 这是他们最后的用处。 可君御炎还是很不爽。 他讨厌让阿九听到这些难听的字眼,他知道,从前阿九听到的声音比这些只会更难听。 周围的人觉得十分解气。 王氏当着这么多人都敢骂凌王妃是孽障,指不定背后怎么骂得更狠。 傅将军和傅恒三兄弟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得出他们在强忍怒气。 刚才就算君御炎不派人出手,他们也会亲自教训王氏。 一想到慕容九这十六年经常听到这样的辱骂,他们心里只觉得揪疼。 而慕容九脸上淡淡的,没有半点被王氏影响的样子,显然早就习惯了王氏的骂语。 傅将军狠狠攥紧了拳头。 听着周围的叫好声,慕容曼的脸色苍白了几瞬。 不对,这是一个局。 她们全家都被算计了。 是君御炎在帮慕容九清算,帮她找回亲人,帮她报仇! 君御炎和慕容九的神色太平静了,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不行!她要去找二皇子! 现在只有二皇子才能帮她一家了。 侯府名声若毁,她怕她的婚事都被遭到连累,受到影响。 分明只剩半个月了!只剩半个月她就能嫁到二皇子府了! 可惜慕容曼察觉得太晚了,她根本挤不出去,而就在此时,京城府尹突然带人来了,说是有人报案,报王氏十六年前勾结山匪杀害将军夫人一案! 现要将所有涉案之人带去府衙开审! 慕容曼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第145章 老妇要状告侯夫人王氏 慕容侯爷和王氏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不愿意去府衙接受审问。 但此刻已容不得他们不同意了。 王府的侍卫帮着府衙的官差,将侯爷王氏傅宝珠等人全部带去了府衙。 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等进入府衙的时候,外面已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啊!” 傅宝珠忽然惨叫了一声,竟是有人将烂白菜梆子砸在了她脸上,传来烂臭的气息。 她怒吼:“是谁如此大胆!找死不成!” 回应她的却是越来越多的烂菜叶子砸过来。 “臭不要脸!竟当街与人苟合!” “鸠占鹊巢还这么嚣张,将军府没人替你撑腰,你算什么东西!” “抢了凌王妃的人生,还这么理直气壮!” “丢我们大燕人的脸!上赶着与人西域王子纠缠!” “听说她已经被人看光了,这种女人,太不知廉耻!” 百姓们已经大概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一个个对傅宝珠可谓是深恶痛绝,要不是怕臭鸡蛋误伤到其他人,都有人想对傅宝珠丢臭鸡蛋了。 当然也有人质疑。 怎么突然之间,傅宝珠就和慕容九的身份调换了? 永宁侯府也不差,何必要把亲生女儿换到将军府去呢? 这些疑问一出来,立刻就有人解答。 “你是不知道永宁侯府现在有多落魄,听说他们正在变卖祖上留下来的铺子,给慕容曼凑嫁妆呢!” “永宁侯府就是表面上阔绰,里面都烂透了,除了一个慕容曼,其他公子小姐全眼高手低游手好闲,没一个有出息的!” “永宁侯就挂了一个名头,当了个小官,俸禄低得可怜,而且你们不知道吗?永宁侯现在已经传承到第三代,爵位要收回去了,他们肯定要早做打算啊!”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永宁侯的爵位是以前封的,只能传承三代,不像王府那些可以一直传承。 而慕容侯就是最后一代,他死后他的儿子是无法再继承的,也就是说,下一代的慕容族人,就不再享有侯爷的各种便利,就连现在住的侯府都有可能会被收回去。 倘若慕容家族的年轻一代有本事也就罢了,当个高官,也依然能在京城保留一席之地。 但问题就在于慕容侯与其兄弟都是没本事的人,也没有才学,自然混不出什么来。 而傅将军的镇北将军,却是十多年前才封的,亦是天子近臣,风头无两。 慕容侯和王氏想让亲生女儿享福,就来了这么一朝“狸猫换太子”,事实也确是如此,京城谁不知道傅宝珠有多受宠? 每年她生辰,京城百姓都能跟着看半晚上的烟花。 听说今年的及笄礼物,更是稀少又名贵,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宫里的五公主,都不一定有傅宝珠活得恣意幸福。 京城的少女,就没有不羡慕傅宝珠投了个好胎的。 哪能想到,她那段人人艳羡的人生,却是偷的别人的。 最可恶的是,她们交换了慕容九的人生,却把慕容九从小丢在乡下,让其自生自灭,王氏还质问她为什么不死在庄子里。 和傅宝珠比起来,慕容九与她,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好在慕容九遇到了凌王这个良人,而且还去除了胎记。 慕容九属于将烂牌打成好牌。 而傅宝珠,却自甘下贱,好牌打得稀烂。 人们各种议论纷纷,话声不断,君御炎已经牵着慕容九先一步进入堂中。 其余人全在后面。 顺天府尹徐大荣连忙从高座上走来,引着君御炎和慕容九在一旁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 “王爷王妃快请坐,茶水也已经准备好了。” 君御炎点头:“多谢徐大人。” 慕容曼不敢置信的看着徐大荣殷勤的神态,心里再次凉了半截。 这徐大荣,分明是二皇子的人啊,怎么会对凌王这般毕恭毕敬?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之前府里的堂弟为了一个戏子争风吃醋惹出了人命官司,正是二皇子叫徐大荣给摆平的。 后来侯府出了什么事,也都是徐大荣摆平。 不对,徐大荣应该只是这种见人讨好的性格,凌王毕竟是王爷,故作殷勤也很正常。 慕容曼稍稍松了口气。 慕容侯也同样在心中松了口气,他与徐大荣经常打交道,徐大荣知道曼儿与二皇子的关系,经常奉承他。 他倨傲的对徐大荣道:“徐大人,让人多搬几把椅子过来。” “慕容侯爷,你,王氏,傅宝珠四人,皆是被状告之人,下跪听审。” 徐大荣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坐回了高堂之上。 慕容侯不敢置信,徐大荣竟让他们下跪?谁给他的胆子! 他咬牙切齿道:“徐大人!二皇子得知此事,很快就会赶来!” “就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二皇子来了又如何?” 慕容侯当然不愿跪下,但自有人将他、王氏和傅宝珠按在地上。 几人使劲挣扎,徐大荣突然“啪”地一声,拍下惊堂木。 “台下何人状告!” 那老妇扑通一声跪下:“青天大老爷,民妇要状告永宁侯夫人王氏杀害将军夫人,调换将军夫人的亲生女儿,还谋杀民妇全家!” 王氏不认,大声道:“冤枉啊!徐大人!这老妇分明是血口喷人啊!她定是被人指使,想陷害于我!” 慕容侯道:“徐大人,这完全就是信口雌黄,没有任何证据!” 徐大荣看向老妇:“你可有证据?” 老妇摇头。 慕容侯和王氏大喜,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凌王说道: “此老妇就是人证之一,另有一人证,乃当日被王氏买通过的山匪。” 只见他拍了拍手,外面侍卫送进来了一个长得很凶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进来就立刻跪在地上,讲述当年王氏与侯府的人是如何买通他们,故意让将军夫人受到惊吓早产,等将军夫人生下孩子,还让人狠狠踢将军夫人的肚子。 这里面的每一句话,都令傅将军痛苦万分。 他看向王氏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大卸八块为亡妻报仇雪恨。 第146章 三司会审,还原真相 当年的山匪,很多都被灭了口。 这个中年男人精明一些,猜到这种事情牵扯太大,有钱赚没命花,一出事就逃了。 果然逃跑没多久就听说剿匪之事。 他不敢得罪侯府,于是隐姓埋名多年,直至被君御炎的人找到。 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了一个物证,王氏与山匪头子当年交流的书信。 这是他为了保命,逃跑时偷出来的。 十六年过去,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徐大荣拍着桌子,沉声道:“王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氏大喊:“这是伪造的,是仿造的字迹!是有人要害我!你们别想我认罪!不可能!没人比我更无辜了!” 门外的百姓听到,都愤慨不已。 “她太不要脸了!竟死不承认!”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让她逍遥法外?” 他们担心王氏不能绳之以法。 “让开!二皇子驾到!” 突然,二皇子赶了过来,大步走进衙内。 慕容曼一颗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急急忙忙朝二皇子扑了过去。 “殿下,您可要为我母亲伸冤啊!凌王和凌王妃竟请人作证,来陷害我母亲,毁我侯府名誉!” 她眼眶泪盈盈的,像是快要晕了过去。 二皇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清晨他在母后那里就听人说那可思和傅宝珠已经成事,而且还闹得人尽皆知,于是他在向父皇请安的时候,故意说了这个“见闻”,顺便给傅将军上了点眼药。 说傅将军似乎很满意那可思这个未来夫婿之类的话。 父皇果然很生气,内心肯定有了怀疑。 只不过在父皇这样久居高位的人看来,就算那可思娶了傅宝珠,也影响不了什么。 他只是恼怒傅将军竟然与西域有勾结,想让女儿嫁去西域当王子妃。 所以父皇疑心病又犯了。 二皇子不想被波及,很快就告退离开,回到母后宫中,等着那可思进宫向父皇请旨赐婚,到时候,如果父皇不愿意,他可以帮着美言几句。 谁料,他左等右等,却只等来了君御炎和慕容九插手此事,傅宝珠真实身份被揭穿! 二皇子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来不及禀报父皇,立马出宫,一边吩咐人去请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 侯府夫人不是小老百姓,而且事关将军府,顺天府尹的审判怕是不会服众。 只有让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一同让这个案子判下结局,板上钉钉,别人才没有翻案的机会。 就算能翻案,那也至少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说不定傅将军已经成了他的人。 只是现在他还没有能拉拢傅将军的把柄,无论是威逼利诱,总得有让傅将军在意的。 以前他想的是慕容九钟情于他,等慕容九完全被他掌控,再将慕容九是傅将军亲生女儿的消息告诉对方。 甚至可以拿慕容九以及她腹中胎儿做威胁,让傅将军为他所用。 如果这样都不行,那他就毁了镇北将军府,拿到傅将军手底下的兵力。 压下心底复杂的心绪,二皇子前脚刚到,大理寺卿司空复与刑部尚书贾士柏两人也到了,这就相当于三司会审了。 徐大荣连忙上来行礼,在二皇子说明来意之后,赶紧安排上座位给三人。 大理寺卿司空复是个看起来很清冷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如竹,看起来就像是书院里的夫子,眼神却很犀利,不怒自威。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清隽的年轻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前两年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京城新贵苏玉庭。 慕容九多看了他几眼。 因为这个苏玉庭是个真正的清流,在将军府满门抄斩之后,带着京城的书生一起上书,为傅将军伸冤。 慕容九还记得,当时二皇子气得摔了几只昂贵的花瓶,现在想来,可能是被苏玉庭找到了什么陷害的证据。 然而不久之后,却传出了苏玉庭失足落水,魂归护城河的消息。 司空复好像也是个正直的清官,他是苏玉庭的老师。 而那个刑部尚书贾大人,却是不折不扣的二皇子党,不久后还会送家中庶女给二皇子当侍妾。 慕容九了解二皇子,知道他想干什么。 可惜,今日注定不会让他如愿。 “阿九看什么?” 君御炎低沉的声音传到她耳中,慕容九回头,就看见他眼神有些幽怨。 嗯?是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苏玉庭,他吃醋了? 慕容九心中好笑,赶忙捏了捏他的手指做安抚。 这男人实在好哄,放平的嘴角马上就微微上翘了。 二皇子正好看见了两人的互动,眉头下意识的就紧皱起来,心里燃起了怒火。 “本皇子听说了此事,觉得实在太匪夷所思,倘若真是侯夫人所为,一定要严惩之,但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所以本皇子特意请来了大理寺卿司空大人,和刑部的贾尚书大人,今日便将事情审问个清清楚楚,好向父皇交代!” 说着,他看向君御炎:“大皇兄可有意见?” 君御炎不急不缓,冷冷淡淡的说道:“能还原真相,本王自然没有异议。” 二皇子觉得他的态度太自信,不过二皇子自己也很有把握。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不相信能查出什么证据来。 就算有个接生的老妇和当年的山贼,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所谓的书信,更算不得证据,这么多年下来,王氏的笔迹早就有了变化。 他刚才已经看了那封书信,上面并没有王氏的落款,也没有印章,仅凭字迹,是无法给王氏定罪的。 他露出笑容:“三司会审,肯定会还原真相。” 二皇子推开慕容曼,自行在一旁坐下。 他不想让慕容九觉得他喜欢慕容曼。 从前他舍不得让慕容曼受委屈,可这段时日,他脑海中梦中时常出现慕容九的脸。 这次先委屈她,等大事已成,他会补偿慕容九,会让他们父女、兄妹相认。 二皇子朗声道:“开始,徐大人,刚才你们审到哪里了?” 王氏急声道:“二殿下!他们制造微怔陷害臣妇!” 第147章 我们的妹妹,是她 王氏大喊着,不承认接生老妇与山贼男人的指控,咬死了二人是陷害她。 二皇子让人将那张当做信物的纸张呈上去给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看。 大理寺卿叫人取来笔墨,让王氏按照书信写几个字。 王氏手指故作颤抖,写出来的字自然不大相同。 但大理寺卿司空复凝神看了几眼,眯起锐利的眼睛,看向王氏。 王氏心中咯噔一跳,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司空复看穿了一般。 “司空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二皇子问。 司空复将两张纸递给身后的苏玉庭:“玉庭,你来说。” 苏玉庭只看了两眼就道:“这两张纸上的内容出自一人,人的字迹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化,但一个人的书写习惯一般的不会变的,由字形、笔画结构、连笔方向来看,可以印证为同一人笔迹。” “你撒谎!那封信不可能是我写的!这是栽赃陷害!”王氏吼道。 刑部尚书贾士柏却拿起两张纸看后说道: “本官倒觉得,这上面的字迹并非同一人所书写,况且,书信上没有王氏的落款和印章,光凭只有三四成相似的字迹,不能作为物证。” 王氏立刻就嚣张了起来: “还是贾大人明察秋毫!臣妇岂是那种恶毒之人!这两个贱民一定是受了歹人的指使,故意陷害臣妇,必须将他们严刑拷打,让他们供出幕后主谋!” 老妇和男人顿时慌了,他们本来就属于帮凶,是有罪之身,凌王答应他们只要愿意指认王氏,就会既往不咎。 可没想到,那刑部尚书是站在王氏一边的,一番严刑拷打下来,两人哪还能有命? 不过两人被王府侍卫敲打过,心里再慌,也不敢看向凌王。 二皇子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这点证据,就敢上府衙对证,他的这个大皇兄还是嫩了点。 谁料,一直沉着脸的傅将军忽然开口道: “傅宝珠不是本将军的女儿,阿九才是本将军的亲生女儿,从本将军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血缘吸引,本将军已经错了十六年,不会再继续错下去。不管你们如何狡辩,傅宝珠你们带走,阿九以后入我傅家族谱!” 他很想给亡妻报仇,可是二皇子明显是帮永宁侯府那方的,今天可能根本无法治王氏的罪。 但他不想一错再错下去,他认定了阿九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尽管、尽管今天阿九没有同他说一句话。 真相已经摆在了眼前,傅将军根本不需要所谓的证据,他只知道,他要认回他的亲生女儿。 “爹爹!您说什么!您怎么能听他们胡说八道!” 傅宝珠声音尖利的大喊,脸色又青又白。 “我才是您和母亲的亲生女儿啊!慕容九怎么可能和您有血缘关系!哥哥们!你们说句话啊!你们以前不是最疼宝儿了吗?” 傅宝珠确实慌乱,她怕傅将军不认她。 哪怕这认祖归宗的事情在她嫁到西域之后再进行,她也不会说什么。 养了自己十六年,难道自己就比不上慕容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吗? “你不是我们的妹妹。” 傅恒声音冷漠。 傅晟傅翰同样对她冷淡。 傅晟看向慕容九:“我们的妹妹,是她。” 慕容九抿了抿唇,心中亦是激动的。 今日她看起来很淡定,其实内心情绪一直在翻涌,她知道傅将军父子四人对她的愧疚,他们得知真相后也很不好受。 她亲生母亲的死,一直是傅将军心口上不曾愈合的伤疤,如今又给他血淋淋的打开,实在太过残忍。 可要还原事实真相,只能如此。 慕容九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上辈子傅家人的死。 那是更加悲壮的事。 而他们的死,好像与她有斩不开的联系。 自己临死前,二皇子曾说过,她的父兄皆因她而死。 定是二皇子以她做威胁,最终造成了那样的结局。 她开口道:“事实胜于雄辩,做过的事,不会因为几句狡辩就能抹除。我们今日会了结这段恩怨,王氏种下的恶果,她将自己食下。” 王氏怒道:“你怎么同我说话的!我才是你亲娘!你现在当了凌王妃了,就嫌贫爱富了是吗?你才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我生你的时候差点没命!说不定就是你克死了将军夫人!和你在一起的都得倒霉!” 王氏嘴巴太臭,不知道是不是慢性毒药影响的原因,这会儿她又开始暴躁起来,越说越刻薄。 “你出生没多久就克死了你祖父,难怪算命的说是你灾星!凌王,你们等着,沾上她你们没有好下场的,她会克死你们!” 虽然知道王氏故意这般恶毒的说她,想挑拨她和君御炎之间的关系,也想让傅将军他们也跟着嫌弃她,她也明知道君御炎和傅将军他们不会信,但是,她的脸色还是苍白了一瞬。 她想起了上辈子。 君御炎和傅将军还有四个兄长他们,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而且死得凄惨,还留下了骂名。 她甚至开始恍惚的认为,她是不是真的是克星,克所有在意她的人。 “阿九。” 君御炎马上就发现了她的状态,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慕容九回过神来,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但君御炎的眼神还是冷了下来,他忽然起身,冷声道: “王氏,你罪该万死。你以为人证物证真的只有眼前这点?可笑。” 他目光朝外扫去,立刻就有人攥着一个老妇进来,如同丢破麻袋一样丢在了地上。 “樊嬷嬷!” 傅宝珠立刻就认出了老妇,正是一直伺候她的樊嬷嬷。 王氏脸上的嚣张也缩了回去,心中不安极了。 二皇子眼中也是阴晴不定。 傅将军父子几人露出意外之色,虽说他们知道樊嬷嬷有问题,还审问什么樊嬷嬷都是一言不发,人本来还在将军府的柴房里,怎么会被凌王弄来? 刑部尚书贾士柏开口道:“凌王,台下何人?看起来似乎神志不清了,怕是无法审问?” 樊嬷嬷连忙抬头: “老奴很清醒!老奴很清醒!大人们!老奴什么都招!是王氏,是王氏指使老奴调换慕容九和傅宝珠的身份,并让老奴照看傅宝珠,还让老奴在将军府偷拿金银首饰补贴王氏家用!” 第148章 我要撕烂你的嘴 “贱奴!她在血口喷人!” 樊嬷嬷话还没说完,王氏就怒骂道,还用脚狠狠踹了她一脚,要不是有人拦着,说不定王氏得打死樊嬷嬷。 王氏这模样,着实狰狞,脸上的肉瘤更显恶心。 徐大荣重重拍着惊堂木:“王氏!这里是衙门,不是你家!不许擅用私刑!” 樊嬷嬷哎哟哎哟的叫疼。 王氏咬牙道:“贾大人徐大人,不能信这个老奴的话,臣妇根本没有指使过她什么,她分明是已故将军夫人的人!与臣妇有什么关系!” “夫人,你让老奴调换两个小姐的身份,又让老奴来照顾宝珠小姐,老奴这些年悄悄从将军府偷的金银珠宝有多半都给了你,还让宝珠小姐享受着京城最令人艳羡的生活,你现在却翻脸不认人,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外面的百姓听到这话,纷纷大骂王氏无耻。 让亲生女儿去将军府享福就算了,居然还让奴才偷将军府的金银首饰给她补贴家用。 侯府竟穷酸到了这种程度? 这也是傅将军和傅恒几人都没有想到的,他们只以为樊嬷嬷近几年才偷东西,为的是补贴她家里。 却不曾想到,很早之前,王氏居然就让樊嬷嬷偷东西了。 他们毕竟是男子,傅宝珠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有时候还会让她去库房挑,库房有些东西比如金银这些,樊嬷嬷就是随便拿上一把,也是没有数的。 家中没有当家主母,他们对钱财并没有太上心。 要不是今天樊嬷嬷说出来,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将军府的钱财竟被樊嬷嬷拿去给王氏花了。 二皇子都无语极了,侯府怎能如此穷酸? 慕容曼满脸难堪,使劲攥着手里的丝帕。 刑部尚书贾士柏忽然道:“口说无凭,不过是这个老奴的一面之词,证据呢?” 傅宝珠连忙道: “就是!樊嬷嬷!你根本没有证据!你肯定是被人收买了想陷害我们对不对?别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难道我们之间十六年的主仆情谊,竟如此廉价吗?樊嬷嬷,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说着,傅宝珠还抹起了眼泪,一副伤心失望的神色。 樊嬷嬷看着傅宝珠倒打一耙,心中才叫失望,更何况,她见识了凌王的手段,她的全家都被凌王控制了。 她道:“证据?当然有证据!” 樊嬷嬷从怀里掏出了大量的书信纸条,还有一些银镯银钗银戒指。 “你肯定会说书信是伪造的,可是这些银首饰呢?夫人,你为了笼络老奴,让老奴安心跟在宝珠小姐身边,每年灯会老奴陪小姐出门,你都会看小姐一会儿,然后给我一件首饰,可笑的是这些首饰上还有永宁侯府的标记,就是怕老奴拿出去卖了!” 外面的人听了,都要笑死了,这王氏可真是小气啊,让人偷将军府的金银补贴她,却只给人送这点东西,还有侯府的标记,叫人哄堂大笑。 外面那些嘲笑声传入了进来。 王氏气得脸红脖子粗: “放屁!放的狗屁!我才没有给你银饰!” 王氏怒骂,愈发像个泼妇。 慕容曼紧咬着嘴唇,只觉得丢人极了。 二皇子眉头紧皱。 王氏虽然不承认,但徐大荣亲自拿了银饰看,点头道:“的确有永宁侯府的标记,这简单,找侯府的银匠询问,就能知道是不是出自侯府,还能知道确切的日期。” 说完,徐大荣就让手下去将侯府的银匠带来。 二皇子冷冷看向徐大荣,脸色逐渐阴沉。 他算是看出来了,徐大荣在这里自作主张,与他反着来,是被君御炎收买了! 好啊好啊! 他差点捏碎了他手上的玉扳指。 “殿下!这是个精心策划的局!他们就是要害死我娘!” 慕容曼着急的说道。 她怕王氏被定罪,怕成为一个杀人犯的女儿。 这要是定了论,治了王氏的罪,整个永宁侯府都要抬不起头来,到时候她还能顺利嫁入二皇子府吗? 京城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你放心,本皇子不会让侯夫人受冤枉。” 这时樊嬷嬷大声说道: “冤枉什么?夫人她最恶毒了,将军夫人才叫死得冤枉,临死前都不知道她眼中的好姐姐好密友一心嫉妒,只想要她的命!她就是嫉妒将军夫人比她美比她有才学,比她嫁得好!原本王氏喜欢的人是将军,可将军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还有侯爷,他也喜欢将军夫人,是王氏见没办法了才盯上侯爷,故意用计让侯爷娶她!” 王氏长着肉瘤的脸上,肉都气得抖了起来,她听到樊嬷嬷揭她的老底,那是惊怒交加:“闭嘴!你胡言乱语!我要撕烂你的嘴!”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她就是嫉妒慕容霜,嫉妒她嫁入将军府被疼爱,天天都无忧无虑,公公婆婆也待其极好,入府不久就接连生下三个儿子,全京城的人都说她好命。 而王氏呢,她设计嫁给侯爷,是怀孕了才嫁进去的,但第一个没保住,摔跤把孩子摔没了,生的第二个就是慕容曼了,却是个女孩,老夫人重男轻女,没少给她脸色,还故意给侯爷纳妾开枝散叶。 慕容霜过得那样幸福,而她却水深火热,也就是表面上风光,她能不嫉妒吗? 她幻想傅将军娶的人是她,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 于是她悄悄找了几个大夫,都说她怀的是女孩后,她便想到了一个阴险歹毒的办法,当时侯府也已经不行了,她把这计划告诉了侯爷,侯爷本来就因为一些事怨恨傅将军,听闻之后立马就同意了。 这才有了后面的行动,否则光靠她一个妇人,哪能办成这么大的事? 只不过侯爷以为他可以得到慕容霜,以为山贼会把其掳走,给他当金丝雀,而她却只想弄死慕容霜。 想到往事,王氏神色扭曲。 樊嬷嬷却冷笑道:“老奴说的全是实话,这算什么,不过是夫人所为所谓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龌龊事老奴还没说呢!侯爷,您为何不说话呢?您肯定还不知道老侯爷的死也和夫人有关!” 第149章 傅宝珠竟也不是侯爷的种 樊嬷嬷那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人都露出吃惊之色。 更别提外面看热闹的人。 “什么?老侯爷的死难道与王氏有关!” “天哪!她也太恶毒了!那可是她公爹!” “不可能,哪有儿媳弑杀公爹的。” “怎么不可能?她连将军夫人都敢谋害,谁知道是不是老侯爷发现了什么,被她灭口了!” 外面的声音不加掩饰。 王氏的脸色又白又青,慕容侯更是不敢置信的盯着王氏:“樊嬷嬷什么意思,你对我爹做了什么!” 若是从前,慕容侯就算心有怀疑,也不会当众让王氏说出真相,只会在私底下问罪。 但慕容侯和王氏一样,体内有毒素,令他不像往常那样冷静,被情绪所支配。 王氏慌得眼珠子乱转,辩解道: “老爷,你怎么能听这个该死的奴才胡说八道!公爹当初分明是病死的,不对,他是被慕容九克死的,慕容九刚出生不久,公爹就暴病身亡了!” 樊嬷嬷哈哈大笑:“老侯爷当初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暴病而亡?分明是王氏恨屋及乌,想折磨将军夫人的独女,让其留下个八字太硬的名声,好正大光明的让下人欺辱她!本来王氏想杀了总是磋磨她的老夫人,是老侯爷意外发现王氏与奸夫抱在一起诉说衷肠,这才毒死了老侯爷!” 慕容九听言,都意外的张大了嘴。 她知道王氏恶毒刻薄,可饶是她也没想到,王氏竟然与人偷情,还毒害死了老侯爷。 “奸夫?” 慕容侯眼睛顿时猩红一片,他忽然上去掐住了王氏的脖子:“奸夫是谁?你竟敢给本候戴绿帽!快说!奸夫是谁!” 二皇子脸色大变,连忙亲自拉开慕容侯,沉声道: “侯爷,侯夫人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是这老奴胡言乱语,意图陷害,莫要信她鬼话!” 然而慕容侯已经红了眼。 樊嬷嬷虽然很害怕二皇子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但为了儿孙,她不得不硬起头皮,根据凌王的吩咐,一鼓作气的说道: “老奴绝无虚言!侯爷!王氏的奸夫就是府里的王管家啊!王氏当初设计赶走原来的管家,又引荐王管家来,还说王管家是她的堂亲,实际上王管家只是王氏邻居,以前一直爱慕王氏,心甘情愿为王氏办事!王氏当年生了大小姐后,侯爷您嫌弃没生儿子,不愿意进王氏的房,可都是王管家夜夜抚慰王氏呢!再后来,她不是又怀了身孕吗?” “你说什么!她怀的不是本候的孩子?傅宝珠她不是本候的亲生女儿?” 慕容侯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承认了承认了!慕容侯他承认傅宝珠才是他女儿!凌王妃果真不是他女儿!” “真是活该啊!谋划了这么久,居然不是他亲生的!笑死人了!” “难怪王氏要与将军府调换女儿身份,傅宝珠不是亲生女儿,王氏肯定害怕侯爷天天看着会发现异常啊!” 二皇子脸色都有几分扭曲了,他知道樊嬷嬷是受人指使,故意激怒慕容侯。 可他万万没想到,王氏竟然干了这么多的狠毒事,最让他失策的是,他以为傅宝珠是王氏和慕容侯的亲生女儿,哪能料到,她是王氏与管家偷情生出来的野种! 二皇子刚才想阻止慕容侯都根本来不及。 这会儿慕容侯已经挣脱开他的手,狠狠朝王氏脸上打了过去。 王氏挣扎挡脸,不断解释,但慕容侯根本不听,满眼红血丝,对着王氏拳打脚踢。 二皇子脸色阴恻恻的,叫侍卫将两人拉开。 “慕容侯!你神志不清,还是先回去看大夫!来人!” 二皇子还要迎娶慕容曼,这是他求来的圣旨,父皇不可能收回旨意。 他虽然需要无权无势的岳家来麻痹父皇,却不能找个声名狼藉的家族。 所以他必须让侯府脱罪。 “慢着。” 慕容九缓缓出声:“二皇子怕是忘了,我就是大夫,连父皇也夸赞我医术精绝,我看慕容侯神志很清醒。二皇子不必为慕容侯找借口,大家都知道侯爷是您未来岳丈,您这样偏袒包庇,怕是有损声誉。” “就是!二皇子怎么能包庇侯府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皇子小心引起民愤!” 外人有人大声喊道。 慕容九看着外面的攒攒人头,勾唇笑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外头那几个一直大声说话煽动百姓情绪的人,是君御炎安排的。 这一招太有用了。 二皇子脸色更加阴沉,却也不敢再说让慕容侯离开的事。 一旁的傅宝珠得知真相,已经瘫软的跪坐在了地上。 她根本不敢相信,她竟是王氏与管家结合生下来的野种。 她生来就如珠似宝,受尽宠爱,就算后来樊嬷嬷告诉她身份真相,但她也觉得亲生父母很爱她,否则不会大费周章的让她来将军府享福。 所以她根本难以接受。 也大受打击,一时竟忘了为自己辩解。 慕容曼双手狠狠攥住手帕,才没有失态,她道:“父亲,您别打母亲了,您怎么能相信一个被人买通的奴才的谎话?有人挑拨离间,要害我们啊!” 慕容九清脆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要害你们?方才侯爷的话不就是真相?他把傅宝珠当成亲生女儿,下意识便想到王氏欺骗了他,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的。” 慕容曼痛声道:“九妹妹你胡说什么啊!父亲只是被挑拨,所以才会失态,你命格不好,克死祖父也是事实,什么毒害,不过是樊嬷嬷的一面之词,当不得真,你不能因为你不受宠,就要谋害我们的亲生父母!” 君御炎冷笑:“还在这里装什么,你这白莲花的招数现在已经不吃香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想知道老侯爷是不是被毒害,简单,找个仵作去验尸不就行了?即使化作白骨,也会留下痕迹。” 王氏彻底慌了,被慕容侯打得情绪崩溃,开始慌不择言。 “不能开棺!不能验尸!老侯爷就是病死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徐大荣对大理寺卿司空复道:“看样子王氏是真的心虚了。” 司空复点头:“王氏一人肯定无法完成毒害,樊嬷嬷不是说她还有个奸夫?将人带来继续审问。” 话音刚落,王府的侍卫已经押着被黑布蒙着头的王管家进来了。 王氏一看到王管家的脸,情绪再次崩溃! 第150章 你算什么东西! 王管家一来,不等徐大荣审问,就自己把一切都招了。 “小的是与夫人有私情,但都是夫人引诱小的,侯爷不宠她,她怕生不出儿子,让小的去王府帮她!害死老侯爷的毒药也是她让小的去买的,让小的下进了老侯爷的汤里,当晚老侯爷就毒发死了!” 王管家早年确实喜欢王氏,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惜王氏心比天高,最后设计嫁到了侯府,当上了侯夫人。 所以在王氏写信求他去侯府帮她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那之后一直在侯府当管家,时不时的与王氏偷腥,也乐得自在逍遥。 但王管家在老家是有成亲的,而且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还多了几个小孙子。 他对王氏再有情,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亲生骨肉。 现在亲生血脉被凌王的人捏在手里,他哪敢不听话? 更何况,十几年过去,他哪能一直对王氏保持当年的情谊呢? 在侯府当管家看起来风光,可侯府里面一团糟,可谓是乌烟瘴气,那些个公子小姐姨娘们天天想着法的支取银子花销,王管家不仅要记这些烂账,还要管外面的店铺庄子等,油水又不多,天天累得要死,哪里还能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他和王氏早就只剩早年的一点情谊了。 更别说王氏最近还长了丑陋的肉瘤,看着就恶心反胃,每每多看上几眼,王管家就觉得嫌恶,再深的情谊也会随之减少,何况情分已经不多了。 王管家怕死,也怕自己的亲生血脉被连累,到了公堂上,自然是知无不言,而且还把罪全推到王氏头上。 说来说去,就是王氏勾引他威胁他,他自己是无辜的。 不一会儿,就把王氏做的那些个坏事给抖了个干净。 外面的百姓听了,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她被五马分尸才好。 二皇子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眼神阴鸷得仿佛能滴出毒液来。 慕容曼不敢说话了,再说一句,她害怕祸水引到自己的头上。 再看傅宝珠,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看向王氏和王管家的眼神中充满了痛恨。 她觉得是王氏和王管家害她从大小姐变成野种,害她被人嘲笑,都是他们的错。 傅将军父子四人面容冷沉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王管家和王氏狗咬狗。 王氏被刺激得不行,张口就说出了许多漏洞百出的话。 刑部尚书贾士柏摇了摇头,不再帮腔。 在他看来,王氏等人已无翻身的余地。 王氏和慕容侯的情绪太失控,已经破坏了他判案的节奏,无法从中回旋。 既然如此,贾士柏不再开口。 他这样的老狐狸,是不会让自己陷入百姓声讨的舆论当中,像王氏这种没救的人,及时抽身才最合适。 二皇子也是深知如此,不再出声,还拉着慕容曼靠后,省得将她也卷入了进去,坏了名声。 等王氏王管家和慕容侯三人狗咬狗完毕,徐大荣才拍下惊堂木,高声道: “本官判案多年,第一次见到像王氏这般恶毒狠辣之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又有王氏亲口证供,板上钉钉,必须严惩之!” 苏玉庭适时递上一张刚才记录下来的罪证,一条接一条,清楚明晰。 徐大荣拿起来高声念出来,百姓们听得都握紧了拳头,恨得牙痒痒。 接着徐大荣就让王氏画押。 她哪能愿意,竟还在那里大喊着冤枉,等强行让她按下了手印,王氏伏倒在地,像是失魂了一样。 但很快,她仇怨的目光盯着慕容九: “都怪你!早知道当年就该将你掐死在襁褓里!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是凌王在帮你,要不是有凌王,你现在就是一个村妇!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说着竟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慕容九袭来。 慕容九没有惊慌,甚至动也没有动一下,傅将军父子四人就已经同时出手,有人踹掉了王氏的簪子,有人折断的王氏的手腕,接着再反手卸了她两个胳膊的力,比脱臼还疼的力度让王氏头上冒出冷汗,她嘴里还咒骂个不停。 傅将军神色一冷,竟拔下佩刀,一刀割掉了王氏的舌头。 王氏痛苦大喊,声音如同公鸭惨叫,已经说不出话来。 傅宝珠看到血吓得大叫,下意识想让哥哥们保护她。 二哥傅晟毫不留情:“滚开,你不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的妹妹是阿九!你只是王氏偷情生下来的野种!” 傅宝珠一片煞白。 她不敢置信:“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宠爱了十六年的妹妹啊,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更何况,交换身份的时候我也才刚出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傅恒沉声道:“无辜?樊嬷嬷不是说你早就知道了你自己的身世?三年前还是五年前?那时候你就有点不对劲了,只是我们从来没想过王氏会这样大胆这样恶毒!而你享受着不该属于你的一切,还那样的理所当然,你的所作所为,和你那恶毒的娘有什么区别?” 傅宝珠摇头:“我只是害怕,害怕失去一切,我是你们养大的,我不像王氏那样恶毒的。你们今天早上不是还向着我,让下人帮我穿衣裳,带我离开吗?” 她内心觉得父兄们是疼她的,不然不会帮她。 傅晟冷笑:“我们虽然怀疑你和阿九的身份,但是我们当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并不知道你不无辜。若早知道你得知自己的身世却隐瞒,我们只会让你自生自灭!而且,我们帮你,可是你呢?你黏着那可思不撒手,觉得是我们棒打鸳鸯!” “不!不是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什么都不懂,我怕失去你们啊!我和王氏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你们带我回将军府,我保证把王妃当成亲姐姐看待,对她好,什么都让给她!” 傅宝珠害怕了,她不想一朝被打入地狱,不想当野种。 她只想留在将军府,然后嫁给那可思。 “三哥,你最疼我了,你快答应我啊!” 傅翰冷漠看着她,忽而嘲笑了一声:“让?将军府的一切本来就是阿九的,你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还好意思说出‘让’这个字眼!你算什么东西!” 第151章 大姐,我要被贱民打死了 往日最疼爱她的三哥,嘴里却说出最冷漠的话语,傅宝珠羞愤难当,也不敢置信。 她只是想留在将军府而已啊,她把一切都让给慕容九还不够吗? 她以后不会和慕容九抢东西,她需要的只有将军千金这么一个名头,为什么父亲兄长们都不答应? 十六年的朝夕相伴,难道就不及血脉亲情吗? 自己才是陪伴了他们十六年的人,慕容九算什么,不过是亲生的而已,仅仅只占了这一点,而且只见过几面,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怎么能为了慕容九,这样对自己? 傅宝珠想不明白,心中痛恨又嫉妒,凭什么慕容九什么都能得到? 自己曾经仰慕的男人,成了慕容九的夫君。 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们,也要拱手相让! 哥哥们的眼神太冷漠了,傅宝珠只好看向傅将军: “父亲!您以前那么疼爱女儿,身份调换的事情不是女儿做的,女儿也是无辜的,也是被动的!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要赶女儿走好不好?” 她满脸泪水。 以前父亲哥哥们从不让她哭,若是掉了眼泪,也会心疼。 只要她一哭,就什么都有了。 她认为父亲不会这般无情的,她本来就很无辜不是吗?那时候她才刚出生,怎么不无辜呢? 然而,傅将军语气冰冷:“我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是王管家,你跟着他回他的王家。” “不!我不要!我不要跟着一个下人回家!将军府才是我的家!” 傅宝珠几近崩溃,她金枝玉叶,怎么可能给一个下人当女儿? 本来还是侯府的女儿,突然就变成了下人的女儿,还是偷情所生的私生女,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傅将军并不给傅宝珠纠缠他们的余地,直接让王管家将其带走,傅宝珠不愿意,自有侍卫将她拖出去。 二皇子沉着脸悄然离开,他必须进宫提前同父皇讲述此事,否则父皇定会勃然大怒。 他虽然厌恶侯府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觉得他们拖了自己的后腿,但慕容曼他不能不管。 圣旨下来,慕容曼已是他的未婚妻。 王氏罪有应得,但若提前一番运作,慕容侯应该可以脱罪。 不过二皇子反应虽快,动作迅速,却不及君御炎的动作快。 在王氏按下巴掌印之后,他就立刻让侍卫快马加鞭送去宫门处,早已有几个谏官等在那,拿了罪状就能面圣去弹劾慕容侯了。 王氏是侯夫人,永宁侯府想独善其身不可能,更何况,慕容侯助纣为虐,帮王氏联系的山贼。 等二皇子赶到的时候,御书房里已经传来了皇上怒喝的声音。 二皇子咬了咬牙,压下心底对君御炎的痛恨,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让内侍去禀告父皇,他来求见。 可惜皇上并不愿见他,只让他在门外等着。 二皇子知道父皇这是有些迁怒他了。 其实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父皇厌恶山贼,早年父皇还没登基之前,前往封地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强大的山匪,死了不少人,父皇也差点死在毒箭之下。 今天这事,有慕容侯和王氏勾结山贼,谋杀将军夫人,混淆将军子嗣,父皇不见得真在意傅将军,但勾结山贼这一点,定是父皇最厌恶的。 二皇子还不知道他的婚事会如何。 若是从前,他定会非常怜惜慕容曼,可是他脑海里总是会浮现慕容九的那张脸,其实慕容九才是真正的可怜,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低下头,掩下眸光中的复杂。 而公堂中,徐大荣将王氏、慕容侯、樊嬷嬷、王管家等人一同打下监狱,等候最后的判决再做处置。 慕容曼想阻止,可没有二皇子在身边,她根本阻止不了。 她也不敢像傅宝珠那样大闹,二皇子未婚妻的身份摆在这里,她做不出歇斯底里的事情来,也怕自己受到影响,婚事会泡汤,心中惶惶不可终日。 刑部尚书贾士柏已经离开了,大理寺卿司空复和君御炎以及傅将军告辞后也带着少卿苏玉庭离开。 他们哪能不知道傅将军和凌王妃即将相认,早点腾出地方来。 慕容曼本想找慕容九求求情,但话都没能说上一句,就被将军府的侍卫无情的赶了出去。 她一出去,就看到百姓们在往一个人身上扔臭鸡蛋烂菜叶。 定睛一看,不是傅宝珠是谁? 王管家也被徐大荣收监了,他是王氏的共犯。 王家倒是来人了,想着傅宝珠以前是将军千金,肯定有不少宝贝,加上父亲王管家让他们把傅宝珠带回去,这才过来的。 只是人没带走,傅宝珠压根就不愿意跟他们走,眼中全是嫌弃,接着就被在场的百姓拦住,往她身上砸东西,骂她是鸠占鹊巢的野种,骂她居然还有脸求傅将军留在将军府。 本来人们更厌恶那恶毒的王氏,但王氏被收监,于是正义的怒火就撒在了傅宝珠身上。 傅宝珠虽然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可哪里敌得过这么多人,躲了几下,铺天盖地的臭哄之物就砸在了她身上。 比起疼痛,最痛苦的是那腥臭的气味。 傅宝珠何时受过这样的针对和委屈?一边大骂,一边想逃。 发现逃不掉时,她看到慕容曼走出来。 于是她连忙大喊:“大姐!大姐快救我!这群贱民要打死我!” 这一声喊,让不少人的目光都朝慕容曼看去。 慕容曼很快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神色,大多都是充满敌意的,有冷漠有鄙夷有嫌恶,这也是她从前很少看到的眼神,她以前看到的都是平民对她羡慕尊敬的眼神。 她知道她肯定是受到了王氏和傅宝珠的牵连,但比她想象中还要更严重。 她更担心自己的婚事了,心慌意乱,哪里还管得上傅宝珠? 而且傅宝珠还不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是王管家的种。 慕容曼赶紧和侯府人绕路离开了,她得找二皇子问清楚情况。 慕容九并不意外她们姐妹二人变成这个模样,只是在君御炎告诉她,傅宝珠是王氏偷情所生的时候,她还是很震惊的。 上辈子王氏的奸情没有被揭穿,傅宝珠又嫁到了西域,相互有利益衔接,姐妹俩的关系反而不错。 现在却大不一样了。 “阿九……” 耳边传来傅将军干涩的声音。 第152章 她有父亲和亲哥哥了 此时公堂内,已经没有了外人。 只有慕容九、君御炎,以及傅将父子四人。 他们脸上满是愧疚之色,眼神羞愧,甚至不敢与慕容九对视。 弄错了十六年之久,他们哪里有脸面对她啊。 慕容九也心绪复杂极了,但更多的是高兴。 她朝四人露出笑容,主动对他们喊道:“父亲,兄长,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她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没有对他们坦白,没有认亲,是她的错。 她其实也知道去认亲后父兄一定会对她好,加倍补偿她,可她确实有私心,想让他们自己发现傅宝珠的问题,想让他们自己找回她。 她对他们的称呼,让他们心头发震,激动与苦涩,在心尖震荡。 “不不不,阿九,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及早发现,让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傅将军声音哽咽,中年男人高大的身躯都仿佛佝偻了下来,英挺的脸上,眼眶也红了。 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女儿的心疼与愧疚。 “阿九,是我们对不起你,哥哥们保证以后不会和傅宝珠有任何联系,我们的妹妹,只有你一人。” 傅恒温声对她说道。 傅晟和傅翰也重重点头。 他们不会再让阿九受半点委屈,会与傅宝珠断得干干净净。 或许会有人说他们太无情。 可是那又如何?阿九才是他们的亲妹妹,他们已经委屈了阿九十六年之久,就算他们对傅宝珠有长久陪伴的亲情在,也保证会断得干干净净。 他们以前是真心把傅宝珠当亲生妹妹疼爱的,那时候他们被蒙蔽,只觉得她生下来没有母亲很可怜,母亲临终前也交代父亲照顾好妹妹,那时候是不知情,现在知情了,他们只痛恨发现得太晚,让假妹妹享受太多,让亲妹妹受尽委屈。 而且一想到傅宝珠明明在几年前就得知了身世真相,却还装作无事人一样瞒着,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不属于她的一切,他们就对她再无任何怜惜。 不仅如此,他们还想起傅宝珠故意接近阿九,多次去凌王府拜访,假意与阿九打好关系,却又在回家后状作无意的说阿九的坏话。 因为见过阿九在先,加上阿九还替老三救过周家小公子的性命,他们一直都对阿九有好感,只当傅宝珠是对阿九有误会,没有多想。 现在想来,那时候傅宝珠就是在故意抹黑阿九,好让他们对阿九有个坏印象,让她的真实身世不被发现。 可那个时候,他们还当傅宝珠心思纯净,言语天真。 “父亲,大哥,二哥,三哥,你们真不必愧疚,我明白你们的心思,不会责怪你们。所幸,我们相认得还不晚,对不对?” 慕容九笑着说道,她想让他们的心情别这么沉重,让他们都开心点。 自己知道他们的心意,也看清楚他们的态度,就足够了。 而且,她一想到父兄上辈子是因她而死,她就感到心疼,又怎么会去责怪他们怨恨他们呢? 听到她的称呼,傅将军老泪纵横,上一次流泪,还是夫人去世的时候。 夫人,咱们的女儿,跟你一样善良美好。我差点让我们的女儿遗落在外,养大了仇人的女儿,我将来九泉之下,无颜面对你啊。 傅将军心中愈发的悲痛。 当年,他要是再敏锐一些,察觉到王氏的阴谋,夫人就不会惨死,女儿也不会被人换走,被人丢到乡下受罪。 他们调查过阿九,她出生后老侯爷就死了,老夫人和王氏都说她克死了老侯爷,没出生几天的她就被送到了庄子里。 王氏怕被人说刻薄的闲话,倒是送了个奶娘过去,但那奶娘对阿九并不好,奶水多的时候会胀,那样才会喂一喂,平时都是对她不理不睬,任凭她哭闹。 不到半岁就给她断了奶,像养个小狗小猫一样,给她喝点汤汤水水。 也是阿九命大,竟活了下来。 只是庄子里的下人却拿她当泄愤的玩意儿,不高兴了就往她身上一顿打,还让她洗衣洗碗,有时候还把她和狗拴在一块儿。 直到一个当大夫的老头出现,阿九的情况才得到好转。 现在傅将军只要一想起手下传来的关于阿九小时候的消息,他心里就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揪着攥着,感到窒息感到悔恨痛苦。 要知道,傅宝珠生下来便有几个奶娘团团围着,一哭就有人抱有人哄,锦衣玉食,从没受到过一日冻一日饿。 和傅宝珠相比,阿九过的是乞丐还不如的日子。 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却被王氏的恶毒毁了一切。 傅翰大声说道:“对,父亲,还不算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偿妹妹。” 说着他看向慕容九:“妹妹,希望你一定要给我们补偿你的机会,今后傅宝珠,不,王宝珠如何与我们再无关系,只有你,才是我们唯一的妹妹!” 傅宝珠的亲生父亲是王管家,自然也就跟着姓王,与他傅家再无干系。 傅将军傅恒还有傅晟都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不愿意给他们补偿的机会。 他们知道,如今她在凌王府过得很好,手上也有钱财,又有出色的医术,不缺什么不少什么,最重要的是王爷对她很疼爱,肉眼都能看出来。 正是这样,他们怕阿九不接受他们的补偿。 慕容九看着他们的神色,心头既苦涩又觉得幸福。 这是她从未感受到的亲情,小心翼翼的亲情。 她道:“你们别说什么补偿了,这不是你们的错啊,你们也不想的,我都明白。” 见他们变得着急,慕容九又连忙接着说: “我认你们的,你们别担心,我心里很高兴,我有父亲和哥哥了,我也愿意上家族的族谱,早日回归傅家。只是,我不想改姓,因为母亲也姓慕容,我想用我的名字,永远铭记她。” 慕容霜,她母亲的名字。 从未谋面,却因生她而死的母亲。 傅将军哽咽:“阿九……好,好孩子,你娘亲泉下有知,定当欣慰。” 第153章 认祖归宗上族谱 慕容九的生母,名为慕容霜,不仅美貌,还是有名的才女。 其父母晚年得女,家境殷实,对她千娇百宠,养出来一个天真又善良的性子。 但这不能怪她的性格,王氏在背后算计得太狠,惯会装模作样,加之两人从小就是手帕交,还有表亲这方面的关系在,慕容霜哪能想得到这个人会想要她的命? 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连亲生女儿的脸都不曾看到过,与相爱的丈夫、三个儿子也天人永隔。 罪魁祸首是王氏,是助纣为虐的慕容侯。 相信他们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傅将军父子四人,也很无辜,不是吗?他们不是全知全能,他们也被蒙在鼓里。 在有了猜测之后,第一件事并非完全相信傅宝珠,而是派人在背后积极调查。 今日虽让下人帮傅宝珠穿好衣裳,那也是因为他们虽有猜测,却不清楚傅宝珠到底无辜不无辜,也不希望将军府的颜面被傅宝珠踩在地上。 这也正说明他们不是无情的人,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父亲,您别难过了,等有机会,我陪您去给母亲上柱香。” 傅将军听着“父亲”这个称呼,受宠若惊:“好好好,你母亲泉下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他只觉得阿九哪里都好,没有一处不好。 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会怨恨他们,可是阿九却安慰他们,还喊他父亲,喊三个儿子为兄长。 没有任何的怨艾,反而还说他们也不容易。 懂事得,令人心疼。 其实傅将军宁愿她不这么懂事,向他们发发脾气,撒撒娇,要知道,她也才十六岁啊。 “不不不,不要等以后了,就现在,我带你上族谱,再将王宝珠除名,阿九,为父一天都不想等了。” 慕容九笑着点头:“好,听父亲的。” 傅翰突然转头过去抹了抹眼泪。 “三哥,我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你们别内疚,真的,我现在很开心,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慕容九很认真的看着他们说道。 上辈子,她可是从未体会过亲情啊。 现在父亲兄长都对自己这么在意,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时君御炎才开口说道:“岳父,阿九在王府过得很好,但以前她确实受了极大的委屈,这是难以磨灭的,阿九既然不在意,你们也不必太过愧疚,只希望你们今后莫要再与王宝珠有任何联系,就是对阿九最大的尊重。” 君御炎虽然也重视傅将军,但在他心里,阿九才是排第一位的。 他其实并不想让阿九轻描淡写的略过她曾经受过的苦,那本来就是傅家欠她的。 阿九不愿意追究从前,他却要为他的阿九把话说在前头,以免将来他们惹了阿九不高兴。 慕容九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让他别这样生硬。 不过她不担心这点,是因为上辈子的原因,知道父兄对她有多在乎,但君御炎不知道,所以才会替她说这番话。 是真正将她放在心尖上的啊。 傅恒沉声道:“王爷不必担心,我们对阿九的心意不止是嘴上说说。对王宝珠,我们已经仁至义尽,该觉得亏欠的人是她,不是我们。从今往后,我们可以保证,与王宝珠绝无往来!” 傅晟和傅翰也接连点头,做出保证。 傅将军道:“阿九,别说王宝珠不无辜,即使她是无辜的,她也不是傅家血脉,也与我们再无干系!” 这是给慕容九说得明明白白,让她以后不会因为王宝珠而感到心中膈应。 慕容九笑着说好,她当然相信自己的父亲与兄长。 说开了之后,傅将军就立刻想领她回去认祖归宗。 只是一出门,就看见王宝珠人还没走,正被百姓团团围着,将她臭骂一场。 她身上满是腥臭的鸡蛋黏液和腐烂的菜叶,发髻都被人抓烂了,上面的贵重首饰不知是被人偷了还是掉了,衣裳也认不出原来的颜色。 “父亲!哥哥们!快救我啊!” 王宝珠一直关注着衙门,她走不掉,所以等着父兄出来。 他们看到自己这个惨状,肯定不会不关心自己。 自己越惨,他们就应该越心疼才是。 她觉得她已经够惨了,父兄心中再大的怒火,也该熄灭了。 谁知,父兄四人,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先是看着凌王扶慕容九上马车,接着再翻身上马,在前面领路。 人群连忙让出了位置。 有人大声道:“傅将军,恭喜您和王妃父女相认!您可得对王妃好点!” “是啊!王妃太可怜了!傅宝珠她罪有余辜,可不能再带回将军府了!” 傅将军声音浑厚:“大家放心,我傅正只有阿九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就带她认祖归宗上族谱。还有,傅宝珠已经被我剔出家族,她再也不是傅家人,你们该叫她王宝珠。” 这话一出,人人拍手称赞,叫好。 王宝珠却失魂落魄,大喊道:“不!我不姓王!我姓傅!我叫傅宝珠!” 她怎么可能跟一个下人姓! 她曾经可是京城所有女子最羡慕的千金小姐啊! 美梦如泡影扑哧一下就破裂了,破裂得无比彻底。 王宝珠还是不愿意相信,大喊着要追上傅将军等人。 但嫉恶如仇的百姓们如何能让她如愿,全都往她身上丢脏秽之物,让她走都走不了。 后来臭鸡蛋糊住口鼻,王宝珠倒下差点窒息而亡,众人见状才纷纷收手,怕把人弄死了吃人命官司。 也有些宵小之辈趁机偷走王宝珠的手镯玉佩等值钱的物件,王宝珠哪有什么力气抢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上东西被人抢走。 本来还有人想吃豆腐,但她身上实在太臭,臭鸡蛋的气味就是洗了十遍也洗不掉,靠近了只觉得恶心极了。 没多久,王宝珠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王管家的家人早走了。 他们还不知道王管家会不会受到牵连,哪里有空管这个私生女? 侯府更不会管她。 王氏手底下的人恨不得背着包袱就逃走,免得被王氏连累,要知道,王氏这些年干了太多的坏事,她们都是帮凶。 只是卖身契还在侯府,想跑也跑不了。 都自顾不暇了,谁去关心王氏的私生女? 第154章 你是双身子,要小心 傅家祖籍不在京城,但傅将军其实算是草莽出生,父母早年就病逝了,靠着在私塾外偷听学习认了几个字,后来朝廷征兵才当了个小兵。 他天生神力,还有一股子不怕死不服输的精神,但也聪明机灵,懂得抓住机会,不断的学习认字,挑灯熟读兵法。 他多年出生入死,十三岁入伍,从小兵、伍长、什长、校尉、都尉,最后到将军,用了二十多年,看似风光,那些年过的却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没人知道他身上有多少道旧伤。 封了镇北将军,赐了府邸,傅将军就将族中破旧的祠堂迁过来了。 早年战乱饥荒等天灾人祸,他傅家的族人早已十不存一,只有两个还活着的族叔一家被接了过来,看管傅家祠堂。 祠堂早已翻新,只是里面的牌位少得可怜。 年迈的族老珍而重之的翻出族谱,拍打上面的灰尘。 上一次翻出来,都是十多年前了。 慕容九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光洁如初的牌位上,上面写着傅正之妻慕容氏。 是她的亲生母亲。 应该是傅将军经常过来摩挲牌位的缘故,慕容霜的牌位光滑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可见夫妻二人感情之深厚。 这么多年,傅将军未曾续弦,也足以印证这一点。 “阿九,给母亲上柱香。” 傅恒将香点燃,递到她手上。 慕容九接过,认认真真,态度虔诚的给慕容霜上了这一炷香。 希望她九泉之下莫要愧疚,自己不怨恨自家的任何人。 希望她早日轮回转世,来世同样做一个幸福快乐的人。 族谱上,傅宝珠已经被除名,傅正与慕容氏之女,由慕容九的名字所替代。 这一刻,慕容九忽然有种灵魂落地的归属感,恍惚之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些早已被她忘却的记忆碎片。 是族谱,已经当上太子的二皇子满脸讥嘲的翻开,慕容九端着药膳进去,二皇子立刻合上,当时的记忆并不鲜明,可这会儿,她却清晰的“看到”了那一页划掉的名字和补充的名字。 傅宝珠。 慕容九。 和现在眼前这一幕重合,字迹是傅将军亲自所写,一模一样! 所以说,上辈子傅将军父子四人,就已经将傅宝珠除名,将她的名字记上族谱了? 慕容九大口喘息,那种骤然得知真相的窒息感将她包围,让她喘不过气。 “阿九!阿九你怎么了?” 只是站在门口的君御炎瞬间便大步走来,将她扶住,满脸担忧。 慕容九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对上的傅将军及傅恒三兄弟紧张的神色,他们眼睛很像,此时是如出一辙的担心和忐忑。 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好,担心她是不是不想上族谱。 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下来,她不敢让父兄们看,转头埋进君御炎的怀里,她不想哭,可眼泪却止不住。 傅将军心急如焚:“阿九,阿九你怎么了,别吓爹爹。” 君御炎紧搂着慕容九,手上却很温柔的轻抚她的脊背,轻声安抚她:“阿九,你有身孕,情绪不宜太激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叫人把翟叔带来好吗?” 慕容九摇摇头,不一会儿就把君御炎胸前的衣襟染湿了。 傅将军和傅恒几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阿九,他们聪明的头脑都变得笨拙了起来。 “阿九是不是委屈?那我们把这本族谱重新誊抄一遍,上面不会再有修改的痕迹,只有你的名字,然后再把这本族谱烧掉,好不好?” 傅恒的语气放得很轻,生怕吓着了失而复得的亲妹妹。 傅翰连忙说:“对对对,我们把这本族谱烧了!” 傅晟也说:“阿九别难过,府里的痕迹我们马上也会处理得一干二净!以前是我们不好,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 说的是把王宝珠从前留下来的所有痕迹处理掉,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她居住过的影子,绝对不会让阿九回了将军府看到什么东西不高兴。 慕容九好不容易缓过来,听到他们的话,眼泪又哗哗的流。 她不是委屈,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呢,上辈子,父兄他们,以及族老们的家人、下人,上下共计百余人,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他们蒙冤而死,血流成河。 而仇人,就在自己身边,自己还帮着二皇子治病救人。 一想到自己救治的人当中可能有杀害父兄的刽子手,慕容九就觉得窒息。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君御炎脸色沉沉,大步抱着她往外走,想先带她回府休息。 她现在是双身子,情绪起伏太大,就算不为孩子,对她自己的身体也有影响,君御炎不能冒这个险,必须尽快回府稳住她的情绪,而且翟神医也在王府。 “王爷,我没事,放我下来。” 慕容九连忙说道,她本来就觉得上辈子亏欠父兄他们,若是就这样走了,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有多忐忑。 君御炎拧着眉头,虽停下脚步,但没有把她放下,对她道: “阿九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先在将军府中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好吗?” 慕容九乖乖点头。 傅将军父子四个只觉得心中更加愧疚了,阿九都不舒服了,还顾及着他们的情绪。 他们连忙带着君御炎和慕容九去了傅将军的主院。 那里是傅将军在家处理公事的地方,很少让其他人进去,包括王宝珠,所以也是王宝珠留下痕迹最少的地方。 而傅将军一般睡在书房的卧间,方便处理事情,主室很少睡,但有下人每日打扫得干净。 慕容九刚被君御炎抱着放在床榻上,入目的,便是浅绿的锦被,上面绣着清荷绿蓬的图案,十分雅致,房间里还有淡淡的熏香气味,如兰如竹。 再看房间内,摆设着清雅的花瓶,上面插着水嫩的鲜花。 窗边是一个梳妆台,整整齐齐的放着各种首饰盒,还有一把木梳放在台面上。 这个房间,像极了女主人还在时的模样。 慕容九还看见了绣绷上,绣了一半的花样,绣的,好像是个小虎头。 绣它的主人可能没想到会一去不返,而它似乎每日都有人清扫灰尘,看起来一尘不染,可时间过去了太久,绣面也早已发黄发旧了。 她的眼睛,又变得酸涩起来。 第155章 宝贝女儿变成别人家的 “阿九,你别难过,爹爹和哥哥们带你来这个房间,不是想让你哭让你伤心的,只是,只是我们还没有将府里清理干净,只有这个房间没有添减过任何物件,和十六年前一模一样。” 傅将军有些紧张的同慕容九解释,他怕弄巧成拙。 在军中积威甚重的大将军,此刻在慕容九面前,只是一个小心翼翼生怕女儿委屈的普通父亲。 “我明白的,爹爹。” 听到她声音软乎乎的叫着更亲热的“爹爹”,傅将军心花怒放。 同时又免不了担忧,她真的太懂事了,可是他们更希望她能把不高兴的事情同他们说出来,发泄出来,不想她把事情憋在心里。 刚才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的心疼怜惜不比君御炎的少。 怕她继续难过,傅晟转移她的注意力,对她道: “父亲一直挂念着母亲,也内疚了很多年,到现在也没有走出来。” 傅将军吹胡子瞪眼:“臭小子,别在你妹妹面前胡说八道。” “爹爹,我看得出来的,您说这里的摆设一直没变,母亲突然出意外去世,何尝不是您心中永远的伤,今日您得知真相,心中一定会更加难受,我都懂的,您也不要憋在心里。” 慕容九看着傅将军,眼中亦有心疼之意,还有孺慕之情。 她是真的毫无怨恨之心啊,甚至还想着开导自己,傅将军这般想着,又是心疼,又是老怀欣慰。 霜儿,看到了吗?这是咱们的宝贝女儿,她不仅长得像你,性格也像你一样善良,为他人着想。 傅将军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刻,他更加痛恨王氏等人,恨她害死霜儿,害阿九与他们分别这么多年。 也恨王宝珠知道真相却隐瞒不说,理所当然的享受本属于阿九的一切。 阿九不想改名,只是因为这个名字用久了,加上她母亲姓慕容,所以觉得没有改的必要。 可是,他们岂能不知道,当初王氏与慕容侯只是因为阿九在侯府排行第九,随意给她取了个慕容九的名字。 再想起她被丢在庄子里被虐待被苛刻,而王宝珠在将军府里享尽一切,如此天差地别,岂能不恨? 而且王氏早早就被慕容霜下毒,所以阿九生下来还有胎毒,脸上有胎记,早些时候,人们还叫她京城第一丑女。 反观王宝珠娇养着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穿金戴银,脸上是最好的胭脂水粉,描绘的是京城最时兴的妆容,艳光四射,呼朋唤友,时常出入各种宴会,也一直是京城贵女圈子里除公主外最尊贵的一个。 阿九可是他和霜儿共同期盼数月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啊,却让仇人之女享受,亲生女儿受苦,傅将军活剥了王氏等人的心思都有了。 傅恒出声说道:“父亲,妹妹说得对,您不要憋着,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您好好的,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还等着您一直护佑妹妹呢。” 傅将军点头:“好,好,我一定会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的保护阿九。” 慕容九对他笑了。 傅将军顿时又受宠若惊。 很快傅翰又端来茶水给慕容九,温度正好,傅晟也吩咐下人去做一桌丰盛的饭菜,还特意问君御炎阿九喜欢吃什么。 他们忙来忙去,慕容九的一颗心被彻底填满,只剩下满满的幸福。 不一会儿,慕容九开始犯困,许是这里的环境让她安心和放松,许是早上起来得太早了,孕身感到疲惫。 今天天不亮,因为听到动静就醒了,醒来看见君御炎站在院子里和暗卫谈话,提到了傅宝珠和那可思。 她好奇,就问了一嘴。 君御炎倒也没想瞒着她,告诉她那可思想翻墙进去找傅宝珠,生米煮成熟饭,只是将军府守卫森严,于是他让暗卫出手放倒了不少侍卫,让那可思成功带走傅宝珠。 暗卫过来,是告诉君御炎,已经用药放倒了傅宝珠和那可思,光着将两人丢在了早上人最多的菜市口附近。 当时她的眼睛都亮了。 君御炎这招太损了,但是她喜欢! 更何况那可思和傅宝珠在醒来后虽然慌乱,却也将计就计,不要脸面的坚持要在一起,还逼着傅家父子四人同意他们的婚事。 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傅宝珠不无辜的,否则也不会让侍卫守着她不让她和那可思联系,早上一听说了两人赤着,他们就带来了丫鬟和衣裳,想为傅宝珠保留一点体面。 后来从樊嬷嬷的口中,才知道傅宝珠早就知道她不是将军府千金,而是王氏的亲生女儿这件事。 他们彻底寒了心,也痛恨她,后来她再如何求情,父子四人都没有朝她多看一眼。 慕容九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傅将军父子几个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君御炎也有话要同他们说,让春桃进来守着,静声往外走。 他先是拱手朝傅将军道歉: “岳父大人,昨夜贵府侍卫被迷晕之事,是小婿令人所为,樊嬷嬷也是昨夜小婿叫人从将军府掳出拷问,此事未经岳父大人准许,未与岳父大人商量,是小婿的错。” 傅将军听着一声声的岳父大人、小婿,只觉得牙酸,以前他把君御炎当成忘年交,没想到有朝一日成了他的岳父。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没法接回来长住,因为已经嫁为凌王妃,长住个几个月是不可能的了,不然肯定有人说闲话,猜测他们夫妻不和之类的,人言可畏。 宝贝女儿成了别人家的,傅将军当然牙酸。 至于侍卫和樊嬷嬷的事,早在公堂上的时候,他们就猜到了。 还有王管家、接生老妇以及没被灭口的山匪,都是君御炎准备好的,也庆幸君御炎准备得周全,否则以二皇子当时的态度,怕是很难给王氏给永宁侯府定罪。 包括王宝珠和那可思光着出现在大街上,也必是君御炎的人所为。 “说起来,我们应当感谢王爷才是。不过,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最为关心,不知王爷可否如实相告。” 傅将军认真看着君御炎说道。 第156章 可用甜菜制糖 “岳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君御炎已经猜到傅将军想问什么。 傅将军果然压低了声音,朝他问道:“王爷,你实话实说,阿九腹中的孩儿,究竟是不是王爷的?” 这样的传言很早就有了,当初皇上质疑阿九怀的不是凌王骨肉,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他甚至还听人说阿九怀的是二皇子的孩子。 傅将军想好了,如果孩子不是王爷的,他们可以把孩子接过来亲自抚养。 因为王爷和阿九看起来感情不错,王爷愿意帮她去调查身世,就说明王爷对阿九是有情的。 傅将军也清楚王爷的人品,相信他不是唯利是图的人,和二皇子不一样。 到时候他们可以生下自己的亲生骨肉,担心前面的孩子影响他们感情的话,可以将前面的孩子交由将军府抚养。 傅将军的问话在君御炎的意料之中。 他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父子四人,温和一笑,道:“阿九怀的是我的骨肉。” 傅将军眯着双眸看他:“真话?” “比真金还真。” 君御炎神色诚挚,傅将军了解他,知道他没有撒谎。 傅将军长长的松口气: “好,如此就好。御炎,阿九这些年受了太多的委屈,是我这个当爹的窝囊,连孩子被换了都看不出来,我们欠阿九的太多了,发现得也太晚了,她已嫁与你,想与她培养感情都难。我只盼着,你们二人能感情深厚些,替我照顾她一二。” 他叫的是君御炎的名字,是站在一个当岳父的角度,来掏心掏肺的同君御炎说这番话。 他是真的内疚自责,高兴也是高兴的,可愧疚更多。 阿九就算不恨他这个无能的爹,也肯定怨过,可自己却通过凌王,才发现真相,不是无能是什么。 所以他就盼着,凌王是真的对阿九好,疼爱阿九,那他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您放心,阿九是我的妻子,照顾好她是我的责任。就算您不说,我也会保护好她保护好孩子。” 傅将军听着他的承诺,心中欣慰极了。 纵然牙酸,可他也清楚,京城男儿这么多,却没几个深情不移、一心一意的。 当初在军营,打仗胜利了,下面的将士都会去寻欢作乐放松身心,这也无可指摘,谁不知道下一场仗还能不能活下来。 但傅将军从未见过君御炎找女人,就是有女人脱得不剩的躺在那里,他也不见得会看上一眼。 那时候傅将军还打趣他,问他是不是对女色不感兴趣。 后来见到君御炎对王妃温柔的神态,傅将军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再后来,凌王妃变成了自己的女儿。 比起从前和阿九走得近的二皇子,君御炎不知道比对方好了多少倍,傅将军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慕容九没睡太久,是食物的香味将她诱惑醒来的。 睁开眼睛,就看见君御炎坐在床边,神色温柔的看着她。 “王爷,我睡了多久?” 外面日头大,她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感觉这一觉让她精神饱满。 “才睡了三刻钟,我们先用膳,用完膳了你再继续睡。” 君御炎不想她饿肚子。 月份一天天大,她的食量也大了,要是没有按时吃饭,就会有烧心恶心的感觉。 慕容九重重点头,正好她也饿了。 将军府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全都是慕容九喜欢吃的,特意问了君御炎和春桃后给她准备的菜式。 慕容九有些不好意思,让他们下次随意点就行,担心自己爱吃的他们不爱吃。 傅恒朝她温柔的笑道:“阿九,你喜欢吃的也是我们喜欢吃的,我们口味差不多。” “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傅翰连忙大声说道,还现学现卖,学了君御炎的话。 傅将军也点头:“阿九,我们不愧是一家人,连口味都一样。” 除了点心外,慕容九不爱吃太甜的菜,反而口味有些偏辣,但大燕因为糖太贵,炒菜放糖是富人的专享,彰显身份,以至于京城的菜式都是偏甜口的。 傅将军他们也吃不来。 只是王宝珠喜欢吃甜口,十分挑剔,他们只得迁就她。 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们就不是一家人,口味又怎能相像呢。 想到菜里放糖,慕容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怀孕了老是忘事,记性不好,所以连忙对君御炎说道: “你知道火焰菜吗?也叫甜菜,它的根部可以用来制糖,若是找人大规模的种植,要比甘蔗糖的产量高很多。现在南边不少人种火焰菜当青菜吃,可能还没人知道可以用来制糖。” 糖可比盐贵多了。 要知道,和盐有关的无论是盐商还是官吏,全都富得流油。 现在的糖则是由甘蔗里面提取出来的蔗糖,产量不高,而且价格贵,普通百姓很难吃得起。 慕容九之所以知道火焰菜的根部可以制糖,是因为大约一两年之后,南边会有个妇人用一锅火焰菜煮猪食,因为出去干别的活去了,一锅猪食快煮干了,然后意外发现锅里有结块,而且很甜。 正好二皇子手底下的一个官员就在附近,听说后,拿火焰菜重新试,经过多次的验证,发现火焰菜的根部有糖分。 先将甜菜根部切条倒入大铁锅中加水煮,再将碎甜菜渣子捞出,用大块纱布包住,再将纱布口捏好挤压,含有糖浆的汁水就从纱布中流出,淌进铁锅里。 接着加火熬煮锅里的浆水,等锅里浆水烧开。再用勺子在锅里不断搅动,随着锅中水分不断蒸发,锅中的糖浆水逐渐变稠,颜色也逐渐加深,到糖浆水呈黏液状的深褐色时,就大功告成了。 这其实很简单,没人发现是因为火焰菜种植的规模不大,猪草遍地都是,哪有人用火焰菜当做猪食,更别说不小心将其煮干了。 火焰菜比甘蔗好重,出糖也比甘蔗多。 二皇子因为手握了甜糖,不仅获得了更多的财富,还能进行垄断,从而获得其他方面的利益。 慕容九当初随他去南边救治过人,因此很清楚制糖的流程。 如今,既然想起来了,那是万万不可能再让二皇子继续获益! 第157章 王氏,秋后问斩 “制糖?阿九还懂这个?” 傅将军十分好奇。 要知道,普通平民是吃不起糖的,糖比盐还要难买,因为产量太少。 若真能大规模制糖,光是大燕百万之巨的人口,糖的需求就是不可估量的,更别提还有外来的商队购买。 慕容九点了点头,但不知如何解释。 君御炎知道她心底藏有秘密,替她解围道:“先不说这个,饭菜快凉了,你孕期肠胃娇弱,得趁热吃。” “对对对,快趁热吃。” 傅将军和傅恒三兄弟都积极的用公筷给她夹菜。 这顿饭,慕容九吃得幸福极了。 用完膳,傅将军几人想留慕容九住几日。 君御炎道:“岳父,今日事情还未完毕,您恐怕还得进宫一趟。” 话音刚落,宫里的人就到了将军府,宣傅将军、凌王以及慕容九三人进宫面圣。 慕容九有些紧张。 她知道二皇子手段层出,担心其从中作梗,再出变故。 她还担心皇上忌惮将军府,不让她恢复真实身份,因为她已是凌王妃,身份一恢复,就是将军府与凌王府联姻的关系。 “别担心,不会再生变了。” 君御炎温柔安抚她道。 等上了马车,君御炎同她解释: “父皇早年未登基前,去封地的路上遇到过山匪,据说是当时父皇的兄弟想置其于死地,与山匪勾结,还用侍卫假扮山匪,当时死伤惨重,父皇也差点殒命,从此对山贼深恶痛绝。” 慕容九眼睛亮了亮。 她明白了。 王氏和慕容侯勾结山贼谋害将军夫人,混淆镇北将军血脉,最关键的点在于他们勾结了山贼! 皇上痛恨山贼草寇,更恨勾结他们的人,当初皇上差点丧命,而皇上如今十分惜命,回想往昔,只会对王氏和慕容侯从重发落,以儆效尤。 事情也正如君御炎所料,到了宫中,皇上早已令人拟好了罪状,定了王氏慕容侯的罪。 王氏罪大恶极,心狠手辣,判处她秋后斩首示众,以慰人心。 慕容九听到这个结果,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娘亲,您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王氏她,罪有应得,很快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慕容侯勾结山贼,虽然是从犯,但皇上盛怒之下,直接褫夺侯位,查抄财产归为国库,永宁侯府所有人贬为庶民。 也是大快人心。 若没有皇上曾经被山匪围杀一事,可能慕容侯所犯之事就轻拿轻放了,他毕竟是公侯,又是二皇子是未来岳丈,大可以说他是被王氏所骗,罚点俸禄就罢了。 对此,慕容九也很满意。 将大手大脚的慕容家族所有人贬为平民,查抄所有财产,让他们身无分文,其实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尤其是老夫人,喝的茶叶都要最好的新茶,慕容九倒想看看,抄家之后,她拿什么喝最好的茶。 再来就是关于慕容曼这个二皇子未婚妻的处置了,本来皇上是想直接废了婚约,但二皇子求情,戚贵妃也帮着前来求情,于是重新赐婚,令原本当侧妃的云薇薇为正妃,慕容曼为侧妃。 慕容九想到上辈子慕容曼和白薇薇在暗中斗得你死我活,那时候慕容曼明显更有优势,如今慕容曼成了一介平民,还有一个马上要斩首的罪人母亲王氏,身份如云端跌落泥潭,只怕是斗不过心机深沉的云薇薇了。 当然慕容曼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只会让二皇子的后院变得乌烟瘴气。 只是慕容九没想到,戚贵妃会去替慕容曼求情。 太拎不清了。 连皇后都没有出现,与慕容曼交好的五公主也不曾前来,戚贵妃倒好,上赶着惹皇上厌恶。 听完罪状与判决,傅将军立刻跪下高声道: “陛下英明神武,判案公平,微臣感激不尽!终于得以与亲生女儿相聚,微臣今后只想补偿阿九,享天伦之乐,所以微臣要向陛下请辞,告老还乡!微臣保证,将来若有战事,陛下有召必回!” 傅将军语气诚恳无比,声音都仿佛苍老了几岁,手中举托着的,是一枚军中虎符。 慕容九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父亲也怕功高震主,怕皇上起猜疑,怀疑镇北将军府站队凌王,也怕凌王在他的支持下谋逆造反。 皇上旨意上没有提到关于将军府的委屈,就能印证这一点。 二皇子站在边缘,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在看到了虎符之时,目光一震,透出精光。 皇上本来就忌惮将军府,见傅将军归还虎符,想了想,令太监收上来。 不过他嘴上却道: “傅将军,你是朕的功臣,朝廷还需要你,京郊外的二十万驻兵也需要你来操练,交给别人,朕可不放心,朕又岂能让你归乡?虎符朕将替你先收着,将来还是得交还与你的。不过阿九确实受了不小的委屈,朕也心疼这个孩子。这样,十日之后,朕在宫中亲自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回归宫宴,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你傅正的亲女儿,可好?” 傅将军激动不已,连忙磕头道谢:“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九也准备跪下谢恩。 皇上摆手道:“你如今是双身子,朕允你今后不必下跪了。” “多谢父皇。” 君御炎扶着慕容九,两人异口同声的行礼道谢。 “行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 皇上摆手说道。 二皇子有话要说,想要留下,皇上看也没看一眼,神色冷淡,二皇子只好跟着傅将军众人一起退出了御书房。 “岳父,您先陪阿九出宫,本王送母妃回宫。” 君御炎对傅将军说道。 傅将军笑着点头,能与女儿单独相处,他高兴还来不及。 慕容九知道君御炎是有话要同戚贵妃说。 戚贵妃不是蠢人,可有时候却总是办蠢事,只能说她实在太过天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像无知少女一般。 因为怕她坏事,很多事情都没与她说过,这次是不说不行了,不过慕容九无需担心什么,君御炎定会好好敲打她,让她少当出头鸟。 君御炎带着脸色不好看的戚贵妃走了。 傅将军则与慕容九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出宫。 “傅将军,留步,本宫与大皇嫂有几句话要说,不知可否……” 二皇子的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傅将军就打断道:“不行!” 第158章 王爷可有夺嫡之心? 二皇子还未靠近,就被傅将军高大的身躯拦住了全部视线,让他看都看不见慕容九。 慕容九悄悄勾了下嘴角,看着父亲宽阔的后背,觉得可靠极了。 他和君御炎一样,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人啊。 “傅将军,本宫只是与皇嫂说几句话而已,您若不愿回避也没关系,不是什么不能听的话。” 傅将军脸色冰冷:“阿九今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怕是没法与二皇子谈话。” 二皇子不知道傅将军竟一句话都不让他说,他本来就心情沉郁,见此,竟压低了声音,以他们三人能听见的音量对慕容九道: “阿九,你别忘了你腹中孩儿究竟是谁的!那晚灯会,你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难道你都忘了吗?我知你心中有气,但你应该明白,大皇兄对你的好,都是有利可图,他不可能真的养你我的孩子!” 傅将军瞳孔紧缩。 二皇子见状,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 他就是想告诉傅将军,君御炎对慕容九不是真心,选择站队可要谨慎,让傅将军心中对君御炎留下一个心机深沉的印象。 从此有了疑心,就不敢再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亲生女儿托付给君御炎。 他甚至还能策反傅将军,看在孩子是他“亲生骨肉”的份上,为他所用。 想到这里,他又道: “阿九,我没有子嗣,你怀的孩子将是我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将来我等让他继承我的一切!” 意在告诉傅将军,假如将来他荣登大宝,慕容九肚子里的男孩就能成为太子。 傅将军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该怎么选择。 看着傅将军复杂的脸色,二皇子心中舒坦了不少,可惜慕容九被他遮得死死的,看不见脸。 他其实是后悔的,若是早知道慕容九去除胎记会这样美貌,当日他就不会安排乞丐,而是亲自与她春风一度,让她怀上自己的种,而不是野种。 这样一来,也就更好操控了。 他更后悔的是,不该为了慕容曼,答应让慕容九替嫁至凌王府。 如果慕容九一直在他的身后,可以给他带来无数助力。 首先是她和她师父的超绝医术,再来是她师父留给她的财富,还有就是傅将军这一方的势力。 一步错,步步错。 后悔晚矣,但幸好还能以慕容九腹中孩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威逼利诱。 二皇子说完,就识趣的离开了。 慕容九从傅将军背后钻出来,看着二皇子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冷笑。 等人走远了,她才道:“爹爹,他的话不必当真,我怀的是王爷的孩子。”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傅将军已经收起故意在二皇子面前作出的复杂神色,带着她出宫。 他将人送到了凌王府。 如果不是担心女儿不习惯将军府,他只想将人带回去,但府内要把王宝珠住过的地方推倒重建,以前王宝珠留下痕迹的地方全部翻新,难免动静太大会有灰尘。 等将军府修缮完毕,他再接她回府中长住。 到了栖云院,在君御炎的地盘,傅将军才开口询问她孩子的事。 “二皇子此人心机太深,手段也狠毒,我怕你真被他所骗。之前我也问过了王爷,他说孩子是你和他的,可是二皇子那般信誓旦旦的语气,也实在令人生疑。” “那是因为当初是他给我下了药,想假装与我有肌肤之亲,再通过这一点,让我对他死心塌地,但他嫌我长得难看,连着也嫌弃我的身子,于是找了几个臭乞丐。” 傅将军眼冒怒火:“他怎么敢!” “您先别生气,女儿没有被乞丐玷污,也是我与王爷有缘,那日他也遭人暗算,闯了进来,那几个乞丐被他解决掉了,与我有接触的人也是他。” 说到后面,慕容九略带羞意,这些事不好与外人道,但傅将军是她的亲生父亲,怕他将来被二皇子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细节”所骗,得同他将那晚的事情说清楚。 傅将军怒气难消,双目通红:“阿九,是我没用,没有发现你被人调换,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倘若那晚不是王爷,而是……我想都不敢想!二皇子简直禽兽不如!” “女儿现在挺好的,爹爹莫要内疚,我们往前看,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二皇子他先前那样说,无非是怕您和王爷联手,影响他争夺太子之位,您别信他的任何话就对了。还有,女儿对他早没情了,女儿心里只有王爷一人。” 话音刚落,君御炎就从院外走了进来,目光惊喜的看着她。 “阿九,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人!” 慕容九万万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话被他听了去也就罢了,竟还当着父亲的面对她说情话,真是怪难为情的。 可心里,却也如喝了蜜般甜丝丝的。 傅将军露出笑容,老怀欣慰。 不管怎么说,他看得出,女儿嫁给君御炎,是真的幸福。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心中感激那晚出现的人是君御炎,否则…… 君御炎快步朝慕容九走去,很自然很熟练的握着她的手,关心道:“今日累不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快点去榻上歇一会儿。” 慕容九失笑:“我才算孕早期呢,又不是瓷做的人,哪有那么娇弱啊。” 傅将军不赞同:“你有孕在身,就得多休息,一定要养好身体,切莫劳累了!” 慕容九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早产生下她后,又被王氏害得大出血而亡的母亲。 他心中肯定是有心理阴影的。 于是连忙乖巧点头:“我知道了爹爹,我这就去歇着,您,还有哥哥们不要为我担心,王爷他,会照顾好女儿的。” 君御炎:“岳父大人敬请放心。” 傅将军欣慰的同时,也心疼她的懂事。 王宝珠比她还早出生半个时辰,却愚蠢可笑,不知感恩倒也罢了,反而恩将仇报。 可能骨子里跟她那个恶毒的生母王氏是同样的人。 傅将军准备离开,忽然低声对君御炎道:“王爷可有夺嫡之心?” 第159章 抄家、退婚 傅将军此问,意味着他已经站在凌王府这边了。 倘若君御炎有夺嫡之心,他必会相助到底。 君御炎看向慕容九,回答傅将军:“从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慕容九回之一笑,心中甜如蜜。 王爷是为了她,才生出了争夺的心思。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王爷更适合当皇帝,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傅将军看着他两人的神色,哪里不懂凌王这句话的含义。 其实当初他与君御炎并肩作战的时候,就知道君御炎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如今却发生了转变。 他点头:“既如此,我当奋力相帮。” 说完,他多看了女儿几眼,这才离开。 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去办。 他走后,慕容九对君御炎道:“爹爹交出虎符,就是为了能好好帮你,不让父皇忌惮。” 君御炎颔首,只能说傅将军交出虎符是正确的,父皇太过多疑,为了给三皇弟铺路,需要制衡他与二皇子的势力。 父皇虽因一时怒火给永宁侯和王氏定罪,但当时他并未过多提及将军府,可见他内心还是清醒的,怕傅将军当上自己的岳父之后,场面向一边倒。 当傅将军交出虎符,父皇立刻就高兴了,于是才给了一个小小的补偿——在宫中为阿九举办一场回归宫宴。 对父皇来说是个小小的举动,但对他对阿九对傅将军来说,却意义重大。 意味着彻底摆脱曾经的身份,意味着所有人对她的重视。 君御炎和傅将军都希望她风风光光的回归,因为她从前遭受的委屈太多了。 如果今天傅将军没有交出虎符,得到的只有父皇无边无际的猜忌。 慕容九想到上辈子父亲并没有交出虎符,是不是父亲那时暗中知道她身份后,想握紧虎符为她谋划? 心头酸涩,但马上她就调整了过来,现在已经不是上辈子了,轨迹早已不同,她绝不会让将军府重蹈覆辙。 永宁侯府。 宣完圣旨,永宁侯府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瘫软在地,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要被贬为庶民! 从京中贵族,变成身无分文的庶民! 甚至等不到他们回去藏点金银财宝,负责抄家的官员带着衙役鱼跃而入,不多时就将侯府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所有人身上的锦袍都被扒了下来,更别说金钗玉镯等物。 除了慕容曼,侯府的人一个没落,全穿着白色的中衣,被驱赶出侯府,牌匾都被取下,被人狠狠踩了数脚。 外面全是看热闹的百姓,尽是嘲笑声怒骂声,还有人拍手叫好,觉得大快人心。 老夫人早在宣圣旨的时候就晕过去了,这次不是装晕,是真的气急攻心晕倒了。 但其他人哪里管得了她,纷纷乱了阵脚,全都围着慕容曼,求她救济。 整个侯府,只有慕容曼不算庶民,因为她还能嫁给二皇子当侧妃。 然而慕容曼却失魂落魄,心中无比痛恨起慕容九来。 她明明是要当二皇子妃的人,将来风光无限,如果不是慕容九的身世突然被揭露,王氏和侯府的罪行才被发现,这才有了侯府爵位被褫夺,他们被贬为庶民这件事! 皇上也定是觉得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将她从二皇子正妃,贬为侧妃! 侧妃等于妾! 这都罢了,最起码二皇子真心宠爱她。 但她一想到将来出席任何宴会,那些贵女们看向她该是什么眼神,又会怎么私下里议论她,议论她那个狠毒且马上要被斩首的生母王氏! 这才是最难受的。 此时慕容曼还不知道,侯府的这些人习惯了锦衣玉食,将来会像血蛭一样紧吸着她,恨不得将她骨髓榨干。 她现在只有满腔的恨意,恨慕容九,恨王氏给人留下把柄,还恨傅宝珠愚蠢,让傅家人发现可疑,最后获得了真相! “怎么办啊大小姐,我们连一点银子都没来得及藏就被赶了出来,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老夫人晕了,也得歇歇!” “大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你身上的首饰他们没敢动,快点当了银子,让我们去住客栈!对了还要给我们买衣裳穿!我们这样太丢人了!” “是啊是啊!大姐姐,我们快走,这样被人围观实在太难为情了。” 众人七嘴八舌,催促着慕容曼。 慕容曼也不想被人盯着看,这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们赶紧推开人群,先去了当铺,慕容侯,哦不对,慕容坚则先与其二弟三弟一同把老夫人送进了最近的医馆。 然而慕容曼向来打扮得清丽婉约,很少戴金银俗物,头上的玉簪虽然值钱,但却是二皇子送的,不能当,如此一来,能当的就只有手上一个成色不错的手镯了。 这个手镯总共也才当了二百两银子,虽然买时花了不少钱,可往外当,玉镯本来就当不了多少钱。 若是普通人,二百两够用上许久,但侯府众人都习惯了最好的,像府里的几个公子爷,出去花楼里逍遥个几日,就得花上几百两银子。 看到只有二百两,所有人都不高兴。 “两百两能做什么?买件好看的衣裳都不够!” 三房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噘嘴说道。 二夫人三夫人急着抢这二百两:“曼儿啊,你快把银子给我买件好衣裳,你几个妹妹刚说好的婚事可不能出问题啊!” 这是要赶紧去几个女儿未来的婆家那边,把亲事确定一下,千万别被退婚了。 只是银子还没争过来,立刻就有几个大家族的小厮找了过来。 “我们夫人让小的过来退婚,这是信物,还给你们!” 竟是不约而同的来退婚的。 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把信物归还。 但二夫人三夫人就不干了,说话也难听: “你们什么意思!我们侯府刚落难,你们就来退婚,落井下石,嫌贫爱富,以后谁家姑娘敢嫁到你们家去!” “陈夫人呢?让她亲自来见我!当初是她自己亲自来提亲的,怎么只打发一个狗奴才过来,是不是看不起我!这婚我绝对不退!想都别想!” 第160章 孝道把慕容曼压得死死的 二夫人三夫人撒泼打诨,就是不同意退婚,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突逢变故,她们心里本来就难受恼怒。 其实她们更想骂的慕容曼,是因为他们大房出事,王氏做事恶毒,二房三房才被连累。 可是因为慕容曼得二皇子喜欢,将来要做二皇子侧妃,她们哪里敢得罪? 可没想到,之前说好的亲事,马上就来退婚,这令她们满腔怒火都冒了出去,怒骂的时候也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别家的小厮听着她们一口一个狗奴才,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其中陈家的一个小厮冷笑道: “我们是狗奴才,可你们慕容家又算得上什么?现在京城谁不知道大夫人王氏恶贯满盈,秋后问斩,你们被抄家,兜里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还不如我这个奴才呢!更何况,我这个奴才家世清清白白!” 说完,小厮就把信物丢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小厮也讥笑了几声,丢下信物,还道:“你们现在已经高攀不起我们家公子,还是识趣点。” 别说二夫人三夫人脸上难看,慕容曼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陈家这些家的婚事是最近才定下来的,原因是她被赐婚为二皇子妃,这些人都想巴结侯府。 但他们现在直接撕破了脸皮,说明他们害怕受到慕容家的影响。 可想而知这大半天过去,他们慕容家在京城的名声变得有多差。 差到他们都不愿意去顾忌二皇子了。 况且她不是正妃,而是个侧妃,加上有王氏这个罪母,她的名声也绝对不会好听。 什么京城才女、清冷美人,她汲汲营营这么多年留下的美名,一日之间全毁了。 人们提到她,就只想到她有个恶毒的母亲王氏。 想到她还有个同母异父、是母亲和管家偷晴所生的妹妹傅宝珠! 慕容曼藏在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日之间,她仿佛从天上跌落在地上。 她想去找二皇子。 但她心里还是清醒的,此时二皇子肯定也很恼恨,如果不是傅宝珠的身份被揭露,这会儿皇上已经给那可思和傅宝珠赐婚了,而皇上也会开始猜忌傅将军。 她不能在二皇子生气的时候找他,得让二皇子发现她很可怜,提前将她接去二皇子府。 慕容曼攥紧了手里的二百两银票,决定先去买个小院子,不可能真的让一大家子人住客栈,白白花出更多的开销。 东市这边肯定是买不起了,这边的院子动辄几百上千两,都是贵人所住,西市则是平民住所,价格相对便宜。 最后她们还是没有买成院子,花了八十两,租了西市的一个大院子三个月。 原因是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主人都有几十个,加上那些家生子下人,足有四十多人。 两百两银子根本买不起能住这么多人的大院子。 但这个院子虽大,和侯府比起来却是差远了,满满当当的挤在一起,床都不够睡,下人都得打地铺。 慕容曼发话,让二夫人三夫人把府里的下人全卖了,应该能多个百来两银子。 毕竟一家子吃喝也要花钱。 床褥锅碗全部要买。 二夫人第一个不干:“这怎么行!之前那些没卖身契的奴才都跑光了,现在就剩这十来个家生子伺候我们,要是都卖了,以后我们由谁伺候!” 三夫人也不同意。 习惯了被奴才伺候,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要自己干活,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曼神色冷了下来: “二婶三婶,你们有钱养这么多张嘴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们不是没看见,如果这时候还不同心协力,以后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 两人不敢说什么,心里再怨恨,也不敢说出口,毕竟侯府都这样了,还得指望慕容曼将来接济。 二夫人只好道:“曼儿啊,我们也不是不想同心协力,只是我们什么都不会干,这样,我们只卖几个奴才,然后我现在回娘家一趟,你三婶也回去,看能不能凑点银子。” 慕容曼脸色才稍有缓和。 然而二夫人三夫人回去后,不久就分别空手回来了。 原来早在侯府落败的时候,两人就经常回娘家打秋风,这些年要了不少银子用来填公账。 还是她们老爹老娘见她们可怜,悄悄给了点银子,让她们藏起来,以后偷偷花。 慕容曼并不知道她们的小心思,因为她这个时候正在照顾老夫人。 老夫人在医馆被扎了针灸,喝了汤药,还开了几服药才回来,钱自然是慕容曼来出。 老夫人仿佛老了十岁,脸上全是褶子,浑浊的眼神里是愤恨的神色。 她对王氏咒骂个不停。 什么杀千刀的、砍脑壳死的、扫把星等等,那是咬牙切齿的咒骂个不停。 慕容曼咬着唇,脸色又青又白,可偏偏老夫人就只让她伺候。 “你那该死的娘把我们慕容一家害得这么惨,老侯爷竟也被她害死了,你是她的女儿,你就该给她赎罪!今后你成了二皇子侧妃,也该尽心伺候老身,这是孝道!” 一个“孝道”,就能把慕容曼压得死死的。 她最看重名声,不敢不问不管,否则她今日就会自己离开,不管众人死活。 以前,老夫人就是用孝道压着慕容九,让她给侯府花钱,现在被压榨的人,变成了慕容曼。 “祖母,王氏那种人,不堪为我母亲,我也同样恨她,伺候您是我心甘情愿了,您可要快点好起来。” 慕容曼轻声说道,希望老夫人莫要对她太刻薄。 老夫人却不买账,冷哼道:“你很快就要去二皇子府了,是不是想着走了之后这乱摊子就不用管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慕容曼脸色阵阵发白。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拍门声。 要是在侯府,大门外的声音哪能传到主人的住处去,可这是在租赁的院子里,外面巷子里甚至能听到货郎叫卖的声音。 “开门!快开门啊!我是傅宝珠,我找我姐姐慕容曼!你们不开门,我今天就在门口不走了!” 拍门的人,竟是傅宝珠! 老夫人恨得咬牙:“好啊,这个小娘皮子竟敢找上门来!看老身不打死她!” 第161章 击鼓鸣冤,不知廉耻 王宝珠在外面大声拍门,撒泼一般大喊大叫,惹得周围街坊这下全都知道永宁侯府的人住在这里了。 好多人在外面围观,有些嫉恶如仇的,甚至往院子里扔泥巴和烂菜叶。 老夫人恨得不行,让人把王宝珠给带进来。 王宝珠一进来,身上的恶臭味就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鼻腔当中,那种臭鸡蛋的气味就是在河里洗了澡,也依然跟随着她,没十天半个月,气味根本消不了。 她看到慕容曼,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姐姐你要帮我啊!那可思那个负心汉,竟然不愿意见我,他之前明明说非我不娶,说不论我是什么身份,都会让我当西域王子妃的!” 老夫人本想让人按着王宝珠狠狠打上一顿,不料听到这话,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闪过精光。 如果王宝珠当真能当上西域的王子妃,他们侯府这些受害者,也能得到王宝珠的赔偿啊! 慕容曼却皱起眉头道:“西域王子不见你,你找我有什么用?你自己都说他是负心汉了,说明他现在也嫌弃你了,又怎么会娶你?” 王宝珠歇斯底里道:“可我的身子已经被他占了啊!他难道不应该负责任吗?” 她要不是走投无路了,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先是被人辱骂被扔臭鸡蛋,那些人好不容易散了,她跑到护城河将衣裳头发全洗了干净,然后赶回将军府。 她以为凭着他们对自己十六年的养育之恩,不可能不在意自己,可谁知道,将军府大门紧闭,他们竟连门都不给她开。 那可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家啊,最后竟想进都进不去,父亲哥哥们说把她抛弃就把她抛弃! 诚然她几年前就知道了真相,可她正是因为在意父亲哥哥们,害怕失去他们的亲情,才不敢说出口来啊,他们怎么能这么绝情呢! 就是一条小狗养了十六年也会有深厚的感情,可他们却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甚至都不让人送点银两给她傍身,让她两手空空站在大街上。 最后王宝珠听到大街上有人说侯府被抄家了,府中家眷没有被流放,但被褫夺了侯位,还将他们贬为庶民,赶出了侯府。 接着慕容曼又带着他们去西市租赁了一个大院子,供侯府那些人吃住。 虽然很多人都在骂王氏骂慕容侯,但有一小部分人却觉得慕容曼很可怜被连累,从二皇子正妃变成了侧妃,而且有情有义,没有将家族抛下,而是与他们共患难。 王宝珠想到了二皇子,可她见不到二皇子,但慕容曼可以啊。 只要慕容曼让二皇子帮她去给那可思施压,让那可思娶她,那可思肯定也不敢得罪二皇子! 再说了,那可思夺了自己的清白,自己让他负责任怎么了? 慕容曼却冷笑了两声。 “你当你还是将军府千金,清白还很重要?你现在不过是一个下人生的私生女,谁会对你负责?你真是太天真了!西域王子看上的只有你的身份,你现在脱离了这个身份,又声名狼藉,西域王子恨不得与你划开界限!你以为你有几分姿色,西域王子就对你另眼相看吗?像他那种身份,多的是姿色绝俗的女人投怀送抱!”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生生划穿了王宝珠的最后幻想。 王宝珠始终不愿意相信她现在不是千金小姐,而是王氏与管家偷晴所生的私生女,见不得光的那种。 她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想她被宠了十六年,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可愿意在背后为她撑腰的人却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们有亲妹妹,而自己,只是鸠占鹊巢的仇人之女! “行了,你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慕容坚怒声喝道,一个杯子直接朝着王宝珠头上砸了过去,砸得她头破血流。 他想杀了王宝珠的心都有。 如果不是王氏,侯府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他以为王宝珠是他的女儿,这些年还朝王氏过问不少,还经常在遇到之后偷偷打量,哪里知道,竟是王氏与王管家的野种! 王宝珠的存在就在提醒他戴了绿帽,还被人尽皆知,让他成为笑柄! 王宝珠呼痛,捂着额头往外退。 慕容曼觉得西域王子这个事,二皇子不宜再插手,于是她对王宝珠道: “你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击鼓鸣冤。说那可思故意勾引你,用甜言蜜语哄骗你失了身,趁那可思还没有离开京城,让大燕刑律给你一个公道。”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如果王宝珠得以嫁给那可思,以后二皇子就能通过王宝珠与那可思相交。 但现在二皇子不宜出面,以免正在气头上的那可思认为二皇子逼迫他。 那可思定是气的,算计着王宝珠失身于他,还光着让所有人看光了,面子丢尽了,这都不算什么,最可笑的是,人们会笑话他空算计一场,结果算计的女人身份连给他提鞋都没资格。 王宝珠听完,顾不上额头上的伤,眼睛一亮,立刻就推开门往府衙的方向跑。 她要趁着天还没黑,尽快击鼓鸣冤,让那可思为她负责。 她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嫁给那可思是她唯一能继续吃香喝辣的办法。 很快她就跑到了府衙,举起沉冤锤就重重的往鼓上敲打。 咚咚咚! 惹得无数人前来围观。 府衙大门打开,衙役走了出来,中间的人,正是顺天府尹徐大荣。 “王宝珠?你击鼓鸣冤,所为何时?” “大人!求您为民女做主啊!西域王子那可思看上小女子的容貌,对小女子各种哄骗,诱得民女失身于他,可他竟然不想负责,求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众人闻言,暗道活该。 大清早那档子事,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王宝珠还使劲往西域王子身上凑呢。 而且这王宝珠真是太不要脸面了,失身这种事情都敢当众说,不知廉耻! 第162章 你们必须伺候本小姐赎罪 王宝珠当然想要脸面。 从前她还是将军府千金的时候,最喜欢争贵女第一人,那样会让她觉得分外风光,她享受别人用艳羡的眼神看她。 可一朝之间,她从天堂被打下地狱,她甚至已经顾不上脸面了,她要的只是一个容身之地,只要逃离了京城,去了西域,谁知道她还有这段不光彩的往事? 那可思现在虽然生她的气,可她觉得那可思肯定是喜欢她的,也贪图她年轻娇嫩的身子。 昨晚那可思还说,比起西域的美人,他更喜欢中原似水一般的女子,不就是说的她吗? 等那可思怒火过去,她一定会对他柔情蜜意,甚至愿意委下身段取悦他,相信时间一长,那可思就会知道她的好,对她如珠似宝。 衙门已经快到下值的时间了,徐大荣也有心晾晾王宝珠,只道: “来人,先去领她写个指控罪状,本官明日再审。” 王宝珠顿时急了:“大人,就不能现在审吗?民女担心西域王子连夜离开京城了!” “这你放心,既然你来状告他,一会儿本官自会派人去知会西域王子一声,让他明日准时来府衙。” 说完,徐大荣就往府衙内走回去。 王宝珠咬咬牙,没办法,只能等明天了,可是她无处可去,慕容家不收留她,王管家的家人也不管她,而且王管家和樊嬷嬷都还在大牢里,两人都是帮凶,就算不是死罪,活罪也难逃。 她恨极了樊嬷嬷,要不是樊嬷嬷将王氏做的那些事全部说了出来,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被暴露,王氏也不会被判秋后问斩了。 但写完指控书后,王宝珠想了又想,实在无处可去,于是找去了原来永宁侯府的位置。 她记得听哥哥们说,樊嬷嬷并没有把家人送出城,而是在永宁侯府附近买了一个小院子。 那里可是东市,那个小院子肯定不便宜。 而自己为了帮樊嬷嬷的孙子还债,给了她那么多银子,那个院子,应该属于她才对。 在周围的小院子门外逐个敲门,天都完全暗了下来,终于,一个年轻猥琐的男子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 王宝珠在赌坊外面见过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正是樊嬷嬷的孙子牛天宝! 牛天宝看到她时,先是嫌弃的捂住了鼻子,随后又露出了惊艳之色,色眯眯的盯着她。 “哟,这不是宝珠小姐吗?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王宝珠鄙夷的看着他道:“樊嬷嬷背叛了本小姐,现在该由你们来替她赎罪,快去买来好饭好菜,本小姐饿了!” 院子里除了牛天宝,还有闻声出来的牛父牛母,小小的院子里总共就住了这三个人。 院子确实小,总共才三间房,两间睡觉的卧房,一间做饭的厨房,最边上还有一间小茅房。 王宝珠打量时,眼中露出嫌弃之色。 但想想也是,以樊嬷嬷的那点银子,在东市能买下这个院子已经不错了。 牛天宝听到王宝珠理直气壮的使唤他,心中恼火极了,但是傅宝珠可是千金小姐啊,身上白白嫩嫩的,容貌也漂亮,比他在花楼里见到的花魁还要好看。 那些花魁他睡不起,而且都是万人骑的女表子,身上全是脂粉味,看到他这样没钱的男人,还会露出嫌弃的神色,和王宝珠倒是如出一辙。 但王宝珠干净啊,那十根手指头都是白嫩的,像白葱似的,身子虽然不清白了,但应该只和西域王子睡过。 那可是西域王子啊,一想到自己可以和西域王子睡同一个女人,牛天宝差点都按捺不住了。 是的,在看到王宝珠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牛天宝就动了色心。 外面的事情人尽皆知,尤其是他和他父母这边离侯府近,哪里不知道樊嬷嬷下了大牢?还有王氏要被秋后问斩,傅宝珠是王氏和王管家偷晴生的野种,被将军府赶出家门,踢出族谱,真名成了王宝珠。 从前牛天宝只敢仰望像王宝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做梦都只敢做给大小姐提鞋的梦。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王宝珠她已经不是大小姐了,将军府和侯府都不会为她撑腰! 不对,永宁侯府都没有了,自己朝不保夕,而且还不是亲生的,给她出头才怪呢。 牛天宝眼神愈发的肆无忌惮,在王宝珠身上看来看去。 王宝珠满脸厌恶:“你看什么看!让你去还不快去!” 她不认为牛天宝敢对她做什么,他奶奶是自己的下人,他们全家都算是自己的下人,而且是樊嬷嬷对不起她在先,他们就该老老实实的伺候自己! 牛天宝笑嘻嘻的,连忙露出恭敬的神色。 “好,小的这就去,不知道小姐想吃点什么?” 王宝珠闻言满意他的态度,于是说了几个菜名,一听就很贵。 牛天宝当然不可能给她买这么贵的菜,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出去却随便在小馆子里买了几个菜。 出去前,还交代他爹娘给王宝珠烧洗澡水,让她把身上洗干净。 他爹娘哪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们向来没有主见,一味的宠着这个独子,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 再说了,他们还恨王宝珠呢。 全家都是靠樊嬷嬷养活,现在樊嬷嬷入了大牢,以后断了来源,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京城活下去。 “小姐,水烧好了,您先来洗个澡。” 牛母一副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形象。 王宝珠没有多想,让牛母赶紧去给她买几套成衣回来,她好换上。 王宝珠整整洗了三桶水,将牛家的澡豆子全用完了,身上的味道才淡了点。 可她擦完头发出来,看到的却是一件灰褐色的粗布衣裳,而且还是穿过的旧衣裳! “不是让你们买衣裳吗?这种破衣裳,给谁穿呢!想把本小姐的皮肤划烂吗?” 王宝珠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牛母赔笑:“小姐,附近的成衣铺子都关门了,我也怕买不好您要穿的衣裳,您先凑合一晚上,明天您自己亲自去买。” “这还差不多!” 王宝珠不情不愿的换好衣裳,出来对着不合心意的饭菜又发了一顿脾气,但她一天没吃东西,确实饿急了,顾不上责骂,先坐下吃饱了再说。 一旁的牛天宝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淫荡笑容。 王宝珠此时并不知道,饭菜里面被加了“料”。 第163章 嫁去西域?痴人说梦 王宝珠饿极了,吃得很快,但毕竟从小学过礼仪,吃得再快也不见粗鲁。 牛天宝盯着她的脸,那是越看越喜欢,这可是千金大小姐啊,自己从前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现在却沦落为人人喊骂的私生女,还在他这个小院子里吃他买来的饭菜,穿他娘的旧衣。 那身上真是细皮嫩肉,粗麻布下还能看到一些淤青的痕迹。 牛天宝眯起猥琐的小眼睛,眼中闪过淫邪的光。 张嘴忍不住道:“宝珠小姐,看来你昨夜和西域王子玩得很过火啊,脖子上都能看到他留下的印子。西域王子是不是那话儿比较厉害些?” 王宝珠顿时脸色怒得通红:“谁准你这个狗奴才在本小姐面前胡说八道!你再看,再看本小姐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牛天宝看桌上东西被吃了一半,尤其是那碗汤也被王宝珠喝得见了底,他是半点不慌了,伸出咸猪手去摸王宝珠的脸。 “小姐你这么凶做什么,你尝过了西域的男人,也得尝一尝咱们中原男人的雄风,小的可以好好满足小姐你呀!” 他一笑,露出一嘴大黄牙,嘴里喷出的臭气,比王宝珠之前身上臭鸡蛋的臭味还重。 普通的平民,可没有贵族人刷牙的习惯! 王宝珠一拳就砸了过去,牛天宝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而王宝珠这些年经常跟着傅将军父子几个舞刀弄枪,牛天宝自然躲不过去,一拳就砸在了脸上,他摔在地上,被砸得晕头转向。 王宝珠趁机往外跑,但身上的药性开始发作了,全身发软,她强撑着往外爬,牛天宝好半天没缓过来,眼见着王宝珠快爬到门外去了,连忙大喊几声,他爹娘跑出来,把王宝珠拖了回来。 砰! 门被紧紧关上! 王宝珠面露绝望,大骂道:“你们想干什么!我父亲是傅将军!我三个哥哥威武非凡!他们会来救我的!你一个贱奴才,别想碰我!” 牛天宝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一巴掌就打在了王宝珠脸上。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这贱人没人要吗?老子喊你小姐,是情趣,你还真以为老子把你当小姐啊!贱货!竟敢打老子,老子今晚要你好看!” “住手!住手啊!西域王子那可思是我的男人,你敢碰我,他会杀了你的!” 牛天宝听到这话,多少有点害怕。 但看着王宝珠挣脱间露出的白皙,又不免红了眼,干脆脱下臭袜子塞进王宝珠嘴里,让她说不出一句话,还将她手也绑住。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他睡千金大小姐! 唔唔唔! 王宝珠奋力挣扎,可惜用处不大,低劣的药开始起效,渐渐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但牛天宝的袜子实在太臭,反而让她一直保持着清醒。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若是以前,自己就是被人摸了手占了便宜,第二天哥哥们就会告诉她对方的手已经断了,以后再也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父亲和哥哥们的保护。 那时她从未觉得父亲兄长对她非一般的好,只觉得本来就应该如此,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有哥哥的庇护是多么幸福。 今天之前,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她会被一个丑陋猥琐的低等平民压着在身下。 她后悔莫及,想起今天早上哥哥们如天神般出现,将那可思打得头破血流,让侍女给她穿衣,将她保护在最后面。 是她自己没有珍惜,非要说她与那可思情投意合,拒绝哥哥们的好意,令他们失望透顶。 是她自己自甘下贱! 要是慕容九早早死了该多好! 这世上就没人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就不会为了慕容九与自己决裂! 慕容九! 全都怪慕容九! 她怎么不去死啊! 王宝珠越受折磨,就越痛恨慕容九。 她本来好好的当着将军府千金,是慕容九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最后才会走上勾引那可思的道路,最后竟成了这般惨烈的后果! 她恨啊,恨王氏为什么当初不把慕容九掐死在襁褓里! 既然更换了她的身世,为什么就不能一劳永逸! 为什么要让她从天上跌落泥潭! 王宝珠到最后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把慕容九也害得名声尽毁,给她做垫背! 她一夜未眠,旁边的牛天宝已经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牛天宝他自己也用了药,这才有一晚上的雄威,这会儿已经累得雷打不醒。 绑在手上的绳子早就松了,嘴里的臭袜子也被王宝珠拿了出来,她紧紧攥着麻绳,想将牛天宝狠狠勒死。 可她害怕吃上人命官司,如果真将牛天宝给杀了,她就别想再离开京城了,一辈子活在牢狱里。 要让他死,也得悄无声息的,让人找不到证据! 王宝珠眼中闪过狠意。 她满脸恨意的穿好衣裳,可是脖子上手上的痕迹遮都遮不住,这里也没有胭脂能给她遮掩。 最后她找出了一块破布,围在了脖子上,趁着院子里没声音,飞快打开门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了很久很久,跑到了府衙门口,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徐大人一定能判那可思对她负责,昨晚她就当被狗咬了,谁也不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要当西域王妃,要吃香喝辣,等将来有了自己的心腹,再让人来解决牛天宝一家,还有慕容九,也一定要让慕容九身败名裂! 她还不知道,她刚跑出牛天宝家的小院子,凌王府的暗卫就禀告给了君御炎。 此刻君御炎正在王府的练武场上练剑,一旁是长高了一大截的小文,也穿着一身短打衣裳,正蹲着马步,额头上全是汗,但神色坚毅,没有半点不耐。 小文十分刻苦,白天读书认字,有空了就熟背医书,没事的时候就去翟神医那里帮着晒药,药材分类什么的,早晚还有君御炎专门请来的练武夫子过来操练,为他打基础。 这不是君御炎和慕容九为他安排的,是他自己小小年纪严格律已,想要长大了保护慕容九。 “找个时机让人发现她脖子上的痕迹。” 君御炎低声吩咐暗卫。 王宝珠想去西域,真是痴人做梦。 取代了阿九十六年,让阿九受尽委屈,那么接下来的那么多年,就让她好好受受非人能承受的苦! 第164章 人家被你骗了身心 王宝珠左等右等,终于快等到开堂的时间了。 外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每个人都对她指指点点,露出讥嘲讽刺的神色。 “真是不要脸啊,昨天好多人看见她和西域王子搂搂抱抱,今天却要状告西域王子哄骗她失了清白呢!” “谁说不是呢!她亲娘都要秋后问斩了,她倒好,还想着攀龙附凤呢!” “昨天好多人都听见她说她与那可思情投意合,非其不嫁,傅将军劝都不听,与那可思搂搂抱抱,结果那西域王子也是绝情,竟然趁乱跑了个没影,怕也是厌恶与她扯上关系,毕竟,她现在可不是将军府千金,而是恶毒妇人王氏与管家偷晴生下来的私生女!” “真是活该!昨天傅将军他们那样护着她,结果她却口口声声说是傅将军他们棒打鸳鸯!幸好她不是傅将军亲生的,不然得被这逆女气死!” “还是凌王妃好啊,昨日我隔得近,瞧见凌王妃那惊人的容貌,真是月上的嫦娥也要自愧弗如!前些天京城米价上涨,只有王妃名下的米铺分文不涨!这不是活菩萨是什么!” “谁说不是呢!唉!凌王妃以前也是真可怜啊,那王氏心狠手辣,又是给她安上克亲的命格,又是任由庄子下人打骂,幸好命大,才能有现在的福气!” “是啊!再看这王宝珠,分明是当千金大小姐养着的,可气质丝毫比不上凌王妃!走到这般田地,真是自作自受!” 耳边传来这些贱民不加掩饰的嘲讽声,王宝珠恨得牙痒痒。 想当初,哪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无数人都只想巴结她奉承她! 可她不敢开口,因为她害怕像昨天那样被扔一身臭鸡蛋和烂菜叶。 昨天那身衣裳都已经洗不干净了,身上穿的还是牛母的粗布衣裳。 “哎哟我瞧瞧,这不是傅大小姐吗?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一辆奢华的轿子从府衙前的大路上经过,里面传来娇笑声。 王宝珠身体一震,下意识的把头低下,不想让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在京城圈子里的死对头,陈副将的女儿陈昭蓉。 从前她仗着身份压陈昭蓉一头,经常嘲讽她穿着打扮像暴发户见不得世面。 “昭蓉,瞧你这记性,人家早就被傅将军踢出族谱了,人家亲生父亲是一个姓王的管家,人家现在改姓叫王宝珠了,你以后可别叫错了。” 轿子里又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来。 接着马车里就接连下来几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少女,在金钗翠环的映衬下,看起来贵气逼人。 她们全是以前被王宝珠奚落过的官小姐,如今成群结伴过来落井下石了。 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常见,当然得把握住了。 几女只觉得扬眉吐气,从前被王宝珠压得头都抬不起来,现在自惭形秽的人反而变成了王宝珠,自己身上的珠宝再俗气,也不是王宝珠能拥有的了。 下人挤开人群,让几女进去。 陈昭蓉笑盈盈的,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来。 “王宝珠,从前我们也算是相交一场,你给我低个头认个错,我就大方的不计较从前的事情了,这袋子银子也给你救救急,可好?” 那钱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坠手,至少有百十两银子,王宝珠现在身无分文,早上连买包子的钱都掏不出来。 她当然想要。 可是她不觉得她已经被逼上了绝路,所以还有很强的自尊心,怒视陈昭蓉,一把就将那钱袋子打掉在地,一块块的银馃子滚得遍地都是。 “陈昭蓉,从前我压你一头,以后也是一样!等我当上西域王妃,我要你好看!” 陈昭蓉和身边的姐妹听到这话,笑个不停,像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王宝珠。 “那我就等你当上西域的王子妃哦!你可别让我们这些好姐妹失望啊!” 说完,几女就笑着离开了,离开前,陈昭蓉对周围的人道:“既然未来的西域王妃看不上这点银子,你们谁捡到是谁的。”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哄抢起来,还有人笑王宝珠是傻子,连衣裳都买不起,还不要陈小姐的银子。 还有人笑王宝珠说她要当西域王妃这话。 殊不知,王宝珠刚才的话也被不远处茶楼里的那可思听了去。 “这女人真是愚笨又自以为是,殿下,您及时抽身是对的!” 那可思身边的侍卫带着怒气说道。 那可思冷哼一声,牵动嘴角的伤,疼得他嘶了两声。 好好的一个英俊王子,经过一夜,脸上的伤势看起来反而更严重了,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 傅恒兄弟三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傅三看起来像个书生,可下手却一点都不带虚的,一下一下打得比谁都狠。 当时那可思想着让他们打一顿发泄发泄,到时候求旨娶傅宝珠就能减低点难度,也能让大燕的皇帝可怜可怜,所以当时并没有还手。 可谁知,事情急转而下,他一番算计成空不说,还招惹上了傅宝珠这个蠢女人! 当时任谁也想不到,傅将军捧在手心的女儿竟不是亲生的!还是傅将军仇人的女儿! “府衙打开门了!殿下,我们进去!” 一群西域来的侍卫护着那可思往府衙去。 王宝珠也正走进去,看到那可思时眼睛顿时亮了,接着又露出委屈的神色: “那可思,你好狠的心,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你哄了去,你却翻脸就不认人了,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不成?” “胡说八道!” 那可思大步走入公堂内,朝坐在堂上的徐大荣高声说道: “徐大人,王宝珠她一派胡言,分明是她勾引本王子在先,怎么成了本王子哄骗她了?她真是撒谎成精!本王子有书信为证!” …… 还有书信? 在公堂后面的殿内吃着点心喝着清茶的慕容九动作一顿,用亮晶晶的双眸看向身边的君御炎。 她纯属是想看热闹,但是又不想挤在人堆里,没想到君御炎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开堂之前,徐大荣亲自从后门将他们引了进来。 第165章 本小姐要撕烂你的嘴 君御炎觉得好笑。 全京城都以为阿九恨极了王宝珠,事实上,她只是希望像王宝珠这样的坏人活得不好,仅此而已。 来听堂审,也仅仅只是因为好奇王宝珠和那可思两人会怎么扯皮。 他的阿九,真是太可爱了。 君御炎也发现了,从昨日身世揭露,认了父亲和兄长之后,她整个人都好像变了,说不上来,就是那种少了某种心理负担,身心都轻盈了的感觉。 对于这种好的变化,他是喜闻乐见的。 他希望阿九一世无忧,但他也清楚,阿九对二皇子有着超乎一般的恨。 不光是想让二皇子没有夺嫡的机会,更像是希望他万劫不复,痛恨终身的那种刻骨之恨。 他也知道,以现在的二皇子对她的所作所为,阿九不至于这般恨他。 或许,连二皇子都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看着阿九侧耳倾听,眼睛发亮,手上的点心才咬了一口就停下了,像是怕错过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君御炎甩掉脑海中的杂念,忍不住看着她笑。 “别担心,你肯定漏不了什么,咱们这个地方,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拿出一方手帕,温柔的给她擦拭嘴角的碎屑。 这时外面传来王宝珠发疯般的声音。 “造假!大人!他造假!民女没有主动勾搭他,他一定是伪造的字迹!他哄了民女清白的身子,民女没脸活了,大人您要是偏袒他,民女就撞死在这公堂之上!” 估计是王氏的书信给了王宝珠启发,总之打死不认。 那厢王宝珠就要往柱子上撞,自然被衙役给阻拦住了。 王宝珠用力挣扎,大喊大叫,像个疯婆子似的说徐大荣偏袒包庇那可思,说那些书信全是伪造的,她自己没写过。 总之她就是要以死相逼,逼着那可思带她回西域,对她负责任。 “我清清白白的身子,他说睡就睡了,当时哄骗我一定对我好,还要让我当王妃,可他竟说变就变,还联合徐大人一起欺压我这个弱女子!你们就是觉得我已经是不是将军府的小姐,所以看不起我,打压我!他凭什么不娶我,我可是良家女子,不是外面人尽可夫的女表子!” “肃静!肃静!” 徐大荣拍了好几下惊堂木,王宝珠依然在那里大闹,还想撕毁了那可思拿出来的那些书信。 那可思太阳穴都在一个劲的跳,强忍着怒火,没有一巴掌将王宝珠拍死。 他甚至开始想着,干脆将王宝珠带去西域,在路上把她弄死算了。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突然发力将王宝珠推倒在地,脖子上缠着的粗布像是意外被他攥在手里,王宝珠摔在地上时,他赶紧将那粗布丢远了一点。 “杀人了!衙役杀人了!” 王宝珠被摔得生疼,躺在地上哀嚎。 那可思忽然眼睛一亮: “你这贱妇,你自己好好看看你脖子上的印子,这痕迹可不是本王子前晚上所留下来的!大家都看看,昨天王宝珠的脖子上根本没有这些印记,说明她水性杨花,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竟然晚上还与野男人逍遥快活!你们快看啊!” 府衙外本来就围了许多人,闻言,好多人都想挤进来看,衙役自然全部将他们拦在外面,但靠得近的,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王宝珠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痕迹。 有的还很红,说明欢好的时间就在几个时辰前。 “天哪,真是没看出来,她怎么这么下贱啊!” “昨天她被赶出将军府,她生母王氏被判了斩首的死刑,她可倒好,竟然还有心思找男人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是不是被赶出将军府后她就放飞自我了?” “幸好被赶出来了,否则将军府都要因她蒙羞!”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王氏那样的人,能生出什么好女儿出来?” “话也不能这样说,慕容曼不就挺好的,不也是王氏的女儿?”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外面讥讽的声音以及公堂内众人嫌恶的视线,让王宝珠几乎要快疯了。 她拼了命的扯着衣领想遮住脖子。 “不是的,我是被人下了药被欺负的,我才不是那种女人!” “都因为你!那可思!是你毁了我,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 她愤恨的看着那可思,恨不得上去咬他的肉。 “要不是你将我从将军府掳走,我又怎么会失身于你!又怎么会被别的男人欺负!” 想起昨夜牛天宝对她的所作所为,那样的耻辱让她痛恨万分,她觉得那可思将她从将军府带走的那一刻就是错误的开端。 她和那可思睡了,还被很多贱民看了身子去,牛天宝才敢对她下手。 否则牛天宝哪有这个胆子? 那可思往后退了几步。 王宝珠这个眼神很恶毒,如果将她带回去,只不过给自己一刀。 当然,他也不可能把王宝珠带回去,王宝珠身上的痕迹足以说明她是个浪贱的人,而且她刚才还承认了。 他看着徐大荣道:“徐大人,您也听到了,这个女人自己都承认她和别的男人睡过了,她要负责,让她找昨晚那个男人去。本王子马上就要启程回西域,麻烦徐大人早点结案。” 徐大荣点头:“看来王子殿下也是被这个女人给哄骗了,正好,以前伺候她的丫鬟已经令人找了过来,她认识王宝珠的笔迹。”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怯生生的跟着衙役走了进来,在看到王宝珠的瞬间,露出害怕之色。 “奴婢玉沙,拜见大人。” “你不必害怕,这是在公堂之上,没人敢打你。本官问你,这些书信是不是你以前的小姐所写?” 玉沙上前去,仔细看了几遍,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就听到王宝珠大骂: “你这个贱婢!当初你偷了本小姐的首饰,本小姐才将你发卖出去,你现在还想做假证害本小姐?!” 玉沙哭道:“小姐,奴婢真没有偷,当初明明是您自己失手打碎了玉镯子,怕几个公子不高兴,就诬陷奴婢,打骂奴婢,还把奴婢卖到了花楼里,要不是有好心人将奴婢买下,奴婢就像您今日这样,成为男人的玩物了。” 王宝珠目眦欲裂:“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诬陷!什么男人的玩物!本小姐要撕烂你的嘴!” 第166章 倒贴的女人,本王子不要 王宝珠自然撕不烂丫鬟的嘴。 她藐视公堂,无视警告,被徐大荣先罚了二十个大板,打完就老老实实了。 再气焰嚣张,徐大荣能继续打她板子。 王宝珠再次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傅家千金了,随便就被挨上板子,想她活了十六岁,从未受过如此毒打。 就算昨天被丢了臭鸡蛋烂菜叶,也没有这一下一下重重的板子打在身上疼。 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看到从前能被她随意打骂的丫鬟玉沙露出畅快的神色,心里更是痛恨得不行。 “小姐,您否认也没有用,遭受您毒打的,又岂是奴婢一人?况且,奴婢来只是为了告诉大人,这些书信,正是您亲自所写,换了其他人过来,也同样认得您的字迹。如果徐大人觉得奴婢的话不可信,将将军大人和三位公子请来,也能分辨。” “对!对!请我爹和哥哥们过来,他们认识我的字迹!他们会为我伸冤的!” 王宝珠大声说道,她把傅将军和傅恒他们当成了最后的希望。 他们过来如果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心疼,一定会为自己做假证,就当是最后的成全,送她嫁到西域。 这样一来,那可思也不敢为难她,会觉得她背后还有傅将军他们为自己撑腰。 越想,王宝珠心里的希望越大。 甚至都不痛恨徐大荣打她二十大板了。 瞧她现在多惨啊,趴在地上,疼得动都动不了,爹和哥哥们与她有十六年多的感情,肯定不忍心看她如此可怜! 徐大荣冷笑一声: “王宝珠,傅将军他们是不可能来见你的,傅将军昨天就亲自写了断亲书命人贴在了城墙上,早已是人尽皆知。你和你生母王氏害得将军府几乎家破人亡,你哪来的脸让他们为你伸冤?” “不!他们只是在气头上,所以不管我了,我是无辜的,王氏做了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想明白这一点,就一定会接我回将军府!” 王宝珠大声说道。 君御炎见慕容九喝茶的动作一顿,立刻低声对她道: “阿九你放心,岳父他们不会再和王宝珠有任何关系,那可思拿出来的那些书信,就是傅将军之前截下来的,但昨夜他让人把书信丢到了那可思的住处,足以说明他们的心意。” 慕容九忙小声说:“我明白的。” 她只是没想到父亲把王宝珠踢出族谱后,还写了断亲书。 不过她有些意外,没想到那可思拿出来的证据有部分是父亲提供的。 她也很清楚,父亲他们不可能任由王宝珠跟着那可思去西域,皇上此人性情不定,最为多疑,眼下可能不会想什么,但以后说不定会多想,或者被人挑拨之类的,怀疑父亲和西域有勾结。 王宝珠她毕竟在将军府生活了十六年多,从前也极为受宠。 皇上将来或许觉得今日这些事不过是在做戏,该怀疑还是会怀疑。 所以父亲他不仅写了断亲书公之于众,还把证据悄然送到那可思住处,让王宝珠断了西域那条路。 算是做了双重准备。 现在看来,那可思是不可能带王宝珠走的了,坚定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而且连慕容九都没有想到,昨夜王宝珠竟然再失清白。 当然,在她看来,王宝珠是活该。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从来没有人逼着她去做什么。 外面徐大荣直接结案了。 先是确定了书信为王宝珠亲自所写,还找来了将军府的马夫做人证,证明是王宝珠故意偶遇的那可思。 最后结论很明显,是王宝珠瞧上了那可思的身份与英俊,害怕真实身份被揭穿,怕京城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于是想勾搭上西域王子,去西域当王子妃。 是她攀龙附凤,主动勾引那可思,想以生米煮成熟饭,逼迫那可思去找圣上求婚。 当时傅将军和傅大公子他们要带走她,她还骂他们是棒打鸳鸯,可见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给那可思。 因为身份被揭露,出现了这样一个插曲,她的计谋才没有成功。 虽然那可思也有错,但徐大荣知道他没法判罚那可思什么,主要说的都是王宝珠心机深沉,引诱在先,不存在那可思哄骗她,最多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此案为私人纠纷,令他们私下里去解决。 王宝珠听完,愣在了原地,接着大声嘶吼,说她清清白白,雏子之身归了那可思,那可思就得为她负责,天经地义! “本官说了,这是你们的私人纠纷,不归顺天衙门管,你们自己去私下解决。” 徐大荣说完就起身,衙役也开始赶人。 那可思像瘟疫一样躲着王宝珠,抬脚就走,王宝珠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殿下!王子殿下!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们一夜情缘的份上,你带我走,我不要名分好不好?我会好好伺候你,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百姓们没想到王宝珠竟然能说出这样不要自尊的话,她以前可是千金小姐啊,居然这样低声下气给一个男人当暖床的女人! 不少人啐骂了起来,说她丢大燕国女人的脸,不知羞耻,倒贴都没人要。 说实在的,慕容九都觉得无语。 恐怕爹爹哥哥们知道了,也会生气,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悉心教养着的,却丑态尽出,丢人现眼。 那可思一脚将王宝珠无情踹开,冷声道:“本王子从不缺女人,更喜欢倒贴上来的女人,这些金子全是补偿你的了,据本王子所知,你们这儿最贵的花魁,一晚上也要不了这么多金子。” 他将十几个金元宝丢在了王宝珠身上,快步走了出去。 王宝珠咬牙切齿,那可思竟把她当成花楼里的那种女人! 之前有人捡了陈昭蓉的银子,这次看到金子,更加眼红了,恨不得上去去捡。 王宝珠想动都动不了,这时人群里一个脏兮兮的猥琐男挤开人群走了进来:“都让让,都让让,王宝珠是我们家的,我奶奶让我照顾她呢!” 嘴上一边说一边贪婪的将十来个金元宝全揣进怀里。 “爹啊娘啊,愣着做什么,快把王宝珠抬回去啊!” 王宝珠大喊:“牛天宝!” 第167章 草民把持不住啊 “放开我!我不要跟牛天宝走!放开我!来人啊!有人强抢民女啊!” 王宝珠被牛天宝的爹娘抬着,她奋力挣扎,大喊大叫,脸色惊恐不似作假。 她昨晚被牛天宝折磨怕了,一想到被他家带走,过的还是昨晚那样的日子,她就觉得可怕无比。 那几步路就能走完的小院子,脏臭的茅房,肮脏的床铺,还有牛天宝那粗鲁的侵犯,都让王宝珠心有余悸。 她今早从那院子里出来,就没想过还会有再回去的一天。 她不能跟他们走,等待她的只会是毫无人性的折磨。 她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给牛天宝这样的渣滓睡?! 这时,倒是有个衙役过来询问情况。 外面也有无数双眼睛好奇的盯着,还有人认识牛天宝呢,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的赌徒,只输不赢还瘾大。 “大人!这家人要强抢民女,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能让他们把我带走,还有那可思给我的金子,让他还给我!” 徐大荣走了出来,他已经脱了官帽,看起来平易近人的许多。 王宝珠立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官袍的一角:“大人!救救民女啊大人!” 牛天宝见大人竟去而复返,有些害怕了,他这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之前一直不敢冒头,就是害怕王宝珠告他用强的,好在王宝珠也嫌丢人,一直都没敢说出来。 等到案子结了案,没人管王宝珠,说明将军府是真的不在意她了,牛天宝就又松了口气。 在看到西域王子丢下金元宝之后,他被金灿灿的金子给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的冲了上来,捡起金元宝,要将王宝珠带走。 但他还是害怕当官的,害怕被追究,像他奶奶樊嬷嬷一样被打入大牢可就惨了,所以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谁知,徐大人却道: “王宝珠,本官方才听这个男子说他祖母特意交代了,让他们一家照顾好你,你怎么能说他们强抢民女呢?人家可是一番好心啊,再说了,你被打了板子,走不了路,还得请大夫,有他们照料,你应该心存感激才是,可不能倒打一耙啊。” 牛天宝这人就是厚脸皮打蛇上棍的那种人,一听官老爷竟然是向着他的,顿时挺直了腰杆,有了底气。 “青天大老爷,您说的不错,我们是一片好心啊!我、草民的奶奶是樊嬷嬷,以前照顾了她十几年,因为放不下她,所以才交代我们好生照料着!她没个亲人,我们也可怜她!虽然她把草民奶奶害得进了大牢,可是一码归一码,我们都是老实的小百姓,不会记仇的!” 徐大荣欣慰的点头:“不错,是个好的,王宝珠她自作自受,但有你们帮她,也算是遇到了好心人,你们带她走。” “不!!” 王宝珠声音尖利,大喊道:“他撒谎!他们全家都是坏人,大人,您救救我啊!昨晚、昨晚我被他下了药用了强,他们坏透顶了啊!” 这话一出,周围百姓都愣了愣。 原来她身上的痕迹是牛天宝弄出来的啊! 啧啧啧,牛天宝个头不高,容貌丑陋还猥琐,那黄牙一看就臭得慌,而王宝珠虽然憔悴,但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千金之躯,一想到她被牛天宝睡过,顿时都觉得她身上也脏了。 好些妇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骂她活该,谁叫她先勾搭西域王子的呢! 早些年,西域入侵中原,可死了不少将士,很多百姓对西域人的印象都很不好。 而王宝珠舔着脸想嫁给西域王子,在她们看来是很不齿的事情。 牛天宝连忙解释:“大人,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昨晚明明是她无处可去,让草民收留她,还主动勾上草民,让草民给她买饭菜买衣裳,草民也是把持不住啊,她真的太会了!” 会什么?在场的男人都心生遐想,无非是那档子事。 看来西域王子没说错,王宝珠就是浪荡的女人!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比窑子里的女人还不知自爱! 真是活该! 徐大荣也露出嫌弃的神色,“这是你们的个人私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说完,转身离了公堂。 衙役将所有人都赶出去,砰地将大门给关上了。 徐大荣一改方才的神色,笑容满面的朝后面的隔间走去。 “王爷,王妃,事情都办妥了。” 君御炎满意点头:“徐大人判案很公平。” 慕容九笑了笑,站起身来,朝徐大荣道了声谢。 徐大荣本来是二皇子的人,昨日之所以倒戈在她们这一边,是因为半个月前,慕容九用海姆立克法救了他的小儿子,否则,他小儿子当时就会被一块鸡骨头噎死在酒楼里。 徐大荣虽然子嗣不少,但这个小儿子是嫡子,又长得像他,颇得宠爱,当时他也在场,亲眼看着小儿子被憋紫了脸。 如果不是凌王和凌王妃正好路过,他小儿子必定命丧当场。 当时太惊险了,现在想起来,徐大荣还心有余悸。 后来他携妻儿登门道谢,凌王妃又看出他妻子身体上有毛病,给开了个药方,没想到喝了半个月,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小毛病也没了。 徐大荣更感激了,他侍妾虽多,可这个妻子,却是从他微末时就跟着他的,早年也吃了不少苦头,看到妻子身体好了,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他哪能不感谢凌王妃呢。 “您跟下官客气什么,贱内与犬子都托了王妃的福气,下官才是最应该感谢的人,今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也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虽是分内之事,但他之前是二皇子的人,如果不是慕容九有恩于她,今天说不定王宝珠就盼给那可思了。 “对了,王妃,贱内她吃了您开的药之后,气血好了,人也跟着年轻了,许多后宅的官夫人都问她缘由,贱内不敢乱说话,下官正想请示您,可否能将事情如实相告?下官是怕这些夫人打扰了王妃您。” 君御炎皱眉,他自是不希望阿九太过劳累。 但慕容九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第168章 我们的儿子女儿 以后再有人问起,慕容九就让徐大荣交代许夫人实话实说便是。 上辈子,为了能帮二皇子拉拢人心,她特意研究出几个滋养的方子,专供那些官夫人官小姐用。 徐夫人年纪不小了,生养孩子留下病根,慕容九给她开的药方,就是对症下药,不仅治疗她的病症,还能补充她的气血,滋润养颜。 上辈子就有许多夫人小姐喜欢她的方子,为此经常吹枕边风,为二皇子办成了不少事。 但当时二皇子嘴上说怕她因为胎记而自卑,便让慕容曼出面与这些夫人小姐相交,恐怕到她死的时候,这些人都不知道方子是她研究出来的,最后功劳都成了慕容曼的。 慕容曼在后宅中颇有名望。 但这辈子,二皇子是不可能有自己这样的助力了,她也不会再让慕容曼出头,没有自己,慕容曼还能成为二皇子的贤内助吗? 相信有了王氏罪行揭露即将秋后问斩,以及侯府被抄家褫爵的事,那些官夫人官小姐躲她还来不及。 回去的路上,慕容九在马车上听到了吵嚷声。 好像是王宝珠的声音? “是王宝珠。” 君御炎失笑,对她说道,一边替她将她这边的车帘掀开,好让她看热闹。 王宝珠被牛父牛母用一块简陋的木板抬着往牛天宝家的方向走。 可能是因为之前王宝珠挣扎过掉了下来,衣裳上全是灰,还被用麻绳绑着固定,使得她动弹不得。 她是趴在木板上的,模样十分滑稽,许是心里不甘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惧怕,对牛天宝各种大骂,骂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人。 还大喊着叫好心人救她。 牛天宝一边走,一边把先前同徐大荣说的那些话说给不知情的路人听。 众人听完,恨不得啐王宝珠几口。 自己爱慕虚荣,怕身世揭穿跟着当管家的爹过苦日子,就倒贴着西域王子跟人睡觉,现在还为了吃食和衣裳,以身子做补偿,连牛天宝这样的脏臭的男人都能看得上,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曾经她可是娇贵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这么自甘下贱呢? 怕是生性如此! 她生母王氏不也和管家搅合在一起,生下了她? 这下,更没人瞧得起王宝珠了。 放下帘子,马车经过,牛父牛母等人连忙往边上躲,生怕惊扰了贵人。 凌王府的马车,一看就是贵人坐的,低调又不失奢华。 王宝珠抬头,认出了这是慕容九经常坐的马车,尖声大喊道:“慕容九!你抢走了我的一切,现在你满意了!” 慕容九觉得好笑,她拍了拍身前有些生气的男人,把车帘再次掀开了一角。 “你说我抢走了你的一切?那你不如让大家评评理,看看是谁抢走了谁的东西?” 她只浅浅露出了一个身影,但在王宝珠看来,却碍眼极了,高大的凌王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呈呵护的姿态,而慕容九本人也容光四射,身上的衣裙流光溢彩,美得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子。 而自己,比掉进了泥坑还不如,身体也不清白,还被牛天宝这样的人玷污! 毁了,她的一辈子都毁了! 从前她也是高高在上坐在马车里看人的大小姐啊! “真是太可笑了,你占了凌王妃十六年的好处,凌王妃却从小被丢在庄子里自生自灭,以前脸上的胎记还是王氏给将军夫人下毒留下的胎毒所致,你王宝珠这十六年多光彩照人,京城谁不知道你是最受宠的千金小姐!人家只是回归了真正的身份,你居然好意思说别人抢走了你的东西,滑天下之大稽!” 人群里有个书生大声说道。 昨天这事就传得沸沸扬扬,他们这些书生最是气愤不过,王氏之可恶之狠毒,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有甚者,还特地为王氏还有王宝珠写了嘲讽的诗和文章。 今日听见王宝珠当众大言不惭,于是这书生就站了出来,大声指责王宝珠。 周围的百姓们也对王宝珠各种指指点点,骂她不识好歹。 王宝珠被骂得脸红脖子粗,想争辩都压不过别人的声音,牛天宝和他父母觉得丢人极了,赶紧抬着她快步走出去。 不少人义愤填膺,跟着上去骂,一直骂到了牛天宝家里,才停歇。 慕容九嗤笑了一声,笑王宝珠到了这般境地,还如此愚蠢,使得民愤都集中在她头上,将来是别想在京城立足了。 不过牛天宝那人,看着也是偷奸耍滑,欺软怕硬的,其父母看着老实木讷,却唯他们儿子的命是从,王宝珠进了他们家,同样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真是活该啊。 也能说得上是大快人心。 上辈子,那可思与傅宝珠“一见钟情”互相看上了眼,那可思对傅宝珠各种高调的示爱,京城人尽皆知,那可思求皇上赐婚时,皇上不好棒打鸳鸯,于是就猜忌起了将军府。 傅宝珠倒是去了西域当上王妃吃香喝辣,京城无数女子艳羡,可将军府后来却被抄了家,她倒是全身而退了,听说将军府出事,她都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还给那可思生了两个小王子,日子过得不要太幸福。 慕容九不在乎傅宝珠过得好不好,但她以将军府为踏板,过上人人羡慕的日子,那就不对。 所以,这一世,王宝珠落得如此下场,可不是大快人心吗? 心情好,回王府慕容九都多用了一碗饭。 用完膳,她就给了君御炎一个惊喜。 把她最近闲来无事绣荷包、手帕以及中衣一齐送给了他。 君御炎虽知道她最近会绣些东西,但他一来,她就放下了绣活,君御炎只当她绣着打发时间,哪知道她竟为自己绣了这么多东西。 他心疼道:“绣活伤眼,久坐伤腰,这些东西下回让绣娘去绣。” 虽是这样说,但他眼神里的笑意却透露了他惊喜的心思,已经将蓝色的荷包挂在腰上了。 手帕也叠了起来,珍重的放进怀里,贴着心脏放着。 慕容九轻笑道:“绣活上手了也挺快,绣好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你喜欢就好,我还给我们的儿子女儿绣了虎头鞋呢,等我绣齐了其他,一块儿给你看。” 君御炎的视线落在她日渐明显的小腹上。 第169章 知瑾知瑜,快乐无忧 君御炎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最近和阿九相认对方后的这段时日。 而且他们二人,还共同孕育着一个孩子。 看着她日渐开朗,君御炎也心情舒畅,有时候只愿她一笑,什么他都愿意付出。 所以这次王宝珠的事情上,虽然有些地方做得不太光明,但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目的,不光明又如何? 不过和他的二皇弟比起来,他起码做到了兵不见血,不会给她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因果。 此刻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君御炎心中愈发的柔软。 他将手轻柔的放了上去,巧的是他刚放上去,就感觉到了一道微小的力量。 慕容九瞪圆眼睛:“呀,踢你啦!他们好喜欢你呀!” 这阵子胎动不怎么频繁,她还以为他们犯懒了呢。 不过月份小,也正常,有些妇人怀了身孕,可能像她这个月份的时候还感受不到胎动。 君御炎喜欢得不得了,英俊的眉眼更加柔和,鬼使神差的,蹲下将耳朵贴了过去。 慕容九脸颊微红,现在在府中他几乎不佩戴面具,王府里每一个人下人都是他精心挑选并查过生平的,不存在背主的现象,所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容貌已经基本恢复,只留下一道消不掉的细小疤痕。 如果这道疤痕在女子脸上,必然会有所影响,但他是男子,五官俊朗,颌骨流畅,俊美贵气且十分阳刚,这点小小的伤疤,根本影响不了他的俊朗。 但出去时,他都是覆着一层面具,外面倒有人开始说他容貌骇人,而凌王妃貌美如花,两人容貌不相配的话了。 当时慕容九听了就觉得好笑,从前她刚替嫁到凌王府的时候,那些人说的却是他们一个毁容一个丑陋,天生一对呢。 若是让外面的人瞧见他这张俊脸,又不知要说出什么话了。 总之慕容九十分喜欢他的容貌,时常看着都能看幌神,这会儿看着他侧听自己腹中孩儿的侧颜,亦是觉得他眼睛鼻子嘴巴真是哪哪儿都好看。 “孩儿又踢我了!” 君御炎惊喜的笑着说道。 眸子间迸出少年般的意气风发。 慕容九突然就在想,他少年时就已经进了军营,当初骑在马上远赴沙场的时候,是不是也如这般神采飞扬? 可惜那个时候,她大约正在庄子里日夜不息的跟着师父学医术,亦或是跟着师父悄悄离开京城,去周边给人义诊。 本来不相交的两条线,在那个热闹的夜色里,相交在了一起。 上天对她不薄,给她重来的机会,让她能发现真正爱她的人。 她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他头发上。 君御炎抬头,那双深眸缱绻情深。 她面如霞云,连忙转移话题道:“他们的名字,王爷想好了吗?” “男孩叫知瑾,女孩叫知瑜好不好?握瑾怀瑜,心若芷萱,如芷草萱草那样快乐无忧,没有烦恼。” 慕容九的手僵在了原地,眼睛里的泪水顿时汹涌而出。 君御炎不知所措,连忙为她擦拭泪水,轻哄道:“阿九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没事,我们换其他的名字就行了,别哭,都是为夫的错,名字由你来起,好不好?” 慕容九哭得更大声了。 知瑾知瑜,竟是他为孩子起的名字! 上辈子,她生下孩子虚弱无比,又强行出了凌王府,去了二皇子为她安排的住处。 有一天,二皇子温柔的告诉她,他为了给孩子想名字,想得头发都要愁白了,最后将一张写有孩子名字的纸给她看。 “知瑾知瑜,孩子们就叫这个名字怎么样?” 她那时很高兴,觉得二皇子是真的在意他们的孩子。 然而直到刚刚,她才知道上辈子孩子名字的真相! 名字根本不是二皇子起的,是君御炎早就为他们想好的名字! 肯定是二皇子意外得知了君御炎为孩子起好的名字,于是拿过来用了,那时二皇子肯定已经知道她的孩子是君御炎的,之所以会用君御炎起的名,就是为了让君御炎对两个孩子更重视,方便更好的威胁他。 她真是傻啊,上辈子怎么会如此眼盲心盲呢! “阿九,别哭了,会伤身,你若不喜欢,我们换其他的名字,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阿九,你哭得我太心疼了。” 君御炎一遍一遍的为她拭泪,他不知道她因何而哭,却能感受到她内心浓浓的伤心,甚至还有绝望,他心疼得心脏都仿佛被人攥成了一团,快要无法呼吸。 “不,我喜欢!我喜欢知瑾知瑜!” 慕容九看着他,伸手捧着他的脸,不断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的容貌,她喃喃道:“现在的一切是真实的吗?还是我死前的黄粱一梦?” 这句话让君御炎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阿九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什么时候濒死过?以至于她竟会觉得这是死前的黄粱一梦? 是二皇子吗?是二皇子害她变成这样的吗? 她好像很确定孩子是哥哥和妹妹,所以,难道说,她经历过这一切了? 这个想法让君御炎心惊。 他将慕容九紧紧搂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柔的说: “阿九,这是真实的,不是你的梦,我是真实存在的,你看,我胸腔内的心脏是不是为你跳个不停?你感受到我的体温了吗?阿九,我们都好端端的,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们,我会永远保护好你,还有我们的两个孩子。” 慕容九的情绪逐渐平和下来,但因为情绪起伏太大,竟在君御炎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君御炎小心翼翼的将她抱放在床上,一放在床上,她就充满不安的抓住了他的衣裳,眉头也紧皱着,君御炎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阿九,我陪着你。” 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睡颜。 睡梦里,她似乎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眉头时而蹙起,一会儿伤心一会儿难过,仿佛梦里发生了什么令她痛苦的事情。 君御炎隐含担忧,轻声唤暗卫进来。 “去把云烟寺的主持请来王府。” 第170章 醒醒,阿九,快醒来 慕容九再次陷入了噩梦中。 她很久没有梦见过她的两个孩子了。 这次,她在梦里看见了他们。 哥哥和妹妹个头小小的,瘦弱苍白,他们手牵着手,仿佛隔着一层什么,站在她的前面。 她追上去,人却突然消失了。 接着她找啊找,找啊找,好像将整个天地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她大声的喊,却发现喊不出来声音。 终于好像看到了人影,她想奔跑,却提不起力气,双腿好似灌了铅,沉沉的走不动路。 焦急,无力,痛苦,种种情绪,将她陷入梦魇之中,不愿离去。 “醒醒,阿九,快醒来。” 男人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慕容九终于在梦中转过身去,随后声音变大了,越来越清晰。 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了一张冒出了青色胡茬的脸。 她愣住了,伸手去摸,扎得她手疼。 “你怎么……” “你这丫头,一睡睡了三天才醒来,还是王爷请来了慧觉大师,才将你唤醒。老头子我本来从不信佛法,看来也要开始信佛祖了!” 一旁响起师父老头的声音。 慕容九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君御炎,师父,小文,还有一个身穿青灰色粗布僧服的老和尚,他手里转动着一串普通的佛珠,人也看起来很普通很低调,只有那双眼睛,仿佛充满禅意,佛法高深自然。 她不明所以的坐起身来,才发现手上竟多了一串佛珠手串! 她瞪大了眼睛,这佛珠,她熟悉到了极点! 上辈子,她死前的两个月,二皇子府、不,那时二皇子已经是太子了,太子府的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找到她,把这串佛珠送到她手里,还说了一些让当时的她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您这半生颠沛流离,血亲皆惨死,有人心疼您,特意为您求来护佑您平安的佛珠,可惜无法亲自送到您手中便出了事。大师叫奴婢亲自来送一趟,您务必日夜佩戴之。” 说完,那丫鬟就快速离开了,事后她甚至想不起那丫鬟长什么模样。 但手串,她鬼使神差的戴在了手上,一直到被太子丢进深井中溺死,都还在她手上。 这会儿,她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难道,她能重生,与这佛珠有关? 上一世,是君御炎为她在慧觉大师那里求来的佛珠? 她紧紧抓住了君御炎的手,略带震惊的眼神看向慧觉大师:“请问大师……” “阿弥陀佛,法自有妙缘,施主所问,答案已在心中。” 她还没问出口,慧觉大师便开口说道。 慕容九一时怔愣住了。 君御炎也微微蹙眉,直觉慧觉大师话中有话。 见慧觉大师不愿多说,他对慕容九道:“阿九,大师远道而来,先让他在府中好好休息,你也需要吃点东西,你昏睡时间太久了。” 慕容九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朝慧觉大师道谢。 慧觉大师轻轻颔首,由君御炎亲自送了出去。 将人送到客房时,君御炎郑重的朝慧觉大师道谢:“今日多谢大师相助,如果不是大师赶来及时,还不知道阿九会昏睡多久。” 慧觉大师双手合十:“王爷不必客气,当年您对云烟寺上下所有僧人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贫僧等人早已死于那些穷凶极恶的胡人劫匪手中,贫僧当日说过,欠您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您已经还了,对我来说,阿九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阿弥陀佛。” “冒昧的问大师一句,阿九她以后还会再陷入梦魇之中吗?还有,阿九她是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口就自己停了下来,他不知道阿九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是他问过阿九的师父,问过春桃,他们都清楚阿九和二皇子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可她对二皇子的恨,早超出了一般的范畴。 还有阿九她看到佛珠手串时眼底的惊讶,仿佛曾经她见过这串佛珠。 可佛珠为慧觉大师亲手雕刻,独一无二,且慧觉大师是第一次来京城,从前一直在阿九没有去过的偏远山中。 种种迹象,都说明她有非常人所想的“经历”。 从前君御炎看过一些杂书,有山野志怪,有前世今生,还有许多天马行空的想象。 阿九说她看到是“死前的黄粱一梦”,那么她肯定有“死”这个经历。 她是死过了一回,又回到了从前吗? 他到底还是没有朝慧觉大师问出口,因为慧觉大师那双饱经沧桑的睿智双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就已经等同于洞悉一切。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即是错。 他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他怕一旦泄露,上天会收走眼前的所有。 “贫僧送给王妃的佛珠,曾在佛像前供奉了七个七七四十九日,有镇魂安眠的作用。不过王妃是心病,还需要王爷耐心开解。” 慧觉大师对他说道。 君御炎郑重拜谢。 回到房间,就看见阿九正看着手上的佛珠手串出神。 桌上摆的清淡的汤粥类,动也没动。 “你来得正好,这丫头不知道发什么呆,喊她吃点东西也不知道吃。” 翟神医摇头叹气的说道,总觉得自己徒弟好像跟丢了魂一样,最近就发生了揭晓身份这一件大事,还是大好事,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会让她在梦里抽泣,真是令人心疼。 想这丫头小时候,那般惨兮兮的模样,都很少见她哭过几回。 “王妃,您还是吃点。” 小文满眼担忧的对慕容九说道。 慕容九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小文的脑袋:“我不饿,真的不饿。” “小姐!您不饿,是因为王爷这三天来一刻都没有歇息过,时刻守在您的床前,给您喂水喂汤,怕您昏睡间,把身子饿坏了。您醒来前不久,王爷还亲自为您喂了半碗鸡汤。” 春桃脆声说道。 她就没见过比王爷更好的男人了,喂汤时,即使洒了出来弄脏了他的衣裳他也不恼,耐心的喂完,又帮着小姐换衣换被,比她这个丫鬟还要仔细。 春桃不说,慕容九都不知道这三天来,君御炎都没有休息过。 她看着他发青的眼下,冒出的胡茬都没时间刮,可见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他有多担心! 还有这串佛珠…… 她上辈子这辈子,都欠他的太多了。 第171章 慧觉大师很厉害 “阿九,先喝点粥。” 君御炎在桌上重新盛了一碗鸡丝粥,走到床边。 慕容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竟又有眼泪滴了下来。 “小姐!” 春桃连忙拿着帕子过去。 这时翟神医拉住了这个小丫鬟,“行了,我们先出去,这里留给他们小两口好好说话。” 要不怎么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呢,翟神医一眼就看出两人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赶紧腾出地方来。 慕容九把眼泪擦了擦,抿着唇,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口。 她分明有好多好多的话同他说。 君御炎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阿九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为夫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慕容九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你怎么这么傻,怎么都不知道睡一会儿,我若是醒不来,那你是不是一直不睡觉?” 君御炎动作飞快的捂住了她的嘴:“不可说不吉利的话,你我还要白头共老,难道阿九想中途反悔?” “我才不会反悔,我怕你会反悔,觉得我是天煞孤星,不想要我了。” 她垂着头,鼻音很重,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这个男人也不会不要她。 上辈子,他甘愿为她而死啊。 这串佛珠,在他死后,都带着他的怀念,送到了自己手里。 这样好的男人,自己怎么会反悔? 她都不知道几辈子修出来的缘分,何其有幸,能遇到君御炎。 君御炎把粥搁到一旁,耐心温柔的给她擦拭泪水。 “瞧,你鼻子都红了,真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儿。” 脸被男人粗粝的手捧着,他宠溺的语气,让慕容九愈发羞赧。 君御炎认认真真的对她说: “阿九,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天煞孤星,是王氏为了折磨你,故意给你安上的名头,老侯爷是被王氏毒害的,不是因为你克他。你分明是福星才对,治好了我的脸和腿,救了周小公子徐小公子等人的性命。佛语里不是有句话,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九你积德有功,百年之后说不定就成了天上的菩萨。” 慕容九被他最后一句话逗得失笑。 她这样的人哪能成菩萨啊,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所有她在乎的人平安健康,所有罪恶滔天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埋进君御炎的怀里,对他道: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这应该是我自己心里面的问题,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克服,不会再让你们担惊受怕。幸好有你,师父说,因为你耐心给我喂水喂汤喂药,我昏睡不醒才没有影响身体影响我们的孩儿。” 她也是有些后怕的。 若真陷入梦魇一睡不醒,他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以后你情绪不好的时候,就跟我说,说出来,心情就好了,我会当好一个倾听者,只要你愿意对我说。还有,以后不要再说对不起这种话,你我夫妻,我照顾你天经地义。” 慕容九看着手上的佛珠,心想,天底下,恐怕只有寥寥几个男人会觉得照顾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她就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 她很好奇,自己的重生,是不是因为佛珠的缘故。 慧觉大师的回答似是而非,但他好像是看透了什么,或许,他看出自己是重生的了? 她搂紧君御炎的腰,贪婪的享受他温暖的怀抱,心中对他的爱意泛滥成灾。 “有你真好。”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慕容九想,有他真好。 上辈子,自己死时,至少有这串和他有关的佛珠陪伴着她,是不是也不算孤单? 既然上天给她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对君御炎更好,对身边的人更好,弥补从前的遗憾。 君御炎安抚般的轻拍她后背,好一会儿,等她心情平静下来,才又去重新盛了一碗还热着的粥,给她喂。 “我自己起来吃,你也陪我一块儿吃好不好?” “好。” 喝了粥,慕容九多了点力气,但因为昏睡太久的缘故,浑身都觉得酸累,但还是让君御炎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了走。 师父过来为她把了脉,见身体无大碍,于是带着小文回去了。 没一会儿,管家来报,说是傅将军和三位公子又来拜访。 又? “你昏睡期间,岳父他们很担心,每天都来看你。” “那快让他们进来,我真是不孝,这么大了还让爹爹和哥哥们担心。” “你也不想的,这岂能怪你?莫要自责,再陷入死胡同。” “嗯嗯,我知道。” 慕容九很乖巧的点头,她愿意听话些,让大家少担忧。 “这串佛珠,我很喜欢,我会一直戴着它。” 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慕容九轻晃手腕上的佛珠,对君御炎说道。 君御炎轻笑:“慧觉大师也让你时常带着,有镇魂安睡的作用,希望能让你有好眠。” 镇魂安睡么? 佛珠看似普通,不过上面雕刻的小佛像栩栩如生,除此之外,看不出旁的什么。 但慕容九很喜欢,这佛珠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慧觉大师从哪里来的?我从来从未听说过慧觉大师的名号,但我想,他应该很有名望才对。” 她好奇问道。 “慧觉大师来自云烟寺,你应当没有听说过,云烟寺都是苦修的僧人,很少接待香客。寺庙的位置也很偏远,慧觉大师赶来花了两天一夜。” 原来如此。 “慧觉大师与王爷有交情?” “慧觉大师欠了我一个人情,这次是还我人情而来。” 慕容九眨了眨眼,忽然想到:“慧觉大师来这里花了两天一夜,那岂不是我刚昏睡,你就飞鸽传信去请大师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情况需要请大师,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君御炎笑了笑,对她道:“全大燕最好的大夫是你和你师父,既然医术解决不了问题,肯定得换点别的法子了。” “可是慧觉大师肯定很厉害,你将这个人情用到我身上太可惜了。” 她直觉她重生与佛珠息息相关,所以慧觉大师当然很厉害。 “可惜什么,你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慧觉大师能帮到你,就半点也不可惜。这佛珠是大师亲手雕刻,前住持曾说慧觉大师佛缘深厚,所以你好好戴着,我也能安心些。” 君御炎牵着她的手:“还有,阿九你别胡思乱想,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都早已认定你,不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改变。我君御炎说到做到,从不会违背承诺。等将来有一天你想说了,就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第172章 金元宝又输掉了 君御炎的话,让慕容九再次感到安心。 她从前觉得重生的事情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武器,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身边最亲近的丫鬟以及师父。 她上辈子被骗得太惨了,所以她害怕秘密被人发现,从而再次被二皇子威逼利用。 但现在,她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眼前这个男人。 君御炎也真的很聪明,他猜到了什么,但他从来不多问,很尊重自己。 其实她已经没想瞒着他了,之前说腹中孩儿是哥哥妹妹的时候,其实就是在隐晦的告诉他。 不过,慕容九还是想再问问慧觉大师,因为她害怕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造成影响。 现在这个场面,已是来之不易。 这时父亲和兄长已经到了。 慕容九让君御炎快去休息,好好睡一觉。 君御炎点头,同岳父还有三个大舅哥问礼后才去了书房。 慕容九本想让他就在两人的房间里睡,自己则带着父兄去书房,可他担心她一会儿身体不适,一会儿还能躺回去休息。 君御炎没有睡多久,但睡两个时辰的他已经精神很饱满了,曾经在战场上,他练就了这样的本领。 醒来他就陪着傅将军他们一起用了晚膳,再将他们送出王府。 “阿九跟着你,我放心了。” 傅将军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上了马背。 他下午得知了君御炎特意为阿九请来慧觉大师一事,虽然他也不怎么信神佛,但阿九的的确确是慧觉大师唤醒的,而君御炎将人从那么远的地方请来,可见对阿九的用心程度。 这下,他和他的三个儿子算是真心对君御炎放下了心防。 尤其是,他们三日每天都来,也是亲眼看到君御炎亲自照顾着阿九,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到这个程度。 三日不眠不休,说明阿九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王爷,这几日,辛苦您了。” 傅恒温和的对君御炎说道。 “应该的,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君御炎目送着父子四人离开。 “王爷!”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 君御炎眯着双眸,看见慕容茜挺着孕肚急匆匆的朝王府走过来。 “站住!” 她还没能靠近,就被侍卫用刀挡住了去路。 “王爷!民女没有别的意思,民女只是听说王妃她生了怪病,昏睡不醒,太医看了都无能为力,民女实在是太担心了,所以守在这里,想问问情况!” 慕容茜满脸担忧的说道。 一个侍卫在君御炎身边低声道:“这女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下午。” “王爷您放心,民女绝不是有什么歪心思,现在民女嫁给表哥,有王妃送的礼物,如今反倒成了侯府获得最滋润的人,民女正是因为感激王妃,才过来问问,也绝不是要进去打搅王妃的意思!” 慕容茜急忙说道,说完,脸上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因为她也知道,当初为了嫁给凌王,她都干了些什么,惹得王爷厌恶至极。 君御炎自认没有读心术,看不懂人心,慕容茜这幅神色,他看不出什么来,但他对外人向来防备,尤其是此人当初所作所为实在叫人反感,所以只冷声道: “她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太好了!王妃没事就好,那民女就告退了!” 慕容茜脸上的欣喜笑容不似作假。 君御炎早已转身回府。 慕容茜也神色轻松的回去了。 另一边,牛家小院。 王宝珠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手脚都被绑着,而她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仅有的那件粗布衣裳,也被牛天宝还给了牛母。 因为一开始,她还想逃跑,牛天宝觉得她要是没了衣裳,想跑都跑不掉。 她每天就这样躺着,任凭牛天宝对她发泄兽欲。 牛天宝最喜欢她滑嫩的皮肤,还最喜欢喊她小姐。 并不是尊敬的喊,而是在他觉得这是一种趣味,从前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竟成了他的胯下之物。 王宝珠太痛苦了,她每天都在极致的恨意中度过。 她每天都盼着有人来救自己。 今天牛天宝失去了兴致,于是拿着她的金元宝出去赌了,王宝珠更绝望了。 她是知道这些年牛天宝输了多少回,樊嬷嬷每次提起这个不成器的孙子,都会啐骂开赌场的人。 她拼了命的想挣开绳索,可是牛天宝没有给她吃东西,只给她喂水,以及喂了点之前挨了一顿板子后药铺里开的药,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没多久,牛天宝竟然就回来了。 “天宝你回来了,肚子饿不饿,娘给你煮了肉,快来吃。” 那唯唯诺诺的牛母对自己的儿子无比溺爱,见牛天宝一回来,赶紧就迎了上去,丝毫不过问他出去赌博的事情。 牛天宝满脸烦闷,一把将她推开: “吃吃吃,吃什么吃,哪有心情吃,金元宝都输掉了,你们还敢吃肉!” 王宝珠瞪大眼睛,果然,果然被他输掉了! 牛母却道:“输了就输了,不吃饭就饿肚子了,天宝,听话,先吃肉,吃肉了再去赌,这回肯定能赢回来。” 牛父倒是说了句:“天宝,你奶奶进了大牢,以后没人给你送钱了,你还是省着点赌,别一下就败光了。” 王宝珠大喊:“赌什么赌!那是我的金元宝!牛天宝,你把金子还给我!快点还给我!” 她记得牛天宝只拿走了一半,应该还剩一半。 牛天宝打开门走了进来,看着一件衣服也没有的她,眼里又冒起了淫光。 “老子输了钱,总得发泄一顿!” 他从一旁找出了药丸塞进嘴里,满身臭汗的就过来了。 这次他甚至连门都没关。 他爹牛老汉就在门口看着,还一边嗒嗒的抽着旱烟。 王宝珠羞愤欲死,她恨不得砍了这家人,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她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她怕外人听见,听见她这个曾经的将军府千金小姐,被牛天宝这样的男人欺辱。 只要别人没有听见,就不会知道! 她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第173章 王宝珠是霉鬼,克你 王宝珠自作自受,并没有任何人来同情她。 她原想着那可思也许想通了之后会将她带走,可牛天宝却告诉她,人家西域王子早在案审结束的那一天,就连夜离开了。 生怕她沾惹上他似的。 王宝珠恨得牙痒痒。 这三天内,倒也是有人在找她,来的却是王管家家里的几个儿子,说是要带走她这个亲妹子。 王宝珠恨不得马上跟他们走,结果牛天宝却门都没有让他们进。 原来他这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竟是为了金元宝而来,否则根本不愿意来见她。 可金元宝已经被牛天宝攥在手里了,又怎么愿意交出去,最后牛天宝往几人身上泼粪才把人给逼走。 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找她了。 王宝珠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是最差了,万万没想到,还有更令她痛苦的事情在后面。 牛天宝把剩下的金元宝也拿出去赌了,不出意外,输得精光回来。 许是赌场里那些人看在金元宝的份上喊了他几声牛少爷,他竟当真喜欢上这种飘飘然的感觉,被哄得把家里剩下的银子全拿去赌,最后又全部输光。 “牛少爷,你之前赌运还不错,最近怎么这么倒霉,是不是沾上霉鬼了?” “肯定是啊,不都知道他把那个曾经的千金小姐王宝珠带回去了,肯定是这个霉鬼!” “那肯定不错了,王宝珠霉运缠身,害她娘要被砍头,侯府被抄家,爵位被夺,她亲爹更惨,听说进监狱后生了病,现在都快病死了!” 赌场里的“好兄弟们”,与牛天宝勾肩搭背,一句一个霉鬼霉运,听得牛天宝眼皮直跳。 他就说他为什么总是输,原来是王宝珠的原因!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把她送走我肯定是舍不得的,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小娘皮子的肉有多嫩,还比窑子里的那些女人干净多了,天天我都要搂着她睡觉。” 牛天宝说道,说到后面,颇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毕竟,他这样的赌鬼,以前连娶媳妇都难,但现在,他天天都能睡曾经的千金大小姐! 不知羡煞多少人。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她在跟西域王子之前,就不干净了?” “是啊,听说她最喜欢勾搭男人了。” 牛天宝听了不高兴了。 这时有个“兄弟”说:“牛少爷,我觉得王宝珠肯定克你,你现在输了这么多,肯定囊中羞涩,不如这样,你让兄弟们去尝尝王宝珠的滋味,兄弟们给你钱,你既能赚到银子继续赌,而且我们还能帮你分走一部分霉运呢!” “好主意!好主意啊!” 牛天宝当时就拍着大腿同意了。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正好他这两天也有些腻味了,天天吃药,身体也吃不消,走路都头重脚轻的。 最重要的是,有王宝珠在,他以后的赌资都有了,真是太快活了! 他当即就把这几个好兄弟带回去了。 都是市井赌徒,哪见过千金小姐的胴体啊,一进去,他们就看愣了,争先抢后的朝王宝珠走过去。 王宝珠大喊大叫,牛天宝赶紧过去,拿块布塞进她嘴里,免得扫了兴。 “要怪就怪你是霉鬼,克我赌运,害我输光了钱,那就只能用你自己来赔偿我了。” 王宝珠不敢置信,她不相信牛天宝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事实不得不让她相信。 她快要疯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是京城最受宠的千金小姐,人人羡慕,这些脏臭的男人她往日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然而此刻,这些恶心的男人却伏在她身上。 “慕容九!一定是慕容九找你们来羞辱我!我要杀了她!” 王宝珠恨声大喊。 她觉得只有慕容九才会这么恨她,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 自己不过是顶替她当了十六年的将军府小姐而已,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不过王宝珠这次却是错怪慕容九了,因为慕容九压根就没动过这种心思。 她怀有身孕,为孩子积德行善还来不得,哪有什么心思去折磨她,更何况这几天她还昏睡着。 君御炎也没做什么,只是告诉底下的人,不要让王宝珠好过,自有人会揣摩他的心思,想出折磨王宝珠的法子。 慕容九是君御炎心尖上的人儿,王宝珠几次三番针对她,还占了十六年属于她的位置,若王宝珠是个纯善的倒也罢了,但事发之后,不论是在公堂上还是在大街上,君御炎都不止一次听到王宝珠咒骂阿九,君御炎自然不能容她。 这种人,只要有翻身的机会,就一定会报复他的阿九。 君御炎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慕容九苏醒后身子渐渐好起来,饭量都比以前好了。 她想见慧觉大师,但慧觉大师却被太后请去了皇家寺院讲经去了,一日两日回不来。 倒是有一些官夫人带着自家女儿来拜访她。 原因是顺天府尹徐大荣的夫人前两日出席宴会,看起来容光焕发,跟年轻了十岁似的,于是有人打听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徐夫人吃的是凌王妃开的方子。 再然后,这些贵夫人听说凌王妃已经苏醒大好了,就开始往王府递帖子拜访。 君御炎把帖子拿过来,亲自为她挑出来四个帖子,告诉她可以先见这四位夫人。 这四位夫人的丈夫并不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但相同的是,这四位夫人都是长袖善舞之人,喜欢交际,在京城贵妇人的圈子里混得很开。 只要慕容九的方子对她们几个有效,很快京城的贵妇人便都知道慕容九能让女子容颜年轻的事情了。 慕容九闲来无事,当天便让人回了消息,请这四位夫人来王府赏菊。 她们带着自己的女儿,高高兴兴的来了。 本来她们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心想慕容九年纪小,如何有过人的医术,看见到她的脸,众女都心悦诚服了。 她自己都这般好看,皮肤光滑细腻,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就很有说服力。 她们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慕容九,比如中秋宫宴上,只是当时隔得远,又是晚上,看不真切。 如今这么近的距离,才真正看出凌王妃的美不可言。 众人顿时更加期待了。 第174章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陈夫人皮肤略有松弛,气血不足,可以吃点药补补气血,至于松弛的皮肤,只能靠运动来解决。陈小姐脸色红润,只是有点小斑,不影响整体容貌。” 慕容九看着陈夫人母女俩,点评说道。 这陈小姐,就是那日王宝珠与那可思堂审前,拿银子羞辱王宝珠的陈昭蓉。 性格看着倒是不错,不似其他的千金小姐那般拘束,看起来真诚许多。 “可是,王妃,我脸上的斑有办法去掉吗?我总是有些自卑,不敢与人站得太近说话,害怕被人看到斑点。” 陈昭蓉苦恼的说道。 在慕容九看来,虽然不影响什么,但是陈昭蓉每日照着镜子,就会觉得自卑,当初王宝珠还故意说她长了满脸的雀儿斑,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之类的话,让她内心更加自卑。 慕容九轻笑了一声,让她靠近过来,自己再仔细看看,又问她是从小一直就有,还是后来才长的。 听到陈昭蓉一一回答,慕容九心中有了数。 “能吃药淡化,不过需要坚持,三个月左右才能看到效果,你愿意等这么久么?” “当然!!” 陈昭蓉欣喜若狂,她娘还为她请过太医,都说无能为力,没想到凌王妃竟然说能够淡化。 只要能淡化一点点,她都是开心的!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凌王妃,那张白嫩精致的脸上细小的容貌都仿佛看得清,阳光透过重重树叶洒落下来,给人一种不似真人的虚幻感。 难怪外面都说王爷对王妃尤其上心,自己要是男子,娶了这样的天仙,肯定门都不想出了,天天看着,赏心悦目! 慕容九微笑着,在桌案上写了药方,分别给陈夫人和陈昭蓉,并嘱咐她们该如何吃,吃多久。 其他三位夫人也是各有各的问题。 其中一个刘夫人问题最严重,她是过于肥胖,普通的椅子都坐不下她,笑容倒是爽利,听说早年并不胖,后来陆陆续续生了六个孩子,才胖成了这幅模样,现在十分苦恼,怕再胖下去衣裳都穿不下了。 她这些年因为衣裳的事情闹了不少笑话,为了显瘦,她让绣娘做的衣裳都是正好能穿的尺码,试穿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出门做客,动作稍微大点,衣裳都撕裂开来了,让好些人笑话。 慕容九把脉后,问道:“夫人最近是不是感觉虚汗多,半夜惊起,有时还会呼吸不畅?” 刘夫人很意外:“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夫人是该减重了,现在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不过我看夫人更多的是虚胖,同样也有气血不足湿气太重的问题,先开点方子调理身体,我再给夫人制定饮食计划,若夫人严格按照我的方法来,一定能让夫人三个月瘦上二十斤。” 慕容九这还说得保守了,刘夫人的基数太大,之所以之前减不掉,是因为体质虚,难以坚持,她先调理好身体再减,就能减掉多余的肥肉。 她记得上辈子,刘夫人按照她的办法,两个月就瘦了有二十斤,虽然后面越瘦越慢,但身体却是养好了。 不过上辈子功劳都被慕容曼领了去,自己蒙着面为她们把脉,装作慕容曼身边的医女,她下去写好了方子,慕容曼重新誊抄一遍,就成了慕容曼的方法,让慕容曼成为京城贵妇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为二皇子拉拢人心。 如今,慕容曼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二皇子也得不到半点好处,这些好处,只能是她夫君君御炎的。 陈夫人刘夫人等人千谢万谢,最后满怀感激的出了王府,一回去就让身边的亲信去抓药。 有几个小姐没什么问题的,慕容九也给她们开了补气血的方子。 对女子而言,气血好,意味着身体好皮肤好,整个人的状态就好。 皮肤黑的,也有美容养颜的方子,有的是口服,有的是涂抹珍珠粉等,这些效果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那些递了帖子却没能进玄王府的夫人小姐有些不爽,还有些不屑,她们并不相信慕容九真有这样的本事,递帖子也只是想试试罢了。 几日后,皇上应诺,在宫中为慕容九举办了一场认亲宫宴,当着百官宣布,慕容九是傅将军的亲生骨肉。 晚宴上都是恭喜的声音。 那些夫人小姐都去找刘夫人陈夫人看看情况,见她们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想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她们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现在京城最风光的女人,当属慕容九无疑。 都只想着讨好,没人敢得罪。 没见五公主都靠边站了? 今日的主角,只有慕容九,其他人都是陪衬。 众多贵女心想,幸好慕容九已经嫁人,否则不知成为多少女子心目中的情敌。 只是别人怀孕都显得臃肿,但慕容九怀孕,却显得气色更好,笑容中还增添了不一样的风情。 因为交出了虎符,傅将军的几个儿子反而更受那些清流世家的欢迎了,不怕傅家会功高震主引起猜忌,也就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慕容九都看到好几个出了名的清官想为她几个哥哥们说亲,哥哥们看起来头都要大了。 “皇嫂,真是没想到,你跟傅宝珠之间竟被调换了身份,听说她如今过得很惨,真是活该。” 五公主居然跑到慕容九的跟前来,同她吐槽王宝珠。 她的目光时常落到傅恒身上,慕容九哪里不明白,五公主这是贼心不死,想当她的大嫂呢。 可惜不仅傅家不会尚公主,皇上也绝对不会赐婚,因为这等于给君御炎增添势力。 现在谁不知道,傅家父子对慕容九那叫一个看重,天天都往凌王府跑。 皇上定要制衡几方的势力,现在王爷在京城名望不低,二皇子反而因为慕容曼的原因,口碑下降。 想到这里,慕容九不露痕迹的朝二皇子看过去。 二皇子脸上依然带着像从前那样温和的笑容与人说话,但慕容九总是能感觉到有阴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今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慕容九的预感一向很准。 她心中生出不安。 第175章 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 慕容九心生不安,正要找君御炎,就见他看了过来,同一旁的几个大人说了几句话后便朝自己走了上来。 “阿九怎么了,突然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君御炎语气温柔,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那些围在慕容九身边的夫人小姐见状,都很有眼色的走开了,连五公主看起来也很识趣。 慕容九朝他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累了?我让人领你去母妃的住处休息会儿好吗?” 其他地方,君御炎不太放心。 戚贵妃虽然脑子拎不清,但起码不会伤害到阿九。 “不用了,我只是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我想不到是什么。” 上辈子并没有这场认亲宫宴,所以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她不能走,得以不变应万变。 君御炎闻言,极快的朝二皇子那边的方向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宴会才刚开始,皇上皇后等人都在。 但他们肯定不会待多久,算是给傅将军一个面子。 如果二皇子要做什么,应该是在皇上皇后等人离开之后。 “阿九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 傅将军父子几个走了过来,关心看向慕容九。 慕容九正欲摇头,二皇子忽然走了过来。 “皇兄皇嫂,马上就是我的大婚之日,不知到时你们可否赏脸参加?” 二皇子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慕容九,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 慕容九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知道了,二皇子当初坚信自己心里有他,但现在却动摇了,前面发生了很多事,而这一次,她还与大官夫人小姐交好,这将会给君御炎带来极大的助力,二皇子的心乱了,他或许在想,自己这枚棋子,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难怪,难怪她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原来是二皇子对她动了杀心。 莫不是,想在这盛大的认亲宴会上,让自己惨死于此? 这倒是一箭双雕,自己若真死了,父兄们或许会怀疑是不是皇上让人动的手,引起双方的猜忌。 自己死了,君御炎也少了一个极大的助力。 这很符合二皇子的性格,得不到的就毁掉,无法利用的就杀掉,总之不能便宜了别人。 现在二皇子是来试探她的,这是最后的试探,试探自己对他到底还有没有情意。 所以他问的是他即将要成婚的事情。 慕容九展颜一笑,看着二皇子道: “那真是恭喜二皇子了,不过你的薇薇表妹心疾才好,怕是不能生育,以后若是有身体上的问题,可以将人带去王府,身为皇嫂,我会帮你们的。” 二皇子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他的试探已经得到了答案。 慕容九的心里真的没有他的位置。 听到他即将成亲,不仅没有任何难过的反应,反而还关心他表妹的身体。 “什么?云薇薇不能生?” 远远的,皇后就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主要是,慕容九没有放低音量,是以大家都听见了。 慕容九没什么心虚的,云薇薇要是个好的,她这个说出别人的隐私肯定不对,但云薇薇是个同慕容曼一样恶毒的人,只是她更擅于伪装,上辈子暗地里可做了不少针对自己的事情,这辈子不也想陷害自己医术不精,差点让她心疾更严重么? 二皇子眉心跳了跳。 他年纪不小了,母后一直盼着他娶妻生子,但他怕父皇猜疑,这才让表妹这个身世普通的女人给他做正妻,母后本来就不高兴,觉得云薇薇无法为他提供助力。 母后也不是不喜欢云薇薇,而是觉得作为自己正妻不够格,做侧妃就没问题了。 他劝了好久,才让母后接受这个事实。 可慕容九的一句话,就让母后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皇上自然也听到了动静,招手让慕容九他们过去。 “怎么回事?小九,你说二皇子的表妹云薇薇不能生?” 皇上当然希望云薇薇能生,他对于二皇子要娶云薇薇是很满意的,云薇薇是正妃,生下来的就是嫡子,同样也没什么外家势力。 “回父皇,云薇薇身体不好,大病了这么多年,身体不利于怀孕,至少五年以内是怀不上孩子的。” 皇上不怀疑慕容九的医术,只得点头道: “真是可惜了,朕还想早日抱老二家的金孙,老二,朕多赏你几个美人做妾室,让她们为你早日开枝散叶。还有慕容曼,她要是能诞下皇孙,朕也大大有赏。” 二皇子无法推托,只得应下。 他敢肯定,父皇给他的美人,必定是父皇的眼线。 若是不知道静嫔和三皇弟的事情,他或许还会感激流涕,觉得父皇是真的想抱皇孙,现在却觉得父皇太虚伪,太无情,心里只有三皇弟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父皇让慕容曼给他生孩子,难道不知道慕容曼现在在京城的名声有多难听?他就是故意的。 如果自己一开始娶的是慕容九该多好,岳父是傅将军,师父是翟神医,慕容九还会赚钱,还能帮自己与夫人小姐们交好。 想到这里,二皇子心里愈发的后悔。 从前他觉得慕容九和慕容曼,一个是脚底的泥,一个是天上的云,哪能想到,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情况竟完全颠倒了过来。 说实话,要杀死慕容九,他心中是不舍的。 慕容九这张脸,是她见过最美的脸,戚贵妃向来以美艳着称,可和慕容九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不如慕容九精致。 慕容九一死,天下再无像她这般绝色的女子。 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移情别恋,对自己这样的绝情! 再是不舍,也该做个了断。 二皇子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慕容九脸色不变,既然已经知道二皇子是想杀死她,她反而不怕了,人对未知的惧怕是一种本能,当弄清楚原因后,就好防备了。 其实方才她有更轻松的办法应对,只要装作伤感,二皇子或许就会觉得她还是可以利用的。 但她不想这样做,一是嫌二皇子恶心,二是不想让君御炎不高兴,哪怕他明白自己只是装出来的,可自己再也不想让他缺失对感情的安全感了。 第176章 云薇薇不能生 皇后的脸色很难看。 自古嫡庶有别。 本来她生下的二皇子是嫡子,就应该将他立为太子才是。 可是大皇子也的确很出色,早年就以战神之名而闻名,朝中大臣许多都拥护君御炎当太子。 反而是她生下来的嫡子,成了陪衬。 加上皇上宠爱戚贵妃,她一直以为皇上喜欢君御炎,要不是后来君御炎毁容残疾,皇上肯定要立其为太子。 直到不久前,儿子告诉她关于静嫔和三皇子的事情,她才知道她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她和戚贵妃,都不过是皇上用来制衡后宫的工具。 就像她和戚贵妃的儿子,也不过是皇上给他自己最喜欢的儿子铺路所搭建的踏脚石而已! 若不是儿子意外得知了真相,她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与戚贵妃两人争宠,静嫔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利了。 三皇子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按照皇上的安排来,早晚都能当上太子。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空争了这么多年,最后告诉她,她争了个寂寞? 现在皇上还要慕容曼这个罪妇之女早点给二皇子生下孩子,还给二皇子赐下美人开枝散叶,反倒是云薇薇这个当正妻的却生不了孩子! 皇后怎能不生气? 在她眼里,她儿子将来就是要当太子的,绝对不能先生下庶子,就像当年的戚贵妃一样,在她之前生下了大皇子。 她儿子的长子,必须是嫡子! 而不是让慕容曼之流抢先生下来的庶长子! 绝对不行! 她握紧了拳头,趁皇上说疲惫,先离开之后,她招来了慕容九。 “小九啊,母后问你一句话,你说,云薇薇她的身子,能不能好好调理,早些诞下子嗣呢?” 二皇子听见这话,默默站在一旁,心想如果慕容九可以做到,那他就暂且先留她一条性命。 若是从前,他不介意让慕容曼先生下来长子,因为慕容曼背后是侯府,也算是有身份,可如今的慕容曼,背后的侯府已经被褫夺了爵位,而且因为王氏的缘故,声名狼藉,若让她先生下长子,肯定会惹人笑话,甚至影响他拉拢朝廷官员。 而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早些诞下嫡子,率先培养起来。 想到这里,他看向慕容九的肚子。 心中既感到高兴,又觉得复杂,高兴是就算君御炎把慕容九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亲生的,事实也不过是野种,算不得皇家子嗣。 心绪复杂是因为后悔,后悔那晚的人不是他,后悔自己亲自把慕容九丢给了野男人玷污,实在可惜。 慕容九并不知道此刻二皇子的心情像团乱麻,她斟酌后开口道: “回母后的话,云姑娘体质虚,但如果好生调理,吃药的同时再配合药膳,半年的时间应该能有所改变。” “半年?” 皇后倒是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半年,调理好,就能让云薇薇怀孕,明年年末生下嫡子,倒也不算太久。 想到这里,她亲和的开口,让慕容九给开个方子。 慕容九并不吝啬,当即便写下了几个方子,还有能吃的药膳。 “这些先吃一个月,之后我再给云姑娘把脉了做调整。” 上辈子,二皇子让她帮云薇薇调理过身体,很清楚她吃什么药能好得快。 她一边写,一边想,上辈子慕容曼和云薇薇斗得你死我活,相互算计,两人各自流产了好几回,都不是省油的灯,但还是慕容曼先生下长子。 想必那时候,二皇子是打算在自己死后,把慕容曼抬为正妻的,因为慕容曼比云薇薇更管用,京城里的名声也更好。 所以那时候云薇薇的肚子都大了,却还是流产了,流的是个成形的男孩儿,等慕容曼成功生下长子,云薇薇后来才生下了一个女孩,这是二皇子推波助澜所为。 别看二皇子好似对云薇薇很深情,可当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二皇子比谁都心狠。 如今情况反着来了,想必慕容曼为了稳固二皇子对她的心意,铆足了劲想怀孕生子,但二皇子是一定不会让她生下来的。 别说二皇子,云薇薇也肯定不愿意庶子先出生,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起码,半年内,慕容曼是别想成功了。 想想,慕容九就觉得有意思。 现在的慕容曼背后没人了,能指望的只有二皇子,想要固宠,当然是先生下孩子,要是她知道二皇子不想让她生,还不知道多绝望呢。 皇后拿着药方看了看,其实也看不懂什么,不过她亲自收了起来,还很温和的朝她道谢。 随后皇后隐晦的看向二皇子,朝他摇了摇头。 二皇子抿唇,点头。 慕容九嘴角上扬,她知道,今日这场无形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皇后和二皇子都想云薇薇先生下嫡子,那么就必须依靠自己。 当然了,她们肯定会找太医,但慕容九有把握,太医绝对不知道第二个月该用什么药。 上辈子,自己对二皇子太上心了,觉得云薇薇早年为了保护二皇子而中毒身体不好,所以心甘情愿为她调理身体,可谓是绞尽脑汁,极为用心,有些药也是试了又试。 宫宴结束,慕容九依然安然无事。 直到一脚踏入凌王府,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在了君御炎的怀里。 君御炎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抱她回栖云院。 等慕容九睡着后,君御炎冷着脸出了院子。 “如何,查到了吗?” 他问向暗处。 暗卫恭敬道:“主子,属下已经查明,宫宴上,有三个宫女有问题,我们从她们身上搜出了入口封喉的毒药,让她们自己吃下,这会儿已经死在了宫里。” 三个……二皇子真是准备得充分,生怕阿九死不了。 若不是阿九聪明,指出了云薇薇不能生的事实,今日的宫宴上,二皇子必定不会手软。 “做得好。” 就该让二皇子知道,今日他做的事情,并非天衣无缝,下一次,绝不敢再这样猖狂大胆。 但这还不够。 父皇不是送了二皇子几个美人吗?那就用这些美人做突破口。 “听着……” 他冷声交代下去。 第177章 等我怀上皇孙 宫宴上,慕容九指出云薇薇不能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慕容曼的耳中。 她欣喜若狂。 既然皇上和皇后都想抱孙子,那么等自己当上侧妃,就早些怀孕,这样一来,一定能让皇上皇后因为皇孙的关系,更喜爱自己,说不定还能忽略自己现在被王氏连累而不好的名声。 慕容曼并不知道三皇子和静嫔的事情,二皇子就算再喜欢她,也不可能把这种重要的事情说给她听。 她只是觉得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皇上皇后就能知道她和王氏是不一样的,她是个好的皇子侧妃,能为二皇子开枝散叶。 想到这里,她愈发兴奋。 自己先生下长子,将来二皇子当上了皇帝,自己说不定子凭母贵,在二皇子登基时,将她封为皇后。 自古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并不是说只有正妻才能当皇后,假如云薇薇一直不能生,而自己一个接一个的生,二皇子能不宠爱她吗? 到时候,朝中大臣也一定会拥护自己当皇后。 现在是侧妃又如何,将来鹿死谁手还说不一定呢。 不过她也越来越恨慕容九了。 云薇薇五年内不能生多好,她非要冒头,给云薇薇开药方。 但还好,影响不到她,毕竟,云薇薇至少要吃半年的药。 半年,足够她怀孕了。 “曼儿姐姐,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去,没几日你就要出嫁了,该准备准备了。” 茶楼里,一个从前慕容曼交好的李小姐对她说道。 “多谢李妹妹,将来若有用得着姐姐的地方,妹妹一定要说啊。” 这个李小姐,昨天参加了宫宴,今日一早,就来告诉慕容曼关于云薇薇的事情了。 慕容曼很清楚,李小姐家世不高,昨天也是勉强才有资格跟着父母进宫,他们一家都想通过她与二皇子交好。 以前慕容曼是看不上李小姐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从前那些贵小姐,都瞧不上她有王氏那个恶毒的娘,怕跟她再交好会影响她们名声。 更何况,她从正妻变成了妾,那些小姐都是嫡女,自然看不上她这个妾。 侧妃只是听起来好听,说白了,就是个妾。 目送李小姐离开,慕容曼心情还算不错,云薇薇不能生这个消息,就足以让她兴奋许久了。 她同丫鬟从包厢出来,准备离开。 这时店小二笑着将她们拦下:“慕容小姐,您还没有付钱呢。” 慕容曼的脸色僵了一下,李小姐约她出来,竟然没有付茶钱? 李小姐哪里知道她这样捉襟见肘,连茶钱都拿不出来?况且,这个茶楼是慕容曼带李小姐来的,因为慕容曼不好意思让她去她家租赁的那个小院子。 慕容曼脸色恢复正常,微笑问小二:“请问多少钱?” “您点的是最好的雨前龙井,一共五两银子。” 五两! 要是从前,慕容曼随手都能掏出来,还嫌弃五两银子的茶水失了身份,但现在,五两银子跟割她肉一样。 要知道,这五两银子,够买多少个肉包子了! 小二倒是不敢得罪她,毕竟就算侯府被褫夺爵位了,这位慕容大小姐也是未来的二皇子侧妃,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开罪得起的,刚才掌柜就说了,要是慕容曼没钱,可以让她赊账。 他见慕容曼为难,连忙开口道:“慕容小姐,小店可以赊账,要不然……” 话还没说完,慕容曼就沉着脸立刻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丢到桌上。 “我慕容曼从不赊账!” 等人走了,小二才撇撇嘴,把银子给掌柜继续干活去了。 慕容曼回到家中,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骂的声音,门外还有人驻足听热闹,见她来了,周围的人这才散了。 一进去,一个茶杯就差点砸在她头上,擦着她的头发被人砸在了门上,一下就四分五裂。 “这种破茶叶也敢拿出来给我喝,你们这群废物!全是废物!” 老夫人坐在躺椅上,中气之足的指着儿子儿媳骂,地上全是被她弄翻的茶叶。 慕容曼记得这是花了二两银子买的,虽然是去年的陈茶,但也是好茶叶,正是念着祖母喝惯了好茶叶,她才忍痛买这么贵的茶叶。 “祖母,你不喝就不喝,怎么能浪费!” 她来了脾气,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还有脸回来!钱都在你手里攥着,你出去吃香喝辣,就不管我们一大家子了是!” 老夫人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要不是你那恶毒的娘,我们哪里用过这种日子!都是你娘害的,你就应该去找二皇子要银子,好好补贴我们,重新给我们换个大宅子!” 老夫人现在看她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王氏也连带着恨慕容曼,要不是王氏,她们哪能过上这种日子? 现在几个重孙子连学都没得上了,以后还怎么考举人考状元? 老夫人的两个儿媳也同仇敌忾的瞪着慕容曼。 更别提底下那些弟弟妹妹。 慕容曼脸色愈发难看。 事情发生后,不正是自己担起了这个家吗?不是自己变卖首饰,他们就该流落街头的!却不知感激,只有痛恨! 王氏再有错,那也是王氏,自己姓慕容,又不姓王,他们把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算什么? 有本事,怎么不去找慕容九算账? 是慕容九毁了他们这一家子好吗? 她让丫鬟把门关上。 随后冷冷的看着这一大家子人:“现在我们家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你们有的年轻力壮,为什么不自己出去找活干?既然拉不下脸,又全指望着我,你们就给我老实点!” “哎哟,瞧瞧瞧瞧,这是当孙女的能说出来的话吗?你现在要嫁人了,翅膀硬了,就敢同长辈顶嘴了!” 老夫人故意大声嚷嚷。 慕容曼脸色更难看,沉声道:“祖母你干什么,你想毁掉我的名声不成?我马上就要出嫁了,云薇薇她不能生,等我怀上皇孙,你们还怕没银子花?” 这话一出,一大家子都惊呆了。 连慕容坚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曼儿,你是说,二皇子的正妃她没法生孩子?” 第178章 把她给我赶出去 一大家子人立刻就改了嘴脸,都纷纷到慕容曼面前,为她端茶倒水。 慕容曼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心里也颇有些得意,觉得是天助她也,虽然慕容家现在落到了这个地步,如同打入了地狱,但天无绝人之路,谁能想到,云薇薇能当上正妃又如何,到最后竟不能生? “当然是真的,是慕容九昨晚在宫宴上亲口当着皇上皇后的面说出来的,云薇薇若是不调理身体,五年内都怀不上孩子!” “又是慕容九,怎么哪里都有她!” “慕容九真是该死,一条贱命,竟能这么风光!” 二房三房的嫡女嫉妒的说道。 想当初,慕容九刚从乡下接回侯府的时候,对她们多小心翼翼,还特意为她们做药膳吃,买首饰买衣裳,一副讨好的模样,怎么欺负她都不会吭声,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像是这样就能与她们打好关系。 殊不知,她们最看不上的就是慕容九那来自乡下的乡巴佬身份,哪能真的把她当姐妹看。 可如今,慕容九居然成了将军府的千金,而她们却成了庶民,反而成她们高攀不起她了。 她们每个人心里都不爽极了,嫉妒得发狂,恨不得当初替嫁到凌王府的人是她们。 此刻听到慕容曼再提起慕容九,她们想起昨晚的宫宴是皇上特地为慕容九举办的,是一场认亲宫宴,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室也承认了慕容九是将军府千金身份这个事实,她们心里就跟冒酸水似的,难受极了,嘴脸都扭曲了。 慕容九越风光,她们越难受。 慕容曼心里也很嫉妒,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老夫人这时道:“慕容九肚子里全是坏水,她是不是还想医治那个云薇薇,可不能让她给云薇薇调理身体,你要赶在云薇薇之前给二皇子生下长子!慕容九还不知道怀的是谁的野种,你要是早点生下皇孙,就是皇长孙了!皇上一个高兴了,说不定就让你当正妃了!” 慕容曼觉得老夫人这话没说错,她也确实有这个想法。 不过她不能出面,以免让二皇子知道了,觉得她善妒。 她让大家回避,私下里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 老夫人想着她能生下皇孙,以后肯定亏待不了整个家族,便听她的,让二房的莲姨娘去找慕容茜。 慕容茜当初因为未婚先孕,被逐出了家门,嫁给了之前在府里借住的秀才,现在侯府抄家,反倒是慕容茜过得最好。 她们知道慕容茜算计凌王的事情,想大着肚子嫁给凌王,但后来事情被揭穿,才知道她肚子里是穷秀才的种。 但慕容曼想起当初慕容茜和慕容九的关系最好,加上慕容茜出嫁,慕容九还让人送了礼,认为两人关系应当没有闹僵。 她希望慕容茜去说服慕容九,不要给云薇薇调理身体。 要调理,也应该等她怀孕了以后。 让她自己去找慕容九,她拉不下脸是一回事,关键是她母亲王氏对慕容九的所作所为,怕是凌王府不会让她进门。 莲姨娘是慕容茜的生母。 “你这里干干净净,住得挺舒心的。” 莲姨娘到了慕容茜的住处,院子虽然不大,但井井有条,干净整洁,院子里还种了不少花草。 “姑爷对你挺好的,你身边还有丫鬟伺候,你姨娘我身边的丫鬟都让大小姐给发卖了,如今还要自己洗衣裳!” “姨娘来是有什么事吗?” 慕容茜问道,语气淡淡的。 当初莲姨娘就是第一次嫌她丢人,和她断绝关系的。 莲姨娘想起了正事:“老夫人让我交代你一件事情……” 说完,莲姨娘又道:“你大姐姐要是能怀上皇长孙,将来咱们慕容家肯定还有翻身的一天,你赶紧去找慕容九,让她少多管闲事。” “皇长孙?” 慕容茜讥笑了一声。 “凌王妃肚子里的才是皇长孙。” “谁知道她怀的是谁的野种,凌王不过是看在她那张脸好看的份上,才捏着鼻子认了野种,你等着,慕容九这一胎就算能生下来,指不定也是早夭的,等她再怀孕生子,那都什么时候了。” 莲姨娘讥嘲,一边往房间里去,看能不能收刮点什么回去。 “我拿点纸回去给你弟弟练字,大小姐太小气了,纸都不舍得多买,你弟弟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大才,却被生生耽误了。” 慕容茜想起她那只比她小三岁的庶弟,写的字还没她写得好看,也不知道哪来的大才。 她一把拍掉莲姨娘的手,道:“夫君他要下场考试,这些纸夫君自己都不够用,莲姨娘还是另想办法。” 莲姨娘手背都红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容茜:“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给你弟弟拿点纸而已,你竟然敢打我,你皮子痒了是不是?” 莲姨娘作势就要找棍子打人,丫鬟连忙拦住。 “莲姨娘刚才说的事情我会考虑,先请回,这里地方小,容不下姨娘这尊大佛。” 慕容茜让丫鬟把人给赶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后,莲姨娘在外面破口大骂的声音,慕容茜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她从小就被莲姨娘打,让她去父亲面前撒娇争宠,让她总是让着纨绔弟弟,稍有不好,她总会挨打挨骂。 当初她是真心对慕容九好的,因为慕容九对她也很好,会给她买首饰,会给她买纸笔练字。 她其实很聪明,字也的确比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写得好很多。 可莲姨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根本不去主母面前为她争取学习的机会,只有几个嫡女才有教她们的老师。 有一次慕容曼在花园里弹琴,她远远看着,羡慕极了,慕容九见了,就给她买了琴送给她,还说以后给她请老师专门教她练琴。 可惜不久后慕容九就替嫁到了凌王府,请老师的事情自然无疾而终。 慕容茜为什么非要嫁给君御炎?因为她爱慕君御炎,但她也觉得嫁进凌王府,以后没人能管得着她,她这样的庶女,能嫁给残废王爷,都算是高攀了。 她承认那个时候她功利心太重,因为事情败露,她甚至怨恨过慕容九,恨不得毁了慕容九。 事后想起起来,她悔恨不及。 主要是,她的夫君虽然穷,但对她很好。 有慕容九送的礼,值不少钱,够她和夫君两人过得滋润,也够夫君安心读书备考。 再后来,就发生了侯府被抄家的事情。 她因为被逐出了慕容家,反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周围的邻居也不会冷眼看她。 她听说了慕容家的惨状,一家子几十口人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听说还有人打地铺,有时候院子外还会被人砸上臭鸡蛋,名声更是臭不可闻。 她就觉得舒心极了。 心中也没有不甘了,反而有些感激慕容九,当初不计前嫌,给她送礼。 第179章 二皇子大婚 慕容茜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最恶毒的时候,是嫉妒慕容九能嫁给凌王当王妃的时候。 那时她是真的感到浓浓的不甘。 明明慕容九容貌丑陋,为何能得到君御炎的垂怜? 自己也算是小家碧玉的美人,可君御炎从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自己不惜为他与穷书生有了首尾,珠胎暗结,可他竟毫不在意,一个侧妃甚至侍妾都不给她当。 如今她再想起后来一次偶然看到恢复了容貌的慕容九,只觉得自惭形秽。 她根本无法与慕容九相提并论。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自己有多可笑。 也是那时候,她才注意到她的穷秀才夫君对她有多好。 明知道她心里有人,怀了他的孩子,也只是为了嫁入凌王府,可他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让她干过半点粗活。 有时她绣了会花,夫君就心疼的将针线拿远,怕她像他那早逝的娘一样因为做绣活而熬坏了眼睛。 慕容茜本身就是极度缺爱的,她再看不起这个穷秀才,也不能否认她喜欢被这种疼爱着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她稍微对夫君上点心,夫君就受宠若惊极了,说实话,她现在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他的位置,加上有侯府抄家一事,她也没有什么好不甘的不满的。 听说她那几个姐姐妹妹,没成亲的都被退了婚,成亲的在婆家日子也不好过,反观她自己,没有公公婆婆需要伺候,还有个丫鬟贴身照顾她,又有丈夫在乎看重。 比上不足比下却绰绰有余。 慕容曼倒是想得美,让莲姨娘来给她当说客,让慕容九不给云薇薇调理身体,真是异想天开。 王氏把慕容九害得这么惨,要不是幸好嫁到了凌王府,王爷对她好,王氏就等于把慕容九的一生都毁了,说不定根本没有真相揭露的这一日。 慕容九不去落井下石就算是仁至义尽,慕容曼居然还想慕容九帮她,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一张脸。 “夫人,今天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老爷?” 丫鬟有些担忧的问道,她觉得莲姨娘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不必了,夫君即将秋闱,还是别分他的心神了,他每日读书就很累了,有什么事情等他考完再说。” 夫君去拜访人了,说是请教文章,也不知道如何了。 慕容茜竟有些忧心起来,夫君没钱没势,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人。 如果有人能提携他就好了。 不光慕容茜的夫君程子文要参加秋闱,慕容九手下的楼子溪也即将下场考试。 楼子溪骨折的腿早已养好了,他学问一直没有落下。 不仅学问没有落下,他还与柴掌柜二人把商行开得大燕遍地都是。 一开始慕容九还出出主意,到后来,两人彻底上手,展现出过人的经商头脑,都不知道慕容九交代什么,两人联手,可谓是商界无敌手。 他们缺的只有银子,而慕容九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 秋闱的日子只剩两天了,慕容九早早就让楼子溪停下工作,安心备考。 士农工商,商毕竟是最末等的,楼子溪的愿望是当官,这也是他全家还活着时候的愿望。 慕容九很支持他。 楼子溪是一个极优秀的人才,有句话说得好,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说的就是楼子溪。 他商业头脑强,在官途上依然所向披靡。 上辈子,楼子溪因为断了腿变得阴郁,又在二皇子暗中打压下,失去了考官的机会,把路给走歪了,成了二皇子最得意的幕僚,慕容九经常听到二皇子对他赞不绝口。 这辈子,慕容九治好了他的腿,也杜绝了二皇子与他之间有牵扯,楼子溪还是从前那个想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的年轻人。 慕容九相信未来有一天,他会是大燕的股肱之臣。 秋闱开考前,慕容九特意去见了楼子溪一面。 “我相信以你的学问,定能高中,这只是秋闱,往后还有会试和殿试,你平常心对待就行了,秋闱入场就是九天九夜,若心情紧张,还会影响后面的考试。” 慕容九的到来让楼子溪受宠若惊,他躬身作揖道:“子溪拜谢王妃教诲,没有王妃,就没有子溪的今日。” 慕容九笑道:“不必行这些虚礼,你要感谢我,就等你以后殿试成了状元郎再好好感谢。” “子溪定不负王妃所望!” 楼子溪斗志昂扬。 慕容九特意提前送给他考试花篮,里面有笔墨纸砚等物,都是京城最好的。到时候考试时会搜身,花篮也会搜查,但搜查后是可以带进去用的。 秋闱很快就开始了。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京城内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但只响了一阵子,就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二皇子娶亲了。 因着还在秋闱,二皇子特意令人低调安静,倒是博得了一个好印象。 云薇薇虽然一直住在二皇子后宅,但成亲前她搬了出去,二皇子接亲就是去接云薇薇的。 此刻慕容曼也被一顶不起眼的轿子抬到了皇子府侧门,由婆子带进去。 她只是侧妃,连大红的喜服都穿不了,身上穿的是一件水红色的喜服,低矮的侧门,也在告诉她,她只是个妾。 婆子在前领路,东转西转的把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慕容侧妃,以后这就是您的住处,您是侧妃,非王爷允许,不可出后宅进前院,还望侧妃谨记,切莫败坏了我们二皇子府的名声!” 这婆子神色倨傲,若有所指的敲打她。 言外之意,就是让慕容曼千万别学她那个娘,与管家有首尾,让主子戴绿帽。 慕容曼的脸一下子就青白一片。 她哪里不明白,这婆子一定是云薇薇的人,故意来羞辱她的。 云薇薇在皇子府住了那么久,估计早就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了,本来云薇薇只能当侧妃,管不到她头上,可谁知侯府爵位被夺,家被抄,全家被贬为庶人,她也从正妃变成了侧妃,这才让云薇薇胆子大了敢让个下人来羞辱她! 这个偏僻的破院子离主院也远,二皇子来找她都得走上好远的路。 慕容曼再一次切身体会到当侧妃的坏处,手帕都快被她给扯烂了。 第180章 避子汤?不,我不喝! “小姐,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奴婢去厨房给您找点吃的东西来。” 婆子走后,丫鬟看着慕容曼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慕容曼沉着脸,眼中有可怕的情绪在涌动。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压下了心底的恨意,她道: “去。” 她料想今日二皇子应当不会来她的房间过夜,毕竟,毕竟她只是侧妃。 二皇子不可能不给正妃脸面,来找自己这个侧妃。 更何况,她也知道,二皇子心中定然是恼怒的,因为侯府的事情,二皇子之前的名声也遭到了牵连。 若是旁的男人,恐怕早就不会娶她了。 可二皇子依然娶她当侧妃,她还是感激的幸福的,觉得二皇子心里有她。 不多时,丫鬟红枫就红着眼睛空手回来了。 慕容曼脸色一沉:“怎么回事?厨房的人不让你拿?” 红枫点头:“小姐,厨房那些人太可恶了,他们说今日举办宴席,食材都是定好的量,不让奴婢拿,奴婢说只拿点心或者水果这些,他们也找借口,不让奴婢拿,还推搡奴婢。” “岂有此理!” 慕容曼气得脸色涨红。 她刚到二皇子府,这些刁奴竟然全向着云薇薇! 云薇薇可真是好手段,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这么早就给自己下马威,这些下人一个个全部不把她放在眼底,是觉得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吗? 慕容曼咬牙切齿,心想等她怀了皇长孙,一定要找机会把这些奴才全换了! 一个个捧高踩低的贱奴!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好,你等着,云薇薇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红枫,等会儿二皇子如果来了,你就再去一趟厨房,然后哭着回来,不用我做什么,二皇子自会帮我处置,也能让人认清云薇薇的品性!” 红枫连忙应好。 然而主仆二人等了又等,等到日落西山,等到外面的宾客全都各回各家,等到秋蝉的鸣叫声都变小了,二皇子也始终未踏入这个小院子一步。 慕容曼站在院子门口,等得双目猩红。 她早知道二皇子不会来过夜,可是不至于不来看她一眼,不来安抚她一句! 天亮了,有下等奴才在外面扫洒,见到慕容曼主仆二人还站在那里,一个个都在捂嘴偷笑,很快一传十的传得后院人人皆知,都知道慕容侧妃等了二皇子一晚上没等到人。 红枫劝慕容曼:“小姐,您先回房歇息会,您看,好多奴才都悄悄来看您的热闹,他们真不是东西!” 慕容曼反而平静了下来。 “反正我也没什么脸面可言,倒不如豁出去了,这件事传到二皇子耳中,他反而会怜惜我。” 不得不说,静站了一夜的慕容曼确实想通了,舍弃了脸面,也的确得到了二皇子的怜惜。 二皇子心中再有气,对慕容曼也是有点感情的,听说她站在院子外等了一个晚上,作为男人,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等慕容曼早上苍白着小脸过来给他给云薇薇敬茶的时候,二皇子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曼儿,手怎么这般凉?听下人说你等了一夜,现在秋深露寒,你要照顾好身体。” “是呀,曼姐姐……不对,瞧我这嘴,我应该叫妹妹才对了,妹妹以后和我一起伺候好殿下,可千万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不要像我一样身虚体弱,惹殿下为后宅分心。” 云薇薇语气温柔极了。 慕容曼知道她在炫耀,炫耀她才是正妻,自己是妾,自然只能当“妹妹”。 而且还警告自己不要学她装体弱,到时候让二皇子分心,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慕容曼心里恨得牙痒痒,尤其是看着云薇薇白里透红的脸,想起过来的时候,有婆子故意说昨晚二皇子叫了两次水,幸了云薇薇大半个晚上,就更恨了。 她也清楚,如今二皇子并不算多得宠,后宅的事要是让二皇子分心烦躁了,对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要和云薇薇斗,也只能不动声色的斗。 她暂且忍耐忍耐,二皇子总要幸她的,只要能怀孕,云薇薇一切算计都算不得什么了。 也不知道慕容茜有没有说服慕容九,给云薇薇的调理药材里面动点手脚。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每当二皇子来她房里的时候,云薇薇都借口不舒服,将二皇子给叫走了。 慕容曼心情抑郁到了极点,她当然知道云薇薇是故意的,可是她只是个侧妃,她能有什么办法? 等终于她和二皇子有了实质性的关系,第二天一早,厨房就送了一碗黑漆漆的药过来。 “这是什么药?我没有生病,为何给我送药过来?” “这是避子汤,是二皇子妃让老奴给您送来的。” 婆子笑里藏针,身后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丫鬟,只要慕容曼敢抗拒,就硬生生给她灌进嘴里去。 慕容曼不敢置信,云薇薇竟敢公然给她避子汤喝?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殿下知道吗?她这样做得到殿下同意了吗?一群刁奴,给我让开,我要去找殿下!” 那婆子直接将她拦住,冷笑道: “要是殿下不同意,我们的二皇子妃敢给您喝避子汤吗?慕容侧妃,您自己看看您如今是什么身份,竟想先生下庶子?如今京城哪个大户人家会让庶子先出生惹人笑话?侧妃,老奴劝您还是识相点,小心回头惹了殿下不高兴,一不小心,就把您抛在脑后想不起来了。” 慕容曼愣在了原地。 婆子见状,立刻使了眼色,和两个有力气的丫鬟一起,把避子汤给灌进了慕容曼嘴里。 好半晌,慕容曼还坐在地上难以回神。 避子汤,竟是二皇子让她喝的? 二皇子也像那些人一样看不起自己的身份吗? 自己竟连生个孩子,都成了奢望? 慕容曼失魂落魄极了。 秋闱结束了。 楼子溪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因为考试这些天,所有人吃喝拉撒都在一块儿,到后面,那味儿已经熏得人快三魂升天了。 他清洗干净出来,就看见了王妃命人给他送来的礼物。 柴掌柜高兴的叫他:“子溪,快来看看王妃给你送来了什么!” 第181章 欠王妃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楼子溪出身寒门,祖上出了不少读书人,他的曾祖父,就曾官拜四品,为国子监祭酒,曾为皇太子讲经,然而那已是前朝旧事。 他曾祖父是聪明人,在天下局势大乱之时,就急流勇退,辞官回乡,反而躲过了朝代更迭间的祸事。 曾祖父虽带回了不少钱财,但他命不长,回乡没几年就病逝了,家产到了楼子溪这一代,已经穷得叮当响,毕竟,读书向来都是销钱窟。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家族精神富足,相信楼家还会再出一个朝廷大官,父母也对楼子溪赋予重望。 楼子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秀才,如果不是那场洪灾,他应该早就已经成了举人,甚至早早进京参加会试,在官场上崭露头角了。 可惜一场洪灾,家破人亡,进京投奔人,还被人故意打断了腿。 楼子溪本以为此生离官场无望,谁知那日昏暗的雨天,会有人撑着伞出现,重新改变他的命运。 而看着面前那块老旧的牌匾,楼子溪更是泪如雨下。 王妃送的并非什么贵重之物,他和柴掌柜两人这几个月,手中不知经手了多少银两,王妃也从不亏待他们,他们不缺什么,钱财反而如身外之物。 王妃送的,是一块掉了漆的旧牌匾,上面只有“楼府”二字,但字迹笔走龙蛇,铁画银钩,过了许多年,竟依然能看出不凡,这不是别人的字迹,正是他曾祖父的字迹! 曾祖父能做到国子监祭酒的位置,自然有过人的功底,不仅学问过,一手字更是在当时的朝中无人能出左右。 要不是前朝皇帝昏庸,楼家起码也得光耀百年。 也是曾祖父去得早,没有时间教导楼家子弟,就撒手人寰,以至于后继无人。 楼子溪如何也想不到,王妃竟将从前楼家在京城府邸的牌匾找到,并送给了他。 或许这并不值钱,但对于他而言,意义非凡。 楼家湮灭在洪灾之中,只剩下他一人,这块曾经代表着家世显赫的牌匾,将他与曾经的楼家连接在了一起。 “这块牌匾过了这么多年,本来早该没了,当初楼家易主,新主人入住时就将牌匾撤下了,是当时您曾祖父的一个学生将牌匾保存下来,可惜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这牌匾还是老旧了。” 说话的是王府的林管家,是慕容九让他把牌匾送过来的。 “能留存至今,就已经是奇迹了,我自己都从未想过寻找从前的楼家旧物,王妃却想得这般周到,楼子溪,感激不尽!” 楼子溪沉声说道,这一刻,就是让他为王妃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王妃不仅给了他和柴掌柜新生,为他治腿,还让他继续读书考取功名,如今又给他送来了楼家的旧物,这番恩德,他没齿难忘。 就算王妃不送他牌匾,他也依然会为王妃做任何事,从那日王妃将他和柴掌柜从难民所里带回来开始,他就暗自发誓要回报王妃。 “您别客气,王妃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您呢。” 林管家笑着,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楼子溪。 楼子溪不收,林管家便打开了小木盒,露出里面一张泛黄的纸。 “这是房契?” 一旁的柴掌柜问道。 楼子溪连忙摇头:“当初王妃要送我和柴掌柜宅子我们都没要,住在店铺后面的院子里就足够了,我们不需要人伺候,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 柴掌柜点头:“住在这里,反而方便,林管家,您让王妃不要破费了。” 林管家笑吟吟的:“王妃就知道二位肯定不接受,王妃说这次楼秀才考取了功名后就是楼举人了,举人老爷总不能再住在店铺里,来年还有春闱,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读书才是。而且,王妃替二位选的这个宅子,离这边很近,走到这条街,最多也就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楼子溪和柴掌柜还是摇头,他们欠王妃的已经够多了,不能收宅子。 柴掌柜他现在都恨不得将一个时辰掰成两个时辰用,王妃曾指点过他,他觉得大燕到处都是商机。 前两天,王爷底下的幕僚还带他去了一个秘地,里面竟是生产出来的糖,比蔗糖还甜,关键是,那是甜菜做的,比甘蔗产量高,明年就能大量种植生产,听说还是王妃想出来的办法,他都已经想好要利用甜糖怎么壮大王妃的商业版图了。 现在可还不是贪图享乐的时候啊。 林管家笑道:“王妃果然料事如神啊,不过王妃打定了主意要将房契送给二位,你们可一定要收下。再说了,那可是当年楼家的老宅呢。” 这话一出,楼子溪诧异的抬起了头:“楼家的老宅?” 是他曾祖父曾经卖掉的那个宅子吗? “正是当年您楼家的宅子,您曾祖父辞官之后将其卖掉了,之后被转手了几次,上一个主人姓陈,或许二位还有印象。” 林管家这样说,楼子溪和柴掌柜顿时便想到了什么,两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柴掌柜问:“可是太常寺协律郎陈大人的陈家?” 林管家笑着颔首:“正是。” 楼子溪和柴掌柜深深的对视一眼,两人共同朝林管家作揖:“多谢林管家,我们接受了,还请林管家替我二人真诚道谢。” “二位不必客气,王妃对你二人予以厚望,但也真正欣赏二人的能力,自然是希望二位越来越好。” 林管家放下房契便离开了。 柴掌柜神色复杂的将房契拿起来,这才发现,里面还有许多人的卖身契,王妃想得太周到了,连打理宅院的下人都给他们买好了。 “王妃真是用心良苦啊,子溪,得主如此,夫复何求。” 这太常寺协律郎陈大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柴掌柜带着楼子溪来京城去投奔的远房亲戚。 刚进陈府不久,楼子溪的腿就被陈家少爷给打断了。 不仅如此,当时两人身上最后的财物也被地痞流氓给抢走了,两人早怀疑是陈少爷所为,但没有证据。 正是因此,他们才会连接骨的钱都没有,还去了难民营,只想有口饭吃,苟且活着。 王妃啊王妃,他们欠王妃的,真是这辈子都别想还清了。 第182章 到底是谁生不如死? “我们俩这辈子还很长,多得是时间报答王妃,走,既然王妃送了好礼,我们这就搬进去!” 柴掌柜拍着楼子溪的肩膀说道。 楼子溪重重点头:“你说得对,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往外走,一出去,就看见一二十个人站在外头,见到两人就喊大老爷二老爷。 为了方便,早在来京的路上,柴掌柜就与楼子溪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九只送一座宅子的原因,送两座他们反而不会要。 两人都失去了所有亲人,当初洪灾时,他们相互扶持,才活了下来。 不然柴掌柜也不会带他来京城投奔远房亲戚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刚进陈府就被打断了腿。 不过陈府也肯定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贵人相帮,如今,甚至将陈府的宅子买了下来。 这些下人,全是王妃让林管家亲自去买来的,卖身契正是刚才柴掌柜看到的那些。 男子全部孔武有力,丫鬟看起来也伶俐干练,还有一个老管家,恭恭敬敬,有绝对的忠诚。 两人平时身边就有伺候的人,楼子溪的书童也是王妃送的,从小练武,而且很机灵。 他们不觉得自己需要保护,但王妃的心意,不好推辞,现在看到这些用心挑选出来的下人,心里更是感激。 说搬就搬,柴掌柜楼子溪带着下人浩浩汤汤的往陈府走去。 没想到陈府的人居然还没有搬出来,大门紧闭着,这边几个下人强行将门撞开,里面的人竟大叫大骂起来,引来了许多人过来看热闹。 陈家恶奴恶人先告状,说他们强闯京城官员的宅子,要告官之类的。 柴掌柜二话不说,拿出房契道: “诸位看好了,这宅子的房契在我们这里,陈家人将房子卖了,却不搬走,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是来驱人的,要是驱不走,报官的就是我们了。” 众人见状,纷纷七嘴八舌的指责起陈家来。 柴掌柜和楼子溪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陈大人的独子陈文毅前几天与人在窑子里,为一个花魁争风吃醋,两人都喝了酒,撕打在了一起,混乱之中,陈文毅的小厮把人从楼下推了下去,当场就摔死了。 摔死的那位公子家里势力不小,陈大人才是八品官,第二天就被人弹劾罢了官。 陈文毅虽然不用坐牢,有他的小厮顶罪,但还是被那家人给打残废了,听说陈家人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一口气,命根子断了,两条腿骨头全部敲碎,扭成了麻花,可谓是生不如死。 陈大人这才着急把宅子卖出去,想回老家避祸,也想筹钱给陈文毅医治。 只不过宅子刚卖出去,银子刚到手,就被江洋大盗给偷了,这下连出京的盘缠都没了,这才没有及时搬出去。 柴掌柜和楼子溪只觉得大快人心,王妃肯定也知道这件事,但没有让陈家人离开,应该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人看陈家的惨状。 楼子溪呼出了一口浊气,浑身舒坦了。 当初陈家对他和柴掌柜那种鄙夷嫌弃的眼神,他至今铭记,若不是柴掌柜愿意为陈家打理店铺,加上自己是秀才,学问好,可能有点前途,陈家绝对不会想收留他们。 但前脚刚答应收留两人,后脚就因为楼子溪扶了一下差点摔倒了陈家表小姐,给陈文毅看到,当即对他动怒,让恶奴拖着他出去,不由分说的将他狠狠打了一顿,故意将他的一条腿折断。 “老子倒要看看你断了一条腿,还怎么参加科举考试!呸!什么寒酸东西,敢勾引我表妹,老子让你一辈子生不如死!” 楼子溪还记得陈文毅当日凶恶的嘴脸。 如果不是王妃,自己这辈子毁了,就算活着,也的确如同生不如死。 王妃,是他永远的恩人。 楼子溪对身后的下人道:“去把陈家人全部赶出来。” 他挺想看看陈文毅丧家之犬的模样。 陈家人在里面骂骂咧咧,大喊大叫,但府里的下人基本上都发卖了,剩下的也不是这边下人的对手,不多时,陈家人就被赶了出来,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都给丢了出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陈老爷气得脸红脖子粗,脸色难看得不行。 身后的女眷更是哭哭啼啼,尤其是陈家的老夫人,捂着心口,仿佛快要晕倒的样子。 这时,陈老夫人才注意到了柴掌柜和楼子溪。 两人早已不是从前那枯瘦如柴的模样,身上穿的锦袍,料子亦是连他们陈家当初都买不起的样子,他们常和达官显贵打交道,气质内敛,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辈。 “是你们!是你们买下了我们的宅子?” 陈老夫人认得柴掌柜,因为柴掌柜当日投奔的就是陈老夫人,陈老夫人是柴掌柜母亲的表姐,也算是柴掌柜的表姨母,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关系。 不然柴掌柜也不好意思带着人前来投奔。 谁知当日陈老夫人挑剔的看着他,仿佛他脚上的泥把陈府的地弄脏了,还说她与他母亲虽是表姐妹,但年龄却差了一轮,总共也就见过几面而已,真是什么人都敢来打秋风。 柴掌柜当日觉得难堪极了,想起当初家中没有遭遇洪灾时,母亲每年年关都让他给京中陈府送礼,说不能忘了礼数。 结果陈老夫人却把他们当成打秋风的,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楼子溪被陈文毅打断腿之后,柴掌柜曾求过陈老夫人,陈老夫人却冷笑道: “那书生怕是穷疯了,一进府就勾搭我们府里的表小姐,可不看看他自己长什么模样!我孙打得好,这种人,打死都是活该!” 别说施舍点看病的银子,或是找个靠谱的大夫,就是连道歉都没有一句,反而成了楼子溪的不是。 明明是那表小姐看楼子溪长得俊,多看了几眼,自己不小心崴了脚,往楼子溪身上扑过来,楼子溪总不能把人给推出去,这才扶了一把,然后便惹上了祸事。 陈老夫人此刻却激动道:“柴拓,听闻你是凌王府的人,跟着凌王妃赚了不少银子,快,快把房契还给我们,再去给文毅找个好大夫治伤,文毅他可是你的侄子啊!你不能不管他!” 第183章 三皇子出事了 陈老夫人这一张口,把柴掌柜都说愣了。 敢情您老知道我名字呢,上次投奔的时候,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年节的时候没有收到礼,还问他们柴家送礼是不是送错了地方。 想他年年都是以自己这个柴家家主柴拓的名字来送礼,陈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他。 现在需要他的时候,倒是一下就能说出他的名字了。 陈老夫人这脸皮可真够厚的,不仅理直气壮的让把房契还给他们,还让他请好大夫给陈文毅治伤。 当初不想他攀关系,现在倒说陈文毅是他侄子了。 简直可笑! 这还没完,陈老夫人竟然理所当然的说: “对了,柴拓,你现在是凌王妃眼前的大红人,你去求求凌王妃,让凌王帮帮我们陈家,让我儿官复原职!” 那曾经的太常寺协律郎陈老爷,则一副自降身份的模样,对柴掌柜道: “柴表弟,你侄子不小心得罪了人,如果凌王肯出面相帮,我们陈家就不必出京了,到时候,你在京城也能有我们陈家照应,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 说得好像自己很需要他们陈家似的。 柴掌柜都气笑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陈家从老到少,没一个好东西。 “你们还是别自作多情了,当初你们不曾照拂我与楼子溪就罢了,还任由陈文毅打断了楼子溪的腿,找地痞偷了我们的盘缠,相信那个没有医德的大夫也是陈文毅找来的,给楼子溪故意接骨接错位,想害他一辈子当残废。陈文毅如此恶毒,如今算是自食其果,你们陈家当初不加教导,故意放纵他惹是生非,就应该会想到有今日之祸。” 说完,柴掌柜朝最后面看了一眼,那陈文毅被下人用木板抬着,鼻青脸肿都只是皮外伤,最严重的是他那两条腿,确实变了形,隔着衣裳都能看到扭曲。 听说他的命根子都被人给废了。 不过这陈文毅倒是命大,看起来不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应该还能活不短时间。 对于这种人,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陈老夫人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我可是你表姨母!你怎么能不管我们!你如今发达了,攀上了高枝,就瞧不上我们陈家了是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如此不孝,九泉之下柴家的列祖列宗都要被你气得冒烟!” 说着,她竟还要上来抢房契,说这是他们家的宅子,不能让外人住。 “你们的宅子卖了就不是你们的了,如今这宅子是王妃送给我们的,你们再霸占在此处,就别怪我报官了。” 柴掌柜冷声说道。 身后的下人也是很有眼力见,一个个上去把陈家人往外轰,半点不客气。 那些女眷哭哭啼啼,大声喊着非礼。 陈文毅见真要被人赶走,清醒过来,还是那副纨绔的模样,中气不足的大喊着:“谁敢动本少爷,本少爷要他死!” 楼子溪沉着脸,一脚踹在了陈文毅躺着的木板上,砰地一声,陈文毅摔了下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疼得他哭爹喊娘。 “我的金孙啊!” 陈老夫人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这时一个梳了妇人头的年轻女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对楼子溪道:“楼公子,当初你被表哥打断腿后,我想去找你的,可以表哥把我关了起来,不让我去帮你们,对不起。” 这人正是陈文毅当日的表妹,梳着妇人头,说明她已经嫁给陈文毅为妻了。 长得倒是清纯秀丽,看起来楚楚可怜。 楼子溪不为所动,只道:“我不会为难妇人。” 女人低着头红着脸道:“楼公子,其实小女子一直仰慕您,对您念念不忘,嫁给表哥,也是无可奈何。如果您不嫌弃,小女子愿意跟随您,伺候您。” 柴掌柜眉头紧皱,没想到这女子这么大胆,都已经是陈文毅的妻子了,居然敢当众自荐枕席。 陈家人气得破口大骂,什么“娼妇”“婊子”之类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楼子溪冷漠的看着她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是你故意倒在我身上,不巧正好被你表哥看到了,可你却没有半句解释,任凭你表哥将我打断腿。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让你表哥吃醋,故意让他看到,好对你更上心。如今已经得偿所愿成了他的妻子,却又爱慕虚荣,嫌弃陈家倒台,这才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陈家这个少夫人,竟是这等不知廉耻而且心机深沉的人,真叫人鄙夷! 要知道,这位表小姐,家世很普通,是陈文毅母亲那边的亲戚,陈家原本是想给陈文毅挑个官小姐当妻子的,只是这个表小姐颇有手段,成了正妻。 只是一番算计全成空了,谁能想得到,陈文毅因个妓子与人争风吃醋,最后害得他爹官位都没了,连京城都要待不下去呢。 陈少夫人脸白了又白,陈夫人一巴掌甩到她脸上,骂她不要脸,还说要休了她。 陈老夫人咬牙切齿道:“不!不能休!以后就让她给我孙儿守活寡,天天给我们当牛当马,想拿休书重新嫁人?想都别想!” 众人算是涨了见识,这一大家子人,全都恶毒无比。 不过楼子溪和柴掌柜并不想再看这个热闹,令人将陈家人赶得远远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部丢了出来。 陈老夫人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对柴拓和楼子溪稍微好一点,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这一日了。 后悔已经没用了,今后他们想见柴拓楼子溪,都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人了。 一个月后,秋闱放榜,楼子溪一骑绝尘,高中解元,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新人。 陈老夫人听说后,肠子再次悔青了。 慕容九进入了孕中期,许是心情好,加上怀的是双胎,胃口一日比一日好,肚子就跟吹皮球似的大了起来。 她怕被人看出月份,穿的衣裳也越来越宽松了,好在她人瘦,有宽大的衣裳遮挡,外人看着并不显眼。 这一日,君御炎突然从外面回来,来不及喝口水就对她道: “三弟出事了。” 第184章 不舍得劳累你 “三皇子如何了?” 慕容九好奇的问道。 其实二皇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应当得手了,但君御炎这边暗中派人搅乱了浑水,没有让二皇子得逞,反而叫三皇子那边的人发现了二皇子的人。 当然,二皇子派出去的都是死士,自是不会告知身份和泄密,有的被抓到就自杀了,有的却把君御炎给供了出来,可谓是祸水东引。 消息传到京城,听说皇上大发雷霆,怀疑是大儿子要杀三儿子,认为君御炎和戚贵妃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不过君御炎早有准备,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戚贵妃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如往常一样争宠献媚,最近和西域公主两人斗来斗去。 皇上先排除了戚贵妃的嫌疑,接着又开始试探君御炎。 但君御炎很早之前就交出了兵权,傅将军虽是他的岳父,但也交出了虎符,傅将军手底下的兵只听虎符调令,说白了,就是由皇上自己所控。 而这一个月时间,君御炎在府中陪伴慕容九,只经常带她出去吃喝玩乐,皇上故意停了他手上的差事,他反而更为自在,当日就带着慕容九去了汤泉庄上泡泉钓鱼,好不自在。 皇上本来就多疑,死士供出来君御炎,他本来就不是很相信,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种栽赃嫁祸的事情,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认为君御炎不可能知道三皇子和静嫔的事情。 再一想,能在皇宫之中有权力探查到静嫔事情的人,只有皇后。 不过皇上多番找寻,也没有找到证据。 他向来不喜欢皇后,虽然与戚贵妃也只是逢场作戏,让后宫众人觉得戚贵妃是他最爱的女人,从而保护静嫔,但在他眼里,戚贵妃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不多,而且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爱他胜过爱她的亲儿子,不像皇后那样心机深沉。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假装盛宠戚贵妃的原因,只有戚贵妃的容貌和性格最适合被利用。 现在皇上对皇后和二皇子的嫌疑最深。 二皇子办事也很谨慎,不会留下把柄,可他并不知道君御炎早已知晓一切,嫁祸起来可比二皇子容易多了,手段也更高级。 其实很简单,二皇子的确有派人去豫州应天书院打探,只是派的人看起来和他三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皇上才没有查到。 君御炎只需让皇上暗中查探的人知道,一开始派去豫州的人是二皇子的人就足够了。 根本不需要嫁祸,只需要把“真相”摆在皇上面前。 慕容九知道,二皇子身边一个后来起极大作用的幕僚,在几个月前就被二皇子砍了脑袋,原本应该进入二皇子幕府的楼子溪,现在也不是他的人。 是以,如今的二皇子,没有前世的二皇子“本事”大,做出的决策,也并非毫无漏洞。 二皇子几次三番命人除掉三皇子都没有得手,加上后宅慕容曼和云薇薇斗得乌烟瘴气,他愈发恼怒,叫人必须弄死三皇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二皇子急了,他把近几年培养的暗卫全部发动,强行攻进了应天学院,三皇子受了重伤,本来该死的,是他的一个老师替他挡了致命一箭,拖到了援军的救驾。二皇子那些暗卫,死的死,活捉的活捉,最后把我供了出来。” 君御炎失笑说道。 慕容九嗔了他一眼,给他倒水喝,见他喝完才道:“你真是心大,万一父皇真怀疑你了,要处置你呢,三皇子在父皇眼中,就是宝贝疙瘩。” “阿九放心,二弟他急中生乱,留下了把柄,父皇已经察觉了,只是那不算是能定罪的证据,不过二弟就算不被定罪,但父皇已经彻底怀疑上他,他今后日子不会有多好过。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父皇只会觉得我老实本分。” 说着,他想起一件事,对她道:“三弟受伤不轻,那边已经送他上京了,到时候估计父皇会让你医治三弟,我怕你不舒服,到时可否请翟叔帮忙?” 慕容九却摇头道:“师父说他这些年救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愿再出手,他只会去研究对他有挑战性的药物,或者是很难的疑难杂症,我觉得就算是父皇请他他也不会出山。” “而且我也不想让师父显露于人前,免得今后会有人打搅他的清净,我可是要好好给他养老的。” 君御炎笑着点头:“我们一起给翟叔养老。” “如果你不想治,我们回绝了父皇便是。” “那不行,三皇子可不能死,留着他,正好能与二皇子抗衡呢。再说了,二皇子把三皇子当成最大的敌人,咱们也能悄悄的在暗中干大事,比如……” 她看了看四周,踮起脚尖,悄悄在君御炎的耳边道:“豢养私兵。” 君御炎笑容更深,也低声道:“阿九这是撺唆我造反呢。” 慕容九眨了眨眼,故意做出祸国妖妃的模样,在他胸口画圈:“王爷,你不愿意为阿九造反么?” 君御炎心痒不过,抓住她作乱的柔荑,将她揽入怀里:“别乱动,一会儿你还得亲自给我灭火,我可舍不得你‘劳累’。” 慕容九嗡地一下红了脸颊,耳廓都露出绯色。 君御炎没有对她做什么,现在月份稍微大了点,有时候摸着她的肚子,君御炎都觉得她怀孕很吃力,哪里真舍得“劳累”她。 他搂着她道:“愿意,为阿九做什么,我都愿意,不过我们阿九可要多赚点银子才行,养私兵最烧钱。” 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愿意为她造反。 慕容九心里被填得满满的,眼底都是溢出来的笑。 “那你放心,你家阿九赚钱的本事大着呢。” 当然了,她并不是真的让君御炎造反,只是二皇子已经在私下豢养私兵了,皇上将来应该也会把虎符交给三皇子,君御炎却什么都没有,虽然有很多人愿意追随他,可有时候也要做两手准备。 皇上心里只有三皇子,谁知道他今后会不会拿君御炎开刀呢,皇家不是没有父子情,只是皇上在意的人不是君御炎罢了。 第185章 生气不利于受孕 三皇子出事,皇上在朝堂上大怒。 “谋杀皇子,罪无可恕,朕太失望了,若让朕揪出背后之人,必让其生不如死!” 众官员在皇上的怒火之下瑟瑟发抖。 皇上趁机表现出对三皇子的喜爱,说三皇子最为有孝心,生命危急之际,都还想着送他圣诞之礼,可礼物却被鲜血染红。 皇上这是打算直接过明路了,想把三皇子放在眼前培养,同时让大臣们都知道他对三皇子的宠爱。 让大臣们知晓,三皇子也将是太子人选。 二皇子回去就砸了一屋子瓷器,一群幕僚暗卫首领全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全是废物!连一个三皇子你们都杀不死,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因为二皇子这两日已经砍下了好几个脑袋,谁都害怕项上人头不保。 一番发作,众人见二皇子看着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一人提议道:“殿下,三皇子重伤,就算是修养,也得养上半年以上,倘若再在药里动点手脚,三皇子定会命丧黄泉,无法与您相争。” “是啊,凌王妃的医术好,这是皇上亲身体会过的,皇上肯定会找凌王妃医治,咱们若是暗中动手脚,还能嫁祸给凌王,让皇上痛恨凌王,这也是一石二鸟之策啊!” “况且凌王如今并不知道皇上对三皇子的心思,就算他有争夺太子之位的心思,也不会认为三皇子有这个实力,他只会把殿下您当成敌手。” 有心算无心,虽说三皇子来了京城,皇上肯定会看得更严,可凌王那边,反倒成了一个好的突破口啊。 毕竟,若不是知道皇上偏心三皇子,为其请帝师教导,在场每个人在这之前,从未想过三皇子这样平平无奇的皇子,会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 那个半点存在感都没有的静嫔,会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 一个幕僚见二皇子神色犹豫,以为他舍不得让凌王妃出事,忙劝道: “殿下,凌王妃如今一心帮着凌王,心里早就没有您的位置了,如果利用得当,她可算是成就您一番大业了啊。” 幕僚们都知道二皇子对慕容九的心思,男人都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得不到的时候反而念念不忘。 一个多月前的宫宴上,二皇子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有动手毒死凌王妃,可不仅仅是因为二皇子妃云薇薇不能生,需要调理的原因,还有一点,是二皇子对她心软了,所以才会放弃这一行动。 她能调理云薇薇的身体,只是二皇子给自己的一个台阶。 这世上,又不可能真的只有慕容九一个人能调理云薇薇的身体。 二皇子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幕僚的劝声,冷哼道: “本宫从来都不是耽于情爱之人,自然以大局为重。你们好好想想接下来究竟如何应对,做好周详的计划,免得让父皇怀疑到本宫头上!” 说完便拂袖离去。 几人叹息一声,但也松了口气,起码今天的项上人头是保住了。 二皇子不想待在书房,又不想在这个关头往府外跑,于是便只能去后院了。 他没有去找云薇薇和慕容曼,只去了父皇之前赏给他的美人那里,今天去的是一个姓郑的侍妾院里。 他当然不是喜欢这个侍妾,父皇将人送了过来,不就是监视他后院的吗? 他只是想让父皇知道,他成亲之后沉迷女色,一夜不歇,后院的女人一个不落的睡了。 但云薇薇和慕容曼并不清楚二皇子的心思,得知二皇子竟然去了侍妾那里,各自脸色都很难看。 云薇薇还算“大度”,毕竟她是当家主母,是正妃,不大度也得装出大度。 而且她身子确实还有些虚弱,倘若二皇子真的天天来她房里,她反而要吃不消了,只要不去找慕容曼,一切都好说。 那边慕容曼却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她的手掌都拍得通红。 嫁到二皇子府已经一个月了,二皇子也来过几次,但是远远不够,曾经她幻想的是当正妻,二皇子是她的丈夫,就算会去睡别的女人,也不会在别的女人那里过夜,给足她尊重。 可现实与她的想象相差千里,她能去的地方除了花园就是她自己的小院子。 她同二皇子说过想换个院子,但二皇子却说此地静谧,不被世俗打扰,与她性子正合适。 言外之意,在二皇子心里,她还是曾经那个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来了皇子府的后院,就安静的等二皇子到来。 府里的奴才全是刁奴,虽然二皇子敲打过了这些奴才,他们不敢明着来,可暗地里总是让她不好过,她还不敢总是去烦二皇子,惹了厌弃。 最近几日,二皇子甚至整夜去找那些美人,仿佛被美色迷住了一样,慕容曼自认为她比起那些美人,不知好上多少,自己在床榻上也放得开,二皇子分别是喜欢自己的,怎么总是去找那些美人? 如今的慕容曼,身边就只有一个丫鬟,没法探知外界的消息,就算想探知,云薇薇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眼界被困于后宅,什么前世的贤内助,这辈子根本不复存在了。 对此,慕容九早就猜到了。 而且她还猜测慕容曼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用足了劲要怀上皇孙。 她是没猜错, 丫鬟见慕容曼动气,连忙小声劝道:“小姐,您别生气,生气不利于受孕啊!” 慕容曼每次都喝了避子汤,但丫鬟婆子一走,她就催吐,想办法全部吐了出来。 后来有一次她找二皇子要了一次回家的机会,特意去找了大夫,大夫说催吐的话,还会有药效残留,但影响不大,如果是受孕体质,那么也是有机会受孕的。 现在的慕容曼,只盼着她能早点怀上二皇子的孩子,让二皇子开心开心。 她相信二皇子也盼着她生下孩子的,云薇薇让她喝避子汤,二皇子不好阻拦罢了。 第186章 卖女求荣,不知羞耻 慕容曼强迫自己不要动气,但还是忍不住多想。 她只是侧妃,无法随意出府,甚至都不能随意去外院,想出府,还得请示云薇薇,这让她情愿不出门,也不想去求到云薇薇的头上。 所以她的心思只能寄托在二皇子的身上,希望二皇子心里有她的位置多一点,这样一来,才能得宠,才不会被府里的下人踩在头上。 也只有这样,才能有反击云薇薇的机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云薇薇身边那个姓钱的婆子阴阳怪气的声音。 “慕容侧妃,您家中来人了,本来让她们进来不合适,毕竟看起来实在太穷酸了,身上的臭衣裳都熏得人眼睛睁不开,不知情的,还以为什么二皇子府进乞丐了。皇子妃仁慈,念着侧妃您伺候殿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您去花厅见上一见。” 这话听得慕容曼人都要气炸了,既气这钱婆子说话难听,又气家人平白无事来找她干嘛,让她跟着丢人现眼,今日过后,府里的下人怕是人人都会笑话她。 慕容曼压根不想去见什么家人。 “侧妃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出来啊,听闻侧妃最是有孝心了,怎么看起来并不是很激动的样子,这孝心之名,不会是欺骗世人的?来的人,其中可有您的祖母呢。” 钱婆子的激将法到底还是把慕容曼给激了出去。 老夫人都来了,她总不能背上不孝的名声。 不多时,慕容曼就到了花厅,钱婆子竟不是故意撒谎,一进来她就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就像是许久没有洗头洗澡洗衣裳,传出来的那种难闻气味。 除了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来了,还带着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以及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 二老爷三老爷都是风流人,很能生,这群小孩有嫡有庶,因为没丫鬟婆子管,身上脸上都是泥。 慕容曼的脸都青了,眼底的怒气掩饰都掩饰不住。 钱婆子等人还在身后发笑。 “侧妃,您家人已经吃了好几盘子点心了,是不是没吃饱?要不要奴婢再让人端点过来?” 钱婆子假惺惺的问道。 “好啊好啊,再多端几盘来!” 不等慕容曼发话,里面的几个小辈就大声的说道,一副开心的模样。 “不必了!” 慕容曼沉声道,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就要我就要!” 几个小孩竟想撒泼,还有一个年纪小的,居然躺在了地上打滚起来。 钱婆子等人看得哈哈大笑。 慕容曼的脸色更加铁青,呵斥一声,才安静下来。 她冷着脸把钱婆子等人赶了出去,让丫鬟把门关上,皱眉看向老夫人: “祖母,您带他们过来,是故意想给孙女难堪的吗?” “哼!我们几次三番差人找你,都找不到你的人,你多好啊,嫁到了皇子府吃香喝辣,也不知道送点银钱回去补贴家用,你自己看看你这些弟弟妹妹,已经多久没有吃过好东西了,你享了十几年的福,你这些弟弟妹妹福都没有享几年,就跟着我们吃苦了,你都不知道心疼他们,还对我们发脾气,你真是长能耐了!” 老夫人很不爽的说道。 慕容曼满脸痛恨,“祖母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上次回家我就跟你们说过了,现在是云薇薇当家做主,我只有十两银子的月例而已!” 老夫人冷哼:“你少糊弄人!你看看你的衣裳首饰,哪样不是最好的,随便拿出一样卖了,都够我们一大家子嚼用几个月了!” 慕容曼气得牙痒痒:“这是云薇薇置办的,她是正妃,只是给我一点表面上的体面罢了,你们要我把首饰卖了,指不定会在王爷面前怎么说!你们还让不让我在府里过日子了?” “那你先把你的十两银子交出来给我。” 老夫人伸手要钱。 十两银子是有点少,但对他们来说,聊胜于无。 不赶紧要了,万一要不到了不是亏了? 慕容曼气得快发抖了,总共十两银子,她难道不买点东西?打点下人也要银子,没有银子她怎么收买人心? 她以前觉得老夫人是聪明人,现在却没想到她们这样拖自己的后腿。 老夫人的确是聪明人,但是,那是在有人伺候着,吃喝不愁的情况下。 现在他们一大家子蜗居在那样杂乱的小院子里,挤都挤不开,天天想吃点好的也吃不了,那些下人也一个个都发卖出去了,只为了那几两碎银。 还留了两个年纪大的,卖不掉的,伺候他们这一大家子。 只是老仆精力有限,又是做饭又是伺候人,那肯定只能先紧着老夫人他们伺候着,下面的小的,就像眼前这些堂弟堂妹,连洗澡洗衣的人都没有,老夫人只想让他们一起来打打秋风,于是就这样脏兮兮的来了。 老夫人天天想的是如何才能享福,过上像从前那样的日子,哪里会去在意慕容曼到底过得好不好?她只在乎慕容曼有没有孝敬她。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慕容曼冷声说道。 老夫人一听,差点气得仰倒。 丫鬟红枫连忙开口,说大小姐在府里如何如何艰难之类的话,不是不孝顺,而是真的拿不出来。 老夫人不爽,见真的没有银子,脸都拉得老长了。 好一会儿,她才指着一旁慕容曼的几个堂妹道: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连男人都笼络不住,这不,我知道你不会争宠,所以把你几个妹妹带来,让她们帮帮你。” 慕容曼没想到,老夫人带她们来,竟是把她们送给二皇子做妾。 慕容家没有没落之前,她们都是要当正妻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虽然她不想把二皇子推给别的女人,可家里的这几个妹妹她是好拿捏的,与其让二皇子去找别的美人,倒不如来宠幸她的妹妹。 也确实也能帮她固宠,等她到时候有孕了,没法同房的时候,妹妹们也就派上了用场。 想到这里,慕容曼自作主张,替二皇子答应了下来。 慕容家卖女求荣,在慕容九的意料之内,在家安稳度日了两日,皇上果然召她和君御炎入宫了。 三皇子到京了。 第187章 儿臣能医治三皇弟 第187章 儿臣能医治三皇弟 三皇子是被抬着回京的。 慕容九和君御炎到的时候,三皇子的床边围满了御医。 静嫔眼睛通红的站在一旁,那双眼睛如诉如泣,仿佛心碎了一般,身上那种令人怜惜的气质更突出了。 “小九,你来得正好,快帮你三弟看看,他的腿还有没有救!” 皇上人都仿佛苍老了几岁,语气急切,周围的太医和妃嫔听了,心中生出怪异的心思——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三皇子了? 现在这里,可是皇上的养心殿呢。 当年大皇子凌王出事,都没有来过皇上的养心殿。 君御炎护着慕容九往里走进去,静嫔连忙露出哀求的神色,求慕容九一定要治好三皇子。 慕容九说她会尽力的,然后就见太医将三皇子腿上盖的布掀了起来,血腥的气味里夹杂着药味和腐烂的臭味。 三皇子出事已有四五日,如今天气还不算彻底的凉爽,三皇子的大腿骨上被人砍了一刀,深可见骨,上面敷着草药,而且还有缝合的痕迹,但可能是豫州那边的大夫能力有限,缝合之后伤口出现了化脓腐烂,那股恶臭味正是从里面传来。 尽管慕容九已经不孕吐了,这个味道却也令她有些恶心。 君御炎眉头紧皱,问道:“父皇,太医们怎么说,三皇弟的腿似乎没有伤到骨头。” “王爷,三皇子的膝盖处骨折了,只是大腿上的伤势太严重,那里有一根血管之前没止住血,失血严重,听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若是重新接骨,恐怕要牵动伤口,属下们担心会再次碰到那根血管,三皇子身体太弱,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太医院正小心说道。 所以皇上才会问慕容九有没有办法。 慕容九皱眉道:“可是三皇弟的伤口已经溃烂感染了,不动也必须得动,否则这条腿都不能要了。” 她隔着手帕探了一下三皇子的额头,果然已经发起了高热,难怪昏睡不醒。 她转头看向皇上:“父皇,三皇弟的情况很棘手,必须马上处理了。” 皇上急道:“该如何医治,你快说!” “三皇弟已经开始发热了,退热的同时,先剜掉腿上的烂肉,重新用药再缝合,不过在缝合之前,还得先接好三皇弟折断的膝盖骨。只是这样做是有风险的,必须同父皇同静嫔娘娘说清楚。” 太医们抹了抹头上的汗,心想还是凌王妃胆大,要他们的话,肯定不敢这样治疗,万一出事了,可能三皇子就没命了。 如果保守治疗,说不定还能活命。 皇上自然不敢冒险,重新和太医商议。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慕容九这个法子虽然冒险,但有很大几率能保住三皇子的腿,但是也有可能血管破裂,止不住血而亡,毕竟三皇子的身体虚弱得厉害,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起。 可如果保守治疗的话,也不乐观,因为慕容九说得对,三皇子的腿已经溃烂了,现在三皇子发热,就是溃烂感染所致,这也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可能到时候就真的要把腿砍断了,那样更不一定能活下来了。 慕容九据理力争,她是个大夫,自然想的是怎么救人的性命。 起码,她还是有把握能保住三皇子性命的。 上辈子,她治疗过太多类似伤势的人,有的是二皇子手底下的暗卫,有的是侍卫和士兵。 她也熟悉人体的血管经脉结构,能避开大血管。 皇上脸色沉郁,大骂太医院养了一群废物。 但骂又有什么用呢,该冒险还是得冒险,不冒险的话,三皇子别说腿了,命都可能保不住。 皇上寄希望于慕容九身上,问她:“小九既然有把握,那朕定是相信小九的,只是老三他这个情况,如果恢复得好,腿还能像从前那样正常走路吗?” 他是既希望慕容九能保住三皇子的命,也希望能保全三皇子的腿。 腿要是残废了,想成为太子就不光光只是他为三皇子扫除一部分障碍的事情了。 现在科举考试都不能有残废和有碍瞻仰的学子,皇上为的就是堵住大臣想让君御炎当太子的心思。 慕容九心头冷笑。 她治三皇子,原因是她不能见死不救,但想让她完全治好三皇子的腿是不可能的。 君御炎当年腿残废,就有皇上的推波助澜,如今是喜欢的儿子腿伤了,所以想要大夫给他全力医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慕容九露出为难之色,沉吟道:“父皇,三皇弟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儿臣只能奋力把三皇弟救活,接骨时有可能会碰到大血管导致大出血,所以儿臣必须小心谨慎,一切以保全性命为主。” 言外之意,就是接骨可能接得没那么好,留点后遗症跛脚什么的,也挺正常。 皇上闻言,眉头紧皱。 一个太医道:“凌王妃有本事能保全三皇子的性命,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臣等惭愧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皇上,三皇子的严重性。 “不必拖延了,小九,你现在就开始给老三医治,诸位太医都是你的帮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慕容九点头,多看了那位太医一眼,没记错的话,这位太医是君御炎的人。 她心头微暖,觉得自己的夫君真是哪哪都好。 “父皇,这里人太多了,无关人等就先出去。” 君御炎对皇上说道。 皇上点头,让其他嫔妃还有皇后等人全都出去,太医也只留下两三个给慕容九打下手。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眼泪涟涟的静嫔,心中冷哼了一声,暗道三皇子命大。 “母后,三皇弟情况如何了?” 二皇子看到皇后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他是在慕容九君御炎之后不久就赶到了这里,但是父的侍卫和太监拦着,不让他进去。 当然,拦着的并非他一人,还有其他想探望三皇子的妃嫔与四皇子。 所以二皇子倒也没有多想。 “小九有把握医治三皇子,真是太好了,三皇子那样子,看得母后都心疼,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他伤成这样子的。” 皇后垂泪道,一副很担忧的模样。 一旁的妃嫔也有样学样,只有戚贵妃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走了。 第188章 静嫔算什么东西 第188章 静嫔算什么东西 二皇子脸上也露出担忧之色。 他劝说皇后先回去休息,自己守在了殿外,真是兄友弟恭的好二哥。 养心殿内。 皇上到底还是心疼静嫔的,让她回避,省得看到三皇子的惨状而难受。 静嫔哪里愿意,硬要留下,说不看着她更加担心。 自从三皇子出事,静嫔几乎没怎么闭眼,三皇子是她的命,是她将来能够荣华富贵的根源,现在她觉得每个人都想害她儿子的性命,甚至还怀疑慕容九会动什么手脚,自然不愿意离开,恨不得眼睛不眨的看着。 皇上见她爱子心切,心中欣慰又心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让她留下了。 慕容九无所谓,只要静嫔不碍事就行。 三皇子这个情况说棘手也棘手,主要是他身份尊贵,太医们不敢随意用药。 但对慕容九而言,上辈子她治人无数,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施救。 喝了药,三皇子的高热已经退下去了。 麻沸散也熬好了,喝下起了药效之后慕容九就开始动刀子了。 刀子是泡在酒里片刻后,放在火上烧了烧再用的。 皇上看了几眼,就不忍再看。 静嫔在一旁小声抽泣,转身投入皇上的怀抱,看起来脆弱无比。 慕容九余光看到,不免佩服。 要说静嫔能得到皇上的心,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太后的缘故,她人也是有手段的,儿子伤重的这个时候,也不忘了让皇上更怜惜她。 君御炎目不斜视的帮慕容九递东西,反倒是几个打下手的太医没了用武之地。 皇上偶尔转头看上几眼,觉得慕容九十分可靠,动作迅速,不拖泥带水,下手很果断,那些腐烂的肉,不多时就剜得干干净净了。 血流了很多,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缝合之前,慕容九开始给三皇子正骨接骨。 她按在上面时,发现膝盖骨还有几块碎裂,不光是简单的骨折,看来不需要她做什么,这条腿肯定是不能正常走路了。 当然,如果她愿意像医治君御炎那样医治三皇子的话,肯定能医好,但她不会这样做,君御炎是她夫君,三皇子又不是她什么人,能救他一命,都算是仁慈了。 接骨的时候,几个太医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动作太大,牵动了大血管,再次血流不止,三皇子的身体可担不起这样的大失血了。 好在,慕容九动作很麻利,正骨接骨的手法也快得惊人,只听到喀嚓两声,骨头就回归了正道,鼓起的肿包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了。 慕容九这才开始用肠衣制成的线给三皇子伤处缝合,里面还撒了些皇室御用的药粉,成分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比普通的药材药效好。 接下来也不会放松,得小心三皇子会再次发高热,渡过了前面几日的危险期,才能叫做平安无事。 皇上听了,先松了口气,然后这口气又提了起来,让太医和慕容九多关注三皇子的身体。 “炎儿,小九,这几日,你们就住在宫中,朕为你们准备好住处,你们在,朕也能放心。朕就四个儿子,哪一个出事,朕都难受。” 最后一句像是在为他这样不寻常的关心做解释,恐怕是想起了当初君御炎出事时,他只派了太医去府上,并未将人接到宫里诊治的事情。 但他也仅仅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心虚,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因为三皇子才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寄予重望,其他的皇子如何能比? 他只是一个为了喜欢的儿子着想的父亲罢了,能有什么不对? 君御炎并不在意。 很早之前,他就不在乎什么父爱母爱这种东西了。 慕容九心里有些不爽,但没有表现出来,她朝皇上道谢,不过还是提醒他: “父皇,三皇弟身边不能离人,也不知道是谁要害他,下这么重的死手,再晚上一天到京城,恐怕神仙都难救。儿臣担心还会有人在药里动手脚,您一定要好生让人看着,以免有人趁虚而入,再次伤害三皇弟!” “放心,没人敢在宫中动手脚!” 皇上沉声说道,眼中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与杀气。 这是他为什么直接将三皇子接到皇宫接到养心殿的原因,他就不信,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人能伤害到三皇子。 二皇子确实没想到,他的幕僚也没想到。 这样一来,确实很难动手。 而且二皇子没有见到三皇子,就被皇上把他和四皇子一齐赶了出去,任何人都见不着三皇子。 后宫里脑子活络的妃嫔,都意识到了问题,觉得皇上似乎太看重三皇子了。 就算是心疼儿子,那当年凌王出事的时候,怎么没看到皇上对其这么上心呢? 有对比才有区别。 再看静嫔,都直接宿在了养心殿,要知道,从来没有女人歇在养心殿过,皇后没有,受宠的戚贵妃也没有,静嫔是第一个。 就算因为心疼三皇子,但皇上此举,着实非同寻常,让人嗅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皇后在她自己的宫里气得摔了几个杯子。 “母后歇歇气,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 二皇子劝道。 皇后脸色阴沉又扭曲。 “本宫只以为他还会藏着掖着,谁知道他竟要公之于众,瞒都不想瞒了,你等着,三皇子身体一好,你父皇一定会向大臣们表现出他对三皇子的喜爱!” 皇后气的是这个! 汲汲营营这么多年,比不上皇上的偏爱。 而且静嫔也肯定会被抬高身份,放到人前了。 毕竟如果三皇子想当太子的话,母妃的身份不能太低。 皇后一想到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女人,马上就会成为后宫最受宠的女人,她心里如何能平静? 到时候宫里那些妃嫔,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嘲笑她。 明明她才是皇后,二皇子才是嫡子! 静嫔算什么东西! 一个宫女也想骑在她头上? 一个宫女生的儿子,也想越过她的儿子当太子? 做梦! 二皇子见状,怕她发疯,连忙道:“母后,现在我们只能按兵不动,养心殿那边,我们伸不进手。” “伸不进手也要想办法,你找机会接近慕容九,让她把三皇子治残!” 第189章 铁矿,意外惊喜 皇后这话也是气话。 慕容九就算心里还有二皇子,也不可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对三皇子动什么手脚,又不是不想活了。 二皇子劝道:“父皇不可能如愿的,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太师已经死了,不能再继续教导老三,我们让老三提前回京,他不一定学到了什么,就算父皇一意孤行,朝臣们也不会愿意。” 道理是这个道理。 皇后听完,脸色缓和了一点。 二皇子又道:“况且老三也不一定真能撑过去,搞不好,这两日他身体变差,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那本宫倒要去日日烧香念佛,让三皇子早登极乐!” 不过母子俩的心思并没有得逞。 三皇子中途烧了一回,但很快就退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日情况越来越好,人也清醒的时间比昏睡的时间多了。 同时伤口的情况也肉眼可见的好了,缝合的地方虽然看起来十分狰狞,但没有再出现继续流脓腐烂的情况,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太医们终于不再提心吊胆,脸上也有了喜色。 多亏了慕容九,三皇子才能起死回生,太医算是逃过一劫,对慕容九自是不吝夸赞。 皇上也清楚慕容九功不可没,心头欣慰,挥手送下一大批奖赏给她。 可能是人老了,差点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皇上面对慕容九和君御炎的态度比之前要更真切一些。 他感慨道:“炎儿,小九,朕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了,这次幸好有你们在朕身边,等焕儿的身体养好了,朕让他去王府亲自致谢。” “父皇不必如此客气,三皇弟是儿臣的手足兄弟,阿九既然有医治他的能力,又岂能见死不救?阿九从来都是心怀苍生的怜悯之人。” 救了人,受了累,简单的赏赐,君御炎根本看不上,他明白父皇只是把阿九当成大夫用,如今说这话,也不过是一时感慨而已,在父皇眼中,怕是没有人能比三皇子更重要了。 那些赏赐虽然贵重,但哪能比得上阿九这几日的日夜辛劳? 人不能不救,因为需要三皇子与二皇子打擂台,但救了人,君御炎不希望父皇简单就把他和阿九打发了。 皇上闻言,点头道:“小九的确心善,朕深有体会,当初朕也是多亏了小九相救。”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皇上以前虽不喜欢慕容九,却也记得慕容九救过他。 这次慕容九救了三皇子,他的体会更深。 毕竟他是亲眼看着三皇子昏睡不醒,药不知灌了多少,就是没有起色。 如果不是慕容九,他最喜爱的儿子,可能真的要命赴黄泉了。 君御炎就道:“儿臣斗胆,想为阿九求个恩赐。” 慕容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为自己求什么恩赐。 皇上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朕都答应你们。” “阿九醉心医药,儿臣听闻茶岭县土壤气候都极为适宜栽种草药,想求父皇将此县赐予阿九,此地离京城不远,儿臣也能常常陪伴阿九侍花弄药。” 皇上一听,当即就答应了。 茶岭县离京城只有半日的路程,那里种了许多茶林,当年还有个采茶女进了宫,颇得先皇喜爱,可惜没有一子一女,后来陪葬皇陵了。 此处虽是山清水秀,但也仅此而已,人口才几千人,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县,比起京城周边其他地方来穷多了,因为种不出粮食,除了茶山,就是种些蔬菜出来卖。 可一来一回都得花上整整一日,菜都不新鲜了,种菜也不是什么好营生,大都以采茶为生。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立刻就答应下来的原因。 况且,君御炎宠爱慕容九他也乐见其成,他巴不得君御炎没有夺嫡之心,做闲云野鹤。 要知道,比起皇后生二皇子,他这个大儿子,才是真正的有才之人。 要不是看着老三一点点长大,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心血,加上老三也长得最像他,所以最得他的喜爱,如若不然,大儿子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从一开始,皇上的心就偏了,从三儿子出生,皇上想的就是用大儿子二儿子为最喜爱的三儿子铺路,也就从未想过要别的儿子当太子。 不过是要和小县做奖励,给慕容九用来当药田,皇上自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当下便拟旨,将茶岭县作为封地送给凌王妃,其县官百姓,也都归凌王妃治下。 慕容九拿着圣旨回王府的路上,都还在恍惚。 她满脸兴奋,有种还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心都跟着晃动的马车而晃晃悠悠的。 “王爷,父皇他真的将茶岭县送给我了?” 君御炎失笑,觉得她这样懵呼呼又激动的状态,实在太生动太有趣了。 他点头:“是啊,父皇把茶岭县送给你了,你现在除了凌王妃,还是茶岭县主呢。” 慕容九兴奋的往他怀里扑去,吓得君御炎连忙伸手接她,生怕她摔到哪里。 “小心些,你现在怀着孩子呢,万一磕着碰着了,可如何是好?” “你这不是接住我了吗?” 慕容九高兴极了,她道:“王爷你真是太厉害了,说要就把茶岭县要来了,那可是茶岭县呢!” 王爷也是记性好,前几日她随口一提,说茶岭县有铁矿,改日他可以派人去暗中勘察,今日就把茶岭县要到手了,她能不高兴吗? 铁矿是什么? 铁矿那就是钱!就是兵器! 如今只有朝廷才有铁矿的开采权,私自开采铁矿,罪行比谋逆还重,就是害怕有人用铁私铸兵器谋反。 所以她真是太意外太惊喜了。 “你这几日受了累,要点补偿不是应该的吗?这算什么,老三是他的命根子,你救了老三,就是再重的赏赐他都愿意给你。我不想他起疑,你孩子还没生下来,不想在这之前多生事端,就让老三和老二斗去。” 君御炎把她轻柔的搂在怀中,轿子里铺的是厚厚的软垫,方便她坐。 但慕容九却是坐在他腿上的,这会儿又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眼眸如水般晶亮透彻,里面的情意,君御炎一眼就能看得见,让他的心脏也变得柔软起来。 她仰起洁白小巧的下巴,红唇轻启:“王爷……” 第190章 愿意给王妃当牛做马 两人情到深处,难舍难分。 马车都到了王府,两人还舍不得下车。 最后慕容九是被君御炎抱下去的,她脸埋在他怀里,红得没法见人。 她衣衫也乱了,不过下马车前,君御炎给她整理好了,只是有点皱。 不远处好像传来什么声响,但耳边更响亮的是君御炎的心跳声,她正要抬头看,君御炎就大步抱着她进了府,外面的声音也隔绝在门后。 她自然也没有看见君御炎视线冰冷的回头扫了一眼。 回到栖云院,君御炎把她放在床上,让她歇息,但她不觉得累,也睡不着。 “其实这几日在宫中不累的,李太医他们几个生怕被父皇责罚,换药熬药都不用我来,我也就是盯着罢了。” 君御炎知道,但他就是觉得她被父皇当成大夫使,还得提心吊胆,防备二皇子皇后的人,在宫中睡不好觉,心疼她。 “我现在还兴奋着呢。” 慕容九拉着他的手,开心的说:“我想亲自去茶岭县看看,那里山清水秀,肯定很好看。而且,开采铁矿只能暗地里来,我们假意派人去开种药田,派些人过去!如果那边的泥土适合做瓷器,就能正大光明的开采了!” 现在慕容九不光做琉璃的生意,还做瓷器的生意呢。 柴掌柜和楼子溪两人生意头脑太强大了,见有很多外邦的商队不远万里来买瓷器,正好能以卖瓷器推销琉璃。 琉璃和瓷器,都充满了大燕王朝的特色,就是让外邦学也学不来,外邦很多国家的贵族就是喜欢大燕的风格,只是瓷器更为声名远扬些,琉璃是才兴起的,有些国家的商队不确定带回去好不好卖,所以需要以瓷器为引子,售卖琉璃。 因此,柴掌柜收购了京城好几个大型的瓷器作坊,如果茶岭县的泥土能用于制作瓷器,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弄出动静来了,也能将瓷器作坊和琉璃作坊开在茶岭县,还能让那里的百姓生活变好起来呢,毕竟到时候还得在当地招人做工。 君御炎眉宇英俊,眼尾含笑,对她道:“这几日你没有休息好,等再休息几日,我带你去看看。” 他得提前派人过去,要确定安全,还要给她安排好到时候的住处。 去的路程要半日,去了肯定是要过夜的,如果她喜欢那里,可能还要住上好一阵子,总得先安排妥当,让她住得安心舒适。 他并没有问她是如何知道茶岭县有铁矿的,他从不会过问她的秘密,却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慕容九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开心。 她是进宫前同君御炎提了一嘴这个茶岭县,当时提到了茶叶,她才会想起来铁矿这件事,而且她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上辈子她在太子府后院,极少出门,还是医治两个重伤侍卫的时候,听到两人的对话才得知的,知道得也不具体。 却没想到,出宫之前,君御炎便为她求得了赏赐,赏的便是茶岭县。 君御炎他太相信自己了,假如茶岭县只是个普通的穷乡僻壤,那不是白求了赏赐?可君御炎还是求了,说明他一直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慕容九哪能不高兴呢? 况且君御炎从来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敢放心的说出她上辈子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慧觉大师。 上回慧觉大师去了太后的皇家寺庙,本以为就去个几天,没想到到如今还没回来呢,本来她想问几个问题,也一直没有机会。 自从戴上了这个佛珠手串,她就从来没有再做过噩梦了。 不过不急,以后还有机会的。 慕容九说不困,但君御炎陪在身边,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君御炎等她熟睡,才起身让春桃进来候着,自己出了院子。 “刚才怎么回事?” 他问侍卫。 “主子,刚才是王宝珠想找王妃,其他侍卫当时就将她控制住了。” 君御炎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她不是被牛天宝绑起来了,怎么逃出来了?” 王宝珠那边,君御炎一直派人盯着的,虽然他没让人做什么,但多的是人为了讨好他去针对王宝珠,所以他也知道王宝珠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女人享受了十六年本该属于阿九的一切,她亲娘王氏还差点害死阿九,这罪,王宝珠该赎。 “王宝珠是趁牛天宝喝醉了酒,哄着一个嫖客替她解了绑后逃出来的,属下已经叫人叫她送回了牛家。” 王宝珠现在的日子不是人过的,牛天宝尝到了甜头,天天都带男人回来,牛天宝啥也不用干,每天都能有银子收,日日都能出去赌一小把。 只不过随着尝到了滋味的男人越多,渐渐的那些男人就不愿意给多大的价格了,牛天宝挣的银子一下子减了半,只能带更多的男人回来。 王宝珠在最初的挣扎后,渐渐麻木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又突然生出了斗志似的,变得听话主动起来,让牛天宝放低了警惕,只绑住了她的手。 这回王宝珠一解绑,就找来了王府,想见王妃。 说是要给王妃赔礼道歉,愿意给王妃做牛做马当丫鬟赎罪。 听了这话,君御炎冷笑一声。 “你们做得好,下次她再来,继续把她送回去就是了。这种人,不要让王妃看到,省得污了王妃的眼。” “属下明白!” 大家都不是傻的,王宝珠那样恶毒的人,和她那可恶的亲娘王氏一样,怎么可能认错? 说做牛做马,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想害王妃呢,没人会把她送到王妃面前去。 别说王妃怀孕了,就是没怀孕,这种脏人也不能带到王妃面前去。 听盯着的兄弟说,王宝珠为了讨那些男人欢心,很多事情无师自通,整日叫个不停,窑子里的花娘都没她浪贱。 这种女人,说不定已经染上了什么病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的以后一定看好她,不让这个小浪蹄子去打搅了贵人!” 牛天宝点头哈腰的感谢王府侍卫,一脸巴结讨好的模样。 等人一走,他就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王宝珠摔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 “老子好饭好菜养着你,你竟然敢往外偷跑,你好大的胆子!看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王宝珠眼底全是刻骨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进王府,她这个曾经的将军府千金给慕容九当牛做马,难道慕容九不应该感到快意吗? 第191章 你是王妃,怎么这么恶毒 第191章 你是王妃,怎么这么恶毒 牛天宝怪王宝珠跑到王府,害他差点得罪了王爷,回想起来冷汗连连,下手也就更狠了。 还是他爹上来拦着他,怕把人给打死了,回头还怎么挣钱?这才消停下来。 王宝珠鼻青脸肿,正好来了个男人,看到这幅模样,嫌弃极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牛天宝有些懊恼,心道下回不能照着明处打,用针扎应该不会留下伤。 不管如何,这几天是不能让王宝珠接待了。 等王宝珠一养好,牛天宝立刻就带了更多的男人来,价格也比之前降了降。 京城多得是男人,也多得是家境普通的男人,王宝珠以前可是千金小姐,这个名头在,多的是男人来找新鲜。 牛天宝就是要让王宝珠给他多挣点银子,免得将来王府不高兴,把他给连累了。 他一个平头小百姓,可惹不起王府那样的庞然大物。 所以他想的是,赶紧趁王宝珠还娇嫩,这两年多赚点,到时候再把王宝珠卖到花楼里去,自有老鸨去调教她,出了什么事也与他没关,还能卖上一笔银子。 牛天宝就是欺软怕硬的人,今儿他见了王府的侍卫时腿都在抖,生怕哪日再发生这种事。 王宝珠也是没有人撑腰,他才敢对她这般行事。 他就是市井赌徒,胆子也只是比旁人大上一点。 这厢慕容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几日,三皇子是彻底没了生命危险,不需要她再进宫了,而茶岭县那边君御炎已经派人过去拾掇,她也让春桃收拾箱笼,打算去茶岭县住上几日。 师父和小文也去,毕竟是打着种药田的幌子,到时候肯定是要种上些药材的,正好也能当做出去游玩了。 不过这天一早出门后,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却突然停下了。 “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她好奇的问君御炎,一边掀开了车帘。 打开才发现,马车停在了天牢前。 慕容九瞬间就明白了君御炎的意图,脸上带了笑意。 王氏下了大狱,别人可能会嫌脏嫌晦气,但慕容九是不嫌的,上辈子,正是王氏造成了她人生的悲剧,没有调换身份就没有后来的一切,没有王氏谋害,或许她能承欢在爹娘膝上,三个哥哥护着,无忧无虑。 有至亲之人护着,若不缺爱,哪能像上辈子那般,被人算计得就差连骨头也吞了。 对于王氏,慕容九的恨意并未因为其被判了秋后问斩而消退,能看到王氏在狱中过得不好,她心头也能舒畅几分。 “怕不怕?里面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脏臭难闻。” 君御炎问她。 见她摇头,君御炎牵紧她的手,带她往里走,一个牢头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就到了最里面一个阴暗潮湿的监牢外。 王氏正在尖叫着用手赶老鼠。 她的身体不正常的扭曲着,似乎是被人打断了骨头,所以躺在潮湿的地面上,身下连稻草都没有,衣裳也早已认不出从前的颜色,湿哒哒的笼在身上。 “她刚下狱的时候,还是个硬骨头,说二皇子是她女婿会来救她,对着狱卒大呼小叫,还想使唤小的,把她两条腿打断了她还不知道收敛,这王氏,可真是个毒妇!” 牢头讨好的在一旁说道。 王氏听到了声音,身上的锁链动了下,待她看清了君御炎和慕容九之后,突然就朝两人爬了过来,嘴里大喊着放她出去之类的话。 这一转过来,慕容九都差点被恶心到了。 王氏脸上之前就长满了脓包,没有药压制着,这脸整日流脓,这倒也算了,没想到她脸上竟沾了许多的蟑螂苍蝇,里面似乎还有蛆虫在蠕动。 君御炎也没想到王氏竟恶心成这幅模样,立刻伸手挡住了慕容九的眼睛,以免让她不适。 慕容九却笑着将他的手拿开,道:“倒是解气。” 那牢头连忙道:“王氏还想差小的们给她请大夫呢,殊不知,这些虫蚁,是小的们故意放进去的,小的们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等宵小恶毒之辈!” 慕容九笑容更深,夸他们做得好,为人有正气。 君御炎轻笑,亲自给牢头赏了几个金元宝,让他分给下面的人买酒喝。 得了赏赐,牢头更殷勤了。 王氏在里面大喊大骂,疯狂的拍打着脸上的虫子,嘴里各种恶毒的咒骂着难听的话语。 慕容九不为所动,看着王氏这幅模样,心头愈发松快。 想想,上辈子,自己到临死之前,王氏都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没有人揭穿她的罪行,她大女儿即将成为太子妃,小女儿已经成了西域王妃,天底下,除了太后皇后,她也算是顶顶尊贵的女人,走到哪里都是眼高于顶的样子。 可笑的是,那时慕容九还把她当成亲娘,给她各种孝敬,亲自针对她的身体给她研究出来的保养药方,将她保养得比同龄人年轻十岁有余。 王氏一面拿着她的孝敬,一面贬低她,打压她,说她长得丑,太子是看在慕容曼的情面上才没有休弃她,让她好好辅助慕容曼。 虽说她心中不快,可因为把王氏和慕容曼当成亲人,一向都是退让和包容,说到底,她太缺爱,才会无条件的纵容她们,想获得那点子微不足道的关爱。 瞧,没了自己的纵容,王氏就被打回了原形,过得多么凄惨啊。 无视王氏的咒骂,慕容九对牢头说道: “好好留着她的性命,秋后问斩的当日,本王妃一定会亲自观看。” 牢头连连点头,保证不让王氏死在了牢里。 既要让其生不如死,又要让她活到斩首之日,到时候,王氏才是真正的绝望。 不过这会儿王氏也很绝望了。 她不敢置信:“慕容九!你怎么这么坏!我可是你以前名义上的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太不孝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啊!你身为王妃,这样恶毒,就不怕人说你吗?” 慕容九嘴角含笑:“谁说我?我夫君都宠着我,任我施为,你觉得有谁会说我呢?” 君御炎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腰上,从始至终,都给了她最好的保护。 王氏虽然脸烂了,却不瞎,看到这一幕,她气得发狂,嘴里说着他们一定会遭到报应之类的话。 听来听去,还是那几句,没新意得很。 慕容九嫌弃的扇了扇鼻下的风,与君御炎手牵手走了,隔老远还能听到王氏气急败坏的声音,和狱卒上去踢打后发出的惨叫声。 第192章 高县令真不是个东西 出了大牢,慕容九看着头顶碧空如洗的蓝天,心情好极了。 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王氏这般下场,不仅大快人心,也意味着,总一日,二皇子也能被拉下马,像王氏这样生不如死。 君御炎看着她恬静的侧颜,一时也觉得岁月静好,也庆幸当初底下人往死里打王氏的时候,他让人给王氏留了一条命。 王氏被当众斩首,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要换身衣裳么?” “不用麻烦啦,气味没有沾到身上。我们快出城,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我的茶岭县了。” 其实大牢里虽然潮湿,却也不至于太臭,因为里面专门有负责扫洒的,以免太脏臭会生疫病,也就是王氏被特别“招呼”了,所以她那个牢房,唯独脏臭些。 但慕容九离得不近,自然也没什么东西沾到她身上。 况且她从不爱穿拖地的衣裳,倒是上马车的时候换了双鞋子。 因为心情好,这半日的路程也不觉得累,等到茶岭县的时候,她的精力还很旺盛。 茶岭县确实是穷乡僻壤,被几座大山包围着的平地,就是茶岭县了,房舍不算多,农田倒是不少,每户家门前都有一条河流过,大路也宽敞,就是路太差,还是君御炎的人临时弄平整的,所以马车过去并不颠簸。 低调却不失奢华的几辆马车一出现,平头百姓全都探出头来好奇的看。 很多小孩儿胆子大些,跑到路边上满脸好奇的看着。 “春桃,拿糖出来,给小孩儿们分点。” 慕容九吩咐道。 她提前让春桃去她的糖果铺拿了不少糖来,这些糖不是一块一块的麦芽糖,而是加了羊乳牛乳这些,用甜菜做的糖,前阵子才刚开了这个糖果铺,因为价格亲民,都卖得很好。 不过甜菜毕竟有限,这糖卖完就没了,就得用蔗糖了,想要产量大,还得等明年大规模的种植甜菜。 糖是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包里面有六颗糖,凑过来的小孩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包。 小孩儿拿了糖,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茶岭县太穷,很多小孩出生后就没有吃过糖。 “凌王妃人真好啊,还给孩子们糖吃呢,糖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是啊,听前几天来修路的人说,皇上将咱们茶岭县赐给凌王妃了,那以后凌王妃就是我们的主子了?”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们又不是下人,谁知道这凌王妃是什么人。” “就是,人家王妃一看就是来游山玩水的,与我们平头小百姓有什么关系!” “那凌王妃不会管县太爷欺男霸女的事情了吗?” 别看茶岭县是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县,再小也是个县。 曾经的茶岭县,有数万人,上千户农户呢,要不是这个县太爷不当人,茶岭县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背井离乡迁出去。 问题就在于那县太爷得罪了人,升迁无望,只能困在这个穷乡僻壤,于是坏事做尽,坏的流油。 慕容九没听到这些议论的声音,但是她看到山清水秀之外的一些异样,比如有不少房屋倒塌了,像是因为没人住没人修缮,风吹雨晒之下,被岁月侵蚀了。 再看路边的百姓,好像也瘦得过头了。 虽说这里穷,但土地看着肥沃,田野里都种着庄稼的。 夏日里接连不断的大雨毁了大燕许多庄稼,但茶岭县地势高,又有河水带走雨水,汇于下游的一个天然湖泊,这里不像是遭了灾的模样,那些结了果子的蔬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来的路上也见到了山上种着的茶树,绿油油的长势喜人,今日天气好,许多妇人正在山上采摘茶叶。 茶岭县的茶叶不是什么名贵茶叶,但叶尖嫩绿,口味清新,算得上不错的绿茶了,基本上一年四季除了冬季,都能采茶烘干了卖。 百姓不至于像这样瘦脱了形,明显就是饿出来的,除了小孩子,这些百姓脸上表情都很淡漠。 慕容九的眉头越皱越深。 君御炎对她道:“不用担心,来之前,我已经让周辰杨山几人过来打探了,一会儿到了地方,让他们来说明情况。” 慕容九点头,心知不能急于一时。 落脚的住处,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别庄内。 看起来简陋,没想到里面还挺奢华,这让慕容九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君御炎道:“这是高县令的住处。” 说着,杨山和周辰已经到了跟前。 “参见主子主母!” 两人声音十分响亮,尤其是杨山,态度恭恭敬敬。 杨山是慕容九刚入府时重伤后救回来的一条命,身体养了几个月才彻底养好,刚养好,就迫不及待出来给王妃办事,以回报之。 如果不是王妃,他死了不说,弟弟杨川还可能会被二皇子带走,培养成主子的对手。 当初他清醒后,听说二皇子在他重伤之后,竟去接触他弟弟时,心中阵阵后怕,出了一背冷汗。 他太了解弟弟的性格了,自己如果死了,二皇子一挑拨,再拿出所谓的证据证明自己是被主子害死的,弟弟一定会成为二皇子手里的一把刀,会拼命杀了主子为自己报仇。 幸好王妃救了他,还提醒主子把弟弟接到了王府,这才没有被二皇子奸计得逞。 “这茶岭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查得如何了?” 慕容九问道。 她看到这别庄,就知道那高县令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杨山和周辰一定打探得更加清楚。 杨山道:“回主母,高县令在职八年,收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逼走了近百户人家,害死了不止十人,人面兽心,简直罄竹难书,天理难容!属下已自作主张,将人关押起来了!” 慕容九:“做得好!” 君御炎道:“证据可收集好了?” “收集好了,只等主子主母看上一看,属下就将人押到顺天府去。” 君御炎却问:“这高县令的靠山,查明了吗?” 慕容九惊讶,这样一个小县令,还有靠山? 第193章 眼睛都哭瞎了 没想到这个高县令,还真有靠山。 只不过这靠山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人,而是二皇子府的一个管事,也姓高,和高县令是堂兄弟的关系。 慕容九也反应了过来,是啊,若是没靠山,敢在天子脚下乱来? 更何况还闹出过人命,肯定有百姓去京城告状。 想起徐大荣在之前是二皇子的人,徐大荣是顺天府尹,管的正是这些事。 怕是还没闹起来,就被压下去了。 难怪这高县令竟如此明目张胆,胆大妄为。 看来高县令贪下的东西,有一半进了二皇子府。 想到上辈子二皇子在茶岭县发现了铁矿,估计就是高县令的原因,或许是山体滑坡之类的发现了铁矿。 发现铁矿,可是一大功劳,二皇子能够私铸兵器,那么高县令肯定能得到一大笔奖赏,说不定还能升官。 不过这辈子,高县令就没有那般好运道了。 慕容九跟随君御炎一起去见了这位高县令。 茶岭县的百姓个个瘦得前胸贴后背,这个高县令却肥得流油,听杨川说已经关了他好几日了,只给他一点水喝,愣是半点没饿瘦。 高县令看着就贼眉鼠眼,令人很不喜的长相,听闻是得罪了人,一直在这穷乡僻壤,升迁无望,小小的茶岭县,人口和别的县比起来,确实少得可怜,可高县令竟如同扒皮似的,层层剥削,让百姓苦不堪言。 “王爷王妃,下官是二皇子的人,你们这是私闯官宅,私自羁押朝廷官员,是大罪!” 许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地头蛇,高县令语气傲得很,也或许是觉得他的靠山大,二皇子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人选,他这个小喽啰也与有荣焉,认为就算是凌王也不敢动他。 他认为凌王手下的人没有动私刑,就是顾忌二皇子的缘故。 “哦?你的意思是,你的所作所为,是二皇子指使的?高县令,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正好二皇子近日麻烦缠身,不知道你的罪证能不能把二皇子拖下水呢。” 慕容九语气讥嘲,故意如此说道。 二皇子确实麻烦缠身,不过不是明面上的,而是皇上暗中进行的各种打压,并且还是以三皇子的名义,二皇子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 高县令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这里虽然离京城不算远,但下山一趟不容易,道路颠簸不说,高县令其实见都没有见过二皇子一面,都是他的堂兄接见他,但那些孝敬,二皇子一次不落的收下了。 想到要是自己把二皇子拖下水,他高家九族都要被二皇子给灭了,瞬间便冷汗淋漓,再也傲气不起来。 这高县令没什么用处,如果是以前,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可今日不同往日,皇上正是猜忌二皇子,想给三皇子报仇的时候,高县令的事,就看皇上让人怎么判了。 慕容九便笑道:“父皇正是对二皇子不满的时候,你这边的事情捅出去,父皇必定震怒,你如果想戴罪立功,应该知道说什么。” 她觉得皇上想处置三皇子,必会叫人来接触高县令,让他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不过是给高县令提一句醒。 君御炎并没有阻止她,深眸中反而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等她说完了话,就让人将高县令及其这些年所做所为的罪证,以及孝敬二皇子府的礼单,全部送去顺天府。 之后的事情,自有人会处理。 但这就与君御炎慕容九干系不大了,现在的局势其实很明了,皇上已经对二皇子不满,开始扶持三皇子的势力,相当于两方势力暗中开始较量。 而君御炎这边的凌王府,正好来茶岭县这个小地方避避世,丝毫不会引起关注。 处理完高县令,慕容九没有闲着,一边令人去她京城的粮仓送粮过来,一边和君御炎一起将整个茶岭县逛了一圈。 茶岭县四面环山,但只有三面种的茶山,另一面,也就是高县令私宅这边,因为土地碎石多,没有种什么农作物,种的都是一些高县令自己喜欢的花木。 而再往后,是绵延数十里的深山,深山的另一边,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池了,听百姓说深山里有大型野兽经常出没,所以没人往里去,也正是因为这座山,茶岭县才发展不起来。 君御炎找人勘测了,四周都没有铁矿,应该就在深山内。 不过具体在哪里,慕容九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是一个很大的铁矿,在听侍卫说了之后,当时已是太子的二皇子那几日的心情也极好,还给下人发了奖赏。 倒也不急于一时。 高县令的私宅修得好,一应俱全,住得舒适,加上君御炎提前几日就令人重新拾掇,已经看不出原主人留下的痕迹,连生活上的用品摆设,都是按照慕容九在王府的习惯来的,所以她住得很舒心。 当天深夜,送的粮就到了。 君御炎没影响慕容九休息,等第二日用完了早膳,才说粮食的事,让她出去露个面。 干好事,不能不留名。 刚出去,就看见有不少百姓跪在地上。 慕容九心中惊讶,与君御炎对视了一眼。 君御炎皱眉问侍卫怎么回事。 周辰过来道:“回主子,这些人,是来给主母道谢的。” “道什么谢?” 慕容九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粮食不是还没发下去吗? “他们听说高县令被抓走了,都很感激您和主子,因为,他们家里有的人被高县令害死了,有的是被高县令强行霸占,昨日您将那些可怜的女子送回去,她们都很感激您和主子。” 周辰说完,那些百姓一个个的都开始抹泪了,大声的感谢王爷王妃来给他们公道。 他们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盼头了,没想到,高县令竟被抓了进去,那些被霸占的女子全部都送了回去,虽说这辈子毁了,可活着,总比死了好。 起码可以一家人死在一起,像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贞洁不贞洁。 而那些家里死了人的,有的是不堪受辱自尽的,有的是被高县令后宅里的妇人弄死的,还有的是高县令打死的,其中也包括不少反抗他的男儿,加起来竟不止二十人了。 他们的家人认为高县令终于得到了惩罚,全都来千恩万谢。 慕容九亲自把前面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扶了起来,她好像眼睛都哭瞎了,看不见东西。 唉! 慕容九在心中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第194章 第一步,私铸兵器 “高县令为非作歹,不配为父母官,王爷已经将人送去官府衙门了,高县令作恶多端,罪行巨大,到时候你们可能会被召去对簿公堂,大家不用害怕,去了实话实说便是,这次有王爷为你们撑腰,高县令不会再逃脱大燕律法的制裁了。” 慕容九扶起最前面的老人家后,神色认真的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他们全是苦主。 从前肯定告过官,但高县令有靠山,他们没能让高县令受到惩罚,如今不一样了,慕容九告诉他们,他们现在背后有王爷为他们撑腰。 果然,有了这句话后,在场所有人都感激不尽,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实处。 而君御炎也朝众人点头,表示高县令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接着他道:“王妃得知你们被高县令剥削,食不果腹,特意带来了粮食,你们去集合茶岭县的百姓,在此排队领取粮食。” “什么?还有粮食领?” 大家面面相觑,各自的神色都充满了不可置信,还以为是听错了。 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是没想过凑点银子去买粮食,然而今夏发了洪灾,好多良田都被淹了,粮食价格涨得吓人,他们本来就买不起,这下更买不起了。 却不曾想,凌王和凌王妃竟然会给他们发放粮食! 直到粮食发放到手里,他们这一刻才感觉到真实。 每家每户都能分发到大米和粗粮,除此之外,竟还有厨子一笼接一笼的蒸上香喷喷的大肉包,每个人都能领上两个巴掌大的肉包。 很多小孩子这辈子就没吃过肉,吃了一口肉包,惊奇的对爹娘道:“爹娘,这就是肉味吗?好香啊,我以后的愿望就是还能吃肉包!” 他爹娘在旁边抹泪,想当初高县令没来之前,百姓不至于连口肉都吃不起,实在是高县令太过狠毒,剥削得连余粮都没有,更别说吃上肉了。 百姓们对凌王和凌王妃感激涕零,有的人甚至把他们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君御炎带着面具,大家看不清容貌,但慕容九没有覆面,那张脸,在百姓眼里,也确实如同仙子一般。 大家眼中的“仙子”,这会儿正在给一个老妇人针灸头部。 老妇人正是早上在最前头跪谢的老人家,她一双眼睛是哭瞎的,她有两个儿子,各自都娶了媳妇,但媳妇长得好,被高县令看上,强行霸占,两人不堪受辱齐齐自尽,两个儿子去报仇也有去无回,尸体在水里泡了半个月才被发现。 她的眼睛就是那个时候哭瞎的。 上辈子慕容九医治过因为日夜做针线活而瞎眼的人,倒是没治过哭瞎的人,在同师父商议了之后,她决定试一试。 这老人家真是太惨了,就剩一下孙女与她相依为命,今年也才五岁大,在旁边安静的坐着,说她只有三岁也有人信,至今还不会说话。 慕容九给老人家针灸完,告诉她:“一日两日看不到什么效果,您以后每日过来,把您小孙女也带上。” 老人家千恩万谢,却表示不能再来给她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喜欢热闹,您孙女很合我的眼缘,您明日继续送她过来。” 老人家听了,这才应下。 第二日过去了才发现,王妃不仅让她们祖孙二人过去,还让许多孩童都去玩,为此还特意腾出了一间屋子,里面放满了各种零嘴吃食。 听着孩子们开心激动满足的声音,老人家热泪盈眶。 到了下午要带孙女回去的时候,她发现孙女竟然会喊人了! 老人家脸皱巴巴的,哭得无声,那种可怜孤苦的感觉从里透出来。 慕容九见了,连忙制止她: “您可别哭了,您的眼睛就是哭瞎的,再继续哭,就可能好不起来了。您以后还要照顾您的小孙女呢,她并不是哑巴,只是没人陪她说话,性格微微孤僻了些,以后让她继续过来和别的孩子们玩,很快就会像平常的孩子一样了。” 说完,她差人把祖孙二人送回家去。 之所以让孩子们来玩,实在是他们太瘦了,会让慕容九想起自己两个孩子最后的时期,也是瘦得皮包骨的模样,一想起他们,她的心就跟有人狠狠揪着似的,很痛苦。 其他地方她看不到,但现在茶岭县是她的封地,既然她有能力让他们开心幸福些,她不会吝啬于此。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九都会让底下的人带孩子们来吃喝玩乐。 高县令贪污剥削的剩余财产,一部分分给了苦主,剩下的平分给了每一户百姓。 那些迁走的,也同样有补偿。 茶岭县短短几日之间,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每个人再不是当初那样麻木冷漠生无可恋的模样,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慕容九白日也没有闲着,和师父小文他们一块儿去茶山周围的土地查看。 师父说茶岭县的土壤的确适合做药田,很多药材都能种。 如果茶岭县的百姓种药,肯定比现在种茶叶的收成高。 而且茶山也不必移除,周围的土地很多,那些良田都能用来种药,山上也有旱地,反而更适合一些不常见药材的栽种。 君御炎本想陪着慕容九,但下面的人发现了矿山的位置,不过那处的山体有滑坡的迹象,所以君御炎需要亲自在在场指挥。 又过了两日,起早贪黑的君御炎终于有空同慕容九吃早膳了。 吃完早膳,君御炎就带着慕容九去了发现铁矿的地方。 位置在后山,走路过去还有点远,路已经被铲平扩宽,君御炎平时都是骑马,因为慕容九有孕,所以安排了马车。 但马车也行了三刻钟的时间才到地方。 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森严的守卫,慕容九回头看了一眼,路上也是三步一岗十步一哨。 君御炎笑道:“防患于未然。” 慕容九认真点头:“就该如此。以后开采铁矿,必然会有声响,还得建个作坊当障眼法。” 等切切实实看到了铁矿,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很好,真有铁矿。 造反第一步,私铸兵器! 第195章 什么?侧妃怀孕了? 大燕朝的铁矿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的,但没有哪座矿山矿井里开采出来的铁矿有眼前的这座铁矿山更密集。 寻常的铁矿都需要淘洗筛选,才能淘出二三成的铁石,但这里几乎九成都是铁石,数量极大。 大燕朝的农器兵器所需的铁石数量也是很大的,因为矿井开采起来难度不小,其余的铁矿也不纯,况且朝廷为了管控铁器,数量把控得非常严格。 眼下这座铁矿,不说堪比朝廷的所有铁石,但也至少比得上一大半了。 慕容九可太满意了。 而且瓷器作坊的匠人说山里的土适合做瓷器,如此便能正大光明的在打着挖土的幌子挖矿了。 不仅如此,这大山深处人迹罕至,地形也复杂,将打铁铸造房建在深山里打造兵器,也是很好的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君御炎便在亲自着手这方面的搭建。 周辰杨山等心腹脸上笑容不断,连苏世子也在一天夜色里悄然来访,进了深山之后,那笑容就仿佛焊在了脸上似的。 慕容九私下问君御炎,关于苏世子小妾瑶娘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君御炎同苏世子说了关于瑶娘的猜测之后,苏世子后来的确发现了瑶娘与二皇子的人有勾结。 但听说苏世子好像装作不知道,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慕容九也没有刻意去问过。 只是铁矿事关重大,一不小心被人发现,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不得不谨慎些。 “瑶娘怀孕了,苏楷准备让她成为正妻。放心,苏楷的嘴很严,再亲密的人,他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短短几句话,其实对苏楷和瑶娘来说,却是一个复杂的情感历程。 瑶娘对苏家恨之入骨,并非简单就能消除恨意,但她虽然让自己不要动心,可感情这种事情又岂是能控制得住的,只是动心了而不自知。 苏楷也不是傻白甜,他能和君御炎成为好友,智商自然不凡,他们武安侯府不像慕容家的永宁侯府那般高调,苏世子也并没有显山露水,原因就在于想低调辅佐君御炎上位,这是整个苏家的共识。 苏楷在意瑶娘,对她也是予取予求,同时也在暗中调查瑶娘家族当初的祸事,以及二皇子在其中除了推动者,是不是还充当了别的角色。 虽然现在瑶娘还是不信任苏家,但心思也在摇摆中,苏楷直接下了“猛药”,在避子汤里动了手脚,瑶娘成功有了身孕。 君御炎对别人感情的事情并不在意,也不感兴趣,他只需知道苏楷有没有为爱降智这一点就够了。 显然,苏楷并没有降智,反而处在主动位置,喜欢一个人就把她掌握在手里,然后再去一步一步的解除误会。 慕容九听了,对苏楷有了改观,这人,倒是挺有担当的,是个可靠的男人。 想起前世,苏家的下场也不好,应该是受了君御炎的连累。 他们武安侯府,是君御炎实实在在的拥戴者。 君御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阿九不用操心这般多的事,我会将这里围得像铁桶一样,不会让人发现倪端,你就安安心心的养胎,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慕容九笑着点头:“好,有你在,我半点都不用操心。” 就像甜菜制糖的事情,君御炎在她说的当天就吩咐人去了,行动力惊人的强。 所以她的确没什么好担忧的,她也相信君御炎看人的能力。 接下来,慕容九果然就不管别的事情了。 山野里虽然买卖不便,但山中野趣也不小,各种野菜野果,只要有心,就能找到很多。 君御炎知道慕容九喜欢这些,特意叫人进深山去采的。 鹿肉兔肉野鸡肉这些,更是日日不断。 君御炎还特意带来了府里的厨子,总是能变着法的给慕容九做好吃的。 她觉得她在茶岭县住了半个月,人都要胖了很多。 她在深山里逍遥快活,而京城里,正暗流涌动,各方势力人心惶惶。 二皇子本来还想找慕容九,这下却是自顾不暇了。 随着三皇子身体的逐渐好转,皇上开始了清算。 在他眼里,大儿子君御炎没有争嫡之志,在深山野岭里当闲云野鹤,已经不主动触碰朝堂之事,反倒是二儿子,藏在阴暗里的爪牙一个比一个厉害。 今日敢对他的三儿子动手,将来有一天就敢对他下手。 想起三儿子那不一定能长好的腿骨,皇上心中就更加痛恨二皇子。 只是二皇子乃是中宫所出,是嫡子,这几年他打压大儿子,导致不少人以为他想传位给老二,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皇后身后的势力也同样不容小觑。 但皇上他还坐在龙椅上,他认为他是一国之君,想让谁当太子就让谁当太子。 二皇子是嫡子又如何?从来就没有只有嫡子才能当太子的道理! 不过皇上并没有直接打压二皇子,他只是表现出开始扶持三皇子的态度,朝堂上自有大臣见风转舵。 各方势力在暗中开始较量。 不过半月,京城就像是变了天一样,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都仿佛有血腥味弥漫。 二皇子折了两个好手,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众手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 二皇子冷着脸走了出去,看到慕容曼身边的那个叫做红枫的丫鬟想要闯进院子里来。 “没规矩,拖出去乱棍打死!” 二皇子阴鸷的说道。 侍卫立刻就要把这丫鬟拖走。 红枫慌了神,连忙大喊道:“殿下!殿下是侧妃有事找您!侧妃被皇子妃为难,求您快去救她啊!” 二皇子不为所动,后宅之事几次三番干扰他,当初对慕容曼的那点情意,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侍卫见状,连忙继续把人往外拖。 红枫白着脸大声道:“殿下!侧妃怀孕了!皇子妃要害她!” “怀孕?” 红枫看不到二皇子脸色有多阴沉可怕,语气也比刚才还要冷漠。 手下闻言,都暗中骂慕容曼愚蠢,殿下这个情况,怎么可能允许庶长子先出生? 更何况,还是从慕容曼的肚子里爬出来? 第196章 你继续跪着思过 二皇子沉着一张脸,一路上一言不发,等到了慕容曼的小院时,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 红枫整个人都没了血色,也没有力气,是被两个婆子强行架过来的。 她再愚钝也看明白了,侧妃怀孕的事情并没有让二皇子高兴,相反,二皇子很生气。 “殿下!” 慕容曼一直盼着二皇子到来,她此刻正被云薇薇罚跪在地上,一副苍白柔弱的模样,一见到二皇子,就表现出了摇摇欲坠的神态。 “殿下,妾身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姐姐她要这样惩罚妾身,妾身不过是惩戒了一个不听话的奴才而已,姐姐她竟这般折辱妾身!” 慕容曼眼尾垂泪,哭得梨花带雨。 云薇薇脸色不大好看。 因为慕容曼惩戒的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她身边最看重的丫鬟拂柳,拂柳的手已经废了,以后再也没法伺候她了。 况且这样对她倚重的丫鬟,就是对她的不敬,如果轻拿轻放,府里的下人会怎么看她? “殿下!慕容侧妃她心地太狠毒了,竟让她的丫鬟用石头砸烂了拂柳的手,您看,拂柳的手今后用都用不了了!” 云薇薇知道她让慕容曼下跪,并不是一府主母应该有的行为,至少她不应该这样做,会让二皇子更加心疼慕容曼。 但她无法忍让,否则慕容曼以为她能骑到自己头上! 二皇子只是冷漠的扫了一眼,就对身后的人说道:“把那丫鬟拖出去打死。” 慕容曼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还跪在地上,殿下不仅不心疼她,还让人把她的丫鬟打死! 她以为她听错了,或许说的是云薇薇的那个丫鬟?可很快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侍卫把红枫拖了出去! “殿下!殿下!妾身只有红枫这么一个丫鬟,她忠心耿耿,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啊!殿下!” 她惊慌失色,给红枫求情。 她并非是多在意红枫的性命,只是她只有这么一个丫鬟了,当初卖掉了身边的丫鬟,只留这一个,就是因为红枫最为忠心,对她没有二心。 红枫要是被打死了,她身边没个能用的丫鬟不说,今后人人都敢踩上她一脚! 然而她如何求情,二皇子都无动于衷。 慕容曼连忙道:“殿下!殿下,妾身怀孕了!您就不能看上孩子的份上,饶了红枫一命吗?” 她原本还想找个机会再说,想让云薇薇付出点代价,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但她并不知道,红枫去请二皇子时,二皇子就要将她乱棍打死,所以红枫脱口而出,二皇子已经知晓了她怀孕的事。 “什么?” 云薇薇不敢相信,尖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每次都服用避子汤,怎么可能怀孕!” 她害怕长子从慕容曼的肚子里钻出来。 她虽然一直在调理身体,但她也真的害怕五年内都无法受孕。 五年时间太长了。 这才成婚了一个多月,如果慕容曼真的怀上了,她都不确定二皇子会不会让慕容曼生下来,如果生下来,等她有孕,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到时候庶长子比她的孩子大了好几岁,二皇子难免不会更在意庶长子,去培养庶长子。 这一刻,云薇薇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脸色也是难以掩饰的扭曲。 “妾身乃是易孕体质,大夫说避子汤也不全然有用,也许妾身就是运气好罢了,才能怀上殿下的孩儿。” 慕容曼盈盈说道,眼泪正好滴落下来。 “好一个易孕体质。” 二皇子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云薇薇拳头紧握,恨不得当场呕血。 慕容曼相信二皇子一定会很高兴,二皇子以前就喜欢她,当初还请旨让自己当正妃,可惜出了事,自己才成为了侧妃。 所以二皇子肯定会期待他们孩子的出生。 她觉得二皇子没有表情,可能是因为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二皇子却根本不相信什么易孕体质的说辞。 就算有人服用避子汤能怀孕,那也绝不可能是慕容曼。 二皇子身为皇子,虽然当初后宅没有女人,但那些臣子之间的家庭琐事,他也不是没了解过,后宅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所以当他不想让慕容曼怀孕的时候,就加重了避子汤的药性。 除非慕容曼喝了就催吐了,药性不重,否则不可能有机会怀孕。 他宠幸慕容曼的第一晚上,就敲打过慕容曼,提过慕容家如今的丑名,他以为慕容曼聪慧能听懂,却没想到这么早就给他弄出了一个庶长子。 二皇子冷冷的看了慕容曼一眼,朝侍卫摆手,侍卫立刻拖着红枫往外走。 出了院子,就听到杖刑的声音,皮开肉绽只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红枫的惨叫声求饶声,更是令人胆寒。 “小姐!小姐救我!” 慕容曼的脸色阵阵发白,下意识的摸向肚子。 为什么?为什么二皇子不高兴? 为什么他要打死红枫? 不过片刻,红枫的声音就弱了,但杖刑的声音却是一点没有没降,二皇子就是要让人把红枫打死! 慕容曼想不通。 她怀孕了明明是好事! 就算现在慕容家的名声臭了,可自己已经出嫁了,出嫁随夫,况且她以前名声也不差,为什么不高兴呢。 凌王的孩子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尽管那是野种,可外人并不清楚,皇长孙出生,对二皇子没什么好处。 “殿下……” 这回,慕容曼的眼泪不是装的了,她眼底的恐慌和害怕也是真的。 “薇薇身子骨弱,你让你的丫鬟废了她丫鬟的手,惊扰了薇薇,那就只能用这丫鬟的命来抵。” 二皇子冷声说道,朝云薇薇招手。 云薇薇从一开始的震惊嫉妒,到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连忙扶着额头,虚弱的朝二皇子走了过去。 而二皇子竟把云薇薇搂在了怀里。 慕容曼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继续跪着思过,没有本宫允许,不得起身。” 说完,二皇子拥着云薇薇离去。 云薇薇回头看了慕容曼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任你心机深沉,还不是吃了不是正妻的亏! 第197章 他们的孩子没了 慕容曼跪在地上,不敢相信,失魂落魄,脸色煞白。 等她反应过来,起身要追上去的时候,云薇薇留下的两个婆子立刻就把她按回了地上。 “殿下说了,让侧妃您跪着思过,殿下什么时候让您起来您才能起来。殿下这是为您好,教您规矩呢,免得今后出去丢人现眼!” 这两个婆子是云薇薇的人,自然对慕容曼是各种奚落嘲讽,话越说越难听,可又挑不出错处来。 一墙之外,红枫被杖打的声音还很响亮,但红枫已经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杖打的声音也停了。 一个婆子走了出去,在外面说了几句话,两个侍卫竟抬着红枫的尸体进来了。 “红枫……” 慕容曼嘴唇也没了血色。 看着红枫的尸体,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侧妃看到了,这就是不知规矩的下场,殿下如今还有两分怜惜您,可别让这两分怜惜也消散了。” “竟想越过皇子妃生下长子,也不看看我们皇子妃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你算什么玩意儿?你们慕容家如今人人喊打,还有你那个妹妹王宝珠,成了有名的巷妓,最脏的夜香郎都能一亲芳泽,侧妃身为王宝珠的姐姐,虽是同母异父,却也血缘相连,侧妃不出府,当然不知道您现在的名声有多难听,我们殿下人好,才会让您进府,否则,就凭您这样的身份,给殿下当洗脚婢都不够格!” 另一个婆子冷笑:“是呀,您能进府,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还妄想生出皇孙,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资格!” 慕容曼摇头:“不,不是的,我要见殿下,让我见殿!他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们这群刁奴,你们在殿下面前说什么了!” 她挣扎着要起来,但婆子哪能让她爬起来,按着她的肩膀,踩着她的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起来。 见她挣扎得厉害,一个婆子直接从袖子里掏出来绣花针,狠狠朝慕容曼肚子上扎去,半点情面不留。 后宅管理不听话的丫鬟,这绣花针是常备,既能让丫鬟疼,又能不留下伤口。 本来不想使在慕容曼这半个主子的头上,谁叫她不听殿下的命令呢? 更何况,殿下让她跪下,就是没打算要慕容曼肚子里的那个种,这婆子是云薇薇的心腹,担心慕容曼去找殿下求情,殿下心软,让这个种留下来了。 慕容曼捂着肚子,发出惨叫声。 婆子扎都扎了,这下自然不会停手,直扎得慕容曼起不得身,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婆子才停手。 慕容曼为了装柔弱,穿的是一身白裙,不一会儿,她裙下就被血染成了红色,显眼刺目。 可婆子却没让人去叫大夫来。 让慕容曼跪着,是殿下的意思。 若是这次能为云薇薇除掉慕容曼,一劳永逸,那才是最好的事了。 于是一直到慕容曼流了很多血,最后昏迷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几乎奄奄一息了,两个婆子才对视一眼,让人去禀报殿下。 请不请大夫,还得殿下说了算。 二皇子此刻已在书房,闻言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只说了句请大夫来,就没有其他交代了。 在场的幕僚都明白,慕容曼这是失宠了。 谁让慕容曼这般愚蠢,竟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从前他们还觉得慕容曼聪慧明理,会是二皇子的贤内助,能让她与朝臣的夫人小姐交好,为二皇子提供助力。 如今,他们只恨当初娶慕容九的人不是二皇子,慕容九才是真正的贤内助。 就说那徐大荣,原本是二皇子的人,后来因为慕容九救了徐大荣的小儿子,如今徐大荣就成了坚定不移的凌王党了。 他们本想干脆直接除了徐大荣,或者以其家人来威逼利诱,谁知这徐大荣也不是什么草包,身边特意请了武林高手暗中保护,妻儿也同样有人保护。 而且徐大荣以前为二皇子做了不少事,是有把柄的,徐大荣现在不敢拿出来,拿出来他自己也会被治罪,但如果逼急了,搞不好会狗急跳墙,没必要搞得鱼死网破。 这还只是一个徐大荣。 听说还有陈副将刘大人等人的夫人和女儿,都因为慕容九而改善了身体,拉拢了人心。 一想到当初慕容九对二皇子芳心暗许,幕僚们就觉得十分可惜,这样的助力,分明应该是二皇子的。 不过大家没空想慕容九的事情了,现在凌王带着王妃去了茶岭县那样深山野林般的小地方,不问世事,听到还在山里建陶瓷作坊,捣鼓一些商人做的事情,引起了其党派的不满,甚至已经有人投靠到了三皇子那边。 三皇子人还在床上躺着,就已经有很多人见风使舵的投靠,二皇子这边也是,三皇子那边擅长挖墙脚,可谓是腹背受敌。 所以他们哪有空去想别的,光是三皇子和陛下那边,就足以令人头疼了。 慕容曼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当她发现她孩子没了之后就大闹了一场,闹着要见殿下,但殿下哪有空见她,大夫开了药就走了,重新来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过来伺候。 慕容曼刚小产,没有力气,药是被灌进去的,而她敢肯定,云薇薇一定会落井下石,在药里面添点别的东西,可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痛恨到了极点,却也无奈到了极点。 红枫死了,连能帮她的人都没了。 她那几个被祖母送进来的妹妹,虽然殿下把她们都收了,但并没有得到殿下的宠爱,而且事情发生后,她们连院子都没有踏进来过。 慕容曼太寒心了。 她感到了绝望。 就算侯府被抄家,她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但现在,她发现,她孤立无援,再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就好像当初,慕容九刚到侯府时的处境。 慕容曼在心底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能翻身,一定要让云薇薇不得好死! 也要让二皇子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那是他们的孩子,是他第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还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慕容曼心中岂能不恨? 第198章 让凌王辅佐三皇子 三皇子那边也并不好过。 虽然有皇上的宠爱,但三皇子当初的伤势很重,要想完全恢复,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而且太医们都说,就算他的腿能好,走路也不会和从前那样,肯定会有点缺陷,就像他的大哥那样。 三皇子回忆起来大哥那走快了明显跛脚的走姿,一想到自己将来也会那样,心里难受。 而更让他痛苦的是,就在前两天,他发现他那方面也受了影响,已经不太行了。 除了心腹,没几个人知道他当时遇刺时,其实是在美妾的床上,当时他正在兴头上,突然有刺客杀了出来,砍中了他的大腿,他那时惊慌之下就尿失禁了,把美妾推出去替他挡了刀,衣衫不整的跑出去,又把赶来的老师也推了出去。 三皇子这些年没有任何烦恼,看似不受宠,实则最受宠,他只需要表现得低调些,身边的麻烦自有父皇为他解决。 他冷眼看着二皇子去斗大皇子,心里不知道怎么嘲讽的。 他知道其他皇子斗得再厉害,父皇的那个龙椅,只会是他的。 其他人再怎么斗怎么争,父皇心里也没有他们的半点位置。 所以他表面看起来谦逊又没有存在感,实际上心里谁也瞧不上。 龙椅早晚都是他来坐,别人争只是争了个寂寞罢了。 可这两天,他的心理都开始扭曲了。 他试了很多次,怎么都不行,什么类型的宫女都找来试过了。 三皇子很清楚,父皇再喜欢他,也不可能让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皇子当太子! 再加上腿可能会跛脚,他心理也就更加的扭曲,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因为二皇子的一次刺杀,他不仅显露在了人前,还在子孙后代这方面的能力上出了问题,他哪里能承受? 害怕宫女会透露秘密,他这两天已经掐死了六个宫女。 好在父皇宠爱他,只以为他是受伤了心情不好,让他发泄情绪,没想过是别的问题。 只有身边的两个太监心腹知道此事。 “殿下,您别担心,这肯定只是暂时的,等出了宫,陛下为您赐了府,再暗中为您寻得名医相治,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是啊殿下,您现在身体伤势还没有恢复,需要时间调理。” 这样的话听说了,三皇子才好受一点。 况且父皇要为他赐封号了,特意来找过他,想到这里,三皇子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笑容。 第二日。 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赐予三皇子睿王的封号,赏万里封地,两万亲兵,金银珠宝无数。 众官听到此处,可谓是脸色惊变。 两万亲兵! 亲兵等于私兵,便是战功赫赫的凌王,最多也才一千亲兵,远在西南的云滇王,也只能有五千亲兵的规制。 从古至今,没有哪个朝代的王爷能拥有两万亲兵! 皇上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二皇子党脸色都很不好看。 二皇子垂下的手攥着拳头,已是青筋凸起。 然而他以为他也会被赐封号时,父皇竟然宣布退朝。 “陛下且慢!二皇子乃是嫡子,三皇子年幼于二皇子,为何您只为三皇子封王?二皇子早已出府,却未有封号,这让二皇子如何处之?怕不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料啊!” 一个官员大声说道。 二皇子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父皇明示!” 皇上冷哼了一声:“急什么,朕只是一时还未想好为你赐予何封号,等朕想好了,自然会为你赐封。”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二皇子眼底阴翳闪过,父皇已经不愿意与他父慈子孝了,连最起码的体面不给他。 说是未想好封号,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想好? 他就是想让天下人笑话自己,想要那些站队在他这边的官员好好掂量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远在茶岭县的慕容九和君御炎并未卷入京城的权力漩涡,铁矿的开采很快就提上了日程,在将前面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君御炎也不如之前忙碌了,陪着慕容九在山野乡间怡然自得。 但没几日,皇上突然急召君御炎和慕容九进宫,还让慕容九带上药箱。 “看来宫里出什么事了,不用着急,如果是父皇出事,应该会直接来此处了。” 慕容九点头,换了身衣裳才上马车。 幸好上的是王府的马车,里面铺垫得很柔软,否则,以宫中太监催促的速度,不知道会颠簸成什么样。 半日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赶到宫门外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君御炎没有猜错,出事的不是皇上,而是皇上身边倚重的陈公公。 他为皇上试菜,开始倒没出什么问题,但等皇上吃了一口时,突然就发作了,皇上及时催吐,太医说身体没问题,但皇上还是觉得头晕体虚,所以让慕容九来看看。 慕容九把脉之后,也看出皇上身体没有中毒,头晕应该是心理作用。 而且皇上之前掏空了身体,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体虚也很正常。 为了让皇上安心,她开了点安神补气的方子,又把从茶岭县深山里找到的一株老参献给皇上。 “父皇,这是王爷亲自去深山为您采来的老参,您身子骨需要好生调养,一定能回到壮年的状态。” 不过言过其实了一点,老参是开矿的时候意外所得。 有两只百年老参,这一株,最多五十年。 皇上闻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许是二皇子太过糟心,他现在看君御炎顺眼多了,也主要是他觉得君御炎有自知之明,不去争夺什么,合了他的心意。 不然就是送他再多老参,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触。 “好,你们两都是好样的,以后需要什么,就跟父皇讲。还有,御炎,你三弟这次受伤严重,人也孤僻了不少,你有空多去他的睿王府看看他。” 言外之意,让他多亲近三皇子,好给三皇子起帮辅作用。 慕容九心底冷笑。 这个皇帝,真是把一切好的都留给了他心爱的三皇子,其他人必须得给三皇子让路! 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第199章 失了圣宠 回到王府已是半夜。 皇子成年之后,就会在宫外建府,除非皇上留宿宫内,再晚也得领了宫牌出宫去。 说起来,二皇子着实尴尬。 之前赐封号的只有大皇子,赐封为凌王,凌王战功赫赫,且在皇子中最为年长,只赐封他一人,倒还显得没那么突兀。 可皇上却突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独独给三皇子赐封为睿王,把中间的二皇子立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京城的百姓都在悄悄谈论此事,怀疑二皇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了皇上寒心。 毕竟百姓并不知道皇上与皇子间的暗涌,他们只知道二皇子是皇后所出,是嫡子,是在凌王受伤残废之后,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可皇上却突然为三皇子赐封,光把二皇子晾着,就怀疑是不是二皇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在百姓们眼中,天子是不可妄议的,但二皇子不是天子,自然可以议论。 慕容九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第二日的中午。 君御炎有事出府了。 她用完膳,听春桃绘声绘色的跟她讲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 第一件大事,当然就是皇上只册封三皇子,略过了二皇子这件事了。 外面都在纷纷议论,觉得二皇子是失了圣宠,还有人怀疑是皇后做了什么,导致皇上迁怒于二皇子。 总之各种猜测都有。 但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二皇子失宠了。 这本来就是皇上给所有人的一个信号,事实证明,兵不血刃这种事,皇上可谓是信手拈来。 此事过后,那些墙头草,肯定不可能再站队二皇子这边了。 千万别小看了这些墙头草,有时候也能起到大作用,而且也够二皇子恶心一大壶的了。 再说第二件大事,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最近几日京城的一个大笑话。 原来是关于王宝珠的。 话说那王宝珠当日跑到王府门前,想给慕容九做牛做马,好摆脱牛天宝,但见都没见着慕容九,就被侍卫给送回了原处。 牛天宝是个胆小的,那之后就开始疯狂压榨王宝珠,没想到有一天,竟有个公子哥看上了王宝珠,要将其买下。 给的银子不少,牛天宝原本就想甩掉这个麻烦,见有银钱拿,就把她给卖掉了。 这公子哥是个富商之子,有些奇怪的癖好,后院里养了不少瘦马妓子,一开始也宠着王宝珠,甚至还带她去参加聚会。 王宝珠毕竟当了十六年的将军府小姐,带出去也不是带不出手,然而在场的好多男子,都曾去过牛天宝那处,有几个风流的当场就说王宝珠身上哪里有痣,那公子哥竟然也不恼,还和大家说说笑笑。 酒到兴头,甚至让人去剥王宝珠的衣裳,把痣亮出来给大家看。 王宝珠以为是脱离了苦海,却没想到这个公子哥更为变态。 他享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玩弄,那会让她感到刺激,刺激得兴奋大笑。 王宝珠当初及笄之时,不知道多少媒人进将军府,这其中不乏此宴会上的人。 被这些自己曾经看不上的男人盯着,或嘲弄或轻视或鄙夷或奚落的眼神,王宝珠比在牛天宝那里暗无天日的日子更要难受。 她虽然想反抗,但是酒里有令身体失力的药,她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而这个公子哥得了一次乐趣,后面几次宴会都把王宝珠带上了。 之所以说这也算是件大事,是因为京中长舌妇最多,宴会上虽然男子偏多,但发生的事情没有遮掩,很快就传播了出去。 男人都是有劣性根的,就喜欢在外面找刺激,加上王宝珠的名头不算小,愿意参加那种宴会的男人越来越多,自然就引起了家中女人的不满。 因此,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闹出来也上不得台面。 春桃说得起劲,她是从府里那些喜欢八卦的婆子那里听来的,她也喜欢打听八卦。 慕容九笑道:“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倒是来劲,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小姐!奴婢以后才不嫁人呢!奴婢以后要一直伺候您!” 春桃的脸瞬间就羞得通红了。 慕容九失笑,她看着春桃的脸,心中已经在想着要开始给春桃相看了。 春桃和她年纪差不多,当初只是侯府的一个末等丫鬟,被王氏随意点给她的,皮肤黝黑,瘦得脱形,是被家中婶子给卖到侯府的。 她父母是运河上讨生活的,有自己的一艘小船,她也是跟着在水上长大,所以风吹日晒,皮肤很黑。 但那时虽然日子过得穷,但还算幸福,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幸福的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夫妻俩在水上双双出了事,但父母尸骨未寒,其二叔一家就霸占了她家的船,还把她卖做奴仆。 慕容九在得到春桃这个丫鬟之后,就问王氏要了卖身契,王氏趁机敲了她一大笔,才把春桃的卖身契给她。 她把卖身契还给了春桃,春桃不知从哪里知道她买来卖身契花了很多银子,死活不收,慕容九则撕了卖身契,又找人去官府消了春桃的奴籍。 这也是春桃为什么对她死心塌地的原因。 但她也同样给了珍珠和彩云大笔银子,让她们去给他们的父母花钱脱除奴籍,因为两人是家生子,父母就是侯府的下人,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侯府的下人。 父母消了奴籍,儿女也能消,只是可能王氏和慕容曼有更好的前途吊着他们,所以没有去消奴籍。 可慕容九给了那么多银子,她们不仅没有半点感激,反而恩将仇报,和春桃可谓是天差地别。 不过如今好了,春桃在她的调理下,长高了也变白了,五官更为清秀,比起普通人家的小姐,也不差多少。 慕容九是打算为春桃找个好人家出嫁的,她总不能因为春桃待她衷心,她就要把人留一辈子。 而且嫁人以后,想留下来也能留在王府,多给她休息时间就好了。 聊着天,抬眼就看到她的三个哥哥迈着修长的腿,手上提着礼物,大步朝她走来。 第200章 父兄出了远门 慕容九还在茶岭县时,父亲和兄长就经常去见她。 每回都不是空手,都会带上有心意的小礼物。 他们真的很用心,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仿佛时时刻刻都把人挂在心上。 慕容九很庆幸她有这样的父亲和兄长,很庆幸回归了她真正的家庭。 上辈子没有体会到的亲情爱情,她都体会到了。 “阿九,在做什么呢!” 如今他们进来,慕容九特意让王府门房不必通报,直接就能进来。 “刚才正聊天呢。” 慕容九起身相迎,春桃高高兴兴的把他们手上提着的食盒接了过来。 “王妃,是七星斋的点心呢,您最喜欢吃七星斋的点心了!” 七星斋的点心有一种是用梅饼做的,口味酸酸甜甜,的确很合慕容九的口味。 “正好想吃点心了,谢谢哥哥们!” 慕容九迎着三个兄长去了会客的花厅,在茶岭县的这阵子,王府内也没闲着,君御炎命人将栖云院进行了扩建。 不仅多了个会客的花厅,而且浴房那边还挖建了一个浴池,每日有活水循环,底下能像烧炕一样加温。 可惜的是怀孕不能久泡,但到时候冬天在浴房里沐浴,一定不会冷了。 京城的冬日,滴水成冰,即使周围包得严严实实,一脱了衣裳,就感觉四面透风,沐浴如同煎熬,洗个头发都要担心感染风寒。 现在就有些冷了,总之对于这次扩建,她是太满意了,昨晚半夜回来她还精神饱满的看了一圈,高兴的往君御炎脸上亲了一口。 正是因为亲了他一口,这男人差点抱着她一晚上没睡着觉。 “茶岭县那边可安排妥当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挥退其他下人,大哥傅恒低声询问道。 当日他们第一次去茶岭县见阿九,也是担心她在穷乡僻壤里住不习惯,去的那日带了满满十大马车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样样俱全。 到了才发现,阿九竟是什么也不缺,所需要的东西,君御炎早就准备齐全了。 这才放了心。 没想到,几人一块吃了饭,君御炎和阿九突然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神神秘秘的,路上到处守卫森严,到了地方,一看,就连父亲都傻了眼。 竟是一座铁矿! 傅恒问的,便是关于铁矿的事,担心君御炎回京,茶岭县那边会有敌人渗透进去。 “大哥不必忧心,王爷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说一只苍蝇飞不进去,至少,人是绝对放不进去的。” 铁矿方圆几里之内,有众多侍卫暗中巡逻不说,还设置了很多陷阱。 而且慕容九还告诉茶岭县的人,若是有陌生人出现,立即报给王府的人。 总之不必担心被发现的问题。 更何况,二皇子现在还自顾不暇呢。 三皇子自视甚高,怕也不会关注穷乡僻壤里的一点小事。 四皇子胆小,不敢把手伸得太远。 傅恒点头,又关心的问起其他事情。 “父亲本来也想来见你,只是军中突然有事,父亲已经连夜去了冀中军队,大哥二哥也要一起同去,不过你三哥还留在京城,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支使你三哥。” “父亲已经去了?这么匆忙?怎么你和二哥也要去?” 慕容九不记得上辈子有这件事,冀中的军队会出现什么事?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们前去历练,你三哥年纪尚轻,留在京城为好,也能与你有个照应。” 慕容九点头,“你们和父亲尽管放心,不用分心到我身上,我在王府很好,大哥和二哥去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爷鼎鼎男儿,有他在,我们的确放心许多,我们一定会赶到你生产之前回京。” 慕容九惊讶道:“那得年关了,你们要去这么久吗?” “事情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而且事关军中机密,不好随意透露。” 慕容九表示理解。 父亲是大将军,也是军中的表率,即使自己是他的女儿,也不能随意透露军情。 “你们一定要小心!” 她记得,上辈子并没有这件事的发生,父亲就在京城外百里的地方练兵。 等等,是了,上辈子这个时候,王宝珠还是傅宝珠,并且已经跟着西域王子去了西域当王子妃。 傅家那时应该引起了皇上的猜忌! 所以就算军队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皇上也不会派傅家父子过去。 这辈子王宝珠没有当上西域王子妃,而且父亲还上交了虎符,皇上不再猜忌,应该会把重要事情交给父亲。 只是自己上辈子伤秋悲春的,不关心朝堂,一心想离开凌王府,对外界的事情了解不多。 她思索了一会儿想不出冀中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便不让自己多想。 父兄都是聪明人,会明哲保身,更何况自己和三哥还在京城等他们呢,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傅恒三兄弟也没有久待,没等君御炎回来,就匆匆回了将军府。 慕容九想到可能要年关才能见到他们,便也十分心急,让侍卫去多买些肉干等干粮,虽说去在冀中路途不远,但军中伙食不好,肉干也能打打牙祭。 接着又准备了许多东西,等她赶到城门的时候,正好三哥在送大哥二哥出城,幸好她没有去将军府,否则就扑了个空。 慕容九没想到,她的肉干等物,竟在后来真的起了不小的作用,不过这是后话了。 目送着温和的大哥和寡言少语但真诚的二哥骑马离开,直至背影都看不到了,马车才缓缓打道回府。 “小姐,您看,王宝珠!” 春桃坐在马车外面,忽然有些兴奋的小声说道。 慕容九掀开车帘,先看向了马车旁骑马的三哥傅翰。 三哥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笑:“想什么呢,她早与我们傅家没关系了,她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我们最在乎的只有阿九你了。” 慕容九跟着笑了起来,看来哥哥们确实不在意王宝珠了。 那她就可以心无旁骛的看热闹了。 顺着春桃指的方向,慕容九看到王宝珠正被一群妇人拦着,将她从一家首饰铺里赶出来。 王宝珠身边虽然有两个丫鬟,但那两个丫鬟明显看不起王宝珠,根本没有提供任何帮助,任由一群妇人推搡着,把她推倒在地。 第201章 大义灭亲灭得好 “你一个娼妇,竟然敢出来丢人现眼,还敢与我们同逛一座首饰楼,你哪来的脸?” “我要是你,天天都得往脸上蒙上一层布,不敢出门!”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堂而皇之就出来了,活该挨打!” “你这样的,被主母打死都没人说闲话!” 众妇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原来在铺子里,王宝珠已经挨了人一个响亮的巴掌了,那人正是中间穿金戴银打扮华丽的一个美妇人。 “那是陈少夫人。” 傅翰觉得阿九不知道,给她做介绍,让她能看明白这个热闹。 慕容九立刻反应过来,从牛天宝处买下王宝珠的人就是陈公子,那这位陈少夫人,就是陈公子的正妻了。 她看得饶有兴趣。 说起来,王宝珠也的确是胆大,京城谁不知道她的名声,却还敢出来买首饰,当真是脸皮厚得惊人。 是太想要首饰了,所以盖过了羞耻? 王宝珠也算是上辈子令将军府灭亡的罪魁祸首,看到她这般人人喊打的模样,慕容九心中畅快。 和父兄分别的哀愁,也一扫而空了。 不过她还是小瞧了王宝珠的脸皮。 王宝珠竟然大声道:“是相公让我来的,这是陈家的店铺。相公说我喜欢什么让我随便拿,你有什么资格拦我?有本事你去找相公啊!” 慕容九咋舌。 她记得,春桃说王宝珠甚至都不算妾,没有行过纳妾礼,当然算不得妾。 这一口一个相公,喊得这么亲热自然,怕是只有王宝珠才能办得出来。 那陈少夫人脸色铁青,冷笑连连: “相公?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喊相公!你不过是我夫君随手买来的一个玩意儿,你比花楼里的娼妇都不如,你以为你还是将军府小姐?王氏和一个管家通奸生下来的孽种!” 王宝珠不知是锻炼出来了厚脸皮,还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了,她嗤笑道: “至少我前十六年是你们这些人高高仰望的大小姐,如今我不过是落魄了,墙倒众人推,可我骨子里,都是将军府的高贵涵养,你们能比吗?” 慕容九本来还是笑着的,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王宝珠这是想拉上将军府的名声,与她共沉沦? “好一个将军府的涵养!王宝珠,我们将军府为你请名师,教你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父兄还亲自教你骑马射箭,还请来宫中的教养嬷嬷从小教你礼义廉耻,对你可谓是尽心尽力,让你成为京中最耀眼的明珠!” 傅翰打马上前,冷声喝道。 王宝珠看到他,先是心虚,后又露出惊喜之色,大声喊道:“三哥!三哥快帮帮我,这个女人打我!” 她多次去将军府,都没能见到人,没想到竟在路上遇到了。 十六年的亲情摆在那里,王宝珠相信他们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冷静之后,一定会想念自己,原谅自己。 慕容九再次被王宝珠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 关键是,对方的语气还那么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傅翰的语气冷漠到了极致: “不要叫我三哥!我们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小九!你骨子里流着王氏那个恶毒女人的肮脏血液,生来下贱,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十六年悉心的养育之恩,你不知回报,处处抹黑将军府!简直人面兽心!” 傅翰很少说语气这么重的话,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恶毒了,没有人是生来下贱的,但是此刻他已经到了气头上,养了王宝珠十六年,她却不断的给将军府招黑,这次还当众提起她是受了将军府的涵养,简直是无可救药! “三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流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有错吗?没有人能救我于水火,我天天眼泪都流干了,盼着你们来你们怎么不来?现在你们倒是嫌我下贱了!你们明明就是为了慕容九,甘愿将我一个无辜之人牺牲!” 王宝珠也很大声,眼睛里透出来的怨恨根本不加掩饰。 这才是她面对傅翰时,最真实的情绪。 她现在遭遇的这一切,全是将军府和慕容九给的。 如果将军府愿意养两个女儿,她又哪里会沦落到成为巷妓的地步?又哪里会人人喊打? 慕容九觉得很可笑。 她掀开车帘,清冷的声音道: “王宝珠,你到现在竟还以为埋怨他人。你难道不知道,分明是你自己把你自己推离了将军府,怎么变成将军府的人薄情了?” 王宝珠这才看到了慕容九,她没想到自己这丢人的一幕幕,全被慕容九看在了眼里。 看着慕容九这张精致白皙到令人惊艳的面孔,王宝珠心中的怨恨更加浓烈。 从几何时,慕容九脸上带着丑陋的胎记,从乡下回来的身份压根上不得台面,她都懒得放在眼里,可现在,慕容九坐在马车上,周围全是侍卫,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 王宝珠扭曲的冷笑:“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是因为我害怕被赶走,我不说那是人之常情,有什么错!” “好一个人之常情!你果然脸皮够厚,但我要说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你意图嫁给西域王子,连夜与他苟合,一心想着去西域当王子妃,却忘了当年西域是如何进犯我们中原,屠杀边关多少百姓军士,如今的太平,是当年那些勇猛的军队用生命换来的!而父亲,便是西域大战中的将军,你当时身为傅家女,却想嫁去西域,那就是傅家不要你的最大原因!” 慕容九的声音抑扬顿挫字字诛心,越说,王宝珠的脸就越白。 周围人看向王宝珠的神色就越生气。 是啊,当初西域进犯,大燕多少男儿有去无回,这其中就不乏有在场人的兄弟和儿子。 王宝珠怕失去她的金银珠宝和地位,对西域王子百般讨好,如果不是身世被揭露,西域王子临时反悔,说不定真叫王宝珠得逞了! 这样的女人,就该活得下贱! 将军府大义灭亲灭得好! 第202章 我怕你哭鼻子 慕容九一番话,可谓是给王宝珠拉足了仇恨。 并且把将军府为何弃王宝珠于不顾的原因,当众说的清清楚楚,人家只会感叹将军府大义凛然,王宝珠贪生怕死爱慕虚荣的形象,这辈子都会牢牢钉死在她身上。 王宝珠此刻面对着各种各样或讥讽或愤怒的眼神,心里对慕容九的恨意上升到了极点。 她咬牙切齿指着马车上的慕容九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你就很高贵吗?你以前也不过是个乡巴佬,回京后天天围着二皇子转,你肚子里的野种肯定是二皇子的,凌王头上戴了好大一顶绿帽!你才是小娼妇!”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看向慕容九。 可惜她坐在马车里,看不见肚子。 不过,是有听过这样的传言,而且有人见过慕容九的肚子,比同样月份的肚子要大! 难不成…… 傅翰怒道:“王宝珠,你……” “本王莫非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分辨不清了?来人,王宝珠造谣生事,辱骂王妃,当众罚她五十大板!”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慕容九回头就看见君御炎骑着白马而来,身上的铠甲都没有换,看起来威风飒飒,身后还跟着几十个精锐的士兵。 傅将军去了冀中,如今外郊的军队暂时由君御炎接管,慕容九才听侍卫说君御炎可能今日回不来,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真像是来救她的大英雄。 虽然,她也有办法化解王宝珠的谣言,但没有什么比君御炎本人出现击穿谣言,更合适的了。 “王爷!” 眼见着有几个士兵下马朝她过来,王宝珠慌了,大声喊道: “我没有说错啊王爷!您不能因为慕容九的美色蒙蔽了双眼,她肚子里是不是您的种,您不是最清楚吗?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杖罚我?!” 王宝珠还记得当日在府衙挨的杖刑,正是因为挨了打,她才无法逃脱牛天宝的控制,才会臭了名声,她还记得杖刑后那痛苦的滋味。 慕容九即刻高声道:“美色?真是笑话!诸位,我与王爷大婚时,脸上的胎记还未除掉,我怀孕时,胎记也还在,那时,我怎么记得有人说我与王爷一个丑陋一个毁容,天生一对?怎么现在就变成王爷贪图我的美色了?” 不少人面露羞愧之色,当时确实有好事之人说过这话,他们还觉得很有道理。 可现在,慕容九没了胎记之后,容色之姝丽,令人见之难忘,而王爷,尽管毁容跛脚,可他身骑高头骏马,身披银色铠甲,威风凛凛,高不可攀,依然是从前人们眼中最耀眼的人物。 分明就是王爷婚后与慕容九举案齐眉,感情日益深厚,哪是王爷贪图美色? “王宝珠真是恶毒!自己跌入泥潭,也想把别人拉下去!” “太坏了!凌王和凌王妃感情深厚,你在这里挑拨离间,简直坏的流油!” “这种人,打死也不无辜!” “打!狠狠的打!仗着自己是个女人,以为没人敢打她,太嚣张了,这种烂人就该让她烂在泥坑里!看她还敢不敢出来丢人现眼!” 大家巴不得王宝珠被乱棍打死。 尤其是在场的女人,包括陈少夫人,一开始她看到王宝珠喊将军府三公子三哥,还以为王宝珠有靠山,看到现在,真是大快人心。 最好王宝珠今天就被当街打死,省得再在陈家的后宅恶心她。 不过君御炎并没有让人把王宝珠打死,五十大板还死不了人,却也能让她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哪能让王宝珠这么快死呢,她占据了阿九十六年的人生,得让她受尽苦楚,看着阿九幸福美满,而她自己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只无能的老鼠看着。 没等打完五十大板,君御炎就带着慕容九走了。 走之前,他当众道:“今后本王不希望再听到此类声音,本王不会容许任何抹黑本王的妻子。” 大家看到了王宝珠的下场,自然没人再敢说这种话。 况且,王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相信没有男人能容许自己妻子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 把慕容九送到王府,傅翰才回去。 “三哥没事的时候就来王府找我!” 傅翰转头笑道:“怎么,小九放心不下三哥吗?” 慕容九也笑:“是啊!” 三哥其实成长很快,在白傲霜那件事情之后,他就长大了许多。 但是慕容九觉得他好像有点矫枉过正了,看到女人他就站得远远的,像是生怕被女人给骗了似的。 三哥年纪也不小了,大哥和二哥对女人没兴趣一心扑在事业上,但是三哥没去军中,正好趁这个机会,说不定能给三哥找个三嫂。 她在茶岭县这段日子,京城许多贵妇小姐给她递帖子,回来正好可以接待她们。 其中有几个小姐,她觉得人品还不错,不是慕容曼那种心思深沉的类型。 她觉得陈昭蓉陈小姐就不错,性格直率,有仇必报,不会在心里憋着坏,很适合三哥这种不太会揣摩女人心思的男人。 “好,三哥一定会经常来!” 傅翰还不知道妹妹已经在给他挑媳妇人选了。 进了王府,君御炎的脚也不跛了,一把将慕容九打横抱起,大步抱回栖云院。 在慕容九和翟神医的治疗下,君御炎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不过在外还是没治好的模样。 皇上太过多疑,如今正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起争端的时候,没必要让人知道君御炎的腿好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姿势抱着,身上的铠甲竟然没有硌到自己,慕容九干脆以舒服的姿态环着他的脖子,低声问他。 “早上父皇突然召我进宫,让我代为管理京城外的驻扎军,去得突然,没给你留下什么话,想着你应当知道你父兄出京的消息,怕你哭鼻子,赶紧来看看你。” 慕容九笑道:“那你看我哭鼻子了吗?” 君御炎低头看她,摇头失笑:“冀中不远,你父兄怕你担心,所以说的是冀中,其实,他们是去边关了。” “边关?!” 第203章 知道怎么制作火雷 慕容九这才知道,父兄原来要去的地方不是冀中,而是河西边关。 因为匈奴来犯,烧杀抢掠,杀死了边关许多百姓。 河西将军连夜逃亡,皇上闻讯大怒,立刻派出傅将军领军前去击退匈奴。 而冀中,只是父亲兄长暂时落脚的地方,父亲将带领那里的军队前往河西。 听完君御炎的话,慕容九的脸色都变了。 “匈奴这么早就来进犯了吗?” 她怎么记得是入冬了以后? 那时河西战败的消息传入京中,父亲可能因为受皇上猜忌,并未领军出征,而当时皇上派出了不少武将,都铩羽而归,最后由君御炎带伤出征,也经历了惨烈的战斗,才获得最后的胜利。 只是匈奴经过多年的蛰伏,如今兵强马壮,战败后又会卷土而来。 上辈子,君御炎便是在抵御匈奴的路上来回,最后一场战争胜利之后,本该留在原地休整,却急匆匆赶回来,最终死在了京城脚下。 “匈奴的兵马强壮,擅长蛰伏,早些年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来犯,据探子所报,河西六个城池快速失守,除了河西将军无能之外,还与匈奴得了秘密武器有关。只可惜,探子并未打探到秘密武器为何物。” 听到这里,慕容九的脸色愈发苍白,不等进屋,她就急忙从他怀里出来,抓紧他的手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 君御炎捂住了她的嘴:“进屋说。” 尽管全府都是他的人,但是他知道阿九说的肯定是秘密,他不想被别人听到,再信任的人也不行,唯恐为阿九带来祸端。 进屋后,慕容九的心情并未平静下来,她急声道: “王爷,你知道火雷吗?比火药威力凶猛百倍。” “比火药威力凶猛百倍?” 君御炎眼中露出惊诧之色:“阿九,你是说,匈奴的秘密武器,是你口中的火雷?” 慕容九点头:“对,就是火雷!匈奴都是叫这个名字!它爆炸时像惊雷,炸开时能波及到三十丈的范围内!若是离得近,一匹马都能炸得四分五裂!” 君御炎听后,神色凝重。 难怪探子查探不出来,这样的秘密武器,匈奴只会藏得极深,轻易不会让人发现。 见过的人,都死了。 慕容九想起上辈子去边关的将士,牺牲数量之巨大,不免想起父兄三人。 这次父亲是带兵征战的将领,意在击退匈奴,可大燕这边还无人意识到这场战争延续的时间之长,损失之惨重。 父兄三人将首当其冲。 慕容九见识过火雷的威力,到了后期,几个皇子都想立功,纷纷派出心腹去打探匈奴立于不败之地的秘密,二皇子更不会例外。 二皇子带她和几个大夫到了离战场百里外的城池。 慕容九见到的是一具具重伤的身体,铁屑有炸入血肉中的,有炸入骨头里的,她治十个人,最多也只能活下一个人。 而往往更多的人都是死在了战场上。 那个叫做火雷的武器,杀伤力惊人。 慕容九是记得这场战争的,她囤粮不光是针对夏季涝灾造成的粮食欠收,还为了军队的粮食补给。 因为最后君御炎会上战场,他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粮草不够,那将是明年的事情了。 慕容九记得很清楚,她生孩子是在王府,但坐月子却是在二皇子安排的住处,两个孩子也是二皇子安排的奶娘带着的,她觉得和二皇子在一起很安心,因为她把二皇子当成孩子的亲生父亲,认为他一定会对孩子好。 坐月子期间,她听见过很多关于战争的消息,但她那时的了解并不多,心里眼里都只有她的两个孩子。 直到孩子三个月时,她被二皇子带着出了远门。 河西边关真的太远了,离京城千里之远,她坐着马车在后方,也赶了近十天的路。 那时君御炎已经上了前线,但粮草补给却在后方,慕容九不知道二皇子有没有从中作梗,总之等她到了地方,就听到当地的百姓说军队已经没有粮食吃了。 前阵子慕容九回想起来,才明白,君御炎之所以放手让她跟着二皇子,是因为他要上战场了,而自己铁了心要跟着二皇子,他也无力阻拦。 如果不是战争爆发,上辈子,或许就不是那样的结局。 那场战争足足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 君御炎在前方浴血奋战,二皇子在朝堂建立势力,三皇子就是战争的第二年死的,她敢肯定,一定是二皇子发现了皇上的心思,因为没有君御炎这一世这样做破坏,他成功一次性杀死了三皇子。 三皇子一死,皇上身心遭受的打击很大,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二皇子应该是想直接篡位的,但皇上没有让他得逞,皇后反而“生了病”,卧床不起。 后来朝臣一齐请奏立二皇子为太子,不知为何,君御炎竟也传信回来请命立二皇子为太子,皇上不得已才立了太子。 接着,慕容九就成了太子妃。 当时很多人惊讶和意外,都以为慕容曼才是太子妃。 重生回来,慕容九才恍然醒悟,皇上当初应该是痛恨二皇子想立君御炎为太子,而君御炎为了她的幸福,为了让她当上太子妃,甘愿放弃太子之位。 这是君御炎与二皇子之间的交易。 而且他们还不止这一个交易,慕容九怀疑,二皇子之所以后来知道了火雷的配方,是君御炎透露给他的缘故。 是的,战争到最后,大燕也发明出来了火雷,功劳全在二皇子身上,也就是太子。有了火雷,战争很快结束。 君御炎无召入京,死在“山贼”手中,加上一些恶意栽赃,死后反而背了一世恶名。 回想起前世种种,慕容九心中无端生出一种恐惧害怕的心思。 她抱紧君御炎:“王爷,我好怕,你,还有我父亲兄长,你们都不会出事的对不对?” 君御炎轻拍她的后背:“别怕,我们都不会出事。” “我不知道怎么制作火雷,但是我知道需要什么,王爷,我们想办法制火雷,我不想我父兄去前线送死,太危险了,真的太危险了。都怪我,怪我太悠闲,不知道时间紧迫。” 她本以为那是明年的事情,也没想到父兄会这么快上前线。 “好,先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而且我们已经知道匈奴有火雷,我会传信给岳父,让他们多加小心。” 第204章 楼子溪,榜首解元 君御炎安抚好慕容九,就立刻写信令暗卫亲自送信到傅将军手里。 他不会质疑阿九口中“火雷”的真实性,事实证明,阿九在有些事情上,确实非同常人。 当时在茶岭县发现铁矿之后,阿九的反应就过于兴奋。 而且他也知道阿九暗中令柴掌柜采买硝石的事情。 硝石不像铁器难买,烟花炮竹都需要用到硝石,如今道士求长生炼丹也会用到硝石,不如铁器禁得严。 火药也用硝石,但火药并未用在军事上,且威力不算太大。 阿九口中的“火雷”,足有火药的几十上百倍的威力。 之前他不清楚阿九为何需要大量采买硝石,现下却明白了,阿九方才说了,匈奴制作出来的“火雷”,需要的便是硝石与铁器。 不用铁器也能制作,但是杀伤力却不如加了铁屑的大,因为爆炸时,细小尖锐的铁屑会随之炸开,炸入血肉当中,才会有可怕的威力。 匈奴的“火雷”,便是加了铁屑的,只是匈奴铁矿不多,在资源的丰盛程度上,匈奴远远是不及大燕的。 写完信,君御炎吩咐人秘密招来会制作武器的能工巧匠。 匈奴的“火雷”既然能大量制作出来,那么说明制作的难度不算太大,在知道了所需的材料之后,只需要利用这些材料,进行各种尝试,就有可能制出匈奴的“火雷”。 慕容九其实也已经找了人,但是迟迟没有让人去做,就是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万一被发现,那就是谋逆的罪,极有可能会牵连九族。 她自己有孕在身,更不敢冒险亲自去试。 其实,在柴掌柜替她组建庞大的商会,获得了巨大的财富之后,她就着手这些准备了。 她不希望再有那么多将士战死,将士们上阵拼杀,对方只拿出了火雷,就让大燕损伤惨重,连丢城池,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大人在打一群手无寸铁的小孩,可谓是毫无招架之力。 因为她的重生,这一世发生了不少变化,匈奴提前入侵不说,父兄还头一个上了战场。 以火雷的威力,即使是父亲再勇猛,也讨不着好处。 兵败都是小事了,她就怕他们身先士卒。 慕容九急得吃不好睡不好,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好像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胎动得很厉害。 她腿也开始浮肿,有时候半夜会抽筋醒来。 翟神医听说她最近吃不好,缺少营养,立即耳提面令的盯着她吃饭,还特地让君御炎去找些羊乳牛乳来,煮沸了给她每天喝。 眨眼就过去了半个月,边关时常有战败的飞鸽传书回来,城池一座座失手,京城的气氛也很凝重,再有十来日,傅将军等人的军队就要到河西边关了,人们都盼着傅将军能带兵收回城池。 这一日,秋闱也终于揭榜了。 顺天府的城墙上贴了红榜,有衙役在一旁敲锣打鼓,算是让压抑的京城多了点热闹的喜气。 人们一哄而上。 “揭榜了揭榜了,快让我看看!” “让让让让!我看我家少爷中了没有!” “中了中了!我中了!” 楼子溪和柴掌柜就站在人群外,柴掌柜很想亲自往里挤,但人太多了,只得等人们的激情稍微散去了,再上去看看。 柴掌柜看向一旁神色平静的楼子溪,道:“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呢?我都快好奇死了。” 楼子溪的确很平静:“急有何用,结果已经出来,早看还是晚看,结果都不会改变。” “此子倒是镇定沉静,颇具风骨,不是池中物。” 不远处,一辆马车内的中年男人如此说道。 他正是如今的大理寺卿,司空复。 之所以亲自来此,其实只是正好经过,加上族中有几个小辈参加了此次秋闱,顺便来看看他们有没有上榜。 “而且他相貌堂堂,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看着就赏心悦目。大人,小的这就是打听打听。” 一旁的侍从说着,见自家大人没有反对,便立刻去找人打探。 才刚找人询问,就听到楼子溪身边的中年人激动道:“子溪!子溪!你是解元啊!” 解元? 那不就是第一名? 侍从愣了下,忽然想起来哪里听过子溪这个名字了,连忙跑到司空复的轿子旁,小声道: “大人,他叫楼子溪,出身寒门,也算是近日京城炙手可热的年轻人,他擅长诗词,年纪轻轻,已有好几首诗流传甚广,听闻不少达官贵族都想让他当女婿。没想到,他竟然考了个榜首!真是个不世之材!” “楼子溪?” 司空复点点头,他听过这个年轻人的诗,并非时下那些年轻人伤春悲秋的风气,反而大气磅礴,颇有人生阅历的感觉,没想到人这么年轻。 看来明年的春闱,正是此子大展拳脚的时候。 得了解元,反而荣辱不惊,不骄不躁,他越看越满意。 侍从也笑了,心想大人能满意的年轻人可不多,凌王殿下算一个,这个出身寒门的楼子溪,也能算一个。 大人正想给小姐挑婿,怕是把这些楼子溪当做了女婿人选。 这可是泼天的好运道。 楼子溪还不知道他被大理寺卿司空大人看上了眼,在听到柴掌柜说他是解元之后,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幸亏没有让王妃失望。 王妃早就说他有经世之才,一定会是榜首,而他也努力的做到了。 他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不在意名次,其实心里还是紧张的,他不想让王妃失望。 尽管他很清楚,王妃不会因为他考得不好而对他失望,但他就是想表现得最好,让王妃知道,他就是她眼中那个优秀的楼子溪。 “我想亲自去告诉王妃这件喜事。” 他对柴掌柜说道。 柴掌柜点头:“好,好,是该由你亲自去报喜,没有王妃,就没有你我的今日。走,为兄陪你去。” 两人刚走没几步,就见到了王府的管家。 老管家笑吟吟的道: “恭喜楼举人,贺喜楼举人,王妃特地命我过来请两位入府,为楼举人庆祝呢!” 第205章 你将来会流芳百世 秋闱之后,一个月才揭榜。 尽管慕容九为了“火雷”的事情急得上火,但也依然为楼子溪准备了庆祝家宴。 楼子溪和柴掌柜已经没有亲人了,来京城入了她的麾下之后为她的商会尽心尽力,她自然不能亏待了两人。 因此,在开榜的前几天,她就提前吩咐下去,这才有了管家在榜下将两人迎进王府的事。 君御炎去了茶岭县,亲自和工匠们一起没日没夜的研究制作火雷,慕容九本来也想去,但君御炎不想她到时候听到声响受到惊吓,于是没有让她跟去。 所以晚上的家宴上,只有慕容九楼子溪柴掌柜,还有师父和小文五人,虽然简单,但并不敷衍。 楼子溪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王妃对他的看重,让他有种被当成家人的亲切感觉。 翟神医犯了酒瘾,正好借着庆祝的由头,逮着楼子溪两人大喝特喝。 往常慕容九都管着师父老头的,他年纪大了,酗酒对身体伤害太大。 不过这次她就由着师父去了,让他好好跟着高兴高兴。 让慕容九惊讶的是,师父老头自称千杯不醉,结果跟楼子溪勾肩搭背喝了十几杯就醉醺醺了,而楼子溪竟然毫无醉意! 酒量这么好的吗? 今天的酒,是君御炎提前交代管家拿出来的珍藏,浓厚醇香,却也醉人,没想到楼子溪喝了这么多,看起来还跟没事人一样。 大燕的官员向来喜欢在酒场谈事,楼子溪这样轻易喝不醉的类型,简直是无往不利。 好在这一世的楼子溪光风霁月,不是前世阴鸷厌世的太子幕僚。 他一定会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让人将师父送回去,慕容九留楼子溪和柴掌柜宿在王府。 楼子溪没醉,但柴掌柜喝了不少,圆脸通红,高声说着前阵子刚在江南买下一大片桑田的事。 柴掌柜打开了国外往来贸易的通道,往西域那边去的商队非常多,丝绸瓷器茶叶这些全是紧俏货。 其中丝绸的利润更大,国外只有皇室才穿得上丝绸,价格比黄金都不知高了多少,所以柴掌柜买下桑田,办纺织坊,自己用蚕丝织布,不像之前那样被下面的丝绸商狮子大张口,只赚个辛苦钱。 柴掌柜在经商一事上,有着无与伦比的才能,而慕容九有钱能给他挥霍,君御炎手底下的势力能帮他在商场上开疆辟土,无往不利。 他就像是入了水的鱼,能肆意的施展他的才能。 慕容九是他的伯乐,他在商场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那种滋味,比让他睡在金山银山上还要快意。 他今天高兴,也多喝了几杯,慕容九见天色晚了,让他们在王府留宿。 楼子溪扶着醉醺醺的柴掌柜,对慕容九道:“那我们就打扰了。” “跟我这般客气做什么,快去休息,相信明天开始,你可就躲不了嫌了,要不是今天林管家把你早带来,说不定有人将你榜下捉婿了。” 慕容九打趣道。 “不立业不成家,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我……” 楼子溪看着她道:“我想早日成长起来,将来入朝为官,有在朝堂上说话的资格,王妃您这么好的人,只有皇后这样的身份才最适合您。” 慕容九眼睛睁圆,低声道:“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呀,幸好这里是王府,以后可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小心隔墙有耳,毁了你的仕途!” 楼子溪笑道:“我只当着王妃的面说,以后不会再说了。您只需要知道,这是我奋斗的最大目标。” 慕容九也笑了:“你应当说这是你目前的目标,我希望你今后,是大燕的肱骨大臣,是国家的栋梁,是百姓们眼中的大功臣,流芳百世,在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她不知道,她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这一刻在楼子溪心中造成了多大的震动。 他从来都没有多么远大的目标,当初读书考取功名,也只是为了复楼家之名,让爹娘高兴。后来逃难到京城投奔,差点死在难民所的时候,他甚至生了死意。 甚至就在刚刚之前,他想当上高官,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帮上凌王夺嫡。 他从未想过,他能有朝一日成为王妃口中的流芳百世的人。 “我、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他这样问自己,没注意问出了声。 “你当然可以,你有出色的才学,作的诗已经流传甚广。你还有强大的能力,等你当上官,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造福百姓。” 这话并不是胡说的,慕容九很清楚楼子溪有什么样的能力,可以说,到了后来,二皇子做出的计策和决定,基本上都是楼子溪制定的。 诗学,只是他能力中小小的一部分。 就说如今他帮着柴掌柜出谋划策,让她的商会日益扩大,他的能力也已经十分突出了。 楼子溪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抬起头,神色坚定的看着慕容九道: “承蒙王妃如此看好子溪,子溪将来,定不负您的重望!” “你不用有压力,你还年轻,我看啊,你倒是可以先成家,找个知心人,劳逸结合嘛。” 楼子溪抿唇没说话。 在他眼里,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得上王妃的。 见过了王妃这样的奇女子,他眼里又哪里还看得进别的女人。 林管家带着楼子溪和柴掌柜,给他们在外院安排住处,几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暗卫杨山急匆匆赶来。 “王妃!王爷回府了!” 慕容九连忙问:“王爷在哪?” “不好惊动外人,王爷已经从后门入了栖云院。” 慕容九急忙往栖云院去。 一边走一边问杨山:“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闻到了血腥味。” “不、不是属下,是王爷受伤了。” 慕容九心猛地往下沉,脚步加快,春桃都差点赶不上她的速度,怕她摔跤,握紧了她的胳膊。 “小姐,您别着急,王爷不会有事的。” “是的王妃,王爷受了点轻伤,只是王爷的伤是炸伤,不好请外面的大夫,这才回了王府。其实王爷也怕您会担心。” 慕容九哪能不担心。 听到是炸伤,她就猜火雷应该是研究成功了,可炸伤的伤势处理不好是很严重的,她心里真是担忧盖过了欢喜。 第206章 主动请旨去边关战场 快步走到栖云院,刚进去,就看见周辰端着血水出来倒,正好撞见了,饶是周辰动作迅速,也没法让手里的铜盆凭空消失。 他连忙道: “王妃,王爷受伤不严重的,他身上有点血,怕您担心,这才赶紧清洗一下,叫属下倒出去,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 慕容九见盆中的血水颜色不算太浓郁,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点头快步往里走。 刚进门,君御炎就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腰:“怎么走这么急,额头上都出了细汗,阿九,别担心,为夫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让我看看!” 慕容九抵着他的胸口,往后退几步,看他到底伤在了哪里。 君御炎知道她是看不到伤口不罢休,只好挥手让春桃出去,关上门了,才将衣裳脱掉,露出还在流血的伤口,正是刚才慕容九推他的地方。 慕容九“呀”了一声,满脸自责,难怪流血了,是自己刚才推了他一下。 “你都不知道疼的吗?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护着点!” 他胸口有好几处伤口,铁屑已经清理干净了,上面还洒了止血的药粉,但胳膊上还有一处没能处理,因为铁屑炸入得太深,不好轻易拔出,以免伤到血管。 慕容九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睛。 这还叫皮外伤? “别哭别哭,不疼,这点伤真是小伤。” 君御炎最害怕她哭,一哭就令他心也疼肝也疼,连忙要将她搂入怀中。 慕容九当然没让他抱,再多动几下,另外的伤口也要继续流血了。 “要不是这伤口不好找外面的大夫出来,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回来了?” 这样的炸伤,和普通的伤势不同,大夫一处理,就能看出问题来,而君御炎身份不一般,就难免会担心“火雷”的秘密传出去。 君御炎虽然确实怕阿九担心,本来是叫杨山去找翟神医,没想到杨山先把阿九带回来了,但他嘴上当然不能这样说,这样说,阿九可就要同他生气了。 他轻言轻语的哄着,语气温柔极了。 慕容九哪有空同他生气啊,他受伤,都是为了研制出火雷啊,不仅是为了大燕子民,也是为了在前线的她的父兄啊。 她拿出药箱,对他说:“师父喝多了,还是我来替你处理伤口,胸口这处有点深,缝合才能长得快,还有胳膊这里,我得帮你将铁屑取出来,然后替你缝合,会很疼,你要忍着点。” 这个时候煮麻沸散太晚了,生效也要一定的时间,铁屑不能一直留在伤口里。 君御炎都听她的。 慕容九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怕他会太疼。 但这种疼痛君御炎早在军营那些年就已经习惯了,他的耐痛力一向很好,所以他还有心情同她说火雷的事。 火雷确实制成了,威力很强,可能比匈奴的火雷还要更强。 所以他低估了火雷的威力,亲自引爆时,退开的位置还是太近了些,这才导致受了点伤。 其实他急着回来,是想告诉阿九这个惊喜,几乎要忽略了受伤的事实。 但是看到阿九这样在意他的模样,他又觉得受点伤也挺好,能知道自己在阿九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他不想看到阿九哭,所以决定以后要更爱惜自己的身体,莫要再受重伤了。 现在受这点轻伤,阿九就红了鼻子,以后若是受了重伤,可如何得了? “你要是觉得疼,别忍着,叫出来,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慕容九对他道。 君御炎笑着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慕容九气得一使劲,他立马“嘶”了一声。 “看你以后还能耐不能耐!” 君御炎立刻信誓旦旦的道:“娘子大人放心,为夫今后一定会多加注意,这次是不小心,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慕容九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等处理完伤口,慕容九都还没洗手呢,就被君御炎搂入了怀里。 慕容九正担心这样会碰到他的伤口,就听见他道: “八日半没见到阿九了,为夫好想你。” 她脸颊微红,不再挣扎,干脆坐在了他的腿上。 “阿九,火雷可以大量制作了,岳父那边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我打算亲自将火雷送到岳父手中,也打算到河西后,与岳父联手,一举将匈奴击退。” 君御炎低声与她说起了之后的打算。 慕容九虽然知道火雷制作出来,君御炎肯定不会假手他人,而且以君御炎对家国的情义也不会眼睁睁看见战争继续拉长,但真听到他要去边关,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一方面知道有他这个战神在,一定能收回城池,可另一方面,她会像担心父兄一样,担心他也遭遇危险。 刀剑无眼,更何况还有火雷这样的杀伤性大的武器,谁也不知道战场上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她哪能不担心? 但是她不想让君御炎放心不下她,对他道: “好,你放心前去,我会在府里等你回来,后方不用担心,我会照看好家里。” “家”这个字眼,让君御炎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温暖气息,他将慕容九搂得更紧,亲吻她的额头。 “我一定会赶到我们的孩儿出生之前回来,阿九,你和孩儿们一定要等我回来。” 慕容九重重点头。 如果战事结束得快,他应该能赶得及的。 “就算你赶不回来,我和孩子们也不会怪你,你安全的回来,就是对我和孩子最好的礼物。” 君御炎深情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朝她红唇吻去。 决定去边关后,君御炎趁着早朝时正好有城池失守的战报传回来,请旨出征。 当时朝堂上正吵得不可开交,君御炎前几日就已经命人将匈奴有秘密武器的事情宣扬了出去,这次又有城池失守,朝臣们又提起了秘密武器的事。 有文臣唱衰,建议割地求和,以免有更大的伤亡。 但大燕强大了这么多年,都是其他小国为附属,割地求和实在太丢人,别说在场的官员不同意,百姓们也不会同意。 君御炎便是在这个时候,主动请旨,出征边关,抗击匈奴。 第207章 二皇子也去边关历练吧 在慕容九的上辈子,匈奴有秘密武器这件事,虽然很早就传回了京城,但是人们都没有当回事。 仅凭想象,谁能知道“火雷”会有那样可怕的威力? “火雷”虽然听着名字不大,其实却像个炸药包,用火折子点燃丢到敌方人群里,顿时便能死伤过半,人都能被炸得四分五裂。 匈奴拥有“火雷”这一杀器,可以说所向披靡,而他们也刻意遮掩,一用到火雷的时候,就必是一个活口都不留的时候。 所以大燕这边只能听到爆炸的声音,却想象不出爆炸时到底会有怎样的可怕威力。 消息传到京城,就更加令人不以为意了,人们只愤怒边关的将士没本事,失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没几日就要传回战败的消息。 但慕容九将“火雷”的威力告诉了君御炎之后,他当天就做出了很多安排,不仅传信到傅将军那边,还命人在京城暗中传播匈奴有秘密武器的言论。 随着人们讨论越来越多,再透露出匈奴的武器有多可怕,一个爆炸能夺走多少人的性命。 百姓的舆论力量是强大的,最近几日,茶楼里人挤人,全是在谈论匈奴武器。 有人说,若是任由匈奴这样横扫无敌,早晚要推平中原,便是京城也不能幸免。 要知道,现在离战争开始,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到,河西那边就已经有六座城池失守,逃难的百姓几十万,按照这个速度,总有一天会波及到京城。 这种言论一出,顿时人人自危。 更何况,京城的粮食价格已经上涨了,这还没入冬,等入冬了,粮食价格只会更高,如今又发生了战争,粮草必须优先供应边关将士,粮食的价格届时还会翻上几番。 甚至…… 如果战争一直不结束,可能有钱也不一定能买上粮食,百姓会闹饥荒。 京城百姓愈发恐慌,百官也有所耳闻。 今日早朝上,之所以有官员提出割地求和,就是缘由于此。 有的官员没有开口,但是心里也是赞同此人之言,匈奴的秘密武器这般强大,大燕就是再多的将士,上去也是要被轰成肉泥的份,血肉之躯岂能挡住可怕的火雷? 然而,早朝上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凌王会突然开口,请求出征。 要知道,在京城知道匈奴有秘密武器之后,许多武官都不敢去上战场,都怕有去无回。 皇上也感到意外。 但他很欣慰,他是不同意割地求和的,大燕这些年打了太多胜仗,占领的都是别国的土地,如果他在位时割地求和,肯定会留下骂名。 皇上在意名声,就绝不可能割地求和。 而君御炎站出来得恰到好处,正好堵住了那位文官的嘴。 皇上欣慰点头,高声道:“不管匈奴有什么强大的秘密武器,朕相信朕的大皇子一定能击退匈奴!御炎从前是大燕的战神,现在也是!将匈奴小小戎贼,赶回他们的漠北弹丸之地!” 二皇子今日也在朝堂之上,闻言心中大喜过望。 虽说三皇子是他的大敌,但君御炎也同样是他的对手,匈奴来势汹汹,如果君御炎死在了沙场上,那是再好不过。 就算不死,自己也能趁他离开,收服他的势力,再将慕容九招入囊中。 他一直在杀不杀慕容九这个问题上摇摆不定。 现下好了,不用杀了,君御炎不在,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保护慕容九,慕容九倘若不愿意跟着自己,抢过来便是! 君御炎啊君御炎,没想到你倒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王爷,竟不怕死的前往战场,你早已不是当年的战神,就别想再回来了。 谁见过有瘸腿的战神? 不过二皇子并未开口跟着其他大臣说什么恭维的话,他如今要降低存在感,少惹父皇不喜。 然而不想来什么,就越来什么。 皇上的目光落在了二皇子身上,忽然沉声道: “老二,你也已是弱冠之年,当年你大哥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上了战场,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了战神之名,可你却籍籍无名,身为中宫嫡子,未免太过平庸。” 二皇子薄唇紧抿,拱手跪下:“皇兄征战沙场,保卫家国,才有这些年的太平盛世,才有儿臣的平庸。” 言外之意,他不是平庸,是这些年没他的用武之地,才显得平庸。 “如今匈奴来犯,为了磨炼你,朕决定让你随军前往边关,你跟在你皇兄身边,先从小的武官做起,就如同你皇兄当年一样。” 皇上此言一出,二皇子变了脸色,二皇子党也同样神色大变。 “万万不可啊陛下!”一个二皇子党大声道:“陛下,此去匈奴,太过凶险,皇家子嗣不丰,去了一个大皇子,再去一个二皇子,那就只剩下三皇子和四皇子在京中了!” “是啊陛下三思啊!二皇子的才能在朝堂上,而非带兵打仗上,京城还有许多事要由二皇子来做啊。” 然而一个个大臣的下跪并未让皇上改变主意,不管他们怎么说,皇上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二皇子前往边关历练,还说等他回来再给他封王。 是的,二皇子到现在还没有称号,三皇子封了睿王,前几日连四皇子也封了个靖王,四位皇子,唯独把二皇子晾着。 现在更是摆明了,只有二皇子去了边关,回来才能封王。 不去是不行了。 二皇子只能捏着鼻子接了旨。 君御炎深眸微动,但并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二皇子随他去边关,也只是从小官做起,他不用担心“火雷”被发现,就算二皇子不去,他也不会亲自带着火雷,而是令心腹秘密先行。 刚回到王府,君御炎就在门口看到了慕容九。 天气凉爽了下来,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长裙,肩上披着同色的披风,一头黑发柔顺,未着粉黛,却有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但因眉心紧蹙,而增添了几分脆弱的气质。 君御炎翻身下马,快步将她揽入怀中。 “怎在此处,为何不在府内休息?” “我想着你快要下朝了,闲着也是无事,想来迎迎你。” 她心思难安,强迫自己不要忧思过重,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想着君御炎很快就要前往河西,与他多相处一会儿是一会儿,就来门口等着了。 “父皇他答应了吗?” 第208章 常盟主来了王府 “父皇已经答应了,我们回府再说。” 君御炎将慕容九打横抱起,抱着她进了王府。 大门关上,他便不用跛脚,走路又快又稳。 慕容九习惯了被他这样抱着,他的手上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似的,令她感到安心。 可一想到他马上就要走了,心中便生出难舍难分来,恨不得与他一块儿去边关。 但她也清楚这不现实,如果没有怀孕,倒是好说,但她没几个月就要生了,还是双胎。 上辈子经历过路途的颠簸,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在路上不出问题。 若真出了事,反而让君御炎分心。 两军对垒,将领岂能分心? 就是为了让君御炎安心,她也要留在京城,安安稳稳的将孩子生下来。 “嗯?你是说,父皇也让二皇子一起去战场?那会不会影响到你?” “不会,军士在外,只听将令,他不可能带多少人随军,没人听他的,他探查不到什么,我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还有,苏楷会随我一同前去,他需要立下战功。” 君御炎带着她来了后花园的凉亭,此时塘中莲花早已谢了,但荷叶绿绿葱葱,煞是好看。 慕容九点头,苏楷的父亲武安侯也立下过赫赫战功,但是早年苏侯爷受了不少伤,还从马上摔下来过,如今虽想上战场,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楷身为世子,想要苏家世代昌荣,就得多立战功,而这次抗击匈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有了“火雷”,大燕的将士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被动挨打了。 她问:“瑶娘那边,好安排吗?” 瑶娘也怀孕了,苏楷这一走,不知保护瑶娘的人多不多。 二皇子向来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去了边关,二皇子府里还有许多幕僚,该进行的事情也会继续进行,就怕他们会觉得瑶娘没有用处,就将之灭口,乱苏楷的军心。 这种事二皇子不是做不出来。 苏楷是君御炎好友,不是什么不相关的普通人。 “放心,人手足够,而且,苏楷打算今晚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不方便,我也想将你藏起来,任何人都伤害不到你和孩子。” 说到这个,慕容九正色道:“我留在京城还能帮你做一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也培养了不少人,你走之后,我会调人过来在王府外面守着,你一定要带足人手,保护好你自己。” 她了解君御炎,他肯定会把暗卫都留给自己,可战场上才是真正的危险,这些暗卫不光能保护君御炎,有时还能当做探子。 就像周辰,他轻功厉害,整个大燕也没几个人能与之相比,慕容九都觉得他保护自己实在太暴殄天物。 还有杨山,他武功高强,与弟弟杨川二人都是学武的天才,有他们兄弟二人保护君御炎,她也能更加放心。 所以她让君御炎将他们几个一齐带走。 “不行,二皇子虽然也去了边关,但是以他的性格,怕是看不上战功,可能会找机会回京,到时候,他一定会针对于你。” 总之,君御炎要将杨山周辰他们留给慕容九。 “我不答应,王府的侍卫很多,我少出府就是了,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两人都不退步的时候,林管家忽然来报: “王爷王妃,门外有个叫常崇海的人来求见王妃,此人还带了妻女一同前来。” “常崇海?” 慕容九眼睛一亮,脸上忽然多了笑意。 她起身对君御炎道:“这下我们不必争了,常盟主终于来了,他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功夫高强,有他保护我,你总能放心了。” 君御炎早就知道当初慕容九在难民所除了救楼子溪柴掌柜还有小文之外,还送了一个人一笔钱财,那人正是常崇海。 正是常崇海一去不回,他还以为对方不会再来,没想到时隔数月,竟突然来王府了。 不过他不太放心:“我先看看此人。” 说着,他朝林管家道:“把人带到会客花厅,我和王妃一会儿过去。” 他身上穿的是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换好衣裳,他与慕容九携手到了外院会客的花厅,进门就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一旁是个纤瘦的中年美妇人,手里牵着几岁大的小女孩,看到他们进去,神色顿时露出了几分拘谨。 “王妃!” 常崇海立刻恭恭敬敬的给慕容九行了一个礼,然后才给君御炎行礼。 “王妃,当日多亏了您告知常某妻女下落,某再晚上一步,她们所在的村庄差点就要遭了山贼洗劫!您对常某,可以说有着救命之恩!来,静娘,小琴,快来给王妃道谢!” 一旁的母女立刻就要给慕容九跪下。 慕容九手疾眼快,扶住了静娘和小琴,道:“不必行如此大礼,当日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能一家团聚,我也感到欣慰。” 静娘抹泪道:“王妃,您有所不知,当初我们被追杀,落入河中,虽被好人相救,侥幸活了性命,但山贼横行,夫君倘若晚来一点,民妇就……” 后来的话不必说,慕容九已经明白。 当上山贼的,大多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多是凶恶之辈,烧杀抢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静娘看着也就三十的模样,长得亦是柔美纤弱,很容易激起那些禽兽的心思。 慕容九上辈子并不知道有这一回事,只知道二皇子帮着常崇海在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妻女。 如今看来,或许不是在村子里找到的,而是被山贼掠走。 但上辈子小琴也还活着,说明静娘看着柔弱,却也能保全住自己的孩子,是个有智慧的女子。 常崇海未必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上辈子他对妻女极好,这也间接说明常崇海的人品靠得住。 常崇海心疼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替她抹掉眼泪。 静娘看着慕容九道:“民妇和小琴虽然没事,但是当日救我们的老夫妻却丢了性命,我们之所以现在才来报恩,是因为替老夫妻守孝了三个月。” 原来如此。 第209章 未雨绸缪,做好准备 慕容九知道常崇海的为人,不担心他不会不守诺言,但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来,她是想过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想到原来是为了替救静娘的老人守孝。 老人救了静娘,后死于山贼之手,两人为其守孝倒也忠义。 以此也能窥见人品。 常崇海道:“本来我们早该到京城了,路上小琴生了一场大病,直到她养好了身体,我们才敢来王府,唯恐让王妃你们染上了病气。” 慕容九点头:“难怪我看着小琴有些体虚,还需好生调养,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常崇海拱手道:“您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常某愿意为王妃出生入死,做牛做马!” “您言重了,我只需要您能保护我的安全,不需要您为我出生入死,当初说好了,您只需给我当三年的侍卫,便等于报了恩情。” “三年太短,五年,五年以后,小琴也有十岁了,我和静娘带着她隐居避世,不再踏入江湖。不过,静娘和小琴是常某的软肋,既然常某要为王妃您办事,常某希望她们母女二人能在王府外院有个住处,这样一来,常某便不必担忧她们母女二人的安危了。” 其实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王妃和王爷完全信任他。 他是真心想要报恩的,他当日若是晚去一步,静娘都会被那群禽兽玷污,幸好他得了王妃的消息,又用王妃给了银子买了一匹快马,这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否则,他永远都原谅不了他自己。 把静娘和小琴放在王府,他能安心,王爷王妃也能安心,不必担心他会有二心。 一直没有开口的君御炎此刻颔首说道:“没问题,本王会命人安排妥当。” 慕容九勾起嘴角,王爷这回应当放心多了。 常崇海来的,真是恰到好处。 她脸上多了笑意,伸手招小琴过来:“好孩子,过来,我帮你把把脉看看。” 静娘早听闻凌王妃医术过人,今日进京,还听到卖首饰的铺子里有几个贵夫人说凌王妃开的方子极好。 她面带感激,连忙牵着有些害羞的小琴往前走。 “小琴,让王妃给你看看,王妃是不是像娘亲给你讲的故事里面的仙女儿?” 小琴怯生生的点头,但是眼睛却是晶晶发亮的,长得挺像瑶娘,秀气可爱,就是太瘦了一些。 慕容九把脉之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说:“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需要好好吃饭才能健健康康。” 说着,她对常崇海道:“小琴有点先天不足,但问题不大,倒是可以让她跟着大人早上跑跑步锻炼好体魄,将来就不容易生病了。” 静娘连连点头:“对对对,小琴没足月就生下来了,一直体弱多病,没想到王妃一把脉就看出来了。早先夫君是想把她当成男孩养,说是皮实好养活,我还不同意,现在听王妃说,才知道是我把她养得太精细了,反而身体好不起来。” 慕容九笑道:“常盟主的说法不错,其实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多锻炼,身体就会比常人好很多。小琴底子还可以,倒是静娘你,需要用点药膳调理调理。” 常崇海一听,顿时着急了:“王妃,静娘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静娘有些气血不足,也是体虚,容易疲惫,应当是生小琴时身体亏空得厉害的缘故。” 静娘也点头:“王妃说得太准了!” “我回头吩咐厨房,每日送些你和小琴都能吃的药膳过去,三个月左右就能有很好的转变。” 常崇海和静娘连忙道谢。 常崇海尤其高兴,他和静娘也是经历了许多才能在一起,小琴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今后也不打算再要了,他就想好好护着她们娘俩。 本想着来凌王府只是为了报恩,却不想,王妃一眼看出了她们娘俩的问题,还帮着她们调养身体,真是太幸运了。 目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开,慕容九笑着握住了君御炎的手,道:“王爷,这下,你放心了?” 尽管君御炎已经放心了不少,但还是说:“再等等,我命人去打探清楚,事关你的安危,马虎不得。” 他的人手遍布大燕,常崇海所在之处虽是个小山村,但几十里外就有一个大镇,里面有他的人。 常崇海有没有说实话,命人从镇子里骑马前去打探清楚就是了,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 几个时辰后,慕容九正窝在君御炎昏昏欲睡,她怀孕后下午都要休息,昨晚就没睡好,这会儿困得不行,却又不想闭上眼睛,担心再睁开眼睛时,君御炎已经走了。 “你睡会儿,出征前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我明日下午才会走。” 君御炎劝她闭上眼睛在他怀里休息会儿,正好这时周辰在外面禀报,有飞鸽传信。 看完信,君御炎彻底放心了。 慕容九也看到了内容,手下前去打探,那小村子里确实遭了山贼,死了一半人,常崇海到了之后大发怒威,以一己之力杀死了一百零三个山贼,村子里的土地都被染成了红色,几把长刀都被常崇海用得卷了刃。 这件事很好打听,当地的县令用山贼的脑袋领了功劳,算是功绩一件,为了报答常崇海,还特地带了不少粮食送给村民。 常崇海一家三口为那两个可怜的老人家披麻戴孝了三个月,还给老人家的子孙留了银钱,很多人都交口称赞。 常崇海夫妻的人品没问题,武力更是超群,杨山怕都有所不及,有他保护慕容九,君御炎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他把慕容九抱到床榻上,哄着她睡觉,等她睡着,再起身去做别的安排。 离开京城至少几个月,他必须未雨绸缪,不能让他的阿九受到任何伤害。 若是能年关之前赶回来,自然最好,若是赶不回来,届时阿九生产双胎,因是龙凤胎,在大燕属于不祥的征兆,怕是会传出一些对阿九不好的话,他也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第210章 镇魂珠,镇魂珠 慕容九一觉醒来,暮色四合,身边被窝冰凉凉的,惊得她一下坐了起来。 “王爷!” “小姐,小姐别怕,春桃在这里!” 春桃听到动静,急匆匆从外间走了进来。 “王爷呢?王爷去了哪里?” 她起身就要下榻,春桃连忙扶着她说道:“王爷方才还在床边守着您,正好前院说慧觉大师来王府了,王爷这才离开,小姐,您还没有用晚膳,奴婢给您先传膳。” 慕容九一听慧觉大师来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忙让春桃伺候她更衣洗漱,她早想见慧觉大师一面了。 因着睡了一觉,长发重梳十分繁琐,慕容九生怕慧觉大师又会离开,心中焦急,正催促春桃快些,就听周辰在外禀道: “王妃,王爷知您醒了定要见慧觉大师,特命属下知会王妃一声,让您不必着急,王爷会留下慧觉大师。” 慕容九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暖心和甜蜜,只有君御炎才会知她所想,这世间,不会有别人像他这样了解自己,待自己好了。 等拾掇妥当,再去时,慧觉大师果然还在。 慕容九这才知道,慧觉大师明日将离开京城回去,走之前,来为君御炎送来亲手写的平安符。 她听了,连忙向慧觉大师道谢。 “王妃不必客气,贫僧受过王爷恩惠,平安符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望王爷能旗开得胜,平安归来,阿弥陀佛。” 慕容九本以为自己手上的佛珠便是报恩结束,没想到还有平安符,慧觉大师真是个仁慈之人。 她便提出想单独问慧觉大师一件事。 不是想瞒着君御炎,而是她要问的事情有关前世,她还没想好是否要开口对他诉说此事。 “还请大师为内子解惑。” 君御炎说道,说完便主动出去,将门带上。 “阿弥陀佛,贫僧知道王妃想问什么,上次贫僧便言王妃的答案已在心中,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王妃的心思,不必宣之于口。” 这是让她不要说出来的意思吗? 她明白了。 她最担心她将前世的事情说出来,会因为泄露天机而发生不好的事,比如她睁开眼就发现这只是她临死前的黄粱一梦,只是她的幻想,她依然会死在那口满是青苔的幽深井中。 她今后不会再想说不说的问题了。 今日这一切,来之不易,她拼了命也要保住。 她虔诚的行了个佛礼:“多谢大师为信女解惑,也再次感激大师将佛手串送给信女。” “阿弥陀佛。” 慧觉大师那双清冷慈目看着她道:“非也,这串佛珠原是贫僧为王爷所制,但你二人命运相连,佛珠才会对王妃起效,否则,不过是串普通的木头罢了。” 命运相连! 慕容九倏然想起上一世,如果不是自己,君御炎绝不可能会惨死。 难道这一世,自己也与他的生死息息相关吗? 她感到恐慌,害怕君御炎又会为了她而出事。 她连忙道:“大师,我手上的佛珠能给王爷戴吗?我只是做噩梦而已,我自己能克服,我想这佛珠肯定也能保平安,王爷比我更需要。” 慧觉大师摇头道:“王妃已是佛珠之主,便不能更改,贫僧送符便是这个缘由,不过王爷有富贵之相,定能逢凶化吉,王妃不必忧思过重。” “可是……” “贫僧方才说了,您与王爷命运一体,您好,王爷也好。” 此言一出,倒是让慕容九稍稍松了口气。 她是关心则乱,差点忽略了慧觉大师这句话的含义。 是啊,既然是命运一体,那么自己好好的,王爷也定然能逢凶化吉的。 对上慧觉大师睿智的双眼,慕容九道:“是我着相了,多谢大师良言相告。” 慧觉大师点了点头。 正要出门时,慕容九忽然问道:“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大师,这个手串,可有名字?” 她觉得这个手串需要有一个名字。 慧觉大师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施主确定想知道?” 慕容九愣了一下。 她有些不理解。 只是个名字,为何大师好像觉得她并不应该知道佛珠的名字? 她不是打破砂锅的人,但是佛珠事关重大,前世今生对她都极为重要,所以她很认真的点头:“还请大师解惑。” “它就叫镇魂珠,对王妃有镇魂作用,如果王爷佩戴,也同样如此,镇魂安神。” 慕容九知道肯定还有后话,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慧觉大师就不会开刚才的口。 果然,慧觉大师目光深远的看着她道:“但镇魂珠还有一个作用——养魂。佩戴者身死,可选择轮回转世,亦或进镇魂珠养魂,自愿相困百年,积攒福德。” 此话一出,慕容九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也就是说,上辈子,君御炎死前就已经托人在死后将镇魂珠送给她,死后他的灵魂进入了佛珠内,宁愿困住百年,也要一直陪伴着自己! 自己能够重生,是不是他甘愿困了百年的结果? 虽然这是她的前世,但或许,她已经死了百年,只是她并不知道,再睁开眼,时间已经回到了百年前,她得了一次多活一世的机会。 眼泪垂落,慕容九马上将眼泪擦干,对慧觉大师鞠了一躬:“信女多谢大师相告,感激不尽,将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信女一定尽我所能。” 慧觉大师颔首道:“阿弥陀佛,施主与佛家有缘,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有感念苍生之慈悲,希望将来施主能造福更多人。” “我会的!” 慕容九明白了慧觉大师的心意。 她今后一定会救更多的人,为自己为君御炎,也为家人,积攒更多的福德。 也让苍天知道,她重活这一世,会做很多的好事。 没有辜负这重来的机会。 目送管家带慧觉大师去王府的住处,慕容九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对上满脸担忧的君御炎,她露出一个豁然的微笑。 “大师为我解了一个困扰很久的惑,我的心情已豁然开朗,你不用为我担心。” 君御炎看着她微红的眼睛,到底还是信了她的话,点头应“好”。 因着明日他就要离开,慕容九对他愈发温柔,用完晚膳,便催促他去洗漱。 第211章 他的阿九,怎么这么好 慕容九如今身子重,自然不敢胡来。 但其实孕中期小心些,也是可以行房事的,他们也有过几次,只是君御炎害怕会伤到她,随着她肚子越来越大,便再也不敢荒唐了。 慕容九知道他血气方刚,尤其是早上特别明显,好几次她看到君御炎满身水汽的从浴房里出来,就是憋得再难受,也不会让自己帮他。 她想帮他,特别是在知道上辈子他死后也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时,她对君御炎的爱意上升到了极致。 马上就要分别,她想君御炎也能快活一次。 自己没什么可以帮他的,便是一些治伤的药丸都是师父早前准备好的,他和师父都不让自己劳累。 君御炎心细如发,别的地方更是用不着自己,她能交代的也就是让他们行军途中多带点干粮。 能做的,也只是让他轻松一下。 “阿九!” 君御炎半倚靠在床榻之上,呼吸灼热,肌肉纹理上是蜿蜒向下的水光,在关键时刻,他伸手托起了慕容九的下巴。 “阿九,不必如此,你能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这样做,仿佛在折辱你。” 慕容九轻轻摇头,“怎是折辱,这难道不是夫妻间的情趣?” 说着,她在他巴掌虎口上咬了一口,力道太轻,君御炎只觉得像是被小奶猫舔舐了一下,酥酥痒痒。 接着,便是重重叠叠的快乐。 从前,君御炎不近女色。 他从未告诉慕容九,其实他不到十岁时,就有宫女引诱他,他聪慧如妖,那个时候就知道宫女是皇后的人,皇后想让他这个大皇子变成一个酒囊饭袋,沉迷女色,早早掏空身体。 那宫女引诱不成,又故意与侍卫在他所经之处苟合,故意发出声音,故意让他看见。 皇后不遗余力的想将他养歪,他不是没和戚贵妃隐晦提过,但戚贵妃忙于争宠,哪里愿意管他。 一个宫女没了,皇后手底下还有更多的宫女。 他便是从那时起,对女人感到厌恶。 所以说,他再聪慧,就算知道皇后的心思,也依然留下了心理阴影,难以磨灭。 后来有很多人为他献上美人,他只觉得厌恶非常。 想来皇后是得意的,尽管他没有成为酒囊饭袋,却成了一个对女人有心理障碍的人。 他这辈子只对阿九一个人有过例外,其余的女人,他依然觉得厌恶。 当初他差点亲手杀了慕容茜,看在慕容茜与阿九是堂姐妹的份上,才饶恕了她一条性命。 在灭顶般的快乐中,君御炎抓紧了阿九的手,心想,阿九真是他的救赎啊。 他的阿九,怎么这么好。 慕容九本意是想着好好伺候君御炎一回,却没想到,事后君御炎无师自通,也好好伺候了她一回。 两人荒唐了半个晚上,第二日都起晚了。 慕容九一起床就开始着急,对着周辰杨山他们各种交代。 越想时间慢点,时间就过得越快。 眨眼就到了君御炎离家之时,慕容九心中不舍极了,将人一路送到城门之外。 二皇子早已到了城外,慕容九远远就看到了云薇薇,仿佛在嘱咐什么,还是那般柔弱的样子,说完就往城内的方向走,一步三回头。 没看到慕容曼的身影,不过这也正常。 二皇子府并非铁桶一个,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传不出来。 更何况二皇子府里还有君御炎的眼线。 早在慕容曼被云薇薇的婆子用长针教训,使其流产,又让其罚跪了许久,导致其最后大出血,二皇子还请来了太医的那日,慕容九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这也才过去大半个月的时间,听闻那日慕容曼十分凶险,差点没能救回来,怕是还得将养好几个月才能好。 慕容九还听说经此一事,慕容曼将来极难会再次有孕,怕是恨极了云薇薇。 好像二皇子也因此对慕容曼心生了几分愧疚。 慕容九就知道慕容曼不可能真的失宠,不过,慕容曼不能生,性格怕是会更加扭曲,二皇子的后院有得热闹了。 对此,慕容九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慕容曼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下场,真正该警惕的人只有二皇子等人。 本来还以为二皇子不愿意去战场,没想到他看起来一脸坚毅的模样,身上还穿上了盔甲,倒是有几分武将威风凛凛的模样了。 这个样子,是能唬住人,百姓乍一看,也会觉得二皇子英气勃发,英勇上阵。 君御炎就没有穿铠甲,云薇薇错身过去的时候,突然道:“怎么凌王还穿的是一身便服?都没有要出征的样子呢。” 云薇薇语音轻柔,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这人呐,就是喜欢犯贱,错身过去不就行了?偏要想着踩别人一脚。 慕容九大声替君御炎道: “二皇子妃,你难道不知道此去河西三千里,所有将士都需轻装上阵?你可知二皇子身上盔甲重几何?又可知我们大燕的战马能负重多少?王爷此去为支援边关,需急速前行,若都像二皇子这般身穿重铠,马儿又如何能吃得消?又怎能以最快的速度驰援?” 这一句句问话,说得云薇薇的脸色一下比一下苍白,要不是丫鬟扶着,仿佛当场就要倒在这里。 君御炎和苏楷这边的人觉得畅意极了,王妃的嘴真比战场上的刀锋还要锋利。 云薇薇也是活该,非想拿王爷衬托二皇子,殊不知二皇子从未上过战场,什么都不懂。 王妃的话就像是揭下了二皇子的遮羞布,越看越觉得二皇子像个绣花枕头。 周围送行的百姓也纷纷点头,觉得凌王妃说得太好了,凌王是战神,岂能不知道如何行军? 凌王出征了那么多次,二皇子妃竟敢说凌王没有出征的样子,太不把凌王当回事了,也着实可笑,王妃的话,让他们也觉得大快人心。 反观二皇子那边,脸上一向温和的神色都快端不住了。 心里暗骂云薇薇怎地这般愚蠢,当众想下凌王的脸,却让他没脸! 第212章 静妃呕吐不止 目送君御炎带着大军离开,慕容九站在城墙上看了很久很久。 “小姐,起风了,我们该回府了。” 春桃将披风搭在她肩膀上。 慕容九抬头看天,略有阴云,风刮过来,已有了寒意。 也不知他们行军路上,会有多么难熬。 匈奴趁这个时候出兵,不外乎知道今夏大燕四处水患,天灾减收,觉得是个天赐良机。 却不知慕容九提前囤了粮食,还与海外商队以粮食交易,听柴掌柜说,已有几艘商船漂洋过海而来,载满了粮食,不日就能抵达海岸。 海外有些地方土地富饶,不缺粮食,能用价廉的粮食换取大燕金贵的瓷器、茶叶、丝绸以及琉璃制品,对那些海商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虽说大军的粮食不用担心,但刀剑无眼,而且行军艰难,慕容九还是免不了担忧。 回到王府,师父就过来苦口婆心的劝她: “忧思过重,对胎儿也会有极大的影响,你若不想你生下来的孩子体弱多病,你就天天苦着一张脸。你这孩子向来豁达乐观,去了侯府后反而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王爷待你是真的好,老头子我这些日子也是日日看着,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开心,只是你看,他刚一离开,你就又变得忧郁起来,王爷要是知道了,如何能放得下心?” 慕容九就知道她的变化根本瞒不过师父。 自己从小跟着师父,那时也确是乐观开朗,仅有的自卑也只是来源于容貌,所以师父才会冒险去大山里为她找来珍稀药材。 师父太了解她了,当初在王府见面,师父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只是对师父而言,师徒二人只分离了半年多的时间,可对她而言,却是跨过了生死两世的光阴。 她的变化,是由恨组成的,王爷于她,其实是救赎。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更加患得患失,害怕失去。 尤其是,在知道前世到死时,君御炎的灵魂陪伴着她的时候,那种爱意达到了顶峰。 可君御炎却马上就出征了,她太害怕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害怕君御炎还有父兄几个会受伤,这种担忧实在难以控制。 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同师父说。 翟神医看着她乖顺的模样,想起了她小时候,丁点大的孩子,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低着头不说话,让她抬起头,就能看见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现在她已是凌王妃,又是傅将军的亲女,还是一县之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没人疼爱的小女孩了,可翟神医看着,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孤零零的小女孩似的。 他叹了口气,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慕容九的头发,慈爱的对她道: “小九,师父知道你心里藏着事,也知道王爷在你心中的位置,好了,师父不说你了,分别的离愁总是会有的,过几日就好了,你记得照顾好你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儿。你也知道,双胎生产时,要比一胎凶险,你也不想王爷和你父兄们担忧不是?” 慕容九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是我让师父您担心了。” 这番谈话后,慕容九果然打起了精神,每日给自己找些事打发时间,不让自己闲着,日子才过得快一些。 加上三哥会每日过来看她,有时带她出去游玩一番,倒也不算寂寞。 有常崇海在旁,等闲也难以近身。 只是因着双胎的缘故,她双腿愈发浮肿,便极少再出王府,多是在府中,与小文小琴一起锻炼身体。 小文早已打下基础,但每日还会蹲半个时辰的马步,慕容九自是无法蹲马步,就与小琴一块做些健体的动作,有时还会让静娘加入进来。 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月,君御炎的军马行军很快,已经到了边关,与傅将军等人汇合。 这半个月,边关并未再失守城池,因为傅将军接手军队,靠着出色的兵法,来了一招空城计,成功转移了百姓不说,还设下陷阱杀了不少匈奴兵。 在对战之前两天,傅将军就令人连夜加固城墙,对战时又命他手下最出色的兵暗中火烧营地,这才有了边关军士的喘息之地。 后来傅将军继续加固城池,百姓们也纷纷帮忙,城池固若金汤,匈奴发起两次进攻,都失败而退。 这才撑到了君御炎援兵的到来。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进攻会是什么时候。 慕容九既担忧,也有些期待匈奴士兵看到“火雷”之后的反应。 这半个月,慕容九收到了四封来自君御炎的飞鸽传书,他言语思念,毫不掩饰他的爱意,慕容九有时抱着他的信睡着,都能做个美梦。 只是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日午后,皇上突然宣她进宫。 “凌王妃,静妃娘娘吃坏了东西,呕吐不止,太医不敢妄断,陛下宣您即刻进宫!” 呕吐不止? 慕容九的第一个反应是,怀孕了? 但又想起皇上的身体肾气不足,是极难让女子怀孕了,静妃应当不是怀孕了。 况且看这公公焦急的神色,静妃怕是中了毒。 静嫔不久前封了妃,都说母凭子贵,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皇上对三皇子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如今静妃出了事,皇上焦心不已,估计对太医也不大信任,这才叫自己进宫。 罢了,她唤春桃拿上药箱。 快到宫门时,常崇海忧心道:“王妃,属下无法随您进宫,您在宫中,务必万事小心。” 都说宫中尽是尔虞我诈,他实在担心,就怕宫里有什么阴谋等着王妃。 他把担忧说了出来,慕容九安抚他道:“不用担心,宫里的事情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况且红仪会武功,能保护我。” 红仪,是君御炎离开前,给她安排的一个贴身侍女,也是专门保护她的安危。 君御炎从前不近女色,自然也不曾培养什么女暗卫,这个红仪,是后来君御炎为她寻来的,是杨山杨川的同门师妹,自幼父母双亡,得到过王府的救助,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 选定她之后,君御炎又让人好生培养,离开京城之前,才将红仪送到她身边。 红仪不爱说话,但武功确实高,连常崇海也夸赞过几句。 闻言,常崇海却并不放心,因为红仪只是个侍女,真要在宫中出了什么事,红仪武功再高,又岂能带着王妃从皇宫里逃出来? 第213章 让你师父翟神医入宫 宫中一片静穆。 慕容九被公公领到静妃宫里,才发现皇上给静妃安排的宫殿离养心殿很近,比皇后的宫殿还要近。 这个宫殿一直是空着的,听说当年戚贵妃最受宠的时候要了几回都没要到,如今说给静妃就给静妃了。 静妃从前不过是个宫女,还是乡野出身,如今如此受宠,将众多妃嫔踩在脚下,不知多少人恨得拧断帕子。 尤其是戚贵妃,想必更加难受。 不过慕容九却并不同情她,她一心只有争宠,把皇上当成天当成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同情的。 甩掉多余的心思,慕容九跟着公公进了宫殿,进去就看见几个太医跪在地上,见她进去一个个好似都松了口气的样子。 “小九,快点过来,不必行那些虚礼!” 皇上看见慕容九,急声让她上前去。 她加快了步伐,接着就听见了呕吐的声音,听着极为难受,一看,静妃果然是在干呕,能吐的早就吐干净了,这会儿只能吐出一点苦水。 倒是有些像怀孕的样子。 慕容九暗中观察,然后上去为其把脉,果真不是有孕的脉象,几息后,她眉头越皱越紧,松开手小心问道: “父皇,静妃娘娘呕吐前,可有吃什么不洁之物?” 不干净的,有毒的,都能称之为不洁之物,她需要先弄清楚情况。 一个宫女道:“静妃娘娘近日胃口不好,未曾吃什么不洁之物,在呕吐之前,也只是喝了王妃您以前给静妃娘娘开的药膳汤。” 慕容九心里咯噔一跳。 莫非真让常崇海说对了,阴谋竟是针对自己的? 不过她只是开了药膳方子,药材却不是经她之手,与静妃的呕吐关联不大。 她看着皇上道:“父皇,静妃娘娘脾胃虚弱,早先曾中过毒,余毒虽已清除干净,但对身体的影响不小,现在静妃娘娘呕吐不止,正是胃肠出了毛病,可以先用药缓解娘娘的不适,怎么没见娘娘服药?” “朕宫里的太医全是庸医,不如小九你用心,你立刻开个方子,先让静妃服下。朕现在是想知道,为何静妃严格饮食,却依然身体有损?” 皇上这是怀疑有人暗害静妃。 慕容九便道:“损坏胃肠不是一朝一夕,得从静妃娘娘的饮食查起,看看有没有和药膳相克的。” 皇上若有所思,立刻下令去严查静妃最近的饮食。 慕容九开的药方由静妃的人去抓药熬药,皇上看着静妃喝下,喝药之前,慕容九给静妃用针灸缓解了点症状。 服药不多时,静妃娘娘不再呕吐,但脸色苍白如纸,看着比从前仿佛苍老了几岁,虚弱得仿佛风吹就倒。 她感激的对慕容九道:“真是辛苦凌王妃了,大着肚子赶来为我看病,我就是身子骨弱,陛下,您下回可别再折腾凌王妃了。” 她语气亲和,虽然已是妃位,却不见半点倨傲,依然如从前一般温和有加。 皇上满脸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你身体不好,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朕如今能信的只有老大媳妇,她医术好,朕也放心。” 慕容九适时道:“能为父皇和静妃娘娘分忧,是儿臣的荣幸。” 静妃道:“可是你如今有孕在身,来回奔波太辛苦了,凌王妃,我听闻你有个厉害的师父,可否让他来为我诊治?我近日总是噩梦缠身,困乏汗虚,不敢让凌王妃怀着孕为我辛苦医治。” 慕容九的心沉了下来。 她听明白了,静妃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她的师父。 只是她想不通,静妃虽然身体不好,但自己也是能够调理好,为何非要找她的师父? 不等皇上开口,慕容九就立即说道: “儿臣愿为静妃娘娘尽心医治,这并不费什么体力,况且儿臣的师父已至耄耋之年,近年来体力多有不支,脑袋混沌,正颐养天年早已不再行医了。儿臣不敢让师父入宫叨扰了静妃娘娘。” 皇上闻言,正欲点头,静妃娘娘却道: “陛下,臣妾早就听闻凌王妃的师父是神医,人称翟神医,不知您可否有耳闻?凌王妃卓绝的医术正是出自翟神医。凌王如今出征在外,臣妾敬佩之极,又怎能劳烦凌王妃整日为臣妾医治?而且也不用翟神医亲自做什么,吩咐下面的太医便是了。” 慕容九听了这番话,愈发确定静妃另有所图,图谋的正是她的师父。 师父年迈,慕容九不想让他卷入宫闱之中。 然而皇上却点头道:“原来是翟神医,朕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他,本以为他早已驾鹤西去,没想到人就在凌王府。” 说着,他看向慕容九的目光更加赞赏:“原来小九的医术出自翟神医,那朕就更加放心了。” “可是师父他年迈腿脚不好,眼睛也时常会眼花,有时候还记不清事,而且师父他逍遥惯了,不懂皇室礼仪,儿臣担心师父会不小心冒犯了贵人。” “凌王妃不必担心,我不是苛刻之人,只是从前听说过翟神医的大名,后来偶尔得知翟神医是你的师父,这才想将他请入宫中为我医治一番,算是心理安慰。” 静妃都这样说了,慕容九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皇上向着静妃,就算她拒绝,静妃也能说服皇上。 她再一味拒绝,反而容易让皇上生恼。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趁机提出师父认不清人,需要自己陪伴左右,静妃想说什么,但皇上一口答应了。 慕容九亲自回王府将师父接了出来。 “师父,静妃娘娘怕是有所图,我对皇上说你年迈体弱,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你到时候就装出认不清人的模样,最好手也发颤,让人觉得你已经无法为人看病了。” 翟神医哭笑不得,往慕容九额头上点了点,“你个小丫头,哪有这样说你师父的!” 慕容九说: “我这是为了师父好嘛,来时我想了又想,您是神医,静妃有所图也是图您的医术,可她的身体如何,我是能医治的。所以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三皇子了。怕是三皇子有什么隐疾,静妃不敢让我去看,所以才想见见您,看您能不能为三皇子医治。” 三皇子若有隐疾,怕是师父看后,就会被灭口! 第214章 怕是要灭她的口 “不要紧张,小九你都说我识人不清老眼昏花了,自是没有再给人医治的能力,就算静妃想让我给三皇子看病,我也是无能为力不是吗?” 翟神医反过来夸赞慕容九做得对,不想卷入是非当中,那就只能藏拙。 “您好端端的,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这样描述您。” “我知道我知道,你做得很好,静妃这样以自身身体算计,只怕三皇子问题不小。你之前不是帮三皇子医治过,他当时情况如何?” 慕容九也觉得静妃这样做,问题很大。 若只是明面上的问题,静妃大可以同自己好好说,再请师父出山。 然而静妃未曾提过三皇子,却以自身身体做饵,不容她有反对的余地,说明三皇子问题很严重。 静妃总不可能是为了别人,她就三皇子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倒也值得静妃以身涉险。 而且静妃也确实是个狠人,不声不响就能干出点事来,想当日太后还在宫中,为了嫁祸给太后,静妃不惜服毒,奄奄一息,可笑的是皇上还是更看重太后,那次服毒静妃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三皇子的腿没法完好治好,其实当时若是请您来,说不定能让他正常行走,只是我想起当初王爷他的腿被废,皇上却无动于衷,甚至推波助澜,我便不想全心去救治皇上最疼爱儿子的腿,是我太自私了。” 嘴上这样说,慕容九却没什么好自责的。 如果真要认真的治三皇子的腿,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她怀着孕,身体不允许,而师父早就洗手不干了,她没想过让师父重新出山,再被人觊觎医术而卷入纷争当中。 翟神医轻笑道:“皇上那样喜爱他,如今二皇子是他的眼中钉,凌王府才没有受到针对,等哪日二皇子没了,你们凌王府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早晚会对你们亮出尖刀,所以你留一手的做法,才是对的。按你这样说,三皇子只是腿有问题,身体其他方面没问题?”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当时出血过多,脉象孱弱,身体各方面都不大好,我想想,他好像也有点肾气不足的样子,莫非是,伤了那处?” 不得不说,慕容九真相了。 师徒两对视一眼,外面的常崇海低声道:“王妃,快到宫门外了。” 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但经过师徒两这一推理,两人心中都有了数。 从马车上下来,皇上早已安排了步辇,抬着二人快步去静妃宫里。 从这也能看出皇上对静妃的重视,否则翟神医一个民间大夫,哪有资格在宫中被抬着走? 到了地方,红仪扶着慕容九先下,慕容九转头看见师父好像在摸索着什么,心底一笑,连忙带着红仪一起去搀扶师父。 然而一看师父的眼睛,慕容九的鼻子就酸涩了。 师父并不是装的,他不知服用了什么,眼珠竟真的变得发黄浑浊了。 “师父……” “到静妃娘娘宫里了吗?我一把老骨头,没想到也能进皇宫呢。” 慕容九搀着他,点头道:“您小心脚底下的路,前面有台阶。” 皇上闻声出来,看见翟神医苍老看不清路的模样,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令人上前去搀扶着。 “这位就是翟神医,朕早有耳闻,今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翟神医连忙给皇上行礼,方向都行错了。 慕容九羞愧道:“父皇,您也看到了,师父他年纪大了,早年试药时伤了眼,如今眼睛愈发浑浊,只能看得见一点虚影。看病治人,讲究望闻问切,师父如今连脉象都摸不准了,是以早已不再给人治病,唯恐误了病情。” 皇上颔首表示理解,静妃却道:“陛下,既然翟神医已经来了宫中,可否让翟神医给臣妾把把脉看看?” 皇上见把个脉也没什么,有慕容九在,准不准也不重要,便点头让翟神医上前,去给静妃把脉。 慕容九扶着翟神医过去,拿出丝帕搭在静妃腕上,再引着他的手放在静妃的脉象上。 翟神医的手上已长了老人斑,干干瘦瘦,还很粗糙,是终日摆弄药材留下的痕迹,而且手还有些颤抖,不是紧张的颤抖,而是有些人上了年纪,就会发颤。 静妃眉头紧蹙,眼睛紧盯着翟神医,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慕容九见状,心头愈发肯定三皇子的隐疾已经到了令静妃着急的地步。 如今师父表现得不如她意,就算静妃表现得再好,眼底的失望也压制不住。 “师父,如何?您能看出静妃娘娘的脉象吗?” 翟神医摇摇头,“为师老喽,不中用喽。” 静妃将手收回:“既然如此,便不必勉强了。” 翟神医羞愧道:“让皇上和静妃娘娘见笑了。” 皇上道:“无碍,你教出了小九这样一个好徒弟,朕还得嘉奖你才是。小九,你先继续给静妃看看,朕看她还是不太舒服,一口粥也不曾喝下。” 慕容九细心把脉,说静妃还是胃肠出了问题,必须注意饮食,小心食物相克之类的话。 然后开了个方子。 打算就此退下时,静妃却捂住了额头,倒在了宫女身上,虚弱道: “陛下,臣妾头也有些疼了,感觉好像喘不上来气似的,胸闷极了,可否留凌王妃一晚,替臣妾再做做针灸?” 慕容九在袖中的拳头握紧,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静妃这是看师父医术不能用,所以将希望重新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让自己去给三皇子看病,自己得知了三皇子身下有疾,自己岂有活路可言? 别说静妃和三皇子要灭自己的口,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会为了最宠爱的儿子,灭了自己这个不重要的儿媳。 她沉声道:“静妃娘娘,您觉得头晕胸闷,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您现在已经不适合针灸,更适合闭眼休息,少忧思过重,就不会头疼了。” 静妃双眸微眯,视线沉沉落在慕容九脸上。 第215章 大胆,给朕搜身! 对上静妃深沉的目光,慕容九不急不躁,反而出声道: “父皇,静妃娘娘若是头疼,还要少见风,多休息,避免过度忧思。静妃娘娘看起来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想必内心思虑过多的缘故。” 皇上叹息道:“静妃就是忧心你三皇弟,你三皇弟的腿如今还走不得路,而且一下雨,就疼得厉害,病根是留下了,你三皇弟还这般年轻,静妃难免担忧啊。” 可笑啊。 当初君御炎腿受伤时,怎么不见皇上这般怜惜? 慕容九心里嘲讽,面上却点头道: “心病还得心药医,只是三皇弟遭人暗害,儿臣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三皇弟从鬼门关拉回来,能保住腿,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还请静妃娘娘想开一些,莫要郁结于心,既伤身又令父皇跟着担忧。” 静妃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她救了三皇子,对静妃有恩。 又说静妃只是缺少休息,不需要针灸,静妃并非大夫,自然再没有别的借口将慕容九留下。 但静妃并不甘心,她两行眼泪很快垂落下来,立刻便引得皇上爱怜。 “爱妃这是怎么样了?” 皇上亲自用龙袍的袖子为静妃擦泪。 瞧着还真是真情实意,但皇上这人也确实矛盾,太后出现时,他满心满眼都是太后,太后一走,又仿佛对静妃满腔爱意。 静妃上回的试探,估计对皇上也有了深刻的了解,不再全心全意放在皇上身上,而将希望寄托于她儿子三皇子身上。 “臣妾只是想起了睿王,他说今日会进宫来看望臣妾,可即便是有陛下联系能让他乘坐步辇,可臣妾一想到他那腿上狰狞的疤痕,臣妾就心如刀割。” 皇上将静妃揽入怀中,温声安抚,接着又道:“既然老三要来,正好小九在这里,一会儿让小九再给老三好好看看。” 静妃抽泣着谢恩,又对慕容九说辛苦她了之类的话。 慕容九心想,静妃之前未曾找过她,其实三皇子分别可以私下找她,没有私下找,就肯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现在静妃见她师父不能再看病治人,于是便想直接拉自己下水了? 看来静妃也是无计可施了,怕是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被三皇子找了个遍,想来这些人大多都死于非命了。 静妃让她当着皇上的面给三皇子看病,皇上对三皇子宠爱有加,可能会恼恨三皇子不争气,但看在静妃的份上,也一定会命令自己为三皇子医治。 皇上这个人自私到了极点,对几个儿子都做不到平等,对自己就更不会放在眼底。 对自己有几分温和,也仅仅是因为自己医术过人,曾经救治过他和三皇子。 如今父亲和君御炎都不在京中,皇上可以无所顾忌。 慕容九快速思考对策,静妃破罐子破摔,找不出办法治疗三皇子的隐疾,这才想通过自己,让皇上得知此事。因为再隐瞒下去,静妃肯定害怕三皇子情况更加严重,倒不如让皇上去想办法。 想到这里,慕容九心中愈发急切。 这时,翟神医忽然趁着皇上和静妃不注意,塞了一粒药丸到慕容九手中。 慕容九朝师父看去,师父眼睛依然昏黄混沌,但来之前两人就讨论过静妃和三皇子之事,师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也有了猜测。 只是她没想到,师父居然准备得如此周全,竟提前准备好了药丸藏在袖中。 要知道,进宫时,有内监搜过身的。 虽然不知道药丸有何作用,但她相信师父。 于是在等待三皇子前来的时间里,慕容九借着喝水的功夫,将药丸送入了口中。 不消片刻,她浑身便起了虚汗,头重脚轻起来。 但是腹部并没有任何不适。 师父的药丸果然对胎儿没有影响。 思及此,慕容九故意手一抖,茶盏摔在了地上。 “王妃!” 红仪惊声唤道,立刻吸引了皇上和静妃的注意。 皇上从静妃床边快步走来,沉声问道:“小九这是怎么样?” 待他看见慕容九脸色苍白,痛苦的捂着腹部,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也不由得脸色一变,连忙宣太医进来。 翟神医也急忙摸索着过去,撞上了花瓶,发出脆响,一时间殿中混乱不已。 几个太医就候在殿外,闻声赶来,把脉过后,都诊断出慕容九动了胎气。 “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动了胎气?” 皇上还没问话,静妃就已经从床榻上起来,都顾不上虚弱,急声问道。 她怀疑慕容九是装的,可慕容九的模样太过可怜,面色苍白如纸,坐立不稳,全靠侍女扶着。 皇上沉声问:“方才凌王妃可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认为是宫中有人想要暗害静妃,却让慕容九中了暗算。 静妃宫里的宫女说道:“王妃方才只喝了水,吃了几口点心!” 皇上便立刻让人去验茶水和点心有没有问题,心下也是恼怒非常,他人还在静妃宫里,就有人敢动手脚,现在是慕容九出了事,倘若他刚才喝了茶水吃了点心,遭到暗算的岂不是他了?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皇后,毕竟只有皇后才有这样的本事能驱使宫人。 心里闪过了许多念头,甚至连废后的想法都有了。 皇上极为惜命,尤其是当初经过惠贵人用异香损害他身体的事情之后,就更担心有人谋害他的性命了。 不多时,皇后都被请了过来。 皇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关心慕容九的身体,她没对静妃宫里做过什么,也就半点都不心虚,任凭皇上严查。 “陛下,点心果然有问题,上面有一层无色无味的药粉,有损坏肠胃的作用,幸而凌王妃只食了几口,影响不大,只是凌王妃如今有孕在身,这才导致动了胎气,需要精心修养,不宜走动,以免见红!” 慕容九听到这话,明白药粉一定是刚才师父过来时趁乱洒上的,自己吃的时候并没有吃到什么药粉。 她怀孕之后对吃食尤其小心,任何东西入口之前都会嗅闻一遍,她的鼻子能闻出很多别人闻不出的药味。 皇上怒不可遏:“给朕搜身!看看究竟是谁想暗害静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显然,伤害肠胃的药粉,是针对静嫔的。 第216章 这是栽赃嫁祸! 皇上认为有人要害静妃,不然静妃怎么会呕吐不止? 之前没能查出来,没想到竟然有人顶风作案,又在点心上动手脚。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御林军快步进来,对在场的每个人都进行搜查,连皇后也不例外,但皇后是宫里的嬷嬷搜查,皇后恼恨之极,却不敢触皇上的霉头,只能咬牙含恨的受这屈辱。 但其他在场的宫女就没有什么人怜惜了,御林军分别搜身,包括太医和翟神医也被搜身。 两个嬷嬷正要搜慕容九身的时候,一个御林军忽然大声道:“陛下!搜到了!在这个宫女身上!” 慕容九在搜身之前已经服下了宫里的安胎丸,但依然满头虚汗,脆弱不已,闻言,她和众人一样,都朝那宫女看了过去。 那宫女不是别人,正是静妃身边最看重的贴身宫女,名叫素锦。 据慕容九所知,这个素锦至少跟着静妃有十年的时间了,算是静妃的左膀右臂。 御林军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干瘪的蜡丸从素锦的袖子里搜了出来。 那蜡丸中心可以私藏药丸或药粉,皇上沉着脸让太医上去查看,几个太医看了之后,齐齐点头:“正是同一种药粉。” “不!不可能!” 不仅素锦露出慌乱之色,静妃亦是吃惊不已。 “陛下,素锦与臣妾情同姐妹,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素锦扑通跪地:“奴婢冤枉!一定是有人嫁祸奴婢!奴婢怎么可能害娘娘!” 慕容九隐晦的朝师父看了一眼,心头好笑,姜还是老的辣,师父这一手祸水东引引得好啊。 如果皇上盛怒,静妃就得少一个得力臂膀了。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因为静妃而被搜身,本就心中怒火中烧,见状,火上浇油道: “静妃妹妹,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很擅长蛰伏,指不定你哪日说了一句重话,就让她记恨了多年,一直等着机会暗害你呢。” “不会的,素锦不是这样的人,陛下,定是有人陷害她!” 静妃焦急的说道,素锦是她最得用的奴才,也最忠心,如果素锦出事了,她连信得过的心腹都没有了。 皇上道: “你天真纯良,不谙世事,不知人心复杂,正所谓捉贼捉赃,这贱婢手里的药粉都来不及处理干净,藏在袖中,谁能嫁祸给她?也只有她能接触到你食用的饮食。你向来爱吃点心,她就是太了解你,知道你没有食粥,可能会吃点心,这才将药粉洒在点心上!当着朕的面都敢如此行事,真是罪该万死!” 皇后心里撇嘴嘲讽,静妃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天真纯良不谙世事,真是可笑。 这天底下,皇上眼里其他人全是心机深沉,就静妃最纯真善良! 素锦脸色苍白如纸,不停的磕头喊冤枉。 慕容九也火上浇油,虚弱的说道: “父皇,静妃娘娘早前中毒后就胃肠虚弱,如今再多服这些药粉几次,怕不止呕吐不止这么简单了,届时不仅会吐血,还会胃肠萎缩,食不下咽,形容枯槁,生生饿死啊!所幸现在发现得还不晚。” 皇上一听,更加愤怒。 又下令让御林军去搜素锦的住处。 慕容九本来以为搜不出来什么,没想到御林军竟从素锦的床褥底下,找到了几个空的蜡丸,和刚才从素锦袖中搜出来的蜡丸一模一样。 御林军中有君御炎的人! 慕容九恍然,定是御林军搜身之时,师父将蜡丸递给了御林军,然后御林军再嫁祸给素锦。 进来的御林军一共有十余人,她觉得,起码有一半的人供君御炎驱使,否则不会这么容易成功。 君御炎不在她身边,却胜似在她身边。 师父也是宝刀不老,眼睛虽然浑浊看不清了,却还能趁乱搞事,不愧是她的师父。 皇上震怒不已,素锦再如何喊冤,皇上也听不进去,当即就令人先将素锦拉出去打上八十大板再审问她背后指使。 静妃为其求情,皇上也不听,只道静妃太心善,不知人心之险恶。 三皇子乘坐步辇过来的时候,正是素锦被杖责惨叫的时候。 但此时慕容九和翟神医两人也已经坐上了步辇,从静妃宫里出来,与三皇子错身而过。 三皇子看到虚弱惨白的慕容九,又听着惨叫之声,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等反应过来,两个步辇已经错开很远了。 “睿王殿下到!” 静妃一看见三皇子,就连忙上去道:“殿下,素锦是冤枉的,她不可能给母妃下毒,一定是有人诬陷她,你快向你父皇求情啊。” 皇上沉声道:“老三,你母妃只是对这个奴才感情太深,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相,你好好开解她。还有她身边的人,朕要好好审问,不能再有这等背主之人留在身边。” 三皇子见父皇脸色阴沉得厉害,知道不能劝,劝了说不定会让父皇不高兴,他被扶坐在轮椅上,牵着静妃往里走。 “母妃,父皇说得对,你就是太纯善了,才会被奴才欺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好同儿子说一说。” 说着话,才看到皇后也在,连忙朝皇后行礼。 皇后看了一眼三皇子的腿,勾了勾唇说道:“睿王,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让太医先过来给你瞧瞧。” 三皇子道:“多谢母后好意,儿臣的腿已经好多了,府上有太医日日查看,就不劳烦宫中御医了。” 皇上正好走进来,闻言说道: “你母后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想让你大皇嫂帮你看看,可她刚才动了胎气,怕是要卧床休息多日,就让宫中的太医帮你好好看看,朕养的不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 几个太医就在殿外,听到这话,低着头,脸上都有几分难堪。 分明是皇上不信任他们,才将凌王妃请来,倒显得他们好生无用。 “大皇嫂竟动了胎气?严重吗?大皇兄不在京中,大皇嫂若是在母妃宫中出了什么事,儿臣也难逃其咎,儿臣一会儿便亲自去趟大皇兄府上,好好看望大皇嫂!” “你有心了,不过你自己伤势还没好,就不必多想这些,你大皇嫂自己懂医术,会好生将养着,倒是你的腿,更重要些。” 皇后听着都觉得心寒,人慕容九特意进宫来给静妃看病,却遭了暗算动了胎气,皇上倒好,眼里只有静妃和三皇子,三皇子的腿受伤也不是一两日了,相较起来,分明是慕容九更严重些。 第217章 二皇子受重伤 皇上在意三皇子,让外面候着的太医进来。 但三皇子却一味拒绝。 皇后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正欲开口,就见静妃捂着心口,倒在了宫女身上。 “爱妃!” 皇上大惊。 要给三皇子把脉的太医,自然全朝静妃去了。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着,竟发现三皇子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奇怪,真奇怪。 静妃晕倒,皇上着急上火,看到皇后还在这里,几句话将其赶走了。 皇后压着火气,恭顺的离开。 刚回她宫里,就立刻命人盯着静妃那边,尤其是三皇子睿王。 忽而想起二皇子离京前说过,睿王府也留有眼线,又摆手叫来心腹,让人去和睿王府的眼线接头,看看最近睿王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还没查出什么,就听太监急匆匆赶来,说静妃那个叫素锦的宫女招了,说幕后指使者是皇后娘娘,气得皇后差点仰倒。 她做没做,岂能不知道? 好呀,搞了半天,竟是为了针对她。 静妃真是好会演,装得情深义重,却无情之极,连跟了她十年的宫女都能下得去手。 静妃这是想除了她,自己当皇后不成? 皇后恼怒间有些惊慌,静妃拿用了十年的奴才嫁祸自己,想来准备充足,怕是身边真有人与那素锦接触。 然而这次倒是出了她的意料,皇上大发雷霆的查了之后,却并没有查到她头上。 毕竟那药粉蜡丸并非凭空出现,自己这边的人无采买记录,太医院的药也没有少,最后并未调查出什么,惹得皇上怒不可遏,将那奄奄一息的宫女杖杀了。 静妃大病了一场。 只不过这次慕容九不再进宫。 她回了王府,师父就另外给她吃了药丸,对身体没有影响。 但对外却说动了胎气,需要调养,不再见客。 因为三皇子没有让太医看,是以皇上并不知道静妃的算计,只当这次别人的暗算是针对静妃的,却让慕容九遭了罪,到底还是有些愧疚,还令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也不再提让她再进宫给静妃看身体的事了。 静妃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素锦十分得用,是她的心腹,能为她出谋划策,也最为忠心,这次算计慕容九和翟神医的事情,就是素锦的主意。 没了素锦,她连向三皇子的睿王府传信都不方便了,其他人几乎都是皇上给她安排的人,皇上虽是为了保护他,但在她眼中,何尝不像是监视呢。 因为惦记着三皇子的隐疾,静妃忧心忡忡,这装出来的病,倒是愈发严重了。 不过这些就与慕容九无关了。 她打算在府中不再出府,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三皇子这些年一直藏着野心,任由皇上安排,但他想必一直认为他是未来的太子,如今真有了隐疾的话,将来子嗣将来,他定会害怕因此被逐出争嫡人选。 宫中君御炎的眼线传来消息,三皇子未曾让太医看诊,那么皇上就不会知道此事,也不会网罗天下大夫去帮三皇子治病。 三皇子这次没让皇上知道,就越不敢让皇上知道了。 而睿王府那边的眼线说皇后怀疑起了三皇子,如此正得慕容九的心意,她让人将京城大夫秘密死了八人的事情透露给皇后的人。 加上皇后已经从眼线那里得知睿王府死了不少侍女,以皇后的本事,想来直接就能联想到三皇子有隐疾上面。 如此一来,倒不用慕容九再做什么,只安心养胎,坐山观虎斗便是了。 宫中发生的事情,她第一时间就传信给了君御炎那边,以免他从别人那里,比如二皇子那里听到自己动了胎气后,会担心。 没想到信刚传出去,就收到了君御炎的传信。 “二皇子受了重伤,已经返回京城了?” 慕容九将信仔细读了一遍,对二皇子更加鄙夷。 大军到了边关与她父亲的军队汇合,不久后匈奴就发起了一次进宫,使用了大量的火雷,看到火雷的威力,二皇子当场便大惊失色,应是故意从马上摔了下来。 本想借此受伤,不料正好有火雷丢到边上,他的几个侍卫冲上去替他挡了大部分冲击,但铁屑还是炸入了身体内,倒成了真受伤了。 慕容九都没想到二皇子会这样贪生怕死,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他是这样一个孬种呢? 受伤了也真是活该! 君御炎说二皇子一直想找机会退出边关战场,因为大军离战场越近,那些百姓口中的匈奴就越令人惊惧,但君御炎没给他机会,直到经历了匈奴入侵,二皇子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慕容九骂了几句活该,脸上也不免浮出了笑意。 心想火雷怎么没把二皇子炸死呢? 但转念一想,直接炸死,那是不是太便宜二皇子了? 就该让他疼入骨髓,痛不欲生。 二皇子本来假意受伤,估计是想回来争权,现在真受伤了,倒是不用担心什么了。 而且君御炎说二皇子走了反而更好,他们不能直接将火雷拿出来,必须在边关进行研制,这样皇上才不会起疑。 私自研制出火雷,尽管百姓都会夸赞君御炎有本事,能击退匈奴,然而皇上却会对他更加猜疑。 所幸父亲傅将军去得早,在密信得知匈奴武器的威力后,力排众议,修建城墙,从周围城镇收集来的铁器熔入浇灌在城墙中,这才让匈奴难以攻城。 想到二皇子要是不受伤,还能跟着夫君捞个军功,慕容九就觉得更加可笑。 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信烧尽,慕容九双手合十,求苍天保佑父兄还有夫君平安归来。 没几日,京城闹起了粮荒,因为大量的粮草优先供应边关将士,而秋收无子,全国粮商都在不断抬高粮价。 慕容九旗下的粮食铺没有涨价,但大部分的粮草捐献给了前线将士,这一点京城人尽皆知,是以每天卖的粮食数量有限。 除了卖粮,慕容九还以凌王府的名义开棚施粥,每天都排很长的队,京城周边已经有难民出现。 连皇上都在为缺粮的事情恼火,在朝堂上发了好几次脾气。 而就在此时,从海港运回来的上百车粮食,由柴掌柜亲自押送,陆续抵达京城。 第218章 留一条后路 大量的粮食在慕容九京城的粮仓处卸下,柴掌柜故意没有遮掩,让所有人都看到车上是何物。 在场百姓欣喜若狂,凌王妃的粮铺没涨过价格,这些粮食,最终还是卖给他们的。 京城终于不用担心粮荒了! 不过慕容九却只让柴掌柜卸下一部分,另外一多半,都以凌王府的名义捐给朝廷。 皇上闻言大喜,夸赞了凌王府一番,就立刻派官员前往最闹饥荒的几处赈灾派粮。 派的正是大公无私的大理寺卿司空复,对此,慕容九也十分满意,不怕有官员中饱私囊。 要知道,海外来的这两艘商船已是现今海上最大的商船,可承重十万斤之巨。 加起来就是二十万斤的粮食,不过看似很多,实则真发放下去,也仅仅只能让受灾严重的很少一部分人不饿死,想吃饱却是天方夜谭了。 海外来的粮食,并非都是稻米小麦,还有许多本土没有的番薯、洋芋、南番等农作物,慕容九特地令人留了种在大燕境内培育,听说番薯洋芋的产量高,也很挡饱,将来再有饥荒,也不至于像今年这般。 正是有番薯这些,所以二十万斤的粮食也不算多。 好在柴掌柜已经与那些海商谈妥,如今正有十几艘商船从海上各地收购粮食,运往大燕。 慕容九故意让柴掌柜将话放了出去。 第二日的早朝,不少朝臣就在议论此事。 挑起话题的,自然是凌王党,也就是苏楷之父,武安侯苏守之。 君御炎有夺嫡之心后,早已暗中拉拢了不少朝中大臣,只不过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的,就只有武安侯以及其他几个平时不起眼的文臣。 “凌王妃虽只是妇人,却胸怀天下,听闻她将赚的银子全换了粮食,只为让边关将士和受灾百姓不受饥饿之苦,真是大善也!再来十数商船的粮食捐给朝廷,就足够百姓和边关将士过冬所需了!” 皇上因为解了燃煤之极,得到了好名声,心情不错,闻言点头道: “苏爱卿说得不错,朕确实没想到,凌王妃一介女流,竟有如此魄力,而且眼界长远,为朕分忧。” 二皇子党的一个年迈老官立刻就开口道:“陛下,虽然凌王妃此为善举,然士农工商,商为下品,凌王妃乃是皇室宗妇,却行商人之举大力敛财,实在有失体统啊!” 像他这样迂腐的官员还不少。 不论是二皇子党还是三皇子党,自是不希望凌王府名声渐好,而且如今大多数人都知道凌王妃手底下有个柴掌柜,敛财能力一流。 两方势力不是没挖过,但柴掌柜对凌王妃忠心无比,又有王府高手保护,倒不好动手。 正好今日能借着这个由头,在皇上面前参凌王妃一本。 然而皇上却觉得慕容九经商是好事,商人名声不好,属于下九流,就连累凌王府也沾上铜臭味,君御炎就更不可能继承大统,就算散粮济灾,那也是朝廷派的人,况且慕容九确实解了他的难题。 皇上便道: “商人虽属下品,却实实在在救了诸多百姓,令边关将士不用忍受饥饿,朕若是斥责凌王妃,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在场的大臣都不是草包,只听皇上第一句话,就听出皇上的意图,皇上贬低了商人的身份,将来凌王妃行商一事,就是凌王府的污点之一。 可见皇上确实不喜大皇子。 对此,慕容九不甚在意。 她行商不仅是为了钱财,也是为了很多事情能更方便。 瞧,茶岭县的铁矿山,就因为办了个瓷器作坊,将开采铁矿遮掩得严严实实。 而且她还能以运送军粮的借口,将制造好的火雷送往边关,若没有她的商队,行事时岂能有这般方便? 再说了,若是没钱,她如何能从海外购买大量粮食,帮大燕渡过饥荒? 大燕受灾的百姓吃了她买的粮食,就是受了她的情,就算有部分迂腐老旧的人觉得她行商是下品,但相信更多的人都感激她救活了无数百姓。 她也是为了行善积德。 慧觉大师的话她铭记于心。 重来一世,她可以救活很多人,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她行善积德,只为君御炎、父兄还有她的子女能有好的结局。 二皇子受重伤一事,也很快传回了京城。 只不过二皇子惯会造势,还没回京,其手底下的人就在京城散播二皇子如何英勇、匈奴秘密武器如何可怕之类的言论。 虽然人心惶惶,但二皇子党的目的达到了,没人骂二皇子贪生怕死,只以为他英勇上阵杀敌,身为皇子却与普通将士一样上前拼杀,都赞扬他的勇气。 慕容九也没有派人去揭穿,因为二皇子越是宣扬匈奴兵有多厉害,君御炎和父兄他们的军功就越大。 大人打败小孩子不算什么,但小孩子却打得大人没有还手之力,那才是真本事。 虽然这个比喻不恰当,但大燕军若是没有火雷,也确实像小孩与大人的博弈,上辈子,大燕就是死伤惨重,好几年才发明出火雷,这才击退了匈奴兵。 不到十天,二皇子的马车就回到了京中。 慕容九听说他伤势的确十分严重,手臂上有几处伤口溃烂,腿是从马上摔下来骨折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倒是和三皇子一样都不良于行,都得躺上一段时日了。 百姓们看到二皇子这幅惨状,都夸赞二皇子勇武。 与此同时,她收到来自边关君御炎的传信。 信上说,他们已秘密传书给皇上,言明知晓匈奴秘密武器为何物,需请示皇上制造火雷抗击匈奴。 若是私自制造火雷,皇上事后定会秋后算账,请示是必须的,得到皇上批示后,还要朝廷运送硝石铁屑等物前去。 匈奴狡诈,见攻不破关口,便去侵扰其他城池,所以朝廷的动作很快,皇上在得到传书之后,就立即下令给边关四周的官员,提供硝石等物。 接着又下令各官员管好其辖下硝石矿与铁器铁矿,严禁任何私人开采。 幸好慕容九利用上辈子得知的消息,早前就暗中买下了莱州一处还未开采的荒山,那荒山内部,正是大量的硝石矿。 皇上太凉薄,她又怎能不给凌王府留条后路呢? 第219章 君御炎一死,他就能趁虚而入 皇上是一国之君,边关发生的事情,自然难以瞒过他的耳目。 尤其是二皇子从马背上摔下来又被火雷轰炸之事,稍一询问,就知道二皇子并未上阵杀敌。 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说二皇子如何如何的英勇,皇上听了冷笑连连。 得知君御炎和傅正竟然知晓了匈奴的秘密武器,还学会了如何制作,皇上心中大喜,是以没有叫人去揭穿二皇子的行径。 二皇子今日所为,早晚有一日会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如今皇上对二皇子可谓是深恶痛绝,他最喜爱的三皇子因为伤了腿,性格都变得沉郁了不少,而且以后走路也会如君御炎般跛脚,这样的伤害,是二皇子党造成的。 二皇子来的路上伤势就已经好了许多,腿也只是骨折罢了,将来长好后依然能正常行走。 皇上心想,总有一日,他要敲断二皇子的腿,让他成残废。 皇后也嚣张了太多年,背后的云家愈发势大,盘根错节,已成了大燕的毒瘤,总有一日要将这毒瘤连根拔起。 他的后位,只能留给他心爱的女人。 看着静妃日渐消瘦,皇上心中这般想法日趋强烈。 之所以二皇子党多,不就是因为其乃中宫所出,是嫡子,所以继承大统是名正言顺。 如果皇后被废,二皇子自然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然而,二皇子也自知如今他不得父皇喜爱,在知道静妃和三皇子才是父皇心头肉后,就早已与皇后商议,云家已低调行事,早些年的腌臜事都被掩了下来,愣是让皇上的人没有找到发作的由头。 二皇子回到京中,第一件事竟是来凌王府求见慕容九。 慕容九令管家以养病为由给打发了。 她在宫中遭受了“暗算”的事情很多人都知晓,加上这阵子不少贵妇小姐求见,都是以这样的借口闭门不见客,再稍一打听,就知道慕容九因为静妃,而动了胎气的事。 不过对于必要结交的人,慕容九虽然没有见客,却也送上了药方。 她的药方如今已是千金难求。 二皇子见不到慕容九,只能回府养伤。 回京的路上,二皇子思虑良多,从前慕容曼对他温柔小意,也聪慧端庄,素有雅名,他向来喜欢此类女子,能成为他的贤内助,但王氏丑事被揭发,侯府侯位被褫夺,慕容曼对他而言,再没了能锦上添花之力。 继续迎娶慕容曼,一是还有那份情意在,二是为让父皇宽心,可他还是高看了父皇对他这个儿子的感情,不论他娶谁,他在父皇眼里都是眼中刺。 而云薇薇也是聪明的女人,又有为他中毒一事在前,他对云薇薇更多的是责任。况且云薇薇父母虽然在云家无甚本事,但云家打碎骨头连着筋,他娶云薇薇,也是为了让云家对他倾全力相助。 然二女在他后院弄得乌烟瘴气,慕容曼哪里还有什么闺秀风范,为了争宠连勾栏的女子招式都能用上,还妄想怀上他的子嗣。 云薇薇更是在他出征那日,丢人现眼,显得小家子气十足。 这令他愈发觉出慕容九的好来,慕容九不仅医术绝伦,叫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都对她十分推崇,而且还心怀大义,开仓捐粮,搭棚施粥,在百姓中的名声也是极好,世人早忘了她曾经是乡下来的丑女,一口一个凌王妃是活菩萨。 想当初,慕容九对他百般心悦,可惜自己一子错满盘输,错得离谱。 若是那时他就娶了慕容九,哪有君御炎什么事? 那些好名声,就全是他二皇子的了。 好在如今也不算晚,慕容九缺爱,无非是君御炎对她好,她就爱上了君御炎。 他见识过匈奴武器的威力,深知此次大燕想打胜仗难上加难,而君御炎自请上战场,与傅将军同为领军大元帅,必定要在前线拼杀。 就算君御炎运气好,一次两次死不了,那三次四次呢? 傅将军父兄三人,也是同理。 到时候,慕容九没有依靠,自己便能趁虚而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可以不嫌弃慕容九身子不干净,生过孩子,有孩子反而更好,更容易拿捏。 君御炎一死,凌王府自是树倒猢狲散,谁能护得住慕容九护得住她的孩子?还不是叫他随意拿捏? 再说,慕容九那张脸,确实每每让他看上一眼,都觉得惊艳。 慕容九又有那样的能力,自己对她,也可以给上几分真心,等以后自己荣登大宝,说不定能给她封个妃,让她生个自己的子嗣傍身。 可惜此次未能见到慕容九。 说实在的,离京这一个多月,他还真有些想见到慕容九了。 也是这些纷乱的想法,让他绝了杀慕容九的心思。 反正君御炎都要是个死人了,真正威胁到自己的,只有三皇子。 想到三皇子,这时宫中突然传来了消息。 “二殿下,皇后娘娘听闻您受伤严重,特令奴才送些补品来,叫您好好养身子。” 传话的是皇后身边最得用的夏公公。 二皇子以让夏公公给母后带话的由头,挥退了下人。 夏公公立即便低声道:“殿下,您猜娘娘发现了什么?” “什么?莫非和三皇子有关?” 夏公公拍着马屁: “殿下您真是神机妙算,娘娘近日来,一直在暗中派人调查三皇子身边众多宫女离奇死亡的事。您也知道,前阵子三皇子出事,在宫里住了一阵子,等伤势大好了才回他的睿王府,但在宫中那阵子,宫里就少了六个宫女。有的是发急病死的,有的是冲撞了主子被乱棍打死的,还有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昨日,有人在冷宫的井里发现了那个宫女的尸体。” 二皇子皱着眉头,不解道:“然后呢?母后发现了什么?与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回殿下,那宫女虽死了多时,但冷宫那口井极深,水也极冷,尸身虽然泡得有些变形,但还能看出生前曾受了什么折磨,那宫女啊,一丝不挂,身上淤痕遍布,还有牙印呢,可唯独身子没被人破!” 第220章 王氏的断头之日 二皇子双眸都眯了起来。 他呼吸急促的问道:“可有证据证明此宫女与睿王有关?” 夏公公点头道:“宫女口中吞了一颗纽扣,由东珠雕磨打造,东珠贡品数量少,阖宫上下,皇上只赐给过睿王殿下。” 二皇子冷笑,带有几分讥嘲。 “真是天助我也,本宫这三皇弟,虽有父皇疼爱,如今却成了个天阉,子嗣成浮云,难怪那些曾去过睿王府的大夫都离奇死亡了,此等大事,岂有不灭口的道理?” 夏公公谄媚道:“殿下说的是,这些大夫被灭口,恰恰说明睿王的病治不好。早前静妃还特意请了凌王妃及其师父去宫中,估计就是为了睿王的事。” 这个二皇子已有耳闻,慕容九不见他,正是因为在静妃那里吃了有问题的点心,动了胎气,需要卧床修养。 慕容九的师父也因尝药材,导致眼睛看清不东西,根本无法再给人看病。 如此一来,静妃和睿王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二皇子心念一动,问夏公公:“如今父皇可否得知了此事?” 夏公公摇头:“陛下自然是不知的,否则早就命太医去给睿王看诊了,陛下整日往静妃宫里跑,睿王却极少进宫,怕是在另想办法。” 二皇子眼底的冷笑更浓,对夏公公道:“多谢夏公公出宫一趟为本宫传话,你回去后告诉母后,让她小心行事,低调为主,不必与静妃去争高低,莫要留下把柄。” “您真是折煞奴才了,您放心,奴才一定会把话带给娘娘。” 二皇子唤人进来,给夏公公赐了赏,让下面的人恭恭敬敬把其送走了。 这种事情上,二皇子向来办得妥当,他心知夏公公虽是母后的心腹,但人都是能被买通的,就算夏公公的老子娘都被安排妥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多给夏公公甜头,让其得到底下奴才的尊敬,夏公公才会更忠心。 夏公公一走,二皇子就找来幕僚,在书房里呆了许久。 出来时,就见云薇薇与其丫鬟远远站在屋檐下,手里端着热汤。 二皇子正好饿了,还感觉到有些冷意,见云薇薇如此体贴,加上心情不错,笑着招手让云薇薇过来。 云薇薇走到面前,看着二皇子被包扎着的腿,只能坐在轮椅上,无法站立的模样,她眼眶立刻就红了:“殿下,您受苦了。” “哭什么,傻姑娘。” 嘴上这样说,二皇子却觉得很受用,喝了云薇薇亲手熬煮的汤,又去云薇薇房里摆膳用饭,晚间也是宿在这里的。 因为得知三皇子那玩意儿没法用,二皇子可谓是意得志满,威风雄昂,虽骨折动不了,但房事也不是只有男人动。 只可惜云薇薇到底还是太体弱了,力气也是软绵绵的,让二皇子有些扫兴。 他本来正是兴头高的时候,见云薇薇累得气喘吁吁,便要唤人给他更衣,去别的小妾房里。 云薇薇闻言,脸色发僵,连忙将二皇子抱住,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思虑间,咬牙便喊了在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进来。 这两个丫鬟是云家送给她的陪嫁丫鬟,比一般丫鬟要美貌不少,能帮着她笼络丈夫。 两丫鬟一进来,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羞答答的就上来了。 丫鬟可比云薇薇这个当主子的要主动多了,她们本身就是陪嫁的丫鬟,学过不少东西。 这一夜,果然让二皇子十分满意,甚至还夸赞了云薇薇。 云薇薇咬着唇,心中难堪,脸上还得带着笑意。 那可是她的床! 她自己在侧房歇了半夜,耳边的声音根本不曾停歇,她哪里睡得着?满心都是苦水。 二皇子一离开,她就立马叫人把床上的东西全换了,还罚两个丫鬟跪下,又叫人去端避子汤来。 丫鬟很委屈,她们如此卖力,还不是为了帮云薇薇留住二皇子,免得二皇子去了别处找别的小妾。 云薇薇却连她们两个陪嫁丫鬟都嫉妒。 连在小偏院的慕容曼都听闻了此事。 “多谢石大哥给我传递消息,只是我如今已经没了争宠的心思,打算就在这小院中聊寄此生。” 慕容曼穿着一袭白裙,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苍白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面前的,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皇子府侍卫,名叫石彦勇,其父母也是王府的奴才。 石侍卫对慕容曼不仅很恭敬,而且眼中还隐藏着怜惜爱慕。 原来,前不久,其母得了重病,请了郎中也医不好,二皇子去了边关,皇子妃云薇薇把持着整个皇子府,见其母病入膏肓,令管家将其赶走,免得死在皇子府晦气。 石侍卫怨恨云薇薇无情,又无计可施,没想到慕容曼听说此事,找到他,递给他一张药方,还把头上唯一的簪子给他,让他当了去给他母亲看病。 不曾想,那药方竟真治好了他母亲的病,这下也不用被赶出皇子府了,他们一家都对慕容曼感激不已。 石侍卫更是恨不得为慕容曼马首是鞍,加上这阵子他经常来慕容曼的小院,发现慕容曼连个照顾她的奴仆都没有,饭菜还不如下人,心中愈发怜惜。 如今听慕容曼说话死气沉沉,不愿争宠,将来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他是知道皇子府那些奴才有多捧高踩低的。 他急声道:“侧妃,您还年轻,怎能不争宠?” 慕容曼神色哀伤:“你不必劝说,石大哥,我真的累了,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石侍卫叹了口气,把从外面带来的吃食放在桌上,只得告退离开。 吃着可口的糕点,慕容曼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这傻侍卫,太好拿捏,不过是给他一个药方,救了他的老娘,就恨不得给自己当牛做马。 那药方,还是当初慕容九帮人治病的时候,她记下来的,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把人救活了。 现在她还用不上石侍卫为她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以后,这石侍卫还大有用处,就说现在,不仅能为她传递消息,还能为她带来吃食,让她过得比之前滋润多了。 可一想到她仅仅记了个慕容九的药方,就收买了人心,而慕容九医术那般卓绝,岂不是能收买更多的人心?这令她心中嫉妒得有些发狂。 慕容九对二皇子府后院发现了什么,那是一概不知,而且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她用了早膳,吩咐人去安排好轿子,她打算午时出门一趟。 因为,今日,是王氏的断头之日! 第221章 你就不该把我生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 慕容九重生于夏日,而马上,就要立冬了。 王氏的斩首之日,便是立冬前的一天。 这一天,朝廷要斩首的不止王氏一人,还有几个穷凶恶极的江洋大盗。 然而本来被人唾弃的江洋大盗,今日却没被扔上多少臭鸡蛋,断头台上,王氏被跪绑着,头上身上被扔满了腥臭的鸡蛋液,看着就脏臭无比。 多日牢狱之灾,王氏早已瘦得脱了形,满脸脓包,如同被诅咒的老妪,只有一双眼睛,充满恶毒的光,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慕容九坐在菜市口不远处的茶馆三楼雅间内,将王氏的神色尽收眼底。 王氏这种恶人,到死也不会悔改,怕是正咒骂着自己。 然而自己积德行善,造福百姓,又岂是怕她几声咒骂的? “王妃,马上就要到午时三刻了,您真的要看吗?” 常崇海在一旁问道。 因为他有妻有女,当初妻子怀孕时,听说孕妇不能见血,更不能见杀生,这才有此一问。 “血海深仇,当然要看。” 她那素昧谋面的亲生母亲,惨死于王氏算计,自己上辈子,一切的悲剧也是从王氏替换了她和王宝珠之后开始,又怎不算是血海深仇呢? 只有亲眼看着王氏惨死,才能藉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常崇海点头,不再多说,警醒的观察四周。 “那里有个女人鬼鬼祟祟的。” 他指着人群中一处。 慕容九顺着看了过去,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灰色衣袍,头上罩着帽子,乍一看并不起眼。 她眯起双眸打量了几眼,道:“是慕容曼。” 慕容曼的身形与姿态动作,她看几眼就能认得出。 倒是没想到,慕容曼居然能从皇子府出来,送她母亲王氏最后一程。 说起来,王氏从前对慕容曼也确实是百般疼爱。 春桃道:“王妃,慕容曼身上的衣裳好像是男人的,肯定不是二皇子的,布料太差了。” “应当是有人帮慕容曼出了二皇子府,看衣长,或许是个高大的侍卫,二皇子不可能放慕容曼出来,让百姓知道她的侧妃可怜恶贯满盈的王氏,特来送上一程,二皇子很爱惜他的羽毛。” 一旁的红仪很稳重的问道:“王妃,是否需要奴婢去揭开她的外衣,暴露她的身份?” 慕容九欣赏的看了红仪一眼,真不愧是君御炎送给她的人,就是有胆量。 不过她摇头道:“不用,这一揭穿,二皇子不可能留她在皇子府了,我还需要她和云薇薇斗个你死我活,扰得二皇子心神难安。瞧,本来大家都觉得她被打掉了胎儿,彻底失了宠爱,可她还是有办法利用侍卫,从深宅后院里跑出来。相信她将来定不会叫我失望。” 三人闻言,深以为是。 与其现在就揭穿了慕容曼,让她继续留在二皇子府,看她们窝里斗,反而更为解气。 而且,慕容曼都穿上侍卫的衣服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二皇子戴上绿帽子呢? 到时候,二皇子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人群外面忽然有些骚乱。 春桃瞪大眼睛道:“王妃,是陈家的少爷把王宝珠带来了!” 底下百姓全都纷纷看了过去。 那陈少爷模样还算英俊,是个纨绔公子哥,而且心理上还有些许的变态。 他扬着下巴,脸带笑意,把王宝珠往前一推,大声道: “快去,你娘马上就要被砍头了,本少爷特意带你来同她讲几句话,本少爷对你好?” 王宝珠只能上前走了两步,她脖子上还戴了个狗链,一动叮当作响。 慕容九听人说,自那日在首饰楼前,王宝珠因出口辱骂,被君御炎下令当场打了她五十大板之后,陈少爷虽说没有将其赶走,却将她丢进了猪圈里。 陈少爷是不碰她了,陈府的下人也都瞧不上满身臭味的王宝珠,但陈少爷不愧是个变态,在王宝珠伤好之后,又把她丢进了狗圈里。 自那以后,京城的纨绔圈子里,又多了一个观赏乐趣——观赏王宝珠与狗。 当然,正常人是不会去看的,玩得花的纨绔,才会以此为乐。 慕容九当时听了,都有些生理不适。 不过她不会同情王宝珠,王宝珠跟着陈少爷之后,那日不是高调嚣张去买珠宝?说明她真以为陈少爷会用金银养着她,还试图挑衅其正房夫人,这种人,有什么可同情的? 慕容九听了那一回后,就不让人继续汇报王宝珠的事情了,知道她过得惨就行了。 今日瞧着,王宝珠好像也没瘦,就是憔悴了些,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但不知是不是陈少爷故意不让她穿好,露出不少抓痕来。 在场的百姓一看到王宝珠,全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但王宝珠不觉得羞恼,像是没事人一样,只走了两步就停下,谄媚的对陈少爷道: “主人,王氏她不是我娘,我才没有这种娘,她死了就死了,我没什么话好同她说的。” 周围人啐道: “不知羞耻!” “让人恶心!” “不忠不孝,和王氏一样是个人渣!” 连王氏都露出失望痛恨之色,声音沙哑:“宝珠啊,为了你,娘才有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居然不认我,还盼着我去死,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一个畜牲!” 慕容九眸光动了一下。 王氏以前总是骂她是不知好歹的畜牲,现在倒是终于落到王氏自己亲生女儿王宝珠的头上了。 王宝珠却咬牙切齿的说:“是我逼你的吗?你不和那低贱的王管家乱来,怎么会有我?你生我下来,让我受苦,本就不应该把我生下来!你以为我感激你?我恨死你了!看着你头被砍下来,我才解恨!” 这话一出,王氏差点直接当场气死。 周围百姓更是对着王宝珠指责起来。 在大燕朝,孝道排第一位,虽然所有人都觉得王氏可恶可恨,但王宝珠这话,却是激起了众怒。 慕容九笑容玩味。 王氏苦苦钻营这些年,养出来这样一个白眼狼,真是王氏的“福报”。 第222章 飒爽痛快的侍女 午时三刻到了。 纵然王氏有一肚子的话要骂,刽子手却不等人,被砍下头颅,含恨而终。 那充满恨意的眼珠子都没闭上,看着王宝珠的方向。 也不知道王宝珠午夜梦回之时,会不会想起今日王氏眼中的恨意。 王宝珠确实吓了一跳,陈少爷把她推得离断头台太近了,她感觉有血溅在了她脸上,她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小姐,傅家将她保护得很好,她何时见到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当场就跌坐在了地上,陈少爷令下人拽着铁链,像拖死狗一样将她拖出了菜市口。 慕容九并未着急离开。 整个茶楼已经被她包了下来,她看着身披灰色外袍的慕容曼匆匆离开,在人群中扫了扫,并未见到慕容家的任何一个人。 也正常,那些人怕是恨死王氏了,又怎么可能会来送她最后一程。 没有王氏,他们也不用住在那拥挤破烂的小院子里,如今连一日三餐都成了问题。 从窗外收回视线,慕容九感觉她心中沉积的郁气都消散了许多。 王氏,还只是第一个呢。 等人渐渐散了,慕容九从茶楼后门出去,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今日出府,自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线,二皇子就有派人守在外面。 她一早就让人安排马车,马车到了她的丝绸店铺外停下,就算二皇子想“偶遇”她,也不能闯入只接待女客的地方,只能在外面等着。 但她早就从后门离开,到了菜市口。 恐怕二皇子等人没有想过,她一个弱女子,会有胆子去看砍头。 不过她并未回店铺,而是出了城,到了傅家的墓园,给她的生母上香,告诉她,王氏已经人头落地,去了地府,也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在墓前待了许久,慕容九才离开。 一上马车,春桃就连忙将手炉放到她手里。 慕容九忍俊不禁:“明日才立冬,天还不算冷,怎么手炉这就用上了?” 春桃笑道:“郊外不比城中,风大,奴婢怕您会着凉,早早备着呢。您身子这样大了,可千万马虎不得!” 慕容九拿了一会儿手炉,身上很快就觉得暖和了许多。 她夸赞春桃贴心,又提起给她许个好人家的事。 春桃顿时红了脸,羞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容九笑着不再逗她,转头问红仪道:“红仪,你可有欣赏的男儿,若是两情相悦,也可早日成亲,我可不是棒打鸳鸯的人哦。” 红仪愣了一下,随后摇头: “奴婢家中未曾出事之前,有个从小结下的亲事,但父母意外去世,家产被霸占后,亲事也被对方毁了。” 她不像春桃一样爱笑,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有些严肃,并非性格使然,她家里出事时,也才八岁的年纪,下面还有一个不懂世事的幼弟,这样的重担压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使人变了性情。 慕容九宽慰她道:“听王爷说,你已经为你父母报了仇,你这样的女中豪杰,将来一定会有更好的如意郎君,对方肯定会后悔莫及。” 红仪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王妃,那家人就是联合族叔害死我父母的人,去年,我那前未婚夫迎娶了我堂妹,新婚之夜,我断了他的子孙根,把他卖进宫里当太监了。” 慕容九双目瞪圆,君御炎没同她说过这事,只说红仪性情直率,聪明,也忠心,还有武艺高强。 不过这也太飒了,她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是有仇必报,很好,这个性子我喜欢。” 春桃也觉得解气:“就该这样做,要真杀死了他,反倒不够解恨。还有呢还有呢,其他人是什么下场?” “他们一家和族叔一家都在大牢里,有几个已经病死了,还有的都在遭受折磨。多亏了王爷,否则我没有报仇的机会。所以如今我也不打算嫁人,将来能看着弟弟成家立业,便足矣。” 慕容九笑了笑,轻拍她的肩膀道: “红仪,你还年轻,如今也不过花样年华,还不曾遇到让你心动的男子,等以后遇上了,就把握住机会,我和王爷这边你尽管放心,我的安全固然重要,但你,还有春桃的幸福也很重要。” 红仪心受震动,其实,她来到王妃身边时,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保护王妃的准备,从未想过别的,也不曾奢望过什么,但王妃却是真心实意希望她,还有春桃能够幸福。 王妃也不像别的小姐夫人难伺候,从不会说一句重话,甚至有什么没有都没有主仆之分,善良鲜活,与众不同,难怪王爷对王妃情根深种。 红仪想,如果她是男子,也一定会喜欢上王妃这样的女子。 春桃吸着鼻子道:“奴婢就算要嫁人,也一定嫁王府里的男子,然后还能一直伺候王妃,以后还要伺候小世子小小姐呢!” 红仪点头:“这倒是可以。” 不过两人都不觉得这是一件急切的事,说完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慕容九悄悄观察府中的适龄男子,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两女牵牵红线。 回到王府,果然听到侍卫说二皇子亲自守在丝绸铺子外,等了许久,直到听闻王妃已经回府后,二皇子气得将马车内的茶碗都摔了出去。 慕容九冷笑,她岂能不知道二皇子的打算? 可笑! “王妃,二皇子派了更多人守在王府四周,怕是恼羞成怒了。” “不必担心,要不了多久,他就没这样心思了。” 这阵子,她不出门就是了。 第二日立冬,不得不说,老祖宗真是神奇,似乎每年的立冬这一日,温度就骤降了下来。 大燕朝立冬和冬至,以及大年三十,都有吃饺子的习俗。 慕容九想起边关的辛苦,有些食不知味,不知道远在河西的父兄与君御炎,能不能吃上一顿饺子。 “来!吃饺子喽!边关肉食吃紧,不过还未下雪,野菜多得很,加上来时王妃送我们不少熏肉,剁成肉丁和野菜包成饺子,也是别有风味!” 苏楷端着饺子进来,笑吟吟的对着正在看沙盘的君御炎、傅将军几人说道。 后面的下人陆续端进来好几盘。 热气腾腾,带着浓郁的香气,令人胃口大开。 傅将军看着雾气,想起了京城的慕容九:“不知道小九在京中吃了饺子没有。” 第223章 年关之前,班师回朝 边关气温比京城更冷,昼夜温差也大。 热腾腾的饺子,暖了边关十几万将士的心。 只是熏肉不多,只有将领才能开这个小灶。军中的饺子,大多是菘菜馅的,有些地域也叫白菜,不过里面加了沿海地区的干虾,吃起来也是独有一番鲜味,再喝碗热汤,人都能精神许多。 干虾是柴掌柜手底下的商队在沿海那边采买来的,大小都有,更小的叫虾皮,加入汤中,也能带来鲜味。 慕容九将这些全部捐给了军队,连同粮草一起运送过来的。 可惜虽买得到大量猪肉,却无法长时间的保鲜,只能做成熏肉,再运送过去,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好在,立冬后的第三日,押送熏肉的镖队就到了边关。 一车又一车,看得许久没有沾过肉腥的士兵们眼睛都直了。 得知是王妃无偿捐献给边关将士,许多人都红了眼睛。 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四十多了,是经历过以前的战争的。 那时候,别说肉,就连粮草,也会被运送的官员贪污,真正分到每个士兵头上的,能有半个馒头或者半张饼都不错了,有时候连饿几天肚子的情况都有,只能喝冷水拔野菜充饥。 如今却大不相同了。 前阵子虽说没有肉吃,可每一顿都能吃饱,顿顿都有热汤喝。 今天,竟还看到了数不尽的熏肉。 当天,凌王便下令让伙夫们做了熏肉,仿佛整个河西都能闻到肉的香味。 达官显贵爱吃鲜肉,但在普通人眼里,熏肉才是好东西,用盐腌制过,有咸味,能煮菜进去,还不用放盐。 因为对普通人而言,盐太贵,自己做饭几乎是不放盐的。 这一天,所有士兵都吃肉吃得心满意足,浑身充满干劲,仿佛能与匈奴敌军拼杀个三天三夜。 但军中副将欧阳平却很是不高兴,认为凌王为了享一时的口食之欲,不顾后面的日子。 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今日几乎将送来的熏肉吃尽了,往后还吃什么? 别看送来的熏肉多,可军队士兵也多啊,便是牵来上千头猪,也经不过这样吃。 欧阳副将联合几个军中参将,一同来劝谏君御炎,说是劝谏,其实是指责,他年过半百,倚老卖老,声音洪亮,指责君御炎太过年轻,瞻前不顾后,只顾享受,不懂吃苦云云。 君御炎眉头都没有挑一下,看向一旁的苏楷:“苏世子,既然欧阳副将几人想继续吃苦,就给他们换成稀粥,去撤了他们的肉菜米饭,分给还没吃饱的弟兄们。” 苏楷得令,笑得不行,脚步生风,亲自带人去把欧阳副将几人房里的饭菜给撤了,让人端几碗白粥,里面就几粒米,连咸菜都没有。 欧阳副将还在君御炎那里,听见对方这样不咸不淡的开口,差点气得仰倒,胡子都吹得翘了起来。 “凌王!老夫是为了阖军上下着想,即使吃糠咽菜,老夫也无所畏惧,可你这般傲慢态度,是不曾把老夫看在眼底!老夫纵横沙场几十年,第一次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这辈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不听老人言,早晚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真是可笑,欧阳副将,你从未立过战功,不过是靠年纪大,涨了点经历,前面的李副将战死了,你才从小参将当上副将,统共也才当了两个月的副将,就一口一个老夫,连下官二字都不会说了?凌王之所以是战神,就是因为他打了无数胜仗!你呢,军中混子罢了!” 傅将军大步走进来,高声说道,欧阳副将声音洪亮,他的声音也丝毫不小,倒看着欧阳副将有多厚的脸皮。 欧阳副将脸色铁青,难堪至极,他怒声道:“下官在军营多年,说话直接,不会转弯抹角,却没有恶意,傅将军用得着这样羞辱下官?” 傅恒便道:“欧阳副将,傅将军并非羞辱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您如此生气,是被戳中了痛脚。” 欧阳副将脸色更加难看,身后几个参将嗫嚅着不敢出声。 他咬牙道:“下官来,不是来与你们争辩什么的,凌王他竟然贪图口舌之欲,与贪图享乐有什么区别?匈奴敌军强大,还有秘密武器十分可怕,凌王却只顾眼前,下官前来进谏何错之有?” 君御炎这才懒懒的从兵法书里将头抬起来: “欧阳副将,你恐怕搞错了一件事,那些熏肉,是本王的王妃送来的,并非以朝廷的名义,算是本王王府之物,本王想如何分配便如何分配,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欧阳副将闻言,嘴唇都白了几分。 他知道是凌王妃捐献的,却不知道对方没有捐给朝廷,那就不算是军中的补给,只能算凌王的私人之物。 但他也说不出认错的话,低头就走了。 几个参将也连忙垂着头离开,没有半点存在感。 “欧阳副将,莫要丧气,凌王此人就是如此狂妄,怕是故意让您丢脸,好立军威!” 一个姓钱的参将低声劝慰道。 欧阳副将握紧了拳头,“老夫定要参他几本!光享乐,不好好操练兵马,这城墙能阻挡多久?” “岳父大人,请坐。” 君御炎见傅将军眼含怒气,笑道:“那欧阳副将不过是受人挑唆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看来王爷已经知晓,那我就放心了。” “刚才那钱参将,是二皇子的人,故意挑唆,不过是想京城朝堂之上,多几个批判本王的折子。” 傅将军轻笑:“我看着欧阳副将,估计会连夜传书回京城,等朝堂上有官员批判王爷时,咱们这边也应该快要动手了。到时候,怕是人人都要傻了眼。” 傅恒和傅晟也跟着点头。 先抑后扬,这场仗打得才有意思。 笑过之后,傅将军有些凝重的说道:“两军对垒,刀剑无眼,火雷威力太大,一定要小心,我们的计划,也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全须全尾的回去,阿九等着我们呢。” 君御炎的眼神动了动,他看着窗外的黄月,心头思念成缕。 “年关之前,大军定能班师回朝。” 届时,他要在阿九身边,陪她产子。 第224章 你想让我大哥当逃兵? 凌王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五公主。 说起来,自父兄出征之后,慕容九有些日子没见到五公主了。 后宫中连皇后都低调了许多,忌惮皇上,更何况她这个五公主? 早前五公主也是极为受宠的,毕竟这全宫上下,就两个公主,另一个才七岁,而她会撒娇争宠,父皇岂能不宠她? 然而静妃三皇子一事出来,她才知道以前的一切不过是杯中泡影,转瞬即逝,父皇对她的宠爱都是假的。 父皇假装宠爱大皇兄,是为了让二皇兄与其作对,让三皇兄坐观虎斗。 假意宠爱自己这个公主,只是让人觉得皇上尊重皇后,那么二皇兄身为皇后嫡子,也有机会成为太子。 说到底,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静妃那个下贱的婢女,以及贱婢之子三皇兄。 静妃不过是个农女出身,是个伺候人的泥腿子,而自己的母后金枝玉叶,与静妃可谓是天壤之别,如今却让这贱人骑在头上,不说母后,五公主本人也是怒气难消。 听闻父皇最近竟打算给她相看,想将她嫁出去,挑的都是小门小户,五公主内心更加愤怒。 心中想着事,时间都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竟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五公主怒冲冲的起身,对候在一旁的林管家冷声说道: “你们王妃好大的架子,这么冷的天,叫本公主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莫非以为怀着孕,本公主就不能把她怎么着了?” “公主要怎么着我?我就在这里,洗耳恭听。” 慕容九被春桃与红仪一左一右搀扶着,缓缓往花厅内走去,她声音清冷,容貌绝丽,即便是挺着大肚子,也给人一种一进来房间都亮堂了许多的感觉。 五公主脸色微僵,视线却落在了慕容九的肚子上。 尽管慕容九穿得宽松,可那肚子,却大得有些吓人,仿佛随时都能临盆一般,尤其是慕容九还很纤瘦。 五公主往后退了几步。 她想,万一慕容九出了什么事,王府一定会栽到她头上。 父皇宠爱是假的,到时候大皇兄活着回来,自己就麻烦了。 “皇嫂,你别误会,我只是抱怨两句罢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口直心快,没有什么恶意。如今降温了,今儿个还下了雨,你让我在这儿等了半个多时辰,我肯定着急嘛。” 慕容九意外的看了五公主一眼,没想到,数日不见,五公主说话都比以前强了不少,也没有当初那般倨傲,高高在上了。 这语气,听着还有几分真挚的模样。 不过慕容九并没有放在心上,五公主心机深沉不深沉,对她而言没区别,她又不是不清楚五公主的为人。 “公主也看到了,我现在虽是孕中期,但因为怀的又是双胎,比一般怀孕的妇人辛苦些,加上之前在静妃那里动了胎气,若是动作大了,有时还会见红,只能慢慢移动,多躺着养胎。若不是公主说给皇后娘娘带话,我是不会来相见的。” “双胎?!” 难怪肚子这般大! 五公主惊讶极了,她原本还想着,慕容九不见人,是害怕别人发现她肚子大,认为她怀的不是大皇兄的种,因为慕容九嫁入王府,不过才半年的时间。 如果是大皇兄的孩子,满打满算,慕容九也才怀孕了六个多月。十月怀胎十月怀胎,听母后说,实际上九个月多一点,孕妇就会生产。 也就是说,慕容九还有三个月才生呢。 但如果是双胎的话,肚子这样大,好像挺正常的。 她觉得慕容九其实是本身太瘦,而显得肚子大。 不过慕容九实际上已经怀胎七月有余,她的预产期,在除夕前后。 年前生还是年后生,都说不准。 上辈子,慕容九是早产,孩子生下来虚弱无比,但现在,她注意养身和锻炼,相信一定能让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五公主道:“那真是恭喜皇嫂了,等皇兄回来看到两个孩子,一定会很高兴。” 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在大燕朝,双胎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因为许多妇人生产双胎而死亡,百姓认为双胎不祥,会给宗族带来祸事。 就算能安全生下来,好像也要抱一个去溺死呢。 五公主心里藏不住什么事儿,嘴角勾了起来,道:“皇后是担心皇嫂的身体,所以特让我来看望你,还给你送些补品过来。不过,我有点私事要同皇嫂说,麻烦皇嫂驱退下人。” 慕容九摆了摆手,林管家等人出去了,但春桃和红仪没离开,在她左右。 五公主皱眉道:“这两个奴才怎么不走?” “我如今身子不大舒服,她们在我身边,能看顾一二。公主放心,我的婢女嘴很严,不该说的不会往外说。” 五公主虽然不高兴,但没有坚持,她自己都害怕慕容九意外流产陷害到她头上,宫里这种事情以前发生得可不少。 有丫鬟在,倒好些。 于是她开口道:“我二皇兄很关心你的身体,让我问候问候。” “这就是公主要说的私事?” 慕容九缓缓起身,“我的身体,自有王爷来关心,如果公主想说的是这个,那就请回,来人,送客!” “等一下!” 五公主也立刻起身,阻止外面的人进来,她低声道:“皇嫂,我们不说二皇兄便是,我想说的,其实和你大哥有关!” 慕容九侧头看她:“哦?公主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五公主脸色带着几分羞赧之色,对她道:“听闻匈奴的武器十分可怕,我二皇兄就是被那火雷炸伤了,我担心傅恒大哥也会受伤,希望你能去信一封,让你大哥回京来。” 慕容九眯起双眸,没想到五公主心里还想着她大哥。 只是五公主这心思未免太可笑了。 她用讥讽的声音道:“公主,你是想让我大哥当逃兵,受天下人唾骂吗?” 五公主急声道:“不!不是的!我怎么会害他?我的意思是,你先向父皇请旨,找个理由让你大哥回来,你救过父皇和静妃,父皇肯定会答应!接着,你再以身体不适为由,去信一封,让你大哥从边关回来!” 第225章 皇嫂肚子里有双胎! “你难道不在意你家人吗?你应该知道匈奴有多可怕,你大哥冲锋陷阵,很容易受伤的,你救不了他们所有人,但是你可以求父皇,让你大哥回京来啊!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五公主语气有几分急切,但也不敢离慕容九的肚子太近。 慕容九虽在王府大门不出,但对外面的事情可谓了如指掌。 听五公主这样说,她便猜出了对方的用意。 皇上想为五公主找驸马,但找的都是小门小户,想来也是担心公主的驸马爷家世太好,对二皇子有助力。 五公主金枝玉叶,眼高于顶,哪里看得上那些人,于是就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想让自己把大哥唤回来,再让大哥娶她。 “着实可笑,公主,你可知,傅家男儿上了战场,就没有退缩的道理,不击退匈奴大军,我父兄是不可能回京的,你就打消你那不着实际的想法。” 五公主脸色涨红,急声道: “你!慕容九,傅恒可是你亲大哥!你让他回来成亲,父皇会不让他回来吗?怎能叫逃兵!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你大哥回来成亲了再去,也没有关系啊!” 慕容九脸上勾起玩味的笑:“成亲?成什么亲?我大哥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心仪的姑娘,五公主让他和谁成亲?” 这下五公主羞得耳朵都红了,小声道:“你大哥文武双全,自是要娶最好的姑娘,而整个大燕朝,只有本公主最为尊贵,也只有本公主,才与之相配。慕容九,让我做你的大嫂,不好吗?” 倒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慕容九讥笑:“你方才还叫我皇嫂,这会儿又想做我大嫂,这不是乱了辈分?再说了,我大哥对尚公主无意,没兴趣当驸马,公主还是另寻他人。”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你大哥对我无意?你不能因为对我有意见,就阻挠我和你大哥!” 五公主恼怒的说道。 “瞧公主这话说的,我能怎么阻挠?我大哥喜欢的是智勇双全的女子,一般人他看不上。公主先别生气,没说你是一般人的意思,只是你这样的,我大哥是不会喜欢的。” 这话令五公主愈发的生气。 慕容九又继续道: “你要真爱慕我大哥,你可以追去边关啊。况且也没有女子不能打仗的,花木兰代父从军,一直受人赞扬,公主若真想让我大哥另眼相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胡说八道!我可是皇室公主,那花木兰不过是普通百姓,自然行事无所顾忌,我一举一动都象征着皇室脸面!” 慕容九便摊手道:“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关于我大哥,公主只能死了这条心了。” 五公主气得磨牙。 她见慕容九油盐不进,还怂恿自己去战场上送死,离开王府的时候都还攥着拳头的。 “怎么生这么大的气?阿九让你受气了?” 公主的马车里,坐躺着一个男子,赫然是二皇子。 “你喊她倒是亲热!哼!她竟然……” 五公主像是找到了倾诉的人,将慕容九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的说给二皇子听。 “我就告诉过你,傅恒不可能回京娶你,他都二十有四了,要是想成亲,早就成亲了,想来是没有能看入眼的女子。他若对你有意,之前又怎会那么冷漠对你?” “可皇兄,我就是喜欢傅恒啊!你难道真让我嫁给那些穷书生?他们连我这个公主都养不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有的还是纨绔,哪有傅恒好!” “都怪皇兄,父皇如今忌惮我和母后背后的云家,想给三皇弟扫平障碍,你是我的亲皇妹,父皇不可能让你嫁给高门世家。还是我没用,若早些除了三皇子,当上了太子,甚至当上天子,这天下,你想要什么夫君没有?” 五公主闻言,只得道:“皇兄别这样说,父皇他太偏心了,岂是你的错?” “如今你也只能忍耐,任由父皇安排,你不可能真的去边关送死,不是吗?” “可是……” 二皇子宽慰道:“乐阳放心,你嫁人之后,皇兄不会让驸马碰你,等皇兄将来坐上高位,再让你和离,你若还喜欢傅恒,皇兄就让傅恒给你当驸马!”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嘴上这样说,不过二皇子不觉得傅恒能活着回来,边关形势险峻,他深有体会。 不过是先安抚住五公主罢了,免得她真听了慕容九的挑唆,逃去边关,惹父皇震怒。 “对了,皇兄,慕容九她怀的竟是双胎!这可是不祥的征兆,父皇一定会给她还有大皇兄更加厌恶的!” 五公主想起这个,有些兴奋的说道。 她本来就不喜欢慕容九,刚才慕容九那些话,话里话外都看不上自己的样子,她就更加厌恶了。 “竟是双胎?难怪听说她容易见红,需要躺着养胎。” 说完,二皇子也微微一笑:“看来你进王府,也不是全无收获,凌王府如今名声太好了,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名声要差上不少。” 而且双胎凶险,生下来也不一定能活。 二皇子自然希望慕容九能好好活着,毕竟她大有用处,至于孩子,能活一个就够了,将来能拿捏住慕容九。 但有了这种不祥的身份,慕容九将来就更得依附自己了,不是吗? 只有自己才不嫌弃她生下不祥的双胎,愿意将她收入后院。 在二皇子眼里,君御炎已经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那皇兄快点放出消息去,我就是见不得慕容九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能让她不爽,我就爽了!” 二皇子点头应好,是得放出去。 对此,慕容九早有预料。 她能说出来,自然不怕二皇子以此做文章,因为君御炎离开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的两个孩子,永远不会是不祥之人。 之所以说出来,就是因为肚子太大,不想让人看了称之为野种,怀疑他们不是君御炎的孩子,说是双胎,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再来,也有其他好处。 第226章 你父亲秘密来京了 关于凌王妃怀双胎一事,果然在一夜之间,人尽皆知。 二皇子党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传出凌王妃怀双胎的消息,又故意将夏日大雨连绵,导致农田淹没,庄稼颗粒无收的天灾,联系到怀上双胎的时间。 就连当时远在千里之外小镇上发生疟疾死人无数的事情,也因为与慕容九怀孕时间相近,而被重新提了出来。 接着又说匈奴发兵,也是不祥之兆。 他们传出来的内容没有明说,但要表达的就是灾难人祸皆因慕容九怀双胎这个不祥的事情引起,甚至于,可能因她而亡国。 这些话在京城越演越烈,逐渐传来周边城镇,又继续往外传,渐渐的,人群中多了许多难听的声音。 很多百姓都是愚昧的,尤其是那些不曾读过书的百姓,他们的思想更加迂腐老旧。 怀双胎是不祥,便是从那些迂腐的村子宗族里传出来的。 甚至于,有些地方的妇人因为生不出儿子,连生几个女儿,也算犯了七出中的无子,同样会被休弃。 有的丈夫死了,宗族会让其妻子殉夫,妇人娘家还会以此为荣,大为宣扬。 在大燕,因为生女儿被瞧不起的大有人在,还有的人连生几女,生下来就将其溺死在尿桶里,重男轻女之人,无非是觉得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慕容九早年生长在乡间,后来又跟着师父外出锻炼医术,见过了太多可怜的女人。 她不怕一时的骂名,也不怕别人的咒骂,因为她行善积德,定有好报。 如果只是名声差上一阵子,将来就能救活许多因为怀了双胎被认定为不祥,从而要被溺死的孩子,慕容九觉得很值。 就让她,成为迂腐思想最后的受害者。 反正这阵子,她都不会出门。 任外面暗潮汹涌,王府内岁月静好。 如此平静了几日,忽然听闻后宫多了件喜事,竟是西域公主沁妃怀孕了。 慕容九听说时,神色怪异。 皇上的身体,受从前那个惠贵人迷香所害,肝肾都伤得很严重,加上皇上很长一段时间纵情酒色,对他那方面影响非常大。 当时慕容九语气委婉,只说需要长时间的修养,实际上,皇上已经丧失了子嗣能力。 如果皇上修养个十年,那时候还宝刀不老,情况可以另说。 但以她给皇上多次把脉的经验,此时的皇上是没有子嗣能力的。 也就是说,让沁妃怀孕的,可能不是皇上。 而且,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不是说沁妃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那时皇上的身体,正是虚的时候。 “皇上大喜过望,好一通赏赐,当场便发话,若沁妃生下龙子,就封她为贵妃。” 侍卫传话说道。 皇上还挺高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能他觉得他宝刀未老,身体早已调理过来。 之前的云嫔,不也是今年春日有孕的吗? 皇上肯定低估了惠贵人迷香对他身体的影响。 况且男人大多都是自大的,更别说皇上他是天子,是自带气运的人皇,估计觉得那么毒害对他不算什么,上天和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他。 太医院的太医就算能猜出什么,也绝对不会说出来,那群人,最会明哲保身了。 慕容九也不打算多管闲事,不过这边发生的事情,她都传书给了君御炎。 好在这次皇上也没有招慕容九进宫去给沁妃把脉什么的,可能觉得她自己胎像不稳,别给他添了晦气。 以慕容九对皇上的了解,觉得这个可能挺大。 如此也好,乐得清静。 但没两日,侍卫又来禀报:“王妃,云滇王秘密来京了,应该是来找小文少爷的。” 慕容九皱眉,站起身:“云滇王?他好大的胆子,无召入京,若是被人发现,禀给皇上,他别想活着回去。” 皇上如此多疑,知道云滇王来了京城,指不定怀疑对方想趁着匈奴出兵,来造反谋逆的。 就算不是,皇上也会给对方安上这样的罪名,正好借机除了云滇王。 “仔细盯着云滇王,我去见小文。” 说着,慕容九快步朝外院走去,红仪和春桃紧跟其后。 别看她孕肚大,看起来有些笨重,在五公主面前表现得仿佛不能行走一般,实际上,她身形还很矫健,健步如飞。 从怀孕两三个月的时候她就开始锻炼,身体的柔韧性和体质反而更好。 胎儿也不会过重,因为她平日有控制饮食,肚子显大,只是因为怀的是双胎的原因。 立冬后日头明显短了,今日阳光还不错,小文正在帮着师父晾晒药材,一边晾晒,一边说出药材的名称与药性。 小文的天赋确实好,又肯吃苦,每日都安排得满满的,上午很早起来习武,上午学习药理,再上几堂课,下午还有骑射输艺,总之一堂都不会落下。 “王妃!” 一看到慕容九,小文立刻就去净手,然后过来给她泡茶,好生孝顺的模样。 他是把慕容九当成第二个娘亲来看待的,这世上,除了他亲娘,对他最好的,就是王妃了,而且王妃对他有恩,是他这辈子要孝敬的人,嗯,还有翟爷爷和王爷。 慕容九笑着接过清茶,道:“小文好像又长高了。” 翟神医也接过小文孝敬的茶,道:“他以前是太瘦了,营养不良,如今营养补上了,又习武强身,身高自然要蹿上一蹿了。” 说起来,小文也才六岁,前几日才刚过的生辰,但看着已经有别人七岁八岁的孩子高了。 也是小文刚来的时候太瘦小,像三四岁的孩子大,所以如今窜高了一截,才会如此的明显。 慕容九记得她上辈子远远见过云滇王一面,身高九尺,相貌堂堂,小文长得快,肯定是遗传。 喝了口茶,才注意到小文给她泡的是金银花茶,润肺消下肢水肿,给师父老人家泡的则是大红袍。 真是细心的孩子。 她喝了几口花茶,挥退旁人,说起了正事: “小文,你父亲秘密来京了,你可要同他见面?” 小文先是一愣,随后小脸一冷,摇头道:“我不会见他,如果不是他,我娘亲不会死。” 第227章 我一直在找她的下落 这话倒也不错,小文的母亲玉娘英年早逝,虽不是云滇王所害,却也有间接的关系。 不论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亦或是云滇王其他的女人对玉娘做了什么,玉娘确实死了,病死在最好的年华里。 翟神医却道:“你父亲秘密来京,肯定是来找你的,他身份特殊,要知道,藩王无召不得入京,被人认出,就能给他安个图谋不轨的罪名,皇上立刻就能砍了他的脑袋。” 小文惊讶无比,小脸一瞬间就白了。 “真、真的?” 到底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虽然性子早熟,却也藏不住心思。 痛恨父亲是真,担忧也是真。 世上哪有人不在意亲情的?若人人生来就没有感情,上辈子慕容九也不会为了得到王氏和慕容坚的父爱母爱,对侯府上下言听计从了。 小文从未见过父亲,只从母亲的口中听过只言片语,母亲叫他不要恨父亲,却也让他不要去找父亲,母亲死都是带着百般愁绪而死的。 所以他心底其实很矛盾,一方面,他也缺爱,人人都有父亲,只有他没有,另一方面,他更爱他的母亲,父亲害死母亲,他恨意难消。 孩子岂能没有父亲? 况且当初玉娘将那半块玉佩留给自己,又何尝不是存了让小文认祖归宗的心思? 否则,那半块破碎玉佩早就被玉娘丢掉了。 上辈子慕容九没见过小文,却知道二皇子用把柄威胁云滇王为其做事,这把柄,肯定就是小文了,云滇王后来落了个谋逆惨死的下场。 如果被二皇子党发现其在京城,又是一桩麻烦事。 不管如何,慕容九决定先让小文和云滇王见上一面再说。 说了云滇王留在京城的坏处后,小文沉默良久,接受了王妃的建议。 当日,慕容九便将玉娘留给她的那半块有裂纹的玉佩交给常崇海,让他亲自去见云滇王,将人秘密带到王府内相见。 王府外有二皇子的眼线,慕容九出门不方便,她也不放心让小文自己出去见云滇王。玉娘托孤给她,她需要负起所有责任。 所以思来想去,最后的办法就是让云滇王秘密进府。 云滇王本身就是乔装进京的,不惹人耳目。 约定的时间是明日,没想到云滇王见到玉佩之后,即刻就要跟着常崇海进王府。 云滇王功夫不错,轻功也高,常崇海避开府外的眼线,和王府巡逻的守卫打了暗号后翻墙进来。 常崇海找了个侍卫去给慕容九传话,自己领着云滇王去花厅。 慕容九还在外院教小文学药理,听侍卫说常崇海带人回来了,还愣了一下,没想到云滇王这般迫不及待。 一旁的小文动作僵硬,嘴唇抿了起来,拉成一条直线。 翟神医对他说:“去,做勇敢的男子汉,亲眼去看看,你血缘上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慕容九也拍了拍小文的肩膀:“走。” 小文点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临到了花厅外,小文却顿住了脚步,慕容九知道他心情复杂,心中除了恨,恐怕也有紧张,甚至于隐秘的期待。 父亲这个词,对任何一个孩子而言,都有着极重要的位置。 慕容九牵起他的小手,握了握,给他力量,随后牵着他往里走。 里面高大修长的男子正站立不安的翘首以盼,一见到小文,就急切的冲了上来,这样一个身高九尺的男儿,瞬间便红了眼眶。 “你、你是小文?你是我和玉娘的孩子?” 他见到玉佩,就询问了常崇海很多问题,已经得知玉娘没了,留下一个六岁的孩子,被凌王妃收留在府中。 说起来,常崇海对玉娘的印象都比慕容九深,因为当初他也在难民所,只是那时他陷入了妻女亡故的悲痛之中,以酒麻痹自己,不在乎外物,不然当时他掏出酒钱给玉娘买点药,或许玉娘也不会油尽灯枯而病死。 不过当时像玉娘那样的可怜人在难民营太多了,他便是想救,也救不过来。 常崇海那时活得像游魂,却也还记得玉娘对小文的爱护,难民营会发放食物,但一日只有一次,玉娘会把她的那份留着,给小文吃。 他也没想到,小文竟然会是云滇王的孩子。 云滇王半跪下来,想伸手去摸小文的脸,小文往后一躲,躲到了慕容九身后。 “木王爷。” 云滇王连忙起身,同慕容九行礼。 他是王爷,君御炎也是王爷,但君御炎还是皇子,品级自然比他更高。 只是他权力更大,因为他是整个滇西的王,与边界诸国交壤。 “多谢凌王妃收留犬子,本王感激不尽,若有任何要求,凌王妃尽管提出来。” 慕容九笑道:“我能有什么要求,当初收留小文,也不是奔着他的身世去的。木王爷请坐,小文随他母亲玉娘从滇西流浪至京城,受了太多的苦,你应该已经知道,玉娘已经去了,是病故的,本来只是小病,但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风寒也能拖成大病。” 云滇王眼眸通红,他身形颀长,相貌清俊,今年应该有三十来岁,不过脸上看不出岁月痕迹,想来从前更是个美男子。 小文长得还是像他的,只有眼睛像玉娘,长了一双杏眼,又大又圆,此时却蓄满了泪水,但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是我对不起玉娘,与她生了误会,她、她以为我不心悦她,还以为我想让她堕了腹中孩儿,可那全是我府上王妃所为,其假传我信物,又找人仿我笔迹写下决绝书,玉娘才会失望透顶,伤心离开。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 慕容九一听,果然有误会。 上辈子,云滇王能为二皇子所用,正是为了小文。 如此在意小文,不可能只是因为小文是他唯一的子嗣,只有心爱女人生下的孩子,才会让一个男人连命都舍得豁出去啊。 小文也终于抬起脑袋,盯着云滇王:“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228章 父子相见,述真相 “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文的话一问出口,云滇王就立刻对天发誓:“我方才所说,若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文抿了抿唇。 慕容九道:“王爷莫要说如此重话,口说无凭,还需要证据,希望王爷将来能拿出证据,证明玉娘不是被你赶走,否则,小文心中会一直有个疙瘩。” 其实她倒是有几分相信云滇王的话,神色不似作伪,也一直在压制着陡然得知玉娘亡故的悲伤。 主要还是因为上辈子,云滇王最后死相很惨,被判谋逆。但说起来,最终也不算与二皇子同流合污,这才会惨死,说明他人品是正直的。 云滇王看着小文,对慕容九点头:“凌王妃敬请放心,本王会解开所有的误会,让小文相信他的父亲不是逼死他娘亲的坏人。让他知道,本王对他和对玉娘的在意。” 小文一直倔强噙在眼中的泪水,终于低落下来,慕容九摸摸这孩子的脑袋,牵着他在一旁坐下。 “小文虽然还是孩子,但他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早慧许多,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王府里请的每一个夫子都很喜欢这个学生。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们父子二人,我相信您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小文愿不愿意跟您走,端看您能不能劝动他了。” 小文立刻起身:“王妃!我不走!我要永远陪着您!我还要保护弟弟和妹妹呢!我不会离开王府!” “傻孩子。”慕容九摸着他的头发道:“你父亲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他的孩子,连半点怀疑都没有,可见他一定很多次幻想过你会是什么模样,他如此爱你,也一定能给你完整的父爱,所以,先不妨听听你父亲的话,听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好吗?” 小文这才松开慕容九的衣角。 云滇王心情很复杂,他没想到来京城后会这么顺利。 他是顺着一些线索,来到京城的,本以为一样如从前般大海捞针,却没想到,到京城没多久,就被一个自称是凌王府侍卫的武功高手找上,他正满心惊疑的时候,侍卫拿出了半块玉佩。 那是他送给玉娘的玉佩,本是双鱼玉佩,他和玉娘一人执一尾,合在一起,则完美无缺。 可玉佩有些裂纹了,边角也磕碎了,侍卫也告诉他,玉娘不在了。 那一刻,他仿佛头顶的天都塌了下来。 玉娘没了,玉娘生病没钱医治,在脏乱潮湿的难民所里,撒手人寰。 当时他便恨不得随玉娘而去,但想起玉娘带着他们的女儿一路北上,女儿也吃尽了苦楚,他就只剩下唯一的念想,那就是接回女儿,用尽一切弥补她,将她养大成人。 但没想到,常崇海说他有个儿子,之所以对外称女儿,一是害怕男孩容易被拐卖,二则是,为了摆脱他后院那些蛇蝎般的女人。 他而立之年,尚无一儿半女,玉娘怀孕已经令她们嫉妒,若是生下儿子,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赶尽杀绝,女儿,反而能让她们放下戒心。 “我娘亲说,是你派人追杀她,当时她已经躲得很远很远了,但你还是找到了她,要杀死正身怀六甲的她。” 小文忽然说道。 “不,绝无可能!我此生只爱你娘一人,怎会杀她!小文,从前是父亲年轻气盛,不会哄人,也太过高傲,从不主动解释过什么,总以为你娘会永远在我身边。直到失去,我才知道我错得离谱。” 以前老云滇王还在的时候,他只用做一个光风霁月的世子,整个云滇都是他们木家的,所以他见惯了各种各样倒贴他的女人。 他怎会不高傲呢,他父亲老云滇王就是土皇帝,打仗一等一的厉害,坐镇西南,边境小国无一敢入侵,全成为大燕的附属国,就是朝京城送贡,也要单独先给他们云滇王府送上一份更好的。 在遇到玉娘之前,他从不在乎什么情情爱爱,妻子姬妾,全是他父母做主为他挑选,还算相敬如宾。 玉娘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其父重病,早已花光家中积蓄,为了给其父抓药,她只身进入深山寻药,胆大又坚韧。 他们便是在进山时初遇,不过玉娘只看了他一眼,就目不斜视的大步走入深山。 身似蒲柳,背脊笔直,仿佛一只孑然而独立的清荷。 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是进山打猎的,带着一群侍卫,或者说,是一群陪练。 所有人在进山时分开,两个时辰后提着猎物在山口汇合,算作比赛。 他想着那少女秀丽的容色,下意识朝少女走过的山道上去。 中途打了不少猎物,但都是野兔山鸡之流,突然他发现了一只花鹿,射箭时却没注意头顶树枝上垂下一条青绿毒蛇。 是玉娘救了他。 思及往事,云滇王眼中闪过痛色,往事不可追忆。 他告诉小文:“你娘离开的时候,她才刚怀孕不久,是在一个宴席上被诊出的。那时我有事外出,反倒是最后知道的。当时你祖母很高兴,要立她为侧妃,可是第二天,她就失踪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小文问:“是谁逼她走的?书信上又写了什么?” “是卢氏。” “你的王妃卢氏?” “她已经不是王妃,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我休弃,我赐她一种毒药,她成日被毒药所折磨,已不成人形。府里那些姬妾,我也全部遣散。” 小文杏眼里满是诧异之色。 娘亲以前也很痛恨卢氏,虽然说的次数很少,却也告诉过自己,假如有朝一日见到这个卢氏,一定要离她远远的。 因为卢氏如蛇蝎。 佛面蛇心,说的就是卢氏。 没想到…… “书信不是你娘亲留下的,是卢氏找人仿的她的笔迹,只是当时我不在,你祖母看到信封后,气得吐了血,即使后来揭穿了是卢氏的陷害,但这些年,你祖母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你一面。” 担心语气太沉重,让小文不适,云滇王对他道:“她以为你是女孩,为你准备了很多珠宝呢。” 第229章 他一定是个好父亲 小文笑不出来。 他小从大到,亲人只有他的娘亲,后来娘亲死了,把他托孤给王妃,他也把王妃当成了他的亲人。 他知道他有父亲,父亲那边也有别的亲人,祖母或者别的什么人。 但他从未把父亲及那边的人当做他的家人,连亲人都算不上。 听到生父说他祖母如何如何,他心中没有感情,也谈不上有什么反应。 他只好奇卢氏假借娘亲的笔迹,留下了什么内容,竟把祖母气得吐血。 但云滇王不会告诉他。 因为他还太小了,那些内宅腌臜的手段,云滇王不想让他过早听到,污染他的身心。 卢氏此人,平日对谁都是温和笑脸,长得圆眉善目,心机却深沉无比,谁能想到,她比所有人都先发现玉娘怀孕,故意在宴席上让大夫把脉,让老王妃开心。 结果当晚便用假书信骗玉娘,以云滇王的口吻,让玉娘打掉胎儿,还说有下面的官员看上了玉娘,打算送把玉娘送给对方。 玉娘当夜就逃离了云滇王府。 如此正合了卢氏的意,因为她不敢在王府内对玉娘动手脚。 等人发现玉娘不见了,告诉老王妃后,就有人在玉娘房间里发现了书信。 内容是玉娘解释腹中孩子不是云滇王的,而是另一个她心仪的男子,她觉得愧疚王府,所以连夜与那男子私奔。 老王妃便是看了留信后,被气得吐血晕了过去,之后几年,身体一直不好,缠绵病榻。 云滇王回来之前就发现这不是玉娘的字迹,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一面派人寻找玉娘,一面调查真相。 卢氏早就嫁祸给后院别的姬妾,他查也没查到卢氏头上,后来派出寻找玉娘的人找到了玉娘的踪迹,却与一伙杀手打了照面,这才知道这些人是为卢氏所雇佣,意在杀死玉娘和她的女儿。 若不是卢氏派出的那些杀手打岔,玉娘再次跑得不见踪影,他早就找到了她们母子二人,玉娘也就不会…… 可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云滇王知道玉娘的悲剧直接由卢氏造成,但间接原因却是他。 是他没有让玉娘有全然相信他的安全感,是他没有让玉娘知道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他若早开口告诉玉娘他的心意,玉娘一定不会被卢氏仿写的书信所骗。 玉娘一直都是一个坚韧聪慧的女子,如果不是自己没有给她足够多的爱意,她又怎么会患得患失,相信信上的内容呢。 说到底,悲剧是由他造成的。 他会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 但他希望小文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从未想过伤害他们母子二人,在得知玉娘有孕之后,他比任何人都在意他们的孩子。 慕容九猜想的不错,他确实想过无数次他和玉娘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看到小文的第一眼,他就确信,这是他和玉娘的儿子。 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云巅王府未来的继承人。 他不是不能生,只是从前他心高气傲,别说看不上卢氏,后院那些各色各样的姬妾,比卢氏不知好看多少倍,但他看到脸都觉得长得一样,不觉得卢氏和她们有资格怀上他的孩子。 只有玉娘,是他满心期待过的。 他不打算再要了,就算没有找到小文,他也不会再要别的子嗣,他亏欠玉娘良多,就让他余生都为玉娘洁身自好,等把小文养大成人,能放手了,他再去找玉娘,免得玉娘嫌弃他不干净了。 云滇王半蹲在小文面前,认认真真的同他说了许久。 解释了所有的误会。 小文也是今天才知道,娘亲满腔怨恨,却只是卢氏作梗。 那些追杀娘亲的人,压根不是父亲派去的人,而是卢氏所为。 如今卢氏已经被休,身中奇毒,生不如死,父亲已经为娘亲报仇了。 云滇王问他愿不愿意随他回家。 家。 他把凌王府当成了家。 但家这个字眼从父亲的口中说出来,他才第一次感受到家的含义。 他小脸上全是泪痕:“可是娘亲已经不在了,我就算跟你回去,我们的家也不会完整,永远不会。” 云滇王亦是难过的垂泪,小心翼翼的伸手,想抱一抱小文。 小文却还是往后躲,抬眼问他:“你想见见我娘亲吗?忏悔的话,你应该在她墓前说。” 云滇王沉重点头:“能见你娘,我求之不得。” 得知小文要带云滇王去玉娘的墓地,慕容九让常崇海和侍卫做好安排,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云滇王来了京城。 云滇王郑重道谢,之后在玉娘的坟墓前跪了很久很久。 第二日,云滇王进王府就病倒了,人看着都没了生气,有些像以前常崇海的样子。 翟神医不让慕容九过去,免得过了病气,给云滇王开了祛寒的方子。 不过云滇王这是心病,跪了一夜,寒邪入体,这才病来如山倒。 小文也没去侍疾,父子俩的隔阂,不是短短时日就能消解了。 过了两日,云滇王病好了,自己也打起了精神,想带小文回云滇王府。 “木王爷,我做不了小文的主,别看他小,他自己颇有主见,他愿不愿意跟你走,得他自己松口才行。” 不过话虽这样说,转头慕容九还是去找了小文,开导他。 “跟你父亲回去是好事,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是云滇王府的正经小世子,将来你父亲的位置只有你能坐。你如果不感兴趣,就不必跟他回去,但只要你心中有一点兴趣,你就应该跟他走,否则将来会后悔。况且,在那边,你父亲也会教你更多你想学的一切,你也想去看看你娘亲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不是吗?” 小文垂下来,不发一言。 慕容九摸着他的脑袋,温柔说道:“你父亲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人人都向往父亲的爱护,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天天盼着爹娘能来接我,只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不是我的亲爹娘。” “现在傅爷爷很喜欢王妃,王妃还有王爷和王妃的哥哥们对您好。” 小文还想着安慰她呢。 第230章 给你一个惊喜! 小文最终还是留在了王府,没有跟着云滇王回去。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小文已经答应他父亲回云滇王府,只不过他想等弟弟妹妹出生了,再离开。 云滇王无法在京城久留,陪了小文十日不到的时间,就急匆匆离京了。 所幸他这些年为了寻找玉娘母子二人,有足够的伪装经验,否则还真有可能被人发现。 因为几日前,四皇子突然遇刺,皇上震怒,令全城严查。 王府就曾遭到排查,当然,这么大的王府,藏个人太容易了。 而云滇王出京则是伪装后混出去的。 慕容九觉得皇上这个人也是矛盾,明明有四个亲生的儿子,却为了最疼爱的三儿子,让大儿子和二儿子自相残杀。 既然有了最爱的女人和儿子了,却还是盼着有新的子嗣出生。 如何不矛盾? 四皇子遇刺,皇上怕也只是借此机会,严查一番,替三皇子揪出一些二皇子藏在暗处的爪牙罢了,又岂是真的在乎四皇子。 好在四皇子也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二皇子如今倒是低调,听说不再出府,一直在皇子府养病。 四个皇子,三个已封王,只有二皇子还没有封号,其府邸也只能叫做皇子府。 慕容九和王府里留下来没去边关的智囊团谈论过,应当是二皇子已经知晓了三皇子不为人知的隐疾,可能在憋着坏。 不过她更八卦的是,西域公主沁妃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谁这么大的胆子给皇上戴绿帽呢? 宫里有大内高手,妃嫔的住处更是有严格的规矩,到了点就得上钥,连侍卫都不得进出,只有太监宫女。 莫不是,假太监? 傅翰笑哈哈虚点她的鼻尖道:“怎么可能有假太监,皇宫内这一点是非常严格的,太监们一开始洗澡都要面对着面,等分到各个宫中,总管还得验查一番,验查的时候都是有皇家侍卫在场的。” 慕容九也笑:“那会不会是有武功高强的侍卫进沁妃的房里了?” “这个可能性比太监的可能性大多了,但也不一定,因为侍卫若是擅离职守,很容易被其他侍卫察觉,同样很严格。不过,我记得一个多月前,宫中举办了一场宫宴,当时人多眼杂,且侍卫会往皇上身边调,后宫那边的守卫,自然而然要少一些。” 慕容九眼睛一亮。 “对啊,传出来的消息说沁妃怀孕两月有余,但脉象不会完全准确,可能只是正好在两个多月前沁妃侍寝了,所以才会因此而诊断出两个多月的身孕。” 这么说来,沁妃应当是早有准备,里应外合,一举受孕。 就看是谁帮她的了。 西域皇室虽然给其派了不少人,在这是大燕皇宫,她手底下强人再多,也不可能有完全掩人耳目的能力。 会是谁呢? 慕容九回想上辈子,西域公主同样被封为沁妃,却没听过对方怀孕过,而且西域使者同二皇子关系近。 但这一世没有王宝珠嫁到西域当王子妃的事,不知道沁妃还和二皇子有没有联系。 不过孩子肯定不会是二皇子的,因为当时二皇子还在边关呢。 三皇子就更不可能了,对方没那能力。 四皇子? 四皇子也不可能,其谨小慎微,怕是没这个胆量。 思来想去,两人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猜不出就不猜,今日天有些阴沉,听下人说水面有不少鱼儿跳出来,傅翰本来就是来陪她消遣的,两人一块儿去塘中钓鱼,才一个时辰,就钓了满满一大木桶。 不知哪来的野猫闻到了腥,躲在凉亭上喵喵叫了几声。 “这野猫长得真好,皮亮毛顺的。” 通体雪白,个头也比一般的野猫大,四肢看着就有力量感,眼珠子还是异瞳,一个蓝色一个金色。 可惜慕容九现在怀着孕,不敢逗猫,若是被野猫抓了几道,可就麻烦了。 以前她跟着师父去乡间义诊,就看见一个种庄稼的壮汉因为十天前被野猫咬了,变得狂躁惧水,抽搐,乱咬人,最后喉咙咽部痉挛,呼吸艰难窒息而亡。 被他咬过的人,也在几天后发病,亦是同样的症状。 可悲可叹的是,他咬的人正是他的妻子,听村民说夫妻二人才成亲不久,十分恩爱,其妻子才被诊出怀孕。 那之后,师父就再也不让她碰猫猫狗狗了。 尽管以前就从医书上见过此类的病症,但亲眼所见,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看了会儿野猫,也快下雨了,回去前,慕容九让下人给这只白猫多留几条鱼,以后若是再见着它,也给它投喂点食物。 傅翰看在眼底,笑道:“我就知道小九肯定喜欢这些小动物,我正好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你肯定很喜欢。” 慕容九眸底水亮,好奇道:“什么惊喜呀!” “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再等几日,我给你送来。” 慕容九本以为三哥送的惊喜是小猫小狗,其实家养的猫狗一般不会有病,她记得前几个月,京中兴起了养狮子狗,许多小姐夫人出行都会抱着一只雪白的长毛狗。 不曾想,三哥送过来的,竟是一只幼小的白狼! 小狼一见到她,竟然过来蹭她的腿,对她十分亲昵的模样。 这小狼,看着跟才几个月的小狗一样大,若不是长了一双淡蓝色的瞳子,她都要以为是一只小狗了。 小狼被洗得干干净净,慕容九忍不住把它抱起来,它十分乖顺,只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刺挠刺挠的。 “三哥,这是哪里来的?怎么好像认识我一样?” 慕容九很是喜欢,总觉得这只小狼长大后一定非常威风。 而且大燕境内的狼大多都是灰狼,白狼可以说少之又少,就更加特别了。 “这是大哥二哥从河西命人给你送回来的,让我好好训一训才给你。大哥二哥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被狼群抛弃,可能因为它毛发的颜色不合群,当时都奄奄一息了,喂了些羊奶才活过来。” 第231章 通人性的小狼 慕容九点点头,摸了摸小狼的脑袋。 像小狼这种毛发突变,其实应当算是一种病,但并不影响小狼的健康,只是生下来比其他的狼弱一些,若是吃得好,长大了不比别的狼差。 “大哥大哥身上不是有你亲手绣的锦囊么,上面有你的味道,他们叫人让小狼熟悉你的气味,等到了我手里,我也整日让它熟悉你的气味,所以它才会对你这般亲昵。” “难怪半个月前,三哥你问我要我的旧手帕旧锦囊,原来是为了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呢!我太喜欢了,它真是太乖了,你看它被我抱着,都不会乱动,三哥训得真好!” “你喜欢就好,小狼刚出生就被狼群遗弃,估计当时连眼睛都没睁开,真是差一点就死了。它是一直闻着有你气味的锦囊的,把你当成救它的人,所以第一次见你一点都不认生,还很乖巧,它对其他人可不这样,龇牙咧嘴,很凶的。” 听三哥这样说,慕容九就更喜欢了。 也要谢谢大哥和二哥,远在边关,竟也想着自己。 她要去信感谢,还要给君御炎分享她此时的喜悦。 傅翰笑着跟她去书房,替她磨墨,本想帮她抱着小狼,谁料小狼竟不愿意了,站在书桌上,仰着个脑袋,跟给人放哨一样,还很警惕,颇有几分狼王的威风。 慕容九见了,心里更喜欢了,有这样一个小狼陪着,以后心情都能更开朗些。 写完信,她交给暗卫。 暗卫是离开王府范围内,才会唤来传信的鹰隼,将信件在鹰隼腿上绑好。 因为王府四周都有其他人的眼线,鹰隼目标太大,很容易被人射下来,截取情报之类的。 这些鹰隼是君御炎从前就驯养的,比信鸽速度更快。 毕竟距离还是太远了,鹰隼飞着也累,慕容九本来不想时常书信往来,但君御炎却叫她至少三四天就报一次平安,让他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 晚上吃了一顿鱼宴,甜口辣口酸口的应有尽有,凯旋也喝了一大碗鱼汤,吃了一碗下人挑出来的鱼肉。 凯旋是小白狼的名字,慕容九为它起的,意在大军凯旋,夫君和父兄能平安归来。 凯旋果真十分听话有规矩,不会乱跑乱窜,白天不论慕容九做什么,都紧跟在身后,安静看书或者绣衣裳的时候,它就躺在脚边睡觉,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凯旋也要睡在她床下,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它比谁都警醒。 红仪笑说凯旋现在比她还管用了。 春桃也十分喜欢凯旋,原本害怕小狼会不小心绊着小姐,但后来发现小狼只会跟在小姐身后,不会乱跑,就放心了。 她还为凯旋做了一个小狼形状的布偶,凯旋不感兴趣,谁知慕容九在上面绣了凯旋的名字之后,小狼就咬着这个布偶不松口了,去哪里都含着。 “真是有灵性啊,大哥二哥的眼光很好。” 傅翰都啧啧称奇,之前在他那儿训的时候,还没发现这小狼这么通人性呢。 王府内气氛十分欢快。 朝堂上却争论不休。 原因在傅将军和凌王到了边关后,只一味的防御,不曾进攻过一次,那么多大军,现在光一日的军粮,都是巨大的消耗。 有人认为傅将军和凌王应该带领大军速战速决,而不该拖拖拉拉,像是怕死之辈,惹得百姓嘲笑。 还有人说既然打不赢匈奴,那就割地赔款求和,否则这样耗下去,国库空虚,将来怕有其他外敌趁虚而入。 当然,有节有志之人都不会答应求和,宁愿战死,也不会投降,这才是天大的耻辱,大燕也没有到这一步。 然而边关欧阳副将的参本这时也到了朝堂上。 听了内容,李丞相怒道:“凌王实在太儿戏了,那么多肉,竟一天就给大军吃完了,根本不为以后考虑!本以为凌王早年行军打仗英勇神武,却不想,如今却是这般不靠谱了!” “是啊,傅将军怎么也不拦着点,任由凌王如此儿戏?” “凌王是傅将军的女婿,傅将军为了女儿,怕是有苦也不能言。” “傅将军也糊涂了不成?” 大家七嘴八舌,龙椅上的皇上也微微皱眉。 这时,武安侯高声道:“诸位不必急躁,据我所知,那些熏肉是凌王妃让她的商队和镖局送到河西的,算是王府的私有物,凌王愿意将所有的熏肉拿出来给大军分享,这分明是大义之举!” 一个大臣道:“是私物又如何?凌王此举,就是顾前不顾后,让他带领大军抗击匈奴,实在叫人难以安心!” 武安侯冷笑:“按顾大人这样说,不如你去带兵打仗,让大家看你如何打赢胜仗可好?” 顾大人顿时脸都吓白了,匈奴的秘密武器那般可怕,二皇子的伤势都还没恢复,他一个文官,哪里敢上战场? 武安侯觑见皇上脸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对凌王有意见。 他朗声道:“诸位大人想来也是好心,担心大军吃不饱饭,吃不上肉,事实上,凌王妃正不断的派人为大军送去好存放的熏肉,以及蔬果,现在河西那边降温更厉害,土壤干燥,青菜都十分有限,凌王妃可谓是想得十分周到。” 这话倒没一句虚言。 自知道匈奴进攻,慕容九就安排柴掌柜去收购猪肉羊肉鸡鸭之类的,这些南方有不少,都是在当地杀了熏好,再往北上。 熏好的先放进库房,够足够的数量了,再命人往边关运输,所以是一批接一批的。 海外的商队得知柴掌柜这边需要熏肉,一些头脑灵活的商人,在得知熏肉的制作办法之后,又和柴掌柜商议好价格,回国后就低价收购肉类,运来出售。 海外有些国家气温常年都很好,草地肥沃,养了很多牛羊牲畜。 在大燕,牛是重要的耕种工具,朝廷下令不得宰杀牛,牛病死了老死了才能宰杀。 但在其他的国家,牛反而是常见的肉食。 话说远了,总之大军的粮食是不用愁的,肉类也不会少。 听到武安侯这样说,皇上点头道:“凌王妃此举确是为朕解了后顾之忧,既然后续还有肉可食,那便没什么可指摘的。” 不用国库出钱,皇上当然高兴。 李丞相连忙道:“可是陛下,傅将军和凌王光守不攻,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第232章 姐姐这是嫉妒我吗? 皇上冷哼一声,朝李丞相睨了过去。 “丞相这话,莫非也认为我们大燕要割地赔款,投降求和?” 李丞相扑通跪地:“老臣不敢!我们大燕都是血性男儿,岂有投降之理?老臣只是担心边关将士丧失军心,将来会一败溃之啊。虽然匈奴有强大的武器,可我们大燕人口众多,以人数就能碾压匈奴兵,老奴实在不明白,为何只守不攻,徒让百姓们跟着提心吊胆!” 如果皇上事先不知道君御炎和傅将军等人正在秘密制作匈奴的“火雷”,此刻肯定雷霆大怒,觉得君御炎等人胆小怕事。 看着底下顺着李丞相附和起来的众大臣,皇上有种世人独醉我独醒的舒爽感。 他轻咳一声,道:“首先,朕的话放在这里,大燕永远不会求和,就算战得只剩最后一滴血,大燕也不会降!其次,凌王和傅将军那边,肯定是有他们的策略,朕相信傅将军,也相信朕的这个大儿子,他一直都是最令朕自豪的儿子!” 朝堂上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外面,百姓听到这话,只觉得热血沸腾,纷纷表示皇上是好皇上,大燕男儿就是要有血性,死也不会投降求和! 二皇子正躺在两个美妾的臂弯,闻言冷笑连连。 父皇这是故意营造他自己的形象,让人以为他有多么英武,实际上,父皇早是囊虫一个,要是匈奴真打来了,最先跑的肯定是他。 父皇说君御炎是他最自豪的儿子,何尝不是说给他听的? 若是从前,他自是嫉妒怨恨,以为父皇真的以大皇兄为豪。 父皇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朝京城大皇兄的势力下手? 就算没有父皇这话,该下手他当然会下手,但他却拎得清,知道孰轻孰重,知道真正的对手是三皇子。 一想起三皇子的隐疾,二皇子心情又好多了。 四皇子遇刺可和他没关系。 在发现三皇子是父皇最在意的儿子之后,他就秘密调查过四皇子。 四皇子母家出身低,只有个当小官的外祖,听说是个清官,但能力一般,所以不曾入内阁。后来族中也没出几个有能耐的人,多亏了四皇子母子的福,才做了富贵闲人,但也仅此而已。 依二皇子看,四皇子遇刺估计是三皇子的手笔。 毕竟三皇子如今身体有疾,将来没法传承子嗣,而四皇子才成婚一个多月,就传出了好消息。 怕是嫉妒所致。 二皇子倒是不着急子嗣之事,一来他还年轻,二来,也是怕父皇猜忌。 过早诞下皇孙,又不会受重视。 父皇估计对慕容九肚子里怀的孩子有怀疑,不过是不在意君御炎是不是给别人养孩子罢了。 关于慕容九怀双胎是不祥之兆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不也是由父皇放任的吗? 四个兄弟中,最倒霉的莫属君御炎,他最出色,文韬武略,不输先祖,如果父皇是个良君,君御炎早已被立为太子,自己又哪来的机会动手,让其毁容残废?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当初自己之所以能那么顺利,背后肯定也有父皇推波助澜。 他的这个父皇,既要名声,又见不得他的儿子超过他,只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将君御炎毁掉。 现在匈奴来势汹汹,又有饥荒,有慕容九在前面顶着,世人不就不会再怨恨他这个当皇帝的了? 说到底,父皇就是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幸好老三命根子出了问题,也不枉费自己当初派人去书院刺杀对方。 二皇子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加上每每想起老三的情况,就更是得意。 虽说不要子嗣,但成亲之后,食髓知味,这一趟去边关憋了许久,趁着养伤的工夫,他干脆放纵一场,也让父皇认为他现在耽于女色。 这阵子,后院的女人,除了慕容曼,其他人都伺候了二皇子几回。 每个女人都媚眼含春。 “姐姐,你是不知道,殿下对妹妹大方着呢,许是觉得妹妹伺候得舒心,连着两个晚上,都让妹妹过去呢。” 慕容曼的偏僻小院,今日来了客人。 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曼同父异母的庶妹慕容丹,其母只是个通房,曾是王氏身边的洗脚婢。 慕容坚某次醉酒之后才有的她,醒来后就后悔了,要不是一次就怀上了,慕容坚都不想收其为通房。 对于慕容丹这个洗脚婢生的女儿,慕容坚也没给过几次好脸。 但她长得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被老夫人连同其他几个慕容家的妙龄少女,送到王府来给二皇子当姬妾。 慕容曼见左右无人,也不装了,上下扫了打扮得富贵的慕容丹几眼,只冷冷一笑: “怎么,你现在是来我面前炫耀的?你以为二皇子的宠爱能长久?少做梦了。” 慕容丹年纪小,才刚及笄,但她多年随着她姨娘在王氏身边伺候,无怨无悔的像丫鬟一样,自然心思也藏得深。 她微微一笑:“姐姐是嫉妒吗?殿下将你弃如敝履,却赏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前是我没钱没法给姐姐你找大夫,现在我有钱了,不如我一会儿替你请大夫,给你把把脉,看看你以后还能不能给殿下生孩子?” 慕容曼的脸沉了下来。 被流掉的孩子,是她心中最痛的伤。 不是她有多喜欢这个孩子,而是二皇子的反应彻底伤害了她的身心,她躺在床上喝着下人故意加了馊水的汤药时,心中对二皇子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痛恨。 明明之前还对她柔情蜜意,唤她曼儿,可得知她怀孕之后,却嘴脸大变,变得极其陌生,甚至狰狞。 可她也知道,有孩子才有倚仗,二皇子不是不想她生,只是她不该在云薇薇之前怀孕,仅仅因为云薇薇才是正妃,而她,却是罪人王氏之女。 以后云薇薇生了孩子之后,她还是有机会的,有孩子才有依靠。 但听到慕容丹这样揭开她还没愈合的伤疤,她心中怒火冲冲,恨不得撕烂慕容丹刺眼的笑容,可最后她还是忍耐了下来。 还不是时候,她在心里这样劝自己。 可没想到,慕容丹才离开不久,就突然带着一群人来到她的小院里! 第233章 她必须要复宠! “真是稀客,我这寒酸小院,竟来了这么多人。” 慕容曼面无表情的说道,心中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用袖子挡着脸的慕容丹忽然将手放下来,露出一张被打红了的脸,上面还能看到清晰的手指印。 她根本不曾打过慕容丹! 慕容丹伤心的对云薇薇哭诉道: “妾身不过是提出要给曼姐姐请大夫,她就怒不过,不仅骂妾身,还狠狠扇了妾身几耳光,把妾身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妾身真的太委屈了。云姐姐,您是当家主母,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 云薇薇还是一副我见犹怜、弱柳扶风的样子,左右都有丫鬟扶着。 闻言,心疼的用手帕碰了碰慕容丹的脸,慕容丹疼得轻“嘶”了一声。 “丹妹妹这也太可怜了,侧妃怎能下如此狠手?她是你的亲妹妹,特地来探望你,你却对她非打即骂,怎么这么大的戾气?难不成,侧妃还记恨当日殿下让你罚跪之事?” 云薇薇好狠毒,居然往二皇子身上引,想让人觉得她是对二皇子有恨,才会掌掴慕容丹。 若是二皇子知道了,自己以后哪里还有复宠的机会? 慕容曼当即就道:“我从来都不怨恨殿下,滑胎是我身体不好,那个孩子与我无缘,我又岂会怨天尤人?”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云薇薇眼睛眯了起来,她还是小看了慕容曼。 殿下要是听到这话,说不定会觉得慕容曼很知趣,知进退。 果然慕容曼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小产,失血过多,这阵子又没有什么吃食和补药,但看着只是清减了些,反而更显得下巴尖尖,惹人怜爱了。 虽说慕容丹也长得娇美,但慕容曼身上沉淀的气质,却不是慕容丹可以比的,不然二皇子当初也不会背着慕容九,和慕容曼好。 云薇薇都不敢肯定二皇子见了现在的慕容曼,会不会重新被她所吸引。 云薇薇沉声道:“可你打丹妹妹,就是不对,你们还是亲姐妹,她如今得了殿下的宠爱,难道你不应该为她开心吗?为何嫉妒得动手打她?殿下受伤需要静心修养,平日也有大事要他处理,我们后宅就该姐妹和睦,安安宁宁,不让殿下分心!” 她当了几个月的皇子正妃,早有自己的威仪。 她朝着慕容曼伸手一指:“而慕容侧妃你,却蛮横无理,扰得后宅不宁,今日,就掌你三十大嘴,以儆效尤!” 慕容曼急忙往后退:“我没有打她,她自己用苦肉计陷害我!” “丹妹妹进你的院子时还好好的,出来脸就肿了,有下人亲眼所见,你狡辩也无用!来人啊,掌她的嘴!” 慕容曼躲也无济于事,云薇薇带来的婆子孔武有力,按住她之后,她想挣扎都挣扎不动,嘴里也被堵了一团脏臭的手帕,接着脸上便是火辣辣的疼。 一掌又一掌,力道很大,才打了几下,慕容曼就感觉她耳朵里有嗡鸣声了。 等三十个巴掌打完,她耳朵都快听不见了,两边脸高高肿起,红得发紫。 “真像个猪头!” 隐隐约约好像听见谁这样说了一声,但慕容曼早已听不清了,她被丢在地上,云薇薇等人也得意的扬长而去。 慕容丹留在了最后。 “姐姐,被人陷害的滋味如何?想当初,你打碎了父亲的砚台却陷害于我的时候,我可是整整跪了一晚上呢。” 慕容丹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这样说出来,她心情都畅快了,走之前,还狠狠地踩上慕容曼的手。 就像从前她小时候和她姨娘趴在地上为王氏擦地时,慕容曼就是这样踩在了她的手上。 那时候的慕容曼,也不大,还没有像后来那样美名远扬,还不是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的京城第一才女。 而慕容丹,是慕容曼的妹妹,一个下贱的洗脚婢所生,这让当时的慕容曼感到厌恶。 慕容丹的姨娘为了能在主母王氏手下讨生活,只能带着女儿讨好王氏,活得像慕容曼的丫鬟,而非妹妹。 慕容曼学王氏在私底下打骂她,还不止一两次。 后来慕容曼成了才女,为了好名声,这才收敛起来。 但慕容丹也永远铭记当初的屈辱。 脚步声远去。 慕容曼疼得在地上翻滚,咬牙不让自己的哀嚎声发出来,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聋,这一刻,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皇子府,把欺负她的人全部烧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侧妃!侧妃您怎么被人打成这样!我去找殿下!” 石侍卫很愤怒,也没有控制住音量,把慕容曼扶坐在台阶上,就要去找二皇子为慕容曼主持公道。 慕容曼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 她不想让二皇子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就算要找二皇子,也得在她消肿之后。 她想张口,动一下却疼得眼泪掉下来。 “侧妃您别说话,您想要做什么,写给属下!” 石侍卫捡起地上的小树枝,递给慕容曼。 慕容曼没有接,却伸出手指,在石侍卫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石侍卫顿时黑脸通红,眼睛都不敢再与慕容曼对视。 慕容曼见状,故意慢吞吞的在他手中多写了一会儿。 “您不让属下告诉殿下?可是您被人这样欺负,她们实在太坏太可恶了!不过您说得对,现在应该先给您用药!您这么娇嫩的脸,该有多疼啊。” “快去。” 慕容曼写道。 石侍卫点头,马上去给她抓药。 慕容曼忍着疼痛,看着他着急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算计。 她不能再忍耐下去了,云薇薇和慕容丹肯定还会得寸进尺,自己必须早点重新取得二皇子的宠爱。 这个石侍卫,就是一颗很有用的棋子。 …… 凯旋的食量惊人。 才来王府三天,它的盆已经从巴掌大,换成了脸盆那样大了。 它不仅每天都要喝生羊乳,还吃生肉。 每回把头埋进盆里喝羊奶的时候,慕容九都担心它掉进去。 本来她想给小狼吃熟肉,但是三哥说凯旋是狼,不能消除了它的野性,不然就真的和养狗没区别了。 三哥送狼的时候,还送了她一个专门看顾小狼的兽仆,会给兽类看病,主要负责凯旋的一日五餐和皮毛梳洗。 在凯旋吃完生肉之后,兽仆都会给它清洗干净牙齿,再到慕容九身边来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异味。 除了吃喝拉撒,其余时间,小狼时时刻刻都要黏着她,像是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似的。 她院子里有一条要冬眠的蛇,都被凯旋扒土找出来给咬死了。 第234章 等为夫归来 翟神医都觉得稀罕。 “蛇洞打得这么深,这小狼都能发现,嗅觉怕是比一般的狼要好上不少。还如此的警觉通人性,真是纳罕。” 他看了蛇,只是常见的红点锦蛇,俗称水蛇,没有毒性,而且这种蛇身上没有什么气味,足以说明小狼的嗅觉十分惊人。 慕容九叫春桃随身带着凯旋的零嘴,这会儿正在给它奖励肉干吃。 “我也觉得凯旋好,它好像知道了我怀孕似的,从来不会走到我前面叫我不小心绊着脚,比通人性的猫猫狗狗还更有人性呢。” “话是这样说,但你也得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摔着了,可不是小事情。” “我知道啦师父,我会小心又小心的。” 她笑着摸了摸凯旋毛茸茸的脑袋,手感特别好,身上还有澡豆的香味。 凯旋乖乖让她摸,还蹭蹭她手心。 但其他人,除了三哥,也就兽仆能靠近,别人都不让摸,一开始还对春桃红仪龇牙呢,现在虽不龇牙了,可也不让碰。 翟神医看她盈盈带笑,全无前阵子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知道这小狼是来对了。 早就听人说,心情沉郁的人养点小猫小狗能心情开阔,一直不曾试过,倒在徒弟这里得到验证了。 下午睡醒,陪着凯旋玩了一会儿,三哥来了,暗卫也送来了边关的信。 慕容九迫不及待的打开,看到的是战事即将开始的消息,只有寥寥几句,其他的内容全是关心和交代的话。 她眉头紧蹙,其实她知道君御炎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只提了几句,总不能瞒着她,让她从别处听来消息,然后满心担忧。 看到一旁的三哥,她也明白了,大家就是怕她担心,所以不跟她细说战场上的事,还让三哥过来陪着她。 傅翰看着她的神色,温柔说道: “这些天,很多百姓骂边关将士是缩头乌龟,其实不然,士兵每日操练,不曾松懈,王爷与父兄等人,也一直在做布置,这仗一旦开始打,那便必胜无疑,小九,你就等着王爷和父兄们凯旋回朝。” 慕容九重重点头:“嗯嗯,他们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用力的摩挲手腕上的佛珠,以压制心中的紧张。 哪能不担心呢,火雷威力太猛,真到了战场上,可比刀枪可怕多了。 君御炎武功高强,可能还好一点,父亲却已过壮年,两个兄长也会在前冲锋陷阵…… 不过慕容九不知道的是,信从边关传回来时,战争已经打响了。 所以她只担忧了三日,清晨刚醒来就又收到了君御炎的传信。 “燕军大胜,为夫不日将班师回朝,等吾归来。” 写信的纸都是皱巴巴的,字迹也很潦草,应当是抽空快速写下平安书,先叫她不要担心,然后就去乘胜追击匈奴了。 匈奴只陆续发兵十几万,仗着“火雷”,无所顾忌,也过于托大。 他们以为一旦两军对垒,有大量火雷在,十万强兵能抵得上大燕百万士兵。 事实也确是如此,火雷就是这般强大,但他们没人料到,大燕也将火雷研制了出来,并且大量制作。 接着君御炎和傅将军等人假装城池被攻破,先提前将百姓全部转移,大军也如溃败之态往南撤,途中必须经过一山谷。如他们所料,有匈奴骑兵抄近路赶超在前,挖下陷阱,埋下火雷,待将士骑马过去时引爆火雷。 看到前面重要的将士都被炸死,可谓是群龙无首,匈奴骑兵立刻往天上放烟花,引匈奴大军前来。 烟花一炸开,这一百个不到的匈奴骑兵便立刻被君御炎的人迅速杀死,身首分离。 而下面山谷,被炸死的只有战马,马上的人不过是提前准备好的稻草人罢了。 夜色昏暗,云层遮挡,视线不明,这些匈奴骑兵,因为火雷,变得狂妄自大,以为燕军落荒而逃,殊不知,对方才是请君入瓮。 于是,匈奴十万大军陷入埋伏,整座山谷被夷为平地,成为匈奴军的葬魂之地。 火雷之响,震彻整个偌大的河西,驻扎在边境的几万匈奴军一开始以为是己方的动静,后来将领反应过来不对劲,他们根本没有能将一座大山炸毁的火雷数量,于是急忙带着大军撤离,连粮草都顾不上,几乎是夺路而逃,兵荒马乱。 君御炎便是趁这个机会报了平安,然后带着大军追击,一日之间夺回八座城池。 两日后斩下匈奴大军首领骠骑大将军的头颅,活擒匈奴二王子金汨闻。 消息传回京城,别说百姓们震惊,满朝文武百官也震惊不已。 二皇子三皇子听说这个消息,竟不约而同的坐着轮椅上朝,只为确认消息真假。 他们在军中当然都有眼线,可消息还没传递回来,由鹰隼传回的战报就已经到了京城。 武安侯提早就安排人大肆宣扬,一个早上便人尽皆知。 朝堂上,看着大军胜利收回城池,还活捉了匈奴二王子的消息,皇上喜形于色,连道几声“好”,激动得脸色涨红。 李丞相不敢置信道:“陛下,我们真的赢了?匈奴可是有火雷那样的可怕武器,我们的大军怎么说赢就赢了?” “是啊,会不会是奸细传来的假消息?确定是凌王和傅将军的笔迹吗?” “前两天不是才传来城墙被击垮,百姓转移的消息,怎么突然便收回了八座城池?” “对啊,还说杀死了敌方十几万大军,这太匪夷所思了!短短几日,怎么可能?”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说的话也正是二皇子三皇子所想。 十几万大军,就是站在那里让人杀,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杀光的。 更何况,匈奴还有火雷这样可怕的武器。 二皇子身上还留下了火雷爆炸时留下的伤。 若不是当时有两个侍卫当肉盾,给他挡着,他的命也得交代在那里。 那两个侍卫炸得血肉模糊,肠子都流了出来,十分血腥。 正是知道火雷的威力,二皇子根本不信己方大军能这么迅速的取得胜利。 说不定……君御炎和傅将军已死,敌方故意用假消息麻痹他们! 想到这里,二皇子心中是又喜又惊。 第235章 君御炎打了胜仗 想到这一点,二皇子心情激动起来。 他觉得君御炎和傅将军等人身亡的可能性很大,君御炎一直是他的阴影,将其视为对手,若是真死在了战场上,对他而言,可以说是少了一个巨大的威胁,他就能安心对付三皇子了。 慕容九也将归他所有! 让他惊的是,大燕败得太快了,难不成匈奴并未展示出真正的实力?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匈奴早晚都会打到京城来,二皇子心中自然也忧心。 因为匈奴军太强,怕是有着横扫千军之势,他就算坐上太子之位,也得因此而头疼。 不过比起外敌入侵,他更在意皇位。 天底下没有打不退的敌人,但如果坐不上他想要的位置,就只有被清算的份。 他敢肯定,三皇子若当上太子,第一个清算的就是自己以及外家云家。 而此时,三皇子眼底也闪过喜色。 显然,他与二皇子想到了一块,也觉得君御炎已经战死了。 早年君御炎惊才绝艳,威名赫赫,战神之名传遍整个大燕,三个皇子,哪个不是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君御炎死了,他们才能解脱阴影。 然而就在这时,龙椅上的皇上高声说道: “这是凌王和傅正的笔迹,朕又不是老眼昏花,连他们的字迹以及军章都不认得了。” 李丞相道:“可是一定哪里有蹊跷!这太不寻常了陛下!” 皇上忽然哈哈大笑:“你们鼠目寸光,是不是觉得匈奴有火雷这一神兵,燕军就无可奈何了?我大燕气运滔天,再来十个匈奴,也不在话下!” 众人还敢说什么?难道说大燕气运已竭?想脑袋搬家吗?自然纷纷附和,顺带夸赞陛下这个真龙天子。 这时候,有个文臣忽然说道:“陛下有天子气运,可凌王妃却是灾星,是她给我们大燕带来了灾难,所以臣等才会怀疑战报的真假。” “胡说八道!” 武安侯怒不可遏:“凌王在边关浴血杀敌,你这种人却在此处抹黑凌王妃,安的是什么心?你怀疑战报真假,该不是以为凌王已经战死了?” 李丞相道:“苏侯爷何必生怒?曾大人也没说错,自古以来,双胎便意味着不祥,夏日水患,匈奴发兵,多地粮荒,不都是由凌王妃造成的吗?” “真是一派胡言!天底下怀双胎的妇人不知凡几,人人都是灾星不成?况且凌王妃心怀大义,一心向善,为朝廷捐粮赈灾,为战士送肉送粮,如此菩萨心肠,竟被你们这群迂腐之辈骂作灾星,真是叫人寒心!” 苏侯爷舌战群儒,把这群只会之乎者也的老文官说得狗血淋头,他是武官出身,脾气半点收不住,那些文官哪里敢同他辩论。 皇上看了一会儿戏,这才抬了抬手。 “有件事你们不知道,凌王与傅正等人已得到朕的允许,这阵子制作了大量的火雷,正是因为有了火雷,他们才得以埋伏匈奴大军,扭转战局。你们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匈奴为了赎回二王子,付出什么代价!” 除了武安侯苏侯爷,其他人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皇上就喜欢看他们这幅模样,将他衬得英明神武,运筹帷幄。 他宣布退朝之后,就神情欣悦的去看沁妃去了。 他最宠爱静妃不假,但对于怀了他子嗣的沁妃,他最近也分了不少宠爱,因为这是他龙威不减的象征,他还老当益壮。 皇上一走,不少没在朝堂上说话的官员快步朝苏侯爷走来。 “苏侯爷,陛下所说都是真的?我们大燕也有火雷了?” “火雷不是被匈奴藏得死死的,凌王他们是怎么会制作的?” 其他党派的官员全部竖起了耳朵。 面色难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睿王也看向苏侯爷。 苏侯爷冷笑道:“皇上说的话,难道还有假?当然是真的了!凌王殿下聪明绝顶,成功配制出匈奴的火雷,又有何难?哼!有些人一个个的,都盼着匈奴攻进来,是不是想浑水摸鱼啊?” 李丞相听着这指桑骂槐的话,脸色一沉,道: “苏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谁会盼着匈奴打进来?我们只是震惊而已,凌王也是瞒得够深的,这些日子竟一点消息都没有透出来,害我们和百姓担心不已。” “丞相这是在埋怨凌王殿下?不瞒紧一点,匈奴若是知道了消息,还有今日的胜仗吗?丞相莫不是年纪大,脑子不好使了,倘若如此,不如早早告老还乡,免得今后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胡话,丢了一世英名!” “你!” 李丞相气得七窍生烟,却又说不过苏侯爷。 二皇子忽然开口道:“请问苏侯爷,大皇兄他是何时开始制作火雷的?” 苏侯爷看了几眼二皇子,笑道:“二殿下,这臣哪知道?臣也只是因为臣的儿子在边关,所以知道得比诸位多上一点,二殿下如果好奇,可以去询问陛下。” 哼! 他要是去问父皇,父皇不知会怎么阴阳怪气的说他。 苏侯爷告退,先行离开,显然是不想继续透露口风。 毕竟事关火雷,不是小事,皇上早已令人严格管控铁器硝石等物,并放置了不少在京中,就是等着君御炎傅将军等人归来,将火雷的制作方法交给皇上。 这样威力强大的武器,只有握在自己手里头,皇上才能放心。 “二皇兄,可惜你受了伤,半途回来了,否则,论功行赏,二皇兄也该是个大功臣才是。” 三皇子出声说道,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全场都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仿佛有无形的硝烟在弥漫。 二皇子脸上温润的笑意不变,看向三皇子:“三皇弟说的是,造化弄人,我伤得不是时候,确实可惜了,不过打了胜仗,我也心情欢悦。” 忽地,他话音一转:“听闻三皇弟府上近日一直在寻找好郎中,可是身体哪里不适?需要皇兄帮你推荐吗?” 三皇子脸色大变。 第236章 是凌王妃陷害娘娘 三皇子回到睿王府后,脸色低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行事隐秘,如果二皇子没有盯着他府中的一举一动,是不可能发现他找大夫的事情。 回想起二皇子当时那戏谑含笑的神色,三皇子便恨得咬牙切齿。 “殿下你别生气,生气对您的身体也不好,南边传信回来,说是已经找到了一个很有名的神医,正在回京的路上,一定能给您看好!”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婢女,但她却不像其他婢女那般战战兢兢,说话很是条理清晰,落落大方。 三皇子摔了几对花瓶,地上全是碎渣,这个婢女对其他下人使了眼色,一边推着三皇子的轮椅往书房里去,下人们连忙将地上收拾干净。 “真的找到了一个神医?” 三皇子半信半疑,神色阴鸷,“银珠,要是你敢骗本王,本王可不会再念什么旧情!” 银珠笑道:“我骗殿下做什么啊,您应该听说过北翟南苗,说的就是南北两位神医。那翟神医如今老眼昏花的在凌王府上养老,可苗神医却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他能来,殿下的病一定能够治好。” 三皇子神色有些松动,挑眉道: “竟是苗神医?不是说他性情古怪,等闲请不动他?你竟然把他请动了?” “我与苗神医的儿子幼年相识,还救过他的性命,我请,他们自然是要来的。” 三皇子闻言露出笑容:“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本王小看你了。” 他握住了银珠的手,“如果本王的病能治好,等将来障碍扫除,本王当上太子,就封你的侧妃,还你卓家荣耀。” 银珠眼眶微红:“能陪伴在殿下身侧,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如今得到了殿下承诺,我受宠若惊,万万不敢想卓家的事。” “有什么不敢想的,你卓家是因为得罪了凌王,被凌王抓住罪证,将你们卓家上下女人充妓,男人流放千里干苦活。本来只是一点小事,凌王害你们至此,等我当上太子,势必起复卓家,让你父兄他们全部回京!” 三皇子话说完,银珠的眼睛更红了。 她跪在地上,趴在三皇子的腿上无声哭泣,三皇子用手剥开她的刘海,便看见了一个“妓”字,是用圆形的铁烙烧红后印上去的,桌家女眷,人人额头上都有这样一个印记。 银珠艳丽的容颜,便被这个印记破坏了几分。 但她抬头看着三皇子,泪眼朦胧,红唇娇艳,三皇子便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年少时,初遇卓银珠时的悸动。 卓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卓银珠的父亲本是督查院左都御史,正三品大员,和如今的大理寺卿司空复同等级。 亦是天子耳目,参与重大案件的三司会审,可谓实权在握。 卓银珠身为卓大人幼女,不像卓家大小姐那样名声响亮,也很少出来见人,听闻幼时被人拐卖,几年后才找回,性子跳脱,虽没有失去清白,但难找婆家。 因为京城的大户人家都在乎名节,卓银珠被找回来时已经十四了,谁知道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三皇子初见卓银珠时,是在三年前的皇家狩猎日,他打猎跑了很远,忽然看到有众多七彩蝴蝶盘旋,下意识走过去,就看见了正在天然汤池里洗澡的卓银珠。 彼时他才十六,母妃不让他过早经历女人,是以没见过这样的一幕,只觉得惊为天人,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去后他就暗中找到父皇,让父皇赐婚,父皇自是不愿意,因为他是未来的太子,他的太子妃,必定是人品样貌家世处处出众的人。 卓家底蕴不深,助力不大,父皇要他娶的,是像傅宝珠那样的将军之女,或是别的大世家之女,但不能过早给他定下婚事,免得暴露了他和他母妃。 在父皇面前,他向来听话。 但那之后,他经常去找卓银珠。 却不料,今年上巳节刚过去没多久,卓家突然被卷进了贪污大案。 左都御史有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之职,为天子之耳目风纪,卓大人却利用职务之便,收取贿赂,徇私枉法,皇上大怒,卓家上下一夜之间全成了罪人。 三皇子当时正好不在京中,况且几年过去,他对卓银珠新鲜感不在,因为身边已有更多妖娆女子,所以得知此事之后,也只是找人把卓银珠捞出来,其他卓家人则全去了该去的地方。 但底下人带着卓银珠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山洪,卓银珠被卷入洪流中,三皇子还以为她命不好死了。 没想到一个多月前,卓银珠找到了他。 可惜他已经不能人道,且性情大变,对卓银珠非打即骂。但卓银珠任劳任怨,不卑不亢,不曾嫌弃他有隐疾,还积极安排府里的人去南方寻找神医。 还真让她寻到了。 三皇子轻拭她脸上泪水,脸颊娇嫩细腻,白皙如玉,额头上的印记便更显得破坏了她的美。 他心中不免怒恨:“大皇兄害你至此,本王将来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银珠感动不已,把脸埋在他腿上伤心痛哭,嘴角却勾起一道冷笑。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眼睛都有些红肿了: “殿下,凌王如今打了胜仗,想扳倒他,怕是更难了。我报不报仇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挡了殿下的路啊。而且,我怀疑之前在宫中,凌王妃是故意假借动了胎气之由,不想给殿下您看病。您说,她不是猜到了什么,把这件事告诉了二皇子,二皇子才会故意在朝堂上,对您说那番试探的话?” 三皇子面带怒气:“你是说,那女人是假装动胎气的?” “是呀,前几天,我跟着您进宫见静妃娘娘,静妃娘娘亲自对我说的,她说素锦是无辜的,素锦跟了她十来年,不会做出害她的事情。而且静妃娘娘本来就是装病将凌王妃引去,想让其为您看病,并非被人暗害。又怎会那么巧的,有伤害肠胃的药粉出现在娘娘殿中呢?定是凌王妃自己故意动了胎气,害得素锦被皇上杖毙,为了素锦,娘娘伤心了很久呢。” “那个贱人!” 第237章 王妃,您师兄前来拜访 君御炎此次立了大功,收回城池不说,还生擒了匈奴二王子。 父皇对其再是不喜,也会大加嘉赏对方,论功行赏。 因为全大燕的百姓都看着。 三皇子当然心中不爽,他本以为此次君御炎去边关,将会苦战个好几年,远离权力的中心,就算今后能回来,也无缘皇位。 谁能想到,君御炎傅将军等人竟然这么突然的就打了胜仗,让匈奴没有还击的余地,如今京城的百姓全都交手称赞,一口一个战神王爷。 其他皇子的光芒全被君御炎所掩盖。 三皇子心中本来就嫉恨着,突然听到银珠说当初是凌王妃陷害母妃身边的宫女素锦,并且猜测出他身体有疾,故意不给他医治,还把此事告诉了二皇子,他顿时更加恼恨。 银珠看着他的神色,火上浇油道: “如果不是凌王妃,二皇子又怎么可能知晓呢?卓家当初还没出事时,我在京中就经常看到二皇子与凌王妃幽会,虽说成婚后,两人无甚交集,可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凌王妃一定帮着二皇子对付您呢。” “凌王妃现在应该很得意,凌王打了胜仗,她捐献粮食禽肉也获得了好名声,搞不好啊,等凌王回来,她还会撺唆凌王对付您,毕竟,您才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不管她是想让二皇子还是凌王当太子,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您啊。” 三皇子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说得对,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脸上有胎记,丑陋无比,如今虽有了一张倾城容貌,却心如蛇蝎,可恶的是她本事倒是不小,经商有道,敛财能力一流。将来她无论是帮凌王还是帮二皇子,对本王来说,都是一个大麻烦!” “是啊,谁能想得到,以前一个最不起眼的丑女,如今竟有这般大的能耐?” 银珠眼底闪过浓浓的嫉恨,一闪而逝,她接着道: “趁着凌王还未回来,除掉她,才是一劳永逸。听说凌王对她十分宠爱,也让凌王感受一下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三皇子笑了,他把银珠的下巴抬起来。 “银珠,你这样恨凌王?本王记得,你以前好像很爱慕凌王,当初,本王想让你当侧妃,你如何都不愿,是因为你心里有凌王。” 银珠连忙道:“怎么可能?我当初只是年龄还小,且又回卓家没多久,只是想多陪伴在父母身边,所以没有想过嫁人的事。事实上,自殿下您不小心看了我的身子以后,我心里便一直默认自己是殿下的人了。” “真的?”三皇子眼睛一亮。 他没想到银珠竟不是爱慕凌王,而是这几年心里一直有他。 见银珠羞涩点头,三皇子面容得意: “好,看在你一心只在乎本王的份上,本王一定会帮你卓家报仇。你说除掉凌王妃,本王便帮你除掉凌王妃。你说,是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把凌王妃从王府里引出来?她如今假借动了胎气之名,早已不出王府多日了。” 银珠也微微一笑:“殿下可能不知,南边来的苗神医,与翟神医同出师门,等半个月后,苗神医到了京城,自有办法将翟神医与凌王妃引出来。” “哦?好,此事全权交给你去办。本王等你的好消息,需要什么,府上的人手你尽管安排。” 说着,三皇子取下腰间的玉佩给她。 在睿王府,见此玉佩如见睿王,府中之人,可任凭银珠差遣。 转眼过去了十余天。 凯旋长得极快,它才两三个月大,还是幼狼,但四肢矫健修长,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个头都到成人大腿位置了,耳朵尖尖,闻声而动,十分警醒伶俐。 “凯旋吃这么多,怎么光长骨头不长肉啊,有的小狗小时候肉嘟嘟的,才可爱呢。” 春桃笑着说道,凯旋也就刚到王府那会儿有点可爱,现在仿佛抽条了似的,脸都显得尖尖的了,好像到了尴尬期。 慕容九忍俊不禁:“我听三哥说,凯旋的那个狼群群族都是很大的个头,在草原上称霸,凯旋今后应该也比普通的狼要大很多,所以早早就开始长身体了。这不好么?以后它说不定立起来比你还高呢。” 春桃张大了嘴:“能长这般大?那今后一定很威风!” 威风是威风,怕是一出现,就得吓得那些胆小的夫人小姐们花容失色了。 慕容九是打算让它再长大一些,将它放归山野,毕竟是野狼,山野草原才是它的家。 凯旋现在还还小,听说狼群会欺负独狼,它又是一身雪白的皮毛,更会遭到狼群的排斥,等它等威霸一方,征服狼群成为狼王的时候,才是放生的时候。 到时候,可以让君御炎陪她一起将凯旋放生。 想到这里,她问春桃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日二十四,明日就是大雪了,真是奇怪,往年京城这个时候已经降雪了,今天的初雪都还没下呢。不过也好,王爷快回来了,若是下了雪,大军还是受冻!” 春桃语气雀跃,慕容九也会心一笑。 今年冬日会有大雪,来年将是丰年,希望君御炎能赶在下雪前回来。 算起来,最多还有十来日,君御炎和父兄就要回来了。 边关的战争结束之后,还有很多的善后工作,七天前,君御炎传信告诉她大军已经启程回朝。 匈奴二王子被押解进京。 届时,匈奴会派使臣来京城赎走二王子,并带来赔偿。 之所以没有去反攻匈奴,是因为再往上是广袤的大草原,地广人稀,占领了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汉人不像那些游牧民族,生活习俗也不一样。 倒不如让匈奴赔偿金银充盈国库,赔偿牛羊战马等,一举切断了匈奴的根本,让其只能苟延残喘,再不敢进犯大燕。 因为君御炎和父兄快要回来,而且几人都不曾受伤,慕容九这阵子心情大好,饭都多吃了几碗。 这时,林管家来禀报:“王妃,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您师兄的男子,前来拜访您。” “师兄?” 慕容九眼睛眯了起来。 第238章 师兄下次洗干净了再来 翟神医只有慕容九一个徒弟。 但她确实还有一个师兄,乃苗师伯之弟子,也是苗师伯的亲子,名苗无邪。 苗师伯与师父师出同门,不过两人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八年前就已断绝了往来,之后再无交集。 慕容九与这位苗师兄,也谈不上任何情谊,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 但她却知道,这位苗师兄因何而来。 因为,上辈子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卓银珠应该已经回京了。 她是在三皇子的睿王府呢,还是在二皇子府呢。 这辈子发生了诸多改变,三皇子被皇上放在了明面上与二皇子博弈,很多人都正在站队。 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二皇子才是太子的最热人选,三皇子依然不起眼,没人知道皇上暗宠静嫔与三皇子之事。 卓银珠此人聪慧且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想为卓家报仇雪恨,想摆脱奴籍,更想攀上高枝。 她攀的高枝便是二皇子,上辈子也攀上了,卓家起复之后,她又成了卓家千金,成了太子的两个侧妃之一。 正妃是慕容曼,两个侧妃分别为云薇薇和卓银珠。 之所以想到卓银珠,正是因为她这位师兄,唯卓银珠的命令是从,他爱慕卓银珠,为了对方,甘愿做一切事情。 慕容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对林管家说:“您先在这儿休息会儿,不必急着去回话。” 林管家不知她是何意,却不多问,躬身道好。 慕容九又对春桃道:“去将我压箱底的那根银簪子找出来,挂了个包子样小玉坠的。” “奴婢记得!” 春桃前阵子才收辍了箱笼,记得压箱底的首饰盒里,有这个一个银簪,当时她还笑着说这簪子够特别的呢。 春桃速度很快,翻出来后用布巾擦了擦,才送到慕容九面前。 慕容九的首饰都保养得很好,即使很久没有戴过了,也没有发黑,只留下了一点岁月的痕迹。 她把包子样的玉坠摸了摸,对春桃说: “我第一次遇见师父时,他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地上,因为身上有肉包,正被一群狗围着,我拿着比当时的我还高的棍子,把狗也赶走了,师父就把包子全赏给了我。谁知我这么几岁大了,竟从未吃过肉,吃完便胃肠不适,上吐下泻,师父酒也醒了,给我熬药治病,我就这样缠上了师父。” 春桃眼眶微红,她知道王妃小时候的遭遇,翟神医在王府里有时候喝多了,就会讲王妃小时候被庄子里的下人打骂的事情,因为这,王府的人都恨死王氏那帮人了。 “哭什么呀傻丫头,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我说这样呀,是想起了这只簪子的来历。师父觉得是那几个肉包与我结缘,这簪子,就是他送给我的,上面的玉坠,也是他找人雕刻的呢。” 只是后来有一次险些被人偷走了,她才收起来,再不舍得戴了。 慕容九让春桃重新给她梳个发髻,将这个簪子插在后面,前面插上的,都是君御炎送给她的华美簪钗,于是这个小银簪就更不起眼了,只在后面起一个点缀的作用。 “王妃,您真要去见您那个师兄吗?要不要等王爷回来了再见他?也不差这几日。” 红仪出声劝道。 她敏锐的觉得,王妃对这个突然来的师兄很冷漠,而且还有恨,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王妃要去见一见。 慕容九对她道:“他千里而来,我若一次不见他,下一次,就不知道在什么场合上了。” 红仪听出王妃的话外之音,反而更加疑惑了。 慕容九没有解释。 上辈子,她就没有见苗无邪。 再见时,苗无邪已经成了二皇子的座上宾,而君御炎便是在那场宴会上,中了暗算,体内有了蛊毒。 只是慕容九当时对君御炎不在意,且很快早产,大出血,险而又险的把两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没多久,二皇子就将她和两个孩子接走了。 如今苗无邪的到来,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们没有杀君御炎,想来仅仅是因为边关需要有人去抵御匈奴大军。 而自己早产,想必也和苗无邪有关,因为当时是突然发作的。 应当是卓银珠指使。 不知为何,卓银珠对自己有一种说不清的恨意,自己自认从未招惹过她,但她却多次想置自己于死地。 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能活下来,不仅是命大,还与君御炎的守护有关。 可前世自己迷迷蒙蒙,仿佛被二皇子迷了心智,实在亏欠君御炎良多。 想到这里,她心中愈发想念君御炎。 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欢快的踢了踢脚。 慕容九连忙停下,等孩子踢过了,又安静下来,才继续往前走。 林管家已经去将苗无邪带进王府,带去会客的花厅。 慕容九先一步到了花厅,坐在中央的主座上。 苗无邪进来时,目光落在慕容九脸上,眼神微微一晃,惊艳转瞬即逝。 他貌若潘安,身如玉树,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更将他衬得出尘脱俗,谁又能想得到,看着如此光风霁月的男子,竟是个擅长用毒的,整日与那些丑陋的毒虫打交道? “师妹,一别数年,别来无恙?” 苗无邪拱手问候,看起来温和有礼,脸上带着清浅笑容。 慕容九淡声道: “我记得,师父与师伯早在七年前就已决裂,你我虽是师兄妹,却早已名存实亡,况且你我二人从前也无情谊可言,我实在想不明白苗师兄来见我是为何事?” 苗无邪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才道: “我与父亲有事来京城一趟,听闻师妹怀了双胎,却动了胎气,在王府内养胎,父亲便交代我来王府见见师妹,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想师妹如今贵为王妃,却是瞧不上我这认识于微末的师兄了。” 慕容九道:“那真是多谢师伯与师兄了,不过说句老实话,我实在不喜欢师兄身上毒粉的气味,你应该知道我嗅觉灵敏,异于常人,别人闻着觉得清爽的气味,在我这儿,却比硫磺还冲。如果师兄真想帮我,麻烦下次洗干净了再来。” 饶是苗无邪看起来脾气好,听了她这一番话,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第239章 凌王一辈子的噩梦 苗无邪已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眼窝深邃,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不笑的时候,便显得有些阴沉了。 看到他,慕容九想起苗无邪的母亲,那个可怜却绝色的女人。 苗无邪长得很像他母亲,是苗师伯用强用药抢回来的女人,因为一直想跑,被苗师伯用铁链拴着,关在漆黑的小屋里。 慕容九当初还试图放走过对方,可惜才跑了几里路,就被苗师伯抓住了。 师父和苗师伯,也是因那件事为引子,翻出了很多旧事,因而当场决裂,师父当夜就带自己离开了湘西。 “师妹,我一片好心,为何你却语出伤人,你我师兄妹二人七年不见,都已不复当初年幼无知,且师叔与我父亲之恩怨,也不该连续在我们身上,不是吗?” 苗无邪看着她,深藏起眼中的厌恶。 但慕容九却看得分明,因为这样的眼神,前世她看到了很多次,那时她不明白,自己何处令他厌恶? 后来是明白了,但她不屑于解释。 现在她也不会解释,她直接站起身来,朝苗无邪走近。 “苗师兄,我叫你一声师兄,是看在你我的医术是同出一门。你来见我,真是那么好心?我不信。就像当年我想救琼姨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却让银珠告密给你父亲,你生来就像你那冷血的父亲,自私无情!” 苗无邪变了脸色,“你,你说什么?” “你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银珠告密的吗?当时我找到钥匙,带琼姨离开时,只有银珠看到了,她答应不告诉苗师伯,只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让银珠告密,苗师伯能那么快发现?” 看着苗无邪眼中露出震惊、不解、不信等复杂的神色,慕容九冷笑: “怎么,被我说穿了你卑劣的心思,恼羞成怒了吗?苗无邪,这里不欢迎你,下次也请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今后不想与你这样的人有任何牵连。”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苗无邪立刻朝她转身,沉声道:“站住,你说清楚,当年……” 话还没说完,他眼神再次发生变化,身形仿佛被人钉在了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慕容九脑后发髻上插着的那支不起眼的小发簪。 发簪上垂下一个翠绿的小包子,带着一条条小褶皱,饱满,莹润…… 睿王府。 三皇子将银珠搂在怀里,重重的在她额头上亲了几下。 “银珠,你真是本王的福星,多亏了你将苗神医请来,本王的病才能得到医治!苗神医说,最多调养一个月,就能让本王雄风重起!到时候,本王一定只宠幸你一人,其他莺莺燕燕,全清出睿王府!” 卓银珠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轻轻的拍打了三皇子胸口一下。 “讨厌,殿下,人家还是黄花大姑娘,您不害臊,银珠还害臊呢。” 三皇子惊喜道:“真的?你真的干干净净的,当初充作军妓后,那些人没碰你?” 卓银珠目光微闪,笑着道:“我一直为殿下守身如玉,他们想碰我,我以死相逼,就没人敢碰我了。” “好好好,那好了,那你一个月后一定要好好准备,本王肖想你肖想了好几年,到时候一定让你好好快活!” 三皇子满脸淫笑,手也不老实的乱动。 许是得知自己将来能够人道了,三皇子说话愈发放肆无忌。 他身心得意,自然没有看到卓银珠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与嫌恶。 过了好一会儿,三皇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你那师兄能让凌王妃出府吗?” 卓银珠闻言便勾起了嘴角:“当然能,只是可能需要点时间,我师兄擅长用蛊用毒,只要下蛊成功,就能控制凌王妃。” “这么厉害?他们不会对本王下蛊?”三皇子有些警惕。 “当然不会,我是我师兄的救命恩人,他什么都会听我的,而我是殿下您的女人,他们自然不会伤害您,还会利用自身本领,帮您得到属于您的太子之位呢。” 三皇子听了很高兴,好奇的问她,“你当初怎么去了湘西了?又怎么成了那苗神医的徒弟,还救了你师兄的性命?” 卓银珠道: “小时候我和姐姐在庙会上走散,然后被人牙子迷晕后带走了,多次辗转,被一个湘西的地主买去当了丫鬟,结果那户人家没几年就被仇家给灭口了,我机灵躲在地窖里,侥幸逃了一命。 因为我一直记得我是京城的小姐,便想自己回京,走到一个大山底下的时候,看到有个少年被毒蛇咬了,我便用银簪子划开他被咬的地方,给他把毒血吸了出来,见他没事了,就去给他采草药想给他敷一敷,回来便见到他父亲找了过来,也就是苗神医。这样,我才成了师兄的救命恩人。” 三皇子感慨:“银珠真是有勇有谋,果然福运好,不然也不会成为苗小神医的救命恩人。” 卓银珠笑道:“是啊,遇到殿下,也是银珠的命好,福缘深厚。” 三皇子笑容更加灿烂。 “所以在你救了苗小神医之后,苗神医他们就收留了你,教你医术是吗?” 卓银珠点头:“是啊,我觉得有医术傍身也很好,可惜学的时间太短,还没学几年,我父母就派人将我找到,把我接回了京城。却不曾想,后来卓家出了那样的事……” 说着说着,她红了眼眶。 三皇子满眼心疼,帮她擦泪道: “别伤心,跟了本王,以后你只等着享福,卓家的仇,本王帮你报。凌王妃若是中了毒蛊,能够控制她的行动。本王就让她在凌王凯旋回京的当日,当着凌王的面,从城墙上跳下去,一尸三命,你觉得可好?可解气?” 这样恶毒的话,三皇子说出来的语气却仿若稀松平常一般,好像要害死的,只是小猫小狗。 卓银珠眼底闪过光亮,嘴角也翘了起来。 “那样的话,凌王一定会很痛苦,那个画面,将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第240章 她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苗无邪僵硬的愣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时,眼前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了,连同那脆嫩的小包子玉坠,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是他的错觉。 “慕容九!” 他呼吸急促,急切的往外走,想去找慕容九问清楚。 然而王府侍卫出现,将他团团围住,不让他往他不该去的方向走动半步。 “苗公子,请。” 常崇海将人往出府的方向请。 苗无邪看着王府众多侍卫,以及内力深厚的常崇海,知道硬闯不得,除非慕容九愿意见他。 他压下心头复杂思绪,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领头的常崇海道: “请这位侍卫告诉师妹一声,我与她之间,可能有诸多误会,苗某想与她再见一面,说清误会。” “抱歉,王妃已经交代,与苗公子无甚情谊,没什么好说的,将来若是苗公子再来王府求见,只有两个字,不见!苗公子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请。” 苗无邪握紧拳头,可随即想到他之前对慕容九的恶意,不免心虚了几分。 浑浑噩噩出了王府,他在大街上站了许久,脑海里闪过慕容九说过的话。 她说当年是自己让银珠告密,害父亲抓到母亲。 父亲却告诉自己,是慕容九帮着母亲与翟师叔私奔,被银珠发现,告诉了他,才将母亲抓了回去,和翟师叔彻底决裂。 没几日,母亲用绑着她的铁链,吊死在了那漆黑阴暗的小屋里,他彻底失去了他的母亲。 所以他怎能不恨慕容九和翟师叔呢? 如果不是他们带母亲私奔,母亲或许不会自杀,他们却说走就走,一了百了。 事情过去了七年,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事情和他想的,相差甚远。 他在想,如果银珠没有向父亲告密,母亲跟着翟师叔和慕容九离开,那她是不是还能活下来,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他不愿相信慕容九的话,因为后来两年,是银珠陪伴着他,陪他走出失去母亲的痛苦。 银珠于他而言,是一种救赎。 直到他转身看到慕容九发髻上的银簪后,他对银珠所说的话,终于产生了怀疑。 那个银簪,曾被濒死时意识不清的他抓在手里过,那小吊坠是个小包子,他记忆犹新,可能人快死了,对最后所握住的东西是有情感的,他今日看到簪子的那一刻,便回忆起了那一日被毒蛇咬后,发生的事情。 为了学父亲养蛊,他找遍了山上的毒物,一日,他找到了一条剧毒的细红毒蛇,抓蛇时却被毒蛇咬在了手腕上。 毒性迅速发作,在他以为他就要死了的时候,因中毒而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少女。 她没说一句废话,第一时间上来,用尖锐的簪子划破他的手,将毒血挤出,接着又帮他将剩余的毒血吸出,簪子上挂着的吊坠晃来晃去,被他下意识的攥在了手里。 他清楚的记得它的触感。 他隐约看见少女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这才意识到,他不仅看不清,也听不见了。 毒素已经进入了全身,但是濒死感消失了,他知道,因为少女处理得及时,他活了下来。 少女从他手里拿走了簪子,他下意识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 少女走了,没多久,他父亲来了,给他吃了解毒的药丸,吐出了几口毒血,他能坐起来了,眼睛也能看得见了。 “父亲,刚才那个少女呢?您见到她了吗?” 刚问出口,一个少女抱着一堆草药过来,怯生生的,好像松了口气的说道: “你醒了?我方才去帮你采药了,想帮你敷一敷伤口,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那少女,便是七年前的银珠。 当时,他只觉得感激,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后来问银珠她的包子簪子呢,银珠只说是采药的时候不见了,自己身体好了之后还随她去山上找了几次,可惜一无所获。 如今回想起来,苗无邪也记起了卓银珠怀里抱着的草药,那不是什么草药,只是些随处可见的野草罢了。 像是临时扯来的。 苗无邪一动不动的站在王府外的大街上,眼神愈发冰冷。 “不。” 他忽然摇头,喃喃自语:“银珠怎么可能骗我?那几年,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走出阴霾,做不得假。银珠的簪子丢了,说不定,只是她捡着了。” 他骤然转身,往三皇子的睿王府方向走去。 慕容九从花厅离开后,没有回后院,去见了师父老人家。 “师父,您刚才有没有发现苗无邪在府里下蛊?” 虽说她故意让苗无邪发现自己才是当初救他的人,但苗无邪这人性格估计已经被苗神医给养歪了,怕是坏得流油,不一定能够良心发现。 所以在让苗无邪进府之前,慕容九就派红仪去知会师父一声,让师父在暗中盯着点苗无邪,看他会不会在王府里下蛊。 师父可是他们苗家蛊毒的克星。 “那个兔崽子,确实下了蛊,他刚走进王府,就把蛊虫放在了进门处的假山石上,老头子我怕打草惊蛇,没有立刻弄死那蛊虫,担心苗无邪重新下蛊。谁知他离开之前,居然把蛊虫给收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一边说,他一边给慕容九把脉,担心苗无邪暗中给她下蛊。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看来真的是良心发现,你身体没事,没有被暗算。” 慕容九道:“也不能放松警惕,他和苗师伯来了京城,怕是要卷进夺嫡风波。也不知道苗师伯能不能治好三皇子的隐疾。” 翟神医道:“是不能放松警惕,但也不用怕他们,你师父我还在呢。当年你师伯不如我,这些年过去,他同样不如我。” 慕容九笑道:“说的也是,师父天下第一,无人能敌!” “嘴贫!” 话说苗无邪回到睿王府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之前浑噩的神色,面容上带着几分清浅笑容,翩翩如玉,见谁都笑。 仿佛戴了一层看不见的面具,把真实情绪藏在心底深处。 第241章 三哥中蛊了! “师兄!下蛊成功了吗?” 听闻苗无邪回了睿王府,卓银珠马上就找了过来。 苗无邪看着她的脸,以及有些红肿的唇,心中竟没有醋意大发,只觉得复杂无比,千头万绪。 最终他只是摇头道:“翟师叔在她身边,相较以前,翟师叔看不清东西,反而嗅觉更加灵敏了,所以我没有下手的机会。” 卓银珠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眉头皱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慕容九待师兄你如何?下次还能再进凌王府拜访吗?” “她对我厌恶,骂我自私无情,质问我为何让你向父亲告密,害她和翟师叔没能救走我娘。” 这话一出,卓银珠眉心都狠狠跳了几下。 她连忙道:“她真是撒谎成性,当年,分明是翟师叔看上师娘的美貌,要带师娘私奔,慕容九助纣为虐,竟然倒打一耙,比从前更坏了。 师兄你还记得吗?当年我救了你,你和师父收留我,正好慕容九与她师父也来了山庄。因为你们对我好,她羡慕嫉妒,居然将我推入冰冷的水池中,还狡辩说是我自己摔下去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在撒谎骗人。” 见苗无邪不说话,卓银珠有些着急了,“师兄,你不会相信了慕容九的满口谎言?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师父。” “问我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头子杵着拐杖走了进来。 一眼看去,只觉得他又瘦又矮,皮肤干枯,眼神阴鸷,嘴唇乌黑,与苗无邪长得没有一处相似。 二人站在一块,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会是父子关系。 卓银珠连忙挽着苗神医的胳膊,撒娇道:“师父,师兄不知从慕容九那里听到了什么,竟然来质问我当年师娘的事情,您快帮我说说话,不然师兄都不信任银珠了。” 苗神医冷声道:“那个慕容九不是什么好东西,与姓翟的一丘之貉,怎么,你去了一趟凌王府,不仅没有办成事,还被慕容九给哄骗了?” 苗无邪道:“我怎会被她三言两语哄骗,在我眼中,银珠才是我的师妹,她顶多算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罢了。” 苗神医冷哼一声: “这还差不多!你记住,你母亲是因他们而死。她精神失常,你小时候她总是动手打你,有一次还想掐死你,我为了你的安全,才会将她绑着关起来。但姓翟的却看上了你母亲的美貌,强行将她带走,若不是银珠及时发现,我头上都要戴绿帽了!你母亲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刺激,这才会寻死,是他们害死了你母亲!” 苗无邪温顺低头,“儿子明白,是他们害死了母亲,这个仇,儿子会亲自报。” “你知道就好!你师妹不过是让你给慕容九下蛊,连这你都做不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想个办法,将她引出凌王府,我亲自给她下蛊!” “父亲,儿子是被慕容九赶出凌王府的,她说下次不会再见儿子,让我不要再去找她。” “好大的架子!” “师父您别生气,慕容九现在是凌王妃,身份不同以往了,自然架子大了。既然见不到她,我们不妨从王府里的下人下手,控制王府的下人,再将蛊虫转移到慕容九身上去。” 苗无邪抬头看了一眼卓银珠,眼底闪过复杂。 他之所以答应卓银珠去给慕容九下蛊,是因为凌王害她卓家满门被抄家流放,女子被充作军妓,当他来到京城看到她额头上烙下的印记,便恨得发狂,恨不得杀凌王满门。 慕容九是凌王妃,伤害她就是伤害凌王,一开始,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可现在,看着卓银珠怨毒的神色,他一时间竟觉得陌生无比。 伤害慕容九,真的只是因为凌王吗? 还是说,她对慕容九有私恨? 当年,推她下水的,到底是慕容九,还是她自己? …… 慕容九对睿王府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 即使知道苗神医父子和卓银珠三人都是硬茬,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有师父在呀。 上辈子,师父为了替她找去除胎毒的药,早早殒身在大山之中,但现在,师父好好的在她身边。 有了防备后,师父带着小文一起制出了许多药粉,专门防毒虫爬进王府的,在王府四周的每个角落都撒了厚厚一层。 还给王府里的每一个下人服用了预防蛊虫的汤药,还告诉所有人入口的食物要仔细查看。 其实蛊虫没有传闻中那么邪乎,不能轻易就入了人体,要么通过伤口进去,要么就通过口鼻进去。 接着蛊虫才会慢慢钻入人的血脉之中,但需要过程,三到五日不等。 提前服用了药物的话,若蛊虫进入体内,就容易受到刺激来回乱窜,人也会感到疼痛,有所察觉。 在这三到五日,蛊虫进入血脉中之前,利用药物将其杀死在体内是比较容易的。 但进了血脉,就没那么容易杀死了。 人也将受到蛊虫控制,做出一些异常的动作,但也仅此而已,蛊虫是没法控制人说话的。 翟神医每日都煮好几大锅汤药,这日三哥傅翰正好有空来了,慕容九也给他灌上两碗。 没想到,他刚喝上,还不到一刻钟,突然感觉肚子剧痛无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人也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慕容九脸色一变,连忙给他把脉,一边让红仪去喊师父过来。 师父来的很快,解开傅翰的衣裳,腹部皮肤底下清晰可见一条漆黑的影子在乱窜。 “师父,这只蛊虫快进我三哥血脉里了!” “别怕,还来得及,拿银针来。” 春桃早就将慕容九的药箱拿了过来,闻言连忙递来银针。 红仪则扶着慕容九起身,她肚子太大,刚才急忙蹲下,这会儿已经跪坐在地上了。 慕容九没有强撑,对和师父一块儿来的小文道:“小文,你帮我去取这几味药过来。” “不用了,丫头,我提前制了药丸,一会封住蛊虫后再给他服下。” 师父一边挥动银针,一边说道。 慕容九点头,握紧了拳头。 今日若不是三哥正好来了王府,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算起来,三哥竟在苗无邪来王府那日之前,就已经被人种下了蛊虫! 防不胜防! 第242章 以我自己做饵 慕容九看到三哥中了蛊,才意识到卓银珠等人的恶毒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她以为卓银珠痛恨的只有凌王府的人,却不料,连她兄长也不放过。 可能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这种事,所以她放松了警惕。 也可能上辈子发生过,只是她不知道。 因为不一定是卓银珠所为,也可能是三皇子指使。 但慕容九有种预感,她觉得,卓银珠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嫉恨。 上辈子自己真实身份不曾揭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兄是谁,但这一世,将军府高调认亲,王氏被砍头,永宁侯府侯位被褫夺,自己的身份在大燕可谓是人尽皆知。 卓银珠见不得自己好过,在苗家父子来到京城的那一日,就让他们去给三哥下了蛊。 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看着三哥痛苦隐忍的神色,慕容九眼底闪过怒色。 她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但卓银珠等人之所为,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在封住蛊虫,给傅翰喂下一枚药丸之后,翟神医拿出匕首划开他腹部的一层皮肉,露出一只指甲大小的黑色毒虫来,正在蠕动。 慕容九已让红仪点燃了烛火,毒虫一被挑出来,就立刻被放到了烛火上炙烤,那毒虫突然奋力挣扎扭曲,下一刻便被烧成了灰烬。 这世间,所有的蛊虫都怕火, 然而蛊虫进入了体内血脉中,就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取出来的事了。 “哼,可惜不是子母蛊,否则这一烧,定叫背后那下蛊的人吐上几口血!” 翟神医也神色愤怒,一边替傅翰把伤口包扎起来。 子母蛊和普通蛊虫不同,需要养蛊人的心血来养,相对而言威力也更强,如果杀死一只子蛊,母蛊也受到影响,养蛊人也要遭到反噬。 傅翰又吐出了一口毒血,整个人像是被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出了一身冷汗,但他精神好了很多,蛊虫一除,疼痛也消失了。 慕容九忙问他有没有入口什么可疑的东西。 “四日前,我有事骑马出城,恰巧遇上了三皇子的马车回城,下马行礼时,见到一女子探出头来,有些眼熟,但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是卓银珠!三哥你没有见过卓银珠吗?” “谁?卓家人吗?和卓金珠是姐妹?好像长得不怎么像。” “是不怎么像,但确实是卓金珠的妹妹,从小走失,前几年才找回来,可能卓家怕她丢卓家的脸,不怎么让她出门。” 她记得这几年她也只见过卓银珠一两面。 反倒是卓金珠时常出现在各个宴会上,极少带上卓银珠。 在卓家没有出事之前,卓金珠和慕容曼颇有几分齐名的意思,被人戏称京城双姝,没几个人知道卓家还有一个银珠。 卓家出事时,是在慕容九重生之前不久,只是因为上辈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所以印象不深刻,觉得十分久远了。 “可我不认识她,也不曾招惹她。不过那日我用带的水囊喝水时是感觉到了异样,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滑了下去,当时没放在心上,以前跟着父亲练兵的时候,带沙子的水都喝过。” “定是有人给三哥你的水囊里投放了蛊虫。” 傅翰沉吟:“有可能,水囊我是挂在马上的,并非时刻不离身,若是有心,就能找到机会。” 慕容九道:“都是因为我,三哥才会遭到暗算。卓银珠从小就很狠毒,对她自己也下得了狠手。” 她将以前跟着师父去湘西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那时也才十岁出头,竟然顶替你成为了那苗无邪的救命恩人?真是善恶打娘胎里就定了,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心机。还怕苗家父子发现你才是他们的恩人,于是故意自己跳进水中,诬陷于你,太可恶了!” 慕容九那时去采药,回来就看到苗无邪对着卓银珠一口一个小恩人。 她手里的蛇药也全部给扔了。 和师父汇合后去见师伯,才知道她救的人是她师伯的儿子,也是她的师兄。 她还记得当时卓银珠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露出的惊恐。 那时候卓银珠还不大,不怎么藏得住情绪,哪能想到她刚顶替了别人的救命大恩,这人就找来了? 慕容九后来是想揭穿卓银珠的,但苗无邪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带着厌恶,仿佛她对卓银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也不知道卓银珠同他说了什么。 她不爱热脸贴冷屁股,那之后几乎是躲着他们走,大山里那么多珍稀的草药,她每日跟着师父认药,才没空理会他们。 如今想起来,怕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卓银珠就害怕她顶替救命恩人这件事被发现,就像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不知道何时会掉下来,所以对自己逐渐痛恨了。 再加上君御炎令卓家落马,整个卓家上下全成为罪人,卓银珠刚当上千金小姐没几年,就充为军妓,自是恨屋及乌,更加痛恨自己这个凌王妃了。 可不管如何,三哥与卓银珠却无冤无仇,对方如此之狠毒,用心之险恶,可谓毫无人性。 既然如此,前仇旧恨,那就一起算好了! “三哥,对方毒辣,防不胜防,但也得防。一会儿我让人抓药,你带回将军府,每日给府里的下人服上几碗,再多注意饮食饮水,身体有任何不适,就来王府找我和我师父。” 傅翰点头:“我知道,小九你莫要太忧心,傅家人没有被人算计的道理,这件事我会报复回去。” “不行,三哥,你不要和他们打交道,苗无邪在用蛊方面,青出于蓝,而且极为擅长用毒,小心遭了暗算。” 翟神医也道:“傅翰,你不必出手,他们用毒没什么公德心,不在意人死活,若是普通的毒还好,要是见血封喉的毒,我们想救也来不及。” 见妹妹和翟神医神色都有些凝重,傅翰不再逞能,点头应下。 “不过小九你莫要以身涉险,知道吗?” 慕容九当着他的面点头,他一离开,就与师父商量:“卓银珠的目标是我,与其等她们出招,不如拿我自己当诱饵,折断他们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