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情事》 第1章 傻子说亲 傻子十粒今天要娶老婆,整个凤凰乡都沸腾了。 门口金凤树上的鸟,好像知道了傻子十粒今天要娶妻一样,天刚微微亮,就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欢唱起来。 傻子十粒迫不及待地爬起床,心潮澎湃地穿上了用了些许布证加8块钱买来的中山装。 十粒穿着比他的身体长出了许多的中山装,仔细地一个一个地扣着扣子,在镜子前咧开了大大的嘴巴“”呵呵呵”地傻笑着。 “扣子搭错了,你看衣服都长短脚了,”十粒妈爱怜得摸了摸傻子十粒的头,解开错扣的纽扣,一粒一粒地帮他重新扣好。 “呵呵呵”傻子十粒看着帮他扣纽扣的妈妈傻笑。 “头发弄点水梳梳”十粒妈指指的头发说。 傻子十粒走到镜子前,理了理那没有多少根,硬得像刺猬的短发。 他一米八的个子,背有点弓。两条八字腿,走路像极了一只鸭子。 他满意地对着镜子,又咧了咧嘴“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傻子十粒今天罕见地照着镜子,时不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了咧嘴“呵呵呵”。 傻子十粒今年三十三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男人全大多都当上了爹,有的甚至孩子又快可以说媳妇了。 只有傻子十粒,三十三还孤家寡人。 傻子十粒妈愁得头发都白了,他们的家在凤凰乡,可是数一数二的富裕呢。 十粒有四个弟弟,三个已经娶妻生子。十六岁的小弟虽还在念书,但也已偷偷与女同学相好。 就是傻子十粒,始终孤身一人,无人问津。 曾经,傻子十粒妈委托了多少媒婆,送出了多少物件(礼物)。 也有姑娘家长一听男方家境,立马劝自家的姑娘,嫁过去那可就享福了。 媒婆对姑娘说:那不叫傻,那是老实。老实本分的男人,现在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呢。 你看如果他真的傻,名着小说,那可是一部接一部的看呢! 嫁过去就不愁吃不愁穿了,那可是多少姑娘的梦想啊。 甚至还有的姑娘听媒婆这么介绍,心想:傻点也无所谓,只要有钱老实就行。 媒婆给他们安排见面,当傻子十粒一出场,立马就黄了。 谁愿意嫁给一个只会看着你呵呵呵的傻笑,甚至还流哈喇子的傻子呢? 是的,傻子十粒上过几年的小学,小学五年级,他一共上了八年,认得字。 他的小学同学从跟他同龄到小他五岁,遍布整个村。 傻子十粒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小说。 他每天吃饭时,捧着小说。 上厕所时,捧着小说。 就连去田里干活时,他还带着本小说。 傻子十粒十分珍惜书本,谁都碰不得。 就像十粒妈说的:小说是你的亲爹,连睡觉都要抱紧。 傻子十粒是个十足的小说迷,每天劳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小说。 傍晚时,借着夕阳,捧着他的小说,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头凳子上,沉醉在小说世界里。 有时任凭脚下的小鸡,在他的脚上啄食,他也毫无反应。 每次傻子妈便从厨房里拿着一把扫把,边走边骂着过来赶小鸡。 然后心疼地摸了摸傻子十粒的头,低声地叹了口气。 这时的傻子十粒,抬头看着妈妈,傻傻的咧了咧他那大大的嘴,“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邻居的媳妇们,都爱端着饭碗站在傻子十粒的身边,边吃边跟他开起玩笑来:“十粒,么时候食你的喜糖呀?不要我们都等老了,你的喜糖还食未到嘴。”然后你看我,我看你“”嘻嘻嘻”地笑开了。 傻子十粒抬起头来,眯着本就只有一条缝的眼睛,咧了咧他那大大的嘴巴,冲着邻居的媳妇们“”呵呵呵”的傻笑。 傻子十粒妈在厨房里生气的对媳妇们大骂:“吃饭还那么多话就不怕咽死!”媳妇们听到骂声,笑得更狂。 傻子十粒也抬起头,望着边吃边笑的媳妇们,也跟着“”呵呵呵”的傻笑起来。 听媒婆说,傻子十粒的新娘王小清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家里的哥哥是一个比傻子十粒还要傻的傻子,虽然小清的父亲是石美村的村长,照样没有一个姑娘愿意买他的帐,嫁给他的傻子儿子。 王小清的哥哥已快三十了,还是没能说上媳妇。 王小清得跟她的傻哥哥换媳妇,傻子十粒的大妹伍樱,换嫁给王小清的傻子哥哥。 王小清同时嫁给了傻子十粒,这就是潮汕地区一直在民间流传着的习俗:换亲。 大妹伍樱十九岁,出落得楚楚动人。迫于父母之命,不敢反抗,只能每晚偷偷地抹眼泪。 听说对方是一个比自己的傻子哥哥还要傻的男人,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媒人花姐说:王家的父亲是村长,有权力,又富有。还有二层小洋楼,只有傻子一个儿子。等他父母百年之后,全部家产还不都是你的! 傻子十粒妈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不跟你哥哥换亲,以后我们老了都走了,你那可怜的哥可怎么办!?” 傻子十粒的父亲,烟一袋接一袋地抽,眼巴巴地望着垂泪的女儿,一脸的愁苦。 边上的傻子十粒,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一样,此刻还一边“”呵呵呵”地傻笑,一边把碗里的饭扒进了嘴里。 伍樱看了一眼傻呵呵地扒着饭的傻子哥哥,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老父亲,以及坐在地上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母亲,含着眼泪答应父母:跟傻子十粒换亲,嫁给王小清的傻子哥哥做老婆。 王小清今年二十一岁,一米六二的身高,苗条又匀称。 村子里的老人都说,全村的姑娘就数王小清的身段最漂亮,凹凸有至,不胖不瘦。 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黑油油地泛着光,走路的时候随着屁股一扭一扭地、有节奏地摆动,更是摇曳生姿。 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深得像一汪清潭。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忽闪忽闪着。红扑扑的脸蛋,像极了三月里的桃花,让人心生爱怜。 每次王小清去给田地里干活的父亲送饭,田里劳作的小伙子们,远远看见她走过来,便齐刷刷地放下手里的活。 眼睛跟随着王小清移动,恨不得把王小清收进了眼里,再不让她出来。 又或者路过有几个小伙子站着的路口,他们会互相起哄,你推我,我推你的故意去撞王小清。 王小清每次都羞得满脸通红,急匆匆地逃开了。 石美村四面环山,村里河道交错,山头一年四季果树繁茂。 荷池藕香鱼肥,村民耕种养鱼,甚是富庶。 但也有个别穷的,连锅都揭不开,比如王小清偷偷处的对象,小学同学王永利家。 王永利虽为穷苦家孩子,但生得白白净净,高高瘦瘦,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与王小清同岁,也是小学同学。早年丧父,与寡母相依为命。 王永利长大后,每天去队里赚点工分,每年的粮食娘俩都不够吃,靠老母亲帮人家缝补衣服补贴家用。 王小清和王永利恋爱,全村老小该知,都说王永利的家太穷,根本配不起王小清。 如果真成了,那真是山鸡配凤凰呢!村里的老人还说:两个同姓人,真的结为夫妻,那祖宗的脸就算丢尽了,自家的兄妹怎么可以结婚呢?那不乱轮了吗? 但他们两人依然人约黄昏后,你侬我侬。 经常晚上偷偷地在乡村的田野上,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 两人甚至还计划着未来的日子,结婚后,好好孝敬王永利的寡母。 生多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让那些曾经不看好他们的人嫉妒羡慕去。 但自从傻子十粒家派来的媒婆走了以后,王小清和王永利的美梦破灭了。 王小清的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只要换换亲,他们的傻儿子就可以娶上媳妇了。 王小清的父母知道换亲对女儿很不公平,但生在这样的家庭,这便是她的命运。 谁让他们家就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个傻子。妹妹不去换亲,谁换? 如果女儿王小清不和傻子哥哥换亲的话,那他们家就绝了后了。 这就是女儿的命!父母知道女儿的委屈,但还是王八吃了称陀——铁了心! 第2章 傻子换亲 今天就要结婚了,早上5点不到,院子里,家里已经被亲戚挤得水泄不通。 南方的冬天还是那样的温暖,虽然已经快到腊月,门口的金凤树照样满树绿叶,院子里的石榴树枝叶繁茂,还有残存的果实挂在枝头。 媒婆花姐的弟子小梅,从门口的石榴树上摘下了两枝带叶子的树枝走了进来。 (注:石榴枝,在潮汕地区每当家里要办大事,都得派上用场,俗称“好花”取“吉祥如意”义,所以在潮汕地区,很多人家都载有石榴树。) 舀了一勺水,倒进了在门后脸盆架上的搪瓷盆里。 两枝石榴枝丢进了水里,沾了沾水。 拿到正坐在镜子前,一夜没睡,两眼肿得像桃子一样的新娘子伍樱身上边洒边做四句(吉祥话)。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红、黄、黑、绿、白的五色线,嘴里念念有词。 每抽出一根线,用线割一下伍樱的脸,念一句四句。 等小梅一切仪式都做完了,伍樱在高领红色毛衣上穿上了红色的西服。 她下身是烫得笔直的黑色西裤,红色绣花布鞋。 这套新娘行头。是王小清陪着她在桃花镇最出名的百货大楼里选购的,用掉了王小清家一半的布票。 两位准新娘在出嫁前就见了几次面,相同的命运,同样的遭遇让她们惺惺相惜。 王小清从心里暗暗的替伍樱不值,她自己起码还尝过恋爱的滋味。可怜单纯的伍樱恋爱都没谈过,就要嫁给一个傻子。 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同为天涯沦落人。 十粒妈端了一碗煮熟的六合菜过来,一口一口的喂进伍樱的嘴里。 伍樱哽咽着,泪滴进了碗里。伴着发涩的六合菜,拼命地吞进了肚子里。 十粒妈边喂女儿,边抹眼泪。她清楚地知道,这如花一样的大姑娘,今天算是羊入虎口了。 十粒妈也是心痛得无法言语,这么水灵的女儿要嫁给一个傻子。 命运是何等的不公!但能怎么办呢?怪只怪她生在这样的家庭,有个傻子哥哥,除了换亲,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五弟伍小龙是今天的小舅子,(注:潮汕风俗,姐姐出嫁,家里最小的弟弟要去送嫁,同时要提上一对公鸡。俗称:提油舅)要送姐姐出嫁,挑着一担鸡栏(注:装鸡的篮子),里面是2只雄壮的大公鸡。 后面是挑嫁妆的堂兄弟们,嫁妆有:一对樟木雕花木箱,6床花被、2条毛毯子以及新娘的日常用品。 这么丰厚的嫁妆,在凤凰乡还算是第一次见。 邻居阿香姐,全嫂跟李静看后都羡慕不已,说这么多的花被子,一辈子也盖不完。 就这样,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送新娘伍樱出嫁到石美村。 傻子十粒的妹妹伍樱,也就是王小清的傻子哥哥的新媳妇,马上就要到了。 王小清还在哭着闹着,不肯穿上她的那套红色的新娘服,披头散发的,连头发也不肯梳。 媒婆花姐在一边催着,求着姑奶奶的喊着。 但王小清稳坐床沿,死活不肯起身换衣服。 媒婆刚把梳子放在她的头上,她像被蜂刺了一样的跳了起来。 冲着媒婆大骂:“梳你自己的,要嫁傻子你自己嫁去!呜呜呜。”眼看吉时就快到了,媒婆急得没了办法了,只好去请王小清的妈妈。 她的傻子哥哥今天也穿着和傻子十粒一样的蓝色中山装,坐在王小清身边的小椅子上,嘴里含着一颗糖果。一滴沾着甜味的口水,从他的嘴角滴了下来,滴到了崭新的中山装上。 刚踏进门的王妈妈,看到了儿子滴下来的口水。 她拿起自己的衣角,去帮他的傻儿子抹衣服上的口水。 心疼地说:“别再吃了,看你的新衣服。弄脏了可怎么办呀?这可是家里仅有的布票再贴上四块钱换回来的呢。你的新媳妇就快到了,不要再吃了,赶紧把嘴巴抹抹干净迎接新娘子咯。” 王小清的傻哥哥冲着妈妈“”呵呵呵”的傻笑。咧开嘴巴对着妈妈说:“呵呵呵,新娘子,娶媳妇。”又一滴口水滴了下来,滴到了新鞋子上。 王小清的妈妈叹了叹气,蹲了下去帮傻子抹鞋子。 她的眼泪,同时也滴到了傻子的新鞋上。 她哽咽的说:“我都几十岁了,还有几年来照顾你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活宝!我真是命苦啊!” 王小清看到了这一幕,停止了哭闹。 看了看活宝一样的傻哥哥,和两鬓斑白的妈妈,心疼莫名。 她如果自己不肯嫁给傻子十粒,她那比傻子十粒还傻哥哥,会一辈子都娶不上老婆。 如果妈妈不在了,以后谁来照顾他? 王小清委屈,煎熬,反抗,不甘心,。但也抵不过妈妈的眼泪,抵不过命运多舛。 自己的傻哥哥,如果不换亲,必定娶不上老婆。 既然命中注定,她这辈子得和傻子一起。自己的傻子哥哥,即将要嫁的,傻子丈夫。 就像王小清自己说的,这就是她的宿命! 她觉得自己比未来嫂子,傻子十粒的大妹伍樱要幸运得多了。 听媒婆花姐说:傻子十粒看小说,可是专看名着。他虽然傻,但起码还会看小说。 不像自己的傻哥哥,除了吃,除了笑,就啥也不会了。 她和王永利是有缘没份,族里有族训,同姓不能通婚。 要做夫妻,只能等来生了。希望来生,不再同姓。 王小清抹干了眼泪,对着镜子画了画眉毛。穿上了那大红色的嫁衣,嫁到了凤凰乡。 凤凰乡坐落在韩江东边,四周的江堤种满了翠绿的竹子,把凤凰村围在了中间。 凤凰乡是个水乡,四面环水,没有山,是南方典型的特色水乡,景色宜人,民风淳朴。 听乡里的老人说凤凰乡是个福地,从天上往下俯瞰,她就像一只展翅的凤凰。 因此得名:凤凰乡。风水先生说凤凰乡的风水好,祖上出过不少的达官贵人。现在也是,出了名的富庶。 凤凰乡是个大村落,有二千余口人。乡里的村民就一个姓,都姓伍,同一个祖宗。 先祖是宋朝皇帝的教授,美名远扬。 凤凰乡又分成了八个村落,王小清嫁的,是一村。 一村共有四十多户人家,傻子十粒家在这四十多户人家里中,算是经济条件最好的一家了,比村长伍老二家里还有钱。 傻子十粒的父亲,在离乡3里外的桃花镇上卖了几十年鱼,赚了不少钱。 他的四个弟弟除了一个还读高只外,其他三个都有工作。 二弟是乡里的干部,三弟是乡学校的教师,四弟在镇里的水电站工作,个个都是村里的翘楚。 傻子十粒还有2个妹妹,大妹伍樱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在家帮妈妈打理家务,养母猪。小妹伍灵,只有14岁,还在上中学。 如果没有傻子十粒,那他的父母也可以算是村里最有福气的人了。 村里的老人都说,人啊,没有十全十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第3章 傻子娶妻 院子里搭起了临时的大灶,村子里的厨师伍才,用大勺子在锅里舀起了点汤试了试味。 他对坐在长条凳子上抽着烟,来给傻子十粒上礼的伍绍富说:“真是傻人有傻福呀,除了村长老二他媳妇,谁家的媳妇也比不上傻子十粒的媳妇俊了。我做厨师几十年,每家每户的新娘子几乎都看过,这么标致的,还是第一次见呢。十粒是傻人艳福不浅啊!” “是啊,刚才她给我点烟时,我差点心脏给跳停了。真他妈的美!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让傻子十粒给摊上了呢?你说我们这一表人才,却娶了个黄脸婆。傻子十粒真他妈的有福!你看她那红彤彤的小脸,桃花一样的灿烂。杨柳般的腰,水蛇般妖娆。今晚我们得来偷听看,傻子是不是傻得不会上,如果不会,我就替他上了。”伍绍富说着,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把剩下一点烟蒂的烟,放在两片干裂的嘴唇上狠狠地猛吸一口。 说完挑起了眼角,斜着眼看着伍才。 伍才也好像悟出了伍绍富的意,“哈哈哈”地淫笑起来。 两个人说着叹着骂着,咒骂老天的不公平。 这等美事,竟然会落在一个傻子的头上! 伍绍富后来说:“他妈的,我早知道晚娶老婆,能娶个又漂亮年纪又轻的,我就不这么早娶了!” 伍绍富今年二十五,孩子已经六岁了。他在村里是最小就娶老婆的人。 傻子十粒妈从见到如花的王小清,她便不淡定了。 这么俊的姑娘,自己家的傻儿子,是否吼得住? 虽然自己的闺女同样嫁给的是傻子,但比起王小清,伍樱是要逊色不少。 她想:自己的傻儿子傻人有傻福,能娶到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是太委屈这闺女了。 看着娇滴滴的王小清,十粒妈决定,以后就像疼爱自家女儿一样,疼爱这个儿媳妇。 把儿媳的心捂暖了,她便会对自己的傻儿子好。 伍樱嫁过去,小清妈也会像我这样心疼她的。十粒妈想。 虽然没有嫁到好丈夫,但是起码都有个好婆婆。 从新娘王小清踏进门槛,十粒妈跟前跟后,一直的伴在王小清的身边,教她新娘子礼节。 这本来是媒婆花姐的事,但傻子十粒妈想到王小清嫁的傻子丈夫,再礼数不齐,受乡亲们诟病。 本来有个傻儿子,够村里人笑话的了。今天新媳妇进门,一定让她尽礼数,以后让村里人都刮目相看,不敢看轻他们。 凤凰乡有个风俗,谁家新娶新媳妇,全村老少几乎都会出动,来看新娘子。 新房从早闹到晚,无论是老的小的,如果对方要求新娘子称呼什么,新娘子都得无条件的遵从。 这一天,新娘子全村最小辈。 听说傻子十粒娶了个美人,全村男女老少都到齐了。 家里是人山人海,来了一泼又一泼。 看完新娘子,出来逗着站在院子里傻笑的傻子十粒说:“十粒真是好福气,娶个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你是不是盼着赶紧天黑啊?” 几个兄弟辈的年轻人,对着傻子十粒挤眉弄眼地开起玩笑:“十粒,今晚不知道怎么做来找我,你不会的,我来替你。” 傻子十粒“呵呵呵”地傻笑,看着笑到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傻子十粒,说的和听着的更是哄堂大笑起来。 几个年轻还没娶媳妇的,摇了摇头说:“唉!太可惜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新娘王小清对着每个来看新娘的人,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从早到晚,她的脸已经僵硬了。 按照十粒妈与媒婆花姐的示范,进来看新娘子的人,敬烟、点烟。 还得尊称他们为老叔(叔公),老姑(姑婆)爷爷,奶奶。 从早上七点多踏进家门到现在,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句“老叔”“老姑”“爷爷”“奶奶”,点了多少支香烟,用掉多少包火柴。 就连被妈妈抱在手上的小孩,也要她叫“叔叔”或“姑姑”。 给这些小孩点烟时,在大人的指导下,使劲的把刚点上的火柴吹灭。 她又得乖乖的再点上,一次又一次,她已经精疲力尽。 一个小孩都要折腾半天,更不要说那些后生们了。 看到楚楚动人的王小清,玩得更凶了。 从早上一直到夜晚,真把她累得虚脱。真想早点结束,看看她嫁的那个傻子是什么样的。 因为是换亲,便没了互看这个环节。 反正都得嫁,就全凭媒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从进门到现在,她好像只见到傻子十粒的妈妈。其他的家人,怎么一个也没见着? 听媒婆说,傻子十粒知书识礼,待人和气。 她倒是想早点看看,一个知书识礼的傻子会是什么模样。 傍晚了,花姐说:听说吃过晚饭后,有一帮后生要来闹洞房。这是村里的例俗,后生们白天都得下田,晚上集合起来,闹洞房。 怎么有这么多的人看新娘子呢?新娘王小清想:这时在她的家里,她的嫂子也在同样的被闹洞房。 让人家像参观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看着耍着,她的心里是否跟一样的烦闷? 吃过了晚饭,一对高高的红蜡烛烧得更旺了。 十一月里的夜已有点凉意,王小清习惯性的用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肩。 坐在那个四只脚雕着狮子的红色的大床边,床的后面是个小小的窗户,两扇玻璃窗此刻紧紧地关闭着,窗户上贴着两个剪纸的红喜字。 这时的新房里只有媒婆花姐和傻子十粒的妈妈。 傻子十粒妈端来了一碗汤圆,让新娘王小清吃。 她说吃了就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王小清羞涩地接过了那画着大公鸡的碗, 用瓷调羹舀起了甜甜的汤圆,一边吃一边四周环顾了一下,已属于自己的新房。 红色的大眠床,放在屋子里靠墙的最里头。眠床高高的床架上,挂着一副洁白的蚊帐。 两个雕花的钩子,把蚊帐从中间分开勾了起来挂在两边上。 床上两个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紧紧的偎依着,像是一对窃窃私语的情侣。 描着龙凤的花被子,叠成了三角型,放在了床的最里的一个角落里。 床单上两朵大大的牡丹花,中间是个大大的红“喜”字。 这是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间,是潮汕特色建筑“”下山虎”中“后包”的其中一个房间。 四四方方的,门口还有个半大的院子。院子的屋檐下,一边是做成简易的厨房,另一边是个简易的厕所。 院子里,一边种着一颗不太高的石榴树,石榴树下有一张小石桌和两张石椅子。一边放一个大水缸。 床边是一个梳妆台,上面有两个盛满五彩糖果的大红盘子。 在梳妆台下面有一条春凳,那时候每家娶媳妇都必备这个物件。 王小清听过春凳的故事,知道那是增加闺房之乐用的。 她瞄了一眼的春凳脸上一阵发烫,忙把眼转到了别处去。 门后面,放着一个木架梳洗台,台上放了个画有两条鲤鱼的红色的塘瓷脸盆,上面挂着两条红色的毛巾。 梳妆台的对面是个装衣服的双叠衣柜,枣红色的柜面描上了金色的菊花,显得幽雅又富贵。 小小的房间是干净温馨,房里一片喜气洋洋,王小清顿觉心里一阵温暖。 这个小小的温馨的屋子,以后就要陪着自己走过这长长的一生了。 还有那个没见过面,会看小说的傻子丈夫。 第4章 傻子闹洞房 刚吃过晚饭,看新娘子闹洞房的人又一拨接一拨,汹涌而来的人群,令王小清疲惫不堪。 屋子又窄,人又多,屋里的温度,令刚才还有些寒意的王小清,感觉到身体已微微出汗。 这时进来的,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年轻的小伙子。还有一个俊朗的,看起来比这群人成熟点的男人,把小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大家在媒婆花姐和傻子十粒妈的招呼下,坐在了临时加的几条椅条上(长条形椅子)。把新娘王小清围在中间。 王小清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两只手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 媒婆花姐拿来一包大前门香烟,还有一包火柴递给王小清。 她让王小清一个接一个地敬他们烟,给他们点烟。 王小清机械地,一个接一个的,按着他们提的要求,喊着,敬着,点着。 每喊一个人,十几个人齐声的大声地“哇”一次。 然后你推我,我推你的哄堂大笑,把小小的屋子震得有点摇摇欲坠。 屋子里的男人们满足地笑闹着,嬉戏着,把新娘王小清逗得是又气又急,脸憋得通红。 伍绍富的弟弟伍绍意是村里有名的捣蛋鬼,很多新娘子都被他闹哭过。 这时候他又起哄说:“新娘子貌美如花,想必声音也很美,我们现在让新娘子给我们唱支歌,大家看怎么样?” 大伙一听立马乐了,全部的年轻小伙子都起哄,一边鼓掌一边哄笑着对新娘王小清喊:“唱个歌,唱个歌,新娘子唱个歌。” 只有那个比他们年龄大点的男人,坐在椅条的一边微微的笑着,看着大家打闹着。 王小清无助的朝着傻子十粒妈看了看,她多么希望十粒妈此刻出来替她说话。 谁知道傻子十粒妈说:“闺女,今天你得唱,无论唱什么歌。今天他们要求你做什么,你得照做。”这是凤凰乡闹新娘的风俗。 这一天,新娘子的辈分最小,哪怕是一个小孩子向新娘子提出要求,新娘子也得无条件服从。 看到差点就要哭出来的新娘子,这时伍小五提议说:“新娘子不唱也行,那就跳个舞。” 十几个年轻人又都鼓起掌来起哄:“好好好,跳舞跳舞。” 别说当着这么一大群陌生的男人跳舞,就是一个人都没有,她王小清也不敢跳。 况且她也不会跳舞呀!王小青无助地看了看众人,想要他们开开恩放过自己,别为难了她。 她对大伙说:“我真的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换别的行不?” 小伙子们看到新娘子为难无助的样子,是那么的楚楚可怜,那么的惹人怜爱,更是起哄得厉害。 他们笑着闹着,说什么也不肯换,逼着非要王小清跳舞不可。 伍利明还说:“今晚我们要是看不到新娘子跳舞,我们就都不回了,闹洞房闹到天亮。”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表示新娘子不唱歌,不跳舞他们不罢休。 被他们这么一起哄,王小清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无助地蹲了下去。 此刻她想:如果自己不是嫁了个傻子丈夫,他们还敢闹得这么凶吗?自己嫁个正常人,起码此刻他会站出来替自己解围!自己还用像现在这么的委屈和无助吗? 新娘子这突如其来的失声痛哭,新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伙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这时一直在外面的傻子十粒走了进来,只见他走到门后面的毛巾架上,扯了一条红色的毛巾剃给了新娘王小清。 王小清接过了毛巾,看都没看就说了声“谢谢”,用搽了搽脸上的泪水。只听到一阵“呵呵呵”的傻笑声。 伍利明这时站了起来说:“不闹了不闹了,看把人家新娘子都闹哭了,我们让新娘子给这位新来的老叔敬烟点烟,我们就不闹了,就都回家了,你们说好吗?” 大伙听到伍利明的提议,都哄堂大笑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起哄:“来啊来啊新娘子,快叫这位老叔,快给老叔敬烟。敬完我们就回家了。”然后拉着傻子十粒,坐在了长椅条上。 王小清像是听到了赦免自己死罪的口令,马上就拿起了那包大前门香烟,从里面抽了二根。递到了傻子十粒的面前并叫着:“老叔,请吃喜烟。”傻子十粒接过了喜烟,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低着头的王小清,“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哈哈哈”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笑得前翻后仰,长椅条上的小伙子们抱成一团。伍利明、伍小五还有伍敏钦更是捧着肚子笑得在不大的地下打滚。 王小清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弄得莫名其妙,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同样也笑得捂住双眼的十粒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全部人都笑成这样? 傻子十粒妈笑得喘不过气来,说:“闺女,他就是你的丈夫十粒。”王小清一听急火功心当场就晕了过去。 王小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张菱角分明,有点酷似王永利,俊美的年轻男人的脸。哦,对了,是刚才那帮小年轻人闹洞房中的一个。 王小清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从进门到他们起哄,他始终是一个人微微的笑没有发过一句话。 开始王小清还纳闷以为这人是哑,但哑巴没这么英俊?他们起哄起得厉害他是一句也没有,就是微微的笑着看着他的同伴们的打闹。 王小清哭的那一刻,她看到这个男人嘴角抽动了一下。 看到王小清睁开了眼睛,村子里的医生伍帆对站在门边上急得团团转的傻子十粒的家人喊:“醒了醒了,新娘子醒过来了。”闹新房的那群小伙子,早已无影无踪。 傻子十粒、十粒妈、十粒爸阿城叔还有十粒的弟弟、妹妹、亲戚们蜂拥涌而进,围在了新床边。 新娘王小清努力地让自己坐了起来,她看了看傻子的亲戚和家人,看了看自己的傻子丈夫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傻子十粒妈坐在了王小清的身边,摸着她的头发说:“闺女,我知道你委屈。但妈会好好的疼你的,闺女,这是你的命!女人都命苦哇!”说完搂着哇哇大哭的王小清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能再哭了,妈妈以后会好好的待你的。” 傻子十粒看了看哭着的新娘子,又看了旁边的亲戚朋友,又裂开了他那大大的嘴“呵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十粒妈和亲戚们都回去睡觉了,新房里就剩下她和她的傻子丈夫十粒了。新婚之夜,王小清一直都在哭。 想到王永利,每次与他约会,总会给她惊喜。不是给她写好听的情信,唱情歌,定会采束野花,弄点野果逗她开心。 两人虽然一直没有越界,但是只要一看见王永利,她便满心欢喜。 王永利那英俊的脸庞,深刻的情话,一直萦绕在王小清的耳边。让此刻的王小清感觉自己的何等的悲哀! 再看身边的傻子丈夫,只知道“呵呵呵”的傻笑,再越想越委屈,“哇哇哇”哭到半夜。 等亲戚们都离开新房以后,傻子十粒拿了一条毛巾默默的放在王小清身边。 见王小清不动,又把毛巾拿起来递给了正哭得起劲的王小清。 王小清粗暴的一推,毛巾掉在了地下。 傻子十粒“呵呵呵”地蹲了下去,把毛巾捡了上来,放在了王小清的手上。 王小清接过了毛巾,看了看还在傻笑的傻子十粒,哭得更狠了。 整晚不肯让傻子十粒上床,就这样,傻子十粒卷缩着在床边蹲了一夜,渡过了他的新婚之夜。 第5章 情愫暗生 转眼间,王小清嫁来凤凰乡已经半年了。 她从一个羞答答的少女,蜕变成一个成熟丰满的少妇。 那本就白里透红的脸,增添了几分妩媚。 这半年来,她渐渐的熟悉了凤凰乡一村老老少少的各张面孔,也渐渐地,从厌恶到默认再到的适应,丈夫傻子十粒。 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虽然傻子十粒白天看起来很傻,但是晚上跟她一起时,有时也懂得点怜香惜玉,多少也算有点安慰。 结婚那天晕过去后,醒来的第一眼,见到了那张俊俏脸庞,王小清就有点魂不守舍。 那张跟王永利一样俊美的脸庞,时刻的出现在她的脑里。 每次出来院子都会偷偷的瞄向伍帆的院子,看看那个人有没在院子里出现。 开始时,王小清也没对伍帆生出别样的情愫。只想偷偷瞄一眼那张俊俏的脸庞,看见这张脸就好像看到了王永利。 她突然觉得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竟然跟一个长得跟王永利酷似的男人做邻居。 她此刻还不知道,她的人生会因这个人而改写。 潮汕的女人都会刺绣,特别的凤凰乡的媳妇闺女们,刺绣更是远近闻名,精美细致,每幅都堪称艺术品。 王小清嫁到凤凰乡以后也加进了刺绣行列,她经常和邻居的阿香姐一起绣。 两个女人非常的投缘,没多久她们两个就称姐道妹非常要好。 自从结婚那天,新娘子王小清晕过去以后,傻子十粒的家人对王小清更是疼爱有加。 十粒妈从不让媳妇做一点重活,就连饭也是端到了媳妇王小清的手里。 村里的老人都笑话她,照顾一个傻子那还嫌不够,还要再种一盆花,真是劳碌命。 但十粒妈愿意,她每天看到媳妇王小清花一样的笑容,什么疲劳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傻子十粒更是寸步不离王小清,连下田也敷衍了事,干完第一时间赶回家守着王小清。 每天王小清都在院子和邻居阿香姐绣花,傻子十粒静静的拿个小木凳子,坐在离他们两米左右的地方看小说。 看一阵小说就会对着王小清“呵呵呵”的傻笑,然后又继续看他的小说,看一阵小说,望着王小清笑一阵。 半年来,王小清也渐渐习惯了傻子十粒的这些行为。 村里人都说傻子十粒自从娶了个如花如花似玉的新娘后,人好像变得更傻了。 以前下田干活干得还蛮仔细,现在是连田里的活都干不好,天天要被小队长骂。真是娶妻不能娶美女啊! 村里那几个自从看新娘后,被王小清迷得魂不守舍的男人,每天都会来她们绣花的地方,要么坐着,要么站着,要么依偎在墙角,海阔天空,漫无边际的随便聊着点什么,眼角始终不离王小清。 自从王小清嫁到了凤凰乡,阿香姐与王小清的院子,成了一村那些好色之徒的聚集地。 阿香姐的院子连接着傻子十粒,村里的几个好耍嘴皮子,又好色的男人都喜欢往阿香姐的院子钻。 有的干脆就连饭碗都端过来,边吃边过过嘴瘾。 拿傻子十粒寻开心,又偷偷的瞄着低头绣花的王小清。 无非就是问傻子十粒闺房里之事,开始的时候王小清一听就马上跑回了自己的房里去,羞得满脸通红。 那些来寻开心的男人就更笑得肆无忌惮,把王小清气得在房里直掉眼泪。 傻子十粒是人家无论问什么他都会:“呵呵呵”地应和着傻笑。 每天夜里王小清都会交代傻子十粒说:“明天如果他们再问你什么,你什么话也不许说,也不许再傻笑,再傻笑晚上不给上床睡,听到了没有。” 傻子十粒还是“呵呵呵”的傻笑,像是听懂似的点了点头。 可到了明天,他又忘得干干净净。他们问什么又是“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王小清被气得把傻子十粒骂了一顿。可是无论他怎么骂傻子十粒只是“呵呵呵”地笑傻着。 骂了几十次后,王小清也麻木了。 邻居阿香姐也是刚嫁到凤凰乡不久,她比王小清早嫁来几年。 阿香姐是个又高又大,颧骨高高的女人。 她小麦色的皮肤显得特别的粗糙,眼睛大大的,嘴巴大大的,嗓门和胸脯也是大大的。 短短的头发还自然的微微的卷着,让她看起来有点像马来西亚的女人,所以村里人都叫她“番婆”。 阿香姐性格像极了男人一样的爽快,嫁过来不久就和村里的老老小小的男人打成了一片。 男人也喜欢开她的玩笑,但她从来不恼不火,甚至还应和着男人说着,大声地调笑着。 傻子十粒还有个邻居,那就是村里的医生——伍帆。一边住着阿香姐一家,另一边住着伍帆,王小清的院子在中间。 听说伍帆本来不姓伍姓蔡,他自小就从三里外的新堂村来到外祖父家侍外祖。 也就是说他外祖父家后继无人了,所以就让女儿家的孩子过来姓外祖父的姓,在外祖父家继承香火,因此蔡帆也就成了伍帆。 伍帆是八岁来到凤凰乡的,到现在已经是十七年了。从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凤凰乡村民了。 伍帆长得斯斯文文的,个特别高有一米八以上。但就是瘦了点,让他看起来有点摇摇欲坠。 大大的眼睛和菱角分明的脸,微微向上翘的嘴唇,看起来十分的俊美还带点羞涩。 村里的小媳妇都爱和他开玩笑,特别是阿香姐更是一见到他就咬住不放。 伍帆特别爱脸红,每次阿香姐和他开着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的时候,他会用眼角偷偷瞄一眼王小清,然后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这时阿香姐和邻居的小媳妇们,更会笑得天花乱坠。 王小清的心就像装进了几十个兔子蹦蹦的乱跳,脸也红了起来,低下了头羞涩的咬了咬嘴唇。 阿香姐的肚子非常争气,嫁过来两年半就给她老公伍松坤生了两个儿子,一年一个。 村里的人都说胸大的女人会生养,还说他老公伍松坤种好一炮中的。 生了孩子以后,阿香姐本来就大的胸脯显得像两座小山了。 村里的男人说全村女人的胸脯数阿香姐的最大,脸蛋数王小清的最美。 阿香姐奶孩子从不背着村里的男人,当着来调笑的男人就掏出她那又大又白的大白兔,塞进了儿子的嘴里。 看得在旁边的那些好色的男人也伸出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好像阿香姐那又香又甜的乳汁进入的不是孩子的嘴里,而是进了他们的嘴里一样。 伍利明和伍小五是每天必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来的,伍利明是来看阿香姐的大胸脯的,伍小五是来看王小清的。 伍小五自从闹洞房后就对王小清梦魂牵绕,一日不见吃不下睡不着。天天来报到。 伍利明今年二十三了因家里穷还没说上媳妇,也有过好过的姑娘,但姑娘家里嫌他太穷,把姑娘嫁到了城里的一个跛脚的五金厂工人。 开始姑娘是死活不愿意,但后来还是拜倒在了金钱面前,服从了父母。 在临嫁前的那天晚上,她偷偷的钻进了伍利明的被窝。 从那以后,伍利明一见到女人的胸脯,就像苍蝇见到了血。 他也骂过自己,恨过自己,也想不再去阿香姐的院子里。 但每天到了黄昏,阿香姐、王小清和邻居几个小媳妇在阿香姐的院子里说笑的时候,伍利明就像是着了魔,放下了手上的活,不由自主的来到了阿香姐的院里。 第6章 偷窥事件 中秋节都已经过去了,天气还是闷热得很。 白天像个火炉,晚上像个蒸笼。 村里的老人说今年的秋老虎可真毒,都九月份了,还天天热得大汗淋漓。 男人们每天都下河洗澡,媳妇闺女们家里有天井的,就在自家的天井里搭个简易浴室,在家洗。 没天井搭不了浴室的,就到大埕边的公厕去洗。 大埕的另一边是一条大溪,这条溪是活水。大溪环绕着整个凤凰乡,四通八达。 凤凰乡的人,吃的,用的都是这条溪里的水。这条大溪,也可以说是凤凰乡的母亲河。 阿香姐家里有院子,也有厕所,但她偏偏喜欢每天晚上到村口的公厕里去洗。 就像她说的,地方大舒展得开,洗得痛快。 村里的媳妇闺女去公厕洗澡的,一般是下午五点就开始了。陆陆续续到七点左右,就都洗得七七八八了。 但阿香姐喜欢晚点才去,说那样别人都洗好走了,地方大了,可以慢慢洗。 快七点了,天已经黑了下来。今天晚上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特别的亮。 阿香姐唤王小清一块去公厕洗澡,这是王小清嫁到凤凰乡以来,第一次去公厕洗澡。 她们都拿了装水用的铁桶,换洗的衣服、毛巾、香皂出发了。 这时伍利明看见她们提着水桶要去公厕洗澡,神差鬼使的就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穿过长长的小巷,向大埕的公厕走去。 她们根本没发现,后面还有个探头探脑的伍利明。 大埕边的公厕是不盖顶的,上面露天。公厕大约2米高,站在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她们到达后,把衣物在公厕里挂好。提着水桶走了出来,阿香姐熟练的带着王小清从河里打了水,就提进了公厕。 这时公厕里洗澡的女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她们两个把盛满水的铁桶放下,开始脱衣服。 王小清看了看一直在盯着自己身体看的阿香姐,羞涩地笑了笑。 阿香姐说:“哎哟小清,你的身体可比你的脸蛋还迷人,要是我是男人,一定要把你弄到手。哈哈哈”阿香姐那粗糙的大嗓门一开,整个一村都能听到。 王小清红着脸打了打阿香姐的宽大的肩膀说:“要是你是男人,我就从了你。”两个女人边往身上泼水,边哈哈哈地狂笑了起来。 外面正在往脚下垫石头的伍利明,听见两个女人的说笑声,此刻的魂都已经迷失在公厕里了。 他站上了石头,趴在了公厕上方。 “小清,帮我擦擦背。”阿香姐把毛巾递给了王小清。 王小清羞涩的接过了阿香姐的毛巾,认真的帮阿香姐擦起后背来。 这时,王小清突然惊叫了起来“有人!”,把毛巾丢在了地上,用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胸蹲了下去。 “在哪?在哪?”阿香姐跳了起来。 “在头顶”王小清惊慌失措地指了指露天顶。 这时,阿香姐衣服也顾不上穿,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她把趴在公厕顶还来不及跳下来,满脸通红的伍利明给揪了下来。 一看是伍利明,气得她狠狠地打了几下他的头。 骂了句“死臭流氓,下流胚子”!突然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立马两手抱着胸弓着身子跑进了公厕。 伍利明见阿香姐又折回了厕所,立马抱头鼠窜的逃离了现场。 一村炸开了锅,伍利明去公厕偷看阿香姐和王小清洗澡。一时成了一村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的话题。 一村的媳妇闺女们,再也没一个敢到公厕去洗澡了。没天井的,就到有天井的邻居家洗。 王小清也不敢再去了,只有阿香姐还在继续着。 伍利明的父亲听说了儿子的光荣事迹后,连骂了五句“畜生”。 气得连砸了几口锅,狠狠地吐了几口老痰,差点背过去。 伍松坤听说伍利明偷看了自己老婆和王小清洗澡后,操起了门后的扁担,要上伍利明家找他算帐。 他唤上了傻子十粒一块去,但傻子十粒听说后,除了“呵呵呵”,还是“呵呵呵”地傻笑。把伍松坤气得直跺脚,骂他没种。 王小清也气得在家里掩脸痛哭,她的哭声,把隔壁的医生伍帆的心都哭疼了。 伍帆自从王小清嫁过来后,心情就跟着王小清每天的喜怒哀乐而变换着。她笑他的心跟着笑,她哭他的心跟着烦躁。 但傻子十粒看了看痛哭的王小清,又看了看气得咬牙切齿的伍松坤。还是“呵呵呵”的傻笑着,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阿香姐发了话:“算了算了,他只是看了看也没咋的,就放过这个流氓胚子。”才终于平息了这场风波。 从此,傍晚阿香姐院子里的聚会就少了一个伍利明。 伍帆已经二十六了,但还没说媳妇。听他们说他是眼界太高,没看上合眼的,才一直的没娶。 凤凰乡里喜欢他的姑娘可以装得下一卡车,但就是没一个入他法眼。 甚至还有的姑娘借着看病接近他,缠着跟他约会,但他每次除了看病,其他免谈。 碰了几次钉子的姑娘都只敢远远的偷看,不敢近前怕讨个没趣。 就像他说的,他伍帆要娶的人,非得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要不他就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自从闹洞房,伍帆看到王小清的那一刻,他魂魄,就被王小清慑走了。 伍帆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一见钟情。 从闹洞房出来后,就心神不宁,梦魂牵系。 每天都渴望看见这个女人,甚至还想娶这个女人! 但她却是傻子十粒的老婆,是个有夫之妇。 他这辈子想娶的人就在眼前,但已经让傻子十粒捷足先登了。 虽然两人就住隔壁,但伍帆却感觉离王小清十万八千里。 每天王小清跟阿香姐在院子里绣花,伍帆会假装出来翻翻院子里晒的药材,或出来做点什么,顺便偷瞄一下王小清。 每次看到王小清,伍帆的心马上踏实起来,温暖起来。 那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王小清是住在隔壁。 每天夜里,是伍帆最难熬的时刻。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无时无刻地煎熬着他,腐蚀着他的心。 在他思念这个女人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把耳朵贴在和王小清房间共有的那幅薄薄的墙上。 偷听隔壁房间,傻子十粒和王小清的动静。 每当听到有什么响声或者动静,他的心就有如刀割一样的痛。 紧跟着,占有的欲望像潮水一样的向他涌来。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象着王小清和傻子十粒欢愉的样子,他的心,便如刀剐。 此刻,他多想睡在她身边的,不是十粒,而是他。 到了白天,伍帆看见王小清纯真的笑脸时,便会拼命的恨自己,。 夜晚也曾有过龌龊的念头,亵渎了女神一般的王小清。 每次都暗暗的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但每到了夜里,他就像中了魔一样的,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结婚也已经十个月了,每天的夜里对王小清来说,简直就是厄运。 傻子十粒别的都傻,但是闺房之事他不教自通,而且还可以说是比谁都懂得。 天一黑,他就开始缠着在院子里和阿香姐她们说笑的王小清回家睡觉。 阿香姐每次便会跟他开玩笑:“十粒,是不是没有抱着小清,你自己睡不着觉呢?” 傻子十粒便“呵呵呵”地笑傻起来。 大伙也跟着“哈哈哈”地起哄说:“回小清,你不回十粒可睡不着觉。” 羞得王小清咬着牙恨恨得瞪了瞪傻子十粒,但傻子十粒还是那么不识趣的拉着王小清的衣角。 这时的伍帆,脸色比谁都难看。 大伙都说:“十粒人傻,家伙可不傻!” 第7章 兰梦之征 九月就要过完了,马上步入金秋十月。 南方的天还是一样的闷热,丝毫没有一点入秋的意思。 六点不到,太阳就热辣辣。刺眼的光线从床后面的小玻璃窗直射在床上,投射进来的明亮光线,让王小清彻底没了睡意。 她努力地爬了起来,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直冲了上来。 她捂住嘴巴,顾不上穿起床边的拖鞋,掀开竹帘赤脚跑出了院子。 傻子十粒已经在5点多,随着小队下田干活去了。 平时傻子十粒起床下田,她也就跟着起来了。 但今天王小清感觉身体特别的疲惫,本想赖床再躺会的,谁知道这一大早的,太阳就火辣辣的直照射进来了,让她睡意全消。 估计是昨天吃错东西了,总犯恶心。 站在天井,王小清吐得眼泪汪汪,只吐出了一滩酸水。 经过了一夜的消化,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 阿香姐此刻在院子里已摆开了阵势正在绣花,听到呕吐声放下花匮(一种用竹子编的圆规,把绣花稿放在上面绣花)跑了过来。 看到蹲在院子吐得眼泪汪汪的王小清大喊了起来:“恭喜恭喜哦,小清有喜了。” “别瞎说,我是吃错东西了。”王小清红着脸回答阿香姐。 “一定是怀上了,不信让伍帆把把脉。”阿香姐边对着王小清说边朝伍帆的院子扯开了大嗓门喊:“伍帆快过来,帮小清把把脉看是不是怀孕了。” 伍帆听讯掀开帘门走出了院子(潮汕地区因为夏天蚊虫多,家家户户都挂着一副用竹子编的门帘)就看到了蹲在地下吐得昏天黑地的王小清。 他红着脸慢腾腾地出了自己的院子(三户人家相连,院墙大概1米高,各有各的门进)推开了王小清家的木栏门走了过来。 他的脸红得像喝醉了酒,好像王小清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种一样。 他让王小清坐到了春椅上,用一块叠好的厚毛巾放在梳妆台面,让王小清把手放在毛巾垫上。 他坐在了春椅的另一边,把颤抖得厉害的手搭在了王小清的脉博上。 这时王小清的脸也红得能放出一桶血,心蹦蹦地跳着,像快要从胸膛里蹦了出来一样。 王小清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当伍帆的手搭在自己的脉搏的时候,有股温暖的暖流直流遍了全身。 这种感觉令她感到非常舒适,好像恶心感也随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喜欢这种感觉。 而另一边的伍帆,今天终于有机会接触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知道此刻,他的手跟他的心一样在颤抖。 但是阿香姐在,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流露出半点破绽。 毕竟是傻子十粒的老婆,是个有夫之妇。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各有各的想法。 王小清偷偷地瞄了瞄伍帆,正好遇到了伍帆也在偷瞄他的眼。 四眼相碰,王小清的心颤抖了起来,那是她跟王永利在一起也没有过的感觉。 王小清迷惘了,到底她爱的是谁?她明明喜欢王永利,也花前月后的约会了好多次。 俩人曾经无话不谈,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快乐。 但为什么今天跟伍帆四眼相碰,会有这种从没有过的心灵颤动呢? 此刻的伍帆,惊慌失措的把垫在王小清手上的毛巾垫碰落在地。 阿香姐调侃了起来:“伍帆,是不是从没给这么漂亮的病人搭过脉啊?你看你都坐不住了”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伍帆羞得满脸通红,看了一眼同样满脸通红的王小清,连连道歉。 在阿香姐震耳欲聋的笑声中,在伍帆惊慌失措的道歉声中。王小清突然一阵伤感,眼泪水掉了下来。 一边担心如果真的怀孕了,以后她该怎么办?孩子是不是健康的,不会像自己的傻子丈夫一样傻? 一个傻子已经够累了,再来一个,她可怎么活? 另一边又为自己对伍帆的种感觉感到害怕,她是不是爱上隔壁这个英俊的医生了? 看到面红耳赤的伍帆,王小清想:他是不是也同样在喜欢自己?此刻王小清的心五味杂陈。 阿香姐和伍帆同时看见了落泪的王小清,有点面面相觑。 阿香姐走过来搂住了王小清的肩膀说:“多高兴的事啊,怎么哭了?” 伍帆不知失措地站了起来,两只手不知该如何安放,在自己的大裤腿上来回的搽着说:“是喜脉,是怀孕了。” 听到王小清怀孕了,傻子十粒妈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我家十粒就快要当爹了。” 从此家里的大小事更不让王小清沾一下手指了。王小清孕吐得厉害,又没胃口。 十粒妈便让她把绣花也停了,卧床养胎。连王小清换洗的衣服,也是十粒的小妹伍灵包了。 十粒爸每天卖完鱼回家,总会给王小清带一条回来炖汤。 十粒妈每顿变换着花样,给王小清做好这做那。都端到床前,差点把王小清当成了家里的神明来伺候了。 怀孕期间,王小清可是吃好喝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肚子也是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王小清心想,虽然嫁了个傻子丈夫,但是傻子的家人对她疼爱有加,这让一直心有怨恨的王小清找到了平衡。 虽然怀着孕,肚子也是日渐见大。但每天晚上,傻子十粒不顾她怀着孩子,还强行和她行房。 王小清不许,他便耍横。等王小清睡着了,强行扒裤子。 王小清几次反抗都无济于事,渐渐地,她也习惯了傻子十粒的这种行为。 从结婚到现在都一年了,她从没像阿香姐说的,那么的消魂蚀骨,反而觉得没到晚上,便是她最痛苦的时刻。 每次她都希望傻子十粒快点结束,恨不得把他踹下身来。 甚至有时,傻子十粒的手,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她就象被蜂刺了一样的弹开。 她也曾经问过阿香姐,为什么行房这么痛苦,大家怎么还乐此不疲?阿香姐哈哈大笑说:“傻丫头,等你生了孩子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会乐此不疲了。” 自从上次伍帆跟王小清搭脉后,王小清养胎卧床三个月,一直没见正面碰见过伍帆。 王小清明显的感觉到,伍帆好像在刻意的回避着自己。 虽然住隔壁,但是要见一面真的不容易。 很快就要到了春节,凤凰乡的每家每户都忙着炸油粿,卤鹅鸭。 十粒妈把一只刚卤好的鹅,和一只鸭挂在王小清屋檐下的挂钩上通风。 听说卤好的鹅鸭挂起来通风,吃起来口感会更好。 况且今天才腊月二十六,还得留着过年时祭拜祖先用。(80年代的农村,那个时候都没有冰箱)挂在通风处,可以保存时间久点。 伍帆一个人,每年的春节,住在隔壁村的妈妈便把卤好的鹅、鸭送过来,给他祭拜祖先。 那天小年洗邋遢(广东习俗,小年打扫卫生叫:洗邋遢),王小清搽完家具出来倒水。看见了伍帆正拿着长长的羽毛杆子在弹屋檐上的灰。 伍帆专注地弹着,没注意到出来倒水的王小清。 这让王小清感觉有点落寞,她喜欢跟伍帆四目相对。 王小清经常想:自己如此命苦,曾经喜欢王永利,为了跟傻子哥哥换亲,劳燕分飞。 现在又好像喜欢上了隔壁的人,但却只能一个人偷偷暗恋。 虽然自己已经结了婚,没有再去喜欢谁的权利。但命运对她公平吗? 她嫁了个什么人?生在那样的家庭,只能嫁傻子! 为什么不能嫁给王永利,或者是隔壁的医生——伍帆呢? 王小清暗暗诅咒命运,对她的不公,对她的刻薄! 第8章 弄瓦之喜 王小清被一阵痛彻心肺的疼痛,痛醒了过来。 肚子一阵又一阵的痛,一次比一次来得快。 一看梳妆台上的小公鸡闹钟,半夜两点钟。 她算了算日子,有孕到今天刚好是七个月。 没可能现在就要生了?她可是什么准备也没做呢。 傻子十粒妈住在旁边的另外一条小巷子里,现在半夜三更的怎么办呢?通知也无人去通知。 看着身边昨晚还缠着自己行房,现在正打着满足的呼噜的傻子十粒,王小清束手无策。 这时肚子的疼是一阵猛烈过一阵,王小清摇了摇傻子十粒。 傻子十粒哼了一声,舔了舔嘴又则过了身睡了过去。 王小清实在是疼得不行了,她慢慢的把自己的脚放下了床。 捧着肚子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门边,开了门朝着院子喊了喊阿香姐。 疼得没什么力气,喊声细如猫叫。阿香姐睡得太沉,竟然听不见。 王小清喊了许久,无助地坐在地下,捧着越来得越痛的肚子,哼了起来。 伍帆的门打开了,他拿着一只油灯,快步推开院门跑了进来。 看到捧着个大肚子,瘫坐在地下的王小清。 他把油灯放在了地下,抱起了痛得哼哼唧唧的王小清,把她放在了床上。 推了推睡在床里面的傻子十粒,十粒哼了一哼,把身体向里面挪了挪,竟然没有醒来。 凭伍帆的经验,他看出王小清是快要生了。 把王小清放平,叫她深呼吸。跟惊恐不安的王小清说:“没事的,有我在,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王小清用手紧紧的抓住了伍帆的手,生怕一放开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伍帆爱怜的帮王小清把披散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帮王小清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对王小清说:“看这情况,是快要生了,但你放心,有我在,你和宝宝都会平安的!现在我必须去叫阿香姐或你婆婆过来帮忙,我一个人应付不了。你乖乖的躺着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伍帆说完,用手摸了摸王小清惨白的脸,怜爱地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快步的走了出去。 这一吻,王小清好像一下子肚子不痛了。她呆呆的用手摸了摸被伍帆亲过的脸颊,忘了阵痛,忘了呻吟。 “小清,没事的,生孩子就像生鸡蛋一样的容易。别怕!”阿香姐一只手里拿着热水瓶,一只手拿着一个画有大公鸡的碗匆匆忙忙地跨了进来。 她熟练的把水瓶里的开水倒进了大碗里说:“来小清,喝一个鸡蛋羹,喝了才有力气生。” 阿香姐凭着自己已经生了两个男孩的经验,熟练地操作着。 她把痛得双眉紧蹙的王小清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王小清喝鸡蛋羹。 王小清喝一口哼一哼,停一停又喝一口。半碗的鸡蛋羹,竟然喝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十粒妈跟着伍帆小跑了进来,两人刚才去找村里唯一的接生婆阿惠嫂。 不巧的是,阿惠嫂前天到她女儿伍兰家去了,伍兰嫁到了十里以外的地都镇。 阿惠嫂是凤凰乡唯一的接生婆,只要她出门不在家,凤凰乡要生孩子的媳妇们,就得送到三里外的桃花镇,找泰召生娘接生了。 伍帆说根据王小清现在的阵痛频率,孩子肯定会生在半路。现在不宜去泰召生娘那边生了,只能原地接生。 大家急得团团转,十粒妈更是双手合十,一个劲的求上天保佑,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看着王小清痛得扭曲的脸,医生伍帆顾不了什么男女受授不亲了。 他把阿香姐拉了起来,自己坐到了阿香姐的位置上,让阿香姐帮王小清把裤子脱了下来。 他一边指导着十粒妈,把盆里的器械用开水烫过消毒。一边指导着王小清:“把两腿分开,深呼吸。好用力!对!再用点力!对!”。 他拿出刚才给王小清擦过汗的手帕,帮王小清擦掉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伍帆看着痛得脸都扭曲了的王小清,心疼得像被刀割了一样。 他真想替王小清受这些苦,两滴泪水滴到了王小清的头发里。 他心里暗暗地祷告着:希望王小清以后,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不再受苦。 这份痛苦对于王小清来说,虽热生理上的痛苦,但却是将为人母的喜悦。 伍帆只能用声音,去帮王小清减轻痛苦。“好,再用力!对就这样,看到了看到头了。再用点力。” 王小清跟着伍帆的口令,伍帆叫“用力”她便用力,叫“深呼吸”她便深呼吸。 她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伍帆的手,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孩子终于出来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般折磨,这时的他,心痛莫名。多希望这个女人以后的日子,自己能有权利去心痛。 “哇哇哇”婴儿啼哭声清脆哄亮。傻子十粒被婴儿的哭声吵得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 看了看房间里的人,以为自己在梦中。他皱了皱眉头,撅了撅嘴,拉了拉被子蒙过了头,又则过身去继续他的美梦。 “是个女孩子,七星儿最聪明了。”阿香姐用一条大毛巾把婴儿包了起来说。 “感谢上苍感谢上苍,男的女的都一样,平安生下来就好了。”十粒妈双手合十的朝天拜了拜。 王小清大大地舒了口气,看了看床边正在忙碌着的伍帆,又瞄了一下阿香姐手里抱着的猫一样大的孩子。 她虚弱地笑了笑,伍帆替王小清清理好垫在身下的塑料纸。扯过傻子十粒盖着的被子,帮王小清盖上。 早上傻子十粒醒来,不相信地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王小清,还有身边猫一样大的婴儿。 “呵呵呵”地傻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王小清看了看傻子十粒,又看了看身边的婴儿,泪水顺着两个眼角流了下来。 自己命真苦,嫁了个除了睡觉懂,其他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也就算了,以后还多出个孩子来跟着自己受苦。 村子里的小媳妇们听说了王小清的孩子是伍帆接生的,个个都嫉妒得咬牙切齿。 她们说早就看出了两人有问题了,你看伍帆一看到王小清,脸就红了。 王小清也是,一看到伍帆,便低下了头窃窃的偷笑。 这两个人定是早就有暧昧了,要不然她要生孩子,傻子十粒都不知道,伍帆倒算好了日子。 看来这孩子是不是傻子十粒的,都还不知道呢。 还说傻子十粒真是有傻福到底了,连爹也当了个现成的。 伍绍富的老婆李静。每次看到傻子十粒便会逗着他说:“十粒,闺女长得像谁呀?是像你还是像伍帆呀?” 傻子十粒挑起眉毛,用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李静。“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这时媳妇们都帮腔了,不停的逗着傻子十粒:“那儿像你呀?我们怎么是越看越像伍帆呢?” 傻子十粒则跟着她们“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小媳妇一边逗一边骂傻子十粒:“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人,人家在生孩子的时候卿卿我我,你还睡得像个死猪!真是白活了你!” 傻子十粒听了,还是挑起眉毛,眯着眼睛“呵呵呵”地傻笑着。 这些话通过了阿香姐,传到了王小清的耳朵里。王小清气得直骂:“我生个孩子碍着谁得罪谁啦?要说这样的话,当着我的面说,何必欺负一个傻子!不敢在我面前说的,就从此给我闭嘴。” 从那以后,村里的小媳妇还有伍绍富老婆李静,便再也不敢当着大伙的面问傻子十粒了。 有时候碰到傻子十粒,实在是忍不住想绞舌头。便会静悄悄地,在傻子十粒的耳边问。 傻子十粒还是标志性的“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当这些话传至伍帆耳钉里,他后悔当时不该一时冲动,替王小清接生了。 但是该把王小清送到桃花镇,让泰召生娘接生,这样便不会让人随便嚼舌根了。 但那时候多危急,自己不挺身而出,那一刻多危险,难道让自己眼巴巴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冒险吗? 况且他是医生,他的职责就得救死扶伤。 别说救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按当时的情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他一个男人是无所谓。但看到女人的名誉受损,他于心不忍。 在潮汕,女人更是视清白如命。 今天村里面起了流言蜚语,王小清能受得了吗? 如果她嫁的丈夫不是个傻子,如果王小清没嫁到他隔壁,如果他没对王小清一见钟情。 但那有那么多如果呢?老天往往就喜欢捉弄人。 偏偏对她一见钟情,偏偏脸不敢露出半点声色,有时甚至还得假装看不见。 真是太折磨人!但愿王小清坚强,不会被这些流言蜚语打倒! 伍帆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担心着隔壁王小清。 他无时无刻地挂念着这个女人,无时无刻在好奇这个女人此刻正在做什么,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看见这个女人。 每晚,他都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贴上了墙。 第9章 月内——坐月子 潮汕女人生孩子都必须坐月子,坐月子俗称:月内。 这一个月内,不能走出家门,不能洗澡、洗头发,不碰冷水,不能看书,不能乱吃东西等等,一系列的禁忌。 需要卧床休养,调理身体。 老人说,婴儿要吃母乳,产妇不能随便乱吃东西。产妇乱吃难消化的,婴儿长大后肠胃便会不好了。 不能碰冷水,如果碰了冷水,等年龄大了要犯风湿病;洗头发以后会头疼:流眼泪眼睛会瞎等等。 于是这些禁忌,一辈接一辈地流传了下来。 在月子里,产妇得天天补身子,休息调养好,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 十粒妈对王小清坐月子十分上心,其他那三个儿媳妇,坐月子时,虽说也是比别家的产妇要好得多。 但比起王小清的天天有鱼补奶水,有鸡汤、排骨汤补身体,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按照李静的说法是:王小清虽然没有老公福,但人家有口福,你看月子里天天吃香喝辣,吃得满嘴流油。 王小清的月子坐得让满村嫉妒,生过孩子的小媳妇老媳妇们,都把自家的婆婆和丈夫骂了一遍。 人家王小清小命可真好,虽然嫁了个傻子,但你看人家的月子里吃的,你看她婆婆天天不是鸡汤,就是鱼呀排骨呀什么的。 一个月竟然吃掉了几只鸡、几斤排骨和十几条的鱼,这可是很多家庭一年也吃不到的啊! 她一个人便那么能吃?我们生了几个娃了,连一根鸡毛都没见着!可谓同人不同命呢! 出了月子的王小清,皮肤比以前更白嫩了。脸色也更红润了,就是没长胖。 伍绍富他老婆李静对隔壁的全嫂说:“看她浪费了几只鸡和十几条鱼。要是我吃了这些东西出月子,非得胖个二十斤不可!”(在那个生活物质很贫乏的年代,胖了是代表家庭富裕,认为胖子是很有福气的。所以当时大多数人都瘦,能胖起来,是人人望尘莫及的。) “真是个苦命贱胚子,吃香的喝辣的,出了月还像个饿死鬼!真替她的那些鸡呀鱼呀不值!” 全嫂接过李静的话说。“看她生了孩子以后是更白更嫩了,这下非得又把全村的男人的魂魄,都勾走了不可,真是天生的狐媚胚子。生与不生孩子,都没变化!” 李静接着说:“你不知道,我家那该死的,前两天半夜还在梦中叫着她的名字。被我从梦里给揪了起来,让我罚在地下跪到天亮。你看她那对狐狸一般的眼睛,真是天生的骚货!” “勾引伍帆也就算了,他一个人单身汉,反正也没老婆跟她拼命。你看她连我们的男人都不肯放过,真是个贱货!”两个女人在大溪石板上边洗衣服边咒骂着王小清。 她们知道王小清今天出月子了,月子里俩人都去瞧过王小清和孩子。 知道她吃了那么多东西,就是没长胖。还由于她一个月没出来见太阳,皮肤更是白里透红。 摸着自己粗糙又发黄的脸,嫉妒得直痒痒。 心想:以后得看牢自家的男人了,免得自家男人的魂,又让王小清给勾去了。 王小清想给女儿取个名字,但奈何自己只上了两年的学。大字不识一个,不知道给女儿取个怎样的名字才适合。 她拿起了傻子十粒天天抱着看的小说,想从里面找灵感。 翻了半天,没几个认识的,只好作罢。 傻子十粒“呵呵呵”地傻笑,接过了王小清手里的小说。 翻了翻,翻到一页停住了,指着里面的字,眼睛眯成一条缝,对王小清“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王小清一看,是“荷花”两字。 她明白了,傻子十粒或者不傻。他早已经帮他们的女儿取好了名字,只是自己没表达出来。 王小清觉得“荷花”两字挺顺口,就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的女儿,起名“伍荷花”。 十粒的意思,他是想自己的女儿,像荷花一样的洁白无瑕。 王小清在月子里,不让傻子十粒跟她和女儿共睡一张床。 她对别人说:傻子十粒睡着了就死猪般,女儿又不足月,5斤都不够。而一米八的傻子十粒,又高又笨,一转身会把猫一般大的女儿给压死。 所以在不大的房间里,又搭起了一张临时小床。 傻子十粒刚开始死活不肯离开大床,一直赖在大床上睡,又高又笨拉都拉不动。 王小清也尝试过,把他的枕头被子丢去小床。 但他又嬉皮笑脸的,捧回大床并躺了下去,并很快就睡着了。 任凭王小清怎么推他,都推不醒,只是把身体往里挪了挪。 王小清实在没辙了,自己抱着瘦小的女儿睡到了小床。 在窄小的小床上睡,她一夜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压到了女儿。 隔天早上傻子十粒起床,看到了挤在小床上的母女俩。 他眨巴眨巴着小眼睛,默默地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抱到了小床上。 小清抱起弱小的女儿,拿着被子枕头,放回了大床上。 此后的三十天,傻子十粒就在那张简易的小床上度过。 中间也有几次,到大床边来骚扰王小清,都被王小清骂了回去。 其实王小清是不敢面对傻子十粒,也不想再和傻子十粒行房了。 她心里面,是隔壁的医生,那个让她一想到就脸颊发烫,热血沸腾的伍帆。 她每天总是痴想:如果嫁的是伍帆,那该多完美!她定天天依着他,顺着他,他想干嘛就干嘛。 她定会对告诉全天底下人,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现在傻子十粒一碰她,变有厌恶感。 甚至还恨起自己的身体来,总觉得自己再让傻子十粒碰,便对不住伍帆一样。 让傻子十粒睡到小床,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那该死的伍帆,她在家坐月子的这一整个月来,没见着他。 偶然能听到他开门关门的声音,也偶尔能听到他在院子里,跟阿香姐打招呼,聊天的声音,但是影子却没见着。 这一整个月,怎么就不过来看看自己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喜欢着自己吗?知道她在想他吗?还是有了另外喜欢的人了? 此刻的王小清,对于伍帆,心里十万个为什么。 终于熬到今天出月了,只要出到院子里,马上就能见到那张梦魂牵系的脸了。 脱下了月子里穿的睡衣,换上了崭新的的确良花衬衣。王小清激动得手在抖,心在颤。看着镜子里的脸蛋飞起了红霞,难为情地笑了笑。 拿起梳子,把刚洗好的头发梳了又梳。 王小清在家坐月子的这一个月里,伍帆是想去看她,又不敢去。 一见钟情的女人就住在隔壁,却不敢去见。 这一个月来,他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无论是下田还是帮病人看病,全是这个女人那张桃花一样的脸,在面前转动着,把伍帆折磨得都快疯了。 盼着王小清赶紧出月子,走出院子来,哪怕只是看看,也能解了相思之苦。 本想抓点药材送过去给她调理身体,但是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让伍帆有所顾忌。 如去看她,送药材的话,他们两个的关系,人家就更会添油加醋,说也不清了。 他自己有心于王小清,但是王小清也有他心吗?如果心里没他,去看她让她名誉受损,那就太不道德了。 所以伍帆只能硬压住自己想去见王小清的欲望,早出晚归卖力的为小队干活、出诊到外乡给病人看病。 把三队的小队长伍记盛高兴得直呼吁队员们,都该好好的向伍帆学习。 第10章 身在曹营 一村分成了五个小生产队,傻子十粒和阿香姐家分在了二队,伍帆分在了三队。 村里的田都归小队管,大伙也都随着小队长的命令,该下田就下田干活,不该下田就在家歇着。 二队的小队长伍炎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农忙这段日子,天天早上伍点半出发,傍晚七点才放队员们收工回家。 伍松坤和傻子十粒每天都是拖着疲惫的脚步,饥肠辘辘地踏着夜色回家。阿香姐心疼得直骂小队长伍炎章狐假虎威。 三队的伍帆相对来说就比他们轻松多了,他每天是早上六点出发,下午五点就准时回家了。 就如三队的小队长伍记盛说:“我们三队底子好,人马壮,一亩稻谷一个小队半个小时就割完。不像二队那么多的病弱残兵,干活有气无力,一亩稻谷都要割半天。” 今天二队的队员们又在小队长伍炎章的带领下挖番薯。伍松坤、伍绍富、伍绍意等五个人拿着锄头,一斧下去,就带出一大串番薯出来。 傻子十粒和四个年纪大的队员,被分配去把挖出来的番薯拾进竹篓里。 伍绍富一边挖着一边还不忘逗傻子十粒:“十粒,听说小清把你撵在小床上睡了,那大床你原来的位置现在谁睡呀?” 伍绍意接着说:“是不是给我留的,还是给伍帆留着呀?” 傻子十粒听了,低着头捡他的番薯“呵呵呵”地傻笑应和着。 伍绍富戏谑地说:“十粒,你晚上可别睡那么死了,要留心大床的动静。不要像上次小清生女儿一样,你还睡得像个死猪。再不留心点,人家就在你的眼皮底下睡你老婆了。”说完几个男人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时伍松坤说:“你们可别再乱说了,没有的事。你们的嘴就积点德,别再逗他了。” 几个男人听了伍松坤的话后,难为情地闭上了嘴。这时的田野,远处是三队的队员,也在用力地挖着番薯,几只野鸟悠闲地在挖过的番薯地啄着番薯根子。风呼呼得吹过,伴随着锄头一下一下挖土的声音,和几个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凤凰乡有个风俗,谁家生了男孩子,满十天就得全村挨家挨户“派喜圆”。“喜圆”是用糯米煮成的粥,里面放了白糖叫“甜喜圆”。 但王小清生的是个女孩子,所以她不用全乡“派喜圆”。 阿香姐逗着王小清说:“小清,你们家可是吃了我们家两次“喜圆”了。这次你生了个女孩省了不少钱,下次得生个男孩,把吃我们家的一次统统都还掉。”阿香姐边说着边扯开粗糙的大嗓门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王小清接着她的话说:“阿香姐,你是在损我生不出男孩呢?还是在变相夸自己生了两胎男孩呀?”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损你或者是自夸的意思,我是真心希望,下一次就能吃到你家的“喜圆”。”阿香姐尴尬极了,生怕王小清误会连忙澄清。 王小清和阿香姐早就好得如一对连体姐妹,就算阿香姐的话里有损她的意思,王小清也不会去和她计较的。 出了月子,王小清又和阿香姐在院子里绣花了。 十粒妈每天来抱荷花到她住的屋子去,到点了饿了哭了,就抱她来找王小清喂奶。王小清每次都是羞红了脸,把荷花抱进了房间里去喂。 这时的阿香姐就会在外面扯开大嗓门喊:“孩子都生了,还怕谁看呀?想看就让看,又少不了一块肉。喂个孩子还这么的麻烦!” 但王小清每次任凭阿香姐在外面大喊大叫,她还是不改初衷。喂奶的时候还是抱着荷花跑进了屋里。把村子里来阿香姐院子里凑热闹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伍帆好像一直的躲着王小清,王小清出月子后就见了他一次,也是他下田回来后一脸的疲惫。但当伍帆看到王小清的一刹那,疲惫的脸上立马就泛起了红光,双眼也变得灿烂起来。 王小清不敢去迎接他的眼光,她怕沉沦在他的眼睛里不能自拔。当看到伍帆的那一刻,王小清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时间也静止了。 但她看见了伍帆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放下了肩上的锄头关起了院门走进了屋里。王小清的心立马沉进了冰海里。她不敢叫住他,不敢有什么表示。此时她多想伍帆能在院子里停留一会,哪怕只是说句话。 当时阿香姐还和他打了招呼,他也应了句“好累”。 几个来阿香姐院子凑热闹的男人,看见了伍帆从田里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也打趣着。 伍帆看到阿香姐院子里这么多男人不敢在院子停留,生怕他们看出了两人眼睛里的情愫,其实此刻,他是多么想呆在院子里再看看心爱的女人,跟她说说话! 但是那几个男人虎视眈眈就想抓住他们点什么!于是只能赶紧的逃回了屋里,王小清还以为伍帆是在回避她,既伤感又落寞。 两个苦命的有情人,只能压抑着自己对彼此的渴望,假装得若无其事,毫不相干。实在是怕了村子里那些人的嘴和眼睛!就在伍帆关门的那一刻,她的心一凉,强忍住了往下滴的眼泪,把头埋进了绣花匮里。 “听说伍帆从田里回来,看到了刚出月子的王小清,连招呼也没打就关上了院门。你说这两人要是没点那什么,邻里邻居的,刚出月子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呀?”伍绍富的老婆李静对着同在溪边洗衣服的全嫂说。 两个人边洗衣服边说着他们男人昨晚带回来的的消息。 全嫂接着说:“是啊,在人前连个招呼也不敢打。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两个女人很鄙视地说着聊着,好像她们两个人都亲眼看到了王小清和伍帆睡在了一张床上一样。 这些天田里的活多,傻子十粒每天都很晚才从田里回来,回来后吃过饭倒头就睡。 凤凰乡的村民大多九点出头就开始睡觉了,自从王小清生了荷花以后,傻子十粒就独自睡在了小床。 本来王小清是这样对傻子十粒说的:“等我出了月子荷花大了点,不再瘦小得像一只小猫,你就回大床睡” 现在她王小清早就出了月子,荷花也都已经快两个月了,傻子十粒还是回不到那张大床上去睡。 曾经他也好几次去大床骚扰王小清,但每次王小清都会破口大骂:“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嫁了个就知道行房,其他什么都不懂的丈夫。除了这样你还能懂什么?”一边说着骂着一边的哭着。 傻子十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无可奈何地又回到小床上睡。 王小清现在是有点怕夜晚。自从新婚第二天晚上,她哭累了睡着后,迷迷糊糊的在梦里,感觉身体像是被撕裂一样。她被痛醒了过来,见到傻子十粒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从那一刻害怕了夜晚的到来,新婚那会,一到了晚上,傻子十粒就会缠着她,每晚都乐此不疲。身体的痛苦和心理煎熬,让王小清每天都祈祷有一位神明能突然从天而降,将她救出了苦海。 自从生了荷花以后,王小清终于有了借口暂时得到解脱。傻子十粒睡到了小床上,虽然经常到大床来缠她,可每当王小清把荷花抱起来档住,他就不敢再纠缠,乖乖地回他的小床睡觉去。 现在有了荷花,她觉得把傻子十粒拒于千里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第11章 龌龊未遂 今晚荷花八点多吃完奶就睡着了,王小清绣了一天的花,此刻也有点困了。 傻子十粒今天队里有聚餐,快九点了还没回家,王小清把门虚掩着等傻子十粒,就吹了灯上床睡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王小清觉得有人在解她的胸前的扣子。 她以为是傻子十粒回家了又想和她行房。“人傻东西倒不傻,就知道行房!回你的小床睡去,我带了一天孩子,绣了一天花好累,别打扰我。”王小清说着厌恶地把那对正在解她的胸口纽扣的手狠狠地推开。 谁知道那双手反过来,一只将王小清的嘴捂住,另一只在王小清的胸前摸索着乱捏。 王小清被捂得喘不过气来,两个胸被捏得生痛。她知道这人不是丈夫傻子十粒了,是有人要使坏。 她用手使劲地掰开那只捂住她嘴巴的手,一边用脚蹬着床跟那个人扭打着。终于掰开了嘴巴一条缝,她使劲地大声喊“救命,救命。” 隔壁伍帆和阿香姐同时听见了王小清的叫喊声,两个人都顾不得穿上鞋,拿着油灯跑了进来。撞到正慌慌张张,无处可逃的伍小五。 阿香姐看见如丧家之犬的伍小五,气得拼命用手拍打着伍小五的头,边打边骂:“死流氓死畜生死港仔(小孩的意思)还唔知饲唔饲得活,就敢干这事!你还爱唔爱命呀?” 伍小伍吓得流着泪低着头说:“小清姐阿香姐帆大哥,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干出这丢人现眼的事!我对不起小清姐,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们跪下了。” 王小清看到了伍帆,今天的侮辱和这段日子的委屈全涌了上来,她抱着被子“呜呜呜”的大哭起来。 伍帆气得把牙齿咬得“嘎嘎嘎”直响。心爱的女人自己手指头都不舍不得碰一下,今天倒让伍小五给摸了。 看到抱着被子呜呜痛哭的女人,伍帆怒火中烧,对准了伍小五的胸口狠狠的就一拳,这一拳用足了力气。伍小五一个趔趄,“哎哟”一声双手抱住了胸口蹲了下去。 伍帆还是不解恨,把蹲在地下的伍小五揪了起来,又是狠狠的一拳,打在伍小五的肚子上。伍小五痛得在地下直打滚,“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伍帆狠狠的这两下,估计伍小五内脏都得出血了。 伍帆又揪起地下打滚的伍小五,还想继续打,这时床上本睡着的荷花“哇哇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阿香姐马上把伍帆拉开说:“算了算了,你真想打死他呀?算了,教训教训也就算了。看他也知道错了,小清也没怎么损失,孩子也吓醒了,就饶了他。” 王小清看到伍帆像疯了一样的打伍小五,她知道伍帆是心疼他,她知道他心里还装着她。 她抽咽着把“哇哇”大哭的荷花抱了起来摇了摇,嘴里哄着说:“哦,不哭了,不哭了。把我们小乖乖吵醒了。” 又哽咽着对伍帆说:“算了。让他走。看把荷花吓醒了!” 伍小五听到王小清要放他走,忙跪下对着王小清猛磕头说:“谢谢小清姐的大恩大德,我小五以后如还敢对你小清姐无礼,就让我不得好死!”说完站了起来,风一样的消失在黑夜中。 自从伍小五对王小清的强奸未隧后,伍帆决定得站出来保护王小清,他不再在乎村里人的嘴巴和眼睛了。 他想:如果自己还继续掩盖对王小清的感情的话,那王小清还不知道要再受几个,像伍小五这样对她虎视眈眈的坏小子的欺负。既然傻子十粒没能力保护好这个女人,那就让他伍帆去替他保护。 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受欺负,本就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 于是伍帆认为,他站出来保护王小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伍帆暗下决心:以后谁敢对王小清无理,就得死在他的拳头下。 三队的小队长伍记盛这几天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孤寡的老母亲今年快八十岁了,肺一直都不好。 现在入冬了,老人的肺病在每年的冬天都要发病。 今年不知道是天气一下子就变冷了,老人一时适应不了,还是老人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的原因。 刚入冬老人的肺病就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一咳嗽就会连痰带血,有时候连气也喘不过来。 伍记盛因为田里的水稻马上就要收割了,他是队长,田里不能离开,所以不能天天在家照顾母亲。 他老婆又是个小事都能吓得措手无策的女人,他妈如果吐血,这么大的事她不得晕过去!如果真的有事发生了,让一个让女人背老人到伍帆家里去治疗,她根本就背不动。 伍记盛想了个办法,让赤脚医生伍帆暂时不用去田里干活,工分照算。替他全责的照料他母亲。 医生在旁,他也好安心地把田里的活干完。虽然三队里的队员也对这个队长的循私深感不满,但看在一个快八十岁,病入膏肓的老人份上,都没说出口来。 伍帆现在天天往小队长家跑,煎药送药打针,随时密切观察病人的身体变化。这个工作可比他下田里干活时要轻松多了。 伍帆高瘦高瘦,斯斯文文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农民,而是像一个不用下农田干活的城里人。 他现在每天都可看到和阿香姐在院里刺绣的王小清,心里踏实了很多,走路时脚步也会变得很轻快。 虽然每次王小清都只是抬起头轻轻的瞄了一眼伍帆,但是那一刻,伍帆的心里就像吃了一斤蜜糖,甜得让人疯狂。 这些天伍帆和王小清同时地认为,现在虽然已入冬,但是天好像更蓝了,太阳也更好像暖了,连北风吹过来也好像变柔和了。 这几天,王小清每天都天不亮就溜下了床,轻轻的拿起了刺绣花匮,掂着脚尖,生怕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荷花和傻子十粒。悄悄来到和阿香姐的院子里,摆好了绣花架子,眼睛却停在了伍帆的院子里,等伍帆出来那一刻的四目相望。 此时听到院门响声的阿香姐也起床了,她站在窗口,手里拿着木梳边梳头边对着已经准备开始绣花的王小清说:“小清,天还没亮呢?你这么勤快,我还在睡大觉就不好了,全村人就要骂我大懒虫了。” 阿香姐不知道王小清这么早起来工作的目的,其实王小清在娘家的时候就听说:有肺病的病人清晨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所以伍帆一般都是五点半就起来,匆匆忙忙地赶到小队长家去照料他那有肺病的老母亲。 王小清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假装到院里刺绣,为的是能和伍帆在五点半四眼相碰,彼此会心一笑的甜蜜。那一刹,王小清的心就特别的温暖。 这一整天,王小清就会特别的快乐,特别的幸福。对荷花、对傻子十粒、或者无论对谁,都会变得温顺起来。 就如不明就里的阿香姐说的:“小清自从当了母亲后,母性十足,无论是对人、对孩子都是满脸温柔,充满了爱心。” 第12章 醋海翻天 今天伍帆的家里有女人的笑声一阵阵地传出院子,叽叽喳喳非常热闹。 聚在院子里正准备绣花的几个女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伍帆平时的家,可是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的。如果是来看病的病人,不可能这样说笑的。今天太反常了。 王小清更是着急地想知道,究竟谁来了。李静说让她过去探探,大家好像也都默许了。李静“蹬蹬蹬”就跑进了伍帆的院子,走进了伍帆的家。 原来是伍帆妈跟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媒婆,一大早就从二里外的新堂村里到了伍帆家。 等李静带来了这消息,阿香姐院子里人就议论开了,说她们是来给伍帆说老婆的。 王小清一听说是伍帆的妈妈和媒婆上门来是给伍帆说老婆,脸色变得刷白。突然觉得心脏好像是被千支针刺了一样的疼痛,嫉妒之火猛地一烧,疯狂地吞噬着她的心。她手微微地颤抖着,嘴角抽搐着,此时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手里握着针停在了半空中,此刻她似乎感觉不到周围嘈杂的议论声,只听见自己的内心在说“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呆呆的捧着花匮,两眼直直的看着院子里的一颗石榴树。控制不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小清怎么啦?怎么就哭啦?”阿香姐惊讶地问。 “没事,我突然头疼得厉害,我得回去躺一躺。”王小清抹着泪水说完,放下花匮站起来直奔进了家。她把门用力的一关,趴到床上的大红被子上“哇哇哇”的痛哭了起来。 李静向王小清的院子探了探头,狡黠地对阿香姐说:“一听伍帆要说老婆,你看她都快哭死了。”然后“嘿嘿嘿”地奸笑了起来。 “积点德你这嘴,她是凑巧头疼,也触景生情了。同样是女人,你看她嫁的人?也是可怜得很,快别绞舌头了。”阿香姐看不惯她们每天有空就拿王小清夫妻说闲话,替王小清辩护。 李静冲着啊香姐吐了吐舌头,又坐回原凳子去绣花。 “听说昨天媒婆给伍帆说的那女孩家里,是远近有名的有钱人家呢。” 全嫂接着说:“家里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在镇里有工作,姑娘自己也在镇里的洗熨厂上班,还是个小领导。现在的姑娘胆子可真大,姑娘自己看上了伍帆,就叫媒婆上门来提亲,你说伍帆这小子还蛮有挑花运的。但听说伍帆看不上人家姑娘,直接就推掉了。把他快六十岁的老母亲气得直发抖。你就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着急的!?” “你说他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了?放着条件这么好的女孩子,看都不看一眼就推掉。他要钱没钱的,人家一个国家干部看上他了还敢看不上人家。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呢”英子接过全嫂的话说。 全嫂、李静还有村里的几个小媳妇端着饭碗,聚在巷口边吃饭边骂着伍帆的不知好歹。 “还不是魂都让他隔壁那狐狸精勾走了!你说放着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是国家干部他不要,偏要傻子穿过的破鞋。”李静恨恨的边骂边朝着嘴里塞番薯饭。 自从李静的老公伍绍富半夜做梦嘴里喊着王小清的名字后,李静就恨不得把王小清活活撕碎。所以骂起王小清来,是有多难听就说得多难听。 英子又说:“伍帆在新堂村的家与这姑娘是邻居,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过家家,人家女孩从小就钟情于他,他却一直把人家当妹妹看。这不年龄大了,村里跟女孩同龄的姑娘都当妈了,她家父母本来挺开放的,也支持姑娘自由恋爱。可是姑娘迟迟等不到伍帆的表白,这下急了,自己找到了媒婆,让媒婆去跟伍帆妈妈提亲。” “听说这姑娘是又漂亮又能干,早年醉心于工作,都当上了小领导,也从没谈过恋爱,一直等着伍帆。你看伍帆真是鬼迷心窍了。真替这姑娘不值!”全嫂接过英子的话。 “你说这小狐狸精她是有什么功力?让伍帆就这么死心塌地!连黄花大闺女他都不想要。”李静把最后一口番薯饭塞进了嘴里。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天下最恶毒的话都拿出来咒骂伍帆和王小清,好像她们亲眼看见了两人在做苟且之事,让她们亲手逮住了一样。 全嫂骂完还不忘来一句:“如果王小清不是这么命苦,他们两个倒是挺搭的。”几个女人“哈哈哈”地在巷口笑得天花乱坠。 王小清哭着进屋的那段时间,错过了伍帆妈哭着和媒婆一道的离开了伍帆家。 听阿香姐说,她当时看到伍帆妈哭着就跑过去,赶紧问伍帆妈发生什么事了。 伍帆妈咽噎着对着阿香姐说:“你说气不气人,眼看快三十岁的人了,和他说了几们亲事,没有一个他能看上眼的。先前说的姑娘都长相一般,也不熟悉,看不上也就算了,今天来给说的,可是我们新堂村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自小跟他是青梅竹马,女孩子从小就喜欢他。家里条件又好,闺女自己又有工作,还是个干部。这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人家呢!可他是怎么说的?一直把人家姑娘当妹妹看,就没动过那份心!你说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姑娘上那找去?他还是死活不答应,我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寻思什么!?真是快气死我了!” 王小清听完了阿香姐的陈述,突然一下子看到了阳光明媚的春天。她的心随着阿香姐的这番话开始活跃起来!感觉阿香姐今天是声音怎么那么的明媚动人。 阿香姐当时也安慰伍帆妈,说:“你老也别替他操心,你看伍帆一表人才。又是村里的医生,你还怕他找不着老婆不成?别担心,也许他自己心里头早已有人也说不定。你就放心回去,我会帮你多劝劝他,让他早日结婚的。” 王小清听到了阿香姐说伍帆心里或者有人时,她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低下头羞涩地“恩恩”应和着阿香姐给她传的话。她心里明镜似的,伍帆心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王小清也纠结过,毕竟伍帆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是到了该娶老婆的年龄了,有媒婆来说亲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为何看到媒婆的那一刻,心就这么痛呢?自己已为人妇,不可能再嫁给伍帆了。又见不得伍帆说亲,难道要伍帆一辈子不娶等着她吗? 突然,王小清觉得自己很自私。但是在感情面前,又有那个人不自私呢? 第13章 挽面风波 潮汕女人爱挽面(用一根棉线打一圈在涂满白香粉的脸上刮,刮去脸上多余的汗毛叫挽面),白棉线一到挽面婆手里,就像有了魔力一样,一根棉线在脸上搅呀搅,搅好了脸一洗,立马又白又嫩。 挽面,是当时潮汕妇女最时髦的美容方式了。凤凰乡的闺女媳妇们都爱挽面,每次都是几个组成一小队,请来村里唯一替人挽面的阿敬姆到家里来挽面。每个人给她五分钱的工钱。阿敬姆每天提着装满了白棉线与白香粉等挽面工具的小篮子,忙碌地穿梭于凤凰乡的大街小巷中。 今天阿敬姆带着她装满挽面工具的小篮子,一大早就来到阿香姐院里。在种满鸡冠花的花坛边找了个位置,摆上了面对面的两把小椅子。阿敬姆把她带来的工具篮子放在地下,里面是一团白色的棉线和一盒白色的香粉。还有一条绑头发用的白布条,一个小铜盆,一面镜子和一条小毛巾,这些就是阿敬姆挽面的全部工具。 阿香姐和李静昨天就和阿敬姆约好,今天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来替她们几个女人挽面。 阿敬姆已经七十一岁了,她从十七岁嫁到进凤凰乡,就一直替乡里每个村的闺女小媳妇们挽面。五十四年了,她挽面的技术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种脸型该配哪种眉毛,粗眉细眉经她一设计,都跟脸型搭配得完美。放在今天,阿敬姆就如虞美人的创始人于文红一样,可以自称微雕专家了。 阿敬姆让阿香姐去把她带来的小铜盆盛满了清水。 李静第一个坐在了阿敬姆对面的小椅子上说:“我先来,几个月没挽面了,看我的汗毛都长得像男人的胡子了。”说完自己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阿香姐接着说:“你看你的眉毛,比你家绍富的还粗。是真该修修了,要不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个女人了。” “你自己也不看看你自己,不也那么的粗嘛!你看人家小清的,就是不修眉毛也都那么的秀气。”李静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王小清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就别笑话我了,我的汗毛也得修修了,要不然也快像猴子了。” 阿敬姆把坐在对面的李静头发用白布条向后全部绑了起来,这让李静本来就不规则的脸显得有点狰狞,看起来粗糙又滑稽。阿敬姆把白色的香粉涂满了她那张不规则又狰狞的脸,让又瘦又不规则的脸此刻看起来像个吊死鬼。 阿香姐看着李静这副模样,转头看了看王小清,两人不约而同“噗呲”笑出了声来。 李静听到笑声,急了,闭着眼睛不知道她们在笑啥,一个劲地追问“发生什么事啦?谁来啦?”看到她那狰狞的面孔,慌张的模样,把阿香姐和王小清逗得捧腹大笑,阿敬姆也难为情地跟着笑了笑。 阿敬姆拿出棉线,剪了一段下来。把棉线一头咬在嘴里,一头用左手拿着,右手在线的中间把线挑成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圆圈。熟练的把那圆圈放在李静那涂满白色香粉的脸上一下一下地绞动了起来,李静脸上的汗毛随着棉线圈的圈一拉一绞被拔得干净干净。 半个小时左右,挽完面的李静洗了把脸,皮肤顿时变得白里透红,眉毛也细长细长的。和刚才未挽面的李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阿香姐调侃李静说“晚上绍富回家看到这么漂亮的老婆,还不得再过个新婚之夜。”说得李静脸都红了,直追着阿香姐打。 难怪潮汕的闺女小媳妇都爱挽面,原来挽完面的女人野兽都可以变美女,黄脸婆挽后都能面如桃花,你说哪个女人不爱美? 全嫂挽好,就轮到阿香姐了,阿香姐那两道粗糙的眉毛,阿敬姆说这得费点力气。但根据阿香姐粗犷的脸庞,也不适合修得太细,太细了不协调。阿香姐跟阿敬姆说:“你觉得什么样合适,就挽成什么样,我让你来挽,就把自己的脸交给你来安排了” 阿敬姆说;“谢谢你们这么些年的信任,你的脸我也已经挽了4年多了,放心,挽完会让你美美的”。 不一会,阿香姐脸上的工程就完工了。她洗好脸,拿着镜子,看着两条不粗不细刚刚好的眉毛,满意地就给了阿敬姆一毛钱。 王小清是最后一个挽的,阿敬姆逗她说:“你的脸都这么白这么嫩了还挽?我怕我下不了手哦。” 李静拿着镜子不肯放手,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满意地对阿敬姆说:“你挽面的技术真是一流,晚上我家那死鬼回来都不敢认我了。呵呵” “等会你家绍富回来,还以为是见到了那个妖精呢!”阿香姐又戏谑着。“去你的,我那有小清像妖精呀?” 李静把王小清扯了进来。王小清也学着调侃说:“我妖精也只妖我们家十粒,不会妖到你家绍富那,你就放心好了。” “你妖伍帆?还妖十粒。”李静放肆地挑衅着。 王小清这下来气了:“我就是像妖精怎么啦?我碍着你啦?我勾引你家绍富啦?” 李静见王小清生气了,连忙赔笑说:“本来就大家在说笑的嘛,我也不是那意思,我是看你的脸比我的更白,羡慕嫉妒啦。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应该扯上伍帆。” 王小清赌气地说:“我的脸白是天生的,老天要让我长这么白,我也没办法。以后你说话老是含沙射影的,休怪我不顾邻居之情,不客气了。” “这女人怎么就开不得玩笑的?还变脸了。你这样以后谁还敢再跟你说笑啊?”李静见王小清说了难听的话,也有点生气了。 “不开就不开,以后你们谁都不要开我的玩笑,我承认我开不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平白无故地拉人家伍帆进来干嘛?”王小清这下是彻底怒了。 两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阿香姐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李静你的嘴以后把把好,不要乱说,大家邻里邻居的,多难为情。乱说话以后小清看见伍帆得多尴尬?小清你也不要生气了,本来就是大家开玩笑的。都知道你们清白的。” 李静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王小清黑着脸,坐在花坛前的椅子上看阿敬姆收拾工具。 “都挽好了,我把茶具拿出来,请阿敬姆喝杯茶”阿香姐边说边走进屋里去搬茶具。 王小清站了起来,回家拿热水瓶去了。 李静怏怏地把镜子放回了阿敬姆的篮子里,去帮阿香姐抬茶桌。全嫂挽好面就回家了,家里的母猪这两天要生猪仔。几个女人围着茶桌,喝着工夫茶,说着聊着一些八卦小新闻,李静跟王小清不一会又嘻嘻哈哈的打闹成一片,和好了。难怪有人说女人的脸,六月的天。 潮汕人,没有那件大事,是一杯工夫茶解决不了的! 第14章 煮初七风波 一 转眼,王小清跟伍樱换亲已经两年多了,她的嫂子伍樱在去年初生了个儿子。 这两年来王小清才回了四次娘家,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回去,从不让傻子十粒跟着回,生怕村里人看她笑话,毕竟自己嫁了个傻子。 伍樱好像跟她早就约好了似的,都是心照不宣,也是极少回娘家。也许伍樱的心里,也是跟王小清一样的想法。 现在有了荷花,以后一个人回不了娘家了。村里人都说王小清的乳汁养人,孩子养得白白嫩嫩,又肥又壮特别可爱。 荷花已经九个月大,都快20斤了。自己抱久了都累,更别说还要提行李了。 这次要去煮初七,带不带上傻子十粒去帮忙提东西?为了这次回娘家的事,王小清可真是愁白了头。 潮汕乞巧节的风俗,出嫁后的女儿,一旦生了孩子,就得在每年的七月初七这天炖上一大锅的猪脚煮花生(在物质贫乏的年代,猪脚炖花生是最高礼遇)去给自己的母亲吃。 这代表自己经历了母亲生自己时所经历的生产之痛,理解了做为人母的艰辛。这份猪脚煮花生,是感谢母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俗称:煮初七。 出嫁还没生孩子的,乞巧节的这个风俗,就与她们无关了。 每年的乞巧节一到,潮汕地区的猪脚就会卖得特别贵。 从孩子出生那一年就开始煮,一直到孩子十五周岁,七月初七这天行了成年礼-“出花园”后,就不用再煮了。 伍樱的儿子比王小清的女儿荷花早出生半年,刚好赶上去年的乞巧节,所以今年已是她的第二次煮初七了。 而今年是王小清第一年煮初七,十粒妈非常重视,昨天早早就去镇里,好不容易从肉贩那边抢回来两只大猪脚,还抢到了两斤今年新剥的花生米。 今天天不亮,十粒妈就起床熬花生猪脚了。到了上午九点钟左右,花生猪脚汤已经炖得入口即化。 十粒妈把猪脚煮花生将一个二十四寸的铁锅倒满,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竹提篮里。 今年去煮初七,傻子十粒也得跟着去,要不然王小清又要抱孩子,又要提行李,还得提这锅满满的猪脚煮花生汤,叫她怎能拿得动! 王小清终于把面子的问题丢在一边,让傻子十粒跟自己去煮初七。 七月的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今天是一丝风也没有,人只要动一动就大汗淋漓。 傻子十粒穿一件白色的汗衫,一条灰色的确良西装短裤,一对人字鞋。 他一边手提着装有花生猪脚汤的竹篮子,一边手拿着王小清跟荷花的行李,屁颠屁颠地跟在抱着九个月大荷花的王小清后面,向王小清的娘家出发。 傻子十粒是个内八字,走路有点像鸭子一颠一颠的。提着这满满的一锅汤,一路颠一路洒。 走到村口的四角亭,汤已洒掉一小半。洒得王小清心疼地对着傻子十粒直嚷嚷说:“真是笨,连个汤也不会提。我也不知道你除了吃饭睡觉还会做什么?” 说完,赌气的抱着荷花坐在村口的四脚亭里不走了。 傻子十粒放下了竹篮子,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王小清,撅着嘴站了在亭外也不走了。 四角亭坐落在凤凰乡大路口,是通往桃花镇的必经之道。四角亭连接着一条大约一里路长的河堤。 堤的另一头,就是新堂村。新堂村跟桃花镇衔接在一起,走过新堂村,就到了挑花镇。 河堤上两边种满了绿色的竹子,长长的竹叶子在上面连接了起来,把河堤围成一条长长的绿色通道。 堤上长年竹叶翠绿,偶尔有阳光透过竹叶投射进来,堤面上斑斑驳驳,色彩斑斓。夏天走在河堤上,非常阴凉。 这时,伍帆从河堤的远处走了过来。今天乞巧节,他一早回新堂村吃饭,正好此时回凤凰乡。 走下河堤,就是村口的四脚亭,到了四脚亭,也就等于到了凤凰乡。他走到四角亭,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伍帆在亭外和傻子十粒打了个招呼,走进了四脚亭。 荷花在王小清怀里挣扎着,哭闹着想下地玩,九个月大的孩子对新事物都充满了新奇。 看到亭里面五颜六色的妈祖像想过去玩玩,过去摸摸。王小清紧紧的抱着她,不肯让她下地,怕她不懂事得罪了神明。 看到了伍帆进来,荷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妈祖像“呜呜呜”的说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语言,九个多月的荷花此时正是呀呀学语的时候。 王小清一见到伍帆,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伍帆怜爱的摸了摸荷花的头说:“乖,那不能玩的。那是我们乡的妈祖像,她会保佑我们的。不能乱玩,听妈妈的话。” 又对王小清说:“走,我来帮你们提一段路。到了你娘家的村口,再让十粒提进去,我就返回。” 王小清赌气的说:“算了,我们自己提。省得让别人看到了说闲话害你娶不到老婆!” “我求你别这样说了行不?我谁也不怕!我就怕你不开心。我什么老婆也不想要,只要看到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我就比娶老婆还开心。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心里有谁你还不知道?”伍帆压低了声音对着王小清温柔的说。 王小清听了伍帆来这么一段,既开心又委屈,开心的是她终于明白了伍帆对她的心,委屈是让她等了这么久才肯表白。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啪的直往下掉。 荷花不解的看了看伍帆,又看了看满眼泪水的王小清,又依依呀呀的说起了什么话来。 伍帆走出了亭子,对着一直傻站在亭外的傻子十粒说:“十粒,我帮你提着竹篮,等到了小清家村口,才让你提进去,我就回来怎么样?” 傻子十粒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开心得“呵呵呵”地直点头。 王小清的娘家在五里以外的石美村,经过四脚亭,走过新塘村,穿过桃花镇,就离石美村不远了。 伍帆提起傻子十粒的竹篮子,招呼着抱着荷花的王小清,两人并排的走向石美村。 傻子十粒紧跟着走在他们的后面,王小清看了看并排走伍帆,心里五味陈杂,心想,如果伍帆是她丈夫,那该多好啊! 走出四脚亭刚上河堤,就看到了去镇里卖好猪仔回凤凰村邻居,全哥和全嫂,全哥全嫂住在伍绍意隔壁。 他们惊讶地看了看伍帆手里提着的竹篮子,又惊讶地看了看抱着女儿和伍帆并排走着的王小清,再惊讶地看了看在他们后面跟着走搭拉着脑袋的傻子十粒。 被他们这么一看,王小清像做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家抓到了一样,羞得满脸通红。 倒是伍帆的脸上,此刻是出乎预料的平静,问了句;“这么早就回啦?今天镇上人多吗?” 全哥尴尬地说:“今天人不很多,可能是本要赶集的人都得陪媳妇回娘家。没几个人。” 王小清尴尬地对全哥和一直盯着她和伍帆看的全嫂点了点头,全嫂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呵”地应和了一声。 傻子十粒也“呵呵呵”的对着全哥夫妇地傻笑。 看到他们走远,王小清忧心忡忡地对着伍帆说。“你看让他们碰到了回去又得一番好说。” “管他呢!爱说说去。我们是清清白白的,真金不怕红炉火。”伍帆安慰着王小清。 本来多美好的画面,被突如其来的全哥、全嫂给搅得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第15章 煮初七风波 二 一村又一次炸开了锅,这一次比两年前伍利明偷看王小清和阿香姐洗澡更为激烈。 全嫂刚进入巷口,就对着在自家门口绣花的李静和英子大声的喊着,一边招手一边喘着气说:“快快,有重大消息,有重大新闻。” 李静笑着说:“又什么事呀?这年头还有什么好消息。” 英子一听有重大新闻就来了劲,忙对着全嫂喊:“说说看,快说是什么事。” 这时全嫂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她慢慢的故做姿态的说:“我都走累了,谁给我凳子坐谁先听。” 李静这边说不稀罕什么重大新闻,这边赶紧腾出了自己的小木凳子给了全嫂坐。 全嫂坐下去以后,突然捧着肚子“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笑得李静和英子莫名其妙,以为她在村口的四脚亭被妈祖上了身。 两人不解的你看我,我看你。“不要笑了,快说说”英子都快急死了催着。 全嫂看到她们两人诧异的表情后,笑得更猛。 李静不耐烦了说:“看你也生不出什么好消息来了,走累了想骗我凳子坐,你就直说,还用搞这么多的花样?你说你累了,我直接就让出来给你坐了,还用编故事骗人?” 英子没好气地都对嫂说:“起来起来,我们今天还要把这绣给赶出来,要不妇女主任映姐可要跟我们急了,别闹了。” 李静和英子同在一个长长的花匮上绣着同一张绣。这是李静的绣,她赶不上交绣时间,请英子过来帮忙的。 这时全嫂停止了笑,对她们两个招了招手说:“过来,都过来。耳朵都贴过来,有重大新闻!” 李静站着两手交叉在胸前,斜着眼瞪着全嫂说:“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你们猜,我们卖好猪仔回来,在堤上遇到了谁?”全嫂卖了卖关子。 “哎,我以为是什么大新闻呢!不就是碰到了十粒陪小清回娘家嘛。”李静不屑地说。 “哎哟我的妈呀,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看到了?”全嫂以为她带来的消息,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一下子就泄了气。 “刚才他们出门我们都看到的呀,我们还笑话十粒,别还没到小清娘家,就把花生煮猪脚汤全洒光了呢!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呢!看你得意的?”英子对垂头丧气的全嫂说。 “那伍帆呢?”全嫂象发现了新大陆,“你们怎么没说到伍帆?” “今天过节,伍帆不是一早就回新堂村吃饭了吗?我们怎么知道他怎么啦?”李静接过全嫂的话。 “哎,所以我说是大新闻呀!你们还不知道呢,我就是在路上碰到了好事。伍帆提着十粒的竹篮子和抱着荷花的王小清并排走着,跟她们回娘家呢,还把十粒一个人走丢在后面跟着。不认识的,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而十粒是个外人呢!看他们那亲热劲,一看就知道有事情!我们在堤上遇到都惊呆了,她们俩还真的都不避嫌,并排走就在一起,这也太不要脸了?”全嫂恶狠狠的说。 “不会,我看伍帆是早上六点多出门的,王小清他们是刚刚才出去的呀。”英子狐疑了。 “莫不是他们先约好的,怕我们看到?你说他们如果没鬼,犯得着这么怕我们吗?”李静接过英子的话。 这时刚好傻子十粒的小妹伍灵从巷口走了进来,李静幸灾乐祸地忙叫住了她:“小灵子,回去告诉你妈,刚才全嫂在村口的四脚亭遇到了你哥和你嫂。你哥的竹篮子是人家伍帆提着,他和王小清并排地走着,把你哥一个人落在了后面,两人说说笑笑的,比一家人还亲。回去告诉你妈去,别便宜了这对奸夫淫妇。” “你们别瞎讲了好不好啦,刚才我哥提着竹篮子和我嫂一起出去的,怎么会有伍帆呢?你们真是八褂,看不得我嫂子长得比你们漂亮就恶意地中伤她。”伍灵带着哭腔骂着。 “看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识好歹呢?我们好心通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静气呼呼的。 全嫂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李静说:“小姑娘一时接受不了事实,别和她计教了,她回去一定会告诉阿城姆的。” “你看这对奸夫淫妇平时藏得多好,我们竟然看不出他们一点破绽。王小清平时还跟我们装纯,一说到伍帆还跟我吵架,连喂奶也得往房里跑。其实里面骚着呢!她是恨不得让全村的男人都来看呢!”李静不解恨的骂着。 “你们这三个死八婆,自己长得象个丑八怪,就嫉妒我嫂子!嘴巴还那么毒,你们都不得好死!”伍灵说完“呜呜呜”的一边哭一边朝家里跑去。 十粒妈听了伍灵的哭诉以后再也坐不住了,她小跑着来到了李静家门口。 这时全嫂、李静和英子还有伍炎章的老婆番鸡仔,伍老二的儿媳妇阿华围在成一个圈,边说边笑边骂王小清和伍帆,看到了傻子十粒妈小跑了过来。 李静忙说:“阿城姆,你都知道啦?” “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十粒妈焦急地问。 “是真的,我和阿全赶集回来,在堤顶碰到他们的。你不知道阿城姆,他们那亲热劲!你要是亲眼看到了,非得活活气死不可!”全嫂接过十粒妈的话。 “你说一说是怎么一回事?那我们家十粒呢?”十粒妈心急如焚问。 “你们家十粒你要是看见了,非得把你活活气死不可,他心甘情愿的走在这对奸夫淫妇的后面象个小跟班,还‘呵呵呵’的傻笑。伍帆跟王小清,有说有笑并排走在一起,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提着篮子,的比人家真正的夫妻还亲热。不认识的,肯定以为他们才是两口子”全嫂添油加醋的说。 “他们怎么会在一块的?伍帆不是一大早的就回新堂村去了吗。”十粒妈不解地问。 “阿城姆,你还不知道呀!可能是他们早就约好了在村口的四脚亭等的。要不那有那么巧合!”李静又添油加醋地接过十粒妈的话。 番鸡仔此时也应和着说:“阿城姆,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的内心,跟你平时看到的不一样。”然后拍拍十粒妈的肩膀安慰着。 十粒妈听李静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哪有那么多巧合?原来他们早就约好的,十粒妈此刻恨不得扒了王小清的皮。 她气得咬牙却齿,说:“从她嫁进来,枉我对她像对女儿一样的对。如这事属实,她这样做就对得起我?对得起我们家十粒?等那骚货回来,我再和她算帐!” 十粒妈平时也听到了村里人说王小清和伍帆的一些风言风语,但一直不敢相信。都认为是人家嫉妒,一个傻子竟然能娶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胡言乱语,无中生有。 今天全嫂夫妻亲眼所见,逼得她不得不相信曾经的流言蜚语了。 第16章 煮初七风波 三 凤凰乡自从两年前伍利明偷看阿香姐和王小清洗澡以后,就没发生过什么激动人心的事。 虽然中间有个伍小五的强奸未遂,但这毕竟只有伍帆跟阿香姐知道,伍小五也当场认了错。所以大家就没爆出去。 现在五个女人一听十粒妈说要找王小清算账,都暗暗高兴,她们知道,凤凰乡一场激烈的好戏,即将要开场了。 伍帆替傻子十粒把装有猪脚煮花生汤的竹篮子提到了石美村村口,就把竹篮子还给了傻子十粒。 他对王小清说:“自己当心点,别太晚回来。”王小清对着伍帆含情脉脉地点了点头,就抱着荷花和跟在后面提着竹篮子的傻子十粒,走进了石美村。 伍帆望着进村的三个背影,依依不舍的返地了凤凰乡。 刚进到村口的大埕,就看到了伍绍意蹲在金凤树下吃饭,他也看见伍帆从村口进来,坏坏地笑,大声地调侃着伍帆说:“没在丈母娘家吃了才回?” 伍帆走到他跟前,眨了眨眼,不解地说:“你小子说什么乱七八糟呀?我哪来的丈母娘? “呵呵,别装了,你和王小清的事,全村都知道了。怎么就不跟进去吃了饭才回?你小子可真有福气!”伍绍意举起拿着筷子的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伍帆的肩膀,羡慕嫉妒恨地说。 “什么呀?根本就没你想的那回事!我早上去我妈家吃饭回凤凰乡,在四角亭碰到了他们,十粒把锅里的汤倒得差不多了,再让十粒提,未到石美村汤准倒完。王小清气得坐在四角亭都不肯走了,十粒又不知道处理,我只好帮忙送他们到村口才回来的。你小子可别瞎说哦,我的名声不要紧。人家小清可是个女人,清白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伍帆把当时的情节如实地描述了出来,解释着。 “哎哟,咱们是兄弟!你就别不承认了。你跟小清是不是早就是一家了?味道怎么样?”伍绍意坏坏地盯着他,挤眉弄眼地问。 “你小子脑子进水了?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别侮辱小清了。我和小清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再乱说小心我揍你!”伍帆有点生气,狠狠地瞪着伍绍意。 “算了你,还清清白白呢?我看我就清清白白。”伍绍意说完哈哈哈放肆地大笑起来。 伍帆看到有点得意忘形的伍绍意,气得一拳朝他砸了过去,打中了伍绍意的肩膀,伍绍意的饭碗随即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碎了一地,地面全是粥水。 伍绍意心痛地看了看地下的碎碗,又看了看动真格的伍帆,拿着筷子,垂头丧气地溜回了巷子里。他知道,回家肯定要挨父亲一顿臭骂了。 吃好中饭,小姐妹们就来到王小清妈妈家聚会了。下午三点半,她们都散了,王小清收拾好荷花的尿布等,就也准备回凤凰乡了。 石美村到凤凰乡,走路也得一个小时左右,现在走回去,天就差不多暗了。 外婆不舍地紧紧抱着荷花不肯松手,对着脸蛋亲了又亲。 对王小清说,荷花也越来越大了,等到荷花会走路,就多带回来,也可以跟小表哥(伍樱跟王小清哥哥的儿子,比荷花大半岁)做个伴,我也可以多看看荷花。 从荷花出生到现在已经九个月,她这个外婆就一共见了四次面。 第一次是荷花出生的第十天,当外婆的得办理婴儿衣物,婴儿用品去看望小外甥女。(潮汕风俗:孩子出生十天办第一次酒,这天外婆家要办来孩子的衣帽,肚兜,红鞋子,红帽子,雪衣披风,婴儿被等) 第二次是荷花百日,外婆来给荷花办百日宴,打了一对银手镯,一对银脚环给荷花。 第三次在荷花五个月左右,王小清带她回娘家。 再就是今天,七月初七至初七。王小清满口应承,外婆这才撒手把荷花还给了王小清。 王小清一路忍着不敢哭出来,今天也回娘家煮初七小姐妹王丽云和王菊花,听说她也回来煮初七,都带着老公孩子到她娘家聚集。她们两个嫁得多风光。 想当初,在娘家的时候,她们两个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转。 她们三个一向感情都很好,天天泡在一堆玩,晚上就在一个姑娘间(腾一间闲房给未出嫁的女孩子们一起睡叫:姑娘间)一起睡觉。 村里的老人都说王丽云和王菊花就像是王小清的两个跟班丫环,王丽云个子矮,有点罗圈腿就显得更矮了。 而王菊花却是又高又壮,五大三粗。只有王小清那是要身段又身段,要长相有长相。三人一站,活脱脱的两个丫环跟着小姐。 但今天回娘家,碰到了去年刚嫁,今年就生了男孩的王丽云,和刚生了女孩的王菊花,王小清就更恨自己的命生得不好了。 王丽云这死丫头命生得好,嫁了个小学老师还生了个大胖小子。王菊花也嫁得不错,丈夫不但长得好听说还是个什么劳动模范,也生了个小丫头。 当看到她们、带来的丈夫和孩子时,王小清看看旁边一直“呵呵呵”的傻笑的傻子十粒,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等到他们都走后,王小清就对着傻子十粒直骂说;“今天早知道会碰到她们,就不让你来丢人现眼了。看你那傻样孩呵呵呵的傻笑,我都可以挖个地洞钻进去了!真让我羞死了。” 傻子十粒听完以后,看着王小清,还是“呵呵呵”地傻笑。 王小清心想,如果嫁的是伍帆,那该多完美啊。伍帆高大英俊,还是医生,他们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不得羡慕死她的这两个小姐妹。 王小清越想越气,眼泪哗哗啦啦地流。 一路上傻子十粒抱着荷花,王小清拿着装有荷花的尿布、用品的包裹跟在了后面。 荷花被她爹抱着,两只手伸向了后面的王小清“呀呀呀”地叫着,想让王小清抱她。 但王小清此时又委屈又累,没搭理荷花,自顾自,慢腾腾地跟在了他们父女后面。 刚到了家门口,阿香姐就把王小清拽了过去说:“怎么回事?村里都炸开了锅了。还听说你婆婆一会要来找你算帐呢?到底怎么回事?” 王小清被阿香姐问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问阿香姐说:“算帐?算什么帐?和谁算帐?”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呀?你和伍帆是怎么搞的?怎么他会帮你提竹篮子的?”阿香姐追着问。 “哦,是说这事呀。哎,我真给十粒气死了。你不知道,他把竹篮里是花生猪脚汤倒掉了不少,你说他除了吃和睡还会什么呀!后来我给气哭了就坐在四脚亭不走了。刚好碰到了从新堂村回乡的伍帆,他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就帮十粒提竹篮子了。送我们到娘家村口,他就回来了”王小清解释着。 “这话我相信你,但十粒妈听了全嫂和李静几个的话,说你和伍帆是早就约好了,在四脚亭等,气得浑身发抖,说等你回来一定找你算帐。说她白对你那么好了,还哭着骂你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和十粒?”阿香姐把刚才从外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王小清。 王小清刚一听完,大声对着李静的窗口就破口大骂:“这么爱绞舌头,也不怕咬到了自己的舌根。把舌头咬断!他哪只耳朵听到我和伍帆约好的啦?真是无中生有,简直就是个无事生非的死八婆!” 第17章 煮初七风波 四 这时,十粒妈怒气冲冲地小跑过来,后面跟着同样是小跑着的小女儿伍灵。 “妈,我们回来了。”王小清看到怒气冲冲的十粒妈,喊了她一声。 要是在平时,十粒妈一定是笑逐颜开说:“回来了啦,我的乖孙女回家咯。”然后接过小孙女。但今天的十粒妈,冷得像蜡月里的北风。 她走到院子里,两手交叉在胸前,脸憋得乌黑。 “你们回来正好,我倒是想听听你跟我解释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说怎么就搭上伍帆了?为什么是他提着竹篮子?十粒呢?十粒为什么不提?你知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说你们的?你们不要脸了我还要呢!”十粒妈黑着脸冷冰冰边说边走进王小清的屋里。 “妈,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什么不要脸!他是看到了十粒把汤倒了不少,才出于热心帮我们提到我娘家村口的。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冤枉好人呢?”王小清委屈地说着就抱着荷花跟进了屋。 “还好人呢?他盯着你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你难道还会不知?所谓人言可畏!他帮十粒,你就让他提啦?我看你自己也愿意!你说苍蝇他会盯无缝的蛋吗?”十粒妈恶毒地在屋里大声地说。 王小清没听完十粒妈的话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时伍帆在隔壁听到了王小清和十粒妈吵架说的话,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也特别的难受。 他真想过去向十粒妈解释清楚,但又怕事情会越描越黑。 他不安的在家里来回的踱步,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婆媳吵架的动静,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替十粒提竹篮,害王小清落人口实。 “妈,也许我们真错怪嫂子了。你别相信外面那几个八婆的话,她们是嫉妒嫂子长得比她们漂亮。”伍灵焦急地替王小清辩护着。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呀,去,这里没你的事,给我滚!”十粒妈骂着替王小清说话的伍灵。 这时门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李静、全嫂和英子,番鸡仔,阿华全都在。她们伸长了脖子,把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本就好搬弄是非的她们,是不会放过这么一出好戏的。而且她们甚至还蠢蠢欲动,恨不得自己成为好戏里的主角。 阿香姐挤了进来,拍拍十粒妈说:“阿城姆,你也别听风就是雨。你们婆媳应该心平气和的,好好说清楚,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还是什么一家人呀?她如果有当和我是一家人,是婆婆的话,她还敢这么做么?你看我对她比对我女儿伍灵还好,她今天这样做,让我家人的颜面何存?”十粒妈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衣袖口,擦了擦滴下来的两滴老泪。 “你听小清给你解释嘛,别老听一方面的。她们那毕竟是捕风捉影。”阿香姐抚着十粒妈的肩。 “我们真的是在四脚亭无意碰到的,真不是约的。你看我平时和他也没多说一句话,我们怎么约呢?”王小清哽咽地解释着。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约的呀?母狗不摆尾,公狗怎么就会上?你们都当十粒是死人!”十粒妈翻着白眼恶毒地说。 “呜呜呜,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没对不起你家,更没对不起十粒!”王小清委屈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外面看热闹的人讨论着,笑着,看着王小清哭着,兴奋着。 傻子十粒坐在院里的小木凳子上发呆。伍绍富蹲到了他的跟前戏谑地说:“十粒,你看小清和你妈战起来了,你会帮谁?” 傻子十粒“呵呵呵”的傻笑算是回了答。接着,他双眉紧锁地低下了头,用脚尖无聊地在地下划着圈圈。 伍绍富摇了摇头说:“哎,绿帽子都带上了头还能笑得这么的开心。真是傻得无药可救!” “从今天起,你们自己另起炉灶。我再也没空去替别人服侍媳妇了。以后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我是眼不见为净!”十粒妈要和王小清分家。 十粒妈说完,丢下了在床上哇哇大哭的王小清和荷花,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的十粒站起来,拉了拉十粒妈的衣角,象是在求他妈妈不要分家。十粒妈恶狠狠地瞪了十粒,头也不回地回家了。 门口看热闹的,看到十粒妈头也不回的走了以后,也像戏已下幕了一样,纷纷的就散掉了。 李静边走边对着全嫂和英子说:“老太太这次可是真狠下心哦,看她以后照顾得一个傻子、一个孩子,看她还有没时间发骚!”三个女人幸灾乐祸并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清嫁到傻子十粒家,已经是两年八个月。这段时间里都是和十粒的父母、小妹、小弟合在一起吃饭的,十粒的其他的三个弟弟都在他们娶好媳妇的第一年就分家另过了。 凤凰乡一般都是娶了媳妇就和父母兄弟分了家,王小清之所以两年多来一直没有分家过,是因为十粒妈看到傻子十粒这种情况,王小清又娇娇滴滴的,分开过的话,王小清抗得起整个家吗? 她实在于心不忍看到他们被人家笑话。才照顾了他们这两年零八个月的。要不然王小清早就和其他的小媳妇一样,得自己做饭带孩子了。 那还有像她这样的,已经嫁给人家做媳妇了,还像个未出嫁的姑娘那么的清闲,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 村里的小媳妇们一直都嫉妒得咬牙却齿。现在王小清也要像她们一样了,得自己生火做饭和照顾孩子。 这可把村里本来就一直愤愤不平的小媳妇们乐坏了,她们看不得有人过得比她们舒服,如果哪一个女人过得比他们清闲,或者舒服,他们就恨不得一起过来把她活生生的咬死。 王小清嫁过来两年多了,从没自己做过一顿饭。也没洗过一天的衣服,看得村里的小媳妇们个个都眼红,妒火中烧。 现在可好了,她王小清也得像她们一样,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了,她们的心都会因此而平衡了。 村里的几个老人看到这两天王小清的脸象霜打的茄子一样,憔悴又苍白。都惋惜地说:“看这十粒妈,听风就是雨,硬把一朵鲜艳艳的花折腾成一个苦瓜。” 十粒妈说到做到,初十就分家了。早上十粒艰难地挪着一个米缸,一步一步地从十粒妈那边搬回家。 后面是伍灵提着一筐番薯和一只铝锅。搬到阿香姐家门口,阿香姐问:“十粒,这个米缸分给你们啦?里面有装米吗?” “里面有半缸米,我看我妈倒进去的”伍灵抢着说。“有米就行,等会我来教小清怎么煮饭”阿香姐自告奋勇地安排起来。 傻子十粒把米缸挪到了家里,放在了门的另一边,一边是毛巾架,一边正好放下这个米缸。 王小清打开米缸一看,里面有大半缸米,她发愁了,心想这大半缸米只能维持一段时,等吃完了,就得回娘家要了。 王小清自己知道,分家她并不轻松。要照料一个傻子,还有一个才九个多月的孩子。 从没做过家务事的她,能做好吗?她看着傻子十粒,看着荷花,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了。 第18章 邻里和睦 分家已经半个月了,王小清从手忙脚乱到现在的井井有条。 这半个月来,她努力地跟着阿香姐学学加土炭(蜂窝煤),怎样控制煤炉;学煮饭,学炒菜。 对着家务事,她从慌乱变得从容了。 分家时从十粒妈家拿过来的土炭也快烧完了,昨天王小清托阿香姐去请一直帮她家做土炭的师傅,今天到她家来帮她做土炭。 昨天傻子十粒到卖煤的店买回来100斤煤,堆在院子里,像一座黑色的小山。 天刚微微亮,傻子十粒起床准备下田去。 这段时间收音机里一直在说农民的田,要责任分到家。按人头分配,各管各的,不再全队混在一起了。 这一季的麦子,可能就是最后的队里收割。等到元旦,就分配到家了。 这下,家家就都有自己的田。他们也就自由了,自己想什么时候下田干活,就什么时候去,不再受队里的时间限制了。 八月的风,不带一丝温柔,而是带着无言的烦躁,甚至,还裹着酸涩的雨。 傻子十粒走出院子,准备着要跟小队到田里收割麦子。(潮汕地区的70年代至80年代初,是有种麦子的。) 看到今天的天气有反常,他心想,完了,今天可是约好要来做土炭的呢!院子里的这堆煤炭,如果落雨了,该怎么办? 他走到大床前,推了推还在熟睡的王小清,指了指外面。 王小清睁开睡眼惺忪迷蒙的望着傻子十粒,傻子十粒“呵呵呵”地指了指天。 她下了地,穿上拖鞋走出了院子。 外面天灰蒙蒙的,黑沉沉的,感觉一阵大雨即将来临。 王小清此刻也蒙了,昨天听收音机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有太阳的呀。她才敢托阿香姐帮她约做土炭的师傅,让傻子十粒去买煤炭的。 现在如果下雨,这一院子的煤,可怎么办?王小清看着这小山一样的煤炭,束手无策。 伍帆也起来了,他走到院子,看到了黑压压的天气。 他昨天听到王小清跟阿香姐的对话,知道她家今天要做土炭。也看到了她院子里那个小山一样的煤堆。 他走进了屋子,拿出了叠好的塑料布走出了自己院子。 他推开了王小清的院子,拿着塑料布走了进来。“这张大塑料布是我专门用来盖煤炭的,先用这个盖上,看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按照这个天色来看,这场雨估计还不小。”说完,打开了塑料布。 “你还有这宝贝呀,我正发愁着堆煤炭怎么办呢?来得正及时,谢谢谢谢。”王小清看到伍帆手里的塑料布,像看到了救星,略带羞涩地连忙开心道谢。 傻子十粒看到了伍帆手里的塑料布,“呵呵呵”地傻笑着走了过来,帮伍帆把塑料布撑开。两个人拿着四个角,把塑料布盖在了煤堆上。 这时伍松坤也走起床出了院子,他看到了傻子十粒跟伍帆撑开的大塑料布,赶紧从院子里种满鸡冠花、菊花的花坛卸下一块大石头:“小清过来,帮忙拿一块石头把塑料布四角压住,雨水才不会灌进去。”伍松坤一边卸石头,一边说着。 “太谢谢了,你看着天空不作美,但是有你们的热心帮忙。就算下大雨也不用怕了。”王小清开心地接过了伍松坤的话。 她快步走出了院子,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抱起了伍松坤卸下来的石头,又快步折了回来。 四块大石头,把塑料布的四角压住,中间又压了几块小石子。一座黑色的小山就变成了一座白色的小山。 “松坤、十粒,炎章说了,等这场雨过了才下田。”伍绍富边大声地嚷着边走了过来。 “小清今天的土炭恐怕是做不成了,煤怎么处理的?马上就要下雨了,”伍绍富看到了他们几个人都在王小清院子里,说道。 “这不伍大医生拿来他的塑料布把煤盖住了嘛,要不我都愁死了,还得谢谢人家大医生,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呢!”王小清接过话。 “伍帆有大塑料布啊,我看这天气,还想回去拿我的那块过来给你们盖呢。”伍绍富笑着说。王小清附和着笑了笑,傻子十粒也“呵呵呵”地附和笑了笑。 “不下田,大家歇着,等会都去美来的闲间(农村闲置房间,住着一个单身汉,家里没房间的,夜晚会去闲间跟单身汉一起睡,有时一个小小的闲间,放了3张床,里面全是还没娶老婆的单身汉。)听二弦。”伍松坤说。 伍美来已经28了,长得又矮又黑,说了几次亲,都不了了之,所以一直单身着。 但是人不可貌相,他有个绝活,一把二弦到他手里,一会如泣如诉,一会万马奔腾。空闲时,村里会乐器的,三弦,琵琶,萧,扬琴等,都到他的闲间来汇集,随时就是一场盛大的潮州音乐会。 “上次他的《二弦映月》,我都听哭了,”伍绍富有点难为情地说,“再去可不能再听这首曲了。”然后摸着头,尴尬地笑了笑。 “我很少去听,今天不下田,等会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听听,到底有多神奇,竟然能把你听哭。”伍帆接过伍绍富的话,笑着说。 “真的,他那把二弦有魔力,听着听着,眼泪就出来了。我听到里面有个女人在哭诉。”伍绍富形容着伍美来的二弦声。 “你也太夸张了,是有点悲凉,但也不至于哭。”伍松坤说完,哈哈大笑地起来。 “不信等会你让美来再拉一次这首曲,你会听到里面有人在哭诉的。”伍绍富争辩着。傻子十粒“呵呵呵”的傻笑着。 “好了好了,都收拾收拾,吃好早饭我们就去,今天下雨大家都不下田,估计闲间人会很多,我们要快点去占位置。”伍松坤一边说着,一边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要回去吃好早饭,去伍美来的闲间占位置。 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吃早饭。 王小清听了他们的对话,对伍美来的闲间充满了好奇。在娘家的时候,她也是会弹扬琴的。嫁过来以后,就没摸过扬琴。 扬琴比较大,占地方,出嫁时,扬琴就留在了娘家。她伤感地想,此刻她那架心爱的扬琴,肯定满身灰尘,躺在娘家的某个角落里。 “伍少杰不读书,昨天去闯深圳了。”李静端着饭碗,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里。 “深圳是什么?”王小清不解地问。 “深圳你都不知道啊?是个地方。跟香港隔条河,听说在河这边就可以跳过去,过去就是香港了。”李静形容着。 “跳过去就是香港啦?那少杰不就是香港人咯?”阿香姐接过李静的话。 “应该是的,听说哪里的姑娘可开放了,都穿着一件小吊带,一条只盖住屁股的小短裙。”李静继续形容着。 李静是听昨天来他家做客,住在桃花镇里的表弟说的。 “啊,那男人们不都大饱眼福啦?”王小清惊讶地问着。 “现在的新鲜事可真多,竟然还有不怕羞的女人,只穿个小吊带就出来逛街,就不怕给男人看到奶子的么?”李静塞下最后一口饭,有点不可思议地说。 “你也回家穿个小吊带出来,让男人们看看。”阿香姐调侃着李静。 “我没你的大,我不敢摆,你的大,穿出来肯定全村的男人都来看。”李静边说边哈哈大笑,端着空碗回家了。 第19章 做土炭(蜂窝煤) 清早,院子里石榴树上的布谷鸟“咕咕咕”地欢叫着,好像在跟王小清报告今天是好天气,催着她赶紧起床准备做土炭(蜂窝煤)。 王小清睁开了眼,黄澄澄的太阳已经穿过床后窄小的玻璃窗直射在床上,正好照到荷花的脸上。小家伙侧着头,睡得正香,她帮睡熟的荷花移了移位置。 王小清看了看小床,傻子十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出田了,今天全村收割麦子。她悄悄地爬起来,穿上了拖鞋走出了院子。 “小清,师傅说吃过早饭就过来了,他让你把院子打扫干净准备放土炭。”已经在院子里喂鸡的阿香姐,看到了王小清走出院子说。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扫。”王小清边说边拿起了扫把,走到石榴树下的空地打扫了起来。 “今天的天气,就适合做土炭了,这火辣辣的太阳,烤一天准能晒干。”阿香姐看着在打扫的王小清说。 “是啊,今天终于可以做了,昨天突然那场雨,我都要愁死了。还好有你们这些好邻居。”王小清边扫边跟阿香姐聊着,感谢着。 “邻里邻居的,有难大家帮,客气啥呢?昨天还好有伍帆的那张塑料布,要不你的院子就成黑河了。”阿香姐打趣着。 “是啊,多亏了伍大医生这张塑料布,多大的雨也不怕,最关键的,还是你家花坛上的那四块大石,压得死死的,再大的雨也进不去。”王小清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女人正说着,做土炭的师傅推着工具车出了巷子走了过来。 “来啦阿海叔,昨日落雨,害得都做不成。”阿香姐看推着二轮车走出巷子的伍海。 “是啊,昨天我都准备好了出门看到乌黑的天,就知道泡汤了。对了,煤有没盖好啊?”伍海边拿下二轮车上的煤印跟锄头。边回应着阿香姐,又转过头问王小清。 “有的,盖好了,没湿到雨。我们刚才还在聊这事呢!”王小清连忙应着。 伍海拿出煤印和锄头放进院子,再去搬一个机器,选好位置放好,开始工作。 只见他用手对着机器上的长绳开关,用力拉了几下,那台小小的机器就轰隆隆地响起。他把煤块用锄头铲起来,倒进机器里。 很快,煤块就搅成了煤灰从一个口流了出来。 阿香姐听到响声,站了起来,走过来站在院墙边看进王小清的院子里。 “海叔,现在先进了嘛,竟然用上机器了”阿香姐看到伍海的机器,新奇地问。她家已经大半年没做土炭了,每做一次,基本可以用个大半年。 所以伍海的新武器,她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不用人工碎煤,都用机器了,我这也是刚买了几个月,你家有半年没做土炭了?”伍海接过阿香姐的话。 “是的,我们也用得差不多了,估计半个月后,又得请你来了。”阿香姐说。 “好,我有数了,到时给你空出时间。”伍海的生意很好,不下田时,几乎每天都排得满满的。他边跟阿香姐谈着,边往机器里添煤块。 有了机器,很快就把煤块粉成了煤粉。伍海熟练地拉了一下机器上的绳子,机器就停止了响声,他把机器里的煤粉都扫干净。 他在煤粉堆的中间,用锄头挖了一个大坑。然后走出院门,推着装了一把长铁锹的二轮车,穿过巷子去溪边挖淤泥。 做土炭需要到溪里去挖淤泥,淤泥跟煤粉加水按比例混合,才可以做出土炭。 溪里有条小船,是伍海停放在那里的。他每次要帮人家做土炭时,就撑着这艘小船,用长柄的铁锹到溪里去挖淤泥。 挖上来的淤泥装满了二轮车,他又把车推回了王小清的院子里。用锄头把二轮车上的淤泥舀起来,倒在了煤堆中间的坑里。 倒进淤泥后,按比例再倒进了一些水,伍海用锄头翻来覆去地搅匀,之后撩高裤腿,光着两只脚踩进煤堆里,在煤堆里来回的踩,两条腿上,粘满了黑得发亮的煤炭。最后煤粉与淤泥完美地结合在了一块,糊成一堆粘湿的煤。 做土炭需要技术,煤、淤泥、水的比例都是有讲究的。如淤泥加多了,做出来的土炭烧不着火。加少了,松松散散一碰就碎。加水也有技巧,加少了粘性不足,土炭不成型。加多了,太湿做出来的土炭立不稳最后会成一摊煤饼。 伍海从凤凰村有人烧煤炉开始,就去桃花镇学印土炭技术。又买回了印土炭的工具,开始帮乡里人做土炭谋生,他也算是凤凰乡第一代有生意头脑的人。 每天穿街走巷去帮人家做土炭,赚工钱。伍海的手,长年浸泡在煤里,黑色的煤炭刻进了他的掌纹里,斑斑驳驳。无论用多少的香皂,也洗不干净。 煤印是用铁铸成的,齐腰高,一根带横把手的铁条,下面连着一根圆铁片。铁片上,均匀地铸着12根直立的短铁条。外面上部套着带横把手的中空铁管,铁管下方连着一个一分米左右的中空圆铁柱,正好套住这12根直立铁条。打印出来的土炭,上面是12个规则的圆孔。 伍海熟练地把煤印上面的2个叠在一起的把手,一手握一个,在和好的煤堆上使劲一按,再用力在原地上转了几下,压实了模具。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两个把手,小心翼翼地提起煤印,走到王小清打扫干净的空地,慢慢地往下一按,垂直地把煤土炭给顶了出来。一块规则又整齐的土炭,便呈现在王小清和阿香姐眼前。 “海叔,歇一歇先喝杯茶。”此时王小清端来了一杯茶,拿给了伍海。 “十粒呢?出田啦?”伍海接过王小清手里的茶,问了一句。 “一早出去了,你们不用出田?”王小清问。 “我们村2天前就把麦子收割完了,晒麦是老娘们的事了。我就出来干点活赚点生活费啦。”伍海是四村人。他们田里的活,干得比比一村的快。 “我们本来也是昨天收割的,昨天不是下雨了嘛,又拖到今天。”阿香姐跟伍海解释着。 “我们村明天也得晒麦了,这估计是集体的最后一次晒麦了,听新闻说明年开始,就要责任田分到家了,到时就各家各户自收自晒了”王小清回应着伍海跟阿香姐。 “到时责任田分到家,我出来干活就更自由啦,自家的田,啥时候做自己说了算。”伍海边印着土炭,边跟两个女人聊着。 凤凰乡分工分明,田归小队管理的时候,男人下田生产,女人在家持家绣花。收割稻谷或麦子也是男人的工作,晒麦子,谷子,却是女人们出动了。 一个上午时间,100斤煤就被伍海像变魔术一样的,做成了一排排的土炭,整整齐齐的排在院子里。今天太阳很猛,到了晚上就能晒干了。然后把它们码起来,放在屋檐下的角落就算完事了。 第20章 麦场风云 阿香姐的大儿子伍建设今年5岁了。今天伍松坤下田时,让他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队今天收割麦子,让5岁的小建设去拾麦穗,拿回家做炒麦子吃。 到了田里,伍绍富的小儿子也一起来了。 伍绍富的小儿子伍明亮,也是5岁,今年是他们第一次跟着自己的父亲到田里拾麦穗。 一直以来,跟着大人后面拾麦穗都是一家一家轮着来的。 今天是伍松坤家和伍绍富家。明天就轮到全哥家与伍炎章家的小孩来拾了。 两个小家伙都提着一个篮子,光着脚,兴高采烈地,兴奇地在割过的麦田里寻麦穗。 刚割好的地面,留着一茬短短的麦桩。 因为昨天的一场大雨,地里的水,漫过了刚割过的麦桩,时隐时现。 走进田里,要错开麦桩走。如光脚不小心踩上去,脚底生痛。 今天两个小家伙也是光着脚进了田,皮肤本来就嫩,一踩到麦桩,痛得龇牙咧嘴。 “明亮,这边很多,快过来。”伍建设朝刚踩在麦桩,上痛得哇哇叫的伍明亮大喊。 “好痛啊,我不拾了,我要回家。呜呜呜”伍明亮索性坐在了泥水里大哭了起来。 “怎么啦?”伍绍富听到儿子的哭声,丢下了镰刀,跑了过来。 “我要回家,太痛了。”伍明亮朝着伍绍富大喊大叫起来。 伍建设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伍明亮。 “建设,你脚痛不痛啊?”伍绍富问伍建设。 “我也很痛,但我忍住了。”伍建设骄傲地回答。 “看人家建设,再看看你,除了吃饭,你还会啥呀?”伍绍富凶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走到了伍明亮身边。蹲了下去,把浑身湿漉漉的明亮抱了起来。 “建设,你也不要拾了,跟明亮回家。”不远处拿着镰刀正割着麦子的伍松坤站了起来吆喝着说。 “好的。”伍建设听到父亲的话,回应着父亲,走到了抱着伍明亮的伍绍富跟前说。“走明亮,我们回家。” 伍绍富将伍明亮抱到了田埂,把篮子给伍明亮提上。 伍建设也走上田埂,两个小家伙挎着装有拾来的小半篮麦穗,兴匆匆地小跑着回家了。 他们知道,把麦穗拿回家,就可以享受一顿香喷喷的美味的炒麦子了。 把刚割还没晒干的麦子,炒至焦香,然后加入点红糖煎成博饼状。 一口咬下去,脆脆的,乳白色的麦汁直爆出来,又甜又香。是每年收麦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美食。 收割好的麦子,陆陆续续地被担到了大埕。 村里的男人女人都出动了,大埕上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女人们摇着谷风机,男人站在椅子上,朝着谷风机顶上的漏斗倒麦子。 一摇把手,就把麦秆,麦叶与麦子分离开。碎叶子跟小杆子会随着谷风机从风口吹出来,干净的麦子便从一个抽屉里漏了出来。在抽屉的下面,放好了竹篓,很快就剩满了一篓。 王小清把荷花放在竹椅轿(一种用竹子做的婴儿座椅)上。她摇着一个谷风机,伍绍意站在椅子上,往谷风机里到毛麦子。 荷花手上拿着波浪鼓,“咚咚咚”地一边摇着鼓一边“咿呀咿呀”地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阿香姐摇着另外一个谷风机,朝她谷风机漏斗里倒入麦子的是伍钦民。 另一个谷风机是一村村长的儿媳妇阿华摇着,朝他古风机漏斗倒进麦子的是伍小五。 三张谷风机,并排放在大埕边的金凤树下的阴凉处。 不远处,李静,全嫂等几个同队的小媳妇,正拿着竹耙,将铺在地上的麦子来回的耙着,让麦子透气,翻面。 这时伍灵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走到王小清面前说:“大嫂,这边的风里全是麦毛絮,妈让我把荷花抱回家。” “好的,你替我跟妈说谢谢。”王小清应和着。 椅轿上的荷花看到了伍灵,兴奋得手舞足蹈,把波浪鼓往地下一扔,挣开了双臂。 伍灵跟王小清说完。抱起了荷花,走进了巷子里。 “谷风机这边空气是不好,小孩子太小了,吸进去是很麻烦的。这次阿城姆不计前嫌,做得不错。”阿香姐对王小清说。 “本来就没有的事,日久见人心。我想我妈也是清楚的。”伍小清回应着。 “你真的跟伍帆没事?我怎么看着他喜欢你呢?”伍绍意接过王小清的话,对王小清发起了疑问。 “别乱讲了,他一个大医生,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个有夫之妇。你再瞎说,我要撕了你的嘴。”王小清瞪了伍绍意一眼,狠狠地说。 “反正我总感觉你们两有戏。”伍绍意吐了吐舌头,继续往漏斗里加麦子。 “绍意,你不要乱说话,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伍钦民替王小清说话。 “你们是不是看我嫁个傻子好欺负啊?怎么天天乱讲的?”王小清看有人替自己说话,委屈地带着哭腔说。 “我乱讲,我嘴臭,对不起了小清姐。”伍绍意看王小清快哭了出来,吓到了连忙道歉。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嘴臭,喜欢无中生有,喜欢桃色笑话。天天无影无迹的乱造一通。”阿香姐责怪起伍绍意。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不乱说了。”伍绍意在大伙的批评下,连连认错。 “你们这边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呀?”一向不嫌事多的李静一只手拿着竹耙边说边向谷风机走了过来。 “在说小清太漂亮,到处惹人爱。”阿华接上了李静的话。 “小清是漂亮啊,要是我是男人,我也喜欢。嘻嘻嘻。”李静边说边嘻嘻嘻地笑。 “你们又来了,刚停止又来了?”阿香姐责怪地看着阿华。 阿华有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他边上的伍小五,脸一阵红一阵白,此时他的心害怕得打颤,真怕阿香姐说着说着,把他的丑事给抖了出来。 那他以后在凤凰乡,算是不用混了。他对那天晚上自己的鬼迷心窍强奸未遂,后悔得想杀了自己。 “快,那边有只鸡在吃麦子。”阿香姐对着李静喊起来。 “哪家人的?不看好放鸡出来吃公家的麦子,倒是算计得好。”李静边说边往那只正偷吃麦子的鸡跑过去。 她抡起竹耙一扔,把那只正偷吃的鸡吓得飞到半空中。 李静跑了过去,边追边开骂,把潮汕人骂人最难听的话,都拿出来骂这只偷吃麦子的鸡。 看到这个场景,大埕里的男人和女人都捧腹大笑。 三架谷风机摇了大半天,换了二轮人。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终于把一堆堆的麦子都筛干净。 一篓篓的麦子在大埕上,倒成一个个大方块形。 停止摇谷风机的女人加进了晒谷子行列。拿起竹耙,把麦子翻面,耙匀。让麦子赶快受热,早点晒干。 大埕晒谷场里,孩子们嬉笑打闹,女人们骂着追着偷吃麦子的鸡。她们凑在一起,这家长那家短,叽叽喳喳地聊着,打闹着,争吵着,此刻的大埕,热闹非凡。 第21章 娘仔间听歌册 农忙过后,村里的女人又恢复了三两成群的绣花中。 阿木姆的娘仔间,(寡妇或不婚女人住的屋子,是村里女人绣花时,聊天时的聚集地)在用来祭祖的大祠堂里面的边屋上。她的后窗,正对着王小清家的院子。 祠堂在中间,两边各有一间房屋。 祠堂两边的房屋各有一个天井,天井的一边门开在祠堂里面,一边门开在巷子里。 阿木姆的边屋,一个门就开在巷子里李静家对面。 阿木姆在娘家读过中学,知书识礼,村里男女老少对她都颇为尊敬。 她绣花也是一把能手,绣品经常被拿来做样品。 她还会裁剪布料,自己缝衣服。每次给自己做的衣服,新颖舒适。 村里老少媳妇们都羡慕不已。有的甚至拿着她的衣服,去让裁缝照样式做。 偶尔有人求到,她也帮人家做衣服,收点工钱。 字写得漂亮,文笔也好,经常有人来请她帮忙写信。 伍松坤每次寄给嫁在香港的姐姐的信,都是出自阿木姆的手。 阿木姆有好人缘,但是命却不好。 16岁从埠仔村嫁给凤凰乡一村的阿木叔,22岁那年,28岁阿木叔就驾鹤西去。 她带着5岁的女儿,守了30多年寡。前几年女儿出嫁外乡,也生了个外孙。 现在只留下阿木姆,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凤凰乡,女儿偶尔会来看望。 她的家,就自然成了一个大家聚集的娘仔间。 阿木姆的天井里,种着一排花。有茉莉花、玉兰花、玫瑰花、芍药等等,每次经过她的天井,总能闻到一股幽幽的香气,特别好闻。 娘仔间的中堂,挂着画有梅兰竹菊的四幅国画,让她的娘仔间,看起来多了几分书卷气。 这几天阿木姆的姐姐娟姨来她家做客,带来了几本微微发黄的歌册。 她每天在娘仔间唱歌册,悦耳又动人的歌声,把李静,全嫂,阿英,番鸡子等人都吸引了过来。 村里的老媳妇,新媳妇也都把花匮搬到祠堂里,这几天娘仔间人满为患,都来听阿木姆的姐姐娟姨唱歌歌。 经过这两天反复地听,李静,番鸡仔等人已经会跟着哼了。 阿香姐跟王小清也坐不住了,今天也搬了花匮过来祠堂听歌册。 这天唱的是《包公会李后》,只见娟姨全情投入,声情并茂地演绎着歌册里的故事。众人全神贯注地听着,如痴如醉。 当娟姨唱到李妃受奸臣陷害,流落民间的时候。小媳妇们都愤愤不平,对奸臣扰乱朝纲,陷害忠良时都破口大骂。 当唱到夜审郭槐时,又个个笑逐颜开,拍手称快。 正在大家听得起劲时,去大埕公厕上厕所的番鸡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对着正听得入迷的小媳妇们大叫了起来“大家快去伍帆家看新娘子去。” 娟姨停了下来,看了看冒冒失失,大声喧哗的番鸡仔。 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针,抬起头望向番鸡仔。 “什么新娘仔?你在胡说什么?”阿香姐不解地问。 “我从厕所出来,刚好碰到伍帆自行车后面载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两人看起来很亲热,肯定是伍帆说亲的对象。”番鸡仔对着小媳妇们解释着。 王小清听到番鸡仔说伍帆的自行车载个女孩子回家,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娟姨刚才唱的内容,此刻她已经忘记得干干净净。只想马上离开祠堂,回家看看隔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我们去看看去。”李静第一个站了起来。拉着坐在边上的阿英,让阿英跟她一起去探个究竟。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听娟姨唱歌册。”阿英不肯起来,不肯跟着李静去。 “我们去,你就不好奇吗?”她拉着番鸡仔。 “我不去,我刚才已经遇到了,现在再去他家里看,实在太尴尬了。”番鸡仔连连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的,伍帆都快三十了,这个年龄有对象,不是很正常的吗?”阿木姆看着番鸡仔说, “那我们一起去。”李静又去拉王小清的手说。 今天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李静想去看伍帆新娘子的脚步了。 “我可以跟你去,不过我是要回家看荷花饿了没,(刚才跟阿香姐来祠堂时,正好荷花睡着了,王小清把荷花放在家里睡,让傻子十粒看着,饿了抱过来祠堂找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你自己过去打探,我得去给荷花喂奶。”王小清把自己最想知的答案,抛给李静去帮她解开。 “你们都不想看伍帆的新娘子的么?那我去。”李静拉着王小清,两个人从天井的侧门出来,走向王小清的院子。 此时的王小清,强忍着往下滴眼泪,强装镇定地跟着李静走回院子。她表面还带着笑,生怕李静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心里的端倪。 “伍帆,藏着新娘子不给大伙看啊?”李静边说边跨进伍帆的院子。 “哪来的新娘子?”伍帆在屋里不解地回答着。 “还哪来呢?这不。”她进到了屋里,指了指正坐在他开药方桌子边,一个穿着红色短袖衫,20来岁的漂亮的女孩子。 “这是我表妹,我三姨家的女儿,身体不舒服,来我这里把脉开药来了。”伍帆尴尬地跟李静解释着。 “不是新娘子啊?番鸡仔说你载着新娘仔回家,我还想赶紧来给你道喜呢?”李静略显尴尬。 “我如果有新娘子,一定第一个告诉你,让你第一个看,好吗?”伍帆跟李静说着,尴尬地看了看他表妹。 “你有认识的漂亮姑娘没?有的话,麻烦你帮我表哥介绍介绍。看他都快三十了还孤家寡人,我姨妈姨丈都急死了。”伍帆表妹瞪着直勾勾看着她的李静说。 “我没有认识合适的,有的话,伍帆这么帅,我一定给介绍。”李静说完,灰溜溜地走出了伍帆的院子。 伍帆屋里的所有对话,坐在自家天井喂奶的王小清,听得清清楚楚。这时,王小清的心又亮起来,脸上也开出了花。 第22章 翘首以待 南方的整个夏天,太阳都像火球,一点也不人留面子,把地面烤得发烫。 到了夜晚就像蒸笼一样,闷热得没一丝风。呆在窄小的屋里,就像在蒸包子。 大埕边上的两棵高大的金凤树满树火红,开得如火如荼。 整一大片大埕,农忙时是村民们的晒谷场。平时就是夜晚的休闲场所,也是村里放电影的所在。 夏天的夜晚,村民们吃好晚饭,纷纷走出窄小的屋。 一大部分人会去大埕乘凉,大埕临溪,会有一丝丝风从溪上吹来。伴着清凉的溪水,让人神清气爽。 有些男人抱着草席去大埕睡觉。溪边虽然蚊子多点,但是总比在家闷死好。 另外一部分人,就聚集在阿香姐的院子里。傻子十粒每晚都会坐在院子里,王小清也会带着荷花过来凑热闹。 阿香姐的两个儿子,李静家的两个儿子,还有德喜家的女儿,几个半大的孩子,围住坐在椅轿上的荷花逗乐,嬉戏玩耍。 大人们一边谈天说地吹着大炮,一边喝着工夫茶。每天晚上,阿香姐的院子里坐满了人。 大人们聊天的嘻哈声,孩子们打闹的争吵声。还有傻子十粒不时“呵呵呵”的傻笑声,构成了一幅国泰民安,其乐融融的图画。 阿香姐的丈夫伍松坤说:“我那嫁香港的姐姐说了,等我们村里装上电了,给我从香港捎一部电视机回来。” “电视机?那是什么?”伍绍富不解的问 “电视机你还不知道啊,就是一个黑色的盒子,像收音机一样有声音,但是又跟收音机不一样,它还有影像可以看电影”伍钦民见识多广,他去过府城(潮州市别称)的亲戚家,看见过电视机。 伍钦民是村里的兽医,有个姨妈在府城。 “竟然还有这么新奇的东西,到时捎来了,我得好好看看。”伍绍富羡慕极了。 “就跟村里放电影一样,你想看什么片子都有。”伍少凯接着说。 伍少凯在读高中,见识多广。 电线杆已经在野外布局多日,村民盼着电早日拉进家里。 大家的谈笑声把伍帆也吸引过来了,他搬过来了一张小椅子,找个位置,在伍钦民边上坐了下来。 以往阿香姐院子的热闹,他是从来不凑的,只是偶尔在伍松坤的邀请下走过来喝杯茶。 伍帆也是见识多广,今天他听到大伙聊电视机,也过来发表自己所知的见解。 王小清看见伍帆过来,心脏也跟着跳跃了起来。她看了看伍帆,红着脸调侃他说:“大医生今天怎么肯出阁啦?” “我平时也来的呀,是你没看见”伍帆同样红着脸回答。 伍帆的医术,是他父亲传授的,他父亲是远近有名的中医师。小时候耳染目睹,家里又有药柜药书,这可是伍帆每天放学回来的实践基地。从小看着父亲开的方子,抓药配药炼药,长大后伍帆独立门户,自己在凤凰乡当了赤脚医生。 伍帆接过伍少凯的话说;“我看过电视机里的电视节目,非常好看,如果有电了,只要插一支长长的竹竿,上面弄个铁丝网,就可以收到电视台播出的电视节目了。到时可以看广州台,中央台,甚至还可以收到香港台”伍帆曾经跟着父亲,去过省城广州市。 “你咋知道的?”伍绍富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伍帆“真的可以收到香港台?那是不是香港台放的都不穿衣服的?” “你想得美,不要道德的呀,怎么可能不穿衣服呢?”伍钦民不屑得看着伍绍富说。 “香港那么开放,肯定有不穿衣服的”伍绍富还不服气。 “我姐姐说,香港的电视连续剧很好看,穿着还是比较传统的。但是选美的时候,的确是只穿着游泳衣,只罩着胸部重点位置和一个三角短裤。光着两条大腿,露着胳膊,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伍松坤神秘地说。 “真的呀?真的光着胳膊露着两条大腿?妈呀,这也太刺激了!”伍绍富舔着嘴唇说着。 此刻的伍绍富,恨不得电视机立马就在眼前,立马就看到香港台在选美的画面。 今天整个凤凰乡的乡民都热血沸腾,之前一直在野外竖电线杆,今天电终于拉进了凤凰乡的村民家了。 大家都赶往桃花镇采购电线,电灯泡,开关插座等。 伍帆也早早的出发了,王小清让他顺便帮忙带些电线,灯泡,开关等回来。 伍帆来到了桃花镇,在供销社选购电线,电灯。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回头一看是伍松坤。 伍松坤要买可以插电视机的插座,供销社的售货员搞不清楚那种可以插电视机。刚好碰到伍帆,伍松坤知道伍帆见多识广,让伍帆帮忙挑选。 伍帆拿起三孔的插座,售货员说这批货是昨天才从省城运来的,应该就是可以插电视机的。 伍帆看了看,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省城看过的电视机,确定了手上的三孔插座就是伍松坤要的,他拿给了伍松坤说;“是这个。” 伍松坤接过手,对着伍帆笑了笑说;“还好碰到你,要不就买不成了。我姐说了,电视机马上就给我运回来,大伙耐心等一个月。” “终于也有电视可看了,我几年前跟我爸去广州进修,看了几天电视节目,全是香港台的,真的长见识了。”伍帆接过伍松坤的话说。 “快了快了,电视机到了就可以看了。”伍松坤拍拍伍帆的肩膀说。 早上7点不到,电工队就到了一村大埕。先在大埕装路灯,村长伍老二跟二队队长伍炎章在安排路灯的位置。 排好大埕的电线,就排进祠堂及两边的巷子了。王小清跟阿香姐她们这排屋子,在祠堂后面,也叫:“后包”。所以最后排到她们。 电线排终于到“后包”阿香姐家“插排应该装在柜子上面,这样电视线才好插。”排线电工跟伍松坤在比划着排线。 “伍帆,伍帆,过来一下。”伍松坤拿不定主要,走到院子朝伍帆的院子大声喊伍帆。 “来了,来了”伍帆听到喊声,拿起椅子上外套,边穿边走了出来。 “师傅说插座装在桌子上面,你看是上面好还是茶几这边好?”见伍帆进来,伍松坤拉着伍帆到排线的地方比划着。 “按我看,还是装在要放电视机的这个桌子面上,大概这么高。”伍帆拿了一把尺子,在离桌面20公分的地方比了一下。 “我就说嘛,就说这个地方,插电视正好。”电工师傅看到伍帆比划的位置,转头看了看伍松坤。 “好好,听你们的。”伍松坤看到伍帆比划的位置,跟刚才电工师傅跟他比划的位置是一致的,终于点头确定。 “你家装插座不?”伍绍坤问伍帆。 “装一个,到时买把电风扇。”伍帆说。 “对,还要插电风扇,怎么办,我只买了一个插座?”伍松坤听到伍帆要装插风扇的插座,才想起自己昨天才买了一个插电视机的插座。 “我去拿一个给你,我买了好几个,给了十粒家两个,还有多的。”伍帆说完就往家里跑。 “好的好的,太谢谢你了,到时多少钱我还给你,”伍松坤对着伍帆的背影喊。 伍帆拿了两个多余的插座给了伍松坤。伍松坤的插座都安上了,就等香港寄过来的电视机了。 第23章 始料不及 “松坤,有好消息,快来签收单子。” 邮递员伍海盛拿着邮单,在伍松坤的院子外面对着屋里大声地喊着。 “松坤出去了,什么好消息啊盛伯?”阿香姐手里拿着个番薯,一边咬一边走了出来。 “邮单,你姑姐从香港寄来的电视机到了,拿好这张单据,让松坤到邮局去领取。”伍海盛见伍松坤不在家,叮嘱着阿香姐。 “好的好的,我下午就让他去邮局取回来。”阿香姐接过伍海盛递给她的邮单,脸上笑得开出了花。 “下午去取回来,晚上就可以看电视了。”伍海盛羡慕得看着阿香姐。 “晚上来看电视啊盛伯。”阿香姐笑逐颜开地邀请伍海盛晚上来她家看电视节目。 “好好好,晚上我带老婆子一起来看电视。”伍海盛眉开眼笑地回答着。 伍松坤本来想让伍帆陪他一起,到镇邮电局取电视机。但伍帆一早就去了五村伍小红家,给她老父亲看病去了。于是他喊上了一直守在他家,等看电视机的伍绍富。两人去队里借了个二轮拉车,就兴高采烈地出发。去桃花镇邮电局取电视机。 来到邮局,伍松坤去窗口排队办理手续。 来邮局办事的人很多,队伍排得老长。交邮单,填单子等,足足弄了一个小时。 伍绍富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了许久,见伍松坤前面还有5个人,不耐烦地站起来,两手交叉在胸前,在大厅里来回地踱步。 终于轮到了伍松坤,这时窗口边的简易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邮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你们有拉车子来装电视机吗?很大一个箱子呢。”他看着伍松坤问。 “有的,我们推了个拉稻谷的二轮拉车来装。”伍松坤回答。 听到“电视机”三个字,邮局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伍松坤,眼里写满了羡慕。 接着伍松坤向伍绍富招了招手,三个人一起走出了邮局大厅。 二轮拉车就停在邮局外。“拉着车跟我走。”工作人员对伍绍富说。 伍绍富推着车,跟在了伍松坤和工作人员的后面。 在邮局的后面,是一座大大的仓库。工作人员对着守门的门卫说了些什么,拿着钥匙走过去,直接打开了仓库大门。 伍绍富推着车,跟伍松坤走进了仓库。 邮局的仓库很大,里面一排排大大的箱子,鼓鼓的袋子,都被排得整整齐齐。 伍绍富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东瞧瞧西望望,车子撞到一排箱子上,差点翻过去。 伍松坤大声嚷着:“看路看路,要摔了。” 他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紧跟着工作人员进到了仓库里面。 “哇,这么大啊?”伍绍富顺着工作人员指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箱子用木头钉成一个方框,里面还有一个纸箱。 “这就是你们的电视机”工作人员说。 “怎么搬啊?这么大家伙,重不重啊?”伍松坤问工作人员。 “不是很重的,你们两个人抬得动的。”工作人员说着,走向装着电视机的大木箱。 工作人员让伍绍富把推车推过来,停在木箱边上。 指挥着伍松坤握着箱子的两个角,伍绍富抬着另外一边。两个人一用力,把木箱子装上了二轮车上。 “好家伙,这么大块。”伍绍富摸着木箱子。“这得多大电视机啊?” “应该没这么大的,包装大?”伍松坤接过伍绍富的话说。 “回去拆开就知道了,快快,赶紧回去拆开,晚上就可以看不穿衣服的女人了。”伍绍富眉飞色舞地说着,催着伍松坤动作快点。 “你别做梦。哪来的不穿衣服的女人”伍松坤说着,给了伍绍富一个白眼。 伍绍富拉着二轮车,伍松坤在边上扶着箱子。两个人出了邮局,返回凤凰村。 一路上伍绍富心情雀跃,不断地催促伍松坤加快脚步。 两人拉到村口,碰到了要去桃花镇的伍伟光。“绍富、松坤,这大家伙是什么呀?” “电视机,香港寄过来的电视机,没见过?”伍绍富趾高气扬地抢着回答。 伍松坤对着伍伟光笑了笑说:“晚上过来看电视。” “哇,电视机啊?新奇东西啊!好的,晚上我到你家看看怎么样的。”伍伟光开心地回应。 “松坤,绍富,这大箱子里装着什么宝贝呀?”大埕上蹲着几个正在拉家常的村民,他们看到伍绍富跟伍松坤推着车过来问。 “电视机,香港来的电视机,你们见过没?”伍绍富得意洋洋地抢答。 “晚上都来家看电视哦。”伍松坤笑容满面地对着几个村民说。 “好啊,晚上都去看新奇东西。”其中的伍大头应着,大家都站起来,都开心地跟在他们的二轮车后面,一起走进巷子里。 李静在家门口看到他们两人推着大箱子进了巷子。大声问:“这么大啊?重不重啊?” “不重,就箱子大。”伍绍富回应着妻子。 “开心松坤?电视机终于拿到手了。”李静问伍松坤。 “当然开心啊,晚上都过来看电视哦。”伍松坤笑容满面地回答。 “来了来了。这么大箱子啊?”推车来到院子门口。正在院子里绣花的阿香姐和王小清站了起来。看到了硕大的箱子,王小清问。 这时,听闻伍松坤去邮局取回电视机几个村民,都跑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来围观电视机。 “好家伙,这么大块,准备放电视机的桌子可是盛不下呢。”阿香姐看着这么大的箱子,看着准备放电视机的桌子发起了愁。 伍松坤与伍绍富小心翼翼地,把木箱子移到了院子的地上。 “拿把钳子,再拿把铁锤过来。”伍绍富朝在屋里找拆箱工具的伍松坤喊。 伍松坤拿了一把钳子,一把铁锤走了出来。 伍绍富接过铁锤,把木箱子的木条一根一根的撬了下来。取出了一个纸皮箱子。 “怎么全是英文的,还有这些字,像画符一样的,是什么鬼字?” 伍绍富看着箱子上写的字,没有一个认识的。 “这是日文。”来围观的伍少凯说。我在书看过,是日文。 伍少凯在读高中,现在是暑假。还没开学。 “这是日本产的电视机。是日立牌子的。”伍少凯看了一下纸箱上的英文。对伍松坤说。 “好家伙,日本产的啊?那放出来的节目是不是也是日文啊?”伍绍富听说电视机是日本的,一下就泄气了。他担心电视节目他看不懂。 “不会的,接收的是我国的电视信号,就是普通话或省话的。(广东白话,也叫粤语。)”伍少凯把他仅有的知识,都在今天用光了。 “番婆,你的小剪刀拿来,把纸箱上的这两条带子剪开。”伍绍富对着阿香姐说。纸箱上绑着两条透明塑料带,把箱子包装得密不透风。 “番你个死人头啊。”阿香姐拿着剪刀递给了伍绍富,比了一个要刺他的姿势。 “不要乱来哈,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伍绍富接过了笑剪刀笑嘻嘻地说。看热闹的人群也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院子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他们认知中的电视机的模样 拆开了纸箱,里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白色的泡沫箱,伍绍富跟伍松坤小心翼翼的拆着白色泡沫箱。周围围满了等待看电视机的人,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惊喜的一幕。 “啊,怎么这么小啊?”拆掉泡沫箱,伍绍富终于看到了电视机的真面目,吓得尖叫了起来。 大家终于看到了一个长50公分,高50公分左右,让他们期盼许久的电视机。 第24章 情不自禁 “伍帆,再向右一点。哦,对对,就这个方向。”伍松坤在屋里调教着电视机,对站在外面梯子上调天线的伍帆大喊。 “那我固定了哦?”伍帆对着屋里的伍松坤喊着。 “看到了看到了,还有色彩呢。”伍松坤转着电视机上的按钮,本是一屏雪花的电视机突然出现了一幅彩色的画面。 “好,就这个姿势,你固定。”伍松坤回应着。 伍帆把缠着铁线圈的信号杆用铁线绑住,固定了方向,下了梯子。 门口密密麻麻的脑袋一听说有画面,使劲地朝里挤。 “看到啥啦?”“没看清。”“好像是在放电影。”门口前排的回答着后排看不见电视画面的人。 大家看到伍帆过来,自动地让出一条缝,让伍帆进屋。 “哇,这是什么剧啊?这女的这么漂亮。”伍绍富看到此时电视上的画面,惊呆了。 “是个预告,好像是晚上七点半要播的,来了来了有剧名了,是《上海滩》。”伍帆看了看电视屏幕,对伍绍富说。 “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都回家吃好晚饭,过来看。”阿香姐对着大伙说。 装好天线,已经是傍晚5点钟了。阿香姐此时要做饭给孩子吃。门口围着这群人,连厨房门口都进不去。 “晚上七点半,大家准时过来看就好了,是连续剧《上海滩》。”伍帆对门口围观的村民说。 “好,都散了,回家吃好饭再来看。”伍钦民发话了。 大伙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阿香姐的院子,都回家吃晚饭去了。 屋里只剩下伍松坤,伍绍富跟伍帆。 “我也散了,晚上再过来。”伍帆说完大步走出了院子。 “李静,等会给我端晚饭过来,我在这边吃。”伍绍富的眼睛舍不得离开电视机。在伍松坤的屋里,对着自家的窗口大喊。 “我才懒的理你呢!我要弄给孩子吃,还要给你爹端过去,爱吃自己回来吃。”窗口传来了李静不耐烦的声音。 伍绍富他爹从二儿子伍绍意结婚后,就食伙头(轮流去儿子家吃饭叫:食伙头),两个儿子家一家吃一天。今天轮到在伍绍富家吃。 “那我晚饭不吃了。”伍绍富又对着他家的窗口大喊。 “爱吃不吃,懒得理你!你晚上也不要回家了。”窗口传来了李静负气的声音。 “回去吃,我让电视机歇一会,都发烫了,晚上再开了。”伍松坤听到他们夫妻的对话,怕晚上两人吵架,连忙说。 伍绍富走向前,用手摸了摸电视机:“真的发烫了,好你关,我回去吃好再来。”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 七点不到,阿香姐吃好饭正在洗碗。此时院子里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伍松坤让伍帆帮忙,把放电视机的桌子,移到了门口,电视机画面对着外面。坐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电视画面了。 来看电视的村民,都自带小椅子,有秩序地按先后一排排放好。王小清也拿着小椅子,抱着荷花,坐在了前排李静一家人旁边。这时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大家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画面,生怕错过一个画面。 “伍帆过来这边。”伍绍富看到伍帆进了院子,向伍帆招了招手。他让伍帆坐过来是有目的的,伍帆见多识广,他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伍帆。原来他坐在里面,就一直在等伍帆。 伍帆看到了王小清母女坐在李静边上,犹豫了一下挤了进来。 只有王小清旁边还有个位置,伍绍富示意伍帆坐在那个位置上。 王小清看了一眼伍帆,心突突突地猛跳。 伍帆看了王小清边上我椅子,略带羞涩地坐下去,用手捏了捏荷花胖嘟嘟的脸蛋。 荷花兴奋地站在王小清的腿上跳着,舞着。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 “伍帆,《上海滩》还要多久才放?”伍绍富转头问伍帆。 伍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说:“还有15分钟,快了。” “我得出去上个厕所,不要等会看一半要上就麻烦了。要上厕所的都赶紧的,还有15分钟就来了。”伍绍富站起来,对着看电视的人群喊。 好几个都站了起来,都跟着伍绍富,跑到大埕的公厕去上厕所了。 “伍帆,你帮小清抱抱孩子,看她多累。”李静怎能放过眼前的调侃机会。对着伍帆说。 “没事,我自己抱就好,十粒在后面呢,一会累了让十粒抱。”王小清看出了伍帆的尴尬,连忙回绝。 “一会荷花看不到你得哭了,伍帆就在边上,让他替你抱一会。”李静想看他们两的戏,比看电视剧来的劲大。 “来,我来抱一会,我还没抱过荷花呢!”伍帆听了李静的话,有点难为情地说着,向荷花张开了双手。 荷花看了看伍帆,竟然把手伸向了伍帆。 伍帆接过了荷花,把她放着站立在他的大腿上,荷花像站在王小清的大腿上一样,跳着,舞着“咿咿呀呀”地唱着。 王小清此刻,多希望伍帆是荷花的父亲,多希望时间就此静止,他们仨个人永远坐在一起。 “啊,这是什么?”伍帆突然尖叫一声,把荷花举起来,他自己站了起来。 尿顺着荷花的裤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伍帆的大腿部,湿了一大片。 “你好运气嘛,人家小清抱了一晚不尿,你接过手就尿。”李静看到伍帆憋红的脸,“哈哈哈”地边说边大笑起来。 “噗呲”王小清看到伍帆这幅囧样,也忍俊不禁。 王小清接过荷花,伍帆走在前,王小清抱着荷花跟在后挤出院子。各自回家换洗尿湿的裤子。 两人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伍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小清。 王小清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迎接伍帆炙热的目光。 月色朦胧中,王小清羞涩的样子是那么的娇羞可爱。伍帆看到低下头的王小清,眼睛也温柔了起来,突然有想吻她的冲动。 “开始了开始了。”看电视的人大声喊起来。突然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伍帆尴尬地笑了笑,目送着王小清节走进自己的院子里。 帮荷花换洗好尿湿的裤子,把荷花给了在后排站着看的傻子十粒。王小清自己又挤进了人群,挤到前排她原来坐的位置。 只见伍帆已经换洗好,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刚才的位置上看电视。伍帆一看王小清一个人过来,两眼放光。他则身让王小清从他面前经过。 王小清挨着伍帆坐了下来,不小心手碰到了伍帆的手,突然感觉一阵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她微微地颤抖着,心砰砰砰直跳。 此刻电视剧里,正是李文强将冯程程拥入怀中的画面。 看到这个画面,全场的人都惊呆了,有些人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大家难为情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安静的院子里,甚至能听到有些人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王小清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知道是伍帆,此时心脏已经快跳出胸腔,脸像着了火一样烧得通红。 她感觉到,握住她的那只手,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全场的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剧,他们两人发生的事,根本就没人在意。 第25章 情天孽海 一 阿香姐家自从有了电视机,院子里每天川流不息,人声鼎沸。 分家两个月后,王小清已经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做饭,带孩子,对王小清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 虽然有时傻子十粒下田很晚才回来。她每次都是先自己先吃好,帮傻子十粒留在锅里热着,就抱着荷花过去阿香姐家看电视了。 王小清每次去阿香姐院子看电视,都暗暗地观察着,哪个位置可以看到伍帆进来?或者伍帆来了,就可以跟她坐在一起看电视的地方。 自从那晚看电视时,伍帆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后。再去阿香姐院子里看电视,就再没碰到那么好的机会了。 王小清每天都在期盼着,看电视的时候,伍帆再拉一下她的手,让她感觉到那只手,在跟她同频率地颤抖着。 最近傻子十粒都帮忙洗碗,带荷花。他看到傻子十粒也在努力地,想跟她好好地过日子。王小清在期盼伍帆的同时,感觉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有种隐隐的愧疚。 秋天来了,想念被卷进了温柔的秋风里,被卷进了柔软的云朵里,被卷进了带着柠檬味的拥抱里,秋天是想念的季节。 自从荷花出生到现在,也快一周岁了,傻子十粒还一直在那个临时的小床上睡。王小清自出月子来,在傻子十粒的纠缠下,从了他几次。但是每次王小清的面前,都是伍帆的面孔。如果没有想象着伍帆,她根本就没法坚持到最后。 后来傻子十粒再来纠缠,都被她骂回小床。骂了几次后,傻子十粒就没再来大床纠缠她了。这也让心有所属的王小清,有了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今天起来,王小清发现傻子十粒病了,按平时这个点,他早就起床出田去了。今天的小床上,傻子十粒满脸通红地昏睡着。 王小清走过去,手在他额头一摸,额头烧得烫手。她连忙去拿一条湿毛巾,放在了傻子十粒的额头上。 傻子十粒不吃不喝,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 王小清让伍帆过来给他把了脉,伍帆号好脉,回去拿了三副草药过来,吩咐王小清煎给十粒喝。 王小清一直不敢与伍帆对视,她怕自己迷失在那对深潭一样的眼睛里,怕自己溺死在里面。 伍帆看着一直不敢与他对视的王小清,又看了看小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傻子十粒,无奈地出了王小清的院子。 傻子十粒已经病了三天了。他吃过伍帆的药,烧退了,但是还是全身没有气无力。 他呆呆地坐在小床上,望着院子里一群觅食的小鸡出神。 院子里那个大大的水缸,平时,他每天都会把它挑满。现在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水缸也快见底了。 他挣扎着想起来去挑水,刚一下床,腿一软就坐在地下。 怎么办,不去挑的话,小清娘俩就要没水吃了,傻子十粒坐在地下,着急万分。 王小清刚好走了进来,看到地下的十粒问他:“你不好好在床上起来干嘛?” 傻子十粒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外面的水缸。 王小清说:“你不要理了,我等会先去大溪提一点回来,今晚先用着,等你明天好点了,再去挑就好,” 傻子十粒点点头,努力地想爬回小床上,王小清走过来,搀着他的胳膊,帮忙他上了小床躺下。 早上王小清来到院子里,看到水缸水是满的。 她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还没恢复的傻子十粒,半夜起来去挑水? 不可能啊,她半夜还被傻子十粒的鼾声吵醒过,他睡得像头死猪。 不会是傻子十粒去挑。那难道的伍帆? 对了,肯定是伍帆!王小清的心,突然像缸里的水一样的澄明。 她知道,肯定是伍帆半夜起来替她挑的。 他昨晚去大溪里提水的时候,伍帆正在院子里收药材,肯定是看到了。 王小清看了看满满的一缸水,心里像吃了一斤蜂蜜一样的甜蜜。 阿香姐也走出了院子,看到了王小清。 “小清,十粒好点了吗?”阿香姐关心地问王小清。 “好点了,但是还是腿软。”王小清回应着。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得养几天的。”阿香姐一边跟王小清聊着一边扫着院子。 阿香姐家是凤凰村唯一一家有电视机的。天天晚上一院子人看电视,地下满是烟头。 “这天天晚上看电视看到十一二点,早上都起不来呢。”王小清对着阿香姐说。 “是啊,电视是好看,就是费精神。”阿香姐抬起头对着王小清说。 两个女人隔着半人高的院墙,拉着家常。 “十粒今天怎么样了?”伍帆走出了院子,问正在跟阿香姐聊天的王小清。 “烧是退了,就是没力气,没胃口。”网小清转过头对着伍帆说。 “今天我再给他包三副药,你再按前面的药那样煎给他吃。”伍帆跟王小清说。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因为阿香姐在场,王小清对伍帆也是非常客气。 “客气啥呀,等会给你送来。”伍帆说完,拿起牙刷刷牙。 王小清弄了点粥给傻子十粒吃完,喂好荷花,伍灵就来把荷花抱走了。 自从上次农忙,十粒妈不计前嫌,让伍灵把荷花抱走后,就一直帮她带荷花了。 伍帆把药送了过来,王小清看到了伍帆意味深长的眼神,心又开始慌乱了。 长夜漫漫,王小清躺在大床上,看着小床上打着呼鲁,睡得像个死猪一样的傻子十粒,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此刻隔壁的人,在干些什么呢?是否因为像她一样,像着对方而辗转难眠呢? 想到那天晚上伍帆悄悄地拉住她的手,王小清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此刻的她,特别渴望伍帆的怀抱。 突然,她听到她家院子的门“吱呀”一声的开了。 有贼?王小清吓了一跳。她轻轻地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向门口走去。 王小清从门缝里向外看去,看到了月光下伍帆挑着一担木桶,把盛满了水的木桶,倒到了她家的水缸里。 倒完转过身去,把院子的门轻轻的顺手带上,挑着水桶,掩没在深深的巷子里。 王小清此刻心潮澎湃,眼泪无声的滴了下来。 她看了看小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傻子十粒,又看了看大床上熟睡的荷花,轻轻的把门栓拔开,悄悄的溜了出去。 月光下的伍帆挑着一担装满水的木桶,快步的走来。月光把他挑着木桶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伟岸,只见他熟练地推开了院门,走了进来。 伍帆进来看到站在水缸边的王小清,呆住了。尴尬地笑了笑,轻声的说:“我自己的水缸挑水,顺便把你的水缸也挑满,这几天十粒不是病了吗?” 月光下的王小清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心疼的说:“傻瓜,哭什么呢?我只是举手之劳。别哭了行吗?” 王小清已经泣不成声。 第26章 情天孽海 二 伍帆把水倒进了水缸里,把木桶放在了地下。 走到王小清身边,轻轻地捧起了王小清的脸,把满脸泪水的王小清拥到了怀里。 王小清紧紧地抱紧了伍帆,咬紧了嘴巴,生怕自己的哭声惊醒了沉睡的人。 在把王小清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伍帆的心猛地一抽,抱紧了怀里的王小清,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把王小清勒得身体发痛。 王小清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伍帆宽阔的胸膛里,听到伍帆胸膛里的心脏在“嘭嘭嘭”地乱撞。 伍帆低下了头,寻找到王小清的嘴唇,颤抖着把嘴唇贴到了王小清的嘴上。 王小清的心沸腾了,热烈地回应着。 当伍帆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的那一刻,王小清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苦苦挣扎,将近濒死之人,忽然间见到了一丛残存着一滴汁水的草叶一样,用力地猛吸,直到把伍帆的舌头吸成了紫色。 伍帆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疼痛,王小清用力吮吸着,伍帆被吸得喘不过气。 他的身体膨胀了起来,把王小清勒得更紧。 使劲地回吸着王小清,把怀里的王小清吸得“哼哼唧唧”地呻吟了起来。 这时伍帆的身体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浑身发烫,把王小清烫得满脸通红。 王小清感觉到了伍帆那钢一样东西,直顶着她的下腹。羞得满脸通红地挣扎着,想逃离伍帆的怀抱。 伍帆突然停止了对王小清的吮吸,看了看怀里满脸通红、呼吸急促、挣扎着的王小清,痛苦地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说完放开了睁大了眼睛,站在他面前,不解地看着他的王小清。 他突然快步地走到了水缸边,拿起了缸里的水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从自己的头淋了下去。 王小清被伍帆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用两只手掩住了嘴巴。 她生怕自己会大叫了起来。伍帆又说了句:“对不起” 就丢下了目瞪口呆的王小清,拿起地下的木桶和扁担,逃一样的离开了王小清家的院子。 王小清觉得伍帆突然这一勺冷水,不是浇在他伍帆身上,而是浇在她王小清身上。 王小清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惊慌失措地逃离了她家的伍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进了屋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王小清彻底地蒙了,她不知道究竟哪里出错了,刚才还如火如荼地热吻着的两个人。怎么就丢下她,让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 伍帆沮丧地回到屋里,换下了湿掉的衣服,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他何尝不渴望王小清?但是王小清是隔壁傻子十粒的老婆。他没有资格去吻这个女人,更没资格把这个女人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连几天,伍帆出院门,只要看到在院里刺绣的王小清,就像遇到了鬼一样。不就快步走开,就是“砰”一声把院门给关上。 他怪异的举动让阿香姐大惑不解,悄悄地问王小清:“你们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他一见你,就像见到鬼一样?” 王小清委屈地故意提高了声量,对阿香姐说:“人家是清白的大医生,我这样的贱人,怎么配跟人家打招呼呢?人家跟我打招呼,不是有辱名声吗?” “到底怎么啦?别说这样的气话了。吵架了?”阿香姐满脸疑惑地问。 “我是人家什么人呀,怎么敢和人家吵架呢?我这不是不自量力吗?”王小清赌气地大声嚷嚷着。 伍帆在家里面听到王小清在外面赌气的嚷嚷声,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的痛! 他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每次都替王小清想得太多。 现在看到王小清委屈得怨妇一样,伍帆真后悔,那天晚上自己太理智,太懦弱。应该不顾一切,把王小清抱走。 他又何尝不想和王小清有肌肤之亲!王小清不知道,每天晚上,他都得把耳朵贴在了和她家共有的那堵墙,偷听她这边的动静才能入睡。 其实他的梦里,已经和王小清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了。 但现实中,王小清是个母亲,是别人的老婆。 伍帆为了王小清的名誉,不敢轻易地去玷污她的清白之身。 但王小清就是不理解,伍帆为什么要临阵脱逃? 这一吻,伍帆知道,王小清是爱他的,灼热地不可否认地,像他爱着她一样的爱他。 他们虽然相爱,却不能相亲,如果不顾一切,王小清就会淹没在凤凰村村民的口水里,万劫不复。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爱王小清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自从闹洞房看到王小清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好像触到电一样颤抖了。 然后每天无时无刻地思念这个女人,无时无刻想看见这个女人。 他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但当他看到这个女人的笑脸的时候,他又是那么的满心欢喜。 当四目相望的那一刻,他的心底就开出了花。 当拥她入怀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要跳出了胸腔。 但是他是别人的老婆,是隔壁傻子的老婆,他没爱她的权利。 但他真的爱她,也想保护她。 所以他不想王小清,让人家茶余饭后的议论着。 他只想王小清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这样他才会开心,才会快乐。 他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敢越雷池半步,怕伤害了王小清。 王小清为什么就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为什么不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想?他又什么资格爱她? 此刻听到屋外王小清负气的说话,他的心痛得发紧。 “大嫂,荷花会走路了。”伍灵抱着荷花,边走过来边说。 “真的呀?荷花这么乖呢?都会走路拉?”阿香姐惊奇地夸着荷花。 “我们荷花会走路咯,真是乖宝宝”王小清接过了荷花说。 “放她下来走两步看看?”阿香姐提议 “来,走过来宝贝。”王小清把荷花放在靠院墙的地方,让荷花站立着跑开了,蹲了下来,向荷花张开了双臂。 只见荷花摇摇摆摆地一步一步地向王小清挪过去。 伍灵,阿香姐,王小清都惊讶地看着荷花,凭住了呼吸。 荷花张开双臂,找到一个平衡点,慢慢地挪到了王小清的怀里。 “太厉害了,我的乖宝贝。”王小清抱住了荷花,夸奖着荷花。 “哇,真的会走了呀。”阿香姐也开心地叫起来。 “刚才妈妈在外面晾衣服,荷花在屋里玩,突然就站了起来,一步步朝门外妈妈那走过去。所以我就抱她回来给你们看了。”伍灵对王小清说着发现荷花会走路的经过。 伍帆听到院子里三个女人在说着荷花会走路了,他知道王小清此时正沉醉在人母的喜悦之中,暂时会忘记前晚所发生的不愉快。 第27章 暗度陈仓 一 “今晚开播香港电视连续剧《京华春梦》,赶紧去煮饭,吃好晚饭早点去占位置。”伍绍富催着正在绣花的李静去煮饭。 “还有几针,不要催。这几针绣完就去。”李静不耐烦得回应丈夫。 “做事拖拖拉拉,你看人家番婆,早就在煮饭了。”伍绍富抱怨着李静手脚不麻利。 “就知道催!急你先去洗米啊?啥事都得等我去做。”李静负气地回怼丈夫。 “洗米就洗米,该放多少米呢?”伍绍富看李静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又急着吃完去占位置。自己想去洗米。 “一杯米,洗2遍,再洗2个番薯。”李静回答伍绍富。 他们今晚的晚饭是,番薯粥。 “番婆,摆多几只椅仔。今晚来看电视的人一定很多,我看过简介了,今晚这个连续剧,很好看的。”伍绍富吃过晚饭,来到阿姐的院子里。 “昨日松坤去新买了二十张塑料椅仔,再加上家里原来的,有三十来张了,应该够了。”阿香姐边应着,边去搬新买的塑料椅仔。 伍绍富赶紧走过来,接过了阿香姐手里的一叠塑料椅仔。帮忙在院子里一排排地排了起来。 阿香姐家的电视机,是村里唯一的彩电。半个月前,在新市开杂咸铺的伍权柄也买了个电视机。 原来全村都在阿香姐家看电视的,伍权柄买电视后,分流了一部分人去他那边看。但这部分人很快又回到阿香姐家来,因为伍权柄的电视机是黑白的。他们说黑白电视机看电视节目,没有彩色电视机带劲。 阿香姐家的电视机,是日本产的。画面清晰,色彩饱和,播出的节目,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 “听说元旦就责任田分到家了。”伍绍富对伍松坤说。 “是的,这几天看新闻是这样说的,还有一个来月就是元旦了,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分。”伍松坤把一杯工夫茶喝进了嘴里说。 一边的收音机正播着潮剧《薛仁贵回窑》,阿香姐和王小清的花匮,摆在花坛下,边绣花边听着潮剧。 另一边的茶桌前,坐着伍松坤、伍绍富与全哥在边喝工夫茶,边聊分田到家的事。 “我们队那几大块田,你说每人能分得了多少?”全哥问伍松坤。 “我看一人估计得有一亩田?”伍松坤接过全哥的话说。 “那我家连我爸的,不是可以分到五亩田啊?”伍绍富兴奋地计算着。 “五亩的话,一部分种菜,一部分种稻,一部分拿来种番薯。”伍绍富继续想象着田分到家后的美好生活。 “如果一家有五亩田,一亩稻的产量1000斤的话,那一季不就有5000斤稻谷?可以顿顿白米饭啊?”全哥也跟着伍绍富幻想了起来。 伍帆看到伍松坤、伍绍富,全哥三人围着茶桌喝茶,谈论着田地分到家的事。 阿香姐跟王小清则在院子的另一边,听着潮剧绣着花。伍帆见状,走了过来。 王小清知道伍帆走过来,头抬都没抬一下,继续埋头绣花,理都不理他。 伍帆看到王小清对他的态度,心情顿时糟糕透了。他知道王小清还在怨恨他,那晚他落荒而逃。 伍帆找了张塑料椅仔,在茶桌边坐了下来,加入了谈论行列。 “伍帆,你说元旦田能不能分到我们手里?”伍绍富怕自己的幻想落空,他想听到伍帆肯定的答案。 “能,新闻既然出来了,就是真的。”伍帆肯定地回答。 “你说一人能分得了一亩田不?”全哥又问伍帆。 伍帆有文化,又见多识广,他们都喜欢有难题找伍帆问。伍帆的回答,在他们之中是最权威的答案。 “拿我们队的田来说,应该每人分不到一亩。你们队集体的地,比我们多点,社员跟我们差不多,你们的应该可以九分到一亩田的。”伍帆对全哥说。 “我就说嘛,每人差不多一亩田呀,你们还不信!”伍松坤听完伍帆的话,自豪地夸了夸自己。 “那我们就有四亩了,小清你家到时也有三亩呢?赶紧再生一个,就可以再分一亩了。”阿香姐接过伍松坤的话,对王小清说。 “一个都要命了,还敢生啊?”王小清回应着阿香姐,用眼角偷偷地瞄了一眼伍帆。 正好看到伍帆也在看着她,吓得心脏“嘭嘭嘭”地乱跳。她赶紧低下了头,假装如无其事地继续绣花。 在王小清偷瞄伍帆的那一刹那,伍帆的心脏猛的一颤。他又开始兴奋起来。 王小清迎接到了伍帆的目光,心脏也开始不老实地乱撞。她想到了那天晚上,伍帆那个霸道得差点让她窒息的吻。 院子里四个男人激动地讨论着,憧憬着分田后的丰收的喜悦。 二个女人边听男人的谈论,边听收音机播着潮剧,绣着花。 在刚才目光触碰的那一刻,此时两个人的心,又紧紧地向彼此靠拢。 王小清的心,在四目相撞的那一刻,就已经原谅了伍帆那晚的临阵脱逃。 这几天香港电视连续剧《京华春梦》正播得如火如荼。村里的男女老少,只要吃过晚饭,就往阿香姐的院子跑,生怕错过精彩剧情。 晚上六点半新闻时间,院子里已经人头攒动,坐得满满当当。 荷花这两天正在断奶,暂时放奶奶家睡。 王小清吃好晚饭,也过来阿香姐院子里追电视剧:《京华春梦》,院子里已经几乎坐满,他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到有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伍帆吃好饭,也过来看电视。看到了坐在院子门口边的王小清,心脏“嘭嘭嘭”地跳起来,他悄悄地在她背后站着。 连续剧《京华春梦》开始了。这一集正好播到金振西在洪丽珠的引诱下,做了对不起贺燕秋的事。院子里看电视剧的人,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生怕错过每一个情节。 伍帆根本无心看电视剧,眼睛都在王小清身上。 王小清看到贺燕秋伤心欲绝,自暴自弃,拒绝进食折磨自己时,想到自己的人生,哭得泣不成声。 这时突然感觉有只温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满眼泪水回头一看,是伍帆。 伍帆看到泪流满面的王小清,心疼地用袖子帮她搽掉了眼泪。 王小清难为情地对着伍帆苦笑了一下,跟着脸就红了。 伍帆摸着王小清的肩膀,王小清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她已经看不进去,后面电视剧演的是什么剧情了。 傻子十粒坐在院子另一边的花坛边,紧盯着电视机,双眉紧锁, 他也沉浸在剧情里。 伍帆捏了捏王小清的肩膀,趴了下来,在她耳畔轻轻地说:“走。” 王小清听到伍帆在她耳边说的这个字,像着了魔一样,身体不听使唤地站起来,温顺地跟在了伍帆的后面。 整个院子的人,都沉浸在剧情里。哭的哭,骂的骂,诅咒的诅咒。根本没有注意到谁在干什么。院子里多了谁,少了谁,根本就没人在意。 第28章 暗度陈仓 二 深秋的夜,凉风习习。 幽蓝色的天幕上,如银盘的明月喷射出冷清的寒辉。此刻的星星,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像极了幽蓝色天幕上镶着一颗颗的宝石。 一望无际的田野,在温柔如水的月光、晶莹璀璨的星光下。显得是那么的雅致和幽静。 屋后通往田野的路上,种着两排笔直的水杉。在月夜,两排水杉就像一个个巨人,耸立在道路边。 月光下,伍帆走在前面,王小清踩着伍帆的影子,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屋后的田野。 田野里的路边有条小河,河边有间小屋。这个小屋是放抽水泵的,把小河里的水抽起来灌溉稻田。 伍帆在小屋的侧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示意王小清坐在他的边上。 有小屋挡着,就算路上有人,也看不见他们所坐的位置。 王小清看了看伍帆示意的位置,并没有坐下,直直地站在原地。 “怎么?怕我吃了你?坐下来。”伍帆笑着仰起头对着王小清说。用手拉住了王小清的手,往下一拽。 王小清被这么一拽,在伍帆的旁边坐了下来。羞涩地低下了头。 月光温柔地洒在王小清是身上,月下的王小清是那么的楚楚动人,摄人心魄。 伍帆用手捧起了王小清的脸,痴痴地看着。 此刻的王小清,心脏“嘭嘭嘭”地乱撞,她自己感觉心脏就快要跳出胸腔。 她不敢跟伍帆对视。侧过了头,满脸绯红。 伍帆温柔地看着,用手指轻轻地来回抚摸着那姣好的脸庞。 在伍帆手指的滑动下,王小清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伍帆听到了王小清急促的喘息声,控制不住自己,把嘴唇贴在王小清的嘴唇上。 伍帆像疯一样,把王小清紧紧地箍在自己的胸前,像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天旋地转,世界静止了……。 他手也不老实起来,他彻底地疯了。 王小清在伍帆的挑拨下,呼吸急促起来。 听到王小清粗重的喘息声,此刻的伍帆,双眼发红,像一头野兽。 突然,伍帆停住了,他感觉到手指有异样的感觉。 王小清看到伍帆诧异的表情,尴尬对地对他笑了笑。伍帆也尴尬地放开了王小清。 荷花正在断奶中,王小清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王小清的突然这种状况,伍帆深深地自责起来 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王小清是别人的老婆,是位母亲。 “对不起,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伍帆低下头,跟王小清道歉。 “不用道歉,我也一样。”王小清红着脸,尴尬地回答。 两人都有点尴尬,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放开了彼此,王小清双手抱在膝盖上,眼睛看着河面。 伍帆无聊地拨弄着面前的野草,摘起一根狗尾巴穗伸向王小清的脸。 “痒死了,不要闹了,等会笑声太大,人家会发现的。”王小清边逃避边说。 伍帆一听到人家会发现,吓得立马就停止了。 “荷花戒奶还顺利吗?”伍帆无话找话,边拔草边说。 “还好,前天开始戒的,估计快过去了。”王小清还是有点尴尬地回答着。 “一般天应该就过去了,你还痛吗?痛的话,回去包我点草药给你回奶。”伍帆看了看王小清的胸部,红着脸说。 “今天本来一天都没出来了,你看刚才又……。”王小清涨红了脸,低下头说。 “我可以试一下吗?”伍帆看到王小清娇羞的样子,又开始安奈不住了。 “丢人不丢人,你都多大了还试?”王小清脸更红了,朝伍帆的肩膀捶了一拳。 伍帆被王小清这一拳,魂都打飞了,把头伸了过去。 “走开走开,你不要过来。嘻嘻嘻。”王小清两手护着胸,边笑边躲开。 王小清银铃一样的笑声,在宁静空旷的田野里回荡。伍帆连忙伸出手,捂住了王小清的嘴。 两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做了个鬼脸。 笑声停止了,王小清痴痴地望着伍帆。 伍帆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把王小清的脸捧在了手里,痴痴地看着。 王小清两行泪,无声地滴了下来。伍帆心疼地把嘴唇贴在她的眼睛上,把她滴下来的眼泪吸干。 伍帆的泪,也无声地滴了下来。他把王小清紧紧地拥在怀里。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一动也没动,时间再一次静止了……。 月光在田野里流动着,夜空中繁星闪闪。河边的青蛙还在不停地欢唱着,不肯去睡觉。路边的杉树,也在风姑娘的鼓舞下,谱出“沙沙沙”的动人曲调。 夜深了,两人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怀抱。 伍帆知道,如果放开怀里的人,想要再抱着,不知何年何日了。 他的内心在哭泣,他不愿回到现实。他想带王小清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王小清很痛苦,回到家就要面对傻子十粒。这两天荷花断奶在奶奶家睡,傻子十粒没有放过任何可以跟他亲热的机会,已经连续两晚睡在她的大床上了。 她在伍帆的怀里,是从没有过的温暖和踏实。 两人抱得紧紧的,生怕一放手,就永远失去对方。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他们相拥着,睡着了。谁也不想回家,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俩。 南方深秋的夜,已经有点寒意。王小清虽然披着伍帆的外套,但还是卷缩在伍帆怀里,微微地颤抖着。 “是不是冷了?要不我们回去,你感冒就麻烦了。”伍帆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地颤抖着。 已经接近凌晨,这时的温度是一天中最低的时候。 天快要亮了,再不回家,过一会人家就要出田了。 王小清看了看天说:“好,回去。”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 伍帆也跟着站了起来,也同样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伍帆揽着王小清的腰,并肩着走回村。 “我先进去,再过一会你再回屋,要给人家发现就麻烦了。”王小清脱下外套,把它递给了伍帆说。 伍帆接过外套,猛地一拽王小清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在她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 “好的,你先回,我等会再进屋。”伍帆对怀里的王小清说。 王小清看着伍帆的眼睛,笑了笑,抿着嘴点了点头。 院子的门没栓上,王小清轻轻地推开,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 大床上,傻子十粒“呼呼呼”的鼾声,让王小清慌乱的心安静了下来。傻子十粒此刻睡得像死猪一样,没有发现她这时才回家。 她轻轻地脱下外套,睡在了小床上。 第29章 蒹葭之思 “荷花以后晚上过去跟我睡,我来帮你们带。房间这么小,放两张床脚都挪不开。把它撤了,让十粒去大床睡。”十粒妈看到从王小清生孩子后就搭起来的小床,一直到荷花周岁也都还没拆掉。急得团团转,终于想出了个拆小床的好办法——晚上带荷花睡。 小床终于拆了,傻子十粒又睡到了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大床上。 王小清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事实。本来说好出月子就撤的小床,一直拖到了荷花周岁,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今天是冬至。早上起来,家家户户都忙着搓甜丸祭拜祖先,有小孩的家庭,还得拜床脚婆。 王小清把十粒妈送过来的糯米粉按比例加水调好,拿了一个竹箩筐,洒了一些糯米粉在竹箩筐里,就开始搓了起来。 糯米丸子不用搓得很均匀,有大有小,代表着一家老小。象征暮岁之际,一家人团团圆圆。 “大嫂,妈让我把蒸熟的鸡、鸭、鱼拿过来给你拜拜。”伍灵提着装满了鸡、鸭、鱼的竹篮子进来。 “好的,等我把甜丸搓好,你拿点过去煮。”王小清满手白粉,回应着伍灵。 “我来帮你?”伍灵边说边走到院子的水缸边,舀了一勺水洗手,准备来帮王小清搓糯米丸子。 “不用了,马上好了,你要不先把这筐拿过去。” 王小清边搓着丸子,边指了指前面的竹箩筐。 “没事,我来帮你,等搓好了我再拿点过去。”伍灵洗好手,拉了张小椅子坐在竹箩筐边上。掰了一小块和好的糯米粉搓了起来。 “你哥他们出发了没有?”王小清问伍灵。 今天,男人们都要上山去给祖先扫墓。潮汕地区传统:新坟前三年是清明扫墓,三年后的,很多就改在冬至这天上山扫墓。 因为每到清明节,总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山路滑不好走。 而冬至,基本都是好天气。南方的冬至,不热不寒,非常适合上山。 “他们吃过早饭就出发了,估计今天会回来得早。”伍灵边搓边跟跟王小清聊着。 十粒妈从昨天就忙起来了,她蒸好了五只鸡,五条鱼,还卤好五只鸭。 四个分出去过的儿子,一家分一份,给他们今天早上祭拜祖先和床头婆用。剩下的一份,是今天带到山上扫墓拜祖先用的。 十粒妈抱着荷花,走了过来。 “荷花,吃过甜丸了没有啊?大一岁咯。”阿香姐逗着十粒妈手里的荷花。 潮汕风俗:冬至这天,无论大人小孩,吃过甜丸就算再长一岁了。因为过了冬至,就是春节。 “正要抱过来拜床头婆呢,你跟阿姆说,拜好就好食甜丸了。我们荷花就三岁了呢(算虚岁)”十粒妈接过阿香姐的话,教着荷花说。 “妈,我都摆好了,让荷花过来拜床头婆。”王小清在院子里听到阿香姐跟十粒妈的聊天接过了话说。 十粒妈抱着荷花跨进了院子,荷花一看见王小清,挣脱着要离开奶奶的怀抱。十粒妈蹲了下来,把荷花放在地下。 荷花张开双臂,颤颤巍巍地走向王小清。 王小清跟十粒妈指导着荷花,在摆满贡品的供桌前跪地磕头。 (潮汕的小孩,在未到十五周岁出花园前,过节都得祭拜床头婆) “他们去山上扫墓回来,在你那边吃还是去老二家吃?”王小清问十粒妈。 “去年我们还没分家,是在我这边吃的,今年是你们分家第一年,你做饭还不是很熟练,就先去老二家吃。”十粒妈跟王小清聊着。 “好,那明年就到我这边吃。”王小清接过十粒妈的话承诺着。 “田里在划分界线了,真的要分田到家了。”伍好富兴匆匆地跑进了阿香姐的院子里,大声地嚷嚷着。 “一早我看到老二带着五个小队长,拿着长尺去田里了。”伍绍富站在阿香姐的院子里,对着边扣纽扣边跟他聊天的伍松坤说。 “好家伙,真的一月一号分到户呢!看来新闻没骗人。”伍松坤拿起牙刷笑着回答着伍绍富。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真是让人兴奋啊。”伍绍富拉了张椅子,坐在刷着牙的伍松坤旁边。 “绍富你吃早饭没有?”阿香姐走出厨房,手里拿着大汤勺。她准备盛饭给孩子们先吃。 “我还没吃呢,早上起来先舀粥去给我爸吃,在大埕看到老二他们拿着大尺子浩浩荡荡地走向田,我就跑过来告诉松坤了。”伍绍富接过阿香姐的话。“我也先回去吃饭,等会再来车大炮。”他笑着说完站了起来,回家吃早饭去了。 王小清昨晚在阿香姐家看电视连续剧,很晚才回家睡。 自从那天十粒妈来让拆小床后,十粒就睡在大床了。她每次看着躺在床上笨重的身躯,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躺在傻子十粒的身边,简直就是折磨。 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整夜整夜地想着隔壁的伍帆。 有时半夜睡不着,真的有有想过去敲门的冲动。 自从那晚跟伍帆在田野里拥抱接吻,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些天伍帆忙得见不着人,不是人家来他家看病,就是他去往帮人家看病的路上。 王小清有点害怕,难道伍帆只是找一时的刺激,逗她玩乐?根本就没喜欢过她?为什么整整一周,也没再约她见面? 现在荷花跟着十粒妈睡,晚上她就清闲了。早早地吃好饭,洗好澡,就到阿香姐家院子里看电视。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一边心急如焚地等着伍帆的出现。 伍帆这些天忙得喘不过气来。有旧疾的老人,一入冬就发病。整个凤凰乡下面的八个小村,就伍帆一个医生。今天去三村给几个老人看病,明天得去四村给另外几个老人看病。伍帆这些天,忙得团团转,他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脚步,很晚才回到家。 自从那晚跟王小清分开后,他天天疯狂地想念王小清。奈何他分身无术,等他空闲,王小清却已经进入梦乡了。 这一周的电视节目,播的是什么内容,王小清虽然每晚必到,但她根本就没看进去。连她最爱的《京华春梦》,这一周播的剧情,她也不记得播了些什么。 她的心在伍帆那里,想的是伍帆,盼的是伍帆。 冬至那天,伍帆的父母一早就从隔壁的新堂村过来祭拜祖先。 她娘家没有男丁,本来她得招上门女婿传宗接代的。但她在十六岁那年,悄悄跟伍帆父亲珠胎暗结,私定终身。最后她父母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她嫁给伍帆父亲。但有个要求,就是他们生的第二个儿子,得随女方姓,到凤凰乡来传宗接代。这是潮汕地区的另一个民俗:伺外祖。 伍帆的哥哥,已经结婚生子。每年冬至,新堂村祭拜祖先,扫墓这些任务,就落在他哥哥身上。伍帆的父母,每年冬至都会到凤凰乡来,跟伍帆一起上山去祭拜他外祖父,外祖母。 。 第30章 无事生非 二村的村口,有两棵缠在一起的几百年古榕树。 两棵榕树上面的枝交叉着,缠绕着。经过几百年岁月的洗礼,终于紧紧地长在了一起。连着的树枝,看起来就像一个拱门。古榕树有很多长长的胡须,有的垂在地面,有的拂着溪面,经常有鱼儿跳跃出水面来吃榕须。溪的对岸,种满了绿色的竹子。凤凰乡,四季风景如画。 一村紧挨着二村,对岸是三村紧挨着四村。要过去对岸,得经过一座石桥。四个村分别在大溪的对岸,大溪围绕着凤凰乡。它的两边,又流向另外的四个村。 每天的早晨,是大溪最热闹的时刻。无论春夏秋冬,媳妇、闺女们都会挎着一大篮昨晚换洗的脏衣服,到大溪来洗衣服。 一村溪边洗衣服的石板,跟二村的共用。所以早上都得早点出动,晚去就没位置了。 “小清,走啊。洗衣服去。”阿香姐对着王小清的院子扯开了喉咙。 “来了来了,昨晚荷花换下来的小裤子,不知道让我扔在哪里了。”王小清边在屋子里到处扒着,找着边回答阿香姐。 “太晚了可是没位置呢!要不我先去给你占位置去?”阿香姐有点发急,她怕去晚了溪边洗衣服的位置都让人家占满了。 “好的,你先去占位置。我再找找看,找不着明天都要馊了,找到我马上就来了。”王小清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荷花昨天傍晚尿裤子,傻子十粒帮荷花换好拿给她后,就抱着荷花去了他父母家了。当时王小清正在炒菜,顺手一放,就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因为是尿湿的裤子,王小清怕放久了有味道,所以必须找出来洗。 “伍帆,你的衣服放我这边,我帮你洗。”阿香姐对着在溪边自己洗着衣服的伍帆说。 伍帆家里没有女人,他换洗的衣服,得自己洗。 “不用,我马上就好了。”伍帆笑着回应阿香姐。 “客气啥,以后换好衣服都拿给我,或者给小清,我们会帮你洗到你娶老婆为止。”阿香姐真诚地对伍帆说。 “谢谢谢谢,我每天就两件衣服,自己搓搓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们了。”伍帆听到阿香姐说要帮他洗衣服的话,感动得连忙道谢。 “小清来了,你的衣服给我,位子让给小清。”阿香姐看到提着洗衣篮,出了巷口的王小清,把伍帆的衣服抢了过来,要他让位。 伍帆看到王小清走过来,识趣地站起来说:“这里,位置给你。”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大医生看到王小清赶紧让位置了,要是我们来了,你是不会让的?”李静对着伍帆说,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调侃他和王小清的机会的。 “是你我也让啊,任何人我都会让。”伍帆听李静这么说,有点尴尬地回答。 王小清笑咪咪地走了过来。她出了巷子,看到了溪边洗衣服的伍帆,心情就愉悦了起来。 “大医生洗好啦?”王小清问伍帆。 “没有呢,阿香姐为了让我把位置给你,帮我洗衣服了。”伍帆如实地向王小清禀告。 “伍大医生给我让位子,衣服应该我来洗。我衣服也不多,你的还那么多,一会我来帮伍医生洗。”王小清对阿香姐说 “谁洗都一样,谁先洗好谁帮着洗。”阿香姐接过了王小清的话。 伍帆站在溪边,看着两个女人都要为自己洗衣服,心里乐开了花。他多么希望自己的衣服,是王小清亲手帮他洗的。 “伍医生,快回去,三婶来找你看病,在你门口等着呢。”德喜的老婆张文芳提着一篮子衣服走了过来,远远就朝着伍帆大声地喊。 张文芳提着衣服篮子路过伍帆家,遇到了二村伍老三的老婆过来找伍帆看病。 “你去,衣服交给我和小清就好。”阿香姐听到张文芳对伍帆说的话,催促着伍帆赶紧回去给病人看病。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衣服就麻烦你们了。”伍帆笑着对阿香姐跟王小清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下王小清,就大步走回家去。 “伍帆看小清的眼神有内容。”李静调侃王小清。 “有啥内容啊?不是衣服在我这他不放心嘛。”王小清赶紧撇清跟伍帆的关系。 此刻,她读懂了伍帆眼里的含义。伍帆用眼神,表达了这几天对她的思念。 “总是感觉伍帆看小清的时候,眼神就是不一样。”全嫂补刀地说。 “你们无中生有,伍帆本来就温柔,看谁都一样。”阿香姐替王小清说话。 “他看你可不是这样的,你看他刚才看小清那眼神,要是看我,我非得当场窒息。”英子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英子也是凤凰乡里暗恋伍帆的那些姑娘中的一个。 “你想到天亮,伍帆也不可能这样看你的。哈哈哈。”李静边说边哈哈哈大笑起。 “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损我?亏我们还是好朋友。”英子生气了,对着李静大声地吵了起来。 “李静这嘴,什么话都说得出。”全嫂看到怒气冲冲的英子,怕他们吵起来,赶紧批评了一下李静。 她们仨平时都是凑一起聊八卦,一旦英子跟李静生龌龊,那八卦不就没地方去聊了嘛。 “好嘛好嘛,我说得是过分了点,你就不要生气了。”李静看到英子真的变脸了,连忙认错。 “你们也真是无事生非,好好的衣服不洗,非得弄个不愉快。”阿香姐边洗衣服边批评她们几个。 几个人听了阿香姐的话,都默不作声,洗着自己手里的衣服。 “炎章说了,今晚全体队员,以家庭为单位,派一个代表到队室开会。”伍绍富消息最灵通。他在阿香姐院子里大声地说着。 “分田的事,今晚就要一锤定音了。”伍松坤接过伍绍富的话说。 “昨天听他们几个小队长在讨论,说四村的地最多,每人可以分一亩一分田。八村地最少,每人七分半。”伍绍富把他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大家。 “那我们一村呢?”伍松坤着急地问。 “我们不多不少,我们村一队的跟我们二队差不多,三队四队五对的比我们少一点点。我们的一人九分半。”伍绍富回答。 “今晚的会还没开,消息全部都知晓了,晚上不用去也可以了。”伍松坤听了伍绍富的话,大笑着说。 “会还是要去开的,今晚应该是把田的地点给确定下来了。”伍绍富说。 “确定地点那是应该去,但愿能分到一块肥田。”伍松坤期盼着能分到一块理想的田地。 期盼多日的分田到家。终于也尘埃落地了。 ‘ 第31章 悔不当初 王小清家三口人,分了将近三亩田。三亩田不在同一个地方,有可以种番薯的,种菜的及种水稻的。 田都是割完晚稻,犁好后再分到每家每户。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等过了春节,春耕播种,早稻就开始了。 分了责任田,每家每户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种农作物。这段时间,是一年中农民最清闲的时候。 村民都在根据田的位置,肥瘦,规划着过年后的春耕。 《京华春梦》马上就要到大结局了,阿香姐的院子这几无论刮风落雨,天天天爆满,大家都不想错过大结局。吃好晚饭,就集聚在她的院子里,顶着寒风,等待连续剧开播。 今天伍帆没病人来看病,他早早吃过晚饭,假装来阿香姐院子看电视,其实是来看王小清在不在。 自从二十天前的那个夜晚,跟王小清在田野里约会后,中间只在洗衣服时两人接触了一次,后来直己一直在忙,就没机会再接触到了。 这时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他朝里面四处看了看,没看到王小清。他立在院子门口,等着王小清过来。 王小清吃好饭送荷花去她奶奶家,等荷花不注意,她赶紧溜走了。 走出门楼,就看到了立在阿香姐院子门口的伍帆。伍帆也看到了从门楼出来的王小清。两只眼睛笑开了花。 门楼不太亮的路灯,王小清看到了伍帆笑意盈盈的眼睛,也朝伍帆笑了一下。 伍帆把头朝巷子里一点,就往巷子里走去。王小清马上就会到了伍帆这一点头的意,跟了过去。 今天是腊月初十,马上就要过年了。 一轮弯月,像一只小船挂在天上。今夜的星星也很多,但比起二十天前那个月夜,还是稍微逊色了点。 两人一前一后,又默契地走向了田野里,还在那个小屋的侧面坐了下来。 王小清刚坐下,伍帆就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生怕她会跑掉了一样。 “为什么这么多天,人影也没一个?”王小清质问伍帆。 “入冬了,很多有基础疾病的老人都受不了寒,相继发病。所以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去这村,那村出诊。回来都是大半夜,看到你都关门睡了。”伍帆如实回答着。 “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难熬,天天去阿香姐的院子里假装看电视,等你出现?”王小清对着伍帆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我更想你!天天晚上回来你都睡了,我都趴在墙壁上感觉你的气息才睡得着。”伍帆跟王小清对比谁的相思多点。 王小清听到伍帆趴在墙壁上感觉她的气息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敢笑我,看我不亲你。”伍帆看到笑得像花一样的王小清,心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又把嘴唇贴在王小清的嘴唇上……。 两个饥饿了许久的人,舌头互相缠绕着,探索着。就像一对接吻鱼,一旦吻上,就久久不愿分开。 王小清的初吻,给的是伍帆。他跟王永利虽然说是在谈恋爱,但是在一起断断续续地约会了一年多,连手都没牵过。她想,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自己单纯,还是王永利无知。 跟傻子十粒结婚这两年多来,十粒几次向她索吻,但被她粗暴并厌恶地推开了。以后每晚的闺房之事,就只是简单的肢体动作,就没有其他花样了。 王小清自从跟伍帆接吻以后,让她终于体会到了阿香姐嘴里的销魂蚀骨。 伍帆那天晚上在她院子里,对她的那一吻,让王小清回味无穷。虽然伍帆后来落荒而逃,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销魂蚀骨的经历。 再后来,两人在田野里度过了美妙又疯狂的一夜,让她再见到伍帆,就想沉溺在他的亲吻里,不愿醒来。 两人就想一直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舌头都吻痛了,才依依不舍地把嘴分开。 “少杰在深圳给我来信了,让我去深圳开诊所。”伍帆对怀里的王小清说。 “少杰说,现在过去开诊所,肯定赚大钱。”伍帆又接着说。 “你去吗?深圳那么开放的地方,你如果去了,一定会把我忘记的。”王小清在伍帆的怀里,幽幽地说。 “有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离开?除非你跟我一起去。”伍帆抚着王小清冰凉的脸蛋说。 一阵北风吹来,王小清打了个寒噤,往伍帆怀里贴。 伍帆把王小清揽得更紧了,低下头,亲了一下她冻得冰凉的脸庞。 “如果我是一个人,那该多好啊!我一定不顾一切地跟你去深圳。”王小清对伍帆说。 “如果你是自由之身,我早就把你娶进门了。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受冻。”伍帆捏了捏王小清的脸蛋说。 “要不我们去深圳?可以吗?”伍帆问王小清。 王小清听到伍帆要带她去深圳,心动了。 “他如果敢跟着伍帆,逃离这个地方,逃出去,将会海阔天空?”她想。 他们会在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会生很多孩子。 伍帆会是个好丈夫,她也会是个好妻子。 伍帆开诊所,她打理家务,带孩子。给伍帆洗衣做饭。 王小清幻想着,脑里出现的画面,让她幸福得想跳起来。 但是他们如果不顾一切地一起逃去深圳,遇到熟人了怎么办?荷花怎么办?傻子十粒的家人,会不会找到深圳,把她抓回来? 王小清陷入了沉思中,心中各种可能,但她真的很想跟着伍帆一起逃去深圳。 只要有伍帆的地方,无论过怎样的日子,她每天都会很幸福。 “我得考虑考虑,我真的也很想跟着你,离开这里。”王小清对伍帆说。 “我们计划计划?一起去深圳。我去开诊所,然后在深圳结婚。”伍帆憧憬着跟王小清一起去深圳后的幸福生活。 “我们结婚?真的吗?”王小清听到伍帆要跟她结婚,开心得语无伦次。 “是的,离开这个地方,你就是自由之身,我们就结婚。”伍帆继续怂恿着。 “不可能,我跟十粒有办结婚证书的。我们得离婚后,才可以跟你结婚?”王小清并不糊涂。她知道她现在有婚姻在身,不是一离开十粒就脱离婚姻关系的。 “你们打了结婚证书了?那是麻烦点了。我一直以为你们没去打证书的。”伍帆并不清楚王小清有没有跟傻子十粒打结婚证书。 “唉,结婚后的第三个月,我公公就带我们去了桃花镇打了结婚证书了。”王小清叹息着,此刻的她,是多么的后悔跟傻子十粒去打那张结婚证书。 如果跟着伍帆躲到深圳,那她不就是重婚了吗? 想到这里,王小清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冰窖。 第32章 东施效颦 伍帆收到了伍少杰从深圳寄给他的信,从信里,他了解到深圳此刻正在高速地发展中,现在如果去闯深圳,将有很多发财的机会。 他跃跃欲试,想去深圳闯闯,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他离不开王小清,王小清已经跟傻子十粒打了结婚证书,他又不能带她走。 如果带她逃走,那王小清就是重婚。 要她离开王小清,还不如让他去死。 这辈子,如果没有了王小清,他将看不到任何希望。 虽然不能娶她,但是起码可以看见她,可以跟她偶尔约约会,亲吻她,对于现在的伍帆来说,已经很满足。 这些天跟王小清在田野里的约会,两人的情投意合,两人的情意绵绵,两人的山盟海誓。 伍帆躺在床上,想着如果离开王小清自己去闯深圳,他能否承受得了这相思之苦。 他真的恨自己,太晚认识王小清。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念王小清。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今天是南方过小年。也是潮汕地区各路老爷(庙里的神仙们)放假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送老爷们上天。今天一整天妇女们都在忙着送神上天,早上在家送完灶君,婆母,地主爷等家神后,就得穿梭于乡间各家小庙,送那些庙里的老爷上天。 “小清,你好了没?”阿香姐对着王小清的院子扯开了喉咙大喊。 “快了,我再拿点果子就好了,李静来了没?”王小清在屋里回应阿香姐。 “我早就来了,你快点。拜完王爷,还得去拜妈祖。”李静也大声地回应着。 “走走走,我备了两份,拜好王爷去拜妈祖。”王小清回应着迈出了院子。 三个女人挎着装满贡品的篮子,阿香姐在前,李静走在中间,王小清走在后面,三人先后走出巷子,朝二村的王爷庙走去。 “明天一起去桃花镇电头毛(头发)去?”李静对王小清跟阿香姐说。 “我头毛本来就乱糟糟还敢去电?小清差不多。”阿香姐边回答着李静,边摸摸自己那一头蓬得像狮子一样的短发。 “我还是扎着两条长辫,电起来乱糟糟的。”王小清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我约好英子了,明天去电个过年毛。嘻嘻嘻”李静边说边摸着自己跟王小清同样扎着的两条长辫,想象着自己烫好头发后美丽样子,开心得咧开了大嘴。 “十粒嫂孩子都3岁了,(虚岁,荷花其实只是十三个月大)看起来还像个大闺女。”村里的老人阿全叔,老三叔,本民叔三人坐在榕树下聊天,看到挎着篮子走过来的三个女人,看到如女孩子一样的王小清,阿全叔感叹着说。 “是啊,她都嫁过来三年了,脸蛋还是红扑扑的。”本民叔接过阿全叔的话说。 “十粒也是傻人又傻福,天天看着这么漂亮的脸蛋得开心死。”老三叔羡慕地说着。 “几个老叔食饭未?”阿香姐看到不远处坐在榕树根上聊天的他们三人,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食好了,你们要去拜王爷啊?”阿全叔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是的,拜好王爷要去四角亭拜妈祖。”李静接过阿全叔的话说。 “今天你们得要拜一天,明天开始到年初五就清闲了,老爷们都上天过年去了,你们也不用来拜了。”老三叔对她们仨说。 “不出来拜老爷,也得在家拜祖先。”本民叔接过老三叔的话说。 “过个年女人是真是不容易,天天都得在家拜拜。”阿全叔看着三个女人从他们前面走过去,感叹着说。 王爷庙,走过溪边的大榕树下,转个角就到了。 此刻的王爷庙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庙里烟火缭绕。 有跪着在拜拜的,有拜过在香炉插香的,有拜完了在边上聊着天,等香燃完收贡品的。 阿香姐,王小清与李静走到了王爷庙。跟几个熟悉的女人打了招呼,就摆开了贡品,开始点香拜拜。 年前的这几天,女人们最忙碌了。 腊月二十六早上,在王小清的院子里,摆上了一个竹箩筐,一锅粿陷跟一盆和好的粉红色米粉团,王小清,阿香姐跟十粒妈三人团团围住这堆做粿工具。 阿香姐和十粒妈手里捏着米粉团,在往里面加陷,王小清手拿着粿印,把她们加好陷的米粉团放进模具里印红桃粿。印好后,齐齐码在边上的竹箩筐里。 潮汕人每家每户过年得做很多红桃粿,从除夕到元宵的祭拜,走亲戚等都要用到红桃粿。所以今天,十粒妈必须过来帮忙做。 “今年的粿陷很丰富啊!”阿香姐边包边说。她也过来帮忙做。昨天是王小清帮她家做,今天她帮王小清家做。 “是的,今年我落了虾米,香菇,花生,猪肉,馅料丰富点。”王小清接过话说,等蒸熟了,你拿点试试看。 “不用,我昨天不也做很多嘛。我的今年没有放虾米,肯定是没有你这个好吃的。”阿香姐拒绝了小清的好意。 “蒸完趁热,就先拿几个试试看。”十粒妈对阿香姐说。 “好,蒸好就先试试看。”实在盛情难却,阿香姐笑着答应趁热拿几个试吃。 春节还有几天就到了,孩子们最开心的事,就是过年。阿香姐的院子里,她的两个儿子,李静家的两个儿子,四个孩子正在嬉戏着,打闹着。 “孩子们过来食粿。”十粒妈打开灶上的蒸笼,对着阿香姐院子里嬉戏的孩子们喊着。 “吃粿咯,吃粿去。”孩子们说着,嘻嘻哈哈地相继跑了过来。 十粒妈拿着刚出炉的红桃粿,一人一个分给了孩子们。 “番婆,小清,你们看电得怎么样?”李静走出巷口,看到王小清院子里做粿的三个人。她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卷发,边走过来边说。 “哈哈哈,现在比我的头发还蓬。”阿香姐看着李静的鸡窝一样的头发,笑得天花乱坠。 王小清也憋不住,侧过头“噗呲”一声。 “讨厌,怎么会像你那么难看哦。”李静委屈地翘起嘴说。 “好看好看,绍富以为换了个番婆。”十粒妈也没忍住,对着李静笑着说。 “好看?还是阿城姆懂得欣赏。”李静见十粒妈夸她好看,来劲了。拉了张椅子在她们边上坐了下来。 “去洗手帮忙做,等会给你吃几个”阿香姐看到李静坐了下来,给她安排点事做。 “我家等会也做呢,我只是来给你们看看好看不。”懒惰的李静不肯帮忙,找个借口推脱着说。 “蒸笼里的马上就要出笼了,你不要吃哈。”阿香姐白了李静一眼,诱惑着她说。 “不吃就不吃,昨天我跟英子烫到半夜才回家,绍富拿着手电筒去桃花镇找我们。哈哈哈”李静边说边哈哈大笑。 “绍富怕你电了头毛太漂亮被拐了。”王小清接过李静的话说。 “刚电出来是好看,本来想过来给你们看了我再去睡觉的,谁知道你们都关门睡觉了。”李静遗憾地说。 “能多漂亮?难道变成冯程程?”阿香姐接过李静的话,调侃着她说。 “在绍富眼里,肯定觉得比冯程程好看。”王小清也跟着阿香姐调侃起李静来。 “你们好了哈!”李静含着笑,假装生气的样子,其实此刻,她心里美滋滋的。 “这个电毛真的需要点耐性,在煤炉里烧火钳,一撮一撮头发的烫,我都闻到烧焦的味道。坐了8个钟头,两个人的头发终于烫好了,时间太长了,以后我都不敢去烫了。”李静对她们描述着去烫发的情况。 “这么长时间啊?怪不得绍富得去寻。”王小清说。 “小清好在你没去,你去的话三个人昨晚都回不来了。”李静对王小清说。 “我又没想要去烫发。”王小清涨红了脸回答着李静,尴尬地看了看十粒妈。 十粒妈听到李静说王小清想去烫头发,不相信地看了看王小清。她的眼睛像在对她说:你看李静那鬼样,还好你没去烫。 第33章 阖家团圆 “李静,昨晚被雷击啦?”伍松坤出来朝花圃倒茶渣,看到了王小清院子里坐的四个女人。这个顶着鸡窝头一样的女人是谁?他看了许久,没认出来,走近了院墙终于看清是李静。 “哈哈哈。”阿香姐听到丈夫对李静说的话,实在没法忍住,哈哈哈地狂笑起来。 王小清,十粒妈也没忍住,停下了手里的活,也跟着笑了起来。 “击你个死人头啊!你们夫妻懂不懂时尚啊?这是现在香港、深圳最流行的发型了。你问阿城姆,多好看啦!”李静听到伍松坤的话,白了伍松坤一眼,说着站了起来,把手伸过院墙,想去打伍松坤。 “好看好看,像个番婆。”十粒妈边笑着边说着边做着粿。 这时,伍帆推着自行车,到了院子门口,听到了王小清院子里的笑声,他望了过来。 看到了一头鸡窝头的李静,他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边低头偷笑,一边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停放好。走到了院墙边说:“李静,你昨晚被雷击啦?”伍帆说出了刚才伍松坤说的话。 “哈哈哈哈”伍帆话音刚落,阿香姐,王小清,十粒妈,伍松坤大家都捂住了肚子,笑出了眼泪。 “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都说一样的话?懂不懂时尚的?现在烫这种头的人可多了,我们昨天去,镇里的几家烫发屋人都坐满了,大家都是电这种发型呢!英子也是这种。”李静委屈地看着伍帆,又看了看笑得抱着肚子的其他四人说。 听到伍帆跟伍松坤一模一样的话,这下大家真的笑得肚子都痛了。 “你们着些人真是,我家绍富说比起扎两条长辫子,这个要时尚多了,跟深圳那边的女人一模一样。你们都不懂时尚!不跟你们说了,回家做粿去。”李静边埋怨着她们不懂得时尚,边站了起来,丢下院子里的几个笑得东歪西倒的人,就怏怏地回家了。 “再往左边点,都歪了。”傻子十粒站在椅子上,往墙上贴着对联。伍松坤帮傻子十粒扶着椅子,看着他贴对联说。 “伍帆,你贴好过来帮忙,十粒贴的都是歪的。”伍绍富看到了刚贴好自己家对联,下了椅子的伍帆说。 伍帆走出了自己的院子,跨进了王小清的院子。 “十粒你下来,让伍帆帮你贴。”伍松坤对站在椅子上的十粒说。 “呵呵呵”十粒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伍帆傻笑着下了椅子。 伍帆接过了十粒手里粘满了糯米糊的对联,站上了椅子。比划了一下,就贴了上去。 一对对联很快就贴上了。 “你看人家伍帆,贴得多正。”伍松坤对十粒说。 “呵呵呵”十粒看了看贴上的对联,点了点头,对着伍帆傻笑起来。 “今夜又回新堂村围炉?”伍松坤问伍帆。 每年的除夕夜,伍帆都会回父母家吃团圆饭。 “是的,贴好对联准备回去。”伍帆回答伍松坤说。 这时,王小清抱着荷花走进了院子,看到了院子里的伍帆,呆住了。 “松坤兄让我过来帮十粒贴对联。”伍帆看到王小清尴尬的样子,解释着说。 “哦哦,荷花,跟叔叔说谢谢。”王小清看到伍松坤在场,跟伍帆客气了起来。 她抓起荷花一只手对着伍帆摇着,教荷花跟伍帆客气地道谢。 “客气了,荷花,明天就过春节了,开不开心啊?”伍帆握住荷花伸过来的小手,逗着荷花玩。 “肯定开心的,小朋友都喜欢过年,吃好穿好还有红包收。”伍松坤接过伍帆的话,对着逗荷花的伍帆说。 “你们怎么还没做年夜饭?都五点多了。”伍帆看到王小清家还没开始做年夜饭,奇怪地问王小清。 “今晚去荷花奶奶家吃,四家人都过去吃。”王小清回答伍帆说。 “阿城婶今天有得忙了,这么一大家子吃饭。”伍松坤听到王小清说今晚五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感叹着十粒妈的不容易。 “下午她二叔,三叔就过来帮忙了,现在都快做好了。这不,我来看十粒贴好对联没,贴好我帮荷花洗好澡,就过去吃晚饭了。”王小清对伍松坤说。 潮汕人除夕夜有围炉的习俗,无论是分出去单独过的,还是在外面的游子,在除夕夜,都会回到父母家一起吃年夜饭:叫围炉。 转头又问伍帆:“你还不回新堂村吃饭?” 这是王小清嫁过来后,第一次跟伍帆在人前无拘无束地聊着天。 “回,要去帮我爸打下手,今晚我家也很多人吃饭呢?现在马上就走。”伍帆边说边走出王小清的院子。 伍帆关上了大门,推起了院子里的自行车,出发去新堂村吃年夜饭。 他从凤凰乡骑自行车去新堂村,需要十分钟。 晚上六点半,天暗了下来,夜幕已降临。 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村头,路口的几盏微弱的路灯,此时发挥了作用。昏黄的灯光照着大埕,祥和安静。溪水在路灯下,波光粼粼。田野里黑漆漆一片,蛙声虫鸣。 吃好年夜饭,大家都相继在家门口放起了鞭炮。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七点不到,整个凤凰乡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大埕里逐渐地热闹起来。孩子们吃好晚饭,穿着过年的新衣服,兜里揣着压岁红包,到大埕边伍涛的小铺买鞭炮玩。 一村的伍涛,去年在大埕边开了间卖小零食,杂物的小铺仔。一村、二村的孩子们,村民们多数都会惠顾,生意还不错。 阿香姐家的电视机,正播着广东卫视的除夕夜晚会,一片欢声笑语。 十粒妈家,六点出头就吃好年夜饭。媳妇们一起收拾好饭桌,洗好碗筷。晚上七点半左右,等到放好了鞭炮。四家女人都各自先回家。男人们还聚在一起,喝着工夫茶,聊着天。 荷花与叔叔家的哥哥姐姐们,正在跟小姑姑伍灵玩耍。王小清也自己先回了家。 她正准备拿衣服去洗澡,突然听到门口有自行车声。她知道是伍帆,从新堂村吃好年夜饭回来了。 王小清走出了院子,看到伍帆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己的院子。伍帆也看到了院子那边,正在看着自己的王小清。 家家户户此刻都在家里,沉浸在过年的团圆中,除了大埕一些玩耍摔炮的孩子们。后包这排屋的外面,就只有他们俩。 伍帆走近院墙,用手招着王小清贴近,轻轻对王小清说:“我载你出去桃花镇看灯谜,去不去?” “不会被人看见?”王小清听到伍帆要载她,既开心又担心轻声地问。 “不会,我先推着车在后面田野里等你,你慢慢走出来就好,到田野没人你才上车。天这么黑,你坐在后面,没人知道是谁的!”伍帆跟王小清说着,又重新推动自行车,出了院子。 王小清进了屋里,拿了件长大衣,披在身上,悄悄地溜出了院子。 伍帆骑着自行车,停在了放水泵的小屋子旁,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王小清。 王小清走上了通往田野的大路,四周黑漆漆的。路旁的两排笔直的水杉,此刻看起来像两座黑压压的大山,压在了大路上。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黑漆漆的路上迈开了步伐,心脏“嘭嘭嘭”地乱跳着。 王小清壮起了胆,迎着黑暗,向前走去。她知道,伍帆的自行车,就停在他们俩经常约会的老地方等着她。 她既兴奋又担心,伍帆第一次载自己出门,坐在伍帆的自行车上,她就是最幸福的人。但是被人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她真希望自己是自由之身,真希望在还未出嫁前,就遇见伍帆。这样,伍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载自己出去玩了。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伍帆载着她了。 第34章 难分难舍 王小清摸黑走到了放水泵的小屋子前,伍帆推着自行车从侧面走了出来。 “这么黑,怕不怕?”伍帆问王小清。他听到王小清渐进的脚步声,站起来支开了自行车架。 “不怕,我知道你就在前面的。”王小清略带羞涩地说。 伍帆示意王小清先坐上自行车后架,王小清踮起脚尖,侧着坐上了车后架。 伍帆上了车,一只手把着车把,一只手伸到后面抓住了王小清的手,把它绕着自己的腰部。 王小清羞红了脸,把手抽了回去。 伍帆又伸过来,一把拉住说:“两只都过来,抱着我的腰,路不平不要甩下去了。” 王小清听到要甩下去,这才羞答答地伸出两只手,缠绕在了伍帆的腰上。 王小清的手缠上了腰部的那一刻,伍帆的心又开始战鼓擂鸣了。他突然停了下来,将车子架子支好,把王小清从后座抱了下来,揽进了怀里,寻找她的嘴唇……。 两个人又像一对接吻鱼,抱在一起,天荒地老。 一个长长的吻后,伍帆意犹未尽地骑上了自行车。载着后座上,用双手缠绕在他腰部的王小清,两人都心情激荡,前往桃花镇的电影院门口看猜灯谜。 电影院前门口的一大片空地上,拉起了彩带,张灯结彩。到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在空地的中间搭了个大大的台子,台上垂下一条条长长的纸条,纸条上写着谜语。此时台下已经围满了人,都在寻找纸条中自己猜得出的谜语。 旁边有个停放自行车的车棚,伍帆进去停好了自行车,在看车的工人手里拿了一张小牌装进兜里。拉起王小清的手,混进了人群里。 这是王小清第一次夜晚到桃花镇,也是第一次见识了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的夜晚。 此刻她心情澎湃,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她竟然不知道桃花镇上,还有夜晚灯火辉煌的地方。 新堂村跟桃花镇连在一起,伍帆自小在新堂村长大,眼前的一切,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每一年都经历过。 所以对于伍帆来说,这个存在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他不知道王小清,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桃花镇到处人声鼎沸,鞭炮声此起彼伏,一派过年喜气洋洋的氛围。 “我也来猜猜,平时每年的除夕,我都赢很多奖品回去的。”伍帆低下头,对身边的王小清说。 “那你今年怎么不猜完才回凤凰乡?”王小清问伍帆。 “我想回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机会带你出来看猜谜。”伍帆狡猾地看着王小清说;“看,这不是运气好,就逮到了么?”他边说边把王小清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一下。 王小清被伍帆的这个举动吓着了,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羞得满脸通红。 周围的人,都抬着头在寻找谜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庭前有古松。猜一个字,是个庙字。”只见伍帆大声地念起来,周围的人向他投来了佩服的眼光。 台上的先生按照伍帆说的话,大声地念了出来。然后拿起鼓槌,对着大锣鼓中间一敲“咚”,猜对了。 伍帆走到台前,接过了先生手上用这条谜语纸包着的礼物。 “是个红色的中国结”伍帆拆开了纸条,里面包着一个用红色丝带打的中国结。 他把中国结,挂在了王小清的纽扣上。王小清兴奋地抚摸着戴在胸前的中国结,心里暗暗窃喜,这可是她跟伍帆的定情信物。 “苏武牧羊望南天,猜词牌一,猜做归国遥。”伍帆又猜对了一支灯谜。 王小清看着走向台前,去拿奖品的高大背影。突然有种马上就跟着伍帆远走高飞的念头。 如果能够天天跟伍帆在一起,她该会多幸福!王小清幻想着。 一个晚上,伍帆猜中了二三十条谜语。给王小清捧回了一大堆奖品,有书签,中国结,糖果等。 猜谜时间结束了,明天继续。伍帆意犹未尽,拉着王小清的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猜谜台,到车棚取自行车,载着王小清回了凤凰乡。 远处、近处一声接一声的鞭炮声还在噼里啪啦地继续着。 自行车很快就上了堤顶,月黑风高,一个人也没有。整条堤黑漆漆的,伍帆凭着感觉,加快地踩着,轮子转得飞快,王小清的双手围在伍帆的腰上,抱得紧紧的。 几分钟后,终于下了黑漆漆的河堤。来到了通往凤凰乡的大路上,大路边前面是五村,夜深了,只剩下星星点点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火。其他的,都已经熄灯睡觉了。 他们的自行车,不敢进乡,怕遇到个刚好出门的村民,那明天就得轰动全村了。 伍帆的自行车在大路的交叉处转了过去,骑往通往田野的路上。骑过这条路转一个弯,就进入了通往一村的大路,也就是伍帆跟王小清经常约会的那条大路上。 来到了放水泵的小屋子边,伍帆停了下来。往小清也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两个人在老位置坐了下来。 “现在很多人都睡着了,但是等会还是你先进去,我过会再进去,免得遇到谁。”伍帆边对坐在身边的王小清说边把她揽进了怀里。 王小清依着伍帆宽阔温暖的胸膛,双手挂在伍帆的脖子上。幽幽地说;“真的想全世界毁灭,我们一起死去。” “瞎说什么,今天是过年,要说好话的。”伍帆一边责备着王小清乱说话,一边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时间再一次静止了。两人又缠绕了一起,没完没了地沉溺在彼此的温存里。 “小清,还没起床里落(准备的意思)拜拜啊?”早上五点半,天刚吐白,阿香姐就在院子里,对着还关着门的王小清的院子,扯开了大嗓门喊。 昨晚跟伍帆去了镇里看灯谜,回来后两人还依依不舍地在田野里缠绵了老半天。到家发现已是午夜一点多,那时的傻子十粒,早就去会周公了。 王小清听到阿香姐的大嗓门,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床头的小公鸡闹钟。六点不到,阿香姐就开始叫魂,她皱了皱眉头,努力地爬了起来。 睡在床里面的十粒,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平时十粒都是五点多醒的,今天都快六点了,还转个身再睡过去,王小清也没去多想。 原来昨晚十粒十点多从他妈妈家回家后,一直在等王小清,直等到午夜十二点多,实在困得不行睡着了。他睡着后不久,王小清就回家了。 ” 第35章 凤舞龙蟠 “噼噼啪啪”一阵阵震耳的鞭炮声迎来了大年初一。 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服,到长辈家拜早年,收红包。 每家每户的桌面上,都摆着一盘“大吉”(柑),一盘橄榄(代替槟榔果)。象征新年大吉,吉祥如意。 今天祭拜祖先的贡品,是斋贡。全是素食,不能用荤的贡品。 到了年初二,才可以摆上荤的贡品祭拜。 初一到初三,每天早上祭拜好祖先,才吃早饭。 “小清,今晚去埠仔村看大戏。”阿香姐对着王小清的院子嚷嚷。 “今晚埠仔村做大戏啊?你们去吗?”王小清端着饭碗走到院子里,边吃边跟阿香姐聊天。 “去看,一家人都去,你也跟十粒带着荷花,我们一起去。”阿香姐跟王小清说着今晚她全家准备去埠仔村看戏的情况。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王小清一听要跟十粒,还有要带荷花,她吓得连忙拒绝。 “埠仔不是阿木姆的娘家嘛?”王小清问阿香姐。 “是的,是阿木姆的娘家,唔知道依今日回不回去看戏?”阿香姐回答王小清。 “荷花,新年好啊!”阿香姐看着伍灵手里的荷花,跟荷花打起了招呼。 荷花今天穿了一个红的棉褂!头上扎着两根小牛角辫子,辫子上绑着红色蝴蝶结,很有新年气氛。 “你说姆姆新年大赚。”伍灵教着荷花给阿香姐拜年。 “赚”荷花稚嫩地跟着伍灵的尾音说。 “哇,荷花好乖哦,都会拜年了,来,阿姆给你个红包,新年长高高哦。”阿香姐一边抚着荷花的头发夸奖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用红色纸包着的红包,递给了荷花。 荷花伸了小手,接过了阿香姐递过来的红包。 “你要说谢谢姆姆的。”伍灵看着荷花接过了红包,叫荷花道谢。 荷花接过红包,咿咿呀呀地说了些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话,伸着身子示意伍灵走向自己的家。 “嘭嘭嚓嚓,嘭嘭嚓嚓”突然听到大埕那边传来了锣鼓声。 孩子们听到锣鼓声,都飞一样的冲向了大埕。 “大埕来了一队舞狮队,现在正一家一家去舞,你们准备好红包哦”伍绍富站在巷子里,对着后包的几个院子大喊。 “每年过年都来,今年得准备二角钱了?”李静对着阿香姐的院子问。 “我去年就给二角了,今年还是二角。”阿香姐接上了李静的话说。 “那我今年也得准备二角了,嘻嘻嘻。”李静笑嘻嘻地进屋包红包去了。 伍灵抱起荷花,也向响锣鼓声的地方寻去。 “我也来准备二角钱的红包。”王小清一边说一边跨进了屋里去准备给舞狮队的红包。 镇里的舞狮队,由四个人组成,一个敲锣,一个打鼓,一个舞着狮头,一个钻在狮子尾。他们每年从年初一起,到正月十五,下乡到各个村落,到各家各户舞狮子拜年。 此时的锣鼓声已经进入了巷子里,第一家是开着小铺的伍涛。做生意的人最欢迎舞狮队了,热闹的锣鼓声,雄伟的狮子代表着吉祥平安,象征着一年的生意红红火火。 舞狮队也清楚做生意的最人喜欢他们的到来,于是他们在伍涛的门口,狮头卖力地舞着,狮尾随着舞动的狮头,上蹿下跳地摆动着。锣鼓声,铜锣声和孩子们的欢叫声混成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小清,你们明天回娘家啊?”阿香姐问正在巷口看舞狮的王小清。 “回的,初二回去拜年。我打算住一晚,初三早上让我婆婆过来拜拜。”王小清回答说 “十粒一起回不?”阿香姐接着问。 “不让他回去了,我跟荷花回就好,伍灵送我们过去,接伍樱母子回来。你们也回?”王小清尴尬地回 “回的,一家人都回。”阿香姐跟王小清聊着 阿香姐的娘家,在离凤凰乡三里外的清溪村。清溪村,也是连着桃花镇,但是在镇的西边。新堂村在桃花镇的东边,新堂村跟清溪村,中间就是桃花镇。 年初二,回娘家。这一天,潮汕几乎所有出嫁的人,都回娘家拜年。 王小清昨天就跟十粒妈说好了,今天十粒不跟着她回娘家了。让伍灵送好她们,接伍樱母子回娘家。 上次煮初七,带着十粒回去,村里人都笑话。还见到了发小姐妹们,看到她们嫁得风风光光。再看看傻子十粒,她都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今天是年初二,出嫁的女儿们都回娘家,这次会遇到更多的人,再带上傻子十粒回去,还不得让全村笑掉大牙。 所以王小清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带上傻子十粒了。 王小清想,如果她的丈夫是伍帆那该多好!每次都风风光光的回去,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苦恼了。 潮汕人大年初一至初三,没有大病的情况下,有不看病,不吃药的习俗。 所以每年的大年初一到初三,伍帆都是白天回新堂村,晚上才回凤凰乡睡。过年拜祖先,都是伍帆妈妈每天早上过来祭拜的。 今天伍樱也会带着孩子回凤凰乡给父母拜年。伍樱跟王小清换亲后,隔年生下一个男孩。她估计也是跟王小清一样的心态,极少回娘家。她的傻子丈夫,一次也没来过凤凰乡。 这次回娘家,王小清跟伍樱都说好了,初二晚上住一晚,初三下午伍灵送他们回石美村时,就接她们母女回凤凰乡。 这是王小清自结婚以后来,第二次在娘家过夜,伍樱则是第一次。 今天每家每户都会热闹非凡。出嫁的闺女都拖家带口的回娘家。 吃好午饭,回娘家的小姐妹们就互相串们拜年会面了。王丽云跟王菊花,吃过午饭后,都来到王小清妈妈家。 “阿婶,新年好。”王丽云先到,进门看见王小清妈妈赶紧跟她拜年。 “新年好,新年好,明年大赚再添丁哈。”王小清的妈妈接过王丽云的话,也送上了祝福。 “快进来!”王小清听到王丽云跟她妈妈拜年的声音,走了出来。把王丽云迎进了屋里。 “阿婶,新年好,身体健康!”王菊花也进来了,看到了小清妈妈在门口的厨房忙碌,连忙拜年问好。 “新年好,明年大赚再添丁。”王小清妈妈也也对王菊花送出了祝福。 “菊花,快进来,我都先来了。”王丽云听到王菊花给小清妈妈拜年的声音,在屋里扯开喉咙往外喊。 “你比我早嘛,我吃好饭就赶过来了呢!”王菊花边说边跨进了门槛。 三个小姐妹见面,兴奋得抱在一起。一旁的荷花。看到拥抱着嬉笑的三个人,在边上急得团团转,扯着王小清的衣角,要王小清抱抱。 “我今晚住我妈家,你们呢?”王小清对王丽云、王菊花说。 “你住我也住,我们今晚聊到天亮。”王丽云说。 “我不能住,我婆婆身体不舒服。早上祖先没人拜拜。我得晚点赶回去的。”王菊花无奈地说。 “哟,荷花是?叫阿姨。”王丽云、王菊花终于看到了地下拽着王小清衣角咿咿呀呀的荷花。把她抱了起来逗着她。 “荷花,给两个阿姨拜年,说新年好。”王小清教着抱在王丽云手里的荷花,给王丽云、王菊花拜年。 “好。”荷花跟着王小清的尾音,说出了个好字。 三个女人高兴坏了,王丽云、王菊花都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拿给了荷花。 “荷花,说谢谢阿姨。”王小清看荷花接过她们的红包,教荷花跟她们道谢。 第36章 推心置腹 小姐妹们已经几个月没见了,再见就有聊不完的话。王菊花说起了婆婆的病,有点伤感。她婆婆现在卧病在床,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得王菊花照料。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对于她的先行告退,感到十分的抱歉。 在王小清曾经的闺房里,三个女人回忆往事,回味无穷。说到悲伤处,三人抱着哭得声泪俱下。说到喜乐处,三人又抱着笑得花枝乱颤。三个女人就这样疯疯癫癫地聊了几个小时。 很快就下午四点钟,王菊花看了看墙上挂钟,起身告辞,她还得赶回家给婆婆做晚饭。 王小清跟王丽云依依不舍地送别了王菊花,两个人很快又进入嗨聊模式。 “老婶新年好,我姑姑在你家吗?”王小清妈正逗着荷花玩,听到门口有孩子的声音,往外一看,是王丽云的侄女。 “新年好啊小姑娘,我你姑姑在小清姑房里呢。”王小清妈妈笑意盈盈。 “我奶奶让她回家吃饭,我姑父吃完要回去了。让她回家吃了饭后再来。”王丽云侄女跟王小清妈妈说明叫王丽云回家的情况。 “好的,我帮你叫她。丽云,你侄女过来喊你回家吃饭。”王小清妈妈对着楼上扯开了喉咙喊王丽云。 楼上闺房正热聊的两个女人,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王小清妈妈的喊声。“咚咚咚”地跑下了楼梯。 “姑姑,奶奶让你回家吃晚饭,姑父说他吃好晚饭先回家,你留下住一晚。”王丽云听到侄女这么一说,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等孩子爸吃好晚饭回家了,我再过来。”王丽云跟王小清说。又跟王小清妈妈道了别。 “好的,你去安排,我们晚上见。”王小清送王丽云走出了大门。 夜幕悄悄地降临。伍帆在父母家吃过了晚饭,骑着心爱的自行车,心急如焚地赶回凤凰乡,他急迫地想见到王小清。 伍帆回到家,看到隔壁王小清家关着门,一个人也没有。他纳闷了,王小清今天初二回娘家,按理现在应该回来了呀?他把自行车在院子里停好,就往阿香姐院子里冲。 “新年好啊!”伍帆进了院子,看到伍松坤一家四口一边着吃晚饭一边看着电视节目。伍绍富也在伍松坤家里坐着,在看电视节目,不见王小清一家人在。 “新年好,吃好回来啦?”伍松坤看到伍帆进来说。 “回来了,今天怎么看电视的人这么少?都干嘛去了?”伍帆旁敲侧击。 “今天很多回娘家的,都在娘家住一晚。小清,李静都在娘家住一晚才回。”伍绍富接过伍帆的话。 伍绍富也跟着老婆带孩子回娘家,在丈母娘吃好晚饭后,他一个人先回了凤凰乡,她们娘仨明天再回来。 “那你今晚就自由了。”伍帆跟伍绍富打趣说。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王小清今天晚上在娘家没回来。他有点懊悔没有跟王小清约好,不能去她娘家那边跟她见一面了。 电视节目播的内容,伍帆根本就看不进去。他的心里,眼前全是王小清的笑脸。 王小清跟王丽云躺在曾经一起睡过的床上,思绪万千。曾经的她们,不用为茶米油盐而愁,快乐得那么纯粹。现在都为人妇,每天尽是家长里短,烦心愁事。 “十粒对你好吗?”王丽云本来不想问的,但她真的为王小清感到不值。她也怨恨老天,对王小清命运的刻薄。 “唉,不想提这个人,命苦没办法。”王小清哽咽着说。王丽云一提傻子十粒,王小清就哭了。 “唉,命运真的不公平!只要他懂得心疼你,对你好还安慰点。”王丽云抱紧抽咽的王小清说。 “他人是不坏,就是太傻了。我们平时都没怎么沟通。他没脾气的,什么事都是呵呵呵地傻笑。”王小清一边抽咽一边跟王丽云叙述着。 “命运真的捉弄人,听说王永利定亲了。”王丽云告诉王小清。 “他应该得到幸福的,是我不好。”王小清听到王永利订婚,她也是由衷地发自内心的祝福他。 她现在心里装的,是伍帆。整个身心,都是伍帆的。 “我就是命苦,没有好男人的命!”王小清抱着被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清,不要哭了,女人都命苦,呜呜呜。”王丽云抱着哭泣的王小清,也跟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真希望有个神来,把我救出苦海。”王小清抱紧了王丽云说。 “要是真的有神,那就好了,你跟王永利,就不用劳燕分飞了。”王丽云抱着苦命的王小清,心痛地说。 “现在不提王永利,我跟他之前,发乎情,止于礼。啥事也没发生过,我们就是纯粹的同学之情。”王小清自从跟伍帆激情后,她才知道原来跟王永利,根本算不上情侣关系。 “王永利是很喜欢你的,他经常向我打听你的消息。”王丽云听到王小清这么一说,说出了王永利对她的感情。 “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对王永利只是好感,没有真正的喜欢过,爱过。”王小清跟王丽云说出了她现在对王永利的感觉。 “那你在十粒那边感觉到喜欢?爱了?”王丽云不解地问王小清。 “没有,我每天跟十粒在一起,都是煎熬。”王小清如实回答王丽云。 “那你怎么就否定你之前跟王永利的感情了?你是不是又真正喜欢的人了?”敏感的王丽云从王小清的话里,听出点什么来。 “唉,命苦啊!喜欢了,爱了又能怎么样?我已为人妇人母。”王小清说完,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真的?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真替你开心!老天开眼了小清。”王丽云听到王小清说有喜欢的人,真心为她高兴。 “那人知道你喜欢他吗?他也喜欢你吗?”王丽云迫切地想知道王小清跟那个她喜欢的人的情况。 “他知道,他也喜欢我。我们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一说到伍帆。王小清停住了哭声,两朵红霞立马飞上了脸颊。她娇羞地说。 “太好了!小清,真的祝福你!”王丽云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是真心替王小清高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想见见他。”王丽云顿时对王小清喜欢的人感兴趣起来。 “他是个医生,住在我家隔壁。比我大四岁。跟王永利有点像,高高大大又英俊。”王小清羞涩地跟王丽云介绍起了伍帆的情况。 “太好了,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你这个大美人。下次我要去你家,你得让我看看他。”王丽云比王小清都还兴奋。 “不让你见,你知道就好了,千万不能说出去哦。”王小清说完有点后悔了。但是她的喜悦,她真想有人跟她分享。她毕竟是有夫之妇,如果王丽云不小心泄露出她跟伍帆的关系,那她就得名声扫地了。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让它烂在肚子里,连我丈夫都不会知道的。”王丽云是真的把王小清当好姐妹的。她每次都是,急王小清之急,忧王小清所忧。 第37章 望洋兴叹 今天是大年初三,俗称:“赤狗日”。这一天,不宜拜年走亲戚。 祭拜好祖先,吃过了中午饭,伍灵就把伍樱母子送回了石美村,顺道接王小清母女回凤凰乡。 “小清回来啦?在娘家住得开心?”阿香姐看到王小清抱着荷花,伍灵提着行李刚走出巷子,就扯开喉咙大声地喊着。 王小清看到了阿香姐站在院子跟李静在聊天,李静母子仨今天早上在娘家吃过早饭,就早早地回来了。 王小清跨进自己的院子,朝伍帆的院子看了看。院子里,下面一边是一个晒药材的长木架子,一边是一个水缸,上面屋檐下,一边是一个简易厨房,一边是一个简易卫生间。 她看到伍帆屋门紧闭着,王小清顿感失落。她妈妈建议早点做晚饭,让她们吃好再回来。可是她心里全是伍帆,迫不及待地往回赶,结果回来却是闭门羹。此刻的王小清,无比的失望。 “小清,今天你也不生火了,晚上在我那边吃,明天你再生火。”十粒妈跨进了院子,对着王小清说。 十粒妈听闻儿媳妇跟孙女回来了,过来看情况。 “好的,我明天早上再起来生火。”王小清回答。 她们用的是蜂窝煤炉,几天不用就让火熄灭,要用了就重新生火就行。 “小清,新堂村明天要“劳热”,(潮汕特色,庆祝过年或祭拜祖先的一种仪式)听说伍帆要去扛“镖旗”(彩旗)。”阿香姐边跨进王小清的院子边说着。 一听说有伍帆的消息,王小清立马来了精神。 “他怎么去新堂村扛“镖旗”了?不是已经在我们乡伺外祖了嘛?”王小清向阿香姐提出了质疑。 “他家就俩男孩,他哥结婚了不能扛“镖旗”。他们村长说了,管他姓啥,是他们村的骨肉就可以去扛’镖旗’。哈哈哈”阿香姐说着,那特有的粗犷的大笑声随着响起。 “晚上伍帆回来,得问问看,明天我们新堂村去看’劳热’。”阿香姐接着说。 见不着伍帆,整个下午,王小清一点心思也没有。王小清看了一眼坐在春椅上,沉浸在小说里的傻子丈夫,感觉自己心力交瘁。 傻子十粒这些天又开始捧起他的小说,除了帮王小清做点家务,偶尔带一下荷花,其他时间都捧着小说,看得入神。 王小清晚上在十粒妈家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迫不及待地回自己家。她晚饭都是胡乱扒了几口,心里全是伍帆的影子。 外面有推自行车的声音,接着伍帆的院子门“吱”一声推开了。王小清连忙走出了屋子。 伍帆正在支自行车车架,借着王小清屋里投射出来的灯光,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看他的王小清。 伍帆停止了动作,痴痴地望着灯影下的她。 王小清也痴痴地望着伍帆,此刻她有千言万语,要对伍帆说。 “出去?”伍帆轻声地问王小清。 “嗯。”王小清点了点头。 伍帆把车架支好,正准备走出院门,突然传来了阿香姐的声音。 “伍帆回来啦?我们都等你一天了,过来有话问。”阿香姐刚好出院子,就看到了正在支自行车车架的伍帆。 王小清站在自家的屋檐下,厨房档住了阿香姐的视线。她不走到院子中间,看不到站在屋檐下的王小清。 伍帆看了一眼王小清,无奈地朝王小清摇了摇头,嘟了嘟嘴,无可奈何地走向阿香姐的院子。 “小清,过来,伍帆回来了。”阿香姐又扯开她的破喉咙,对着王小清家大喊。 看到伍帆过去阿香姐家,王小清早就想找个借口跟过去了。这下正好,阿香姐好像偷窥了她的内心一样,知道她的心思。 “来了来了。”王小清愉快地答应着,轻快地走了过去。 “明天你去扛’镖旗’?先前为什么没听你说起?”阿香姐看着伍帆进了院子,她对着伍帆,此刻有十万个为什么。 “一家派一个,本来是我侄女去挑花篮的,小家伙太贪玩了,昨天歪到脚了,所以我就得出马了。”伍帆向两个八卦的女人解释着。 “怪不得先前没听你说过呢。明天几点开始啊?我们要去看。”阿香姐问伍帆。 “很早的,八点就开始了,我明天五六点就得过去了,还要化妆穿长褂。”伍帆跟女人们聊着。 “你这张俊脸,再化妆,不得迷倒一大片啊?”阿香姐说着,伸出手就想去摸伍帆那张菱角分明的脸。 伍帆看到阿香姐的手伸了过来,头向左边一侧,逃了过去。他涨红着脸尴尬地说:“不要乱摸哈,男女授受不亲。” “我就没当你是男人,你就是个孩子。”阿香姐哈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清看到伍帆涨红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张俊脸,可是她想摸就可以摸,想亲就可以亲的。 “进来把,边喝茶边看电视。”三个人就站在院子里聊,伍松坤在屋里对着院子里聊天的三人个喊。 此刻的王小清跟伍帆,心都飞到对方身上。阿香姐在场,又不能表达出来。王小清有很多话想对伍帆说,想必此刻,伍帆也同样有很多话想对王小清说? 伍帆本来想进来阿香姐院子聊一会,然后跟王小清出去老地方约会。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在,走又走不了,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无奈地看了看王小清。他看到王小清的眼里,也写满了无奈。两个人就跟在阿香姐的后面,进了她家。 新堂村一年一度的大“劳热”,在年初四这天拉开了帷幕。 这个风俗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了,每年的初四,村民用“劳热”的活动,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吃过早饭,在通往新堂村的这条大路,一批又一批成群结队,穿得花花绿绿的村民,都拖家带口往新堂村看“劳热”。 一条条街道,一条条大路,密密麻麻都挤满了人,王小清抱着荷花,跟着阿香姐一家,挤到了新堂村村口显眼处。 这个地方,“劳热”队伍一出来,第一眼就可以看见。 “伍帆化妆后不知道怎么样?等会大家要找一找伍帆在那里哦。”阿香姐最感兴趣的,就是伍帆化妆后的模样。 “伍帆那么帅,化妆后肯定是今天的头牌。”伍松坤接过他老婆的话说。 “今天我是专门来看伍帆来的。嘻嘻嘻小清你不好奇伍帆化妆后啥样吗?”阿香姐边说边笑着问王小清。 “是想看看,跟大医生原来的样子有什么不同。我也好奇。”王小清尴尬地应和着阿香姐。 谁也不知道,王小清就是专门来看伍帆的。 第38章 盛况空前 锣鼓声“嘭嘭嘭”“开始了开始了。”阿香姐听到锣鼓声响了,高兴得大喊了起来。 只见一队浓妆艳抹,大概六、七岁的女孩子。身上古装装束,头戴花环。挑着一担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花的花篮担子,从这边缓缓 地了走过来。 “荷花,大点我们也挑花篮啊。”阿香姐对着王小清手上的荷花说。 阿香姐自己没生女孩子,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流口水。 这队挑花篮的队伍,走了半个小时都还没走完。花篮担子:用竹条做的长细条扁担,两头挂着盛满五颜六色的花朵的花篮。挑花篮担子的小孩两手叉腰,一个小碎步,随着脚步的节奏,担子一颠一颠地摇摆起来,走的速度非常缓慢。 王小清没心思去欣赏这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花篮担子,伸着头向队伍的后面张望。 她在搜寻伍帆。 “花篮担子队这么长,这得多少孩子啊?伍帆他们的‘镖旗’快出来了?”看来阿香姐比王小清还急。 “今年的花篮担子是比往年的多,证明新堂村的人越来越富有了。”伍松坤接过他老婆的话说。 挑花篮担子的,这担装满塑料花的篮子及孩子身上的装饰,都得挑担的家庭自己承担。一担花篮,把篮子装满,孩子这身装饰,得花费不少钱。那个年代,买得起花篮担子及这套行头的家庭,已经算是比较富有的了。 “看见了,‘镖旗’出来了。”阿香姐伸长了脖子,终于看到了慢慢移动的镖旗队伍。 王小清听到阿香姐说‘镖旗’队出来了,不由地暗暗窃喜。终于可以看见那张梦魂牵系的脸了。 “镖旗”队伍朝王小清她们站的地方过来了。 先出来的是女孩“镖旗”队。女孩“镖旗”队,是一群十五到二十五岁左右,未婚的女孩子。 只见她们穿着各式样的长旗袍,头上扎着彩带或花环,肩上扛着一支装饰艳丽的彩旗。在潮汕地区叫:扛镖旗。 女孩“镖旗”队,也是长长的一队,她们也是从王小清她们面前缓缓地经过。 看到是女孩对,王小清顿时垂头丧气。 她完全没兴趣去欣赏从她面前经过的女孩“镖旗”队。 她心急如焚,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踱着步,手上的荷花跟着她摇晃着。 荷花明显是被这五颜六色的“镖旗”队伍吸引住了,任凭王小清来回晃动,她依然目不转睛进地跟着队伍前进。 大家都在专注地欣赏着从眼前经过的女孩“镖旗”队,特别是未婚的男孩,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女孩。王小清的焦躁不安,但没有人注意她。 男孩“镖旗”队放在了最后。女孩对走得差不多了,男孩队终于出场了。 “来了,这下是真的来了。”阿香姐侧过头对王小清说。 王小清轻轻地吐了口气,这下是真的可以看见伍帆了。她真的等得花儿都谢了。 男孩的“镖旗”队,也是由十五至三十岁左右的未婚男子组成。只见他们统一穿着暗红色的长衫,戴着黑色的礼帽。肩上同女孩“镖旗”队一样,都是扛着装饰好的彩旗。 他们排成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向王小清她们站的这个方向缓缓走来。 王小清的心,跟着这支队伍正在万马奔腾。 “小清,你看那个是不是伍帆?”阿香姐激动地扯着王小清的衣服说。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王小清顺着阿香姐指的那个人看去。高度是像伍帆,但是又好像不是。 经过了脸部的化妆,又穿上了长大褂,戴上了礼帽,着实不好辨认。 男孩的“镖旗”队,慢慢地从王小清她们站的地方缓缓经过了。 那只是跟伍帆身高相仿的另外一个男孩。 都走出来一小半了,怎么还是没见伍帆出来,王小清焦急万分。 她的眼睛在“镖旗”队里努力地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张从她面前经过的面孔。 “看,小清,这个就是。”阿香姐激动地向王小清的肩膀重重一拍。 “哎呦,痛死我了,荷花都差点让你拍下来。”王小清也终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脸。 被阿香姐这么重重一拍,又委屈又开心。 “伍帆,伍帆,我们在这。”阿香姐兴奋地向着队伍里的伍帆一边挥手一边大喊。 伍帆听到阿香姐的叫喊声,朝她们站立的方向望来。他看到了王小清抱着荷花,跟阿香姐一家人站在村口的出口处,他的脸上开出了花。 他对着她们点点头,笑了笑。嘴角微微向上翘,美得让人窒息。 “哇,是伍帆,好俊啊。”“像个白马王子。”“如果能嫁给伍帆,该多幸福。”人群里的女孩看见俊美的伍帆,都不淡定了。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花痴着。 “就说伍帆化了妆要迷死一大片,你看那几个女孩,一副花痴样。”阿香姐指了指她们后面站着的几个女孩子说。 王小清侧头看过去,只见三个二十几岁样的女孩子,看到伍帆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笑,以为是在对她们笑。都羞红了脸,矫揉造作地你推我,我推你地打闹着。 王小清一下子心情就不好了,心想:伍帆是我的,看你们花痴了也白费。 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身穿华服的伍帆,扛着彩旗从她们面前缓缓经过。 化了妆,穿上长衫、戴上礼帽的伍帆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一米八的个子,站在“镖旗”队里,宛如鹤立鸡群。 眼前这个伍帆跟以往看到的伍帆又是不一样的。这个伍帆经过化妆的修饰,五官更加俊美。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对剑眉下面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向上翘着,像是两把小扇子;打了鼻影的鼻子更加高耸挺直,厚薄适中的粉红色嘴唇微微张开着;嘴角漾着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用貌比潘安来形容此刻的伍帆,都不过分!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俊美之人,王小清看呆了。 伍帆在看到王小清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始终都在笑。 王小清的眼睛,跟着伍帆俊朗的背影,直到街头转角处。伍帆一转身,看不见了。 “伍帆也太帅了!小清,你说伍帆是不是今天所有人中最好看的一个?”阿香姐看到化妆后的伍帆,也是惊呆了,她问王小清看到伍帆后的想法。 “伍帆化了妆,是跟平时不一样,更俊美了。”往小清也如实回答了阿香姐。 看不到伍帆了,戏也该落幕了。 “走,我们回家。”阿香姐对着王小清母女说。 “走咯走咯。回家咯”伍松坤跟孩子们说。 “回,我都要累死了。”王小清虽然有点依依不舍,但是伍帆已经走远。今天见到了伍帆的另一张面孔,王小清感觉到不虚此行。 随着“镖旗”队伍的走远,看“劳热”的人都就地解散,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王小清她们,也拖着疲惫的脚步,跟着一大队人群,回家了。 第39章 一知半解 “听说昨晚少杰回来了,不知道还去深圳不?”李静端着饭碗,依偎在阿香姐的院门,一边朝嘴里塞着饭,一边对正坐在院子里绣花的阿香姐和王小清说。 这是李静早上在溪边洗衣服打听到是消息,伍少杰昨晚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车从深圳回来了。 “怎么过年不回来,元宵回?”阿香姐接过李静的话问。 “不知道呢,说是今天凌晨才到的家,坐了几十个小时的车呢。”李静描述着伍少杰从深圳回来的情报。 “他去深圳有快一年了?”王小清问。 “有了,差不多了,估计都变成一个番仔了。等会英子吃好饭过来绣花,打听打听。”李静急于打听伍少杰在深圳状况,她有点羡慕伍少杰去闯大城市。 伍少杰是英子的堂弟,又住在隔壁,所以找英子打听,是再适当不过了。 “英子来了,快。”看到英子捧着花匮,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李静马上就兴奋起来。她连忙拉了边上的椅子,让英子坐在她边上绣花。 阿香姐跟王小清抬起了头,对着英子笑了笑。大家都在期待英子带来的劲爆消息。 英子把花匮放在了李静边上的长椅条上,坐了下来。 “快,说说少杰的事。”李静迫不及待地对英子说。 “他昨天从深圳坐大巴回来的,到家已经是今天凌晨四点多了。”英子开始描述伍少杰从深圳回来的状况。 “今天早上我过去看到他,头发被剃成乱七八糟。我二叔悄悄对我说,偷渡去香港被遣回来,在头顶剃个‘十字’做记号,防止放回深圳又偷渡。”英子神秘兮兮地轻声说着伍少杰在深圳发生的事。 “啊?这小子胆子咋那么大?竟然去偷渡。”李静瞪大了眼睛,手捂住了嘴巴轻声地问。 阿香姐跟王小清听到英子的描述,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海那么大他游得过去?”阿香姐有个嫁香港的姑姐,她知道深圳跟香港隔着一条海。 “听说在深圳有个地方的海面很窄的,还没我们大溪宽。两边的钢丝网装了高压电。钢丝网被人挖了个洞,钻得进一个人,钻进去就是香港了。”英子又开始描述她听来的最新消息。 “偷去香港干嘛呢?”王小清不理解为什么伍少杰要偷渡。 “香港到处都是黄金啊,肯定是想发财呢!”李静接过王小清的话说。 “对的,我姑姐说了,一个清洁工阿姨,工资都是一万多。”阿香姐对王小清解释香港吸引偷渡者的地方。 “哇,一万那是多少啊?我们没日没夜的绣花,一个月也拿不了十元钱?”李静羡慕极了。 “我们还不如去香港当清洁工,那就发财了。”李静双眼放光,舔着嘴唇接着说。 “你去当清洁工都没人要,你不会说香港话,哈哈哈”阿香姐打击着李静说。 “我学啊,去了就会了。”李静继续厚着脸皮幻想着说。 “好多人都偷渡成功了,少杰背,跟仨个一起的男孩子刚钻过铁丝网,就被守在那边的警察被逮了个现行。”英子继续描述着。 “逮住不坐牢的啊?”王小清惊讶地问。 “听说在香港已经坐了七天牢了,说是每天在牢里吃香的,喝辣的,他们都不愿回来了。”英子继续说着她听到的第一手消息。 “坐牢还吃那么好啊?果然香港是天堂啊!”李静羡慕极了,她恨不得自己也去偷渡被逮,可以去坐牢。 “少杰说了,早餐是咖啡跟西多士,下午是米饭,有鱼有肉,晚餐是意大利面等。”英子一下子说出了好多她们几个听都没听过的新名词。 “什么是咖啡、西多士?意大利面?”李静迷茫地问英子。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听少杰讲,肯定是很高级的食物。”英子尴尬地说。 院子里的四个女人,一个上午都在讨论“咖啡”“西多士”“意大利面”。 这些新名词,跟她们脑海里所认知的食物,对不上号。 伍帆自大年初四参加新堂村的大“劳热”扛“镖旗”后,就收获了一大批迷妹。天天有女孩借意看病,到伍帆家里来。 王小清每次看到上门来的女孩,都会醋意大发。伍帆为了安抚王小清,只要有机会,就会带王小清到老地方约会。对她山盟海誓,非她不娶。王小清惶恐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但是今天来的人,王小清又不淡定了。 今天来的女孩子,是一直暗恋伍帆的那个青梅竹马,拜托过媒婆上门来提亲的那个女孩——蔡丽丽。 她烫着一头长波浪卷发,(李静烫的是鸡窝头)自然地披在肩上,看起来时尚又迷人。 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一双美眸含情脉脉,高挺笔直的鼻梁,下面是菱角分明的粉色嘴唇。 身穿深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米白色的尼大衣,脚上是一对黑色皮鞋。她的这身装扮,是当时整个桃花镇最时尚的。 蔡丽丽刚从巷子里走后包,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四个女人就看呆了。她们以为是那个电影明星到来。 看到蔡丽丽推开了伍帆的院子,王小清的心,一下子跌入了冰窖。 “是谁啊?这么漂亮!伍帆的对象?”李静又开始骚动起来了。 此时的英子,脸色跟王小清一样难看。 “没听到伍帆谈对象啊?这女孩也太好看了。”阿香姐也被蔡丽丽的美貌,穿着给征服了。 王小清开始坐立不安了,她的心,早飞到伍帆的屋子里去了,她迫切地想知道此刻伍帆屋子里发生的事。 英子也一样,她此刻也想去探个究竟。 “我去打探打探?”李静又来了。她永远改不了这八卦的性格。 “好啊,你去看看去。”王小清跟英子不约而同地说。 说完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尴尬地笑了。 “你们都好八卦,等人家走了再问伍帆不就是了。现在去多尴尬啊!”阿香姐看着起哄的三个女人说。 院子里的四个女人,现在就阿香姐的思路是正常的。 虽然听到阿香姐这么说她,李静还是安奈不住。她知道她现在如果不去伍帆家打探,她根本就不能静下心来绣花的。 李静看着近在咫尺的院子,心早就飞到伍帆院子里去了。她比那两个喜欢伍帆的女人,更迫切地想知道,到底这个女人是谁? 第40章 南辕北辙 “伍帆,少杰从深圳回来了你知道不?”李静大声地嚷着跨进了伍帆的院子。 她终于找到来伍帆家里打探消息的借口。 “少杰回来啦?我不知道呢!啥时候回来的?”伍帆诧异地问。 果然伍帆不知道伍少杰从深圳回来,这下找对借口了。李静暗自庆幸着。 “咦,来客人啦?”李静进屋,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蔡丽丽问。 “是,是我新堂村邻居家的妹妹。”伍帆看到李静这么问,有点尴尬地回答。 “什么妹妹啊?未婚妻。”蔡丽丽白了伍帆一眼,接过伍帆的话对李静说。 李静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蔡丽丽。 蔡丽丽看到李静难以置信的表情,“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外面的三个女人听到伍帆屋里传来了一串银铃般的女人笑声,顿时停下了手中的绣花针,你看我,我看你。 王小清跟英子,脸上都是一片乌云,差点就要下起雨来。 “发生什么事啦?这么开心的?”阿香姐没注意到旁边两个女人脸上的变化说。 “真的是你未婚妻啊?伍帆你藏得够深的啊!”李静惊讶地看着伍帆,口气略带责备。 “不要听丽丽乱说,就是邻居妹妹。”伍帆赶紧跟李静解释清楚。 “就是未婚妻,双方父母都答应了。”蔡丽丽抢过伍帆的话,对李静说。 “你们定亲啦?父母都同意了?也不发喜糖。恭喜恭喜啊!”李静听到蔡丽丽说双方父母都答应了,连忙恭喜起他们来。 “你们过来,来看伍帆的新娘子。”李静出了屋,站在院子里对着阿香姐的院子的三个女人大喊。 王小清跟英子听到李静的喊声,目瞪口呆。两个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静。 “来,都过来。”李静站在伍帆的院子里朝她们仨招手。 “走,看看去。”阿香姐一听是伍帆的对象,来劲了,招呼王小清跟英子一起过去看。 “不要听李静瞎说,你们不要过来。”伍帆赶紧走出院子,对着阿香姐的院子里的三个女人解释着。 此时的伍帆,看到了王小清那冷如冰霜一样,微微颤抖着的脸,他知道,今晚又得跟王小清一顿解释了。 此刻,她多想把王小清拥入怀中,亲吻她冰冷的脸庞,跟她解释清楚。 王小清跟英子都不愿意去伍帆家看新娘子,阿香姐一个人“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伍帆的屋里,不时地传来了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声跟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阿香姐院子里的王小清跟英子,听到伍帆屋里的动静,哪有心思绣花。两人坐在花匮前,面如死灰。 大半个时辰后,阿香姐跟李静笑着走出了伍帆的院子。 伍帆跟蔡丽丽也走出了院子,伍帆把门锁上,推出了自行车。 他要载蔡丽丽回新堂村。 自行车到阿香姐院子门口,她们停了下来,蔡丽丽跟阿香姐和李静道别。 伍帆尴尬地看着面如死灰的王小清,王小清转过了头,两行委屈的泪,掉了下来。她赶紧用衣袖把泪搽干,怕大家发现。 伍帆看到王小清搽泪的动作,他心都碎了。他好想抱着她,帮她搽去眼泪。 阿香姐,李静正在跟蔡丽丽热情地道别着,邀请她经常过来玩。她们根本没空去注意王小清脸上的变化。 英子嫉妒得咬牙切齿,她此刻的心情,就是想把蔡丽丽给撕碎! “伍帆这小子,不找就不找,要找的就是最顶级的。”李静看着伍帆跟蔡丽丽远去的背影,羡慕嫉妒恨地说。 “蔡丽丽就是原来伍帆妈跟媒婆一起来提亲的那个。”阿香姐把她打探来的情况,说给两个没去凑热闹的女人听。 “你说有缘分的,兜兜转转还是会回来。”李静感慨着他们的缘分。 王小清的心,已经开始在哭泣。 英子的牙,也咬地“嘎嘎嘎”直响。 “你们说蔡丽丽跟王小清比,那个漂亮?”李静又开始无事生非了。 “她漂亮她的,干嘛带上我?你是不是人家漂亮时尚眼红了?”王小清本来就有气没处撒,这下好了,李静撞枪口了。 “我嫉妒她干嘛?我又不想嫁给伍帆。”李静看王小清生气了,不敢直怼。 她心里其实也清楚,伍帆跟王小清有点不明不白。只是没有当场抓到而已。 “两个人各有各的美,小清是清纯恬静,蔡丽丽是明艳妩媚。”阿香姐怕她们打起来,赶紧做起和事老。 阿香姐的总结很到位,的确也是两个女人各自的特征。 这时,傻子十粒挑着一担木桶,从田里布田回来。 今年立春早,春节过后,大家就忙浸谷种,播种,布田(插秧)了。 这是责任田分到家以来,第一次去自己的田里种稻谷。 伍帆的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一亩不到,前两天就全都搞好了。 “十粒,布好啦?”阿香姐看到了挑着木桶的十粒从田里回来,跟他打招呼。 “呵呵呵”十粒对着阿香姐呵呵呵地傻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王小清看到伍帆跟蔡丽丽成双成对出去,嫉妒的火没地方撒。刚才本来想撒在李静身上的,被阿香姐调解了。 此刻看到“呵呵呵”傻笑的傻子十粒,气不打一出来。“嘭”一下把花匮一推,站了起来:“你除了傻笑还会啥?不要再笑了,看到你就烦!” “呵呵呵”傻子十粒听到王小清对自己的呵斥声,看着王小清,还是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三个女人被王小清的突如其来吓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平时温顺的王小清竟然会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王小清看到傻子十粒还在“呵呵呵”地朝自傻笑,气得“哇”一声哭开了。 她丢下了阿香姐院子里面面相觑的三个女人,和门口可怜巴巴的十粒,捂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朝自己家院子跑去。 王小清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看来伍帆是真的定亲了。 曾经和她的山盟海誓,和她的柔情蜜意,和她的生死不渝都哪里去了? 说什么离开她还不如去死!说什么会永远爱着她!说什么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原来都是为了一亲芳泽而编出来骗人的鬼话。 伍帆就是个大骗子,一直在玩弄自己的感情。 王小清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用被子把头蒙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41章 不虞之隙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十粒煮了米饭,炒了青菜,又煎了一条他父亲拿回来的草鱼。 王小清从下午跑回房间痛哭后,就再没下过床。她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如刀割。 伍帆送蔡丽丽回了新堂村,在父母家吃过晚饭,急匆匆地往回跑。 他送蔡丽丽回家时,看到黑着脸,转过头抹泪的王小清,实在是放不下心。 回到家,他看到了正在厨房忙碌的傻子十粒,没看到王小清的影子。 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女人们,此刻也已经都散了。 他急得团团转,看不到王小清,怎么跟她解释? 她还好吗?是不是哭得很伤心?是不是以为他真的跟蔡丽丽定亲了?他怕王小清胡思乱想,不由地一阵阵心疼。 王小清把头蒙在被子里,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她听到自行车推进院子,架支架的声音,他知道伍帆此刻已经回到自家院子里了。 她心里,此刻全是恨!他不想看到伍帆的脸。 但她的内心,此刻又那么渴望伍帆跟他解释说他没有定亲。 “十粒兄,还没吃饭啊?”伍帆终于按捺不住地开口问十粒。 “呵呵呵”傻子十粒对伍帆举起了手里的炒菜铲子,呵呵呵地傻笑着。 问个只会“呵呵呵”傻笑的傻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伍帆此刻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 在被子里的王小清听到了伍帆问十粒的声音,暗自地和伍帆较起了劲。她突然决定,不起床了,让伍帆进去。 十粒把菜都炒好了,摆到了桌子上。过去摇一摇蒙在被子里的王小清,叫她起来吃饭。 王小清知道十粒让她起来吃饭,但是她假装睡着了,没理会他。 十粒以为王小清还在生他的气,不敢再摇。他心里也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王小清,如花似玉的她,嫁给自己一个傻子,真的是太委屈她了! 见王小清没反应,十粒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再去叫王小清起床吃饭。 他呆呆地坐在床边,安静地等着王小清醒来后,起床一起吃饭。 也不知道蒙了多久,王小清感觉到有尿意,她得起来上厕所了。 于是她把头伸出了被子,看到了呆坐在床边的傻子十粒,和一桌已经冷掉,没动过的饭菜。 王小清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可恶,生的是伍帆的气,惩罚的是傻子十粒。 “你咋不先吃呢?等我菜都冷了。”她愧疚地对十粒说。 “呵呵呵”十粒看到王小清跟自己说话了,开心地傻笑起来,赶紧去装好两碗饭,端到了桌子前。 一直在院子来回渡步,等王小清出现的伍帆,看到了出来上厕所的王小清,开心地差点就蹦起来。 “咳咳咳。”他故意发出咳嗽声,想引起王小清的注意。 谁知道王小清直径走进厕所,就不朝他那边看去。 伍帆不死心,继续地站在院子,盯着王小清家的厕所门“咳咳咳。” 王小清上完厕所出来,笔直地走进了屋,留下了伍帆在自己的院子里凌乱。 伍帆气得用手重重地朝院墙打去,“啪啪”的响声。把正在往嘴里送饭的傻子十粒吓得连忙扔下饭碗,走出了院子。 他看到了伍帆如一头困兽,正朝着院子墙锤打。 “呵呵呵”傻子十粒瞪大了眼睛,看着伍帆直傻笑。 伍帆发现了傻子十粒,不好意思地收了手。 他尴尬地朝十粒笑了笑,垂头丧气地进了屋。 王小清听到了伍帆院子里的动静,她安静地吃着饭,心里却汹涌澎湃着。 其实她真的想听听伍帆是怎么解释的,想知道伍帆跟蔡丽丽到底是什么情况,想知道伍帆有没真正爱过她。 但是委屈的王小清,此刻的心,除了对伍帆的恨,还是恨! 吃好饭,十粒识趣地收拾了碗筷,洗碗去了。 王小清无聊地在家呆坐着,今晚不去阿香姐家看电视了,也不去接荷花回来洗澡了,今晚她谁也不想见。 十粒洗好碗筷,去他父母家接荷花回家洗澡。 王小清感觉自己的心死了,她此刻再也不想付出任何感情了。就这样跟着傻子十粒,做个活死人,自生自灭。 伍帆虽然进了屋里,但是他的耳朵一直在留意王小清家的一举一动。听到十粒出门了,他又跑出了院子,对着跟王小清隔壁的院墙“笃笃笃”地敲了敲。 王小清清楚地听到伍帆敲院墙的声音,清楚地听到伍帆假装咳嗽的“咳咳咳”声。但她就是稳坐钓鱼台,不出屋门半步。 伍帆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转身出了自家的院门,一个箭步,闯进了王小清家的院子里。 王小清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伍帆,吓了一跳站了起来。 只见伍帆血红着眼睛像要喷火一样,一把拉过王小清的手说;“你打死我,这样不理睬我,我会疯的。” 王小清使劲地挣扎着,挣脱开了伍帆抓住自己的手,她手上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王小清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伍帆看到王小清的眼泪,吓得连忙温柔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弄痛你了?”说着又拉起了王小清那双被拽红的手。 王小清的眼泪,不是被拽痛而流的,而是委屈而流的。 “你走,十粒马上就抱荷花回来洗澡了。”王小清把手抽了回来,哽咽地对伍帆说。 傻子十粒去抱荷花回来洗澡,很快就会回来。 “再过一个小时,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不出现,我不回家,今天你一定得听我解释清楚。”伍帆满脸愧疚地对王小清说。 “我不会去的,要去你自己去。”王小清赌气地应着伍帆。 “你不去我也一直等,等到你出现为止。这么冷的天,你狠心看着我冻死在田里,你就不要出现。”伍帆说完,大步走出了王小清家。 伍帆刚进自己家门不一会,就听到傻子十粒抱着荷花回来了。他暗自庆幸及时离开,要是碰到十粒,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也不想碰到傻子十粒,他喜欢王小清,爱王小清,但他不想无辜的傻子十粒受到伤害。 王小清把锅里的热水倒进了洗澡盆,帮荷花洗起了澡。 本来荷花是每天下午四、五点钟来洗澡的。今天下午因为王小清发脾气,一直躺在床上,十粒以为是自己惹她生气,不敢再去惹她。也不敢去接荷花,直等到王小清气消了,他才敢去接荷花回来洗澡。 荷花在澡盆里向外泼着水,王小清拿着小毛巾帮荷花刷着背,傻子十粒“呵呵呵”地站了一边,手里拿着荷花要穿的小衣服。 第42章 置若罔闻 幽蓝色的夜幕挂满了一眨一眨的星星,如银盘的满月和蔼地俯瞰着大地。月光如水地洒下来,给大地穿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裙。 今晚的月亮,像极了那个跟王小清第一次约会的夜晚。 夜风凛凛,伍帆坐在老地方,耸起双肩,他感觉到有点寒意。 他无聊地拔弄着前面的小草,心急如焚。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地踱步,不时探头看看大路,看看王小清出现了没。 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是迟迟未见王小清出现。 王小清如果不来怎么办呢?此刻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伍帆懊恼极了,他想回又不敢回,怕回的路上碰到出来的王小清,那他就显得太没诚意了。 他对王小清说过,等到她来为止,她不来他不回。无论怎么样,他都得等下去。 伍帆像个泄气的气球,无可奈何地坐在老地方,心里暗暗求告老天,保佑王小清心发慈悲,赶紧出现。 王小清知道此刻伍帆正在老地方等着她,但是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好好惩罚一下伍帆,今晚就是不赴约。 她帮荷花洗好澡,又跟荷花玩了一会,十粒就抱荷花去奶奶家睡了。她自己梳洗好,也就上床睡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伍帆的心,也渐渐地凉透了。 此刻他想立即跑到王小清的家里,把她拉出来。 但是他不敢造次,如果他鲁莽行事,他跟王小清,还有傻子十粒,就会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想见却见不着的这种痛苦,他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 此刻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伍帆足足等了王小清四个小时,他痛心地感觉到,王小清是不会来了。 伍帆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看到了已经熄灯睡下的王小清的家。 他有气无处撒,有话无处说,只能怏怏地进了屋。 潮汕人每月的初一、十五,女人们都得忙碌起来,到乡里的各个庙,去拜拜。 今天是元宵节,早上,王小清、阿香姐跟李静又是三人结伴去拜王爷及妈祖。 有人总结说,潮汕女人每天不是在拜拜,就是却在拜拜的路上。这句话总结得很到位。她们的确每天都有拜不完的神。 “伍帆,怎么还没起床啊?太阳都晒屁股啦?”伍少杰推开了伍帆的院子门,看到他还紧闭的大门,一边敲一边喊。 刚好三个女人拜拜回来,都看到了在伍帆家敲门的伍少杰,吓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伍少杰垂到耳边的头发,在头顶中间,那个被剃的“十字”是那么的显眼又滑稽。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花衬衣,红色大喇叭裤,裤脚足足有一尺宽,可以藏进一个小孩。脚上穿着一对大红色的球鞋,戴着一个黑色的蛤蟆镜。这个形象,像极了在台上表演的小丑。 三个女人好像看到了怪物,呆在了原地,嘴巴都成了“o”字形。 “少杰,你这是深圳最流行的装扮?”还是阿香姐还发声,她是声音充满了太多质疑。 “是的,现在外面的人都这样穿,我这是香港派。”伍少杰自豪地指了指身上的装扮。 “咿呀”伍帆的门打开了,睡眼朦胧的伍帆边揉眼睛边走了出来。 “我的天,你受什么刺激啦?”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伍少杰, 吓得大喊起来。 伍帆说出了三个女人不敢说出来的话,大家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懂不懂时尚啦?亏你还见多识广。”伍少杰得意地摘下了蛤蟆镜,白了伍帆一眼。 “这穿的都是些什么?”伍帆扯了扯伍少杰的衣服,又指了指他那宽大的裤腿说。 “孤陋寡闻了?我的大医生,跟我去深圳看看!满大街全是我这样的装扮。”伍少杰得意地说着,一边手就箍住了伍帆的脖子。 伍帆被伍少杰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个趔趄,弯下了腰。 王小清看到打闹的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屋。 她就是不给伍帆任何看见她的机会。她进了屋,想象着伍帆肯定正在着急地寻找着她的影子的模样,不由得有了报复的快感。 果然,伍帆看见王小清进屋的背影,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挣脱了伍少杰的手臂,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屋,伍少杰也跟了进去。 “你怎么啦?怎么看起来有气无力的。”伍少杰看到伍帆突然的变化,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心情不好。”伍帆怕伍少杰误会,赶紧解释着。 “看到我心情不好啦?”伍少杰果然还是误会了。 “看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呢!是自己有事啦。”伍帆连忙澄清。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啦?你看我偷渡被遣回来,我都不当回事。”伍少杰安慰着伍帆。 “你小子胆子这么大,怎么会想到去偷渡的?”伍帆一听伍少杰偷渡被遣立马来了兴趣。 “等我头发长长了,我还去偷渡。反正抓到进去吃几天大餐,然后就遣回来。”伍少杰得意洋洋地对伍帆描述着。 “不坐牢啊?关在香港还是关在深圳?”伍少杰成功地吊起了伍帆的好奇心。 “在香港关了七天,往头顶剃个‘十字’,把我们拉到罗湖关口,放了回来。”伍少杰继续描述 “你这小子真的见了世面了,现在皮都厚了,坐了七天牢还洋洋得意。”伍帆有点看不惯伍少杰这种不知悔改的表现。 “你是不知道,这七天说是坐牢,其实就像去住宾馆,好吃好喝伺候着。很多人都是二偷渡,三偷渡,一而再,再而三。说不定那天就成功了呢!”伍少杰继续着他的不知悔改。 “你就不能好好找点事做,不要去干这些违法的?”伍帆劝伍少杰回头是岸。 “深圳的工厂,辛辛苦苦的加班,一个月也拿不到五百块钱,我刚开始就在塑料厂做流水线,天天加班,太辛苦了。人家香港,一天就干八小时活,一个月工资一万多。”伍少杰继续以耻为荣地说。 “你小子彻底地鬼迷心窍了。”伍帆看到伍少杰已经回不了头了,惋惜地说。 “等会我得去培周那边剃个头,要不见人就问,我都懒得再解释了。昨天早上到现在我已经解释了不下五十遍了。”伍少杰无奈地摸了摸他那标志性的“十字”顶说。 一村的伍培周是乡里最年轻的剃头匠,他比伍帆小三岁,今年二十三岁。在五村,八村还有二个剃头师傅,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听说在伍培周十五岁那年,遇到了一个云游四方的剃头师傅,看中了他的忠厚老实,决定把自己的全部看家本领无偿传授于他。 伍培周也是真没辜负师傅对他的厚望!剃头是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技术超群。 自从伍培周开了剃头铺后,乡里各村的老少爷们,都爱往他的剃头铺里跑。其他村的两个师傅,每天只能闲坐着,拍蚊子了。 第43章 冰释前嫌 正月十五,元宵节。凤凰乡一年一度的灯笼展,在乡政府门前的大草坪展开了。 夜幕降临,村民们举家出动,前往乡政府看灯。 伍帆从父母家吃过晚饭回来以后,一直在院子里忙来忙去,眼睛却没离开过王小清家。 如果王小清跟阿香姐去乡政府看灯,他一定要厚着脸皮跟着去。 昨天晚上在老地方等王小清到午夜,一直没见她出现。今天早上伍少杰过来那会,匆匆瞥了一眼。她头也不回地进屋后,就再没机会看到她了。 伍帆都快憋坏了!他心里太多的话要跟王小清解释。但奈何王小清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小清,走咯,看灯去。”阿香姐走出了院子,对着王小清的院子大喊。 “伍帆,你在那干嘛?一起看灯去?”阿香姐真是天使化身!她知道伍帆心里想要什么。 “好啊好啊,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去”伍帆兴奋地语无伦次。 “来了,走。”王小清穿着一件绿色的长大衣,围着一条白色的丝巾,像极了凌波仙子下凡。 “哇,小清你这身打扮,人家还看什么灯啊?都来看你了。”阿香姐看到了眼前仙气飘飘的王小清,夸张地调侃起来。 伍帆此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小清,他着实被眼前的王小清惊艳到了。 “伍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你说小清是不是比蔡丽丽好看多了?”阿香姐看到伍帆这副表情调侃起伍帆。 阿香姐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王小清一听蔡丽丽的名字,脸色立马就变了。 “呵呵呵”伍帆听到阿香姐提蔡丽丽,尴尬到了极点。 “你们去,我不想去了。”王小清已经没有看灯的心情了。 “不行,孩子们都跟他爸爸先去看了。我等你到现在,你得陪我去。”阿香姐不知道王小清葫芦里卖的药。硬拽着王小清的手,拉着她朝巷子里走。 王小清被阿香姐拽着,无奈地跟着她走。 伍帆又尴尬,又期待地跟着她们的后面。 乡政府前面的草坪,四周竖着高高的白灼灯。中间挂满了形态各异的彩色灯笼。 今年是猪年,猪形象的灯笼最多了,各式各样,憨态可掬。 此刻的草坪,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大人的聊天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混成一片。她们三人也加进了看灯人群。 一圈一圈地转,逐个逐个地数,阿香姐乐此不疲。 “那是一村傻子十粒老婆?”王小清听到有人在议论着她,她顺着声音转过头去,两个男孩正指着她在说着。 伍帆也听到了两个男孩说王小清的声音,他狠狠地瞪着他们。 两个男孩看到王小清转过头,发现了他们。同时也看到了伍帆恶狠狠的眼睛,迅速把眼睛看向了前面的灯笼,假装如无其事的样子。 王小清尴尬极了,她拽拽阿香姐的衣角,低声说:“我们回去?” “还没看全呢!走啥呀?”糊涂的阿香姐啥都不知道。 王小清无奈地跟着兴致勃勃的阿香姐随着灯笼,一盏一盏的转。 伍帆此刻的心情,跟王小清一样的焦躁。她好想阿香姐放开王小清,他马上带王小清到老地方去。 王小清这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她跟阿香姐搀着走在前面,他像只哈巴狗一样的,可怜兮兮地跟在她们的后面。 “这女的是谁?我们乡还有这等美女啊?”“这是一村那个傻子的老婆。”“啊!傻子还能娶到如此漂亮的老婆?那我们不是白活了嘛!”一句接一句,在王小清的耳边响起。叽叽喳喳全是谈论她的声音,王小清直接崩溃了。 “我不看了,你们看我先走了。”王小清说完,挣脱开阿香姐箍住她的手,一个人头也不回地挤出了人群。 “我跟去看看。”伍帆跟阿香姐说了一句,就朝王小清的方向挤了出去,留下了呆若木鸡的阿香姐。 王小清吃力地挤出了人群,此时她已经泪如泉涌。 她朝家的方向一边哭一边小跑,伍帆跟了上来。 大家谈论王小清的话,伍帆也听到了。 伍帆听到王小清的哭声,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多想自己有能力,站出来保护这个可怜的女人。 终于追上了王小清,伍帆把王小清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王小清被伍帆突如其来的搂住,她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坏人。 当她看清楚是伍帆的时候,所有的委屈,心酸交集在一起,放声大哭了起来。 皓月当空,月光像是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温柔如水的清辉轻轻地洒在这对苦命鸳鸯身上。此刻的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人们都聚在乡政府前的草地上,欣赏着绚丽的灯展。 伍帆拉起王小清,走向了他们经常约会的老地方。 月光下,王小清泪痕未干的脸显得楚楚可怜。 伍帆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用嘴堵住了王小清的嘴。把这两天对王小清的思念,用一个吻,狠狠地还给了王小清。 王小清被伍帆吻得透不过气来,她晕眩在伍帆霸道的嘴唇中。 “啊!”伍帆突然一声惨叫,捂住了嘴巴痛苦地并无辜地看着王小清。 吻得正投入的时候,王小清感到从未有过的一阵晕眩的幸福感直冲脑门,她幸福得飘了起来。 突然,一阵委屈感袭了过来,她想起了蔡丽丽,想起了伍帆跟蔡丽丽双双离去的背影。她恨自己不争气,恨伍帆的欺骗,在伍帆的舌头伸过来的那一刹,她用力一咬。 伍帆的舌头,被王小清咬出了血。 伍帆痛苦地捂着嘴巴,蹲了下来。 王小清看到伍帆痛苦的模样,她知道她咬重了。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又带点怜惜。 是不是伤地很重?舌头不会咬掉了? 她又开始担心起来。 她蹲了下来,用手去掰伍帆捂住嘴的手,她想看看伍帆的舌头是否还连着。 伍帆痛得脸都变了形,她摔开了王小清的手,继续捂住自己的嘴。 王小清感觉伍帆生气了,自己的委屈全部抛之脑后,满脸歉意地看着伍帆。 伍帆看了看可怜兮兮的王小清,终于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抚,给了王小清力量,她含着泪笑了。 伍帆一看到王小清的笑容,就融化了,投降了。一把把王小清揽进了怀里。 王小清的头依偎在伍帆的胸前,听着伍帆的心跳声。看着安静的河面。此刻她的心,已经原谅了伍帆一千次。 第44章 有惊无险 “你这两天想折磨死我吗?”伍帆爱怜地抚摸着王小清的脸。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都还没怪你呢?”被伍帆这么一说,王小清觉得伍帆有点恶人先告状。 “你都不见我,也不听我解释。”伍帆怪王小清这两天狠心对他。 “现在给你机会了,解释!蔡丽丽是怎么回事?”王小清抬起头看着伍帆的眼睛。 “她就是我的一个邻居,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要有事早有了。”伍帆解释着。 “那她为什么说是你未婚妻?”王小清不相信伍帆的话。 “我们从小过家家,她都扮演我的老婆,她开玩笑的。”伍帆继续解释。 “骗人,如果不是真的,那个女孩子不要自己的名声乱开这种玩笑的?”王小清还是不相信。 “姑奶奶!你就相信我。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的。”伍帆表达了自己对王小清的痴心。 “不相信!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了。”王小清带点撒娇的口吻。 “好宝宝,你就相信哥哥一回。”伍帆也开始对王小清撒起娇来。 “那她以后再来怎么办?”男人怕缠,王小清看到伍帆对她撒娇的样子,口气软了起来。 “她来她的呀,我不理她就是了。”伍帆表明了态度。 “我不喜欢她,不要让她来了行吗?”王小清直接表态。 “好的,我跟她直说,让她以后不要来了。”伍帆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王小清的要求。 王小清听到伍帆的表态,眼睛含着笑,满意地在伍帆的脸上亲了一下:“奖励你的。” 伍帆摸了摸被王小清亲过的地方,痴痴地看着王小清笑意盈盈的眼睛,把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俯下了脸。 时间再次静止了,天地也忘了转动。 “小清,怎么样了?嘭嘭嘭”阿香姐看好灯回来,走进王小清的院子里对着她的房门一边拍一边喊。 “吱呀”门打开了,睡眼朦胧衣衫不整的傻子十粒站在了门口。 “小清睡啦?她怎么样了?”阿香姐眼睛朝床上找人。 “呵呵呵”傻子十粒对着阿香姐一阵傻笑。 “不好意思啊,你们睡,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阿香姐看到了十粒这幅模样,以为王小清在蚊帐里不方便出来。 十粒默默地关上了门,他此时已全无睡意。 他今晚也去看灯了,也是回来不久,刚睡着阿香姐就来叩门了。 王小清还在看灯吗?她一个人去的?她怎么还没回来?她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十粒越想越害怕,他拿起了床头的手电筒,套了件外套,朝着乡政府出发。 伍帆抬头看了看天空,十五的月亮分外圆。此刻的月亮悄悄地向东移动,已经到了下半夜。 他推了推闭着眼睛假寐的王小清;“下半夜了,我们回去。等会番婆回来肯定找你的。” “啊?都先半夜了啊!时间过得这么快!”王小清一听已经下半夜,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老规矩,到屋后,你先进去。”伍帆跟王小清说。 “知道了,走。”王小清拉着伍帆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王小清推开了院子门,掂着脚尖走到房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悄悄地闪了进去。 借着床后小窗的月光,床上一个人都没有。王小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拉开了电灯开关。 十粒不在家,那他是看灯还没回来?王小清想。 管他呢!王小清脱了上衣,拉灭了电灯,躺下睡觉。 “十粒兄你看灯看到现在啊?”伍帆刚从屋后面走到大埕,就看到了手拿手电筒的十粒。 “呵呵呵”傻子十粒看到了伍帆,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伍帆暗自庆幸,王小清回家不会碰到十粒,十粒也不知道王小清现在才回家。 伍帆觉得他跟王小清一前一后回家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十粒是做梦都没想到,他现在碰到的伍帆,是刚刚跟他老婆在田野里,你侬我侬后才分开的。 两个人进了巷子,走回了各自的院子,关上了院门。 十粒进了房间,看到了床上睡地正香的王小清,他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小清,昨晚打扰你们的好事,实在不好意思哈。哈哈哈”阿香姐看到了院子里刷牙的王小清,扯着喉咙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清被笑得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阿香姐在说什么。 “是我不知趣,扰了好事。”阿香姐继续地拿夫妻之事调侃。 “什么呀?你瞎说什么?”王小清吐出了最后一口刷口水问。 “不要装了,我都知道。哈哈哈”阿香姐又狂笑起来。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哈。”王小清被笑得莫名其妙。 傻子十粒在院子里喂鸡,听到阿香姐的话,也跟着“呵呵呵”地傻笑着。 “伍帆昨晚追得上你?看你跑掉了他也追上去了。”阿香姐趴在院子墙边,问正在吃饭的王小清。 被阿香姐这么一问,王小清突然脑子一片空白,断路了。 怎么办?没跟伍帆对好口供,该怎么回答?她脑子一片混乱。 “我没追上她,我出来她已经不见了。”伍帆听到她们在聊天,丢下正在看的病人赶紧出来替王小清解围。 “小清你跑那么快的,让伍帆一个男人都追不上。”阿香姐相信了伍帆的话,埋怨王小清。 王小清瞄了伍帆一眼,眼睛里全是感激。伍帆的出现,恰到好处。要不她都应付不了。 “我一路小跑,找了个地方坐一会就回家了。”王小清解释着昨晚的去向。 傻子十粒看他们几个人在聊天,手上喂鸡的动作停住了,他安静地盯着王小清。 当听到伍帆出来说没追上王小清,王小清自己解释说找个地方坐了一会才回家后,这都跟他脑子里想的,对上了号。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得到的微笑,鸡食又开始撒了起来。 吃好早饭,男人们下田干活,女人们又聚在阿香姐院子搭起了花匮。 “嘭嘭嘭擦擦擦,嘭嘭嘭擦擦擦”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巷子里传了过来。 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四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针,你看我,我看你。 “发生什么事啦?怎么回事?”李静第一站起来,朝巷子奔去。 声音越来越近。只见伍少杰还是昨天那身装扮,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大大的录音机,一边走一边跟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屁股。李静看到眼前的情景,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院子里的三个女人站了起来,看到伍少杰这幅模样,也是笑得前俯后仰。 伍少杰扭着屁股,扭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把录音机放在了地下。 他把声音再教大了一点,就地起舞。他屁股扭着,两只手随着音乐打着节拍,看起来有模有样。 四个女人看着疯狂舞动的吴少杰,捧着肚子蹲在地下,笑得喘不过气来。 伍少杰不理会女人们的哄笑,继续沉醉在迪斯科舞曲的狂野中。 第45章 针锋相对 后包院子里“嘭嘭嘭擦擦擦”的音乐声,成功地把一大批人吸引了过来。 男的女的,来了十来人。再一次把阿香姐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伍利明,伍小五两人自从一年多前丑事曝光后,这还是第一次踏进了后包。 大家看到了奇装异服,跟着音乐的节奏疯狂扭动的伍少杰,又看了看四个抱着肚子狂笑的女人,都惊讶张大了嘴巴。 伍利明憋不住了,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去拉伍少杰。 完全投入的伍少杰,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音乐声,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伍少杰停了下来,随手关掉了录音机。 “怎么了利明?”伍少杰被伍利明这么一拉,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是在干吗?跳得怪好看的,我也想学。”伍利明按捺不住,春心大动起来。 “好啊,学会我们可以去一起跳。来,你们谁想学的报名。”伍少杰听到伍利明对迪斯科舞蹈感兴趣,他立马想到一个好办法,招收徒弟。 “我学。”“我学。”“我学。”想要学的,都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把伍少杰团团围住。 “一、二、三、四、五,连伍利明六人,一人交五块钱给我,电池费,磁带费。”伍少杰点着人头,记着数。 “妈呀!这也太有生意头脑了?你这还收费呀?”阿香姐看听到伍少杰要收费,知道他的生意头脑又开始转起来了。 “我没赚他们钱,我录音机要用干电池,还要买磁带。这都需要本钱呢!”伍少杰委屈地辩护着。 “自愿哈,不强迫,想学就晚上来大埕集合,每人五块钱。”伍少杰看这几个想学又犹豫不决的人再说一遍。 “你们学不?哈哈哈”伍少杰嬉皮笑脸地问阿香姐她们四个女人。 李静感觉伍少杰流里流气是表情是在取笑她们。 “学你个死人头学!”李静上前,朝伍少杰头上一巴掌。 “你怎么像泼妇一样,看你这鸡窝头。”伍少杰被李静一巴掌打气了,骂起李静来。 “亏你还深圳回去,亏你还去过香港,都不知道着头发是现在那边最流行的爆炸头。”李静一听伍少杰说她头发,她最不喜欢人家说她鸡窝头了!她立马讽刺起伍少杰来。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啊?是流行爆炸头没错!但不是流行鸡窝头啊!”伍少杰直接捧着肚子蹲在地下狂笑了起来。 李静这下来气了,她认为自己靠着这个发型,已经走在凤凰乡的前头。本来想着村里人没见识,说她的头发像鸡窝。伍少杰见过世面的,一定不会像村里人一样不懂得欣赏。谁知道连他也说是鸡窝头,这下李静彻底像泄了气的气球了。 她一个箭步走到伍少杰面前,扯住他的花衬衫往外拉。 “啪啪啪”伍少杰衣服的扣子,一个个掉了下来。 伍少杰看到花衬衣的扣子掉落在地,心痛地像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甩开了李静的手,蹲了下去,在地下一个一个的找。 院子里的人,都蹲了下来,帮伍少杰找扣子。 李静被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目瞪口呆。如果伍少杰追究,她可赔不起伍少杰的花衬衫。 “你们在干吗呢?吵地我的病人都头疼。”伍帆送走了来找他看病的人后,走了过来。 刚才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后,又一阵吵杂的争吵声。他正在给病人把脉看病,吵得他都无法专注。 “死李静撕烂了我的衣服。”伍少杰蹲在地下边找扣子边回答伍帆。 “你们搞什么?还演撕衣服大戏?”伍帆撇了李静一眼,调侃起他们来。 李静此时不敢做声,她怕伍少杰跟她较真让她赔衣服钱。 “谁跟她演戏啦?她是丑人多作怪。”还有一个纽扣找不到,伍少杰有点懊恼地讽刺李静。 “你说谁丑呢?你才丑呢?每天奇装异服,流里流气,把自己打扮得混在鬼中认不出。”李静一听到伍少杰说她丑,这下不顾要不要她赔钱了。 “你懂啥?我这是香港,广州,深圳时下最流行的装扮,没见过世面!”两个人又开始针锋对麦芒。 “好了你们,平时都好好的,为了一件小事。”阿香姐终于忍不住了。 伍帆瞄了一眼看热闹的王小清,两个人目光一触碰,都会心的一笑。 本来欢声笑语的场面,在李静与伍少杰的战争中不欢而散。 女人们收拾好心情,又摆好了阵势,开始绣花。 突然巷子里穿来了自行车的响声。 一村有自行车的人不多,只有伍帆、伍美来和伍钦民。 这是谁的自行车?伍帆在家啊! 自行车跟人出了巷子。竟然的蔡丽丽。 王小清一看,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李静一看是蔡丽丽,立马站起来打招呼:“丽丽,来啦,进来。” 经过上次她们在伍帆家见过后,李静就好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她让蔡丽丽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来。 “我先去把自行车停在伍帆的院子里后再过来。”蔡丽丽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王小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此刻,英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又来啦?来干嘛?”伍帆在家里看到了推自行车进院子的蔡丽丽。 “想你了呀,来看看你,等会一起回新堂村。”蔡丽丽一点没有女人的娇羞,大方地承认想伍帆了。 伍帆被蔡丽丽一顿表白,脸红到了脖子根。他知道蔡丽丽来了,王小清肯定又生气了,他偷偷地瞄了一眼王小清。 果然王小清此刻的脸,乌云密布。 伍帆心想,这下惨了,我又要一顿解释了。 蔡丽丽支好自行车架子,直奔阿香姐院子而来。 “丽丽来,坐。”阿香姐拉来了一张椅子,示意蔡丽丽坐下。 李静立马把椅子拉近了蔡丽丽,讨好般地对着她笑着。 “你们每天都在一起绣花啊?挺好的,热热闹闹。”蔡丽丽问李静。 “是的,我们平时都是四个人一起绣,我们都喜欢热闹。”李静谄媚地回答。 “这是?”蔡丽丽指了指王小清问。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都是最准确的,蔡丽丽嗅到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我们村最漂亮的新娘子,王小清。”阿香姐笑着对蔡丽丽介绍。 “是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漂亮的人呢!”蔡丽丽略带嫉妒地说。 “漂亮啥呀,你更漂亮。”王小清被蔡丽丽一夸,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说。其实她真的不想承认蔡丽丽漂亮。 蔡丽丽今天穿着粉红的的外套,白色高领毛衣,一条黑色喇叭裤,高贵端庄又不失妩媚,宛如莲花仙子。 “以后等你结婚了,你就是全村最漂亮的新娘子了。”李静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讨好地跟蔡丽丽说。 王小清听到李静奉承蔡丽丽的话,心沉入了湖底,面如死灰。 第46章 你争我夺 蔡丽丽听完李静夸她是全村最漂亮的新娘后,笑得花枝乱颤;“你不要瞎说,我哪有这位嫂子漂亮?”她指了指王小清说;“叫嫂子对?” “对的,是应该叫嫂子。”阿香姐接过蔡丽丽的话。 “你结婚才是新娘子,她都是老新娘了,不能算的。”李静又不嫌事多地奉承起来。 王小清本来有气无处撒的,被李静这么一说,有点来气了,直接怼李静;“新人老人关你啥事啊?” “你孩子都三岁了,还新啥娘子啊?”李静被王小清这么一怼有点生气,也怼了回来。 “啊!嫂子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啦?”蔡丽丽夸张地尖叫起来。 “孩子都会打酱油咯,你看她一点变化都没有?”阿香姐说的是真心话。 “的确,还像女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结过婚的大姑娘呢!”蔡丽丽这句话是真的羡慕嫉妒恨了。 这时,伍帆走了过来。 “阿帆,你看这嫂子是不是像还没结婚的大姑娘?”蔡丽丽指着王小清问伍帆。 被蔡丽丽这么一指,两个人同时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蔡丽丽看到他们的反应,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伍帆,又看了看王小清。 都说女人的心是最敏感的,估计此刻,蔡丽丽心里猜到了点什么。她应该知道为什么伍帆一直不肯答应跟她谈恋爱了。 “是的,是看不出。”伍帆只能附和着。他怕大家看出了破绽。 “你们不要拿我说事。”王小清也怕露出破绽,赶紧表现出略带韫色地说。 “你不要没事总往我这里跑,人家要误会的。”伍帆赶紧转移目标,当着王小清的面质问蔡丽丽。想告诉王小清,蔡丽丽是不请自来的,他是不欢迎她的。 王小清听到伍帆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没事就不能来啦?我来看看阿香姐,静姐怎么啦?”蔡丽丽有点耍赖地说。 “你啥时候跟她们这么熟啦?我上次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要没事总来我这里。”这不想平时那个和气的伍帆说的话。 “伍帆你这就不对了,人家想你了才来的。你看你拒人于千里。”李静差点跳起来为蔡丽丽打抱不平。 “伍帆,这次是你不对哦,这么可以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呢?”阿香姐也觉得伍帆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蔡丽丽有点过分了。 “没事,我脸皮厚,他说他的,我该来还来。”蔡丽丽内心强大到惊人,任凭伍帆怎么打击,她始终笑容满脸。 “你看丽丽多好,你这样说,她都不跟你生气。”阿香姐,李静异口同声地说。 王小清是真不想看他们在她面前打情骂俏,她白了伍帆一眼,站了起来说:“你们聊,我去看看炉子上的锅。”找个借口离开了阿香姐的院子。 阿香姐的院子不时传来了女人们嬉笑声,把呆的屋里避风头的王小清气得眼泪直流。 伍帆着王小清进屋的背影,他知道等着他的,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番婆、小清。快去伍涛铺子看衣服!”李静站在巷口,对着后包的院子大声地喊起来。 “伍涛怎么卖衣服啦”阿香姐从屋里走了出来,不解地问。 王小清也走了出来,昨天下午蔡丽丽在阿香姐院子时她借口回家后,除了过去拿回花匮,就没再出来过,她在逃避着伍帆。 虽然她很清楚伍帆爱的是她,跟蔡丽丽真的没那回事,但是她现在就是不想看见他。 “伍涛怎么有衣服卖?”王小清同样提出了质疑。 “台湾走私来的,他的一个亲戚行船的,听说在公海接来的,一大袋从台湾走私的花尼龙连衣裙。太漂亮了,花式款式,都是我们没见过的。跟香港电视剧里穿的一模一样。大家都抢疯了,我刚抢了三条了。你们快点,慢了就没了。”李静催促着。 “快,去看看。”阿香姐听到李静的描述,来了兴致。 三个女人疯一样地狂跑,很快到了巷子头伍涛的小卖部。 伍涛的小卖部,大概二三十个平方,里面乱哄哄一片,就像一个屠宰场。一二十个女人围着一大袋衣服,哄着抢着扯着叫着。 三个人站在门口,看呆了。里面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阿香姐急得团团转。 还是李静凶猛,一个箭步跨过蹲在地下的番鸡仔的头顶,从阿华的手里扯过了一条蓝色花尼龙连衣裙,递给了阿香姐。 接着她又瞄准了目标,看中了伍钦民老婆崔丽香手里的那条黄色花的连衣裙。 她挤了进去,用力一扯。崔丽香突然被人袭击,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啪”一声,打在李静的脸上。李静的脸,顿时浮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李静一只手捂住了脸,看了一眼崔丽香,另一只手往崔丽香的长辫子伸了过去。 她拽住了崔丽香的长辫子,用力一拉。崔丽香侧着头,痛得哇哇大叫。 在场的人听到了叫声,都停止了哄抢,不解着看着扯在一起的两个人。 “放手放手。”阿香姐跟王小清赶紧挤进了人群,阿香姐掰开了李静的手,把她护在了自己的后面。 “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打,成何体统!”阿香姐同时教训起两个人。 “我是不小心打到她的,她抢我手里的东西,我是下意识反应。”崔丽香跟阿香姐解释着。 “你看我的脸,现在还火辣辣地痛呢!”李静见崔丽香说自己有理的地方,她赶紧走在阿香姐前面,让大家看她印着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的脸。 “大家不能打架!都是乡里先亲的。等我把衣服拿到外面给你们挑,你们都不要抢了。”伍涛看到商场演变成战场,赶紧出来调停。 “挑中的你们先拿着,其他的我拿到大埕去,那边地方大,你们就不用这么挤了”伍涛说着,把袋子的袋口抽了起来,提了出去。 一大群女人就像一群小鸡跟着老母鸡一样,紧跟在了伍涛的后面来到了大埕。 伍涛把大袋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逐件摆在干净的埕面,让女人们挑选。 只要伍涛放下一件,就立即跑到女人们的手上。不大一会,一百多件连衣裙就被女人们一抢而空。 王小清抢了三条,阿香姐要了两条,李静第一次已经抢了三条了,这回,手上又拿了两条。 付钱给伍涛后,女人们都拿着战利品,凯旋回家。 第47章 争奇斗艳 “番婆,小清你们快出来。”李静穿上了刚才在伍涛那边抢来的红花连衣裙,顶着蓬得如鸡窝一样的一头卷发,蹦出了巷子。在后包的院子外面大喊。 阿香姐,王小清也在家里忙着试裙子。 “你进院子来,我马上就好了。”阿香姐在房里朝院子里喊。 李静听到喊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里,立在花圃前等她们俩换好连衣裙出来。 “李静,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像番婆了,比阿香姐还像。”王小清换了一件蓝底白花的立领连衣裙,上半身像是量身定做般的合体。胸部连一点多余的布都没有,细腰盈盈一握,宽宽的裙摆像一把撑开的伞。 李静听到王小清夸她像个番婆,开心得原地转圈。 王小清穿上这条裙子,有如英国女皇伊丽莎白般的高贵典雅。 “哇,小清,你着比香港电视剧里的女人要漂亮多了。”李静看到了换装好的王小清,惊呆了。 王小清听到李静这么说,尴尬得手足无措。她拉了拉裙摆,心里乐开了花。 “哈哈哈,番婆,你这像绑粽子。”李静看到穿着大领口的黄花连衣裙,把身体裹得紧紧的阿香姐,腹部一圈一圈的肉都快挤出来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以为你的多好看啊?这红花跟你这黑皮肤,还有这鸡窝头,看起来就像个黑鬼。”阿香姐被李静这么一笑,怼了回去。 王小清看到这两个人,低着头捂着嘴巴,笑得头都不敢抬。 的确,阿香姐跟李静,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 “我这件裙子的确是有点窄了,怎么办?”阿香姐看了看自己肚子突出来的一圈肉,问李静。 “要不看谁要,你让给她不就好了。”李静帮阿香姐出主意。 “我抢个半死才抢回两条,让出去一条我舍不得。”阿香姐急得带着哭腔。 她是真的太喜欢这两条裙子。当她看到站在一旁亭亭玉立的王小清后,恨得把自己腰上的肉圈捏得“啊”地叫了起来。 “同人唔同命!看人家小清穿的就像个公主,我们穿着就像老妈子”阿香姐拍了拍自己腰上的游泳圈。 “你们看我这个裙子怎么办?太大了。”英子手上拿着一条跟阿香姐身上穿的一样的黄花连衣裙走出了巷子。 “你的大了?”阿香姐突然像发现了宝藏,开心地抢过了英子手上的裙子。 “大很多,都可以再套进一个人。”英子带着哭腔 “正好跟番婆换,你看她的小得都像裹粽子。”李静跟正在发愁的英子说。 这时英子才正式打量起眼前的阿香姐,看到她腰上的一个肉圈,笑得蹲了下去指着阿香姐的游泳圈说:“六个月孕妇都不能跟你这个比,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不要笑了,再笑不跟你换了。”阿香姐此刻看到英子这样笑话她,她也不生气。因为英子是拿着她心爱的裙子来救她的。 她转身飞的一样跑进屋里换了起来。 “哇。这件就合身了,番婆真的像番婆了。”换上了英子大码的连衣裙,阿香姐番婆的气质顿时就上来了。 微卷的短发,大大的眼睛,粗黑的皮肤,高大的身材,配上这条合身的黄花连衣裙,妥妥的一个马来婆。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英子满意地拿着跟阿香姐换来的连衣裙,回家试穿去了。 男人们都忙田里的农事去了,伍帆今天一早去出诊,后包就只剩下这三个女人把刚才抢来的连衣裙,一件一件地换出来试穿。就像在t台上走秀一样。 “听说四村坐土炭的阿海叔去深圳了。”午后,番鸡仔过来李静家,看到李静在阿香姐院子绣花,就走了进来。 “阿!阿海叔不在我们找谁做煤炭去啊?”王小清发现家里的土炭快用完了。 “我们家新买了一个模具,以后你们要做可以借你们用。”番鸡仔家前几天找四村伍海做土炭,被告知他去闯深圳了。她丈夫伍炎章就索性自己买了模具,已经自己做了一回了。 “自己做啊?难不难啊?”李静听番鸡仔说自己做,也犯难了。 “不难,很容易的,就是第一次做比例没那么好,有点土炭烧闷煤(点不着)。”番鸡仔跟李静解释着。 “我们也快没土炭了,到时我让松坤去你家借。”阿香姐家的土炭也快烧完了。 “现在桃花镇都很多人用煤气灶了。不用土炭炉。”番鸡仔继续着她的新闻。 “煤气灶又是什么?”李静又听到了新名词,上次是英子说伍少杰在香港坐牢时吃的“咖啡、西多士、意大利面。”这次又是煤气灶,她彻底蒙了。 “就是用气体的,说这个气体装在一个大铁罐里,导着一条管子接到煤气灶上,然后一开就又火了。”前几天他丈夫伍炎章去桃花镇买煤印模具听来的消息。 “哇,这么新奇啊?那就不要土炭了?”李静、阿香姐,王小清都听呆了。 不用土炭就可以做饭,只是一个铁罐加个炉子,那得多干净啊!她们都盼望着,自己家可以赶快用上这个时髦的东西。 “这段时间听说出去闯的人蛮多的,我们乡八个村,说是出去十几个了。”番鸡仔的新闻就是多。 “这么多啊?都去干什么?”李静很好奇,他们出去闯,能去干什么。 “听说深圳划为特区后,中央大力支持外商进来投资。很多台湾的,者香港老板过来办的厂,他们就去这样厂里去工作。”番鸡仔继续跟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分享着。 “他们只会种田,还会去这么高端的地方工作啊?都去干些什么?”阿香姐也不解这些农民去工厂能干些啥。 “外商老板过来办的工厂工作都很简单的,说是什么流水线操作。你我去了,都是一会就学会了。一人做一件工作,又不是全包了。”番鸡仔好像自己亲临现场。 “少杰好像干过这种,我听他说过好像什么流水线。开始我还以为他去水厂工作呢!”李静又听到新名词“流水线”,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伍少杰嘴里的“流水线”,是工厂里的一种生产方式。 “这些去闯深圳的人以后不种田了?”王小清很好奇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那些田怎么办。 “听说海叔家的,田都给他哥哥种了,自留地种菜种番薯的,就暂时他老婆自己管着,他带着两个儿子,全部出去了。”番鸡仔带来的新闻,真是海量。 在前几年,只有城里人,工人才去工厂工作的,农民就只是种田。现在种田的人也可以去工厂工作了?搞得三个女人都迷茫了,这社会变化太快了。 第48章 轻而易举 王小清这几天一直在逃避着伍帆。白天伍帆出诊,下田,去新堂村,只要他不在家,王小清就在阿香姐院子里跟几个女人绣花聊八卦。她算到是伍帆差不多要回来的时间了,就拿着花匮回屋里再也不出来。 几个女人都觉得王小清这段时间的行为有点古怪。但是谁也没往她在逃避伍帆上想。 伍帆更是要疯了,他已经三天没见到王小清的影子了。 潮汕的房子,门口大多都挂着一幅竹帘子。在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在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王小清有时候借着帘子的缝,看到院子外面犹如困兽一样来回不停地走来走去的伍帆,心头略过丝丝报复的快感。 伍帆上次已经警告蔡丽丽,下次再不请自来就不让她进门了。 蔡丽丽依然心里强大,她对伍帆说你不让我进我就不去你家里,我在阿香姐院子里坐就行。 反正是谁也无法阻挡,她前往凤凰乡见伍帆的脚步。 蔡丽丽每来一次,王小清就要耍一次小性子惩罚伍帆。每次几天不见他,见着了还得哄,伍帆真的精疲力尽了。 这次他已经当着王小清的面说蔡丽丽了,也是王小清亲眼所见的。但为什么王小清还要这样,折磨他惩罚他?伍帆越来越想不通。 他对王小清的感情又没变,是蔡丽丽缠着自己,他已对王小清讲明,自己对蔡丽丽是半点想法都没有的。为何王小清还要如此的折磨他? 今天晚上,再见不到他,等十粒出去,就直接冲进她家了。伍帆暗暗下定决心。晚上吃好饭,蹲守在院子里。 今天也是碰巧,傻子十粒吃过晚饭,就是没出门,一直在灯下看小说。把伍帆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伍帆,你怎么一直在院子里转?过来看电视。”阿香姐出来院子两回了,都看见伍帆在自己院子里来回地转。 “我、我、我有点事,等会过去哈。”伍帆结结巴巴地答应着阿香姐。 王小清在房里,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了伍帆一直在院子里,估计在等她出去。 她这下就较起劲来了,就是不跨出房门一步。 “伍灵今天怎么还没抱荷花过来洗澡?”王小清跟十粒嘀咕着。 “呵呵呵”十粒抬起头朝王小清傻笑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小说,就想起来去他妈妈家抱荷花回家。 王小清一看十粒要出去,他知道伍帆等着就是这一刻。她赶紧把十粒按下椅子,把小说塞在他手里:“你看,不用你去,等会伍灵送过来就好。” “呵呵呵”十粒笑着看了眼王小清,打开小说,继续看书了。 伍帆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见王小清跨出房门来。他无可奈何地走到阿香姐的院子。 “伍帆,好几天不见了,很忙啊?”伍松坤见伍帆进来问。 “最近是忙了点,出诊也多。”伍帆漫不经心地回答。 “少杰跟几个小年轻都疯狂了,吵得阿木姆连连求饶。”伍绍富笑着对伍帆说。 “他怎么啦?每天晚上传来的音乐声是有点大。”伍帆接过伍绍富的话说。 每天晚上,从屋前的祠堂里传来的迪斯科舞曲的声音是有点大。 “这几天晚上,少杰弄个录音机,在祠堂放在迪斯科舞曲,教利明,小五,海明,龙标几个后生跳迪斯科。”伍绍富说。 “去祠堂跳啊?为什么不去大埕?”伍帆不解地问。 “我一直以为音乐声是从大埕来的咧。”伍帆接着说。 祠堂里面住着八户人家,他们去祠堂跳,那让人晚上怎么休息? “所以阿木姆出来求饶了,她一向喜欢清静,这几天吵得她都快疯了。”伍绍富边看电视边跟伍帆聊着祠堂里这几天发生的事。 “少杰也不懂事,阿木姆一直都是喜欢清静的,怎么就去祠堂吵她老人家了。”伍松坤也感觉伍少杰的做法不妥。 “伍帆我们去劝劝去?”阿木姆一直帮伍松坤给在香港的姐姐写信,伍松坤特别敬重阿木姆。 “走,我们去看看去。”伍帆也正想去劝劝伍少杰另找地方跳舞。 三个男人站起来,像是要踏赴战场般的凛然。 “嘭嘭嘭擦擦擦嘭嘭嘭擦擦擦”刚走近祠堂,震耳欲聋的迪斯科舞曲把三个前往劝解的男人给震到了。这么大的舞曲声,这让祠堂的几户人家怎么休息? 进入祠堂大门,左右两边各是一家住户。天井两边,再左右各自住两家。加上上面祠堂大厅旁的左右各一间房间,一共住了八户人家。 祠堂大厅上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泡,伍少杰这一群人,在祠堂大厅上,把音量调至极致。放着迪斯科舞曲,正在疯狂地扭动着,根本不知道有人进入祠堂。, “啪”伍帆走到录音机前,按下了按键。 五个跟着舞曲,两只手打着节拍,扭着屁股的男孩随着停止的音乐声也停了下来。伍少杰转头一块,是伍帆跟伍松坤、伍绍富三人。 平时伍少杰跟伍帆称兄道弟,关系很好。伍少杰在整个凤凰乡,最敬重的人,就是伍帆。 所以转头看到是伍帆关的录音机,他不单没有发脾气,还过来揽着伍帆的肩。 “帆哥,你也有兴趣啊?早知道你有兴趣,我就带他们到你院子去跳了。”伍少杰以为伍帆他们也是来学跳舞的。 “拿着录音机跟我走。”伍帆也不跟伍少杰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伍少杰以为伍帆是真的有兴趣学跳迪斯科,开心地跟他的小徒弟伍利明说:“利明,抱上录音机跟帆兄走。”一大群人,伍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请出了祠堂。 他们刚走出大门,门后的大门“吱”一声关上了,接着听见了门栓上的声音。伍松坤看了一眼伍帆,笑了。 一群人终于被伍帆请到了大埕,伍帆示意伍利明把录音机放下。他揽在伍少杰的肩,对他的徒弟们说:“今天先解散,大家先回家。有事明天再说。” 徒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伍少杰。 “听帆兄的,都先回,明天我会通知你们。”伍少杰最听伍帆的话,他向徒弟们发出了命令。 男孩们就地解散了。 “怎么?有何高见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伍少杰嬉皮笑脸地看着伍帆。 “你几岁啦?能不能懂点事?”伍帆开门见山。 “我怎么啦?”伍少杰睁大无辜的眼睛望着伍帆。 “祠堂里住着八户人家,有老有小的,你那舞曲声让人家怎么休息?”伍帆开始教育伍少杰。 “我们没那么晚啊!十点就撤了。”伍少杰根本就不知道他错在哪里。 他甚至还认为自己很会为住户们考虑,才十点钟,他们就撤退了呢。 第49章 花枝招展 伍帆揽住伍少杰的肩膀,在大埕边的石沿上坐了下来。 伍松坤和伍绍富也跟着坐在旁边,背后昏黄的路灯,把四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你有没考虑过,一直生活在清静环境的人,突然每夜受你这么大的音量,轰炸几个小时的感受?”伍帆心平气和地问伍少杰。 “声音比起迪斯科舞厅,要小得多呢!况且这么带劲的音乐,她们应听着不也该也是一种享受吗?”伍少杰像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 最灵活的头脑,竟然说出了最愚蠢的话。伍帆无奈地打了他一下后脑勺。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喜欢的也不能代表其他人喜欢啊?况且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我在后包都震耳欲聋。”伍帆跟伍少杰讲道理。 “你看我舞曲一起,不就吸引了这么些人都来跳舞了嘛!”伍少杰继续争辩着。 “你可以去比较空旷的地方,或者在家里关上门,这样就不会吵到外面的人。”伍松坤对伍少杰提议。 “对啊,你去美来闲间嘛,反正那边离祠堂远大家听不到。”伍绍富帮伍少杰出主意。 “我们第一晚就是去美来闲间的,他嫌声音吵,说听了要心脏病。他不喜欢迪斯科舞曲,这个土老帽,就是喜欢他那把破二弦。”伍少杰述说着被美来赶跑的经过。 “要不去你家?”伍少杰抬头看了看伍帆。 “想什么你?我那是医馆!怎么可能收留你们。”伍帆看到不懂事的伍少杰。真的有点欲哭无泪。 “晚上又没病人来看病,我看合适!况且你在后包,后面就是田了,吵不到人。”伍少兴奋了起来。 “我们不是人啊?你脑子怎么想的?回你们家跳去,看不被你爸打断腿。”伍松坤听到伍少杰说不会吵到人来气了。 “我不管,你们不给我找个地方,我还继续去祠堂跳,我都收了他们的学费了。”伍少杰开始耍赖了。 “你小子生意头脑可以啊!竟然还收学费。”伍帆听到他竟然还收了学徒们的学费,狐疑地看着他。 “我得买电池跟磁带的啊!你以为我赚钱呢?”伍少杰解释着收学费的用途。 三人男人被他这么合理的理由,呛得哑口无言。 “这样,现在田都分到家了,我们也再没小队了,队室也一直空置着,我去跟炎章说说,让他把队室借给你们跳舞,你看怎么样?”伍松坤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安置他们的去处。 “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地方好,周围没房子了,保证不扰民了。”伍绍富跟伍帆都认为伍松坤选的这个地方,最适合不过了。 伍少杰也觉得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 天刚微微亮,大溪边的洗衣服的石墩,已经被女人们占满了。 今天洗衣服的女人,一式尼龙花连衣裙。各种各样的款式,花式。各种各样的身材,长相。把经常坐了溪边榕树下,聊天看风景的几个老人也看迷茫了。他们就是想不透,一夜之间,整个凤凰乡的女人怎么都变成了番婆。 王小清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刚走出巷子,溪边洗衣服的女人齐刷刷地停了下来。眼睛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直到在她们旁边蹲了下来。 “小清,这连衣裙是专为你做的,你看一点多余的布都没有。”阿华按奈不住,先开了口。 “是啊,你看我们的要么太长,要么太宽,就是没你的合身。”番鸡仔接过阿华的话说着,捏了捏裙子上多余的布。 她穿的是一条仿似王小清身上穿的,蓝色花立领连衣裙。腰部、胸部地方,都松松垮垮,一看就是大了两个码。 伍绍意立在巷头,手里端着饭碗,眼睛掉在了王小清身上。 坐在榕树下的那几位老人,也看得目不转睛。 伍帆今天不打算出去了,他昨晚本来在等王小清的,谁知道去了伍松坤家后一起去做说客,终于把王少杰的舞蹈队给弄出了祠堂。 他打算在家蹲一天,今天一定要蹲到王小清。 王小清洗好衣服回来,十粒刚把荷花送到奶奶家后,回来吃早饭。 伍帆走出了院子,看到了穿着新买的连衣裙的王小清在院子里晒衣服,他两眼发光,眸色幽蓝又炽热。 王小清知道伍帆出来院子了,她瞄都没瞄他,晒好衣服,直接就进了屋。 伍帆看着王小清离去的背影,眼里的那一抹幽蓝又炽热的光顿时黯然失色。 今天王小清约好了阿香姐、李静还有英子,四个女人要去逛桃花镇,买香粉。 “番婆,小清,你们可以出发了吗?”李静跟英子走出了巷口。 她们手里,都拿着一个黑色的皮革包,里面放着钱跟手帕。 伍帆听到李静的叫声,顿时泄了气。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他想今天在家蹲王小清的,结果她竟然要去桃花镇。 伍帆临时下了决定,他也要去桃花镇,跟女人们来个偶尔,说不定还可以跟王小清搭上话。 于是他回屋拿上外套,拉着自行车就准备出门。 这时,五村的伍壮烈抱着三岁的女儿走出了巷子,看到了正准备出门的伍帆。 “伍医生,你要出门啊?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再慢一步你就出门了那就麻烦了。”他赶紧叫停了伍帆。 伍帆看到了他手上的女孩,知道是来找他看病的,无奈地把自行车放了回去;“是呢,我正打算去镇里买点东西。进来。”他招呼着伍壮烈父女。 四个女人都穿着台湾连衣裙,花枝招展,走在路上,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伍帆看到犹如花蝴蝶的王小清,走进了巷子前往桃花镇,他只能望洋兴叹。 从凤凰乡走路去桃花镇,需要半个小时。 女人们一路像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出了堤,就是新堂村,穿过新堂村就桃花镇的花瑶头。 花瑶头是进入桃花镇的必经街道,前一半是属于新堂村的,后一半的属于桃花镇的。 也就是说花瑶头的住户,一半是居民,一半是农民。 但他们天时地利,无论是居民抑或农民,都在自家的门口,做起了生意。 王小清穿的是蓝色花立领连衣裙,李静是红色花的,阿香姐穿的是黄色花的,英子穿的是绿色花的。四个女人颜色各异,款式各异。 四个女人刚踏进新堂村,一堆女人围了过来。“你们着衣服哪里买的?”“桃花镇哪家有这种衣服?”“这衣服要多少钱?”围过来的女人七嘴八舌地向她们发起了提问。 “桃花镇没有买的,这是台湾的。”李静骄傲地大声宣布。 “你们怎么有台湾的衣服?”女人们很疑惑,她们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可以弄到台湾的连衣裙! “我们乡有个人的亲戚在行番船,带来的走私货。”阿香姐跟她们说出了实情。 “还有吗?”“我们也要去买。”“带我们去。”听到了购买渠道,女人们又沸腾了。 女人真是神奇的物种,只要一件漂亮的衣服,就能马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第50章 花团锦簇 围上来的几个女人扯着王小清的裙子,那渴求的眼神就像要把她身上的裙子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王小清被扯得随着裙子转,差点就扑倒在别人身上。 “都卖完了,下次我们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有啊!”英子也跟围观的女人解释着,推开拉扯着王小清裙子的女人们。 “你们住几村啊?要不我们留个地址,来了你们派人通知一下?”围观的一个女人提出想法。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们住一村,你们到后包就找到我们了。”王小清接过话说。 “好的,我们明天去找你们,把地址留给你们。”另一个围观的女人说。 跟几个围观的女人们约定后,她们就满意地散开了。随后,四个女人走入了花瑶头街。 整条街的商户,门口突然出现四个穿着如番婆一样的女人经过,都丢下了生意,有的站起来,有的走出街来,眼睛随着她们的背影,直至她们进入了桃花镇。 今天这四个女人,比正月初四时新堂村“劳热”时女子“镖旗”队经过那会,还要吸引人! 在桃花镇的所到之处,无论街头到街尾,全是围观她们的人。女人们第一遇到这种情况,连走路都瑟瑟发抖。 “我们中午吃过饭再回家,去吃‘粿条’汤去。”李静每次来桃花镇,必须去吃一碗的粿条汤。 “粿条”,是潮汕特有的食品。用粘米碾成米浆,倒米浆在蒸笼上摊薄,蒸成一张米粉皮。等米粉皮干了,切成条状,就叫“粿条”。 “粿条”可以加各种配料煮,也可以加青菜炒。无论是煮还是炒,两者都是潮人最爱的食品。 一餐室的“粿条”汤,是整个桃花镇出名的美味。 坐落在中山路的一餐室,面积大概有一百平方米左右,非常的宽敞,大厅里放了三排四方餐桌,每排有八张餐桌。每张餐桌配四条长椅条,四面都可以上坐人。 此时的一餐室,里面的餐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每个人的桌上,都摆着一晚一餐室标志食品“粿条”汤。 后面是一排煮“粿条”的开放式厨房。上面放着两口大铁锅,一个炒锅。两口大锅,一锅是熬好的高汤,另一锅是肉丸子和煮好的肉片,内脏等。 二角钱一碗的,就放四个肉丸子,几片肉片跟几片内脏。 如果想吃五角的,就会多放肉片跟丸子,碗都是一样大。 女人们进了一餐室,正在吃的人都停了筷子,目不转睛地盯她们。盯得四个女人不敢抬头,瑟瑟发抖地选了一张靠墙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端碗的大叔以为她们是外面来的,连问话都改用普通话。本来诚惶诚恐的女人们,听到大叔的普通话,笑得前俯后仰。 王小清还没出嫁前,跟王丽云,王菊花来逛桃花镇,也必须来一餐室吃上一碗“粿条”汤。 女人们都熟门熟路地买好了“粿条”汤,边吃边聊了起来。 “我每次来桃花镇,这碗‘粿条’汤无落肚,我是不会回家的。”李静边嚼着肉丸子边说。 “我没结婚前来桃花镇,也都会来吃。”王小清接过李静的话。 “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遇见过呢!”李静说得好像真的在这里碰见过王小清一样。 “我们也经常来吃的,每个来桃花镇的人,估计是都会来一餐室吃的?”阿香姐说。 “有可能,小时候我跟我妈妈来桃花镇她也会带我来吃。”英子说。 其他的食客们一边把肉丸子,粿条,肉片等塞进嘴里,一边眼睛死死地瞪着这四个女人,好像她们是外来物种一样。 吃完一批人,又来一批人,这批人还是跟上批人一样,满是狐疑地瞪着她们。这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让一餐室满室生辉。 女人们吃完离开了一餐室,一餐室顿时黯然失色。 伍帆帮伍壮烈的女儿看好了病,抓好了药,后面又来了两位患者。把他去桃花镇偶会王小清的美梦,彻底地打碎了。 到了午饭时间,他焦急地出来看了几次,几个女人还是没有回来。 今天是星期天,他真怕跟王小清的误会还没解开,蔡丽丽又来找他了。 果不其然,蔡丽丽此刻正要往凤凰乡来。 她的自行车刚从新堂村拐出来,就看到了前面四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从后面看,蔡丽丽看不出是阿香姐她们。女人们排成一行,自行车无法通过,她只能“铃铃铃”地按起了自行车铃铛。 “后面来自行车了,来。”阿香姐把王小清一拉,让出一条路来。 李静转过头一看“阿!是蔡丽丽。”她惊叫起了。 蔡丽丽听到了李静的声音,赶紧跳下车。 “天哪!竟然是你们啊?”蔡丽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这四个女人的衣服,也太漂亮了!刚才她还以为是汕头市或者府城来的客人呢。 “你们这衣服哪来的?也太好看了?我没看见镇上有卖啊!”着四条裙子,直接把桃花镇最时尚的蔡丽丽给征服了。 “桃花镇怎么可能有卖台湾产的连衣裙哦。”李静又开始骄傲了。 “台湾产的啊?怪不得我没见过。比电视剧里的都好看。”蔡丽丽是真的羡慕了。 “你看嫂子,穿上简直就像公主!”蔡丽丽这句也是实话。 “哪有。”王小清既开心又沮丧。受到夸奖,是开心的。但是阴魂未散的蔡丽丽,又来找伍帆了。 “你要到伍帆家啊?”阿香姐问蔡丽丽。 “是的,今天星期天我休息。我看他今天没回他新堂村,想过来看看他。”蔡丽丽每个星期天都会瞄准伍帆去父母家时,顺便找个借口到伍帆父母家玩。 王小清又从蔡丽丽口中知道了另一个消息,原来他每次去父母家,都能见到蔡丽丽。 这下嫉妒之火猛地烧了起来。原来他伍帆喜欢吃窝边草。 此时王小清眼里,一团可怕的火焰正在燃烧。 蔡丽丽未婚,想了就找过来。而自己,想了也只能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 王小清突然感觉自己很悲哀!竟然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蔡丽丽推着自行车,跟着女人们步行,走进凤凰乡。 “阿帆,你今天这么没去新堂村?”刚到伍帆院子门口,蔡丽丽就扯开了喉咙。 “你怎么又来了?你来干嘛?”伍帆听到蔡丽丽喊自己,不耐烦地走出来。 当他走出门口,看到了满面春风的蔡丽丽,和满脸绝望的王小清时,他真想当场一死了之! 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可是跳入黄河也说不清了。 第51章 豁然开朗 王小清面无表情,眼里闪着寒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院子,掀开了竹帘,进了屋。 “小清,回来就躲进房间去干吗?丽丽来了,到番婆这边喝茶去。”李静永远是最没眼色的一个。 “你们喝,我累了休息一会。”王小清暗暗地咒骂李静的没眼力劲。 “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嘛,不要有事没事总往我这跑。我这里是诊所,不是专门接待你的宾馆。”伍帆不耐烦地瞪着蔡丽丽,眼里夹着一丝烦躁。 他故意大了声调,想说给屋里的王小清听。 伍帆对蔡丽丽说的话,屋里的王小清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心想或许伍帆跟蔡丽丽真的没事,但是蔡丽丽喜欢伍帆是真的。蔡丽丽这样对伍帆的纠缠不放,难道她以后要天天受这种折磨吗? 王小清突然下定了决心——退出这场三角纠纷。 她突然好像就释然了,他跟伍帆本就不应该相爱。 虽然爱着伍帆,但双方的身份都不允许爱对方。 况且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荷花,十粒虽傻,那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既然命运是这样安排的,那就接受。 王小清决定,以后无论伍帆暗示也好,表白也好,就用平常心把他当成一个邻居。 过去跟他的那些曾经,就随风而去。 她再也不想让嫉妒之火燃烧自己的心了,她怕一不小心,把自己化为灰烬。 这种三角关系,每天水里火里,疲惫不堪!自从跟伍帆相爱,都不知道哭掉了多少眼泪。 特别是她敏感又柔弱,根本就不适合人间的爱情。 相爱太累了,算了,放手。王小清突然就豁然开朗。 她走近镜子,准备整理好仪容,坦然面对。 镜子里的人,云鬓杂乱,朱唇失色,淡淡的双眉快拧成一团,眼眸里全是愁丝。 她对着镜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用双手把眼角提了一提。在惨白的脸上扑了一点点微微的胭脂。 她想去面对事实,她不想再逃避了。以后对于伍帆,就是一个单纯的邻居。其他的生活,她还得继续。 阿香姐的院子里,四个女人加上伍帆,正在聊着天,喝着工夫茶。 “丽丽你多好啊!国家干部,有工资拿,每周还有休息。”李静羡慕地拍着蔡丽丽的马屁。 “好啥好啊,我们的工作也不轻松。”蔡丽丽谦虚地回应着。 高傲的蔡丽丽为了伍帆,跟着几个她以前根本就不屑一顾的村妇打得火热,称姐道妹起来。 “你看人家丽丽是国家干部,还这么的平易近人,伍帆你真的捡到宝了。”李静一边说一边去拍伍帆的肩膀。 伍帆一个侧身,巧妙地逃开了李静伸过来的手掌。 “小清,快过来喝茶。”阿香姐看到王小清走出了院子,大声地喊她。 伍帆也看到了王小清走过来了,眉脚轻轻一扬,眼里充满了柔情的笑意。以为他刚才大声对蔡丽丽的话,王小清听进去了。 英子一直黑着脸,看着蔡丽丽跟伍帆。 此时的英子,嫉妒的火焰正在燃烧着。 她本来也想回家的,实在不想看伍帆跟蔡丽丽这般般配。但回去了,他们的发展情况不就不知道了么?所以她只能忍着嫉妒,黑着脸看着他们的表演。 其实蔡丽丽,也察觉到了英子的脸色。 王小清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拉了张椅子坐在蔡丽丽边上,伍帆在蔡丽丽的另一边。 中间隔着个蔡丽丽,伍帆不能直接看到王小清的脸。 都两三天没理他,也见不着,好不容易出来可以坐在一起,还选了个让他看不到的位置,他有点懊恼。 “嫂子休息好啦?”自从上次伍帆跟王小清同时变脸,冰雪聪明的蔡丽丽似乎看出了什么。 “今天走太多路了,躺一会就好了。”王小清故作镇定地回答。其实她此刻的心,又开始烦躁起来。 她必须强迫自己,让自己慢慢平静,坦然去面对。 “如果伍帆真的跟蔡丽丽结婚,以后每天,她都得面对。”她对自己说。 “你好回去了。”伍帆想赶走蔡丽丽。 “我刚来就让我回去?我今晚在你这里吃好再走。”蔡丽丽真的是厚着脸皮的。 她知道伍帆的心不在她身上,但是她跟伍帆青梅竹马,她知道他是口硬心软。 伍帆不同意的事情,只要她纠缠耍赖,最后都会随她意。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王小清听到蔡丽丽要在伍帆家吃过晚饭再回去,本来强制按奈住的心又开始冒起了火苗。 “大医生还不去买菜请大美人吃饭?”王小清这句话,直接敲碎了伍帆刚修复的心。 鬼知道王小清挤出这句话,是下了多大的勇气。 “回自己家吃饭去,我不会让你在我这里吃饭的。”伍帆听到王小清酸溜溜的讽刺,不给蔡丽丽一点面子,直接让她回家。 “伍帆,你这就不对了,过门是客呢!”阿香姐觉得平时温文尔雅的伍帆此刻有点过分了。 “就是啊,伍帆,丽丽脾气好,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啊!”李静也看不下去,替蔡丽丽打抱不平。 伍帆对蔡丽丽说的这句话,在场的,相信只有王小清跟英子觉得最悦耳了。 “丽丽,他不请你吃我请你。晚上在我家吃。”阿香姐看不下去,邀请蔡丽丽晚上在她家吃饭。 “不用不用,我去阿帆家吃就好。我不怕他不请我,他不请我就吃他那份。”蔡丽丽果然扛打击。 伍帆看了看蔡丽丽一脸坏笑,得意洋洋的脸。又看了看王小清苍白无力,色如死灰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英子听到伍帆跟蔡丽丽的对话,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十粒抱着荷花,从门楼出来。 “荷花,来,看谁在这里?”阿香姐看到了十粒手里抱着荷花,走向了院子这边。 王小清看到了傻子十粒抱着荷花走过来,看了一眼蔡丽丽,脸上满是尴尬。 王小清突然自卑起来!同样是女人,蔡丽丽可以自己选择,她却得听父母的安排,嫁给一个傻子。 十粒“呵呵呵”地抱着荷花走进了院子。 荷花看到了王小清,挣脱了十粒的手,向王小清走了过来。 蔡丽丽看到这幅情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呆呆地看着张开双臂迎接荷花的王小清。 此刻的蔡丽丽,心有一股被人用绳子勒住的感觉,扭成一团。 她为王小清哭泣!为王小清不值!为王小清疼痛! 她感觉好像理解了她跟伍帆的暧昧,也理解了伍帆为什么会爱上王小清。 太可怜了!蔡丽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伍帆,看了看李静,看了看阿香姐。 伍帆的眉头紧蹙着,眼里露出一丝悲哀。 李静跟阿香姐同时对蔡丽丽眨了眨眼,表示了默认。 王小清看到荷花过来,沉浸在母爱中,没注意到周围的人脸上的变化。 第52章 红颜薄命 蔡丽丽看到阿香姐跟李静的暗示后,心替王小清碎了一地。 同为女人,她心疼眼前这个听从命运,软弱无力的女人! 伍帆看到了蔡丽丽表情的变化,示意蔡丽丽离开。 但是蔡丽丽视若无睹,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 王小清抱起了荷花;“跟阿姨们再见,我们回家洗澡澡咯。”举起荷花胖乎乎的小手,跟在场的人挥手道别。 “荷花,再见哈,洗好过来玩哦。”阿香姐也跟荷花挥挥手。 十粒跟在王小清母女后面,进了屋。 “她是怎么嫁给一个傻子的?”蔡丽丽压低了声音,问阿香姐。 “可怜的人!家里哥哥也是个傻子,换亲。”阿香姐示意蔡丽丽把耳朵贴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我的天!她就顺从了?”蔡丽丽一听,捂住了嘴巴。 “她妈妈要死要活的,不从怎么办?”李静此刻也是同情王小清的。 “不可思议!现在还有这种事!太可恶了。”蔡丽丽也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子。 “命运太不公平了!真的美人没好命啊!”阿香姐也替王小清悲哀。 伍帆听到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讨论着王小清,他明亮的眼眸顿时黯然失色,脸也跟着阴沉了起来。 此刻,他多希望自己勇敢一点,抛开世俗,救王小清出苦海。 带可怜的王小清远走高飞!这个念头,在伍帆心里,出现不止一百次! 这时,来找伍帆看病的伍培元踏出了巷子。看到了伍帆在阿香姐院子里。 “伍医生,我来找你把把脉。”伍培元笑眯眯地对着伍帆说。 “好的,走。”伍帆走出院子,伍培元紧跟着进了伍帆的院子。 女人们继续在阿香姐的院子里,聊着王小清的遭遇,聊着这个世间的不公平。 伍松坤提着一条鱼和一把青菜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坐着不认识的蔡丽丽,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阿香姐。 “这是伍帆的未婚妻。”阿香姐看到丈夫疑惑的眼神,跟伍松坤介绍。 “阿伍帆都定亲啦!恭喜恭喜。”伍松坤边笑着说边走进厨房。 蔡丽丽听到阿香姐给伍松坤介绍自己是伍帆的未婚妻时,心里乐开了花。 “你们忙,我过去伍帆那边了。”蔡丽丽看伍松坤回来了,觉得自己不方便再久留了,起身告辞。 “丽丽,松坤买了鱼,晚上在我家吃!我看伍帆在忙都没空去买菜。”阿香姐是诚心邀请。 “不用了,阿帆吃啥我吃啥就好。我过去了。”蔡丽丽说完,跨出了院子。 “丽丽,要不去我家吃?”李静觉得不邀请一下不好意思,也对蔡丽丽发出了邀请。 “不用了静姐,我在伍帆这边吃就好了。”蔡丽丽边走去伍帆的院子边回答。 帮荷花洗好澡,坐在屋里帮荷花穿衣服的王小清,对于屋外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趁现在天还早,你赶紧回去。”伍帆看到蔡丽丽跨了进来,下了逐客令。 “干嘛总是赶我走?我不是说了嘛,吃完再走呀。”蔡丽丽厚着脸皮,就是不肯走。 “吃完太晚了,等会又得送你,我不想送你。”伍帆直接表态了。 “不送也得送,我就不走。”蔡丽丽耍起赖来,无人能匹敌。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去,顺手从书桌上拿起了一本口诀书,认真地读了起来。 “你看得懂啊?”伍帆看到蔡丽丽认真的样子问。 “我怎么就看不懂啦?你都忘记啦?我们小时候经常去你家玩的时候,你爸爸还让我们轮流背口诀呢!”蔡丽丽骄傲地看着伍帆。 蔡丽丽比伍帆小两岁,小时候经常跟在伍帆屁股后面转。 我都忘记了,只记得你哭起来没人哄得住。伍帆看了看蔡丽丽,“你小时候真的很可怕你知道吗?” “我怎么就可怕啦?不应该是很可爱吗?”蔡丽丽还真不知道伍帆心里的她是怎么样的。 从伍帆嘴里出来的她小时候很可怕,这是蔡丽丽始料未及的。 “每次不顺你的意,你就哭,没完没了的哭,我服软了,哄了都不行,每次我都让我妈骂。”症结终于找到了,原来伍帆心里一直怕了难缠爱哭的蔡丽丽。 蔡丽丽听完伍帆对自己小时候的描述,真的很后悔自己小时候太无知,作到伍帆怕了自己。 现在自己这么喜欢伍帆,而伍帆却是怕。该怎么让伍帆不要怕她,喜欢她呢? 蔡丽丽手里拿着口诀书,却陷入了沉思。 傻子十粒开始做晚饭,王小清在屋里跟荷花玩。 伍松坤也在厨房忙着,阿香姐在帮两个孩子洗澡。 阿香姐家的两个儿子,白天基本都在爷爷奶奶家。只有吃晚饭洗澡回来。 伍松坤把鱼切成了两段,煎好后各装了一个盘里,放在了饭桌上。跟正在帮小儿子洗澡的阿香姐说:“这个放这里了,你好了拿过去。” 大儿子伍建设洗好澡,站在一旁穿衣服。 “好的,我马上就好了,你们装饭先吃。”阿香姐把小儿子从水里捞了起来,拿毛巾把他搽干净,帮他穿上了衣服。 她端起了饭桌上的一盘鱼,蹬蹬蹬地跨出了院子,朝伍帆院子走去。 “丽丽,你不在我家吃,我给你们送点鱼过来。”她跨进伍帆的院子,看到屋里坐在椅子上看口诀书的蔡丽丽。 “不用阿香姐,伍帆出去村口买菜了。”蔡丽丽推辞着。 “不用客气的,拿都拿来了。”阿香姐说着,把盘子放在了书桌上。 外面有自行车推进院子的声音,伍帆买菜回来了。 “伍帆,买了什么好菜?”看到伍帆进了院子,阿香姐大声地问。 “买了点卤鸭,一把青菜。”伍帆边说边从车篮里拿出了菜。 “阿香姐给我们送来了鱼。”蔡丽丽连忙跟伍帆说 “不用了,我都买好菜了,你分一半过来,孩子不就没得吃了嘛。拿回去。”伍帆看到书桌上煎得金黄的半条鱼,口气中充满了感谢。 “拿过来了那还有拿回去的!你们就吃多点。”阿香姐是真心的。 “要不这样,鱼我收了,你拿一点卤鸭给孩子吃。”伍帆看到阿香姐的诚意,感觉自己再推辞就难为情了。 “不用不用,我们还有别的菜。”阿香姐边说着边往外跑。 “来来来。”伍帆把鱼倒进了自己的盘子里,把一半卤鸭倒进了阿香姐的盘子,追了出去。 伍帆家的一切,王小清在屋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今晚的晚饭,她感觉又不香了。 第53章 胆丧魂惊 伍帆明显地感觉到王小清变了。她不再迎接他炙热的目光。也不再对他羞涩地笑了。 伍帆的心,失落无比。 伍帆突然觉得,眼前的王小清离他很远,远得遥不可及。 自从上个星期天,蔡丽丽在他家吃过晚饭后才走后,王小清就开始对他视若无睹了。伍帆用眼睛跟她暗示了几回,奈何王小清瞄都没瞄他一眼,这让伍帆很崩溃。 他这几天晚上,都留意着王小清家里的动静,只想等着傻子十粒一出去,就闯进去质问王小清。 但是这几天都没机会,不是十粒在,就是荷花在。 这几天王小清好像故意让荷花在这边待,晚上才送去十粒妈家的。 伍帆心灰意冷,又无能为力。 近在咫尺,却不能触及。 王小清自从决定放弃跟伍帆的感情后,不再忧心如焚。虽然听到他跟蔡丽丽的一切消息,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但是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和十粒安分地过这种属于她的小日子,不要再对命运存有幻想,这是她的命! 二月春风似剪刀,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春风一吹,墙面都返潮,每天的墙面,就像七月里在田里劳作的农民的汗水,滴滴哒哒流个不停。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抹掉墙上的水珠。 天气越来越闷了,阿香姐阴凉的院子成了女人们的天堂。 “听说祥林老婶这段时间被脏东西附了。”番鸡仔又带来了劲爆消息。 “不是?不要吓人啊。”李静抱紧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 “你听谁说的?好恐怖。”阿香姐也难以置信。 “真的,听说晚上就来缠她,要祥林老婶给他做老婆。”番鸡仔煞有其事地讲。 “祥林老婶那么漂亮,连鬼都喜欢。哈哈哈”李静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王小清突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学着李静抱紧了两只胳膊。 “祥林老婶被脏东西缠,它不怕祥林老叔从暹罗带回来的那尊老爷吗?”阿香姐不可思议地问。 早年六村的伍祥林,从暹罗回凤凰乡,带回了一尊佛像。 伍祥林早幼年跟随父亲去闯暹罗,后在暹罗发家。父母尊从家乡习俗,让成年后的伍祥林回乡娶妻生子。(潮汕人不愿外娶,外嫁。) 回国,伍像林就把这尊曾经带他发家的佛像供了起来,让村民参拜。 他说他在暹罗异乡,受这尊佛像的庇佑他才能衣锦还乡,所以就把佛像也带回了凤凰乡。 “你们不知道,脏东西就是那尊老爷。”番鸡仔压低了声音,东张西望地小声说着。好像怕佛像听到了,来找她算账。 阿香姐院子里的四个女人听完,吓得脸都青了。 这四个女人包括番鸡仔,都曾经去拜过着尊佛像。 “你别吓人!我们都去拜过。”李静吓得面都变色了。 “小清这么漂亮,不会看上小清?”英子带着哭腔指了指王小清。 “去你的,别乱说!它要看也是看上你,你是黄花大闺女。”王小清听到英子这么说,吓得魂都没了,回怼了英子。 “你们都不要乱说,不能乱说。怎么知道是那个佛像来缠?”阿香姐惊悚的同时又好奇。 “听说每天夜里睡下就来了,在梦里告诉祥林老婶的。老婶不答应,又去缠老叔带它回暹罗。”番鸡仔说着,也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太吓人了!你哪里听来的?”王小清吓得脸煞白。 “我娘家的小姐妹嫁在六村,住在祥林老叔隔壁。她昨天来我家说的,千真万确的事。”番鸡仔解释着信息的来源。 “如果住在祥林老叔隔壁,那这事应该假不了。”阿香姐接过番鸡仔的话说。 “那他们怎么办?怎么处理?”李静又害怕,又想知道。 “听说祥林老叔这几天去教堂找长老来帮忙。”番鸡仔把自己所知的,全部倒出来给这四个女人听。 “找长老就有用么?”英子感觉像在听神话故事一样。 “还不知道呢!估计有用的,听说教堂的神比这个佛像大,好收拾它。”番鸡仔也感觉不可思议。 “这是我听过最恐怖的故事了,以后不敢去乱拜了。”王小清是真的吓到了。 “我们一直都是有神就拜,谁知道还有淫神呢!”阿香姐接过王小清的话,她也后悔当初全嫂说很灵就跟着去拜几回。 “怎么办,晚上不敢睡了。”英子真的吓哭了。 英子晚上一个人睡一间屋,她听完番鸡仔说的这个恐怖事件,想到晚上就一个人睡,吓哭了。 “晚上让你妈妈过去跟你睡。”王小清替英子出主意。 “只能这样了,要不我今晚是真的不敢一个人睡了。”英子抽咽着。 “你看把一个大姑娘吓成这样!我们晚上都有男人在身边,她一个女孩睡一间屋子,是怕。”阿香姐爱怜地摸了摸英子的头。 女人们都在瑟瑟发抖地讨论着不是神话的神话故事。 伍少杰头发长长了,又开始动心思去深圳了。 这次跟他走的,有对他崇拜有加的伍利明,跟他的堂弟,也就是英子的弟弟伍少凯。 伍少凯比伍少杰小一岁,在读高二。 好不容易考上了高中,跟堂哥伍少杰同一个学校,他考进去的时候伍少杰在读高二。 伍少杰自小头脑活络,聪明过人。他的心思不在读书上,全在想怎么赚钱上。 初中那会,打火机用的火石。他看到火石是用铁做的,染成了红色。盯着火石看了许久,一个念头闪过。 用铁线在红英米(一款红色染料)里浸泡一夜,然后剪得跟火石一样大小的,没想到竟然跟火石一模一样。 他把这些小铁线装在火石的盒子里,外面放上了一层真的火石。 一盒可以以假乱真的火石就做成了。 他跟比他小一岁的伍少凯,在暑假的时候跑到很远的地方,穿街过巷地去推销,竟然卖出了很多,赚了一大笔钱。 一九八零年,深圳划为特区后,外资纷纷都来深圳投资。伍少杰有个同学去闯深圳,写信给伍少杰,他也弃学去闯深圳了。 后来又一起逃港,一起被遣回来。这次头发长长了,又一起返程深圳了。 伍少凯一直把伍少杰视为偶像,这次伍少杰回来,带来了很多新鲜的事物,伍少凯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那个时候能考上高中的,也是凤毛麟角。他是他父亲的希望,自从伍少杰弃学后,他也是整个家族的希望。 这次,他偷偷收拾好行李,半夜跟着堂哥伍少杰,搭大巴去闯深圳。 他发誓,这次不闯出个名堂,决不回凤凰乡。 第54章 矜贫救厄 凤凰乡的村民感觉,这几天来,衣着破烂,拖家带口的外地乞丐多了起来。 那个年代,会说,听得懂普通话的人甚少。这几天上门来乞讨的乞丐,全部都是说着外地话,乡里老一辈的村民基本都是听不懂。 潮汕人都好施乐善,看到有的老人,有的抱着孩子的乞丐都会给多点米,给多点番薯或者叫多给几分钱。 很多人家,都有一个装零钱的铁盒,这是专门为乞丐准备的。 这天,阿香姐,李静,王小清三个人正在院子里绣花。 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背着一个几个月的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破布包裹乞讨到了后包。 她脸色如咸菜般蜡黄,蓝色上衣已经破了好几处,黑色的裤子也是破洞若干,背上的孩子瘦小得有如一只猴子。 阿香姐看到她艰难地挪着脚,靠在了她家的院墙上,讲着她们都听不懂的话,向她们乞讨。 阿香姐向院子外面的女人招了招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女人坐下。 女人怯怯地跨进了院子,在阿香姐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小清赶紧跑回家去拿番薯,她今天锅里留了几块番薯,准备给十粒回来吃的。 女人接过了王小清递过来的番薯,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咳咳咳”吃得太快,喉咙被番薯卡住了。阿香姐赶紧跑进屋,倒了杯水递给了女人。 女人接过了水杯,眼里含着泪,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是哪里人?我们根本就听不懂怎么办?”王小清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比她更可怜的女人。 她好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背着瘦弱的孩子流落在外。 女人吃完了番薯,留了一小块,把背上的孩子解了下来。 大家才看清,这个孩子有荷花一样大了,长期受饿,瘦得犹如几个月大的孩子。 女人们看到了如猴子般的孩子,眉头紧蹙。沉默并心痛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阿香姐突然想起了儿子们在喝的麦乳精,她跟女人说:“我去冲一杯麦乳精给孩子吃,你先别走。”就冲进了屋里。 女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用大家都听不懂的话咿呀咿呀地表达着。 “给,慢慢喂给他吃。”阿香姐一向心慈。当她看到孩子这种情况,都想哭了。 女人接过了杯子,一颗大大的泪滴进了杯子里。她含泪鼓起了腮帮,轻轻地对着杯口吹起来。 孩子看到妈妈手里的杯子,像一只饿狼一样,掰着拽着妈妈的手“呼呼呼”地尖叫着。 这一刻,三个女人的眼眶都湿了。 “对了,伍帆估计听得懂!他在家不?”还是阿香姐聪明,他想到了伍帆有文化又见多识广,肯定可以听懂这个女人的话。 “伍帆,伍帆”她朝伍帆的院子扯开了破喉咙。 “怎么啦?”伍帆从家里跑了出来。 “过来。”阿香姐向伍帆招手。 “等一会,我在炙药呢。”伍帆在炙中药。 “快,有事找你。”李静也大声地吼。 “好,我关了火马上就来。”伍帆跑进了屋里,把在炙药的火关了,走了过来。 “怎么啦?”他踏进了院子,就看到了衣衫褴褛的乞丐母子。 “这······”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疑惑。 “这对母子来乞讨,你看孩子都饿成啥了,这么可怜。她说的话我们又都听不懂,所以请你来帮忙一下,问一下她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流落在外。”阿香姐向伍帆说明了原因。 王小清看到伍帆进来,刚才还热泪满眶的眼立马就阴冷了起来。 伍帆看了一眼王小清,接触到她阴冷的眼神,打了一个寒噤。 伍帆蹲了下来,用普通话问起了正在喂孩子吃麦乳精的女人。 原来女人是从安徽逃水灾,一路乞讨来到这里的。 女人说:这一年的水灾,五十年不遇。她们的村庄就在白荡湖边。去年夏天的暴雨,一场接一场地下,整整下了一个礼拜。汛期的白荡湖像一个大水库,相连的罗昌河,麻溪河,乌金渡口,杨市河等几个大流域的水长驱而入。长江的水位也一直居高不下,白荡湖无法开闸泄洪,河水倒灌,一夜之间,她们失去了家人,家园。 家中的公婆,丈夫,她自己的父母兄弟,全部在这场灾难中遇难了。 两家十三口人,只有她跟这个孩子幸存。 伍帆红着眼述说完女人的话,听着的三个女人早已泣不成声。 阿香姐跑进了屋里,拿出了他小儿子穿小了的衣服,抱了好几件出来,塞在了女人手里。 王小清也跑回家去,她拿出了自己的一件外套,一件衬衫跟一条黑色的裤子。还拿了荷花的小衣服,都塞在了女人的手上。 李静回家拿了几个乒乓粿,(潮汕特产,用米粉,花生仁,芝麻,白糖做的一种食品,可以存放一段时间。)也塞在了女人手上。 女人看着手上的这堆衣物,哭成了泪人。 她在逃难的这大半年里,在这三个女人这里,感觉到了人间温暖。 三个女人看着可怜的女人离开的背影,都泣不成声。 王小清突然觉得,她的人生并没有那么的悲哀。起码,她还有家。 生活中有太多的阴霾,只要走出去,就是一片晴天。 凤凰乡出去外面闯世界的人,越来越多。 “听说三村的汉平在东莞开了个卖百货的店,生意很好,回来找工人去帮忙。”李静神秘兮兮地说。 “你咋知道的?”阿香姐表示疑问。 “昨晚三村的光兄过来我家喝茶说的,他说他侄儿准备休学去帮忙。”李静说。 “他侄儿才多大啊?是不是读初中那个。”阿香姐问李静。 “是的,他哥哥家的儿子,今年十四岁。”伍绍富跟伍光是同学,经常有来往,所以李静比较清楚。 “十四岁就出去闯,父母放心的啊?”听到才十四岁就要去打工,阿香姐感到不可思议。 “光兄的哥嫂也够狠心的,要是我家大弟到了十四岁,我可舍不得。”李静如实说着。 “我也舍不得,他们夫妻都被钱眯住眼了。”阿香姐应和着。 “这段时间我们乡出去闯的人很多啊!经常听到这个出去那个出去。”李静说。 “是的,好像就我们乡去得多,我娘家那边好像也没听说过。” “我娘家也没怎么听说过,这几天来我们家喝茶的几个其他村的,都说他们村谁谁谁又出去了,听起来很多的。” 李静跟阿香姐聊着这段时间,凤凰乡的很多村民,到广州、深圳、东莞等有外商来投资的地方,打工或做生意。 凤凰乡的村民都很有生意头脑,整个桃花镇,就凤凰乡的村民出去外面闯世界的最多。 第55章 骇人听闻 自从大年初二团聚约定,王丽云要来王小清家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这次随丈夫到凤凰乡的亲戚家吃喜酒,吃完顺道过来看望王小清。 其实,王王丽云是想看伍帆。 这次,王丽云还带来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下午,女人们又集聚在阿香姐院子里绣花。李静,阿香姐跟王小清三人,除非是下雨,或者极端天气,要不阿香姐院子里的花坛旁,就是她们三个人工作场所。 这时,只见全嫂气喘吁吁地跑出巷子,看到了正在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三个女人:“小清,快出来,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王小清呆住了,还有朋友来看她?这可是新鲜事。 “哪有朋友来看我,你肯定搞错了。”王小清不相信全嫂的话,以为她逗她玩呢。 “小清,我们来看你了。”王丽云走出了巷子,看到了阿香姐院子里的王小清,大叫起来。 她丈夫张晓峰推着自行车,跟在她后面也出了巷子。 王小清听到王丽云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怎么?不欢迎啊?”看到王小清不可置信的表情,王丽云调侃着说。 “我的天,是真的。”王小清听到王丽云开口,尖叫了起来。 王丽云跟阿香姐和李静点点了头。阿香姐和李静也对王丽云笑了笑。 张晓峰跟全嫂道了谢,把自行车停在了院子外。随王小清进了她家。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来看我的?”王小清又惊又喜。 “晓峰的表弟是凤凰乡五村的,今天结婚。我们来喝喜酒,刚吃好马上就跑了过来看看你。”王丽云跟王小清解释着。 “怪不得,之前也没听说你要来,突然出现让我好惊喜。”王小清还沉浸在喜悦中。 “我也没想过这次会来看你的。本来只有晓峰一个人来吃喜酒,后来他姑妈要我也一起来。”王丽云解释着。 “你们是怎么认识我家的?”王小清感觉很奇怪,她没对王丽云讲过她嫁在凤凰乡几村,她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哈。”王丽云有点难为情地看了看王小清。 “说呀,不生气。”王小清笑着打了王丽云一下。 “我问了他表弟十粒住在哪村了。”王丽云低这头回答了王小清。 “怪不得,真是整个桃花镇都认识十粒。”王小清很无奈地自嘲着。 “实在对不起哈,我也是没办法。”王丽云听到王小清自嘲的口气,心里特别难受。 她跟王小清从小玩到大,一起读书,一起睡了好几年,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胜过亲姐妹。 王小清不开心的事,她绝对不做。 “你不要跟我这么见外,你这样我也难受。十粒他是真的傻出名。我没有怪你。”王小清也是真的没有怪王丽云,她是为自己的命运悲哀。 潮汕人有个风俗,第一次来家里的客人,必须要煮甜丸请客人吃。 (甜丸是:用糯米搓的丸子,加白糖鸡蛋煮。) 王小清赶紧去找糯米粉,准备搓甜丸。 “你不要忙了,我们刚吃好喜酒,根本就吃不下。”王丽云制止了王小清。 “不行,你们第一次来呢。”王小清还是感觉过意不去。 “我们是好姐妹,真的不跟你客气。”王丽云一把拉过王小清,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真的不用,我们刚吃过饭。”张晓峰接着制止王小清。 “好好,那我们就喝茶。”王小清边说边摆上茶具。 “你们姐妹聊,我来冲茶,不用理我。”张晓峰非常体贴地对两个女人说。 他知道王小清跟王丽云两人的关系,一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两个女人丢下冲茶的张晓峰,揽着肩膀坐在小椅子上神神秘秘的聊开了。 “告诉你一件我们那边的奇事。”王丽云神秘兮兮地趴在王小清耳边说。 “什么事这么神秘?”王小清笑着看着王丽云。 王丽云嘴角翘了起来,眼尾瞄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只见张晓峰认真地添茶叶,洗茶具,根本没注意到两个女人在聊什么。 王丽云趴在王小清的耳边:“晓峰学校同事的父亲,前几天被公安抓走了。” “为什么?”王小清也放低了声音,看着王丽云的眼睛说。 王丽云又趴了过来;“他同事的父亲,都六十几岁了,祸害了他女儿的学生,女孩子才十二岁。” “天!这还是人吗?”王小清张大了嘴巴。 “女孩子从小寄养了舅舅家,经常到她老师,也就是这个老头的女儿家帮忙干活。那天正好老师有事,就让女孩跟着老头两人去田里挖番薯。小姑娘稍微有点发育了,蹲下去捡番薯时裤子露出了腰部。老头顿起色心,在番薯田埂就把女孩祸害了。”王丽云低声跟王小清描述是着。 “天哪!可怜的孩子,那女孩不会叫吗?”王小清惋惜地说。 “叫了,当时周围没人。”王丽云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 “后来呢?”王小清听得急死了。 “事后老头对女孩说,如果你敢告诉别人就打死她,如果不告诉别人,就会给她钱。” “真够怀的!”王小清已经咬牙切齿。 “女孩因为太小,又是在舅舅家,所以就不敢声张。” “后来呢?他还继续祸害?”王小清急死了。 “后来长达半年,老头隔几天就带女孩到一处没人住的危房里。直到有一天,女孩的妈妈来看她,发现她肚子有异样,于是就问了。” 王丽云接着说:“女孩开始不敢说实话,她怕老头真的打死她。妈妈感觉不对,带她去了妇产科。一检查是怀孕了,把她妈妈给吓坏了。” “天哪!竟然怀孕了?可怜的孩子啊!”王小清对于女孩的遭遇,非常同情。 “女孩的父母顾忌女儿的名声,把女孩带到老师家,找老师谈判,把老师直接吓蒙。”王丽云想到了老师的表情,捂住了嘴,笑了起来。 “赶紧说呀,不要笑。”王小清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老师答应赔女孩家两千块钱,再出钱带女孩去打胎。但是老头不同意出钱,他说最多赔二百。把女孩的父母气得直接去报了案。”王丽云说。 “死畜生!该下地狱!”王小清气得破后大骂。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狠的骂人。 “村民知道后,都义愤填膺,到老头家去声讨。公安来调查清楚后,把他抓走了。后面教育局见这事影响太坏,把他女儿的工作也被撤了。你说这死老头是不是祸害儿孙!”王丽云狠狠地骂着。 王小清气地咬牙切齿,这污浊的人世啊! 第56章 迷花恋柳 “可怜的女孩这一生就算完了,最后老头被判了十年。”王丽云叹息着说。 “可怜的孩子!我本来觉得我的命运已经够苦的了,竟然还有人比我苦。”王小清也为那孩子的命运不济感到可怜。 女人们的共情,在悲剧中最能显现出来。 “让我看看。”王丽云挑高着眉头神秘兮兮地用膀臂碰了一下王小清的手臂。 “看什么?”王小清被王丽云搞的有点莫名其妙。 “还跟我装是不?大医生。”王丽云斜着眼翘着嘴角坏坏地对王小清说。 “我以为啥呢!你没眼福,散了。”王小清抿着嘴,调皮地回了王丽云。 “不可能,你是不是不让我看。”王丽云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啦?来来来喝茶。”张晓峰看到两个女人神秘兮兮的表情,赶紧缓和一下气氛。 “没啥事,你喝你喝。不要管我们。”王丽云有点不耐烦。 “没啥事,你喝。”王小清尴尬地对着张晓峰笑了笑。 “带我过去!我要看。”王丽云知道伍帆住隔壁,她开始耍赖了。 “真的,没骗你,散了。”王小清神情黯淡,落寞地说。 王丽云感觉到了王小清表情的变化,她知道是真的出事了。 “咋回事?十粒发现了?”她追问王小清。 “唉,没有好男人的命!”王小清欲言又止。 “怎么啦?你要急死我啊!”王丽云看到王小清欲言又止的表情,急地声音也大了。 “你们好好聊啊!不要吵架。”张晓峰以为两个女人在吵什么。 “没有,我们没吵。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喝茶,我们在聊天。”王小清也感觉丢张晓峰一个在一旁喝茶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都理解!你们姐妹这么久没见,一见面肯定聊不完。你们聊,不用理我。”张晓峰知情达理。 “他有女人。”王小清幽幽地对王丽云说。 “啥?我废了他!”王丽云一听跳了起来。看了看张晓峰,尴尬地笑了笑坐了回去。 “不要激动,他说是邻居家妹妹,从没想过要跟她谈恋爱。可是女孩子喜欢他,放假就来。我烦了他们,所以就散了。”王小清跟王丽云说明了情况。 “你说散他就同意了?”王丽云也想知道伍帆对王小清的意思,她怕可怜的王小清上当受骗。 “没有,他不肯,是我不见他。”王小清说出了事实。 “那还差不多!如果他同意,那我就对他太失望了。”王丽云说完,对王小清坏坏一笑。 “讨厌。你不要乱来哦。”王小清从小跟王丽云一起长大,王丽云一个眼神她就明白她想干嘛。 果然性格活泼,敢作敢当的王丽云此刻想过去会伍帆。 “他在家吗?”王丽云试探性地问王小清。 “谁知道,他在不在现在已经跟我没任何关系了。”王小清神情黯然地说。 “我得去会会。”王丽云不死心,还是想去看看伍帆。 在王丽云心里,她感觉到伍帆跟王小清没那么容易就散。 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这些障碍根本无法挡住他们爱情的脚步。 “你敢!”王小清面带韫色。 “偷瞄一眼总可以?”王丽云感觉到王小清语气的变化,她也改变了策略。 “他在家里你怎么瞄?”王小清看到王丽云没坚持去看伍帆,声音也边得柔和了。 她们正说着话,突然阿香姐的院子里传来了蔡丽丽的声音,她在跟阿香姐和李静打招呼。 “阿香姐,静姐,你们在绣花呢?漂亮嫂子呢?”她没看到王小清,问了起来。 “她家来客人了,正在招待呢!”阿香姐回答蔡丽丽。 蔡丽丽在阿香姐的院子外面,把自行车架支了起来。走进了院子里。 “又来了,喜欢伍帆的女人。”王小清有气无力地跟王丽云说。 “啊,就是这个女人?我去会会去。”王丽云心里八卦的小虫被引了出来。 “看了能怎么样!”王小清无奈地说。 “看看何方神圣,长啥样。”王丽云此刻不看心痒难捱。 “好,你随我出来。”王小清了解王丽云,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格。 “丽丽来啦?”王小清走出了院子,跟在阿香姐院子里坐着的蔡丽丽打了招呼。 王丽云跟着王小清,也走出院子。 她一眼看到了穿着一套米色西装裙,同色系皮鞋的蔡丽丽。 今天的蔡丽丽一头长长的卷发自然地披在肩上,一对水汪汪的眼眸,像是会说话,高挺笔直的鼻梁高傲地挺着。两片粉红的嘴唇,嘴角微微地向上翘着,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看到蔡丽丽的那一刻,王丽云也被惊艳到了,她感觉到王小清是遇到强劲对手了。 蔡丽丽跟王小清不分上下,各有各的美。 “这是我发小王丽云。”王小清跟阿香姐她们介绍了自己的好姐妹。 “来,过来喝茶。”她们每天都是绣花匮边边上放着茶桌,一边绣一边喝茶。 “我们在这边喝了,不客气。”王丽云娇羞地应着阿香姐。 “嫂子来客人啦?我来时没看见你还在问呢。”蔡丽丽对王小清说。 “嗯,我在家听到你的声音了,出来跟你打个招呼。”王小清大方地回应蔡丽丽。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嘛!”伍帆在屋里也是听到了蔡丽丽的声音,跑了出来。 他跟王小清因为上周蔡丽丽来后产生的误会还没解开,蔡丽丽又来了,这可把伍帆给急死了。 听到伍帆是声音,王丽云赶紧转过头去看伍帆。 菱角分明的脸庞,洁白光亮。两道剑眉下一对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嘴唇,犹如希腊童话里望着水仙花死去的那个美少年。 此时的伍帆,也发现了王小清院子里的陌生女人。 他看到了王丽云在看自己,略带羞涩地跟王丽云点了点头,笑了笑。 王丽云看到气质出众,英俊潇洒的伍帆,也被惊艳到了。她心想,如果我还没出嫁,我也会喜欢上这个男人的。 伍帆此刻还不知道,他跟王小清的事,王丽云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王丽云看着伍帆,又转头看了看王小清,再看了看蔡丽丽,她迷茫了。 第57章 名正言顺 “我今天买来菜,准备来给你做晚饭。”蔡丽丽看到伍帆出来,指了指停在院子外面的自行车车篮。 “谁让你买菜来的?谁允许你来做饭啦?”伍帆看到王小清沉着脸,略带生气地说蔡丽丽。 本来上次蔡丽丽来后,王小清就一直没给他好脸色,一直躲避着他。见着摸不着,没法解释清楚,他都急疯了。 这下好了,蔡丽丽又跑来添乱了。 王丽云听到伍帆怼蔡丽丽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比王小清看得清楚,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王小清。 他的眼角,时刻在注意王小清脸色的变化。王小清脸一沉,他的口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王丽云放心了,她知道王小清终于遇到跟她相配,又真心爱她的男人了。 但是很快王丽云又发愁了,王小清的婚姻怎么办?傻子十粒怎么办?她跟伍帆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谁说做饭还得你允许啦?我来我未婚夫家,想来就来。”蔡丽丽一点也不怕伍帆生气,她适时地宣布了主权。 蔡丽丽看出来了,王小清每次看到她,不是不开心,就是脸色苍白。 伍帆一看到她来,只要王小清在场,他一定会对她言语粗暴,没有一次是心平气和的。 她跟伍帆的事情,是两家父母点头允许的。她名正言顺的就是伍帆的未婚妻,谁也别想窥视他的男人。 王丽云一听蔡丽丽的话,脸色也开始有了变化,她感觉王小清跟伍帆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 本来担心王小清的婚姻在身,傻子十粒知道了怎么办,伍帆跟王小清以后该怎么走。这下好了,再添个未婚妻。 “谁未婚妻啊?丽丽你不要乱讲话哈。”伍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小清,立马面带韫色地警告蔡丽丽。 “你说不是就不是啦?双方父母都应许的,你逃不掉。”蔡丽丽抬高了头,仰起了下巴抿着嘴,得意地并挑衅地看着伍帆。 “父母答应的,让父母结婚去。”伍帆有点气急败坏了。 “伍帆,不能这样讲一个女孩子的,况且人家丽丽那么喜欢你。”阿香姐实在看不下去了,平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伍帆哪里去了? “我不要她喜欢,她就是我一个邻居家的妹妹。”伍帆被蔡丽丽缠得已经很崩溃了,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委屈。 “青梅竹马都是玩着玩着就成夫妻了,从小玩到大的,才够了解。”李静还懂得这道理。 王小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站立着微微地颤抖着。 王丽云看到了王小清的变化,拉住她的手,往屋里拽。 “反正你不要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不会走的。”蔡丽丽的耐性跟心性,真的够强大。 伍帆看到王丽云拽着脸色惨白的王小清进了屋,他真的很想让蔡丽丽赶紧离开。 蔡丽丽来一次,王小清就伤一次,真的很心疼。 伍帆觉得有必要跟蔡丽丽开诚布公地聊清楚了。 他决定,把跟王小清的感情,对蔡丽丽坦白,让知难而退。 “你过来,我们聊聊。”伍帆对蔡丽丽招了招手。 “等一会,我还想跟阿香姐和静姐再聊会,况且现在做晚饭太早了呀。”聪明的蔡丽丽已经感觉到伍帆让她过去的聊的目的。 从小就跟在伍帆屁股后面转的她,伍帆的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时候,每次她对伍帆的无理取闹,都是想引起伍帆对自己的更多疼爱。 每次她一哭,伍帆就会心疼地跑前跑后,帮她搽眼泪,甚至背着她。 这时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 所以她每次感觉到伍帆有点忽略了她,就用哭来引起伍帆对自己的重视。 每次一哭,伍帆就会扔下手上的事跑来照顾她,心疼她。屡试不爽后,哭成了她吸引伍帆的唯一手段。 但是她忽略了伍帆的喜好,他是否喜好看她哭?这是她到成年后,伍帆不但没有跟她好,反而对她敬而远之而悟出来的。原来伍帆不喜欢哭泣的自己。 为了得到伍帆,她只能换个策略。坚强! 她得想个法子,怎么对付伍帆要聊的内容。 女人的第六感都有神奇的魔力,她感觉到伍帆跟王小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辞了?”张晓峰站起来问王丽云。 “是啊小清,不早了呢!我们今天就先撤了,下次我一个人过来看你。不带晓峰了。”王丽云觉得跟张晓峰一起来,多了个碍手碍脚的,姐妹之间没办法好好谈心。 “好的,下次我送你到村口你自己进来,我到点来村口接你,这样可好?”张晓峰真是体贴入微。 “哦对了,十粒呢?我们来了半天也没见他?”张晓峰这才感觉到,来了半天没见到男主人。 “他跟村里的男人去乡政府学习种柑去了,听说去年新上任的乡领导要带领全乡致富,家里的田收完这季稻,一半留出来栽柑树。”王小清解释着十粒不在家的原因。 “哦,最近好像种柑树很火的,附近好几个村都种了,我们村听说也有在安排呢。”张晓峰村也开始筹备种柑树。 潮汕地区每年过年都要用到大量的柑(也就大橘子)。过年,从除夕夜一直到年初八,家里的每张床的床头,要放一对柑,表示一年睡在这张床上,平平安安,万事大吉。 厅里的果盘,也要放一盘柑,表示一年大吉大利。 走亲戚时,也要带上一对柑,表示把大吉送到人家家里,对方会换一对柑回你,表示你也带走了大吉大利。 那几年的柑,贵地离谱。 所以八三年左右的潮汕,大面积宣传种柑树。 “过来,是真的有话说。”这时传来了伍帆对蔡丽丽的喊话。 “你就不能等等嘛!”蔡丽丽略带撒娇地说着。我再喝两杯茶就过去了。 “去去去,赶紧的,看不得你们两个人总是在我们面前打情骂俏的。”阿香姐嬉笑着调侃着。 “你看伍帆嘴里说让你走,其实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近在眼前了还催你赶紧过去。”李静也开始调皮了。 蔡丽丽站起来,含着笑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去推自行车。 王小清跟王丽云夫妻在屋里,外面的动静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总是在舍与不舍之间流连,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尽管努力地去伪装,最后还是伤痕累累。 第58章 欲言又止 从阿香姐家到伍帆家,中间隔的王小清家,这段路,蔡丽丽感觉就像走了个万里长征。 她把自行车拽进了伍帆的院子,停好后,拿出了车篮里的一把青菜,一块猪肉跟一条鱼,往厨房走去。 她把菜放置好,就进伍帆的屋里了。 伍帆正在按照一张药方,在药柜里配中药。看到蔡丽丽进来了,示意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他停了下来。走出了药柜。这时蔡丽丽的心,跳得比小时候伍帆背着她的时候还快。 “咋了嘛?聊啥?聊结婚啊?”蔡丽丽故作轻松地用眼角瞄着伍帆。 “结啥婚啊?你咋成天想些没有的?”伍帆真的有点受不了蔡丽丽的没眼色。 “那聊啥?”蔡丽丽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起了书桌上一本伍帆看了一半的小说,翻了起来。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妹妹。”伍帆站在蔡丽丽跟前,认真地说。 “我知道啊!妹妹也可以是老婆呀。”蔡丽丽头也不抬,眼睛盯在小说上。 她不敢看伍帆认真起来的样子,她怕她真的走不出伍帆那对深邃的眼睛。 蔡丽丽自小,每次看到伍帆对她笑的眼睛,就会开心一整天。 她从小,就发誓非伍帆不嫁。 她一直等着伍帆对她表白,以为这个木头人是不善于表达爱,一直也不谈恋爱是在等她。 暗示了多年,木头人一直无动于衷,所以她决定出击。 伍帆家,一直把她当成准儿媳妇。她先跟伍帆妈妈提起这事时,伍帆妈妈开心得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擦眼泪。 当她看到伍帆跟王小清同时脸色变化时,又看到王小清嫁的人时,她立马就嗅到了威胁的气息。 虽然伍帆跟王小清是不伦,但是他们俩,却是那么的匹配! 他跟王小清,简直就是天造地设。想到这里,蔡丽丽嫉妒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王小清跟王丽云走出了院子,张晓峰推着自行车跟在了后面。 他们跟阿香姐和李静道了别,王小清送他们走进了院子。 背后传来了阿香姐的声音:“慢走哈,下次再来哦。” “好的,下次一定再来看你们。”王丽云边走边大声回应着。 王小清把王丽云夫妻送到了大埕,两个女人都眼里含着泪,依依不舍地紧紧着拥抱在一起。 张晓峰推着自行车,识趣地停在一旁等候着。 “我看出来了,伍帆是真心喜欢你的。至于蔡丽丽,也是真心喜欢伍帆。你不要放弃!勇敢面对!这个男人喜欢的是你。”王丽云趴在王小清耳边鼓励着王小清,不要放弃伍帆。 “算了,我还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了。看蔡丽丽那架势,不嫁伍帆不罢休。我还是趁早收手。”王小清跟王丽云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唉,真的好可恨!怎么就跑出个蔡丽丽呢。”王丽云咬牙切齿地说。 “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好的。”王小清让王丽云不要替她操心了,她已经想随遇而安了。 蔡丽丽听到她们道别的声音,从屋里跑出院子,本想送别一下,但她们已经走远了。 “来王小清家的人是谁?”蔡丽丽一进屋,伍帆才想起刚才王小清院子里的女人来。 “王小清说是她的发小,跟她老公一起来的。”蔡丽丽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伍帆。 “哦”伍帆就哦了一声,想起了还要跟蔡丽丽谈清楚:“感情这个东西强求不来,丽丽,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喜欢的邻家妹妹,而不是爱人。”伍帆继续跟蔡丽丽解释着对她的感情。 “我知道啊,你也是我一直最喜欢的邻家哥哥啊!但我就想嫁给邻家哥哥,这是我从小的梦想。”蔡丽丽也跟伍帆表白了自己的感情。 “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爱情那种,是像家人一样的亲情,你懂吗?”伍帆耐心地劝着蔡丽丽。 “爱人不就是家人嘛!你自己都分不清。”蔡丽丽有点颠倒黑白。 “家人就是家人,但那不是爱情啊!”伍帆真的是耐着性子,他这次想好好说服蔡丽丽。 “你自己不懂爱情,反正我对你就是爱情。”蔡丽丽说完,坏坏地瞄了一眼伍帆,脸就红了。 伍帆知道按这样下去,谈到明天,蔡丽丽还是听不懂。 他思来想去,还是把跟王小清的感情跟蔡丽丽坦白交代。 “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你。”伍帆这句话出口,蔡丽丽顿觉心被活生生霍出一道口。 她早就知道伍帆心里有人,他喜欢的是王小清,但她不想从伍帆的嘴里说出来。 “不要说了,我不听。”蔡丽丽捂住了眼睛,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伍帆从小看到蔡丽丽的眼泪就害怕。“好了好了,等你平静了我再说。” 伍帆从小,看不得女人的眼泪。 无论是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流眼泪,他都会心很不安,束手无策。 但如果是王小清在他面前流眼泪,他就会心痛得要死掉,恨不得自己替王小清去承受痛苦。 伍帆无奈地又回到药柜前,从药柜里拿药,继续配他的药方。 蔡丽丽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手里捧着刚才在看的那本小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伍帆看到一直在流泪的蔡丽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呆呆地望着蔡丽丽。 此刻的他不敢过去安慰蔡丽丽,他怕他一过去,蔡丽丽的感情就更难收回了。 伍帆突然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残忍! 伍帆也决定,先放一放,暂时不跟蔡丽丽提这件事了。 王小清送走了王丽云夫妻,折回后包。 “小清,你发小嫁的丈夫看起来很斯文嘛。”阿香姐看到了穿着白衬衣,把衬衣束在灰色西裤里,文质彬彬的张晓峰问。 “是的,他丈夫是个教师。”王小清笑着说。 蔡丽丽情绪低落了一阵,看了一会小说,看伍帆在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她心里暗暗窃喜,眼泪对伍帆还是有效的。 她当初只是猜测伍帆心里有人,但是从伍帆嘴里说出来,对于她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蔡丽丽镇定了一会,她知道伍帆喜欢的是王小清,王小清是有夫之妇,伍帆也只能喜欢了个寂寞。 她决定,跟伍帆死磕到底!无论怎么样,只要她们俩没结婚,她就有机会。 蔡丽丽搽掉了泪痕,到厨房去给伍帆准备晚餐。 第59章 悲天悯人 “听说伍大林的妹妹送给了桃花镇一户人家了。”全嫂今天也来凑热闹。 全嫂家里养有几头猪,她家靠养殖母猪卖猪仔为生。平时有点时间,也会来阿香姐院子里凑热闹,一起绣花。 “啊!都八九岁了?怎么舍得送人啊?”阿香姐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 “八九岁的孩子养不熟?别养大了又跑回来了。”李静嬉笑着说。 “也有可能的,这得看养父母是不是真的疼爱了。”王小清说。 “我们家隔壁的一个女孩,原养父母家里三个男孩没女孩。人家估算是算准了他家会要,故意扔在她养父母的小卖部门口,果然她们家捡回来养了。养父母疼爱有加,长大了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就是不去认。”王小清说着她们村里发生的事。 “你那个不一样啊,从婴儿就养了。小燕都八九岁了”阿香姐也觉得这么大的孩子怕养不熟。 九年前伍大林的父亲患病去世,留下了怀着孕的母亲,跟当时十岁的他和一个十四岁的姐姐。 母亲生下遗腹女后也病倒了,女孩三岁,也跟着他父亲的脚步,归了西。剩下十七岁的大女儿,又当爹又当妈的养育着年幼的弟妹。 村里人都可怜这三个孩子,不时接济。大姐两年前嫁到了新堂村,把最小的妹妹也接过去抚养。听说婆家意见很大,婆婆经常没事挑事。 “大燕丈夫的姐姐,嫁在桃花镇,家里开着布行,听说很有钱。生了一对儿女。大女儿跟小燕同龄。前几个星期,在门口的河里洗菜,一不小心滑了下去,再没上来。孩子妈等了很久没见女儿洗菜回来,出来找,看到菜跟菜篮子放在河边的石径上,人不见了。”全嫂把昨天去镇里卖猪仔时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在绣花的几个女人。 “孩子就八九岁,正是贪玩的年龄。她妈妈以为女儿是被同龄孩子叫去玩了,也没多想,把菜洗好拿回家炒了。”全嫂接着说。 “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李静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瞪大眼睛问全嫂。 王小清紧张地抠起了衣扣子,她的心随着全嫂的话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要吃饭了,平时孩子去玩的时候,吃饭时就回来了。或者在街口一喊,也回来了。今天是任凭她妈怎么喊,就是看不见人。一家人出动,整个桃花镇翻遍了,都没孩子的影子。”全嫂继续述说着。 “孩子妈才感觉到不对头,让女孩爸爸跟一些街坊,找了大竹竿下河去打捞,捞了几个小时没捞到。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孩子不是掉河里,肯定是调皮跟人家去远处玩了,一家人的心也都放下了。”阿香姐,李静,王小清的眼睛都没离开过全嫂的脸,三个女人眉头紧蹙,捏紧了拳头紧张地听着。 “到了晚上了,还是没有回来,一家人又紧张起来。又开始到处寻找。”全嫂继续着。 “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以为女孩被拐了,这段时间因为安徽水灾,来我们这里乞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全嫂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接着说。 “找到了午夜,大家都精疲力尽了。都失望地回家睡觉了。她妈妈是整整的哭了一夜,刚闭上眼睛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起来一看,是新堂村的娘家邻居。” 三个女人此时的心,已经快跳出了胸膛。此时的全嫂,还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 “邻居说,他儿媳妇一早去河里挑水,看到河里浮着一个女孩,听到昨天她娘家人说她正在找孩子,赶紧跑过来让她去看看去。”全嫂说到这里,眼睛也有点湿润了。 三个女人的眼睛,也都红了。 “女孩父母赶紧随着亲戚跑到新堂村口的小河,孩子已经被打捞了起来,外婆跟舅舅已经在那边哭得呼天抢地。她妈妈还没看到女孩,就晕了过来。”全嫂说到这里,拿出了手帕,四个女人都哭出了声来。 停了一会,大家都平静了一下,全嫂继续叙述着:“女孩爸爸过去一看,差点就晕过去了,果然是他女儿,全身被水泡得肿了一倍大。头上红色的蝴蝶结还在,粉红色的裙子,已经被撑开,鞋子掉了一只。呜呜呜”全嫂放声地哭了起来。 三个女人都是为人母,听不得孩子的悲惨事,也哭成了一团。 “后来女孩的父母被亲戚拉走了,她舅舅跟她外公处理了女孩的尸体。”全嫂抽咽着说。 “太可怜了,呜呜呜。”王小清快崩溃了。一边哭一边说。 “后来怎么小燕会给她家呢?”李静还在哭着,但八卦的本性又暴露无遗。 “女孩妈妈病了一场,生意都无法经营。有一天大燕带着妹妹去探望大姑姐,女孩的妈妈一看到小燕两眼发光,病也好了一大半。”全嫂继续说。 “从那天开始,大燕大姑姐就天天到娘家来,给小燕买吃的,送穿的,只要一看到小燕,她的脸上就有了笑容。家人看到这情况,跟大燕商量,把小燕送给她大姑姐抚养,这样大燕也可以轻松点,反正都是家人。”全嫂这下终于露出了微笑。 “这是老天看小燕太可怜,给她送来的父母啊!”王小清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小燕终于有人痛爱了!就是可怜了女孩了。”阿香姐为小燕有人疼而开心,又为死去的女孩感到悲伤。 “是啊,这都是注定的,女孩子上辈子欠小燕的。”李静也露出了微微笑。 “大燕见大姑姐是真心疼爱小燕的,也看到大姑姐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是大燕就问了小燕,愿不愿意叫大姑姐妈妈,跟着她们一起生活。”全嫂说。 “怎么样?小燕自己愿意去的?”李静急死了。 “是的,小燕说,她就是我妈妈。”小燕从三岁就没了妈妈,从来没得到过母爱的小燕,在大姑姐对她的疼爱中,找到了妈妈的爱。 “天啊!这也太神奇了!”王小清听完全嫂的话,惊叫了起来。 缘分的确是很神奇的事,或者一切冥冥中都有安排。 就这样,小燕跟着大姑姐去了桃花镇的家里,住进了女孩的房间,穿上了女孩的衣裙,用上了女孩的名字。 第60章 藏怒宿怨 三月轻盈的脚步,随着春风款款而来。 王小清已经快一个月不理睬伍帆了,在这段时间里,还要处理着与蔡丽丽的纠葛,伍帆真心烦到了极点。 田野里不知名的野花,阿香姐院子里花圃的鸡冠花,玫瑰花都在争奇斗艳。大埕边上的两棵金凤凰树嫩叶繁茂,到处都是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外面的美景,伍帆都不屑一顾,他只要王小清一个笑脸。 王小清这大半个月来,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每次看到蔡丽丽来,她就心如刀割。 她告诫自己,再这样下去,非得精神病,或者把自己折磨死不可。 于是她痛定思痛,决定不再跟伍帆亲近,让这段孽缘慢慢地冷却。 伍帆这段时间,食不知味,夜不成寐。心里全的王小清惨白的脸色,和眼底一丝绝望的画面。 她知道王小清是太在乎跟他的感情了,要不然,他都跟她讲清楚了与蔡丽丽之间的关系,她就没必要这样,折磨他,折磨自己。 两个相爱的人,眼里容不下半颗沙子。就像他每个夜晚,看到王小清的房门一关,电灯一灭,他的心也隐隐作痛一样。 他嫉妒傻子十粒,竟然可以每晚拥着王小清入睡。 伍帆每次想到这里,就犹如千百只虫子在啃着他的心。 现在王小清连面也不肯见,就算见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伍帆的心碎成碎片。 他多想像从前一样,一个拥抱,一个吻,就能把误会都解开。 可是王小清好像故意在躲避着他,不是傻子十粒在家,就是她在阿香姐的院子里。几个女人一起绣花,根本就没有与她单独接触的机会。 他已经到了快崩溃的边缘,经常留意着王小清的动向,只要王小清有个空隙,他就会立马钻进去。 四个女人又聚在阿香姐院子里绣着花,听着潮剧,喝着工夫茶。 伍帆时不时出来,对着阿香姐院子望一望。他多么希望王小清此刻能跟他心电感应,哪怕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偏偏王小清心无旁骛,专心绣花。 “伍帆,怎么啦?我们脸上有花?”李静发现了伍帆的秘密。 “没有没有,呵呵呵。”伍帆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来,过来喝茶。”阿香姐一直是最懂得伍帆的,每次都把他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一直想找个机会过去,哪怕就看看王小清。 伍帆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走了过来。 他拿了把椅子,坐在王小清的对面。也不怕现场还有其他三个女人,眼睛直勾勾地,挑衅地看着王小清。 “怎么啦?小清好看?”李静看到了伍帆只看王小清的表情,不安好心地故意挑衅着。 “你怎么又说我了?每天不说我一下。是不是很难过啊?”王小清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静。 李静看到王小清恶狠狠的眼光,吐了吐舌头。 伍帆今天就是来挑衅的,他接过王小清的话说:“你是好看人家才说你的呀,不好看人家还不说呢。”这不是平时的伍帆。平时要是李静当着他的面调侃他和王小清,他的脸早就红到脖子根了。 “好不好看关你们什么事!”王小清白了伍帆一眼,又白了李静一眼。 “哟,好看还不给看啊!”伍帆是故意挑事的。 伍帆此刻的心里,就想跟王小清说说话,哪怕是吵架也好。 再这样对他不理不睬的冷暴力,他真的要疯了。 “伍帆今天这么啦?怎么惹起小清来了?”阿香姐看到今天的伍帆,跟他认识的伍帆不一样。 “没有惹她呀,她是真的好看我才看的。”伍帆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适可而止哈,不要欺负老实人。”王小清黑着脸瞪了一眼伍帆。 伍帆看到王小清黑着的脸,心疼得无法呼吸。他真的不愿意去伤害心爱的人。 但是不激怒她,她连瞄都不肯瞄他一眼。他也实在是被迫无奈才出此下策。 王小清心里清楚得很,此刻无理取闹的伍帆,就像个缠着妈妈买糖吃的孩子,不跟她磕死不罢休。 阿香姐,李静,英子都觉得最近的伍帆,不是她们认识中的那个伍帆。 对蔡丽丽的粗暴无理,对王小清的兹意挑衅,让她们一时跟心里那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伍帆,对不上号。 “伍帆,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你好像变了。”阿香姐一直把伍帆当弟弟,她是真心关心伍帆的。 “没啥特别的,就是有点烦。”伍帆有点沮丧地回答阿香姐。 “你有啥好烦的呀?有收入,没有家庭负担。你看我们,一大家子要吃饭,就靠那两亩薄地跟这个花匮。”阿香姐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情况,安慰起伍帆。 “嗯嗯,我会慢慢消化的,谢谢你。”伍帆听了阿香姐的话,尴尬地笑了笑。 “小清,不要跟他们计较了,我们漂亮有资本,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阿香姐也笑眯眯地安慰起王小清。 英子瞄了一眼伍帆,开心地笑了。 今天伍帆对王小清的态度,令英子相当满意。 “嗯,我不理他们。”王小清面无表情,继续低头绣花。 伍帆看到又安静下去的王小清,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他本来想激起王小清跟他吵一架,让她把这些天对他的怨恨发泄出来的。 谁知道被阿香姐一劝,两个心里有鬼的人反倒是不好意思再吵了。 伍帆心生一计,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帮女人们冲着工夫茶,突然拿起一杯递给了王小清:“对不起,刚才是我无理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他有点耍无赖嬉皮笑脸地说。 王小清是怎么也没想到伍帆会来这一招,三个女人盯着,她有点骑虎难下。 是接过他的杯子,跟他说没关系呢?还是不理不睬继续黑脸呢? 继续黑脸的话,三个女人会怎么想?王小清此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进退两难。 “小清,伍帆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是这两天心情不好开的玩笑。”阿香姐又来调解了。 “好。”王小清听到了阿香姐的调解,无奈地接过了伍帆手里的茶。 伍帆在王小清接过茶的那一刻,眼眉里全是温柔。 王小清眼角也没撇他一下,把茶一口喝掉。 伍帆看王小清喝光了茶,伸出手去接王小清的空杯。 王小清直接就站起来,自己把茶杯放回了茶盘。 伍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温柔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其他三个女人以为王小清原谅了伍帆,都低着头顾自顾地绣花,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手上的动作。 伍帆知道,王小清还是没有跟他和好的想法,还是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知道今天的努力,又是白搭了。 第61章 日新月异 八十年代,真是个神奇的时代。 改革开放初期,社会的变化日新月异,人民的生活每天都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就是煤气灶呀?这块铁皮就能烧饭?这又是什么玩意?”李静听到伍帆新买了新鲜玩意,立马跑了过来。 王小清听到伍帆院里的动静,从门口的门帘扒开了一道缝朝伍帆的院子看去。 阿香姐跟丈夫伍送坤、李静三个人围着蹲在地下的伍帆在看着什么。 王小清此刻心里直痒痒,她也想知道伍帆买了些啥新鲜玩意。 “能啊!你没看这是炉头,这是开关,等我把煤气管子接上,就可以开火了。”伍帆耐心地跟围着的三个人解释着。他又指了指刚才李静问的锅子说:“这叫高压锅,煮东西很快,一个猪脚差不多十五分钟就能炖烂。” “啊!这么快?十五分钟?也太神奇了!”伍松坤有点质疑。 阿香姐跟李静听到伍帆说:煮个猪脚只要十五分钟,还可以煮得很烂的时候,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伍帆看到两个女人脸上狐疑的表情,知道她们是怀疑他的话里有水分。 “你们不信,谁家有猪脚或骨头啥的,我煮给你们看看。”伍帆今天是有点孩子气,非得让两个女人信服不可。 “小清家有,早上阿城姆拿了猪骨过来。”阿香姐像发现了新大陆,边说着边朝王小清的院子扯开了喉咙:“小清,过来看伍帆买了个神奇的锅,说猪脚十五分钟就煮得烂熟,把你家猪骨头拿过来试试。” 早上王小清的婆婆帮王小清买了猪骨头,送过来的时候被阿香姐看到了。 “不送去,我这个是要炖给十粒补身体的。”王小清拉开帘子,走到了院子,对着伍帆院子的人说。 她故意说炖猪骨头给十粒补身子,是说给伍帆听的。 果然伍帆一听完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拿来嘛,你就是在伍帆这边煮了,也可以拿回去给十粒补喝的呀,我们又不喝你的,你别怕。”李静为了看高压锅的神奇,边说边走过来。 她打算自己过来王小清家里拿猪骨头去试。 小清看到李静走了过来,吓得赶紧去关院子门,李静刚好走到,一个大笑着用力关,一个用大笑着力顶。 伍帆院子里的阿香姐跟伍松坤,看到这一幕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伍帆,脸上是一丝笑容也没有,心更是隐隐作痛。她知道王小清的意思,就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柔弱的王小清还是不敌强悍的李静,门很快就被顶开了。王小清无奈地看着她走进厨房。 “小气鬼,我们就试试看伍帆有没夸大,如果真的顿骨头这么快,我也会让绍富去买一个回来的。”李静看着手上提着的骨头,一边走一边说。 王小清尴尬地冲阿香姐笑了笑,无奈地进了屋。 “小清,你倒是过来啊,你不在现场等会我们偷喝了哈。”李静看王小清返进屋大喊了起来。 王小清刚掀开门帘,就听到李静在喊的声音,无奈又退了出去。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伍帆的院子。 伍帆看到王小清过来了,突然心“突突突”地猛跳起来。比第一次吻王小清时跳得还厉害。 “看,伍帆把煤气灶跟高压锅买回来了。”阿香姐看王小清跨进了伍帆的院子,指着放在地下,准备装管子的煤气灶和一堆东西跟王小清介绍了起来。 “哦,一大堆呢。”王小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阿香姐,只能随便应和着。 “快啊伍帆,我去帮你洗锅子洗猪骨头去。”李静看着在装煤气管子的伍帆,她迫不及待想证明高压锅是神奇,自告奋勇地去帮忙了。 伍帆把一条红色的塑料管子,一头连在煤气罐上的一个阀头上,一头接在煤气灶的一条铁管子上,把煤气灶放在一张桌子上,打开煤气阀开始试火。 “啪”一声,一串蓝色的火焰在炉子上升了上来,一大团红色的火焰,火苗是蓝色的。看起来很猛的样子。 “哇,这也太神奇了呀。”阿香姐叫了起来。 李静一听,扔下了手上正洗着的高压锅跑了过来。 “哇,这么大的火!炒菜一定很好吃啊。”李静这个吃货,什么都想到吃。 “火是很大,快去弄过来煮。”阿香姐看到这火焰,也急了起来。 李静在锅里放了水,把骨头扔了进去就端过来了。 “骨头不要斩碎的啊?”阿香姐看到做事马马虎虎的李静叫了起来。 “还斩啊?好。”她又端了回去。去厨房找刀子斩骨头。 “小清,你去拿个盆来,等会乘骨头汤回去。这下好了,你还省得去炖了。”阿香姐笑着对王小清说。 “不用去拿盆子,等会把锅端过去就行。”伍帆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期盼,他想再见王小清一次,如果她把锅端过去用完,就得送回来。 王小清好像识破了伍帆的奸计,她头也不回的折回家拿盆子过来装骨头汤。 “突突突”不一会,高压锅顶上的气压阀开始转起来,发出了突突突的声音。 几个人盯着高压锅,“真的好神奇啊,竟然还叫了起来。”李静永远都是最没见过世面的一个。 “里面的压力太大了,它通过这个气阀把气排出来。里面的压力把锅里的东西压烂,比我们平时炖骨头,要省几倍时间。”伍帆跟三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解释。 高压阀转了一会,伍帆把煤气灶关掉,炉子上高压锅的阀门,还在继续着“突突突”的响。 “要响到啥时候啊?关了还响啊?”阿香姐也好奇了起来。 “里面的气,此时有很大的压力,要在这个阀门慢慢排出来,等气排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就压烂了。”伍帆继续不厌其烦地跟她们普及知识。 王小清拖拖拉拉地拿着盆子走了过来。伍帆哀怨地看着王小清,王小清瞄都没瞄伍帆一眼。 此时伍帆的眼睛透出一股幽亮的光,除了伤痛,还有绝望。 “快小清,你拿盆的工夫这骨头汤已经给你煮好了。”李静指着炉子上“突突突”响着的高压锅对王小清说。 “是快啊,我就回去拿个盆子的工夫就煮好了。明个我也去买一个。”王小清看了看已经关火还在“突突突”响的高压锅,她也来了兴致。 院子里几个人探讨着高压锅跟煤气灶的神奇,都在等着锅里的气排小了开锅给她们带来的惊喜。 第62章 投石问路 “哇,真的烂了!”伍帆打开高压锅,用汤勺把锅里的骨头舀出来给她们看时,李静看到已经脱了骨的肉大叫起来。 “的确不错,我明天就去买一个。”伍松坤也被惊奇到了。 “我马上让绍富去买,太省时了。”李静看到这么快就把骨头炖得稀烂的高压锅,就想马上把它买回来。 “伍帆,你这一套灶具跟高压锅一共多少钱?”伍松坤见证了这堆新奇东西的魅力,动心了。 “煤气灶加管罐子一套两百三十元,高压锅七十五元。”伍帆说出了她们不敢想象的价格。 “这个两百多啊?那也太贵了?我们半年也赚不了二百多?”李静突然觉得这堆新奇的玩意,不是她想拥有就可以拥有的。 从伍帆嘴里出来的这个价格,对于一个月家庭收入几十块的她,简直就是高不可攀。 伍松坤说;“明天先去弄个高压锅来玩玩,煤气灶再过段时间,等土炭烧完了再来想。” “看到新鲜的东西你最来劲。”阿香姐笑着打了一下丈夫的胳膊。 伍松坤因为香港的姐姐经常给他汇款,他是买得起。 王小清如果没有她公婆的支援也同样买不起。 李静无奈地望着煤气灶跟高压锅,重重地叹了口气。 马上就进入四月份了,最美人间四月天,但对于伍帆跟王小清,却是最烦恼的时候。 这边的烦恼还没解开,蔡丽丽又来了。 院子里绣花的女人们听到了自行车声都抬起了头,看到了蔡丽丽推着自行车走出巷子。 “丽丽,来啦?进来喝茶。”李静一看到蔡丽丽,开心得像看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激动。 “你们都在啊!我去停好车过来哈。”蔡丽丽一点也不见外,也像是跟她们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王小清一看到蔡丽丽,眼中的恨意和怨毒,已无法掩饰。转头一想,逃是逃不掉的了,既然自己已经下了决心不趟这趟浑水,就坦然面对。 于是王小清强打起笑脸,用她那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迎接蔡丽丽进来。 蔡丽丽看到王小清笑容可掬,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眼底略过一抹惊讶。 “丽丽来啦?”王小清笑着大方地跟蔡丽丽打招呼。 “嗯,今天是星期日,我来看看伍帆买的煤气灶。”蔡丽丽看到眼里全是笑的王小清,满脸诧异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伍帆买了煤气灶?”李静听到蔡丽丽说伍帆买了煤气灶很惊奇。 “他昨天买了两套,一套给他哥哥了。”蔡丽丽笑着对李静说。 “天哪!那么贵他都买两套啊?那伍帆得多有钱啊!”李静听到伍帆一下子就买了两套煤气灶,震撼到她了。 “伍帆当了多少年医生了,又没什么负担,肯定是有点积蓄的。”阿香姐说的也是实情。 “伍帆就是个金龟婿嘛!我有女儿一定嫁给她。”李静羡慕得恨不得自己嫁给伍帆。 “看人家丽丽又漂亮又是国家干部,你有女儿也轮不到。”阿香姐说完,难为情地看着蔡丽丽。 蔡丽丽尴尬地笑了笑;“伍帆是优秀,要不我也不会等着他。”眼角偷瞄了一下低着头绣花的王小清。 只见王小清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波澜。好像伍帆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蔡丽丽心想,是不是他误会王小清了?伍帆喜欢的人,不是王小清?或者另有其人? 蔡丽丽决定探探王小清的口气,看是不是她误会了她。 于是她跟王小清套起了近乎。 “漂亮嫂子,你比我还小,我可以叫你名字吗?”蔡丽丽笑着问王小清。 “可以啊,我都叫你名字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以后跟阿香姐她们一样叫我名字就好了。”王小清抬起头,笑着回答蔡丽丽。 其实在她心里,一点也不想蔡丽丽跟自己太亲近。 “那我以后叫你小清了,人美连名字也好听。”蔡丽丽开始恭维起来。 “你才是名副其实的美人,我是滥竽充数的。”王小清谦虚地说。 “怪不得伍帆跟我说他邻居的一个嫂子,是全凤凰乡最漂亮的呢。”蔡丽丽开始出招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王小清脸上的变化。 果然王小清一听,脸微微地抖了一下。瞄到蔡丽丽不怀好意的在看着自己,她心里顿时明白蔡丽丽是想探她的口风,看她变脸。 她立马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伍医生过奖了,比起他的未婚妻,我实在不入流。” 好个王小清!巧妙地用一句话,就把蔡丽丽击败了。 蔡丽丽听到王小清这句话,心里定了下来。王小清并没有喜欢伍帆,是伍帆一头热了。 如果是伍帆的一头热,襄王有情而神女无意,她就放心了,伍帆迟早是自己的。 她决定不再为难王小清,像对阿香姐,李静那样的跟王小清和平相处。 一想到貌美如花的王小清嫁了个傻子,蔡丽丽心里一阵悲哀。她为王小清感到不值! 王小清回了蔡丽丽以后,心里翻江倒海,伍帆真的跟蔡丽丽说她漂亮了? “小清是漂亮,当初看新娘子的时候,连我也心动了呢。”李静听到蔡丽丽说伍帆夸王小清漂亮,她又出来发声了。 “你们怎么又说上我了?丽丽,以后我们不要再比谁漂亮了,漂亮又不能当饭吃。”王小清真的厌烦了每次都拿她的外貌说事。 蔡丽丽尴尬地笑了笑,突然“你们想不想听新闻?” 没想到国家干部的蔡丽丽,也喜欢聊八卦。 “什么新闻?当然听啊!”李静一听又新闻,两眼放光。 “我们单位的大新闻,应该叫丑闻。”蔡丽丽笑得很神秘。 “快,入正题,不要急死我。”李静迫不及待。 “我们单位的一个丑事,不能外传的哦。”蔡丽丽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不外传我们,你放心。”阿香姐代表女人们承诺。 此时的李静,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把椅子拉到蔡丽丽的跟前,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盯着蔡丽丽,等着好戏开场。 蔡丽丽看到李静一个人坐了过来,她向着另外三个女人招了一下手,让女人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围过来听她单位里的丑闻。 伍帆今天屋里有病人在看病,所以就算他听到阿香姐院子里传来了蔡丽丽的声音,他也没出来。 女人们都停了手里的针线,拉着椅子,围住了蔡丽丽。 第63章 阴差阳错 蔡丽丽看了看围过来的四个女人,压低了声音:“我们隔壁部门发生了个笑掉大牙的丑闻。” “什么丑闻?搞破鞋了?”李静又是迫不及待。 “比搞破鞋刺激多了,这可是天底下没第二例的。”蔡丽丽挑起了眉毛,故作神秘地看了看这几个女人。 “比搞破鞋刺激,那是啥?”阿香姐一下来了兴趣。 “她爹把她给祸害了。”蔡丽丽面带鄙夷。 “天,这是畜生吗?”王小清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地惊叫了起来。 “怎么有这种畜生?”阿香姐也骂了起来。 “太可恶了,竟然有这么该死的人。”很少开口说话的英子也憋不住了。 “这老头是祸害错人了,他是想祸害她女儿的同学。”蔡丽丽接着讲了事情的经过。 “这几年他女儿的同学在他家隔壁的闲间,跟他女儿一起睡。女同学每晚到他家找女儿一起去闲间,老头都是色眯眯盯着她,并经常跟她聊天。女同学非常讨厌这老头,但奈何家里的房子给哥哥娶老婆,晚上没有她睡的地方,讨厌也只能忍着。” 四个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蔡丽丽,安静地听着。 “有一天晚上,老头问女儿的女同学:‘你晚上睡在床里头还是睡在床外头呢?’女同学一听感觉不对头,一个老头为什么要打听她睡的位置。于是她就留了个心眼,回答老头说她睡外头。”蔡丽丽停下来,喝了口茶。 “你不要停啊!我都紧张死了。”李静看到蔡丽丽慢悠悠地喝茶,急得差点去帮蔡丽丽喝。 “静姐永远是最急的。”蔡丽丽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说。 “我最不喜欢听一半,吊得人家难受死了。”李静有点气急败坏。 阿香姐看了看王小清,两个人无奈地笑了笑。 “这段时间她女儿正在热恋中,经常晚上跟男朋友约会,有时男朋友会半夜到她们闲间来幽会。”蔡丽丽这该死的毛病,说一点又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这四个女人在听,放心地又继续开讲。 “你们真的不能外传啊!她女儿的男朋友是你们凤凰乡人。”蔡丽丽爆出了个更劲爆的消息。 “啊!是谁啊?我们认识?”这个确实比刚才听到的更震撼。 不怕事多的几个女人,开始猜测着是那个倒霉鬼。 “不是你们一村的,你们凤凰乡这么大,不认识也不一定的。”蔡丽丽补的这一刀,四个女人一听不认识立马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后来呢?”李静更好奇后来的内容。 蔡丽丽继续讲述;“自从女儿晚上跟男朋友在闲间偷偷幽会,她们睡觉的时候,就只把门带上,没有上门栓。冰雪聪明的女孩因为老头的打听,心里已经猜到八成,晚上一直不敢睡去。女儿则是晚上等情人幽会,所以各怀心事地躺在床上。”蔡丽丽看了看四张期待的脸,又继续说。 “女儿盼着同学赶紧睡过去,情人来了免尴尬。女同学在等着看好戏,她知道今晚色老头一定会来的。” “老头真的来了?”阿香姐紧张死了。 “难道跟女儿男朋友碰见了?”李静的好奇心彻底地爆发了。 “阿香姐说对了,到了下半夜,老头果然来了。门一推就开了,老头暗暗窃喜,以为女同学会到他意给他留门了。”蔡丽丽接过李静的话说。 “天哪,女儿以为是男朋友?”王小清又叫了起来。 “对的,小清果然冰雪聪明。”蔡丽丽笑着看了看王小清。 被蔡丽丽这么一表扬,王小清不好意思地笑了。 “女儿以为是男朋友来了,两人心照不宣就活动起来。女同学睡在里面,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蔡丽丽说完,放声大笑起来。 四个女人听完,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伍帆家里看好病出来伍锦城,看到五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满脸不解地走进了巷子。 “你们就笑了一下午,有那么多好笑事啊?”伍帆在里屋,被阿香姐院子里几个女人的笑声,吵得他头脑嗡嗡嗡的。 “就这么好笑,丽丽来了我们开心。”阿香姐大声对伍帆说。 “你又来干嘛?”伍帆对蔡丽丽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小清。 此刻的王小清,脸上波澜不动,平静得有如一汪湖面。 伍帆看到王小清平静的脸,大失所望。 他多么想王小清继续地嫉妒蔡丽丽的到来,她嫉妒了,证明她心里放不下跟他的这段感情。 像现在这样平静,她是不是已经放下了?伍帆看到王小清平静的脸,真的很失落 “我来看你的煤气灶,看你屋里有病人,没敢去打扰。”蔡丽丽笑着看着伍帆。 “说完你就回去,去我哥家里看一样的。”人家还没进他屋呢!伍帆就下了逐客令。 “我又不是来看你,看煤气灶都不行啊?”蔡丽丽决定幼稚一回,逗着伍帆。 “你爱看看,反正跟你说过了,无事少来我这里。”伍帆又开始像个孩子一样任性。 “放心,不是来看你,就看煤气灶。”蔡丽丽对付伍帆,有的是办法。 伍帆无奈地摇了摇头,进了屋。 听了蔡丽丽跟伍帆的对话,王小清开始压制自己内心的翻腾,面无表情。 “赶紧的,我都急死了。”李静看到蔡丽丽跟伍帆一直叨个没完,急死了。 蔡丽丽回头看了看急不可耐的李静,笑了起来。 “静姐真的好心急。哈哈哈。”她把对伍帆的无奈,用笑表达了出来。 蔡丽丽心想,石头都能焐热,为什么要焐热伍帆的心,就这么难! “等老头走后,女人满足地进入了梦乡,而女同学却一夜不敢合眼。这时门又开了,把女同学吓得魂都出窍了。捂住嘴巴不敢喘气。”蔡丽丽接着说。 “阿!怎么又来啦?”阿香姐也急了。 王小清锁紧了眉头,聚精会神地看着蔡丽丽。 “不是老头,是女儿的男朋友。”蔡丽丽说。 “天哪,乱套了。”李静也捂住了嘴巴。 “男朋友摸到床边,对睡熟的女儿下手,女儿吓得大叫起来,男朋友一听大叫,吓得拔腿就逃。”蔡丽丽继续讲。 “天呐!真的丢人丢到家了。”阿香姐摇着头,看着一脸鄙夷的蔡丽丽。 第64章 出乎意料 “女儿被吓醒后,在房间里放声大哭起来。她父母跑过来看情况,女儿不敢说真话,就说有人来祸害她,听得她父亲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蔡丽丽面带鄙夷地说。 “那不是父女都知道了?”王小清的好奇心也被挑拨了起来。 “在那一刻她女儿还不知道,等到天亮后,女儿跟男朋友对质,才知道后面的人才是男朋友,前面的人不知道是谁。”蔡丽丽说到这里,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四个跟着剧情紧张兮兮的女人,此刻也放松了下来,跟着蔡丽丽大笑了起来。 伍帆在屋里。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女人哄笑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也希望这阵阵的笑声里,有王小清的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 “这事是怎么传出来的?父女心照不宣不就好了么?”阿香姐刨根问底。 “女同学吓死了,回家告诉她妈妈。女同学的妈妈听完,肺都要气炸了。在溪边洗衣服的时候,幸灾乐祸地跟别人说了出来。”蔡丽丽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小清也感觉到这种丑闻不应该传出来。 “那他女儿的男朋友还要她啊?”李静焦急死了。 “男朋友也是没办法,毕竟自己也跟人家半夜幽会过,只能硬扛。”蔡丽丽看着一脸着急的李静说。 “这男人还不错呢!要是别人早跑了。”英子感觉到这男人对他女儿是真爱。 “后来在车间传开了,她女儿就没再来上班了。”蔡丽丽说完整个故事,对四个还沉迷在故事里的女人说;“好了,你们绣花,我看看帆哥的煤气灶去。”说完起身就出了阿香姐的院子。 女人们意犹未尽,一边绣花一边讨论起来:这个倒霉到家的男人究竟是哪一村的?她们到底认不认识? 伍帆看到蔡丽丽走了进来,皱起了眉头;“丽丽,我们是不是该认真的聊一聊。” “聊啥聊啊?我看看煤气灶就走。”蔡丽丽逃避着伍帆的话题 蔡丽丽不傻,一旦聊开,她就真的连来伍帆家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在厨房你自己去看!”伍帆对着蔡丽丽,永远都是无可奈何。 蔡丽丽直径走向了厨房,“哦,跟昨天在俊哥(伍帆的哥哥蔡俊)家看到的一模一样。” 其实蔡丽丽家里也有煤气灶,她就是找个借口来看伍帆。 “你都在我哥家看过了,干嘛还来看这个。”伍帆不解蔡丽丽的做法。 “我以为不一样的咧,要不我也不会跑过来了。”蔡丽丽一脸无辜。 这小姑娘对付伍帆,永远都在斗勇斗志。 “丽丽,你就那么没事做吗?”伍帆看到蔡丽丽总往他这里跑,想让蔡丽丽找点事做少来烦他。 “我一周工作六天了,怎么会没事做啊?一周一天的休息,我不得好好放松放松啊。”蔡丽丽的抽纱厂,一周要上六天班。 “你休息找点有意义的事做,不要总是来我这里晃荡。”伍帆又像小时候一样,对蔡丽丽说教了起来。 蔡丽丽喜欢听伍帆的说教,以前跟一个同学聊天,同学说她每天一听到他哥跟他说教,她就莫名烦躁,恨不得把他哥杀了。 可蔡丽丽却相反,每次听到伍帆对她的说教,她就感觉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来找你,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意义。”蔡丽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表白的机会。 她真希望这块石头能赶紧的热起来。 王小清看到蔡丽丽进了伍帆的屋子后,一直没见出来。她的心,一阵抽一阵痛。愤怒跟嫉妒在她血液中燃烧,怨恨跟绝望在她胸膛中翻滚。 这该死的感情,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坦然面对。 伍帆被蔡丽丽折腾地也快没了脾气,他真心希望蔡丽丽能懂他的心,不要再来给他添堵了。 这种状况再维持下去,伍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最美的人间芳菲四月天,在伍帆跟王小清的郁郁寡欢中悄悄逝去。 春深半夏,时间清浅。五月,如约而至。 “听说今年端午,我们全乡各个村龙舟比赛。”李静消息最灵通。 这是伍绍富在乡政府工作的同学,昨晚给他带来的消息。 “那都谁去扒龙舟啊?”这说王小清嫁过来凤凰乡第一次扒龙舟。 “各村挑选壮年男子参加。”阿香姐嫁过来七、八年了,今年是第二次扒龙舟。 “今年说是每村一条龙舟,年轻力壮的,就可以参加。”果然是年轻力壮的参加。 “那这段时间不得练起来了?”王小清问李静。 “我们村年轻点的大多出去闯了,村里剩下的就是半老不小的这些男人了。”阿香姐道出了一村的现状。 上次伍少杰偷偷带上伍少凯、伍利明去深圳后,后面又几个年轻人说服了父母,去深圳投奔伍少杰。现在村里的年轻男孩,就剩七八个了。 “一条龙舟几人扒?”王小清对这个没有概念。 “应该三四十人?”阿香姐回忆了一下说。 “应该差不多,那我们村去哪里找这么多身强体壮的男人啊?”李静数了数村路仅存的那几个大男孩说。 “没有那么多男孩的话,大男人得来凑。”王小清觉得村里的大男人也还不少。 “你家的,我家的,十粒,伍帆,炎章,绍意,全哥我们这边就七个男人了,”阿香姐数着说。 “十粒不能算,他会干嘛?”王小清一听十粒也被阿香姐加了进去,赶紧推辞。 他怕傻子十粒本来就傻傻的,如果扒龙舟时出错了,那她就真的丢人了。 “你不要小看十粒哦,他力气大,上次扒龙舟,全靠十粒我们大获全胜。”李静看到王小清不相信的表情,笑着对王小清说。 “真的,上次是亏了十粒的体力好。”阿香姐跟王小清证明了傻子十粒的实力。 王小清突然觉得,虽然嫁的是个傻子,但没想到傻子还有这般能耐。 正说着,突然看见伍炎章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巷子里。 “小清,报喜咯。十粒救人了。”伍炎章看见了立在巷扣跟阿香姐和李静聊天的王小清大声的喊起来。 三个女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满脸笑容的伍炎章,和跟在身面提着一大包礼物的男人走了过来。 第65章 救焚拯溺 王小清面带狐疑并警惕地看着向她走近的两个男人。 阿香姐跟李静听到了伍炎章的话,瞪大了眼睛,眼里透出了惊奇之色,羡慕地望着王小清。 “这是十粒爱人”伍炎章指了指王小清,对着后面跟的男人说。 “你好啊,十粒嫂,我来登门道谢的。”同来的男人看到狐疑的王小清,解释着。 “道啥谢啊?”王小清,阿香姐,李静不约而同地问。 “找个地方坐!总不能让客人立在这里立着说话。”伍炎章提议找个地方坐下聊。 “到我院子来,有现成的椅子和茶具。”热心肠的阿香姐边说边把客人引进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大家落座后,陌生男人介绍起来;“我是隔壁新堂村的,叫蔡贵波,昨天下午在凤凰乡后田的河里,十粒救了我老爹。” “十粒咋会救你老爹呢?”李静坐不住了,急躁的性格表露无疑。 “我们的田跟凤凰乡的田接壤,我老爹下午去自留地给番薯浇水,到河边挑水的时,脚滑连人带桶掉进了河里。”蔡贵波说。 “你爹不会游泳啊?”冲着工夫茶招待客人的王小清接着问。 “我爹会游泳,但毕竟是六十多的人了,滑下了水紧张脚就抽筋了。”蔡贵波眼里闪着泪花。 “那十粒咋会去救你爹?”阿香姐听得云里雾里。 “来,喝杯茶后再讲。”王小清冲好茶,端了一杯给神情凝重的蔡贵波。 “谢谢,谢谢。”蔡贵波接过茶杯,连连道谢。 蔡贵波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说;“老人在水里脚筋抽伤了,岸也上不来,不停地扑通,不停地喊救命。直到精疲力尽,眼看就要沉下了。”说到父亲在水里挣扎的过程,三十岁的男人眼睛湿润了。 “这时十粒正好过来河里挑水,看到了沉入河里,只剩一撮黑发的老爹。十粒二话不说就跳进了河里,救上了老爹。”蔡贵波一边说一边向王小清拱手。 王小清突然觉得自己在虚幻里,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每天只会傻笑的傻子十粒,竟然会跳进河里救人! “真的啊?你们不会认错人?”王小清还是不相信从蔡贵波嘴里出来的人是自己的傻子丈夫。 “不会错的,根据我老爹的描述,跟田里的目击者说的,就是十粒。”蔡贵波肯定地说。 “十粒这么了不起啊?竟然会救人?”阿香姐的口气,是狐疑中带着敬佩。 “真的是十粒救的?”李静是打死她也不相信。 “你们是不是应该再确认清楚?不要搞错人了。”王小清也不相信。 “不用确认了,就是十粒。昨天我去自留地回来就看到十粒衣服全湿的,我还开他玩笑了呢。”一直没开口的伍炎章证明了救人的就是十粒。 王小清想起了昨天傍晚十粒从田里回来,衣服没有干透。她以为是劳作时,出的汗。 “恩人不在家么?我想当面向他道谢。”猜贵波跟大家聊了这么久,才终于想起了还没看见十粒。 “他昨天田里的活还没干完,今天早上又出去了。”王小清接过了蔡贵波的话说。 “要不我去帮你叫十粒回来?你们见见。”伍炎章自告奋勇要去田里把十粒找回家。 “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得当面谢谢恩人。”蔡贵波对伍炎章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那你们聊着,我去找十粒去。”伍炎章说着就离开了院子,直奔田里而去。 “老人后来怎么样了?”善良的王小清还在牵挂着老人的安危。 “幸亏十粒个子大,力气大才拖得住我爹。我爹虽然年过六十,也是又高又壮,一般人根本弄不动他。”蔡贵波看了看三对关切的眼睛说。 “是啊,十粒有的是力气。我们刚才还在聊前两年扒龙船,全靠十粒我们村拿了个第一呢。”阿香姐听到蔡贵波夸十粒强壮,她也夸了起来。 王小清迷茫了,她们口中的十粒,是她朝夕相伴了三年的那个傻子丈夫吗? 平时的十粒,是真的傻到了家。从来没有跟他有过沟通,夫妻之间这三年多来,全靠打哑谜。 王小清此刻对同床共枕了三年多的傻子,连影子也模糊了。 “你说十粒怎么懂得跳下河去救人呢?”李静还是不相信。 “听目击者说他在远处看到有人跳进了河里,跑过来看情况时,十粒已经把老爹拖上岸了。”蔡贵波描述着。 “那个人看见十粒救你爹啦?”王小清还是怕蔡贵波认错了人。 “是的,那个人是我们村的,跟十粒一起帮老爹做了急救,老爹吐了几口水活过来了。”蔡贵波满怀感激地看着王小清。 “来了来了。”伍炎章边说边笑地跨进了院子。后面的十粒挑着一担木桶,穿了件蓝色短褂,挽起的黑色裤脚一边高一边低。 “恩人!恩人,终于见到你了。”蔡贵波站了起来,迎接着十粒。 “呵呵呵。”十粒听到蔡贵波叫他恩人,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他慢悠悠地挑着木桶,走到了自家院子放好,又折了回来。 蔡贵波看到了傻子十粒,心头略过一丝怀疑。眼前这个只知道笑,傻里傻气的人,确定是救自己老爹的人么? 但是根据自己老爹跟目击者的描述,就是这个人啊! 看到十粒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蔡贵波突然就对傻子十粒跪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王小清赶紧伸出双手,把蔡贵波扶了起来说:“阿兄你礼太重了,十粒受不起的。” “他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受得起!”蔡贵波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原来蔡贵波有严重的肺病,做不了重活,家里家外全靠这个六十多岁的老父在支持。 如果昨天不是十粒出手相救,他父亲有不测,等于全家都完了。 蔡贵波边搽眼泪,边述说着自己的家庭情况。 只见蔡贵波拿出了一叠厚厚的十元钱,塞在了十粒的手里;“我知道这个不能跟你的救命之恩相提并论,但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蔡贵波虽然干不了重活,但是他在桃花镇上开一间卖干果的商店。 “呵呵呵”十粒推回了蔡贵波的手,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不能这样,感谢的话我们收了,这些都不要。”王小清也上前帮忙把钱推了回去。 “你们不收我不能安心!这真的跟生命不能比!只是一点小心意。”蔡贵波又塞了过来。 “这样,礼物我们收了,钱,万万不能。”王小清看推辞不过,答应了只收礼品。 “对的,就收礼品好了,你如果过意不去,以后就当亲戚走嘛,多来往就是咯”还是阿香姐大格局,想出了个好办法。 第66章 义结金兰 “你这主意不错嘛。”伍炎章听到阿香姐的这个建议,表示了赞同。 “你跟十粒那个大?”李静突然发现了个问题。 “我今年三十五,十粒兄呢?”蔡贵波看着王小清问。 “他今年三十七,比你大二岁。”王小清一直傻呵呵笑着的十粒,对蔡贵波说。 “那也好十粒就是我兄长了,亲兄长!”蔡贵波感激地拉起十粒的手。 “呵呵呵”十粒涨红着脸,傻笑地着看了看蔡贵波,又看了看被蔡贵波拉着的手,紧张地抽了出来。 “十粒,以后你就是他的兄长了懂不?”李静指着蔡贵波对十粒说。 “呵呵呵”十粒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自从十粒救人后,每当村里人看到十粒,总会跟他开玩笑;“十粒听说你救了个爹。” 每次十粒还是用标志性的“呵呵呵”回答了他们。 伍帆也听说了十粒的光荣事迹,他感觉王小清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五月初五,正是仲夏之始,骄阳似火,艾粿飘香,赛龙舟的日子来了。 凤凰乡一直有赛龙舟的习俗,近几年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突然就停了。今年,又突然开始了。 五月初五龙舟比赛,寓意一年风调雨顺,去厄运,攘灾异,事事如意。 今年一村赛龙舟的这批人,跟前几年还是同一批人。本来以为今年,会换点刚成人的新鲜血液。谁知道这批新人,大多出去深圳淘金了。 前年赛龙舟时,因为十粒最后发力,大获全胜。今年的十粒,被安排在龙舟的第二个位置,第一个位置,是村里最壮的伍弘阳。 伍弘阳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二百斤。黝黑的肌肤,饱满的胸肌,显得特别魁梧。 他是个船夫,善于驾驭船只,船在他手里,就像一个玩具。 今年一村赛龙船,有了魁梧又善于操控船只的伍弘阳,和一身力气无处使的傻子十粒。今年夺冠,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两天女人们忙着包粽子,男人们忙着在大溪里彩排赛龙舟。 蔡丽丽最近也少出现,王小清的心,刚刚稍微宽敞点。 期盼多日的赛龙舟,今天终于来了。蔡丽丽跟伍帆全家人,一早又来到伍帆家了。 王小清躲了伍帆两个多月,伍帆也渐渐地麻木了。 他感觉现在的王小清,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王小清要断了这段情,伍帆也只能自我放逐。 凤凰乡家家户户的亲戚,都来看龙舟赛。 十粒新认的契弟,新堂村的蔡贵波也来了。 蔡贵波提着一大堆干果礼品,带着老父亲和老婆孩子,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来十粒家认亲了。 老爹见到十粒,拉住他的手不放不停地道谢。 此时十粒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无人觉察的柔软。 两个女人更是一见如旧,聊得甚是投机。 蔡贵波的孩子,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子,调皮可爱。 小家伙一个在院子里串上串下,跑来跑。 “小川,你怎么在这里?”蔡丽丽走出院子,看到了正在十粒院子里玩的小孩惊叫起了。 “小姨,你怎么也在这啊?”小朋友看见了伍帆院子里的蔡丽丽也叫了起来。 “你跟谁来了?怎么会在这里?”蔡丽丽边说边走了过来。 世界真的太小了,蔡贵波的老婆李丽娜,竟然是蔡丽丽的表姐。 “表姐,姐夫,亲家,你们怎么在这里?”她进了院子,看到了卷起帘子的屋里坐着她表姐一家。 “啊,丽丽你怎么也在这里?”表姐李丽娜也惊讶不已,竟然在十粒家碰到了表妹。 “伍帆住隔壁呢!我跟伍帆父母,哥嫂过来看龙舟的。”蔡丽丽说着走进了屋子。 本来就小的屋子,蔡丽丽进来,就挤得满满当当,连挪个脚都艰难。 “说来话长,我们跟十粒兄是天生的缘分呢!”表姐跟蔡丽丽说。 接着李丽娜就把十粒救她公公的事情,跟蔡丽丽讲了一遍。 本来以为王小清嫁了个啥都不懂的傻子,原来傻子不是真傻,他还懂得救人。 听完了表姐的讲述,蔡丽丽心里的傻子十粒,顿时高大了起来。 此刻,她看到笑容满面,恬静秀美的王小清也没有先前那么可怜了。 新堂村没有凤凰乡大,村里人大多都认识。所以蔡贵波也认识伍帆一家人。 “伍帆就住隔壁啊?实在是太巧了。以后你嫁过来,就跟我哥哥是邻居了。”蔡贵波知道蔡丽丽跟伍帆的事。 蔡贵波话音未落,王小清的笑容凝结了,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哀怨。 “是啊,以后也是亲戚了。看来我还真得叫小清嫂子的。”蔡丽丽不知羞耻地做起了美梦。 “是啊,以后都是亲戚,你们要好好相处啊。”蔡贵波的老爹看着失色的王小清跟焕彩的蔡丽丽说。 “嗯嗯,是亲戚。”王小清温顺地接过了老爹的话。 此时的她,就像有一根看不见的针,一直插在她心里无法拔出,直至鲜血淋漓。 “过去伍帆家看看去?”蔡丽丽跟坐在椅子上,拉着王小清的手的李丽娜说。 “好啊!嫂子,一起过去。”李丽娜站了起来,把王小清也拉了起来。 王小清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伍帆家。 “亲家,你们也来看龙舟啊?”李丽娜刚进伍帆家院子,就对着屋里伍帆的父母喊。 “啊,丽娜你也来了龙舟啊?”伍帆妈妈以为是蔡丽丽邀请李丽娜来伍帆家看龙舟的。 “我们一家来干哥哥家看龙舟呢。”李丽娜跟伍帆妈妈解释着。 蔡丽丽把十粒如何救了李丽娜的公公的经过告诉了伍帆父母,哥嫂。 “太出人意料了,平时见十粒只会傻笑,没想到他还懂得救人。”伍帆妈听完,啧啧称奇。 伍帆妈说完,尴尬地看了看王小清。 “是的,开始我也不相信,直到今天老爹来了,拉着十粒的手不放一个劲的道谢,我才相信是真的呢。”王小清对伍帆的妈妈笑了笑,表示不介意她刚才说的话。 “是啊!我听完也大吃一惊呢,没想到十粒哥这么勇敢。”蔡丽丽看了王小清一眼,讨好地说。 蔡丽丽心想,先攀上亲戚关系,就算以后伍帆多痴狂,王小清也肯定得有所顾忌了。 第67章 同舟共济 榕树下八个颜色的八条龙舟,已经在大溪里一字排开。 今年与往年的一样也是真龙舟,龙头上长着犄角,龙眼瞪得圆鼓鼓,龙嘴微微张着,龙身上雕刻着五彩斑斓的鳞片,五颜六色,鲜艳夺目。远远看去,宛如八条真龙,在榕树下吃榕树须。 八个参赛组的服装,跟着龙舟的八个颜色设定。一村是白色,二村红色,三村浅蓝色,四村黄色,五村青色,六村紫色,七村橙色,八村则是深蓝色。 一旦比起赛来,人在移动,除了认衣服的颜色,否则根本无法辨认是哪一村的。 村里很多人早就搬来了椅子,占个好位置。榕树下坐满了村里的老人,大溪两岸,密密麻麻,摩肩接踵。 姑娘、媳妇们,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打着纸伞,成群。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 孩子们则莫名的兴奋,这边串来,那边串去。 大家都聚在溪边,等候比赛开始。 锣鼓响起,比赛开始了。只见八条龙舟,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每条船还有一个古装打扮的小孩,坐在船头吹着哨子,面向扒龙船的人,这个孩子叫“龙太子”,也叫“坐龙归”。 每条龙舟里,站着一个敲铜锣跟一个打鼓人。整个比赛过程,用敲铜锣,打鼓来助威呐喊。 划船的桨,随着锣鼓的节奏一下一下。锣鼓敲得越急,浆就划得越快。 很快,白队、深蓝队跟黄队把其他的五队甩在了后面。白队的第一浆伍弘阳,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边吆喝一边卖力的划。 岸上一村的村民都激动得大喊“加油!加油!”。 龙舟上的人都在拼命的划,溪里溅起一个个浪花,把溪边看热闹的人们溅得满身湿透。 溪边看热闹的人们不时传来了嬉笑声,划龙舟的男人不时传来呐喊声,大溪边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很快白队就冲在最前面,眼看就要到龙门了,黄队突然像箭一样飙了上来,船头很快就跟白队并齐。 岸上的一村村民看到了这情景,疯狂地呐喊起来;“白队加油!白队加油!” 白队的第一桨伍弘阳已经划得脸爆青筋,半站了起来。 黄队的第一桨伍木添,也同样的半站了起来。 岸上的观众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两条船的船头,一直并列着。 “十粒,加油,十粒,加油!”岸上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接着“十粒加油!十粒加油!”全部人都喊了起来。 这时,只见傻子十粒的眼里,一道坚定的光略过。 十粒也半站了起来,咬进牙齿,闭上眼睛,用尽了全身力气拼了命的不停划浆。 船像突然加了马达一样冲了出去,跨船头跨过了黄队冲过了龙门。 在岸上观众的掌声中,傻子十粒再次让白队夺得了全乡冠军。 一村的村民,再一次因为夺冠而欣喜若狂。 农历的五月,太阳像个火炉,整个后包就像个砖窑。连空气都是热烘烘的,只要动一动就全身冒汗。 绣花的女人们每天只有两个时段,可以在阿香姐的院子中绣花。早上一个时段,再等到下午三点多太阳西移,她们又聚了过来。 屋里又小又闷,根本就呆不住。就算院子里有丝丝风吹来,但偶尔来的风,却是暖的,让人十分难受。 大埕金凤树上的知了,整天不停地在枝头烦躁地叫着,吵得伍帆心绪不宁。 本来已经郁闷好几个月了,每天看到王小清若无其事地进进出出,对自己不理不睬时,伍帆烦躁得看啥都不顺眼。看到如此绝情的王小清,他也终于慢慢的心灰意冷了。 或者,这正是放手的时候,伍帆想。 日子平静的流淌,两颗焦躁的心,也慢慢被磨平。 命运仿佛不放过她们一样,就在两人都心灰意冷的时候,王小清病了。 这天早上,王小清上吐下泻的,整个人瘫在床上,没了力气。 十粒煮好了粥,她也只是喝了几小口。 吃没多少,厕所倒是上了许多次。 上吐下泄也就罢了,肚子还翻江倒海的痛。 阿香姐跟李静都已经聚在院子里了,迟迟未见王小清出来。 “小清,怎么还没出来?”阿香姐对着王小清的屋里喊。 伍帆正在吃早餐,虽然自己说服自己放弃,但一听到王小清的名字,心里还有一根线在扯着般,隐隐作痛。 阿香姐叫了许久,没人答应。 十粒吃过早饭就出去了,王小清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叫喊,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应着。 怎奈肚子的疼痛,让她的声音弱如猫叫。 “小清家怎么没动静啊?是出去了吗?”从来没有过的现象,让阿香姐很疑惑。 “要不去看看去?”李静也觉得奇怪。 阿香姐站了起来,跑到王小清家去。 掀开竹帘,看到了床上有气无力,卷成一团的王小清。 “小清,你这是怎么啦?”看到王小清这幅模样,阿香姐惊叫起来。 伍帆听到了阿香姐的叫声,坐不住了。他放下了手上的饭碗,准备跑过去看看。 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来,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万一没啥时,他冒失就串过去,王小清不开心了怎么办? 况且王小清也不想看到他,算了不要去给他添堵了。 “李静,过来。小清病了。去看看伍帆在家不?” 阿香姐走出了屋外,对她院子里的李静说。 伍帆听到阿香姐的话,这下真的坐不住了;王小清病了!他迅速地把碗扔在了饭桌上跑了出来。 “我在的,怎么啦?”跑了过去。 “伍帆,来快,小清吐得很厉害。”阿香姐站在床头,一只手扶着王小清的头,一只手端着痰盂在给王小清盛呕吐物。 伍帆看到了吐得脸色发白的王小清,看到了她眼里的一丝泪光。他的心猛的一抽,心疼得发慌。 本来已经心灰意冷,本来已经想放手。可是看到这个女人现在这么痛苦,心怎么就这么疼呢? 伍帆接过阿香姐手里的痰盂,看着王小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呕。他的心如刀割,鼻子一酸,咬着牙把头抬高,让眼泪倒流回去。 伍帆掏出自己的手帕,帮王小清搽去了嘴角的残渣,又把手帕叠好又放进了裤袋。 王小清用黯然无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虚弱无力地躺下。 “这是怎么啦?”李静也进来了。 伍帆颤抖着拉过王小清微凉的手,把手放在她的脉搏上。 “小清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十粒呢?”阿香姐发现家里只有王小清一个病人时,有些吃惊。 “昨晚有点肚子不舒服没理,早上五点多开始又吐又拉,肚子疼死了。”王小清眉头紧蹙,有气无力地说。 “昨晚吃啥啦?吃坏肚子了。”医生在场,李静就像半个医生一样的老道。 第68章 重归于好 “就是正常吃饭,没吃什么。”王小清看了看双眉紧锁的伍帆,又看了看床边的焦急万分的阿香姐跟李静说。 “肠胃炎,我去煮两次药给你吃就好了。”伍帆怜爱地看着王小清,用手摸了摸王小清的额头。 伍帆是医生,当着阿香姐和李静的面摸王小清额头,两个女人竟然不敢有丝毫怀疑。 其实伍帆是想摸王小清的脸,但是控制住了,只能摸摸额头。 只要接触到王小清就行,脸蛋跟额头都是一样的。 “给你倒点水喝,你要多喝水。等我过去把药煮好给你端过来。”伍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跑到王小清家里来了。 “你抓药过来让十粒煮就行。”王小清拒绝伍帆替她煮药。 “你必须马上喝,不能等到十粒回来再煮,要不你会拉脱水的。”伍帆说完,大步走到热水瓶前帮王小清倒水。 “你去煮药,我来倒。”阿香姐打破了伍帆的美梦,本来他想喂王小清喝水的。 伍帆无奈地把水瓶跟碗递给了阿香姐。 “小清,你好像瘦了嘛。”阿香姐一只手抱起了王小清的头,把碗放到她嘴边,看到她塌下去的眼眶说。 “哪有那么快,拉一天就瘦啦。”李静哈哈大笑起来。 “你看她呀,眼眶都塌了。”阿香姐心疼地看着王小清。 王小清对着两个女人,挤出了一个苦笑。 “伍帆,煮好啦?”看到伍帆手里端着碗走出了院子,在院子绣花的阿香姐问。 伍帆端着滚烫的药汤光明正大地踏进了王小清的家。 在伍帆去煮药的这段时间,王小清又起来了两次,把她拉得精疲力尽。 王小清虚脱地躺在床上,看着伍帆端着汤药跨进了屋。 她突然喉咙发紧,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 伍帆看到流泪的王小清,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走近了床头,把药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把她扶了起来。 她浑身无力地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狂风暴雨般的心跳声。 他俯下了头,吻住了她的唇,强劲而不容推拒。 王小清一边推开伍帆,一边哭了起来。 伍帆把王小清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一放手就不见了。 王小清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朝着伍帆的胸膛一锤一锤地打。 伍帆紧紧地抱着她,眼泪像决堤的水。 汗水,泪水汇成一条绵长的相思之河,流向了彼此的心里。 隔着竹帘,门外如有人来了,帘里的人,看得清楚。 伍帆喂着王小清把药喝了下去,依依不舍地在她嘴上轻轻一吻。 “阿香姐跟李静在外面看着我进来呢,我得出去了,免得落人口实。” 王小清无力地点了点头,此刻她的眼里,有温柔且明亮的光。 躺在床上,想着伍帆刚才霸道又温柔的吻,王小清感觉自己的病已经好了,此刻她喜悦的心情如同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地倾泻出来。 她知道,她这辈子跟伍帆的纠缠,是逃不过去了。 此刻伍帆的心,跳跃着,颤抖着,为这突然来临的幸福兴奋得难以自持。 本来已经远离的两颗心,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又一次紧紧的靠拢。 王小清决定,以后无论蔡丽丽怎么样,她都坦然面对。 伍帆爱的是她,她也爱伍帆。 蔡丽丽自己爱怎么折腾,就让她折腾去。 哪怕她跟伍帆结婚了,王小清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有时王小清也很内疚,自己对伍帆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十粒怎么办? 如若伍帆跟蔡丽丽真的结婚了,蔡丽丽是否就像十粒一样? 伍帆是否还会爱着自己? 命运再一次捉弄人,本来就不该相爱的两个人,本来就下定决心要放手的两个人,命运又一次把他们紧紧地叠在了一起。 王小清的堂哥王小勇在桃花镇开了个卤鹅店,生意出乎意料的好。 他家的卤水是祖传的手艺,听说那锅老卤汁从他曾祖父流传到现在,已经上百年。 他家的卤水,用的是上号的肉桂皮、八角、小茴香、川椒、豆蔻、南姜、老酱油、鱼露、冰糖、蒜头等,薪火不绝熬制出来的。 卤鹅时,鹅吸收了卤汁的同时也把身体里面的油脂释放到卤水里。经过了长时间的卤制,浸泡,每只卤出来的鹅都是油光锃亮,让人直流口水。 买过他家卤鹅的,吃完都会齿颊留香念念不忘。 这段时间生意忙不过来,想让十粒去帮拔鹅毛,烧火。 随着改革开放,凤凰乡的村民们生活越来越好,收入也越来越多。 出去闯深圳等地的自然不用说,经济上都突飞猛进。 虽然十粒父母经济也不错,但毕竟已成家立业,不能总靠父母的接济。 家里没有其他的收入,就靠王小清绣花,一个月能有多少钱! 看着周围的邻居日渐富起来,王小清也是心急如焚。 上次伍帆买了煤气灶,高压锅,跟着又买了电风扇等。 阿香姐家后来也添置了高压锅跟电风扇,只有她家,想都不敢想。 于是王小清就答应了堂哥,白天让十粒到堂哥店里帮忙,赚工钱。 十粒每天都是天微微亮,就去桃花镇上工了。 白天十粒不在家了,伍帆跟王小清的机会就多了起来。 王小清现在也不羞涩于表达了,想伍帆了,就偷偷溜进伍帆家。 有时午休,伍帆就悄悄钻进王小清的家。 两个人就这样偷偷地甜蜜着。 十粒去了桃花镇帮工,每个月堂哥会给工钱,有时还会带点卤鹅回来,她们的生活状况,也有了好转。 阿香姐跟李静有时也会跟十粒开玩笑;“十粒,你现在也是工人了,都上班赚钱了。” 十粒每次都会羞涩地望着她们“呵呵呵”地傻笑。 堂哥还跟王小清说,再过一段时间,如果王小清有兴趣,他决定把卤鹅的技术教给王小清,家传的卤汁也分给她。 这样她可以跟十粒在凤凰乡开个卤鹅店,生计也不用再愁了。 现在王小清每天都沉溺在伍帆的温柔中,那还有心思去计划什么卤鹅店! 第69章 外生枝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如约而至。 深邃苍穹的月华,在乡村间游走,在田野间漫舞。月华映在大溪中,晕出淡淡的影。 潮汕的中秋节,夜晚赏月的俚俗,是隆重又热闹。 花灯初上,家家户户会在自家的院里,或者成群到大埕,用几张大桌子搭了一个个小台。用三根长长的竹杆搭起了一个人形的样子,站立在小台上。 给人形竹杆穿上了五颜六色的的纸袍,纸袍的长袖套随着夜风飘动,像极了一个人在夜风中翩翩起舞。 台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水果、月饼、糕点、物品等,用来拜祭月里的嫦娥,俗称“拜月娘”。 今晚的月亮像个大银盘一样,又大又圆,高高的悬挂在半空。月华散发出冷冷的清辉,俯瞰着朦胧的大地。 王小清跟伍帆,还有李静都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摆上了供桌,四家聚在一起“拜月娘”。 供桌放在花圃边上,女人们在跪拜着,又是烧香又是烧纸地忙碌着。 工夫茶桌摆在院子的另一边,男人们喝着茶侃着大山。 孩子们在院子里追着赶着,嬉戏着。 月华貌似很满意地面的妇女们在为她忙碌着,香烟袅袅的在向她朝拜着。越是夜,越是报以光辉。 当凤凰乡的妇女们结束了对月亮的朝拜后,大地如同白昼。 妈妈们在忙碌着收拾桌子、凳子和供品。 男人们也都散了,各自收拾自家的物品回家。 孩子们都来玩着还没熄灭的烟火,有的甚至玩起了没点着的鞭炮。 王小清忙着指挥十粒把供桌搬回家,把荷花放在了阿香姐院子里的小凳子上,自己帮忙搬贡品。 这时,李静的大儿子伍明亮,把一个点燃的鞭炮往地上一扔,捂着耳朵跟孩子都躲开了。 扔下的鞭炮不偏不斜,刚好落到了荷花的脚下。 “嘭”的一声,荷花吓得倒在了地下哇哇大哭了起来。 王小清拿着供品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了荷花的惨哭声,她把供品朝桌上一扔就跑了出来。 这时荷花已经抱在阿香姐的手里,哇哇的惨叫着。 阿香姐哄着莲荷花说:“哦,没事没事。吓到我们的宝宝了。” 她咒骂着李静的大儿子说:“死港仔,玩就到远点玩去,没见到这里有妹妹?看把妹妹吓的!” 王小清从阿香姐手里接过了哭得声嘶力竭的荷花,也哄着说:“哦乖乖,没事了妈妈来了。” 她当时不知道伍明亮的鞭炮扔在荷花的脚下,以为是被小孩们玩鞭炮吓着了。 无论她怎么哄,荷花不单止没停住哭,还越哭越厉害。 她在王小清的手上挣扎了起来,哭地声嘶力竭。 王小清和阿香姐都不明白荷花为什么哭闹得这么厉害,两个人一个劲地哄着荷花。 荷花使劲的在王小清手上挣扎着、哭着、叫着。 王小清一只手抓着了荷花的脚,怕她挣扎得太厉害摔下去。 刚一捏住荷花的裤腿,王小清吓了一跳。 手上全是湿的,她以为是荷花吓得尿了裤子。 第一个反应,她把手拿上来闻。 这时看到自己手湿的不是尿,是血。 王小清吓得“啊,怎么回事”。 她连忙把荷花的裤脚卷了起来,看到了荷花的小腿上,一道有婴儿嘴小大的伤口,正拼命地往外淌着血。 王小清吓得“啊啊,怎么办?”地叫了起来。 阿香姐一看,也吓坏了。她慌乱中拿起自己的衣袖,替荷花擦血。 又对着伍帆的院子大声的喊:“伍帆,快过来!荷花被鞭炮炸伤了。快!” 伍帆刚搬着物品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了阿香姐的叫喊声。 他把东西朝地下一扔,大步跑了出来。 他从吓得瑟瑟发抖的王小清的手里,一把抢过了哇哇大哭的荷花。 抱着荷花,大步跑进了自己的家。 王小清和阿香姐、十粒,伍松坤都跟了进去。 荷花哭得撕心裂肺,王小清的也哭着泪眼朦胧。 他把荷花塞给了哭得不能自已的王小清,熟练得打开了药箱,从箱里拿出了一团棉花和一团纱布。 用棉花灌了灌碘酒,轻轻的涂在了荷花的伤口上。 荷花的伤口被碘酒一碰,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她扭动着身体,哭得死去活来。 洗过伤口,消了毒,伍帆把一小瓶云南白药撒在了荷花的伤口。 用纱布小心翼翼把伤口,一层一层的包扎了起来。 王小清看到荷花痛苦地挣扎着,她也哭得稀里哗啦。 包扎完后,伍帆给荷花打了一支止痛针。 又给了王小清一包消炎片,让她回去给荷花喂下。 在止痛针的作用下,荷花渐渐得停止了哭闹,安静了下来。 王小清如释重负,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荷花。 看到渐渐平息的荷花,阿香姐才想起刚才是伍明亮扔的鞭炮。 “走,到李静家去。是她家大弟把鞭炮扔到荷花脚下的,找她算帐去!”阿香姐拽着王小清的衣袖往外拉。 “死港仔(注:既早夭的孩子),你都这么大了还那么的不懂事!不帮我搬桌子,你去放什么鞭炮?”李静知道是大儿子扔的鞭炮,又听到阿香姐院子里荷花的惨叫声,教育起大儿子来。 “现在炸到了人了,在玩的一群小孩就你年纪最大,是不是你放的也都赖在你头上来了。你也不知羞?你真是活该!真是气死我了!” 李静恶狠狠的拿着扫把棍,一边抽着伍大弟明亮一边咒骂着。 大弟一边躲着木棍,一边“呜呜”地大哭。 王小清看到这情景,无奈地对李静说:“算了别打孩子了,炸都炸了以后注意点就好了。看都这么大的孩子还用棍子打,也是太不象话了。” “这死港仔不教育都快野成土匪了,和他玩的都是四五岁的,他最大了,还跟那些小孩一起疯。”李静被王小清抢过了扫把棍。 “他不羞我都替他羞!你看今天炸到你们家荷花。说实在的,就他最大。不是他放的鞭炮,你们也一定来找我们,所以我才要打的。”李静没看到是她儿子放的鞭炮,只感觉到他是在场最大的孩子,肯定是背黑锅的一个。 阿香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对李静说:“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亲眼看到你们家大弟把鞭炮扔到荷花的脚下就跑开。当时你家小弟和你小叔子家的小孩都看到了,不信你找他们问去。” “我们还会冤枉了他了?炸的不是你家孩子,如是你家孩子你就能这么轻易罢手?就你这德性,还不闹死在别人家里!”听到李静说他家大弟背黑锅,阿香姐气地不顾平时一起绣花的情面,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说完拽着王小清离开了李静家,荷花在王小清手上哼哼唧唧地哼着。 第70章 花前月下 皎洁的月亮,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 嫦娥在月宫里婆娑起舞,吴刚在桂花树下把酒言欢。 一轮明月寄相思,月圆之夜,总是最相思! 伊人就在隔壁,但见也见不到,触也触不着。 自从跟王小清和好了以后,伍帆的心宛如奏起了交响曲,天天澎湃汹涌。 他们的人约黄昏后,他们的月上柳梢头。 伍帆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此刻隔壁心爱的人,是否跟他一样,难以入眠在想着他呢? 伍帆此刻多么想亲近心爱的人,想听听隔壁的声音。但又怕听到他不想听的。他纠结着,辗转着。 隔壁都睡了吗?他们在干什么呢?心底的渴望不少还增,他忐忑着,再一次把耳朵贴上了墙壁。 隔壁一点声响都没有,想必他们已经睡着了!伍帆是又羡慕又嫉妒。 每晚都可以拥着王小清入睡的傻子是多么的幸福!伍帆是那么地羡慕傻子。 如果傻子睡的位置是他的,那该多美好! 嫉妒啃噬着他的心,心里的猛兽又开始乱闯。 他狂躁了起来,拉着被单蒙住了自己的头。用手猛捶打着枕头,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今晚的荷花受伤了,王小清不放心孩子去奶奶家睡。 荷花睡在大床中间,十粒睡在最里面,留着一片窄窄的床给王小清睡。 她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十粒的脑子永远是那么简单,除了吃,就是睡,还会纠缠。 荷花受伤了,他不知道是否会心痛?晚上还来纠缠王小清。 王小清伤心欲绝,把他一顿臭骂。 傻子十粒怏怏地爬到床里面,不一会就呼呼大睡。 看到睡梦中还发出抽咽的荷花,再看看如死猪般的十粒,王小清心如死灰。 自从嫁过来,傻子十粒一句话都没有,除了会“呵呵呵”还是“呵呵呵”。 就连被人欺负了,傻子十粒除了傻笑,还是傻笑。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嫁了个傻子加哑巴。 王小清想着想着“嘤嘤嘤”哭了起来。 此刻隔壁伍帆在干什么呢?委屈的时候,王小清最想的就是伍帆了。 十粒不能为她遮风挡雨,就连最起码的安慰,也都给不了! 虽有丈夫孩子,但王小清此刻却感到无比的孤独。 睡梦中的荷花听到了王小清的哭声,烦躁地踢了踢床,又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王小清连忙拍了拍荷花,哽咽着唱着歌谣,哄荷花安心入睡。 看到了傻子十粒一堵墙一样的后背,如雷般的鼾声,王小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捂着嘴巴,跑出了屋外。 一直听着隔壁动静的伍帆,听到了隔壁的一切。 夜深的凤凰乡已停止了白天的喧嚣,周围一片寂静,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只有田野里的青蛙,还在不停地欢唱着。 秋意撩人,皓月当空。思念就像蔓藤缠上了胸口。 王小清在石榴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举头望着挂在星空画布上的皓月。 她的心不停地问苍天,问皓月。 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待她?上辈子她到底犯了什么死罪?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脚下干燥而松散的尘土上。 眼泪中的月亮大而模糊,银色的,闪着绿色的光棱。 此时,已经是午夜二点钟。 伍帆听到了王小清出门的动静,走出了院子。 只见月色下王小清的背影,像极了一尊蜡像。 静坐在院里的石榴树下,动也不动地抬着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地面上还残存着刚才拜月亮后留下的纸灰,空气中弥漫着蜡烛和烟灰的味道。 月光下,伍帆呆呆地立在自己的院子里,痴痴地看着哭泣中王小清的背影。 他此刻很矛盾,是过去还是不过去? 十粒在屋里,是睡着了没有?他可以过去抱抱心爱的人吗? 月光如练,大地开满了白色的霜花。 伍帆清楚地看到,王小清的肩膀随着抽咽在一耸一耸地抖动着。 他的心,如同被挖去了一块般的疼痛。 无论十粒睡着没,他一定要过去。 伍帆轻轻地推开了王小清院子的门,从后面走近了王小清。 他坐到了王小清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揽住了王小清的肩。 沉浸在自己悲惨命运中的王小清,没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一切。 王小清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吓得跳了起来,侧过头来看到了坐在身边揽住自己的伍帆。 伍帆的出现,就像一座靠山,让王小清有了依靠。 她紧紧地抱着伍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伍帆连忙一只手堵住了王小清的嘴,把她紧紧地揽在自己的胸前。 听到王小清肝肠寸断的抽咽声,看着如梨花带雨的脸庞,伍帆的心,脆生生地裂开。 王小清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了看伍帆,此刻伍帆的眼里,有怜爱,有悲伤,也有灼热。 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到了王小清脸上。 伍帆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哭地如此伤心,又想到两个人只能偷偷摸摸的时候,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伍帆为王小清哭,也为自己哭。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还一往情深,非她不娶。 此刻的伍帆,想带王小清远走高飞。 王小清被伍帆突然滴下来的热泪惊醒了。她停止了哭泣,伸出手,摸了摸伍帆那张菱角分明的脸。 伍帆感受到了王小清柔若无骨的手,他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奔。 他怜爱地把王小清那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捧起王小清的冰冷的脸,深深的凝视着。 月光下,王小清眼里闪着泪花,脸上洁白如玉,凄美地如同童话里落难的公主。 王小清看到伍帆灼热又痴迷的眼睛,难为情地侧过了头。 伍帆把王小清的头板正了过来,眼睛盯着王小清的眼睛。 两串火苗在眼里燃起,熊熊燃烧了起来。 王小清看到了伍帆眼里的渴望,她第一次主动,把两只手勾住了伍帆的脖子,把唇送了过去。 伍帆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迎住了王小清的唇。 两个人缠绕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屋里的十粒、荷花,隔壁的阿香姐一家,已经都被抛在九霄云外了。 第71章 偷香窃玉 月光下的恋人,热烈又忘情地拥吻着。 傻子十粒平时根本不起夜,都是一觉到天亮。 今晚赏月,或许是吃月饼后,喝水太多。 睡梦中被尿憋醒了,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院子里的厕所。 在他刚解开裤带的一刹那,突然看到了石榴树下忘情拥吻的两人。 他提着解好裤带走了过去,心里纳闷了,到底是谁? 石榴树下的两个缠绕着的人,正在热烈地探索着对方。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傻子十粒站在他们的身后。 看着前面两个欲火燃烧的人,十粒眯起了眼睛,怯怯地走向前。 借着皓月,看清了眼前的人,傻子十粒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睁大了眼睛,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裤子,傻傻地看着。 在他单纯的脑里,眼前这一幕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压制住自己,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的声响, 已到嘴边的“呵呵”声,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心乱如麻的傻子十粒,强忍着眼泪。转过头,蹑手蹑脚地退回屋里,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 两个沉醉在甜蜜世界里的人,一点也没察觉到傻子十粒曾经出来过。 他们在缠绵忘情的的镜头,已经全部收入了傻子十粒的眼里。 两个像极了沙漠里干渴的小草,遇见露水一样贪婪的人,都想把对方都吃进肚子里去。 他捧着她的脸,手指插入她的发丝。 伍帆的吻,温柔中带着侵略。王小清的唇瓣,耳根,脖子都留下了他的气息。 两人呼吸相交,声息变得粗重起来。 王小清的心,已经彻底淹没在潮水里。 伍帆把王小清抱了起来,走向了自己的家。 随着关门的声音,傻子十粒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紧紧地咬住了被子。 他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来,搅扰到他们的欢好。 不厚的墙板,隔不断那边传来的声响。 女人近乎哭泣的呻吟声、男人粗狂的喘息声、还有床激烈的震荡声。 傻子十粒浑身颤抖,眼睁睁地瞪着蚊帐顶。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滴在了枕头上。 床后小小的玻璃窗,温柔如水的月光探射在床上。十粒看了看身边熟睡的荷花,又看了看王小清空空的位置,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来,心痉挛一般地疼痛。 窗外的蛙声,此起彼伏叫得欢腾,好像在嘲笑傻子的软弱无能,只能默默流泪。 夜很长,长得生出了根。 黎明将至,王小清轻轻地推开了家门,蹑手蹑脚地向床靠近。 十粒听到了隔壁门的响声,侧过了身子。 他知道欢愉后的女人回家了,但他不愿让女人看到,他一夜没睡,竟是为了等着她跟隔壁偷情后回来。 王小清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回味着刚才一幕,心又开始万马奔腾,面红耳赤。 刚才的她,犹如一头饿疯了的母狼。 和伍帆在一起,体内有股熊熊烈火,焚烧不尽。 伍帆的身体就像有魔力,不停地向她召唤。 伍帆就像潘多拉,打开了她在魔盒里封闭多年的欲望魔鬼,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伍帆稍微一碰她,便会融化掉。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阿香姐常说的那句话“乐此不疲”。 也体会到了阿香姐嘴里的“销魂蚀骨”。 两个极其贪婪的人,几乎一夜没睡,没完没了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 就想在一夜之间,把对方的身体读透。 就一夜,足以让人回味一生。 王小清今天起得比平时晚,荷花也象是知道了母亲的一夜欢愉。竟配合着王小清,睡到了早上八点多。 等到王小清起来的时候,她发现傻子十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 一大早没吃早饭,他就已经去桃花镇堂哥店里帮工去了。 他是什么时候起来走的,她竟然一无所知。 她起来张罗着自己和荷花的早饭,没追究她的傻子丈夫到底去了那里。 “小清,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晚?昨晚做贼去啦?”已经在院子里绣花的阿香姐,看到次刻才在厨房忙碌着的王小清打趣地说。 王小清被阿香姐这么一问,想起昨晚的疯狂,脸立马红得像染了胭脂。 她吱吱唔晤地、想掩盖什么似的说:“昨晚荷花的脚伤了,一个晚上的没睡好。所以就睡过了头。”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掏米做早饭。 王小清凌晨回家睡着以后,傻子十粒悄悄的爬下了床。看着一夜欢愉后睡熟的王小清,心如刀割。 他走到了屋后的田野,顺着大路直走。走进了隔壁村的山路,一直着走,进了小连山。 小连山离凤凰乡有三四里地,是个不起眼的小山丘。 它虽然是个小山丘,但它可是凤凰乡方圆五里唯一的山。 傻子十粒平时从没出过远门,这座山虽然近在咫尺,但是他也一次都没上过。 今天的十粒,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他不想看到那些丑陋的面孔。 不知不觉竟然顺着山路,走上了山。 小山丘上,除了不知道谁家种的几十棵芒果树,就只剩下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这些晚熟的芒果树,树上挂满了黄橙橙的芒果,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此刻就是山珍海味,琼瑶玉浆,对于十粒来说,也不为所动。 他在山中间的一棵芒果树下坐了下来,无力地靠在芒果树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抱住了芒果树,放声大哭。 他自己无能,他自己根本不配王小清。 为什么自己是个傻子?为什么王小清要那么诱人? 男才女貌,他们是何等的般配! 王小清应该拥有幸福!昨晚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快乐! 这种快乐,是他永远无法给予的。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迷人的王小清,也没见过如此沉醉的王小清。 想必那一刻,是王小清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他又丑又笨,还是个傻子!何德何能捆绑王小清一辈子? 他该放她走吗?放她自由?他是真的爱她吗? 十粒想了很多,也哭了很久。 又累又饿,竟然在芒果树下睡着了。 王小清和荷花吃过了早饭,把荷花抱去了婆婆家。 阿香姐院子里已经坐满了绣花的人,李静,英子,王小清也加进了队伍。 昨晚跟李静龌龊后,早上吃饭的时候李静按耐不住寂寞,又端着饭碗来阿香姐院子里搭话,就和好了。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变化可真是快。 不知道睡了多久,十粒被太阳烤醒了过来。 睁开了眼。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一点情面也不留给他。 脚下的没名字的野花和野草,没过了他的膝盖。他两眼空洞的望着透过树叶的阳光,地面斑斑驳驳的光影在晃动着。 他无聊的拔着他周围的野草,又饿又渴。 树上满是熟透了的芒果,然而又饿又渴的十粒,竟然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 十粒呆呆地在原地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慢慢漫过了他的头顶,向他的背后落到了山后面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影子从什么地方,悄悄地爬到了眼前,又迅速地消失于无形,只剩下一团漆黑。 黑夜的颜色一股脑地涂抹在他身外的天地,那广阔无垠的空间。 一整天了,他没吃过一口饭,没喝过一口水。他几乎没有发现满树成熟的芒果。 饿到最后,没了感觉,也没想吃的欲望。 他只想一直坐在这里,不想回到和王小清共有的家。 他不敢回去,他们是不是天天背着他这样的亲热? 今晚,他们还会继续欢愉吗?那个永世难忘的场面,他不想再见。 第72章 藏形匿影 太阳沉了,天色黑了。 十粒自从去桃花镇堂哥家帮工,每晚吃过晚饭后回来已是晚上七点半左右。 到了十粒放工回家的时间了,今天奇怪,都这个点了还没见他回家。 伍松坤下午去了桃花镇买物品,现在也已到家。此刻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吃饭。 “小清,我今天去你堂哥店里买卤鹅了,好家伙生意可真好。我排队许久才排上。”伍松坤在院子里一边吃饭一边跟隔壁院子的王小清说。 “是啊,我们家祖传的卤附近闻名,每天都生意很火呢。”王小清略感自豪。 “哦,对了你堂哥托我问问今天十粒怎么没去帮工,是不是病了?”说完,伍松坤把一块卤鹅送进了嘴里。 甘香的卤鹅进了嘴,卤汁跟鹅肉的完美结合,让人欲罢不能。 “什么?十粒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呀!”王小清被伍松坤问地莫名其妙。 “今天我还问你堂哥,怎么没见十粒,他说十粒今天压根就没去。”伍松坤说完,又夹上一块放进嘴里。 “你不是说笑的?十粒可是今天天不亮就去了哦。怎么会没去呢?”王小清有点狐疑了。 “那十粒会去那里了呢?”伍松坤也感觉到奇怪。 “出什么事了小清,十粒去哪了呀?”阿香姐满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呀!我今天一早起来就不见他了。我还以为他早饭都不吃就去桃花镇帮工了呢!今天一天没见着他了,他会去哪了呢?”王小清这下是带着哭腔说。 “是不是去你婆婆家了?你也别着急!去你婆婆家里看看去。”阿香姐安慰着王小清。 “没可能的呀,我刚才送荷花过去,没看见他,我妈也没提起啊!”王小清都快哭了。 “也许你婆婆以为十粒在他那边你是知道的呢!别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阿香安慰着说。 王小清听完阿香姐的话,觉得有道理,急匆匆的朝后巷跑去。 一进门,看到了十粒父母和弟妹四个人正围着桌子吃饭,荷花在拿着小调羹在汤里乱搅。 她当场傻掉了,哪里有傻子十粒的踪影?十粒哪里去了? 一整天,人影都没有,就像平地消失了一样。 她跟公婆了说了情况,十粒父母放下了手里的饭碗,急得团团转。 已经这么晚了,十粒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他傻乎乎的,能去哪里呢?十粒妈呼天抢地大哭起来。 阿城叔双眉紧锁,来回地渡步,他的脑里在搜寻十粒可以去的地方。 王小清无力地走出了公婆的家,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在不在你婆婆家里呀?”阿香姐看着垂头丧气的王小清走出了门楼 “没有,不知十粒一整天的去那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王小清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那他会去那了呀?”伍松坤一边问王小清一边大声的喊:“伍帆、绍富,快,十粒不知道去那了,我们找找看去。” 正吃着晚饭的伍帆,听到了伍松坤的叫喊声,吓了一跳。 难道昨晚跟王小清的欢愉,被十粒知道了? 伍绍富也听到了伍松坤的喊声,拿着手电筒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三个男人各拿一把手电筒,出发去找十粒。 “我大哥会去那了呢?”十粒的小弟伍小龙,还有十粒的父母都走了过来。伍小龙焦急地问王小清。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起来就不见他了。我还以为他去桃花镇我堂哥店里帮工了呢。都一整天了,也不知道是去了那?”王小清带着哭腔说。 “他人从早上出去,可怜的我的孩子,人又傻,一整天没吃没喝的,会到哪里去了!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十粒妈又开始呼天抢地地吼了起来。 “呜呜呜”听到十粒妈这么一说,王小清也跟着哭了起来。 “别吵了,现在人已经不见了说了也没用。还不都出去找找看?”十粒爸阿城叔对着十粒妈和他的小儿子焦急地说。 伍小龙拿着手电筒出门找十粒去,院里剩下了十粒的父母、王小清和阿香姐。 十粒父亲阿城叔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自己就走出了院门。 “你说好好十粒会跑去那了呢?你到底对十粒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不见了呢?他平时最多去个桃花镇,其他地方都没去过的?”十粒妈哭着埋怨着王小清。 “你们都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事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十粒,你们都想想他会去那里了。”阿香姐看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十粒妈和抽咽着的王小清劝着。 “你说这十粒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或者有什么意外?”十粒妈无助地看着阿香姐。 “不会的,不会的。十粒会没事的。你们放心!”阿香姐边揽住了哭得双肩抖动的十粒妈安慰着。 夜里十点多了,第一批出去找的伍松坤三个人回来了。他们边走进院子边问:“十粒回来了没?” “没呢?怎么,你们没找着?”王小清焦急地迎了过去。 “我们可是乡里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没他的影子。你说他会去那了呢?”伍松坤对王小清说。 “那怎么办呢?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呀?”王小清急得直着搓手。 “到底去了那了?我的傻儿子。要是有是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办呀?”十粒妈又开始呼天抢地。 “没事的,你们别担心了。我们再出去乡外的田野看看去,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家睡去。我们再出去找找看。”伍绍富安慰着王小清和十粒妈。说完三个男人又继续出发找十粒去了。 伍小龙回来了,他也没找到他的傻子哥哥——十粒。 傻子十粒的父亲阿城叔也回来了,他也没找着他的傻儿子——十粒。 傻子十粒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的人都没找着他。 家里还有伍灵带着荷花,十粒妈先回家了。 阿城叔坐在王小清院里石榴树下的椅子上,拿出烟袋,皱着眉头抽着闷烟。 小弟伍小龙和阿香姐满脸愁容地站在阿城叔旁边,他们在等着出去找十粒的三个男人,希望他们能带回十粒的好消息。 王小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院子里等待的三个人。不会是昨晚跟伍帆欢好的事,十粒发现后跑掉了?想到这些,她又急又怕。 她不安地在院子里来回渡步,心像一团乱麻,从没这么慌乱过。 天渐渐的发白了,找了一整夜。 他们没有放过凤凰乡的每一个角角落落,附近的新堂村,桃花镇去踏遍了,始终没有十粒的踪影。 三个人无精打采地、精疲力尽地从屋后的田野朝村里走来。 第73章 体无完肤 “早啊!陈叔。”伍帆和一个匆匆走过来,戴着草帽的五十多岁男人打招呼。 “哦,是伍医生呀。不早了,我都从山上下来了。”小连村的陈叔一边回答着伍帆,一边又匆匆忙忙地走向一村。 “这么早就下山啦?现在又急着去哪?”伍帆看着急匆匆的陈叔问。 “五点左右我和儿子上山去摘芒果,看到树下睡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也不醒。后来我儿子认出了是你们村的一个傻子,还说这傻子娶的媳妇可是全村最漂亮的。我儿子就在山上守着,我这不急着想去通知他的家人嘛。”陈叔气喘吁吁地边跑边说。 “一定是十粒了!他怎么会跑到那去了呢?”伍松坤说 “不用去他家了陈叔,我们都找了他一夜了。走,现在带我们去看看。”伍帆叫住了陈叔。四个人小跑着朝小连山赶去。 王小清累得趴在院里的石桌上睡着了,旁边的十粒爸阿城叔,烟是一袋接一袋地抽。小弟伍小龙累得直打哈欠,来回踱步。 阿香姐守到半夜支撑不住,跑回家睡觉去了。 这时,十粒妈又急匆匆的小跑进了院子,她也是一夜没合眼。 进来看到趴在石桌上睡觉的王小清,顿时火冒三丈。开口就骂了起来:“人都不知道死活,你还有心思睡?!怎么就不担心呢?好像不是你丈夫似的!” 王小清被她的骂声吓醒了过来,瞪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众人问:“怎么?他们还没回来?都找了一夜了还没找着?” “一醒来就知道问他们还没回来,真正没回来的你倒不关心!”十粒妈尖酸刻薄地说。 “别老说没用的了,现在人都还没回。都快急死人了,别在这添乱。”十粒爸阿城叔对着十粒妈呵斥起来。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都一天一夜没见着人影了,她还睡得着!”十粒妈怒气冲冲地对着十粒爸说。 王小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平静得对十粒妈说:“我没对十粒不好,自从我走进了这个家门,我就认了命!我也担心十粒的安危。只是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 “你就说给别人听!你担心他??担心能睡得着”十粒妈大吵了起来。 “是不是他不回来你特开心啊?他不在没人妨碍你”十粒妈咄咄逼人。 “妈,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他是我丈夫我怎么会不担心呢?”王小清带着哭腔跟十粒妈解释着。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我都快被你们烦死了。现在十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们还有心情吵。”十粒爸阿城叔冲着这婆媳大声的吆喝着。 正说着,突然“找着了找着了”伍松坤大声的喊着。 伍松坤和伍绍富搀扶着傻子十粒进了院子,伍帆拿着三个手电筒跟在了后面。 王小清、傻子十粒的父母还有小弟都围了上来。 他们把十粒搀进了屋里,把他放在大床上让他躺下。 伍松坤累得直喘气说:“没想到十粒还可真沉。” “是啊,我也累得一身汗呢。伍帆就好了,十粒不让他扶,倒省了力气。”伍绍富接过伍松坤的话。 “为什么十粒不让伍帆扶?”十粒爸阿城叔追问伍绍富。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连村的陈叔带我们见十粒的时候,他睡死在小连山上。好像是一天没吃东西,整个人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伍帆把他弄醒了过来,我们喂他吃了个芒果。下山时他不让伍帆扶,我们也莫名其妙。”伍绍富解释着。 这时的王小清听了伍绍富对众人的叙述,吓得两腿发抖,她的脸开始燃烧了起来。 莫非和伍帆昨晚的缠绵,十粒看见了?这不可能的呀,他明明是睡就像死猪!王小清越想越内疚,越想越羞愧。 她偷偷的用眼角瞄了一眼伍帆,这时的伍帆,脸色一点也不比往小清好看多少。他的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更是慌得很。 “平时两个人就眉来眼去,这不明摆着吗?十粒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了,要不他为什么就不让他扶?只让你们扶回来?”十粒妈对着伍松坤说。 “阿城姆,你也别说那么难听的话。现在十粒平安找回来了,你应该高兴。”阿香姐刚好在门口听到阿城姆恶毒的批判声。 这时,门口已经聚满了人。番鸡仔,李静,全嫂,阿华挤到了前面。 看热闹的人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也听到了十粒妈说的话,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好像是在开伍帆跟王小清的批判大会。 伍帆心情沉重地回了家,他为前晚的事后悔莫及。 自己被骂也就算了,要王小清背负这样的骂名,这不是他想要的。 看到刚才气若游丝的傻子十粒,伍帆也是被震惊到了。 该受多大的打击,才把一个一米八的粗壮汉,子一夜之间折磨得奄奄一息! 如果是十粒发现了他和王小清的事,离家出走的话,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如果是他和王小清的事,让傻子十粒受伤的话,他下定决心和王小清一刀两断。 无论他们是如何的喜欢对方。伍帆不忍心伤害别人,特别是一个无辜的傻子。 十粒虽傻,但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善良。正直,与人为善。 “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做好事的时候,让十粒给碰到了?”正在院里喂猪的全嫂问李静。 “肯定的,要不然十粒不会不让伍帆碰,肯定是撞了个正着。”李静和全嫂分析着。 “你说十粒他是傻嘛?在这方面我看他是比谁都精。你别看他平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实啊,心里精着呢!”全嫂笑嘻嘻地对着李静说。 “是啊,我也是真没想到,十粒会不声不响的来个炸弹。呵呵,这下可好了,全村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嘻嘻嘻。”李静对着往猪槽里倒猪食的全嫂说。 “你看到那天王小清和伍帆的脸色没有?两个人的脸都好象是在台上做戏,红一阵白一阵的,真是笑死人了。”全嫂又接着说。 “哎,阿城姆家的老脸,也都让这只骚狐狸给丢尽咯。”李静偎在全嫂的猪栏边,看着弯着腰倒猪食的全嫂 “走,到我家喝口茶去。”全嫂站了起来,伸了伸腰,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李静的家。 傻子十粒从小连山回来后,连平时的口头禅“呵呵呵”也不见了。 每天要么呆呆地看着小说,要么痴痴地望着天空。 不叫他吃饭,他一天也不饿。 桃花镇也不去了,天天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眼神呆滞,毫无光彩。 村里人说,傻子十粒肯定是山上的魔鬼附身了,为什么比以前更傻了。 肚子也不知道饿了,只会盯着天空发呆,说傻子十粒这次是真的傻了。 第74章 割骨疗毒 伤痕在手上,几天就愈合了。伤痕在心里,得不到医治,伤口会不断地渗血。 看着更傻了的傻子十粒,王小清又羞又愧!她不敢正眼去看十粒。 那晚跟伍帆缠绵,十粒肯定是看到的了。要不然时间恰好,他就变了个人呢? 嫁给十粒四年了,两人虽然没有过一句交流,但是每天的肌肤之亲,耳鬓厮磨,十粒的习性,她已了如指掌。 王小清心里清楚,十粒每天话没一句,外表也是个傻子。但是王小清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那对没有喜怒哀乐的眼睛。 王小清有时候特别害怕这对眼睛,这对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空洞而清亮。 自从她跟伍帆有过肌肤之亲后,每次接触到这对眼睛,她总感觉到有一股冷气,从脊梁升起直冲向双肩,冷得浑身颤抖。 从那天起,这对眼睛,让她感到从没有过的恐惧。 桃花镇的堂哥忙得脱不开身,已经托人过来催了好几次了。 王小清小心翼翼地试着跟十粒沟通,他充耳不闻。 呆坐在院子里的十粒,有时抬头望着天,许久许久也不低下头来,好像天空中有他探索不完的精彩故事。 有时,他捧着小说,任凭小鸡啄脚,也无动于衷。 跟还没结婚那会,是一样一样的。 他一个人往那一坐,就是一天,王小清不给他端饭,他不知道饿。 他孤独得像一尊石像,矗立在院子里。 伍帆进进出出,看到了日复一日,石像一样不动的十粒,愧疚到无地自容。 伍帆也不敢去接触十粒那对空洞而清亮的眼睛。 爱了不该爱的人,没能做到发于情,止于礼!他是多么的不齿!把一个无辜的人伤得体无完肤。 “明天晚上大埕要放映电影。”伍炎章在阿香姐院子里喝茶。 “我们村好久没放电影了,也该放放了。”伍松坤说着把茶倒进了嘴里。 “这两年好在有松坤的电视机,要不都得无聊死。”伍绍富听说要放电影,很是兴奋,他已经开始幻想看着大屏幕的喜悦了。 “十粒,明晚大埕要放电影,开心吗?”伍炎章看到了一直坐在自己院子里看书的十粒问。 十粒抬起了头,眼睛空洞而迷茫地看了看阿香姐院子里喝茶的三个男人,然后面无表情地又看起了小说。 王小清怀着茫然与恐惧,每天都如履薄冰。 她努力地掩饰自己,怕十粒从她的脸上看出了蛛丝马迹。 伍帆也很烦恼,十粒天天在院子里呆坐着,好像在对他发出无声的抗议。 那天的出走,整夜的不归家,是否是与他跟王小清缠绵有关?每次看到十粒,他都羞愧难当。 晚上睡觉,十粒每次都是当王小清睡着了才上床。 早上王小清起床,床上已经没了十粒的踪影,他又呆坐在院子的椅子上望天。 晚上荷花回来洗澡,他看着水里嬉戏的女儿,眼睛会变得柔软而温暖。 但是温柔和温暖,也就只有那一刹那间。 这天早上,王小清又像怀了荷花一样,未起床就感到一阵恶心感来袭。 她连忙下床,跑到院子里干呕了起来。 十粒听到了王小清干呕的声音,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小清,怎么啦?”在院子里绣花的阿香姐听到了干呕声。 “不知道呢,感觉有点恶心。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王小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回答。 “是不是又怀孕了?”李静笑着打趣。 “又可能啊!让伍帆把把脉?”阿香姐觉得也是又可能的。 “不是怀孕,不用把脉。”王小清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连推辞。 在屋里的伍帆,听到了外面女人们聊天的一切,他是想出来,又不敢出来。 跟王小清的一夜激情,也就几天前,如果王小清怀孕了,那就是傻子十粒的。 伍帆黯然神伤,她多么希望能名正言顺地跟王小清生孩子。 十粒此时也是满怀纠结,他不清楚王小清跟伍帆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有的私情,如果孩子是伍帆的,怎么办? 十粒望着天,仿佛看到了云里有个天使在向他招手。 他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王小清跟他结婚,真的太委屈她了! 如果她跟伍帆在一起,是快乐的,幸福的,孩子是伍帆的,又何妨? 只要王小清快乐,幸福就可以了。他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的。 或者,他们要一起,连孩子都带走,只要王小清是幸福的,他又何妨? 傻子十粒突然站了起来,朝屋里走去。他拿起暖水瓶倒了一杯热水,拍了拍吐得翻江倒海的王小清。 王小清回过头,看到了端着热水的傻子十粒,惊得跌坐在地下。 这时结婚以来,傻子十粒第一次看到王小清难受主动照顾她。 王小清心里的恐惧感更加强烈,她甚至怀疑这么些年来,傻子十粒是在装傻。 连续干呕了几天,什么都吃不下,每天又困又累。身上的好朋友也已经迟到了十粒天,王小清清楚自己,肯定是怀孕了。 十粒妈听伍灵说抱荷花过来洗澡时,看到王小清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她也赶紧跑过来看情况。 听完王小清的描述,十粒妈惊喜万分。 她此刻多想叫伍帆过来替王小清把把脉,看是不是真的怀上。 又想起那天十粒出走时,自己对伍帆的恶语相向。 “或者是冤枉了伍帆跟王小清了,是不是该过去给他道个歉?”十粒妈在院子里来回渡步,纠结着。 伍帆在家能听清楚王小清家的一举一动,他也想过来看看王小清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怀孕了?他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 伍帆也不敢面对王小清,他怕见到王小清,他的决心会动摇,再一次沦陷。 王小清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的心,疯狂地想念伍帆。 十粒用那寒冰一样的眼睛看着床上虚脱的王小清,好像王小清的心,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从王小清呕吐、卧床后,十粒承担起了家务。 好久,没听见十粒那句“呵呵呵”了,王小清躺在床上想。 她竟然有些怀念。 第75章 固执己见 天刚蒙蒙亮,伍帆的妈妈来了。 母子在屋里争吵了起来。伍帆跟王小清的传闻,传到了新堂村。 伍帆妈听到儿子的传闻,差点就晕过去。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要人才有人才,要本事有本事的儿子,为何年近三十还一直不肯结婚。 放着貌美如花,又一往情深的蔡丽丽,去跟隔壁的有夫之妇传绯闻。 她连早饭也没吃,睁开眼睛就匆匆赶来凤凰乡。 这段时间,伍帆是愧疚加相思,每晚都折磨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当伍帆妈来到伍帆的院子,周围还是一片寂静。 她也不管儿子还没起床,就“咚咚咚”地敲起了门。 伍帆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外怒气冲冲的妈妈。 他也怔住了,平时的妈妈对他,永远都是一副笑脸。 因为从小把他送到外家伺外祖,她妈妈每次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愧疚加疼爱。 “妈妈,你怎么这么早?”伍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你说说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传得那么难听?”伍帆妈跨进了屋里。 “传什么呀?什么难听?”伍帆无辜地望着妈妈。 虽然他心里能隐约感觉到,那天十粒对他的态度和十粒妈说他与王小清的话,已经传到了妈妈耳朵里。 但是他还是侥幸地认为,这只是天知,地知,他知,王小清知。王小清不说出来,是没有人知道的。 “你跟隔壁十粒嫂是怎么回事?外面说得太难啊听了。”伍帆妈拿起袖口擦了擦一滴老泪。 “唉,怎么都传到你耳朵里去了。”伍帆无奈地叹息着。 “外面的人说得有多难听你知道吗?”伍帆妈抽噎着,望着伍帆说。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伍帆蹲在妈妈的面前,双手握紧了妈妈的手。 “你都三十了,丽丽也等了你那么些年,你就答应了结婚,不要再落人口实了。”伍帆妈看着拉着自己的手,满脸愁容的伍帆劝解着。 “我不想结婚。”伍帆憋出了一句这辈子妈妈最不想听的话。 “不行!我忍痛让你从小过来伺外祖,就是要为伍家传宗接代。”伍帆妈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伍帆。 “丽丽在我心里只是个妹妹。”伍帆带着哭腔。 “什么姐姐妹妹的,她从小那么喜欢你。你不也很喜欢她的吗?”伍帆妈无法理解伍帆嘴里的只是妹妹。 “我对她没有爱情,我不结婚。”伍帆犟起来,也是油盐不进。 “什么是爱情?爱情能当饭吃?”伍帆的一句不是爱情,把妈妈激怒了。 “妈,你就理解我一下。我真的对她没有爱情的感觉。”伍帆的声音用近似哀求。 “不行,今天你非得给我个答案。你不结,我替你把丽丽娶回家。”伍帆妈怒目圆睁。 “妈,我求求你了,你不要理我的事好不好?”伍帆扯着妈妈的衣袖,祈求着。 “不行,今天你非得给我答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受人诟病。”伍帆妈这次是铁了心。 两人说着说着就激动了,伍帆妈痛哭了起来。 伍帆看着妈妈痛苦的模样,双手插入鬓中,抱头蹲在了妈妈面前。 王小清虚弱地躺在床上,听到了隔壁伍帆妈妈“呜呜呜”的哭声。她猜到了伍帆母子吵的原因,心乱如麻。 “你是不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上了?人家的传闻是不是真的?”伍帆妈本来不愿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的,看到儿子这幅模样,她从担心变成了害怕。 他害怕外面的传闻是真的,害怕儿子真的做了这逾墙窥隙之事。 “妈,都是我的错,与人家小清没关系。”伍帆被妈妈逼得间接承认了。 “天哪!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伍帆妈妈捶胸顿足。 “妈,你不要这样,都是我不好,是我先惹人家的。”伍帆看到妈妈伤心欲绝的样子,拿起妈妈的手打自己。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让我跟你爸爸的老脸往哪里搁!”伍帆妈低声地吼着伍帆。 她不敢大声嚷嚷,她怕邻居听见伍帆的丑事。 伍帆妈捂住了嘴,哭得呼天抢地。 伍帆痛苦地抱住了妈妈,默默地流泪。 “怎么啦怎么啦?”阿香姐听到了伍帆屋里的动静,跑了过来。 “伍帆怎么气得妈妈这个样子?”阿香姐看到了伍帆抱着哭地脸都扭曲了的妈妈,责怪伍帆不懂事。 “松坤嫂,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伍帆妈眼泪抹着抽咽着。 伍帆放开了妈妈,眼红红地看了看阿香姐。 “没事,坐。” “我要让这孩子给我气死了,你说都三十了就是不肯娶老婆。”伍帆妈跟阿香姐解释着他刚才哭的原因。 “哦,是该结婚了,你也不要太生气,不是有准儿媳妇嘛。”阿香姐相信了伍帆妈的话。 伍帆坐在治疗椅上,两眼无神,安静地看着院子。 “你说他跟丽丽也都不小了,就是油盐不进。”伍帆妈瞪了伍帆一眼。 “是啊,丽丽多好。伍帆,你就跟丽丽结婚了,别再惹父母生气了。”阿香姐是真心想伍帆好。 “我不想结婚。”这句话刚从伍帆嘴里蹦了出来,伍帆妈一个巴掌就朝他的头扫了过来。 伍帆被妈妈的这一巴掌,打懵了。 从小到大,他是妈妈的乖宝宝。除了惹蔡丽丽哭的那一会,妈妈会责怪他,其他时候对他,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 今天他头上的这一巴掌,是伍帆有生以来,妈妈第一次出手。 “阿姑,有话好好说,这么大孩子不能动手。”阿香姐看到伍帆妈的这一巴掌,也是满脸尴尬。 “好说歹说就是不听!这死孩子今天非得把我活活气死不可。伍帆妈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伍帆,你应该听妈妈的话,你也不小了。”阿香姐过去揽住了伍帆妈的肩膀。 “你知道的呀,丽丽就是我妹妹。”伍帆委屈地带着哭腔。 “丽丽那么爱你,你跟她结婚会幸福的。”阿香姐劝着伍帆。 “反正无论怎么样!你今年非得给我结婚。不喜欢丽丽,你自己找一个喜欢的出来。”伍帆妈边哭边下了最后通牒。 看到悲痛欲绝的母亲,伍帆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院子,他想:或者是该了结了。 第76章 迎风待月 今天是一村大埕放电影的日子。 下午三点左右,大埕被各种各样席子,大大小小的椅子占满了。 一村的村民,很多人家都来了亲戚。每家每户都像过年一样热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偌大的电影布幕,搭在大溪边,宛如黑夜里的一幅画布。 吃过晚饭的村民,有的拿着蒲扇,有的拿着纸扇,成群。来到提前占好的位置坐好,等待电影开场。 外围围满了从外乡来的零食担子,有热腾腾的甜豆浆,豆花,有腌制好的各种水果、糖果,还有把麦芽糖做成各种造型的糖担子。 这是孩子们最喜爱的天堂,每个来看电影的孩子,必会到所有零食担子前巡视一圈。他们把在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几分钱,安排在自己最钟情的那个担子上。他们的目的不是电影,而是电影外围的这些诱人的零食。 每个孩子,都会在这些零食担子前,流连忘返。 王小清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荷花拉着伍灵的手,穿梭在这些零食担子间。 荷花一会要糖人,一会要腌水果,伍灵另一只手拿满了荷花的零食,跟着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来回穿梭。 王小清有气无力地站着,两眼无神。 “灵灵,我胸口闷得慌,先回去了,你不要太晚带荷花回去睡觉哦。”王小清朝着伍灵喊。 “好的,你回去休息,等会我找大哥一起带荷花。”伍灵看到王小清疲惫不堪的样子,让王小清回去休息。 灯光暗了下来,大银幕上出现了声音和画面,电影开场了。 王小清不理会已经开场的电影,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地走进了巷子。 刚出了巷口,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伍帆。 伍帆锁好房门,准备去大埕看电影,刚走到巷口,遇到了从巷口出来的王小清。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眼里撒满了温柔,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 已经好些天没见着王小清了,从知道她孕吐后,就一直在家里卧床。伍帆每天在隔壁都心神不宁,他很想知道王小清的身体状况。 伍帆走在前面,王小清跟在后面,两个人折回了伍帆的家。 此刻的后包,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大埕里观看电影。 伍帆进了屋,没有打开灯。黑暗中,王小清站在门口。 伍帆把王小清拽进了屋里,把她拥进怀里。 王小清的头靠在伍帆的胸前,安静地听着伍帆的心跳声。 此刻王小清的身体里,好像注进了强心针,刚才的疲累已经无影无踪。 此刻两个人的心里,好像都有了最后一次拥抱的默契。谁也没说一句话,就这样安静地,紧紧地相拥着。 突然外面传来了复杂的脚步声,还有蔡丽丽的声音。 蔡丽丽怎么来了?还有谁? 伍帆跟王小清吓得面面相觑,伍帆放开了王小清,过去把门栓栓上。 王小清吓得瑟瑟发抖,站立在治疗桌子前,两手不停地搓着,不知所措。 伍帆一只手指放在嘴唇做一个“嘘”的姿势,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蔡丽丽跟她的两个朋友,走进了院子。 “帆哥,你在吗?”看到关闭的大门,蔡丽丽在外面喊。 “估计是在外面看电影?要不我们去找找看?”一个女孩开口说。 “是的,里面都没有灯,估计看电影去了。”另外一个接着说。 “我都渴死了,本来想来喝杯水的,人影都没一个。”蔡丽丽有点恼火。 “村里好不容易才放场电影,你都那么远跑来看咯,在他们村的他肯定在外面看的呀。”第一个女孩安慰着蔡丽丽。 “走走,先去现场找找看,等会再来。”第二个说话的女孩说着,拉着蔡丽丽走出了院子。 屋里提心吊胆的两个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王小清象虚脱了一样,无力地坐了治疗椅上。 看到心爱的女人,犹如劫后余生的样子。伍帆的心,又霍开了一道血口。 他的面前浮现了傻子十粒,空洞而有清亮的眼睛;又浮起了蔡丽丽,娇媚而有自信的眼睛;他开始彷徨了。 本来就不该相爱的两个人,现在爱都爱了,每天看到王小清受委屈,受伤害,他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吗? 如果要顾忌上面那两个人,他跟王小清能放弃对方吗? 放弃自己心爱的人,他这辈子是不会再爱的了。 伍帆想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王小清也同样在考虑,与其天天担惊受怕,与其天天坐立不安,还不如就放弃了! 能放弃吗?没有了伍帆,活着有什么意思?人生又还有什么意义? 王小清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等会蔡丽丽还来的?我回去了。”王小清先开口了,她怕蔡丽丽她们又折了回来。 “你最近还好吗?我帮你看看是不是怀孕了?”伍帆拉过王小清的手,眼里充满了温柔。 王小清顺从地把手放在了垫子上,伍帆认真地打起了脉。 “是喜脉,你怀孕了。”伍帆声音沙哑,带着些许的悲痛。 他不想王小清怀孕,他在幻想着带王小清远走高飞。 怀孕,在王小清的意料之中。 老朋友都过了十几天了,天天干呕,又困又累。 根据她怀荷花的经验,就是怀孕了,只是从医生嘴里出来的,更肯定了点。 她自己命苦,嫁了个傻子,生荷花的时候已经很不情愿了,她不想再把这种苦带给孩子。 王小清听到自己怀孕,神情落寞,满脸忧愁,眼泪滴了下来。 黑暗中伍帆感觉到王小清在哭,他的心排山倒海的疼,他想带王小清远离此地。 “你跟我走!我们去深圳。”伍帆终于说出口。 “我也想舍下一切,跟你天涯海角。但是,荷花怎么办?”荷花想到了幼小的荷花抽咽地说。 “要不荷花也带走?”只要是王小清在乎的人,伍帆都无条件接纳。 “不行,荷花是十粒的女儿,不能带走。”王小清想给十粒留个念想。 “那我计划一下?我们看什么时候走合适?”伍帆试探着王小清。 “我再考虑考虑,现在又怀孕了。”王小清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他的。”伍帆对王小清做出了对孩子的承诺。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真的跟你走。”王小清心如刀割,她真的痛苦到了极致。 第77章 文定之喜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今天伍帆家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伍帆父母及蔡丽丽父母的张罗下,今天是伍帆跟蔡丽丽定亲的日子。 凤凰乡喜欢伍帆的女孩们,听说今天是伍帆定亲的日子。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蔡丽丽咬死。 王小清从昨天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已经死了一半。 前两天伍帆要带她远走高飞,但奈何她现在怀了十粒的孩子,只能含泪谢绝。 她何尝不想和伍帆双宿双飞?何尝不想跟伍帆白头到老? 但奈何造化弄人,偏偏这个时候又怀孕了。 伍帆妈前天带来了消息,定亲日子已经帮伍帆看好了,这次他不定,也得定。 伍帆的心,每天每夜都在纠结,纠结着是否该放下他与王小清这段孽缘。 当他看到无辜的十粒,就想放弃,但当他看到王小清的眼泪时,立马想带她脱离苦海。 没有了王小清,日子还有啥意思?生活还有啥意义? 伍帆的心思,跟王小清一模一样。 痛定思痛,当伍帆鼓起勇气要带王小清离开这个是非地时,却被王小清拒绝了。 自从被王小清拒绝后,伍帆自暴自弃,已经无所谓跟谁结婚了。 今天最忙的,要数伍帆原来的堂舅,现在叫堂伯的伍义忠了。 伍义忠有二男一女,两个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女儿伍娟待字闺中。 伍义忠的大儿子伍新,是今天的伴郎。伍帆到蔡丽丽家去下聘,得他来主礼。 伍帆坐在凳子上,两眼呆滞地望着屋顶上的梁。 伍义忠和堂妹(伍帆妈)聊得正欢,但伍帆一句也没凑和。或者他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在谈什么,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阿帆,你手帕里打算包上什么?” “阿帆,阿帆。”伍义忠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了神来。 “在想丽丽呢?灵魂都出窍了哦!呵呵”大堂哥伍新调侃地说。 “没想什么,看大梁呢!”伍帆用落寞的眼睛看了一眼伍新,不在意地说。 “我问你手帕里打算包什么呢?听说丽丽给你买了块海鸥牌手表哦,你打算给人家什么东西呀?”伍义忠笑眯眯地看着伍帆。 “我什么也没买,她要就要,不要就算。”伍帆负气的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真不懂事!”伍帆妈瞪了伍帆一眼。 “好在丽丽没要求,无论什么都好,没有也无所谓。”伍帆妈看着堂哥伍义忠说。 “我看现在买也来不及了,要不就在手帕里包点钱让姑娘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算了。”伍义忠提议。 “这样也可以的,也已经有了先例的,就包点钱。”伍帆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伍帆的反应。 “你们做主,我无所谓。”伍帆回答着。 伍义忠在一条棉花手帕里放下了一十八块钱,伍帆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地笑着对伍义忠说:“你做事,我就是放心!” 伍义忠把包了钱的花手帕放递给了伍帆说:“放好了,别丢了哦。” “我知道了。”伍帆接给了花手帕放进了口袋里。 伍新挑着一担喜糖走在了前面,伍帆推着自行车,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潮汕定亲的风俗:男女先换手帕,双方在手帕里包了表达情意的物品,双方互换,就算是定情了。) 蔡丽丽终于盼来了今天,只见她大波浪的披肩长发自然地垂放着,头顶打着粉色蕾丝蝴蝶结;身穿粉红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鞋。今天的蔡丽丽,集美丽与妩媚于一身,比茜茜公主还迷人。 伍帆今天一件白衬衣,一条藏蓝色长裤,衬衣束在裤腰里,腰上系着一根黑色的皮带,看起来文质彬彬,气宇轩昂。 新堂村蔡丽丽家里,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听说年近三十,又挑剔又高傲的蔡丽丽终于定亲了,亲戚们都来道喜。 满脸笑容的伍新挑着喜担,来到了蔡丽丽家的门口,后面跟着的伍帆无精打采。 蔡丽丽的哥哥蔡喜亮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他是出来接担子的。(潮汕风俗:定亲或完聘时,大舅哥或家中比新娘年长的同辈出来接喜担。) “你们辛苦了,快进来。”蔡丽丽的父母笑容满脸地站在门内迎接。 “阿帆,要改口了,叫爸妈。”伍新回头对伍帆说。 “爸、妈。”伍帆顺从地叫着蔡丽丽的父母。 一句等待许久的爸妈,蔡丽丽妈妈热泪盈眶。 她的掌上明珠终于有托付之人了,这句爸妈,她可是等了几千个日夜了。 “哎哎,快进来阿帆。”蔡丽丽妈妈高兴得语无伦次。 伍帆面无表情地跟在蔡丽丽爸妈的后面,进了屋。 蔡丽丽听到伍帆进来,从楼上蹦了下来,跳到伍帆身边。 “女孩子,矜持点。”蔡丽丽妈妈微笑着,挑起眼角白了蔡丽丽一眼,爱怜地说。 “都是自家人,矜啥持。”蔡丽丽捂住了嘴,看着妈妈笑了起来。 “傻孩子,还没结婚呢!”蔡丽丽妈妈用溺爱的眼神看着依偎在伍帆胳膊上的蔡丽丽。 伍帆继续着他的面无表情,听着伍新的指令,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丽丽,我们来了。”蔡丽丽的小姐妹们来看新郎了。 “快进来,新郎在这里了。”蔡丽丽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指了指伍帆。 蔡丽丽的小姐妹们很多久认识伍帆,好几个自小都是伍帆的跟班。也跟蔡丽丽一样喜欢着伍帆,但是她们都没有蔡丽丽的胆量,敢爱敢做。 等到成年后,知道自己暗恋无果。也知道了蔡丽丽也喜欢伍帆,自认自己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如蔡丽丽,因此放弃。 姑娘们嘻嘻哈哈,扭扭捏捏地随蔡丽丽进了屋,坐了下来。 伍帆听从了伍新的指示,拿着香烟,叫着“小姨”,逐个逐个的敬烟点烟。像极了王小清当新娘那会,敬烟的样子。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伍帆的心,就如一个茧,蚕丝把自己封得死死地,不留一点空隙。 这个时刻,对于蔡丽丽来说,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而对于伍帆来说,却是这辈子最煎熬的时刻。 第78章 惨无人道 伍帆定亲了,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十粒这两天也终于眉开眼笑,去桃花镇堂哥家上工了。 王小清的心,丢在了荒野,只剩下一副躯壳。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吐。任凭阿香姐院子里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她都充耳不闻。 中午也不起来做饭,有时,十粒妈端点过来给她吃。 她像极了之前的十粒,有人端来,吃一口。没有的话,一天也不知道饿。 王小清整天浑浑噩噩,心如死灰。 伍帆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整天满脸阴霾,如行尸走肉。 阿香姐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与李静,英子有时候也会来凑热闹。 十粒自从王小清卧床后,晚饭也不在桃花镇吃了,五六点钟下了工,带着王小清爱吃的菜,回来做晚饭。 无论十粒、十粒妈怎么做,王小清丢掉的笑容,再也回不来。 王小清的脸,黯淡了下去,没了往日的光彩。 伍帆与王小清的状态,在阿香姐与李静看来是:王小清,那是妊娠反应;而伍帆,则是不愿意与蔡丽丽定亲。 “阿姆,李静,怎么只有你们俩?”一村村长的儿媳妇阿华从巷子走了出来,看到了阿香姐院子里只剩她和李静在绣花。 “小清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呢。”阿香姐看着胖乎乎的堂妯娌阿华说。 “进来坐会。”李静指了指身边的小凳子,热心地邀请阿华。 “我就是想来看你们的,嘻嘻嘻。”阿华笑嘻嘻地跨进了院子。 村长的儿媳妇阿华,三十一二岁,是个身材不高,略显肥胖的女人。她皮肤白净,五官清秀,面如满月。每天脸上都是挂着笑,永远都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 “你个大忙人,怎么会想到来看我们啊?”阿香姐满脸疑问。 阿华丈夫伍松德是伍松坤堂伯的儿子,也即是伍松坤的堂弟。最近开了个蚊帐加工厂,阿华负责帮厂里买菜做饭,每天都非常繁忙。 “过来跟你们八卦八卦。”阿华笑着回应阿香姐。 “有什么好新闻?”李静最关心的,就是有没新闻。 “还真有新闻,嘻嘻嘻。”阿华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女人。 “快说,不要急死我。”李静又开始按捺不住。 “我们厂里有一个工人,是小连村的,说她们村换亲的一个女人死了。”阿华边说边瞄向王小清的屋里。 “天,怎么死的?”阿香姐跟李静心里那八卦虫子,被阿华勾了上来。 两个人同时停下来手里的针,把椅子拉过来凑近了阿华,竖起了耳朵听阿华讲述; “小连村有户人家,两兄妹都非常标致。有一天哥哥在桃花镇遇到了一个丰满漂亮的女人,顿时魂被勾走了。后来打听到,这个女孩是桃山村的。于是,哥哥就托媒人去提亲。”阿华有声有色地讲着。两个女人全神贯注地听着。 “哥哥心急如焚地等了一天,提亲的媒人回来了,带来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阿华卖了个关子,笑眯眯地看着前面两张焦急的脸。 “讨厌,说呀。”看阿华故意停顿,心急的李静差点就打过去。 “哈哈,静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急。”阿华知道李静心急的性格,故意逗她的。 “赶紧讲,要急死人啊?”阿香姐也开始急起来。 “你们不冲茶的么?我都渴死了怎么讲。”阿华故意吊起两个女人的胃口。 “快,去拿热水瓶。”李静拍了拍旁边的阿香姐。 阿香姐笑着白了李静一眼,进屋拿热水瓶。 李静识时务地坐到茶桌前,整理茶具,添茶叶。 冲好了茶,端了一杯递给了阿华。 阿华笑眯眯地接过了李静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媒婆说,对方的家庭太穷了,家里的哥哥娶不上老婆,要求换亲。”阿华放低了声音,眼角瞄了瞄王小清的家。 “我最不喜欢换亲,真的太惨无人道。”阿香姐自从王小清换亲后,再不忍心听到换亲的消息。 “谁说不是,换到好的还好,你看。”李静摇着头,用手指了指王小清家。 “唉,可怜的小清跟伍樱。”阿香姐叹了口气。 “小连村的哥哥是非人家姑娘不娶了,天天在家唉声叹气,绝食抗议。把父母心疼死了,最后逼着貌美如花的妹妹跟哥哥换亲。”阿华义愤填膺地说。 “唉,又一出悲剧。”阿香姐悲戚地说。 “桃山村的女人那天在桃花镇上,也相中了一表人才的哥哥。一听到是这个男人来说亲,立马就答应了。”阿华继续讲述。 “妹妹是死活不同意,任凭怎么哭也无济于事。父母心痛哥哥绝食抗议,天天给妹妹施压。最后还是换亲了。”阿华感慨着。 “后来怎么样了?谁死了?”李静突然想起了阿华刚进来说的话。 “换亲的妹妹死了。”阿华悲愤地说。 “怎么死的?”阿香姐忧心忡忡。 “换亲后,哥哥嫂嫂因为是一见钟情的,她们恩恩爱爱甜蜜无比。而换亲过去的妹妹,嫁的人又懒又馋,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单只懒还家暴,妹妹受尽了丈夫的家暴折磨,没几个月就瘦得皮包骨。”阿华话语里全是惋惜。 “后来哥哥嫂嫂生了个男孩,皆大欢喜。而换亲的妹妹却生了个女孩,婆家重男轻女,没出月子就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吃饭时还得公婆与丈夫吃完她才有得吃,受尽百般刁难。妹妹最终郁郁而终。”阿华气得咬牙切齿。 “天啊,还有这种鬼人家。真的可怜了这姑娘了。”阿香姐哽咽着说。 “婆家嫌弃生的女孩,怕女孩占用他家计划生育名额,让外婆家来把女孩带走。”阿华声音里带着愤怒。 “这都是什么狗东西啊?自己家的骨肉。”李静这暴脾气直骂人。 “后来哥哥去把女孩抱了回来,跟他儿子一起养育。”阿华语气中带着庆幸。 “听说妹妹死后,婆家连棺材也舍不得买,用张破席子卷了草草掩埋了。”阿华带着哭腔说。 “呜呜呜,太可怜了。”听到这里,阿香姐压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这是我听到最悲惨的事了,太可怜了这女人。”李静也哭了起来。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压抑,三个女人都在为换亲的可怜女人哭泣。 第79章 舐犊之情 王小清每次怀孕,都能把自己折腾死。 上回怀荷花,也是这般状况,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吃了吐,吐了吃,睡了睡。 娘家妈妈听到堂哥带来的消息,坐不住了,今天来凤凰乡探望女儿。 “阿嫂们都在绣花呢?”刚迈出巷子,王小清妈妈就看到了阿香姐院子里三个绣花的女人。 “啊!是外婆来了。小清小清,你妈妈来看你了。”阿香姐顺着声音抬头一看,是王小清的妈妈。她朝着王小清的屋里扯开了破喉咙。 王小清妈妈笑意盈盈地跟李静和英子点了点头,跨进了王小清的院子。 软弱无力躺在床上的王小清,隔着门帘的缝,看到了头发灰白,穿着浅灰色短褂,同色系裤子,脚上穿着一对黑布鞋,手上提着一个大竹篮,年近六旬的妈妈时,眼泪无声地滴了下来。 王妈妈揭开了门帘,看到了卧在床上,形销骨立,面黄肌瘦的王小清时,眼泪夺眶而出。 母女俩泪眼望泪眼,王妈妈放下了手上的竹篮,走到床边。 她拉住了王小清的手,捂在自己的脸上“呜呜呜”地放声大哭。 王妈妈看到女儿变成这样,把肠子都悔青了。 是她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进了火坑,是她剥夺了女儿幸福的权利。 此刻的泪水,已经无法换回曾经的固执。 手背手心都是肉,为了手心,在手背上霍了一道口,每天都在淌着鲜血。 她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该死! 王妈妈看到如花似玉的女儿,婚后变得焦眉苦脸,她真想时空可以倒流。 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她不会再固执地牺牲女儿的幸福,去换取傻儿子的婚姻。 王妈妈哭地肝肠寸断,王小清本来对母亲心里的怨念,随着母亲的哭声也悄悄地消失了。 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三个女人,听到王小清屋里传出来的哭声,也跟着悄悄抹眼泪。 她们也为王小清的命运,感到悲哀。 王妈妈看到脸型消瘦的女儿,心疼得无法言表,她地打开竹篮,拿出了给王小清事先炖好的补品---鱼胶。 在潮汕,富有的家庭嫁女儿,嫁妆里会有一盒几头大的鱼胶,鱼胶是鱼的鳔,经过多道工艺晒干成型,年份越久,越值钱。 鱼胶是潮汕女人的宝贝。特别是鳘鱼的鱼胶,更是有一两鱼胶一两金的美誉。 怀孕或月子里女人,吃鱼胶最滋补身体,能快速恢复体能。 王小清看到了炖盅里炖得起胶的汤,一口接一口贪婪地吃起来。 王妈妈看到狼吞虎咽的女儿,会心地笑了。 “我们村出了个奇事。”王妈妈对吃得正香的王小清说。 “什么奇事?”王小清鼓着塞得满满的嘴,抬起了头,嘴角一滴汤流了下来。 王妈妈赶紧取下挂在衣襟上的手绢,帮王小清搽了搽嘴。 “听说我们村王三叔遇到一件怪事。”王妈妈一边帮王小清搽嘴一边说。 “他种了几亩西瓜,每年西瓜成熟季,天气炎热,晚上偷瓜的也多。他会在瓜地搭个瓜棚,每天在瓜棚里看瓜。有一天他在瓜棚里午睡,朦朦胧胧中听到棚外有两个人在聊天,他想张开眼睛,就是无法张开。”王妈妈坐在床边的春椅上继续说。 “那两人聊天的声音特别的清晰,他听到一个在跟另外一个告别:我过三天后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中午十一点,有个头戴草帽的人,要来替我。”王妈妈继续说。 “王三叔听完他们的讲话,继续睡觉,并没有把他们的谈话放在心上。”王小清吃完了,把炖盅递给了正在讲述的妈妈,头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安静地看着妈妈。 王妈妈把炖盅放在桌子上,拿起了蒲扇,一边帮王小清扇扇子,一边又开讲了。 “过了三天,那天中午一丝风都没有,太阳热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王三叔照常在瓜棚里看瓜地。大概十一点,突然走过来一个头戴草帽,手上提着包袱的年轻人。看到瓜棚边清澈的河流,开始脱了鞋,脱衣服,准备下河洗澡,清凉一下。”王小清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讲故事的妈妈。 “王三叔看了一下手上的表,正好午时十一点。又看到戴着草帽,匆匆脱衣服要下河的年轻人。王三叔突然想起了三天前午睡时,迷迷糊糊听到的谈话,把他吓了一身冷汗。赶忙朝着年轻人喊;‘等会等会年轻人。’出了瓜棚跑向河边。年轻人不清楚发生什么状况,以为王三叔不肯让他下河洗澡。”王妈妈怜爱地看着靠在床头的王小清,用手摸了摸女儿的苍白的脸。 “年轻人不理王三叔,一步就跨进了水里。王三叔一个箭步,把年轻人环腰抱起,年轻人挣扎了起来。他不清楚这个怪老头为什么不肯让他下河洗澡呢。” 王小清睁大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王妈妈:“为什么老头不让他下河洗澡呢?” “王三叔用尽了力气,终于把年轻人拖上了岸;‘你不要下河洗澡了,赶紧走!’年轻人不解地看着王三叔;‘这条河是你的?凭啥我不能下河洗澡。’‘你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天气太热了,我就下去洗个澡凉快一下。’刚说完,年轻人突然肚子翻江倒海地疼了起来,脸上的冷汗一颗颗地冒了出来。”王妈妈继续讲述着。 “王三叔把年轻人扶进了瓜棚,休息了一会,年轻人肚子就不痛了,真是很奇怪,来地快,去得也快。王三叔见年轻人没啥事了,趴在他耳边,把三天前睡梦里听到的谈话跟年轻人说了。”王妈妈吞了下口水,继续讲述。 “年轻人听完,吓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跟王三叔说,‘这次出门,我老婆再次交代,小心带水的,说她梦到我被水淹死了。刚才走得太热,就把老婆的话忘在了九霄云外了。’年轻人说完,抹了摸脸上的冷汗,对着王三叔跪下,拜道他的谢救命之恩。” 王小清听了妈妈的讲述,像是有一阵阴风吹过。冒着汗的身上,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80章 乐极生悲 妈妈的到来,扫去了王小清多日来脸上的阴霾。 王妈妈看到病歪歪的女儿,决定住几天,照顾怀孕反应得厉害的女儿。 十粒妈听到了亲家母来了,带着荷花过来见外婆。 “荷花,叫外婆。”十粒妈一只手牵着荷花,一只手掀开了竹帘。 “亲家母,荷花来,到外婆这里来。”王妈妈看到十粒妈跟荷花进来,满脸堆着灿烂的笑容,朝荷花招了招手。 王妈妈牵起荷花胖乎乎的小手,眼里满是宠溺。 “小清这怀孕的反应每次都这么大,上次怀荷花也一样。”十粒妈眉开眼笑地对着王妈妈介绍王小清卧床的情况。 “是啊,这孩子身体弱,怀孕反应就大了。”王妈妈跟十粒妈客套了起来。 “我有时给她煲点骨头汤,有时鱼汤,你看她吃了就是不吸收。有时还都吐掉。”十粒妈连忙跟亲家解释,王小清这么瘦是吃不下,不是自己没照顾好。 “这孩子体质弱,吃龙肉也胖不了。”王妈妈话里的意思是:王小清自己身体的问题,不怪亲家。 这对亲家互相尊敬着,因为自己心爱的女儿,都在对方手上。 荷花看到了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王小清。她挣脱了外婆的手,脱掉了小鞋子,努力地想爬上床。 十粒妈过去帮荷花把小鞋子脱下,把她抱了上去。 转身拉着王妈妈的手,俩亲家坐在春椅热聊起来。 “啊!”王小清发出了一声尖叫,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原来荷花上了床,朝躺着的王小清肚子上一脚踩了上去。 王小清第一反应,把荷花重重的一推,荷花“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两个聊得正起劲的亲家,听到王小清的惨叫看了过去,荷花已经被推到床尾哇哇大哭了。 只见王小清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圈,一滴一滴的冷汗随着她的脸滴了下来。 外面绣花的阿香姐,李静跟英子听到了王小清惨烈的叫声,都放下了花匮朝王小清家里跑去。 伍帆也听到了王小清的惨叫,他停下了手里正切着药的刀,走出了院子。 阿香姐掀开了门帘,看到了床上捂着肚子卷成一团,痛苦得脸部已扭曲变形的王小清。 床边站着束手无策的十粒妈,与抚着王小清肩膀抹着泪的王妈妈,荷花则在床尾瞪脚大哭。 “怎么啦?怎么啦?”阿香姐关切地问,三个女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刚才荷花在小清肚子踩了一脚,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十粒妈搓着双手,含着眼泪说。 王妈妈看到蜷缩着的王小清,已经哭地昏天黑地。 “伍帆,伍帆,快过来啊!”阿香姐看到痛得脸都扭曲,满脸冷汗的王小清,第一个就想到了赶紧喊医生。 伍帆已经等在院子里,就等着这边的呼喊了,他一个箭步就跨了进来。 看到了痛得脸色惨白,龇牙咧嘴的王小清。伍帆死去的心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他的心好痛!痛得手忙脚乱。 他询问情况后,帮王小清打起了脉。 手按在王小清的脉搏上,伍帆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看了看两位老人说;“我过去拿药过来煎,煎好赶紧给她服下。” “伍帆,你还没说什么情况呢?”阿香姐跟在后面追问着伍帆。 伍帆脸色沉重,没有回应阿香姐,直接进了自己的屋里。 他打脉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肚子里面的生命正在与命运拼搏,有可能孩子是保不住了。 荷花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踩到子宫里的胎儿。 由于怀孕初期,胚胎尚未着床,非常不稳定。这段时间,都得小心谨慎,稍有不当,很容易流造成产。 他回来拿药,也是尽量看能否保住,这要看王小清与这个孩子是否有缘了。 王小清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痛,像极了要生荷花那会。 她看到伍帆阴沉的脸,自己的肚子痛了这么久还没停止的迹象,她已经有种不详的预感。 阿香姐跟李静,英子看到王小清痛苦的模样,也都心急如焚。 帮又帮不了,只能安慰了几句,回院子绣花。 荷花一直在哭闹,十粒妈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她离开。 伍帆把药拿了过来,看到了屋里只剩王小清跟王妈妈。他看着床上仍然卷缩着身子,脸色惨白的王小清,心如刀绞。 但是这次,他真的帮不了王小清,最多只能靠药物,帮她止痛。 而肚子里的孩子,就要看她们彼此的造化了。 交代了王妈妈煎药的方法后,伍帆依依不舍,满眼担忧地离开了王小清的家。 他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屋里,在屋里来回渡步,如坐针毡。 王妈妈把汤药煎好,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床边,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仍卷缩着的王小清。 她舀了一匙药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喂到了王小清的嘴。 王小清看着送到嘴边的调羹,两滴清亮的泪水滴了下来。泪水与药汤混在了一起,哽咽着忍着疼痛,努力吞下药汤。一口药汤一滴眼泪,半碗药汤喝了许久。 王妈妈看到王小清痛苦的模样,也是老泪纵横。 刚喝下去没多久,王小清顿觉一阵翻江倒海,把药汤统统吐了出来。 看到王小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呕着,王妈妈肝肠寸断。 真是乐极生悲,许久不见的母女,本来这一刻,应该是多么幸福啊! 十粒妈也是做梦也没想到,本欢天喜地带着荷花来见外婆的。没想到这一来,竟然是来送走她家骨肉的。 王小清吐完刚坐回床去,顿觉裤腿一热,一行滚烫的液体流了出来。 胎儿没能战胜命运,他与王小清无缘。 看到被鲜血染红的裤管,王小清与王妈妈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刚回到院子里坐下绣花的三个女人,又放下手里的针,再一次跑了过来。 她们看到王小清痛苦的模样时,心里早有预感,肚子里的胎儿凶多吉少。 伍帆在屋里听到王小清屋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没有缘分,都节哀!下次让他再来,会好好保护他。”阿香姐心疼地拍着王小清的背,安慰着。 “都是我,我不该来,我害死了孩子。”王妈妈把一切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觉得如果不是她来看女儿,十粒妈就不会带荷花过来见她。 如果荷花不是来见她,定不会发生这样的惨事。 “怎么可以说是你的错呢!是没有缘分。”阿香姐走过去,揽住了王妈妈安慰着。 看到次情景,英子走了出来,朝着十粒妈的家小跑。 当十粒妈听到英子带来的噩耗时,蹲在天井里,哭得呼天抢地。 第81章 意志消沉 夏末初秋,蝉蜕不啾。 一场秋雨一场凉,黎明时分下了一场雨,早上起来,有点凉意。 王小清披了件长袖外套,掀开门帘,走出了院子。 小产当月子,这一个月来,她最多就去屋檐下上厕所。 院子,今天是第一次出来。 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挂满了熟透的石榴果,每个都咧开了嘴冲着王小清甜甜的笑。 王小清摸了摸石榴树下的石凳子,裹了裹薄外套,坐了下来。 石凳边啄食的两只麻雀,看到王小清坐了下来,“噗”的一下飞走了。 这一个月来,王小清本来清瘦的脸庞显得更消癯了。 她的脸,苍白得没一丝血色,白得透着冷光。 王妈妈好不容易来一次,王小清却流产了,真是乐极生悲。 虽然痛心疾首,但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只能劝女儿节哀顺变。 家中媳妇已是二胎,还有个傻儿子,想留下来照顾女儿月子,也只能是异想天开。 王妈妈照顾了王小清几天后,忍泪含悲地回去了。 十粒妈也是愧疚得不行,当时荷花要上床,不让她上去,就不会发生悲剧。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想逃也逃不掉。 王小清摘了一个石榴,拿在手里痴痴地看着。 石榴果,表示多子多福。为什么这个孩子与她的缘分这么薄呢?王小清看着石榴,又开始想念离去的胎儿。 “小清,你出来啦?”阿香姐也起床了,到院子刷牙看到了石榴树下呆坐的王小清。 王小清赶紧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是啊,一个月没出来了。出来透透气。” “是要出来走走,吃早饭了吗?”阿香姐一边在往牙刷挤牙膏,一边关心地问着。 “没胃口,不想吃。”王小清懒懒地回答着。 这时伍帆也起床了,走出了院子也准备刷牙,看到了石榴树下的王小清。 他的眼里,堆满了柔情与关怀。一个月了,王小清终于出门了。 伍帆从王小清流产后,就没见过王小清。 每天浮现在他眼前的,是那张惨白扭曲的脸。 他心疼王小清的所有遭遇,他真的想救这个女人脱离苦海。 伍少杰终于偷渡成功了,这一个月,他给伍帆寄来过了两封信。 第一封是告诉伍帆,他偷渡成功了。在香港居住七年后,就可以申请香港永久居留权了。 第二封信是邀请伍帆,到深圳去,那里有他的生意,让伍帆去帮忙管理。毕竟少凯太嫩,不能信任。 独具慧眼的伍少杰,第二次去深圳,看到了街头的垃圾堆里,全是值钱的宝贝没人要。 于是他带着伍少凯,伍利明,还有他的同学在关外租了一块地,造起了垃圾回收站。 几个月时间,废品站就帮他赚了一大笔钱。 虽然身为老板了,但是伍少杰的香港梦一直没有停过。 只要有机会,他跟他同学就去海里游。就像他说的,哪一天对面的警察打盹了,他就成功了。 果不其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警察换班的那一刹那,他跟他同学畅通无阻地钻过了铁丝网,直接就进入了九龙。 这边的废品站,就只能让伍利明跟伍少凯这两个菜鸟来经营了。 两人第一次外出谋生,连深圳也没摸透,更别说经营管理了。本来已经赚了很多钱的废品站,现在正处在半瘫痪状态。 这七年,他是无法回深圳来打理生意的了。 伍少杰实在舍不得就这样荒废,整个凤凰乡最敬佩的人就是伍帆,所以他想把这档生意,交给伍帆打理。 伍帆犹豫再三,决定好好说服王小清跟他一起去深圳。 与蔡丽丽定亲后,蔡丽丽的父母与自己的父母已经帮他们选好了吉日,年底完婚。 伍帆强迫自己去接受蔡丽丽,但是无论自己怎么做,也无法说服自己。 他对蔡丽丽,只能是兄妹之情了。 他心里的位置,是王小清的,在他心里,王小清才是他老婆。 终于等到王小清出小月子了,不知道王小清对他的感情,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 上次让王小清跟他一起走,无奈王小清怀孕在身拒绝了他。 这次已经流产了,她会不会跟自己走呢? 伍帆想找个机会,好好跟王小清聊聊。 定亲这一个多月来。蔡丽丽每周日休息必来。 有时也逼着伍帆一起去电影院看场电影,但是伍帆连蔡丽丽的小手指也没碰一下。 有时蔡丽丽故意勾住他的臂弯,他就像弹灰尘一样把蔡丽丽的手弹开。 蔡丽丽无比委屈,有时还偷偷抹眼泪。 看到王小清落寞地坐在石榴树下,伍帆决定,跟王小清打招呼。 “小清,身体感觉怎么样?”他以一个医生的口吻问背对着他的王小清。 王小清听到伍帆的声音,转过来,脸色苍白得有如冬天里的雪花,脸嘴唇也看不到一丝红润。 伍帆看到了这张惨白的脸,吓得牙刷掉了下去。 他的心又猛烈地疼痛起来,可怜的王小清这一个月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他好想过去把她拥入怀中,摸摸她那苍白清瘦的脸。 “还可以的,谢谢关心。”王小清的声音空洞而苍白。 伍帆听到了王小清冷冷的,不带半点感情的回应,黯然神伤。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丢下了愁容满面的伍帆,徐徐飘进了屋里。 伍帆看着王小清进屋的背影,心里略过一阵悲哀。 为什么会爱上王小清,她如果不跟他去深圳,他该怎么办? “阿姆,我给你拿来了。”阿华抱着一叠蚊帐布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 昨天阿香姐到阿华丈夫开的蚊帐厂去学习了,不到一天就学会了缝蚊帐。 她结婚的时候,香港的大姑姐给买了缝纫机。当时整个一村也就没几辆缝纫机。 听阿华说,缝蚊帐的工钱,赚得比绣花多好几倍。阿香姐也动心了,她决定先去厂里看看,学会了拿回家做。 昨天半天时间,她就全部掌握了,今天阿华就送上门了。 “来,帮我把缝纫机抬出来。”阿香姐对着院子里的阿华说。 她已经事先把院子里铺上水泥的地面,用拖把拖得一尘不染。 阿华放下了蚊帐布,进去帮她把缝纫机抬出来放在干净的地面上。 一切准备就绪,阿香姐的缝纫机“突突突”响起了。 “番婆,你这就学会啦?”李静在家听到了缝纫机声,跑过来看热闹。 “不难啊,他已经事先把蚊帐布裁剪好了,把这几块布拼起来就成了。”阿香姐边操作边跟李静解释着。 “你说我去学能学会吗?”李静看着操作熟练的阿香姐问。 “半天就会了,没难度的。”阿香姐扬起嘴角,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过。 “这一张加工多少钱?你一天能加工多少?”李静想探探行情,看自己是不是也得学阿香姐改行加工蚊帐。 第82章 如梦初醒 “反正比绣花强,你要做的话,我跟阿华说去。”阿香姐没把单价告诉李静。 “我家没有缝纫机啊,要做的话还得去买辆缝纫机呢。”李静发愁了,缝纫机可是奢侈品,不是想要就可以要的。 “两三百块钱,很快就赚回来了。”阿香姐鼓励着李静。 “两三百也是很贵的,我都不知道我家有没有两三百块钱。”李静有点自嘲。 “谁家没有两三百块钱啊?有没我借给你。”阿香姐有香港大姑姐的帮衬,财大气粗。 伍松坤香港的姐姐,每年给弟弟伍松坤跟父母,起码邮过来一两万块钱。 伍松坤的姐姐,是凤凰乡为数不多念过高中的女孩。在高二期间,去女同学家玩,被她那拿了回乡证从香港回来探亲的表哥相中。 当香港仔提着厚礼来跟伍秀兰父母提亲的时候,伍秀兰父母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凤凰乡还没先例,有哪个女孩嫁去香港呢! 香港仔再来时,这门亲事就敲定了。 第三回香港仔再来,就完婚了,把伍秀兰也带回了香港。她也是凤凰乡唯一一个嫁到香港的女孩。 伍秀兰丈夫是个牙医,在香港开有自己的牙科诊所。 在香港,市民都比较重视牙齿,牙科诊所比开其他诊所更赚钱。伍秀兰的丈夫,赚得盆满钵满。 伍秀兰去了香港后,根本不需要出去工作,做起了富家太太。前后生育了四个孩子,每个月老公给的家用就好几十万,她也根本就用不完。 所以每月,她都给大陆的弟弟跟父母邮钱过来。 伍松坤家也自从姐姐嫁了香港后,从贫穷一族加入了富人行列。 “你真借我啊?那我下午就让绍富买缝纫机去。”李静一听阿香姐肯借钱给她买缝纫机,马上斗志昂扬。 “真的借你,你拿了工钱还我就行。”阿香姐说的是真心话。 “好啊好啊,我等会让绍富去买缝纫机,下午我就去松德厂里学学。”李静兴奋得差点就蹦起来。 外面阿香姐跟李静的对话,屋里的王小清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她却一点兴趣也提不起,管她买不买缝纫机。 傍晚,又下起了雨,萧条的感觉袭击着伍帆,外面风声雨声交错在一起。 他托着腮坐在治疗椅上,呆呆地望着雨水从屋檐滴滴答答地滴到地面,溅起一个个水花。 王小清此刻在做什么?是否跟他一样无聊地在看屋檐的雨滴? 哪个时候比较合适跟王小清说私奔的事情呢?她会答应跟他一起走吗? 距离婚期只有两个月了,伍帆逃婚的决心是越来越大了。 希望他跟王小清走了以后,丽丽能够醒悟过来,懂得强求没幸福,找到自己的真爱。 伍帆心里默默地祝福着蔡丽丽,希望他走后,她能理解他。 前两天伍帆从镇里买了两个皮革箱子,打算一个装自己的衣物,另一个给王小清。 如果王小清答应了,事不宜迟,得马上启程。 深圳那边废品站荒废着,况且他已经答应了伍少杰过去管理了。 老天不作美,这两天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根本没机会约王小清。 伍帆一想到王小清,面前又浮现出那张惨白的脸。看着王小清一天天的枯萎下去,他恨不得现在就带王小清离开。 今天下雨,十粒还没从桃花镇回来。 要不要现在冲过去跟她说呢?伍帆犹豫不决。 如果冲进去不幸遇到十粒回来了怎么办?不行,不能节外生枝。 白天王小清是一个人,伍帆也不敢过去。来来回回的人,一不小心阿香姐,李静,或者十粒妈带着荷花就过来了。如果撞到,事情就更难办了。 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伍帆这次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半点差池。 这次非得说服王小清跟他一起走不可,要不然就真的要劳燕分飞了。 伍帆舍不得这段感情,更舍不得王小清。 此刻的王小清,外面的雨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十粒未回,她也好像没有察觉。 和衣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床顶出神。 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粉嫩嫩的婴儿,在对她招手。 王小清伸出手想去抱,突然婴儿不见了。 她慌了神,跳下了床,朝着屋外跑了出去。 光着脚,张开双臂仰着头站在雨中,好像天空中有她想要的物件。 “来,到妈妈怀里来。”王小清对着空中喃喃自语。 伍帆听到外面的动静,跑了出来。看到了雨里张开双臂,喃喃自语的王小清。 伍帆吓坏了,他冲了过来。抱起了赤脚的王小清,往他家走去。 王小清呆呆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伍帆,突然咧开了嘴,笑了起来。 伍帆看到王小清自己把自己折磨成这个鬼样,心都碎了。 他把王小清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坐下,跪在王小清面前,抱着她的双臂摇晃起来。 盯着她那对空洞又散漫的眼睛,一字一字对着王小清说:“孩子没了,不会回来了,你醒醒!” 看着王小清呆滞的眼神,伍帆痛苦地仰起了头,对着屋顶“啊”的大喊了一声。 王小清呆呆地看着吼叫的伍帆,眼睛突然变得清亮了起来,眼底也有了一抹神采。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看了看周围,看了看伍帆。 她溜下了床,蹲了下来,捂住了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阿香姐和伍松坤听到了伍帆屋里的吼叫声,又听到了女人的哭声,赶紧跑了进来。 看到了满脸疲惫的伍帆站在门口,捂住脸蹲在床前嚎啕大哭的王小清。 “她刚才魔怔了,光着脚跑出院子,对着天空抱孩子呢!”伍帆跟阿香姐跟伍松坤解释王小清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屋里。 “天哪,小清,你醒醒!不能这样下去了。孩子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阿香姐哭了,她蹲下去,抱住了王小清。 王小清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抱紧了阿香姐,哭得撕心裂肺。 伍松坤看到抱着痛哭的两个女人,叹着起无奈地摇了摇头。 伍帆握紧着满是青筋的拳头,牙咬地嘎嘎响。 他的心,鲜血直冒,痛得无法呼吸。 一定要救这个女人出去,不能看她自我毁灭。 伍帆暗暗地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救王小清出苦海。 第83章 七嘴八舌 王小清终于清醒了,她接受了胎儿已经离她而去的事实。 缝纫机买回来了,李静也开始加工蚊帐。 每天早上,伍绍富替她把缝纫机推到阿香姐院子里,两辆缝纫机一起“提提哒哒”地响个不停。 “小清,要不你也买个缝纫机,跟我们一起加工蚊帐,这一个月工钱比绣花要高几倍呀。”阿香姐也想带王小清致富。 “小清,很容易的,你看我半天就学会了。”李静也对正在绣花的王小清说。 “缝纫机不好移动,天天拖来拖去麻烦。”坐在自己院子里绣花的王小清,抬头看了看两个正疯狂踩着缝纫机的女人说。 “有啥难的?我每天都帮你抬。”阿香姐说着把蚊帐布塞进缝纫机扣上。 “等我家里的绣绣完了,再说。”王小清慵懒地说。 “小清,这两天我已经把一个月绣花的工钱赚回来了,你要就赶紧行动起来。”阿香姐加工蚊帐已经了快一周了,她这一周赚的工钱,等于绣花一个月。 “番婆做啥事都快,我一天加工的量只是她的三分之一。”阿香姐手脚麻利,李静是羡慕嫉妒恨得很。 “你就算比我慢了三分之一,到了月底,你的工钱也比你绣花的多得多。”阿香姐听出了李静话里的酸味。 “小清,明天就去买缝纫机去。让松坤去帮你运回来。”阿香姐助人为乐的性格没变。 “好,明天让松坤兄去帮我买。”王小清听到两个人说工钱比绣花的多很多时,蠢蠢欲动了。 改革开放如火如荼,乡里每天都有人出去闯珠三角。 不时有消息传来,谁谁谁又自己开了商店,当起了老板。 乡里的信用社说,就万元户,乡里已经有十几个。 王小清家,靠自己的这个花匮,还有十粒那点工钱,只能顾得了日常生活。 存款对于她家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伍帆听到王小清要卖缝纫机,加入加工蚊帐的行列,急得如坐针毡。 一旦买了缝纫机,她还能跟自己一起走吗? 牵绊的事越多,一起走的几率就越小。 但是听王小清刚才的语气,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买缝纫机。 伍帆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一时头绪全无。 “不行,不能再拖了,免得夜长梦多。今天晚上一定要找机会,跟王小清单独谈谈。”伍帆跟自己说。 “你们都开始帮阿华家加工蚊帐啦?”番鸡仔听说阿香姐跟李静在帮阿华家加工蚊帐,跑过来打探。 “是啊,你也想?”李静边踩着缝纫机边问跨进院子的番鸡仔。 “我倒是想,炎章跟敏钦出去东莞了,我一个人要打理家务带孩子啥的,没那个时间。”番鸡仔的丈夫伍炎章,前几天跟着在东莞开商店的亲戚,去东莞考察市场。 伍敏钦是伍炎章的侄儿,刚在东莞工业园区开了家卖百货的小商店。 “炎章也出去啦?你就等着做少奶奶。”阿香姐调侃着。 “少啥奶啊,八字都没一撇。”番鸡仔谦虚了起来。 “小清,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加工蚊帐?”番鸡仔看到了孤独一人在院子里绣花的王小清。 “我快绣完了,明天去买缝纫机去。”王小清抬起头,面带微笑回应着番鸡仔。 “你们真好,有婆婆帮忙带孩子,你看我家,全部得我一个人来。”番鸡仔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伍炎章十几岁时父母双亡,他跟着两个兄长生活。上学期间,跟同学沈静芳(外号番鸡仔)爱得死去活来。 因伍炎章父母双亡,又体弱多病,番鸡仔父母强烈反对这门婚事。 怎奈两人已生死相许,非君不嫁,不久便珠胎暗结。 父母伤心至极,断绝了来往。 因而番鸡仔的孩子,都得她自己来照料。 “对了,少杰终于成功逃过香港了。”番鸡仔前两天听来的消息,赶紧跟女人们分享。 “啊,真的逃过去啦?死港仔(死孩子)就是活头。(活络)”李静听到伍少杰逃港成功了,羡慕中带点恨意。 “少杰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真的有毅力。”阿香姐也感叹着。 “小清你听说了嘛?少杰现在是香港人了。”李静口气中带着一股很大的酸味。 “没有听说过,他终于还是成功了。”王小清微笑着,他是真心为伍少杰高兴。 “英子近日没来,来了就知道情况了。”自从阿香姐加工蚊帐,英子就没来过她院子里绣花了。 “得托人去喊英子来,她不来都无法了解情况。”李静肚子里那条八卦的虫子又开始蠕动了起来。 “我去帮你们喊,嘻嘻嘻,我也想听听少杰去香港干什么去。”番鸡仔也是,有八卦听,不要吃饭都行。 王小清听到三个女人为了听伍少杰逃港的事,要去把英子喊来时,低下头,微微地偷笑。 番鸡仔说完,直奔英子家去了。 “你说少杰逃成功了,少凯是不是也逃过去了?”李静想到伍少凯跟着伍少杰去深圳。 这次少杰逃港成功了,少凯估计也逃过去了,她羡慕极了。 “应该一起逃了,没想到少凯那么快就成香港人了。”阿香姐也表示了羡慕。 “来了来了。”番鸡仔走在前面,英子跟在后面走出了巷子。 “英子,我们缝蚊帐,你可以跟小清一起绣花的,干嘛就不来了?”李静跟英子是相爱相杀,两个人有时狼狈为奸,有时候又水火不容。 “你们都在赚大钱呢,我就不来凑热闹了。”英子笑眯眯地说着。 “快,说正经的,少杰怎么样了?”番鸡仔这次比李静性急。 “听我叔说,少杰这次是逃港成功了。暂时在九龙冰室当服务生。”英子说着坐了下来。 “服务生是啥?”又来一个新名词,李静要疯了。 自从伍少杰回来后,李静已经听到了很多新名词了,她一时消化不了。 从“咖啡、西多士、意大利面、流水线,”前面的都还弄不明白又来一个“服务生”,李静这下真的云里雾里了。 “服务生是英文的译音,英文叫‘waiter’”英子把从她叔那边听来的,都讲出来。 “乖乖,你还会英文啊?”李静惊讶地看着英子。 “少杰来信了,信里很多英语单词,看不懂的,我们就查少凯留下的英汉词典。”英子解释英文的来源。 “对了,少凯也逃过去了?”阿香姐关切地问英子。 几双迫切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英子,焦急地等待英子的答案。 第84章 标新立异 英子看着这几双焦渴的眼睛,翘起了嘴角,翻起了白眼,用眼角挑了一下这几张凑着她看的脸。 “少杰没带少凯去逃港,他跟他同学倒是逃过去了。”英子笑着回答。 “为什么不带少凯去?”王小清终于也绷不住了。 “本来就是我弟偷偷跟少杰去的,我爸都气病倒了。写信跟少杰说让我弟回来完成学业,再不回来就要断绝父子关系了,少杰哪还敢带我弟去逃港的。”英子站了起来,面对王小清说。 “哦,原来是这样。”王小清在家躺了一个月,不闻窗外事。外面发生的,她都不知道。 “我弟一直在深圳耗着,不肯回来,也不写信回来,把我爸都急死了。”英子无奈地说。 “光叔也是,出去就出去了还让回来读书,心都野了还读得下去么?”阿香姐笑着说。 “是啊,我都跟我爸说了,不是非得考大学的嘛。去深圳也可以赚到钱啊。”英子也苦口婆心劝过老爸,但是见效甚微。 “那少凯在深圳干嘛?”李静很好奇。 “少杰跟他同学租了片地,开了个垃圾回收站,现在少杰跟他同学都在香港了,深圳就我弟跟利明在帮他看着那个垃圾站呢。”英子说着,面带傲色。 “垃圾站?收垃圾啊?”番鸡仔终于按捺不住了。 “是的,少杰说深圳遍地是黄金,在少杰眼里,垃圾也是黄金。”英子说完,“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少杰也是个人物,怎么会想到去收垃圾的?”王小清觉得收垃圾好像很不入流。 “听说生意还不错呢!自从少杰去了香港以后,我们也不清楚深圳的情况了,我弟不敢写信回来。”英子有点黯然神伤。 “少杰在香港当服务生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工资,这永远是李静最感兴趣的。 “信里说了,服务生的话,一天上十个小时班,一个月将近两万块港币。”英子的口气充满了羡慕。 “哇,两万港币啊?那相当于我们多少钱啊?”李静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相当于人民币大概一万六千块。”这是英子从她叔叔家听来的。 “哇,天哪!怪不得少杰要去香港。”李静惊讶得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英子话音刚落,王小清,阿香姐,番鸡仔也瞪大了眼睛,目呆口砸。 阿香姐听过大姑姐说香港工资高,就是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高。 “少杰是真的要发财了,从小就是个钱耙子。”阿香姐这下是真羡慕了。 “你说收废品真的能赚钱啊?”王小清不解地问。 “少杰还没去香港的时候,说是已经赚不少了呢。”英子回应着王小清。 “那他都收了些啥那么赚钱的?”王小清好像很感兴趣。 “听说深圳人的家具啊,锅碗瓢盆啊,旧电视啊,录音机啊啥都扔。少杰自己捡不过来,就建了废品站,人家捡了卖给他。他雇了一帮人把这些破烂分类,把值钱的东西,再转手卖高价。不值钱的,就当废品再卖给大回收厂。”英子把伍少杰还没去香港之前做的事跟大家分享了出来。 “哇,还有电视机?录音机?怪不得少杰说满地黄金啊。”李静羡慕得坐不住了,她也想去深圳捡垃圾了。 “英子你不去深圳?”王小清狐疑地看着英子。 “我一个女孩去干吗呢?又不是嫁了人跟老公一起去。”英子羞涩地说。 “女孩就不能去啦?去了嫁在深圳算了。”王小清太羡慕单身的英子了,起码英子有自己选择婚姻的权利。 “我不会说他们的话,怎么嫁?”英子脸都红了。 “少杰会说他们的话?”李静突然想起了语言不通。 “少杰每天跟着录音机练,已经说得很好了。少凯好像也会一点点了。”英子羡慕有文化的伍少杰跟伍少凯。 “他们都有文化,学起来快。我们去估计学不会。”番鸡仔也羡慕。 “就像香港台的连续剧,我们看字看得懂,听的话就是一头雾水。”王小清也表示香港话不好学。 “伍帆学起来应该也快。”阿香姐突然想到伍帆也是个文化人,他学起来应该也快。 “对啊,今天这么没见伍帆?”李静看到大家聊得这么起劲,伍帆怎么没出来凑热闹。 其实伍帆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一切,他吓得不敢出声。 本来计划着晚上约王小清说一起逃亡去深圳的,去的就是伍少杰的废品站。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废品站的存在了,王小清还敢跟她走吗? 他们如果一起去深圳,凤凰乡的人也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去处了。 如果十粒家人找来了,事情就复杂了,伍帆急得无计可施。 他真担心伍少杰写信跟他父亲,说废品站是要请他去管理的。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生怕错过每一个字。 后面听到英子说自从少杰去了香港,就不知道废品站的情况了,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王小清肯跟他一起走,那么一定要收买伍利明跟伍少凯,不能把他们的行踪透漏出去。 等到以后王小清跟十粒离婚了,才大大方方地请大家喝喜酒。 王小清是换亲的,她真的可以离婚吗?十粒家能答应离婚吗?她如果真的走了,伍樱怎么办?十粒妈会不会去石美村要人? 伍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没底气,越想越心灰意冷。 看来,王小清是带不走的了。 但是伍帆还是不想放弃,他还是想搏一搏。 “伍帆,伍帆”阿香姐笑嘻嘻地扯开了破喉咙朝伍帆屋里喊。 “怎么啦?”伍帆终于被喊了出来。 “我们正在聊伍少杰逃港成功的事呢!你知道他逃港成功了吗?”阿香姐笑眯眯地看着伍帆。 “不知道呢!这家伙本事就是大。”伍帆为了要带王小清走,不得已撒谎。 “他跟你那么好都不告诉你,对了你会说香港话吗?”李静急着想知道香港话好不好学。 “我不会说,但我听得懂点。”伍帆如实说。 “你听得懂就好学,我们简直就是鸡跟鸭讲。”阿香姐说完哈哈哈地笑起来。 “多听听慢慢就会了,都是一个省的,不难学。”伍帆果然是想学就会。 李静听伍帆说想学不难时来了兴致:“明天让绍富买个录音机去,我也学学看。” “你就算了,大字不识几个,还学香港话。哈哈哈”阿香姐一边说一边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小清听着他们的聊天,始终面带微笑地听着,一句话也没参与。 第85章 谆谆善诱 王小清心想:外面的世界应该很精彩!如果自己还没成家,是不是也会跟那些敢闯的人一样,出去看看呢? “我们乡去深圳的人太多了,听说五村的几个女孩结伴也去了。”伍帆给女人们带来了新消息。 “女孩们去干嘛呢?”英子一听有女孩也去了深圳,两眼放光。 “入厂去了,香港的,台湾的合资厂很多。她们去的是台湾老板在深圳石岩开的塑料厂,生产圣诞树配件的。”伍帆跟英子说。 “圣诞树又是啥?”又来新名词,李静彻底迷茫了。 “圣诞节是一个神的生日,是西方的一个节日,每年这一天,大家都会买一棵松树挂上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庆祝这位神的诞生。”伍帆耐心地跟李静解释着。 院子里的女人,包括在自己院子里的王小清,眼睛都望向了伍帆,安静地听着。 “哦,我理解了,就像我们拜拜的神生日了一样。”阿香姐悟出了圣诞节的意思。 “对的,但是这位神比我们拜拜的那些大,我们用的国历日子,就是他诞生时开始计的。”伍帆果然知识渊博。 “哦,我只知道国历是世界的日历,还不知道是这位神诞生的日子计起的呢!”王小清大方地接过了伍帆的话。 伍帆看到王小清已经恢复了正常,会心地笑了。 “小清,你知道得比我们多嘛。”李静听完王小清的话,很惊奇。 只读过一年级的李静,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的。 “我懂得也不多。”王小清被李静一夸,有点难为情地笑了。 伍帆看到今天的王小清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想:晚上找机会约她,估计不难了! 英子从听到五村有女孩去了深圳时,魂都丢了。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挎着小包,穿着超短裙穿梭于深圳的大街小巷的画面来。 如果自己去深圳,是不是日后也可以像少杰一样,去香港? 那是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世界。 如果去了深圳,那意味着,离这个世界不远了。 英子越想越兴奋,她决定回家立马写封信给少凯,让少凯来接她去深圳。 秋天,本应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但是,却带来了寂寥与凄凉。 伍帆终于有机会跟王小清单独见面了。 这晚三村放电影,十粒从桃花镇下工回来,洗漱后,便去三村看电影。 如有那一村放电影,凤凰乡的人,基本都是全乡出动。 今晚也不例外,大部分人都去了三村看电影。 阿香姐有凑热闹的地方,她从不落看。 吃过晚饭后,她过来喊过王小清一起去三村看电影。 可王小清自从流产后,便不爱凑热闹,推辞了。 阿香姐只能跟李静结伴,带着孩子们,去了三村看电影。整个后包刹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王小清和伍帆。 阿香姐来喊王小清,伍帆在屋里聆听着隔壁的动静。当听到阿香姐边走边嘟嘟囔囔地说:你天天在家也不去散散心时。伍帆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等阿香姐跟李静他她们走远后,伍帆直径走进王小清的家,拉起王小清的手往外走。 “干什么?有什么事?”王小清瞪着两颗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地迎着伍帆灼热的眼睛。 “我有话说,我们到老地方去。”伍帆轻柔地说。 “你都订婚了,还有啥好说的?放手!”王小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不会娶蔡丽丽的,我不能没有你!”伍帆直接表白。 “婚都定了,你骗鬼啊?”王小清语气中带着轻蔑。 “我不骗你!我不能没有你!”伍帆的眼里浮出一丝哀怨。 “你去跟蔡丽丽说?反正我是不信你。”王小清用力抽出被伍帆捏得紧紧的手。 无论她多用力,就是无法抽出来。 伍帆死死地拽着,眼睛就像要喷出火。 “走,我们到老地方去,这里不方便,被人看见就麻烦了。”伍帆尽量的放低了声音,温柔地对王小清说。 “有话在这里说,我不想出门。”王小清不妥协。 “我求你了行吗?最后一次,你以后再不想跟我去老地方,便不去了。”伍帆差点就跪下了。 王小清看到可怜兮兮的伍帆,又于心不忍。 “走,说完我就回了哦。”王小清决定跟伍帆划清界限。 自从伍帆定亲后,他感觉伍帆不再属于她了。 今晚的半月躲在云朵里,云走月也走,大地一片朦朦胧胧。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踏上了通往老地方的田埂。 到了老地方,伍帆坐了下来,拍了拍边上的草地,让王小清也坐下来。 黑蓝色的天幕中,星星一闪一闪地看着河边这对恋人。他们并排坐在田埂上,田野里的蛙声此起彼伏。 “跟我走!我带你一起去深圳。”伍帆拔着面前的小草,跟王小清说。 “为什么不带蔡丽丽?带我算怎么回事?”王小清此时心里还有怨。 “我不会跟蔡丽丽结婚,我想带你走。”伍帆再一次肯定自己离不开王小清。 “你不跟她结婚,干嘛订婚?”王小清有点心动,但是他不明白伍帆为什么要跟蔡丽丽订婚又不娶。 “我妈知道了跟你的事情了,逼着我定的。”伍帆眼里充满着无奈。 原来是伍帆的妈妈知道了他们的事情,怪不得伍帆那么温顺就定亲呢! 王小清心里的结终于打开了,伍帆订婚后,她又流产了,一切都那么的不顺心,一度让她的心全死了,差点就魔怔了呢。 “我是换亲你知道的,我如果跟你走了,伍樱肯定也会回来的!我这不把他们都害了吗?”王小清哀怨地说。 “要不你跟十粒谈谈,你们离婚。”伍帆想王小清是个自由人该多好啊! “他一个傻子怎么谈?况且十粒肯离,他父母也不肯啊!”王小清说的是实话。 “要不我们偷偷走?”伍帆一心想带王小清走。 “名不正言不顺的,被人抓回来就麻烦了。”王小清还是有所顾忌的。 “不会有人知道你在哪里的!你跟我走。”伍帆近乎乞求的说。 “你想带我去哪里呢?”王小清又些许心动。 “少杰去了香港,深圳这边的生意让我去打理,五五分成。”伍帆终于对王小清说出了实情。 “少凯跟利明不是在帮他经营了吗?”王小清疑惑地看着伍帆。 “少凯跟利明根本就不懂经营,两个人刚接触社会,啥也不懂。最近废品回收站处在瘫痪状态,等我过去管理呢。”伍帆跟王小清解释着。 “哦,原来如此,我如果跟你去了,少凯跟利明不得到处说啦?”王小清觉得伍少凯跟伍利明都在废品回收站,她去了肯定很快整个凤凰乡都知道了。 “我会封锁死的,谁敢透露就让他滚蛋。”伍帆说这话时,有点霸气总裁范。 第86章 满怀憧憬 此刻的伍帆,像极了个手握千军万马的将军。 “你都还没去呢,就想让人家滚蛋。”王小清取笑伍帆。 “少杰说,我如果去管理,回收站所有人都得听我的,所有事情我说了算。”伍帆略带骄傲地看着王小清疑惑的眼。 “少杰这么信任你啊!你去了不就是老板了吗?”王小清口气里是满满的羡慕。 “是的,你跟去,你就是老板娘娘了。”伍帆笑着说完,用手指刮了一下王小清笔直的鼻子。 刚触碰到王小清柔滑的脸庞,他的神情立马就严肃了起来。又伸出一只手,捧住了王小清的脸。 王小清被伍帆突如其来的触碰,脸上的笑容也凝结了,深情地看着伍帆灼热的眼睛。 多日的相思,多日的误会,多日的怨恨,在此刻,已经消融得干干净净。 伍帆把王小清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听见没有?它日日夜夜都在呼喊你。” “没听见。”王小清在伍帆的怀里,调皮地说。 “仔细听!闭上眼睛仔细听,是不是在叫‘小清,小清’。”伍帆摸着王小清的头,温柔地说。 “嗯,我只听到它在奔腾着。”王小清也温柔地呢喃着。 “我已经买了两个箱子,一个准备给你。你拿一个回去整理衣物?”伍帆望着刚从云朵探出头来的月亮说。 “我得合计合计,我现在不能答应你。”王小清幽幽地说。 伍帆停止了抚摸她的头发:“为什么还要合计?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 “我没有答应你一起走啊?我只是疑问要带我去哪里?”王小清抬起头看着满脸忧愁的伍帆说。 “不要让我失望好吗?我早就计划好了,我们下周就离开。”伍帆低下头,满眼期待地看着王小清。 “我真的不能现在答应你,我走了,荷花怎么办?我哥他们怎么办?”王小清忧心忡忡地说。 “我们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荷花你不放心的话,一起带走。我养!”伍帆说完,殷切地看着王小清。 “荷花是我婆婆的命,带走了她会疯的。”荷花从小跟着奶奶一起睡,十粒妈对她是疼爱有加。 “况且如果连荷花也带走了,对十粒也太残忍了。”王小清还算有点良心,终于想起了还有十粒。 “带走荷花,的确是更对不起十粒了。”伍帆此刻内心对十粒充满了愧疚。 “你会跟少杰一样去逃港吗?”王小清突然怕伍帆也逃港,如果他去了香港,那他们再相见就遥遥无期了。 “我暂时没有着这种想法,况且香港没有你,我去干吗?”伍帆深情地看着王小清说。 “香港到处都是美女,你如果去了,保证立马就忘了我。”王小清调皮地回应着。 “港姐站在我面前,我都不心动!我只要王小清。”伍帆坏坏地看着王小清说。 “骗人,你只要王小清还跟蔡丽丽定亲!”王小清翘起来嘴,满眼委屈地看着伍帆。 “姑奶奶,我都说了是我妈要死要活逼我的。你以后不要再拿这个事寻我开心了行不?”伍帆说着,用手捏了一把王小清的脸。 “哎呀,疼!”王小清龇牙咧嘴地叫起来。 “嘘,你叫,等会来人看你怎么收场。”伍帆把手放在嘴上做“嘘”状。 王小清看着伍帆,吐了吐舌头,捂住嘴笑了。 伍帆被王小清的可爱模样给迷住了,用手怜爱得摸了摸她的头。 “箱子先放我家里,你收拾好的衣物拿过来我帮你装上。”伍帆低头看着王小清说。 “嗯,容我安排好了再说,这周是不是太急了,下周行不?”王小清没把握一周就把这些事处理完。 “好,那就下周日。”伍帆想想是急躁了点,答应了下周再走。 “我刚买的缝纫机,就说去深圳,缝纫机怎么办?”王小清担心起她刚买的缝纫机来。 前天伍松坤才从桃花镇帮她买回了缝纫机,她刚从阿华厂里拿蚊帐布加工,今晚伍帆又让她一起去深圳。王小清舍不得她刚买的缝纫机。 “你要缝纫机到深圳我帮你买,你要啥我都帮你买。”伍帆看王小清对缝纫机依依不舍的样子,承诺她要啥就给买啥。 “去深圳我要缝纫机干嘛?深圳也去帮人家加工蚊帐啊?”王小清满脸疑惑地看着伍帆。 “深圳应该更多这些厂,不过我不会让你进厂工作的。你就在家给我当少奶奶。”伍帆满眼是笑,幸福地规划着两个人的未来。 “没事干也不行的,天天坐着不无聊啊?”潮汕的女人都勤快,王小清也不例外。 “当少奶奶天天数钱怎么会无聊呢?”伍帆继续幻想着。 “哪有那么多钱数的?”王小清听到伍帆说天天数钱,她表示了怀疑。 “少杰信上说,他没去香港前,有时一天可以赚几千块钱呢。你说几千块钱钱要数多久?”伍帆表情里充满了向往。 “多少?一天几千块?”王小清吓了一跳,这个数字,对于一个一年收入几百块的人,那就是天文数字,伍少杰竟然一天就赚到了。 “是的,一天几千块。”伍帆肯定地回答王小清。 “老天!少杰得多富有!真的不敢想象。”王小清发出了惊叹。 “所以说,我去了五五分成的话,我很快也是富豪了。”伍帆盯着王小清惊奇的眼睛说。 “你是富豪了,会不要我?”王小清怕伍帆成了富豪会抛弃她。 “傻瓜!这辈子只要你,谁我也不要。”伍帆给王小清吃了定心丸。 “下周日晚上十点,我在这里等你,我们去汕头市坐大巴去深圳。”伍帆跟王小清约出走的时间。 “我现在不能答应你,周六我找个时间跟你说最后决定。”王小清此刻的心情,杂乱得如同一团解不开的毛线。 “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我希望你带给我的是好消息。”伍帆又再一次跟王小清表白。 “你的心我懂,我会好好考虑的。”王小清温柔地看着伍帆,用手轻轻地摸了摸伍帆菱角分明的脸。 伍帆抓住了摸着他脸庞的手,拿到嘴边轻轻一吻。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穿出云层的月色,透着几分凄迷,几分幽怨。仿佛欲说还休,欲言又止的想告诉这对情侣,分离在即。 第87章 事与愿违 心灵有了安放的地方,生命就美好了起来。萧瑟的秋天,在有情人眼里,美如一幅画卷。 伍帆最近连走路都哼着歌,他感觉到幸福的生活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王小清却闷闷不乐,她这几天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起起落落。 一边是火焰,一边是冰霜,走与不走,她真的很难抉择。 “静姐,阿香姐,小清姐我要去深圳了。”英子手里拿着伍少凯的电报,连蹦带跳地跑出了巷子。 “你怎么会想要去深圳的?”李静停下了踩缝纫机,疑惑地看着英子。 “上次听伍帆说五村有女孩也去深圳了,听得我心直痒痒,回去马上给少凯写信了。”英子眼里全是笑。 “那你去干吗?收废品?”王小清听到英子也要去深圳,心凉了一截。 如果英子真的去废品回收站,那她更不敢跟伍帆去深圳了,越多凤凰乡的人在那边对她越是不利。 “我才不去收废品呢!我要去外商的厂工作。”英子仰着下巴,用眼角斜望着王小清说。 王小清听到英子这么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外商开的工厂有那么好进啊?你不是才读几年书吗?没文化怎么工作?”阿香姐也疑惑了。 “我都打听过了,五村那几个人有一个是我小学同学。她读到三年级就休学了,我还四年级呢。”原来英子这些天做了不少功夫。 “那你也去她们厂啊?”李静听到没文化都能进工厂来了劲。 “我先看少凯能不能帮我介绍个工作,不然我再找那个小学同学去。”英子也有点担忧去了工作不好找。 但是谁也阻挡不了她想去深圳的脚步,无论如何,她总是要去试试的。 “少凯现在那边怎么样?”王小清迫切地想知道现在深圳那边的情况。 如果真的跟伍帆去了,会不会就像伍帆说的那样。 “少杰去香港后,这边没人管理,少凯跟利明搞不来,只能吃老本。” “啊,那为什么少凯跟利明不去捡废品?”李静想起了英子说的垃圾堆里还可以捡到电视机啥的。 “哈哈哈,他们不是自己去捡废品,他们是等人家捡好废品来卖给他们呢。”英子跟李静解释着伍少杰废品站的模式。 “我以为是他们自己去捡的呢。嘻嘻嘻”李静的脸涨得通红,难为情地掩口而笑。 “自己捡的能又多少啊?他们当老板的,你以为人家是去捡垃圾的呢。”阿香姐嘲笑李静的无知。 “让我去深圳如果进不了外商的工厂,我就去捡垃圾卖给少杰。”李静憧憬着去深圳淘金。 “那你晚上跟绍富商量一下,跟英子一起去。”阿香姐怂恿着李静。 “我去了两只猴子怎么办?”李静又想去深圳又担心起孩子来。 “孩子让绍富兄管嘛。”英子听到李静也动心了,也怂恿起来。 “不行,不行,孩子太小了放不下。”李静倒还是很爱孩子的。 听到李静说孩子太小放不下时,王小清羞愧难当。 她的心,像是被一根线扯着般的抽痛着。 比荷花大都放不下,自己却那么恨心,想抛下三岁的荷花! 如果舍下荷花而去,这辈子恐怕就不会再见了,她又怎么忍得住呢! 跟伍帆去深圳,比翼双飞倒是甜蜜,但是跟荷花,却是天各一方了。 王小清觉得,为了荷花,不能跟伍帆去冒险。 她得跟伍帆摊牌,没办法跟他去深圳了。 伍帆等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周六。 今天又是微风伴细雨,仿佛风在哭泣,云在流泪。 早上伍帆焦急地在家来回渡步,他在等待着机会去王小清家,今天王小清要给他答案。 十粒照例每天早出晚归去桃花镇王小勇的卤鹅店帮工,家里只有王小清。 今天的雨,女人们又不能在院子里工作,只能各自在家加工蚊帐。 伍帆站在屋檐下,观察了好一阵子,细雨蒙蒙,后包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躲在家里,没人出来走动。 时机到了,他大步跨进王小清的院子。 王小清在家里的缝纫机声“滴滴哒哒”地响个不停。 他掀开了竹帘,走了进去。 王小清停下了手里的活,盯着进来的伍帆,眼里满是抱歉。 “怎么说?”伍帆开门见山。 “我考虑过了,我不能走。”王小清也很干脆。 话音刚落,伍帆的脸变了颜色。他压低了声音,沙哑地问:“为什么?” “我放不下孩子,我走了我哥那边我也没法交代。”王小清第一次看到伍帆的五官变得扭曲,嘴角抽动着,脸色白得吓人。 “我不是说了嘛,孩子带走。”伍帆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分说。 “不行,不能带走,我也没把握跟你走。”王小清斩钉截铁地说。 “不是说好了嘛,你怎么又变了。”伍帆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没有答应你,说好考虑考虑的。”王小清看着伍帆的神情,有点没底气。 “你要我怎么样?难道要逼死我吗?”伍帆尽量地压低着声音吼着,他怕隔壁阿香姐家听到动静。 “我身不由己,我如果跟你不顾一切的走了,就回不来了。”王小清哀怨地说。 “你还回来干嘛?”伍帆不解地看着她。 “荷花在这里啊!我得回来看孩子,难道让我这辈子再也不见荷花了?”王小清掩面而泣。 “我们把孩子也一起带走不行吗?”伍帆看到王小清流泪,他又开始投降了,声音温柔了起来。 “不能带走,带走对我婆婆,对十粒太残忍了。”王小清继续低泣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没有你让我怎么活?”伍帆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要我一辈子不见荷花,我做不到。”王小清可怜巴巴地望着伍帆说。 “那你一辈子不见我就可以了?”伍帆还想再争取争取。 “呜呜呜,也不能。”王小清压低了声音抽咽着,哭地肩膀一抖一抖地动。 伍帆看到哭地梨花带雨的王小清,又心疼,又无奈。 “不能就不要想了,收拾衣服,跟我走。”伍帆压低声音,用沙哑并带着命令的口气对王小清说。 “你先走,给我时间,我现在放不下。”王小清用乞求的眼睛看着伍帆。 “啊!我要疯了!”伍帆用嘴巴咬住了拳头,低声地咆哮着。 王小清看到伍帆悲痛欲绝的样子,眼泪无声地滴在了蚊帐布上。 第88章 忧心如焚 誓言,在上一秒还说得冠冕堂皇,此刻,已经支离破碎。 伍帆呆呆地望着王小清,无奈地放下了握紧的拳头,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王小清的家。 伍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屋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自己重重的甩在床上的,他两眼空洞地盯着屋顶的梁。 无奈,无助,无计。伍帆脑子一片空白。 如果此刻就死去,或许就是最好的解脱。 这一刻,怎么比起王小清每次吵架不理睬他,还让他心碎? 伍帆感觉到,这次真的要失去王小清了。 这一天,有病人来看病,或者有人来买药,伍帆都如同在梦中,心如死灰。 不走,在这里天天守着王小清,也是傻子的妻子,与他无法光明正大。 况且自己还与蔡丽丽有婚约在身,留下来,势必得结婚。 这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害了自己,还害了蔡丽丽。 蔡丽丽虽然爱自己,但是自己却从没爱过蔡丽丽,她有被人爱的权利。 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蔡丽丽或许可以找到爱她的那个人。 或者,等他强大了,再来把王小清跟荷花一起带走! 他已跟少杰说好,下周日就过去深圳,帮他接管废品站了。 下周王小清不肯跟着去,他只能一个人先前往深圳了。 这周,必须跟蔡丽丽开诚布公地谈清楚,把婚退了。 伍帆感觉自己是一个非常残忍的人,对爱的人是何等的宽容,对不爱的,却是如此的决绝。 周日,蔡丽丽骑着自行车,穿着碎花连衣裙,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如约而至。 今天太阳早早地探出了羞涩的脑袋,不像大晴天那般的耀眼。隐隐约约在云朵里,忽隐忽现。 大地逐渐被阳光晕上了柔和的光影,女人们开始搬动着缝纫机往阿香姐院子里汇聚,一天忙碌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蔡丽丽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巷口,看到了阿香姐院子里忙碌中的女人们:“你们都准备工作啦?” “丽丽来啦?新娘子订婚后是每周必到嘛。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啊?”正准备坐下的阿香姐调侃着蔡丽丽。 自从伍帆订婚后,王小清每周看到蔡丽丽来,脸上已经平静得没毫无波澜了。 自己要生要死,又不能给伍帆未来,伍帆最终还是得结婚。总是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看开点,放了自己。 从昨天跟伍帆摊牌,不跟他一起走后,王小清逼着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虽然自己是一万个不舍,但是现在伍帆面前的康庄大道,她不能做绊脚石。 “呵呵,他一个人不好好吃饭,我周日买点菜给他补补。”蔡丽丽一边笑着说,一边推着自行车进入伍帆的家。 “阿香姐,伍帆出去了吗?”蔡丽丽看到伍帆紧闭的大门,奇怪地大声问。 “不知道啊,没见他出来啊。”阿香姐眼里满是疑惑。 王小清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了头直看着伍帆的院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砰砰砰,伍帆,伍帆”蔡丽丽对着房门拍了起来。 “吱呀”门打开了。伍帆穿着睡衣站在了门口,呆呆地看着蔡丽丽。 “你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起来?病了?”蔡丽丽一边跨进屋一边手去摸伍帆的头。 “没事,睡过头而已。”伍帆侧过了头躲过了蔡丽丽的手,走向了床。 他又把自己重重的甩在了床上,裹上了薄被子转过身去。 蔡丽丽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放在伍帆的肩膀上,把他的身子板了过来。 “让我睡会,你忙你的去。”伍帆闭着眼睛,烦躁地对着蔡丽丽说。 “没病干嘛白天睡啊?起来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蔡丽丽笑着想要用食物逗伍帆开心。 “你自己吃,晚点我们聊聊。”伍帆认真地对蔡丽丽说。 蔡丽丽眼里闪着光,她以为伍帆是想结婚了。 “不是日子都看好了嘛,还聊啥?”蔡丽丽好奇地看着满脸认真的伍帆。 “先吃饭,等会你就知道了。”伍帆得找准时机,不能冒冒失失跟蔡丽丽聊退婚的事。 “丽丽,进去就出不来啦?你们可还没结婚哈。”李静看到蔡丽丽进屋后,就没了动静,开起了玩笑。 “什么啦,静姐你最坏了。”蔡丽丽跑到了屋檐下,娇嗔地看着阿香姐院子里的女人们。 “过来喝茶,眼里只有未婚夫,把我们晾了起来。”阿香姐也跟蔡丽丽开玩笑。 蔡丽丽看了一眼又裹着被子,转身睡去的伍帆,走向了阿香姐的院子。 王小清看着走过来的蔡丽丽,心里想,此刻伍帆在家干什么呢? “还有个把月就结婚了,那时候就天天看到了。”李静继续调侃着蔡丽丽。 “我想让伍帆结婚后住到桃花镇去。”蔡丽丽拉了张椅子坐下说。 王小清看了看蔡丽丽,心里略过一阵惆怅,伍帆会跟蔡丽丽结婚吗?他不是要去深圳吗?她不跟他走了,他难道带蔡丽丽走? 王小清不淡定了,伍帆如果真的带蔡丽丽走,那他们的关系就正式结束了。 “桃花镇有房子住?”阿香姐好奇了起来。 “我们家在桃花镇有套门面房,现在出租出去,我爸妈说我结婚后给我,也可以给伍帆开医馆。”蔡丽丽解开了阿香姐心里的疑惑。 “那是再好不过了,去桃花镇开医馆肯定比在凤凰乡生意好。不过我们就麻烦了,以后要看病就得跑到镇里了。”李静无限忧心地说。 “伍帆如果搬去桃花镇,我们还真不习惯,是小清。”阿香姐听蔡丽丽说婚后要搬去桃花镇,她感觉到王小清会跟她一样的不习惯。 一直没接话的王小清听到了阿香姐这样问她,只能应付地“嗯”了一声。 其实她的心,不在伍帆搬不搬去桃花镇,而是在想伍帆会不会带蔡丽丽一起去深圳上。 伍帆被蔡丽丽的到来搅扰得睡意全无,昨天因为王小清拒绝一起去深圳,浑浑噩噩了一天。 昨晚整夜没合眼,早晨时分,迷迷糊糊刚睡着一会,蔡丽丽就来喊门了。 现在清醒了过来,又想起了王小清的决绝。伍帆难过的心,像裂开一样的疼。 第89章 风流韵事 爱一旦在心里扎根,便是给心灵套上了枷锁。 伍帆把被子裹过了自己的头,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无声地渗进了枕头。 他不想跟王小清分开,自己去了深圳,看不见王小清,他还能好好做事吗? 他不禁对自己怀疑了起来,没有了王小清,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蔡丽丽在阿香姐的院子里,跟着加工蚊帐的女人谈笑风生,伍帆蒙在被窝痛哭流涕。 王小清脸上笑着,心里担忧着,如果伍帆带着蔡丽丽一起去了深圳,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着伍帆了? 王小清的心又开始了摇摆不定,舍不得伍帆,也舍不下荷花。 午饭的时候,蔡丽丽做了一大桌的菜,伍帆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呼呼大睡。 他哭累了,还有昨晚的一夜未眠,此刻正困得厉害。 蔡丽丽无奈地看了看睡得正香的伍帆,又无奈地看了看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满桌菜,只好拿了一个罩子,把菜盖上。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又跑到阿香姐院子里,陪着吃好饭又继续工作的三个女人。 “丽丽,最近就没什么新闻吗?”李静最感兴趣的,就是听八卦。 “新闻没有,传闻倒是有一个。”蔡丽丽狡黠地看着李静。 “快说,好久没新闻了,就要寂寞死了。”李静听蔡丽丽说有传闻,八卦的本性立马暴露无遗,差点就蹦了起来。 “不是我们村的,是工友带来的消息,我也不知道真假的哦。”蔡丽丽先给女人们打好预防针,她自己只是听说来的,不确定真实性。 “管它真假,我们就当听故事。”阿香姐也开始心动了。 王小清笑着看着蔡丽丽,脸上平静如水。 “说他们村有个很老实的男人,娶了个欲求不满的女人。”蔡丽丽看了看眼前三个已停下手里的活的女人,慢慢开讲了。 “然后呢?”李静眼里满是渴望。她真是心急。 “呵呵,静姐你最心急了。”蔡丽丽扬起嘴角,看了一眼李静。 “你每次都是慢吞吞,急死人。”李静撅着嘴,不满地看着蔡丽丽。 “呵呵,我这次快点讲好吗?”蔡丽丽被李静那急躁的样子逗得就想捉弄捉弄她一下。 “快,丽丽。”阿香姐也等不及了。 “哈哈,你们看小清,人家就不像你们俩这般急躁。”蔡丽丽指着一直微笑着安静的王小清说。 “小清的性格你也知道的,她急也不好意思催你。”阿香姐替王小清说话。 “哈哈,好了,讲讲讲。”蔡丽丽看着急得就要跟她吵架的两个女人,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真的要急死我了。”李静白了蔡丽丽一眼。 “女人的老公是老实出了名的,女人有点狐媚,又生性泼辣,老公平时也是怕她三分。他们村有个很帅气的单身汉,四十出头了还没结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女人勾搭上了。”蔡丽丽平静得叙述着。 王小清听到这里,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感觉蔡丽丽话里有话,对她跟伍帆的事含沙射影。 “有一天女人的老公下田去了,女人跟单身汉在她们家的柴房里偷情。两人正热烈的时候,正好村长路过听到了动静,就去扒门。看到了柴房里面火辣辣的场面。”蔡丽丽毕竟是个未婚女孩,说到这里,脸红得如同火烧云,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然后呢?没事都是女人。”李静看到蔡丽丽这般模样鼓励起蔡丽丽来。 “有点说不出口啊!我毕竟还是女孩子呢。”讲到这里,蔡丽丽直接想放弃了。 “不行,一定要讲完,你不讲完我晚上没法睡觉。”李静差点就过来扯蔡丽丽衣服了。 她真的怕蔡丽丽说一半就不说了,她被吊着的心就下不来了。 “没事丽丽,我们都是女人,这里没男人。”阿香姐笑着鼓励着蔡丽丽。 蔡丽丽用眼角瞄了一下王小清,只见王小清的脸上始终都是微微的笑,没有半点其他的表情。 其实王小清此刻的心,正在翻江倒海,她听到蔡丽丽这个故事,真有点不淡定了。 “好。你们可不能笑话我。”蔡丽丽略带羞涩地说。 “不会笑话你的,都是女人怕啥。”李静给蔡丽丽打足了气。 “两人正在投入时,谁也没发现门外有人,村长慌乱中碰出了响声。两人同时听到了外面的响声,惊慌失措中草草收场。”蔡丽丽红着脸低着头讲着。 “那后来怎么办?村长看见了,以后女人还怎么见人?”听到被人发现了,阿香姐也像李静一眼的着急了。 “村长自从看到女人丰腴的身体后,每天都魂不守舍。有一天女人的老公下田去了,村长看到机会来了,跑到女人家开始对女人动手动脚起来,女人生气了,要喊人,村长拿她跟单身汉在柴房的好事威胁她,如果不从,就传播出去。”说到这里,蔡丽丽的脸,红得像开到荼蘼的鸡冠花。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死村长,后来呢?”李静听到最刺激的部分,蔡丽丽又停下来了,急得直挠头。 “女人无可奈何,跟村长说好就一次,让他好好保密。村长也保证就一次,以后绝不打扰女人。”蔡丽丽难为情地看了看三个女人,继续说了下去。 “村长尝到了甜头,三天两头只要女人的老公不在家,他就来纠缠。缠到后来,女人也直接的跟村长好上了。”蔡丽丽坏坏地看了一下三个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死女人也该死。”阿香姐为女人的不争骂了起来。 “有一次村长跟他弟弟喝酒,跟女人好一直是他最得意的事情,趁着酒意,把一切都倒得干干净净。”蔡丽丽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说。 “天,那村长弟弟知道了不得全村都知道了?”李静也替女人着急起来。 “弟弟听完哥哥的描述,已经按捺不住。他也找准了机会,跑到女人家纠缠女人。开始女人也不肯就范,后来弟弟说了,你不肯也可以,明天全村都知道你跟单身汉,还有我哥的事情,你自己斟酌。”蔡丽丽面带气愤地说。 “唉,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听到这里,阿香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只有王小清坐立不安,心乱如麻。 第90章 想入非非 寂寞深庭秀色飘,一枝红粉把春撩。家中若有人欣赏,谁会爬墙卖媚娇。 王小清听到蔡丽丽对她有含沙射影的那个传闻,心底略过一阵悲哀。 如果不是嫁了个傻子,如果不是自己天性多情,也不至于现在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然后呢?女人答应了?”李静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蔡丽丽的脸,让她继续讲下去。 “女人无可奈何,也答应了弟弟。弟弟尝到了甜头,也跟哥哥一样三番五次来找女人。”蔡丽丽嘴角带着一丝猜不透的笑,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那这女人步忙死啦?四个男人?”听完蔡丽丽的讲述,阿香姐惊呆了,这好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是的,听说三个男人后来形成了默契,一人一次的轮着,绝不串场。哈哈哈。”蔡丽丽说到这里,一只手掩着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个女人也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她们各有各的想法。 “女人的丈夫不知道吗?”李静很好奇女人是怎么做到在他老公面前滴水不漏的。 “老公或许是知道的,但是他平时就怕女人,所以表面上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的。”蔡丽丽回答着李静。 “死男人也够没用的!老婆都被人糟蹋成这样了还不知道。”阿香姐咒骂起男人来。 太老实的男人,是真的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的。比如傻子十粒。 王小清悲哀地感到,自己跟故事里的那个女人何其相像。如果有人来欺负她,自己的傻子丈夫也同样不会出来保护自己的。 伍帆会保护他,但是她跟他却即将要分离。 以后没了伍帆在身边,有人欺负她,她可怎么办?王小清又开始万念俱灰。 “没后来了?”李静意犹未尽。 “后来女人生了四个孩子,大儿子像自己老公,二女儿象单身汉,第三是个儿子,像村长,第四又是个女儿,像村长弟弟。哈哈哈。”说到这里,蔡丽丽笑到直不起腰。 “天呐,这一家够热闹的,天南海北的。”阿香姐一边笑一边说。 阿香姐的院子里,四个女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也没吵醒睡得迷迷糊糊的伍帆。 下午三点左右,村里的老人全叔拄着拐杖,在孙子伍佳南的搀扶下,来伍帆家看病。 “全叔,怎么啦?”阿香姐看到被孙子搀扶着出巷子的全叔问。 “发烧了,几天没退,过来给阿帆看看。”全叔用嘶哑的声音回答着。 “应该是感冒了,没事,两帖药就好了。李静安慰着老人。 老人家一直精神抖擞,白须飘飘,面容清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全叔今年七十七了,是村里老人组的理事,村里红白喜事,祭祖唱戏等,都是他在主持着。 “呵呵,怕是老天要让我回去享福咯。”全叔笑呵呵地接过李静的话说。 “你老可不敢乱说,我们都舍不得你。”王小清接过了全叔的话,也安慰着全叔。 “没事,老了就不怕死了。”全叔边笑边说,在孙子的搀扶下,跨进了伍帆院子。 “阿帆,阿帆”蔡丽丽赶紧跑进了院子,把还在睡梦中的伍帆拽了起来。 伍帆揉了揉眼睛,看到了被他孙子搀扶着站在门口的全叔。 “全叔,怎么啦?快进来。”伍帆赶紧爬了起来,请全叔进屋。 全叔在治疗椅子上坐下,看了看蔡丽丽:“这位是?” “这是我妈家隔壁的邻居妹妹。”伍帆尴尬地解释着。 “什么妹妹,我们都定亲了。”蔡丽丽白了伍帆一眼,跺着脚说。 “哦哦,原来阿帆定亲啦?怪不得我不认识这位姑娘呢!恭喜恭喜哈。”全叔听到伍帆已经定亲了,也为伍帆开心。 “你老不要听她乱说,对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伍帆示意蔡丽丽离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那你们聊,我先不打扰。”蔡丽丽识趣地跟全叔说。 “哦,没事,你忙你的。”全叔满脸的笑容。 蔡丽丽说完,走出了院子,又折回阿香姐的院子里去凑热闹。 蔡丽丽每次来伍帆家,在阿香姐院子里呆的时间,比在伍帆家呆的时间要长好几倍。 “怎么又出来了?”阿香姐不解地看着走过来的蔡丽丽。 “伍帆跟老人看病呢,我不打扰他们。”蔡丽丽尴尬地跟阿香姐解释着。 “老人怪精神的,没事,估计就是感冒了。”王小清看到刚才老人的状态,她感觉应该就是小感冒。 “年龄也是有的了,老人的事,谁也不知道明天。”李静这把乌鸦嘴。 “丽丽你吃过晚饭才回去咯?”阿香姐看到时候不早,蔡丽丽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问。 “我吃过晚饭让阿帆送我回去。”蔡丽丽娇羞地回答。 “回去啥呀,都定亲了,晚上就住在这里了,早晚的事。”李静遇到这种事最来劲了。 “静姐,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蔡丽丽的脸,又开始红起来了。 王小清听到她们的对话,心里真不是滋味。 蔡丽丽真的会留下来过夜吗?伍帆真的会跟蔡丽丽·····? 她没有勇气往下想,真怕自己会疯掉。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咯。要我说呀,今晚不回去了。”阿香姐看到面如桃花的蔡丽丽,也跟着起哄。 “阿香姐,怎么你也变坏了?看人家小清,半句话也不说我,还是她对我最好。”也不知道蔡丽丽这句话是专门说给王小清听的,还是来挑衅的。王小清听完,脸有点挂不住了。 “现在是不稀奇啊,住了就住了呗。”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着违心的话。 “小清,怎么连你也来了,你们都好坏哦。”蔡丽丽娇羞得捂住了脸,心里却乐开了花。 “留下来,不要回去了,明天也请假不去上班了,就当先享受新婚蜜月了。”阿香姐给蔡丽丽出主意。 蔡丽丽心动了,这是她做了二十七年的梦,要不要今晚就让它实现呢?反正迟早也要这一天,早几天也无所谓的嘛。 蔡丽丽想到这里,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第91章 酒后乱性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 蔡丽丽决定,今晚要想个办法,留下来。 全叔走后,又来了四村的一位老人和一村的伍立新。伍帆今天下午忙得没时间胡思乱想,等到送走伍立新,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左右了。 蔡丽丽也已经热好了晚饭,看着中午没吃的一桌饭菜,伍帆心里有点愧疚。 该怎么跟蔡丽丽开口呢?今晚是非说不可了,毕竟下周就要出发去深圳了。 看着一桌子菜,伍帆想出了个好办法。 对了,喝酒,酒壮怂人胆,伍帆决定用酒来帮他解决问题。 他走到厨房,拿出了珍藏许久的红酒。 蔡丽丽看到伍帆手里的红酒,心砰砰砰直跳,脸红得发烫。 她以为伍帆跟她心有灵犀,晚上要留她过夜。 现在才八点多,他就这么心急的么?蔡丽丽未喝先醉了。 伍帆拿出两个玻璃杯,倒上了红酒,递了一杯给蔡丽丽。 蔡丽丽羞涩地接过了酒杯,还没喝上,脸已经红得如西红柿。 伍帆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光,又倒满了杯子。 蔡丽丽看到伍帆闷闷不乐地自顾自喝,她也一口把酒喝光。 伍帆又给蔡丽丽满上,伍帆阴着脸,一杯又一杯地闷着喝。 很快一瓶红酒见底,伍帆跌跌撞撞地走去厨房,又拿出一小瓶白酒。 两个人都不胜酒力,红酒没喝完,眼前的人已经是重影了。 这下又是白酒,伍帆自己满了一大杯,又给蔡丽丽倒了一杯。 “喝,干杯。”伍帆拿起装满白酒的酒杯跟蔡丽丽碰了杯,一饮而尽。 醉眼朦胧的伍帆盯着蔡丽丽,眼前的人变成了王小清。 一杯白酒下肚,蔡丽丽感觉到脑袋就要爆炸了。自己身处哪里,已经全部忘记,只看到了眼前的伍帆。 她满脸桃花,羞涩而渴望地迎接着伍帆灼热的眼睛。 “小清,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伍帆扑向了蔡丽丽,把嘴唇在蔡丽丽的脸上乱磳。 他把满脸通红的蔡丽丽抱了上来,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床。 放下迷迷糊糊,一脸满足的蔡丽丽。 伍帆又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前,把门嘭的一关,顺手把灯也熄灭了。 伍帆两只手摸着蔡丽丽的脸,嘴里喃喃地呼唤着“小清,小清。”对准了蔡丽丽的嘴唇,吻了下去。 蔡丽丽头晕脑胀,半梦半醒。突然被伍帆吻住了,她内心的小野兽也爆发了。 两个人忘情的吻着,翻滚着。 隔壁的王小清已经泪流满面,她清楚的听到了伍帆关门的声音。 她知道蔡丽丽在里面,她知道蔡丽丽今晚不会回去了。 十粒又去阿香姐接报到,一个人的屋里,静谧得让人害怕。 薄薄的墙隔不断隔壁传来的声响,男女的喘息声,床的晃动声。 隔壁女人每一句叫喊声,男人的每一个喘息声,都像一把刀在王小清的心上狠狠地剐。 一道又一道的剐,直到鲜血流尽,枯萎而死。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通过床后小小的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时候,蔡丽丽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自己身上跟身边的伍帆,都是未着寸缕的时候,她羞得连忙转过了头,不敢直视裸体睡着的伍帆。 她想起了昨晚跟伍帆的颠鸾倒凤,想起了伍帆狂野又热烈的吻,羞得满脸通红。 她悄悄地下了床,穿上了昨晚被随便丢弃在床边的衣服,轻轻地拔开了门栓,静静地溜出了门。 此时是早上五点一刻,外面一个人都没,她悄悄的把自行车挪出了院子,准备回单位上班去。 因为昨晚喝醉了,没有请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伍帆睡一起了。 等会伍帆醒过来,或者王小清跟阿香姐发现了,多难为情。 蔡丽丽想想,还是乘后包的人还没醒,赶紧溜了。 王小清一夜无眠,她清楚地听见了蔡丽丽的自行车,退出了伍帆的院子。她看了看床头的挂钟,凌晨五点半。 王小清的泪,无声地滴了下来。 旁边的十粒,此刻也醒了过来。王小清背了过去,她听到了十粒起床,洗漱,然后轻轻的把门带上,出发去了桃花镇。 王小清再也压制不住,抱着被子哭了起来。 阳光照射在伍帆的脸上,他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开被子看自己的身体。 他呆住了,难道昨晚是真的?是王小清还是蔡丽丽呢? 不会是把蔡丽丽当成了王小清了?伍帆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办?这下有口也说不清了!王小清知道他跟蔡丽丽昨晚的事吗? 蔡丽丽知道他把她当成王小清吗?伍帆想到这里,浑身鸡皮疙瘩。 蔡丽丽今天看到一切都那么的顺眼,此刻树上叽叽喳喳叫着的小鸟,就像在对她唱歌一样的动听。 路边开得正艳的野花,也像是在对着她微笑。 就连平时把她秀发吹乱的风,也感觉是在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 她的心,像倒进了一罐蜜糖,甜蜜不停的倾泻出来。 她踩着自行车,唱着她最喜欢的歌曲《让我们荡起双桨》欢快地来到了单位的大门。 “丽丽,今天怎么这么早?现在才六点出头,就来上班了?”看大门的林老头看到这么早就到厂里上班的蔡丽丽非常的疑惑。 她以为蔡丽丽是看错了时间,才会比平时的上班时间足足早了两个小时。 “我今天比较忙,就来早了。”蔡丽丽也感觉到自己来得太早了,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把自行车推进了车棚,满脸笑容地走出了厂门说:“林叔,我去吃个早餐回来。” 蔡丽丽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餐,她停好自行车,走到厂对面的“大目粿条面店”早餐店吃早餐。 伍帆起了床,他走出院子。偷偷地瞄着王小清家里的动静,他想看看今天的王小清是什么反应,她到底知不知道昨晚他跟蔡丽丽发生的事。 对了蔡丽丽呢?为什么醒过来没见蔡丽丽?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想,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呢? 伍帆又迷惑了,自己又光着身子,而且回忆里是有过与女人欢愉的。但是醒来却只有他一个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在梦里? 做贼心虚,伍帆小心翼翼地不时盯着王小清的院子。 王小清哭累了,睡着了。伍帆上午终究也没等到王小清出门。 “小清今天怎么睡那么死,我们都工作了多久了,她还不出来。”阿香姐早上一直等不到王小清起床,她对正抖着蚊帐布的李静说。 “昨晚做贼了!要不现在还不起来。”李静开着玩笑说。 “是不是又怀孕啦?”李静转过头问阿香姐。 “怎么可能,才多久?”阿香姐笑着白了李静一眼。 “哎,丽丽昨晚是不是真的留在伍帆家过夜啊?”李静好事的性格又出来了。 “不知道啊!昨晚我们看电视看到将近11点,也没见伍帆跟丽丽路过。”阿香姐神色诡异地看着李静说。 “这小妮子不会昨晚真的留下来?”李静不怀好意地对着阿香姐坏笑。 “就算留下来也是天经地义的,现在这事太多了。况且人家婚都定了,留下来也不足为奇。”阿香姐对李静说。 “那是,现在也不是什么奇事了。”李静感觉到现在没结婚住一起已经不奇怪了。 “那为什么早上起来,丽丽的自行车不在伍帆的院子里了?”阿香姐表示了疑惑。 第92章 装疯卖傻 “这还不简单?肯定一早回去上班了呗。”李静总算聪明了一回。 “找伍帆过来问问?”阿香姐也八卦了起来。 “他肯说实话?就是有也不会说的?”李静感觉伍帆不肯告诉她们实情。 “要不要试试看?”阿香姐八卦的小虫子被引了起来。 “伍帆,伍帆”李静冲着伍帆的屋里大声的喊了起来。 “怎么啦?”伍帆从屋里探出了头。 “过来。”阿香姐向伍帆招了招手。 伍帆顺从的走了过去:“什么事。”跨进了院子,伍帆淡定地问。 “昨晚是不是有好事?”李静单刀直入。 “什么好事?”伍帆明知故问。 “不要装疯卖傻,老实交代。”阿香姐笑嘻嘻地看着伍帆说。 “什么啦?你们好奇怪。”伍帆决定继续装聋作哑。 “丽丽昨晚是不是没走?”李静按捺不住了。 “没有啊,听谁说的?”伍帆真的打算将装疯卖傻进行到底。 “我们昨晚就没见你送过蔡丽丽,也没见蔡丽丽经过。”阿香姐紧紧地盯着伍帆的脸,他在观察伍帆听到这话脸上的变化。 果然伍帆听到阿香姐的话,一丝无人觉察的不自然从伍帆的脸上略过。 但是很快又镇静了下来,他还是继续的否定着。 “我送她的时候你们都睡了。”伍帆故作镇定地看着阿香姐疑惑的眼睛说。 因为早上起来没见到蔡丽丽的自行车,早上也没听到蔡丽丽的自行车经过,阿香姐心里是相信了伍帆的话的。 但是她还是想继续的套套伍帆,看伍帆有没露出破绽:“你们几点经过的?我们都睡着?” “我将近十二点才送她回去的呀,你说那个时候你们是不是都睡着了?”伍帆说出这个时间,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阿香姐终于相信了伍帆的话,他们是十一点多点睡觉的。 “伍帆你也太老实了,都那么晚了还送丽丽回去!”李静为伍帆的不解风情感到可惜。 “我们还没结婚啊。”伍帆故作姿态。 “现在这事太多了,你看你爸妈那会,不也是有了你哥才结婚的嘛。”李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伍帆听到李静拿他爸妈的过去说事,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的脸忽一下就红了。 “李静你也有点过分了,怎么可以拿长辈说事。”阿香姐白了李静一眼。 李静看到红了脸的伍帆,又看了看朝自己白眼的阿香姐,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继续踩起缝纫机。 这时,番鸡仔走出了巷子看到了阿香姐院子里的伍帆:“伍帆,我正想去你那边包点凉茶回去煲呢,这两天两个孩子上火了,一个牙疼一个咳嗽。” “好的,你跟我来。”伍帆边回答着番鸡仔边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番鸡仔跟在了伍帆背后,走进了伍帆的屋里。 不一会,番鸡仔提着三帖凉茶走出了伍帆的院子。 “进来喝茶。”阿香姐热情地邀请番鸡仔进来喝杯茶。 番鸡仔跨进了院子,坐在阿香姐跟李静的对面,看着她们俩踩缝纫机。 “你们这两天有没听说四村的瑞哥去跳溪的事?”番鸡仔又带来了个大新闻。 四村的瑞哥,高大英俊,是个四十来岁的单身汉,与寡母相依为命。因为成分不好,之前一直找不到老婆。 等到后来平反了,很多女人都喜欢高大帅气的他,有的甚至白送上门,但他却没了娶老婆的兴趣。 一直单身着,独居在自己的闲间。 “没有啊?怎么去跳溪了?”李静跟阿香姐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很奇怪的一件事,都传开了你们都不知道?”番鸡仔对她们的没听说表示了怀疑。 “跳溪怎么就奇怪了?”阿香姐听不明白番鸡仔的话。 “说是有一天晚上,睡到半夜起来,把门用链子从外面锁好就朝外溪去了。(注:凤凰乡的大溪是内溪,与新堂村交接的河堤隔断的,是外溪,可以通游轮的大溪,大溪跟海相通。)”番鸡仔面带神秘地讲了起来。 “还去外溪跳啊?那不是就得死翘翘了嘛。”阿香姐大吃一惊,大溪犹如海,大货轮都可以通过的,又深又阔,一般有去无回。 “怪就怪在没有死啊!”番鸡仔还是神神秘秘。 “那是不是没有跳啊?”李静感觉到然后跳进了外溪,基本希望渺茫了。 “他迷迷糊糊地朝溪里走去,水已经漫过了脸庞,快要没到头顶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个声音对他说:‘你还不能死,你家里的老母亲还需要你赡养。’这个声音说完,他就两脚离地朝空中升。” 番鸡仔声音带着一股力量,把李静跟阿香姐吓得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他那时候迷迷糊糊,感觉到插着他飞行的,是两个穿着白色衣服,有翅膀的人。”番鸡仔自己也打了个冷噤,继续说了下去。 “他那个时候就像在梦里,只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很快就到了家门口。出去的时候用铁链锁好的门,在他走进大溪那会,钥匙不见了。估计是掉在大溪里了。”番鸡仔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那他怎么进屋啊?”李静越听越害怕,她颤抖着声音问。 “那两个带翅膀的人带着他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因为门是用铁链锁的,门缝大概可以钻进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大人是不可能钻得进去的。”番鸡仔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要吓人,是不是真的。”阿香姐的声音也在抖。 “千真万确,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湿透,床上的被子都是水,而门还在外面用铁链子锁地紧紧的。”番鸡仔带着哭腔说。 “妈呀,太吓人了。”李静也带着哭腔。 “你咋每次带来的新闻都这样吓人呢!”阿香姐也被番鸡仔带来的新闻吓得够呛。 “后来他在屋里使劲的叫喊,终于有邻居听到,过来问他:‘为什么把自己锁在里面?’他才把昨晚的经历告诉了邻居。把邻居们也是吓得够呛。”番鸡仔继续说。 “要是我,非得吓死不可。”阿香姐也感觉到很恐怖。 “后来邻居找来了钳子,帮他把锁撬开了,他才湿漉漉地从屋里出来了”番鸡仔惊魂未定地说。 女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第93章 负荆请罪 阿香姐跟李静听完了番鸡仔的讲述,吓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跟你们吹牛忘记回家煲凉茶了。”番鸡仔看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笑着站了起来。 “有空来喝茶哦。”阿香姐对已经进入巷子的番鸡仔喊着。 这时,一村的厨师伍才匆匆地走出了院子。 “番婆,松坤在家没?”他看到了院子里正在加工蚊帐的阿香姐跟李静。 “他早上去桃花镇办事了,怎么了才叔?”阿香姐停住了工作,看着跨进院子的伍才问。 “六村的老壮死了,我们得过去理事呢。”伍才拉了张椅子坐下。 伍才跟六村的伍老壮是堂兄弟,他们跟伍松坤是未出五服的叔伯兄弟。 六村的伍老壮,父母早亡,孤身一人,四十尚未娶妻,是村里有名的老光棍。 有一年凤凰乡来了一个疯女人,瘦骨嶙峋,蓬头垢面。蹲在伍老壮家门口的草堆里,赶也赶不走。 伍老壮心善,每天给她送吃送喝,不知不觉女人就在他家门口的草堆住了下来。 不知不觉几天就过去了,那天晚上风雨交加,伍老壮看到脏兮兮的女人睡在草堆里,头无片瓦,可怜至极。 于是让女人住进了家里,睡在他的床上,他自己则在地下打地铺。 就这样,脏兮兮的女人就在他家住了下来。伍老壮出门,女人笑嘻嘻地跟在后面,他回家,她也笑嘻嘻地跟着回来。 全村的人都跟老壮开玩笑,说女人是他老婆。伍老壮看着天天对他笑的女人,虽然邋里邋遢,但笑起来也有女人的可爱之处,于是也就动了心。 村长也看出了伍老壮的心,于是就询问女人是否愿意嫁给伍老壮,女人听后连连点头。 新婚那天,邻居们帮女人换洗一新,不曾想女人竟然标致动人。 新婚之夜,伍老壮怀着激动的心情,偷偷用眼角偷瞄女人。看到洗漱干净的女人,在灯下如此标致,不禁心生欢喜。 他怕女人疯疯癫癫不肯跟他睡一起,于是识趣地回到地铺去睡。 刚躺下女人不久,女人过来,钻进了他的被窝。 四十年来第一次尝到欢爱的滋味,于是: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 疯女人自从嫁了伍老壮后,疯病日渐见好。 也会梳洗自己了,也会打理家务了。 不久就怀了孕,为伍老壮生了个男孩。 一家三口,穷是穷了点,但是其乐融融。 或者,人太幸福了,连老天也嫉妒了。 在孩子八岁那年,也就是两年前,伍老壮病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去了镇医院,医生让去县医院。去了县医院,医生让去市医院。 本来逐渐起色的家庭,就这样被伍老壮的病拖垮了。 半年前,彻底的卧床不起了,疯女人自从伍老壮病了,好像就更疯了。 天天在外面捡吃的,又开始蓬头垢面。 可怜的十岁的孩子,放学回来要照顾病榻的爹,还要到处找疯了的娘。 族亲们看到伍老壮一家的遭遇,也是不时接济。 今天伍老壮驾鹤西去,这下只剩下孤儿寡母了。 “老壮叔也是可怜,孩子也可怜。”阿香姐眼红红地说。 “他疯老婆怎么办?”李静很好奇老壮的疯老婆。 “能怎么办啊!更疯了,可怜啊。”伍才满脸忧愁。 “等松坤回来,我让他马上过去。”阿香姐跟伍才说。 “好,我现在得马上过去了,到时估计族里估计得安排她们母子的事,要松坤一起去商量的。”伍才说完,站起了身走出了院子。 王小清哭到迷迷糊糊睡着了,醒过来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阿香姐跟李静都已经停下了工作,去做午饭去了。 伍帆等了一个早上,没见着王小清的影子。 王小清心灰意冷,努力地爬了上来。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去。 昨晚他跟蔡丽丽,等他去了深圳后,或者就跟张丽丽、林丽丽了呢! 既然选择了不跟伍帆走,那他以后跟谁好,也与自己无关了。 路是自己选的,咬到满嘴牙血也得往肚子里咽。 伍帆听到王小清厨房里传来的锅碗瓢盆的声音,他知道她起床了。 他站了屋檐下,探出了头望着她家的厨房。 王小清在厨房里,根本没注意到望向她厨房的伍帆。 伍帆看到了阿香姐院子里静悄悄的,她跟李静都不在。 大步跨进了王小清的家。 王小清看到伍帆闯了进来,吓了一跳,扔下了手里的汤勺走进了屋。 “干嘛?”王小清语气中带着及其的不耐烦。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伍帆是来坦白的。 “知道啥?我不知道你说啥,”王小清假装不知道。 “昨晚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伍帆看着王小清哀怨的眼睛说。 “昨晚啥事,我不知道。”王小清继续假装不知道。 “我昨晚做了该死的事,我喝醉了,把丽丽当成了你。”伍帆老实交代。 “为什么要当成我?她本来就是你未婚妻。”王小清的话里,酸得像切开的柠檬。 “小清,对不起,我真是个混蛋!”伍帆抓起王小清的手,狠狠地朝自己的脸打。 “你不要这样,我没那资格。”王小清用力地抽出了手,冷冷地说。 你没资格谁有资格啦?你不要这样说好吗?我就是个混蛋!”伍帆看到王小清冷冰冰的样子,更是愧疚和羞耻。 “你想跟谁就跟谁,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王小清依然冷若冰霜。 “我昨晚真是鬼迷心窍,我该死!你打我。”伍帆差点就给王小清跪下了。 “你走,不要等会别人误会了。”王小清转过身,走向了厨房。 “你能听我解释吗?能原谅我吗?”伍帆跟到了门口,依在门框 上,眼巴巴地看着煮着面,面无表情的王小清。 “我有资格原谅谁吗?走。”王小清轻蔑地看了伍帆一眼,继续煮她的汤面。 “你消消气好吗?我真的以为是你。”伍帆乞求着。 “你走,以后你的事都与我无关了。”王小清绝情地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知道我该死,不该被原谅。但是你知道我的心的。”伍帆压低了声音,嘶哑地说着。 “你的心我看不懂,反正以后与我无关。”王小清把煮好的面,端进了屋。 “小清,求你了,你打我!”伍帆跟了进来。 “走,等会我婆婆抱荷花过来就麻烦了。”王小清喝了一口面汤,冷冰冰地看着可怜巴巴的伍帆。 “我不管,你不答应原谅我,我就不走。”伍帆开始耍起脾气来。 “随便你。”王小清用眼角冷冷地撇了一下站的面前,双眉紧锁的伍帆,继续吃她的面。 第94章 死乞白赖 日子依旧,风依旧,你依旧,我也依旧。只是这心空荡荡的,冷冰冰的。 伍帆看着面无表情吃着面的王小清,局促地双手无处安放。 他知道,王小清这次必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了。 伍帆想,王小清哪怕是冲着自己发火,或者狠狠的打自己。也比此刻看到她那冷如冰霜的脸要好受得多。 伍帆手足无措地站在王小清面前,看到王小清用冷冰冰的眼睛看他,就像此刻他是脱光了,站在她面前一样的窘迫。 伍帆是又羞又愧!自己不该酒后乱性,伤王小清的心。 “小清,你就原谅我这一出好吗?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下午就去跟蔡丽丽说清楚好吗?”伍帆乞求着说。 “回去,你爱解释不解释都与我毫无关系,那是你们俩的事。”冷得像冰块一样的字句,一字一字从王小清那毫无感情的嘴里蹦了出来。 “你不要这样行吗?怎么就不关你事啦?”伍帆带着哭腔。 “是我不该掺和进去,是我该死。”王小清恶毒地说。 “都怨我,招惹了你还意志不坚定再去招惹蔡丽丽。”伍帆说着,低下了头。 “你走,带蔡丽丽走,我以后不会再痴心妄想了。”王小清经过了一夜的痛心疾首,已经心如死灰。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不要再自怨自艾了行吗?”伍帆一直压低着声音,声音嘶哑中带着悲戚。 “我认输了呀,我退出了行吗?”今天的王小清,比任何时候都要决绝。 “我打算先去深圳,等我有能力了,一定回来带你走。你能等我吗?你还会爱我吗?”帆真的担心王小清死了心了,那他的一切计划,就都落空了。 他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恨自己酒后乱性,这下王小清就离他更远了。 “我没那资格,你带丽丽走,你们现在已经是事实夫妻了,我就是个多余的。”王小清继续自嘲着。 “我的决定都跟你说了,我也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今天会去跟蔡丽丽一刀两断的,请你要相信我。”伍帆痴痴地看着已经把最后一口汤喝进嘴里的王小清。 “你走,我也要过去缝蚊帐了。”王小清站了起来,把碗拿去厨房。 伍帆又跟在了后面:“我帮你抬缝纫机出去。” “你走,我让阿香姐来抬。”王小清拒绝了伍帆。 “让我帮你好吗?”伍帆说着,双手已经抬起了缝纫机。 王小清无奈地走了过去,扶住了缝纫机另外的一边,两个人把缝纫机抬出了屋子。 “伍帆帮忙抬轻松多了。”阿香姐看到了伍帆跟王小清抬着缝纫机进了她的院子。 “呵呵”伍帆跟王小清不约而同的尴尬笑了一笑。 “来,放这里。”阿香姐指了指她缝纫机边上一块干净的空地。 他们把缝纫机放在了地下。 “伍帆,你吃饭了没?”阿香姐特别喜欢跟伍帆聊天,也特别喜欢看伍帆大男孩一样略带羞涩的笑脸。 “我还没做饭呢。”伍帆对阿香姐说着,尴尬地看了看王小清。 王小清的心,此刻有些许的疼。心想:“傻子一样,没吃饭站在那边看我吃完也不会出声的。” “我以为你吃过了,想让你帮我们冲会茶呢。嘻嘻嘻”阿香姐不好意思地看着伍帆说。 “那我去随便弄点吃的,吃完过来。”阿香姐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帮伍帆完成心愿。 “要不我家还有粿条汤,你不嫌弃的话吃一碗?”阿香姐笑着对伍帆说。 要是平时,无论是谁请伍帆吃饭,他跑得闭兔子还快,今天的伍帆可是:“真的呀,可以啊!谢谢哈。” “那你坐坐,我给你舀去。”阿香姐说完,迈着轻快的脚步进了厨房。 王小清瞪了伍帆一眼,他完全知道今天的伍帆为什么要赖在这里不走。 “不要嫌弃味道不好哦。”阿香姐端着满满的一大碗粿条汤走出了厨房。 “你怎么不好也比我的好吃。”伍帆笑嘻嘻得接过了碗。 他满眼笑意的看着忙碌中的王小清,可王小清头也没抬一下。 “伍帆中午吃的啥?”李静吃好饭走出巷子看见了在阿香姐院子里吃饭是伍帆。 “我吃的阿香姐家的,不是我自己做的。”伍帆一边笑着抬起头看着跨进院子的李静说,一边把一颗肉丸夹进了嘴里。 “今天怎么来给阿香姐请啦?”李静有点不解。 “一碗粿条怎么能叫请,是伍帆赏脸吃个点心。”阿香姐听到李静说个请字,看着自己给伍帆吃的寒酸午饭有点难为情。 “这就已经很好了,我自己都做不出来呢。”伍帆看出了阿香姐的尴尬,连忙解围。 王小清冷冷地看着这三个人,半句话也没有。 她只想伍帆赶紧走,免得等会自己心软,又原谅了他。 伍帆把一大碗粿条一口气吃完,摸了摸嘴巴对阿香姐说:“阿香姐,你家的饭太好吃了,要不我每天负责买菜,你做,我来你家掺伙?” “好呀,你不用买菜,想吃随时都可以过来吃。”阿香姐豪爽地邀请伍帆。 “那不行,不让我买菜来的,我不敢。”伍帆笑嘻嘻的回阿香姐的话,又偷偷瞄了一眼王小清。 王小清好像压根就没听到他们的聊天一样,自顾自的把手里的蚊帐布放进了钉槽里。 伍帆心想,自己在这里,王小清如果一直这种状态的话,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不如等会去等蔡丽丽下班,跟她说清楚昨晚的情况,顺便跟她谈退婚。 “伍帆,你跟蔡丽丽年底要结婚了,还不准备准备啊?”李静问正在冲着茶的伍帆。 李静这话一出,王小清的脸有了些许变化。她的脸,阴沉了下来。 “不会结婚的,听谁说年底结婚啦?”伍帆这话是说给王小清听的。 “丽丽说的呀,她还说你们结婚后要到镇里去住呢。”阿香姐看伍帆否定了,赶紧补刀。 “那是她一厢情愿,谁跟她去镇里住啦。”伍帆此刻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我们还怕你搬去了镇里,看病不方便了呢。”李静一边踩着缝纫车一边说。 “是要不方便了,我是要离开凤凰乡了。”伍帆心不在焉地说。 他用眼角瞄了瞄正低着头专心干活的王小清,心里无限的惆怅。 第95章 旁敲侧击 “为啥要离开凤凰乡啊?你要去哪里?”阿香姐跟李静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惊讶地看着镇定自若的伍帆。 只有王小清,继续的踩着缝纫机,好像听不见伍帆的话一样。 伍帆的去处,她早已明了。 “少杰写信让我去帮忙管理瘫痪了的废品回收站呢。”伍帆抬起了头,微笑地看着两个惊讶的女人。 他看到了王小清若无其事,继续工作的样子,一丝悲凉略过了心头。 “不是,连你也要去深圳了。那我们村不是都快走光啦?”阿香姐的话里,带着恋恋不舍。 “你们也跟我一起走啊?”伍帆这句话,是说给王小清的。 “我们拖家带口的,怎么走?”李静沮丧极了。 “现在外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行情,等我去探探路再说。”伍帆这句话,还是说给王小清的。 “是的,你去探路,到时可别忘了我们。”李静近乎讨好的望着伍帆。 “我如果发达了,肯定不会忘记你。我从小在凤凰乡,多亏你们的照顾,你们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的。”伍帆这话,是发自肺腑。 “伍帆真的没白疼你。嘻嘻嘻”阿香姐听到伍帆的表态,开心得像个孩子。 “丽丽也一起去吗?她工作怎么办?”李静八卦的性格又暴露无遗。 “她去干吗?她不去。”伍帆紧蹙着眉头低下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眼前这两女人说不跟蔡丽丽结婚了。 “为什么不去啊?结婚后把她放家里你放心啊?”阿香姐又笑嘻嘻的拿夫妻之事开玩笑,这是她最喜欢的话题。 “呵呵呵”伍帆无奈地像十粒一样,用呵呵呵遮盖了尴尬。 “伍帆,丽丽那么漂亮,不放心?”李静也开始了。 说到这些话题,已婚妇女个个都乐在其中。 伍帆的脸,忽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他尴尬地对着两个眼巴巴在等他回答的女人说:“来喝茶,别天天研究别人家的闲事了。” “关心你呢!那么漂亮,还是带走。”阿香姐也开始逗起伍帆来。 伍帆尴尬得想扣出个三室一厅来,他无奈地对着两个爱说闲话的女人笑了笑。 “小清,你说结婚后是不是得把丽丽带在身边?”李静又开始无事生非。 “这么漂亮的新娘子,肯定要绑在身边才安全的。”王小清阴阳怪气地说。 听到王小清着话,伍帆的脸就像是突然乌云盖地,马上要下雨般的阴冷。 “伍帆你看,连小清都说得带着呢。”阿香姐也开始劝说伍帆。 “你们不要再说了,这婚是结不成的。”伍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你们忙,我要去我妈家有点事。”伍帆说完,跨出了院子。 “怎么突然就走了?怎么就结不成啦?”李静对着伍帆的背影喊。 “伍帆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昨天他们不是好好的嘛?”阿香姐看到刚才伍帆阴冷的表情,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昨晚不是挺好的嘛?怎么今天就这样了?”李静疑惑地问阿香姐。 王小清一听李静说‘他们昨晚不是很好的嘛’吓了一跳,她以为李静跟阿香姐都知道了昨晚伍帆跟蔡丽丽睡一起的事了。 她沮丧地垂下了头,有气无力地踩起了缝纫机。 “难道他们昨晚是吵架吵到十一二点?”阿香姐问李静。 王小清一听阿香姐的‘难道他们昨晚是吵架吵到十一二点?’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们俩还不知道昨晚伍帆跟蔡丽丽发生的事。 一下子,她的心情好像又好了点,没有刚才那种颓丧的感觉了。 “有可能是吵架了呢!要不怎么突然就不结了呢!”李静也感觉到伍帆刚才的表情很严肃。 “他这是想去求丽丽了?”按照阿香姐的理解,肯定是伍帆得罪蔡丽丽了。 “有可能,你看昨天丽丽多开心,还说结婚后要去桃花镇住呢。”李静也感觉到阿香姐的话有理。 “小清你说,他们是不是吵架了?”阿香姐还想问问第三个人的看法。 “应该是,我看也像。”王小清心不在焉地说着。 阿香姐和李静,为了伍帆这句应该是结不成婚了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王小清为了伍帆昨晚跟蔡丽丽的事,是整整郁闷了一个下午。 伍帆到了父母家,伍帆妈正开心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着录音机放的潮剧,一边跟着唱。 “妈,我有话跟你说。”伍帆在母亲边上的沙发坐了下来。 “怎么啦?”正唱在兴头的妈妈看了一眼坐下来的儿子,眉开眼笑地问。 “你先不听行吗?等我说完。”伍帆认真地看着妈妈。 “你说。”伍帆妈啪的一声关了录音机。 “我想退婚。”伍帆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你疯啦?都在想些什么呢?”伍帆妈的声音,近乎吼叫。 “我实在没办法接受丽丽。”伍帆耐心地跟妈妈解释着。 “都定亲了,就是你的人了,不接受也得接受了!难道你还在想那些没用的?”伍帆妈怕伍帆跟王小清死灰复燃。 “想不想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人家又不理睬我的。我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丽丽。”牵扯到王小清,伍帆难为情地低下头。 “阿帆,你醒醒好吗?不要再沉迷下去了。她不是你该爱的。”伍帆妈扯出了手帕,搽掉了滴下来的泪。 看到妈妈再一次为自己的婚事落泪,伍帆突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不孝。 但是感情这东西,真的强求不来。他实在没办法跟蔡丽丽好。 “妈,我是真的经过了千思万虑的。我无法说服自己。”伍帆还是继续固执着。 “你们的婚期都定了,你这不是害了丽丽吗?”伍帆妈看到儿子固执而又坚定的表情,她不忍心伤害到蔡丽丽。 “我会自己跟丽丽说清楚的。”伍帆看到妈妈松了点口,赶紧乘胜追击。 “我反正是不答应,你们自己先商量好。还有,你已经三十了,不娶丽丽,你也最晚明年得给我找个人结婚了。”妈妈下了最后通牒。 妈妈的松口,伍帆就像看到了彼岸春暖花开。 “我下周要去深圳。”伍帆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话。 “你去深圳干嘛?”妈妈不解地看着伍帆。 “我一个朋友偷渡去香港了,七年内回不来。他在深圳的生意让我去打理呢。”伍帆跟妈妈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你去了住在那边,不回来了?”妈妈这才清楚了儿子要去深圳不是去玩的。 “是的,暂时我也不会回来了,我要把那边是生意打理到起色了,才回来看你。”伍帆不舍地看着两鬓斑白的妈妈。 “那你的医馆呢?不开了?不当医生了?”妈妈心痛他的一身医术,就要这样的荒废。 第96章 固不可彻 “我先去深圳看看,这边的暂时停掉。”伍帆看着眼泪婆娑的妈妈说。 “太可惜了,从小你就喜欢中医。也得到你爸的真传,就要这样荒废掉。况且去了,也不一定比现在好。”妈妈抽噎着看着目光坚定的无伍帆说。 “塞翁失马,你不用担心我。”伍帆过去揽住用手帕擦着泪水的妈妈。 “丽丽这事怎么办?我以为你肯跟丽丽定亲,心里就是预备好的。”妈妈泪眼朦胧地看着伍帆。 “我也一直说服自己去接受她,可是我真的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伍帆双手抱头,悲痛地说。 “我知道你很痛苦,妈妈也很痛苦。”妈妈抱住了伍帆,呜呜呜地哭地更厉害了。 “我会跟丽丽说清楚的,你不用操心了。”伍帆揽紧了妈妈的胳膊安慰着。 “希望丽丽能想通,我真的对不住这孩子。”妈妈觉得是她逼着伍帆跟蔡丽丽定亲的,是她间接害了蔡丽丽。 “你没错,都是我不好。我对感情太轴了。”伍帆诚恳地看着妈妈。 “唉!都是天意。”妈妈摸着伍帆的头,叹了口气。 蔡丽丽下班回家,看到了伍帆妈妈门口停着伍帆的自行车,欢乐得如出笼的小鸟奔了过来。 “妈妈是不是伍帆来啦?”蔡丽丽从小,就跟着伍帆叫妈妈。 “丽丽下班啦?”伍帆妈妈赶紧把眼角的泪水擦干,挤出一丝微笑。 “你下班了?”伍帆看到如喜鹊般叽叽喳喳笑嘻嘻走进来的蔡丽丽问。 此刻的蔡丽丽,心里就像灌进了千斤蜜糖,随时随地都会流淌出来。 “下班了。”蔡丽丽竟然带着一丝羞涩。 她想起了早上看到赤裸裸的伍帆,又想起了昨晚好像很激情的样子,脸开始烧了起来,她不敢直视伍帆眼睛。 “我有话对你说,我们出去聊?”伍帆看着红着脸低着头的蔡丽丽。 “嗯,好的。”蔡丽丽羞得脸发烫。她以为伍帆想跟她回忆昨晚的美好。 “妈,我们晚上不在家吃。”伍帆跟妈妈交代了一下,跟蔡丽丽一前一后望桃花镇的阿明饭店走去。 伍帆要了一间小包厢,点了:煎蚝烙,猪肚咸菜汤,炒芥蓝跟一碟卤鹅。 蔡丽丽全程不敢看伍帆,心想:昨晚酒后跟伍帆的缠绵,过程现在一点也回忆不起来,迷迷糊糊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好在是给了伍帆,虽然有点遗憾,但是她还是很幸福的。 伍帆一直没说话,紧锁着眉头,他在组织合适的词语跟蔡丽丽摊牌。 菜上齐了,伍帆让小二把小包厢的门带上,开始动筷吃了起来。 蔡丽丽看到了大口吃着菜的伍帆,心里暗自欢喜。伍帆是不是吃完还想让他跟她一起回凤凰乡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砰砰砰地狂跳了起来,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的颤着。 “你快吃啊!吃好我们聊聊。”伍帆发现了蔡丽丽的反常。 “嗯呢,我在吃呢。”蔡丽丽紧张地有点语无伦次。 空气凝结了一样,两个人默默地吃着,各有各的心思。 当蔡丽丽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满足地放下汤碗时,伍帆也开始他酝酿已久的对于蔡丽丽来说,就是一把利器的话。 “昨晚的事,就让它过去,我对不住你。我们退婚。” 伍帆说完,蔡丽丽目瞪口呆地看着伍帆,眼泪无声地滴了下来。 “你不要哭,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伍帆看到蔡丽丽哭了,面带抱歉地说。 “为什么?”蔡丽丽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看了满脸愧疚的伍帆。 “我如果说了实话,会伤你更深,如果不说,你又不能理解。”伍帆面带愧色地说。 “你说实话,既然都这样了。”就算伍帆不说出实话,两个人一晚激情后,男方突然提分手,没有比这个更伤人的了。 蔡丽丽曾经的傲娇,此刻荡然无存,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卑微得如同地下的尘埃。 在伍帆说出退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支离破碎遍体鳞伤。 “我昨晚把你当成别人了。”伍帆惭愧地地下了头,小声地说。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的没有比这句话更伤人的了。 “你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蔡丽丽恶狠狠地瞪着伍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的滴在裙子上。 “对不起,是我该死。我早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人。”伍帆从没看到过蔡丽丽如此凶狠的眼神,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太无耻了!怎么可以这样害我?”蔡丽丽咬牙切齿地说。 “你打死我!我实在没办法把你当成妻子。”伍帆再给蔡丽丽补了一刀。 蔡丽丽双手抱住了脸,无声的眼泪从手缝里流了出来。 伍帆看到心碎的蔡丽丽,他也知道是自己造的孽。不安地看着双手抱着脸抽咽着的蔡丽丽。 “丽丽,你理解理解我行吗?是我对不住你,我赔偿你可以吗?”伍帆看到如此伤心的蔡丽丽,他真的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听妈妈的话跟她订婚。 如果不跟蔡丽丽订婚,或者蔡丽丽慢慢会与自己渐行渐远,也就没有今天这事了。 “理解你?谁理解我?”蔡丽丽拿开了手,用满眼泪水的眼睛冷冷地瞪着伍帆。 伍帆在蔡丽丽的泪眼里,模糊成一滩影子。 “我知道是我该死!丽丽,你要什么赔偿你说,我尽我所有。”伍帆是真的想弥补过错。 “我不管,我只要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蔡丽丽坚定地看着伍帆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地说着。 “丽丽,我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伍帆近乎乞求。 “不行!退婚,我不同意!除非我死了。”蔡丽丽很有烈女风范。 “我们在一起,没有幸福的。”伍帆再一次想说服蔡丽丽。 “你就是我的幸福,我不管你心里爱着谁,反正我爱的是你。我不会放手的。”蔡丽丽对于伍帆来说,就是阴魂不散,但是对于蔡丽丽自身来说,她则是至死不渝。 一厢情愿的爱,真的会有幸福吗? 第97章 意志坚定 伍帆绝望地看着突然变得眼神坚定的蔡丽丽,无力地垂下了头。 他知道要跟蔡丽丽沟通是有难度的,但没预计到难度竟然如此之大。 蔡丽丽油盐不进,死也不肯退婚。 伍帆心想,蔡丽丽这是要逼着他做个负心汉了。 “丽丽,你听我说完。就算你不退婚,我们也不可能结婚的。”伍帆耐心地看着呆呆坐着的蔡丽丽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就不能结婚?”蔡丽丽又开始灵魂拷问。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心里有人,我没办法欺骗自己,我也不想欺骗你。”伍帆诚恳地看着蔡丽丽。 “你睡了,然后跟我说你要退婚?试问哪个女人受得了?”蔡丽丽抽咽着。 “所以我道歉了呀,我昨晚真的糊涂了,彻底的糊涂了。”伍帆再次诚恳地看着伤心欲绝的蔡丽丽。 “糊涂就是借口,你始乱终弃。”蔡丽丽用纸巾擦着泪说。 “丽丽,你冷静冷静好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我爱着别人,而且是非她不娶,无人代替的那种,你能理解吗?”伍帆的实话又一次开始,像一把利剑,直愣愣地插进蔡丽丽支离破碎了的心。 蔡丽丽顿觉,她的心像打烂了的玻璃杯一样,碎了一地,无法修复。 “那个人是谁?让我死得彻底点。”蔡丽丽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伍帆的眼睛。 当蔡丽丽问到那个人时,伍帆的眼里,潋滟着波光。 “你不用知道,早就跟你说过有人的。”伍帆回避了蔡丽丽凌厉的眼神。 “要我死得让我知道凶手?难道你想让我死得不明不白?”蔡丽丽乘胜追击。 “不方便透露。”伍帆不敢直迎蔡丽丽的眼睛。 “是不是王小清?”当蔡丽丽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伍帆目瞪口呆。 他惊讶地看着蔡丽丽,脑子迅速地回忆着,三个人在一起的场合,是哪个环节出卖了他们俩的感情? 蔡丽丽看到伍帆愣住的表情,她知道她猜对了。 “你们到那个程度了?说实话。”当蔡丽丽知道是王小清时,她此刻镇定了下来。 王小清,哪怕你就喜欢个寂寞!她本来就是换亲,而且还有孩子,你喜欢了能怎么样?难道她敢离婚跟你?那跟她换亲的哥哥怎么办? 蔡丽丽想到这里,心里笑了。他知道伍帆的爱,是没有结果的。 那么就让伍帆折腾,结果,还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我们现在也在闹别扭,能不能和好还不一定。”伍帆满脸忧愁地说着。 伍帆的满脸忧愁,对于蔡丽丽来说却是莫大的喜讯。 “人家怎么可能跟你?你也不想想看,她跟了你她以后不要在凤凰乡混了,况且你敢娶吗?”蔡丽丽带着挑衅的口吻。 此刻的蔡丽丽,还不知道伍帆心里的计划,还不知道伍帆即将要离他远去。 “敢不敢我也不能肯定,只是我爱的是她,我没办法接受你。”伍帆又开始对蔡丽丽谆谆善诱了起来。 “没办法你昨晚跟我睡?”蔡丽丽此刻也是霍出去了,女孩子的矜持也不要了。 “我跟你说了呀,昨晚我看错人了。”伍帆无可奈何地看着蔡丽丽。 “你骗人的,我听见你喊的是丽丽,丽丽。”蔡丽丽其实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我没有喊你,这个我肯定。”伍帆继续争辩着。 “我记得清清楚楚,喊的是我。你能记住吗?”蔡丽丽将了伍帆一军。 “我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看到的是她不是你。”伍帆拍了拍脑袋。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但是自己喊的“小清,小清”却是在脑里一次一次的回荡着。 “你记不起你还敢说你看错人?我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你喊的是她,我早就走了,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切了。”蔡丽丽真的是无中生有了。 伍帆听到蔡丽丽这么一说,脑子里又混乱了。到底当时自己喊的是谁? 是不是真的喊的蔡丽丽?难道自己记错了? 蔡丽丽用眼角扫了一下呆若木鸡的伍帆,心里暗暗得意。 她是无论伍帆说破了天,也是不肯退婚的。 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伍帆,哪怕只是名义上是伍帆的妻子,她就满足了。 可怜高傲如斯的蔡丽丽,爱得竟如此的卑微。 伍帆看无法说动蔡丽丽,他决定深圳之行,也不告诉蔡丽丽了。 下周日晚,自己静悄悄走了就是。不辞而别,也是间接跟蔡丽丽断了关系。 等到哪天他再归来的时候,或许蔡丽丽已经嫁人了呢! 伍帆安慰着自己,现在蔡丽丽不肯分手,他也只能这样了。 等到那天,他一定要带走王小清,无论是用什么方法,哪怕舍去全部也要带走王小清。 离开王小清独自去深圳,伍帆一直都是没有信心的。 但是不离开去创造未来,用这种状态一直跟她在凤凰乡,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伍帆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决定闲置死地而后生。 “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我心里爱着是别人,你是知道的,以后不要怪我没跟你说清楚。”伍帆对于蔡丽丽,永远都是无可奈何。 “我不怪你,结婚后你不要乱来就行。”蔡丽丽的心,比南海的海面还要宽。 “丽丽,你不要等我,我们不可能结婚的。听我的,找爱你的人去好吗?”伍帆是真的为蔡丽丽好,他苦口婆心地对蔡丽丽说。 “我爱的是你,你还让我去找谁?找到谁了,我还是爱的是你。”蔡丽丽比伍帆还轴。 “唉!冤家啊!”伍帆万般无奈地叹息着。 蔡丽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几点了,她只知道进门的时候,父母已经关灯睡觉了。 她悄悄地上了楼,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的涌了出来。 王小清跟十粒也关灯睡下了,黑暗中,十粒粗重的鼻息声让她沮丧的心烦躁不已。 她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伍帆下午三四点去的新堂村,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还没回来。 他是否跟蔡丽丽再续前缘去了?经过了昨晚的缠绵,是不是两个人现在难分难舍呢? 王小清越想越烦乱,越想越消沉,这应该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第98章 不寐之夜 跟蔡丽丽谈了将近五个小时,无功而返。 伍帆垂头丧气地拖着自行车出了巷子,凤凰乡的人大多都进入了梦乡,宁静的夜,王小清睡在床上,清楚地听到了伍帆自行车回来的响声。 她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是伍帆一个人回来,还是跟蔡丽丽一起回来了。 经过了昨晚,王小清已经彻底不相信伍帆了。 她感觉伍帆在骗她,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 王小清暗暗地恨起了自己的不争气,既然看清了伍帆,为何还要担心他跟谁在一起?为何还要挂念他是不是一个人回家? 王小清的心,再一次沉入了谷底,再一次万念俱灰。 伍帆看到了王小清屋里的灯已经熄了,知道她已经睡下了。 跟蔡丽丽沟通了半天,完全是无用功工作。他感觉自己此刻无颜去见王小清。 但是此刻,他是多么想抱抱王小清。或者,哪怕是看一眼。 伍帆把自行车推进了院子,锁上了院门。 他有气无力地打开了屋里的灯,看到凌乱的床,脑里努力的去回忆昨晚的片段。 昨晚是不是自己真的知道是蔡丽丽的情况下发生的关系呢?他始终不能相信自己会像蔡丽丽口中说的那样。 对于蔡丽丽,一直都是兄妹之情,完全没有男欢女爱的那种成分。 他就是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在没有认错人的情况下,会对蔡丽丽产生出欲望的。 现在蔡丽丽不肯分开,王小清又不肯原谅他,伍帆真的绝望到窒息。 王小清不能理解她,更不肯原谅他,他去深圳后,她会不会忘记他? 伍帆真的追悔莫及,为什么要跟蔡丽丽喝酒?为什么自己那么没用,一杯即醉! 如果昨晚是王小清,那一切该多美好。 那厢,蔡丽丽哭到没了眼泪,她安静了下来,回忆起王小清对伍帆的态度。 曾经,她也看出了两人的暧昧,但是后来在王小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是王小清藏得太深?还是到头都是伍帆的一厢情愿? 蔡丽丽决定,去会会王小清。在伍帆嘴里得不到的答案,她想听到王小清自己说出来。 蔡丽丽决定,明天下班后,到伍帆家里去,先试探一下王小清的态度,再把王小清约出来。 王小清听到伍帆进了屋,睡意全无,她看着旁边呼呼大睡的十粒,一阵酸楚直上心头。 真不跟伍帆走?伍帆不在凤凰乡了,自己真的有把握跟十粒过一辈子? 她能不能真的在没有伍帆是情况下,好好跟十粒过日子呢?她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此时,十粒转了个身,嘴里呢喃着什么,伸出手抱住了王小清的腰。 王小清厌恶地推开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手,坐了起来。 十粒嘴里嘟囔着,又转了过去。 她轻轻地下了床,坐在春椅上发呆。 伍帆竖着耳朵,安静地听着王小清屋里的动静。 许久,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想,此刻的王小清已经在梦里了!不知道她的梦里,是否有自己? 王小清呆呆地看着她跟伍帆隔着的那道墙,墙那边的人,回来后睡下了?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个稀疏的星星,在黑夜中即兴地闪烁着。 屋里黑漆漆的,外面也黑漆漆的。 此刻,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急促又狂躁。 渐渐的,又安静了下来。 夜,静得像一潭死水。 王小清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过了许久,她都没有感觉,只知道这一夜静谧得让人心慌。 这时,阿香姐家的雄鸡唱起了晨曲,黎明悄悄到来。 王小清木讷地看了看整夜保持着一个姿势睡觉的十粒,又看了看挂钟:凌晨四点五十分。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就这样,一辈子很快的?! 王小清安慰自己,就算没有伍帆的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一辈子也很快就过去了的。 王小清机械地去厨房准备早饭,让十粒起床后吃好饭去桃花镇上工。 又是一个一夜无眠,是不是几个不眠夜就会死去呢? 王小清悲观地想,如果就这样的死去,应该也是很美好的事! 这种日子,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自从那天答应了跟哥哥换亲,她就注定已经驻进了地狱。 不跟哥哥换亲,哥哥一辈子光棍,父母也无法实现膝下承欢。自己也会自责一辈子。 牺牲了自己,换来了父母跟哥哥的幸福。但命运为何不放过她,要她遇见伍帆? 自己的嫂子伍樱,是否会跟自己一样的无助和绝望? 王小清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也间接害了伍樱。 伍帆昨晚一直也是辗转反侧,到黎明时分才昏昏入睡。 王小清在床边的春椅坐了一晚,他也在床上望着屋顶呆望了一晚。 “小清,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五点半,阿香姐起床出来给伍松坤做早饭看到了院子里喂鸡的王小清。 “今天起早了点,你为何今天也这么早?”平时的阿香姐是早上差不多七点才起床的,今天五点多久起来,也是比较反常的。 “松坤今天要出门办事,所以我得起来给他做早餐。”阿香姐一边应着王小清一边淘米。 (潮汕人的早餐,基本都是一碗白糜(即白粥),些许小菜佐餐。小菜有:黑榄,南姜橄榄,各种腌制贝壳类,鱼饭(海鱼捕捞上来,立马在海边用海水煮熟,一筐一筐,叫鱼饭。),咸菜,菜铺,各种卤水等等等等,多不胜数,无法一一列举。现在很多卖潮汕糜的大排档,一碗粥几百种配菜可以选择,满桌的菜肴,只为这一碗白糜。) “哦,是要松坤兄今天要出门呢。”王小清抬起了头,看着忙碌中的阿香姐。 “是的,今天要跟他朋友去参观模具厂的运作,他朋友邀请松坤入股他的模具厂呢。”阿香姐笑逐颜开地对王小清说。 “哦,要当老板了,恭喜啊!”王小清听了阿香姐的话,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八字还没一撇呢!先去看看再说。”阿香姐这回有点谦虚,略带羞涩地说。 王小清满眼落寞,机械地抓起一把鸡食。 第99章 一厢情愿 “松坤兄真是本事呢。”此刻的王小清,极其羡慕阿香姐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 “本事啥呀,大家都在出去开商场,要么就出去进外资厂工作,他啥也不会只能自己找事做了。”从没见过阿香姐像今天这样的谦虚。 “挺好的,自己做老板。”此刻的王小清多想十粒是个正常人,或者他也能自己做老板。 “等他今天去看看,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呢。”阿香姐略带尴尬地看着一脸羡慕的王小清。 不是阿香姐低调,她实在不忍心抬高自己的男人,让王小清想到自己嫁的人自卑。 王小清麻木地撒着鸡食,这时十粒起床了。 看到了院子里喂鸡的王小清,他愣了一下。 平时的每天,都是他比她早起,往往是他自己做了早饭,吃过早饭出发去桃花镇,王小清还没醒来。 今天是,王小清做的早饭,还破天荒地在院子里撒鸡食。 他笑眯眯地看着专心撒鸡食的王小清,满足地洗漱吃早饭。 十粒心想,王小清终于关心他了,竟然一大早起来为他做早餐。 他心满意足地吃过早饭,去桃花镇上工去了。 王小清看了看锅里十粒吃剩下的糜,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 她把锅里剩下的糜,倒进了鸡槽里。 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人们都忙碌了起来。 伍松坤吃好,也出发去阿香姐的娘家青溪村参观模具厂去了。伍绍富今天要去田里给柑树施肥,他先帮李静把缝纫机搬到阿香姐的院子里。 李静搬好了缝纫机,过来王小清家帮忙她搬缝纫机。 这时英子急匆匆地走出了巷子,看到了院子里三个工作中的女人;“姐姐们,我等会要出发去深圳了。” “今天就走?”大家停下了手中的活,阿香姐问英子。 “是的,本来是明天的,说今天有白天的大巴,我爸说一个女孩子,还是坐白天的车比较安全。”英子说明了提早出发的原因。 “当然是白天安全了,死丫头胆子真的大。一个人就敢乘大巴去深圳。”李静羡慕嫉妒恨地说。 “怕啥,我们要钱没钱。”英子天不怕地不怕。 “有色。”阿香姐调侃了一下英子。 “英子,你要注意安全。”王小清幽幽地说。 “谢谢小清姐,你们看人家小清姐多关心我,你们俩就知道拿我玩笑。”英子娇嗔着。 “我们也关心你的呀!你这没良心的,马上要去深圳,变成大城市人了看不起我们了是?”李静又开始调侃起来。 “怎么会忘记你们呢!我就是去了香港,我也是凤凰乡的人。”英子一脸正经的说。 “对了,伍帆下周也去深圳。”阿香姐告诉了英子一个炸弹般的消息,这个消息足已让英子激动到蹦起来。 幸亏她立马写信让少凯接她去深圳,要不听到伍帆要去深圳自己不得急死。 英子心想,这下伍帆跟王小清要彻底的死心了?都十万八千里了,看也看不见,摸也摸不着,喜欢能顶个啥用! 英子自己没胆量跟伍帆表白,但是她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伍帆的一举一动。 对于伍帆喜欢王小清,英子在心里,看得一清二楚。 “他要去深圳什么地方?”英子侧面打听着。 “他是去少杰的废品回收站呢!少杰邀请他去管理。”李静接过了英子的话。 伍帆要去的,竟然跟自己是同一个地方,自己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伍帆迟早就是自己的,天哪!命运之神太眷顾她了。 如果是一个人在,此时的英子估计得蹦个三层楼高。 她开心的表情,难以言喻。 她努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尽量不让自己喜形于色。 伍帆去深圳,不会带上蔡丽丽?毕竟蔡丽丽是他的未婚妻呢! 英子一想到蔡丽丽,立马就泄了气。 蔡丽丽明艳动人,自己站在她身边,犹如一只丑小鸭。 就算蔡丽丽不去,他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伍帆会看得上自己么? 英子的心,立马就像放掉气的气球,嘭的一下塌了下去。 她看了看专心工作的王小清,心想:王小清不伤心的吗?伍帆都要离开了,她还能悠然自得地缝蚊帐? 王小清此刻的心里慌乱如麻,她知道英子一直暗恋着伍帆。正好两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在未知是陌生地,他们会否产生出感情? 如果伍帆真的对英子产生了感情,那自己将何去何从?真的一辈子就这样放弃了伍帆?自己有把握能做得到吗? 伍帆到黎明迷迷糊糊才睡着,醒来已经将近十点了。 他起来院子洗漱,看到了阿香姐院子里三个工作的女人跟坐在一旁聊天的英子。 英子一见伍帆出来了,眼睛马上就放光了。 “伍帆哥,你下周日要去深圳啊?”她大声地问伍帆。 “哦,对的,我去少杰废品回收站。”伍帆嘴里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回答。 “我等会就走,我下午1点的车去深圳呢。”英子的脸,红得像苹果。 “你速度的嘛,刚说没几天就要出发了。”伍帆往嘴里喝了一口水漱口。 “本来是明天呢,今天下午有车去,晚上十一点多就到了,这样不要在车里过夜了。”英子红着脸跟伍帆聊着。 “挺好,女孩子坐这个车安全的,祝你一路顺风哦。”伍帆放好了牙刷,拿起了毛巾。 “谢谢,到时深圳见哦。”英子说到这里,羞涩地低下了头。 “好的好的。”伍帆一边洗脸一边应着。 “我得回去了检查看有没遗漏的东西,等我回来再来看你们了。”英子有点依依不舍。 “好的,一路顺风。”三个女人跟英子挥手道别。 “伍帆,到时去了跟英子在一个地方工作嘛。”阿香姐扯开破喉咙跟洗着脸的伍帆说。 “呵呵,是啊,也有可能是同事呢!”伍帆笑着回答。 “你真的不带蔡丽丽啊?”李静又开始八卦。 “带她干嘛?不带。”伍帆看着三个女人,斩钉截铁地说。 王小清听到伍帆这句话,她心想:是不是昨晚蔡丽丽答应分开了?要不然伍帆这么肯定的说不带?难道蔡丽丽肯分开? 伍帆这句话,是说给王小清听的,他希望王小清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王小清心想:现在分与不分也与她无关了,他们俩人前晚所做的事,就已经让她体无完肤了。就算是分了,她也不可能再跟伍帆好了。 “干嘛不带啊?你昨天还没说清楚就跑了。”阿香姐想起了伍帆说不跟蔡丽丽结婚,也不会带上蔡丽丽去深圳的。 第100章 大千世界 “我是去创业呢!又不是去享福。”伍帆不想对女人们说出真相。 “结婚后再带也一样的。”看到伍帆有点烦躁的样子,阿香姐打了个圆场。 “结啥婚啊,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伍帆甩给了女人们这句话,就大步跨进了屋里。 李静跟阿香姐看到伍帆这态度,都面面相觑。 只有王小清安之若素,神闲气定。 “你说伍帆跟丽丽是怎么啦?前两天不还很好吗?怎么突然就不结婚了?”李静问还没回过神来的阿香姐。 “看来真的是吵架了。”阿香姐满脸遗憾。 “恋人之间,吵架很快就和好的,不用担心他们。你说呢小清?”李静笑眯眯地看着闷头工作的王小清。 王小清抬起了头看着李静,嘴角往上一翘,似笑非笑。 “看来伍帆这次是真生气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模样。”阿香姐还在纠结着伍帆刚才的话。 “你说丽丽还会来吗?来了不就可以问清楚了。”李静此时的心,像极了被猫抓挠般的痒。 “一般男女吵架,都是男的先服软?没和好之前,我看丽丽是不会来的。”根据阿香姐的经验,她感觉蔡丽丽不会贸然而来。 “这个难讲,我看是丽丽爱伍帆多点。”李静好像很有把握蔡丽丽会先服软。 “伍帆又不肯讲怎么回事,急死人了。对了小清,你就不好奇的么?”阿香姐突然想起王小清一直都没参与。 “人家的事,有什么好好奇的?”王小清继续着手里的活,面无表情地从嘴里蹦出了这句话。 “那你听新闻的时候那么来劲。”李静又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哪能一样啊?我对这种情情爱爱不感兴趣。”王小清还是没抬头,一边工作一边慢悠悠地说。 “嫂子们现在都加工蚊帐啦?”在外地供销社上班的洪国卿踏出巷子,看到阿香姐院子里加工蚊帐的三个女人。 “国卿,今天不用上班啊?进来喝茶。”阿香姐看见了跟她们打招呼的洪国卿。 洪国卿今年三十多岁,是伍卫东的儿媳妇。她在二十五岁那年,顶替了父亲的工作,在扬旗村的供销社上班。 工作不久,就嫁给了伍绍锦。伍绍锦在长埔村的供销社上班,是伍绍富的堂哥。 洪国卿跟李静是堂妯娌,今天休息,来找李静拉家常。 “好的,今天休息,我来找李静玩呢。”洪国卿笑眯眯地跨进了院子。 “你今天休息呢,来,赶紧坐”李静看见了洪国卿,笑得见牙不见眼。 洪国卿手里拿着当一包零食,是她从供销社带回来给李静的两个孩子的。 洪国卿在供销社工作,见多识广,人也大方。她每次休息,总会给李静孩子带点小零食,也会带来一些小新闻 果不其然,今天洪国卿又带来了一个新闻。 “现在的女孩子出去外面闯,不好好去工作,很多都走捷径。”洪国卿冲好了茶,一人一杯放在三个女人的缝纫机上,坐回了位置说。 “英子这回应该出门了,她今天的车要去深圳呢!”李静看了看天,对洪国卿说。 “英子也出去啦?唉,外面的风气不好。”洪国卿语气中带着不削。 “现在不都出去了嘛?为何风气不好?”阿香姐很好奇洪国卿这话。 王小清也抬起头看着洪国卿,她听到这话也很莫名其妙。 “你们是不知道,扬旗村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初中读完就跟同学去深圳进厂了。厂是香港人办的,技术员是香港派过来的老头,都五十几岁了,听说香港的儿子都娶老婆了。女孩才十七八,就跟人家老头好上了。”洪国卿眼角往上微翘,嘴角露出一抹鄙视的笑。 “天,那她父母不得气死啊?”阿香姐为女孩的父母忧烦。 三个女人第一次听到这种奇闻,都不敢相信。 “老头在厂的附近租了间房子,女孩子直接搬去跟老头同居。同学写信回家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她父母又告诉了女孩的妈妈,女孩的妈妈听完当场就晕了过去。”洪国卿真是爱莫能助。 “要是我,非得活活气死!幸好我都是儿子。”李静庆幸着自己生的是两个儿子。 “你这话,你庆幸自己是儿子,小清跟国卿怎么办?”阿香姐觉得李静这话出来就同时伤了两个人。 洪国卿生有一男一女,男孩在读初中,女孩今年五年级。 “我们的还小,以后也要好好教育。”王小清也感觉到尴尬,算是替李静解了围。 “你说小女孩贪那老男人啥呢?”李静很好奇,毕竟女孩二十都不到。 “男的是香港人,听说经常给女孩买衣服,送化妆品。”洪国卿满脸轻蔑。 “这女孩怎么可以这样,那男的比她自己爹都大?”王小清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女孩爸爸今年才四十出头啊,比这个老头年轻了十岁。”洪国卿哈哈大笑起来。 “疯了这孩子。”阿香姐感觉到女孩肯定是头脑不正常。 “听说现在这种风气可流行,出去入厂的女孩,很多都经不起诱惑。”洪国卿的供销社,是很多村民八卦的集聚地。 “英子也是要去入厂的,英子以后不会也经不起诱惑?”李静的代入性是最强的。 “你可不能瞎说,人家英子还没对象呢。”阿香姐最受不了李静这张口就来,不经大脑的嘴。 “人是会变的,这个也难说呢!”李静还洋洋得意。 “性格使然,你看英子一直都是循规蹈矩。”阿香姐继续帮英子辩护。 “风气问题,如果去了跟到坏的,也有可能被带坏了。”洪国卿对外面的世界也不了解的,只能在听到的支字片语中去理解。 “是有道理,好的朋友很重要。”王小清也觉得洪国卿说的有理。 “反正我是不相信英子会变成那样的人。”阿香姐始终觉得,每个人都是好人。 热闹的院子里,女人们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很快到了下午五点半,李静的孩子们都回来了,回家做晚饭去了。 阿香姐的孩子也回来洗澡,她也起来忙碌去了。 这时伍灵也抱着荷花走过来,王小清接过荷花,准备去帮荷花洗澡并做晚饭了。 巷子里传来了自行车声,接着听到了蔡丽丽跟在门口厨房煮饭的李静打招呼的声音。 王小清纳闷了,难道是没分手?怎么又来了? 第101章 兴师问罪 “小清,在给荷花洗澡呢?”蔡丽丽推着自行车出了巷子,看到王小清院子里屋檐下的厕所门口,放着一大盆水,王小清正在帮荷花洗澡。 “丽丽来啦。”王小清坐在大盆边的小椅子上,手上拿着滴着水的小毛巾,抬起头回应了蔡丽丽。 听到蔡丽丽的声音,伍帆从屋里跑出了院子,吃惊得看着蔡丽丽把自行车推了进来。 伍帆的脑子,停止了转动。 他不敢相信经过了昨晚的决裂,蔡丽丽现在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 “傻啦?”蔡丽丽看到了呆若木鸡的伍帆,停好自行车自顾自得走进了屋里。 “怎么回事?”伍帆满脸疑惑地跟了进去。 王小清看到了这一幕,她的心又隐隐作痛。 原来自己才是小丑,他口口声声说不娶蔡丽丽,要去跟她谈清楚,原来都是在演戏给她看。 她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假装轻松地帮荷花穿好小衣服,放在拖得一尘不染的地下玩。 她进了厨房,忙碌她跟荷花的晚餐去了。 “你还来干嘛?昨晚不是说清楚了吗?”伍帆无论如何也预计不到蔡丽丽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内心。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小清的。”蔡丽丽进了屋,脸立即就沉了下来,她黑着脸说。 “你找她干嘛?她现在要跟我分开,你不要为难她!”伍帆压低了声音,近似乎乞求的语气。 他真的怕泼辣的蔡丽丽真的做出个什么来,伤害了柔弱的王小清。 “放心,我不会吃了她的,你紧张什么?”蔡丽丽继续黑着脸,不屑地用眼角扫了一下伍帆。 “她都不理我,是我一厢情愿,你不要伤害她。”伍帆继续想说通蔡丽丽不要去找王小清。 “我只是想理理清楚,你不要管。”蔡丽丽没好气地说。 “我劝你赶紧回去,不要等会我真的发脾气了。”伍帆有点底气不足了。 “你发呀?有本事就发。”蔡丽丽在书桌坐了下来,轻蔑地看着气急败坏的伍帆。 “丽丽,不要把事情弄大了好吗?这是我们俩的事,与她无关。”伍帆看蔡丽丽不受威胁,语气软了下来。 “没有她,哪有我俩这事?”蔡丽丽继续不屑地说。 “就算是没有她,我也只能把你当妹妹。”伍帆又说出了让蔡丽丽伤心的话。 伍帆此话一出,蔡丽丽心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又划开了一道口。 “睡都睡了,你还说着话。”蔡丽丽哽咽了。 “我都说了呀,酒后乱性,要不你杀了我。”伍帆看到蔡丽丽伤心地落泪,他又开始措手无策了。 “做饭没?我饿了。”蔡丽丽抹去了眼泪,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所措的伍帆。 “你想吃什么呢?我还没做饭。”伍帆看着泪痕未干的蔡丽丽。 “随便,你吃啥我就吃啥。”蔡丽丽只想快点吃好,等王小清空了下来约她出去聊聊。 “我去约一下王小清,你去做饭。”蔡丽丽说完,跨出了屋子。 “回来,听见没有?回来。”伍帆看到大步走出屋子的蔡丽丽,急得连连喊叫。 蔡丽丽把伍帆的话丢在了身后,头也不回地跨进了王小清的院子。 伍帆喊蔡丽丽的那会,王小清在厨房听到了伍帆的喊声,听到了蔡丽丽的走路声,又听到了蔡丽丽跨进自家院子的脚步声。 “小清,你还没吃饭呢?荷花你好呀。”蔡丽丽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王小清,和屋里玩独自耍的荷花。 “没呢,你吃了没?”王小清强做镇定。 “我也没吃,伍帆正准备做呢。”蔡丽丽说着已经走到王小清的身边。 “坐一会。”王小清指了指她放在厕所门口,刚才帮荷花洗澡时坐过的小椅子。 “不坐了,我找你有事。”蔡丽丽站在王小清对面,一双圆圆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王小清。 “什么事?你说。”王小清是万万没想到,蔡丽丽竟然是为了她跟伍帆的关系来找她的。 蔡丽丽跨进了王小清的院子,伍帆的心就像吊了七八只铁通,扑通扑通地猛跳。 他在家,如热锅里的蚂蚁,想跑过去把蔡丽丽抓回去,又怕王小清误会。 不过去抓回来,如若蔡丽丽口无遮拦,伤害了王小清可怎么办? 伍帆急得顿足搓手,惴惴不安。 “吃过晚饭,能跟我出去走走吗?”蔡丽丽正式下了战书。 “好的,等吃过饭我送好荷花喊你。”王小清不知道凶险,一口答应了。 王小清不明白,蔡丽丽为何突然约她出去走走,她究竟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还不知道伍帆要去深圳的事?以为马上就要结婚了跟她搞好邻里关系呢? 那些像蔓藤一样缠绕在心头的惆怅和迷茫,无处安放,无处宣泄,或者是需要她正面去面对的时候了。 晚上八点钟,十粒也已经从桃花镇回来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他习惯的洗好澡,跑到阿香姐家去看电视剧。 深蓝色的夜空宛如一幅深色的画布,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眨着眼睛的星星。 蔡丽丽和王小清走向了大埕,在溪边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了下来。 一颗流星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在黑色的天幕中留下了一道彩色的长弧,随着慢慢地消失于无形。 “小清,你跟伍帆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蔡丽丽开门见山。 王小清听到蔡丽丽这句话,一阵晕眩,她差点跌进溪里。 幸好蔡丽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王小清的胳膊。 王小清尴尬地说了声“谢谢。”心里像装上了伍少杰的迪斯科舞曲“蹦嚓嚓蹦嚓嚓”地猛敲。 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脸红得像火烧。 “他告诉你的?”她颤抖着声音问。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愿相信。昨天他告诉我了,跟我说他爱的是你。”蔡丽丽眼睛看着深蓝色的夜空,声音虚无缥缈。 “你不要听他乱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王小清的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要跟我分手,说没你活不下去。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我好做决定。”蔡丽丽果然是个奇女子,一针见血。 “我们真的已经完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妨碍你们的。”王小清颤抖着声音,低声地说。 王小清此刻羞愧难当,她真的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 第102章 达成协议 “他要退婚,我不同意。”蔡丽丽听到王小清口口声声说跟伍帆已经分开。看到王小清也并非恶毒之人,正愁心事无处诉,就把跟伍帆的忧烦全倒了出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的事与我无关了。”王小清连连撇清关系。 “他说非你不娶,问题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蔡丽丽哀怨地看着王小清。 蔡丽丽这一看,王小清觉得好像被蔡丽丽窥破,自己跟伍帆的欢愉场面。脸烧得更红,心跳得更快。 幸好是夜晚,王小清这副窘迫的模样,才没让蔡丽丽察觉到。 “哦,这个你不用告诉我,他的事以后都与我无关。”王小清颤抖着声音说。 听到蔡丽丽亲口说她是伍帆的人,这话对于王小清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 “他前晚跟我还如胶似漆,昨晚突然就跟我提退婚,又说他喜欢的是你,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找你谈谈。”蔡丽丽疾声厉色地说。 王小清听出了蔡丽丽对昨晚伍帆提退婚的切齿痛恨,这下她抖得更厉害了。 “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你放心。”王小清控制着颤抖的声音,低声地说。 蔡丽丽也感觉到了王小清的如履薄冰,她心里微微地得意。 不宣示主权,敌人都打进内部了。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蔡丽丽来了个心理战术。直接让王小清无路可退。 王小清心想:难道伍帆还没跟蔡丽丽提他要去深圳之事,为何蔡丽丽闭口不谈? “我跟他的事,希望你也不要说出去,毕竟不是世人所能理解的。”王小清真怕蔡丽丽泄露了她跟伍帆的私情。 “我懂的,毕竟伍帆以后是我丈夫。”蔡丽丽每时每刻不忘宣夺主权。 “谢谢你。”王小清此刻的心,憋屈得想一死了之。 自己已为人妇才遇到爱的男人,相爱又能怎么样?明明知道他爱的是自己,还得乖乖地跟那个名正言顺,不被爱的人道谢。 “无论他肯不肯结婚,我是到日子非要结的。他不去接我,我自己来。”蔡丽丽望被昏黄的路灯照得波光粼粼的溪水,坚定地说。 “到时他就肯了,你不要担心。”王小清不情愿的安慰着。 伍帆真的娶了蔡丽丽的话,她怎么办?真的可以做到完全当成陌生人? 从王小清在门口喊蔡丽丽的那一刻,伍帆就开始心乱如麻。他在家焦急地望着闹钟,不停地来回走动。 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个女人谈得怎么样了?怎么还不回来。 十粒看好电视回家了,他进屋发现王小清不在家。 十粒也开始心急如焚,脑里里又出现那个他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的画面。 他赶紧走到院子去,看看伍帆家里的情况。 当他看到伍帆在家里走来走去,而没有看到王小清的影子时。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明天一早,他还得起早去桃花镇上工呢。小清是不是去看荷花了? 管她呢!只要不是跟伍帆在一起就行。 十粒决定不等王小清了,他自己先睡。 “回去,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王小清发现身后的屋子,一间接一间的熄灭了灯光。 “好的,跟你谈了一下,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蔡丽丽听小清说她们已经分手,不会再跟伍帆纠缠,她也大气地跟王小清说谢谢。 “你不要跟我客气,这样我很惭愧。”王小清突然觉得,蔡丽丽并没有那么的讨厌。 “你放心,你们的事,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句的。”蔡丽丽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裙子。 “谢谢你。”王小清的眼里,满是感激。 有蔡丽丽的这句话,她终于把心放了回去。 从蔡丽丽第一句话,跟她说知道自己跟伍帆的关系后,王小清就心惊胆跳到结束。她真的担心蔡丽丽会发火,如果全世界都知道了,那她跟伍帆该何去何从? 蔡丽丽感觉今晚跟王小清的沟通还是有收获的,起码她知道伍帆说的是真的:他们分开了。 现在就是对伍帆死缠烂打,等结了婚后,伍帆还不得乖乖听自己的? 今晚,是不是应该再留下来,俘虏伍帆的心? 蔡丽丽决定试试看,如果伍帆肯的话,那他以后就不再敢提退婚之事了。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矜持了,在伍帆面前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是不是男人都爱豪放女,她是不是该转变一下思路? 就凭她花容月貌,如果引诱一下,不相信伍帆不心动。 听到走出巷子的脚步声,看到一前一后走过来,和颜悦色的两个女人,伍帆一直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你一个人回去,这么晚才回来!”语气中带着责备。 “今晚我不想回去了。”蔡丽丽满眼是笑赤裸裸地挑衅着伍帆。 这话一出,王小清的脸立马坠入了冰窖,又阴又冷。 她黑着脸走进院子,头也不回地进了屋。留下满脸茫然的伍帆,跟柔媚娇巧的蔡丽丽在院子里调情。 “想都不要想,赶紧回去。”伍帆的语气,带着愤怒。 “你不要这么凶,凶我也不怕你。”蔡丽丽边说边走进了屋。 “丽丽,你清醒一下不可以吗?”伍帆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们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夫妻之间闹点小矛盾很正常的,一方服软就行了。”蔡丽丽真的是豁出去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蔡丽丽不要说头也不回,就是请也不回。 在伍帆面前,连自尊都可以不要,她只要伍帆。 “丽丽,你面对现实好吗?我求求你了。”伍帆哀求着蔡丽丽。 “是你没面对现实,人家说了,对你完全就没那意思了。以后你的事与她无关。”蔡丽丽的声音,带着悲愤。 “她是她,我是我,我爱的是她。不管她怎么想的,我不会放弃。”伍帆固执地给了蔡丽丽一刀。 “你不会放弃也得放弃,你得对我负责任!我的第一次,给的是你。”伤心到绝望的蔡丽丽拿出了杀手锏。 “丽丽,我是对不住你!放过我好吗?也放了你自己!”伍帆带着哭腔,他真的被蔡丽丽折磨得快要疯掉了。 伍帆想:如果蔡丽丽晚上真的不肯走,那他跟王小清,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第103章 各怀异心 “随便你,你就折腾。”伍帆边说,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你要去哪里?给我回来。”蔡丽丽对着伍帆的背影喊。 被伍帆突然来这么一出,气得在屋里狂叫。 控制不住的眼泪,如决了堤的河水,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伍帆走出了院子的脚步声,蔡丽丽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王小清在屋里,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晚,伍帆是要到哪里去睡?王小清不由又担心起伍帆来。 蔡丽丽的心,被伍帆割了一道又一道是伤口。旧伤没痊愈,又再来一刀,每天都鲜血淋漓。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没见伍帆回来。她一看闹钟,已经午夜十二点了。 这个点,自己回去的话太危险,伍帆真的太绝情了,竟然可以这样对她! 自己真的有必要再坚持下去吗?他对自己没有爱,自己真的会幸福吗? 王小清一直没睡,她竖着耳朵,时刻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算了,人家如此绝情,自己热屁股贴了个冷脸,还是走。 蔡丽丽拿起了自己的小背包,把屋门合上,走到院子推自行车。 王小清听到了蔡丽丽的动静,她披着外套下了床。 整个后包一片寂静,大家此刻都在梦乡里。 院子里漆黑一片,王小清看到蔡丽丽推着自行车的黑影。 “丽丽,太晚了你不能走。”王小清叫住了蔡丽丽,走了过去。 “唉,让你看笑话了。”蔡丽丽看到王小清走了过来,尴尬地说。 “不要理他,就是一头犟牛。回去睡,明天早上才走。”王小清走过去按在蔡丽丽的自行车车把上,不让蔡丽丽退出院子。 “你看他,我真的要被他气死了。”蔡丽丽委屈地看着王小清,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来,听话。天亮了再走。现在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如果发生什么事怎么办?”王小清说着抚着蔡丽丽的肩膀。 蔡丽丽本来也是一时赌气,硬着头皮去推自行车的。 被王小清这么一劝,她想想也有点后怕。 都半夜十二点多了,如果王小清不出来阻止,自己冲动回家,遇到坏人了可怎么办? 蔡丽丽顺着王小清的意,把自行车架又打上了。跟着王小清进了屋。 王小清对伍帆屋里的摆设并不陌生,当她看到床上的被子凌乱地散着时,脸不自觉地红了。 这张床,是她跟伍帆疯狂颤栗过的,也是蔡丽丽跟伍帆颠鸾倒凤过的。 蔡丽丽尴尬地坐在书桌前,无奈地看着王小清。 “安心睡,明天你还得上班,不要管他了。”王小清站在蔡丽丽身边,劝蔡丽丽赶紧睡觉。 “要不今晚你陪我?我一个人心烦躁地很。”蔡丽丽用乞求的眼神望着王小清。 王小清看了看凌乱的床,又看了看那张盼望的脸,点了点头。 这张床,是她梦寐以求的,她真希望自己每时每刻都可以想上去睡就上去睡。 蔡丽丽睡在里面,王小清睡在外头。两个人安静的和衣躺着,各有各的心事,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王小清刚躺到这张床上,整个人像被火烧了一样全身滚烫。 她闻到了枕头上,伍帆残存的气味,此刻仿佛,整个人被伍帆紧紧的包裹着。 她的心跟身体,一起在颤栗着,在燃烧着。 躺在床上,蔡丽丽的心,撕裂般的疼痛。 她脑子里出现了伍帆的声音:“小清,小清。”她痛苦地闭着眼睛。 她终于想起了,那晚伍帆嘴里叫的,是“小清。” 蔡丽丽近乎崩溃!她侧过了身面向里面,眼泪不一会就把枕头晕染了一大片。 夜,安静地可怕,床上的两个女人,是冰火两重天。 伍帆昨晚去投奔了伍美来,他去了美来闲间,跟闲间里的单身汉们凑合了一个晚上。 整个晚上,伍帆也是睡不安稳,他担心着蔡丽丽是否会留下,如果她一个人回去了,路上发生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是不是自己太冲动了,应该好好再劝劝送她回去的。 自己想跑回来看,又怕隔壁的王小清误会自己对蔡丽丽有意,伍帆感觉到自己真是左右为难。 单身汉们都骂伍帆不像个男人,都送上门来了,还不敢接! 十粒六点起来,见床上没有王小清,他急了,他下意识地冲出了院,朝伍帆的屋望去。 有点脱漆,斑驳的木门此刻紧闭着,像是没有人在一样。 十粒急地团团转,如果王小清真的跟伍帆在屋里,现在都这个点了还不起来。等到后包的人都起床发现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他想不到用什么好方法,在不让人知晓的情况下,通知王小清赶紧出来。 伍松坤也起床了,他今天要去青溪村谈模具厂合作方案。 “十粒,怎么啦?”看到院子里不安地来回渡步的十粒问。 十粒抬起了头向声音望去,眉头紧蹙,满眼惆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伍松坤看出了十粒的不正常。 十粒又耷拉着头,来回不安地走,好像没听见伍松坤的话。 伍松坤走了过来,把手搭在十粒的肩膀上,让他安静下来,不要着急。 十粒抬起那双浑浊而又迷茫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伍松坤。 “到底怎么啦十粒,你说出来嘛。”伍松坤要急死了。 “小清呢?小清怎么啦??”伍松坤说完,就想去揭帘子。 这时十粒突然拽住了伍松坤,眼里充满乞求。 伍松坤尴尬地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点越界了。 毕竟屋里还有女人,自己怎么能随便揭开别人的门帘呢? 问个不会说话的傻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伍松坤摇了摇头,拍了拍十粒的肩膀,回了自己的院子。 突然十粒看到了走出院子的伍帆,眼睛立马就清亮了起来。 “呵呵呵”很久没发出的笑声,从十粒的嘴里蹦了出来。 “十粒兄,你在干吗呢?”伍帆看到冲着自己傻笑的十粒,一时摸不着头脑。 十粒满脸笑容,尴尬地地下了头,用眼角偷偷地瞄着伍帆走进了院子。 看到院子里蔡丽丽的自行车,他的心总是安定了下来。 这女人还不起来?难道今天不上班了? “嘭嘭嘭”伍帆走过去敲门。 打开门的,是睡眼惺忪的王小清,伍帆呆住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院子里的十粒,看到了开门的王小清,吓得嘴张成一个“o”字,久久不能合拢。 第104章 心事重重 “你?”伍帆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看到了。 王小清揉了揉眼睛,好像没看见伍帆一样,跨出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十粒看着走过来的王小清,目瞪口呆。 王小清看了一眼十粒,又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目送她进院子的伍帆,掀开了自家的门帘进了屋。 蔡丽丽一边揉着眼睛,从呆立在门口的伍帆身边穿过,出了院子。 十粒看到了顶着个鸡窝头,满脸倦容的蔡丽丽,他终于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十粒开心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地进了厨房。 吃过早饭,他还得去桃花镇上工呢! 蔡丽丽看到王小清回了屋,她瞪了一眼伍帆,进了厕所。 王小清把自己重重的甩在床上,卷起了被子,继续睡觉。 昨晚,自己把自己折腾到凌晨,满床都是伍帆的气息,而身边躺的是蔡丽丽,她无法静下心来睡觉。 蔡丽丽也是,被满脑子的“小清”折磨到凌晨三四点才睡去。 伍帆很想去问蔡丽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被蔡丽丽狠狠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蔡丽丽洗漱完,拿起小背包,去推院子里的自行车。 “吃过早饭才回,我在做了。”伍帆看着蔡丽丽推车的动作,怯怯地说。 蔡丽丽头也不回,推起自行车出了院子。 昨晚躺在了伍帆的床,没有激动的回味,只有痛苦与耻辱。 蔡丽丽识趣地认识到,任凭自己怎么努力,也走不进伍帆的心。 是时候跟伍帆划清界限了,算了,他想爱谁就去爱谁。 当蔡丽丽清楚的回忆起,那晚伍帆闭着眼,嘴里呢喃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觉得,没有比那一刻更让自己耻辱的了。 看着蔡丽丽离去的背影,伍帆痛恨自己的痴情和绝情。 蔡丽丽刚出了后包,眼泪又不争气地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涌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幸好时间尚早,凤凰乡的路上,除了星星点点几个外出赶路的人,主妇们要么在家的厨房忙碌着,要么还在呼呼大睡。没有人会留意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低声哭泣的蔡丽丽。 一个早上,伍帆始终想不透,王小清是怎么会过来跟蔡丽丽一起睡的。 就连早上有人来看病,拿药,他也心不在焉地对付着。他心里,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 这些进来看病的,拿药的,伍帆都告知了他们,这些天正在慢慢转移这些药物到他父亲那边去。 下周开始要看医生的,得去镇里或者去新堂村找他父亲看了。下周日,他就要出发去深圳了。 阿香姐跟李静,昨晚看到王小清跟蔡丽丽往大埕的溪边走去,一直在等着。她们想知道这两个女人背着她们,静悄悄去聊些什么话,为什么不带上她们一起。谁知道等到都困了,也没见回来,只好先睡下了。 早上起来,也不见了蔡丽丽,以为昨晚她就回去了。 她们把缝纫机摆好,都开始工作了,王小清还没起床。 “你说昨晚丽丽跟小清几点回来的?这两人干嘛去了?”李静满脸期待地看着阿香姐,她以为阿香姐肯定等到王小清回来了才睡,能知道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呢,昨晚你走后,电视剧结束我们就睡了,也没听见她们回来。”阿香姐的回答,让李静失望极了。 “这俩女人昨晚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带我们俩?”李静迫切的想知道昨晚两个女人的去处。 “估计很晚才回来,小清到现在还没起来呢。”阿香姐看了看王小清垂着竹帘的门说。 “我去把她拽起来。”李静笑眯眯的放下了手里的活,站了起来。 “不要去打扰她了,等会她醒了会出来的。”阿香姐看到眼睛站起来的李静,制止了她。 李静看了看阿香姐,怏怏地坐了回去。 “伍帆应该知道,他昨晚要送蔡丽丽回去的,他现在屋里没病人,把他喊过来。”李静迫切的心,无法忍受到王小清起床。 “伍帆。”阿香姐觉得李静的话有理,扯开了破喉咙大声的喊了起来。 “怎么?”伍帆听到阿香姐的叫喊,走出了院子。 “过来。”阿香姐不容置辩地说。 伍帆无可奈何地走了过来。 “怎么?”他满眼狐疑地看着两个笑嘻嘻的女人。 “昨晚丽丽几点走的?你知道她跟王小清干嘛去了吗?”李静迫不及待,开门见山。 “她昨晚没回去,早上才回去了。”伍帆垂头丧气地回答。 “真的啊!都开心了一夜还垂头丧气?”李静终于逮住了伍帆的小辫子,得好好的开刷一下。 “伍帆,真看不出来啊!”阿香姐给伍帆比了个大拇指。 “你们都想多了,我昨晚在美来闲间睡的。”伍帆满脸落寞。 “你们怎么思想这么老土啦?都定亲了,不是早晚的事嘛?”李静不可思议地看着阿香姐。 阿香姐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静。 伍帆垂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事了?我回去了?”伍帆淡淡地说。 “还有事,昨晚蔡丽丽跟王小清干嘛去啦?”李静见伍帆站了起来,赶紧追问。 “她们去干什么,我哪知道啊?”伍帆的话,让李静失望透顶。 “那她们几点回来的?”阿香姐也很奇怪,难道两个女人回来的时间,晚到连伍帆也睡着了吗? “十一点多回来的,她们回来我就去美来闲间睡了。”伍帆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他的眼神呆滞,盯着地面爬动的一队蚂蚁。 “八点多去到十一点多才回来,你说这两个女人搞什么鬼?把我都要急死了。”李静急得挠心挠肺。 “现在都快十点了,王小清也快起来了。不要急,再等等。”阿香姐看到李静那着急的模样,笑出了声。 伍帆心想:昨晚两个女人出去,他提心吊胆,怕她们一激动打起架来。谁知道不单止没打架,还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回来后,竟然睡在一起。他好想知道,她们昨晚到底去聊了些什么? 两个女人昨晚的约会,成了伍帆心里解不开的谜。 第105章 若无其事 窗外的太阳,透过床后小小的玻璃窗,热辣辣地射在王小清的脸上。 王小清转过了身去,又睡着了。 等到王小清被太阳晒到皮肤发痛,醒了过来。一看闹钟:已经中午十点半了。 她赶紧爬了起来,掀开门帘到院子洗漱。 “小清,你终于起床了,我们都等死了。”李静看见了走到厨房的王小清喊了起来。 “等我干嘛?有好吃的留给我啊?”王小清微笑着对满脸焦急的李静开玩笑。 “有,你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买去。”李静为了听王小清带来的信息,极尽谄媚之能事。 “我想吃龙肉,你去买呀。”王小清逗着趴在缝纫机上一直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的李静说。 “这个还真没本事给你弄到,要不我去伍涛那边给你买个杏仁酥怎么样?”李静想贿赂王小清,让她痛痛快快地赶紧讲出来。 “你今天对我这么好,肯定有猫腻。”王小清发现了今天李静的反常。 “她从昨晚等你到现在,就是想知道你昨晚跟蔡丽丽干嘛去了。”阿香姐看到了王小清在猜疑着李静的动机,她马上就透露了出来。 “我以为啥事呢!原来是这个。”王小清松了口气。洗漱完开始做早中饭。 这时十粒妈拉着荷花,向后包走来。 “阿城姆,荷花,进来喝茶。”阿香姐看到了走过来的祖孙俩,喊了起来。 “呵呵,好啊,荷花估计想妈妈了,拽着我的手往后抱来了。”阿城姆高高瘦瘦,梳着齐耳短发,头上别了个银色的夹子。 听到阿香姐的邀请,满脸堆满了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鱼尾纹直插入双鬓。 “荷花,跟两个姆姆打招呼。”阿城姆牵着荷花,跨进了阿香姐的院子。 王小清听到了阿香姐叫她婆婆跟女儿的声音,赶紧走出了院子也向阿香姐院子走来。 “荷花,看谁来了?”阿香姐看到王小清跨进了院子,跟正在牵着蚊帐布玩的荷花说。 荷花转过了头,看到了笑眯眯的王小清站在她背后。扔下了蚊帐布,张开双臂笑眯眯地扑进了妈妈的怀抱。 王小清抱起了荷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十粒妈看着有了笑容,又恢复得差不多的儿媳妇,满意地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伍帆昨晚在美来闲间请了几个单身汉过来帮忙,搬运药品去新堂村。 伍美来跟伍培明各推着一只从队室借来的两轮车,走出了巷子。 “美来,你们要干嘛?”阿香姐看到她们推着的车,愣住了。 王小清跟李静,还有十粒妈都惊奇地瞪着伍美来跟伍培明。 “来帮阿帆运药品去新堂村。”美来推着车,笑着跟几个女人解释。 “伍帆为什么要搬走药品?”十粒妈听完美来的话,一片茫然。 “他下周要去深圳发财了呢。”阿香姐笑着跟十粒妈解释。 “他要去深圳了?不在凤凰乡了?”十粒妈喜形于色。 “是的呢,少杰去香港了,他的废品回收站没人管理,请他去管理呢。”李静也帮着跟十粒妈解释着。 十粒妈顿觉神清气爽,浑身通泰。 她偷偷用眼角偷瞄着王小清,看她脸上有没变化。 只见王小清神气自若,笑容满面地跟着荷花玩耍。 十粒妈一直悬着的心,这下终于可以放下了。 伍帆去了深圳,两个人再有意,也玩不出个花样来。 只要王小清养好身子,再帮十粒生个儿子,那她永远再也不用担心,她会跟什么伍帆蔡帆了。 十粒妈觉得,今天沾了荷花的福,这一趟后包来得太及时了。 伍帆在屋里,少的中药,用报纸包好,多的则装在麻袋里。 他一个一个地打好包,放在一边等着伍美来跟伍培明的到来。 两辆二轮车停在院子外面,美来跟培明走进院子。 “来,先帮忙装上车。”伍帆笑着指了指地上一个个装得满满的麻袋。 “这么多啊?这个药柜能装下这么多药材呢?”看到地下堆着一个小山似的麻袋,伍培明叫了起来。 “一个格子,一个格子是蛮会装的呢。”伍帆尴尬地指了指空寥寥的药柜说。 “的确会装,看不出来啊。”伍美来也没想到,小小的药柜竟然这么能装。 三个男人一包一包的拿上二轮车上,很快两辆车就装满了。地下堆着的麻袋,还有差不多一车的量。 “伍帆,这么多啊?”阿香姐看到满满的两车喊了起来。 院子里的女人都停下了工作,一直在看着三个男人搬麻袋出来。 “里面还有呢。”伍美来把最后的一个麻袋放上了车上,笑着对着翘首以待的女人们说。 “看不出能装这么多啊!”李静也很吃惊,那个不大的药柜,竟然可以装这么多的药材。 “些先运走,剩下的,我慢慢搬就行。”伍帆跟两个男人说着,推着自行车跟在了二轮车后面。 “伍帆,今天开始来看病不就没药咯?”阿香姐问跟在二轮车后面,走到她院子前的伍帆问。 “是啊,我开好方子,要到镇上或者我爸那边去配药了。”伍帆无奈地笑着,车子进了巷子。 “你说伍帆离开凤凰乡,我们乡的人要看个病多麻烦。”阿香姐感叹着,实在是舍不得让伍帆离开凤凰乡。 整个过程,王小清事不关己,跟着荷花跑这跑那,全神贯注地跟着荷花互动着。 十粒妈目送着伍帆进了巷子,嘴角微微一翘,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划过了她的脸。 由于十粒妈在场,李静不能问王小清昨晚跟蔡丽丽的事,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满脸忧愁地望着笑容满面的十粒妈,心急如焚:老太太你赶紧走。 十粒妈今天好像知道李静的心思一样,摆好了跟她犟上的姿势。茶一杯接一杯的喝,就是没想过要离开。 “阿城姆,你不用回去做饭啊?伍灵马上就放学了。”李静看着没有半点想离开的意思的十粒妈说。 “不急,今天中午吃粿条汤,等灵子回来煮,煮太早都烂掉了。”今天十粒妈好像摸透了李静的心思,就是不走。 她转头看了看王小清说:“小清,你中午不要煮了,让灵灵给你舀一碗过来吃。” “好啊,那我中午就不煮了。”王小清微笑着回应着十粒妈。 李静心想:老太太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对儿媳妇笑脸相迎也就算了,还自愿给她送饭,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第106章 敷衍了事 终于等到了十粒妈抱着荷花离去,李静已经迫不及待。 “小清,赶紧讲,你昨晚跟丽丽干嘛去了?”李静满脸期待。 “没有啊,就是散散步聊聊闲话啊。”王小清波澜不惊地看着李静紧张兮兮的面孔说。 “骗鬼啊!聊闲话家里不能聊啊?”李静一万个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阿香姐笑着看着神闲气定的王小清。 “你们怎么就想那么复杂呢?真的呢!”王小清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两张满是期待的脸说。 “我都等了一个上午,你婆婆在我又不敢问,憋得这么辛苦,你就一句聊聊闲话?”李静愤愤不平,她委屈得翘起了嘴巴。 “真的呀,说的都是一些漫无边际的闲话,都不值得一聊的。”王小清继续若无其事地把蚊帐布塞进压槽。 “小清,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们啥话都对你说了,你却对我们保密。哼!”李静真的有点急了。 “真的静姐,不信等丽丽来了你问她,如果我骗了你,你以后就不要理我了好吗?”王小清听出了李静话里带着火药味。 “反正我是不相信,你不肯说就算了。”李静幽怨地看着王小清,又转头看了看没了笑容的阿香姐。 “李静,小清都说是闲聊咯。你就不要深究了。”阿香姐略带尴尬地说。 “她真的对我们有所保留的,亏我们当她是好姐妹。”李静真的生气了,黑着脸狠狠地踩着脚下的缝纫机。 “静姐,阿香姐,真的,我跟丽丽昨晚就聊了一下八卦,然后也说到她跟伍帆结婚的事。”王小清怕跟两个女人的关系弄僵了,避重就轻地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说了。 “她跟伍帆怎么了?”李静又活过来了,嬉皮笑脸地看着王小清,满脸的期待。 “呵”王小清看到李静的表情,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 “讨厌,不要笑了,赶紧说。”李静伸出手想拍边上的王小清。 两辆缝纫机离的有点距离,李静的手触碰不到王小清的胳膊。 “说小清,你看李静都要急死了,不要卖关子了。”阿香姐其实自己也蛮急的。 “她说伍帆不想结婚,但是无论如何,她会嫁的。”王小清头也没抬,幽幽地说。 “为什么伍帆不肯结婚啊?是要去深圳想延缓婚期吗?”阿香姐也替蔡丽丽急了。 “应该是,丽丽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王小清只能靠编了。 如果说出伍帆不跟蔡丽丽结婚的原因,那她就暴露了。 “先创业再成家也是对的,只是都年龄不小了,结了再去深圳也一样的嘛。”李静也为了蔡丽丽忧心忡忡。 “这我就不清楚了呢,只是感觉丽丽蛮伤心的。”王小清伤感地说。 突然的伤感,不是为了蔡丽丽跟伍帆不结婚,而是为了自己跟伍帆相爱,却不能让世人所知。 甚至是如若世人发觉,还得让人唾弃。 “丽丽也是可怜的,对伍帆痴心一片,伍帆就不能带丽丽一起走么?”阿香姐都要为蔡丽丽与伍帆的婚事操心死了。 “这个真的不知道了呢!丽丽也没说很多。看她那么伤心,我都不敢问。”王小清想让两个女人赶紧结束对她的盘问。 “愁死了,伍帆如果不回来,丽丽可怎么办?”李静总有操不完的心。 “伍帆不会那么没交代?”阿香姐也不禁为蔡丽丽担心了起来。 “小清你说,伍帆不会去了深圳把丽丽抛弃了?”李静继续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怎么会知道呢?”王小清眼神哀怨,无可奈何地回答。 “今天下班,丽丽还会来吗?”阿香姐也想知道蔡丽丽的状况。 “应该不会来了!伍帆现在在新堂村,估计都见着了呢。”李静笑嘻嘻地看着阿香姐,脑里幻想着她们在一起的画面。 “丽丽不是在上班吗?伍帆去做事的你以为你约会啊?”阿香姐白了李静一眼。 “呵呵,未婚夫来了上啥班啊?再不见过几天都要见不着咯。”李静继续一厢情愿地幻想着。 王小清听着李静的话语,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眼里满是幽怨。 蔡丽丽这一天,好像丢了魂似的,上班时出了几次错。 幸好她是部门小领导,小错没人敢说。 她昏昏沉沉地熬到了十一点半下班,无精打采地推着自行车走出车棚。 厂里的工人,都是住在桃花镇或新堂村的,中午下班,都是回家吃饭。 “丽丽,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生病了?”迎面走来的,是抽纱厂的副厂长林荣。 林荣是桃花镇人,今年二十九岁,尚未娶妻,他一直对蔡丽丽情有独钟。可惜蔡丽丽的心全在伍帆身上,从来就没正眼看过他一下。 他是厂里唯一的大学生,学的纺织专业,毕业后就被镇里的抽纱厂撬来当技术员,没两年就坐上了副厂长的宝座。 “没事,呵呵”蔡丽丽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林荣,应和笑了一下。 “要不跟我一起去吃午饭?”林荣试着邀请蔡丽丽。 要是平时,蔡丽丽肯定一边笑着一边骑上自行车,飞一样的踩出厂门离他而去。 可今天的蔡丽丽,很爽快地说:“好啊,去哪里吃?” 林荣受宠若惊,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他真是没想到,随口一说,蔡丽丽竟然应许了。 “你想吃什么都行,来,把车子停回去。”李荣有点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蔡丽丽乖巧地把自行车停回了车棚,跟林荣并排走出了厂门。 看门的林老头看到并排走出厂门的蔡丽丽跟林荣,笑着调侃着:“怎么,谈上了?” “呵呵,谈上了。”蔡丽丽笑着回应了林老头的调侃,跟满脸惊喜的林荣走出了厂门。 林荣此刻的心里,开出了漫山遍野的情花,鲜艳夺目,开到荼蘼。 蔡丽丽笑着用眼角瞄了一眼林荣:“老林真的乱点鸳鸯谱。” 林荣听到蔡丽丽这句话,漫山遍野的情花,瞬间枯萎,凋落飘零。 林荣哀怨地看者对者他微微笑的蔡丽丽,心景无比的荒凉。 第107章 视若无睹 伍美来,伍培明把二轮车,停在了伍帆父母的家门口。 他们帮忙着把车上的麻袋,一袋一袋搬进了伍帆父母的家里,整整齐齐地码在天井里。 “美来,培明,进来喝杯茶。”伍帆妈热情地邀请两位帮忙的男人进屋喝茶。 “好的谢谢阿姑,我姑父呢?”伍培明是伍帆妈妈的堂侄子。 “你姑父出诊去了,等会我做饭一起在家吃好再回去?”伍帆妈妈对着伍培明说。 “不用麻烦,我带他们去镇上吃。”伍帆阻止了妈妈。 “阿姑你不要忙了,我们出去吃。”伍培明也跟着伍帆说。 “那好,你们出去吃,我自己煮碗粿条汤对付对付。”伍帆妈笑着看着伍帆把最后一个麻袋码上说。 三个男人进到屋里,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 “走,吃饭去。”喝了一会,伍帆看了看钟,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催促着两个男人到镇上吃饭去。 三人都站了起来,跟伍帆妈妈告了别。两辆二轮车暂时放在门口,三人徒步走向桃花镇。 虽然是在新堂村,但是走入桃花镇,也是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走到上次他跟蔡丽丽谈退婚时一起吃饭的‘阿明饭店’,三人找了张靠窗,面向楼梯的桌子坐了下去。 伍帆熟练地点了菜,要了二瓶啤酒,给伍美来跟伍培明一人一瓶,他自己则喝茶。 三个人正吃得咂嘴咂舌,喝得淋漓畅快时,突然看到蔡丽丽跟林荣从楼梯走了下来。 伍帆手上要往嘴里送的一块卤鹅,停在了半空。他错愕地看着边说边笑,走下楼梯的两个人。 蔡丽丽也看到了正对着楼梯,在窗口的那一桌上的伍帆。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突然,她假装没看见似的把眼转向另外一处。 “那不是你未婚妻吗?”面也对着楼梯的伍培明发现了蔡丽丽。 背对着楼梯的伍美来转过了身,看到了把眼睛挪开,看向了别处的蔡丽丽,和跟在她后面啥也不知道的林荣。 “咋回事阿帆?昨晚不是刚在你家睡吗?怎么又·····?”伍美来疑惑地问伍帆。 “估计是朋友,我也不清楚。”伍帆不经意地回答,把卤鹅放进了嘴里。 蔡丽丽下了楼梯,从容不迫地走出了饭店。好像她压根就没看见,伍帆他们三人也在饭店里吃饭一样。 伍美来跟伍培明觉得很奇怪,就算是朋友,看见了未婚夫跟朋友一起吃饭,自己也跟朋友来吃饭,不是应该过来打个招呼做个介绍吗?怎么可以假装没看见就走了呢? 肯定是伍帆平时太纵着她了,她才敢不把他跟他的朋友放在眼里。 三个男人各怀心事,安静地吃菜喝酒。刚才欢乐融洽的气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蔡丽丽今天,是故意不理睬伍帆的。今天早上,她已经想好,跟伍帆决裂了。 伍帆感觉到今天的蔡丽丽,像变了个人似的。 平时一见他就黏住的人,今天为什么会对他视若无睹呢? 不过这样也好,蔡丽丽放弃了自己,起码以后不会再受到他的伤害。伍帆此时的心,很安慰。 当蔡丽丽的父亲下班回家吃饭,看到了伍帆父母门口停着的两辆二轮车时,他走了过来。 “亲家,怎么回事?”他踏进了伍帆父母家的天井,看到了正在厨房煮粿条汤的伍帆妈。 “哦,亲家呀,你下班了?”伍帆妈看到了蔡爸爸走了进来。 “这是?”蔡爸爸指了指门外的二轮车问。 “这是阿帆和村里兄弟拉药品来的,他们去镇里吃饭了。”伍帆妈略显尴尬,因为伍帆要去深圳的事,她还没去跟蔡丽丽的父母打招呼。 她正在想这几天过去跟他们讲清楚,看他们家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蔡爸爸看到门口停放的二轮车,倒自己过来了。 “亲家,你坐,我有话说。”伍帆妈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椅子说。 “我得回家做饭呢,丽丽妈今天去她小姨家了。丽丽又说不回来吃饭,就我一个人吃。”蔡爸爸边说边走出天井。 他也没追问伍帆送药品过来的原因,赶着回家给自己做午饭。 伍帆妈觉得要错过了好时机,她想立即跟蔡爸爸坦白。 但是蔡爸爸已经走到自己的家门口,伍帆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蔡爸爸做梦也没想到,伍帆竟然要退婚。 伍帆这孩子,聪明懂事,从小蔡丽丽的父母就非常喜爱,他也是他们心目中最佳女婿的不二人选。没想到女儿长大后,竟然刚好喜欢伍帆,这真是天作之合。 你说这邻里邻居的,如果去说退婚,以后天天见可怎么办?伍帆妈陷入了愁思中。 伍帆妈决定,暂且不提退婚,就说伍帆要去深圳看有没出路。到时伍帆不回来,他们也就明白了。 伍帆妈想清楚后,饭也顾不上吃,直接走去蔡丽丽家。 蔡爸爸看到刚分别的伍帆妈站在门口的时候,一脸茫然地看着踏进门槛的伍帆妈。 “亲家,我有话要说。”伍帆妈先开了口。 “怎么了?请坐。”这次轮到蔡爸爸叫伍帆妈坐下了。 “阿帆下周日要去深圳,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伍帆妈不敢直视蔡爸爸的眼睛。 “哦,他去深圳干嘛?”蔡爸爸一边往炒锅里倒进空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他有个很好的朋友让他过去帮忙经营废品回收站。”伍帆妈还是低着头。 “哦,现在离年底也就一个来月了,不结好婚再去?”蔡爸爸一边手炒着菜,回过头看着低着头的伍帆妈。 “他朋友去了香港,废品回收站没人管,他那边催着去呢。”伍帆妈说的都是实情。 “哦,那到时结婚再回来就行了,反正一天就到了。”蔡爸爸轻松地回应着。 他把炒好的空心菜装入了盘中,对伍帆妈说:“亲家,一起吃点?” “哦。不用不用,我的粿条汤估计都要结成块了,我得赶紧过去吃。”伍帆妈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朝家跑去。 伍帆妈如释重担!她终于把一直难以启齿的问题给解决掉了。 接下来伍帆跟蔡丽丽的发展,就得看他们俩自己的缘分跟造化了。 第108章 情有独钟 刚才还叽叽喳喳像只小喜鹊的蔡丽丽从饭店出来后,缄口不言。沉着脸,萎靡不振地向抽纱厂走去。 旁边的林荣,亦步亦趋,诚惶诚恐。 门卫林老头看到了满脸乌云的蔡丽丽,和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林荣走进了厂门,他连招呼都不敢打。 直到两个人进了厂,他才敢把头探出窗口,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林荣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就得罪了蔡丽丽,刚才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聊起了小时候的一些顽皮事,还开心得手舞足蹈蔡丽丽,怎么吃完饭就变了脸呢? 他进厂六年了,进来当技术员那会,蔡丽丽还是个刚进厂不久的工人。 在他去蔡丽丽所在的那个车间做技术指导时,看到了在给纱布上浆水的蔡丽丽时,他惊为天人。 新堂村离桃花镇不过一里路,在桃花镇长大的自己,竟然一次没遇见。 从那天起,林荣的心就被蔡丽丽俘虏了。 因为自己身材矮小,也不算英俊,看到如瑶池仙女的蔡丽丽,林荣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 林荣身高一米七十左右,体重不足一百二十斤,有点干扁。瘦长的脸白得没有血色,戴副黑框近视眼镜,梳着三七分短发,像极了电影里的特务。 蔡丽丽知道林荣喜欢自己,她心里一直装着伍帆,无论是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自从当上了副厂长,送上门的女孩可不少。但是林荣始终痴迷于蔡丽丽,对于送上门的,都视若无睹。 六年了,厂里的人都知道,林荣喜欢蔡丽丽,非蔡丽丽不娶。 而蔡丽丽喜欢青梅竹马的哥哥,非他不嫁。 林荣总是不放过任何讨好蔡丽丽的机会,但是,蔡丽丽从来没给过林荣好脸色。 所以今天她跟林荣破天荒的,有说有笑出厂门的时候,门卫林老头才会这么吃惊,以为林荣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那知回来时,蔡丽丽的脸乌云密布,林老头就知道,林荣又前功尽弃重回解放前了。 蔡丽丽看到伍帆时,心里又开始动摇了,她还是那么的在乎这个男人。 如今自己无法放下,伍帆却无法爱上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 蔡丽丽心里烦闷得找不到出口,她感觉到心里如有一头困兽,要挣脱出牢笼。 看到唯唯诺诺跟在自己后面的林荣,蔡丽丽头脑一片混乱,也不管他是谁了,反正那一刹那就是特别不顺眼。 “你不要老跟着我!”她对着惶惶不安的林荣大吼起来。 林荣瞪大了眼睛,看到怒目圆睁的蔡丽丽,大惊失色, 吓得他差点把眼镜打落下来。 幸好是中午下班时间,厂里的人都回家吃饭去了。 林荣看到形势不对,赶紧尴尬地大步走回办公室。 他关上了办公室门,抚着还砰砰乱跳的心脏,慢慢的让它平复了下来。 他坐到了高背皮椅子上,双手托着腮,回忆起刚才跟蔡丽丽的互动环节。 无论他怎么努力地想,都想不出自己在那个环节出错了。 吃好饭时下楼梯,明明还有说有笑的,为何出了饭店门,就变脸了呢? 林荣看到蔡丽丽对自己发火的样子,他心想:下次再约到蔡丽丽的时候,要把握好分寸,免得一不小心自己又得罪她了。 对于爱的人,无论对方对自己如何不堪,在他眼里,那也只是女人耍耍小性子而已。 蔡丽丽趴在办公桌上“呜呜呜”地哭开了。 回家吃饭的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地回厂了,蔡丽丽跑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到镜子里眼睛肿成桃子的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搽了搽脸回了办公室。 吃过了伍灵端过来的粿条汤,王小清坐回已推到阴凉处的了缝纫机前,准备工作。 阿香姐还在吃着饭,李静也回去做饭去了。 只见四村的伍喜发匆匆走出巷子,直奔伍帆家走去。 “喜发兄,你找伍帆呢?”正在院子吃饭的阿香姐看到了正在推伍帆院子门的伍喜发。 “是的,我来找伍帆,有急事。”伍喜发的声音中,带着悲痛。 “伍帆不在家呢,他回了新堂村。怎么了?”阿香姐感觉到伍喜发话语里的焦急。 “那可怎么办啊!要急死我了。”伍喜发差点就要哭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王小清也紧张了起来。 “我老婆吃药了,我已经给她催了吐,现在还昏迷着呢。”伍喜发急得团团转。 “怎么突然吃药了?”阿香姐颤抖着声音问。 王小清听闻伍喜发的老婆吃了药,吓得花容失色。 “早上我和跟她吵了几句,我下田去了,回来看到她口吐白沫倒在地下,身边还有半樽‘乐果’。”伍喜发哭着对两个女人解释着。 “天哪,阿嫂也太想不开了,孩子们都不在家吗?”阿香姐此刻也是替伍喜发着急。 “大儿子去深圳了,小儿子上学去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在。”伍喜发折了回来。 “不行,我得找我堂弟帮忙抬她去镇医院。”说完小跑进了巷子。 四村的伍喜发,脾气暴躁,好赌,经常输得只剩下裤衩回家。。老婆勤俭持家,老实安分。因为赌博的问题,夫妻经常吵架。 每次吵架,伍喜发都是发誓诅咒,保证下回不再赌了。 然而,只要他看到扑克,立马又蠢蠢欲动,把跟老婆发的誓,抛在了九霄云外。 昨晚伍喜发,又把儿子从深圳寄回来买肥料的几百块钱,输得干干净净,到凌晨才回家。 回到了家,蒙头就睡,老婆好不容易等到他睡醒,问她拿钱买肥料。 别人家田里的柑树都已施好肥,只有他家,一直等到大儿子在深圳的厂里发了工资。 发了工资寄回来,才有钱买肥料。 他揉着眼睛,从他嘴里干巴巴的吐出三个字“没有了”。 老婆一听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他骂了老婆几句,拿着锄头去番薯地挖番薯,家里的米也没有了,挖点番薯回来当粮食。当他挖好回到家,看到门关着,小儿子还没放学。 打开门看到了倒在地下,口吐白沫的老婆和身边的半瓶‘乐果’。 第109章 刁风弄月 时间,就像指缝的流沙,握得越紧,流得越快。 转眼到了周五。后天,就是伍帆要去深圳的日子。 这些天,王小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又漫无目的。想想自己对蔡丽丽的承诺,她不敢再向前。 但是伍帆走了,她的灵魂该安放在何处? 心里的那团火,就这样让它熄灭,让它枯萎? 难道就这样,跟着这个像哑巴一样的傻子,生儿育女,一辈子都无欲无求了? 流年,在等待谁的相濡以沫? 伍帆这几天也是度日如年,没得到王小清的回应,他无法安心地离开。 无论如何,今晚要约到王小清,哪怕她真的下定决心要分开,也得跟她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十粒在桃花镇吃好饭回来,洗漱完了,又去阿香姐家里报告了。 家里只剩下王小清,伍帆瞄准了机会,也不理会十粒就在隔壁,随时会闯回来。 他快步地走进王小清的家,拉起正在叠衣服的王小清就走。 王小清被伍帆的突如其来吓得目瞪口呆,十粒,阿香姐一家就在隔壁看电视,她甚至都不敢挣扎,乖乖地跟着伍帆走。 伍帆拉着王小清柔若无骨的手,进了自己的屋里。 他顺手把门一关,把灯也熄灭了,只留一盏微弱的指示灯。 黑暗中,王小清挣脱了伍帆的手,退到了一米后的治疗椅子上。 伍帆这些天对她的思念,多想拥王小清入怀。如今佳人就在眼前,却对他敬而远之。 伍帆试图靠近王小清,可是王小清又向后退了两步,越过了治疗椅子,站在了药柜前。 伍帆无奈地摆了摆手,耸耸肩坐在了治疗椅子上。 他指了指平时他给病人看病时坐的椅子,示意王小清坐下。 王小清不情愿地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问:“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后天就要去深圳了,你真的确定不跟你我一起走吗?”伍帆还是不死心。 “不走,你带丽丽走,她真心爱你的。”最后关头,王小清还是想到了得不到伍帆爱的蔡丽丽。 “我跟丽丽是不可能的,请你相信我。那晚真的以为是你才会迷失。如果清醒地知道是她,我是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的。”伍帆诚恳地看着王小清。 朦朦胧胧的夜灯下,王小清面色如玉,光洁无瑕。 伍帆痴痴地看着王小清的脸,他好想捧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尽情地看,看到天荒地老。 “我们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丽丽现在很痛苦,毕竟是女孩子,你做也做了,就得负起责任来。”王小清口是心非地说。 “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放弃你。”伍帆声音嘶哑,痛苦地咬紧了牙齿。 “我已经把你忘了,以后你不要再想我了。”说完,王小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想出去。 伍帆连忙拽住了王小清的手,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箍得紧紧得,生怕王小清逃脱。 王小清在伍帆的怀里挣扎着,扭着。越是挣扎,伍帆箍得越紧。 “放手,痛。”王小清眉头紧蹙,睁着圆圆的眼睛瞪着伍帆。 伍帆稍微放松了一点,用脸蹭着王小清的头发。 王小清在杯伍帆拥入怀里的那一刹那,还管什么跟蔡丽丽的承诺? 爱情都是自私的,她无法没有伍帆。 无法跟一个哑巴一样的傻子默默无闻,像个活死人一样的过一辈子。 抗拒了一会,挣扎了一会,王小清抱紧了伍帆的腰“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听到王小清的哭声,伍帆已经五脏俱裂,他的眼泪滴在王小清的头顶上。 他紧紧地抱着王小清,任凭王小清在她的怀里肆意地哭。 他自己也想肆意的地哭一场,为曾经的繁华落尽,曲终人散而哭。 他像抱住了珍贵的珠宝似的,小心翼翼的把王小清放在了床上。 她的嘴唇,已经为他预备好了,两张渴望许久的嘴,紧紧的咬在了一起。 激情,像泛滥的洪水,淹没了彼此的灵魂。 一浪接一浪,波涛不绝。一波接一波,汹涌澎湃。 时间再一次为了他们的疯狂,静止了。 当冲过了万丈风浪,恢复了平静后,王小清枕在伍帆的手臂上,用牙齿轻轻地啃着。 “你先不跟我走也行,等我在深圳站稳了,来带你走。”伍帆斜眼看着正专心致意地轻轻咬着他的胳膊的王小清说。 “嗯,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跟十粒的关系的。”咬着他的胳膊的王小清口齿不清地答应着。 伍帆的手臂,留下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小牙印。 “小清,无论多久,你都要等者我,我不会放弃你的,知道吗?”伍帆再一次跟王小清表白自己的感情。 无论天荒地老,无论外面多少诱惑,他只要王小清一个。 “你现在倒是说得挺好,等到了深圳,就把我抛在九霄云外了。”王小清用幽怨眼神看着满眼柔情的伍帆。 “傻姑娘,怎么会呢?难道你感觉不到我的心吗?”伍帆说着,侧过头在王小清的额头吻了一下。 “谁看得见你的心,反正我感觉你去了,肯定把我忘了的。”王小清这句是故意的,她知道伍帆爱她爱到骨髓里。 “来,拿把刀,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是不是上面刻满了‘王小清’。” 伍帆把王小清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挖出来也不相信,人是会变的。”王小清继续捉弄着认真的伍帆。 伍帆以为王小清真的不相信自己,急得不停地表白。 “全世界的人都变了,一个叫伍帆的人,对王小清永远不会变。”伍帆真的差一点就去拿刀挖出心脏给王小清看了。 “真傻,我逗你的呢!”王小清躲进伍帆的臂弯里,“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嘘”伍帆把手捂住了王小清的嘴,示意她声音小点。 王小清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停住了笑声,可是还满眼都是笑。 伍帆看到王小清可爱的模样,想到后天就要分离了,痛苦地抱紧了王小清。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一般这个时候,十粒看完电视剧就要回家睡觉了。 “我先过去了,等会十粒回家发现我不在了就麻烦。”王小清坐了起来,穿上衣服。 “好的,我来看看院子里有没人,你快步过去。明晚八点,我在家不开灯等你。”伍帆也坐了起来,套上了衣裤,轻轻的把门打开,走头探了出去。 第110章 万念俱灰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阿香姐的家,透出一束亮光来。 “走,现在没人。”伍帆对站在边上紧张兮兮的王小清说。 王小清迅速地跨了出去,被伍帆又拽了回来,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记住,明天晚上八点。”他在王小清耳边低声的,嘶哑地说。 王小清脸红心跳,含情脉脉的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快步地走出了伍帆院子,很快就进入了自己屋里。 伍帆一直探着头看着王小清离去,看到她进了屋,终于松了口气。 伍帆把屋里的灯打开,经过镜子前,从镜子里看到了容光焕发的自己,他满足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终于和王小清和好了,能够拥着王小清一起躺在床上聊天。这是伍帆这辈子梦寐以求的,走之前,终于又实现了。 王小清虽然回了家,可是她的心却迷失在了隔壁。 她脱了衣服上床睡觉,眼前浮现的,全是刚才与伍帆遨游大海的画面。 她脸色绯红,心潮澎湃。 电视剧结束了,十粒慢悠悠地回了家,掀开竹帘看到床上的王小清,他欲望之火忽地被点着了。 迫不及待地脱了衣裤,爬上了床,对闭着眼睛,还沉醉在幻想中的王小清动起了手脚。 王小清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咧着嘴,淌着口水,傻乎乎的脸时,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惊慌失措地用双手捂住了胸口,两眼狠狠地瞪着欲火燃烧的十粒。 十粒一点也不顾及王小清发怒的样子,继续着他该继续的。 “滚开!”王小清对着毫不顾忌的十粒大声地喊了起来。 伍帆在屋里,听到了王小清近似狮吼的声音,他咬紧了牙齿,握紧了拳头,朝枕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阿香姐关了电视机准备睡觉,也被王小清的这一声狮吼给吓到了。 “你说十粒刚刚回去,就惹小清生气啦?”伍松坤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阿香姐。 “王小清是够可怜的,十粒是不知疲倦,天天缠着她。每天看到王小清那双失色的眼睛,我都于心不忍。”阿香姐知道,此刻不适合过去掺和人家夫妻之事。 十粒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了,惊恐地,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靠在床头,掩面而泣的王小清。 他不知所措,张开的嘴巴,又努力地合拢了,只能诚惶诚恐地拉过被子,盖住了王小清雪白的双腿。 王小清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以前对于十粒的一切,她都默默地接受了。 为何今天看到十粒咧着嘴笑的样子会觉得那么的可恨,那么的恐惧? 她放声大哭,把心里的苦闷,悲哀以及对伍帆的眷恋全都哭了出来。 伍帆在屋里,王小清的哭声一阵阵的传来,他心疼得痉挛,握紧拳头的手,青筋凸起。 阿香姐夫妻也忧心忡忡,他们也睁着眼睛,听着一阵阵传进他们耳朵里的悲惨的哭声而无眠。 十粒看到王小清悲痛欲绝,坐在床尾,用那双无辜的眼睛,呆滞地看着王小清。 伍帆离开了,她要靠什么支持下去呢?日子怎么过? 还有蔡丽丽,以后要怎么面对她? 曾经跟她保证过,跟伍帆已经彻底地完了,现在又纠缠在了一起。 她从心里,暗暗的恨自己,只要看见伍帆那双灼热的眼睛,便迷失了自己。 无法跟蔡丽丽交代,无法舍弃伍帆,无法跟十粒这样过下去。 王小清哭得昏天黑地,哭得撕心裂肺。 她绝望到了极点,真的很想就此了结悲哀的一生。 想到了前天伍喜发老婆喝了农药死掉的事情,此刻是多么佩服她喝药水的勇气,一口下去,永久地脱离了苦海。 她自己呢?不走这条路的话,便永远都沉沦在黑暗的地狱中。 伍帆离开后,好像只有这条路,才是她的康庄大道。 她真的不想伍帆离开,希望自己能生出勇气,跟着伍帆走。 这种日子,有什么意思?这种日子,跟死有何区别? 伍帆坐在床沿,紧握者拳头,咬紧牙根,望着屋顶上的梁。眼泪一行一行地从脸的两侧,垂了下来。 听到王小清近乎崩溃的哭声,他恨不得马上就带王小清离开。 明天晚上,再好好的劝王小清一次,希望她能够动心,跟自己去深圳。 如果不带王小清走,她在家每天都得面对一个傻子。 如果哪一天崩溃了,做了出格的事,那自己就得后悔一辈子。 王小清靠在床头上,把眼泪都哭干了。绝望一阵阵的袭上心头,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起来穿起了衣服,对着镜子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打开了门朝巷子走去。 伍帆听到了王小清打开门的声音,他也打开了门,探出了头看,看到王小清的背影进入了巷子。 他一个激灵,撒腿就往巷子里追。 十粒看到王小清穿好衣服,理好头发出门,他蒙掉了。 他傻傻的走到门口,向外面张望。看到伍帆追进巷子的背影。 阿香姐跟伍松坤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开门出来看情况。也看到了伍帆跑进巷子的背影。 “快,你也追过去,不要让小清做傻事了。”阿香姐赶紧推推站在门口的伍松坤,让他跟着伍帆追王小清去。 此刻的大埕,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盏暗黄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亮光。 王小清跑到大溪边,她朝着在灯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溪水冷冷地一笑,脱掉了脚下的鞋,一跃而进。 看到王小清跳进去的那一刹,距离两米左右的伍帆伸出了手,差了一点点,只听到“嘭”的一声,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伍松坤大喊:“小清,不要犯傻。”话音未落,王小清已经跃进溪里了。 伍帆紧跟着,也是一跃而入。他把在水里挣扎着,扑腾着的王小清抱住。 这时,十粒慢腾腾地出现了巷口,张着惶恐的眼睛,看着溪里抱着挣扎着的王小清划着水靠岸的伍帆。 伍松坤站在岸边,把手伸给了伍帆。 浑身湿漉漉的伍帆抱着虚弱无力,浑身淌水的王小清,一步一步的往巷子里走来。 十粒惊恐的侧过了身,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伍帆抱王小清经过。 伍松坤跟在了后面,手里拿着王小清的脱在岸边的鞋。 阿香姐已经走到巷口,看到了全身湿透的两人,她吓得直哆嗦。 她哭着拍打着王小清的手:“死女子,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呜呜呜” 阿香姐看到目光呆滞,像个活死人一样王小清,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伍帆把王小清抱进了屋里,心如同被千刀剐般的疼痛。 阿香姐跟在了后面进来,看到了湿漉漉的伍帆跟王小清,她“呜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第111章 力挽狂澜 伍帆把王小清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席子立马出现一滩水。 他转头对阿香姐说:“香姐,你帮她把衣服换了,免得着凉了,我换衣服去了。”说完,走出屋子。 伍松坤跟十粒站在院子里,不敢进屋。 伍松坤还打着冷颤,他被王小清那没有任何留恋的纵身一跃,惊出一身冷汗。 十粒两眼无神,诚惶诚恐地看着屋里,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阿香姐对着院子里喊:“你们不要进来哦,我帮小清换身衣服。” 她打开了王小清的衣柜,拿出了王小清干净的睡衣睡裤,帮她脱去了湿透的衣服,换上了干爽的。 王小清直勾勾地望着床顶,神情呆滞。她一动不动,任凭阿香姐摆动她的身体。 席子跟被子都湿了,阿香姐把王小清挪到了另外一头,让她躺下。 她把湿透的被子拿开,又去衣柜找干爽的被子。 帮她盖好了被子,阿香姐不敢离开,怕半夜王小清又想不开。 “你带十粒到我们家睡,今晚我在这里。”阿香姐掀开了门帘,对站在院子里神情严肃的伍松坤说。 “好的,你好好劝劝。十粒,我们走。”伍松坤边应着阿香姐,边扯着十粒的衣服,把他往自己家拽。 伍帆换好了衣服,又折了回来。 他在家里也听到了阿香姐的话,知道十粒跟着伍松坤去他家睡了。 他掀开了竹帘,看到阿香姐坐在床边的春椅上,他安静地在阿香姐身边坐下。 看着床上目瞪口呆,面如死灰,直勾勾地望着蚊帐顶的王小清,他也万念俱灰。 庆幸自己还未睡着,也庆幸王小清大喊一声,他才不敢去睡觉。如若睡着了,再有此行为,那真的他得随她而去了。 阿香姐看到王小清这副模样,也是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伍帆心乱如麻,他很想过去抱抱王小清,怎奈阿香姐在场,只能作罢。 两人默默地坐在床边的春椅上,都静静地看着呆呆地看着蚊帐顶的王小清。 王小清此刻心如死灰,她感觉自己已经死去了。 阿香姐想:如果王小清心里的结解不开的话,明晚还得跳。得想个办法,劝她回头。 她用手推了推身边的伍帆,示意他跟着自己去院子里。 伍帆读懂了阿香姐的意思,默默地跟在阿香姐的后面,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你说怎么办?有什么好法子劝劝她?”阿香姐压低了声音,趴在伍帆耳边说。 “我也在想办法呢,要不你避开一下,我来谈谈看?”伍帆看着唉声叹气的阿香姐说。 “那行,我在你家坐着,等你劝完我再过来。”阿香姐非常识时务。 “好的,我去帮你开门开灯。”伍帆说着,大步走回自己的屋里,去帮阿香姐开门,开灯。 阿香姐跟了进去,在治疗椅上坐了下来。 她打量着伍帆的房间,最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蓝色条纹被凌乱地散开着。靠近左边床边是一张书桌,书桌边放着一个衣柜。 右边靠墙一排高高的实木药柜,药柜的前面是平时伍帆帮人家打脉的治疗椅子。 伍帆转头折了回来,他走近了一直望着床顶的王小清。 拉起了她僵硬的手,放在嘴唇上,温热的眼泪滴在了王小清冰凉的手上。 王小清一点反应也没有,伍帆坐在了床边。他把王小清的头,揽在自己的胸口。 他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眼泪哗啦啦地涌了出来。 任凭伍帆抚摸,哭泣,王小清无动于衷。 伍帆心里的血,随着眼泪,一串一串淌了出来。 “小清,你不能丢下我,没有你,我怎么过?”伍帆抱紧眼神呆滞的王小清,哽咽地说着。 “小清,小清,你醒醒好吗?”伍帆摇着王小清的胳膊急切地叫着。 王小清还是毫无反应,眼睛晦暗,一丝光彩也没有。 伍帆的脸,贴在王小清的头顶,“呜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伍帆压抑嘶哑的哭声透出悲痛,聆听者动容。 一滴眼泪,从王小清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像决了堤般的从两边的脸颊一串串垂了下来。 她的魂,终于回到了身上,她知道是伍帆紧紧地抱着自己。 “小清,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去深圳呢?你能不能等我回来啊?呜呜呜”伍帆继续一边低声地哭着,一边嘶哑地对着怀抱里的王小清说。 “你跟我走好吗?我带你离开,我们永远在一起。”伍帆泪眼朦胧地看着同是泪眼朦胧的王小清。 王小清看着泪眼里光影模糊的伍帆,摇了摇头。 “小清,你答应我好不好,你得活着等我回来带你走。”伍帆已经泣不成声。 王小清点了点头,她伸出了冰冷的手,摸了摸伍帆那被泪水打湿的脸庞。 伍帆像是在黑夜中看到了光,拿住王小清的手,放在嘴唇上,眼里满是泪,“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王小清看到伍帆这傻傻的模样,嘴角竟微微向上一翘。 伍帆高兴坏了,他也顾不了阿香姐就在隔壁等着,俯下了嘴唇贴在了王小清的嘴唇上。 两个人吻着,哭着,看着,笑着。 笑着,看着,哭着,吻着。 “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好吗?”伍帆看着泪痕未干的王小清说。 “嗯,我突然感觉到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解脱呢。”王小清眼里漾过一抹柔情,幽幽地说。 “以后不许有这样的念头了,知道吗?”看着王小清,伍帆的眼里满是溺爱。 “答应我,不许再这样了,好吗?”伍帆盯着王小清溢着柔光的眼问。 王小清看着伍帆迫切的眼神,点了点头。 “我到深圳,保证一周给你写一封信,你要回信哦。”伍帆一边说着,一边在王小清的手上吻着。 “我的字很难看,你不许笑我哦。”王小清终于回到现实了。 “无论多难看,对于我来说都是最珍贵的宝贝。”伍帆鼓励着王小清。 “一定不可以再有这样的念想哦,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会随你而且的,听懂了?”伍帆继续叮咛着、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走这条路了,我会克服一切,等你。”王小清终于给了伍帆一个承诺。 第112章 劫后余生 “大家都很关心你,知道吗?香姐,松坤兄都很担心你。”伍帆看着回过神来的王小清说。 “我知道阿香姐夫妻对我都很好,也感恩与她为邻。”王小清一直很感谢阿香姐对她的厚爱。 “她还在我家呢,我去让她过来?”伍帆试探地问着王小清。 “好。”王小清答应了阿香姐过来陪她。 毕竟跟伍帆的关系,是世人所不齿。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又能如何? “你跟她好好聊聊,让她安心。以后不许再有这种念头了。”伍帆站了起来,刮了一下王小清的鼻子走了出去。 王小清才回想起刚才毫无留恋纵身一跃的勇气,吓得一身冷汗。 她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哪来的勇气敢跳进溪里。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大家都睡着了,估计此刻她已经在跟阎王做汇报了。 “小清,没事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傻了知道吗?”阿香姐一边手掀开了门帘,一边手抹着滴下来的眼泪走了进来。 “阿香姐,让你担心了。”王小清看到流着泪的阿香姐,愧疚地说。 “呜呜呜,小清你知道吗?吓死我了。”阿香姐走过去,搂住了王小清。 王小清也紧紧地搂住了阿香姐,她心里庆幸并感恩遇好邻居。 “小清,做人都是苦的,各有各的苦,我们到世界,各有各的任务。你看,你有了荷花,还有父母,这就是你要承担的责任,你走了,她们怎么办?”阿香姐试图去解开王小清的心结。 “以后不会了,你放心。”王小清看着苦口婆心的阿香姐,给了阿香姐一颗定心丸。 听到王小清这句话,阿香姐不由得暗暗佩服起伍帆来,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上一秒还心如死灰的人,立马又活了过来呢? 床上的一半席子湿透了,阿香姐扶着王小清起来,换了张席子,两个人合衣睡在了王小清的床上。 刚躺下不久,阿香姐鼾声大作,她已经回周公去了。 王小清辗转反侧,伍帆后天就要去深圳了,如果跟着走,就像刚才阿香姐说的,荷花跟父母怎么办? 她如果跟着伍帆私奔,那跟死去了又有什么区别?荷花跟父母还是一样的无法负起责任的。 如果不走,白天对着一个傻子还好,如若晚上他又来纠缠了,可怎么办? 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闭着眼睛去应付十粒的了。 看到他咧着嘴,傻呵呵的笑脸,她恨不得马上就死去。 跟伍帆第二次肌肤之亲后,她永远再也不愿意去应付傻子的纠缠了。 或者等荷花再大点?或者跟父母,跟公婆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她跟十粒离婚? 如若说不通双方父母,再另想法子。 王小清决定,好好跟自己的父母说说看,再自己去说服公婆。 若说没缘,却在茫茫人海中遇见。 若说有缘,却是情到浓时后离别。 伍帆也辗转反侧,他实在不能安心去深圳。王小清现在这种情况,如若他去了,王小清再想不开了怎么办? 他起来打开了书柜上的台灯,拉开了抽屉找起了伍少杰的信来。 伍少杰寄来的信里,不单止有他在香港的地址,还有个电话号码。 伍帆决定,明天一早到去邮局打个香港长途电话,跟伍少杰说一下自己暂缓去深圳的日期。 也知道深圳那边十万火急,但是他现在真的放不下王小清。 十粒昨晚在伍松坤家打地铺,被王小清昨晚这一折腾,大家都都睡得很晚,一觉睡到天亮。 当他睁开眼睛,已经听到外面传来了李静跟伍绍富的声音在喊阿香姐了。 伍绍富帮着李静,把缝纫机抬进了阿香姐的院子里。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开了门。 这时伍松坤也醒过来了,他穿上了床边的拖鞋,走了出来。 李静跟伍绍富看到了打开门的是十粒时,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出院子的十粒。 他们俩的目光,随着十粒移动到看他进入自家的院子。 两个人瞪大了眼睛,你看我,我看你,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伍松坤看到吓懵的夫妻俩,笑着说:“昨晚阿香跟小清聊得太开心了,就跟十粒换地方睡了。” “怎么可能?你肯换,十粒怎么也肯?”李静是打死也不相信伍松坤的话的。 她知道从结婚到现在,十粒每晚都是缠着王小清一起上床的。 昨晚就王小清跟阿香姐聊天,他怎么可能就让位呢?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要不十粒肯定是不肯换的。 “真的呀,不信她们醒了你问阿香。”伍松坤笑着打开了厕所门。 十粒看到屋门还紧锁着,他也没上前去拍,进了厨房洗漱好,准备去桃花镇上工了。 他虽然也担心今天的王小清,是否还会像昨晚一样想不开。但是他今天不敢看王小清的脸,昨晚如果不是自己去缠着她,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今天自己还有什么颜面,留在家里惹王小清生气呢? 阿香姐也是一觉到大天亮,睁开眼睛一看,边上的王小清睡得正香。 她看了看闹钟,已经早上八点钟了。 她轻轻地下了地,开了门走出了院子。 这时李静一个人在她的院子里,缝纫机踩得“哒哒哒”地响、 “李静,你今天挺早啊?”阿香姐一边说一边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怎么回事啊?咋跟十粒换位啦?”李静停下了缝纫机,满脸疑惑地看着走进院子里的阿香姐。 “昨晚跟小清聊不完,让十粒跟我换了,没想到他竟然肯。”这俩夫妻好像事先约好的一样,说出来的话,竟然一模一样。 李静这下不信也得信了,只是她心里,还是充满疑惑。 “那么多话聊,你们都聊啥啊?”李静还是不死心。 “没出嫁前的丑事,没什么特别的。”阿香姐淡淡地带过。 “我也是服了,那有啥好聊的?还换位睡,十粒是怎么肯的?”李静虽然嘴里相信了,心里却一万个不信。 第113章 眉来眼去 “十粒早上不是要早起嘛,怕影响他睡觉时间,正好他也同意。”阿香姐走进了屋里,正好小儿子也醒了。 阿香姐自从生了二儿子,大儿子就一直跟着公婆睡了。 这时大儿子也从爷爷奶奶家起床过来吃早饭,阿香姐这才想起今天起晚,还没做早饭呢。 当她走进厨房时,看到了一锅热腾腾的粥已经放在煤气炉上。 伍松坤起来便做早饭,吃完去了青溪村的模具厂了。 这几天是洽谈的最后时期,要参股的钱,也正在从香港邮过来的路上了。 已是一切俱备,只欠东风了。 伍帆吃过早饭,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地去邮局给伍少杰打长途电话去了。 王小清昨晚的这一跃,整个凤凰乡,除了昨晚参与营救的这几个人,便没其他人知道了。 阿香姐夫妻的嘴,比缝了针的口袋还要密实。伍帆就更不用说了,王小清的丑事,他更不会外泄。 王小清也像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到阿香姐的院子里加工蚊帐。 只有李静,这一天都狐疑地看着她们俩,总想从她们的脸上窥出点什么来。 伍帆去了镇里,顺便回了父母家,跟妈妈说明迟半个月才出发去深圳。 母亲听说儿子有事没办完,得再迟半个月才走,也没过多干预。 蔡丽丽下班时,看到了伍帆的自行车停在父母门口。 前几天伍帆看到她与林荣从饭店的楼梯下来,也没跟她打招呼。看到伍帆当时的表情,像是嫉妒了,蔡丽丽不禁心里暗自自欢喜。 她多希望伍帆能嫉妒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如果真会嫉妒,那她是付出的一切也就值了。 不理了,这次就不先理睬伍帆,谁让他那晚嘴里叫的是“小清”呢! 蔡丽丽这段时间,一闭眼,耳边的“小清”就响起,她真的烦躁到了极点。 本来打算应了伍帆退婚的要求,但自己又不争气,看到他立马意志就不坚定了。 管他嘴里什么“小清,清小”的,等结了婚木已成舟,再来好好治他。 蔡丽丽破天荒的,看见伍帆的自行车后没过来。 伍帆吃过了午饭,骑车回了凤凰乡,他心里牵挂着:王小清今天怎么样了。 当他的自行车推出巷子的时候,看到了院子里阴凉处放着三辆缝纫机,地下一堆堆洁白无瑕的蚊帐布,他开心地笑了。 经过王小清门口时,看到了跟平日一样,在厨房里张罗着午饭的王小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看来他昨晚的话,王小清是听进去了。 正做着饭的王小清听到了自行车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满眼是笑的伍帆,她翘起了嘴角,也微微一笑。 伍帆满足地把自行车推进了院子,站在靠近王小清院子的地方,看着王小清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此刻是伍帆,似乎看到了他跟着孩子们围坐在饭桌前,等着妻子从厨房端出菜肴来。 阿香姐跟孩子们吃好饭,正打算送孩子们去奶奶家,看到了立在院墙边,朝着王小清厨房看的伍帆。 “嗯哼”阿香姐故意嗯了一下,想引起伍帆的注意。 谁知道伍帆正沉浸在幻想中,根本没注意到阿香姐和孩子们的存在。 “伍帆叔,你在看什么?”伍建设看到伍帆笑眯眯的看地目不转睛,他想应该是很好玩的东西。 伍帆这才看到抱着小儿子的阿香姐,和站在她旁边踮起脚尖往王小清家里看的伍建设。 他尴尬得语无伦次:“哦,没,没,没什么。” 王小清听到孩子的声音,也转过了头,发现了几个人都在朝着她看。 她尴尬地摸了摸脸,怯怯地说:“我脸上是不是脏了?” 阿香姐跟伍帆看到王小清窘迫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小清更是尴尬地脸都红了,扔下了汤勺,去照镜子。 “你们俩好讨厌,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笑我?”王小清看到镜子里苍白的面孔,洁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时,娇嗔地说。 此刻伍帆的心,又开始跳跃了起来。他的王小清终于回来了。 看到会说笑了的王小清,阿香姐的心,也彻底地放下了。 阿香姐会心地看了看伍帆,带着孩子们去奶奶家了。 “小清,中午煮什么呢?”见阿香姐跟孩子走进了巷子,伍帆迫不及待地问。 他早就想跟王小清说说话了,只是人来人往,怕人家闲话。 “煮面条呢,你吃吗?”王小清看到伍帆貌似垂涎欲滴的样子,她想着伍帆应该还没吃午饭。 “吃,你给我一碗呗。”明明在父母家吃过了,听到王小清问,他好像又饥肠辘辘了。 “等会,我放点肉末,给你一碗。”王小清以为伍帆真的还没吃过饭。 “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呢!应该很好吃的。”伍帆想象着味道,王小清亲手做的,一定比一餐室的还美味。 很快,王小清把一个大大的公鸡碗递给了隔着院墙的伍帆。满满的一大碗面汤,上面飘着青翠的葱花和花白的肉末。 伍帆端到鼻子前,贪婪地吸了一口:“好香啊!”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王小清娇羞地看着满脸陶醉的伍帆。 “肯定很美味的!我进去吃了哈。”伍帆笑嘻嘻地端着面,进了屋。 王小清把大部分都给了伍帆,自己只剩下小半碗面。 她看着小碗里小半碗汤跟稀稀拉拉几根面条,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一大碗面条,几分钟就让伍帆解决了。 他添着嘴唇,把碗去厨房洗了洗,站在院墙边喊王小清:“小清,碗。” 王小清听到伍帆的喊声,笑眯眯地接过了碗:“味道怎么样?”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条汤,还有吗?”伍帆挑高着眉毛,做出了一个舔嘴唇的表情。 王小清一看,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嘴角翘了起来,用眼角斜瞄着伍帆说:“讨厌”。 “小清,我今天打电话给少杰了,推迟半个月再去深圳,我不放心你。”伍帆压低了声音,跟拿着饭碗准备进厨房的王小清说。 “真的?”王小清停下了脚步,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笑意盈盈的伍帆。 第114章 韩寿分香 “真的,我跟少杰说好了。”伍帆盯着王小清惊诧的眼睛认真地说。 “嗯,我知道了。”王小清眼里,漾起一丝柔光。 “怎么,你不开心啊?”伍帆看到王小清不咸不淡的样子,有点失望。 他以为告诉王小清这个消息,她定会开心得蹦起来。 谁知道听在他耳朵里的,只是不咸不淡的五个字。 “开心啊,怎么会不开心?”王小清微笑地看着落寞的伍帆。 “感觉你的表情,是不开心呢!”伍帆孩子气地跟她较起了劲。 “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小清还是微微笑。 “晚上我们去老地方?”伍帆试探地问王小清。 “我看情况,有机会我找你。”王小清低声地说。 “晚上我等你。”伍帆听到王小清答应晚上约会时,心又开始欢腾了起来。 秋意越来越浓了,早晚的温差,有点大。 中午的时候,还是短袖短裤,到了晚上,就得套件薄外套了。 晚饭后,好像又起风了,这个时候没有夏季如火炉般的炎热,夜风中,透着丝丝清凉,人体感觉非常舒适。 今晚,又是另一个村放电影,洗漱过后,十粒去五村电影场报到去了。 十粒怕自己在家,王小清会不自在。 他每晚都是尽可能等王小清睡下,他才回来。 阿香姐在院子里大喊:“小清,走,五村看电影去。” 王小清掀开竹帘,探出了头对阿香姐说:“你们去,我有点累。” “走嘛,跟我们热闹热闹去。”阿香姐有点不放心王小清一个人在家。 “没事,我以后不会做傻事了,你放心去看。”王小清有点尴尬,她懂得阿香姐话里的意思。 见王小清真不感兴趣,阿香姐跟李静带着孩子,便出发了。 伍帆在家里,清楚的知道了后包只剩他跟王小清了。 王小清悄悄地走到院子,只有伍帆屋里灯火通明。 她站在院子里重重的“嗯”了一声,伍帆立马从屋里蹦了出来。 他看到了在院子里对自己做着鬼脸的王小清,会心地笑了。 锁好了门,自己走进了巷子,王小清默默地跟了过去。 王小清刚走上田野的大路,看到伍帆的黑影,他站在路上等着她。 等王小清走近,伍帆一把抱住王小清,火热的嘴唇覆住了她冰凉的嘴唇。 “嗯嗯嗯”她挣扎着,指了指后包他们三间屋子的窗户。 “都看电影去了,没人偷看,你放心。”伍帆咬住她的嘴唇,呢喃着。 “不行,到老地方再说。”王小清一边挣扎一边说。 每次只要跟伍帆在一起,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们俩。 伍帆拉起王小清的手,低声地笑着,朝老地方跑去。 两个人刚坐下,伍帆的嘴又开始寻找王小清的唇。 “我们聊聊不行吗?”王小清一边手挡着伍帆凑过来的嘴,一边说。 “你想聊啥?”伍帆不情愿地问。 “我决定去跟父母坦白我们的关系,看他们支不支持。”王小清认真地看着伍帆喷火的眼睛说。 “你有勇气去说吗?要不我去?”伍帆不想王小清难做,他想为王小清做点事。 “我先跟我妈聊聊看,我爸我是不敢说,到时等你说。”王小清跟妈妈贴心一点,她比较怕威严的村长父亲。 “好,你什么时候回娘家?”伍帆已经没有了刚才急着想跟王小清亲热的想法,他此刻最想的,就是能堂堂正正娶王小清。 “等你去深圳后,我再去。我爸那边,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王小清自己得想好策略,不敢贸贸然跑去跟父母坦白。 他把王小清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摸着她长长的辫子说:“也行,你先去说,我回来就去见你爸。” “父母不理解了怎么办?”王小清靠在伍帆的胸前,郁郁地说。 “他们如果不同意,我只能把你强行带走了。”伍帆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辩。 “他们如果同意,我会求我公婆,让我和十粒离婚的。”王小清坚定地说。 “小清,如果他们真的肯答离婚了,那我就像是拯救了全世界一样的幸运。”伍帆听到着消息,欣喜若狂。 伍帆把王小清紧紧的揽在了怀里,脸贴在她的头顶,两个人安静地望着黑漆漆的河面。 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慢点,我害怕。” 伍帆跟王小清吓了一跳,是谁啊?他们站了起来,贴在小屋子的墙边,朝大路探出了头。 “怕啥,有我在呢。”男人低声地回应着。 只见一前一后两个黑影,朝着小屋子这边走来。 王小清吓得瑟瑟发抖,趴在伍帆耳边问;“怎么办?” 小屋子的门,开在大路上。后面侧是架在河里垫着的几根约四五十公分宽的粗壮水泥柱子上。 柱子与柱子只间的距离,不足五十公分。 人站立在上面,还是很安全的。 白天经常有孩子在柱子上玩耍,一根一根的来回跳着。 伍帆指了指站了河里的水泥柱子,牵起王小清的手,轻轻的顺着屋子后面的边缘,站立在柱子上。 站上了搭在河里的水泥柱子,王小清浑身颤抖。伍帆站在另一个水泥柱上,把她是手握得紧紧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王小清的心扑通扑通地乱撞。 伍帆也有点害怕,如果王小清站不稳掉下河了怎么办? 他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应该坐下来,背对着大路就好了。 人家看到这里有人了,便会自动地离开的。 那两个人走到小屋子侧面,在伍帆跟王小清刚才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坐下,男人便迫不及待地把女人推倒在地,压了上去。 女人哼哼唧唧伴随着男人粗矿的喘息声传了过来,王小清和伍帆面面相觑。 王小清拼住了呼吸,身体抖了起来。 伍帆已经面红耳赤。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他用手捏了捏王小清的手,王小清羞涩地看着伍帆。 耳边的喘息声,女人的叫喊声以及田野里的蛙鸣声,让王小清的身体像被火烧着了一样。 伍帆也同样,被撩拨地浑身燥热。 那边,一对在野合的情人在草地上忘情地欢愉着。 这边,一对站在水泥柱上的有情人,在用手指传递着彼对此的渴望。 不一会,声音停止了。“你要不要每次都这么急?”女人说。 “我能不急吗?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男的坏坏地说,又听到了在女人的嘴上亲了一下。 原来也是一对偷情的男女。伍帆看了看王小清,只见王小清咬紧嘴唇,若有所思的样子。 伍帆突然发现,这对男女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他今天看电影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明天要出田呢。我们走,下次他出去我再去找你。”女人说着,站了起来整理起了衣服。 “不能再坐一会嘛?好久没见着了,这么快就回去了?”男的一开口,伍帆终于知道是谁了。 第115章 心有余悸 生命之灯,因热情而被点燃。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情,便会想尽办法,暗约私期。 男人是二村的伍永烈,女人则是四村伍雄的老婆赵丽。 伍永烈跟伍雄都是以前帮队里养牛的,因为牛的关系,两家人来往密切。 经常见伍雄来伍永烈家喝茶,也经常见伍永烈去伍雄家喝茶。 这两家因牛结缘,来往亲密,乡亲们也没人敢多话。 伍永烈三十四岁,身高一米七十三左右。皮肤黝黑,胸肌发达。他为人老实,勤勤恳恳。 老婆唐敏君比他小二岁,是个小学老师。皮肤白净,戴着黑框近视镜,娴静清秀。 她从二十四岁嫁入凤凰乡以来,持家有道,深得美誉。生育一儿一女,也是教导有方。 在乡里,夫妻颇受人尊敬。 伍雄老婆赵丽,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却略显丰满。瘦长的脸颊,长年雪白,像敷了一层白粉。 细长的眼睛,眼角斜翘,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白面狐狸。 她生性泼辣,行为风流。 从二十岁嫁给伍雄到今年三十六岁,这十六年来,已经传出不止五次桃色新闻。 刚嫁来那会,不到半年时间,跟她村里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搞上了。 伍雄当时在给队里养耕牛,农忙时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那段时间,甚至还有邻居看到,早上五点多伍雄前脚刚走,鳏夫后脚就进入了他家。 风言风语传到了伍雄耳朵里,夫妻打了起来。 赵丽跑到大埕,躺在地上耍泼打滚,咒骂说闲话的人,甚至骂人家全家死光。 再后来她跟邻村的有妇之夫;跟开小卖部,可以当人家爷爷的;跟在韩江上开轮渡四五十岁男人的;再后来跟伍永烈,邻居们都假装不知道了。 伍雄虽然感觉到乡里人看他的眼光,像是带着某种色彩。但奈何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也抓不到老婆任何把柄。 只能当做是别人家在嫉妒他,娶了个漂亮的老婆了。 伍雄三十八岁,身高不足一米六五,人却不如其名,一点也不雄壮。 他又黑又瘦,五官局促,满脸皱纹,像极了一个干煸的小老头。 伍永烈是怎么勾搭上赵丽的?赵丽比伍永烈,还大两岁,况且伍永烈的老婆唐敏君,还是个教师。 按道理说,老实又循规蹈矩的伍永烈,是不可能勾搭上狐媚的赵丽的。伍帆也迷茫了。 这时男人也站了起来,这次是女人走在前面,男人走在后面,一前一后从大路走向村子。 随着两个黑影渐渐地消失在黑夜里,伍帆拉着王小清的手,慢慢地一个桩接一个桩地跨过,下了地面。 “他们是谁?”王小清问牵着她手的伍帆。 “你应该认识的,其他村的。”伍帆满眼笑意,调皮地盯着认真跨过水泥柱的王小清。 他们在刚才那对男女苟合的地方坐了下来,王小清想起了刚才的画面及声音,羞得低下了头。 伍帆似乎看出了王小清的想法,他也尴尬地笑了。 “原来还有人比我们更激情。”伍帆看着低着头的王小清。 “我们能跟他们比吗?他们只有赤裸裸的欲望。”王小清否定了伍帆的说法。 她认为她跟伍帆,是两情相悦,是爱情。不是只有纯粹的,赤裸裸的肉体关系。 “他们是谁嘛?”王小清很好奇,这对迫切的男女,从坐下到走,还不足半个时辰,却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男人是二村的永烈,女人是四村伍雄的老婆,赵丽。”伍帆看着两眼期待的王小清说。 “天哪,永烈老婆不是教师吗?他怎么会跟赵丽?”王小清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看着伍帆。 “我也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跟赵丽勾搭上了。”伍帆说完,抿着嘴唇看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王小清。 “赵丽跟人家好,不足为奇,只是永烈?”王小清也风闻了赵丽的风流韵事,所以听到是赵丽时,她并没有很惊讶。 “我也觉得奇怪,永烈夫妻在我们乡,名声还是不错的呢。”伍帆也觉得今天晚上的无意发现,足以让他惊掉下巴。 王小清也迷茫了,这种情事,原来每天都在上演着,不止是只有他跟伍帆。 “你说刚才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王小清想起刚才她跟伍帆战战兢兢地站在水泥柱子上,看着听着那两个人的苟且,还有点心有余悸。 如果同样让他们发现了,那她以后,也跟赵丽一样,受村里人白眼了。 “不会发现的,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屋子后面的水泥柱子,上站着两个人。”伍帆听出了王小清话里的担忧,安慰着。 “吓死我了,如果他们发现了咱们,那我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混。”王小清是真的担心被发现后的处境。 “发现了我们就走,不呆在村里,永远不再回来。”伍帆揽住了王小清的胳膊,给她注入了力量。 “永远不回来,那不是永远也见不着荷花了?”王小清是越想越害怕。 她想最好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她又可以名正言顺地跟者伍帆,又可以把荷花带在身边。 “不会发现的,放心!等我去深圳铺好了路,便来接你跟荷花。” “回去,免得又有人来了。”王小清心神不宁地看着伍帆。 “好,你这段时间不许乱想知道吗?”伍帆盯着王小清的眼睛说。 “嗯,不会了。”王小清也是想清楚了,实在无路可退,就跟伍帆走。 毕竟父母逐年变老,哥哥又是个傻子,伍樱又过于老实,还有幼小的荷花。如若自己走了不归路,以后父母老去,哥哥一家该怎么办? 跟伍帆逃出去,期初父母肯定是不理解,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后也会接纳的。 走出去,才有活路。就这样困在凤凰乡,等着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王小清越想越清醒,她此刻已不再坚持曾经的想法。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只能随伍帆逃离。 找个时间,先好好的说服自己的父母,若如父母不理解,那只能跟伍帆私奔了。 第116章 大张挞伐 蔡丽丽从父亲口中听闻伍帆要去深圳的事,惊得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伍帆要跟她退婚,不对她说也就罢了。上次跟王小清谈心,她为何也不对自己提起? 蔡丽丽心里的怒火,烧得如炼钢炉般的旺。 本来发誓伍帆不睬她,她便不来凤凰乡了。看来明天周日,非得去凤凰乡,找王小清不可。 听父亲说,明天是伍帆要去深圳的日子?他就真的不打算跟自己交代清楚才走么? 此刻已经快九点了,蔡丽丽越想越气愤,越想越等不到明天。她决定,现在出发凤凰乡。 父母看到打扮得如花蝴蝶一样的女儿,去天井推自行车时,心里也已猜到了七八分。 蔡爸爸今天一直在等伍帆到家来辞行,可是等了一整天,已经都晚上九点了,连个影子也没等到。 蔡爸爸心里有股不祥之兆,女儿跟伍帆定亲快二个月了,可是一次也没见伍帆上过家来。 每次都是女儿周末去凤凰乡见伍帆,未见伍帆来找过蔡丽丽。 有时伍帆来父母家,碰面实在逃不过去了,才到家门口打个招呼。其他时候,并未见伍帆主动来家里坐过。 蔡爸爸很是担心,伍帆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吗? “丽丽,别去了,都快九点了。”蔡妈妈看了看挂钟,对天井里推自行车的女人说。 “不行,我等不到明天。”蔡丽丽委屈地回着妈妈的话,自行车已推出了天井。 “丽丽,你等会,我跟你去。”蔡爸爸边套上外套,边大声地对推着自行车行走的蔡丽丽。 “你不要去了,我等会让伍帆送我回来。你们先睡,不要等我。”蔡丽丽边回应着蔡爸爸,边跨上了自行车。 蔡丽丽的自行车头,最近装了个车灯,所以现在,她根本就不怕骑夜路。 况且新堂村到凤凰乡,骑车也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只要下了长堤,便有凤凰乡的路灯,也即进入了凤凰乡。 蔡丽丽顺着大路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一村。进入大埕,周围一片静寂。 蔡丽丽很奇怪,才九点不到,今天怎么都睡得这么早? 她推着自行车进入了巷子,巷子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片黑漆漆,安静得让人害怕。 她加快了脚步,出了巷子。 后包,也是一样,一片寂静。只有隐约传来的,几声蛙鸣声。 奇怪,今天的人都哪里去了? 蔡丽丽推开了伍帆的院门,把自行车催了进去。 她过去拍了拍伍帆的房门,门锁上了,她一阵落寞。 伍帆不在,王小清在吗? 她走出了伍帆的院子,去往敲王小清的门。 也同样的上了锁,里面一片漆黑。 她站在王小清的院子里,探头朝阿香姐的屋里看去,也同样的黑漆漆一片,估计也同样的锁上了。 此刻的蔡丽丽失望透顶,这些人都约好似的去了哪里? 她在王小清院子石榴树下的石椅子坐了下来,心想:再等一会,都还没回来自己就撤了。 周围静得可怕,又黑漆漆的一片,屋后的田野,蛙鸣声越来越响。 蔡丽丽越坐越怕,她逃似的出了王小清的院子。 推起了自行车,正准备回家,突然听到了巷子里有脚步声走向了后包。 她吓得把自行车停好,蹲在了院子里。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推开了王小清的院门。 开锁的声音,是王小清或者十粒回来了。 一束灯光从王小清的屋里投射了出来,把蔡丽丽从黑暗里救了出来。 “小清,是你吗?”蔡丽丽终于站了起来,站在院墙边,对者王小清的屋里喊。 “是我,是丽丽吗?你怎么这么晚?”王小清大吃一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蔡丽丽还会过来。 幸好她跟伍帆,一直是一前一后回来的。如果刚才一起回来,那就全都暴露了不是。 王小清此刻祈祷着伍帆,千万不要那么快就回来。 “我来找你的。”蔡丽丽边说边走进了王小清的屋里。 “坐”王小清正换好了睡衣。看到进屋的蔡丽丽,指了指春椅,让她坐下。 蔡丽丽毫不客气的地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问王小清:“伍帆明天要去深圳,你为何上次没告诉我?” 王小清满脸尴尬,她没想到蔡丽丽会如此直接。 “我,我以为你知道的。我也纠结过,但这事应该伍帆自己跟你说,而不是我。”王小清说的是实话。 这事本来就不是她能掺和的,是蔡丽丽自己跟伍帆的事。 “他明天要去深圳,我竟然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今天我爸问我,我还蒙在鼓里。”蔡丽丽满眼的委屈。 “丽丽,这事我真的不适合参与,你还等伍帆回来,自己跟他谈谈。”王小清看着蔡丽丽,真诚的说。 “对了,今天怎么整个凤凰乡一片寂静。人呢?”蔡丽丽想起了今天凤凰乡的反常。 “今天五村放电影了,大家都去看电影去了,这不,我先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王小清不敢直视蔡丽丽。 “原来的看电影去了,我说呢!那伍帆肯定也看电影去了。”蔡丽丽终于露出了笑脸。 她刚才甚至还怀疑,伍帆跟王小清都不在,是不是俩人约会去了呢。 王小清吓得一身冷汗,她真怕蔡丽丽再问她放的什么电影。 “你喝水吗?”过门是客,况且两人也同床共枕过,已经不是一般认识这么简单了。 “不喝,我在你家等伍帆回来,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她。”蔡丽丽征求似的眼巴巴看着王小清。 “没事,就在我家等他。”王小清也希望伍帆快点整理好跟蔡丽丽的关系。 “你说他会早回来吗?还是我去五村找他去呢?”蔡丽丽心急如焚,他怕伍帆看电影看到半夜才回来,那她哪敢回家? “我也不知道呢!看电影人山人海的,你怎么找?”王小清说的也是实情,去电影现场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也是,阿香姐跟静姐她们都去了啊?”蔡丽丽看着眼神闪烁的王小清问。 “是的,她们也去看了,大家都去看了。”王小清现在是盼着伍帆赶紧出现。 蔡丽丽再这样追问下去,她很快就要露出破绽了。 第117章 自愧不如 静寂的夜,外面的一点声响,便听得特别清晰。 巷子里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像是一个男人的,铿锵而有力。 “踢踢踏踏”声,在宁静的夜里,是那么的刺耳。 “是不是伍帆回来了?”蔡丽丽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王小清回来没二十分钟,伍帆就回来了。焦急等待的蔡丽丽,竟没有丝毫的怀疑。 “应该是他。”王小清幽幽地回应着。 果然,脚步声进过了王小清的门口,接着推开了伍帆家的院子。 “伍帆,是你吗?”蔡丽丽揭开了竹帘,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问开锁的伍帆。 伍帆进了院子,看到了院子里多了辆自行车。黑漆漆的看不大清楚,他正打算开灯看清楚是谁的自行车时,蔡丽丽的声音从王小清的院子里传来。 “你怎么这么晚还来?”伍帆看到了站在王小清院子里的蔡丽丽,满脸的疑问。 他也很庆幸,自己跟王小清一前一后的回来。如果一起回来,遇到蔡丽丽,那事情就复杂了。 “你自己还不明白我为何这么晚来吗?”蔡丽丽压制住心里窜起的火苗,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伍帆明知故问。 其实他早就猜到,蔡丽丽肯定是为了他去深圳之事,来找他的。 “你说怎么回事呢?你还问我?”蔡丽丽继续压住怒火,直看着伍帆的眼睛说。 “你是说那天饭店没跟你打招呼之事吗?”伍帆故意转移目标。 “饭店那事翻篇,我也不想提了。我现在问你,要去深圳为何没告诉我?”蔡丽丽看伍帆故意逃避去深圳之事,她单刀直入。 “你说这事呢?我以为你知道的。”伍帆故作轻松地说。 他走到衣柜前,准备拿衣服去洗澡,也没看蔡丽丽一眼。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说我们还有一个多月就结婚了,你这节骨眼去深圳?”蔡丽丽站到了他的跟前,怒目圆睁。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们不可能结婚。”伍帆继续找衣服,眼也没抬一下。 “我们今天真的得说清楚,我以后也不会再缠你了,你跟我说实话。”蔡丽丽看到伍帆这一如既往的态度,她的心又跌入了谷底。 “丽丽,我去深圳,不想再回来了,你找个喜欢你的人,结婚。”伍帆这句是真心话,他真心希望蔡丽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你混蛋!”听到伍帆这话,蔡丽丽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对不起丽丽,我真的对不起你。但是我真心的希望你幸福。”伍帆跟蔡丽丽道歉,那天晚上的确是自己混蛋了,把她看成了王小清。 蔡丽丽双手掩住了脸,坐在治疗椅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隔壁的王小清,清楚地听到伍帆房里的一切,她不敢过来。 毕竟他们俩的事,是因她而起,能避则避,她不想参与进去。 她悄悄地掩起了房门,躺在了床上。 “丽丽,我有些事还没处理好,得过半个月才去深圳。现在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去找你,再聊好吗?”伍帆试着跟掩面痛哭的蔡丽丽沟通。 听到伍帆还要过半个月才去深圳,蔡丽丽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蔡丽丽想:迟半个月,自己还有时间,得想想办法留住伍帆。 她眼里又恢复了神采,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伍帆,笑了。 伍帆跟蔡丽丽,一人推着一部自行车,进过了王小清的门口的声音,接着走进了巷子,慢慢地听不到任何声音。 后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小清,昨晚你没去看电影,武打片太好看了。”阿香姐脚踩着缝纫机,两只手不停得拉着从车槽里跑出来的蚊帐布。 “武打片啊,那是好看呢,我昨晚很累,睡得比较早。”的确王小清也是,听到伍帆送蔡丽丽回来后,不到十点便安心入睡了。 “昨晚放到将近十二点,我们早上差点起不来了。”李静笑着说。 “这么晚啊?十粒回来我都不知道。”昨晚十粒几点回来的,睡在里面的王小清的确是不知道。 自从那晚,王小清过激的反应后,十粒便再不敢碰王小清。 他每晚在阿香姐家看电视,看到十一点左右,回来王小清已经睡下,他便悄悄的躺在床尾,不敢弄出半点响声来。 早上起床去桃花镇上工,王小清还没起床。 他不敢直视王小清的眼睛,在王小清面前,他一再的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他自卑地感觉到,那晚,王小清真的被他那丑陋的模样吓到了。 一想起那晚王小清的反应,十粒便气馁了,他感觉自己对于王小清来说,或者就是个噩梦。 十粒感觉到,王小清真的命太苦了,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然嫁给丑陋如斯,还是个傻子的自己。 她如果跟伍帆是真心相爱,跟伍帆在一起是快乐的,幸福的,是不是应该放王小清自由? 十粒自从看到王小清一点畏惧都没有,一跃而下投进溪里时。他惊醒了,他体会到了王小清的心,或者实在太苦了。 当初父母要求换亲那会,自己应该阻止,就没有今天的悲剧。 自己宁愿没老婆,也不想害了王小清一辈子。 王小清自从嫁给了自己,心里到底有多苦,他无法体会。 十粒想好好去跟父母说清楚,放王小清自由。 但是自己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靠写信了。 十粒决定,写封信让弟妹念给父母听,他要放王小清自由。 当伍灵接过十粒给她的信时,她疑惑地看着大哥十粒。 十粒的头,朝着父母的家拱了拱,示意妹妹回去念给父母听。 伍灵读懂了十粒的意思,拿着信,飞快地朝门楼奔去。 “妈,大哥写了封信,让我读给你听。”伍灵气喘吁吁地对正给荷花喂饭的十粒妈说。 “什么?你大哥写的信?”三十几年来,十粒妈是闻未所闻。 十粒还会写信?这简直是跌破十粒妈的眼镜。 “是的,大哥拿给我的。”伍灵看着满脸狐疑的母亲说。 “念念看。”十粒妈回过神来,迫切地想自己儿子想说什么。 三十几年来,除了十粒迫切时叫了句“妈”,要么就整天的“呵呵呵”,从没听见过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自从出生,婴儿的十粒一看就跟正常的婴儿不同。 每天除了笑眯眯,好像不懂得喜怒哀乐。 饿了困了,拉了吐了,都是笑呵呵。 后来抱去镇医院,医生说:这叫脑瘫儿。 在十粒妈怀他的时候,宫内羊水过少,导致缺氧。 胎中的十粒中枢神经系统损害,形成了脑瘫。 竟然还会写信?着实把十粒妈惊呆了。 第118章 忍痛割爱 “爸妈,安康: 儿不孝,生性愚钝,自幼不善言辞,让两老操碎了心。 换亲之事,着实有悖伦常。对王小清与伍樱,何等不公? 儿之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实不道德。 王小清自嫁于吾家,万般苦楚,儿无法身同感受。但看其日渐枯萎,于心不忍。 吾欲与其离婚,放其自由。望父母能懂儿之苦衷,就允了!” “你哥这说的是啥?”十粒妈听完伍灵读的信,云里雾里。 “我哥的意思是,他娶大嫂,委屈了她。他要跟大嫂离婚,放大嫂自由。”伍灵跟十粒妈解释着十粒信里的意思。 “你哥想跟你大嫂离婚?怎么回事啊?我看你哥不是傻,是疯了。”十粒妈听到伍灵解释。说是十粒想跟王小清离婚,她跳了起来。 “是不是你大嫂又干了对不起你哥是事啊?要不你说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离婚呢?”十粒妈哭了起来,她拿起了衣袖,擦了擦滴下脸庞的泪水。 “妈,你不要乱猜了,我大嫂不是那样的人。的确换亲,也是可怜了我姐跟我大嫂了。”伍灵已经念高一了,反对一切古老的陋习。 “死丫头,你要感谢自己生在后面,如果你在前面,换亲的就是你了。”十粒妈听到伍灵说可怜伍樱跟王小清,骂了起来。 “我才不会像姐姐跟大嫂一样听话呢!如果是换亲的是我,你就会少了一个女儿。”伍灵也来气了,她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姐姐跟大嫂,嫁了两个傻子还能默默承受。 “你这丫头,你这就给我滚出去。”十粒妈抄起了门后的扫把,朝伍灵的腿扫了过去。 刚才十粒信里说要跟王小清离婚,放王小清自由,十粒妈已经心如乱麻。偏偏伍灵这个时候,还来火上浇油。 伍灵把信往屋里一扔,闪电一般的跑了出去。 十粒妈拾起了地下的信,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十粒的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十粒妈大字不识几个,吃力地一边读着,一边哭着。 荷花看到奶奶手上拿着纸,“呜呜呜”地哭着,她瞪着无邪的眼角,莫名其妙并安静看着哭泣的奶奶。 十粒妈觉得,去找十粒问个清楚。她拉着荷花的手,急匆匆地朝后包而来。 十粒已经洗漱好,在阿香姐家里看电视了。 王小清在屋里,忙着自己的梳洗。 透过竹帘,她看见十粒妈拉牵着荷花,急匆匆地进了院子。 “妈,怎么了?荷花洗好澡的了。”王小清掀开竹帘,迎了过来。 她以为十粒妈是带荷花回来洗澡。她赶紧去跟十粒妈说清楚,刚才她抱荷花过去,是已经洗过澡的了。 “十粒呢?”十粒妈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在阿香姐那边看电视呢!”王小清看着黑着脸的婆婆找十粒,他有点莫名其妙。 婆婆对十粒,从来都是笑容满面,今天板着脸,还是第一次见。 十粒妈听完王小清说十粒在隔壁看电视,她丢下了荷花,自己一个人又急匆匆的往阿香姐家跑了。 王小清抱起了荷花,也跟了出来。 她站在与院子里,把头探过阿香姐的院子向屋里望去。 她不知道十粒妈怒气冲冲的,找十粒是为了何事。 “你说?这怎么回事?”十粒妈把信扔在十粒的脸上,大声地吆喝着。 “呵呵呵”十粒接过了母亲扔过来的信,看着怒火中烧的妈妈,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你信写得挺好,为什么就不说?你倒是说呀?怎么回事?”十粒妈被十粒气得声音愈来愈大。 “阿城姆,有话好好说,你看你气也没用,十粒又不说的。”阿香姐看到十粒妈急得就要哭出来了,赶紧过来劝。 “他倒是会写的嘛,为什么就不说呢?你说,到底为什么要跟小清离婚?”十粒妈此话一出,在场的阿香姐夫妇,伍绍富夫妇,门外的王小清都惊呆了。 “十粒,你怎么想的?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伍绍富听到十粒妈说十粒提的离婚,他真的太震惊了。 你一个傻子,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竟还敢提离婚?真是不自量力! “十粒,你疯啦?”伍松坤也吃了一惊。 门外的王小清也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傻乎乎的十粒,竟然会写信给她婆婆,要跟自己离婚。 不过王小清却暗自庆幸起来,如果她婆婆肯让她们离婚了,那她以后剩下的日子,便只剩下幸福了。 “呵呵呵”无论大家怎么说,十粒始终还是呵呵呵的傻笑。 阿香姐看了看屋里正看着电视的李静夫妻,她揽起了十粒妈的肩膀,往外走。 十粒妈知道,要从十粒嘴里听到一句话,除非是自己死了,要不然,他除了呵呵呵,还是呵呵呵。 十粒妈顺从地跟阿香姐走出了院子。王小清看到阿香姐揽着十粒妈走了出来,抱着荷花,悄悄地退回了屋里。 “小清前晚跳河了。”阿香姐趴在十粒妈的耳边,带给了她一个如五雷轰顶的消息。 “什么?怎么回事?”十粒妈吓得直哆嗦,她万万没想到,看起来表面平静的两个人,竟然差点出了人命。 “我们也不清楚原委,只知道她们吵架了,小清气得直接跑到了溪边,毫不犹豫便跳了进去。”阿香姐一边手揽住十粒妈的肩膀,一边手抹着眼泪。 “怎么外面没人说?谁救起来的?”十粒妈一边颤着声问,一边哽咽着。 “当时看好电视,我们都睡下了,突然她们屋里传来了小清大声的叫喊声。我跟松坤都不敢睡觉,没一会小清把门打开了就往巷子里跑。”阿香姐一边低声地哭,一边低声地跟十粒妈讲述事情的经过。 “估计那会伍帆也还没睡,听到王小清往巷子跑去的声音,他跟松坤都跟了过去。阿香姐继续讲述着。 十粒妈吓得身体直哆嗦,她此刻好像理解了,十粒为什么要放王小清自由了。 但他们双方是换亲的,说放就能放的吗?事情可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第119章 惴惴不安 李静看着帘外两个交头接耳的人,电视剧一点也看不进去,她也想出来凑热闹。 “她跑到了河边,一点留恋也没有,纵身一跃跳进了溪里。伍帆跟松坤,还有赶到巷子口的十粒目睹了整个过程。”阿香姐擦着眼泪,眼里充满了担忧。 “后来呢?没淹到?”十粒妈急坏了,布满泪水的眼角,直勾勾地等着阿香姐继续讲述。 “看到这情景,伍帆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把小清捞了起来。十粒看到死都不怕的王小清,也是吓坏了。估计他是想到小清心里有委屈,也不想再看到小清再走绝路,才跟你说要离婚的。”阿香姐话音刚落,李静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你们聊啥呢?神神秘秘的。”李静凑了过来,疑惑地看着揽着十粒妈的阿香姐。 “劝阿城姆呢,没聊啥。”阿香姐擦掉了眼里的泪,笑着对着满脸疑惑的李静说。 “是啊,阿城姆,你不要生气了,十粒估计也不懂啥的离婚,你不要理他。”李静也安慰了起十粒妈来。 十粒妈立马就知道了李静不知道王小清跳溪的事,她尴尬地朝李静笑了笑。 “十粒乱讲,生在福中不知福,能娶到小清,他真的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呢!还敢提离婚。”不明就里的李静继续表演着劝说技术。 “是啊,十粒是不知好歹。”十粒妈应和着李静。 “别气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们好好劝劝十粒。”阿香姐拍拍十粒妈的肩膀,安慰着说。 “好的,你们费心了!”十粒妈说着,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 十粒妈跟阿香姐在院子里聊的,因为声音太小,荷花又滴滴答答地跟她说着话,所以王小清是一句也没听到。 “荷花,跟奶奶回去睡觉。”十粒妈掀开了竹帘,走了进来。 “乖,跟奶奶回去睡觉,明天再来哈。”王小清往荷花肥肥的小脸蛋轻轻地吻了一下。 “小清,既然都跟十粒结婚了,也有了孩子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能乱想了,也不能再做过激的事情,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十粒妈说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小清知道了,刚才阿香姐在院子里,悄悄的跟她婆婆说的话,是那天晚上她想不开的事。 王小清像被人脱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十粒妈面前一样,羞得恨不的有个地洞,钻了进去。 她低着头看着地面,点了点头,不敢看十粒妈的眼睛。 王小清越来越看不懂傻子十粒了,到底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本来她想着等伍帆走后,找个机会回娘家说服母亲后,再来跟十粒的父母交涉。 谁知道她还没开口呢,十粒到捷足先登了。 这下她被动了,还怎么回去说服父母呢? 就说是十粒想离婚?还是说她跟伍帆暗通款曲呢? 估计去跟父母说跟伍帆两情相悦,妈妈会晕过去,父亲会把她的腿给打断的。 婆婆看了十粒的信反应都如此激动,若如自己再去提离婚,那她还不得活活气死! 王小清进退两难,换亲的,离婚的确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了。 伍绍富很想知道十粒写的是什么,他强抢过了十粒手里的信。 当他打开信纸的时候,他惊呆了,十粒那一行行飘逸的字体,比老师写的,还要漂亮。 伍绍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信纸,看了看一直傻笑着跟他抢信纸的十粒。 “天,这是十粒写的?不可能?”伍绍富惊叫了起来,把信纸越过十粒,递给了伍松坤。 伍松坤也没读过几年书,字是写得歪歪扭扭。以至于要写给香港的姐姐,都得去请阿木姆替笔。 他接过信纸一看,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漂亮的字,竟出自一个傻子的手。 十粒夺过了伍松坤手里的信纸,叠了叠,放进了裤袋里。 伍松坤跟伍绍富,也看不懂傻子十粒了,究竟,他是不是真傻? 伍松坤跟伍绍富,对咧着嘴傻笑着看着电视剧的十粒,刮目相看。 伍帆听说了十粒写信给父母,要求跟王小清离婚时,他也惊呆了。 究竟十粒,是不是真傻?如果他不是真傻,那他平时跟王小清的相处,十粒应该能感觉到什么? 伍帆想想也有点后怕,一直以为十粒是个傻子,根本就没想过顾及他的感受。 十粒是否已经知道了他跟王小清的事?要不怎么会想到要放王小清自由呢? 伍帆只知道自己爱上了王小清,便想生生世世跟她在一起。 忽略了她的丈夫,一个像傻子的傻子。 伍帆忧心忡忡,他感觉要带王小清走,似乎是件不容易的事。 如果王小清带不走,他以后怎么过?这辈子,再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王小清那样让他交出全副身心了。 周日跟蔡丽丽聊了很多,蔡丽丽似乎也理解了他的感情。 也答应这事先对双方父母隐瞒,等到日期到了,他还没回来结婚,再跟父母说清楚。 当伍帆把蔡丽丽的事搞定了,王小清这边却节外生枝了。 自己跟王小清,虽然是一见钟情。虽然是人间至纯洁的感情---爱情。 但是他们的爱情,却不被世人所祝福的----私情。如果让世人知道,必定会备受唾弃。 伍帆越想越没底气,如果十粒一开始就知道了他跟王小清的私情,那他还怎么面对十粒? 王小清心里杂乱如麻,她越来越怕十粒了。 本来只是看见他傻呵呵的样子,心生厌恶。自从写信事件后,他对于十粒,是越看越怕。 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跟伍帆的关系?或者他掌握到了点什么? 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写信给自己的父母,要与她离婚呢? 王小清突然觉得,将近五年的同床共枕,竟然对于身边人,如此的陌生。 以后跟伍帆的约会,也得尽可能的小心点,别一不留神,被十粒抓到了小辫子。 看来老地方也不安全了,自从那晚约会时遇到了伍永烈与赵丽的偷情事件后。王小清就隐约觉得,以后不能再跟伍帆到老地方约会去了。 看来那个地方,也是伍永烈跟赵丽的老地方,万一那天两对在那个地方碰面,那就尴尬了。 第120章 离情别绪 当村里人听到一个傻子竟然会写信,而且还字体飘逸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几天只要村里人碰到十粒,便会打趣:‘十粒,去桃花镇工作后本事大了嘛,竟然还想抛弃妻女。’ 十粒每每听到人家的调侃,露出笑成一条缝的眼睛,咧开大嘴“呵呵呵”地傻笑。 街头巷尾都为王小清不值,如花似玉嫁个傻子,还被傻子嫌弃。 村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的男人,更是听到这个消息后都蠢蠢欲动。 于是,从来没来过阿香姐院子里凑热闹的男人,也都饭后借着看电视的借口,来偷窥王小清与十粒的近况。 甚至有人盼着他们赶紧离婚,如若王小清真的与十粒了,王小清的娘家门,定会被人踏破。 伍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好蔡丽丽的情绪。 看到伍帆对王小清的执着,看到自己的眼泪,对伍帆已毫无波澜,蔡丽丽痛定思痛。 一想起那晚他嘴里叫着别人时自己的屈辱,蔡丽丽便觉心如死灰。 既然伍帆去意已决,她似乎看到了自己与伍帆的前路茫茫,没有终点。 自己不放弃,而与对方天各一方,再坚持又有何用? 于是,她决定顺其自然,或者离开了,伍帆身边突然没有了自己会不习惯而重归于好呢。 蔡丽丽也跟父母说明了伍帆还有事未处理好,再等半月才出发。 父母也似乎不想过分干涉儿女的感情,只要她们自己说好了,就随它去。 虽然母亲心里还是万分着急,也想过是否应该过去质问伍帆妈妈,但是想到从小伍帆便不在妈妈身边,或者她这个妈妈,也不太了解自己的孩子。 于是,蔡妈妈也就忍住了。 这几天,村里的电视天线像开了花似的,一夜之间,便立起了好几个。 去深圳发展的,去东莞开铺的,去闯广州的,很多人家里,都添了电视机。 平静的村庄,不时传来了迪斯科舞曲,或香港流行金曲。 乡亲们都富了起来,今天还在村里碰见谁谁谁的,明天就听说谁谁谁出去闯荡,出去学做生意。 凤凰乡的年轻男女,越来越少。 留守下来的,要么的拖家带口的妇女,要么是有正式工作不愿丢弃,要么是有啥事牵绊着,出不去的。 比如十粒,他就算出去了,能去干什么呢? 看着乡亲们渐渐的富裕了起来,王小清的家,还在原地踏步着。 堂哥王小勇也非常同情自己的堂妹,他让王小清去桃花镇,学卤鹅技术。 这几天伍帆就要去深圳了,王小清跟她堂哥说好,等过了这周,下周便桃花镇,学卤鹅技术。 上次跟伍帆在老地方分开后,两人也在伍帆家偷偷地约会了几次,每次都是提心吊胆,左顾右盼。 毕竟十粒就在阿香姐家追电视剧,如果他突然回家,那就麻烦了。 这些天蔡丽丽也没再来,伍帆自己说是已经跟蔡丽丽谈妥了。 至于蔡丽丽怎么想的,王小清也不得而知。 反正过几天伍帆就要离开了,自己也骗不了自己的感情,就及时行乐。 十粒的想法,她也能理解,最近都不敢靠近她睡,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如果不是换亲的,那一刻十粒跟他妈妈说离婚,王小清立马就出面了。 但是现在不是她想离,就离得了的,这边还牵着自己的哥哥跟伍樱。 自己离了,十粒妈必定会让伍樱回来,那哥哥那边,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跟日渐年迈的父母,还有个傻子哥哥。 王小清在十粒妈没有首肯的情况下,不敢越雷池半步。 每晚跟伍帆的短暂相聚,已是幸福无比,虽然还剩下几天了,王小清决定好好珍惜。 分离后,天涯海角,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自己还不知道呢! 就当下,珍惜眼前人。 哪怕这次的分离,成了永远,王小清也想让自己无憾。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冬至了,这天村里的人,又开始忙碌做粿,卤鹅,搓甜丸。 明天,很多人要上山扫墓,今年说好,家族扫墓后,要来王小清家吃晚饭。 今晚得找个机会,跟伍帆约个会,明晚是没空见他的了。后天他就要出发去深圳了呢。 明天伍帆,也得上山去给外公外婆扫墓,扫完回新堂村吃饭,回来估计也会很晚。 他去新堂村,会去跟蔡丽丽告别吗?他们会不会依依不舍呢? 伍帆临近去深圳的日子,来看病的人,几乎是没有了。只有个别知道他走的日期的,来开张方子。 他自从读完书在凤凰乡当起了医生来,没有过这么清闲过。 在家再陪伴王小清这些天,伍帆决定王小清这段时间的情绪,已稳定了很多。 后天就要出发去深圳了,废品回收站那边,没有给他再拖下去的时间了。 那边每天都处于崩溃状态,少杰每个月要付几百的场地费,还有几个工人吃饭工资,他也跟伍帆下了最后通牒。 再拖下去的话,他只能另请高明了,废品站,等不及了。 今晚,得约王小清,好好的告个别,也得给王小清打气,让她勇敢地活下去,等他回来。 伍帆的想法,跟王小清一样。 伍帆也知道,前路茫茫,此去,要用多少时间,自己才能回来,他没有一丝把握。 今晚吃好饭,十粒便去父母家,商量明天上山扫墓事宜。 伍帆看着十粒进入门楼的背影,对着于王小清共同的院墙敲了几下。 王小清果然走了出来,她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伍帆。 “在我家还是出去?”伍帆一只手遮着嘴,压低了声音。 “你进去把灯关了,我过去。”王小清也低声地回应着。 伍帆快步走回了屋里,把灯关上,在黑暗中等着王小清的到来。 王小清轻轻把自己的房门带上,悄悄地摸了过去。 刚踏进门槛,伍帆在门后便把门合上,栓上了门栓。 两个人在黑暗中,站在门边紧紧地抱在一起。 伍帆火热的嘴,贴上了王小清柔软的唇。 互相地探索着,寻找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像把对方吸进心里。 随着呼吸声粗重了起来,王小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伍帆的床上,身上的衣物已褪去。 两个人都知道是最后一夜,都想把对方融化在自己的身体里。 汗水,泪水混在一起,汇成一条相思的河流,流进彼此干渴的心。 两人虽然心里都对十粒有所顾忌,但奈何分离在即。 后天,就要离别的,再相会时,不知何年何月。 第121章 难解难分 我们,注定是伤感的,未来,注定是渺茫的。 你我犹如池里的浮萍,风起了,便各自飘零。 王小清躺在伍帆的怀里,泪水像潮水般的涌了出来。 她咬住了伍帆的手掌,狠狠地咬出了两排紫红色的印子。 泪水一串串地滴在伍帆的手臂上,伍帆忍着痛,同样地哭得不能自已。 泪眼望泪眼,又紧紧地相拥。 相拥在一起,四片唇,又合在了一起。 泪水,口水,汗水交合在一起。两个人的嘴里,都尝到一股咸咸的味道。 伍帆抱着痛哭的王小清,自己也哭得像个小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就晚上十点钟了。 按照平时的生活规律,十粒差不多要回来睡觉了。 “十粒就快回来了,我先过去了。”王小清含着泪,依依不舍地看着伍帆。 “嗯,回去。”伍帆满眼是泪,看着同样满眼泪水的王小清。 王小清放开了揽在伍帆腰上的手,起来穿好衣物,整理头发。 伍帆悄悄地来到门边,轻轻的打开了门,把头探了出去。 后包除了阿香姐屋里传出一丝灯光,其他地方一片黑漆漆,静悄悄。 伍帆在王小清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目送王小清出院子的背影。 王小清回到了屋里,想到后天跟伍帆就要离别,抱住了被子,放声大哭。 伍帆在屋里,听到了隔壁王小清的哭声,也控制不住自己,咬紧了被子,压低了声音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回来的十粒在院子里听到王小清的哭声,吓得不敢进屋。 他坐在院子里石榴树下的石椅子上,两手托着腮,满眼愁苦。 她知道王小清心里苦,但是父母又不答应离婚,毕竟还牵绊着妹妹的婚事,这事不是他跟王小清就能决定的。 阿香姐今天屋里电视的声音比较大,竟然没听到隔壁王小清的哭声。 屋里的哭声,慢慢的越来越小了。阿香姐家也关了门,关了灯睡觉了。 隔壁的伍帆,是否在家里?一直关着门,院子里黑乎乎一片。 十一月的夜,已经有点冷了。 十粒蜷缩着,把身上的外套拢了拢, 天上的半个月亮,跑出了云层,已经到了下半夜,下玄月出来了。 屋里已经悄无声息,想必哭累了的王小清,此刻已经睡着了。 十粒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他悄悄的掀开了门帘,轻轻的关上了门,摸黑上了床。 哭累了的王小清,已经进入了梦乡,十粒啥时候进来,她一点也没察觉到。 今天十粒一早就跟弟弟们上山扫墓去了,王小清还没起床,十粒妈带着荷花,伍灵提着一大篮青菜、猪肉、卤鹅、鱼等进了屋。 躺在床上的王小清尴尬地看着进来的三个人,荷花看到还在床上的妈妈,踢掉了脚下的鞋,又想爬上床去。 “宝宝,不能上去,妈妈要起床了。”十粒妈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事情,惊魂未定。 “没事,让她上来玩,我也起床了。”王小清说着,帮荷花脱去了脚上的小鞋子,扶着荷花上了床。 荷花开心地在被子上滚来滚去,跳来跳去。 王小清起来,洗漱好跟着十粒妈还有伍灵,搓起了甜丸。 荷花看到奶奶、妈妈、姑姑在玩着红白相间的糯米粉,她挣扎着下了床,跑过来抓一把在手上搓。 伍帆的父母也一早过来了,带来了上山扫墓的贡品,跟伍帆三个人上山给外公外婆扫墓去了。 男人们上山扫墓,在山上吃过贡品才回家,所以中午基本不用给他们准备午饭。 晚上,四家人,还有父母,小弟、小妹加起来二十几个人,都要在王小清家吃饭。 这也是王小清嫁过来这四年多来的第一次。 下午三点左右,二弟媳拿着家里昨晚卷好的肉卷过来了。 她很少来王小清家,这好像是她结婚后,第三次。 第一次结婚那会,第二次生了荷花,再就是今天了。 十粒的二弟伍建,是乡里的干部,二弟媳冯智贤,是乡里的妇女主任。 伍建身高一米八不到,体重二百斤,皮肤又白又细,整天笑眯眯,很有干部范儿。 而老婆冯智贤,却是高高瘦瘦,镶着一颗金牙,皮肤黑黄,长年梳着齐耳短发,一脸严肃的女人。 不认识他们的,根本不敢相信他们的夫妻。 两个人都在乡政府工作,平时也比较忙碌,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他们一般是不会登门的。 夫妻遵守计划生育,只生了一个女孩。女孩今年九岁,在读四年级。 冯智贤和伍建同岁,他们比王小清,还要大七八岁。 但是他们,都得尊王小清为“大嫂”。 冯智贤进了门,一点也不见外,帮着王小清安排起晚饭来。 十粒的三弟伍忠,是乡小学的教师,教三年级数学与体育。 伍忠个子稍微比大哥二哥矮点,估计在一米七五左右,身体微瘦,背有点驼,长年戴一副黑边近视镜。 他老婆朱红,是个脸色发黑,又矮又胖的女人。性格大大咧咧,为人豪爽。平时也是绣绣花,打理家务。 住了村尾,平时家里的院子,像阿香姐院子一样,聚满了绣花的女人。 因为伍忠是教师,两人也只生了一个儿子,今年七岁,在读小学一年级。 四弟伍庆,是镇里水电站的职工,身高跟老三差不多,也是有点微胖,皮肤白净,长年戴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帅气。 四弟媳蔡芸,是个矮矮胖胖的女人,皮肤白得没有一丝杂质,脸圆圆的像个苹果,看起来非常可爱。 蔡芸是新堂村人,也在桃花镇的抽纱厂上班。 两人生了一对龙凤胎,今年五岁,在镇上读幼儿园,平日都是蔡芸父母在照应着。 他们住在桃花镇上,每年除了过节或特别的日子,才会回凤凰乡。 今晚十粒家,这间小小的屋子,要盛下这二十几口人,还是极具挑战性的。 老三媳妇朱红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巷子里,传来了她跟全嫂打招呼后发出的爽朗笑声。 朱红出了巷子,便看到了王小清在屋檐下的厨忙碌着,二嫂冯智贤正坐在厕所旁的大桶边洗着菜。 “大嫂二嫂你们把活都干完了我还干啥呀?哈哈哈”后包,响起了朱红一串串爽朗的笑声。 第122章 其乐融融 “你不用干,我跟大嫂都快干完了。”冯智贤看到了一路笑着进来的朱红说。 “那不行,我不干晚上的男人们又得说我了。”朱红说着,扔下了手里的小布包,卷起了衣袖,把手伸进了冯智贤洗菜的桶里。 这时,伍灵放学回来了,看到了王小清院子里其乐融融的画面,开心地笑了。 “灵灵,你去带荷花,让妈妈过来看这鱼怎么弄。”王小清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们三妯娌忙碌的伍灵说。 “好的,我这就去。”伍灵说完,飞一样的跑向了门楼。 “应该红烧?我来。”朱红看到手里拿着切好的鱼块发呆的王小清,她站了起来走向了王小清。 王小清尴尬地笑了笑,识趣地让了个位置,让朱红站到了煤炉边。 男人们都从山里回来了,全部聚在十粒妈那边喝茶聊天,等着女人们做好饭,喊他们来吃饭。 五兄弟每年也就只有过年夜跟冬至这天聚在一起,平时,各忙各的,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当父母对弟弟们说十粒写信要跟王小清离婚时,吓得他们连茶杯都拿不稳,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他们的心里,只懂得傻笑,啥也不懂的大哥,竟然还会写信! 三弟一再纠缠,让十粒把信拿出来让他们拜读一下。 十粒笑得憋红了脸,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捂在口袋上“呵呵呵”地躲闪着。 四弟、五弟也凑过来,三个人围住了十粒,一个压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得蹲了下去,一个掰手,一个掏口袋。 信拿在五弟手里,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被十粒叠成一个小三角的信。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十粒那一行行行云流水般的字体,把四个弟弟吓得目瞪口呆。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一直在他们心里的傻子哥哥,竟然是如此的内秀。 三个人中龙凤的弟弟,更是大跌眼镜。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满脸尬笑,低着头,用脚踢着脚下的泥土的十粒。 四个弟弟看完十粒的信,都沉默了。 他们想到了,自己的大嫂嫁给了哥哥,也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真的离了,也不会怪大嫂任何的。 原来傻子哥哥这三十几年来,心里啥都清楚,啥都懂,还要默默地承受着别人说他是个傻子。 十粒妈又跟儿子们讲了那晚王小清跳溪的事件,说十粒是不忍心看到王小清这么痛苦,才忍痛割爱想离婚的。 四个儿子听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想到自己的大妹,跟王小清命运一样时,二哥伍建眼眶红了。 自己虽为乡里干部,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哥打光棍。 当父母提议换亲时,他虽然心里是抗拒的,但是却没有出面反对。 差点就出了人命,他现在想想,自己的妹妹不会像王小清一样做了傻事? 当初都太糊涂,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怕。 十粒妈听了伍灵的汇报,把荷花给了伍灵,自己小跑着过来后包。 她进了院子,看到了厨房门口站着老三媳妇朱红,她知道这鱼,不要她动手了。 三媳妇朱红,做饭有一手,家里聚会,一般都是她来掌勺。 每次都是色香味俱全,速度还快。 老四媳妇,每天笑眯眯,长着个人见人疼的苹果脸,但是每次都是,饭桌不摆她不会出现。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是唯一的工人。也是最晚下班的一个,每次下班过来,正好人家的饭桌摆好。 所以妯娌们也都体谅,每次她来了,也都笑脸相迎。 今晚院子里的石桌摆了一桌,屋里也摆了一桌。 五弟扯了一条长长的电线,拉了一只灯泡,挂在了石榴树上。 院子里顿时熠熠生辉,石榴树下的男人们,吃着饭喝着酒,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孩子们跟女人们在屋里吃,几个不大的孩子,在伍灵的带领下,早早吃好,都往奶奶家跑去。他们要去奶奶的天井里捉迷藏。 屋里的女人们,老三老婆朱红的爽朗笑声和老四老婆的清脆说话声汇成了一片,也是欢声笑语,水乳交融。 酒过三巡,男人们都满足地挺着吃得饱饱的大肚子,坐在桌子前看女人们收拾碗筷忙碌着。 伍松坤也吃好饭,走了过来。 饭桌收拾干净,王小清把茶盘跟热水壶拿了出来。 老五负责泡茶,哥哥们跟伍松坤吹起了牛。 伍帆知道了今天王小清家族聚会,所以他在父母家吃过饭,没有急着往回赶。 他怕回来遇到了十粒的几个弟弟,到时候不免会一起喝茶聊天,十粒跟王小清,他们三人得该多尴尬。 他在父母家,尽量地拖延时间,不让自己回来那么早。 蔡丽丽知道了伍帆今晚在父母家吃饭,她吃过饭后,心里一直纠结着,是否过去跟他道个别,毕竟明天他就要出发去深圳了。 蔡妈妈也很好奇,平时的今晚,蔡丽丽要么跑去伍帆妈妈家吃饭,要么把饭碗一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都快八点了,蔡丽丽竟然还在自己的房里,没有一点想出来的意思。 伍帆也是坐立不安,明天要去深圳,不去跟蔡丽丽父母道个别,好像有点太不近人情。 毕竟就在隔壁,虽然跟蔡丽丽谈好了两人没有结婚的可能,但是她父母那边,还以为他会跟蔡丽丽结婚的。 于是伍帆决定,过去蔡丽丽家,跟蔡丽丽的父母道个别。 蔡丽丽交代过伍帆,不想结婚,要退婚之事,千万别被她父母知道,等到那个时候,他没回来结婚,她再自己告诉父母即可。 于是伍帆决定去跟蔡丽丽的父母道别,还是以准女婿的身份去的。 伍帆妈妈听伍帆说要去蔡丽丽家跟她父母道个别,她跑上楼,拿下来两斤茶叶,用一个红色的纸袋包好,拿给了伍帆。 伍帆接过了妈妈手里的茶叶,朝跟他父母家只隔了不到十间房屋的蔡丽丽家走去。 蔡丽丽的父母在楼下看着电视,(熊猫牌黑白电视,刚买不久)没看到蔡丽丽。 伍帆走进了天井,坐在临门口的蔡爸爸看到了手提纸袋的伍帆走了进来。 蔡爸爸满脸笑容,站了起来:“阿帆,进来进来。” “爸,妈”伍帆进了屋,跟蔡丽丽父母打了招呼。 蔡丽丽在楼上,听到了楼下伍帆的声音,“嘭嘭嘭”地跑下了楼梯。 第123章 珠胎暗结 蔡丽丽站在楼梯口,呆呆地望着,听见她下楼的声音,从沙发上站立起来望向楼梯的伍帆。 伍帆看到了满眼疑惑的蔡丽丽,尴尬地冲着她挤出一个笑容。 “傻丫头,还不下来。”蔡妈妈看到了两人的表情,以为是年轻人看见恋人害羞的表现。 蔡丽丽朝伍帆挤了挤眉,她的意思是:怎么回事? 伍帆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来给爸妈辞行的。” 蔡丽丽松了口气,从楼梯口走了下来,乖巧地坐在了妈妈的身边。 蔡妈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见到伍帆,都不懂得害羞又抱又搂的姑娘,今天怎么如此的规矩? “我明天下午的车,要去深圳。”伍帆望着蔡爸爸,面带尴尬地说。 “我有听丽丽说过,那天也听你妈妈说了。”蔡爸爸忙帮伍帆解了围。 “现在离结婚不到一个月,不结好婚才去?”蔡妈妈心里一直很奇怪,伍帆为什么非得结婚前的一个月去深圳。 “那边废品回收站都瘫痪了,我已经推迟半个月了,再推迟说不过去了。”伍帆面带难色低下头,不敢跟蔡妈妈的眼神接触。 “反正这么近,一天来回的事,过去安排好,到临近了回就好,家里有我们跟你爸妈呢。”蔡爸爸看出了伍帆的尴尬,安慰着。 蔡丽丽的心,七上八下。她偷偷地看着伍帆,生怕他一出错,说出了要退婚的事实。 伍帆跟蔡爸爸天南地北地聊着,蔡妈妈专注地看着她的连续剧。蔡丽丽心神不宁地听着伍帆跟她爸爸的聊天,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跟伍帆讲。 九点多了,伍帆猜想王小清家里的人应该都散去了,他也想回凤凰乡了,幸运的话,估计还可以跟王小清见一面。 他站了起来,跟蔡丽丽父母告辞。 蔡丽丽看到伍帆要走,她也跟了出来。 她决定,跟伍帆好好聊聊。 两老看到小两口依依不舍的样子,安慰地笑了。 “你跟出来干嘛?”伍帆走出了天井,蔡丽丽跟在后面也出来。 “我们应该聊聊。”蔡丽丽盯着伍帆,不容置辩地说。 “我们不是都聊好了吗?还有什么话?”伍帆心里想着王小清,他归心似箭。 “你明天就要走了,我觉得我得跟你说一下。”蔡丽丽感觉到最近身体的变化,她心里也不敢肯定,最近是不是怀孕了。 “我们到堤边坐一下,你说。”伍帆看站在人家门口聊,也不是个事,提议去堤边坐一下。 伍帆走在前面向堤边走去,蔡丽丽走在后面跟了过去。 堤的内围,是新堂村的田野,外围,则是一条通往外海的大溪。 堤上两边种满了翠绿的竹子,把整条堤遮盖地严严实实。 像极了一条翠绿色的拱形顶通道,堤下靠大溪的滩涂,长满翠绿的咸水草。 这些咸水草,凤凰乡的村民,有的把它割下来,晒干,织成了咸水草席。 乡里新上任的书记,带领全乡致富,办起了织草席厂,草坐垫厂。 这些草席跟垫子,远销国内外。 凤凰乡的咸水草席,结实又耐用,花式创新,价格还优惠,广受追捧。 伍帆在内堤的一个田埂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蔡丽丽在离他一个人的位置上,也坐了下来。 “什么事”看着欲言又止的蔡丽丽,伍帆问。 “我也不敢确定,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蔡丽丽低着头,没有看伍帆。 “什么事?你说”伍帆看到跟平时不一样的蔡丽丽,有点不耐烦。 “这个月,没有来。”蔡丽丽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叫。 “什么?啥意思?”伍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忘记了跟蔡丽丽的事。因为在他心里,一直认为是跟王小清。 他心里一直不承认,自己跟蔡丽丽有过一夜的欢愉。 “这个月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平时都很准时的。”蔡丽丽还是低着头,声音大了一点点。 本来就是医生的伍帆听到蔡丽丽这么一说,脸变得煞白。 他拉过蔡丽丽的手,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 滑脉!死了,蔡丽丽怀孕了。 伍帆不敢相信蔡丽丽脉搏传到他手上的感觉,又再按了上去。 不错,就是滑脉。 伍帆彻底傻掉了,中彩票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一个晚上,就一次,她竟然就怀孕了? 难道这辈子,逃不出蔡丽丽的手掌心了? 不!没有爱情,他没办法跟蔡丽丽过下去。 “是怀孕了,你怎么打算?”伍帆面无表情,声音近似哭泣。 “天哪,真的怀孕了,怎么办啊?”蔡丽丽听到伍帆肯定的说怀孕了,脸上也变得煞白。 她的脑里,还没计划好自己怀孕后要怎么办。 大姨妈迟来了好几天,本来只是怀疑,现在医生也是孩子爸爸证实,自己确实怀孕了,蔡丽丽也乱了分寸。 “他来得不是时候,你知道我的心的。”伍帆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蔡丽丽。 蔡丽丽明白了伍帆的意思,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好的,我懂了,你走。”蔡丽丽悲哀地感觉到,自己就算怀了伍帆的孩子,他还是无法把她当成爱人。 “丽丽,我真的就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跟孩子。”伍帆说完,双手掩面,“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当初不应该跟你喝酒,发生这样的事,不是我俩可以预计的。”蔡丽丽看到伍帆痛苦的表情,她心如死灰。 “丽丽,你打我!我实在就是个混蛋!”伍帆抓起蔡丽丽的手,朝自己的头上打。 蔡丽丽把手抽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说:“明天,你尽管走,我自己会到镇医院处理掉的,你不要为这件事情担心了。” “要不明天我陪你去,我把票退了后天再走?”伍帆抬头看着两眼呆滞的蔡丽丽。 “不需要,我自己会处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只想安静地处理掉,你走你的。”蔡丽丽说完,头也不回的朝村里走去。 伍帆呆呆地坐在田埂上,心里五味杂陈。 蔡丽丽真的决定好拿掉孩子,虽然他来得很不是时候,但是他会舍得吗? 第124章 蜂缠蝶恋 本来计划着早点回去,再见见王小清的,此刻的伍帆,已经一点心思也没有了。 看着蔡丽丽消失了的背影,他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明天就要去深圳了,蔡丽丽给他突然扔个这么大的炸弹,在完全没有半点预备的情况下,让他措手无策。 自己本来就是医生,本来就有救死扶伤的职责。而如今自己却一万个不愿意要这个孩子,难道要自己亲手扼杀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吗? 如果留住孩子,那孩子的妈·····,伍帆不敢想下去。 无论如何,没办法跟蔡丽丽过夫妻一般的日子。 一直以来,就是妹妹,在他心里,从没对蔡丽丽有过半分非分之想。 要不是酒后乱性,就是拿把枪逼他,也不可能跟蔡丽丽有肌肤之亲的。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难道真的得娶蔡丽丽,让自己一辈子沉沦黑暗中吗? 伍帆的头,都要想破了,照样无计可施,他拖着疲惫的脚步,回了父母家拿自行车。 已经夜里十二点了,整个新堂村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几声狗吠声。 他轻轻走进天井,打开了自行车锁。 门“吱呀”打开了,一束灯光探射到天井。 伍帆妈披着深色外套,站在门里,两眼满是疲倦。 “妈,你怎么还没睡?”伍帆看着打着哈欠的妈妈,满脸愧疚。 “你没回来,我怎么睡?不回去了?明天一早再回去拿行李”妈妈担心儿子路上的安全。 虽然骑车也只要十分钟的时间,但在母亲的心里,现在已经是午夜,出门都是不安全的。 “没事,十分钟就到了,不用担心我,你睡觉我走了。”伍帆说着,把自行车推出了天井。 “明天你还来家不?还是直接就去深圳?”伍帆妈焦急地问。 “我看情况,我明天10点就得去汕头。下午1点多的车去深圳,放心,到了深圳给你写信。”伍帆边推行着自行车,边安慰妈妈。 “你自己在外,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伍帆妈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放心,我都三十了,不要担心。”伍帆给了妈妈一个灿烂的微笑,骑上自行车,绝尘而去。 下了河堤,四周一片黑漆漆,整个凤凰乡,安静得如同一潭水。 来到了后包,大家都熄灯睡觉了,静谧的夜里,他的自行车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王小清送走了聚会的家人后,收拾好整理好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看到伍帆黑漆漆的院子,她想: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明天就要走了,难道在跟蔡丽丽道别? 十粒爬了一天的山,又听兄弟们侃大山到十点多,也是早已精疲力尽。 刚爬上床,不一会便鼾声大作。 王小清劳累了一天,奈何伍帆还没回来,她睡意全无。 安静地躺在床上,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十二点了,还不见回来。 她下床上了个厕所,喝了口水,又躺下。 这时,巷子里的自行车声由远而近的传过来。 她窃喜,伍帆回来了。 看着身边死猪般的十粒,她决定出去见见伍帆道个别。 拿起了春椅上的外套,悄悄的走了出去。 伍帆正在院子里停自行车,王小清走近了院墙,压低了声音:“这么晚?” 伍帆满脑子都是蔡丽丽怀孕的事,他压根就没发现此刻王小清已经站了院墙边。 他到声音转过了头,看到了站在院墙边,一只手搭在胳膊上搂紧外套的王小清。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有点事耽搁了。” 王小清掂着脚尖,轻轻地走向伍帆家。 伍帆开了门,王小清泥鳅一样的滑了进去。 “不要开灯”王小清制止了正要打开开关的伍帆。 黑暗中,王小清双手箍住了伍帆的脖子,把柔软的嘴唇送了过去。 伍帆的嘴接住了迎过来的唇,在黑暗中,两人又缠绕在一起。 吻着咬着,王小清突然哭了起来。 伍帆此刻的心,也是相当的矛盾。 那边蔡丽丽怀孕了,虽然不爱蔡丽丽,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这边舍不下王小清,没有王小清,他还不如去死。 伍帆紧紧的抱着王小清,两个人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彼此的嘴里。眼泪的味道,咸中带着苦涩。 伍帆把王小清抱上了床,最后一夜,他要把自己对王小清的爱,对王小清的渴望,全部统统告诉王小清。 这一夜,两个人都在泪水的洗礼中,走完了漫长的告别路。 一整夜,两个人吻着抱着,爱着哭着。 后墙小小的玻璃窗,渐渐的亮了起来。 凌晨四点半了,是真正告别的时候了。 再过一个小时,十粒就该起床去桃花镇上工了。 两个人紧紧的抱着,谁也不想放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走真的不行了。 王小清把头埋在伍帆的胸口,压低着声音痛哭了起来。 伍帆紧紧地抱住王小清的头,把头贴在王小清的头顶,也哭得不能自已。 五点了,再不走不行了。 王小清一边抽咽着,一边颤抖着穿上了衣服。 伍帆把头埋在被子里,“呜呜呜”地哭着。 穿好衣服的王小清坐到了床头,捧起了伍帆被泪水打湿的脸,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站起来轻轻地拔开了门栓。 伍帆又把头用被子裹了起来,在被子里哭得呕心抽肠。 天色已经发白,阿香姐家的大公鸡,已不停地唱着晨曲。 王小清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十粒,一丝愧疚爬上心头。 她进了厨房,帮十粒煲起了粥。 五点半,十粒准时的醒了过来,看到了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王小清。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伍帆哭了一阵,想起了今天要去深圳的时间,他在闹钟定好了时间,打算再睡两小时。 十粒吃好王小清煮的粥,准备去桃花镇上工。 看着床上睡熟了的王小清,满意地出了门。 七点半,伍绍富又帮李静把缝纫车推来阿香姐的院子里。 李静拿着扫把,在阿香姐院子里的水泥地面打扫了起来。 今天怎么回事?阿香姐跟王小清都还没起床?李静狐疑地看着两个垂着竹帘的房门。 第125章 措手不及 阿香姐听到了院子里的响动,打开了房门。看到了正拿着扫把打扫院子的李静。 “哟,李静,太阳从西边出来嘛。”看到破天荒来第一次拿起扫把帮她打扫院子的李静,阿香姐惊奇万分。 “我平时来了你都打扫好了呀,我想表现也没机会不是!”李静扬起了扫把,挑起眉斜看着阿香姐。 “昨晚老二咳嗽了一夜,弄得我们一夜没睡好。”阿香姐说着,在厨房乒乒乓乓地弄起早饭来。 “对了,小清也还没起来吗?”阿香姐探出头问在摊开蚊帐布的李静。 “她最近不大正常,要么很早,要么很晚。”李静继续手上的工作,头也没抬一下。 “是有点奇怪。对了,伍帆今天不是要去深圳吗?怎么也还没起来?”阿香姐想起了今天是伍帆启程的日子。 “对啊,都几点啦还不起床?难道昨晚睡他妈妈家没回来?”李静盯着伍帆静悄悄的院子说。 “也有可能,昨晚估计跟蔡丽丽难舍难分,没回来。”阿香姐笑着看着李静,两人会出了对方的意思,哈哈大笑了起来。 伍帆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地响起了,凌晨王小清离开后,想着此别不知何时再见,伤心欲绝。 昨晚一夜未眠实在困得不行,于是把闹钟调到早上八点。 迷迷糊糊中闹钟响了,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地爬了上来。 身上到处都是酸痛的,他有点力不从心,下床的那一刻差点就跪下去。 头重脚轻的感觉,他坐在床沿,闭着眼睛思索着昨晚发生的事。 对了,蔡丽丽怀孕了。 昨晚回到家,王小清便过来了,两个人缱绻了整整一夜,把蔡丽丽怀孕的事抛在了九霄云外。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伍帆一个激灵站在了地下。他迅速地穿好衣裤,洗漱完准备提上行李,先去找蔡丽丽。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先跟蔡丽丽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有更好的法子。 伍帆打开了门,阿香姐看到了伍帆从屋里出来,她看了看李静,两个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伍帆,以为你昨晚没回来呢!你今天不是要出发去深圳吗?”阿香姐对着准备刷牙的伍帆喊。 “回来的,我得回来拿箱子呢。”伍帆嘴里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回着阿香姐。 “去了几时回来啊?你不在,我们都会不习惯呢”伍帆去深圳,对这几个女人来说,是真的不习惯的。 “我每年都回回来看你们。”伍帆对阿香姐露出了甜甜的笑脸。眼睛盯着王小清的屋子,只见竹帘垂地,悄无声息。 他知道一夜没睡的王小清,此刻应该还在睡梦中。 自己就这样悄悄的走,不打扰她了。 有昨晚那个长长的告别,已经很满足了。 他洗漱好,收拾妥当,拉起了行李箱,退出了屋把门锁上。 “伍帆,一路平安哈,记得回来看我们。”阿香姐跟李静看到了把行李箱绑在车后架的伍帆,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站了起来。 “再见了阿香姐静姐。”伍帆跟站起来的两个女人道别,依依不舍地子看着王小清的屋子。 “小清还没起来呢!等会起来知道你已经走了该多失望。”李静看出了伍帆的意思。 本来外面就有他们俩的风言风语,伍帆这眼神,李静一下子就读懂了。 “呵呵,你们也跟她说一下。”伍帆尴尬地看着两个一直注视他的女人,推着自行车,走进了巷子。 很快就到了新堂村,伍帆把自行车停在了父母家的天井。 “阿帆,吃早饭没有?”伍帆妈正在吃早饭,昨晚等儿子等到十二点才睡觉,今天她也起晚了。 “没呢,我先去找丽丽,等会过来吃。”伍帆停好自行车,飞一般的朝蔡丽丽的家奔去。 “唉,阿帆你不是今天的车吗?”蔡妈妈正在收拾着碗筷,看到了大步走进来的伍帆。 “妈妈,丽丽呢?”伍帆看着家里只有在收拾碗筷的蔡妈妈问。 “都上班去了呢!丽丽今天厂里都临时有事。”蔡妈妈对满脸疑惑的伍帆解释着。 “好的,我知道了,我去厂里找她。”伍帆说完,一个大步又跑回了妈妈家,去推自行车。 “怎么了?”看到推自行车的伍妈妈,惊讶地看着伍帆。 “我有事去厂里找丽丽。”伍帆急匆匆地跨上了自行车,朝镇里的抽纱厂骑去。 到了厂门口,大门紧闭,厂里静悄悄的。一点也不像里面有工人在工作的样子。 伍帆推着自行车走进了门卫,看到了正把腿翘在办公桌面上,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的林老头。 “阿叔,厂里怎么这么安静?不是在上班吗?”伍帆对着玻璃窗敲了起来。 “今天周日,休息。”林老头不情愿地打开了一只眼,用眼角瞄着伍帆。 “蔡丽丽没来上班吗?”伍帆一听休息,急了。 “你说丽丽啊?早上是来停自行车了,说是去医院看病呢。”林老头终于提供了个有用的信息。 “哦,好的谢谢叔叔。”伍帆听完林老头的话,一脚蹬上自行车,飞一般地朝镇中心医院骑去。 到了镇中心医院,伍帆在车棚停好了车,直奔三楼的妇产科。 镇医院对伍帆来说,再熟悉不过,他也曾经在镇医院里实习了半年时间,对于医院的结构,是一清二楚。 妇产科门口,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妇女,哪有蔡丽丽的影子? 他跑到了挂号处,问了挂号员,说蔡丽丽已经交过了做手术的钱了。 伍帆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蔡丽丽这次的决定,如此快捷。 他跑到了手术室,此时手术室大门紧闭,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伍帆急得就快哭了起来,刚好有个护士端着一盘器械向门诊走去。 他追了过去,叫住了护士:“护士,里面有人在手术吗?”伍帆指了指关闭着的手术室。 “有的,这里是妇产科,里面不是在做人流,就是在生孩子,你一个男人在这里干嘛?”护士诧异地看着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伍帆。 “你知道蔡丽丽吗?她在哪里?”找不到蔡丽丽,伍帆像只无头的苍蝇乱撞。 还真的给他撞对了,这个护士知道蔡丽丽。 “她早就进手术室了,约的最早的一个,应该做好了。”护士给了伍帆当头一棒。 伍帆呆呆地看着护士进诊室的背影,无力地蹲在地上。 他在手术室门口坐着,双手交叉,仰头望着天花板,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临近他出发的时间了。再不走,今天去深圳的车就要赶不上了。 此刻的手术室,还是大门紧闭,一点要打开的意思都没有。 伍帆无力地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下了楼梯。 第126章 雄心壮志 伍帆拖着疲惫的脚步,到车棚取了自行车,朝新堂村飞去。 他把车直接骑到了蔡丽丽家门口,大门紧闭,他推了门走了进去。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也顾不了许多,朝楼上蔡丽丽的房间跑去。 里面也是空空如也,蔡丽丽不在房里。 都去了哪里了?伍帆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快要11点了,再不出发,便赶不上去深圳的车了。 他无奈地下了楼,推着自行车回到了父母家。 “怎么去这么久?粥都冷了。”伍妈妈看着疲惫不堪的儿子,心疼地说。 “不吃了,我得马上出发了。”伍帆把自行车停好,走过来抱住了妈妈,泪水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伍妈妈心疼地摸拍着儿子背,自己也哭地稀里哗啦的。 已经三十岁的儿子,要出门还舍不得妈妈。 拖着行李,伍帆一步三回头地朝站在门口对自己挥手的妈妈,进了花瑶头街。 坐上了开往汕头市的大巴,伍帆心如刀绞。 蔡丽丽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决绝地处理了孩子。 伍帆坐在车上,闭着眼睛,往事如电影一般,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此去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回来,以后蔡丽丽会怎么样?王小清会怎么样? 王小清一觉睡到十点多,醒来才想起伍帆今天要去深圳。 她赶紧穿起床边的拖鞋,衣服也没换便跑出了屋子。 “小清,这段时间为何有睡这么晚啦?是不是又有喜啦?”李静见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的王小清问。 “喜啥喜啊?没有的事。”王小清不情愿地回复着李静,眼睛朝伍帆的屋门扫。 “对了,伍帆让我们跟你说一下,他出发去深圳了呢。”阿香姐貌似看出了王小清的意思。 “哦哦,他出发啦?”王小清恨自己睡死了过去,连伍帆出发都不知道。 她失望地拿起了牙刷,机械地挤牙膏。 大巴到了汕头市已经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了,还差十五分钟,去往深圳的大巴就要发车了。伍帆急急忙忙拖着行李箱,转到去往深圳的大巴上。 终于坐上了开往深圳的大巴,伍帆松了口气。 至于蔡丽丽,本来想有了孩子,想跟她商量个万全之策的,怎知她这次却如此决绝,立马就把孩子做掉了。 从此以后,蔡丽丽也就彻底退出了自己的历史舞台。往后余生,就只有王小清了。 随着车子的移动,伍帆的思绪,飘回了凤凰乡。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全是昨晚跟王小清缠绵的画面。 从此天涯海角远离,只剩下故乡的明月以及自己的一颗心伴着王小清了。 伍松坤终于完成了模具厂的参股,从明天开始,他就是模具厂的副厂长了。 今天把手续都弄完,明天便正式去厂里上班。 伍绍富听说伍松坤现在是模具厂的股东,羡慕地跑过来拍马屁。 他说他从小就跟在伍松坤屁股后面转的,这次伍松坤成了模具厂的老板,也得带他一起去。 伍松坤也想安置自己人在身边,毕竟厂里的都是原来的老工人。 于是他答应了伍绍富,明天过去开股东会议时,会适当地提出来,让伍绍富过去帮他打理些细微事,也即是秘书一样的职能。 伍绍富欣喜若狂,他恨不得明天就跟着伍松坤到模具厂去上班。 伍帆离开的头两天,王小清每天都会习惯的看着伍帆关闭的大门发一阵子呆。 到了晚上,当十粒去阿香姐家看电视剧时,寂寞便排山倒海的涌过来,她思念伍帆的心便更迫切。 每天端起了饭碗便会想:此刻伍帆是否也在吃饭? 躺下时便会想:此刻伍帆是否跟他一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想她?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一天的时间,王小清感觉就像过了一个月般的漫长。 伍帆是当晚的十一点到达了深圳的,他在关外下了车,伍少凯跟伍利明踩着一部三轮车,去关外的车站接他。(当时的布吉,还是‘二线’,在布吉设立检查站,要进关得靠:边防证,护照以及回乡证。) 他们接到了伍帆,把行李般上了三轮车,伍帆跟少凯各坐一边,伍利明踩着三轮车,熟练的穿梭于布吉的大街小巷。 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到达了他们的废品回收站。 伍少杰在布吉镇沙湾村租了五亩地,周围用铁皮围了起来,作为废品回收站。 在靠近大路的地方,搭了四间铁皮房子。 一间是之前伍少杰跟他同学住的屋子,另一间是给伍少凯与伍利明住的,另外一间是厨房,还有一间是客房。 厨房的旁边,是一个简易厕所,接着是一个大棚。 大棚一直连到铁门边,是平时收废品办公的地方。大棚边上,是一个大铁门。 前面的一大片空地,则是堆放回收来的废品。 废品分类安放,井井有条。有的堆得如山高,有的已经卖掉剩下一块空地。 废品站里,灯火通明,伍帆跟在伍少凯后面,听伍少凯一个一个地介绍着。 今晚开始,在这片土地,伍帆要创造辉煌。 伍帆听伍少凯介绍着,他心潮澎湃,想象着此刻自己手指挥着千军万马,挥剑杀敌。 “快来吃。”这时出去买宵夜的利明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朝正看地兴趣勃勃的两个人喊。 他笑嘻嘻地跑进了厨房,拿出了碟子和筷子。 “这是啥?”伍帆走了过来,看到了碟子里像河粉一样的白色的粿。(潮汕人,用米浆或者面粉做出来的食品,俗称‘粿’。) 洁白的粿里面裹着青菜,肉糜,鸡蛋。淋了一层褐色的酱料在上面,让人垂涎欲滴。 “这叫肠粉。”伍少凯介绍着,“这东西可好吃了,比我们的粿条好吃。” 伍帆端起了碟子,凑到鼻子闻了一下,一股炸香的蒜头味迎面扑来,让人食欲大开。 软糯的肠粉,里面裹着鸡蛋,肉糜还有青菜,再浇上用酱油,蒜油,味道特别而新奇。 伍帆刚把软糯的肠粉送进嘴里,奇特的食材配方直达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三个人狼吞虎咽,很快一扫而光。 伍帆意犹未尽,交代明天早上,他还想再来一盘。 伍帆洗漱后,躺到床上已经将近黎明。 明天开始,伍少凯要带他去拜访回收厂,剩下的,就得看自己了。 伍帆看着瘫痪许久的回收站,他雄心壮志,充满信心,誓要闯出一片天。 第127章 不谙世事 陌生而简陋的环境,阻挡不了伍帆的满腔热血。 他住进了客房,伍少杰的房间,堆满了他们的衣物。逃港时,什么也没带。 伍帆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钟,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陌生的环境,他走出了房间,终于看清楚了整个回收站周围的状况。 回收站建在靠近马路的田野里,周围的农田里,还种满了庄稼。 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翠绿色的田野中间,回收站蓝色的铁皮围栏是那么的扎眼。 这时有几个衣衫褴褛,后背背着化肥袋的人,正往回收站的大门扒一条缝往里探着脑袋。 “你们想干嘛?”伍帆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摇了摇头。 伍帆扯开了喉咙朝伍少凯的房间喊了起来,伍少凯听到伍帆的叫喊声,手拿外套,走了出来。 看到了大门口张望的人,他用半生熟的白话(粤语)跟他们打了招呼,走过去打开了大铁门。 原来是附近几个流浪汉,捡了些废品,拿来回收的。 伍少凯让他们逐一打开袋子,把废品倒在地下。 他逐个分类,进行了清点,上称。并对他们说:这里的负责人来了,大单的废品,可以回收了。 伍帆安静地在边上看着,暗暗地记在了心里。 他们走后,伍少凯跟伍帆介绍起了废品的分类,单价以及那些有价值,那些是真正的废品。 伍帆全部记在了小册子上,伍利明也起来了,他洗漱好,去帮伍帆跟伍少凯买早饭去了。 吃过早饭,留下了伍利明看废品站,伍少凯骑着三轮车,带着伍帆便出发了。 (从关外进入市区,要过检查站,本地人检查身份证,外地人检查护照或边防证,香港人检查护照或回乡证。) 他们排队过了检查站,进入了市区。 市区跟关外,好像不是同一个世界。 关外跟桃花镇没啥区别,一进市区,伍帆被眼前的高楼林立的景象震撼住了,他兴奋,狂喜且有一股恐惧涌上心头。 一个乡下仔,能否在这蒸蒸日上的大都市站住脚?能否从脚下这片土地中分得一杯羹? 来之前,伍帆做过了不少工作。他从报纸上,知道了此刻的特区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他也知道了,特区马上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要赶上这个历史时刻,在深圳站稳脚,他才有能力把王小清接出来。 深南大道两旁,到处都是工地,塔吊林立,机械轰鸣,人们都热血沸腾。 到处到是红红的标语:“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一座座高楼一夜之间,拔地而起,造楼的速度令人惊叹。 这些天,伍少凯带着伍帆,辗转于深圳的大厂小厂,大街小巷。 早上七八点,跟伍少凯出门去跑厂,跑业务,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脚步,踏星回来。 虽然天天早出晚归,人都累垮了,但伍帆却收获满满! 这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为自己的壮志豪情而热血澎湃。 半个月下来,伍帆对废品回收站的一切业务,已经了如指掌。 他跟周围的村民打成了一片,甚至在空余时间,帮来卖废品的人看病。 废品站的生意,在伍帆的奔走下,终于步入了正轨。 石美村,另一对换亲这几年来的情况: 伍樱自从踏进了王家门,从第一眼看到王小清的傻子哥哥王小涵时的排斥,到现在王小涵对她的依赖,的确也经历过了无数个日夜的煎熬,才换来今天的和谐。 王小涵没有十粒高,也没有十粒壮。 他一米七五的个子,体重不到一百三十斤,看起来有点孱弱。 皮肤白皙,梳着三七短发,眼睛大而呆滞,没有一丝神采。 他跟十粒一样,看起来都是个傻子,但不是一个傻样。 孩儿时的王小涵,聪明活泼,可爱又漂亮。 四岁半的时候,一场高烧,连续几天不退。 老一辈传承下来的退烧方法都用了个遍,但毫无起色。 王妈妈把王小涵带到卫生所,赤脚医生两针打下去,烧是慢慢退了。可孩子的眼神却日渐呆滞,后来竟然成了个傻子。 寻医问药,没有丝毫改善,竟越大越傻。 长大了,高兴的时候,手舞足蹈;悲伤的时候,哭哭啼啼。经常缠着王妈妈,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或者,每天只会静静地看着某一处,呆呆地一坐,便是一天。 王家托过多少媒人,相过多少亲。 甚至还找过同是有缺陷的,但是人家女方的父母看到紧拽着妈妈的衣角,嘴里含着糖,智商只有四五岁的王小涵时,都不敢把同样有缺陷的女儿嫁过来。 生怕以后王家父母走了,剩下一个智商只有四五岁,一个有缺陷,如若再弄几个小的,那还让人怎么活? 王家父母好不容易找到换亲的,还是个正常的姑娘。 以后哪怕俩老归了西,也不用再担心儿子的晚年问题了。 这可把王家父母,高兴得天天合不拢嘴。 跟妹妹换亲,把伍樱娶进了门,王小涵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还是像往日一样,从早到晚像妈妈的跟屁虫,拽着王妈妈的衣角,不肯松手。 新婚之夜,王妈妈用尽了办法,终于把王小涵送进了新房。 当天晚上,王小涵靠近了床,坐在床尾上,怯生生地看着羞涩的伍樱。 伍樱知道王小涵傻,但是不知道他的智商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他像个孩子一样,卷缩在床尾,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新娘子伍樱。 伍樱看到这双无邪得如同孩童般的瞳孔,惊恐地看着自己时,心里竟有一丝安慰。 起码,他不会像正常的男人那样,夜晚来欺负自己。 新婚之夜,劳累了一天的伍樱和衣睡下,竟然一夜无梦到天亮。 当她醒过来,看到了她昨晚未睡之前看到的:此刻的王小涵,双手抱肩膀,和衣卷缩着身体,一夜没盖被子,卷缩在床尾睡。 看到冻了一夜的王小涵,伍樱心里略过一丝不忍,下了床,把被子轻轻地盖在王小涵身上。 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夜,在王妈妈的驱赶下,王小涵亦步亦趋,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走向了新床。 他还是像第一晚一样,和衣卷缩着,在床尾卧下。 第三晚上,跟第二晚上一样。伍樱看到了一直没盖被子的傻子丈夫,她扯开了被子,帮王小涵盖上。 她感觉到了被子的那头,卷缩着的傻子丈夫,跟她盖在同一条被子里,正在瑟瑟发抖。 就这样,十天就过去了。只是后面,被子里的他,身体不再发抖了。 伍樱慢慢地适应了身边这个每晚卷缩在床尾,如孩子般的傻子丈夫。 王妈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像孩童般的傻儿子,是否懂得夫妻之道。 从开始的天天晚上要赶他进房,到现在晚上他自己懂得进房睡觉,王妈妈也是安慰不少。 只是看伍樱日常,王妈妈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们之间好像还未有夫妻之实。 这可把王妈妈给急死了,牺牲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换了亲,便是要传宗接代的呢。这下俩人都结婚半个月了,难道媳妇还是黄花大闺女? 是不是该隐晦地提醒伍樱呢?自己的儿子智商停留了四五岁,还是个孩童,啥也不懂。 夫妻之事,还得伍樱来带他入门呢。 第128章 渐入佳境 王妈妈觉得自己得想个好法子,试探试探伍樱。 这天王爸爸刚出门,王妈妈便拉了张椅子,坐在正摘着菜的伍樱身边。 “樱,小涵晚上踢被子不?”王妈妈也拿起了菜,一边摘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伍樱。 “他不踢,一个晚上动也没动一下。”单纯的伍樱根本不知道婆婆是在试探自己。 “他进房就睡了?一晚都没动?”王妈妈听到媳妇轻描淡写地说儿子一夜都一动不动时,语气急了起来。 伍樱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语气焦急的婆婆。 “你们各睡各的?还没?”王妈妈看到媳妇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她便知道这俩人,都一样。 伍樱虽然是个正常的大姑娘,可也是不懂男女之事。 王妈妈顿时心凉了半截,都结婚半个月了,俩人竟然还都是童身。 自己的傻儿子啥也不懂,教也不好教。 不行,得调教伍樱,让她主动。要不这孙子,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抱上? 王妈妈严肃地看着伍樱:“樱,出嫁的时候,亲家母有没教你闺房之事?” 听到从婆婆嘴里出来的‘闺房之事’这四个字,伍樱的脸,立马红到了脖子根。 读过几年书的伍樱,还是懂得这四个字的含义的。 她把头压得老低老低,羞得连手都在颤抖。 “樱,小涵他从小发烧,烧坏了脑子,脑子的发育停在了四五岁。他的脑子,就是个孩子,啥也不懂。你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就帮帮他成为一个男人,好吗?”王妈妈带着哭腔,对低头不语的伍樱说。 “我,我,我也不懂。”伍樱羞得结结巴巴,她是真的不懂。 听到儿媳妇说不懂男女之事,王妈妈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于是王妈妈耐着性子,一步一步地教导儿媳妇。 听着这些闺房的话,一句一句地从婆婆的嘴里出来,伍樱的脸,涨得可以放出一大盆血。 “今晚睡觉,不能再让小涵一个人蜷缩在床尾了。”王妈妈看着一直“嗯呢嗯呢”,低着头的伍樱,语重心长的说。 伍樱一直低着头,面红耳赤地听完婆婆的教诲,点了点头。 晚上,王小涵像往常一样,还是和衣,蜷缩在了床尾。 伍樱把灯熄灭,战战兢兢地走近王小涵,颤抖着帮他解开了上衣。 王小涵脱下了厚厚的衣裤,钻进了被子里,把被子卷了起来。 伍樱也自己脱下了厚厚的衣裤,钻进了王小涵边上的被子里,安静地躺在了王小涵身边。 这是伍樱二十年来,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贴着睡。 虽然是个傻子,但也是个成熟的男人。 她感觉到了身边的男人,发烫的身体微微地抖着,把自己贴近他的那片皮肤,灼得发热。 十个月后,王新海出生了。 往后的王小涵,天天晚上要搂着伍樱,才肯睡觉。 伍樱只要在娘家过一夜,他便整夜不睡觉。 要么呆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桌子上的灯;要么坐在门口,安静地望着出村的路。 以至于结婚五年来,伍樱只敢在娘家过一次夜。 每天只要看不到伍樱,王小涵便一天望着某处,静静地发呆。 伍樱一回家,他便围着伍樱转,从厨房到客厅,从楼上,到楼下,恨不得把自己绑在伍樱身上,像极了当初围着王妈妈转。 结婚后,伍樱便代替了王妈妈,接管起了王小涵。 就像伍樱自己说的,她现在每天都要带三个孩子,一个大的,两个小的。 王妈妈看到儿子对媳妇的依恋,天天出双入对,恩恩爱爱,让她欣慰万分。 每次王小涵看到自己的女儿王珍珠的时候,眼里似乎便透出一丝亮光。 但对于大儿子王新海,他就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毫无知觉自己是他的父亲。 看到肥嘟嘟的珍珠坐在椅轿(注:一种用竹子编的婴儿座椅)他偶尔还会走过来,伸出手摸一摸珍珠的脸,嘴里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对于王小涵,伍樱说不出是爱还是责任,每次回娘家,心里便记挂着:他有没好好吃饭?是不是又傻傻地坐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出村的路等着她回来。 王家父母,对伍樱如同己出。 伍樱对公婆,也如同对自己的父母般的孝顺。 自从伍樱进门,三年生了俩个孩子,王家天天欢声笑语。王家父母,天天笑容满面。 以前村民都在村里种地的时候,王爸爸是村长,经济在整个村是最好的。 可现在不一样,改革开放,深圳划入特区后,出去闯的村民,家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村里的电视天线日渐多了起来,录音机,摩托车已不再是奢侈品,很多家庭都已拥有。 王爸爸看着傻儿子跟俩个嗷嗷待哺的孙子,又看到村民日渐富裕起来,他家还在原地踏步着。 心急如焚的王爸爸,也想出去闯一闯。 可是自己已经年近花甲,外头又没人接应,自己语言也不通,想出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王爸爸年轻时参过军,退伍回来,便在村里当干部。 他为人耿直,处事公正,也是党员,所以便是石美村村长的不二人选。 前日战友来访,给他带来的消息,终于也让王家有机会步入小康之家。 王爸爸的战友,在桑普山上开采石材,打算开天然花岗岩大理石石板厂。 又要进机器,又要办厂,都得有大量资金。 他多处拉投资无望,这才想到曾经的老战友来。 临近汕头市的桑普山上,遍布优质天然花岗岩大理石。 把这些花岗岩开采出来,加工成板砖,便是贵重的装饰材料。 正想趁自己还有点余力拼一把的王爸爸接到战友的邀请,便毫不犹豫的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投资了花岗岩石板厂。 战友也不负所托,便在国道边租了地,造起了厂房。 一切准备就绪,机器到位,正式生产。 八十年代,全国的经济,都在逐渐的苏醒。王爸爸跟着战友,天南地北地去推销。又联系了曾经的分布在各个省的战友,把天然的花岗岩,卖到了多个外省市。 有了销路,石板厂也如火如荼,王家,又恢复了在村里经济第一的位置。 伍樱嫁的虽然是个傻子,但有公婆的疼爱,生的俩孩子又聪明活泼,健康可爱。 现在王爸爸又开了厂,生意也慢慢地扩大起来。她除了傻子丈夫不谙世事外,其他方面的,伍樱也算是个妥妥的赢家了。 第129章 不谋而合 王爸爸入股的石板厂,这两年来已经为王家赚了不少钱。 家里添置了很多新物件(注:物品),王家在村里,还是第一家有彩电的。 村里的电视天线,倒是不少,但那些都是黑白电视机。 王爸爸跑业务到广州,托了战友,买了台日产的彩电回来,跟阿香姐家的彩电,一模一样。 自从有了彩电,王小涵天天坐在电视机前,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电视画面满是雪花,他才肯罢休。 王小涵迷上了电视机,伍樱也终于从王小涵的缠绕中解脱了出来。 王爸爸的石板厂需要一个自己人做出纳,于是便让解脱出来的伍樱跟着自己去厂里学出纳。 石板厂的资金量出入都比较大,只读了几年小学的伍樱,开始也有点力不从心。 她虚心地跟着财务,学起了收款,做账目,填单子,去信用社存取款,到工商部门报税。 很快,聪明的伍樱便掌握了石板厂的出纳兼报税工作。 部分财务的工作,她也可以应付自如。 王爸爸看到渐渐上手的伍樱,心里甚觉安慰。 虽然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但伍樱聪明伶俐,上手也快。 以后就算他老了,石板厂有伍樱接手,他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自此伍樱便每天到石板厂上半天班,处理好厂里的事务,半天在家里帮婆婆照顾孩子跟自己的傻子丈夫。 伍樱的日子,平静而充实。 日复一日,伍樱便逐渐参与起了石板厂的管理工作。 伍樱不在家的时候,王小涵偶尔也会弃了电视机,到处寻找她。 他总是像以往一样,坐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出村的大路。 每次看到伍樱出现在路口,便会欢天喜地,安心地坐回电视机旁,认真的看着他根本就理解不了的电视节目。 伍樱每次一走进进村的大路,远远便看到自己的傻子丈夫呆呆地坐在门口翘首以待,心里便掠过一丝安慰。 有人等待的感觉,也是幸福的! 自从十粒到王小勇店里帮忙拔鹅毛跟烧火后,王小勇有意帮堂妹家走出困境。他想让王小清去店里学卤鹅,以后跟十粒自己创业,开家卤鹅店。 这天他正好回石美村看望父母,便顺便来叔父家,跟叔父商量一下让堂妹王小清到他店里学卤鹅的事。 “二婶,我二叔回来了没有?”王小勇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给孙子王新海喂饭的王妈妈问。 “伯伯,伯伯”王新海看见了王小勇,兴奋地跑了过去,扑进王小勇怀里。 “小勇啊,你啥时候回来的?你二叔在家里面呢!进来坐。”王妈妈热情地带着抱着王新海的王小勇进屋。 “我刚回来看我爸妈,有事来找我二叔。”王小勇跟在王妈妈后面,边走边说。 “小勇啊,吃了没?”正在吃饭的王爸爸看到了王小勇抱着自己的孙子王新海,跟在他老婆后面走了进来。 “二叔,吃饭呢?”王小勇看到了王爸爸跟儿子,媳妇正围着饭桌吃饭。 “大伯,你吃饭没?”伍樱跟着儿子喊王小勇大伯。 “吃过了,你们吃你们吃。”王小勇看到了伍樱跟王爸爸都停下了碗筷,难为情地让他们继续吃。 从王小勇进门到坐下,王小涵头都没抬一下,低头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那你先喝茶,我们就继续吃了。”王爸爸指了指茶几上的茶具,让王小勇自己先冲茶喝。 进屋的王新海看到父母跟爷爷围着饭桌在吃饭,他挣扎着要王小勇放他下来。 王小勇蹲下让王新海站在地上,王新海便跑到饭桌前,用手抓起一块卤鹅往嘴里送。 “不能用手,要吃妈妈给你夹。”伍樱看到王新海用手抓菜,赶紧制止。 她拿起桌上的抹布,帮王新海擦掉手上的油污。 “二叔,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王小勇看着正吃饭的王爸爸说。 “你说。”王爸爸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在碗里,对着王小勇说。 “十粒在我那边帮忙,做得蛮好的。我想让小清过来学卤鹅,到时自己去开间卤鹅店,把爷爷的卤鹅事业发扬光大。”王小勇边往茶壶里添茶叶边说。 “小清能学会吗?她连做饭都不会呢。”王小清女孩子的时候,的确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是分家后,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家常便饭,已经难不倒她了。 “这个只要掌握好技巧,也没难度,我也不会做饭,但我卤鹅技术不是也炉火纯青嘛。”王小勇自小便疼爱王小清,堂妹命运多舛,换亲嫁了个傻子,他只能干着急,但无能为力。 他除了教会堂妹卤鹅技术,让她可以以此谋生外,其他的,他想帮也帮不了。 “你跟她说过这事吗?她自己怎么想的?”王爸爸知道侄子王小勇的用心良苦。 “我跟她说过的,她也答应了,只是我想跟你和我二婶说一下比较好。”王小勇对这对叔婶,还是很尊重的。 “她答应了就好,只要她自己有把握。本来想让小清来我石板厂的,但石板厂要的是男工人,女的来了,只能去厨房帮忙,没有前途。”王爸爸曾经也为自己的女儿考虑过。 王小清要文化没文化,要力气没力气,去石板厂工作,也实在不合适。 十粒倒是有一身蛮力,可以去石板厂。但是切割石板的机器,都是削铁如泥,十粒傻傻的,出了事故怎么办? 这才是放着十粒去王小勇的店里帮忙,王爸爸没有二话的原因。 操作切割石板的机器,都得有真技术的人员。 前年隔壁家的石板厂,便有一工人操作不当,把手掌活生生地削掉了。 这都是血的教训,王爸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家的生活,在原地踏步,而无能为力。 王小勇好像看出了叔父的担忧,他便把十粒,请到店里帮忙。 每个月的工钱,堂妹家的基本生活,便可以无忧了。 后来随着出去闯的人越来越多,潮汕地区各地的村民都富裕了起来,王小勇便想到让王小清学会卤鹅,自己创业开个卤鹅店。 力气方面,有十粒。她只要学会卤鹅的技术,便可以开店了。 自从伍樱在石板厂当出纳兼管理后,她也日渐担心自己的傻子哥哥跟王小清往后的生活。 虽然王小涵只有孩童般的智商,以后父母老去后,起码还有石板厂,他们不至于饿死。 而自己的哥哥跟王小清,如果父母老去,一个傻子,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她们怎么办? 伍樱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要求求公公,带王小清入门,一起在石板厂上班。 现在听了堂哥王小勇的提议,伍樱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如果王小清学会了卤鹅,就太爷爷传下来的这钵老卤,一定会做出名堂的。 “是的,石板厂的确不适合她们夫妻。切割刀太锋利,十粒笨手笨脚的不合适。”王小勇觉得自己的叔叔考虑得很到位。 “所以当你让十粒去店里的时候,我才没阻止。他是适合单调,不用动脑子的力气活。”王爸爸有点戏谑地说。 “他在我店里,做得很好的。所以我才想到让小清学卤鹅的。”王小勇对着已经吃好饭,坐在沙发上的二叔说。 第130章 救死扶伤 深圳:布吉沙湾村 伍帆来到了沙湾村,很快跟附近的村民打成了一片。 就连流浪汉,伍帆也是一视同仁。 流浪汉病了,来找伍帆,他不单只给看病,有时还送药。 于是伍帆便美名远扬,都知道靠近马路边的废品站,有位仁医。 一天半夜,伍帆他们三人都已经睡下了。 突然外面的大铁门响起了“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 静谧的夜里,空旷的田野,铁门的声响特别刺耳。 伍帆披上外套,打开了灯,出去大门查看。 是一个手里拿着手电筒,剪着短发,披着黑色外套,穿着拖鞋,大约一米六左右,满脸焦急的中年妇女。 “怎么了阿婶?”伍帆用刚学来的几句白话问。 女人咿咿呀呀,焦急地说着本地白话。(粤语) 刚来不久的伍帆,只听懂了小半部分,知道女人说的是“快,救人,快。” 伍帆知道情况危急,但是他现在不懂得这个女人所表达的意思。于是他转过头,跑进伍少凯房间,把还在睡梦中的伍少凯拽了起来。 伍少凯张来眼睛,迷茫地看着拽住自己的伍帆。 “快,外面有个女人喊救命。”伍帆看着还磨磨蹭蹭,不大愿意起来穿衣服的伍少凯。 听到“救命”二字,伍少凯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套上了椅子上的外套,跟着伍帆跑了出去。 “女人说他老公突然呕吐抽搐,心脏位置绞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孩子们都在市里,没在家。家里就她跟她老公在,这种情况从没发生过,她自己不知道如何处理。听说废品站有个医生,便跑过来找你了。”伍少凯翻译着,对着伍帆说。 伍帆听完,皱着眉头,对少凯说;“你跟我一起走,快。”便冲进屋里拿药包。 女人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伍帆跟伍少凯跟在了后面,三个人急匆匆的往女人家里跑。 刚到门口,女人“啊”一声的叫了起来。 只见门口趴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一动也不动。 伍帆放下手里的药包,轻轻地把男人转了过来,用手指掐住了男人的人中。 接着,他蹲了下去,帮男人做起了心肺复苏。 对准了男人的心脏,一下,两下,按了十五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伍帆俯下了头,对准男人的嘴,帮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接着又继续地按压着,按十五下。又帮男人再做一次人工呼吸。 按到第三次,刚俯下头,再来一次人工呼吸时,男人吐出了一口气。 傍边的女人早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伍少凯也吓得面无血色,蹲在地下不停地颤抖着。 伍帆把手按在男人的脉搏上,他感觉到男人的脉搏,正在一次比一次有力的跳动着。 “好了,拿杯开水来。”伍帆对吓得瘫坐在地的女人说。 女人抹掉了眼泪,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倒水。 男人喝了一口水,伍帆从药盒里拿出了一盒硝酸甘油。倒了一些在手心里,拿给男人服下。 男人看了看伍帆,眼里满是感激。刚从死里逃生的男人,脸上惨白。 伍帆让伍少凯帮忙,把男人抱回了屋里,把他放在床上躺下。 喝过水,吃过药的男人,惨白的脸,渐渐地变得黑红起来。 看到病人脸色逐渐红润了起来,慢慢在恢复正常。 伍帆给他把脉,开药,并跟病人家属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限:尽量平卧,明天一早,去医院做个检查。 安置好病人,伍帆跟伍少凯走出男人家,天已临近破晓。 伍帆这些天跑下来,周围的几个电子厂,塑料厂,轮胎厂都答应以后把厂里的废料,废品都卖给他们回收站。 来深圳的这些日子,天天在外面奔波。 虽然很辛苦,但伍帆看到这些天自己辛苦下来的成果,和日渐堆高的各种废品,踌躇满志。 傍晚时分,伍帆昨晚救治的男人,提着一大堆礼品来到废品站。 这男人叫沈大奎,今年六十多岁,是沙湾村的村长。 他不到一米七的个头,看起来略显微胖。脸膛红黑,壮壮实实。 每天都是笑容满面,和蔼可亲。 育有二儿一女,大女儿已经出嫁,在市里的农业银行当科长。 大儿子开个建筑公司,承包了市里的大工程,住在市里,天天在工地忙碌着建大楼。 二儿子在轮胎长当厂长,也住了市里。 村里,只剩下老夫妻。 只有过年过节,孩子们才回来吃顿饭,看望一下父母。 昨晚他突然心肌梗塞,把老婆急得团团转。 还是他自己想起邻居曾对他说过,路口废品站有位医生,让老婆赶紧过来请。 胸闷痛时,口渴难耐,挣扎着站起来,想去厨房喝口水,谁知道走近门口,便一头栽了下去。 好在伍帆他们及时赶到,将他救起。 早上打了电话去工地,大儿子开车送他到了医院做了检查。 医生说幸好昨天抢救及时,否则他非得落下残疾或者丧命不可。 男人在市里买了一大堆高档礼品。现在过来答谢伍帆的救命之恩。 作为医生的伍帆,救死扶伤本就是他的职责。他并没有感到自己救了沈大奎一命,功劳有多大。 可是沈大奎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他往后的生命,都是伍帆给的。 并对伍帆许诺,以后在沙湾村,他会极尽全力去帮忙伍帆的生意。如是他自己拿得出的,统统都给伍帆。 伍帆不是个贪心的人,他什么也不想要。就连沈大奎提过来的礼物,都被他回绝了。 沈大奎全都记在心里,伍帆的为人,他非常欣赏。 从此以后,废品回收站,便成了沈大奎的根据地。 而凤凰乡的王小清,日复一日,等到花儿都谢了,最终未等到伍帆的只字片语。 她心灰意冷,认为伍帆去了大城市,美女遍地,肯定已经把她抛在脑后。 看着伍松坤的厂也经营得渐渐起色,伍绍富也跟着去伍松坤厂里上班了。 这段时间,伍松坤的厂接到一个比较急的订单,急需一批临时工人。 阿香姐跟李静手里的这点蚊帐加工完,便要去模具厂当临时工。 伍松坤问过王小清,要不要跟阿香姐她们一起去磨具厂做一个月临时工。 但是王小清每天都在等着伍帆的来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便推辞了伍松坤的邀请。 她已经相思成灾,盼着伍帆的来信,躺在床上,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可是无论她哭了多少眼泪,无论她如何心急如焚,还是没能等到邮递员的到来。 第131章 革故立新 一方沃土养育一方人,潮汕人的信条是:小小生意能发家。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得到了最大的展现。 出去闯的,大多数人,要么自己开铺做生意,要么办厂,或自己做实业。打工的,少之甚少。 王小清堂哥家,就凭着一方卤鹅店,经营得风生水起。 王小清看着日渐富裕起来的邻居们,亲戚们,心里直痒痒。 儿女情长并不能解决生活,也不能让自己走出目前这种窘迫的状况。 要像人家一样致富,只能求新立异。 父亲那边的石板厂,也开得风风火火。 但奈何自己要文化没文化,要力气没力气。 如若去父亲的石板厂上班,也只能添乱。 自己又嫁了个傻子,想让傻子给她创造她想要的生活,那只能是在梦里了。 想要让自己,让女儿过上好日子,最终得靠自己。 她决定听从堂哥的建议,从明天开始,到他店里去学卤鹅。 到时学会了,在凤凰乡开个卤鹅店。 有个卤鹅店,起码以后的生活,也可无忧。 当阿香姐跟李静听说王小清想去学卤鹅时,都拍手叫好。 一家家,一个个都出去寻找新的发展。如果王小清自己不跨出这一步的话,那这个家以后,也就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王小清开始也是害怕的,她一个弱女子,抛头露面去卖卤鹅,真的合适吗? 但当看到躺在身边,一堵墙一样的背影时,挡在前面的就算是长满荆棘的路,她也得去跨越。 至于自己与伍帆,就当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醒了,她还是傻子的老婆,还是永远走不出凤凰乡。 腊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 五点半,王小清随着十粒起了床。她穿上了枣红色的薄棉袄,围上了白色羊毛围巾。 清晨的路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花。 路边的小草,叶面上还清晰地留着晶莹的冰珠。 王小清感觉有点冻手,她把双手插在衣袋里,跟在十粒后面,朝桃花镇走去。 冬天的早上,除了有事外出匆匆赶路的几个路人。其他人,此时应该还在温暖的被窝里。 赶路认识十粒的,看到他后面跟着俊美的老婆,便会打趣一番。 这五年来,王小清已经见怪不怪。对着每一个调侃她们的人,都抿着嘴,微微地笑着,算是跟对方打了招呼。 从小便一块玩耍的堂兄妹,自王小清出嫁后,见面次数便少之又少。 很快就到了王小勇的店里,王小勇夫妻正在张罗着开铺。 看到日渐憔悴的堂妹跟着傻子丈夫站在店门口,王小勇的眼角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站在他面前的堂妹,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呆滞的目光,无神地打量着店里的一切。 如果不是有个傻子堂弟,昔日如仙子般的堂妹,便不用嫁给眼前这个每天只会咧着大嘴,箩筐腿,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傻子。 王小勇想,如果当时叔婶帮傻子弟弟换亲时,爷爷还在的话,这个悲剧定不会发生的。 曾经王小勇的爷爷,在桃花镇的百年老卤卤水店,远近闻名。 以前的县太爷,附近的富豪乡绅都好吃他家的卤。 民国年间,家里雇的伙计就多达几十个,桃花镇买了众多商铺,石美村买了无数良田。 后来解放了,全部充公了。 看到自己辛苦了一辈子,用双手换来的产业,一夜之间易主。 老人悲痛欲绝,绝食而亡。 只留下来这一钵老卤,传与了后人。 王小勇的父亲与王小清的父亲,都没能继承父亲留下来的衣钵。 反而到了孙子王小勇手里,又把招牌做活了。 现在的桃花镇,王小勇的卤,也是独占鳌头。 本来这钵卤,也有王小清家一半的。怎奈她哥是个傻子,这份传承对于他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为了让爷爷的老卤让更多人所享用,王小勇才会想到,让王小清在凤凰乡开个卤鹅店,也可以帮助堂妹家脱贫。 看到王小清听从了自己的建议,王小勇下定决心,把自己所有的看家本领,无条件传授给这个可怜的堂妹。 就这样,王小清便在王小勇的卤鹅店里,学卤鹅也顺便学起怎么做生意。 临近结婚的日子了,蔡丽丽每天都在搬运结婚的用品,一箱一箱地往伍帆妈妈家里搬。 伍帆妈把原来伍帆住的房间腾了出来,房间让蔡丽丽自由布置。 蔡丽丽心里比谁都清楚,结婚当天,伍帆是不会回来的。 但是就像她曾经说过得,无论他回与不回,她都会按日期,嫁过去的。 伍帆妈也劝过蔡丽丽,如果伍帆不回来,不要等这个没良心的。 但是蔡丽丽却是比牛还犟,非伍帆不嫁。 蔡丽丽对伍帆妈表面了态度,伍帆妈见劝不动,便随了蔡丽丽的意,大力支持,努力配合。 深圳的伍帆,每天忙碌又充实,天天有干不完的活,谈不完的业务。 来深圳已经快一个月了,做完了手上的工作,跟沈大奎喝茶聊天到了半夜十一点。 洗漱好的伍帆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了,刚躺下,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跟王小清说过的诺言:每周一封信。 想到这一个月来,自己天天早出晚归,累得精疲力尽,早已把曾经的约定抛在脑后。 曾经跟王小清说过,到了深圳就立马给她写信。今天已经二十多天了,自己一个字也没写给她。 伍帆一个激灵弹了起来,找来了纸笔,开始写起信来。 王小清肯定等急了?肯定心里暗暗的骂自己薄情寡义了! 自己真的该死,怎么一踏入深圳,就把凤凰乡的人和事都抛在了九霄云外呢? 婚期也将近了,自己是否应该也写封信去跟蔡丽丽的父母请罪呢? 怎么这些事,来了深圳以后,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呢? 这个爱哭鬼,这么久没等到自己的信,应该天天哭鼻子? 伍帆的眼前,出现了王小清梨花带雨的脸来。 他的心又开始疼起来,繁忙可以让他暂时忘记了曾经的花前月下。可是对王小清的爱,无论天涯海角,都一样的强烈。 他一定要乘着特区这艘快艇,到达自己想去的彼岸。 然后把王小清接出来,让她过幸福的日子。 忙碌时没感觉,此刻的伍帆,是多么的想念王小清。 他把对王小清的所有思念,都写在了信里。 虽然不知道只读了几年小学的王小清,能否理解他的满纸相思意。 但是此刻的伍帆,把满腔的爱,满腔的相思,都寄托在这张薄薄的信纸中。 他眼前出现了王小清收到信后的喜悦,出现了王小清读着信的感动画面来。 写完信,已经下半夜,伍帆把装在信封的信,紧紧的揽在怀里。 他抱着信,感觉就像抱着王小清柔软的身体一样的兴奋。 王小清此刻在干什么?有没有像他一样,正在思念着对方? 这一个月来,王小清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如果此刻,王小清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 他决定,明天一早,便把这封信寄出去。 第132章 乘时乘势 冬日的清晨,寒冷萧瑟。 伍帆昨晚半夜才睡,从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破云而出,光芒四射。 伍帆伸了个懒腰,昨晚抱了一晚的信,从胸口落在床单上。 他捡起了信,放在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放在床边的书桌上。 伍利明已买来了伍帆爱吃的肠粉,刚起床的伍帆,闻到肠粉的香味,食欲大增。 这一个月来,伍帆每天的早餐,都是肠粉。 吃了一个月,肠粉还是他的最爱,伍帆对于事物,有如爱情般的执着。 这时门外来了两辆装满各种废品的三轮车,三个人也已吃好早饭,开门做生意。 今天拉过来的废品中,有一车是旧家具。 以前废品站,从没收过旧家具。 老客户老张说:这批家具是一个香港老板搬厂留下的,后面估计还有七八车,如果要,等会慢慢拉来。 这批旧家具,伍帆看到了新的商机。 他跟伍少凯检查了这批家具,看到都是崭新的办公桌,办公椅,沙发,还有床跟衣柜。 深圳的建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从外地来深圳打拼的人,都得租房子住,租了房子,便要置办家具跟日用品。 这批旧家具,有办公桌椅,有床,椅子,桌子,沙发,衣柜等。 虽然有些已经稍微破损,但是修理一下,再上油漆,便如新的一般。 伍帆打算,开个二手家具店。 这些旧家具修理好后,上了油漆,只用新家具一半的价格便可买到。来深圳暂时居住的人,很多都愿意购买。 伍帆用废品的价格,收下了这批家具。 老张整整运来了八九车,把废品站堆得满满当当。 “张师傅,这个村里,有没木匠?”伍帆问老张,附近有没好的木匠。 “有木匠,你要的话,我帮你找来。”老张是沙湾村人,平日务农。 自从深圳改革开放来,造楼的,办厂的,废品全都放在垃圾堆里,没人要。 老张勤快又务实,平时便在市区的垃圾堆里,捡些废品来废品站卖。 这批家具,是香港老板搬厂,全部不要了,贴钱让老张拉走,随便他处理。 以前伍少杰管理废品站的时候,从没收过家具。 所以老张也是先拉一车来试试看,如果收,再去废弃的厂里拉。 如若废品站不收,他打算这一车分给村民。其他的,便拉去大垃圾场扔掉。 没想到拉过来,伍帆照单全收了。 老张也无意中赚了一笔,还给伍帆带来了新的商机。 “麻烦你尽快帮我找来,我有事找他。”伍帆微笑地看着老张说。 老张看到朝着自己微笑的伍帆,他不明白伍帆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临近中午时分,沈大奎来了。 “阿帆,阿帆,我儿子说来看看你的废品站。”沈大奎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一直都是人未到,声先到。 在他的后面,跟着一个西装革履,一米七五左右,脸堂红黑,神似沈大奎,三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进入大门,对着堆满废品与旧家具的废品站端详了起来。 “沈叔你坐”。三个年轻人站了起来,给沈大奎让座。 “这是我大儿子沈杰,承包造大楼的,在市区负责好几个工地。”沈大奎指着站在身边的年轻人对伍帆介绍着。 “这位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伍医生。”沈大奎又对沈杰指了指站在旁边的伍帆。 两个年轻人握了手,互相问好。 伍利明拿起茶具,去厨房清洗。 伍少凯夹起一块炭,放入红泥炭炉,点起了火。 伍帆陪着沈大奎跟沈杰,参观起了废品站。 沈杰看到占地五亩的废品站,肯定地点着头,认真听着伍帆的介绍。 “沈叔,你们都过来喝茶。”伍少凯的茶,已经冲好了。 伍帆领着沈大奎跟沈杰,走过来喝茶。 三人落座,沈杰微笑着端起了工夫茶杯,一饮而尽。 “这个茶蛮香的,是什么茶?”见多识广的沈杰,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茶叶。 “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叫‘凤凰单枞茶’。”伍帆介绍着。 “这个香味,没喝过,一口下去,满口留香啊。”喝遍各种茗茶的沈杰,还是第一次喝潮州产的凤凰单枞茶。 “这个茶比较小众,几乎只有潮州人喝。它香味很独特,名字更独特。”伍帆眉眼都是笑地看着一脸疑问的沈杰。 “香味是很独特,独特的名字叫什么?”沈杰看到伍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来了兴趣。 “它叫‘鸭屎香’。”伍帆说着,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名字咋这么难听?这香味怎么可能是鸭屎味呢?”沈杰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名字,很是诧异。 沈大奎也觉得这名字,委屈了这么香的茶叶。这个名字跟茶叶,一点都不搭。 “这里面是有故事的:传说母树是从乌岽引进,培育在‘鸭屎土’的茶园中。所谓的鸭屎土,便是一种形似鸭屎的黄土。培育出来的茶叶,叶片乌蓝,叶脉清晰,像极了鸭脚木,香气浓郁独特。喝过的人,都觉香味独特,之前从没喝过。便追问茶农,这茶叫什么名字。茶农怕被同行偷去,想到它长的泥土形式鸭屎,于是便谎称名叫:‘鸭屎香’。”伍帆跟沈大奎和沈杰,讲起了单枞茶鸭屎香名字的由来。 “原来如此,我以为真的是鸭屎呢。”沈大奎听完伍帆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天南地北地聊着天。 说到那晚伍帆救沈大奎的事,沈杰多次对伍帆表示感谢,感谢他对父亲的救命之恩。 沈杰询问了伍帆废品站的运作方式,并问伍帆在深圳有什么打算? 伍帆把自己对深圳的理解,对生意的经营方式以及对这片热土的热爱,全都倒给了沈杰跟沈大奎。 几年前深圳划入特区后,沈杰看到了商机。 刚开放的时候,深圳政府出台许多对于创业者的优惠政策。 沈杰抓住了政策的红利,在姐姐的帮忙下,贷款注册了建筑公司。 注册后,又顺利地拿到多个建筑项目。 现在在市区,已有多个自己公司的建筑工地在开工。 两个年轻人竟然有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聊了一个来小时,沈杰因为工地有事,不宜久留,于是便约好下次再来拜访,匆匆告辞而去。 第133章 心如死灰 血脉里的基因,更改不了。 几天下来,王小清对于卤鹅店的经营模式已经了如指掌。 也掌握了铺面的经营方式,处理卤鹅,斩碎,拆件,配搭等技巧。在卤鹅店里,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王小勇看到堂妹的几天蜕变,从弱不禁风到现在的下刀准确无误,铿锵有力,他心里暗暗为堂妹开心。 果然是王家的骨肉,爷爷的生意基因,在王小清利落的斩鹅拆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除了对卤料,火候,卤制时间的控制还没上手。其他的,王小清已经完全可以胜任了。 傍晚时分,还剩下半只鹅,今天的生意就要结束了。 王小清一边清理着刀,砧板,一边等着有客人来把这半边鹅买走。 当她转过身去洗抹布时,突然传来:“老板娘,这半只鹅给我。” “好咧”她应着转过头来,吓了一跳。 站在店门外的,是多日未见的蔡丽丽。 只见蔡丽丽推着自行车,脸上未施粉黛,脸色显得有点苍白。 嘴唇也毫无血色,眼睛已没了往日是神采。 “小清,怎么是你?”蔡丽丽也同时发现了王小清。 “这是我堂哥的店,我学艺来了。”王小清有些尴尬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蔡丽丽,她把剩下的半只鹅从橱窗的钩子上拿了下来。 勾在杆勾上,她一手提着秤杆上的吊环,一手移着秤砣。 “2斤半,会不会太多啊?”王小清笑着问蔡丽丽。 “可以,帮我斩件,分成2袋。”蔡丽丽笑着对王小清说。她拉开了自己身上的皮革小包,拿出了一沓钞票。 “买这么多吃得完啊?”王小清说完,刀起刀落,干净利索。 很快砧板上斩碎的鹅肉,堆成了一个小山堆。 “一袋给我爸妈,一袋给我公婆。”蔡丽丽笑着回应了王小清。 “公婆?丽丽你啥时候结婚的?”从蔡丽丽嘴里说出来的‘公婆’,着实把王小清吓到了。 “伍帆的爸妈呀。”蔡丽丽有点难为情地对王小清说。 蔡丽丽的话,像是一把无形的短剑,插进了王小清的心。 临了还不忘用力一挖,把她的心戳成了碎片。 “哦,哦,我以为……。”王小清尴尬得结结巴巴。 死伍帆,原来要跟蔡丽丽结婚了。怪不得说好给我写信的,一转身,字都没一个,王小清心里暗暗地咒骂着。 蔡丽丽的话,让王小清的心,慢慢地枯萎,然后彻底地死了。 原来以前对自己的甜言蜜语,对自己的至死不渝,山盟海誓,全是为了窥自己的身体而编出来的谎言。 亏自己前些天,还昼思夜想,不吃不喝,天天等着盼着他的来信。 这个死骗子!这个可恶的感情骗子! 王小清心里暗骂伍帆,狠不得将他撕碎。 王小清啊王小清,原来你才是世界上最愚蠢,最无知,最好骗的傻女人! 这边跟自己风花雪月,跟自己海枯石烂。那边跟蔡丽丽暗约私期,如期结婚。 早知道伍帆是个感情骗子,何必浪费自己为他流的那些眼泪? 王小清咬紧了牙根,把快要滴地出来的泪水,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送走了蔡丽丽,王小清有气无力地拿起水管,清洗店面。 “小清,你有心事?”吃晚饭时,细心的堂嫂林芳,发现了王小清的情绪,好像跟往日有所不同。 “没事,只是有点累,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王小清见林芳看出了自己的情绪不好,略带尴尬地说。 “有事明天不来也行,好好休息。”堂哥王小勇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堂妹说。 “没事,不用担心我。”王小清知道是哥嫂对自己的关心,顿觉心里有一股暖流通过。 晚饭后,王小清跟着十粒,拖着疲惫的脚步,从桃花镇步行回了凤凰乡。 洗漱完毕,十粒又去了阿香姐家报到,王小清顿觉浑身无力,头晕脑胀。 她躺在床上,与伍帆的往事,历历在目。 离别前的那一晚,俩人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走过了那条弯弯曲曲的告别路。 恩爱的画面还在眼前,热辣的情话还在耳边。然而,依人的心,已经远离。 想到了往日伍帆对自己的痴,对自己的爱。而今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绝情。 投溪的时候,是伍帆把她救了回来。并对她的承诺,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而明日,他就要跟蔡丽丽结婚了。 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非她不娶。 曾经的王小清,还在痴痴地等着伍帆,来救自己于水火中。 今天蔡丽丽的到来,彻底打破了王小清的幻想。 想到往日的情爱,王小清顿觉胸口像有一座山,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以后没有了伍帆,王小清看不清自己的前路,究竟在哪里。 她把被子盖过了头顶,压低了声音,在被子里大哭了起来。 电视剧结束了,十粒回来了。 黑暗中,王小清知道十粒换了睡衣,爬上了床,在床尾卷缩着睡了下来。 自从投溪后,王小清跟十粒,便是一人一床被子。 清晨的一束太阳,从床后的玻璃窗投射了进来。 王小清经过了昨夜眼泪的洗礼,今天的她,决定面对现实。 伍帆跟蔡丽丽结婚后,她跟伍帆,便形同陌路了。 换亲的婚姻,全凭运气。 嫁了个傻子,全是自己的命运。 自从伍樱去石板厂工作后,从没接触过生意的伍樱,竟也有种与生俱来的商人天赋。 王爸爸迫切地想把伍樱,培养成石板厂的掌门人。 与之合股的战友,负责外面的全部业务。 厂里的管理,便是伍樱跟王爸爸了。 石板厂在广州,深圳,东莞等地拿下了大订单,王爸爸都让伍樱,从加工到发货,全程参与。 现在厂里的大小业务,已经难不倒伍樱了。 日常的管理,接单加工,进货发货她都能单独应付自如。 王爸爸有时会得意地跟朋友开玩笑,儿媳妇的智商,是上天把自己傻儿子的那一份,都一并给了她。 厂里的大小事务要伍樱管,家里的傻子丈夫还时不时地要找伍樱。 王爸爸托战友,买来了一部进口女装摩托车给伍樱。 这部女装摩托车,听说是用了贰万元人民币买来的。 伍樱的摩托车,是整个潮州地区,唯一的一部进口车。 这部女装摩托车有个很酷的外号,叫:黑鲨。 伍樱每次骑这‘黑鲨’上路,便引来一群人的观看。 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了,她是石美村那个傻子的老婆。 自从有了摩托车,伍樱便大大缩短了厂里跟家的距离。 她骑着摩托车,从家里出发去厂里,只要十分钟车程。 家里的事,厂里的事,伍樱每天都骑着她的“黑鲨”,在石板厂与家,来回穿梭。 第134章 欣喜若狂 今天一早,邮递员伍海盛推着自行车跨出了巷子。 后包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 看到三间屋子大门都紧闭着,伍海盛有些踌躇。 给王小清的挂号信通知单,非得她自己去邮局取不可。 是不是把这张单发给阿城姆呢?伍海盛想了想,还是不行。 自己有义务要遵守信件的法律,把单子给到本人手上。 但是王小清去哪里了?十粒也不在家。 后包一个人也没有,想问也没人可问。 退出后包进入巷子的伍海盛,正好碰到了出来喂猪仔的全嫂。 “全嫂,后包的人呢?怎么都锁门?”伍海盛问正吃力地提着猪食桶的全嫂。 “盛叔啊,后包的人都工作去了。”全嫂看到了穿着一身军绿色制服,背着邮政字样军色书包,推着邮车的伍海盛。 “都上啥班啊?全去了?”伍海盛前些天来伍松坤家送汇款单看到都还在的,今天怎么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松坤不是参股了模具厂嘛,最近有一批大订单,需要临时工人,他老婆跟李静都去帮忙分拣了。”全嫂说着,把煮食倒进了猪槽。 “那十粒夫妻呢?”伍海盛问。 “十粒到桃花镇他老婆堂哥的店里,帮忙一段时间了。这些天王小清也去帮忙了,听说学成要在凤凰乡开个卤鹅店。”全嫂手上拿着瓢,站直了腰,笑着对伍海盛说。 “哦,那他们夫妻都在桃花镇了咯?”伍海盛终于打听到了王小清的去处。 他跟全嫂道了谢,推着车去往下一家发邮单。 王小清是临下班时,也即是傍晚六点左右,接到伍海盛送到桃花镇的邮单。 当看到邮单上有深圳二字时,她的心,突然像被一根线扯住一般,一抽一抽地生疼了起来。 此时邮局已经下班了,要去拿挂号信,也得等到明天上班时间了。 王小清把邮单紧紧地攥在手里,生怕一放手就不见了一样。 伍帆终于来信了,本来已经死去的心,在看到深圳两个字时,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王小清一边骂着自己的不争气,一边骂这该死的伍帆又来撩拨自己。 整整一个月,才收到他的来信!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月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有没有像她一样,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 信里写的是啥?是对他的相思?介绍他在深圳的近况?还是通知他要跟蔡丽丽完婚? 王小清恨不得现在便去守在邮局门口,等它开门。 王小清把邮单,放在了贴身的衣兜里,整整的一夜,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体。 第一是怕十粒发现,第二是见着伍帆的字,如同见到伍帆的人一样。 把邮单贴在自己的胸口,就好像抱着伍帆滚烫的身体入睡般的踏实。 自从伍帆离开后,这一个月来,王小清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一觉到天亮。 伍帆给王小清寄去信后,他又没日没夜地忙碌了起来,那有闲暇去想信件的事。 今天跟十粒去到桃花镇,王小清跟堂哥说了下自己有事,撒腿便往邮局跑。 王小清在门市,十粒是在后厨帮工,王小清在不在店里,十粒无从知晓。 来得太早,邮局两扇绿色的大铁门,还紧紧地关闭着。 王小清在邮局门口一圈一圈地闲转,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人来开门。 王小清感觉到,她已经在邮局门口,等了一个世纪般的久! 八点半,终于见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来上班了。 准时八点三十分钟,邮局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王小清第一个冲进了营业大厅,排到了第一个位置。 她把邮单递给了往嘴里塞着包子的工作人员,一边心急如焚的等着她在一堆信件中,一封一封地翻找。 终于抽出来一个米黄色的信封,工作人员对着邮单比了比名字,随后拿出了一个本子,让王小清签名。 王小清颤抖着手,在签名处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那米黄色信封时,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她把信捂在了胸口,跑出了邮局。在门口的一角蹲了下来,双手掩面。 眼泪从指缝渗了出来,王小清把信封紧紧的捂在了胸口。 本来说好要忘记伍帆的,本来说好以后不再理睬伍帆了。但为何没见着人,只有一封信,就能让自己肝肠寸断? 爱一个人,很难。放弃爱的人,更难! 无论伍帆是不是在骗自己的,王小清知道,这辈子,她注定会跟伍帆纠缠到底,她无法舍弃。 昨天还恨得咬牙切齿,今天只有只字片语,立马就原谅他,还把这些天来对他的所有思念,都倾泻了出来。 不知道蹲在邮局的门口哭了多久,进进出出的人都以为在这个女人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决定找个无人的地方,读读伍帆的来信。 外溪的码头,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也甚少去前往。 王小清决定去码头,在那边安静地读伍帆的来信。 当她来到外溪的码头,果然空无一人。 她在千斤称的轴上坐下,掏出了米黄色的信封。 看到信封,眼泪又蜂拥而出。 她泪眼朦胧,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信封。 当伍帆那龙飞凤舞的字呈现在眼前时,王小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 她把这两天对伍帆的猜疑,自己对伍帆的思念,统统地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都哭干了。才把信铺平,静心地读起了信。 “我的爱,你还好吗? 我们已分开二十几天了,这二十几天于我来说,比过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初来深圳,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要去学,去摸索。 我每天都早出晚归,回来也是满身疲惫。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每天穿梭在深圳的大街小巷,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 晚上躺在床上,眼前全的你,要是这一刻,你就在身边,那该有多好! 亲爱的,我无时无刻地在想念着你,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在想着我? 今生今世,除了爱你!还是爱你! 亲爱的,初来乍到,从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得心应手,我已经在深圳站稳了脚,你不用担心我。 你在家好好的,等我成功的那天,便来接你。 你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能放弃我。 我来深圳,都是为了你。如果没有你,我的一切便毫无意义了。 所以你每天要开心,要快乐,并好好地爱自己! 不能再胡思乱想,知道吗? 等我回来接你! 爱你的帆” 王小清虽然只读了几年小学,但是对于伍帆这封信,她竟然全都读懂了。 伍帆信虽不长,但在王小清心里,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要不要给伍帆回信呢?回信应该怎么写呢? 只读了几年小学的王小清陷入了深思,她在构思着怎么给伍帆回信。 第135章 不翼而飞 为了给伍帆回信,王小清想破了脑壳,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字句来。 这时,桃花镇有名的小混混小栗子经过了码头,看到了千斤称上坐着的女人。 他嬉皮笑脸的走近千斤称,站在王小清侧面,细细地打量着这个陷入沉思的女人。 桃花镇竟然还有如此标致的女子,这让每天都在猎艳的小栗子感到惊叹。 陷入深思的王小清根本就没察觉到有人在向她靠近。 当小栗子双手环着王小清的胸口抱过来的时候,王小清吓得一声尖叫。下意识的反应:弹跳了起来,张开双手,扔下了信撒腿就跑。 王小清从小栗子的手里挣脱跑掉,留下站在原地发呆的小栗子。 他是万万没想到,到手的鸭子,竟然飞了。 他看到了地下王小清仓皇逃走时扔掉的东西,他顺手捡了起来。 哦,原来是一封情信! 小栗子嘴里叼着一根草,得意地念着。 桃花镇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女子,这女人到底是谁家女儿呢? 小栗子决定把这个女人找出来,拿着这封估计是见不得人的情信,去敲诈这个女人。 有了这封情信在手,还怕这女人不乖乖跟自己好。 小栗子越想越兴奋,在码头的千斤称边手舞足蹈的跳起了迪斯科。 桃花镇这么大,要找出这女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小栗子把信叠好,放进了口袋,嘴里叼着草,哼着曲子,扭着屁股走出了码头。 王小清惊魂未定,头也不回的往市场里的卤鹅店跑。 当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卤鹅店时,店门口已经排了条长龙在等着堂哥一个人斩卤鹅。 她二话不说,穿起了围裙,帮忙称起了卤鹅来。 看到堂妹一会到店里,便开始忙活起来,王小勇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卤鹅店每天两个时段最忙:一个是早上十点半开始,到中午的十二点半;一个是下午的四点半开始,到傍晚六点左右。 这两个时段,在门市斩鹅的,称鹅的基本都没有停下过。 王小勇的卤鹅店,一天能卖出五六十只狮头鹅。 狮头鹅是潮汕的特产,体型大,羽毛为灰褐色或银灰色。 头大眼小,头部顶端及两侧,有大大的黑色肉瘤。 头部的肉瘤,随着鹅龄的增长而长,形似狮子头,故称为:狮头鹅。 王小勇家的卤鹅,对鹅的品质要求很高,低于一年龄的,一概不取。 适龄的鹅,配上王家祖传的老卤,慢火细卤。 经过了四起四落,沥干卤汁,挂在通风处,让肌肉收紧。 由于对品质的把控,更有家传老卤加持,使王小勇家的卤鹅,在桃花镇首屈一指。 王小清跑回了卤鹅店,一直忙碌到下午一点钟才停了下来。 堂嫂林芳已经在铺内的饭桌上摆满了一桌饭菜,王小清结束了手里的最后一刀,帮顾客装好袋,递给了最后一位顾客。 “都来吃饭,快凉了。”林芳热情得喊着正清洗双手的王小清。 十粒从后堂过来,他也来到铺前吃饭的。 王小清看到了十粒,突然想起了伍帆的信。 对了,伍帆的信她放哪里了? 她把洗好的双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伸进了裤袋里。 裤袋空空如也,她慌忙又伸进另一只裤袋。 掏出来的,是一条绣着黄色花的白手帕。 王小清慌了,她把两个裤袋翻了个朝天,里面啥也没有。 她呆住了,在店里慌乱地找了起来。 “你找啥呢?都凉了,吃好再找。”王小勇看到了妹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有没看到我的一封信?”王小清带着哭腔。 正夹着一块肥鹅往嘴里送的十粒听到王小清说的信时,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他呆呆地看着王小清慌乱地到处寻找,眼里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警惕。 “你哪来的信?没看见啊。”林芳看着到处乱翻,快要哭出来的王小清说。 “无论什么信,吃了再找,再不吃饭该凉了。”王小勇心疼妹妹,从早上过来一直站到现在滴水未进。 “是啊小清,吃完我帮你找。”林芳也笑着跟满脸慌张的王小清说。 王小清看到大家都停下筷子,看她找信的,尴尬地冲大家笑了一笑。停下了翻找,走近了饭桌。 林芳早就帮王小清盛上了饭,王小清心不在焉的端起了饭桌上的饭碗。 刚要把饭送进嘴里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 她的信,落在了码头的千斤称上。 她那会满脑子都是怎么给伍帆回信,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向她靠近。 更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那人竟然敢对她耍流氓。 所以她慌乱之中,扔下了信便跑了。 对,信一定被自己扔在了码头。 王小清放下了饭碗,风一样地跑了出去,留下了饭桌上的三个人,凌乱不已。 看着王小清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十粒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继续往嘴里扒饭。 王小清气喘吁吁地跑到码头,铁锈斑斑的千斤称在猛烈的阳光下,像极一个千疮百孔的巨人,高高地耸立在大溪边。 次刻的溪面,一丝波纹也没有,平静得如一面镜子。 溪边长长的水草,漫过岸边,几只海鸟正在水草从中悠闲地觅食。 王小清一口气跑到了千斤称边上,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找。 周围什么也没有,好像这封信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王小清无力地靠在千斤称上,呆呆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溪。 这时远处响起了轮船的汽笛声,接着溪面开始漾起了波纹。 王小清踉踉跄跄地走回了卤鹅店,林芳已经收拾好了饭桌,王小勇跟十粒都在后堂午休。 林芳看到有气无力的王小清走进了店,赶紧把帮她留的饭菜端了上来。 看着饭桌上的饭菜,王小清一点食欲也没有。 苦苦等了一个月,盼了三十个日夜的信,就这样从自己的手里弄丢了。 王小清端着饭碗,眼泪啪啪啪的往碗里掉。 林芳看到端着饭碗流泪的王小清,不敢出声,默默地退进了后堂。 后堂躺在简易床午休的十粒,没有睡着。他竖起耳朵,倾听着铺前所发生的一切。 十粒心想:王小清的表情,这封信对她是多么的重要。肯定是深圳的伍帆写来的,要不然,王小清不会这么失态的。 想到是伍帆写来的信,十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垂了下来,无声地滴在竹枕头上。 第136章 刮目相看 岁月如旧,一切是否还如初? 卤鹅的火候,时间,手法,都是有讲究的。 这是王小勇卤鹅店的秘诀:控制好火候,遵从古训,三吊三浸。 平时,十粒都是遵照王小勇的指示,该猛火时猛火,该文火时文火。 卤鹅的火候跟时间,全是王小勇在控制着。就连林芳,也没能掌握好鹅出锅的时间。 十粒来帮王小勇烧火,也有一段时间了,经过他烧火卤出来的鹅,已经成千上万只。 这几天王小勇的父亲身体抱恙,王小勇便把卤鹅吊汤、出锅等程序,都教给老婆林芳及堂妹王小清,他回石美村照顾卧床的老父亲。 今天的生意还是像往常一样繁忙,王小清负责门店,林芳跟十粒负责后堂,一个烧火,一个浸鹅吊汤。 第一次没有王小勇在店里,林芳自己负责整个程序。 在三浸三吊的过程中,林芳浸卤的时间过长,导致了鹅肉太烂,影响口感。 第二次,还是一样的状况。林芳直接不敢下第三锅,怕鹅肉的质量影响卤鹅店的名誉。 门店外面,还排着一条人龙在等卤鹅。如果不下第三锅,只卖了中午,晚饭时间,便无卤鹅可卖了。 林芳愁眉不展地看着铺门口那条人龙,边挥刀斩鹅边长吁短叹。 正在林芳无计可施的时候,十粒下了第三锅卤鹅。 一个小时过去了,刚才排队的那条长龙,也在逐渐变短。 卤好的鹅,只剩下不到三只了,晚饭时间,便无卤鹅可卖了。 这是王小勇的卤鹅店,自开业以来,从没发生过的事。 林芳看到只剩下几个人排队了,便把前台交给了王小清,自己进后堂准备煮饭。 当她走进后堂,惊呆了。 在后堂挂卤鹅的钩子上,挂满了金黄晶莹,色泽光亮的卤鹅。 卤锅里,还有一锅正在褐色的卤汤中翻滚着,香味扑鼻。 林芳惊讶得看着十粒,指了指挂在挂钩的卤鹅。 十粒“呵呵呵”地用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羞涩的看着一脸惊讶的林芳。 林芳拿起了小刀,从鹅的胸脯挖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天哪,这肉质,口感,鲜度,根本就是王小勇亲手卤出来的嘛。 林芳以为自己在梦里,是不是刚才王小勇回来过,她不知道。 林芳不相信地看着十粒,看着锅里在卤汤里翻滚着的鹅。 只见十粒站到了卤锅边,两手拿着两个铁钩子,一边手勾起一只鹅,把鹅身的汤滴干后又倒插进了卤锅里。 另一只手又勾起另一只鹅,跟着同样的动作,干净利落。 一锅鹅都翻完了,又开始在炉膛控火。 过一会,又开始重复着刚才勾鹅吊汤的动作。 大约一小时后,鹅在吊了三次,浸了三次之后,十粒把鹅捞出了卤锅,挂在了后堂的挂勾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像一直以来,店里卖的鹅都是他卤出来的一样。 为卤鹅翻身,吊汤,浸卤时的那个十粒,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他认真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帅气。 林芳看到十粒一套挥洒自如的操作,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二十几个挂钩上挂满了金灿灿,油亮亮的卤鹅,她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小清,进来,快。” 王小清正好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她手拿着抹布,边搽手边走进了后堂。 她跟林芳一样,当她看到了后堂的钩子上挂满了卤好的鹅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十粒,只见十粒用眯着一条缝的眼角斜斜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羞涩的笑。 王小清捂住了嘴巴,他不敢相信,平时只懂得吃,只懂得睡,只懂得“呵呵呵”,没有喜怒哀乐的十粒,竟然把鹅卤得这么完美。 王小勇老父亲的病情,逐渐的变坏,身边离不开人。 家里只有王小勇一个儿子,女儿又远嫁。所以照顾病中的父亲,便落在王小勇身上。 已经一周没回卤鹅店了,也不知道林芳卤鹅的技术有没长进。 今天乘着姐姐来看望父亲,王小勇决定回店里看一看这几天的经营情况。 当他到了店门口,看到如往常一样,一条人龙正在等着买卤鹅的时候,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还担心林芳做不好,看来自己的担心是那么的多余。 他停好了摩托车,走进了店里。 “哥你怎么回来了?伯父怎么样了?”王小清看到了进来的王小勇,问起了伯父的病情。 “时好时坏,不是很乐观。”王小勇叹了口气。 “小勇,你知道这些鹅谁卤的吗?”林芳把斩好的鹅装进了袋子,递给了顾客,一边找钱一边问王小勇。 “你卤得挺好,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了。”王小勇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橱窗边看着找钱的林芳,和往称上放鹅肉的王小清。 “错了,不是我卤的。”林芳把钱递给了顾客,挑着眼角笑着说。 “小清卤的?不可能她一次也没看过。”王小勇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王小清。 “错。”林芳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也不是,小清也不是,难道是十粒啊?”王小勇笑着看着妻子跟堂妹,开起了玩笑。 “回答正确!”林芳得意洋洋地看着王小勇。 “骗人,怎么可能是十粒。我都没教过他。”明显王小勇不相信妻子的话。 他以为是妻子合着堂妹,来骗自己寻开心的。 “真的,这几天都是十粒一个人在后堂卤出来的。我们负责前台。”王小清一开口,王小勇眼睛瞪得像铜铃,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拿起了刀,在鹅的胸脯上割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天哪,这口感,这肉质,跟自己控制火候时,没有丝毫的区别。 王小勇更加惊讶了,他大步走进了后堂。 后堂的钩子上,挂着刚出炉的金灿灿,油亮亮的卤鹅,有的还在往地面滴着卤汁。 王小勇终于相信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的十粒。 十粒羞涩地用眼角看着王小勇,继续往炉子里添柴。 看到十粒已经无师自通的掌握了卤鹅的技术,王小勇惊觉,十粒或者不是一个真傻子。 妹妹以后的日子,不至于饿死了。 虽然嫁了个傻子,但是现在看来,傻子并不傻。 十粒已经掌握了全部的卤鹅技术,他们夫妻如果想要自己出去开店的话,一个前台,一个卤鹅,是完全可以把店开起来的。 但是自己店里生意,他们俩一走,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他想让王小清跟十粒,暂时先在店里帮忙,工钱方面,比以前加多一倍。等时机成熟了,再自己出去开店。 王小勇决定,等父亲的病情有起色,老母亲可以一个人照顾得了。回店里后,再好好找堂妹夫妻聊聊这个问题。 第137章 生财有道 深圳,布吉镇沙湾村。 每次出门谈业务,总得靠伍少凯踩着三轮车送自己出门,伍帆感到非常的不方便。 况且伍少凯跟自己出了门,废品站便只剩下伍利明跟几个临时工人。有时来大单的生意,他根本处理不了。 前日让老张找来的木匠,也已经就位。 这几天在废品站里的那堆旧家具中,逐一地检查维修,上油漆。 伍帆托沈杰,购买了一部日本进口摩托车:铃木王太子 有了这部摩托车,以后出门谈业务,便方便了许多。 且不说这部摩托车的造型,伍帆开着它,在深圳的街头有多拉风。就以后出门,不用再跟少凯俩人一起去,这部摩托车就已经起到最大的作用了。 当摩托车运到废品站的时候,伍少凯跟伍利明两眼放光。 三个人轮流骑着摩托车,在废品站内不厌其烦,一圈又一圈地转,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两天后。仨人都学会了。 以后出门,伍帆可以骑上他的铃木王太子,不用再坐在伍少凯的三轮车后面了。 今天沈大奎又来了,带来了另一个年轻的男子。 也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高跟沈杰差不多,也在一米七五左右。这个皮肤白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伍利明正骑着摩托车,在废品中来回穿梭着。 伍帆跟伍少凯站在一边,双手插在胸前,看着伍利明一圈又一圈地来回开得飞快。 看到了走进大门的沈大奎他们,伍帆笑着走了过来。 他迎了上去,三个人走进了大棚的办公桌前坐下。 沈大奎向伍帆介绍起了年轻男人来,原来是沈大奎的二儿子沈平,是深圳飞进轮胎厂的副厂长。 自从伍帆救了沈大奎,拒绝了他的礼物后。沈大奎便命令两个儿子,要像帮自己兄弟一样,帮忙照顾伍帆。 今天来的沈平,便是帮伍帆来了。 这次厂里收到的橡胶质量不达标,生产出来的轮胎不合格。厂里但求能收回点成本,便当废料处理了。 原来厂里也有合作的商家,每次都是人家上门来收购。 当他知道父亲的救命恩人,在他们村开了个废品回收站后。 便没再联系原来的商家,决定把这批废料,转卖给伍帆的废品站。 这是一笔伍帆想都不敢想的大生意,这些报废的轮胎当成废品收购。当转手再卖给橡胶厂,这废品便是宝贝了。 如果成功拿下这批料,得来的利润,按照他平时废品站的业务量,十年也未必赚到。 看到第一桶金垂手可得,伍帆却犹豫了。 他怕沈大奎为了报恩心切,担心这批废料的合法性,拖累沈大奎父子。 沈平说了:都已经是报废的,卖给你也是卖,卖给其别人也是卖。所以,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明天就让大卡车运过来,到时候你按废品的市价,结算便可。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伍帆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真的如做梦一样,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伍帆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赚到第一桶金。 沈平还说:以后轮胎厂的所有废料,全部卖给伍帆的废品站。 以前他们的废料,全都是外地的橡胶厂自己上门来运的。 当然,利润也比当废品处理要高一点。 伍帆听说外地的卡车来运,利润比给他的高。他坚持按外地收购的价格结算,免得沈平难做。 看到伍帆要去请大卡车到厂里拉货,又得请工人帮忙装卸。 沈平决定这次用厂里的大卡车,帮伍帆把废料运到废品站来。 接下来的,就靠伍帆自己了。 几大卡车的废轮胎,浩浩荡荡地停在废品站门口。 十几个装卸工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把偌大的废品站堆得满满当当。 伍帆骑着他的铃木王太子,马不停蹄地去了南头,蛇口等各个橡胶厂联系业务,打算把这批废料转卖出去。 但是这批货实在太大了,深圳本地的一些小厂,根本接不住。 蛇口做劳保手套的橡胶厂,又介绍了广州的永信橡胶厂。 即日对方便开着几部大卡车,过来拉废轮胎。 永信厂的三部卡车,停在废品站,伍帆又请来了临时的装卸工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把三部大卡车装得满满当当。 这次永信厂来收购,是现金结算。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看到一麻袋一麻袋的现金,伍帆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当伍少凯把一麻袋的十元人民币倒在地上,一捆一捆地清点时,伍帆才惊醒过来。 整整五麻袋,共计人民币二百万元。 除了结还沈平厂里的六十万元货款,伍帆这批废轮胎,整整赚了一百四十万元人民币。 一百四十万元人民币,那是什么概念! 伍帆看着白花花的钞票,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初伍少杰请他来管理废品站,便说好利润一人一半。 就算与伍少杰他们对半分,他还有七十万人民币啊! 七十万在八十年代初,那是什么概念? 而且是伍帆才来了深圳一个多月,在贵人的帮助下,便赚到的。 怪不得伍少杰说:深圳,遍地是黄金。 伍帆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伍少杰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伍帆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到当时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数字。 手里有钱,胆子也就大了。伍帆心里的梦想,也在逐步地实现。 经营好废品站,也要利用废品站的资源,把一些可用的,变废为宝。 二手家具店,开在布吉镇的大街上。请来了工人,帮忙打理。 二手家具店开起来了,之后,他还想把废品站这片土地,变成自己的。 这是他踏进深圳的第一个梦想,要在这片如火如荼的热土中,分得一杯羹。 事不宜迟,伍帆决定去找村长沈大奎,把自己的想法,跟沈大奎商量商量。 沈大奎听完伍帆的想法,对于伍帆的雄心壮志,他表示自己将会大力支持。 年前镇里也号召过农民卖地,每卖出一块造楼或建厂,还会给到农民适当的补贴。 所以对于伍帆想买下废品站这块地的想法,身为村长的沈大奎,因为掌握了各项政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伍帆。 叫伍帆把一切都交给他,安心回去等消息便可。 第138章 脱胎换骨 终于等到厂里放假了,在电子厂上班的英子,五点半刚下班,饭也顾不上吃,就急匆匆地叫了一部摩的,来到废品站。 因为年底,电子厂特别繁忙,天天加班,把今年的任务完成后就放年假了。 所以伍帆来了这么长时间,英子是一次也没见着。 更别说伍帆已经赚到了第一桶金了,英子这段时间电子厂门都没出过。 当她坐着摩托车来到废品站,看到伍帆的铃木王太子摩托车停在大棚里,又看到了意气风发的伍帆时,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人的变化竟然可以如此之大?现在的伍帆,活脱脱一个深圳大老板的模样。那还有之前乡间的那个小医生半点影子? 伍帆也发现了英子的变化,鸡窝一样的头发,变成了中分的齐耳短发,一边夹在耳后,一边垂在脸上。 涂得猩红的嘴唇,两道眉毛也画得深刻。 黑色的短毛衣,外面罩着一件齐腰牛仔外套,超短的牛仔裙,一双白色的长筒靴子。背着个带子长长的黑色皮革小包,看起来非常有港星范。 饭后,伍少凯对英子讲起了伍帆来深圳的传奇故事。 伍帆的际遇,处事方式以及与生俱来的生意头脑,把英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得不说,伍少杰的这个废品站,就是专门为了伍帆而建造的。 伍帆保持着每周跟伍少杰通一次电话,报告了废品站的运作。 根据伍少杰的经验,深圳划为特区后,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大批的外地人都涌进深圳淘金,这个时候便是最大的商机。 凡是来的,必须吃,穿,用,住。 所以做生意,买地皮造房子,这些都是最赚钱的项目。 伍帆跟伍少杰说出了自己已经托村长去找废品站的地主,跟他洽谈买地的事宜。 伍少杰一听大喜,他知道他没看错。伍帆是比他更有魄力,财运也比他更好。 废品站有了伍帆的参与,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当英子听到伍帆手里现在已经有一百几万元时,惊得手一松,茶杯掉落在地。 伍少凯说了,他们三人,搬去银行时,坐在贵宾室,看着几个工作人员,点了整整一个下午。 伍帆说了,只要他们好好干,废品站给他们每人百分之五的股份,也就是,这一百四十万之中,他跟伍利明每人可以分到七万。 听到伍少凯可以分到七万,英子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伍帆。 伍帆朝着英子笑着点点头,肯定了伍少凯的说法。 “天哪少凯,你可以写信回家了。这个钱,哪怕你考上了大学,工作了十年也赚不到的啊!”英子揽住了伍少凯的肩膀哭着笑着。 “我不写,等我有了一百万,我再写。”伍少凯想等到自己真正有力量衣锦还乡的那一刻,才写信给一直反对他出来闯深圳的父亲。 “你知道七万是多少钱吗?”在英子心里,七万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数字了。 她在布吉的一个外资电子厂里上班,每天不停地加班,每天的工钱也才二十几块钱, 就算一个月每天晚上都加班到九点,工资最多能拿七八百块钱,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现在伍少凯已经拥有了七万块钱,他还在嫌少。 这七万块,英子得在电子厂做多少年,才可以赚到? 所以听到少凯说要等到一百万时再写信给父亲时,英子真是哭笑不得。 以后经常要跟沈平的轮胎厂合作,在沈平的介绍下,废品站又接了几家大厂的废品。 大厂每次结算,都需要开具发票,每次都得去地方税所开发票。 虽然在村长的引进下,已经跟税所的所长打成一片,但是每次去开发票,伍帆还是觉得非常麻烦。 伍帆决定跟伍少杰商量,注册一家废品回收公司。 伍帆的提议与伍少杰一拍即合。 对于只去了一个月深圳的伍帆来说,注册公司这样的事,他也是门外汉。 所有一切手续,一切事宜,全部由沈杰帮忙打理。 自从信寄出去后,伍绍似乎更加忙碌了,前后谈妥了几个厂,以后的废料都卖给他的废品站。 这边注册公司的手续,也在加紧的筹备当中。 现在就是注册资金问题了,伍少杰刚偷渡不久,在香港,没有合法的身份可以回来投资。 这边只有一百多万的资金,注册资金要冻结,购买机器,造厂房便无法进行。 沈杰知道了伍帆的难处,他决定投资伍帆的废品站。 伍帆跟伍少杰商量后,沈杰先帮伍少杰和他同学垫资,股份是伍帆占百分之四十,伍少杰,学宋培(伍少杰同学)基各占百分之二十,伍少凯跟伍利明各占百分之五,沈杰占百分之十。 沈杰拿出了三百五十万元,伍帆拿出了一百五十万元,预计注册资金五百万元。 剩下的资金,沈杰先垫出来。 之后造厂房跟办公楼的,就得请沈杰在农业银行的姐姐帮忙贷款了。 注册公司的这些日子,伍帆更忙了。 还得天天跟着沈杰出去应酬,半夜才归,每次都酩酊大醉。 伍帆把王小清回信的事,全抛在了脑后。 王小清听了堂哥的建议,答应暂时在店里帮忙。她实在也没把握,跟十粒两个人能开间卤鹅店。等有了机会,俩人再娴熟点,再自己出去开店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买卤鹅的人比平时要多好几倍,店里的人从早到晚没有歇息过。 有的顾客自己家不开卤了,便来王小勇店里,一买就是好几只。 这些天的十粒,在灶前一坐就是一天,一天要卤一百多只,从早到黑,卤锅没停过。 由于十粒夫妻都在堂哥店里帮忙,家里的过年准备工作,全部落在了十粒妈一人身上。 荷花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父母亲了。 这天午饭时间,蔡丽丽又来了,给王小清带来了喜糖。 当蔡丽丽把一包喜糖递给王小清的时候,王小清忘了还在称着鹅肉,她呆住了。 蔡丽丽对王小清说,过后天她要去深圳跟伍帆完婚,新房已准备妥当了。 王小清不敢相信地看着笑容满面的蔡丽丽,她脑子里又出现了伍帆的那封信来。 信里明明告诉她,让她等着他,他会回来接她走。 怎么才几天,听到的却是蔡丽丽要去深圳跟伍帆结婚? 伍帆这是演那出?为什么要逗着她玩? 曾经,自己为了等待他的信,不吃不喝,哭干了眼泪。 曾经,那封信不见了,她还像个疯子一样的四处寻找! 到头来,她却让蔡丽丽去深圳结婚。 这对于王小清来说,是多么的讽刺。 还好那封让自己蒙羞的信,彻底的不见了。 王小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蔡丽丽的喜糖的,也不知道蔡丽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蔡丽丽把喜糖给了王小清后,看到王小清落寞的样子,她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父母前些天总在催促她,问她,伍帆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怎么还没见伍帆的影子? 她也知道,现在只能先瞒过去,等到实在瞒不住了,再对父母坦白了。 最后想了个连自己都叫绝的法子,总算瞒天过海。 第139章 自欺欺人 蔡丽丽心想:一个多月,伍帆连一个字也没来,自己能到哪里找他? 就连伍帆的父母,也没有接到他的信。伍帆妈对他在深圳的安危,十分担心。 蔡丽丽决定先蒙过自己的父母跟伍帆父母,等到肚子大起来,父母不能逼她堕胎,她才跟他们坦白。 于是蔡丽丽决定,先到外面避一避。 她跟自己嫁在府城(注:潮州市)的同学联系,让同学在府城帮她租借几个月房子。 她跟父母的说法:伍帆生意脱不开身,让她去深圳结婚。 父母担心女儿的安全,但是听到深圳那边有伍帆的接应,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只能交代蔡丽丽,到了深圳,马上要给家里来信,让父母知道她的安危。 她跟厂里请了婚假,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共请了三个月。 伍帆不写信回家,也没有他在深圳的地址。就算自己去深圳,深圳那么大,也等同大海捞针。 况且这个孩子伍帆本来便不打算要,如若自己去了深圳,他再让自己去堕胎,那可怎么办? 来给王小清送喜糖并告知她自己要去深圳结婚,便是想让王小清知道,她死也是要嫁给伍帆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伍帆回来,她们一家三口该有多幸福。 当蔡丽丽对伍帆妈说起要去深圳跟伍帆结婚时,伍帆妈是半信半疑。 她明明就听到了伍帆跟自己提起要退婚的,这回怎么就肯让蔡丽丽去深圳结婚了? 一直以来,她明白蔡丽丽的心,是非伍帆不嫁的。 在蔡丽丽要收拾新房的时候,伍帆妈也极力地配合着。 她一直希望伍帆能回心转意,也在纵容着蔡丽丽将生米煮成熟饭。 在她心里,只认准了蔡丽丽这个儿媳。 她一直在等着儿子的来信,以便告知他,蔡丽丽跟自己的决心。 但是伍帆去了深圳后,一个多月,音信全无。 今天蔡丽丽说她要去深圳跟伍帆结婚,没有收到儿子来信的伍帆妈虽然很怀疑。 但是看到蔡丽丽兴高采烈地准备着行李,也不得不相信了。 她暗暗为蔡丽丽高兴,终于等到云开见日出。 蔡丽丽也不打算,把肚子里的孩子告诉伍帆父母。 她怕大人们都像伍帆一样,知道伍帆要退婚后,让她去打掉孩子。 那天从手术室里逃出来以后,她一直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做手术的医生是她的朋友,当蔡丽丽怀着忐忑的心情躺上手术台的时候,她的朋友对她说了一句话:“他也是条生命,你考虑好了没有?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时。”她落荒而逃了。 这是伍帆的孩子,也是她盼了二十七年才盼来的。 这是她跟伍帆,正式成为一家人的纽带。 以后,她是孩子的妈妈,伍帆是孩子的爸爸,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如果被父母知道,伍帆不肯跟她结婚,而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没去打掉的话,父母恐怕会跟自己断绝关系的。 正好伍帆去了深圳这么久,音讯全无,这正合蔡丽丽之意。 在伍帆父母不知道伍帆近况的情况下,她终于想到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哪怕就是伍帆现在写信回来,等到信件来回,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那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四个月了,如果父母再逼着自己去打掉,会有生命危险,相信父母也会斟酌斟酌的。 当然,伍帆的父母如果知道了她怀着伍帆的孩子,肯定会说服伍帆,娶她进门的。 如果伍帆一直不回来,蔡丽丽决定,三个月后从府城回来,直接以儿媳妇名义,住进伍帆父母家。 马上就要过年了,蔡丽丽的父母也很欣慰,起码今年的过年,蔡丽丽能跟自己相爱的人一起度过。 路,是自己选择的。 苦,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泪,只能往肚子吞。 当林荣听到蔡丽丽要去深圳结婚时,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 他感觉到,往后余生,他再没欢乐可言了。 深圳: 沈大奎把盖着红章的合同交到了伍帆手上,等着去办土地证后,这块地便完全属于废品站这几个年轻人所有了。 这块地,也是江湾村第一块出让的农耕地。出让年限为:七十年。 伍帆打算年后,把废品站的几间铁皮房推倒,建一排七层楼高的办公楼。 再建宿舍楼跟厂房,准备将废品建成再生原料厂。生产出再生原料出售给厂家,再从中赚一笔。 从来深圳这一个多月来,伍帆忙得没有机会想家,想儿女情长。 在争分夺秒的深圳,时间不等人,时间就是金钱。 伍帆尝到了时间给他的甜头,他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每天都像上了发条,从早上出门,到午夜才归。 有谈不完的业务,有认识不完的人,有喝不完的酒。 沈杰对伍帆,也是坦诚相待。把自己的人脉,无条件的介绍给了伍帆。 每一次的酒桌,不是能谈拢一单生意,就是能认识到对生意有帮助的人脉。 有了沈杰,伍帆在深圳,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沈大奎已有了两个儿子,但看到如此优秀,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伍帆,他想认他为干儿子。 以后在深圳,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伍帆纠结再三,来深圳,认识沈大奎也是命中注定。 命运让他跟沈家有如此缘分,那就认。 于是上契的日子,便定在除夕。 除夕夜,伍帆像儿子一样,回沈大奎家团聚。 年前,伍帆跟伍少凯,伍利明在忙着给合作的厂家一家一家的送礼。 从挑选礼物,到送到合作厂家负责人的手里,伍帆全部亲力亲为。 合作厂家的负责人,也是被伍帆的诚意深深地打动。 大家都纷纷表示,以后一定更好的合作。 伍帆的废品站,在同行业中脱颖而出。 加工再生原料的设备,也在沈杰的促成下,成功订到了德国制造的机器。 等厂房建成,机器便可进驻。 沈杰动用了所有资源,注册公司也加快了脚步。 怎奈年关将至,此事又搁浅了。 万事具备,就等年后公司成立了。 蔡丽丽收拾好了行李,与父母,伍帆父母挥手告别,登上了去府城的大巴。 这个年,她得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躲在租来的屋子里渡过了。 王小清忙碌到了除夕夜,在堂哥店里吃过晚饭,已经晚上十点种。 王小勇开着摩托车,搭着她跟十粒,回了凤凰乡。 今晚开始,王小勇的店,要到正月初八才开铺。 这九天时间,王小清跟十粒便可以放假了。 王小勇把他们送到了大埕便折返了桃花镇,他也要回店里收拾收拾,回石美村陪父母过年了。 当王小清跟十粒走出了巷子,阿香姐的家里正播放着香港除夕的联欢晚会。 李静一家人,全嫂一家人,阿香姐一家人,把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十粒对着王小清笑了一下,自己便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 看着十粒进入阿香姐家的背影,王小清突然感到无限的孤独与心酸。 此刻的伍帆,跟蔡丽丽应该吃好团圆饭,也正看着香港的联欢晚会? 第140章 忘年之契 今晚是伍帆跟沈大奎上契,到家认亲的第一天。 沈大奎的三个儿女,拖家带口全部到齐。 在沈家,伍帆跟沈大奎一家,相见恨晚,觥筹交错,喝得酩酊大醉。 已经十一点了,在伍少杰跟伍利明的搀扶下,伍帆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住处。 等过了这个年,铁皮屋推倒重建。等这边办公楼,宿舍楼建好,还要建厂房。 接下来的这一年,他们都要在忙碌中度过了。 英子的厂,从昨天下午就放年假了,她跟工友莫小凡也跑来废品站过年。 英子想,等废品站的厂房建好,机器都进来了,她到时也回来这边工作,便可以天天跟伍帆见面了。 英子和莫小凡,住进了伍少杰的房间。 凤凰乡: 当王小清洗掉了一天的疲惫,准备上床休息时,突然一阵酸楚涌了上来。 往年的今晚,伍帆是她的!她们正在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而今年,他却成了别人的丈夫,相隔千里,天各一方。 自己不敢跟伍帆走,换亲的身份不敢离婚。虽然自己早就预备好了这一天。 但她是真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虽然自己没有要生要死,但现在的心,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每天就像个活死人,为了三餐,为了生存而行尸走肉着。 自从看到了十粒写给父母的信,看到了卤鹅时的十粒那近乎帅气的模样。 虽然知道十粒的内心,并不傻。 但每次看到他那傻乎乎的笑容,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还有那双内八字腿。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爱不起来。 她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伍帆。 对别人,包括十粒,她剩下的,只是一副躯壳。 把跟伍帆的过往,丢弃在今夜,明天是新的一年的开始,但愿自己能是个全新的人。 这一次,王小清一滴眼泪也没流。 伍帆被伍少凯,伍利明搀回来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明天,也总算可以放假休息几天了。 从踏进深圳,自己就忙得像个陀螺,一分钟也没停止过。 蔡丽丽一个人在租来的房子里,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肚子里孩子的心跳,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床顶。 往年的今日,吃过晚饭,她会逗着父母给压岁钱,或者跟着妈妈,到桃花镇去看花市买鲜花。 今年的过年,为了伍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独自忍受孤独。 伍帆的父母等到了除夕夜,也没等到伍帆的来信。 吃晚饭的时候,哥哥蔡俊也问起了伍帆跟蔡丽丽在深圳的事,伍帆妈只能黯然神伤。 想着远在他乡的儿子儿媳,伍帆妈妈边吃团圆饭边垂泪。 蔡丽丽的父母跟哥哥们,想到今年的除夕,蔡丽丽跟着丈夫在深圳过年,是激动万分,一家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入夜,周围的鞭炮声便开始此起彼伏,这边刚停,那边又起。 整晚噼噼啪啪,让人难以入睡。 鞭炮声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渐渐的熄去。 王小清好不容易才入眠不久,便传来了敲门声。 王小清揉着眼睛,穿起床边的拖鞋便去开门。 门口站着伍灵,带着穿一身崭新衣服的荷花。 “荷花,你怎么这么早啊?”王小清好几天没见着女儿了,看到荷花那胖乎乎的小脸蛋时,睡意全无。 “大嫂,新年好。”伍灵说着,牵着荷花的手跨进了门槛。 “新年好,你们怎么这么早?”王小清蹲了下去,抱住了荷花,在她胖乎乎的脸上亲了一口。 “荷花昨晚就吵着过来了,来的时候你跟我哥还没回来。所以一早她醒了,就带过来了。”原来是荷花想父母了。 荷花看到了还在床上睡觉的十粒,她挣脱了脚下的鞋,想爬上床去。 王小清帮荷花脱掉了小鞋子,帮荷花上了床。 荷花爬上了十粒的身上,坐在他的肚子上。 荷花坐了上去,十粒竟然还继续打着鼾。 “我哥是在他耳边放鞭炮都不会醒的。”伍灵看到这个情景,捂住嘴巴笑了起来。 “大嫂早上妈妈让你跟我哥过去吃饭,这边你就不要做早饭了。”伍灵转过头对王小清说。 “好的,你先回去帮妈妈准备,我们等会跟荷花一起过去。”王小清让伍灵回去帮婆婆准备早饭,她自己带荷花。 “好的,我先走了。”伍灵说着,跨出了屋子。 “荷花过来,跟妈妈躺一起。”伍灵走后,王小清又躺了下去。 荷花也终于从十粒的肚子上跨了下来,乖巧地躺在王小清身边。 “有没想妈妈呀?”王小清逗着荷花。 “想爸爸,想妈妈。”荷花用稚嫩的声音回答着。 荷花紧紧的抱住了王小清,在王小清的怀里,安静的玩着身上的纽扣。 今年的过年,跟往年没有什么不同。 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该祭拜的,晚点,十粒妈会拿着贡品过来。 深圳: 伍帆一觉睡到大年初一的十点半,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外面静悄悄的。 昨晚回来就睡死过去,整夜的鞭炮声,也没吵醒他。 伍少凯跟英子,莫小凡和伍利明都被鞭炮吵得整夜没睡,到了早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虽然已经早上十点多,但是整个废品站依然静悄悄的。 伍帆突然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 伍帆又突然想起,来深圳一个多月,还没给家里的父母报过平安。 还有王小清的信,已经二十来天了,怎么还没见她的回信? 伍帆想到这里,彻底醒了过来。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是该给家里报个平安,给父母拜个年的。 为了方便跟在香港的伍少杰沟通,废品站已经安装了电话机。 他突然想起,新堂村的村政府,有电话机。 伍帆马上行动了起来,他决定去邮局,查询新堂村的电话号码。 可是今天是大年初一,邮局是否有上班呢? 想到这里,伍帆穿到一半的衣服停了下来。 等会自己骑个摩托车,去碰碰运气。 于是他起了床,洗漱了起来。 这时,铁门外传来了沈大奎的声音:“阿帆,中午过来吃饭。” 原来是伸大奎来喊伍帆中午去他家吃午饭。 “新年好干爹,我想要出去办事,晚上我再过去吃。”伍帆走了过去,打开了大门。 “大过年的,办啥事?”沈大奎不解地看着伍帆。 “我来深圳后,还没给父母报平安呢,想去邮局咨询村里的电话号码,给我父母打个电话。”伍帆照实对沈大奎说。 “今天邮局不上班,你明天再去。”沈大奎侄子在邮局上班,他知道邮局的上班情况。 伍帆无奈地叹了口气,家里的父母,肯定很担心独自在外的他。 伍帆觉得自己,一出了门,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