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有系统,绑定中毒王爷做任务》 第1章 阻止逼婚 “你不娶我,我就让我父亲在朝堂上参你!” 苏璃月怔然:方才,那是她说出的话? 她瞳眸渐渐放大,无神又无措地扫视四周:亭台楼阁,古朴雅致。 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跟着医疗队出任务吗?怎么转眼间,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带着满腹疑问,苏璃月的视线最终落在站在她对面的少年身上。 少年白衣瘦削,面薄如纸,上下唇泛着紫,腿脚有些瘸。 “咳咳……”少年猛咳,面色越发苍白,扶着身侧大树的手改为了抓,五指深深嵌入树干,抠下些许碎屑,“不娶!” 少年说得坚定,话音落下,不顾苏璃月转身就走。身影踉踉跄跄,模样凄惨。 然而,苏璃月觉得,她比少年要更凄惨一些。 好在,不过短短一刻钟工夫,原主记忆便全部涌入脑海,她很快清楚了情况。 她穿越了,穿进了一本书里,成了同名炮灰女配苏璃月! 书名《重生庶女:冷王毒后》,一本古早玛丽苏小说。 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看的小说。 故事内容如书名。 庶女前世被压榨,死后重生开启爽文女主之路,一路打怪升级,并成功拿下全书中最厉害的男主,也就是她适才欺负的少年,皇六子萧慕北。 萧慕北出生后,母妃秦妃莫名失踪。楚帝爱其母,于是派人寻找,闹得楚国不得安宁。对于导致秦妃离开的萧慕北,被楚帝送进了冷宫,最近才放出来。 而她自己,便是书中令男女主都厌恶的恶毒女配。 下场凄惨,家破人亡,死后还被人从坟墓中扒出鞭尸,烈日炎炎下暴晒数日! 想及此,苏璃月顿觉浑身发冷。随即匆匆回到自己小院,一头陷进了软榻之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剧情:距离她下线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一年半后,她先是被苏长封断绝父女关系,后被萧慕北残杀鞭尸!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她依仗身份强逼萧慕北娶她。 “小姐?”一道怯懦的声音,打乱了苏璃月思绪。 苏璃月猛地坐起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原主的贴身丫鬟,明月,也是唯一真心对待原主的人。 明月尚未到及笄之年,身着水绿色齐腰裙,头绾双螺髻,相貌清秀。 苏璃月缓了口气:“六皇子现在何处?” 明月如实回答:“六皇子被相爷唤去了前厅,说有要事相商。” 听闻,苏璃月又发了身冷汗,里衣被汗水粘在身上,湿乎乎的很不舒服。 什么有要事相商?分明是想逼萧慕北娶她! 回想起原主的结局,苏璃月就心颤:不行!她必须阻止!趁着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破了这个死局! 即便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也总好过被鞭尸暴晒。想及此,下了床榻就往外冲。 “小姐,您这是去哪儿?您的衣裳!” 苏璃月停下脚步,下一刻明月便脚下一个趔趄,撞了上来,她下意识地扶住。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失态了。” 还未等她说什么,便听明月小心翼翼地道歉。 看着明月这样子,苏璃月难免心酸:原主到底是有所嚣张跋扈,才使得明月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神飘九霄云外之时,明月已经帮自己整理好了衣裳和发髻。 方才太过烦躁,苏在床榻来回翻滚,使得发髻和藕色衣裙显得格外松散。 苏璃月伸了个懒腰:“欧了!” 明月诧异,试探地问道:“小姐,说什么?” “哦。”苏璃月回过神,轻笑:“我是说,搞定!” 明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暗喜:小姐,和从前不一样了呢! 还未回过味,便见自家小姐又跑远了:“小姐!您等等奴婢!” 苏璃月赶到了前厅,便见前厅坐着好些人。 父亲苏长封坐在主位上,几位官员模样的人分坐于偏座。 而这场被逼婚的主角萧慕北,却坐在距离门口最不显眼的位置。 苏璃月见众人稍显凝滞的目光,连忙规规矩矩朝在座的行礼:“小女见过六殿下,见过父亲,见过各位大人。” 几位官员模样的人很快回过神,勉强微笑地说苏丞相的嫡女活泼随性。 苏璃月在众人的阿谀奉承的声音中直起身子,稍稍抬头的工夫,便感觉有道冰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第2章 心悦于战神王爷萧慕宸 “月儿啊!你来得正好。为父正准备让人去找你呢!” 苏长封见到苏璃月,严肃的面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挥手让苏璃月坐到他身旁。 “父亲。”对于苏长封的亲近,苏璃月笑意不达眼底。 苏璃月忍不住腹诽:若非看了小说,我当真要信了你对女儿的慈爱和偏宠。 还不是因为觊觎原主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以及忌惮她外祖家的势力吗? 如此想着,苏璃月便在苏长封左侧方位置落座,等着看父亲继续表演。 回眸之时,目光便落在萧慕北的身上。 他苍白的面色透着愠怒,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唇角一直挂着浅浅笑意。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苏璃月很难把他和书中心狠手辣的上位者联系在一起。 书中,萧慕北迫于苏长封压力娶了原主,几日后便请命去了边关磨砺 一年的时间,萧慕北从怯懦无助的皇子,变成了杀伐果断的狠辣王爷。 至此,原主悲惨的命运便开始了。 “六殿下考虑得如何?”苏长封嗓音平淡,面上神情不显,只顾自追问,“殿下可有意娶我这嫡女为妻?”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萧慕北,视线戏谑。 苏璃月从容地在一旁坐着,只等机会阻止这场闹剧。 萧慕北淡然一笑,“是我配不上苏小姐。” 他话说得漂亮,饶是苏长封也找不出什么错处。 “下官只愿月儿能嫁一意中人,她既心悦于殿下……”话到一半,苏长封止住话音,为难地看了萧慕北一眼,将一个慈父的形象扮演的淋漓尽致。 苏璃月心中冷笑:谁家好父亲会随便说未出阁的女儿心悦他人。还将其挂在嘴上,这不是坏女儿清白吗? 但当对上苏长封的视线,苏璃月神色一变,面上的冷意退散为羞怯:“父亲说什么呢?女儿何曾说过心悦于六皇子?” “你呀,为父还猜不透你那点小心思?”苏长封满是宠溺地看着苏璃月。 座下的其余人,纷纷夸赞两人父女情深。 有人附和苏长封,劝说萧慕北: “殿下,苏小姐是京城不可多得的才女,娶其为妻乃是福。” “是啊,且苏长封这么宠女儿,殿下若与苏小姐成婚……” 说到最后,这人发觉说得不对,连忙止住。 才女? 苏璃月悄悄翻了个白眼,这群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能夸出来。原主若都是这京城不可多得的才女,这京城怕就没有不是才女的了。 仗着丞相嫡女、昌平侯外孙女的身份,遛狗逗猫,连皇子都敢欺负。 京城最有名的纨绔便是原主。 忽然,一道陌生的机械音在她耳畔响起。 【叮咚!‘拯救战神’系统已成功激活!】 系统?拯救战神? 话落,苏璃月顿感手腕一凉,只见一个鎏金手环牢牢地环住了手腕,发出幽幽的光芒,她并不意外。 果然,有穿越必有系统啊! 苏璃月抬手,状若无意地问:“所以,我回到原来世界的条件是拯救战神?” 然而,系统忽然沉默了。 她又问了一遍。 【更新加载中……,目前进度:百分之六十六】 苏璃月:“……!” 人家穿越者系统绑定,都是直接下达任务,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磨蹭?! 然而,苏璃月没想到的是,她不过和系统交谈了两句,愣了会儿神,苏长封已经快要迫使萧慕北答应。 “月儿是我唯一的嫡女,她若是出嫁,丞相府必定十里红妆相送。”苏长封又顿了顿道,“殿下若是拒绝,怕是再难遇到像小女这般,活泼可爱之人。” 萧慕北顺着苏长封夸赞:“怪我与苏小姐无缘。” “殿下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其他人才是。”苏长封叹了声气,环顾四周其他人,“殿下可知,为何臣今日请了这么多人?” 除却萧慕北,还有三个言官。 萧慕北面色明显一僵:“丞相这是何意?” “想来殿下知晓下官是何意。” 苏长封淡淡,另外三个言官在这时拿出奏折,上面多是记录近来萧慕北犯的些小错:野外跑马时踩踏秧苗、府中下人与百姓争执等。 这类小事,可大可小,全看上位者心情。 楚帝如何待萧慕北,众人心中清楚,也是因此才敢如此欺负萧慕北这个皇子。 萧慕北沉默许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面色已然没了方才的从容。 苏璃月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看得清楚,虽面色如常带着几分笑意,手上青筋外显,死死抠着扶手,足以看出其现在心情多差。 “殿下思虑如何?”适时苏长封又开口。 萧慕北:“……好。” 就在他这声“好”快要落下之时,苏璃月猛地站起身道:“父亲,女儿心悦之人并非六皇子殿下。而是肃王,萧慕宸!” 闻言,在场众人惊讶,那些个言官手上的毛笔脱落,掉在地上。 肃……肃王?萧慕宸! 三个言官同时抬眸看向说出此话的苏璃月。 前些年,肃王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婿。 然三年前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肃王的人生轨迹。 肃王是皇四子,年二十。 十一岁上战场,十三岁带领三百余人战胜敌方五千人。同年,成为史上最小的将军。十五岁带领万人创造奇迹,攻破蜀国,夺回十余年前失去的三座城池。 也是这一年,他被楚国子民奉为战神。 也是这一年,他成为京城世家贵女人人想嫁的良人。 然而,短短不到两年,风向骤变。 三年前吴北一战,身中寒毒,武功半废面容毁,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月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苏长封脸色骤变,声调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女儿自然晓得自己在说什么。”苏璃月从座位站起,十分认真地说道,“女儿说,女儿喜欢的是肃王萧慕宸,而非六皇子殿下萧慕北。” 眸色清亮,语气笃定。 第3章 寺院遇正主 苏璃月被苏长封罚了禁足三日。 回院子的路上,明月不解:“小姐,您喜欢的不是六皇子吗?怎么又成了肃王?” 苏璃月笑答:“你记错了,我一直心悦的都是肃王。” “啊?”明月抬头,双眸呆然,认真回想着。 苏璃月没忍住轻笑出声,拍了拍明月的额头:“笨蛋明月。” 明月惊喜地望着苏璃月:小姐……小姐刚刚拍她头了! “走了。”见她还呆呆站在原地,苏璃月无奈出声唤回她的思绪。 那番要嫁给肃王萧慕宸的言论,不是她本意。 系统指示,若要回到现实世界,就要助萧慕宸上位。而第一步,便是嫁给他! 三日后清晨,薄雾弥漫,苏璃月听从父亲安排,带着明月离府,前往福清寺。 苏璃月被罚禁足期间,苏夫人赵氏撺掇苏长封,说苏璃月之所以会说出心悦肃王那样的话,是被鬼祟附身。要去寺院扫扫身上的污秽,方能恢复清明。 苏长封禁不住赵氏耳边风,又恐被外人知晓,特派府中下人偷偷送苏璃月来。 山路不平,马车时颠时摇,无奈,她合上看了一路的话本,双眸望着窗外。 她身旁的明月为她抱不平:“夫人真是的,这么热的天,非要您来这种地方。” 话才说出口,明月怯怯看了苏璃月一眼。 往常,她说夫人的不好,小姐都会惩罚她。 明月战战兢兢想认错,便听苏璃月道:“没事儿,等到地方请你喝酸梅汤。” 苏璃月触碰到明月小心翼翼的视线,安慰道:“你说得没错,放心,不罚你。” 明月惊喜:小姐,适才居然说她说的是对的! “可小姐先前不是说……”明月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璃月。 自三日前,小姐蹦出那句奇怪的话后,她就感觉小姐变了。 不像先前那般骄纵,不像先前那般盲目相信相爷和夫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导致小姐变了,可她喜欢这样的小姐。 如是想着,明月冲着苏璃月笑。 苏璃月轻嗔:“傻子。” 说话间,马车很快到了福清寺,苏璃月戴上帷幔下了马车。 福清寺简朴清净,檀香扑鼻,四周缭绕着阵阵钟声。 非休沐之日,寺院人烟不多,来往多是年长者及女子。就连孩童都很少见到, 苏家事先派下人打点过,苏璃月将下马车便有僧人迎。 “阁下是苏小姐吗?” 僧人话音温柔,面相和善,苏璃月直觉他不一般,便多看了几眼。 表面看去,僧人只是福清寺中普通的知客,但他一举一动、眼神和下意识的反应,倒是像极了书中的一个人。 “苏小姐这边请。”得到明确的回应,僧人开始指路。 一行人进了内院,内院基本上没有什么香客,显得格外清净。 苏璃月莫名感到自己被一道视线注视,于是,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她前世是军医,时常跟着部队出任务,警觉堪比一般特种兵。 “苏小姐。”僧人推开厢房门,“大师稍后就到,还请苏小姐等待片刻。” “嗯。”苏璃月应声。 临进厢房,她余光再次扫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 明月发觉苏璃月出神,询问道:“小姐怎么了?” 苏璃月摇头:“没事。” 或许,真的是她的错觉。端起桌上茶水,苏璃月抿恍惚间瞥到杯中倒影…… 不对!就是有人在监视她。 杯口斜对着轩窗,苏璃月余光朝窗外松树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道人影。她缓缓放下茶盅,示意明月向里侧靠些。 明月不解其意还是照做。 窗外窸窸窣窣,树影婆娑,又因阳光照射,树枝叶倒映在地,形成别样景致 苏璃月丝毫不慌,她很快判断出藏身暗处的人没有恶意。 若要动手,他有的是机会,适才进入厢房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机会。 想及此,她悠然发问:“阁下还要在树上藏多久?” 明月吓呆了,惶恐地看着周围几棵树,最后跟随苏璃月视线落在轩窗外的树上:“小…小姐,别害怕,奴婢…保护你。” 明月战栗,还是站在苏璃月身前,手悄悄拿起桌上茶壶。 苏璃月被明月的样子逗笑了。 树上的人下来了,是个年轻男子。 男子身着深紫色长袍,其上纹路繁复且镶嵌着黑金线,低调中显露着奢侈。脸上戴着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视线穿过面具,直直刺向苏璃月。 随着他靠近,明月举起茶壶,颤音道:“你,别过来了,再过来,我就……”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苏璃月打晕,歪倒在其怀中。 苏璃月认出了男子:银面,紫袍,肃王萧慕宸!书中反派大boss! 他既然暗中跟踪且于此刻选择现身,想来是有事找她。 明月在此,不利于他们二人交谈。 苏璃月安顿好明月,挑破了男子身份:“肃王殿下。” 萧慕宸双眸划过一丝诧异:“苏小姐。” 嗓音清冷磁性,如上好的乐器。 萧慕宸没有客气,与苏璃月相对而坐。 苏璃月看着他脸上冰冷的面具:“算时辰,肃王殿下此时该在校场练兵,缘何会出现在此?这般作为,不怕被有心之人发现么?” 萧慕宸眉眼轻抬:“怎么?苏小姐对本王的行踪很感兴趣?” 苏璃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双眸幽深冰冷,眉宇间晕染着几分戾气。 随即,轻笑:“肃王殿下多虑。” 话落,她仔细回忆书中细节:肃王萧慕宸于三年前吴北一战中身中寒毒,日复一日受其侵蚀,每逢阴雨天更是难熬,长此以往,周身戾气重,理智渐散。 加之遭遇算计陷害,最终于二十二岁身亡。 所以,眼前最急之事,帮萧慕宸解毒。 苏璃月见对方没动静,便主动出击:“不知肃王殿下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萧慕宸不急不忙:“听说,苏小姐想嫁给本王?” 苏璃月无语:这么直接吗? “谦谦君子,小女求之。” “为何?”萧慕宸清冷的嗓音中多了丝戏谑,双眸轻佻直视苏璃月。 苏璃月佯装娇羞:“女子心思,怎好诉诸于口。” 萧慕宸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苏小姐那日在众位大臣面前侃侃而谈时,怎么忘了这句话?” 第4章 初治病 闻言,苏璃月面色尬然。 “那些大臣如何能与肃王殿下相比。”唯恐萧慕宸再说出些什么,苏璃月继续说道,“于心悦之人面前,若能坦白表明心意,我又为何多年不语。” 话落,她垂眸装出十足的娇羞样。 萧慕宸似笑非笑,“父皇要赐婚你我二人。” 苏璃月惊诧:皇家办事的速度,果然是惊人的快。 “肃王殿下所言可是真?” “自然。”萧慕宸声音清淡,“父皇听闻你对我有意,立马拟定圣旨赐婚。” “陛下为何……”正要问出口,看清萧慕宸双眸闪过的讥讽,苏璃月清楚了。 萧慕宸年二十,在古代已算作大龄。他为北朝贡献那么多,他的婚事自然是楚帝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好不容易有世家女看上他,可不是要立马赐婚成亲? 为此,也不在乎她苏璃月的声名有多狼藉。 “你趁早赶回苏府,让苏相进宫劝说,此事或还有转机。” 萧慕宸试探父皇口风,但楚帝不允许他拒绝,于是他才打起苏璃月的主意。 苏璃月反客为主:“肃王殿下缘何不想娶我?” 萧慕宸似笑非笑:“本王为何要娶你?” “论身份,我是苏家嫡女,昌平侯外孙女,你娶了我,两家皆会助你。论样貌,放眼北朝及周边诸国,何人能抵得上我苏璃月?” 这并非苏璃月自夸,原主样貌是众人公认的好看。只可惜,并非主角,没有主角光环,什么都是白搭。 “再者,我能治你体内寒毒。”苏璃月放出大招。 苏璃月清楚的感觉到,在听到寒毒二字时,萧慕宸身上的戾气又重了几分。 萧慕宸视线不善:“你如何知道我身中寒毒?” 若说方才话音是冰冷,此刻便是淬了毒的冷冽,如一阵阵寒风,冷得人生疼。 他朝苏璃月靠近了几分,两人之间咫尺距离。 苏璃月清楚地感觉着萧慕宸寒凉的气息,忍不住要后退。 萧慕宸堵住她的后路,轻嗤:“苏小姐不是心悦本王?躲什么?” 退无可退。 无奈,她手肘抵着,阻挡萧慕宸继续靠近:“肃王殿下可知,我儿时曾走丢?” 萧慕宸止住脚步,示意苏璃月继续说。 “因为此事,外祖一家不愿我再留在丞相府,我十岁之前都是在外祖家过的。”苏璃月顿了顿继续道,“昌平候府有一位神医。” 萧慕宸挑眉:“鬼医莫离?” 苏璃月点头:“正是这位鬼医前辈,不过比起喊他鬼医,我更喜喊他神医。对他而言,我算得上是他的弟子。” 这些事非苏璃月杜撰,原文中有记载。只是,原主学艺不精,学了半年什么都没有学到,还险些把鬼医莫离气个半死。 “鬼医的徒弟?” 萧慕宸微诧,若苏璃月真是鬼医的徒弟,那也难怪能看出他身中寒毒。 “正是。”苏璃月应声,“我有自信帮你彻底解去寒毒。” 闻言,萧慕宸神色平静,但深邃的眸子中,却无不透露着一丝厌恶和轻蔑。 苏璃月不觉惊讶,以萧慕宸的身份,她绝对不是第一个对他说这样话的人,这么多年,这句话再不能使他动容。 果然,萧慕宸冷笑:“区区鬼医弟子,你为何有自信能帮本王祛除体内毒素?便是鬼医本人来了,都不敢轻易夸下如此海口。苏小姐好大的口气。” 周遭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苏璃月依旧镇定,抬眸凝视了他许久,随即手状若无意地往腰间一摸,一枚银针毫无征兆地朝着对面飞去。 然而,不出苏璃月所料,银针被萧慕宸牢牢地捏在了两指之间。 “这便是苏小姐的诚意?”萧慕宸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苏璃月轻笑:“肃王永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又要如何调理身子呢?” 话落,便顿感脖颈一凉,甚至带着微微的痛感,随之而来的,是萧慕宸冷厉的声音:“奉劝苏小姐一句,不要再三挑战本王的耐心。” 苏璃月抬眸看着紧贴着自己脖颈的剑刃,又看了看他冰冷的眸子,毫不畏惧:“佛门清净之地动粗,并非君子所为?” “本王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萧慕宸冷笑。 苏璃月低眸不语,她在等着萧慕宸主动松口。 萧慕宸打量了她许久:“你当真能解了本王身上的毒?” 闻言,苏璃月松口气:“若非王爷拦着,臣女适才那一针,便已经起作用了。” 萧慕宸迟疑少刻,便收回了长剑。 “王爷可以试试。” 苏璃月没有多言,上前先是让萧慕宸跪坐在团蒲上,她眸光扫视四周,正要长叹一口气,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宿主是想要银针火罐吗?】 系统清脆的机械音响起,夹杂着少许俏皮,削弱了几分机械音的笨重。 苏璃月应和。 很快,理疗包出现在苏璃月手中,抬眸看见萧慕宸的样子,不由得轻叹:“王爷这么板着,臣女无从下手。” 萧慕宸迫使自己放松,抬手解开衣衫。 苏璃月见其半敞胸怀的模样,怔然片刻,叹气上前帮萧慕宸将衣衫脱至腰间。 “需要扎背部的穴位。”她同萧慕宸解释。 对方没有回应,任由苏璃月摆弄,只面上染着几分嘲讽。 外人不知,他曾派人请鬼医看过。结果却是无奈摇头叹气。未说一言离开了。 也正是鬼医这番动作传出,宫里那些人,才相信他身上的毒是彻底无解了。 鬼医都无法治好的患者,这世间还有谁能治好? …… 缓缓收回视线,萧慕宸神色疏离淡漠。 然而下一刻,却出乎他的意料! 第5章 达成共识 针灸火疗才进行到一半,萧慕宸感觉到,常年冰寒的四肢,忽然感受到一阵温暖,指尖摩挲,感觉更盛,这是自他中了寒毒后,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萧慕宸看向苏璃月 因其还在为他针灸,他只看到一个侧面,女子黝黑的双眸中蕴着几分坚毅,白皙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更衬得精致秀美。 对于这个在京城里名声绝对算不上好的苏家大小姐,他突然产生了一丝兴趣。 身怀绝世的医术,却沦为别口中的纨绔。 既能治疗自己一身的寒毒,又能让父皇放心,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苏璃月缓缓收手,轻吐一口气:“王爷请感受一下身体是否有变化?” 萧慕宸披上自己的衣服,慢条斯理的系上衣带。 “苏小姐好医术。”萧慕宸看着眼前的女子,从紧绷的状态缓解,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本王的寒毒,鬼医都束手无策?你既师承于他,怎么……?” 苏璃月一怔:“之前不能医不代表一直不能医,王爷的眼光要放长远些。” 看着眼前巧笑嫣兮的人,肃王知道并不像她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那么多的名医都以失败告终,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却能解决。 萧慕宸倒是起了应下亲事的心思:“本王可以答应苏小姐,不过是有条件的。” 苏璃月心中一喜:男人带着面具,眼神冷淡,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还有可以接近的方法不是吗? “事关肃王殿下终身大事,有条件当然是可以接受的,您请说。” “第一事,本王希望与苏小姐只有夫妻之名。第二事,本王的王府中还是有苏小姐不能知道的事情,希望苏小姐不要自作主张妄图窥探王府的秘密。” 萧慕宸说罢轻轻地转动自己手上的戒指。 “王爷放心,您所说之事,亦是臣女希望之事。” 萧慕宸眸中闪烁:“哦?苏小姐不是说倾慕本王吗?怎么如今又这般态度?” 苏璃月尴尬一笑,“臣女知道,万事不可心急,感情是慢慢培养的。” 说着,故作娇羞的看了萧慕宸一眼,身子还随之一动。 “原来如此。”萧慕宸状似认同地说道。 但是苏璃月知道对方并未相信。 也是,书中的大反派要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早就死了一万遍了,哪里能成为终极boss,书中男主也是因为光环耗到他死了才能登上帝位的。 苏璃月,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自己的身子,轻咳一下:“臣女也是有条件的。” “哦?说来听听。” “第一,臣女希望在王府里能有相对的自由,我可以自由出入王府,王爷不可阻拦。第二,我会在人前扮演好肃王王妃的角色,同样的,也希望王爷可以帮助我在父亲面前不被戳穿。” 萧慕宸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苏璃月轻咳一声,继续说道:“第三,肃王殿下您无论是封侧妃还是纳妾,我都不会管,也希望您能给我安静的空间,后宅的事情我也不想费心。” “苏小姐口中的爱慕竟是如此这般?本王以为条件或是让本王不能纳妾之类的要求呢?” 男人的话无悲无喜,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苏璃月无法判断他的真实想法。 “怎会呢?臣女虽然没有读书万卷,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 说罢又强行凹了自己的人设。 “当然,肃王殿下能够接受小女的爱慕,并且……”苏璃月抬眼一看,“臣女自是喜不自胜。” 表面柔软不能自理的苏璃月此时内心世界却在吐槽:之前还吐槽娱乐圈里新生小花的演技尬得能让她用脚抠出三室一厅,如今自己来演,才知道演技这个事情不是谁都可以的。 果然,什么人就要挣什么钱 如果一直让她这么矫揉造作地演戏,迟早是要精分啊! “以上条件本王都可以答应,苏小姐还有要说的吗?” “还有最后一条,在事成之后,臣女希望王爷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 苏璃月希望自己助萧慕宸登上帝位之后可以放自己离开,毕竟现在系统都没说几句话,感觉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到时候万一没有办法立即离开,自己可不愿意被锁在笼子样的皇宫里。 “苏小姐现在可以说说,万一到时候是什么杀人放火,抢银偷钱等律法不容的事情,本王难道也要答应你去做吗?” 苏璃月连连摆手:“王爷放心,这个要求只会影响我自己,可能会对您有一点小小的影响,但是绝对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萧慕宸挑眉:“什么影响?苏小姐可否说清楚些?” “还请王爷容许臣女先卖个关子。”苏璃月垂眼,“总之臣女不会害您便是。” 苏璃月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道试探的目光正牢牢地环绕着自己。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两个呼吸的工夫。 下一刻,便听萧慕宸淡淡地说道:“好!本王希望,苏小姐不会让本王失望。” 萧慕宸起身,衣摆随风扬起:“苏小姐等着本王的消息! 说罢,飞身离去,只一瞬间的工夫,便不见了身影。 苏璃月目光依旧在萧慕宸离开的方向上,满满的都是羡慕。 飞檐走壁,轻功水上漂!好厉害!好牛掰!我也想要。 苏璃月抬起手腕,呼喊系统。 “六六,六六!” ‘六六’是苏璃月给系统取的名字,因为它总是在更新到百分之六十六的时候卡顿一会儿,故此得名。 “六六!”苏璃月继续呼唤。 “在呢!”鎏金手环光芒闪烁。 “人家有的咱们也得有,对不对?再苦不能苦孩子,对不对?我也要飞檐走壁,我也想轻功水上漂!就像萧慕宸那样!” 系统沉默半晌才道:“抱歉宿主,这个问题不在我的认知范围内。” “唉,好!毕竟人不能太贪心,医术高超也是很牛的!” 苏璃月安慰完自己之后,转过身看到了还在昏迷中的小可怜。 “明月,明月。醒醒。”苏璃月轻轻的摇晃明月的身体。 明月缓缓的睁眼:“小姐?” 随后立刻睁大眼睛:“小姐,有贼人!” 明月立刻站起身,拿着手里的茶壶对着四周挥舞。 第6章 赐婚 “小姐别怕!奴婢保护你。” 明月牢牢地抓着茶壶,神色警惕地看着四周,但许久没有看到一个人。 “咦,奴婢明明记得……” 苏璃月转身抓住明月的手,将茶壶在她手中拿过来:“明月,你看错了。佛门清净之地,哪里来的什么贼人?” 苏璃月拿着茶壶坐下,往茶杯里倒水:“没水了!明月别瞎想了,快给你家小姐准备茶水!一路风尘仆仆,连口水都没喝。” “哦,小姐都怪婢子考虑不周,委屈小姐了。” 明月拿过水壶准备走,但是又疑惑的转身。 “可是奴婢明明看到了,而且奴婢还晕倒……” 苏璃月起身转过明月的身体,将她往外推:“哎呀,你就是太累了,适才明明是你睡着了做的梦,一会好好歇息歇息就好了,快去快去,你家小姐要渴死了。” “好的,小姐。”明月离开,但依旧嘀咕,“真的是梦吗?好真实?真奇怪……” 苏璃月看着明月的背影消失后和系统联系。 “六六,六六。” “在。”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 苏璃月听到内心无语,感觉是中二期在和别人qq聊天。 “成为肃王妃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有什么任务?” “接下来就是帮助肃王解寒毒。肃王寒毒侵蚀身体已久,宿主需要在肃王身边恢复他的身体。” 这个对于如今有医术和理疗包在手的苏璃月并不难办。 “还有呢?” “任务随剧情进度发放,触发特殊人物可以触发特定任务。” “那就是说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治好肃王的病,对吗?” “根据当前剧情分析,只此一个。” “好的。” 苏璃月暗暗点头,这么看还是很轻松的。 “六六,那我除了针灸还有其他可以有的金手指吗?” “金手指也是根据剧情激发。” 苏璃月表情沮丧,“我还以为像其他穿书小说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呢!” “小姐,小姐。外面有人说您要当肃王妃了。” 苏璃月看着明月端着茶壶健步如飞,茶壶一滴水都不漏。 果然,能当相府嫡女身边的大丫鬟没有一点技术是不行的。 这肃王办事够快啊!看来皇帝也是等不急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 苏璃月不慌不忙的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品尝。 明月放下茶水。 “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着什么急?我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倾慕肃王,皇帝早就想让肃王成婚,现在有人要嫁给他可不是马不停蹄的办吗?” “你不是喜欢肃王吗?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明月的脸上布满担忧,“小姐,你真的喜欢肃王殿下吗?真的不是为了气老爷和六皇子吗?” 苏璃月泰然自若的拿起茶壶倒水:“明月,我怎么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赌气呢?我是真的喜欢肃王殿下。我不表现只是喜怒不形于色,你小姐我这是成长了好吗?” 说着用手敲了敲明月的脑袋。 明月捂着头,俏皮地扎扎眼睛:“小姐真厉害,真的像一个大家闺秀。哦,不对,咱们家小姐就是大家闺秀。” “你呀学着点。” 说罢,苏璃月平静地用茶点。 抬眸望着明月开心的样子,她内心不由得轻叹口气:她该如何告诉她,实则,她家小姐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呢? 与此同时,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禾盛,带着圣旨来到了丞相府。 “苏丞相,天大的好事呀!让您家的大小姐来接旨!” 禾盛身着玄色绣祥云衣袍,头戴黑纱巧世冠,手捧圣旨携两个随从迎面走来。 苏长封回过神,连忙上前迎接赔着笑脸:“禾公公,小女现在不在家。” 禾盛差异的看着苏长封:“小姐是外出了吗?老奴可以等一等的。” 苏长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女,小女……小女在城外的福清寺。” 苏丞相心虚。 禾盛内心腹诽,这福清寺可不是个好地方,偏僻荒凉,苏小姐总不会是自己要去?看来说苏丞相疼爱苏小姐的事情有虚啊! 不过禾盛这个人精,可不会表现出来。 “福清寺是个好地方,天灵地杰,有山有水。” 苏丞相见有人给自己台阶,立马顺坡下驴:“还请禾公公上座稍事休息,本相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叫小女回来。” 禾盛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奴婢承受不起。奴婢这次是带着陛下册封的圣旨而来,苏小姐可是未来的肃王妃了,还是老奴亲自前去为好。” 苏丞相听此直接呆愣在原地。 这么快?! 苏丞相心惊不已,如此…… “小女顽皮,性格贪玩,她母亲时常被她气得跳脚,实在不堪……” “哪里哪里?苏丞相太谦虚了。”禾盛挑眉抬眸,“苏小姐天真可爱,娴静端庄,兰心蕙质,哪里不堪?丞相可万万不可如此说。” 苏丞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找补,还想再劝阻一下。 但是禾盛哪里还愿意和他多说? “老奴这就去苏小姐处了,皇上的旨意不能耽误呀!” 说完,一行人转身离开…… 禾盛动作很快,不出半日,便来到了城外的福清寺。 此时,暮色将至,天边晕染着红灿灿的光芒,显得格外温暖惬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苏丞相之女苏璃月,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朕之四子肃王萧慕宸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知苏璃月待宇闺中,与肃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肃王为王妃。” 禾盛稍呼口气,继续念道:“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禾盛合上圣旨,苏小姐接旨! “臣女苏璃月,谢陛下赐婚!“苏璃月接过圣旨。 第7章 成雅郡主 “恭喜苏小姐,贺喜苏小姐。” 苏璃月示意明月拿出赏钱:“以后见面,还是需禾公公照顾。” 禾盛没有推辞:“苏小姐哪里需要老奴照顾,以后还请您提携才是。” 苏璃月轻笑:“禾公公客气了,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我们哪里提携的上?以后可要让禾公公面前美言了才是。” 禾盛喜笑颜开:“那老奴就却之不恭了。” 苏璃月送赵公公一行人离开。 苏璃月打开圣旨看到上面的赞美之词,深感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有待提高。 “小姐,成了!”明月替自家小姐高兴。 苏璃月合上圣旨:“喜怒不形于色!” 明月立刻收敛神情:“小姐,奴婢把圣旨放起来!” 然看着这般的明月,苏璃月心中又起了些忧虑。 这般在寺庙尚可。 若是在相府,以及将来的王府,怕是…… 择日,她还是要提醒明月一番,免得日后吃了大亏。 苏璃月如此想着,却未曾想到这日来的这般快。 楚帝赐婚次日,苏长封便派人将苏璃月接回府。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发呆?皇后娘娘差人来请您进宫,许没安好心……\\\" 苏璃月的视线从院中的榕树上转回来,冷冷地打在明月身上:\\\"这几日是我太惯着你了,竟让你如此口无遮拦!\\\" 明月愣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迭声求饶:\\\"小姐莫生气,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多嘴,还请小姐责罚!\\\" 苏璃月叹了口气,起身将明月扶起,悉心擦去她小脸上挂着的泪水:\\\"刚刚说的那些话,在我这里听听到没什么,若真是传到外人耳朵里去,你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她无奈道:“隔墙有耳。” 明月眨巴眨巴眼睛,用力点点头:\\\"奴婢明白了,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奴婢绝对谨言慎行。\\\" 她竖起三指,似是要对天发誓,不料这一举动却成功将苏璃月逗笑。 她抬手揉了揉明月的发顶,柔声道:\\\"好啦!咱们是要进宫的,你还不赶紧替你家小姐我梳洗打扮,难道要这么蓬头垢面地进宫,专门让别人笑话去么?\\\" “哦哦!”明月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拉着苏璃月在铜镜前坐下,笑嘻嘻地问,“小姐想要什么发髻?灵蛇髻还是惊鹄髻?明月会的样式可多了!” 苏璃月摇摇头:\\\"都不要,就只梳一个同心髻就好。\\\" 明月点点头:“那我们把簪子戴的华贵一点,用这个金翅步摇怎么样?” “不好。”苏璃月摇头,从妆奁中找出一根攒丝金钗,递给明月,“用这个。” 明月不死心:“那我们戴这副金镶东珠耳坠如何?” 苏璃月笑了:“我们是去拜见皇后,又不是去选美。再者,皇后住持六宫,素来崇尚节俭,我若是打扮的妖娆华贵,岂不是白伸着脸让人去打?” 明月恍然大悟:“小姐说的是,是奴婢疏忽了。” 明月给苏璃月梳了同心髻,又插上攒丝金钗,戴好略显小巧的翡翠梅花耳坠,才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苏璃月又挑了件紫色暗花细丝褶缎裙,这才收拾停当。 将将站起身来,就听得门外嬷嬷低声叫道:“大小姐,宫令问您收拾妥当没有,快到时辰了。” 苏璃月扭头看了明月一眼,朗声应道:“嬷嬷稍候,我马上出来。” 明月从箱中取出一顶帏帽,小心戴在苏璃月头上,这才搀着她走出房门。 苏璃月缓步走至马车前,冲着宫令行了一礼:“宫令久等了,臣女已经收拾完备,现可跟随宫令进宫面见皇后娘娘,有劳宫令。” 宫令不过三十出头,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深得皇后信任。 那宫令见过苏璃月嚣张跋扈的样子,哪见过如今她这般姿态,面上竟有些受宠若惊:“啊,不敢不敢,大小姐还请快些上车,免得误了时辰。” “多谢。” 苏璃月道过谢,扶着明月的手上了马车,只留下宫令一人站在车外。 宫令呆愣了一阵,复又琢磨过味儿来,如今赐婚一事已尽人皆知,这大小姐估摸知道他是皇后身边的人,想要装装样子,好让他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 想到这儿,宫令忍不住冷笑一声,方才生出的那点儿尊重早已消失不见。 车中的苏璃月并不知道此事,她一心盘算着如何搪塞皇后,安稳地过这一关。 据书中介绍,皇后算是中庸之人,一心只为太子谋前程。 明月坐在苏璃月身边,看着她眉头紧锁,忍不住出声宽慰:“小姐,您有什么心事,就和明月说说,明月虽然笨,但是能逗小姐开心呢!” 苏璃月回过神来,望着明月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忍不住捏了一把:“不是有心事,只是在想,皇后娘娘此刻叫我进宫面见,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估计是觉得小姐您风采动人,嫁给肃王实在是太吃亏了……对不起小姐,明月又说错话了。”明月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璃月的脸色,后面的语调越来越弱。 苏璃月摆摆手:“没事,进宫之后,一定要跟紧我,不要乱说话。” 明月:“小姐放心,明月一定照办!” 苏璃月冷静下来,开始琢磨这其中的关窍:今日进宫必然是为了这门婚事,可皇后究竟是一力促成还是从中作梗,苏璃月并不知晓。 她抬起手腕,对着鎏金手环唤道:“六六,剧情怎么发展你那有本子吗?” 六六沉吟片刻,用生涩的机械音回答:“本系统只能回答,这是一场鸿门宴,请宿主不要掉以轻心。” 懂了。 苏璃月眉头舒展开来,既然是鸿门宴,那她只需要言辞拒绝就可以了。 正想着,马车突然刹住,苏璃月一个没注意,竟向前扑去。 还好明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否则她面见皇后时定会仪容不整。 车下传来宫令的声音:“原来是成雅郡主,不知郡主到此有何贵干?” “郡主成雅,皇后的侄女,一心爱慕肃王萧慕宸,在得知宿主与肃王被赐婚之后心有不甘……”机械声音倏忽响起。 苏璃月回过神,继而想起书中,的的确确有这么个人物。 嗯…,是个比她还要冷门的反派。出场过一次还是两次? 成雅拦在马车前:“崔宫令,听说,这马车里坐着的是丞相家的嫡女,还是京城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女?” 成雅才行过及笄之礼,有一副好面容,一袭鹅黄色绣连翘的衣裙,更显得她明艳活泼,只是,适当的活泼会招人喜欢,若是太过分了,定会使人生厌。 显然,她便属于后者。 第8章 遭遇刁难巧化解 “哈哈哈,什么才女,郡主可别说笑了,她仗着自己出身,连皇子都敢欺负,每日除了招猫逗狗就是翻墙爬树,怕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呢!” 话音嘲讽,不将苏璃月放在眼中。 苏璃月冷笑一声,装作只字未闻,并未出马车,扬声问道:“崔宫令,咱们快到皇城了吗?” “回大小姐的话,已经进来了。” “那为何还不继续走,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我可担当不起。\\\" 苏璃月声音微冷。 这崔宫令虽是瞧不起苏璃月,可也半点儿也瞧不上那成雅。 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侄女,凭资历封了个郡主,总是赖在宫中不走,还到处作威作福。如今看苏璃月对其毫不畏惧,她倒是有那么一丝刮目相看。 她低头掩去笑意,应道:“是,咱们这就走。” \\\"走?往哪儿走?苏璃月,你见了本郡主,竟敢不跪?!你好大的胆子!” 成雅叉腰站在马车前,横眉怒对,来势汹汹。 苏璃月内心冷笑:蠢货! \\\"不知外面是郡主,还请郡主海涵。臣女如今得皇后娘娘宣召,需即刻进宫拜见,还请郡主高抬贵手,放臣女一条路。\\\" 她无意在宫门口和成雅起冲突,闹得双方没脸。 且今日她来此是为了见皇后。 成雅怒极反笑:“苏璃月,本郡主不管你被谁宣召,现在本郡主让你立刻滚下来见我,你若还敢缩在这龟壳里,本郡主就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成雅身边的几位贵女听了,也连连附和:“是啊!你是丞相之女又如何?见了郡主,竟敢缩在车上不下来拜见,这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掉不完啊!\\\" “可不是?这苏璃月还真是大胆,惹怒了郡主,有什么好果子吃!” 崔宫令见成雅誓不见到苏璃月不罢休的架势,只得凑到车窗旁劝道:“苏大小姐,不若您屈尊下车,同郡主见个礼?\\\" 明月刚要说话,却被苏璃月抬手按住。 她挑眉笑道:“多谢宫令知会,那臣女就在此地下车罢,等与郡主见完礼后,与我家丫头一同走进去就是了。” 崔宫令闻言舒了口气:“是。苏小姐请。” 她走上前,替苏璃月掀开帘门,敛目立在一旁。 明月先一步下来,抬手扶住苏璃月稳稳走下马车,外面众人这才看到她真容。 身着紫色暗花细丝缎裙的少女,头戴一顶白纱帏帽。 微风轻轻拂动白纱,露出少女姣好的面容,明眸善睐,生得一副贵气的模样。 几位贵女看得呆了,竟忘了出言贬斥两句。 早就听闻苏璃月样貌乃是一绝,未曾想到这般好看,像是天上的明月。 成雅双眸闪过嫉妒,见身边人各个伸长了脖子看着苏璃月,她不禁咳了几声,面色难看。贵女们回过神来,瞧着她的脸色,不敢作声。 “你就是苏璃月?”成雅向前两步,站在苏璃月面前。 苏璃月并不看她,反倒低头盯着地面:“回郡主的话,臣女正是苏璃月。” 成雅冷哼一声,抬手一掌扇向苏璃月,却被明月眼尖看见,生生挨了一掌。 苏璃月被推的向后趔趄两步,一面捂住明月被成雅手上的护甲划出的血痕,一面扬声怒问:“郡主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打你还要问做什么?”成雅见没打到苏璃月,举手还要再打,却被苏璃月一掌拦下。 “大胆!你竟敢对本郡主动手!” 她的胳膊被苏璃月钳制着,根本动不了,心中不由大惊。 苏璃月眯起眼睛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郡主,叫你一声郡主,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主子了?我警告你,我苏璃月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白兔,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郡主公主,只要是动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你说什么?”成雅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这人竟敢在宫中对她大放厥词,才要说什么,只感觉脸颊处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微微发痒。 她未曾多想,扬起另一只手要再次扇向苏璃月的脸颊,却见苏璃月就势向一边倒去,口中还娇滴滴地说着。 “郡主恕罪!”苏璃月跌倒在地,抬头泪光涟涟地望着成雅,“都是臣女不好,惹郡主生气,郡主若是恼怒,就只管责罚臣女,千万不要降罪于我的侍女。” 成雅疑惑地看着她:“我还没打到你,你号什么丧!你……” “郡主何必跟苏丞相之女计较?” 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成雅终于明白苏璃月为何突然摔倒在地,又为何装出那副柔弱的模样。 她恶狠狠地瞪了苏璃月一眼,转过身来满脸堆笑地看向萧慕宸:“慕宸哥何必要叫我郡主,就唤我阿雅妹妹不好么?” 她扭动着身体朝萧慕宸扑去,却被萧慕宸巧妙地闪身避开。 萧慕宸拾步走至苏璃月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着苏璃月:“还不起来?” 苏璃月低头撇撇嘴,抬头时又换上那副柔弱的面孔:“王爷!臣女实在腿软,站不起来。” 萧慕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竟弯腰两手抄起苏璃月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既然腿软,那肯定也走不动路,就由本王抱你过去,你意下如何?” 苏璃月愣了一瞬,瞥见旁边气急败坏的成雅,将头靠在萧慕宸肩上羞涩一笑:“那就有劳王爷了。” 萧慕宸长腿一迈,抱着苏璃月扬长而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萧慕宸放下苏璃月。 男人嗓音清冷,夹杂着几分困惑:“你怎会和成雅起冲突?” 苏璃月无奈摇头,当即转移话题:“王爷缘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想男人原本清冷的神色变了:“皇后召见。” 第9章 下马威 萧慕宸脸色微沉。 苏璃月很快注意到男人前后的不同,心中也是了然。 原着中,萧慕宸虽是声名极大,可在宫中不受待见,皇后并非其生母,长大后好不容易拼出了前途,却又遭到其父皇楚帝忌惮和打压。 这一番进宫,肯定免不了一番试探和为难。 苏璃月偏头打量男人出众的眉眼,想着他的遭遇,心底不免多了一丝心疼来。 几番思量之间,两人已经到了皇后的凤仪宫门前。 刚一落地,苏璃月就蹙起了眉头。 偌大的凤仪宫,门外一个候着的人都没有,宫规当前,又不得擅自闯入,不然又要给自己扣个不识礼法大不敬的帽子来。 如果是苏璃月自己来,那凭她的身份只有在外无休止地候着,等待皇后传唤。 想到这,她不悦的眯了眯清冷的眸子:真是一个好大的下马威! 萧慕宸显然也明白了皇后的心思。 六月正午,酷暑当头,什么样的人禁得住摧残。 他离苏璃月挨得近,转头就能看见她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眉间轻蹙,他伸手要递出手帕,却又是收回。过程中左手不慎碰到苏璃月。 苏璃月迷惑看向萧慕宸,然这会儿男人加快了步伐。 苏璃月稍显诧异:这是? 撇了撇嘴,苏璃月跟上萧慕宸。 萧慕宸叫人进去通禀以后,很快便有婢女迎出来。 凤仪宫宽敞明亮,布置却稍显简单,皇后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撵着一串素色念珠,闭着眼似是在假寐。 苏璃月暗自打量着:皇后身着凤袍,头绾朝天髻,戴凤头金簪,坐姿端正,面色平和,端庄的仪态中,又稍稍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质。 不愧是从三千佳丽的后宫中杀出一条血路坐上皇后之位的女人,手段和心思都藏在看似纯善的伪装之下。 挨着皇后坐着一位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正是方才宫门口找事的成雅。 “慕宸哥,阿雅等你好久了。”成雅说着就要起身扑向萧慕宸,眼看她像个花蝴蝶一样马上就要飞过来了。 苏璃月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样的成雅可真是…… 见过了少女方才的咄咄逼人,这番矫揉造作的姿态,让人恶心。 这时皇后突然出声,唤了一句:“成雅。” 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却偏偏叫人生出几丝尊重来。也生生牵住了成雅的步子。她嘟着嘴,不情不愿的回到位置上重新坐好。 余光狠狠瞪了苏璃月一眼。 萧慕宸带着苏璃月给皇后行了礼,皇后不言语,萧慕宸就直接拉着苏璃月要入座。萧慕宸战功赫赫,护国有功,武将向来不拘礼节,皇后也并未多说什么。 但是苏璃月自然也清楚,太后不拿礼节说事,自然有人愿意帮她开口。 “慕宸哥,你为什么不坐在成雅身边,你之前一直都是挨着我的。” 萧慕宸神色淡淡,自顾自的坐在了红木椅子上:“成雅不得无礼,苏小姐还在旁边呢,你叫她怎么想?” 苏璃月斜眼瞥了一下一脸正直的萧慕宸,别当她看不出来,明明是他觉得成雅难缠,拿自己当挡箭牌呢。 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成雅愤恨。 “一定是你给慕宸哥说什么了?他以前明明不会对我这么冷淡!” 若非皇后在此,成雅怕都是要从位置跳下来。 苏璃月扶额,果然穿越定律就是逃不过啊。 成雅气红了脸:“苏璃月!说得好听点你是苏家嫡长女,可谁不知道你不过是为你幺妹铺路的工具,这样的人也配做王妃?慕宸哥在战场厮杀保家卫国,他的名声都是用命换来的,娶了你这个蠢笨的东西,简直就是皇家的耻辱!” “说的好!”苏璃月一脸中肯的评价着,末了还拍了拍手。 成雅这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就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出一掌 却打在了海绵上,不痛不痒的。 那张俏丽的小脸被气得更红了。 “郡主,且不说我是不是我家幺妹脚踩的工具,但我还是觉得您平时应当多读书,少听些闲言碎语。再者,这是凤仪宫,不是郡主府,皇后娘娘还未说什么,你便自作主张,出口训人,岂非太无礼了?” 苏璃月说着还瞧了瞧皇后,见她没什么反应,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看来成雅的肆无忌惮都是皇后应允的。那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成雅遭如此顶撞,瞬间气得脸色发白:“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苏璃月似笑非笑:“我是世家嫡女,论身份我并不低。其次我马上就会成为肃王妃,到时你该唤我一声嫂子。轮尊卑,该是你对我行礼的。” 苏璃月不卑不亢又饮了杯茶。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人打断。 “好了,成雅,你是郡主,不要跟什么人都争论一番,那只会降了你的身份。”一直沉默的皇后终于开口了,缓缓睁开眼,锐利的光审视一般扫向苏璃月。 明着是在责备成雅,暗里却句句贬低苏璃月。 苏璃月意识微动,默默的在空间里图书中查,‘如何不叫人察觉又痛苦的噶人?’她磨了磨牙,她今日非得扳回面子不可! 皇后的目光落向萧慕宸:“慕宸,你毕竟是王爷,身份贵重,选王妃这件事还得慎重,皇家最看身份和清白。最重要的知根知底才行。” 皇后说着,将手中的念珠放到案上,端起杯盏抿了口茶,又继续说道:“依本宫看,你自小就与成雅一同长大,情谊是旁人比不得的,成雅又是本宫一手带大的,肯定知根知底定不会害你,更不会做些有失皇家身份的事。” 苏璃月撇了撇嘴,成雅今天大喊大叫出言粗鲁就挺有失皇家身份的? “若你实在喜欢苏家这丫头,就封个侧妃或者贵妾,本宫倒也觉得无妨。” “母后总是想左右儿臣的想法。”萧慕宸道。 苏璃月微微蹙眉。 第10章 回敬 皇后闻言神色一变:“你为了苏家的丫头,便要出言顶撞本宫?” “儿臣不敢。可是儿臣喜欢谁是要跟谁在一起一辈子的,儿臣认为自己应该有这样的权利选择谁做自己的妻子。外面怎么说儿臣不管,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儿臣再清楚不过了。” 皇后收敛神色,只是眼神更具打量性。 萧慕宸深知目前还不能与皇后正面对抗,她毕竟有太子做倚仗。 “母后,您是知道儿臣幼时的艰难的,所以儿臣更想择一人终老,安安心心的为父皇和太子殿下守卫山河。” 萧慕宸从来都知道皇后忌惮的是什么。 皇后听了这话果然神色好了起来。 随即,深深地呼了口气:“宸儿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说完又闭上了眼。 苏璃月突然道:“皇后娘娘先前送给肃王爷的茶叶快喝完了,臣女怎么也寻不到同样的茶叶,不知皇后娘娘可否赏脸告知,臣女好再为王爷寻一些。” 苏璃月已经用空间里的诊疗室检验过了,皇后送给萧慕宸的茶里掺着慢性毒药,从里到外损伤服药者的身子。 不仅楚帝,就连皇后也是忌惮萧慕宸功高盖主,为太子排除所有潜在危机。 可是萧慕宸好歹也叫了她好多年的母后,怎么就如此绝情呢? 电视剧和小说果然不是骗她的,皇室哪里来的什么亲情? 皇后凤眸扫视着苏璃月:“那是本宫特意为宸儿定制的好茶,等这几日本宫自会派人送过去,宸儿喜欢便好。” 苏璃月和萧慕宸要离开时,皇后只是稍稍侧了身子。 苏璃月对皇后行了礼,突然便说:“皇后面容和善,对肃王爷视若己出,就连茶叶也是特意准备的,这份母子情分,想来太子殿下见了,也要羡慕几分呢!” 苏璃月瞧见皇后拨弄念珠的手一顿,心下了然。 成雅却坐不住了,她焦急地望向皇后。 皇后叹了口气,又对萧慕宸说:“成雅自小与你一同长大,情谊深重,你要成亲,她也是不舍这段情谊。她在本宫这也陪伴许久了,你就也将她带回府中小住几日。她毕竟算是你妹妹。” 苏璃月不屑的勾了勾嘴角,这种小伎俩,放在现代的宫斗剧中都不够看。 她和萧慕宸还没成亲,那婚约就不作真正作数,让成雅一起回去,朝夕相处,万一就日久生情了呢。再不济用些什么手段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谁也说不明白,新娘子一换,婚照样结。 真是个好算盘,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萧慕宸也心知肚明,现在自己名声盛,在军队中威信高,手中有兵权,手下也有人,是谁都想跟他打好关系,无非是想分一杯羹,为自己所用罢了。 想及此,萧慕宸断然拒绝:“这似是有些不妥当,儿臣的即将与苏小姐成婚,现下带别的女子回家怕是有失体统,也折了苏小姐的面子,又叫苏丞相家和百姓如何看我们?” “宸儿怎么想的这般多?”皇后难得的笑了笑,“苏家丫头是个明白人,女子要大度,何需本宫来教?更何况你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能有什么?” 萧慕宸还想再说什么,苏璃月却拉了拉他的衣衫,示意他不必再说话。 转头苏璃月便笑着对皇后说:“当然无妨,就叫成雅同王爷一起回去!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在一起叙叙旧也是应当。” 苏璃月心里暗暗发笑,随即又看向成雅:你离了皇宫,我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皇后微微诧异,显然是没想到苏璃月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倒是叫她心里打的草稿都没了用武之地。不过这样一想,苏璃月到真是个蠢笨的,到时候给成雅带去一个有经验的老嬷嬷和一个机灵的侍女,剩下的就不用她来操心了。 于是这一次本应该腥风血雨的会面就在大家各自的思量中结束了。 出来凤仪宫,门边候着三辆马车,分别是苏璃月和萧慕宸来时分别坐的马车。 后边那一辆显然就贵气的多,珠玉吊坠在风中叮当作响,吵的人心烦,一看就是成雅郡主的。 “慕宸哥,成雅能同你坐一辆马车吗,苏姐姐肯定不会介意的?” 苏璃月本身其实并不在意,她对萧慕宸的感情又不多,但是如果自己真同意了,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成雅郡主,真是不好意思,肃王府的马车简朴,您这么娇贵肯定不能适应,后面那辆马车,才能更衬您的身份。” 话落,苏璃月恰巧被萧慕宸邀请同坐乘,她便毫不客气地钻进马车,一点没给成雅反应的时间。只留下成雅在原地急得直跳脚。 苏璃月打帘看着成雅捉急的样子,满意了笑了起来。 此时,萧慕宸一直回想着在凤仪宫,苏璃月最后跟皇后说的那句话,这让这他第一次有了被关心被重视的感觉,所以对订婚约这件事也格外上心。 满府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除了被气成河豚的成雅。 回到苏丞相府后,苏璃月每天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研究空间里的医书和药材,一遍遍研制能彻底解了寒毒的药方。 只是,毒素经年累月侵蚀早已入骨,想来也不是这么好解的。 正在苏璃月安静研究解药的时候,成雅又大张旗鼓地找上门了。 成雅在肃王府住了三日,日子虽然自在舒服,但每天都要遭到萧慕宸冷脸,她记得,从小到大,她从未在慕宸哥身上受到过这种委屈。 她认为,这一切定是苏璃月造成的。 于是,这天一大早,她便来耀武扬威了。 丞相苏长封出门早朝,因为皇后的关系,家中主母女眷对成雅毕恭毕敬。成雅得意极了,一路来到苏璃月的院子中指桑骂槐,说她缠着慕宸哥,不要脸。 明月气得不行,但反观苏璃月,确实极为平静。 正好这两天她配出了一个有趣的药方,正愁找不到人试药呢。 这不,猎物便主动送上门来了。 成雅冷嘲热讽完,见苏璃月不说话,以为她是服了自己。 得意洋洋间,猝不及防被其抓到院子里。 成雅大惊失色:“苏璃月,你要做什么?!你现在还不是肃王妃!” 苏璃月强行给她看诊:“郡主,你这脾气不大好,爱生气,伤脾胃啊!您是不是平时总觉得肚子不大舒服?这时长期以来积累的病症啊,以后什么珍馐美味若是吃不了那得多痛苦?这样!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抓个药调理一下。” 成雅一脸的不信:“我怎么没听说过苏家嫡女擅长医术?” 苏璃月将她的手排开,一脸纨绔样:“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要是不信那就出去随便找个医馆瞧瞧,看郎中的诊断结果是不是与我所说一致。” 说着,苏璃月又拿出另一张纸来。见她仍然半信半疑,又说道:“你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陛下亲封的郡主,我要是害你,别说是我的脑袋保不住,就是苏家上下都会受到牵连,郡主以为我这般愚钝吗?” 成雅出去寻医馆的时候,明月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小姐,郡主这般样子,也就您好心给她调理身子。” 苏璃月却笑了:“我给她开的方子,药比正常的苦上十成,这些药材凑在一起药效好但口感会让人难以接受,药中多少会有安神作用。至少在我与肃王成婚期间,她不会再有劲头使坏了。” 明月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11章 逢场作戏 暮色深沉,弯月静悬。 苏璃月一袭黑衣,爬树翻墙,进了肃王府的内院,于房顶砖瓦之间安身。 这两天,她研究出了可以暂时压制寒毒的解药和治疗方法,想给萧慕宸试试。 本来想白天找他,可他行踪隐蔽不定,这点书中也没有过多介绍,自己无从下手,晚上直接从正门走又不合适,只能出此下策,翻墙而入。 肃王府不是一般的大,亭台楼阁,回廊无数,苏璃月感受着夜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于屋檐大树之间游走。最终,在内院的洗尘阁中发现了萧慕宸。 洗尘阁?苏璃月心里嗤笑:好土的名字! 洗尘阁是萧慕宸泡汤泉的地方,每到晚上,便要在汤池中呆上半个时辰,以缓解寒毒带来的痛苦。 苏璃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即便在汤泉之中,他也是戴面具且全身紧绷,甚至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是备战的状态。 苏璃月轻轻地叹了口气,但只是这么垂眸的工夫,她便察觉有一道危险的黑影自汤泉池附近闪过,她当机立断,顺手甩出一枚银针。 只瞬间,便听‘咚!’的一声,那道黑影便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声响惊动了王府护卫,萧慕宸却是平静地指挥贴身护卫谢影将刺客拖去地牢。 待一切平静之后,苏璃月顿感有一道危险的目光正看向自己,她呼吸一紧,想悄声下树,下一刻,却被人抓住手腕,一路拖拽进了内院厢房之中。 苏璃月就这么面朝下,重重地陷进了软榻之上,她下意识地弹跳起身,抬手制敌,却又被萧慕宸先一步紧紧地捏住了手腕。 一种强烈的桎梏感从手腕蔓延至全身,紧接着,头顶便传来清冷的声音。 “你我婚期未定,苏小姐便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吗?” 苏璃月抬头,正对上萧慕宸深邃的目光,当即用力挣脱了他的桎梏,随即迅速起身与他缠斗:“肃王爷多虑,臣女只是信守承诺,替您解毒而已。”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你真当本王会信了你的鬼话?” 苏璃月侧身,当即躲过了萧慕宸的攻势:“若是王爷肯将白天的行踪告知,臣女自是也不用这么麻烦。” 萧慕宸一脸狐疑。 苏璃月也静静地望着他。 乌云遮月,寒风渐起。 萧慕宸顿感一股强烈的寒气由内而外蔓延,狠狠地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苏璃月抬手,一枚银针准确地刺进了萧慕宸锁骨间的一处穴位。 寒毒症有效地缓解了,四肢不像适才那般寒凉。 苏璃月取下银针,笑盈盈道:“不知,王爷现在是否信了臣女的鬼话?” 萧慕宸整理着衣衫:“苏小姐似乎对本王很了解,知道本王晚上的去处,又知道本王会在此时毒症发作。” “知己知彼,事半功倍。”苏璃月掏出解毒药丢到萧慕宸身上,“每天就寝前服用一丸,可暂时压制寒毒。” 苏璃月交待完,转身便要走。 “站住!”一声冷呵声从背后传来。 苏璃月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上他深如寒潭水的眸子:“王爷还有吩咐?” “苏小姐当肃王府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不然呢?王爷是想留臣女宿下?” 眼看萧慕宸没有让放她离开的意思,苏璃月再次主动出击:“王爷现下不去地牢询问刺客的情况,反而在此与臣女纠缠,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夜闯王府的刺客,本王司空见惯,而苏小姐这么有趣的人,本王倒是从未见过。”萧慕宸步步紧逼,“苏小姐当真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苏璃月被逼到了门边,随即顺手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继续逼近的脚步,强作镇定地解释道:“人总是会成长的,臣女之前便说过,眼光要放长远些。” “慕宸哥!” 人未到,声先至,外加扑鼻而来的劣质香粉味。 苏璃月厌恶地皱皱眉,下一刻便被萧慕宸揽到了其身上紧紧贴着,猝不及防。 余光瞥向成雅狰狞的神色时,她瞬间明白了萧慕宸的用意。 用她来气跑成雅郡主,亏这男人做得出来。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成雅被气得够呛,转身便跑,发髻间的步摇叮当作响。 苏璃月轻笑:“美人儿跑了,王爷可否松开臣女了?” 还未等萧慕宸回应什么,苏璃月便以迅雷之势,甩出一团迷雾散。 待烟雾散尽,苏璃月早已消失不见。 萧慕宸抬手摸向锁骨间被银针扎过的地方,针尖留下的暖意依旧在。 他看着苏璃月逃走的方向,嘴角浮现一抹深邃的笑意:但愿,别让本王失望。 护卫谢影匆匆前来。 萧慕宸当即整理好衣裳:“如何了?” 谢影躬身:“刺客的嘴很紧,用遍了刑具,依旧未能让其开口,卑职无能。” “正常。”萧慕宸平静地拿出沧月短剑把玩。 谢影垂眸,摒住呼吸等着主子接下来的吩咐。 “送到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 谢影领命退下。 “王爷!” 谢影才走,王府总管贺苋匆匆求见。 萧慕宸抬眸冷冷地望着他:“何事?” “是成雅郡主身子不适,想请您去瞧瞧。” 贺苋感受到了主子不善的目光,一口气把话说完,紧接着,就听见上方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身子不适就去找郎中,本王又不会瞧病!” 贺苋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了抽,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便去跟成雅回话了。 话说两边…… 苏璃月回到丞相府后,打发了热情的明月,直接回房间,和衣躺在了软榻之上,只觉得有些疲倦,她从未见过像萧慕宸这般无理之人! 苏璃月默默地躺在软榻上,望着杏色幔帐大眼瞪小眼,想了一夜的心事。 直至天色微明,才有昏昏的睡意。 然而,还没多久,又被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吵醒了。 苏璃月瞬间清醒,出门查看情况时才发现,是崔宫令带着宫人毫不客气地闯进来。 苏长封不明就里,客气相迎。 还未等苏璃月说话,崔宫令便径直走到面前。 苏璃月感受到对方不善的目光,眉头稍紧。 崔宫令清清嗓子,严肃地说道:“皇后娘娘有话要问,还请苏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第12章 诬陷 苏璃月直接跟着崔宫令进了宫。 到了凤仪宫才得知,原来是成雅郡主中毒了,自己则是成了第一嫌疑人。 而证据便是,她之前给成雅调理身子的药方,里面含着的两味伤肠胃的中药。 黄芩和芒硝。 苏璃月确认自己开药方时,并未有这两味药。 她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今日清晨,成雅进宫请安时,脸色便不大好,谁知,没一会儿便吐血了,经太医院胡院使诊脉,是吃了伤肠胃的药。” 苏璃月还未彻底回过神的时候,皇后冷淡的声音便从上方传来。 “本宫细问之下,成雅才说了实话,说是吃了苏小姐给开的调理方子,连续几日下来,便成了这般。这孩子也真是的,随便什么人开的药也敢乱吃。” 苏璃月跪在下面,耐心地等着皇后说完。 皇后语气虽依旧平静端庄,但句句离不开对成雅的心疼和对苏璃月的指责。 “成雅住在肃王府,就让苏小姐这么痛恨吗?以至要用药理去毒害她?!”皇后说着,声调不由得也拔高了几分。 苏璃月心底冷笑:原来重点在这里呢! “姑母……” 苏璃月还未说什么,一个虚弱的声音便传进耳朵里,抬眸望去,只见成雅在侍女绿石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过来。 成雅脸色有些白,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瞧着是不大好。 苏璃月垂眼,就算是多日来用了黄芩和芒硝,也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 “姑母,是成雅不好,这些日子跟慕宸哥走得近了些,得罪了苏姐姐,苏姐姐使药报复成雅,也是可以理解的,姑母就不要生气了。” 听着成雅装模作样的声音,苏璃月心里冷嗤:绿茶柔弱白莲花倒是让你演了个精湛,放到现代,金马奖不颁给你,就对不起你这个演技! “你不介意,本宫还心疼呢!”皇后拉着成雅的手让其坐在自己身边,“再者,毒害一事非同小可,你今日放过了,那来日呢?你岂非又要受她毒害?” “姑母,日后成雅躲着苏姐姐走便是。”成雅哭唧唧的,“再者,苏姐姐本是苏丞相的女儿,若是随意处置,丞相府的面子也过不去。” 苏璃月耐心看着成雅的表演:我去!过分了啊! “毒害郡主本是死罪,若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那前朝后宫的威严又何在?!” 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天子仪仗驾到,压场之势足,凤仪宫的宫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跪地拜见帝王,楚帝萧启天! 楚帝年近半百,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深邃的双眸散发着看透人心的光芒,一袭玄色龙袍加身,更衬托了了他的帝王气势。 楚帝端步走向主位,顺手扶起皇后:“都起来,不必多礼。” 苏璃月依旧跪着,头不由得微微低下。 皇后依旧温和:“陛下国事繁忙,怎么得空过来了?” “朕听闻赐婚给老四的苏家大小姐生了毒害郡主的心思,便过来瞧瞧。”楚帝深沉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苏璃月身上。 苏璃月虽跪地垂首,但也足以感受到帝王的气势,身子也不由得紧绷了几分。 “陛下,臣妾是想着,苏小姐好歹是苏丞相的嫡女,毒害郡主又事关重大,总要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所以,臣妾便多问了几句。” “哦?”楚帝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苏璃月,“你可还有何话讲?” 苏璃月回过神:要演戏是?好啊!那我便陪着你们! 想及此,苏璃月规规矩矩地朝楚帝磕了个头,随即强行憋出几滴眼泪哭唧唧道:“陛下,臣女苏璃月确实有话讲,只是适才臣女一直被质问,根本没有机会为自己辩驳一句,幸好圣驾亲临,否则,臣女便要冤死了!” 说完,苏璃月竟有夸张地抹起眼泪来。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们郡主遭了这么大的罪,还未说什么,苏小姐怎生自己先哭起来了?” 又一道声音自角落传来,苏璃月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是绿石一副为自家主子愤愤不平的样子,好一个衷心! 书中介绍,两个月后的中秋宫宴上,绿石因以下犯上,被当场杖杀。 既然你这么着急找死,那我就再加快你死亡的进程! 想及此,苏璃月继续装可怜:“绿石姑娘,你难不成也要当着陛下和皇后的面来指责我吗?虽然我名声不好,但好歹是肃王爷的未婚妻,你怎能这般作践?” 绿石面上一慌,连忙要解释什么,便被成雅阻拦:“陛下,皇后娘娘恕罪,绿石好意,也是为了臣女考虑,苏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 楚帝阻止了成雅,继而看向苏璃月:“你继续说!” “陛下,皇后娘娘,臣女斗胆,想再看一眼那个药方。” 皇后挥挥手,示意崔宫令将药方拿给她。 苏璃月没看药方上写了什么,只是仔细地捏着纸张,随即,嘴角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陛下,皇后娘娘,这个药方,并非是臣女所开!” 成雅不服气:“上面确为你的笔迹,你怎敢不认?” 楚帝也深深地看着她。 苏璃月并不慌张:“成雅郡主所言甚是,上面笔迹确是臣女的。” 众人又是一愣,楚帝眉眼间更是浮上冷厉之色。 皇后当即劝道:“苏小姐此话何意?一会儿说不是,一会儿又说是,陛下面前,可不许胡言,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丞相府考虑。” 声声殷切,眸露担忧,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心底却是暗自用九族之命要挟! 苏璃月再叩首:“陛下,字迹确为臣女所写,但是,臣女的字帖却被梁上君子盗走,以特殊手段拆开再度拼接在一起,于是,便有了这个药方。” 成雅的贴身侍女绿石当即眸色流转,下意识地搓了搓双手。 成雅却是坐直了身子:“你说是拼接的就是拼接的吗?你可有证据?” 苏璃月看着她轻笑:“证据?用一盆清水便可解决!” 成雅想阻拦,楚帝却当即应了苏璃月的请求。 少刻,一盆清水摆在面前,苏璃月毫不犹豫地将纸张浸在了水中。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水盆里。 第13章 即刻完婚 只瞬间,那张药方便化开,分成了数十个小字块,漂浮在水面上! 成雅脸色发白,绿石更紧张了。 苏璃月再拜首:“陛下,皇后娘娘,真相大白了。” 楚帝沉叹口气,示意她站起身,随即,把疑惑的 投向皇后。 皇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那便真是怪了,这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偷了苏小姐的字帖,用如此手段做下此局呢?” “母后所说之人,已被儿臣请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不过,这个及时出现的声音,苏璃月很喜欢! 她悄悄地瞄向声音的来源处:萧慕宸一袭正装,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楚帝不悦地看着他,但又未说什么,想来,是对他无召擅入的行为司空见惯。 想想也是,毕竟,楚国还需要依靠这位战神撑着! 皇后脸色更难看了:“难得肃王爷能主动来这凤仪宫了。” “慕宸哥!”成雅见到他,不由自主地扑了上去,“慕宸哥你可来了,你不知道,成雅受了好大的委屈呢!” 苏璃月看着连连作呕。 萧慕宸却是向后退了一步,巧妙地躲开了她的热情:“成雅郡主请自重!” 神色淡漠,声音凛冽,眉目深沉,永远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成雅扑了个空,委屈巴巴地掉眼泪。 萧慕宸朝楚帝和皇后行了个礼:“父皇,母后,成雅郡主在母后的撮合下,在儿臣的肃王府居住多日,如今出了这事,儿臣自是也不能袖手旁观。” 苏璃月偷偷地瞥着他:这句话说得妙啊! 果然下一刻,楚帝又看向皇后,脸色难看得紧,但仅瞬间,便将目光收回。 “慕宸哥,明明是苏小姐看我不顺眼,这才想着这法子……” “用来陷害我的药方已被我当场戳破,成雅郡主还一口一个是我善妒毒害于你,这般行为,是要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脸面放在哪里呢?” 成雅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苏璃月!你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的人是郡主。”苏璃月毫不客气地看着她,“郡主明明知道我与肃王爷有婚约,却故意与肃王爷亲近,而后更是不顾声誉,跑到丞相府来大闹,甚至如今,不惜伤了自己的身子也要诬陷于我。” 苏璃月冷笑,步步紧逼:“正好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不如便让陛下和皇后娘娘给评评理,我们究竟是谁包藏害人之心。” “你……!”成雅指着苏璃月半天说不出话,当即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成雅!”皇后焦急地喊道,“快宣御医!” 看着皇后焦急的样子,苏璃月立即阻止:“皇后娘娘不必忧心,成雅郡主不过是小毛病,臣女可当即给郡主治好。” “苏丫头不得胡闹,治病非同小可。” 苏璃月闻言,朝楚帝深深一拜:“陛下,臣女的外祖父昌平侯曾留给臣女一瓶灵丹妙药,专治突发式晕厥,药到病除。” 苏璃月说罢,转眼看向成雅,不出她所料,果然看见成雅微微抖了抖眼皮。 在楚帝的授意下,苏璃月拔开瓶塞,将瓶口靠近成雅的鼻子,随即趁人不备,掏出银针扎向成雅左肩上的穴位。 双管齐下,成雅当即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你做什么?!” 精神状态极好,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苏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余光中,只见皇后娘娘的脸色更难看了。 成雅见装晕败露,又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今日一早我突然上吐下泻确实为真,呕血时,凤仪宫的宫人也都看在眼里,难不成我为了陷害你,要伤了自己的身子不成?” 苏璃月轻笑:“上吐下泻是黄芩和芒硝造成,根据那张假药方看,上吐下泻的症状也只会出现这一次,伤不及身体根本,更不会造成呕血的症状。” 成雅脸色微变:“苏璃月,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是我为陷害你,毒害自己?” 苏璃月想了想道:“郡主这么说也不算错。” 成雅白了脸,连连咳嗽了几声,拉着皇后的手撒娇:“姑母!您瞧她!” 皇后正色道:“苏小姐,陛下面前,切莫胡言。” 楚帝眉头一紧:“苏丫头,好好说话!” “即便郡主不会,那郡主身边忠心耿耿的绿石姑娘呢?”苏璃月毫不畏惧地环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心虚的绿石身上。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绿石身上。 绿石跪地辩解:“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对郡主中心耿耿,怎么会害郡主呢?” “正是因为你对成雅郡主忠心耿耿,你才会铤而走险,不惜伤害主子的身体,陷害于我。”苏璃月牢牢地盯着她,“我与肃王即将成婚,成雅郡主便日日落泪,你看不过,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成雅将绿石护在身后:“苏璃月你凭什么这么说,证据呢?” “证据便是肃王此时请来的人证。”苏璃月说着,看向萧慕宸。 话落,萧慕宸不等楚帝发话,便让人将人证拖了上来。 人证是江湖术士,以偷盗和拼接信件为专长,是绿石姑娘让偷了苏家小姐的字帖拿去拼接成了新的药方,然后又寻来了花羌毒助力。 苏璃月补充道:“花羌毒便是导致郡主吐血的罪魁祸首,此陷害计划一旦成功,无论我是死是活,都不可能再与肃王成婚了,甚至可能还会牵连到丞相府。” 楚帝凌厉的目光看向绿石:“大胆贱婢,你还有何话说?!” 苏璃月和萧慕宸毕竟是楚帝亲口赐婚,如今出了这事,楚帝的脸面也不好看。 绿石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随即将求助的目光落在成雅身上。 成雅却‘怒其不争’地踹了她一脚:“贱婢,枉本郡主待你亲如姐妹,你便是这么报答的吗?不仅不顾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脸面,还险些连累了苏姐姐!” 苏璃月看着成雅似笑非笑:你这演技若放在现代,金马奖影后绝对非你莫属! “下人不懂事,成雅不要坏了规矩。”楚帝深沉的声音直入心魄。 全场之人皆安静下来。 楚帝若无其事地削苹果:“拖下去杖杀!” 声音平淡,仿佛只是在问候‘早,用膳否?’。 “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绿石拼命挣扎,“郡主,郡主救救奴婢啊!” 此时,成雅早已吓白了脸,哭闹的绿石当即被内侍堵住嘴巴拖了下去。 苏璃月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下一刻,却猝不及防地被萧慕宸拉住,走向楚帝,耳边是他清冷如水的声音: “父皇母后,因为儿臣与苏小姐的婚事,便闹了这么一出,儿臣当真是后怕,若是再拖下去,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儿臣请求父皇母后准许儿臣与苏小姐即刻完婚! 第14章 太子 话音落地,全场又是一阵沉默,成雅的脸色更是难看得紧 苏璃月望了望身边的男人:这么急不可耐,想来是药效起作用了。 “苏丫头,你意下如何?” 楚帝深沉的声音,瞬间将苏璃月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璃月深深一拜:“臣女一切全凭陛下、皇后娘娘,和肃王爷做主。” 楚帝当即决定:“好!既是如此,那便赶早不赶晚,就定在下个月初六夏日节那天,你们便把婚事办了。” 二人谢过恩后,楚帝又指着萧慕宸嘱咐:“你成了婚以后,也该好好地收收心,万不可辜负了苏家丫头……” 苏璃月默默地听完帝王虚伪的嘱咐。 站在一边的成雅不愿意了,直拉着皇后的袖子求说情。 皇后想了想道:“陛下,成雅和慕宸自小青梅竹马,情深意重,虽未说出口,但心底却是真实的,如今您选定了苏家丫头做王妃,不知可否再给个恩典,让成雅同苏丫头一起嫁进去,就做个侧妃。” 苏璃月听闻,看了眼皇后,心底冷嘲:为了稳固自己和太子的地位,让自己的侄女做妾都无所谓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陛下,臣女愿意,臣女爱慕肃王爷已久,即便是做妾,臣女也愿意!” 苏璃月深有九霄云外的时候,成雅情真意切的声音撞进耳朵,她不由得震惊。 皇后的侄女,镇远将军的嫡女,竟然甘愿做妾?这让家中其他庶女如何成婚? 入神间,一双手忽然就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苏姐姐,我自小倾慕于肃王爷,还请苏姐姐通融,可怜可怜我对王爷的一片真心!” 苏璃月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躲开:“郡主冷静,王府正妃及侧妃人选,向来是由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再者,王爷还在呢!你求我也是无用。” 话落,便听见成雅又可怜兮兮地求楚帝了。 “不可!” 苏璃月被成雅的表演弄得头晕的时候,只听萧慕宸当即拒绝的声音:“成雅郡主是母后的侄女,镇远将军府嫡女,身份贵重,值得更好的郎君,现下尚未成亲的皇子和官宦公子比比皆是,总能挑上如意的。” 成雅又抹起眼泪:“慕宸哥,成雅不介意。” “我介意!”萧慕宸牢牢地握住苏璃月的手,“我介意未来王妃的感受,介意苏家的面子,介意世人的眼光!” 成雅还要说什么,转而被楚帝打断:“老四不愿意,朕也不能勉强,待改日,朕定为你择一门好亲事,就这样!” 楚帝发话,皇后与成雅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个又闲话家常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楚帝离开凤仪宫的时候,萧慕宸和苏璃月尚未走远。 临近晌午,日头有些大了,抬起眼皮,只觉得有些耀眼。 禾盛吩咐跟随的内侍将华盖挪过来。 楚帝独独望着苏璃月的背影若有所思:“朕听闻苏家的大丫头向来以纨绔跋扈闻名,怎么如今,朕瞧着她与传言中的并不相符。” 禾盛始终微微弯腰:“陛下,苏丞相教出来的嫡女,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楚帝眉头微皱,心中还是略有疑惑。 与此同时,苏璃月被萧慕宸拉着手,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苏璃月觉得手心汗津津的,粘腻得很不舒服,便一用力抽了出来:“戏演完了,我们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萧慕宸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苏璃月回过神:“哦,就是,目前为止,咱们可以分道扬镳了。” 萧慕宸嗤笑:“分道扬镳不是这么用的?” 苏璃月想解释,又不妨被萧慕宸拉住:“相信本王,待会儿还会有人来试探。” 热风阵阵,知了隐于浓茂的树叶间鸣叫,更增了几分烦躁感。 苏璃月下意识地看了眼萧慕宸脸上的铁面具:闪得刺眼。 她有些佩服他,酷暑当头也坚持戴面具,想来,面具下的皮肤早已长痱子了! 二人肩并肩,穿过御花园拱门。 “有人走向我们了。”耳边又响起萧慕宸的声音。 苏璃月四下观望,发觉不远处的大树挡着的地方,有一道身影挪动。 “这便是四弟要娶的苏家姑娘,老远便见你们走在一起,瞧着甚是般配。” 人未走近声先至。 是太子萧钰昭。 头戴玉冠,身着藏青色绣莽朝服,气势尚足,其被原书定义为‘笑面虎’。 苏璃月松开萧慕宸的手,福了福身子:“太子殿下安好。” 萧慕宸却只是象征性地躬了躬身子:“三哥。” 听到这个称呼,萧钰昭显然有些不悦:“四弟同从前一样,惯会与孤亲近。” 苏璃月垂眼:目前这情况,她还不想参与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 “听闻苏小姐花容月色,美若天仙,孤还曾以为多少有些虚夸,如今一见,倒是实至名归,甚至觉得传言有所收敛。” 苏璃月避开萧钰昭的探究的目光,微微低头:“太子殿下谬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着实不是用来被夸赞的资本。唯有才情品行,才是最真实的。” 萧钰昭眸色微变:“做了四弟的未婚妻,说话也不一样了。” 说着,又看了眼萧慕宸:“有如此美人才女在侧,四弟可要多陪陪,别总是忙忙碌碌,也切莫将战场的杀气带回府里。” 萧慕宸打量着萧钰昭:“三哥说的是,可总有人不知死活,找上门送死。这不,前些日子又碰见一个,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扔乱葬岗去了。” 萧钰昭盯着萧慕宸,脸色骤然阴霾:“这种人,确实该死。” 苏璃月微微低头的工夫,便见萧钰昭的右手已紧捏成拳头,指关节都发白了。 “我忽然想起来,校场还有事,就不陪三哥逛御花园了,告辞!” 说罢,不等萧钰昭反应,便拉着苏璃月离开了。 萧钰昭的随从颜景看着二人的背影暗道:“肃王爷愈发古怪了,见了您,连个最起码的尊称都没有。” 萧钰昭眉眼深沉:“孤早知道他不服,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直至出了宫门口,苏璃月才彻底松开萧慕宸的手:“王爷这般得罪太子殿下,就不担心日后被报复吗?” 原书介绍,萧慕宸最后一败涂地,也有太子的手笔。 冷冽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苏小姐的话似乎多了些。” 苏璃月轻笑,摆手:“王爷慢走,拜拜!” 第15章 限时读心术 萧慕宸上了马车,临走前,打帘吩咐驾车的谢影:“今天回府后,你且准备一下,明日一早,随本王去苏丞相府下聘礼。” 谢影应下,驾着马车缓缓起步。 陪同的参将陆白试探地问道:“王爷,您真的准备迎娶苏家嫡长女?” “当然。”萧慕宸摆弄着大拇指上的铜戒,“百利无害的事,本王为何不做?” “可是,苏家嫡长女毕竟名声不好,若是再影响了王府的清誉。” 话音还未落地,陆白就感觉到有道危险的目光盯着自己,当即低下头请罪:“是卑职多嘴了。” 与此同时,苏璃月回丞相府的路上,只见鎏金手环又发出了幽幽的光芒。 “宿主成功躲避危险,奖励两千积分。可开启读心术功能,读心术功能限时三天!请问宿主是否确认开启?”六六稍带感情的机械声传来。 读心术?这么牛?只可惜只有三天。 苏璃月想了想:三天就三天,有总比没有强。 想及此,她对着手环低声说:“确认开启。” “好的宿主,读心术功能已开启,一千积分扣除完成!” 苏璃月内心一万匹马疾驰而过:不早说! 六六似乎赶到了宿主的愤怒,连忙隐了光芒,继续沉默。 【吓死了,吓死了!若是小姐在宫里被治罪,我岂不是也没有命了,呜呼……】 嗯?苏璃月听见从驾马车的位置传来说话声。 她当即打帘问府上的马车夫:“你说什么?” 马车夫愣了愣:“小姐,小的没说话啊!” 苏璃月撂下车帘子思索:果然是读心术,这么强大,正好利用这个功能,回家听听所有人的心思,瞧瞧都有谁心怀鬼胎。 进了府门,明月第一个便迎了上来:“小姐,小姐您可回来了,吓死奴婢了。” 【您若是在宫里出了事,明月也不活了!】 苏璃月听着明月的心声甚是感动,利益为上的丞相府后宅,难得出了明月这般不离不弃的忠仆,只可惜原主没好好珍惜。 “小姐,您想什么呢?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这便去请郎中来。” 苏璃月拉住她:“明月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想回房间歇着。” 明月破涕为笑:“小姐好好歇着,奴婢这便去做燕窝粥给小姐端来。” 主仆二人一起往里院走,猝不及防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是父亲苏长封。 “月儿回来了,为父便放心了,适才你被崔宫令带走的时候,为父担心得紧,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苏长封笑盈盈的,一副慈父面相。 苏璃月看着直反胃:确实是担心,只怕是担心苏家被牵连? 【还好是没事,若是出了意外,我当即把断绝父女关系书递交上去,这样,苏府便不会被连累,我还能从昌平侯的手中落一笔钱财。】 苏漓月冷嗤:果然,苏长封比书中介绍的要恶心多了。 只可惜原主还傻不唧唧地以为父亲多心疼她。 “小姐?” 苏璃月被明月扯着袖子回过神,随即朝苏长封拜了拜:“劳父亲担心了,女儿无事,若是出了意外,女儿也绝不牵连家里。” 苏长封摆摆手:“一家人不提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若真有意外,有断绝书在,我苏府失去的只是一个无用的女儿罢了。】 苏长封并不知道苏璃月此时能听到他的心声,还兀自招呼着苏府管家李叔:“李管家,快去后院仓库中,把尚好的布料拿去做几件新衣裳,再选两盒珍珠首饰给小姐送到房间去,动作快着点。” 苏璃月阻拦不及:“父亲不用这般,有父亲这般‘疼爱’,女儿什么都不缺。” “哎?你是要做王妃的,为父绝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过两日,薛城义那个老匹夫就要进京了,我自是要做足了面子。】 薛城义便是苏璃月的外祖父,昌平侯。 苏璃月不想再理会苏长封,便告退与明月结伴回内院。 拐了个回廊的工夫,苏璃月便意识到有人在默默地盯着她。 她不着声色地继续往院子里走。 【姐姐好可怜,还以为父亲有多疼爱她呢!】 苏璃月听到这心声,当即往暗影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着水绿色衣裙的姑娘映入眼帘。 那姑娘似是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当即转了身逃跑。 声音怯懦,不敢正面迎上前与人说话,想来,便是书中的庶女苏洛雨了。 不过看她这样子,显然是还未重生未黑化,还是那般天真无助的样子。 她必须利用好这个机会,与她打好关系,阻止她嫁给萧慕北! 回到房间,果然见李管家积极地将苏长封吩咐的东西送来了。 “小姐,东西都给您送来了,您仔细瞧瞧,若是觉得成色不好,老奴再去换一些送过来。”李管家满脸堆笑。 “李管家客气了,我对首饰向来是不挑剔的。” 【小姐平日里不都是喊自己为‘李叔’吗?怎么如今生分了?莫非自己做的事被他发现了?】 苏璃月听到李管家的心声,当即深深地看过去。 李管家强作镇定:“小姐喜欢便好,老奴先退下了。” 【府上的账目都是我做的,她一个纨绔大小姐还能看出端倪不成?】 苏璃月本来正在喝燕窝粥,听到李管家心里这么想,当即撂下碗。 李管家微微一顿,毕恭毕敬:“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苏璃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劳烦李管家将近三年来,送到我院里头的首饰布匹等出库明细单取来,我要过目。” 李管家眼眸紧缩。 【她真发现了,不应该啊!她已然被老爷养废了,哪里会看这些东西?】 苏璃月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怎么?有问题吗?” 李管家回过神,连连摇头:“没问题,没问题,小姐稍后,老奴这便去取。” 【还好事先准备假账目,先应付过去再说!】 苏璃月倒了盏热茶喝着:“这李管家当真是有趣得紧。” 明月站在一旁摇扇子:“小姐,您平日里不是最不喜欢看账目吗?” “傻明月,正是因为我平日里不看,所以现在才感兴趣啊!” “啊?”明月百思不得其解。 【仗着自己是嫡女,就敢欺负成雅姐姐,等着瞧!等你失了清白,我看你还有何脸面嫁进肃王府!】 嗯?苏璃月顺着心声,抬眸向外看去。 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第16章 秘密 苏璃月想都没想,顺着心声的来源处就追了出去。 果然在回廊的摇椅之前看到了苏琉玉。 苏琉玉是苏长封继室赵氏的女儿,将至及笄之年,身穿樱红色衣裙,面容姣好,只是眼角略向上挑,看上去便是要挑事的样子。 面由心生,倒是有几分道理。 苏琉玉见到她,只是象征式地微微垂眼:“听闻爹爹又往长姐的院里头送来了好些东西,做妹妹的甚是羡慕呢?不知长姐可否让我开开眼呢?” 【现在只是借看,以后,还不都是我的?!】 苏璃月想直接怼回去,但想想又忍住了。 人设,人设…… 想及此,她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既是爹爹送我的东西,岂容你这个继出的女儿看?你喜欢,便找爹爹去要,找我来做什么?!” “长姐当真是让爹爹给惯坏了,这般跋扈!” 苏璃月清清嗓子,继续保持原主的人设:“区区继室所出的女儿,也配到我这里来叫嚣,谁给你的胆子?!” 苏琉玉气得转身便走。 即便是背对着她,她也能感到苏琉玉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嚣张什么?等你名誉扫地的时候,我看你还能嚣张得了吗?!走着瞧!】 苏璃月听着她的心声,并未有过多反应。 原书中,苏琉玉嫁给太子做了侧妃,后更是凭借一己之力扳倒正妃,爬上了太子妃的位置,二人还联手给萧慕宸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后来,虽然都败在了萧慕北手里,但现在,苏璃月便忍不了了! 苏璃月直接躺在了院中古松下的摇椅之上乘凉。 明月适时地端来了凉茶:“小姐,喝口凉茶去去暑!” 苏璃月抓着茶盏想了想:“明月,敢不敢冒险?” “冒险?”明月疑惑。 【小姐让我去哪里冒险?是去寻宝还是拆机关?会不会遇到野兽?】 苏璃月扑哧一笑:“别想入非非了,很简单,就是关于二小姐的。” 二小姐,便是适才来挑衅的苏琉玉,她自小与成雅郡主要好,这次成雅在自己手底下吃了这么大亏,作为好姐妹,也定会替成雅出面整治自己。 真是蠢笨至极,分不清亲疏主次! 这时,李管家把近三年来,往苏璃月院中送的物品明细册拿来了。 苏璃月粗略地看了一遍,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 送来院中的物品,比明细单上要足足少了五成,想来,不是被李管家贪了,便是拿去孝敬给继夫人赵氏了。 苏璃月葱白的手指细细地掠过明细单上的字迹,余光便见李管家一直试探地打量着自己,她深邃一笑:“辛苦李管家了。” “不辛苦,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老爷养废的大小姐,怎会真的看出破绽,到底是多余担心了……】 苏璃月撂下明细册,伸了个懒腰:“爹爹吩咐给我做的衣裳什么时候能得?” “百意绣坊的手速最快,约莫三天便能得。” “李管家辛苦了,下去休息!”苏璃月示意他将明细册一同带走。 “小姐,您是觉得明细册有问题?”明月摇着团扇,望着李管家的背影疑惑。 “李管家亲手做的明细册,哪里会有问题?”苏璃月略有所思,“待三日后,新衣裳做得了,我便穿上给夫人请安去!” 明月稍稍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小姐,比从前有趣多了。 乌云聚拢,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天色骤暗,凉风渐起,枝叶摇曳,沙沙作响。 坟墓骷髅遍布的乱葬岗,在这种天气的衬托下,更显阴森。 一个浑身捆绑,伤痕累累的人,经过乱葬岗一天一夜的折磨,已不成了人样。 他便是那晚被萧慕宸派人丢到这里自生自灭的刺客,代号漫风。 漫风那晚去刺探肃王府的秘密,不知怎么就被一枚银针拿下了。 寒风吹进他的伤口,宛若小刀剜着他的每一块皮肤,痛不欲生。 萧慕宸就这么远远地看了他许久,才慢慢地走过去,他明显觉得,漫风在看到自己接近时,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本王记得,三哥手底下的人,从没有贪生怕死之人。你倒是第一人。” 萧慕宸身着黑衣,脸戴铁面具,声如寒冰,漫风抖得更厉害了。 萧慕宸抬脚,朝着漫风的伤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漫风疼得撕心裂肺,想喊,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毒哑了。 萧慕宸感受着漫风疼得抽搐的状态:“三哥是怎么容忍你这等贪生怕死之人活到现在的?” 漫风只能发出‘呜呜’的呼痛声。 “算你走运,本王下月新婚大喜,心情甚好,不想杀戮过重,便想着留你一命做个门客,专门迎接本王大婚那日前来贺喜的贵宾,说不定还能碰上你的主子。” 漫风不由得抖了一下。 萧慕宸挥挥手,示意谢影将人带走:“好好给他调理身子,千万别让他死了。” 天色更加阴沉,倾盆暴雨如约而至,无情地冲刷着地面。 萧慕宸回到肃王府,遣散了所有伺候的人,独自回了内院清风阁。 穿过道道回廊,绕过前厅后堂进了书房,转动书架上的香炉机关,进了密室。 密室里灯火通明,摆设与书房无异,只是在正中的墙面前立了个灵台,上面一个牌位静静伫立,牌位上的名字,刻得清晰。 先太子萧慕晟之位。 萧慕晟是先皇后的嫡子,仁厚博学,心怀天下,治国理念深得民心。 可是这样一个人,最终却因谋反罪被诛。 太子谋反,滑天下之大稽,楚帝心有疑惑,却顺水推舟。 在皇室,若说皇子无能是错,而皇子太过优秀,却是大罪! 现任太子萧钰昭,便是楚帝希望的人,不似先太子仁厚能干,又可和自己对抗平衡朝局,从而稳住皇位。 萧慕宸眸色渐冷:自己目前毒入心肺的样子,想来也是父皇希望看到的。 半个时辰后,萧慕宸走出密室,脸色稍显苍白。 雨已经停了,家丁拿着扫帚清理地面的水迹和落叶。 冷风吹过,树下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萧慕宸下意识地追过去,很快便从枝叶间将人揪了出来。 就像发现刺客那晚一样。 第17章 将计就计 苏璃月就这么被萧慕宸揪出来了。 但这次,她有防备,不似上次那般狼狈。 她在内院厢房中站稳,抵挡了萧慕宸的一拨攻势。 下一刻,便对上了萧慕宸冰冷的眸子:“王爷您这样挺吓人的。” “是苏小姐逾矩了。” 声音依旧清冷,苏璃月却皱了皱眉:什么情况?读心术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抬眸间,见男人步步紧逼,便不慌不忙道:“你我婚期已定,却许久不见王爷下聘礼,臣女心里不安呢!” 话落,就见萧慕宸要伸手制住她,她连忙躲闪,反手探上他的脉搏:“天色阴沉,狂风骤雨,想来王爷身上的毒又发作了。” “所以,你又是来给本王治病的?” 苏璃月掏出医疗包:“咱们合作的基础便是治病,王爷着实不该大惊小怪。” 萧慕宸似笑非笑:“说实话。” “臣女给王爷排毒,王爷替臣女摆脱麻烦。” 萧慕宸眉头一挑:“什么麻烦?” “苏家与肃王府结亲,已引起波澜,想阻止的人更是层出不穷。” “你是说成雅?” “也许是王爷身边的其他人。” 说话间,苏璃月已经将萧慕宸按坐下,银针几近遍布他的后背。 萧慕宸顿感内里升了一团火,温暖着四肢百骸,毒发后遗症缓解了许多。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疗完毒,萧慕宸穿好衣裳。 “不客气,假以时日,臣女定会彻底解了王爷身上的毒。”苏璃月看了看天色,“下次疗毒日,便是你我成亲之日。拜拜……” 苏璃月收好理疗包,转身一窜,又不见了人影。 萧慕宸并没有去追,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是被夺舍了? 三日后,苏璃月穿着新做的藕色衣裙,绾了单螺髻,去主院给赵氏请安。 好马配好鞍,好衣配美人。 苏璃月这么打扮起来,宛若天仙下凡,赵氏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苏琉玉更气了:“母亲!” 赵氏回过神,淡然一笑:“月儿这么打扮起来,简直可与仙女媲美。” 【这么好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当真是可惜了。】 苏璃月继续维持原主的人设,左右显摆了一番,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苏琉玉恨恨地地瞪着她:“母亲,您瞧她那得意样子,前几日,还将女儿训斥一番,左不过是仗着爹爹的疼爱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赵氏轻轻抿了口茶:“可是,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啊!” 苏琉玉愤愤不平。 赵氏依旧风淡云轻:“你有这愤愤不平的工夫,倒不如在成雅郡主身上多下下工夫,把成雅郡主哄高兴了,咱们也能在皇后和太子的面前得脸不是?” 苏琉玉若有所思。 这两日,苏琉玉经常邀请成雅来府上玩儿。 成雅自从上次在楚帝和皇后面前被下了面子,就被勒令搬出了肃王府,住回了郡主府,每每想起,总是闷闷不乐,心底也愈发恨起了苏璃月。 苏琉玉便利用了这个时机,向成雅示好。 苏丞相府的花园中,苏璃月远远地看着二人玩儿的开心。 果然,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只可惜,成雅是个十足的蠢货! 苏璃月伸了个懒腰,继而拉着明月出去逛街。 成雅来府上和二小姐苏琉玉玩儿了几天,苏璃月就带着明月疯狂逛街了几日,每每出门,身上总穿着赵氏夸好看的藕色齐腰襦裙和水蓝色霓裳柯子裙。 苏璃月用原主的性格打掩护,足足过够了招摇过市的瘾。 两个字:痛快! 明月跟在后面叹道:原来,小姐骨子里还是这般啊! 苏璃月逛累了,让明月相反方向的东街采味斋打包些荷花酥回来。 自己则是特意往不怀好意的跟踪者方向靠近了几步。 后背有人跟踪,苏璃月早就发现了,只是默不作声,将计就计。 甚至故意拐进巷角,露出了独自一人的破绽。 身后的跟踪者蠢蠢欲动,当即捏了麻袋,迅速套准了苏璃月扛走。 角落里藏身的成雅得意地笑了笑:苏璃月!我看你还有何脸面嫁给慕宸哥。 另一边,苏琉玉匆匆赶回了丞相府:“爹爹,爹爹!” 晌午时分,府中的安静就这么被苏琉玉打破了。 苏长封难得清闲一天,在书房里看书,却这么被打扰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 苏琉玉将苏长封拉到一边:“爹爹,出大事了。” 女儿贸然闯进书房的举动,也引来了赵氏:“这是怎么了?” 苏琉玉煞有介事地紧闭了书房的门:“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你倒是快说啊!”苏长封催促道。 苏琉玉望了望门外,见四下无人,便故作神秘道:“女儿看见,长姐和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进了同源客栈,行为举止甚是亲密!那男子,绝对不是肃王爷。” 苏长封脸色明显可见地沉了下来:“玉儿!事关苏家女儿清誉,可不能胡说!” “女儿没有胡说,女儿当时也不可思议,从前长姐再嚣张跋扈,也断不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女儿知道事情的严重,便赶回来说与爹爹听。” 赵氏也跟着劝:“老爷,看玉儿的样子不像是胡说,要不,咱们去看看!这等丑事要是让外人发现了,怕是不好。” 苏长封越想越气,来不及换衣裳,带着苏琉玉就匆匆去了同源客栈。 同源客栈二楼甲字号厢房,软榻上的景象正如苏琉玉所说:苏璃月面朝里侧,同男子在一处,神智已然不清。这几日常穿戴的藕色齐腰襦裙和香囊也散落一地。 苏长封气从心中起,怒由胆边生,当即就要将孽女拉下软榻。 “这里好生热闹。”萧慕宸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丞相也在?” 苏长封忍着气回礼:“肃王爷。” 话音落地,一个劲地朝苏琉玉使眼色,苏琉月假模假式地劝:“肃王爷,父亲与臣女正在此处理家事,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哦?苏二小姐是觉着本王碍眼?”萧慕宸眉目不善。 苏琉玉连连摆手:“王爷误会了,只是今日事情特殊,真的不能让您瞧见。” 话落,苏琉玉明显感觉到萧慕宸的眸色又冷了几分,随即故意做出为难样。 “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什么事是本王见不得的!” 萧慕宸凛冽的目光环视一圈,当即走到床榻前,掀开了裹在二人身上的被子! 第18章 欲擒故纵 苏琉玉暗自得意,等着看好戏,因为,是她与成雅合谋了这出戏,为的就是让长姐名誉扫地,然后夺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帮助成雅夺回萧慕宸。 她再抬眸看去,只见萧慕宸如雕塑一般站着,不想看正脸也知道他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了,而爹爹站在一边,也是一副气得发抖,又不敢看的样子。 苏琉玉轻轻地走过去,故作战战兢兢地说道:“王爷恕罪,长姐她……” 话未说完,她便愣住,目光所至,竟是成雅衣衫不整,与男子同出一处! 苏琉玉脸色煞白,发了一身冷汗,双手抖个不停,她觉得自己快不敢呼吸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成雅郡主?! 苏长封也回过神,看到软榻上的景象震惊不已。 “当真是一出好戏,难怪会惊动苏丞相和苏二小姐。”萧慕宸冷冷地说道。 紧接着,顺手拎起茶壶,朝软榻上的二人泼去。 ‘哗啦!’一声,温凉的茶水将二人的脸浇透了。 成雅瞬间清醒,不知发生了何事:“慕宸哥?” 紧接着,尚不澄澈的眼眸看了看身边,只见一个男子正悠悠转醒。 她心底一抽,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紧接着,一声尖叫响彻房里外间及回廊。 苏璃月闻声找到厢房的时候,正看见成雅扑倒在萧慕宸脚下哭得梨花带雨:“慕宸哥,误会,这都是误会!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萧慕宸脚边,还瘫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官宦子弟,显然是被萧慕宸吓到了。 “长姐?你这是从哪儿过来?”苏琉玉愣了愣。 苏璃月对上她的眼神,故意做出嚣张跋扈的样子:“怎么?二妹此时见到我很奇怪嘛?这客栈是你独有吗?只许你来,不许我来,这是何道理?!” 随即,扯上苏长封的袍袖,忍着厌恶撒娇道:“爹爹,你看二妹……” “慕宸哥!我不是这样的,定是有人陷害我!慕宸哥,你相信我……” 厢房里嘤嘤嘤的哭诉着实恼人,苏璃月只觉得头疼,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边屋里还未安静下来,外面又传来白月姑姑的声音:“肃王爷,成雅郡主,苏大小姐,陛下和皇后娘娘召见。” 成雅听到这个,顿时吓得哭不出声了。 是她故意做局,看着苏璃月被劫走,以为事情已成定局,于是派人向宫里传了口信,为的就是让陛下和皇后姑母看清苏璃月的为人,然后收回成命,改让自己同慕宸哥成婚。 不曾想,却出了这个岔子。 尽管有再多不愿意,成雅还是收拾了一番,随着白月一同进宫。 一同来的还有那个被当做工具的官宦公子,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吕成。 吕成是成雅找来陷害苏璃月的帮凶。 半个时辰后,几人直接被引进了凤仪宫,苏璃月和萧慕宸见过礼,默默地站在一边,成雅早已瘫在皇后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吕成则是跪在一边瑟瑟发抖:偷鸡不成反蚀米,今日出门定是没看黄历! 楚帝被成雅吵得头疼,当即呵斥:“事情都发生了,哭还有什么用?!” 帝王发怒,成雅吓得不敢出声了。 楚帝看向苏璃月:“苏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出现在同源客栈?” 紧接着,又转而看向萧慕宸:“还有你!你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同源客栈?!” 萧慕宸拱了拱手:“父皇,儿臣本来是一直在校场练兵的,是忽然收到一个字条,说是同儿臣未婚妻有关,还事关皇室颜面,儿臣便不得不去一趟了。” 说罢,把纸条递了上去:字体娟秀,是出自女子之手。 楚帝又把目光落在苏璃月身上:“苏丫头呢?又是为何?”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故意拿着腔调解释道:“回陛下,臣女是被几个盗匪盯上了,直到跑进客栈才脱身,然后就被厢房里的动静吸引了。” 吕成跪伏于地,抖如筛糠。 成雅与他做下丑事已成既定事实,如今再说是被人算计了,怕是又要揪出他们原本是要陷害苏璃月的事实,那到时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吕成暗自庆幸:好在肃王爷和苏小姐并未有追究的意思。 楚帝并未追究字条,只是看向成雅:“你怎么说?” 成雅哭唧唧地求陛下和皇后做主,随后一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皇后。 皇后柔声劝道:“陛下,成雅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让慕宸看到了,依臣妾看,不如就让成雅嫁到肃王府做个侧妃!” “儿臣不愿意!” 楚帝还未发话,萧慕宸便厉声拒绝:“儿臣看到成雅不假,但看到的也是成雅与吕家公子在一处纠缠不清,皇室讲究颜面,所儿臣无论娶妻还是纳妾,要的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绝不允许与其他男子有过纠缠的女子进门!” “慕宸哥!”成雅哭着扑过来,“成雅是被陷害的,你要相信成雅!” 苏璃月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从客栈看到她到现在,成雅反复就是这两句话。 “清白没了,我也不活了!” 见萧慕宸无动于衷,成雅一咬牙,哭喊着朝着桌角撞过去。 “郡主!”崔宫令眼尖手快,上前阻拦。 成雅撞在崔宫令身上,二人不受控制地想后滑,直到撞上柱子才停下来。 “郡主冷静,陛下和娘娘定会为您做主的。”崔宫令劝道。 皇后从座位上走下来扶着成雅起来:“成雅,你怎么这么傻?” 见成雅哭得说不出话,皇后又转而又苦求楚帝:“陛下,若是肃王爷不肯娶,成雅这一生就要毁了,还请陛下做主!” 成雅哭得更伤心了。 “母后,若说最该对成雅负责的,是吕公子!”萧慕宸冷冽的目光落在吕成身上,“毕竟他们二人真正发生了事实,母后又何必一个劲往儿臣身上推?” “都别说了!”苏璃月头疼,当即委屈巴巴地往地上一跪,直对着楚帝磕头,“陛下,成雅郡主与王爷青梅竹马,确为真心,臣女愿意成全。” 萧慕宸听闻,不悦地看过来:“王妃这般说,是要将本王的面子放在哪?又将肃王府的清誉置于何地?!” 苏璃月迎上他的目光:“王爷,您这声‘王妃’臣女担当不起,毕竟我们还未成婚。臣女爱慕您,但现下有成雅郡主在,臣女注定是与您有缘无分,所以……” 苏璃月抹抹眼泪,对楚帝磕了个头:“陛下,臣女请求您做主,取消臣女与肃王爷的婚约,以成全成雅郡主的一片真情。” 第19章 郡主为妾 话音落地,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萧慕宸眉头紧锁地望着她:好一出欲擒故纵! “放肆!” 楚帝一声怒喝,凤仪宫内殿骤然安静,所有人皆跪地。 苏璃月微微低下头,楚帝愠怒的声音便从头顶传下来了。 “当初是你说爱慕于肃王爷,朕念你一片痴心,这才下旨赐婚,如今,你却让朕下旨取消婚约,你是拿朕的旨意当做玩笑了?!” 苏璃月正想回应,便见到萧慕宸跪到了自己身侧:“父皇息怒,儿臣与苏小姐成婚在即,成雅妹妹又闹了这么一出,想来,是苏小姐气糊涂了。” 苏璃月悄悄地瞄了眼萧慕宸:这男人这么上道? 皇后还想劝:“陛下!” “朕知道皇后心疼成雅,但老四说的也不无道理。”楚帝挥手打断,“是成雅与吕侍郎的公子发生了事实,怎好让老四担责任?” 吕成抖得更厉害了,他才凭着父亲的关系做了国子监主簿,仕途正在上升期,他可不想因此丢了乌纱帽。 可是,此事一旦处理不好,别说乌纱帽,怕是连小命都不保了。 “吕主簿的意思呢?” 心惊胆战之时,楚帝深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吕成顿了顿:“回陛下,郡主身份贵重,微臣怕怠慢了,再者,微臣家中已有妻妾……”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吕成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应。 “吕主簿冒犯郡主,论罪当诛,拖下去斩了!” “陛下饶命,饶命啊!”吕成拼命抵抗着前来抓他的禁卫军。 楚帝看了眼成雅:“此事不该老四负责,吕主簿又不愿接纳,成雅郡主再留在京城也怕是不合适了,这便出家为尼!” 成雅懵了。 那边,吕成还在挣扎:“陛下,陛下,微臣愿意,微臣愿意!” “陛下,微臣家中已有正妻和两房贵妾,若郡主愿意,可进微臣家做良妾!” 成雅死死地咬着牙齿含泪抵抗:要她进吕家做妾,便是生不如死。 楚帝似是认同了吕成了说法,紧接着又试探皇后和成雅的意思。 成雅眉头紧皱,眼睛通红:“陛下,臣女不愿意!” “如此,那也只有即刻出家为尼了,日子虽苦了些,倒也算自在。” 听着萧慕宸不冷不淡的声音,成雅急了:“我是郡主,怎可出家为尼?” “大楚律法,女子婚前失了清白,若不愿委身,又不愿出家,那便只有一死,以保住家族的面子。”萧慕宸语气平静。 不仅是成雅,皇后也愣了。 好歹自小一起玩儿到大的,怎么这般冷漠地说出“死”这个字的? “老四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也只有这三条路了,还看成雅怎么选择了。”楚帝被这事扰得头昏脑涨,早已有些不耐烦,“顾青将军一生清誉,想来,也不愿为这事扰了心神。” 顾青,便是成雅的父亲,楚帝亲封的镇远将军,长年驻守边关,最重清誉。 皇后没了说辞,只能劝说成雅放低姿态忍下来,待日后再想办法。 成雅憋着眼泪,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咬牙含泪应下:“臣女,愿意!” 这场闹剧,终是以成雅给吕成做妾结束了。 皇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堂堂郡主,镇远将军的嫡女,又是她的侄女,最终只是做了他人的妾! 这个苏璃月,当真有几分本事! 凤仪宫的掌事宫女白玉端上一杯热茶:“皇后娘娘且宽心,那苏家大小姐得意一时,还能得意一世不成吗?要治她,有的是机会。” “本宫倒是没有什么不宽心的,怪只怪成雅不争气,着了她人的道儿。” “娘娘,恕奴婢直言,肃王爷未必是良人,中毒许久,早已入了心肺骨髓,是否能活得长久还说不准。”白玉劝道,“郡主聪明伶俐,又得您多年教导,定能在吕家拼出一条出路。” 皇后甚是疲倦:“但愿如此!” 半个时辰后,苏璃月同萧慕宸一起往宫外走去。 申时初,天色不似晌午那般明亮,微风习习,带来一丝丝清凉。 苏璃月神清气爽,颇为悠闲。 “苏小姐让本王看的戏甚是精彩。”萧慕宸扶了扶脸上的铁质面具。 苏璃月听着萧慕宸的话,不由得笑了笑:“王爷喜欢便好。” 萧慕宸看了她一眼:“苏小姐,倒真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既让本王摆脱了成雅的纠缠,又不用本王出面。” 苏璃月感受着他的不冷不热的态度,丝毫不介意:“可是王爷却得罪了皇后娘娘,皇后的背后有太子,太子的背后有朝臣,王爷,切记要小心。” 萧慕宸似有不悦:“本王一直在意,又何需苏小姐提醒?” 苏璃月闻言,叹了口气。 若是真的这样,你最后又怎会败得一塌糊涂? 你被五马分尸不说,整个肃王府也被抄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除了太子,还有个六皇子萧慕北。 苏璃月暂时没想把这些告诉他,一切都有定律,要顺其自然。 坐上回苏府的马车,苏璃月才慢慢地回过神。 她抬起胳膊,对着鎏金手环轻声呼唤:“六六,六六!” “在呢!” 苏璃月看着手环幽幽的光芒:“我想直接干掉太子和萧慕北。” “宿主这是在揠苗助长,结局就是魂飞魄散,再也回不到现实世界。” 苏璃月听着系统贱贱的声音,顿时烦躁起来:“你快滚一边去!” “好的!”手环继续归于沉默。 回到苏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小姐,你可回来了,吓死奴婢了。” 这个家里,也只有明月,是真心希望自己平安无事的。 所以下一刻,再看见苏长封虚伪的问候和担忧后,苏璃月只觉得更加恶心。 但她还是秉承着原主的性格,强忍着不适感,扑倒苏长封身上:“爹爹,吓死女儿了,女儿今日被人设计,险些失了清白。” 苏长封假模假式地安慰着,随即,狠狠瞪了眼心虚的苏琉玉。 苏璃月看着苏长封与苏琉玉父女之间的交流,不由得冷笑。 今日这事,没完! 第20章 似曾相识 苏璃月进家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明月和其他两个忠心耿耿的家丁,将苏琉玉堵在了前院的堂屋中。 看着她无可退的样子,苏璃月开心极了:“今日我身上可是着了魔,怎生二妹见到我就像见到了鬼一样?弄得我好生不自在。” 苏琉玉心虚地往后退:“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苏璃月见四下无人,恢复了本性,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原本我只是以为二妹是女儿家的嫉妒,便没太上心,谁知,二妹为了爹爹的宠爱和我院里头的财宝,竟生了毁我清白的心思。” “是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落了个坏名声,你遭此报应,也是迟早的事!” 苏璃月伸手捏住她的下额,看着她略显惊恐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倘若今日你计划得逞,别说是我,就是整个苏家的名声都毁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嫁给太子殿下做侧妃呢?怕是给寻常人家做通房都没人要?” 苏琉玉吓坏了,从前她只知道长姐嚣张跋扈,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可怕的样子。 简直丧心病狂! 苏琉玉挣脱不开,吓得流出眼泪:“我也是家中嫡女,你凭什么这般羞辱我?!”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主儿,原来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看着她这样子,苏璃月十分满意。 “大小姐怎可如此羞辱二小姐?”苏琉玉的贴身婢女紫荷跑过来忠心护主。 苏璃月看到紫荷自己撞上来,深深地呼了口气,她当即松开苏琉玉往后一推。 苏琉玉未站稳,直接摔倒在地。苏璃月则是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掸灰尘。 “二小姐!”紫荷连忙跑过去搀扶。 苏璃月挥手招来堵在门口的家丁:“紫荷以下犯上,惹是生非,拖下去杖责二十,毁了身契赶出府去!” 紫荷懵了:“奴婢是二小姐的人,大小姐怎可随意处置?” 苏琉玉才站稳,便听到苏璃月这么说,当即上演了主仆情深:“你别以为仗着爹爹的宠爱就可以胡作非为,我院里的丫头岂是你能动的?!” 苏璃月看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觉得甚是聒噪,眼瞧家丁又被她们吓唬得不敢上前,便亲自动手扒开苏琉玉,把紫荷堵到了墙角边。 看着紫荷惊恐的样子,苏璃月又笑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色厉内荏,草包一个。 想及此,她笑眯眯地拍着紫荷的脸颊。 见她吓得不行了,才柔声威胁道:“小丫头,我这是为你好,告发我的纸条是谁递到肃王手中的,你真当我不知道呢!” 紫荷不由得浑身发冷。 “爹爹,您看长姐,欺负完我,就欺负我院里的丫头!” 苏璃月教训紫荷的时候,便又听见二妹嘤嘤嘤的装可怜声音。 于是,她未等苏长封发话,便抢先一步扑倒在其脚下,抓着衣角就哭诉:“爹爹,爹爹您可来了,女儿今日险些被人害得失去清白,现下惊魂未定,又被二妹院里的丫头欺负到了头上,爹爹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苏璃月并非夸张,原书中,就对原主的性格做了描述。 她被爹爹的假宠爱迷失了心性,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样子,在家中稍有不顺,就会扯着爹爹衣角哭求做主,若是不应了她,就要作天作地。 苏璃月忽然觉得,原主最后的下场,纯属自找! 苏长封被两个女儿弄得头昏脑胀,没忍住呵斥了一句:“都闹什么?还不起来,吵吵吵的不嫌丢人?!” 苏琉玉倒是安静下来了,苏璃月依旧不依不饶:“爹爹不心疼女儿了,任由着下人欺负到女儿头上不管不问,那好,女儿这便把紫荷做的事都说一遍!” 话音落地,紫荷下意识地跪在苏长封面色,浑身抖个不停。 苏长封眉头一紧:“大小姐说话,你抖什么?!” “当然是做贼心虚喽!”苏璃月装作纨绔的样子,掰着手指头数,“以下犯上,惹是生非,挟私报复……” 紫荷跪伏于地,抖如筛糠,她这样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啊!对啦!还有肃王手里陷害我跟外男私通的字条……”苏璃月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让我想想,应该是谁的字迹来着?” 苏长封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女儿这般做法到底是何意他怎能不懂。 这事闹得太大,现下自己处置了,还能解释是家里矛盾,若陛下追究起来…… 想及此,他一个狠戾的眼神甩到紫荷身上:“大胆贱婢,我竟是不知,你私底下给大小姐使了这么多绊子!” 紫荷吓得哭哭啼啼说不出半个字,适才还护着她的苏琉玉,也不敢再求情了。 苏璃月笑盈盈地看着,就听苏长封问自己:“月儿想怎么处置?” 苏璃月摇摇头:“有二妹在场,女儿哪敢随意处置她的人?还是爹爹说!” 苏长封装模作样地安慰了女儿,当即吩咐家丁:“拖下去,重责三十杖,发落到城外的庄子上做粗使婢女!” 紫荷吓懵了。 以她的身子,即便能挨过三十杖,到了城外的庄子上不仅不会有人给治,每日还要做粗活,熬过去还好,熬不过去就是病死! “老爷,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得罪大小姐了,老爷饶命啊……” 听着紫荷的声音越来越远,苏琉玉又狠狠地瞪了过来。 苏长封有些累,很快便离开了。 苏璃月靠近苏琉玉,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是爹爹处置的哦!不能怪我的,你不顾自家姐妹的清白,爹爹还要顾及朝堂上的立足之地。” 说罢,转身便走。 “苏璃月,我跟你没完!” 苏璃月听她咒骂的声音,掏了掏耳朵:“真是聒噪!” 回到居所玉萱阁后,苏璃月心情甚好,直接躺在摇椅上赏景。 日头偏了方向,天色暗了些,苏璃月享受着夏日难得的凉爽,忽觉困意袭来。 微风习习,枝叶沙沙作响,晚霞染红了天空,一切都显得不大真实。 无数的火把将行刑场照映得如同白昼,数百余人被五花大绑按跪在地上,瞬间,人头落地,尸身堆积,血流成河。 一个男子被五匹马分别绑着四肢和脖颈,不远处一声令下,马匹朝着各自的方向疾驰,紧接着,刑场飘来浓烈的血腥味。 苏璃月不受控制地悲从心中起,紧接着在刑场上扯起白绫,了断余生。 呃! 苏璃月噩梦惊醒,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没有白绫绕颈,呼吸也正常,院子还是那个院子,自己依旧躺在树下的摇椅上。 苏璃月拭去额头冷汗,连连缓神:梦里的场景,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21章 当面对质 “小姐,该用晚膳了。” 明月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苏璃月回过神:“哦,你先去准备,我换身衣裳便过去。” 打发了明月,她又抬起手腕呼叫系统:“六六!六六!” 手环闪起幽幽的光芒:“在呢!” 苏璃月定了定神:“我是不是缺失了一段记忆?” 六六沉默了一会儿:“宿主为何会这么问?” 苏璃月把刚才的梦境简单说了一遍。 她原以为,是因为自己看那本小说看入了心,才有了适才的梦境。 后来想想便觉得不对,再入心,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真实感。 只是不知,到底是她成了书中人,还是书中人成了她! 六六想了想:“经过搜索,六六未能找到与宿主描述一致的内容。” “难道是书中人已形成自己的意识影响了我,从而出了bug,而我就是来修补bug的,修补成功,我回到现实,修补失败,我死在这个世界,魂飞魄散?” “抱歉宿主,六六未能找到相关内容。” 苏璃月终于失去了耐心大吼:“滚!” “好的呢!”系统愉快地沉寂了。 与此同时,萧慕宸顶着夕阳从校场回到了肃王府。 “王爷!”谢影等候已久,径直跟着主子去了书房。 萧慕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如何了?” 谢影如实回禀:“卑职已经调查过了,苏小姐就是原来的那个苏小姐,没有被人掉过包,最近也没有大病一场或是死而复生的状况。” 萧慕宸满脑子都是苏璃月的影子,想得最多的便是她先后的变化。 但既然什么状况都未发生,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忽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想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谢影。 谢影当即回应:“苏小姐的日子一直过得自在,也并未受过什么刺激。” 萧慕宸眉头不展,余光又瞥见了安置在桌角的一本书:《怪事奇谈》。 难道真的被夺舍了? 萧慕宸才坐下不久,便又起身准备出门。 谢影一路紧追:“王爷,天色渐晚,您这是……” 萧慕宸径直往门外走:“备马车,去六皇子府!” 萧慕宸的到来,显然是六皇子萧慕北没想到的,府上迎接的人都不由得紧张。 “四哥怎么有空过来了?” 进了待客厅,便见萧慕北恭敬地等候。 萧慕宸打量了他一番:“没打扰到你?” “没…没有,四哥能来,我求之不得。”萧慕北很拘谨,说话不敢太大声。 “别紧张,我来只是想问你件事,问完便走。”萧慕宸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见他坐下,萧慕北才板着身子坐好:“四哥请问。” “前些日子,你到苏丞相府时,可见到苏家大小姐出了意外?我记得,她从前一直倾慕于你,甚至不惜让苏丞相动用朝堂逼你就范,怎么又忽然变了主意?” 听到这个,萧慕北眼眸顿时凝滞,右手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虽然事情如他所愿,他不用被逼着与苏家大小姐成亲了,但外面对他不利的传言却是满天飞,大多是说他这个皇子无能,就连闻名的纨绔大小姐都看不上他。 现在又被人找上门提及此事,岂非是要在他身上捅刀子? 回过神,见四哥正深深地看着自己:“四哥缘何会问起苏大小姐?” “未婚妻,我当然是更在意一些。” 萧慕北想了想:“可是这事,四哥直接去苏家问,不是…更直接?” 萧慕宸似笑非笑。 萧慕北抬眼看了看,又很快低下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见苏丞相之前,她还逼着我娶她,下一刻,就不愿意了……,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慕宸轻笑,站起身准备离开:“打扰了六弟休息了,告辞!” “四哥!” 萧慕宸脚踏出门槛的时候,又被萧慕北叫住。 他转过身打量着他:“六弟还有事?” 萧慕北搓了搓了手:“苏家大小姐不是好相处的,四哥往后,怕是要辛苦了。” 萧慕宸沉默半晌,随即唇角一弯:“有劳六弟提醒。” 转身要走的时候,又被叫住:“四哥!其实我有件事要求你……” “何事?” “我能不能,向你学习领兵打仗的本事?” 萧慕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深有感触。 孤立无援的皇子,除了真刀真枪地拼出一番天地,还有什么路可走呢? “可以,但领兵打仗靠的是实地训练和真本事,而不是几句话几本书就能学会的。”萧慕宸想了想,“若你愿意,明日可随我一起去校场,先见见世面。” “多谢四哥。” 萧慕宸回到肃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但他却觉得府上有些热闹。 管家贺苋快步迎上来:“王爷回来了?” 萧慕宸看着院中大小礼盒一堆,不由得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来了。” “四弟!” 未等他说什么,便看见太子萧钰昭便带着随从颜景迎了过来。 萧慕宸象征性地垂眼:“三哥好兴致,大晚上的屈尊来此送礼。” 萧钰昭似是并不介意他的敌意,依旧笑盈盈的:“四弟这就跟我见外了不是?这不你即将迎来大婚,我作为东宫太子,自是要带头前来贺喜。” 萧慕宸似笑非笑:“三哥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萧钰昭甚是不悦:“四弟此话怎讲?”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堂屋坐下,萧慕宸却是连一杯茶都没吩咐上。 “东宫的侍卫漫风,让我给折磨成了哑巴废了武功,我等于是打了东宫的脸面,三哥可不是要来质问一番吗?” 心思被轻易戳破,萧钰昭脸色很难看,干脆也不装了:“所以,他在哪?” “既是我给他弄废的,我自是要负责。这不,他正在我这好生休养。” “漫风不懂事,得罪了四弟,我待他向你赔个不是。”萧钰昭强作心平气和的样子,“不知现下可否让我将人带走?” “不行!”萧慕宸斩钉截铁。 萧钰昭强装出来的好脸色逐渐消散:“四弟既知漫风是我东宫的人,为何还死揪着不放?!” 萧慕宸毫不客气地对上他的眼神:“所以,三哥要为了一个下人跟我翻脸? 第22章 残存的记忆 萧钰昭的手紧紧地捏着条案一角,手指关节已发白。 为了个侍卫撕破脸,确实不值得,万一闹到父皇那去,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碰一鼻子灰,自己背后的事,怕是也要被查个彻底。 现在彻底僵着或是放手,外人知道了,只会说是侍卫不懂事,得罪了肃王。 萧慕宸赌的也是这个,漫风是先太子案的重要知情者,只不过萧钰昭一直没戳破,他也不敢戳破,如今被自己查到,自是不能轻易放过。 兄弟二人就这么对峙了半盏茶的工夫。二人身边的随从侍卫皆已冷汗涔涔。 萧慕宸眼神扫到对面颜景身上,看着他全身紧绷,剑拔弩张的样子,深邃一笑:“颜侍卫这是怎么了?怎生比本王还要紧张?” 颜景手一紧,便又下意识地放松下来。 “四弟这是做什么,本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何苦为难侍卫呢!” 萧钰昭先打破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萧慕宸的眼神落到他身上,随即唇角一弯:“三哥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大晚上的看到三哥亲自上门,心里颇有些紧张,我一紧张就爱同其他人先说说话。” 萧钰昭轻咳一声:“适才是孤太着急了,无论怎么说,毕竟是孤的人先冒犯的四弟,既是如此,他的处置去留问题,便有劳四弟费心了。” 萧慕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只是,漫风这人平日里嘴没个把门的,不知有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萧慕宸闻言,只觉得头疼:“三哥御下有方,嘴巴都严实的很。” “如此,孤便放心了。”萧钰昭站起身,“天色已晚,孤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萧慕宸也站了起来:“三哥慢走。” 听着肃王府的大门在身后紧紧闭阖,萧钰昭又不甘地回头望了一眼。 此时,他只觉得肃王府的牌匾显得格外刺眼。 我就不信抓不住你的破绽! 王府内,送走了萧钰昭,萧慕宸转身来到了地牢中。 火把时明时暗,四处充斥着霉腐和血腥的味道,阵阵阴风从窗洞和地缝间溜进来,直钻进人的四肢百骸,寒彻入骨。 别说休养了,就连个栖身之所都算不上。 即便是盛夏时节来此,萧慕宸也不介意多裹一件不合时宜的棉斗篷。 因为长年被寒毒折磨,导致他怕冷,毫不掩饰地怕冷。 萧慕宸站在地牢回廊间,有一时的怔愣。 可现在,身上不仅不似从前那么冷了,还有了些许温暖。 他的脑子里,再次闪现出苏璃月的身影。 仅仅两次疗毒,效果便这般明显。 他开启期盼,大婚那日她再次给自己疗毒,顺便跟她好好聊聊往后解毒法子。 “王爷!” 看守地牢的暗卫轻松和绿柏,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慕宸点点头,径直走到了关押漫风的牢房前。 漫风无力地窝在草垛子上,四肢被铁链牢牢地锁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见到萧慕宸的时候,身子下意识地一抖,铁链子哗哗作响。 “适才,你的主子来了,他很关心你,一心想接你离开,不过本王拒绝了。”萧慕宸冷眼扫视着他,“你可知为何?” 漫风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因为,本王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能从你身上打听到,三哥知道原由后,也便没再勉强。” 漫风浑身抖个不停,扯得铁链子哗哗作响,他咿咿呀呀地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来,只能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萧慕宸看着他的眼神,丝毫不介意:“别急,你们主仆马上就会见面了。” 从地牢出来,萧慕宸直接去了洗尘阁泡汤泉。 按嘱咐,他将苏璃月留下的药包丢进了池子里。 殿内灯火柔和,汤池中热气腾腾,疗毒药包缓缓融开,蔓延至体内。 萧慕宸觉得十分舒适,身上竟有了微微的热意。 抬眸时,忽见蒸腾的热雾之间,慢慢幻化出一个人形。 长发飘飘,身姿婀娜,眼皮微垂,有种超脱尘俗的美,宛若误落凡间的仙女。 萧慕宸一惊,当即起身拨开热雾,那姑娘不见了。 屏风外,听到动静的谢影已经靠近:“王爷?” 萧慕宸有些恼火:“退下!” 中蛊了,一定是中蛊了! 否则,眼前又怎会出现这种难以启齿的幻象? 萧慕宸眉头微皱:是药包有问题? 与此同时,苏璃月从梦中清醒,她坐起身,望着外面的夜色怔愣了许久。 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和一个男子同泡在汤泉中,含情脉脉。 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热得很,仿佛真的泡了汤泉一样。 苏璃月不禁懊恼:先是梦到自己为了个男子悲痛殉情,现在更甚,居然梦到和男子同泡汤泉,互示爱意?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穿个书还穿成了恋爱脑?不应该啊! 苏璃月干脆直接去院中摇椅上乘凉看月亮。 “系统更新完毕,六六已为宿主搜索到新的内容。” 略带感情的机械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苏璃月险些被吓到,看着鎏金手环幽幽的光芒,忍不住吐槽:“下次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提前打个招呼?深更半夜的是要吓唬谁?” “好的宿主,六六知道了。” “关于宿主上次提的问题,六六已搜索到新的内容。” “讲!”苏璃月摇着摇椅,格外慵懒。 “宿主的梦境,是前世残存的记忆。” 苏璃月当即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说具体些!” “抱歉宿主,这个不在六六的认知范围内!” 苏璃月正欲发火,却见六六主动敛了光芒:“好的宿主,六六这便滚了。” 苏璃月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了大半夜,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 她被‘前世残存的记忆’搅得头昏脑胀。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坐着?”明月端来了早茶。 苏璃月慵懒地端着早茶清口:“怎么了?” “肃王府派人送来了喜服,老爷唤您去试试呢!” “肃王府送来了喜服?”苏璃月当即跳了起来,“不应该是百意绣坊送吗?为何会是肃王府?” 第23章 你到底是谁 苏璃月试穿喜服,头戴珠冠,样子美极了,明月直说小姐美若天仙。 喜服很合身,倒像是萧慕宸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苏璃月却并不怎么高兴,闷闷地发了许久呆后,便换了下来。 “小姐,您不高兴吗?”明月疑惑地问。 苏璃月摇摇头:“没有,我很高兴啊!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呢!回头,你去替我给肃王爷传个口信,就说他送的喜服,我很喜欢。” 明月点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热闹的送嫁声,苏璃月以为今天是哪户高门贵女新婚大喜,出去一瞧才知道,原来是成雅从郡主府出嫁了。 毕竟是贵女,即便是去做妾,也没缺了陪嫁,少的只是新郎迎亲。 苏璃月跟着成雅的喜轿到了吕府跟前。 “对不起,妾室入府,只能走侧门。” 成雅的陪嫁丫头采蝶不高兴了,当街与拦路的婆子争辩:“这位是成雅郡主,镇远将军的嫡女,当今皇后的侄女,怎可走侧门?” 婆子五大三粗,嗓门也大:“我管你是谁?做了妾室,就要按规矩来!” “凭什么?今日,本郡主偏要从这正门进去!”成雅不服气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采蝶,起轿,进门!” 婆子带着家丁堵住了大门:“我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今日都不能破了老祖宗的规矩,既然做了妾,就要守妾的规矩!不愿意守,那还请原道返回!”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嘲笑堂堂郡主上门做妾,有说郡主不守规矩的。 还有人猜测,今日郡主是依了规矩从侧门走,还是强行从正门闯进去,亦或是,直接原道返回。 众人猜测着各种可能,却不知坐在喜轿上的成雅郡主已泪流满面。 自小到大,她都是被爹爹和皇后姑母捧在手心里的,如今却要当街受此屈辱。 成雅死死地捏着玫红色衣裙,双眸已然通红,心底暗自发誓。 苏璃月!今日本郡主受的屈辱,早晚有一天,会让你加倍偿还! 吕府正妻院里的管事婆子带着家丁坚持堵在门口。 采蝶见这架势,也不敢正面起冲突,她弯了弯腰请示主子:“郡主,我们……” 轿中的成雅咬牙含泪,憋了许久:“起轿,走侧门!” 谁知,轿子还未接近侧门,又有婆子带人阻拦:“该停轿了。” 采蝶这时便底气十足地上前争辩:“我们郡主已屈尊守了规矩,如今连这侧门也不让进了吗?你们还有没有将郡主放在眼里。” 守在侧门的婆子不如正门的壮硕,但却是一脸厉害相,瞧着就不是脾气好的。 “妾室进门之前,有些规矩必须要了解。”这个婆子的嗓门也很大,“妾室进门,轿子不得靠近门前石阶,进门要对正妻行跪拜礼,奉茶……” 婆子大嗓门念着府上一个个规矩,轿中成雅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之前看热闹的人,又专门跑到了侧门来继续看热闹。 婆子念完了规矩,特意走到成雅的轿子前大声提醒:“还请顾姨娘下轿,步行入府进正堂,完成进门礼!” 轿中的成雅狠狠地流了一通眼泪,心底愈发恨起了苏璃月。 婆子许久不见回应,又重复了一边:“还请姨娘下轿,完成进门礼!” 成雅右手紧紧地捏着衣角,无声地抵抗着。 采蝶也在外面劝:“郡主,该下轿了。” 婆子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吩咐家丁关闭侧门。 就在侧门阖上一半的时候,成雅下轿了,她红着眼睛忍着眼泪:“我愿意,遵从吕府家规,完成进门礼!” 说罢,便拎着衣角迈进门前的石阶,采蝶当即扶着自己主子。 下一刻,却被婆子抽了一竹条:“妾室进门,没有丫鬟搀扶的道理!” 婆子眼眉向上,盯着成雅每走一步就守一步的规矩。 看成雅规规矩矩进了门,婆子又大声唱和:“吕府第三房妾室顾氏姨娘进门!” 苏璃月混在人群中,默默地看完成雅进吕家门的全过程。心底没有丝毫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百姓们看完了热闹,渐渐散去。 明月在侧身提醒:“小姐,我们走!” 苏璃月点点头,带着明月准备去别处转转。 但,余光所至,发现有个人正暗中跟着她们。 果然,下一刻,谢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苏小姐,我们王爷有请。” 苏璃月带着明月随谢影走到了偏僻的巷角处。 她这是第二次见到肃王府的马车。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淹没在车水马龙中,也极不起眼。 苏璃月毫不客气地上了马车,坐在萧慕宸身边:“王爷有何吩咐?” 萧慕宸看着深深地打量着她:“苏小姐好兴致,特意跑到吕府门前看热闹。” 自从做了那两个奇怪的梦后,苏璃月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直视他的眼睛了:“王爷不也一样?不上早朝不去校场,专程到这来看郡主‘出嫁’。” “苏小姐的嘴皮子果然厉害。” 苏璃月丝毫不畏惧男人的愠怒:“王爷过奖了,说来,臣女还要谢谢王爷送来的嫁衣,非常合身。” 萧慕宸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苏小姐当真貌美,跟本王梦里的姑娘一样。” 苏璃月眼皮一挑,余光打量着他,毫不客气地回怼:“王爷若是不戴面具,想来也是俊朗的很,应该和臣女梦里的俊朗公子也是一样。” 二人互相望着,亦是互相试探。 苏璃月不确定梦里的人是不是萧慕宸。 而萧慕宸也同样不确定幻象中的姑娘是不是苏璃月。 苏璃月先收回了眼神:“肃王爷特意叫臣女上来说话,便只是为了说梦话?” 萧慕宸冷声:“本王没那闲情逸致。” 苏璃月嘴不服输:“巧了,臣女也没有这个闲工夫,如果王爷没有其他事吩咐,那臣女便先行告退了,您随意。” 话落,苏璃月便要打帘下马车。 马车厢门却被萧慕宸抢先一步紧紧地闭阖了。 苏璃月眉头一紧:动作好快。 回过神,苏璃月却懒得回头:“肃王爷这是做什么?要绑架吗?” 许久,才听背后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第24章 遭遇刺客 听到这问话,苏璃月不自觉地浑身一紧,抓着马车门的手也松开了。 她回过头,便看到那男人投来了质疑的目光:“王爷为何这么问?” 说话间,苏璃月若无其事地摆弄着右中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启动暗扣,便会有淬了迷药的银针飞出,刺中目标人物。 “注意你的手!” 还未等她摸到暗扣,男人警惕的声音便传来了。 “本王玩儿这个的时候,你还在蹲在家门口玩儿泥巴。” “王爷多虑,这是臣女的母亲留下的,臣女格外珍惜,时常都要瞧一眼。” 萧慕宸似笑非笑。 “臣女,苏丞相嫡长女苏璃月。”苏璃月深深地对上他的眼神,“如假包换!” 话音还未落地,马车猝不及防地动了起来,越走越快,几近疾驰 苏璃月警惕地望着萧慕宸:“王爷这是铁了心要绑架臣女?” “你以为本王会这么无聊?”萧慕宸眉头一紧,当即掀开帘子吼道,“谢影,你怎么回事?!” 谢影没有回答,马车依旧疾驰,街边行人纷纷躲闪。 看萧慕宸的样子不似作伪,况且这男人也不屑做戏。 “气息不对,他不是谢影!”二人互望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苏璃月想直接跳马车,被萧慕宸拦住:“这么跳下去,不是摔死就是砸死人!” “杀人如麻的战神王爷,此时还会关心百姓的死活?” 这时,六六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危险已靠近,危险已靠近……” “你闭嘴!”苏璃月不耐烦地喝断。 萧慕宸来不及疑惑她的反应,便要飞身出去控制住马车。 苏璃月启动宝石戒指机关,一枚淬了迷魂散的银针飞了出去。 驾马车的人中招,当即摔了下去,冲散了一群躲闪不及的行人。与此同时,萧慕宸刚好坐在马车夫的位置控制马车。 二人配合默契。 此时,不起眼的巷角中,谢影悠悠转醒。 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却找不到主子的马车,他打了个激灵站跳起来,站起身,转而便听见不远处有百姓议论声。 都是在议论那辆失控的马车。 谢影随便抓了人问:“那辆失控的马车朝什么方向去了?” 莫名被抓的小老头儿战战兢兢:“朝…朝城外的方向去了。” 他转身便要追,去被依旧倒地昏迷的明月绊了一下…… 马车已冲向城外,苏璃月坐在上面稳稳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四处乱撞。 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她才准备松口气,却警惕地发觉危险的气息聚拢。 飞速冲下马车,便看见几个黑衣刺客倒在了萧慕宸的剑下。 然而,危险的气息远远没有散去,又一拨黑衣人从浓茂的枝叶间现身。 二人牢牢地背靠背,被黑衣人围拢在中间。 黑衣人虎视眈眈,凶神恶煞,一副誓要取二人项上人头的样子。 苏璃月看着,却笑了出来:“想来王爷对这种刺杀已司空见惯。” 萧慕宸冷哼:“不然呢?跪地求饶?” 苏璃月笑着摘下发髻上的珠钗把玩:“王爷能活到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 “今日,终究是本王连累了苏小姐,待会儿本王会分散他们注意力,你只管找个稳妥的地方藏好,别拖了本王的后腿!” 苏璃月丝毫不畏惧:“多谢王爷好意。” 话音落地,苏璃月顺手一甩,珠钗直直地刺穿了一黑衣刺客的脖颈。随即再度启动宝石戒指机关,瞬间,十数枚淬了迷药的银针闪,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急速飞出,以圆形向四周分散,直击黑衣刺客。 有些黑衣刺客中招倒地,有些防备充足的黑衣刺客巧妙地躲开了,他们再次聚拢,向二人展开攻击。 长剑横劈过,苏璃月反手握住其手腕,反向往前一推,刺中了那刺客的胸口。 萧慕宸顾不上惊讶她的武力和冷静,当即反手一横,抹了一个刺客的脖子。 下一刻,余光瞥见无数枚铁蒺藜朝着他们飞来,萧慕宸反手握剑舞出耀眼的剑花,铁蒺藜当即失了方向,全部没进了树干里。 发射暗器的刺客恼羞成怒,从藏身的嶙峋怪石间现身,使出杀手锏。 一个挂着倒刺的铁球毫无征兆飞过来,苏璃月下意识地接招,却无奈铁球冲击力极大,将她弹出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铁球速度不减,紧随而来,苏璃月迅速侧了个身,铁球在距离她两步远的位置落下,生生将地面砸了个大坑出来。 怒从心中起。 苏璃月见那人还要一抽链子收回铁球,她便用力扯住。 那人不受控制朝她的方向飞身而来,苏璃月迅速扼住他的脖颈,向后一扔。 ‘砰!’的一声。 只一瞬间,那人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了。 另一部分杀手,也被萧慕宸解决得差不多了。 萧慕宸右手握剑,剑尖直指地面,不停地往下淌血。 萧慕宸踩中一个杀手的胸口,目光如炬:“谁派你们来的?!” 苏璃月反应神速,飞身上前一脚踢中那人的下巴。 一个黑色的毒包从牙缝间滚落。 萧慕宸再次惊讶于她的反应和速度。 苏璃月望着被制住的杀手,笑盈盈道:“想咬毒包自尽?门儿都没有!” 杀手看毒包被打掉,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然而下一刻,那杀手就真的死了,口鼻眼睛都流出鲜血。 苏璃月原以为是毒,试探过后却发现银针并没有变黑,于是下意识地看了萧慕宸一眼:“他被你踩死的?” 萧慕宸确定自己并没用全力。 他想了想,忽然大吼一声:“快闪开!” 二人才闪开,只见他们原先站的位置,已然塌陷,树林间顿时响起惨叫声。 惨叫声过后,黑衣杀手消失了,只留下一摊血迹和浓烈的腥臭味。 萧慕宸似是司空见惯,面上并未有任何反应。 苏璃月是在受不了骤然扑来的腥臭味,直连连作呕:“这是,腐尸水?” 一阵阴风平地起,耳边回响起窸窣的动静。 苏璃月被这声音搅得头晕目眩,胸腔不停地翻滚,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血。 第25章 多出来的角色 苏璃月忽然有一种要死了的感觉。 “堵住耳朵!”萧慕宸扯着她的衣领往安全地方撤去。 然而,晚了。 另一拨鬼面杀手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鬼面杀手脸戴鬼面具,一共四人,出手狠辣,即便是武林高手,也无法在他们手下走过五招,且四人百毒不侵,这便生生断了用毒对付他们的念想。 苏璃月隐隐记得他们,鬼面杀手曾在原书中出现多次,一出手便是寸草不生。 但后来,许是原书作者挖下的这个坑填不上了,于是剧情到一半的时候,便让他们强行下线了,甚至都没交代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所以,这点遭到了许多读者的不满。 这么厉害的反派,就这么草草下线,让前面对他们的铺垫和渲染都成了槽点。 鬼面杀手发起了夺命攻击。 仅仅过了几招,苏璃月便觉得致命危机迎面而来。 萧慕宸拼尽全力,一掌劈向其中一个鬼面杀手。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仅仅两个人的力量,怎能敌过四个杀手? “若有下辈子,王爷该如何补偿臣女?” 苏璃月无惧生死,她觉得,如果此时死在这里,或许能回到现实世界? 这时,六六不请自来,手环再次发出了幽幽的光芒:“死亡并不能回到现实世界,宿主目前的任务是要走完剧情,完成任务。” 苏璃月听闻,恨不能将手环摘下来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滚!” 手环再度恢复沉寂。 然而,鬼面杀手的攻击越来越狠,她与萧慕宸二人的力量根本抵不过。 “你堂堂一个王爷,出门都不带暗卫什么的吗?”苏璃月抓住萧慕宸的衣袖。 萧慕宸一使劲甩开了他:“人多眼杂,本王嫌麻烦。” 苏璃月在心底骂天骂地:难怪你在书里的结局会这么惨! 这时,鬼面杀手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向二人发出最后攻击。 苏璃月脱险无望,便放弃了抵抗。 所以,当鬼面杀手亮出的长剑划向他们时候,苏璃月闭上了眼睛。 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主角不努力,她也没办法。 命!这都是命啊! 就在苏璃月闭眼等死的时候,死亡危及忽然就消失了。 一枚飞镖划开了正面袭击他们的杀手的脖颈。 鲜血喷涌,溅了苏璃月一脸。 待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袭击他们的鬼面杀手轰然倒地,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其余三个,像是见了鬼一样,慌忙逃走。 “肃王爷,苏小姐,受惊了!” 苏璃月再度回过神的时候,只闻又一个深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个面色冰冷的人忽然站在面前,苏璃月愣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他到是谁。 树林里的危险彻底消失,苏璃月忽然腿一软跌倒在地。 手腕上的鎏金手环再次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危险已解除。” 苏璃月目光所至,就看见萧慕宸与前来救援的冷面男子交谈。 冷面男子身着黑衣黑袍,面色冷峻,眼神冰冷,其手下随从已将鬼面杀手的手下捉拿殆尽。 苏璃月在脑海里搜索,还是没想起来他是谁。 “鬼手阎王果然名不虚传,鬼面杀手都不在话下……” 苏璃月听着二人的对话,心底愈发疑惑,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信息:刑卫府阁领褚玄翼,代号鬼手阎王,专长跟踪术,擅刑讯,能从死人手里套出有用信息…… 苏璃月一个脑袋两个大:鬼手阎王褚玄翼?原书哪里有这个角色? 六六继续散发着光芒:“这是世界因为宿主的参与,已经发生了些许改变,它会随着宿主的行动,而不断修补bug,从而补充不同的角色……” “滚!”苏璃月不愿意再和它多说。 六六悄无声息的沉寂了。 “呃!” 送走了吊儿郎当的系统,苏璃月再度抬头的时候,却见六六口中的鬼手阎王褚翼,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苏璃月继续之前的原主人设,干脆瘫在地上装可怜。 褚玄翼却是饶有兴致地扫了她一眼:“未来的肃王妃,倒是挺有意思的呢!” 褚玄翼身高七尺有余,年纪不过二十岁,面容冷峻,眼神似有淡淡的杀意,嘴角却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比起太子,他才更像笑面虎。 肃王府的马车因为杀手而毁,他们现在只能坐着刑卫府的马车返回京城。 请来褚玄翼的谢影一直沉默不语,毕竟,主子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意外,算作严重的失职,回去后,一顿责罚是免不了了。 萧慕宸惯会沉默,褚玄翼倒是也不介意,反倒对苏璃月有些兴趣。 苏璃月看着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便又不由得看向车窗外。 褚玄翼轻笑:“苏小姐瞧着挺有意思的,难怪能入了肃王爷的眼。” 萧慕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继续把玩着大拇指上的铜戒:“褚阁领有这开玩笑的工夫,倒不如想想如何在父皇面前,解释适才发生的事。” 闻言,褚玄翼的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原书中没有褚玄翼这个人,苏璃月担心会有蝴蝶效应,就不敢多说什么,一路上除了听他们偶尔说上两句,其余时间就是闭目养神。 回到苏丞相府的时候,已至申时末,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苏长封得到消息,便匆忙迎了过来,脸上尽显担忧:“月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璃月很累,累得只想睡觉,对于苏长封装模作势的关切只觉得烦躁。 抬眸间,却见跟在苏长封身边的苏琉玉目光躲闪,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根据原书的剧情,苏璃月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因为这个时候,苏府二小姐苏琉玉,早已开始筹划如何对付自己这位长姐了。 “二妹这是怎么了?怎生如此慌张?可是见了我不开心?”苏璃月并未想放过她,“亦或是,还为了紫荷的事对我耿耿于怀?” 苏琉玉眼眸躲闪:“长姐今日一天未归,我甚是担心,长姐怎生还这般说?” 说着,又扯着苏长封的袖子撒娇:“爹爹,您瞧,长姐可是要恨上我这个做妹妹的呢!” 苏璃月听她这么一说,也毫不客气:“我恨不恨的,可全凭二妹的表现。” 第26章 漏出马脚 萧慕宸回到肃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乌云遮月,天边卷起凉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 “王爷!”才迈进主院,谢影便跪地请罪,“卑职失职。” 萧慕宸无心看他,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紧接着生生发出一身冷汗。 “退下,自行去陆参将那里领二十杖。”声音低沉得吓人。 谢影不敢多说什么,领命下去。 打发了谢影,萧慕宸坚持走进了洗尘阁,终是忍不住,呕出一口黑血。 每逢阴雨天,他都会被寒毒折磨得痛苦不堪,适才树林一战,更是雪上加霜。 他连连吸了几口气,找到苏璃月留给他的解毒药包丢进了汤泉中。 药包在水中慢慢融开,药味卷着热雾上升散开,只需被热雾熏着,也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气血顺畅了许多。 蒸腾的热雾之下,他脑海中又浮现出苏璃月的面容,他泡在药泉里抓着药包,手指关节微微发白颤抖,眸中尽是疑惑。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消息如脱缰的野马,肆意传开。 太子萧钰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东宫的书房中摆布棋盘。 与之同在的,还有母妃位份不高的皇五子萧慕安。 萧慕安母妃是宫女上位,没有家族势力支撑,他也没什么大本事,亦不受楚帝重视,为了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便决心投靠了势头正盛又得楚帝扶持的东宫。 在萧钰昭面前说话时,萧慕安总是会不自觉地低头。 萧钰昭专注地看着棋盘上黑白棋子的走势,眼眸渐渐浮上些许狠厉之色:“四弟当真是命大。” 萧慕安看着他的脸色,捏着黑子的手指已然被汗水浸透:“我听说,四哥本来已经体力不支了,后来,是褚玄翼褚阁领及时赶到,这才替二人解了围。” “褚玄翼?”萧钰昭眉头稍紧,略作思索后,看向面前小心翼翼的人,“褚玄翼不是一直在外地办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慕安感受着对方投来的目光,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据说,是今日清早回来的,一回来,便遇上了这事。” 萧钰昭心底冷笑:褚玄翼回来的着实不是时候,他明明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萧慕安见对方没及时回应,便又尴尬地继续说道:“想来,若不是褚阁领,四哥怕是就要死在鬼面杀手的手底下了。” 话落,就觉得有道打量的眼光正牢牢地锁定自己,萧慕安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下意识地低下头,紧张得捏着棋子。 萧钰昭神色莫名:鬼面杀手? 鬼面杀手是自己用重金请都请不来的,这又是哪个高手在背后掌控? 萧钰昭捏着棋子,重重地敲在了棋盘上:“四弟得罪的势力,还真是不少!” 许是落子的声音大了些,萧慕安身子一紧,手指一松,黑子掉落,在棋盘上肆意弹跳,扰乱了棋局。 萧钰昭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当即随意将棋子混合推进了翡翠棋盒中。 “天色已晚,孤便不留五弟用宵夜了。” 萧慕安站起身躬了躬身子:“太子殿下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目送走了萧慕安,萧钰昭立即唤来了颜景。 颜景一进来,便感觉到主子的目光不善,于是,还未等主子说‘跪下’二字,他便主动跪了下去:“太子殿下,卑职失职。” 萧钰昭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下削苹果。 颜景余光瞥见主子的动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子殿下,苏小姐名声不好,她在肃王爷身边就是累赘,卑职便安排了,可谁知,苏小姐也是有些本事的。” 萧钰昭听闻,放下刀子想了想:“那日孤见到苏小姐,就觉得她不一般,听说,她是在六弟面前,忽然改了性子转而倾慕四弟的。” 颜景悄悄打量主子的态度,试探地说道:“太子殿下,苏小姐今日的表现太过异常,卑职斗胆直言,她会不会是被人掉过包。” 萧钰昭眸色骤然冷沉:“若真是这样,那就我们就静静地等着她和四弟成亲,待时机成熟,将两个人一起料理了!” 颜景很快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殿下放心,卑职这便去查。” 萧慕安走出东宫大门时,正好看见褚玄翼顶着宫灯的光芒,从宫门口走出来。 “五殿下?” 还未等他想好要不要去说两句话的时候,褚玄翼便迎了过来。 褚玄翼一袭玄色劲装,眼眸中散发难以捉摸的光芒。 萧慕安回礼:“褚阁领,这么晚才出宫?” “刺杀王爷并非小事,对手又是江湖难缠的角色鬼面杀手,下官总该跟陛下有个交代,于是,便谈到了这个时候。” 萧慕安僵硬地听着:“那不知,可有些眉目了?” 抬眸见对方正打量着自己,当即垂下眼帘:“哦,以四哥的身手尚且应对困难,我是担心,将来自己也会遇上这事。” 褚玄翼轻笑:“凡是有因才有果,五殿下还请放宽心。” 左右没什么可以再说的,萧慕安随便寒暄一句,便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褚玄翼看着五皇子府的马车越来越远,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东宫的大门上,少刻,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 苏璃月泡了药浴,晚膳都懒得尝一口,便倒在了软榻上。 一旦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遇到刺杀时的情景。 睁开眼睛再闭上的时候,却又浮现出褚玄翼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苏璃月腾地坐起身,额头汗津津地很不舒服。 今日为了求生暴露了身手,先不说萧慕宸会怎么想,就是那个褚玄翼,看着便是不好招惹不好对付的,可偏生原书上根本就没这么一号人,找不到任何参考。 怎么办?要怎么应对他? 六六不请自来:“小心辟邪,注意血,注意血……” 苏璃月看着幽幽光芒,略有疑惑:“你说什么?” 鎏金手环继续闪着光芒:“接下来宿主会被针对,请宿主小心应对。” 苏璃月:“……!” 第27章 驱邪 苏璃月窝在软榻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六六的话。 小心血,好多的血? 她腾地坐起身,目力可及,床角有一本《八卦驱邪图集》。 她随手翻看,看到其中一处图解后,她想明白了六六的意思。 想及此,她当即翻身下床,随便穿了件衣裳,便匆匆走出房间。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后面传来明月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唤声。 苏璃月顾不上回头,直向后摆手:“我睡不着,出去转转,你不用跟着了。” 苏璃月鬼使神差地去了苏琉玉的居所,随即爬树翻墙,悄然上了房顶。 夜深人静,院里的下人已各自回房或是安静值夜,唯有苏琉玉一直在房间里踱步,手里还不停地绞着帕子。 此时,苏琉玉满眼的愤恨不甘。 苏璃月居然可以活着回来? 这么多杀手围攻,那个欺软怕硬嚣张跋扈的草包长姐居然能活着回来! 苏琉玉感叹长姐有神明护佑,愤恨命运不公。 随即一掌拍在条案上,茶盏也跟着颤了颤。 丫鬟青梨端来了安神茶:“二小姐莫烦心,大小姐也不是回回都能走运,咱们还有夫人坐镇呢,她还能翻上天去不成?” “不对!”苏琉玉似是想起了什么,“自从推了六皇子的婚事后,长姐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她一定不是长姐,她一定是被掉包了!” 青梨听得胆战心惊:“二小姐,这话奴婢听得怪瘆得慌的。” 苏琉玉推开青梨就往外走:“我要找爹爹去说明!” 苏璃月看着她匆匆走出了院子,便也跟了上去。 “父亲,母亲!女儿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 本来已经准备休息的苏长封和赵氏夫妻二人,就这么被苏琉玉打扰了。 苏璃月一直躲在门外偷偷观察。 苏琉玉一进屋便灌下一盏水。 “怎么了?深更半夜的?”苏长封被女儿搅得头昏脑涨。 赵氏给苏长封揉肩:“老爷,玉儿这般急匆匆的,想来真是有要紧事。” 说着,又催促女儿:“玉儿,还不快说?” 苏琉玉语出惊人:“我发现,长姐,长姐她被换魂了!” 夫妻二人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父亲,母亲,你们想啊!长姐是不是就跟忽然换了个人似的?虽然她隐藏得很好,但还是从一举一动暴露了,比如,她的心机,她眼神中的淡漠。” 苏长封板起脸:“玉儿,此事过于玄乎,可不许胡说八道!” “爹爹,女儿没胡说,您想啊!长姐一直爱慕六皇子,这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会忽然之间转了口风,谁爱慕肃王爷了?这不正常!” 门外偷看的苏璃月听得有些烦了,伸了个懒腰便往回走。 苏长封和赵氏二人的房间里,鬼鬼祟祟的猜测仍在继续。 苏琉玉添油加醋,越说越玄乎,终是引起了苏长封的在意。 确实,那天,他以言官来逼迫萧慕北的时候,他这个长女却忽然改了主意,转而说倾慕于萧慕宸,而上一刻,还在和萧慕北纠缠不清,强迫他娶了她。 难道,真的换魂了? 这么玄乎的事,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了? “爹爹?” 二女儿的呼唤,剪断了他的沉思,他当即差李管家去请大小姐去堂屋。 苏琉玉当即让青梨去准备狗血和鸡血,准备驱邪赶恶灵。 这时,哈欠连天的苏璃月来了:“大晚上的,堂屋里好生热闹。” 半晌听不到回应,苏璃月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看着面前一屋子当家主事的人一脸严肃,故意装出懵懂无知样。 “父亲,母亲、二妹,这是怎么了?” 她拾步往前,却听苏长封当即呵止:“你到底是谁?!” 声音有些大,震得她耳朵有些难受。 “父亲这是怎么了?我是您的女儿苏璃月啊!” “说实话,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占据我女儿的身体?” 苏璃月看着他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装出嚣张跋扈的样子:“爹爹,您大晚上的这是发什么疯……” 话还未说完,一个巴掌就迎面而来。 苏璃月顿时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响。 好你个苏长封,下手够狠! 还未等她缓过神,一桶鲜血就迎头浇下来。 堂屋中顿时安静下来。 好好的衣裙被鲜血黏在身上,湿漉漉甚是难受,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狗毛鸡毛腥臭味扑鼻而来。 苏璃月忍着腹腔的翻涌,当即脱下外衫丢道浇血水的罪魁祸首苏琉玉身上。 苏琉玉看见血衣吓得连连后退。 苏长封眉头一紧,赵氏也紧张地看着。 苏璃月用袖子擦了擦脸:“所以,爹爹大晚上的把女儿叫来,就是为了让女儿出丑是吗?女儿是嚣张跋扈,但不傻。用鸡血和狗血辟邪驱赶恶灵是?好!李管家,去把府上的鸡和狗都杀了取血,给府上每个人都浇一遍!” 苏长封有瞬间的怔愣。 声音没错,反应也对,脾气也对,更没有恶灵现出原形。 他又看了眼二女儿。 苏琉玉不甘心:“这恶灵甚是顽固,定是用了法术,将自己的灵魂固在了长姐身上,因此狗血和鸡血并不管用,爹爹,依女儿看,应该……” ‘啪!’的一声,苏璃月伸手就朝着她的脸颊扇了过去。 苏琉玉的脸上沾染了狗血和鸡血,想捂脸又不敢捂,恶心得直哭。 苏璃月根本就不想放过她:“没事找事是?见不得我好是?我看这个家里最大的恶灵就是你,待会儿,就从你开始浇血水!” 苏琉玉被她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撞在赵氏的身上才停下来。 苏璃月又看向苏长封:“爹爹,女儿遭遇刺杀受了惊吓,还未回过神,便要受到这种无妄之祸,依女儿看,爹爹也是被恶灵附身了!” 赵氏急了,当即喝止:“你不许胡说!” “还有你!”苏璃月同样也没放过她,“你除了会在爹爹跟前吹耳边风,还会什么?你们沆瀣一气,专门欺负我这个没有娘的可怜孩子。” 苏璃月演戏演上头了,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娘,我想您,您快回来看看您这个可怜的女儿!” 第28章 要陪嫁 苏璃月觉得气氛到了,便不再闹,直接爬起来,不顾里衣染着斑驳的血迹,在大家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许久之后,苏长封才回过神。 苏琉玉不服气:“爹爹,您就这么让她走了,她明明是恶……” 还未说完,又被苏长封扇了一巴掌:“你还有完没完?过两天昌平侯就回来了,到时候月儿一哭一闹,还会有咱们的好果子吃?没证据的事就敢乱说…” 苏琉玉捂着脸直哭。 苏长封被搅得心烦意乱:“哭什么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长封许是真的气急了,吼声很大,几乎附近的院子都能听到动静。 苏璃月的耳朵很灵,直到进了玉萱阁的大门,都还能听见苏长封的吼声。 回过神,不顾明月看自己时惊惧的眼神,直往清露堂里冲,脱下所有衣裳扔给了跟过来的明月:“拿去烧了!” 明月不敢问缘由,匆忙拿下去烧了,又端了干净的衣裳送过来。 洗了好久,苏璃月才将身上血迹洗净,换上新衣裳的时候,才觉得神清气爽。 “小姐,您真的没受伤吗?” 苏璃月听着明月小心翼翼的声音,安慰道:“无事,不是我的血。” 明月放心了:“那便好,适才您回来的时候,身上尽是斑驳的血迹,瞧着吓人极了,奴婢还以为,您又被二小姐打了。” “怎么?以前我经常被她打?” 话落,便看见明月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当即换了口风:“我是说,我以前这么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吗?” 耳边响起明月扑哧的笑声:“哪有哪有?小姐最好了。” 翌日清晨,苏璃月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关闭玉萱阁大门。 从现在开始到她出嫁,玉萱阁闭门谢客,她哪里也不去,同样谁也别想进。 苏璃月的这个决定,让苏长封急坏了,这要是以往,苏长封还能由着她胡闹。 可如今,昌平侯说来就来,万一让他瞧见自己的外孙女在丞相府受了这么大委屈,到时候别说谋家产嫁妆了,就是昌平侯参他一本,就够他喝一壶了。 第一天还好,第二天的时候,苏长封就坐不住了。 于是,他下了早朝的第一件事,便是软下身段,带着管家抬上许多补品和有趣的物件,上门示好,态度极好。 像极了哄劝撒娇任性女儿的慈父。 苏璃月坐在院中的摇椅之上,听着门外的动静和下人们一遍遍的回禀,毫不动容,依旧隐在阴凉处悠闲地吃着水果:“我是恶灵附身,可当不起苏丞相这般。” “月儿,你看这事闹的,是为父老糊涂了,听信了玉儿的胡言乱语,这才做了糊涂事,是为父不好,为父不该打你……” “要不这样?只要你肯开门,往后你需要什么,为父一定答应你好不好?” 苏璃月听着门外虚伪的话,心底冷嗤:若不是得知昌平侯要来,你会这般? 慈父的形象可让你演足了。 苏璃月看着咬了一半的苹果,眼眸渐深:苏长封,你不是任由女儿任性的好父亲吗?你不是任何条件都能答应我吗?好啊!那你可千万别怪我不客气了! “月儿,你看为父都这样了,你开个门,让为父瞧你一眼也好。” 苏璃月将果核扔进渣斗里,随即走到院门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无论我说什么,父亲都能答应?” “能答应,当然能答应。” 苏璃月明显听出,苏长封的语气轻松了许多。 她‘啧’了一声,自行打开院门,才走出去,便见门前堆了满地的礼盒礼箱。 还真是个好父亲呢! 苏璃月抬头,又对上苏长封殷切的眼神,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子:“父亲辛苦。” 苏长封满脸堆笑:“现在,可否让为父进去了?” 苏璃月往大门口正中间的位置一站,阻止了他们往前迈步。 迎上苏长封不解的目光,苏璃月这才不慌不忙解释道:“父亲,女儿这里有两个条件,您先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和解。” “你说,你说。”苏长封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苏璃月故意忽视他的神色,兀自说道:“第一,二妹无事生非,诬陷我恶灵附身,并当众泼我一身血水,让我丢尽了脸面,实乃对长姐和未来的肃王妃大不敬。现下立即让二妹来我院中,当众对我磕头认错,我尚能放过。” “这?”苏长封犹豫半晌,还是咬牙应下了,“李管家,即刻请二小姐过来!” 李管家匆匆去请苏琉玉。 苏璃月见李管家走远,继续说:“第二,女儿即将奉旨出嫁,成为肃王妃,这陪嫁自是不能太寒酸,但女儿知道父亲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有多不容易,所以,我要的不会太多,还望父亲能答应。” “陪嫁礼单你来拟定,为父什么都答应你。” 苏璃月点点头:“好,那就请爹爹将母亲薛氏的所有陪嫁,都拿出来!” 苏长封脸色骤变。 薛氏生前留下的陪嫁,都被自己扣在手里,只为了日后打点王侯贵胄,助自己稳固朝堂所用。 那可是不小的一笔财产! 苏璃月看着他虚伪的样子,心底冷嘲:面上是娇纵女儿的好父亲,背地里却干着克扣亡妻陪嫁用来打点朝堂攀附权贵的事。 你官运发达,却让自己的女儿背上嚣张跋扈的名声,最后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将女儿丢出去做挡箭牌。 也活该你最后死在六皇子萧慕北的手里! 苏璃月看苏长封的脸色只须臾片刻,就变换了各种神色,终于失了耐心:“既然父亲不愿,那我便不要任何陪嫁了,日后若肃王爷问起来,我再好好说道说道。” “明月,送客!” 苏璃月转身便回了院子,边走边吩咐院里的下人:“你们几个,把院子收拾一下,明日本小姐要好好招待昌平侯。” “是,小姐!”下人们四下散开做事了。 苏长封眼看院门要阖上,一个箭步上前扒着门缝:“月儿,为父答应你便是!” 第29章 下聘礼 苏琉玉昨晚被父亲打了一巴掌,没睡好,眼睛红红的,精神状态不大好,一大早又被李管家叫来玉萱阁给长姐赔不是,心里更是一万个不愿意。 苏璃月坐在古松下的摇椅上乘凉,丝毫不在意面前的人在太阳底下晒了多久。 她端起一杯茶,悠然地喝起来,享受着明月在侧为她祛暑纳凉。 苏琉玉出了一身汗,正不耐烦地用帕子擦拭。 “二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眉眼间也没有丝毫对我这个长姐的敬重,想来心底是不知错处,即便勉强认了错,也是没用。算了,回去!” 苏璃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长姐磕头认错?!” 耳边传来苏长封的责骂声。 紧接着,又是苏琉玉嘤嘤嘤的哭声:“爹爹,女儿也便算了,您为何要忍让她?长姐有什么了不起,让您这般纵容?” “肃王妃这个头衔,就是很了不起!” 未听到苏长封说什么,耳边就响起了低沉清冷的声音,苏璃月猛地睁开眼睛。 萧慕宸直接穿着朝服来了! 苏璃月下意识地站起来福了福身子:“肃王爷。” 院里头的人,以苏长封为首皆行过礼。 苏长封眉头一紧,试探地问:“王爷怎么有空……” “本王与苏小姐婚期在即,便带着随从来下聘礼,询问了府上下人才知苏丞相在这里,便不请自来了,还希望,本王没有打扰到苏丞相处理家事。” 苏长封连连赔笑:“没有没有,王爷大驾光临是苏府之幸,何来打扰一说?” 萧慕宸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苏琉玉身上:“二小姐继续!” 苏琉玉看着男人的目光,忍不住发了身冷汗。 苏璃月也愣了愣。 萧慕宸何时对内宅之事感兴趣了?感兴趣就静静地看,怎么还杀气腾腾的? 苏琉玉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父亲身上。 萧慕宸冷笑:“苏二小姐这般表现,想来是觉得本王在这里碍了大家的眼。” 苏长封呼吸一紧:这是为未来的肃王妃撑场面了? 回过神,当即笑脸赔不是,随即,勒令苏琉玉即刻向苏璃月认错。 玉萱阁不仅有苏璃月和苏长封的随从,还有萧慕宸及手下随从护卫。 苏琉玉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适才赔罪就对了。 僵持了有一段时间,苏琉玉终是放下脸面,于众目睽睽之下,面向苏璃月而跪,磕头认错,神色诚恳,充满悔意。 苏长封不着声色地拭去额头冷汗,心里盘算着,等过两天他斟酌斟酌,把克扣薛氏的嫁妆拿出来,否则,不等昌平侯出面,萧慕宸也定饶不了他。 苏琉玉的事解决完后,苏璃月又若无其事地对苏长封说:“父亲,正好今日肃王爷来下聘礼,您也把女儿的陪嫁礼单拿出来给肃王爷过目!礼尚往来嘛!” 苏长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萧慕宸在场又不好反驳,只得尴尬地应下了。 一个时辰之后,萧慕宸算正式下过聘礼,只待下月初六,上门迎亲。 苏璃月依着规矩相送,眼看萧慕宸要上了马车,便开口阻拦:“王爷请留步!” 余光中,只见萧慕宸回过头,淡淡地望着自己。 “臣女有些话想跟王爷单独说说,不知,会不会耽误王爷接下来的事。” 苏璃月和萧慕宸一前一后来到了相对清净的苏府门房。 “臣女冒昧,王爷今日除了来下聘礼,实则还有其他事?” 话音还未落地,苏璃月就觉得被他冷冷地打量着。 “苏小姐说的不错,本王今日冒昧直入,实则,还是为了看看二小姐。” 苏璃月头皮发紧,悄悄瞄了眼男人:“哦?王爷不会要纳二妹为侧妃?” 萧慕宸不悦:“本王没有纳同门姐们为妾的兴趣。” “哦,那便是,二妹得罪了王爷。”苏璃月直接对上他的眼神,“王爷放心,二妹虽然脾气差了些,但还是有分寸……” 苏璃月忽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 苏琉玉若真的有分寸,又怎会不顾苏府颜面,联合外人害自家姐妹? 但她知道萧慕宸怀疑的是什么。 前日无故被刺杀,萧慕宸本来就疑心是太子所为,可偏生此时,二妹苏琉玉又跟太子悄悄往来了。 想来是被萧慕宸发现了,这才误会苏琉玉或是苏府跟太子或是刺杀有关系。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反正书中介绍,苏琉玉嫁入东宫做侧妃的时候,苏府跟太子就有斩不断的关系了。 “苏小姐是无话可说了?” 苏璃月回过神,尴尬地笑笑:“王爷多虑了。” “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萧慕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出了门房,上了马车。 马车夫架着马车稳稳起步。 萧慕宸又回头看了眼,远远地,苏璃月仍旧立在丞相府门前。 车水马龙,往来行人之间,格外显眼。 宛若池中一株独特荷花,有种与众不同的清冷孤傲。 萧慕宸收回思绪,心中万分懊恼。 怎能轻易对一个女人生了这种心思? 她不过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合作伙伴罢了。 萧慕宸回府换了件衣裳,便径直去了北鹰校场。 北鹰校场是皇家校场,可容纳五万将士做日常训练,远远望去,肃穆恢宏。 正门上的‘北鹰’二字,则是先帝亲笔题书,更增加了皇家校场的威严气势。 晌午短暂的休息过后,将士们开始训练。 萧慕宸站在点将台上,一眼便发现,训练拼杀的队伍中,有一些不合群的。 比如,身形不正,态度不端,队伍懒散等等。 萧慕宸翻看花名册,发现上面多了几十个陌生的名字。 询问了参将陆白才得知,这些个人是今天一早送过来的,都是东宫太子门下官员家的公子哥,整日里游手好闲,来校场就是为了找个事做。 “北鹰校场岂容他们胡来?!”萧慕宸眉头紧锁,当即提笔将这些名字圈了出来:“暂时停止训练,将他们都拖下去杖责二十,赶出校场!” 第30章 各怀心思 萧慕宸才出了校场,便被请去了御书房。 理由是被兵部郎中钱时参奏无故驱赶校场将士,有损皇室威严。 太子萧钰昭也在。 楚帝见人来了,便将折子扔到了书案上:“说说!怎么回事?” 萧慕宸拱手行礼:“父皇,儿臣是照章办事,不知何犯了何错,让钱郎中亲自出面参奏,还惊动了三哥。” “北鹰校场是皇家校场,那每一个将士都是有脸面的,其中不乏背后家族中有功臣的,四弟就这么当众给了下马威又赶出校场,怕是会伤了功臣的心。” 萧钰昭甚是不悦。 萧慕宸看了他一眼:“三哥宅心仁厚,我自是比不上的。” 随即,又朝楚帝深深一拜:“父皇,恕儿臣直言,当年先帝为校场题名‘北鹰’,为的就是凸显皇室校场的威严,乃至对外能亮出我们大楚的气势,校场的人员组成至关重要,上到参将,下到普通士兵都有其重要的作用。” 说着,又深深地看了眼萧钰昭:“北鹰校场既是皇家校场,那便是关系着皇室颜面,绝不是供某些公子哥耍威风混日子的地方。” “那也应该请奏陛下再决定去留问题,肃王爷这般直接将人赶走,岂非也是打了陛下的脸面。”钱时擦了擦额头的汗。 “敢问钱郎中,您私自将人塞进北鹰校场的时候,又何曾跟父皇或是跟本王打过招呼?”萧慕宸余光瞥过去,“还是觉得仅凭一道东宫手令便可随意塞人?” “四弟的意思是我无事生非?” 萧慕宸迎上萧钰昭不善的眼神:“三哥言重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萧钰昭很不爽:“即便你适才说的都是对的,那总不该不经训练考核,不给机会就直接将人驱逐?上到镇国大将军,下到校场普通士兵,哪一个不是一步步摸爬滚打出来的。你试都未试,怎知不行?” 萧慕宸就这么耐心地等他说完。 萧钰昭见他并未反驳,紧接着说道:“若是其中有可塑之才呢?不仅能为国立功,还能安抚朝中功臣的心,都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着想,何乐而不为呢?” “三哥忧心朝堂社稷,对管理北鹰校场也有独到的理念。”萧慕宸似笑非笑:,转而又朝楚帝郑重行了一礼,“父皇,儿臣奏请,将北鹰校场交由三哥管理,儿臣也可省心许多,也有了充足的时间闭门休养。” 萧钰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楚帝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北鹰校场事关重大,岂容儿戏?” “父皇恕罪,儿臣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儿臣继续管理,那么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后怕是会数不胜数,不如就直接让三哥接手,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御书房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 萧慕宸拱手:“父皇,儿臣忽然想起来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不等任何人反应,便拾步离开了。 楚帝回过神,重重地拍了拍书案,震得桌上物品叮铃咣啷地响着。 在场之人下意识地跪地。 萧钰昭直了直身子:“父皇,四弟在您面前就敢这般无礼,可见他暗地里给儿臣使了多少绊子,许是在他心里,从未将儿臣放在眼里。” 楚帝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就想办法让他把你放在眼里,而不是整日在朕面前怨天尤人吹耳边风!” 萧钰昭心下一紧。 “滚出去!” 萧钰昭和钱时不由得抖了抖,当即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御书房恢复安静许久,屏风后又莫名出现一个淡淡的身影,大总管禾盛见状,连忙带着其他内侍退了出去。 “如何了?”见人都走光了,楚帝余光扫了一眼那抹身影。 “肃王爷最近很本分,并未有什么逾矩的举动。” 逾矩的举动指的是惦念先太子萧慕晟。 萧慕宸自小与萧慕晟就走的近些,当年先太子案发后,他自然也受到了牵连,被楚帝发配到了边关,其母族在朝为官者也都悉数发落。 不曾想几年磨砺,倒是让他成长了,屡立战功,诛灭十数个包藏祸心的边关小国,扩充国土无数,成为大楚国不可或缺的战神。 楚帝忌惮他在军中威望和势力,偏生又要靠他打仗,便将他调回眼皮子底下监视,并为了控制他,不惜纵容皇后派心腹太医在其体内种下寒毒。 即便日后事发,他的手也是干干净净的。 楚帝回过神:“那个苏璃月,可查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苏小姐就是苏丞相的嫡女,只是早些年住在昌平侯府的时候,跟着鬼医莫离学过几年医术,所以,对医术药理有所了解也属正常。” 楚帝稍稍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鬼医莫离都解不了的寒毒,区区一个苏璃月又怎能解的了? 到底是多想了。 这时,禾盛来报,说六皇子萧慕北差人送来了安神用的药熏。 楚帝听到这个名字就心烦:“宫里要什么没有,用得着他送?退回去!” 禾盛耐心劝道:“陛下,六殿下听闻您近日一直忧心国事难以安寝,十分担心您的龙体,这便寻了上好的安神药方制成药熏给您送来,太医院也已验证过,确实有效。奴婢觉着也不错,要不您试试?” 楚帝沉沉地叹了口气:“难为他还有这份孝心,罢了,留下试试!” 萧钰昭回到东宫以后,越想越气不过,直接掀翻了茶案。 好你个萧慕宸,当着父皇的面就敢给我挖坑,你最好别留下把柄让我抓住,否则,我直接把你往死里按! 与此同时,丞相府玉萱阁中,苏琉月从午睡中惊醒。 她梦到,萧钰昭手持刀子捅死了萧慕宸。 怪哉!怎么会做这种梦? 入神间,便听明月来报,说昌平侯薛城义薛侯爷来了。 小说中,对薛城义和原主之间的感情描述得很少,她一时无法判断。 唯一可参考的情节也就是原主听信苏长封和赵氏的蛊惑,不惜跟外祖家翻脸。 想来,外祖父一定恨死她了。 所以,想到这些的时候,苏璃月又坐了回去。 “你这丫头,端得好大的架子!”一个粗犷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第31章 昌平侯 苏璃月下意识地起身,端正站好,神色肃穆。 抬头便见薛城义带着随从护卫来了。 薛城义年逾花甲,身高将近八尺,体型壮硕,发丝有大半数染了白霜,但精神头好得很,双眸如鹰,神色过于严肃了。 一走近,便遮住了大半的阳光。 苏璃月被他的气势镇住了,险些就下意识地行了个军礼。 手举到一半时反应过来,又放下,随即福了福身子:“外祖父安好。” “安好个屁!” 苏璃月被这声音震得耳朵疼,这嗓门着实吓人。 她强忍着没往后缩。 “今日怎么低眉顺眼的,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璃月忽然不敢抬头看他:他果然还在生气,他果然就是发火来的。 怎么办? 苏璃月脑子迅速反应:不如,就按照原主的性格耍无赖! 想及此,她当即跪倒在地,抱住薛城义的腿,忏悔地哭诉:“外祖父,您别生气了,您这样子真的好吓人,从前,是孙女不懂事惹恼了您,孙女如今脑子灵光了,再也不会犯糊涂了,外祖父,您也别吓唬孙女了好不好……” 苏璃月一努力,真的就哭了出来。 “你起开!” 苏璃月似乎感觉到薛城义暗暗踢了她一脚,但依旧不松手:“我不松!” “明月!你们家小姐这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邪了?!” 这话,又把明月吓了一跳。 感受到二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苏璃月忽然就松手了,瘫坐在一边哭:“我脑子好不容易灵光了,你们又说我中邪了,还要不要人活嘛?” 薛城义被她搅得头昏脑胀:“行了行了,别嚎丧了!我姑且信你真的改了。” 苏璃月直点头,笑嘻嘻地站了起来。 头顶,一大群鸟雀嬉笑着飞了过去。 苏璃月将薛城义请进了堂屋,说了许久的话,才勉强让薛城义信了她的鬼话。 苏璃月继续给他吃定心丸:“外祖父,孙女是真的改了嘛!就连母亲留下的嫁妆,我都从父亲手里要过来了,不信,您可以问明月。” 明月迎着薛城义询问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薛侯爷,是真的,这些日子,小姐变化了许多,越来越好了。” “好!知错能改,有魄力,不愧是我薛城义的外孙女!”薛城义爽朗一笑。 “孙女儿从前大手大脚,从不在意父亲往院里头送的份例,许是被人克扣了都不知晓,直到有一天,孙女儿忽然来了兴趣,便找李管家要了明细册查看……” 苏璃月借着这个机会,将李管家如何克扣了她院里的东西拿去孝敬赵氏的事,都委婉地说了一遍。 薛城义听着,眉头也渐渐紧了。 苏长封克扣女儿的嫁妆,李管家就有样学样,克扣起外孙女应得的份例。 薛城义恨铁不成钢,戳了下苏璃月的额头:“亏你从前还认为他们是好人,还要帮着他们来跟老夫作对!” 苏璃月被戳疼,直揉着额头求饶:“外祖父,孙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嘛!” “不过好在孙女儿拿到了母亲的嫁妆,至于院里头的便算了!” “这怎么行?”薛城义不愿意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怎么就能算了?外祖父替你要回来!” “外祖父。”苏璃月扯住他的袖子,“您冷静些,可千万不能跟父亲撕破脸,孙女儿日后出嫁了,凡事还要依靠这个娘家呢!” “老夫能有这么冲动?放心,老夫有的是办法让李管家心甘情愿地把克扣你的东西,都吐出来。”薛城义轻轻怕拍了拍苏璃月的后脑,“还有,日后即便靠不上丞相府,你还有昌平侯府这个靠山!” 苏璃月听到这话,不由得红了眼眶。 “只要我薛城义在,昌平侯府就永远是你的娘家!我看谁敢欺负你?” 苏璃月忽然眼眶酸楚,继而没忍住流了泪。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父母是谁,身边更没有可依靠的亲人,于是她便养成了凡事靠自己的习惯。 长大后学了医,后来又逢部队招兵,自己便报了名,做了军医。 从此,每天有出不完的任务,也见惯了生离死别,她也变得更淡漠了。 如今见了薛城义,她忽然就有了种特殊的感觉。 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亲人的感觉。 想着想着,她又控制不住地扑到了薛城义身上:“外祖父,您真好。” 薛城义笑得畅快,宽厚的大手轻捋着她垂于后脑的发丝:“现在知道老夫好也不晚,有老夫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就算日后萧慕宸那小子欺负你,老夫也能将他那肃王府拆了给你出气!” 苏璃月扑哧一笑。 不出两日,薛城义便将李管家克扣玉萱阁的东西讨要回来了。 部分实在拿不出来的物件,也都折成银子补上了。 苏璃月原本以为李管家会愤恨不甘,但李管家过来送东西的时候,却点头哈腰,一副讨好的样子。 她疑惑薛城义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问起时,薛城义却哈哈一笑:“这是秘密,事关丞相府颜面的秘密。” 暮色深沉,各院掌灯,橘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丞相府。 苏璃月没胃口用晚膳,直接窝在软榻上想心事。 明月端来了八宝擂茶来:“小姐,您晚上就没用膳,夜里怎么能撑得住?奴婢新做了八宝擂茶,您好歹吃一口垫垫肚子!” 苏璃月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明月,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月不解:“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苏璃月苦笑,自己不好再出面的,却外祖父去办,着实过分。 回过神,对上明月疑惑的眼神,又忽然改口:“无妨,我只是觉得,外祖父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替我费心,我真是太不孝了。” 明月扑哧一笑:“小姐宽心,薛老侯爷疼您,许是就愿意为您操心呢!” 苏璃月望着明月,心底轻叹:有亲人可依靠的感觉真好。 明月服侍她换寝衣:“小姐,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睡下!” 第32章 阻止庶妹的情愫 薛城义难得来京城一趟,作为东道主,苏璃月自是担起了导游的任务。 虽然,她初来乍到对京城也不大熟悉,但至少还是看过小说的。 清早,正是集市开放的时候,街上已经很热闹了,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街边小商贩热情高涨,吆喝声此起彼伏。 苏璃月拉着薛城义在一个卖面人的摊位前停下了。 面人琳琅满目,栩栩如生,苏璃月挑了许久,挑中了一个骑马背长戟的将军模样的人拿给薛城义看:“外祖父您快看,像不像您?” 薛城义看着甚是喜欢,哈哈大笑。 “小娘子长得挺标致啊!陪爷好好玩玩呗!” 苏璃月付银子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传来放荡不羁的声音。 转眼望去,只见家中庶女,三妹苏洛雨正被三哥不怀好意的公子哥儿围攻。 “你们…要做什么?”丫鬟粉黛壮着胆子挡在身前。 苏洛雨红着眼睛,颤颤巍巍地往后缩,显然是吓坏了。 周围路过的行人只是望了一眼,便纷纷摇着头离开了。 苏璃月扒开人群上前救人,却见皇六子萧慕北正一瘸一拐地冲来救人,她当即加快了脚步,赶在萧慕北之前,打翻了三个公子哥儿,救下了苏洛雨。 替原主重来一世,绝不能再让苏洛雨对萧慕北产生什么心思。 原书中,便是萧慕北借了苏洛雨的手,屠戮了苏家满门! 周围也响起了喝彩声,薛城义也赶了过来。 “多谢长姐搭救。”“薛侯爷安好。” 苏洛雨受了惊吓的声音剪断了她的沉思。 萧慕北腿脚不利索,又扑了个空,险些绊了一跤。 “六殿下当心。”苏璃月礼貌地虚扶了一把。 萧慕北颇为厌恶地躲开了,苏璃月身子一歪,打了个趔趄。 这一幕,恰巧又被心思细腻的苏洛雨瞧见,心底对他的好感降了一分。 苏璃月故意做了让萧慕北厌恶的动作,又拉着苏洛雨在身侧看了个满眼。 苏洛雨虽胆小柔弱,但此时对家人看的还是很重的,尤其是护着自己的家人。 适才萧慕北虽然晚了一步,但他救人的动作也入了苏洛雨的心。 改变结局的第一步,便是阻止苏洛雨对萧慕北产生情愫。 问过安后,苏璃月便拉着苏洛雨和薛城义离开了。 “还好长姐及时赶过来,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洛雨的声音如蚊子叫,苏璃月听得很是难受。 原主从前到底是把她吓成什么样了? 苏璃月拉了拉她的发辫:“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苏洛雨愣了愣:拉发辫是最亲近的小姐妹之间才做的动作啊!长姐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么看着我作甚?”苏璃月回过神,“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原主太作,整日里打压欺凌庶妹苏洛雨,导致苏洛雨重生黑化,疯狂地报仇。 还好现在一切还未发生,她要笼络苏洛雨的心,让她对自己一心一意的。 “好啦!别惊讶了,人都是会变的。”苏璃月拍拍苏洛雨的肩膀,“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如果二妹找你麻烦也可以跟我说,我替你打她。” 苏洛雨扑哧一笑,直点头。 一行四人穿过两侧热闹的摊位往回走。 薛城义回头看了一眼,苏璃月也顺着他的回头看。 远远地便看见,萧慕北似乎还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们。虽然看不大清,但苏璃月也明白,他此时的神色心思定是极复杂的。 “以老夫看,萧慕北那小子不是个好鸟,你对他断了心思也是对的!” 薛城义这嗓门着实又吓到了苏璃月,她回过神劝:“外祖父,六殿下再不好,也是皇子,您这么背后议论,不好?” “好!听你的,以后老夫背后不说他了。”薛城义背着手往前走。 苏洛雨听着祖孙说话,抿嘴一笑。 “长姐,有句话,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苏洛雨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 苏璃月毫不介意:“你问。” “为什么,你会忽然断了对六殿下的所有心思?” 苏璃月闻言,眉头一挑: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你主动开口问了,那我便坐实了萧慕北的不好! “长姐,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你可以…不用理会的。”苏洛雨小心翼翼的。 “因为,我总觉得六殿下的心思很重,我未必能受得住。” 苏洛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行人走着,又被吵闹声吸引了。 侧眸望去,发现是一个比武的擂台场子,场子被看热闹的和跃跃欲试的练家子为的水泄不通,打擂台是下注形式,打赢了可赢双倍的银子。 同样,打输了就要赔双倍的银子。 最后一场比武,以一个年轻公子被打趴下的结果收场了,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渐渐散去,而那个公子爬起来还不服气,口口声声誓要把输掉的银子赢回来。 那公子长相挺周正,像极了翩翩书生样,怎生就会选了彪形大汉去比赛,不等输等什么呢? 苏璃月‘啧啧啧’地摇了摇头。 “你小子,没带够钱还敢来比武?!” 一行人又被彪形大汉的训斥声吸引。 原来,是那公子没带够银子,赔了身上的玉佩和挂坠还是不够。此时,正在被大汉教训,非要扒了他身上的缎子衫赔。 苏璃月看不下去,正琢磨着要上台伸援手的时候,萧慕宸来了,替那个公子付了银子,赎回了玉佩和挂坠。 擂台场子撤了,这一处的热闹彻底消散。 然而,下一刻…… “四哥!你可来了,你再晚来一步,怕是我身上的里衣亵裤都要输干净了……” 年轻公子居然瘫坐在地,抱着萧慕宸的腿大哭。 像极了受委屈的大男孩找家长告状的样子。 苏璃月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便是书中出了名的,又菜又爱玩儿的皇七子萧慕遥。 果然名副其实,一出场就用这种方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热闹,苏小姐看得可过瘾?”萧慕宸低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 第33章 大婚中毒 “哇!这便是苏家大小姐?果然貌美如花,宛若天仙,难怪能入四哥的……” 萧慕遥话未说完,嘴巴就被萧慕宸用点心塞住了:“不嫌丢人?” “七殿下活泼洒脱,若是生在民间,定是个欢快的逍遥公子。”苏璃月回礼。 书中,萧慕遥凭着洒脱的性格和隐世的愿望,才求得了一世安稳。 “苏小姐作为本王的未婚妻,却当着本王的面夸其他男子,不大妥当?”萧慕宸丝毫不介意薛城义在场。 “四哥!我什么时候成其他男子了……” 萧慕遥话未说完,又被萧慕宸瞪了回去。 “肃王爷当着老夫的面欺负老夫的外孙女儿,怕是也不妥?”薛城义挡在了苏璃月面前,毫不客气地‘回敬’。 萧慕宸似才想起来回礼:“薛老侯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不敢当!”薛城打量了他一番,“大街上人多眼杂的,老夫怕碍了肃王爷的眼,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带着苏璃月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慕遥看着薛城义的背影琢磨不透:“真是个倔老头儿!”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萧慕宸冷冷地骂了一句,便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慕遥紧追其后:“四哥,你别走啊!等等我……” 苏璃月回到丞相府后,就闷在院里头研究草药。 有为萧慕宸疗毒的,也有大婚那天能用到的。 直觉告诉她,大婚那日,不会平静。 六六又来了:“宿主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现在系统奖励药田空间,可种植奇花异草,能研制出什么灵丹妙药,全凭宿主的心思。” 苏璃月还想问些什么,六六再度恢复沉寂。 下一刻,手环似是打开了一个暗门,一片开阔的田地出现在眼前。 苏璃月下意识地走了进去。 空间里山泉流水,阳光明媚,田地上种植着各种花苗。 苏璃月拎起田边木桶,舀了一桶泉水,浇灌田地。 瞬间,田地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花苗迅速生长,紧接着结出各色花骨朵。 苏璃月看着有些怔愣,她准备再舀一桶水浇灌,看能否让花继续生长茂盛。 然而,空间提示,花田只能隔一天浇一次水。 “小姐,该用午膳了!”外面传来明月的声音。 苏璃月意犹未尽,启动手环暗扣,关闭空间。 大婚前的这些日子,苏璃月几乎是一有空便进入空间,研究奇花异草。 她想利用药田走个捷径,直接调配出化解寒毒的解药,然而,田地上只能种植指定的花草。 这些指定的花草又能做什么呢?难道可研制出防暗害的药丸?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能研制出什么样的防暗害药丸,但她也不想在此白白耗费了这么多时日,于是便随心所欲地调配出了迷香散。 无论什么时候,迷香散总是有用的。 苏璃月临离开的时候,又顺手采了极美丽的花朵制成香囊戴在身上。 七月初六,天气晴好,宜嫁娶,宜动土,宜乔迁。 京城一片喜气洋洋,苏璃月身穿喜服,头戴花冠,以鸳鸯流苏团扇遮面,在人们的贺喜声中,坐上花轿,携十里红妆,随着萧慕宸亲带的迎亲队伍,红红火火地往肃王府的方向而去。 百姓抓着红绸,争先恐后地凑热闹。 丝竹吹打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落,一双恶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苏璃月的花轿。 半个时辰后,苏璃月在喜婆和明月的搀扶下,下了花轿,迈进肃王府。 皇子成婚,楚帝携皇后着盛装亲临,一些有头有脸的朝臣也应邀出席,路人家丁纷纷抻着脖子沾喜气,肃王府中更显热闹。 婚礼在礼部尚书的主持下有序进行:拜天地高堂。 然而,就在夫妻对拜时,萧慕宸忽然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黑血。 苏璃月大惊,抢在他腿软跌倒之前扶住他并探上他的脉搏。 是中毒的脉相,但显然,不是寒毒造成的。 但是,他吐出的黑血引起了帝后和附近宾客的注意。 “肃王爷中毒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当即有禁卫军撞开宾客闯进来,场面一度混乱。 “都大惊小怪做什么?本王身上的毒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都退下!” 好在萧慕宸头脑清醒,尚能训斥大惊小怪的禁卫军。 随着帝后前来的宁太医,立刻冲上前推开苏璃月给萧慕宸把脉。 “导致肃王爷呕血的并非是寒毒,而是粉蝶花的花粉,花粉加入滴灵能产生毒素,从而变作粉蝶花毒,寻常人吸入无碍,对有寒毒症之人却是有致命可能。” 宁太医经过诊断后,朝帝后及宾客解释道。 “肃王妃的身上似有粉蝶花花粉的香味!”有宾客大声喊道。 众宾客议论纷纷之后,目光都落在了苏璃月的身上。 苏璃月下意识地闻了闻身上,确有粉蝶花花粉的味道,但她确认,自己从未熏过粉蝶花的花粉,更未采过粉蝶花,哪里来的粉蝶花粉香味? 难道是陷害之人混在宾客中,对自己下手了? 苏璃月懊恼自己未及时注意来往宾客。 萧慕宸也疑惑地望着苏璃月,但他确定,此毒绝不是她下的。 “听闻肃王妃之前在昌平侯府住的时候,跟鬼医莫离学过几年医术,药理定是知道些的,从而,从此手法给肃王爷下毒也不是不可能。” 宾客之中,守着楚帝最近的位置,传来了质疑声。 苏璃月一眼望过去:此人她认识,是顾成雅的爱慕者,也是吕府的门客。 也是原书中出了名的梁上君子。 所以,悄无声息在他人身上做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薛城义也当即朝着那人提出反对:“你这一句话,相当于把昌平侯府也拉下水了,这个恕老夫不能接受!” “昌平侯冷静!”楚帝制止了他继续发火。 “苏丫头,这是怎么回事?”楚帝深沉的声音传过来 苏璃月撂下团扇,面朝楚帝郑重而跪:“陛下,臣女并未给王爷下毒,下毒者另有其人!” 第34章 解毒 听到苏璃月这话,皇后脸色微变。 苏璃月也顾不上许多,面向楚帝再拜:“陛下,恕臣女直言,现下当务之急,是先为王爷解毒,所以臣女请求先将王爷挪到清净之处。” 粉蝶花毒与寒毒交织,发作厉害,尽管萧慕宸已经极力控制,但还是难以与体内复杂的毒性对抗,紧接着,又呕出大口黑血。 苏璃月当机立断,给他喂下解毒丸。 楚帝当即下旨,大婚暂停,先将萧慕宸挪到内院正房中解毒。 暮色渐沉,正房灯火通明,宁太医眉头紧锁,汗水密布。 他在太医院任职多年,现下居然对粉蝶花毒难解。 苏璃月匆忙换下喜服,摘下珠冠,用药粉祛除身上香味,随即一把推开宁太医,迅速解开萧慕宸的衣领,以银针扎进其涌泉、太冲、少府等几处排毒大穴,并让明月拿解毒药盒熏着他的鼻子做辅助。 宁太医见有人瞧不上自己的医术,脸色很快拉下来:“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你闭嘴!”苏璃月最烦的就是她医治病人的时候被打扰。 她的注意力全在萧慕宸身上,根本顾不得宁太医是不是已经被气晕。 少刻,银针拔出,苏璃月找出刮痧板给萧慕宸刮后背的经络。 “你竟敢做出伤害王爷的举动……” 宁太医话还未说完,便见萧慕宸再次喷出一口黑血后,意识清明了许多。 苏璃月再次诊脉,除了寒毒症所表现的迟脉外,粉蝶花毒基本上已随最后呕出的黑血排出体外,剩下的只需连续三日服用解毒汤便可。 苏璃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让出位置请宁太医再断。 宁太医经过望闻问切,证实了苏璃月所说。 他虽然瞧不上苏璃月,但看她行医解毒的手法,也不由得露出赞叹的目光。 萧慕宸调整好状态,朝楚帝皇后深深一拜:“父皇,母后,儿臣失态了。” “你无恙便好。”楚帝挥挥手,示意他平身。 听到这话,苏璃月都忍不住替楚帝觉着心虚。 若非他忌惮萧慕宸,纵容皇后给其下毒,萧慕宸最后又何至被寒毒折磨多年,以至最后失了本性和理智,成为了所谓的‘反派’? “即便你今日救了王爷,也改变不了你谋害王爷的事实!” 苏璃月听闻质问声,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发问的御史台中丞蒋饰德身上,深邃一笑,“本王妃何曾认下过谋害王爷的罪名?” 苏璃月‘本王妃’的自称,引来了萧慕宸探索的目光。 守在一边的褚玄翼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大婚还未完成,你就还不是肃王妃。你又有何资格自称‘本王妃’?”蒋饰德继续发出质问。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不卑不亢:“那敢问蒋中丞,陛下可有明确说过要废了我‘肃王妃’的身份?” 蒋饰德惊讶于她能准确叫出自己的官称,还有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态度。 不是说苏丞相家的大小姐嚣张跋扈? 苏璃月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本王妃从前是嚣张跋扈了些,但也不是草包傻子,任由着他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而无动于衷!” 蒋饰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被噎得说不出话,险些一口气憋过去。 萧慕宸清了清嗓子继续补刀:“今日若非蒋中丞大义凛然,本王竟是不知,御史台中丞还有个问案的职责,蒋中丞可是比褚阁领还积极呢!” 褚玄翼弯了弯嘴角:“肃王爷这话,可是在暗嘲下官被别人抢了功劳?” 楚帝当即挥手,制止了在场之人继续争辩。 这时,褚玄翼的侍卫周荣和卫宁带来了消息。 他们一一见过礼,才回禀道:“卑职在肃王府的喜堂中,发现了大量的掺着灵露的粉蝶花粉,与肃王爷所中之毒一样。” “喜堂的什么位置?”萧慕宸问道。 见他目光投向自己,卫宁稍稍低了低头:“就是拜堂时,肃王妃所站的位置。” 蒋饰德像是找到了缺口:“这次王妃还有何话……” “哎呀!要是能研制出让人闭嘴的药丸,我定要为蒋中丞喂下一整瓶!” 话未说完,就听玩味的声音传过来。 苏璃月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与众不同的老头儿扒开人群走了进来。 鬼医莫离! 还未等苏璃月问候,就被莫离狠狠地敲了敲脑门。 苏璃月被敲的脑壳疼:“徒儿大喜的日子,师父怎下如此重手?” “你还知道叫我师父,让你好好学医你偏生不听,现在好了,被人坑了都没话说。你个逆徒!”莫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蒋饰德只觉得心底飞过一群乌鸦:适才她争辩的样子,哪里是没话说? “不得无礼!”楚帝无奈制止了他。 莫离这才板正态度,回到正题:“想来诸位包括宁太医在内,对粉蝶花粉毒的了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粉蝶花粉毒呢,对寻常人是没什么影响,但一旦用量过猛,也是容易致命的。” 说着,还不忘瞄了苏璃月一眼:“月儿为了毒害肃王爷,连自己命都不要了。嗯!好苗子!” 苏璃月早闻书中对莫离的描述,说他是个老顽童。今日一见,当真开眼。 要说反话就好好说,非要指名道姓,还这么认真! 萧钰昭皱眉皱眉:“说来说去,到底是谁要毒害四弟?”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这个可以用排除法。”褚玄翼上前一步朝楚帝和萧钰昭拱手行了一礼,“这便要看肃王妃最近和谁结过怨了。” 苏璃月接过话:“最近同我结怨的有两个人,第一,成雅郡主,因为我阻碍了她成为肃王妃的念想。第二,便是家中二妹苏琉玉。” 苏琉玉吓得脸色煞白:“你胡说什么?!” 苏璃月没理会她,“不过,我与二妹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者,若是她陷害我毒杀肃王爷成功,苏家满门必会受到牵连,二妹怎会做自断后路的事呢?还有,她自小对花粉过敏,更是碰都不会碰。” 苏璃月一番话,将矛头直指顾成雅! 第35章 新婚之夜 “陛下面前,肃王妃不得胡言!”皇后出口阻止。 苏璃月冷笑,当即朝皇后一拜:“皇后娘娘,妾不过是照章分析罢了。” 皇后这才察觉出自己失态了,当即收回心思道:“成雅已进吕府做了妾室,便也没有资格参加肃王爷大婚,又要如何害人呢?” “成雅妹妹不在,不代表她的帮手也不在。”萧慕宸目光直投站在门角的吕淮佑身上,“本王说的可对,吕司使?” 吕淮佑是吏部吕侍郎的远房侄子,在京城混了个八品闲职,自小爱慕顾成雅。 吕淮佑听到被点名,当即打了个哆嗦,忙站出来反驳:“肃王爷的话,下官听不大明白……” 萧慕宸凝视着他:“那之前在喜堂上指证本王的王妃时,就这么明白呢?” 吕淮佑缩着脖子:“我这是…太着急……” 苏璃月将在空间里研制的成果,迷香散和奇花异草药在锦囊里混合均匀后,悄无声息地扑到了吕淮佑的脸上。 吕淮佑还在辩解时,忽然就变了口风:“我自小爱慕成雅,但奈何她一心爱慕肃王爷,如今得知肃王爷大婚,她一气之下,找到了粉蝶花粉交给我,让我替她将苏璃月拉下水,于是,我便悄悄将花粉扑到了苏璃月身上,让肃王爷中毒。” 皇后脸色骤变。 吕淮佑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中了苏璃月的药粉,还兀自为说出心里话而痛快。 直到所有人不善的目光都到了自己身上。 吕淮佑质问:“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这时,药粉效用过去了,吕淮佑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不是!我没有!” 楚帝眉头一紧:“搜身!” 褚玄翼挥挥手,周荣和卫宁即刻上前搜身,少刻便搜出了未用完的粉蝶花粉。 楚帝的脸色很难看:“吕家出人才啊!” 褚玄翼上前一步奏请:“陛下,臣这便将吕淮佑带回刑卫府审讯。” “不必了!”楚帝沉声道,“直接拖去没人的地方处理了!” 声音轻柔温和,仿佛只是在问‘用膳否?’。 吕淮佑吓得直抖,带着哭腔讨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谋害肃王爷和肃王妃,陛下…饶命啊!” 直到被禁卫军拖出老远,才没了声音。 楚帝沉沉地叹了口气:“禾盛,传朕旨意,顾成雅善妒成性,屡次谋害肃王妃,不配贵女典范,着即褫夺郡主封号及镇远将军嫡女头衔,贬为吕府通房!” 禾盛当即领旨:“奴婢遵旨!” 皇后心下一抽:成雅好歹是自己的侄女,如此就贬为了通房? 她想求情,被楚帝制止:“朕已经念在皇后和镇远将军的情面上免她一死并留了后路,皇后有机会还是好好劝劝她,别让朕把事做绝了。” 皇后红了眼眶,但终究再说不出什么。 怪只怪,成雅太不中用! 处理了麻烦,楚帝又看着萧慕宸和苏璃月二人:“受惊了,剩下的大婚礼,你们自己看着办!朕乏了,就不参与了。” 半个时辰后,二人送走了帝后及参加大婚的其他人。 大婚未完成,几桌子的酒菜也成了摆设。 本该热闹红火的喜堂,也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苏璃月毫不介意,喜服也懒得再换,便捡起团扇遮脸,面向萧慕宸微微低头。 萧慕宸神色莫名地看着:“做什么?” “完成大婚礼啊!无论如何,流程还是要走完,总不能不圆满不是?” 萧慕宸轻笑:“好,夫妻对拜。” 话落,二人互相朝对方深深一拜。 礼成后,二人在喜房中,喝了交杯酒。 夜深人静,月光皎洁。 苏璃月准备宽衣就寝,抬眸见萧慕宸没有走的意思,便主动赶人:“妾身要安寝了,王爷还不走吗?” 萧慕宸似笑非笑:“大婚之夜,王妃是想让本王去哪里?” 苏璃月下意识地往后挪:“你别乱来,我们签过婚前协议,互不干涉的!” 萧慕宸不依不饶:“所以,王妃是想让全王府的人知道,本王大婚之夜便与王妃分房睡,然后再传到父皇那去?” 苏璃月防备地看着他。 萧慕宸步步紧逼:“怎么,婚前,没有嬷嬷教过王妃该如何服侍夫君吗?” 苏璃月闻言,心底一万匹马狂奔而去。 去你的萧慕宸,本小姐从小到大,都未伺候过任何人。如今又为何要伺候你这个书里的纸片人呢?想得美! “刘姑姑!”萧慕宸叫来王府的管事,“带王妃下去好好学学规矩。” “不用!”苏璃月当即将人赶走。 萧慕宸,算你狠,不就是宽衣吗?我伺候你便是! 想及此,苏璃月上前,连扯带拽地扒下了他的外衫。 “王爷请安寝!妾身再看会儿书。”苏璃月像躲灾似的躲他八丈远。 萧慕宸也不再为难她,自行上了软榻,背对着她睡下。 有意思的女人,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何时露出真面目! 楚帝的旨意连夜下到了吕府。 顾成雅听闻旨意,先是不可置信,紧接着跪伏于地哭个不停。 偷鸡不成反蚀米! 想陷害苏璃月出口恶气,不曾想反倒让自己失去了所有,成了最低等的通房。 她可是镇远将军府的嫡女,皇后的侄女,太子的表妹啊! 对,皇后…… 成雅抬起头直扯禾盛的衣襟:“禾总管,求求您带我进宫,我要见皇后娘娘。” 禾盛一用劲扯出了自己的袖子:“顾通房啊!你就别为难老奴了,深更半夜的,老奴怎敢带你进宫打扰皇后娘娘呢!” 顾成雅大哭:“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太子殿下的表妹啊!” “你就别开玩笑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身份贵重,怎会有做通房的亲戚?” 禾盛传完旨,便转身离去。 出来接旨的吕府人也都渐渐散去,唯有顾成雅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吕府正妻院里头的管事嬷嬷不耐烦地拎着鞭子出来,朝着顾成雅就是一顿抽:“号什么丧?小心惹恼了夫人,将你吊在院子里示众!” 管事嬷嬷抽累了,立刻唤来家丁:“将她拖到柴房里锁起来,饿她两天!” “我是皇后娘娘侄女,我是皇后娘娘侄女……” 管事嬷嬷朝她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丧门星! 第36章 冷宫德妃 楚帝回宫后,一直被心事扰得无法安寝,于是摆脱了一众随从侍卫,顶着皎洁的月光,只身来到了最偏僻的西苑冷宫。 尽管已入夜,西苑冷宫依旧亮着灯。 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不似其他冷宫般荒凉,倒是像极了普通农家小院。 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正守着烛火缝衣裳。 “陛下来了?” 听着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楚帝微微一怔:“你怎知道是朕?” 妇人站起身迎接:“这个时候,除了值夜的人,也只有陛下还未睡。” 楚帝细细地打量着她。 有多少年没见她了?八年?十年?亦或是更久? 妇人的头发已然花白,脸上皱纹明显,神色中尽显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 “德妃,好久不见了。”楚帝沉沉地叹了口气。 德妃? 妇人低声念着,眼眸渐红,泛出水光:“好久远的称呼,嫔妾都快忘记了。” 原来,这位冷宫妇人,便是当年宠惯后宫的林德妃,也是萧慕宸的生母,后来因先太子及先皇后一案受到牵连,被打入冷宫,其母族林氏也几乎被诛灭殆尽。 剩下留住的,也只有‘德妃’这个头衔了。 还有,她的儿子。 林氏的目光落在了楚帝手里拎着的食盒:“陛下半夜来此,是为了送吃食?” 楚帝放下食盒,握住了林氏的手。 林氏身子一僵。 “咱们的儿子,今日大婚了。”楚帝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宸儿大婚了……”林氏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眼泪:“是哪家的姑娘?” “是苏丞相家的嫡女,出身极好。”楚帝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聪明漂亮又能干,与咱们儿子甚是相配。” 林氏听说儿子大婚后,黯淡多年的眼眸也瞬间有了光芒,但没一会儿,又渐渐地暗了下去:“娶得一女子,贤惠便好,其他的不重要。” 有时候,聪明能干未必是好事。 林氏平稳了情绪,挣开了楚帝的手,继续守着烛光缝衣裳:“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回寝宫歇息!” 楚帝心底甚是不快:“你就不愿再陪朕多说说话吗?” “言多必失。”林氏叹道,“嫔妾也是担心陛下的龙体。” 听到这话,楚帝再控制不住地扯起她的手腕牢牢地控制在手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恨着朕是吗?为了先皇后,还是为了你们林氏九族?!” 林氏不为所动:“嫔妾在这冷宫多年,每天只愿饭菜不要馊,寒冬有热水。其他的不敢想也不愿想,至于怨恨,更是无从谈起。” 楚帝红着眼睛凝视了她许久,终是无力地松开了她的手:“罢了,你好好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你也少缝些衣裳,当心熬坏了眼睛。” “嫔妾恭送陛下……” 楚帝回到寝宫昭仁宫的时候,心情极度不痛快,一进门便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吓得宫人跪伏于地,瑟瑟发抖。 这时,禾盛来报,说皇后娘娘熬了参茶送过来了。 楚帝捏着眉心,许久,才沉沉地叹了口气:“宣皇后进来!” “遵旨。” 与此同时,萧慕宸从梦中醒来。 他梦到自己穿着大红色喜服,满心轻松地跑去给母妃报喜,说自己要成婚了。 可是梦中,他怎么也看不到母妃的脸。 整整十二年,他都快忘了母妃的模样了。 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发现苏璃月不在。 他匆忙走出房间,问门口守夜的谢影:“可看到什么人出去了?” 谢影有些懵:“王爷,卑职未曾看到任何人离开。” 院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谢影的眼睛。 萧慕宸疑惑更甚:既然没有人离开,那苏璃月去哪了? 然而,他再转身进了房间后才发现,苏璃月正守在外间的喜烛下,单手支头打盹儿,另一只手里握着书卷。 难道适才出去得太急,未注意到她? 但没一会儿便否认了,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眼睛。 她适才就是不在。 再低头的时候,被苏璃月手腕上的鎏金手镯吸引了。 样式新颖,造型独特,看着不似大楚国该有的东西。 但以往征战沙场,走访西域的时候,也不曾见到过这样的物件。 萧慕宸想悄悄拿下来研究一番,却不想被手镯上不起眼的倒刺扎疼了。 他又盯着那手镯怔愣了一会儿,便又回到软榻上安寝。 听到周围没了动静,苏璃月才慢慢睁开眼睛,她摸着手镯,深深地呼了口气。 她适才趁萧慕宸熟睡,悄悄进了药田空间,种下一批对解寒毒有作用的草药。 只是没想到,萧慕宸会忽然起夜。 还好,六六会自保,外人触碰的时候,会生出倒刺抵抗。 如果此时让他发现了手镯的秘密,那便麻烦了。 然而,她未曾注意到,自己摸着镯子入神的样子,已被萧慕宸尽收眼底。 一个多时辰后,天空露出鱼肚白,王府粗使仆役丫鬟开始清扫院子。 萧慕宸起身,看苏璃月枕着桌子睡得正香,不悦地敲了敲桌子:“该醒了!” 敲桌子的声音,在苏璃月梦境中成了起床号角,她就这么下意识地醒了过来。 夜里想得太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王妃好本事,趴在桌子上都能安稳地睡上一夜。”萧慕宸似笑非笑,紧接着,又把目光落在鎏金手镯上。 苏璃月不着声色地双手背后:“王爷身上正气足,妾身当然睡得好。” 萧慕宸暂时放过了鎏金手镯:“赶快梳洗更衣,待会儿随本王进宫拜见。” 苏璃月点点头。 萧慕宸迈出房间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呆在原地的苏璃月:“本王不管王妃心里如何想,但既然已经嫁进了肃王府,那从此命运便和肃王府连在一起了。” 苏璃月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问:“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本王是希望,王妃以后有什么事,尽量别瞒着本王,否则,我们怕是连给彼此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王爷放心,妾身并非愚钝……” 苏璃月话未说完,便见萧慕宸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37章 进宫拜见 酉时初,天气晴好。 萧慕宸携苏璃月一同进宫拜见楚帝和皇后。 二人走在一起十分般配,琴瑟和鸣,皇后瞧着十分刺眼。 楚帝赏了翡翠鸳鸯,比翼玉瓶、流光十色笔洗、金镶玉对镯等珍品。 下一刻,楚帝的目光便落在了苏璃月手腕上的鎏金手镯:“朕瞧着肃王妃手上的鎏金镯子挺有趣的,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师之手。” 苏璃月心下一紧,才要说什么,就被萧慕宸抢先一步:“父皇,王妃手上的镯子,实则是儿臣相送的定情之物,谈不上名家之作,只是儿臣征战边关小国时得到的,儿臣瞧着新颖,便一直收藏,就想着送给未来的妻子。” 苏璃月垂眼微笑。 这时,坐在帝后跟前的二公主萧莲蓉微微一笑:“父皇母后快瞧,四弟这么一说,四弟妹都不好意思了呢!” 二公主萧莲蓉是皇后的女儿,太子萧钰昭的同胞姐姐,书中很少出场,只介绍说是个中庸之人,后来随着太子倒台,也不幸惨死于萧慕北之手。 苏璃月心底琢磨着,一时有些怔愣。 “四弟妹这是怎么了?” 萧莲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苏璃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当即站起来赔礼:“妾身是觉得二公主貌美,便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妾身冒犯,给二公主赔罪了。” 萧慕宸也跟着站了起来:“二姐可不许为难。” 萧莲蓉轻笑:“四弟这便护上了,当真是情深呢!” 楚帝看着二人会心一笑:“看到你们这般恩爱,朕便也放心多了。” 众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少刻,二人走出凤仪宫。 “适才,多谢王爷解围。”苏璃月毫不吝啬自己的感谢。 苏璃月有些后怕。 鎏金手镯的秘密被萧慕宸发现尚能圆过去,可一旦为楚帝所知,怕是又要引起血雨腥风,到时候,自己生活的现实世界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所以,那鎏金手镯到底是哪来的?” “是妾身的母亲薛氏,留给妾身的。” 薛氏早已离世,她留下过什么,也无从查证。 萧慕宸忽然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这种手镯的样式,本王似乎曾在秦妃娘娘的画像上看到过。” 苏璃月脸色微变:秦妃娘娘? 秦妃被楚帝所爱,爱得执着疯狂,后来生下萧慕北后却离奇失踪,因此,导致挚爱离开的萧慕北也为楚帝所厌恶。 苏璃月又看了眼鎏金手镯。 难怪方才会引起楚帝的注意,原来是想起了秦妃。 “秦妃娘娘的事,妾身也听说过一些。”苏璃月迎上萧慕宸的目光认真地问道,“妾身不会给王爷惹祸了?” “惹祸谈不上,父皇不会轻易放过倒是真的。”萧慕宸继续向前走。 苏璃月快步追上:“那就想办法让陛下放过此事。” “王妃说得倒是轻巧。”萧慕宸不以为意。 萧慕宸又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她:“好!本王等着看王妃的办法。” “肃王爷,肃王妃!” 二人回眸,只见一个打扮端庄贵气的少妇带着丫鬟迎面走来。 “妾身吕成主簿之妻宁氏见过肃王爷,见过肃王妃。” “吕夫人不必多礼。”萧慕宸回礼,“吕夫人可是有事?” 宁氏礼貌微笑:“前日,家中通房顾氏冒犯王爷王妃,险些酿下大祸,事后妾身狠狠地教训了她。妾身今日冒昧打扰,也是想替顾通房向王爷王妃赔个罪,还望王爷王妃大人大量,改日,妾身定带着顾通房亲自上门赔罪。” 苏璃月心底冷笑:这个宁氏果然是个不省油的灯,她来道歉,不过是担心吕家日后的前程,顺便彰显一下自己的气度。 “夫人不必客气,都过去了。”苏璃月回礼。 萧慕宸就没苏璃月那么客气了:“本王和王妃还有其他事要处理,着实不能久留,吕夫人请自便!” 说罢,拉着苏璃月便往宫外走去。 宁氏看着二人的背影,脸上温和的笑意也逐渐散去。 丫鬟萃喜扶着宁氏也往宫外走:“夫人,明明是那顾通房闯下大祸,害了吕家侄亲的性命,险些将吕家拉下水,夫人您又何必低声下气替她出面道歉呢?” 宁氏眸色渐深:“当家的撑不起场面,我这个做正妻的总该出个面做做样子。” 宁氏回到吕府后,见顾成雅被院里的管事嬷嬷监督着,在太阳底下罚跪。 “夫人回来了!”管事嬷嬷见到宁氏,立马笑脸相迎。 宁氏瞥了眼顾成雅:“她可还服管?” “先开始是不服的,老奴便抽了几鞭子……” 宁氏走到顾成雅面前,管事嬷嬷当即搬来了条凳,并撑伞为宁氏遮阳。 与跪着晒太阳被迫伏低做小的顾成雅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成雅被阳光晒得嘴巴干裂,口渴得难受,衣裙早已被满身大汗粘腻在身上,紧紧地箍着很难受,她闷闷地不想说话,自顾偏过脸。 但这么一动,便将侧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展现出来了。 宁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也不恼:“我知道,自从你入了吕家的门,心底就没服气过,不过是仗着皇后侄女和镇远将军嫡女的身份,也尚且算个靠山。” 顾成雅紧紧地闭着嘴,尽力避开宁氏的威压,眸中尽是愤恨不甘。 “可如今,陛下旨意,你没了镇远将军嫡女这身份。但你还仗着皇后侄女和太子表妹的身份,不知悔改,甚至辱骂府上的管教嬷嬷。” “只可惜,从现在开始,你再没了任何资本胡闹。” 顾成雅听闻,不可置信。 宁氏朝萃喜递了个眼神。 萃喜象征性地朝顾成雅福了福身子,随即递上一纸文书:“皇后娘娘亲笔所书,并加盖中宫凤印,还望顾通房一字一句看仔细了。” 顾成雅哆嗦着手,展开文书,看过之后,脸色骤然煞白。 竟是皇后要与她断绝姑侄关系的文书。 “我是皇后娘娘侄女啊!皇后娘娘怎可这般绝情?” 宁氏看着她哭闹不为所动:“看来顾通房是被晒糊涂了,萃喜,拉她去池子里冲冲凉,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第38章 鎏金手镯 从宫里出来,萧慕宸去了别的地方办事,苏璃月则是直接回了肃王府。 苏璃月回了挽月阁,通过手镯进了药田空间查看花草培育情况。 花草长势良好,再浇灌几日灵泉,便能收获一拨了。 苏璃月坐在药田中,闻药香扑鼻,看泉水潺潺。 若是放在以前,她恨不能在这种幽美的地方呆上一生一世。 然而,现在,她脑子里尽是楚帝发现鎏金手镯时的目光。 “六六,查寻六皇子生母,秦妃娘娘的资料。”对着鎏金手镯的暗扣呼唤。 “好的宿主,六六已查出一份新的资料。皇六子萧慕北生母,原名秦媛媛,来自东吴国,多才多艺、思想新奇,善于创造,其出生日期及家族成员不详……” 思想新奇,善于创造? 听到这个,苏璃月第一时间想到了穿越者:“秦妃娘娘也是穿书者?” “确切地说,她是快穿者,她来到这个世界,完成生下萧慕北的任务,就会转去下一个世界,完成新的任务。” “我要如何与秦媛媛取得联系?” “抱歉宿主,六六暂时还无法找到有效办法,还请宿主耐心等待系统更新。” 苏璃月发了许久的呆:“六六,还在吗?” “在呢!” “因为秦媛媛,皇帝萧启天已经注意到了你的存在,现在,我需要改变他的记忆,从而忽视你的存在。” 六六沉默了一会儿:“改变他的这段记忆,就要把这段记忆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只有一次机会且无法逆转,请问宿主是否确认继续?” 苏璃月定了定神:“确认!” “好的宿主,记忆已成功转移到了萧慕北的身上。” 萧慕北?! 苏璃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启动按扣,出了空间。 外面的时间没有多少变化,距离她回来的时间仅仅过去了半盏茶的工夫。 萧慕宸还未回府,苏璃月打发了明月,当即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悄然进了萧慕宸的书房寻找暗室。 这个世界因为她的参与,从而触动了隐藏剧情。 萧慕宸因为想替先太子萧慕晟平冤,但无奈寒毒发作,折磨得他理智渐散,从而中了太子萧钰昭及其党羽的圈套。 苏璃月现在要做的便是确认这条线的准确性。 她根据从前执行任务的经验,顺利找到了疑似启动暗门的机关。 然而,还未靠近半步,她便察觉这书房里似有第二人的呼吸声。 按照原书剧情,现在除了她,书房中不该有第二个人进来。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耐心等待那人自己露出马脚。 那人慢慢地靠近了书架的位置,身形不稳,似是有些瘸。苏璃月当机立断,投出一枚石子击中那人的瘸腿上。 那人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两步,紧接着撞翻了茶案,茶案在惯性作用下,又撞向了书架,书架上的砚台落地,粉身碎骨。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王府的另一个侍卫刘琮。 刘琮匆匆带人闯进书房,那人反应到底是快了一步,翻身一跃,跳出窗外。 “抓刺客!”动静又引来了管家贺苋和其手下的随从。 动静从内院传到了外院。 苏璃月一路追,终于在侧门附近的古松下,将刺客堵了个正着。 刺客显然没把苏璃月放在眼里,出手攻击其最薄弱的地方。 苏璃月一个侧身躲过,紧接着握其手腕,抬腿踢中刺客腿弯中,紧接着踩中刺客小腿,抓着刺客的肩膀将其死死地按跪在地面上。 王府其他护卫家丁也都赶了过来,目光都纷纷落在了苏璃月身上。 王妃不是嚣张跋扈,欺软怕硬吗? 如今却徒手制住了刺客? 然而,刺客趁着众人分神的时候,忽然投出一团迷魂散,挣脱了束缚。 苏璃月当即发出银针,直扎刺客的后肩颈的软筋穴。 但由于被迷雾挡住视线,银针偏了方向,刺客得意钻了空子,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 苏璃月懊恼之际,刺客又被踢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爷!”众人深深地松了口气。 萧慕宸回来了,正堵住了刺客的出路。 萧慕宸牢牢地凝视着刺客,眸色如寒潭冰水:“阁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刺客眉头微皱,眸色倔强,始终不肯多说一个字。 “将他送到地牢去!”萧慕宸甚至都没掀开刺客的遮脸布。 刺客被刘琮和谢影驾着去了地牢,萧慕宸也跟着去了。 苏璃月不放心,便也跟在了萧慕宸的身后。 直到刺客被送进了囚室,刘琮谢影等人才离开。 深幽的地牢囚室,烛火昏暗,拉长了三个人的影子。 萧慕宸并不意外苏璃月会跟来,只若无其事地整理着束腕:“王妃好兴致。” 苏璃月也毫不介意他的态度:“他似乎对妾身的鎏金手镯感兴趣,所以,妾身便不得不在意,以免给王爷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刺客眸光微变。 苏璃月余光瞥向刺客。 或许,这刺客原本的目的不是她的鎏金手镯,而是萧慕宸的秘密。 萧慕宸看了眼苏璃月,又看了眼刺客:“六弟,以后想要什么或是想了解什么,直接开口便好,我和你四嫂都不是小气的人。” 刺客垂眼叹气,主动扯下了遮脸布。 皇六子萧慕北。 萧慕宸搬了把凳子坐在萧慕北跟前:“你对她的鎏金手镯很感兴趣?” 苏璃月下意识地摸了摸镯子。 “我见过母妃的画像,画像上,母妃手上带着的镯子和四嫂手上的很像。” 苏璃月看他咬牙隐忍的样子,又想到书中他日后的作为,便不想轻易放过了。 苏璃月摸了摸镯子:“六殿下既然是对我的镯子感兴趣,那为何又会潜进王爷的书房呢?六殿下莫不是认为王爷书房里还有秦妃娘娘的其他物件?” 苏璃月的话引起了萧慕宸的注意,他一道危险的目光锁住萧慕北:“六弟不会以为,是我偷了秦妃娘娘的遗物送给王妃的?” 萧慕北目光躲闪。 “说实话。”萧慕宸声音低沉,十指紧攥。 苏璃月见四下无人,走到萧慕北身边,低声提醒道:“六殿下不会以为,太子殿下会帮您找到秦妃娘娘的下落?” 第39章 各有各的目的 听苏璃月提起太子,萧慕宸的脸色很快便沉了下来。 萧慕北脸色也骤变,随即牢牢地盯着苏璃月。 苏璃月丝毫不介意他的目光:“啧…,六殿下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妾身?” 说着,她似乎发现了萧慕宸不善的目光:“今日当着你四哥的面,妾身不妨把话也说明白了,六殿下可知,妾身当初为何会改了主意不再纠缠于你?” 萧慕北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萧慕宸也耐心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苏璃月搬了个凳子坐到萧慕宸身边:“因为你这个人呀!太轴了。” 感觉二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苏璃月又解释道:“就是死倔死倔的。” 话不多说,他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既然书中他可以利用太子斗垮萧慕宸,那么,她也可以利用他先斗垮太子。 萧慕北嘴巴紧闭,眸色倔强。 萧慕宸冷笑:“六弟如果说实话,我今日便可做主将此事止步于我们三个人,若是六弟执意不言,我便去找三哥,请他解决此事。” 萧慕北攥着衣角,态度略有动摇。 苏璃月转动着鎏金镯子:“既然六殿下说这个手镯像极了秦妃娘娘的那个,那妾身许是和秦妃娘娘有缘,有缘之人寻找起来,想来也定比太子殿下容易些。” 萧慕北死死地盯着她:“你当真能帮我找到母妃?” 苏璃月迎上他的目光:“我不大肯定,毕竟凡事没有绝对,但把握会多几成。” 说着,又握住萧慕宸的手:“王爷您说呢?” “王妃聪慧,想来也定是说话作数之人。”萧慕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又把目光落回到萧慕北身上,“父皇爱秦妃娘娘爱的深,又怎会因为秦妃娘娘的失踪而苛待于你?你被父皇囚禁于冷宫的这些年,就没想过缘由吗?” 萧慕北手掌握拳,指关节捏得发白:“四哥此话怎讲?” “若无人吹耳边风,父皇怎会厌恶于你?我算了算时间,你被父皇关进冷宫的那年,也正好是父皇疑心先太子萧慕晟谋反的时候。” 这句话,反倒引起了苏璃月的注意。 原书中,萧慕宸从未有过这般怀疑。 难道是书中角色超脱了角色束缚,有了自己的意识? 苏璃月扯了扯萧慕宸的袖子:“王爷,我们今日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总该让六殿下有点反应的时间是不是?” 话落,就觉得萧慕宸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王妃所言甚是。” 苏璃月听他这么一说,心底疑惑更甚。 下一刻,便被萧慕宸拉着离开囚室:“言尽于此,六弟好好想想!” 锁牢房门的声音过后,地牢灯火灭,苏璃月一度认为是天黑了。 直到走出地牢被阳光刺痛眼睛,苏璃月才猛地回过神:“王爷就这么算了?” 萧慕宸叹口气:“不然呢?陪他这么耗着?” “皇子失踪并非小事,王爷怎可这般冲动?” 苏璃月说完,便觉手腕的禁锢感更大了,抬眸,便见萧慕宸正凝视着自己。 “王妃这话,可是还在对六弟心存念想?” 苏璃月呼吸一紧:“王爷误会了,妾身只是觉得,兄弟之间相处,还是要留有后路的,毕竟,多个兄弟多条路。” 苏璃月以为,萧慕宸会冷言呵斥自己过多干涉他的事。 下一刻,却听见萧慕宸说出了一个更令自己胆战心惊的话。 “六弟虽从小生长于冷宫,心思却是不简单的。” 萧慕宸说着,加快了步伐。 苏璃月紧追两步:“那王爷是准备一直关着他,您就不怕陛下会怀疑?” 苏璃月太过专注于萧慕北的事,一不留神,撞上了萧慕宸。 她不再说话。 “六弟才从冷宫出来不久,怎么和三哥攀上关系了?”萧慕宸的话有些不甘。 苏璃月异常平静:“我命由我不由天。王爷现在回过神也不晚。” 苏璃月忽然很心疼他,书中,他到最后,都从未怀疑过萧慕北。 翌日清晨,萧慕宸再度来到了地牢。 萧慕北在牢里呆了一天一夜,似是想明白了一些事,眼眸更显清明。 “从前,我从未瞧得上四嫂,昨日一番交流,我忽然想明白了,人总是会变的。”萧慕北搓着衣角,“太子并非良人。” 或明或暗的烛火下,看不清萧慕北的态度。 萧慕宸并不多言,只吩咐狱卒放人。 出了地牢,萧慕北依旧未回过神:“四哥就这么放了我?” “不然呢?让肃王爷背负苛待兄弟的罪名?” 苏璃月守在地牢门口,看着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来,随即玩味地看着他,“六殿下,并非有所人都该为您十几年的冷宫生活负责哦!” 萧慕北深邃地看了眼苏璃月:“还望四嫂,说到做到。” 苏璃月轻笑:“放心。” 一个时辰后,萧慕北安然地离开了肃王府。 苏璃月奇怪萧慕宸不着急早朝的时候,就猝不及防地被萧慕宸拉进了书房。 “王妃是如何发现六弟进了书房的?” “妾身路过,无意间发现的。”苏璃月挣扎了几次,都未扯开自己的手腕,她只觉得整个胳膊都被扯疼了,“王爷您做什么?” 萧慕宸似笑非笑:“别忘了我们的婚前协议。” “妾身自是记得,但也请王爷相信,妾身不会害您!” 话音还未落地,就被萧慕宸拽进了书房密室:“王妃不是想知道,本王书房有什么秘密吗?好!本王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苏璃月顺着萧慕宸的目光,看到了先太子萧慕晟的牌位! 隐藏剧情是对的,萧慕宸的一生,都在为先太子平冤! 苏璃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忽然抱住萧慕宸:“王爷顾念兄弟之情,是妾身未想到过的,是妾身误会了您,王爷您别生气。” 苏璃月态度端正,情真意切。 萧慕宸的身子有些僵硬。 他忽然告诉苏璃月这个,实则是为了试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她们苏家或是昌平侯府的助力,自己的上位之路似乎更容易些! 第40章 试药 萧慕宸想推开她,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子发麻,使不上力气。 “王爷,您不对劲!”苏璃月也发现了怪异。 话音落地,便闻到萧慕宸的呼吸间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抬眸,只见他的眸色浮上了一层稍显浑浊的淡铜色 她下意识地摸上了他的脉:脉象迟缓隐匿且无规律,似是中了噬心毒。 原书中,萧慕宸是因为被寒毒折磨,导致理智心性消散。 苏璃月从前在古书上大概了解过噬心毒,这种毒比寒毒厉害,随情绪起伏发作,中毒人理智渐散时,他的行动便会不受控制。 因为自己出现,萧慕宸体内寒毒逐渐化解,然而世界却又随着她的参与不断自我修补bug,导致他理智渐散的罪魁祸首从寒毒变成了噬心毒。 所以,无论她期间如何努力,事情还是要按照原来的剧情走向发展? 还有,到底是谁下的毒?萧慕北吗? “六弟还指着你找到秦妃娘娘,所以,应该不会是他。” 苏璃月扶着他往外走:“你先告诉我怎么走出密室,现在解毒重要!” “转动书架上的砚台,然后再往右推……”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苏璃月便将萧慕宸安顿在了内院正房的软榻上。 苏璃月趁萧慕宸不备,从空间里采摘了奇花异草,迅速调配出解毒药,一股脑都送进了萧慕宸嘴里。 浓烈的腥苦味在口中化开,蔓延至心肺,萧慕宸险些呕了出来:“这是什么?” 苏璃月心思完全在银针火罐疗毒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当然是救你命的,还有,往后皇后娘娘差人再送来茶叶,王爷千万别再碰了,否则,妾身功亏一篑!” 萧慕宸心底疑云渐浓:“你说什么?”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苏璃月才反应过来,随即清了清嗓子:“茶叶、萝卜、绿豆等物都是解药的,还有凤仪宫中的香薰,配方不明,都是对解毒不利的。” 疗毒结束后,苏璃月又用银针刺破萧慕宸的手指肚,取了几滴血融进药瓶中。 “王妃这是何意?”萧慕宸只觉得苏璃月行医治病的手法甚是新奇。 “做毒性研究,争取培育出有效的解药。”苏璃月添了一匙浅褐色药粉,塞上瓶塞摇晃均匀,随手放进了药箱中。 “鬼医还教过你的毒理呢?” “学医者总要什么都会些。” “火罐疗毒法,也是莫离教的?” “也算是妾身自己研究的。”苏璃月忙完,顺手拉起他的手腕把脉,“王爷先不要奇怪这么多,就说这法子是否管用?” 话落,就感觉萧慕宸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她不想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但下一刻,又被萧慕宸拉住。 苏璃月重心不稳,被脚榻绊了一下,身子在惯力作用下倒在了萧慕宸的怀里。 她紧紧地贴着宽厚的肩膀,感受着男人温热的呼吸,只觉得耳朵根子发热,四肢无处安放:“王爷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做些我们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苏璃月大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下巴一紧,继而抬起头,正对上萧慕宸深邃的眸子:“王爷您冷静,大白天的不合适。” 下一刻,苏璃月便感觉身子一沉,深深地陷进了床褥中。 回过神时,见萧慕宸已经穿戴整齐。 “今日王妃便呆在王府中好好地研究毒理,哪里都不要去,有任何需要,找府上管事的刘姑姑就可,只要合理,她都会满足你。” “找人试药呢?刘姑姑也会满足?”苏璃月笑盈盈地扯住他的衣襟。 萧慕宸眸色渐深:“地牢里关押的漫风,可借王妃试药用。” “好啊!多谢王爷慷慨解囊。”苏璃月十分满意这个结果,“王爷慢走。” 萧慕宸迈出王府大门,又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招来了暗卫沉鱼和闭月。 沉鱼和闭月是暗卫队中的女子,面向清冷,是萧慕宸从边关捡回来的孤女,对萧慕宸忠心耿耿,经训练加入暗卫队,平日不出任务,只化装成婢女日常生活。 “从今天开始,你们便去王妃的挽月阁中贴身伺候,不得出岔子。” 沉鱼和闭月知道,她们一旦被启用,就是监视作用。 她们弓身一礼:“王爷放心,奴婢们定会寸步不离地伺候王妃。” 萧慕宸点点头,转而又看向王府内的身影往来:“无论如何,她都是本王的王妃,你们万不可有任何逾矩之举。” “王爷放心。” 送走了萧慕宸,沉鱼和闭月即刻去了挽月阁伺候,进门时,便见苏璃月换了轻便的衣裙,拎着药箱准备出门。 看到二人来,苏璃月并不意外:“你们便是王爷派来伺候的?正好,我准备去地牢找漫风,你们便一起!” 沉鱼和闭月稍感意外,她们以为王妃会抗拒,会防着她们。 苏璃月见她们怔愣,板起脸来:“怎么?你们不愿意去?” 二人回过神,忙福了福身子赔罪:“奴婢愿意。适才,是奴婢见王妃貌美,便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还望王妃恕罪。” “那走!”苏璃月端步走在了前面。 沉鱼闭月紧随其后。 路上,苏璃月一直用余光观察二人,心底冷嗤。 好你个萧慕宸,果然秉承了书中的人设:多疑,善变。 王府里有这么多人看着,还非要派两个小姐姐寸步不离地跟着。 不过也好,有她们在会更稳妥下,万一待会儿出了意外,也有她们兜底。 于是,一行三人各怀心事地到了地牢。 一股浓烈的霉腐血腥味扑鼻而来,苏璃月险些呕了出来。 再看那两位小姐姐,却是神色平静,一点小姑娘进地牢时的情绪都没有。 走进最后一道牢门,便看见漫风正被铁链挂在刑架上,满身血痕,嘴角干裂,手腕早已被铁链子磨破,生出脓疮,整个人都虚弱不堪。 苏璃月象征性地捂了捂鼻子,问看守的侍卫:“你们都不给处理下伤口吗?他这样子,我要如何用来试药?” 第41章 试药人 听到试药,漫风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颤抖着,扯得铁链哗哗作响、 苏璃月吩咐侍卫泼一盆冷水下去,漫风忽然就老实了。 苏璃月赶走了看守的侍卫:“你老实,我们就还能好好说话,放心,我此来不仅仅是为了试药,还是为了救你呢!” 说罢,苏璃月又给他喂下了解哑毒的药。 漫风瞬间觉得自己能说话了。 他狂躁地晃动着铁链,扯着沙哑的声音狂喊:“你救我?萧慕宸就是疯子,你怎么可能救得了我?!” 苏璃月‘啧啧啧’了几声:“你瞧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开始狂躁,难道你们主子就像你一样沉不住气?” 沉鱼和闭月觉得自己是看了一场好戏。 苏璃月看着漫风,十分认真地说道:“这样!我们做个游戏如何?你赢了,本王妃便放你走,你输了,就给本王妃做试药人,如何?” 漫风似乎来了精神:“什么游戏?”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得让我满意,就算你赢了。”苏璃月笑盈盈的。 漫风半信半疑:“你能做了萧慕宸的主?” 苏璃月看了眼沉鱼:“为什么不能?你看看本王妃,王爷那是一个信任,别说做主,就是让他把命给我,都有可能。” 沉鱼闭月险些被口水呛到,他们不知道,王爷怎会娶这么不正常的女子为妻。 漫风紧紧地握着拳头:“好,你问!” “你是太子的什么人?”苏璃月开门见山。 想帮萧慕宸夺位,就要先扳倒太子,而扳倒太子的最佳人选便是其侍卫漫风。 “我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也是侍卫,以太子殿下惟命是从,从未有半分忤逆。太子殿下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至于他和谁争斗,都与我无关!” 漫风说着,似是有些激动:“这次本来是他们之间的斗争,可是我还是来了,来了!萧慕宸说让我见太子一面,可是没有,他食言了!” 苏璃月也不理他,只是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毫不犹豫地灌进了他的嘴里。 漫风疯了一样地大喊:“你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肃王爷出尔反尔,迎娶的王妃也有样学样。哈哈哈…是我太傻,不该相信你们。” “漫风侍卫,你别这么激动,本王妃给你服用的,便是你梦寐以求的解药,助你结束痛苦的。”苏璃月似笑非笑,“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些?” 漫风猛咳一阵,顿觉体内似燃起一团热火,缓解了连日里在地牢饱受折磨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 苏璃月笑嘻嘻:“当然是想帮助你解脱的解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是吗?” “你这女人,就是条毒蛇!”漫风大喊起来。 “别这么激动嘛!我都是为了你好。”苏璃月拿着药罐在漫风身上均匀地涂抹,“我承认我不是好人,但你以为,太子就是一心为了你好吗?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活得长久。一个是傻子,一个,便是比任何人都聪明的人。” 漫风渐渐地安静下来。 苏璃月见劝说有效,便乘胜追击:“所以,漫风侍卫觉得自己的傻子还是聪明人呢?你究竟是为何投靠到太子门下,你不会忘了一干二净吗?” 许是药水刺激了伤口,又许是被苏璃月的话刺激了,漫风只觉伤口似被利爪扯开,痛得无法呼吸,几乎要晕死过去,全身也不由得剧烈地颤抖。 当年,他是因为揭发先太子萧慕晟的谋反之举,才得了现太子萧钰昭的好感。 “其实呢!王爷都是为了你好,你怎生这么不领情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女子,休要在我口中知道真相!” 漫风激烈的喊叫声,险些戳破了苏璃月的耳朵。 苏璃月也未曾想到他会如此疯狂,她忽然有些疲倦,一下子瘫坐在一边的条凳之上扶额蹙眉:“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随即,她把药箱递给沉鱼闭月:“漫风交给你们了,记得每日卯时和子时,将里面的药水给他涂抹一遍。连续七七四十九天后,当做药引给王爷解毒。” 二人看到苏璃月的眼神,当即心领神会:“王妃放心,奴婢定当完成任务!” 苏璃月轻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乖,王爷就全靠你们了。” 说罢,转身往地牢外走去。 漫风疯了似地大喊:“你们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苏璃月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他:“再乱喊,我就再毒哑了你,让你自生自灭!” 漫风受不了了:“你给我个痛快,我告诉你想知道的!” 一个时辰后,苏璃月离开地牢。 她明面上是要将漫风当做药引,实则是为了从他嘴里撬出有用信息。 虽然,他只说了先太子萧慕晟和当今太子的恩怨,但也足够了。 至少,太子萧钰昭有了陷害先太子的动机。 但是,萧慕宸体内的噬心毒,也是太子萧钰昭安排的吗? 与此同时,萧慕宸被楚帝传召至御书房议事。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北鹰校场的管理问题。 转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萧慕宸身上。 楚帝颇为头疼地看着萧慕宸:“朕知道前日为了北鹰校场的事,你焦头烂额。是太子太过忧心,才有了那次误会,还希望你放下芥蒂,重新将校场管起来。” 萧慕宸眸色微变:父皇给了台阶,如果自己不顺坡下,反倒显得小肚鸡肠了。 想及此,深深行了一礼:“父皇言重了。一切都是为了朝廷,儿臣在所不辞。” “难得你大度,日后,朕也会督促太子的言行。”楚帝喝了口茶水,“你们兄弟和睦,朕才安心,我们大楚的江山,也才更加安稳。” 萧慕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父皇言重了。”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萧慕宸离开了御书房。 楚帝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些事。 这种感觉,是老四大婚后才开始的。 到底是忘了什么呢? 第42章 危险警报 楚帝揉了揉眉心,想来想去都未想起到底遗忘了什么,但潜意识里觉得和秦妃有关,于是,便撂下折子,鬼使神差地去了昭仁宫内殿密室。 密室宽敞整洁,灯火通明,里面家具摆设齐全,收藏了秦妃用过的所有物件,衣裳首饰香料,甚至是杯盏等等。 专门空出的一道墙上,悬挂着秦妃的画像。 楚帝默默地看了许久。 他早已不记得秦妃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只觉得她站在人群中,有种与众不同的美,和她相处时也很舒心,每次分开,都会留恋不舍。 楚帝宠她爱她,捧在手里怕飞了,像珍藏宝贝一样呵护着她,甚至给了嫔妃的头衔,将她牢牢地锁在了宫里。 后来有了孩子,楚帝更高兴了,有孩子傍身,她更会一心一意地留在他身边。 可是,她还是走了,就当着他的面,离奇地走了。 穿着寝衣,话都没留下半句。 楚帝抚摸着画像上的纹路,默默地叹了口气:“秦妃啊!为了儿子,你都不肯再回来看一眼吗?这么多年,朕终究是捂热不了你的心!” 悲从心中起,是作为帝王却留不住心爱女人的那种悲。 楚帝眉头微皱,狠心抠下了装饰画像的珍珠,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随即,甩袖离开了密室。 走回御书房时,钦天监章槐禹来禀:“陛下,微臣差人寻遍天下,尚未寻得有聚魂召灵之术的高手,即便是东吴等西域一带,也没有此等能人异士。” 秦妃离奇失踪,楚帝大张旗鼓寻了三年无果后,便将心思放在了聚魂召灵上。 他认为,秦妃的失踪,多半是中了某种邪术。 他开始寻找有聚魂召灵之术的能人异士,可是,天底下哪有这种人? 然而,重赏之下有勇夫,早些年有人为了赏金会冒险一试。 经历无数次失败后,斩杀无数所谓的能人异士后,楚帝放话,再有冒充者,株连九族,此后,再无人敢冒险了。 楚帝愁眉不展。 章槐禹弓着身子,试探地提议:“陛下,微臣斗胆认为,与其寻找能人异士,不如先寻找和秦妃娘娘神形品性极似之人,或是寻找到跟秦妃娘娘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有缘人,或许会有些线索。” 楚帝回过神,深深地看着章槐禹。 章槐禹呼吸一紧,当即跪地:“微臣失言,陛下恕罪。” “不,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楚帝思索半晌,眸色更深,“去办!切记不可大张旗鼓,找到人后,都送到朕跟前,朕亲自辨认。” “微臣遵旨。” 与此同时,肃王府中,苏璃月手上的鎏金手镯不安地闪着光芒。 苏璃月正在研制嗜心毒和寒毒的对症解药,骤然见系统这般狂躁不安地闪烁震动,震得手腕发麻,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六六,六六,你还好吗?” 六六并未说话,只是继续闪烁震动。 苏璃月眉头一紧:“可是找到秦媛媛的下落了?” 不安的闪烁震动后,六六终于安静下来:“系统已启动紧急避险功能,随宿主的意识产生不同的效用,暗号‘六六避险’。” 六六说完,再度恢复沉寂。 苏璃月琢磨了许久,许是六六感受到了危险,才强行启动了紧急避险。 难道,是萧启天对于手镯的记忆并未消除彻底,还是又引发了其他蝴蝶效应? 苏璃月将研制了一半的草药收回空间保存,转而出挽月阁准备外出打探情况。 已接近掌灯时分,天边渲染了一大片晚霞,笼罩着肃王府,在瓦片树影间留下斑驳的光影,甚是美丽。 苏璃月却没心思欣赏,只顾往外走。 才走出内院,便见沉鱼迎面过来:“王妃,今日的药量奴婢已给漫风用完。” 苏璃月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径直往外走。 沉鱼紧步跟上:“王妃这是要去哪里?天色已晚,您不能出去。” 寒毒解药才有着落,又横生出嗜心毒,潜心研究嗜心毒解药有了点眉目时,六六又发出危险警报! 苏璃月有些心慌,她必须马上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与书中所写是否一致。 “明月,带沉鱼下去休息!” 沉鱼推开明月,一路紧追:“王妃,您真的不能出去。” “四哥!四哥!我来啦!” 苏璃月焦头烂额的时候,外面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 不用看也知道,是皇七子萧慕遥。 “四哥,四哥,你在嘛?哎哟!” 萧慕遥一个没留神,直直地撞了过来。 苏璃月下意识地扶住他:“七殿下。” “原来是四嫂。”萧慕遥笑嘻嘻的,“这么一看四嫂更美了,四哥好福气呢!” “你来找你四哥是?正好,沉鱼,快上盏茶好生招待。”苏璃月把萧慕遥推给了沉鱼,“我有急事,要先出去一下,先失陪了。” 七皇子来了,沉鱼更不好动粗拦人。 苏璃月一路往外走,但下一刻,就被谢影和刘琮握着长剑拦住了。 苏璃月一惊,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向前跌去。 紧接着,就落在了萧慕宸的怀里:“王妃这是要去哪?” “没…没要去哪,只是妾身觉得在王府呆的太闷,想出去转转。” 萧慕宸眸色不善:“所以王妃是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了?” 苏璃月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他牢牢地扼住了,怎也挣脱不开。 这男人的劲怎么这么大?! 苏璃月尴尬地笑了笑:“王爷,七皇子还在,我们就这么腻歪,不好?” 然而,萧慕宸非但没松手,反而将不善的目光投向了萧慕遥:“今日我与王妃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陪你逛夜市吃夜宵了,带过些日子再补给你。” “哦…我懂,我都懂。”萧慕遥故意拉长了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抬眸对上萧慕宸凝视的目光后,便火速带着随从火速往外逃。 但还未走远,萧慕遥又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怔怔地望着肃王府的牌匾许久,越想越委屈。 四哥,今日,是我的生辰啊! 第43章 互相怀疑 苏璃月被萧慕宸连拉带拽地进了内院正房,又重重地丢到了软榻上。 苏璃月被扔得头昏脑胀,发髻上的簪子歪了方向,戳痛了后脑勺。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还好没划破流血,这男人怎么这般野蛮?! 想起身时,又被死死地按住肩膀起不来,她扳开男人冰凉的手指,将其用力重重推到一边:“萧慕宸你疯了?!” 萧慕宸被推到一边,没再为难,唯有眸色仍红。 苏璃月忽然反应过来,他许是嗜心毒发作了,当即摸脉确认。 确实。 但早上的时候已经排过一次毒了,即便再次发作也不会这么快。 苏璃月给他喂下加量喂下普通毒解药,并以针灸排毒:“王爷今日去了哪?” 看萧慕宸不善的目光,苏璃月清了清嗓子:“妾身并非有意打听你的行踪,只是,你身上毕竟有毒,去过哪里,闻过什么味道等等,对后续解毒至关重要。” “早朝,御书房,出宫的时候,看见五弟从东宫出来,然后就是校场。” 苏璃月原以为萧慕宸会继续抗拒,却未曾想,就这么交代清楚了。 听罢,苏璃月玩味一笑:“王爷就不怕妾身有其他目的?” 萧慕宸似笑非笑:“王妃有目的,丞相府也跑不了。” 苏璃月听闻一身冷汗:这男人,翻脸如翻书啊! 再回眸,却见萧慕宸已经整理好衣裳:“王妃好好歇着!待会儿,本王让沉鱼和闭月把晚膳送到房间来。” 苏璃月深深松口气,目送萧慕宸离开。 “跟本王说句实话,有这么难吗?” 听闻这句话,苏璃月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张张嘴要解释什么的时候,萧慕宸已经出了房门。 二人各怀心事。 苏璃月考虑什么时候合适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萧慕宸。 萧慕宸就是在思虑着东宫与苏家的关系。 沉鱼轻声走进了书房,入目便是主子静坐于烛光之下,眸色深沉。 “今日王妃可有过分的举动?” 考虑如何开口复命时候,就听主子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沉鱼微微低头,将苏璃月在地牢对待漫风的事都说了一遍。 “没再做点其他的?” 沉鱼点点头:“出了地牢,王妃就闷在院里头,奴婢去送茶水的时候,就见王妃在捣鼓一些草药,满屋子的药味。” “继续!”萧慕宸依旧陷在沉思中。 “王妃喜安静,奴婢就退到了外间候命,快掌灯的时候,奴婢忽然听王妃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在跟谁说话,然后,就冲出来说要出门。” 萧慕宸的脸色更加难看。 今日下午,他再度去御书房复命时,便隐隐听到钦天监章槐禹正和父皇说话。 且,句句不离秦妃。 也是快掌灯的时候。 他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一夜平静…… 翌日清晨,明月伺候苏璃月洗漱更衣。 昨晚和萧慕宸发生了不愉快,苏璃月对早膳时辰更加抵触。 她吃饭喜安静,如果有人在她耳边阴阳怪气的话,她会失去食欲的。 然而到的外厅,就看见萧慕宸一人坐着用膳,对她过来并没有什么反应。 苏璃月轻步走过去,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王爷早。” 萧慕宸依旧没抬头看她。 就要是寻常女子见丈夫这般,早就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发出半点动静了。 苏璃月则是大大方方坐了过去,毫无顾忌地吃起来:“今日的牛肉酥饼不错,那个红豆粥看起来也挺养胃的,王爷要不要试试?” 说完,苏璃月盛了一碗递过去。 一旁的刘姑姑见状,连忙提醒:“王妃,王爷用膳时,不喜他人劝膳。” 苏璃月端着红豆粥的手僵在半空,随即一股脑吃起来:“好!那我自己吃。” 刘姑姑身边的丫鬟看得额头直冒汗。 没一会儿,早膳便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用完了。 “王爷,您今天有空吗?” 苏璃月眼见萧慕宸起身要走,当即拦住。 萧慕宸回头淡漠地看着,终于说了今早起身后的第一句话:“早朝过后,本王还要去校场,掌灯的时候还要去趟刑卫府查资料……” “哎!打住别说了,妾身明白。”苏璃月连忙止住了这个话题,“王爷慢走。” 看来,萧慕宸又以为自己要事无巨细地了解他的行踪。 难道他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吗? 即便是作戏,也要作的像些! 算了,不去便不去! 他不在,自己行事还方便些。 看萧慕宸带着随从走远了,苏璃月这才吩咐明月准备马车回门 明月忙下去安排马车。 苏璃月又看了眼沉鱼:“今日依旧是闭月给漫风试药,你跟我一起回门!” 肃王府的下人们看王妃自己乘坐马车回门,三两结伴小声嘀咕。 “王爷和王妃貌合神离,就连王妃的回门礼,王爷都不跟着。” “早听闻王妃名声不好,却死活要嫁进来,王爷厌恶也是正常。” “就是,依我看,要不了多久,王妃就会被咱们王爷休了。” “……” 本来说好不管后宅之事,听到这些便也忍了,却不想他们越说越带劲。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 苏璃月猛地停下脚步,严肃地看向说闲话说得最凶的两个丫鬟:“肃王府的规矩,就是可以随意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吗?” 两个丫鬟不服气地行了一礼:“奴婢只是随便说说。” “好!”苏璃月似笑非笑,“那本王妃今日就让你知道,随便说说的下场。” “拖下去杖责二十,销了身契赶出王府!”苏璃月朝赶来的贺苋挥了挥手。 仆役被销了身契赶出府,是丢面子的事,家人不敢留,其他高门大户不敢用,这一生除了上街乞讨,再无处安身。 “我是肃王府的丫鬟,王妃无权处置!”那两个丫鬟不服气。 “本王妃是肃王府正妃,有权处置王府总管以下的家丁去留!” 苏璃月看贺苋没动劲,便深邃一笑:“怎么?贺管家是准备等着王爷晚上回来处置?也可以。只是到时候,本王妃就不敢保证会在王爷耳边吹什么风了。” 第44章 回门 听了苏璃月的话,总管贺苋再不敢耽搁,直接喊来家丁将二人拖下去。 不一会儿,不远处便传来板子落在身上的响声和二人的哭闹声。 其余凑热闹的,此时也都紧张地站在一边,全身紧绷头略低,再不敢多言。 苏璃月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今日当着贺管家的面,本王妃就把话说明白了,往后再有谁背后嚼舌根惹是非的,她们二人就是例子!都听清楚了?” “奴婢等谨遵王妃教导!” 训完话,苏璃月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因为提前得到消息,苏丞相府的人早早地便准备了。 此时,吕成因为国子监的事务,专程登门拜访苏长封,夫人宁氏也随同而来拜访苏夫人赵氏,顾成雅作为陪同丫鬟也跟来了。 据宁氏所说,顾成雅自从接到皇后断绝关系书后,哭了一阵,人老实了许多,也守规矩了,待人和善了许多,每日还会讨好宁氏,期盼日子能过好些。 宁氏见她规矩了,便也带着出来了。 苏夫人赵氏看了顾成雅一眼,用帕子捂嘴,眸中尽显惋惜:“成雅这般,我当真是不习惯,怎么说也是顾将军的嫡女、皇后娘娘侄女,血缘关系在此摆了,就这般做了小…,唉…!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宁氏挑起杯盖撇了撇茶叶沫子,“但是出身再好,也得有规矩,没规没矩地做下糊涂事,谁也保不了。” 赵氏笑而不语。 阳光斜射进来,恰巧照在顾成雅的脸上。 顾成雅只觉得眼睛被刺痛,丫鬟低声交流时,她也会觉得她们是在嘲笑自己。 以前有皇后坐镇,郡主的身份加持,丫鬟围绕、贵女奉承,那是一个风光,而现在却只能当作丫鬟一样站在宁氏身边,不敢多嘴。 从天上的众星捧月,到摔进低谷任人踩踏,只需要一个苏璃月! 想及此,顾成雅的眸色又浮上恨意。 苏璃月,你等着,我早晚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 “哦,对了,今天是肃王妃回门的日子?”宁氏有意提醒。 赵氏嫣然一笑道:“我已差三小姐去迎了,想来,一会儿便到。” “三小姐?便是府上盛姨娘的女儿?” “夫人好记性。”赵氏轻叹,“我们盛姨娘从前可是个美人痞子,只可惜近日大病一场,目前日日以汤药吊着,瞧着也是不大好了。” 二人说着话,便听门口有喊‘肃王妃回来了’。 府外,苏璃月坐着肃王府的马车,在侍卫随行丫鬟的陪同下,浩荡而来。 苏丞相府正门附近,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王妃您瞧,咱们丞相府门外好多看热闹的。” 马车中,苏璃月正闭目养神,便听身侧的明月这么说,于是,便睁开眼睛数着她的目光往外瞧。 只是这么一瞧,心底便有了些数。 热闹的只是围观百姓,而自家府门口却是冷清得很。 只有三妹苏洛雨和李管家手下的随从。 马车靠近,苏璃月在明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一袭紫色绣花缎子裙,头绾朝云髻,以木槿花珠钗点缀,别有一番美。 围观百姓看呆了。 从前苏家大小姐的美貌,当真是被嚣张跋扈耽误了,如今了做了肃王妃端庄起来,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长姐回来了。” 回门后,第一个来迎接的是三妹苏洛雨。 “长姐做了肃王妃,整个人都和从前的感觉不一样了,更端庄更美了。”苏洛雨微微笑着,说话依旧不敢太大声。 苏璃月也热情地打着招呼。 李管家满脸堆笑:“大小姐回来了,老爷特意让小的来迎您。” 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管家当街迎上笑脸,苏璃月也不好太过端着,便客气地点了点头:“有劳父亲操心,李管家也辛苦了。” 李管家朝门内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李管家可是说错话了?” 未等李管家说完,便听见苏琉月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琉玉带着随从跨出大门,没好气地看着苏璃月:“人家可是肃王妃呢!” 当着满街看热闹的人,苏璃月也懒得同她计较,依旧客客气气的:“二妹今日当真是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明艳活泼,瞧着也甚是喜兴呢!” 本来想给个下马威,未曾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气! “苏璃月你做什么装腔作势的……”苏璃月四下看了一圈,未曾见到萧慕宸,便又更胆大起来,“咦?怎么没瞧见肃王爷,长姐该不会是自己回来的?” 苏落雨小心翼翼地提醒她:“二姐,外面这么多人,先让长姐进府再说。” 说着,便要将苏璃月请进府。 然而还未走半步,又被苏琉玉拦住。 苏琉玉不依不饶,她不敢动苏璃月,便狠狠地扇了苏洛雨一巴掌。 “你一个庶女,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指挥我做事?!”教训完还不解气,抬起手又要朝着苏洛雨扇过去。 巴掌还未落下,就被苏璃月拦住:“今日当着百姓的面,我不计较你以下犯上之过,不曾想你却得寸进尺,现下这般作为,可是要丢了丞相府的颜面?!”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璃月手劲太大,苏琉玉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她红着眼睛大吼:“成婚前你就声名狼藉,肃王爷不嫌弃娶了你,如今却又当众让我下不来台,我看你就是被肃王爷休了心里不痛快,跑回家来耍威风了!” 众人的猜测声也此起彼伏: “肃王妃回门,肃王爷却不跟着,确实不正常。” “但,二小姐当街让肃王妃下不来台,更是失礼。” “莫不是,肃王妃真的是被休回家的?” 苏璃月捏紧了苏琉玉的手腕,随即往后一推松了手。 苏琉玉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猝不及防,发间步摇都松了几分,歪在发髻上任流苏珠串疯狂晃动发出脆响,样子十分滑稽。 苏琉玉气急败坏:“苏璃月!你太没规矩了!” “苏二小姐当街对本王的王妃大呼小叫,又直呼王妃名讳,这又是何规矩?” 苏璃月想一脚踹开她直接进门,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深沉威严的声音。 回眸间,便见萧慕宸高大的身子靠在了身后。 第45章 提点 苏璃月看着萧慕宸,怔愣了一会儿。 男人高大的身子遮住了眼前大半阳光,周遭的热闹也顿时安静下来。 苏琉玉也不闹了,甚至呆得忘记爬起来收拾妆容。 这男人的气场这么强吗? “怎么?王妃看见本王很奇怪吗?”萧慕宸目光不善。 苏璃月回过神,当即倒在萧慕宸身上哭唧唧:“王爷,您怎么现在才来,您再晚来一步,妾身便要当街被人欺负死了。” 围观百姓目瞪口呆,苏琉玉也傻眼了。 萧慕宸牢牢握着苏璃月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本王,便替王妃出了这口恶气可好?” 苏琉玉听到这话,也顾不上愣神了,赶忙撑起身子跪着直赔罪:“王爷息怒,臣女无意冒犯长姐,臣女只是跟长姐开个玩笑而已……” “王妃还没发话,你插得什么嘴?”萧慕宸深沉地看着她,“自己掌嘴!” 苏琉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璃月先愣了。 她抬手握住萧慕宸的肩膀:“王爷,当街掌嘴,妾身怕二妹有失颜面。” 萧慕宸将其牢牢地环在身前,神色莫名:“她当街给你难堪的时候,可曾考虑过你的颜面了?” 话落,又看向苏琉玉:“二小姐是等着本王让人帮你吗?” 苏琉玉吓哭了。 “肃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苏长封听闻动静,连忙带着夫人赵氏和管事随从出来迎接。 萧慕宸拉着苏璃月的手迈上了石阶:“无妨,苏丞相只管处理家事,本王和王妃有的是时间候着。” 声音低沉,嘴角微扬,眸中嘲讽之意明显。 苏璃月虽然觉得当街下马威不好,但看到萧慕宸这么做了,心底当真是痛快! 萧慕宸没来的时候,门外都闹成这样了也不管不问。 看来在他眼里,女儿的颜面远没有自己的破事重要。 “府门前人多眼杂,还请王爷移步内院喝茶歇脚。”赵氏见女儿当街跪地,甚是心疼,便不顾礼数插了一嘴,只想替女儿解围。 萧慕宸打量着赵氏,冷笑道:“难怪苏二小姐会有这样的行为。” 说着,又深邃地看着苏长封:“苏丞相,好家教。” 说罢,拉着苏璃月的手就进了门。 苏长封皱皱眉,当即呵斥赵氏:“王爷说话,你插的什么嘴?!” 然后又看向苏琉玉:“还不回去?不嫌丢人?!” 话落,头也不回地跟进去了。 苏琉玉拉着赵氏的胳膊,一肚子的怨气:“母亲!” “行了!你少说两句。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个轻重!” 府门前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 王爷王妃回门,吕成和夫人宁氏也不好多留,又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萧慕宸苏璃月一行人往里走,吕成夫妇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顾成雅不安分地碰了下萧慕宸的衣襟,以求得同情。 然而,得到的却只是萧慕宸的冷脸。 “吕大人吕夫人请留步!” 眼看一行人要错开的时候,苏璃月忽然停下脚步喊住了他们。 萧慕宸也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 吕成不解,客客气气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宁氏礼貌欠了欠身:“不知王妃还有何吩咐?” 苏璃月回礼:“夫人言重,吩咐不敢当,我只是想嘱咐夫人一句,不守规矩之人还是留在宅内学好了规矩再放出来,以免招惹外男被抓了正着,到时候,不仅是吕大人,怕是吕府的颜面也不好看。” 顾成雅脸色微变。 苏璃月挽着萧慕宸的胳膊:“王爷,您说呢?” 萧慕宸轻笑:“王妃所言甚是。” 宁氏顿时反应过来,凌厉地瞪了眼顾成雅,转而对二人福了福身子:“王爷王妃说得极是,妾身回府以后,便严格管教后宅之人。” 苏璃月颔首:“吕大人,吕夫人慢走。” 看着一行人走远,萧慕宸不悦地瞥了她一眼:“看来,本王在王妃的眼里,就只算作外男。” “难道不是吗?”苏璃月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继续朝里走,“适才王爷当街教训二妹时,妾身险些以为王爷的噬心毒又发作了,后来看到王爷对顾成雅的态度,便又放心了。想来,妾身研制的解药还是有效的。” 萧慕宸笑而不语。 说话间,一行人便到了贵客堂,苏琉玉在苏长封的逼迫下,做起了端茶倒水递点心的活儿,以赔得罪王爷王妃之过。 萧慕宸的目光却落在了苏琉玉腰间佩戴的流苏挂坠上。 苏璃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流苏坠子应该是东宫之物。 书中有说,苏琉玉用计得了萧钰昭的注意,得了这个流苏坠子,后来中秋宫宴上,更是做了个局,让萧钰昭不得不答应纳她做了侧妃。 东宫有了苏家的这份助力,对付肃王府的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东宫与肃王府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但最后,萧慕北渔翁得利,登上宝座。 目前要做的,便是阻止苏琉玉嫁进东宫! “王爷,适才小女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恕罪,今后,下官定当严格管教。”苏长封赔笑着示意萧慕宸喝茶。 萧慕宸回过神,端起茶盏把玩:“今日,受委屈的可是本王的王妃。” 于是,苏琉玉在父亲的示意下,不得已端着茶向苏璃月赔罪。 “二妹知错能改便好,我也并非无理之人。”苏璃月没为难,很痛快地端了茶喝了一口,“姐妹之间,哪里会有隔夜仇呢?” 撂下茶盏,苏璃月又看了眼她的流苏坠子,状若无意地说:“二妹已过及笄之年,其他同龄的贵女都已有了婚配郎君,父亲也要费心替二妹张罗起来了。” 苏长封连声附和。 苏琉玉听闻这话,下意识地攥紧了流苏坠子。 苏璃月看了眼萧慕宸:“二妹若是嫁人,定不能嫁得太低,如果方便的话,还请王爷多给留心一下。” 萧慕宸闻言,攥紧了杯盏,眸间神色不明:“本王日前听闻,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尚未婚配,年纪品貌亦与苏二小姐般配,等得空的时候,本王便去说说。” 苏璃月淡然一笑:“有劳王爷替二妹费心了。” 第46章 敲打 苏璃月见萧慕宸和苏长封似还有话要说,就先带着明月离开了贵客厅。 苏璃月看着后花园的一草一木,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苏琉玉既然能和太子攀扯上,多少利用了赵氏的背后的关系。 回想起赵氏的母族,多少都和萧钰昭和皇后有些关系,这也是为什么苏琉玉会和顾成雅成为好朋友的原因。 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明月,从我们准备点心水果挑几样好的,我们去母亲的院里头拜访。” 明月有些懵了:王妃不是不再盲目相信夫人的话了吗? 苏璃月看她发呆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脑门:“小丫头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明月不想惹主子不开心,连忙去准备了。 苏璃月于赵氏的院里头落座,礼貌微笑,甚是端庄。 因着王妃的身份和面子,赵氏也不好说什么:“月丫头嫁了人,与从前大不同了,瞧着甚是有王妃的气势。” 苏璃月垂眼抿嘴:“母亲这话说的倒是让女儿不适应呢!女儿是肃王妃不假,可终究是苏家的女儿,苏家的安危一直是女儿心里的头等大事。” 赵氏脸色微变:“你既然嫁作人妇,自该是事事以夫家为先。” 苏璃月微笑:“母亲说的极是,夫妻同心,日子才能在安稳中变得更好。日前,肃王爷也在陛下面前甚是得脸,女儿也高兴极了。” 赵氏眸色一闪,心底暗道:这丫头此时说这话是何意? “所以,选对夫家很重要,有时候自己觉得好的,并不一定能走得长远。”苏璃月说罢,不顾赵氏的脸色,顾自喝起茶来。 “母亲!”苏琉玉清脆的声音从外传来。 二人的目光同时看了过去。 “长姐,也在呢?” 许是见到苏璃月也在,苏琉玉进门时的畅快也没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苏璃月似笑非笑:“母亲瞧,二妹见到女儿还不好意思了呢!” 赵氏满脸堆笑。 看母女二人太过不自在,苏璃月也不多留:“看来二妹是有话要跟母亲说,那女儿便不打扰了。” 说罢,带着明月离开了。 看苏璃月走远,苏琉玉大声说话:“长姐适才当街让女儿难堪,现在又跑到母亲这来耀武扬威吗?母亲您也由着她闹。” 赵氏怒其不争,板起脸来训斥:“从头到尾,你哪只耳朵听到她在我这里闹了?肃王爷还在,你就敢出言不逊?毛毛躁躁的沉不住气,难成大事!” 苏琉玉不服气:“长姐就是命好,自小到大,爹爹的宠爱都给了她,嚣张跋扈,当上了肃王妃,还要来管女儿的婚事!” 赵氏眉头不展,紧捏着娘家送的翡翠镯子:“你最近,可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苏琉玉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流苏玉坠。 赵氏一看便明了:“你和太子,走到哪一步了?” 原本还愤愤不平的苏琉玉,听到这话,瞬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安静地低下头。 “你已至及笄之年,怎可这般没分寸?!竟做起私相授受之事!”赵氏拍了拍桌子,“若是让来访的言官瞧见,只怕你又要落得个和顾成雅一样的下场!” “成雅姐姐是错跟了那吕成,可女儿不一样!”苏琉玉红了眼睛。 赵氏被女儿气得说不出话:“不争气!” 苏琉玉委屈得紧,不顾赵氏阻拦,拎着裙角就跑了出去。 赵氏看女儿这般,恨铁不成钢。 她现在这个样子,将来即便入了东宫,又要如何跟太子妃相处呢? 一旦惹了不该惹的,被人拆了台,自己为她铺的路岂非白费了? 还是要提点一番才好。 另一边,苏璃月离开了赵氏的院子,没有直接去找萧慕宸,而是来到了盛姨娘居住的落雪院。 听闻盛姨娘病得沉重,郎中给开了几副药都不见好,苏璃月便想着来看看。 果然,才进得院中,便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 还未等苏璃月出声,盛姨娘便撑着病体下了床榻:“妾室盛氏,见过肃王妃。” “姨娘不必客气。”苏璃月主动扶了她。 触及到指尖的时候,便觉得很热,苏璃月顺势给她探了脉:“姨娘这是肺火严重,待我开一副下火的药方,服用几副便可恢复。” 话音落地,便觉得她的手像是触了电一样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便挣开她的手深深地弓着身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妾身贱体,怎敢劳王妃费心?若是过了病气给王妃,贱妾更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落雪院虽然不大,但也算整洁,分得的仆役丫鬟也不算少。 盛姨娘到底是得过苏长封的宠的,只是一直有赵氏压着,原主也时常会到落雪院来耀武扬威,还是导致了盛姨娘怯懦的性格。 “长姐来了?”苏洛雨小跑着进来了。 许是之前的相处,适才又替自己拦下苏琉玉的巴掌替自己出气,苏洛雨忽然觉得,长姐也不是很难相处。 “洛雨!不可对王妃无礼!”盛姨娘抢先一步训道。 苏洛雨回过神,福了福身子行礼。 盛姨娘也战战兢兢地赔不是:“洛雨还小,不懂事,王妃别见怪。” 苏璃月见状,反倒不劝了:“盛姨娘和三妹守规矩是好的,但这般谨小慎微着实没有必要,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倒显得是我欺负了你们一样。” “没有没有,王妃言重了,贱妾不是这个意思……” 苏璃月沉沉地叹了口气。 盛姨娘面对自己时,道歉已成了习惯。 原主啊原主,我该怎么说你好呢? 回过神,苏璃月径直走向桌前坐下,提笔写了治肺火的方子递给苏洛雨:“姨娘若是信得过我,便让三妹去药铺照方抓药。” 说罢,未等盛姨娘说出赔不是的话,苏璃月转身便走。 苏洛雨扯了扯盛姨娘的袖子:“姨娘,长姐是不是生气了?” 盛姨娘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年纪小不谙世事,一个人,怎会说变就变?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苏洛雨紧捏着药方:“那这药方?” 盛姨娘叹气:“找个药铺先问问!” 第47章 治脸 落雪院母女二人说话的时候,苏璃月并未走远。 她耳力很好,清清楚楚地听了个完全。 这次来,她只是先探探风,看看盛姨娘是否是个可用之人。 盛姨娘小心谨慎的性格,正好合了她的心思。 “王妃怎生闷闷不乐的?可是在院里头碰了一鼻子灰?” 才走出落雪院不久,便见萧慕宸迎了过来。 “小事而已,着实不敢劳烦王爷费心。”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越看遍越觉得遮住他半张脸的铁面具丑陋刺眼。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待会儿回府以后,便要在空间里研制出能治他面貌的灵丹妙药! 半个时辰后,二人上了回程的马车。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稳稳地行走。 苏璃月忽然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慕宸:“王爷,您就没想过先把脸治好吗?” 明显可见,萧慕宸的眉头紧了,眸光也染上了几分深沉:“王妃的话多了些。” 即便身上的毒解了,脸上的伤却是不可逆转的。 这成了他心中的永远的痛。 都说女人在意容貌,男子又何尝不是呢? 然而,有多少次希望,就有多少次失望。 苏璃月也毫不客气:“不管您爱听不爱听,妾身还是那句话,您要相信妾身的医术,反正您的面貌已经这样了,还能有更坏的结果吗?何不赌一把?” 萧慕宸冷哼:“王妃可是嫌弃本王丑陋了?” “重要吗?”苏璃月凝视着他,“依妾身看,是王爷从未正视过自己的相貌。” 萧慕宸周身散发着寒气。 “您现在这般,尚且有面具挡着可以说是毁容,他人也不会说什么。假以时日若是妾身治好了您的脸,摘了面具,就没有什么能阻挡您的丑了。” 话音还未落地,就被萧慕宸扼住了脖子:“王妃很会玩儿火啊!” 窒息感骤然袭来,苏璃月当即掏出银针戳向他的手腕。 然而,又被萧慕宸的另一只手握住了。 耳边是他冰冷的声音:“本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让王妃占了便宜。” 马车躲避热闹的人群,拐了个弯儿,稍稍晃了一下。 苏璃月得了空隙,又用另一只手发出银针,刺中了萧慕宸的一处麻穴。 萧慕宸下意识松了手。 苏璃月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王爷大度,每次都能让妾身钻了空子。” 才说完,便又见萧慕宸作势要袭击,苏璃月及时躲开,用胳膊击向他的心窝。 萧慕宸吃痛松了劲,苏璃月还未回过神,很快又被牢牢地扼住了手腕。 “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王妃我行我素不守规矩,本王不介意让府上教习嬷嬷好好教教王妃怎么服从男人。” 苏璃月闻言抬眸,对上的,是萧慕宸冰冷深沉的目光。 马车上了个斜坡,下坡的时候,为了躲避行人,剧烈晃动了一下。 苏璃月重心不稳,避无可避地倒进了萧慕宸的怀里。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要挣脱。但无奈男人手劲很大,挣扎了几下还是失败了。 “王爷当真是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萧慕宸冷笑,“那王妃可敢保证嫁进肃王府不是另有目的?” 苏璃月暗自懊恼:这男人怎么这么难对付? “王爷,王妃?” 二人回过神,才发觉马车已经停下了,转眸便看见谢影正打帘望着他们。 苏璃月顺势搂住萧慕宸:“王爷的身子就是宽厚,靠着甚是舒服。” 萧慕宸也很快接住戏,当即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很胖?” “妾身希望,王爷若是将来真的胖了,也是那种戎马倥偬的胖。” 苏璃月笑盈盈的,玩味的话里却饱含真心。 只有你好了,我才算完成任务,才能返回现实世界。 萧慕宸此刻,却有了一丝动容。 僵了许久的谢影见二人这般,恨恨地撂下了帘子,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王爷,王妃,你们继续。” 见不再有人盯着他们,苏璃月便敛了笑意:“戏演完了,多谢王爷配合。” 说罢,一用力挣开了他,先行下了马车。 转头看去,见萧慕宸并没有动静:“王爷不下来吗?” “去刑卫府找褚阁领说事,那里没有熏香,只会有血腥味。” “王爷不用……” 话未说完,马车便离开了。 苏璃月盯着马车的背影许久:阴晴不定的男人! ………… 下午的时候,阳光依旧明晃晃,晒得人浑身冒汗。 即便如此,刑卫府刑讯堂里依旧阴暗寒凉,看守的狱卒从不介意多裹厚衣裳。 褚玄翼正在审犯人,他手中的小刀贴着犯人皮肉,狠狠地割了下去。 “啊!” 血珠飞溅,惨叫声起。 犯人脸色苍白,痛得无法呼吸,却奈何挣不开铁链,想晕又晕不过去。 几近露了白骨的小腿看着甚是瘆人,抬眸时,又对上褚玄翼似笑非笑的样子,犯人眼神中顿时充满惊惧之色。 他撕扯着铁链,红着眼睛大喊:“你就是个魔鬼!” 褚玄翼不恼火也不多言,直接操刀准备割下一个地方。 “褚阁领,肃王爷来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内卫一路小跑来报。 褚玄翼召来狱卒,又看了眼那个嘴硬的犯人:“将他丢进盐水缸中好好清醒。” 狱卒领命。 褚玄翼仿佛听不到犯人的咒骂声,顾自净了手,随着内卫走了出去。 萧慕宸正在摆弄书房架子上,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王爷身子不便,还是少碰这些毒药的好。”褚玄翼快步走近。 “毒药?”萧慕宸撂下一个瓶子,转身深深地看着他,“褚阁领就这么把毒药放在书房里,就不怕哪天被人误食了?” 褚玄翼神色淡漠:“下官已言明,若是还有人不小心,便只能说他命该绝。” 萧慕宸不再多言,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开门见山道:“本王是来问问,那日,鬼面杀手袭击本王的案子,可有进展了?” 褚玄翼也坐了下去,倒了杯茶递过去:“鬼面杀手,实则是受雇于东吴国的神秘组织,望山阁。” 第48章 祛疤面霜 东吴国? 萧慕宸眉头一紧:东吴国?怎么又是东吴国? 褚玄翼疑惑:“王爷知道?” “六弟的母妃,秦妃娘娘,便来自东吴国。” 褚玄翼眸色渐深:“王爷的意思是,望山阁会邪术,劫走了秦妃娘娘?” 萧慕宸敲打着条案:“若非邪术,秦妃娘娘如何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消失?” 褚玄翼神色淡漠疏离:“王爷,您说远了。” 萧慕宸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所以,褚阁领的意思是,望山阁的人手也已经潜进京城,跟他们背后的主子取得了联系?” “主事的几乎被刑卫府抓了个干净,但背后的主子却在抓捕中逃之夭夭,目前仅剩下的三个活口,嘴都硬的很,下官甚是头疼。” “褚阁领是闻名京城的刑讯官儿,怎会为这种事头疼?”萧慕宸笑意莫名,“说到底,还是褚阁领心慈手软了?” “王爷有好办法?”褚玄翼似笑非笑。 “像望山阁级别的杀手,向来是无惧生死,不畏酷刑,区区剐刑,自是不在话下。”萧慕宸捏着茶盏把玩,有意提醒,“去皮拆骨,不离心。” “去皮拆骨不离心?”褚玄翼想了想,随即召来周荣和卫宁:“听见王爷说的了吗?去执行!记得,准备个大点缸子,慢慢执行。” 周荣卫宁当即领命退下,萧慕宸笑而不语。 褚玄翼似笑非笑:“论心狠手辣,还得是王爷。” “不客气,我们彼此彼此。”萧慕宸站起身,整理了衣角,“明日早朝见。” 褚玄翼起身相送:“王爷慢走。” 才走出主院,便听到从刑堂的方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萧慕宸厌恶地皱了皱眉,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接近掌灯的时候,萧慕宸回到的王府,才进了主院,就觉得甚是聒噪,抬眸便见仆役丫鬟三两结伴,交头接耳地往挽月阁的方向看。 萧慕宸眉头一紧,神色愠怒:“交头接耳的,都无事可做了?!” 仆役丫鬟们回过神,行了礼慌忙退下。 挽月阁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萧慕宸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然而才进了内房,便被里面的情景惊到了。 不知是谁,满脸裹着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守着烛光坐着,甚是吓人。 萧慕宸当即拔出长剑,直指那人眉心。 “王爷?是妾身!” 苏璃月懊恼,适才只专心于药膏效果,萧慕宸进来了都没注意。 萧慕宸眉头紧皱,闻着扑鼻而来的药味,厌恶地地往后挪了一步:“整成这个鬼样子,是要出去行刺还是装鬼吓人?” 苏璃月抬手,捏着眉心剑尖慢慢压下:“王爷您先放下剑,怪吓人的。” 苏璃月太了解这剑了,此剑是柄神剑,名为‘沧月’,剑柄处有特殊机关,启动便可放毒,给对手以致命一击。 萧慕宸冷哼,收剑入鞘:“王妃还会有怕的时候。” 苏璃月顺手整理着脸上的绷带:“王爷的佩剑暗器皆是上古神器,妾身小小女子,说上天也只是会些医术而已,说不怕是假的。” “巧舌如簧!”萧慕宸不悦地看着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妾身一直在想,王爷之所以不愿意让人触碰自己的脸颊,大抵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失望和欺骗,便不愿再让人揭开您的伤疤。” 萧慕宸耐心地听着,没眼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妾身以为,王爷从前定是个俊朗之人,可如今却只能以面具示人,心理落差大,所以才会有了马车里的反应。” 谢影听懵了:马车里的反应? 难道王爷是看到王妃貌美,受刺激,才会有了那般亲密的举动,证明他很行? “知道王爷不会轻信,所以,妾身便先用自己的脸做实验,试试药膏的效果。” 萧慕宸并不上心:“你又未毁容,怎会试出效果?” “只要妾身没有过敏反应,那就可以先当祛疤面霜使用,有利无害嘛!” 过敏反应?祛疤面霜? 这都是什么新奇的词儿? 王妃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谢影没忍住笑了笑。 刘琮甩了他一眼,提醒他端正态度。 “王爷,王妃吩咐给您熬的银耳阿胶羹做好了,您尝尝。” 明月端着托盘进来,下一刻见到萧慕宸的反应不太好,便又噤了声退到一边。 “明月你来得正好,帮我解开绷带让王爷瞧瞧!”苏璃月坐在铜镜前。 “是!”明月小心翼翼地,一圈圈解开了绷带。 苏璃月看着满意极了,非但没有过敏反应,还多了几分细腻的感觉,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王爷,您瞧着如何?”苏璃月回眸一笑。 萧慕宸微微一怔,憋了许久才说道:“勉强能看!” 说罢,带着谢影和刘琮转身离开。 明月拿着绷带怔愣:“王妃,这药膏的效果这么好,王爷怎么说勉强呢?还有您费心嘱咐的银耳阿胶羹也不喝,就这么走了?” “他不喝我喝。”苏璃月兀自吃了起来,“免得浪费。” 萧慕宸去了书房,坐于书案之前,守着烛火看书。 但书页却是许久没翻动过了。 这时,刘姑姑过来换热茶,萧慕宸抬眼皮淡淡地看着:“刘姑姑,你说,王妃研制的那个什么祛除疤痕面霜,真的有效吗?” 刘姑姑微微一怔,轻笑:“那还要看王爷您自己信不信了。您若是不信,再好的药膏,怕也是无用的。” 萧慕宸疲倦地揉着眉心:“罢了!添些冰块来!” 夜深沉,月亮静谧如水,值夜的仆役丫鬟轻手轻脚。 苏璃月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书中介绍,萧慕宸的脸颊是个不可触碰的伤痛。 曾有个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对着他的脸嘲讽了几句,萧慕宸便将那人当场毙命。 从此,再无人敢笑话。但萧慕宸至此也得了狠戾的名声。 苏璃月坐起身,望着床头小桌上的祛疤面霜想了许久:到底如何能让他接受? 入神时,六六声音在耳边响起:“六六已为宿主搜索到新的内容,是关于秦媛媛的下落。” 第49章 要治脸吗 苏璃月听了六六的话,来了精神:“秦媛媛在哪儿?” “秦媛媛正在另一本小说中,完成冷宫养娃的任务。” 冷宫?养娃! 苏璃月无语:放着这里的亲儿子不养,偏要跑去别的书中养别人的娃! 因为你的离开,皇帝迁怒于他,从而把他养成了性格扭曲的人。 即便原书中是六皇子最后登上皇位,结局却也是不大好,番外已有了些苗头。 心理扭曲的人,又怎会当好一个皇帝?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苏璃月对着手镯问:“我可以过去找她吗?” “不可以的哦!两本小说的时间线不对,来回穿梭容易造成世界混乱,宿主请耐心,待获得了更多的积分后,便可和她在空间里隔空对话。” 送走了六六,苏璃月再次躺下,望着幔帐怔愣了许久。 与此同时,吕府中顾成雅也是一夜不得休息。 月光清冷,微风习习,枝叶摇曳着沙沙作响。 顾成雅被宁氏罚跪于主院中,要一直跪到明日清晨。 只因为白日里触碰了萧慕宸的衣袖。 顾成雅心里恨恨的,本来只是博个同情,她也做好了不被理会的心理准备。 宁氏也没有发现。 就是因为苏璃月的提醒,宁氏才会罚她,害她被丫鬟仆役笑话,颜面尽失! 顾成雅捏紧了拳头,心底恨意冲天。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苏璃月好看。 这时,吕成处理完公事准备回屋休息,顾成雅看到了救星,又发挥了之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性,趁着吕成路过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清白的身子给了你,你不能不帮我,我是贵女出身,怎可跪于此受辱?!” 吕成本来已经被公务弄得焦头烂额,现下被她这么一闹,更是头疼。 “这是规矩,你作为通房,却与外男……,哦,不,却与肃王爷产生肢体接触,王妃不深究已是天大的恩典,你怎可还…哎!” 吕成不想与她说话,又怕宁氏看到,就想赶紧扯出袖子。 但却怎么也扯不出来。 这一幕,被去出房间透风的宁氏看到了:“夫君当真好兴致。” 吕成看到夫人出来,一用劲甩开了顾成雅的手呵斥:“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 训斥完,就赶忙迎上宁氏:“夫人起身着实辛苦,我陪夫人回去歇着!” 顾成雅更恨了:苏璃月!咱们走着瞧! 苏璃月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醒来,她揉揉眼睛看向窗外。 天灰蒙蒙的,约莫才至寅时初,外面也没有多大的动静。 苏璃月早已养成了习惯,清早一旦醒了,就没有再赖床的道理。 沉鱼端着热水进来:“王妃要起身吗?奴婢伺候您梳洗更衣!” “嗯?”苏璃月疑惑,“明月呢?” “明月在小灶房准备您和王爷的早膳。” 苏璃月点点头,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的倒影,打量着沉鱼:“让你在我跟前伺候,着实委屈了,你也是跟了王爷多年?” 沉鱼正给她绾发髻:“是,奴婢本是乞讨为生的孤女,有幸得王爷收留教导。” 话未说完便停下了,她以为王妃误会她和王爷有什么关系,便口风一转:“王妃放心,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跟王爷有过分的举动。闭月也是。” 苏璃月轻笑:“我只是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 沉鱼和闭月都是很轴的人,对萧慕宸衷心到了骨子里,书中肃王府倒台后,她们本来有机会远走高飞,却都甘愿留下来为萧慕宸陪葬。 苏璃月叹了口气:“我不管王爷派你们到挽月阁伺候是何目的,但既然你们来到我身边,那便是缘分,你们好好的,我自是也不会亏待你们。” “奴婢记下了。” 梳洗更衣过后,苏璃月来到了正厅。 萧慕宸依旧没有等她,顾自默默地用早膳。 苏璃月习以为常,打过招呼过后,顺其自然地坐下来一起。 “王妃早起的习惯还是没养成,不是所有人都会等着你。” 苏璃月本来在喝粥,忽然就听到对面传来没有感情的声音,她呛了一口,又生生地忍住了,随即,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她确定,外面的天色甚至说不上是鱼肚白。 若是放到现代,也就四点半的样子。 早?还要多早?难道直接大半夜的坐在这里等用早膳吗? 苏璃月腹诽一阵,面上却未表露出来:“王爷教训的是,妾身记下了。明日起,妾身一定赶在王爷您之前,侯在这里。” 萧慕宸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由得向上弯了弯。 苏璃月险些认为自己看错了。 这男人居然会露出冷笑嘲笑之外的笑意? “看够了吗?”萧慕宸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继续低头用膳。 苏璃月故作无奈的样子:“啧啧啧……,妾身是觉得,王爷这张英俊的脸庞被铁面具遮着,着实可惜。” 听到这话,一旁伺候早膳的丫鬟都吓得屏住了呼吸。 王爷的脸,可是决不允许任何人置喙,王妃怎么敢? 但是,王爷好像没有反应? 苏璃月干脆撂下碗筷,单手支头认真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昨日妾身说的话,王爷真不打算考虑考虑了?” 萧慕宸抬头,深邃的目光投过来:“本王应该考虑吗?” 这句话,给苏璃月整不会了。 你的脸,你问我? 萧慕宸不依不饶:“王妃怎么不说话了?” “妾身只是希望王爷长命百岁。” 苏璃月看着他,心底暗道:你长命百岁了,我便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王爷!”苏璃月赶在萧慕宸出门之前,又叫住了他,“今日朝会,可能会有些不顺,您一定要冷静处理。” 萧慕宸疑惑:“你如何得知朝会不顺?” 苏璃月轻咳一声:“妾身只是猜的。” 总不能告诉他,书里说,他会在今日的朝会上和太子公然互卷? “放心,本王有分寸。” 苏璃月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怔愣。 有分寸?难道真的是书里的角色觉醒了自我意识,开始自觉对抗剧情了? 第50章 挑衅 天色黯淡,薄雾笼罩,合安殿上气氛凝重。 早朝一开始,褚玄翼便回禀了关于望山阁及鬼面杀手的调查情况。 鬼面杀手活跃于江湖,雇主不定,很难追踪。 至于望山阁,是东吴国的民间组织,一旦追究源头,势必会引起两国之战。 但是,即便很难追究根源,但是,刑卫府却查出了背后与他们有过往来的人。 此人便是城门郎饶校尉。 萧慕宸若有所思。 他对饶校尉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记得他的弟弟饶择,就是去年嘲笑他面容丑陋,又被他一剑毙命的那位。 如果真是他为了给弟弟报仇派杀手行刺他,也合乎常理。 只是,他一个小小六品武官,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联络上望山阁的人? “父皇,饶校尉不思皇恩,刺杀皇子,实属罪大恶极,儿臣以为,应立即将其立即斩杀,其所有亲眷及下属等往来过密者,也应全部下狱审查!” 朝堂沉默的时候,萧钰昭站出来提议道。 楚帝将目光落在了萧慕宸身上:“肃王爷,你怎么看?” 萧慕宸站出来拱手道:“回父皇,儿臣认为三哥所言极是,饶校尉罪大恶极丝毫不把皇室威严放在眼里,此人不死,也不足以消儿臣的心头之恨!” 话落,众臣目瞪口呆。 适才太子一番话,看似是替肃王出气,实则,也是为了防止饶校尉在刑讯逼供之下,说出些于太子不利的话。 他们以为肃王爷会当场驳斥,言辞争辩将饶校尉一查到底。 可谁知,就这么认同了太子的说法。 肃王爷转性子了? 萧钰昭也略显疑惑,他还等着萧慕宸出言驳斥他,然后坐实了他以下犯上之责,再一步步找出他的错处。 如今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萧钰昭朝太子侍中姚垣朗递了个眼神。 姚垣朗心领神会,站出来添油加醋:“如此一来,北鹰校场怕是也要整顿了。” 北鹰校场中,也有曾和饶校尉有过往来的或是共事过的将士。 部分朝臣冷汗涔涔:这姚垣朗,竟敢在虎口里拔牙啊! 萧慕宸若有所思的时候,便注意到萧钰昭看了过来。 “四弟以为呢?” 萧慕宸似笑非笑:“三哥着实不必打探我的态度,北鹰校场隶属皇家,对朝廷负责,出了丝毫问题都要严查,我正好也可趁此机会自查,看看哪里还有疏漏。” 说着,又朝楚帝深深一拜:“父皇,退朝以后,儿臣会即刻将北鹰校场的花名册和出入令牌分别交刑卫府和御史台各一份,以便详查。” 楚帝稍稍放心:“难为你了。” 萧慕宸再拜:“父皇言重了。” 楚帝应下,随即挥手示意几人归位:“饶校尉一案,便这么办!褚阁领!” 褚玄翼出列:“陛下,臣在。” “你继续监察京城内外的动静,若是再出现此类情况,朕便治你个失职之罪。” 褚玄翼微微低头:“臣谨遵陛下教训。” 朝会散后,萧慕宸不顾众朝臣目光,直接出了合安殿,往宫外走去。 萧钰昭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目光深沉。 本想给萧慕宸一个下马威,却不想反被他将了一军! 萧慕安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皇兄,上次有半局棋我一直没想明白,不知皇兄可否赏脸赐教?” “愚笨!”萧钰昭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合安殿外走去,“跟过来!” 萧慕安一路紧随:“多谢皇兄。” 紧跟着出来的大臣,见二人的背影不由得低叹:“最近,五皇子跟太子殿下走得很近啊,都快成随从喽!” “没办法,五皇子生母燕美人出身不高,没有家族势力支持,出了讨好太子,还能依靠谁呢?最近燕美人也是一日三趟凤仪宫,巴结皇后娘娘呢!” 二人低声议论着,忍不住摇头叹气…… 褚玄翼跟着萧慕宸去了趟北鹰校场,拿到了花名册和出入令牌,并着手下内卫将与饶校尉有关系的将士全部带走。 共计六百余人。 跟相关人员在一个训练队里的将士们有些慌。 萧慕宸站在点将台上看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被带走的六百余将士若是没有问题,不日便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出点事便慌神,不该是北鹰校场的风气!” 将士们朗声道:“谨遵王爷教导!” 萧慕宸沉沉地叹了口气:“继续训练!” 安抚了将士,转身找到褚玄翼:“饶校尉什么时候处决?” 褚玄翼眉头上扬:“今天,日落之前。” “不知褚阁领可否行个方便,让本王见他一面?” 萧慕宸眸色深邃,虽是客气的话,但神色尽显不可抗拒。 褚玄翼轻笑:“当然,王爷请便。” 一个时辰后,萧慕宸与褚玄翼一路到了刑卫府的刑狱大牢。 大牢阴暗潮湿,霉腐味重,克制力差的,甚至都能将隔夜的饭菜呕出来。 饶校尉被铁链绑在刑架上,一袭白色里衣被鞭子划破,露出道道骇人的伤口。 看守狱卒见二人过来,便抄起瓢子舀了一勺凉水朝饶校尉泼了过去。 剧烈的咳嗽声过后,饶校尉终于清醒了。 萧慕宸回头看了眼褚玄翼。 褚玄翼会意,带着所有狱卒出去了。 此处空间只剩下他们二人,萧慕宸挑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凝视着饶校尉。 饶校尉又咳嗽了一阵,便不屑一顾地偏过头。 萧慕宸也不恼火,顾自把玩着手指上的铜戒:“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态度,那本王也不敢保证,你的九族是否还有命在。” 这句话果然管用,饶校尉身子一颤,稍稍端正了态度。 “为了你那游手好闲到处惹祸的弟弟,放弃大好前程,又将搭上九族的命,值得吗?”萧慕宸凝视着他,“如果本王所记不差,你的夫人已身怀六甲了?” 饶校尉用力捏紧了拳头,扯得铁链子哗哗地颤抖:“是我雇了杀手杀你,其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萧慕宸冷笑:“不,为了你九族的性命,你也必须知道!” 第51章 脸还是很重要的 萧慕宸在刑卫府和饶校尉磨嘴皮子。 苏璃月在王府花园中公然推荐美容养颜膏。 条案前,丫鬟们已经排起了长队。 苏璃月甚至会给每个人把脉,根据不同体质推荐效用不同的养颜膏。 其实,她只是想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直到萧慕宸回来。 早上嘱咐他的话,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进去,若只是嘴上对付她有分寸,转身依旧在朝堂上公然顶撞萧钰昭,那东宫一派势必更要暗中使绊子。 推荐完药膏,已过申时,丫鬟们渐渐散去,花园中恢复安静。 日头偏了方向,照向院墙边槐树,透过枝叶,洒下点点光影。 明月忙着收拾纸笔和试用剩下的药膏、 “王妃,喝口茶水解解渴!”沉鱼端来了桂花茶。 苏璃月回过神接茶的时候,注意到了沉鱼的虎口。 许是长年握着武器,虎口处已经结出了厚厚的茧子。 沉鱼发现自己被注意,下意识地背过手去。 只是,紧接着又被苏璃月拉回来给她抹药膏:“不用躲着我,我都明白。你瞧,年纪轻轻的就长了这么厚的茧子,手背也粗了,冬天裂出血的时候,不疼吗?” 沉鱼眼圈微红:“这么多年,奴婢都这么过来了,无妨的。” “无事,正好我这里还有两盒护手膏,待会儿,你给闭月带过去。” 微风拂面,树影摇曳。 沉鱼眉头一紧,当即就要奔着槐树过去。 苏璃月按住她,自己飞步跑过去,同时掏出随身小弹弓瞄准了树上的人影。 “哎哟!” 一个人应声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牙齿都险些被磕掉。 眼看那人要踉跄着站起来,苏璃月迅速将其踹倒,一脚牢牢地压住他胸口。 动静引来了其他家丁。 “四嫂,是我啊!我是你的七弟慕遥啊!” “什么七弟……”苏璃月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七皇子?” 萧慕遥连连应着,满腹委屈:“四嫂你能先把脚抬起来吗?” 苏璃月松了脚。 萧慕遥狼狈地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委屈巴巴地吸鼻子:“四嫂你怎么跟四哥一样残暴?摔死我了。” 苏璃月两条胳膊环于身前,深深地打量着他:“说!来偷你四哥什么物件?” “偷物件?”萧慕遥听到这个更委屈了,“冤枉啊!我什么都没想偷啊!” 苏璃月板起脸:“那你放着正门不走,非要翻墙爬树的?” “今天夜市开放,我是来找四哥出去逛街的,本来是想着从正门进来,可是一抬头,便看见一只鸟在树上搭窝,就想着会不会有鸟蛋……” 苏璃月来不及说他是个奇葩皇子,就感觉一道危险的目光投过来。 她笑意莫名:“小屁孩儿,祈求多福!” 还未等萧慕遥反应过来,又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脚下不稳,打了好几个踉跄,还好最后被树干挡住,才没跌倒。 “这又是谁?!” 话音还未落地,抬眸便看见了萧慕宸,余光一扫,周围的家丁已作鸟兽散。 “堂堂皇子,竟学些市井公子哥儿,做上树掏鸟蛋这等上不来台面的事儿?” 隔着一道面具,都能觉察出萧慕宸的脸色不大好,声音也很不善。 萧慕遥被骂得尴尬,看着苏璃月嘀咕:“四嫂,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自己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还怪我不提醒?” 苏璃月朝萧慕宸福了福身子:“王爷,你们先谈,妾身去准备茶点。” 备好了茶点送到内院堂屋,却见萧慕宸自己进来了。 苏璃月往他身后看了看:“七皇子呢?” “被我骂走了。”萧慕宸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萧慕宸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感情。 苏璃月大方地坐在他跟前:“王爷今日朝会可还顺利?” 萧慕宸深邃地看着她:“多亏王妃一早提醒,顺利的很。” 苏璃月打量着男人的眼神。 回来就是一副被欠了八吊钱的样子,还说顺利?骗谁呢? “看王妃这样子,是不相信本王的话?”萧慕宸同样也打量着她。 苏璃月毫不介意:“没有,妾身哪里敢不相信王爷的话呢?王爷一切顺利便好,您好好活着,妾身便能安稳。” 萧慕宸沉沉地叹了口气,盯着苏璃月看了许久。 苏璃月也毫不客气地回敬他:“王爷还有事吗?” “你那个祛疤药膏当真有用?” “王爷终于决定试试了?”苏璃月神色莫名,“所以说,脸还是很重要的。” “王妃的话太多了。”萧慕宸闷哼,站起身便往书房走:“一会儿到书房来。” “王爷不用晚膳了?” “本王没胃口!” 一个时辰之后,苏璃月带着理疗包和祛疤修复药膏去了书房。 萧慕宸在看文书,见她进来,连忙锁进了抽屉里。 “王爷不用跟防贼一样防着妾身。这点自觉性,妾身还是有的。” 苏璃月将一会儿要用到的银针和药膏摆好,多点了一盏烛火。 书房里顿时灯火通明。 苏璃月紧闭门窗,认真地看着男人脸上的面具:“王爷真的准备好了?” 萧慕宸挑眉:“要不然,我们就这么面对面互看一夜?” 苏璃月懒得跟他置气,直接上手去摘他的面具。 萧慕宸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紧接着又被苏璃月牢牢地压了下去。 “王爷放松了,妾身才好治疗。” “若是治不好……” “若是治不好,妾身就把自己的脸赔给王爷。”苏璃月抢先说道。 换来的,是萧慕宸不善的目光:“本王要一张女人的脸做什么?” “原来,王爷是在乎男女啊!”苏璃月深邃一笑,弯着身子在他耳侧轻声说道,“那要怎么办?要不,妾身把太子的脸扯下来给您换上?” 萧慕宸险些被口水呛到:这女人,怎么一阵阵的比自己还狠辣? “王爷,可以开始了吗?”苏璃月立即正了身形,敛回目光。 适才的玩笑,着实有些过分了。 萧慕宸松了手。 苏璃月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他的面具。 第52章 要看王爷泡汤泉 苏璃月尽管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面具完全摘下来的那一刻,还是被吓到。 原本被面具遮住的大半张脸的皮肉很红,布着狰狞的伤疤,就像是被刀砍得皮肉外翻后,又被大火烧了一遍那样。 萧慕宸透过面前的铜镜,探到了苏璃月的脸色:“本王是不是很丑陋?” 经历了太多次失望,萧慕宸已然平静了。 苏璃月回过神:“但是您的眼睛很好看,若再治好了脸,定当是俊朗非凡。”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算了,就这样!”临到眼前,萧慕宸忽然改变主意,又要拿起面具遮住。 “开弓没有回头箭,王爷连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年纪轻轻能有这般战绩,想来,也不会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苏璃月掏出针刀迅速刺进脸颊伤疤中:“妾身已经开始了,您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妾身现下要以针刀刺探剜除病灶,您现在最好别动,以免伤到血管。” 萧慕宸真的就听话地一动不动了。 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时不时地蹦出一句奇怪的话习以为常了。 烛火长燃,氤氲出橘色的光芒,笼罩着二人,这一刻,格外宁静安逸。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疗程进入收尾阶段,苏璃月的额头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第一疗程好了。”苏璃月迅速用双氧水为伤患处消毒,再贴上伤口敷料贴。 “这就完了?”萧慕宸半信半疑。 “妾身说了,这只是第一个疗程,待您恢复了,咱们再来进行第二疗程。”苏璃月收拾好理疗包,捡起台上的面具,“这面具,妾身也给您消毒处理一下!” 萧慕宸下意识地要触碰脸颊上贴着奇怪东西的地方。 “别碰!明日一早,妾身再来给您换药。”苏璃月伺候他戴上面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妾身先回院了,您也早些休息。” 苏璃月擦了擦脸上的汗,拎着药箱便要走。 “王妃就不想知道,之前袭击我们的刺客,背后是何人主使的吗?” 萧慕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依旧是清冷低沉,没有感情。 苏璃月没有回头:“那是行刺您的刺客,不是行刺臣妾的,那便是您的事。咱们婚前有协议,妾身是不会多嘴打听。” 话音落地,就被萧慕宸拽了回去:“如果本王非要说呢?” 苏璃月抬头,对上了男人深邃的眼神:“那妾身便只有,洗耳恭听了。” “那拨鬼面杀手受雇于望山阁,而望山阁的起源地便是东吴国。” 东吴国?! 那不是,秦媛媛穿越过来的地方吗? 萧慕宸嘴角上扬:“王妃想到了什么?” 苏璃月回过神:“看来不久后,王爷要动身去趟东吴国了。” 萧慕宸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王妃又知道了?” “妾身从前住在昌平侯府的时候,恰巧碰到一个相师,无独有偶,妾身与那那相师十分投缘,于是,妾身便跟他学了几招,会了些看面测运的皮毛工夫。” “哦?”萧慕宸深凝着她,“那不如王妃先给自己算算,今后的命运。” 苏璃月不屑:我今后的命运?当然是回到现实世界。 “王妃是无话可说?” “天机不可泄露。”苏璃月深邃一笑,“所以,王爷是信,还是不信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慕宸斩钉截铁道。 “王爷这个态度,妾身很喜欢。”苏璃月躲开他的目光禁锢,“不过在这之前,妾身第一要事,便是彻底解了您体内的噬心毒和寒毒,否则到了东吴国,一个水土不服,对您来说便是致命的。” “水土不服?”萧慕宸冷嗤,“本王征战沙场多年,各种恶劣的环境都适应,又怎会水土不服?王妃夸大其词了。” 苏璃月不恼火男人的态度:“王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萧慕宸沉默一会儿:“说?怎么治?” 苏璃月玩味一笑:“脱衣服,去洗尘阁。” 萧慕宸微微一怔:“为何不是先去洗尘阁,再脱衣服?” “有区别吗?不都是要脱衣服的嘛?”苏璃月看着男人吃瘪的样子,心里甚是痛快,“王爷快脱了衣服去!以免误了时辰,妾身稍后便到。” 萧慕宸眸色凝滞:这女人说她跟着去洗尘阁? 做什么?看着他沐浴吗? 苏璃月瞥了一眼,没见他有动作,便催促道:“怎么?需要妾身帮您宽衣?” “不用!”萧慕宸冷冷地回绝,紧接着脱下外衣,朝着苏璃月便丢了过去,“待会儿,王妃管好自己的眼睛。” 苏璃月准确地接住:“王爷放心,您身上,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妾身痴迷的。” 夜色降临,月光皎洁,洒下如水的银光,知了隐于树间,不知疲倦地鸣叫。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洗尘阁。 谢影看着洗尘阁的门帘紧闭,不由得砸了咂舌:“王爷不是沐浴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在侧吗?今日是怎么了?改性子了?” 身后,刘琮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在这嘀咕什么呢?” 刘琮比谢影大两岁,但看上去要比谢影老成多了,说话声都是有些低沉的。 谢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神秘兮兮地说:“王爷带着王妃一起进去泡汤泉了。” 刘琮没好气地瞥着他:“没事找事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谢影被训得有些尴尬,正兀自挠头时,余光又见刘琮正贴着门缝听动静。 “哎?我说老刘,这你就不地道了?”谢影凑近,“适才还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自己又再者偷扒墙角,不行,你挪开些……” 正推搡时,洗尘阁的门忽然开了。 “呃!” 二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面朝下,跌倒在地。 腿膝盖正好磕在门槛上,疼得二人直吸凉气。 “什么时候养成的偷看的习惯?!” 还未回过神,便听主子深沉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萧慕宸和苏璃月身着寝衣,正深邃地看着他们。 谢影刘琮连忙爬起来跪好:“王爷王妃恕罪,其实,卑职等只是担心像上次一样进了刺客,这才格外留心。” 听刘琮这么说了,谢影也连声附和。 “若是无事可做,你们二人就去把院子打扫一遍!打扫不完,不许睡觉!” 二人被训得面红耳赤。 萧慕宸低喝:“滚下去!” 第53章 嚣张的花枝该修理了 看着二人走远,苏璃月扑哧一笑:“瞧王爷把他们给吓的。” “怎么?王妃是希望,跟本王同池泡汤泉的时候,被人看了个干净?” 萧慕宸步步紧逼,直到把苏璃月逼到墙边才停下来。 苏璃月目光警惕,但下一刻,就被萧慕宸捏住手腕抬了起来。 一根银针赫然出现在眼前。 萧慕宸似笑非笑:“王妃这是想,谋害亲夫?” “银针能治病,也能要命。”苏璃月笑盈盈的,当即反客为主,反手捏住萧慕宸的肩膀,将其推出一步远,“王爷,可不要逾矩哦!” 萧慕宸笑意莫名:“王妃守着规矩便好。” “王爷,您看这都半夜了,您看,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萧慕宸唇角一弯:“当然可以。” 洗尘阁的门帘窗子再度紧闭。 许久,谢影拿着扫帚,从回廊的柱子后探出脑袋:“王爷王妃玩儿的够花啊!” 转身时,余光瞥见后面有一个身影,当即下意识地掏出短剑:“什么人?!” 然而,这人谢影认识,是沉鱼。 沉鱼一袭男装,宛若侠女。 “你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沉鱼没好气地看着他。 谢影也来气了:“你又鬼鬼祟祟地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我来给王爷王妃值夜。” 谢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又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洗尘阁的牌匾,心中更加不可思议:玩花活儿都要安排人值夜? 高,真是高啊! 谢影尴尬地笑一声,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天空露出鱼肚白。 苏璃月准时来给萧慕宸的脸换药:“王爷的脸有何感觉?” “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刺痛,今天起身的时候便感觉很痒。” “哦。”苏璃月点点头,“有这些感觉,证明药是有效果的,王爷再坚持坚持,妾身保证,不出半年,就把您的脸治好。” “王爷!” 苏璃月才换完药,还未来得及贴伤口敷料贴,便听见了谢影的声音。 眼看着人要进来,苏璃月一把抱住萧慕宸的脑亲了下去。 萧慕宸眼眸骤紧,身子顿时僵硬了。 “王爷,陆参将传来消息说……”谢影看到房间里的状况,立即改了口风,“今日的天气真好啊!” 说完,脚底抹油溜走了。 “人走了,王妃可以松开了吗?”萧慕宸觉得身子僵硬得难受。 苏璃月松开手,抹了抹嘴巴:“王爷您自便,妾身去看早膳好了没。” 萧慕宸望着她的背影,皱着眉怔愣了许久。 苏璃月尽力做到王妃的本分,咬牙坚持伺候萧慕宸换了衣裳:“王爷慢走。” 萧慕宸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望过来:“哦,对了,本王有件事忘了提醒你。” 苏璃月虚心接受:“还请王爷赐教。” “还有半个月便是中秋宫宴,礼部同宫中司乐坊一起拟定了节目单,说每个出席宴会的皇室贵胄及家眷,都要出一个节目,王妃好好准备。” 苏璃月向来不喜欢这些:“妾身可以不去。” “不行,这是规矩。”说完,萧慕宸不容她拒绝,便走远了。 该死! 苏璃月狠狠地捶桌子,桌上的物品摆件颤抖着发出脆响。 这时,六六又说话了:“宿主不要着急,系统已更新了中秋节目单……” “滚!” 尾音还未收住,便见明月端着换洗的衣裳,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苏璃月回过神,轻咳了一声:“半月后中秋宫宴不是要出节目单吗?我正好先练练嗓子,以免到时候高歌一曲时,丢了王府的颜面。” 明月忍着笑‘哦’了一声,便去收拾衣柜了。 此时,萧慕宸正默默地站在房间外侧面的位置,默默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你倒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本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随即,风一般地离开了。 明月如常去收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沉鱼照常送了茶点过来。 这时,婢女画眉敲了敲门走进来:“王妃!” 画眉本是昌平侯府的大丫鬟,此次专门被薛城义带来京城帮衬苏璃月的。 一同被送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管事丫鬟和一小队护卫。 画眉看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苏璃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沉鱼,便若无其事地坐下喝茶:“无妨,沉鱼是自己人,值得信任,有什么话直接说便好。” 听主子发话,画眉便敞开了说道:“王妃,奴婢已去吕府打探过了,那日顾成雅回去后,便被吕夫人罚跪,还企图抓着吕大人逃避责罚,但事后,她又老实了,一直闷在屋里头摆弄香薰花草。” 苏璃月看向窗边花台上的一盆芍药,目光幽远。 一个骄纵跋扈、做了通房都不老实的人,怎么会因为罚跪而转了性子? 指不定是憋了大招,准备对付自己呢! 顾成雅,你的手段,还稚嫩了些。 苏璃月挑了把锋利的剪刀,饶有兴致地修剪花枝。 少刻,花枝修剪完毕,苏璃月稍稍松了口气:“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苏璃月说的没错,此时,吕府中的顾成雅强忍着性子伏低做小,讨好宁氏,就是为了有机会能以丫鬟的身份参加中秋宫宴。 为了能见上皇后娘娘一面,见上阿爹一面。 更重要的是,借机除掉苏璃月,出了这口恶气! 宁氏正喝着茶,低头见顾成雅愣神,便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 顾成雅没跪稳,向后一倒,跌坐在地。紧接着,便听上方传来厉声呵斥声。 “让你近身伺候,你便是这么伺候的?!” 顾成雅忍着眼泪跪好,继续为宁氏揉腿:“夫人息怒,奴婢一定注意。” 顾成雅咬牙说着,心里对苏璃月的恨放到了最大:苏璃月,你等着! 远在肃王府的苏璃月打了个喷嚏。 明月连忙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王妃,现在已经入秋,即便是晌午正热的时候,也不能贪凉,当心受寒。” 苏璃月拍拍她的手直安慰说自己无碍。 随即,心底冷笑:指不定是那顾成雅在咒她死呢! 第54章 家法处置不合理 “明月,沉鱼,你们先出去!没有天塌的事不要来叫我,我想静静。” “小姐,静静是谁?” 苏璃月正为中秋宴上的节目头疼,便听明月来了这么一句。 看明月呆头呆脑的样子,苏璃月轻笑:“我就是想安静一会儿,出去!” 打发了二人,苏璃月琢磨了许久,转而启动手镯暗扣,走进了空间。 空间药田上,还是她上次种下的解嗜心毒和寒毒的奇花异草。 苏璃月打了一桶灵泉,浇灌药田。 脑海里却在费劲思索中秋节目。 念诗做对子?太老套。 跳舞?又不会。 翻唱《水调歌头》?破锣嗓子别再吓到人。 可惜原主也什么都不会,要不,多少能有点肌肉记忆。 苏璃月倒在药田里,闻着草药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若是能研制出一种吃了就会唱歌跳舞的灵丹妙药就好了,最好还能不落俗套。 【好的,现在已为宿主准备好舞蹈身姿速成药丸,可凭借宿主的意识,变幻出各种想要的舞姿,药效可持续到宿主任务完成。】 苏璃月猛地坐起来,下意识地看向手镯。 手镯没有散发出任何光芒。 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但下一刻,一枚药丸就真的凭空出现在手里。 【现在六六已经触发系统保护功能,现身时不再散发光芒。】 苏璃月想了想:“六六,清早你说的那个中秋节目单发我一下。” 六六震动,表示抗议。 【目前宿主已得到舞蹈身姿速成药丸,系统就不再提供任何形式的节目参考,宿主不要太贪心哦!】 许是感受到了苏璃月的火气值,六六当即识趣地沉寂了。 出了空间,苏璃月又默默想了许久。 吃了速成药丸,只是舞姿速成,舞蹈设计还是要靠自己。 苏璃月琢磨的时候,王府中管差事分配的房姑姑抱着一摞书进来:“王妃。” 苏璃月回礼:“房姑姑。” 房姑姑把书放下,福了福身子:“王爷一早临出门时特意吩咐奴婢找些中秋诗集给王妃送来,让王妃好好瞧瞧,到时候宴会上当众背出来几首就好。” 苏璃月尴尬地笑了笑:背书? 萧慕宸当她是天天需要背书做功课的孩子了? 还中秋宴上背出来,当考核功课呢? 要不要请老师给打个分数,再评个优良中差? 房姑姑到底是肃王府的老人,对于苏璃月的抵抗并没有丝毫动容:“王爷这么做都是为了王妃好,还请王妃用心对待,三日后,奴婢亲自来考核。” 苏璃月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但她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房姑姑放心,我一定用心背诗。” “王爷还吩咐,王妃能熟背诗集之前,不得踏出王府半步,否则,家法处置。” 苏璃月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火冒三丈。 房姑姑和奶娘刘姑姑一样,对萧慕宸忠心耿耿,一心为了肃王府的颜面考虑,以至于对自己这位‘不学无术’的肃王妃的态度也稍严肃了些。 这都无可厚非,一心为了肃王府的前程嘛! 可是达不到萧慕宸的要求便要动用家法这事,却是她不能接受的! 苏璃月颔首:“王爷和房姑姑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有句心里话,我想请房姑姑待本王妃转达给王爷。” 房姑姑微微一怔:“王妃请说。” “王爷交代的任务,本王妃自会尽力去做,但是,本王妃好歹是苏丞相的嫡长女,陛下赐婚,肃王府的正妃,岂能随便用动用家法来威胁?” 房姑姑听着,额头直冒汗。 这话,她哪里敢跟主子说?这不是找骂吗? “放心,如果可能的话,王爷只会来骂我。” 房姑姑苦劝:“王妃,您这是何苦呢?” 全府上下都对王爷的话绝对服从,从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王妃,怎生就这般犟呢?非要讨个没脸呢? 苏璃月抬眸见房姑姑还在踟蹰,眉头一挑:“房姑姑还有事吗?” 房姑姑摇了摇头,告退离开了。直到出了院门,还回头望了许久。 管事丫鬟扶澄路过,见房姑姑这般,好奇地询问道:“房姑姑,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王妃为难您了?” 房姑姑摇摇头:“为难倒是没有,我就是觉得!王妃这人……” 话未说完,房姑姑便转了个话头:“嗨!王妃再怎么样,也是这肃王府后院的主子,我们做下人的,哪里能背后议论主子呢?” 此时,苏璃月也望着房姑姑离开的方向许久了。 沉鱼奉上茶水:“王妃,府上除了王爷,您是第一个敢对房姑姑这么说话的。” “房姑姑人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太死心眼了。” 话说两边。 近些日子,苏琉玉为了能在中秋宫宴上有最佳表现,赢得帝后和太子的注意,便时常进宫和司乐坊的宫女们练舞。 还会拿了首饰银钱打点宫中管事的姑姑和太监,以求推荐。 空闲时,还会和公主们聊天拉人缘。 二公主萧莲蓉远远地看着苏琉玉的‘活泼’。 大丫鬟青玉为主子沏了香茶来:“苏家二小姐当真是明艳活泼。” 萧莲蓉若有所思:“有时候,太明艳活泼了,也并非好事。” 青玉弯着身子试探道:“要不,公主您去提点提点?” 萧莲蓉摇摇头:“她近来素与太子有交往,我这个做姐姐的,就不去扫兴了。” 二人说话的工夫,苏琉玉在另一边便制造了和萧钰昭的偶遇。 “太子殿下。”苏琉玉规规矩矩地行礼。 萧钰昭打量着她:“苏儿小姐这般,就不担心被他人嚼舌根说与外男私会?” 苏琉玉微微一怔:“太子殿下,臣女这两天进宫跟司乐坊的舞娘练舞蹈,一时投入忘了时辰,再出来时,便赶上您正准备出宫。” 萧钰昭似笑非笑:“你这话说得不老实,你是如何得知,孤准备出宫的?” 苏琉玉低下头:“臣女只是猜的。” 萧钰昭以扇柄挑起苏琉玉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会猜,可不是什么好事。” 随即,扇柄重重划过苏琉玉的下巴,重重地放下了。 苏琉玉吃痛,忙跪地赔罪:“太子殿下教训的是,是臣女失言了。” 第55章 准备迎战中秋宫宴 萧钰昭似笑非笑:“你这样子,如何让孤放心呢?” “臣女只是心向太子殿下,绝不敢有二心,爹爹及整个苏家皆是如此。” 苏琉玉紧张地解释,她不明白,自己设计好的一场偶遇,怎么就弄成了这般。 “可是,你的嫡长姐苏璃月,已经嫁进了肃王府,想必你也知晓,孤跟四弟的关系如何。”萧钰昭深深地看着她,“到时候,苏丞相又该帮衬哪一方呢?” 苏琉玉眼眸闪烁,她心知太子是为了顾成雅的事生气。 苏璃月算计顾成雅成了通房,就等于是打了皇后的脸面,太子自然是气的。 再者,自从苏璃月退了和六皇子的婚事以来,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不停地给自己制造麻烦,当街让她下不来台,还算计得她贴身丫鬟去了别庄,生生病死。 想及此,苏琉玉的眼眸中忽然浮上一抹狠厉:“太子殿下,臣女有办法让长姐身败名裂,替皇后娘娘出了这口恶气!” “哦?”萧钰昭半信半疑,“苏璃月身败名裂,那苏丞相府的面子也不好过。” “苏府有规矩,一旦子女身败名裂,便即刻从族谱除名,逐出家族。” 萧钰昭笑容莫名:“苏丞相处事果决。” “这里好生热闹。”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苏琉玉稍稍抬头,只见是太子妃宁归容端步而来,当即额头点地行了大礼:“臣女苏琉玉,见过太子妃。” 宁归容年十九,工部侍郎宁通沅之女,面容倾城,端庄不失傲气。 宁归容朝萧钰昭福了福身子:“妾见过太子殿下。” 萧钰昭亲手将其扶起来:“跟母后说完话了?” 宁归容点点头:“还以为让太子久等了。” 苏琉玉始终保持着跪伏于地的姿势,虽然天气凉爽了些,但晌午的日头还是很足,额头的细密的汗珠已经开始往下淌,滴在地上。 宁归容似是才发现她:“这位是苏丞相家的二小姐?瞧我,只顾着跟太子殿下说话,险些忘了妹妹还在此跪着。” 说着客套话,但并没有让她起身。 苏琉玉只能强忍着:“太子妃言重了。” 宁归容又回眸看着萧钰昭:“太子殿下,妾看您与苏家二小姐挺投缘的,不如趁着中秋佳节,向父皇求个恩典,让她嫁进东宫做个良媛!” 苏琉玉听到这个,顿时一怔。 她原以为,凭身世,嫁进东宫可做个侧妃,却不曾想,只能是二等妾! 宁归容见她这样子,关切地询问:“瞧苏二小姐这样子,是不愿意?” 虽是关切,但眼眸中已略显不悦,语气也不似适才温和。 萧钰昭催促道:“苏二小姐怎么想?” 苏琉玉很快回过神,咬了咬牙道:“多谢太子殿下、太子妃提拔,臣女愿意!” 宁归容看她伏低做小,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就凭你的品行,让你嫁进东宫做个良媛已是高抬! 宁归容挽着萧钰昭的胳膊:“太子殿下,妾陪您回去!” 萧钰昭点点头,临走时,又看了眼苏琉玉:“最好,别让孤失望。” 萧钰昭和宁归容走后,苏琉玉才回过神。 她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越擦越黏腻,衣裙也已经被汗水紧箍在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汗腥味。 她顾不上与贵女打招呼,便急匆匆地带着丫鬟出了宫。 肃王府 苏璃月闷在房间里研究给萧慕宸治脸的下一个疗程方案。 抬眸的工夫,余光再度瞥见那一摞诗集,她懒得看,便干脆推到一边。 然而,就这么一推的工夫,转眼便看见萧慕宸正站在门口,脸色不大好。 苏璃月一怔,疑惑地望了望天色。 没错,天还是亮着的。 回过神,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王爷今天,回来的早些了。” “王妃当真是不学无术,竟然连几首诗都背不下来。”萧慕宸缓步走进来,神色不悦,“难不成,非要到宫宴上丢本王的脸?” 苏璃月躲开他的步步紧逼:“王爷怎知妾身没背,就这些诗,妾身熟稔于心。” “好!”萧慕宸随手一翻,“那你先给本王背一首《水调歌头》!” 苏璃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慕宸现在这样子,像极了来检查功课的家长。 “怎么?背不出来?” 苏璃月不以为意:“妾身是想,简单的背诵多无趣,不如,妾身唱给您听!” 萧慕宸眉头一紧:“中秋宫宴在即,本王没空陪王妃胡闹。” 苏璃月据理力争:“王爷听都不听,便说妾身胡闹,未免也太武断了?” “好!”萧慕宸走了两步坐于主位上,认真地看着,“那王妃便唱来听听,也让本王一赏王妃的歌喉。” 萧慕宸说完这句话,又后悔了。 早闻坊间传言,说苏璃月不学无术,唱歌跑调,跳舞如跳大神。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答应听她唱歌。 才想反悔,便听苏璃月唱了起来,每一个节奏都配合着舞姿。 顿时,挽月阁外,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仆役丫鬟。 房姑姑闻声过来,当即就陷入了自我否认中。 是谁说王妃不学无术的,是谁说王妃唱歌跳舞如跳大神的? 挽月阁中,一曲终了。 苏璃月收了尾音:“王爷,妾身唱得如何?” 萧慕宸回过神:“勉勉强强!至少能上了台面。” 苏璃月毫不介意他的态度,若无其事地坐下喝茶:“王爷满意便好。功课考核完了,下面,我们开始正事!” 萧慕宸凝视着她:“你不是说,等本王的脸恢复了,再进行下一个疗程吗?” 苏璃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以为正事便是治脸了? 原来,整容上瘾,确实不假。 苏璃月清了清嗓子:“王爷误会了,妾身是问,中秋宫宴的流程和场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了解了战场的情况,才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顾成雅和苏琉玉,一准儿要在宫宴上为难自己。 然而,原书中,作者只着重写了中秋宫宴发生的事件,却并未过多描述流程和场地布局。 当真是被动! 第56章 发现消失的秘密 苏璃月从萧慕宸手里得到了一份宫宴位置分布图,还有一份受邀名单。 事无巨细,每个点位都标注的很详细。 根据原书中介绍,此次中秋宫宴的安全第一负责人便是萧慕宸。 苏璃月当时开始看书这段的时候还很奇怪,明明宫中有禁卫军和统领侍卫大臣,怎么还偏生让萧慕宸统领。 但看到后面的时候明白了:这都是萧钰昭安排的。 为的便是暗自做手脚,让萧慕宸担失职之罪,从而在楚帝面前下了他的颜面! 想及此,苏璃月合起图纸和花名册:“王爷,妾身跟您一起做宫宴前准备!” “王妃的意思是,宫宴上会出问题?”萧慕宸挑眉看着她。 苏璃月摇头:“妾身不敢妄言,只是第六感而已。” “第六感?” 苏璃月笑盈盈地看着他:“您就是,应不应?” 萧慕宸冷哼:“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求?”这个‘求’字给苏璃月整笑了,“王爷,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萧慕宸当即站起身往外走:“明天一早,随本王进宫。” 翌日清晨,苏璃月早早起身,挑了套紫色柯子裙换上,跟着萧慕宸进了宫。 进了宫宴场地明珠阁时,正巧看见苏琉玉同司乐坊的舞娘在回廊间练舞。 苏璃月似笑非笑:“二妹为了在宫宴上出彩,当真是煞费苦心。” 萧慕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苏琉玉大放光彩,也是你们苏丞相府有面子。” 苏璃月揉了揉鼻子,“可是,宫宴后,二妹便要嫁进东宫了。” 说着,苏璃月继续巡查场地,第一个要检查的,便是主位。 主位是帝后所坐,略比场地其他位置要高些,安全至关重要。 从房梁架构到花盆布置,人员站位都不可马虎。 “见过肃王爷,见过肃王妃。” 练舞的宫女们跪地问安,苏琉玉只是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子。 许是在她的眼里,自己早已是东宫战线上的人,因此见到二人并没有太在意。 苏璃月神色严肃地从苏琉玉身侧走过,余光却瞥见苏琉玉练身段用到的铁球。 苏璃月忽然停下脚步,提醒苏琉玉:“二妹练舞勤快讨好东宫实乃难能可贵,但也要注意安全,切莫,搬起铁球砸了自己的脚。” 说完,苏璃月头也不回地走上主位。 苏琉玉本来在练下腰,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一跤。 苏琉玉恨得牙痒痒。 苏璃月才到主位,便闻到了一股甜香味,但闻久了便会觉得头疼。 她随着味道,找到了布置在侧的几盆紫粉色绣球花上。 另一边,萧慕宸注意力落在了人员点位安排上。 主位后面太空,当天一旦热闹起来,很容易发生意外。 于是,他叫来了禁卫军统领管鹤,重新将此处做了规划。 苏璃月远远地听着二人交谈,后面又是苏琉玉练舞的声音,她忽然觉得莫名地烦躁,绣球花的香味也熏得她头昏脑胀。 没一会儿,便觉得腹腔翻滚,喉咙涌上血腥气,紧接着,便呕出了一口血。 她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当即掏出银针刺进几处排毒大穴缓解,随即为自己把脉:还好排毒及时,已已无大碍。 她擦了擦嘴角,又用银针试探了绣球花。 银针没有发黑的情况,但她呕血确实是绣球花造成的。 她挥手招来一个宫女:“这几盆绣球花,是何人送来的?” “回肃王妃,这是花房的素喜公公特意挑了送来的,每年的中秋宫宴上都会摆上,寓意团团圆圆。” 因为此次宴会安全是肃王府直接负责,宫女对苏璃月的问话并不奇怪。 苏璃月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萧慕宸和苏璃月在宫里忙碌了一整天,回到肃王府的时候已暮色深沉。 苏璃月回了挽月阁,一头闷倒在软榻上,连晚膳都没用。 明月多点了盏烛火,房间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王妃可是累了?奴婢熬了您最爱吃的桂圆红枣粥,您好歹吃一口?” 听着明月热情的声音,苏璃月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便慵懒地坐起身慢慢地吃。 一早呕出一大口血,现在胸口还闷闷的,当真是要吃点东西缓缓。 苏璃月喝完了粥,又掏出一枚气血丸吞了进去。 “傍晚出宫的时候,便见你无精打采的,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慕宸特有的请冷声传来,明月福了福身子,便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苏璃月靠在床头,并未起身迎接。 萧慕宸毫不介意地坐在床边,被褥顿时凹陷下去一块。 “真病了?” 苏璃月眼见他的手就要凑近,便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下躲开了:“没有,妾身只是有些累了,王爷着实不必挂怀。” 苏璃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觉得额头是敏感区,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萧慕宸的手在僵了一会儿便放下了:“这才一天你就累了?” 看着他嫌弃的目光,苏璃月依旧礼貌地微笑:“妾身毕竟是后宅女子,精神头哪里比得上您这位征战沙场大杀四方的战神王爷呢?” “可是本王那日看你大战杀手的时候,就很有劲。” “危险降临的时候,自是会激发出求生本能,不出手就被杀死。” “本王还记得,苏丞相的嫡长女善于逗猫遛狗,欺软怕硬的。” 迎上萧慕宸探索的目光,苏璃月下意识地垂下眼:“王爷心怀天下,连这等小事都能放在心上,实属不易,妾身感激涕零。” 萧慕宸:“……?!” 见男人吃瘪的样子,苏璃月很开心:“王爷可以离开了吗?妾身要休息了。” 萧慕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苏璃月独自坐在榻上,想了许久的心思。 回过神见外面并没有人影,也未觉察出动静,便启动镯子的机关按口,开启了药田空间的暗门。 于是,躲在隐蔽处向里观察的萧慕宸,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璃月在床榻上消失了。 跟当年秦妃娘娘消失的情景一模一样! 第57章 让妾身来做恶人 萧慕宸的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回眸,余光见一抹身影暗藏于回廊柱子之后。 萧慕宸并未奇怪,只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如何?” “王妃这两天只差画眉打探吕府的事,多半与顾成雅有关,其余时间就是呆在挽月阁中研究草药。还有,王妃打探吕府的事,从未避讳过奴婢。” 萧慕宸皱着眉想了半晌:“从现在起,你要好好地保护王妃,只要她不做有损王府颜面的事,其余她做什么,你都不要多问,也不要同其他人说。” “王爷放心。”沉鱼领命,迅速退下。 房间内,苏璃月正透过窗缝,悄悄地望着适才那一幕。 进药田空间研制防毒药丸的工夫,萧慕宸便安排了一切。 苏璃月心想,只要沉鱼和闭月不对自己做过分的事,她便好好待她们。 但是,完全交心却是不可能的。 苏璃月又看了一会儿,便紧闭窗户,吹灭烛火。 房间忽然一片漆黑,萧慕宸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一连几天,二人都在为中秋宫宴前的准备工作忙碌。 大楚国对女子很开放,女子在朝为官者也不在少数,此次宫宴的直接负责人又是萧慕宸,因此,楚帝并未对苏璃月的参与产生丝毫疑惑。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是举行中秋宫宴的日子。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巳时初,宫门口已经聚集了各府的马车,熙熙攘攘的,犹如集市般热闹。 萧慕宸有模有样地扶着苏璃月的手下了马车。 苏璃月忽然觉得,有一道身影跟堵墙似的挡住了他们面前的阳光。 “四弟,好久不见!哈哈哈哈……”话没说两句,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苏璃月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步,下一刻,一只大手便拍在了萧慕宸的肩膀上。 来人年近三十岁,体型宽壮,面容憨厚,声音爽朗。 苏璃月在脑海里搜索出了一个信息:瑾王爷萧慕轩 楚国皇长子,也是最早封王的皇子。 “这便是四弟的小王妃?果然貌美,哈哈哈哈……!” 苏璃月只觉得耳朵有些疼。 萧慕轩人算正派,但就是有个毛病。 只要不说到正事,每说完一句话,总要哈哈哈地笑一阵,就很憨憨。 苏璃月礼貌地福了福身子:“瑾王爷安好。” “怎么,你知道我?” 苏璃月轻笑:“瑾王爷大名鼎鼎,妾身自然是知晓的。” 萧慕轩更开心了:“四弟的小王妃不仅人长得美,嘴巴也甜,哈哈哈哈……” 几人说着话,便朝宫门口走去。 临进宫门时,又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吕府的人。 吕成、宁氏……,还有,顾成雅! 顾成雅还是作为丫鬟来了。 路过的时候,苏璃月忽然在顾成雅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甜味。 只是少了绣球花的味道。 原来是她? 苏璃月心底暗道:不作死就难受,那今日,我便让你永远留在宫里! 吕成携宁氏给二位王爷和苏璃月请安。 趁着说话的间隙,苏璃月不着声色地提点顾成雅:“难得能看你有资格来参加宫宴,你可要珍惜这个机会,说不定陛下一高兴,便抬你做吕府的侍妾。” 苏璃月说话的时候,是面带微笑的,旁人也看不出异样。 不明所以的人,还说苏璃月大度。 顾成雅的脸色却是难看极了,她红了眼睛,咬牙道:“奴婢…借肃王妃吉言。” 苏璃月步步紧逼:“乖乖听话,侍妾总比通房要好不是吗?” 另一边,吕成和二位王爷也说完话了。 苏璃月见几人的目光投向这里,便大方地拉着她的手说笑:“顾妹妹瞧着便是喜兴的人,想来之前的种种也是无心之失。” 萧慕宸配合地握住苏璃月的手:“王妃大度,实乃顾通房的福气。” 说罢,二人手握着手踏进了宫门。 背对着宫门,苏璃月都能知道顾成雅的脸色有多难看。 苏璃月看着眼前漫漫宫道:“王爷这般陪着妾身煽风点火,真的好吗?” “不煽风点火,又要如何逼她狗急跳墙?” 苏璃月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顾成雅好歹是您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萧慕宸眼眸深邃:只要顾成雅在一天,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皇后也会以各种好处为诱饵,促使她不断地找麻烦。 第一次是私通外男,第二次是指使他人给自己下毒。 下一次,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 苏璃月垂眼:“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妾身一人做恶人便好,反正妾身的名声也就这样了。您战神的称号,可不能轻易辱没了。” 萧慕宸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距离宫宴开场的时辰还早,有的便三两结伴逛御花园,有的武将公子便相约一起去骑射场比骑马射箭。 萧慕遥跑过来找萧慕宸:“四哥!我们去比赛骑马!” 萧慕宸却看了苏璃月一起:“王妃要一起吗?” 苏璃月摇头:“不了,你们男人的比赛,妾身便不参加了。” 萧慕宸也不再客套:“好!那你便在此好好等我,实在无聊,就去锦鲤湖那喂喂鱼。”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目送二人离开。 “肃王妃。” 一个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可抵抗,无处可逃。 苏璃月回过头,对上褚玄翼看穿人心的眼神,顿感头皮发麻:“褚阁领。” 褚玄翼笑意莫名:“难得见到肃王妃还有这一面。” 苏璃月垂眼,下意识地王后退了一步:“褚阁领恕罪,妾身是肃王府正妃,就这么私下跟您见面,怕是不妥,虽然是偶遇,但也很容易让外人误会。” “我明白,肃王妃切莫担忧,我只是如常打个招呼而已。”褚玄翼看向别处,“以后王妃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就像,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原主小时候,和褚玄翼很熟吗?! 这时,卫宁一路小跑来找褚玄翼,他看看苏璃月,欲言又止,似是有正事说。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妾身有些闷,便先去锦鲤湖边吹吹风了,失陪了。” 第58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褚玄翼回礼,目送苏璃月离开。他对着苏璃月的背影,望了许久。 肃王妃,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人?”。 听到卫宁的声音,褚玄翼才回过神:“你找我什么事?” “哦,是刑卫府暗卫传来消息,说东吴国那边有些动静……” 此时,苏璃月正藏身在不远处的古松下,正默默地看着。 待转过身的时候,骤然发现萧慕北不知何时出现在此。 苏璃月懊恼:该死,警觉性越来越差,缺乏训练! 苏璃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六殿下。” 萧慕北神色有些奇怪:“四嫂上次答应我寻找母妃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目前还在打探,还望六殿下耐心等候,一有消息,我会马上……” 谁知,萧慕北根本没等她把话说完,转身便走了。 苏璃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萧慕北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时间过得很快,将至申时,宾客们纷纷入席,谈笑风生。 明珠阁是开放式场地,布局极好,是个中秋赏月的好地方。 天色尚早,遍布的宫花灯还未亮起,灯穗随风飘摆,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璃月只觉得烦。 萧慕宸倒是饶有兴致地赏景:“王妃不开心?” “今天参加的不是宫宴,更像是打仗,妾身哪里会高兴得起来?”苏璃月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进嘴里,目光却又落到主位旁边几盆绣球花。 一看到绣球花,苏璃月就会想起那日呕血的事。 萧慕宸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放心,本王一切都安排好了。” “陛下忽然暴躁的话,会胡乱杀人吗?”苏璃月忽然问道。 “你是把父皇想成暴君了?” “王爷只需要回答妾身是或者不是。” 萧慕宸嘴角抽了抽:“心情不好的时候确实会,但也不是乱杀,有因才有果。” 有因才有果? 苏璃月眼眸流转,瞬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虽然,貌似,可能,或许会有些冒险…… 申时,中秋宫宴准时开启。 开场便是俗套:楚帝皇后太子轮番说吉祥话,预祝大楚繁荣昌盛,合家圆满。 听到这个,褚玄翼险些捏碎了手中的杯盏。 苏璃月正随波逐流地附和吹捧帝后太子所说,转眼便注意到了褚玄翼的反应。 他看着太子的方向,眉眼紧皱,眼底似有恨意,捏着酒盏手不着声色地颤抖。 自从他出现,便没打探到他有什么家人。 苏璃月忽然有了猜测:莫非他全家也是死在太子的陷害之下? 那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还坐上了位高权重的刑卫府阁领之位? 褚玄翼似乎注意到有人在观察自己,便随着感觉看去,和苏璃月对上了眼神。 苏璃月礼貌地微笑,端着酒盏示意。 萧慕宸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提醒道:“褚玄翼这人很奇怪,本王多方打听,都未曾打听到他的家人,他在京城没有宅子,长年居住于刑卫府。” 苏璃月收回目光:“依妾身看,或许褚阁领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好的帮手呢!” 萧慕宸看看褚玄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璃月。 他愈发确认,苏璃月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开场白结束了,开场舞也结束了,下面是自由活动时间。 也就是,现在的‘商业互吹’的环节。 宫宴真是聒噪得很,远不如来场大比武痛快! 想入非非时,便被萧慕宸拉着手,走到了主位前,向楚帝、皇后和太子敬酒。 夕阳斜下,宫灯亮起,温和暖心的光芒笼罩着明珠阁,别有一番美感。 帝后的脸色好极了,太子一副仁厚宽和的样子。 “肃王妃,你与肃王爷成婚已久,不知,肚子可有动静了。” 苏璃月微微一怔:她以为,楚帝最多会说些场面话,或是半真半假的关心话。 谁知上来,便直奔主题! 她与萧慕宸是本着合作的意向成婚的,至今为止尚未圆房,肚子怎会有动静? 她想了想,随即挽着萧慕宸的胳膊,故意摆出娇羞的样子:“父皇,恕臣媳直言,这种事,并不是靠着臣媳一人努力就可以的。” 萧慕宸张张嘴,欲言又止。 皇后却没忍住笑了笑:“陛下您瞧,肃王妃都不好意思了呢!” 萧钰昭看着萧慕宸,眼中笑意若有似无:“四弟可要抓紧了。” 依萧慕宸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延绵子嗣,即便是勉强有了,体内的毒素也是会遗传给下一代的,楚帝自是最明白。 好一番试探。 灯火夕阳交映之下,苏璃月注意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是萧慕北。 他又想做什么呢? 不过,像萧慕北这样生活在冷宫的皇子,心底必定是扭曲的,有时候做事会剑走偏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苏璃月又注意到了那几盆绣球花。 楚帝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怎么,肃王妃喜欢绣球花?” 苏璃月颔首回应:“绣球花美艳且寓意极好,臣媳便想着能否仔细观赏一番。” 楚帝轻笑,挥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台下一道奇怪的目光,引起了苏璃月的注意。 苏璃月心底冷笑:你不是要盯着我给我下套吗?好!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中秋宫宴恢复第二阶段主题:各府出节目。 苏璃月看台上一个个节目上演,无聊地剥橘子吃。 因为往年中秋宫宴,肃王府都疏于参与,今年礼部便也没安排。 谁知,皇后带头安排上了:“往年肃王爷孤身一人,不参与便不参与了,可如今娶了才艺兼备的肃王妃,便不能再躲,不如,这压轴节目,便有肃王妃来!” 说着,还不忘请示楚帝:“陛下,您说呢?” 苏璃月眉眼冷沉:佛口蛇心。 楚帝同意了皇后的想法,转而提示苏璃月准备节目:“肃王妃去!随便些。” 苏璃月脑海中正幻化着各种舞姿,看哪一种能更完美些。 许是苏璃月的反应慢了些,台下已有宾客起哄,说苏璃月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节目,接下来,怕是要丢尽了肃王府的颜面。 五公主萧莲心起哄:“肃王妃不学无术,羞于上台,怕丢人现眼呢!” “肃王妃?”楚帝再次提醒。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陛下,臣媳这便下去准备。” 第59章 要当众揭发肃王妃 约莫半炷香的工夫过去,苏璃月还没有回来。 苏长封坐不住了。 苏璃月有什么本事他再清楚不过,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如果一会儿在台上出了丑,那丞相府的颜面也不好看了。 可是,现在苏璃月不仅仅是他女儿,还是肃王府正妃,若当众贬低,也不好。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众人的议论声又起来了。 都说肃王妃是躲清闲去了。 萧莲心无聊地吃着点心:“依我看,肃王妃是躲起来,存心耽误时辰呢!” 嗓门很大,坐在她附近的宾客几乎都听到了,甚至还传到了主位上。 楚帝的脸色有些难看。 萧钰昭故意做出圆场的姿态道:“肃王妃其实也可不必逞强的,随便在司乐坊里指定几个宫女,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言下之意,肃王妃就是拿不出手的。 萧慕宸当即回应:“这个便不劳三哥费心了,若是真的不成,我们自会请罪。” 萧莲心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不如,四哥现在就替四嫂赔罪!反正,四嫂现在指不定在哪里猫着不肯出来。” “父皇母后还未发话,你插得什么嘴?!”萧慕宸毫不客气地驳斥。 萧莲心面上不好看想顶嘴,便听萧莲蓉道:“五妹,父皇母后面前不得无礼!” 楚帝打发禾盛去看看肃王妃是怎么回事。 萧慕宸阻拦:“父皇,不必不劳烦禾总管了,儿臣去便可。” 然而,众人的议论声还未彻底消散,便听见有嗓门大的指着头顶的方向,惊喜地喊道:“快看,仙女从月亮上飞出来了!” 众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 灯火所聚,是一轮放大的玉盘,奏乐声悠扬而起。苏璃月头绾凌月髻,身着米白色衣裙,如嫦娥般翩翩起舞,裙角随着舞姿变换,不断幻化出各种花式。 月影偏浅,舞姿如仙。 萧慕宸有这么一瞬,看得怔愣。台下宾客更是目瞪口呆。 苏琉玉的脸色难看极了,她盯着苏璃月跳舞的方向,眸中尽是恨意。 苏璃月这一舞,让她连日来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苏琉玉抄起盘盏中的红枣,就朝着苏璃月的方向扔去。 然而,她低估了苏璃月的应变能力。 红枣非但没有没有绊倒她,反而让她轻松地拿捏在手里,随着翩翩舞姿,又如变戏法般,变成了一篮子美味的花型月饼。 一曲终了,压轴舞结束,台下爆发出喝彩声。 苏琉玉只觉得很刺耳,恨恨地吃起水果。 苏璃月则是拿着月饼分给主位上的人。 经过试吃公公验明无毒后,楚帝便带头品尝起来。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臣媳亲手制作,只求父皇母后不要嫌弃。” “肃王妃如此才情,倒是出乎了朕的意料。”楚帝心情甚好。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臣媳实在才疏学浅,父皇母后不嫌弃便好。” 萧慕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又一次给了他惊喜。 苏琉玉的心情极差,长姐抢了风头,使坏又没使成,气得她起身便要退场。 “胡闹什么?!”苏长封见状呵斥道,“陛下皇后还未发话,你就敢擅自离席,你是想整个苏家被治罪吗?!” “爹爹!女儿心里不舒服!”苏琉玉满肚子委屈。 连日来辛苦练舞,就是为了能比过全场,可如今又让不学无术的长姐抢了风头,怕是太子殿下,又要看低自己了。 赵氏跟着规劝:“老爷莫生气,玉儿看着自己被比下去,难免有些小情绪。” 苏长封怒其不争地看了苏琉玉一眼,没再说什么。 有座位的主子们不得擅自离席,丫鬟们倒是可以按顺序走动,配合御膳房的宫女们给自家主子更换果盘。 就是这个间隙,萧慕北看向主位,目不转睛地看着。 父皇状态从容,脸色极好,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想来是被中秋的喜庆包围着,眉眼也不似平常那般严肃,就像是开了花 宛若开的正盛的绣球花一般。 萧慕北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品尝着分发下来的月饼和桂花茶。 圆月中秋,不知母妃又在何处与何人团聚了。 想及此,萧慕北生生将手里的月饼捏成了碎块,散落在盘盏中不成样子。 萧慕北的这个举动,引起了苏璃月的注意。 她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从主位上退了下来,拿着分剩下的月饼递给萧慕宸:“妾身特意留给王爷的,尝尝?” “本王怎么不知,王妃还会做月饼。”萧慕宸接过来,仔细品味。 香味浓郁,甜而不腻,似是还有淡淡的药香。 是他熟悉的解药味道 “妾身还有许多是王爷不知道的,我们留待日后慢慢考量如何?” 苏璃月眉间清冷,眸色澄澈如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宛若嫦娥。 萧慕宸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懊恼的收回眼神,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我和这个女人只是合作关系,利益牵绊,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情? 顾成雅看着宫宴上的热闹,心情极度不快。 往年,自己便是特邀贵女坐在皇后娘娘边上的,可如今却要像个丫鬟一样伺候宫宴换盘,本来适才想端果盘的机会,引起皇后娘娘注意的。 然而,不但皇后对她视若无睹,就连疼爱她的爹爹,也宛若不认识自己一样。 顾成雅红了眼圈,酸了鼻子,转而愤恨地看着苏璃月,心底不停地咒骂。 就在这时,不知是被谁撞了一下,她手中的玉盘险些落地。 她想骂几句解气,却意外发现,身上多了张字条! 另一边,颜景趁着宫宴上的热闹,悄悄走到了萧钰昭身边,递了个眼神。 萧钰昭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璃月。 宫宴进行到下半场,苏琉玉的目光一直在萧钰昭和宁归容之间游走。 只盼着他们能记得,趁着中秋喜庆,帝后高兴,请旨将自己纳入东宫。 顾成雅路过萧慕宸和苏璃月这桌后没多久,忽然就像疯了一样站出来,郑重地跪倒在楚帝和皇后身前。 “陛下,皇后娘娘,奴婢顾成雅,今日要当众揭发肃王妃的真面目!” 第60章 肃王妃的真面目 话音落地,全场哗然。 楚帝脸色微变,皇后静观事态发展,萧钰昭则是耐心等着顾成雅接下来的话。 吕成脸色发白:顾成雅是疯了吗?若是言语有误,岂非要牵连到整个吕府? 他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夫人宁氏。 宁氏当即站起身朝主位躬了躬身子:“陛下,皇后娘娘,府上通房不懂事,言语多有冒犯,妾身这便带回去好生管教。” 顾成雅不顾宁氏所说和众人的目光,再度大喊:“现在的肃王妃根本就不是苏家嫡长女苏璃月,真正的苏璃月早已被掉包不知所踪!” 宁氏厉声呵斥:“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不得造次!” “奴婢没有造次!”顾成雅疯魔了,继续大声说,“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个苏璃月,用妖术换走了真正的苏璃月的魂魄,从此取而代之!” 这句话,直接让宫宴气氛陷进了诡异的沉寂中。 苏长封眉头骤紧:难道邪祟换魂是真的? 苏琉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了苏璃月身上。 各个皆脸色煞白,冷汗涔涔,紧接着,低呼着四下躲避。 反观当事人苏璃月,却是万分平静。 “放肆!”楚帝第一个回过神,“中秋宫宴,岂容你妖言惑众?!拖下去!” 内侍要上前的时候,被皇后劝住:“陛下息怒,成雅敢当众说出此话,想来是有证据的,依臣妾看,倒不如,先容她把话说完,若所言有虚,再治罪不迟。” 见楚帝脸色有缓,又转而提醒顾成雅:“有话好好说,不得无礼。” 顾成雅磕了个头:“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并非胡说,想来在座的各位都有察觉,自从这个苏璃月跟肃王爷定亲以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说着,又转向苏长封:“这点,苏丞相深有体会?” 楚帝将目光落在苏长封身上打探:“苏丞相,可有此事?” 苏长封回过神,站起身朝楚帝深深一拜:“回陛下,肃王妃在苏府时,臣未曾看出异样。” 苏长封心底打鼓: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胡说,否则,牵连的便是整个苏家! 顾成雅却不依不饶:“苏丞相,您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清楚吗?您不是还用狗血和鸡血试探过吗?您不记得了?” 苏长封眼眸骤紧:“你是如何得知……” 话未说完,便转眸凝视着苏琉玉:“是你?” 苏琉玉站起来:“父亲,这些,是女儿闲聊时无意和成雅妹妹说起来的。” 苏长封来不及对女儿发火,就感到又一道审视的目光正牢牢地盯着自己。 随即,转过身回禀:“陛下,其实那并非试探,只是小姐妹之间的小矛盾。” “小矛盾?!”昌平侯薛城义的大嗓门声音又从众人中脱颖而出,“苏丞相口中的小矛盾,却是要将肃王妃一步步推向死路!” 苏琉玉躲避着薛城义的目光,直向赵氏身边靠。 楚帝冷冷地扫视全场,不再说话。 皇后见状,连忙提醒顾成雅:“陛下面前,说话要有证据,否则便是欺君,更何况,还是事关皇室颜面的事。” “证据便是这个苏璃月跳的舞。京城街坊,何人不知苏丞相的嫡长女不学无术,歌舞更是上不得台面,可适才一舞为何如此出众?分明就是换魂了啊!” 苏长封听顾成雅这么说她女儿,颜面上也不好过,当即怒从心中起。 “顾通房,你这般诬陷指责本王的王妃,又是将本王的颜面置于何地?!” 还未等他开口斥责,另一个深沉冰冷的声音便传来。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萧慕宸身上。 萧慕宸看了看吕成,又看向吕成的父亲,吏部侍郎吕岩希:“吕家,好家教。” 吕岩希的面上也不好看了,当即训斥儿子是怎么教训府上通房的。 吕成忙不迭是地教训顾成雅:“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好不好?不想活了?!” 顾成雅通红着眼睛,绕过一众目光直逼苏璃月:“尊贵的肃王妃,你平日里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眼看被人揭破了,不敢说话了吗?” 话未说完,就听‘啪!’地一声,顾成雅被一个狠戾的巴掌扇倒在地。 全场愕然,怔怔地看着扇巴掌的萧慕宸。 萧慕宸眉头紧缩,眸色凌厉。 顾成雅重重地趴倒,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脸颊火辣辣的,耳朵嗡嗡作响。 萧慕宸强行平息怒意,向楚帝深深一拜:“父皇,顾成雅定是邪祟上身,才满口胡言。儿臣以为,现下要紧的是请个太医或国师给瞧瞧。” “最该请国师给瞧瞧的是你们!” 顾成雅捂着脸冲萧慕宸喊,“肃王爷,你那么聪明,怎会看不出来,但你为何要执意娶这妖女呢?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要对陛下和太子殿下不利?!” 此话一出,萧钰昭都怔了怔。 让她指证苏璃月顺带牵扯萧慕宸,但现下就这么把话直接说出来了? 唯恐别人不知这是摆明了要陷害? “顾成雅你大胆!”一直缄默不言,保持中立的顾青将军忍不住拍案而起,红着脸骂,“我顾清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还是请国师来做法!”苏璃月站出来说道。 她觉得,这事必须要马上说明白,不单为了自己和肃王府。 最重要的是,要让顾成雅死个明白! 当事人站出来说话了,楚帝当即派人去请国师和钦天监同来。 大楚国师乌启泽,四十岁左右,发丝依旧乌黑,满面红光,眼眸清亮。 书中介绍说,他对占卜很痴迷,本事也高,深得楚帝信赖。 乌启泽拿着奇怪物件,围着苏璃月占卜观相,嘴里念叨着大家听不懂的东西。 好好的中秋宫宴,仅凭顾成雅一人之言,变成了奇怪的占卜仪式。 苏璃月耳朵嗡嗡的,觉得很吵。 不知过了多久,仪式结束,乌启泽收起了道具。 “如何?”楚帝焦急问道。 不知为何,萧慕宸总觉得自己很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手心已被汗水浸湿。 乌启泽面向楚帝深深一拜:“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经微臣仔细观面向、查气息、以引灵之术验七魂六魄,现已确认这位肃王妃的真实身份。” 在场所有人都摒住呼吸。 顾成雅兀自笑了起来:“我就说她是假的!” 乌启泽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肃王妃确为苏丞相之女,未被换魂,更无掉包!” 顾成雅目瞪口呆。 第61章 不装了 “不可能,你胡说,奴婢明明找民间相师给苏璃月测算过,陛下皇后若是不信,奴婢可以把那相师请来!”顾成雅笃定道。 “不用了!”萧慕宸冷眼瞥了一眼,“本王已经替你将人带过来了。” 说罢,在楚帝的示意下,萧慕宸让谢影和刘琮将人押了上来。 相师三十多岁,典型的江湖骗子,只要钱给够,雇主爱听什么他便说什么。 相师第一次见大场面,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饶…饶命!我只是看上了姑娘的簪子,这便说了她爱听的…,她还说让我准备出面作证,可是…我不敢啊!” 苏璃月望着萧慕宸,神色莫名 他也提前做了准备,为了防止顾成雅反扑。 “一个江湖骗子的话都信,吕大人,你们家的通房可够天真的,想来定是府上的日子过得滋润?”瑾王爷萧慕轩揉了揉鼻子。 苏璃月屏住呼吸,倒不是害怕什么。 只是担心瑾王爷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再‘哈哈哈哈’笑一阵。 还好没有。 然而下一刻,萧慕轩‘哈哈哈’的憨笑就传遍了明珠阁。 苏璃月轻叹:瑾王爷能平安活到现在,全靠憨? 楚帝似乎已经看惯了瑾王这般,只无奈地揉着眉心:“拖出去斩了!” 苏璃月一愣:拖出去斩了? 瑾王就是笑了几声而已,不至于就斩了? 还好,禁卫军上前,只是架着相师的胳膊往外拖。 相师这才反应过来:“饶命啊!饶命啊!我只是骗点钱,罪不至死啊……” 相师喊出了颤音儿,也没有逃脱被杀的命运。 顾成雅瘫在地上发抖,彻底没了劲头。 皇后见状,忙出来打圆场:“陛下,今日成雅定是疯魔了,才胡言乱语冒犯肃王妃,不如先找个地方让她冷静冷静,用些安神汤调理一下再说?” “哦吼!那四弟和肃王妃的脸面可够不值钱的。”瑾王萧慕轩特有的嗓音又传来,“随便都能让一个通房欺负到头上,还这么草草了事,啧…皇室的颜面啊!” 苏璃月清了清嗓子:“其实,顾通房这么怀疑也情有可原。” 戏已经演到这份上,苏璃月也不想再装了。 她天生也不是演戏的料。 皇后奇怪苏璃月的态度,楚帝则是眉头稍展:“肃王妃此话怎讲?”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回应:“回父皇,坊间传闻臣媳骄纵跋扈,整日逗猫遛狗,不学无术,其实这些,才是臣媳的伪装。” 苏璃月看着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继续解释:“苏家后宅明争暗斗,臣媳若是不伪装,怕是也早早地随着臣媳的生母去了。” 众人疑惑,肃王妃自小得苏丞相宠爱,怎生还过得这般辛苦? 苏璃月环视一圈,声音忽然软下来:“父亲疼爱臣媳不假,可是这份疼爱,同时也是把利刃,刀刀割臣媳的肉,招招要臣媳的命啊!” 说着,苏璃月甚至还吸了吸鼻子:“父皇,臣媳记得生母薛氏在世时,也是深受父亲宠爱,这便导致母亲失了判断力,无法管好后宅之事,最后郁郁而终。” 苏璃月说的很隐晦,暗指原主的母亲薛氏,就是受到了苏长封的捧杀。 而后,这种手段,又用到了亲生女儿的身上。 苏长封也并非傻子,听闻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最后,苏璃月忽然跪在楚帝面前抹起眼泪:“父皇,臣媳这一生没有别的期盼,只想好好活着,与王爷长相厮守。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不同意呢?” 不远处的萧慕遥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将他重重扔到地上的野蛮四嫂吗? 萧慕宸见状,也配合地面向楚帝,跪在苏璃月身边:“父皇,儿臣与王妃是一个心思,但是,怎生还有人让儿臣不得安生呢?” 说罢,看了眼萧钰昭。 萧钰昭脸色难看极了。 顾成雅又哭又笑:“既是如此,那敢问肃王妃,您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苏璃月轻叹:“作为肃王爷的王妃,总不能还是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样子,一个地方一个活法,总归都是为了能平安终老。” 楚帝安慰了两句,便挥挥手示意他们站起来。 顾成雅眸色通红,激动地大喊:“陛下,陛下您不能被他们蒙骗了,他们有野心,他们要对您和太子殿下不利,许是,他们要一心为废太子萧慕晟报仇啊!” 废太子的名字喊出口,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脸色煞白,浑身直冒冷汗。 谁人不知,萧慕晟是楚帝心底最深的忌讳,犹如深刺在心里的一枚刀刃。 剜了疼,不剜亦疼! 满朝文武都不敢再提及这个名字。 顾成雅怎么敢的?真的是嫌命太长了? 楚帝脸色阴霾,眸色饱含杀意。 皇后的脸色也吓白了。 顾青上前狠狠地踹了她一脚:“你这孽障,疯了,真的是疯了!” 皇后还要劝,楚帝当即打断:“拖下去,拔掉舌头,杖杀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皇后也没办法再劝,眼睁睁地看着顾成雅被内侍拖了下去。 顾成雅的喊声越来越小。 不一会儿,内侍便来复命,说顾成雅已经被打死了。 顾青暗自握紧了拳头。 好好的中秋宫宴,就这么在顾成雅的胡作非为中,草草收尾了。 萧钰昭送皇后回凤仪宫。 灯笼氤氲出橘色光圈,照映着漆黑漫长的宫道,暗沉沉的。 “你做的?”沉默了许久,皇后忽然开口问。 萧钰昭没否认:“怪只怪她不争气,没把握好分寸。” 皇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太冒险了,萧慕宸险些让陛下对你起疑。有个难对付的萧慕宸,又来个难对付的苏璃月。” “顾成雅折在萧慕宸和苏璃月的手里,从而也让舅舅忌恨上,也算是收获。” 皇后不再说话,看着前面的路继续走。 灯火,越来越昏暗了。 与此同时,萧慕宸和苏璃月一起出宫。 “肃王爷,肃王妃,请留步!”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是国师乌启泽,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们。 第62章 马甲掉了 “在下适才观肃王妃面相,似有躁动之气,也就是寻常所说的魂魄不稳。” 听闻乌启泽的话,苏璃月眉头不由得一紧。 本来她不信迷信之说的,但乌启泽却能直击重点,难道他真的有几分本事? “要如何破解?”萧慕宸先开了口。 “在下这里有一挂开过光的佛珠,长期佩戴可固魂。”乌启泽双手奉上佛珠。 佛珠圆润饱满,颗颗光泽,仿佛真的注入了灵光。 苏璃月犹豫着要不要接。 萧慕宸替她收下了并亲手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国师神通广大,听话总没错。” 苏璃月摸着佛珠,向乌启泽表示感谢。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萧慕宸与乌启泽之间有眼神交流,且意味深长。 气氛有些奇怪,又客气地寒暄两句,便拉着萧慕宸离开了。 一路之上都很沉默,回到肃王府后,萧慕宸拉着苏璃月径直进了主院内房,宾退了所有下人,就连谢影和刘琮,都被勒令退出了十几米之外。 萧慕宸面色凝重:“本王与王妃有重要事要解决,没有天塌的事,不要打扰。” 谢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王爷放心,卑职明白。” 萧慕宸吩咐完,便紧闭门窗,进了里间。 苏璃月换上了淡蓝色素花裙,端坐于圆桌前,神色自如地喝凉茶。 萧慕宸挪了把凳子,坐在她对面:“本王宾退了院里所有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到本王喊人,不会再有人进来打扰我们。” 烛光闪烁,晃得眼睛有些酸胀。 苏璃月倒了凉茶递过去:“今日,有劳王爷配合。” 萧慕宸似笑非笑:“宫里传来消息,说父皇已经着钦天监章槐禹派人,去寻找与秦妃娘娘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闻言,苏璃月眼眸一紧,拿着杯盏的手也僵住了。 萧慕宸似乎不介意她的失神,继续说道:“乌国师伴驾二十余年,深得父皇信赖,也是有些绝活的,他轻易不说话,一旦开口,便至关重要。” 苏璃月迅速思考:“如此说来,妾身魂魄不稳是真的?” 萧慕宸挑眉,仔细地打量着她:“王妃自己的事,也需要来问本王?” 苏璃月捏着茶盏的手又紧了。 完不成任务,就会魂飞魄散。 乌启泽与六六所说如出一辙,所以才有了固魂的说法。 她放下茶盏,下意识地摸了摸佛珠。 “乌国师送的佛珠可是灵性之物,或许真的能帮你。” 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便继续提醒:“王妃利用迷心散让顾成雅疯魔,着实冒险,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到自己身上。还有,王妃如何确认,国师就一定会帮你呢?” 苏璃月忽然觉得,她已经不敢正视这男人的眼睛了。 “宫宴开场前,你不会认为本王真的陪七弟去骑射场玩儿了?”萧慕宸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苏璃月回过神:“所以,那时候,王爷是去观相殿找乌国师谈心去了?” 萧慕宸似笑非笑:“果然,王妃是知道观相殿的。” 苏璃月懊恼:该死!怎么说漏了? 回过神,她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妾身只是随便猜的。” “所有人都知道宫里住着法力高深的国师,但从未有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儿,观相殿只是内殿,外面的样子,无人知晓。” 苏璃月抬眸,凝视着男人的眼睛。 “本王是在宫道之上碰到的乌国师,他说,近日来,天有异象,似有异世魂魄降临,就在本王与王妃见面的前三天,也就是,你拒绝与六弟婚事的那天。” 苏璃月心底暗道:高手! “接下来的话,还用本王……” “行了!”苏璃月未等男人把话说完,“王爷您也不用试探妾身了,您累,妾身更累。王爷您说得是,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有些事就该坦诚。” 萧慕宸深深地望着她。 “其实,顾成雅说的都是对的,妾身,确实不是苏长封之女。” 苏璃月说完,开始观察男人的神色和呼吸变化。 神色平和,更无情绪起伏。 “妾身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世界,是特战部队战术医生。” 话落,继续观察着萧慕宸的表情变化。 然而,并没有观察到什么。 苏璃月以为自己在看静止画面。 想入非非之时,她见萧慕宸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 苏璃月笑了笑:“王爷,您果然是《怪事奇谈》看多了,见惯不怪了。” “王妃知道的还不少。”萧慕宸放下茶盏,将她从头看到脚,“不过,你适才说的,特种部队战术医生是什么意思?” “用你们话来讲,就是有品级的随军医师。” “哦?那不知,王妃在那个世界算是什么品级?” 苏璃月平静地看着他:“这重要吗?” “本王需要知道你的能力,再决定日后是否带你上战场。” 苏璃月暗道:听了这么多‘天方夜谭’,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地计划以后的事。 不愧是大boss! 苏璃月收回眼神:“王爷真的相信妾身说的话?” “为何不信,本王又并非古板迂腐之人。” 苏璃月轻叹:难怪系统要求她协助萧慕宸上位。 他是真的具备上位者的能力。 遇事冷静沉稳、有领导能力,心狠手辣但不残暴,心怀天下。 “王妃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 苏璃月回过神:“哦,直白讲,妾身与你们御前二等侍卫的身手不相上下。那天妾身应对杀手时的反应,想必王爷也都看在眼里了。” 萧慕宸沉默了许久。 苏璃月试探地唤道:“王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萧慕宸凝视着她:“如果你不穿越过来,那本王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 苏璃月对上他的眼神,神色平静:“归隐田园,饱受毒药折磨。” 总不能告诉你,你结局是被毒药折磨得失了心性,最后陷进萧钰昭布下的陷阱里,被五马分尸了? 萧慕宸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日前本王做了个梦,梦到本王被当众五马分尸。” 苏璃月眸色微变。 第63章 你会穿越回去吗 苏璃月很快回过神:“王爷,这只是噩梦而已,着实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萧慕宸思虑半晌,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璃月。”苏璃月并不意外他直接问名字,便痛快回答了。 “本王是问你本名。”萧慕宸又重复了一遍。 “妾身本名就叫苏璃月,二十二世纪,特种部队战术医生,苏璃月。”苏璃月深深地看着萧慕宸,“许是因为同名,我才会穿过来,成为了她。” “如果是换魂的话,那她的魂魄又去哪儿了?” 苏璃月想了想:“她许是被六皇子气死了,然后,转世投胎去了。” 按照原书的剧情走向,原来的苏璃月本不该这么早就下线。 唯一的解释,就是被萧慕北气死了,然后为了这里的剧情发展,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穿了过来。 “看来,秦妃娘娘也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她也是魂穿?” “也有可能是身穿呢?要不,怎么会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苏璃月很认真地说,“你们这个世界医疗尚不成熟,尤其是对产后大出血,就是血崩,更是束手无策。” “秦妃生下六弟,导致血崩,本体触发保护机能,从而穿了回去?” 苏璃月惊诧:这男人,居然会举一反三? 迎上萧慕宸探索的目光,苏璃月勉强认同道:“可以这么说。” “那要如何找到她?” “这个,妾身还在想办法。” 萧慕宸沉默了半晌才,忽然换了话题:“你们那个世界,如何?” 苏璃月想了想:“总之比这里要好。” 萧慕宸好奇地看着她:“既然那么好,你为何还要过来?” 苏璃月听到这话就来气:什么叫她要过来? 想狠狠地怼过去,但又忍住了。 这里是封建朝代,皇权至上,备不住这男人的一句话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冷静,冷静…… “因为,妾身是上天派来拯救您的啊!”苏璃月笑眯眯地说。 萧慕宸抓起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再跟本王装个试试?” 推搡间,萧慕宸又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那个手镯。 就是大婚那天扎破他手指,又让苏璃月离奇消失的那个鎏金手镯。 “这是你带来的法器?” 苏璃月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镯子:“嗯,这里有个奇妙的空间,一个可以种奇花异草的空间,还能研制出各种有趣的药丸。” 萧慕宸扬眉:“所以,你在宫宴上跳的舞,也是因为吃了药丸的缘故?” 苏璃月轻笑:“为何不能是妾身本来就会跳呢?” 抬眸见男人审视的目光看过来,苏璃月不再装了:“行!王爷果然聪明!” 蜡烛的火苗哧哧地燃着,氤氲出大片橘色的光圈,将二人笼罩其中。 二人就这么对望了许久,再没说出一句话。 苏璃月浑身不自在:“夜幕将至,王爷是不是该离开了?妾身要休息了。”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今天是不是该治脸了?” 苏璃月笑得僵硬:“王爷贵人多忘事,每月初六治脸,还有三天呢!” 萧慕宸不悦地甩了她一眼:“就不能提前吗?” 苏璃月打量了他一番:“原来这世间,男子也在乎自己的容貌。” 萧慕宸有些恼火。 苏璃月反握住他的手:“行!看王爷这么急不可耐的样子,妾身便勉为其难地给您瞧瞧!只要恢复好了,咱们就进行第二个疗程。” 萧慕宸坐在铜镜前,自行取下了面具。 苏璃月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伤势,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长势极好,颜色淡了些,不像一个月前那般骇人了,至少,能多看一会儿了。 直到耳边响起萧慕宸敲桌子的声音,苏璃月才回过神。 她净了净手,拿起针刀,对准了他脸上的一处穴位:“这针下去,可能会有些疼,王爷忍着些。” 说完,不等萧慕宸反应,直接就扎了进去。 萧慕宸顿感一阵刺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眼角也疼得直抽。 烛火长燃,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半个时辰的疗伤过后,苏璃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了,等下个疗程再摘下面具时,您会更好看的。” “更好看?” 苏璃月见男人疑惑的目光,心里不爽:“怎么?王爷是不相信妾身的医术?” 萧慕宸头疼:他只是觉得有人用‘好看’一词来说他,让他很不自在。 看他怔愣的样子,苏璃月终是不耐烦地赶人:“脸治完了,王爷可以走了吗?” 萧慕宸戴好面具:“无情无义的女人。” 话落,转身便走 “王爷!” 才走两步,又被苏璃月喊住。 萧慕宸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怎么?王妃是想求本王在此宿下?” “王爷误会。”苏璃月心中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萧慕宸的嘴角抽了一下。 苏璃月懒得理会他的情绪:“妾身只是想嘱咐王爷一句。其实,真正的豺狼虎豹,藏在了最阴冷的暗处。” 萧慕宸眉头骤紧:“多谢王妃提醒。” 苏璃月保持着最后的礼貌:“王爷客气了。” 临出房门前,萧慕宸忽然又回头问了一句:“你们那个世界那么好,有一天,你会不会也像秦妃那样,忽然就穿回去了?” 苏璃月微微一怔。 与此同时,六皇子中,萧慕北看着府上的绣球花,神色愈发阴郁。 他唤来管家:“这绣球花瞧着甚是娇艳,本殿下不喜,都挪走!” 管家点头应是,连忙招呼为数不多的仆役搬花。 “多好的绣球花,说不要就不要了?”一个仆役忍不住嘀咕。 “这瞧着也不娇艳啊!殿下怎么就不喜欢呢?” “瞧六殿下整日里闷闷的,也没个正经事做,不喜欢这种团簇的花也正常。” 萧慕北听着仆役们的嘀咕,气得眼睛通红,恨不能将他们都赶走。 可是,他们偏生又是宫中内务局派来做事的,不好直接赶人。 他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仆役,眸色骤深。 翌日清晨,天空露出鱼肚白。 萧慕北准备出门,去上他最厌恶的早朝。 出门的时候,管家来报,说府上有两名仆役突发绞肠痧过去了。 萧慕北并未表露出多大的情绪,声音依旧很轻:“找块风水宝地,安葬了!” 第64章 进宫诊病 萧慕宸离府早朝之前,特意去了趟挽月阁。 才踏进内房,浓烈的药味便扑鼻而来。 苏璃月埋头在瓶瓶罐罐之中,不知在调配什么药膏。 看到萧慕宸来,很是不解。 平日里,若是无事,他几乎不踏足挽月阁的。 “王爷有事?”苏璃月微微行过礼,便继续鼓捣着手里的药膏。 萧慕宸眉头一紧:这个女人,若是无事,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无事,本王只是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苏璃月稍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担心自己会忽然穿越回去? “王爷放心,在把您安顿好之前,妾身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苏璃月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萧慕宸心底极度不快,冷哼道:“王妃整日泡在草药堆里,本王是担心,王妃一个不小心,再把自己毒死。” 说罢甩袖离开。 苏璃月心底冷嗤:喜怒无常的男人! 天色微明,众朝臣聚集在早朝的等候地,勤务堂。 然而,距离早朝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还未听见有人来传唤。 朝臣们的议论纷纷而起。 有人说,陛下是被顾成雅气坏了身子,没起来床。 还有人说,陛下是想起了废太子,从而梦境连绵,导致误了早朝。 萧慕宸坐在靠外的位置上静静地候着,手中不停地捻动着佛珠手串。 昨日临出宫时,乌启泽送给苏璃月一串佛珠,同时也送给他一个手串。 佛珠开过光,能固魂,亦能保佑诸事顺遂。萧慕宸便是属于后者。 “四弟何时开始信佛了?”淡淡的琥珀香味传来。 萧慕宸头都懒得抬,专注地盘着佛珠:“手上杀孽太重,唯恐厉鬼索命,这便在福清寺求了个佛串,以保平安。” 语气冷淡,甚至连个称呼都没有。 身着深红色绣莽朝服的身影依旧堵在面前,萧慕宸终是抬起头,看向萧钰昭不悦的眼神,随即将手中的佛串递过去:“三哥要试试吗?” 站都没站起来。 萧钰昭眉头紧锁,脸色难看极了。 萧慕宸却是依旧冷眼看着,毫不在意。 “勤务堂南侧墙上挂着一幅画我始终看不明白,不知,皇兄是否肯赏脸给解个惑?”眼看二人要呛火,萧慕安赶忙转移话题。 萧钰昭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愚笨!” 说罢,便朝南面走去。 萧钰昭所到之处,皆能引起朝臣或真或假的热情。反观看萧慕安,虽然一直随之左右,主动示好,但依旧是被忽略的存在。 萧慕宸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盘佛珠。 这时,大总管禾盛前来回话,说陛下身子不适,今日便不早朝了。 朝臣们面面相觑,小声嘀咕。 萧慕宸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随即,禾盛强调:“各位大人若有本,可先递上,容陛下龙体好些再议。” 萧钰昭表上前一步,站到禾盛跟前最显眼的地方:“禾总管,父皇龙体不适,孤甚是担忧,不知,孤可否前去探望?” 禾盛回礼:“太子殿下恕罪,陛下口谕,任何人都不见,您还是请回!” 萧慕宸看着太子的方向,冷嗤一声,转身便走。 “肃王爷请留步!” 另一只脚还未踏出门槛,便被禾盛喊住。 萧慕宸又走了回来,打量着禾盛的眼神:“禾总管有事吩咐?” 昨天才闹这么一出,今早父皇又病倒了,现下又被他叫住……,肯定没好事! “肃王爷言重,吩咐不敢当,只是陛下有句话想让奴婢带给您。” 禾盛凑近了一步,“陛下龙体不适,夜里辗转反侧不得安寝,宁院使给开了方子依旧不见好转,这不,便想到了肃王妃,鬼医的徒弟,多少会用些偏方不是?” 萧慕宸冷笑:“王妃才疏学浅,所学医术也只是皮毛,如何有资格父皇诊病?” 禾盛心底一僵,但面上未表现出来:“王爷开玩笑了不是?陛下口谕,奴婢已经带到,那奴婢这便回去复命了。王爷慢走。” 肃王府 ‘嘶!’ 苏璃月正在研究新的火疗排毒手法,听到这个消息时,险些被火罐烫伤了手。 “陛下召见,指不定还是对昨天的事心存疑虑,要点名试探呢!”苏璃月迅速拿了薄荷膏涂抹被烫的地方,“是妾身太过张扬了。” 萧慕宸闷下一盏凉茶:“待会儿进宫,你收敛着些,别让父皇看出端倪。” 苏璃月抬眸,认真地问道:“可以不去吗?” “王妃以为呢?”萧慕宸斜睨着她。 苏璃月看他的眼神就不爽:“该死!” 贺苋来报,说宫里已经派来了马车,接肃王妃进宫。 苏璃月换了身素青色暗花对襟齐腰裙,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萧慕宸招来闭月:“你即刻与宫里的眼线联络,务必要看护好王妃。” “是!”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宫门口。 晌午,日头正盛的时候,阳光笼罩,白晃晃得有些刺眼。 苏璃月跟着宫人路过御花园,正看见五公主萧莲心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过来。 这阵仗,不愧是楚国最骄奢的公主。 苏璃月路过时,朝她颔首示意。 然而,萧莲心不满,她扯着苏璃月的袖子质问:“见了本公主竟不行礼?!” 苏璃月不跟她计较,面向她,郑重其事地福了福身子:“五公主安好。” 行完礼才要走,又被萧莲心扯住了袖子:“你这贱婢不许走!” 苏璃月也不惯着她:“妾身是苏丞相府嫡长女,肃王爷正妃!” 萧莲心不依不饶:“你还敢跟本公主摆谱?!” “妾身是奉旨进宫为陛下诊病,五公主这般阻拦,是想罔顾陛下旨意吗?” 萧莲心听到这个,不由得松了手。 苏璃月颔首回礼,走近几步,贴着萧莲心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上一个在妾身跟前叫嚣的顾成雅,昨天已经被杖杀了,您可是知道的。” 萧莲心被苏璃月的这个表情吓白了脸:“你要做什么?” 苏璃月却退后两步,再次福了福身子,微笑道:“五公主请便,妾身失陪了。” 第65章 全凭心情 “苏璃月,本公主跟你没完!” 苏璃月不动声色地往后弹了一团脂粉。 脂粉在空中散开,直扑向萧莲蓉,在她的脸上开了花。 一阵钻心的痒从脸上袭来,直入心肺。 萧莲心忍不住挠,然而,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 贴身宫婢忍冬忙阻拦:“公主,您不能再挠了。” 萧莲心回居所芙蓉宫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挠,路过的宫人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有好奇心大的,没忍住嘀咕了两句。 萧莲心一直挠,挠破了脸,脸上又疼又痒,不挠痒,挠了又痛。 心里烦躁的很,见宫人嘀咕,心里更加愠怒,于是,她把所有看着她嘀咕的宫女都抓起来罚了二十杖,然后再发落到粗使院去了。 瞬间,御花园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喊和求饶声。 萧莲心气冲冲地进了芙蓉宫,当即拿起铜镜照脸。 脸上起了点点凸出的红斑,有的地方已经被挠破出血流脓。 “啊!”萧莲心大叫一声,吓晕过去。 忍冬将其扶到床榻上,大喊:“快来人,传御医!” 与此同时,苏璃月来到了楚帝的寝宫,昭仁宫。 寝殿的香炉中加了安神的草药,四处飘散着淡淡的药味。 楚帝正靠卧在龙榻上闭目养神,脸色不是大好。 苏璃月跪地请过安后,又候了许久,楚帝才缓缓睁开眼睛:“来了?” 苏璃月颔首回应:“打扰父皇休息了。” 楚帝挥挥手:“近身来,给朕瞧瞧。” 苏璃月仔细地听着楚帝的声音:中气不足,实为忧思过度导致脾气亏损。 想来,先太子萧慕晟这个名字,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梦魇。 苏璃月回过神,跪在龙榻前,在楚帝的脉搏上垫了块干净的绢帕,开始诊脉。 几个呼吸的工夫过后,苏璃月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如何?”楚帝揉了揉眉头。 “陛下脉象迟缓但有力,是乃典型的脾胃失和症状,问题不大,吃些补气血的药便好,平日也可用食疗,以陈皮熬汤,山药入粥。约莫半月,便可恢复。” 说罢,苏璃月找宁院使拿了纸笔,写下药方呈上。 苏璃月想了想道:“药物食疗只是辅助,陛下若要彻底恢复,还需放宽心。” “国事家事一堆,朕又要如何放宽心?” 苏璃月垂眼,心底腹诽。 国事家事处理难不假,但想起萧慕晟也是真。为了那把龙椅,宁可错杀也在所不惜,哪怕知道他是冤枉的。 儿子哪里比得过江山呢? 也是,自己本身就是通过逼先帝写下传位昭书,才坐上的那把椅子,又怎会允许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苏璃月回过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宁院使却只是拿着她写下的药方直说妙。 “今日辛苦你了……”楚帝轻叹。 话音还未落地,便听芙蓉宫的宫人来报,说五公主脸上莫名长了疹子,奇痒无比,其他太医找不出原因,便想来麻烦宁院使去一趟。 听闻这个,苏璃月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宫宴上奚落自己还不行,今日还要在御花园当众撒泼,给自己难看,现下你真的失了‘颜面’,也是你应得的。 楚帝头疼,便示意宁院使过去。 苏璃月站起身,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楚帝发话:“你也跟过去瞧瞧!” “臣媳遵旨。” 正好,去瞧瞧你的狼狈样。 待昭仁宫寝殿的宫人走撤走了,周帝才看了眼屏风后的位置。 国师乌启泽和钦天监章槐禹一同走了出来:“陛下!” “如何?可看出什么了?”楚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璃月离开的方向。 “陛下,微臣再探,肃王妃确实没有换魂的现象。” 章槐禹附和道:“适才,臣趁机观看天象,也并未发现异常。” 楚帝目光深邃:难道,京城坊间传闻,真如她所说,不过是为了保命的伪装? 打发了二人,又唤了禾盛进来:“昌平侯可还在京城?” 禾盛点头:“回陛下,薛老侯爷还在京城,是准备于明日一早启程离京的。” 楚帝想了想:“那便让他再多留几日,朕请他喝茶下棋。” 禾盛躬了躬身子:“遵旨!” 苏璃月同宁太医一路去了芙蓉宫,才踏进寝殿,便被满地的狼藉绊住了。 宫女们面色忧虑地收拾着碎瓷木屑,萧莲心则是躲在软塌的幔帐之后,又哭又闹,说自己毁容了,不漂亮了。 苏璃月听着,心情甚好,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宁院使上前问安:“五公主,微臣宁远前来给公主诊病,不知公主可否行个方便掀开幔帐,也让微臣了解您现在的状况?” “都别过来,滚!都给本公主滚!”萧莲心喊道。 说完,又在床榻上蹭了一番,希望能止痒。 “五公主,您既请了微臣前来,便不能这么躲着,对您的病情也不利不是?” “谁要请你来的?滚,给本公主滚得远远的!” 宁远束手无策时,苏璃月上前,隔着幔帐朝萧莲心福了福身子:“五公主,你再这般讳疾忌医,怕是,您的花容月貌便再也保不住了。” 这话,对萧莲心起了作用。 她听出了苏璃月的声音,当即掀开幔帐大喊:“你来做什么?本公主的寝殿,岂容你随意踏足?还不滚!” “肃王妃是奉陛下旨意,与微臣一同给公主诊病的。”宁远险些被萧莲心脸颊的状况吓到。 萧莲心的脸颊瞧着甚是骇人,或红肿流脓,或通红肿胀。 这哪里是起了疹子,分明是毁了脸的样子。 萧莲心依旧被抓心的痒感折磨着,她忍不住伸手挠。 下手前,便被苏璃月抢先,牢牢地扼住了手腕。 萧莲心吃痛:“你做什么?要对本公主无礼?本公主让你滚出去,没听到?!” “宁院使说了,妾身是奉陛下口谕前来为公主诊治的。”苏璃月笑盈盈地靠近,附耳道,“您是恢复花容月貌,还是就这样毁容,全凭我的心情呢!公主可要乖乖听话哦!” 萧莲心被苏璃月吓哭了。 第66章 脸还要不要了 苏璃月稍稍直起身子,看向不知所措的宫人:“去。拿些柔软的布条来,将你们公主的四肢都绑在榻上。” “苏璃月!你竟敢对本公主无礼,你疯了?!”萧莲心大吼,疯狂地挣扎,发髻上的金簪步摇‘叮当’地晃着,乱作一团。 但无奈对方手劲太大,以她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她怒不可遏,冲着宫女大喊:“你们都瞎了吗?还不过来替本公主把她拖走。” 一个年龄稍长的嬷嬷带着宫女上前,要拉人。 苏璃月凌厉地甩了她们一眼,呵斥道:“你们是想让五公主的脸彻毁了吗?!” 嬷嬷被她的气势吓得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还不照本王妃说的去做?拿布条来!” “你们都傻了吗?还不拉开她?!痒啊……”萧莲心又哭又喊。 “整日里哭哭啼啼,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 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沉稳霸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参见贵妃娘娘。”宫人跪了一地。 来人是萧莲心生母姜贵妃,得楚帝宠爱,心向皇后顾氏,其父亲镇远侯多年得楚帝重用,在朝堂上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姜贵妃深红色暗纹金丝缎子裙,头绾朝云近天髻,别荷花形金冠。 雍容华贵。 苏璃月退到一边,福了福身子。 然而,姜贵妃却并没有让任何人起身的意思,顾自走到榻前,查看女儿情况。 脸上尽是凸起块状的红斑,有的地方甚至已出血流脓。 她凤眸一惊,转而看向宁远:“宁院使,公主这是怎么了?” 宁远深深一拜:“回贵妃娘娘的话,自从微臣进来,公主便一直哭闹,不肯让任何人近身,目前具体情况,微臣也无从得知。” 萧莲心忍不住地挠脸:“母妃,我痒,我痒……” 说着,又是一通挠。 宁远急得直冒汗:“贵妃娘娘,公主不能再挠了,要不这脸就毁了,不如就按肃王妃说的做,拿布条先绑住,微臣也好给公主诊治。” 萧莲心依旧在疯狂地挠,姜贵妃只得先让宫人拦住她 姜贵妃回眸,似乎才发现:苏璃月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原来肃王妃也在这,本宫匆匆忙忙的,也未曾注意到你。”姜贵妃微笑道。 苏璃月颔首,礼貌回应:“贵妃娘娘客气了。” “母妃!就是她,就是这个苏璃月才把女儿害成这个样子的,母妃您快治她的罪,母妃!”萧莲心痒得难受,恨不能在幔帐上蹭脸。 姜贵妃没有回应萧莲心,也不再理会苏璃月,直接让宁院使给治。 宁远上前,给萧莲心看脸。 萧莲心不停地挣扎,压她的宫人也跟着不停地变换姿势,导致宁远无从下手。 苏璃月从姜贵妃身侧走近,不慌不忙地吩咐站在一侧的宫人:“去拿布条!” 姜贵妃侧眸:“肃王妃怎可令人伤害公主的身体?” 苏璃月微笑回应:“贵妃娘娘,妾身并非伤害公主,而是在帮助公主,依公主目前的情况来看,唯有绑住手脚,宁院使和妾身才能有机会给诊治。” “我不要,我不要,母妃您不要听她的!”萧莲心一直闹腾。 姜贵妃犹豫了一会儿,便让宫人按照苏璃月说的做。 手脚四肢绑住了,宁远终于可以坐下来看诊:“公主是花粉中毒。” “什么?中毒?!”姜贵妃大惊失色。 苏璃月听着这个结果,看着萧莲心痛苦的样子,似笑非笑。 小说中,五公主萧莲心就是个作死的角色,不停地站在萧慕宸的雷区上,反复踩踏。日日以中毒毁容来刺激他。 如今,我也让你尝尝中毒毁容的滋味! “贵妃娘娘莫担心,花粉中毒很常见,每日按时服用排毒汤,持续一个月便好,这脸上的红斑凸快和刺痒感,也可慢慢消退。” “她是公主,颜面至关重要,宁院使务必要立刻让公主的脸消肿!”姜贵妃凤眸深邃,一副让人不可抗拒的样子。 宁远无奈解释道:“贵妃娘娘,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也要慢慢恢复,万万急不得啊!” 姜贵妃和宁远的对话说,剪断了苏璃月的沉思。 苏璃月朝姜贵妃福了福身子:“贵妃娘娘,妾身这里有灵丹妙药,约莫七三天左右,便可让五公主祛毒止痒。” “母妃你不要听她的,这贱婢就是想害我……痒死了,痒死了!” 姜贵妃质疑道:“公主金贵之体,怎可胡乱用药?” 苏璃月闻言,依旧礼貌:“是妾身多嘴了。” 宁远倒是对苏璃月带着药很感兴趣:“贵妃娘娘,肃王妃的药,微臣都已经检查过了,绝无问题,不如,给公主试试?” 姜贵妃呵斥:“治坏了公主的脸,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宁远继续劝:“陛下,也夸赞肃王妃的医术呢!” “宁院使是听不懂本宫的话?” 宁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微臣多嘴,微臣这便下去为公主调配解药。” 见到宁远走了,姜贵妃也不再发话,苏璃月觉得自己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于是,她福了福身子:“姜贵妃,五公主,妾身告退。” “站住!” 转身还未走两步,又被姜贵妃喊住。 苏璃月退回来,颔首道:“贵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本宫适才听闻,你与五公主在御花园中公然起了冲突。所以本宫不得不怀疑,是你从中作梗,才使得公主成了这般模样。” 苏璃月心底冷嗤:就是老娘做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心里虽如此想,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贵妃娘娘玩笑了,妾身哪里敢与尊贵的五公主起冲突呢?下手害她花粉中毒,便更是不可能了。” “你说不会便不会吗?!”萧莲心在榻上蹭了一通,“本公主一直好好的,怎么就在见了你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敢问五公主,当时有您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妾身哪里有机会下手呢?” “你这是砌词狡辩!” 苏璃月心底又是一阵冷笑:我就是狡辩,你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姜贵妃示意宫人上前:“将肃王妃带下去好生看管!” 第67章 告状 苏璃月就是愣会儿神的工夫,姜贵妃就要强行扣人了? 眼看嬷嬷带着宫女就要上来抓他胳膊,苏璃月当即甩开:“贵妃娘娘,妾身是被陛下请进宫诊治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您就这么将妾身扣了,不合适?” 姜贵妃眉头一紧:“你威胁本宫?” 苏璃月忽然察觉,有道目光正默默地看着她。第六感告诉她,此人并无恶意。 是萧慕宸安插在宫里的眼线? 回过神,她面朝姜贵妃,忽然深深一拜:“贵妃娘娘恕罪,妾身无意冒犯,既然您发话了,妾身自该是留下来配合调查。” 说完,转过身对着要抓他的嬷嬷说道:“走!” 于是,她就这么被‘友好’地请走了。 原先注视着苏璃月的那道目光,也消失不见。 未时末,几朵云遮住了大半的阳光,天色暗沉,秋风渐起。 行走于京城街道小巷的百姓,也不由得加了件外衣。 萧慕宸从校场出来,径直回了肃王府。 此时,肃王府内院暗室之中,一个仆役正被两个壮汉牢牢地按跪在地上,看那仆役的眼神,尽是不服气。 “已经确认他的身份了?”一个清冷深沉的声音从暗室门口传来。 “王爷!”侍卫队长杨树连忙上前迎接。 被控制住的小厮听道萧慕宸的声音,身子明显可见地抖了一下。 萧慕宸一袭金丝黑袍,脸戴铁质面具,与阴沉的暗室融为一体。 杨树继续解释:“此人自从您回京城,就潜伏进来了。” 肃王府经常出现梁上君子,尤其是不久前出现的漫风,更是熟稔王府内布局。 这让他更加确定,自己身边出了内奸,且在府上至少是个三等仆役。 经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此人。 就是被壮汉按跪在地上的仆役,内院管事钱正。 萧慕宸敛袍坐在凳子上,整理着束腕:“有什么要说的?” 钱正挣扎着:“我不是内奸,你们抓错人了。” “或许,本王可以换个问法。” 萧慕宸整理完束腕,冷冷地凝视着他,“太子派你卧底在肃王府,有何贵干?” 钱正的眼眸中,忽然浮现出一抹厉色,他趁机弯腰低头,顿时触发机关,其后背领口处飞出来一支利箭,直冲着萧慕宸而去。 萧慕宸反手接住利箭,又顺势扔出去,深深刺进了钱正的眉心。 速度之快,就像是忽然从他额头上长出来的一样。 壮汉松了手,钱正的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萧慕宸冷冷地看了眼钱正的尸体:“处理一下。” 吩咐完,便转身走出了暗室。 处理完钱正,又听宫里暗线来报,说肃王妃被姜贵妃扣在宫中内牢了。 萧慕宸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暗骂:这个不省心的女人! 话落,吩咐贺苋准备马车。 半个多时辰后,萧慕宸进了宫。 他并没有直接去找姜贵妃,也没有去内牢,而是径直去了御书房求见楚帝。 楚帝正在为一摞奏折烦忧,此时又见萧慕宸匆匆赶来,更是头疼:“何事?” “肃王妃一早被您传召进宫,迟迟未归。” 楚帝猛地睁开眼睛:“迟迟未归?朕怎么听闻,两个时辰前,她便出宫了?” 萧慕宸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迟迟不见王妃身影却是真的,儿臣进宫时,也曾问过监门处的侍卫,说并未见到王妃出宫。” 楚帝眉头微皱,挥手招来一个宫人:“去打探打探怎么回事。” 御前的人办事利索,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便打听到是姜贵妃私自将人扣下了。 于是,没一会儿,姜贵妃便被请到了御书房。 姜贵妃看着楚帝和萧慕宸的脸色,连忙解释道:“陛下,莲心的脸被毁,嫔妾怀疑与肃王妃脱不了干系,这便做主,将其押在内牢看管。” “内牢?”楚帝眉头一挑,紧接着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放肆!” 姜贵妃一惊,连忙跪地。 楚帝指着她便呵斥:“肃王妃是朕请进宫诊病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却被你私自扣押,你是存心让朕下不来台是吗?!” “嫔妾不敢。嫔妾只是太心疼莲心了。” 萧慕宸朝楚帝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为,现下先将王妃从牢里带出来再说。” 楚帝挥挥手,示意他去办。 此时,苏璃月正坐在内牢中,等着晚膳。 忙了一整天,水米未进,现在当真是有些饿了。 然而,狱卒对内牢里所有犯人的态度很不好,即便贵如肃王妃,依旧不屑。 因此,送吃食的时候,也是蛮横地将饭碗扔在地上。 饭碗没立住,直接侧翻打了个滚,碗里那点可怜的饭菜也全部赏给了地面。 其他犯人不管不顾,抓着饭菜就吃了起来。 轮到苏璃月这,也是这般。 “站住!” 狱卒才要到下一处送饭,就被喊住。 他转过身,不耐烦地嚷嚷道:“做什么?” 苏璃月厉声道:“你一个小小的狱卒,竟敢这么对待本王妃?!” “嘿嘿……”狱卒听到这个,非但不怕,反而愈发轻蔑,“肃王妃又如何?还不是遭了这个罪?谁让你得罪了五公主和姜贵妃呢?” 话音还未落地,就被揪住衣领。 他猝不及防,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了一步,整个脸都紧紧地贴在了牢门上。 “你敢对本王妃无礼?” “你要做什么?!”狱卒艰涩地开口。 哪料下一刻,就被苏璃月一脚踹中肚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狱卒狼狈地站起身,嘴角直抽:“殴打狱卒,罪加一等……” 有狱卒小声提醒:“她毕竟是肃王妃,这么说话,不好?” 苏璃月拍拍手:“这么大个的人了,还没小屁孩儿懂事。” 适才劝诫的小狱卒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苏璃月抬眸的工夫,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当即跌坐在地上大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好好地进宫诊病,还无缘无故地被关进这种地方,你们还不给我吃饭,你们是要饿死本王妃吗?” 苏璃月哭得伤心,在场狱卒目瞪口呆。 “肃王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之前态度蛮横的狱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68章 求人的态度不对 “还不把牢门打开?!” 听到萧慕宸的怒喝,狱卒连忙开了牢门。 苏璃月一出来,就扑到萧慕宸身上诉苦:“王爷,您可来了,您要是再晚来一步,妾身不仅要被饿死,还要被他们欺负死啊!” 嚣张的狱卒微缩在墙角目瞪口呆。 方才,是谁将他一脚踹倒来着? 萧慕宸松开苏璃月,看了眼被狱卒扔到地上的饭菜,神色阴霾地走到对苏璃月无礼的那个狱卒跟前:“饭菜是你扔地上的?” 那狱卒吓坏了,连忙跪地:“王爷,小的不是有意的,小的只是手滑。” 萧慕宸冷笑:“捡起来吃了。” 狱卒看着撒了一地的饭菜,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嫌恶。 原本快馊了的饭菜摊在地上,沾了草屑,混着污水,看着就连连作呕。 萧慕宸凌厉的眼神剜了他一眼:“怎么?需要本王喂你吃?” 那狱卒眼看萧慕宸的护卫就要上来‘喂他吃’,当即吞了口水,深深地呼了口气,忍着恶心,抓着地上的饭菜就吃了起来。 然而,才吃了一口,就被难以忍受的味道恶心到了,漾出喉咙。 “吐出来一口,本王就割掉你身上一块肉。”萧慕宸随手拿出了小刀。 狱卒不敢看,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全部吃进肚子。 吃得眼睛通红,眼泪鼻涕直流。 “掌嘴五十!” 狱卒还未从恶心的感觉回过神,便听到萧慕宸让他掌嘴,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却迟迟没有动作。 “一百!” 不仅是这狱卒,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掌嘴一百,脸是彻底要 不得了! 萧慕宸看他迟迟不动,失去了耐心,他看向狱卒长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腐水池?正好,让他在里面泡个澡!” 话音还未落地,那狱卒就自行扇起了嘴巴,掌嘴的清脆‘啪啪’声不绝于耳。 没一会儿,脸颊便红肿充血,口鼻都抽破了,汩汩地往外冒血。 苏璃月背过身,扯住萧慕宸的袖子,一副无辜的小白兔样子:“王爷,这抽巴掌太血腥场了,妾身好怕,咱们可不可以先离开这?” 萧慕宸握住她的手轻笑:“好,都听你的。” 说罢,又叮嘱狱卒长:“盯着他打完,若本王得知少一下,你来补齐!” 狱卒长点点头,萧慕宸满意地笑了笑,便搂着苏璃月离开了内牢。 狱卒长看肃王爷一行人都撤走了,才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走了一段路后,苏璃月挣开了萧慕宸的手:“多谢王爷配合。” 萧慕宸冷嗤:“本王的王妃,还是个做戏的高手。” 苏璃月回了个莫名的笑意:“王爷客气了,我们彼此彼此!” “五妹的脸是你干的?” “王爷说的极是!”苏璃月丝毫不否认,“是她无礼在先,妾身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再者,谁让还动不动就刺激你的脸呢?” 萧慕宸扬眉:“她何时刺激过本王的脸?” 苏璃月这才反应过来,萧莲心刺激他的脸,来年除夕宫宴上的事。 “看来,这是以后会发生的事。”萧慕宸得知她是穿越过来的事以后,对有些事也见惯不怪了,“那她刺激了本王后,本王是什么反应?” 苏璃月不屑地冷哼一声:“王爷自己会有什么反应,还要来问妾身吗?” 二人结伴而行,穿过御花园,往芙蓉宫的方向走去。 夕阳染红了天边,洒下红灿灿的光芒。 “妾身还是要给五公主治脸吗?”苏璃月看着芙蓉宫离自己越来越近。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妃自己做的事,总要负责不是?” “妾身是想负责,但有人未必会领情。” 说话间,便踏进了芙蓉宫的宫门,芙蓉宫的管事章嬷嬷立马带宫人出来迎接。 与之前要抓人的气势汹汹样状若两人。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章嬷嬷:“怎么?你们公主肯让本王妃治脸了?” 章嬷嬷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王妃大度,之前全是误会。” 芙蓉宫亮了灯盏,氤氲出橘色的光芒,满殿是淡淡的药味,宫人们都守在寝殿门口,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萧莲心依旧窝在床榻上,以幔帐阻隔,不肯见人。 苏璃月看了看四周,未见到姜贵妃身影,便好奇地问了一句:“贵妃娘娘可在?没有贵妃娘娘指令,本王妃可是不敢给五公主乱用药。” 萧慕宸解释道:“姜贵妃已经被父皇罚禁足了。” 窝在幔帐后的萧莲心,早已听到了二人进来的动静,但就是不肯露面。 钻心的痛痒再度发作,萧莲心想挠,又不敢挠,只能窝在被褥下不停地蹭。 “蹭的时间长了,也是会毁容的。” 听到苏璃月挑衅的声音,萧莲心忍不住扯开幔帐大喊:“有你什么事?!” 下一刻,发现萧慕宸也看着她,才下意识地拿起面纱遮住了脸,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啧啧啧…!”苏璃月摇摇头,“王爷,原来五公主对您也这般无礼啊?” “苏璃月!你挑拨什么?还不快滚?!本公主不想看到你!” “妾身带了能缓解痛痒的药想给公主用的。”苏璃月轻叹口气,“看来五公主并不需要,那妾身也就不多费心思了。王爷,那我们走!” 萧莲心的痛痒劲又上来了,忍不住要用手挠,被忍冬一把拉。 忍冬看不得主子这么难受,便开口求道:“王爷王妃开恩,还请给公主治治。” “你们公主不需要,你一个婢子又何必多费口舌呢?”苏璃月瞥了她一眼。 忍冬又去劝萧莲心:“公主!咱们先止痒再说,奴婢求您了!” 萧莲心憋了许久才开口:“苏璃月你过来,给本公主用药。” 苏璃月冷嗤,并未有动作。 萧慕宸不悦,呵斥道:“直呼你四嫂全名,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萧莲心红了眼睛,咬牙不肯再出声。 苏璃月拉起萧慕宸的手:“王爷,您也别太为难五公主了,我们还是先走!” 第69章 要听话 脸上的难忍的痛痒感又来了,萧莲心忍不住在榻上蹭了一通,依旧不能缓解:“四嫂,你回来!给我治治,我实在受不了了!” 说完,萧莲心又哭着挠了一通。 苏璃月满意地笑了笑,转身走到床榻前:“这便是了,公主好好说话,我也会有更多的耐心给公主治脸。只是,下次喊‘四嫂’的时候,还要再诚恳些。” 萧莲心抓着被褥要咬牙切齿:“你别得理不饶人!” 苏璃月笑盈盈地晃了晃手中的治脸药瓶:“公主还想不想保住花容月貌了?” 萧莲心憋了许久,又诚恳地喊了声‘四嫂’。 苏璃月甚是满意,开始给萧莲心用药。 “你手干净吗?”萧莲心看她要把药直接倒在手心里,便出口旨意。 苏璃月探口气,把药递给站在身侧的忍冬:“你给公主调!” 忍冬疑惑地接过药:“肃王妃,这个药怎么用?” “白色药粉一钱,浅褐色药膏一匙,混合放在手心里搓热了,给公主敷脸。” 忍冬照着苏璃月所说的做了。 药膏敷在脸上,萧莲心顿感难受的痛痒感缓解了许多。 苏璃月见状,将药瓶收好。 “这药你不留下来吗?”萧莲心用了药,精神状态好多了。 “我可不敢随便在宫里留下东西,接下来的三天,我都会进宫的。”苏璃月直往萧莲心跟前凑,“公主喊我一声‘四嫂’,我就给公主用一次药,直到公主的脸痊愈为止,所以,公主要乖乖听话哦!” 说完,还拍了拍公主的肩膀。 萧莲心忍着脾气,看二人彻底离开,顺手一挥,将床榻边的凳子给掀翻了。 忍冬扶起凳子:“公主再忍忍,治脸期间,万不能激动。” 苏璃月和萧慕宸离开芙蓉宫,又被请去了御书房面见楚帝。 无外乎就是些场面话,虽然萧莲心嚣张跋扈,但毕竟是楚帝宠着长大的,话里话外就是让苏璃月多担待些,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苏璃月心底冷嘲:十七八岁的年纪,还小孩子呢? 楚帝说着,又让禾盛取来西域进贡的红玉珠手串赐给苏璃月。 苏璃月谢过恩,双手接过礼物。 “今日之事,着实委屈你了。”楚帝客套道。 苏璃月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父皇言重了,臣媳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只是劳烦王爷亲自走了一趟,挺不好意思的。” 楚帝笑而不语。 萧慕宸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朝楚帝拱手一礼:“父皇,天色已晚,儿臣不好多逗留,这便先带着王妃离宫了。” 楚帝挥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许久,楚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二人离开的方向,眸中神色深邃莫测。 这个肃王妃,当真是有点意思,跟老四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回到王府后,苏璃月拿着红玉珠手串研究了许久。 萧慕宸正坐在一边喝茶:“怎么了?对父皇送的这么好奇?” “不是好奇,只是,电视剧里有个情节,就是说……” 话说一半,苏璃月又停住了。 电视剧里有个情节,就是有人用熏染了麝香的红玉珠串害人的。 “想什么呢?”萧慕宸看她愣神,便喊了一声。 苏璃月回过神:“妾身是想,父皇送的,肯定是好东西,可稀罕呢!” 萧慕宸闷哼:“说实话!” 苏璃月清了清嗓子:“那妾身便直说了,还望王爷不要介意。” “行了,你也不用装了,本王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萧慕宸一把夺过红玉珠手串,放到鼻尖闻了闻,“珠串闻着没有问题,明天本王拿给国师看看。” “国师?”苏璃月眸光警惕,“就这么贸然拿给国师看?会不会太危险?” “放心,本王自有安排。”萧慕宸收好了红玉珠手串。 “王爷,您真的不介意,妾身会这么想父皇吗?”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 萧慕宸不以为意:“正常,换做本王也会。” 苏璃月神色凝重地看着他:楚帝防备他,他也防备楚帝,大概他睡觉时,都是半睁着眼睛,随时进入备战状态的? “还有,你适才说的什么……,电视剧是什么意思?” 萧慕宸的声音剪断了她的沉思:“哦,用你们的话来讲,就是折子戏。” “折子戏?”萧慕宸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本王要在书房中看公文,就不陪王妃用膳了,王妃自便!早些休息。” 苏璃月扯起嘴角,目送他离开。 书房里能有什么公文让你废寝忘食呢? 暮色深沉,灯火笼罩着王府,氤氲出大片昏暗的光圈。 萧慕宸换了便装,改了轻便的肤色面具,飞身出了王府。 这么晚偷摸出去,还没让府上任何人知道,定是有要紧事要办。 苏璃月站在隐蔽处,默默地看着,心底忍不住骂。 逼着我跟你说实话,你却要什么都瞒着我。 双标的男人! 苏璃月若无其事地用完晚膳,回了房间。 明月照例端上了花茶给她清口。 苏璃月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着一会儿要怎么出去一趟。 转眼看见明月正在收拾床铺,苏璃月放下茶盏:“明月,我今天有些累,一会儿就先休息了,别让其他人来打扰我。” 明月伺候苏璃月更衣:“王妃今天在宫里忙了一天,是该早些休息,今晚奴婢就在院中值夜,王妃有事随时喊一声就好。” 苏璃月捏了捏她的脸:“明月乖!” 半个时辰后,房间灯火全灭,苏璃月摸黑换了身男装,躲避王府侍卫和值夜人的耳目,从后院的侧门出了王府。 在夜市的掩护下,她一路奔到了畅春戏园。 畅春戏园是京城有名的戏园,每日品茶听戏的客人络绎不绝,即便是晚上掌灯时,只要戏不落幕,戏园便会座无虚席。 戏台上正在上演一出大戏,演到精彩处,看客们便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苏璃月忍着吵闹声,终于在二楼的敞开式包厢,看到了萧慕宸。 此时,他正一边看戏,一边品茶,时不时地还会跟送茶点的小厮聊上两句。 苏璃月躲在暗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没一会儿,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丞相府的盛姨娘! 第70章 戏园风波 苏璃月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然而下一刻,苏璃月才发现自己没看错。 盛姨娘居然真的和萧慕宸接上头了。 难道盛姨娘是萧慕宸安插在苏丞相府的眼线? 她不曾记得小说中有这个情节,难道是隐藏剧情? 苏璃月躲在角落里,用意念呼叫出六六问:“盛姨娘和萧慕宸是什么关系?” 【经查询,盛姨娘是萧慕宸的乳娘,也是安插在苏丞相府的眼线。】 苏璃月思索良久,便若无其事地地下了楼,找了不起眼的座位,要了一壶茶。 她继续呼叫‘六六’:“六六,观察周围的状况,若有危险,即刻警报。” 【好的,宿主!】 如果没记错的话,萧钰昭马上就会带着颜景过来。 苏璃月不知道的是,萧慕宸已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许久了。 盛姨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王爷,怎么了?” 萧慕宸回过神:“无事,征战沙场习惯了,总会对外界的情况格外敏感。” 盛姨娘倒了盏茶递过去:“王爷就是太紧张。” “谨慎无大碍。”萧慕宸喝了口茶,“苏府的薛氏主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确实是郁郁寡欢,她去世的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苏丞相给找了郎中,但都未见好转,后来是现在的主母赵氏出了个药方,才让薛氏有所好转。” “那后来为何还是早逝了?” “后来,薛氏有了身孕,害喜反应格外大,无心后宅之事,终是出了岔子,让苏家损失巨大,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苏丞相,更加郁郁寡欢,最后,一尸两命。” “再后来,平妻赵氏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当家主母。” 萧慕宸有节奏地敲打桌面:“本王听闻,赵氏的母族是做香料铺子生意的?” 盛姨娘点点头回应道:“是的,家中还有两个兄长在朝中为官,一个姐姐也是嫁给了兵部尚书郝学武做正妻。” 萧慕宸思虑半晌:“苏丞相,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他每日除了早朝办差,其他时间就闷在书房里看公文,或是接见门客。” “每日来往苏府的门客,都是什么人?” 盛姨娘想了想道:“吏部的吕侍郎,还有就是些兵部的官员,最近,吕主簿的夫人宁氏,跟赵氏的来往也频繁了些。” 包厢忽然陷进一片沉寂。 半炷香的工夫过后,盛姨娘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包厢。 苏璃月余光眼见着盛姨下楼,稍稍偏过脸吃点心。 萧慕宸只知道苏璃月偷偷跟来了,却不曾想,他与盛姨娘的谈话,早就通过系统传到了苏璃月的耳朵里。 苏璃月直叹盛姨娘是个卧底好手。 之前还想试探她是否是可用之才,现如今,倒是被萧慕宸抢先了一步、 不过听他们之前的谈话,苏璃月觉得,原主的生母与赵氏脱不了干系。 她决定,那天去赵氏香料铺买点脂粉回来。 她望着楼梯的方向,一直未发现萧慕宸下来,六六在外监控,也未有新的消息传回。 然而,就在她入神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 苏璃月顺势握住茶盏:“王爷,吓唬人有意思吗?” 萧慕宸敛袍坐在她对面:“王妃一路跟踪本王来此,也是辛苦。不过你这身装扮弄得很差劲,就差告诉别人,肃王妃女扮男装跑出来了。” 苏璃月扫了眼他脸上的肤色面具:“王爷的乔装,也不过如此嘛!” 你易容若是真的高明,又怎会让太子起疑? 萧钰昭? 苏璃月回过神,望了望四周,忽然觉得周遭的气息有些不大对。 手镯开始震动:【危险警报!危险警报!男主宿敌即将抵达现场!】 萧慕宸扫了眼镯子:“你这法器,倒是又几分本事的。” 苏璃月凑近他:“王爷,您怕是无法安然离开了哦。” 感受着外面异常的气息,萧慕宸反倒甚是平静:“现在外面,大概都是东宫的侍卫,三哥最近奉旨追查逆党,正求找不到本王的错处。” 萧慕宸根本就不喜看戏,如今却出现在戏园里,任谁都会起疑。 但为何,他不找个自己常去的地方与盛姨娘接头呢? 莫非又是个隐藏剧情,这个戏园实则是他的情报据点? 苏璃月回过神,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男人:“妾身有办法,让王爷静悄悄地离开此处,不知,王爷可否一试?” “什么办法?” 苏璃月指了指手镯:“来不及了,您必须马上离开。” “你随本王一起。” 苏璃月摇摇头:“这个空间,一天之只能传送一人。” 苏璃月拨动手镯暗扣:“启动空间,将萧慕宸传送回肃王府。” 话落,萧慕宸便人间蒸发了一样,瞬间消失了。 萧慕宸前脚走,后脚萧钰昭就随从走了进来,锁住了戏园的各个出口。 客人们纷纷议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近日,有望山阁逆党出现在畅春戏园,孤奉旨前来搜查,还请诸位不要惊慌,若无事,孤即刻放你们离开!”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苏璃月冷嗤:借着查逆党的由头,寻找萧慕宸的错处,真能装! 戏园老板连忙上前迎接:“太子殿下驾到,小的有失远迎……” 听到这个名号,众人又是一轮交头接耳。 萧钰昭并没有太理会戏园老板,而知未卜先知地走到苏璃月桌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苏璃月却大大方方地站起身迎接:“太子殿下,妾身邀请的客人去茅厕了。” “原来是肃王妃!”萧钰昭摸了摸还温热的茶盏,似笑非笑,“四弟,想来是担心遇上我不好说话,便躲起来了。” “太子殿下说什么呢?王爷无缘无故为何要躲着您呢?”苏璃月礼貌地微笑,“再者,王爷平日最讨厌戏文,又怎会陪着妾身来此呢?” 这时,东宫的随从前来禀报,说并未发现萧慕宸的身影。 萧钰昭叫来戏楼老板:“跟她一起看戏喝茶的人呢?” 戏园老板懵:“什么人,没有什么人啊!” “没人?那为何这里会有两个茶盏?!”萧钰昭质疑道。 “太子殿下为何要一直为难老夫的外孙女呢?” 第71章 偷听的人 萧钰昭随着声音看去,只见薛城义大阔步地走过来。 “薛老侯爷?”萧钰昭眉头一挑,“适才,跟肃王妃坐在一起喝茶的是您?” “不然呢?”薛城义警惕地打量着萧钰昭,“难不成还是太子殿下您吗?那不知道,太子妃是不是同意啊!” 萧钰昭微微颔首:“薛老侯爷玩笑了。” 苏璃月适时地扑到薛城义身上:“外祖父!自从孙女儿嫁进肃王府,便一直被规矩束缚着,今天好不容易约了您出来看戏,不成想,还碰上这倒霉事了。” “没事没事,太子殿下也是公事公办,没什么大问题,别怕。” 苏璃月闷在薛城义怀里点了点头。 这时,东宫的侍卫全部撤了回来:“太子殿下,并未发现逆党身影!” 萧钰昭思索良久,留下一小队继续在外埋伏,其余人全部撤走。 戏台子正演到精彩的大戏,也因此草草落幕。 出了戏园茶楼,萧钰昭如同换了脸一般,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颜景小跑两步过来:“太子殿下,算时辰,咱们的人应该已经到达肃王府,肃王爷就是飞,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去。” 萧钰昭并未说话。 与此同时,萧钰昭的另一个侍卫言喻带着东宫侍卫,到达了肃王府周围。 萧慕宸正坐在堂屋中懊恼。 长这么大,第一次让女人保护着摆脱麻烦,当真是头疼! 他又对苏璃月的法器有了好奇心。 就这么一瞬间的工夫,还未进行完一个完整的呼吸,就被传送回来了。 只是传送回来的位置不大好,竟然在灶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大半夜的偷吃。 还好灶房中没有人,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萧慕宸下意识地走了出去,看着守门小厮求问的目光,淡淡地开口道:“开门!” 大门一开,言喻正顶着月色站在面前,萧慕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言喻对上萧慕宸的眼神后,又连忙低下头:“肃王爷,您在府上呢?” 萧慕宸懒得理他:“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言喻连忙赔罪:“王爷息怒,卑职实则是因为追一杀手到了附近,然后卑职等跟丢了,这才冒昧打扰。” 萧慕宸眸色渐冷:“你的意思是,本王私藏杀手?!” “卑职不敢。” “是王妃回来了吗?”二人僵持间,明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王妃!” 萧慕宸回眸看了一眼,只见明月不顾形象地跑到门口,满是焦急。 才过来,就被萧慕宸喝止:“王妃回来自会去找你,本王还未治你个看护不力的罪责,现下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滚回去!” 明月委屈巴巴地回去了。 萧慕宸转眼间言喻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言侍卫还有其他事?莫不是在本王的府上搜查一番,才能放心回去跟你们主子交差?” “王爷息怒,卑职不敢,卑职告退!”言喻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撤走。 才回头,便看见苏璃月轻手轻脚地回来了。 萧慕宸看言喻正打量着,干脆板起脸训斥道:“大半夜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外跑,你是要丢了谁的颜面?!做什么去了?!” “怎么?是老夫带她出去听戏了。”薛城义跨步走进来,“老夫孙女儿天生爱玩儿,被你这王府束缚得太久了,老夫心疼,带她出去听听戏,有什么问题吗?” 话落,似乎才看见言喻:“你不是太子殿下那随身侍卫吗?叫什么来着?” 言喻颔首,礼貌回应道:“薛老侯爷,卑职言喻。” “言什么?”薛城义又问了一遍。 “卑职言喻。” “什么喻?” 言喻耐心再次解释:“薛老侯爷,卑职言喻。” 薛城义掏掏耳朵:“你们太子殿下真是悠闲,才闯了戏园,这便又到了肃王府跟前办差,大晚上的,真是聒噪!” 清冷的月光下,言喻的脸色不大好看:“肃王爷,薛老侯爷,卑职半夜打扰多有得罪,回去后,自当和太子殿下请罪。天色不早卑职先行告退了。” 薛城义看着他转身,强调道:“回去转告你们太子殿下,适才在戏园匆匆忙忙的,也没说上两句话,待改日有机会,老夫请他喝酒。” 言喻转身躬了躬身,便转身离开。 才送走言喻,明月又哭着跑出来:“王妃,王妃您可回来,吓死奴婢了。” 苏璃月耐心给她擦眼泪:“乖,不哭,我没事。” 半个时辰之后,苏璃月送走了薛城义。 随后,便来到内院的堂屋中,不出所料,萧慕宸正等着她。 苏璃月坐下,若无其事地倒了盏凉茶喝起来,一边喝,一边瞄着萧慕宸:“瞬间空间转移的感觉怎么样?尊贵的肃王爷?” 萧慕宸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王妃还是不要太嚣张。” 苏璃月微微一怔,知道他是在说那个镯子:“王爷放心,妾身有分寸。” 沉默了一会儿后,苏璃月忽然靠近萧慕宸,低声问:“今晚,太子殿下为何忽然对畅春阁戏园感兴趣?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怎么?这些,你不是应该早知道吗?” 苏璃月险些被气笑:“若按照原来的发展走向,妾身该嫁给六皇子,然后不出一年便被其折磨致死,曝尸荒野。自从我穿过来嫁给您,发展走向就改变了。” 萧慕宸默默地听着。 “所以,后续发展会如何,妾身并不比您知道的多。” 萧慕宸闷下一大盏凉茶,来消化这些信息。 苏璃月直起身子:“不过,您的接受能力,倒是出乎妾身的意料,就像妾身当初穿过来一样,很快便适应了。” 凉风骤起,堂屋内的烛火不受控制地晃动着,刺得双眼有些不适。 苏璃月回眸,只觉得窗边有道影子挺碍眼的。 “本王倒是很奇怪,三哥为何会今晚突袭畅春戏园。” 萧慕宸不动声色地看向那道影子, “王爷,真不是妾身说,您府上,当真是人才济济啊!” 说罢,苏璃月抛出一银钩刺穿了窗户纸,紧接着往回一收。 一个人猝不及防地撞破窗户,重重地跌进来! 第72章 要替王妃拔毒刺 此人,是王府内院的另一个管家,赵传。 赵传拔断银钩,飞身冲出去,紧接着被赶来的杨树一脚踹中胸口踢了回来。 赵传仰面落地,生生摔断了几根肋骨,疼得胸腔翻滚,却又无法大口呼吸缓气,侧了个身的工夫,又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血。 想抬头时,早已被杨树和谢影用剑刃钳制住了。 苏璃月抛出的银钩已经断了,钩子还在往下淌血。 “啧啧啧……”苏璃月颇为惋惜地摇着头,“可惜了钩子,纯银的呢!” 赵传想挣扎,又被萧慕宸狠狠地踩住手掌。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掌蔓延至四肢百骸,赵传痛得无法呼吸,额头冷汗涔涔,满目猩红,他被狠狠地按在地上,动一动就是剧痛。 苏璃月似乎被吓到了,啧啧啧地直往后缩:“真是好血腥的场面,妾身向来受不得这些,就不打扰你们喽!” 于是,苏璃月在谢影和杨树诧异的目光下,逃离了现场。 赵传被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踩在自己手上的脚,猩红的双眸透着不甘。 萧慕宸冷嘲:“让你一个东宫的侍卫跑到王府来做管事,委屈你了。” 赵传大口地呼吸,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地流进眼睛,刺痛着双眼看不大清。 “你说,本王是该继续留你,还是送你回东宫比较好?”萧慕宸把玩着手指上飞鹰铜戒,“本王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好。肃王府太小,容不下东宫的贵客。” 赵传不由得抖了一下,他握紧了拳头,恨不能用眼神剜了萧慕宸。 “你大概和那个钱正一样,早早地便卧底进来,然后将王府的所有情报全部传给东宫,后来肃王妃嫁进来,你又奉你们主子的命令将目光挪到了她身上。” 萧慕宸说着,蹲了下来:“你们主子对本王当真是上心啊!” 赵传咬牙切齿:“你与从前的废太子萧慕晟走得太近,太子殿下这才派我前来卧底,找出证据,太子殿下这也是为了朝堂安稳着想,有何不对?!” 听到‘萧慕晟’这个名字,萧慕宸的眼眸更加冷厉。 赵传笑了几声,露出满是鲜血口齿张扬道:“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罢了,肃王爷,你就敢保证你没在其他地方安插人手吗?!” 说完,又大笑了几声。 萧慕宸站起身,脚下猛地用力。 脆响过后,赵传被踩中的手掌骨头尽数粉碎性断裂。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骤然传遍了内院,赵传眼眸猩红,口鼻淌出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全身力气似被抽尽,几近晕死过去。 萧慕宸失去耐心:“先送他去地牢,和漫风关在一起,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杨树和谢影拖着赵传去地牢,萧慕宸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脑海里,尽是赵传提到萧慕晟时的情景。 对先太子动了手,还不忘时刻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萧慕宸眼底尽是冷嘲:太子做到你这份上,怕是也不得长久了。 萧慕宸不自觉地去了挽月阁内房,依旧如平常那样,被满屋子的药味熏到了。 此时,苏璃月正闷在房间里,继续埋头在一堆的瓶瓶罐罐中研究五颜六色的药粉,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看不懂的药。 明月正陪在一边帮忙递东西。 见到萧慕宸来,便福了福身子退到了一边。 “赵传审完了?”苏璃月站起身,象征性地迎了一下,便又坐下了。 萧慕宸点点头,径直坐下端起盏子就喝茶:“又是三哥派来试探本王是否还惦念着先太子的,着实恼人!” 苏璃月忽然停下手中的东西,深深地看着他:“那,王爷您心里惦念吗?” 萧慕宸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苏璃月挥挥手示意明月先退出去,随即凑近萧慕宸低声说:“若是按照原先的发展走,您藏在密室的先太子排位,即将会被太子的人发现。” 萧慕宸饶有深意地看着她。 苏璃月继续说:“能被太子安插到您身边做卧底,都不是一般人哦!还有,您抓赵传的时间,也比原来早了许久。” 萧慕宸想了许久:“所以,你的意思是,三哥很快便会以此来找本王的麻烦?” 苏璃月笑盈盈:“王爷聪明。” 萧慕宸深邃一笑:“既是如此,那本王再添一把柴火。” 夜深沉,月光清冷,微风吹过,树影摇曳。 苏璃月打了个哈欠:“王爷,夜深了,您还走吗?妾身要睡了。” “本王准备下榻在王妃的房间中,有什么问题吗?” 苏璃月警惕地望着他:“妾身的身上都是毒刺,王爷可要想好了。” “那本王,便亲手拔掉王妃身上所有毒刺。”萧慕宸步步紧逼,直将苏璃月逼到了软榻上,“不知,王妃可愿给本王这个机会?” 苏璃月陷进绵软的被褥中,深深地感受着萧慕宸温热的呼吸:“王爷,您寒毒和噬心毒又一起发作了?要不,妾身先给您排排毒?” 说着,苏璃月倏地掏出银针对准萧慕宸的胸口。 萧慕宸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地压了下去。 苏璃月伸出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抵住他的胸口:“毒不解干净了,是要留下后遗症的,王爷,您可要三思。” 萧慕宸干脆脱下外衣躺在榻上。 苏璃月极度抗拒有人睡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便下意识地弹跳起身,站在一边。 萧慕斜睨了她一眼:“王妃不会是想在榻边站一夜?” “如果王爷执意睡在此处,妾身倒是有这个想法。” 倦意忽然袭来,萧慕宸就这么睡了过去。 苏璃月搬了凳子坐在床边,就是想观察他,是不是睡觉时,也是半睁着眼的。 结果,半睁着眼没察觉到,倒是发现,萧慕宸似是又陷入了梦境中。 难道,又是那个五马分尸的梦? 苏璃月用意念唤出六六,要了个能测梦的神露。 神露取出少许,涂抹在做梦者的两侧太阳穴上按揉,测试者脑海中就会浮现做梦者的梦境。 然而,就在苏璃月去了两滴涂抹在萧慕宸的太阳穴上时,萧慕宸忽然睁开了眼睛! 第73章 送给东宫的大礼 苏璃月呼吸一紧,还好有准备,否则非得被他吓到不可。 还未来得及收回神露,就被萧慕宸握住了手腕:“你在做什么?!” 看着他警惕的目光,苏璃月毫不心慌:“王爷做噩梦了,妾身给您用药安神。” “你怎么知道本王做噩梦了?” 苏璃月打量着他,一用力,挣开了他的束缚:“您脉搏狂乱无章,呼吸超出寻常频率,且脸色苍白头冒冷汗,眉头也是紧皱的,似是不大舒服。” 萧慕宸缓了缓神,喝下了苏璃月递过来的热水,定了神问:“你不会自尽?” “自尽?”苏璃月疑惑,“王爷为何这么问?” 萧慕宸放下茶盏:“本王又做了五马分尸的梦,然后,仅存的意识,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扯起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了。” 苏璃月忽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王妃这是怎么了?” 苏璃月回过神:“无事,妾身只是觉得王爷的这个梦境挺离奇的。” “本王是不是病了?” “算不得病,用你们的话讲,是被邪祟上了身。”苏璃月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好,明日一早,我们再找国师给瞧瞧!正好你也要进宫给五妹治脸的。” 苏璃月点了点头,以透气为由,离开了房间。 外面微风习习,夜深露重,苏璃月打了个寒颤,才勉强自己回过神。 记得前不久,她也做了那个梦,梦到一男子被五马分尸,然后自己悬梁自尽。 她再次用意念呼叫出六六:“帮我查一下,国师乌启泽的详细资料。” 【好的,请稍后,六六正在为宿主查询。】 几个呼吸工夫过,乌启泽的详细资料便出现在脑海中,苏璃月仔细地搜寻着。 乌启泽,年四十五,来自西域,法力高深,能测运势,预知未来…… 这些看似吹嘘的资料,苏璃月半信半疑,要不,他怎会知道自己是异世魂魄? 翌日,天空露出鱼肚白,苏璃月同萧慕宸默默地用完早膳,一起出门进宫。 萧慕宸早朝,苏璃月便自行去了芙蓉宫找萧莲心。 前一天的药劲过去了,萧莲心的脸又开始痒痒了,但外表情况看着确实好多了,不流血流脓,肿也消下去大半了。 苏璃月将药膏和药粉倒在手心里搓热了:“公主感觉如何了?” “痒,还是痒,药劲儿过了就痒,苏……”话未说完,忽然就反应过来,沉了嗓子,“四嫂这药,是否真的有用?” “五公主若是质疑妾身的药,也可以不用。”苏璃月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什么意……”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丫鬟忍冬拉了拉袖子。 萧莲心清了清嗓子,强扯起嘴角:“四嫂,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实在痒得难受,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的。” 苏璃月轻笑:“放心,我在药里加了些安神的方子,以后公主能睡个好觉了。” 苏璃月将搓热的药膏敷在萧莲心脸颊上,配合着揉捏,使其充分吸收。 “这些日子,香炉里的香薰也停了!免得与止痒药膏产生反应。” 萧莲心那句‘凭什么’还未说出口,便忍住了:“我都听四嫂的。” 她这个态度,苏璃月十分满意:“这才乖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治完脸,苏璃月带着药离开了,萧莲心看着她的背影愤恨不甘:“等本公主的脸好了,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忍冬站在一侧,无奈劝道:“公主,您还在用药,不能激动。” 苏璃月离开芙蓉宫的时候,另一边的早朝也散了。 朝臣们依旧各自结伴纷纷离开,萧慕安也依旧像个随从一样跟在萧钰昭身边。 “三哥!” 萧钰昭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皱了皱眉,萧慕安也下意识地停下。 “四弟。”萧钰昭似笑非笑,“适才在合安殿上,四弟就一直闷声不说话,可是还在为昨日言喻半夜打扰而耿耿于怀?” “说不耿耿于怀是假的,就连王妃出去看个戏,都看得不安生,着实恼人。” “是手下人不懂事,打扰了四弟的宁静。” “无妨,以后别让受惊吓便好。”萧慕宸说着,看了眼站在身侧的萧慕安。 萧慕安当即会意:“太子殿下,四哥,若无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看着萧慕安走远,萧慕宸笑了笑:“看来,平日里,三哥对五弟多有照顾。” “也谈不上照顾,就是经常一起喝茶下棋,燕娘娘也时常去凤仪宫拜见母后。” 燕娘娘,便是萧慕安的生母燕美人。 萧钰昭有些不耐烦:“四弟特意叫住我,不是为了闲聊?” “哦,瞧我这脑子,一看见五弟就忘了旁的。”萧慕宸略显歉意,“前一阵,三哥特意登门要人,我当时不懂事,就僵着不给,后来想了想,觉得实在无礼。” 萧钰昭眉头微皱,细细地打量着他。 “毕竟是三哥宫里的人,总扣在肃王府算是怎么回事?这不,我便派人将漫风和赵传,一起送回了东宫,一会儿回去后,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听到赵传的名字,萧钰昭眸色微变:“赵传,不是肃王府内院管家吗?” 萧慕宸似笑非笑:“可他偏要说自己是是东宫的人,要回去找主子,我也是没办法,只好,送佛送上西,亲自派人把人送回东宫。” 萧钰昭心底暗骂:这个赵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未等他回应什么,萧慕宸便拱了拱手告辞离开:“肃王妃许是在御花园等了我许久,我便失陪了,三哥自便。” 说完,未等萧钰昭发话,萧慕宸便大阔步地离开了。 回到东宫以后,萧钰昭果然看到了萧慕宸送来的大礼。 目光呆滞的漫风和缺了一只手半死不活的赵传! 萧钰昭恼羞成怒,生生捏碎了一只茶盏。 颜景试探地问道:“太子,他们……” 萧钰昭冷哼:“没用的东西,找个地方活埋了!” 与此同时,萧慕宸在御花园里找到了苏璃月,二人携手往国师的住处走去。 “王爷一切顺利?” 萧慕宸点点头:“你呢?” 苏璃月淡淡地回应:“一样。” 然而,就在二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第74章 肃王妃怎会掀风浪 苏璃月觉得背后有道目光注视,很不舒服。 萧慕宸察觉到:“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把我们去找国师的事情,告知父皇。” “那我们现在还要去吗?” “去,当然要去,要不,怎能让那些耳目放心呢?” 苏璃月用余光瞥了眼周围,笑意莫名:“王爷身边的麻烦还真是不少。” “要不,上天怎会把你派来拯救本王。”萧慕宸皱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 苏璃月不以为意:“王爷连这种鬼话都信了?” 萧慕宸甚是不悦:“这世上,还有比你是从千年之后穿过来还离奇的事吗?”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国师的居所观相殿。 观相殿的造型不同于其他宫殿,从装潢到家具摆设,处处都透露着神秘感。 苏璃月唯一认识的,便是殿中间庞大的五行八卦阵。 她向来不信这些,也便没有过多的研究过,但自从乌启泽说她是异世魂后,她便不得不在意起这些事来。 乌启泽让助手给二人上了热茶:“王爷王妃大驾光临,可是遇到麻烦事了。” 萧慕宸二话不说,直接将楚帝所赐的红玉珠串递了过去:“麻烦国师给看看。” 苏璃月以为他会婉转些的,没想到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红玉珠串,珠子饱满,颗颗润泽通透,是个好东西。”乌启泽盘了一圈后,忽然嗅了嗅,“珠串散发着淡香,是西域有名的叠蓝香。可修身养性。” 话落,便将红玉珠手串递了过来。 苏璃月双手接过:“王爷是太谨慎了,自从国师说我魂魄不稳,我身上的一事一物王爷都格外仔细,就怕犯冲。依我看,最该固魂的人便是王爷。” 乌启泽打量着萧慕宸:“王爷面色发白,眼周有不易察觉的淡青色,想来是为噩梦所扰,导致心魂不宁。” 萧慕宸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本我那个已经按照国师所说,日夜佩戴佛珠,近日,怎生还会被梦魇缠身?” “白天佩戴,晚上安寝时可悬挂于床头辟邪。”乌启泽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们,“在下说句不敬之话,看王爷王妃的面相,还未曾圆房?” 苏璃月的脸有些热,心底暗道:这话怎么都能拿到明面上来问。 萧慕宸却是不以为意:“哦?可有何说法?” 乌启泽眸色深邃:“自从佩戴之日起算,满七七十九天,王妃彻底稳了魂魄,王爷身上的梦魇怪消散,再行事实为上策。” 苏璃月听闻此话,紧紧地捏着衣角。 这么不正经的国师,无论是古籍记载还是小说电视剧中,都未曾见过! 直到二人走出观相殿,苏璃月才回过神:“乌国师看着清汤寡水的,心思倒是少有的细腻,妾身都比不过呢!” 萧慕宸笑意莫名:“先别想国师的事了,先想想,怎么迎接父皇!” 苏璃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远远的,楚帝一袭暗红色常服,轻装简行而来。 “陛下的消息还真是快呢!” 话落,就被萧慕宸拉着手,走向楚帝一行人,规规矩矩地行礼。 楚帝跟前的禾盛和几个随从也朝二人躬身行礼:“见过肃王爷,见过肃王妃。” 楚帝试探地打量着二人:“你们怎么有兴趣到此来了?” 说着,又看向萧慕宸:“朕记得,你向来不喜欢这些的。” 萧慕宸颔首道:“父皇,今日是王妃的生辰。” 楚帝愣了愣,随即略显尴尬地咳了两声:“瞧朕这记性。” 苏璃月听着楚帝的反应,又望了望萧慕宸。 忽然就想起来了。 以正妃身份加入皇室后的第一个生辰日,按例都要来找国师测算运势,只是许多人不太在意这个,这个老例便也慢慢淡化了。 “不知,国师给测算的可满意?”楚帝又问。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父皇,臣媳认为,运势皆有定数,臣媳还是喜欢顺其自然,就没让国师测算,只除了除周身的邪祟。” “周身邪祟?”楚帝挑眉。 苏璃月淡然道:“自从臣媳与肃王爷订下婚约到现在,经常有不如意的事发生,臣媳便想着,是不是遭到了邪祟纠缠,这才趁着生辰日,找国师给瞧瞧。” 楚帝笑而不语。 萧慕宸拱手躬身:“父皇,儿臣先带着王妃回府,就不打打扰您了。” 楚帝挥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楚帝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哪里是什么邪祟上身,分明是苏璃月想趁着这个机会,发泄心底的怨气罢了。 禾盛候了许久,试探地询问:“陛下,奴婢再去查查这个肃王妃?” “不必了,随她去!”楚帝回过神,往观相殿走去,“一个女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直到走出宫门上了马车,苏璃月才深深地呼了几口气。 萧慕宸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适才在父皇面前不是能说会道的吗?怎么现在倒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谢影带明月架着马车稳稳地行驶。 “妾身只是后怕而已。”苏璃月靠在马车一侧,掀起车帘无聊地望着外面。 萧慕宸不以为意,吩咐马车先回肃王府。 苏璃月忽然回过神:“我不回肃王府,就先去苏丞相府!” 对上萧慕宸疑惑的目光,苏璃月解释道:“您昨天在盛姨娘那里打探到的消息,也不能放凉了不是?毕竟有些关系到母亲的事。” “你对薛氏倒是上心。” “妾身占据了她的身体,总该为她做些什么。” 说话间,马车绕了个斜坡,穿过了繁华的街道,没一会儿便拐了个弯,最后慢慢地在苏丞相府正门前停下了。 苏璃月在明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进了丞相府。 萧慕宸盯着丞相府的牌匾看了一会儿,便吩咐谢影去北鹰校场。 不年不节的,苏璃月回来得突然,前院正忙碌的下人们纷纷行礼迎接。 有了上次二小姐的教训,即便是自己回来,下人们也不敢再吭一声了。 然而,才走进内院堂屋,便见一个花瓶迎面砸过来。 第75章 吓唬苏丞相府主母赵氏 清脆的响声过后,上好的汉白玉花瓶,就这么碎在了苏璃月的脚边。 是苏琉玉扔过来的。 自中秋宫宴结束至今已有将近半个月,她每日都在等,等太子派人将她接进东宫,哪怕是做个良媛她也认了,可是,这事就像石沉大海,也没了音信。 她一度以为,这是苏璃月在背后搞鬼! 她上前要找苏璃月算账,被贴身丫鬟彩环拦住了。 苏璃月深知她内心的想法,便先发制人:“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本王妃的妹妹,妹妹过好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面上有光不是吗?” “要不是因为你搅了中秋宫宴的兴致,太子殿下又怎会搁置这件事?”苏琉玉通红着眼睛大喊,“都是因为你。 “我的好妹妹,事情的起因经过你弄反了?”苏璃月一步步走近她,“明明是那个不长眼的通房惹了祸,而她又奉了谁的命令,想来,也不用我提醒了?” 苏琉玉随手抄起一个花瓶,又要照着苏璃月扔去。 还没脱手,就被赵氏拦住了:“玉儿!你疯了?怎么跟王妃说话呢?!” 赵氏带来的两个丫鬟连忙将苏琉玉拦在一边。 赵氏微笑着拉起苏璃月的手:“王妃难得回来一次,玉儿也是太激动了,才跟王妃开了个小玩笑,想来,王妃不介意?” 苏璃月心底冷嗤,面上依旧微笑:“母亲说的哪里话,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我哪里会计较?再者,东宫一事因为意外暂时搁浅,二妹心情不好也难免。” 苏璃月暗自皱了皱眉,反手主动握住赵氏的手:“不如先让二妹下去好好休息,缓缓精神。正好,女儿有些话也要同母亲说说。” 赵氏微笑着答应了,连忙吩咐院里的管事嬷嬷上茶。 苏璃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她只觉得,手都快被赵氏弄僵了。 赵氏热情招呼苏璃月:“我特意让人熬了桂花莲子汤,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您给熬的汤饮,总是好的。”苏璃月挑起杯盖闻了闻,“只是这味道……” 苏璃月在汤饮中闻到了淡淡的异香,有些上头,让人舍不得放下。 赵氏脸色微变:“味道如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味道没有什么不对。”苏璃月若无其事地从盏中取了桂花和莲子出来收好,“女儿想起了亲生母亲薛氏。” 赵氏才放松下来,听到苏璃月提及薛氏,又不由得提起一口气。 苏璃月像是没察觉似的,顾自说道,“女儿生母得您悉心照料,可身子还是不争气,终是早早地去了,若是她还在,和您定是一对儿好姐妹呢!” 赵氏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苏璃月似是不明所以:“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赵氏连忙摇头:“许是受了风寒,无大碍。” 苏璃月冷笑:什么风寒,大抵是做贼心虚,被魇魅缠了身。 “风寒更要在意,女儿不希望您跟女儿生母那般,终日缠绵病榻。”苏璃月便又笑盈盈地上前,“正好,女儿跟鬼医学医多年,兴许能给您诊治诊治。” 赵氏忽然像躲瘟神一样躲开了:“不用,我好的很,不用看。” 说着,又朝她行了一礼:“妾身想起来还有事要处理,王妃请自便!失陪!” 苏璃月趁着赵氏一转头的工夫,捏紧手指向前一弹。 一枚微小的药丸如同变戏法一样,没进了赵氏的后脖颈中。 苏璃月走出堂屋,在前花园的庇荫大树下,找到了暗中跟随的沉鱼。 “这些日子,便有劳你盯着赵氏的举动,若是她跟外面的人有了接触,即刻报我,或是,直接报给王爷也可。” 苏璃月这么说,多半是为了安抚沉鱼,毕竟,她是萧慕宸派来跟着自己的。 沉鱼点了点头,便如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身影。 紧接着,苏璃月又去了盛姨娘的落雪院。 盛姨娘依旧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样子,与那日在戏楼里的表现大相径庭。 苏洛雨也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低眉顺眼的。 苏璃月扶着盛姨娘的手,微微地福了福身子:“论辈分,该是我给姨娘问安。” “不敢当不敢当。”盛姨娘连连回礼,看向苏落雨:“还不给王妃看茶?” “不用了!我今日就是来随便看看,顺便给姨娘带句话。” 盛姨娘微微一怔:“什么话?” 苏璃月轻笑:“我与王爷夫妻一体,您往后有什么话,尽可跟我说,尤其是关于我生母薛氏的事,母亲在时,我年纪尚小不懂事,现在回想起来,颇遗憾呢!” 苏璃月说完,又寒暄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王妃!” 还未踏出门槛,便听盛姨娘在后面叫住了她。 盛姨娘快走两步,朝她欠了欠身道:“薛氏主母缠绵病榻时,现主母赵氏尤为关照,经常去京郊的灵药铺字去买药,但买的都是些养身体的补药,很普通。” 灵药铺…… 苏璃月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有劳姨娘费心了。” 苏璃月从落雪院出来,又等了一会儿,也未等到苏长封回来。 就连李管家也未曾露面。 苏璃月也不想多留,强行探望了赵氏后,便带着明月离开。 苏洛雨一路将其送出门:“长姐,妹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璃月捋着她鬓边的发丝:“讲!无妨。” “自从中秋节后,二姐便每日早出晚归,且身上挂着锦囊,也时常跟出门时挂着的不一样。二姐自小受母亲娇宠,脾气冲,我担心长此以往,招惹了谁……” 苏璃月笑了笑:没想到,怯懦的小庶女,心思还蛮细腻的。 也是,要不,又要如何攻略下原书中的上位者呢? “长姐,是洛雨多嘴了。” “无事,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苏璃月捏捏她的脸,“我走了。” 离开苏丞相府后,苏璃月径直去了盛姨娘口中的灵药铺,按照方子取了些补药打包带走,准备回到肃王府慢慢研究。 然而,马车才接近肃王府,便见有禁卫气势汹汹地上前拦住了马车。 第76章 王爷杀伐果断 苏璃月说明情况,当即下了马车,环视着四周。 看情况,是东宫禁卫将王府的所有出口都堵死了。 前院有个二等仆役被禁卫打趴在地上直呕血。 王府管家贺苋命人安顿好了吐血的家丁,连忙上前迎接苏璃月:“王妃,您可回来了,适才您和王爷都不在,老奴不敢直接让他们进,便问了两句,谁知……” 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璃月径直走到禁卫小队队长孟楼面前,对上他嚣张的眼神:“出了何事?” 孟楼面色阴霾,听到苏璃月问话,极其敷衍地行了一礼:“回王妃的话,近日,太子殿下接到线报,说肃王府中私藏废太子的牌位,特命卑职前来搜查。” 苏璃月冷笑:“所以,将肃王府家丁打成重伤,也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孟楼似乎被苏璃月的眼神惊到:“还请肃王妃不要避重就轻,否则,休怪卑职不讲情面,公事公……呃!” 话还未说完,就被苏璃月一脚踹倒。 孟楼猝不及防跌倒,灰头土脸,甚是狼狈。 身侧两个禁卫连忙扶起他,又有一个宽壮的禁卫朝苏璃月拔刀示意:“放肆!” 然而,又是话音还未落地,就被人直接踹进了院子。 那禁卫后背重重落地,剧痛从肋骨间传至四肢百骸,许久爬不起来。 孟楼正欲拔刀质问,只见是萧慕宸带着护卫赶回来了。 “本王的王妃,几时轮到你们东宫禁卫来教训了?”萧慕宸整理着束腕,冷冷地剜了孟楼一眼,“孟队长好大的威风!” 孟楼似是被萧慕宸的眼神吓到了,稍稍收敛了身上的威风。 “王爷,您可回来了,吓死妾身了。”苏璃月适时地扑到萧慕宸身上。 萧慕宸配合地拍拍她的后背:“没事,本王在。” 苏璃月身子一僵,在她印象里,似乎从没有人这么温柔地拍她后背。 孟楼皱皱眉,人这脾气再次解释了他们的来意。 面对萧慕宸逼迫的眼神,孟楼才说清楚原委。 原来,是曾卧底在肃王府的东宫侍卫赵传,紧急提供的这个线索。就为了能在萧钰昭面前立功,勉强留下一命。 孟楼挥挥手,果然有人将赵传带了过来。 赵传的右手,被绷带紧紧地裹着,吊在了脖颈上。 萧慕宸松开苏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于东宫,你比漫风的作用要大。” 赵传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眼神,站到了孟楼的身侧。 萧慕宸凝视着孟楼:“搜查王府并非小事,不知,孟队长可有东宫手令?” 孟楼当即出示了东宫手令,至于陛下口谕,太子正在请示。 萧慕宸意味深长地一笑:“既是如此,那孟队长请便!” 得到了萧慕宸的点头,孟楼也不再客气,直接带人便闯进来肃王爷内院搜查。 “孟队长!” 就在孟楼跟在后面要跨进内院时,又被萧慕宸喊住了。 “若是待会儿搜查不出来什么,就别怪本王去告御状了。” 孟楼没再说什么,便带着人四处搜查。 历经两个时辰,东宫禁卫几乎将肃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搜查出什么。 “王府内院书房里有一个密室。”赵传站在孟楼身侧小声提醒。 孟楼又带人一路进了内院书房,萧慕宸亲自开启密室暗门,点燃灯火。 密室被灯火笼罩,一切都看得很清晰,里面摆设与书房无异,摆放着德妃林氏用过的物品。而之前摆放萧慕晟牌位的地方,也早换上了德妃画像和牌位。 当年德妃虽然受到废太子案牵连,但楚帝也没说不让萧慕宸惦念。 孟楼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赵传也连连躲闪。 一行人离开内院的时候,已是申时二刻,天色有些暗了。 眼看什么都没搜出来,孟楼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他硬着头皮向萧慕宸赔罪:“肃王爷,卑职多有得罪。” 说完,带人便要离开。 这时,管家贺苋匆匆跑来回禀,说适才被禁卫殴打的二等仆役,已不治身亡。 萧慕宸的眸色骤然冷沉,确认了殴打仆役的人,当即挥剑抹了此人的脖子。 禁卫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孟楼不由得一惊。 秋风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赵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连连后退,离开了萧慕宸几步远。然而还未等他回过神,就被萧慕宸扼住了脖子。 他顿感大脑充血,几近喘不过气来,通红的目光,求救般地看向孟楼。 孟楼上前一步:“肃王爷,赵传是东宫的人,他也是秉公办事而已。” “这等无用之人,本王就替你们主子处理了,省得到处惹祸。” 话落,一声颈骨碎裂的脆响后,赵传气绝身亡! 萧慕宸一日连杀两个东宫之人,孟楼也不由得吓白了脸。 忍着气僵持了一会儿后,恨恨地带着人离开了。 萧慕宸掏出帕子净了净手,便吩咐杨树处理尸体。 苏璃月一直陪在其身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萧慕宸看着她,笑意莫名:“王妃好似并不害怕。” “害怕只会拉低自己的气势。”苏璃月拍了拍萧慕宸的肩膀,“王爷杀伐果断,不愧是上天选中的人。” 萧慕宸仔细打量着她: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么冷静。 她什么时候,才能真心实意地走到自己身边求保护呢? 暮色渐染,华灯初上。 肃王府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东宫。 萧钰昭气得当即捏碎了一个茶盏。 狐狸没抓住,反倒惹了一身骚! 想及此,又掀翻了一桌子的物品。 一个笔洗,正好扔到了太子侍中姚垣朗身上。 他才进门,就看到了这般景象。 见过礼后,姚垣朗便随手捡起笔洗放好:“太子殿下,情绪轻易表现在脸上,很容易让旁人捏住把柄。” 萧钰昭凝视了他许久,忽然陷入了沉思。 翌日,没有朝会,萧钰昭进宫求见楚帝,想以谈公事的机会,将萧慕宸连杀东宫之人的事,禀报给楚帝。 然而,他才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发现被昌平侯薛城义捷足先登了。 第77章 谈谈和离的事 薛城义是被楚帝请进宫喝茶的。 御书房内阳光明媚,弥漫着淡淡的琥珀香。 上好的西湖龙井,薛城义无心品尝,只觉得心烦。 楚帝试探地问道:“看薛老侯爷,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 薛城义重重地叹了口气:“老臣在京城逗留了太久,实在不好再打扰陛下,这便想跟陛下请辞,顺便再求您一件事。” 楚帝眉头一挑:“哦?什么事?” 薛城义握住茶盏:“老臣请求,让肃王爷和肃王妃和离!” 楚帝眉头一紧:“这是何故?” 薛城义闷下一盏茶水,开始倒苦水:“陛下,老臣一把年纪,就这么一个孙女儿流落在京城,老臣稀罕得紧,本想着看她订婚便也放心了,谁知,就从与肃王爷订下婚约开始,麻烦便接踵而至。” 说着,薛城义觉得口干,又自行倒了一盏茶喝下:“婚前便是不断的陷害,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与肃王爷成了亲,却又要时常受惊吓,最近,居然还破天荒地进了内牢,还无端被狱卒欺负,老臣心疼啊!” 楚帝神色莫名,耐心地听他牢骚。 “前两日,老臣好不容易得空带她出来喝茶看戏放松心情,又逢太子殿下办差,被盘问了许久,弄得紧张兮兮的。”薛城义放下茶盏,“还未缓过来,昨日又被东宫禁卫摆了一道,险些受伤。” 说着,又叹了口气:“陛下明鉴,老臣从不奢求她荣华富贵、权力地位,但至少能图个安稳不是?哪里经得住这么惊吓?” 楚帝也跟着叹了口气。 薛城义站起来,朝楚帝深深一拜:“所以,老臣请求,不如就让他们和离!老臣带月儿回昌平侯府住,离京城远远的,再也不碍谁的眼了。老臣求陛下了。” 说完,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薛城义连番行礼,反倒把楚帝弄得面上抹不开了,连忙站起来劝:“薛老侯爷冷静,这件事,朕会处理妥当。” 话落,吩咐禾盛:“把太子请进来!” 萧钰昭应诏而入,向楚帝行了礼,又与薛城义见礼。 薛城义淡淡地回了礼;“太子殿下辛苦了。” 萧钰昭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楚帝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可都查出来什么了?” 萧钰昭躬了躬身子:“父皇,儿臣还在查。目前,已联合京昭府和刑卫府,在京城周围抓捕了几个江洋大盗……” 说着,萧钰昭又把昨日在肃王府折了人手的事说了一遍。 “黑状告得好!三哥这些日子办的差,怕是都办到了肃王府的头上了!” 说完,萧慕宸端步走了进来,宫人紧随其后:“陛下,肃王爷求见。” “来都来了,还说什么求见?”楚帝不耐烦地赶走了宫人,转而看向萧慕宸,“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萧慕宸面向楚帝,敛袍跪地:“父皇,儿臣请求放弃北鹰校场管理权,远离京城。” 此话一出,楚帝又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慕宸一脸平静:“这些日子,诸事繁杂,儿臣与王妃深陷其中,心力交瘁,这便想着,做个闲散王爷,带王妃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再也不给三哥添堵。” 萧钰昭脸色骤沉:“四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孤何时说你添堵了?” 萧慕宸毫不客气地看了他一眼:“三哥这些日子做了什么,还需我来提醒?” 萧钰昭皱皱眉强迫自己冷静:“这些都是误会,待得空,孤自会向你赔罪。” “三哥的赔罪,我可不敢当。”萧慕宸收回目光,又向楚帝叩首,“儿臣恳请父皇恩准。” 楚帝甚是不悦: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要来逼他?! 想及此,板起脸呵斥道:“你当北鹰校场是什么?是儿戏吗?受了气就想撂挑子?!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朕是不是也可以告个长假了?!” 萧慕宸不卑不亢:“父皇息怒,从前儿臣孤身一人,怎么都行,遭受再大的事,都会咬牙忍下来,可是如今不一样,儿臣有了想守护的人,必须时时在意。” 萧钰昭煽风点火:“如今,四弟为了个女人就这般,不要皇室颜面了吗?” “三哥不必添油加醋,我为何会这般,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萧钰昭想辩驳,便被楚帝制止:“一人一句,没完没了,闹得朕头昏脑胀!” 楚帝挥挥手,示意禾盛扶萧慕宸站起来:“每个在朝之人都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有些矛盾也是难免,重要的是解决,而不是直接撂挑子走人!” 说着,又朝萧钰昭递了个眼神。 萧钰昭明白楚帝的意思,但又抹不开面子,最重要的还是,他根本就不服气。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僵持了一会儿,便忍着愠怒做出让步,朝萧慕宸深深地鞠了一躬:“四弟,这些日子多有得罪,是我的不是,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发生相同的事。” 萧慕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萧钰昭皱皱眉,继续咬牙道:“至于肃王妃那边,改日,我会亲自上门赔罪。” “亲自上门赔罪就不必了,别又把气氛弄紧张了。”萧慕宸僵持了一会儿,也松了口,“我唯一所愿,便是三哥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薛城义看了眼萧慕宸,适时地说道:“你们兄弟之间的事解决了,下面,是不是该说说和离的事了?” 萧慕宸的嘴角抽了抽。 楚帝听到这个就头疼:“薛老侯爷不得捣乱。朕乏了,都退下!” 看一行人离开御书房,楚帝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早晨的,反倒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头昏脑胀。 这时,禾盛轻手轻脚地递上折子:“陛下,鸿胪寺卿许大人递上奏折,说东吴国使臣,不日来朝献礼。” 楚帝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想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又回想起禾盛的话。 东吴国使臣? 他猛地睁开眼睛,打开奏折仔细地看着。 东吴国…… 老六的生母秦妃,不就是来自东吴国吗? 第78章 脸很痛 楚帝召见了褚玄翼。 褚玄翼将近日来调查望山阁的结果,整理在奏折上递交给楚帝。 “三年前吴北一战,东吴国战败,同年,国主陌赤晏守与我国签订友好邦交协议,转年,东吴国民间便兴起了神秘组织望山阁,起初,他们是以协助东吴战后重建而闻名,向王宫捐赠了不少钱财和粮食……” 楚帝一边看着奏折,一边听褚玄翼娓娓道来:“神秘,有财力物力,还能培养江湖杀手,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 褚玄翼颔首:“臣已经从东吴国的战后护卫队着手调查,想来,会有些线索。” 楚帝点了点头,随即,抬眸打量着褚玄翼。 眉目冷淡,说话低沉,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疏离感,除了在面对杀手或是犯人时,会表露出冷冽的杀意,其余时候,皆是无喜无悲的。 楚帝始终无法摸透他。 但架不住,他办事能力强,是他掌控江山的一把好刀。 褚玄翼面对楚帝注视的目光,依旧从容淡定。 不知过了多久,楚帝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东吴国使臣不日来朝,你务必要盯紧了京城内外的动静,待此事了结,朕有重赏。” “多谢陛下。”褚玄翼拱手低头回礼。 殊不知,他眼底泛起了淡淡的恨意。 走出御书房很久,他才有空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重赏,能抵得了他满门的性命吗? “太后娘娘,您慢着点……” 走神时,宫女温和的声音传来。 褚玄翼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宫女搀扶着一名老妇人在御花园散步。 老妇人身着藏青色银丝宫装,发丝花白,简单的发髻上插着素色凤簪。 是当朝太后李氏。 太后虽然年逾花甲,但依旧精神矍铄,走起路来也挺拔有劲。 太后常年闭门礼佛,不大出来,也不喜热闹,连每日帝后宫妃的拜见都免了。 有宫人说,太后是忽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是谁站在那?”太后的宽厚的声音传来。 褚玄翼回过神,暗自懊恼:怎生就站在这发呆了许久? 避无可避,便大方地走过去拜见:“臣,刑卫府阁领褚玄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淡淡一笑:“褚阁领?” 褚玄翼颔首:“臣适才在御书房面见陛下,出来路过御花园,无意打扰太后。” “哎…”太后摆摆手,“这御花园又不是哀家一个人的,何来打扰之说?” 褚玄翼面对太后时,着实不大自在,随即又寒暄了两句,便借口离开了。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她总觉得,褚玄翼长得很像她的一个故人。 直到走出宫门,褚玄翼才任由憋了许久的眼泪流了出来。 才回过神,又见萧慕宸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褚玄翼收拾好情绪,主动迎上前:“肃王爷,有何吩咐?” 萧慕宸声音很淡:“吩咐谈不上,只是想找褚阁领借阅望山阁的公文。” 褚玄翼指向刑卫府的马车,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请……” “有劳。”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萧慕宸回到肃王府,径直去了挽月阁。 苏璃月依旧在捣鼓他看不懂的药粉药膏,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桌上多了小刀、剪子、针线,还有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苏璃月如往常一样,敷衍地行了礼。 “妾身已宾退了挽月阁所有人。”说着,苏璃月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刀。 萧慕宸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武器。 苏璃月淡然一笑:“王爷,别这么紧张,这个,只是给您整容的工具刀罢了。” “整容?”萧慕宸听着这个新鲜词,“就是治脸吗?” 苏璃月点点头:“之前几个疗程已将您的病灶祛除,今日便可动大刀子了。” 萧慕宸指了指桌上他看不懂的东西:“那这些是?” “输液袋,一会儿给你输液用的。”看他疑惑的样子,苏璃月继续解释道,“里面是消炎药,预防您术后感染的。” 萧慕宸听得有些懵,干脆也不问这些了:“什么时候开始动刀子?” 苏璃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只要王爷准备好,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少刻,二人进了里间。苏璃月把萧慕宸安顿在特制的床榻上,给他扎上点滴。 做好术前准备,苏璃月拿着小刀,准备在他脸上操刀:“王爷别紧张,您只需好好睡一觉,剩下的,就放心交给妾身来办。” 萧慕宸习惯性警惕着睡觉,但这次不知怎么回事,没一会儿便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苏璃月正站在一边整理着工具。 “王爷醒了?”苏璃月回眸看了一眼,“整容手术挺成功的。” 萧慕宸坐起身,许是起猛了,他忽然觉得头有些晕。 适才真是太吓人了,自己竟然毫无意识地睡了过去,然后,被人不知不觉地动了刀子,再醒来,什么都结束了。 随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发觉已被止血带牢牢地包裹着了。 手上依旧扎着点滴。 “待麻药劲过去,脸上会疼。”苏璃月递给他一包药,“妾身给您准备止痛片,实在忍不了,便服用两粒。” 萧慕宸还是觉得晕,身上也软绵绵的,不想动弹。 苏璃月收拾好工具,坐到床榻边将其按了回去:“王爷不必紧张,这是麻药后遗症,您再睡一觉就好了。” 萧慕宸又睡着了,再睡醒时,蜡烛已燃尽,天空露出鱼肚白。 他下意识地起身,惊醒了小憩的苏璃月:“王爷醒了,感觉如何?” 他摸摸脸:“脸很痛,就像被刀割过一样。” 苏璃月看了他许久:“有这种感觉就对了。” 还像刀子割一样,可不就是在你脸上动了刀子。 果然,麻醉药会短暂地影响人的记忆。 苏璃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妾身便去补个觉了,王爷请自便!记住,实在忍不住疼,便吃两粒止痛片。” 说完,和衣躺在了榻上。 萧慕宸起身,走到塌边坐下,看着她的睡姿:“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睡觉?” 话音还未落地,就见苏璃月的手警惕地抬手握住腰间的衣襟,似是要掏武器。 第79章 东吴国使臣 萧慕宸警惕地看了一会儿,又见苏璃月再次放松,睡了过去。 萧慕宸下意识地要捋顺她鬓边的发丝,但快触碰到时,又放下了。 这一举动,惊醒了苏璃月:“王爷还有何吩咐?”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你不会忽然离开本王?” 苏璃月睁着惺忪的睡眼:“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萧慕宸清了清嗓子:“本王忽然想起,昨日薛老侯爷说要你跟本王和离的事。” “嗯?”苏璃月坐了起来,“薛老侯爷心疼外孙女,故而说了气话,也是在所难免,王爷着实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苏璃月又躺回去闭上眼:“妾身还有任务没完成,怎会轻易离开您?” “任务?”萧慕宸甚是不悦,“你留在本王身边,就只是为了任务?” 苏璃月似乎并未听见他最后说了什么,只觉得困,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萧慕宸心里升起莫名的火气,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想及此,又开始自我安慰:但她终归是为了自己好不是吗? 一会儿要早朝,还要去校场,萧慕宸随身带上止痛片。 “王爷不可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会崩坏了脸。” 萧慕宸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床榻。 苏璃月依旧睡着。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他戴好面具,出了挽月阁,当即吩咐明月并知会刘姑姑和贺苋:“今日王妃要好好休息,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三人点头应下。 早朝之上,楚帝便说出了一个月后,东吴国使臣来朝献礼的事。 就在众朝臣以为要太子同鸿胪寺卿共同操办迎接的时候,楚帝却破天荒地点了皇六子萧慕北的名字:“自从出宫立府,你便一直闷着,着实不像样子,此次操办使臣进京的事,朕便交由你同鸿胪寺卿许大人一起。” 楚帝神色莫名,似乎并未寄予期望。 有朝臣议论说,六皇子在冷宫呆久了,怕是不适应跟外人打交道。 萧慕宸无心他们在议论什么,只觉得脸疼。 楚帝旨意已下,太子及大臣们有再多的意见也不便提了。 萧慕北当即领旨:“儿臣,遵旨。” 许大人也面朝楚帝深深一拜:“微臣遵旨。” 萧慕宸的脸,肆无忌惮地疼起来,正犹豫要不要吃止痛片时,被楚帝点名了。 “肃王爷,你还是负责宫内外的防卫,也多带带六皇子。” 萧慕宸忍着脸疼领了旨。 朝会散后,萧慕安依旧跟个随从似的跟着萧钰昭。 萧钰昭本来就为没把迎接使臣的事交给自己而心烦,又见萧慕安跟在身侧,更是烦不可耐,此时,萧慕北恰好又从一旁走过。 萧钰昭指了指萧慕北的背影:“你什么时候也能跟六弟学学,多巴结巴结父皇,落个好差事。而不是整日追着孤问该怎么下棋。” 说罢,十分郁闷地往宫外走。 萧慕安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萧钰昭走出老远。 “适才那句话,你倒是可以听三哥的意见,对你有好处。” 萧慕安回过神:“四哥。” 萧慕宸提醒道:“六弟都有差事可做了,你还要这般无所事事吗?”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日子在繁忙的生活中慢慢过去。 一个月后的清晨,东吴国国主陌赤晏携大夫人沙雅尔,及总管大臣穆驿德,带着使团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城。 华丽的马车,以半透水晶纱帘隔开,更显国主及夫人的神秘。 百姓们围在街边,争先观看。 萧慕北同鸿胪寺卿一起忙着迎接。 陌赤晏年近四十,有薄薄的浅棕色络腮胡,身形宽壮,声音低沉,穿着东吴国国主正装,倒显得有几分贵气。 夫人沙雅尔身着华丽服侍,娇艳不失端庄,有种与众不同的美。 一行人往鸿胪寺驿馆走去。 一路之上,陌赤晏似是未注意到萧慕北的存在,只顾跟鸿胪寺卿许严立说话。 而他的总管大臣穆驿德,甚是将萧慕北当作了许严立的随从。 倒是大夫人沙雅尔,会时不时地往萧慕北的方向看两眼。 直到进了鸿胪寺驿馆,陌赤晏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见肃王爷?” 许严立微笑回应:“肃王爷应该在忙别的事,约莫晚宴的时候,您就会见到了。国主和夫人风尘仆仆,先好好休息,晚宴前,吾再前来接国主和夫人入宫。” 东吴国总管大臣穆驿德正在驿馆外安排防守。 萧慕北看了眼忙碌的穆驿德,忙走过去若无其事地提醒:“放心,驿馆的防卫皆由本殿下同许大人安排妥当。” 穆驿德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用粗糙的汉语说道:“阁下是楚国的皇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穆驿德挑着眼角说客套话:“还真是不好意思,适才,我一直以为你是小随从呢!哈哈哈……” 穆驿德看似爽朗的笑,实则充满了嘲讽之意。 萧慕北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咯吱直响。 临近申时,迎接使臣的晚宴,在宫里的宫宴厅里准备妥当,宾客们纷纷到场。 现场灯火通明,丝竹奏乐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参会的贵客们皆三两结伴,说笑聊天。 唯有苏璃月自己,独坐在座位上,默默地吃着盘盏里的葡萄。 直到帝后、太子及太子妃到齐,现场也未见到萧慕宸的身影。 因为大楚国有规定,外国使臣前来朝拜,不得戴任何遮挡的面具。 于是,便有人议论说,是肃王爷面容丑陋,羞于用真面目见人。 穆驿德天生一副眼高的样子:“可是肃王爷身子不适,导致脸色不大好?” 楚帝示意禾盛去找找肃王爷。 “穆总管,不得无礼。”大夫人沙雅尔阻止,转而看向苏璃月,“穆总管心直口快,还望肃王妃不要介意。” 苏璃月微笑着回应,忽然眉头一紧。 独坐的贵女公主有的是,沙雅尔是如何一眼便认出自己?! 晚宴即将开始,萧慕宸依旧未露面,禾盛也未带回什么消息。 陌赤晏站起身,朝楚帝鞠了一躬:“皇帝陛下,肃王爷连年征战沙场,面貌是什么情况在下也稍有了解,着实不必这般避人不见。” 看似善解人意,实则一副奚落的样子 穆驿德站在其身后,等着看萧慕宸的笑话。 苏璃月耐心地等着,没有丝毫不安。 楚帝的脸色很难看。 陌赤晏步步紧逼:“皇帝陛下,不如,在下派总管大臣穆驿德去找找肃王爷?” 一番话,又引起议论纷纷:陌赤晏存心拆台吗? 萧钰昭适时地说道:“国主大人稍安勿躁,我们肃王爷许是被其他事绊住了。” 陌赤晏又朝他鞠了一躬:“太子殿下,穆总管会些面容修复,正好来的路上,可以给肃王爷的脸稍作修饰。” 宫宴厅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 “多年未见,陌赤晏国主当真是惦念本王啊!” 一个清冷深沉的声音,从宫宴厅侧门处传了过来。 第80章 把东吴国纳入我们的地盘吧 宫宴厅所有人都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银丝缎子袍的男人端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微微怔了一下。 男人面容俊朗,眸色深邃,挺拔的身姿朝服加身,更衬托不凡的气质。 苏璃月凝视了他许久,暗自觉得,所有形容男人帅的词语,都该用到他身上。 楚帝怔怔地看了许久,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了熟悉的面容。 管鹤以为有刺客闯进宫宴厅,迅速带着手下侍卫将人围了起来。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管鹤:“怎么?是本王戴面具的时间太久了,让管统领忘记了本王原本的相貌?” 管鹤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声音对,也眼熟…… 管鹤回过神,带人往后退了一步:“肃王爷,卑职失礼。” 东吴国的国主陌赤晏和总管大臣穆驿德早已目瞪口呆。 适才嘲笑过肃王爷丑陋面容的人,也都闭了嘴。 萧慕宸绕过一众惊呆的目光,走到场中间,向主位上的帝后和太子行了礼,并解释了晚来的理由。 实则,是因为发现宫宴厅周围的防守有些疏漏,故而做了完善调整。 随后,萧慕宸又跟陌赤晏见过礼:“本王入场迟了,让国主大人惦念许久,着实失礼,待会儿,本王定自罚三杯。” 说着,又看向穆驿德:“也有劳穆总管惦念了,只是可惜,本王怕是无法一睹穆总管修饰面容的高超手艺了。” 陌赤晏脸色有些难看,穆驿德恨不能掀翻了条案。 萧慕遥剥了个橘子吃:“瞧那二位脸拉的,比驴脸还长呢!” 作为宫宴安全负责人,最后一个入场或是偶尔不在场也无可厚非。 楚帝挥挥手,示意他落座:“肃王爷的脸,一直也是朕心病,如今恢复正常,能以真面目视人,朕也彻底放心了。” 萧钰昭握紧了酒盏:“恭喜四弟恢复容貌。” 在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有的贵女甚至想进肃王府做侧妃,哪怕是贵妾也好。 宁院使来了兴致:“敢问肃王爷,不知是哪位神医的手艺?” 萧慕宸拉着苏璃月的手:“自是本王的王妃。”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苏璃月的身上,都夸肃王妃好医术。 楚帝忽然对苏璃月有了别样的想法。 老四的面容问题是长年累积下来的病根,所有神医都束手无策,如今却被苏璃月治好,若是将来让她进宫做御用女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璃月感受到了来自帝王的注视,这种感觉很不好。 回应完众人或真或假的热情,便拉着萧慕宸的手坐了回去。 萧慕宸看出了她的情绪:“王妃不高兴?” “王爷面容恢复,妾身自是高兴的,只是终究躲不过众人瞩目,恼人得紧。” 萧慕宸稍稍往楚帝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是迟早的事,我们都躲不掉,备不住那天,就会有人换新的办法来对付本王了。” 少刻,晚宴正式开场,按惯例,楚帝带头对使臣说了几句客气话。 大概是两国和平、永无战争。 下面,是开场歌舞:《和平使者》。 欣赏歌舞期间,陌赤晏闷闷地喝着茶水。 这一切,被苏璃月看在眼里:“王爷,您的手下败将,在您面前发泄情绪呢!” 萧慕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哦?他情绪如何,跟本王有关系吗?” “是是是!王爷只在意人。” 歌舞结束,陌赤晏向楚帝行了一礼:“皇帝陛下,楚国的人美,歌舞更美,但用中原话讲,礼尚往来,所以,在下也带了东吴国的宫廷舞姬前来献丑。” 楚帝微微一笑:“听说东吴国的宫廷舞姬相貌美丽,婀娜多姿,想来舞姿也定是与众不同的。国主有心了。” “多谢皇帝陛下夸奖。” 话落,陌赤晏拍了拍手,一队身着异域舞服,身子婀娜的舞姬有序入场。 奏乐声悠扬响起,舞姬们互相配合,缓缓展开身姿,宛若池中绽放的娇艳花。 苏璃月瞧着烦透了,不停地吃着葡萄:“说是宫廷舞姬,实则都是陌赤晏和穆驿德的姬妾,待会儿,指不定要怎么为难我们呢!” 萧慕宸不以为意:“他们二人的姬妾,大都是舞姬出身,空有美貌和舞姿,与他们相配,到也算是‘郎才女貌’。” 葡萄肉呛住嗓子,苏璃月咳嗽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随即深深地看着萧慕宸:“王爷不仅擅长打仗,成语用的也与众不同,妾身佩服。” 萧慕宸闷哼:“王妃开心便好。” 二人说话间,东吴国的舞蹈在众人或真或假的喝彩声中结束了。 陌赤晏也按照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说出了舞姬们的身份。 果然是二人的姬妾。 面对众人注视的目光,陌赤晏朝楚帝鞠了一躬:“家中姬妾献丑了,还望皇帝陛下不要嫌弃。” 楚帝笑意莫名:“国主言重了,请坐!” 陌赤晏坐下后,又朝穆驿德递了个眼神。 穆驿德会意,上前一步朝楚帝深深鞠了一躬:“皇帝陛下,我们东吴国的姬妾不怯场,勇于在贵客们的面前表现自己,不知大楚国的姬妾如何?” 楚帝心知他的意思,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我们的姬妾也都是能歌善舞的。” 穆驿德笑着颔首:“只是不知,肃王妃的舞姿如何呢?” 此话一出,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楚帝眉头一挑:“我们肃王妃的舞姿也是极好的,只是,我们大楚国有规定,皇室贵胄及重臣的正妻,是不得在外国使节面前跳舞的。” 一句话给他噎了回去,穆驿德也不好再说什么。 陌赤晏则是一脸惋惜的样子。 苏璃月倒是不介意:“看国主大人甚是遗憾,本王妃上场舞蹈也不是不可能。” 话音落地,众人疑惑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肃王妃这是怎么了?不要面子了? 陌赤晏也好奇地看着她。 刚想说肃王妃大方,便又听苏璃月接着说:“但是呢!我们大楚国的规定也不能说改便改,只要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便好。” 瑾王萧慕轩第一个反应过来,随即,用他独特的大嗓门说道:“这好办,将他们东吴国纳入我们大楚国的地盘,他们便也不算外国使节了。” 苏璃月垂眼,深邃一笑。 第81章 秦妃娘娘 萧慕遥扑哧一笑,后来实在没忍住,便干脆笑出了声。 见有人带头,下面也有实在憋不住的,兀自笑了起来。 萧慕轩更是爽朗地大笑:“哈哈哈哈……” 陌赤晏的脸上挂不住了,挥手示意穆驿德退下,见现场还有笑声,楚帝也没有要制止的意思,便拍案而起,看向萧慕轩驳斥:“瑾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 萧慕宸站了起来:“是你们先开玩笑的,把本王的王妃跟你们的姬妾相比较,瑾王也便不拿你们当外人了,我们礼尚往来。” 陌赤晏面红耳赤,众目睽睽之下,尴尬地坐了回去。 苏璃月把他按坐回去:“王爷,瞧您把国主大人都说得不好意思了。” 最后,还是楚帝出面圆场:“我们互相开的这个玩笑,实乃宫宴的调味剂,别有一番独特的气氛,着实有趣。” 楚帝发话了,陌赤晏也不再说什么。 准备开场用膳,宫人们端着各式菜品上来,按顺序布菜。 陌赤晏挥挥手,示意随从献上东吴国特产的果酒。 “皇帝陛下,适才,是我们无礼冒犯,这便献上果酒,以表歉意。” 楚帝善解人意道:“国主言重了,一点开胃小菜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者,朕的皇子们皆是心胸开阔之人,也不会斤斤计较。” 说罢,示意大家随意些。 苏璃月着实头疼:又到了商业互吹的环节了。 回过神,就看见陌赤晏同夫人沙雅尔端着酒盏和酒壶就过来了,捏了捏眉头后,便同萧慕宸一同起身迎接。 陌赤晏一改适才嚣张的样子,亲手为萧慕宸和苏璃月斟了果酒。 果酒呈深红色,闻之香甜,十分诱人。 “我们东吴国的特产,肃王爷和肃王妃上脸尝尝?” 苏璃月接过酒盏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些许异香。 是荨华香,也是出自东吴国的特产。 荨华香用于制果酒,提升醇香味,寻常人喝起来无事,但会对体内有毒之人产生气血亏空的不良反应,一小盏果酒足以在体内落下病根,极难调理。 苏璃月用意念呼叫六六:“将果酒中的荨华香全部除去。” 【好的宿主,六六正在操作……】 一会儿,六六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六六已为宿主操作完毕,请放心饮用果酒!】 陌赤晏见二人迟迟不喝,皱皱眉:“肃王爷肃王妃可是觉得我们诚意不够?” 苏璃月回过神:“国主大人误会,我们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萧慕宸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但他并非迟疑,而是…… 他居然能听见苏璃月和六六的对话! 苏璃月拉了拉他的袖子:“王爷,想什么呢?” 萧慕宸回过神:“哦,本王是被这果酒的香味吸引了,故而入了神。” 沙雅尔埋怨:“瞧国主,这般心急,误会肃王爷和肃王妃的不是?” 陌赤晏笑了笑:“肃王爷,肃王妃,请!” 四人一同饮下果酒,陌赤晏和沙雅尔又准备去下一桌,苏璃月颔首目送。 但就在沙雅尔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苏璃月明显感觉到,镯子震动了。 镯子从未主动震动过,除非有危险警报。 苏璃月继续用意念问:“六六,现场可是有什么危险?” 脑海中,当即响起六六的回应 【秦媛媛已经出现,还请宿主把握机会,小心应对!】 秦媛媛?出现了?!谁?! 萧慕宸几乎和苏璃月一起看向了沙雅尔的方向。 难道,秦媛媛魂穿在了沙雅尔的身上?! 此时,沙雅尔正陪着陌赤晏,给萧慕北敬酒。 萧慕北神色莫名,僵硬地接受着二人的敬酒。 沙雅尔很热情:“你是……楚国的六殿下?” 萧慕宸颔首:“夫人客气了。” 沙雅尔微微一笑:“瞧着便与寻常人不同,之前,是我们的穆大总管失礼,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望六殿下大人大量,莫要介意。” 萧慕北僵持着,脑海似是在思考什么。 看着萧慕北走神的样子,陌赤晏清了清嗓子提醒:“你们的皇帝陛下说,皇子们心胸宽广,六殿下想来亦是如此。” 萧慕北回过神,端起酒盏回礼:“国主和夫人着实言重,穆总管快人快语,本殿下又怎会真的放在心上?都过去了。” 陌赤晏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去给主位上的人敬酒了。 看他们走远,萧慕北的目光又落在了穆驿德身上,右手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暮色降临,晚宴已进行到一半,有些不胜酒力的,可自行到外面透风。、 宫宴厅内花灯明亮,照得人影交错。 果酒经过发酵,看似不如白酒烈,但实则,后劲太大。 苏璃月有些头晕。 “本王带你出去吹吹风。”萧慕宸给她倒了杯茶。 苏璃月的脸泛红,身上有些燥,确实需要出去吹风。 抬眸的时,见沙雅尔带着侍女独自出去了。 苏璃月拍拍萧慕宸的手:“王爷稍坐,妾身独自出去吹风便好,顺便,去瞧瞧国主夫人,她人生地不熟的,便再迷了路。” 萧慕宸点点头,便也随她去了。 暮色渐深,月亮崭露头角,洒下如水的银光。 秋风习习,吹过脸颊,苏璃月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 再回过神时,只见沙雅尔独自站在了湖边的假山石旁,正看着湖面波光粼粼。 侍女就站在不远处候着。 苏璃月下意识地走上前,侍女见是肃王妃,便也没太在意。 “肃王妃也出来醒酒?”沙雅尔主动开了口。 苏璃月颔首回礼,随即看着湖那边的月亮,意味深长道:“这里的月亮又圆又亮,想来,就像国主夫人家乡的月亮一样。” 沙雅尔眉头稍紧,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回应:“肃王妃说的极是。” 苏璃月将她的微表情都尽收眼底:“国主夫人,对我们的六殿下十分上心呢!说来真是遗憾,我差点就成了您的儿媳妇了。” 沙雅尔呼吸一紧:“肃王妃这话是何意?” 苏璃月侧过身,面向沙雅尔似笑非笑:“秦妃娘娘,久仰大名!” 第82章 原书作者出现 听到‘秦妃娘娘’这四个字,沙雅尔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苏璃月笑意莫名:“看来夫人是能听懂我在说什么的。” 沙雅尔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鎏金镯子:“看来,是它提醒了你。” 苏璃月摇摇头:“也不完全是,还有您对我们六殿下的过多关注,还有您可以在众贵女公主们,一下子便认出了我。所以我断定,至少您知道些什么。” 秋风习习,树影摇曳,湖面扬起一圈圈涟漪。 “阿碧!”秦媛媛轻唤不远处的侍女,“我有些冷了,去给我拿件外衣来。” 阿碧行了礼便退下了。 “你不是在其他世界做任务吗?怎么又会回来?不怕这里的皇帝认出来?”苏璃月靠近一步,深深地打量着她。 “我占据的是沙雅尔的身体,一举一动也都模仿着沙雅尔,陌赤晏都认不出来,更何况是萧启天呢!”秦媛媛顿了顿,“我冒险回来,实则是有事要办。” 苏璃月默默地听着她继续说。 秦媛媛压低了声音:“搅和东吴国的内政,减轻对楚国的威胁。” 苏璃月疑惑:“东吴国是楚国的手下败将,又怎会产生威胁?” 秦媛媛脱口而出:“因为我构思了隐藏剧情,楚国会有人同东吴国勾结。” 苏璃月眼眸骤然紧缩:“你是小说《冷王毒后》的作者,璃璃媛上谱?!” 秦媛媛不再避讳,直接点头承认了。 苏璃月有些气:“所以,你写出这本小说,又身穿到这里亲自成了秦妃,按照剧情走向结束任务后,又穿到下一个世界,留我在这里给你填坑?” “当时我写这本小说到中期的时候,心情很不好,我觉得把楚国写的太顺了,我只想写个磨难,然后我就写死了先太子萧慕晟,又写死了战神王爷萧慕宸。” 苏璃月头疼。 秦媛媛继续说:“然后我收到了读者的差评,心情更差,便草草写了萧慕北上位的结局,就完结了。只是没想到,我会作为秦妃穿过来,亲自生下萧慕北,完成这个任务后,系统便奖励我许个愿。” 苏璃月平静了:“然后你就跟系统许愿,由我带着拯救战神系统来弥补bug?” “我只是做阶段性任务,无法在这里逗留太久。”秦媛媛垂眼,“不好意思。” 苏璃月捏了捏眉心,愈发觉得头昏脑胀。 秦媛媛继续解释:“萧慕宸登上皇位那天,就是你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那时候,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跟系统许愿……” “打住!”话未说完,就被苏璃月拦住,“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回到现实世界,这里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着实让我厌恶!” 这时,萧慕宸过来找她。 苏璃月觉得,这个男人来的太及时。 萧慕宸还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出来这么久,本王还以为你席地而睡了。” 随后,又看向苏璃月身侧:“国主夫人也在?” 秦媛媛颔首:“肃王爷有礼了。” 苏璃月勉强一笑:“国主夫人,可是我们的贵客呢!” 萧慕宸只关注苏璃月:“你脸色不大好,本王陪你回去!” 随后,又寒暄了两句,二人便一同离开了。 晚宴进行到收尾阶段,桌上的菜品早已换成了各式甜品和甜汤,临近宾客相互聊天,陌赤晏同楚帝互相表达和平的美好愿望,场地中间,上演着收场歌舞。 苏璃月心底默叹:难忘今宵。 宫宴循规循距地结束了。 陌赤晏一行人按规矩,由萧慕北和许严立一同护送到鸿胪寺驿馆休息。 暮色深沉,月光清冷。东吴国的马车静的街道上。 萧慕北和鸿胪寺的人骑马护在两侧。 秦媛媛打帘,看了萧慕北一眼,情绪复杂,也没再说什么。 陌赤晏隔着纱帘看着萧慕北的方向:“六殿下贵为楚国皇子,还要同我们的总管大臣侍卫们一起护送我们,着实辛苦。” 萧慕北紧抓着缰绳:“国主大人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职责。” 陌赤晏继续说:“刚才晚宴的时候,你们的太子殿下还问我们东吴会不会变戏法,险些把我给问住了,后来了解才知,你的母妃秦妃娘娘就是来自我们东吴,后来生下你以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萧慕北眉头一紧。 “那不知这么些年,有没有找到你们秦妃?” 萧慕北闷闷地摇了摇头。 走在马车另一端的穆驿德接过话:“我们手底下的侍卫,都是寻人高手,或许可以帮上忙。找到了秦妃,六殿下也不至于像个没娘的孩子一样人人欺辱了。” 秋风瑟瑟,寒风钻骨。飞鸟鸣叫着在头顶飞过,躲进树间过夜。 清冷的月光下,萧慕北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瞥了眼穆驿德,眼眸顿时泛寒:“这么多年过来了,便也习惯了。” 秦媛媛当即打圆场:“国主大人和穆总管一人一句,非要把六殿下问的无话可说,也得亏楚国的皇子们大度,不与你们计较。” 一行人很快到了鸿胪寺驿馆下榻。 暮色深沉,周遭都很安静,这让习惯了热闹的穆驿德很不适应。 因为他是陌赤晏近臣,所以他在陌赤晏面前比寻常人要随意写,以往只要安顿好了守护国主及夫人安全的侍卫,便可以四下走走。 他逐渐习惯了东吴宫廷的歌舞和国都庆城的夜市。 面对鸿胪寺驿馆的沉寂,难免抱怨:“楚国的夜晚真是寂静难耐,连个夜市酒市都没有,楚国子民的夜生活岂非很无趣?” 萧慕北将其拉到隐蔽处:“我们这里每逢初一和十五开放夜市,平常日子晚上也不是不能消遣,城东便有个百锦居,可欣赏姑娘们的歌舞,里面酒水管足。” 穆驿德一听,两眼放光:“不知六殿下可有兴趣一同去?” 萧慕北当即拒绝:“我要留在这里保证鸿胪寺驿馆的安全,否则,怕是又要被父皇定个擅离职守之罪。” 穆驿德指了指他:“可惜喽!” 随后,便独自走出了驿馆。 看着穆驿德离开驿馆的背影,萧慕北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第83章 使臣逛花楼 褚玄翼要在使臣进京之时,守护京城内外的安全。 他巡查京城防守的时候,便亲眼看见穆驿德走进了京城最大的花楼,百锦居。 卫宁走近,眼神颇具讽刺:“看来,东吴国的总管大臣也不能免俗。” 褚玄翼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既然你对他这么感兴趣,那此人便交你看护了。” 说完,不卫宁反应,褚玄翼便去了另一边。 卫宁嘴角直抽:什么叫我对他感兴趣? 百锦居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富家公子哥搂着美女饮酒作乐,纸醉金迷。 穆驿德出了大价钱,陷进美女堆里,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此时,身着便装的萧慕宸正站在二楼走廊的拐角处,默默地看着他。 并非他有意跟踪穆驿德来百锦居,而是他正好收到了暗卫密信,说有几个面相似杀手的异域商人,出现在了鱼龙混杂的百锦居。 于是他便决定亲自走一趟。 还没摸清异域商人的身份,便看到了穆驿德在此释放天性。 萧慕宸鄙夷地笑了笑。 谢影轻步靠近,低声说道:“王爷,那几个异域客商,是售卖助兴香粉的。” “助兴香粉?”萧慕宸疑惑。 那几人天生警觉,且虎口有茧,显然是常年握兵器,怎么只是卖香粉的? 萧慕宸想了想,忽然问道:“香粉什么颜色?” 谢影微微低头:“这个,卑职未曾细看。” “助兴香粉是杏粉色,名曰迷失异域香,来自东吴国,是这里的常见物。” 话落,只见一袭男装的苏璃月走了过来。 萧慕宸眉头一紧:“你来这做什么?” 苏璃月指了指穆驿德:“过来盯着他,他今日得罪的人太多,万一再死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会杀了他泄愤?”萧慕宸甚是不悦。 苏璃月贴近他的耳朵,低声说:“原来,就是您亲手杀了他的。” 萧慕宸的眉头更紧了:“好好的,本王杀他作甚?” 苏璃月看着他俊朗的面容,打趣道:“因为,他反复嘲笑您丑陋的面容。”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穆驿德周边的情况。 那两个卖香粉的客商走到了穆驿德跟前。 萧慕宸看着,眉头皱紧:“你适才说那香粉什么颜色?” “杏粉色啊!”苏璃月顺着萧慕宸的目光看去。 只见异域客商售卖给穆驿德的香粉,是红色的粉末! 就在穆驿德买了红色香粉要倒进桌上的香炉中时,萧慕宸和苏璃月几乎同时出手,弹出石子,射中了穆驿德的手。 穆驿德吃痛,手上一松,香粉盒子偏了方向,直接投进了大盏水碗中。 穆驿德见好好的兴致被打扰,有些愠怒:“这是哪个不长眼的?!” 话音还未落地,融了红色香粉的水碗中,烧起了泡沫,就像是煮开水一样。 “有刺客!” 叫喊声打破了平静,原本在吃喝玩乐的富家公子哥,拔腿就跑,姑娘们也尖叫着作鸟兽散,百锦居歌舞堂顿时陷入了混乱。 那两个异域客商隐没在人群中离开。 然而,下一刻,就被褚玄翼和周荣一人一个,重重地踹倒在地。 两个客商大口呕血,许久都爬不起来。 穆驿德见状,也冲了出来,众护卫官兵中,他就认识一个萧慕宸。 他质问道:“我若是在你们楚国的地盘上出了事,你们可承担得起后果?” 萧慕宸鄙夷地看着他:“俗话说入乡随俗,穆总管不顾我们楚国宵禁,独自跑到这来消遣,怕不是要丢了你们东吴国的面子?” 卫宁来报:“肃王爷,褚阁领!要行刺穆总管的刺客是……,东吴国的人。” 穆驿德脸色很难看。 行刺未遂事件,很快便传到了楚帝的耳朵里。 翌日朝会之上,萧慕宸在楚帝发问之前,便上前一步说明情况:“父皇,昨日儿臣追查可疑客商到了百锦居,于是便见到了此二人要行刺穆总管。” 楚帝又将目光落到了褚玄翼的身上。 褚玄翼出列回禀:“陛下,臣连夜审讯了刺客,此二人来自东吴国,是当地醉香阁的伙计,二人交代,是因为穆总管欠钱不还,这才下了杀手。” 褚玄翼的话,引起朝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胆大的甚至还问醉香阁是个什么地方。 “相当于咱们这的花楼。”萧慕宸神色莫名地做了解释。 有人说,还好穆驿德不在场,否则,非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看他昨日嚣张的样子,想来是得罪的人多了,也便顾不上面子了。” 一直沉默的萧慕北忽然幽幽地说道。 楚帝挥挥手示意众臣安静:“东吴国内部的事,我们不便议论,至于那两个刺客,便交由陌赤晏国主处置!” 褚玄翼领旨:“臣遵旨!” 楚帝又看向萧慕宸:“肃王爷,三日后大朝,也是使臣正式进贡的大日子,你务必要做好防卫,万不可再出了岔子!” 萧慕宸拱手弯腰:“儿臣领旨。” 萧慕北听闻楚帝这话,眸中多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散朝以后,萧慕北和鸿胪寺卿许严立如常去了鸿胪寺驿馆招待使臣。 萧慕北到后没多久,便看见褚玄翼押送了两个人交到了陌赤晏跟前。 陌赤晏毕竟是东吴国的国主,哪里有心思管这些民间混子的事,眼看事情摆到了面前,便不得不问几句做做样子。 陌赤晏问的烦了,便示意将二人拖下去杀了。 二人忽然开始挣扎:“国主,我们不能死,我们不能死,我们是受人指使的,受人指使的,请国主大人相信我们!” 陌赤晏当即给了他们一人一脚:“还敢大喊大叫?待回了东吴国,我便销了醉香阁的老板,让你们跟幕后主使地底下见面去!” 二人还兀自挣扎:“不!其实是……” 然而,话还未说完,二人便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频繁地大口呼吸,脸色都憋红了,没一会儿,便倒地身亡。 褚玄翼当即上前探查死因。 二人皆是激动之下,喘病骤然发作,窒息而亡。 第84章 苏府主母呕血了 刑卫府中,褚玄翼看着两个东吴国的商人的尸体已经许久了。 没有中毒、没有药物反应、没有内伤,只有旧疾。 仵作验尸结果也是如此,确实就是激动之下喘病发作而亡。 但是,昨夜刑卫府刑讯之下都未激动引发喘病,怎生就在陌赤晏面前发作了? 难道是东吴国内部出了问题? 褚玄翼的脑海中迅速勾画出当时所有在场的人的位置。 然而,就在这时,东吴国方面却传来了结案公文。 毕竟牵涉到东吴国的总管大臣,又是在那种地方出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陌赤晏派来的交谈使者见褚宸逸一直沉默,便催促道:“大人可还有问题?” “既然国主都提出结案,那在下也不会再心存疑虑。”随即,褚玄翼拿出刑卫府印章,加盖在了结案公文上,随即下逐客令,“使者大人请!” 与此同时,苏璃月正坐在王府后花园的摇椅之上闭目养神。 明月煮了一壶新茶端了过来:“王妃,您都在这闷了一上午了,要不,奴婢陪您上街转转!现在集市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苏璃月闭着眼睛摆摆手:“不!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府上休息,省得碍眼。” 明月疑惑:“王妃人美心善,怎么会碍眼呢?定是有某些人不长眼。” 苏璃月不想说话,只觉得很疲倦,想睡觉。 明月很快拿了薄毯出来:“王妃累了就先睡,奴婢就在跟前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的阳光不见了,微风袭过,苏璃月觉得有些冷。 她骤然睁开眼睛,面对来人做出攻击的姿势。 下一刻,又放下手,慵懒地坐了下去 是萧慕宸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明月早已退到了一边的回廊中。 “大中午的,王爷不去陪着使团,跑回来做什么?” 谢影很自觉地搬来一把凳子让萧慕宸坐下。 萧慕宸挥手宾退了所有人:“使臣有六弟和鸿胪寺卿,不需要本王时刻跟着。” 苏璃月闷闷地点了点头。 “王妃是在怪本王将你禁足?” 自从昨晚出了花楼行刺未遂事件,萧慕宸便勒令苏璃月禁足于府上,没有特别召见,不得出门,并特意留下了谢影看护。 苏璃月又睁开眼睛看着他:“妾身要离开,一个传送门足矣。” 苏璃月眼神淡漠,淡漠到让人无法接近。 “本王是怕你受伤,毕竟,东吴国使臣还在,他们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苏璃月被气笑:“若论对陌赤晏和沙雅尔的了解,妾身不比王爷知道的少。王爷又何必自作聪明,打着为妾身好的名义,做着让妾身无法接受的事。” 萧慕宸神色凝重。 苏璃月坐直了身子,深深地看着他:“王爷不会以为,妾身只是来玩儿的?” 萧慕宸回应她的眼神:“所以,昨晚秦媛媛都对你说什么了?” “她说她此次魂穿过来,就是为了搅动东吴国内乱,为楚国扫清威胁。” 萧慕宸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他以为她会赌气,什么都不跟他说,或是奚落几句让自己去查。 未曾想,这么痛快就都说出来了。 “我好歹是特种部队战术医生,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明明一句话能解释清楚,非要都跟没张嘴一样,让误会越来越深。” “所以,你特别在意本王误会你?” “封建皇权,你的一句话可能就会要了妾身的命,妾身是不想无缘无故死在这里罢了。”苏璃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爷切莫多想。” 萧慕宸冷哼一声,站起来便往外走。 “妾身会在下午的时候回趟苏丞相府,看看赵氏。” “本王让谢影跟着你。” 苏璃月侧过身:“有劳王爷费心。” 午后未时末,苏璃月离开肃王府,去了苏丞相府,谢影一路紧随。 进了丞相府后院,苏璃月便一下子找到暗藏许久的沉鱼:“赵氏如何了?” “前几日还好,还出门逛街或是和其他夫人们打交道,只是近日来,茶不思饭不想,每日似是梦魇缠身,总说,别来找她。” 苏璃月心底冷嗤:想来,是那日投入她脖颈里的药丸起作用了。 少刻,便带着明月去了赵氏院里头。 赵氏正由嬷嬷陪着,在院里头闲坐。 许是没睡好,赵氏的眼周有些泛青,即便风和日丽,都没能让她轻松些。 “母亲,自从上次来见您身子不适,女儿便十分忧心,加之前日使臣前来,宫宴上没看到您,女儿担心是您的身体出了问题,这便带着补品看看您。” 赵氏见到苏璃月来,似是有些心虚,只是敷衍地说了几句。 苏璃月招呼着明月把补品拎过来:“这是女儿从灵药铺里买来的,据说那里的补药都是上等的好,女儿便想买来给您试试,许是能让您身体畅快些呢!” 赵氏像是受了惊一样,连忙丢下苏璃月和明月,进了堂屋。 苏璃月状若不解地问院里的赵嬷嬷:“母亲这是怎么?” 赵嬷嬷甚是头疼:“前些日子还好好的,这几日忽然就病了。” “二妹呢?也没多陪陪母亲?” “二小姐每日都要出门,平日里又骄纵惯了,每次陪上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夕阳斜下的时候,苏琉玉又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苏璃月整坐在内院的秋千上等着她。 苏琉玉一袭樱粉色花纹地纱裙,在夕阳的笼罩下,更显娇艳。 苏璃月心里顿时冒出四个字:花里胡哨。 “二妹这些日子早出晚归,连母亲的病体都顾不上了?”苏璃月的目光落到她腰间的锦囊上,“这锦囊挺漂亮的,不知,是哪位公子送的?” 苏琉玉眉头紧拧:“长姐何必来管我的事?!” 苏璃月站起身:“二妹这般自暴自弃,不过就是在为了不能嫁进东宫烦恼。” 苏琉玉不屑:“用你管?!” “倘若中秋宫宴那天,你真的毁了我,那你才是彻底失去了嫁进东宫的机会。”苏璃月丝毫不理会她的情绪,又走近几步,“二妹,切莫因小失大啊!” 这时,赵嬷嬷匆忙赶了过来:“王妃,二小姐,夫人忽然呕血了!” 第85章 使臣醉酒坠湖 府上请了郎中给赵氏把脉,随即得出结论:忧思过度,积郁成疾。 郎中只开了些安神药便走了。 赵氏的脸色很不好,窝在床榻上更显虚弱,苏琉玉坐在床边,满脸忧色。 苏璃月则是坐在一侧的凳子上,冷冷地看着。 原书中,只用寥寥几笔,便介绍了薛氏最后的日子: 寂静的房间中,被浓烈的萧瑟牢牢笼罩,薛氏逃之不及,伴随着孤独而去。 薛氏死的时候,虚情假意的苏长封和平妻赵氏正打着祈福的名义,在外踏青! 苏长封虚伪,赵氏阴毒,这二人当真是天生一对! 苏璃月冷冷地开口:“母亲安心,我已经让李管家去请父亲了,以父亲对您的疼爱,许是能带个宫里的御医再来给瞧瞧。” “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母亲多半是被你气病的!” 赵氏咳嗽了两声:“玉儿,不得对王妃无礼。” “二妹心直口快,我倒是不介意的。母亲病着这些日子,也不要天天跑出去。” 几人说话间,苏长封真的就带着宫里的常太医来了。 常太医仔细地为赵氏诊脉,得出的结论与郎中一样:“夫人需要的身子需要好好调理,万不可太过劳累,要以休养为主。” 苏璃月神色莫名:薛氏病重时,郎中也是说了这样的话。 我会让你慢慢感受薛氏最后的日子。 临出门前,苏璃月将苏长封拉到一边:“父亲,有句话女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苏璃月神秘的样子,苏长封也疑惑起来:“王妃有话不妨直说。” 苏璃月又往赵氏的院子看了一眼,故意做出心疼的样子:“母亲病着,女儿十分心疼,听赵嬷嬷说,母亲最近似是被梦魇缠身,要解决才好。” 苏长封眉头一扬:“要用何办法解决?” “我瞧着二妹年纪也不小了,最近又总是贪玩儿,也是该收收心了。” 提到这个,苏长封就头疼:“玉儿她一心想着太子殿下,为父左右周旋无果,她便为了赌气早出晚归,每日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哎!” 苏长封说着,就觉得难为情。 苏璃月苦口婆心:“所以,二妹糊涂,您可万万不能跟着犯糊涂啊!适才您说的那些,我们自家人知道倒是无妨,若是传出去,丞相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哦?那以王妃所见?” “母亲病着,又日日梦魇,家里需有婚嫁喜事,才能冲散病魔,让母亲痊愈。” “你三妹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给她找个婆家。” “非亲生女儿代替亲生女儿出嫁,对母亲的身体来说毫无作用。” 一句话堵住了苏长封的嘴。 “可是太子那边……” 苏璃月装作焦急的样子:“父亲!母亲都这样了,您怎么还跟二妹一般惦念着太子,难不成,我们难道还能胆量逼着太子殿下纳了二妹为妾吗?” 见苏长封还有犹豫,苏璃月步步紧逼:“二妹到东宫只是妾,若是嫁到别处,还能做个正妻,您面上也有光不是?” 苏长封终是被说服了,点头应下了苏璃月。 上了回肃王府的马车,苏璃月的脸忽然就冷了下来。 明月坐在一边陪着,不知所以:“王妃待夫人真好。” 苏璃月被明月懵懂的样子逗笑了:“你这丫头,竟然敢议论起我的事来了。” 明月撅着嘴:“好嘛!奴婢不多嘴了。只是,王妃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跟平日里对王爷的那种笑不一样。” 苏璃月稍有疑惑:“哦?怎么不一样?” 明月张张嘴,欲言又止。 苏璃月拍了拍她的额头:“说!不我怪你多嘴。” 明月眉眼弯弯,笑得开心:“王妃适才笑的轻松开怀,不似平日里那般勉强,奴婢瞧着甚是欢喜,所以就希望王妃以后总能这般笑。” 苏璃月微微一怔,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居然也会开怀的笑? 随即又在心底默叹:看来,自己真不是天生演戏的料,对自己上心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己平日里是在假笑。 苏璃月深深地看了明月许久。 明月往后缩了缩脖子:“王妃,奴婢说错话了。” 苏璃月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真是个好孩子。” 明月笑得更甜了。 马车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剧烈地晃动后停下了。 明月护着苏璃月坐稳后,当即打帘往外看:“怎么回事?” “是有人喝醉了酒,横冲直撞呢!” 苏璃月推开车窗子往外看,只见是穆驿德抱着酒坛子,一步三晃地往鸿胪寺驿馆走去,其两个随从要上前搀扶,皆被他重重地推开。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穆驿德口齿不清地呵斥。 一股浓烈的酒水混着食物的发酵味扑鼻而来,苏璃月厌恶地皱了皱眉。 瑟瑟秋风袭过,掀起一阵寒凉。 穆驿德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些:“原来是肃王妃啊!失敬失敬!” 说完,还像模像样地按照东吴国的利益行了个礼。 虽然是行礼,但因为醉酒,多做显得很滑稽,引来了周围百姓驻足看热闹。 苏璃月放下车帘:“穆总管客气,天气已晚,穆总管还是早些回驿馆!本王妃着实不便与外男私下交流过多,便失陪了。” 话落,苏璃月便吩咐马车起步。 穆驿德连连吸了好几口,显然还没回过神,就被马蹄扬起的灰尘扑了一脸。 不仅是穆驿德的随从,就连鸿胪寺驿馆的人都赶过来请他回去。 许是觉得无趣了,穆驿德竟听话地随着一行人走了。 第二天晚上,他又出去喝花酒了,喝花酒的地方,还是萧慕北暗中指引的。 穆驿德像前两日那般,喝完酒醉醺醺地走在街上。 这时,一个小毛贼飞速抢了他的钱袋子就跑。穆驿德气不过,跟着就追。 追着追着,便追到了湖边,毛贼不见了身影。 这时,一枚石子急速飞过,击中了他脚下的大石块。 大石块受力松动,随后不受控制地向前翻滚,醉酒的穆驿德身子也愈发软绵,便也跟着石块一起向前跌倒,摔在了湖边陡峭的斜坡上。 酒水上头,穆驿德头昏脑胀,顺着斜坡跌进了湖里。 “咚!”的一声,湖面掀起巨大的水花,穆驿德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动静。 湖面再度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身影默默地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第86章 局面反转 穆驿德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清晨,被船夫捞起来的,尸体已经泡得肿胀发白。 经过现场勘查,确认是失足落水。 此消息,很快传到了陌赤晏的耳朵里,陌赤晏当即发怒,整个鸿胪寺驿馆都充斥着他的愤怒,他甚至扬言要闯宫,找楚帝要个说法。 最后,还是被魂穿到沙雅尔身上的秦媛媛拦下来的。 鸿胪寺的衙差不敢上前,鸿胪寺卿许严立才公事公办地说两句话,就立马被骂了回去,兀自站在一边,眉头不展,面对他的呵斥,更是敢怒不敢言 陌赤晏看了一圈:“你们六皇子呢?出了事就龟缩到一边去了?” “我们六皇子已经进宫复命,向父皇通报此事。” “肃王爷!” 听到萧慕宸的声音,许严立及一众鸿胪寺衙差顿时松了口气。 见到萧慕宸端步走进来,陌赤晏还未开口奚落几句,便又被打断了。 “在下奉我们皇帝陛下口谕,特来迎接国主入宫。” 萧慕宸回礼的时候,也是挺直了腰板,丝毫不输楚国的气势。 陌赤晏在势力威压下回了东吴国的礼:“正好,本国主也想问问,你们对我们总管大臣的死,有何说法!” 萧慕宸朝门口示意:“请!” 一行人去了御书房面见楚帝,此时,萧慕北正站在一侧低眉顺眼,眸底藏着隐忍的愠色,显然楚帝没给他一点好脸色。 陌赤晏才要质问,褚玄翼便递上了一份仵作验尸公文。 公文上书:穆驿德是醉酒,失足落湖的。 穆驿德对验尸结果不满意:“无论如何,我们总管大臣是在你们楚国的地盘上出的事,你们楚国,自是要负责到底!” 楚帝面色阴晴不定:“那不知阁下是想让我们楚国怎么负责?” “负责鸿胪寺驿馆和我们使团的护卫全部治罪!”陌赤晏愤恨不平。 萧慕宸站在一侧,对上他的眼神:“那敢问国主大人,穆总管在值守期间,擅自离开,不顾我们楚国的宵禁,到处饮酒作乐、惹是生非,该做何解释?” 陌赤晏气的吹胡子瞪眼:“肃王爷此话何意?” 萧慕宸颔首:“没什么,适才国主大人提到了治罪问题,本王岑本着公平的原则,才有适才一问,总不能你们可以肆意妄为,而我们就得负全责?” 陌赤晏气得面色通红:“你们这是在转移矛盾!” 楚帝挥挥手:“肃王爷,有话好好说,不得随意动气。” 萧慕宸退到一边,干脆不再说话。 楚帝示意陌赤晏也冷静:“动怒不利于两国邦交,更何况现在还是在楚国境内,陌赤晏国主也要适当为东吴国的颜面考虑。” 陌赤晏听楚帝这么一说,这口气逐渐平复下来:“那我们穆总管就白死了?” “我们两国相安无事,功过相抵,不是挺好的吗?”萧慕宸似笑非笑。 陌赤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楚国一直都是这样处理邦交的?那倘若将来你们有使臣死在了我们东吴国的地盘,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相安无事了?” 萧慕宸深邃一笑,随即,看了眼御书房窗外。 这时,禾盛前来回禀,说肃王妃求见。 楚帝似是松了口气:“传!” 苏璃月走进御书房,朝楚帝深深行了拜礼,又给在场的见了礼。 陌赤晏看到她来,更是不服:“一个女子,什么时候也能到这里来同我们男人一起议事了?楚国这般做派,岂非是要闹笑话不成?” 苏璃月听到此话,礼貌一笑:“十年前,我们楚国的女将舒砚将军率领两百将士,打败了你们两千叛军,敢问国主大人,这可是事实?” 陌赤晏被堵够呛,依旧嘴硬:“打仗是打仗,议事是议事,岂可相提并论?” 楚帝清了清嗓子:“我们楚国在朝的女官,也不在少数。” 陌赤晏被两头堵住,心里更气:“我看一个女子,对穆总管的死有何交代?” “我来自有来的道理,我自小跟鬼医莫离学习多年,眼力嗅觉十分敏感,可辨别各种药或是毒,甚至每种香粉和香料在不同体质的人身上,都有什么效用。” 陌赤晏似有不解:“肃王妃这话何意?” 楚帝看向苏璃月:“肃王妃,有话直说,不得卖关子。” 萧慕宸进一步补充道:“父皇,使臣进京之前,儿臣便对陌赤晏国主身边的重要护卫都做了调查,其他人都很寻常,唯独穆驿德总管的背景着实有趣。” 说着,故作疑惑地看了眼陌赤晏:“本王一直不理解的是,总管大臣在东吴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怎么会是商人出身呢?” 苏璃月轻笑:“还是做香粉生意的商人。” 褚玄翼又适时补充道:“之前欲行刺穆驿德总管的两个刺客,醉香阁欠钱只是表面,实则利益纠纷,才是导火索。” 苏璃月又朝楚帝深深一拜:“父皇,臣媳昨日在街上,无意碰到过穆总管,穆总管虽然喝的酩酊大醉,但臣媳还是闻出了他身上的荀华香。” 楚帝疑惑:“荀华香?” “荀华香是一种食用香料,多用于酿酒,但对身底子薄弱的人来说,却可导致气血亏空。若是当作香薰使用,便会骤然呕血,致身体虚弱不堪,无药可根治。” 苏璃月顿了顿,继续说道:“父皇,臣媳前日回家的时候,便在母亲的身上闻到这种香味,现下母亲就骤然呕血,卧病不起了。” 萧慕宸适时地向楚帝一拜回禀道:“父皇,因为涉及到两国邦交,所以儿臣十分谨慎,便根据王妃所说,彻查究竟是何人在私自售卖荀华香粉,才查到穆总管身上,便见到了他的尸体。” 听完这一番话,楚帝的脸色有些阴霾。 陌赤晏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本来想借着穆驿德的死,好好讹楚国皇帝一笔。 未曾想,却在栽进阴沟里了。 褚玄翼朝陌赤晏一拜:“敢问国主大人,接下来,还要继续查吗?若是您发话继续查,在下定会全力以赴,追查到底!” 第87章 厉害的角色 御书房里,一人一句话,把陌赤晏堵得无话可说。 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顿时变得有些滑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陌赤晏身上。 陌赤晏被无数道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偏生又一个褚玄翼杵在跟前咄咄逼人。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后,陌赤晏的脸面抹不开了:“丢人现眼的事,不查也罢!” 褚玄翼未等他的话音落地,便站回了原位。 一场纠纷,就这么化解了。 楚帝干脆留了陌赤晏在宫里用午膳,继续由萧慕北和鸿胪寺卿的人作陪。 走出御书房,萧慕宸向苏璃月伸出手:“合作愉快,王妃!” 苏璃月打量了他一番,亦向他伸手:“合作愉快,尊贵的肃王爷。” 原书中,穆驿德一直嘲笑萧慕宸丑陋面容,加之萧慕宸体内毒发作,渐渐失了理智,从而冲动之下,将穆驿德一剑毙命,引起了两国纷争。 也是因为如此,楚帝对他的好感,逐渐消磨。 但现在,萧慕宸的脸恢复了,体内的毒也慢慢化解,理智清明,心态也好了。 因为穆驿德之死引起的纷争,也因为荀华香,轻易反转了。 有些情节点可能还会发生,但起因和结果,却是可以改变的。 出了宫后,萧慕宸骑马去北鹰校场,苏璃月上马车去了苏丞相府。 今日,赵氏病得更厉害了,一直窝在床榻上,咳得头昏脑胀。 苏璃月亲自熬了药端给赵氏。 苏琉玉站在一侧阴阳怪气:“母亲别喝,长姐递过来的,可要查仔细了。” 苏璃月鄙夷地笑了笑,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药:“二妹是在担心什么呢?” 当着苏璃月的面,赵氏也说起女儿的不是:“玉儿,你这是做什么?你长姐亲自端来的药,还能害了我不成?” 苏琉玉不服气地别过头:“反正在母亲眼里,长姐怎么做都是对的。” 苏璃月并不理会她,反而跟赵氏说道:“看母亲今日的气色不大好,可是昨日又做了噩梦?女儿留下的安神香可用了。” 赵氏扶着幔帐坐直了身子:“我昨夜入睡前,是想用来着,后来实在闻不得那种味道,便也收起来了,如此,倒是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心意。”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母亲倒是把女儿说得不好意思了呢!”苏璃月笑盈盈的,“正好这两日有空,女儿便准备同父亲一起,去福清寺祈福,顺便为二妹求得一门好姻缘,给咱们丞相府也添添喜气。” 赵氏的脸色忽然有些不自然。 苏琉玉的脸色更难看。 苏璃月又客套了两句,没等苏长封回来,便离开了。 苏琉玉陪着母亲用了午膳吃了药,便也借口出去买东西离了府。 她没想到的是,苏璃月正隐蔽在附近,盯着她的举动。 一路跟,一路盯,就这么一路来到了灵药铺。 苏璃月心底起疑:又是灵药铺? 她下意识地跟了进去。 然而,苏琉玉似乎很警惕,她要见的人也很警惕,跟踪到后院时,又绕了几个弯,进了堂屋,一路向里,进了厢房才停下来。 苏琉玉,竟然跟太子妃娘家的弟弟宁实则见上面了。 宁实则没有真才实学,只是凭着父亲的面子,在朝中做了个六品闲职。 宁实则长得一表人才,其实花心的很,家里有正妻和媵妾,还偷偷养了外室。 苏琉玉花钱大手大脚,又仗着苏长封的面子,宁实则便也多看了她一眼。 宁实则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面吗?” 苏琉玉拿出银子和首饰给他:“你帮帮我,跟太子妃说说,让太子纳了我,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那长姐就要把我嫁给普通百姓了。” 宁实则掂了掂钱袋子:“我姐姐住在东宫,我平日也见不上面啊!” “那还有宁尚书,请宁尚书帮帮忙。” 宁实则似有些为难:“让我找父亲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明白的!” 苏琉玉叫来丫鬟,把带出来的所有值钱东西都给了宁实则。 宁实则贪婪地笑了笑:“这样!你等我消息,三日后,我爹或许能进东宫找太子殿下议事。” 苏琉玉稍稍松了口气,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苏璃月站在隐蔽处,看着苏琉玉离开了灵药铺,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嫁不成太子,嫁到太子妃娘家,对你来说也是不错的? 苏璃月回过神,走出巷子,就这么忽然碰到了薛城义。 苏璃月微微一怔:“外祖父,您怎么在这。” 薛城义打量着她:“你不好好在王府呆着,跑到这来做什么?” 苏璃月扯扯耳朵:“没什么,只是随便逛逛。” 薛城义一把将她拉到了身边:“随便逛逛,就逛到这来了?丫头!你不会以为外祖父年岁大了,又久居外地,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苏璃月有些疑惑,顺着薛城义的目光看去。 逍乐赌坊? 苏璃月忽然觉得头顶有一排鸟雀嘲笑着飞过。 “外祖父您误会了,孙女儿没有。” 薛城义拉着苏璃月离开。 苏璃月有些懊恼:薛城义的手劲还真是大,愣是没挣开。 “别以为外祖父年纪大了就糊涂了。” 如雷贯耳! “嗯?” 苏璃月尴尬地笑笑:“没有没有,外祖父您最年轻了,您比肃王爷都年轻……” “我跟你讲丫头!你把肃王府挥霍光了倒是无所谓,别霍霍了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就行!” 苏璃月:“……?!” 难得见面,苏璃月干脆陪着薛城义逛了逛集市。 回到肃王府的时候,已将近傍晚。 “四嫂!” 苏璃月才踏进肃王府的大门,就见萧慕遥一下子就窜到她的面前,扑倒在她脚底下哭:“四嫂!你帮帮弟弟啊!” 王府前院,众目睽睽,萧慕遥就这么抓着她的裙角哭诉。 苏璃月烦不胜烦,一脚挣开他:“王爷不在府上,七殿下注意形象,快起来!” 萧慕遥委屈巴巴地起来了。 看他这样,苏璃月便知道他又去打擂台了,而且还输得很惨:“输了多少?” “今天我运气好,本来都打赢了,谁知,最后来了个厉害的角色……” 厉害的角色? 萧慕遥继续哭诉:“我没带够钱赔他,他就一路跟着我讨债,我又不敢带他往宫里走,于是,就带他来这了,想让四哥教训他的……” 苏璃月眉头一紧:“你把他带这来了?” 萧慕遥用力摇头。 “人在哪儿?!” 萧慕遥一指府门口:“那!” 苏璃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人中年男子顶着暮色走近:“肃王妃!好久不见!” 苏璃月眼眸微变:“是你?!” 第88章 心怀叵测的穿越者 苏璃月认识此人。 俞倡景,二十二世纪s国细作,曾卧底于苏璃月所在特战部队,欲盗取战术医疗芯片,被发现后神秘消失。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穿越到这里来了。 苏璃月有些头疼,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何会穿越进来。 不是无缘无故,而是因为医疗战术芯片,被绑定在了鎏金手镯里! “四嫂,你们认识啊?” 萧慕遥的声音,打断了苏璃月的沉思。 苏璃月若无其事地看着俞倡景:“他欠你多少钱?” 俞倡景摆摆手:“不用还钱,只要王妃打赢了在下,这笔钱就一笔勾销如何?” 俞倡景三十岁左右,皮肤呈小麦色,五官周正,眸色幽深,嘴角似有邪笑。 一袭藏蓝色暗花纹劲装加身,更显他魁梧的身型。 贺苋带着王府的护卫赶了过来,将俞倡景拦在安全范围之外。 “四嫂!你不会真的要和他打?” “你惹下的祸还来问我?”苏璃月板起脸呵斥,“还不退下?!” 萧慕遥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边。 不出半盏茶的工夫,苏璃月便换了身便装出来,并呵退了王府护卫家丁。 护卫家丁没走远,以苏璃月和俞倡景为中心呈圆形,牢牢地护着。 俞倡景不按套路先出招了。 起初,苏璃月只是被动防御,后逐渐发现其招数的破绽依次攻破。 俞倡景出手狠辣,招招冲着苏璃月的死穴而去。苏璃月也毫不示弱,以更狠辣的攻击手法,朝着俞倡景的后心口而去。 俞倡景翻身撤步,躲过了致命一击。 苏璃月化掌为刀右划,劈向俞倡景的脖颈。 然而,再离其脖颈半寸远的时候,反被俞倡景握住五指拦下:“不过比试而已,王妃却处处下杀手,并非君子所为?” 苏璃月眼眸浮现一抹厉色:“一个强盗罢了,还敢跟我论君子之道?!” 话落,苏璃月当即抬腿横扫,击中了俞倡景的胳膊肘。 俞倡景吃痛,松开了苏璃月的手,紧接着,再次发起攻击。 二人身影交织在一起,打得激烈。 王府的护卫都看懵了:二人使用的招数独特新颖,实战性强,绝对是他们多年训练和摸爬滚打中从未见过的! 二人身形变幻莫测,出招不按规矩,但招招用尽全力,互朝对方薄弱处而去,大有一决生死之势。 萧慕遥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二人又在对方的招数中僵持不下。 俞倡景顶着苏璃月肩膀的死穴逼问:“芯片在哪儿?” 苏璃月亦紧紧捏住他的锁骨:“蠢货,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会随身携带?” 就在这时,两枚石子飞过来,各自射向二人的肋间。 二人不受控制地松了手,后退了好几步远。 “王爷!”贺苋见到主子回来,连忙带头上前迎接。 其他护卫家丁也都各自散开退到边上,向萧慕宸行礼。 “二位是把肃王府当作比武擂台了?”萧慕宸看着前院的狼藉,脸色很难看。 “四哥!你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四嫂……” “滚一边去!”未等萧慕遥说完,萧慕宸就将其骂了回去。 萧慕遥站在一边,闷声低头,委屈巴巴的。 苏璃月不说话,俞倡景倒是主动上前打招呼:“肃王爷,是在下冒失。” 萧慕宸瞥了他一眼:“原来是俞掌令,怎么?这是东宫太闷了,便跑到我肃王府来施展拳脚了?” 俞掌令? 苏璃月愣了愣:他怎么会是东宫的掌令? 东宫掌令文武双全,也算作萧钰昭的军师和护卫,地位极高。 暮色渐深,秋风瑟瑟,吹得枝叶摇曳,在地面打出干枯的影子。 肃王府的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 俞倡景清了清嗓子,向萧慕宸稍稍躬身:“肃王爷玩笑了,本来是想打打擂台,却不曾想碰到了七殿下,又说巧不巧,来到肃王府。” 萧慕宸紧了紧束腕:“哦,那便是东宫缺银子花了,需要打擂台挣钱。” 俞倡景面色不善。 “怎么?俞掌令是等着本王请你用晚膳吗?” 俞倡景沉了口气,拱手告退:“肃王爷,肃王妃,在下多有冒犯,告辞!” 一众围在前院的家丁护卫,也全都作鸟兽散。 萧慕遥才松了口气,又见四哥不善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见四哥抬手就要打,萧慕遥未卜先知一样,准确地躲开了:“四哥饶命!” “以后再敢给你四嫂惹麻烦,我打断你的腿!” 萧慕遥连连点头,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府门。 两道弧形淡影划过地面,王府大门缓缓闭合。 天色深沉,月光清冷,挽月阁内房中灯火通明。 萧慕宸闲靠在躺椅上,苏璃月站在其身后给他按脸。 脸虽然恢复了,但还需用养颜药膏护理一段时间。 苏璃月手上在按脸,心里一直在想俞倡景。 都跑到这个世界来了,能不能回去都是问题,还要那芯片做什么? 走神的时候,手腕被萧慕宸捏住了:“这个地方你已经按了两遍了。” “哦,是妾身疏忽了。” “还在想俞倡景?”萧慕宸坐直了身子,深深地看着她。 苏璃月拉了个凳子坐到他跟前:“东宫掌令,他是怎么坐上去的?” “他跟在三哥身边约莫十年,为其上位出了不少力,三哥很信任他,于是,便将他一路提拔到了掌令的位置。” “难怪之前的中秋宴上,顾成雅会一语道破我是换魂,原来是他在背后策划。小人!”苏璃月几近要把握在手里的药盒捏碎。 “他也是你们那个世界的?” 苏璃月点点头,开门见山:“他杀死了我方工作人员,抢走了我们研制的中西药配方后逃之夭夭,后来在我方抓捕中,离奇消失。他这次是冲着我身上的战术医疗芯片来的。” “看来,他也跟秦媛媛一样,是身穿。”萧慕宸眸色深邃,“此人于十年前,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脑海里。” 苏璃月忽然说道:“我需要查看囊括楚国及周边小国的全地图!” 第89章 较量 灯火笼罩下,一张地图在面前徐徐展开,上面囊括了楚国及周边国的地形图。 大到城镇边塞,小到山川河流。 苏璃月很快在上面找到了东吴国。 对比脑海中二十二世纪地图,s国终是和现在的东吴国重合了! “俞倡景,是东吴国的人!” “可是,这说明不了什么,现在我们和东吴国是友好邦交,就连秦妃,也就是秦媛媛都是来自东吴,所以,三哥身边有个东吴的军师,也无可厚非。” 萧慕宸收起地图。 “东吴国人均寿命低,发展到我们那的s国,实力就很差了,所以,俞倡景盗取芯片,就是为了改变东吴的历史,延长人均寿命,将s国发展壮大。” 健康长寿确实重要,但核心技术差,也是不成。 萧慕宸想了想道:“你说的那个芯片,就是长生不老的仙丹?” 苏璃月倒在躺椅上,心不在焉地回应:“算不得长生不老,但有利延年益寿。” 萧慕宸沉默了许久,眼眸愈发幽深:“那你可知,自从先太子死后,父皇便一直在寻找延年益寿的方子?” 苏璃月的脸色很难看:“一旦俞倡景到皇帝面前告发我,那便是大麻烦。” 肃王府的夜晚,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与此同时,俞倡景回到了东宫。 萧钰昭正捧着一盏热茶:“如何?发现什么端倪没有。” 俞倡景拱手一礼:“属下暂时并未发现不妥,许是没有破绽,许是,肃王爷和肃王妃隐藏的好。若要寻找他们的错处,只怕还需时日。” 俞倡景的话说得严丝合缝。 在拿到芯片之前,他不可能出卖苏璃月,除非苏璃月对自己造成重大威胁。 萧钰昭看了他一眼,又对着烛火望了许久:“四弟身边忽然多了这么个得力助手,孤这心里,很不踏实啊!” “太子殿下放心,属下必会盯紧了肃王府!” 俞倡景实则当萧钰昭是枚棋子,利用他对付肃王府,拿到苏璃月手里的芯片,然后回到东吴,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萧钰昭亦是如此,利用俞倡景对付肃王府,再把苏璃月送到父皇跟前卖个好。 正好,父皇正愁如何寻到延年益寿的方子。 翌日早朝,陌赤晏照例进朝献礼,穆驿德的死,就像是一根银针掉进了大海,没再掀起任何风浪。 苏璃月想了个办法,私下见到了秦媛媛。 秦媛媛对俞倡景的出现也甚是不解:“我是创造书中世界的人,却无法控制书中为了弥补漏洞而多出的角色,就像我无法控制褚玄翼的出现一样。” 苏璃月略作思索:“这本书,你借鉴了历史原型?” 秦媛媛点点头:“确实。” 难怪能在地图上找到s国的原型地域东吴版图。 等等!秦媛媛刚才提到了褚玄翼? 对啊!怎么把褚玄翼给忘了? 苏璃月在系统空间里,调查褚玄翼的人际关系。 【宿主要查的褚玄翼,和当朝李太后颇有渊源。】 于是,正招待使团的萧慕宸,也听到了这个对话,他忽然看向身侧的褚玄翼。 褚玄翼有些疑惑 “三哥!”朝会散后,萧慕宸快步追上了萧钰昭。 萧钰昭挺小脚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四弟有话要说?” 萧慕宸捋了捋袖子:“三哥若是对我有意见,尽可冲着我一个人来。让东宫的下属官来骚扰我的王妃,这做法就有点不厚道了?” 萧钰昭眉头一紧:“昨天实属误会,恰巧碰上了七弟。” 萧慕宸叹了口气:“行!三哥自己注意便好,切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着萧慕宸离开的背影,萧钰昭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咯吱作响。 萧慕宸离宫后,没有去北鹰校场,而是到了城南和轩茶楼,找到了何掌柜。 何掌柜年近不惑,体型壮硕,一看便是练家子。 何掌柜朝萧慕宸深深一拜:“王爷,从前军中各将领,已全部平安分散于岭南、漠北、南疆、及东镇等几大边关驻扎,随时候命。” 原来,和轩茶楼表面是做茶点生意,实际是萧慕宸的情报部门。 “还有,各暗卫小队也按照您的吩咐,找到了与东宫有联络的各地官员,共计二余人。”何掌柜递上一张名单,“其中与先太子案有关的,属下还在继续查。” “做得好。”萧慕宸仔细地看着名单,“这些人里,尤其要注意有大笔钱往来不明者,还有豢养杀手与吴北边境有联络者。” “王爷放心。”何掌柜行了一礼,随后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 萧慕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何掌柜犹豫了半晌,开口道:“据手下传回消息,说在江南一带的茶农中,发现了林家尚存的族人。” 萧慕宸眸色微变:“当真?” 何掌柜点点头:“暗卫队伍中,有与德妃娘娘母族熟识的,便认了出来。” 萧慕宸沉默了许久。 何掌柜接着说:“王爷安心,您未发话,属下等便不会声张。” 萧慕宸轻叹口气:“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与此同时,清冷萧条的西苑冷宫中,德妃林氏从午睡中清醒过来。 “您醒了,喝些水润润嗓子!您适才小睡的时候,一直在咳嗽。” 宫婢雀宝倒了热水喂林氏喝下。 雀宝是唯一一个,愿意留在冷宫照顾她的小宫婢。 外人只知道德妃林氏已经随着母族,受到先太子案牵连被赐死。 却无人得知,楚帝因为心软和不舍,将其关在了冷宫养着。 林氏走出去透气,但又被窗缝溜进来的秋风激得咳嗽了几声。 咳得猛了,便觉得头晕脑胀。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主子!”雀宝安顿好林氏,便准备出去找太医。 且不说没有太医愿意踏足冷宫,这冷宫的门也是长期上锁的,除了按时送饭,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雀宝扒着铁窗洞,急得直哭。 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雀宝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子。 是肃王妃?! 第90章 婆媳会面 苏璃月本是想利用传送门偶遇太后,刷刷好感,从而多一份对付太子的助力。 不曾想,传送门出了bug,竟将她送到了冷宫,还被一个小宫婢盯上了? 苏璃月在心底将六六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但是,来都来了,面对小可怜宫婢看向自己的无辜的小眼神,苏璃月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决定上前问明情况。 一旦与治病无关,她立马扭头走人! “我叫雀宝,我家主子病了,没有人敢来诊治,这位夫人,奴婢求您了。” 雀宝怯怯的声音着实招人怜爱。 “什么病?” 万一是传染类疾病,她需要另做准备。 “咳嗽低热,适才咳晕过去了。”小丫头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了。 苏璃月扯了面纱遮住脸庞,翻墙而入。 雀宝怔怔地看了许久,她适才还想着要如何将主子抬出来,她这就翻进来了? “别发呆了,走!” 才进屋,苏璃月就感觉浓重的湿寒气息扑鼻而来。 房子阴暗简陋,内设家具也很陈旧,有的甚至已落了漆,但收拾的还算整洁。 雀宝口中的主子,正躺在硬榻上昏睡,脸色很差,身上盖着打补丁的薄被。 苏璃月当即为其诊脉检查:还好,只是染了风寒。 苏璃月给扎了针,喂了药丸,又让雀宝取了湿润温热的帕子给其擦脸。 “你再去熬些红糖姜汤来喂娘娘喝下。” 雀宝听到这话,面色有些为难。 并非她不愿意,而是在冷宫中,别说红糖姜汤了,就是能吃饱肚子都是奢求。 “哦,没关系,我这里有生姜、羌活、附子等药材搓成的祛风寒药丸。早中晚服用一丸,娘娘若是平日里觉着冷,也可服用。”苏璃月掏出药瓶递给雀宝。 雀宝颤抖着接过,当即跪地磕头:“奴婢多谢夫人相救!” “不必这般,快起来!” ‘多谢,咳咳咳……’ 许是施针用药起了作用,林氏咳嗽着醒了过来,雀宝连忙端了水递过去:“娘娘,今日多亏了这位夫人。” 林氏喝完水,在雀宝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苏璃月当即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避开林氏的眼神:“医者仁心,我只是不能眼看着有病人在跟前不施救,没有其他意思,您,别误会。” 因为摸不准她到底是哪位娘娘,苏璃月觉得还是把话说明白比较好。 林氏不介意,难得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番:“看你这装扮,不似宫里的女医,更不像是公主或是娘娘,是哪位王妃?” 苏璃月心底暗道:这位冷宫娘娘,真是淡定。 林氏打量着她,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随后,林氏忽然来了精神,当即下了床榻,激动地拉着苏璃月的手:“肃王妃,你是肃王妃?我听闻,肃王妃擅医术。” 林氏的手很粗糙温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然而,苏璃月却无法立即适应这种热情。 “您别这样!”她当即甩开了林氏的手,又后退了一步:“看您的气色,想来是好些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留了药,记得按时吃。” 说罢,苏璃月转身便要走。 但还未走两步,又停下来了,她忽然想起,小说中,对德妃娘娘的外貌性格描写,与这位娘娘都能对应上,尤其是,胸口的一点桃花胎记! 难怪她得知自己是肃王妃时,这么激动呢! 可是,德妃娘娘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生活在冷宫里? 雀宝早闻苏璃月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现下见到她这般,还以为她生气了,于是,连忙上前解释:“肃王妃息怒,娘娘不是有意的。” 苏璃月回过身,便对上了林氏失落的眼神:“这位娘娘,我适才不是有意的,我是不习惯有陌生人对我这么热情,您别介意。” 林氏心头一喜:“没有没有,我没介意,适才,是我太失态了。” 苏璃月上前,主动搀扶林氏:“您还病着,不宜受寒,我扶您回去歇着!” 苏璃月的语气有些僵硬,林氏却是难掩激动地应下了:“好,好!” 苏璃月扶着林氏坐下,又环视了四周:“您为何会住在这里?” 提到这个,林氏的神色难免有些低落:“十年前出点意外,我受到了牵连,于是,就住进来了,这么多年,倒是也习惯了。” 苏璃月闷闷地点点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能不能,跟我说说肃王爷的事?” 苏璃月抬眸深深地看着她:是德妃娘娘没错,即便身处冷宫,依旧惦念儿子。 苏璃月神色莫名:“您很在乎他?” 林氏眼眸微转,笑着解释道:“楚国的战胜名号很难得,我虽是冷宫妇人,但难免也是好奇的。” “他人还算不错,就是偶尔戾气有些重,脾气也不大好……” “怎么?他动手打你了?”林氏又忍不住拉着苏璃月的手问道。 “他要是敢打我,我就拧断他的手!”苏璃月脱口而出。 说因落地,才发现林氏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才要解释什么,就听林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一物降一物。” 苏璃月笑了笑,转眼见天色不早了,便要告辞离开。 “娘娘,冷宫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所以还请您不要对他人提及,雀宝也是。” “放心。”林氏起身相送。 苏璃月安顿好林氏,便想着从来时的路回去,然而,才绕到大树下,就听见负责冷宫吃食的太监蛮横地来送饭了。 苏璃月连忙躲了起来。 等到院里恢复安静,她又冒出头四下打探了一番,才爬上树,高墙外的情况。 除了懒散的看守侍卫偶尔溜达一圈,再没了其他动静。 苏璃月翻上墙,避开侍卫的眼睛,跳了出去。 她不敢再用传送门了,万一再出了bug,把她直接传送到御书房去,那便麻烦大了。 于是,她连躲带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路出了冷宫的地界。 四处打量见自己安然出来了,也没被任何人跟踪,这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然而,这时,一个苍老不是威严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冷宫来!” 第91章 避不见人的李太后 苏璃月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以这种方式,和太后李氏偶遇了。 “臣妇苏璃月,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原来是肃王妃,难怪没规没矩的。” 苏璃月皱眉轻叹:原主这人设,走到哪都是不讨喜的。 太后瞥了她一眼:“看肃王妃这样子,大抵是不服气的。” 苏璃月连忙摇头:“太后娘娘,您误会了。” 然而,太后根本就不听她解释,直接让管事的冯嬷嬷将其带回了寿康宫。 去了寿康宫手,苏璃月更不好过了,太后不发话,她便要一直跪在下面。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她是跪在太后跟前,要抬头看着太后闲靠在贵妃榻上喝燕窝粥! 苏璃月握紧了拳头:奇耻大辱! 太后似乎注意到了苏璃月的情绪,放下盏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哀家瞧你这样子,是跪不住了?” 苏璃月撩起眼皮,偷偷地瞄了眼太后:说话严厉,眼神温和,似有一丝试探。 再者,书中介绍的李太后,也不是个刁难他人的主儿,哪怕是宫人都不会。 冯嬷嬷朝她躬了躬身子:“肃王妃,太后娘娘问话,要及时回话。” 苏璃月清了清嗓子:“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妇确实是跪不住了,自从来了寿康宫,臣妇就一直跪着,到现在为止已整整一个时辰,换谁都会累。” 苏璃月的一番话,反倒把冯嬷嬷说愣了。 太后面色平静:“你是第一个,敢在哀家面前说累的。” “太后娘娘好生问话,臣妇也实话实说。” 太后让冯嬷嬷带着宫人们全都退出去,随后看着苏璃月许久,忽然笑出了声。 苏璃月烦不可耐,干脆用意念问六六:“太后的情绪失常了?” 【太后情绪没有失常,太后只是在试探宿主。】 苏璃月虽然烦,但总觉得太后的呼吸中,有一股淡淡的腥苦的味道。 苏璃月拜了拜:“太后娘娘容禀,您最近是否有凤体疲乏,食欲不振的症状?” 太后细细地看着她:“怎么说?” 苏璃月继续解释:“您的呼吸有腥苦味,是典型的脾胃失和、气血亏空之症,需要及时调理,不然,会影响您的凤体。择日不如撞日,让臣妇给您诊诊?” 太后凤眸一挑:“哦?你能治好哀家?” 苏璃月挺直了身子,笃定道:“当然,患上这种症状,大多都是有一口气憋在心里久久不散,从而积郁成疾。而臣妇,就是您的良药。” 太后凝视着苏璃月,凤眸渐渐红了。 这么多年,她闷在寿康宫中避不见人,就是因为心底这口恶气。 有接受宫人后妃虚伪请安的工夫,倒不如给先太子萧慕晟祈福诵经来的实在! 有多少次,她甚至连楚帝这个亲儿子都不想认了! 苏璃月沉沉地叹了口气:“心底郁结解了,您凤体便会彻底好起来。” 太后试探地看着她:“你当真,能治好哀家的病?” 苏璃月垂眼:“尽力而为。” “哦?”太后挑起眉毛,“那你先跟哀家说说,你去冷宫做什么了?” “给冷宫里的一个可怜人治病。” “她是谁?!”太后神色严肃。 苏璃月深深一拜:“太后娘娘恕罪,臣妇答应了此人,不能泄露给任何人,今日被您发现,也实属不小心。太后娘娘英明,想来,也定不会逼迫臣妇。” 太后被她气笑:“你这丫头,倒是仗义!” 与此同时,萧慕宸同鸿胪寺卿和萧慕北一起安顿好了使臣,便往寿康宫而去。 走到半路上,又被谢影拦住了:“王爷,不好了……” 萧慕宸继续往前走:“王妃被皇祖母带走了是吗?” 谢影微微一怔:“您未卜先知?” 萧慕宸懒得理他。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他又听见了苏璃月和六六的对话。 自从他能听见,他忽然觉得甚是聒噪! 然而,就在他到达寿康宫内殿,等太后传召的时候,却无意听见里面传来皇祖母和苏璃月放肆的说笑声。 这时,冯嬷嬷出来传话,说太后请肃王爷进去。 苏璃月陪着,太后脸上笑意甚浓,但在见到萧慕宸来的时候,脸色很快便沉下来了:“肃王爷,稀客啊!” 萧慕宸眼角直抽:明明是皇祖母您避不见人的。 心底这么想,嘴上还是说着客气话:“皇祖母玩笑了。” 太后懒得理他,板起脸,一本正经道:“肃王妃在御花园中冲撞了哀家,哀家这才将人带过来好生教训。” 听闻太后这番话,别说是萧慕宸,就连苏璃月都怔了怔。 难道,适才的说笑都是假的? 太后清清嗓子:“既然你来了,便把人带走!看护好她,别让哀家操心!” “皇祖母教训的是。” 少刻,二人一起出了寿康宫。 出宫的路上,萧慕宸都是沉默的。 苏璃月有些尴尬:“王爷,您怎么知道妾身在太后宫中?” 萧慕宸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你跟某位的对话很聒噪吗?” 苏璃月反应过来:“您能听见,我们的…对话?” 萧慕宸又不说话了。 苏璃月想了许久,试探道:“妾身今日,其实做了件能让您高兴的事。” “哦,什么事?” 苏璃月想告诉她,德妃娘娘还活着的事。 但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便放弃了。 万一他得知自己的母妃被楚帝关在冷宫里,冲动之下闯冷宫救人,岂非要跟楚帝撕破了脸? 不行,一定要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他。 萧慕宸许久听不到她回应,便追问:“到底是什么值得本王高兴的事?” “因为,妾身把太后娘娘哄高兴了。”苏璃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太后娘娘,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咱们的同盟。” 萧慕宸神色莫名。 傍晚时分,夕阳斜下。 临出宫时,苏璃月又望了望冷宫的方向。 萧慕宸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 苏璃月摇摇头:“没什么,妾身只是想起,适才在冷宫附近,看到的一个很特别的人……” 第92章 心理暗示 寿康宫中,太后望着萧慕宸和苏璃月的背影许久了。 冯嬷嬷端上一盏热茶:“太后娘娘,您真的相信肃王妃?” 太后收敛目光,轻叹口气:“你不觉得,肃王妃和肃王爷在一起甚是般配吗?” 冯嬷嬷思虑了半晌,当即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娘娘的眼光定是错不了。” 暮色深沉,昏暗的灯火笼罩着京城街道,行人裹紧了外衣,步伐匆匆。 苏璃月没胃口用晚膳,径直回了挽月阁。 萧慕宸也没管她,而是去了书房,仔细看着何掌柜交给他的太子一派名单。 光是占据京朝重要部门的,就足有半成。 而对他威胁最大的便是镇远将军顾青。 顾成雅死了没多久,顾青心底定是憋着一大口气,若是此时太子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必是自己上位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但毕竟是镇远将军,于楚国是有利的,就这么直接除了,势必会引起波澜,若是父皇一查到底,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都白费了。 萧慕宸忽然想到了俞倡景。 俞倡景是萧钰昭的军师,萧钰昭要拉拢顾青臣服于东宫,必会出动他。 于是,他叫来了刘琮:“三天之内,本王要得到俞倡景所有背景资料!” 刘琮领命退下。 与此同时,苏璃月也在考虑俞倡景的事。 撬动东宫这块石头,必须先从俞倡景身上下手。 她想用意念呼叫六六,调出俞倡景接下来两日的行踪路线,借机跟他好好‘谈谈’。但回忆起萧慕宸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她又放弃了。 自己这种行为放到古代毕竟算私见外男,是不道德的,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 于是,她招来了画眉:“接下来两日,帮我盯紧了东宫的掌令俞倡景!” 刘琮从萧慕宸的书房走出来,正好远远地看见画眉从挽月阁出来。 他躲在暗处默默地观察着,心底有些疑惑:这两日,画眉出入挽月阁的次数愈发频繁,莫非是王妃又有了什么新的行动? “刘侍卫若是好奇本王妃的行动,大可派手下暗卫直接跟着我。” “呃!”刘琮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是刺客,险些就要拔刀了。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刘侍卫对本王妃很感兴趣,不知王爷可同意了?” 刘琮有些尴尬,当即回礼:“王妃玩笑了,是卑职冒犯。”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苏璃月望着他的背影许久:刘琮这个人,好是好,就是有时候太不小心。 甚至在一次行动中还惊动了萧钰昭的人,惹了点小麻烦。 苏璃月想着,若是有机会,定要替萧慕宸好好教育教育他! 此时,萧钰昭果然如萧慕宸所想,正饶有兴致地在东宫秘密招待顾青。 东宫书房灯火通明,茶香四溢。 “舅舅,这是侄儿从父皇那里讨来的青城芽尖,特意取出来给您尝尝鲜。”萧钰昭热情地给顾青沏茶。 顾青心绪颇深:“太子客气了,我本是个粗人,对品茶这事一窍不通。” 萧钰昭笑了笑:“舅舅玩笑了,中秋宫宴上,我看舅舅对古诗词里的茶点就颇有研究,在父皇面前,说得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提前中秋宫宴,顾青的心又痛了起来,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萧钰昭似是颇有歉意:“瞧我这脑子,不该提及舅舅的伤心事。” 顾青眼圈有些红:“无妨。” 萧钰昭见有成效,便继续劝道:“因爱生恨,最终疯魔,这才是根源。” 俞倡景在一旁作陪,看萧钰昭的眼神投过来,便紧接着劝道:“属下是孤儿,至今也是孤身一人,自是没体会过父母兄弟儿女之间的感情,看得也淡。” 俞倡景说着,又给顾青面前的小碟中添了块核桃酥:“不似顾将军,曾经有过,但又失去了。这种感觉,自是恼人得紧。” 萧钰昭叫人取来来了储藏的莲子,将莲子心完整地掏了出来:“都说莲子之苦在于心,但若是将心取出来,莲子便没这么苦了。” 顾青若有所思,许久,眸色坚定:“太子殿下的话,我自是明白,我们本是一家人,东宫和中宫稳定了,顾氏一族才会走得长远。” 萧钰昭意味深长地一笑。 少刻,顾青告辞离开。 俞倡景送顾青回来:“太子殿下放心,属下的心理暗示已经起了作用。” 萧钰昭眼神幽远:“辛苦了,下去休息!” 俞倡景告退离开,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离开了东宫,不知所踪。 昌平侯府派来的人办事能力很强,不出两日,画眉便打探到了俞倡景常去的地方,苏璃月甚是满意。 这两日,正好是使团准备离京的日子,作为老乡,俞倡景不可能没有行动。 于是,苏璃月趁着萧慕宸忙碌使团的事,亲自盯上了俞倡景。 最终,在鸿胪寺驿馆附近的成家酒铺里,发现了他的身影。 苏璃月化装成男子,潜进了成家酒楼,找到了俞倡景。 俞倡景对于她主动找上门,并不意外:“你这是想好了要把芯片交给我了?” 苏璃月深邃一笑:“我们做笔交易!” 俞倡景警惕地打量着她:“什么交易?” 苏璃月深深地打量着他:“你把盗走的中西药配方还回来,我把芯片交给你。这两者哪个对你来说更重要,想来,你应该更清楚。老朋友?” 俞倡景轻蔑一笑:“你是拿我当傻子了?我盗走药方已久,该泄露的也差不多都泄露了,你如今却要用一个重要的东西交换一个已经失去意义的药方?” “我不想太没面子而已,你至少得让我得到点什么。”苏璃月往他跟前靠了靠,仔细地凝视着他幽黑的眸子,“对你百利无一害。” 俞倡景也颇为警惕地打量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璃月并不回答他的话,只似笑非笑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时间,地点。”俞倡景倒也是痛快。 “等我消息!” “这也是你的机会,否则,我真的会如上次所说,把你的身份告诉太子,到那个时候,你想想,别说是你,就是肃王府也会随之消失。” 苏璃月笑盈盈,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的时候,眉目骤然深沉,眸中浮上杀意。 第93章 要东宫的流水账 苏璃月回到肃王府挽月阁的时候,忽然发现萧慕宸正在堂屋里等她。 苏璃月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看外面,确认是晌午时分。 萧慕宸神色莫名:“回来了?” 苏璃月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倒了盏茶喝进去:“王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慕宸打量着她:“跟本王来书房。” 话落,起身便走,苏璃月紧随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萧慕宸当即把一摞公文纸递给了她。 苏璃月接过,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竟是使团离京前一晚宫宴的座位排次。 苏璃月似是不解:“王爷给妾身这个做什么?妾身又不负责接待。”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确实,这份座位安排及招待,是六弟负责。” 苏璃月试探地打量着他的态度,一时没琢磨过来这男人到底是何用意。 她将东西送还回去:“既是六殿下负责,那王爷又是如何得到的,得到了又为何要拿给妾身看?这不合规矩。” “为了防止再出现你被针对的事。”萧慕宸眸色深邃,沉默了许久才道,“为了王妃,本王什么都愿意做。” 苏璃月被他气笑了:“王爷什么时候也这么虚伪了?” 萧慕宸甚是不悦:“本王很虚伪吗?” 苏璃月不置可否,伸手捧起萧慕宸的脸:“妾身再给王爷捏捏脸可好?” 萧慕宸握住她的手腕:“好啊!” 与此同时,楚帝正在御书房中单独召见陌赤晏。 “皇帝陛下,回去后我仔细地想了一下,我们东吴国确实擅长变戏法,但并未听说过有什么邪术,尤其是一个活人在眼皮子底下消失,那是更不可能。” 楚帝似有些失望:“可是,我们的秦妃娘娘,确实做到了。” 陌赤晏不甚介意:“皇帝陛下不必多虑,也许那秦媛媛本身就是个妖女呢!” 楚帝眸色一紧,随即话锋一转:“那不知,国主对望山阁有什么了解,据朕所知,望山阁便是起源于东吴,起初,做的也是有利于东吴战后重建的事。” “望山阁?”陌赤晏故作不解,“哦,望山阁起初就是个商队,也确实做过对东吴有利的事,但他们背后到底做过什么,我们也无从查起。” 楚帝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朕知道了,有劳国主解惑。” 派人送走了陌赤晏,楚帝又召来了乌启泽。 乌启泽朝周帝深深一拜:“陛下,近日来,微臣夜观天象,楚国境内并无异象,倒是东吴那边,似有邪气相撞。” 楚帝眉头一挑:“如何解?” 乌启泽略作思索:“不用刻意解,待过两日,便会自然消散。” 楚帝默默地想了许久…… 送别使臣宫宴的前一天,俞倡景在茶点铺找到了苏璃月。 苏璃月很是疑惑:“怎么?你这是等不及了?” 俞倡景甚是不悦:“我等了多日,迟迟不见你联系我,我甚是不安。” 苏璃月笑意莫名:“好饭不怕晚,没点耐心可不行。” 俞倡景眉头紧拧,眸色寒凉:“你在耍我?” “我哪里敢耍你?我的小命都捏在你手里了。” 俞倡景脸色阴霾。 “那日我回去后,想了许久,觉得你说的对,芯片那么重要的东西,确实不该只换来失去作用的药方。”苏璃月神色莫名,“所以,我还需要别的。” 俞倡景眸色渐寒:“你是要狮子大开口?” 苏璃月摆摆手:“不敢不敢,我要的不多,这对你来讲,易如反掌。” 俞倡景警惕地看着她:“是什么?” “东宫的流水账册。”苏璃月对上他的眼神,“如何?这对你来说不难?” “你要东宫流水账册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哪个芯片不是吗?”苏璃月满脸笑容,“反正你一心为了东吴,何必一直消耗在东宫呢?” 苏璃月眸色渐深:送俞倡景上黄泉路之前,总要再让他发挥点作用。 俞倡景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苏璃月说的对。 他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芯片,东宫到底如何,他根本就不在乎。 想及此,他便应下了:“成交。” “明日送别使团的宫宴,中场休息的时候,我自会联络你。”苏璃月招呼店伙计结账,“这顿茶点算我请你的,我们明日见。” 苏璃月没想到的是,此时,萧慕宸正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看着她和俞倡景一前一后出了茶楼。 谢影跟在车边,试探地问:“王爷,您真的要任由着王妃她……” 萧慕宸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王妃做事,本王可不好插手。” 谢影直点头:“嗯嗯嗯!王爷说的都对!” 解决了俞倡景,苏璃月按规矩进宫,同其他命妇们一起拜见皇后娘娘。 晌午时分,又悄悄去了寿康宫为太后诊病。 “太后娘娘心底那口气可在消散?”苏璃月坐在矮凳上为太后诊脉。 太后浅笑:“好多了,哀家吃了你留下的药以后,食欲大开呢!” 苏璃月点点头,松了手:“脉象有所好转,接下来,您安心调理便好。” 收拾药箱的时候,苏璃月打了个哈欠。 太后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苏璃月站起身拜了拜:“有劳太后娘娘关心,臣妇只是近日来,连连梦魇,甚是恼人,期间又回忆起发生在臣妇身上的所有不好的事,更睡不着了。” 说着,苏璃月又深深一拜:“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妇失态了。” 太后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不怕,有哀家在,看谁还敢让你不痛快!” 苏璃月垂眼,眼圈微微泛红。 太后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苏璃月抹了抹眼角:“看您这般,臣妇是想起了自己的祖母。” 太后笑了笑:“你这丫头,哄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太后娘娘,臣妇说的是心里话,并非哄人……” 太后不乐意了:“你都与肃王爷成婚多久了,还喊哀家太后?” 苏璃月微微一怔,当即握住太后的手:“皇祖母!” 第94章 宴会乱象 使团离京的前一天清早,宫人们就开始准备宫宴厅需要用的东西。 萧慕宸提前抵达现场,在宫宴厅里走了一圈,再次确认了人员座位安排。 “四哥!”萧慕北主动找上门,“这些事本来都是我负责,有劳四哥费心了。” 萧慕宸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他:“无妨,我毕竟是负责皇宫守卫安全,这里的情况,我也该多上心。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萧慕北笑意莫名:“这些日子,国主夫人对我很温和,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 “不只是你,国主夫人对我们大家都很温和。”萧慕宸似笑非笑,“难怪国主来此朝拜,会带上她。要不就一个穆驿德,就够让我头疼的了。” 萧慕北眸色微变:“如此说来,是我多想了。” 萧慕宸不想再理会他,便指了指禁卫军统领管鹤的方向:“我找管统领还有些事要说,六弟还请自便,失陪了。” 说完,不等萧慕北反应,便离开了。 萧慕北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想了许久。 萧慕宸感觉到萧慕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便警惕着找到了管鹤。 管鹤见他这般,当即往他身后看了看:“肃王爷,宫宴厅那边可是有何不妥?” 萧慕宸似有不悦:“管统领一直在这里盯着,这种事还要来问本王吗?” 管鹤赔罪:“王爷息怒,是卑职失言。” “宫宴开始后,每个进出宫宴厅的人都要严格检查,防止有人趁机作乱。”萧慕宸嘱咐管鹤后,又捋了捋袖子。 管鹤领命:“王爷放心,卑职严阵以待!” 时间过得很快,宫人们在忙碌中,迎来了宾客入场,使团的人也在经过禁卫军检查后,进入了宫宴厅,在陌赤晏和沙雅尔的位置周围做好防卫。 苏璃月也早早入场,坐到了指定的位置,抬眸环视四周时,看到了俞倡景。 俞倡景作为东宫掌令,提前过来检查太子和太子妃的座位倒也正常,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甚至还有人说,能得太子欢心的,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苏璃月正闲吃水果时,被萧莲心找上了:“四嫂!之前你给的药是不是没用了,这两日我的脸怎么又开始痒起来了?” 苏璃月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公主不会拿药当饭吃了?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就是脸生了毒疮也早该好了,你怎生还在用药?” 萧莲心被苏璃月一番话怼得脸色通红,气得想直呼她大名,但转眼看到四哥深沉的目光已投过来,便又忍住了:“可以不用药了吗?” 苏璃月懒得再理她:“如果你不想要脸了,也可以继续用。” “你才不要脸!”才回敬完,就发现四哥走过来了,连忙改了口,“我是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没有对四嫂不敬。我就不打扰你跟四嫂了。” 说完,气哼哼地回了座位。 苏璃月笑了笑:“五公主这脾气秉性,到底是如何在宫里长这么大的?” 萧慕宸坐在她身边:“有姜贵妃宠着,母后护着,自是脾气大些。” 苏璃月叹了口气:小说中,这位五公主的结局并不怎么好,虽然留着一条命,但最终是痴傻地过了一辈子,三十岁死的时候,还念叨着她是尊贵的公主。 其实回想起来,五公主虽然骄纵蛮横了些,但人心还是好的,也没作过恶。 苏璃月饶有兴致地看向萧莲心:或许,捡起来掸掸灰,还能凑活用? 神游九霄云外的时候,便听禾盛走出来唱和,陛下、皇后及太子殿下到。 苏璃月敷衍地随一众人行了礼,无聊地听着楚帝的开场白。 接下来犹如上次一样,敬酒、舞蹈、商业互吹……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璃月发现,一直跟在萧钰昭身边的俞倡景,不见了。 苏璃月并没有按照约定出去找,只是若无其事地剥葡萄吃。 想以这种方式诱我出去,自己则是躲在暗处伺机搜走芯片,然后再反指自己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扣上对东宫意图不轨的帽子? 苏璃月心底冷嗤:这种把戏,老娘早在十年前就玩儿腻了。 敲桌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深秋的葡萄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苏璃月回过神,才发现一盘子的葡萄都被她吃干净了。 萧慕宸深邃地看着她:“你真的没事吗?” “王爷多虑了,妾身哪里会有事。” 说着,她又不自觉地拿了萧慕宸那边的葡萄吃了起来。 萧慕宸看她这幅样子,甚是头疼。 宫宴第一场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俞倡景又出现在了萧钰昭身边。 苏璃月和他对上眼神,暗中交锋。 从苏璃月的眼神中,俞倡景再度发现苏璃月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但眼看失去了第一次机会,他便只能再耐心等第二场自由活动的时间。 宫宴继续进行,苏璃月环视了四周,无意间发现,是萧慕北的人在添酒水。 苏璃月顾不上萧慕宸是否能听见了,连忙用意念呼叫六六。 “将宴会上所有用到的酒水,全部换成延年益寿的养生酒,且味道不能有差。” 【好的宿主,酒水已成功置换,可放心饮用。】 萧慕宸听到这个对话,警惕问道:“你是怀疑有人会对酒水动手脚?” 苏璃月似笑非笑:“小心无大碍嘛!” 原书中,就是这位萧慕北,暗中给楚帝下慢性毒药,导致楚帝气血亏空,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终是一病不起,驭龙宾天。 想到此,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眼秦媛媛:你儿子才是真正地心狠手辣。 期间难得没有人出难题,陌赤晏一行人也老老实实的。 宫宴很顺利地进行到了第二场自由活动的时间,许多人饮了酒水深感不适,出去透风的,苏璃月也跟着离场的人一起出去了。 萧慕宸望着苏璃月离开的背影,眸色深邃。 果然,苏璃月离开后不久,俞倡景也借口回去看护东宫为由,离开了宫宴厅。 萧慕宸招来了肃王府的侍卫长杨树:“盯紧了俞倡景。” 杨树领命退下。 苏璃月暗中换了男装,绕开一众侍卫的眼睛,飞速往东宫的方向走。 俞倡景一路紧随。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苏璃月在东宫附近的海棠树下停住了。 第95章 东宫掌令之死 俞倡景上前一步低声问:“芯片呢?” 苏璃月迎上他的眼神:“账册呢?” 俞倡景盯着苏璃月,幽幽地说道:“交出芯片,我带你去取账册。” 这句话,把苏璃月给逗笑了:“俞掌令,知道我为什么把地点约在这里吗?” 俞倡景警惕地望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苏璃月笑了笑:“因为,这个时节,唯有东宫的秋海棠开得最美。” 清冷的月光下,苏璃月笑盈盈的样子显得十分特别。 俞倡景警惕,掏暗器的时候,却不防被一阵淡淡的异香扑了鼻子。 再抬眸,见苏璃月依旧是笑盈盈的,不禁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苏璃月收敛笑容,眸中杀意渐浓:“特工杀手长眠于海棠树下,极具反差美。” 俞倡景甚至还未来得及掏出暗器,就顿感强烈的窒息感袭来,紧接着双腿一软,陷进了海棠树下的泥坑,扒着树干大口呼吸,额头频冒冷汗。 苏璃月轻盈地走过去,刚停下脚步,就被俞倡景抓住了脚腕:“解…药…!” “把东宫的账册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把解药给你。” “在…我…身上!”俞倡景觉得自己每呼吸一口气,都要费很大力气,浑身也早已被冷汗湿透,眼底尽显抓狂的猩红色。 苏璃月弯腰,顺利地从他身上取到了账本。 然后,职业的敏感,让她一下子便察觉出,这是假的。 俞倡景趁机要拉她同归于尽,苏璃月当即反应过来,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上。 “在库房…东宫的库房,书架下面的柜子…中间那层抽屉里!” 苏璃月深邃一笑:“早这样不就好了?” 说罢,抬起脚转身便走 “解……药!”俞倡景身子一歪,趴在地上,手指狠狠地划着泥地,眼角不自觉地流出生理眼泪,“解…药!” 苏璃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神色莫名。 极度窒息之下,俞倡景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意识也逐渐涣散。 他见到苏璃月这样子,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颤抖着伸手朝她的方向抓去,盼望能抓到一丝生的希望。 苏璃月却是冷笑:“我方工作人员被你杀死之前,都不曾有机会像你现在这样有所准备,俞倡景,你应该庆幸才是。” 说罢,转身便走。 俞倡景眼底充血,抓狂地挠着地面,又捯了几口气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俞倡景的尸体很快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 风吹海棠花,飘下无数片花瓣,落在了埋着俞倡景尸体的泥土之上。 苏璃月琢磨着如何悄无声息地潜进东宫拿账本,便听到六六在脑海中说话了。 【宿主杀敌成功,将活得系统奖励,获得隐身术功能,限时半个小时。】 good! 苏璃月心底庆幸,翻墙进了东宫后,便开启了隐身术功能。 一路畅通无阻,飞步而行,凭印象,很容易便找到了库房,取出账本。 验明为真后,迅速翻阅,利用系统,将账册内容牢牢地复刻在脑海里。 一切就绪,恢复原样,在隐身术失效之前,走出了东宫。 回到宫宴厅时,一切将将好,宴会的收尾阶段正好开场。 萧慕宸看了她一眼,递过去一块点心:“王妃辛苦了。” “王爷言重,妾身不能给您惹麻烦。”苏璃月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妾身还未王爷带来一份大礼呢!” 因为俞倡景是借口回东宫忙护卫,对于他迟迟未归,暂时未引起萧钰昭怀疑。 宫宴顺利结束了,使臣也已安全回了鸿胪寺驿馆,只待明日清晨离京。 回到肃王府后,苏璃月同萧慕宸一起去了书房,当即展开宣纸,默写下了东宫账册的所有内容,萧慕宸惊讶于她的记忆力。 苏璃月摆摆手:“全靠六六帮忙。” 东宫进出账目很正常,萧慕宸一时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苏璃月仔细地研究起来:“王爷可听说过,积少成多?” “怎么讲?” “这么多笔账,看似很正常,实则每笔出账都稍稍比正常多出一点点。” 萧慕宸略作思索:“也就说,这么多账目累加起来,就是一笔大额?” 说着,萧慕宸提笔记录下来,累加了每一笔多出来的一点。 累加到最后,足足又五十万两白银! “三哥的做账手法,倒是精细。”萧慕宸眉眼深沉。 “现在,最关键的事是要查出这笔巨额款项的账目去处。”萧慕宸眼眸深沉。 “这笔账目去处,最可能便是顾青和宁通沅手里面。”萧慕宸收起账目,“王妃不必理会,剩下的事情,交给本王来处理便好。” 苏璃月沉沉地叹了口气。 萧钰昭回到东宫后,一直未见到俞倡景,心里甚是不悦。 随即,他问颜景:“你可看到俞倡景了?” 颜景想了想:“太子殿下,那个时间段,属下并未见俞掌令回来。” 萧钰昭重重地捶了桌子:“这个俞倡景随意惯了,是孤太纵容他了!” 翌日清晨,使团如约离开京城。 与此同时,俞倡景的尸体在东宫后花园的海棠树下被发下。 经太医诊断,俞倡景是喘症发作,导致猝死,死亡时间正巧是昨晚宫宴第二场自由活动的时间。于是,萧钰昭第一时间把怀疑的目标落到了苏璃月身上。 因为那个时间段,苏璃月刚好不在宫宴厅内。 于是,楚帝即刻将苏璃月传唤到了御书房。 苏璃月没有慌张,反而淡定地解释:“那个时间段,几乎大部分人都在外面醒酒,太子殿下为何会怀疑到妾身的身上,莫非是对肃王爷有意见?” 萧钰昭深邃一笑:“肃王妃莫要转移话题,那个时间段,唯有你还未归位。” 苏璃月一时语结,她只顾着对付俞倡景,却忽略了那个时间段的证人。 楚帝深深地看着她:“东宫掌令非同小可,肃王妃可还有要辩解的?” 苏璃月默默地想了许久:“父皇,臣媳无话可说。” 楚帝沉沉地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肃王妃先去牢里,待配合调查!” “俞倡景死的那段时间,肃王妃正与哀家呆在一处!” 禁卫军上前要拿人的时候,一个苍老不是威严的声音传来。 第96章 太后出面作证 众人回眸看去,只见是太后在冯嬷嬷的搀扶下,端步走进昭仁宫内殿。 太后身着墨绿色梨花锦袍,头绾朝天髻,别凤凰发簪,雍容端庄,气势十足。 “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走过,气势压阵,宫人皆不自觉地跪地请安。 原本就跪着的苏璃月,也面向太后深深一拜。 萧钰昭面色一僵,不自觉地退到了一边,恭敬地躬身行礼。 太后路过的时候,严肃地扫了萧钰昭一眼,萧钰昭又低了低头,额头直冒汗。 皇后热情地迎上前要搀扶,却被太后直接忽略,擦着身侧就走过去了。皇后顿时觉得如芒在刺,站也不是,坐回原位也不是。 “母后。”楚帝示意冯嬷嬷先退下,自己则是亲自上前搀扶。 太后严肃地看了他一眼:“哀家可当不起皇帝这一声‘母后’!” 话里有愠怒,但也没拒绝楚帝的好意。 “母后玩笑了。”楚帝略显尴尬,扶着太后坐到了主位上。 太后目光扫视全场,皇后干脆也不坐了,直接站到了一边。 “肃王妃起身,站到哀家跟前来。”太后看向苏璃月时,显然温和多了。 苏璃月依言站了过去,太后亲切地拉着她的手:“瞧你这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不知道辩解,莫不是非要去了内牢才知道着急?” 苏璃月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垂眼不语。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肃王爷考虑考虑不是?还有薛老侯爷,也一把年纪了,万一再因为你的事气出个好歹,岂非得不偿失?” 苏璃月吸了吸鼻子:“皇祖母教训的是,臣媳记下了。” 众人看着苏璃月和太后这般相处的状态,皆是微微一怔。 楚帝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道:“母后,适才您说,东宫俞掌令死的那段时间,肃王妃是与您呆在一处?” 太后看了眼冯嬷嬷,冯嬷嬷上前一步,朝楚帝福了福身子:“陛下,昨晚太后娘娘用晚膳时,忽感凤体不适,奴婢便准备去太医院请太医,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在肃王妃在静水湖边赏月,奴婢便斗胆去请了。” 楚帝听闻太后身子不适,当即眉头一紧,便要让禾盛去太医院请宁院使来。 被太后拒绝了:“哀家觉得肃王妃不错,就不劳动宁院使了。” 站在一边的萧钰昭略作思索。 太后用膳时辰很规律,晚膳都是在申时末,静水湖离寿康宫很近,所以那段时间,苏璃月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明。 萧钰昭再度确认:“约莫什么时辰?” 冯嬷嬷颔首:“约莫在申时末到酉时二刻之间。” 萧钰昭再次追问:“既是去太医院请太医,为何会把肃王妃请到了寿康宫?” 太后甚是不悦:“怎么?哀家请何人来诊病,还要向东宫请示?” 萧钰昭被训斥地面色不好看:“皇祖母言重,孙儿不敢。” 太子侍中姚垣朗朝苏璃月躬了躬身子:“微臣斗胆请问肃王妃,既是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诊病,您为何适才不做解释?” 苏璃月面色沉静:“我不说,实则是不想打扰太后娘娘清净。” 冯嬷嬷接着说道:“太后娘娘本在闭门休养,前不久出来散步的时候,无意看到了进宫请安的肃王妃,又听闻肃王妃医术好,便特别点了肃王妃调理身子。太后娘娘不愿打扰其他人,便和肃王妃有了约定,不对外说。” 听到这番话,所有人便再不敢质疑。 楚帝连忙打圆场:“惊扰到母后,是儿臣不孝。” 太后似乎还未完全消气:“为了一个下人,便要为难自己的儿媳。” ‘下人’这两个字,太后说得很重。 东宫在某种意义上,算作缩小版的朝廷,掌令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如今太后一句‘下人’,很显然要下了东宫的脸面。 萧钰昭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想辩解两句,被皇后制止了。 太后不理会任何人,直接问楚帝:“哀家可以带肃王妃离开了吗?” 楚帝清了清嗓子:“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肃王妃自是可以离开了。” 稍后,苏璃月跟着太后离开。 送走太后,楚帝坐了回去,不停地捏着眉心:“以后有事先查清楚了,一个捕风捉影就来告御状,你们是想让肃王府难堪还是想让朕难堪?” 萧钰昭低下头:“父皇教训的是,下次,儿臣一定注意。” “你还敢有下次?!”楚帝怒其不争。 皇后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陛下,太子一心为了朝政考虑,许是方法有些不得当,这次显然是已记住了教训。” 萧钰昭连声附和。 楚帝头疼:“朕乏了,都退下!” 皇后和萧钰昭母子二人走在御花园中,一行宫人随行。 晌午的阳光有些足,闪得萧钰昭眼睛有些痛。 皇后看了他一眼:“你呀!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几次三番地明着跟肃王府较劲,最后还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萧钰昭眉头不展:“母后,儿臣还是觉着,苏璃月跟从前不一样了,俞倡景的眼睛最会看人,怎么一去过肃王府,没多久便死了?” “那也要有证据,你因为没有证据,吃过多少亏了?”皇后轻叹,“苏璃月能把太后搬出来,到底是个厉害的主儿,她和肃王爷在一起,我们定要小心才是。” “母后说的是。” 进了寿康宫内殿,苏璃月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萧慕宸。 太后坐到了主位上:“难为肃王爷一直候在这里。” 萧慕宸颔首:“有劳皇祖母操心。” 太后没说什么,只是让冯嬷嬷带所有宫人都出去:“哀家要请肃王妃调理身子了,都退得远远的,哀家不喜吵闹。” 一众宫人退了出去,唯有萧慕宸还伫立在原地。 太后不悦:“你也出去,把门窗都关紧了,哀家怕受风。” 萧慕宸领命,临走时,又看了眼苏璃月。 内殿彻底安静了,太后收敛所有情绪,深深地看着苏璃月。 苏璃月退到殿中间,面向太后,敛袍跪地。 第97章 第一次给男人做饭 太后严肃地看着她:“俞倡景是你杀的?” “是!”苏璃月很痛快地承认了。 太后凤眸一紧:“为什么?” 苏璃月想了想道:“因为,他先是出手打伤了七殿下,后又找肃王府麻烦,昨日宫宴间隙,更是要对臣媳不利,臣媳一气之下,便杀了她。” 太后笑意莫名:“东宫的掌令都敢杀,肃王妃,胆子不小!” 苏璃月低下头。 然而,下一刻…… “杀得好!”太后拍了拍桌案,“那个俞倡景,哀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也不知是萧钰昭那小子从哪里挖来的臭虫,搅和得前朝后宫都不得安生。” 苏璃月试探地抬起头:“皇祖母,俞倡景为东宫掌令,地位举足轻重,臣媳为一时泄愤杀了他,您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东宫掌令又如何?萧钰昭那小子以为做了太子,就能掌控天下?” 苏璃月见太后的态度,心底暗自琢磨:太后是先太子一派实锤了。 但是,还需谨慎才好,万一太后只是试探呢? 神游九霄云外的时候,苏璃月就感觉被太后拉着站了起来。 “你呀!下次再说什么事,可要思虑周全了,好歹找个心腹做人证不是?”太后苦口婆心,“冒冒失失的,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考虑得可比你多。” 苏璃月微笑:“皇祖母思虑周全,臣媳惭愧。” 从寿康宫出来的时候,已过了晌午,薄云遮日,带来一阵寒凉。 苏璃月跟在萧慕宸身边出宫,而后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稳稳起步。 萧慕宸沉着脸,苏璃月也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陷入了怪异的沉寂之中。 直到马车到了集市,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苏璃月才僵硬地说了出寿康宫后的第一句话:“王爷,今日的事,多谢。” 今日若不是萧慕宸去寿康宫求太后出面,自己怕是就要呆在内牢出不来了。 萧慕宸打量着她,似有不悦:“本王缺的是你这一声‘多谢’吗?” 苏璃月微微一怔,抬眸望去,便见男人的眸子染上了一丝愠怒:“当然不是。” 萧慕宸冷哼:“本王的肩膀是有刀刺还是会吃人?偶尔靠一下就这么难?” 苏璃月摇摇头:“也不是,就是妾身自小独立惯了,不习惯轻易依靠谁。” 萧慕宸气极反笑:“因为你自小是孤儿,所以你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从而对谁都是淡漠疏离的态度。你这个样子,我们还如何继续下去?!” 苏璃月怔怔地望着他:她想不明白,这男人为何会为了这点事发火。 萧慕宸又不说话了。 外面有集市,很热闹,商贩的吆喝声也很热情。 唯有马车厢内很冷清,和外面的热闹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璃月张了张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萧慕宸又被气笑:“本王不管俞倡景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他现在好歹是东宫的掌令,他的死,会引起多少波澜你考虑过没有?” “妾身做任何事都留好了退路。”苏璃月深深地看着萧慕宸,“再者,俞倡景不死,带给妾身乃至整个肃王府的将会是灭顶之灾!苏丞相府和昌平侯府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我的任务也彻底宣告失败。” “任务任务!”萧慕宸终是没忍住低吼,“除了任务你脑子里还有什么?!” 苏璃月皱了皱眉:“无理取闹!” “下去!”萧慕宸冷冷地下逐客令。 苏璃月打窗看向外面,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肃王府门口。 然而,还未等她下车站稳,马车就撵着青石板路绝尘而去。 苏璃月险些跌倒,幸好被明月扶住。 明月扶着苏璃月进府:“王妃,您跟王爷吵架了?” 苏璃月沉默了许久,忽然问:“明月,在古代,女子是不是都要哄男人开心?” 明月有些懵:“王妃,您说什么?” 苏璃月回过神:“哦,我是说,嫁了人的女子,是不是都要哄夫君开心?” 明月扑哧一笑:“王妃可是想哄王爷开心?” 苏璃月有些懊恼:“不哄他开心,我怕是也过不好这日子。” 明月陪着苏璃月回到了挽月阁:“王妃若是想哄王爷,那便要伺候吃喝开始。” 苏璃月听得很认真:“怎么讲?” “做饭,每个人都离不开吃喝,让男人离不开女人的法宝,就是吃食。”明月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王妃您从小就未做过饭。” “做饭还不简单?明月!去把贺管家叫来!” 于是,半个时辰后,肃王府的灶房热火朝天,叮呤咣啷的,宛若在打仗。 王府的家丁们都看呆了:王妃居然在做饭?! 约莫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苏璃月终于做完了一顿像样的膳食。 苏璃月端着勉强看得过去的吃食,去了萧慕宸院里的内堂,一直等到了傍晚。 暮色深沉的时候,萧慕宸顶着清冷的月光回来了。 他看到苏璃月守着吃食等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王妃有事?” 苏璃月见他这般态度,心底甚是不快:“没事就不能过来?” 萧慕宸坐到她跟前,若无其事地喝着茶:“需要本王做什么?”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吃饭!” “本王没有吃夜食的习惯。”萧慕宸撂下茶盏。 “现在还未到戌时,怎么就是夜食了?” “王妃回挽月阁!本王还有事要处理。”萧慕宸冷淡地说完,起身便要走。 “萧慕宸!”苏璃月见他油盐不进,忍不住发怒。 萧慕宸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王妃还有事?” “我苏璃月,从小到大都没给任何人做过饭,尤其是男人,你若是瞧不上直接拿去喂猪!”苏璃月说完转身便走。 “生气了?”萧慕宸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您是尊贵的王爷,一句话就能定了妾身的生死,妾身哪里敢生气?” 苏璃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影看了看饭菜,又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忍不住劝道:“王爷,您要是不吃的话,不如赏给卑职!王妃的心意,不能浪费不是?” 萧慕宸不善地看着他:“王妃做的饭是喂猪的,又不是给你的!” 谢影才要辩解,就忽然发现主子悠然地吃起来,还一脸满足的样子。 谢影懵了:王妃做的饭,是…喂猪的? 第98章 敞开心扉 苏璃月回到房间,又把六六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连同秦媛媛也问候了。 脑回路是得有多奇葩,才能创造出这么个奇葩的角色? 苏璃月想得疲倦了,便直接和衣倒在床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萧慕宸起身到内堂用早膳。 苏璃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着他。 接过刘姑姑递来的筷子,不由得问:“王妃没过来?” 刘姑姑如实回答:“今天清早,奴婢还未见到王妃,许是还未起身!” 萧慕宸看了看外面,卯时初,天色微明,秋露重,稍吸鼻子,便会卷进潮凉。 萧慕宸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刘姑姑递上热水:“王爷,您先用!待会儿等王妃起身,奴婢再做一份。” 萧慕宸以为苏璃月还在为昨天的事较劲,便闷哼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身侧的谢影没忍住笑出声,换来的是萧慕宸不善的目光,他当即端正了态度。 萧慕宸一人闷声用了早膳,准备出门早朝。 这时,明月哭着跑进来:“王爷,不好了!王妃梦魇了,奴婢怎么都叫不醒……” 话还没说完,萧慕宸就转道去了挽月阁。 苏璃月躺在床榻上,整个身子蜷缩成了虾米状,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苍白的脸色频频冒冷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萧慕宸拉住她的手,她反而显得更焦躁。 他看向明月:“王妃昨天回屋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和平日里一样,倒头就睡。”明月抹抹眼泪,“哦,对了,王妃睡前,好像还骂人了,说什么奇葩角色,奴婢听不太懂。” 萧慕宸吩咐刘姑姑:“去灶房用生牛乳和鸡蛋汁搅拌均匀端过来!越多越好!” 刘姑姑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苏璃月依旧在挣扎,怎么叫都叫不醒,嘴里嘀咕着他们都听不懂的东西。 明月拧了温热的帕子给苏璃月擦汗,一旁的丫鬟嘀咕着王妃是不是中邪了。 萧慕宸正欲呵斥,只见刘姑姑抱着一个罐子回来了。 萧慕宸托住苏璃月的身子,强行将她的嘴掰开。 一大罐生牛乳和蛋液的混合物灌下去,苏璃月开始剧烈地咳嗽,紧接着连连作呕,随即,将腹中未消化干净的食物全部都吐进了渣斗中。 吐到不能再吐。 苏璃月连连呼了几口气,虽然依旧昏迷,但人已经安静下来了。 安顿好她,萧慕宸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谢影一直跟在身侧忙碌,他第一次见到,主子会这么紧张。 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头冒汗珠,呼吸都带着紧张。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萧慕宸缓了缓神,吩咐明月和刘姑姑好生照顾王妃,便准备离开。 谢影递了帕子过去:“王爷您还是先擦擦汗!这样出去,会受寒的。” 萧慕宸这才回过神:“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 谢影连连点头:“您脸色差极了,适才王妃梦魇,您就像跟着病了一般,其实您心里还是担心王妃的……” 话未说完,就见主子不善的目光投过来,谢影连忙闭了嘴。 晌午,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萧慕宸回来的时候,发现苏璃月已经醒了,正闲靠在摇椅上入神。 一袭杏粉色衣裙,头绾简单的朝云髻,别荷花金簪,有种别样的美感。 “醒了?” 萧慕宸的声音剪断了苏璃月的沉思。 “王爷,您这么早就回来了?”苏璃月坐直了身子,确认现在是晌午。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气色好多了,只是瞧着还不大精神。 “今日校场交给路参加代管了,所以,本王下了早朝就回来了。”萧慕宸坐到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夜里,你都梦到什么了?” 苏璃月心有余悸,适才的梦魇,确实有些难缠。 “妾身将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都梦了一遍:被父母丢弃、被渣男劈腿,被闺蜜背叛,被曾经最亲密的战友出卖……” 苏璃月淡淡地说着,萧慕宸便耐心地听着。 “最后,还梦到了俞倡景,他闯进了我们的实验室,盗取药方,杀害战友,我与其苦苦缠斗,却怎么都无法阻止他的疯狂,”苏璃月双眸泛红,“我恨俞倡景,从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决定要杀了他。” 萧慕宸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杀他有的是办法,你何苦自己出面?” “可是我不敢依靠任何人。”苏璃月认真地看着他,眸泛水光,“王爷,您可明白,被最亲密的战友出卖是什么感觉吗?” 苏璃月从前在特战部队执行任务时,曾无情地被战友出卖,让她身陷险境,命悬一线。也是那一刻,苏璃月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我是孤儿,时常最期盼的便是能有亲人和朋友在身边,但后来在经历过这些事后,我便不敢再相信或依靠任何人了。” 苏璃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强迫自己冷心冷情,对所有人都淡漠疏离,将自己牢牢控制在一个安全圈内,避免任何人触碰。” 萧慕宸沉沉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我需要慢慢消化,慢慢接受。”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萧慕宸,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萧慕宸皱了皱眉,心底升起复杂的情绪。 他第一次看见苏璃月落泪,更是第一次看她将脆弱的一面展示在自己面前。 他想给他擦眼泪,手抬到半空时,又停下了:“你才醒过来不久,精神状态还不大好,先好好休息!本王不打扰你了。” 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临出门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调整好状态,有些事,本王可还要依靠你。” 苏璃月微微一怔。 “王爷!”萧慕宸踏出门槛时,又被苏璃月叫住。 萧慕宸耐心地等她继续说。 苏璃月收拾好情绪,清了清嗓子:“昨晚,妾身做的饭,您不会…真的拿去喂猪了?” 萧慕宸唇角微扬:“确实喂猪了,好大的一头猪。” 苏璃月:“……?!” 第99章 苏家二小姐该冲喜了 自从萧慕宸离开挽月阁,苏璃月就一直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发呆。 明月以为主子心情好了,还特意端了花茶和点心来。 “王妃,今日的天气格外好,想来集市上也热闹得紧,奴婢陪您出去转转?” 苏璃月病恹恹地看了她一眼:“我有些疲乏,就不出去了。” 明月蹲在她跟前:“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自从您与肃王爷定了亲,奴婢就觉得您跟从前不一样了,多愁善感,心事重重的……” 明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 苏璃月敲了敲她的额头:“小丫头,你才多大?就感伤起我的事来了。” 明月捂着额头,甚是委屈:“奴婢只是怀念起,小姐您明艳活泼的样子。” 苏璃月勉强地笑了笑:“明月,我好像犯了个错误。” “啊?”明月疑惑不解,“王妃您哪里犯错了,您明明一直都很好。” “我不该,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展示给一个男人。”苏璃月望着不远处的海棠花落,“真是要命!” 明月想了想, 怎么都没想明白:“您可是在说王爷?王爷虽然脾气差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再说,您哪里弱了?您明明就很强。” “傻丫头!”苏璃月笑骂,“若是轻易将自己的弱点展示给其他人,那就会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利器,亲人还好,若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明月若有所思:“您可是在说王爷?王妃您是不知道,你今早儿梦魇的时候,王爷都急坏了,就跟自己大病了一场一样。” 苏璃月微微一怔:“好的时候怎么都好,若是将来王爷添了侧妃侍妾……” 懂事的还好,若是再碰上像顾成雅一样的绿茶白莲花,那便真是难办了。 苏璃月抬眸,见海棠树下,一个身影悄然划过。 她被气笑:堂堂一个战神王爷,竟然喜欢偷听墙角。 萧慕宸出了挽月阁大门,正好看见谢影迎上来:“你来做什么?” 谢影有些懵:“王爷,您不是说待会儿要去兵部查些公文吗?” 萧慕宸似是才回过神,转道朝大门处走去。 只是走了一半,又忽然停下了:“一个杀伐果断之人,也会多愁善感吗?” 谢影微微一怔:“王爷,您是在问卑职?” 萧慕宸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榆木脑袋!” 谢影甚是委屈:“您跟王妃成婚这么久都没闹明白,卑职怎会知道?” 话落,便见主子朝自己投来不善的目光:“卑职,去准备马车!” 话说两边…… 苏琉玉对嫁进东宫这事愈发执着,可是,母亲病重,她也不好出去找宁实则。 与原定的时间过了许久,都未见到宁实则的消息,苏璃月急得火烧眉毛。 可偏生此时,父亲苏长封又给自己说了另一门亲事。 嫁给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做正妻,据说还是肃王爷给联系的。 提到肃王爷,苏琉玉就想到了长姐,她的意识里,跟长姐沾边的肯定没好事! 赵氏咳得更厉害了,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咳出血丝,苏长封请了京城名医和太医院的太医,都没诊出名堂来。 于是,苏长封想到了大女儿苏璃月。 苏璃月医术高超,许是对赵氏的病有个解法。 于是,苏璃月正陪着萧慕宸用晚膳的时候,就见苏长封前来拜访。 苏璃月按规矩起身迎接:“父亲大人光临,可是家里出了要紧事。” 萧慕宸也撂下了筷子:“苏丞相,有什么事坐下说!不必拘谨。” 苏长封朝二人拜了拜,便开门见山:“家里夫人病重,还望肃王妃看在从前的情分上,走一趟给瞧瞧。” 苏璃月眸色渐冷:当初,原主母亲薛氏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着急呢? 萧慕宸叹了口气,似有不悦:“苏丞相这是说的哪里话?好似是本王的王妃是心思冷漠,不顾念情分之人一般。” 苏长封有些尴尬。 苏璃月拉着萧慕宸的袖子:“王爷,母亲病了,妾身自是该侍奉在侧。” 萧慕宸握住她的手:“本王陪你一道去。”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跟着苏长封一道,到了苏丞相府。 侯在家里的苏琉玉见爹爹还是请来了长姐,便想说道两句,但转眼看到萧慕宸也跟着来了,顿时消了气焰,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内院正房内,赵氏才服了汤药,虚弱地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母亲,女儿来探望您了。”苏璃月进门依着规矩福了福身子。 赵氏当即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有劳肃王妃跑一趟,快请坐。” 说着,便让院里的管事嬷嬷上茶。 苏璃月上前,拉着她的手:“自家人不必客气,女儿听父亲说您病得厉害,便来给您诊病,看有什么良药可解。” 赵氏想拒绝,但无奈看到萧慕宸也跟着来了,只得僵着身子由苏璃月诊脉。 赵氏靠躺着,苏璃月坐着,位高权重的萧慕宸却坚持站在一边。 苏琉玉只得也僵硬着陪在一边。 “母亲的病,似是心病。”苏璃月站起身,“心病解了,方能化解病魔。” 苏璃月神色冷淡,她只想逼着赵氏说出当年害薛氏病亡的真相。 未等赵氏开口,苏长封却打了掩护:“哪里有什么心病?不过你母亲为了家里操劳了十多年,累病了而已。” “父亲既然不信,又何必来请女儿前来诊病?” 苏璃月还想着,只要赵氏说出实话,她便喂赵氏吃下解药,留她一命。 不曾想,这一试,倒是把苏长封也试探出来了。 萧慕宸护在苏璃月跟前:“本王不管王妃从前在家如何,但如今已是肃王妃,身份贵重,苏丞相大晚上的把肃王妃请来,就是为了质疑?” 苏长封面上挂不住了:“王爷息怒,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苏璃月紧接着说道:“若是没有心病,那必是邪祟上身,冲喜也可化解。” “那日,户部的沈侍郎还为家里的二公子问及苏二小姐的生辰八字,说是,有意结交百年之好。”萧慕宸深邃地看着苏长封,“苏丞相可要抓紧了。” 苏长封正考虑的时候,便听门房来报,说太子妃娘家弟弟宁实则派人来找苏二小姐。 第100章 太子侍中醉酒而亡 苏长封听到这个,脸色微变。 大晚上的被男子派人找上门,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萧慕宸笑意莫名:“原来苏二小姐已经给自己铺路了,难为王妃还如此上心。” 苏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琉玉:“入东宫虽然是个不错的路子,但毕竟是做妾,就算不得冲喜,不能为母亲消散病体内的魔了。” 苏琉玉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赵氏忙打圆场:“玉儿,既是宁家派人来访,还不出去瞧瞧?” 于是,苏琉玉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带着丫鬟和门房,去见了宁家派来的人。 暮色浓重,月光清冷,一道昏暗的灯火指向大门处。 宁实则派了随从来,给苏琉玉捎口信:“二小姐,公子让我带话过来,说眼下东宫并无纳妾之意,若是二小姐有意,倒有一个冒险之法可行。” 苏琉玉追问:“什么办法?” 小厮低声附耳,神秘兮兮道:“生米煮成熟饭……” 苏琉玉心口狂跳:“这个…可行吗?” “只要二小姐点头,我家公子便能安排,过两日,正好是千秋节。” 苏琉玉神色不定,紧张得直捏着衣角,手心已被汗水浸湿。 想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后果,苏琉玉最后为了完成心愿,心一横便应下了。 打发了宁家随从,苏琉玉转身回内院,正巧看见苏璃月和萧慕宸并肩走出来。又见李管家同父亲一起相送,便也规规矩矩地行了恭送。 苏璃月路过她身侧,又停下来提醒:“事关母亲的身子,二妹可要想清楚了。” 苏琉玉咬了咬嘴唇:“有劳长姐费心。” 出府临上马车的时候,苏璃月又转而嘱咐苏长封:“父亲,二妹将来的婚事该如何选,想来您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 直到肃王府的马车离开很远,苏长封才回过神。 他觉得长女的心思是愈发摸不透了。 苏璃月有些疲倦,竟靠着车窗打了盹儿,萧慕宸脱下披风给她盖上,苏璃月却像受了惊的老鹰一样,瞬间惊醒。 她僵硬地接受着略带体温的披风:“二妹的婚事要抓紧了,一旦她嫁进东宫,怕是整个苏丞相府都要受到太子的掣肘,会给您带来麻烦,原先剧情就是这般。” 萧慕宸莫名地笑了笑:“王妃这是在关心本王?”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怎么说什么事都能扯到关心上去? 二人回府后,正赶上杨树带回了消息。 “王爷,太子侍中姚垣朗,最近时常出入城西的京都酒楼。” 苏璃月轻笑:“姚侍中原先就是东宫的人,三皇子册封太子后,便又升其为太子侍中,掌管着东宫门下的部分官员,也算是个人才。” 萧慕宸示意杨树先退下,随即紧闭了书房的门窗,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璃月一眼:“王妃又有想法了?” 苏璃月好奇地看着他:“妾身跟他无怨无仇,能有什么想法?若说是为了牵扯出先太子案,把他拎出来折腾折腾倒也不错。” 拎出来折腾折腾? 萧慕宸险些将喝进去的水咳出来。 然而此时,姚垣朗在京都酒楼的包厢接受宴请,都是些要巴结东宫的。 俞倡景死后,唯有姚垣朗能在萧钰昭面前说上话了。 酒楼十分热闹,烛火光芒影影绰绰,有喝酒划拳的,有议论看上漂亮娘子的,眼看天色渐晚,大部分酒客喝完了酒,结伴相扶离开。 二楼角落的包厢中,姚垣朗贪婪地受了巴结者的好处。 姚垣朗太能喝了,陪酒的实在受不住了,有的告辞离开,有的干脆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姚垣朗指了指醉倒的,笑意莫名:“瞧你这点酒量。” 又不知过了多久,京都酒楼就剩下姚垣朗这一桌了,掌柜的烦不胜烦,但无奈他是太子侍中,正五品官员。他也不好直接下逐客令。 掌柜的张罗店伙计收拾桌椅,有听见楼上传来劝酒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今晚又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真是麻烦!” 酒喝上了头,唯一趴着的人,也勉强撑起意识,一步三晃地离开了包厢。 姚垣朗也有些醉了:“你做什么去?不再睡会儿了?” 那人摆摆手:“上茅厕吐会儿去!” 姚垣朗也喝不动了,干脆支着头小憩。 半睡半醒之间,忽听耳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这么快就吐完了?”姚垣朗勉强睁开眼睛,挥挥手,“坐下坐下,再喝点。” 那人也没说话,直接拎起酒壶晃了晃,为姚垣朗满了酒 “姚侍中,这杯酒,我敬你!” 姚垣朗笑了笑:“算你小子懂事。” 话落,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然而,喝完才发觉不对劲。 敬酒的人声音清晰沉稳,步伐有力,身形端正,哪里像醉酒之人? 紧接着,一阵腹痛,让姚垣朗的酒意清醒了大半,他睁大眼睛看着敬酒的人,眸中尽是不可置信:“怎么?是你?!” 许是酒水烧心,又许是被腹痛折磨,姚垣朗发了一身的汗,浑身都湿透了,像是淋了雨一般。 姚垣朗颤抖着指着他:“你…知法犯法,我…饶不了…你!” 他要大声喊人,紧接着又被来人捏住了声穴:“很无助是?当年,先太子薨逝前,也是这般无助。” 姚垣朗的声穴被碾压,浑身又动弹不得,频频使不上力气的呼吸,让他憋得面色通红,嘴唇发紫,拼尽全力发出了低哑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自然是…杀你的人。” 姚垣朗骤发心症,费力地连呼几口大气后,气绝身亡。 那人嫌恶地掠过姚垣朗的尸体,从包厢后窗口离开了。 之前留下的那个同伴,上茅厕回来了。 吐完了,意识也清醒了些,他见姚垣朗倒地不省人事,便推了推:“姚侍中,你不是千杯不醉吗,醒醒!姚侍中…姚侍中?” 一楼大堂,掌柜和伙计枕着柜台昏昏欲睡。 “杀人了!” 一声惊叫,打破了京都酒楼的沉静。 第101章 朝堂之争 半个时辰之后,褚玄翼带人赶到了案发现场。 初步检查,姚垣朗的死亡原因是过度饮酒,诱发心症。 一旁最后陪着姚垣朗喝酒的的城门郎方远早已吓坏了。 “跟你们一起喝酒其他人,给我列个名单出来。” 方远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便对上了褚玄翼冰冷的目光,他连连点头应下,走到一边准备提笔写名字,拿了几次才勉强握住笔。 写的时候,手还是颤抖的。 卫宁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就这点胆量,还做城门郎,是哪个不长眼的给招来的?到时候怕是敌人还未攻进来,自己就先跑了。” 方远在惊惧中,写完了名字交给褚玄翼,褚玄翼粗略地看了一遍,又转手交给了周荣:“按照名单上的人逐一排查,尤其是他们近来都和谁联系过。” 周荣拿着名单,领命而去。 打发了周荣,褚玄翼又看向卫宁:“卫宁,尸体带回刑卫府,行仵作进一步验尸,还有他用过的酒盏和筷子,也一并带回去查验!” 卫宁领命,招呼着刑卫府其他人抬尸体,收物证。 方远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见刑卫府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敢看着周围,盘算着离开。 然而,他才往前迈了一步,就被褚玄翼盯上了。 方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在打颤:“褚…褚阁领,卑职…能走了吗?” 褚玄翼眉头微皱,眸中寒光乍现:“带他去刑卫府配合调查!” 话落,转身便要走。 方远脸色煞白,他很明白刑卫府是什么地方。 刑卫府是京中有名的刑讯衙门,堪称阎罗殿,而刑狱大牢,便是十八层地狱! 方远当即跪倒在褚玄翼跟前,抓着他的衣角苦求:“褚阁领,此事真的跟卑职没有关系,卑职去茅厕的时候,姚侍中明明还在独酌,卑职更没有理由杀他。” 褚玄翼眸色寒凉:“本官何时说过他的死跟你有关了,不过是回去配合调查,你紧张什么?我想,你还不想因此事掉脑袋?” 说完,不由分说招来两个壮硕的侍卫:“带走!” “褚阁领,褚阁领饶命!卑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方远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壮硕的侍卫没有丝毫动容,直接将人拖走了。 太子侍中的死,很快引起了朝堂上的波澜。 而昨晚跟姚垣朗坐在一起喝酒的人,也全部都被扣留在刑卫府接受调查。 前脚死了个俞倡景,后脚姚垣朗又见了阎王,且都是东宫的附属官。 只是接下来,不知又会轮到谁。 萧钰昭疑心更甚,苏璃月由太后保着洗脱了嫌疑,如今,姚垣朗又是谁做的? 褚玄翼上前一步,朝楚帝拜了拜:“陛下,经仵作验尸,确认姚侍中是饮酒过量引发心症而亡。与他同桌饮酒之人,皆了解姚侍中的病症。” “褚阁领的意思是,凶手就在他们几个人中间?”萧钰昭提出疑问。 褚玄翼颔首,不咸不淡地回应:“太子殿下说的极有可能。下官正在追查。” 萧钰昭看了眼御史台中丞姜世苑,姜世苑会意,立刻出列:“陛下,微臣昨日按例巡查官吏行程之时,无意发现,肃王爷带着肃王妃离开了王府。” 萧慕宸听到这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姜中丞知道的还不少。” 说罢,又一个眼神看向苏长封。 苏长封也站出来:“回陛下,家中夫人卧病不起,臣便冒昧去了肃王府,请肃王妃来府上诊病,肃王爷仁厚,便也一起登门探望。” 姜世苑提出疑问:“肃王爷和肃王妃离开后呢?不知苏丞相可有了解?” 褚玄翼冷冷地开口:“姚侍中死亡的那段时间,有许多人都不曾在府上。” 褚玄翼说明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姜世苑再次质疑:“那个时间段出门的人确实不少,但和东宫有过节的,也只有肃王府了,再者,还有位医术高超的肃王妃。” 萧慕宸眸色冷沉:“本王不说话,倒是让你这个小小的御史台中丞蹬鼻子上脸了,肃王府和东宫如何,几时轮到你来品评论足了?!” 姜世苑朝他一拜:“肃王爷息怒,下官也只是合理怀疑。” “合理怀疑是?”萧慕宸怒极反笑,“好!那本王今日就如你所愿。” 众臣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慕宸便朝楚帝深深地拜了下去:“父皇,姚侍中是儿臣所杀,所有对东宫不利的事,也都是儿臣所为!” 此话一出,不仅是众位大臣,就连楚帝都微微一怔:“肃王爷,朝堂之上,不得胡言乱语。” “父皇,儿臣本不想胡言,奈何有人非得将屎盆子扣到儿臣脑袋上,儿臣自己也便罢了,还偏生将王妃也拉出来说道。” 萧慕宸说着,看向姜世苑,意有所指:“适才那番说辞,更是有意将苏丞相府和昌平侯府也一同拉下水,姜中丞,安的什么心?” 眼看萧慕宸质问到了自己头上,楚帝愠怒的目光也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姜世苑站不住了,当即跪地:“陛下,是微臣失言了。”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萧钰昭的脸色不大好看。 本想让姜世苑将矛头指向肃王府,却不想这老匹夫这么冲动,言辞激烈不说,还非得将东宫和肃王府有过节的事拿出来明说。 萧钰昭想了想,当即提醒:“姜中丞,肃王爷无故被你质疑,心中定是不快,你就不准备回应什么了?适才的劲头都哪儿去了?” 姜世苑微微一怔,依言向萧慕宸赔礼。 萧慕宸没说话,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朝会散后,萧钰昭转身离开合安殿。 “三哥!”萧慕宸在背后叫住了他。 萧钰昭皱眉皱眉,便神情自若地回过头:“四弟还有事?” “适才,多谢三哥出面解围,否则,我真的会被姜世苑那老匹夫气到。” 萧钰昭勉强一笑:“举手之劳。” “以后,肃王府可还要指望东宫庇护。” 萧慕宸深邃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有三哥在,我便不用再担心任何栽赃陷害了。” 萧钰昭深深地看着他。 萧慕宸分明是在提醒他,往后但凡肃王府出点意外,便是东宫的手笔。 “四弟言重了。”萧钰昭又看了他一番,便快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萧慕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102章 留下来陪着我 萧慕宸还未走出合安殿,就被禾盛拦住了:“肃王爷请留步,陛下传召。” 才迈进御书房,就见周帝板着脸问:“你最近一直在暗查姚垣朗?” 萧慕宸微微一怔,心底立即活络盘算。 姚垣朗最早在先太子身边做事,先太子出事后,非但没受到牵连,反而又攀上了萧钰昭,还一路升至太子侍中一位。 这期间发生过什么,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如今他死了,势必会牵扯出先太子。 看楚帝的神色和问话,想必已经心知肚明,再装糊涂,那便是找死。 萧慕宸敛袍跪地:“儿臣最近确实在查他,至今为止,只有三天。” 楚帝并未让他起身,只是敛眉深深地看着他:“为何?” “因为,儿臣看他不痛快。”萧慕宸神色平静,“他从前在先太子身边,后来又到了三哥身边,这样一个首鼠两端之人,除了会给三哥添麻烦,什么都做不好,儿臣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如何坐上太子侍中一位的。” “放肆!”楚帝呵斥道,抄起奏本就要砸下去,但想想还是放下了。 楚帝清了清嗓子:“查到什么地步了?” 萧慕宸正在琢磨如何应对楚帝接下来的愠怒,却不妨听到了这句。 于是,心底继续盘算,楚帝到底是不是在试探。 楚帝眉头一紧:“怎么?不好说?” “确实有些难以启齿。”萧慕宸故作为难样,“姚侍中每日办完公差,便要找地方喝酒,哪里有席面,他也是来者不拒,偶尔还会去百锦居喝花酒。至于其他,儿臣还未来得及查,他就死了。” “就这些?” 萧慕宸颔首回应:“三天,儿臣也只能查到这些。” 楚帝挥挥手,示意他起身:“姚垣朗的事很微妙,朕已着刑卫府查办,无论你有什么目的,你都不许再对此事有任何接触,若敢抗旨,朕定严办!” 萧慕宸深深一拜:“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直到出了宫,萧慕宸还在思索楚帝说的话。 从头到尾,楚帝没提一句先太子,却句句没离先太子。 是提点,亦是试探。 “王爷!”谢影见主子一直入神,便试探地唤了一声。 萧慕宸回过神,径直上了马车:“本王听闻和轩茶楼新添了有趣的点心和茶饼,待会儿你一样挑一些,带回府给王妃送去。” 听到这话,谢影已经明白了。 主子是要去和轩茶楼,找何掌柜互通消息。 与此同时,萧钰昭正在东宫书房与秦太傅说话。 回想起俞倡景和姚垣朗的死,萧钰昭心底就不痛快,虽然只是附属官,但毕竟都是对付先太子的关键人物,就这么死了,不得不让人多想。 尤其是姚垣朗,当真不是肃王府所为? 秦太傅提及学子进京赶考的时,转眼见萧钰昭心不在焉地,便沉沉地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何故思虑?” 萧钰昭回过神:“无事,孤只是想到了其他事。” 这时,颜景在外面敲了敲门,似有要事回禀。 少刻,萧钰昭派人送走了秦太傅。然后召颜景进来:“如何了?” “太子殿下,现在关于姚垣朗的案子,已交给刑卫府全权查办了,就连同昨日请姚垣朗喝酒的几位大人,也一同被罢官收监了。” 萧钰昭脸色微变:虽然姚垣朗接触的人都是些想攀关系的,但也不至于到了被罢官收监审查的地步,除非还有别的事。 难道是他被人查出了其他要紧事? “太子殿下?”颜景轻唤。 萧钰昭略作思索后,吩咐颜景道:“你即刻带着孤的名帖,送到顾尚书手中,就说待他得空的时候,孤请他喝茶。” 颜景取了东宫的名帖,很快去办了。 萧钰昭口中的顾尚书,便是刑部尚书顾源知,是皇后的堂兄。 顾源知稳居正三品尚书之位十余年,有些手段和本事,现下找他出面解决姚垣朗的事,想来也是最稳妥的。 另一边,萧慕宸从和轩茶楼出来,便直接回肃王府,去挽月阁找苏璃月。 苏璃月正在院中研究花花草草,看到萧慕宸回来,再次怀疑地看了看天色:“王爷最近回来的越来越早了,这么悠闲吗?” 苏璃月兴致使然,竟摘下一朵秋海棠别在发髻上。 “姚垣朗死了。”萧慕宸开门见山。 苏璃月眉头一紧:前些日子才开始查姚垣朗,他便死了? 想着想着,她便觉得不对劲:“王爷不会怀疑是妾身做的吗?” “本王可没这么说。” “反正东宫的人出了什么意外,都是咱们做的。”苏璃月坐到秋千架上。 “本王才查清姚垣朗,正琢磨要如何对付他,他便死了,当真是有意思。” 苏璃月见四下无人,便坐到萧慕宸的身边附耳道:“凶手有可能是咱们的同盟,也有可能,是先太子一派的幸存者。” 萧慕宸忽然问道:“姚垣朗原来是怎么死的?” 苏璃月很认真地看着他:“按照正常走向,姚垣朗应该是死在您手里的。” 萧慕宸有些好奇:“为什么?” “嗜心毒发作,理智渐散,外加您看见东宫的人就不爽,所以……” 萧慕宸闷哼:“那本王还真是够冲动的。” “不怪您,怪只怪给您下嗜心毒的人,待妾身彻底解了您的毒,您就稳妥了。”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留下来,陪本王一起稳妥可好?” 苏璃月刚想说任务完成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 可转念又想起,这男人前不久刚因为‘任务’一词,跟她发火,便换了个说法:“王爷好好的,妾身便好好的。” 没答应,也未拒绝。 萧慕宸若有所思,没一会儿,便忽然站起来就往外走,话都没留下。 苏璃月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又生气了? 这时,六六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根据六六搜索分析微表情确定,萧慕宸并没有生气哦!】 萧慕宸才迈出王府大门,就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没一会儿,苏璃月也换了身衣裳,带着明月出门了。 她想回苏丞相府看看,昨晚留下的药,对赵氏有没有作用。 第103章 赵氏最后的求生机会 三日后,刑卫府对姚垣朗一案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姚垣朗擅作主张,借着东宫的名头结党营私,大肆敛财,从而引发心症而亡。 褚玄翼将此结果递交给楚帝的时候,是心存疑虑的。 姚垣朗作为太子侍中,做了这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太子怎会毫不知情? 难道是因为顾源知? “褚阁领!”楚帝看他一直走神,似有不悦。 褚玄翼回过神:“陛下,是臣失态了。” 楚帝挥挥手示意他平身:“你是觉着,此案存疑?” 褚玄翼抬眸试探地看了楚帝一眼,又低下头:“陛下,臣没有任何疑虑。” 楚帝似笑非笑:“你这话说的不老实,姚垣朗的动静闹的这么大,东宫却相安无事,你怎会不怀疑呢?” 褚玄翼颔首:“陛下明鉴,但目前,也确实查不到什么了。” 褚玄翼心里明白,楚帝这么说,实则是在试探,试探他会不会对东宫不利。 楚帝沉默了半晌:“那晚与姚垣朗同桌饮酒之人,你准备如何处置。” 褚玄翼躬身道:“事关姚垣朗,牵扯东宫,臣一时拿不准,还请陛下定夺。” 楚帝稍稍松了口气,提笔在褚玄翼递交的结案公文上御批: 姚垣朗死亡当晚,与之同桌饮酒者,全部罢黜官职及身份,流放北疆为奴,家产充公,其一众家眷全部遣返原籍,永不得进京。 姚垣朗一案结束,京城中忽然热闹起来。 一众涉案者被押出刑卫府,披枷带锁走上流放之路。 百姓们围在街道两侧,议论纷纷。 一行八人,没有一个不喊冤的,不过就是跟姚垣朗吃了一顿酒水,阿谀奉承了几句,怎么就被罢黜流放了呢? 方远实在受不了枷锁的沉重,加之从小没受过什么苦,于是哭喊着冤枉,甚至说能不能用钱唤他免去流放。 在他跟前的负责押送的官兵不耐烦地抽了他一鞭子:“家都抄了,你哪来的银子?大白天的说梦话呢?!赶紧走……” 方远被抽的直咧嘴,外加脚镣沉重,腿一软跌了一跤。 官兵彻底失去耐心,拎着鞭子就往他身上抽:“再躲懒,我打断你的腿!” 隐蔽的巷角,苏璃月和萧慕宸正站在一起,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封建皇权时代,说错话,吃错饭,都是会改变一生的。 “王妃不开心?可是觉得他们很冤?” 入神时,萧慕宸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王爷玩笑了。”苏璃月头都没回,“他们是死是活都跟妾身没有关系。” 萧慕宸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还真是个冷漠的女人。” 苏璃月不以为意:“好不容易有人替咱们搅动了东宫这趟水,却又这么猝不及防地平静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萧慕宸心绪复杂:“父皇有意扶持东宫,一个小小的姚垣朗,就像一块石头丢进了湖中,掀不起多大的涟漪。” 苏璃月暗骂:“老糊涂!” 老皇帝不仅现在扶持东宫,等将来太子倒台的时候,他还会扶持萧慕北,总之,就是忌惮您这位战神,光打仗好不行,还得会处理人际关系。 想着想着,苏璃月就在心底骂秦媛媛。 以前她不懂,看小说爱看就看,不爱看就走,为什么非要在评论区留下差评。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遇到不合乎常理的小说,别说是留下差评,就是把把作者也一起问候了也不够爽,什么破剧情?! 苏璃月的吐槽,激活了六六。 【宿主请注意情绪,有任何不正常的想法,都是会魂飞魄散的。】 “滚!”苏璃月没忍住骂了出来。 萧慕宸很认真地看着她:“等哪天你进宫,本王再带你去找国师给瞧瞧!” 苏璃月倒也没拒绝:“不用等哪天了,后天妾身就进宫给太后娘娘调理凤体。” “后天正好是大朝,散朝后,本王在御花园等你。” “妾身待会儿还要去办另外一件事。” “回丞相府探望苏夫人?”看苏璃月点头,萧慕宸嘱咐道,“去!早些回来,今晚,还要给本王解毒。” 苏璃月轻笑:“王爷放心,妾身记得。” “记得,替本王向盛姨娘带个好。” “王爷放心!” 半个时辰后,苏璃月坐马车到了苏府。 明月陪在身侧一起进了门:“王妃,您对夫人还真是好呢!” 主仆二人说这话,便见苏洛雨迎了上来:“长姐。” “三妹怎么出来了?外面凉,快回屋去。”苏璃月只觉得她的手很凉。 “如今母亲病重,府上也死气沉沉的,我觉得闷,便出来走走,正好遇上长姐回来。”苏洛雨想了想,继续说道,“长姐是回来探望母亲的吗?” 苏璃月点头回应:“前些日子看母亲病成这样,我便不由得想起了生母,甚是担心,便去福清寺求了平安符回来保佑母亲。” 苏洛雨笑了笑:“长姐,你人真好,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姐妹二人说着话,便到了赵氏的院门前。 苏洛雨见到这院子,便有些发憷:“长姐,我先回去陪姨娘了。” 苏璃月也不勉强她:“去!待会儿,我去落雪院探望姨娘。” 看着苏洛雨的背影,苏璃月眸色深邃。 苏洛雨,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进了赵氏的房间,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赵氏的精神状态不大好,看起来虚弱得很。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母亲安好。” 赵氏没想到她这时候会来,心里有再多的抵触,也不得不忍住,撑着身子坐起来:“王妃来了,快请坐,赵嬷嬷,上茶。” 苏璃月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母亲,女儿没打扰到?” 赵氏表面上说没有,实则,心里却恨不能苏璃月马上走人。 苏璃月将福清寺求来的平安符递给赵氏:“女儿诚心求来的,许是能保佑母亲解开心病,身子痊愈呢!” 赵氏见到平安符的时候,忽然脸色煞白。 这不是,当年她送给薛氏的平安符吗? 苏璃月暗自冷笑:这枚平安符,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第104章 失去最后的机会 苏璃月关切地问:“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 赵氏的手藏在被子里,抖得厉害:“有劳王妃挂念了。” 苏璃月的脸色明显可见地沉了下来:“母亲,其实,有些事在心里久了,便会积郁成疾,您不妨把心事说出来,许是这病就好了呢!” 赵氏听到这些话,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母亲!”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琉玉进来了,看到苏璃月在,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子:“长姐。” 苏璃月微笑:“二妹回来了?母亲病体沉珂,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你也多上点心,万一有点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不是?” 苏琉玉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有劳长姐提醒,我自会照顾母亲的。” 苏璃月不置可否,转而神色莫名地看着赵氏,最后一次提醒:“母亲可还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吗?女儿会帮您解忧的。” 赵氏咳嗽了几声:“我这般,着实不敢再把病气过到王妃身上。” 苏璃月凝视着她,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扰母亲了。” 苏璃月起身,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 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苏璃月的眸色骤然冷下来。 赵氏,你放弃了最后一次求生机会,那便别怪我心狠了。 赵氏看苏璃月走远,忽然咳嗽了一阵,心慌得更厉害了。 她一定是知道了,一定是都知道了! 捏在手里的平安符,此时也成了魔咒,赵氏将其狠狠地丢进了炭火盆里,一直盯着平安符慢慢地燃烧殆尽。 忽然心口气血上涌,喷出了一大口血。 “母亲!”苏琉玉吓坏了,连忙吩咐丫鬟去请郎中来。 苏琉玉不知所措之时,被赵氏抓住了手腕:“玉儿,母亲在母族里给你安排了一门好婚事,是嫁到平阳县,给孟小侯爷做正妻,你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孟小侯爷年轻有为,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势力,你绝不会受委屈。” 苏琉月红了眼睛:“不,去平阳县能有什么出息?女儿要嫁到东宫,哪怕只是妾,也好过小地方的侯府正妻!” 赵氏急红了眼:“玉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嫁到东宫,便等于是与肃王府为敌,不仅你父亲难做,就单一个苏璃月,也不是好对付的!” 苏琉玉根本听不进去:“母亲!女儿就要嫁到东宫,为敌便为敌,东宫稳定,又有陛下扶持,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肃王府吗?!” “糊涂!”赵氏气得咳嗽,“你不知道先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女儿不管!” 赵氏被女儿气得够呛,又猛咳了好一会儿后,便红着眼睛,拼尽力气说道:“母亲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苏琉玉看着忽然不讲理的母亲好一会儿,便流着泪恨恨地跑了出去。 赵氏顿感胸腔气血上涌,紧接着,呕出了一大口血,晕死过去。 “夫人!”赵嬷嬷带着郎中慌忙跑了进来。 苏琉玉跑出丞相府,在一个茶铺里约见了宁实则。 宁实则被她缠得着实头疼:“不是说了吗千秋节?一个月你都等不了?” “我确实是等不了了!”苏琉玉执着得有些疯狂,“还有不到半个月,我就要被母亲嫁到平阳去了,我不想去。” “那你跟你母亲说啊!你找我来做什么……” 苏琉玉在茶铺见面的事,被苏璃月看了个满眼。 明月在身侧直叹气:“二小姐真是太执着了。” 苏璃月轻笑:“有没有一种可能,二妹是看上了这位宁公子?” “啊?”明月摸不着头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充满了疑惑,“二小姐之前不是一直心仪太子殿下吗?难道,又是奴婢记错了?” 苏璃月佯装愠怒地拍了拍她的脑门:“你这丫头,才管完了我的事,又来管二小姐的婚事,等哪天我把你嫁出去,你就老实了!” “王妃,奴婢错了,奴婢只想一心一意陪着王妃,还不想嫁人。” “那可由不得你,依我看,王爷身边的谢影就不错。” 明月羞红了脸,急得直跺脚:“王妃,您说什么呢?” 隔日清早,苏璃月同命妇们一起进宫拜见了皇后娘娘。 从凤仪宫出来后,她三两步追上了宁归容:“太子妃。” 宁归容见是苏璃月,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原来是肃王妃。” 苏璃月福了福身子:“弟媳有些话想跟太子妃说,不知您是否方便?” 宁归容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番:“无碍,我平素里也是闲来无事的,你来找我,正好能说上几句话,打发打发时间。” 苏璃月颔首:“家母病重,我甚是担心,眼见着好不起来,便想了旁的办法,就惦记着给自家二妹说门亲事,添些喜气。二妹偏对太子殿下念念不忘呢!” 宁归容笑意渐散:“肃王妃的意思是,让我说服太子殿下纳了苏二小姐?” 苏璃月故意做出为难样:“倒并非如此,若是太子殿下得空,见上一面也好。还望太子妃能体谅我这个做姐姐的苦心。” 宁归容面色沉静:“这话,肃王妃该直接太子殿下去说。” 苏璃月笑:“我哪能略过太子妃,直接去找太子殿下呢?这不合规矩。” “难为你这么懂规矩。”宁归容审视般地看着她,“我只能去试试,成不成的,也要凭太子殿下的心意。” 苏璃月再次福了福身子:“有劳太子妃。” 直到宁归容走远,苏璃月才直起身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看似是要成全苏琉玉对萧钰昭的一番心意,实则是要萧钰昭亲眼看见苏琉玉是如何同宁实则会面的,也彻底断了她嫁入东宫的梦。 同时,她还能卖个好,让苏琉玉说不出什么。 若是萧钰昭不见,那也有不见的办法。 苏璃月回过神,便如约去寿康宫,准备给太后调理凤体。 快接近寿康宫的时候,意外看见了褚玄翼。 “褚阁领。”苏璃月颔首打招呼。 褚玄翼回礼:“肃王妃客气了。” 苏璃月环视周围,确认这不是出宫的必经之路,但她也不好直接质疑他为何会走到寿康宫附近。 褚玄翼神色淡漠地说了两句客气话,便要告辞离开。 “逸儿?”太后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苏璃月发觉,褚玄翼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身子明显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逸儿?翼儿? 第105章 先太子案幸存者 “太后娘娘。”避之不及,褚玄翼转过身朝太后深深地行了一礼。 太后和善地示意免礼:“原来是褚阁领,瞧哀家老眼昏花,将你错当成故人。” 褚玄翼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太后娘娘的故人,想来也是有福之人。” 这句话,把太后哄得眉开眼笑,她拍着冯嬷嬷的手:“你瞧,褚阁领这张嘴不仅会讯问犯人,还会哄人开心,难怪能得皇帝器重呢!” 褚玄翼眸底泛红,一只手紧紧地捏成拳头状态,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苏璃月打量着褚玄翼,又试探地看了眼太后。 难道,他们真的是故人? 回过神,便看见太后不善的目光投过来:“你这丫头,发什么呆呢?” “皇祖母!”苏璃月亲热地搀着太后的胳膊,“您别误会,孙媳适才是想到了别的事情,和褚阁领也是将好遇上,这才打了个招呼。”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太后戳了戳她的额头。 褚玄翼见二人说的热情,随便寒暄了一句,告退离开了。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真的不是吗?越来越像了,尤其是背影,简直一模一样。 苏璃月扶着太后回寿康宫内殿:“太后可是觉得褚阁领面善?” 听到这话,太后更疑惑了:“怎么?你也觉得他面善?” 苏璃月摇摇头:“那倒没有,孙媳只是觉得,像褚阁领这般清冷淡漠的人,适才见到您的时候,也会有不一样的情绪,许是觉得您像他家里的祖母呢!” 太后略有所思:“是吗?” “自然是。”苏璃月略作思索,试探地问道,“皇祖母,孙媳斗胆直问,适才您口中的‘逸儿’是?” 太后微微笑道:“他叫云逸,是先太子的伴读,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聪明活泼懂事,也时常会哄哀家开心,给寿康宫带来过很多欢乐。” 说着,太后伤感起来:“只可惜,因为先太子的事受到牵连,故去了。云家上下七十六口人,也没了,都没了。” 太后沉稳的眼眸中,难免浮现伤感之色。 尤其是提起先太子的时候,太后不仅伤心,还有深深的遗憾。 苏璃月思虑了许久。 难道褚玄翼便是太后口中的‘逸儿’?如果是的话,那姚垣朗的死? “丫头,才给哀家提完问题,你自己又走神了?”太后佯怒。 苏璃月回过神:“没有没有,孙媳是在想,一会儿给皇祖母调理凤体的法子。” “哦?”太后在苏璃月的搀扶下坐下了,“那你可想到了?” 苏璃月指了指斜跨的医药包:“艾灸理疗如何?驱寒祛湿,凤体安康。” 太后微微一笑:“好。” 褚玄翼回到刑卫府后,径直去了内院书房,启动了暗门。 里面是一间密室,正中间是一个灵台,供奉着一个空白牌位,牌位前,是一一排白色的蜡烛,每个蜡烛上都对应一个名字。 褚玄翼拿起剪刀,剪断了刻着‘姚垣朗’名字的蜡烛。 随后,随后一扔,剪刀不偏不倚地戳进了刻着萧钰昭名字的蜡烛上。 褚玄翼冷冷地看着。 早晚有一天,你便会像这盏蜡烛一样,被一击毙命! 自从姚垣朗死后,楚帝便一直做梦。 总是梦到先太子萧慕晟坐在勤政殿内处理奏折,每每走近,他便会立刻消失。 反复几次,皆是这般。楚帝心绪复杂,不堪其扰。 于是,他召来乌启泽测算天象,看是不是萧慕晟已化作鬼魂要来复仇。 乌启泽测算了多次,都未发生任何异常。 乌启泽朝楚帝深深一拜:“陛下最近国事繁忙,定是累了龙体,需好生休息才是,不如请宁院使前来开几副安神药服下?” 楚帝挥挥手,示意乌启泽退下。 昭仁宫的掌事宫女白月福了福身子:“陛下,奴婢去请宁院使。” 楚帝闲靠在坐榻上揉着眉心:“今日肃王妃是不是进宫给太后调理凤体了?” 白月点头应是:“每隔三日,肃王妃都会到寿康宫探望太后。” “去寿康宫候着!等太后调理完凤体,便请肃王妃过来!” 白月颔首:“奴婢遵旨。” 没一会儿,苏璃月便跟着闭月来到了昭仁宫。 楚帝似是累了,正枕着座椅闭目养神。 苏璃月跪地行礼:“臣媳苏璃月,参见父皇。” 楚帝睁开眼睛:“肃王妃来了?快过来,给朕瞧瞧。” 诊过脉后,苏璃月退到了一边:“父皇龙体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度,难免梦魇,每晚就寝前,服用一碗安神药便好。” 楚帝忽然问道:“梦魇之症,除了安神药,可还有其他法子可解?” “父皇恕罪,臣媳只知药理,不知其他之法。” 苏璃月跪在一边如是说着,却不由得腹诽起来。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心魔作怪,为了那把龙椅,可以牺牲一切。 当坐稳了龙椅,却又感伤起儿子会不会来复仇? 楚帝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即召来禾盛:“着钦天监和国师,做场法事!” 禾盛弓着身子领旨:“奴婢遵旨。” 出了宫门,已是傍晚,夕阳烧红了半边天。 苏璃月意外发现,萧慕宸正在等她。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接妾身?”苏璃月毫不客气地上了马车。 萧慕宸跟着坐上去:“为了你,本王什么时候都有空。” 马车稳稳起步,朝着肃王府而去。 苏璃月一直若有所思,这是萧慕宸从未见到过的:“你到底怎么了?” 苏璃月回过神:“王爷,先太子的伴读云逸,您是不是也熟知?” “自然熟识,鲜衣怒马少年,说的便是云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他才会被先太子选作伴读。”萧慕宸眉头一紧:“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苏璃月很认真地看着他:“今日,妾身去寿康宫探望,无意间听皇祖母提及的。妾身特别好奇,便记下了。” 萧慕宸想了许久:“云逸,他还活着?” “妾身不确认,只是觉得,他很像我们认识的一个人。” 第106章 再起事端 隔日没有朝会,萧慕宸被楚帝叫到了御书房说事。 除了被告状或是质问些事,萧慕宸几乎不会被楚帝传召。 于是,他来的一路上,都在脑海中迅速思索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 才进了御书房,还未站稳,楚帝就让禾盛将一个折子递给他。 “江南的渝江城连日暴雨,导致洪涝,当地官员焦头烂额,百姓居无定所,然而,屋漏偏风连夜雨,悍匪乘虚而入,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朕心甚忧。” 渝江城? 萧慕宸眸色一震,这不是发现林氏幸存族人的地方吗? 心底再次活络盘算起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前些日子才发现林氏幸存的族人,如今就渝江城发生了这种事。 难道是父皇已经察觉到什么,试探自己的态度? 可即便父皇眼线再敏感,暴雨洪涝这事,父皇又如何控制得了? 楚帝轻嗽了一声,打断了萧慕宸的沉思:“父皇,儿臣适才在琢磨应对之策。” 楚帝试探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愿意接手?”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双方都下不来台。 萧慕宸当即拱手,深深一拜:“父皇,儿臣愿意前往解决渝江城之灾,只是,儿臣斗胆,还想向父皇讨要个权利。” 楚帝眉头一挑:“什么权利?” “自是,关于渝江城一事的便宜行事之权。” 楚帝神色莫名,心底暗道:好小子,你倒是不跟朕客气。 楚帝痛快地应下了:“好!那朕便封你为江南巡查使,所到之处,如朕亲躬!” 萧慕宸跪地领旨:“多谢父皇。” 楚帝略作思索道:“肃王妃聪慧,医术高超,朕便封她为正六品随行医官,随你同往,若江南有突发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萧慕宸眉头骤然一紧:“儿臣替王妃多谢父皇。” 出了宫,萧慕宸没有去北鹰校场,也没有回肃王府,而是径直去了刑卫府。 褚玄翼将他迎到了内院书房:“肃王爷亲自前来,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萧慕宸敛袍而坐:“本王记得,褚阁领暗卫几乎遍布中原各地,不知有没有听说过渝江城的事?” 褚玄翼眉头微敛:“就是洪涝和悍匪的事?王爷需要刑卫府做什么?” “这倒不用。”萧慕宸挑起杯盖撇茶叶沫,若有所思道,“本王只是担心,渝江城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褚玄翼略作思索:“王爷不会说的是太子殿下?”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他,似笑非笑:“褚阁领,倒是直言不讳。” “如今朝堂之上,能让王爷上心的,也只有太子殿下了。”褚玄翼说着,打开书柜,从其中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中,拿出了一份太子势力分布图交给萧慕宸。 萧慕宸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褚阁领,好大的手笔。” “有备无患,就像王爷您今日主动找上门来一样。” 萧慕宸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行!那就多谢褚阁领慷慨解囊了。” 褚玄翼笑而不语。 萧慕宸临离开刑卫府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褚玄翼:“有时候,有点依靠还是不错的,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好。” 褚玄翼听他这么一说,眸色骤变。 萧慕宸回到肃王府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苏璃月,连同明月、画眉、闭月和沉鱼也不在府上。 萧慕宸甚是疑惑:这么大阵仗,是去了哪里? 还未等他琢磨过来,就见门口闹出好大的动静。 苏璃月带着四个丫鬟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地拿了好多药材,主仆一行五人,在家丁诧异的目光下,旁若无人、浩浩荡荡地往挽月阁的方向走。 萧慕宸险些被扑鼻而来的浓烈药味给熏吐了。 他强行压下药味,一路跟进挽月阁:“你不会是把城中药铺都给搬空了?” “那倒不至于。”苏璃月收拾着药材,“我们不是要出远门吗,有备无患。” 萧慕宸那句‘你怎么知道’这话还未说出口,就反应过来了。 她是来自未来,自是知道这个时间点该发生什么。 不对!随着她嫁进肃王府,所有走向应该都发生了变化。 待下人们都走出了堂屋,萧慕宸才拉着苏璃月进了内房。 “怎么了?”苏璃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还早,王爷不会是想……咱们婚前可说好的,不考虑那方面的事。” “你是如何得知我们要出远门的?”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别跟本王说,你知道所有剧情走向。” 苏璃月也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原来是为了这事?虽然说剧情走向有些变化,但情节也大差不差的,原本您是要自己去的,现在既然妾身参与进来了,又处处引起了陛下的注意,那这事,自然也会有妾身的份。” 萧慕宸想了想:“王妃聪明。” “不聪明的女人,也做不了你萧慕宸的正妻。”苏璃月笑意莫名,“王爷可否提前告知,这次,陛下给妾身封了个什么官?” “正六品随行医官,一切与诊病有关的,全部由你负责。” “如此甚好。”苏璃月捏着他的肩膀,“在临行之前,妾身要对王爷加大药量解毒了,否则,依王爷现下的身子底,万一再不幸碰到瘟疫,那便麻烦了。” “好!都听王妃的。”萧慕宸忽然叹了口气,“不知,苏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卧病不起,气色极差,整个人日渐消瘦。”苏璃月眼眸渐凉,“就像薛氏临终前的样子一般,她终是能亲身体会一下薛氏临终前的绝望了。” “你做的?”萧慕宸深邃地看着她。 苏璃月毫不隐瞒:“妾身给过她机会,她却不珍惜,作死的人,谁都救不了。许是报应,就连她平日里最宠爱的二妹,也不顾她的病体,一心一意要嫁太子呢!” 苏璃月说的没错,赵氏病重卧床之时,苏琉玉却跑出家门,谋划着嫁太子。 她终于是得到了消息,说萧钰昭明日午时,要在燕子楼二楼包厢见她。 苏琉玉欣喜若狂。 第107章 燕子楼的麻烦 苏璃月站在隐蔽的巷角里,默默地看着苏琉玉的欣喜若狂。 心底不由得冷嗤:蠢货,赵氏有你这样的女儿,也算是造了血孽了。 这时,沉鱼轻步来到她身边:“王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宁家公子会在燕子用膳,与太子殿下是相邻的包厢。” 苏璃月嘴角上弯:“做得好。” 翌日过了巳时,苏琉玉换了樱粉色碎花裙子出门,直奔燕子楼。 她才走没一会儿,苏璃月便回了丞相府探望赵氏。 她给赵氏熬了燕窝粥,并亲手服侍她慢慢喝下去。 赵氏心底有万般不愿,多次拒绝无果后,也只得硬着头皮由着她喂,还不能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否则,自己好母亲的形象就要坍塌了。 喂完了燕窝粥,苏璃月又张罗着喂药,看赵氏似有抵触,耐心劝道:“母亲,汤药趁热喝才好,女儿看着,您今日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呢!” 赵氏皱着眉头喝下一口药。 浓烈的药味呛进嗓子,赵氏险些呕出来:“这药太苦了,还是不喝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苏璃月又强行喂下第二口,“这二妹也真是的,您都病成这样了,还整日里往外跑,女儿为此事都说过她好多次了。” 赵氏靠着软枕,又咳嗽了好几声:“玉儿年纪小,贪玩儿也是正常。我本也不指望着她能做些什么。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做长姐的懂事些。” 苏璃月垂眸:“女儿还真是羡慕二妹呢!有亲生母亲疼着,大抵是幸福的。” 赵氏听到这话,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苏璃月似是没看到:“母亲,过两日,女儿便要跟着肃王爷去江南办差了,要有段时日不能来看望母亲了,您在家里一定要好好,女儿在外也放心。” 赵氏心底暗骂:这时候跟我说这个,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母亲?”苏璃月轻轻唤了一声。 赵氏回过神,忍着恶心,勉强喝完了最后一勺药。 “王妃!夫人!”院里管事的赵嬷嬷匆忙跑了进来,似是有话要说。 “赵嬷嬷不必着急,有什么话直接说便好。” “王妃,夫人,奴婢瞧见,二小姐和宁家公子一同进了燕子楼,有说有笑的。” 赵氏脸色异常难看。 一心要嫁太子,这会儿却又跟有了妻妾的宁家公子来往? 无论如何,就是要忤逆她这个做母亲的,哪怕是给她谋个正妻的位置也不要! 赵氏越想越气,腹腔顿时气血翻滚,呼吸愈发急促,紧接着,喷出一大口血。 “母亲!” 苏璃月装作焦急的样子扶住赵氏,嘴角却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赵氏撑起身子,用力挣开苏璃月的手,命令赵嬷嬷:“你去,带着家丁,把二小姐给我带回来,即便是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赵嬷嬷面有为难,不是她不愿,只是二小姐的脾气,她控制不住啊! “赵嬷嬷留在家里照顾母亲,我去看一眼。”苏璃月嘱咐完,起身便走。 赵氏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随即吩咐赵嬷嬷道:“赵嬷嬷你跟着一起去,她一个人,我着实不放心。” 接近午时的时候,萧钰昭果然到了燕子楼二楼的包厢,见了苏琉玉。 之前赵嬷嬷看到的苏琉玉与宁实则有说有笑的情景,实则是苏璃月安排的。 都是错觉。 苏琉玉见到萧钰昭,顿时有些紧张,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萧钰昭喝着茶水,几乎都没看她几眼:“有什么话要说?” 苏琉玉张张嘴:“太子殿下,上次您说让臣女嫁进东宫的事……” 萧钰昭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孤事后想了想,让你一个丞相之女嫁进东宫做侍妾,着实有些委屈了,倒不如去肃王府做个侧妃,姐妹之间还能互相照应。” 苏琉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钰昭。 萧钰昭忽略了她的情绪:“,若是你愿意,孤倒是可以做主。” 苏琉玉眼眶泛红,眸底忍着泪光:她的心愿,是嫁进东宫啊! 萧钰昭把玩着茶盏:“你不说话,孤就算你同意了。” “太子殿下!恕臣女直言,之前在家的时候,长姐就看臣女不顺眼,明里暗里给臣女使了不少绊子,若是臣女再嫁进肃王府,岂非要被长姐欺负死了?” 萧钰昭眸光渐寒:“你是在质问孤?” 苏琉玉连忙跪下赔罪:“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觉得长姐太难对付。” 萧钰昭似笑非笑:“苏璃月都对付不了,孤将你纳进东宫又有何用?” 苏琉玉低下头,不知所措。 “东宫,不养闲人。”萧钰昭撂下此话,便带着颜景离开了。 苏琉玉有些难过,好不容易见到了太子,却又这么错过了。 难道,她天生就没有嫁进东宫的命吗? 想着想着,便不由得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同来燕子楼的宁实则喝了点小酒,有些醉意,此时听闻动静,便试探地过来看:“苏二小姐?为何……坐在地上哭?是谁骂你了吗?” 宁实则一边说着,一边打着酒嗝。 苏琉玉看到宁实则,仿佛看到了救星,她胡乱抹了把眼泪,扯着宁实则的袖子便说:“你再帮帮我,你不是说生米煮成熟饭吗?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宁实则有些不耐烦:“你先起来说话,这人来人往的,丢脸!” 宁实则拉着苏琉玉站起来,体内酒劲发作:“苏二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身形有身形…,嗝儿…!太子,怎么就看不上呢?不如,给我做妾如何?” 后知后觉的苏琉玉这才发现宁实则已经喝酒喝上了头,她连忙后退,但无奈醉酒后的宁实则的力气出奇地大,她拼力挣扎:“做什么?你放开我!快来人!” 宁实则本来就扯着她的衣袖,眼下又被她用力一推,便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手里紧抓着的衣袖也随之滑落。 于是,苏琉玉的整个肩膀和胳膊都露在外面,被宁实则看了个满眼,锁骨都看得一清二楚。 苏琉玉发出一声尖叫。 第108章 苏二小姐出家祈福 苏琉玉被带回家后,跪在苏长封前哭得梨花带雨。 口口声声都是宁实则醉酒轻薄了她。 赵氏撑着病体,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出了院子,几近一步一挪地过来了。 坐在旁侧的苏璃月站起身,象征性地迎了一下。 苏长封头疼得厉害,连忙让管事嬷嬷扶着赵氏坐稳了。 赵氏的脸色难看得紧,见女儿这般,又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完,赵氏便慵懒地靠在坐榻上。仿佛这句话,像是使出全身力气说出来的。 苏长封板着脸骂:“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母亲都病成了这样,你还有闲心思出去与男子拉拉扯扯,为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父亲,明明是宁家公子轻薄了女儿!” 苏长封火气不消:“你若不与他有来往,他上哪儿去轻薄你?!” 苏璃月坐在旁侧心底冷笑:受害者有罪论? 回过神,苏璃月状若无意地说道:“燕子楼是达官贵族们往来的地方,二妹遭遇这一出,怕是已小范围地闹开了,现下唯有想个办法解决才是。” 苏琉玉看她不冷不热的样子就来气:“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世上哪里有什么巧的事,我才出事,你就带人赶过来了,我现下有理由怀疑这事就是你安排的!” 苏璃月‘啧’地一声,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把玩。 苏琉玉见她这般,来了劲头:“怎么?你这是被我猜中,说不出话来了?” 苏璃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妹!有些事倘若在我的掌控之内,我尚能安排,可你在母亲生病的这些时日所做的事,也是我能安排的吗?” 苏长封下意识地看了苏璃月一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苏璃月神似无奈:“有些事我本不想说得太明白,想给你留几分脸面的,但今日你既然提出来了,那我便把话说的明白些。” 苏琉玉睁大眼睛,愤恨地看着她。 “早些时候,你趁着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的时机,一次次堵在太子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制造所谓的偶遇,也不是我安排的?” “后来眼见太子攀不上了,你便与太子妃娘家弟弟,宁实则频繁来往,不惜用银钱珠宝来收买他,让他帮你这事,不是我安排的?” “我与肃王爷回府探望母亲的那晚,你与宁实则派来的小厮暗中商议如何与太子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是我安排的?” 听到这个,赵氏又被气得咳嗽了几声。 苏长封的脸都绿了:“你这个孽女!” “若说安排,我确实也安排了!”苏璃月毫不避讳,“你一心一意惦念太子殿下,我深感你的用情至深,便私下求了太子妃,请他说服太子见你一面。” 苏琉玉哑口无言。 “只可惜是你自己不争气,没能和太子殿下谈拢。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谈不拢,便当做什么都未发生过,好生回府便是了,可是你做了什么?”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她:“破罐子破摔,与宁家公子拉拉扯扯,又哭又闹的。若非母亲派赵嬷嬷带着家丁赶到,你岂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苏琉玉眼见说不过,便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苏璃月站起身,朝着苏长封和赵氏深深地福了福身子:“父亲、母亲,其实今日这事,要说也是女儿的不是,若非女儿心软安排二妹与太子殿下见面,那这事,也便不会发生了,是女儿让父亲母亲丢了颜面。” 苏长封抬眸,似乎见到有人远远的过来了,便连忙站起身,将苏璃月扶起来:“王妃不必这般,今日这事,怎么能怨你呢?” 赵氏身子骨虚弱,便只能窝在坐榻上兀自窝火。 这时,李管家来报,说肃王爷来了。 话落,萧慕宸便端步走进来:“本王冒昧,还希望未能打扰苏丞相处理家事。” 苏长封连忙赔笑回礼:“肃王爷客气,肃王爷大驾光临,是苏府之幸。” 赵氏也在嬷嬷地搀扶下,勉强站起来行了个礼。 苏璃月往他身边挪了一步:“王爷怎么来了?” “王妃迟迟不回家,本王甚是担心。”萧慕宸忽略了赵氏和苏琉玉,直接拉着苏璃月的手,“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跟本王说,当本王是死人?” 苏璃月:“……?!” 苏长封连忙打圆场:“小女做了糊涂事,让王爷见笑了。” “无妨,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萧慕宸看了眼瘫跪在地的苏琉玉,又看了看苏长封,“苏丞相打算怎么解决这事。” 苏长封为难,但好在只是让宁实则看了身子,并未发生什么,还不算太严重。 想了许久,苏长封沉沉地叹了口气:“现下唯一可解之法,便是让小女苏琉玉去寺庙代发修行,待过了这阵风声,再做打算。” 苏琉玉懵了,哭着说不愿意去。 “不愿意去的话,也之只能嫁给宁家公子了。”苏璃月不冷不淡地说道。 “本王记得,宁家公子,可是有了正妻和侧室,苏二小姐若是过去,最多只是个贵妾了。”萧慕宸拢了拢袖子。 “不可!”赵氏听到做妾二字,又急得咳嗽了一阵,“玉儿毕竟是苏丞相府嫡女,怎么与人为妾?” 苏璃月暗自冷笑:你怕不是忘了,嫁进东宫,不是做妾吗? 萧慕宸轻叹了口气:“路子都指明了,苏丞相和二小姐商量着决定!但此事若是拖得久了,再闹到父皇和东宫那里,怕是谁的脸面都不好看了。” 苏琉玉直扯着苏长封的衣角,哭着求父亲想想办法。 “现下江南道频发洪涝,渝江城又悍匪成灾,父皇的心情怕是不大好。” 萧慕宸的这句话,让苏长封不再犹豫:“让小女去寺庙,为江南的百姓祈福!”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不仅能保住苏府的颜面,还能让陛下高看一眼。”苏璃月会心一笑,“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苏琉玉瘫坐在地,哭了许久,终是被逼着说出了一句‘愿意’。 苏家二小姐为江南百姓祈福的事,很快传到了楚帝的耳朵里。 楚帝心情甚悦,当即赐了法号! 第109章 疗毒 听说陛下直接赐了法号,苏琉玉再次大哭起来。 本来去寺庙祈福只是暂避风声,待风声过了,找个借口便能回家。 可是,皇帝亲赐法号,便是要长久与青灯古佛相伴,除非皇帝下旨撤销法号,准其还俗,否则,便再也不能回家了。 苏琉玉哭得伤心,掀翻了丫鬟们送来的饭菜。 苏长封被她吵得头疼:“哭哭哭,现在才知道着急,早做什么去了?!” 苏琉玉见父亲来了,赶忙扑倒在父亲身边:“爹爹,女儿不想这辈子都跟青灯古佛作伴,女儿求您,跟陛下说说情,女儿不要法号,不要!” “陛下御赐法号,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再者,陛下旨意都下来了,你这是要让苏家背负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吗?”苏长封挥挥手,让丫鬟扶二小姐起来。 “一定是长姐,一定是长姐撺掇陛下的!女儿这便去找长姐说理去。”苏琉玉不服气地挣开丫鬟的手,就要往外跑。 “站住!”苏长封急得大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着怎么攀扯你长姐?!为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女?!” 苏琉玉已经哭得瘫软,赵氏在嬷嬷的搀扶下,来到苏长封跟前。 苏长封烦不胜烦:“为了苏家满门的荣耀,为今之计,也只有这般了!” 话落,转身便走。 赵氏看着他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苏琉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你帮帮女儿,帮帮女儿啊!” “你这丫头!当初答应了母亲平阳县小侯爷的婚事,哪里还有这般烦恼?” “母亲!”苏琉玉见母亲这般,忍不住哭喊,“母亲,是不是女儿死了,便能摆脱这困境了,去寺庙青灯估摸为伴,女儿生不如死啊!” 赵氏咳嗽了几声:“你这种想法,是要让苏府满门被抄斩吗?!” 赵氏咳嗽几声,便呕出了一口血,她吩咐赵嬷嬷:“赵嬷嬷,今日,便由你看着二小姐,明日入寺之前,不得再让她做出傻事!” “母亲!母亲您真的要看着女儿出家吗?” 赵氏狠心地背过身去:“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唯有这般,你先去寺庙,好好地祈福,或许等哪天陛下大赦天下,母亲便能将你接回家中。” 赵嬷嬷也跟着劝:“二小姐,如今也唯有这般了。” 看着女儿这般,赵氏又去找了苏长封:“老爷,您这是真的不管女儿了?” 苏长封也甚是头疼:“如今这局面,都是玉儿自己造成的,你让我怎么办?圣意已下,再有悖逆,怕是我们苏家满门都要遭殃啊!” 这一夜,赵氏病得更重了,连连呕了好几口血。 赵嬷嬷担心坏了,一直伺候在跟前。 暮色深沉,月光静谧如水。 肃王府的洗尘阁中,灯火通明,萧慕宸泡在汤泉中前,苏璃月为其悄然地调着水温,汤泉中,氤氲着水雾,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萧慕宸静静地泡在汤泉之中闭目养神。 苏璃月坐在一旁伺候着:“王爷,感觉如何?” “还好。”萧慕宸觉着体内热气蒸腾,十分舒适。 苏璃月笑了笑,加大了汤泉里的药量:“这便好,妾身还担心王爷不适应呢!” 萧慕宸轻叹口气:“没有什么是本王不能适应的。” 药味浓烈,热气蒸腾,萧慕宸忽感体内气血翻涌,便坐直了身子调息,许久过后,终是忍不住地吐了口黑血。 苏璃月似是早有准备地掏出手帕为其擦拭嘴角:“今日的药烈了点。” 萧慕宸咳嗽了几声,从汤泉中走了出来:“无妨,本王还受得住。” 苏璃月拿着手巾为其擦拭身子:“王爷耐力当真是强。” “王爷,暗卫那边传来消息……”谢影不知里面情况,贸然推开了虚掩的门。 于是,便看到了王妃伺候主子穿衣裳的样子。 举止亲密。 萧慕宸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进来不知道敲门?规矩呢?” 谢影甚是委屈:“卑职敲门了,您没听见……” 下一刻,便看见主子投来不善的目光,连忙逃了出去。 苏璃月没忍住‘扑哧’一笑:“王爷,您怎么这么凶?有什么话好说嘛!” 萧慕宸笑着抓住苏璃月手腕:“王妃伺候的时候,本王不喜欢有任何人打扰。” 苏璃月也跟着笑:“王爷,接下来,妾身要给您针灸火疗了。” 这一晚,苏璃月带着理疗包,直接搬进了萧慕宸的房间中。 不出半个时辰,萧慕宸的后背,扎满了银针。 萧慕宸盘腿坐在床榻上,忍着理疗的不适感,额头布满了汗珠。 “父皇赐了苏家二小姐法号,若无大赦,她怕是再也不能还俗了。” 苏璃月正在准备火罐,听到这话,不由得顿了顿:“如此也好,苏琉玉向来嚣张跋扈,也该有此磨砺,苏长封也不会时刻为她操心了。” 萧慕宸轻叹:“本王还以为王妃多少会有些感慨。” “明人不说暗话,妾身并非苏家人,苏家如何,妾身都不会有任何想法。” 苏璃月备好了火罐,按在了萧慕宸的后背上。 谢影守在主子的房间外,时不时地就要往里看。 同样守夜的明月恨不能敲他脑袋:“主子们的事,谢侍卫好似很关心呢!” “那是!我自小跟在王爷身边,王爷的任何事……” 话未说完,谢影就忽然反应过来,他打量着明月:“明月!我跟主子之间的事,你怎生这般上心?莫不是有什么目的?” 明月不愿意了:“我只关心王妃,你和王爷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便转身跑远了。 谢影猝不及防:“哎?不是,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怎么就生气了?” 刘姑姑走了过来,没忍住扑哧一笑。 谢影不解:“刘姑姑,你是在笑话我?” 刘姑姑笑意不减:“你呀!偶尔说话没有分寸,也只有王爷不在意。” 听闻此话,谢影只觉得头顶有无数鸟雀嘲笑着飞过。 “我一直都这样啊!怎么就是没有分寸了呢?” 第110章 王爷王妃共度良宵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房间内灯火通明,四处弥漫着浓烈的药味。 经过煎熬,加大力度的火罐理疗终于结束,萧慕宸呕出一大口黑血。 苏璃月拿着帕子给他擦嘴角:“王爷可还有什么不适感?” “很舒服,如今不似从前那般怕冷,即便阴雨天,也不会被折磨得辗转反侧。” 苏璃月收拾着理疗药包:“这便好,只是接下来两日,不要动武,也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妾身准备了一路上用的药囊,助您排毒。” 萧慕宸盘腿调息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睁开眼睛的时候,见苏璃月要离开:“大半夜的,王妃这是要去哪?” 苏璃月微微一顿:“王爷要做什么?咱们婚前说好的,不能有那方面的想法。” 萧慕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外面有家丁值夜,侍卫巡逻,王妃就这么抱着东西从本王房间走出去,是要落下笑柄吗?” 苏璃月眼眸流转:这男人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行!” 苏璃月放下药包,转而从柜子里拿出褥子、薄毯和枕头,“妾身打地铺。” 萧慕宸似是有些不悦:“怎么?跟本王同榻而睡,就这么不自在。” 苏璃月毫不客气地拒绝:“妾身不习惯身边睡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 平日里看萧慕宸一本正经,但谁又能保证他半夜不会用那方面思考问题? “本王会起夜,下床的时候,黑灯瞎火地怕踩坏了王妃……” 苏璃月:“……?!” 看着男人不容抗拒的眼神,苏璃月当即抱着被子上了软榻:“妾身晚上睡觉不老实,您最好离妾身远点,否则,妾身指不定会将您当作敌人攻击。” 苏璃月紧贴着软榻里侧,仰面而躺。 “放心,现在本王对你还没有那方面心思。”萧慕宸灭了蜡烛,躺在她身侧。 苏璃月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守在外面值夜的谢影,顿觉身后的房间一下子就黑了。 他扒拉着门缝窗缝想看里面,却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有人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鬼鬼祟祟的,偷看什么呢?” “傻呀!大半夜的能看什么?”谢影未回过神,“当然是王爷王妃圆房……” 话还未说完,谢影便骤然回过神,连忙转过身。 只见侍卫长杨树正沉着脸看他。 谢影站直了身子,倒吸了口凉气:“杨侍卫长。” 杨树神色严肃:“再这么没规没矩的,我便发落你去院里做粗活!” 谢影连连点头应是。 杨树眉头一紧:“滚一边去!” 房间里,苏璃月仰面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身边,是萧慕宸均匀的呼吸声。 苏璃月微微侧过身,深深地看着这个男人:他真的只是一个纸片人吗? 他明明有呼吸、有思想、有情绪…… “你不睡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璃月微微一怔:上一刻还在熟睡,下一刻便能清醒地说话。 她翻了个身,面朝里侧:“妾身提前说过,不习惯有男人睡在身侧。” “你猜习惯为什么叫习惯?”萧慕宸忽然问道。 苏璃月眉头微皱,并未回头:“妾身没这么大脑容量考虑这个问题!” “适应了,也便成了习惯。”萧慕宸偏头看了她一眼,然而,对面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脑勺,他轻叹口气,“人不能总活在自己认为的舒适圈中。” 苏璃月她根本不想理会这个问题,她闭上眼睛:“王爷,妾身困了。” 此时,苏璃月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是什么表情,只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许是,对自己的反应失望了? 她明白萧慕宸的心思,可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跟纸片人有过多的感情交流。 萧慕宸正在背后深深地看着她:难道在你心里,本王只是一段冰冷的文字吗? 一夜无语…… 这一夜,苏璃月不确定自己到底睡没睡着,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能隐隐听见粗使仆役婢女打扫院子的窸窣声。 苏璃月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睡觉姿势不对劲,她的腿好像压到了什么,手也在牢牢地抓着什么东西。 她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面向萧慕宸侧着身子,一条腿已经跨在了他的身上,左手也正牢牢地覆在他的脸上。 苏璃月懊恼地躲开了。 这是什么魔鬼睡姿?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越想越气,随即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双腿向前一蹬,将萧慕宸踹下了软榻。 萧慕宸被生生摔醒,甚是不悦:“又梦魇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苏璃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萧慕宸裹着被褥站起来:“王妃把本王踹下床,还来反问本王做了什么?” 苏璃月穿好衣裳:“妾身说过,您不老实的话,妾身会把您当作敌人攻击的。” 话落,苏璃月跳下床。 萧慕宸懒得跟她计较,干脆直接双臂向两侧平伸:“伺候本王更衣。” 苏璃月不可置信:“王爷说什么?” 萧慕宸玩味一笑:“王妃若是不会的话,本王可以唤刘姑姑来教教规矩。” “不用!”苏璃月狠狠地拒绝了,当即拿起衣裳,不耐烦地伺候萧慕宸更衣。 什么破规矩?大男子主义!做作精!矫情鬼! 【宿主,我在!】 苏璃月心底抱怨,唤出了六六。 苏璃月干脆用意念命令道:“六六,我命令你即刻销了这世界该死的规矩!” 【抱歉宿主,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是无法改变的!】 苏璃月再度爆了粗口:“滚!” 六六很乖…… 【好的宿主,六六这便滚了。】 萧慕宸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个六六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苏璃月的脸色很难看。 “放心,本王有的是耐心教会王妃适应这种生活。” 苏璃月本来正在欠身为他扣腰带,听到他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加大手劲,将腰带往里紧缩了几分牢牢地扣住。 萧慕宸眉头骤紧,嘴角直抽。 他顿感自己的腰似乎又细了。 第111章 赵氏最后的日子 天色微明,苏琉玉收拾着行囊,坐上朴素的马车离开了丞相府。 这一走,便不知何年才能回来。 苏长封早早地上朝去了,赵氏在丫鬟的搀扶下,拖着病体勉强出来相送。 尽管有再多的不舍,也还是要离开。苏琉玉坐上马车,就开始哭。 随同的丫鬟直劝:“二小姐,为民祈福是天大的荣幸,可不能哭,眼睛会肿的,待会儿到了福国寺,再让师父看出来可就不好了。” 福国寺是皇家寺院,专门接纳世家女子或是先帝无所出的嫔妃来祈福修行的。 许久,赵氏依旧拖着病体伫立在丞相府门口,看着女儿乘坐的马车越走越远。 深秋的风有些冷了,赵氏扶着门框咳嗽了好一阵。 赵嬷嬷搀着她耐心宽慰:“夫人,外面冷了,奴婢扶您回屋歇着!二小姐是有福之人,您不必过于担忧。” 赵氏轻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头晕目眩,随即眼前一黑,倒在了赵嬷嬷身上。 “夫人!” 赵氏陷入了深度昏迷,赵嬷嬷请了京城最好的郎中。 郎中诊过脉后,直摇头叹气地说另请高明。 苏长封在上早朝,一时不方便回来,赵嬷嬷赶在苏璃月离开京城之前,将其请到了府上为赵氏诊脉。 赵氏的房间阳光明媚,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赵氏面色蜡黄,眼周泛着淡淡的乌青色,整个人宛若没有生机的布娃娃。 苏璃月把过脉,做出了与郎中相同的判断:病入心脉,无药可解。 苏璃月给施了针,赵氏悠悠转醒,又咳嗽了几声,身子也剧烈地颤抖着,宛若破败的风箱般苟延残喘。 苏璃月问赵嬷嬷:“可派人去请父亲了?” “去了,派李管家去请了。”赵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会儿早朝,估摸李管家还在宫门口候着了。” “去拿些气血丹来给母亲服用。”苏璃月坐在床榻边。 赵嬷嬷出去拿药,其他丫鬟去灶房熬药,房间里就剩下苏璃月和赵氏二人。 “母亲是郁结于心导致病重。”苏璃月声音很平淡,“母亲,真的不打算尝试着祛除心魔了?或许能好起来呢!” “我不曾有什么心魔。”赵氏说完,又咳嗽了好几声。 苏璃月倒了温水喂赵氏喝下:“记得女儿生母病故前,也是您这般样子。” 赵氏的呼吸有些急促:“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女儿只是诉说自己的心绪罢了。” 赵氏咳出血,滴落在水碗中,慢慢氲开。 赵嬷嬷拿来了气血丹,苏璃月嘱咐道:“喂两颗,以后早晚各服用两颗。” 这时,苏长封下了早朝,得到消息匆忙赶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苏璃月朝苏长封福了福身子,“女儿才给母亲喂了气血丹,母亲看上去气色也好了些。” 赵氏服用了气血丹,气色确实比晕倒之前好多了。 “你辛苦了。” 苏璃月摇摇头:“父亲言重了,母亲现下这般情况,最需安静休养。每日除了服用气血丹,还可派家丁去福清寺祈福,福清寺可是以去病魔,除邪祟出名呢!” 苏长封若有所思。 “当然,若是您能亲自前往,或许更能感动神灵,为母亲祛除病魔。” “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为父这便安排。”苏长封略有所思,随后吩咐赵嬷嬷,“去熬碗燕窝粥端给夫人。” 苏璃月看了看天色:“父亲、母亲,女儿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调理凤体了,待午膳过后,便要和肃王爷启程去江南了。家里的一切,便有劳父亲费心了。” 苏长封点点头,示意她自便。 苏璃月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调理身子,并说明要去江南的事。 太后一听,脑子便活络地转了起来,思索了江南一行的各种情况。 苏璃月装作不解:“皇祖母?您可是凤体不适?” 太后回过神:“没有没有,哀家适才是在想,皇帝怎么也把你派去了?那哀家岂非又有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你了?” “皇祖母若是不愿孙媳去,孙媳便去找父皇辞了这份差事。” 太后拍了拍她的额头:“不许胡闹,皇帝圣意已决,岂是你说不去便不去的?” 苏璃月捂着额头故作委屈状:“皇祖母下手当真是重,小心把孙媳拍傻了,以后就没办法给您调理凤体了。” 太后被哄得直笑:“瞧你这丫头,嘴巴甜得紧。” 说罢,太后从手腕上摘下一串佛珠给苏璃月戴上:“这串佛珠跟了哀家几十年了,如今送给你,保佑你一路平安,长命百岁。” 苏璃月连忙拒绝:“皇祖母,您戴了几十年的佛珠,孙媳着实不敢收。” “有什么不敢的?这佛珠手串可是个好东西,能逢凶化吉呢!” 说着,太后亲自给她戴在手上。 苏璃月心绪复杂:“那孙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离开寿康宫的时候,苏璃月一直仔细思索太后送手串的意思。 不过是去江南而已,没有必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 或许,真的能逢凶化吉? 与此同时,冯嬷嬷也有这个疑惑:“太后娘娘,您把戴了几十年的手串就这么送给肃王妃了,您当真舍得?” 太后神色莫名:“这丫头哀家喜欢,送她什么东西,哀家都舍得。” 用过午膳,苏璃月便跟在萧慕宸身边,坐上了去江南的马车 马车周围,只有肃王府的一小队护卫跟随。 一小队先行出发,探明前路,大部队会随后跟上。 苏璃月觉得有些疲倦,一直靠在窗角昏昏欲睡。 只是小憩一会儿,苏璃月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萧慕宸正在看地形图:“又梦魇了?” 苏璃月摇摇头:“梦到了薛氏,她说,十分怀念她与赵氏相伴的时光,还说希望赵氏能多陪陪她。” 萧慕宸不以为意:“梦由心生,这些日子你为了薛氏的事,太辛苦了。” 马车出了京城,驶上了官道。 乌云飘动,遮住了大半的阳光,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沉。 赵氏躺在软塌上,辗转反侧,满头大汗,似是梦魇。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轻步走到软塌边停下。 寒光乍现,锋利的匕首,刺向了赵氏的胸口! 第112章 赵氏死亡 “不要!” 赵氏大喊着醒了过来,身子忍不住地颤抖,眸中惊惧未散。 赵嬷嬷正在调制药熏,听见动静,连忙走了进来:“夫人,您做噩梦了?” 赵氏抓着赵嬷嬷的袖子:“薛氏,薛氏她回来了,她回来要我的命来了!” 赵氏泪流满面,双手不停地抖,呼吸也很急促。 “夫人,没事的,您只是在做噩梦,薛氏夫人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会回来找您呢?”赵嬷嬷拧了手帕给她擦脸,“您别太紧张了。” “可是我真的看到她了,我真的看到她了啊!”赵氏的嘴唇都在抖,“她拿着刀,拿着刀对准了我的胸口,她要杀我。” 赵嬷嬷尽力稳住她的身子:“夫人,她又不是您害死的,她杀您做什么?您别太紧张了,好好养病,老爷已经安排院里的人去福清寺祈福了。” 赵氏的头发已然散乱,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她抱着脑袋,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一定是薛氏,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赵嬷嬷强行灌下一碗安神汤,赵氏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院里的管事丫鬟青梅收拾着被赵氏弄乱的地面:“夫人的病愈发厉害了。” 隔日清晨,苏长封以赵氏需要静养为由,将赵氏院里的大半丫鬟仆役打发到其他院子干活儿,还有两个主事丫鬟,被安排去了福清寺祈福。 赵氏身边,只留下了赵嬷嬷和青梅。 院子里骤然安静许多,加之外面天色阴霾,房间很暗,让赵氏极度不安。 她腾地坐起来,冲着门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赵嬷嬷端了一碗清粥:“夫人醒了,奴婢熬了清粥,您好歹吃一口。” 赵氏在赵嬷嬷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今日院里头怎生这般安静?人都哪里去了?出门了吗?” “夫人,老爷说,您需要静养,便把院里的人都打发到其他地方去了,还有几个主事的,也都去了福清寺为您祈福呢!” “祈什么福?!这分明就是要架空我。”赵氏忽然疯癫着推开赵嬷嬷,“你去,快去!去把他们都叫回来!” “夫人,夫人您冷静点。”赵嬷嬷苦苦相劝。 这时,青梅端了新熬的安神汤来了。 “夫人,时间尚早,您喝了安神汤再睡一会儿!等晌午天气好些的时候,奴婢再扶您到院子里坐坐。”赵嬷嬷耐心地伺候赵氏。 赵氏这一睡,又睡了一天。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房间里暖融融的,也很安静,四处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闻之十分舒适。 周身没有人,赵氏便抓着幔帐慢慢地坐了起来:“赵嬷嬷。” 赵氏喊了一声,便觉得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赵嬷嬷听闻动静进来了,伺候着赵氏穿衣裳:“夫人醒了?奴婢让青梅去熬了红枣汤,一会儿便给夫人端过来。” 赵氏觉得有些饿:“有没有吃的,我有些饿了。” 赵嬷嬷笑了笑,丝毫未注意到赵氏清澈的眼神:“夫人是想吃东西了吗?奴婢这便端易克化的点心来。” 赵嬷嬷出去了,赵氏望阳光笼罩的房间,忽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今日的天气,当真是好极了,跟嫁进苏家门那天的天气一样好。 “姐姐等了妹妹十年了,眼下终于到等到了,确实大喜一件。” 赵氏眼眸骤紧,晃了晃头,确认这不是幻觉。 “谁?你到底是谁?” “妹妹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我是薛如意啊!我们先后嫁进苏家,互相扶持、情同姐妹,所有人都很羡慕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妹妹都忘了吗?” 声音宛若魔咒,牢牢地在耳边环绕。 “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可是我的魂魄一直守着妹妹呢!” 赵氏眸色惊惧,脸色煞白,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 “妹妹,姐姐来接你了,我们走!” 再抬眸,瞬间看到门外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宛若魂魄。 赵氏浑身发冷,心悸得厉害,连连大口呼了几口气后,顿感腹腔内气血不受控制地翻滚,直顺着喉咙往外漾。 紧接着,瘫软在床边,面朝地,连呕出两大口血。 她想喊人,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费力地抬起胳膊,颤抖着指向门口的影子想说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说出来,就顿感身体与这世界浓烈的抽离感,随即,闭上了眼睛,手臂也重重地落下,垂在双边。 赵氏死了,眼角似有一滴晶莹的泪珠,缓慢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再次打开。 赵嬷嬷慢慢地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袭月白色滚黑边素衣,头戴白色绢花,一幅素净之相。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看着赵氏的尸体,眸中没有丝毫悲伤:“夫人,您比我们主子多活了十年,也该知足了,到了那边,记得好好地跟主子磕头认错。” 原来,赵嬷嬷本是薛氏从街边救回来的丫头,后来就一直跟在薛氏身边,后来赵氏过门,但因为出身,身边没有陪嫁丫鬟,也不受府上待见,薛氏瞧着她可怜,便派了她去赵氏的身边帮衬。 当时,薛氏担心赵氏有心里负担,是以苏长封的名义指派赵嬷嬷过去的。 但是,这么多年,赵嬷嬷始终心向薛氏。 前两天,赵嬷嬷在药炉里下了少量致幻的迷魂散,同时,也是赵嬷嬷拿着匕首惊吓赵氏,逼得她忽然发疯,离死亡更近一步。 赵嬷嬷转身出门,正好看见青梅端着红枣汤来了。 青梅见她这副装扮,不由得一惊:“赵嬷嬷?” 赵嬷嬷沉沉地叹了口气:“夫人,走了……” 青梅跑进了房间,没一会儿,便发出哭丧声。 赵嬷嬷神色沉静地走到了薛氏生前住的房间,在薛氏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 苏丞相府挂起了丧幡,备了棺材、牌位和白烛,所有家丁身穿素服,围在灵堂前,守着赵氏的棺椁和牌位,或真或假地低声哭泣。 翌日,赵嬷嬷不见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有人说,她看见赵嬷嬷去了福清寺剃度出家了,还直说赵嬷嬷是忠仆。 第113章 小乞丐抢干粮 赵氏的死讯,很快传到了福国寺。 苏琉玉正在抄写佛经,短短几日,她从打扮活泼,穿着明艳的贵族大小姐,成了身穿朴素僧袍,面容素净的寺庙姑子,法号清缘。 母亲从前在的时候,她没觉得有什么,如今母亲走了,她忽然觉得好难过。 她想哭,为了母亲,更为了自己的以后。 如今失了母亲,父亲怕是更不会记起她这个女儿了,甚至会为了家族的颜面和荣耀,永远将自己留在福国寺中祈福。 越想越难过,苏琉玉忍不住哭了起来。 “呃!”一阵剧痛从后背传来。 原来是一个年长的姑子手持戒尺,重重地打了她的后背。 “做什么?”苏琉玉死死地咬着牙,双眸泛红,蓄满泪水。 虽然说着质问的话,声音却不敢太大。 因为第一天到这的时候,因为耍大小姐脾气,没少挨戒尺,她想跑回家,却被警告回去便是抗旨,是死罪,全家也要跟着遭殃。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再也不敢了。 苏琉玉默默地哭,眼泪滴落,氤湿了佛经上的字。 “这里是皇家寺院,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说完,又是一戒尺下去,“还敢弄脏佛经?今天便罚你抄写佛经十遍,抄不完,不许用膳不许睡觉!” 苏琉玉忍着痛,不敢再哭了。 这时,福国寺的主持静安师太过来,说陛下和皇后于下月初六,要来此祈福,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还问谁能日夜于佛前诵经念佛,供奉经文。 “弟子愿意!”苏琉玉听闻这个,来了精神,积极主动地揽下了。 她知道这是个机会,是她讨好陛下和皇后的机会,也是能走出寺庙的机会。 静安师太也没跟她客气:“如此,便从今日开始!” 天空湛蓝,秋风瑟瑟,卷着浓厚的水气扑鼻而来,一艘船在湖面稳稳地划过,推开圈圈涟漪,慢慢地向两边散开。 苏璃月从梦中醒过来。 尽管已是深秋,苏璃月却总感觉热,额头总是汗津津的。 萧慕宸听到动静,递了帕子过去:“又做梦了?” 苏璃月擦了擦汗:“妾身梦到了母亲,梦里,母亲很和善地招呼我用膳,她笑起来真的很美,像话本里的仙子一般。” 在她意识里,母亲就该是这个样子。 苏璃月口中的母亲,指的便是薛氏。 这时,六六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向她转达了赵氏病故的消息。 苏璃月忽然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虽然,薛氏是原主的生母,但设计了赵氏这么久,加之熟知小说中对薛氏最后日子的描写,苏璃月不知自己何时能与薛氏感同身受了。 苏璃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在脑海里问:“赵嬷嬷如何了?” 【剃度出家,为薛氏祈福诵经。】 苏璃月心底默念:如今这般,也好 原书中,赵嬷嬷报仇失败,被赵氏陷害而死。 萧慕宸默默地听完苏璃月和六六的对话,也没说什么。 回过神,苏璃月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待会儿船靠岸,我们便到了渝江城的地界,夫君准备先去哪里转转?” 苏璃月若无其事地说着,丝毫未注意到萧慕宸看过来的眼神。 “适才,你喊我什么?”萧慕宸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夫君啊!出门在外,总不能像在京城那样称呼您?那岂非分分钟就露了马脚?”苏璃月似是未反应过来。 萧慕宸闷哼:“娘子倒是冷静。” 晌午的时候,船慢慢地靠岸了,萧慕宸和苏璃月一前一后下了船。 渝江城才经过一场暴雨,四处弥漫着水气,地面也很潮,地势低的地方积了不少水,甚至有的地方,水坑一个接着一个,几乎没有下脚之处。 街上的人很少,原本时常出来的乞丐,也都很少见。 一眼望去,四处荒凉。 萧慕宸朝谢影递了个眼神。 谢影回过神,立马乔装成外地来的客人,向零星出摊的摊主打探情况。 “请问你们这条件稍微好点的客栈在哪?” 摊主正慵懒地躲在破伞下,见有人来问话,眼皮子都未撩起来:“客栈老板都跑光了,你们想住哪住哪。” 谢影装作一脸懵:“跑了?铺子都不要了?” 摊主没好气道:“今年雨水多,庄稼都涝死了,粮食价格疯涨,老百姓吃不起饭,又找不到活计,不跑做什么?活等着饿死?” 谢影继续问:“可是,朝廷不是拨了赈灾粮,并派了工部的人来巡视吗?” “粮食?颗粒未见,工部……”摊主说着,便停下了,“哎,不是,我说你是哪位啊?怎么对朝廷的事这么感兴趣?小心拿你充作暴民,白白丢了性命!” 谢影琢磨着摊主说的话。 摊主边收摊边赶人:“快走快走!你不要命,我还想活呢!” 谢影再抬头,便见那老板收摊走人了。 临了,那摊主还发出叹息声:“没老百姓活路喽!” 少刻,谢影将这番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萧慕宸的耳朵里。 苏璃月从包裹里拿了干粮递过去:“舟车劳顿,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萧慕宸原本严肃的神色,顿时缓解了:“娘子有心了。” 说罢,接过饼子心满意足地吃起来。仿佛,谢影什么都没说过。 谢影只觉得有一排鸟雀,嘲笑着飞过头顶。 他心底暗道:或许,我应该呆在船上不下来? 还未等他回过神,一个小乞丐倏地跑过,夺走了萧慕宸手里的饼子。 谢影想追,被苏璃月抢先一步:“交给我!” 话落,便不见了身影。 苏璃月连追带绕,于大街小巷穿梭,终于在一处破烂的民房附近,发现了那个抢夺食物的小乞丐。 小乞丐一头钻进阴暗简陋的屋子中,不见了身影。 苏璃月下意识地跟了进去。 屋内潮气很大,四处弥漫着难闻的木头味儿,破桌椅摇摇欲坠,支撑房顶的架子似乎也一碰就倒。 苏璃月一路摸黑进来。 就在四下寻找小乞丐的身影时,最深处的地方,忽然传来振聋发聩的哭声。 第114章 了解情况 苏璃月顺着哭声找过去,终于在一间破旧的房间前,找到了小乞丐。 这里是个大杂院,但因为年久失修,又经历过暴雨洪涝,所有房子已经破烂不堪,摇摇欲坠,能搬走的人都搬走了,只剩下病重的老人和吃不起饭的孩子。 一张破木床上,躺着面黄肌瘦,没有生机的妇人,小乞丐正趴在妇人身边哭。 “若想让你母亲活下来,就闭上嘴站一边去!”苏璃月扒开他,给妇人诊脉。 小乞丐的衣服也是烂的不成样子了,就这么轻轻一碰,就破了个口子。 “你要做什么?”小乞丐的眼睛红红的。 苏璃月二话不说,扒开夫人的破衣裳,小乞丐见有人扒他娘亲的衣裳,当即就要蛮力阻拦,紧接着被赶过来的谢影和刘琮拦住。 “你们放开我,不得对我娘无礼。”小乞丐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苏璃月根本不听他说什么,直接扶起妇人,以银针扎在其的人中、百汇、泉涌、谭中、大椎等救命大穴上。 “你住手!你不能这么对我娘亲,你这是挟私报复!” 随后跟来的萧慕宸,直接用帕子堵住了小乞丐的嘴巴。 银针拔出来的时候,年轻的妇人当即呕出一口黑血。 小乞丐睁大了眼睛。 “你娘亲只是暂时闭气,是假死症状,你再嚎丧,就真要被你嚎死了。”苏璃月给年轻妇人喂下气血丹,并慢慢将她放平。 小乞丐被刘琮和谢影钳制着,嘴巴也被堵着,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声。 苏璃月看了看板着脸的萧慕宸,不由得笑道:“夫君,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凶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慢慢教嘛?” 萧慕宸挑挑眉:“哦?那娘子认为该如何教?” 苏璃月直接走到小乞丐跟前,用银针扎了其一处穴位:“这臭小子,不仅脏兮兮的,气血还不顺,先扎一针再说。” 小乞丐顿时感觉体内舒畅了许多。 得了自由后,连忙跑到年轻妇人身边,见娘亲无恙,便放心了。 然而,放心只是短暂的。 他胡乱抹了把脸,原本就脏兮兮的脸,变成了小花猫。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适才抢饼子,是真的没办法了。” “你有难处,不是你抢东西的理由,今天是一个饼子,明天便是钱财。”萧慕宸严肃地凝视着他,“这样,你跟打家劫舍的悍匪又有什么区别?” 小乞丐不服气地瞪着萧慕宸:“等你好几天吃不上饭时,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吃不上饭那会儿,曾吃过野菜,啃过树皮,喝过雪块化作的水……” 苏璃月默默地听着,若不是她看过小说,便会认为萧慕宸是在比惨。 当时,我方与敌军作战时,萧慕宸带三百人小分队被敌军困于山丘腹地,寒冬腊月,整整五天,断粮缺水,生生用野草树皮扛过来的。 “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过后,床上躺着的年轻妇人醒了,“臻儿……” 小乞丐握着妇人的手:“娘亲,您醒了?您都睡了两天了,适才……” 小乞丐哽咽着。 “家里来客人了?”年轻妇人回眸,看见跟前站着几个人。 年轻妇人有些虚弱,还是坚持坐了起来。 回过神才发现,苏璃月一行人身着干净整净,不似寻常人。 年轻妇人拉着小乞丐的手:“臻儿,你又闯祸了?” “他没闯祸,我们看他可怜,给了饼子。”小乞丐不知如何开口时,苏璃月先一步说道,“现在外面看着没人,其实挺乱的,他自己一个人,也着实危险。” “娘亲,就是这个小姨救了您的命。” 苏璃月略有不悦:“叫姐姐!” 虽然自己已年近二十岁,但这具身体好歹才十六七岁,如今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喊小姨,当真是懊恼极了。 “娘亲,是姐姐帮助了我们。”叫臻儿的小乞丐接受得很快。 年轻妇人起身答谢:“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几位。” 萧慕宸示意妇人坐下:“二位若是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算是报答了。” 妇人咳嗽了几声:“什么问题?” 臻儿搬来了两把勉强能坐的长条木凳。 萧慕宸毫不客气地坐下了:“这样的日子,你们过了多久了?” “自从今年入夏大旱起,我们就过着这种食不果腹的日子,这大杂院里,能跑的都跑了,我身子骨弱,孩子又小,便留下来了。” “今年夏季大旱?”萧慕宸眉头一紧。 为何没有地方官上报朝廷? 不对,应该是报喜不报忧。 苏璃月心底暗道:夏季大旱,秋季洪涝,什么破天气? 萧慕宸想了想继续问:“我们一路来此,见的都是民房破败、民不聊生的场景,难道,就没人有人出面管吗?” “管了管了。”臻儿倒了碗水递来,“这不,满大街除了我就没其他乞丐了。” 苏璃月嗤之以鼻:“原来,是把乞丐难民都轰走了啊!” “其他的可有管过?”萧慕宸毫不介意地喝下了臻儿递过来的水,“比如,如何防御夏旱秋涝?或是为提到粮食的事?” 臻儿摇了摇头。 苏璃月冷嗤:“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宿主是要卖红薯吗?六六空间可以提供资源。】 苏璃月消化完六六说的话,转而问年轻少妇:“总这么窝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们可有想过以后的事?” 年轻少妇摇摇头:“就我这身子骨,哪有精力考虑以后的事?” “身子骨不好就先好好调养。”苏璃月将气血丹和滋补丸都留下了,“褐色的瓶子里的是滋补丸,很温和,不会有不适感,还有这个气血丹,每日一颗,连续服用七天,你这身子骨定能好不少。” 萧慕宸示意刘琮和谢影,将带的干粮分一部分给母子二人:“调养好了身子,还是找个事做,可能得的不会多,但也是个出路。” “这可使不得,谁的东西都不是白来的……” 苏璃月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你就拿着,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上些时日,若是有需要,可能还要找这小屁孩儿做向导呢!” 臻儿直点头:“嗯!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对这地界最熟了!” 第115章 粥棚闹事 此时,渝江城太守宁书沂正在忙着搭棚施粥的事。 眼看着朝廷派来的巡察使不日抵达,怎么也得做做样子才行。 少刻,棚子搭建好了,煤炉铁锅也支起来了,添满了水,加了足够的大米,咕嘟咕嘟地煮了起来,渝江城大街小巷,顿时飘散着大米粥的香味。 太守府的官员拿着锣敲打:“太守府施粥,渝江城的百姓人人有份……!” 这时,长史曹有德来报,说接到消息,朝廷巡察使肃王爷,于两日后抵达。 宁书沂顿了顿:“多带些人手下到百姓家中挨户提醒,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嘴!各进渝江城的入口也都安排好咱们的人。” 曹有德领命:“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办!” 许是经过洪涝,百姓们饿了太久,现下听闻太守府施粥,争先拿着家里像样的碗和罐子前来领粥,各个施粥点顿时人山人海。 与之前的破败荒凉景象,天差地别。 苏璃月躲在巷角里看着这景象,‘啧啧啧’地直摇头:“这位宁太守施粥倒真是熟稔得紧,不知,夫君看得可过瘾?” 萧慕宸眸色深沉:“若不让宁太守去卖烤红薯,当真要浪费了这个人才!” 跟在身侧的臻儿想了许久都没琢磨明白,便好奇地问:“哥哥姐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何对官家的事这么感兴趣?” 苏璃月轻笑:“我们是上天派来拯救渝江城百姓的天使。” “啊?”臻儿懵,“天使?是什么啊?” “就是神仙。”萧慕宸已经见惯不怪了,“你口中的小姐姐,才是真的神仙。” “神仙啊?怪不得美若天仙。”臻儿说着,倒在苏璃月脚下抱大腿,一脸崇拜,“姐姐,你还缺弟弟吗?你收我当弟弟!我会干活,吃的也不多……” “先干活儿!”苏璃月拍了拍臻儿的小脑袋,“小屁孩儿,该你上场了。” “好嘞!”臻儿抱着一个大罐子,跑到临近的一个粥棚排队等粥。 臻儿还穿着之前上街乞讨时的破旧脏衣裳,脸上也脏兮兮的,在一众排队的百姓中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人也都下意识地离他两步远。 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他,他上前就把罐子放到桌上:“大人行行好,多给盛一些,家里还有卧病不起的娘亲。”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乞丐?”这个粥棚的负责人招来手下,小声骂:“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城中为何还有乞丐?还不轰走了?” 两个随从拖着臻儿就走。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这里不是施粥的地方吗?为什么我不能领粥?”臻儿故意挣扎大喊,“你们怎生还区别对待呢?” 太守府的随从不耐烦了,照着臻儿的腿就踢了一脚:“小兔崽子,再敢胡闹,爷爷我就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臻儿咬牙忍住特通:“我不是小兔崽子,我是渝江城的百姓,你们凭什么要打老百姓?当官儿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周围的百姓也有跟着起哄的,太守府负责施粥慌忙维持秩序。 “让一个孩子出面闹事,真亏你想得出来。”萧慕宸淡淡地说道。 “有刘琮和谢影他们在,定是无碍。”苏璃月看了看天色,伸出手做倒计时,“敌军还有三秒钟抵达现场。” 萧慕宸听到这个,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软剑。 果然,太守府曹有德手下的卫队来了,与粥棚的人摆定闹事的百姓。 街上讨粥的人很多,太守府的人也不好直接动手打人,只是不耐烦的驱赶。 而‘罪魁祸首’臻儿,早已挣脱了官府随从的手,跑走了。 “曹长史,就是这小兔崽子带头闹事!” 臻儿在大街小巷穿梭,一直钻进了大杂院的弄堂里。 官府的人以为抓到了乞丐窝,气势汹汹地往里冲。 然而,还未看见乞丐的身影,就被迎面而来的迷雾绊住,拔刀挣扎了几下后,便全部身子绵软,轰然倒地。 迷雾散尽,臻儿出现了,看着倒地的官兵直骂:“活该!让你们欺负老百姓!” 一共六个官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苏璃月直摇头:“宁太守好大的手笔,对付一个小乞丐出动这么多人。” 萧慕宸招来谢影刘琮:“都捆结实了,吊到房梁上去!” 第116章 太守府进贼了 暮色降临,百姓散尽,粥棚也撤了摊子。 大杂院黑漆漆的,唯有柴房点了两盏蜡烛,散发出昏暗的光芒。 六个被吊绑在房梁上的衙差,被刺鼻难闻的木头味熏醒了。 醒了之后,便觉得手腕手臂被勒得生疼,整个人也呈悬空状。 “我们被绑架了?”其中一个叫马三儿的衙差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快来人!快来人啊!”另一个衙差也跟着喊。 一个胆子小的衙差被吓得直咳嗽:“咳咳咳…我们不会进了土匪窝?” 其他几个衙差也醒了,一边挣扎,一边吵嚷问‘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自己追着一个孩子到了这里,还反过来问这是什么地方?” 柴房角落里又亮了一盏灯笼,昏暗的光圈直接笼罩在萧慕宸的脸上。 萧慕宸坐在几人面前,面色阴霾,谢影刘琮站在两侧。 衙差不认识人,直叫嚷着质问:“你跟那个小乞丐是一伙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绑架官府的人,活腻歪了?!” “还不快放我们下来?!”马三儿见有人带头,更来了劲头。 “你…你现在放了我们,或许能…能从轻处罚!”胆小的衙差吞了吞口水。 六个人是被集中在一起吊绑的,外加挣扎着身体不停晃动,几个人的腿脚都绊在一起,,身子也左右打圈,样子颇有些滑稽。 “你到底什么人?!”一个叫李四的衙差,胆子似乎大些。 “在下是游走江湖的侠客,专门管天下不平之事。”萧慕宸冷冷地开口,“今天你们对渝江城百姓的态度让我很不满。” 说完,萧慕宸掏出一把小刀轻轻擦拭:“想好怎么死了吗?” 李四连连吸了两口凉气:“你怎敢刺杀官府的人?” “我杀人如麻,处理死者的身后事也甚是熟稔,再者,像你们这样的衙差,太守府里有的是,你们不妨猜猜,你们死了,会不会引起宁书沂的注意。” “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慕宸开门见山:“我游走江湖时,曾看到有大批的货物进了渝江城,现下,那些货都藏在了哪里?” 萧慕宸口中的那些货,指的是朝廷拨来的赈灾粮和十万两白银。 领头的李四眨眨眼睛:“什么货?我不知道有什么货!” 萧慕宸冷笑,随即将小刀丢给谢影:“去试试这把小刀是否锋利。” “好嘞!”谢影拿着小刀,将李四放下来,让他脚能沾地。 李四眼神惊惧:“你要做什么?” 谢影用小刀的刀刃处,紧紧地贴着李四的脖颈:“我看你的颈脉跳得很不安分,让我来帮你让它安静下来如何?” “你别过来,别过来!”李四直往后躲。 然而,只有脚尖能点地,他可做的躲避动作,幅度也有限。 谢影根本不理会他的喊叫,直接改用刀尖,顶住了他的颈动脉。 “前不久宁太守是接了一批货,但据说是老家拨过来给他的!”李四大喊着说道,“东西就在太守府,就凭你本事再大,也抢不到!” “我向来不走寻常道。”萧慕宸示意刘琮带人去打探。 “你不会真的要抢?”依旧被吊着的马三甚是惊诧,“那可是太守府!你去了,只怕是有去无回!” 那个胆小的衙差又咳嗽了几句:“你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萧慕宸冷笑:“自是,劫富济贫。” 谢影嘿嘿地笑着:“我们公子可是在为你们宁太守行善积德呢!别不识好歹!” “宁太守可是工部宁尚书的弟弟,太子妃的二叔,你们得罪不起!” 萧慕宸似笑非笑:“都说了是在替他行善积德,听不懂人话?!” 与此同时,太守府中,宁书沂坐在灯火通明的堂屋里,焦虑不已。 巡察使说来便来,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出现闹事的人? 宁书沂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对,就是那个小乞丐! 看来,城中清理乞丐的行动还要继续! 这时,外面闹出了些许动静,脚步声很嘈杂。 宁书沂微微一怔,连忙就近召来个衙差询问情况。 一问才知道,是后院进了贼,宁书沂下意识地想到是后院仓房出事了! 一路跑到后院,正看见太守府护卫将与小贼搏斗,叮铃咣啷,兵器直响。 宁书沂示意长史曹有德赶紧去检查仓房。 经过搏斗,小贼虽然没抓住,但至少被赶走了。太守府恢复安静。 宁书沂经过深思熟虑,觉得那东西,该挪个地方了。 随即,便命令曹有德着手准备。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太守府后院侧门附近的树上,苏璃月正暗中盯着这一幕。 第117章 乞丐窝 苏璃月趴在树上整整等了两个时辰,曹有德才有所动作。 他指挥着换了便装的手下,分批分拨搬着东西从后门出发,装车启程。 苏璃月学了声鸟叫,刘琮即刻带着手下暗卫,悄然跟上。 太守府内,曹有德如常去了书房找宁书沂议事,仿佛适才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大杂院的柴房中,除了李四,其余五个衙差依旧被吊绑在房梁上。 有的衙差实在受不了了,面色痛苦得很:“这位…爷,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能先放我们下来吗?胳膊…都快断了。” 萧慕宸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衙差这么说,便慵懒地撩开眼皮抬眸扫视了一圈:“不过才两个时辰,便受不住了?” “受不住,真的受不住了。”胆子小的衙差吞了吞口水,“让您见笑了。” 萧慕宸的深沉的目光落在胆小的衙差身上:“怎么当初你们把满城的乞丐抓走吊在房梁上的时候,就没觉得他们会受不住呢?” 李四足尖点地,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大侠,我们都是听宁太守吩咐做事啊!” 萧慕宸继续闭目养神,等苏璃月和刘琮那边的消息。 “大侠,大侠您别睡啊!你放我们下来,放我们下来!” “再聒噪就把你们舌头拔了!”谢影板着脸骂道。 天色微明,刘琮跟着太守府的人,一路到了瑶山脚下,经过重重山路,终于在一处洞穴暗门处停下了。 里面有机关设置,刘琮不好贸然跟进去,只让手下暗卫将瑶山周围的出路都包围了,随时观察风吹草动。 城中,宁书沂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施粥了,苏璃月留下了沉鱼和画眉盯着,自己则是跟着臻儿来到了一处隐蔽的窝棚。 “仙女姐姐,他们都在这了,前些日子,病死了几个。” 原来,大窝棚中藏着几个走不动的乞丐,为了不被官兵发现驱赶或是折磨,便到了这处暂时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 “仙女姐姐,你救救他们!他们都很可怜。”臻儿扯了扯苏璃月的袖子。 苏璃月给他们挨个诊脉:“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以治他们的病,但治不了他们的穷,以后的出路,还是要靠自己。” 乞丐七人,一对儿老夫妻,一个少妇带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老婆婆。 基本上都是因为饥饿引起的营养不良或气血虚弱,只有那位老婆婆有肺火,有些轻微的咳嗽,苏璃月给施了针,喂了药。 乞丐们对着苏璃月直磕头谢恩,有个孩子还直夸姐姐漂亮。 “仙女姐姐,你人美心善,将来有用得着弟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弟弟我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也绝不含糊……” 臻儿话未说完,就被苏璃月狠狠地敲了敲额头:“小屁孩儿,你才多大,说话就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 “哎呦!姐姐手下留情!” 苏璃月唤来明月和闭月:“给他们换身干净的衣裳,简单收拾一下,带到咱们落脚的地方!” 乞丐们连声道谢。 安顿好他们,苏璃月又问臻儿:“城中病死饿死的,尸体都怎么处理的?” “都堆积到城外的瑶山脚下了。” 苏璃月眉头稍皱:怎么又是瑶山? “你留下来照顾他们,顺便把你娘亲也一并接过来,我先去办点事。” “姐姐是要去瑶山吗?我可以做向导。”臻儿自告奋勇,“瑶山悍匪多。” “你知道悍匪多还要跟着我?放心!论山地作战,我比你在行。”苏璃月拒绝了他的好意,“照顾好他们,也算是帮我了。” 晨曦笼罩,依旧抵挡不住秋风侵袭。 刘琮等人已经在瑶山脚下手了一个多时辰,冻得牙齿直打颤,即便这样,也从未见放松过防守,但太守府的人再没出来。刘琮觉得有异,便差了暗卫去打探。 然而,打探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或许你们可以换个思路,万一,他们便是瑶山的悍匪呢?” 刘琮微微一怔,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苏璃月来了。 他压低了声音道:“王妃,您怎么过来了?” 苏璃月掸掸身上的灰:“刚刚在这附近处理了一堆尸体,然后便顺道过来了。” 她记得小说中,渝江城周围曾发生过不明的瘟疫,闹的人心惶惶,她想了许久,又经过六六验证,才明白或许跟人或动物的尸体有关。 果然,经过一番探查,在瑶山附近的几处点位,发现了大量已发臭的动物尸体,还有未熬过去的难民和乞丐的尸体。 渝江城的官儿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人才了。 苏璃月正在和刘琮商量对策时,‘倏’地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第118章 打入山贼老巢 所有埋伏的人下意识地趴低了身子。 紧接着,又是一支利箭,逐渐变成了箭雨。 有一些利箭直直地插在了苏璃月身边的泥地上。 苏璃月嗅了嗅,觉得有支利箭有种怪味,似乎是以利箭为武器的人得了大病。 再仔细闻,似乎是伤口化脓的味道,味道能覆在箭羽上,证明伤口化脓的人不少,至少是受了伤后没好好治疗。 “山上的人要冒头了,你们多注意些。” 刘琮点头应下,转眸的时候,便见苏璃月已经换了身村姑的装扮。 速度之快,就像是凭空变换的一般。 他想起了许久,确认自己没看见不该看见的。 “王妃,您做什么去?!” 再回过神的时候,刘琮便看见苏璃月已经装作躲避的样子,蹲在了怪石边上。 “你只需要守着你们的任务,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刘琮想劝,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人山贼模样的人已经到了苏璃月身边。 苏璃月抱头蹲在石头边,不服气地看着那山贼:“你要做什么?!” 为了任务,苏璃月不得不再次发挥她并不精湛的演技。 那山贼满脸络腮胡子,体型宽壮,手持大刀,虎视眈眈地看着苏璃月:“做什么?我还没问你要做什么呢?!” “废话!我一个村姑来山上能做什么?当然是采药了。” 苏璃月指了指背后的竹篓,竹篓里,俨然已经盛放了各种新奇的草药。 “你会治病?”山贼瞄着她。 “专治疑难杂症,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山上的人,有人已经伤口化脓,昏迷不醒了?”苏璃月笃定道。 那山贼一听这个,二话不说,掏出黑布牢牢地裹住了苏璃月的眼睛,捆了她的双手双脚,随后拎着她的后衣领就往山上走。 苏璃月愤怒地挣扎:“你做什么?太无礼了?!” 这次,她不是演的,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治不好我们大哥的病,老子便要了你的命!”话落,又堵住了她的嘴巴。 山贼会不会有所行动还未确定,现下王妃又被绑走了。 刘琮有些懊恼,当即派了暗卫暗中跟上,并遣了一人回城通禀主子。 萧慕宸接到消息的时候,已将近两个时辰后了。 ‘咔’一声,圈椅把手应声而碎。 李四离他最近,听这动静,不由得抖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萧慕宸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当然是,杀了宁书沂,为民除害!” “你…大胆!竟敢袭杀朝廷命官?!” 然而,萧慕宸根本就不理会他,而是吩咐谢影放出消息,就说太守府私藏粮食,藏污纳垢,以致饿殍遍野,欲引起城中慌乱。 “你…你…你?!”李四被他这个举动惊到了,“你这么干,就算你是能上天入地的侠客,也摆脱不了官府的追缉。” 萧慕宸冷笑:“好啊!那我便等着!” 说罢,转身便走。 谢影看了看几个衙差:“他们怎么处置?” “就吊在这里,任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那个胆小的衙差吓得尿了裤子,本就不通风的柴房,顿时飘散出难闻的味道。 与此同时,苏璃月被络腮胡子大汉绑到了山贼的老巢。 许是离病患更近了,苏璃月明显感觉那种化脓的味道更浓重了。 蒙眼黑布扯下来的时候,苏璃月先适应了一会儿这处昏暗的环境。 所谓老巢,不过是条件稍好些的洞穴而已,石壁上挂着火把,嗞嗞地冒着火星,散发着并不亮堂的光芒。 一道临时搭建的简易屏风,隔出了一个里间,里面躺着一个人。 苏璃月示意络腮胡子大汉给松绑,换来的却是对方警惕的眼神。 “不松绑怎么给你们老大治病?!” 络腮胡子壮汉不耐烦地给松了绑,苏璃月径直走进了里间。 还未靠近床榻,一柄长剑就迎面而来。 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咳嗽了几声,眯眼看着苏璃月:“什么人?!” “大哥,这是我抓来的村姑,她说她会治病。” “糊涂!”中年男子又咳嗽了几声,“还不将人赶走?!” “赶走能救你命的郎中,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苏璃月毫不畏惧地扫了一眼,“你这脓疮再不治,怕是就要废了。” “跟你没有关系!滚!”中年男子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苏璃月忽然觉得他有些面熟,确切地说,是脑海中有段文字描述,就是中年男子这样的。 身型瘦削,面若刀刻,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声音略显沉哑,下额处有道淡淡的刀疤,显然是为了掩藏身份,割掉黑痣造成的。 他是,德妃娘娘的兄长,林毅诚?! 第119章 能直接与系统对话 苏璃月看着林毅诚,暗自在心底琢磨起来。 小说中,瑶山只是宁书沂用来转移朝廷注意力的幌子,其瑶山悍匪头子最多是个打酱油的角色,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秦媛媛只用了少量笔墨描述他:天生不是恶人,从不滥杀无辜,不抢老百姓。 只是最后瑶山一战后,这个悍匪头子就莫名其妙地被忘记了。 看来,这个世界又在自动修补bug了,将还有良善之心的悍匪头子设定成了德妃娘娘的母族兄弟。 书上,林家出事之前,林毅诚为国征战的将军,忠心耿耿,一心报效朝廷。 这样一个人,即便经历变故,品行也是错不了的。 现在,一定要像个办法,说服林毅诚跟他们合作,为了德妃,也为了萧慕宸。 林毅诚见面前这女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怒从心中起:“你做什么?!” 苏璃月后退了半步:“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不看你的脸色,怎知你的病情?” “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人话是吗?!再不滚我就削掉你的脑袋!” 林毅诚拔剑相向,但许是身上伤口发作,手臂终是垂了下来,忍不住咳嗽着。 苏璃月面色沉静:“你再不治,怕是要影响到心肺,继而病入膏肓,到时候怕是扁鹊转世也治不好你了,悔之晚矣!” 话落,苏璃月在林毅诚发火之前,掏出一枚银针刺进了他的穴位。 林毅诚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黑血。 络腮胡子壮汉当即掏出大刀架在她脖子上:“你对我们老大做了什么?!” 苏璃月身子微微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躲开了那把刀:“当然是给你们老大治病看伤了,他病糊涂了,你也糊涂了?!” 那一针刺进去,林毅诚顿感气血顺畅了许多,整个人也安静下来,任由苏璃月为自己诊脉。 络腮胡子壮汉也慢慢放下刀,站在一边盯着。 苏璃月要掀起林毅诚的衣角看伤,却见对方一脸嫌恶地阻止,便笑了笑:“我是女医,在我眼里只有身体和尸体,没有男女之分。” 林毅诚便也任由着她去了。 衣角掀开,露出伤口的时候,苏璃月不由得愣了愣。 伤口在肋间,化脓严重,流着脓水,严重的地方几乎能看见肋骨。 苏璃月二话不说将其按躺下,随即给他清理伤口,紧接着掏出麻药涂抹。 随即掏出小刀做消毒处理。 林毅诚下意识地以为她要行刺:“做什么?!” “不必紧张,这么多人看着我,你还怕我行刺你?”苏璃月轻笑。 苏璃月拿着小刀,对准伤口刺了进去,迅速剜去伤口上的脓疮和周边烂肉。 林毅诚以为会有撕心裂肺的痛,然而,什么都未感觉到。 他警惕地看着苏璃月:“你这麻沸散是从哪弄来的?” 苏璃月处理伤口,剜烂肉脓疮,消毒上药、包扎,动作熟稔。但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根本没空理会林毅诚的话。 取了干净的止血绷带给其牢固包扎后,苏璃月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还随身携带这些?”将她绑来的络腮胡子壮汉又警惕起来。 “我是女医,天生喜欢游走江湖,治病救人。有什么奇怪的吗?”苏璃月挑眉看着他,“我从小到大救过的人,比你们吃的饭还多。” 无论如何,先唬住他们再说。 处理完林毅诚的伤口,苏璃月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自己就这么跟着山贼上山,想必萧慕宸也早已得到消息,万一…… 想及此,她在脑海里呼叫六六:“六六,去给萧慕宸传个口信,说我好得很,正在山上处理大事,让他不要来打扰,一切听我的指挥。” 【好的,宿主,六六这便去稳住萧慕宸!】 另一边,萧慕宸处理完渝江城的事,带着暗卫赶到了瑶山脚下。 才在一处隐秘的地方落脚,就听见耳朵里传来苏璃月和六六的对话。 萧慕宸不由得骂道:“这个蠢女人,好大的主意,竟敢要本王听你的指挥!” 刘琮听到主子自言自语,甚是疑惑:“主子,您在说谁?” 话音还未落地,就被自家主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一个女人都看不住,要你干什么吃的?!” 刘琮被骂得噤了声,埋头继续潜伏。 六六似乎感觉到了萧慕宸的愠怒,继续在他脑海里提醒。 【你要冷静哦!宿主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呢!】 萧慕宸心底骂道:“滚远点!” 【好的,六六这便滚回去帮助宿主。】 六六的声音离开许久,萧慕宸似是才回过神。 从前,他只是能听见苏璃月和六六对话,如今,自己能直接与六六对话了? 第120章 你是官家的人 天色渐渐暗了,原本就昏暗的洞穴老巢,更加漆黑,石壁上的火把哧哧地燃烧,火星四溅,努力激点光亮。 苏璃月坐得累了,干脆站起身活动腿脚。 然而,还未完全站起来,络腮胡子壮汉手中的刀,就架在了脖子上,耳边是低沉的呵斥声:“你要做什么?老实点!” “人我诊治完了,药也留下了,你们还要做什么?” 林毅诚靠在座椅上,打量着苏璃月:“适才我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起来要走了?姑娘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璃月‘扑哧’一笑:“这里还能是什么地方?土匪窝子呗!” 络腮胡子壮汉吼道:“别给脸不要脸!” “我只是上山采药,莫名其妙地被抓到这里,又救了你们的老大,你还如此做派!”苏璃月深深地看着那壮汉,“到底是谁不要脸啊?” 壮汉想发火,被林毅诚拦住:“现在天色晚了,你一个人下山不安全,不如就等到明天清晨,我再派人送你下山。” 苏璃月又笑了:“没想到,你考虑得还挺周到,想来,你从前也是这般护着你的家人的?毕竟,人的品行和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轻易变的。” 林毅诚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姑娘的话太多了,小心惹祸上身!” 苏璃月垂眼,想了想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林毅诚示意壮汉盛碗粥来。 苏璃月端着粥,故意装作不满:“就这么点吃的?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挑剔什么?!”大喊呵斥道,“我们还没的吃呢!” 苏璃月喝着野菜糙米粥,若无其事地说道:“有人说,大批的粮食都运到瑶山来了,你们怎么会没的吃?” 林毅诚眉头微皱:“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这还用听谁说啊?”苏璃月‘啧啧啧’道,“渝江城都传遍了。” 林毅诚深深地看着她。 “不会?事都到了家门口了你们还不知道?”苏璃月装作颇为奇怪的样子,“有乞丐在太守府跟前闹事,说朝廷拨来的赈灾粮和十万两白银都被送到瑶山来了,据说,过两日,江南道巡察使肃王爷就要到了,宁太守正为这事着急呢!” “肃王爷?”林毅诚低声念叨着,他总觉得很耳熟。 “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萧慕宸!”苏璃月下意识地看林毅诚的反应。 果然,林毅诚在听到‘萧慕宸’这个名字时,眸色不经意间闪了闪。 苏璃月在他眼前摆手:“你怎么了?吓傻了?” “萧慕宸!”林毅诚回过神,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他还活着呢?” “哎?你这是什么话?背后说肃王爷的坏话,不想活了?” 林毅诚没理会她,直接招呼壮汉:“你带着人在半山腰和山脚的地方巡视一番,悄悄地去,不许带火把,打探一下她适才说的是真是假。” 壮汉领命,召集了手下就要出门。 临走时,又被林毅诚喊住:“顺便再查查,萧慕宸的人是否已经潜进来了。” 苏璃月眼眸一紧。 与此同时,要山脚下,山风猎猎,怪鸟盘旋。 萧慕宸和刘琮埋伏在草丛里,等着苏璃月传下来的暗号。 回想起下午苏璃月传回来的消息,萧慕宸就十分懊恼。 越想越气,不由得心底暗骂:蠢女人,本王在你心里就这么没用吗? 再回过神的时候,只听耳边传来窸窣的声音,似是有人过来了。 几人埋伏得更隐蔽了。 萧慕宸一行人的山间隐身战术较为熟稔,山匪们找了半天,又用利箭试探了一番,都未发现有可疑身影。 然而到了山脚一处稍稍平坦的地方时,领头的络腮胡子壮汉发现了异常。 不知这里何时,有人驻足停留过的痕迹。 松软的地面隐隐有车辙印,尽管处理的很好,但可能运送的货物较重,还是留下了痕迹。 络腮胡子壮汉点了火折子,朝着一处石壁照去。 只见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壁中间,俨然多了两条细微的缝隙。 壮汉试探地敲了敲,果然,发现了机关。 此时,山上洞穴房间中,苏璃月慢慢地靠近了林毅诚。 林毅诚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 苏璃月轻叹:“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林毅诚没有松手。 “你伤口挺严重的,要及时换药。” 林毅诚深邃地望着她:“你是,官家的人?!” 第121章 瑶山之战 苏璃月怔了一下,忽然就笑出了声。 “我说我演技不行!我那夫君还偏生要我上山来游说你。” 紧接着,苏璃月顺势飞出一枚银针,刺进了林毅诚的手腕中。 林毅诚顿感整个手都发麻,不受控制地松了手:“你?!” “放心,我不会害你。”苏璃月绕有深意地看着他,“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毕竟,动怒是会影响伤口愈合的。” 没一会儿,林毅诚似乎感觉另一只手也使不上劲了。 林毅诚想喊手下进来拿人。 苏璃月面色沉静:“别喊了,你的手下,适才不是已经被你派下去搜山了吗?” 林毅诚满脸愠怒:“你!算计我?!” “我没算计你。”苏璃月的神色异常严肃,“朝廷拨来的赈灾粮和十万两白银,确实都在瑶山脚下,而且,太守府的人,已经化装成你们的人,在山脚巡逻。” 话落,苏璃月便让六六给萧慕宸传信,让他开始行动。 “你不会真以为我把大部分人都派出去了?”林毅诚眸色深沉,“太幼稚!” 这时,又一个壮汉跑进来:“老大,二当家的传来消息,说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处暗门,周围似有可疑人在防守!” “那里放的就是粮食和银子,宁太守被我夫君逼得没办法了,这才想到转移至瑶山的法子,即便哪天被发现,也只是你这位老大担责任。” 苏璃月说着,深深地看着林毅诚:“而宁书沂呢?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山脚下,萧慕宸已带着刘琮及手下暗卫,埋伏在发现暗门的地方。 那个络腮胡子要冒犯闯进去,被刘琮抢先一步拦下劫持走。 壮汉挣扎着被带到了隐蔽处:“你们什么人?!” 萧慕宸冷笑:“你最好别说话,否则,我不介意用你做活人靶子!” 话落,他掏出一枚石子,投向暗门。 石子触碰到暗门机关,一阵异常的窸窣声响起,紧接着,无数枚铁蒺藜破空而出,擦着周围的草地怪石头迎面袭来。 萧慕宸用短剑抵挡,所有铁蒺藜偏了方向,直直地没入石块或树干之中。 络腮胡子壮汉深深地呼了口气,正准备下一步动作,就被萧慕宸的人按住了。 萧慕宸安排好前后守卫的情况,便带着刘琮启动暗门直入。 暗门里面别有洞天,洞穴里被隔出几间宽敞的房子,各有各的用处,一应用品一样不少,像极了小院住宅的内部居所。 石壁上挂着灯笼或是火把,橘色光芒的照映下,恰好能看清这里的每一处。 若非刘琮亲眼看见,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瑶山脚下会有这么一处地方 经过一路摸排,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空旷且十分宽敞的密室中,发现了异样。 一阵不正常的响声过后,大量的黑衣杀手如潮水般现身,将萧慕宸一行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杀手眸露凶光:“阁下,临死前,报个名号!” 萧慕宸冷笑:“不用了,反正,你死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话落,为首的黑衣杀手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枚飞刀便刺穿了他的脖颈。 他双腿一软,重重地倒在地上,脖颈处血流如注。 后面的杀手微微一怔,他们似乎都没看清萧慕宸是如何出手的。 为首的杀手恼羞成怒,招呼着手下向闯入者展开袭杀。 此处顿时响起兵器的交织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发出强烈的回声,振聋发聩。 外面太守府冒充的悍匪听到动静,连忙围过来救援,紧接着被谢影带人团团围住,被按住的络腮胡子壮汉有些懵。 哪来的这么多人?萧慕宸的人真的攻进来了? 瑶山脚下,里外都在激烈打斗,一草一木一石头受到了激烈的冲击,或多或少地被折损或是粉身碎骨四处散开,原本安静的晚上,也异常热闹起来。 不出半个时辰,外围的战斗已经结束,所有太守府官兵伪装的悍匪全部或重或轻地受伤,被牢牢地控制住。 毕竟是太守府的人,后续要交主子处置,所以谢影带的暗卫并未下狠手。 又一个装死的人要趁机溜走,被络腮胡子壮汉带人给拦截并踹了回来。 “小兔崽子,敢冒充你爷爷的名头作恶多端?找死!” 话落,便将那个小厮一通拳打脚踢,直到他被揍得半死才放手。 外围战斗结束了,洞穴密室里的战斗却没这么容易了。 黑衣杀手是经过训练的,高度警惕之下,没这么容易对付。 尤其是领头的杀手,速度和力量却对属于上乘。 萧慕宸第一次感觉到,应对有些吃力。 只是,速度和力量再好,也会露出破绽。 萧慕宸吊足了内力,在防御与攻击之间灵活切换,身法变幻莫测。 领头杀手捉摸不透,正欲找其薄弱处攻击时,就被萧慕宸手中的沧月剑刺中。 领头杀手顿觉肋间鲜血汩汩地冒出来。 忽然,他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萧慕宸紧跟着上前,想当即将他拿下。 就在萧慕宸靠近时,那领头杀手忽然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意。 第122章 上山接媳妇 只待萧慕宸靠近,那领头杀手便会使出杀手锏。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在脑海里冒了个头,就忽然呕出了黑血,沧月剑留在肋间的的伤口也急速恶化,冒出黑血,显然是中毒了。 萧慕宸擦拭着剑尖上的血迹:“这把沧月剑是楚国十大凶器之一,会随着主人的心意释放剧毒,对敌人,一招毙命!” 领头杀手满口冒黑血,睁大了通红的眼睛:“你…?!萧慕宸!” 杀手的话还没说完,便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萧慕宸搜了领头杀手的尸身,搜出了太守府的令牌! 与此同时,刘琮手下带领的暗卫也将剩余杀手诛杀殆尽。 一行人继续摸查探索在最里的暗门后,发现了粮食和白银。 粮食上万石,白银二十箱! 萧慕宸吩咐刘琮:“去查!每一袋每一箱都查仔细了!” 刘琮带人连查验带清点,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最后确认全部是朝廷拨来用于赈灾的,数量也都对得上。 “将粮食和白银贴上标签看护好,明日清早再做处置!” 刘琮试探地问道:“不运回渝江城吗?” 萧慕宸不悦地甩了一眼,刘琮立马闭了嘴。 萧慕宸走出洞穴,与谢影等人接上头:“几个假冒悍匪的衙役都捆结实了,分批送回落脚点严加看管,等我回去处置。” 谢影领命而去。 络腮胡子拔刀阻拦:“慢着,就这么把人带走,不合适?!” 萧慕宸冷冷地看了一眼:“他们可是朝廷的人,有何错处自有朝廷处置。” 萧慕宸手下的人显然要比山寨派下来的人多些,壮汉阻拦不及,将矛头对准了萧慕宸:“你不能走,搅了我们山寨的清净,总该和我们老大有个交代。” 萧慕宸冷哼:“我说要走了吗?” 与此同时,苏璃月坐在林毅诚对面,脖子上顶着一把刀。 她想站起来,又被持刀的壮汉按住:“别动!” 苏璃月若无其事地指了指林毅诚:“已经四个多时辰了,他该换药了!” 林毅诚冷笑:“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招,否则我真会杀了你。” 苏璃月无奈地摇摇头:“我要逃走,谁都拦不住,真当一把刀就能挟持了我?” 话音还未落地,苏璃月便迅速出手,握住壮汉手里的刀贴紧其脖颈,侧身反向击中壮汉的手臂,侧身绕到其身后,牢牢地控制了壮汉。 整个动作下来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壮汉甚至都未反应过来。 “雕虫小技。” 林毅诚话落,当即又有另一个稍矮的山匪,用刀尖抵住了苏璃月的后心口。 “就知道你会有这招!” 林毅诚以为苏璃月兀自嘴硬:“将她捆了关地牢去!” 然而,话音还未落地,苏璃月就这么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了! 矮个子山匪和壮汉都愣住了。 林毅诚眉头一紧:“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搜!” 二人迅速跑了出去。 林毅诚兀自懊恼时,苏璃月吃着山果出现了:“我又回来了。” 林毅诚一时间分不清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苏璃月扑哧一笑:“不用这么惊讶,我说过,我想走,没人拦得住。” 夜幕降临,山匪举着火把逡巡,投下昏暗的光芒,四处影影绰绰。 苏璃月若无其事地坐到他跟前:“现在要换药了吗?” “老大!没发现……” 那两个出去找人的进来回禀,却发现苏璃月正在给他们老大换药。 “你怎么……?” 苏璃月迅速地换完药拍了拍手:“真不愧是你们老大带出来的,连惊讶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这时,络腮胡子壮汉回来了:“老大,山脚确实发现了朝廷拨来的赈灾粮款。和假冒我们作恶的官差。” “人呢?” “被另一伙儿人带走,东西也被他们给扣了!” 林毅诚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璃月:“没关系,有她在,还愁拿不来东西?” “对赈灾粮款图谋不轨,不好?”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 昏暗的光芒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稳稳地伫立。 是萧慕宸! 苏璃月推开看管她的山匪,直接就奔了过去,一头扎进萧慕宸怀里:“夫君,你可找来了,我都要被这一伙儿山贼吓死了……” 苏璃月的这种举动,萧慕宸很受用,他将其按进怀里:“这么怕,下次就别到处乱跑,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为夫身边,听到没有?” 苏璃月直点头。 萧慕宸似是才注意到,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他顺着那道目光看去,深邃一笑:“内子胆小,不习惯这么多陌生人在场。” 这句话,把林毅诚的几个手下都给说愣了,尤其是被苏璃月挟持过的壮汉。 胆小还能从容地挟持我,若是胆大,自己的命岂非就保不住了? 林毅诚收回目光,当即挥手示意手下都退出去。 萧慕宸搂着苏璃月往里走了两步,深深地看着林毅诚:“内子贪玩儿,让舅舅费心了。” 第123章 跟舅舅谈判 林毅诚凝视了萧慕宸许久,往事一幕幕浮在脑海里…… 【回忆】 那年,林毅诚进宫复命,年仅五岁的萧慕宸看见舅舅穿着铠甲的样子很威风。 “舅舅,我也要穿铠甲,要跟着你上战场。” 林毅诚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等你长大了,舅舅就带着你去!” “我也也要用舅舅用的方天长戟!” 林毅诚爽朗一笑:“好!都听你的!” “舅舅,那你现在可以陪我玩儿蹴鞠吗?” “当然可以,走着!” 德妃温柔地笑了笑:“兄长,宸儿好歹是皇子,可不成宠坏了。” 林毅诚听到妹妹说这话,就很不服气:“皇子怎么了?那也是我林毅诚的外甥!舅舅疼外甥,有什么不对吗?” 德妃扑哧一笑:“对对对,兄长说得最对了。” 【回忆结束】 往事如烟,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飘散…… 那个曾经坐在自己身上吵着要玩儿蹴鞠,上战场的娃娃,终究成长为战神。 战神的名号,终要承担着功高震主的风险。 林毅诚觉得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从曾经战功赫赫的将军,变成苟且偷生的罪人,只需要皇帝的一道圣旨。 林毅诚红了眼圈,酸了鼻子,心底情绪极其复杂。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萧慕宸:“亲戚可不能乱认,会给你带来无妄之灾的。” 萧慕宸深邃地笑了笑:“还有什么无妄之灾,能比得过生死?” 林毅诚懒得理会他:“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们离开。” 萧慕宸冷哼:“朝廷的赈灾粮款,您私自扣下,不合适?” “朝廷?”林毅诚冷嘲,“朝廷若真的能为老百姓着想,又怎会有太守府培养杀手,私扣粮款的事发生?” 萧慕宸眸色深沉:“您如今这般行为,又和太守府的人有何区别?” 林毅诚愠怒,忍不住低吼:“我用不着你来教训!” 萧慕宸的脸色骤然阴霾。 “冷静,冷静!”苏璃月见二人几乎要剑拔弩张,连忙打圆场,“大家都是亲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何非要呛火呢?” “谁跟他是亲戚?!”二人异口同声。 苏璃月:“……?!” 二人僵持不下,苏璃月干脆也不劝了,直接坐到一边悠然地喝起水来。 “那没关系,你们慢慢吵,我先歇会儿保存体力。”苏璃月喝下一大碗凉水,感觉浑身都顺畅了,“待会儿一个伤口恶化,一个毒发,我好有精力医治。” “你身上有毒?” “你身上有伤?” 听到这话,苏璃月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又是异口同声。 舅舅和外甥之间,果然是有些默契在身上的。 苏璃月拉着萧慕宸坐下,二话不说就为他施针排毒。 气血翻涌之后,一口黑血呕了出来。 苏璃月稍稍松了口气:这团毒排得还算及时。 林诚意的眉头紧了紧。 苏璃月稍稍抬头:“看什么?你外甥都被你气吐血了。” 林毅诚站起身走到萧慕宸身边:“多久了?” 萧慕宸冷嗤:“跟你有关系吗?” 苏璃月捏了捏萧慕宸的肩膀:“夫君也别太着急嘛!舅舅也是有苦衷的,舅舅也只是想好好活着,至少他没有伤害老百姓不是吗?” 林毅诚冷哼:“不是我想好好活着,是我手下这帮弟兄得活着,林家留下的队伍,就这么一支,二百余人,我总要为他们考虑。” 萧慕宸深邃地看着他:“舅舅终于承认了。” 林毅诚才回过味:“我承认也没用,如今你是官家我是匪,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再者,自从先太子薨逝,林家一脉成了罪人,我就不再是你萧慕宸的舅舅了。” “舅舅可知,我曾经也是以罪人的身份,被父皇发配到了边关岭南。在战场上,我奋力杀敌,不怕死不怕伤,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回来,出了心底这口气。” 萧慕宸说完,当着二人的面,脱掉了上衣。 前胸后背,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 林毅诚愕然。 苏璃月同样愕然,她再次回忆起书中对他战争经历的简单概述。 十一岁上战场,十三岁时以三百余人战争敌军五千人,同年成为史上最小将领,十五岁带领万人攻破蜀国,为楚国扩大疆土无数。 这些,都是他真真实实地经历过的,怎能用一段冰冷的文字就能概括了? 苏璃月回过神,为他穿好衣裳:“你也是,大冷天的怎生就脱上衣裳了?” 萧慕宸眉眼染上笑意:“这么关心我?” 林毅诚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可以退一步,东西你带走一半,剩下一半留下。” 萧慕宸眉头一紧:“朝廷拨来的赈灾物资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今日我们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如果我所料不错,宁书沂很快便会带人找到这里。” “你在逼我?”林毅诚脸色很难看。 “我只是说明利害关系。” “敬酒不吃吃罚酒!”林毅诚骤然变脸,当即召来手下,“把他们关地牢去!” 萧慕宸依旧平静:“您只有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了。” 苏璃月更甚,要被关进地牢,依旧笑盈盈的:“舅舅,您这般无非就是画地为牢,若是被你的德妹妹知道了,怕是又要难过喽!” “你说什么?!” 第124章 善后 二人又是异口同声。 苏璃月已经不惊讶于此了。 她扯了扯萧慕宸的袖子:“夫君,这件事待会儿我们去了地牢,妾再说给你听好不好,这人这么凶,一点情面都不给留,我怕。” 说罢,苏璃月拉着萧慕宸的手,就要跟着山匪去地牢。 “站住!” 往外走的时候,背后传来林毅诚低沉的声音。 他们停了下来,但是并未回头。 “你适才说,德妹妹如何?” 德妹妹,指的是被关在冷宫的德妃娘娘林倾酒。 苏璃月转过身,看了看押住他们的山匪。 林毅诚示意他们先退出去:“现在可以说了吗?” 苏璃月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德妃娘娘还活着,被陛下好好地养在宫里,前不久,我还拜见过她。” 苏璃月适才六六图书馆里迅速学习心理学,能准确地打探出林毅诚的心思。 他被逼得成了匪,但心底还是有一丝柔软的,目前只需要一件重要的事激他。 这件事,便是他最为关心的德妃娘娘。 萧慕宸俨然红了眼圈。 苏璃月继续说:“当年,陛下并未赐死德妃娘娘。” 萧慕宸眼角泛出泪光:“母妃现在何处?” 苏璃月握住他的手:“在北宫生活,你别紧张,也千万别冲动,妾心里有底,有朝一日,陛下会给德妃娘娘一个交代,也给林家一个交代。” 萧慕宸很激动,整个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清泪也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 苏璃月主动搂住萧慕宸:“待你情绪稳住了,妾便带您去探望母妃。” 萧慕宸意外苏璃月会主动搂住自己,心头松软了,也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肩膀:“好,本王都听你的。我们一起好好的,去拜见母妃。” “咳咳……!”林毅诚清了清嗓子。 适才听到妹妹还活着的消息后,心里也是不可置信的,搅得才勉强回过神,便看见他们在自己面前搂搂抱抱的。 萧慕宸回过神,深邃地望着林毅诚。 林毅诚却警惕地望着苏璃月:“你不会是在骗我?” 苏璃月听到这个‘骗’字,眸中不禁浮上一抹愠色:“因为先太子和林家的事,现下王爷在朝堂中的地位很微妙,你认为我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萧慕宸拉住她手,耐心地等着林毅诚的答复。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我们带着物资安全离开,王爷也会给林家幸存的队伍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第二,便是杀了我们,你们等着被宁书沂的人剿灭!” “你少威胁我!我跟宸儿说话,有你什么事?!”林毅诚忍不住苏璃月低吼。 萧慕宸微微一怔。 苏璃月挨完训斥,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出来:“行,也确实没我什么事,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去哪儿?!” “地牢啊!省得你不放心。” 林毅诚凝视着萧慕宸,又看了看苏璃月,忽然就笑了出来:“你们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成婚多久了?可有孩子了?” 苏璃月懵,萧慕宸也懵了。 适才剑拔弩张,这会儿又问有没有孩子? 苏璃月没好气地看着他:“有孩子我也不会让他见你这个喜怒无常的舅爷爷!” “我看你敢?!” 这回,轮到萧慕宸清了清嗓子。 林毅诚又想了许久,最后确认道:“你们当真能保住我手底下的弟兄。” “为了我们自己的声誉,也会保住你们。”萧慕宸也很认真地回答,“更重要的是,林家人,也是我的亲人。” “好!我暂且信了你们,若有异常,我照样会提前杀了你们!” 话落,林毅诚叫来那个络腮胡子壮汉:“集合手下弟兄,我有事吩咐!” 林毅诚发话了,手底下的人也很听话,乔装打扮成了萧慕宸的随身暗卫或是老百姓,开始分批分次地下山运送物资。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翌日清晨。 晨曦穿过薄雾笼罩着瑶山,别有一番朦胧的美。 萧慕宸做着最后的收尾。 林毅诚看着手底下的兄弟们忙前忙后,颇为感慨:“但愿你们别让我失望。” 萧慕宸顺着林毅诚的眼神望去:“舅舅一直在说我们别让你失望,为何不会觉得,真正让大家失望的,是朝廷的黑臣呢?” 林毅诚觉得挺好笑的:“然后呢?这些年,你又做到了什么?” 萧慕宸笑而不语。 “老大,兄弟们都安排好了。”络腮胡子壮汉看了眼萧慕宸,“原地待安排。” 萧慕宸轻笑:“一切听从肃王妃指挥,不用来通禀我。” “先太子的案子,当真有转圜的余地?”林毅诚待手下走后,忽然问道。 “有肃王妃在,我似乎什么都不用操心。” 林毅诚冷哼:“瞧你那点出息!” 一个时辰后,萧慕宸和苏璃月带着林家的人撤退完毕。 又过了半个时辰,宁书沂带着人前来查看赈灾粮款情况及彻底剿灭瑶山劫匪。 然而等着他们的,之后遍地的黑衣杀手尸体。 赈灾粮款不见了。 长史曹有德前来回禀:“大人,瑶山上都查了个遍,空无一人!” 宁书沂想了想:“我们来晚了一步,即刻回渝江城!” 第125章 开仓放粮 萧慕宸和林毅诚埋伏在山脚下,看着宁书沂一行人毫无收获并气急败坏地离开,深深地呼了口气。林毅诚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 “下面,宁书沂怕是该查到我在渝江城的落脚点了。”萧慕宸直起身子。 林毅诚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慕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林毅诚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挺不真实的。” 萧慕宸颇有深意地看着林毅诚:“我也觉得挺不真实的,从我们剑拔弩张到联手合作,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林毅诚听到这话,忽然笑了出来,当即决定留下所有林家队伍交给萧慕宸管。 “这么放心把他们都交给我?” “跟着你是最好的出路。”林毅诚深深地看着他,“你也需要他们。” 其实他心知肚明,萧慕宸那番话,不过是对他态度的转变半信半疑,只有留下全部人手给他,他才能彻底放心。 “那如果,我把他们编入外围暗卫,从此只有代号且不能抛头露面呢?” 林毅诚笑了笑:“跟了你,就是肃王府的人了,你有何安排,也不必告诉我。” 萧慕宸深深地叹了口气,试探道:“那您呢?” “我也隐姓埋名,做个江湖人,将来许是能助你一臂之力。” 林毅诚得知妹妹还活着的时候,内心是激动的,甚至有那么一时的冲动想跟着萧慕宸回京城,乔装进宫去看看妹妹。 然而冷静下来后,他知道不能这么做,这样只会给萧慕宸和苏璃月带来麻烦。 “母妃呢?” “林家平冤的那天,便是我们兄妹相聚之时。” 林毅诚将一块调令队伍的令牌递给萧慕宸,又回头看了眼住了多年的瑶山,便离开了。走路也畅快了许多。 萧慕宸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手里的令牌有千斤重。 有了这块令牌,萧慕宸分调林家队伍便顺利许多。 络腮胡子大汉问道:“我们老大呢?” 萧慕宸淡然道:“他游走江湖去了,待一切安稳下来,必定会与你们团聚。” 苏璃月看着络腮胡子大汉,又忍不住回忆起他揪着自己后衣领上山时的情景,于是,越看他越别扭:“你这络腮胡子都剃干净了,否则,片刻便会露馅。” 壮汉摸了摸络腮胡子:“这胡子跟了我好多年了。” 话音还未落地,就看见萧慕宸投来不善的目光。 他没好气地回应道:“剃就剃!” 晌午的时候,瑶山的事情彻底处理完毕,萧慕宸带着一行人返回渝江城。 与此同时,宁书沂带人回到了太守府。 功曹前来回禀,说闹事的小乞丐找到了。 宁书沂才喝口水歇会儿,听到小乞丐找到了,瞬间来了精神:“在哪里?!” 功曹回答道:“在城南一个独居小院中。不仅是那小乞丐,与他同住的约莫还有七个人,打扮得也干干净净的。” “城南的独居小院?”宁书沂听到这个就来气,“看来那是他们的窝点。” “大人,我们要动手抓人吗?” 宁书沂想了想:“抓,当然要抓。在抓人之前,你先去安排老百姓去那集合,就说那里今日施粥。本官要来个恩威并施!” 这时,有衙差来报,说前两日失踪的六个衙差回来了,有要事禀报。 六个衙差进来的时候,宁书沂顿时被浓烈的骚臭味熏得头昏脑胀。 六人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宁书沂嫌恶地躲开了:“还不把他们拖下去收拾干净了?!” 宁书沂本来着急抓那个带头闹事的奇怪,但听他们说有要事禀报,便示意曹有德先带人去控制住城南的独居小院。 几人好歹收拾干净了,又被其他衙差带了回来。 李四哭天抢地的:“大人,您要为小的们做主啊,不知从哪里冒出不知死活的货,自称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给我们那一顿折磨啊!” 胆小的衙差直点头:“对对对,看他天不怕地不怕的。” 宁书沂顿时不满:“一群废物,就不会报太守府和宁尚书的名号。” 胆小的衙差两忙回应:“报了,可他说,就是冲着太守府来的。” 于是,几人配合着,将自己被绑架到逃出来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最后,李四补充道:“我们是着了那个小乞丐的道儿。” 宁书沂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怎么又是小乞丐?! 然而,还未回过神,又有衙差来报,说城南地界,有人开仓放粮,百姓们全部都聚集过去,排了长队领取。 “开仓放粮?哪里来的仓?又哪里来的粮?!” 宁书沂发完火,忽然反应过来:是瑶山脚下失踪的那批粮款?! 同来回禀的衙差补充道:“还有一个女的,在那附近支了个摊子,说是给城中百姓看诊呢!” “在什么地方?” “城南一处独居小院。” 宁书沂气的掀翻了条案:“好你个小乞丐!” 此时,萧慕宸正在落脚的院子中,带着新收编的手下安排放粮的事,苏璃月则是坐在一边,给城中的老弱和身体不好的百姓看诊发药。 百姓们感恩戴德,直说上天派了神仙来拯救他们了。 臻儿换了干净的衣裳,看上去更活泼了。 他看苏璃月暂时忙完,拉了拉她的衣袖:“仙女姐姐,你就收了我!” 苏璃月拍了拍他的脑门:“看你表现!” 气氛融洽之时,宁书沂带着官兵冲进来了,拿着兵器,将院中一众人团团围住。 第126章 宣读圣旨 正在领粮食或看病的百姓慌乱之下,聚在一起战战兢兢。 李四指着萧慕宸道:“大人,就是此人,肆意囚禁殴打官差,罪大恶极!” 曹有德看到臻儿,眼睛顿时亮起来,随即召唤手下人:“还不把那个带头闹事的乞丐给我拿下?!” 臻儿紧靠着苏璃月。 官差即将靠近的时候,就被突如其来的银针刺中了麻穴,使不出半分力气。 宁书沂气急:“来人!将这伙闹事的乞丐和哄抢粮食的百姓都给本官带回去!” 宁书沂又看向依旧平静的萧慕宸:“听说你就是那位好行侠仗义的侠客?等待会儿到了太守府大牢,我看你还怎么行侠仗义!来人!给我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谢影和刘琮当即拔刀挡在面前。 宁书沂脸色阴霾的很:“绑架官差,当街闹事,霸占朝廷赈灾粮款私下分发,条条桩桩都是大罪,如今加上拒捕之罪,可就地处决!” 臻儿拉着苏璃月的手,紧张地看着。 “宁太守好大的官威。”萧慕宸似笑非笑,“本王当真是怕极了。” 本王? 宁书沂愣了愣,当即呵斥道:“你是哪个山头的?竟敢在本官面前称‘本王’?你若是王,本官便是你老子!” “哎呦!” 话音还未落地,宁书沂就被苏璃月一脚踹出老远,重重落地,被冲击到的百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宁书沂摔了个狗啃泥,狼狈不堪。 臻儿看呆了。 宁书沂在衙差的搀扶下站起来,指着苏璃月的鼻子就骂:“你这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朝廷命官,看本官……啊!” 宁书沂指着苏璃月的手指应声而断,疼得连吸了好几口凉气,说不出半句话。 曹有德带人冲上来,欲对苏璃月不利。 然而还未靠近,就被苏璃月拿住肩膀,反手一个过肩摔。 曹有德后背重重落地,顿觉一阵剧痛,五脏六腑几近震出来。 还未起身的时候,又被苏璃月一脚踩中胸口,动弹不得。 围观百姓一阵唏嘘,臻儿更是目瞪口呆。 宁书沂想发威,才发觉自己的断指还被苏璃月捏着。 苏璃月冷嗤:“当众侮辱当今圣上,冒犯王爷,别说是捏断你的手指,就算将你当街毙命,也在我们的权力范围之内!” 百姓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二人是什么来历?敢跟宁太守对抗?” “你们听说他自称‘本王’,备不住,是哪个地方财大气粗的王?” 百姓们议论得越来越热闹。 “你…你你!”疼得嘴角直抽,“你竟敢…挟持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 苏璃月忽然笑盈盈的,当即松了手将其推出倒,同时松了踩踏曹有德的脚。 宁书沂措手不及,直接摔在了曹有德的身上。 样子十分滑稽,引得百姓哄堂大笑。 二人狼狈站起身,宁书沂恼羞成怒,当即要将二人就地正法。 萧慕宸冷言道:“要将本王就地正法,是不是也该请奏圣上?!” 话落,一枚朝廷巡察使令牌摆在了宁书沂的眼前。 宁书沂看见令牌,才顿觉他们不是一般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萧慕宸冷冷地看着他们,沉声说道:“在下当朝皇四子萧慕宸,父皇亲封的肃王外加江南道巡察使。” 宁书沂和曹有德愣住了。 萧慕宸不顾他们的失神,直接拉起苏璃月的手继续说道:“这位,是本王的王妃,也是父皇亲封的正五品医官,苏璃月。” 在场百姓惊掉了下巴,臻儿再次目瞪口呆。 宁书沂回过神,依旧嘴硬:“你们…说是便…” “杨树,请圣旨!” 杨树得令,双手捧着圣旨摆在宁书沂和曹有德二人面前:“圣旨到,渝江城太守宁书沂及长史曹有德接旨。” 二人似乎回过神,当即腿一软跪伏于地:“微臣接旨。” 在场百姓见状,也纷纷下跪,臻儿愣了好一会儿,才跟着娘亲一起跪地磕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江南道爆发洪涝,悍匪成灾,民不聊生,赈灾粮款亦不翼而飞,朕心甚忧,故特封肃王萧慕宸为江南道巡察使,肃王妃苏璃月为正五品随行医官,赋便宜行事之权,前往渝江查察,所至之处,如朕躬亲。钦此!” 宁书沂和曹有德二人瑟瑟发抖,直到宣读完圣旨,都未彻底回过神。 刚才还嚣张指证萧慕宸的李四,早已抖如筛糠,吓尿了裤子。 杨树凝视着宁书沂和曹有德:“看二位大人面露难色,可是对陛下旨意有异议?” 二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连忙磕头领旨:“不敢。微臣接旨……” 第127章 杀鸡儆猴 萧慕宸示意百姓们都起身,却唯独没让以宁书沂为首的太守府官差起身。 跪了一地的太守府官差被站着的百姓们围在中间,氛围有些滑稽。 萧慕宸坐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现在,本王可以继续分发粮食了吗?” 宁书沂稍稍抬起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您请便。” 萧慕宸示意手下人继续,苏璃月也继续看诊发药。 萧慕宸倒也没让他们干跪着,冷冷扫了眼宁书沂;“朝廷拨来的赈灾粮为何没及时分发到老百姓手里?还有十万两白银,为何没投放到工事上去抵抗洪灾?” 下午的时候,薄云遮住了大半的阳光,秋风渐起,寒意迎面而来。 宁书沂打了个寒颤,萧慕宸的直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迟迟听不到宁书沂的回答,萧慕宸转而又把目光投到了李四的身上:“李四!把你之前跟本王说的话,再当着宁太守的面,重复一遍!” 李四跪伏于地抖得不成样,又听萧慕宸这么问,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需要本王再把你吊起来好好回忆回忆?” 李四额头直冒冷汗:“小的说,这笔粮款,是宁太守老家送来的。” 李四声音如蚊蝇,宁书沂听得迷糊,离得远的衙差甚至都不知道他在说话。 “大点声!”萧慕宸嫌恶地皱皱眉,“适才指认本王时的劲头呢?!” 李四心一横,咬了咬牙,又大声将适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宁书沂听完,气得直接将李四扇倒:“混账东西!当着王爷的面胡说什么?!” 教训完李四,宁书沂又转而朝萧慕宸磕了个头:“王爷,您别听他胡说,这小子说话向来没边,不知道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的。” 宁书沂浑身冒出冷汗,浸湿了里衣。 虽然他算作太子妃的娘家,跟东宫多少沾边,但萧慕宸手里的便宜行事之权却是要命的,一句话说不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适才,他居然还当着王爷的面自称‘老子’? 想及此,他由里而外发出恶寒。 萧慕宸接过谢影递过来的册子翻了一遍:“哦,那么这样一个人,又是如何会进了太守府做事,还是说太守府进人没有丝毫门槛,全凭宁太守心情?!” 宁书沂还在兀自解释:“回王爷的话,李四从前不这样的。” “好。”萧慕宸点点头,“那你再说说,赈灾粮款是如何到了瑶山脚下?” 宁书沂又打了个寒颤。 “还是说,直接从太守府的后院瞬移到了瑶山脚下?”萧慕宸冷嘲。 “哦,不是,是瑶山方向来一波悍匪,从太守府抢走的。”宁书沂躲开萧慕宸逼人的目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下官无能,追之不及,多亏……” “若是悍匪劫走,本王为何没听到任何动静?!”萧慕宸厉声打断。 宁书沂微微一顿,琢磨着如何解释的时候,便迎面砸来一本册子。 他下意识地接住翻看,然而,越看越心惊。 上面竟然清晰地记录着那晚运走赈灾粮款的具体明细,甚至精确到了每批有几个衙差运送和衙差的名字! 宁书沂连连吸了好几口冷气。 另一边,百姓们领了粮食,拿了药,纷纷叩谢王爷王妃,便有序离开了。 百姓们纷纷散去,此处独居小院中,除了萧慕宸和太守府的人,还有那几个被救回来的难民,苏璃月带着臻儿和难民进了屋。 院子里,只剩下萧慕宸和太守府的人了。 “为了私扣粮款,不惜花费人力往瑶山脚下运,并雇佣杀手看管。”萧慕宸冷凝着宁书沂,“宁太守,好大的手笔!” 宁书沂跪不住了,本想着计划万无一失,即便暴露,还有瑶山山匪承担。 如今计划败露,若是处理不好,自己的九族怕是都要没了。 宁书沂连连磕头,直求饶命。 萧慕宸将运送粮款明细册,同巡察使令牌一起递给杨树:“去太守府,按照上面名单,将那晚运送粮款到瑶山脚下的人全都绑了,即刻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宁书沂大惊,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因为此处也有参与者,侍卫便很快先将他们绑了往外拖。 “王爷饶命,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大人、宁太守,您救救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宁书沂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眸露难色,甚至都不敢呼吸了。 衙差们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并未能改变什么,没一会儿便被拖出去了。 李四当即吓尿了裤子:他忽然庆幸那晚被萧慕宸绑走,没能参与那次行动。 第128章 处置 杨树谢影等人的动作很快,不出一个时辰,便按照名单将人全部绑到了刑场。 共计三十人,个个全身绑缚,背插亡命牌,瑟瑟发抖地跪在刑台之上,每人身后都有持刀的壮硕刽子手看管。 只待一声令下,大刀砍下,人头落地。 有胆子小的,已经吓晕了,还有的抖得不成样子,尿湿了裤子,亦有人泪流满面,颤抖着声音哭求饶命。 刑台下面,围满了百姓。 百姓们对肃王的这个行动,纷纷叫好。 “这群狗仗人势的,总算遭报应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当街抢东西的时候,怎么就没见手软?” “肃王爷这么大手笔,可是为咱们渝江城的老百姓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也有一些年长的面露忧色:“可是,当官的还在,肃王爷也总有离开的时候。” 有中年妇人劝道:“当官的也会有报应,肃王爷不会不管咱们老百姓的。” “就是就是,耐心等着!总会对咱们老百姓有个交代的。”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只听一声令下,刽子手拔了亡命牌,举起大刀重重砍下。 瞬间,三十个人,人头落地,鲜血四溅…… 城南独居小院中,宁书沂和曹有德等人依旧战战兢兢地跪在萧慕宸跟前。 李四更是埋低了身子,瑟瑟发抖,冷汗顺着额头不停地滴落。 萧慕宸冷冷地扫了眼李四:“这等色厉内荏的草包,想必继续留在太守府里,也不合适了,不知,宁太守准备如何处置?” 宁书沂稍稍抬起头:“重责三十杖,向北流放三千里!” 李四脸色煞白,直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宁太守饶命啊!” 且不说三十杖,就是这天气,自己怕是也没有命抵达流放之地。 李四听不到宁书沂回应,便朝萧慕宸膝行了两步:“王爷!之前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实属无心之过,王爷开恩,饶了小的这一次!” 说完,又连连磕头。 萧慕宸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换作是普通百姓,你便可以这般粗暴了?” 李四微微一顿,再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宁书沂担心萧慕宸会临时变卦,于是赶紧令人将李四拖下去执行。 一同被执行的,还有同李四一起被萧慕宸绑架过的人。 没一会儿,院子外便传来板子落身上的沉闷声和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杖责执行完毕,衙差们没有丝毫同情,直接给几人戴上枷锁镣铐,锁进囚车里,一路颠簸出了渝江城,往流放之地走去。 整个处理过程,不过三个时辰。 暮色渐深,秋风瑟瑟,阵阵寒凉的气息卷进衣领。 宁书沂和曹有德及身后几个衙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适才,宁书沂想请萧慕宸一行人下榻在太守府的,被冷冷地拒绝了。 他也不敢随便出声了。 萧慕宸皱着眉扫了他们一眼,起身便往堂屋走。 宁书沂不明其意,试探着唤了一声:“王爷?您……” 萧慕宸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宁太守是等着本王请你吃一顿再走?”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宁书沂长长地舒了口气,“下官等告退。” “宁太守!” 临走之时,萧慕宸冰冷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宁书沂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回去以后,记得把近三年来往来账目明细整理好,明日一早,本王要查。” 宁书沂躬了躬身子:“王爷放心,下官这便去办。” 处理完这件事,暮色已然深沉,萧慕宸转而回了堂屋。 苏璃月正带着臻儿一起布置碗筷布菜。 “王爷忙完了?”苏璃月看了眼萧慕宸,“正好,快来用膳!” “王妃今日也辛苦了。” 臻儿听到这声音,却是忍不住地抖了一下。 苏璃月奇怪:“臻儿,你怎么了?快坐下跟我们一起用膳!” 臻儿下意识地缩到苏璃月身后,忽然觉得萧慕宸离自己越来越近。 于是,他一咬牙,先发制人,赶在萧慕宸发话之前,迎上前便跪倒在他脚下。 “哥哥!哦,不,王爷哥哥,我不是有意要抢你饼子的,那天我实在是太饿了,家里还有娘亲,我真的没其他办法了,求你饶我一命,也别将我流放,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王爷哥哥,我求你了!” 看着臻儿的举动,萧慕宸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现在有理由怀疑,这孩子和萧慕遥上辈子是亲兄弟,闯了祸都爱抱大腿讨饶。 臻儿依旧哭天抹泪的,萧慕宸看不下去了:“本王何曾说过要处置你?” 臻儿吸了吸鼻子:“您不处置我吗?” 苏璃月扑哧一笑:“适才妾没拦住,臻儿便偷跑出去,亲眼看到您处置了那几个人,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总嘀咕着说自己要完了。” 萧慕宸被气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臻儿又撅起嘴,没了精神。 “本王不会为难一个孩子,再者,事出有因,你与他们的性质完全不同,以后改了便是。”萧慕宸挣开臻儿,径直坐过去用膳。 谁知,臻儿的娘亲此时恰巧来找儿子,见到儿子这般,以为王爷要处置。 于是,她再次拉着这儿磕头认错。 萧慕宸扶额蹙眉,偷偷地问苏璃月:“本王看上去很吓人吗?” 苏璃月夹了只野菜馅饺子塞进他嘴里:“王爷饿了!快吃一口!” 萧慕宸:“……?!” 第129章 王爷吃瓜吗 用过晚膳,苏璃月照常给他按捏穴位排毒。 深秋晚上寒凉,萧慕宸却觉得顿顿暖意由内而外,向四肢蔓延,十分舒服。 萧慕宸撩开眼皮,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路过才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探望母妃?” “这次回京,找个机会便去,不过,您不能暴露身份。” “放心,本王都明白。” 想起母妃还活着的事,萧慕宸依旧难抵心里的激动。 但为了彼此的安全,却不能贸然相认。 苏璃月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萧慕宸疑惑地看过去:“这便按捏完了?” 苏璃月犹豫了半晌,终是主动从背后搂住了萧慕宸的肩膀。 萧慕宸微微一顿:这女人,开窍了? “王爷,不怨妾吗?” 说话间,淡淡的雾气在耳边散开,萧慕宸顿感脖子有些热。 “本王为何要怨你?”萧慕宸拍拍她的手背,“你有你的考虑,本王都理解。” 苏璃月葱白修长的手指捋过萧慕宸的肩膀,一道道狰狞凸出的伤疤格外突兀。 “疼吗?” 萧慕宸疑惑:“什么?” “这些伤落在身上的时候,疼吗?”苏璃月低语。 萧慕宸怔了怔:所有人只知他伤疤丑陋,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会不会疼。 “都过去了,也便不痛了。” 苏璃月又往前凑了凑,鬓边的碎发触碰了萧慕宸的脸颊。 萧慕宸觉得有些痒,便抬手挠,却没把握好幅度,手背贴到了苏璃月的脸上。 “王爷,暗卫传来消息说……” 谢影见门没关,便敲了敲门进来准备说事的,谁知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王妃搂着王爷,王爷摸着王妃的脸,二人几乎要亲在一起? 萧慕宸不悦地甩了一眼:“说什么?” 谢影尴尬地笑了笑:“说…说今晚的月色很美。” 说完,一溜烟地跑远了。 苏璃月回过神,伺候萧慕宸穿好衣裳:“王爷还有正事要说,妾先出去了。” 说完,抱着一摞换下的里衣就要出门。 “你可以不用回避。” “王爷放心,这点分寸妾还是有的。”苏璃月三两步便走远了,“妾去看看臻儿,今天,他可是被你吓得不轻呢!” 苏璃月出门,就被寒风激得打了个寒颤,再抬头,却发现谢影和刘琮正站在月光下看着她,神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苏璃月不悦道,“还不进去?” 谢影憋笑:“王妃适才辛苦了……” 在苏璃月那声‘滚’要爆发的时候,二人赶忙跑了进去。 与此同时,太守书房中,灯火通明, “你能不能轻点?!”宁书沂疼得嘴角直抽。 府医麦郎中小心翼翼地为其包扎固定好断指:“大人,小的动作已经很轻了。” 说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宁书沂没好气地赶人:“快滚…快滚!别在本官面前碍眼。” 许是摆手的动作幅度太大,宁书沂痛得连吸了两口凉气,额头冷汗频出。 麦郎中点头哈腰地出了房间。 曹有德带着账册过来了:“大人,下官已经将账册整理好……” “你能不能小点声?”宁书沂觉得头疼,“吵得我头昏脑胀的!” 宁书沂下意识地用右手翻看账册,直到断指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曹有德紧闭了书房的门窗,又走了回来。 宁书沂改用左手翻账本,一边看一边发泄:“原本以为肃王爷只是会打仗的粗人,来江南道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谁知道,他是动真格的啊!” 曹有德连声附和:“肃王爷上来先给了咱们一个下马威,是个厉害的主儿。” “呃!”宁书沂气得用拳头砸桌案,又扯动了断指剧烈的疼痛。 宁书沂疼得嘴角直抽,眼眉拧聚在一起,生生挤出了几条皱纹。 “这是哪个该死的传递了假消息,说什么他过两日才回来?!”宁书沂看着密密麻麻的账目,头痛得厉害,“去把账房郎叫来!” 没一会儿,账房郎来了。 宁书沂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本官让你整理账册,你直接就把账本原封不动地送来了?太守府养你做什么吃的?!” 话落,宁书沂便抄起账本就砸向账房郎:“你是想让太守府满门被抄吗?!” “哎哟!”宁书沂气得手指又痛了。 曹有德挥手示意账房郎下去重做。 账房郎退出去后,曹有德倒了杯水递过去:“大人,其实肃王爷处事雷厉风行,不见得在看账目方面就行,咱们的账面一直做得隐晦,想来也是看不出什么。” “没瞧见他身边还一个肃王妃吗?” “肃王妃?从前就听闻她不学无术,有点武力会点医术又如何?” 宁书沂指着他鼻子骂:“糊涂东西!肃王妃发起狠来,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此时,城南独居小院的内房中,苏璃月整悠然地坐在摇椅上啃苹果。 顺便,听着六六传回来的太守府实时动向。 门吱呀一声开了,萧慕宸端步走进来:“王妃甚是悠闲。” 苏璃月用竹签扎了块西瓜递过去:“王爷,吃瓜吗?” 第130章 打探行踪 “大晚上的吃西瓜,不怕涨肚?” “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听点乐子。” 萧慕宸吃着西瓜:“本王可是听见,宁书沂和曹有德二人在说王妃的坏话。” 苏璃月被气笑:“也没饶了王爷,我们彼此彼此!” 萧慕宸深深地打量着她:“你确实睡不着觉?” “不然呢?妾还能骗您不成?” 萧慕宸拉起她的手:“那好,跟本王出去一趟。” 翌日清晨,宁书沂和曹有德如约来此递交账本。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肃王府的侍卫长杨树。 “王爷身子不适,王妃正贴身照顾,怕是不能出来迎二位大人,账册便先留下!若有问题,王爷自会给太守府回信儿。” 宁书沂和曹有德面面相觑。 还想着待会儿问起账目的事要如何回话,这便就直接避不见人了? 杨树看着宁书沂的表情变化,不由得眉头一紧:“宁太守可是有疑问?” “没有没有。”宁书沂回过神,“敢问杨侍卫长,王爷的身子?” 杨树叹了口气:“老毛病了。” 宁书沂若有所思。 早闻肃王爷身中寒毒,早已入了心脉,时常发作,神医都治不好。 这时节,渝江城湿气大,寒露重,对王爷的身子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想来是寒毒又发作了。 宁书沂稍稍松了口气:再厉害的人又如何,还不是会受病痛折磨? 曹有德小声提醒:“大人,我们……” 宁书沂回过神:“即便如此,那我们也便不打扰,还望杨侍卫长替下官给王爷带个好,让王爷好生将养,若需要什么,下官即刻便亲自送来。” 杨树颔首回礼:“宁太守客气了。” 送走了二人,杨树当即抱着账本回到内房,紧闭门窗。 与苏璃月留下的东宫账目支出做比对。 杨树提笔逐个比对做标注,看到半截时,眼睛都快花了。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一个王府侍卫长也要学会看账本。 这时,萧慕宸和苏璃月乔装,走在密林中。 阳光明媚,透过枝叶在地面打出斑驳的光影。 “王爷,您就这么把杨侍卫长和谢侍卫留下来看账册了?”苏璃月瞄了萧慕宸一眼,“他们真的可以吗?” “怎么?你是瞧不上本王的人?”萧慕宸略有不满。 “王爷身边人才济济,妾望尘莫及。” 萧慕宸眼眸一滞:这是好话吗? 一行人穿过密林,踏上湿滑的小路,走了段石子路,来到了堤坝工事前。 太守府的官差正装模作样地监督壮劳力修筑工事。 阳光当头,他们有的人甚至连口水都喝不上。 叮铃咣啷的嘈杂声卷着官差偶尔两句呵斥声。 苏璃月远远地看着,暗自冷嘲:“面子工程,都是做给您看的。” “你们站这么近?小心被当作壮劳力抓走!”一个老汉匆忙路过。 苏璃月赶上去追问:“请问这位老伯,这里做壮劳力,每天的工钱是多少?” 老汉叹了口气:“五枚铜板,外加两顿糙面馒头。” 苏璃月听到老汉回答,不由得骂道:“这些个工钱和口粮,又要如何修好防洪工事,难怪渝江城连连洪涝,朝廷拨下的银子被层层盘剥,真正用到老百姓身上的少之又少,这个宁太守,当街卖红薯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此时,宁书沂才太守府处理公文时,愈发心不在焉。 王爷说是病了,但今日连面都未见上。 或许真的是趁机会去民间访察了。 功曹匆匆而来说集市民间和粥棚,并未发现肃王爷和肃王妃的身影。 又一个管事的衙差进来:“守在城南独居的人并未发现王爷和王妃出去过。” 宁书沂追问:“堤坝工事那边呢?” 衙差管事摇摇头:“也没有。” 宾退了二人,曹有德劝道:“这时节,王爷毒发很正常,或许就在小院休养。” “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曹有德摇摇头:“还没有,想来也快了。” 宁书沂想了想:“王爷病着,我甚是不放心,快去准备补品,我们即刻上门探望!” 宁书沂和曹有德的动作很快,须臾片刻,便来到了城南独居小院。 杨树在门口迎接:“二位大人是有事要禀报王爷。” 宁书沂看了看拎着补品的衙差:“王爷身子不适,我甚是不放心,毕竟是在渝江城病的,若是不好,我心里难安啊!所以,便前来探望。” 杨树深深地看着他:“王爷需要静养,又有医术高超的王妃照顾,宁太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可是,渝江城悍匪成灾,我担心……” 杨树听到这个,脸色一下子沉了:“渝江城悍匪成灾,本是你这这位父母官做的不到位,这跟王爷休养有什么关系?” “误会,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还是前去探望比较好。” 话落,就要往里闯。 杨树哪里会依着他?直接召了侍卫来阻拦。 宁书沂见状,面子抹不开了:“杨侍卫长这是做什么?我一是来探病,二是来回禀要是,你这…何故阻拦?莫不是,王爷不在?” “怎么?宁太守对本王的行踪很感兴趣?” 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第131章 账册疏漏 萧慕宸慵懒地披着外衣,从堂屋走出来,冷淡地看着宁书沂。 别说是宁书沂,就是杨树和谢影也不由得愣了愣。 王爷为何会从堂屋里走出来?飞天遁地? 宁书沂张了张嘴,犹豫着要解释什么。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前方便又传来萧慕宸的声音。 “看来宁太守是担心本王会不会看账。” 宁书沂眸色一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那好,本王便给你从头捋起。” 萧慕宸示意宁书沂跟进来,并当着他的面拿出账册。 “三年前除夕,你向工部宁尚书进献野山参、干菇等渝江城特产数十斤。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那时你仅仅是渝江城一个小小的功曹,年俸不过千余两,而这些东西的购置费加起来足抵得上你两年的俸禄了。” 宁书沂额头直冒冷汗。 “还是三年前,宁尚书嫡长女宁归容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你向尚书府进献特色菜品食盒十份,花费银子二百余两……” 萧慕宸顿了顿,抬眸深沉地看着宁书沂:“太子妃进东宫的时候,正值七月盛夏,那么多食盒送到京城,你就不怕菜馊了?” 宁书沂又是浑身一抖。 “两年前,你升任渝江城太守,你便借机向朝廷申领补助款,大兴土木、翻新太守府……然而真正用到百姓身上的却少之又少。” 萧慕宸继续翻账册:“去年盛夏,渝江城旱灾,朝廷拨款赈灾款五十万两白银,然至今为止,渝江城的民房、工事、田地等,在面对灾害时依旧不堪一击!” 紧接着,萧慕宸又给他列出其他进出帐明细的许多错漏。 这些错漏,若非结合实际仔细考究,根本看不出来。 宁书沂听到最后,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地打颤了。 杨树也听懵了。 这么多明细,王爷是什么时候看的? 不知过了多久,萧慕宸一条条罗列完毕:“这仅是近三年来的账目,且不说你隐瞒了多少,若是追溯到十年前继续深究,别说你头上这顶乌纱帽,就是你的项上人头是否还能保得住?!” 宁书沂腿一软跪倒在地,完全没了在老百姓面前颐指气使的样子。 “王爷,这定都是误会!下官虽然为一方父母官,但架不住手下人私做主张!” 萧慕宸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并示意他先站起来:“宁太守先别急着解释,是非对错,待本王这次调查完毕,自会见分晓。” 宁书沂拱了拱手,硬着头皮道:“王爷明鉴。” 萧慕宸似笑非笑:“既然宁太守这么关心本王的行踪,那本王不妨先把明日的行动提前告知,好让宁太守放心。” 宁书沂脸色很难看。 “明日清早,本王要去所有的河坝工事上巡察,宁太守若有兴趣,便一起!” 宁书沂微微一怔,很快便回过神:“王爷言重了,明日清早,下官准时前来。” 萧慕宸扫了他一眼,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喝起水来:“如此,便有劳了。” 这时,苏璃月从里间走出来:“王爷您该喝药了!” 回眸,似是才发现宁书沂:“宁太守也在呢?我说王爷怎么匆忙就出来了。” 宁书沂尴尬一笑:“肃王妃客气了。” 随即,又随便寒暄了两句,宁书沂便借口离开了 萧慕宸捋着账册若有所思。 杨树和谢影甚至还未回过神。 苏璃月将汤药送到萧慕宸面前:“王爷适才这么敲打,不怕他明日报复?” 萧慕宸被浓烈的药味熏得回过神:“若是本王明日在哪儿淹死了或是摔死了,他宁太守,第一个便逃不掉。” 苏璃月微微拢眉:“那王爷可有考虑过妾的感受?” 萧慕宸以为她只是在担心自己任务完不成便不能回到现实世界,便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本王定会安排好。” ………… 回到太守府后,宁书沂更加坐立不安。 他没想到,肃王爷堂堂武将,竟然对账本也有研究。 一点小小的改动和隐瞒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要如何才能保全? 明日找机会制造意外? 很快,宁书沂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肃王爷肃王妃在他管辖的地界出事,他绝对逃不了干系。 安全将他们送走以后再动手? 可是,适才肃王爷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查不出真相,又怎会安然将其送走? 怎么办? 宁书沂似乎又愁白了几根头发。 他现在只盼着,能早日得到京城那边的回信儿。 第132章 对策 京城·东宫 萧钰昭从御书房出来,便看到了脸色不大好的工部尚书宁沅通。 宁沅通脸色不好,似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于是,他干脆让宁沅通来东宫说话。 太子妃宁归容看到父亲这般严肃,加之萧慕宸去了江南道巡察,便知事情不大对劲,奉了热茶后,便带着所有伺候的宫人都退下了。 偌大的书房中,只有萧钰昭和宁沅通二人。 二人隔着茶案,相对而坐。 热雾从茶壶嘴中缓缓氤氲而开,向四周弥漫,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 萧钰昭倒了一盏茶递过去:“渝江城那边又出事了?” 宁沅通双手接过茶盏:“我那不争气的堂弟捅了篓子,怕是已惹恼了肃王爷。” 萧钰昭眉头一紧。 宁沅通继续说道:“据说,肃王爷到的第一天,便给了太守府一个下马威。” 萧钰昭回过神,不咸不淡地说道:“四弟行事向来如此。” “可是,事情毕竟出在宁家堂弟身上,我这心里,难安啊!” 萧钰昭把玩着杯盏:“渝江城爆发洪涝,十万余两赈灾款及上万石粮食不翼而飞的那天起,宁尚书就该考虑到这个结果。” 宁沅通重重地叹了口气:“宁家,怕是要给太子妃惹麻烦了。” 萧钰昭皱着眉想了许久。 按照宁沅通的说法,宁家堂弟出事,势必会牵连到宁尚书家,若是宁尚书被查,势必东宫也逃脱不掉。 他原本以为萧慕宸只是会打仗的粗人,不曾想上来先闹了这么一出。 他当真是小看了这个四弟! “太子殿下?”宁沅通见他不语,试探地唤了一声。 “要为宁太守摆脱麻烦,首先要对付便是孤的四弟。”萧钰昭深深地看着他,似笑非笑,“所以宁尚书的意思是,要让孤为了宁家堂弟,去对付自己的亲弟弟?” “太子殿下误会,下官不敢。”宁沅通脸色微变,连忙起身深深一拜。 萧钰昭笑了笑,挥手示意他坐下:“岳丈大人不必紧张,孤只是说了直观感受,若是宁家旁支因此出事,甚至可能也会牵连到东宫。” 宁沅通呼吸间都透着紧张。 萧钰昭思虑半晌:“岳丈大人可有考虑过,若是我们换个办法解决呢?” 宁沅通的眼眸稍稍来了神:“什么办法?” “此办法剑走偏锋,却能安稳地保住宁尚书府,但,怕是要牺牲宁太守了,不知岳丈大人可舍得?” 宁沅通眼眸一紧,似是有些犹豫。 堂弟再不济,也算作他宁家的亲人啊! “江南道连月暴雨爆发洪涝,遍地饿殍及动物尸体想来也不在少数,久而不处置,定是会闹出瘟疫。”萧钰昭意有所指,“这可是宁太守立功的好机会。” 话落,萧钰昭便不再作声,只耐心地等着宁沅通的回答。 宁沅通明白萧钰昭的意思。 若是爆发瘟疫,江南道必定严密封锁,肃王爷和肃王妃作为巡察使和随行医官,必定会留下解决此事,而宁太守作为地方官,也必会身先士卒。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自生自灭,能否得到朝廷抚恤金尚且不好说。 但至少渝江城出现的疏漏,陛下想来也不会再深究了。 萧钰昭见他想了许久,便有意提醒:“凡事,有舍才有得,孤想,岳丈大人也不会为了宁家旁支,而耽误了整个尚书府的前程?” 宁沅通又想了许久,终是狠下心:“一切,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送走了宁沅通,萧钰昭看着茶壶,眸色逐渐狠戾。 四弟,既然你步步紧逼,那也别怪孤这个做哥哥的心狠了。 与此同时,渝江城南的独居小院中,苏璃月噩梦惊醒。 她又做那个梦了。 萧慕宸被五马分尸,自己于刑场之上,悬梁自尽。 “又做那个噩梦了?”萧慕宸递过来一盏茶。 苏璃月握着茶盏暖手:“王爷,您真的不担心宁书沂会狗急跳墙?” 萧慕宸坐到她身边:“本王现在想知道,原本,宁书沂的下场是什么?” 苏璃月想了想:“他确实没有狗急跳墙,但原本来渝江城巡察的人也不是您。” 这时,刘琮传回消息,说渝江城中近来常有信鸽飞出。 苏璃月闷下一盏茶:“想来,是宁书沂将这里的事,传给他的尚书堂兄呢!” 萧慕宸点点头:“然后,还会很快传到东宫。” 苏璃月严肃地看着他:“王爷,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他对付本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王早已习惯了。”萧慕宸毫不介意,“不过这次,本王倒真想看他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第133章 暗查 京城 萧钰昭送走了宁沅通,继而去了凤仪宫向母后请安。 五皇子萧慕安的生母燕美人也在。 燕美人下意识地向萧钰昭行礼:“太子殿下。” 萧钰昭象征性地回礼:“燕娘娘。” 话落,目光又落在燕美人手中的香囊包上:“燕娘娘这香囊瞧着不错,这是研究了什么有趣的香薰?” 燕美人见太子投来的目光,刻在骨子里的恭敬怯懦再次油然而生,下意识地低下头回应道:“闲来无事,便做着玩儿的,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皇后看着燕美人拘谨的样子,莞尔一笑:“燕美人毕竟也是陛下的嫔妃,又生下了皇子,也算作有功,再熬上两年,许是晋升婕妤,做一宫主位呢!” 燕美人听皇后此话,像是受了惊的小鸟,站立不安:“皇后娘娘玩笑了,嫔妾出身低微,学识不高,又如何做得一宫主位?倒不如服侍皇后娘娘自在。” 皇后轻笑:“你倒是懂事。” 燕美人福了福身子:“嫔妾不打扰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说事,这便告退。” 萧钰昭坐到皇后对面,若无其事地喝起茶来:“儿臣看见燕娘娘这般,倒时常想起来她从前在母后身边服侍的样子。” 皇后意味深长道:“一个人的气质是刻在骨子里的,很难改变。” 萧钰昭若有所思:“儿臣瞧燕娘娘那香囊不错,适才也没讨要个配方来。” “你若是喜欢,本宫改日再去向燕美人要两个来,你也给太子妃捎去开开心。如今,渝江城的宁家旁支出现这纰漏,太子妃也闷闷不乐的,本宫甚是担忧。” 皇后意有所指。 萧钰昭轻叹道:“有劳母后费心了。” 清晨,天空露出鱼肚白。 渝江城夜里下了一场雨,天空被薄雾笼罩,潮湿的寒气四处蔓延。 萧慕宸和苏璃月用过早膳后,出了堂屋。 宁书沂和曹有德衣帽整齐,准时在院子里恭候。 二人一袭官服乌纱帽,腰带扣得一丝不苟,身姿板得很正。 反观萧慕宸和苏璃月,却是布衣布鞋,发髻也仅用布条简单地绑住。 二人有些诧异,以为他们还未更衣。 然而,话还未说出一句,便被萧慕宸便不悦地阻止了。 二人不知缘由,面面相觑。 苏璃月系好腰带:“二位大人这装扮,是想让老百姓们都退避三舍吗?” 宁书沂很快反应过来:“下官这便回去换衣裳。” “不必,就这样!今日,我们当你们的随从,都随意些。” 宁书沂冷汗涔涔。 苏璃月若有所思。 这样虽然不能直接听到实话,但谁说话不是真心,动作弄虚作假,她也一眼能看出来。 萧慕宸在战场和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想来也能一眼识破。 要不,也不会成为天选上位者。 一行人很快出发,宁书沂和曹有德还是在马车上换了官家便装。 例行公事般地去所有河坝上巡察工事,了解民心,与老百姓围坐一团。 在河坝上修筑工事的壮劳力看见宁书沂和曹有德时,都下意识地让开两步,生怕惹恼了二位大人,换来一顿训斥。 修筑堤坝进行的十分顺利,用的材料和修筑质量也都无懈可击,巡察到下一个点位时,也是如此,看来,宁书沂是花了心思的。 萧慕宸看了眼宁书沂,意味深长道:“宁太守辛苦了,都熬出黑眼圈了。” 宁书沂连声附和。 巡察了堤坝,转天,一行人又走访民间,查看民房修缮和百姓落户情况。 第三天,又乘坐马车外加走路,去乡村田间看农作物和防洪林的养护情况。 萧慕宸和宁书沂例行巡查,苏璃月则是四处游走,将六六当做监控系统,看方圆几十里地农户的生活情况。 当日巡查完一处村子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若是回到城里,怕是要后半夜了。 一行四人付了银子,村里一处农户家住下,老农热情地端上了粗粮饭和热水。 农院的光线很暗,屋子里潮湿的木头味扑鼻而来。 老农多点了两盏灯,才能勉强看清屋里的环境:“看几位都是讲究人,但俞村的条件差些,今年又爆发洪涝,几近颗粒无收,仅剩下这些粗茶淡饭,还望几位不要嫌弃。” 苏璃月掰了一块粗面馒头送进嘴里细细品尝:“味道不错,口感也好,这粗面馒头在这村子里想来也是难得。” 说着,又端起一碗水喝下肚:水质细腻清澈,并没有泥沙沉淀物。 “水也不错,有种独特的味道,跟平日里喝得不大一样。” 老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萧慕宸暗中观察到老农的不自然,便端起水碗闻了闻:“是村里特有的味道。” 老农脸色微变,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我去给几位添些咸菜。” 第134章 刺客 用了晚膳,宁书沂和曹有德,萧慕宸和苏璃月,分别安置在了两处房中。 破旧的案子上,蜡烛火苗不安地晃动,光圈忽明忽暗。 苏璃月望着随风晃动的破旧木窗,若有所思。 “用过晚膳便见你闷闷不乐的。”萧慕宸坐在她身边。 “王爷,您就没觉得这里的味道不对吗?” 自从踏进俞村,苏璃月便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似是铁锈味卷着鱼腥味。 但是这里,又没有鱼塘。 “不仅村子的味道不对,就连那老农也不对。”萧慕宸回忆起用膳时候的情景,“眼神飘忽不定,说话顾左右而言他,丝毫没有逻辑可言。” 苏璃月凑近两分距离,对着萧慕宸耳朵道:“宁书沂要动手了?” “宁书沂不会这么傻,我们这几日和他一起出来,多少双眼睛都瞧着了。若是我们出事,他们却安然无恙地回去,怕也是解释不通?” 萧慕宸眉头紧锁:“他背靠太子妃,虽然贪墨,也不至于做出谋逆之事。” 苏璃月愁云不展:“狗急跳墙,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与此同时,宁书沂和曹有德正看着吱呀的窗户坐立不安。 外面似是吹起了一阵强风,直接将破木窗吹漏了,呼呼的冷风直往房间里灌。 强风扫过蜡烛,火苗熄灭,房间一下子漆黑一片。 曹有德不由得抖了一下:“大人,卑职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风太大了,吹得木门吱呀乱响。 宁书沂也倒吸口凉气,但他要比曹有德多些定力,倒不是素养多好,只是身份摆在那,他不想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 他连连呼了好几口气才稳住:“慌什么?王爷王妃身份尊贵,都没觉得什么,你却先慌了神,成何体统?!” 曹有德勉强封住了门窗:“大人,卑职说句大不敬的话,也许,就是王爷要对付咱们了,这地方,可是王爷带头来的啊!” 宁书沂听曹有德这么说,眸色微变。 但他依旧装作很淡定:“你休要胡言!王爷怎会用这种龌龊手段对付我们?” “大人…您忘了我们背后有宁尚书和太子妃和东宫,而肃王爷又向来和东宫对立,明的他不敢,便只能来暗的。” 外面的风声又大了。 二人又是一惊。 此时,萧慕宸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苏璃月无聊地摆弄着她背包里的药罐:“王爷听了他们这么多坏话,就真的还能稳住,要换做妾,早就冲上去将他们揍一顿了。” 萧慕宸毫不介意:“你现在不是也没冲过去吗?” “王爷一个人在这里,妾不放心。” 萧慕宸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又继续闭目养神了。 苏璃月如常给他拔火罐排毒:“这里寒气大,湿气重,寒毒极容易发作。” 疗毒过后,萧慕宸顿感舒服了很多。 苏璃月收好医药包。 就在她准备同萧慕宸一起,警惕地坐到天亮时,忽见外面有黑影一闪而过。 二人几乎同时跳下床冲了出去。 深沉的夜色中,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迎面劈来。 萧慕宸当即身手捏住剑尖,‘叮!’地一声,剑尖应声而断。 苏璃月横手挡住了侧面袭来的短剑。 此时,又有几道黑影参与进来。 原本寂静的农家小院,因为战斗而变得热闹起来。 行刺的刺客攻击五人,身法极好,总是能避开萧慕宸和苏璃月的攻势。 另一边,宁书沂和曹有德二人,听到动静以为是闹鬼,皆下意识缩在角落里。 然而,有一个黑衣刺客根本不想如他所愿,直接劈开木门横扫剑锋。 强大的剑气直接将二人推了出去。 “这是你们最好的自救办法!” 重重摔倒在地上时,宁书沂耳边忽然传来这句话。 曹有德被摔懵了,正挣扎着爬起来。 宁书沂的脑子确实活络转动,迅速反应着适才听到的话。 见到王爷王妃正在和刺客缠斗,宁书沂示意曹有德快去旁边的农户家找帮手,自己则是在想办法怎么能插一手。 清冷的月光下,几人的身法变幻莫名,看得宁书沂眼晕。 宁书沂才上前,又被强大的剑气击退了几步。 在萧慕宸和苏璃月的攻势下,参与战斗的黑衣刺客仅剩下两个。 一人对付一个不在话下。 苏璃月一个横扫腿,将一黑衣刺客绊倒。那刺客当即翻身弹跳而起。 就在苏璃月应对之时,那刺客却剑走偏锋,直接横剑朝萧慕宸的后心口而去。 苏璃月反应更快,扔出短剑准备阻断袭击。 然而,宁书沂却忽然冲上来,用自己肩膀挡住了袭击萧慕宸后心口的剑。 第135章 江南道风波再起 长剑刺进左肩膀的时候,宁书沂有这么一刻是懵的。 紧接着,苏璃月抬脚挑起一个黑衣刺客的尸体砸过去,阻止了飞向宁书沂后心口的飞镖,萧慕宸回手一劈,将袭击宁书沂的刺客打出老远,重重落地。 曹有德带着附近的村民赶来,村民们扛着铁锹铲子耙子等农作工具,齐手将欲起身继续攻击的刺客打晕。 其中意识尚算清醒的刺客想趁机逃走,反被苏璃月牢牢踩住。 萧慕宸持剑挑开了那人的遮脸布, 正是那位招待他们用膳留宿的老农! “老铁,怎么是你?你怎么这副打扮?” 附近有村民离得比较近,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得还算清楚。 那个叫老铁的老农满不在乎:“有你们什么事?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替天行道?”苏璃月只觉得好笑,“你这是替的什么天,行的什么道?!” 老铁躺在地上,看着围过来的村民:“你们这群憨货!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村民们看着领头的曹有德。 老铁哈哈大笑:“他们都是太守府的人,吃人不吐骨头,向来不管咱们老百姓死活的贪官昏官!你们居然还在帮他们,一帮糊涂蛋!” 村民们微微一怔,紧接着用手中的工具指向了领头的曹有德。 “哎哟!”宁书沂的左肩膀中剑受伤,起初只是觉得麻木,此时才觉得痛。 老铁忽然看向宁书沂大喊:“这位便是宁太守,咱们渝江城的糊涂官!啊!” 话音还未落地,一把飞刀就刺进了老铁的手掌心。 速度之快,就像是骤然从手心里长出来的一样。 ‘始作俑者’萧慕宸走过去,冷冷地看着他:“说了这么多,累了!” 老铁疼过劲,继续挑衅:“大家都看到了?我好吃好喝地待他们,他们反过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就对我动手……呃!” 苏璃月又加大了脚劲:“所以,半夜你带人行刺我们,我们还得谢谢你呗?哦!对了,有件事我还想问问你。” 老铁瞪大了眼睛。 苏璃月盈盈一笑:“真正的老铁,被你藏哪里去了?是河底,还是泥地里啊?” “你…你!你说什么?”老铁嘴角直抽。 围观的村民也都愣了:真正的老铁?什么意思?他还能是假的? 老铁还未回过神,就觉得面前寒光闪过,紧接着脸颊倏地一凉。 一张面皮,就这么被萧慕宸挑了下来。 陌生的面孔出现,近身的村民都愣住了。 “你不是老铁!” 萧慕宸饶有兴致地擦拭着剑尖:“江湖上的易容术本王只曾听闻,却从未见过,如今一见,大开眼界。” 这时,谢影匆忙赶到,说在农院后的瓜田里,挖到了老农的尸体。 经村民辨认,确认是真正的老铁! 假冒老铁的人想咬毒自尽,却根本无效。 原来,适才苏璃月与其交手的时候,便打掉了他牙口里的毒包。 处理好刺客的事, 苏璃月给宁书沂受伤的肩膀做了简单包扎。 天空露出鱼肚白,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村子回渝江城。 走到俞村村口的时候,昨晚帮助擒拿刺客的童老汉又带着村民又来堵路。 “这个人杀了我们村的村民老铁,你们应该把他留下来交给我们处置。” 跟着童老汉的村民纷纷点头附和。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们。 从前,只在电视剧或是小说中看到,官家从村子里带走嫌犯的时候,会有村民拦路的情节,如今,自己倒是亲身体验了一次。 苏璃月看了眼被谢影和刘琮拿住的刺客,随即安抚童老汉:“这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望山阁成员,留下来,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童老汉不听劝阻:“我不知道什么望山阁,我只知道,他杀了我们的村民老铁,就该交由我们来处置!” 萧慕宸拍拍苏璃月的肩膀,走到童老汉面前说道:“这位不仅是望山阁的杀手,还与朝廷的某些黑臣有所勾结,你确定,能处置得了?!” 萧慕宸的这句话,让童老汉退缩了几分:“你们…不会官官相护?” “在下江南道巡察使萧慕宸,自会替老百姓解决问题!” 听到江南道巡察使的称号,童老汉顿觉得有些耳熟:“你就是那位,杀了太守府蛀虫,替渝江城老百姓出了恶气的肃王爷?” 萧慕宸点了点头:“所以,有些事,不是你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听到这个,童老汉也不再阻拦,带着村民朝萧慕宸深深一拜,送别一行人。 几人回到渝江城城门口的时候,已接近晌午。 深秋时节,天气难得热了起来。 然而,天气一热,有些奇怪的腥臭味就会蔓延开来。 周围,渝江城周围,小范围发出阵阵哭泣声。 上前一问才知,是老百姓家人突发恶疾暴毙。 询问了几个哭丧的老百姓,皆是这种情况。 一个少妇推着平板车停在树荫下,守着丈夫边哭边说:“我家男人身子一向强壮,但是不知怎么的,忽然口吐白沫发起高烧,今日一早我带他进城看病,谁知刚到城门口,就不成了……” 少妇话还未说完,忽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不停。 苏璃月大惊,当即上前为其诊脉。 只一瞬,脸色骤变。 第136章 紧急救治 京城 楚帝才下早朝回到御书房,便接到了江南道传回来的急报。 渝江城爆发瘟疫,已有大半百姓染病,人心惶惶,情况危急。 萧慕宸为避免病情外延,已做主将江南道全线封锁,除了物资及送货商贾,其他任何人不得进出! 楚帝脸色骤变,正在御书房等候议事的朝臣面色极差。 尤其是薛城义。 今日是大朝,按照惯例,薛城义也被留下来议事。 他的心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飘到了渝江城。 楚帝当即吩咐传来急报的大臣:“即刻召集宫中太医,除宁院使和必要值守太医外,其余人等,全部派去江南道参与救治。” 大臣当即领旨:“臣遵旨!” 薛城义上前一步,对楚帝深深一拜:“陛下,老臣府上常居的鬼医莫离,也可随同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同前往江南道。” 因为莫离不拘泥于高宅大院,时常跟着薛城义出行。 “不可!”楚帝想都没想便阻止,“莫离是昌平侯府专用府医,怎可出公差?” “陛下,情况紧急,只要是能出力便可!”薛城义也极力劝说。 “寿康宫中的肖御医也可一同前往!”一个苍老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话落,太后便在冯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御书房。 众朝臣当即拜礼,楚帝连忙起身迎接:“母后,肖御医是专门照顾您凤体的。” “与江南道的百姓相比,哀家的凤体,便可让步!” 朝臣们纷纷感恩太后娘娘。 唯有萧钰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如此说来,倒显得他不懂事了。 想及此,萧钰昭上前一步道:“父皇,东宫的太医也可一同前往江南道!” 楚帝略作思索:“东宫那边,总要有太医照看。” 萧钰昭怔了怔,也没再多说什么。 “赵尚书!” 户部尚书赵明承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在!” “再拨十万石粮和五十万两白银发往江南道,你亲自看护,若有再有错漏,朕诛你满门!”楚帝眼眸坚定。 赵明承浑身一抖,当即下跪领旨:“臣领旨!” 楚帝又看向几位尚书台大臣:“即刻发布紧急诏令,江南道临近州城县所有官员全力配合,严防病情继续蔓延!” “臣等遵旨!” 渝江城连日来阴霾不散,染病百姓被苏璃月安排在一家医馆集中治疗,其余尚且未染病的百姓也全部缩在家里人人自危。 苏璃月渝江城所有人,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难民全部发放了面罩和特制衣裳严密保护,并紧急调派人手送往江南道各个州城县中。 十天后,有本来就年迈或是体弱多病的百姓,终是没扛过去,撒手人寰。 渝江城的哭丧声此起彼伏,紧接着连成一片。 有的百姓熬不住了,在得知自己染病的时候,选择了自行了断。 苏璃月从医药空间里大规模,超产超量地种植了神器草药,紧急制成灵丹妙药投入江南道给染病的人使用。 翌日,楚帝派来的太医院的太医抵达渝江城,在苏璃月的有序安排下,带着充足的灵丹妙药,分散于江南道各州县城参与救治。 三日后,赵明承亲自带人如数运来了朝廷第二次拨发的赈灾粮款。 萧慕宸维持渝江城管理的同时,又率太守府的官员参与运送粮食,发放药材。 苏璃月所在的医馆每日都有送进来的病人,走出去的痊愈者。 或是抬走的尸体。 不过值得庆幸的事,在染病的百姓中痊愈者要多出不治身亡者好几倍。 在萧慕宸和苏璃月默契配合紧急救治之下,渝江城乃至江南道各州县城的情况终于趋于稳定。 苏璃月回到休息的房间时,险些累趴。 她从未感觉到这么累。 一阵凉风从窗缝中溜进来,苏璃月忍不住咳嗽一阵。 萧慕宸给她披上了外衣:“救治病人,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苏璃月当即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王爷也是,这些日子,又有几时事真正合上眼睛好好休息的?您可是皇子,江南道巡察使,可不能出岔子。” 萧慕宸听到这话,略有不满:“就因为本王是皇子,是江南道巡察使,所以才不能出岔子吗?” 苏璃月轻笑:“王爷不觉得,您有时候真的跟个孩子一样吗?”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神色莫名。 苏璃月轻咳一声,随即握住萧慕宸的手:“为了妾身,王爷也要好好活着。” 话落,见萧慕宸似是还有不满,便补充道:“不仅仅是为了任务。” 萧慕宸疲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好看的笑容。 烛光闪烁,氤氲出温暖的光圈,将二人笼罩。 “王爷,王妃!不好了!”谢影匆忙闯了进来。 紧急情况,他也顾不上礼数了:“臻儿,臻儿他染病了,目前已发了高热!” 第137章 寻找根源 苏璃月连夜赶往医馆,紧急对臻儿展开施救。 臻儿虽然发热,但好在意识还在。 苏璃月给他喂下了退烧药和消炎药丸:“你还认识吗?” 臻儿本来有些难受,但听到这话,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医仙姐姐。” “乖!”苏璃月拿出特制的退热祛毒药贴,按穴位给他敷好,又往他鼻腔和耳朵眼里送了两颗小药丸, 药丸很快融化,释放出大量的雾气,蔓延至气管。 臻儿起初不适应,呛得打了个喷嚏,直到药丸融化,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神奇药丸,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王妃!药熬好了。”明月全副保护装扮,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进来了。 “明月你别进来,放在门口便好!” 等明月走远了,苏璃月才拿起药碗喂臻儿喝药。 一碗喝完,又是一碗驱病毒的浓缩药汁。 臻儿到底年轻,又经常在外跑,身体底子好,加之每顿按时用药,严格执行苏璃月的嘱咐,五天之后,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萧慕宸追查的瘟疫来源有了线索。 就在他们去渝村暗访的当天,渝江城来了一拨卖山货的农户。 刘琮继续回禀:“王爷,自从发现瘟疫,您便紧急封锁了江南道,想来,他也走不远。卑职已经闭月沉鱼等暗卫去追查了。” 萧慕宸略作思索:“多调派些人手协助曹长史及赵尚书安排送药送粮食,每家每户领到东西后,务必实名登记,并详查住户人口,并查抄所有山货!” 刘琮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宁书沂来提交近一个月来,所有来渝江城赶集的人员名单。 萧慕宸却顾不上看,直接换了衣裳,准备好所需物资,即将前往青羊山。 根据线报,售卖的山货乃青羊山特产。 宁书沂自告奋勇:“王爷,下官自小生活在青羊山周围,对青羊山地形十分熟悉,下官愿做向导,也为江南道的病情出一份力。” 萧慕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如此,便有劳宁太守了。” 苏璃月和赵尚书及曹有德在渝江城救治百姓,安顿秩序。 萧慕宸和宁书沂及户部其他官员则是带着物资匆忙赶往了青羊山。 携带物资,多以救急药、解毒粉和祛毒药为主。 萧慕宸一路走,一路安排户部的官员喷洒药粉。 经过两天的摸排追查,一行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宽敞的洞穴,还未接近,又隔着厚厚的药用面罩,都能闻到一股股腥臭味。 经过祛毒处理,确保安然无恙后,宁书沂却积极主动地带头进去查看情况。 然而,却发现了两具已经发臭的尸体,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售卖干活的山民。 经随行太医检查,此二人死了约莫五天,死因是染了瘟疫。 两具尸体旁边,还散落着尚未售完的大量山货。 经查,山货上覆着大量的瘟毒。 洞穴后洞口处,还专门开出一大块地,种植着大量的山货。 萧慕宸当机立断:“即刻将此处所有植物全部拔除做祛毒处理!” 命令一出,随行太医及官员连忙执行。 下午,天色阴霾,昏暗的洞穴周围,四只双熠熠发光的眼睛很是突兀。 两只野狼骤然扑过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萧慕宸打出飞刀刺中野狼肚子,又反手手抽出短剑砍断了另一只野狼的四肢。 伤了肚子的野狼继续发出致命攻击。 就在野狼进行第二次宁书沂忽然冲了上去,拖住野狼让其他人抓紧离开。 但是,有了他的奋不顾身,给了萧慕宸片刻机会。 萧慕宸当即抽出沧月剑,划出一道如水的光圈,瞬间将两只野狼毙命。 宁书沂身上多处咬伤抓伤,需要及时处理。 但好在,他还能走。 这时,派去其他地方的人手回来复命,说未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随后,随行太医将部分山货取样,做了祛毒处理后,仔细收好准备带回研究。 一行人准备下山的时候,宁书沂骤感从道道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勉强走了几步后,便觉得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宁太守!” 翌日清晨,萧慕宸回到了渝江城。 宁书沂被随行太医紧急抬到了医馆。 此时,苏璃月正安顿好即将病愈的臻儿和其他百姓。 “快,赶紧将宁太守抬到里面的隔间里安顿好。” 苏璃月只是看了宁书沂一眼,便觉得他的情况不大好。 萧慕宸新换了一套保护衣裳和面罩,便一直守在里间,陪着苏璃月。 顺便等候太医对山货的检查结果。 里面隔间的屏风后,苏璃月将所有能想到的抢救手段都用在了宁书沂身上。 然而,他伤得太重,且伤口中也含着大量的瘟毒。 就在苏璃月备好了汤药要给宁书沂灌下去的时候,宁书沂忽然扯住幔帐,将苏璃月制止在外面:“王妃,别麻烦了,这些药,还是留给有需要的老百姓!” 苏璃月隔着半透幔帐看着他:“你想一死了之,没这么容易,你在渝江城犯下的罪过,尚交代清楚!” 宁书沂死抓着幔帐不放:“临去青羊山前,我写了份…认罪书,就放在太守府书房屏风后的暗阁里了,还有太守府…近十年来,我经手的…所有账目。” 宁书沂说完,便剧烈地咳嗽着。 咳到最后,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氤湿了大片幔帐。 第138章 猝死 苏璃月眉头一紧:“宁太守交的好差事,你不会真以为凭你适才的一番所谓的肺腑之言,就能让王爷轻易放过了?!” 宁书沂又猛咳一阵:“我走上仕途初始,也是想做个民谋福利的好官,奈何有些事身不由己,我便一步步……成了这样。” 苏璃月板起脸:“所以,你的身不由己,就要牺牲掉老百姓吗?且不说从前如何,就是现下洪涝灾害,朝廷拨发的赈灾粮款,用在老百姓身上的又有多少?!” “我…愿意,将宁家的家产全部交出,用于渝江城灾后重建。”宁书沂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我不求别的,只求王爷王妃开恩,保住我宁氏一族性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苏璃月深深地叹了口气,再说不出任何斥责的话。 宁书沂仰天大笑:“生死面前,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话落,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次咳嗽,再没能缓过来…… 苏璃月若有所思地走出隔间。 萧慕宸迎上前:“如何?” “他死了,认罪书和十年来的账目都留在了太守府的书房里,还说,愿意捐献出宁家这一族的所有家产,用在老百姓身上。” 萧慕宸沉默了许久:“收棺,厚葬……” 有苏璃月和萧慕宸镇守,渝江城的政务和生活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日治愈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难免还有老弱因病去世,但全城病情,正趋于稳定。 江南道的瘟疫,也进一步地控制住了。 臻儿病愈,又活泼起来,跟在苏璃月身边忙前忙后。 预防瘟疫的药研制出来,臻儿自告奋勇,忙着带人分发预防药,不落一户。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情况好转的时候,萧慕宸忽然呕血高烧,仅半天工夫,便陷入了昏迷! 苏璃月紧急为萧慕宸诊治:“最近,王爷可有吃预防药?” 谢影点点头:“吃了,预防药分下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吃过了。” “那王爷可有和什么人接触过?” “也没有,一直在太守府的书房里看账。” 随着深入诊脉,苏璃月的神色逐渐凝重。 这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病例,瘟毒已伤进了心肺! 苏璃月眸色骤紧,浑身被冷汗湿透,呼吸也凉了半截。 萧慕宸的病发,是因为青羊山的行动,因为他体内有寒毒,即便染上,瘟毒也会隐而不发,脉相上也看不出来异样。 然而,一旦发作,便是来势汹涌,性命攸关! 同时,传人的风险也增大了,预防药也即将失去效用! 苏璃月备下充足的药物,将萧慕宸休养的房间单独隔了起来,并赶走了所有人:“太守府即刻做祛毒处理,任何人无令都不得靠近这房间!” 安排了祛毒处理后,杨树、谢影和刘琮等人在外张望,想砸门进去。 然而,不知苏璃月用了什么办法,这个房间就像是铁桶一样,门窗严丝合缝,撞都撞不开。 明月在外,哭个不停:“王妃,奴婢求求您开门,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陪着您,王妃,奴婢求您了。” 谢影跟苦求:“王妃,卑职等自小便跟着王爷形影不离,多少苦难都一起熬过来了。王爷有任何事,卑职也愿意一起承担!” 苏璃月听着外面焦躁不安的声音,红了眼睛,当即嘶哑着声音大吼:“杨侍卫长听令,即刻传令下去,若无本王妃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院中,违令者……格杀勿论!” 这是苏璃月第一次发出了狠话。 杨树的身影明显一僵:“王妃!” “都滚!” 杨树深知,再执意留下来,只会添麻烦,倒不如在外维持渝江城的安稳。 想及此,杨树红着眼睛忍住眼泪,当即敛衣,面朝房间而跪,深深地磕了个头:“王爷,王妃,保重!” 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下:“王爷王妃,保重!” 秋风瑟瑟,几片枯叶缓缓飘下,落在了花土里。 外面的人走干净了,此处空间顿时安静下来。 萧慕宸忽然咳醒了,一口口地呕着血。 苏璃月迅速缓过神,给萧慕宸喂了止血丹药:“醒了?” 萧慕宸惨白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你适才吼这么大声,本王就是不想醒,也得被你吵醒了。” 苏璃月给他施针排毒。然而,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苏璃月干脆给他上了氧气罩,注入了大量的化痰止咳祛毒的药。 萧慕宸强打起精神看着她:“你也走!就留本王一人在此自生自灭!” 苏璃月微微一怔。 萧慕宸大口吸着药雾:“有秦媛媛在,想来…你还会有别的办法回去,何苦…在本王这一棵树上吊死?” 苏璃月给他扎针输液:“萧慕宸,你能不能闭嘴?!” 萧慕宸轻叹口气:“不讲理的女人……” 说完,又努力吸了几口药雾后,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随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苏璃月呼吸骤紧:“萧慕宸?” “萧慕宸?!” “萧慕宸!!” 苏璃月颤抖着手,探了他的呼吸和脉搏。 呼吸脉搏骤停…… 猝死?! 第139章 祈求 呃! 冷宫中,林氏从噩梦中惊醒,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宛若生了一场大病。 “醒了?” 低沉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氏微微一顿,才发现是楚帝。 楚帝倒了杯水递过去:“适才,你一直在挣扎,可是做噩梦了。” 提起噩梦,林氏就心悸:“陛下,宸儿如何了?他还好吗?” 林氏气息不大稳,眼神惊惧之色仍在:“陛下,臣妇求您,让臣妇看看宸儿好不好,就一眼,就一眼……” 林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红了眼圈,泪光频闪,手抖个不停。 楚帝按住她,努力让他平静下来:“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林氏哭诉:“我梦到宸儿病了,他病得很重,病得就要死了……” 楚帝眸色僵滞。 下了早朝,便再次接到江南道发来的急报,说渝江城太守宁书沂身死,肃王爷病危,他烦得紧,便下意识地来到冷宫探望林氏。 果然,母子连心。 楚帝将林氏牢牢地揽在怀里:“没事,别紧张,宸儿他没事,他好好的。” 林氏挣脱不开,便抓着楚帝的袖子哭求:“陛下,我求求您了,让我见宸儿一面,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他,我就远远地看一眼……” 楚帝眉头一紧:“他现在很忙……” 林氏心里一空:“宸儿真的病了是不是?我做的梦是真的,他真的要病死了。” “你先冷静,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楚帝勉强将其安顿好,随即,站起身便要走。 林氏下了床,‘咚!’地一声跪倒在楚帝跟前哭求:“陛下,臣妇求您,让臣妇见见宸儿,哪怕就远远地一眼,十年了,臣妇都不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了。” 楚帝眉头紧缩:“你累了,先好好休息!” 说罢,抬脚便走。 林氏追了两步,又被门槛绊倒,钻心的疼痛自膝盖蔓延…… “陛下!” 林氏瘫跪在原地苦苦哀求,都未能换得楚帝的半分心软。 “娘娘!”雀宝三两步跑过来,“地上凉,奴婢陪您回去歇着!” 冷宫沉重的大门划过地面,紧紧地闭阖、上锁。 枯叶簌簌落下,掀起一阵凄凉。 肃王爷病危的消息,同样传到了苏丞相府。 盛姨娘坐立不安,他惦念着萧慕宸,害怕他真的一去不回。 三小姐苏洛雨早早地便出了门。 不是贪玩儿,而是去了福清寺,替肃王爷祈福,也为长姐苏璃月求平安。 福清寺来祈福的人很多,大多是为渝江城的百姓祈福,也为自己谋福祉。 苏洛雨带着贴身丫鬟青梨,跪在佛像面前虔诚祈祷。 祈福完,主仆二人转身离开,才走出寺庙,便遇上了登徒浪子。 两青年男子面皮白净,打扮的也文质彬彬的,但嘴角总挂着一抹猥琐的邪笑。 “小娘子…,也来祈福吗?” 苏洛雨厌恶地躲开了,随即拉上青梨就走。 二人不依不饶,将主仆二人逼到了角落的菩提树下。 青梨挡在自家小姐面前,鼓足勇气质问:“你们要做什么?” 其中一人摸摸鼻子:“跟小爷我回家!小爷我保你吃香喝辣的。” 苏洛雨咬牙道:“我…乃世家贵女,岂会与你等为伴?” “哟吼!还世家贵女,真是吓死爷爷我了。”两男的发出邪笑声。 青梨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照着离得近的男子砸了过去。 男子猝不及防,额头被砸出血:“呸!这小娘子还挺野的,一起跟我走!” 主仆二人依偎在一起对抗:“你们别过来。” 然而,二个女子哪里对付得了二个男子?没一会儿,二人便被男子制住了。 “哎呦!”男子将二人拖到一边的时候,被飞来的石块砸中。 男子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主仆二人。 “这是哪个不长眼地碍了爷爷的好……” 话还未说完,一柄长剑就紧贴着脖颈,他的另一个同伙也很快被制住。 褚玄翼带着卫宁及时赶到,救了苏洛雨和青梨。 那两个男子不父服气:“你又是哪个地界的?” 褚玄翼毫不介意地报出了名号:“邢卫府阁领,褚玄翼。” 两个男子向反抗,却被制得死死的:“你说是便是啊?我还是天王……” 刑卫府阁领令牌,摆在了他们面前。 二人目瞪口呆,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褚玄翼冷冷一笑:“打着世家公子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调戏良家女,本官还正愁如何抓到你们,这下正好。” 随即,吩咐周荣和卫宁:“带走,收押!” 两个男子彻底吓傻了,瘫软着被拖走了。 褚玄翼看了看苏洛雨,转身便走。 “褚阁领!”苏洛雨紧追两步。 褚玄翼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过身。 苏洛雨抿抿嘴,心口跳个不停:“多谢。” “举手之劳。”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洛雨直抚胸口,青梨走过来扶住她:“小姐,您没事吗?” 苏洛雨摇摇头:“我这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救,有些紧张。” 说完,闷头走向寺外。 青梨一脸懵:小姐…这是怎么了? 第140章 百姓祈福 十二月初六,京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抬眼望去,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楚帝如约,携皇后太子及朝廷重臣,前往皇家寺院福国寺祈福。 祈求天下安稳,万民安康,江南道瘟疫早日过去。 也祈求,萧慕宸转危为安,早日痊愈。 更愿,因江南道瘟疫而病故的百姓安息…… 因为苏琉玉这些日子在福国寺表现的很好,住持师父便将其调到前殿,全程参与帝后太子祈福大典。 帝后祈福,一切都很顺利。 轮到太子萧钰昭,苏琉玉递香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然而,萧钰昭却目不斜视,连句客气话都没有,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苏琉玉红了眼圈,委屈巴巴地垂下眼。 眼尖的皇后注意到了苏琉玉细微的表情变化,一双凤眸顿时沉了下来。 “这位知客可是有伤心事?”皇后装作不认识,故意轻声问道。 这一句话,先是引起了苏长封的注意,他目光落苏琉玉身上。 见苏琉玉双眸通红,似含泪光,想来又是为了太子。 苏长封顿时投去怒其不争的眼神。 住持静安师太走上前,朝着帝后行了佛礼:“陛下,皇后娘娘,想来清缘知客是心系渝江城百姓,故而上了心思。” 国寺祈福,最忌惮动了其他心思,静安师太一句话,替苏琉玉化解了危机。 整个过程,萧钰昭都神色冷淡,压根就没把苏琉玉放在眼里。 祈福完毕,所有人都走了,福国寺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静安师太看了眼苏琉玉,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今日,便罚你打扫整个寺院,完不成便不许用膳就寝。” 出了寺院,众人各自散开。 有三两结伴的开始议论纷纷。 “果然,人生九子各有不同。苏家的三个女儿,性格当真是天差地别。” 苏长封路过的时候,恰巧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萧慕北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望着。 萧慕遥看到六哥这般,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六哥不会又动了什么心思?” 瑾王萧慕轩一掌拍到他脑门声:“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萧慕遥很委屈:“我这些日子想四哥想得难受,就想分分神想点别的。” “四弟自有天佑。”萧慕轩沉沉地叹了口气,“他长命百岁呢!” 萧慕遥眼睛亮了,“大哥可不许骗我,我还要和四哥一起逛夜市呢!” 初冬时节,渝江城却难得地下起大雨。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大地万物,似乎要将一切不好的都冲刷走。 苏璃月拧了干净的帕子,给萧慕宸擦身子:“外面下雨了,你都不醒吗?” 萧慕宸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反应。 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苏璃月便会认为他又死了。 上次萧慕宸的呼吸心跳骤停后,苏璃月便紧急心肺复苏抢救。 她疯了一样抢救,一遍遍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出半个时辰,人终是活了过来。 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至今为止,已有半月。 每日靠输营养液和呼吸祛毒消炎化痰的药雾维持生命。 苏璃月就这么默默地陪着他,就像寻常一样跟他说话。 “秦媛媛说你是战神,面对千军万马,大刀拼杀都不带眨眼的。可是,依妾看,你屁都不是,随便就被一个瘟疫打趴下了,还战神呢?丢不丢人?!”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回去探望母妃的,到时候你可得自己走,妾再厉害,也是女人,背不动你这个人高马大的狗屁战神。” “国师将我们的命运绑在了一起,你若是出事,妾便也无法独活,你居然还想自生自灭,你是存心让妾魂飞魄散吗?” “还说妾不讲理。你倒是说说看,咱俩到底谁最不讲理?” 临近傍晚时分,雨停了,天边幻化出了彩虹,很漂亮。 臻儿每天都要来萧慕宸休养的小院门前独坐,风雨无阻。 先开始,谢影还会劝劝,到后来,便也不劝了。 臻儿指着天边的彩虹:“谢影哥哥,渝江城很难看见彩虹的,彩虹定是也来保佑王爷哥哥和医仙姐姐平安无事的。” 谢影干脆坐到他身边:“那你是不知道,王爷小时候,最爱看彩虹了。” 臻儿抬眸看着他:“真的吗?那王爷哥哥这点还真随我。” 谢影:“……?!” 暮色深沉,月亮崭露头角。 “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去!要不,你娘又该担心了。” “不,我还想……”臻儿话未说完,便停下了,怔怔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谢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前方有无数闪烁的火光逐渐靠近。 因为天太黑了,谢影以为又是来了刺客,当即叫来杨树和刘琮,目光警惕。 臻儿怔愣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兴奋地说道:“是老百姓,是渝江城的老百姓,拿着许愿烛,来给王爷哥哥和医仙姐姐祈福了!” 第141章 清醒 老百姓每人一个许愿灯,将城南的独居小院照得宛若白昼。 不仅是许愿,还带了东西:有被褥、炭火、干粮…… “入冬了,草民从家里带了新做的被褥来……”领头的一个老汉说道。 “我挑了家里最好的炭,天气凉,没炭可不行。” “我家里还有些干粮和自制的咸菜。” “我带了些草药和偏方,或许能帮上忙……” “我带了蜡烛,听家里的老人说,屋子里点亮堂了,能保佑病人早日痊愈。” “说谁肃王爷病了?肃王爷明明就是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小院被老百姓的热情包围了,人们争先递上最实用的东西,希望能帮上忙。 杨树谢影等人红了眼圈,连连谢过大家的好意,并拒绝收东西:“渝江城危机还未彻底过去,物资珍贵,大家还是自己留着比较稳妥。” “肃王爷为了我们江南道的老百姓杀恶霸除贪官、发放赈灾物资、冒险寻找病源……,我们大家伙拿出的这些东西,远远不够啊!” “还有肃王妃,为我们看诊送药,这些,只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驻守待命的太医院太医也颇为感慨:“大家的这份心意,弥足珍贵……” 内房,灯火通明,丝毫没有被黑夜侵袭。 苏璃月熟稔地为萧慕宸做了体外穿刺引流,排出胸腔和腹腔的毒脓血。 随后调了祛毒药汁,慢慢地喂给他喝。 这种药很特殊,只能口服。 然而,勉强喂进去一口,没一会儿便会吐出半口,苏璃月便忙着给他擦嘴角。 如此反复几次后,苏璃月忽然重重地撂下药碗,红着眼低吼:“我苏璃月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伺候过一个男人!萧慕宸,你别太过分了!” 这么一吼,萧慕宸有反应了,他皱了皱眉,咳嗽了几声。 苏璃月沉沉地叹了口气,重新端起药碗喂他喝药:“行!谁让你是病人呢,妾且依了您这一次,等您好了,记得把护工费结算一下。” 一晃,又是半个多月过去,渝江城飘起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覆盖了大地万物。 有小孩子在街边巷角堆起雪人,插上扫帚。 清凉的雪花吸进鼻子,百姓们的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是劫后余生的畅快。 太医院钱副使传来消息,说江南道的瘟疫已逐渐控制住,生活逐步恢复正常。 苏璃月依旧在给昏迷不醒的萧慕宸喂药:“听见钱副使说的了吗?江南道的百姓都好了,你这位江南道巡察使却还在这躺着,像什么样子?” 今日腊八,臻儿熬了腊八粥送来:“等王爷哥哥醒了,肯定会很饿……” 说着,他便嗒嗒地掉眼泪了。 谢影微微一怔:“怎么了?” 臻儿吸了吸鼻子:“都一个多月了,王爷哥哥这么一直睡着真的不累吗?就算不累,饿也该饿醒了?” 苏璃月在房间支了锅灶熬腊八粥。 粥咕嘟咕嘟地在锅里翻滚,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 苏璃月熬完粥吹凉了,便慢慢喂萧慕宸吃下:“妾亲手熬的,算你有口福,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就这么一次……” 萧慕宸虽然依旧睡着,情况却慢慢好起来,吃饭喝药后,也不会再呕出来了。 更不会咳血了。 苏璃月流下两行清泪:“萧慕宸,我真的累了,前所未有的累。从前在部队每日五公里负重跑,彻夜不休地上战场出任务,都没像现在这么累过。萧慕宸,就算咱们是合作关系,也总该有个轮班倒的时候?” 城中有百姓自发打炮仗驱病魔,家家户户纷纷迎合。 瞬间,城中鞭炮声此起彼伏,噼噼啪啪的炮竹声震天动地,不绝于耳。 从前,苏璃月每每听到鞭炮声,总会觉得振聋发聩头昏脑胀。 现在,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觉得鞭炮声小了些。 小到不足以把萧慕宸给炸醒了。 喂完粥,苏璃月照常给他喂祛毒药汁:“妾还没问过你,你喜欢放炮吗?” “不喜欢,鞭炮声太吵了……” 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璃月不以为意:“那妾还真是好奇,每年除夕宫宴放鞭炮时,你是怎么熬过去的?不会真的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躲在树下?” “你怎么知道……咳咳咳咳…哦,对。你是穿越过来的……” 苏璃月冷哼:“行,还没病糊……” 话未说完,苏璃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紧张地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第142章 第二阶段任务 历时一个月零六天又六个时辰,萧慕宸终于醒了。 醒后,便是一阵猛咳,苏璃月倒了水喂进去。 萧慕宸觉得头昏脑胀,苏璃月又点了薄荷油给他按揉太阳穴。 “江南道的瘟疫如何了?”萧慕宸慢慢地缓了过来。 然而下一刻,便觉得太阳穴一阵酸痛。 是苏璃月加大了手劲。 萧慕宸躺得不大舒服,便坐了起来,紧接着便觉得身子有些别扭,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插着奇怪的管子,很软。 “妾给您排毒脓血用的,您能活过来,这软管也算功臣。” 萧慕宸还是觉得头钝钝得发闷:“本王睡了多久?” 苏璃月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久,一个多月而已。” 一个多月?! 萧慕宸下意识地看向外面,便又被白茫茫的一片光刺得眼睛酸痛。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抬眸时,看见苏璃月坐在床榻边,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 萧慕宸调匀呼吸:“这些日子,王妃辛苦了。” “没王爷睡得辛苦,阎罗殿走一遭,天下无人能敌。” 苏璃月说着,般毫不犹豫给他采了血,送到药田空间的隔间里自动化验。 萧慕宸毫不介意她的态度:“你都累瘦了,先去睡会儿!本王自己可以。” 苏璃月扫了他一眼:“您确定自己能行?” “怎么会不行……”萧慕宸掀开被子想起身。 下一刻,又赶紧盖上了。 且不说身上还插着管子不方便,只是自己的衣裳,怎么都不见了? 随即,萧慕宸疑惑地看向苏璃月。 苏璃月笑了笑:“王爷不用这么奇怪,妾为了方便给您擦身插管清创,就干脆脱了您的衣裳。您现在最好别动,当心毒脓血倒流回您体内。” 萧慕宸忽然理解了她的情绪为何而来,遂轻叹口气:“本王不想睡的,奈何控制不住,其实,你前些日子说的话,本王都听见了,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苏璃月微微一怔,当即酸了鼻子:“您不用解释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后,便迅速地给他拔管、清创包扎。 这时,空间系统发出提示音,说送去的血检样本,指标一切正常。 也就是说,瘟毒解了,就连原先体内的寒毒和嗜心毒也都解了! 苏璃月不敢相信,又仔细地给他诊脉确认,又查了眼睑和舌苔。 自从穿越过来,苏璃月第一次会心地笑出来:“恭喜王爷,因祸得福。” 萧慕宸也顿感体内气血畅快如常。 【恭喜宿主!第一阶段的解毒任务已完成!】 萧慕宸微微一僵。 虽然留在体内多年的毒全清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听到六六在苏璃月脑海里的提示音,他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他抬眸,打量着苏璃月:我们在一起,终究只是因为任务吗? “王爷,您怎么了?” 萧慕宸揉揉眼角:“本王是在想江南道的防务……” 话未说完,就被苏璃月牢牢地抱住了,猝不及防。 萧慕宸眼眸一僵:“你…真的,不用这样的,本王都明白。” 话虽如此,但双手还是不自觉地环住她的身子。 “这些日子,妾看到您躺在床上半生不死的,妾忽然很怕,不仅仅是怕任务失败会魂飞魄散,更多的是,从心底不希望您出任何意外。” 萧慕宸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心,本王都明白。” 苏璃月放松地笑了笑,随即,又放开他:“待这院里做了祛毒处理,妾便去把杨树谢影他们叫进来,您昏迷了这么久,他们也急坏了。” 雪花洋洋洒洒地飘了三天后,终于停了下来。 萧慕宸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能如常接收江南道各城镇县区传来的消息。 瘟疫控制住,百姓们的生活也逐步恢复正常,江南道各地方的防务如初。 只是提到那两个种植售卖山货的商贾时,萧慕宸始终心存疑虑。 据调查结果,他们是青羊山的山农,专门种植血鹿草和牛洞耳等名贵山货。 但为了加大产量牟取暴利,听信偏方,用了大量动物尸体炼油熬水灌溉植物。 植物确实超产超量,但收获出来的,也附着了大量的瘟毒。 山货一经售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江南道大面积爆发瘟疫。 但是,那两个山农的背景太干净了,干净到几乎没有家人牵连。 苏璃月思虑甚久:“虽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宁太守临死前的肺腑之言,说的还是太容易了些,而且,他口口声声说,恳求您能放过他的家人。” 萧慕宸靠在摇椅之上,神色凝重:“你是说,这次瘟疫爆发,与宁书沂有关?” “也许他也只是一枚棋子呢?” 萧慕宸继续翻看账本和宁书沂的认罪书:“确实,认罪书字字泣血、悔意甚深,近十年来的账目也十分详尽,但终归,将宁尚书择得干干净净。” 苏璃月轻叹:“这样一来,宁书沂将功折罪,谁还会追究他贪墨的罪责呢?” 气氛沉滞了片刻。 萧慕宸的脸色骤然阴霾:“三哥为了保住东宫,不惜牺牲江南道的老百姓。” 苏璃月握住他的手:“冷静,这些都只是我们猜测,暂时未有确凿证据。打蛇打七寸,太子的背后,还有一个顾将军。” 【系统已触发第二阶段任务:扳倒太子萧钰昭!】 第143章 谋一份正经差事 京城·御书房 “陛下!陛下!江南道大捷,江南道大捷!” 早朝之后,楚帝正忙着处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便听见尚书台奏报官孙屿略显激动的声音,由远而近。 楚帝听到‘江南道大捷’的消息后,强行忍住激动,从孙屿手里接过了奏报。 经过三个多月的日夜奋战,江南道瘟疫已基本控制,病源也已根除。各地的政务和生活也已恢复正常,目前,民心稳定。 肃王爷萧慕宸也已转危为安,目前身体正在恢复中。 “好!”楚帝大悦,“此次所有参与江南道救治的人员,全部有赏。” 同时,孙屿递上了萧慕宸传回来的奏折:“陛下,肃王爷在奏报中讲,目前江南道尚有防务要处理,说约莫除夕之后归京。” 楚帝翻看萧慕宸递回来的折子:“不着急,不着急,肃王爷身子才好,也确实不该着急长途跋涉,你即刻回信,让他好好休养,待他回京,朕为他摆庆功宴!” “臣遵旨!”孙屿领旨退下。 难怪楚帝会如此激动 江南道在楚国地域举足轻重,若瘟疫处理失当,那便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这个消息,同时也传到了东宫。 此时,皇五子萧慕安正在和萧钰昭下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钰昭的脸色明显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闹心的不是江南道危机解除的消息,闹心的是萧慕宸居然还能活着! 萧慕安见状,不敢表现出任何情绪,更不敢多问,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见东宫内殿传来萧钰昭愤愤不平的声音。 “萧慕宸明明都已经病危了,他怎么活过来的?他怎么能活过来?!” 东宫侍卫长颜景回禀:“据说是肃王妃日夜守护,极力抢救才……” “孤就知道苏璃月不简单,她从前不学无术,医术何时如此高超了?!” 萧慕安躲在内殿门口,偷听了两句,无奈地摇摇头便离开了。 走出东宫大门,便如往常般进宫拜见母亲。 凑巧的是,燕美人也刚好从凤仪宫中走出来,看样子也不大畅快。 “燕娘娘!”萧慕安上前问安。 因为后宫嫔妃晋升到婕妤一位时,才算是一宫主位,才有资格被自己的孩子唤作母妃。否则,即便是生母,也只能唤作‘娘娘’。 可偏生,燕美人出身低微,是没有资格做一宫主位的。 宫女晋升嫔妃,做到‘美人’一位,便已经到头了。 燕美人不争不抢的,每日只盼着儿子安稳。 “你来了?瞧你这样子,才从东宫出来?” 萧慕安点点头,随后陪着母亲在御花园散步。 “三哥的脸色不大好,我也便没敢多留。”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三哥’,燕美人却听出了蹊跷。 从前儿子在自己面前,都称萧钰昭为‘太子’或是‘皇兄’的。 “你呀!在我面前怎么放肆都行,到了其他人跟前,可一定要谨言慎行。母亲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求你能平安终老。” 萧慕安点头应下,低头时,无意间发现燕美人时常挂在腰间的翡翠荷花坠子不见了。 他好奇问道:“燕娘娘,您身上的翡翠荷花坠子怎么不见了?” 燕美人盈盈一笑:“那个玉坠啊!你母后瞧着甚是喜欢,我便送给你母后了。” 萧慕安眼眸一僵:“那可是您晋封美人时,父皇送给您的,您真的舍得?” “瞧你,又有情绪了不是?”燕美人给他拢了拢袍子,“只要你母后喜欢,母亲便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中宫主子开心了,我们的前程才好。” 萧慕安出宫回到五皇子府,有这么一刻心情是沉闷的。 这么多年,为了日子能好过些,他不得不巴结东宫,母亲也不得不巴结皇后。 可到最后,日子没见好转,他们母子二人,却活得愈发不像自己了。 这时,他耳边回响起四哥曾对他说的话。 “自己谋一份正经的差事做,比靠谁都要来的安稳。” 与其无所事事,每日看东宫脸色过日子,倒不如为自己、为母亲活一次。 萧慕安入神之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 萧慕安回过神,忙出去看情况。 府上的管家周伯正带着几个主事正站在门口观望。 “怎么了?” “五皇子。”周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据说,是青州府发生叛变,六殿下已请旨前往青州平叛驻守,今日出发呢!” 萧慕安顺着周伯的目光向外看。 萧慕北正携队伍浩浩荡荡地驶离京城。 六弟萧慕北才从冷宫出来不到一年,如今也没有依靠谁,便有了正经差事。 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无所事事呢? 如今江南道大捷,父皇正是高兴的时候,谋一份差事,想来也不难。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萧慕安做了充足的功课,便趁着楚帝高兴,献言献策。 楚帝心情甚悦,便随便给了一份内务府管事的差事给萧慕安。 萧钰昭得到这个消息后,神色莫名。 五弟,终是坐不住了。 第144章 处理善后 目前,萧慕宸正同户部尚书赵明承一起,在宁书沂家中清点家产。 萧慕宸身子大好,只是遇寒风还会咳嗽两声,假以时日调理好了,也是无恙。 宁书沂的夫人李氏及一儿一女,也都十分配合。 宁家的公子和小姐,多年得李氏教导,不求富贵,只求安稳。 宁书沂还有两房妾室,尚未生育子嗣,只想离开宁家,另求其他出路。 萧慕宸早已派人核查过,见二人无什么牵扯,便也放她们自由离开了。 李氏将宁书沂私藏的家底也都拿了出来:“官人从前便讲究人情面子,每日更是喝的酩酊大醉,劝也不听,妾自从跟官人来到渝江城,便也懒得管了。” 萧慕宸没说什么,只默默地收下了账册。 宁书沂家虽然说不上家财万贯,但清点过后,总数确实也超过年俸总和不少。 有些银子和收账从何得来,萧慕宸心知肚明。 但现在,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宁书沂也算死得其所,所有账目也都已上交户部,其蹊跷之处,便留待日后查证。 李氏做主遣散了家人,并带了愿意留下来的家丁,启程回老家。 临走之时,李氏带着两个孩子向萧慕宸深深一拜,拜谢放过之恩。 萧慕宸神色莫名:“不必谢本王,这是宁太守用命和家产换来的,本王只希望你日后能好好教导两个孩子,让他们做有用之才。” 李氏再次福了福身子:“妾身谨记肃王爷教导。” 拜别之后,李氏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回老家的马车。 萧慕宸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时,杨树来报,说长史曹有德求见。 回到太守府后,萧慕宸便见曹有德正端端正正地跪于堂下,头顶的官帽也端正地放置于身边的地上。 萧慕宸诧异:“曹长史这是何意?” “下官一来是拜谢王爷王妃全力保住江南道之恩,二来,是请罪的。” 萧慕宸眉头一紧:“请罪?” 曹有德点点头:“下官没什么本事,只靠着巴结宁太守,才谋得了长史之位,此次江南道洪涝,赈灾粮款失踪,下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下官愿以死谢罪!” 萧慕宸敛袍坐下:“死了容易,活着才难。昨日,本王接到父皇发回来的诏令,说不日便会派遣新的太守与长史来渝江城上任。” 曹有德微微一怔。 “你虽有罪,但只是附属之罪,罪不至死。”萧慕宸顿了顿,“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杖责二十,没收半数家产,降调至兖州云县为县令,可有异议?” 曹有德又是一愣:“敢问肃王爷,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江南道近一年来出了这么大疏漏,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萧慕宸意味深长道:“本王是江南道巡察使,有便宜行事之权。” 曹有德红了眼眶,当即深深地磕了几个头:“下官多谢陛下开恩,多谢肃王爷开恩!” 在新的太守和长史到任之前,萧慕宸便暂代管理太守府一切事宜。 所有人也都跟着一起暂时搬进了太守。 暮色深沉,萧慕宸忙完了一天的公务,回到了休息的房间。 一推门,便问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苏璃月熬了止咳化痰的汤药,正放在暖炉上温着,等萧慕宸回来喝。 萧慕宸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现在,他不是迎风咳嗽,而是,闻到汤药味就会咳嗽。 他走到桌前坐下,喝了口热水缓神:“你不是有什么,西药的药片吗?” 西药片虽然入喉时也会苦,但至少要比从头苦到尾的汤药好多了。 “西药副作用大些,汤药才能慢慢调理身子除病根。”苏璃月热好了汤药端到萧慕宸跟前,“王爷,想来,您也不希望一直咳到老死?” 萧慕宸顿觉喉咙干痒难耐,又是一阵猛咳。 “那有糖吗?” 苏璃月微微一怔,紧接着扑哧笑道:“堂堂战神,喝药还要糖吃,丢不丢人?” 萧慕宸有些不悦。 苏璃月清了清嗓子:“您尽管喝,喝完了,妾有赏。” 萧慕宸哼了一声,随即一股脑闷下苦涩的汤药。 苦腥味在口中蔓延,让他连连作呕。 才想问赏是什么,苏璃月的嘴便贴上来了,猝不及防。 萧慕宸眼眸一僵。 紧接着,耳根发热,脸颊泛出红晕。 他用力推开她:“你以为你这样,就能俘获本王的心?” 苏璃月又搂住他的后脑勺,往前贴了几分:“乖,别闹……” 烛火闪烁,氤氲出温暖的光圈,将二人牢牢地笼罩着。 “王爷哥哥,医仙姐姐,我在糕点铺子买了最好吃的点心来……” 臻儿还未踏进门槛,就被谢影堵住嘴劫走了。 “谢影哥哥你做什么?”臻儿不服气地咬开他的手。 “王爷王妃正在做正事,你别打扰他们!” “有什么正事是我不能看的?!”臻儿不服气。 谢影拍了拍他的额头:“小屁孩儿,不许乱看……” 第145章 再遇刺杀 半个月后,朝廷派来的新的渝江城太守江药禹及长史何铭到任了。 “眼下临近除夕,你们着实不必这么着急,年后再来也是一样。”萧慕宸同他们交接渝江城及江南道的防务。 江药禹规规矩矩:“陛下旨意一下,下官等便赶来了,江南道才经历一次大灾,许多防务都需要从头顺,肃王爷身子才好,也着实不敢劳烦肃王爷太过操劳。” “江太守有心了。”萧慕宸示意二人坐下,“江南道的百姓苦了太久,也病了太久,眼下将将有所好转,万不可再出任何岔子了。” “王爷放心,下官等必将尽心尽力……” 话未说完,就被萧慕宸打断:“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为百姓做实事才是最真实的,本王希望,你们不会是下一个宁书沂和曹有德。” 提点到此,萧慕宸也不再说话。 二人当即站起来,深深一拜:“下官谨记肃王爷教导!” 两日后,新年除夕,渝江城家家户户放了鞭炮。 灿烂的烟花在夜空夺目绽放,街头巷尾爆竹声不绝于耳。 似是要将近年来所有的阴霾全部驱散。 萧慕宸站在院中,默默地看着夜空的烟花绚烂。 苏璃月拿着棉披风给他裹上:“身子才好,便出来吹冷风,找病?” 萧慕宸不悦:“大过年的,王妃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苏璃月闷声:“等王爷百年之后,我便在您墓前说一堆好听的。” 萧慕宸眼角直抽。 有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绚丽炸开,美丽耀眼。 苏璃月见他非但没有丝毫厌烦,反而听得十分入神,略有疑惑:“王爷不是最讨厌鞭炮烟花声吗?怎生如今,听得这般痴迷?” “昏迷时,曾有一条船,想接本王去忘川河的那一边,这时,不远处亮起了一片强光,紧接着炮竹声不断,然后本王便不自觉地顺着声音跑进那道光里……” 本来,苏璃月听得很入迷,直到听到萧慕宸说:“然后本王就醒了,就感觉到你的眼泪鼻涕滴了本王一脸……” 苏璃月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甚是不悦地甩了他一眼:“早知如此,我就该让王爷病死在床榻上!” 说完,转身便进了堂屋,守着暖炉取暖。 萧慕宸紧追其后抓过她的手:“怎么?生气了?” “不敢,为了任务,我也不敢跟王爷生气。” “所以,那晚你对本王做的亲昵动作也是为了任务?” 苏璃月挣开萧慕宸的手:“随便王爷怎么想,我累了,先去睡了。” “等一下!” 还未离开两步,又被萧慕宸叫住:“你在本王面前,怎么不自称‘妾’了?” 苏璃月没好气道:“在我们那个世界,妾便是小三,是破坏家庭和睦,影响夫妻感情的第三者的代名词,我自称了这么久,着实厌恶了,所以便改回来了。” 萧慕宸若有所思:“你们那个世界,丈夫在妻子面前,是不是也自称‘我’?” 苏璃月点点头。 “好!那以后,我也按照你们那个世界的规矩走。” 苏璃月微微一怔:“为何?” 萧慕宸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再者,你顺了我这么久,我也该尝试着去顺你了。” 苏璃月鼻子发酸:“萧慕宸,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苏璃月颇为感慨。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终将要分开,各过各的生活。 萧慕宸却毫不介意:“看来,你们那个世界,夫妻之间也是可以直呼姓名的?” 苏璃月眼波流转:“哦,对,我是该唤你慕宸或是阿宸的。” 萧慕宸轻笑,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脸:“那我以后也唤你月儿!” 话落,萧慕宸将苏璃月牢牢地搂在怀里。 起先,感受着男人宽大的胸膛和温热的呼吸,苏璃月的身子还有些僵,但呆久了,便也慢慢放松下来,主动加深了拥抱。 外面烟花绚丽夺目,炮竹之声欢快响亮,除夕之夜更加热闹。 除夕过后的第六天,萧慕宸和苏璃月带队启程回京。 户部尚书以及前来支援的太医已分批分拨地提前返回京城,这批队伍里,只有肃王府名下的随从和护卫。 渝江城的百姓夹道欢送。 臻儿保住苏璃月的腰:“医仙姐姐,等我将来学业有成,我就去京城找你们,你们可不许嫌弃我。” 苏璃月捋捋他的发丝:“怎么会?” 马队一路离开江南道的时候,都会有百姓自发带着当地特产来送别。 但都被萧慕宸一一婉拒了。 苏璃月坐在马车上,打帘看着:“被人拥护的感觉如何?尊贵的肃王爷?” 萧慕宸轻笑:“甚好。” 六日后的傍晚,队伍进了京城地界,若是加快速度,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冬末春初,天气依旧寒凉,晚风渐起,刮的林中树枝不停摇曳。 行走的马匹不安的低鸣。 夕阳与月光交替之间,周围一片影影绰绰。 领头的杨树骤然停下队伍。 马车内的萧慕宸和苏璃月同时也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说时迟,那时快。 丛林寒光乍现,无数道黑影交错闪现,将马车队伍牢牢控制住。 第146章 回到京城 瞬时,黑影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与护卫队展开搏杀。 萧慕宸与苏璃月也一并跳出马车加入战斗。 刀光剑影,火星四迸,杀机频现,危险重重。 原本静谧的丛林一下子热闹起来。 有两个戴着鬼面具的黑衣杀手直接朝着萧慕宸和苏璃月而去。 是鬼面杀手?! 然而,杀手并未给他们过多的反应时间,直接盘旋着手中的短剑,直击眉心。 二人仰面后弯腰躲过。 斜下里横过来一把利刃,萧慕宸侧身,持剑横劈,划伤了鬼面杀手的手背。 那鬼面杀手侧翻身绕到苏璃月身后,手中寒光一闪,朝着她的后心口而去。 苏璃月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朝着他的肚子就是反手用力一划。 鬼面杀手反应迅速,向后撤了两步。 苏璃月手中的短剑只在他腹部留下了浅浅的伤口。 另一个鬼面杀手也被萧慕宸打的连连后退,随即和同伴汇合,并在一起。 鬼面杀手身上暗器无数,在其内力的控制下,无数暗器形成一个圈,频频向外破空发散,击得苏璃月和萧慕宸无法近身。 暗器再厉害,也有破绽。 萧慕宸很快找到了突破口,顺手抽出软剑吸引暗器并扔向附近的树干。 所有暗器就像是中了邪一样,被软件带偏了方向,全部没进了树干。 苏璃月趁机向二人发出银针。 银针穿过二人的身体,又自如地收回到苏璃月手中。 顿时,二人便像醉了酒一样,瘫软着倒在地上。 其他地方的战斗看似进入了收尾阶段,然而,四处弥漫的土腥味提醒他们,危机并没有过去。 果然,又一组杀手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过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月光清冷如水,透过树枝在地面上打上了诡异的影子,气氛更显瘆人。 就在第二轮战斗开始的时候,救援来了。 褚玄翼带着刑卫府卫兵赶到。 有援军的加入,战斗变得容易起来。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树林的杀手非死即伤。 刑卫府的卫兵查看活口,清点善后。 褚玄翼举着火把,走到苏璃月和萧慕宸跟前:“王爷王妃,受惊了。” 萧慕宸擦拭完剑身上的血迹,收剑回鞘:“无妨,本王司空见惯。” 苏璃月正检查那两个袭击他们的鬼面杀手:“这二人并非望山阁鬼面杀手。” 褚玄翼朝昏迷不醒的鬼面杀手淡淡地看了一眼:“确实,真正的鬼面杀手,又怎会轻易被王妃的银针就击倒了?” 苏璃月:“……?!” 萧慕宸意有所指:“本王这么讨人厌吗?怎么这么多人都不希望本王活着?” 褚玄翼抬眸迎上萧慕宸询问的目光:“王爷是在问下官?” “不然呢?”萧慕宸似笑非笑,“去问那两个死人吗?” 苏璃月笑盈盈:“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惯会从死人嘴里套真东西。” 褚玄翼神色莫名:“肃王妃胆大心细,倒是与从前的苏小姐不大一样了。” 萧慕宸眉头一紧:“褚阁领出现的及时,不会就是为了等着本王遇袭?” “下官只是在等着望山阁的杀手出现而已。” 这是,周荣来报,说经过检查,这批杀手,并非刑卫府之前一直追查的杀手。 “而且还不是望山阁杀手,不过是吸引我们视线的。”苏璃月掸去身上灰尘。 萧慕宸沉沉地叹了口气:“未曾想,还有人给本王准备了这么个欢迎仪式,本王,受宠若惊啊!” 刑卫府卫兵做完善后处理。一个多时辰后,萧慕宸和苏璃月一行人在刑卫府的保护下,安然进了京城。 与此同时,此消息被报到了楚帝的耳朵里。 本来听到萧慕宸和苏璃月安全抵达京城的消息,楚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然而,紧接着听到二人进城之间遇袭的消息,顿时怒从心中起。 “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惹事?!”楚帝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褚阁领呢?!” 大总管禾盛微微一顿:“把肃王爷和肃王妃安然送回府后,便直接回了刑卫府审讯刺客。” 楚帝稍稍缓了口气,揉揉眉心:“也罢!他们一路舟车劳顿,又遭遇刺杀,也是辛苦有心惊,先让他们好好休息,待过两日,再进宫不迟。” 禾盛躬了躬身子:“奴婢遵旨。” 回到肃王府后,苏璃月顾不上收拾,便一头闷在了软榻上。 萧慕宸走进来换了身衣裳:“适才接到父皇口谕,说让咱们先好好休息,过两日在进宫复命议事。” 苏璃月坐了起来:“可是王爷您坐得住吗?” 萧慕宸挑眉:“什么?” “回京了,您和那位的斗争又将拉开帷幕。” 听到这个,萧慕宸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指不定树林里的刺客就是萧钰昭安排的。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宫里还有您放不下的人呢!” 提到母妃,萧慕宸有再多的疲倦和糟心事,也顿时一扫而光。 “这么多年未见,也不知母妃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王爷?!” 萧慕宸回过神:“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第147章 上朝 萧慕宸被刑卫府护送回肃王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东宫。 此时,萧钰昭正在摆弄棋子。 听到这个消息,他依旧沉静:“四弟安然返京,孤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 话落,萧钰昭将手中的黑子随意一丢。 黑子顺着棋盘滚落在地弹跳了几下,便恢复了安静。 萧钰昭淡淡地看了一眼:“没用的棋子,丢了也罢!” 话虽平静,但脸色却是难看得很。 颜景站在一边,闷闷地不敢出声。 “去库房挑些上好的补品送到肃王府,让他好好养身体。” 颜景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但也没敢多问,便照着做了。 东西送到的时候,萧慕宸正和苏璃月坐在一起吃宵夜。 “卑职颜景,参见肃王爷,参见肃王妃。”颜景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 苏璃月根本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只是一心一意吃鸡蛋羹。 “我们才回来不久,三哥便派人来了。”萧慕宸用余光扫视着谢影,“东宫的消息,够灵通的。” 颜景眼眸一僵,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肃王爷,您大病初愈,又连日舟车劳顿,太子殿下十分担心您的身子,第一时间得知您回来,便连忙命卑职前来送些山参鹿茸及血燕窝等补品过来,给您补补身子。” “有劳太子殿下。”苏璃月倒是扫了眼颜景带来的补品礼盒,“只是,现下天气回暖,王爷体内还有肺火尚未化解,着实不宜过度进补。” 颜景像是被打了脸,脸颊火辣辣的,甚是尴尬。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三哥的心意,本王收下了。”萧慕宸看颜景一直堵在跟前,顿时也没了食欲,“颜侍卫长回去以后,也替本王带句话,就说,我谢谢他。” “肃王爷放心,卑职告退。” “王爷的面子真大,太子殿下都派人上门了。” 苏璃月见颜景彻底离开,便开始清点礼品:“太子可是下了血本。” “三哥对我下血本,怕是用错了地方。贺苋!” 萧慕宸喊来了王府管家:“把这些补品处理了!” “等一下!”苏璃月看着这么好的补品都拿去扔掉,着实可惜。 “怎么?月儿是觉着有用处?” 苏璃月笑盈盈:“阿宸所言甚是。” 贺苋睁大了眼睛:江南走一趟,王爷王妃的关系都这么亲密了? “是这样,我准备在内院里开辟块地,专门种植些草药,这些补品正好可以将泥土养上几日,许是能培育出更茂盛的来。” 萧慕宸笑了笑:“好!都听月儿的。” 贺苋:“……?!”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 萧慕宸盘腿坐在榻上闭目调息。 瘟疫好了,毒也解了,但气息还未恢复到从前。 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苏璃月端着药进来了。 萧慕宸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我才能不喝这汤药?” “等您的肺火好了!”苏璃月将药丸抵到他嘴边,“我已经尽力将药味调到最淡了,如果这还不行的话,那您便咳嗽一辈子!” 萧慕宸说不过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明日大朝,你可随我一起入宫?” “那是当然,我也许久不曾去拜见太后了。”苏璃月贴着他的耳朵,“传送门修好了,明天可助您一臂之力。” 萧慕宸一挑:“你确认传送门修好了,别再又把我送到御书房去了。” “那正好,您可以再同陛下说说话。” 萧慕宸轻笑:“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不敢跟您生气,我们家六六都要被你拐走了……” 翌日清晨,萧慕宸准时入宫早朝。 早朝还未开始,所有大臣们都在合安殿外的勤政堂等候。 有凑在一起闲聊吹牛互捧的,还有三两结伴说着近些天来的政务,还有才入朝堂的新生向有些资历的老臣请教问题的。 萧钰昭的身边,如往常一样,围的人最多。 勤政堂内,祥和又热闹。 萧慕宸本来想安静地走进去,却不知是不是早起受了寒,此时便忍不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浑身直冒汗。 等候早朝的大臣被咳嗽声吸引,下一刻看到萧慕宸时,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顿时收起话题,勤政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萧慕宸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自己,顿时也有些懵。 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便又整理了一下朝服。 “四哥!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萧慕遥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奔了过去,一个劲儿地捏着萧慕宸的肩膀,“四哥,有日子没见,你都瘦了。你真的没问题了吗?” “这小子经常念叨你,这下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萧慕轩第二个迎上去。 萧慕宸笑了笑。 紧接着,太医院宁院使也围过来了:“肃王爷,您真的好了?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下官适才听您又咳嗽了,要不要再拿药好好调调?” 其他同萧慕宸关系还算好的也围了过去。 “有肃王妃给亲自调理,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 萧慕宸接受了同僚们的热情。 然而下一刻,便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牢牢地盯着自己。 第148章 探望母妃 萧慕宸绕开热闹,径直走到了目光的来源处,萧钰昭身边。 “三哥,好久不见。” 萧钰昭笑意莫名:“看四弟气色大好,孤便也放心了。” 萧慕宸意味深长道:“本来连日赶路有些疲乏,又被杀手的剑气震伤了气血浑身不适,但用了三哥送来的补品后,便好多了。” 萧钰昭似笑非笑。 身侧的萧慕安见四哥的目光投向自己,便不自觉地垂眼:“四哥回来了。” 萧慕宸点点头:“听说五弟在内务府谋了份差事,我还未来得及恭喜。” “四哥言重了。” 萧慕安能感觉到二位哥哥的眼神都在自己身上,便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你肯往前迈一步,是好事。”萧慕宸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便走远了。 萧钰昭恨恨地看着萧慕宸的背影,又没好气地看了眼萧慕安:“五弟出息了。” 话落,便也绕过附属臣子,走远了。 萧慕安左右不自在,干脆找了个安静不起眼的地方坐着等早朝。 勤政堂内又恢复了低低的说话声。 一炷香之后,禾盛前来传口谕让众人进殿。 起初,楚帝并未注意到萧慕宸,因为他站的位置太不起眼,又不说话。 直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咳嗽声传来。 楚帝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肃王爷?” 萧慕宸有些懊恼自己的咳嗽发作的太不是时候。 他当即站出来,单膝跪地:“父皇,儿臣失礼。” “不必多礼。”楚帝挥挥手示意他起身,“朕瞧着你清瘦了些,身子可好些了?怎么不再多休息几天?” “多谢父皇关心。”萧慕宸微微弓身,“儿臣在渝江城时卧病在床,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身子大好,回了京城,便也想着早些操持起公务,不敢让父皇费心。” 楚帝眉头舒展:“难得你有这份心,朕已命内务府及太医院挑了些下火养肺的补品,即刻便送到肃王府。你好好调理身子,万不可马虎了。” 萧慕宸再拜:“儿臣多谢父皇。” 楚帝点点头,示意他归位,随即又看向褚玄翼:“褚阁领,昨晚行刺肃王爷的刺客背景,可有些眉目了?” 褚玄翼出列:“回陛下,他们并非是臣一直追杀的望山阁杀手,而是来自于民间的闲散杀手,据刺客交代,他们也是受雇于人,其具体根源,臣还在追查。” “朕再给你十天时间,务必要揪出背后策划之人!” 褚玄翼躬了躬身子:“臣遵旨。” 此时,苏璃月去了寿康宫拜见太后。 “孙媳苏璃月,拜见皇祖母。” 此时,太后正在喝燕窝粥。 苏璃月以为太后见到她会嘘寒问暖,至少会热情地招呼她起身。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是安静地喝燕窝粥。 苏璃月脑子迅速转动:太后转性子了? 不应该啊!无论是小说中,还是现在她所接触到的太后,都不是善变的人啊? 苏璃月听不到太后回应,便悄悄地溜过去,如常给太后诊脉:“皇祖母,孙媳来给您调理身子,有日子不见,也不知道您的凤体是否想念孙媳了。” 太后被气笑,转而看向冯嬷嬷:“冯嬷嬷你瞧瞧,肃王妃去了趟江南回来,话都不会说了,说什么哀家的凤体会想念她?” 冯嬷嬷抿嘴微笑。 太后看了眼苏璃月,佯装生气:“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呢?哀家还以为你忘了寿康宫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呢!” 苏璃月噗嗤一笑:“皇祖母,孙媳冤枉,这要怪,就要怪您那不争气的孙儿,谁让他那时病得这么重,累了孙媳回来看望您的脚步。” 太后眉眼舒展:“又说胡话,人生病哪里是控制得住的。” 苏璃月也佯装不高兴地偏过头:“就知道您心疼孙儿。” 太后笑了笑:“你这丫头,倒真是哀家的开心果呢!” “那,亲爱的皇祖母,孙媳开始为您调理凤体!” ………… 朝会散后,萧慕宸又去了御书房跟楚帝复命。 复命完,便又匆匆到了之前苏璃月交代好的地方,准备利用传送门去冷宫探望母妃。 他知道,苏璃月正在寿康宫一边给皇祖母调理身子,一边为他拖延时间。 只要苏璃月还在宫里,他便有理由晚出宫一会儿。 僻静无人出,一切准备就绪,萧慕宸念了苏璃月教他背会的传送门口诀。 传送门启动,暗中将萧慕宸传送到了冷宫。 冷宫确实是冷宫,也确实直接到了关押林氏的冷院。 只是,他出现在了树上。 他心底骂六六:你就不能靠谱一点?! 【抱歉,系统即将继续修复传送门功能。】 退下! 【好的,祝你好运,有事随时呼唤我。】 骂走了六六,萧慕宸便扒开树枝找机会飞身下去。 然而回眸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妇人深深地看着自己。 是……母妃?! 第149章 公主送药 萧慕宸在林氏的注视下,飞身下树。 “娘娘?!” 双脚才落地,便听见屋内传来一个声音。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哦,无事,我想自己在院子里走走,你去把衣裳缝了!我明天要穿。” 雀宝脚还未踏出门槛便转身又进了屋。 萧慕宸怔怔地看着林氏,心口却是狂跳。 还是记忆里的声音,更是记忆里的模样。 只是相貌有些憔悴沧桑。 萧慕宸眼眶鼻子酸楚:“那个,抱歉,我是新调来的,不大熟悉路,所以才……” “不妨事。” 林氏深深地看着他,眼眸慢慢红了,紧接着泛出泪光。 冷宫偏僻,自己住的院子更是偏僻,怎么会有侍卫无故闯进来? 不是来杀自己的,便是来探望自己的。 而面前的这个人,显然属于后者。 “娘娘,我没吓到您?” “我不是娘娘,我只是个日夜思念儿子的母亲。” 林氏回过神,擦了擦眼角,走上前下意识地给他掸去了衣袖上的树枝碎屑。 “都说春寒料峭,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身子可还好?” “我好得很。”一阵风吹来,萧慕宸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看着林氏殷切的眼神,萧慕宸不自觉地解释道:“日前生了一场病,落了个迎风咳嗽的毛病,倒也无妨。” “雀宝在屋里,我也不能贸然请你进去。”林氏从身上掏出一瓶止咳药强行塞给他,“这是太医院给开的止咳药,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能去肺火止咳。” 萧慕宸推脱不掉,便也接受了。 随即,他环视了四周,院子虽然收拾得很整洁,但也难掩简陋荒凉之景。 萧慕宸右手背在身后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您在这里,受苦了。” “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但倒也清净。”林氏擦擦眼泪,“今日能见到你,跟你说说话,心里格外畅快呢!” 萧慕宸微微一怔。 林氏似是才回过神:“瞧我,又说胡话了不是?”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侍卫派送饭食的声音。 “今日来的匆忙,我没带什么东西,待过几日,我再来看您。” 听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萧慕宸也不得不走了。 于是,林氏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萧慕宸走了许久,林氏才回过神。 她走到前不久才种下的小树下,又哭又笑。 母妃的小树苗长大了,长成参天大树了。 雀宝出来拿吃食的时候,便看到林氏守着小树苗哭。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叫人。” “不用!”林氏拦住了她,“我是想到了高兴的事,太激动了。” 雀宝一脸懵。 萧慕宸走出冷宫很远,到隐蔽处停下,扶着大树想抑制住心底的情绪。 然而,越想控制,便越控制不住。 他连连吸气,眼眸却不自觉地蓄满泪水,顺着眼角缓缓落下。 母妃还活着。 母妃真的还活着! 从今往后,他又多了份牵挂,也多了个奋而向上的理由! 许久后,萧慕宸回过神,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后,便如常去寿康宫接苏璃月。 “四弟!” 才迈进御花园,一个轻柔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慕宸微微一顿,便转过身按规矩回礼:“二姐。” 喊住他的,正是二公主萧莲蓉。 萧莲蓉每次进宫拜见皇后,总是中规中矩的公主正装。 萧慕宸看着她,心绪复杂。 虽说她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毕竟是萧钰昭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太子派,大理寺少卿景长安的正妻。 萧莲蓉知他心思:“我只是有两句话想跟你说,不会耽误你太久。” 萧慕宸颔首回礼:“二姐言重了,请讲。” “我带了灵药给你养肺。”萧莲蓉递上了一个药瓶。 药瓶呈漆红色,瓶塞深蓝色,瓶身上刻着‘灵露’二字。 萧慕宸认识这个药,是祛毒除病根养心肺的灵丹妙药,千金难求。 天下仅景长安手中一瓶。 萧慕宸眉头略紧:“二姐是如何得来的?” “从驸马那里偷来的。” 萧慕宸又是一怔:堂堂公主,竟然将‘偷’字说的这么堂而皇之?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景长安。 他太了解景长安了。 虽然看上去是一本正经的断案官,但却是个守财惜命的。 日日守着灵露,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死得太早。 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警惕地打量着萧莲蓉:“灵露珍贵,景少卿若是发现不见,二姐又要如何应对?” “我只是个女子,是妇道人家,对于景长安,甚至母后和太子的事,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好好活着,守护好我的一双儿女。” 萧慕宸疑虑更重。 她忽然到自己面前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她知道自己和萧钰昭之间终有一战? 她想全身而退? 第150章 刺客背后 苏璃月从寿康宫出来,才迈进御花园,便看见萧慕宸和萧莲蓉二人正在说话。 她抬头看天。 确认是晌午,有太阳,天空也很蓝。 “王爷!”苏璃月回过神,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萧慕宸拉过她的手:“适才跟二姐说了会儿话,便耽搁了去接你。” “王爷可是将妾身说成不讲道理的人了?” 苏璃月转而看向萧莲蓉,颔首回礼:“二公主。” 萧莲蓉点点头:“看到四弟和四弟妹在一起恩爱有加,我甚是羡慕呢!” 苏璃月皱皱眉。 小说中,萧莲蓉的日子便过得很不畅快。 她不赞同景长安和萧钰昭的所作所为,但在男子或是夫家为重的古代,虽贵为公主,但也确实无能为力。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景长安很爱萧莲蓉。 当然,这种爱只是在不影响他利益的情况下。 最后,萧莲蓉还是把灵露塞给了萧慕宸。 直到出宫上了马车,萧慕宸都未回过神:“二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苏璃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阿宸怕不是在搞笑?”苏璃月没好气地回应,“自己的亲姐姐自己都不了解,却反而来问我?” “我是说,你所了解的。” 苏璃月轻叹:“如果事情走向还正常的话,那她送你的东西倒是可以放心用。您不放心也没事,我拿回去用空间验证一下即可。” 三日后的朝会,楚帝念及萧慕宸的江南道之功,放了兵部尚书之权给他。 朝臣们议论纷纷。 再者,萧慕宸本就掌管代表皇室的北鹰校场,如今接手兵部,更是权上加权。 楚帝打压了萧慕宸这么多年,如今放权,是开窍了? 楚帝此举,实则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萧慕宸在江南道的表现甚好,可以说是深得民心。 武能打仗,文能处理政事,亦能收拢人心。 如今几个皇子中,也就他能做到这般。 若是再打压,倒是显得他这位帝王小心眼了。 倒不如放权给他,也好让他为自己多办些实事。 萧钰昭怒从心中起。 兵书尚书之位空悬已久,他也盯了许久,如今反倒让萧慕宸得了便宜! 但碍于朝堂之上,父皇面前,有再多怨怼,他也不得不极力忍耐。 萧慕宸想拒绝,但楚帝没给他这个机会:“这是你应得的,万不可再推脱,散朝之后,你便即刻去兵部,与于侍郎做好交接。”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便是矫情。 萧慕宸深深一拜:“儿臣领旨!” 散朝以后,楚帝于御书房之中,单独召见了褚玄翼。 “你之前便说有重要的事要说,可是行刺肃王爷的刺客有了眉目?” 褚玄翼当即递上一枚金镶玉珠钗:“陛下,刺客交代,他们是受雇于民间组织,收钱办事,雇主不定。之后,臣又去了刺客落脚点搜查线索,除了一些银票和金锭子,还发现了这个,根据珠钗上的落款判断,像是宫里的东西。” 楚帝看着那支珠钗,眼眸骤然深沉。 这枚金镶玉珠钗,是燕氏晋升美人时,赏赐给她的! 楚帝屏退褚玄翼,当即让禾盛召燕美人前来。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燕美人来了。 她明显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金镶玉珠钗扔到了自己身上。 楚帝沉着脸问:“看好了,这可是你的东西?!” 燕美人捡起珠钗看了看,轻声回应道:“回陛下,这枚金镶玉珠钗,确实是嫔妾的,是嫔妾晋升美人时,您赏赐的。” “这珠钗,是在行刺肃王爷的刺客落脚点发现的!” 燕美人吓白了脸,当即跪倒:“陛下,这珠钗,嫔妾已丢失已久。” “丢失已久?”楚帝冷声反问,“那为何不及时上报司珍局?!” 燕美人被楚帝吓得直掉眼泪:“丢失御赐之物是大罪,嫔妾不敢……” “没胆量上报,就有胆量勾结杀手,行刺肃王爷?!” 燕美人跪伏于地,眼泪频频:“陛下…陛下!嫔妾没有,嫔妾真的不敢行刺肃王爷,嫔妾与肃王爷无冤无仇啊!” 楚帝眸色冷厉:“若是为了五皇子呢?” 燕美人吓得浑身直抖,哭个不停:“不是,陛下,嫔妾真的没有,嫔妾只希望五皇子平安活着,从不敢僭越……” 楚帝头疼,直接吩咐禾盛:“拖下去,收押内牢!” 燕美人拼命摇头,泪如泉涌:“陛下,陛下,您相信嫔妾,陛下……” 内侍才不管她是不是嫔妃,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楚帝眉头紧锁,遂大手一挥,推掉了满桌的物品。 第151章 求情 日落,苏璃月用血参汤浇灌完药园,回了朝晖堂的堂屋准备用晚膳。 萧慕宸今日刚接手兵部,肯定要忙到很晚,苏璃月便也没等他,直接吃上了。 于是,萧慕宸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苏璃月啃鸡腿。 “王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外面甚是热闹,王妃倒是悠闲。”萧慕宸坐到桌前,接过刘姑姑递来的竹筷,开始用晚膳。 “王爷这话说的,外面热闹和妾身悠闲有什么关系吗?” 萧慕宸宾退了朝晖堂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那晚行刺我们的刺客查到了。” “是何人?”苏璃月把玩着筷子,仿佛摆弄银针和手术刀那般仔细。 萧慕宸挑眉:“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苏璃月忽然觉得很好笑,“按照原来的剧情走向,我根本就不可能跟你一起遭遇刺客。” “刺客一口咬定,是燕美人指使他们的。” 苏璃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您开玩笑呢?”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萧慕宸确实很严肃,脸色也很难看。 苏璃月放下筷子,很认真地问:“您相信吗?” “朝堂之争,从来不会单独在意某个人的想法。”萧慕宸继续吃饭,“事发之后,五弟便到父皇跟前求情,被父皇骂了几句,悻悻而归。” “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五殿下偏生在此时去触霉头,这不是给燕美人找麻烦吗?”苏璃月盛了碗红枣银耳雪梨汤递给萧慕宸。 萧慕宸接过碗,默默地吃起来。 苏璃月眼波流转。 事情走向越来越乱了,原书中,萧慕安和燕美人就是没有存在感的角色。 甚至秦媛媛都不愿意用过多的笔墨交代他们的结局。 如今,却又牵扯进了行刺皇子案中。 苏璃月无奈地叹口气:真是难搞。 “王爷,王妃!” 气氛沉默之时,管家贺苋来报,说五殿下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 萧慕宸沉沉地叹了口气,也没了心情继续用膳,当即放下碗筷,示意管家收拾饭桌:“请五殿下去书房。” 苏璃月准备回挽月阁休息,被萧慕宸打断。 “一起!毕竟你也算作当事人。” 不一会儿,萧慕安被贺苋引进了书房,丫鬟早早地备下了新鲜的茶点。 看到苏璃月也在,萧慕安明显愣了愣。 房门紧闭之后,还未等萧慕宸说话,萧慕安便‘扑通’一声跪在面前。 萧慕宸眸色一顿:“做什么?” 萧慕安顾不上颜面,更顾不上苏璃月还在场,直接膝两步到萧慕宸脚下直磕头:“四哥,我求求你,救救燕娘娘。” 萧慕宸眉头一紧,躲开半步:“案子在褚阁领手里,五弟该去找他才是,再者,不是还有母后和三哥在吗?想来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你又何必来找我?” 萧慕安微微一怔。 苏璃月摆弄着茶盏:“五殿下怕不是找错人了,说句不好听的,现下,燕娘娘是行刺王爷的嫌疑人,王爷为何要救她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萧慕安急红了眼睛:“四哥,四嫂,这都是误会,燕娘娘一直中规中矩,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怎会勾结杀手?” 萧慕宸不管他是不是还跪着,径直走到茶案前坐着喝茶:“燕娘娘不会,不代表她身边的其他人不会。你平日里跟三哥走的这么近,就没听到半点风声?” 提点之意明显。 但是,萧慕安只是犹豫了片刻:“四哥,我虽然时常去东宫,但也只是下棋喝茶,从不敢跟他多嘴。” 萧慕宸眸色一沉,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璃月轻笑:“五殿下请回!事关后宫,王爷也无法插手,您有在这求王爷的工夫,倒不如考虑下如何讨好陛下和皇后娘娘。” 恰巧,谢影带着刑卫府的消息回来了。 “王爷!”谢影在外面敲了敲门。 “进来!”萧慕宸撂下茶盏。 谢影才进门,便看见萧慕安正跪在中间。 他只是愣了愣,便按规矩朝他拱手一礼:“五殿下。” 萧慕安点头回礼,继续愁眉不展。 “什么事?” 直到听见主子的声音,谢影才回过神:“王爷,是刑卫府那边传来消息,说行刺您和王妃的刺客所使用的武器来源找到了。” 萧慕宸挑起杯盖撇茶叶沫,等着谢影的下文。 谢影继续回禀:“少部分来源于兵部名下的京都铁铺,而大部分来源于青县的青成铁铺。” 话落,谢影试探地看了眼萧慕安。 萧慕安顿时浑身一抖,跪瘫在地。 青成铁铺,是燕美人的娘家! 第152章 接手案子 萧慕宸神色莫名:“难怪父皇着急把兵部交我接管,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话落,又看了眼不知所措的萧慕安:“五弟请回!这事我帮不了你。” 谢影会意,向萧慕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五殿下,卑职送您出府。” “不劳谢侍卫了,我去!” 苏璃月带着明月,将萧慕安送到府门口。 晚风徐徐,吹得枝叶沙沙作响。 萧慕安裹紧披风,向苏璃月道谢:“有劳四嫂了。” “五殿下不必客气。”苏璃月微笑回礼,“作为四嫂,有些话想跟你说说,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听。” 萧慕安微微一怔:“四嫂请讲。” “你跟王爷是兄弟,你有事,按理说他也不会不帮。但既然五殿下选择了开口,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不是只说一个‘求’字。” 萧慕安若有所思。 苏璃月继续提点:“这么多年来,王爷遭受了许多苦难,又经历无数生死,回京后更是谨言慎行,从不敢行差踏错,所以,王爷又怎会主动解决对他来说百害无一利的事情呢?” 萧慕安眼眸一震。 苏璃月颔首相送:“妾身言尽于此,五殿下慢走。” 萧慕安点了点头,离开了肃王府。 送走了萧慕安,苏璃月回了挽月阁,发现萧慕宸正坐在堂屋里主动喝药。 “送走了?” 苏璃月点点头:“你就不想问问我同五殿下说了什么吗?” “我不感兴趣。”萧慕宸喝完药抹了抹嘴角。 “药喝完了,王爷还不走吗?” 萧慕宸不悦:“怎么?我就不能在自己妻子的房间里过夜?” “行!你是王爷你说了算。”苏璃月从柜子里多抱了一套枕头和被子出来,“还是上次的规矩,咱们楚河汉界!” 萧慕宸:“……?!” 邢卫府的动作很快,不出三天,所有跟行刺牵连的人,已全部押解进京。 燕美人的父兄和侄子,被直接送进了天牢,燕美人也已转移到了天牢关押。 天牢之中,喊冤的声音此起彼伏。 五皇子府还算安全,萧慕安除了被勒令不得早朝及办差,其余还算自由。 第四天,他坐不住了,天还未亮,便去了肃王府门口等着。 于是,萧慕宸走出王府的时候,便看见萧慕安在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萧慕宸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向马车。 “四哥!”萧慕安连忙走了几步拦住,“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萧慕宸打量了他一番:“我今天有许多事要忙,可能会回来的很晚。” “我可以等!” 萧慕宸没再说什么,转而上了马车。 早朝之前,勤政堂内,关于燕美人指使家人雇凶行刺肃王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各种说辞都有。 反观当事人萧慕宸,却是异常平静地喝茶。 萧慕遥过去陪他:“四哥,你就不关心一下吗?” 萧慕宸不以为意:“事情不明,案子未定,讨论得再多,有意义吗?” 这时,萧钰昭一反常态地主动过来找他:“燕娘娘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本分,却未曾想能做出这等事,果然,有了儿子,就要多为儿子考虑。” 萧慕宸似笑非笑:“如此说来,母后想必也为三哥考虑了不少?” 萧钰昭脸色骤沉,但也没再说什么。 早朝之上,萧慕宸不顾大臣的低声议论,主动站出来请命:“父皇,事关儿臣遇刺,又牵扯了兵部名下的京都铁铺,儿臣请旨,与褚阁领一起跟进此案。” 楚帝略作思索:“如此,你是不是太辛苦了?” “父皇言重,都是为了朝廷办事,谈不上辛苦。” 楚帝思虑之时,萧钰昭先一步站出来提出了异议。 “父皇,儿臣以为不可。” 楚帝深深地看着他:“为何?” 萧钰昭微微低头:“回父皇,四弟毕竟是当事人,若四弟参与,儿臣怕有失偏颇。” 萧慕宸拢了拢袍袖:“三哥如此思虑倒也正常。” 朝臣们的目光都落到了萧慕宸身上,就连楚帝也疑惑地望着他。 萧慕宸淡淡地看了眼萧钰昭:“我确实有可能为泄私愤,直接坐实了燕娘娘的罪证,再牵连到五弟,顺便斩断了三哥的帮手。” 话音落地,萧钰昭的脸色异常难看。 朝臣们更是一阵唏嘘,紧接着,浑身冒冷汗。 肃王爷是被气疯了吗?怎么这种话都敢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有个文官的腿肚子直哆嗦:要死了,要死了! “放肆!”楚帝重重地拍了拍龙椅,板起脸训斥,“朝堂之上胡言乱语,成何体统?!肃王爷,你若是病还未好,朕不介意再让宁院使好好给你诊治诊治!” 萧慕宸敛袍跪地,沉默不语。 楚帝沉沉地叹了口气:“此事便这么办了,不许再有任何异议!” 众朝臣再拜:“微臣遵旨!” 第153章 问话 早朝散后,萧慕宸直接去了天牢。 才迈进去,一股浓烈的霉腐血腥味扑鼻而来,险些将隔夜的吃食呕出来。 “肃王爷!”天牢主事钱正一路小跑过来迎接。 “燕娘娘关押在哪儿?”萧慕宸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肃王爷这边请。” 萧慕宸跟着钱正,一路来到了关押燕美人的牢房前。 燕美人披肩散发,身着素衣,面容憔悴了许多。 “燕娘娘。” 燕美人回过神,看到萧慕宸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怔,后又浑身一抖,随后便不自觉地扶着牢门慢慢跪下。 萧慕宸神色莫名:“无论如何,目前你还是父皇嫔妃,不必跪我。” 不知是腿软无力,还是一心求生,燕美人并没有起来。 “肃王爷,我没有行刺你,我只是后宫妇人,怎会谋害您?五皇子也没有那心思,他跟着太子,也只是想日子好过些,他什么都不会争,更没做过坏事……” 说着,又抹起眼泪。 “我知道。”萧慕宸皱皱眉,“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燕美人擦了擦眼泪,怔怔地看着他。 “那支金镶玉荷花珠钗是什么时候丢的,你还有印象吗?” 燕美人想了许久:“去年千秋节,我就发现那珠钗不见了,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丢的,我真的不清楚。” “去年千秋节,记得这么清楚?”萧慕宸略有疑惑。 “我真的没骗你,去年千秋节,我想戴那支珠钗讨陛下欢心的,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害怕被陛下怪罪,就没敢上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去年千秋节前,又发生了什么,又或是,谁去过你的寝殿?” “我侄子来看过我……”燕美人忽然反应过来,“可是,他根本没机会。” “有没有机会,我待会儿一问便知,燕娘娘好生休息!打扰了。” 离开燕美人的牢房,萧慕宸转而又去了关押燕美人父兄和侄子的牢房前。 燕美人的父亲燕昇年纪又大了,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其兄长燕裕倒是神色镇定,一时间辨不出其内心想法。 但是燕美人的侄子燕怀生,倒是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位官爷,我们只是老实本分的铁匠,可不敢做出格的事啊!” 燕昇颤颤巍巍地解释着,一副‘我冤枉的表情’。 燕怀生忽然来了劲头:“我姑母为了我那表兄争地位,做出什么事,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凭什么抓我们啊?” “是吗?”萧慕宸似笑非笑地看着燕怀生,“那你便跟本王说说,是如何偷走燕美人的金镶玉荷花珠钗的。” “我没偷,那是姑母自愿给我的!” “那这么说,是你用那支金镶玉珠钗收买杀手,行刺本王?” 燕怀生指着萧慕宸问道:“你…?是肃王爷?!” “生儿,怎么说话呢?!”燕裕呵斥道,转而直解释,“王爷,生儿还小不懂事,说话不过大脑,他刚才是胡言乱语,更不曾有什么坏心思啊!” 燕裕虽如此说,但燕怀生的表情反应明显不对劲。 萧慕宸冷眼扫视燕怀生:“十八岁,不小了。” 说完,转身便走。 燕怀生忽然瘫软在墙角,浑身发抖。 燕裕照着燕怀生就打:“当着肃王爷的面胡说什么?不要命了?!逆子!” 燕怀生抱着头忍受爹爹的拳打脚踢。 燕昇也跟着着急上火:“不会真的是你做的?” 燕怀生吓得直哆嗦流泪:“没有,不是我……” 暮色深沉,月光清冷…… 萧慕宸回到王府,果然看到萧慕安正站在府门口,顶着晚风等他。 “怎么不进去等?不冷吗?”萧慕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萧慕安无助地摇摇头:“我不敢进去打扰四嫂。” “还没用晚膳?进来一起!” 话落,便走了进去。 朝晖堂的堂屋灯火通明,一桌子的珍馐美味,令人垂涎欲滴。 “知道五殿下来,妾身便让灶房加了两道菜。”苏璃月递给萧慕安一双筷子。 萧慕安接过筷子道谢,可是,却没胃口。 燕娘娘还在天牢,即便看到平日里最爱的菜式,也没了食欲。 “我瞧着你清瘦了不少,这几日没好好吃饭?”萧慕宸盛了一碗葱花鸡丝粥递过去,“你若是垮了,燕娘娘要怎么办?” 萧慕安端着粥,鼻子发酸。 “今日早朝后,我去天牢看过燕娘娘,她还好,我也吩咐钱主事尽力照顾了。” 萧慕安眸中顿时蓄满泪水,撂下粥碗就起身便跪:“多谢四哥!”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他。 萧慕安满眼悔意:“从前是弟弟糊涂,分不清好坏人,自己也没个主见……” “比起冠冕堂皇的话,我最希望从你嘴里听到是实话。”萧慕宸严肃地看着他,“五弟,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 第154章 兄弟谈话 与此同时,颜景将肃王府的事禀告给了萧钰昭。 “太子殿下,眼下看,五殿下已经投靠了肃王爷。” 萧钰昭心绪复杂,当即手上一紧,捏碎了茶盏。 颜景眉头一紧:“殿下?” “百花盛宴前,待顾将军抵京,你便去替孤传个信,就说,孤请他用膳。” “是!” 肃王府 晚膳后,萧慕宸将萧慕安请到了书房,苏璃月依旧陪在一侧烹茶。 “四哥,你和四嫂去江南道之前,我就无意看到工部的宁尚书时常出入东宫,还频繁放信鸽与宁书沂联络,你们到了渝江城后更甚。”萧慕安握着茶盏。 萧慕宸打量着他:“这个我知道。” “原本给渝江城拨的赈灾款,好像也不是给宁书沂的。不知我是不是听错了,他们说着江南道赈灾粮款的事,却时常提及顾将军。” “你的意思是,那批粮款实则是给顾将军用的?” 萧慕安摇摇头:“我不敢猜,但是我知道,三哥在民间培养了一批人,许是跟顾将军有关,就在京城外的卿云寺。福国寺是皇家寺院,三哥若是要拜佛该去那儿才是,可是,他却时常带着颜景去卿云寺。” 萧慕宸似笑非笑:“你对三哥的行踪这么清楚?” “我手下有暗卫……” 剩下的话,萧慕安没说完,但萧慕宸却心知肚明:“五弟还是有些本事的。” 苏璃月闷下一盏茶:“王爷最近要忙兵部的公文,又要兼顾燕美人的案子,卿云寺的事,便交给妾身!先借调五十个暗卫给我,一会儿我便出发。” 萧慕宸险些将茶水喷出来:“你倒是不客气。” “五十个人只是探路,将来若真是打起来了,五百个都不见得够。” 萧慕安已经听懵了。 萧慕宸看着他:“五弟手下有多少暗卫?” “二百余人。”萧慕安顿了顿,忽然明白了四哥的意思,遂将调动暗卫的令牌拿出来递过去,“若是四哥不嫌弃,五皇子府上的暗卫可随时调动。” 萧慕宸掂量着那枚令牌:“五弟是有能力的,为何还要依附三哥?” “可是,我没有三哥的势力,又没有四哥的魄力。” 苏璃月走过去拍了拍萧慕宸的肩膀:“五殿下都比你大方!” 萧慕宸不善地看着她:“你还不走?” 苏璃月被他气笑:“妾身这便走,不影响你们兄弟情深。” 话落,苏璃月转身离开书房,召集肃王府的暗卫。 萧慕安‘倏’地站起身要跟过去。 “你做什么去?!”萧慕宸叫住了他。 萧慕安试探地问:“四嫂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别小看她的能力,她发起狠来,我都害怕。” 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难免担心,他心底嘱咐六六,盯紧了它的宿主。 【好的,六六一定会保护好宿主!】 兄弟二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后,杨树敲了敲门,说有事回禀。 “讲!” “王爷,您吩咐卑职做的事已经有了结果,那枚金镶玉珠钗,确实是燕怀生从燕娘娘寝殿里偷走的,之后,他将有珠钗转交给了一个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 “说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据燕怀生交代,那朋友长大后做了大买卖,那枚珠钗,也是做为定金送给她,等着日后分红。” “人呢?” “卑职还在追查!” 直到杨树走了,萧慕安都未回过神。 虽说行刺案与燕娘娘没有直接关系,但东西毕竟是从她寝宫里丢的,又通过燕娘娘娘家侄子转交出去,最后用做了勾结杀手的信物…… 打入冷宫,一条白绫,是避免不了了。 回过神,萧慕安再次跪倒在萧慕宸脚下:“四哥,燕娘娘是无意的。” “我知道。”萧慕宸将他拽起来,“但此事,可大可小。” 萧慕安想了许久,一咬牙便说道:“三哥曾将派了两个人去渝江城的青羊山,说是要让宁书沂死得其所,保住宁尚书一脉,同时还要对付你,结果不久,江南道就爆发了瘟疫。再后来,江南道大捷,所有人都很高兴,唯有三哥不高兴。” 萧慕宸眼眸骤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慕安躲开萧慕宸逼人的目光:“四哥放心,现下我脑子清楚的很,所以才会将自己知道说出来。” “谢影!” 萧慕宸沉默许久后,叫来了谢影,“还记得那两个卖山货的山农的相貌吗?” 谢影想了想点点头道:“大概记得。” “他们很有可能是京城人士。”萧慕宸将和轩茶楼的令牌给了他,“即刻去暗访,务必查出二人的底细。” 谢影领命而去。 谢影走后,书房之中又剩下兄弟二人。 萧慕宸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府!安心等我消息。” “四哥可否收留我一晚?”萧慕安看四哥疑惑地望着自己,便解释道,“夜深时,是最容易出杀手的,我害怕。” 萧慕宸似笑非笑:他的五弟并不愚钝。 回过神,便也应下了:“也好。正好我这里有本公文,需要你帮忙给看看。” 第155章 天牢审讯 这一晚上,烛火通明,兄弟二人便苦埋在一摞公文之中。 确切地说,是萧慕安有模有样地跟着四哥学看公文。 “你跟了三哥这么些年,他都没教过你看公文吗?”萧慕宸忽然问道。 “三哥从来都不让我碰这些东西。” 才拿起公文的时候,萧慕安确实无从下手,他甚至挑不出重点,更不懂标注。 直到萧慕宸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他。 萧慕宸继续翻看兵部于侍郎递交上来的公文:“将来有什么打算?” 萧慕安想了想:“我要是说只想安稳地活着,四哥是不是会说我没出息?” 萧慕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是,自己确认好目标便好,你看七弟,整日里爱玩儿爱闹的,又有谁说过他没出息?” 萧慕安默默地点点头 蜡烛燃尽,天已蒙蒙亮,院子里传来下人们打扫庭院的窸窣声。 “打扰四哥了。”萧慕宸站起来低声道。 “把声音放开了,挺起腰板,你是皇子,也并不亏欠谁,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萧慕安点头应下。 “今日没有早朝,待会儿我要去趟天牢,你要一起吗?” 萧慕安眼眸顿时亮了些:“我愿意跟着四哥去。” 于是,萧慕安乔装成萧慕宸的随身护卫,去了天牢。 燕美人被关了几天,情绪不似刚进来时那么慌张了。 但是她依旧担心,珠钗是从母家传出去的,她担心真的会牵连到五皇子。 就在她心事重重的时候,她便看见有个护卫模样的人站在了面前。 她以为要被提审,就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燕娘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燕美人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眼眸泛红,蓄满泪水。 她抬起头,看到了侍卫装扮的儿子,瞬间激动地站起身走到牢门前:“你来了?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危险,你快回去,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我是跟四哥进来的,他都安排了,放心,四哥人挺好的。”萧慕安看着憔悴的母亲,鼻子酸楚,眼圈瞬间红了,“燕娘娘受苦了。” 燕美人擦擦眼泪直摇头:“我没事我没事,你好好的就好……” 另一边,萧慕宸让天牢主事钱正将燕怀生提了出来。 燕怀生还未回过神,便被铁链子铐在了十字刑架上。 他看着面前面色阴霾的萧慕宸,连吸几口凉气,声音直抖:“你…要做什么?” 萧慕宸提起火炉里的烙铁搅动了几下,点点火星噼啪着四处迸溅,十分刺眼。 燕怀生浑身直抖,带着铁链子也哗哗作响:“你…你有话好说,别…冲动啊!” 萧慕宸似笑非笑:“怎么?害怕了?昨天顶撞本王的胆量去哪儿了?” “这不一样……”燕怀生牙齿直打颤,“我昨天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 “偷盗御赐之物,就足够判你刺墨流放之罪了。” “我就觉着那珠钗不错,就拿走了,我没考虑过这么多。” “那跟我说说你认识的那个朋友!他到底是什么人?” 燕怀生愣了愣:“什么朋友?” 萧慕宸冷笑一声,随即朝一旁膀大腰圆的狱卒递了个眼神。 狱卒当即从盐水缸里抄起一根挂倒刺的鞭子,在燕怀生面前用力甩了一下。 鞭子宛若毒蛇般在空中甩动,发出响亮的声音。 燕怀生浑身直抖:“你要做什么?做什么?燕娘娘是我姑母,亲姑母,你们别乱来……燕娘娘!姑母,快来救救你亲侄子啊!姑母!燕娘娘……!” 燕怀生的嗓门很大,一直传到了燕美人这里。 燕美人有些惊恐:“这是…怎么了?” “四哥说,只是有些话想问怀生表弟。只要他老实说话,便不会动刑。” 满刑堂里,都是燕怀生的叫喊声。 萧慕宸被吵得脑袋疼:“还没打了!” 燕怀生依旧闹个不停。 萧慕宸重重地叹口气,招呼杨树:“去刑卫府,请褚阁领来。” 杨树应是而去。 “什么褚阁领?我不认识!”燕怀生争辩。 萧慕宸淡淡的说:“刑卫府阁领,褚玄翼,擅长刑讯,能从死人嘴里套话。” “就是那个鬼手阎王褚玄翼?” 萧慕宸点点头:“既然你不想跟本王说,那本王只有请他来了,只是到时候你身上少点什么,还请多担待。” 燕怀生打了个寒颤:“不要!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萧慕宸打了个响指,示意杨树回来。 紧接着,燕怀生便堪堪交代了他那个所谓的朋友。 “我只知道,他家里是开织染坊的,虽然家里富裕,但他说过,他有远大的志向,将来不是要做大买卖,就是要入朝为官,他还说家里和朝廷也有联系。” “十年前,他留下口信,说要外出闯荡,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前两年才回来,一回来,就跟我说想看看宫里的东西。我这才偷了姑母的珠钗。” 萧慕宸眉头一紧:“那家织染坊叫什么名字?” “城西,接近郊县的地方,宣市织染坊。” 萧慕宸扔给杨树一块令牌:“即刻带人,查抄了宣市织染坊!” 杨树领命而去。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萧慕宸眸色一凉:“动刑!” “我只知道他的小名,叫阿东!” 第156章 拜见皇后 杨树的动作很快,不出两个时辰,便把城西的宣市织染坊给抄了,同时也挖出了隐藏在京城内的杀手窝点。 杨树将这个消息回禀给萧慕宸的时候,燕怀生都懵了。 萧慕宸冷冷地看着他:“你本事还不小。” 燕怀生打了个寒颤。 这时,刘琮拿着一本花名册来了:“王爷,所有住在京城,名字里带‘东’的人,上至朝臣,下至平民,同时与燕怀生年纪相仿的,又与宣市织染坊有关联的人员,都记录在此。” 尽管经过多方筛选,记录在册的名字还是将近两千人。 若是要挨个查起来,即便不眠不休,也要查上三天三夜! 萧慕宸阖上花名册:“不用再继续查了,也许他根本就不叫阿东。” 燕怀生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激动:“这位王爷,我没胡扯,他真的跟我说他叫阿东的,我都这样了,还能骗你吗?” “本王说你胡扯了吗?”萧慕宸深深地看着他,“愚笨至极,连人家身份都没弄明白,就掏心掏肺地交朋友,还不惜盗取御赐之物,给你姑母惹麻烦?” “可是,他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啊!”燕怀生有些懵。 萧慕宸冷哼:“他还跟本王打了好几年呢!” 此话一出,别说是燕怀生,杨树和刘琮都懵了。 什么情况? “他很有可能是东吴国的细作,故名阿东。” 东吴国?细作?! 萧慕宸把花名册扔回给刘琮:“按照本王说的方向,继续查!” 刘琮和杨树走后,萧慕宸示意狱卒将燕怀生放下来:“将他单独关押!” “王爷!王爷!你救救我,我真的不知情……” 萧慕安看望燕美人出来后,看到的便是燕怀生被狱卒拖下去。 他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于是,便忍住了。 出了天牢以后,萧慕宸忽然问道:“假如,此案的最终结果,是燕娘娘被发落皇陵,而你被贬为庶人呢?你怎么想?” 萧慕安微微一愣,遂轻叹道:“我只要燕娘娘能好好活着,至于我的身份如何,没有这么重要。” “好!”萧慕宸沉沉地叹了口气,“五弟,我必须给你透个底。” 萧慕安紧张地看着他。 “你的表弟燕怀生,可能保不住了。” 萧慕安心里一沉。 虽然与燕怀生这个表弟平日里并无往来,但也毕竟算作自家亲戚,听到这个结果,他心里难免还是会难过。 难过之后,萧慕安接受了这个事实:“多谢四哥提醒。” 兄弟二人还未来得及说下一句话时,凤仪宫的崔宫令便匆匆找来:“肃王爷!” 萧慕安继续装作侍卫退后了两步。 萧慕宸眉头一紧:“崔宫令怎生找到这里来?” “是皇后娘娘想见您。” 萧慕宸看了眼萧慕安:“你先回府!本王进趟宫。” 萧慕安点点头,随着肃王府的马车离开了。 未时二刻,萧慕宸随着崔宫令来到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 “今日本宫冒昧,请肃王爷走了一趟。”皇后温和地笑笑,示意萧慕宸坐下。 “母后言重了,按规矩,该是儿臣主动来凤仪宫拜见。”萧慕宸毫不客气地坐下,接过宫女递上的热茶。 “本宫记得前不久,肃王妃曾说你喜欢喝青城芽尖,正好,今年的新茶下来了,本宫便为你准备了些,待会儿,你顺道拿走!” 听到皇后说送茶叶,萧慕宸便没来由地心底泛出恶寒。 萧慕宸握着茶盏,礼貌回应:“多谢母后,只是喝来喝去,儿臣还是觉得母后宫中现烹的茶比较有味道。” 话虽如此,萧慕宸只是闻了闻,便放下了。 皇后脸色微变。 萧慕宸余光一扫,便看见皇后同崔宫令对了个眼神。 “母后,今日……?” “你瞧本宫这脑子,只顾着跟你闲聊了。”皇后回过神,“燕美人毕竟是后宫的,如今她出事,本宫也甚是担忧,所以本宫就想问问她目前的状况。” “谁碰上这种事,都会胆战心惊,燕娘娘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又惦念五弟,眼看着是憔悴了许多。”萧慕宸若无其事地说着。 “这事闹的,燕美人从前在本宫身边时挺老实的,怎生就能生出这般心思?” 萧慕宸似笑非笑:“燕娘娘确实愚钝,竟然用御赐之物去收买杀手,这不是指明了自己是幕后主使,又狠狠地打了父皇的脸面吗?真是令人头疼。” 皇后尴尬地笑笑:“为了儿子未雨绸缪,想来也是一时糊涂了。” “谁说不是呢?其实换个角度讲,儿臣挺羡慕五弟的,至少,能被生母时常惦念。”萧慕宸看着皇后,意有所指道,“三哥亦是如此。”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顿了顿,转了个话题:“怎么这两日,不见肃王妃呢?” “她告假去了昌平,说是要在薛老侯爷府上小住两日,母后若是召见,儿臣这便传书让她即刻回京。” “那倒不用,本宫只是随口一问。” 气氛凝滞之时,崔宫令亲自挑了上好的青城芽尖来。 萧慕宸毫不介意地收下:“多谢母后赏赐。” 出宫以后,萧慕宸又看了眼手里拎着的茶包,眼神骤冷。 正愁找不到证据,你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第157章 斗棋 萧慕宸回到府上,一直对着皇后给的青城芽尖入神。 成色、味道、品相都对,但直觉告诉他,这茶就是有问题。 “王爷?”谢影试探地走进来。 “王妃什么时候回来?”萧慕宸脱口而问。 谢影有些懵:“王妃,不是昨天傍晚才走吗?” 萧慕宸挑眉:“才走?为何本王觉得她走了很久了。” 谢影憋了许久,终是没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直到主子投过来一个不善的目光。 “你什么事?”想起苏璃月才走,萧慕宸心底就有些焦躁。 “啊?”谢影怔了怔,“哦,对,卑职适才去刑卫府和褚阁领碰了个面,经监门军仔细巡查,京城及周边城镇,并未发现东吴国的人。” 萧慕宸头疼:难道,方向又错了? 萧慕宸仔细地看着根据燕怀生所描述的画出来的画像。 看相貌就不似中原人,但是又觉得莫名地眼熟,认识又不认识那种眼熟。 “王爷?”谢影看主子眉头紧锁,脸色也不大好看,便试探地唤了一声。 然而这一声,并未能让萧慕宸回过神。 谢影不好再出声了。 “王爷!东宫的颜景来了,说太子殿下请您过去下棋喝茶。”管家贺苋禀报。 这句话,似乎是触动萧慕宸的脑子。 “你说谁?!” 声音深沉,眉头骤紧,目光灼灼,贺苋险些也以为是自己说错话得罪主子了。 “是东宫的侍卫长颜景,说太子殿下请您……” “东宫?”萧慕宸冷笑,“来的好啊!” 萧慕宸的这个反应,把贺苋和谢影都整懵了。 主子这是跟太子斗了这么多年,斗神经了? “人在哪儿?” 贺苋回过神:“备了马车,在府门口候着。” 萧慕宸没再说什么,转身便往外走。 谢影紧追:“王爷,您真的去啊?” 谢影隐隐觉得,这时候太子主动邀约,极有可能是摆了鸿门宴。 萧慕宸不以为意:“你去东宫附近候着!若是本王两个时辰没出来,你便召集人手将本王从东宫救出来。” 谢影有些紧张:“王爷,您认真的?” “本王像是开玩笑吗?” 看主子严肃的表情,谢影的呼吸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当即派人通禀刘琮,让他调派些暗卫在东宫门口候着。 半个时辰后,萧慕宸跟着颜景来到了东宫。 萧钰昭屏退殿内所有人,示意他坐下说话:“孤还以为四弟不会来。” “东宫召见,我不敢不来。”萧慕宸毫不客气地坐下,端起萧钰昭跟前的茶盏,慢慢地品味,“东宫的茶水与凤仪宫比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萧钰昭深沉地望着他:“你就不担心孤在这茶水里下毒?” 萧慕宸咳嗽了一声:“三哥这话说的,我要是死在东宫,你要如何处理我的尸体呢?总不能也像俞倡景那样,葬身于海棠树下?” 再度提及俞倡景的名字,萧钰昭不由得眼眸一紧。 萧慕宸似笑非笑:“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东宫的位置举足轻重,怎么会选了俞倡景这种首鼠两端,贪财贪利的人做掌令呢?” 适才,颜景去请他的时候,他才忽然回味过来。 也许,燕怀生口中的‘阿东’,就是俞倡景! 东吴国人,又出自东宫……,完美! 萧钰昭眸色阴霾:“四弟的话有些多了。” “我只是好奇罢了,三哥莫介意。”萧慕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们要下棋吗?一盘棋局至少要走两个时辰,再晚了,东宫落锁,我怕出不去了。” 萧钰昭亲自布置棋盘:“怎么?四弟是嫌东宫的房间少,不够住的?” “那倒不是,只要我在京城,每天即便忙到很晚,也都会回府住,不然,我怕谢影他们不放心。” 话落,萧慕宸环视内殿,终于在屏风或内门后,发现了几道若有似无的身影。 “四弟未免太小心谨慎了。”萧钰昭拿起黑子,落定在棋盘上。 萧慕宸捏起白子,落在了棋盘的另一端:“小心无大碍。” “孤听闻,近日来,五弟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自家兄弟,谈不上麻烦不麻烦。”萧慕宸继续走棋。 “后宫的事,可要比前朝的事复杂多了。一步错,步步错。”萧钰昭捏着黑子,随手丢进了棋盘中,堵住了白子的一条出路。 萧慕宸捏着白子,仔细琢磨着下一步棋。 萧钰昭却一反常态地接过他手中的白子,下在了他根本不会考虑的位置:“我们兄弟二人,原本没必要斗得这般死去活来。” 萧慕宸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拿起被萧钰昭安排好的白子,又重新走了一步:“想来,当年先太子直到临死前,也是这么想的。” 第158章 借兵 “四弟,这时候,当着孤的面提及先太子,不合适?”萧钰昭脸色骤变。 “如此,是我不懂事了。”萧慕宸又走了一步棋。 暮色深沉,东宫内殿灯火通明,香炉中燃着淡淡的檀香。阵阵烟雾缓缓升起,慢慢在空中散开、蔓延…… 萧慕宸有些不舒服,抬眸看见屏风后影影绰绰,更加头昏脑胀。 萧钰昭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四弟,你没事?” 萧慕宸强打起精神:“无碍,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 话落,他低头看了眼棋盘:“这局棋,我怕是无法陪三哥下完了。” 萧钰昭意味深长道:“我们可还没分出胜负呢!” “不必着急,以后我们要下棋,有的是机会,我是真的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萧慕宸顿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软榻上。 萧慕宸‘腾!’地坐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房间很宽敞,但灯火有些昏暗,令人困倦乏累。 “肃王爷,您醒了?”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萧慕宸深深地看过去,是东宫的内侍女官青鸾。 “什么时辰了?” “戌时二刻,您睡了小一个时辰。” 萧慕宸翻身下床,换好衣裳:“你们主子呢?” 青鸾如实回答:“太子殿下在书房看书。” “适才,都发生了什么?” “太子殿下召奴婢进进来的时候,就见您趴在桌上睡着了,然后颜侍卫长就带人将您抬到了这里,并吩咐奴婢好生照顾。” 萧慕宸明显感觉到,喉咙又干又痒,显然是睡着时说了许多话。 “替本王向你们主子说一声,就说本王还有公务要忙,不好在此留宿。” 说完,转身出了内殿。 青鸾一路紧追:“肃王爷,东宫已经落锁!” “那就把锁打开,打不开就砸开!” 青鸾有些为难,萧慕宸冷笑:“本王这是为东宫考虑,若是晚一步,本王那些个手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这时,东宫的大总管也来劝:“肃王爷请冷静。” “本王现在很冷静,否则,早就拆了东宫的大门了。” 东宫大总管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都不得无礼!”萧钰昭终是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随机,看了看萧慕宸的脸色:“四弟醒了?” 萧慕宸似笑非笑:“还要多谢三哥的安神香,让我睡了个好觉,若是我说了什么梦话,还望三哥不要介意。” 萧钰昭脸色微变。 适才下棋时,他故意在香炉中加了佐料,就是为了扰乱萧慕宸的心神,从而让他在无意识间,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然而,听到的尽是坊间的胡言乱语。 什么一顿吃了几个馒头、想喝酒吃肉、梦想到国子监当教书者等等。 萧钰昭想着,忽然笑了笑:“从不知道四弟睡觉还会说梦话。” “三哥见笑了。” 这时,东宫的侍卫来报,说是肃王府护卫的刘琮和谢影有急事要找肃王爷。 萧慕宸无奈地摇摇头:“我就说,太晚了,他们不放心。” “如此,四弟请便!” 直到走出东宫上了马车,萧慕宸才深深地呼了口气。 夜幕降临,马车踩着清冷的月光缓缓起步。 “天牢那边如何了?” 谢影稳稳地驾着马车,稍稍回头道:“王爷放心,杨侍卫长已经安排好了,将燕家三口挪到安全隐蔽的地方关押了。燕娘娘也已经妥善安置。” 萧慕宸靠着座位,按揉着眉心,他还是觉得头疼。 不过还好早做了准备,提前服用了醒脑丸,否则,真要中了萧钰昭的陷阱。 只是,他睡梦中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与此同时,在昌平侯府书房中正在喝茶的苏璃月,却忍不住地笑了笑。 醒脑丸是她留给萧慕宸的,能防御对手的吐真丸和迷魂散。 只是,副作用便是,会让人不自觉地说出幼时梦想。 “你大老远的跑到昌平来,不会只是为了让老夫看你傻笑?” 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 苏璃月下意识地站起身:“外祖父,孙女儿确实是有正事。” 在卿云寺探查时,就察觉到了萧钰昭和顾青的狼子野心。 其还有皇后堂兄一方的势力 显然,仅凭肃王府和不争气的苏丞相府两方势力,完全应对不来。 于是,她想到了昌平侯府。 薛城义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开门见山道:“说!要借用老夫多少人手?” 苏璃月还想着至少会被薛城义盘问几句,没想到,这么快就应了? 想及此,她也不客气:“精兵强将,有多少要多少,且必须会隐蔽作战耐蛰伏。” 话音才落,就被薛城义拍了拍额头:“你怎么不说把整个昌平侯府都搬到京城去?!小丫头,胃口不小啊!” “外祖父这么直白,孙女藏着掖着也不好不是?” 薛城义二话不说,直接将调兵令给了苏璃月:“别让老夫失望。” 苏璃月郑重一拜:“多谢外祖父,孙女儿定不辱命!” 第159章 是否愿意回后宫 许是东宫安神香的后遗症,这一夜,萧慕宸睡得头昏脑胀。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他下意识地坐起身,便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 “王爷,您醒了吗?”是管家贺苋。 “何事?” “王爷,圣驾到了!” 圣驾? 萧慕宸愣了一会儿,连忙下床更衣。 楚帝很少出宫,主动去皇子府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肃王府,除了当初赐府邸时来过一次,从此便再未踏足过。 萧慕宸穿戴整齐去朝晖堂见驾时,楚帝正饶有兴致地欣赏墙上挂着的山水画。 萧慕宸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儿臣见驾来迟,父皇恕罪。” “免礼。”楚帝示意他起身,“朕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不必搞得这么紧张。” “多谢父皇。” 楚帝细细地打量着他:“朕怎么瞧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没休息好?” 萧慕宸亲自端上热茶:“昨夜,儿臣做了许多梦,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所以瞧着脸色不大好,儿臣失态了。” 楚帝示意他坐下说话:“跟朕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萧慕宸想了想:“儿臣,梦到了母妃。梦里的母妃还是从前的样子,会问儿臣是否吃饱穿暖,每天看书累不累,嘱咐儿臣不要熬夜。” 楚帝眉头一紧,心底的某种复杂的情绪起伏不定。 “你很惦念你的母妃?” “天下,又会有谁不会惦念自己的母亲呢?”萧慕宸意有所指,“近来,五弟一直在儿臣跟前问燕娘娘的案子,自打燕娘娘被关进天牢,五弟也明显憔悴了。” 楚帝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为了燕美人的案子,朕也确实苛待了五皇子,让他继续回内务府当差!” “儿臣替五弟多谢父皇。”萧慕宸站起身,朝楚帝深深一拜,“父皇,儿臣遇刺一案错综复杂,表面上是燕怀生盗取了燕娘娘的珠钗,实则,他也是被利用了,若是再查下去,怕是要牵扯更多,所以,儿臣请示父皇,还要不要……” “为何不查?”楚帝明白萧慕宸的意思,遂眸色一沉,“天子脚下行刺,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若继续放纵,将来朕的人头怕是要摆在逆党的庆功宴上了!” 萧慕宸低头:“儿臣失言。” “查案期间,朕准你便宜行事之权,若有需要,可直接从宫中调动禁卫军!” 萧慕宸再拜:“儿臣多谢父皇信任!” 楚帝走后许久,萧慕宸还未彻底回过神。 京城中便宜行事,是不是也可为先太子翻案呢? 还有,父皇来府上,真的只是顺路吗? 楚帝回到宫中,径直去了西苑冷宫看望林氏。 冷宫天气难得好,林氏正带着雀宝在院子里晾衣裳。 雀宝很自觉地上了热水,便退到很远的地方去照看一小片菜地。 楚帝坐在屋里,若无其事地喝着水:“朕瞧你的状态好了许多,想来是有了值得高兴的事,或是见到了想见的人。” 林氏微微一怔,当即有些紧张地想解释什么。 “不必紧张,更不必跟朕解释什么。”楚帝挥手打断了她,“适才,朕却瞧过他了,他说他梦到你了,说你还是从前那个爱唠叨的母妃呢!” 林氏眼眶微红,有些不知所措。 楚帝深邃地看着她:“你有没有考虑过,重回后宫?” 林氏摇了摇头:“世人眼中,嫔妾已是死人,要如何重回后宫呢?” “只要你愿意,这些都不是问题。” 林氏忽然跪在楚帝面前:“陛下,这么些年,嫔妾在冷宫已经习惯,嫔妾怕是无法适应后宫的生活,还请陛下不要为难嫔妾了。” 楚帝默默地打量了许久,便起身准备离开。 林氏依旧怔怔地跪在原地。 楚帝一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提醒:“朕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儿子。” 与此同时,萧慕宸准备出门去趟天牢。 就在这时,萧慕安忽然匆匆赶来,眸色通红,呼吸也有些不稳。 萧慕宸以为他在担心燕美人,便劝道:“放心,燕娘娘的案子有了转机,你切莫太着急,且安心回内务府当差,等我消息。” 萧慕安摇摇头:“不是,四哥,我不是来追问案子的。” 萧慕宸疑惑:“那你是?” “我是来找你报案的!” 报案?报什么案? 萧慕宸和谢影都懵了。 “四哥,我府上的管事嬷嬷死了,突发绞肠痧暴毙!” 第160章 寻求东宫庇护 萧慕宸派了杨树和刘琮先去天牢那边盯着,自己则是带着谢影,跟萧慕安一起坐马车去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府管事的李嬷嬷,身体一直很好,如今暴毙,着实蹊跷。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昨晚,李嬷嬷便像往常一样给我端了莲子百合粥,可是我又没有胃口,便赏给李嬷嬷吃了,然后李嬷嬷好像有点不舒服,我也没太在意,以为是换季时寻常的闹肚子,谁知,今天早上她就死了。” 萧慕宸查探了一下,从表面看,李嬷嬷确实死于绞肠痧。 “昨晚谁做的莲子百合粥?” “是灶房的张嬷嬷,但是,李嬷嬷死后,我就没看到过她。” 萧慕宸吩咐谢影:“去查张嬷嬷的下落。” “不用查了,张嬷嬷已经死了。” 谢影还未出门,就被褚玄翼拦了回来。 在众人的疑惑下,褚玄翼解释了缘由。 原来是,今日清晨,京昭府接到报案,说京郊的地界发生了抢劫杀人案,死者便是张嬷嬷,因为牵扯五皇子府,案子便移交到了刑卫府。 “抢劫杀人,目标明确。”萧慕宸若有所思。 “劫匪是个蠢笨的,他抢走了张嬷嬷身上所有的银票,连换洗衣物都没放过。可是,却偏偏忽略了她身上最值钱的翡翠手镯。” 萧慕安的脸色都白了:“肯定是张嬷嬷要杀我。” “我记得,五皇子府建府时,张嬷嬷就在,她早不杀晚不杀,为何偏要在这时候杀你呢?”萧慕宸看了萧慕安一眼。 褚玄翼眉头微皱:“张嬷嬷的身份背景很干净。” “背景越是干净,便越有问题。”萧慕宸宾退了五皇子府的下人,直接留了褚玄翼和萧慕安在书房。 萧慕安眉头不展:“我都已经这样了,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要我命。”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五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呢?” 萧慕安哑然。 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敢深想。 因为,那人想要杀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萧慕宸思虑很久,严肃地问萧慕安:“五弟,敢不敢下一步险棋?” 萧慕安不解地看过来。 褚玄翼想了想问道:“不知五殿下可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慕安并不糊涂,他只是略作思索,便明白了四哥的意思:“四哥,你是想让我寻求东宫的庇护?” 萧慕宸点点头:“我目前手头上有许多事要忙,怕是无暇顾及到你,如今又出了这事,你最好的出路便是寻求三哥的帮助,若是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那么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萧慕安若有所思。 “不过,这招也确实危险,若是你不好走出这一步……” 萧慕安咬咬牙:“我这便去找三哥。” 此时,萧钰昭正在接受言喻传回来的消息。 “太子殿下,卑职已派人去昌平暗查,肃王妃确实只是在昌平侯府小住,什么都没干,每日就是带着明月逛街或是出去喝茶。” 萧钰昭目光深邃,一直在思索着言喻的话。 “她出门时,也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言喻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有接触,暗卫必定会察觉。” “卿云寺那边情况如何?” “都好好的,一切正常。” 萧钰昭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颜景来报,说五殿下求见。 萧钰昭眉头一紧。 萧慕安进来,便直接跪倒在萧钰昭面前:“皇兄,太子殿下,救救弟弟。” 颜景带着内殿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有什么话起来说!” 萧慕安摇摇头:“皇兄,有人要杀我,张嬷嬷又被灭口了,我实在害怕。” 萧钰昭想了想,却坐了回去:“这些日子你不是跟四弟走的近吗?他正好也在负责燕娘娘的案子,你怎么不去找他。” 萧慕安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就是因为四哥负责燕娘娘的案子,他身边才危险重重,加之从前四哥又得罪了不少人,我不敢再找他了。” 萧钰昭试探地打量着他:“所以你又来找孤了?” 萧慕安点点头:“皇兄,还请你救救弟弟。” 萧钰昭心底暗骂:好你个萧慕宸,走的一步好棋,算你狠! “若是孤不帮你,岂非显得孤太无情了?” 萧慕安微微一怔。 “你每天忙完内务府的事,就还跟着孤!有孤在,谁也不会动你。” “多谢皇兄。” 萧慕安离开东宫时,又回头看了眼东宫的牌匾,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第161章 孙女儿是有脑子的 萧慕安走后,颜景试探地问自家主子:“殿下,您真的答应五殿下了?” 萧钰昭望着萧慕安离开的背影许久:“肃王爷手里的便宜行事之权太厉害。” 颜景想了想:“肃王爷也是个厉害的角儿。” 萧钰昭神色莫名:“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个会打仗的武将,不曾想,追查起某些事来,比任何人都要细致认真。” “太子殿下,那我们?” “派人,盯紧了肃王府,还有苏璃月。”萧钰昭眉目深沉,“虽说她去了昌平没有任何动作,但这个女人太狡猾,必要的时候,别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颜景低声应下:“卑职明白。” 远在昌平侯府的苏璃月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明月拿了外衣给她披上:“依奴婢看,王妃不是受凉了,就是被王爷惦念了。” “明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调皮了?”苏璃月佯怒道。 明月缩了缩脖子:“奴婢只是说出心里话嘛!” 苏璃月看着明月天真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我们这次来昌平,怕是早就被东宫盯上了,你有没有想过,东宫也在惦记我呢?” 明月小心翼翼地问:“这次,这么危险呢?” 苏璃月望着院中的一棵杏树,神色有些忧虑:“也不是危险,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京城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明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到底,您还是想王爷了。” 这时,画眉回来了:“王妃,今日集市上有卖新鲜茶叶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苏璃月明白,这是昌平侯府的暗卫传来了消息,她可以面见军中统领,暗中安排调兵的事了。 “明月,我们准备准备,待会儿出去一趟。” 明月点了点头。 少刻,主仆二人乔装过后,出了昌平侯府。 在侯府盯梢的两个人也跟了上去。 苏璃月拉着明月的手,找到了卖茶叶的商贾。 “上好的龙井,一百文一斤。” “一百文一斤?”苏璃月翻开茶包闻了闻,“也不过如此嘛!” “姑娘不懂品茶,就别来捣乱……” “画眉,你觉得这茶怎么样?” 画眉凑近闻了闻:“小姐,奴婢觉得这茶叶不错,要不,咱们来点尝尝?” “那就先来一百斤,给我们送到府上去!” “刚才还说茶叶不行,这会儿又要买一百斤,你不会耍我?” “怎么?你是担心我付不起银子?”苏璃月拍拍明月的胳膊,“明月,付钱!” 明月从身上拽下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全部倒在茶商手里:“你看够不够?” 茶商点了点碎银:“够了够了!” 后面盯梢的人,目光一直锁定在茶商身上,直到苏璃月跟他交易完,他们才悄悄跟上了茶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茶商只是用来打掩护的。 苏璃月真正要见的军中统领,正是一品茶点楼的常客孙行。 二人的见面,也仅仅是擦肩而过的工夫。 苏璃月亮了令牌,孙行得了指令且身上多了张纸条。 传递完消息,苏璃月又跑到掌柜跟前打包芙蓉糕,贵妃酥、酥酪馒头等甜品。 明月和画眉找过来的时候,苏璃月手中已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 “今日收获颇丰,走啦!回府!” 画眉一听,便只是事情成了。 然而那两个盯梢的,却一直苦于跟踪那个茶商。 茶商就是茶商,一路走街串巷,售卖茶叶,直至太阳落山。 跟踪的二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肃王妃就是寻常逛街啊!” 另一组蹲守在昌平侯府的人也传来消息,说肃王妃大包小包地买了好多茶叶和点心回了府,被薛老侯爷骂浪费银子。 此时,苏璃月正沐浴在静谧的月光之下品茶。 说是品茶,实则就是抱着茶壶解渴。 “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讨骂!” 薛城义的大嗓门又传来了。 苏璃月揉揉耳朵:“孙女儿在昌平呆够了,过两日便走,您老人家就清净了。” “嘿!你还敢顶嘴,看我不……”薛城义作势要打,临近跟前,又小声说,“这是老夫的全部家底了,你可给老夫省着点用,要是都造干净了,老夫就……” 苏璃月赶在薛城义拍肩膀的巴掌落下来前躲开了:“外祖父,孙女儿知道,要嚯嚯家底,孙女儿也只去嚯嚯肃王府的。” 薛城义‘哼’了一声:“算你还有脑子。” 苏璃月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外祖父放心,孙女儿脑子一直都在!” 薛城义偏过头:“你也给老夫好好的,别这么着急下去孝顺你那短命的娘。” 苏璃月听罢,不由得红了眼圈。 她一把搂住薛城义的肩膀:“母亲那里有赵氏在跟前端茶倒水伺候着,孙女儿暂时也插不上队不是?” 薛城义被她逗笑了,随即又重重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让老夫省省心?” 第162章 路遇迷雾 临离开昌平侯府的前一晚,苏璃月断断续续地做了场梦。 梦里,她是苏家嫡女,在父亲苏长封和赵氏虚伪的笑容下,穿着大红喜服,头盖鸳鸯流苏盖头,坐上了花轿,嫁进了肃王府。 婚后初始,她与萧慕宸分工明确,各过各的。 在慢慢相处中,互生情愫,彼此依靠。 她为萧慕宸学会了洗手做汤羹,萧慕宸为她学会了简单的医术。 渐渐地,她养刁了他的胃口,他也会放下手中公务,陪着她看遍大好河山。 她以为梦中的场景,一直都会这么美好。 然而,一场刺杀,一场陷害,打破了这份美好。 萧慕宸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被禁卫军绑到了刑场上五马分尸,肃王府上下百余口人,人头落地。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刑场。 她悲痛欲绝,决然地扯起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临闭上眼睛的时候,她还看到萧慕宸未来得及合上的眼睛在看着她。 呃! 苏璃月噩梦惊醒,额头冷汗涔涔,眼角似有泪痕。 她回想起那个噩梦,只觉得很难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她起身下床,灌进去一大盏凉水,才勉强回过神。 她对着手镯喊:“六六!” 【宿主,我在!】 她继续用意念问:“我刚才做的梦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宿主所梦,皆是前世,待梦境完整之时,便是宿主彻底回忆起来之日!】 苏璃月忽然觉得脑子很乱,又很懵。 此时,远在京城的萧慕宸也已经失眠很久了。 他做了个梦,依旧是自己被五马分尸的梦。 临死前,他看到了苏璃月已悬梁。 他很难过,想阻止她,却根本阻止不了。 再醒来,便睡不着了。 他喝了水,想去书房看公文分分神,脑海里却响起了苏璃月和六六的对话声。 “王爷?”值夜的谢影见主子独立于院中看月亮,不由得唤了一声。 萧慕宸回过神:“谢影,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谢影有些懵:“王爷,您可是这些日子太累……” “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萧慕宸不悦地回了卧房。 坐在软塌上,他还是睡不着。 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苏璃月抱着被褥要跟他楚河汉界的情景。 月儿,我们从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 翌日清晨,天空露出鱼肚白,苏璃月收拾了东西搬上马车,准备离开昌平。 薛城义早早地起来相送:“这就走了?” 苏璃月靠着他的肩膀:“外祖父若是舍不得,那孙女儿再多留几日?” 薛城义略有疑惑地看着她。 “外祖父,孙女儿看您书房里的画卷不错,想来花了不少银子淘来的?不如便送给孙女儿!还有那个鎏金翡翠鸳鸯瓶也不错,我也拿走!还有那个先帝御赐的黄金长戟,看着就是好东西,融了金可卖不少钱呢!还有……” “打住,你赶紧走,赶快从老夫眼前消失。”薛城义将她推到了马车跟前,“明月,照顾好你家王妃,最近没什么事的话,就别让她回来了。” 薛城义头疼,再说下去,怕是就要把他的昌平侯府拿到京城卖了。 坐上马车,苏璃月又打帘看了眼依旧守在门口的薛城义。 头发花白,年逾花甲的老人迎风站着,看得苏璃月心里不是滋味。 “王妃?”明月试探着唤了一声。 苏璃月回过神,无聊地翻看着话本子:“这些年,外祖父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任务布置给孙行了,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好了。 即便知道东宫的人在盯着自己,但至少也不会像上次回京城时那般凶险了。 然而,傍晚时,马车队伍行至一处树林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团诡异的雾气。 马车夫停了下来:“王妃,天色已晚,前面雾气浓重,怕是暂时走不了了。” 苏璃月掀开帘子看了看,让大家先停下来。 鎏金手镯不安地震动着,发出警报。 【前方危险,请小心行驶!】 马车夫和随行的随从似是中了迷雾,纷纷晕倒。 “所有人即刻护住口鼻!” 沉鱼和画眉及其他尚未晕倒的随从护卫,即刻扯下布巾遮住口鼻。 其他晕倒的人,也都被带去了暂时安全的地方。 “王妃!”明月有些紧张。 “明月,你就乖乖呆在马车上,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王妃,奴婢跟着您,奴婢不怕!” 苏璃月拍了拍她的额头:“听话!” 随即,苏璃月也防护好口鼻耳朵,跳下了马车。 她以为会像上次一样,刺客直接现身动手。 然而,并没有。 一团更浓重的黑雾,迎面而来! 第163章 疑影 苏璃月拿出解百毒的药丸,给所有参与行动人服用。 紧接着抛出祛雾喷剂,化解了一团黑雾。 然而,视线依旧模糊,能见度不足百米。 只一瞬,无数道凶恶诡异的绿光在两边的丛林中骤现,紧接着,一只只小兽从道路两边的林子奔出来,向几人发出攻击。 苏璃月当即投出银针,制住了最厉害的领头小兽。 一头头更厉害的小兽向着众人攻击过来,几个侍卫拔刀与其奋战。 清冷如水的月光下,侍卫们的身影与小兽交织,变幻莫测,杀机重重。 飞鸟在上空盘旋而过,发出声声怪叫。 苏璃月被迷雾弄得头昏脑涨,用了醒脑丸后,勉强恢复了些许意识,她干脆蹲下身,趁机找出小兽攻击的破绽,随手从身上掏出飞刀往外一甩。 飞刀扩散成圈,逐个刺进了小兽的脖颈。 小兽重重倒地,张牙舞爪地撕叫后,安静下来,凶恶的眼神也逐渐失去光彩。 眼前的危机解除后,一道模糊的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苏璃月顺着身影追到了林子中间,身影消失了。 就在她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不正常的风声, 苏璃月掏出短剑,反手向后一送,周围瞬间安静了。 遂往回收手,温热腥气的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是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 是人形大小的怪兽。 随着怪兽的死亡,大片的迷雾消散,眼前也清明了不少。 苏璃月发了暗号,所有暗卫全部归位。 回到安置马车的地方时候,却发现空无一人,马车也不见了。 沉鱼和画眉摸向腰中武器,再度进入备战状态。 不远处的草丛发出阵阵窸窣声,画眉一个箭步冲过去,拨开了草丛。 一个人拿着石块疯狂乱舞:“你别过来,别过来!” “明月?!” 只见是明月拿着石块,守着晕倒的马车夫,犹如受惊的小鹿 身旁,还有只鲜血淋漓的小兽。 诡异的迷雾不见了,月光笼罩下的道路一直蜿蜒向前,看不到尽头。 苏璃月冲过去检查,明月见状当即扑到她身上大哭:“王妃!您可回来了。” 苏璃月下意识地检查她的身体,还好,只是有几处摔伤,并未伤到筋骨。 “没事没事,我回来了。” 明月吸了吸鼻子:“王妃,适才不知怎么回事,马儿突然发疯就往前冲,奴婢控制不住马,就摔了下来,然后就看见一只小兽……奴婢砸死了小兽。” 明月直抹眼泪,还未完全从惊险中回过神。 这时,去寻找马车的暗卫落雁回来了:“王妃,马车已经散架,马也死了。” “哎呦!”马车夫悠悠转醒,下意识地寻找马车。 苏璃月安顿好明月,又看了看地图:“我们还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才能抵达离此最近的上青城歇脚,此处有不明小兽出没,不宜久留。” 一只只大鸟扑着翅膀从头顶盘旋而过,发出怪叫。 一行人不敢多做停留,匆匆赶路。 将近两个时辰后,一行人赶在上青城的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上青城家家户户已闭门落锁,只剩下更夫敲打着更鼓,提醒小心火烛。 苏璃月一行人随便找了家客栈落脚。 苏璃月再次给众人检查了身体,并分发了解毒药排除体内所有沉积的毒雾。 明月的胳膊和腿都裹上了止血带,又喝了药,渐渐地睡了过去。 烛火闪烁,氤氲出昏暗的光圈,客栈陷入了沉寂。 苏璃月睡不着,干脆守在窗边看月亮。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月亮总归是一样的。 入神时,无意听见窗底下传来阵阵嘀咕声,仔细一听才大概听明白,这是一家专门盗取钱财的黑店,趁的就是夜深人静之时。 苏璃月头疼,头疼的不是毒雾后遗症,而是自己的运气。 随便找一脚客栈,也能碰上黑店。 仔细思虑之后,又觉得不对。 忽如其来的毒雾,马匹忽然发狂,临近的上青城……,一切都来的过于巧合! 也许,早就是有人精心策划好的,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陷阱! 这时,沉鱼匆忙来报,说客栈有诡异。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所有回京的必经之路,许是都埋伏着他们的人手。” 沉鱼弯腰,贴着苏璃月的耳朵小声请示:“王妃,要不要给薛老侯爷的暗兵发消息,让他们沿路拔除钉子?” “咱们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苏璃月当即打断,“若是我这么做了,正中了他们的下怀。那样,外祖父的家底,怕是真的要危险了。” 与此同时,萧慕宸忽然坐立不安。 虽然一早便接到苏璃月今日离开昌平,即将返京的消息,但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总觉得她这一路上不会太平。 这时,刘琮来报,说已经妥善安排王府暗卫,沿着回京之路去迎接王妃。 萧慕宸还是觉得不妥。 所有他们能想到了,那人也能想到。 “王爷,卑职安排的时候,发现还有另一批人马。” 萧慕宸眉头一紧:“何人?” “刑卫府!” 第164章 托付 刑卫府? 萧慕宸微微一怔,瞬间回过神:“刑卫府本王也不放心!” “王爷?”刘琮试探地唤道。 “准备一下,本王出趟京城!” “王爷您冷静,燕娘娘的案子未结,东宫那边又虎视眈眈……” 刘琮紧追其后,却不料萧慕宸忽然停下来,一没留神撞了上去。 “王爷,卑职失礼。” 萧慕宸似是冷静下来:“你说得对,本王确实不能离开京城。” 刘琮微微一怔,当即点了点头:“刑卫府派了人,总会和王妃碰上面。” 这句话,似乎又提醒了萧慕宸:“那本王便去一趟刑卫府探探路。” 说着,便要往门外走。 “王爷?”刘琮阻拦不及,当即叫来谢影带暗卫跟上。 夜深人静,住户店铺闭门落锁,唯有刑卫府永远灯火通明。 褚玄翼似乎知道萧慕宸要来,便早早安排了热茶和点心在书房等着。 “王爷深夜前来,可是出了要紧事?” 萧慕宸毫不客气地坐下:“那本王便开门见山,日前,本王的王妃去了昌平小住,便有人蠢蠢欲动,似是要对王妃不利,一路之上怕是更加艰难,所以……” “王爷放心,出了上青城,便有刑卫府的暗卫沿路保护,王妃必会无恙。” 萧慕宸原以为要多问几句,不曾想,褚玄翼也痛快地说了出来。 “记得本王曾几次回京的路上遭遇刺杀,皆是褚阁领带人及时赶到救援,就连王妃离开昌平回京路上,你也做了妥善安排,本王是该说,刑卫府的消息灵通,还是褚阁领你有其他什么安排?” 话音落地,褚玄翼握着公文的手明显一紧,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王爷多心了,刑卫府一直在追查望山阁的杀手,出现在哪里皆是巧合。” 萧慕宸不以为意:“那为何最近的一起抢劫案,却是京兆府第一个接案的?” 褚玄翼忽然眼眸一凉:“抢劫杀人,自是要京兆府第一个出面,若是什么大案小案都要报到刑卫府来,那下官岂不是要忙死了?” “也是,与东宫没有牵扯的事,怎会让褚阁领上心呢?” 褚玄翼周遭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萧慕宸似笑非笑:“褚阁领这是被本王猜中了心思,不好意思了?”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 “本王没别的意思。”萧慕宸深邃地看着他,“本王最近忙于燕美人的案子,想亲自去接王妃回京,却无暇分神。来此只是想跟褚阁领确认一下能否帮上忙。” “王爷放心,有下官在,必定会护住肃王府的每一个人。” 萧慕宸打量着他,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放心,有我在,必定会护住你们每一个人!” 那是先太子伴读云逸,是活泼开朗的世家公子。 “王爷?” 褚玄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萧慕宸轻叹:“适才褚阁领那般,倒是与本王所熟悉的那位故人愈发像了。” 褚玄翼眼眸一震。 “打扰褚阁领了,告辞。” “王爷慢走!” 褚玄翼望着萧慕宸的背影许久,眸色愈发复杂。 翌日清晨,萧慕宸主动去了寿康宫拜见,身边还跟着一个侍女。 太后示意他坐下:“难得见肃王爷主动到哀家这来,说!什么事?” 萧慕宸眼皮抽了抽:“皇祖母,孙儿没事,就不能来看望您吗?” 太后被他气笑:“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话落,太后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萧慕宸身边跟着侍女身上:“这宫女瞧着……” 萧慕宸看了眼冯嬷嬷,冯嬷嬷会意,带着内殿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 萧慕宸站起身朝太后一拜:“皇祖母,孙儿擅自做主,带了娘娘过来陪您。” “娘娘?”太后又疑惑地看了眼那侍女。 那侍女适时地走上前拜见:“嫔妾燕容儿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微微一怔:“燕美人?” 原来,跟萧慕宸一起来寿康宫的侍女,便是燕美人所扮。 太后看了眼萧慕宸:“你这是?” “孙儿一直在查燕美人的案子,可是查来查去,牵扯的东西又多了些,父皇又下了严令,必须彻查。燕娘娘虽是涉案者,但也毕竟是后宫的人,一直关在天牢也不是办法,所以,孙儿便擅自做主,将燕娘娘带到了寿康宫。” 太后略有所思,终是应下:“既然是你开了口,哀家自是要帮这个忙,但是,只能先委屈燕美人做个粗使宫女,自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萧慕宸再拜:“多谢皇祖母。” “嫔妾多谢太后娘娘庇佑。” “哀家不止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五皇子,哀家希望,往后你们母子也争争气,挺直了身板,而不是只一味地低声下气靠某些人。” 燕美人深深地磕了个头:“嫔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第165章 背后 从宫里出来,萧慕宸接到了刘琮传回来的消息,说原京都铁铺的铸造师傅范成贵带回来了,现关押在肃王府的地牢中。 萧慕宸点了点头。 晌午时回到肃王府,萧慕宸便直接去了地牢。 地牢看守青松见主子来了,当即从杠子里抄起木瓢舀了凉水泼在范成贵脸上。 被铁链绑在刑架上的范成贵打着寒颤醒过来,全然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冷。 范成贵怔怔地看着坐在跟前的萧慕宸:“你谁啊?” “萧慕宸。”声音低沉冷清。 “战神王爷萧慕宸?”见对方投来深邃的目光,范成贵牙齿打着哆嗦,“这位王爷,我…我最近老老实实的,没得罪过您啊!” 范成贵因帮着原兵部尚书沈书私造兵器被牵连抄家流放。如今在流放地服劳役也已有三年,他不知怎么的,又被抓回来了。 他甚至连夜回想了这三年来都做过什么事。 但是,除了每日劳作,并未有过什么出格的事。 范成贵越想越激动,扯着铁链也哗哗作响:“这位王爷,三年前,小的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没落什么啊!小的这三年来也老老实实,从不敢惹事啊!” “别紧张,本王请你过来,是想了解一些事。”萧慕宸拿着当年的案卷仔细看着,“当年,你确认是沈书逼你锻造武器?” 范成贵点头如啄米:“确认!” 萧慕宸顿了顿,随即抬头深深地看着他:“他亲自跟你交接的?” “第一次交付定金的时候是,但是后面,就是另一个人了,那人身穿黑衣,说是沈书的随从护卫,寡言少语的,去铁铺就是交银子交图纸,没有过其他交流。” 范成贵想了想,忽然琢磨过味来:“不是,这位王爷,这些,小的早在三年前就交代了,后来那人也认罪被斩,怎么……” 萧慕宸似笑非笑:“若是本王告诉你,他最近又出现了呢?” “什么?” 范成贵懵了,当时他是看着那人上的断头台啊! 萧慕宸朝刘琮递了个眼神。 刘琮拿着铁蒺藜和菱形飞刀给范成贵看:“看仔细,此锻造手法是否眼熟?” “这不是我做的吗?”范成贵看了一会儿,“哎,不对,手法比我要粗。” 萧慕宸挥手示意刘琮站回来:“这些个暗器,是行刺本王的刺客留下的。” 范成贵愣了愣。 萧慕宸继续提点:“若是你有隐瞒细节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你非但回不到流放地,很有可能,就直接上断头台了。” 范成贵打了个寒颤,绞尽脑汁思索着。 最后,眼睛都急红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萧慕宸冷笑,示意狱卒动刑。 就在通红的烙铁贴近身子时,范成贵忽然大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曾说他家也是打铁的,工部的人看他擅长兵器,便特请他去了兵部当差。” 萧慕宸眉头一紧,示意狱卒停手:“工部和兵部隶属朝廷两个完全不同的职能部门,他们是如何有了沟通?” 范成贵急得直冒汗:“王爷,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了,您就是逼死小的,小的也编不出来啊!” 工部尚书宁沅通是太子妃宁归容的父亲,其门下官员皆与宁家沾亲带故。 兵部既然与工部暗中有了联络,那想来兵部也早已渗透了宁沅通的人。 自己接手的兵部,倒真是棘手。 萧慕宸重重地叹了口气,深邃地看着范成贵:“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 萧慕宸示意将范成贵放下来收押地牢,自己则是带着刘琮除了地牢。 刘琮试探地问:“王爷,我们……” 萧慕宸略作思索:“你去趟兵部,请于侍郎带着兵部所有官员的花名册及背景卷宗到北鹰校场来找本王。” “是!”刘琮点头应下。 “你再另外调一批暗卫埋伏在工部,暗查工部官员往来明细及账目,必要时,可从国子监主簿吕成下手。” 刘琮领命而去。 ………… 晌午,明媚的阳光充斥着驿站。 苏璃月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地坐起身。 她顿觉得头昏脑涨,浑身酸痛,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 “王妃醒了,王妃醒了!”迷迷糊糊时,耳边传来明月喜极而泣的声音。 苏璃月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小腿骨缠着止血绷带。 她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昨夜下榻的客栈,确实是家黑店,针对他们一行人的黑店。虽然带着暗卫,但毕竟寡不敌众,渐渐败落下风。 明知是东宫搞的鬼,却因为不能轻易暴露昌平侯府借来的暗兵,而生生忍下。 苏璃月带着暗卫,拼死搏斗,身上多处受伤。 然而,敌人越来越多,苏璃月勉强打开一个口子,带着随从护卫冲了出去。 就在黑店打手再度围攻的时候,刑卫府的人及时赶到。 苏璃月彻底清醒的时候,才发现明月也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她为明月擦眼泪:“乖,不哭,你家王妃没事了。” 明月胡乱抹了把鼻涕眼泪,破涕为笑。 “王妃!”刑卫府的周荣走进来回禀,“卑职已询问了活口,他们交代是贪图客人钱财,才设下陷阱,您之前下榻的客栈,已经有许多客人中招了。” 苏璃月揉揉眉心:“不对,这么多客人,怎么就对我们下了死手?” “黑店的打手,也可以受人指使的。”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第166章 一针扎进心里 苏璃月抬眸,只见褚玄翼走了进来。 “褚阁领,你怎么会……” 昨夜,萧慕宸走后,褚玄翼便接到了周荣和卫宁的消息,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褚玄翼神色莫名:“我再不来看看,肃王爷怕是就要把刑卫府拆了。” 苏璃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好一阵:“如此,倒是有劳褚阁领了。” “王爷那边什么情况了?”苏璃月的心思不在褚玄翼身上。 “王爷从陛下那里得了便宜行事之权。” 后面的话,褚玄翼没说完。 但谁都知道,得了便宜行事之权,就是说明案子复杂了,可能会牵扯到多方势力,甚至是东宫…… 东宫? 苏璃月回忆书中情节,书里便是萧慕宸暗查东宫的时候,功亏一篑…… 但那个时候,六皇子萧慕北早已建功立业回到了京城。 如今,萧慕北明显没有回京的迹象。 难道,书中情节提前了? 越想越不踏实,苏璃月用意念呼叫出六六:“萧慕宸的行动进行到哪步了?” 【正在查兵部和工部之间的关系。】 六六简单的回答,并不能说明什么,苏璃月还是决定迅速回京比较稳妥。 “都刑司的人已经沿路安排好,王妃可安心回京。” “有劳。” 翌日傍晚,城门关闭之前,苏璃月跟着都刑司的马车抵达京城。 苏璃月顾不上腿疼脚疼浑身疼,径直奔向肃王府。 然而,萧慕宸不在,杨树、刘琮和谢影都不在。 清冷的月光下,整个肃王府显得格外安静。 “王妃回来了?”管家贺苋和刘姑姑忙出来迎接。 “王爷呢?” 贺苋看了看天色:“王爷这会儿应该在天牢。” 天牢? 苏璃月头疼,脑海中的记忆继续涌现。 书中情节,萧慕宸调查东宫时被反杀,被萧钰昭扣上了谋反的帽子。 然后,皇帝下旨,打入天牢候斩。 梦境中,萧慕宸被五马分尸的情景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这么快吗?直接跳到这个情节了? 苏璃月头皮发麻,额头直冒冷汗,当即要走出王府,去天牢暗查。 “王妃,天色已晚,您身上还有伤……” “王妃!”明月不知发生了什么,转而紧随其后。 焦急的脚步还未踏出门槛,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回来了?”一个略显轻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萧慕宸带着谢影等人回来了。 苏璃月回过神,抬头怔怔地看了许久。 眼前的萧慕宸,与梦中那个让他心痛欲绝的萧慕宸完全重合了。 萧慕宸见到苏璃月好好地站在面前时,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怎么了?不认识了?” 话音还未落地,就被苏璃月抱住。 所有人都愣了愣,贺苋和刘姑姑赶紧招呼着其他人都退下。 萧慕宸猝不及防,也很配合地抱住她:“你怎么了?” “你去天牢做什么?” 萧慕宸微微一怔:“燕怀生在天牢关押,我自是去问些事情。” “我在昌平侯府的时候,曾做了个梦……” “梦到我被五马分尸了是吗?” 苏璃月松开他:“王爷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梦到了。”萧慕宸回想起那个梦,心里就难受,“梦里,我看到你悬梁自尽时候,我很心痛。醒来后不久,就听到你跟六六说什么前世今生。” 苏璃月觉得腿上的伤口忽然撕扯着痛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萧慕宸当即将她打横抱起来,往朝晖堂内院走。 苏璃月牢牢地搂着他的脖子,放纵自己,贪婪地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 她忽然觉得,偶尔放下心防,其实也还不错。 处理完伤口,已经入夜。 萧慕宸本来派了管家去找太医,被苏璃月拒绝了。 “在我面前,你偶尔柔弱一下也无妨。”萧慕宸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这时,刘姑姑端着吃食进来摆桌。 “我知道你今天回来的晚,又一路舟车劳顿,定是吃不下油腻的,便让灶房做了几样清口的点心,还有你最爱的红豆大枣粥,你好歹吃几口。” 刘姑姑走后,苏璃月垂眼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梦境,还是……” “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人。” 苏璃月怔怔地看着萧慕宸。 萧慕宸轻叹:“寒毒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本来我都不抱希望了,是你寥寥几针,便让我感受到了暖意,那时我便想,原来我的四肢百骸还可以重新回暖。” 苏璃月轻笑:“原来您只是贪恋我扎你的那几针。” 萧慕宸也笑:“那你可知,那几针也扎进了我的心里?” 第167章 王妃的亲生父亲 苏璃月沉默了许久:“那个梦……” 萧慕宸略所思索:“或许真的是我们的前世呢?” 苏璃月故作轻松:“也许!连穿越这么离谱的事都在我身上发生了。”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苏璃月:“我在暗查东宫,按照原来的走向,我出事的那个时间点也快发生了是吗?” “应该还早,最起码是在六殿下建功立业回来以后……” 苏璃月话未说完,便停下了,萧慕北建功立业回来,也只有一年时间。 “明天有朝会,不如我们进宫找国师给测算一下,不知王爷可方便?” 萧慕宸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正好也有些事想当面问问国师。” 翌日一早,朝会散后,萧慕宸同苏璃月一起去了观相殿找乌启泽。 观相殿无论白天黑夜,总是燃烧着几盏灯火。 几盏灯火相连,形成了一个八卦连环图。 乌启泽并不意外他们到访,如常备了茶点招待:“王爷王妃又遇上难事了?” “难事谈不上,只是我们同时遭遇了梦魇怪,想找国师给解解。” 萧慕宸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乌启泽的反应。 乌启泽的注意力,却一直在苏璃月身上:“王妃印堂发暗,确实是被梦魇怪纠缠的迹象,从而影响了王爷的意识。” 苏璃月从前不信这个,如今见识了乌启泽的手段和本事,便也信了。 “但是有些事,还需靠你们自己人为干预方可化解,在下能做的,只是提前帮你们测算运势凶吉,从而让你们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乌启泽见萧慕宸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便也将目光从苏璃月身上收回来了。 萧慕宸依旧打量着他:“好,那还麻烦乌国师帮本王算算,现下燕娘娘的案子查到最后,是凶是吉。” 乌启泽开始摆弄着卦件,恭敬朝拜四面八方。 苏璃月看了萧慕宸一眼。 她总觉得,今日萧慕宸对待乌启泽的态度有些奇怪。 “有吉有凶。” 半个时辰后,乌启泽测算完毕,“吉便是这件案子的最后结果,但是这吉是由期间所要经历的‘凶’决定的,凶的方向,便在东南和西南的方向。” 东南和西南? 以观相殿为参考,东南便是肃王府,西南便是卿云寺! 此话一出,苏璃月不由得再次被乌启泽的本事高看一眼。 卿云寺确实有凶相,但,肃王府的凶相,是怎么回事? 萧慕宸眉头一紧:“国师所言当真?” “王爷不信,又何必到观相殿来测算呢?” 苏璃月暗自用意念调出六六,查找肃王府凶相的根源。 【肃王府的凶相秘密,要在宿主前世里寻找答案,六六无法强行干预。】 六六做出回答的时候,乌启泽又不经意地看了苏璃月一眼。 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萧慕宸的眼睛。 “所以,我还是要靠我自己的回忆才能化解凶相?”苏璃月忽然问道。 也许是在问六六,也许是在问乌启泽。 “在下说过,要化解,全靠你自己干预。”乌启泽盘着一串佛珠,“不过,在下倒是有个法子可协助你们破解。” “什么法子?”二人异口同声。 “要个孩子!” 萧慕宸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好一阵:“你认真的?” “按照原本的走向,你们不可能有孩子,若是现在有了孩子,或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乌启泽收拾了卦件。 “孩子生来是该被父母疼爱的,不是帮助任何人的工具!”苏璃月满眼愠怒。 小时候不好的回忆,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萧慕宸了解她的心思,当即轻轻拍着她的手:“这时候,你是不是该给皇祖母调理凤体了?快去!别耽误了。” 苏璃月收拾好情绪,告辞离开了。 “在她面前提生孩子,找不自在呢?”萧慕宸似笑非笑。 乌启泽眸色微变:“王妃是不愿意给王爷生孩子吗?” 萧慕宸皱了皱眉:“王妃生孩子从来不是为了谁,而是她自己是否愿意。” 乌启泽若有所思:“王爷还有事吩咐?” 萧慕宸细细地打量着他:“你到底是谁?” 乌启泽眉头一紧:“在下楚国国师乌启泽。” 萧慕宸莫名一笑:“你猜本王相信你的话吗?” “难道王爷还有其他答案?”乌启泽对上萧慕宸的眼睛。 萧慕宸也不多跟他解释,开门见山道:“你卧底到父皇身边,到底所谓何事?” “这个‘卧底’一词用的不好,来此并非我所愿。”乌启泽脱口而出。 萧慕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乌启泽自知暴露,便也无所谓了:“王爷聪明。” “本王从不觉得‘聪明’是好词。”萧慕宸深深地看着他,“现在可以说说你的身份了吗?” 话说到这份上,乌启泽便也不瞒着了:“我跟肃王妃来自同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第168章 前世纠葛 萧慕宸眉头皱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乌启泽不以为意:“王爷挺奇怪的,我不说偏要问,我说了又不信。” “王妃的父亲。”萧慕宸深沉地看着他,“那本王是不是也该称呼你一声‘岳父大人’?” 乌启泽故意忽略他的愠怒:“王爷不必客气。” 萧慕宸气极反笑:“所有能在父皇身边站稳脚跟的,都有各自的本事。” 乌启泽叹口气:“王爷什么时候发现的?” “父皇最信任的国师,为何屡次要帮助我们?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你跟王妃颇有渊源。”萧慕宸点到为止。 乌启泽沉默良久。 萧慕宸重重地叹了口气:“为何要抛弃她?她五岁的时候。” “我从来都没抛弃过她,我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成长。那时把她放到孤儿院门口是无奈之举。”乌启泽若有所思,“我患了尿毒症,换肾后每日都要吃抗排异药,然而祸不单行,公司倒闭破产,我负债累累,她母亲又死得早。” 萧慕宸冷哼:“这就是你把她丢在孤儿院门口的理由?” “她那时还小,不该跟我过这种日子。” “你怎知她不愿陪着你?!”萧慕宸毫不掩饰自己的愠怒,“你可知你将她丢在孤儿院门口的这个举动,给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乌启泽看到萧慕宸的态度,也不由得提高了声调,“我每天要吃药,要起早贪黑地打工还债,我没有时间照顾她,我能怎么办?!你以为什么地方都像肃王府一样,时刻有丫鬟仆役伺候?” 萧慕宸握紧了茶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有时间便会到孤儿院,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看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上学读书、备战高考……,终于,我还完债,又东山再起,我也终于可以认回女儿。” 乌启泽说着,叹了口气:“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被一辆逆向行驶的卡车撞飞。再醒来,就来到了你们这个世界,成了国师乌启泽,继承了他所有的记忆。” 萧慕宸忽然觉得现在脑子很乱:“你是如何得知她是你女儿的?通过名字?” 乌启泽摇摇头:“为了生存,我努力适应这个身份,后来我发现,我对测算占卜的痴迷,一发不可收拾。终有一天,我发现了异世魂,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萧慕宸揉了揉眉心:“那噩梦……” “那不是什么噩梦,而是她的上一世,后来我又算了算,发现她穿越回来,是为了改变你的命运,和你再续前缘。” 萧慕宸眉头紧锁。 “她和现在所占据的这个身体已融为一体,重新经历上一世来拯救你们的结局。而你,就是你自己,你所做的噩梦,不过受了她意识的影响。” “等会儿!”萧慕宸忽然打断,“可是她跟本王说,这个世界,只是她看过的一本小说。” “那本小说我知道,那只是秦媛媛无聊之下胡乱篡改历史写出来的小说,从而影响了这个世界,与小说中的情节,发生了些许融合。” 萧慕宸自嘲地笑笑:“所以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秦媛媛的小说中,按照原来走向的话,本王的结局都是被五马分尸?” 乌启泽默认。 萧慕宸似笑非笑:“真是妙!” 一炷香的工夫后,萧慕宸走出观相殿,若非晌午的阳光直射过来,萧慕宸便要以为适才在观相殿所经历的,是一场梦。 “四弟!” 听到这个声音,萧慕宸不由得皱了皱眉。 回眸,便见萧钰昭迎面走来:“四弟脸色瞧着不大好,病了?” 萧慕宸不以为意:“我只是回忆起了小时候,你带着我玩儿蹴鞠时的情景。” 说完,转身离开。 从寿康宫接了苏璃月出来,上了回肃王府的马车。 “王爷,回去以后,我准备将肃王府的里里外外都查一遍,包括所有人员底细。”苏璃月开始筹划。 萧慕宸若有所思:“月儿想做什么便去做好了,不用跟我打招呼的。” 苏璃月轻叹:“入乡随俗,来到你的世界,就要守你们的规矩。” “王爷,您怎么了?” 自打出宫,萧慕宸便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慕宸回过神:“我是在想,卿云寺的凶险,可能并非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苏璃月想了想:“难道是顾将军设了一个局,一旦情况对东宫不利,就会启动某个机关,将我们一网打尽。” 萧慕宸深邃一笑:“我已经让刘琮带着暗卫去查了。” “昌平侯府带回来的暗兵,对机关消息也十分擅长。” 萧慕宸点点头:“若是方便的话,再调一组进肃王府,协助你彻查。” “如此甚好。” 马车才在肃王府门口停下,谢影便匆匆来报:“王爷,天牢出事了!” 第169章 使手段 燕怀生中毒了,就是在早上吃了一碗蔬菜粥以后,忽然口吐白沫。 天牢主事钱正给做了紧急处理,促使他呕出了大量的毒素。 苏璃月赶到,又紧急施针喂解毒药,燕怀生情况见好,但还是昏迷不醒。 安顿好燕怀生,苏璃月又查验了喝剩下的粥。 经查,是紫花毒,一个时辰后若无解药,必毒发身亡。 “凶手真是麻烦,怎么不直接上鹤顶红了。”苏璃月收起银针。 众人哑然。 “今日是何人送饭?” 萧慕宸问完,送饭的小福子便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王爷,今日餐食分发正常,小的全程盯着,没见可疑人接近啊!” 粥品是统一配发给犯人的,怎么就燕怀生一人中毒了? 萧慕宸判断,或许是关押燕怀生的牢房出了问题。 然而,再抬头的时候,却见苏璃月已利索地接过梯子,登上房顶。 再跳下来的时候,手里俨然多了个昆虫窝:“在接近窄窗的房顶子上发现的,里面是花丛中常见的昆虫,但是已经死了。所中之毒,便是紫花毒。” 萧慕宸接过昆虫窝,又看了看苏璃月说的地方:“昆虫通过体液传毒,顺着房顶滴落在燕怀生食用的粥中,时间分寸把握得完美。” 苏璃月笑盈盈地看着钱正:“若非对天牢内部构造熟悉,又怎会把握得这么好?你说是?钱主事?” 钱正当即跪下:“王爷王妃明鉴,小的与燕怀生无缘无仇,又无利益瓜葛……” 萧慕宸似笑非笑:“本王有说是你做的吗?” 钱正微微一愣。 苏璃月道:“啧啧啧…从此手法下毒的人,首先得是昆虫大师,然后还需熟稔花毒,还得掌握天牢内部构造……” 钱正都听懵了。 这时,谢影和刘琮押着一个狱卒模样的人进来,推倒在萧慕宸脚下:“王爷,王妃,此人一直在外打探,鬼鬼祟祟的。” 钱正站起来,一直打量着那狱卒:“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生?你是哪组的?” “钱主事,有没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狱卒?”苏璃月说着,伸手便扯下了那人的易容面皮。 “芳姑姑?!”萧慕宸眉头紧锁。 原来在燕怀生粥里做手脚的,正是紫凝宫贤妃宫里的。 据说之前在天牢里当主事,后经人介绍,入宫当了贤妃身边的宫女。 芳姑姑对昆虫和花粉也甚是熟稔。 萧慕宸还未来得及反应,苏璃月便先替他头疼了:“燕娘娘还未摘干净,这又出来个贤妃娘娘,今年的后宫,格外热闹哦!” “谁派你来的?!”萧慕宸看着不服挣扎的芳姑姑。 “是奴婢自己来的,无人指使。” 话落,芳姑姑咬破口中毒包,服毒自尽。 苏璃月跟着皇后来到紫凝宫的时候,贤妃正在喝燕窝粥。 贤妃年四十,面向富贵,四公主萧莲叶生母,此时再度有孕,深得楚帝重视。 在看到皇后这么大阵仗的时候,贤妃也懵了:“皇后娘娘,这是出什么事了?” “本宫带了个人来,让贤妃认认。” 话落,芳姑姑的尸体便被两个太监抬上来。 “啊!”贤妃看到尸体,吓得连连后退,一双好看的眼睛浮上惊惧之色,“皇后娘娘,芳姑姑这是怎么了?” “她给燕怀生投毒不成,自杀了。” “燕怀生?” 苏璃月耐心解释:“哦,就是燕美人的侄子,肃王爷遇刺案的主要涉案者。” “肃王妃,你这是何意?你是怀疑本宫指使她做的吗?你好大的胆子。” 贤妃对皇后恭恭敬敬,但对苏璃月的态度就没这么好了。 苏璃月也不生气,笑盈盈地福了福身子:“还请贤妃娘娘猜猜,妾身为何要先到凤仪宫请了皇后娘娘来。” 贤妃愣了愣,转而朝皇后拜了拜:“皇后娘娘,您不会也相信了肃王妃的话吗?嫔妾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燕怀生,与肃王爷也无怨无仇……” “若说是为了你肚子里的龙种,倒也不是不可能。” “皇后娘娘明鉴。”贤妃腿一软跪地,“嫔妾将将有孕,不过三月有余,还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嫔妾又怎会未雨绸缪……” 越想辩解,便越解释不清,贤妃干脆直呼‘冤枉‘。 “无论是不是你指使,但毕竟芳姑姑是你宫里的人,你至少要担个治下不严之过,先带下去送到从御殿关押,等候调查。” 从御殿,是专门关押犯事的后宫嫔妃的地方。 贤妃哭天抹泪,怎么都不肯去。 皇后耐心提点:“本宫是念在你怀有龙种的份上,才暂时将你挪去从御殿,而不是内牢,若是你再闹腾,惊扰了太后和陛下,那谁的面子都不会好过了。” 贤妃娘娘被内侍拉走的时候,还直呼‘冤枉’。 处置了贤妃,苏璃月朝皇后福了福身子:“臣妇替肃王爷多谢皇后娘娘,劳皇后娘娘费心出面。” 皇后笑得僵硬:“不必客气,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 苏璃月再行礼:“臣妇告退。” 苏璃月走后,皇后的眸色愈发深沉。 崔宫令陪着皇后回凤仪宫:“肃王妃擅使手段,让您出面得罪人。” 皇后凤眸略紧:“听闻太子妃有孕,你去尚礼司挑些补品,陪本宫去探望!” “是!” 第170章 把本王也绑了吧 苏璃月迈出宫门后,萧慕宸当即迎了上去:“如何?” “王爷您是没瞧见,皇后娘娘的脸色可难看了。”苏璃月上了马车。 “贤妃娘娘和太子妃同时有孕,此刻却查出贤妃有嫌疑,后宫怕是要上演一出好戏了。”萧慕宸紧随其后,坐在苏璃月身边。 苏璃月好奇地看着他:“王爷一个大男人,何时也对后宫热闹感兴趣了?” “我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苏璃月皱皱眉:“王府后院我查了个遍,连六六都用上了,也没见什么疑点,难道是国师算错了方向?” “凶相不一定是人有问题。” 经萧慕宸提点,苏璃月忽然想起以往小说和电视剧中,那些构陷他人谋反的的案例:藏宝、兵器、私兵…… “王爷,我觉得有必要将北鹰校场的将士底细都查一遍,还有账本和兵器明细册,皆是重中之重,还有王府所有……” “北鹰校场交给我去办,至于王府后宅的事,就麻烦你了。”萧慕宸未等她说完就主动提及,“回去以后,你就去朝晖堂的书房,柜子的第二层抽屉中,是王府内部构造图,包括有所暗室、地窖等。” 话落,一把钥匙落在了手里。 苏璃月不得不佩服这男人。 适才还在想要如何开口跟他要书房的钥匙,并将王府翻个底朝天。 萧慕宸先将钥匙拿出来了。 “王爷深明大义,怪不得是被选定做大事的。” 萧慕宸不以为意:“与其说无用的冠冕堂皇之话,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直到下了马车,苏璃月都未回过神。 来点实际的?什么是实际的?要个孩子? 萧慕宸才迈进北鹰校场,就见褚玄翼带着刑卫府大队官兵来了。 巧的是,工部尚书宁沅通也在。 宁沅通是受萧慕宸之令,来送工部人员花名册和账册的。 萧慕宸冷眼扫了褚玄翼一眼:“褚阁领这是何意?” “日前,邢卫府接到报案,说京郊发生重大抢劫杀人案,经目击证人描述,外加伤口比对,或许与北鹰校场有关。” 萧慕宸愠怒:“褚阁领,说话要讲证据,北鹰校场是皇室校场,五万将士都是精挑细选,严格考核进来的,你如此说,是要将父皇和本王的脸面往哪儿放?!” “刑卫府合理怀疑,还望王爷配合搜查。”褚玄翼态度强硬,丝毫没给面子。 “好!若是本王不配合,下一刻便会有一道参奏折子递到父皇跟前是?” 褚玄翼似笑非笑:“那是御史台的职责,下官不好插手。” 萧慕宸没再多说,直接叫来参将陆白:“集合众将士,配合刑卫府搜查取证!” 陆白领命退下。 “褚阁领,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查不出什么或是刑卫府的人手重伤了谁,那便休怪本王动粗了。”萧慕宸整理着束腕。 “好!”褚玄翼也痛快应下。 宁沅通都看愣了。 虽然他是太子妃父亲,朝廷重臣,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 但现下一个掌有便宜行事之权的王爷兼兵部尚书,和有先斩后奏之权位高权重的刑卫府阁领针锋相对,怕是要见血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将账册和花名册交接给杨树后,便试探地告辞:“肃王爷,褚阁领,工部尚有事要处理,下官便告辞了。” “宁尚书慢走!”二人异口同声。 宁沅通身子顿了顿,连忙带人快步离开。 褚玄翼也跟着刑卫府的官兵一起进营房查证。 在路过萧慕宸身侧的时,被萧慕宸叫住:“多谢。” 褚玄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爷客气了。” 原来,现在的针锋相对,没事找事,不过是萧慕宸和褚玄翼联手做的一场戏。 做给宁沅通看的,看他会不会通风给东宫。 顺便查查北鹰校场中到底有没有内鬼。 京郊的杀人抢劫案,也是真的。 刑卫府有先斩后奏之权,去那里出任务都不必事前请旨。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宁沅通便匆匆赶到了东宫求见太子,正好皇后也在。 萧钰昭听闻此事,颇为疑惑。 他还想着让内应在北鹰校场中做点手脚,好给萧慕宸一个灭顶之灾。 却不曾想,刑卫府先动手了。 “太子殿下,那我们现在?” 萧钰昭的脸色很难看:“静观其变。” 北鹰校场五万将士查起来很繁琐,一番彻查之下,已是傍晚。 校场燃起火把、点了篝火。 混沌不清的光芒笼罩着每一个人。 彻查之下,倒真的是查出了十几个‘鬼’。 十二个体型宽壮的士兵,被刑卫府官兵五花大绑地押到了点将台前。 经反复验证,这十二个人,都与京郊重抢劫杀人案有关。 在场的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由得发出真真唏嘘声。 萧慕宸的脸色很难看:“几位是嫌弃了北鹰校场,去别处找油水了?” 一行人虽然被绑,但各个明显不服气。 他们是为东宫主子做事的,事成之后捞点丰厚的酬劳。 然而,东宫却一直没动静,他们便动了歪心思。 即便事发,他们也没有丝毫慌张。 “肃王爷,怎么说?”褚玄翼的脸色也很难看。 原本是联手做一场戏,挖出内鬼,却不曾想几人真的跟杀人抢劫案有关。 萧慕宸作为校场统领,必定也会承受重压。 那些个言官,才不会管他们到底是谁安排的。 萧慕宸自嘲地笑了笑:“不如褚阁领也把本王绑了,去面见父皇。” 第171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夜深沉,苏璃月准备了夜宵等萧慕宸回来吃。 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王府的丫鬟仆役也都洒扫完毕,回住处休息了。 王府护卫也都开始交接值夜安排了。 “这个萧慕宸,说去北鹰校场查人员底细,也用不着彻夜不归?” 苏璃月越想越不对劲:“明月!你去门房问问,看王爷有没有传回来口信。” 明月得了命令连忙向外走。 “王妃,不好了,出事了!” 还没等明月走出朝晖堂,谢影匆忙赶回来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王爷怎么了?”苏璃月下意识地迎过去。 “王爷,王爷他,他被陛下扣在宫里了!” 苏璃月心里咯噔一下:“可有说是为了什么?” 谢影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北鹰校场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苏璃月抚着胸口连连呼吸:还好,应该只是失责之过。 不对,往往大罪责,就是从小过开始的,这指不定又是太子的阴谋! 想及此,苏璃月当即回屋随便拿了件衣裳穿好,准备出门。 “王妃,您这是去哪儿?等等奴婢啊!”明月紧随其后。 “王妃!”谢影也连忙跟上。 “谢影,你去通知门房,备马车,去苏丞相府!” “是!” 门房的速度很快,不出一盏茶工夫,便备了马车等候。 夜更深了。 谢影驾着马车,踏着清冷的月光,稳稳地驶向苏丞相府。 苏长封正在书房看公文,听闻苏璃月回来,甚是惊讶,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然而,李管家将苏璃月接到书房的时候,苏长封看到的云淡风轻的女儿。 苏长封更是不解:“月儿,这大半夜,你回相府,所为何事?” 苏璃月却是不紧不慢地把玩着茶盏:“父亲大人这是哪里话?没事,女儿就不能回来看看您了?” 苏长封皱了皱眉,略作思索道:“你的心思为父还不了解吗?自从你出嫁,何曾大半夜地回来回过家?还不与为父说实话?” 听到这话,苏璃月不玩儿杯盏了,遂笑盈盈地看着便宜爹:“父亲这么关切,女儿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苏长封僵硬地笑了笑,等着她继续说。 苏璃月站起身,一下子坐倒在摇椅上:“王爷遭难了,女儿回家避难来了。” “遭难?什么难?事大不大?可会牵连到相府?!” 听闻苏长封一连串炮竹似的发问,苏璃月忍不住地笑了出来:“父亲大人,您屁股底下那把丞相的椅子稳坐了这么多年,慌什么呢?” 苏长封稳下心神,观察着女儿。 从前,女儿被自己养得嚣张跋扈,谈婚论嫁的时候更甚,嚣张跋扈里面又带有深深的心机,嫁到王府后更甚。 按理说,夫家若是出了事,作为正妻该着急落泪,或是哭着寻求娘家庇护。 可反观女儿了,依旧笑盈盈地关心自己的丞相之位? 不对,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想及此,苏长封将李管家叫回来:“天色已晚,先带王妃回院休息。” 遂又看着女儿:“你先休息,有什么话,等为父明日下了早朝回来再说?” 李管家才迈进书房,就被苏璃月赶走了:“等父亲大人明天下了早朝回来就晚了,有什么话,还是现在说明白比较好。” 说着,苏璃月又把书房门紧闭了。 苏长封只得坐了回去,但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那有什么话赶紧说,夜深了,为父有些困乏。” 苏璃月绕到苏长封的桌案前,随手翻看了几本公文:“明日早朝,煽动言官,哦,不,是请您手底下的言官,助肃王爷脱困。” “可是为父都不知道是什么事。”苏长封很为难。 苏璃月弯腰,趴在桌案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时,李管家来报,说是御史台姜中丞传了口信到府上。 大概内容便是北鹰校场的风波以及肃王爷被陛下扣留的消息。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苏长封,似笑非笑:“原来姜中丞是您的人,那便好办了。” 苏长封沉默不语。 他沉默的,实则是李管家带回来的消息。 此事可大可小,就看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了。 若是太子一派,那可就麻烦了。 苏璃月目光灼灼:“当初,您既然能煽动言官逼六殿下同意娶女儿,那如今请言官帮忙替肃王爷解围,想来也不是难事?” 苏长封眸光流转:“为父考虑一下。” 苏璃月继续提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大人?” 苏长封眼眸一震。 苏璃月见便宜爹被说动,也不多留:“看父亲神色疲倦,女儿便也不多打扰,这便回去了,女儿等您的好消息哦!” 说完,带着明月回了相府的玉萱阁下榻。 苏长封看着姜中丞传回来的公文。 李管家请示道:“老爷,我们……” “去请姜中丞和相府门下几个言官来府上,就说,本官请他们吃夜宵赏月!” “是!” 李管家转身要走,又被苏长封喊住:“暂且,不要惊动东宫。” “老爷放心!” 第172章 以儆效尤 翌日,晨曦穿云,天色明亮。 萧慕宸正在用早膳。 门外忽然响起开锁的声音,紧接着,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萧慕宸微微一顿。 若非下一刻看见是萧慕轩进来,他险些以为是禁卫军前来拿人了。 “今日早上可热闹了,东宫一派明着暗着要给你使绊子,再反观苏丞相,带动手下言官,有理有据分析事件,就连一直与你作对的御史台姜中丞也帮着说话,你是没看见,东宫那位脸拉的,比驴脸还长呢!哈哈哈哈……!” 萧慕宸轻叹:“如此说来,倒是我给苏丞相添麻烦了。” “老丈人帮女婿也无可厚非,想来,是你那小王妃哭哭啼啼地找苏丞相了。” 萧慕宸深深地看着他:“是!哭哭啼啼地要拆了苏丞相府的房顶子。” 萧慕轩又笑了一阵,紧接着,便环视了一圈此住处。 住处分里外间,挺宽敞,生活物品一应俱全,采光和舒适程度也为上等。 只是,门外的锁头和巡逻盯梢的御前侍卫看着着实恼人。 萧慕轩捶了捶桌子:“不就是校场有几个不服管的闹大了事,与你何干?五万将士,你又总不可能挨个盯着,父皇关着你是要……” 话未说完,就被萧慕宸用一块甜心糕堵住了嘴:“校场是皇室的校场,闹事闹得也是老百姓的钱财和性命,我作为校场统领,总该负责。” “依我看,就是东……” ‘是东宫搞鬼’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又被一块点心堵住了嘴。 萧慕轩恨恨地吃了点心:“行!听你的,不说了,这宫里的点心很难尝到,如今,我可得多吃些。” 萧慕轩离开后没多久,御前大总管禾盛来传楚帝圣谕。 “北鹰校场之人杀人抢劫实乃恶性事件,引百姓愤恨、令皇室蒙羞,特决参与者共计十二人,于今日午时,全部押赴刑场,斩首示众,肃王爷作为校场统领,亦有治下不严之责,责令当众重责二十杖,并罚俸半年,以儆效尤,钦此!” 萧慕宸听禾盛宣读完圣旨,微微一愣:“完了?” 禾盛将圣旨双手递上:“肃王爷,陛下还说,眼下天子脚下刺杀案尚未完结,责令您继续跟进,尽快结案。” 这时,有御前侍卫进来,准备带萧慕宸下去执行杖责。 禾盛躬了躬身子:“肃王爷,请!” “那十二个人,毕竟曾是北鹰校场的人,他们临刑前,本王想去送一程。” 禾盛恭敬道:“这个陛下没有特别要求,王爷您可自便。” 萧慕宸受了杖责,几乎是一步一挪地走出宫。 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痛至四肢百骸, 经过战场多年摸爬滚打,他以为区区二十杖不在话下,谁知,每一杖打在身后,更是砸进了骨头,他几度疼得眼前发黑,险些背过气去。 过后才反应过来,那几个执行杖责的人,原是东宫的人。 谢影刘琮见主子出了宫门,当即迎上搀扶:“王爷,您还好吗?” 萧慕宸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身后有斑驳的血迹渗出。 “卑职先送您回府休息,请王妃过来给瞧瞧。” “不用!”萧慕宸忍着疼痛,连连吸了两口凉气,“先陪本王去趟刑场,去送他们一程。” 谢影急红了眼睛,几近溢出眼泪:“王爷,他们把您害成这样,您还……” 萧慕宸头疼似炸裂,也懒得解释:“执行命令便是!” 二人也不再多言,忙备好了马车。 于此同时,楚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禾盛快步走入。 楚帝眼皮都未抬:“肃王爷如何了?” 禾盛弓着身子如实回禀:“王爷伤得很重,执行杖责的人似是下了死手。” 楚帝眉头一紧:“只对肃王爷一人如此?” “按照行刑手的体型,执行杖责只用八分力气便可,二人自当差以来也是谨遵,可是适才,对肃王爷却是用了十分的力气。” 楚帝眸色骤冷:“近来天气变化多端,易发疾病,宫里病死两个到也正常。” 禾盛当即明白楚帝的意思:“陛下放心,奴婢这便去办。” 晌午,日头高照,原隶属北鹰校场的十二人,全部被五花大绑,按跪在刑台之上,每人身后,都有个持刀的刽子手。 百姓们在周围,受他们残害的受害人家属,更是拿了烂菜叶和臭鸡蛋扔过去。 十二人个个狼狈不堪,精神颓废,再没了昨晚被抓时愤愤不服气的样子。 “肃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监斩官见到萧慕宸一瘸一拐地走上来,连忙站起身迎接。 “本王来送他们一程,顺便给在场的百姓们,尤其是受害者家属赔个不是。” 监斩官上前搀扶:“王爷?” 萧慕宸却摆脱了他的手,忍着身后剧烈的疼痛,朝在场的百姓深深一拜: “本王治下不严,令诸位百姓惶恐,也给受害者家属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痛,在此,本王给各位赔个不是,受害者家属,可按户登记,领抚恤金一千两银子,全部由肃王府承担!” 百姓们纷纷赞叹肃王爷深明大义。 受害者家属纷纷跪谢:“多谢王爷。” 被绑着等待砍头的人垂死挣扎:“王爷!肃王爷!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萧慕宸脸色很难看:“惨死在你们手下的百姓又何曾想死?!堂堂正正地下去,给他们磕头认罪!” 训斥完,萧慕宸便退到一边,示意监斩官:“继续。” 监斩官看了看天色,扔下了斩令:“时辰已到,行刑!” 明晃晃的大刀举起来。 大刀即将落下的时候,十二个人人忽然一起大喊:“我们是东宫的人,你们不能杀我们!我们的主子是太子!” 事到如今,他们还以为是萧慕宸要杀他们立威。 萧慕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围观百姓们见状,以为又出了岔子,纷纷有些担心。 然而,下一刻,萧慕宸当即下令:“即刻行刑,不得有误!” 斩令一下,刽子手再次举起大刀,重重地砍了下去。 十二个杀人凶手的人头落地,百姓们纷纷叫好。 第173章 我要你愿意 “王妃!王妃!王爷被谢侍卫他们抬回来了,浑身都是血呢!” 王府挽月阁后院,苏璃月正斜靠在摇椅上悠闲地啃苹果。 听到明月这么一喊,顺手将苹果核扔进了渣斗,‘腾’地站了起来。 明月说道:“王爷受了杖责,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璃月看了看树影下的沉鱼。 一早听沉鱼说,朝堂上的事解决了,王爷还特意去了刑场监刑,自己便回王府等消息。怎么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他是被抬去刑场的? 来不及多想,苏璃月下意识地就往朝晖堂跑。 萧慕宸看着确实不大好,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身后血迹斑斑。 若不是看到他脑袋还在,且还有呼吸,苏璃月甚至以为在刑场受刑的是他。 下一刻,她要为他检查伤口时,发现萧慕宸的眼皮不经意间动了动。 苏璃月也不着急了,当即站直了身子吩咐:“所有人都出去,本王妃要给王爷好好医治一番,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自从王妃治好了王爷的脸,又治好了江南道难缠的瘟疫,救活了王爷后,王府所有人都对王妃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以,王妃在诊病时的所有吩咐,他们都无条件执行。 只一瞬,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贺苋甚至还吩咐院里的下人们都先出去。 大白天的,朝晖堂后院难得的安静。 下午的阳光也不烈,透过窗缝照进屋里甚是舒适。 苏璃月弯下身,在萧慕宸耳边轻唤:“王爷,您还好吗?” 没有反应。 “王爷,我要开始治伤了,可能会有些痛,您忍着点!” 还是没有反应。 苏璃月也不恼:“王爷您的身份尊贵,想来,屁股也是不能被细摸的?” 低头的工夫,就看见萧慕宸的嘴角抽了抽。 苏璃月备了热水,净了手:“王爷,我要开始了,您撑住啊!” 话落,苏璃月掀开他的后衣襟,捏紧他亵裤一角,往下用力一拉…… 萧慕宸险些从床榻上跳到地上。 “你这女人,下手够狠的!”萧慕宸缩在床头,眉头紧拧,疼得嘴唇直打颤。 苏璃月不以为意:“原来王爷醒着呢?误会!误会!早知,我就轻点呢!” 萧慕宸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恨恨地趴好。 就这么一趴,再次扯痛了伤口,疼得他头皮发胀,连吸了几口凉气。 苏璃月拧了干净的手巾:“王爷装晕吓唬我,有意思吗?” “我是真的疼得睁不开眼。”萧慕宸揉了揉眉心。 “你这是挨了多少杖?” “二十。” “二十?你确认?” “伤口都摆在你面前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苏璃月觉得眼睛发酸:“臀部有的地方几近见骨……” 苏璃月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伤口,手都在微微颤抖。 从前是特种部队战术医生,见惯了生死,面对各种大伤小伤皆能从容应对。 可是如今,见到萧慕宸被打后的伤口时,忽然觉得有种无力感。 “执行杖责的是东宫的人,他们大抵也落不到好了。”萧慕宸深深地呼了口气,“今日晌午,那十二个人大喊自己是东宫的人,惊动了百姓,更惊动了父皇。” 苏璃月清洗完伤口,拿了云南白药粉小心地撒在伤处:“你忍着点,有点疼。” “嘶!”萧慕宸皱了皱眉,只觉得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按照太子的一贯作风,他大概又去御书房,当着陛下的面,装模作样地请罪了。”苏璃月扯了止血绷带,给萧慕宸包扎好。 “你怎么知道的?”萧慕宸提出疑问后,忽然反应过来,“哦,对,你是来自未来,对这些事应该了如指掌。” 处理完伤口,萧慕宸又翻身下了床。 苏璃月当即扶住他:“受了这么重伤,不再歇歇?” “习惯了。”萧慕宸若无其事地整理衣领,“再休养,身子骨真的要娇了。” 苏璃月被气笑:“适才,王爷装起娇弱来可甚是……” 话未说完,就忽然被萧慕宸捧住脸颊:“哭了?” 萧慕宸分明看见,苏璃月的眼角挂着泪痕。 “王爷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医生,见惯了生死,您那点小伤,怎会……” 苏璃月又来不及说完话,就被萧慕宸强吻了。 萧慕宸以为她会挣扎,然而,并没有。 相反,苏璃月十分配合地,加深了这个吻。 热情过后,苏璃月慢慢松开了他:“王爷,我们有婚前协议……”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约定,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便等到你愿意。” 苏璃月忽然开始思考起乌启泽的话。 她想了许久才说道:“王爷,我们成婚这么久了,是不是,真的该要个孩子了?否则,陛下那里,怕是也说不过去了。” “放心,父皇若是提及,我自会解决妥当。”萧慕宸捋顺她鬓边的发丝,“我要的是你愿意,而不是,为了谁。” 第174章 请平安脉 萧钰昭灰头土脸地从御书房走出来。 他有些懊恼。 那些个不中用的人埋伏在北鹰校场这么久,如今却按捺不住地抢劫杀人。 他在思虑如何封住他们嘴巴时,又被父皇当即下令斩杀,他还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那些个蠢货,居然在刑场上当着那么多老百姓,尤其是萧慕宸的面,堂而皇之地说出他们是东宫的人。 萧钰昭气得当场摔了杯子。 刑场动静闹得这么大,必定是惊动了父皇。 于是,他便趁着父皇发作之前,主动来装模作样地请罪了。 但自始至终,父皇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萧钰昭忽然反应过来,事态有点不对劲。 心事重重地走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却无意间看见,四个太监抬着两个担架匆匆往乱葬岗的方向走,嘴里还在嘀咕。 “春来天气变化多端,忽冷忽热的,最是容易突发恶疾。” “两个壮汉,平日里瞧着体格挺好的,就这么没了,可惜了。” “一早的时候,瞧着他们打肃王爷那劲头,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就是就是!恨不能要将人打死呢!依我看,就是力气过了头,猝死了。” 萧钰昭越听越不对劲,若无其事地朝他们走去。 “太子殿下!”四个抬担架的太监见到他,连忙行礼。 “他们……?”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两个执行杖责的,晌午时突发恶疾,暴毙了。” 萧钰昭掀开白布看,两具尸体,皆是他安插在宫中行刑手中的人。 “他们,是今日执行肃王爷杖责的两个人?” 小太监点点头。 萧钰昭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挥手示意四人退下。 情况愈发不对,往常宫中行刑手跟宫人或是大臣有恩怨的多了,杖责时下重手也不会有人在意,怎么如今单就他们暴毙了? 难道,是父皇发现了什么,要对东宫下手了? 亦或是,萧慕宸搞的鬼? 想及此,萧钰昭调转了方向,往凤仪宫的方向走。 颜景紧追其后:“太子殿下,您不回宫看望太子妃了?” “孤想起来,说好今日陪母后喝茶下棋的。” 东宫。 天色渐晚,萧钰昭还未回宫。 宁归容坐不住了,几次让青鸾去宫门口打探。 自从有孕在身,她心思愈发敏感。 害怕太子出事,害怕父亲出事,更害怕,会保护不好这个孩子。 青鸾一路快走回来了:“太子妃!” 宁归容面色稍喜:“可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青鸾摇摇头:“是肃王妃来了,说来给您请平安脉。” 宁归容眉头稍皱:“你去回了话,东宫自有太医诊脉,不用劳烦肃王妃。” “太子妃客气了。” 未等青鸾去回话,苏璃月便带着明月端步走了过来。 “太子妃安好。”苏璃月走到宁归容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宁归容不想理她,也没叫起,只径直走回茶案前喝茶:“肃王妃大驾光临,东宫可是蓬荜生辉呢,只是不知肃王爷可知晓你来此?” 苏璃月明知太子妃有意为难,却依旧规矩地保持行礼的动作。 特种部队练出来的,岂会让你看了笑话。 苏璃月礼貌微笑:“太子妃言重了,妾身来此,只知只太后娘娘和陛下的意思,至于肃王爷是否知晓,妾身也不好多管。” 宁归容甚是疑惑,太后和陛下的意思? 青鸾解释道:“太子妃,如今您有孕,太后和陛下十分上心,便特意安排医术高超的肃王妃来照料您的身子。” 苏璃月依旧坚持行礼的动作。 既是太后和陛下让来的,再为难,倒是显得她这个太子妃小气了。 “如此,倒是我失礼了,青鸾,上茶,请肃王妃过来坐。” 苏璃月似笑非笑:“太子妃客气了” 苏璃月径直走到宁归容跟前坐好,开门见山:“还请太子妃露腕。” 喜脉已三月有余,但脉象略显不稳:“太子妃最近可是忧思过度?” “什么意思?” 苏璃月笑笑:“胎儿还小,情绪会随着母亲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并通过脉象向外界传达,母亲开怀,胎儿才开怀,相反亦是。” “胎儿可是有什么不妥?” 与萧钰昭成婚三年未曾有孕,她因此喝了不少药,又承受了许多压力。 如今首次有孕,她自是格外在意。 “目前看来还好,没什么大问题”苏璃月松了手。 宁归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苏璃月看着她的反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事憋得太久,也会影响孩子,太子妃不妨找个值得信任的人敞开心扉,就算是,为了孩子呢!” 宁归容略有动容。 苏璃月十分满意。 出了东宫,已是傍晚 她看着天边的夕阳,若有所思。 为太子妃请脉,是她跟太后求来的。 都说女人心软,撬动东宫这块石头,不妨就从太子妃下手。 “王妃,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您就不怕东宫借此事陷害您吗?” 坐上马车后,明月低声在耳边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我心里有底。” 宫斗的手段翻来覆去就这么几种,她怎会没有防备? 第175章 利用 苏璃月走后没多久,萧钰昭就回来了。 宁归容接过萧钰昭脱下的披风:“太子回来了?妾备了晚膳。” “今日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宁归容摇摇头, 萧钰昭的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肚子上:“难道是孩子不好?” 宁归容摸了摸肚子:“殿下无需多虑,孩子好得很。” 萧钰昭的大手也覆上了她的肚子:“孩子有没有不老实?” 此时的萧钰昭,像极了寻常人家,期待孩子出生的父亲。 温柔、慈爱。 宁归容顺势覆上了他的手背:“今日,是肃王妃来给妾请的平安脉。” 话音落地,宁归容明显感觉到萧钰昭的手顿住了。 “是皇祖母和父皇的意思。”宁归容连忙解释。 再回过身的时候,便见萧钰昭的脸色很难看。 适才短暂散发出来的父爱,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苏璃月竟然能说服皇祖母和父皇来照顾你的脉象,当真是厉害。”萧钰昭径直走到桌前,接过了青鸾递上的竹筷。 宁归容坐在他对面,盛了碗粥递过去:“其实,妾也是心里不爽快,若是可以,妾倒是想当面回了父皇和皇祖母。” “她可留下了什么药方或是补品?” 宁归容摇摇头:“还没有,只是让妾好生养着,过两日再探。” “她留下的一事一物你都要检查仔细,还有说过的每一句话更要留心,这女人向来喜好心理暗示,切莫中了她的圈套。” 萧钰昭嘱咐完,便默默地用晚膳。 宁归容也闷闷的。 用过晚膳后,萧钰昭单独见了内侍女官青鸾。 “孤记得你擅用香料。”见青鸾点点头,萧钰昭继续问,“那你可知,有没有什么香料可调成无色无味,且对胎儿造成影响。” 青鸾脸色大变,遂跪倒在地:“太子殿下,奴婢不敢。” “你别紧张,孤只是说轻微影响,孩子还是要保住的。” 萧钰昭的眼眸浮上一抹厉色。 既然苏璃月能求了太后和父皇来请平安脉,并企图在宁归容身上找缺口,他便也能用孩子陷害苏璃月,给肃王府以致命一击。 青鸾到底是东宫的内侍女官,听主子这么说,瞬间明白了什么。 可是,她不愿意! 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太子殿下,太子妃这一胎怀得甚是不易,若是不慎,可有可能会对太子妃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奴婢…奴婢下不去手啊!” 萧钰昭面色阴霾:“你只需告诉孤,能做,还是不能做。” 青鸾跪伏于地,直哭着摇头。 萧钰昭走到她跟前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青鸾,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救下给了你这个位置的。还有你的父兄,孤若是没记错,他们应该还在青州府服劳役?” 青鸾本是罪臣之后,一朝被萧钰昭看上,带在了身边。 这些年,她从不对朝堂斗争好奇,她对萧钰昭忠心耿耿,但也绝不想害人。 青鸾只流眼泪:“太子殿下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还请太子殿下给奴婢一个痛快,奴婢宁愿去死啊!” “想死?没这么容易!”萧钰昭站起身,冲着门外喊:“来人!” 颜景当即带着两个侍卫进来待命。 “青鸾年纪不小了,也该找郎君了。”萧钰昭又深深地看着青鸾,“就赏给东宫护卫队的弟兄们!让他们悠着点劲。” 青鸾身子剧烈地抖了抖。 就在颜景手下两个侍卫来拿人的时候,青鸾拼命挣扎,朝着萧钰昭膝行两步,直哭着磕头:“太子殿下,奴婢能做事,奴婢…一切听从太子殿下安排!” 萧钰昭似笑非笑:“这便是了,本来孤也舍不得你出嫁的。” 说罢,屏退了颜景等人。 “擦干了眼泪,下去好好准备,随时等候孤的命令。” “奴婢告退。”青鸾抹了抹眼泪,退了出去。 萧钰昭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愈发深沉。 暮色深沉,大片灯火笼罩着肃王府。 苏璃月从东宫出来,又去了趟苏丞相府才回来。 走进挽月阁堂屋的时候,发现萧慕宸备了一桌子的茶点正在等她。 “回来了?”萧慕宸神色莫名。 苏璃月点点头。 “三嫂的脉象可还好?”萧慕宸不冷不热地问道。 苏璃月微微一怔:“王爷,其实我……” “不是说过吗?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不用跟我打招呼的。” “不对,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解释一下。”苏璃月走到桌前坐下,“太子妃只是一心为了家人,并非真的是难缠之人,尤其是怀了孩子后,心也软了,虽然我觉得这样不好,但,毕竟时间紧迫,来不及想其他办法。” 苏璃月一口气解释完,等着看萧慕宸的反应。 然而,什么都没有。萧慕宸依旧扶着桌角站在身边。 “我说完了,王爷,您该发火了。” 萧慕宸满脸黑线:“我这么爱发火吗?” “呃!”苏璃月反过来打量着他,“那你为何不坐下?” 萧慕宸扶着腰,眉头略紧:“你故意为难我?” 苏璃月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王爷您先去软塌上趴好,我给您换药。” 第176章 征兆 萧慕宸老老实实地趴在软榻上,苏璃月给他换药。 “你真的不担心会遭到东宫陷害吗?”萧慕宸忽然问。 “王爷放心,我有对策。”苏璃月拿出白药粉洒在伤处。 萧慕宸眉头紧了紧:“我觉得你还是注意点比较好,带进去什么东西,又带走了什么东西,一定要让东宫和咱们的人一起做个见证。” “王爷放心。” 萧慕宸就是不放心:“三哥为了自己的地位,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璃月顿了顿:“那,将来你会吗?” 苏璃月看过许多历史小说,从文字中见证了皇帝上位路上的残忍。 什么手足兄弟,父子亲情,都没有江山重要。 她担心,将来萧慕宸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我永远是我,不会变。”萧慕宸坚定地说道。 苏璃月笑了笑,这些话,哄骗热恋中的小姑娘定是好使,可是,在她苏璃月身上便不好使。 不是她不相信萧慕宸。 而是,到了往那位置上迈的时候,人总会做出些身不由己的事。 但是萧慕宸又必须往那个位置上爬,不仅仅是为了任务。 “怎么不说话了?”萧慕宸偏头看了一眼,入眼便是苏璃月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只是希望,将来王爷能记住今天说的话。” 说完,苏璃月拿着敷料贴,重重地拍了下去。 萧慕宸痛得险些背过气去。 “下午的时候,我去了趟天牢。”萧慕宸换了寝衣,“你猜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燕怀生醒了呗!”苏璃月抱起他换下的衣裳叫明月拿到浣衣院,“哦,不对,应该还跟您交代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萧慕宸意味深长道:“燕怀生认识在江南道倒卖山货的那两个人。”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您,认真的?” “我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他们怎么认识的?” “就像他认识俞倡景那样认识的。” 苏璃月若有所思:“太子这么早就开始筹划了?” “可是,现在还没有证据,一切要等那两个人的背景调查结果。” 夜深沉,月光清冷如水,东宫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宁归容躺在萧钰昭身侧,睡得安静。 萧钰昭躺在软塌外侧,睡得不慎安稳。 他迷迷糊糊地,来到了东宫的后花园中。 月色笼罩下的御花园,更添了几分朦胧,放眼望去,有些不大真实。 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花园的杏树之下。 “你是何人?!”萧钰昭立刻警惕起来。 那人没有转身,而是抬眸入神地看着杏花:“我只是来看看,当年咱们一起种下的杏树,如今这树瞧着,倒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萧钰昭心里一空,他总觉得这句话莫名地熟悉。 还有那人的背影和说话的声音,更是耳熟! 萧钰昭厉声呵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在东宫装神弄鬼?!” 那人沉沉地叹了口气:“三弟,这太子之位,你坐得可还舒坦?” 萧钰昭眼眸骤紧。 下一刻,便见那人缓缓地转过身,幽幽地看着自己。 萧钰昭眉头紧锁,头皮发麻:“萧慕晟?!” 杏树下的人,竟是先太子萧慕晟! 萧慕晟笑得凄凉:“怎么连二哥都不叫了,三弟可是做贼心虚了?” “来人!快来人!”萧钰昭声音嘶哑地喊着。 然而,东宫的护卫都像是死了一样,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眼见萧慕晟离自己越来越近,萧钰昭连连后退:“你别过来,当初是你自己要死,与我没有关系,你别过来,小心我唤国师前来,震碎了你的魂魄!” 萧慕晟步步紧逼:“心中有正气,又怎会怕了区区法器?” 话落,萧慕晟眼眸骤然通红,遂,竟往外淌出鲜血。 萧钰昭连连后退,想呵退他。 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怎么都发布出声音了。 视线中的萧慕晟一袭白衣,发丝散落,七窍流血,宛若索命的白无常。 萧钰昭连连后退,直跌进了身后的荷花池中。 池水又冷又深,萧钰昭不停地扑腾着,最后眼睁睁地感受着池水没过了口鼻、眼睛,终是将他淹没。 ‘呃!’ 噩梦惊醒,萧钰昭腾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鼻和脖子。 见一切正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做梦。 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又怎会忽然梦到先太子? 难道,是什么征兆吗? 萧钰昭连连吸了几口凉气,当即起身灌下一大盏凉水。 睡梦中的宁归容被他吵醒,慢慢地坐起身:“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萧钰昭心烦意乱:“没事,我睡不着,先去书房看公文了,你自己好好睡。” 看着萧钰昭匆匆离开的背影,宁归容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摸了摸肚子。 第177章 心鬼 翌日清晨,苏璃月准时到东宫给宁归容请平安脉。 跟青鸾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萧钰昭出门早朝。 萧钰昭脸色很难看。 “妾身苏璃月给太子殿下请安。”苏璃月规规矩矩地行礼。 萧钰昭见了她根本没给好脸色,也没叫起:“肃王妃倒是积极。” “太子妃的平安脉,妾身不敢怠慢。” 萧钰昭冷哼:“既然跟皇祖母和父皇求来了这份差事,那便要仔细着,若是太子妃的胎出了岔子,可就别怪孤不留情面了。” “有劳太子殿下提点。” 萧钰昭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了青鸾一眼:“务必…照顾好。。” “太子殿下放心。”青鸾的头埋得很低,行礼的动作浮动略显大了。 苏璃月起身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青鸾眼皮跳动,睫毛也微微颤抖着。 她定是有心事! 苏璃月如常给宁归容诊脉,期间状若无意地提及:“适才妾身进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嘱咐妾身务必要照顾好您。” “这胎来得不易,殿下自是重视。”宁归容摸着肚子。 “难怪,适才见太子殿下脸色不大好,许是,担心您!” 苏璃月把了脉,脸色亦是不太好。 宁归容紧张地问:“可是我的孩子出了问题?” “昨夜,太子妃可是又没睡好?”苏璃月关切道。 “你怎么知道?” “妾身说过,胎儿的所有情绪,都会从母亲的脉相和呼吸上表现出来。”苏璃月垂眼,“孩子,在跟您求救呢!” 宁归容眸色一震。 “您紧张、休息不好或是郁结于心的时候,孩子都会感到不安。所以,您定要敞开心扉,也可以从饮食上辅助,稍微用些甜食,或许会开怀些。” 宁归容若有所思。 “无论我们大人之间如何,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妾身是真心希望孩子好。” 这时,青鸾换了新做的点心和茶水来。 “说到烹制茶点,妾身听闻,就属东宫的青鸾姑娘手艺最好,说句不该说的,怕是,连御膳房的甜点师傅都逊色几分呢!”苏璃月若无其事地说道。 寻常人听到夸奖,都会不好意思或是高兴。 现下,青鸾明显有一丝慌张。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终究没逃过苏璃月的眼睛。 “肃王妃玩笑了。”青鸾福了福身子,告退离开。 苏璃月默默地拿起一块点心,若有所思地看着青鸾的背影。 宁归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肃王妃?” 苏璃月回过神:“妾身是觉得,青鸾姑娘颇有意思,想来,不仅茶点手艺好,其他才艺也十分出色,难怪会被太子殿下看中。” 宁归容脸色微变。 就连外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对青鸾的心思了吗? 走出东宫老远,苏璃月才深深地呼了好几口气。 与此同时,萧钰昭下了早朝,便去观相殿找国师。 他是觉得,昨晚那个噩梦来得太过蹊跷。 乌启泽恭敬地奉上热茶:“太子殿下神色忧思,想来,是遇到了难解之事。” 萧钰昭面色沉静:“不知国师可否帮忙给测算一下,近日,东宫有什么异常?” 乌启泽淡然:“太子殿下可否将遇到之事告知在下?在下也好对症下药。” 萧钰昭想了许久,又喝下一口茶,才说道:“昨夜,孤做了噩梦。” “您可是梦到先太子了?”乌启泽一语道破。 萧钰昭深深地看着乌启泽,神色已经表明了一切。 “入了太子的梦境,又与东宫有关,那便只有先太子萧慕晟了。” 萧钰昭这才将梦境说了一遍,只是,忽略了最后他被吓得跌入湖中。 乌启泽拿了测算工具,朝着东宫的方向测算一番。 少刻,严肃地说道:“近来,江南道因人为造成了大祸,故而惹恼了神灵,打开了阴阳之门,引得魂魄夜半回魂。十年前,东宫又经历了一次大规模杀戮,如今,更是聚集了阴气,最易引故人前来怀念。” 萧钰昭听罢,脸色煞白。 句句没提他,却句句不离他。 “若在下所记不错,先太子妃死的时候,身怀有孕。”乌启泽继续补刀,“据古籍记载,因意外死于腹中的胎儿,最容易化作怨灵。” “那有什么办法可化解?”萧钰昭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 “东宫的杏树阴气最重,根除后以灵符烧尽便可。” 萧钰昭若有所思。 “或是,您主动出面,请法师前来做法,也可化解。” “萧慕晟乃是罪人,若非父皇口谕,又有谁敢给他做法?!”萧钰昭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孤便安排些人手拔树!” 萧钰昭走后许久,萧慕宸才从里间走出来。 乌启泽不以为意:“王爷,满意了?” “有劳国师了。” 第178章 探查秘密 东宫拔杏树的动静,惊动了楚帝。 “太子这是发了什么失心疯,好好的拔树做什么?”楚帝甚是头疼。 “这个,奴婢不知。”禾盛躬了躬身子。 “胡闹!” 这时,有太监来报:“陛下,肃王妃求见。” 楚帝眼皮微撩:“传!” 苏璃月进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媳苏璃月,给父皇请安。” “不必多礼,起来说话!”楚帝示意免礼,“太子妃腹中胎儿可还好?” 苏璃月颔首道:“回父皇的话,胎儿还好,只是太子妃近来忧思过度导致母体孱弱,用药用膳方面要格外留心,但因为脉相特殊,安胎药亦不能用寻常配方,故臣媳无法决断,特来请示父皇。” 有楚帝在面前挡着,太子还要怎么作妖呢? 楚帝略作思索:“朕的珍藏阁里,有上好的补品,性温和,也对症此脉相,明天你来时,顺便去挑一些,拿去给太子妃,看情况用。” “多谢父皇。” 离开御书房后,苏璃月又特意去了趟从御殿看贤妃。 贤妃见到她来,很不耐烦:“肃王妃?你来做什么?” 苏璃月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贤妃娘娘进了从御殿到现在,大概还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 贤妃疑惑地打量着她:“你是说芳姑姑毒害燕怀生的事?” 苏璃月点了点头。 贤妃又沉默了,她根本就不想搭理苏璃月。 苏璃月意有所指:“贤妃娘娘,臣妇才从东宫诊脉出来。” 贤妃听罢,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您进从御殿已久,可曾有人来问过话,或是照看过您腹中龙胎?你真的想一辈子蹉跎在从御殿,从而也让将来出生的皇子或是公主跟着受难?”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苏璃月笑了笑:“臣妇想知道,芳姑姑的所有事情。” 贤妃半信半疑:“你当真能保住我腹中的孩子。” “我会,但是,有人不见得会。” 贤妃看着她,考虑了许久。 苏璃月也这么耐心地等着。 许久,贤妃略有愤恨地打开了话匣子:“本宫虽是贤妃,但每一天都要看皇后的脸色,这个芳姑姑看似是本宫身边的掌事嬷嬷,但其实本宫暗中查过,她原本是皇后娘娘老家的人。” 苏璃月眉头一紧:“贤妃娘娘此话当真?” “本宫还能骗你不成?” 与此同时,皇后恰巧来到从御殿准备探望贤妃。 还没迈过门槛,便看见苏璃月被贤妃骂了出来。 “好你个肃王妃,从前没见你这么积极,如今本宫落难了,你巴不也来上赶着来踩本宫一脚,落井下石呢!” 苏璃月不理贤妃的骂声,径直迎上前拜见皇后。 皇后关切地问:“贤妃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妾身受肃王爷之托,想请教贤妃娘娘一些事,谁知,妾身只说一句话,便被贤妃娘娘赶出来了,贤妃娘娘怀有龙种,妾身也不好激怒她。” 皇后来不及装模作样地感慨,便看见贤妃骂着就追了出来。 下一刻见到皇后的时候,当即跪倒:“皇后娘娘救命啊!您救救嫔妾,救救嫔妾啊!自从嫔妾进了从御殿,什么贱婢都来踩嫔妾一脚,嫔妾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腹中的孩子呢!那可是陛下的孩子。” 苏璃月没看完贤妃的‘胡闹’,便告退离开了。 其实,贤妃是借着胡闹,求得皇后庇佑。 同样也是因为,最危险的办法,也是最好的防身武器。 出了宫门,苏璃月唤来沉鱼:“你去趟芳姑姑的老家青州,彻查她入宫前,所有的家族、邻居及朋友的关心。” 沉鱼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萧慕宸在北鹰校场暗查。 暗查下来,挖出了不少太子及其党羽安插进来的眼线,足足有二百余人。 但他先没有声张,而是安排了参将陆白及手下的人分别盯着,看他们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前几天,一切正常。 到了第五天,陆白发现,有人趁着休息时,暗中去了去卿云寺。 无巧不成书。 苏璃月在肃王府挖出的探子,竟然在同一天,也去了卿云寺! 于是,萧慕宸和苏璃月不约而同地在卿云寺外碰面了。 卿云寺外菩提树下,萧慕宸看着苏璃月。 “月儿照顾太子妃脉相,还要偷摸来此,着实辛苦。” 苏璃月笑眯眯地看着他:“自从王爷的屁股被打开花,不是也没来得及休息?如此,不是比我更辛苦吗?” 萧慕宸不想接她这话:“卿云寺中,除顾青手下的人,怕是还藏着其他秘密。” 苏璃月抬头看天:“现下月色正好,不如,我们一起探个险!” “如此甚好!” 第179章 擒贼 萧慕宸和苏璃月乔装后,一前一后进了卿云寺。 半夜的卿云寺很安静,除了值夜做功课的僧人,几乎无人走动。 夜风徐徐,阵阵檀香扑鼻而来。 二人顺着一道黑影,进了卿云寺后院内殿中,发现一黑衣人绕到了佛像后面。 但是萧慕宸看着黑衣人启动佛像底座下的机关后,却没有再跟过去。 这里太安静了,为防止被人发现,苏璃月不好询问,只投过去疑问的目光。 萧慕宸朝她摆了个手势,指了指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又指了指他们自己。 苏璃月顿时明白,这是,他们发现有人跟踪,故意设局,好让他们掉进陷阱。 那个黑衣人已经通过佛像后,进了内院的厢房。 “怎么?他们没跟过来?”厢房里间,一个戴着铜质半遮面具的人问道。 昏暗的灯火下,厢房里的铜面人显得格外瘆人。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没有……” 然而,黑衣人的话还未说完,房门再次开启,一个中年僧人轻步走进来。 铜面人转过身,冷厉地盯着他看:“适才在外面的人是你?” 中年僧人本来是回话的,听到铜面人这么问,有些懵地点了点头。 铜面人摆弄着束腕:“什么事?” “最近,寺庙周围的动向不大对劲,我们似乎是被人盯上了。”中年僧人如实回话,“卿云寺内香客渐多,但不难看出,有练家子。” 听到这个回话,铜面人的眼神顿时阴沉下来:“就这点事?” “寺庙内的风吹草动着实令人怀疑……” 僧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铜面人一把扼住了脖颈,那僧人顿时头皮发胀,脸颊充血,几近无法呼吸。 之前进来的黑衣人也吓了一跳,当即唤道:“主上?” “有时候因为无关紧要的消息,可能会让我们这里的秘密暴露。” 铜面人说着,手劲又加大了些。 中年僧人很不解,他所报的这个消息,怎么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了? 然而,他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黑衣人看了僧人一眼,当即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主上,镇北军那边,还需要属下和他配合传递消息,还有太子那边……” “这件事,有你一个人去办足矣!” 话落,铜面人再度加大手劲。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中年僧人颈骨断裂,气绝身亡。 铜面人拿出腐尸水浇在僧人尸体上,尸体瞬间便化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苏璃月的脑海中,正在接受六六传递回来的这个画面。 近距离接触需要监视的地方,可通过六六传递画面。 佛门清净之地杀人,终会遭因果报应?苏璃月暗自想着。 “根据画面显示,那个铜面人的身份应该不低,至少是个堂主级别的,能让他出面守在那处厢房,想来,秘密就在那处。”萧慕宸低声说道。 【是的,根据查探显示,那附近有多处机关暗器。】 萧慕宸想了想道:“现在,我需要那件厢房及临近相连的内置结构图。” 【这项工作太复杂,六六恐怕无法胜任。】 苏璃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萧慕宸回应六六的话:“信不信我捏扁了你?” 【不要这么凶嘛!有话好好说,六六还是可以的。】 萧慕宸继续说:“明日清晨,我要得到精确结果。” 【时间紧,任务重,六六只是辅助工具。】 但是,六六似乎感受到了萧慕宸的不善,继而又转变了话锋。 【好的,六六这就去办!】 苏璃月轻叹:“六六只是个系统小助手,你吓唬它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它有时候很聒噪。” 安排完内殿的事,苏璃月又绕到后院外,用暗号联络了昌平侯府带来的暗兵。 “最近你们小心行事,当心铜面人,手掌间虎口的茧子,也适当地磨磨。” 虎口的茧子,是最容易暴露的地方。 暗兵回过神:“是属下疏忽了,多谢王妃提醒。” 此时,萧慕宸正候在卿云寺外的菩提树下,看着王府探子鬼鬼祟祟地出来。 “深更半夜的,不好好在肃王府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呢?” 探子准备悄摸抄小路回肃王府,就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当即警惕起来。 探子下意识地转过身,只见是萧慕宸站在了面前。 那人要跑,紧接着被赶来的苏璃月一脚踹出老远。 紧接着被现身的谢影和刘琮当场按住。 是肃王府后院的管事老孙。 第180章 杖杀眼线 老孙被直接扔进了肃王府的朝晖堂内屋中。 老孙被震得腹腔翻滚,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才缓过来,又被明亮的灯火闪到了眼睛。 “难怪前不久东宫的禁卫会突然闯进来搜府,原来是你通风报信。” 老孙才试探地抬起头,便听见上方传来萧慕宸清冷低沉的声音。 老孙全身绑缚不好动弹,又被谢影和刘琮按跪着。 “本王是参与先太子谋反的逆党,府上私藏先太子的牌位。”萧慕宸冷冷地看着他,“那天,你就是跟你们东宫的主子这么说的?” 别人喊他老孙,他实则也就三十出头。 老孙没说话,也不挣扎,只是跪在地上盯着萧慕宸看。 “本王之前带王妃出去看戏,也是你通禀了东宫,说本王跟逆党接头。”萧慕宸面色阴霾,“那个逆党是谁?” “既然王爷什么都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自己去查啊!”老孙破罐破摔。 “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给你机会你偏要作死?”苏璃月骂道。 老孙又不说话了。 萧慕宸也不恼:“府上除了你,还有谁是东宫的人?” “肃王爷,你就算把东宫的人都抓出来又如何?陛下安插进来的人,你敢抓吗?敢杀吗?”老孙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谢影和刘琮微微一怔。 萧慕宸眸色只是稍稍一顿,紧接着恢复平静:“父皇在每个皇子的府上派遣人手皆是正常,用不着你来提醒本王。本王现在,只对东宫感兴趣。” 老孙又不说话了。 “肃王府内院管事老孙,偷盗王府财物行为恶劣,拖下去杖杀,明日清晨再通禀父皇和东宫。”萧慕宸见他油盐不进,直接下了杖杀令。 “萧慕宸!你污蔑我!”老孙气急败坏。 偷盗皇宫及皇子府的财物是大事,不仅当事人要被杖杀,就连九族亲人也要被牵连为奴,永不得脱去贱籍。 “本王污蔑你又如何?你有反抗的资本吗?” 老孙眸色通红:“你若是杀了我,就没人告诉你卿云寺的秘密了。” 萧慕宸冷笑:“你猜,本王为何不放你这鱼饵去钓大鱼,而是将你当场拿下?” 老孙愤恨地看着他。 萧慕宸耐心解释:“因为,你对本王来说,没有这么重要。” 老孙连连呼了几口气,面色气得通红。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拖下去执行?” 谢影刘琮拉着他就要下去。 这时,管家贺苋匆匆来报,说东宫派了侍卫长颜景来,要接回老孙。 “你出去回个话,就说……”萧慕宸看着老孙意味深长道,“他来晚了。” 贺苋领命而去。 “萧慕宸!你不得好……”话未说完,老孙就被堵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贺苋回了话,颜景又站了一会儿,才准备走。 说巧不巧,正看见王府仆役抬着老孙血肉模糊的尸体出来。 半个时辰后,颜景将这件事原封不动地报给了萧钰昭。 萧钰昭生生捏碎了一只茶盏:“他死之前可说什么了?” 颜景低下头:“这个,卑职不知。” 萧钰昭缓了口气:“还好,他并未接触到卿云寺的核心秘密。从现在开始,你亲自去卿云寺联络,不得再出岔子。” “太子殿下放心。” 这几天,萧钰昭一直睡不好,宁归容便每天熬安神汤给他送来。 然而今天才走到书房门口,便听到了这些。 直到颜景离开走远,她才迈进了书房。 萧钰昭看到她,收回了所有情绪:“不是跟你说了吗?这种事让青鸾去做便好,你还怀着孩子,万一再伤到了。” “您这两天忧心伤神的,只有且亲自来做才能放心。” 萧钰昭笑了笑,伸手覆上了她的肚子。 宁归容明显呼吸一紧。 此时肃王府中,也依旧不平静。 虽然处置了老孙,但府上还有其他眼线没清除干净。 苏璃月让明月熬了燕窝粥端来给萧慕宸吃。 “喝了燕窝粥,早些休息!” 萧慕宸揉着眉心,只觉得头疼:“怪不得我原本的结局会这么惨,原来,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呢!” “王爷,您心里真的有底?” “放心,卿云寺我都安排好了。” 苏璃月坐在他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可是,陛下的人不好动。” 萧慕宸略所思考:“那就让父皇的人,亲眼见证三哥是如何图谋不轨的!” 第181章 御书房问责 翌日没有朝会,萧慕宸被楚帝传召至御书房。 迈进御书房的时候,果然看见萧钰昭也在。 大概是为了昨夜杖杀老孙的事。 老孙能在王府做内院管事,想来从前在东宫的地位也不低。 萧慕宸规规矩矩地给楚帝行了礼,转眼看见萧钰昭的时候,瞬间冷了脸。 “三哥又是找了什么由头,在父皇面前告了我的状?” 萧钰昭脸色阴霾:“跟孤装糊涂?” “我自认为没什么糊涂可装,奈何三哥不答应。” “你……?!”萧钰昭气得脸色发红。 “好了!” 就在兄弟二人吵出下一句话时,被楚帝打断:“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吵?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吵?!” 萧慕宸面向楚帝,敛袍而跪。 萧钰昭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行了行了!都起来!大清早的气得朕头昏脑胀!” 萧慕宸起身,随即听楚帝问道:“朕听说你昨夜杖杀了王府内院管事孙羽?” 孙羽便是其他人口中的老孙。 “孙羽盗取王府钱财,儿臣是按律杖杀。” 萧钰昭当场辩驳:“王府所有管事级别的,皆是宫中尚宫局派遣,孙羽更是东宫管事,四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杖杀了,甚至不顾孤的脸面,是否太随意了呢?” 萧慕宸也不恼:“看来是我动了三哥宫里的人,三哥恼羞成怒了?” 听到这句话,楚帝眸色微变。 其实,死一个王府的管事,楚帝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死的是谁的人。 毕竟,他在肃王府也安插了眼线,且也是管事级别。 若哪天皆被挖出来,也随便找个理由杀了,岂非就要失去对王府的掌控权了? “父皇,四弟如此行事,分明就是不把东宫放在眼里。”萧钰昭也不想再跟萧慕宸斗嘴了,直接表述了结论。 楚帝头疼:“肃王爷,你如何说?” 无论萧钰昭有何问题,至少现在,他还是东宫的主子、楚国的太子。 就算做样子,也得好好板板萧慕宸这个问题! 萧慕宸没有再辩解,而是跪地请罪:“父皇,此事是儿臣思虑欠周,所以,为避免以后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不如,就请三哥一一列举出所有安插在肃王府和北鹰校场的眼线,下次,儿臣一定注意。” 看似服软,实则给萧钰昭摆了一道。 萧钰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这是什么态度?!”楚帝险些被萧慕宸气笑,抬着手臂指了他许久,都未能说出下一句斥责的话。 “孙羽的家人如何处置了?”少刻,楚帝揉了揉眉心。 “已经全部扣押,暂未处置,儿臣特来请示父皇。 “你?!”楚帝又被他气笑了,“混帐东西!” 若真有心请示,又怎会和太子闹到御书房来? 楚帝喝了口茶顺气:“按律处置了,全部流放寒州为奴。” “父皇明鉴。”萧慕宸郑重其事地磕下头,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帝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起身。 “儿臣斗胆请示父皇,如此处置,东宫的脸面要何如安置?” “三哥若是真的无事可做,那便先约束好手下人的行为,否则,只会让人以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到那时候,丢的可不仅是东宫的颜面,更是皇室的颜面!” 萧钰昭被他气得脸色发青:“你竟敢以下犯上教训孤?” 他只管呵斥萧慕宸,却未注意到楚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萧慕宸也不再理萧钰昭,直接朝楚帝拜了拜:“父皇,儿臣手上还有许多公务尚未处理,这便奏请先行告退。” 楚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萧慕宸离开后,萧钰昭越想越气,仍要争辩:“父皇?” “滚出去。”楚帝声音轻柔,就像是在问候他是否用膳了。 萧钰昭微微一顿。 楚帝看他还在原地杵着,当即沉了脸色:“别逼朕发火。” 萧钰昭呼吸一紧,当即也告退离开。 萧钰昭离开后不久,楚帝便大手一挥,推翻了书案上所有物品。 东西叮铃咣啷地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御书房伺候的宫人们全部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吵到了楚帝。 此时,也只有大总管禾盛敢小心翼翼地收拾地面上的东西。 “传御前侍卫长周路过来!” 禾盛微微一怔,连忙领旨退下。 周路明面上是御前侍卫长,实则暗地里也是帝王身边的密卫指挥使,负责所有安插在皇子府的眼线。 楚帝传他来,就是想确认一下肃王府的其他人可还如常。 第182章 彻查 萧钰昭沉着脸回到东宫,正好看见青鸾送苏璃月出来。。 “见过太子殿下。”苏璃月依旧恭敬行礼。 萧钰昭瞥了她一眼:“太子妃的胎儿可还好?” “太子妃好得很,如今用了陛下亲选的补品,开怀许多。”苏璃月如实回应。 萧钰昭不再理她,而是径直走进了内殿。 苏璃月看着萧钰昭的背影,又看了眼青鸾,意有所指:“太子殿下脸色不大好,待会儿你伺候的时候可要小心着。” 青鸾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出了东宫,苏璃月又转道去寿康宫给太后问安。 太后也是一如往常地问了太子妃的脉相。 苏璃月垂眼:“皇祖母放心,您的小重孙儿好着呢!” “有你在,哀家放心。” “可是孙媳不放心啊!太子妃这胎怀的不易,也辛苦得很。” “许是什么?”太后疑惑。 “孙媳不敢说。” 太后拉着她的手:“你尽管说,哀家不怪罪你。” 苏璃月稍作犹豫:“若是出了差池,太子妃以后,怕是再也怀不上了。” 太后脸色微变。 苏璃月装作害怕的样子:“孙媳就说,不能说出来,这不又惹您不快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太后戳了戳她的额头,“哀家是想,太子妃有孕已久,哀家也是该亲自去东宫探望了。” 苏璃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迈出宫门后,苏璃月接到了六六传送回来的消息。 六六已将萧慕宸吩咐的图纸绘制好,并存储在芯片里交给了苏璃月。 苏璃月用意念问:“确认无误吗?若是出了岔子,我们都要完蛋。” 【六六办事,宿主放心!】 半个时辰后,苏璃月回到了肃王府。 她先去了书房,准备将钥匙放回去。 “王爷?您怎么回来这么早?” 才迈进书房,便见萧慕宸坐在书案前,脸色阴沉得吓人。 “我心情不好,就先回来了。” 虽然事情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着,但府上有父皇的眼线还是让他膈应。 萧慕宸闷下一盏茶,“若我所料不错,父皇该暗查王府里的其他眼线是否安全了。到时候,府上必会有动作。” 苏璃月紧闭了房门:“要拿下吗?” “我应该拿下吗?”萧慕宸抬眸,很认真地询问。 苏璃月眉头一紧:皇帝的眼线,在你的府上,拿不拿你问我? 苏璃月念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拿不拿自然全凭王爷心情。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图纸绘制好了?” 苏璃月点点头,将芯片递给他。 萧慕宸拿着芯片很是新奇:“这个要怎么看?” “拿着它,呼叫六六,便可在脑海里自动绘制出来。” 萧慕宸捏着芯片呼叫六六,果然,脑海里便幻化出一副内置详细图。 苏璃月补充道:“特殊情况下,这样也比较安全。” 萧慕宸轻笑:“你的系统小助手还挺中用的。” 苏璃月被气笑:“是是是,不中用的都要被您捏扁了。” 这时,刘琮带着消息回来了。 “王爷,王妃!” “讲!” “在江南道青羊山倒卖山货的那二人底细查到了,您猜怎么着?”刘琮想卖个关子,但下一刻看到主子不善的目光时,便老实回应,“他们是孙羽的老乡。” “孙羽?” 萧慕宸正在脑海中研究卿云寺内置结构图,听到刘琮这么说,脸色明显可见地沉了下来:“昨天被本王杖杀的那个孙羽。” 刘琮点点头。 “妙啊!”萧慕宸和苏璃月异口同声道。 刘琮微微一怔,当即也反应过来:确实是妙。 若非把孙羽揪出来,那这个屎盆子就要扣到肃王府的头上了。 但,孙羽死了,也交待不了什么了。 “立刻知会大总管贺苋和侍卫长杨树,让他们分别带人,彻查孙羽的房间。” 刘琮领命退下。 萧慕宸若有所思:“孙羽既然与卿云寺的秘密有关,那定是联络他的中间人指使的,现下还需要找到这个人。” 苏璃月坐到他跟前:“说!王爷今晚有什么安排?” 第183章 百花楼巧遇熟人 下午的时候,贺苋和杨树彻底搜查完了孙羽的房间。 一搜才知道,孙羽房间的暗格中,藏着小金库。 小金库里金银财宝加起来,都足以能抵过萧慕宸三年的俸禄。 “本王竟然不知,府上还藏着这么大蛀虫!” 萧慕宸脸色阴霾,随即将目光投到了孙羽的随从,小李和小童身上。 二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由王府侍卫看管。 小李和小童是孙羽的随从,年纪尚小。自从肃王府建府,就一直跟在孙羽身边做事,不敢多说,更不敢多问。 只是,偶尔会得点孙羽的小恩小惠,为其半点见不得光的私事。 小李吓得直磕头:“王爷开恩,我们不知道孙管事的事,我们只知埋头做事。” “你信不信本王将你们绑了石头沉湖?”萧慕宸正面色阴霾地清点着孙羽留下来的银票和账册,甚至连头都未抬。 小童抬起头膝行两步,紧接着又被刘琮按住了。 “王爷,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我们只是下人,不敢问太多啊!” 萧慕宸眼眸闪过一丝寒光:“拖下去杖杀。” 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寻常说话。 小童忽感一阵寒气袭遍全身,直到侍卫来拖,才反应过来,不停地挣扎:“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萧慕宸冷哼:“本王并非善人,为何要饶你命?” 小童被两个侍卫架着,腿已经抖得不像样子;小李也早已瘫软在地,如烂泥。 苏璃月颇为惋惜:“小童啊!看你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五六岁?为何就不懂抓住活命的机会呢?王爷平日里可是惜言如金的。” 萧慕宸被口水呛到,不善地看着苏璃月:“王妃确定不是来添乱的?” 苏璃月恨恨地握了拳头:“行!我不碍你眼,你爱杀谁杀谁。明月,咱们走!” 说罢,带着明月就离开了内院。 “王爷,王妃生气了,您不去哄哄?”谢影试探地说道。 直到主子投来不善的目光。 萧慕宸又冷冷地看了眼小童:“你们是想让本王自己把他拖下去?” 侍卫得了命令,忙拖着小童下去。 “王爷,小的想起来了,孙管事在百花楼还有个相好的,好像是叫小凤,每次得了银子都会去给小凤捧场,还说,要为她赎身。” 就在要被拖下去时,小童忽然爆出了孙羽的秘密。 苏璃月带着明月在不远处听到了这番话。 明月犹豫着问道:“王妃,您不会是要去…那种地方?” “知我者,明月也!”苏璃月笑盈盈地拉起明月就走。 “王妃,这种事,您真的不用通知一下王爷吗?万一……” 二人离开口,萧慕宸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谢影试探地问:“王爷,您真的放心王妃去那种地方?” 萧慕宸不以为意:“她认为自己带人去,比本王带人去放心多了。” 谢影还是觉得不妥:“王爷,真不是卑职多嘴,以王妃从前那性格,万一再玩儿疯了,直接从百花楼里带个面首回来……” 话未说完,就觉得主子似要发作雷霆震怒,当即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苏璃月带着明月,扮作富家公子哥,混进了百花楼。 百花楼里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一些个公子哥儿正搂着婀娜多姿的姑娘进进出出。 花楼老板喜鹊见来了新客,便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扇着帕子满脸堆笑:“哟!这位客官脸生啊,是第一次来?可有中意的姑娘?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我找小凤姑娘。”苏璃月掏出一大锭银子递到喜鹊跟前。 喜鹊见到银子,眼眸发光。 但只瞬间,便又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是小凤姑娘不方便。” “嗨!这位爷来晚了一步,小凤姑娘被另一位爷预定了,正在厢房里亲热呢!” 听到这话,苏璃月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孙羽的眼光是有多差,还傻不唧唧地要为她赎身。 花楼的姑娘,多是给钱就卖笑。 “这位爷?”喜鹊见她不语,以为得罪了她,“百花楼里的好姑娘多的是,要不奴家为您挑几个过来伺候?” “不用了,我就要小凤姑娘。”苏璃月沉了嗓子。 “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是这银子……” 苏璃月让明月多拿了银锭子添上:“够了吗?” 喜鹊乐开了花:“够了,够了!这位爷随我来,我这便亲自给您清场。” 苏璃月为了装的像,特意挑了公子哥儿常用的扇子,有模有样地端着姿态。 二人一路跟喜鹊上了二楼,走到一处幽静的厢房前,看着喜鹊敲开了门。 喜鹊笑盈盈地走进来,对厢房里的客人,谄媚迎笑,好话说尽,终于说动了。 苏璃月在厢房外听着那客人要出来,便让来了两步,退到一边。 然而,下一刻,她与那客人四目相对时,不由得眼眸一紧。 褚玄翼?! 第184章 王爷发疯了 “原来二位认识啊!瞧这事闹的……”喜鹊阿谀奉承着。 苏璃月和褚玄翼进了厢房,相对而坐,互相深邃地望着对方。 小凤姑娘坐在旁边的琴桌前,也不知是不是该继续弹琴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可否让小凤姑娘先出去,我和这位兄台有事要聊。包厢费另算。” 褚玄翼先开口破了尴尬的气氛。 “没问题没问题,我去给二位上一壶好茶来。” 没一会儿,喜鹊上了壶好茶送进来,亲自满上。 褚玄翼另给了碎银:“帮我看住了外面,不得再有人打扰。” “好嘞!”喜鹊收了碎银,笑嘻嘻地出去了。 眼瞧着房门紧闭,苏璃月才端起茶盏仔细闻着:“褚阁领好兴致。” “我们彼此彼此。”褚玄翼似笑非笑,遂端起茶盏用心品茶。 “王爷一路跟进案子,顺着孙羽,查到了小凤姑娘,于是,我便来了。” 褚玄翼不以为意:“事关江南道瘟疫,王爷怎么放心你一人前来?” “让他来,我才更不放心,万一再看中小凤这么漂亮的姑娘接回去纳做侍妾,我可是应付不过来。”苏璃月喝了口茶。 褚玄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王妃跟我们这里的姑娘,当真是不大一样。” 苏璃月听他这么说也不慌:“巧了,妾身也觉得褚阁领有些特别呢!” “王妃此行的目的,小凤姑娘被我赶走了,王妃也不着急?” 苏璃月往前凑了凑,深深地看着褚玄翼:“那就看褚阁领是否愿消息共享了。” “消息共享?”褚玄翼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想,褚阁领来此,不仅仅是来听小凤姑娘弹琴的?可是,您又把小凤姑娘赶走了,那证明,该知道的您都知道了。” 褚玄翼略作思索后,将一枚玉佩递给苏璃月:“这枚玉佩是小凤从孙羽那得到的,但此玉佩造型独特,价值连城,绝非民间能买到的。” 苏璃月掂着玉佩:“这个,倒像是皇室的东西,但又不是出自王府和东宫。” 褚玄翼不置可否。 “褚阁领这么大方?” “只当是今日在下与王妃的见面礼!想来,肃王爷也应该不会让在下失望。” 苏璃月回想了自从来此后,所有与褚玄翼的交集。 遂,深邃一笑:“褚阁领这么恨东宫那位?” 果然,听到这个,褚玄翼的眼眸瞬间如寒潭水般冷彻。 “对,恨不能饮其之血,啖其之肉” 苏璃月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位爷,这位爷您不能进去,里面有贵客……” 外面传来喜鹊的阻拦声。 然而,喜鹊并没有拦住。 ‘砰!’地一声,厢房的门被撞开。 苏璃月微微一怔,褚玄翼也条件反射般地做了备战之态。 下一刻见到来人,便也释然了:“我就说,他不会放心你一个人来的。” 原来,来人正是萧慕宸。 萧慕宸眼眸清冷,脸色难看得吓人。 喜鹊又被赶出去了。 苏璃月单手扶额,有些无奈:“您怎么来了?” 萧慕宸走上前,摸了摸尚有余温的茶水杯,气极反笑:“我若不来,还不知道二位有如此兴致呢!” 褚玄翼皱皱眉,站起来解释道:“王爷,下官觉得,您可能误会什么了。” “有褚阁领在,本王从不会误会什么。” 苏璃月站起来拦住他:“王爷,您有话好说。” 萧慕宸扼住她的手腕,满眼愠怒:“王妃这么着急便护起来了?” 褚玄翼懒得跟萧慕宸纠缠,便告退离开。 “褚阁领,改日,本王请你喝茶!” “不客气。” 褚玄翼临走时又看了苏璃月一眼,“那玉佩可是好东西,可要收好了。” 听到这个,萧慕宸眸间愠色更显。 临近傍晚的时候,苏璃月被萧慕宸一路拉回了王府,径直踏进朝晖堂内院正房,又被其重重地扔到软榻上。 苏璃月许久不曾被人这么蛮横地扔了。 这一瞬,她只觉得五脏六腑要都震出来了。 她想坐起来,紧接着又被萧慕宸强有力的双手按住。 “萧慕宸你疯了?!”苏璃月被他按得动弹不得,忍不住低吼。 萧慕宸眸色通红:“王妃着什么急?要发火也是本王先发火不是吗?” 王妃?本王? 苏璃月发觉萧慕宸是真的震怒了,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妾身与褚阁领见面实属偶遇,都是为了找小凤姑娘,那枚玉佩,也是小凤姑娘交出来的,是彻查江南道瘟疫的重要物件!” 萧慕宸眼眸一僵。 少刻,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苏璃月趁机一脚踹开他:“混蛋!” 萧慕宸猝不及防,向后跌倒,生生压裂了床边的脚踏板。 他忽然觉得,屁股又疼了。 他缓过神,站起来走回床边,看见苏璃月裹着毯子气得直哭。 他道歉:“对不起,适才,是我太冲动了。” 苏璃月坐起来,平静地看着他:“王爷,我们和离!” 第185章 只有休书没有和离 和离? 萧慕宸眼眸一震:“你认真的?” 苏璃月很认真地说道:“妾身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萧慕宸眉头一紧:“你怎么又自称‘妾身了’?”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他:“王爷方才不也是自称‘本王’了吗?” 紧接着苏璃月下了床榻,整理好衣裳:“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和离书妾身会写好放在挽月阁的书房里,王爷什么时候想签,直接签了就好。” “月儿!” 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萧慕宸在背后喊她。 苏璃月头都没回:“王爷放心,无论如何,答应您的事和该做的事,妾身一样都不会落下。” 话落,抬起脚步又要走。 这次被萧慕宸直扼住胳膊拦住了:“就为这点事和离,是否太小题大作了?” 苏璃月轻叹,继而抬头深深地看着他:“王爷,您知道吗?从前,顾成雅三番五次诬陷妾身,苏琉玉又频频给妾身使绊子,甚至不惜找了外男来陷害妾身,可是妾身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妾身知道她们就是那样的人。” 苏璃月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您今天的举动,让妾身清醒了。您明知道妾身是什么样的人,却还要用那种事来误会妾身,甚至连听解释的耐心都没有。” 萧慕宸眼圈泛红:“你能不能也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如果换做是你,看见自己的妻子在花楼和别的男子谈笑风生,你会怎么想?!” 苏璃月听到这话也不恼:“所以妾身错了,我们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方式,让妾身忘了这里是封建皇权社会,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了。” 萧慕宸听着,心底阵阵绞痛。 苏璃月挣扎了几次,都未能挣脱开他的桎梏:“请您松开妾身。” 萧慕宸无力地松了手。 苏璃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 “在肃王府里,只有休书,没有和离,你可要想好了!” 才要迈出门槛,就听见背后传来萧慕宸清冷强硬的声音。 听到这话,苏璃月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古代女子,与夫君和离,传出去只会说是感情不合,事后尚可改嫁。 可一旦单方面接到夫君的休书,便是承认犯了七出之条。 往后,不能改嫁,娘家不收,更抬不起头,凄惨度日。 他果然,还是习惯拿着封建皇权那一套来压制女人。 她擦了擦眼角:“王爷请自便。”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萧慕宸抄起茶盏就要扔出去。 但是大晚上的又担心惊扰了院里的人,便生生忍下了。 “刘琮!”萧慕宸拿起苏璃月留下来的玉佩,朝着门口喊道。 刘琮连忙走了进来:“王爷?” “去彻查这枚玉佩的来源,悄悄地查,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东宫!” 刘琮拿着玉佩,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苏璃月没有出来用早膳。 萧慕宸差刘姑姑去看看。 没一会儿,刘姑姑拿着一封书信慌忙回来了:“王爷,不好了,王妃留下一封和离书走了,陪嫁丫头明月和画眉也都不见了。” 萧慕宸‘腾!’地站起来,拿着和离书看了许久都未回过神。 直到看见落款苏璃月的名字。 只一瞬和离书便被萧慕宸撕了个粉碎,狠狠地扔了出去。 碎纸片宛若天女散花一样,缓缓地飘落在堂屋各处。 丫鬟们忙着收拾。 沉鱼试探地劝道:“王爷,许是,王妃就在气头上,要不,您抽空的时候……” “你才伺候了她多久,就这么了解她?!” 沉鱼话未说完,就被萧慕宸喝断。 沉鱼当即跪地请罪:“奴婢多嘴。” 萧慕宸心底火气排解不开,却不曾想苏璃月动了真格。 原本以为她冷静沉稳,怎么发起脾气来也像个小姑娘一样矫情?! “王爷!”谢影一路小跑过来。 “什么事?!”萧慕宸吼道。 谢影吓了一跳:“是…是陆参将传来消息,说北鹰校场人员整顿完毕,已重新整理了花名册,想请您当面核对。” 谢影注意到主子的情绪不对,便快速说完。 “备马车!”萧慕宸快步走了出去。 看到主子走远,谢影才深深地呼了口气:“王爷这是,吃火药了?” 刘姑姑无奈地摇摇头:“跟王妃吵架了,都端着不肯低头呢!” 第186章 找媳妇 萧慕宸今天很忙,看过校场的花名册后,又去了兵部忙公务。期间,抽空研究了一下卿云寺内院厢房的机关图纸。 这时,天牢又传来消息,说燕怀生想到了新的线索。 再见到燕怀生的时候,萧慕宸早已想不起他才被关进来时的样子了。 燕怀生安静了许多,根据天牢主事交代,燕怀生没事的时候,会蜷缩在角落里,看着窄窗外面的天空发呆。 “有什么要说的?”萧慕宸隔着一道牢门看着他。 燕怀生听到动静,忙走过来:“王爷,这两天,我脑子清楚了很多,也想了很多,甚至回忆起了所有接触几次有些印象的人,我不知道对您来说有没有用。” “无妨。只要是线索,本王都接收。” 燕怀生又走回角落,从一堆枯草垫子下,翻出一块破布递给萧慕宸:“我扯了衣裳,用污水混着指肚血写的,有些脏,您别嫌弃。” 萧慕宸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了七八个人的名字,标注了他们各自的身份。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 燕怀生指着其中几个名字说道,“他曾跟我说,他打造铁器是把好手,还有这个人,他说他家里是做工事修筑的,这小子最会吹牛,他说宫里有人,我当时还奚落了他一番,他宫里有人,我宫里还有人呢!” 萧慕宸嘴角微微上扬。 燕怀生继续介绍:“还有小子,他骂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我就说我姑姑是当今圣上的嫔妃,我表哥是皇子。骂我,就说打了陛下的脸面。” 萧慕宸正在消化这些消息时,便见燕怀生忽然跪了下来:“王爷,我知道我这次惹祸了,我也没奢望还能活着,我只求您,饶过我爹爹和祖父,还有我姑姑。” 萧慕宸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那时被猪油蒙了心,我……” “放心,只要你提供的消息有用,本王便保你家人无恙。” 从天牢出来,已是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萧慕宸招来随行暗卫,从燕怀生提供的名单上,挑了几个人交给暗卫去查。 他唯独留心燕怀生特意指名那些说宫里有人的,和骂燕怀生是野孩子的。 这时,身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萧慕宸淡淡了瞥了一眼,当即令杨树跟上。 回到肃王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萧慕宸下意识地去了挽月阁。 然而,人走院空。 他又去了朝晖堂,依旧不见苏璃月身影。 “王妃今天一天都未露面?”萧慕宸叫来刘姑姑问道。 刘姑姑摇摇头:“不见王妃身影。” 萧慕宸很气:“这女人,气性还挺大,非得让本王去哄?” 刘姑姑没忍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萧慕宸忽然觉得头很疼。 翌日清晨,萧慕宸径直备了马车去了苏丞相府。 苏长封亲自出来迎接。 他得到肃王爷到访的消息时,很是诧异,以为出了大事,便迎出来了。 “王爷还请内堂坐。” “苏丞相不必客气,”萧慕宸犹豫了一会儿,“本王是来看看王妃的。” “王妃?”苏长封疑惑地与李管家对了个眼神,“王妃不曾回来啊!” 萧慕宸面色一僵:“没回来?当真?” “王爷,是真的,我们连王妃的身影都未曾见到啊!” 看苏长封的样子,倒不像是作伪。 萧慕宸的半刻沉默,让苏长封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说瞎话,遂,连忙解释道,“若是王妃真的在府上,下官也不敢拦着王爷不让见。” 萧慕宸沉沉地叹了口气:“打扰了。” 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脸色明显又沉了几分。 这时,杨树又带来消息说,昨晚在天牢门口盯梢的,是东宫的人。 萧慕宸的脸色更难看了。 谢影试探地问:“王爷,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进宫,本王有些事要亲自跟父皇禀告……”说未说完,萧慕宸便停下了。 在京城里,除了肃王府和丞相府,她还有寿康宫可以停留。 萧慕宸所料不错,此时,苏璃月正在寿康宫给太后施针调理。 “嘶!你这丫头,是想扎死哀家嘛!”太后嗔怪着皱了皱眉头。 苏璃月连忙请罪:“皇祖母,孙媳失态了,还请皇祖母治罪。” 苏璃月这个举动,反倒是让太后糊涂了:“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拉着苏璃月坐到自己身边:“哀家打昨天就看你不对劲。” “无事,孙媳许就是太累了!毕竟这些日子……” 太后哈哈大笑:“什么太累?哀家看,你是跟萧慕宸那小子吵架了?” “太后娘娘,肃王妃。”这时,有宫女匆忙来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太后娘娘,肃王爷求见。” 第187章 朝堂 太后听到这个,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便笑了起来:“瞧瞧,他来找你了。” “皇祖母,孙媳忽然想起来寿康宫守花园的那块药田该施肥了,孙媳去看看。”苏璃月福了福身子准备离开。 太后看她别扭的样子,便也由着她去了。 随后,太后就让冯嬷嬷传萧慕宸进来。 萧慕宸进来行礼,四下打量一圈,并未见到苏璃月身影,心底顿时有点失落。 “肃王爷这是何意,来了也不说话,眼睛却是不老实地四处看,找什么呢?”太后端坐在主位上,一副看透的表情,“莫不是你丢了什么宝贝在哀家这里。” 萧慕宸眼角直抽:“皇祖母,其实孙儿是……” 太后笑:“哎哟!瞧你这别扭的样子,是来找媳妇的?” 萧慕宸忽然觉得自己的嘴角也不听话地抽了一下。 “肃王妃适才是给哀家调理身子来着,但适才又有事走了,现下不在哀家这里,肃王爷可是来晚了一步。”太后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 萧慕宸清了清嗓子:“皇祖母误会了,其实孙儿是来找燕娘娘的。” 太后撩起眼皮:“哦?你确认。” “是,有些事情,孙儿还要着落在燕娘娘身上,所以……”萧慕宸微微抬头,见太后正探究地看着自己,便又微微低头,“不知皇祖母可方便?” “为了案子,哀家有什么方便的?”随后,太后示意冯嬷嬷,“去后花园,请燕美人来。” “不用麻烦,孙儿自己去便好。” 太后示意他自便。 看着萧慕宸离开的背影,太后无奈地叹道:“这小子,打小就爱端着,依哀家看,他封号就不该是‘肃’,而是‘端’。” 冯嬷嬷抿嘴一笑。 萧慕宸去了寿康宫后花园。 说是来找燕美人问事,实则是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苏璃月。 他知道,苏璃月在寿康宫的后花园开发出了一块地种植养身草药。 花后院阳光明媚,燕美人正带着宫女们照看花田。 找了一圈没找到苏璃月,便找燕美人随便问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只是踏出寿康宫大门时,正好看到苏璃月带着明月匆匆走过来。 “明月,那块地要按时浇灌施肥换营养土,可不能耽误了!” 萧慕宸正琢磨怎么跟她说句话的时候,就见苏璃月说着话就从自己身边路过。 看都没看到一眼。 他很尴尬。 走出一段距离,明月才偷偷往后瞄了一眼:“王妃,王爷为了找您,都找到了寿康宫来了,您就真的不动容吗?” 苏璃月没好脸色:“王爷高高在上,我不配和他说话。” 尚未走远的萧慕宸听见背后传来这话,瞬间又有些气。 这女人,真是一点台阶都不给。 出了宫门,谢影快步迎了上来,顺便还看了看主子的身后。 萧慕宸看他东张西望的样子甚是不悦:“看什么呢?” 谢影犹豫着说道:“王爷,王妃没跟您一起啊?” “本王进宫是找燕娘娘问案子的,又不是来找她的,多嘴!”萧慕宸骂完,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去兵部!” 谢影被骂懵了,不由得嘀咕:“您哄不好王妃,拿我撒什么气?” 这两日,苏璃月留在宫里并不是完全为了躲避萧慕宸,是带着别的目的。 如今东宫势大,前朝后宫都有亲信占据,她要提前为萧慕宸铺路,摸排东宫安插在后宫的的眼线。 现下,她已经拟出了一份人员名单,上到皇后娘娘及禁卫军,下到粗使宫人。 足足一千余人,还不说这一千余人背后又牵扯了多少人。 苏璃月守着寿康宫后花园的药田发呆。 将来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怎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呢? 苏璃月陷入沉思。 扳倒了萧钰昭,将来还会有个萧慕北。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苏璃月将人员名单暗中送到萧慕宸手里的时候,朝堂之上,楚帝又接到折子,说六皇子萧慕北剿灭了青州叛党,不日凯旋。 朝堂之上,大臣们议论纷纷。 都说看着萧慕北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其实也是有些本事的。 那些曾经参奏过萧慕北的言官更是人人自危。 以前他们都认为萧慕北没什么本事,腿脚还不利索,陛下更是厌恶。 言官们向来看脸色行事,平日里也没少欺压,前不久离开京城更是未放在心上,甚至以为他会死在青州叛乱中。 可如今…… 六皇子立功回朝,陛下必定论功行赏,将来再封王起了势,岂非首先要报复到自己身上? 于是,言官们又将求救的目光落在苏长封身上。 毕竟从前参奏萧慕北,少不了苏丞相的带头。 苏长封面上平静,实则心里也着实慌了一下。 但转眼看到萧慕宸的时候,便也不慌了。 如今陛下放了不少权给萧慕宸,萧慕宸在朝堂上也逐渐起势力。将来就算萧慕北有心为难,也好歹会顾忌萧慕宸的几分颜面。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钰昭暗自捏紧了拳头,脸色也愈发难看。 萧慕宸还没倒下,萧慕北又回来了! 第188章 风云 下了早朝,朝臣们依旧三两结伴,议论纷纷。 萧慕宸觉得甚是聒噪,便快步走出了合安殿。 “褚阁领!”他三两步追上了同样独自一人的褚玄翼。 褚玄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王爷有何吩咐?” “有空吗?本王请你喝茶。”萧慕宸面色平静。 “王爷真要请下官喝茶?”褚玄翼对萧慕宸的目的略有疑惑。 “不然呢?当本王那日所言是虚话?” 褚玄翼轻笑:“茶水里不会有毒?” “褚阁领真是会开玩笑,本王真要杀人,也会光明正大地杀。”萧慕宸转身朝外走,“和轩茶楼,本王等你。” 褚玄翼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眼神愈发深邃。 少刻,褚玄翼回刑卫府换了身便装,如约去了和轩茶楼。 二楼包厢,阳光明媚,茶香四溢。 褚玄翼却没什么心情喝:“王爷有话请直说。” 萧慕宸凝视着他,似笑非笑:“急什么?莫不是褚阁领又接了什么大案子?” “大案子没有,闲七杂八的事倒是一堆,头疼得紧。” 萧慕宸打量着他:“依本王看,褚阁领这头疼的毛病已经犯了好几年了?” 褚玄翼瞬间警惕:“王爷此话何意?” “无事,本王只是觉得,褚阁领本来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褚玄翼神色更是警惕:“那不知按照王爷的意思,下官该过什么日子?” “至少像寻常的世家公子一样阳光。”萧慕宸试探地看着他,意有所指,“伴先太子读书论政比骑射,陪皇祖母诵经念佛,品茶论道。” 褚玄翼眼眸骤紧:“王爷可是说的先太子伴读,云逸?” 萧慕宸深凝着他:“怎么?褚阁领可是回忆起了从前的日子,感同身受了?” 褚玄翼的眼眸浮上一抹愠色:“王爷,您若是没有其他事,下官便不奉陪了。” 话落,又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多谢王爷的茶。” 萧慕宸的目光落到了他右手拿茶盏的姿势上。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难免无意识暴露了僵硬感。 “褚阁领!” 褚玄翼临走时,又被萧慕宸叫住。 他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看似不会受伤,实则,伤得更重。” 褚玄翼捏紧了拳头微微颤抖,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多谢王爷提醒,下官会考虑的,告辞。” 褚玄翼走后,何掌柜从门口走了进来:“王爷” 萧慕宸坐下继续喝茶:“查的如何了?” 何掌柜紧闭了门窗,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王爷,先太子伴读云逸公子的尸骨寻到了,右手指骨完好,并未发现伤残痕迹。” 当年云逸为了救自己,右手小指骨被砍伤,即便恢复,也不会完好无损。 还有一点…… 云逸死后,尸身腐烂,辨不清面容,只凭随身之物辨别了身份。 当年萧慕宸也并没有怀疑,直前不久,发现了褚玄翼右手指骨似乎不大方便,还有他下意识的动作,像极了云逸。 萧慕宸眉头紧锁:“这件事,本王暂时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晓。” “王爷放心。” 褚玄翼出了和轩茶楼后,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二楼厢房的方向。 巧的是,萧慕宸也正透过窗户看着他。 褚玄翼觉得不快,转身便走了。 还未走到马车跟前,便又看到了带着丫鬟出来逛集市的苏洛雨。 “褚阁领。” 褚玄翼想避开,被苏洛雨叫住了。 褚玄翼回礼:“苏三小姐。” 苏洛雨抿着嘴,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将钱袋子递上:“这个一直想送给褚阁领,我亲手缝的,谢谢……那日在福清寺外的解围之恩。” 苏洛雨结结巴巴地说完。 褚玄翼嘴角微扬:“苏小姐太客气,多谢。改日,我请你喝茶!” 苏洛雨耳根子有些热:“褚阁领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直到走出很远,苏洛雨才停下来,抚摸着狂跳的心口,连连吸了几口气。 贴身丫鬟青梨看着自家小姐,扑哧一笑:“小姐,您脸怎么红了?” “你说什么呢?谁脸…红了?”苏洛雨故意板起脸。 青梨笑着直点头:“是是是,是奴婢脸红了好不好?” 暮色深沉,月色朦胧静谧,笼罩着肃王府。 苏璃月带着宫里查到的消息回来找萧慕宸。 “王妃回来了,王爷,王妃回来了!” 萧慕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看公文。 “快去让贺管家把挽月阁收拾出来!”萧慕宸站起来就要出去迎接。 然而话音才落地,便又坐下了。 如今六皇子即将回朝论功行赏,眼看着是要起势了。她这时候回来,是担心苏长封乃至整个苏家被萧慕北报复,回来寻求庇护了? 直到苏璃月迈进书房,他才回过神。 “宫里查到的,希望能帮上忙。”苏璃月抱着一摞账册放到书案上。 “这些东西,王妃大可派人来送,着实不必自己辛苦的。”萧慕宸神色淡漠。 他心里有气。 这么些日子,他已软下身段求和,甚至求到了寿康宫。苏璃月却还是一直冷着自己,即便进宫碰到,也不肯说上一句话。 如今听说萧慕北要回来,却借口公事回来了,不是寻求庇护是什么? 苏璃月被他的态度气笑了:“那我走。” 就在要踏出书房大门的时候,忽然被萧慕宸拉住,拢进了怀里。 第189章 六殿下回朝 苏璃月猝不及防地跌进了萧慕宸的怀里。 她想挣扎开,但萧慕宸的手劲很大,肩膀很宽,她被桎梏得无法动弹。 “王爷,您别这样,我很不舒服。”苏璃月想换个姿势,却发现整个头都闷在了萧慕宸的胸膛里。 “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哄?我好歹是王爷,你能否也适当给我个台阶下?”萧慕宸将苏璃月拢得更牢了。 “我的台阶是给讲道理的人的,而不是给……” 话未说完,就被萧慕宸牢牢地抱住脑袋,吻了下去。 苏璃月挣扎开:“你这人,就不该有台阶,而是直接跳下来。” “直接跳下来会摔跤,我怕疼!”萧慕宸拢住她脑袋继续吻,“听话,别闹。” 起初,苏璃月的胳膊是僵的,后来为了更舒服,不自觉地搂住萧慕宸的肩膀。 房间外,月光静谧如水,人头攒动…… 谢影、明月、沉鱼和刘琮都争先恐后地扒着门缝看。 “王妃也不是油盐不进啊!” “有你什么事?竟敢背后议论主子,小心挨打!”明月推了把谢影。 “哎呦!你别推我啊……”刘琮打了个踉跄。 “你踩我脚了!”沉鱼踹了刘琮一脚。 “小丫头有点不正经的啊!” “你才不正经……” 夜深人静,房间内烛火闪烁,偶尔会爆出小火花,噼啪地响着。 二人身穿单薄的寝衣,并肩躺在了软榻上。 “我这次回来,跟苏长封没有关系,就单纯给你送公文的。” “我知道。”萧慕宸轻笑。 苏璃月避开他的眼神:“顺便再看看你的屁股好了没有。” 萧慕宸伸手板过她的脸,强行让他对着自己:“月儿怎么对我的屁股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有了其他什么想法?说出来我听听。” “混蛋!”苏璃月一胳膊肘捶中他的心窝。 萧慕宸吃痛:“下手够狠啊!” “我可是特种部队战术医生,当时部队大比武,没人能打得过我。” “我的月儿就是厉害。” 苏璃月冷哼:“大夏天的,就寝穿这么多,不热吗?” “你热我就热。”萧慕宸深深地看着她。 苏璃月恨恨地转过身背对着萧慕宸:“冷血动物!” 萧慕宸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摸到了衣领扣:“那我们一起凉快凉快!” 幔帐松了绑带,缓缓地落下,慢慢闭合。 灯火欢快地闪烁着,氤氲出了一个温暖的光圈。 翌日清晨,萧慕宸独自坐在圆桌前用早膳。 刘姑姑始终都未见到苏璃月的身影:“王爷,要不奴婢去瞧瞧王妃?” “不用,王妃累了,让她多睡会儿,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刘姑姑点头应是,递竹筷的时候,忽然发现主子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王妃早!”伺候用膳的丫鬟们。 刘姑姑给苏璃月盛了一碗粥备着。 “今日,王妃的气色当真是好呢!”丫鬟们笑着打趣道。 “多嘴!”苏璃月骂完,快速走到桌前坐下用早膳。 但是,脸更红了…… 今日是大朝,朝臣们早早地聚集在等候上朝的勤政殿内。 “咦?看四哥今个儿的脸色不错,想来,是和四嫂和好了?” 萧慕宸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喝茶,一抬头,就见萧慕遥笑眯眯的脸庞。 他瞬间板起脸训斥:“我府上的家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四哥怎么这么凶?”萧慕遥委屈巴巴的。 “六殿下回来了!” 勤政殿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大臣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只见萧慕北身着朝服,身形板正地走了进来,腿脚利索了,眼眸也深了。 只是,脸色要比刚走的时候黑了些,显然是经历了长时间风吹日晒。 几个言官看见他来,皆不动声色地挪到了苏长封的身边。 萧钰昭倒是先装模作样地上去迎接:“有日子不见,六弟看上去更稳重了。” 萧慕北莫名一笑:“劳太子殿下关心,这一切,还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 萧钰昭笑得很僵。 “怎么不见五哥在身边呢?”萧慕北环视了一圈,都未发现萧慕安的身影。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萧慕安快步走了进来,“内务府有些事,耽搁了。” “五弟未免太谨慎了了,还差两刻钟才早朝呢!”瑾王萧慕轩跟着凑热闹。 萧钰昭似笑非笑:“目前,燕家的案子尚未定论,五弟自然是小心谨慎的。” “三哥心怀天下,思虑周全,自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 萧慕宸本来不想参与,但眼看着话题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还是决定主动些。 “四哥,有日子不见了,我此临去青州前,听闻四哥在江南道感染瘟疫病危,我甚是担心。不知如今,身子可调养好了?” 听到这个,萧慕宸的眸色沉了下来。 难怪苏璃月曾说让他小心萧慕北,如今,倒真是开了眼。 “当然,有王妃在,自然是错不了的。”萧慕宸深邃地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跨年,你也愈发稳重了。当初你谨小慎微的样子,历历在目呢!” 萧慕北眉头皱了皱,继而恢复了正常。 这时,大总管禾盛前来传话,请各位上朝。 第190章 言官们的资料借用一下 萧慕北回朝,带来青州大胜的消息。 楚帝十分高兴,不仅赏了金银,涨了俸禄,就连封王赐府都提上了日程。 之前参奏过他的言官们更是人人自危。 下了早朝后,言官们争先恐后地去了苏丞相府寻求庇护。 “苏相,眼看六殿下是要起势了,我们心里不安啊!” “是啊!今日早朝上看他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报复之色,这可如何是好?” 苏长封被言官们吵得头疼:“你们在我这聒噪也没用啊!” “怎么会没有,您的长女不是肃王妃吗?她背靠肃王爷,定是能行的。”一个言官试探地提议,“背靠肃王府好乘凉啊!” “你这是什么话?”苏长封板着脸训斥,“你这言论若是被御史台那帮老匹夫听到,再传到陛下那去,定是要治你个结党营私之罪!” 就在这时,李管家匆匆来报,说肃王妃回来了。 还未等言官们反应过来,苏长封却喜上眉梢:“快请!” 苏丞相府门下的言官们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看见苏璃月进门。 “肃王妃安好。” 苏璃月回礼:“各位大人们好。” 言官们笑了笑,没话找话:“敢问肃王妃,不知肃王爷最近可还好?” 苏璃月似笑非笑,故意装糊涂:“今日早朝,肃王爷与各位大人们不是才碰过面,他好不好的,还要来问本王妃吗?” 言官们一个个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各位大人慢走!”苏璃月丢下一众人,径直往内院走去。 其中一个言官看了看苏璃月的背影,不由得摇头:“还以为肃王妃嫁了人便有所改变,不曾想还是从前那样子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站在苏丞相府里议论肃王妃?失心疯了?” “就是,小心要府上人听见,还没等六殿下,苏丞相便要先治罪了。” “快走快走!” 苏璃月看着几位大人议论纷纷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抬步迈进内院的时候,正巧看见苏洛雨带着青梨匆忙往外走。 “长姐安好。” “肃王妃安好。” 主仆二人行过礼。 肃王妃疑惑地看着苏洛雨:“三妹匆匆忙忙的,是要出门?” 苏洛雨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今日约了小姐妹喝茶。” 随便寒暄两句后,便告辞离开了。 苏璃月更是疑惑,她不记得,苏洛雨有特别要好的小姐妹啊! 明月拽了拽她的衣袖:“王妃,我们进去!” 苏璃月点了点头。 “肃王妃大驾光临,丞相府蓬荜生辉啊!”苏长封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苏璃月险些就要呕出来。 苏长封这是被夺舍了? 苏璃月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地坐下:“父亲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苏长封笑了笑,吩咐李管家赶紧上茶。 “不知,肃王妃回来,是有何要事吩咐?” “父亲大人客气,确实是有要事,但是吩咐谈不上。”苏璃月接过李管家递来的茶盏,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苏长封的表情。 苏长封笑盈盈道:“是何要事?莫不是王爷他?” “对!女儿确实是受肃王爷之托。”苏璃月顿了顿,“父亲大人,女儿需要所有苏丞相府门下言官们的背景文书。” “你说什么?”苏长封愣了愣。 他没想过,肃王爷的胃口会这么大。 苏璃月似笑非笑:“父亲大人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这不合规矩。”苏长封耐心劝,“且不说言官们都是朝廷重臣,就是背景文书也都存放于吏部,为父要怎么拿到?” “您不是丞相嘛!在朝堂上举足轻重。”苏璃月强调道。 “可是……”苏长封觉得还是不妥。 若是因为这事丢了乌纱帽,那岂非是得不偿失了? 苏璃月看他为难的样子,倒也不逼了,直接撂下茶盏,善解人意道:“既然父亲为难,那女儿也不会逼你,眼下六殿下回来暂时安排在兵部,王爷怕是也要跟着忙起来,女儿这便回去帮忙。” 说完,起身便要走。 “你回来!为父答应你,为父这便去找礼部尚书通融一下。” 听到萧慕北,苏长封就头大。 苏璃月笑盈盈:“如此,便有劳父亲大人啦!只是,若吏部尚书闻起来……” “是为父,是为父要查吏部用人情况。” 苏璃月满意地笑了笑。 第191章 各怀情愫 解决完苏长封这里的事,苏璃月又去落雪院里找盛姨娘。 “王妃来了,我这落雪院里也热闹了。”盛姨娘让丫鬟端了红枣桂圆汤给她。 “盛姨娘不必这么可爱,按照辈分,该是我给盛姨娘敬茶才是。” 盛姨娘笑了笑:“一家人不讲这个,你和王爷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苏璃月沉默半晌:“王爷这脾气真是的,想来,他小时候也甚是难带?” “我还好,只是辛苦了德妃娘娘……”盛姨娘说着,便又沉默了。 “等有机会,我一定让王爷当着盛姨娘的面鞠个躬,再说句辛苦了。” 盛姨娘笑出了声:“不知王妃今日过来是……” “哦。适才进内院的时候,发现三妹带着青梨匆匆忙忙的,说是要出去喝茶。”苏璃月放下茶盏,“近日来,三妹也愈发活泼了。” “嗨!这丫头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近日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每日都要带着青梨去赶集时,说是多出去走走,开心呢!” 苏璃月想了想:“三妹出门的时候,是不是也爱打扮了?” 盛姨娘点头:“是啊!” 苏璃月噗嗤一笑:“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想来,是三妹有了心上人了?” “王妃,这……”盛姨娘有些不知所措,“我这个做娘的,倒是忽略了女儿。” 苏璃月轻叹:“三妹到了年纪,有了意中人也正常,我这个做长姐的平日里回来的少,怕是无暇顾及,还希望姨娘能上上心,切莫别再走了二妹的老路。” “这是自然,多谢王妃提醒。” 交代完,苏璃月又寒暄了两句,便带着明月离开了。 “马车都散了!我想自己走走。”苏璃月遣走了等候的马车。 “王妃,听说今日集市开放,奴婢陪您去转转!”明月笑嘻嘻的。 “你这丫头,是自己想逛了?”苏璃月笑着戳破她。 “没有,奴婢只是想看看街上有没有新样式的钱袋……” 主仆二人逛了集市,路过昭阳茶点铺的时候,正巧看见苏洛雨和褚玄翼一前一后地走出来,边走边说话。 褚玄翼面色温和,苏洛雨眼神娇羞,嘴角挂笑。 苏璃月皱了皱眉:难道,苏洛雨在意的人,是褚玄翼? 再回过神的时候,苏洛雨已经离开,茶点铺门口只剩下褚玄翼一人。 就在苏璃月想上去问些什么的时候,褚玄翼反倒主动迎上前:“肃王妃。” “褚阁领好兴致。”苏璃月似笑非笑,随即,又望了眼苏洛雨离开的方向。 “不巧遇到了朋友,便一起再次喝了茶。”褚玄翼若无其事道。 苏璃月似笑非笑:“今日三妹跟我讲,她也和朋友约喝茶,褚阁领说巧不巧?” 褚玄翼眸色微变:“王妃这是话里有话。” “三妹年纪也到了,和谁出去喝茶,甚至是中意了哪位世家公子,我本也不该管,可是三妹自小性子温良单纯,我不希望她被谁伤害到。” 褚玄翼眉头一紧。 苏璃月深深地看着褚玄翼:“三妹该找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 “王妃说的话,在下明白。” “二位,好兴致。”萧慕宸穿过人群,拾步而来。 褚玄翼轻笑:“王爷对王妃很上心呢!” 萧慕宸看着褚玄翼的目光,十分不善。 “刑卫府里还有公差要忙,就先失陪了。”褚玄翼见过礼,便离开了。 苏璃月看着褚玄翼的背影逐渐淹没在集中的热闹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月儿可是认为,是我气走了他?”萧慕宸试探地问。 “这不重要,我只知道,王爷可是再没有机会吃我和他的醋了。” 萧慕宸眉头稍紧,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褚阁领有心上人了?” 苏璃月不置可否:“今日我进丞相府的时候,看见三妹也爱打扮了了呢!” “褚阁领和苏家三小姐?”萧慕宸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我也想知道。”苏璃月无奈地叹气,“三妹是盛姨娘教出来的好姑娘。我只希望她过得自由舒心,至少没有这么多负担。” “王妃,奴婢挑了个钱袋子您给瞧……”明月欢快地跑过来,话还未说完,就看见萧慕宸也在,连忙行礼,“王爷。” “适才你说什么?挑了个钱袋子?我瞧瞧。”苏璃月毫不客气地拽下明月手里的钱袋,“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买这么素的钱袋子?” 明月的脸一下子红了。 萧慕宸被钱袋子上的图案吸引了:“岁寒三友……,本王怎么记得,谢影最喜欢这图案?” 明月的脸更红了。 苏璃月笑盈盈地看着:“明月也是大姑娘了。” 明月急了:“王妃就会取笑奴婢。” 说完,便躲到一边去了。 “王爷特意找到集市来,不是单纯为了陪我逛街?” 萧慕宸眸色渐沉:“今日六弟在父皇面前,坦然提及了秦飞娘娘的事,父皇却没有丝毫愠色,我觉得甚是奇怪。” 第192章 东宫有异需做法事 “依我看,是六殿下体内的血脉被激发了。”苏璃月忽然说道。 “血脉被激发了?”萧慕宸听得云里雾里。 苏璃月将萧慕宸拉上了马车,低声说:“我是想,六殿下血脉占据了我们现代人的一半,现代人没经历过封建王朝,独立闯拼劲头十足,自是天不怕地不怕。” 萧慕宸想了半晌,还是有些糊涂:“即便如此,可是毕竟身处这个环境,再敢拼敢闯无所畏惧,也不可能越过父皇。” 苏璃月看了她一眼:“可是有时候,人的本性是控制不住的。” 马车稳稳地起步,苏璃月打帘看着外面。 街道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有时候,当个普通的老百姓也不错。”苏璃月感叹。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萧慕宸瞄了她一眼。 苏璃月放下帘子:“没什么,有感而发而已,总之,你要小心六殿下。” “三哥还在位上,现下六弟又迎面接上,当真是头疼。” 与此同时,楚帝召见了钦天监章槐禹。 “秦妃娘娘的下落可有眉目了?”楚帝喝了盏茶。 章槐禹微微一怔:他从未见过楚帝对哪个妃子这般。 “陛下,根据目前种种迹象来看,秦妃娘娘怕是已经不在了。”章槐禹说着,深深地低下头,“若是再进一步追查,或许国师那里还有办法。” 章槐禹派人寻找许久,都未得秦媛媛的下落,哪怕一点存在的迹象都没有。 此次面对帝王的逼问,他也是无奈将国师推了出来。 下一刻,还未等他出宫,就见楚帝起驾亲自去了观相殿。 “章大人?” 走神的时候,便听身后有人喊他。 章槐禹转过身见到来人,当即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萧钰昭示意他免礼:“孤看章大人适才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自从梦到先太子萧慕晟来找来复仇的噩梦,他便特别在意天象变化,甚至暗中找人时刻打探乌启泽和章槐禹的动向。 适才,下人来报,说章槐禹被陛下传召,他便趁着进宫复命,找了过来。 章槐禹神色莫名:“太子殿下,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尽管说来听听,孤不怪罪。”萧钰昭善解人意道。 “陛下当真是痴情的人,这么些年,一直对秦妃娘娘念念不忘,不惜多次踏足观相殿找国师,不容易啊!”章槐禹若有所感地摇了摇头,便告退离开了。 萧钰昭站在原地,望着观相殿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此时,楚帝正在观相殿喝茶。 乌启泽正煞有介事地拿着算卦物件,测算天象。 “陛下,天象未见有异,想来给陛下带来多年困扰之人,确已归于尘土。”乌启泽算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 “只是什么?”楚帝眉头一挑。 “近日来,东宫有异,太子殿下不堪其扰,每日更是噩梦连连,许是此因果惊扰了秦妃娘娘之灵,也未可知。”乌启泽一口气说完。 他自己都觉得,此乃无稽之谈。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暗中引导楚帝,彻底解决了东问题。 “可有解决的法子?”楚帝严肃地问道。 近来,东宫闹鬼,太子噩梦,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即便放开秦妃娘娘的问题不谈,东宫的问题也必须要解决。 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岂非要人看了皇室的笑话? 乌启泽若有所思:“做一场法事,化解东宫之魔。” 楚帝听罢,沉沉地叹了口气。 ………… 苏璃月如常去了东宫给宁归容请平安脉。 期间,便听闻了楚帝要为东宫做法的消息。 她心里明白,这定又是那乌启泽搞的鬼。 宁归容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做法,会伤害到孩子。 “太子妃不必忧心,做法是乃祛除恶灵,对东宫的运势和孩子的命运都是有好处的。”苏璃月轻笑,“与除旧迎新,有异曲同工之效。” “真的吗?”宁归容依旧心事重重。 “太子妃,妾身说句僭越之话,您最近可有找心腹排解心事?” 宁归容摇了摇头:“最近,太子殿下说孩子要紧,不太让我走动,除了你,也不让其他外人进来,就连我想见见父兄也不让。” 苏璃月面色冷沉,嘴上依旧劝解:“太子殿下太在乎您,在乎孩子呢!” 这时,青鸾端着从内务府领来的东西路过。 一阵若有似无的异香传进鼻腔。 苏璃月面色寒凉,厉声呵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