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太会撩,姩姩不上当》 第1章 楔子 空气中弥漫着血味,而血气浸染了天空。随之天空一瞬由白天转入黑夜,翻滚着的阴云带着梦魇遮住了仅有的一点点光。 雪花飘飘,薄薄的一片片雪花从天而降,点缀着世间万物,可本身却冰凉透骨,似乎一切事物都已没了声息。 可突然,一声嘤咛的女声在空际响起,仿佛填充了空中颜色。 “小乞丐,本公主是不是要死了?” 原本稍微缓和的气氛随着黑衣女子孱弱的话语瞬间降到了极冰点,压抑到无法喘过气来。 数米外的众人皆提心吊胆地看着前面的一男一女,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见白衣男子抿唇不语,她努力地抬抬眼眸,想看清他此时的模样,可无奈她实在没力气抬起眼眸,轻道:“我好疼,好疼…” 白衣上竟不知何时染满了血迹,鲜艳如彼岸。她微吐鲜血,而他竟强压着内心那股奇怪的感觉,看着她的惨状。 她全身哆嗦着,此时自己也分不清是冷还是疼,可她仍倔强地将血吞进去,但无奈还是有血渗出。 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她慢慢向这股暖流靠近,依偎在他怀里,原来是他不知何时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外衣,可惜她感觉不到了。 她呓语着:“小乞丐,愿你,一世无忧,愿我们不复相见…”霜似的雪花落在她发间别具一格的梅花簪上,眉间,眉眼,睫毛,红唇时,一滴泪滑过她脸颊,渐渐闭上了双眸。 他听了这若即若离的话语,眼里早已布满了恐怖的血丝。黑夜也渐渐染上了血色,成了一道血红的天空。 当他的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时,他才知已经来不及了,唇已然没了温度,人亦香陨了。 方才冷静得可怕的他似乎只一瞬便消失不见,整个人变得手足无措,像一个小孩找不到心爱的糖果一般。 环绕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将这具冰冷的身体往怀里带了带,他似小心地抿去了眉间,眉眼的细珠,而后附在她耳畔喃喃道:“不会如你所愿的,不会如你所愿的…” 在这个如幻世界,神界的秩序重启,八坛以下的众神皆归四位主神相管,而九重天上的神王统管众界事务,其他各界皆有掌管者。 神界各坛公告栏甚是热闹,围满了众神。 只见公告栏最新消息:四主神之一玖主神将另一主神离主神禁足,不准外出。 这则消息立刻惹起众神哄笑,只听得二坛娇声连连~ “离主神竟贪玩跑来一坛,听说当时玖主神满脸黑线,差点失控动手打她呢!”一名女神不仅娇笑着说,还做出打人的动作与神态,众神瞧见也是哄堂一笑。 “就是那位特别贪玩的,饱受非议的女子?”一男神突然插嘴道,想来是新来的,不了解这些。 “可不是嘛,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当上主神的,到底是靠她的那三个哥哥,还是其他的~就无从知晓了。” “可我还听说不仅有玖主神在,绝颜主神也在~”另一女神娇羞地说着,手也时不时地遮遮脸,捂嘴笑。 闻言,这可还了得。又是一片娇笑声充斥着满室,似乎绝颜在每位女神内心都轻轻一荡。 而主神琼离因贪玩被罚似乎另有玄机… 第2章 入听书阁 一千亿年前,第一代神王开创了六界,分别为神,魔,妖,兽,鬼,人。并自居于神界。神王花费了两百亿年的时间使神界成为六界之首,魔妖并列第二,兽鬼并列第三,人界垫底。 此世界的六界因神王的纯洁自然神力而安定和平,并不像世俗所说的那样充满邪恶之力。反而,无一邪恶信念产生。神王为了稳定秩序,从而下了召令:除人界外,其他五界若去往人界,没有特殊的原因动用内力,将会受到神界赋予的伤害。因此,不管是哪界都乐享世界繁华,没有世俗纷扰,也没有相互歧视。 直至九亿年,第九代神王诞生后,如幻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书阁里殿。 “作何停了?”面带俏皮的少女饶有兴趣地问面前这位一把黑胡须的书爷。而眼前这位少女翘着二郎腿坐在神椅上,两手托着下巴望着正来回踱步的书爷。书爷从起初的兴致勃勃转变为神情略带慌张。 “然后故事怎样了?”另一位额间带有罕见的彼岸花少女端正地坐着,神情很期待地看着书爷。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书爷突然摆出严肃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黑胡须,并停下脚步凝神望着面前这位俏皮少女。幸好及时打住,不然小命保不住。他长吁一口气。 “可你这才讲述故事的开篇呢,过程结果样样未知。”俏皮少女忍不住吐槽道。 “那我先讲其他的故事如何?”书爷忐忑地询问面前这位少女的意见,十分担心她会不愿。 “可我就想听神王的故事。”俏皮少女丝毫不给书爷临阵脱逃的机会,正经道。 “可…”书爷正寻思如何婉拒少女的请求。 只见俏皮的少女心生一计,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紧接着,她趁书爷思索之时,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书爷的胡须。 在场的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稚嫩地笑声传入耳旁:“倘若你告诉我,我送你一本失传已久的典籍如何?如若不然,我把你胡子拔了。”说完还做出凶狠的表情,一副在听故事听到兴头上,你却不继续讲下去,惹人生气的嘴脸。 稍稍加重力道,书爷便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连忙拱手求饶:“离公主,不是小神不愿说,只是属实不能说啊,关于第九代神王的所有事都被封存了,小神也只是略知一二。您饶了小神,胡须是小神的灵魂啊。”另一位少女看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画面,抬手遮笑。 琼离眨眨眼,敏捷地松手,转眼间便回到神椅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正向神桌上的点心盘里伸去。 “真没意思,哪有说故事只说背景的道理。落落,这听书阁也不怎么样嘛。”琼离边吃边抱怨。连失传已久的典籍都不能让这位书爷动心,那看来这位神王莫不可测。 “你先退下。”花倾落甜美一笑,挥手示意他退下。书爷将乱蓬蓬的胡须抚平后,灵活地施法离开。 “他是听书阁里资历最深的,年纪最大的。据说是第九代神王所有事封存的时代。怎会不靠谱?”花倾落也开始品尝甜点。 琼离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道他是故意隐瞒?那看来这位九天至尊另有隐情。琼离想到折子戏的情节,竟没忍住嗤笑两声。端起茶小品了一两口,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一阵笑声。 “离儿,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慕月夕摇头晃脑地朝她们走来,脸上挂满了笑容。琼离差点呛住,朝自己胸口拍了拍,听这轻浮的声音还能有谁? 第3章 共赴议事 慕月夕走近一看,手中折扇一收,便出言调侃道:“呦,花神花倾落整日繁忙,几乎日夜待在七坛彼岸祠,怎么有空来三坛听书阁?” 花倾落并未理会他,像是没听到渐近的朗朗声,只是自顾自地端起茶,细品了几口,毫无搭理之意。 这位慕月夕主神何人不知?风流事数不胜数,用他那甜言蜜语就将众女神迷得神魂颠倒。低阶女神玩腻了,便将目光投向了高阶女神,而花倾落正是他人生中的一道败笔。 据说,花倾落从未正眼瞧过他,甚至在他献殷勤的时候冷眼相待,从未给过好的脸色,以致他们二人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也对,琼离乃是花神的贵宾,不管有多忙活,还是会招待一二。”慕月夕顿足,站在离她二人一丈之外。 “在外面风流完了?”花倾落将茶杯稳当地放在玉桌上,一针见血地道。 此话一出,琼离也被镇住了,她万万没料到落落竟会搭理他。 “你你你!”慕月夕吃瘪,脸顿时涨得通红,他也没料到花神第一次搭理他竟是说这档子事。 琼离从刚才的思绪缓过来,将手放在茶杯上,不由得拿起琉璃杯把玩,转身看向慕月夕。 她双眼定格在慕月夕身上,只见他穿着一袭绣绿纹的长袍,一股清流的气息扑鼻而来,还挺好闻的。 但那脸蛋白里透红,可爱至极。使琼离不由自主地最后定格在脸上。 他俩现在的火热氛围,就只差一个人来浇浇火了,而这人只能琼离来当,毕竟这也凑不出第四个人来。 琼离撇撇嘴,直言道:“慕月夕,你惹谁不好,偏偏惹落落,只能是挨骂的份。” 她看向花倾落又看向慕月夕,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直接笑出了声。 “言归正传,离儿,一会儿随哥哥去议事堂。”慕月夕将视线从琼离身上移开,落在地板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此来的目的。 议事堂是四位主神共同商议重事之地。 “嗯。”琼离止住了笑声,心生不安地应了一声。 花倾落按耐不住了,悄悄使用花心术与琼离对话。 “你真打算去?自寻死路?”花倾落褪去了一丝温柔,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选弟子仪式每百万年举行一次,由七八两坛挑选嫡传弟子,而嫡传弟子出于神力低于三十五万的低级神。 在考验时,非允许不得进入竞选场地打扰各位低级神,主神也不可。如若有此情况,将会受惩罚。 而低级神在考验时,如若遇到危险麻烦,轻则淘汰,重则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我打算逃。” “逃去哪?” “一坛。” 花倾落瞬间领悟她的意思,一坛门口守卫不多,但通往凡界的路口却守卫重重。可凭借琼离的聪颖,如若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逃往凡界也是不错的选择。 一坛内部通常是低等神用来吃喝玩乐的领域。据说是九亿年前定下的规矩。 一坛毕竟是提供众神放松心情之地,所以里面有许多千奇百怪的低等神物供低等神使用。有一个神物的作用便是隐去身上所独特的香气,很难被七坛以下的神发觉。但七坛以上的神也需费点功夫才能找到。 但对神王是完全无效的,可是神王怎么可能会去那种玩乐之所。 所以花倾落和琼离有十足的把握。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一盏灯的时间我们在一坛大门会合。”花倾落的担心完全消散。 “好。” 慕月夕呆呆的杵着,似乎还没从刚刚的事情缓过来。所以并未察觉异样。他瞧见琼离起身后,便用转移术带着琼离化作一缕绿烟消失了。 第4章 告知竞选 议事堂内。 琼离与慕月夕出现在议事堂中央。只见议事堂上座一位穿着玄衣的男子抚摸着额头,思索些什么。 “玖哥,绝颜哥哥没来吗?”琼离将目光所及之处皆扫了一遍。可议事堂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再无其他神的气息。琼离失落地收回目光,只身上前坐在旁座。 可能他没收到消息。琼离在心中已为他找好了借口。 “对啊,怎么没见着绝颜?”慕月夕绯红的脸终于褪去了一半,但他也心生疑惑:平时,琼离一有消息,绝颜都是第一个知晓的。况且琼离和绝颜的关系比我和大哥都要亲近,一有好吃的第一个就带给绝颜。 如今,琼离来了议事堂,竟没瞧见绝颜的身影,实属罕见。 慕月夕跟上琼离的步伐,也坐落在旁座。 耳旁响起稚嫩的声音,韩玖才回过神来,一张苦瓜脸突然柔和起来,抬头望向琼离和慕月夕,琼离正无聊地玩弄手中的茶杯,而慕月夕碎碎念念地说着什么。 “方才派人去请他,但稚童直言他不在殿内。兴许有事缠身,眼下正忙着。”韩玖随心说了一句。 “玖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毕竟出生至如今还未有过大事呢。”慕月夕此时顾不上绝颜,但更关注于为何会突然召来议事堂。 百万年大事几乎寥寥无几,日子过得实在有些无聊,若是有大事能够促动筋脉,那再是好不过了。慕月夕左摆摆,右摆摆,抱拳捏响手指,做好一副打架的准备。 琼离像看傻子一样瞅了慕月夕一眼,他会不知选弟子仪式?一看就是天天泡在姻缘祠,没个正形。 “大事倒还真有那么一件。”韩玖将目光投向琼离。琼离接收到韩玖锐利的目光,心虚似地低下头不吱声。 “离儿,99万岁了?可是魂力却只有一万,这可是个大笑话。玖哥懂你有一颗玩心,常把七坛弄得热闹非凡,名声响亮。尤其是你离心殿的丫鬟个个都被你带坏了,爬灵树摘果子,金池抓鱼,凤凰树掏窝…… 这都能过得去,但你不喜练法术,还偷偷跑去太上老君那找灵药,被太上老君抓个正着,结果还揍了太上老君一顿。他现在还在闭关修炼准备整你呢。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韩玖带着责备的目光看着她,严厉地说道。 “噗哈哈哈……魂力只有一万还这么顽皮,想把大哥气死吗……而且你这魂力都相当于低级神了,也不知你怎么揍得了太上老君的。”慕月夕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开了花。 琼离白了他一眼,回讽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百万岁魂力不也只有60万嘛。况且每次都溜去姻缘祠求姻缘呢。不知夕主神看上了哪位上神呢?”顿了顿,一字一字说道:“不,务,正,业!” “你,你,你……”慕月夕顿时语塞,他没料到琼离会提起这茬,这件事明明她就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谁供出去的?如果被本神揪出来一定要严惩一顿! “你身为四主神之一,成日像人界口中的纨绔子弟,毫无修炼之心。一心只想着情情爱爱之事,何时能受祖先重托好好打理神界?况且离儿说得不错,你可有不服?”韩玖看见他们拌嘴,摆明了偏袒离儿。 慕月夕委屈地摇摇头,抿着嘴不说话了。 “这次叫你们来的目的很简单,是因为百万年一度的选弟子仪式即将到来。由七八两坛共同挑选低级神为嫡传弟子,各自挑选一名。而离儿虽说是四主神之一,但由于魂力不足,还不能挑选弟子,所以这次也被纳入选弟子之中。” 第5章 神王参与 顿了顿,韩玖忽然脸色难看起来,严肃地说道:“但这次神王也会从最出色的三名低级神中挑选出一位,成为神王的首位弟子。” “什么?!”慕月夕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猛地起身,支支吾吾地问:“第九代神王从未管理过八坛以下的事务,何时这等小事也劳烦他了?”可惜本主神不能参加这次仪式,不然哪有其他神的份,神王可是我仰望的星辰啊。 韩玖与琼离看见他这反应,都丝毫不惊讶。 毕竟在第一代神王创世以来,六界无不尊敬他,无不爱戴他。随着时间推移,第九代神王成为六界每位心里最尊敬的神,从不敢亵渎。 在神界,神王的气质令每位神都敬仰。不管是等级低还是等级高的神都仰慕他。慕月夕就是很好的例子。慕月夕从小就对神王有种与生俱来的敬仰,他的信念基本源于神王。 但真正能见到神王的神却寥寥无几。说来也真是荒谬。人人都尊他为全世界,但连全世界都没见到过,却仍怀着一颗坦诚的心供奉他。 琼离自嘲地摇摇头,毕竟她也是诞生以来一直都很向往这位神王的,可是活了99万年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几十万年前,小琼离自从听说有神王这位法术高强,厉害的人物存在后,她便偷偷来到八坛通往九重天的阶梯。可却没想她还未能踏入阶梯一步,就被结界给阻拦在外。 他是星河里最耀眼的那颗星,而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颗,中间隔着永远无法超越的距离。 “玖哥,你这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慕月夕回过神来,刚好对上韩玖这苍白的脸庞,心里一惊,担心地询问。 “慕月夕,你动动脑子,你试想一下神王从古至今哪次参与过选弟子?这突如其来的选弟子恐怕是别有原因,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六界之首参与呢?”韩玖一想到神王莫不可测的行为就头疼,并不是因为亵渎神王,而是怕落人口舌。 “也许,他就图新鲜呢。”慕月夕从他的角度回答。 “你以为都像你这样没个正经?”韩玖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慕月夕连忙闭嘴,捂着嘴老实地坐下。 “其实,玖哥,你不用这么想。神王这个行为很有可能是为了打破以前的死规矩。”坐在一旁的琼离突然说这么一句倒是勾起了哥哥们的好奇心。 琼离停止玩弄手中的玻璃杯,淡定地看向他们疑惑的眼神。 “你想啊,人都是会变的,神也一样啊。那些神墨守成规,是不会上进的,如果有更大的诱惑,那肯定神神求上进啊。这样不仅能促进神界更加繁荣,还能学到神王的法术。一举两得嘛。” 韩玖仔细一想,的确,神王这种做法不仅能改变规矩,还能传授嫡传弟子法术,让嫡传弟子代他处理一些杂务,确实是妙举。这个倒是忽略了。 “离儿,你这种说法我赞同。对了,你也要参加这次仪式,成为入选弟子。这次历练设置在3—5坛。 藏宝阁里的神物置了一批出来,安放在3坛。在历练未开始之前,可以从3坛挑选几样法宝,但必须通过自己的神力来开启法宝,法宝才会听命于你。 5坛是最后的战场,而你的魂力只有一万,很有可能会面临魂力衰竭导致本源流失,从而面对死亡。所以,这次历练你只需提升你的魂力,倘若遇到危险,直接弃权。”韩玖只希望她能通此历练提升自己的实力,并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对于低级神来说,孰好孰坏?琼离不禁有些同情那些不愿参与拜师仪式的低级神,但他们也只不过是走走片场罢了,算是给神王一个面子。 第6章 计划出逃 ‘''嗯,离儿明白。''''琼离若有所思地答道。 “你一定要听玖哥的,将此次竞选当作一次历练,不要较起真来,到时吃亏的是你。”慕月夕思索了片刻,才嘱托道。 “你怎么如今婆婆妈妈的,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琼离一点儿也不适应慕月夕正经的样子,稍作嫌弃地模样怼道。 “这怎可相提并论?那哥哥不是担心你因为竞选而丢失性命吗?”慕月夕没好气地说道,方才担心的神色完全散去。 “放心,我命可大着呢。”琼离拍拍自己的胸脯,傲娇道。慕月夕无奈地摇摇头,端起茶直饮。 ''''那无事便去准备准备,待时机成熟,玖哥便带你前往三坛拿些防身用的神物。''''韩玖见他俩拌嘴,松了松眉头,笑着道。 ''''那离儿先回去了。''''说罢,琼离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朝议事堂大门迈去。 议事堂在八坛如玖殿旁。而离心殿与如玖殿中间隔了清水池与金池,所以需绕道才能到达离心殿。这是对于低级神来说需做的,但对于五坛以上的神是可以直接使用转移术过去的,可奈何琼离魂力太低,连最基本的转移术都没学会,只能自己绕道回寝殿了。 ‘’月夕,你去瞧瞧绝颜最近在做什么。''''韩玖望着议事堂门口余留下的一点气息,若有所思地道。 “好。”慕月夕心中的疑惑再起,是时候找绝颜叙叙旧了。应了一声后,慕月夕用转移术离开了。 “叶儿,快去将我收藏的神物统统找出来,还有准备一件低级神穿的朴素衣裳。” 琼离气喘吁吁地跑回离心殿,恰巧碰见叶儿拿着点心盘走出来。两手搭在叶儿身上,神情很着急般看向叶儿。 叶儿呆愣一秒后,将琼离双手拿开并将点心盘顺势递给琼离,便重回离心殿内殿。琼离看向手中的点心盘,便清楚叶儿费神从甜神那得来的,因为自己对糕点情有独钟。 琼离粗重的气息开始缓和,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竟会有些舍不得叶儿,毕竟跟了我快五十万年了,情分多少有些存在。 但如若软下心来带着叶儿一起逃的话,那很有可能给叶儿带来不必要的祸端。虽然我贪玩,调皮,但在正事面前是不容马虎的。琼离收回笑意,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过了一会,只见叶儿手上提着鼓鼓的行囊向琼离奔来。“呐,公主你要的都准备妥当。”叶儿停留在琼离前方,恭敬地将行囊递给琼离,琼离接过后,叶儿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公主,您要这行囊作甚?” \"叶儿,我想出去散散心。至于去哪我尚未做决定,这次你不用跟着。“顿了顿,继续说道:”如若有谁来见我,只管说你不清楚公主的行迹。\" 叶儿明白了琼离的含义,但还是有些不舍主人突然离开,一下子红了眼眶。琼离将行囊跨住,伸手抚摸叶儿脑袋,露出安慰之笑。 此时,花倾落从彼岸祠出来,运用转移术来到了一坛大门。一坛大门的守卫并不多,只见两位,分别站居两侧。大门的守卫们看见面前这位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的女子,不由被美色给迷住,嘴角流着口水。 但望向她额间的彼岸花,心里存的妄想突然破灭。恭敬拱手道“小神眼拙,不知花神来此。” \"无碍。“花倾落习以为常地回答。”本神新提炼了一瓶花香,你们不妨凑近点闻闻?“见两名守卫荣幸地点点头,花倾落才将粉瓶轻轻打开,用玉手轻轻扇动香味。 两名守卫丝毫不敢怠慢,探出脖子便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鼻内,他们一同夸赞道:“好香…”话还没说完,他们便感到头晕目眩。 “咚。“两位守卫不出意料地倒在地上,昏睡过去。这瓶花香名为醉意:能使低级神醉上一时辰,无论谁叫喊他们都无济于事。而这一时辰就已足够琼离出逃了。 花倾落嘴角扬起一抹得意之笑,现在便是静候佳音了。 第7章 可疑琴音 事情安排妥当后,琼离便挎着行囊离开了离心殿。在走廊上边走边埋怨自己为啥不好好用功,尽管自己神力低微,至少也可以学个隐藏行囊的法术。 这行囊可真重,估计还没到一坛就要被行囊给压死…琼离撇撇嘴。 不过幸好我以前贪玩曾偷偷溜去过一坛,不用法术也能快速前往一坛。 殿堂有个传送机关,是需要四大主神之一通过输语便能直接到达目的地。而输语可以直接理解为通过声音辨别主神。 怎么还没来?早知不该听她的。花倾落看着时间慢慢流逝,终于有些担心起来。 她刚准备离开之际,一阵委婉的琴声传入耳畔,她不禁愣在原地,内心的担心随着琴音渐渐被抹去,坦然舒适之感传遍全身。 因她本身就专爱琴,可以说是对琴情有独钟,而这弹琴之神能够将委婉的琴音弹出灵动,不羁之感,实属难得。 片刻,花倾落四处张望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弹出这么动听的琴音。可却始终没见着身影。 她对琴谱甚了解,这首琴谱好像正是第九代神王那个时代消失的。书爷曾提到过这个琴谱,分为上下两本,上本名为《凤求凰》,下本无神知晓名字,连书爷都不清楚。但这首曲子曾经火遍世界,却因这个琴谱很难被弹奏出来,所以后来渐渐失传了。但如今竟有神能够再现琴技,而且演绎得如此完美,这位神绝对不简单。 花倾落被勾起了好奇心,当她正听得入迷时,琴声突然停了。嗯?是后部分弹不出来吗?还是有意只弹前部分?花倾落愈发强烈的好奇心终于抵过等琼离出逃之事。 离儿呀,我呢已经帮你解决了两位守卫,你就安心逃走,我去探探究竟。离儿和琴声我竟犹豫了。花倾落心里安慰,希望琼离明白自己的“苦衷。”虽然不知这位神在何处,但绝对在一坛内。 花倾落将手中的粉瓶放在守卫前,并施法只允许琼离才能拿起。准备完后便消失在一坛大门,而此时远方琼离正朝大门走来。早在花倾落听琴声时,琼离便已经来到殿堂通过传送机关开始传送了。只不过当她到时,花倾落正好离去。 来到大门口前,看见躺在地上的两名守卫。有神来过?心里正疑问是谁,突然间瞥向守卫倒下的地方,看见粉瓶时疑惑瞬解。她走过去将瓶子拿起,果然是落落的气息。琼离向四周望去,却并未见着落落的身影。 琼离细想了一会,嘴角不禁显露无奈之笑。看来落落遇到了对她胃口的事,才将我抛弃了。待以后见面,我得兴师问罪才好。现在,此事先放放,出逃才是如今关键之事。 琼离看向一坛,目光深远。听说书的曾说过一坛最深处便是去往凡界的通口。如若到时事情真严重至此,我也只好去凡界避避难。毕竟我可不想白白断送自己的神命,虽然去修炼,很有可能能帮助到自己提高点实力。但毕竟是万险之地,我呢只想好好摆烂。 虽然玖哥说了可以随意弃权,但我性子倔强,怎么可能轻易弃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逃跑,这样既逃脱了修炼,又保全了性命。琼离美滋滋地遐想,一切都源于她不想去参加所谓的拜师仪式。 我的三位好哥哥,待我去了凡界后定当给你们挑些礼物来犒劳犒劳你们。 琼离长呼一口气,将粉瓶顺手揣进兜里,便踏进了大门。 殊不知她这一去便改变了往后的所有命运… 殊不知她这一去便是惊喜万分,九十九万年便遇到了自己想倾尽一生守护,报答的意中人… 但那毕竟是后话了… 第8章 交换隐香 余情殿外。 “你家主神在里面吗?”慕月夕摇摇晃晃地向殿外正打扫的门童走来,并询问道。 门童一听便知晓是慕主神,他悠悠地停止了打扫,朝慕月夕望去,拱手赔笑道:“慕主神,我家主神外出了,并不在殿内。” 慕月夕停靠在余情殿门口,手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壶酒,他深情地看着这壶酒,嘴里自言自语:“这壶酒名为情起,它的寓意是情不知所起,却一往情深。” 门童当然知晓慕主神说的这壶酒,得意地笑了笑。这壶酒喝了容易产生催情效应,所谓催情,便是在喜欢人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而这壶酒的来源正是我家主神酿制的。 至于他为何说出寓意,我也不清楚,也许是醉了。 “慕主神,你喝醉了,应当回去休息。”门童低下头做出送走之势。 可慕月夕像是没听到一样,说完了那段话后,便挺直了身子,径直走了进去。 门童抬头时早已不见慕主神的身影,嘴角抽了抽,便又开始扫地了。 一坛之闹市。 琼离成功进入一坛最浅处。她从行囊里翻找出面纱,并用最基本之法将面纱戴好。 她望向这热闹非凡之地,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低级神,男神面部都戴着半张面具,而女神则戴面纱。 一坛最浅处之闹市规矩,男神与女神不能以面示神(除去有配偶的神),必须按要求戴上面具\/面纱,倘若女神的面纱由男神摘下,那么女神须以身相许,反之一样。 听书爷说这是姻缘祠的掌管者嫣脂定下的规矩。 嫣脂与我倒是挺相合的,都有着玩世不恭的喜好,到时须亲自拜访拜访。 琼离整理好思绪后,便走向摆神物之地。 摆神物之摊,竟是一对神一起经营。她们瞧见来客人了,才停止了卿卿我我。 “这位女神需要点什么?”摆摊的男神看着琼离,十分热情地招待。 “嗯,我需要隐香。” “这位女神真幸运,我们这正好只剩下一瓶,便只需用一点灵力交换。”摆摊的女神笑盈盈道。 琼离点点头,将一丝灵力输出,装入随身携带的瓶子中,并递给她。 “谢谢,欢迎下次再来呀。”摆摊女神接过琼离递来的瓶子,兴高采烈地说。 随之她离开了神物摆摊之地,在街道上边走边使用隐香。 一坛之桃源。 花倾落不知为何走进了桃源,桃源算是较深之地。 此处之神相对于闹市已经渐少了许多。 几处桃树忽然遍地盛开桃花。一阵清风拂来,朵朵桃花飞舞起来,一瞬落满整片天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花倾落被眼前之景所震撼,即使自己管理的彼岸祠有万朵花,但也没有此时惊艳。 许是在彼岸祠待久了,对花也没有好感了。她怔怔出神,嘴角早已显露出轻松一笑。 悦耳动听之音忽然响起,花倾落猝不及防地接收美妙旋律。 她将视线转向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正在抚琴。而下落的花瓣正好落在他抚琴的修指上。 她眼神灼灼地看着前方戴半张面具的男神,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 她痴痴地坐在离他不远的神椅上,用手撑着下巴靠在神桌上,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这位男神抚琴。 第9章 “醉意”消失 虽然不见其容貌,但看他衣着与身上散发的气质绝不是普通的神所具备的。 本神曾从不相信书爷所说的一见钟情。书爷当时解释道:\"一见钟情,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表述。“当初并不知晓书爷所为何意,如今仿佛大彻大悟。 喜欢一个人,是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的。更何况是初次相见便甚是喜欢。 花倾落脸颊泛红,害羞似的抚摸额头。 半个时辰过去了,琴声接近尾声。当她再次看向白衣男神时,只见他的玉手正抚摸琴弦,渐渐抚平。 抚平后,袖手一挥,面前古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当他缓缓抬起头时,花倾落像是被定格在原地,惊讶得张起了嘴,虽然只见半张脸,但的确好生俊俏。 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闪烁着亮光,舒眉浅笑着,直勾勾地引进了她的心底。 白衣男神看向她时,见她像是失了魂魄似的盯着他,便知此神与众神都只因生的好看而如此,便并未提及多大兴趣。 他看向这片桃林深处,是时候离开了。还没等花倾落反应过来,眼前美男便已消失在她眼前。 她定格半晌才回过神来,飞舞的花瓣落在她发髻,空荡荡的桃林只剩她一神。 对于白衣男神的消失有些小小失望,但更多的是期待下一次的重逢,毕竟第一次相遇难免有些让人猝不及防,下次做足心理准备。 花倾落这样一想,方才的小失落瞬消失,内心甜蜜地离开了一坛。 余情殿内。 “慕主神,您未经允许,不能擅闯余情殿。”贴身侍卫拱手行礼后便拦下慕月夕。此时慕月夕整脸红透,额间像抹了一层红晕。 ”绝颜,你给我出来!\"慕月夕像小孩子一样在耍酒疯。贴身侍卫不由蹙起眉头,做好防护模样。顿了顿,继续说道:“绝颜,快把你的佳酿拿出来让本主神好好尝尝。” “慕主神,我家主神有事外出了,您还是请回。”贴身侍卫见他醉成这样,也不好趁人之危将他撵出去,只好客气地请他离去。 \"我不要,我不走,我就赖在这等他回来。”慕月夕撒娇地抱着空酒壶,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可这招对贴身侍卫并未有太大的作用,虽然有一秒的心软,但终究敌不过自家主神的规矩。 “得罪了。”说完,贴身侍卫企图强拉他出去,可曾想他力气突然上来,轻松挣脱贴身侍卫的束缚,猛地瞪了贴身侍卫一眼。贴身侍卫不禁打了个寒颤,以为接下来将面临慕月夕的口水冲击。 但慕月夕却只是扑倒在地,死抱住酒壶,两腿顽强地蹬了蹬,叫嚷道:“我就不走!”刚才的凶狠表情一瞬消失,这变脸速度使贴身侍卫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站在一旁静等主子回来处理。 一坛之桃源。 琼离丝毫不敢怠慢,终于走来桃源。她瞧着往昔的桃源仍忍不住赞叹一番。 “人人尽有情缘。”她仿着折子戏中女旦的口吻赞道。 忽而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打破了她沉浸其中的画面。 咦?还未散尽的落落气息。她怎会进一坛?按理来说她应当会与我一同进来,难道是有神故意而为之?故意引开她? 可是哪位神会如此大胆为难花神? 琼离稍皱眉,还在思索哪一步出了差错,怀中的粉瓶便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阵声响。 “ 叮叮叮”琼离顺手将粉瓶取下,见花倾落的醉意已经消失了。 心里警觉:不好,守卫醒了。 神界从来没有过伤神一事之说,所以落落不可能会初遇不测,届时去问问她便是。 琼离紧张起来,拿定主意后,将粉瓶揣进怀里,快步离开桃源,去往下个境地。 第10章 琼离失踪1 余情殿内。 “石木,谁在外面嚷嚷? ”略带温柔且沙哑的声音传入耳旁,贴身侍卫原本站得笔直,却突然一个踉跄,拱手对着里房行礼,吞吐道:“主神,是…是慕主神。” 见里房无动静,只好补充道:“主神,我赶过他了,可是他喝醉了酒,我不好趁人之危,他便赖在这了。” 可里房还是不作声,贴身侍卫额头直冒冷汗。主神,不会生气了? “主神,我这就将他带走!”贴身侍卫强硬起来,正起身准备将扑在地上的慕月夕拖走。 忽然里房传出一丝温柔却带了点冷意的声音:“将他带进来。” 贴身侍卫没想到主神突然变卦,呆愣一秒后,才回道:“是!” 当贴身侍卫弯下腰正准备搀扶慕月夕进去时,没承想慕月夕在他动手前一刻便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必了,本神自己去,你退下。”慕月夕丢下这句话后,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便朝里房走去,虽然身形不太稳,但凭蛮力仍继续向前走。 贴身侍卫无奈地告退了,但心里松了口气。 当慕月夕推开门后,在房间站定了一秒,才将视线转向里房之神。他眼睛所到之处神影有些飘泊不定,只好眯着眼才慢慢看清眼前之神。 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 眉眼秀丽尽是高山流水,唇若三月桃花,眼眸明亮有神,尽显温柔本色。 慕月夕瞧了好一会,才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东绝颜微叹:“所为何事?” 慕月夕将酒壶伸出,撇撇嘴:“没酒啦。” “……”东绝颜无奈地起身,经过慕月夕旁边时,只见慕月夕正朝他傻笑。 他无奈地摇摇头,来到收藏柜边,拿出珍藏已久的“情起”,朝慕月夕抛去。 慕月夕这叫一个眼疾手快,立马接住了,懒懒地坐在了神椅上。 东绝颜回到原位,语态温柔:“说正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最近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做什么?”慕月夕将酒壶红布扯开,凑过去闻了闻,满意地提问。 “酒你现在不能喝了,再喝你得睡上几个时辰了。”东绝颜劝阻道。 东绝颜一语点破。慕月夕才不舍地将红布塞紧,然后将酒壶收回到自己的藏物袋,空壶也收回了。 “这几日,我去了趟姻缘祠送酒,顺便闲聊了几句。”东绝颜不紧不慢答道。 “什么? !你去嫣脂那了?!”慕月夕似是很激动,站直了身子,双眼瞪得老大望着东绝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干嘛做出如此反应?”东绝颜对他如此行为并不感到惊讶,而是反问道。 “啊……”慕月夕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摸摸后脑勺,重新坐下来,笑着说:“没…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绝颜竟会去姻缘祠。” 离心殿外。 “离儿,准备妥当没?”韩玖似乎心情甚是愉悦,原本走路规矩蹈步的韩玖,现在却似乎有些错步。 见离心殿内毫无神出来迎接,韩玖隐约猜到了点,刚准备踏进离心殿,便被叶儿的声音干扰了。 “玖主神,公主,公主,失踪了!”叶儿只身跑来拦住了韩玖,焦急如焚地说着不可置信的话语。 “什么?!”韩玖像是被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到了,刚才的开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转瞬即逝。 “奴婢并不知公主的行踪,只知她回来过,但现在却不见她的身影。”叶儿低下头,哽咽道。 韩玖拧紧眉头,方才议事堂她就有些躲避之意,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丫头太不懂分寸了,一点儿也没把哥哥放在眼里。 现如今拜师仪式她是逃不掉的,何苦挣扎呢? 第11章 琼离失踪2 “你去余情殿通知一下两位主神,如实禀告。”韩玖撂下这句话便消失了。 叶儿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难道这次很严重?叶儿突然紧张起来,担心琼离会出事,便连忙奔向余情殿。 余情殿与离心殿隔得也并不远,约半刻钟便能赶到。 如玖殿。 不知何时,如玖殿出现了大量神。只见上座玄衣男子眉宇间一片森冷。 众神瞧见,不由打了个冷颤。 此前从未有过将众神集中在一块,何况上座的主神情绪也不太对劲。 “离主神出现过哪坛?”韩玖发问。 被请过来的神正是来自各坛散神。散神们纷纷面面相觑,一个个否认看见。 韩玖强忍着怒意,将眸光放在角落一名守卫,瞥见到他神色慌张,手上握着的长柄哐当一声落地。 他连忙跪下,支支吾吾地交代:“小神失职,昏迷了许久,不知离主神是否趁此时逃走的……” 长柄落地之声已经吓到各位散神了,纷纷投来责备眼神,此时听了守卫之语,更是责备似的盯着他。 “呵,此时才说,是不是本主神不提,你就打算把这事给淹没?”韩玖眉间怒意显露,反问道。 “你自己去领罚!”韩玖没再看向守卫,只是将众神遣散后,抚摸着头疼的额头,离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如玖殿外。 众散神纷纷闲言碎语,道出心中的不满与感慨。 “原来是因离主神贪玩一事,弄得我怪紧张的。”一散神长舒一口气,他笃定琼离是因贪玩而惹恼了玖主神。 “这离主神整日不学无术,邀上各位书友听书,邀上牌友玩牌,还目无尊长欺负过太上老君呢!”另一散神实在看不惯琼离平日的做法,专门挑琼离的刺内涵道。 “好啦,我等散神就不要再闲言碎语了,琼离好歹也是四主神之一,往后要是被她知晓我等在背后议论她,她公报私仇那可就说不准了。”一名开明的散神实在受不了这群小肚鸡肠的人,只好为琼离开脱道。 其余散神听罢,都自讨没趣地散开了。 余情殿内。 “绝颜,我有些好奇。”慕月夕酒醒了一半,便想起东绝颜没去议事堂之事。 一会后,东绝颜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琼离和你关系一向亲近,可你却没去议事堂,而是选择去姻缘祠。”慕月夕看见东绝颜宁愿喝茶都不愿浪费口舌,撇撇嘴道。 姻缘祠虽说能求姻缘,但依绝颜的脾性是绝不会将自己与任何女神绑在一起。那他为何会去呢?慕月夕真的很想知道东绝颜去姻缘祠究竟所为何事,只是单纯的送酒吗? “难不成有何要事?”东绝颜不以为然地放下茶杯,反问道。 他早知韩玖会将他们几个召去议事堂,可他对所谓的拜师仪式并没有一丝兴趣。 慕月夕可没料到东绝颜会如此问,只好挠挠头,如实相告:“选弟子仪式中有琼离的名单。” 东绝颜似是一惊,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你我都知琼离性子倔强,不到最后是不会轻言放弃的。所以对她来说可谓九死一生的考验。” “不过玖哥说如若琼离遇到危险,便可弃权。”慕月夕轻声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可惜。 “这也是难得的考验,毕竟有机会……”慕月夕话还没说完,便被殿外清脆带着哽咽的声音打断。 慕月夕正懊恼殿外之神大惊小怪时,东绝颜早已不见身影。待慕月夕发现时,东绝颜已到殿外。 叶儿与余情殿外的门童很熟络,所以只说两句便放她进来。只是她还没踏进余情殿,东绝颜便已出现在她面前。 叶儿刚准备告诉东绝颜,公主失踪的消息,可慕月夕也来到她跟前,手自然地搭在东绝颜的肩上,转头看向她。 叶儿顿时涨红了脸,低下头对他们福了福。然后才哽咽地陈述了琼离与她的对话,以及韩玖交代之事。 “奴婢知晓公主离开之意,却,不知晓…此事…如此严重,倘若知道…便不会让公主离开了。”叶儿的泪水涌出眼眶,滴落在脸颊上。 “此事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不必自责。”东绝颜安慰似的话语温柔而出,而此时的内心却已是五味杂陈。 “对啊对啊,你不要哭,会哭花妆容的。”慕月夕虽然听了叶儿陈述之事后,有些震惊琼离会因此事而出逃。 但听到叶儿的哭泣声,只好挠挠后脑勺安慰道。 叶儿听见俩主神对她的包容,才放下心来自己没有惹祸。她揩了揩泪水,抬头正想感谢俩主神的安慰之语时,才发现早已不见踪影。 第12章 初见 而琼离并不怠慢,已经来到了极深之处——一坛之玉池—浴池。 感受到前面一股清香之气传入口鼻,甚是好闻。琼离将面前密密麻麻的树枝拨动开,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景致。 玉池中以及玉池外散发出清香之气,并带了些水雾,而水雾中夹杂着清幽的香气,甚好闻。 玉池周围布满许多灯光,使琼离所看之处都分外明显。 由刚才对玉池的好奇转变为对玉池的兴趣。这个地是她第一次来,玩心忽起。 她瞧着玉池内毫无神的气息,才敢向玉池内走去,但还没进入池子,似乎听觉到动静,警惕地躲在身旁的玉石后面,凝神看向前方。 空中忽然出现两抹身影,一抹冰蓝色袭身,一抹淡黄袭身。 此时他们离玉池很近,并且正背对着她,他们与她隔得并不远,走两三步便可来到各自身边。 而琼离双眸定格在冰蓝衣男子身上,心跳得突突快,但却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生痛。说不清原因,也许是因他周身透露出的清冷气质,也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当他忽然转身凝视着某处时,她整个身体怔住,愣愣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他的美貌竟一时无法形容。似乎这世间万物都不能衬托出他的美,仿佛单单只是他的美貌便能使世界向他臣服,不需任何理由,并挑剔不出瑕疵。 此时他的脸像雪中冰山那么美,但冰山却远远不及。 天上的神无不传遍绝颜哥哥的美貌乃天下第一,虽然见之者甚少,但见到过的女子的确被迷倒,男子也连连赞叹。 竟连我也觉得绝颜哥哥的美并不对不起这些美叹。 但直到现在才明白世上最美的却另有其人,正是眼前此神。连绝颜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简直称为勾人心魂的妖孽。 说不清楚此刻的感觉,是惊是喜是乐,而这时脸上早已浮现出深深笑意。 仿佛感觉此时所有事物被封冻,唯余二人。 初见,便已动心。 初见,便已深陷。 初见,便已要命。 ——琼离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觉得可以为了他,牺牲一切。 她暗自懊恼:自己怎会被美色给诱惑? 虽说她对颜这方面确实很看重,但她也不是那么随意的神。 忽然心灵传来一丝凉意,感觉全身上下筋脉都被打通了一样。 嗯?难道看到如此妖孽的人还能净洗心灵? “退下。”耳畔传来淡淡的声音才勉强拉回正痴迷于此时的琼离。 声音也如此动听!即便是说得云淡风轻一般。 琼离的视线一直在蓝冰衣男神身上,视线正好瞥向低低在他耳畔说着的另一男子身上。嘴唇蠕动几下便停住,拱手消失于此地。 “出来。”没过多久,再次回响男子淡淡之声。 出来?谁出来?还有其他神吗?脑子仍然有些没反应过来,望向四周,空无一人。 我?!!猛地反应过来,琼离终于将所有心神都凝聚一起,又警惕起来看向他。 他是何时知道的?难道刚才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并没提醒? 现在也甭管那么多了,既然他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她将自己的行囊放在了玉石旁,便轻轻地走了出去。 琼离走向他时的脚步很轻很轻,每一步都走得极慢。 从未见过他,难道是九重天上的上神亦或是不起眼的低级神? 疑惑瞬间心起,但不知不觉已到他跟前。 她与他隔得很近很近,甚至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 琼离抬头望向他的眸子,冰蓝色的眼眸冷漠但似乎藏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仅仅一眼便无法收回,她瞬间脸色涨红。 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简直就是妖孽。 “听闻选弟子仪式即将到来,这位小神会参加吗?”琼离低声说道。 他比她高上些许,原本并未看向她的双眸,突然听到她的提问,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琼离似乎一惊,察觉到他的“惊鸿一瞥”,原本恢复了些许的脸色,此时又抹了一层红晕。并没有擦过多的胭脂水粉,此刻简直远远胜过胭脂水粉。 他转身慢慢踱进玉池。琼离怔愣了一会,才望向玉池。 “你且进来,我再与你慢慢说道。”他淡淡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琼离羞涩地捂捂脸,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仿佛都已经忘记此刻还在逃跑的路上。 终究是敌不过美色的诱惑,琼离像被勾了魂一般向他走去。当凉意传入全身后,才发觉到自己已经进入了玉池,并来到他跟前。 自己傻糊涂了?这么容易被骗?琼离心里咒骂自己,但嘴角却嗪着深深笑意。 如玖殿。 “玖哥,去哪了?”慕月夕焦急地看向身旁的玄衣男子,此刻他的酒已全醒。 “一坛。”玄衣男子沉声道。 “什么?!一坛,莫不是想逃往凡界?”慕月夕瞪大了双眼,吃惊地捂嘴。 这丫头如今胆子可越来越大了,还敢趁哥哥们不在,逃往凡界。 “既然都猜到了,那便随我去看看能逃哪去?”韩玖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慕月夕另一旁的东绝颜。 东绝颜像是并未察觉到他的眼神,只淡定地应了声好。 “不会。”他淡声道。 琼离疑惑地看向他,还没待仔细斟酌,便看到他微微隆起的胸膛。他的衣裳被打湿了许多,此时的肌理分外明显。 琼离咽了咽口水,像红霞一样的脸映入他眼眸。 他嘴角不经意间上扬,很难察觉。 琼离猛地看向他眼眸,不行不行,不能失了理智。 她看向他眼里的慵懒,似乎觉得他生来便是这样。 “你须在竞选拔得头筹。”他慵懒的声线像是在琼离心头挠痒痒一样。 嗯?难道成为神王的弟子便能永远看到他吗? 第13章 神力解封 可是凭我这点神力,怎么可能够资格成为他的弟子?仅剩的一丝理智还是将琼离拉回现实。 她将视线移回冰凉的水面上,才换来了一刻的清醒。 “我神力低微,恐怕是痴心妄想。”她心有不甘地吐露自己最卑微的一面。她曾抱怨过祖先为何单独封住自己的神力,让她堂堂四主神之一被低级神看不起。 九十万年前。 “我一定要勤加练习,让哥哥们刮目相看。”小琼离暗自下定决心,开始愤愤努力。 可年复一年,琼离的神力还是毫无长进。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天赋。她曾前往太上老君那偷灵药,也无济于事。 后来她偷偷在父王那得知,自己的神力被祖先封印,原因至今不知。 才有了后来她不学无术,带着离心殿的婢女们捣乱等事件。 思绪万千,她无奈地望着水面,笑出了声。 “你试着运下心田。”清冷的声音传入耳畔,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定了定心神,脑海里全是他的这句话。手脚已经自觉地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过了半晌,她发觉体内有暖流流过每一寸肌肤,体内如同清泉一样舒适。 她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眸。定定地看向他,只见他正靠在池边,轻闭双眸。一袭长发散落在他肩上,冰蓝色衣带上以及水面上…… 咳咳,他怎么如此好看。原本恢复了面色的琼离此刻又面朝血色。她揉了揉自己的额间,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坛之闹市。 三位主神使用转移术来到一坛闹市。他们分别戴好了面具,才进入闹市。 韩玖面色沉重地看向这些散神结偶的画面,自己日夜处理政事,竟对这种地方毫无兴趣,甚至有点厌恶。 而慕月夕脸上却挂满了得意的笑容,看着这群结偶的散神,甚至打趣道:“这群散神都结偶了,本主神也快了。” 韩玖轻瞥了一眼慕月夕,他才收起灿烂的笑容,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他又有意无意地瞥向东绝颜,可他丝毫没露出一丝神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途经摆神物之摊时,韩玖的脚步突然顿住。 慕月夕看向韩玖注视的方向,那是一个浅蓝色的瓶子。不对,不仅仅是浅蓝色的瓶子,那里面是琼离的气息。 “她换了隐香。”慕月夕沉声道。这丫头真做足了准备出逃。隐香很难让七坛以下神发觉,八坛以上也需动用灵力才能发觉。 话刚出,韩玖身上若有若无的怒气显现。“我倒要看看,凭她那点本事,能逃去哪。”韩玖用转移术前往一坛桃源。 “这回琼离可惹麻烦咯,把玖哥惹怒可就遭殃了。”慕月夕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嘴唇撇了撇,才继续跟上韩玖的步伐。 前往桃源的路上,慕月夕有意无意地瞥向东绝颜,想在他脸上看出一丝别样的神色,可奈何他始终是一副冰脸。像是对琼离出逃一事漠不关心,不太可能啊。 东绝颜察觉到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好走路,小心绊倒。摔了我可不拉你。” 冷不防的一句话让慕月夕又惊又气,轻叹了一声,才专心前往桃源。 第14章 “喜提禁足” 解封神力的法子我可是想了90万年,都没有一点着落。为何他一出现,我的神力就解封了?琼离心中疑惑顿起,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声音勾人心魄地传入耳边:“不该问的别问。” 这位神是九重天上的上神,可他为何要帮我? 这丫头可真有本事,气息不仅传到了桃源,甚至玉池也有她的气息。慕月夕心里肺腑道。 可韩玖的脸色越来越差,像是恨不得立刻处置了琼离。他们二话不说使用转移术来到玉池外。 没等琼离反应过来,这位来历不明的上神便微微施展法术将琼离揽进自己的怀里,抬袖遮住琼离的脸,丝毫不慌地微闭双眸。而琼离此刻脸越涨越红,甚至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以及他若有若无的起伏声。 他们进了玉池后,察觉出了不对劲:这里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事物,难道有八坛以上的神来过? 会隐幻术的神不多,可他们来此究竟有何目的,更何况恰好琼离出逃,难道是有神故意而为之? 韩玖不屑地施展法术破解,可结界却纹丝不动。他稍稍皱眉,怎么会破不了? 慕月夕再次吃惊,玖哥都破不了的结界,那谁能破?他忽然把目光转向东绝颜,挑眉地看向东绝颜,示意他破解。 “解不了。”东绝颜察觉出慕月夕的眼意,淡淡道。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慕月夕只好作罢,心有不甘地说道。 韩玖示意东绝颜和他一起破结界,于是法术再次施展,可无奈结界一点动向都没有。 这次韩玖眉峰间隐隐有点戾气,慕月夕后怕地退了退。 而韩玖让他们闪开些,他打算催动自己的魂力强行破开封印。 一束黑光从韩玖的掌心而出,起初还挺适应,可时间一长他便感觉不适。 “玖哥,再这样下去会损害自己的神体啊。”慕月夕眼看韩玖快被结界反噬,担忧道。 可韩玖却丝毫没有停手之意,他用双手坚持施术,面露微痛苦之色。可结界却完好无损,没有一丝动静。 慕月夕都快急哭了,一直在徘徊。 而此刻东绝颜终于出手打破了韩玖施术,韩玖往后跌了几步,慕月夕连忙出手扶住他。 他们仨一同望向纹丝不动的结界… 而此时浴池内 琼离无措地眨眨眼,心脏怦怦直跳,无处安放的小手更增添了一番韵味。 当她还沉浸其中时,只见一只彩蝶若隐若现,彩蝶飞向他耳旁,振动了两下翅膀。 没来得及细想,她便已现身于一坛门口,而那位无名神却已不见身影。 她被动地接受着一切不同寻常的事,过了半刻钟才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空中忽然涌现出几行字:“潜身修行,方成大器。” 为了报答他替我解封神力的恩情,我便竭尽全力拔得头筹。她暗暗下定决心,收回了空中的话。 正准备离开之际,三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他们望向她时,她也瞅了一眼自己的衣裳。 衣裳与来时一样,并无一处湿漉。 她心底蓦地一振,但随即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绝颜哥哥,你去哪了?我寻你寻了几个时辰,都没找到你。原来你和他们在一起啊。”琼离嘟嘟嘴气囔道。她一边抱怨一边来到东绝颜身边,扯扯袖子来表示她的不满。 “胡闹!”一声厉声传入琼离耳畔,韩玖眼睛都快冒烟了,死死盯着琼离。 琼离哆嗦一下,反手抱住东绝颜的胳膊,害怕得不敢看向韩玖。 “别凶她了,她只不过是玩心太重,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东绝颜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拉扯到身后。 心里暖意蹭蹭上升,那股害怕慢慢沉入海底。 “就是嘛,玖哥,我现在想清楚了,不就是去参加选弟子仪式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就是了。”琼离躲在背后嘴贫道。 见韩玖戾气稍减,慕月夕也插嘴道:“是啊,某人有这觉悟就已经很不错了。” 琼离瞪了慕月夕两眼,这家伙不会讲话就不要讲。 “行,绝颜你就护着她!看你还能袒护她多久!”韩玖抑制不住的怒火从胸膛中喷薄而出,震慑了在场的人。 “那这些天你就闭门思过,不准踏出离心殿半步。绝颜,你看好她!”韩玖说完,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气氛终于不再是提心吊胆了。 琼离像只受惊了的小白兔,从绝颜背后蔫坏蔫坏地走出来。 “第一次看见玖哥这么凶,你可真行啊。”慕月夕啧啧叹道。 “凡间有种说法,跟吃了火药一样,今日终于见识到了。”慕月夕又补刀道。 “切,有这功夫在这阴阳怪气,还不如去姻缘祠求份姻缘。”琼离反讽。 慕月夕这可还受得了,那火爆脾气一下就被琼离引出来了,但也不敢做些什么,只好悻悻离开了。 “先回离心殿。” 第15章 神兽出界 妖界。 “神界百万年一度的拜师仪式期限将至,这次倒不知会派哪位小妖前往神界。”某妖说道。 一群妖在洞内八卦,好生热闹。 “是啊,不知道会是哪位小妖有如此大的福气能够摆脱妖的身份,晋升为低级神。”另一只妖附和道。 传言,第九代神王出世后立下的规矩。似是念在妖界修行不易,特设拜师竞选前夕,由妖界派出一名小妖,如若通过无妄川,则妖丹化为仙丹,直接晋升成低级神。 而无妄川是妖界通往神界的必经之路。 “押注场今日开啦!”洞外一名小妖吆喝着。瞬间,洞内,洞外所有的妖拥挤着前往押注场。场面真是壮观啊! 押注场内共设了三个名额,已有三位名字写在牌上。第一位:小黑:黑妖。第二位:小龟:龟妖。第三位:若初。 押注场允许所有妖押妖力,而押中的妖将会得到三位牌的所有妖力。但押中的妖必须合理分划这些妖力,切记不可一妖独吞。 围观的妖族疑惑心起。花妖率先开口:“第三位妖牌怎会没显示他的来历?” 此话一出,所有的妖都纷纷附和。 “对呀,小黑我认识,是树精。所以我押他能成为候选妖。”一名小妖将自己的妖力注入在妖牌中,便离开了。 “小黑心地善良,帮过我不少忙呢。我也押他!”陆陆续续出现许多妖押小黑。 小龟的牌子也有少数妖押,唯独第三位的牌子至今都未有一妖押。 进来的小妖渐渐所剩无几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位女猫妖,她笑容甜甜地将妖力押给了最后一位的牌子。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鬼界 鬼界上空被一层层阴霾遮住,一丝光亮都无法透进来,植被们全是死状。而鬼界内时不时会传来鬼哭狼嚎之音。 每处转角都会有微烛照着各边的路,而微光总能将那些过路的人照得分外明显。 过了鬼门关,那便来了黄泉路,路上的死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没有灵魂,没有生命气息。 曾听人类谈论鬼界时,总说得恐怖如斯:鬼界只有夜晚,而夜路黄泉时,便总能听到锁链声还有女人哭泣之音。 幸在鬼界有一处尽显人烟气-----鬼殿 鬼殿的灯烛要格外的明亮,将整座王殿照得清清楚楚,而殿内竟有生命的气息---忘忧草 殿内不仅有生机盎然的草,还有极似人间简陋却不失优雅屋子的布置韵味。 “鬼王,神界竞选仪式将至,咱们要差鬼使将这礼送去吗?”鬼王身边的得力侍卫来到大殿便瞧见他准备的礼,立即明白鬼王的意思,但还是拱手行礼地问了一遍。 见上座没有反应,侍卫才将头抬起,看向上座男子。 上座男子并未露出原貌,而是戴着鬼面具,根本无法判断他的容貌是好是坏。 他用手单撑着下巴靠在座几上,好似疲倦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说出:“嗯,当作是见面礼。” 侍卫见鬼王答应,毫不怠慢地将殿内中的礼收起,过后交给鬼使。 侍卫离开后,面具下的鬼王才缓缓睁眼,温柔且缱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忘忧草上,好似千言万语已出。 兽界 “神界的拜师仪式期限将至了,本王将派一头神兽前往神界,作为神王首届弟子的贺礼。”兽族之王对着座下所有神兽说道。 所有神兽听了,眼前一亮。原本坐卧在地的神兽们纷纷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兽王。 “那,便派九尾狐”兽王深沉的声音传入九尾狐耳边。 九尾狐一双红亮的眼睛盯着兽王,似是在感谢它。 兽王微微施法,九尾狐渐渐化成人形。所有神兽都投来羡慕的神色,亲眼目睹九尾狐化为人态,甚至还是一位含苞待放的女身。 施法完毕,九尾狐看着自己一身粉衣持身,高兴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原来这就是人类的样子。 “以后你就是神王首届弟子的神兽了,现在前往神界去寻找主人。”兽王话一毕,便施法将九尾狐送往神界。 其他的神兽两眼发光地看着九尾狐离开了此地,它们也想逃离这个地方,前往其他的地方享受世界。可惜它们生来就是为了成为神界的神兽的,这是命运。无力改变。 座下的神兽们纷纷耷拉着脑袋,重坐卧在地,表现出有气无力的样子,眼神中也透露着无力之感。兽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每每有神兽出界,它们都是这副模样。除了神王与另一位女子来此之外,它们的精神状态似乎永远停留在那个时代了。 第16章 冰糖葫芦 离心殿内。 “二哥,刚才玖哥脸拉得好长,有种感觉要把我吃了一样。”琼离回想起方才韩玖的脸色,莫名心惊了一下。 绝颜一脸宠溺地看着她那搞怪的表情。 他伸手将茶壶揽过来,抓住茶柄一脸宠溺地倒茶。倒满后将琉璃杯递给琼离。琼离看都不带看地从他手中接过,品尝了起来。 “好茶啊,这茶好香~”琼离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 见东绝颜还是一字未说,只是用宠溺地眼神打量她。 过了一小会,她还是选择自己来打破这种旖旎回环的氛围。 “想必绝颜哥哥有话要问?”琼离收了收心神,认真地看向东绝颜。 “凭借你的术法不可能出现在一坛门口。阿离,是有神助你逃离韩玖的抓捕。”东绝颜看向琼离认真的眼神,温柔中带了一丝肯定的语气回说道。 “哥哥,你向来是最了解我的。以前我对于那些术法最不上心,也就理应不会参加所谓的拜师仪式。”琼离收回认真的眼神,转而无辜的表情。 “那既然我不想去,肯定得想法子逃离嘛。何况你又不在,不然肯定找你帮忙了。” “的确有神助我逃离,但是很奇怪的是我还没看清他的容貌,他便直接将我丢在一坛门口,自己跑了,然后我才会遇上你们。”琼离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的胡扯。这话谁听了不懂?她说的助她逃离与绝颜说的是两回事。 可那神为何多此一举?既没打算助离儿逃离神界,那为何又将玉池设结界? “好,哥哥知晓了。”东绝颜若有所思地回答。画面直接跳到玉池,看来是位资历很深的上神。 琼离不敢再瞧绝颜的神色,不敢再推敲绝颜是如何想的,毕竟第一次对东绝颜撒谎,她还是有些顾虑的。她有些不自在地将刚放下的琉璃杯又放回唇边,随即抿了抿,突然想好了对策。 她再次放下琉璃杯,佯作生气道:“哥哥,今日你为何会没来议事堂?” 她的一句话突然扰乱了他的心神,他来不及再去思考那位神的目的,定了定心神解释道:“哥哥去了趟姻缘祠为嫣脂姑娘送酒。” “何时劳烦哥哥亲自送了?难不成哥哥相好她?”听完绝颜的解释,琼离对嫣脂越发地好奇,竟能让绝颜亲自送酒,她想到这不经意间笑了。 “哥哥相好谁你会不知晓吗?”东绝颜听着琼离毫不着边际的胡话,无奈地看向她。 “也是,哥哥还没有钟意的姑娘。”琼离竟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回想起三位哥哥中除了慕月夕最花心,其他的倒是一点情都不沾。 慕思殿 醇香弥旎的酒味散满了整座殿,殿内微闭,只见微烛摇曳,那点点光照在了半张微醺的面容上。 慕月夕倚靠在案几边,微眯双眸饮酒。而他身旁有些许空了的酒坛凌乱一片。 此时他的脑海里已有一抹明艳且清冷的背影挥之不去。 他自嘲一笑,抱着酒壶昏昏而睡。 离心殿 “对了,哥哥,如今我体内如同清泉一般舒淌。”琼离不经意间说着,很自然地玩弄琉璃杯。 而东绝颜眸中早已闪过一丝惊诧,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连连施法查看琼离的神力。 神力解封,那些红蔓一层层缠绕着的神丹,此时已尽数断裂,完全没了束缚。 久违的笑容出现在东绝颜面容上。 “阿离,你今后可要好好修炼,这样就再没有神看轻你了。”绝颜温柔的声音回荡在琼离耳旁。 琼离怔愣一会后,欣喜地站起身来,向绝颜走过去,俯身抱住绝颜。 “真的吗?哥哥,真的吗?”琼离语无伦次地一遍遍问。 绝颜还没来得及回抱她,她已经脱身而出,像个孩子一样乱蹦乱跳。他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玉手,无奈地笑了笑。 九十万年前。 小绝颜第一次随韩玖去凡界做任务时,在街道上瞧见了碧玲碧玲的糖葫芦。想着琼离爱吃,就随手给她带了。 返回神界后,小绝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琼离。 他跑来离心殿,却没看见琼离的身影。他着急地询问她的女婢。可女婢却摇摇头说不知道公主跑去哪了。 他心急如焚,甚至离开离心殿时都有种摇摇晃晃的感觉。 当他踏出离心殿的那一刻,他想到了曾经小琼离情绪低落便会去彼岸祠之花海。 他毫不怠慢地赶往彼岸祠。 终于当他气喘吁吁地来到花海时,正瞧见小琼离坐在花海中央,耷拉着脑袋。而小琼离嘴里还念着什么。由于距离有些远,小绝颜听不清。于是他使用远听术:为什么自己的神力会被封印?为什么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进步一点? 他听着她那伤心的语气,如同一根根针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般疼痛难耐。那一刹那他便已下定决心:要一直保护她,不让她受到欺负。 他从藏物袋中取出糖葫芦,藏在身后,渐渐向小琼离走去。待走在她面前,满脸心疼地看着她的泪水哗哗往下流。 小琼离看见一双绣玉鞋出现在她的视线。她抬起头看着东绝颜,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委屈,肆无忌惮地哭出来。 小绝颜面对此情此景,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哭。忽然他抱住了她,她才停止了哭泣。见她没哭了,他才松手。而后将藏在背后的糖葫芦拿出来递在她面前。 她看着新鲜的东西,小抽泣了几声。用双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好奇地询问:“这是何物?” 小绝颜温柔地回答:“凡界称它为糖葫芦。” “糖葫芦?能吃嘛?”她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东绝颜。 “咳咳,当然能吃。”话还没说完,小琼离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过糖葫芦,品尝了起来。 小绝颜挨着琼离坐,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吃糖葫芦的傻样子。 绝颜心里明白,神力封印的事困了阿离90万年,如今神力解封对她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不过,究竟是谁如此轻而易举便将阿离的神力解封了?绝颜温柔的笑容淡去,轻皱了下眉头。 “哥哥,我决定了。这次的拜师仪式是历练的好时机,我会把握住机会的!”琼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神椅上,一脸认真地看着东绝颜。 “确实是历练的最佳时期,阿离,即日起,哥哥会为你准备一些修习法术的书籍。”绝颜见琼离炯炯有神的双目,扬起一抹笑,便去抚摸她的脑袋。 “我会好好修炼的。”阿离握了握拳,给自己加油鼓气。 “哥哥,拜师仪式还有多久举行?”都怪自己曾经一点都不关心拜师仪式,一心想着逃离,竟没认真听玖哥说期限,琼离暗自懊恼。 “一个月左右。”绝颜放宽心地说道。 那还行,还不算太晚,琼离暗喜。 第17章 各怀心思 妖界 “妖王,您要找的妖我给您带来了。”一名小妖恭敬地向里堂妖王行礼,而后消失了。 从左到右分别为小黑,小龟,若初。 妖王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三位小妖。唯独若初身上妖气薄弱,甚至感应不出他身上的妖气。 “你们三位小妖都顺利通过了前面的测验,如今只剩最后一个测验。”妖王沙哑地声音在空中响起。 “不论是什么测验都放马过来,本大爷才不会怕呢。”小龟拿出它乌龟的气势,作出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没错,我树精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小黑附和道,并将手搭在小龟的肩上。 唯独若初闭口不言,似在思考什么。 小龟和小黑纷纷将头偏向若初的方向,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他咋不说些啥呢? 气氛稍许有点尴尬,妖王假咳嗽了两声。小黑见状,尴尬地挠挠后脑勺。 “最后测验是通过无妄川。无妄川是妖界通往神界的唯一渠道。而无妄川的结界被神王设了术法。在渡川的过程中,不能使用任何术法,否则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且如若心中存在杂念,或是有欲望,那么将会触动术法,会受雷击之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如若中途感到不适,可自动弃权,保全自己的性命。否则,后果自负。” 妖王话刚说完,小黑和小龟便如同触电般乱舞。 “瞧你俩这怂样。”若初调侃道。 小黑和小龟白了他一眼,才镇定下来。 “既如此,三日后本王便带你们前往无妄川。” 琼离目送绝颜离去后,折身回到窗前,她轻手将闭窗打开,漫天繁星立即闯入她的眼眸。 她回忆起那时她毫无预料地出现在一坛的窘态,原以为自己已一身湿漉,水汽弥漫全身,正想着如何作解释,但他似乎想得很周到。 她支肘浅笑,倒是愈发好奇九重天上的世界了。 难不成各个都是“美胚子”?想到这,她竟笑开了,但眼眸却凝视着无边际的星空。 一团魔气经历了魔族布下的重重阻碍,才顺利通往魔界。 魔界的天幕如同一块块黑布笼罩上空,完全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而植物却全是枯萎凋零之态。 所幸的是,殿内有微弱的灯光。 “殿下,奴已托付上神,将魔族的些许宝物赠给神王。”额间留有火鸟印记的手下抱拳说道。 “很好,那灯芯以及药物可有拿到?”枳阳转过身来,迫不及待地询问。 手下抬头看了一眼如饥似渴的主子,惊慌失措地从衣服里拿出灯芯和药物。 枳阳看见药物,两眼发光地抢过。 他从药物袋中取出一颗,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瞬时,感觉体内神清气爽,任何疼痛之感均消失不见。 他微微施术,殿内忽然明亮了许多。 而他那张普通的脸庞随着灯芯的晃动,明显了许多。 他掂了掂手中的药物袋,里面还有几颗。 “殿下,这解药是否要给王上和您的两位弟弟?”手下定了定心神,还是问出了这话。 “给他们?他们不配!”他突然捏紧了药物袋,脸变得狰狞起来。 手下被吓跪在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说:“不过,这颗药给三弟。” 五日后。 “阿离,你天资聪颖,学习能力极强。不出一个月,神力会大有提升。”绝颜轻踏进离心殿,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 这丫头竟然睡着了。他望向琼离的方向,只见她正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翻开的仙书正倒在琼离脸上。 他轻轻地向她靠近,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 他轻轻拨开仙书,一缕斜阳正好洒在她的睡颜上。 他怔怔地看着她,她虽不似嫣脂惊艳动人,也不似月神冷艳高贵,但她确有倾国之色,可能她年纪尚小,还没彻底长开。 他现在也认为她如今的芳颜与儿时并无不同,永远是那么的童稚,就连容颜与儿时一样小巧玲珑。 嘴角不禁抿出一抹笑意,他也不怠慢,弯腰抱起琼离,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 他动作极轻极轻地将琼离放在床榻上,贴心地为她盖好被子。忽然看见她两鬓的丝发有些乱,想伸手为她调整。可手还没碰到丝发,她却唧嘴转过身去。 他无奈地笑笑,收回半空中的手,搭在腿上。 如玖殿。 “如何?”韩玖紧皱眉宇,询问一旁的亲属。 “东绝颜主神的确外出过,不过据线索来看,是去了姻缘祠,并未出现过一坛。”属下回答。 韩玖回想起找到琼离的场景,那时他们的确像是才见面。 “那另一事有着落了吗?” “暂时没有。” 韩玖捏了捏眉间,挥手示意他退下。 究竟是谁在玉池设了结界?他握紧拳头狠狠敲了一下茶台。 第18章 花神醉酒 “主神,东绝颜主神有事找您。”一名属下在如玖殿外喊道。 “让他进来。”韩玖恢复往日的神情,挥手将茶台整理妥当。 “不在离心殿看好琼离,来此处何事?”韩玖的语气略带刁钻,使周围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阿离,神力解封了。”东绝颜话刚说出,韩玖便坐不住了。 “当真?”韩玖激动地站起来,脸上是无以言表地喜悦之感。 八十万年前。 “父王,为什么要将琼离的神力封印?”韩玖眨巴着眼睛,天真地询问。 “祖先将琼离的神力封印后,也未曾告诉原因。只道:离儿命格奇特,神力更是奇特。” “终有一日,离儿神力解封。那时一定要按照祖先的吩咐,将其索熠镯赠给离儿。” “可怎会突然解封?”东绝颜微皱眉头,还有许多疑点未解。 韩玖收回心神,绝颜这么一提,的确有些古怪。 为想办法解琼离神力,绝颜是用过很多心思的。他尝试过多种办法,可却始终没能斩断红蔓。连我也束手无策,更何况慕月夕这个不中用的。 “如是神为,则此神是友非敌。”韩玖向他走来,来到他面前轻拍了下他肩膀。 “这是索熠镯,我们的祖先留给离儿的。”韩玖手一转,熠熠生辉的镯子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东绝颜接过镯子,紧接着韩玖又发话了:“拜师竞选前夕会办一场宴会,参加拜师竞选的所有神都会参与。届时,记得捎上离儿。” 绝颜嗯了一声后,便施术离开了。 离儿呀,终于可以正常习术咯。韩玖原来胸膛里被琼离出逃一事堵的正闷,现如今琼离神力解封,他的心情甚是愉悦,胸膛的郁气竟完全散开。 “主神,妖王派人送了帖子来。”门外传来下属的声音。 “呈上来。”韩玖饶有兴趣地回到神椅上。 下属毕恭毕敬地将帖子呈给韩玖,韩玖接过帖子,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慢条斯理地将帖子打开,上面的话语顿时映入眼帘。 “小妖若初顺利通过无妄川的考验,即日前往神界。愿主神好好待之。” 他微微眯眸,将帖子折叠好放回茶台上。 从古至今,从未有妖顺利通过无妄川。看来此妖心性秉纯,注定不凡。他微微勾唇,似乎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七坛彼岸祠。 花倾落忧伤地看着满院含苞待放的花朵,想起自己寻神未果的经历,仿佛雪上加霜般痛苦。 按凡间的说法,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怎会为了情爱伤大雅呢?花倾落边安慰自己,边拿起一壶酒喝了起来。 过了片刻,她已经连喝三壶酒了,脸上也渐渐泛起了红晕,所看之处物象有些模糊,重叠在了一起。她揉揉双眼,映入眼帘地除了彼岸祠繁衍的花以外,像是有一抹绿影渐渐向她走来。 可能是醉酒的缘故。她垂眼揉揉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可无奈,这酒劲很大。 “花神竟在此处偷饮酒,怠慢了自己的事务,可是要受惩罚的。”来神停留住脚步,离她不到一步之远。他看了看她身旁的“情起”,顿时明了。 她再次将头抬起,看着眼前的神。 模糊的脸庞映入她眼帘,她使劲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的面容。心中所想之神的半张容颜正好衬在他脸上。 她甜美一笑,玉手猝不及防地环绕在他腰上,埋进他怀里。 他似是一怔,但随即便想挣脱开她的手。可他刚有想法,她却用足了力气抱住他。 直到酒壶从她手中脱落,清脆的响声才将慕月夕的神智唤回。他皱眉看着地上的碎片,才狠下心来将面前娇人的手拨弄开,离开她一丈开外。 原以为花倾落会有何动静,但她好似并没有,只是在原地拿起身旁的酒壶抱着,好似这样才能安心。 “你可曾和琼离提起过姻缘祠?”慕月夕正好趁此时她神志不清,询问道。 花倾落摇摇头,含糊不清地回答:“没有。” 慕月夕见没能问出他想要的答案,连忙施术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而后弄晕了花倾落,将她横抱回彼岸殿。 替她掖了掖被,心里肺腑:“情起”可不是一般的酒,绝颜调制的烈酒。还敢喝三壶,真是不怕要了命。 此处不能久留,慕月夕便不再停留片刻,立而使用转移术离开了。 第19章 入浅梦,习清心 白云缭绕,雾色朦胧。周身全是仙气缠身,似梦似幻。 放眼望去,中间有一道风帘隔开了前面的风景。 琼离将视线移回自己身上,的确是看法书的那套仙衣。难道这是我的梦境?琼离疑惑心起。 “傻站着干嘛?你身旁有仙席。”屏风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琼离听到此声音,嘴角扬起一抹天真的笑容。果然,我的梦境除了美食,就只有…… 思绪远飞,但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坐在了仙席上。 “这道风帘着实煞了美景。”琼离唇角微启,使用转移术来到他身边。 他一袭紫衣着身,周围全是仙气缭绕。 琼离抑制不住地摸他眉眼,好一双含情眼哇… 思绪归回,琼离不甘心地撮弄自己的一缕头发。 但过了片刻,她唇角微扬:“这道风帘着实煞了美景。”边说边使用转移术,可却没有如她愿。她的术法不能启动,屏风后有一股仙力控制住了她的术法。 “不要动任何歪心思。”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才心有不甘地停止施术。 梦境不是我的主场嘛,怎么不听我的使唤呢? 难道是浅梦术?何为浅梦术?浅梦术是较高修为的神通过施用浅梦术,潜入他人梦境,为所欲为。而做梦之人是不能阻止的。这个术法是我在一本古老的典籍所见,如今会此术法的神几乎不存在了。他会此术法着实有点出乎意料。 忽然,很轻的声音传入琼离耳畔。琼离才回过神来。 有一本清心诀刚好落在她面前。想来是刚才想得太过入神,他用了轻控术将清心诀放在了仙席上。 “此为何意?”琼离看向屏风后,却因风帘的布料极佳,一缕头发都看不到。 “今日将清心诀铭记于心,练好此术法。”他的声音便如同清心一样,让人不由得安静下来。 琼离拾起地上的清心诀,轻挥手翻动着法书。法书上明显记载了清心诀的意义:所谓清心,便乃拂去燥意。收敛心性,摒除杂念。而它的效用:对世间活的万物皆可使用。 她大概扫了一遍后,得意地挑动眉毛:这不小问题嘛? 经过这几日的修炼,低级术法我已全然贯通,这个也绝难不倒我。 “切不可骄傲。”她的神情都尽收眼底,清冷的声音透过风帘传入琼离耳畔。琼离撇撇嘴,答应道:“知道了。” 说罢,她便照着清心诀上的术法练习,照着书上的手势一遍遍地钻研。 轻闭双眸,心念口诀:清心念心,似水似流。双手化指为兰,手腕轻磨半圈,两手相抵,向前破。 半个时辰后,琼离终于将术法记得滚瓜烂熟,手势也完全掌握。 她欢喜地睁开双眸,还来不及炫耀自己终于习得这术法。一阵冷风袭来,忽然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翌日 “阿离,阿离…” 琼离缓缓睁开朦胧的眼眸,朝床榻边的来神望去,见是东绝颜在轻声呼唤。 “可是做了噩梦?三日都不见醒来。”东绝颜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让琼离有些猝不及防。 我昏睡了如此久么?竟用了三日才将清心诀学会,我以为…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 琼离收敛了心神,才坐直了身子。自然地将手搭在绝颜肩上,娇说道:“没有做噩梦,是很甜的梦~”琼离说完,竟开始回味梦中场景。 东绝颜宠溺地笑了笑,轻轻地将琼离的玉手从肩上拿下来,琼离的视线也随着绝颜的动作变动。他用另一只手变出索熠镯,轻轻套进琼离的右玉手腕上。 她看着眼前的镯子,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形状光素,用料厚实,着实好看。 可绝颜却微微敛眉,这镯子与阿离不搭。如若阿离生得娇艳高贵,那镯子才配得上阿离,可恰恰相反。 “哥哥,这个镯子哪里来的?竟如此好看~”琼离摸着镯子的材质,不由赞叹。 “祖先留给你的。”东绝颜并不打算隐瞒,实情地说道。 祖先封印我的神力,如今又送我镯子,真心搞不懂老人家如何想的。琼离虽然很疑惑祖先的做法,但奈何这镯子甚合心意,就没有追究了。 第20章 一探究竟 绝颜回殿之前,嘱咐琼离用功习术,但也要劳逸结合。 琼离见绝颜走后,快步下榻,洗漱一番便来到书桌面前,翻开法书准备习术。但脑海里全是梦中的场景,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她将法书放下,才开始细细回忆梦里发生的场景。 他为何三番两次帮我?仅仅是希望我报恩吗? 琼离如今头脑清醒,没有再被美色给迷住,也没再沉浸于初见时的场景。 他必定是九重天上的神。届时,待我成为神王弟子,我一定要一探究竟。 琼离收敛心神,已经下定决心努力修炼,拔得头筹。 看来这清心诀果然管用,现在我全身神清气爽般。 清心诀? 琼离连忙翻动书桌上的所有法书,微屏气地查找书籍。 一番未果,她才长呼一口气,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这个术法在绝颜哥哥给我的法书里并未提及到,绝颜哥哥给我的法书是低级神修炼的低级法术。每位神都得从基本功开始,这样才会扎实。可他的做法怎会与绝颜哥哥的不同? 如若是去梦里问他的话,他必定不会回答。看来得去一趟藏书阁了。琼离刚拿定主意,神影就不见了。 叶儿手拿点心走在回廊上,心里乐道:公主平安归来,肯定馋甜神那的糕点了。 轻轻叩门,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回廊上:“公主,是叶儿。”见里房没人答应,叶儿有点着急了,轻轻推开房门。残留的气息扑鼻而来,主神外出了。 叶儿顿时明了,将糕点盘放在了神桌上,整理好了乱作一团的法书,以及床帷,才满足地离开。 彼岸祠。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彼岸殿,花倾落抬手遮住眼眸,好强的光亮。 忽然回想起昨日的场景:她非礼了一名男子。想到此时,她猛地睁开眼睛,挺直身子。她迷糊地望向四周,熟悉的摆放,熟悉的床帘。才敢断定是自己的寝殿。刚定下来的心,忽然又慌乱起来。她慌忙看向自己的衣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才勉强镇定下来。 她揉揉脑袋,想回忆起昨天拥入他怀后的场景,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连那神的模糊脸庞都看不清。 她懊恼自己昨晚喝太多的酒了,以至现在都头疼欲裂。 她下榻刚准备去吩咐膳房准备些醒酒汤,结果却瞟见摆件柜上有一碗。 花倾落实在是忍受不了“情起”的折磨,端起汤直灌,待喝得一滴不剩后,才满意的擦擦嘴角的残留,顺势将碗放回摆件柜。 放回时,触动了碗上的法术,几行字出现在空中。 如果想感谢的话,只用告知离主神和哪位女上神联系过? 花倾落看着空中的几行字,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这汤这么快便见效了? 她不由得笑了笑,现在离儿的追求者都来本神这求取消息了。 罢了罢了,看在他这么细心的份上,就勉为其难透露点实情。 她挥手写下名字后,便用传送术传向那位神。 慕思殿。 慕月夕在自己的寝殿内走来走去,似是很着急。按理来说,花倾落已经酒醒了才是,怎会还没有消息传来。 经过昨夜地试探,他还是不太放心,深知花倾落知晓什么,才有了今日的再次试探。花倾落和琼离的关系绝不一般,所以她定知晓什么。 传送术化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出现在慕月夕面前。慕月夕停止了走动的脚步,着急的神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浮起了深深地笑意。手一挥,两个字瞬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你猜。 笑容凝滞,他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好啊,花倾落摆我一道。” 刚准备负气地前往彼岸祠找花倾落麻烦,结果空中的字样突然一变。 月神。 这次比刚才受到的创击不知深了多少倍。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空中漂浮的两字。心脏更是砰砰直跳,像是不能接受这个名字一般。 他现在不知是惊是怒还是喜,内心复杂多变。身形都有些颤颤巍巍,难道琼离 都知道了? 不行,这只是猜测,我得一探究竟。慕月夕缓了好一会,才渐渐镇定下来。心里拿定主意后,便前往离心殿套话。 一重天大门。 自从琼离出逃一事落幕后,韩玖怕日后有神再生事端,便多派了些神将守在下界的通口。 凡是七坛以上(九重天上的神自由出入)的神下凡必须持有四位主神的凭证,方可下界。 有贵宾来神界做客也需拿出帖子方可进入。 神将们正一脸正气地手持长柄,巍然不动地站在大门两侧。 忽然瞥见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朝这边走来。翩翩少年看着一重天的殿门金煌玉壁,光彩夺目。朗口道:“这便是众生所望的神界,还不错。” 待少年离殿门只有三步之远时,韩玖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站住了脚跟,细细打量着拦他之神:一身墨衣持身,模样端正,嘴角还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想调侃这便是神界的待客之道吗?拦着不让去。 但瞥向玄衣男子身后的神将们拱手作揖:“参见玖主神。”他才没有出言,而是将目光投向拦住他的这位神。 只见他挥手示意神将们免礼,然后定格在他的月白色的衣袍上。他也顺着视线看向自己略带血色的衣袍上,不以为意地说:“通过无妄川时的一点皮肉伤。” “既是贵客,且随我来。”韩玖见他诚实,颇带欣赏的眼光看着他。 见他点点头,韩玖才领着他走进神界。 八坛藏书阁。 琼离来了藏书阁快有一个时辰了,也没找到清心诀的相关记载。 她眉头微蹙,看向前方。这已经是第十个书架了,还是没有找到清心诀的线索。 我已经把低级阶书都找了一遍,却未果。难道清心诀是中级阶术?琼离眼眸一转,快速来到中级书架面前,不停地翻阅。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当看见清心诀三字时,琼离手一顿,垂眸看着上面的记载:清心诀得从最基本的术法开始练起,切不可偷懒。口诀:似水如流,念心清心。 琼离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记载,更加坚定了一种信念。 她刚准备按照上面的口诀施术时,突然听见清脆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传入耳畔,十分刺耳:“这琼离以前玩世不恭,现在却装模作样在藏书阁阅书呢。” “可不是嘛,还有脸看中级阶书。” “仗着自己深得三位哥哥的宠爱以及自己高贵的身份,就游手好闲,什么事也不做,如同凡界的废人一般。” 琼离双手合闭书籍,听着闲言碎语。内心竟夸赞自己方才太投入了,竟没察觉到有人在议论她。 她微勾唇,消失在原地。 第21章 与君对弈 “议论别人时呢,建议声音小点。何况是在藏书阁这种境地。若是让那位古怪的上神知晓他的领地有人喧哗,会是怎样的后果,想必你们清楚。” 三位女侍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她们纷纷抬头看向前方书架,琼离的身影早已不见。她何时会这瞬移术?一瞬,她们僵直了身子,背脊有些发凉。犹犹豫豫地转过身来,神色惶恐地迎着琼离冰冷的眼眸。 扑通一声,三位女侍跪在地上,一同求饶道:“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千万不要告知上神。” “对了,还有一点,请你们记住我有狂傲的资本,而你们,没有。”琼离故意将最后一句话拉长,说给她们听。 “是…”她们若有不甘地说道。 “以下犯上是滔天的罪行。念你们是初犯,便每日罚扫藏书阁。” “谢离主神宽容大量。”其中的一名女侍磕头叩谢,其他女侍见状也纷纷磕头叩谢。 琼离并未受礼,冷眼瞥了一眼后回到了清心诀摆放的位置。 女侍们叩谢完,没有瞧见琼离后,便连连起身告退了藏书阁。 惧怕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行动出卖自己的想法。又或者她们惧怕的并不是我…琼离不禁暗讽道。 罢了罢了,现在该检验真理了。琼离收敛心神,一边念口诀,一边施术,体内忽有股冲突的力量相抗衡。 她停止施术,嘴角不禁上扬。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整个心情都好多了,眸中又恢复了甜美一色。 她将清心诀放回原位,刚准备离去,忽听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离主神训女侍的画面写进话本必定相当精彩。” 琼离不禁心头一紧,方才训女侍时,分明没瞧见有神在此。她缓缓转过身来,见是新面孔,才深呼吸一口气。 “离主神心软可不是件好事。”他的话脱口而出,让琼离心头蓦地一震。 “想必你一定知道这三位女侍并不是此地盘的人,所以你用小惩告诫她们你不是好惹的。” “但你的小惩也无用,因为她们可以选择不受此惩罚,毕竟你也不会知道。所以你这是完全饶过了她们。” 他的一番话直中琼离内心,他竟全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 琼离不禁再次提高警惕,这次认真地看了他的面容:眉目温润,五官分明。倒不像是非善之人。 微皱眉冷言道:“你道出我的所为,有何目的?” 来神瞧见琼离虎视眈眈的眼神,不禁笑道:“离主神,不要慌张。本神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今日瞧见也定不会说出去。只不过,想让你陪我下一盘棋。” 琼离犹豫片刻,心头警惕丝毫不减。就这么简单的要求? 仿佛一小会的功夫就被他给看破,只见他轻描淡写道:“仅此而已。” 棋亭。 棋亭四周安静无声,气氛恰到好处。唯见两神坐在亭中央,一桌上摆放着棋盘,棋盘上已落子无数。 却见来神微皱眉宇思索什么,他手捏黑子轻放在角落处。琼离微扬眉,轻笑着将白棋放在已成型的四子中。 “是我输了。“来神沉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瞬间将原有的氛围降到了最低点。 “你还是太心急了些。”琼离不紧不慢地说道。 闻言,来神回忆起刚才下棋时步步紧逼她的状态,不由开怀大笑:“哈哈哈,的确。” “上神是九重天上的,可对?”琼离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她一早便瞥见他衣着华丽,做工细致,唯有八坛的浣衣纱的上神能做出如此精致的衣裳,好似并没有谁能与之相比。 可衣纱却和我说过她有位姐姐是九重天上的上神,她的手也是心灵手巧的,能做出的衣裳绝对与衣纱的不相上下,想必他的衣裳便出自她姐姐之手。 来神这才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女,初见她容貌时,并未感到有何惊艳。现如今细细打量,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不由心中微微一荡,满脸赞许:“与君对弈一局甚是精彩,期待下次对弈。” 还没等琼离开口婉拒,他便已消失在原地。空中回荡着他轻浮地笑声:“此事定不会张扬,改日再见。” 琼离无奈地摇摇头,声誉早已不在乎,说与不说皆无妨。只不过他看上去语态轻浮,实则心机颇深。这么轻而易举道出我的心之所为,他的目的不至此。 倒真希望可以成为朋友呢。琼离想着方才他下棋时调侃道:“与君对弈,方成友。” 思绪猛然被慕月夕的声音拉回,“离儿,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 琼离收了收面容后,看着慕月夕已经坐在了对面。 他看着桌上的棋盘,虽不懂,但他敢肯定琼离赢了棋局:自小琼离便棋艺超群,就连长了她二十万岁的绝颜棋技都略逊她一筹。说来也是惊奇,她自小便对棋局无师自通般,只要是别人先落子,她便能瞧出思路。 果然,她除了神力不济之外,好像其他的都还行… 琼离不由瞪了他两眼,讥讽道:“找我何事?” 慕月夕收回乱作一团的心绪,才意识到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他虽很不满意琼离的语态,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将茶几上的新茶倒在琼离的茶杯中,并端起茶杯递在她面前,讨好似地看向琼离。 她接过手中的茶,细啖了几口,微苦却很淡,不似那茶又苦又浓,甚是难喝。她不禁想起以前慕月夕无事献殷勤,学着绝颜煮了一壶茶甚难喝。 那神煮的还不错… 慕月夕挠挠后脑勺,声音小得如细蚊一般:“月神…” 慕月夕话还未毕,琼离就已猜到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第22章 夕坦心意 慕月夕轻轻吐露出月神后,时不时地瞟了琼离两眼,观察她的反应。可她只是微微抿了抿茶水,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 他拿不准琼离知不知晓内情,不敢透露太多,琢磨着该如何套路她将实话说出。 “听闻离儿最近和月神走得近,月神向来不喜与生人说话,离儿是如何交到这个朋友的?” 琼离闻声看着面前的慕月夕,动作轻盈地将茶水放下,右手顺势在棋盘上轻打着节拍。 “你何时关心起我来了?”琼离半开玩笑地嗤道。 慕月夕按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对着琼离:“哥哥一直很关心你,只是你没发觉。” “那可真巧了,从没发觉过。”琼离一点也没有让着他的气势,甚至像要将他逼到绝路一般,可她说的话却属实,让人捉不住把柄。 慕月夕捏紧拳头放在膝上,忍气吞声般说:“那离儿日后可要好好看看哥哥是怎么关心你的。”顿了顿,继续扯回原来的话题,“离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啊,还真得从长说起。”琼离装模作样地学着书爷两眼放空,意味深长地吊人胃口的样子。 慕月夕看着琼离这副欠打的模样,咬紧牙关盯着她,像是一头猛兽盯着快得手的猎物一般。 这么强烈的目光,琼离怎会感受不到。只不过她依然镇定自若,自顾自地说:“内容太长干脆不说。” 这句话一点就燃,慕月夕不再刻意的伪装自己,气急败坏地说:“长话短说!” 原以为琼离会被自己这反应吓一跳,没想到她却出乎意料地安静,甚至嘴角嗪笑。 慕月夕知道从小东绝颜与她感情甚笃,而她与自己却像是敌对关系,从来没有过互帮互助,只有互损。 慕月夕愤怒的眼神传入琼离视角,不禁扬眉而笑:还别说,挺可爱的。” 慕月夕彻底被激怒了,套话没套出来便算了,还被嘲笑和女人一样可爱?他气得身体直颤,站起来捏紧拳头,沉声道:“说不说?” 琼离满意地看着慕月夕的反应,打趣道:“哥哥怎么还急眼了呢?你先坐下我再娓娓道来。” 慕月夕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冷哼一声坐下,等着琼离说话。 琼离见慕月夕渐渐平稳了气息后,才缓缓开口:“人缘广,自然就交到了。” 慕月夕听见琼离一笔带过他的问题,刚平息的怒火顷刻被点燃,琼离明知他绝不是只问这点,而她偏偏只回答这点。 “那月神的事你都知道?”慕月夕抑制自己的怒火,不受把控地继续逼问。 “你怎么这么关心她?”琼离带有玩味地眼神看着他。 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慕月夕竟对月神有了爱慕之情,这样的戏码写进话本必定相当有看头。 慕月夕原本累积的怒火听到这句话顷刻消灭,心虚得不知如何开口。 琼离将他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调侃道:“原来看上的是这位上神。” 慕月夕顿时红了脸,歇了气似地向她坦白:“是,我喜欢她。” 他脑海中闪过一抹冷艳的背影,那女子忽然转过身来,笑靥如花地向他招手,好美~ 琼离没想到这么快慕月夕就招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从她记事起,她便知晓三哥是最爱美色的,他的宫殿美女如云,且长得各有特色。 神界无不传遍慕主神不学无术,心思全花在了美女身上。 但他却从来没有承认过对她们是爱慕之情,只是收来做他的玩伴。 而后,慕月夕以为琼离会笑话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可琼离却并未出言打击他的尊严,非常正经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慕月夕呆愣住,虽然平时他挺像折子戏中的花花公子,戏称见一个爱一个。可他这次面对月神,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肯定认真的。”慕月夕认真地看着琼离,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琼离才长呼一口气,原来三哥对待感情一事也会认真。 “我嘛,和月疏姐姐是很要好的哦。所以,她的事我基本都知道呀。”琼离恢复了往日欠欠的语气,开始回归正传。 慕月夕仿佛又是重重一击,他支吾地问:“那我和她的过闻你都知晓?” 琼离轻笑,打趣道:“这似乎好像不知道。” 慕月夕松了口气,但琼离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坐立难安。 “去姻缘祠是求和她的姻缘?”琼离虽然不知晓他和月疏姐姐有何过往,但却知晓他曾三番两次前往姻缘祠求姻缘。 “嗯…对,可惜没求到。”慕月夕还是老实地告知了琼离,嘴角不禁划过一抹嘲讽。 不知不觉,黑夜已经降临了。琼离抬头看了眼微弱的星星在黑夜中异常耀眼。 “天色已晚,先走了。”琼离向慕月夕告辞后,快步离开棋亭。 第23章 结交新友 慕月夕失魂落魄地坐在原位,回想着琼离最后说的三句话。 “月疏姐姐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她不是那么随意的上神。”言外之意就是很难获得她的真心。 “月疏姐姐平日最喜研究星辰类的知识,以及下棋的技艺。” “如若你真对她有意,那就好好待她,真心才可贵。” 他不禁有些失了神,从未想到琼离会毫无条件地助他,甚至鼓励他。他唇角勾了勾,是因为从未体会过吗? 离心小道。 琼离乐滋滋地快步赶回自己的寝殿,在途中哼着小曲,回忆着清心诀的“秘密”。 丝毫没注意到前方有人挡住了路口。 “砰”琼离忽地撞上他的胸口,嘴里的歌儿声才停止下来。 她吃痛一声,抚摸着额头。正想嗔怪来人在这么宽敞的道路上拦了她的去路,但当她抬头与他对视的那刻,内心却不慎咯噔了一下,未开口的话停留在了嘴边。 好一双不染杂尘的双眸····· ——琼离 好亲切的感觉。 ——若初 头顶传来飞鸟欢愉的声音,才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若初绽出一抹欢笑,伸出手轻笑说:“交个朋友,唤我若初即可。” 琼离看着他伸出的手,不禁笑着回握表示答应:”琼离。“ “你便是四主神之一琼离?”琼离抽回手后,若初才反应过来他在此等候离主神,一是想亲眼目睹她的真容,二是随处走走熟悉自己的住处。 韩玖已经向他介绍了八坛以下的事物皆由主神来定夺,而八坛以上的事物全归神王管理。 他原以为韩玖会将他带去如玖殿,结果并没有,反而是将他安排在了离心殿内的一处偏殿。 “是。”得到肯定回答后,若初便将韩玖把他安排在离心殿的原委都与琼离说了。琼离听后,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颈项佩戴着月牙儿首饰,甚是好看。 “边走边聊。”琼离肚子有些饿了,正好回寝殿吩咐叶儿准备些膳食招待客人。 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不着天际的云边,洒落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并排走在一起,时不时地搭上一句话。期间总有细碎地笑声在空中传来,好不惬意。 离心殿亭阁。 花倾落自从酒醒后就来了琼离寝殿,这几日发生了太多出乎意料之事,离离应逃往凡界了才是,为何会突然变了卦回来继续参与竞选呢?这些疑惑她得亲自问琼离才能放下心来。 叶儿站在一旁,看着天际中渐渐隐现出的繁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主神怎么还没回来?” 叶儿时不时地扫了花倾落几眼,观察她面部表情的变化,但花倾落自从来了之后便一直坐在神椅上,时而抿茶,时而看天际,看不出一丝的神态变化,只能感觉到她一直心不在焉。 心里不禁犯疑问:花神怎么了? 就在叶儿疑惑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地欢笑声。 琼离与若初正踏步走进殿内,低头抿笑着,并未注意到里堂的人。 “公主!花神在此等候很久了。” 叶儿突兀的一句话影响到了所有人,花倾落勉强地从失神的状态回过神来,琼离抬头看向花倾落,若初也注意到了她。 琼离与若初快步走向花倾落,待走到离花倾落一两步之远的地方停下,迅速坐在花倾落身旁。 “叶儿,去拿些糕点来。”琼离如饥似渴地看着叶儿,叶儿得到指令后立刻前往膳房。 花倾落注意到琼离身旁的陌生男子:面若中秋之月,眉目清秀,目若秋波。正准备开口询问此人,琼离便强先回答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若初。” 花倾落礼貌地微笑点头,而后眼神示意琼离有话单独说。 “若初,今日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偏殿休息。”琼离接收到花倾落的眼神示意,立马偏头对若初说道。 若初也不打扰她们叙旧,直接起身径直走向偏殿。现唯她们二人,空气都变得清净了许多。 枝头传来欢鸟鸣叫声,一缕晚风徐徐吹进她们面容上。 “离离,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花倾落出言打破了宁静的氛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琼离,像是要把她看穿的样子。 “起初,我是打算逃往凡界的,但后来在逃往的过程中遇见一位来历不明的神,他不知怎的就把我的神力解封了。而后我就想着既然神力解封了,我就努努力参加竞选,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琼离粗略地解释了一遍,她省去了一些细节。 “原来是这样,可你的神力已经被封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解封?”花倾落很诧异,她认识琼离已有许久,自然知晓她神力从出生就被封,神力解封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更何况解封主神的神力。 “哎呀,我也不知道。神力解封是一件好事,落落你应该为我庆幸才是~”琼离甜言蜜语地转移花倾落的注意力,不想让她牵扯进来。 花倾落显然没有上琼离的当,还是板着一张脸,在思考神力解封的问题。 “话说落落,那天你把我抛弃后你去哪了?不会是看上哪家上神约会去了?”琼离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这次的效果却有些出乎意料。 琼离调侃的语气传入花倾落耳旁,她的思绪全被打乱,脑海里全是琼离说的话和那日桃源的情景。不知不觉脸竟柔和起来,还泛上了一层层红晕。但没过一会,脸色又突然暗淡下来,细细道出她经历的事。 片刻过后,琼离不禁有些心疼花倾落的遭遇。她原本想怪罪花倾落因为男人抛弃了她,但却说不出口了。 “落落,借酒消愁,愁更愁。世上男子不差他一个,为何要为了一面之缘的男子萎靡不振呢?”琼离心疼得撩拨了花倾落垂在两边的须发,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可我真的爱上了他…”花倾落可笑地说着一件不切实际的事实。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因为只见过他一面,而爱得无法自拔。仅仅是因为他的容颜吗? “那我们去找他,我就不信还找不到这么一个人来。”琼离不忍看到花倾落这副模样,她从未见过落落这么堕落的样子。 “这几日,我把一坛找遍了,也未曾看见他。”花倾落失落的眼神让琼离不禁心颤。 “落落,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一坛的?有没有可能是六七坛的上神?”琼离反问像是突然点醒了花倾落,她突然抬眸看向琼离,眼里涌现出一丝光。 “对啊,我怎会没想到?出现在一坛的神不一定是一坛的低级神,可能是上神。”花倾落将双手搭在琼离肩上,恍然大悟般地对着她说道。 琼离看着花倾落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手足无措。 她早应明白的,可却沾上了情,神智都变低了吗? 她将花倾落的双手从她肩上拿下,握住撇撇嘴道:“说实话,神界我就认为绝颜哥哥生得最好看。”除了他以外,绝颜哥哥最好看。思绪远飞玉池,琼离嘴角显出一抹弧度。 “绝颜主神你就好好留着。”花倾落调侃似地戳戳琼离脑门,回忆起她和东绝颜好像就只见过一面。 幼时。 花倾落和小琼离初次相识是在花海。小琼离每次有烦恼都会一个人去花海中央坐着,正好花倾落被掌管者带进花海,而她需负责看管花海。 那天,小琼离照常来到花海。与以往不同,这次她在花海中低声啜泣。 花倾落站在不远处看见了小琼离在哭,她出于同情想上前陪小琼离聊聊天。可她还没挪动脚,就瞥见不远处的东绝颜。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由于隔有一定距离,看不太清他的面容。她亲眼看见东绝颜使用远听术,亲眼看见他上前去安慰琼离,给小琼离吃好吃的。 那一刻,她内心竟然会有些羡慕。她很庆幸那一次上前与琼离结交为朋友,也是那一次看清了他的面容,确实模样俊秀。 琼离本来还在想入非非中,结果听到花倾落调侃的话,瞬间生气了。 “什么嘛,落落不要乱说话,绝颜是我的亲哥哥。”琼离鼓起两腮,严肃地说。 “好,不拿你们开玩笑了。”花倾落看着琼离微红却带点生气的面容,不禁笑了笑,顿道:“你好好修炼,我们家的小琼离最棒了,一定会取得好成就的。” “那肯定的。”琼离胸有成竹地回应。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一起去听戏。”花倾落思考再三,还是不将琼离的追求者找过她的事情告诉琼离了,免得增加琼离的烦恼。 琼离应了一声好后,花倾落便消失在月光下。 “公主,糕点。”叶儿笑脸迎迎地端着糕点盘来到里堂。却没看见若初和花神,心里正疑惑这么快她们就走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手中东西突然一空。琼离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叶儿手中拿过糕点盘,跑回自己的寝殿,留下一句话:“叶儿早点休息。” 月色正浓,一连串的疑惑也渐渐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中。 他为何偏偏选中我来下棋?他怎知我是离主神?玖哥为何将若初安置在我殿内? 冥冥中总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地里渐渐的布置着这一切不同寻常的路… 第24章 提升魂力 距离宴会已只有三日,逝去的时间里每位神都过得非常的充裕。陆陆续续已经有三十位低级神来到八坛韩玖安排的寝殿休息,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来习术。(除了歪门邪道) 韩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忙着布置宴会,东绝颜除了忙自己的事外,空出来的时间基本上都在细心教导琼离习术。若初与琼离一起习术,时不时若初还能辅导琼离。而琼离一个人的时候,也是闭门不出,在寝殿看法书习术。安静的是,没人打扰她习术,上次的那神也未来寻琼离下棋… 耀眼的光透过窗刺进琼离的眼眸,她才轻揉惺忪的双眼,缓缓从床榻上坐起。她怔怔地思索,才过去这些时日,就已累成这样了吗? 她不禁想起这些个日夜,她几乎整夜无眠,从早学到晚。她认为只有她不断地变强才可能尝到一丁点甜头,她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般慢慢长大了。 “公主,起来用食啦~”叶儿不知何时出现在琼离的内房,她满脸开心地望着正在发愣的主子。 琼离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无忧无虑的叶儿,内心竟感觉到了温暖。 她笑着走下榻,嗔怪道:“时辰都正午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呢?” “那不是看你这些日子一直忙于练术嘛,不好打搅你睡觉嘛。”叶儿甜甜地说道。 叶儿瞧见琼离坐在了洗梳台前,又激动地说:“公主,外面备好了膳食,你准备妥当后快来哦,若初也在。”说完,见主子点点头便开心地溜出去了。 片刻~ 琼离简单洗漱,盘了个发后开始查看自己的神力。 当坐在法席上感受到自己的30万神力后,她不可思议地一遍遍确认。可数字始终稳如磐石,没有一点晃动的痕迹。那一刻的喜悦她可能这一生都难以忘却,那是花了她多少个日夜的努力,注入了多少心血才获得的这么多的神力。她眼眶中闪烁的泪水再也禁不住压制,奔涌而出。 小哭了一会,她才收敛了心神,嘴角的笑意却始终不减,一直伴随着她出了内寝,去了离院。 离院。 叶儿与若初正在布饭菜与酒。叶儿时不时会与若初搭上几句话,而若初也是礼貌回应,氛围很宁静。除了他们俩,还有东绝颜也在。东绝颜在石桌上摆弄棋盘,思考对策。最后就是慕月夕了,只有慕月夕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俩不亦乐乎地忙活。 琼离嘴角噙笑地向他们走来。 “大家怎么今天这么给面子?”她边走边打趣道。 听到微带沙哑的声音,他们纷纷向她望去,眼里全是赞赏的蕴意,只有绝颜似乎失了神。 他眸中的她一身紫衣绫罗,外披白色裘绒大衣,衬托得她如玉般的肌肤愈加得晶莹剔透。她好似哪里不同了? 他们五人一同坐在石椅上,慕月夕抢先开口:“不错啊你,才短短一个月不到,你就进步神速了?神力直接飙升30万,啧啧啧,真猛啊!” 慕月夕一开口琼离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话锋偏向东绝颜:“绝颜哥哥,是你透露给他的?” “嗯,他缠了我三日,我才透露的。”东绝颜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勾唇微说道。 “东绝颜!”慕月夕听到东绝颜将自己苦苦缠了他三日的糗事说出后,瞬间暴跳如雷,脸都涨红了。要不是我神力不济没学会查看他人神力的法术,我才不可能去缠你!他愤愤地想。 而一旁若初与叶儿正在偷笑慕月夕气急败坏的样子。 “阿离,进步很大,哥哥很开心。”东绝颜丝毫不理会慕月夕的任何反应,而是满眼温柔地看向琼离,语速缓慢地说出自己内心想说的话。 阿离跌入绝颜温柔的眼眸,小孩子般说道:“也就只有绝颜哥哥才能让我心情愉悦。” 一想起自己的主人曾经被各坛的神瞧不起,甚至在暗地里编各种各样“神力虚无,不配做主神”的故事来败坏主人的名声。还取各种难听的名字,废柴,废物等,想想就来气。但如今主子神力解封,突飞猛进,我就好开心好开心,终于解气了一回! 叶儿鸽鸽傻笑,不禁拉回了琼离,慕月夕以及东绝颜的心神。他们齐齐看向叶儿。叶儿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小小的失态,连忙用手捂住嘴,使自己笑的声音小了点。 琼离无奈摇摇头,这傻丫头。 “你真的很棒,琼离。你这些天的努力我是有目共睹的,我很开心能与你一起变强。”若初感激地看向琼离,真诚地说着那年年少时的不留遗憾的话。 若初真的是一个很清纯的少年,内心干净得一点都不染杂陈,琼离真的很有幸能交到这么好的一个朋友。 他举起酒杯向着琼离,琼离与众人也不怠慢,纷纷举起酒杯相互碰撞,然后一饮而尽。 快乐的时光永远是那么的短暂,不知不觉就已到了深夜。 琼离早早地便回了寝殿,在沐浴完后,她便着单衣靠着窗看着繁星点点的星际,她很少饮酒因为不擅饮酒。今日属实喝得比平日多了许多,连脸颊上都微微泛红。 今日收获了许多份快乐,虽然落落没来,但她有给我传音,玖哥也有给我传音。落落因为最近百花齐放的现象导致了她现在正忙于公事,玖哥也因为布置宴会格外忙碌。 但好像唯一有些小遗憾的,便是这些时日我再也没有进入梦境了。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他只能教清心诀,其他术法不能传才没启动术法吗?她一直都知道是有了那位九重天上的上神助她,她才能在短短的时日进步许多。 可是为何她没有再梦到过他了?琼离透过月光看了看自己戴着的索熠镯,镯子配上月光与星际,竟也微微发光。可她却开心不起来,闷闷地想着今日唯一的烦心事。 不知是喝醉了的缘故还是头脑本就不清醒的缘故,她感到阵阵犯晕,轻闭双眸,腿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她刚以为会很惨地摔倒在地,可她突然感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托住了她,使她的身体免于下落。 就在她弥留之际,那股力量将她往回拉,她不受控制地跌入一个温暖有劲的怀抱里。 “不省心。”他淡淡的口吻传入琼离耳畔,伴随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清香。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琼离全身。琼离刚想睁开双眸看清他的模样,可奈何一层白雾始终挡住了视线,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而他轻轻用手在她面前一晃,她便彻底晕厥过去。 他将她环腰抱起,径直朝床榻走去。待将她放在床上,轻轻为她掖好被子,顺便拨弄了她两鬓的发丝,才停止手上的活动。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岁月静好的感觉真的很舒意。 第25章 一夜无梦 一夜无梦。 “公主,你选了什么法宝呀?”叶儿望着琼离大步走回寝殿的身影,拔高声音问道。 今天一大早韩玖便来了离心殿,“请”琼离前往三坛挑选自己喜欢的法宝。所以不想起床的琼离迫于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委屈自己早起。 “你猜。”琼离停下回里殿的脚步,径直向叶儿走来。 叶儿嘟嘟嘴,嗔怪琼离:“我向来不懂。” “喏,三件宝物。”琼离轻轻挥手,三件宝物便出现在空中。从左至右分别是一把神剑,一个收物袋,一个防毒神物。 “公主,其他的我都能理解,这个小袋子是什么呀?”叶儿看着空中飘浮着的收物袋,满脸疑惑地问道。 “这个呀,别看它小,可是能装进很大的怪兽的哦。”琼离边说边模仿怪兽的凶狠表情,吓吓叶儿。 叶儿怎会被琼离这傻样给吓住,噗嗤一笑:“主子真傻。” 琼离却碰碰她的脑袋,无奈地笑了笑:“好啦,我先回房了。”叶儿点点头,琼离便已消失在原地。 离心殿里殿。 琼离哼着小曲,跨进自己的内房。她今天心情真的很不错,总感觉昨夜睡得很舒服很踏实。 一股淡淡的茶香钻进琼离鼻子里,她立刻顿住脚步,向四周警惕起来。明明是她自己的寝殿,她还得防着。她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这个味儿怎么这么难闻。说不出来地缘由,她好像由心底地讨厌这个味道。 随即她查看四周,见一个人影都没有才放松警惕下来。她强忍着难受,跟随茶香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床榻附近。 韩玖一大早就有惊叹这茶香很沁人心脾,无奈当时琼离压根闻不到,还以为他是骗她起床故意这么说的,现在却明白属实不假。 她心口突然很闷很闷,像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般。她边捂住胸口,边挥手直接打断了香气的继续环绕,屋子里再也没有那股淡淡的茶香了。 待她渐渐恢复容色,心口的钝闷感消失后才细细地回忆昨夜发生的事。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了赏星辰后自己上榻休息。 这件事真的很蹊跷,她从来没有在哪位神身上闻到过一样的香味。 绝颜经常烹茶,可他烹出来的茶是极好闻的,上次那位下棋的神烹出来的茶也还不错。 而偏偏这位烹的她真心受不了,打心底的讨厌。 幕后之人她一定得揪出来严惩不贷,敢在她寝殿放肆,用这种臭茶熏晕她的床榻,简直是忍无可忍,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她连忙用换术将床榻换成了一副新模样,才放松她之前一直紧皱眉头的面容。 她缓和了一会便向法席走来,并盘腿坐在法席上开始修术,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已抛之脑后,她一直在乎的只有竞选。 离心殿偏殿。 若初刚习完术,便坐着发呆。思绪远飞,回忆起了通过无妄川时的场景。 无妄川乃妖界最忌惮的,曾经的猫族试图渡川,但却落了个伤亡的教训。 碧蓝的川水一波接一波地在川面上荡漾着,小龟看着起伏不定地水面,再透过水面看了看他的龟样,自豪地摸了摸他的发丝。 小黑实在看不下去他那自恋模样,一脚差点给他踹下去。小龟摸摸自己被踹的屁股,心里顿时委屈无比,刚准备怪罪小黑用劲真足,但妖王突然发话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学学若初。” 他们俩顿时将目光瞥向若初,只见若初正默默无声地看着清澈的水面,丝毫没有被刚才的动静所影响。 “准备好了的话,就开始渡川”妖王说完这话后便消失了。 “不就是简单地渡川嘛,这能难倒龟爷我?”小龟摸摸鼻子,好强的他立刻化为龟形。 看来他准备用龟身渡川,小黑哪能怠慢,直接跳上他的龟壳,嗔笑道:“龟兄,靠你了。” 小龟埋怨地哀叫两声,但无奈它又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只好驮着他往川中央去。 若初正思索完,便看见前方阵阵波涛汹涌的大浪袭来,不知何时出现的滔天大浪把小龟和小黑吓了一跳,连忙做出防御的姿势。小龟毫不怠慢地缩进龟壳里,小黑也化为真身,用自己的树根紧紧地勾住水地,幸好川水不是很深。 原以为他们俩能够稳如磐石,却没想到这水的力量如此强大,直接将他们俩打回数里远,幸好有若初稳稳地接住了他们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因为他们背后的路不知何时塌了,只剩无妄川与一小里路了。而那一小里路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刚好能容下他们仨。 他们俩化为妖形,闷地吐了一口热血。 “这川不愧是无妄川,摆我一道!”小黑闷闷地擦掉嘴角的血,忿忿地说。 “要不我们还是弃权?”小龟弱弱地说了一句,便引起小黑怨恨的眼神。 “咱们都到这了,轻易地放弃不算条好汉。”小黑粗声粗气地对着小龟说。 “可是…”小龟还想说些什么,小黑直接出言打断:“再说你就承认自己是缩头乌龟了!” 小龟这次选择闭口不言了,他将嘴死死地封住,一点放弃的想法都没说出口了。 他们仨看着渐渐平静的水面,小黑又准备开始往前冲。这次原本一声不吭的若初出手拦住了他,冷静分析道:“方才你们化为真身过去遇到了猛水,如果现在直接以妖形过去同样会被水给击退。” “那还能怎么过?”小龟着急地看着若初。 “不能碰水?”小黑像是恍然大悟般说出自己认为的答案。 只见若初点点头,他们俩便高兴得乱蹦乱跳,似是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 但若初再次淡淡地开口:“可妖王说的雷击之刑还未出现,我猜雷击之刑在川中央。” 小黑与小龟听了他的话,刚才的狂喜顿时消失不见,停止住了动作,紧皱眉头:“那我们绕过中央?”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若初摇摇头否定他们的观点,据他所观察,川中央是很危险,但绝处逢生也是硬道理。 小黑与小龟同时将目光投向川中央,不由得感慨两声。方才他们俩离川中央就只差几米之远,还没看清局势便被猛水冲击回来,真是没用啊。 看清局势后,若初便开始有所行动。他直接蜻蜓点水般来到川中央,就那么一会的功夫,直接让小黑与小龟看傻眼了。 轻功了得啊!小黑与小龟战战兢兢地为川中央的若初竖了个大拇指。 他轻站在川中央,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水面,微勾唇:“可以过来了。” 小黑与小龟哪还怠慢,学着若初的样子顺利来到川中央。中途他们俩失败了好几次,片刻后才与若初会合。 他们俩刚准备说些什么自豪的话语,可水下突然有了动静。 若初见势便已知晓他们触动了机关,漩涡状的水顿时包围住了他们仨。不仅如此,原是清澈见底的川水如今却全数浑浊,湛蓝的天空被一层层阴霾遮住,黑云却透着闪烁白光逐渐向川中靠拢,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若初用短短的时间考虑到了小黑与小龟可能会因此雷刑受很重的内伤,性命堪忧。他立即拿定主意,趁他们两惶恐之时,私用术法将他们俩送回川外,免了这场无妄之灾。 当看着他们俩安全抵达后,他才轻闭双眸做足了准备接受雷击之刑。可刚闪烁出的雷光却慢慢暗淡下来,仅一道小雷劈了下来,正中他衣袍上,流了点小血。 过后,阴云渐渐散开,漩涡状的水也下沉水底,再次变得清亮。一切也都快速恢复了平静。他因祸得福,顺利渡过了川。 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小黑与小龟也慢慢松了口气,在川对面尽情地向若初招手:“若初兄弟!好样的!” 若初回头看了看他们,内心温暖的给了个回应。 之后他便轻松晋级为低级神并将他送到一坛大门了… 他收回思绪,想明白了为何雷击之刑会减弱。他来到川中央时并未触动术法,那时他内心毫无杂念,如同水面一般。而小黑或小龟触动了术法,原本要受雷击之刑的他们却被他送回了川外,而后雷击之刑就该完全退去,可因他私动术法,雷击之刑给了他小小的教训。 他站起身来,透过窗看了眼灵树。自从他来了神界后,他的神力便已提升些许。他的神力也快接近30万,但他似乎是被动的,被动地来了神界,被动地习术,被动地参加竞选… 但他来了众生向往的神界也还蛮不错,遇到了一群可爱的朋友。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他眼眸刚流露了一点点悲伤,便被消磨殆尽,甚至唇角微抿,撑着懒腰享受阳光地滋润。 第26章 欺骗万年 期盼已久的宴会终于到来了。 七坛阶梯处。 太上老君撑了撑懒腰,摸了摸自己的一把白胡须,腰围不仅系了一个储物袋,还拄了一把拐杖。他是典型的老者形象。 他斜眼看着来来往往的神给他敬礼,而他明朗地笑着回礼,礼后正不快不慢地踏上阶梯前往八坛。 八坛大门。 一团快影越过众神,搞得众神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团快影直奔正厅。 待看清时,只见正厅太上老君已落在了下座,正津津有味地偷吃糕点呢。这种现象,七坛众神已经见怪不怪了,纷纷摇摇头,无奈地落在了下座。 片刻,下座便已坐满了。若初与三十位低级神也在下座等候发令。 四位主神纷纷落在上座,琼离百无聊赖地摇晃着酒杯,慕月夕轻轻拍手舞女便簇拥进场,而东绝颜不知何时也现出了一把琴,准备弹奏。 一场舞演正式开展。场上的舞女们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场内,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伴随着悦耳的琴声,舞女们的舞步显得更加生动,姿态万千,婀娜多姿。底下时不时传来惊叹之声,而琼离目光无意瞥见太上老君,他头也不抬地在品尝各种甜点,尝完一种甜点,便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开始品尝下一种甜点。 琼离嘴角流露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内心忍不住道:这老头还是如此好吃。 她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慕月夕,而慕月夕这次竟未看舞女们一眼,而是正视前方发呆。 果然还是月疏姐姐能降住他。琼离看着面前安详和乐的场景,内心也慢慢升腾一种快感。 已渐渐接近尾声 场上的舞女们行完礼后,正有序地退场。 掌声也随之越来越弱,场内已经静下来了,齐齐将目光转向上座的四位主神。 韩玖沉厚的声音传遍正厅。 “明日便是百万年一度的选弟子仪式,让我们共同祝愿低级神能在历练过程中有不错的成果。”韩玖举杯相饮,下座的低级神与琼离纷纷站起来一饮而尽。 “今日还要宣布一件要事,离主神魂力得以解封。” 说完,下座便一阵哗然。 “这离主神的神力曾被祖先封印,如今怎会解了?”几位老神面面相觑,希望韩玖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低级神疑惑地听着老神们的发言,也将灼灼目光投向了琼离。 “大家稍安勿躁”韩玖有些不悦,浑厚的声音盖过了老神们的碎语。 “离主神的神力解封是祖先的明意,先帝曾告诉我若干年后,离主神的神力便会解封。现在时机成熟,神力解封是一件福事。 从今往后,四位主神会竭尽全力保护神界的安危!” 既是祖先的意思,那就不予追究了。老神们内心平静下来,纷纷转向琼离,举酒相贺:“恭喜离主神!” 话一出,下座神纷纷学老神们举酒相饮,琼离哪敢怠慢,听了这贺喜之语,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回敬。 而太上老君却无动于衷,甚至是事不关己的一副模样。韩玖瞧见了,也不好责罚,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本还算安静的正厅,顿时又热闹了起来。老神们正叙话家常,韩玖便早已从上座来了下座,招待每位老神与七八坛之神。 东绝颜在身旁没有瞧见琼离的身影,便去寻她。 金池 “老头儿,几十万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贪吃模样啊”琼离一手牵着捆神绳,一手端着糕点,一步步朝金池走去。 “你个小没良心的丫头,这么对待你的师父不怕遭报应吗?”太上老君的双手被捆得死死的,无论如何挣扎都无用,只好用言语唤醒琼离的“良知” 他不提还好,一提琼离便想起了一段痛并快乐着的回忆。 五十万岁的那一年 小琼离面对自己低微的神力,想了成百的法子。她一个个地尝试都无济于事,全失败了。 当她想到太上老君那有灵药,便立刻前往七坛,偷偷摸进了太上殿。 那年的她还是心思太纯了,刚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便被太上老君逮个正着。 小琼离仰头看着面前严肃的太上老君,内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不好,这不是个善茬。 他弯腰将小琼离一把抓起,往里殿走去。小琼离拼命挣扎,但都没有办法。那时的她按实岁来算,相当于人界十岁的姑娘。 来到里殿,他才松手。而小琼离险些脸着地。 待小琼离站定后,他凶巴巴的眼神俯视琼离,做出可恶的嘴脸,逼问道:“你是哪来的小偷?敢来你太爷爷这偷东西?还想不想要命?” 小琼离昂头挺胸,一点都不慌乱。直说:“我不是小偷,我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还有,老头儿你这有没有提高神力的灵药?”小琼离奶声奶气地问,理直气壮地模样映入太上老君的眼帘。 他直接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小丫头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一刹那让他误以为是他做错了,他在受教训。 但他却真的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白眉也挑了挑。 这小丫头长得挺可爱的,且这么多年在这炼药正缺一个打杂的下手,她正合适不过。 小琼离亲眼看着太上老君的神情有了变化,方才的凶狠表情转瞬即逝,现在的脸色多了些柔和。 “那你留下来,好好学就能得到灵药。”太上老君郑重地说。 “成交!”小琼离几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自从那次交易后,小琼离便每日被太上老君使唤来使唤去,去东房拿这个药材,去西房拿那个药材。闲下来一会,便被叫去打扫太院。小琼离只有在夜晚才能回离心殿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小琼离便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对太上老君说:“这样也学不到什么啊!” 而太上老君却语重心长地说:“不急,慢慢来。” 后来,太上老君越来越喜欢这丫头了,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的勤劳善良可爱天真打动了他,所以他终于下定决心将毕生所学教给这丫头,让她继承他的衣钵。 小琼离也渐渐意识到太上老君正教她许多药理方面的学问,她便每样都认真地听,认真地学。 二十万年后。 药炉前的琼离正忐忑地守着,药炉内原安静无声,但渐渐有了动静。琼离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不敢眨眼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片刻,药炉沸腾了,一颤一颤地震动着。琼离半眯双眸,双手握拳地透过缝隙看着抖动的药炉,内心满是期待。 “轰”不轻不重的一声过后,药炉便恢复了平静。而琼离却已激动地欢呼起来,她转过身来,看见刚来的太上老君,毫不犹豫地上前轻抱了一下,高兴地说道:“我成功啦!” “不错!” 太上老君欣慰地看着面前这位少女,我教的她全学会了,真是药界的奇才啊! “那能给我灵药了吗?”琼离期待地看着太上老君,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了。 但太上老君却只字未言,甚至面露为难之色。 琼离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她一遍遍说服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可太上老君摇头破灭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的表情渐渐凝固,一步一步后退,从方才的激动渐渐转变为不可置信,甚至低落。当她每退一步,内心便有一股邪恶作祟:她在这被戏耍了二十万年,明明早该想清楚的,该想清楚的… “砰!”玉盘细碎地声音才将琼离拉回现实,她看着玉盘中的糕点撒了一地,不禁讽笑一声。 一会,她便眸中含泪走向太上老君,那股善意终究压制住了邪祟,原本想暴揍他的琼离止住了手,只不重不轻的捶了太上老君的一肩,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上殿。 第27章 竞前叮嘱 思绪拉回,琼离冷哼一声:“我可没认你做师父。” “你个小丫头。”太上老君无奈地看着琼离单薄的背影,还是这么任性。 忽然,琼离顿住脚步。太上老君不解,刚想问为何停下?琼离便将手中的糕点盘作势要扔进金池里喂金鱼。 “诶使不得啊,小祖宗…”太上老君恨不得伸手阻拦,可无奈被捆神绳捆死,一下也动弹不得。 琼离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怀好意地一笑便勾起了太上老君那段”痛苦”的回忆。 自从小琼离离开了太上殿后,太上老君便有一段日子十分颓丧,甚至活在悔恨中。 他后悔骗了小琼离二十万年,他以为小琼离不会生他这个老人家的气许久,但却终究是不如他所愿。 五万年后,琼离实在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便遣了离心殿的几位贴身侍女,和她一同来到太上殿,揍太上老君。 说是揍,不如说是侍女抓太上老君,却抓了个空,太上老君十分地灵活,围绕着太院转圈… “从今往后,便不与你再做计较了,老头。”琼离还是选择了原谅他,她明白自己此生最讨厌欺骗,但他也将毕生所学教予了我,我又何必再斤斤计较呢? 那天琼离与太上老君终于冰释前嫌了,一同煮茶下棋,好不快活。也是那一天太上老君才得知琼离的真实身份。 琼离转过身来看见老头儿正在“神游”,嘴角上扬,将捆神绳收回才拉回太上老君的神灵。 太上老君揉了揉手腕,毫不客气地将琼离手中的玉盘夺过,开始品尝起糕点。琼离随意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他见状便也坐了下来。 “呐,师父给你准备的灵药。”太上老君吃完糕点后,便直奔主题,将腰围系着的储物袋扔给琼离。 琼离徒手接住后,嘴角一扬:“就知道你这个老头儿不会让我失望。” “魂力解封了,那你这小丫头不得狂上天?”太上老君一缕恶想不安地涌进脑海:琼离小人得志的嘴脸映在面前,而他则被折磨得痒痛万分… 琼离瞥见他幻想连连中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好笑道:“我如今便在天上,如何狂?” “小丫头,明日竞选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太上老君挥手试图打乱那些思绪,而后突然正经起来,让琼离有些猝不及防。 “干嘛这么正式,难道竞选很难?”她渐渐收住笑意,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这小丫头,上一次竞选几乎全军覆没,没一个竞选上的。”太上老君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近百万年来,神王便更改了之前的模式,而是按照新的模式来选出优秀的嫡传弟子。可至今都还未有神达到神王要求的高度。” 难怪太上老君现在都还没一个嫡传弟子继承他的衣钵,原来是神王更改了秩序。 “不用太担心,老头儿我会尽力的。”琼离坚定的眼神看着太上老君,而他也欣慰地笑了。 一轮新月挂在暗隐地空中,它身旁还有些许繁星相衬。 琼离扑在窗前仰望繁星,一颗一颗地数着。忽然,厚重之感落在肩上。琼离往回一看,只见东绝颜给她披上了御寒外衣。 琼离立刻离开窗前,转身向着东绝颜,娇羞道:“绝颜哥哥何时来的?” “刚来不久。”东绝颜温柔地声音回响在琼离耳边。 “那哥哥深夜造访,有何要紧事吗?”琼离从刚才的局促中渐渐缓和过来,不紧不慢地问道。 东绝颜宠溺地摸了摸琼离的发丝,牵着琼离来到窗前,看着月牙儿才说出心中所忧:“阿离,明日的竞选切不可放松警惕。” “哥哥,我的魂力已经有30万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琼离坚定地看向身旁的东绝颜,东绝颜透过琼离的眼神,捕捉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嗯,哥哥相信你。”东绝颜温柔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快些休息,哥哥回去了。” 当琼离进了床被中后,东绝颜才离开了离心殿。 布月坛。 慕月夕远远地望着她紫玉般的眼眸散发摸不清的神色,面容上却有一丝动容,像是在担忧什么。 月疏看着天际中的新月,特意将新月移向离心殿的位置偏多一点,但愿新月能给离离带来好运。 待慕月夕看见月疏若有若无的笑意后,才满足地离开了布月坛。 如玖殿 韩玖坐在神椅上抬头看了看那点点新月,听着亲属的回禀:“这些时日,若初与离主神一同修习术法,必要时若初助了离主神许多。不仅如此,若初的魂力也逼近三十万。”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韩玖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他是特意将若初安排在琼离的偏殿,好助离儿神力迅速提高。 他也是一位难得的奇才,若是能为我所用,自然是最好的。虑到此,他不由畅怀大笑。 今晚的夜似乎很寻常,繁星点点缀满整个夜空,好似每位神的心事都如同一颗小星挂在天边,平平淡淡的但却有着另一番韵味~ 第28章 破局 三坛大门正集合着三十位低级神以及若初与琼离。 韩玖正从远方携着亲属朝这边走来,原本门口碎语之声立刻消失不见。 待韩玖站定后,便与琼离对视一番。琼离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玖哥锋芒的眼神。 “此次竞选采用分队及积分的形式,将队伍分成2队,每队16人次。而这两队的首长分别为琼离与若初,队员自行组合。 一共设有三大关卡,通关者皆可获得积分,最高积分者胜出。如若是自动弃权者,其下的关卡皆不可参与。” 韩玖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片刻过后分完组便可随如沐进去。” 韩玖交代完便离开了。原本安静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那些低级神左边看了看若初,右边看了看琼离,然后聚在一块讨论去哪组。 而琼离与若初此刻内心有点复杂。琼离已经料到韩玖这么分配的目的了,无非是让她与若初分别带一队通过所有关卡,这样便可提高往年的零胜率。 可琼离内心还是很抵触韩玖这种做法的,她不是很想与若初成为对立面。而若初内心也正是此想法。 当若初刚想朝琼离走来时,15位低级神便已来到若初这边,放眼望去女神居多。 其他低级神只好垂头丧气地来到琼离这边,内心心有不甘的模样全入了琼离眼内。 原来玖哥还想考验我,不愧是足智多谋的玖主神。琼离嗤笑一声,便抬头朝若初那面看去,眸中含笑:“若初,既如此我们都不能让玖主神失望啊。” 若初呆愣住了,看来琼离已经做好打算了。若初苦笑道:“那好,听你的。” “既然已经安排妥当了,那请大家随我来。”如沐的声音盖过全场,两队纷纷为如沐空出了位置,如沐有礼地携着两队进了三坛。 三坛内仙气缭绕,白雾也弥漫了整个地方,这头看不清那头。而三坛中央有隔板阻隔,将其空地分为两块儿。 “左侧乃若初之道,右侧乃琼离之道。”如沐边说边指,“两位请。” 若初将目光看向身旁的琼离,他看着琼离进了右侧之道,才放心进了左侧之道。 右侧 琼离一人走在前头,看着前方仙气飘飘的白雾,内心的警觉已然冒出。后方的低级神嘴里不停地叨叨:“跟着她还不知有何出路,要不擅自行动?” “可这前方不知是吉是凶,我倒是不敢。”一位女子回驳道。 而那刚才出主意的女神白了她一眼,才没好趣地继续跟着。 琼离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往前走。 左侧 若初被几位女神挤在一块,走路十分艰难。 “停!这道如此之窄,要么你们走前方,我走后方,要么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后方去。”若初佯作生气的模样,大声斥道。 几位女神原本嘻笑的模样顿时收敛了许多。纷纷止住脚步,娇说道,“那你走前面。” 若初整理整理自己方才被挤皱的衣裳,内心舒了一口气,才开始踏步向前走。 右侧(片刻) 琼离突然顿住脚步,看着眼前之地。 正中央有一矮桌,矮桌上方布了一棋盘,矮桌旁有四方坐垫。 而两侧分别布了场景,场景内容像是仿神魔大战。 而琼离后方的低级神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前方的场景,震撼道:“此地怎突然变得宽敞了些许。” 忽然,两边都传来了东绝颜冷淡的声音。 “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破了这棋局方可过关。” 空中的声音回响过后,琼离便开始用极短的时间了解了一下她的“盟友”,她这边只有两位女神,13位男神。而两位女神中一位善于用药,一位善于打架。而5位男神善于棋艺,4位男神善于打架,2位男神善于观星,2位男神善于用药。 她留下5位男神和她一块在矮桌旁斟酌破局,其他的低级神便可在布的场景中寻找线索。 琼离坐在布垫上,看着矮桌上的棋局。 此残局是仿神魔大战时如何突破危机,顺利消灭魔族叛党。 而这棋局上仿的是神魔交界处---易血关,古籍上曾记载易血关是魔族与神族的分界线,而易血关处有一条黑白河阻隔了神界与魔界。有名的黑白河命名便是由神界这边的河流以清为主,而魔界那边的河流以毒为主而来。 “也就是说破此局的关键在于如何过河?”两边的低级神纷纷冥思苦想,才说出自己的思路。 “算是,但也不完全是。”琼离与若初一同答道。 “他又没说不能等魔族先过河,我们埋伏再将其诛杀。”琼离道。 “他亦没说不能在河道中厮杀。”若初道。 “可你为何又能断定这是在易血关处挑起的神魔大战?光凭这棋盘你便能看出?”一位男神专挑琼离的刺,不经过大脑的思考便胡乱咬一口。 “你们快看,两边布的景一面以白为主,一面以黑为主,而两边之中有一条河。”一位善药的女神激动地说道。 琼离耸耸肩,心中感慨:幸好儿时喜欢看折子戏,也喜欢听书,还特爱阅古籍。这不就遇到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吗? 那位男神只能闭上嘴,默默地改观对琼离的看法。 琼离再不与他们废话,开始下棋了。 她首先采取的方法是她研制出了黑河的解药,给那些神界的将士们服下后,过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阿离何时会炼药之术?明方镜外的东绝颜眉宇间微显受惊之色,但很快恢复平静,静静地透过明方镜看着琼离接下来的动作。 而若初便采取了在河道中厮杀,虽不能过黑河,但却也能将魔族叛党剿灭。 取胜的关键便在于诛杀魔族叛党。 琼离与若初内心坚定的声音在此刻愈发明显,他们手中的动作也随之而变化。 最后一步棋他们纷纷而下,琼离这方的男神捏紧拳头,紧张之感蔓延全身。而若初那方女神则是个个眼怀春意地看着若初,恨不得下一秒就吃了若初。 “两方同时破局,各得积分30。”空中又传来东绝颜之音,回荡在低级神耳边。 琼离看着眼前的棋局得解,内心舒然。男神们亦舒了一口气,激动得相互击掌,按耐不住地在琼离面前啧啧赞叹琼离的棋技,女神们也纷纷折服琼离的棋艺,知晓她已不是先前的“废物”了,都心生仰慕之情。 而若初那方的女神得知破局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纷纷围住若初,笑嚷一片。 “各位神请随我前去住处稍作休息,明日便前往四坛开启下一关。”石木来到右侧对着里边的低级神说道,而如沐来到左侧指引低级神。 第29章 小憩 八坛正殿 “玖哥!琼离竟然过了。”过道上传来慕月夕欢喜的声音。 慕月夕踉跄地踏进正殿,恰好看见韩玖犀利的眼神,忽然腿使不上力,颤抖了一下。 待他站定后,便开始瞅东绝颜,只见东绝颜眼神未离开明方镜半刻。慕月夕撇撇嘴,上前搭上东绝颜的肩,无意间瞥见里面的情景。 琼离与若初正走在一块,相谈甚欢。令后边跟着的女神们个个急红了眼,妒忌得很。 琼离与若初正在交换自己破局的思路,若初的想法直接将琼离逗得大笑,而琼离的思路则是直接让若初赞叹不已,更欣赏她的才能。 “其实,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琼离渐渐止住了笑声,轻声说道。 “哦?快说说。”若初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脑瓜子里还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如若派出些许神箭手潜伏在易血关高处,而近战的神将则在易血关神界领域巍然不动,等待魔族过河。待魔族掉入圈套后,神箭手出其不意地射杀他们,如此便可大大减轻神将的伤亡。” 若初听着琼离娓娓道来,内心对她的赞赏更深了一层,半开玩笑:“没想到你还懂战略,这让我们这些男子如何自处啊。” “可能是古籍看多了,学到了许多。”琼离确实是从古籍上学来的,实话实说道。 东绝颜嫌弃地看了看慕月夕搭上来的手,挥手将明方镜关闭后,退步坐在了神椅上。 慕月夕尴尬地摸摸鼻尖,自顾自地坐在了东绝颜身旁的神椅上。 “玖哥,真没想到琼离如此鬼灵精怪,真是让人开了眼界。”慕月夕为了缓解此刻尴尬地气氛,只好拿琼离开刀。 韩玖抿了抿茶水,开口便斥责:“慕月夕,父王怎会生如此蠢笨的你。离儿从小便与你水火不容,你何时从她那讨到过一丁点好处?每次都哭唧唧地求助别人来欺负离儿,结果欺负不成,反被欺负。” “你这么说好像也是,她好像从小便占了上头,一直都如此地鬼灵精怪。”慕月夕并没被韩玖一番话给激恼羞成怒,反而还真冥思苦想来。 “承认离儿比你聪明有这么难吗?”韩玖无奈地摇摇头,似是很不理解慕月夕。 “打住,玖哥。”慕月夕伸手做了个差的动作,便自信地说道,“做哥哥的当然比妹妹要聪明,况且许多散神都夸我比她更聪明。” 你用那些财物迷惑众散神,让他们说出违背自己心愿的话,还真当自己更聪明了。韩玖还是不忍心拆穿他,便只能抿抿茶将刚准备说出口的话给咽下去了。 “无聊。”东绝颜吐露出两字后,便起身告退。 韩玖招招手,东绝颜便用转移术离了此处。 “玖哥,你看他!”慕月夕甚是不满东绝颜,想在韩玖面前又参上东绝颜一笔,但韩玖突然出声打断他,“如此闲的话,便去鬼界体验一下民生。” 慕月夕真被恐吓住了,方才的那股狠劲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噤声。 随着石木与如沐地带领,每位低级神都有了自己的住处。天色也已渐晚,时不时还会传来飞鸟鸣叫之声。 琼离趴在窗前,思绪任飞。 玉池初见时,他的面容,他的胸膛,他的眼眸,他的一切动作此时在琼离的脑海里如波浪绵延起伏。 一帧帧的画面从琼离脑海里浮现,她不知不觉地笑了,害羞似的捂捂脸。 怎会突然想起他了?琼离内心嘀咕,但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庭院的槐花漫天飞舞,皎洁的月光撒在窗前,像是想掀开女子的小心思一般。 她回忆起浅梦中,他教她习术,仿佛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难道这就是折子中女旦情窦初开时的心境嘛? “咻…”信笺正不偏不倚地落在窗上,打消了她方才的幻想。她敛了几分笑意,拿起信笺便瞅,想看看是谁这么晚坏了兴致。 “阿离,你何时会炼药之术?”落笔---颜。 琼离透窗而望,庭院的空旷感让她有些许失落。 五十万岁的那一年 小琼离躲在如玖殿外的门前偷听,只听见里殿父王浑厚的声音传来。 “玖儿,绝颜,明日你们便随父王下界一趟办事。” “不带上阿离吗?”东绝颜很想带上小琼离去见识见识人界的快乐,便随口一提。 “离儿还小,以后再说。”先帝若有所思地婉拒了绝颜的请求。 小琼离其实对人界很憧憬的,总盼着绝颜哥哥快些回来讲故事给她听。可这一盼便盼了二十万年之余… 她再次将目光放在信笺上,挥手拿出信笔,写道:哥哥上来便问我何时习得了炼药之术,而不是夸赞今日的表现。我从未习过炼药之术,哥哥怕是弄错了。落笔---离 她在信笺上施了术,信笺便从她手中脱离,随着微风飘向他处。 那时太上老君教我的并非炼药之术,而是真知与实践。 她随手将推拉窗给关上,外边的景色与内隔绝。 一小会她便上了榻,挥手熄烛而眠。 第30章 大战朱厌 翌日晨,阴云笼罩上空,天色逐渐暗淡,晨雾依旧面不改色地飘浮在空中。 琼离今日挑选了战袍上阵,一袭黑衣战袍将她衬得清冷,妩媚。她很少穿黑色系列的仙衣,以前总是被人冠上可爱,活泼等夸奖词,如今细细瞧见却别有一番韵味。 她今日是在一阵吵闹声醒来,短短的一天内竟发生了慌乱之事。当她不耐地打开房门,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狂风猛地吹打着她的裙裾,才将她的神智吹醒几分。 她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低级神慌乱而逃,心中疑惑连连。忽然有一位低级神奔来她面前,慌张地诉说:“三坛不知发生了何异事,同伴们都已逃往四坛避难了,快点琼离。” 说完她都不待琼离有何反应,便慌乱地逃走了。 少顷,琼离便也来了四坛。与以往不同的是,四坛如今不再是那么清净,纯洁之地。反而有一股杀戮的气息从深处传来,震慑了兵分两路的低级神。 她刚收回心智,空中便传来了慕月夕之声。 “如今你们已进入了第二关,若初队早早进了左道,而便琼离队乃右道。” 顿了一会,痞痞地说起了规则:“这关你们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磨难,共放了五只恶兽,两道共放两只,最后一只在四坛之尽,而最后一只你们可联合将其击杀。” “还是得提醒众尔一句,不要对恶兽手下留情,不然陨的便是你们。” 声音弥留之际,琼离已经进了右道,她所望之神无一不颤抖,无一不惊怕,望着地面瑟瑟缩缩不知在思考什么。 她站定在他们面前,深呼吸一口气便将手搭在了用药女神肩上,坚定地语气才稍稍平定一点他们现在的心绪:“我知晓你们害怕什么,我会打头阵,你们躲在身后听从我指挥便可。如若届时顾及不到你们之中任何一位,你们在面临无法避免的危险时,可以选择弃权。这是唯一避免死亡的方法。” 他们听后,由方才的战栗渐渐缓和,异口同声道:“嗯!听主神的。” 说罢,琼离搭在肩上的手稍微愣了一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左道 “若初,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呀。”女神们纷纷附和道。 此时的若初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他这队竟有13位女神,只余2位男神。这便罢了,他还得同时护着13位女神,这他怎么做得到?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会尽力护着大家,但也请大家尽力对抗恶兽,毕竟我一个人心有力余不足,不可能同时护如此多的女神。” 若初只好说起了下下策,他看着女神们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他便继续说道:“如若有神遭到了恶兽地攻击,自认为抵挡不住的低级神定要弃权,此法才能护住神命。” 女神们听完若初的安排,纷纷加油鼓气:“好!” 若初终于长呼了一口心底的气,好在她们听话,不然免不了一番折腾。 但还没待若初彻底从难缠的女神们中缓过来,便感应到一股杀气正慢慢向他们靠近。 “不好,全体集合!”若初反应迅速,破口而出的他此时已戒备地查看四周。2名男神也感觉不对劲,立马向若初靠拢,那些女神们早已在若初身旁,警惕地看着四周。 红雾顿时在四坛散开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也弥漫在空中。 忽然一声低吼从不远处传来,若初已然知晓这恶兽的来历:朱厌 恶兽之一 常出没在妖界的三厌村,那里的妖族生活真可算作暗无天日。 而此刻的琼离,与若初采用了同样的戒备手段,等待着敌人现身。 恶兽踏地及低吼之音愈来愈近,待恶兽站定后,琼离才从红雾中窥探出它的模样:白头红脚,全身毛发鲜红如火,长得倒是极像古籍中记载的猴妖。不对,再精准一些便是比猴妖更猴妖。 用药女神大惊:“是朱厌!” 男神们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猪厌?比猪妖还厌恶?这名字… “可有破解之法?”琼离瞬间激动了,没想到竟会遇上道友。 用药女神无奈地摇头,她只知朱厌名讳,却并不知它该如何破。 琼离再次凝聚心神,看向朱厌。朱厌微微不耐地掠过他们每位一眼,全身的戾气顷刻而出。 庞大的身形,满身的戾气…若初心头惴惴不安,这恶兽竟比三厌村的还要大! “击杀之法在左胸心脏之处!”若初大声地说出破解之法,手变利刃准备与之一战。 右道 朱厌已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它趁2位观星男神不备,锐利的爪子立刻向他们袭来。 琼离见状,眼疾手快地从储物袋中抽出离心剑,挡在他们面前。 “能打架的男神女神同时向它发起攻击,转移它的注意力,给我更多时间蓄力!” 他们听见琼离发话,毫不怠慢地按照她说的去做,空中直接跃出几道身影再与朱厌作战。朱厌收回爪子,改变了战斗方向,与空中形成了对峙局面。 其余的男神女神时刻做好防备状态,围成了一个圆状,而琼离正在圆中心。 微闭双眸,淡然地对着朱厌施起了清心诀的术法。 圆外的朱厌一声低吼将空中的神们轻伤在地,暴戾的双眸看着半躺在地的神们,毫不留情地挥爪拍地。 爪子离落地一米处,传来了宁静的清语声,朱厌才停止了对他们的攻击。清心诀已施效,朱厌抱头狂叫,似乎极痛苦。 “退回这边来!”琼离边施术边指挥,低级神们捂着轻微的伤口从地而起,退回她身边。 “杳心,替他们治疗!”用药女神也不怠慢,赶到受伤的低级神身边,为他们诊治。 一会,朱厌的暴躁声逐渐变小,它凶戾的双眸已然恢复了澄澈,没有一丝戾气。 就是现在。琼离内心有两道声音叠加在一块,竟莫名的好听。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收物囊,两指轻挥,收物囊一瞬变大,不待朱厌有何反应,收物囊便猛地将朱厌吸进了肚子里。她将收物囊系紧,拿回手中掂了掂,见朱厌没有任何反抗动作,才放下心来。 收物囊对于恶兽来说可谓噩梦,这可不是普通的收物囊,它的奇特之处有两点:一,大大小小的恶兽都能被收进囊中。二,如若恶兽戾气极重,杀戮本领过高,那便会被收物囊不断吸取它们的恶力直至化为一团黑水而亡;反则便会缩小为幼态,渐渐进化为灵兽。 所以我为它取名叫奇灵囊,琼离自豪地摸摸鼻尖,便将奇灵囊收回储物袋中。 她完成这些后,低级神们也刚好恢复了小伤,他们一同来到琼离面前,喜悦之情纷纷涌上眉梢:“第一头恶兽解决了,真有你的离主神。” “先修整一番,便继续赶路。”琼离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是惹得他们喜极而笑。 女神们接二连三地施法对抗朱厌,若初早已近身与之搏斗。 由于她们的干扰,若初很顺利地用利刃刺伤了朱厌,而朱厌彻底被激怒了,体内爆发的戾气将挂在它身上的若初甩出了几米之远。 “快后退!它选择同归于尽!”若初对女神们大喊道,她们看着朱厌全身的黑戾之气,吓得纷纷直退。 若初此时顾不上自己的伤,凝聚心神将神力输入利刃中,神速地掷出利刃朝朱厌心脏处射进。 一刹,耳边传来朱厌痛苦惨叫之声,来不及看清它的死状,便已成黑沫飘散于空中。 明方镜外 东绝颜微眯双眸,脑海中闪现出琼离方才破朱厌的每一幕。 是因为这些年将她护得太好了,而忽略了她的成长吗? “玖哥,后面还有更可恶的恶兽,要不咱还是别这么为难他们?”慕月夕虽亲眼看见双方破了朱厌,但还是为他们后面的路而感到担忧,试着求情道。 “我们要相信阿离。”东绝颜缓缓睁开双眸,坚定不容迟缓的声音传入韩玖耳边。 韩玖微勾唇:“正是。” “若初!”女神们还在为若初击败朱厌而感到庆幸,但瞥到若初虚弱地闭上双眸,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便感到不妙,前拥后挤地搀扶住了若初。 “无碍,方才消耗巨大,休息片刻便可。”一丝孱弱的声音进入女神们耳内,她们担忧地将若初扶在了一旁休息,自己则守着他。 方才那道声音与我的想法一致,会是他吗? 第31章 巧遇九灵 琼离盘膝而坐,双手肘支持着容颜,陷入了回忆中。 “你且进来,我再与你慢慢说道。” “不要动任何歪心思。” “切不可骄傲。” “潜身修行,方成大器。” 音如几缕清风缓缓钻入她脑海深处,诱惑人心般的声音直闯进她心中,彻底否决了那人是他的推断。 一道尖锐的声音闯入琼离耳边:“小心,这莫非是第二只恶兽?” 琼离与众神顺着女神的目光看去,一团粉雾萦绕在不远处,粉雾内闪烁着模糊的尾巴。 她们站起身来,做好了防御动作。 琼离内心嘀咕,忍不住地吐槽哥哥们:恶兽怎会来得如此快?还是带有尾巴的恶兽,他们在搞什么? “怎么会有九条尾巴?”一位男神抱头大叫,甚是惊讶。 粉雾渐渐散去,九尾狐的形态毕露在外,通体的淡粉毛,深粉火焰般的九尾松弛,柔软地拖在地上,璀璨撰有红宝石的双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神类。 男神们目光如炬地看着它的神容,它雪白的眉毛增添了几分妩媚之感,让人忍不住想揉揉那惹人怜爱的小脸。 《异兽录》内曾记载九尾狐乃兽界的神兽之一,性情活泼好动,长相妖媚,有迷惑人心之效。 琼离倍感疑惑,这九尾狐怎会出现在此? “兽界的九尾狐来此有何指教?”琼离的声音一起,便震惊了众人。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琼离,这狐狸竟是神兽? 眼前的九尾狐听了面前这女子的话语,似是一惊。 而后,它在众神众目睽睽的压力下,化为了人态。 缥缈裙袄裹紧粉色绸缎,白纱外衣显出曼妙的身段,甚是惊艳。 它一步一跳地挨近琼离,在琼离附近转圈,细细打量着琼离。 她有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双眼皮的眼眸透露出一股灵气,那樱桃小嘴微闭着,更让人心生怜爱。 但她此刻穿的是黑点彼岸正装,一袭黑衣着身竟将那稚嫩感埋没了几分,凸显了清冷妩媚之感。 “长得倒是挺符合我的审美,那收你做我徒弟。”俏皮地声线传入众人耳中,众人又是一惊,不敢想象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竟想收离主神为徒。 “九尾狐,她可是活了99万年,你叫她一声姑姑都不算乱了辈分,还妄图想收她为徒。”那位嘴毒的女神不贫地说道。 它听了,愤怒地嘟嘟嘴:“人家是有名字的,我叫九灵。” “可我在兽界也是翘楚,虽然才30万岁,但兽界的生命也不超过百万岁。”九灵用食指轻触嘴唇,思考道。 众人卸下了戒备,向这只狐狸靠拢。他们争先恐后地问起了九灵兽界的事情。 “兽界如同神界一般好玩吗?” “兽界兽界也有如你这般美妙的女子吗?” … 九灵被他们一个个围着问话,各种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 她微微不耐地轻推众人,众人才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她瞧见琼离正盘膝而坐,想是方才男神们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琼离便在这打坐。 九灵半蹲而坐,凑近琼离,好奇地问道:“你怎会知道我是出于兽界?还有我告诉了你名字,你怎么不告诉我?” 琼离还是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九灵便哼哼两声:“只要你告知于我,我便与你交换条件。” “可以,那你先告知我你为何会来神界?”琼离睁开双眸,皮皮地语调脱口而出。 她话一出,九灵便闻到了一股被套路的气息,可九灵却没什么法子让她先说出口。 她只好歇了气般地讲起自己来了神界后的故事。 若初调整好了状态,他睁开双目,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他恢复得不错,不仅恢复了伤痕,而且神力在方才的战斗中也有所提高,顺利突破了29万的瓶颈。 他伸了伸懒腰,才发觉已到了黑夜。 四坛如今灯火通明,倒是将黑夜增添了几分光彩。 他往一旁望去,才意识到女神们守着他已经累得睡着了,但睡觉的姿势倒是五花八门,而男神们也在呼呼大睡。 他不禁被这场景给逗笑,但此时内心也被暖光照得十分暖和。 右道 “我是为了神王首届弟子才来这个仙境地方的。” “兽王用神术将我送来了神界门口,我进来后就去了享乐之地,在闹市混得那可谓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直到听起散神说弟子竞选已经如约举行了,我才阴差阳错地进了这四坛之地,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众神早早围圈而坐,此时听完九灵讲述的故事,心中对她的喜爱更是添了一分。 琼离彻底知晓了对方的底牌后,也没打算再去逼问对方更多的事情,她揉揉太阳穴,不经意地说:“琼离。” “你就是琼离?!” “那位名声响彻的离主神?” “就因为贪玩被那谁禁足的,然后险些被打的那位?九灵自顾自地说道,觉得不可思议,一位主神竟会如此惨。 琼离听了,更是觉得此话好笑。她的名声何时被败得如此惨了… 低级神们听了,心中皆感到气愤,虽然以前他们确实对琼离感到极为陌生,甚至听信谣言认为她是一位只知贪玩,不求上进,不配做主神的女子。但他们如今对她大有改观,从她种种表现来看,并没有众人所说的那么不堪,所以他们 为琼离感到不平:“谁传的?怎能颠倒黑白?” 九灵看着众人的反应,突然内心有种直觉这传言不一定是真的。 她刚准备道出她是从二坛公告栏那得来的消息,却被琼离的声音给打断了:“罢了,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众神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安静地听着九灵说话:“那你是如何知晓我是兽界所来?不怕我是妖界或是不入名的小界所来?” 众神也深感好奇琼离是如何知晓它是神兽的,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第一,恶兽是极凶之物,它们身上必定是戾气缠身,杀戮之气外泄,可在你露面的那刻便彻底否决了你是恶兽此身份。” “第二,如若你是妖界有地位的妖,断然会显露妖气,可你身上却并没有一丝妖气,所以第二种也排除。 “最后便更不用说了,不入名的小界又如何来得了神界呢?没有特殊原因的话。” 琼离娓娓道来的解释让旁人心生赞赏,没料到她的条理竟如此清晰。 九灵激动地拍拍琼离肩胛处,笑道:“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琼离早在她诚实以待之时,就已将她当成了朋友,如今听到她正式地说到,不禁莞莞而笑,肯定了九灵的一番话。 “难道你就交她一个啊?”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离主神的朋友,你也是离主神的朋友,这样算来我们也应是朋友。” “好好好,都是朋友。” “哈哈哈哈哈。” 其乐融融的画面在一众年轻人身上尽数展开,美好的一天也许就会在这一刻度过,后半夜谁也不知会发生何事。 第32章 明方镜危 八坛正殿 “准备如何?”一道深沉的男音在殿中回响,亲属恭正地站在一旁回禀:“一切准备妥当,恶兽穷奇已被属下重伤。” 韩玖点头肯定他的做法,刚端茶准备品上一口,一阵急快的脚步声便传入耳中。 他抬眸定睛一看,没料到竟是东绝颜,而且还是略带慌色的他。 “明方镜察觉不到阿离那边的情况了,从她大战朱厌后莫名地封印了。”东绝颜也是在回殿后打开明方镜准备守着琼离,却发现明方镜不知为何黑光一闪,里面的内容都已看不见。 他实在无法,只好在半夜来求助于韩玖。 韩玖听了也是一惊,砰的放下琉璃杯,站直身子低沉道:“明方镜从来不会有任何闪失。”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我们现在也不能前往四坛,不然便是破了规矩。” 东绝颜看着面前深思熟虑的韩玖,难道他也无法吗? “可阿离如若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东绝颜冷了的声音让韩玖身旁的亲属瑟瑟发颤,他是第一次瞧见风华绝茂的绝颜主神眸中泛红,全身散发冷气的样子。 韩玖转过身来,手背于身后,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话:“绝颜,你要相信离儿的实力。” 就这?东绝颜原以为韩玖会想法子联系琼离,没想到竟是选择静观其变,死守规矩。 他手一凛,冷嗤道:“我相信她,可我更害怕她会遇到危险。” 东绝颜撂下这句话后,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正殿。 绝颜离开后,韩玖一身正气的体魄才开始斜歪,他颤抖地扶着椅座,听着亲属微颤的跪地声:“主神,离主神那的恶兽属下没有管。” 他当然知道亲属没有重伤琼离那的恶兽穷奇,他以为第二只恶兽琼离就算再不济,也会有绝颜的暗中保护,所以并未让亲属插管琼离那边的恶兽,反而让暗属将穷奇放了出来。 穷奇这只恶兽要比朱厌暴戾凶残得不知多多少倍,危险的可能性更大。可现在已经晚了… 韩玖暴怒的用手打在椅座上,没有任何神力波动的气息,但椅座顷刻塌陷,他白皙的手竟染上了一层晕血。 一切的变故让亲属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眼前的主子失控,只好硬着头皮道:“离主神不一定会出事,可能绝颜主神关心则乱失了理智,心里认定离主神会遇危险…” 韩玖染红了的血眸在听见亲属的话后,竟有些缓解,他抬头看向天空中幻想的画面:琼离天真的笑容,她冲向韩玖给了他一个满怀希冀的拥抱… 但愿如此,离儿你一定得平安归来啊!遇到危险定要弃权才能护住自己的本源啊。 四坛左道 若初刚打完坐,紧接着就打了哈欠。一袭困意涌上心头,他挥手灯光便已全数熄灭。刚打算打地铺就寝,可突然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他猛地坐起,从兜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所有的灯光。 原本视线一片漆黑的他此刻才看清了所有事物。 一只受伤的穷奇正在向他们走来,若初心中警戒:这莫非是第二只恶兽? “大家快醒来!”若初运用传声术将他的队友都给弄醒了,他们睡眼惺忪地看着若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当他们看见偌大的恶兽穷奇时,他们一个激灵全然精神起来,戒备地看着一瘸一拐的穷奇。 一位女神看见穷奇双翼竟被生生折断了,不禁同情道:“这恶兽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 “真没想到恶兽竟会在半夜准备偷袭我等。”另一男神完全没将女神的话听进去,而是愤慨地认为穷奇打乱了他美滋滋的梦境。 若初闭口不言,他眉头微蹙,紧盯着穷奇的缓慢脚步。 有人在暗中助他。他能得到的就只有这一条消息:他看着穷奇不仅失了双翼,腿脚也被打断了,只能苟延残喘地寻找生机。 这一刻,他也不知是何滋味。是反对别人暗中助他,以后受控于人,还是同情穷奇的命运,他无从知晓。 “不要对恶兽手下留情,不然陨的便是你们。”慕月夕的警告从他脑海中一遍遍浮现,他握紧的利刃竟不知是该手刃恶兽,还是放过它。 他心里清楚:如若恶兽没有受伤,它半夜来袭,我们都不会是它的对手。而这只穷奇一定是同类的佼佼者,可却依然能被别人伤害至此,背后的人绝不简单。 队友们看着穷奇离他们越来越近,而若初没有任何行动,他们手中捏着的剑也不敢向前一步。 一分一秒在不停的流失,穷奇离他们仅剩一两步之远,仿佛下一秒便准备朝他们攻击。 他们额头的冷汗此时倍增,可无奈若初方才一句话也没将其听进去,他们内心不禁有些犯愁,渐渐在动摇若初的地位。 若初忽然猛闭双眸,左手突然举起示意攻击。 剑刺进穷奇身体的声音此刻像捣灵髓一直捣鼓若初的心灵,他知道队友们已经出手杀了穷奇,可他却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们占了别人的便宜做了简单的事。 队友们默默地杀掉了穷奇,也默默地清理了场上的血迹,他们中有人觉得穷奇一死很欣喜,也有人觉得一死很可怜… “这第二只恶兽竟如此快解决了。 一名男神兴奋地说道。 可却没有一人回应他,他无措地摸摸脑袋,才发觉队友们都已经躺着休息了,他也只好尴尬地走回自己休息的地方,闭灯而睡。 黑暗中,若初始终无法安然入睡,辗转反侧,内心的一道声音如同无数只厉手将他拽得呼吸阻畅。 琼离,你那边也会像我这样手足无措么? 第33章 铁打镯子 “谁?”琼离机敏地查看四周,后半夜的她因一些风吹草动而惊醒。 在她入睡前,她总觉得今夜一定会有事情发生,所以她没有熟睡。 她打开火折子,在火光地微动下,看清了九灵露出神兽模样与穷奇正在战斗。 它们的动静也还算挺大,可其他人却如同睡死了一般,怎么叫也叫不醒。 她只好再次看向它们激烈的搏斗,提醒道:“穷奇在恶兽中排名第二,它的力气极大,战斗力极强,可它的消耗也巨大,九灵你只要拖长时间就能将它耗死。” “交给我,这只恶兽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九灵一边激斗,一边竟还能回复琼离的话,这让琼离都有些敬佩。 片刻,琼离从储物袋中拿出神果子吃了起来,边吃边欣赏这一场搏斗。 九尾狐使用媚术迷惑了穷奇,只用了1,2秒的时间用尖锐的爪子便抓伤了穷奇的嘴脸。 “打得好!”琼离咀嚼着果子,做出激动地表情,为九灵加油打气。 穷奇大怒,振动翅膀便飞了起来,在空中发出“汪汪汪…”的叫喊声,准备扑向九尾狐狂咬。 九尾狐反应迅速,立刻跳开了原地。并大笑道:“怎么叫声和犬兽一般,哈哈哈哈。” 琼离也被逗笑了,没想到凶兽穷奇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穷奇看着她们一唱一和,气得全身毛都竖起来了,发出:“啊…”的声响,正在蓄力憋大招。 “九灵小心!”琼离边笑边提醒,指着穷奇说道。 “小菜一碟,谁叫我是神兽呢。”九灵也在蓄力,但语气中的轻松让琼离也放心下来。 穷奇与九灵一同蓄完力,两道不同的光在空中形成了对峙,而九灵这边的力极大,光不断地挤压穷奇。果然没过一会,穷奇便已体力不支,任由粉光将它穿透,化成灰烬消失于天地间。 一切都已平息,琼离看着空中的光渐渐暗去,内心也翻起了一阵云涌。 如若不是九灵,她们可能已经遇难了。 九灵收拾战局后,化为人态朝琼离走来,她看着琼离正发愣,眼珠一转从琼离手中抢过咬了一口的果子,毫不嫌弃地吃了起来。 因它的动作极大,琼离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嘟囔道:“这是我的果子。” 可九灵两三下就已将果子全数吃进腹中,它摸摸自己的肚子,坐在琼离身旁,嘿嘿一笑指着肚子说道:“已经在肚子里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个果子,递给它一个,不经意问道:“你用了迷香?” 九灵接过果子,边吃边回答她的提问:“果然聪明,是我的迷魂术。” “穷奇来犯时,我感应到了,但我担心战斗时会将你们吵醒,所以便用了迷魂术。” 她突然顿住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琼离:“哦对,对你我也用了迷魂术,可你为何没事?” 琼离吃着果子,回忆起醒来时,打开火折子,看着众人熟睡可自己却相反,她不信是因为自己睡眠浅的缘故,所以她当时便已然猜到有何物破了迷香。 恰巧便看见自己右玉手腕上的索熠镯正发出淡淡的光芒,她才知晓原来是镯子的功劳。 “是这个镯子解了你的迷魂术。”琼离吃完果子后,将右边的袖子往上一拢,灿烂夺目的索熠镯迅速进入它眼帘。 它快速地吃完果子,两眼放光地看着金光闪闪的镯子,这事物竟如此耀眼夺目。 它彻底被镯子吸引了,渴求地看着索熠镯:“这个能让我戴戴吗?“ 琼离没有一丝犹豫,动手欲将索熠镯摘下,可她刚接触到索熠镯,便感觉到一股极重之力。 她使出全身力气都没有办法将镯子摘下,九灵疑惑地皱皱眉,这么小的东西都搞不定? 它于心不忍地再看着琼离一而再再而三地摘镯子,于是提议:“我来。” 说罢,琼离小喘着气地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伸出已经被镯子勒红的手腕,让九灵摘。 一刻后 好,结果还是一样。这镯子就像有钢铁一般重,无论如何做也摘不动。 “这什么破镯子,这么重。”九灵累瘫在地,忍不住地吐槽。 琼离也累躺在地,欲哭无泪地说道:“从来没试过摘下,如今看来是摘不下了。” 她们都舒心一笑,所有的气力都花光了,空闲下来才意识到现在真的好疲惫好疲惫,困倦的眼眸终于缓缓闭上,进入了睡眠中。 藏书阁内灯火通明,每一处都有烛光晃动。放眼望去阁内空荡少人,只见 一位白衣男神在古架附近忙前忙后地翻阅古籍,心急地查看如何将上古至宝修好的资料,可却没有一条资料提及明方镜。 四刻过后,他翻遍了整座藏书阁依然没找到方法。如若他在,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可他却失了踪影。 黑夜孤寂,天空黯淡无光,连一颗微弱的星星也不愿施舍,神中小道也没有一神出来走动。 东绝颜失魂落魄地走往回余情殿的路上,他黯然失色的双眸与夜色合二为一,如同跌入深渊一般恐怖。 阿离,哥哥说好要一直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与伤害。 东绝颜知晓穷奇的厉害程度,也知晓韩玖定会选择半夜将穷奇放出来,目的只是为了考验一些低级神够不够格成为嫡系弟子。可韩玖却怎么也没料到这时明方镜会出意外,而他无法支援琼离,今晚琼离必定凶多吉少。 他眼眶中氤氲了泪水,仿佛下一刻便要落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泣了,也渐渐忘了以前的痛感,现在那股锥心般地疼痛再次呈现,仿佛要将他压垮。 在这一刻,他已然下定决心:就算破矩也要去保护她。 冷风袭来,绝颜身影早已不见。 “报!” 韩玖并未熟睡,听见暗属来报的声音,猛然从床榻穿衣坐起,挥手点亮夜烛。 他一夜右眼皮一直在跳,始终没有办法安心入睡,紧张琼离那边的情况。 他早已派暗属在四坛门口守着,里面如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暗属得到指应,快步开门而进。 他跪在地上禀道:“绝颜主神不听劝戒,孑然一身闯入四坛。” 韩玖愣住,绝颜竟会做到如此…哪怕会因此受到惩罚也心甘情愿? “这件事对任何人也不准提及,定要守口如瓶,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他回过神来,眼神狠厉地看着暗属。 “是!” “继续盯着四坛,如若有何动静通通来报。” 第34章 魔王已薨 东绝颜在一刻以前已经来了四坛门口,尽管他看见了韩玖派的暗属守在那,他依旧不放心里面的情形,不顾阻拦地闯入了四坛内。 他的脚步由急而缓,顺着火折子的亮光看去才稍稍平定内心乱作一团的心绪。 他轻轻地朝睡在地上的琼离走去。来到她身旁,半蹲下来,透过火折子看清了她熟睡的容颜。 方才所有因她而起的不稳定情绪在此刻全都烟消云散,他眸中恢复了山川温柔之色,轻笑着抚摸她的小脸。 她像是有感觉地皱皱眉,他的手才像触电般缩回。 好一会她都没有醒来的动作,他才舒了一口气,眉眼中皆是笑意。 我的阿离果然命大福大,哥哥守你一晚好不好? 他盘膝而坐,将火折子放在他身旁,支肘欣赏着琼离的睡颜。 就这样安静无声地守了一夜,他一夜无眠… 当东方天际浮起一小片鱼肚白,天开始蒙蒙亮时,东绝颜已离开了四坛。 暗属再次来到如玖殿,半跪在地看着案几上缓慢扶额的主神:“主神,绝颜主神已离开了四坛。” 有绝颜在,离儿不会遇难。韩玖一颗半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挥挥手示意暗属退下。 他也一夜未睡,此刻听到这则好消息,刚有些困倦的他又精神了些。 可当他突然想到东绝颜破了规矩进了四坛,将会受到违规惩罚:禁闭半月。刚好的心情又沮丧起来,他能为绝颜做的只能是瞒下此事,不让众神知道免得诟病。 紧闭的余情殿 绝颜换了一身休闲的仙衣,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在庭院观景。 他悠然自得地沏了一壶茶,品了起来,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他回忆起昨夜守着琼离时,无意瞥见了她左侧的另一女子。 那时他就已经知晓穷奇是如何死的,只是令他吃惊的是没想到神兽会来神界,也没料到神兽会助琼离免了一场灾难。 兽界一向管理森严,是不会任由神兽出界的,神兽出界一般只有两个原因:一,出界前往神界寻找主人。二,大战时会派神兽出界相助于神王一统六界。 只有第一个原因才符合,可神兽寻主定是有原因的,究竟有什么忽略了。 他虽然猜不到原因,但他也没再纠结,该知道的迟早会知晓。 想到此,他望着琉璃杯中的茶水忽而笑了。站在一旁的石木看呆了,这是他跟着主子20万年来第一次瞧见他笑,且如此纯粹,没有掺杂任何杂物。 石木虽不知自己的主子发生了啥事,就被软禁在余情殿,但此时看见主子似乎心情还不错,软禁的憋屈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也蓦地笑出了声,恰巧不巧地被绝颜听见了,绝颜扭头看了一眼一旁傻笑的石木,也乐了:“何事好笑?” 拄剑站在一旁的石木突然听着主子来了这么一句,敛了敛笑容,解释道:“主子笑了,属下心里也开心。” 绝颜不再看石木,他知晓如若他再看石木,石木的心理压力可能承受不住。 他微抿了一口,温声道:“木头。” 原本以为主子会罚他,没想到只是浅骂了一句,歪斜站着的他瞬间站笔直了,嘿嘿一笑感谢主子的不罚之恩。 魔界 微弱的烛光在整个魔界微晃动,以前死气沉沉,天昏地暗,可现在的魔界宫殿竟增添了白绫装饰,进进出出的魔族婢女各个面带慌色,似乎发生了极大之事。 正华宫 宫内传来女人低声哭泣的哽咽声,榻上正躺着一位面色发青,唇发白的一位中年男子。 他身旁跪满了一众魔族,为首的除了那位女人,还有三位与她并排跪着的年轻男子。 显而易见,榻上的男子已到了强弩之末,他微颤的伸出粗糙的左手,递到一位身穿素衣的男子面前,男子欲握上,可他身旁的锦衣男子打断了。 素衣男子轻轻地朝锦衣男子摇头,他才没管上榻的动作。 王上轻拍了拍素衣男子的手,咳嗽着附在他耳边说:“漆儿,父王从小待你不好…今日,父王想将魔权交付于你,好吗?” 瞬漆淡然地点头,王上才舒了一口气,放开他的手,对着塌下的魔族宣布道:“咳,众下听令,从今日起,咳,瞬漆接任王位。” 魔族低头跪在地上,肃然敬道:“尊令!” 说着,边从怀里拿出魔玺递给瞬漆,瞬漆恭敬地接过,才听得王上孱弱的最后一口气:“这样…才让吾心里好受点…” 他半空中的手毫无意识地跌落在身侧,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紧闭了双眼。 “父王,您就好好地安息。”枳阳看着面前已无气息的男人,尖锐冷刻地声音喷薄而出。 “王上,薨了!”一旁的王管家揩了揩泪水,悲怆道。 王后颓丧地半跪在地,红眼看着面前难以接受的事实,她知晓是自己的儿子没有及时给他药,所以导致病情愈发严重而亡。 但她无法怪罪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也无法目睹自己曾经爱的男子死在了她面前。两气急攻之下,她只觉眼前一瞬漆黑,恍惚的脚步声朝她这边来,但她已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彻底失了知觉。 第35章 绝颜幽禁 “石木,这封信一会系在信鸟上,交予如玖殿。” 东绝颜手执仙笔,在纸笺上轻描绘字迹,一笔一画尽显山水秀气。 一旁的石木贴心地为主子磨山水墨,一边内心赞叹绝绝:我家主子就是优秀,不仅精通于琴棋书画,而且还会处理政务。 一字一顿,写完笔名。绝颜停笔,拿起纸笺在其上施术,只见纸笺慢慢缩小,成了一张小纸条。 石木马上停止磨墨,在衣服上拍了拍灰尘,恭敬地接过小纸条。 “去。”东绝颜温声道。 “是。”石木立刻前往执行任务之地,只余绝颜一人。 轻风微吹,槐花华华而落,绝颜看着满院的槐树,薄唇弯起,怎么会呢?你一直都是哥哥的骄傲。 余情殿外的街道上 一身淡绿色的长袍,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云海翻腾仙鹤图,用镂空金缕做的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腰佩衬托他风姿潇洒,帅气凛然。 慕月夕的心情极好,大摇大摆地欲找绝颜炫耀他的好事。 他脚步微顿,站在大门面前,打量着余情殿:大门紧闭,门外没有一个稚童在打扫,落叶满天飞。 他微觉奇怪,人呢? 不犹豫,他疑惑地走向大门,施法欲将殿门打开,可大门没有一点反响,完全不为所动。 “诶,这大门怎么还没开?”一会,慕月夕还是无法将大门打开,他轻啃手指皱眉道。 当他再次施展法术,触动了大门的封印,反弹了他的法术。 只好轻轻后退,捂着刚才法术反弹时打中了他的胸,他轻轻揉了揉胸口,惊讶又犹疑:“禁足?万人迷的东绝颜竟会被禁足?谁这么大的胆子?” 当这句话说出来时,脑海里闪现出来的人物是他大哥。他想了想八坛有这能力的只有韩玖,玖哥会禁足绝颜?他根本不相信! 慕月夕着急地使用转移术离开了余情殿 “咕咕,咕咕,咕咕” 信鸟振动翅膀朝如玖殿内飞去,一会就停靠在韩玖肩膀上,韩玖抽出小纸条,轻轻拍动信鸟的身体,它便咕咕地飞走了。 小纸条在他的手中失去了先前的法术禁语,一瞬变成纸笺,信上的内容顷刻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阿离一切安好,神兽出界与阿离在一起,你需留意神兽的动向,我已禁足于余情殿,无事勿扰。--颜 是绝颜的亲笔,可最后几字尤其刺眼。 他捏紧纸笺,虽然他也对神兽出界一事有诸多怀疑,可他现在因绝颜的疏冷感到一丝不安:是自己多想了吗? “大哥,余情殿怎么设了结界啊?”慕月夕微急的声音打断了韩玖的思绪,韩玖在须臾的时间将纸笺收进怀里,故作坦然地看着脚步微急的慕月夕。 慕月夕停顿脚步,看着座上的韩玖。 韩玖微沉吟:“绝颜因私闯四坛而受的惩罚。” 这时慕月夕才知道绝颜为何会被禁足了,原来是因为琼离啊。 “哦,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慕月夕虚浮的脚步便准备朝外走。 “慢着。” 慕月夕舌抵脸:“还有何事吗?” “绝颜因禁足半月,他落下的事务暂且由你来管。” “什么?禁足半月!”慕月夕目瞪口呆地看着韩玖,捂着嘴大喊道。 一会他才慢慢地接受这个事实,垂头丧气地埋怨道:“早知就不来这了。” 韩玖摊摊手,示意慕月夕再怎么样也逃不掉这个“艰巨”任务。 “主神,我们要去找若初队会合吗?”琼离这边的队友早在天彻底亮了后便醒了来,现在早已洗漱妥当,准备出发前去四坛之尽。 琼离收拾好了地铺,才缓慢答道:“不急,先吃点东西再去。” “可是我们不饿啊!”低级神们抢答道,稍稍不理解琼离的做法。 半晌都不见琼离回话,他们面面相觑,刚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一道柔弱的声音传来。 “咳咳,我…饿了。”九灵怯懦地在一旁说着,显得楚楚可怜。 众神这才明白离主神的用意,原来是为了照顾神兽啊。他们瞧见纷纷于心不忍,都妥协地摊摊手:“那好,先吃东西。” 听罢,九灵一瞬换了脸色,搞怪地向琼离眨眨眼,得瑟地炫耀它的能力。 琼离耸耸肩,恶狠地看着九灵,做出吃掉它的神色,它才稍微收敛了得意的神色。 斗不过我,琼离美滋滋地移开视线,看向手中的果子,微馋地吃了起来。 左道 若初一众早早便已收拾妥当,赶往四坛之尽… 第36章 奋战赤炎 吃完早点,琼离队再也不耽搁,朝四坛之尽走去。 未几,若初队刚到四坛之尽,就瞧见一众神缓步而来,为首的两位女子牵手而行,逐渐吸引众人目光。 而若初的视线却一直不离琼离,她今日竟穿了淡蓝色繁花宫装,用簪子绾上了发髻,装扮成女侠模样,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如凝脂,别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琼离在不远处也看见了若初,欲向他打招呼的手还是没有伸出,能感觉到他心不在焉,一直盯着自己,难道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她半疑地问九灵:“我身上有何问题吗?” 九灵听着她突然凑过来说话,连忙缓下脚步上下打量她,冰清玉洁,一尘不染,哪有问题。 九灵摇头,琼离才放下心来,向若初走去。 一众女神小声谈话,讨论琼离身边的女神是何人,她们从未见过。 身边忽然而起的声音才拉回若初的思绪,琼离已离他不过一米之远,他赶忙上前一步,双方站定。 “久别重逢,你又变好看了。”若初似乎在见到琼离时才会不去想那些不如意之事。 琼离真没意料到若初会突然夸她好看,她的手搭在他肩上,自豪道:“你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人。” 只见若初略带羞涩地挠挠头,她才想起还有九灵这号人物在。 她一瞬抽回手,牵起九灵的手介绍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九灵。” 若初竟会对琼离离开的动作感到一丝失望,他敛了敛羞涩,顺着琼离的声线才看到她身旁的另一女子。 “我叫若初。”若初简短的回答与短暂的目光一下便引起了九灵的注意。 还是第一位男子没有正视我的美貌,九灵微唇一勾,“我是神兽九灵。” 言罢,若初又淡淡瞥了一眼,然后便没有任何表示,可那些女神们全然坐不住了,闹轰了:“神兽?百万年甚至千万年难得一遇的神兽竟会来神界?” “美若仙子的神兽还是第一次见。” “可你也没见过其他神兽啊。” 九灵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乐了,虽然在若初身上体验到了挫败感,但此刻听见那些女神们惊叹的话语,自豪感全然而生。 “站着叙话家常未免太累了,我们找个地儿坐着聊?”琼离实在受不了边站着边聊天,弱弱提议道。 见众人皆附议,他们便动身准备去竹亭。 一瞬之间,蔚蓝的天空被黑云遮挡,闷雷似的声响接连不断地从高处传来。 众人早已停住脚步,凝神看着突生变故的天空。 琼离微微察觉不对劲,提醒道:“众人小心,应是第三只恶兽的出现。” 因黑云遮挡的缘故,众人的视线皆被阻挡,只能隐约地看见前面的路。 “闻其声却不见其兽”众低级神已经被恶兽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出层层冷汗,他们有种直觉这只恶兽一定不好对付。 九灵左看看右看看,只见低级神们各个面露慌色,正义的她立刻站在最前面,拍拍胸脯坚定地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众神不用怕,躲我身后来。” 她这么一说,众神心里皆是一暖。连琼离也宠溺地看着这只天真无邪的神兽,与它并排站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周围:“这只恶兽只会比我们之前遇到的更凶猛恐怖,一会如若谁遭遇不测定要弃权,不要强撑。” “是!” 忽然一道金光直冲云霄,众神皆抬袖遮眼,连九尾狐也无法直视这道金光。 一刹那,金光消失在天地间,但残留下的金光点点遗留在空中,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一切事物。 “哐啷哐啷…”一阵模糊的铁链声直入他们耳中,他们一众朝声音望去,用透目术才看清它的模样:它浑身的颜色是赤红色及金色,全身都布满了坚硬的甲片和鳞片,鬃毛如烈火。 九灵皱眉地看着恶兽一步一步缓慢地朝他们走来,微凝了声音:“如果说刚开始有十成把握,现在单靠我一个却只有了三成。” 众神不解地看着神兽,虽然刚开始确实被这只还没露面的恶兽给吓住,可现在的惊吓也消减了几成,突然又听到它这么一说,握着剑的手不自然地抖了抖。 “这是十大凶兽之首,赤炎。”在凶兽出面的那一刻,琼离只觉好熟悉,脑海中不断搜索《异兽录》中的记忆,而九灵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帮助,才让她很快地记起了凶兽之首。 九灵略带赞赏地微看了琼离一眼,而后又解释着说:“赤炎兽性情非常暴躁凶恶,凡是接近它的绝对会被体内的三昧真火给伤。” 众低级神听着她们一言一语地解说,多多少少了解到了面前这只被铁链拽着的凶兽。 “既都如你们所说那般厉害,玖主神竟会下此血本放出赤炎兽,居心何在?”若初队的一女神很不明白玖主神为何会如此,十大凶兽之首怎可能这么轻易杀死。 “玖主神定没把我等生命放在眼里!”另一女神愤愤不平地举起手中的剑,怒道。 一小会,队里便吵闹翻天,争吵着要放弃此次的竞选。 若初与九灵皆没法子让他们安静下来,一同求助地看向琼离。 琼离蹙眉看着赤炎兽徐步渐进,随着锁链声越来越清晰,她猜离他们也只是数百米之外。 “大家安静!”中气十足的女音瞬间压过了吵闹声,众神果真没再说话,不解地看着琼离。 “玖主神用万斤锁链加重了赤炎兽艰难的步伐,正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们想出应对之策。” “虽然赤炎是十大凶兽之首,但它也有弱点所在,大家何必因此而自乱手脚?” 琼离转身面对大家,眉微挑反问道。众神面面相觑,琼离队的男神们议论道:“是啊,离主神说的在理啊。” 若初队的女神们各个贼眉鼠眼,实在疑惑才过几天琼离就收买了人心,让这么多人支持她说的话。 琼离队细想了一番认为首长说的有理,纷纷站出来气势十足地说:“是啊,临时放弃是窝囊废,在这种关键时刻更要团结一心!” “团结一心!”若初与九灵看着方才乱作一团的队伍现在整齐有序地站着,画面转变之快让他俩也稍作吃惊。 “一息便止了动乱,这招高啊。”九灵彻底被琼离征服了,赞叹地为她竖起了大拇指:她最厌烦地便是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在那说话,吵死了,让她解决问题可能只得动武了。 若初走到九灵身旁,绕回了原来的话题,肃道:“那有何法子避开这三味真火?” 九灵轻瞥了他一眼,胸有成竹地说:“接近它的事情交予我,你们只用帮我制住他便可。” 琼离见着它一脸自信模样,知晓它一定有能耐对抗赤炎,于是对着众低级神道:“若想活命就按照它说的去做。” 众人还未有所反应,赤炎兽便先他们一步发起了攻击:它朝众神大口喷出火球,表情狠厉无比。 “快退快退!”若初边施术防御边大喊,他知道这火球的威力一定极大,如若被砸中定会伤亡惨重,他想方才赤炎定是趁他们在谈话,伺机向他们发起攻击。 琼离施术助若初立刻形成大防御阵,成功抵挡了赤炎的第一批攻击。 赤炎歪歪脑袋,不敢相信地稍瞪双眼,眼球内映着琼离与若初的身影。 它艰难地抬起前爪子,一股空形的力量朝琼离这方而去,接着口中再次喷出火球向若初那方攻击。 我看你们如何应对,赤炎傲娇地想。 若初不可能躲避这火球,不然这火球便会攻向他身后的人,他再次消耗大量神力,施防御阵抵挡赤炎的火球攻击。 琼离手一挥赤炎的攻击便落了空,她知道赤炎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了若初那,目的就是为了重伤他们中的一人,可她怎会如它所愿。 在化解了她这边的危机后,闪身到若初后边用掌为若初输力。 没一会,火球便全然被神力划去。 第二道攻击同样落了空,赤炎简直不敢相信它的火球竟会两次被同一个女人化解,它的怒气蹭蹭直上,眼球似冒火般看着琼离,像是想将她吞入肚腹。它只能在暗中用右爪子蓄力才能重伤这个碍眼的家伙。 而琼离这方全然没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只有琼离心里想着是时候使用清心诀来挫一挫它的锐气了,好让九灵近身动手。 第37章 若初受伤 “若初,你替我护法。”琼离对着一旁的若初说道,得到若初的肯定后,她微闭双眸,开始心念口诀:清心念心,似水似流。 低级神们警惕地看着赤炎,见赤炎迟迟没有动作,心里都浅浅舒了一口气。 忽而,赤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股已经蓄好了的火力朝琼离发去,在众神都还未来得及知晓这股火力如何形成时,都已为琼离出了一把冷汗。 若初此时用法术抵挡已然来不及,都怪自己对赤炎的疏忽,让它有了可乘之机。 双手化指为兰,手腕轻磨半圈,两手相抵,向前破。 琼离刚施完术语,划破了天际的几道女声便回荡在她耳畔,她缓慢地睁眼,若初为她只身挡住了赤炎袭击的一幕映在她眼内。一瞬,她眼眸中只留若初的身影,浅白色的衣玦在风中摇曳,嘴角的一缕鲜血渐渐溢出。 他痛苦的每一个表情都深深映在她脑海里,她手足无措地看着这种局面,在他 的身子快要跌落的一瞬间,她已将他揽入怀中。 若初半躺在琼离身上,微微闭了闭眼眸,心里却似甜蜜:幸好来得及。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变故,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包括九灵。 九灵微诧地看着若初,他竟会在来不及的情况下用自己的身躯挡下攻击,竟会有这么真诚的人。 “九灵,趁现在它的凶戾之气消减,取出体内的火灵丹。”琼离焦灼的声音传进她耳灵,才拉回她的思绪。 她更诧异地瞟了琼离一眼,她竟会知道它体内有火灵丹? 但此刻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九灵收回视线,瞳孔微沉地望向已经失了戾气的赤炎,眨眼间的功夫它已经来到赤炎身边,催动神力欲引出它的火灵珠。 “幸好火球没伤及神之根源,只需用些灵药便可。”琼离探了探他的伤势,舒了一口气道。 她快速地从储物袋中拿出太上老君赠她的宝贝灵药,直截了当地将灵药送入他口中。没一会就见他伤势有些好转,直接将他放入一旁的另一女神怀里,拜托道:“保护好他。” 九灵这头进展的十分顺利,火灵丹已成功地从赤炎那得到。可是赤炎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内丹被夺,恶力少了一半,智力也下降了一半。 她看着赤炎那可怜求饶的模样,心底的怜悯涌上心头,早就有了打算放过它一马,此刻内心更是坚定。她转身便准备朝若初众神走去。 可突然一股寒气空中而透,一道嚎叫的哭喊声划空而破。九灵一凛,朝赤炎望去,眸中映着赤炎惨痛的死状,喉咙处显然是被剑一穿而过留下的痕迹。 她眼底竟显讶异,腿脚不自觉地抖了抖,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向拿着神剑坚决站定在赤炎身旁的琼离,她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如若慢了半拍,九灵是绝对察觉不到的。 琼离确认赤炎已经断气后,才将神剑收回剑鞘中,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径直朝若初走去。 方才琼离一刀毙命的每每一幕都深深印在了每位低级神心中,他们皆战栗不已,而琼离队的低级神更多的是对她的赞叹。 观星台 “妙哉!心性智性貌性与你皆匹敌,如若对她加以培养,假以时日定能让你我刮目相看。” 淡黄袭身的男子对着一只彩蝶赞叹不绝,夸其海口道。 “她与你定是良配,哈哈哈哈哈。”不知彩蝶扑动翅膀说了些何话,惹得男子捧腹大笑并指着彩蝶戏言。 低级神们已经从害怕中回过神来,兴奋地奔向一处角落拉下胜利的小铃铛。 如玖殿 “叮叮叮…” 起初还在享受正午阳光沐浴的韩玖,在听到铃声的刹那,他的摇晃椅从规律地晃动转而急促地晃动,脸上的一柄檀香扇急而跌落下来。 再次看去,韩玖已徒步走向风铃面前,惊喜欲狂地看着风铃吹动的美妙之音,忍不住狂喜:就知道你们不会辜负我的期盼。 “恭喜诸位成功渡过第二难关,现以前往五坛林阆苑做以休整,两日后将会公布终试于各位,在此预祝各位旗开得胜!” 小铃铛处传来一阵一阵的波浪声,韩玖颤喜地声音止不住地在空中回荡,接二连三地欢笑声与蹦跳声在众低级神中传开。 可唯独琼离颜容上平静淡定,似乎欢闹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 在一片喧嚣中,她只垂眼看着怀中虚弱无比的若初,投袂而起,二人直接失了踪影。 第38章 重现忘忧草 林阆苑一处小阁楼 着月白衣的琼离倚在二楼窗台,指尖轻触檐铃,抬头见夕云缠叶榕,垂眸见榕下美女如云。 一阵清而脆的足音回荡在她耳畔,她仍忍俊不禁地把玩檐铃。 “离离,这群女神们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要不要让她们上来看看?”足音顿住,九灵站在身侧看着琼离,问道。 言罢,琼离手上突然一顿,转头瞄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少年,了然浅笑:“你断定她们是来看他的?” 九灵听着琼离突然这么一问,视线顺着她的望去,只见床上的人儿没有半点反应,已经昏迷一整天了。 她们来看他根本无济于事,除非她们别有目的,那这目的只能是…贪图美色。 九灵已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掩嘴嗔道:“是我大意了。” 琼离与九灵相视而笑,眸光回转,她们的视线再次停留在叶榕下。 “不知若初醒来了没,这琼离自作主张不让我等前去看望他,真是好一代主神!”若初队的一女神嫉妒地对着众神埋怨。 “是啊,我们都守了一天了,她也不通融通融,真是个怪脾气的人。”另一女神附和着说,顿时惹得众神怨气连连。 九灵早从上楼下来,就是想看看她们又在唱哪出,没曾想刚下来便听见她们在背后议论琼离,早知她便不替这群不知好歹的人说话了。 她走在她们面前顿住脚步,只见她们全涌上来,方才的怨气倾数不见,各个面露期待之色,有一人已迫不及待询问:“如何,她准了吗?” 九灵毫不客气地瞥了一眼众神,冷笑道:“天色已晚,还请各位早些回去歇息,一日后便是终试,早些回去准备。” 九灵顿了顿,讽刺道:“别到时哭丧着脸输了竞选呢!” 众神皆不知是这种局面,还没反应过来,九灵就已背对而离,人消失后,她们才变了脸色,吵吵骂骂地离开了此地。 倚在窗台的琼离看着这场闹剧已然收尾,眼角微微扬起,没想到温文尔雅的若初竟摊上了一群泼妇,真是好笑哈哈哈。 斜阳歪斜地打落在琼离颜容上,布谷鸟地啼声响彻树丛中,她再触檐铃,迷离思绪飘然而起。 玖哥举行的弟子竞选,那究竟是神王出题还是玖哥呢? 目前来看,第一关考验的是棋艺,第二关是武艺,棋艺只唯绝颜精绝,但绝颜从来没和我提过易血关的棋局,所以只能是神王出题。 若是神王出题,那终试会是怎样的挑战呢? 想到此,琼离眼眸精光一闪,露出一丝冷笑,这神王出的题果然难上千百倍,险些让若初白白丧命,他就算要找乐呵子也没必要拿神命做赌约,若是万万不小心,赤炎都会将他们生吞活剥了去。 “咳…咳咳…”虚有虚无地咳嗽声在空中显现,檐铃声也随之止住,她脸上抑不住喜悦之色,快速地向虚弱地人儿走去。 一缕微弱的夕阳照在他苍白的面容上,增添了一丝血色。她慢慢地将若初扶起,用玉枕支撑着他孱弱的身躯,轻轻地替他掖了掖被子,而后起身去给他倒水。 若初双眼朦胧地看着琼离忙前忙后地身影,嘴角溢出温和的笑,暖阳包裹住他的心一般。 她这是第一次照顾人? 琼离将温水琉璃杯递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暖笑,不紧不慢地顺着她的手喝完了水。 琼离迷惑不解地将茶杯放在床头桌,顺势坐在床边:“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笑。” 若初似是一怔,嘴角微微上扬:“你值得。” 这回琼离掖被子的双手顿住,循声望去,很不解地探了探他的额间:“伤寒已经退了呀,不会是烧坏脑子了?” 眼眸中尽是琼离慌乱之色,他悠地被气笑了,兀地握住琼离额间的手,慢慢将她的手放回床边,低沉地嗓音传荡在空中:“昏迷的日子一直是你守在身侧?” 琼离不自然地抽回手,从慌乱中找回一丝理智,故作镇定地说道:“其一,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其二,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照顾你也是情理之中。” 若初看着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一不留神笑出了声,欲说她这副样子好傻,却被琼离抢先一步:“你你先好好休息。” 琼离说完,不顾若初此刻是何脸色,便一股劲地往外跑,蹭蹭蹭地跑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快速闩上门,倚靠在门边,小心脏砰砰直跳:这人儿还是我认识的若初吗? 九重天 慵懒的男子倚靠在凤座上,白皙的单手支撑着半边倾世容颜,云淡风轻的凤眸浅闭着,全身不由得散发着充裕的灵气。 细细瞧去,正上方的聚影珠微微闪动着,映像中正是琼离倚靠在门边慌乱的情景。 而凤座上的男子依旧神色自若,平静得如同盛世太平般没有一丝起伏波动。不知过了多久,殿外悠然传来男音:“神尊,鬼王派使者给首届弟子送来了见面礼,需要过目吗?” 陌尘仿佛听见了外边的声音,他轻轻睁开冰蓝色的双眸,如同万年雪山中的碎冰蓝美得不可方物。 须臾之间,聚影珠早不见了踪影,殿门也已然开了一条缝,执掌官知晓神王允了他进殿送礼,于是他不敢怠慢地抬足踏入殿内。 急促地步伐缓缓顿住,来人不敢抬头看神王的尊容,不是害怕亵渎神王,而是怕他自己招架不住神王的绝美容颜。 执掌官深吸了口气,万分紧张地将见面礼放在地面上,微颤地声音从他喉咙中迸发:“还请您过目。” 新任执掌官统共两位,一位是他,他的职务是管辖兽,妖,两界情报的收集以及王之间送礼的繁文缛节,而另一位女执掌官的职务则是管辖魔,人两界情报的收集等,鬼界的情报则是他们一同管辖。 前不久,女执掌官也曾像他一样怀着忐忑地心绪来完成自己的使命,只不过女执掌官比他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见座上的神王没有一丝动静,他懊恼地想:早知便不和她抽签了,每次抽签都是他输,这次也不例外。 当鬼界的见面礼顺利到了他们俩手中时,他们都不敢上前奉礼,于是便选择抽签来决定谁去送,没成想他每每输… 一股不冷不热的温风杳无声息地划过他耳颊,待他回过神来,身侧的见面礼已然被揭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株草---这株草没有任何生机现象,全是凋零枯萎之态。 陌尘比他早些看见这株草,在他微动玉指揭开此物时,他眼底的慵懒褪去了几分,平淡冷漠的面容上竟有一瞬生出丝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神尊,这这这…鬼王如此不怀好意送来一份死株,是为大不敬…”执掌官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忙不可迭地行礼,惶恐道。 他现在的内心十分糟糕,从来没预想到鬼王竟会派人送来死物。早知如此,断是不会让此祸物出现在妄尘宫,他现在唯一希冀的是面前这位神王不会降罪于他… 静默了数秒,迟迟没有听见至高之上发出任何斥责的声音,他微觉奇怪,因他是新上任的执掌官,对神王只有片面的印象----无人媲及的神貌,及无上的神力,其他一概不知。 “先退下,此事不可再提。”又过了数秒,一道柔如水却又冷似冰的声音沁入执掌官耳中,他愣住,慌张之感顿觉不见,这声音如同将他带入一幅山水画中,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在他细细回味时,又听见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不懂?” 他猛地回过神来,那股享受沉浸美画中的感觉一瞬消失不见,头更低了些,行礼的手微颤了一下,声音颤道:“立刻就告退!” 第39章 心有苦恼 执掌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宫门口后,陌尘才轻手一挥,枯竭得不成样的草似是感应到了灵力,一瞬便漂浮在空中。 他眼底又恢复了尽数慵懒,好似毫不在意地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没过一会,只见空中的竭草全数被星星点点的蓝灵力所覆,而它在蓝灵力的包裹下,安然地沉睡着。 而此时陌尘并未再抬眼看空中这棵枯草究竟会有多大的变化,仿佛漠不关心。与此同时,撑着他睡颜的手环盖在他后颈,轻闭眼眸,如同鹤毛轻易收拢在内,自然仰卧在座休憩。 兀然,宫殿每一处角落皆散落着浅绿色光芒,如若追寻其源,便可看见枯草已不复原样,如同脱胎换骨般重生,成了一株盎然的忘忧草。 忘忧草已成,陌尘随之感受到了它散发的弥香之气,清香入鼻,是常人皆会夸赞香有何功效,可陌尘只是抬手一挥,忘忧草便失了踪迹。 星星点点的光也随着暗淡,那人脸上却仍保持着平淡模样,似乎完全不会有任何改变。 日子过得很快,接下来的一天琼离大门不出,闭门修炼,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她。 而若初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他的伤势也渐渐好全,只剩一点点皮肉之伤。可上楼的门外每隔一小会,便会有嘈杂的女声传来,由此可见,他失了安宁的日子。 当他又一次盘膝而坐,准备修炼时,门外娇滴滴地声音再次响起:“若初~你就放我进来~我好好照顾你~” 好在若初设了结界,不然后果真不是他一个纯净的神能想到的。 打断了他的修炼,若初自是不悦,可门外都是与他同行的女流之辈,他的道心不允他趁人之危打伤女子。 他无奈地摇头,冷眼看着檀木门,仿佛在透过檀木门看外面的女神们。 “若是琼离在就好了。”外面的嘈杂声响而不绝,但门内的少年在想到琼离时,眼神中竟多了分温柔,少了分冷淡。 檀木门外 九灵一直在附近目睹这群女神的动作,自从琼离慌张离开后,它虽不知为何会如此,但它也没再制止女神们的行为。 可今日它实在是忍无可忍---本来它在阁楼顶晒着太阳,好端端地打盹休息,结果却被那群面带桃花的女神们惊醒,她们放荡娇连声不绝于耳:“若初生得真真清纯,若是能与我交合,绝对会生个俊俏的神儿来。” 思绪归回,九灵抱拳在胸,今日便让你们看看欺负我的朋友会是何下场。 想完,不远处的九灵对着那些女神们一通乱施法,嘴角早已扬出一抹得意之笑。 “啊!”惨叫声顿时响彻天空,女神们各个惊慌不已,只有九灵捂着嘴偷偷直乐。 这群女神们不再是身姿窈窕的仙女,而是一群肥头肥脑的猪,它们面面相觑,映入彼此眼眸时,都惊慌得大叫起来,可到嘴的声音却只是:哼哼! 九灵看着它们惊慌失措,抱团打滚的模样就想笑,心里是这样所想,确实也是这样做的,她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檀木门内 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那群女神们夹着的声音。 若初虽然疑惑,但他却对外边的事完全不感兴趣,盘腿继续修炼法术了。 九灵扬眉吐气地看着这群猪在你推我搡,心里简直是出了口恶气:幸好我设了隔听界,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这个幻术时长,也只有五个时辰,那就只好辛苦你们当五个时辰的猪咯。九灵对着母猪扮着鬼脸,便化作灵体回了阁楼顶睡觉去了。 一楼阁内小房 琼离正盘膝而坐在檀木床内,苦练神术。她双神紧闭,额间早是冷汗涔涔,周围的灵力也在无规律地波动,像是灵力外泄。 片刻,她才渐渐稳定体内乱创的灵力,双目也放轻松了许多。调整好灵力波动后,她缓慢睁眼,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黑夜,迷茫的声音在心口传开:已经突破了30万神力的瓶颈,成功晋级31万,可为何她却有点开心不起来。难道是因为越往后越难以修炼,还是排斥修炼? 琼离自己也不知,若是换作以前,她定会毫不犹豫地答道:她要努力修炼,成为一个万人尊敬,能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的强者。可如今,她却好像掉入了一个谜底,窥不见天空的黑暗之地,冥冥中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她,不让她去寻求答案。 她轻叹了声,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目光。 琼离和衣而躺,睁大双眸看着天花板,为何越长大,却越有烦恼?这横亘千年的难题似乎无解。 明日便是终试的期限了,成败在此一举,她无论如何也要胜,因为答应过的,她必须做到。 内心一旦开始坚定,就很难改变。 只有想到那个人时,才会心里好受点。 她慢慢闭上双眸,浅浅睡了过去… 第40章 噬梦&华梦 晨曦 32位低级神已全部整宫完毕,完好无损地站在林阆苑外。 林阆苑外除了他们,还有两位主神及他们的属下。 韩玖与慕月夕的目光全落在了琼离身上,他们焦灼的目光也吸引了她的注意。 琼离不解地抬头看向他们,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却没看见绝颜的身影。 他们有所察觉琼离狐疑的眼光,但他们现在还无法告知绝颜的事,只能稍作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同时按压住内心的喜悦不再看她。 “各位神友的表现皆令我等满意,”韩玖挺直了身子,站在不远处高昂地对着众神欣慰一笑,而后收敛笑容,微凝了声:“不过,终试绝不是之前鸡毛蒜皮般地小事,你们切忌粗心大意,通过它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韩玖放眼望去,低级神们皆附议,他便放足了心,示意慕月夕等离他远点,他好开启阵法。 “六界苍生,以浮梦为生,华梦为欢,噬梦为苦开启魇梦阵。” 韩玖注用了些许魂力,才得以完成阵法。阵法一旦开启,方才被慕月夕点了星月在额间的32位低级神只得强行进入阵法中,去完成最后一试。 凉风嗖嗖吹过阵法外的每个人面庞,韩玖一心盯着五星阵法已关闭,内心复杂万千:希望离儿能从容面对… 幻境内 天地旋转,空间混乱,古老的时针生生不息地往回转动,一瞬停留在八十万年前的神界。 小琼离哭啼啼地从先帝寝宫跑出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坛下跑。 祖先为何将我的神力封印?我这些年的努力竟没有一点作用,为什么不早些告知我,告知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她的泪水已经沾湿了衣袖,有无数黑暗的爪子紧紧抓住她的心口,无力感遍布全身。 直到她踉跄迷糊地来到二坛,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声。 她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女低级神。 女低级神们一眼便认出了她是四主神之一小琼离,她们将她围困在内,眼神凶狠地看着她。 小琼离虽然有被吓住,但她们人多力量大,她不敢造次,也不敢哭泣,只好蒙住嘴唇,害怕发出细微地抽泣声。 “你就是一个小废物,魂力无尽低微,根本配不上主神的称号!” “横亘神界,你连给绝颜主神擦鞋都不配!明明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来玷污我们神界的名誉!” “空有一个身份,真是让人看不起,我呸。” 那些小女神们难听的话此刻就像放大了万倍,包围着小琼离耳侧,而她们一步步向她靠拢,带着无尽的恶意,唾骂,与踢打。 她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如同强有劲的胳膊勒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她被黑暗所笼罩,没有一束光能透进来。 面对比她强劲的对手,她完全没有力量反抗,只能抱头抵挡小处伤害。猩红的眼眸仿佛想下一刻将她们全部捏碎,全身的杀意若有若无地飘动。 内心里有一处声音不断地在诱惑她:快,动手杀了她们,捏碎她们的灵识,她们便再也不会说你了。 小琼离忽然垂下手,掌中的黑气旺盛,下一秒欲毁了她们。 “你们在做什么!”石阶处的绝颜看到了这一幕,心惊胆战的他忍不住出声制止那些女神们欺人的动作。 可已经来不及了,小琼离掌中的黑气已出,小女神们皆化作了黑雾消散于空中,甚至来不及惊喊出声便没了灵识。 她已经彻底失控了,可在面对绝颜时,竟能恢复一分神智。 血红的眼眸怔怔地看着面露慌色的绝颜哥哥,这是第一次看见绝颜哥哥害怕的面容… 她的周身全是黑气缭绕,可她的衣衫上血气也正浓。 小绝颜亲眼看见了阿离杀神,他内心灌上无数冰冷,冷眼看着面前本应该是纯粹的琼离,却被魔障所侵染。他艰难地走到小琼离身边,避开了她木然的眸,轻手将她搀扶起来,可另一只袖子里却已经藏了诛魔针。 小琼离朦胧地看着哥哥,委屈的泪水顿时汩汩而下,悲伤填充了整个胸腔,那种委屈感越来越强盛。 她抽涕地想解释发生了何事时,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怔怔然垂眸看见绝颜已将诛魔针刺进她的五脏六腑,哭泣声也戛然而止,尽管她嘴角已渗出血来,仍皱眉看着面前一尘不染的少年,她想问为什么? 温柔如沐风般地声音强烈刺痛着她的心:你不是琼离,不再是我认识的琼离… 少年慌然地抽开了手,没了任何支撑力的她摔倒在地,她紧盯着绝颜狠绝的背影,内心的悲怆已到了极点,满满的无力感似乎要从她的胸腔中喷薄而出。 美好的回忆一帧帧出现在她面前。 绝颜温柔的笑,从小细心教导她弹琴,下棋,学画,读书,他们会无忧无虑地打闹,会在她犯错时,轻轻摸着头发细声细语指正她。 可为什么这次不行,为什么这次连你也要背叛我,绝颜哥哥…明明…明明她们才是错的啊… 清瀑顺着石壁哗哗而流,清水漫不经心地击打着青石,铮铮作响,清瀑的滋润下映出了彩虹美景。 青木于地面高高地耸立着,仙花灵草无所顾忌地盛开在每一隅,每一隅充沛着浅绿灵力。 面纱少女轻盈地踩在石阶上,路过每一处地方,她的足下皆会盛开碎冰蓝。 若初从沉沉的睡意中苏醒过来,如同沉睡了千年般疲倦,可他努力睁开眼眸,眼前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努力地挪动自己的身体,可身体稳如磐石,不会因为他的小动作有任何变化,就如同被金蚕丝包裹住,生活在温室中。 他如今虽没了记忆,视觉,触觉,但听力却不受影响,耳蜗一动,轻盈的足音如同美妙的音律滋润着他的心灵。 足音在他面前停下,面纱少女纯粹并带了点炙热的目光盯着他,原以为她会做些什么,可却只是坐在石椅上,哼着小曲,唱着如流水般动听的歌。 这位女子也看不见我吗? 若初微微疑惑,但内心总有一股如温泉的力量滋润着他,纯粹无瑕,没有任何的杂质。 他沉浸在美妙的歌声与纯粹的灵力中,心灵全然被幸福喜悦占据,填补了他内心的空虚感。 日夜轮转,古老的时针正常地运转着。 若初轻声呢喃一声,颤动着睫毛缓慢睁眼,眼神有着初醒时的迷茫。 但当他渐渐看清如今的境况时,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所有人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空间内只有着微弱的光亮。 他们的双手被成千上万的黑怖丝困住,如同还未苏醒的傀儡般,同时他们的脚下全数散发着黑气,滂沱黑气包裹着众神,像是要将他们拉入深渊… 若初轻松挣脱黑怖丝,隐约明白了什么:他通过了终试,所以黑怖丝对他没有束缚了。 原以为他会十分喜悦,可他现在却踏着黑气,略带慌张地寻找琼离的身影。 他每走在一位低级神面前,便会停住脚步,慌乱地拨开来神的发丝,查看是否是要找的人。 能轻松渡过魇梦,是因为他无欲无求,内心没有任何尘烬。可琼离与他不同,她表面上虽乐观开朗,小巧灵动,但她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 人人都羡煞她的尊贵身份,羡煞她有三位哥哥,羡煞她不用任何努力便可达到别人仰不及的高度,可人人都能诋毁她,用内心最怨毒的一面欺她,用魂力封印一事来鞭策她,用蛇蝎心肠的话语来劝退她。 他内心忽隐忽现的一道声音:如果可以,他愿意带琼离离开神界,去田野间安稳度过余生… 第41章 生死关头 众生苍渺如尘埃,千道鬼魂唯渡奈何桥,才能换来一线生机,投胎转世为人。 生死轮回,无数冤魂野鬼在生与死中徘徊,踏错一步,便会为自己遭来万劫不复之地。 古针如同断了弦的箭,一去不复返,以它平生最快的速度旋转,而时针倒回,不知又会翻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鬼哭河 黑气滂沱,尸横遍野的鬼哭河内流淌着血水,充斥着河外的枯草萎树,血鸦倚靠在萎树上,哼着难听的歌,如是凌迟。 成百上千的鬼魂被铁链束缚,黑白无常面无血色地指引着他们踏进鬼哭河,硬生生地蹉跎掉一半鬼魂,才能去到鬼门关。 芸芸众魂中有那一缕带了点烟火气,最耀眼。 就在踏进鬼哭河的一刹那,琼离毫无预兆地附身进了一个鬼魂,而那鬼魂正是那一缕。 她眼神尽显迷茫,低眉看了看自己苍白得不成模样的手,被那条条锁链勒得将近枯成白骨。 我是谁?这是哪?要渡河吗? 黑白无常见琼离迟迟没跟上来,不耐烦地走回她身边,白无常举起手中的鞭子欲朝她身上落去。 兀然,琼离身上隐隐泛出一道金光,阻挡了那一道鞭子。 黑白无常皆诧异地看着眼前柔弱的鬼魂,黑无常惊颤着说:“这只鬼魂身上有稀薄的人气,还没死绝,怎会来了这鬼哭河?” 白无常也愣愣点头:“只要是还有一点人气,那就还能救。” 一时之间,他们仨都停留在原地,不好擅作主张推她入河。 琼离此刻如同一根定弦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目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可眼角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流落,怎么止也止不住。 为何要哭?这位原来的身体究竟经历过怎样的遭遇? 黑白无常自然也察觉到了鬼魂流泪,但他们漠不关心,因为琼离一面都是奇形怪状的花藤,而另一面脸沾上了泪就如同锦上添花般让人厌恶,在他们眼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血水的涨落,血鸦地哭叫,萎树的黑气,尸野的遍横,这些危险的暗号无时无刻都在警醒着琼离逃离这个鬼地方,可当她使出全部气力往后退一步都难于登天,不禁暗骂道:你就这么想踏进这肮脏恐怖之地吗,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成,还是人傻了? 正当她心里骂得起劲之时,这具快瘦成骷髅般的身体一瞬暗淡下来,体内人气渐渐消散不见。 你丫的,不至于?我就骂了几句你玩真的?你这样做,那黑白无常大哥不就要将我丢进这滂臭,腐朽的血河中了吗?琼离内心暗暗叫苦,可她完全不能动,就好像只是原体的一缕魂。 恶空间 若初额间冒出细微的冷汗,他顿住脚步只做片刻的歇息,又开始奔波在恶空间寻找琼离的身影。 当他不知不觉中进入恶空间深处时,顿住脚,一抹纤细的娇躯跌进他眸中,怔怔地看着黑怖丝死死地缠绕着琼离,周身黑气缭绕,脚下全是骷髅头。 明明穿着紫菂衣衫,全身应该充满着仙气才是,可她现在如同堕魔的妖孽女子,额间也隐隐透着魔气。 他回过神来,加快步伐朝琼离跑去,内心深处担忧的声音冲荡着他整个胸膛:千万不要有事… 黑无常指着琼离,惋惜道:“她最后一丝人气也没了。” 白无常不耐烦道:“我们在她身上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还不快带她渡河,不然怎么交差?” 黑无常得到示意,方才眼里的淡淡惋惜彻底不见,动作野蛮地欲将琼离拉进河中。 不是,难道今天真的要折在这里吗?我才刚来到这世间啊,还没好好体验过就要万劫不复了吗?我怎么这么惨啊~琼离哭丧着脸,恨不得冲出“她”的身体,把黑白无常揍一顿,然后风风光光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忽然,一阵猛烈的冷风从“她”身旁吹过,打断了黑无常的动作,而“她”也消失不见。 黑白无常额前的须发被风吹得乱摇乱摆,他们猛闭眼睛承受着冷风地侵袭,而这冷风就好像被施予了灵力般越吹越勇,丝毫没有中断的意思。 直到吹走了他们身上的外衣与外裤,它才善罢甘休地停了下来。 黑白无常惊呆地看着自己的惨样,白眼一翻,两腿一蹬,往地一躺,便沉沉地昏睡过去。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皆是因为若初已经来到琼离身边,半蹲着为她输灵力,驱赶魔气。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琼离脸上的痛苦之色有所缓解,才缓缓舒了口气,加大手上的动作,玉手青筋暴起,只为输更多的灵力进入她的神体。 天地之大,万物皆有法则。 可他不知因为他擅自做主乱用神力破坏噬梦阵的规矩,导致琼离又一次进入新轮回中。 彼岸祠 “落落,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琼离兴高采烈地踏入彼岸殿,手中拿着甜神做的新糕点。 花倾落安静地坐在神座上,眼中藏着一丝阴郁,抬眼看着琼离喜上眉梢地朝她走来。 而琼离却没有一点察觉,自顾自地将糕点放在她面前,喜滋滋地说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从甜神那求来的,可珍贵了呢,”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快尝尝,肯定美味至极!” 闻言,花倾落顷刻敛了情绪,柔声道:你快坐下,我们一起品尝。” 她顺着花倾落的意思,便坐了下来,喜笑颜开地品尝了起来。 入口即化,她细细回味糕点甜而不腻之妙感。 可在眨眼间,横空而出的彼岸刃不偏不倚地刺进她右肩,一瞬血迹晕开在衣衫上,紫红了一片。 她闷哼一声,止住了嘴边的笑意,不可置信地看着转变之快的这一幕,顷之抬眼看向冷漠且陌生的花倾落,音色薄得像冰线:“为什么?” 花倾落不再掩饰自己得意的神色,像看傻子一般看着琼离,失笑道:“你还问为什么,那我便满足你的好奇心。” 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一字一句皆是嘲讽:“我隐藏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你知道我活得有多小心谨慎吗?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差距吗?不,你不知道。你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为所欲为,不用顾及别人感受的主神,而我呢,小心翼翼地生存,不分是非地讨好任何人,才走到如今的高度,可你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凭什么?凭什么你明明没有我貌美,他却喜欢你,只要你…”说到这,她面容扭曲地看着琼离,眼色中藏不住的满满恨意。 琼离虚弱地看着眼前疯了的女子,仍然想挽留些东西,道:“可我从来没伤害过你,亏待过你。”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真心?你的真心只会让我更难堪,所以,”她看着琼离,凶戾地嘲笑道:“你的真心只会被我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嘴角绽放的血如同紫玫瑰般生艳,滚烫的心一瞬黯淡无光,声音冷冽:“你好狠。” 闻声,花倾落扭曲的面容逐渐缓和,她狂笑道:“我不仅用了彼岸刃杀你神骨,还下了无人可解的毒,它能让你生不如死,日日夜夜折磨你,直到你完全没了神息。” 她的每字每句如同一根根细小的冰锥刺进琼离心脏,五脏六腑都伴着隐隐的锥痛,眼角已然泛红,不敢相信那些美好的回忆全是假的,只是花倾落的一场骗局… 恶空间中的琼离刚缓解的疼痛,再一次愈显愈烈,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身边除了若隐若现的黑气外,紫气更甚。 若初眉宇皱得更深了,手上几乎不留余力地传灵力渡进琼离的额间,只为换来她片刻的好受。 “琼离,快醒醒,不要被假象所迷惑,这些都是一场噩梦,不要陷进去!” 说完,昏睡中的琼离攥紧了手,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若初察觉到自己说的话似乎对她有效,便继续自言自语道:“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发生的一切都是魇梦兽虚拟出来的,不要被魔气所诱惑,你永远是我认识的天真无邪的琼离。” 幻境内 “清心诀,起!”一道清冽的男音响彻宫殿,只见琼离两眼一闭,神体飘在空中享受着灵力的洗礼,保护障罩着琼离的仙躯,没有一点退让之意。 花倾落吸了一口冷气,跌倒在地上,茫然失措,局面怎会变成了这样。嘴里不停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第42章 心如冰锥 无尽黑暗中,每个人的话如同水底生物的触手都将琼离勒得死死的,逼迫她看清碎影片。 “离儿,哥哥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才利用你的。” “离离,从小我便当你是好朋友,可你为什么要抢走我在乎的一切?” “琼离,很高兴认识你—— 呵,原来你抛弃了我这么多年。” “你永远是我的死对头,从来不是我的妹妹。” “就你?凭你能当上主神?恐是凭着关系才当上的?” “果真是菜鸟摇身一变,涅盘成了凤凰!” … 凤床上的女子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轻吐着气息,凤眸紧盯着天花板,额前冒出细小的汗珠。 这是梦? 女子渐渐缓和了些,坐直身子,一下便看到了守在床边弯腰睡着了的叶儿。 我这是回到离心殿了? 她偏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晨光正好洒落在窗台的宁息花上,它美滋滋地吸收养分,发了新芽。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收回了视线,将昏睡的叶儿摇醒。 叶儿不耐烦地睁开惺忪的眼睛,刚想斥责伙伴不让她好好睡觉,结果定睛一看是自己的主子琼离苏醒过来了。 她按耐不住地坐起身子,喜极而泣地对着琼离道:“主子,你终于醒了,快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睡足足有十来天。” 我睡了这么久吗? 琼离似乎愣住,乱作一团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朝她袭来。 魇梦中绝颜无情地杀她,鬼哭河中黑白无常欲抽她,花倾落冷漠地背叛她… 当冰冷的泪滴落在她小手上时,她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怔怔地问:“竞选结束了?” 叶儿寻声抬起头来,抚抚琼离的肩,哭红着脸安慰道:“结束了,主子你已经很不错了,积分第二。” 一会,见琼离很平静,叶儿自顾自地道:“那天,你险些被魔气所侵蚀,是若初一直守着你,直到你安全地破了魇梦,”顿了顿,继续说着:“魇梦结束后,若初将你抱回了离心殿,细心叮嘱我好好照顾你。” 琼离冷淡地听着叶儿诉说,将全部心思放在了第一句。 沉默许久,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若初拔得了头筹,那神王已经收他为弟子了吗?”其实她内心很挣扎,不敢知晓答案,害怕叶儿会说出是,这样便彻底断了她的唯一念想,断了她此生唯一一次有机会去到九重天的梦想。 叶儿止住了抽泣声,她知道竞选对自家主子的意义重大,所以她不敢瞒下任何事,实话实说道:“自从你昏迷后,玖主神当着众神面宣布了成功名单,共有25位低级神通过了竞选,表现优异的前三名分别为若初,你还有一位女子。” “而庆祝典礼正是十日后午时,届时玖主神便会当着八坛以下众神面宣布谁能荣获神王的首届弟子称号。” 原本她静默死去的心突然燃上没成型的小火苗,她追问道:“现在何时辰了?” “刚过正时。” 叶儿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的主子接下来有何吩咐,但又想起若初还在外守着,一拍腿叫道:“主子,自从你昏迷不醒后,若初便一直在正殿外守着。” 听着叶儿稍带焦急的语气,琼离眼光深邃地朝门外看了一眼,而后捏紧床单,悠悠道:“你让他先回去休息,就说我心情悲郁,不宜见客。”顿了顿,补充道:“洗漱打扮一番,我要去见玖主神。” 叶儿听了吩咐,全然照做起来。 妆梳台 叶儿精心为琼离绾了个公主髻,抹了点脂粉涂在脸上,浅描了下眉,涂了点口脂。 欣赏着主子的美颜,方才的愁绪全然散尽了,不禁叹道:“我家主子生得就是肤白貌美。” 琼离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而后叶儿便喜笑颜开地为琼离更衣。 琼离只遣了叶儿与她一道去往如玖殿,其他的婢子都正常打点着离心殿各个事务。 不久,琼离抬起裙摆踏进了如玖殿,火急火燎地欲走进正殿时,忽然听见门缝中传来几道男音,像是发生了争执。 她便对着身后叶儿做了个“嘘”的动作,趴在门缝那偷听了起来。 “玖哥,如今琼离还没苏醒,绝颜那边该怎么交代啊,总不能说他不在的日子里,我们没照顾好琼离轻易让魇梦阵伤了她。”慕月夕着急地在韩玖面前转圈,诉说着事实。 “绝颜还有十日才出禁,慌什么,又不是我等弄伤了离儿,他还不至于记恨在我们头上。” “可是琼离至今还未苏醒,十日后便是大典,宣一些事宜之时,如若她缺席的话,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韩玖不语,慕月夕更焦急了,道:“玖哥你快想想办法啊!” “无事,届时向长神们解释离儿的窘况便可,上神选她为弟子的事如常操办,而若初应是神王首届弟子之事没得跑了,不会有变数。”他心有所思地说着,不仅使上一秒还在担惊受怕的慕月夕瞬间蔫了唧的,还使门后的琼离蓦地一震,要不是叶儿死死地扶住了她的身子,恐怕她会瘫软在地。 叶儿面露担忧之色看着琼离忧伤的面容,刚准备宽慰几句,她已抢先附在耳畔低声道:“叶儿,我们回去。” 离心殿里殿内 空荡的里房内,琼离枕着玉枕,趴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眼圈泛红,耷拉着脑袋,显然是方才回来后哭过,她低头看着玉枕,离神了许久。 已经很努力了:破了棋局,灭了恶兽。可还是没能走完魇梦,终究是没能跨过最后一道坎。 她自出世起,就痛恨欺骗,背叛,利用。如若有人欺她,骗她,她是绝不会原宥此人的,不管是任何人,生生世世都无法被原宥。 所以她才会败给小小的梦魇,被梦魇控住,其实是被自己的心魔制住。她知晓这只不过是浮梦一场,不过她的情况可能要更糟糕些,浮梦幻梦噬梦怨梦她都经历了一遍,唯独没经历华梦。 她知晓梦境中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由自己内心中最害怕什么演变而来,可她现在却依旧说服不了自己放下。 信念彻底崩塌的那一刻可能是在承诺过别人的却没有做到,她是一个很重信之人。 而那人对她来说确实算得上一个重要之人,可他现在可能会对我失望… 其实,细细回忆那时他以不同寻常的场次出现在她面前,就有温暖着她,照耀着她,是他解了封印给了她新的希望,是他鼓舞着自己勇敢走出这一步,心甘承受非议参与竞选,是他在梦中教导她学习仙术变强… 可韩玖的话如同宣布死刑般,彻底将她推进了十八层地狱,再也看不清一点光亮的存在。 她终究是没能让他如愿,终究是违了承诺,终究对不住他… 她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第43章 筹划烟火 七日后 “若初,你快想想法子啊,自从主子醒来后,她就将自己关在房内,哪里也不去,也不准我等进去,我真怕她会出什么事来。” 离心殿偏殿内,叶儿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如坐针毡,一脸无助地看着若初,自从她们上次从如玖殿回来后,主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喜外出,不喜别人接近。 就连主子的朋友若初也无法近她的身,她同样拒人之千里。 要不是绝颜主神禁闭,叶儿早就去寻他来帮忙了,每每只要自家主子伤心难过,绝颜主神总是能将她哄好。 他的眉头紧紧地蹙着,视线焦距在手中的琉璃杯上,由于握得用力,指关节微微发白,声音竟有些沧桑无力之感:“定是魇梦带给她的痛楚太大了,她至今也无法从中走出来。都怪我,要是我能更有能力些,她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痛苦。” 叶儿的眉眼中竟是若初自责的模样,不禁心中微微一动,安慰的话语脱口而出:“本就不是你的错,主子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她现在不见任何人,肯定是因为情绪悲郁,怕伤害到自己身边在意之人。” 怕伤害到自己在意之人? 若初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突然脑海中的线串了起来,阴郁之气顿时消散得不知所踪,恍然般开口:“是啊,这些天她不只不见我,连同别人她都是一概不见,所以她并不是单单针对我,我在她的心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他放下琉璃杯,内心早已笑开了花,眉眼中也皆被笑意所渲染,完全不顾及旁人是何想法。 叶儿失神般看着他,这是怎么了?有点像主子之前提到过的妄想症?不对,不对,若初怎么可能会和这个词沾边。她猛地哆嗦一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会,若初收敛了情绪,两指抚摸着下巴,向前走了一两步,思索得格外认真。 忽然,他打了个响指,快步走到叶儿身边,像找到了水源的小松鼠,灿烂地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可以在今夜为琼离放一场属于她的烟火,她肯定会欣喜的!” “在人间,绚烂烟花对于所有女孩子来说是毫无抵抗力的!” 叶儿狐疑地看着若初,道:“可我们这是神界,哪来的烟火?” “诶,这个你就不必担心,我曾经见过烟花,知道烟花是何模样,届时我只用施些神力就可。”若初自信地对着叶儿道,嘴角扬出一抹得意的弧度。 就在叶儿还是有些迟疑时,若初只能加以解释说:“烟花虽只有片刻的绚烂,但片刻就已足矣,待你看见如此美的事物时,你也会心动的。” “好,那就听你的试一试,如果真能让主子忘却去时的烦恼,那才是我等之幸。”叶儿终究是动容了,她也想目睹一下芳彩,看看到底和若初形容的是否一样,真如他说的那般传奇? 见叶儿没有拒绝,若初满意地笑了笑,心里已经纯纯欲动了。 这回你总该开心点了? 夜晚,微风轻轻地吹过琉璃灯,烛火随之飘飘摇曳。 披了件衣裳的琼离正站在折窗处,漫不经心地透过折窗仰望黑寂的天空,如同她内心般沉寂。 素妆的她更显得小巧玲珑,生动好看,可她的面容上却很淡定憔悴,失了活泼之气。 这几日她将自己的心封锁在这,不去过问外界的一切,与世隔绝了般。 但她这几日确实想找办法联系那位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可惜无果。 轻风拂过面颊时,她才缓过神来。收回暗淡的余光,左手轻轻一挥,花洒瓶便出现在她手上,她调整好位置,为窗台上的宁息花浇水。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手中的动作顿住,抬眼朝门边看去。 只见叶儿不怀好意地朝她挤眉弄眼,蹑手蹑脚朝她走去,然后便立刻开口道:“主子,不要怪奴婢大胆打扰到了你,这些时日看你心情不好,所以想陪你去外边走走。” 她无奈地笑了笑,而后轻点头答应,顺由叶儿牵着往外走。 小苑 叶儿一边探路,一边苦口婆心地对着身旁的她说道:“公主,那些不开心的事就让它随风散去,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当下快乐就好啦。” 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眼眸中也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只是随声应了一下,似是出于礼貌。 当她们走到离一棵槐树不远处时,叶儿浓笑着开口道:“公主,你看这花好月圆的景色真的很衬现在的氛围呢。” 琼离顿足朝着叶儿指的方向看去,一望无际的黑夜跌入她眼眸,繁星点点都未曾施予。 人果然倒霉的时候连天也知晓。 “确实,连天色都如此的衬景。”她淡淡开口道,眸中映着一丝忧伤。 本来叶儿只是随口一说,目的只是为了转移主子的注意力,好对着槐树后的若初比手势,可却没想到主子真的信了她的一番鬼话,她看了一眼黑夜,连忙解释道:“这黑夜,黑夜代表着万物都沉睡了,它们都要修生养息…”好,越解释越乱。 思绪归体,叶儿蓦地颤了下身子,看着面前关闭的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里安抚道:“幸好方才只是自己随心一想,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叶儿缓和好了后,露出笑容着手去推门,可她万没想到门外设了结界。 她被结界弹开了一米之远,眼睛瞪得像铜铃,震惊地看着充满神力的结界,不是?这结界我不会破啊,要不去找若初帮忙? 心动不如行动,她二话不说便提着裙摆跑去找若初。 不久,叶儿奔来这小苑,在黑夜中她微喘着气,轻轻向槐树后的若初招手,若初得到示意,朝她肯定地点了个头,毫不犹豫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烟火点燃,然后加快脚步地朝叶儿跑去。 叶儿刹住脚步,怔怔看着烟火已全部燃上了星火,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叫声传遍整个小苑:“不!” 若初刚来到她身边,吓得连忙捂住耳朵,内心也察觉出不对劲,琼离人呢? 琉璃灯轻轻摇曳,宁息花滋养着水分,花体上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与室内融为一体。 若有若无地笑意浮在琼离唇畔,她眸光中尽是宁息花上的蓝光点点。 好一会,她才将花洒瓶放回窗台,转身便朝床榻迈步走去。 可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琼离顿足,转过身来回到窗边,蹙眉朝天空望去。 此时的天空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被五颜六色的绚丽烟火所照耀,一支支烟花奋不顾身地朝着黑寂奔去,只为燃烧自己的一刹生命,温暖着冰冷的漫漫黑夜。 璀璨的烟火毫无预料地照进了她的眼眸,她凝神望着满天的星光点点,慢慢柔和了脸色,淡淡的笑意渐渐从唇边荡漾开。 好像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44章 偶遇花神 而此时离心殿外,叶儿与若初坐在石阶上,一同欣赏着璀璨的烟花。 叶儿满脸期待地看着星星点点,指着烟花高兴道:“原来这就是烟花,果真美极了~” 若初眸光深邃地看着漫天烟火,内心却是几分复杂,也不知她见着了没? 当余光点点消散在空中后,叶儿已半靠在若初肩上沉睡过去,而若初也借力靠在灵柱上闭眼养神。 “玖哥,如今琼离还没苏醒,绝颜那边该怎么交代啊,总不能说他不在的日子里,我们没照顾好琼离轻易让魇梦阵伤了她。”——慕月夕 “绝颜还有十日才出禁,慌什么,又不是我等弄伤了离儿,他还不至于记恨在我们头上。”——韩玖 琼离眸光熠熠地看着最后一点星光消散在天际中,回想起几日前韩玖与慕月夕的对话,也回忆起入魇梦前并未见着绝颜的身影,一瞬之间明了。 她轻手拂上窗,灭了灯,循规蹈矩地上了床榻,盖上薄被淡淡地睡去。 天色茫茫,东方将白,一轮日曜将升起。 琼离洗漱过后,顺道换了一件闲适的仙衣。她走到镜前,随意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便朝门殿走去。 她极轻地将门推开,忽然手一顿,猝不及防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叶儿十分不老实地睡相以及“殃及”到了若初,他眉宇轻皱地将叶儿搭上来的细腿放下,而后翻了个身继续躺在地板上睡。 昨夜的星光点点原来是你们放的。琼离回过神来,嘴角浮起淡淡地笑意,转身回了寝殿拿了被衾出来,轻手轻脚地将被衾盖在他们身上,然后才头也不回地出了离心殿。 离心小道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琼离眼前,她轻顿足,看着眼前的花倾落,就像是透过花倾落看着魇梦中的疯狂女子。 花倾落原是满脸担心地欲去离心殿找琼离,不曾想在这碰上了她。 须臾间,花倾落由忧转喜来到她身边,手刚准备触上她面露脆弱之色的脸庞,结果却被她轻柔躲开。 半空的手尴尬地收回,花倾落担忧地询问道:“离离,这几日公务繁忙,才没时间来看你…听说你这几日不好过,来探看你的人都被你拒回了,故而我推了公务,来寻你。” 琼离现在脑子极乱,显然是被梦中之话所困扰,她总能将眼前此人和梦中之人所重影,不由心冷了几分。 明明在出来前就已做好了遇见梦中之人的准备,可她现在仍旧不能完全适应。 “也没什么大碍,既有公务就早回,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琼离勉强定了定心神,声音也不由弱冷了几分。 花倾落似是从未料到琼离会说出这么疏远的话,心悸了一瞬,就慌忙开口道:“你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专门来寻你,你却让我不明不白地回去?” 琼离看着眼前面露慌色的花倾落,不知该如何用更伤人的话来说了,只道:“今日我真有事在身。” “那我陪你一起去。”不料花倾落非常了当地说,用无法拒绝地口吻。 琼离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袖口处的小手不知何时已微微握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冷上几分:“不用。” 不待花倾落接下来是何反应,琼离已越过她抬步前去,无情地将她撂下。 可没过一会,花倾落就追了上来,毫不气馁地道:“我就要陪你一起去,你拒绝也无用。” 琼离无奈地摇摇头,不禁心又揪紧了几分,但也没再阻止花倾落跟着,毕竟她还做不到更绝情的一步。 日曜已高高挂在天际,洒落下来的日光毫无保留地映在叶儿发梢上和若初清俊的面容上。 若初迷糊地睁眼,还没看清现下在哪,突觉背上有点隔应,略微不适。 他打了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扶额思索起来,他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睡在了琼离殿外… 许是他的动作牵扯较大又或是阳光更刺眼睛,叶儿也懵懂地醒过来,并同他一样坐起身子,还本能地打了个招呼:“早啊。” 这回若初真被吓到了,他连忙站起来,一下离了叶儿“十万八千里”之远,还低头看了看自己整齐的衣衫,才放下心来轻吁了口气。 他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 说完,他就落荒而逃了。叶儿疑惑地摊摊手,不是很理解他的行为,又欲睡下,可当她看见被衾时,意识逐渐清醒。 她她她竟然昨夜宿在了殿外,还是和若初睡在一起的… 她摸了摸微烫的脸,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毫无一人,才彻底松下一口气:幸好主子正殿没过允许是不能进的。 同上,也落荒而逃地溜走了,就只剩下孤单的被衾褶皱地流落在外。 一路上花倾落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从琼离那知晓些什么,并想逗她开心,可琼离似并不领情般径直走。 当她们终于来到余情殿外后,花倾落才停止唠唠叨叨,一瞬明白,调侃道:“哦~原来是为了找绝颜主神啊,难怪不要我跟着~” 琼离看着用上好的材料做的门匾,脑海里又冒出了魇梦中绝颜无情地那一面,她轻摇摇头,才将影子散去,心里也自我安慰着:绝颜哥哥不会那么无情的,他每次都很照顾我,不能凭借梦中的虚幻就否定他这些年来对我的保护。 她深吸了一口气,听了花倾落的话也不恼,只薄唇微启:“既然知道,那还跟来做甚?” 花倾落心梗了一瞬,嘴边的笑意散去,略带泪光地看着没有任何情绪的琼离,不禁微颤道:“你怎么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耳边传来花倾落微颤的声音,琼离忍不住看了花倾落一眼,但耳边却响起了刺耳的魔音。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真心?你的真心只会让我更难堪,你的真心只会被我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我不仅用了彼岸刃杀你神骨,还下了无人可解的毒,它能让你生不如死,日日夜夜折磨你,直到你完全没了神息。” 魔音弥散在耳际,袖口下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甚至握出了几道红痕。 尽管她知道魇梦中的皆是虚幻,可她仍旧会受其影响,甚至更痛恨背叛。 她也知道眼前的花倾落并不了解梦境中的一切,也不知发生了些何事,所以她本不应该将梦境中的勃怒对着不了解一切的花倾落… 可她真的很难做到现在就释怀,可能她的心性还没到达至高无上的境界。 “我最近情绪悲郁,如若说了些难听的话莫要在意。”清淡的声音随风而起,躲藏在袖口的手也微微松开,像是和解了一般。 若不是琼离说了这话,花倾落可能已经哭了,她很迷茫为何琼离突然变成了这样,但听到她解释也立刻释然了。 第45章 面见绝颜 不再耽搁,琼离微眯眸看向余情殿,思忖着:出禁?难不成还有结界? 她试探着向余情殿门扔上一颗小球,果不其然,小球被一道障碍隔开,结界才得以显现出来,其上布满了黑光点点。 “我来。”花倾落还没等琼离接下来的动作,就跃跃欲试,想帮到她点什么。 瞬间,花倾落便施出了花术对着结界,可法术施展了好一会,结界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原本琼离想阻止花倾落的,毕竟这结界一旦触碰就不能停止施术,不然会遭反噬。 “不要停,停了结界会以双倍反噬回你体内。” 一会,花倾落已经有些稍微不适,她艰涩开口:“你为何不早说啊。” “你也没给我机会开口。”琼离极淡地回怼,但内心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她连忙催动目前自己最熟练且最厉害的一项解封术,并注入更多的灵力汇入手腕处,然后不疾不徐地落在结界上。 一声咔嘣脆的声音响起时,结界已然不复存在,而她们俩也同时收回了神力,正作稍微调整。 她竟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和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她好像渐行渐远了… 收回心绪,才瞧见琼离已经进去了,刚还有些犹豫的花倾落,立刻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进去。 “原来是离主神,我就说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破了余情殿的结界,请随我来…”石木一瞬从慌张变得舒坦,直接改道带领她们进了后庭院。 等她们进了庭院后,石木才从旁告退。 亭中白衣男子品茶的玉手微顿,眸光如火耀般落在琼离身上,好像消瘦了些? 顷刻,他们三人的目光相互交错,各自内心都藏着想法。 琼离方将目光收回,东绝颜便一瞬来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担忧地问:“怎么面色不太好?” 东绝颜此刻完全忽视了旁边还有人在,准确的来说是他从未觉得旁边还有个人。 琼离看着他真挚的眼眸,内心不由咯噔了一下,这样的哥哥会背叛我吗? 她犹疑不定地准备将手抽回,反而让他握得更紧。 “你好生眼熟,我们是否在哪见过?”甜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氛围,花倾落自从踏进这里目光就一直随着东绝颜,从未离开过半分。 趁着东绝颜手松了半分,琼离灵活地将手抽回,背在身后。 东绝颜这才想起她身旁还有个人在,内心自我攻略道:可能是小姑娘家害羞,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亲昵之感。 待他完全说服了自己后,他才转头看向花倾落,脑海里对这个粉衣持身的女子确实没有一点印象。 “想必是这位姑娘认错了人,本主神很少在外走动。” 可当他话一说出,花倾落越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记忆中的那位半边容颜的男子与面前这位完美重合,她舒坦地笑了。 可她刚像发现了蜜糖一般很快乐,却又瞬间心情降到了极致。 大名鼎鼎的绝颜主神竟是他?! 恍然间,她思绪极乱,收回笑容,急促地说了句:“那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花倾落的一举一动,琼离都看在了眼里,略微失神了会,东绝颜已将她带到了亭中坐下。 “阿离,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琼离看着偌大的庭院已只剩下他们二人,她才开始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哥…哥哥,你为何会封禁于此?” “阿离,你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呢,你现在在此,定是已通过了竞选之考,可你却没半分喜悦之色,这是为何?不成是因为没取得好成效?” 梦终究是梦境,永远不会成为现实的…琼离落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又紧上几分。 “哥哥,我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了,你为何会在此被封禁?是触犯了怎样的规矩?”琼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是因她引起的。 东绝颜看着琼离半逃避他的状态,心底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慢慢升腾,他将这份不安稍稍压下去了几分,微沉了声:\"是有人欺负你了?今日你怎如此反常?“ 他的声音传入琼离耳畔,心底忐忑了几分,故作原来的状态道:”哥哥,我是来看望你的,怎搞的像是你来探望我呢?“琼离半生气的模样映入他眼帘,他才稍放下了心些,左手执起琉璃杯,右手将茶壶中的茶水慢悠悠地倒入杯内,而后将其递在她面前,温声道:”尝尝,刚泡好的仙露。“ 一会,琼离膝上的手才放松了下来,自然地将杯子接过,一饮而尽。 ”没什么大碍,这只不过是普通的禁足而已,不用担心,你看我好好的在你面前呢。“ 她将茶杯放下,抬眼看着绝颜,音线中透露着一丝沉闷:”你现在可骗不到我了,我不愿看到最亲近的人骗我。“ 这回,东绝颜的不安愈来愈显,他稍微失了些分寸地看着琼离,一字一句道:“阿离,近日你到底遭受了些何事?” 他略带慌色的神情映入琼离眸中,琼离才回过神来,将方才的沉闷之气藏了起来,故作舒坦地避开他的视线,道:“竞选已结束,我也过了竞选,怎会遭受不好的事呢,倒是你现在都不诚实以待了,以前绝颜哥哥从不会扯谎的。” 以前绝颜哥哥说什么,她总是无条件地信任他,觉得他从不会去欺骗她,而且没必要欺瞒她,可如今他却在这点小事上都期瞒着她,不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何事,尽管她已猜晓出了一二。 一会,他们二人之间沉默了许久,那种气氛是从不会在他们二人面前出现的,今日却无厘头地频频出现,好生怪异。 东绝颜终是拗不过她,只好简短了说:“果真瞒不过阿离,好,是哥哥破了竞选之矩,曾偷偷溜进去看望过我的阿离。” 他话刚说完,琼离又看向他,此时他再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只剩下温柔调侃之色。 “那大哥有没有责罚你?除了禁足。”琼离声音都急促了几分,稍作不安地说道,差点就该动手去扒拉他的衣裳了。 “那可没有,好歹我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何况,我们皆是亲生的,怎可能会下得去手。” 听到他如此说,琼离才稍微放下心来,眼眶不知何时已红了几分,界外的绝颜因她而被禁足,魇梦中的绝颜却无情杀她,真是很讽刺地对比,果真梦境是不可信的,我竟会因梦境而动摇对哥哥的心… “那哥哥,我们三日后在宴会上再相见。”琼离再没抬起眼来直视绝颜,只自顾说完便消失了。 面对琼离今日如此反常的状态,东绝颜握着琉璃杯的手不自觉又紧上几分,凝眉看着方才琼离消失的位置,内心已有了主意。 没过一会,石木急匆匆地来到东绝颜身前,结巴着说:“主子,离,离主神这么轻易地破了结界,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定又要埋汰几句“ “此事我会处理,还有何事?”东绝颜冰冷的声线传入石木耳中,使得他不禁哆嗦一下,主子怎么见了离主神后反而心情俞差了,不该啊 “还有一件事,方才那另位女神一直追问属下关于主子的事,什么数月前主子有曾外出前往过一坛吗?诸如此类的。” 听到这句时,他才将目光投向石木,冷冰冰吩咐道:”这种事情你也见多了,同前一样应该知道如何做,还有,待会将这封口信直接传给阿离的贴身女婢,将另一封口信传给慕月夕。“ 说完,东绝颜便冷然离座,背着石木的方向回了寝殿。 留下不知所措的石木一人独自在风中徘徊。 第46章 神王再现 三日后 八坛正殿的神界此时熠熠生辉,殿内挂满了龙王赠的灵珠,灵珠闪耀着微弱的灯光,好生温馨。 “欢迎欢迎仙君,仙君抽空来此是我韩玖的荣幸。”韩玖一贯作风地招揽客人,座下已坐满了来自各地的上神及仙君,24位低级神及三位主神也纷纷到齐,坐在下座。 他们面对面坐着,而东绝颜来此眸光便没从琼离身上移开过,思绪一瞬回到两日前… 离心殿那边传来了关于琼离的消息:自从离主神醒来后,她便一直忧郁,很少说话,与以前的离主神格格不入,不仅如此,她从如玖殿回来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再也没出过房门,将自己锁在房内,直到昨日她才出殿…出去一趟回来后,整个人又无精打采了,再次将自己封锁在殿内。 而慕月夕那边也在同时传来了口信:“自从他们得知琼离苏醒过来后,他便和韩玖一同前往离心殿看望琼离,可琼离在外设了结界,不准任何人打扰,连同他们。他们也想过破除结界,可紧接着结界便会弹出字样:你们若破了结界,那我们的情分便到此了。原以为她只是一时的任性,可却没想到这些时日以来,她从未让我们进去探望她,一直将我们拒之门外… 后来,东绝颜不惜动用神力催动分身术去了慕思殿,质问慕月夕,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琼离到底发生了何事。 慕月夕终是抵不过东绝颜的威逼利诱,将自己知道的几乎全告诉了东绝颜,因魇梦而伤的琼离似乎留下了永不可愈合的创伤。 绝颜听了慕月夕的说辞后,当然知晓魇梦阵是何等恐怖之地,是神识中最不愿面对的地方,那的梦魇会将神永远囚困于那,折磨至灰飞烟灭… “杳心女神积分第三,善用药,便归入到太上老君麾下,拜太上老君为师。”韩玖浑厚的音量猛地将东绝颜的思绪拉回,他眸眶微红地将炽热的眼光藏起来,一瞬明白了许多,心疼道:阿离这一遭,定没少受罪…难怪那天如此反常,梦中定与我有关… 琼离眸光暗淡地看着杳心在行拜师礼,太上老君乐开了花的模样映入她眼眸,还对着琼离嘚瑟了一下,仿佛在宣告胜利之感。 不知玖哥会将我归入到谁麾下呢? 一会,杳心便随着太上老君退回了座下,而宴会已去了一半,23位低级神皆有了自己的师父,唯独琼离与若初还是未知数。 韩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琼离身上掠过,使心不在焉的她还是有所察觉。 上座的他顿了顿,望着众神,正式地宣布今日最喜的事:“让我们恭喜若…” 韩玖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只听一声浩荡的音线响彻天空,拉紧了在场的每位神的心,都怀着忐忑激动的心绪看着来神。 “神王到!” 一身金缎绸的男子高亢的声音传入在座的每位神耳中,一时之间,每位神都如同定弦的针,眸光熠熠地将视线转到眼前的男子身上。 刹那间,一道淡淡的蓝光出现在殿中央,不待众人反应,蓝光早已渐渐散去,一副融冰川,渡万物的绝世容颜深深刻在了每位神的脑海里,不论以后过去多久,都永不会散去。 一袭淡蓝色的着装,淡墨如发被一根简约的玉白簪镶上,倘若将其拆掉,那墨发定会自然下垂在腰际。 世人皆说衣衬人,具实际来说,却是这样,可神王却是人衬衣,甚至衬万物。他周边散发的灵气及淡淡的茶香味甚好闻,能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许是看呆的缘故,过了好一会,众神才反应过来,纷纷膜拜,敬仰道:“拜见神王,神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眼望去,众神皆跪了一地,虔诚地拜着这位万物之主,内心都亢奋不已,没想到在这能一睹神王的容颜。 唯有一抹身影怔怔地站在原地,说不清她眼里的情绪,是惊讶,欣喜,还是难受… 仿佛万物皆定格住,只余他们二人。神王微抬眸慵懒地看了一眼琼离,若有若无地笑意浮在唇边,而琼离整颗心都随着神王的视线砰砰跳动来,比以往每次更甚。 当身旁的若初扯着琼离的衣袖,将其拉跪在地时,琼离才从离神状态回过神来,模仿着他们叩拜在地的动作。 可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来他就是神王,玉池相遇,解除封印,传授清心的他就是可望不可及的神王… 他长了如此妖孽的一张面容与全身不凡的气质,我竟会以为九重天上的上神皆是这般模样… 那他为何会指引我在竞选中拔得头筹呢? 排除惊异于神王来此,琼离心中剩下的便是满腹疑惑。 原以为神王的到来,会使整个宴会吵成一锅粥,欢闹议论之声遍布整个大厅,可却没有,相反是异常之静,静到细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都请起,神王来此只有一个缘由。”神王身旁的那位男子开口道。 话落,众神皆直直站起身来,抬眼望去,女神们皆各各抚着娇颜害羞地瞄神王,而男神们也皆敬仰地看着清贵的男子。只有琼离这次目光不再落在神王身上,而是他身旁的另一人。 怎会是他?下棋的那位高人竟也会出现在此。 琼离现在思绪更乱,她万万没意料到今日无味的宴会竟会因两位头号人物变得异常精彩。 此时慕月夕比琼离的反应更甚,要不是他身旁有绝颜的搀扶,差点便因过度兴奋而昏厥过去。就在众人还在思考神王来这的目的时,一眨眼,神王对面便多了个人的身影,许是太过于耀眼,立马便有人看清此女就是琼离,刹那间他们同时屏住呼吸,羡慕地看着接下来的画面。 恍然间,琼离定在了他面前,近距离地看着这张醉人的面庞,就忍不住沉迷。她足足犯了一分的花痴,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所有的神皆两眼发光地盯着她与神王,恨不得想魂穿进她的身体,近距离欣赏神王的容颜,连同一向沉着的大哥此刻竟也是这种想法。她一拍脑袋,提醒自己不该如此失了分寸,便再行跪拜礼,恭敬地说道:“拜见神王。” 一秒,两秒,三秒,周围仍然鸦雀无声,一点动静也没有,使琼离忍不住抬起头来,眸光正好对上微俯下身来的他,仿佛心脏骤停,紧张感随之蔓延全身。 他的眼眸中尽显琼离慌乱紧张之色,似很满意地再次低了低身子,手心中不知何时现出了一根红绳。 在所有人发出激动地喊声之前,他轻手执起琼离的玉手,动作熟练地将精致的红绳套进了她的左手腕上,并附在她耳畔,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低沉道:“此红昔一旦认主,便不会再脱落。” 他的音流刚传入琼离耳边,身体便有了一层酥麻感,那颗死灰的心仿佛一瞬活过来了,在她的体内毫无节拍地跳动着,那一臾她承认自己真的心动了。 似是达到了目的,陌尘很快便从琼离耳边退回,挺直了身子,漫不经心地调调似冰涧中的泉水好听:“天地之大,日月为主,星辰为次,红昔作见,你便是本尊唯一的嫡传弟子。”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议论之音遍布整个角落,那些女神们再也不顾忌神礼神规,惊羡地讨论起来琼离的好运,若初竟也涌现出了点点的羡慕之意,但他还是很敬重这位神王的选择。 上座的韩玖几乎走路不稳地来到琼离身边,惊喜地颤音才将思绪迷乱的琼离拉回:“还不快叩谢神王的赏赐!” 琼离连连叩了三声,嘴中不住地道:“感谢神王!” 见他再次没了声音,周围的一切吵闹声也戛然而止,都灼灼地看着这位慵懒尊贵的男人。 “一岁一乐,岁岁平安欢喜,健康无虞,赐汝名为姩姩可好?” 琼离不用摸自己的脸便知晓已经红透了,如若说意外成为神王的首届弟子是一件传奇的事,有幸得神王赐名便真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了。 “谨遵神王吩咐!”琼离抑制不住地嘴角渐渐荡漾开来,唇边的笑意很浓。 陌尘慵懒地看着她,轻道:“该改口了。” “姩姩拜见师父!”今日发生的一切足以让日后的琼离每天在梦中都能笑醒。 “恭贺神王喜得一徒!”满座的祝贺声响彻整座宫殿。 一会,星神得神王示意,将还跪在地上的琼离搀扶起来,而后才径直走向若初,高亢的声音直接盖过了殿中所有人的音量:“你们的表现,本神皆有目共睹,你资质不错,即日起便是本神观星殿的人了,不知你可会介意做比神王“低一等”我的弟子啊?” 话落,殿内又一瞬安静下来,每位神的内心再次被震撼到了,神王身旁的男子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星神,那位曾名声响亮三界的星神! 若初不敢迟疑,恭敬地行礼:“不介意,荣幸之至。” “哈哈哈哈,好。”听了若初的话,星神畅怀大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姩姩,你是现在随师父上九重天,还是收拾一番好好同你的朋友们道个别再前往九重天?”陌尘勾人心魂的声线再度响起,众神皆醉入其中。 琼离几乎毫不犹豫地答道:“现在!” 第47章 暮月由来 众神还未来得及反应,神王与琼离的身影早早消失不见,就连若初与星神都还没来得及跟上他们的步伐。 “等等我啊。”星神望着神王消失的地方,一把将若初带到自己的身边,一同消失在此地。 他们刚离开,哄闹声便充斥着整个大厅。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琼离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得神王的赏识?” “是啊,琼离并未在竞选拔得头筹,却还是成为了神王的首届弟子,你说这中间究竟有无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说了别说了,你们没瞧见绝颜主神脸色都变了吗?” 一神刚说完,立刻引起众神的注意,都纷纷朝绝颜望去,只见绝颜板着一张脸,容色竟有几分焦急,更透露着一丝寒意。 我还没与阿离说清楚,神王便将她带走了?况且神王怎会在此?还偏偏收阿离为徒? 他满腔疑惑,不知谁能为他解,可就在他毫无头绪之时,察觉出身旁多了一名女子。 “绝…颜主神,我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花倾落从宴会开始之时,便一直关注着绝颜,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他,她才不能放弃机会。 东绝颜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一会,而后,低头看了看傻痴的慕月夕,示意她他现在不方便。 “今日宴会到此结束,各位都散了。”韩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整的迷茫,敷衍似的遣散各路人。 没过一会,大厅便已只剩下了他们仨。 “是关乎离离的事。”花倾落兀然开口,绝颜的眸光才再次落在她身上,嗖的一下大厅便只剩下了慕月夕一人。 “好你个东绝颜,竟半途将我抛弃了!哼!”又过了一会,慕月夕从神王到临的喜悦之感渐渐回过神来后,才发觉身旁再也没有一人,连东绝颜也不在,气的直跺脚,便悻悻离开了。 余情殿内苑 花倾落看着内苑的简洁摆放,不禁内心倍感凄凉:只有她才会令你如此紧张,不惜将不相干的人带回了余情殿。 “阿离怎么了?”东绝颜紧张的声音从旁传来,使花倾落忍不住抬眸看向这个温柔英俊的男子,她不住地摸着心,道:心跳的好快。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我便暗中调查了离离发生了何事。” 花倾落稳住自己的心跳声,娓娓道来她所打探到的消息。 “据说她自从破了魇梦阵后,整个人便没有了生气般将自己困在房内,再据观察,她应当是无法从魇梦中出来。” 东绝颜安静地听着她一番分析,内心捣鼓道:阿离既没选择与友道别,那就证明眼前这女子同样在梦境中伤害了阿离。 “你说的这些我早已清楚,可还有何关键的线索?”东绝颜冷淡地道。 “暂未想到。”花倾落心怜地看着面前冷俊的男子,鼓舞道:她只能是你此生的妹妹,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才是真心的爱。 “既无事便不送了。”东绝颜撂下这句话便径直朝内殿走去,再也不与此女子浪费半分半秒。 一段对话从花倾落脑海中闪过,使她嘴角不禁慢慢上扬。 “绝颜主神向来不近女色,但他待人一向挺好,总是温柔以待。” “花神从未打听过绝颜主神,今日怎会有这般兴趣?” “那绝颜主神对琼离就一向很好。”花倾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想什么呢,他们可是同一个娘亲生的,能不亲吗?” “换句话来说他们绝无可能,只有兄长对妹妹的那种疼爱。” 九重天 琼离小碎步地跟在神王后面,时不时地抬头看这偌大的地方,八坛就已经够宽广了,没料到九重天上竟足足比八坛大上两倍不止。 不仅地方之大,而且格调全呈碎冰蓝色,显得既婉约又透露出冰冷之气,倒是与他的冰蓝色眼眸相称。 琼离顿足,欣赏着周身的景致,两条过道旁植满了樱树及其他小植株,仙气布满了每一隅,她只要微抬手,仙气便能从她身边穿过。 “我这不是在做梦,有生之年竟真能上九重天?!”她激动地声音脱口而出,甚至带了点颤音。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名正言顺地上九重天,况且还是以神王弟子的身份,此时的她可能拥有前所未有的幸福叭。 一会,神王便咻地一下来到她身前,慵懒地看着她这副幸福到冒泡的神色,不禁弹了下她额间,轻道:“这些美景你只要想看,日日都能见到。” 不待琼离有何反应,神王便牵起她的手消失在原地。 妄尘殿 神王带着她闪现进了妄尘殿,然后从她的手中脱离,俯视着她,漫不经心道:“这里便是你师父办公的地方,同样也是你今后修炼的地方。” 琼离咧着嘴,高兴地直点头,而后目光便一直欣赏着宫殿的摆设——简洁干净,呈蓝调,殿内浅蓝闪闪,就好像银河中的星星般耀眼。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 “你的寝宫临近妄尘殿,牌匾上挂着乐虞殿字样的。” “那,师父,你的寝宫在哪呀?”琼离渐渐收住嘴边的笑意,歪着头疑惑道。 “与你相邻。”不温不慢地吐出四字,琼离不由得泛起红晕,甜蜜感在心中爆生。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幸福泡泡瞬间化为小水珠,消失在空气中。她低下头,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师父,为何你会选中我?我并没有在竞选中拔得头筹,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番信任…” 陌尘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嘴角涌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融合自然纯粹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日后自会知晓。” 猛然,琼离抬起头来,眼中的暖意相互碰撞,毫无预料地跌进对方眸中,她只记得当时自己机械般地“啊?”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后文。 布月坛 慕月夕一路上哼着小曲儿,走姿轻快地上了布月坛,一眼便望见不远处自己爱慕的女子,他刚往前踏一步,刹那间一道雷便从他脚边溜过,幸好他躲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疏姐姐,你先听我说,先别别用雷攻击我,我有重要的事!”慕月夕焦急地朝着对面喊,可对面一点停止的迹象都没有。 几道闪雷毫不顾忌情面地袭来,眼看慕月夕招架不住攻击时,急道:“离儿跟神王走啦!” 闪雷已经横亘在慕月夕面前,只差一分便能劈中他,他挡头的姿势慢慢向下移,看着闪雷消失在面前,心里才舒了一口气,立刻便来到她跟前。 今日的她穿了一件紫气仙衣,脸上的胭脂水粉更衬她的妩媚妖艳,慕月夕两眼都看直了。 “喂,你在看就只能请你出去了。”月疏冷淡地声音传来,才将慕月夕的魂勾回来。 “疏姐姐,你怎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呢?”慕月夕坐在圆桌对面,撑着下巴轻浮道。 一轮圆月散下来的星光点点投射在水中,煞是好看。 “好好,只有说离儿之事的时候你才会多加关注。“他顿了顿,便非常自豪地将今日所见之事悉数说与月疏听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月疏的反应竟比平常大上很多倍,一贯清冷的她竟拍桌而起,眼底毫不掩饰惊讶之色,震惊道:“离离不仅在宴会上遇见了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神王,还侥幸地成为了他的弟子?” ”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月疏满脸难以置信地望向慕月夕,而他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不经意间也站了起来,撑着圆桌慢慢靠近月疏,在月光地衬托下,将彼此的唇照的分外明显,他专心地看着她的红唇,仿佛下一秒便要尝尝甘甜,可清脆的巴掌声直接打破了暧昧的氛围以及年轻少年的幻想。 一臾,他便恢复了往日轻浮的模样,扬起笑容,道:”我也觉得很不思议,这丫头怎么就捡了这等好运,有幸成了神王的首届弟子,你是没看到今日的场面,那是何等作派,何等威武!“ 月疏此时根本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微红的右手,思绪随着云朵企图一点点遮盖住月亮而远飞:某个晴朗的日子,如沐风般的少年嬉皮笑脸地一本正经地说道:”诶,你看我们多巧,我的名字里面有慕月二字,而你正好叫月疏,这是多好的缘分,这便足以表达我对你的爱慕之心~\" 直到慕月夕伸出手在她眼前晃动的时候,她才从这悠远的记忆中苏醒过来,眼神中不再出现前所未有的迷茫,而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再次催动闪雷术,逼他渐渐地远离她的视线,甚至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第48章 姩姩似年年 神王收弟子一事不出片刻,便已轰动六界,神坛上谣言四起,已经出现了很多个版本,其中有一些版本已传扬各界。 鬼界 “鬼王,您托我打探的神界竞选消息已有着落了。”得力侍卫拱手作揖,一字一句极认真道。 见鬼王默许了他继续往下说,他便再道:“据说四主神之一,离,离主神成为了神王的首届弟子,不仅如此,还是个女弟子。” 话刚落,上座的鬼王睁开双眸,鬼具下的他似乎有些动容,惺惺相惜地将眸光落在忘忧草上,能让神王收弟子的恐怕世上只有一人。 “神界继续盯着,有任何消息及时通知本王。”鬼王飘忽不定地声音在空中响起,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大力度按在座几边。 妖界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神王首次收了一位弟子,不仅不是我们妖界的若初,反而是一位女弟子!” 自从若初顺利通过无妄川后,成为神族,那名气真是蹭蹭往上涨,几乎所有妖族都大概对若初有了些印象。 “听说那位女弟子容貌不算太出众,但却十分细皮嫩肉,仿佛还是幼态时期!” “你傻啊,那位女弟子不正是闻名远扬的离主神吗!那位以前神力低微,受尽欺负的小丫头,况且她年龄才99万岁呢!能不年轻吗?” “你说这么一个小丫头,竟能通过竞选,这可真是低看了她的能力啊。” 小黑小龟也在其内,但却并未加入他们的讨论中,而是托着腮,细细地思考:若初可是我见过心地最善良正直的妖,怎会败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呢? “还有还有啊,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喜事,还有一门喜事真是长了我们妖界的脸面,若初虽很可惜没成为神王的弟子,但却有幸成为了那星神的弟子啊!” “星神?不会?是那位曾亲临妖界的唯一神嘛?” 小黑小龟终于按耐不住了,激动骄傲地开始吹牛:“我就说若初很厉害的,果真没让我们失望!” 人界 各种地摊说书,茶楼说书先生都开始激情澎湃地讲述这件传奇之事,一眼望去,人群遍布,将街道挤的水泄不通,只是为了能听一听神界之事,毕竟他们是最向往神界的种族。 “神王与主神之间究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还请听下回分析。”说书先生一贯采用卖关子的手法,使听众的心被挠得痒痒的,真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 日暮时分,待群众皆散去,土地仙人才蹦出来,变出一块银子交予说书先生,算是给他的报酬。说书先生毕恭毕敬地接过时,听见仙人嘴里还嘟囔着:“要不是书爷嘱托我这件事一定要办妥,我早就在自家屋里睡大觉呢!” 乐虞殿 透过窗隙,一缕银辉洒向地面,琼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扑在窗前,眯着眼看向内苑,绣球花,蓝郁金香,蓝雪花等整齐有序地排放着,只要是一点风吹草动,那些花瓣便会随微风飘浮在空中,有节拍地落入地面,花瓣上倒映着着月光点点。 神力封印,逃离竞选到最后参加竞选,日月如梭,仿佛往事近在眼前般挥散不去。 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直拽得琼离喘不过气… 因出世身怀祥兆,而被先帝重视,可光阴不长,一次夜里,祖先深皱眉,以这仙胎的神力终会扰乱六界为由,而强制合力将自己的神力封印。 待自己初长成,便与年龄相仿的幼童一起习术,可每每幼童们都先她一步习好了术,怨恨她资质太浅,不聪慧,耽误了他们的学习进度。 后来,琼离便不再与他们一块习术,而是同慕月夕,东绝颜,韩玖一起。先帝为了让他们的仙力进步神速,便为他们请来了一位资质极高以及脾性极好的术官。 可没过多久,这位术官便开始对琼离发脾气,怒吼这位小女孩:“你为何如此蠢笨,这么简单的术法都学不会,”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要是学不会,这膳食也免了。”说完,他便抽出一根枝条,欲向她手上挥去。女孩儿像是早有预感,一声不吭地将小手伸直,枝条落在琼离手上,渐渐将小手晕了红,术官才善罢甘休地抽身而去。 她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无哭,只记得她的三位哥哥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似乎也在怀疑自己的资质。 自从那日起,她便去寻了先帝,决然地请求他不再与哥哥们一起习术并僻给自己一处小院落习术。先帝眸眼心疼地看着面前坚强的女孩儿,允了她的请求。 二十万年,琼离没有一日有好生歇息过,她拼命地习术,只为了能赶上哥哥们一分,可却无果。 她清澈的双眸那刻突然染上了阴鸷,周身的戾气不断涌现,她不明白二十万载光阴的成果自己为何求不来,努力付诸东流的痛苦为何翻滚而来。 那次,她不知是谁出手制止了自己的戾气,也是那次,她明白自己将背负永世的臭名… 忽而,琼离的身子不知怎地软了几分,原本紧捂住胸口的自己,突然便失了知觉,向地面倒去,可陌尘不知何时便来了,而且已将她拦腰抱起,直向床榻走去。 望着琼离眉间深沉的戾气,陌尘的面容没有一丝异样,毫无波澜,仿佛事不关己。 可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托起蓝瓶,并轻动指将琼离那段痛苦的记忆尽数抽入至蓝瓶中。 魂牵梦绕的一抹回音环绕在她耳侧:“即日起,你只是姩姩。” ---愿平淡岁月,我能一直伴你左右,不图其他,只图你能一臾欢喜。(离) ---我会护你,这不止承诺,还当毕生所愿。(尘) 《陌永随》 上章完 第49章 失控 蓝鹦绕着枝头盘旋,流云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颜色,此时的妄尘殿书声琅琅一片,不禁让人探究。 姩姩有着卯足的精气神,孜孜不倦地朗声读书,还时不时看看高座上的师父,静悄悄地欣赏着容颜。 忽然,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停止了朗读,耷拉起了脑袋。 高座上的陌尘正批阅奏折,忽而清脆的朗读声消失不见,他抬起眼眸看向姩姩,轻声询问:“怎么?” “姩姩心中有疑惑,唯有师父能解。”她将仙书放下,双肘支撑着容颜,说道。 “嗯”陌尘轻应了一声,她便连忙走到上座前,单手靠在矮桌上,另一只纤纤玉手则玩弄着陌尘的衣袍,好似这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事。 “师父,你是不是下了很大一盘棋呀?”姩姩轻道,见陌尘不说话,她便继续娓娓道来。 “从我准备逃往凡界起,你就对我虎视眈眈了对嘛?” “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呢” 姩姩心中有些沉闷,故意压低了声音来表示自己的不悦,自从她顺利成为他的弟子后,她便开始回忆他们的一切细节,终于明白了一些事:为何她出逃之时恰巧会撞见至高无上的他,为何她迷茫之时他却用浅梦术教她习清心诀,为何他明得知她没拔得头筹,却仍坚定选她成为嫡传弟子? 陌尘闻言,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开始把玩起她的发丝。 “嗯,我对你图谋已久。”陌尘毫不避讳他对她的感情,直说道。 这回姩姩真傻眼了,她顿住手中的动作,心莫名砰砰乱跳起来,期待着他的回答。 “时间自会见分晓。”陌尘终究没能回答姩姩的:为什么偏偏选中她呢?但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还沉浸在他说的对她图谋已久这句话中。 她忍不住问道:“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情感嘛?” 听罢,陌尘手竟微微一顿,一丝不经意察觉的笑容勾在唇边,用手轻叩了下她脑袋:“自己想。” 他这么一说,姩姩彻底按耐不住了,她转过身来,跌入到他的眼眸,撒娇地讨好道:“师父~今日正好是您收我做徒弟的第五年,您就看在今日特殊的份上,告诉我嘛?” 陌尘看着面前的姩姩,已经渐渐长开了,对于先前的稚嫩,脸上更多了份明艳。 而她的心性却越发与小孩子一般了,想到此,他忽而笑出了声。 这回姩姩真的被震惊住了,与师父朝夕相处五年,都未曾见到过师父开怀的笑容,今日一见,当真…乱人心智。 “师父,你要多笑笑,像姩姩一样呀。”姩姩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用玉手戳了戳自己的酒窝。 而陌尘却用修指戳了戳她的脸颊,轻应了声“嗯。” 姩姩的脸瞬时红透了,这是她来到九重天第一次见到这么听话的师父,与她一直以来对神王的偏见大大不同。 夜 乐虞殿 在这转瞬即逝的五年里,琼离每日都过得幸福饱满,妄尘宫内唯余他与她,一个仙侍都未曾看见。 他阅奏折时,她朗声读书;他批奏折时,她在一旁研墨;他制茶时,她支肘浅睡;他外出忙时,她坐在殿门口留着一盏灯等他回来。 这种惬意生活,姩姩愿意。 可好久没见到过若初了,自从他们分别拥有了各自的师父,就再也没了联络。 想到这,她连忙整理好衣衫,并披了件外衣熄灯走了出去。 倾忧殿 姩姩站在殿外,正思索着要不要进入陌尘的寝宫,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站在师父的寝宫外,有些紧张。 正徘徊着要不要进去的她,忽然大殿门自动开了。 她以为师父出来了,便遮住自己的眼睛,只露出一点点的缝隙瞧着前方空无一神的痕迹。 师父,徒儿不是故意要在深夜造访的。姩姩看见殿门都开了,简直是天助我也。她一边在内心安慰自己,一边已经不老实地踏进殿内。 当她进来后,并未瞧见里房有微灯摇曳,但却看见偏房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 姩姩思忖着,夜深了师父不在里屋睡觉,为何还在偏房,难道是折子戏中的金屋藏娇? 难怪,妄尘宫每一隅都没见过一个仙侍,原来是和暮月夕一样金屋藏娇。想到此,姩姩一丝怒气外显,腿已经不由自主地踏入进了偏房。 当她踏入那一刻,偏房不再像目光所及之处那样小,而是放大了无限倍,并有一层大雾遮挡了前方。 姩姩轻手蹑脚地往深处走去,一股朦胧的水汽扑面而来,她才看清了眼前的局势,这哪里是金屋藏娇之地啊,这分明是沐浴之地啊! 前方的玉池毫不犹豫地跌进姩姩的眼眸,她怔在原地,此时的陌尘竟只着了一件里衣,闭目养神地靠卧在池边。 她看着陌尘微微隆起的胸膛,还浸了些水渍在上,一股热流便止不住地喷涌而出。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果然,流鼻血了。 她失措地将血迹清理干净,还未来得及有反应,人便落了水。 直到陌尘淡蓝色的眼眸与她对视,姩姩才摸着滚烫的脸,心虚道:“师父,我,我不是有意进来的…我,我是看着房外的灯还没熄…” 未等姩姩话说完,陌尘便已揽住她的细腰,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姩姩整个人都宕机住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预料不到的事。 而此刻的陌尘见到姩姩红透了的容颜与微湿的锁骨,内心浮上了一层急躁,他澄澈的眼眸竟被一点一点的灰蒙蒙覆盖。 当师父的面容离自己又近了三分时,姩姩轻轻闭上了双眼,唇瓣相贴,她的心也漏了一拍。 他搂着她的手将她慢慢带近自己,这时他们才紧贴在一起。 他仿佛在征求姩姩的意见,唇瓣相贴后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而此时的姩姩心都快跳出来了一般,这是她第一次与别人亲吻。 像是被冲昏了头脑,她尝试着尝一点点他的味道,而他却像是得到了指应一般,温柔地进入到她的口中,温柔缱绻地尝着甜味,而姩姩却尝到了苦涩的酒味与一丝清甜。 她轻皱眉,试图将他推开,可他的力气却不容她如此做。她无奈,只好咬他的舌,他才睁开迷蒙的眼眸,唇舌相接中退去。 姩姩能感受到他是第一次这样,十分笨拙 尊贵的神王竟从来没有过…起初姩姩刚来的时候还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癖好,原来并没有。 “你喝了很多酒,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姩姩一丝怒气从口中脱离,她怨的不是他夺走了她的初吻,而是他要是在喝醉的情况下,不知道眼前的是谁,那才生气。 陌尘渐渐平息了内心的躁劲,眼底的沉沦慢慢消失不见,他看着面前的姩姩,道:“你是我的唯一徒弟,姩姩。” 此话一出,姩姩的怒气转瞬即逝,开心溢于言表,原来他知道是我。 姩姩再也不顾及其他,朝他靠近,双手紧紧圈绕在他颈后,偏头对准他的唇轻吻来。 恢复平静的陌尘一经姩姩诱惑,便缴械了所有,握着她腰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由被动变为主动,他温柔地舔舐着,而后渐渐带了点狠劲索取着。 嘤咛声渐渐从姩姩口中迸发,她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声音也使她十分吃惊。 他空出来的手轻轻抚摸着她被湿气浸染的发丝,他从她香软的唇中离去,渐渐向下摸索着。 细细轻吻落在她的颈上,锁骨时,他才停止。 他眸中的火使上头的姩姩怔住了,她很清醒地感受到了他的强烈欲望。 还没待姩姩有何动作时,陌尘便已轻轻将她拦腰抱起,慢慢地从浴池中向外走去。 边走边用法术将姩姩身上沾到的池水烘干,就这样进了乐虞殿。 幸好没有仙侍,不然这得传得多风风雨雨… 他动作极轻地将姩姩放在了床榻上,手一挥微烛轻轻摇曳着,而姩姩望向他的眸中,早已恢复了原样。 她敢确定当时他眸中的焰火一定会将她吞噬。 “师父,以后我可以唤您阿陌嘛?”姩姩压低了声音,忐忑地问道。 “嗯,你喜欢便好。”陌尘微勾唇,道。 “阿陌,阿陌,若初我已经好久没见到过啦!明日你有空就带我去找找他嘛?”姩姩撒娇地摇摇他的暖手。 闻言,陌尘收回笑容,淡淡地应了声,便离开了。 第50章 醋意正浓 深夜 姩姩久久未能睡去,她揉了揉双眼,今夜发生的一切她到现在才勉强能接受:我的天呢,她竟然竟然与六界之主亲了,不仅如此,他,他还喜欢她。这简直也太不可思议了。 陌尘醉意迷蒙的样子久久不能从姩姩脑海中散去,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番真心竟能在五年后的今天得到反馈。 可陌尘是六界最为尊贵,敬仰之人,要是被有心之人捅了出去,那还得了。 她得变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与他匹敌。 姩姩在心中暗暗发誓。 翌日 姩姩早早地就将自己美美地打扮了一番,而后便在妄尘殿等着陌尘。 可一刻都过去了,也没瞧见陌尘的身影,她仍按耐着性子等着,手中把玩的小树条都快蔫了。 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走来,她哭丧地脸柔和起来,迫不及待地朝门外望去。 一群着装统一的宫女和为首的一名清冷女子映入她眼帘,嘴边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便怔在原地。 清冷女子漫不经心地站住脚跟,看着姩姩,突然道:“想必你就是神王的嫡传弟子,琼离?” 琼离?好久没听见别人这么唤我了。 姩姩怔住的面容渐渐消失,停止了手中把玩的动作,但却斜靠在神桌上,一副小混混的调子:“怎么?你有何贵干?” 见琼离没否认,为首的女子礼貌中却带了丝极不易察觉出的冷意:“我是浣衣宫的上神,名为衣裳,今日特地奉神王的命令,为你送来特制的仙衣。” 衣裳?衣纱的姐姐?可为何她却总给我感觉有一股敌意。 “嗯,放回我的寝宫便好…”姩姩话未毕,她们便目中无人地踏出了殿内。 她未曾告诉她们,她的寝宫在哪,她们为何会知道? 除非,她们偶尔来这。 “离离,今日是你这五年来头一次不开心诶。” 九灵从姩姩的储物袋中跳出,一会便幻化成了人的模样。 自从琼离参加最后一试时,九灵便失了踪迹,原来它在某一个清晨打盹的时候,被星神捉了去,而后便一直待在了九重天。 直到琼离成为了神王弟子后,它便被神王的侍卫拎了去,与琼离相互寒暄后,缔结了契约,成为了专属于琼离的神兽。 可说来也奇怪,九灵成为琼离的神兽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今日姩姩才得知,它竟在自己的储物袋中度过了五年,还和奇灵囊中的朱厌打成一片,成为了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怎么一直待在储物袋中?”若不是它今日出现,姩姩从不会发现它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陪了整整五年。 这还用说?都怪陌尘告诫她,最好不要出来打扰他和离离。 它撇撇嘴,不敢亵渎神王,只好怨道:“都是因为朱厌,它进化为灵兽后得在奇灵囊中待满五年才能出来。” 原来如此,姩姩还准备开口问其他的时候,九灵打断了她,鼓腮道:“离离,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姩姩摇头,低声道:“未曾有人欺负我,只是我心里有点涩涩的。” 闻言,九灵瞪大了双眸,这种情况它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它在低坛过得风生水起时,听说了这种情况,好像是,是吃醋? “哦~离离为神王吃醋了,哈哈哈哈”九灵大笑道,这下可把姩姩吓坏了,她赶紧捂住九灵的嘴唇,才勉强止住了笑声。 她慌乱地眼神可逃脱不了九尾狐的眼睛。 “这种话以后万万不可说。”姩姩语重心长地教诲道,折子戏中都不敢这么写弟子爱上师父的戏码,何况是神王。 九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它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它嗅了嗅空中的余香,糟糕,他来了。 一溜烟,九灵化为神态便钻进了姩姩的储物袋中,而殿外的陌尘正朝姩姩走来。 自从姩姩来了九重天,她的情绪总是在他面前藏不住,眉角眼梢染上浓浓的醋意。 “师父,您贵人多忘事,我自行前往观星台寻若初。”姩姩落下这句话便往外走,陌尘见状,眼疾手快地握上她的手腕,道:“他们已在玉亭中等候,我来此是专程陪你一起去的。” 姩姩挣脱不开,只好答应道:“哦。” 陌尘一进殿便察觉出了姩姩的生气,他松开手腕,改为牵手,不等姩姩有何反应便往殿外走去。 他明明可以使用转移术的,偏偏这么招摇… 一路上,姩姩都在挣扎,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你这样,让别的上神瞧了去,影响是如同雷声轰顶般恐怖的。”姩姩小声嘀咕着,凑近了说。 “放心,众神都被遣了去忙活,这路上不会有神在的。”陌尘轻道。 姩姩无奈,他都做足了准备,我还有何话说。 玉亭 两抹身影渐渐浮现在姩姩眼前,一袭白衣少年与初见时别无不同,唯一的是增添了成熟感。 他们清朗的笑声回旋在空中,走近一看才知是二人在对棋,若初胜了。 姩姩与陌尘站定,自然而然他松开了她的纤纤玉手。 “是晚辈险胜了。”若初敛了笑容,恭敬道。 “诶,这有啥的,你做了本神徒弟五年,日日陪本神下棋,日日输与本神,今日好不容易赢了一回还如此谦虚,倒是显得本神小气了。”星神连连摆手,抬眸正好与陌尘对视。 “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把本神吓了一跳。”星神挤眉弄眼地看着陌尘,佯怨道。 他连连起身,将陌尘拉到了他这边,而此时的若初连忙起身对上了姩姩炽热的眸光。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眼里的炙热局外人皆能看清。 星神清了清嗓子,讨好似的给陌尘沏了杯茶,并恭敬地递在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他们相互默契且异口同声道。 陌尘见状,快且狠地接过星神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玉亭可得遭殃了。 “你们两个别站着说话了,坐下来。”星神一边说一边为他们俩沏茶,而另外两个蒲垫正好挨在一起,姩姩看了看陌尘的脸色,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就不是滋味,欲坐下时,陌尘快一步地将蒲垫往自己这边扯了很大一截。 姩姩看了,倒也没阻止,直截了当地坐了下去。 而若初却将这动作看在了眼里,但也没有何异样,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星神将茶都递给了他们以后,喉咙中便忍不住迸发:“上次这个小丫头胜了我,若初你同她比上一局,为为师夺回之前丢失的脸面。” “好。”若初爽快地答应了,星神便与姩姩换了位置,而陌尘就在她身侧,两人离得很近。 第51章 同若初叙旧 星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甚至幻化出了瓜子,嗑了起来。 姩姩见状,赌气地往旁边挪了挪,但陌尘扶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这边带,完全不给她动弹的机会。 姩姩无法,只好咬咬牙说:“你先。” 若初看着面前的情形,忍不住调侃道:“这局棋定有意思。” 他微微挥袖,上局的棋盘已全然不见,留下了全新的局面。 “姩姩,你同神尊有一起对弈过吗?”若初刚落子,便询问道。 “放心好了,我和师父相处五年可从来没有一起对弈过呢,你不用担心我学了师父的棋艺来对付你。”姩姩拿着棋壶,拈了颗白子落在棋盘中,才缓缓说道。 若初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落在姩姩手臂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打趣道:“我常常听闻神尊的棋艺无人匹敌,要是你用你师父的棋技对付我,那我会输的一塌糊涂。” 陌尘完全对她们二人的谈话不感兴趣,只是眼神专注地盯着姩姩的耳根,并极小地咽了咽口水。 星神看着他们三人的修罗场,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真有意思,九重天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八坛之余情殿 石木急匆匆地走进里房,看见自家主子每日每夜处理政务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涌上心疼:他知道因为离主神的事困扰了自家主子五年,这五年里他将自己禁闭在余情殿,没有外出过。 思绪迁回,他拱手作揖道:“主子,花神又来拜访了。” 东绝颜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看着手中的卷轴。 自从东绝颜在余情殿禁闭了五年,花神每天都会过来拜访,这一坚持便坚持了整整五年,可惜东绝颜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因此她是一面都未曾见到过他。 石木见主子没有何反应,知道他又会像往常一样专注于自己的事务,然后才焦急地说道:“花神言,今日主子出去见她,她便献上一策能让主神见到琼离。” 闻言,东绝颜手微顿,示意他退下。 玉亭,棋局过半。 姩姩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棋局,落子无数,可局势却未形成水火不容之势,而是你来我挡,以退为进。 若初每落一子,眸光便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陌尘的手,除了姩姩没有察觉,陌尘与星神皆已察觉。 陌尘脸上蓄起一丝浅薄的笑容,飘若飘忽,他双眼轻挑地看着棋盘,好似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又带了一分。 沉浸在棋局的姩姩被陌尘这么一弄,渐渐染上一丝绯红,虽然他的动作极轻,旁人应是看不出来的,可姩姩却能深深地感受到暗戳戳地涌动。 她定了定心神,不再想这些,专心下棋。 对面的若初却倏忽发起了攻击,棋势从方才的沉稳转而成急躁,姩姩不解,就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你怕不是在相让于我?按照方才的局势下去,我和你最少能打个平手。”姩姩微微蹙眉,棋已落无疑是姩姩胜了。 若初当然听出了姩姩语气中的不满,他知晓姩姩的棋艺非凡,方才的棋局中她未曾用尽全力,只是用了一小余力对付我便已足够。 他也知晓她在相让他,想打个平手不至于失了脸面,可他刚才却真实看见了姩姩羞涩一幕,他知道是陌尘拉的姩姩,原以为姩姩会排斥,可她非但没有,反而面露绯色。 这让他一时之间怎能接受?因此才失了控,踏错一步,满盘皆输。 星神笑得匪夷所思,他忽然开口:“你的徒弟棋艺果然传承了你的啊,走法与思维妙不可言!” 冷漠寡言的陌尘听了,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并不想搭理他。可姩姩却坐不住了,她将视线转移在星神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上神可不要胡说,我从未在师父那里学过棋艺,我的一身棋艺皆出自于绝颜主神。” 提到绝颜时,姩姩心梗了一瞬,有一股闷气极轻极轻地压着她。 她为了不让师父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转移话题:“若初,你这五年来魂力如何了?” 若初刚缓过劲来,恢复了往常痞痞地调子:“魂力可是突破了60万的瓶颈了。” 此话一出,姩姩倒是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平静如水面。 “不错不错,慕月夕一百多万岁魂力都只有60多万。”姩姩面露赞赏之意,心里也更加肯定了他的才能,能从泛泛无奇的小妖里面脱颖而出,晋升为低级神,而如今成为了星神的徒弟,绝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朋友。 若初很久未能听见姩姩这么唤慕月夕与东绝颜了,他唇角含了些许快乐,脑海里浮现出五年前的琼离调侃他们的画面,故而眸含耀光:“那你呢?功课做得如何?” “我嘛我嘛,一般一般,70万魂力。”姩姩嘴角荡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知晓是师父的功劳,短短的五年时间便将她的魂力提升至70万,要是她自己苦于修炼五年绝对没有这样的奇效。 她边说边默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陌尘,见陌尘也看了过来,对视之间,姩姩才有了丝表示,为他竖了个大拇指。 “时辰不早了,本尊与小徒弟要回去了。”陌尘看了眼橘色的天空,一缕余晖透过天际射向另一边的天际。 姩姩顺着他的眼眸看去,心里却恋恋不舍地,她与若初还有很多话要叙,要是能让若初住一晚偏殿就好了。 她眼睛顿时变得委屈起来,两眼汪汪地看着陌尘,炙热的眸光一下便吸引了陌尘的注意,可陌尘却在看到的那一瞬间,眼角透露了一丝寒气,震慑住了未开口的姩姩。 “若初,星神,我们就先走了啊,改日再见。”姩姩见局势不对,她朝着若初与星神挥了挥手,便使用转移术带着陌尘一同离开了。 残留的茶香挥散在空中,若初摇了摇头,唇角含了一缕淡淡的清愁,他闷不作声地幻化出了酒,递给了星神一瓶,碎碎念念:“今日余晖好颜色,师父,共饮此酒,不醉不归。” 星神从来不是落井下石与扫人兴的主,他畅快的饮了一大口,朗声道:“不醉不归!” 第52章 互相解释 妄尘宫内一处小道 陌尘牵着姩姩的玉手走于小道上,因他高上她些许,因此她只能微微仰头看向前方高大挺拔的他。 橘色的余晖洒在他的万缕青丝上,她垂眸看了看紧紧握着她的手,脸上渐渐荡开些许涟漪。 他止步在一处偏殿,抬头看了看牌匾,便牵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而姩姩匆忙地扫视了一眼四周:任何一处都没有旧尘的痕迹,里面的摆放全然一新,玉器瓷器皆耀眼夺目,但却简洁婉约。 来不及仔细斟酌,姩姩便被陌尘拉进了里房,他轻挥袖门便关了,火烛微微摇曳,拉长了他们二人的影子。 姩姩刚想说什么,就被陌尘禁锢了双手,抵在了门上,而重重的呼吸也喷洒在她面容上,使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想干嘛?”姩姩惊呼,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被他抵在了脑门上,动弹不得,内心便起了不安。 陌尘低缓地注视着她的双眸,这秋水灵动的眼眸生得如此好看,像极了雾里看雪。 他暗哑的嗓音克制着体内热潮的涌动:“今日,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姩姩完全摸不着头脑,还没意识到他口中的他是谁,便记起今日在妄尘殿时发生的事以及方才弄疼她的手,心里的委屈顿时簇拥而上,眼底已弥漫上一层雾气,微怒:“浣衣宫的上神衣裳经常初入陌尘宫?” 她的情绪尽收眼底,陌尘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恍然间,他瘦削修长的手指便已滑过她的鼻尖,轻点了一分,柔声道:“这次送衣时来过,以前倒没有,除非她偷偷潜进来。” “那按你这么说,在你眼里,她是第一次来咯?”姩姩继续追问,心里也想了想:如若她偷偷地潜进陌尘宫也说不准,毕竟自家的师父整日处理事务,根本没闲心管控爱慕他的女子。 他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渐渐浮现,不经意地补充道:“妄尘宫名正言顺出入的女子唯你。” 姩姩这还怎么遭受得住诱惑攻击,本来他就顶着一张绝世好容颜。 心里的委屈一瞬便消失不见,嫣然浅笑:“师父,你闻,空中好似有股刺鼻的味道。” 没曾想,陌尘真的十分配合她闻上了一闻,只不过他最后的动作却是停留在她的颈间,湿热的气息挥洒其上,尾音拉长:“还望小姩姩答疑解惑。” 冰冷的耳朵倏然染上脂粉红,她咬着字音:“是,是浓浓的醋味。” “哦?说来听听?”他声质清冽,还带着些许的沙哑,仿佛羽毛轻轻扫过心间,酥麻麻的,却带了漫不经心的味道。 “我和若初关系一向不错,几年未见甚是想念,想同他叙叙旧,并无…” 她话还未毕,陌尘便覆上她的红唇,将最后的“其他”两字咽回了肚中。 他一只大手禁锢着她的双手,另一只大手扶上了她的腰际,将她往上带了带,方便更深入地亲吻。 两人呼吸相交,她能真切感受到他的喘息加重,她以为他会撬开唇齿,可他却骤然离开了她的唇瓣,密密麻麻的吻瞬间落在了她的脖颈。 她止不住地嘤咛,这次的吻不像上次那般浅尝辄止,而是激烈又急促,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当他的吻落在洁白的锁骨时,他顿住了。 腰间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姩姩才睁开双眸,对上了他眸中的炽热,他含上她的红唇,而她也在小心翼翼地回应他亲昵的动作。 余情殿 东绝颜悠闲地坐在院中,抬头望向圆月,如水的月华撒下银灰色的光。 今日他是去见了花倾落的,而她那清冽的嗓音至今回旋在他耳畔:果真只有提及琼离,你才会出来相见,这五年我以自己花神的名义来找你,你皆是拒之不见。 他实在没有如此多的耐心听她说这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沉声道:“若是说这些,那烦请花神怜惜自己,不要有事无事烦人。” 花神见自己抱怨无用,只好拉了拉他的衣袖,换了种轻松的语气:“青石山一事想必主神略有耳闻?” 原本花神拉他衣袖他是十分排斥,不愿的,可正因她心中有计策,所以他只好任由她胡作非为。 而今,又听她提起青石山,才勾起他几月前的回忆。 青石山乃地处人界地域,但却与魔界挨得甚近,以故人界新上任的言帝王下令封了此地,甚至不准平民百姓靠近此地,住在青石山的贫民也因此被封锁在了里处。 而近几日,青石山频频发生怪事,路过的村民无一生还,甚至杳无声息,起初帝王是不想管这件事的,可因大臣们纷纷向他上书,他便不得不管,于是他派了神秘组织前去寻探,却无一人生还。 因此,他头疼不已,大臣们皆也无法,但不知是谁突然站出提议:“听民间说,神界有四位主神,如今只有最小的那一位离主神还未在凡间有过功绩,这时若是能将她请下来平了这次大乱,那自是喜事一桩。” 而帝王一听最小的那位主神是位女子,怅然若失的双眸忽然涌上一层亮光,他快道:“那还等什么!有何手段能请来?” 大臣们纷纷面面相觑,诧异地看着这位平日不怎么说话的官员,只见他娓娓道来:“百姓们烧香祈福,宫里的大臣们以及后宫各位娘娘皆放天灯祈愿,再不济…” “爱卿快说,不必拘谨。”皇帝急不可耐地看着他卖关子,只好促道。 “再不济只能找待流放的人献祭才能得以主神庇佑。” “你是想借青石山诡异,来逼阿离下界?”他的声音更阴沉了几分,可花神却浅浅一笑,她道:“不仅如此,你便能心心念念见到她了。” 好谋算,一石二鸟,一来,她笃定他见阿离的心已迫在眉睫,只要他依了她,以后他便会有个把柄一直在她手上,她想如何便如何;二来,阿离便会下界去处理一件棘手的事,而身为主神的他根本不能随时出入人间,她却可以,她定会时刻关注阿离,甚至她还会以此为筹码,增加见我的心思。 若不是阿离如今成为了神王的弟子,只要神王不将阿离带出,就算过了一百万年,他也不会见上她一面。 待茶杯碎裂,手中沾上了冰冷的茶水时,他才回过神来,阿离,你说哥哥怎么办才好?脑海中忽然浮现她冷然的眼眸,心就如同此茶水一般冰冷刺骨。 第53章 偷看奏折 清晨,薄雾弥漫,四周的景物模糊难辨,随着一轮旭日破雾而出,万道霞光倾洒而下。 此时的如玖前殿十分热闹。 “玖主神,小神近日收到了下界祈愿离主神前往平定青石山的宏愿,望主神早日下定夺!”他垂眼望去,晒得偏黑的小神满怀希冀地看着韩玖,希望他能快些应允。 而站在众神中的东绝颜却始终未说一句,琼离离开他们已经五年了,难道他不希望早日能见到她吗? 他忍不住道:“绝颜主神有何看法?” 韩玖一说,殿内所有前来议事的上神都将灼灼目光放在了东绝颜身上,他无法,只好站出来,悠悠开口:“魔族近日越发猖獗,将目光投向了青石山,此事定是棘手,现在唯有神王的嫡传弟子解燃眉之急。” 他也怀疑是魔族的手笔?魔族与外界隔绝,而青石山离魔界只有五公里之远,最有可能的便是他们动手。总不可能人界贼喊捉贼,韩玖目光深远,竟瞧见东绝颜眼底有浓浓的青乌之色。 “那我便修书一封传给神王。”韩玖见众神皆无异议,伸手揉了揉眉心,遣散了众神,唯留东绝颜在殿。 韩玖方才浑厚的声音降了些许:“绝颜,回忆过往种种,本神是不是做错了?” 东绝颜自然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只道:“是将阿离纳入了选弟子仪式中?” 上座的韩玖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捏着眉心的手不自觉又紧上几分:“是也非全是,琼离成为神王弟子本应是荣耀,可却使我们四人的关系渐渐疏远,如今也不知她只身一人是否住的还习惯,是否受了委屈没人怜。” 其实东绝颜是愕然的,韩玖总是将心事埋藏于心,独断专行,从不将自己的敏感情绪外露,更别提他会亲自与他说。 “玖哥不必太自责,这条路何尝又不是阿离亲自选的,如若阿离受了委屈,定会下界来寻我们。”换做以前,他们都清晰明白琼离受了委屈,便会来寻他们哭诉,而如今却时过境迁,他心中也无法肯定了。 妄尘宫偏殿 缕缕朝阳映在姩姩身上,泛起了一层光晕。 她睁了睁惺忪的眼眸,忽然脸上渐渐荡开些许涟漪,眼底闪过一丝润泽。忆起昨夜她们情动深处,陌尘却也只是吻了她的唇,没再做过分的事。 她坐起身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间屋子偏浅色系,用银雪雕刻而成的宫殿,更显简约大气。 可昨夜她分明瞧见这座偏殿是还未曾提名的。想起陌尘望了一眼牌匾的动作,那时姩姩心中便满腹疑惑,这座偏殿以前从未见过,难道是他前不久修的? 想到此,她赶紧下榻,简单地洗漱一番,坐在铜镜前稍稍打扮了一下,便去了妄尘殿。 因偌大的陌尘宫没有一位仙侍,因此姩姩很多事都自己亲力亲为。 由于九重天上的女神们皆戴沉重的发簪以及璀璨夺目的发冠,而姩姩捣腾不过来,就只用了一根简约的玉白簪镶上。 妄尘殿 “神尊,人界传来噩耗,据说是青石山吃人已不下万,言帝派了许多武林门派以及道士前去一探究竟,但都失了踪影,这才放了孔明灯拜托神明处理这一大灾难。” 陌尘不语,单手撑着不冷不淡的俊容,另一只手一轻一重地拍打着座椅,眼眸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仪态安然。 来人却顿感害怕,冷汗涔涔地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继续道:“属下怀疑是魔族动的手脚:前不久魔王已薨,新任魔王瞬漆上位,虽说传言他体弱多病,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魔族的大殿下为人心狠手辣,手段极其残忍,可深爱他这个弟弟,所以属下猜测是大殿下杀了这些凡夫俗子。” “哦?说来听听。”来人见他说的话似乎勾起了这位掌管生死大权的兴趣,便不敢马虎地继续说:“传言百万年前青石山里住了一位青山老人,她创了世上最好的一颗灵药,名为青灵。功效为能医死人,治白骨,罕见的怪病只要服上这颗药就会痊愈,因此不论哪界都对这灵药虎视眈眈。” “鬼界呢?” “鬼王最近并没有新动静,只不过在神界安插了眼线,属下早已将眼线处理干净,并继续佯装成他们的眼线,打探消息。” “消息是要主动放出去的,不然鱼儿怎么会上钩呢?”陌尘微抬眼眸,音线宛如不在意,却宛如腊月的冰锥刺骨,震慑得属下不敢抬起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那位蒙面侍卫离开后,陌尘轻挥,大门便已紧闭,而后微闭双眸,轻揉太阳穴,手撑着容颜轻憩,嘴角却不知何时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屏风后的姩姩蹑手蹑脚地出来,一步一步地走上上座,方才她比师父与属下快一步来到殿中,还没仔细寻到师父的踪影,便听见殿外匆匆的脚步声,于是她顺理成章地躲在了屏风后,原是等师父进来吓上一下,却未曾想偶然间听见他们的对话。 思绪迁回,她欲将乱摆在一团的卷轴整理好便离开,可她刚半蹲下伸出手,视线便落在有一卷摊开的卷轴上:庆祝竞选顺利完结,鬼王特送来贺礼,忘忧草一株;庆祝神王首得弟子,兽王特送来贺礼,九尾狐九灵;庆祝神王首得弟子,言帝特送来九宝灵珠一颗,庆祝神王首得弟子,送来 原来这是一份贺礼轴,姩姩扫了几眼后,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便将所有卷轴折叠好,不经意间瞥向了一份奏折,是韩玖的手笔。 毫无疑问,她将半遮半掩的奏折摊开,一份请愿书跌落在她清澈如水的眸中。 臣韩玖,得知人界青石山诡异一事,寝食难安,原打算派绝颜与月夕主神一同前去平定灾难,可因人界祈福指定派臣小妹琼离前去平定,臣思虑再三:一,祖先曾言,琼离若是有朝一日神力得以解封,便一定要强加督念,为保神界和平,服务人民,为人民免却灾难;二,琼离从未去过凡间,因此可以锻炼她处事的能力,也不失为一种功绩;三,若初与琼离一向交好,愿神尊考虑将其也带上。 … 愿神尊应允! 阅毕,姩姩微微拧眉,方才的喜悦之色顿时消失不见,眼角有凛冽的寒光一闪而逝,不由得攥紧了手,可当她瞧见上座棱角分明的侧颜,冷傲孤清。 她的唇边则又绽起了笑颜,眉间自然也带上了润泽,她故意将手朝师父温玉的唇伸去,还没触及,陌尘不知何时便已睁眼看着她,并顺手将她拉入怀中,姩姩也本能地将手环绕在他颈上。 第54章 甜蜜 事情转换得如此之快,姩姩心悸了几分,便开始心跳加速,眼波微转,眼尾轻轻往上一抬,生了几分妩媚迷人。 陌尘眸中映着姩姩的娇颜,肤色晶莹如玉,眼颦秋水。 “姩姩来此,莫非是念我了?”陌尘眼尾一勾,声音竟出奇般的温柔,忍不住让姩姩心中轻轻一荡。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姩姩在怀里嗔道:“师父,昨夜你将我一人丢在偏殿,自己倒好回了主殿歇息。” 昨晚吻到深处时,陌尘便将她抱回了床榻上,熄了灯。原以为她们会相拥而眠,结果陌尘将她哄睡了以后,自己倒离开了,不然为何今天早晨便没见到他了。 “姩姩睡着了,师父守了你一夜。”陌尘也不隐瞒,用食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宠溺道。 姩姩眼底闪过浓浓的诧色,这是她没想到的,传言神王严重的不近女色,宫里从未有过女人,甚至连男侍也没有,所以更别提他为哪位女子守着过一夜。 此时的姩姩脸上出现了一层红晕,她连忙轻咳了两声,故作不悦道:“师父,你也希望我下界去一趟青石山嘛?” 而陌尘却把玩起了她垂在胸前的发丝,带有玩味地说:“姩姩瞧见了?” 姩姩知道他所指的是韩玖写的那份奏折,嘟囔道:“何止是瞧见,那一字一句都牢牢地记在了我的心底。” “那怎么办才好?姩姩要是不想去,那我便为你推了这份责任。”陌尘轻轻地用手指将她的发丝卷了起来,毫不在意地说着。 这话姩姩也是未曾想到的,她没想到她的一句话或者一丝情绪便能改变已定的命运,可她怎能不去呢?韩玖说的并不无道理,而人界竟胆敢威胁她?言帝视人命如草芥,就算是要被流放的人民也不应该拿来献祭,那可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她要去做好这件事,还要去惩戒言帝。 “我知你心中所想,可神界曾定过规矩,在六界不能随意使用法术。”陌尘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窥探她的内心,搞得她瞬间蔫了气势。 “但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听到这句话,姩姩瞬间明亮起来,撒娇地扭了扭:“师父最好啦!” “届时若初会陪你一块去。”陌尘忽然又道,他眼眸深邃,话中的含义也不言而露。 姩姩当然想身边有位自己人陪着她一块,但她更希望那个人是自己的师父。虽然她希望,但她知道师父一向很忙,也从来没有带人去过人界。 陌尘抬眸看见姩姩若有所思的样子,一贯深邃淡漠的眸中却透着一缕柔和之色,不轻不重地朝她腰间捏去。 姩姩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得鸽鸽直笑,环绕在他颈间的手紧了紧,边笑边微喘:“师父,徒弟怕痒。” 逗弄了她一会后,陌尘便停了下来,唇畔不知何时扬起了一个绝美的弧度:“师父也会和你一起。” 闻言,姩姩抬起湿漉漉的杏眸,清澈如水的眸中是难掩的欢喜:“真的吗?” “师父何曾骗过你?”陌尘勾了勾她的鼻子,轻声道。 注意到陌尘绽开的笑容所起的梨涡,姩姩便大胆地松了一只环在他颈间的手,触了触他的梨涡:“师父,你要像姩姩一样,多笑笑~” 观星殿 神王早就将若初下界一事传给了星神,星神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若初,若初知道时,十分意外神王会将自己也列入到下界的名单中,但细细想来也是合理的。 若初望着皎洁的圆月,宛若在透过月亮看着心头想着的那人,记忆回到他们初见时,她穿了一身浅水蓝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风而动,宛如淡梅初绽,优雅却又不失好动。 不自觉地,他眉心微动,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初夏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乐虞殿 姩姩今夜睡不着,便移来窗前赏月,她专注地看着天上的疏星,一个个高悬着,懒懒地围在温媚的圆月旁,光线也柔润了几分。 明日便要前往凡间了,想当年自己想逃离竞选,前往凡间呢,这一晃,竟然已经五年了,都说凡间一年,天上一天,也不知凡间的景色如何,当真如书爷说的那般“人间有味是清欢”? 其实姩姩现在心里也有十分想念的人,不知叶儿在离心殿长胖了没有,不知月疏姐姐与慕月夕发展得如何了,不知玖哥少了些苦恼没,不知绝颜与落落如何了,也不知太上老君是否又多添了白发亦或是过得比从前更好了。 想到这,姩姩不由得深呼吸了口气,她伸手将碧窗关上,眸中的熠熠也随之变得暗淡,她悠悠走上榻,熄烛而眠。 布月坛 一袭红衣似火,月光明晃晃地照落在她晶莹若雪的小脸上,青丝如瀑,美得不可方物。 月疏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星簪,原本清冷的面容上多了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十年前 月疏正无聊地坐在布月坛上,抬头数着一颗一颗明亮的星星,可无意间却听见过路的女侍说着:“听说了吗,四主神之一慕月夕后宫美女如云,凡是被他看上的女神,无论低级高级,他都收在府邸行鱼水之欢呢。” “果真如此,我也听说了,他最近瞧上了花神,成日里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身后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花神都不带搭理他的,噗呵呵。” 议论声渐行渐远,月疏把玩着胸前的发丝,语气中竟是不明的意味:“哦?神界还有这样的斯文败类?” 原以为她与慕月夕不会有任何瓜葛,可突然有一天,自己身着纱粉色锦缎裹胸,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白水裙,脸戴面纱,简单梳了个青云莺丝髻,便偷偷溜去一坛囤些宝物回来,没想到误打误撞碰见了慕月夕,慕月夕死缠烂打问我名讳,都未果,依稀记得,当时她差点就被逼得用仙术揍他,可害怕被他查出她是谁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忍住了。 谁会想到那一日别后,他便在每个地方都画她的画像,寻她。巧不巧的是还偏偏被他找到了,他找来了布月坛,痞痞地向她走来,手中竟出现了星簪,那根星簪是很难求得的,他将星簪熟练地插上了她的发髻,吊儿郎当地说道:“发簪衬美人,着实好看。” 一阵冷风袭来,月疏才恍惚过来,唇边的笑意渐渐凝住,她与他已有五年未见了,最后一面还是她怒吼:“你后宫美女如云,勿要在缠着我不放,休怪我不客气。” 虽然她此话是认真的,但也是违心的,因为她自从成为了月神后,便很少有开心的情绪出现,除了阿离能带给她快乐外,便是慕月夕。 可慕月夕终究与她道不同,毕竟他不差女人… 第55章 下界 各坛公告栏都接收到了最新最火爆的消息:不日神王携嫡传弟子姩姩以及星神弟子若初前往人界,探清青石山诡异一事。 “神王从来不下界的,如今却因为琼离而破了规矩,真是厌恶!”一女子不适地大声说道,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是啊,听说竞选她未拔得头筹,神王都选了她呢!你说会不会是琼离用了何媚术勾引九天至尊?”另一女神附和道。 见周围的女神们听了她们二人的话,觉得有理,都开始纷纷附和,可突然有一声不同于她们的声音响彻二坛。 “你们在这议论离主神也就罢了,还敢连同神王一起议论,真不怕死。”仔细一瞧,是一位稍稍矮小,但却泼辣的女子。 见她们仿佛被自己的出场给吓到了,便顺着继续道:“还有离主神才没有像你们所说的那样蛇蝎心肠,恶毒会媚术的女子呢。” 这话倒是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带头挑事的女子急了:“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见过?” “何止是见过,参加竞选时,我可是她那队的呢。” 众人一听,纷纷勾起了她们的兴趣,除了刚才那两挑是非的女子以外。 众人皆围了过来,只见那名窈窕的女子手拿折扇,如同讲相声一般款款而来:“起初我同你们也一样,质疑她,厌恶她,可是和她经历了竞选以后,便改变了我对她的看法。” “她啊,沉着冷静,处理事情来不容马虎,关键时刻总是能迎难而上,我们第一局参与的是解棋。” 她边说边做动作,时而能听见看着她的人连笑翩翩,这可把两位局外人气的横眉竖眼,握紧了拳头。 “在大战赤炎时,她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了救我们这群低级神,有勇有谋,奋勇手刃凶兽呢!” “哇,简直就是折子戏中的女英雄!”几位女神两眼放光地听着,忍不住感慨道。 那位窈窕女子自豪地勾了勾鼻尖,便瞥见那两位女子向她冲了过来,手中还盈盈一握着匕首,局势转变之快,吓得各位女神们乱跑乱窜。 可没有两分钟的功夫,打架女神便已将她们二人制服,哐当一声匕首落地,而她们二人已被打架女神掐住脖子,狠狠往外一甩,较好的面容带了丝讥笑:“本神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嘴巴不干净,故意破坏别人名声的人,下次在被我撞见一次,打一次。”话音刚落,她便拍拍手中的灰尘,似是嫌脏地拂袖而走。 而躲在角落里的一名女子正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敢坏我好事。 今日一大早姩姩便换好了黑色宫装在陌尘殿等候,因神王也要下界,引起了众神的强烈不满,连同韩玖与东绝颜也在内,他们并不希望神王一同前去,但神王一旦认定的事是无法更改的,所以他们的劝阻也无效。 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琉璃杯,忽地像是感应到了师父,连忙抬起秋水盈盈的杏眸,怔愣在了原地。 一身黑色锦袍,容貌俊美,但因脸上神色淡漠,给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远的冷硬,而他淡蓝色的眼眸已成了一双黑眸。 “你是…师父?”姩姩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的四字,完全不敢置信般,师父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现在的师父容貌英俊,眉清目秀,随时透露着一股不易接近的气息,但她还是更喜爱以前的师父,那简直无可挑剔! “换颜术如何?”男子的声音响起,不再是那纯净清冽之音,而是温柔清润之音。 “容貌声线都改变了,那名字也得变变。”姩姩果真垂眸沉思起来,紧皱眉头,取什么好呢? “就叫辞旧!”姩姩兀然拍了拍手,眼里蕴着温柔的笑意。 “嗯,听姩姩的。”陌尘忽然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回答。 姩姩做梦也没想到师父竟然会用换颜术将自己幻化成别人的模样,是因为他本身长得太妖孽了不方便行动嘛? 可他为何又要对外宣称神王也去呢? 难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怕居心叵测的人图谋不轨,神王这一身份正好能免却很多麻烦。 那看来只能回来的时候再好好同八坛的朋友们叙叙旧了。 一坛大门 因琼离下界一事提前被门卫知晓,因此现在大门守卫并无一人。 若初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陌尘,实在忍不住疑道:“离离,神王不去了吗?而这位又是?” 姩姩看着若初满脸疑惑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做了个介绍的动作:“这位是我在九重天新交的一位朋友,你可以叫他辞旧,但我嘛,一般叫他小名陌陌~” 陌尘故作镇定地看着姩姩打趣他的样子,抬眸对上了若初恍然大悟的眼眸,平缓地伸出手:“幸会。” “幸会幸会!”若初毫不犹豫地握了握手,挂起了清朗的笑容。 “神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这件事得保密,我倒是觉得你俩能成为好朋友。”姩姩突然变小的声音,凑近了他们轻道。 谁要跟他成为好朋友?陌尘心里嘀咕。 离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若初心道,没有神王碍眼,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般! “好啦好啦,我们快走,终于要下界咯,我一定要去尝一尝美食!”姩姩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而他们走在她的身后,像极了两个大哥哥带着一个小妹妹出去玩的场景。 彼岸祠之花海 花倾落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花海,微风轻轻吹过,花海泛起一层层涟漪,仿佛是大自然的轻轻叹息。 她轻柔地捏了捏刚盛开的春兰,眸中透露着怜爱温柔之意,可突然她加重了力道,妩媚的脸上多了一丝狠辣决绝。 神王竟陪着琼离一起,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原以为你是个不中用的主神,没想到竟能躺赢成为神王的弟子。 自从琼离冷落她以后,她索性也不怎么装了,从小她费尽心机地接近她,也只是为了谋取利益,并突显自己的高贵。 她的目光中寒意逼人,澄如秋水,寒似玄冰,仿佛下一刻这些美丽如艳的花儿皆要凋零了般。 第56章 皇宫 午时三刻。盛夏里,太阳几乎天天肆意横行,大地都被晒得热烈滚烫,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似乎凝住了。 今日言帝早早便下了朝,兴致勃勃地与文武百官来到太和殿前的广阔广场上,似乎有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文武百官与言帝皆已落在旁座,只见中间摆放好了祭台,约有十名流放女囚被牢牢地捆在祭台中央,她们的足下已然堆起了高高的木柴。 她们以前都是名门贵女,奈何父亲犯了事,被抄家才沦落成囚女。她们知晓自己将被火活活地烧死,她们何尝不害怕,但害怕是无用的,因为献祭是当今圣上提出的。 她们脸上带着凄惨的笑容,紧闭双眸等待着凌迟。 也许是有的文官百官泛起了一丝怜悯心,蒙着眼睛不去看她们死亡的惨状;也许是有的文武百官看不得别人好,非要瞧瞧她们是如何死在自己面前的,起了玩虐心,嗑起了瓜子;也许是言帝正津津有味地与旁边的官员相聊她们甚欢,翘起了二郎腿。 丑态万千,令人作呕。 姩姩,陌尘,若初都来不及欣赏皇宫的盛世繁华,便急匆匆地去寻找言帝。 因为皇宫人多眼杂,所以他们不能轻易使用法术暴露自己的身份。 眼看着时间正一点点流逝,要是自己没有成功阻止言帝的行动,那么自己定会后悔,所以管不了那么多了。 姩姩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欲施法,陌尘却握住了她的手,而若初也握住了陌尘的手,同声道:“我们和你一起。” 午时四刻 言帝旁的太监见太阳越来越毒,赶忙用袖子给言帝擦了擦额头的大汗,百官们见状,才敢纷纷抬袖擦汗。 “行刑!”言帝耐心已失,想快点处决了她们,这样便能见到美若天仙的仙女了。这样想着,他身体忽然涌上一股燥热。 命令已下,奴才们根本不敢耽搁,举着火把的手毅然决然地朝木柴伸去。 “轰隆隆!”闷雷猝不及防地响彻天空,将奴才们吓得瘫软在地,他们心里何尝不知道言帝此举有违天意。 响声也惊到了言帝,他抬头不满地看向天空,天空仍旧是湛蓝清澈,没有一丝要下雨的痕迹。 他微怒:“就这也能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吓住,赶快行刑不然朕砍了你们这群狗奴才的脑袋!” 奴才们听见言帝的恐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一股液体缓缓而下。 他们重新将火把朝那伸去,刚触及木柴,脸上便有了啪嗒啪嗒的雨滴。 片片乌云蓦地将烈日给遮住,晴朗一片转瞬即逝,宛如欲狂风暴雨的前奏,沉沉的浓云仿佛要坠下来,压死那些邪恶与贪念。 痛苦的惨叫声随着寒冽的冷风卷面袭来,不由得让在场的人心更紧上几分,眼看大火将烧到女子的脚时,淅淅沥沥的雨猛地砸了下来,暴雨倾盆,宛如决堤的天河般下涌,巨蟒般的闪电在云层上下穿梭。 “皇上,这雨怕是上天的旨意,不能用活人献祭啊!”一名大官终究是忍不住了,跪在言帝面前大声求情。 言帝脸色发青,双唇紧抿,自己的一场大计竟被雨给破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拍了拍手道:“好啊,是不是朕的二弟才配这皇帝之位?” 在座的百官们恐惧害怕之感蔓延全身,他们都知道皇帝所言何意,因凌亲王为人善良耿直,深得几位大臣们喜欢,有了造反之心。 但此时此刻谁敢提凌亲王,一提诛连九族都不为过。 “那自然是言帝佑国家昌盛,人民安康!” 众官齐跪,决心之音就宛若磅礴大雨弄湿了他们的官服,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闻言,他面色稍缓,漫不经心地看着女囚们并未烧伤一分一毫,都被吓晕了过去,心里的那股闷气缓缓而升。 今日这祭必须得献,那仙女朕也必须得见! “来人!去拿剑!”言帝此话一出,众官们皆心领神会,他要拿剑取她们的性命。 “皇上威武!” 就在言帝得意之时,耳边骤然响起了冰冷刺骨的寒音:“不知悔改。” “谁!装神弄鬼,给朕滚出来!”言帝惊慌地接过奴才递来的剑,直直地站在原地,惶恐不安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前方。 大臣们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动,这皇帝莫非疯了? “啊!陛下自宫了!”太监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魂不守舍地逃离了此地。 剩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爬着来到言帝面前,一滩血迹被雨水冲刷着,让人不忍直视。 有的官员竟作呕起来,有的则是假惺惺地将言帝抱起来,抱在身上痛哭流涕,有的则是心里暗笑。 言帝痛得睁不开眼眸,抽泣声回荡在自己耳边,一种难言的痛苦面露于色,这种备受煎熬的样子直勾勾地进了大臣的眼中。 “快传太医!”一官员大喊。 似乎方才所有人都被这一事给震惊住了,还没缓过来,直到现在才说传太医。 言帝就这样被几位大臣扛了回去,其他官员也狼狈地落荒而逃,似乎是言帝的伤势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这群女囚们落在了此处,没人管理。 广场上一片狼藉,大雨却越下越大,仿佛这场罪孽还远远未能结束。 躲在远处的三人渐渐走了出来,凝视着空中的无数银色细丝,若初清润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氛围:“好啊,辞旧你这般做法令我真是大开眼界!” 辞旧却面不改色地回说:“他咎由自取。” 方才的天气与言帝莫名自宫皆是出自陌尘的手笔,狠辣果绝。 姩姩不由得蹙了蹙眉,陌尘这人必须得防。 “好了,我们快去解救那群弱女子。”姩姩的心思全放在了那群女囚身上,她已经迈步向她们走去。 他们三人将女囚们解救出来后,留了些许银子给她们,便不告而别了。 天色已晚,大雨渐渐成了淅淅沥沥,而若初因为处理了这么一件棘手的事,累极了,便提议今夜留宿客栈,姩姩与陌尘同意了他的提议,所以他们三人此刻正宿在随缘客栈。 第57章 影后 一盏盏烛光将姩姩忧愁的面容照得格外清晰,她眨巴着双眼,一丝丝愁绪将她的心灵紧紧缠绕在一起,盘根错节。 这五年她确实很开心,没有外界的闲言碎语,也没有至亲之人的勾心斗角。 在浴池,她的确看中了陌尘的美色,但她更怀疑的一直都是神力平白无故解封,他毫无理由出现在浴池,更毫无理由将自己选中他的弟子,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巨大的阴谋,而这阴谋诡计全是冲她来的,可为何他要这样做? 她在九重天“潜伏”了五年,都未能寻到结果,这可真是令人愁。 姩姩将杏眸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神游。 男人嘛,我势在必得,就是这权力还是得费费脑子,毕竟这五年专注于培养感情去了,权力是一丁点也没过脑子。 既然这嫡传弟子我也当了,主神也做了,那神后这个位置也得上了! 她唇角淡扬,清澈如水的眸中竟染上了前所未有的邪魅与傲然。 万人皆不可信,无他。 而另一厢房 堂堂六界至尊,掌控万物生死的神王竟沦落到与若初同衾,真是丢脸至极。 他一脸阴霾地侧身躺着,根本无从入眠。 而他身旁的若初竟呼呼大睡,完全没有一点戒备心。 若不是柜台的小二扬言店里只剩两间房,他才不会这般委屈了自己。 他越想越心烦意乱,其实前面这些都好说,就是若初搭上来的腿他真的忍受不了,他本就不喜与人接近。 所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轻念咒语,自己便消失了。 朱窗半开,陌尘越窗而过,恐惊醒了床上躺着的姩姩,落地的脚步声都轻盈了许多。 可当他刚关好朱窗时,就看见姩姩迷离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要将自己看出一个洞来。 微微一愣,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高粱的鼻子,便轻轻开口,嗓音如空谷幽涧:“这么晚了还没睡?” 姩姩刚浅睡了一觉,现在忽地被吵醒,坐起了身子,仍是一脸蒙地看着陌尘,指了指朱窗,清脆的声音还没出入三分,便被陌尘给捂住了红唇:“嘘,小声点,别把若初吵醒了。” 被这么一弄,姩姩彻底清醒了过来,借着烛光才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冰蓝色的眼眸中略带了点惊慌,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清冷。 此人不是陌尘,还会是谁? 他竟然没有用换颜术? 姩姩被陌尘的大手捂住了口鼻,一瞬间呼吸不过来,只好用两只小手去掰他的大手。 见状,陌尘升了挑逗之心,附在她耳畔低沉道:“姩姩不叫,我便松手。” 闻言,姩姩立马点头,不带一丝犹豫。 当窒息之感远离她时,她才忽地松了口气,双手叉腰,软糯道:“堂堂神王,半夜竟翻窗躲进小女子房间,这传出去不当谣言四起,满天飞?” 他一边听姩姩内涵他,一边已自觉脱了鞋袜,上了床。 姩姩被他挤进了床里头,心情更不悦了,嘴唇动了动,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便抿唇不言语。 “那姩姩真心舍得世人如此议论你师父嘛?”他的声音清冷冷的,如山泉流动清澈甘洌,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 姩姩无语,怒瞪了眼陌尘,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师父童心未泯! 她随着陌尘一同躺在了床上,现在倒好她是真真睡不着了。 而陌尘心里却遐想:终于摆脱了若初,太不容易了。 不过她心里正有一个疑问,在陌尘宫时,他都不曾和她同衾,如今却突然同衾,难道是因为他喜欢上我了?不可能,神王可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不然六界岂不颠覆?可是他却频频做出这样的举动,到底还是逃脱不了我倾国之色呀。 …(胡思乱想) 身旁躺了个稚嫩清纯的女人,要说陌尘完全没有一点感觉,那是不存在的,他侧身灼灼地盯着姩姩,她微阖的眼眸,羽睫如蝶翅般轻颤。 这般紧张?陌尘嘴角微微上扬,而后闭了双眼,呼吸轻柔而均匀,今日这一觉一定睡得舒坦。 晨曦初露,旭日东升,阵阵晨风拂面而过,送来丝丝的凉意。 姩姩睁开惺忪的眼眸,侧身才发现除了她无一人。须臾,她起身来到铜镜面前,打了打哈欠,望着镜中微有些憔悴的自己,抬头却看见阳光明媚,街上人流来来往往。 她嘀咕:“难道陌尘翻了回去?” 随缘客栈之客堂 姩姩正大口大口地吃着香鸡,还时不时地扒扒米饭,又笨拙地用筷子夹了红烧肉在碗里,吃了起来。 陌尘与若初都不忍直视地偏过头,正好瞥见一群闲散人士在那起劲的闲聊:“听说了吗,某某莫名自宫以后便碰不得女人了。” “何止是这,太医们治好了以后,他大发雷霆,自己以后只能和太监一般了。” “朝廷得变天咯。” “听说凌亲王早有谋反之心,你说要是凌亲王称帝,会不会对我们有益?” “那还用说,某某毫不体恤咱们这群普通老百姓,凶残暴虐,压榨农民,早已失了民心!” “凌亲王要是反了,我等都得出一份力,运气好的,能谋个一官半职都说不准,哈哈哈哈哈。” “你声音小些,别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不然咱们小命都不保。” “嗝~”姩姩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蹭上的油,才注意到他们一粒未进,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头。 她顺着他们视线看去,只见到一群闲散人士正闷不作声地干饭。 “你们~在干什么呢~”姩姩玩心忽起,宛若鬼灵般的声音幽幽四起。 显然,高冷陌尘没被吓住,而若初被吓得弹跳坐起,不禁抱怨道:“你干嘛装神弄鬼,吓死我了。” 姩姩摊摊手,撇撇嘴:“谁叫你们都听不见我说话似的。” “先赶路,待会再说。”陌尘勾了勾嘴角,警惕地制止了若初欲开口的行动。 “嗯!”他们异口同声道。 第58章 怨气侵体 林间小路 “听你们这么一说,那他们绝对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老百姓议论朝廷,那可是通天的罪名。”姩姩走在前头,沉思道。 若初打了个响指,眉眼一弯:“你说会不会是凌亲王故意将朝廷的事泄露出去,弄得人心惶惶,然后趁机发动兵乱?” “有道理。”姩姩附和道。 若初见姩姩赞同自己的想法,挠挠头不知所措地问辞旧:“辞旧,你有何看法?” “言帝生了贪念,把主意放在了不该妄生邪念的人身上,就注定逃脱不了一死。”陌尘想起那日言帝心里祈祷快些见到姩姩,内心就有股烦闷感衍生,他的女人他也敢觊觎? 若初与姩姩正听得两脸懵的时候,辞旧眼神淡漠,望即之处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慵懒之音宛若一根根藤条缠绕在他们俩耳朵附近:“只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辞旧莫名给若初与姩姩一种压迫感,像是有与生俱来的主宰权,令人不得已臣服。 他们极其难地咽了咽口水,若初小跑着追上了姩姩,附在她耳旁哆嗦道:“你确定辞旧是好人?他不会要把我给杀了?” 姩姩勉强地镇了镇心神,才极力扯出一丝弧度:“我的朋友,那,能有坏人吗?” “如果你实在害怕,那就离他远一点。”姩姩不经意提醒道。 姩姩好心的提醒,若初却以为姩姩是在瞧不起自己的胆量,立刻正了正面容,高亢激昂:“怎么可能,小爷我是那样的人吗?”若初从来不会在琼离面前称小爷,但这次他心直口快地说了。 离他们远些的陌尘散漫地看着他们俩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没有出言阻止,认真地观察四周的地形。 少顷 姩姩与若初顿住脚步,陌尘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前方紫气腾腾,地面被黑色的魔藤缠绕,释放出恶臭的气息,遮住了前行的道路。 不言而喻,前方就是青石山了,而青石山的路上正布满了毒。 “你们躲我后面。”姩姩自信地将若初往自己身后拉去,淡定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三粒药丸,往后递去。 若初瞥见琼离深邃而明亮的眼眸,触及她的玉手时,内心升起了满满的安全感,不待他仔细回味,手中的温暖感渐失。 他服下后,便给了陌尘一颗。 姩姩施术正破这团毒物,却有一股极强的怨气扑面而来,死死的缠住姩姩,发出了悲催且又怨恨的吼声:“我从深渊里出来,就是为了将你们这群贪婪的人类拖入深渊!” 姩姩神色有异,若初发觉出不对劲,赶忙施术控制姩姩的情绪,担心询问:“离离怎么了?” 可是姩姩却如同听不见一般,面露痛苦之色,一滴滴香汗溢在了额前。 一阵清风袭来,一股熟悉的清香沁人心脾,冰凉的手心被大手包裹着,原是陌尘阻止了她继续施术,并扶着她的肩顺着靠到了他身上。 那股积恶已久的怨气被陌尘的纯真之气给吓跑了,但因刚才接触姩姩手的那刻,也接触到了一丝怨气,此刻怨气正寻找机会入体。 陌尘在用法术清洗姩姩体内的怨气,若初拍了拍胸脯:“幸好有辞旧在此,不然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他怒视着眼前的毒雾,手心中已积满了灵力向毒瘴打去,一瞬,毒瘴从浓烈的紫气渐渐变白然后渐渐消失了踪影。 清理完怨气后,姩姩苍白的面容才开始一点一点恢复血色,她从陌尘身上起来,无力地说了声谢谢。 一种异样的感觉慢慢地从心底升起,成了颗种子。 “此地不宜久留。”陌尘沉声道。 若初也十分赞同,现在得赶快进去,不然待会外面可能又会出现什么不详之物。 陌尘毫不犹豫地牵起了姩姩的玉手,往前走去,完全忽略了若初。 玄黑色的天空,似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连星光也没有。 自从进了青石山后,总感觉凉飕飕的,天空也发生了怪异,成了漆黑一片。 姩姩从储物袋中掏出火折子,呼了呼,火光便将前方的路照得清晰明亮,这原是一个村庄,可这村庄里的每一间房上都挂了白绫,路旁的森森白骨也触目心惊,每一处白骨上都围了些滂沱黑气。 不远处还总是时不时传来女孩啼哭之音,姩姩淡定地看了一眼牵着她手的陌尘,饶有兴趣地问:“陌陌,你觉得此处是何人在作祟?” “你怎么不问我?”若初屁颠屁颠地走在陌尘身旁,轻轻地抓着陌尘的衣袖,像个受惊的小媳妇。 “那你有何高见呀?”姩姩唇边浮起一丝逗弄的笑容。 若初总觉得后面有东西在跟着他们,他不敢朝后面望去,定了定心神,颤声道:“那还能是何物作祟?要么是魔,要么是鬼,要么是…” 还未等若初话说完,一阵阴风便将火折子吹灭,周围瞬间漆黑一片,一声惨叫声响彻天空。 姩姩不敢耽搁,用手往眼睛上一滑,周围事物顿时明亮起来,她惊诧地看着陌尘,若初竟两腿跨在了陌尘腰上,而陌尘极其不耐地抱着他,若初双眼紧闭,局促不安。 “你们…” 过了一会,若初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他清了清嗓子:“我那是,那是,本能…” 不待若初说完,陌尘便松了手,他才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横了陌尘一眼,小气。 姩姩真的没忍住,此时的若初与陌尘真的很像一对夫妇,尤其是若初真的很像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娘子。 姩姩捧腹大笑,脸都红润了几分,直到陌尘稍重地攥紧了她的手,她才吸了吸两边的脸,收敛了笑容,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么一闹,若初对这恐怖的地方都减少了些许害怕。 可姩姩突然感觉不对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捂着额头,前方的树木与房屋跌跌撞撞地闯入她的眼眸,她头痛欲裂:“这房子怎么还会动?” 话完,她便失了重心欲往地面倒去,陌尘轻松地将她接住,这才略感不适,恐是因方才清理怨气时稍不注意被怨气钻了空子。 他半蹲着,想用法术调节,可却来不及了,怨气已侵体。 他将怀中的人儿往上抬了抬,靠在她的头上,闭了闭双眸,也晕了过去。 而站着的若初上一秒还在疑惑他俩怎么睡地上了,下一秒他直直地往地上摔了下去,两眼一黑,也晕了过去。 第59章 初遇 萧王朝 这是萧历帝登基的第六年,初夏。 这一位皇帝深受老百姓的爱戴,他节俭无私,勤政爱民,向往和平。 他从来不是主动挑起战争的那一方,会将百姓的生命与子女的生命视为共同体,从不苛责百姓,以民为本。 故,萧王朝在他的治领下,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百姓给予尊称:明君。 四月初六,黄道吉日。 早晨阳光明媚,喜鹊也飞上了枝头,快乐地欢叫着。 “嬷嬷,今日父皇特意准许我出宫玩一天,您快看看我穿这身合适嘛?”小女孩坐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的衣服与发饰。 嬷嬷规矩地走上前来,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她穿着雪白的袄裙,头上扎着可爱的揪揪,后面别了一个简单脱俗的公主发髻。 她侧过头看了眼嬷嬷,白皙的脸颊被夕阳染上一层薄薄的金粉,双眸如同闪亮的繁星璀璨,天真地询问:“嬷嬷?” 女子正是萧王朝唯一的公主,当今萧历帝最为宠爱的女儿——萧无忧。 嬷嬷收回心神,她规矩地行了礼,尊敬地说:“老奴方才看公主有些入迷,忘了回答公主。公主,老奴觉得这件粉色的袄裙更适合您。” 说罢,嬷嬷从一旁的婢女手中接过粉色的袄裙,递给了无忧。 无忧接过袄裙,却皱起了眉头,不知怎的,她不喜欢过于艳丽的颜色,更喜欢洁白无瑕的。 嬷嬷看着无忧犹豫的样子,便继续开口:“公主,您现在正值年幼,粉色的袄裙能凸显青春与活力,而白色的袄裙不吉利。” 见公主还是不肯换衣出宫,她只好继续劝阻:“公主,您若是穿了粉色的袄裙,皇上瞧了定会开心。” 原本还有些闷闷不乐的无忧,听见嬷嬷提到父皇,顿时炯炯有神地望着嬷嬷,激动道:“真的吗?” “老奴何时骗过公主?”嬷嬷两手紧贴于腹前,故作镇定地说着。 六年前,一道浅蓝的光芒穿过了天空,斜射了下来,正好落在了侯府门前,幻化成了一个婴儿,奇怪的是,这个襁褓婴儿不哭不闹,双眼睁得大大的,专注地看着天空。 而这侯府里的大夫人迟迟未怀有身孕,整日心情郁闷,欲出门散心时,正好捡起这个婴儿。 她看着婴儿皮肤娇嫩,胖嘟嘟的小脸嵌着溜黑的大眼睛,便兴奋不已,认为天降福星,便与丈夫一同商量着将他留了下来,当成亲生儿子对待。 可当他长到了五岁时,便偷偷趁府里没人溜出了侯府,在外面颠沛流离,沦落成了一个小乞丐。 原以为他会回府,可他的心智与神智远远地超过了五岁儿童,他不仅不回府,还偏偏要在外面闯荡,一年时间不到,便成了远近闻名的乌托丐帮帮主。 而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拂过,一阵凉意席卷而来。 他躺卧在柳树下,嘴里含了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用手肘撑着睡午觉。 无忧正由嬷嬷牵着往这边走来,她的身后还跟了些便装的侍卫与婢女。 她蹦蹦跳跳地在一个店铺面前停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商贩手中在不停地捣鼓着,他清洗了山楂,加了些盐与面粉搅拌,然后把山楂的柄去掉,用竹签将洗干净的山楂串了起来,开始熬糖。 等了好一会,碧灵碧灵的冰糖葫芦就做好啦,无忧垂涎欲滴地从商贩手中接过糖葫芦,嬷嬷喜笑盈盈地付了银子,便跟上了公主的步伐。 “嬷嬷,我最爱吃冰糖葫芦啦,咬一口酸酸甜甜的!” 嬷嬷闻言,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盈盈地说:“公主,喜欢便好。” 无忧刚好吃完一个糖葫芦,她的眸光便被柳树下的小人儿吸引住,远看这个小人儿衣服破破烂烂的,有好几处都有补丁的痕迹,可是他的皮肤不似其他乞丐那般黝黑,而是白白净净的,不止如此,他的脸也是白嫩嫩的,没有一点凌乱肮脏之感。 她走在男孩儿面前,轻轻挣脱了嬷嬷的手,便细细打量起了他。近看,五官端正精致,尤其是那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舒适,而且他身上也没有难闻的气息,隐约还有着淡淡的茶香味。 被一个陌生女孩儿这么一瞧,他忍不住睁开了双眼,忽地与她对视上了。 白皙的小脸,住着星星的双眸,红润的嘴唇… 他不禁往后靠了靠,有些无措地看着她,道:“你,你干嘛?” 无忧却笑得一脸稚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促狭地扬起了一抹笑容:“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小乞丐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干嘛这么说,于是将狗尾巴草吐掉后,斜眼看了看她身后的人,只见她身后跟了三排人,男人的长相都极其凶残,人多势众。 他思忖着应该与眼前的这个人无冤无仇?毕竟自己偷盗了太多东西了,也记不清有没有偷这家的。 见小乞丐像是被恐吓住了,她拈花微笑,软糯软糯地说:“本公主看上你了,容不得你拒绝,来人将他带走。” 公主?她就是萧王朝的公主,无忧? 正好,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一点也不带挣扎地跟在了无忧身后,而嬷嬷却焦急地对着无忧说:“公主,您就这样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回皇宫吗?” “嬷嬷,他与我年龄相符,都是小孩子一个,根本不用担心他会掀起滔天巨浪。” “更何况,您是知道的,皇宫里就我一个孩童,甚无聊,有他作伴,以后的日子一定欢乐许多。” 无忧一边语气平和地同嬷嬷说着,一边回眸一笑看了眼小乞丐,见他没有一丝怨气,她才继续往前踏去。 嬷嬷见公主一脸坚定的模样,便不再忍劝阻,怕坏了她的兴致。 她知晓,一旦公主认定的事,便不易更改。 但愿他能安分守己,真诚以待公主殿下。 这位公主殿下这么霸道,以后该如何对付她呢?小乞丐垂眸思忖着,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与冰冷,他向来不喜欢有比他更霸道的人,更何况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呢。 第60章 惊喜还是惊吓 茯苓宫 无虞殿 无忧已经将小乞丐带回宫殿些许日子了,给他安排了住处,就住她隔壁——福灵殿。 她虽然给他安排了住处,但还未曾去找过他,也未曾向下人提起过他,只安排了一个侍卫跟着他,嬷嬷都快忘了有这一号人物存在。 “朕的小无忧在哪?还不出来迎接父皇?”殿外忽然响起了浑厚的声音,还有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无忧一喜,欢快地奔了出去,不带喘气地跑到萧历帝面前,伸手就要抱抱。 萧历帝一脸宠溺地弯腰将无忧抱在怀里,遣退了身后的太监与宫人。 他穿了一身明黄色直襟衣袍,腰束月白色祥云纹的腰封,戴着明亮的帝冠,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金贵冷傲,让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忧儿,朕脸上有脏东西吗?瞧得这般出神?”萧历帝看着无忧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捏了捏她鼻尖,询问道。 “父皇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女儿怎么看也看不腻~”无忧笑意晏晏,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萧历帝听了,眉间染上的愁绪完全消失不见,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朕的女儿说话真动听,真是朕的小棉袄!” “父皇,前方有石椅,您坐在石椅上抱着无忧,您就不会累了。”顿了顿,她继续羞涩地说:“刚好女儿今日有一事要同父皇说。” 萧历帝收住了笑声,宠溺地看着无忧,这是第一次,他的女儿主动地和他说事,他的内心不是紧张与害怕,而是特别高兴与激动。 他依了她的话,端正地坐在了石椅上,侃侃而笑:“让朕猜猜是何事值得忧儿说。” 他不等无忧说话,还真故作寻思地猜了起来,轻皱眉宇,迟疑了一会,便道:“是小无忧想母后了,想去看看母后对吗?” 她的母后正是当今萧历帝的结发妻子,然皇后——温柔美丽,楚楚动人。 而她如今正在管理后宫繁事,所以没时间来见她的心肝宝贝。 无忧摇摇头,他便继续猜测:“那是小无忧贪嘴,想吃民间的冰糖葫芦了?” 无忧又摇摇头,并两眼期待地看着萧历帝,希望他能猜到一点点。 那萧历帝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么两眼灼灼地样子,便不能辜负自己女儿的一番期望,将可能发生的事与她所喜欢所需要的一并都猜了,可却被自己的女儿全盘否认了。 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巴巴地样子映入无忧眼帘,她眼珠一转,嫣然巧笑道:“算了,不逗父皇了。” “就是女儿前几日在桉街遇到了一位小乞丐。”无忧故意放缓了声音,留着悬念道。 “你给了他银子?”萧历帝知晓自己的女儿心地善良,就算在路上见到一只小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它。 “不,比这个情况还要更,更大些。” “那你不仅给了他银子,还为他添了新衣裳?” “不,我将他带回了皇宫,此时正在福灵殿。” 萧历帝懵了,自家的女儿选了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直接将那小乞丐带到了自己身边,供养着,那这以后不成了富贵公子? 见萧历帝在沉思,无忧以为父皇生气了,便摇了摇父皇的手臂,撒娇地眨眨眼睛,恳求地说:“父皇,您整日忙于政务,母后整日处理后宫,都没有人陪着无忧,嬷嬷对我总是毕恭毕敬,我的鬼点子,她都不赞同,所以我想将小乞丐视为自己的玩伴,陪着我一同长大。” 萧历帝知晓一个帝王身上肩负的责任,也知晓自己作为父亲亏待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当他听到无忧将小乞丐带回宫里时,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而是在思考小乞丐应以何种身份陪着她。 “那便封他为影卫,名正言顺地陪在你身边,保护你。”萧历帝温柔地摸了摸无忧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着。 “多谢父皇!”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充斥着全身,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以后由太师教你和他一块学习常识与剑术。” “毕竟他是你抢来的,不能怠慢了人家。” “好~”无忧眸子一亮,两颊笑窝霞光荡漾着。 福灵殿 小乞丐正漫不经心地玩着石子,要怎样才能取得她的信任呢? 想着想着,渐进的足音他都未能发觉,一声清脆地女声传入他耳际,来人开门见山地说:“以后你不用居住在福灵殿,而是睡在本公主的寝殿。” 他闻言顿感一惊,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猛地抬头对上那清澈如水晶的眼眸,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她,为何要这样做? “好啦,本公主都亲自来接你了,你不许拒绝。”无忧完全不等他的回答,牵起了他的小手,便朝殿外轻盈走去。 路上就只他与她,令他震惊地远远不止这一件,还有萧历帝竟同意他留入宫中,更令人匪夷所思地是他成了公主的影卫,还拥有了可以与公主一同学习的资格,这是千千万万个人都不敢想的,偏偏好运降在了他的身上。 他沉默了一路,完全没有心思听无忧说得兴起的那些话。 直到他们走进了无虞殿,他才回过神来,挣脱了无忧的手,一丝忧郁地声音响在空中:“感谢公主的赏赐,但男女始终有别,我会打地铺睡觉的。”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本公主为你准备了床榻,你睡在榻上就可。”无忧摆摆手,附在他耳边说。 这是蓄谋已久?她越这样,他反而越警惕起来,不安地想着,总感觉自己掉进了无形的圈套里,越陷越深,关键是还动弹不得。 本公主行事那可是干净利落,准备妥当,不会有一丝一毫地马虎。 想完,无忧又牵起了他的手,朝食房走去,现在时辰到了午时,她还一粒未进,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他拒绝了公主一次,不好再开口拒绝第二次,只能发呆地看着他的手被公主紧紧地牵着,不容松开。 第61章 试探 入夜,烛光轻轻摇曳,点缀着漆黑的房间,暖洋洋的。 小乞丐随着无忧踏进了无虞殿,微顿足,犹疑地看向前方,极力地扯出了一抹淡笑:确实是完美的床榻,但这床榻就放在软床旁边,但凡公主睡姿极乱,就能滚到他的床上去。 这难道不是精心设计? 无忧看出了他的迟疑,拍了拍他的肩,莞尔而笑:“放心,本公主的睡相一向很好。” 见小乞丐根本舍不得往前迈出一脚,无忧深深叹了口气,便直接牵起了他放在身侧的小手,往床上走去。 无忧不紧不慢地将鞋袜脱去,然后再慢慢地将外衣褪去,便钻进了被窝里,她探出小小的脑袋,看了眼床榻的人儿,只见他也躺在了榻上,并睁着眼思考着什么。 无忧赶忙侧躺着身子,用手肘轻轻地撑着脑袋,小声地问:“小乞丐,你全名叫什么?”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无忧默默地重复这句不可思议的话,在她的认知里,嬷嬷有名,婢女有名,身边所有人都有名,独独他没有。 “你是逗我的?”无忧用食腹轻轻触了触嫩唇,小心翼翼地询问。 等了一会,都没听见小乞丐的回答,眼眸中的他正双手枕着脑袋,呆萌萌地望着天花板。 “那从今以后你就叫浮生,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够快快乐乐的,前程光明锦绣!”无忧双眸熠熠生辉,嘴角泛起了波波涟漪,让人忍不住瞧上一眼。 浮生?短暂虚无的人生,确实与我挺适配的。 “多谢公主赐名。”他的声音不冷不淡地飘浮在空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无忧换了个姿势:正面躺着,不然她的手要抽筋了。 眼皮子在打架,她忽然没有那么精神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公主,您为何要将我带回宫中?” “因为你与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虽然穿得很简陋,但全身都是干净的,所以你不一样。” “那你为何要让我留在宫中?” “因为想要你陪我。” 倏然,浮生转头看向软床上的女孩儿,烛光照映下,她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娇嫩欲滴。 而她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呼吸清浅,睡得香甜。 就睡着了…你到底有何目的?浮生扭回头盯着天花板,像是要将天花板瞧出个洞口来。 接下来的这几日是无忧过得最难熬的日子,她与浮生一同拜见了太师,太师一副正气凛然,威震四方的样子足以让无忧心惊胆战,她知道自己得收敛一些,不然指不定太师会如何惩罚自己。 她学习的文课有五门:一,《三字经》二,《幼学琼林》三,《女训》四,《历代政治得失》五,《千字文》 虽然浮生《女训》不用学,但因无忧要学,所以他也得陪着她一起。 她学习的武课就一门:《武学基本知识》 这天,她终于上完了所有的课程。待太师离开后,她无精打采地趴在精致的方桌上,手中的笔随便撂下。 她带了点哭腔对着身旁的浮生,道:“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何时到头?本公主才六岁,就得学这么些东西,当真是痛苦至极! 浮生第一次听太师介绍课程之时,他就已明白萧历帝的良苦用心,因他唯有一女,给她安排文武课程,使她文武兼备,就是在暗戳戳地培养女帝。 原本埋头抽泣的无忧,没有听见浮生的回答,她更伤心了,哭泣声越变越大,这几天浮生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不怎么搭理她,她也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见状不妙,浮生快速离座,来到无忧身侧,抚了抚背,轻声细语安慰:“公主,萧历帝如此做定是有他的道理,您不用太伤心。” 一抽一噎的背面稍稍隆起又下落,无忧浓厚的鼻音传来:“什么道理?” 浮生感觉得到无忧在极其悲痛的情况下,还能听见他说的话,心里莫名有点开心,故而解释:“萧历帝不仅让您学文,还让您学武,正是看中了他无子,而你又能堪大任,故他才会如此做。” 空气沉默了一会,无忧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她忽而抬起头直视他,并艰涩开口:“可我不喜欢当女帝。” 尾音刚落,浮生急促地捂住她的嘴,慌乱紧张之色跌落进无忧眼眸,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紧张。 “这句话以后万万不能说,被旁人听去会有很大的麻烦。” “嗯。” 他看向她的杏眼,红通通的。 “既然公主不想,那就祈愿萧历帝能生个儿子出来。”浮生轻轻贴在她耳根上,用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可父皇与母后深爱,在母后艰难生下我以后,父皇便向母后承诺不会再要孩子。”泪花在眸中闪烁着,她忙敛下眸中,灰心地说着。 “可我听说后宫佳丽三千,顾及朝堂之势,应当不会只取一瓢。” 无忧一听,她知晓后宫不止母后一人,还有许多嫔妃贵妃,也明白父皇的不易,但此刻更惊讶地莫过于他绝不是小小的乞丐这般简单。 她敛了敛心神,重新抬眸望向浮生,她的脸上重蓄了笑容,似调侃似认真地说:“那倘若后宫没能诞子,而那时我已无路可退,你可愿帮我?” 浮生神色一愣,呼吸滞了一瞬,似是没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怎样“大逆不道”的话。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他回过神来时,见无忧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想从他的口中听见肯定的回答,但还是让她失望了。 “嗯,以后再说。”无忧面无表情地回盯书籍,手中早已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内心早已做好了盘算:她要慢慢地打开他的心,让他为她所用。 她从一开始看到他的那一眼,便知道他有所不同,他的心性定超于常人。 后来她也调查过他,证明了她的猜想,他六岁便成了丐帮帮主,实力不容小觑。 第62章 禧妃 日复一日,时间如同流水般竟不知不觉溜走了五年光阴。 后宫五年,萧历帝渐渐开始冷落然皇后,并宠幸了选秀中的一位妃嫔足足一个月,并赐妃名:禧妃。 后宫之事已经传开了数日,禧妃遭到了许多妃嫔的妒忌与眼红,早晨为皇后请安时,总要埋汰皇后与禧妃几句才肯罢休,而禧妃也不是吃素的,谁埋汰她,她便怼回去,日高气涨,感觉不日她都要驾到皇后头上去了。 妃嫔们原以为皇后会万般生气,甚至罚她。可她自从得知皇上宠幸了禧妃,她便一言不发,不显任何情绪。 直到现在,凤座上的女人,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地品着茶,甚至还和颜悦色地同以下的妃嫔们说道:“这茶今日煮的真清甜,你们尝尝。” 妃嫔们都开始怀疑皇后是否真的有爱过皇上亦或者她对皇上的爱从始至终都是逢场作戏,毕竟自从萧历帝登基,他便给足了皇后十一年的宠爱。 可皇后不争,无疑对她们是最有利的。 无虞殿 像往常一样,无忧同浮生上完了今日的课程,便约好一起去马场上赛马。 她站起,笑靥如花地看着浮生,一抹颀长秀挺的身影落入她清水般剔透的黑眸里。 “今日才发觉你好像越来越高了。”她伸出秀手比划了一下,方调侃道。 浮生闻言,敲了下她的脑袋,便往殿外走去。 天空灰蒙蒙的,浓郁的云层仿佛成了自然的画布,画上了浓重的墨迹。 他顿足,朝着内殿大声地说:“今日天气不佳,恐会下雨,改日再去比上一场!” 无忧整理好了书籍,小跑地来到他的身边,探头看了看天空,阴云笼罩住了阳光,极淡淡的阳光斜射了下来。 而浮生的身子微微一紧,低头看着陡近的娇容,只见她那白皙的脸上竟添了丝愁绪,使得美艳绝伦的面容更添了一份韵味。 “那好。”她失落地抬脚跨出殿门,扬长而去。 未时 无忧早早地回了寝宫,心不在焉地看着案几上的白纸,手中的毛笔不停地转动着,但却没有落下之意。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陡然回过神来,眼前一亮,望向面带慌色的婢女,她微微福了福,便开口:“公主殿下,奴婢没有找到浮生公子。” 距离他俩见面已然过去一时辰了,却杳无音讯。 她不该担心他的,毕竟他会武功,普通人根本伤不了他,而且苻苓宫这么大,她找不着也合理。 正当她思索着,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快地脚步声,她连忙撂下笔,快走出门。 可迎面而来的不是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看模样应是一位公公。 只见他福了福身,笑脸相迎:“公主殿下,老奴奉禧妃之令,请您前去一趟迎春殿。” 禧妃?就是近一月以来,那位深得父皇宠爱的女子? “禧妃好端端地来找本公主干嘛?”无忧面色一凛,冷声道。 她本来就不喜欢除了母后以外的其他妃嫔,而此时禧妃的突然示好无疑让她更加厌恶。 “禧妃猜到了公主您会这么问,她让老奴转告你,说是她的贴身婢女在御花园捡到了一个锦绣荷包,上面绣着您的名字,让您去取。” 荷包?她从未有过这玩意儿,莫非…是他绣的? 一瞬,她心里顿生凉意,他不会恐遭不测了? “请公公带路。”一时之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言语犀利地说道。 可公公却未曾移脚挪步,而是严肃地对着无忧后面的婢女说:“禧妃说了,公主一人前去。” 无忧转头看了眼后面的婢女,放宽心地对她们说:“你们放心,本公主只是去一趟迎春殿,又不是去下地狱。” 她这话对着婢女说,实则是对着公公说的,毕竟禧妃应该不会愚蠢到引火上身,谋害当朝唯一的公主。 见婢女们不再跟着,公公一改冷态,笑脸相迎地为公主领路。 出了苻苓宫,她蹙眉地看了眼天气,浓浓的乌云越愈越烈,仿佛下一秒天空就要降雨了般。 她好久没出苻苓宫了,此时看着陌生的道路,内心不禁有抹寒酸之苦,公主就宛如笼中鸟,宫中凤,见不到外面的盛景,见不清里面的尘烟。 在公公地口头介绍中,出了苻苓宫,还要经过御花园,雨亭,金塘,才能到迎春殿。 而此时的迎春殿大门紧闭,完全没有一丝要打开的痕迹。 “如何了?”上座的禧妃姿态曼妙,纤腰楚楚,眼底泛着柔柔笑意。 只见婢女跪在一旁,颤声道:“回禀娘娘,公主殿下刚出苻苓宫。” 禧妃玩弄着指蔻,漫不经心地说:“人都准备妥当了?” “只要公主殿下一经过金塘,那么必会失足掉下去。”另一位婢女眼神狠辣地看着禧妃,并做出了杀头姿势。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有一场大戏即将上演,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禧妃忽然仰头大笑,笑声萧萧,宛若寒林中的一片片竹叶划过凄凉狠绝。 她眸光犀利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不带一丝犹豫地挥了挥手,就有奴才将那婢女拽曳出门,只听婢女焦急悲催地声音细细传来:“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轰!”一声闷雷从天空炸开,一道闪电急促地划过,将禧妃冷淡果决的脸庞照得分外明显,让在座的人不由得颤栗不已。 无虞殿 天空变得极其暗淡,一场暴雨即将来袭,而一袭蓝袍着身的浮生出现在了无虞殿。 他疾速地踏入殿中,手中还捧着一束泛着淡蓝色浅光的碎冰蓝,嘴角始终扬着一抹难见的笑意。 “公子?公主殿下没同您一道回来吗?”洒扫院子的婢女忽然开口,浮生便已赶到她面前,笑意淡去,冷声道:“你说什么?” 许是从来没有见过浮生这个样子,她有些后怕地握紧扫帚,颤声道:“半个时辰之前,迎春殿的公公便将公主带去见禧妃,至今还未曾回来。” 第63章 落水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迎春殿的公公就来寻公主,说是禧妃的婢女在御花园拾到了一个锦囊,上面绣着公主的名讳,让公主一人前往迎春殿去取。 贴身婢女补充时,浮生摸了摸自己的腰带,才发觉自己的荷包丢了,想来是他摘花的时候不小心弄掉的。 他施展轻功不停地跳跃着,心里隐隐有股不安急速攒动,眉眼间充斥着暗戾。 他是万万没想到,后宫中的女人胆大包天,竟敢将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 也没想到这禧妃竟如此愚蠢至极,明知公主为萧王朝唯一的皇嗣,萧历帝对公主偏爱有加,竟还敢起了杀心。 金塘 无忧一路跟着公公,他一言不发,她也就暗暗观察四周的地形。 此时空中已下起了绵绵细雨,阴霾笼罩在头顶,她心底涌出了一丝不安。 她抬眸无意间瞥了一眼金塘,此时季节正值春寒,这荷池里骨蕊未打,只是凋零一片。 如若掉入这荷池中,一定凶险万分?她不由得颤栗了一下,自小虽说她不怕水,但她也不识水性,在这漆黑的环境下,她竟有些后怕。 忽然,不远处的树丛中似乎有人踩断轻枝的声音,她立刻警觉起来,离塘边远了几分,心里咒骂这禧妃难道是想将我踹入塘中溺死? 果真,她上秒还在思考,下秒就被一股重力推入塘中,她脚下猛地一滑,稳稳当当地跌入进了深不见底的塘中。 她大恸,来不及呼喊,整个身子就猛地沉入池中,浓重的泥土腥气与浑浊的水扑眼扑鼻而来,池塘里黑寂,不可视物,她只能用手不停地扑动着,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水花,而一股难言的窒息之感爬满全身。 水面上的黑衣人见状,心满意足地同公公说道:“你可以先走了,我们先回去复命,待会等水下完全没了动静,你再过来失声呼喊,公主落水了。” 公公喜笑颜开地接过黑衣人递来的银票,嘴里不停地嚅动着:“遮,奴才这就告退。” 待黑衣人与公公都走远时,浮生这才快速地从丛中走出,来到塘边,方才他在屋顶跳跃时,就瞅见了金塘的异样,便跟了过来,只瞥见一群黑衣人与一位公公在小声密谋着。 此时的塘中水花不断,漩涡状地向外涌出。他拧眉,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好难受,难不成她今日真的要折在恶毒的禧妃手中么? 如若是今日平安脱险,来日她定要让所恨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她已没有力气再去拍打,身子陡然一软,直直地跌入池底。 浮生急不可耐地游到了无忧身边,只看见她双眸紧闭,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他瞧了一眼她昏死的模样,不敢怠慢地搂住她的腰,欲往上游去。 可却游不动,他猛地望向池底,只见水草正死死地缠着她的脚,宛若恶心的水蛇缠绕肌肤。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从怀中掏出匕首,用刀刃将水草割断,磕碰间,水底利石划破了手。 待完全挣脱了束缚,他这才重新将无忧圈固在怀里,往上游去。 须臾,他搀扶着她走到了另一面的道路上,全然顾不上衣裳沾上的浑浊泥土,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狂乱的雨滴疯乱地拍打在她娇弱的面容上,心一横,对准她的唇瓣往里渡气。 一会,见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眸又暗又沉,眼底也掠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慌。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本公主看上你了,容不得你拒绝。 ——那从今以后,你就叫浮生,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因为想要你陪我。 是谁的声音充斥着脑海,浮生,你怎么了… 他再次俯身贴住她的软唇,往里吹气。 一丝孱弱的声音从怀中的人儿口中逸出,浮生才停止了渡气,他抬起被冷水浸湿却灼灼地眼眸看向她,被雨滴打湿的鬓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长长的睫毛震颤着,她睁开美丽如花的水眸,一双暗火如星的眼眸跌入她眼中,她微微怔了怔,这一刻他就像是一束濒临绝境的阳光,将她从不见天日的深渊中拉了上来。 其实… 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在父皇开始对母后冷淡,集一身宠爱于禧妃身上时,她便笃定禧妃会将杀意投向自己,因为自己是禧妃上位的唯一阻碍,只要除掉了自己,那么她就能顺理成章坐上皇后的位置。 果不其然,禧妃终于按耐不住动手了,而她也笃定浮生一定会救自己于水火,所以用自己性命一搏,搏出一条血路。 但当她看见浮生眼中的暖意时,她心里不觉黯然几分,若是以后他得知了我利用他,他会不会离我而去? 想到此,她随即双手紧紧地环绕在他颈项,呢喃着:“浮生,我好冷,好冷。” 他的身子僵了一僵,迅速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滚烫如焰火,喉咙迸发出一丝僵硬却又带着温暖的声音:“公主得罪了。” 他不等怀里的女子有何反应,紧紧地将她拦腰抱起,往苻苓宫快步走去。 暴雨肆虐,微风渐渐成了狂风,猛烈地吹打着杨柳,闪电时而掠过天空,夹杂着树叶落地声。 她艰难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眸,脑袋昏沉地看着浮生那张秀致得如水墨画般完美的脸廓。她微微抬起秀手,想将他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可无奈她的玉手夹杂着雨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低头看了一眼他被泥土打湿的衣服,心里一怔,他平时最爱干净。 恍然感觉到他环在腰上的手紧上了几分,才拉回了她的思绪。心里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虚弱地咳嗽出声,发顶有一抹炙热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她不去瞧,也知道是他。 “省省力气,待会再说。”浮生温柔如春风的声音拂在她的心头上,她才缓缓地闭上眼睛,脑袋越发昏沉,让她忍不住睡上一会。 而浮生加快了前行的进程,一抹寒气正在悄然蓄势,他定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第64章 公开审视 一声一声地闷雷,一道一道地闪电,歇斯底里地发出呐喊。 宛若竹叶尖尖地雨滴打落在窗纸上,狂风潇潇地吹起帘帐。 苻苓宫的上下人等手忙脚乱地奔波,有的婢女如火箭般奔往太医院;有的婢女急匆匆地去打热水;有的婢女马不停蹄地去请皇上与皇后;有的婢女则在殿前侍候。 只见软床上的无忧杏眸紧闭,冷汗直冒,一张娇巧的面容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而她的嘴里正低声呓语着:“小乞丐,不要走…” 萧历帝赶过来时,医女已在旁边把脉。 他幽深的眸子中,隐隐有暗火在燃动,脸上也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他抓起跪在地上的婢女,吼问:“公主今早还好好的,晚上怎么成这样了?” 婢女不敢抬眸看向皇帝,颤颤巍巍地说:“回禀陛下,未时,迎春殿的公公来找公主,说是禧妃的婢女在御花园捡到了公主的荷包,令公主一人前往迎春殿去取。”顿了顿,她继续陈述现实,惶恐不安地说:“在半路遇过金塘时,有,有人不怀好意将公主推入池中,幸被浮生公子及时赶到,救了上来,不然性命堪忧。” 话音刚落,她便被皇帝轻轻甩了出去,不敢闷哼一声,只叩头在地,额眉间早已冷汗涔涔。 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却全然裹上了一片血红,眉角眼梢,无一处不是阴沉和杀戮。 “浮生呢?”他暴戾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让人心生战栗。 另一跪在地上的婢女闻言,轻颤着说:“浮生公子去了太监院,寻那公公。” 怒气稍减,但眸光落在软床上虚弱的女孩儿时,那熊熊的怒气在胸臆升腾如火,她才多大就遭受如此大的劫难,背后之人朕定不会放过! “来人,去迎春殿将禧妃带过来!”萧历帝冷声道,便有人出了宫殿,在雨中奔波。 医女赶忙跪在皇帝面前,颤声道:“陛下,公主殿下寒气侵体,高烧不退,奴为她开了一方驱寒退热之药,需现在马上去熬。” 萧历帝眉眼添上一抹焦急,对着婢女厉声道:“还不快去!” 跪着的婢女连忙从医女手中接过药方,消失在殿中。 “陛下,公主殿下除了高烧,还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这几日必须好好服药,好好休息,切忌大悲大怒,才不会落下病根。”医女想了想,又补充道。 萧历帝当然明白医女的话中意,禧妃,呵,她算什么?敢动朕的女儿,自寻死路! 他跨步走向软床,满眼都是无忧痛苦呻吟的样子,眉心一皱,心里不禁更紧上几分。 目光所及之处还有铜盆,他半蹲着将搭在铜盆上的白巾浸入热水中,稍拧了拧,就放在了无忧的额头上,带了丝慈祥与温柔地看着她,小声地说:“女儿放心,朕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福灵殿 戌时 除了萧历帝与浮生外,还有一干嫔妃等。 众嫔妃听说了公主落水之事,皆各个面露忧色,连忙赶来苻苓宫探望公主,却不曾想皇上只留然皇后在无虞殿照顾公主,而她们则是来到福灵殿等候发落。 她们暗自庆幸着,禧妃定是跑不掉了。 果然,只见禧妃被侍卫扣押进来,狠狠地被摔在地上,她容颜憔悴,双眸却淡如水地凝视着上座的皇帝。 “朕问你,公主落水一事是否与你有关?”萧历帝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上的人,淡漠地声音传入禧妃耳中。 当她得知计划失败时,整个人便变得有些癫狂。 言犹在耳,黑衣人正是她的侍卫,他狼狈不堪地回到殿中,禀告:“水下已毫无动静,太监也莫名消失了。” 她大怒,当场就将桌上的东西全翻倒在地,其实她有预想过事情败露,可她仍然很生气!竟没让她活活的淹死,命可真够大! 收回思绪,她两行清泪缓缓而下,柔弱不能自理地辩解道:“皇上,臣妾断然不知公主落水一事!” 一道狠厉的眸光不着痕迹地划过,她微颤了颤,便听见一道严厉地声音响起,这人不是怜妃会是谁?平日里最爱落井下石的人! “禧姐姐,这话否认得未免太快了些,你房里的公公特命令公主只能只身一人前去迎春殿取荷包,这是为什么呢?” 在座的人谁听不出怜妃的言外之意,禧妃特命令公主一人前去,那不更好方便她动手。 “那是因为本宫想同公主亲近亲近,所以才让她免去了奴才与婢女。”她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柔声道。 “可禧姐姐明明知晓今日天气不好,还偏要挑在天空昏暗之时召见公主呢。”言妃补充道。 禧妃一凛,旋即哭腔道:“本宫未离开殿内,不知晓外面竟是狂风骤雨,不然断断不敢将公主请来呀!” 站在一旁的浮生冷眼看着她们唇枪舌战,心里不禁腹诽,这禧妃字字句句皆有漏洞,就她这智商还害人,真是不自量力。 突然,一阵巨响传来,众人纷纷望去,只见萧历帝一手拍在桌上,桌上的茶具皆是震了一震。 他眉眼全是怒火,冷声道:“朕不想再听你废话,既然不承认,那便将奴才押上来!” 禧妃躯体一震,她万万没想到今日早上还同她嬉皮笑脸的皇帝,如今却像是恨透了她一般。 难道公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怜妃心里一声冷嗤,她才受宠不过短短一月,就敢对公主下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不会以为皇帝爱极了她,在她与公主面前,他会断然选择她? 想到这,怜妃不禁身子颤了颤,嫌弃地看向地上的女子。 众人向奄奄一息的奴才看去,他跪在地上,身上竟布满了伤痕,此人正是禧妃宫里的太监。 禧妃并不慌张他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因为他是她的死士,光靠严刑酷打是白费力气的。 她抹了抹眼边的泪水,哭泣道:“皇上,倘若您冤枉了臣妾,臣妾便不会轻易被你哄好!” “哼!朕倒要看看,是朕冤枉了你,还是你蛇蝎心肠,做出这种歹毒之事!” 第65章 惨败 当浮生将公主抱回无虞殿后,便疾速地吩咐婢女与奴才该忙些什么事,就连皇帝问起时,该说些什么,他也吩咐了。 交代妥当后,他就“嗖嗖”消失在了雨夜天。 太监院 雷声轰顶,大雨极速而下,一滴一滴击打在纸窗上,就如同击打在太监地心里。 他瑟瑟缩缩地蜷在被窝里,冷汗挂满了后背,脑海里全是幼小的公主被推入池塘的画面。他本不该害怕的,毕竟他在禧妃的手下不止害了这一条生命,可今夜自从他入睡开始,便一直噩梦连连,公主恐怖的面容在他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 他欲下床将烛火打开,可一声雷鸣便又将他吓回了床上,当一道闪电划过他的面容时,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张俊脸将他直接吓晕过去,来不及大声呼喊。 当他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身处异处。是一间密不透风,黑漆漆的房间,只有一盏灯火映在眼前。 而他全身都被绳索捆住,任凭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挣脱不开。 令他更恼火地是对面竟笔直地站了一个面如冰霜的少年!这个少年是他从未见过的·,身上虽然透露出冷血不好惹的危险气息,可约莫也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竟敢在资历高深的他面前如此嚣张。 当即他就龇牙咧嘴地怒吼:“你谁啊?敢如此对待本公公我?不怕本公公将你如此行事一一告诉禧妃娘娘么?” 见对面的少年双手插于胸前,对他的话完全不理地样子,他只好继续趾高气扬地说:“禧妃娘娘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本公公劝你现在立刻把我放了,我就当作此事没发生过。” 一秒,两秒,三秒 对面依旧一动不动,甚至一句话也不愿开口,他心底的那股害怕突然慢慢开始衍生,这人不会是个哑巴? 当他正思考如何逃离这个鬼地方时,没想到对面冷如丝的声音一字一字敲打在他的心尖:“宫外你有个年迈的母亲?” 他愣了愣,随即硬气地驳道:“本公公不知你在说什么,私自捉拿宫里的人是大忌,本公公劝你立马将我放了,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在浮生眼里,他这副样子倒有些像恼羞成怒,既然他不在意自己母亲的生死,他只好继续诱之:“你替禧妃办事,想必在她那谋得了不少好处?你急需钱财,恐怕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姑娘缺钱?” 当浮生来太监院前,便向了解这位公公的所有人都审了一遍,调查结果便足以让这位公公心惊胆战。 果不其然,他面露骇色,紧张不安地看向浮生,往后缩了缩,艰涩开口:“你,你到底是谁?” 浮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面前地火折子拿在手上,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火光照耀在他阴霾地脸上,使得公公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一滴冷汗落在了自己鼻尖。 “现在你别无选择,要么你心爱的姑娘,你年迈的母亲或者你自己去死,要么你将背后指使你谋害当朝公主的人供出来,这样你身边的人都不会因你而死。” 少年不冷不淡的声音仿佛将他身上所有的血液凝固了,恐怖害怕之感从他的四肢百骸中蔓延出来。 面前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善茬,他一个小小的东西不仅将自己的底细查得明明白白,还掌控着别人的生死,虽然他仍旧怀疑,但他不敢拿任何一个他在意之人的性命去赌。 “我可以将禧妃的恶行公之于众,但你总得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皇帝的人。” 至于他自己一身伤怎么来的,还得拜眼前站在萧厉帝旁边的少年所赐,当他将一切实情告诉少年之后,他不但没有将他放了,反而还派了人将他严刑拷打一番,然后还让他当着萧厉帝的面将禧妃的恶行说出来,才能让他在意的人罪不致死。 回过神来,他猛地叩头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全是禧妃娘娘指使奴才这么干的,如若奴才不应,她便要将奴才杀之而后快。” 话音刚落,禧妃的脸色阴沉如黑暗,她眸中的怒气完全不亚于上座的皇帝,她指着太监,颤声道:“你为何要陷害本宫?平日里,本宫待你不薄,你的心是被狼吃了吗?“ 而太监完全就没有将禧妃的话放在心上,继续阐述:”禧妃娘娘命奴才未时赶往无虞殿,请公主前往迎春殿取荷包。“似乎没有多大力气,他缓上一会,继续说着:”面上是请公主去取荷包,实是趁着这恶劣天气,将不识水性的公主推入河中,使其淹死,好让她成功上位。“ 他说完时,殿内鸦雀无声,连一根银针掉落在地都清晰可闻。 此时禧妃紧握双拳,青筋暴起。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将地上脆弱的太监提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宫殿,双眸血红地瞪着公公,似乎在说你怎么不去死? 而上座的萧厉帝大发雷霆,将桌上的茶杯全一扫而落,瓷杯碰撞之声,令所有人都颤栗不安,除了那位英俊的少年 一滴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跌落于地,她将只剩一口气的太监踢翻在地,而后红着双眸看着上座满身戾气的萧厉帝指着说:“你信一个空口无凭的太监,也不信我?” 下座的妃嫔们都被吓得不敢出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像根木头杵在那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们。 “砰!”待妃嫔们看清时,禧妃已被萧厉帝一脚踹飞了数米,她嘴角渐渐溢出鲜血,小心地抚着胸口。 “好,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要不听听你的侍卫又是何说法?”萧厉帝阴沉着脸,此刻侧身站着也不去看地上狼狈女子的模样,全身都透露着对她的厌恶与憎恨。 这回,她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败了,她败给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她高估了萧厉帝对她的爱,低估了公主的“好福命!” 第66章 深似海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此时的她一定在嫔妃们眼里就是个笑话,想不到往日里最是趾高气扬的她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一定很难堪。 她冷笑出声,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萧历帝,凄厉地声音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魔一般令人恐惧:“是!他们说的都没错,谋害公主这件事正是本宫做的!你又能奈我何?” 萧历帝听了,也毫不示弱,冷笑的弧度不知比禧妃多了多少,冷绝的声音就像要将禧妃拽入深渊般:“从即日起,禧妃削去宫位,打入冷宫,直到病死在冷宫方得以出。” 如同轻描淡写般便将往日里最受宠的妃子贬得一文不值,真是令在场的人唏嘘了一番。 良久,禧妃才开始仰声大笑,她大声地对萧历帝说:“臣妾可以遵旨,但还请皇上将众嫔妃都散去,还有一些体己话要与您说。” 萧历帝想着她死到临头了也掀不起滔天的巨浪,便应了她的请求,将众嫔妃遣了去,只剩他与她。 “你还有何话可说?”听他语气,那森冷里却有抹让人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面如死灰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旋即又像忆起了什么一样,快速地奔到他面前,面露喜色地抱着他,娇羞地说:“皇上,其实臣妾已有孕在身,听太医说,是个皇子。” 原以为他至少会有一丝动容,可并没有。 他将她甩开在地,如履薄冰地音线传入她耳旁:“哦,所以呢?” 一瞬,她全身彷若处于宕机状态,如同石化了般。 良久,她才从方才的事中回过神来,面色破败的她此刻终于意识到锥心的痛是种如何的体验了。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未曾喜欢过我。”她涂了颜色的指甲死死地抓着地面,苍白的声音从她口中逸出。 只见萧历帝面对她这种样子毫无反应时,她那喷涌而出的泪水滴答在微微泛白的手上,口中喃喃:“你佯作喜欢我,宠我,只是为了转移嫔妃们对皇后的不满,独占了你十一年的不满。” “不仅如此,你这样做,就是为了打消我爹的顾虑,好让他以为自己受宠,然后他便有机会更上一层。” “其实,你就是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一举将我拿下,和将我爹与他的势力拿下的一个契机。” “你看着势力越来越大的他,怕他会对你有影响,所以你才从我这里入手。”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她惨笑地说着,眼睛里不知何时已布满了血丝,痛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个男人。 “你不曾喜欢我,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我肚里的孩子,所以,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她的嘶声在殿内格外清晰明亮,让人忍不住心里一纠。 一言不发的萧历帝此刻竟略带欣赏地看着她,嘴角诡异的笑容竟令疯癫的禧妃忍不住一颤。 “看来你还是有些脑子在身上的。” “其实你现在本不应该死的,因为还没到你的死期。” “你爹势力越来越大,一是沾了你的光,二是他投靠了朕的弟弟,正试图谋反呢。” “所以他,朕只能着你下手,才能将他的一切势力拔除。” “所以,按照朕的计划,你的死期应该在下一个月。”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在了朕的宝贝女儿身上,所以今日你必死无疑。” 他的话就如同冰锥刺骨般寒冷,浸染了她每一寸肌肤。 原来,她从来都是利用品。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的性命值不得贱人的女儿的千分之一。 “呵呵,呵呵,呵呵…”此时此刻的禧妃完完全全就像一个疯女人在那耍羊癫疯,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什么话,虽然他听不懂,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来人,将禧妃押进冷宫!” 御花园 此刻雨水都停了,天黑蒙蒙的,一点光亮都不见。 怜妃,言妃同一众嫔妃走在回殿的路上,内心皆是复杂无比。 不知是谁先开了头,道:“这禧妃好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还不知足,偏偏要自寻死路,得罪公主殿下。” “是啊,她独得皇上一人的宠爱,如若她不将主意放在公主殿下身上,那么以后她受宠的日子多了去了。”另一位妃嫔附和道。 走在最前面的言妃与怜妃却是一声不吭地听着她们冷嘲热讽的话,小声地讨论起来。 “禧妃其实是个可怜人。”言妃脸上竟多了丝怜悯。 “她可怜?她害了不止公主殿下一个人呢!况且,就凭她的智商还敢害人,真是胆子很大!”一提禧妃,怜妃就有股怨气在身上,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压低了声音道。 “表面,她被皇帝宠了一个月,可皇帝真的喜欢她吗?”言妃一句话便点醒了怜妃。 “如若皇上喜欢她,那么她今日便不会被发配去了冷宫,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在厅上大发雷霆,那么厌恶的眼神看着禧妃呢?”言妃继续道。 “可,她得罪的是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所以皇帝他才会大发雷霆,从喜爱转为厌恶。”怜妃还想替皇上辩解一番,可又被言妃出言打断。 “你再仔细想想,禧妃受宠,谁在其中最得益?” 思索了一会,她才恍然大悟了般轻声道:“皇后最得益。” “原以为禧妃受宠,最得益的必定不是皇后,因为皇后的专宠终于被禧妃打断了,可原来,皇上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皇后。” “如若他不这样做,那么后宫对皇后怨言就会积深,对皇后是极为不利的。” “而且,如若皇上真的对皇后没了心思,那么他断断不会对禧妃发大怒,因为她伤害的是他与皇后的唯一子嗣!” 见怜妃终于明白过来,她才暗暗叹了口气,眼眸幽深地看着前方:“一入宫中,深似海啊。” 在深宫中,倘若自己不够聪明的话,怎么死的可能都未曾知晓了… 第67章 惊醒 他的眼睛永远都是那样清澈明亮,不带任何浑浊的气息;可转眼间,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毫无任何笑意,眼底一片浓郁的暗色。 “从一开始,你就是在利用我是吗?”浮生眸光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似是不肯相信她会这么做,只想亲口听见她的回答,只要她回答不是,他就信。 无忧一脸无措地看着浮生,手紧了紧,避开了他炙热的眼眸,捋不清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笑了,可惜不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声,而是仿佛坠入冰窖,手足一片冰冷的冷笑。 “从那一年起,你将我带回宫中,不是因为你想要我陪你,而是你看我能力出众,能助你得到你想要的。” “你早就知道你的父皇深爱母后,如若然皇后不愿生子,那么重担始终会落在你的身上。” “所以,你想要的就是皇位,成为历史上第一任女帝。” “或者,不该这么说。如若你的母后深爱你的父皇,愿意诞子,那么你就是用来和亲的筹码。” “你找到我,培养我,只是为了在和亲的路途中,保你一命对吗?” 他瞳孔微沉,晦涩不明,低沉暗哑的话语,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撕碎。 她这一生从未体会过的恐慌,此刻却蔓延全身,有一种直觉在驱使着她:他会离开她! 一股窒息感将她团团围住,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从床上惊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住被子,额头和颈部都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呼吸急促而不稳。 火烛轻轻地摇曳着,将四周事物照得若隐若现。 她的不安眸光从锦被落到床前的人身上时,才慢慢地安稳下来。 浮生一手撑着脑袋浅睡,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腿上,眼底的青黑加深了些许。 原来是一场噩梦,可这梦中的场景实在是太真实了,彷若身临其境般。 她呼吸渐渐趋于平稳,保险起见,她还是用手掐了掐自己臂上的肉,酸痛之感出现时,才放下心来。 可当她想起梦中浮生那厌恶的眼神时,心里不觉地咯噔了一下,要是他以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恶? 她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种悲催的想法摇出去。 一会,她挪了挪身子,与他近在咫尺。 她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笑容时,秀手已不听指挥地伸向他的美人骨。 轻轻地刮了刮他的鼻翼,欲伸向他的薄唇时,手已被一股大力紧紧攥住,使她无法再往下。 突如其来地对视,令她心跳怦怦不已。 当他看清是公主时,才减了力,离开了她温润的玉手。 “不知是公主醒了,所以才冒犯了公主。”他垂头,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似乎在隐藏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她怔然,连忙用双手托向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逼迫他与她对视般。 这时,他才看清公主的面容。 不再像几天前那样的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而是面颊带红,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打量着他。 俊脸微红,无忧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不再捧着他,而是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发丝,娇羞道:“本公主昏迷了多久?” “七日。”当浮生说出时间的时候,眼底一丝惊讶微微掠过她,他实在是没想到她能整整昏睡七日。 “啊?那你守了我七日吗?”似是没料到她醒来后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背脊僵了僵,不语。 无忧心里却是像抹了层蜜般快乐,这次生病真真值得,不仅完全取得了他的信任,还让他似乎多了点人情味。 她一直都知道浮生与她共处的这五年里,虽然他有在慢慢把她当成朋友,但内心总是存在芥蒂,不敢完全信任她,为她所用。 她微微眯眸,眨眼间,她便畏缩在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佯作委屈地样子,轻颤道:“本公主还以为再也醒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软香在怀,浮生竟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见他没有反应,她哽咽着:“若是以后还有人对我图谋不轨,而你不在我身边,那,那该怎么办?” 她一抽一噎地声音传入他耳畔时,才回过神来,动作僵硬地抚了抚她的后背,不熟练地安慰道:“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开你。” 这个答案她似乎不怎么满意,只听她继续试探道:“那,如果以后,朝安国与我国联姻,我该如何自处?” 人界分为了两大板块,朝安国与萧王国。 朝安国定都于北,萧王国定都于南,他们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两国自治,国泰民安。 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如若届时需要联姻来解决战事问题也未可知,所以无忧才会有如此顾虑。 “和亲途中,我会护你。”浮生虽然声音极淡,但语气里的坚决令人不容置疑。 可无忧却皱了皱眉宇,双眸红红地看向他,发出一丝低声地哭泣:“可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我只有4年便及笄了,4年就足以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她委婉地说,因为她知道他会明白。 当他听见她说不想成亲时,他的内心竟 有了丝动容,放在她美背的手一僵,成功地进了她的套中:“那你便成为新任女帝,收了朝安国,这样可行?” 原以为她会说好,可她却轻轻摇头,眼里的泪珠无声地落下,轻如鸿毛地软音在他心里轻轻一荡:“可我不想当女帝,我不想被禁锢在这座皇城中,成为笼中鸟。” 他思索了一会,他伴了她五年。这五年里,她对待文学从未认真过,武学倒还是要强上些许,但也只略懂皮毛。 她的一言一行确实能让人看出她志不在女帝,难道她是想? “浮生,你难道就不曾想过成为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吗?”果然,她那诱人心骨的声音渐渐渗入他的肌肤每寸。 成为萧王朝的皇帝?他何曾没想过,当他心甘情愿来到无虞殿的那天起,他便想当个皇帝玩玩。 可现在,他却觉得皇帝定是无聊透顶加之心烦意乱的,毕竟朝堂之事复杂多变,后宫之事更让人头疼不已。 所以他已经不想再成为皇帝了,而是离开这个是非地。 可她却又在这里,所以一时之间竟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第68章 矛盾 翌日 当无忧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而窗外也传来了几声鸟鸣。 昨夜他并未告诉我准确答案,他不想当皇帝。 “公主,您终于醒啦!”贴身婢女喜笑颜开地端了水盆进来,正好瞧见无忧睁着双眸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模样。 “嗯,那晚发生了何事?”无忧慢慢地坐起身子,微微凝了声音。 贴身婢女侍奉了公主五年有余,已经很了解她了,比如此刻她定是在询问那晚落水之后的事。 “那晚,浮生公子全身湿透地抱着您回来,吩咐婢女们安心照顾你。”顿了顿,她眉梢上竟显悦色:“他心思缜密,安排各类人做事,才以致无虞殿没有手忙脚乱。” “后来他托人前去请来了皇上,皇上主持着大局,而浮生公子去寻了那太监。”她边说边跟着无忧的步履,只见无忧踱到了梳妆台。 无忧漱起了口来,而贴身婢女喋喋不休地说着:“听说那位太监陈述了实情,可浮生公子依旧对他严刑拷打了一番,当时太监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后来,他们便前往了福灵殿,揭开了禧妃的真面目,禧妃也顺利地被皇上打入了冷宫。” 顿了顿,婢女便开怀大笑地说:“公主,你猜怎么着,就在三日前,她得了癔症,在冷宫自裁了!” 无忧刚洗完脸,欲放下帕子的手顿在铜盆上,似乎不可相信般地怔愣着,她死在了冷宫? 冷宫是皇宫中最为偏僻之地,里面无比荒凉可怖,总是会传来女人的怨恨与哭泣声。 她怎么会死在那种地方? 见公主突然毫无反应,贴身婢女吓了一跳,连忙喊着:“公主?公主?” 待她回过神来时,手中的帕子已经掉落在铜盆里,激起了一阵水花。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婢女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本公主就是想起了父皇偏爱禧妃,怎么会忍心让她死在孤苦无依的冷宫中?” 她的声音就如同腊月的冰,薄得让人没有温度。 婢女以为公主只是落水才会突然这么冰冷,她解释道:“皇上宠爱公主,禧妃怎能和公主相提并论呢?” 婢女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为公主梳起头发来,而铜镜中的无忧却是一脸愁色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好似镜中的不是她。 原来父皇一开始就在演戏,他不爱禧妃,却装作很爱她的模样,吸引众嫔妃对母后的怨气转移到禧妃身上,这样禧妃就成了众矢之的,而母后就安全了。 难道喜欢是可以装出来的吗? 坤宁宫 然皇后是无忧见过最美的女子,任何形容词都无法将她的美加以描述,只有用眼去欣赏。 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不谙世事,灿若繁星的眼眸,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 一张脸清冷而又透彻,好似碧绿荷叶上的一滴露珠,晶莹剔透,光洁耀目。 无忧小跑地奔向正在绣荷包的然皇后,悄悄地躲在她身后,蒙住她的双眼,机灵古怪地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 然皇后本来被无忧蒙眼的动作就惊了一下,如今又听见自己女儿的声音,不免言笑嫣然地打趣道:“本宫的小无忧。” 她婉转动听的声音传入无忧耳畔,心花怒放地抱着然皇后的脖子,倚靠在她身上。 而然皇后却将手中的针线活放在一旁,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些将自己的女儿抱在了自己身上,点了点她粉嫩的鼻尖,笑道:“你身子好些了吗?” “回母后,我身子完全好啦~”无忧拱了拱然皇后的脸颊,娇滴滴地声音听得她眉眼弯弯。 “你的小影卫呢?怎么今日没见着?”然皇后探头往外看去,只见两位贴身婢女跟着,不见那位话少冷面的少年。 无忧一听便知道母后说的是浮生,她娇羞地埋得更深了:“他应是有自己的事要忙。” 而然皇后眸光却幽深地看着门外,虽然她总感觉那位少年不友好,可女儿却甚是喜欢,那就罢了。 她转头看向怀中的娇小女孩时,心都忍不住又化了几分,但眸中却透出一丝忧伤:“忧儿,以后不准再让影卫离开你半步,必须牢牢看住你。” “本宫怕还会有诸如禧妃的事发生,所以不得不防。” 她是未曾料到禧妃会将目标放在自己幼小的女儿身上,因为她也是被蒙骗的那一方,萧历帝行事都未曾告与她,所以她一直在同他置气。 她也以为禧妃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做好了防御,可偏偏伤害了自己最为宝贵的女儿。 无忧拉了拉然皇后的衣袖,才将她的心思拉回来,只听无忧软糯糯地说:“母后,我知晓啦,以后不会再让她们有可乘之机的~” 她点点头,顺着无忧的视线看去,最终落在了荷包上。 无忧将荷包拿起,端详了一会,便打趣地说:“母后,这么好看的荷包,是送给父皇的?” 像是被看破了心思,然皇后脸上抹了层红晕,握住无忧的玉手,嗯了声。 “那就说明父皇早就哄好了母后,所以母后才会亲自动手为他绣荷包叭?” 她一脸天真地抬眸看向美丽的母亲,见母后没否认,她便继续依依不饶地调侃:“父皇竟瞒着母后,做对母后有益的事,嗯~父皇该罚~” “你这个小家伙,懂得还挺多,怎么越来越八卦了?跟谁学的?”然皇后故作嗔道。 “我一直都很八卦呀,嘿嘿。”无忧甜甜地说着,完全就让然皇后没辙。 “那母后,喜欢一个人就会亲自动手绣荷包吗?”无忧认真地问道。 “嗯…喜欢一个人那是想全心全意对那个人好,付出真心地对他,才会得到那个人的回应。” “女儿,你的真心可不要轻易交给别的男子,听见了吗?”忽然提到她,她也是一愣,便开口道:“那可不,我的真心很难求的。” 虽然她嘴上说着,可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想法,付出自己的真心,才会得到他的回应吗?可我从来没对他付出过真心,依旧得到了他的回应,那他以后知道了,定会讨厌我? 第69章 心动 夜,每一颗繁星都如同璀璨的宝石,静静地镶嵌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无忧安静地站在窗棂前,抬头欣赏着繁星点点旁的一轮弯月,它傲然地卧立在那夜空中,周身的星光点点宛如它的子民般耀眼夺目。 而浮生刚沐浴完回殿,穿了一件宽敞的大袍,隐隐若现的腹肌都被勾勒出了几块,他正用浴巾擦拭着湿发,转眸却看见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窗棂前。 他微微拢紧了衣服,才迈步向她走去。 愈走愈近,才发觉她那淡如水的双眸正望着空中的弯月,嘴角掠过一缕忧愁。 一滴清水落在无忧肩上时,她才缓过神来,将视线从空中跳到浮生身上。 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龙眉凤眼的容颜上,身躯凛凛,却又有泛泛隆起的胸膛。让她一时之间挪不开眼。 他怎么越长越…妖孽… 轻痛感从额间传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揉了揉自己的额间,嘴角却傻笑着。 每每当我沐浴完后,湿发永远都是拜托他擦干的,而他总是默许了我如此的做法,也默许了我在他耳边说个不停的坏习惯。 她玩心忽起,踮起脚尖从他手中拿过浴巾,便推搡着他坐在软榻上,而她则是盘腿坐在他身后,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给他擦起发来。 浮生茫然地被动接受着,毫无头绪她今日又是有什么新点子。 他不用往后看,就知道她此时定是挂满了笑容,蕴着浓浓的暖意,仿佛方才窗棂前的淡淡愁绪是他的错觉。 一阵酥麻带着一丝凉意刺激着他的神经,清晰感受到无忧的纤纤玉手伸进了他的发丝里,玩弄着他的青丝。 “浮生,你的头发好香。”无忧凑近了闻闻,自然清幽的香味沁人心脾。 沐浴完后,人的头发不都是香的吗? 浮生心里想着,但嘴上却没说,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她傻里傻气的模样。 “浮生,你为什么不理我?”无忧见浮生迟迟不回答,收了收笑容,皱了皱眉。 浮生还是未理,无忧不耐地离了座,走在他面前坐下,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 一声惊呼,无忧手里的浴巾掉落在地,他毫不吝惜地攥紧她的手,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顿时,无忧的脸涨得通红,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此时此刻他眼里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炽热,像是要将她吞掉。 无忧挣扎着要起,可浮生的力气竟比她大很多倍,她怎样挣扎都无果,搞怪模样令浮生不禁哧笑出声。 “你还笑。”敢情在他眼里,她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很好笑咯。 “你不是说我头发香吗,这样岂不更能闻到?”浮生将声线降低,像是砂石在心间碾磨而过,加快了心跳。 她才注意到他的湿润发丝飘到了她脸上,清幽的香味钻进她的鼻间,如若说刚才她很留恋,但现在她只想逃离。 “我,我那是刚才觉得,现在,不,不觉得了。”无忧别过脸,不想再看见他那张妖孽的面庞,紧张地声音竟有些发颤。 可浮生却偏偏不让她得意,他轻轻地攥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拨正,对着自己。而他微微俯下身子,凑近她红透的耳蜗,低醇慵懒地调调让人酥麻不已:“陪我睡。” 无忧机械般地啊了一声,便勾起了她一段刻骨的回忆。 五年前 隆冬夜,寒风凛冽,一场大雪悄然而至,片片冰雪落在树梢上,给它们盖了层厚厚的棉被。 “好冷,好冷…”几声嘤咛便将浅睡中的无忧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地是浮生正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她连忙下床走近他,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并未发烧。 她又伸进被子摸了摸他的手,发现他全身都散发着冷气,身体冰冷刺骨。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她焦急地将自己床上的棉被拿下来,放在他的身上,用手将所有冷空气能进的地方都掖得严严实实的。 可他却还是喃喃着“冷…” 无忧蹙眉看着他这痛苦的模样,便咬咬牙钻进了他的被子里,紧紧地抱着他。 她身上的热气紧紧包裹着他身上的寒气,有一下实在没忍住哆嗦,出了声。 但幸好,他昏睡着,察觉不到。 当他慢慢地身上积累了热气时,她才安心睡去。 依稀记得那一天是他和她过的第一个冬天。 而后来,他知晓了,便每年冬季缠着她给他暖床,暖身子。他脸上却毫无得意快乐之感,不知道的以为是她欠他的。 当浮生躺在她身旁,将她圈在怀中,下巴轻轻地搁在她脑袋上时,思绪才被拉回。 不知何时,灯已经完全熄了,周围暗暗的一片,让她看不清自己软床上的枕头。 虽然她有些不满他擅自做主熄灯,也不满他这样禁锢着她,使她有些动弹不得;但内心却又是一股异样的感觉,酥酥痒痒的,仿佛心里种着的那颗种子在悄悄发芽。 “睡了?”无忧试探地问。 “还没。”慵懒的声音从耳后传入,无忧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记得昨天夜里,你好像趁我睡着,说了一句值得吗?”无忧现在睡意全无,自然也就不能让他心安理得地睡觉。 “嗯,你睡着了还能听见我说话。”他的声音不重不轻,似乎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我当时只是睡得迷迷糊糊,但还是有意识的。”无忧怕他不信,故作解释道。 “嗯。”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值得吗?”无忧疑惑道。 良久,他不言。 她以为他睡着了,轻轻叹了口气。 可忽然他的声音又响起,压抑着的那股情绪此刻才略显一二:“为了一个锦囊值得吗?” 锦囊?哦,原来他还记得那事。 “当然值得,你欲送给我的,那肯定是宝贝!”无忧翘起嘴角,笑道。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一抹真心的笑容拂过他嘴角。 那个锦绣荷包是他找嬷嬷要的,而她的名字却是他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虽然东倒西歪的,可他却特别喜欢。 “而且,那荷包现在可被我珍藏起来了呢!任何人都不许打它的主意,连你也不行。”无忧似是有些不放心他,怕他会将送出去的东西又收回,便先警告一番。 “好。” 第70章 和亲消息 四年后 萧王国在萧历帝地统治下,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可朝堂之上暗藏玄机,风云诡谲,有一股极大的风推波助澜。 朝堂上静谧无比,每位大臣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紧了紧喉咙,不敢说话。 萧历帝眼梢之下,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嗜血戾气。 方才朝堂上已经闹过一回,满地都是碎纸屑,瞧近一看才会发现是被撕过的奏章。 “皇上,朝安国如今势力不容小觑,隐隐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请皇上派兵收复朝安国!” “皇上,朝安国蠢蠢欲动,在边境重伤我国的子民,偏偏我们忍气吞声,追求和平,请皇上派兵制止他国的入侵!” “皇上,臣有一提议可解决两国迫在眉睫的问题。” “爱卿请讲。” “我国的公主今年行及笄礼,就是成人了,若是我国与朝安国联姻,那么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 “正是,只要公主前去和亲,那么两国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亲上加亲,何乐而不为?” “这样既能避免战争,又能拥护和平,呵护黎民百姓!” “臣附议。” “臣附议。”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为皇上建言献策,而皇上却勃然大怒,当场撕了所有的奏章,喝道:“此事不可再提,下朝!” 犹怜殿 怜妃的容貌是极明艳的,细润如脂,淡扫蛾眉,万载流芳,朱唇皓齿,自是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惊艳,低眉敛目间,令谁看了春心都会如水波荡漾。 就连无忧看了,也沉醉于此,但她身边的婢女却撇了撇嘴,心生怨言:辰时便将公主唤了去,说是她院里的棠梨花开了,好生美丽,愿公主来赏。 赏花可以,她也觉得心花怒放,可花都赏完了,各宫妃嫔也离去了,偏偏还叫着公主不肯让她走,希望她能留在宫中品一品新酿好的桂花茶。 都快到巳时了,还缠着公主说体己话呢! “无忧公主,还有一个月就要行及笄礼了,本宫也没准备什么厚礼,这些民间搜集的书籍愿你喜欢。”怜妃氤氲起温和无比的笑容,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尽显生辉妩媚,悦然道。 无忧顺着她的话意望去,果真望见了婢女拿了一沓书籍过来,弯腰递向她。 她翻了一翻,确实是民间故事的汇集,腼腆一笑:“玉儿,收好。” 玉儿从婢女手中接过书籍,无忧又将眸光落在了怜妃身上,莞尔一笑地说道:“多谢怜妃娘娘的好意,无忧恭敬不如从命,便收下了。” 怜妃秀眉一挑,开怀一笑,似是很满意无忧的回答。但恍惚间,她却压着情绪,淡淡地说:“昨日朝堂上,皇上大发雷霆,将奏章全都撕碎了。” 原来她今日将我叫到此,是为了说朝堂之事。 她恐怕知道朝堂的事了,昨日正是她见家人的日子,想必就是那时,宁阳侯告知她的。 “那敢问娘娘,朝堂上发生了何事吗?竟让父皇如此生气。”无忧惊讶得张起了嘴,十分配合地演戏。 后宫嫔妃是不能议论朝堂之事的,偏偏怜妃要议论,搞不好这事冲她来的。 无忧心里忽然有些惴惴不安,果真怜妃见无忧不谙世事的样子,便重叹了一口气:“唉!大臣们纷纷建言让无忧公主前往朝安国联姻。” 此时此刻,无忧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串炮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将其他声音隔绝在外,咬紧红唇不语。 “朝安国实力越来越强,如若不将公主嫁去朝安求和,恐不久就会迎来一场浩灾—战争。” “届时黎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也是公主之不忍啊。”她的旁敲侧击无非是让无忧认清现实,收拾收拾准备和亲,好解决这场危机。 “有说具体时间么?”无忧冷凝的声音响起,怜妃叹息着:“据说是待你及笄后。” “但皇上应是还没应下,本宫希望公主能识大体,将萧王朝解救于水火之中。”怜妃温柔端庄地声音传入无忧耳旁,无非就是让她主动请缨,前往联姻,解决父皇头疼之大事。 战斗力跟不上,就去提升战斗力啊,牺牲女人的幸福算什么正人君子所为,且联姻就真能化干戈为玉帛么,只会降了锐气,令敌国更有可乘之机。 “本公主不识大体,既然怜妃娘娘这么上心,何不将自己嫁了去成全朝安国与萧王国的和平呢?这岂不也是美事一桩,娘娘您的凤名也会永存于人民心中呢,也会记载于史册中让人称赞您的作为。” 无忧翻脸比翻书还快,喜悦之色一瞬消失不见,眉梢眼底尽是戾气,阴沉得路边就算是路过一只狗,她也会踢上两脚的程度。 “你,你,你!”怜妃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无忧,原以为无忧是个温柔好说话的人,没成想她竟是个只会撒野,不讲礼数的泼女,一点皇后的优点都没学到! “是了,这民间的书好是好,却投胎错了地方,脏了本公主的手。”无忧眼眸寒冰如霜地落在玉儿手中的书上,示意她将书扔还给怜妃的婢女。 玉儿马上心领神会,动手将书砸了出去,砸得那是个措手不及,婢女们直接乱叫起来,犹怜殿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我们走!”无忧似是非常解气地看了一出好戏,便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跨去。 将怜妃地一切怒吼声隔绝在了殿内。 回宫路上,玉儿竖起了大拇指,扬眉吐气般拔高了声音:“公主威武,就是这两下子,怜妃可不得气上半个月!” 可无忧却是满脸忧愁,虽然她在犹怜殿发泄了一番,可当她真正面对和亲这件事时,还是十分苦恼。 尽管她很早就知道了逃脱不了和亲的命运,可当和亲的消息真正来临时,还是无法在一时之间接受这样的命运。 为什么公主的结局却是如此悲催的?已定的命运呢? 她无果,挣扎过,也无果,果真是难逃宿命一说。 第71章 双重身份 她秀靥清雅,眉似新月,双瞳剪水,朱樱一点,正值豆蔻年华。 可她眉目间却多了一丝本不该有的冷淡与沉稳。 毕竟这个年龄,应当是无忧无虑,活泼可爱的时候。 玉儿望着无忧冷静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无虞殿 无忧走回宫时,已经到了巳时。 她踏进无虞殿时,正好撞到浮生上完功课准备出去。 浮生低头瞧着她一张惊艳绝绝的容颜上添了几分不可多得的阴沉,眼底下毫不避讳地出现暗淡,便知晓她今日不对劲。 她一早便被怜妃叫了去,向太师告了假,就只留他一人待在无虞殿上课。 她走后,他才知道一人上课有多无趣。 不再多想,浮生遣散了众婢,便执起她纤纤之素手,往内殿走去。 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她才不用憋着情绪,她的心才会安。 她垂眸望向他紧握着她的手,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整个包住,热意从他的肌肤传到她的手上。 当踏进内殿后,他轻轻地关了殿门,带着无忧坐在了檀木椅上,神情竟有些焦灼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说话。 与她相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安静,一言不发的样子。 他从小长到大,永远都是那么好看,眉眼如画,清隽俊雅,骨相周正。 泪花在眸中闪烁着,她忙敛下眸中,不去看他。 “有人欺负你了?”他的话里带着探究的韵味,还有一分薄怒。 无忧抿着唇,摇摇头。 “你若不说,那我去犹怜殿问。”明明他的声音并没有多冷,甚至没什么起伏,可让无忧听了委屈一瞬就上来了。 红红的眸子潸然泪下,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夺眶而出,嗒嗒滴落在他俩的手背上。 浮生有些怔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是否凶到她了。 像个孩子一样无措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哄道:“不哭不哭,不哭不哭。” 原以为这样会有效果,可没想到她哭得更凶了,“哇”了一声,泪滴如同喷泉一样止也止不住。 他茫然地看着她痛哭的样子,内心就像被扭了一团麻花,紧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替你教训她去!”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管,怜妃竟有这本事将他护在手心的女人弄哭,怒道。 不再犹豫,他立马起身欲走,可无忧却不舍得松手,另一只手扒拉着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地声音传来:“不要走。” 浮生真的有股冲动,想刀了怜妃。但却被她软声软气地叫住了。 他重新坐着,眸中全是她悲伤的模样,眼底划过怜悯。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一定是对她打击很大的事。 他默默地守着她,就这样不知不觉守了一刻钟。 她的抽泣声愈来愈小,浮生从他的腰封中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眼泪。 这个丑丑的帕子还是她自己亲自绣的呢,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随身携带着。 想到这,她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又哭又笑,浮生更懵了,但他仍是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拭着眼泪,就像在抚平她受伤的小心灵般。 “可以和我说说了吗?”浮生轻声细语地出口,他这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 无忧抽噎着身体,呜咽地说:“朝安国实力雄厚,已有超越我国的势力,故大臣们建议父皇将我送往和亲。” 浮生眸中闪过诧异,朝廷的官员不忙着如何处理萧王国为何会落后于朝安国的事,通过提升萧王国的军力,让朝安国无下手之地;反而是提出让萧王国唯一的公主前去和亲,他们的脑子被驴踢了? 和亲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要是和亲公主在我国境内遭遇不测,便给了朝安国攻打我国的机会。 除非有人在背后撺掇这群大臣如此行事,不然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蠢的想法。 “可我不想这么早早地就嫁人,我不想嫁去北方,嫁给非意中人。”她一抽一噎,自顾自地说着。 那一年,浮生离家出走,其实是因为得知了收养他的侯府夫人与她的丈夫不一般。 侯府夫人与安阳侯有双重身份。 他们真正的身份是朝安国的六皇子与皇妃。 因朝安国皇帝生了六子,前五位皇子才略斐然,思维敏捷,足智多谋,都有着极深的城府。所以他们为了太子之位,争先恐后地为了天下献计献策:如何做能更好地护佑人民,保黎民百姓一生平安。 他们的才华,谋略为皇帝带来的是国家越来越昌盛,生意越来越兴隆,人民越来越幸福,军事越来越强大。 朝安国在他们的共同治理下,呈现出非一般的繁华,故他们如今又将宛如猎人的眸光放在了萧王国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而皇帝自然是希望能统一天下,收了这萧王国的,所以他给了五位皇子机会,若是谁能想出法子收了萧王国,便封谁为太子。 至于为什么六皇子没有任何的参与感,那是因为他从来不争不抢,对外表现得总是憨傻模样,且他待在皇帝前几年为他设下的府中,从不因任何风吹草动而出。 五位皇子也从来不屑与他交谈,认为他是个没用的懦夫,所以他永远是被孤立的那个,从来没有哪位皇子登门拜访过他。 于是他将府门大闭,遣散了无用的婢女与奴才,只留下了忠于他的人,携着唯一的妻子偷偷潜来萧王国。 因为五位皇子野心勃勃,都在计划着如何夺了萧王国,自然没有精力管他们的弟弟闭府的事,也只会以为他懦弱,不想参与这场夺嫡之战。 安阳侯隐藏了锋芒,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在萧王国培养自己暗卫的同时,朝安国也着手下培养着自己的势力,美其名曰:为了自保,不如说是为了等候时机。 后来,浮生随无忧进入宫中之前,就已通知暗桩将他近些年来发生的事都讲与了安阳侯与侯府夫人,望侯府夫人莫担心,望安阳侯莫制止。 果真,安阳侯没有阻止他去往皇宫,反而还十分欢喜他能去皇宫,可能是因为他熟悉了宫中地形后,对安阳侯有利。 毕竟他熟悉了宫中地形,要是以后真有攻打萧王国的打算,自然是有利而无一害的。 可他来了皇宫九年,就与外界断联了九年,问题是安阳侯也没甚动静。 不过他想,安阳侯快有动静了,因为朝安国已经坐耐不住了。 第72章 坦白 “可我知道这是不现实的,我乃萧王国唯一的公主,国难当头,应当首冲在前,而不是畏畏缩缩地躲在身后。”婉尔动听却不容拒绝地声音中,隐藏着一丝决心。 他略带欣赏地看着无忧坚定的模样,内心又忍不住一揪,皱了皱眉。 “仔细想来,只要我安全地抵达朝安国,签了和平合约,他们就不敢轻易动兵。” “而那时如若我身首异处,萧王国必定大怒,黎民百姓定会为了公主讨回公道,那时萧王国出兵,胜的几率会大上很多。” 说到此,她垂下眼眸,认真地思索起来。 只要公主在朝安国遭遇不测,那么必定会激起群民的公愤,那时出兵才会有八成的胜算。 而浮生脸色顿变,他没想到无忧竟会用自己的死来成全萧王国统一天下的宏愿。 “不可这样,朝堂中定有敌国的奸细推波助澜,如若奸细不铲除,那么内忧外患,无论你如何做都无法改变萧王国被灭的结局。” 果然她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 “奸细一事你能想到,父皇也定能想到。” 顿了顿,她继续道:“况且距我及笄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就足矣让父皇铲除朝堂的奸细,到那时就没有任何阻力了。”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在境内出了事,一场腥风血雨就会来临。”听他语气,那森冷里却有抹让人不容置疑的决绝。 现在情形,搞得像是他俩在对峙一般。 她晃了晃他的衣袖,眨了眨干涸的双眸,柔声道:“这不是有你嘛,有你保护我,我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可他根本听不进去,这是他眉头皱得最深的一次。 他的内心像是很排斥亲眼看见她嫁与别人,看见她为了国家舍生忘死。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拯救一个国家的事凭什么牺牲她的性命? 他很心烦,但也不想在此时纠结。 现在唯有一法破此局,那就是他出宫。 安阳侯十分器重他,将他视如珍宝地对待,相信他一定会将手中的权利交给他,毕竟他如今也老了,就算再有何本事,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如若他轻举妄动,便会遭到五股势力的追杀,得不偿失。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权,他就能将所有暗桩的势力带回到朝安国,联合朝安国的势力将他们一举击溃,自己登帝。 登帝后便能名正言顺地求娶她,以一国江山作为聘礼,而后他便将帝王之位拱手让给萧历帝,合并两国江山,自此他与她就不必再困于宫中,携手游遍大好河山,白头偕老共度此生。 在得知她要用自己的生命换两国和平时,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醒过,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要她! 他知道完成这些一定所需很久很久,毕竟彻底铲除五个皇子的势力得有一年之久。 所以他需要她等他。 忽而,他深凝着的黑眸变得异常明亮,抬头看向无忧,无忧正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知道他失神了很久。 “无忧,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只用一年,能解决所有问题,给你一个盛大的惊喜。”浮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手,眉眼里竟暗藏着激动,抑着声音道。 他眼里的星火不像是一时兴起的,无忧虽然怔了一秒,但很快回过神来,眼神飘忽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能扭转危局。 难道他不止是小乞丐那么简单?可她从来没调查出他其他的身份,除非他隐藏得很深。 “你和朝安国有关系吗?”无忧犹疑地问,布灵布灵地看着他。 可浮生却并不答,而是依旧坚持己见:“你信我吗?” 一会,无忧才缓缓点头,说信。 浮生满眼都是无忧轻皱眉头,思索的样子,才忍不住地说:“你只需清楚我不仅是小乞丐,更是你能依靠的影卫。” 看来,浮生现在是不打算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了,既如此,她也不好再去问。 但愿真能如他所说的那样。 无忧轻嗯了一声,她知道他如若不被困在这皇宫中,在宫外定会有很大的出息。 既如此,她便信他这一回。 “我会向父皇禀明你有事要出宫处理,求得他的准许。” “不用,我要亲自见他一面,与他聊一些事。” “嗯,这样也好。” 承銮殿 申时 萧历帝被朝廷之事已经气得一天未进食了,把自己困在承銮殿日理万机地处理朝政,不宣任何妃子侍寝。 李公公倒吸一口凉气,皇帝越是这样,他的小命越是不保,他此刻正端着汤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门口不停地徘徊,忽而看见远方有一处糊影在往这边看尽。 他努了努眼睛,想看清来者是谁,可忽然一股强劲的风从他身旁一闪而过,当他缓过神来时,手中的汤食早已不见。 怒气上腾,他刚想斥责谁这么大的胆子在这撒野,可只见着承銮殿的门关了,人应是进了里面。 他才努力地平复心情,站在外面守岗。 “你怎么来了?”萧历帝原本愁眉苦脸地撑着下颚,一听动静便朝门外看去,只见面如美玉的少年如翠竹站在他面前。 这不正是自己女儿身边的影卫吗? “陛下,恕我冒犯之罪,我今日来此是为了布上一局。”浮生行了一礼,淡淡道。 “哦?说来听听。”浮生的话勾起了萧历帝的兴趣,略带玩味地看着他。 “布上一局前,我要先向您坦白我的身份。”浮生眸光温澈,但脸却是冷峻孤傲。 见萧历帝默许了,他便娓娓道来:“我是朝安国六皇子的儿子,因朝安国有六子,五位皇子明争暗斗,六皇子却不想参与其中,于是他搬来了萧王国,正是安阳府中的安阳侯。” 惊天的消息让萧历帝强健的身躯不禁一震,眸中灰败的颜色消失不见,出现了一抹拨云开雾的光亮。 “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在萧王国与朝安国一同培养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在乱世中拥有自保的能力。” 第73章 明说 萧历帝看着他有条不紊地说着,完全没有一点卑躬屈膝的模样,眸中自然而然流露出赞赏之意。 “你告诉朕你们的身份,不怕朕一举将你们拿下?”萧历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上好材料制作的书桌上,语气不明地反问道。 原以为这样便会吓上他一下,可他仍旧处事不惊地说道:“我相信陛下是明君,不会做这等事。” 在萧历帝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就很欣赏他的才华与谋略,总是听起太师夸赞他头脑聪明,军事应变能力极强,能堪大用。 他还想着等时机一到,封他个官职。 “嗯~这话朕爱听。”萧历帝眼眸深邃地望着他,毫不吝惜地夸赞道。 “那你有何高见?兴许朕能考虑一二。” 其实他也疑心过浮生的身份,他不相信他只是普通的小乞丐,不然怎么会入了忧儿的眼,忧儿一直很挑剔,能入她眼的绝不是一般人。 没想到此刻竟然能利用上他一二。 浮生早就猜想过萧历帝会将他当作一枚棋子来对待,而萧历帝作为执棋人驱使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我能将萧王国的势力与朝安国的势力合并,在朝安国潜藏行事,搅乱朝安国的朝纲,替陛下解除大患。”浮生促狭出声,语气中带着十二分肯定。 “但在此之前,陛下你得先铲除掉朝中的奸细。” 萧历帝当然知晓朝中存在奸细,点了点头示意他此事不必挂心,但也惊讶于他十五岁出头就有如此的智慧,莫不是自信过了头? “那你有何法子能搅乱朝安国的朝纲?”萧历帝饶有兴趣地问,轻敲桌子的声音时不时地传在空中,让人的心不由得一紧。 “陛下,搅乱朝安国的朝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浮生并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烛光晃动,他的脸不由冷了一分。 萧历帝也知晓朝安国根基深厚,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扳倒的,必定要深谋远虑。所以他愿意给他一年的时间,只不过他身为朝安国的人,愿意为萧王国行事,想必必有所图? 他眼眸深邃地看了一眼浮生,似乎带了打量的痕迹。 少年不卑不亢,冷峻却又不乏一丝温润地立在那,像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容推辞。 这人若不能为己所用,来日必成大患。 “枝呀”萧历帝温和地从身后拖了一张檀木椅过来,放在他身旁,并勾手示意浮生坐下聊。 像极了叙话家常般,没有一点疏离陌生感… 浮生也毫不客气地走到他旁边坐下,将手中的汤食放在了书桌上,温声道:“皇上不吃不喝可就没有力气处理朝堂的事。” “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这汤食瞧着就很美味。”萧历帝展颜一笑,接过汤食喝了起来。 直到他喝完,浮生一句话也没吭,只是凝眸看向殿外的方向,今晚他就要离开皇宫了,不知她会不会难过。 “嗝~”一声饱嗝声才将浮生的心绪拉回,萧历帝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眸漆黑,浅笑道:“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终于切入正题了。 浮生微微挑眉,眼底眸光微转,而萧历帝却抢先一步说道:“朕可以许你仕途,也可以保你荣华富贵,更可以让你一世无忧。” 寻常人听见这么丰厚的条件一定如饿狼扑食一般,馋流不已,可他却面色沉稳,似乎这个条件都不能满足得了他。 萧历帝大手伸向书桌上的茶盏,悠悠地倒起茶水来,这茶水是新进的龙井,炊烟袅袅,清幽地茶香挥散在空中,让人忍不住品尝。 他小酌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看来你对朕提出的条件不甚满意,你想要什么?能够满足的朕都会尽量满足你。” 浮生正低着眼,静静地看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张丑帕子,却又不像是在看这个东西,而是透过这个东西在看其他的什么。 他轻轻挑眉一笑:“我要无忧公主。” 话音刚落,浮生便感觉到一抹异常却带了震惊的眸光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可他却全然未知,依旧风淡云轻地说着: “江山给你,你把你的宝贝女儿给我,自此我会带她远离这是非地,游遍大好河山。” 他一字一句地启唇,嗓音笃定让人毋庸置疑,似乎不再是一位天真无邪的少年郎,而是一位饱经沧桑,历经战场凯旋而归的大将军。 让处理过无数朝廷棘手之事的萧历帝也忍不住一怔,他谋划这么多,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平安? 仔细想来,忧儿将他带回宫中悉心栽培数年,一直以来他明通事理,不争不抢,只是默默地待在无忧身边守护她。 恐怕他早已对忧儿心生爱慕之心,只是碍于年龄,才想明白。 那些大臣们想将朕的忧儿送给朝安国三十大龄的皇子,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遭朝安国万人非议,沦落为草芥。 他定是不能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相较于他们,他更愿意相信浮生。 浮生是甘愿为了忧儿前去朝安国,而他们是为了朝安国牺牲忧儿。 若是女儿倾慕于浮生,岂不为美事一桩? “朕可以允你,只不过你得经忧儿的同意。”萧历帝可不是傻子,如若忧儿对他没有爱慕之心,是浮生一人的单相思,那忧儿以后跟着他,也会有数不尽的苦头吃,所以他当然得先为女儿着想。 没成想,他年纪轻轻,事事却周到细心。 “放心,如若无忧不愿,我自是不会强人所难。那时,江山亦给你,我不会向她求娶,但仍会将她带到身边,陪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浮生轻飘飘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沉稳。 那他就放心了,大手一扬,落在浮生肩上的手却只是轻轻拍了拍,眸中竟显赞赏之意:“好!朕答应你。” “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浮生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轻抬眸看向萧历帝,这时他才注意到萧历帝的头发竟有几根微微泛白,眉眼之间也略有些褶皱。 “但说无妨。”萧历帝浑厚的声音响起,似是极其心悦。 若是浮生成,那么天下江山都是他的,再也不用内忧外患了;若是浮生不成,那么就只能与朝安国兵刃相向,一年的时间足够他提升军力了。 不管是哪种,对他都有利。 “这件事还需替我保密,我不想让无忧知道担心我,也不想让她从别人口中知道我对她的心意。”浮生目光温柔地看着前方。 “好!朕答应你!” 第74章 不告而别 戌时 躲在夜空中的小星星探出了小脑袋,一闪一闪地分布在弯月身旁,庇护着它。 无忧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心事重重地赏着月色,而玉儿从里屋拿了一件披风出来,轻轻地盖在了无忧肩上,她都未能有所察觉。 “无忧,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只用一年能解决所有问题,给你一个盛大的惊喜。”少年不疾不徐地声音如沐春风般地回荡在她耳边。 浮生难道心里有了打算,能让我免于这场和亲? 可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曾告诉她? 夜风拂面而过,玉儿抖了抖身子,瞧着这院里的风吹打在树上梅花的花苞上,无声地掉落了几片小小的花瓣,而石子也被吹得沙沙作响。 “公主,夜里风大,咱先回房等浮生公子。”玉儿抱着自己的胳膊,脆声道。 可无忧完全把心思放在了月色上,没听见玉儿的话。 又过了一会,风似乎越来越大了,吹动起了玉儿额边的鬓发,瑟瑟发抖起来:“公主,浮生公子与陛下定是有许多话要讲的。”顿了顿,继续扬言道:“ 天色这么晚了,咱先回屋里去!” “嗯。”无忧淡淡地声音响起,听不清她话里的愁绪。 无忧轻脚踱步回了殿内,玉儿连忙用火折子将房间的烛火点亮,一瞬房间灯火通明,却空落落的。 风开始在外面怒吼,猛地将窗棂吹开,咿呀作响,仿佛小孩低声地呜咽。 待无忧将目光投向窗棂之前,玉儿眼疾手快地就将窗户合上,她知晓公主心情郁闷,唯恐窗户影响到公主的心情。 无忧向书桌踱去,坐在檀木椅上,一声不响地研起墨来,玉儿知道公主心情很糟糕的时候,便会通过书写来舒缓心情,于是,她连忙在茶几上倒了盏新茶,疾速朝无忧走去。 待她走到无忧跟前站定,只见公主白玉柔荑的玉手有力地握着狼毫在白纸上大大方方地写满了浮生二字。 她惊诧地看着公主将浮生公子的名字写得行云流水,清雅灵秀。 若换做是她,在心情郁闷的情况下是断断不能将字写得这么好看的。 在她怔愣间,无忧已从她手中接过茶杯,定睛看着碧螺春茶叶犹如翠绿的翡翠,卷曲成螺旋状,鲜艳欲滴,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这是浮生的最爱。 她品了品,碧螺春清香可口,滋味鲜醇。 一股烦闷劲越来越强,她将茶杯放回玉儿手中,顺了张新纸又开始动笔起来。 不知不觉间,整张桌子都已铺满了笔墨未干的纸,连一向处事不惊的无忧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不顺的眉眼,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蓦地耷拉起了脑袋,将脑袋埋在了两臂之间,不再去看桌上的纸,也不再让烛光透进来,看清她现在的神色。 “嘶啦,嘶啦。”无忧听觉极其灵敏,知道玉儿在收拾书桌,她头也不抬地出声制止:“就这样放着,不用收拾。” 果然,玉儿的动作停止了下来,无忧继续道:“你先下去歇息。” 她的声音虽然灵动,但却发号施令般让人无法拒绝,玉儿道了声是就出了殿门并带上了。 一瞬,房间里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唯有无忧的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无忧已经趴在桌上睡熟了。 浮生步伐矫健地进了无虞殿,带上了门。陡然间看见熟睡的少女,她一袭水色衣裙,纱织的腰带轻系,衬得腰肢盈盈一握。 他敛去了眸中的万分不舍,一步一步向伊人走去。 当他走到桌前,视线不由自主地便被桌上的纸张吸引了去。 那些个纸张上的墨汁已经干了,遒劲有力地浮生二字满满当当地占满了整页纸,能由此想象到下笔之人当时的心情。 心灵有些触动,一股难言的情绪倏地占满了胸膛,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竟生出了一丝动容。 不再犹豫,他轻轻地伸手揽上她的软腰,轻松地将她抱起,朝软床走去。 将她放好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便坐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这才瞥见她眼角已微干的眼泪,他抬手轻柔将泪水擦去,心道:她定是做了什么梦,小哭包。 忽然,他从袖口处掏出一支银白色的簪子,十分怜惜地握着簪子,而后才将簪子放在了她的手心中。 今日的时间不知怎的,过得异常的快,他守着她睡觉快一个时辰了,似乎永远看不腻她的容颜。 亥时 终于,床边的热气开始流散。弹指间,浮生就来到了桌前,迅速地将桌上的纸张折叠好,收在了衣服里,转眸停留在女子身上一瞬,才坚定地踏出殿门。 早在他出了承銮殿之前,萧历帝便将出宫令牌给了他,并暗地里让他偷偷离宫,不被任何人发觉。 床边的热气完全散去,无忧才敢睁开双眸,因为她害怕浮生知道她醒了以后,她不肯让他走。 烛光闪耀着,她眸光热热地看着手心中的梅花簪,簪首有朵朵梅花绽开,凌霜傲雪,簪柄尖而利,可以用来防身。 这件物什对他来说定不同寻常,从来没见他拿出来过,不会是他至亲之人的遗物。 因为她认识他以来,他就是京城有名的小乞丐,小乞丐一般都是失去双亲,没有谋生能力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认为。 他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我,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会等着他归来,亲自交还于他的。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握紧了梅花簪,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轻易掉落,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徐徐落下… 轰隆轰隆… 这是第一次打雷下雨他不在她的身边。 第75章 回朝安国 萧王朝十五年,白露覆上树荫,天气凉爽悠然。 五月初,国都上京城外,通往徐州的官道上,一支上十人的小厮与侍卫护着一辆双马拉乘的精致马车,正向朝安国方向疾驰而行。 车内一身紫色长袍,腰束小兔子云纹的腰封,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简单的白玉银冠的风华少年眼眸微阖,似是在休憩。 距离浮生离开皇宫已有一月了。 在这一月的时间内,他先回了一趟安阳府,与好久不见的侯府夫人相聚畅谈,然后再与安阳侯相谈要事。 安阳侯得知自己的儿子想去完成宏图大业,统一天下,真正地让黎民百姓免于战争之苦,内心顿感欣慰,便将所有的兵权都交予他——培养了二十年的精锐暗影卫。 精锐暗影卫共一百人,一般都是夜里行事,各个武功不凡,忠心于主。 除了暗影卫,还有分布在萧王国与朝安国各地的暗桩,加起来统共有十桩,各自五桩。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的信物与遗物都一并给了浮生,他需要浮生帮助他彻底在朝安国脱困,简而言之就是假死。 给浮生信物是为了让他的五位兄长相信浮生是自己的独子,给浮生遗物是为了让浮生在朝安国有地可去。 他不想再回到那个风谲云诡的地方了,不想再费尽心力地处理好与同僚的关系了,就在萧王国平平安安地同爱妻度过余生足矣。 浮生一刻也不敢怠慢,接过安阳侯地嘱托后,便去查探了一番暗桩的势力,让萧王国的暗桩对他有了初步的印象,他还召唤了暗影卫,让暗影卫了解他们的主子已经不是安阳侯了,而是他。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因为在他回来之前,安阳侯培养暗影卫与暗桩就是为了给浮生安身立命的,所以暗影卫与暗桩早就心归浮生了。 他为了做足准备,还向父亲了解了朝安国以往的事,以及朝廷之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党派。 当他真正踏上回朝安国的道路之前,他必须亲耳听见萧历帝已经将朝廷上的奸细一并铲除。 果然,就在前日,萧历帝发皇榜昭告天下:朝安国将他们野心的爪牙伸到了朝廷,安插了几名朝廷官员试图扰乱我国朝纲,幸被朕及时发现,予以清剿;而负责科举制的考官因有疏漏一责,未发现考生的真实意图,现剥去原有的官职,降为庶民以儆效尤。 萧历帝办事速度果真神速,也不知无忧发现他不告而别会恨他吗? 不耐慢慢爬上少年的眉梢,他缓缓睁开眼眸,刻意地不再去想她的事。 “小主,快到朝安国境内了。”一名小厮洪亮地声音响来,浮生淡淡地应了声好。 负责他这辆马车的数十人都是由武艺高强的暗影卫扮成的,为了方便更好行事。 朝安国 繁华的长街上,人流密集,水泄不通。各个商家小贩都在不停地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好的香囊,让人闻了绝对心旷神怡。”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胭脂水粉都是新上市的,快买回家给小娘子用,定是会十分欢喜的。” … “吁!” “少爷,前方人太多了,马车过不去啊。”小厮掀开马车帘,有些焦急地说道。 浮生淡定地看了一眼小厮,这位小厮模样生得俊俏,活泼开朗,但却是个急性子。 而他被浮生选中当小跟班,是因为看他特爱钻研秘密武器,颇有成就。 故为他赐名小五,年龄十五。 “找个地将马车停了,带上包袱好好逛一逛这繁华的京城。”浮生慵懒地调调一出,人已不在车内。 除了小五与四名侍卫以外,其他的都去停马车了。 浮生快步地进了城门顿足,放眼望去,繁华热闹的景象与桉街并无不同。 “少爷,您走慢点啊,小五跟不上。”小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青色绸衫在风中飞扬。 “嗯,小五附耳过来。”浮生微扫了一眼稚嫩的小五,道。 小五听话地凑过脑袋,嘴里还在喘气着。 “你和剩下的人去查一下暗桩分布在哪?”轻佻的语气从浮生口中出来,令小五一惊,但随即又想到小主说过对外他会是玩世不恭的少爷,所以要适应。 他刚想点头答应小主,但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轻声说道:“小主,那我们都去了,你怎么办啊?” 浮生闻言,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还用操心你家主子,家规白学了啊。” 小五挠挠头,一副不解的模样,毕竟浮生才定的家规,他还没背熟呢。 浮生收回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顺便你们再去找好客栈,到时我再来寻你们。” “哦哦,好。” 说完,浮生便头也不回地朝长街走去,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全身透露着潇洒不羁,内敛了肃杀,让心智不熟的小五微微一颤。 浮生百无聊赖地走在偌大的长街上,学着痞子吹起了放浪的口哨,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棵高大的柳树,它枝叶繁茂,树叶如剪刀,树形优美,随风摇曳。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本公主看上你了,容不得你拒绝。 是谁的嫩音久久挥散不去? “哇!你们看,这是哪家的公子,好似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神仙!”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行人齐刷刷地朝浮生看去,面如温玉,清俊的眉下是一双形状温柔的眼,眸光温澈,似是盛了一瓢初春的酒酿。 饿狼扑食般地将他围了起来,浮生顿住脚步,轻皱眉地看向这群燕燕尔尔,眸光却落在了斜射地醉香楼上。 只见浓妆艳抹地老鹁热热情情地朝浮生走来,嘴里却说着不堪入耳地话:“这位公子,这些个都是我楼里的姑娘,色香味俱全,您要不要进里面来坐坐?” 一名路过的浪荡哥围了进来,手随便地搭到一名女妓身上,带着玩味儿地对着老鹁说:“哟,老鹁你每每瞧见有钱的公子哥,就让这群娇滴滴的姑娘们围着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老鹁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老娘现在在做生意,你要是再干扰老娘,你以后就别想来醉香楼了!” “淡定淡定,爷有的是钱,这醉香楼也不是你开的呀,你说了不算数。”这个浪荡哥长得不算丑,顶多算个英俊。 他穿着暗红水纹衣袍,一脸风流气地盯着老鹁,半开玩笑道。 第76章 解围 这个醉香楼的常客,杨府的唯一公子哥确实不是老鹁这等风流女子惹得起的。 因为他亲近于民,没有一点贵子哥那种目中无人的气息,所以老鹁才敢胆大和他这般说话。 而他今日却破天荒地阻止她招揽这门生意,实在令她费解,只好讷讷道:“铭爷以往都不阻止我招揽客人,如今为何要阻止? 被唤作铭爷的男子轻飘飘地扫了浮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你没看到他这般稚嫩么,恐还没体会过男欢女爱?” 老鹁顺着他话中含义望去,当时站远了没仔细瞧见清楚,现在站近了看紫色长袍的男子,那引人注目的桃花眼像是最纯净的水源,总透出一股纯真气。 虽然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公子哥年龄尚小,但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笔好的生意就这么从她手中溜走,实在心疼万千,只好讪讪道:“姑娘们且走,这公子哥今日是动不得了。” “切,扫兴。” “原来是个稚童啊。” 醉仙楼的妓女们撇撇嘴,挥挥手帕,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散开了。 那些聚集在一块的行人看着这出好戏就这么结束了,也都扫兴地离开了。 浮生面沉似水地欲离开这个地方,可铭爷却将藏于袖中的折扇一抽,拦住了他前去的路。 “怎么?英雄解救少年于水深火热之中,难道一声感谢都不配?”铭爷挑眉,吊儿郎当地扬言。 而浮生却唇一勾,对上了他那轻芒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抱臂:“哦?我有说需要你的帮忙吗?我又不是弱女子。” 闻言,对面那位男子瞬间愣住,这还是他活了二十年来,头一遭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当他回过神来时,紫衣少年早就远远地走在了前方,将他抛弃于此。 他手中折扇一收,飞快地奔过去,自来熟地将手搭在浮生肩上,笑容灿烂:“你这样的人我还是头一遭遇到,交个友。我先拿出点诚意来,本少爷姓杨,单一个铭字。” 见浮生神色平淡,没有一丝敬畏之色。想来他不是本地的人,不然连他的威名怎么都不曾听过,便继续毫不避讳:“京城中只有一家杨府,家大业大,而这杨府就是我家。” 这倒是勾起了浮生的一丝兴趣,他挑了挑右眉,笑意温和:“我从徐州来办生意,对此地毫不熟悉。”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补充道:“我叫浮生。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的浮生。” 浮生,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而后笑意斐然:“这名字好听,很有诗意。” 他们漫步在长街上,吸引了无数少女的眼光,杨铭知晓这些少女瞅的都是浮生,但他仍洋洋得意,可能因为浮生她们觊觎不了,而他却能:“徐州也是繁华,生意兴隆之地。” 话锋偏转:“既然你初来京城,对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倒是可以来我家住上一段时间。” “正好我爹不在府,他前段日子生了病,去乡下养病了,要过一个月才回。” 浮生瞥了他一眼,看他认真思考的模样,仿佛真是诚心邀请他一般。 “你家就只你一人?”浮生一针见血地道,仿佛不是出自稚嫩少年的本意,因为浮生此刻正用清澈无比的双眸看着他,毫无轻浮之意。 “我娘自我五岁时就离世了,我爹深爱我娘,决定不再续弦,所以这偌大的杨府就只我和我爹二人。”杨铭眸中闪过一丝伤心之色,但随即又恢复以往常态,乐道:“不过如若你来我府做客,就不只是我和我爹二人了。” 听杨铭淡淡忧伤提起往事时,浮生便心生了丝愧疚,他其实不该直接问的,戳痛别人的伤心处对他来说不算是件好事。 “既然杨家大少爷都如此诚恳地邀请了,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抽空来你府上做客。”浮生拍了拍杨铭的肩,鲜红的唇瓣微微上翘。 “诶,别再改日了,就今日,哈哈哈。”杨铭朗声笑道。 两名肆意少年朗步地走在街上,繁杂的闹市与他们格格不入,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上的两点斑驳,而清晰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齐王府 夜已悄然来临,月光洒落在庭院中,将婀娜多姿,身材窈窕的纤纤女子照耀得十分明亮。 她穿着一袭白色薄纱,舞动着曼妙身姿,风吹起舞裙,露出嫩生生的脚丫。 她一步一步地向院中玄衣男子走去,每走一步,便在男子心灵上浅浅一荡。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握住女子的腰肢,将她圈固在怀,眸中毫不避讳地流露出色意。 “清儿真是越来越有姿色了。”玄衣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姬,亲了一口。 唤为舞姬的女子羞涩一笑,将脑袋埋进男子的怀里,轻声唤道:“王爷,您打算何时处置龚王?” 玄衣男子正是朝安国的三皇子,齐王。 而舞姬口中的龚王则是他的弟弟,四皇子。 皇子夺嫡,齐王第一个想除掉的就是四皇子,因为四皇子是六位皇子中,除了六皇子,最胆小如鼠,事事无成的。 除掉他应当不用费很大的力气,但还是得精打细算,一步一步来,免得被他的兄长钻了空子,告发他,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因为自己的好父皇最忌讳的就是看到他的儿子们为了太子之位互相残杀,自相鱼肉;所以他严禁自己的儿子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希望他们能够同仇敌忾,和谐共处。 而朝安国表面上确实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维持的,谁也不敢先动手。 齐王眼眸深邃地冷凝前方,凛着的声音宛如院中的竹叶萧萧作响:“快了,不急于一时,将会有一份大礼给本王的好弟弟。” 舞姬在他怀里轻颤了一下,抬眸便看见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容,仿佛下定决心般地轻轻凑上了他的厚唇。 这种力度对于骄奢淫逸的齐王简直如蜻蜓点水般,他眸中的灰暗一瞬消失不见,转瞬而来的是一片红火。 第77章 小卒(黑子) 随缘客栈二楼隔间 浮生还是没有选择立刻住进杨府,打算在外先熟悉一下环境,再考虑从何处下手。 杨铭见浮生态度坚定要在外熟悉熟悉环境,无论怎么劝也没用,只好答应下来。 一缕辉月照在窗台前负手而立的紫衣少年身上,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却有三十岁的沉稳与冷漠。 那高挺笔直的鼻梁,冷俊孤傲的脸庞,子夜寒星的眼眸,勾勒出一抹完美的侧轮廓,尤其是在月光下。 “主子,查清楚了,京城有五处暗桩。”暗影卫拱手行礼道。 暗影卫各个都面带黑纱,绝不以真面目示人,要是有人揭开了他们的面纱,他们便会以死明志。 “其中比较受大众欢迎的分别为衫云阁,随缘客栈,益生堂;冷门的则是玲珑阁和名剑坊。” 说着,暗影卫从怀中掏出五本名簿恭敬地举过头顶:“这里面详细地介绍了所有暗桩中的人。” 浮生转过身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依然不见半点波澜,令暗影卫不禁心里一慌,但瞥见他唇角边淡淡的笑意时,那种慌乱感又减轻了几分。 他接过影卫手中的书簿,在手中掂了掂。上面赫然写着生死簿三个字,显然是暗桩中的人签了生死状,一辈子忠心于安阳侯与他,才会有这五本生死簿。 浮生随意地翻了翻,目光也没落在这生死簿上,快速将书合上,掷给了站在一侧的小五身上。 幸好小五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不然就得溴大发了。 浮生眼角微微扬起:“听说三皇子与四皇子似乎不合已许久?” 影卫连连顺着他的意思:“不错,朝安国三皇子齐王好淫成性,阴险狡诈,四皇子龚王胆小如鼠,事事无成。” “在朝廷上,每到朝安帝询问四皇子意见时,他总是支支吾吾说不清;齐王见了,总是免不了打压他一顿。” “不仅如此,属下还调查到齐王管下的醉仙楼,以前龚王是常客,但后来因为一位美人二人起了争执,而后齐王便再也不让龚王入醉仙楼。” 这六位皇子中,三皇子与四皇子最好淫,四皇子性格懦弱胆小,竟也会为了一个女人与三皇子反目成仇,可见那名女子绝对不一般。 影卫久久没听见主子的声音,不安地抬了抬眼眸,只看见浮生神情散漫慵懒地注视着腰间的玉佩,薄唇轻启:“那位美人身在何处?” 尽管浮生的话有多平淡,透露出一股神秘的韵味,但他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势还是让影卫不禁心里一瑟:“不知,往下便查不到了,像是有人故意隐了美人的踪迹。” “哦?那你继续去查这件事,盯紧醉仙楼,有任何异常向我报备。”浮生眼尾轻挑,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的笑意。 待影卫离去后,浮生轻瞥了一眼傻在一旁的小五,见他望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发呆。 饶是他经历了层层训练,也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细微表情,一下就能让浮生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一股敬畏之心。 “还不走?要陪我一起睡么?”浮生一眼不眨地看着小五,才将他的思绪拉回,他支支吾吾地说:“我现在就告退!” 小五一溜烟就走到了门边,轻轻将门带了,快速逃离现场。 宽敞的房间只剩下浮生一人,借着月光,再也看不见他脸上的澄澈不拘,而是满眼的戾气冷气,危险气息。 像蛇褪了一层皮,他换了一张容颜似的,浓浓杀意外显,让人心生寒颤。 太子之争中,总共分为了五个党派,南平党,东党,齐党,龚党,李党。 齐党自然是拥护齐王的势力,这个党派的规模能与南平党和东党相较量,龚党与李党自是不能与之相比的。 龚党的势力不算多,但也不是很少,支持他当太子的官员可能是看中了他软弱无能,当了太子以后,能够为所欲为行事。 而李党却与龚党的情况不甚相同,五皇子李王为人冷漠沉静,木讷寡言,不喜与人亲近,所以他不曾亲自去巴结官员,支持他的少之又少,只有冯氏一家相持。 要是能看到狼狗咬温狗,定会十分精彩。 浮生嘴角噙着一抹噬人心骨的冷笑,仿佛这初夏的月色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冷凝。 萧王朝之无虞殿 “公主,您都自顾自地下了一个时辰的棋了。”玉儿站在殿内打了打哈欠,好心提醒道。 无忧正手捏一枚黑棋,不知该往何处下手,陡然间听见玉儿的提醒,陷入了沉思。 自小,太师上完课以后,总会乐此不疲地邀请她与浮生一同陪他下棋。 起初,她对于棋艺简直是一窍不通,甚至无论她看了多少遍浮生与太师对弈她都瞧不明白。 总是皱着眉,问:“为何要下那?” 惹得太师哄堂大笑,毫不掩饰对她的嘲笑,但浮生却总是耐心与她解释一遍又一遍。 后来,渐渐大了,她能看懂一些简单的棋局了;浮生的棋艺却越来越精湛,总是能在课余时间教她如何一步步下棋。 他的话犹言在耳:“下棋如同布局,棋盘上的白子黑子越多,就意味着你思虑的事情也会越多,你的负担也就会越重。” “有时吃掉一些白子或者黑子才能减轻心中的压力。” “不妨大胆地去下,不要踌躇不前,迷失自我。” 此时棋盘上已布满了棋,白子黑子却仍是泾渭分明,像极了楚汉两界,哪一方都不敢轻易地越界。 萧王朝与朝安朝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面上一直维持着两国友邦的一派祥和之景,但其实双方都在打着对方的主意,就如同白子突然过了界,却被只攻不守的黑子突然吃掉,一时失了分寸。 灯光照在无忧白皙的容颜上,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兀地挥手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离白子很远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让旁观者甚是不解。 “公主,你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子?”玉儿惊讶地扬声问。 “且看这枚子真正的用处。”无忧眸子陡然地亮了亮,语气平静地说。 玉儿更是不解她的意图。 这些天来,公主好似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吃食也没有多好的胃口,整个人就在院子里赏赏花,下下棋,不去过问关于浮生一点的情况。 话说,浮生何时走的?她也不清楚,但她能感受得到公主定是因为浮生的不告而别心里才会气愤,才会变得越来越沉重。 “是。”玉儿虽然不懂无忧下的这步棋,但还是不想拂了公主的意,毕竟这是她半月以来第一次听公主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第78章 逛衫云阁 是日,阳光明媚,懒洋洋地洒在大地上,宛如一片金色绸缎,温暖而明亮,它穿过树梢间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仿如美丽的画笔涂抹在大地。 “少爷,今日天气这般好,就只去逛逛店铺嘛?”小五望了眼风和日丽的天空,仍是忍不住问。 今日早上在随缘客栈吃了饭,浮生便说天气甚好,要去逛逛店铺;小五是浮生的随从,所以必须跟着,但他对于逛店铺并无多大的兴趣,而是听隔桌的说醉仙楼有多好多好,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不,他们现在就已经走在了去店铺的路上。 “衫云阁中卖的都是成品的上好衣服,正好,过去给你挑几件。”浮生却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瞅了眼小五的衣服道。 小五也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是用粗布做的,深青色地料子,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一看就是粗鄙的人穿的。 他没想到主子去逛店铺是为了给他挑衣裳,心里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气,宛如这日光一样。 因为被选作暗影卫的人几乎都是家破人亡,失去双亲,或者本身就被抛弃的人;所以从未体会过别人的关爱与温暖,才会极度缺乏爱。 “好!”小五深深地看了眼浮生,嘴角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容。 衫云阁 一名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伙计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柳枝,他是看门的。 猝然,孜孜不倦地活泼少年音毫无预兆地入了他的耳,他抬眸看向正迎面走来的两名少年。 那位一直讲话的少年穿着简陋,甚至有些寒酸,但他身旁的绝美少年穿了一身简约的月白色衣袍,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嘴角漾起弧度,眉眼神情尽显不羁,一看他就是个富贵哥。 伙计连忙迎了上去,职业假笑地招呼着:“两位公子是来衫云阁挑衣裳的?” 小五心里啐了一口,都往这走了还不明显吗?但他肯定不会将内心想法说出来,嘴上嘚瑟地说:“是的。” “那两位爷随我来。”能接到生意他自然开心,所以赶着让客人随他进去,如果客人出手大方,而他恰好能说会道,说不定还会赏他几两银子。 小五与浮生跟随他进了衫云阁,衫云阁能受人欢迎果真是名不虚传,让进来的客人眼前不由得一亮。 只见阁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高贵典雅之气充斥着满室。 小五压了压内心的震撼,他没想到衫云阁竟然这么豪华,让人忍不住沉迷于此,可惜这里只不过是个成衣布帛店。 他的视线移到软榻上,两眼发光地盯着巧夺天工,细腻柔软的布料,他伸手摸了摸面料的质地,又舒服又柔软,甚至还往脸上蹭了蹭。 浮生看了看他一脸沉迷痴醉的模样,不由得抚摸额头,无奈苦笑。 而伙计却是一脸鄙夷的模样,这人一看就没见过世面,不会是乡下来的土鳖? “公子,这佳好的面料是不能乱蹭的。”伙计微冷凝了声音,眉眼间透露出了一抹厌恶。 小五爱不释手地放下面料,眼神恳求地看向浮生。 “你喜欢什么就拿,不用客气。”浮生宠溺一笑,但嘴里不羁与豪放令年轻伙计惊了一惊,饶是杨家的那位大少爷来这也不能放手挥霍如金,而这位眼前陌生的男子却是这么说,难不成他比杨家大少爷还富有? 小五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连忙如饥似渴地挑选起了布料,而众女子纷纷向浮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含着无限的爱慕与羡慕。 但浮生却是一眼也没瞧她们,而是专心地欣赏着眼前的布料,这些个布料确实能做出金贵且好看的衣服,担得起门庭若市的佳名。 忽地,女子清脆的谈话声入耳,勾起了他的一番兴趣。 “小姐,你与延公子乃是青梅竹马,无论你穿什么样的衣裳,他都会喜欢的。”丫鬟满脸笑意地说着。 “莫要贫嘴,这话让有心人听见了定会大做文章的。”妙女笑容甜甜,出现了两个小小的梨涡,衬得极致温柔。 “小姐,你与王家都定亲了,以后是王家的夫人了,这还用怕什么流言蜚语?”丫鬟嘴贫道,一脸天真的模样让旁边的亭亭玉立少女不忍斥责。 “可我现在终究还是没嫁出去,还是沈府的人,一言一行自是要受规束的。”少女边说声音也便弱了几分,方才的笑意陡然消失,甚至凝了几分愁意。 她家的小姐是沈府二小姐,因为是庶出,所以经常受到大夫人与大小姐的刁难,从而在府中受尽了屈辱,才培养了这唯唯诺诺的性格;如今好不容易与王家结了亲,拨开云雾,重见光日,但那性子却还是如往常一样毕恭毕敬,甚至连奴才都凌驾于主子之上了。 “奴婢省得了。”丫鬟撇撇嘴,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她忍不住道:“小姐,你这性子得改一改,不然以后会受尽人欺负的。” 只听那位少女淡淡地应了声,她们便陷入了沉寂,静静地挑选衣服。 浮生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女子,她生得不算美,但却秀丽,全身透露着柔弱可欺之感。 有意思。 “公子,我选好了!”小五手上全是鲜亮的布料,还有一个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穿上定是让人瞧着高贵。 “嗯,去柜台结账。”浮生从怀里拿出一些银票,递给了小五,小五便乐此不疲地去了柜台。 一抹奇怪的眸光还是被浮生捕捉到了,他往那抹眸光看去,那人却将眸光早早地掩去,让人瞧不出是谁。 他唇微勾,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往柜台走去。 柜台的算账先生白发银银,戴着淡金色的老花镜,看着手中的账簿与算盘。 “公子,一共十张银票。”虽然他白发苍苍,但他的声音却不显苍凉,而是充满了活力,完全不像个老人。 小五满心欢喜地将银票给了算账先生,便看见浮生走来了他身边。 第79章 暗号 浮生在柜台前站定,望着算账先生,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传来,算账先生皱眉地抬头看向浮生,他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却又藏着男孩少有的不羁,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他的眸子上,像是一头幼兽依偎着母兽。 很少在京城中看见这样的人物存在,算账先生不由得一愣,但随即又明白过来,一个毛都没长成的少年又能有多深的城府。 他满眼里都是不屑与轻视,毫不客气地轰客:“公子,买完了就请走,别拦着本店做生意。” 小五听了,毛都气炸了,虽然他不知道主子站在这的用意,但明显这个老头子一点都不尊重人,再怎么说来者都是客,应当以礼相待,而不应是这样! 小五刚准备破口大骂,但被浮生制止了,他对着小五摇摇头,而后痞痞地玩着手中的玉佩:“晓看天色暮看云。” 话音一落,算账先生再次抬头看向这位玩世不恭的少年,洗去了眼中的鄙夷与轻视,换而来之的是惊喜与激动。 他连连开口:“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那位白衣少年轻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可那算账先生并没恼怒,而是凑近了说:“这位公子,您请楼上坐。” 这态度360度大反转,令小五都心生佩服。 所有买衣服的客人都惊羡地看着他们俩步履轻盈地上了二楼,不忿地声音从后头传来:“老子在这买衣服十多年了,从来不能上二楼,凭什么这两个小白脸就能上去!” “就是就是啊!” … 浮生才没心思去理会那群人的话呢,他与小五来了二楼,二楼的布置与一楼不尽相同,一楼高贵豪华,二楼却是褪去了这层繁华,简约优雅之气更甚。 二楼不再是买衣服之地,而是供人休息,品茶放松的闲适之地。 分成了很多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是由上好的杉木隔开,还配置好了浅色的隔帘,用了上好的香料让人闻之轻松愉悦。 “主子,我突然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影卫说的衫云阁就是此处!”小五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些惊叹。 “嗯,谁叫你走神的。”浮生不冷不淡地说。 小五局促地挠挠头,主子这话说的没错,昨夜里他光顾着看浮生那冷俊肆意的脸了,完全没怎么听进去暗影卫的报备。 “我就说主子不可能只是逛店铺这么简单。”他捏了捏下巴,故作很了解浮生的一副样子,还挑了挑眉。 他们随意走进了一个隔间,浮生翘着二郎腿,眸光却看向了窗外。 别说这里的采光还挺好。 那位柔弱可欺的少女与丫鬟挑了那么久,只挑了一件合适的衣裳,就离开了衫云阁。 盈盈少女循规矩步地朝一辆马车走去,那马车上只有一个小厮,护卫都不曾见到。 马车缓缓驶出了他的视线,他才将目光收回。 “公子,这二楼怎么会如此冷清?好似不曾有人居住且上来过。”小五从一开始就在打量这二楼,发现了端倪,便连忙说与了浮生。 浮生却看着面前做工精细,木质光滑的紫檀木桌,其上还摆了青瓷茶盏,光鲜亮丽。 小五一领会,连忙沏了杯茶,递给浮生。 可他突然脑光一现:“这里虽然冷清,但却常有人打理,上面干净整洁,就连这茶杯也有人常清洗。” 浮生略带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茶杯,品了起来,小五则是挠挠后脑勺,羞涩地敛目。 倏忽,浅色的隔帘动了动,轻盈的足音入了他们的耳,小五警惕地看着前方,浮生却是嘴角微微扬起,扬起下巴,看着来人。 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凤钗,显得妩媚妖艳勾人心魄。 “好美的姐姐!”小五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娇艳女子。 只见女子停留在他们三尺之外,嘴角边扬起淡淡地笑意,微微俯下身子,行礼:“参见少主!” 一会,没听见少主的声音,她仍低着头道:“少主,我是今纾,担任衫云阁的掌事一职。” 这名字好生熟悉,浮生微沉思,想起昨夜他翻生死簿时刚好看见了这个名字。 “主子,人家姑娘在跟你说话呢。”小五实在是不忍心这么美的女子一直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只好出言提醒。 可浮生却还是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今纾咬咬牙,这少主到底几个意思,一来就下马威? 她只好解释道:“方才不是我存心让少主久等,而是先要伙计与算账先生遣散了所有客人,闭了门才上来见少主的。” “嗯,不必多礼。”浮生摩擦着手中的茶杯,宛如蜻蜓点水地声音响起。 她揉了揉微麻的腿,站直了身子,才将一丝幽怨的目光投向浮生。 只见前方的男人俊魅孤傲的容颜,一双凤眸透着邪魅迷人,削薄轻抿的唇。 她怔愣住,实在是没想到少主竟是这么的年轻英俊! 尽管她已经见过多少男子,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符合自己心意的。 那丝幽怨荡然无存,竟有些犯花痴地看着浮生。 今纾,这个名字与这位女子简直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小五撇撇嘴,有些不开心地话语脱口而出,打破了这份宁静。 “今纾姑娘,看够了没啊?” 此话一出,今纾有些尴尬地别开了浮生的容颜,连忙找其他的话题。 “少主,衫云阁是你的母亲颜夫人留下来的。” 浮生饶有兴趣地听着女子妩媚性感地声音,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颜夫人是江湖中的女子,她美貌动人,豪迈清爽,因她喜爱跳舞,有一次在衫云阁二楼翩翩起舞,正好被六皇子所见,从此他俩的良缘就此结下。” “后来,六皇子将衫云阁买下,只为了作她的嫁妆,不顾一切反对只为了将她迎进门。” “从那以后,颜夫人便将衫云阁留给了宁叔打理,而宁叔三年前去了乡下,便将衫云阁留给了我打理。” 小五听了一脸不可思议,这姑娘二十岁不到,就有资格打理诺大的衫云阁了? “你瞧着也是芳龄20的样子,就能打理衫云阁了?”小五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他上下打量这位姐姐,满脸震惊。 第80章 沈家与杨家 “宁叔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十分感谢他,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的精力帮助他。”今纾道。 “他可能看我很认真对事,所以才将衫云阁交给我打理。”今纾字字句句都是谦虚,让浮生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女子的不简单,她定是有何独特之处,才会交给这么一个小姑娘打理。 “既然衫云阁生意兴隆,那么对许多家的事都有所耳闻?”浮生却没怀疑她的能力,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事。 “是的,京城中的大大小小事情,衫云阁几乎都有所掌握。”今纾回答。 从他们踏入衫云阁起,浮生就在思考与其说衫云阁受大众欢迎,不如说衫云阁就如同情报网,掌握了各个世家的关系与事情。 “有没有一家与另一家定了亲,但还没完亲的?”浮生薄唇轻启,继续补充了一句:“其中的一家还是王家。” 今纾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接到消息说少主刚来京城没几日,没想到就耳闻了这么一对金玉良缘? 她樱唇轻启:“少主说的应当是沈家与王家,”顿了顿,继续说道:“沈家的庶出二小姐沈琅与王家的嫡二少爷王延青梅竹马,从小便定了亲,不久以后就要成亲了。” “说来,他们这对璧人在各世家眼里真能算是佳偶天成。” 可忽然她话锋偏转,甚至带了点惋惜:“可惜,沈琅是庶出。” 浮生不置可否,但小五却满脸疑惑:“庶出怎么了?” “沈家一共有两女,林氏所生的是嫡长女,沈彦。” “沈彦从小骄纵惯养,嚣张跋扈,从来没将自己的妹妹沈琅放在眼里过,从小就欺负凌辱她。” “说来这沈琅也是个傻子,从来不知道还手,自己的姐姐都这么欺负她了,她也不知道反击。”今纾有些恼火沈琅的不作为,可她却没意识到自己是江湖中人,不受家规管束,所以才不能理解沈琅。 但浮生却理解,沈琅不反抗不是因为她懦弱胆小,而是她清楚自己反抗了只会遭受更恶毒的报复。 自古以来,嫡庶就有着天壤之别,这是亘古不变的,除非那家的老爷喜欢妾,不喜欢正妻,这样庶出才会站到嫡出头上。 “可是沈琅的地位这么低,为何她还能和王家的嫡公子结亲?”小五思忖着,问出内心的疑惑。 “据说是沈琅的娘求来的这门亲事。”今纾深叹了一口气,将二人的思绪拉回了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沈老爷去了趟醉仙楼带回了一名风情万种的女子,执意要将女子纳为妾,林氏自然不愿,可她却没有法子,因为哪位世家不会纳妾?” “顺理成章,婉娘成为了沈老爷的妾,那时婉娘风光无限,媚态万千;沈老爷爱上了青楼女子,并与婉娘有了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那时,婉娘便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寻好了出路,她觉着王家不错,所以便同沈老爷商量与王家定亲。” “可林氏不愿,所以这门亲事迟迟没定下来。后来婉娘难产,在临终前,求沈老爷答应这门亲事;沈老爷心如刀割,不好再拒绝,所以答应了这门亲事。” 千回百转,令小五都不由得唏嘘了一番。 小五与今纾满满流露出了可惜与同情之意,浮生却是眉宇都不带皱一下,神色间波澜不惊,仿佛故事中的人丝毫不能动容他,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确实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五与今纾还未从方才的故事中走出来,只听浮生淡淡道:“那杨家呢?” 迫不得已,今纾只能快速从上一个故事中缓过神来,继续答道:“杨家是京城富有之家前十,家财万贯,是正三品官员。” 随即今纾脸上出现了不忿:“可杨老爷却投靠了南平王,成了南平党的势力之一。” “而他的儿子也是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花花大少爷,简直就是杨家的逆子!” “南平王?”浮生微眯眸,透露着一股好奇。 今纾越说越起劲,她站累了,也不管什么礼节之类的了,直接坐在小五旁边,滔滔不绝:“南平王就是当今圣上的大儿子,大皇子,他虽然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善事,颇具文采,且深通政务;但他暗地里却是阴毒狠辣,视低阶人民的生命为草芥,手段极其不光彩!” “我是很讨厌他的!但他在人民心里却是善良友爱,充满正义感的;我觉得很大可能朝安帝会将皇位传给他,毕竟朝安帝最看重的就是本性纯良且能给各位皇子一条活路。” 浮生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杯里的茶水随着他手中轻柔的动作摇摇晃晃,但却没有一滴水洒出来,十分沉稳。 “以后我还需要了解其他世家的消息还是会来找你,今日就先到这,时间也晚了。”浮生边说边看向窗外,大阳光已经渐渐暗淡下来,没有刚来时那么灿烂了。 “是啊是啊,主子我饿了。”小五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瘪声道。 浮生无奈,还没开口说话,今纾便抢先说道:“少主,我请你们吃饭。” 浮生刚想拒绝,可小五却连连说道:“好呀好呀,有美人请饭,那我得饱餐一顿!” 今纾横了小五一眼,然后又笑意然然地看着浮生,等着他的回答。 “既如此,那便一起。” 随缘客栈 小五正大口大口地扒饭,而浮生与今纾就浅尝了两口,然后便看着小五吃饭的样子。 今纾忍不住啐了一口:“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瞧你那猴急样。” 小五却撇撇嘴,仍狼吞虎咽。 “少主,你都歇在随缘客栈吗?”今纾不再看向小五,自然地看向浮生,询问道。 “在外不要叫我少主,叫少爷就行。”浮生轻声道。 今纾点点头,但浮生却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弄得她又是一尬。 空气顿时又陷入了沉默,今纾有些坐立不安,还想找些其他话题,忽然被一声朗音打断了思路。 第81章 对弈 “浮兄是在外还没歇好么?说好了过几日来我府中,不会是诓我的?” 小五与今纾朝着来人看去,他一身绛红色绣祥云飞鹰长袍,头戴镶红宝石金冠,腰际一条绣金腰封,整个打扮极其贵气,而且还收敛了浪荡模样,瞧着竟有些威风凛凛,俊朗不凡。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杨铭,但浮生依旧背对着他,没有转过头的意思。 杨铭见浮生并不搭理,原本就有些薄怒,此刻更如同怒火中烧:“要是你不想来我府中做客,直说便是。”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浮生身旁的女子,女子正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瞬间又明了。 他那怒气竟莫名地消失了,又恢复了那痞痞地模样,挑着眉地坐在了浮生那桌。 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浮生肩上,令今纾都不由得一震。 京城中非富即贵的只有十家,而这十家里有如这等浪子哥的却只有一家,那便是杨家。 毫无疑问,这人只能是杨铭,可令今纾震惊的远远不止这个,还有杨铭这等浪子哥竟然认识少主,不仅认识,还隐隐有讨好之意,这怎么可能,杨铭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不屑于讨好一个连家世都不清楚的人。 杨铭看向今纾,又看向浮生,嘴角勾起一抹明了的笑容:“罢了罢了,本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你只是因为美人绊住了脚。” 今纾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不由得羞赧一番,还时不时地瞟了瞟浮生,却见浮生并没有否认之意,而是悠闲地品了口茶,她的内心更激动了一分。 杨铭看浮生这反应,爽朗一笑,他是真没想到,浮生竟喜欢这款的,妩媚妖艳,勾人心魄。 “今日刚好无事,就今日搬进你家住一段日子。”浮生终于开口,似乎完全没将刚才杨铭的调侃放在心上。 小五放下筷子,这人就是主子提到的杨家大少爷,看起来确实没个正形。 说不清地,他对杨家大少爷有股莫名地不喜欢,不知为何。但他是绝不会在面上表露的,毕竟不能坏了主子的一番计划。 “那感情好啊!终于不用一个人待在杨府了。”杨铭似是特别开心,挥挥手便有两名护卫出现在他身边。 想来应是潜伏在客栈里的,不然怎么随叫随到,今纾想。 两名护卫高大勇猛,对杨铭拱下身子,行礼:“少爷,有何吩咐?” “你去将浮兄的行李都打包带回我杨府。”杨铭掏出一把折扇,悠然自得地扇着,这夏季竟如此地炎热,他才出府一会身上就汗湿了。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会去准备的。”小五连忙起身拉住那两位高大地护卫,笑脸相迎道。 杨铭这才开始打量这位说话的少年,说实在的,他从一开始进来就完全没看见小五,将他视为了一块背景板。 这位少年穿得确实得体,而且布料也是出自衫云阁的,可他那骨子里透露的恭敬却是让杨铭所不喜的。 这位少年是个下人?可他竟能与自家少爷坐在同一桌吃饭,想来还是浮生心善,不够狠心。 他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但却很快地敛了下去,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道:“既如此,那便算了。” 他口中的不悦令谁听了都会生气,可浮生却始终没说一句,甚至还使眼色不让小五与今纾声张。 杨府 络绎不绝地欢笑声响满整室,杨铭发觉他与浮生甚是投缘,聊得来,玩得开。 杨铭大口大口地喝茶,仿佛刚才说得太起兴了,口干舌燥,只好饮之来解渴。 浮生却是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眼中只带了一星半点的笑意。 杨铭却是想到了什么,高兴地说:“方才浮兄说略通棋艺,咱俩下上一局如何?” 浮生不置可否,杨铭连忙差人拿来珍贵的棋盘。 他性情直爽地说:“我杨铭最通的便是棋艺,待会若是你下不赢,我可以让你几颗子。” “免得让你说我欺负你是个生意人!哈哈哈哈哈。”杨铭开怀大笑,话里虽然带了分轻视与嘲笑,但却并不让人听了不舒服,至少浮生不会。 “不用手下留情。”浮生语气平和地道,话里却充满了不羁与自大。 “好好好,依你的,输了可不要像姑娘哭鼻子哦!”杨铭总是在作死的边缘打趣浮生,可浮生却只是笑笑,不言语。 杨铭递给浮生的是白色棋子,恐是自信认为对方棋艺绝对不会好过于他,所以给他先机,让他先下。 浮生也没有推辞,大手拿过棋子,便漫不经心地下了起来。 白子黑子落在棋盘上,沟壑纵横。 下棋如同战场,浮生下的白子很轻很快,完全没有一点杀意外现,而杨铭大大不同,他下的每一粒黑子都是紧追不舍,步步铿锵。 每当杨铭的黑子快将棋盘上的白子包围时,总是能被浮生轻巧地躲过,甚至躲开时是那么地云淡风轻,让杨铭心里痒痒的。 没想到,这局棋盘竟下得有些久。 杨铭从刚开始的胜券在握渐渐变得有一丢丢不自信了,但他看着棋盘时,嘴角却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得意之笑。 浮生虽然保持着自己的节操,很快地便落下了白子,但他的下法毫无章法,完全就是一通乱下,这在战场上是大忌的。 偏偏浮生却不以为然,终究还是见识没有杨铭多。 看上去,显然是白子落了下风,黑子正洋洋得意地追赶着白子。 浮生浓眉一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棋盘,在他眼里,杨家就如同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能对上南平王算是杨家的功劳一件,而这棋盘中的黑子他都要一一将其吃掉毁灭,永绝后患。 他只用下一步,就能扭转棋盘上失利的局面,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隐藏锋芒,看似是一固防守,其实早已让对手身陷牢笼,还不自知。 他嘴角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手上的子却迟迟不肯下,令杨铭似是不解,但他仔细一想又能理解,前面浮生下得如此之快,现在肯定是看着棋将到头,所以有片刻的迟疑,他能理解。 原以为浮生还是坚持己见,下在那步扭转乾坤的地方,可却并没有,而是突然千回百转,下在了偏隅一角。 这令杨铭一愣,他凑近一看,实在是没搞懂浮生为何要下在毫不相关的地方,但他也没太纠结,直接下在了自己该下的地方,果然这盘棋毫无悬念还是他赢了。 第82章 沈琅 杨铭仰天长笑,好不快活,浮生却微微眯眸,善弈者谋事,不善弈者谋子。 “浮兄,你输了!”杨铭笑得差点岔气,还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番。 输了又何妨?只不过是一盘棋罢了,而且,真的是他输了吗? 浮生微微一笑,瞳孔微沉,视线却冷凝在棋盘上的两颗黑子之间,眼底划过一抹凉意。 沈家南院 卯时,因着夏季,夜短日长,天空竟还是湛蓝的,没有一点入黑的痕迹。 里房却似乎传来女子争吵的声音。 “娘,沈琅那个小贱人就要嫁去王家了,您快想想法子呀!”坐在一位妇人身旁,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脸上施满了粉黛,不像是大家闺秀,反而像是活脱脱的女鬼。 林氏却与她完全不同,她虽然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但是她的脸,她的手,皮肤还是白皙甚至光润的,丝毫不露衰老。她在沈府生活了二十几年,依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高贵气质。 因此,林氏开口就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教训了一顿:“彦儿,母亲每时每刻都教导你不要急于心切,要时时刻刻保持着沉着冷静,做出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要你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内心里已经想好了算计,这样在别人眼里,就不会看轻了你。” 可沈彦怎么听得进去,她一心都放在了沈琅过几日便要嫁去王家了,明明她才是嫡女,哪有庶出风风光光出嫁的。 而且,王家也不算是小门小家,配得上沈琅简直绰绰有余,这样好的一人家折在沈琅身上,简直是让人气愤与不甘。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沈彦不想让沈琅好过,如若她去了王家,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才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娘,沈琅若是风风光光嫁去了王家,我这辈子都不嫁了!”沈彦赌气地撅着嘴喊道。 林氏终究是软下心来,扶上女儿的胳膊,软声道:“女儿放心,我自是不会让沈琅这个小贱人好过的!” 林氏卸下了温和慈善的面庞,她的眼神立刻变得阴恻恻的,让沈彦看了都不禁一颤。 她知道自家的母亲最恨沈琅的娘,连同她的女儿也是恨之入骨,绝不会轻易让沈琅嫁出去的,所以她旁敲侧击询问道:“娘打算怎么做?” 林氏拍了拍沈彦的小手,脸上露出了一抹恶意的笑容:“若是被人玷污了身子,这门亲事你觉着还能继续下去么?” 沈彦一听,愁苦恼怒的面容瞬间缓和下来,竟露出了几分隐隐的期待:“娘是说,在她成亲之前找人污了她的身子,这样她就没法嫁出去了?” 林氏不怀好意地点了点头,甚至声音都降低了几分:“这还远远不够,齐王不是一向爱美人么?若是将沈琅推向了齐王,啧啧,这下场该会有多惨!” 沈彦打了个哆嗦,齐王?齐王是六位皇子中,皮囊算中等的,但却好淫成性,喜欢寻乐子来挑逗美人,似乎手段千变万化… 如若沈琅落在了齐王手中,那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沈彦低声浅笑,撒娇地靠在林氏身上:“娘最好了~” 南院一小处房屋 房屋外,沈琅正手拿着洒水瓶,眼含羞意地给四季浇水。 她自小便爱花,觉得花很柔弱可怜,只能任人采摘与蹂躏,所以她同情花,并喜欢打理这些野花。 丫鬟却欣赏不来这花,嘟囔道:“小姐,你整日不是在刺绣就是在养花,好生无聊。” 沈琅手微微一顿,嘴角的浅浅笑容凝住,微沉了声:“碧环,你入府几年了?” 碧环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往日里不曾反驳过她的小姐竟有丝生气。 “20年了。”碧环答道。 “我记着母亲生前你也伺候过她,按理来说你是我母亲的心腹,她将你留给了我,自是很看重你的。”沈琅不冷不淡地语气传来,令碧环又是一僵。 这位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便委曲求全,从来不敢反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吱一声,她能长这么大完全就是靠了那一纸婚约。 那天她与小姐一同逛衫云阁,她便提醒过小姐要改一改性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奏效了。 碧环抿唇:“小姐,你想说什么?” “拿把剪刀来。”沈琅吩咐道。 碧环怀疑地去里屋拿了把剪刀来,递给沈琅,沈琅接过后,修剪起了丫枝。 丫枝被修剪得整齐有方,可想而知沈琅在这一方面确实不错。 但忽然她刀锋一转,窸窸窣窣地声音传入她们耳中,美丽的四季花就这样倒在地上,花瓣也随之掉落了几瓣。 她声音娇小,但却带了几分冷然:“祸从口出,不管是行事还是说话一定要谨慎之再谨慎,稍有不慎,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碧环愣住,她确实一向口无遮拦,可小姐从来没有说过她,也没有指责过她,可今日为何? 沈琅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小声道:“如今不同往日,往日我做什么,大夫人与大小姐从来不会派人看着我,还自由些;可现在,我做什么都会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碧环疑惑:“小姐是说,她们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沈琅不置可否,继续说着:“不只是我,还有你;我想她们就是在等我出错的机会,或者是等你出错的机会,这样她们便可名正言顺地除掉我身边在意的人。” “可是她们为何要这样做?小姐你身边就只我这么一个丫鬟,她们这样做岂不是让你完全无依吗?”碧环还是不信,但沈琅说的确实有理。这些年来,她们怎么欺负自家小姐她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未必她们不会将主意打在她身上来。 “我要嫁给王家了,你觉着她们会让我好过吗?万一她们要从你身上下手呢?”沈琅微叹了口气,自小她便忍气吞声,但她并不是真正的愚昧不可及,收敛了锋芒。 碧环想得微微出神,只听小姐轻飘飘地声音又响起:“总之,防着点不是坏事。” 第83章 醉仙楼 五月的天总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连带着早出晚归的人们的心情都好上百倍。 一大早上,杨铭便兴致盎然地冲进浮生的房间,寻他一同前去醉仙楼看舞女;幸好浮生比杨铭起得还要早,不然倒是有些让浮生不适。 小五自是十分愿意的,他还暗暗苦恼没去成赫赫有名的醉仙楼,没想到来了这杨府就能去一睹盛景之地了。 路上他欢呼雀跃地说个不停:“少爷,你说这醉仙楼当真是与众不同的地方嘛?” 杨铭打断他,洋洋得意地说:“那肯定,醉仙楼美女如云,肯定能一饱眼福。” 美女如云?小五听着杨铭口里不虚的话,越来越期待了。 醉仙楼 如往常一样,老鹁热情似火地招待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忽然瞥见三个眼熟之人,她话没过脑子,就已经说了出来:“站住!” 没想到面前的三个人还真就站在那了,老鹁凑近一看,越发觉得眼熟,直到看见眼熟的面孔,她嗔笑的语气里带了丝薄怒:“杨家大少爷,您不是说不带这位客人进楼么?” 杨铭是没想到老鹁的记忆力如此之好,那次解围都已经是几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老鹁内心竟还有些芥蒂。 杨铭笑脸相陪地看着老鹁,手自然地搭在年过三十的妇人身上,若是换做别人,恐怕都会被老鹁轰出去,并恼羞成怒叫其登徒浪子;但杨铭却是她惹不起的人,所以她老脸一红,但却佯作生气模样。 “哎呀,今时不同往日嘛,那个时候我以为浮兄不中意美人,如今才想到其实是我想错了,他中意美人的紧,就缠着本少爷带他逛一逛这醉仙楼。”杨铭降低了音调,凑近老鹁耳朵道,这亲昵的动作让老鹁都有些无措。 饶是杨铭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让小五和浮生听见这不堪入耳的话,小五怒意显在脸上,这杨家大少爷怎可这般诬赖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分明不近女色! 但小五瞧着浮生镇定自如的模样,那股气就慢慢地蔫下去了,杨铭都这般诋毁公子了,公子竟然跟个无事人一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老鹁软下来的语气才拉回小五乱作一团的思绪。 “好勒,爷几个进去。” 杨铭和浮生走在前头,小五走在后头,他还在疑惑老鹁为何突然让他们进来的时候,当瞥见老鹁喜笑颜开地咬着手中的一锭银子时,疑惑顿解。 看来这老鹁是用一锭银子能收买的人,也不怎么样嘛,装的那么高深,小五撇撇嘴,快速跟上他们的步伐。 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而热闹的大堂,红砖石壁,壁画斑驳,水晶隔帘叮铃作响,光华璀璨。 各式各样的餐桌被摆放得密密麻麻,每一桌上都有着丰富的菜肴和美酒佳酿。 每一桌上都坐满了客人,闻着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客人们不禁垂涎三尺,纷纷举起酒杯,喝下一杯又一杯美酒。 各式各样的美人笑脸相迎地为客人布菜,有的客人甚至手不老实地放在了美人的腰上,还…捏了捏。 小五连忙收回目光,一张英俊的脸庞涨得通红,他不再看向那令人心跳的一幕。 那些客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三个,但看见杨铭时便见怪不怪了,想着他身边的二人应是花花公子的朋友,便又酌酒相饮。 一位窈窕青楼女子妩媚妖娆地向他们走来,自觉地走到杨铭身边,任他动作。 杨铭搂着她的细腰,满脸不正经:“老地方。” 接着,杨铭便上了楼,浮生与小五也跟上了楼。 二楼独特雅间 小五有些局促地揭开茶盖,紧了紧喉咙,将西湖龙井一饮而尽。 他的对面正是杨铭和那位窈窕女子,举止暧昧,动作亲昵,甚至让人不忍…直视。 小五偏头刚好看见浮生轻啜茶,眼角没有任何波澜起伏,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慌乱,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地笑意,仿佛是经历了很多人情世故,锤炼而成的胜者,对这种事完全不屑,超乎了这种年龄的认知。 他看的有些呆了,直到优美灵动的音乐从楼下传到楼上时,他才回过神来。 音符欢快地洒落在心窝里,宛如一些活泼的小精灵为之清洗灵魂。方才进楼时,是没有乐声的。 忽然响起的婉转动听的乐声,让正在亲吻的杨铭也顿住了动作,他猛地将女子拉开,并将她松松垮垮的舞衣盖好,然后便让她退下。 他连忙将浮生拉住,走到雅间护栏边,一脸坏笑地看着楼下正中间,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舞台,舞台周围都布满了艳花,上方挂了一根彩布,而彩布上面却站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人。 还是蒙着面的女人。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顷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勾引着底下无数的人。 小五简直看呆了,他盯着台中的女子,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住了。 而女子却是浅浅一笑,莲足一点,便在空中借着彩布飘逸自如,轻盈的足步与柔美的身段勾勒着精采绝艳的舞蹈,舞姿曼妙,台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欣赏着这场盛演。 全场的观众只有浮生尚且清醒,他心里想法:还是无忧最美。 杨铭大剌剌地流着口水,直到渐渐接近尾声,他才从方才的音乐中脱离出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让浮生看了都微皱了皱眉。 “这是新进的一批舞女,各个都精彩绝绝,以后倒是能饱餐一顿了。”杨铭看着浮生回了雅间,也跟着他的脚步进了雅间。 他兴致勃勃,继续说着趣味轶事:“想当年,醉仙楼也有一位舞女容貌绝佳,舞步优美,深得达官贵人喜爱。”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笑意渐渐凝住,微叹了一声:“可惜,后来美人失踪,都尝不了她的鲜了。” 杨铭倒真还有点像惋惜美人的模样,他脆然开口:“你是不知这美人有多吸引人,就连当今齐王与龚王都痴迷于她,还为了她大打出手过呢!” 第84章 齐王与龚王 杨铭见这趣味轶事像是勾起了浮生的兴趣,便继续说着:“那时候的醉仙楼简直要比如今的醉仙楼还要人满欢多,齐王与龚王总是隔三差五来这看美人跳舞。” “那美人本来就是个美胚子,更因为她的柔软,舞姿也盈盈生动。” “那段时间,满城皆知,齐王与龚王喜欢上了同一名舞女。 在这名舞女身上,他们俩都花费了太多的心思,所以谁都不想不遑多让;终于,在一次平常的舞演中,他们俩为了争夺舞女,而大打出手,也就是那一次齐王大发雷霆,完全不给龚王一丝情面,下了逐客令不准让龚王再踏入醉仙楼一步。 没过多久,舞女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是真真的消失在了朝安国境内,齐王十分痛心这位舞女的消失,甚至还派出大量人手去寻,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龚王却没再为了美人的事伤心不已,甚至几度找齐王求和,可齐王一概不理,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果断拒绝龚王的好意,并明言龚王与齐王一辈子划清界限,永不往来!” 浮生闻言并未表现得有多震惊,仿佛是饭后闲谈,施施然地品着茶水,声音如茶水一般不咸不淡:“朝安帝不是最忌讳兄弟之间不和睦么?” 杨铭一怔,似是没想到浮生会这么问,但随即一想,朝安帝不喜皇子明里动手是天下皆知的事,便也没生疑,而是继续为浮生答疑解惑:“你刚来京城不久,一定没听说过齐王的母妃良妃。” 浮生摇摇头,眸中带了一丝困惑,倒是让杨铭升起一丝快感,自从他认识浮生以来,还未曾在他风平浪静的脸上读出过以外的情感。 “良妃有很强的家庭背景,她的娘家是最有威望的楚家,她的爹是当今声高威望的宰相楚昊,朝廷上的官员都要忌惮楚昊三分,更何况朝安帝呢?” “朝安帝忌惮楚昊,自然也忌惮他的儿子,因此他就任由齐王与龚王相较,坐视不管。” “齐王正是仗着这些权势,也仗着朝安帝的宠爱,所以他越发胆大,当即便下令在他有生之年,龚王不得入醉仙楼。” 浮生若有所思地听着,手摩擦着亮晶晶的琉璃杯,想来这位齐王马上就会有动作了。 当他们回府时,夜已深,不见星星点点,也不见弯月,一片的漆黑倒是生得有丝惊异诡怖。 杨府这个诺大的宅子里,划分了泾渭分明的两大院子,杨铭和杨老爷住的一贯是清音院,邀月院一直都是空着的,很显冷清,所以浮生毫不犹豫选择住在邀月院,杨铭见浮生态度坚决,也没制止。 这些天来浮生都是住在冷清的邀月院中,杨铭原以为浮生住了进来,这院子便不会那么冷清了,可未如他所愿,这院子依旧是那么冷清。 杨铭与浮生互道就寝后,小五随着浮生快步朝邀月院走去,停留在醉仙楼的淡淡笑意渐渐从浮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多不可见的狠厉。 直到他走进里屋,轻拍了拍手,两个身影就出现在他眼前,仿佛闪电划过夜空,还未来得及眨眼。 小五见状,立刻将半开的窗棂关紧,庆幸地看了眼天空,幸好住在邀月院,行事才会方便许多。 浮生动作轻快地将烛火点燃,烛火摇曳,这才看清室内所有人的面容。 他找了最近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轻声问道:“如何了?” “回禀少主,醉仙楼的那位舞女并未失踪,也没被人暗地里处死,而是安然地活着见了龚王。”说话的这位暗影卫正是前些日子浮生安插在醉仙楼的眼线。 “哦?”浮生饶有兴趣地听着,玩弄着修长的手指。 “属下看得一清二楚,那位舞女在“穷街小巷”不顾任何礼节拥抱着龚王。”似是怕浮生不信,连忙说道。 浮生不言,他向来不知这位少主心里想的什么,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还哭哭啼啼地说着什么叫龚王快动手。” 没办法,因为隔得距离太远,女影卫只能通过唇型听出她话里的含义,不然就算来了任何一位精明能干的影卫,都不知道他们在那密谋些什么。 “主子,这位舞女有何特别之处么?”小五木讷地听着,仍未听出其中的含义。 “既然舞女不在龚王身边,那还会在谁身边呢?”浮生唇边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其实这并不难猜,只用稍加点拨就连呆子也能猜出来。 “齐王!”小五一声惊呼,他今日在醉仙楼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杨铭说的齐王与龚王不和已久,而舞女正是他们不和的导火索。 “看来不仅是齐王有所动静,连这胆小如鼠的龚王也有所动静呢。”浮生黑漆的眸此刻更显黑寂冰凉,静静地玩弄着手指,还轻轻地吹了吹整洁修长的指尖。 簪樱世家中的子女都善于伪装自己的真面目,未必皇家就不会善于伪装,只怕更甚。 “那主子,如今该怎么做?”暗影卫出声。 “皇宫的地图要尽快弄到手,另外多派人盯着南平王,东王与李王。” 浮生白皙的食指忽然从烛火中穿过,他看了看毫发未伤的食指,继而冷然:“这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给我暗中盯着,切记不能暴露行踪。” “是!”两名暗影卫面露难色,艰涩开口:“少主,那那位舞女还需要派人盯着么?” “自然不用,齐王有的是人对付,龚王也会被人对付,如今齐王与龚王是油锅中的蝼蚁,谁碰了都会沾上霉气,不如就做黄雀,坐收一切渔翁之利。” 浮生眼底的一丝阴霾划过,全身卸去了平日里的懒懒调子,腾腾杀意喷薄而出,只要是他周身的人都会被这股强大的势力镇住。 小五跟了浮生这么长时间了,也未曾见过浮生这副杀气凛然的样子,不禁微微缩了缩。 虽然暗影卫们也未从在15岁的朗朗少年郎身上见过这副盛气逼人的模样,都不禁微微一震,但又全然缓过来,毕竟他们是被安阳侯培养出来的死士,见过的比这还要凶狠残忍得多。 第85章 桂花糕 日子过得很快,眼看着就已经到了五月末。 五月立夏,日日风和日暖,艳阳高照,百姓们汗流浃背地日复一日地做生意,有钱的人家几乎大门紧闭,不怎么出来。 但今日却出奇地降了温,晴朗无云的天空渐渐暗淡,阴霾逐渐笼罩一望无际的天空,一阵阵冷风迎面而过,微垂的杨柳压得似乎变了形。 摆摊的小贩们抬头看了看天空,知道是暴雨的前奏,便紧赶慢赶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路上的行人们也快步回府,不作多停留。 沈家南院 沈琅今日倒是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薄裙,显得一张小脸格外清晰动人。 她漫不经心地坐在窗前,看着这糟糕的天气,凉风拂面而过,她内心忽然涌上没来头的惴惴不安。 碧环心不在焉地端了盘糕点进来,就站沈琅身旁一动不动,凉风吹起脸颊,恍惚地回到了昨日。 林氏昨日趁碧环出府为小姐采点东西回来的空隙,将碧环唤了去。 上座的妇女依旧楚楚动人,岁月的痕迹似乎未在她脸上逗留,举止端庄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了口。 碧环不安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想到了前些日子小姐同她说的那番话,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直到轻飘飘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她才勉强控制着自己身体的颤动,努力听清上座的人的话。 “碧环,听说你有个远房亲戚,是吗?”林夫人的话语很轻,轻到让碧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被记住名字不一定是好事,何况还是记住林夫人最看不惯的青楼女子身边的婢女的名字。 林夫人出生于香门世家,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是看不惯青楼女子的野性,伤风败俗,有失典雅。 “是。”碧环轻颤的声音传入林夫人耳中,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婢女,唇角微扬,似是很满意婢女对她表现出来的害怕。 “可是我还听说你有个表哥。”林夫人说这话时,语调微扬,故作惊讶的样子。 听到林夫人的话时,碧环登时将头抬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又伏下了身子,脑海中却是乱作了一团。 大夫人是如何知晓她有个表哥的?沈家在京城中算不上富裕人家,只是个小官,凭她的本事应当查不到她的家人,可为何她却知晓表哥?除非她在婉娘死后就一直在背后调查。 碧环心中一顿慌乱,心跳的声音是她这辈子最快的时候,她以为大夫人看不出她脸上的异样,因为她将头埋得低低的。 可她从一开始表现的反常就落在了林氏的眼里,只是林氏并未明说。 “回夫人,奴婢不知道您说的什么,我不认识什么表哥。”碧环咬咬牙,只要打死不承认,她就不会再怀疑了。 “哦?可是你那表哥却是认得你的。”林夫人轻笑一声,虽然看似毫无压力,但其实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在向碧环逼近。 碧环一听两眼差点一闭,死死地晕过去。这个时候再撒谎,保不准林夫人会用何手段对付她,毕竟她虽然不怎么聪明,但她还是清楚当初婉娘为何会难产的。 她心一横,讷讷道:“回夫人,我是有一位表哥。” 林夫人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掩嘴莞尔一笑:“你方才不是还说你没有表哥么?” 这种明面上的屈辱让屋里的人看了,有的低声附和哄笑着,有的却是心里一紧,面上不安起来。 却没料到碧环突然叩起头来,嘴里喃喃道:“夫人,求您不要在绕来绕去了,婢子愚钝,经不起这么折腾。” 带了哭腔的声音令屋内的婢女们心悸了一瞬,不由自主地看向上座的林夫人。 林夫人却是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一个贱婢竟敢顶嘴,真是跟在小贱人身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但瞧她那作贱的模样,林夫人脸色又柔和起来,微不可见的笑容浮在脸上:“你爱慕你家表哥是事实,我有法子促成你们这对鸳鸯。” 还在不停叩头的碧环一听,连忙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居高临下的林夫人。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几锭银子,放你自由。”林夫人那带了诱惑的嗓音不觉让碧环生出了一丝遐想。 她小声询问:“夫人所说的当真?” 林夫人却忽然笑了起来,道:“我何时骗过别人?” 碧环思忖了一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弱弱地问道:“夫人想要我做什么?” 林夫人那甜甜一笑忽然越笑越大,甚至有丝恐怖起来。 直到沈琅从她手中接过糕点,品尝了起来,甚至故作嗔道:“今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才拉回她的思绪,碧环看见沈琅吃下了糕点,有些忐忑地问:“小姐,今日的,糕点还合胃口嘛?” 因为沈琅特爱吃甜食,每次都会让碧环为她准备糕点,今日也毫不例外。 闻言,沈琅瞧了一眼手中的桂花糕,入口香醇浓郁,笑道:“似乎比往日更甜了些。” 沈琅越是这么说,碧环的内心就越忐忑,她道:“小姐多吃点,今日的糕点是刚进的,定是鲜美无比。” 沈琅却有所疑惑,碧环的表情有丝苦笑的感觉,道:“你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 碧环猛摇头,看着窗户,急中生智:“是这天气太糟糕了,还有这风太大了,影响了奴婢的情绪。” 她不等沈琅发话,继续说着来掩饰自己心虚:“小姐,把窗户掩着些,别着凉了。” 这才是她认识的婢女,不遵主仆之礼,更像她的姐姐一般。 沈琅笑着将窗户掩上,这才注意到外面虽然黑了,刮着风,但丝毫没有下雨的征兆。 她皱了皱眉,心中的不安腾腾上来,从碧环的盘子中又拿了一个桂花糕,吃了起来,眉头才渐渐舒展开。 只要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用甜品来舒缓心情,好在碧环一直陪着她,了解她的兴趣爱好,也了解她要吃几分甜的糕点。 第86章 沈琅被拐 “今日夜色太晚了,早些休息比较好。”沈琅心头的那股不安又腾了上来,她为了不再去胡思乱想,只好通过休憩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可当她作势要起的时候,忽然间使不上力,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扶着桌沿就要往床上走去,可却再也受不住头晕,直直地往地上倒去,在将要落地的那一刻,碧环伸手扶住了她,手心都出汗了。 碧环紧张地看着熟睡的沈琅,为了确保她真的中了迷药,还轻声呼喊了她的名字,直到呼喊了好几次她都没有任何动作,她才放下心来。 昨日林夫人将一包无色无味的迷药交给了她,并仔细叮嘱一定要在今晚动手成功,不然她的命保不住,表哥的命也保不住,任何她在意的人的命都保不住。 她轻轻地将沈琅放在了木椅上,并轻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减轻自己的罪孽:“小姐,不是奴婢故意要害你,而是逼不得已,希望小姐醒来后千万不要怪罪奴婢。” “一切都是林夫人的指使啊,小姐以后醒来要报仇的是林夫人,还有,婉娘,婉娘也要找林夫人报仇啊。”碧环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沈琅的耳朵旁继续喃喃道。 “呼~”狂风呼啸,木门枝丫的一声就开了,碧环抬头看去,熟悉的两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胖胖的两个奴仆正是昨日林夫人给她看的,说是用来对接,到时他俩会将沈琅带走,至于带去何处也没告诉她。 两个奴仆毫不客气地将沈琅扛走,从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瞧过碧环,甚至毫不客气地将门关上。 门内的碧环慢慢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狠戾,总有一天我也不会再是沈府的婢女! 沈府后门 林夫人与她的心腹就候在门口,张望着那两人的身影。 肥头大耳的奴仆大摇大摆地朝她俩走来时,林夫人紧张之色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得意之笑浮在脸上,作势要上去帮他们,可他们却伸手拦住,并冷声道:“夫人,您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待会要是弄伤你了,那就麻烦了。” 林夫人手一顿,强颜欢笑道:“您教训得是。” 心腹婢女瞧了,立刻伸手扶住林夫人,可她的脸色也不大好,毕竟她知道的秘密要比别人多得多。 譬如这两位粗人都让林夫人低声下气,忌惮三分的必定是大有来头之人,而林夫人在暗中与谁合作,她也是知晓的。 那人的来头太大,着实让她的胆子也吓没了五分。 两名粗人将沈琅扛进了马车,作势要走时,林夫人连忙试探性地问道:“齐王真的会要她吗?” 粗人本来因为林夫人的阻挠耽误了时间,心有不悦,但又听到她这么一说,便舔了舔唇:“那当然,齐王是个登徒浪子,怎么会不喜欢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呢?” 粗人这么一说,林夫人彻底放下心来,赏心悦目地恭送他们。 沈琅如今正是待嫁娶的年纪,那容貌虽然敌不上彦儿,但也是越发地出挑,美丽,想来齐王定是很满意的,既然如此,那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她脸上止不住的得意让婢女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一同走进了沈府。 杨家邀月院 浮生安静地站在窗前,看着摇摇欲坠的紫藤,手中却轻握着好久不见的帕子。 雷声轰鸣,狂风骤起,而窗前的白玉少年仍是巍然不动地站着,生出一种天塌下来也会顶着的错觉。 两名暗影卫咻地进了浮生的房,并快速地将房门带上,拱手作揖:“少主,沈琅被两名陌生男子拐走了,联同拐走的是沈府上的贴身婢女碧环与沈府的大夫人林氏。” 见浮生不语,甚至连转眸都没有,便继续说道:“拐走的方向正是齐府。” 他们也忐忑不安,从一开始浮生就派了两名暗影卫观察沈府的动静,尤其是关注沈琅和林氏的行踪,一开始他们不解,以为是少主看上了沈府的庶出小姐,现在想来却不是,不然为何沈琅被拐走了,却没派人去截马车。 浮生却是完全没听见他们二人的话,是真没去听,脑海里全是无忧灵动美丽的容颜。 他离开无忧的身边已经两月了,不知她那的天气如何,不知她过得如何,也不知她现在在想什么,更不知她有没有,有没有想他。 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映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里面清澈无比,没有一丝浑浊与世俗气,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双灵眸。 可当他想起无忧被人陷害,跌入塘中的一幕心惊胆战时,他捏了捏眉心,眸中顿时含满了戾气,他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以前的禧妃,太监,如今的朝安国。 以前的那位太监是他下了狠手,私自用了刑,萧历帝也未制止他,所以后来他做了证以后就一命呜呼了。 而朝安国想将无忧推入风口浪尖,他自是不会坐视不管,唯一能做的就是灭了朝安国,让朝安国再也不能利用无忧。 浮生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幸好浮生背对着暗影卫,不然他们又会被吓住。 “少主?”其中的一位暗影卫试探地唤了一声。 浮生凉凉开口:“沈家那边情况如何?” … 两名暗影卫暗自叫苦,原来刚才他俩讲的,自家少主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早知道要先问一下少主有没有在认真听。 他俩只好硬着头皮又继续将刚才的话一五一十地重新说了一遍,等待着浮生的决定。 可浮生却是微思忖,然后悠悠开口:“继续跟着,有新的情况再与我说。” 两名暗影卫称是便准备告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还是忍不住开口:“少主,沈家的庶出小姐要救么?” 这话不出还好,一出浮生便将眸光转向他们,那眸光中透露的不是笑意,而是冷意,直接让他俩原地打了个哆嗦:“少主,我们知晓了。” 说完人影便消失了。 浮生唇角勾起一抹宛若冷冽寒风的笑,甚至带了丝绝情。 他从来不是心软的主,也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更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别在他身上抱任何希望。 第87章 风雨交加 远处隆隆的雷声不绝,大片浓密的黑云早先就横在远远的天边,像铅色的幕布一样,现在它开始扩大了,不知不觉扩大到了齐府树梢上,倚在上头,似乎带了丝同情。 府内灯影重重,主院门口布满了侍卫,任何虾兵蟹将都无法出入,清儿站在门口,眉头紧皱地朝主院内望去,奈何两个高大个的侍卫拦得死死的,她根本看不清齐王有没有在里头。 今夜齐王刚从宫内应酬回来,喝了不少酒,想来定是有许多烦心事,不然为何连她也敢拦? 她已经跟随齐王两年了,多多少少也了解他的脾性,他烦闷的时候最讨厌身边有人,所以才会派这么多侍卫把守。 她来这其实是为了趁齐王酒醉,偷取印鉴的,却没料到他两年了还是很警惕,让她有些踌躇不前。 但落在侍卫眼里却又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来送醒酒汤的,能在雷雨交加的环境下依然从从院赶来,是让几位侍卫有些敬佩的,而且眼前的这位舞姬生得也极美,比两年前还要更美,任谁不心动。 于是他们好心相劝:“清姑娘,天色晚了,王爷应当是睡下了,你先回去,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清儿脸上所透露出来的是焦急,落在侍卫眼里却是满满的担心,实在是没想到这温婉可人的舞姬对这骄奢逸淫的齐王倒是深情一片,但他们却忘了自己也是齐王的手下。 清儿见今夜是不能潜进去了,只好轻叹一声,依依不舍地频频回头离开了主院。 可主院内的书房却是灯火摇曳,一身的酒味从齐王身上蔓延开来,他努力地睁开双眸,想看清桌上自己写的字,可却怎么也看不清。 换做是以前,他的酒量在六位皇子中也算是较好的了,可如今却是脑袋晕沉沉的,很热很热。 他不再耽搁,打开书房的门,顺着檐廊往寝殿走去,路上倒是没有一个侍卫,都被他遣去院外守着了。 当他走到自己殿门口时,还未进去,就听到一声嘤咛。 女人? 仿佛来了兴致,他推门而入,屋内漆黑不可见。 他踉跄地走在烛台前,将光亮点上,才看清了屋内的一切。 床上躺着一位衣衫不整的陌生女子,她脸色潮红,不停地小声嘤咛,用手去扒拉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一片光洁美丽的锁骨。 内心的烦闷随着女子的动作烟消云散,他紧了紧喉咙,用内力将门关上,踱步走向床上。 在床前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女子的面容,看上去是个鲜嫩清透的女子,她眉眼紧闭,流露出痛苦之色。 酒精在体内肆虐,仿佛一团熊熊烈火,将他的意识逐渐吞噬,他面露色意,已经迫不及待想尝尝鲜了。 他欺身压在女子身上,女子却本能地依偎在他身上,主动得像一只小猫笨拙地啄了啄他的嘴唇,激昂的斗志被激起,他动作用力地撕开了她的衣裳,嘴不停地在她身上逗留。 …… 雷声未退,一下一下地敲打在空中,一声比一声凄厉恐怖,饶是一向不怕打雷的沈彦也被这震耳欲聋的雷声吵得睡不着。 她不耐烦地坐起,对着黑不见底的天空嚷嚷:“还让不让人睡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可雷声却是在她说完后,毫不留情地又闷闷响起,甚至伴了一道闪电。 本来她的心就因为沈琅这个小贱人三日后就要嫁出去了而烦,她的母亲林氏似乎毫无要对小贱人下手的痕迹,让她烦上加烦。 终于,一声一声闷雷让她生出了作恶的想法,黑夜似乎能够隐藏她诡异的笑容。 沈家南院 沈彦已经穿戴整齐出现在沈琅门前,她身边还跟了两个婢女,一位婢女在给她撑伞,另一位婢女小声密谋着什么。 “小姐,真要将二小姐教训一顿么?”婢女犹豫不定地询问身旁的沈彦。 “那当然了,再不教训,等她嫁出去了就再也教训不了了。”沈彦瞪了身边的婢女一眼,眸中含了一抹凶狠。 她当然不要让这位小贱人好过,今日正是能惩治她的时候,最好给她整个半死模样,就算她嫁去了王家,王家人也会嫌弃她的! 就先让她跪在这大雨里!她恶狠狠地想着,嘴角那抹阴险的笑容让婢女也是一惊。 她们跟在沈彦身边很久了,自然是看过她欺负沈琅的模样,甚至多数时候还是假借她们二人之手欺负的。 一开始,她们也很同情庶出二小姐,但久而久之,欺负这位柔弱的二小姐让她们二人也心生了快感,尤其是欺负别人还能得到沈彦的好处,她们自然是乐意。 可如今沈二小姐都要出嫁了,还要如此对她,不禁让婢女心生一丝柔软,但沈彦的命令她也不敢不从,只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可当她出来的时候,却是满脸慌色,支支吾吾地跪下:“小姐,二,二小姐不见了!” 沈彦面色一僵,不见了? 轰隆隆 林夫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既紧张又激动地盯着桌上的蜡烛,但那双眼睛却透露出阴鸷的寒意,不由得让她想起了那一夜。 血液如同绽放的樱花,飘散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 床上躺了一位面色惨白的女子,她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下身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呢喃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多么凄惨的画面呀… 很快,你的女儿也会来地府找你了。 “咚咚咚,咚咚咚。” 林夫人被吓了一跳,埋怨这么晚了谁来敲门?不会是… 她抑制内心的不安,大声地试探:“谁啊?” “娘,是我!”沈彦焦急地声音传来,林夫人才呼了口气,就小跑过去将门打开,沈彦连忙冲了进来,面上也露出了一抹惊慌。 林夫人不紧不慢地关上门,开口就斥责:“何事如此惊慌?” 沈彦却全然没听见般地喝了桌上的茶,喘了口气才将林夫人拉到自己身边,顺势坐下。 第88章 背后之人 沈彦面露难色,还在思考要不要将沈琅失踪的消息告诉林夫人,结果却听见林夫人问她:“你是不是去了沈琅那?” 沈彦猛地抬头,对上了林氏云淡风轻的面容,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点点头,还是打算将沈琅失踪的消息告诉林氏,于是轻轻地拉着林氏的胳膊,小声地说:“娘,沈琅,沈琅失踪了。” 原以为林氏会担忧沈琅大半夜消失,没想到却是出奇地安静。 沈彦木讷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娘神色从容,毫无半点紧张之态。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沈琅失踪的手笔是娘安排的?” 林氏粲然一笑,笑得得意而放肆,不置可否。 是啊,娘前些日子就同我说过,不会让沈琅那个小贱人好过的,会让人污了她的身子,而且那人还得是齐王! 想着想着,沈彦因沈琅失踪的慌张感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痛快。 她语气中是难以压抑的兴奋:“那娘,如今沈琅是在齐府么?” “正是,过了今晚,沈琅这个小贱人是永远也翻不了身了!”林氏眸子泛起冷锐的光芒,嘴唇一勾。 听到林氏如此有把握,沈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脸上浮起恶毒的狞笑。 沈琅啊,沈琅,你死去的娘是个低贱的女妓,你也永远是个低贱的人,永远别想咸鱼翻身。 可忽然她又想到什么,收起了笑容,担忧地问:“娘,爹不会知道?” 林氏拍了拍女儿的背,以放一百个心的口吻:“你爹永远不会知道,只会以为是沈琅这个小贱人爬上了齐王的床!” 杨家邀月院 今夜似乎有些漫长,浮生正坐在玫瑰椅上悠然自得地品茶,听着属下有丝愤愤地声音。 “少主,沈府的女人一个个简直是毒蝎心肠,我还是第一次见女人刁难女人的!” “继续说继续说。”小五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让暗影卫都忍不住踹他一脚。 “沈琅被身边最信任的人所背叛,被沈府的大夫人当作交易卖去了齐府,还被沈彦所耻笑。”暗影卫脸上显现出愤愤的表情,语气也不由自主地稍重了些。 “啊,那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太可怜了。”小五从袖口中拿出折扇,轻轻地扇了扇,语言中无一不透露出惋惜。 虽然他未曾见过沈琅,但上次今纾的话让他还是对那名未见过的女子产生了同情。 浮生却是轻瞥了小五一眼,最后目光直接停留在小五手上的折扇上。 小五接收到目光,有些心虚地咳了咳,道:“学杨铭的。” 浮生淡淡来了句:“离他远点。” 小五不解,为何自家主子离杨铭近,却让他离杨铭远些,他搞不懂,难道是因为怕他染上杨铭那浪子的性格? 他还在想着,浮生的话又轻飘飘地传了过来,不带任何情绪:“等沈琅醒来后,制止她自杀。” 暗影卫与小五齐刷刷地看向颜如冠玉的男子,脸上充满了疑惑,为何主子不在沈琅还未被玷污之前制止呢? “留着她还有用。”浮生面上透露出了一丝无奈,一个人带一群没脑子的人真是费劲。 “是!” 无独有偶,皇宫里南平殿此时也在谈论这件伤风败俗的事情。 上座身穿一件深蓝色的绸缎长袍,袍身上绣着精美的龙凤图案,气宇轩昂,一身英气逼人。 殿中站了几名男子,每位男子衣着上都穿得十分华丽,想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其中一名男子出列,直接步入正题:“殿下,沈家的事已经做得妥当了,接下来该如何做?” 南平王撑着下巴,淡淡道:“明日派些人手混入老百姓中,将这件丑事公之于众。” 男子得到指令,退回一旁。 另一名男子出列,行了一下礼,道:“殿下如此做,是想让王家知道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先与齐王有染,沈家与王家就会彻底决裂,王家定会在朝廷上参齐王一本!” 南平王略带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另一名男子也连忙道:“出了这等丑事,朝臣一定是向着王家的,除了齐王的党羽。” “我倒是不觉得殿下的目的仅于此,”顿了顿,继续说道:“殿下是想让朝安帝知道齐王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沈家的庶女。” “虽然沈家不值一提,但王家却大不相同。姑且不论王家的官位,单凭王家从来不站队,这一点便让朝安帝欣赏。” “而如今齐王动了王家的女人,给嫡二少爷带了绿帽子,丢失的不仅是齐王的脸面,还是皇家的脸面,更是朝安帝的脸面。” “所以朝安帝定会勃然大怒,但他又忌惮齐王的势力,还是不肯大惩。”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地才将南平王的真正意图所推导出来,不禁又看向座上的男子,隐隐觉得南平王有野心有谋略,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 南平王却是轻声一笑,道:“本殿要做的当然不止这些。” 众人面犯疑色,南平王少有耐心会如此为他们答疑解惑,只怕离扳倒齐王已经不远了。 “本殿的四弟也想将三弟置于死地,何不为他人做嫁衣,将所有的功劳全归于他呢?” 众人还是不解,只听上头的声音又传来:“四弟已经在暗地里收集了不少三弟造反的证据,如今就只差拿到三弟的印鉴,这样三弟造反的罪名就不得不坐实了。” 众人屏住呼吸,上座慢慢地道:“但四弟拿到印鉴还需要一些日子,而沈琅就成了这局的关键。” “殿下是想收买沈琅,然后偷了印鉴给龚王的人?” 一位少年惊呼,这未免也太狠辣了一些。 他们在座的所有人都知晓沈琅为何会轻而易举进入齐府,林夫人早就投靠了南平王,自然一切都是南平王的手笔;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南平王将沈琅送给了齐王,还想继续利用沈琅完成他的大计,未免太残忍了些。 南平王不置可否,众人都有些冷汗涔涔,不是因为同情沈琅的遭遇,而是因为上了南平王的贼船,如今再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这人向来不心慈手软,也向来做事果断狠绝,让人没有活路可走。 第89章 背后之人2 “殿下,是想一箭双雕,同时灭了齐王与龚王。”有一位一言不发的男子忽然开口,众人齐齐向他看去。 这名男子生得年轻,穿了一身苏绣月华锦衫,眉目间温和明亮,完全没有同他们一样的胆战心惊,倒是显得他格外的耀眼。 男子开口:“只要殿下将一切成果交给龚王,那么龚王一定会将造反的证据呈给朝安帝;朝安帝不仅不会很高兴,反而还会有所怀疑。” “他最忌讳的就是皇子之间内斗,龚王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到那时,殿下只需在朝安帝面前再添一把火,这样龚王与齐王就能一并铲除。” 说完,众人纷纷小声喧哗了一番,似是肯定了他的说法,然后纷纷鼓起掌来。 掌声渐渐退去,南平王也将众人夸赞了一番:“有你们,本殿如虎添翼。” 下了一夜的夏雨,姹紫嫣红的花朵禁不起这样的折腾,都弯下腰去,花瓣掉落一地,成了光秃秃的小姑娘。 眼观长街早已炸了锅,大街小巷,三瓦四舍,家家户户,无一处不在传惊天大秘闻。 “听说了吗?与王家定亲的那家—沈家,那位庶出小姐出大事了!” “出啥事了,你喝口水,慢慢说。” “她给王家二少爷戴了绿帽子,不仅是这样,戴那绿帽子的人还是齐王!” “消息属实吗?” “千真万确!沈二小姐沈琅与齐王早已心投意合,私自授了终身,还专门挑在了出嫁前的第三日,这不是明面上要与王家解了这门婚约么?” “这样的人我都不敢娶回家来,王家幸好还没娶她,本就是她高攀,如今识得了真面目,早日脱身才是上上策!” “不过我还真挺为王家嫡二公子愤愤不平!沈二小姐沈琅不知廉耻,红杏出墙,齐王衣冠禽兽,卑鄙龌龊,他们俩真是天生一对,千万莫要来沾边嫡二公子。” …… 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全将过错怪在了沈琅身上,甚至还将沈琅死去的娘也一通骂了一顿,说有什么样的狐媚子,就会生出什么样的下贱女儿,那阵仗真是不能几句话就能说清的。 无独有偶,朝安国朝堂之上也在为这震惊朝野之事争喋不休。 东王党站出来,道:“陛下,沈家与王家这一纸婚约一直都在老百姓心里根深蒂固,如今却生出这等事来,还望陛下给王家一个公道。” “是啊,陛下,王家人向来勤勤恳恳,在政事方面也未曾有过懈怠,对陛下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如今,齐王却是做出这种风流的事来,丢了皇家的脸面啊!” 另一位东王党语调激昂,响亮,越说越亢奋,都勾起了在座偏袒王家的官员的热血,纷纷附和。 皇帝却是一直紧皱眉头,未曾出言制止,但他的脸色无疑是最差的。 楚昊自然是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他女儿生的好儿子给他捅出这么大个窟窿。 齐王成日里不干正经事,整日风流也就算了,这些都是小事,不会搬在台面上来讲。如今却越来越大胆,直接抢了别人家未过门的媳妇,而且还是清正廉明的王家,这真是一个大麻烦! 他作势要出列辩解一二的时候,龚王党却抢先一步。 “陛下,臣有话要讲。” “姜卿请说。”朝安帝很是头疼,一直以来国家被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的五个儿子功不可没,甚至隐隐有超过萧王国的趋势,可如今齐王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捅出这么大个窟窿,他也是左右为难,摇摆不定。 被唤作姜卿的臣子扑通跪在地上,正义凛然道:“陛下,臣以为沈家与王家的婚事必须作废。” “那是自然。”朝安帝道。 “臣以为,齐王罔顾朝安律法,骄奢逸淫,败得辱行,其罪当罚。” 此话一出,朝廷中又是一片哗然,纷纷讨论起来,甚至都是明里暗里支持姜卿的说法。 这事本来就是齐王不占理,如今各个党派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再不出手辩解一番,只怕朝安帝真会听信了他们的话。 楚昊这回不再犹豫,立刻站了出来,跪了下去:“陛下,齐王虽然生性好淫,但他做人还是有原则的,讲究的从来都是你情我愿。” “况且,他做事也有章法,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个事惹出什么麻烦来,定是很体贴地对待倾慕他的女人。” “这一次,自然也是一样,一定是沈家的庶出小姐倾慕于齐王,所以才会不顾自己的名节也要将自己献给齐王。” “如若沈家庶出小姐,她恪守礼仪,安分守己,又怎会有今日的事来?” 众人也是万万没想到楚昊竟然三言两句就将所有的过错怪在了一个弱女子身上,姑且不论他们是否是两相情悦,单凭齐王明知沈家庶出小姐就要嫁给王家,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污了身子,这不明摆着跟王家作对么?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楚昊竟敢在朝廷之上质问朝安帝,这丞相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果然朝安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但楚昊却是不管,他现在只想快点将此事撇清干净,全推在沈家身上,相信朝安帝会偏袒他的。 一向沉默寡言的姚铉似乎被朝安帝注意到了,他铁着脸冷声问:“姚爱卿做何看法?” 姚铉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叫出来,他不紧不慢地出列,跪在地上,平淡地道:“回陛下,臣以为此事首先应当安抚好王家,晋升官位,然后也当收了齐王的一部分权力,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他的话竟让朝廷中所有人都噤了声,实在是没想到姚铉平日里斯斯文文,在政事上却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不仅要收齐王的权力还罚俸还闭门思过,这不是明摆着要让齐党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楚昊却是怒眼相瞪,他自恃清高,从未将姚铉这等人放在心上过,如今他这是明摆着要和他作对。 他刚想说话,却见朝安帝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姚铉的提议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法子,奖励王家,惩治齐王,不仅能够堵住悠悠众口,还能让老百姓也称赞他公正的做法。 最主要的是还能让楚昊没辙,毕竟一开始的错误就是齐王犯下的,楚昊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真正不顾一切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出花来。 可以借机打压打压楚昊,才是他的目的。 第90章 背后之人3 朝安帝刚想宣布此事处理的最终结果,却让姚铉抢先一步:“回陛下,臣还有一事当讲。” 阴霾从脸上退却,朝安帝勾了一抹笑,道:“爱卿但说无妨。” “沈家的庶出小姐沈琅与齐王既然是两相情悦,不妨将沈琅赐给齐王,迎她做妾,而沈家好似还有个嫡小姐,可以将嫡小姐嫁于王家,这样倒是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果然,楚昊一听,脸都绿了,额间也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将姚铉撕碎。 这样做,齐府以后就是京城中的笑话,齐王再怎么说也要比王家权重,让齐王娶个庶出小姐打脸,让王家娶嫡出小姐更是打脸,横竖都是打齐王的脸,这让楚昊这张老脸往哪搁? 但朝安帝却是与楚昊完全不同的想法,既然齐王真的喜欢沈家庶出小姐,纳为妾不仅能借势打压齐王,还能借势打压楚昊,一箭双雕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他当然开心,自己的六个儿子中,最不安分的就是老三,趁着这个机会拔掉齐党的一些羽毛,也是一件好事。 朝安帝从来不是糊涂人,他虽然每次强调他不喜看到皇子之间明里暗斗,互相残杀,他们也确实在表面上一直维护着和睦的关系,但朝安帝还是清楚身在帝王家,又怎会真的不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党羽呢? “众位爱卿对姚卿的建议可有异议?”朝安帝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楚昊,带了几分警告。 “陛下圣明!”满朝文武皆是齐声道。 而此刻南平殿也十分热闹,五位皇子都到齐了。 齐王到现在都是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他昨夜喝多了酒,平白寝殿多了一个女人,还将那个女人给上了。 虽然他心里是满足的,但他醒来后还是察觉出此事的不对劲,为何自己床上多了个女人,为何一大早上父皇便宣所有皇子进宫? 父皇不仅不让他们五个上朝,反而还让他们都待在南平殿,搞得齐王坐立不安。 “今日父皇叫你们过来,是托本殿将一件大事讲给你们听。”南平王的声音响起,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才拉回齐王的思绪。 “今日本该是要上朝的,为何父皇独独把我们五兄弟留在这?难道朝廷上发生了何事?”龚王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了,毕竟这是第一次朝安帝不让他们五个人上朝。 南平王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朝廷上发生了一件风流趣事。” 说话的同时,南平王还时不时地瞥了瞥齐王,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看向齐王。 齐王显然察觉出了异样,也显然知晓南平王的话中意,不然为何他府里刚出事,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皇兄,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当龚王听到风流趣事时,就知晓是齐王了,在他们五个人当中,属他和齐王最风流。 看到自己的死对头一副不安的模样,本来就大快人心,要是能听见南平王说的事,只怕会更高兴。 果然,南平王淡淡开口:“三弟,你将沈家与王家的婚约毁了。” 沈家与王家的亲事,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他们这些皇子也有所耳闻。 当齐王听到时,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原来就这滋麻点的事情也值得拿出来说,真是闲得慌。 “哦,毁了就毁了呗。”齐王毫不在乎,众人却是开始议论起来。 东王是个能看清眼前局势的,也免不了冷嘲热讽一顿:“这个婚约毁了可能会有点麻烦哦。” 齐王却很不解,他轻皱眉:“王家是什么大户人家么,又或者说沈家又是什么大户人家么?” 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但龚王也趁机落井下石:“王家一直秉持着清正廉明,父皇可是对他很赏识呢!” “就算再如何赏识,也只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根本不值一提。”齐王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沈家与王家的亲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京城中的老百姓都知晓这件事,现在突然横生变故,你把人家未过门的媳妇上了,你觉得老百姓们会怎么想?”龚王道。 齐王微怒:“我管他们怎么想,难不成还能杀了本王不成?” 忽然又想到什么,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轻浮:“别说那位沈家小姐滋味倒是极佳!” 龚王越听越生气,这齐王连老百姓都不放在眼里了,还说沈小姐滋味很好,还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南平王本来一直都在看着面前的这出好戏,没想到龚王竟然说不过齐王,还被气得暴起了青筋,真是不堪中用。 “三弟,父皇打算将沈家庶出小姐赐给你做妾。”南平王道。 齐王听了笑得一脸灿烂,炫耀地同他的哥哥弟弟说:“本王就说,父皇一向偏袒我,才不会因为小小的王家而惩罚我呢。” 其余人都是脸色不好,各有各的计较,但龚王却是怒了:“父皇这未免也太偏心了!三皇兄都做出这样的事了,还能毫发无损?” 齐王眉眼一挑,作势就要离开南平殿,只听南平王淡淡的话语又飘来,倒是让他手上一僵。 “不过还有要收了你的一部分权,罚俸一年,还要将你关在府里闭门思过。” 众皇子的阴霾散去,忽地都笑出了声,南平王这给一颗枣然后再狠狠地打一巴掌的手段果真阴狠。 齐王唇角蓦然绽出一抹冷笑,他定要去找父皇讨个说法! 承安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公公拦住了齐王,严肃地说:“咱家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打扰皇上。” 齐王袖口下的手握得紧紧的,甚至握出了几道印来,冷声道:“你进去和父皇禀明一声,说儿臣有重要的事求见父皇。” 李公公却一如既往地拦着:“咱家说了,皇上任何人不见,不管是不是有重要的事。齐王殿下,莫要为难咱家。” 齐王被这话呛得半死,一个狗太监也敢这么同本王说话?要不是看你是父皇身边的人,本王绝不饶你。 朝安帝将他拒之门外,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 好,很好,既然父皇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他拂袖而去。 第91章 董妃与淑妃 李公公却是望着齐王愤怒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真不是他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得罪齐王,而是因为在他来之前董妃与淑妃来过一趟。 董妃是东王的母妃,淑妃是龚王的母妃,她们来找朝安帝,也是听说了朝中事来煽风点火的。 董妃生得要比淑妃娇艳极了,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最主要的是她很会拿捏皇上的心思,更会撒娇哄人。 这不,她比淑妃先到承安殿,就小鸟依人地坐到了皇帝腿上,玉手勾着他的颈,媚然地看着心烦的皇帝:“陛下,因何事而心烦呀?” 在六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嫔就是眼前的董妃,她总是能纾解皇帝的心事,得到皇帝的青睐。 皇帝不打算隐瞒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几个月前朕派了些细作稳打稳扎地进了萧王国的朝廷,如今都没个信儿传回来。” 董妃疑惑:“难不成萧历帝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皇帝颔首,嘴角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沉声道:“恐怕不止于此,萧历帝这个人朕最是明白不过,他一定早就将细作连根拔除了。” 董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皇帝结实有力的胸膛上,只听他又说道:“朕派细作原意是打探萧王国内部的情况,如若萧王国的兵力不如我国,那朕将会逼迫他们让出几座城池。” “让出几座城池定会扰乱民心,那时再一举南下,相信过不了多久萧王国就会成为朕的囊中之物。” 忽然,朝安帝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可偏偏横生变故,辛苦埋下的棋子一颗不剩便罢了,齐王又这么不省事,胆大包天。” 似乎感受到了朝安帝的怒气,董妃在他的怀中瑟缩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抚上他的胸口,轻声细语地道:“陛下,您做事一向隐秘,萧历帝绝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您的细作,臣妾怀疑有高人相助于他。” 朝安帝冥思苦想起来,他精心挑选的细作各个都是不同凡响的,都擅于隐藏,怎么会这么轻易便被一起剿灭了呢? 董妃这话说的很有理,是真的有高人相助还是国内出了细作? 就算国内出了细作,也不可能知晓他的计划。难道是宫里?宫里守卫森严,就更不可能了。 只有前者高人相助,可是从细作传回的信来看,朝廷内根本就没什么高人。 一时之间,朝安帝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幽幽犯着冷光。 董妃见朝安帝想得出神,有些得意他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于是迂回婉转地进入正题:“陛下,齐王胆子着实大了些。” “以前他做了什么不体统的事情,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越发不把陛下看在眼里了,您在朝廷上都表现出了对王家的赞赏,他还偏偏要跟王家对着干,臣妾怀疑他是想跟您对着干。” 她轻柔地说着,还在桌上拈了一颗杨梅放进了皇帝的嘴里,杨梅本应该是甘甜可口的,可如今却让他觉出了一丝苦味来。 他冷笑:“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董妃面上担忧,心里却是早已笑开了花。 她最懂的就是见好就收,毕竟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就极难抹去。 她轻啄了一口朝安帝的唇,自己却是娇容一红,害羞地低了低头。 没等来朝安帝的吻,等来的却是一声“哐当”。 董妃不悦地朝门口看去,结果看见了淑妃正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辣眼的一幕,泪水就快要夺眶而出了。 本来朝安帝是想回吻的,可没想到淑妃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阴沉着脸:“这承安殿是人人可以随意出入的么?” 话里的勃怒和不容置疑吓得淑妃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咬牙道:“陛下,臣妾不是有意要来打扰您的,臣妾是听说您心情不佳,特意为您亲手做了桂花糕。” “不承想,不承想会在这里碰见董姐姐。” 她声音里的颤抖和一丝隐忍终究是让朝安帝于心不忍,他正了正色,淡道:“起来。” 淑妃慌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有自知之明董妃处处压上她一头,她跟本无力同董妃争,但她今日过来是有要事要同朝安帝讲的。 她将自己的眼泪忍了回去,站在原地,轻道:“陛下,臣妾觉得齐王这样的做法是摆明了要跟您对着干呀。” 此时最不应再提的就是齐王的事,这淑妃是来帮倒忙的? 董妃冷冷开口:“淑妹妹,陛下本就为了齐王的事揪心,你此时再言语只会让陛下更烦闷。” 皇帝不言,但那脸色是倏地冷了下来。 可淑妃却是完全没有察觉,出言反驳董妃:“董姐姐,臣妾只不过是喜欢陛下,想为陛下排忧解难。” 当听到喜欢的时候,董妃袖中的小手紧紧握住,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淑妹妹,陛下此刻正有臣妾呢,不需要你排忧解难。”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吵来吵去,真是让朝安帝头疼,他大手一挥,沉声道:“都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入承安殿。” 董妃很识趣地退下了,淑妃见董妃出去了,也行礼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董妃一改刚才小鸟依人的模样,全身都散发出冷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来此是为了同陛下说立太子之事?” 淑妃轻蔑地笑了一声,掩嘴而笑:“是啊,皇后迟迟未诞下皇嗣,太子之位空悬已久,当然要提这事呢。” 董妃却是横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旋即轻笑道:“你这个蠢货,如今陛下最忌惮的就是有人提立太子,五位皇子各有势力,为了夺嫡,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淑妃却是撇撇嘴,丝毫不将董妃的话放在心上,认为董妃的儿子只是因为还没准备好夺嫡,但她的宝贝儿子却是已经开始筹谋了,所以立太子一事她必须提。 心里这样计算着,可嘴上却是轻轻一笑:“妹妹定谨遵姐姐提醒。” 董妃冷哼一声,算她还识相,便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了。 第92章 意外来客 而此时的齐府主院却是一片死寂,除了沈琅一人,其他人好像都被遣走了,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惊心的味道,带着些兰花的清香,毫无预备的被人吸入了鼻内。 沈琅皱着眉睁开双眼,身体无止境的疼痛从周身蔓延开来,尤其是大腿两侧那种生疼让人窒息。 入眼的是一地的狼藉,随处散乱着衣服碎片,是真的完全被撕成碎片了,床榻之上的毯子也随意地掉落在地,像个没人管的小可怜。 她顾不上头疼欲裂了,这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完全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但逼不得已只能让她去求证,希望求证出来的并不是她所想的。 她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身上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的外衣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肚兜大方地敞在外面,其他的一寸不挂… 如同晴天霹雳般,她坐起身来,看着自己锁骨下的斑斑点点的红痕,还有些淤青,因为她白皙的皮肤,这身上的红痕仿佛能渗透出血来,令人触目惊心。 她突然两眼一发黑,差点晕过去,有一种恐怖绝望的念头涌上脑海。 她被人凌辱了! 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往常的镇定在面对不堪入目的一面时,也都烟消云散。 她立刻从旁边拿了一床被子盖在自己全身裸露之上,紧紧抱着自己颤抖得如寒风凛冽吹打着柳枝的双膝,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两腿之间。 她小嘴抿着,虽然极力忍着不哭,可眼泪却不停地掉下来。 她突然很想放声大哭,为何一觉醒来会变成这副模样? 也许哭一场就好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却是将自己的嘴唇咬得死死的,低声地呜咽着,直到腥气充满了口内,她才放声大哭起来,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这样狼狈过。 明明日子过得好好的,明明快要嫁给王家了,明明就快要过上安稳的日子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的整颗心充满了委屈与不甘,她何尝不知道女子失了贞洁就如同失了性命,活着要被世人唾骂,再也抬不起头来;很难再嫁出去,还要受到酷刑折磨致死。 与其等着被别人处死,还不如自己寻死来得轻松! 女子生来就不易,失了贞洁第一想法不是去思考为何会失了贞洁,而是想着世人的眼光,想着去寻死求以解脱,这是悲哀的。 沈琅下定了主意,猛地抬起头来,往日里姣好的面容,此刻满是泪痕,惨淡如霜。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想寻找利器结束了这含垢忍辱的一生,可这偌大的寝殿,只有书桌,床,香炉,柱子,根本没有任何利器。 柱子? 她可以撞柱子了结自己的性命! 她黯淡的眸光忽然染上一层光亮,毫不犹豫地用被子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就往圆柱上冲去。 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来,紧闭的瞳孔慢慢睁开,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来者的面容。 他用一双含笑的眼睛遥遥地凝望着她,温和而亲切的目光里,泛着一股子意味深长之色。 他微勾唇,声音却如冬日的夜冷寂:“沈小姐,这么着急自戕,是为了让王家与齐王关系缓和么?”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仿佛在映证她的心情似的,她不是被地痞流氓侮辱了,而是被好淫成性的齐王! 她双目血红,呆呆地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来人见了,继续道:“沈小姐,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何故要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呢?” 闻言,沈琅猝然抬头看向他,是啊,今日所发生的必不是我期望的,就更谈不上是我的错了,既然我没错,为何要抵掉这条肮脏的性命呢? “想来沈小姐应当是明白人,今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定是有人在背后筹谋,”他的声音静如林中清泉,故意拉长:“你,难道不想报仇么?” 报仇?可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报仇呢?沈琅已经从最初的绝望慢慢安静下来,低着头认真思考起来,可她眸里却是闪着无限的失落。 当一个人寻死时,如果真如寻死的那个人所愿死了,也算是解脱了;可当她寻死没死成,那么便会不再想死,起码就算还是想死,也得拉几个人一起死。 沈琅抬眸看向他,眼里不再是如方才那样冲动,绝望;而是带了一丝疑惑,这个人身姿卓然,剑眉星目,眼若桃花,唇角微扬,带了丝不羁。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失声道:“你是衫云阁的那位公子!” 当时浮生太过耀眼,沈琅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是也只是扫了几眼,并未认真瞧仔细;而如今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当然能想到这个人就是当时衫云阁的那位公子。 她虽然有些警惕地看着浮生,但浮生刚才还是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心里也有些徘徊不定。 可浮生却忽略了她的话,继续说着:“你不好奇你为什么会身处齐府么?” 从她醒来一直到现在,她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一心想死,所有的人与事都抛之脑后了,现在听到,确实引起了她的思考。 昨夜她记得她在自己房间吹风,然后她的丫鬟碧环给她准备了喜欢吃的桂花糕,再然后她就感觉到头晕目眩,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桂花糕?!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碧环的话。 “小姐,今日的糕点,糕点,还合胃口嘛?” “小姐,多吃点,今日的糕点是新进的,定是鲜美无比。” 难道说当时碧环并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她做了亏心事,所以才表现出那样的神色? 沈琅脸倏地冷了下来,紧紧地抓住被衾,可她一向都待碧环不薄,甚至当作她的亲姐姐来对待,可她为何要这样做?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只记得我吃了丫鬟准备的桂花糕,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沈琅敛眸,冷声道。 第93章 交易 浮生站得有些累了,便寻了个椅子坐下来,也好心地为她寻了把椅子,只是她却并未领情直接坐下。 他谆谆善诱:“前些日子,沈小姐在衫云阁注意到了我,同样,我也注意到了你。” “我这个人一旦对某个东西,或者某个女人感兴趣,就一定想尽办法调查一番。” “所以,我便差了人去查你,知晓了你有一个待你不好的嫡小姐和嫡夫人。” 他的言语里从一开始就没有透露出对自己的嫌弃与鄙夷,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探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他的话却很容易让她想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来,碧环只是个丫鬟,丫鬟这样对她绝对是受了人指使,而能威胁她的人就只有沈府的人;一向折辱巴不得她死的只有沈彦! 但是沈彦不可能想到这种阴损且狠毒的办法,那就只有林氏了! 可她与林氏无冤无仇,为何要置她于死地?仅仅只是因为沈彦的一时任性,就要着手对付她么? 浮生见沈琅陷入了沉思,他继续诱之:“想来你是不清楚林氏为何想置你于死地的。” 沈琅答:“沈彦与大夫人从来对我没有过好眼色,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娘出身卑微,她们瞧不上我娘的身份,故而讨厌我针对我。” 浮生却摇摇头,嘴角凝了一抹冷笑:“远不止于此,沈小姐你终究是心太善良了,没将事情想得更深入些。” 沈琅的心跳得更猛烈了,她不想去深究但又忍不住去深究:“公子何意?” “你的母亲婉娘之死保不准就是出林氏的手笔。”浮生的每字每句都如一根银针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身体,完全喘不过气来。 虽然她从一出生就没了娘,对娘不甚有感情,但终究是她的血肉,得知自己的娘枉死,心里定是难受至极的,眼泪忍不住地滑落,她颤声道:“可为何林氏不斩草除根,也将我杀了?” “沈家与王家定了亲,你觉着你死了,重要么?”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沈琅靠着一纸婚约勉强地存活了下来。 她的身子逐渐颤抖起来,渐渐瘫在了椅子上,手指尖紧紧触着手心,尽管已经触进了肉里,她也不觉疼痛。 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了出来,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自己最信任的丫鬟碧环背叛她,林氏杀了她的娘,沈彦从小折辱她,林氏还让齐王污了她的身子,真是一条活路也不给! 铺天盖地的仇恨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席卷,她好恨,恨父亲的无情,恨沈彦的跋扈,恨林氏的残忍,恨碧环的背叛,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浮生很满意沈琅这样的神色,仿佛是一头嗜血的狼,即将冲破牢笼撕咬猎人。 “沈小姐,只要你想报仇,我就能帮你。”浮生的话如同春日的酒甘醇易醉,让人无法拒绝。 沈琅闭了闭眸,再睁开时,眼里除了可怖的血丝,还有滔天的恨意。 “我想报仇,我想手刃齐王!”沈琅的话如同淬了毒的箭,让平常人听了定会想要逃离。 “可以,我这里刚好有个短小精悍的武器供你用。”浮生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镯子。 “这个镯子你只用拨动上面的红玛瑙,里面就会射出几根银针,这里面的银针都是剧毒无比的,他必死无疑。” 沈琅接过,还是将心中的疑窦问了出来:“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公子为何这么想要帮我?” 浮生却像是早就猜到她会问,简短回答:“因为我觉得姑娘本该有更好的人生,却毁在了一个小人的手里,实在是可惜。” 沈琅一愣,原以为他会觉得她可怜,所以才想着帮一帮她,可没想到他是觉得她应当拥有更好的人生。 她敛下心中的感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公子,可是我身在齐府,杀不了大夫人和沈彦。” “简单,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沈琅心中一动,抬眸看向浮生,这位公子生得俊美,本事也不凡,可是能轻描淡写地说杀人还不带狠戾倒是让人心之倾慕,可惜要是她早些遇到他就好了。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她杀了所有她想杀的人,她就自戕。 她绝不会苟活于世,受世人的辱骂,受别人的糟践。 “好,无功不受禄,公子有想要我出力的么?”沈琅问。 浮生眉一挑,轻道:“还真有那么一件事。” …… 浮生走后,沈琅已经穿戴整齐地望着天花板微微出神,这位公子待她是极好的,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好看的衣服,还是根据她的喜好弄来的。 人一旦遭到了重创时,总希望遇到一个人拉他\/她一把,她也不例外。 沈琅担心齐王会杀了她,毕竟她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物。 但浮生告诉她齐王目前不会动她,因为皇帝已经为齐王和她赐婚了,他绝计是不会违抗圣旨的。 回过神来,她就准备踏出房间,但一阵强风忽然掠过她的鬓发。 电光火石之间,她就被人擒住,而那人还脸上还蒙了黑布。 那人将殿门一关,逼近她。 沈琅惊慌地看着来人,这齐府守卫如此懈怠么?什么人都敢闯进来,而目的都是在于她。 她心里涌现出不安,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手刃仇人,她不能死。 来人一步一步逼近,每走一步都让沈琅冷汗涔涔,直到在她面前定住,没有任何异样才稍稍让沈琅放下心来。 “你就是沈琅?”来人冷漠出声。 沈琅看向了他腰间的佩剑,想来他是会武的,于是不敢轻举妄动。 “嗯。” “你不用担心我会杀你,我是来和你谈一笔交易的。”来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冷冰冰的。 “什么交易?”沈琅并没有挣扎,倒是让来人心情愉悦了些,看来这件事快要办成了。 “我可以保你不死,但你需要从齐王那偷来印鉴交给府上的一位舞姬。” “这件事情就办成了,只要一成,你就能摆脱这个地方了。” 沈琅还真假装思索起来,她道:“成。” “哈哈哈哈,就喜欢爽快的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们松了对沈琅的钳制,一溜烟人就没了。 第94章 良妃 晌午,齐王乘着马车正往回府的路上走去,他拧了拧眉头,闭目修养,脑海里却想着良妃同他说的话。 他去找朝安帝,一是为了找朝安帝要个说法;二是去将自己这么多年来搜集到的龚王犯罪的证据交予朝安帝,看能不能将功抵过。 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朝安帝根本就不待见他,于是他一气之下准备回府造反,可半路上良妃的心腹过来找他,他便跟了去。 以前良妃也是风光无限,受尽了朝安帝的宠爱,可后来不知怎的,她慢慢不争宠了,也很少再出惜芷宫,以自己身子骨弱拒绝了很多次妃嫔的盛情邀请。 有人怀疑她定是惹怒了皇上,所以她才收敛不再争宠。 可有人立刻否认她的想法,因为良妃背靠楚家,家大势大,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又怎么会不给足她宠爱呢? 还有人怀疑她是因为董妃得宠,所以才一气之下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禁足在了惜芷宫。 各有千秋,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齐王走在去惜芷宫的路上,他自然是很疑惑的,从前他就不理解为何母妃要将自己关在惜芷宫,在她风光无限时不再争宠,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系,甚至好几次他登门造访她都不愿见,以为是他惹恼了母妃,可并没有;现在他同样不理解为何自己受了罚,母妃又突然召我,难道是良心发现终于不再冷落我了? 路上想了很多,直到在惜芷宫外见着一年未见的良妃。 她并未穿贵妃礼服,而是着一身素衣,也没戴花钗珠冠,头梳高髻,柳叶秀眉,双瞳秋水。比起宫里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妃嫔,倒是有一番别的韵味来。 齐王踏步向良妃走去,握住了母亲的双手,朝里面走去:“母妃,今日唤儿臣来有何事?” 良妃遣散了众下人,然后才悠悠开口:“齐儿,莫要行糊涂事。” 齐王眸光一顿,上下打量起了良妃,母妃怎么知晓他要造反? “母妃,儿臣不知道您此话何意。”齐王微沉了声,陡然转移话题,佯作生气:“母妃,您为何要将自己禁足在惜芷宫,儿臣已有一年未曾见过您了,您就不想念儿臣么?” 这话好像戳到了良妃的痛处,她轻皱眉,顿足。 齐王也不得已顿住脚步,良妃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齐王,他被看得心里一惊,但面上却未曾有何表示。 忽然,良妃踮脚摸了摸他的头,哽咽道:“哪有母亲不想念自己的儿子的。” 齐王心中一动,在朝安帝那里受的委屈似乎可以在良妃这里得到排解,他嗔道:“可母妃这一年都未曾召见过儿臣,父皇还不待见儿臣,儿臣真是心里委屈极了。” 良妃轻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她带着齐王坐到了附近的石椅上,道:“我这次寻你,就是为了向你说这些事。” 她面上的愁容让齐王越发不解,但他还是不由得握紧了几分母亲的手,等着母亲的话语。 “一年前,一次偶然你父皇喝醉了酒,来了惜芷宫,他向我道出了很多事。”良妃拧眉叹道。 “他和我说,现在楚家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让他很是担忧。” “作为一个帝王,眼睁睁地看着丞相的权力越大,他的思虑才会越重。” “自古高处不胜寒,他登上皇位靠的是楚家背后的实力,可他成了皇帝后,楚家的实力依旧不减,你觉得他会坐得安稳么?” “我想,你是聪明的,他说这番话也是为了警醒我,警醒楚家,如若楚家越爱出风头,他只会越担忧,你说担忧楚家实力强过皇帝,他会如何做?” “他定是会想法子灭了楚家,只有灭了楚家,他的皇位才坐得安稳,所以他绝计是不会放过我出错的机会,我又何必在到他眼前晃悠,只为了保全楚家。” 良妃说着,语气里透露出的都是无可奈何与忧愁。 “可是父皇忧心的是楚家,这和母妃见不见儿臣有何关联?”齐王不解,虽然母妃说的有道理,可他与楚家又没有书信往来,虽然他知道外祖父在暗地里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可他真的没和外祖父串通过,就算皇帝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和外祖父的关联。 良妃却是忧心忡忡地看着齐王,道:“如今就属南平党,东党,还有齐党的势力强盛,你说我要是见了你,会不会以后也成为诟病的一桩事呢?” “母妃,你是如何得知这三股势力最强的?” “唉,你父皇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皇子之间拥权自重,他虽然在外装糊涂,可他终究是个明白人,他是如何爬上如今这么高的地位的,想来你也很清楚。” “所以,你们这些情况他都掌握在手里,只是你们没察觉罢了。” 齐王颔首,心里却是较劲了一番,父皇竟然躲在暗里监视我们,这是他没想到的。 “可母妃你今日召见儿臣,不害怕以后被人诟病么?”齐王挑眉冷笑。 良妃却是未有所察觉,她道:“听说你抢了王家未过门的媳妇。” 她话还没说完,齐王冷声打断:“母妃,儿臣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良妃拍了拍他的手,闪过一丝慈母笑:“我知道,可是你就没想过是谁栽赃你的么?” 是啊,他一向守卫森严,这沈家小姐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寝殿,而且就凭沈家小姐的本事,断然不可能出现在齐府的。 除非,有人算计沈家小姐与他,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逼迫他造反! 可知道他造反一事的只有亲信,不可能有其他。 “儿臣愚钝,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筹划这一切。”齐王眉梢一低,眼睫盖下一片阴鸷。 “虽然我在惜芷宫待了一年,但外面的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母妃也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但你一定要提防南平王与东王二人,母妃有种预感,背后之人是他们二人之中一人。” “嗯,儿臣知晓了。”齐王面上答应着,内心却无比自负,从来没将南平王与东王放在眼里过,他们从来不敢来招惹他。 “儿臣还有一事不解,母妃为何要说莫要行糊涂事?” “你呀,我最是了解,一旦不如你心愿的,你定要争个高低来,我就是怕你冲动之下做错事,这样谁都护不了你。” 总感觉良妃意有所指,但他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第95章 信鸽 “少主,你回来了,我和今纾为少主准备了丰厚的午餐,庆祝一石四鸟之计!”小五笑呵呵地接过浮生递来的外袍,道。 少主说今日要在衫云阁用午餐,今纾便差人去随缘客栈将美味佳肴打包带来衫云阁,这不刚出炉的新鲜美味才摆在桌上,少主就回来了。 今纾疑惑:“一石四鸟?” 小五得意洋洋地瞅了一眼今纾,颇为自豪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 浮生没出言制止小五,只是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品起了茶。 “齐王与龚王相互算计,出不了多久他们二人都会被废,南平王打算利用沈琅偷齐王的印鉴全了龚王的愿,他想一石二鸟,而我们家少主却想一石四鸟。” “沈琅被人污了身子断不会苟活,而少主出现拉了她一把,她定是感激不尽的,所以她也答应了少主的请求。” “你猜少主对她的请求是什么?”小五故作说书先生的唱调,卖弄道。 今纾悄悄地打量浮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浮生穿着一身黑衣,金莲点缀,比往常浪荡不羁多了一分神秘与沉稳,还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可他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冷俊的面容多了丝温度。 像是被窥见了心事,她的脸颊涌上一片绯红,像是被烫伤了一般,眼神躲闪不定。 “我不知道少主对她说了什么。”她根本无心去听小五说的,也无心去思考,只作不知道。 小五却是摇头晃脑,打趣道:“少主也真是,他啊,直说如若沈小姐杀了齐王后,想自戕提前写好认罪书,而内容是一切都是由东王所指,她只是为了东王做事的。” “少主为何要这样?”今纾微微地皱起好看的眉,将疑惑表现得恰到好处,让小五赏心悦目。 “这么明显的栽赃能成功么?”今纾问。 “朝安帝生性多疑,他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定是会查验事情的真相,东王就更不必说了,天降横祸,他怎么会不起疑呢?” “东王为了自证清白,更是会着手调查这件事,查着查着就会查到南平王的头上,毕竟南平王与沈家关系匪浅呢。” 上次浮生派暗影卫监视南平王,东王,李王,已经有些头绪了,那两个胖子就是南平王的手下。 “这样东王与南平王本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而南平王如此“栽赃”东王,你觉着东王会坐视不管么?”小五说这些正事的时候,竟有些像威风凛凛的大人了。 今纾埋头思考,小五说的真是大大震惊到了,她没想到少主只是个十五岁的年纪,却懂得如此多的谋计,而每一步似乎都是在按他的逻辑走,毫无意外。 她还在想着,小五眉飞色舞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这里面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呢。” 今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有什么功劳值得炫耀的?” 小五一听,迫切想要证明自己:“那沈琅姑娘手中的暗器就是我做的呢。” “哦。”今纾却是毫不在意。 小五气瘪,求助地看了一眼浮生,想让浮生为他证明,可浮生却是懒得搭理他,对他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 当小五垂头丧气的时候,浮生淡淡地声音传来:“小五的功劳确实很大,做的白玉手镯很精致,一般人是看不出来手镯是个暗器的。” 今纾一听浮生都夸小五了,又对镯子起了兴趣,笑意绵绵:“小五,有机会给我做个呗,我用来防身。” 小五灰败的双眸顿时充满了色彩,他整个人容光焕发般地摆摆手:“诶,我学艺不精,做不出来第二个精致的镯子,你找别人。” 今纾却恼了:“你再说一遍!” 小五瞧见今纾龇牙咧嘴的模样,心里一惊,面容一吓:“我逗你的,逗你的,下次做好了给你。” “这还差不多。”今纾轻哼了一声,便动了筷子吃起来。 小五呼了一口气,女孩子真不好惹。 浮生却趁着他俩打闹的时候,就将饭菜吃得差不多了,他擦了擦嘴角,独自品起了茶来,看着他们二人动作极其不优雅地吃饭。 要是无忧在身边,定是和今纾一样吃饭的坐姿。 正想得微微出了神,从外头蓦地飞进了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面前的窗台上,“鸽鸽”直叫。 浮生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一个银色的小管,随手将鸽子往后一扔,正巧不巧地扔在了小五手上。 还在闷头扒饭的小五忽然感受到了手中的重量,定睛一看,是个信鸽,正啄着他碗里的米粒。 “怎么还同我抢饭吃呢?”小五气闷,但还是将自己手中的碗往信鸽那边递了递,而他从旁边拿过崭新的碗又吃了起来。 今纾却按耐不住了,她用脚踢了踢小五,眼神示意小五浮生手里的信是什么? 小五接收到消息,但他也只是摆摆脑袋,小声说:“我也不知道,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信呢。” 好,靠不住。今纾撇了撇嘴,虽然她在吃饭,但眼睛却是偷偷地看向浮生手中的信。 浮生不紧不慢地打开信封,扫了几眼后,便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将信封烧成了灰烬。 他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闭眸浅歇。 信里的内容大概是萧历帝询问他在这里情况如何,进度如何之类的,还提到了无忧找过萧历帝一次询问关于他的事之后,便再也没有提及过他,而且也再没有出过无虞殿。 萧历帝担心自己宠在手心里的女儿会憋出什么毛病来,故询问浮生的意见与方法,虽然话里话外都说得如此隐晦,但还是能被浮生察觉出来,或者说是故意让浮生察觉出来。 他睁眸看向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洁白无瑕的白云,振翅欲飞的画眉鸟,这些似乎都无法解开他心底的愁绪,他转过头来不再看向窗外,自嘲地笑了笑。 你终究还是埋怨了我的不告而别。 第96章 林氏与沈老爷决裂 而此刻的沈府却是乱作一团,王家的人得知了沈琅“出轨”的消息后,王老爷差人砸沈府内的桌子,椅子,花瓶…… 凡是能看见的,他们都砸了,甚至依依不饶:“沈府出了这么个贱女人,就算来了个嫡女也别想在王家讨到任何好处!” 沈老爷阴沉着一张脸,喝道:“皇上都下旨赐婚了,难道你们要反悔不成?” “自然是不敢,但你们沈家欠我们王家的自然是要讨回来!”下人们趾高气扬地抛下这句话后,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沈老爷捂着自己的胸口,颤抖地指着这群“恶徒”,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了沈府,却又无可奈何。 王家仗着性情直率,不圆滑,凡是看不惯的,尽管将关系弄得很僵,他们也不在乎,我行我素,竟还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当真是让人无语。 在一旁的林氏与沈彦被吓得颤了颤,沈彦抓着林氏的衣裳,手心早已出了冷汗。 林氏瑟缩地开口:“老爷,这全是沈琅这个小贱人不知廉耻,爬上了齐王的床而惹下了这么重的祸端,偏偏她在齐府过得风生水起,还被皇上赐了婚!” “老爷,沈琅完全没将老爷放在心上,明明知晓这样的做法只会白白葬送老爷的仕途,还要如此去做,当真是婉娘生的好女儿。” 没等来沈老爷的搭话,等来的是一巴掌。 林氏惊愕地看着沈老爷,手捂着自己的左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敢打我?” 这猝不及防地反转,沈彦也被惊住了,她躲在母亲的背后,一声都不敢出。 沈老爷却是怒到了极致,他指着林氏,一字一句如诛心之言:“你不配提婉娘,婉娘是如何难产的,你我心知肚明;还有,这些年来,你和彦儿是如何对待琅儿的,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我不亲近琅儿,琅儿也绝不会与齐王扯上任何瓜葛,这其中是不是有你从中作梗?” 林氏恍如被天打雷劈了一样,她红着眼,踉跄了一下,若不是沈彦搀扶着她的,她就要倒在地上了。 “老爷,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有这么大的本事针对沈琅么?还有,你扪心自问一下,这沈府是不是我一手经营的?你整日忙于应酬,沈府上上下下都是我打理的,若不是我,你能治理好沈府么?我再怎么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因为一个青楼的女子如此对待我,你安了什么心啊!” 林氏再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她宛如街头上的泼妇,只想同沈老爷争个高低来,一切旧情都随着这次的一巴掌而尽了。 沈老爷气噎了一下,他不想再同这妇人一般计较,怒不可遏道:“我是同你这等妇人说不清的!” 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沈彦与林氏。 林氏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她万万没想到精心策划好的一切就这么泡汤了,关键是还是被皇上给整泡汤的,她怨不得。 沈琅这个小贱人被齐王污了身子,不仅没寻死,还被皇上赐为了齐王的妾这便也罢了;为什么她的女儿还要嫁给王家这种小门小户,受人冷落,嫌弃?她不甘心啊。 沈彦紧紧地抱住林氏,这是她生来第一次感到恐慌,对未知的恐慌,对嫁去王家的恐慌。 她咬着红嫩的小唇,为了不让声音听起来那么颤:“娘,为何小贱人还是没有死,被人污了名节,为何还能安然活着?” “为何小贱人不用嫁去那种土门土家了,而我却要代替她嫁过去?” “为何爹要那么说娘,说娘害死了那个青楼女子?明明是那个青楼女子活该死的。”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掉在地上。 林氏不管自己泪流满面也要坚持擦拭掉沈彦的眼泪,哭道:“彦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做错了,如若娘不那么做,你就不会被皇上指婚,嫁给王家。” “是娘对不起你。” 沈彦却是闷不作声,她小声啜泣了一番,眼底闪过浓烈的狠戾,冷声道:“不是娘的错,一切都是沈琅那个小贱人的错,沈琅你给我等着,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就算我嫁去了王家,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林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副怨恨的样子,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吃掉,竟忍不住颤了一下,她突然也生出一丝害怕,她害怕彦儿会步入旁门左道。 “彦儿,为娘会尽力为你争取,为你争取不嫁入王家。”林氏轻拍了拍沈彦冰冷的手,安慰道。 可沈彦却摇摇头,冷冰冰地道:“娘,皇命难违,我知晓你是没有办法的。” 她不等林氏接下来的话,继续道:“没事的,娘,王家终究是没落到沈琅这个小贱人手里,待我嫁去了王家,俘获了王延的心,不会让沈琅有好果子吃的。” 林氏还是很担忧,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也不想让沈琅这个小贱人好过! 齐府 齐王回府后,又发了一通脾气,因为皇上已经派人带走了他一大部分的亲信,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供他使用,而且还派了禁军守在齐府外,不准他外出也不准外人进入。 难道他真的要被朝安帝禁足一年? 他越想越生气,打翻了书房中很多贵重的东西,属下们都不敢吱声,生怕齐王一个愤怒怪罪到他们头上来。 当他发完了脾气后,终于歇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挥了挥手。 属下团推了一名属下出去,属下紧张兮兮地走到齐王面前,以为会受一番折辱,可齐王却是若有所思道:“沈家那位庶出小姐有人照顾么?” “回禀王爷,并没差人照顾。”属下松了口气,答道。 结果下一秒属下就被踢翻在地,齐王怒道:“美人怎么能不好生照顾呢?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属下们早应该预料到齐王这样的反应的,毕竟就算捅了天大的篓子,美人是不能受任何委屈的,不然就像是打了他的脸面一样。 可是因为沈家庶出小姐身份特殊,他们以为齐王会狠狠责罚沈家庶出小姐,所以才没管,没承想,齐王对待任何美女都一视同仁,不能打不能骂的,当成心肝宝贝一样。 “是,属下这就派几个婢女照顾沈家庶出小姐!”说完,就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了。 …… 第97章 回信 王家 “老爷,二少爷自从得知沈家小姐与齐王欢好后,整日酗酒,一蹶不振。”王妈是王老爷远房落魄亲戚,早在几年前,王妈从老远的地方跑来京城投靠王老爷,王老爷不忍看到王家人在外遭受饥寒交迫,便大方地收留了她,当个嬷嬷照顾王家两位少爷。 王青听了,眉头紧皱,不停地搓着双手,他在大厅低头来回踱来踱去,今日皇上已下圣旨,六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皇上定的六月初六不仅是沈家嫡女嫁进王府的日子,也是齐王迎娶沈家庶女的日子,皇上的目的就是想借王家来打压齐王,他自是很乐意如此,可自己的儿子却十分不争气,让他很是头疼。 王青拿定主意,迈步就往小院走去。 他来到王延住的地方,推门而入,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眉宇紧蹙地看着满地的狼藉与床塌下的男子。 男子只着了一件单衣,披散着头发,每一缕头发都无力地垂在了地面上。 衣服,脸上也沾了些灰迹,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一般,蓄满了胡子。 他瘫坐在地面上,周围全是空荡荡的酒壶与之相伴。 王青气闷,但现在又不是指责王延的时候,毕竟这不是自己儿子造成的错误,而是沈家人造成的错误! 他走到王延身边,使了些力气才将王延放回到了床上,王延有所动静,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冷然,毫无热情,嘴唇紧抿,下巴绷紧,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儿啊,你不能因为一名女子就如此颓丧啊!是她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她,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呢?”王青苦口婆心地教诲着,没办法,从小就是他一手带大的两位儿子,他的媳妇,孩儿的娘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王延怔愣住,似是不敢相信王青的话,他接近疯癫地吼道:“不可能,不可能,沈琅与我接触最多,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的,一定是有人强迫了她,一定是有人算计她!” 王青用出全身的力气按捺住乱躁的王延,吼道:“儿啊,就算沈琅她没有背叛你,被人算计了,可是事情已经定了,她与齐王有了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该放下了!” 王延使劲挣扎着,喷了王青一脸唾沫:“一定是齐王,齐王强迫了沈琅,沈琅没有办法所以才…” 话还没说完,王青忍无可忍,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下手极重,他的脸登时就红了一大半。 王延受了这巴掌似乎冷静下来了,他不再大喊大叫,也不再挣扎,就呆呆地看着王青。 王青被看得一阵头皮发麻,他只好咳嗽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柔了声道:“儿啊,这沈琅不能嫁给你,沈家还有个嫡女沈彦能嫁给你;少了沈琅多了沈彦,这不是一件好事嘛?别想不开了。” 原以为王延不会有任何表示,却没想到他破天荒地说了声:“知道了。” 王青甚是欣慰,怒火随着王延的态度一瞬消失不见,他高兴地喊:“来人,给二少爷梳洗打扮打扮,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 邀月院 浮生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执着狼毫,一笔一画工整细腻地写着回信。 萧历帝亲启: 回禀陛下,浮生在朝安国一切尚好,不用担忧。 浮生在朝安国已经将一切打理妥当,不出十日齐王与龚王将会入狱,其他三王浮生还在筹谋中,一年之内定会搅乱朝安国的朝纲,您不用过于操心,可以安享其乐。 至于您信里所提的无忧公主,浮生认为公主一向喜欢吃小零嘴与冰糖葫芦,您可以为她买一些回来;如若这些还不能让她心情好转,您可以多派些人护着她出宫逛一逛,也许宫外的月盈阁能入得了她的眼;再不济,可以为她寻一些棋谱孤本,供她钻研,这个她是很乐于去享受的。 愿陛下保重圣体!勿过度操劳! 浮生亲笔 收笔,浮生将狼毫搁在砚台上,将信封卷起来放入银色的小管中,然后朝窗棂走去。 信鸽抖了抖自己的翅膀,伸着脖子等候浮生的信。 浮生将小管放入信鸽脚丫处,轻轻捋了捋它的羽毛,然后拍了拍它的翅膀,温文尔雅地笑道:“去。” 信鸽接收到指令,毫不犹豫地冲窗而出,头也不回地朝着空中飞去。 无忧,愿你一世无忧。 齐府主院 沈琅趴在窗台,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四季开得正茂盛,脑海里却是浮生的面容。 那位公子生得如此风流倜傥,举止姿态上更是无法挑剔,还有眉眼中那种慵懒尊贵是无人可与之相比拟的,好像,好像那种处于极高位置上才有的。 也许他是贵族的哪位公子,还有后面来的蒙面人又是什么人物,他们想让她联系府中的舞姬,偷来齐王的印鉴交予她,可是齐王的印鉴又在何处呢? 蒙面人是冲着齐王来的,那肯定是不想让齐王好过,如若她为舞姬偷来了印鉴,她是不是就可以摆脱齐王了? 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一死了?可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何意义?平白被人污了身子,世人定是会唾骂她的,王延也定是会对自己心灰意冷,嫌弃她的。 但是,她自己手刃齐王比别人杀要来得更痛快,如若说我偷来印鉴交给舞姬可以让齐王身败名裂,遭受世人鄙夷与仇视,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所以,印鉴她也偷,人也要杀! 拿定主意后,她望向身后的侍女,道:“齐王还没回府么?” 侍女不敢怠慢沈琅,答道:“回姑娘,齐王早就回府了,他去了从院用晚膳,想必晚上回来看姑娘。” 沈琅轻应了声,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齐王参加朝会,为何午时才回来?” 侍女疑惑为何沈琅对这个关心,但又想到这位姑娘的不同寻常,于是也没深入怀疑,道:“皇上下旨罚了齐王,收了齐王的一部分权,罚俸一年,禁足一年。” 沈琅惊住,齐王犯了什么错误值得这么重罚?难道是因为她? “还有姑娘,皇上为你和齐王赐了婚,定在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只有六日的时间了,她只有六日的时间刺杀齐王了。 她垂眸,掩下心中滔滔的怒意,面上却是无任何表示。 第98章 沈琅再见齐王 南平殿 “回禀殿下,事情都已经办妥,沈家庶出小姐比想象中的更好拿捏。”来人摘下黑布,脸上有一道蜿蜒的疤痕,丑陋可怖。 “很好,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就看看这出戏如何唱下去了。”南平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 三弟,四弟,这份大礼你们可还满意? 一家吃饭小肆 “听说了吗!皇上今日下旨分别为沈家大小姐和沈二小姐赐婚!” “这都传遍京城了,沈家大小姐沈彦赐婚给了王家二公子,沈家二小姐赐婚给了齐王,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沈二小姐沈琅不是红杏出墙么?没想到沈琅并未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走了运要做齐王的侧妃,你说这皇上是不是偏心齐王啊?” 那位普通老百姓说得声音响亮,另外坐他旁边的老百姓连忙蒙住他的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别人听了,还以为你质疑皇上呢。” 普通老百姓连忙扯开他的手,气愤道:“皇上都这样做了,不是明摆着偏心齐王么!事情都做了,凭什么我们这些底层老百姓就不能说了?!” 其他人纷纷向他们看来,附和道:“就是就是!凭什么做了还不让人说了,什么世道啊!” 另外蒙他嘴的那位耐着性子解释道:“各位乡亲,皇上虽然赐婚将沈二小姐给了齐王,可是还没收了齐王一部分权力,罚俸一年,禁足一年,已经是一件很公平的事了,没必要再议论下去了!” 其他人纷纷急眼了,这人不向着他们也就算了,还向着皇上,他们掀了桌子,怒道:“一码事归一码,没收权力是一回事,给沈二小姐赐婚是另外一回事,凭什么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还能安然活在这世上?” 他们是说不通的,于是在这家吃饭小肆动起了手来,而掌柜的早就逃之夭夭了。 齐府 夜晚的帷幕悄然降临,星光熠熠的天幕下,万物都陷入了沉寂,但天气闷热,让人沉闷。 沈琅今日一天都待在这么宽敞的地方,想来也不难猜到是齐王的寝殿,她差了人去打水,要洗个舒服的温水澡。 侍女的动作都很迅速,根本不敢怠慢她,于是她已经褪去了衣物,半躺在了浴桶里。 水汽缭绕,房里只有她一人在。 浴桶里铺满了玫瑰花瓣,玫瑰花的香味宛如精油的芬芳,浓郁而持久。换作是之前,她一定会非常欣喜,因为身为庶女从来没有资格用玫瑰花瓣泡澡。 可现在她闻到这股香味只觉得特别刺鼻,甚至特别讨厌,尤其是看到身上的红红紫紫,时刻警醒着她的身子被别人凌辱了,她的身子脏了! 她突然双眸血红,发了疯似的使劲用手搓自己的玉偶,想搓掉那个恶心的男人留下的印记,可是却怎么也搓不掉,她接近绝望地扑打着水面发泄自己的情绪,眼泪如洪水般止也止不住。 她沉在水里,想窒息在水中,可复仇的决心涌在心头,她不能死,死了就不能复仇了! 她挣扎着从水中出来,一直喘息着,直到自己慢慢恢复平静。 泪水与浴水混合在了一块,她不再动手擦拭,而是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浴巾将自己的身体擦拭干净,穿上了侍女备好的衣服。 她冷静得可怕,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 当她刚准备上床时,门外的脚步声响起,厚重而有力,是男人的脚步声。 她警醒地看着殿门,忘记了上床。 直到门被打开,来人穿了一身玄色衣服,五官长得还算一般,不丑也不好看,身姿高挺,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他一步一步向沈琅靠近,沈琅有些慌张地往后退了退,没承想脚下一滑,差点掉进了床上,齐王已经抢先揽过沈琅的腰,静静地看着她。 沈琅却皱紧眉宇,脸上透露着的全是浓浓的排斥意,虽然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始终要见到齐王,可当真正见到的那一刻,内心滔滔恨意根本无法隐藏。 若不是他,她的后半生该是多么的完美,她将嫁进王府,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还能再也不受沈彦与大夫人的欺辱,一切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毁了!叫她如何能不气愤! 沈琅卯足了劲要推开齐王,可没想到齐王的力气很大,根本推不动。 沈琅这娇小柔弱的样子在齐王眼里以为是欲擒故纵,他眉梢一挑,笑道:“沈姑娘,这是在欲拒还迎么?” 胃里忽然一阵犯恶心,沈琅终究是推开了齐王,她跌坐在床榻上,垂眸道:“王爷,我还没适应成为你的女人。” 简单明了拒绝,倒是和以前他遇到过的女人不一样。 他勾唇:“你这女人,半夜来到我的房间勾引我,成功成为了我的女人,如今却又说还没适应成为我的女人,不觉得有些怪么?” 沈琅抿唇,双手放在身前,紧紧地掐着,道:“王爷,你应当知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来你房间的,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并不是我真心倾慕于你。” 齐王倒是没料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并没被恼到,反而觉得她有些聪明,他原以为庶出小姐一般都是愚不可及的,没想到开盲盒遇着了个聪明的。 他仿佛胸有成竹般摆了摆手:“罢了,今日美人不愿本王碰她,那我改日再来,如若改日还不让本王碰的话,”他顿了顿,故意拉长吓一吓她:“也没关系,反正成了亲以后你怎么也跑不掉,就好好地适应。”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倒是让沈琅松了口气,你欠我的我迟早会让你偿还回来! “林儿?”沈琅轻唤道。 果然不出十秒,门外有个人影就走了进来,她福了福,尊敬道:“姑娘有何吩咐?” “咳咳,你知晓那位舞姬住在哪么?”沈琅问。 “姑娘,舞姬住在齐府从院,如若您要找她,明日早晨去最好,午时她一般出去采买东西。” “嗯,好,我知道了。” 第99章 达成协议 齐府 是日早晨,沈琅在齐府怎么睡也睡不着,一想到这个地方给她带来了无止境的阴影,她就完全没了困意,一整夜都处于失眠状态。 她坐在铜镜前打量着里面的人,面色泛白,眼底的青黑浓了一片,无精打采地模样。 侍女贴心地为她梳好了发髻,她淡淡道:“齐王呢?” “回姑娘,齐王去了主厅,应当是处理事务。”侍女答。 沈琅眼珠一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问:“那舞姬呢?” “舞姬应当在从院。” “那我们去趟从院用膳。”沈琅看着镜中的自己,悠悠道。 侍女虽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从院 当沈琅走进从院时,一个身着粉红纱衣的少女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弱无骨,流光飞舞。 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 如此美丽清雅的少女竟在齐府蛰伏两年,花一样好的年纪甘愿居于四角之下,想必她的心上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沈琅不由自主向她走近,一舞已毕,清儿整理好了被风轻吹的裙裾,抬眸却看向了一位陌生的女子。 她敛了敛眸,齐府进了一位女人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而这女人以前从未与齐王有过任何瓜葛,听外界传言是沈琅勾引的齐王,不免让清儿有些警惕眼前此人。 沈琅施了胭脂水粉,比之前的楚楚可怜显得更生动可爱些,但她的眼睛泛不起任何波澜,沉静如水,倒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 清儿福了福身子,恭敬却带了丝敌意:“沈小姐,大早上的来我这有何贵干?” 沈琅上前一步,笑道:“姐姐,你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饶是我见了也特别欢喜,故来一同用膳。” 清儿打量了面前的女子,瞧着倒没有任何敌意,于是也放下警惕,道:“姑娘真会说笑,瞧你把我夸得都要成天上的仙女了。” 沈琅嘿嘿一笑:“姐姐不就是仙女下凡嘛,美得无可挑剔~” 清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额前的鬓发,任何人都喜欢听美话,听着顺心。 “那姑娘就随我来。”清儿语气平和道。 沈琅跟着清儿的脚步,来到了院子中,桌上已经摆了早餐,有许多糕点和汤食。 她们施施然坐下,清儿指着装糕点的碟子道:“姑娘尝尝这个百花糕,我很喜欢吃,味道挺不错的。” 沈琅应下,拣了块吃,纯甜清香,比桂花糕好吃多了。 “姐姐,这百花糕确实很好吃。”沈琅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她腼腆一笑:“姐姐,能不能将下人们遣去,我有些女孩子家的问题想请教一二。” 遣散下人?看来这位姑娘有话要与我说,难道是问关于齐王的?俘获他的心? 若是这位姑娘夺走了齐王的心,那她还有机会去偷印鉴么? 清儿想得微微出神,直到沈琅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且看她到底要干嘛,就算她问关于齐王的她也能避而不答。 清儿扯出无奈之笑:“你们都先下去,我与沈姑娘说些体己话。” “是。”婢女们与奴仆福了福,纷纷退下,只留沈琅与清儿在院子中。 沈琅将椅子搬近了点,凑近清儿时,清儿大惊失色,往后仰了一些,可沈琅却抓住她的胳膊,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才让她没叫出声。 “姐姐,你不用害怕,我是受人所托助你拿印鉴的。”沈琅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清儿才勉强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示意她不会乱喊乱叫。 沈琅这才将手从她的唇上脱离,她小声道:“姐姐,有一群蒙面人来找过我,说务必要帮你拿到印鉴,可我不知道印鉴在哪,故而来问你。” 清儿知道对方是友人之后,心里的任何敌意都荡然无存,难道是龚哥哥担心我,所以派人来助我? 她扭捏地笑了笑,附在沈琅的耳边道:“书房是齐王经常所去之地,我怀疑有很大可能他将印鉴藏于那了。” 沈琅点点头,用手附在嘴边,轻言细语道:“姐姐,我想办法支开齐王,你想办法潜入书房拿。” 清儿听了,摇摇头并面露难色,她小声道:“姑娘,书房有护卫把守,我很难进入的。” 沈琅垂眸思索着,忽然拿定了主意,她道:“那这样,主院离书房最远的地方不是有个湖么?我假装失足掉下去,你去书房外大声呼救,将护卫都引走,你再进去偷。” 清儿听了,微皱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可…这细皮嫩肉的姑娘坠湖会不会有危险? 沈琅却是一眼瞧出了她的顾虑,她道:“姐姐放心,我识水性,不会淹死的。” 其实她不识水性,但不赌一把,怎么能顺利拿到印鉴呢? 当听到沈琅有十足把握之后,她便放下心来,点头道:“就依沈姑娘的。” 龚王府 “王爷,您叫我监视清儿姑娘,已经有眉目了。”一名侍卫拱手作揖,对着座位上的男子道。 龚王欢喜地将侍卫从地上扶起,迫不及待询问:“她已经开始偷印鉴了么?” 侍卫摇摇头,道:“属下看到今日沈琅小姐来从院找清儿姑娘,似乎有说有笑的,具体的隔太远听不清。” 龚王面上的笑容渐渐凝住,心里充满了疑惑,清儿怎么和沈府的小姐走得如此近了?也不怕她不安好心? 侍卫见龚王陷入了沉思,于是将心里的纠结说出来:“王爷,沈琅小姐终归不是自己人,是齐王的人,她接近清儿姑娘,属下觉得她不怀好意。” 龚王却捏了捏下巴,皱眉道:“可沈琅是齐王的人,本王也不好动她呀。” 侍卫似乎也被难倒了,他愁眉苦脸着,清儿姑娘是他见得最美的人,他不希望清儿姑娘会因为沈琅受到任何伤害。 “你好好盯着沈琅,若是沈琅敢耍什么花样伤害了清儿,那么就不必手下留情!”龚王眸中闪过一丝阴狠,语气也冷了十分。 第100章 沈琅落水 沈琅与清儿串通好后,她们已经开始分头行动了。 沈琅与侍女漫步在主院里,侍女真是对沈琅摸不着头脑,刚被舞姬遣退守在从院门口,结果沈琅一出来说与清儿姐姐相谈甚欢,于是打算好好逛一逛主院。 与舞姬谈得愉快,干逛一逛主院有何干系?莫非她了解到了齐王的爱好,知道如何攻略齐王了? 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虽然侍女心里有怨言,但面上还是表现得毕恭毕敬的样子,让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沈琅却是垂眸在筹算着,只有自己真的落水了才会让齐王与侍卫担忧,信服她是真的失足落水,才会让齐府乱成一锅粥,才会有机会让清儿姐姐偷取印鉴。 想着想着,她们就走到了湖边,湖边长满了小草,绿油油的,微风拂过,小草们也得意洋洋地摆动着自己的身子,向她招手,这让人心情不由得愉悦。 沈琅朝湖边走去,侍女跟在她的身后,也看向了这片湖,这片湖十分干净澄澈,站近了看,还能看见水中的倒影。 沈琅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欣赏着水中的自己,侍女见了,越发觉得沈琅爱臭美,总是用铜镜欣赏自己,现在连湖水都不放过。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这片湖离齐王的寝殿最远,而且里面的情况都被外面的树枝遮挡住了,如果从外面看的话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她实在没搞懂沈琅为何要来这,仅仅是因为欣赏自己么? 她还在思忖着,突然听见湖面泛起了一层波浪,沈琅不知何时跌入到了湖中,扑腾着水面,嘴里不停地呼喊着:“救命,救命…” 她一瞬间惊慌失措,无力地跌入到了地面上,她拔腿就跑,一边提起裙摆,一边大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沈姑娘掉湖里去啦!快来人啊!” 书房 清儿花容失色地提起裙摆跑来书房外,气喘吁吁地指着湖的方向,急迫地喊道:“沈小姐,落水了,快去救她!” 侍卫们两眼懵逼地看着清儿,但清儿的神色不像有假,而且清儿这人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接触,知道此女子深得齐王的喜爱,于是不敢怠慢地朝湖那奔去。 当他们走了以后,清儿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以后才蹑手蹑脚地进了书房,她快速地将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于是最后定睛在书桌上,她一个一个地打开抽屉,抽屉里面装的都是些纸张,完全没有印鉴。 她有些着急了,印鉴到底在哪呢? 每个地方都翻过了,就是没有印鉴的痕迹,难道书房里面有机关不成? 来不及多想,她快速地将所有翻过的东西整理回原位,摆放得整整齐齐,然后便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每个角落她都没放过,但是眼前的书柜她却是还没来得及一个一个翻,如若书柜上有机关会不会有密室呢? 正想着,她就准备行动,可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她慌了,难道是齐王发现沈琅失足落水后,不放心书房连忙赶了过来? 她直接躲进了书桌下面,这个地方还算比较安全。 当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时,她才从书桌下钻出来,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便赶忙离开了书房,往湖那边赶。 沈琅已经被侍卫从湖里救出来了,她躺在草坪上,全身都被湖水浸湿了,整张面容褪去了粉黛,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齐王赶到时,正看着地上的女子奄奄一息地躺在那,他拧了拧眉心,快步朝沈琅走去,侍卫拱手作揖:“王爷,沈姑娘呼吸不多,恐需要渡气……” 话还没说完,齐王就已经半跪在地上,将沈琅抱进了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开始为她渡气。 所有人都自觉地闭上眼睛或扭头不去看这一幕,而跑过来的清儿却是歪打正着地看见了这“”一幕,她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缓了缓,然后再别开眼,不去看。 齐王连续渡了好几口气,然后沈琅才有所反应,她将腹中的水尽数吐了出来,睁开湿漉漉的双眼,齐王的面容毫不犹豫地跌落进她的眼眸里,她惨淡一笑:“你来了。”然后又晕死过去。 齐王却被吓了一跳,立马将沈琅从地上抱起,急匆匆地朝自己寝殿的方向走去,当他路过清儿的时候,腾出手来握了一下清儿的手,安抚道:“本王晚点过来看你。” 清儿轻轻点头,委屈地眨了眨双眼,目送他离开。 看来齐王这会脱不开身了,可是若是她此刻返回书房,要是被侍卫抓到了怎么办? 她正在纠结的时候,侍卫路过她身边,十分恭敬地拱手:“多亏了清姑娘及时叫了我们,不然沈姑娘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清儿却是摇摇头,温声道:“没关系,这本是我分内之事。” 两位侍卫憨声一笑,挠挠脑袋:“清儿姑娘果然人美心善,还大度,当真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清儿腼腆一笑,试探道:“你们现在要去哪呀?” 他们见清儿好意地询问,也不打算隐瞒,直说道:“王爷一直派我俩守着书房,如今因为救沈小姐离开了书房,现在我们又得回去继续站岗,不然齐王知道我们擅离其守会怪罪我们的。” 清儿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那你们快去,别耽误你们办事了。” 侍卫是真的越来越喜欢清姑娘,不仅人长得极美,还极善解人意,这不,关键时刻还催他们快走。 他们向清儿告别以后便朝书房奔去,而清儿脸上的温柔善良在此刻化为灰烬,冷然地看着他们离去的画面,这下再想法子进入书房已经是难上加难的事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突然她想到沈琅那脆弱的面容时,心里忍不住惊了一会,这沈姑娘自己明明不识水性,还诓我说她会,要是侍卫们晚来了一步,她的这条小命都要交代在这了。 想着想着,暗暗抑制住内心的不平,步履轻盈地往从院走去。 第101章 打听朝安国 萧王国 上个月,无忧公主完成了及笄礼,原本萧历帝打算为了无忧公主隆重地举办及笄礼,可是因为无忧公主体恤人民,认为与其花巨资举办及笄礼,不如将银子省下来给老百姓们置冰块。 夏季的天空无比炎热,有了冰块,老百姓们才能少受些太阳毒烤的痛苦。 这一举动不仅深得老百姓的感谢与爱戴,还让萧历帝开怀大笑,直言皇后为朕生了一个小棉袄。 今日也一样,才到正午,阳光如火,赤日炎炎,天空无云,仿佛把大地置于一个巨大的烤炉之中,滚烫的地面上,热气腾腾,好似冒出了层层波纹,空气都显得有些模糊。 无虞殿 殿里置了一些冰块,炎热的空气渐渐被冷却,显得宫殿内格外冷清。 床榻上的女子只着了一身浅蓝色衣,她侧躺支着脑袋浅睡,旁边的侍女们正拿着一把团扇为她轻轻扇风。 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娥眉,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红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绝美,妩媚含情。 玉儿不禁暗暗感叹,公主及笄以后都不再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反而像是美丽绝艳的花朵绽放了光彩,哪还有之前的娇嫩可爱,倾国倾城之色都不是吹的。 无忧挥了挥手,侍女们便纷纷告退,只留下玉儿一人。 昨日父皇便来找过她,不仅给她带来了宫外的冰糖葫芦还有一些难得的棋谱孤本,并同她说如若嫌宫里烦闷无趣的话,可以去宫外逛逛,有一家店铺听起来不错,好像叫什么月盈阁,是挑选成衣布帛的地方。 父皇并不知晓她喜欢吃冰糖葫芦,也不知晓她喜欢钻研棋,更不知晓她喜欢逛店铺,总觉着是有人在背后同父皇说,可她又很快地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因为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 无忧睁开双眸,面色平静如水,一双眸子明净清澈,她嫣然含笑:“玉儿,将棋盘拿来。 “是,公主。”玉儿连忙去将棋盘拿来,因为棋盘很久没用过已经积了些灰尘,她先用湿布擦了擦棋盘,还有小棋桌,然后再一并将它们抱了过来放在床榻上。 无忧支肘看着棋壶,缱绻绵软地指了指装着白子的棋壶,道:“玉儿,你陪本公主下盘棋,你用白子。” 玉儿听了,受宠若惊般指着自己,不可思议道:“我?”然后连忙摆摆手,推辞道:“不不不,公主,玉儿不会下棋。” “无事,本公主教你,很简单的。”无忧的声音如清泉般好听,充满了诱惑让玉儿根本无法狠心拒绝。 她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坐在床榻上,便糯糯道:“那公主,我先下啦?” “嗯。” 玉儿随意地捏了一颗白子下在楚河汉界上,无忧也捏了一颗黑子下在白子旁边,并温柔细语道:“白子五颗连成一条线或者黑子五颗连成一条线就赢了。” 玉儿似懂非懂地道:“嗯嗯,公主我省得了。” 就这样,她们你一颗,我一颗,不知不觉棋盘上就摆了许许多多的棋子,只听无忧淡淡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朝安国那边有何消息传来么?” 玉儿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像没什么事。” 她捏了一颗白子下在堵着无忧块成型的四子中,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激动道:“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件事!” 玉儿虽然是宫中的女婢,但她一个月中有一两日是可以出宫去看望自己的家人的,顺便带回些银子给她的父母,她在宫外倒是能听晓许多宫内不知道的事。 “公主,听说最近朝安国内的齐王骄奢逸淫,总是调戏民间女子不说,这次还强了沈府的庶出小姐沈琅,破坏了沈家与王家的一对好姻缘呢!”玉儿叉腰轻哼道。 无忧听了轻挑眉,将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中,道:“那朝安帝如何处理的呢?” 玉儿来劲了,先将白子放在棋盘中,然后滔滔不绝:“朝安帝啊,那当然是狠狠地责罚了齐王一顿!他不仅下令让齐王禁闭一年,还罚俸一年,更重要的是还收了他的权呢!” 思虑一会儿,她唇角微扬:“看来朝安国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风雨同舟,同心同德嘛。” 玉儿却是没弄明白,她歪着脑袋:“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收敛心神,无忧将黑子放在她早就筹谋好的成型四子中,浅笑道:“玉儿,你输了。” 闻言,玉儿朝棋盘瞅去,满脸不可相信,不应该啊,她明明防得好好的,怎么就输了呢? 但当她看见棋盘上确实方方正正摆好了五颗成型的黑子, 她才明白过来确实是她输了。 她拍了拍额头,懊悔道:“怎么就没看见那呢?公主再来再来。” 无忧也没拒绝,又同玉儿下了几盘棋,毫无疑问都是无忧获得胜利,每一局无忧都放了水,甚至放了海,但玉儿就是下不赢。 玉儿抓狂地扯了扯头发,无忧轻笑道:“你拿着棋盘去和其他的婢女下下,这下棋讲究的是时间要长,你慢慢来才会有所学,如今才是你第一次学,有些不足之处也是能够改善的。” 玉儿应了声,就连忙抱着棋盘跨出殿外,嘴里嚷嚷着:“我就还不信了,这盘棋我还搞不定。” 无忧望着玉儿出殿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面上的温柔平静渐渐褪去,转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忧愁。 你到底去哪了? 如若你待在萧王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可为何明知我的及笄礼在五月,你也不曾来见我,也不曾捎封信带给我? 可是若是你去了朝安国,去了那片陌生的土地,遭遇不测了又该如何? 况且,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朝安国呢?是想阻止我和亲,还是另有谋算? 你什么都不与我说,让我整日为你提心吊胆,你心里过意得去么? 无忧闭了闭微微涩的双眸,制止泪花落下。 第102章 沈琅醒来 太阳已经落了,一片极美的明霞的余光里染红了天,下面一线薄雾,映出地上的惨寂。 齐王府内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沈琅醒了。 她有些困难地睁开迷糊的双眼,视线由迷糊渐渐转变为清晰,灯火明亮,她刚好能看清眼前此人,只见他正在闭眸浅睡。 “水,我想喝水。”沈琅手指揪着被子,干裂的嘴唇轻轻翕动着。 齐王好似听见了有人在说话,他突然睁开眼睛,看见面容憔悴的沈琅在说着什么。 他凑近去听,才听清她在说要喝水。 他连忙朝桌子走去,拿了水壶沏满水,然后再端到她的面前,轻轻将她扶起,喂她喝水。 动作是何等的熟练,想必为别的女人做过很多次了。 沈琅一边喝一边想,往下瞥了一眼,刚好看见他腰上别了一样鲜艳花纹的圆形东西。 好像昨夜并未看见有这样东西,今日怎么会有? 她喝好了,齐王便将水杯放在了桌上,走回床榻边,顺势坐了下来。 “你感觉怎么样,身子好些了么?”齐王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生怕她说不怎么好,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现在特殊时期,请不了大夫。 沈琅笑了笑:“好多了,你这腰间的东西如此精致,是干什么用的?” 齐王微怔了一会,换做是前些日子他在她眼里看到的是对他的厌恶与痛恨,还有拒绝接近,现在她好像对自己没有那么反感了,甚至关心起他的东西了,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啊,这个对本王来说是宝贝。”齐王摸了摸腰间的东西,神色缓和无比。 沈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背对着他,道:“王爷,我困了,要休息了。” 齐王看向她单薄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看来她还是有些排斥他的,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他不信这个女人他还征服不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齐王为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才离开。 沈琅神色之间没有一丝动容,幸好她之前有所耳闻,齐王这人面对女子时,最会装嫩,如若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定会被齐王所哄骗。 她蹙紧眉头,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齐府从院 院子屋檐下挂了崭新的红灯笼,将所见之地都照得格外清晰,清儿正两手撑着下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印鉴到底在哪呢?难道真的有密室?可是密室的开关又在哪呢? 面前走来了个人她都没有知觉,直到来人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她才回过神来,赔笑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来人直接坐下,嗔笑道:“这是本王的府邸,难道本王还没有权力进来么?” 清儿却是软绵绵地靠在齐王的胳膊上,软糯道:“瞧您说的什么话。” 齐王哈哈大笑,将清儿搂得更紧了些,抿了口茶。 “对了,王爷,沈姑娘如何了?”清儿突然离了他的胳膊,呼吸变得有些凝重。 齐王忽然上下打量她,笑得有些让人寒碜:“好很多了,怎么,你挺关心她呀?” 清儿却是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委屈巴巴地说:“王爷,你突然多了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即将成为你的妾,我不多关心关心她,以后她要是针对我,欺负我怎么办?” 齐王的疑心彻底被化开,他用大手将清儿带进怀里,按了按她的脑袋,承诺道:“放心,本王对她只是一时的好感,而你已经成为本王的女人2年了,还用担心本王会让她刁难你么?” 清儿腼腆一笑,又轻又撩的声音在齐王心里渐渐荡漾开来:“王爷对清儿最好了~清儿不应该怀疑王爷的心意。” 她做事一向谨慎,不敢轻易询问他关于一些机密的事情,惹来猜忌不说,要是让她身处危险就更不划算了。 齐王心里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他慢慢地将清儿从怀里拉了出来,刚好对上清儿懵懂的双眼,他轻轻附上她的唇,清儿却是将双眼紧闭,微微颤抖着。 他停下,疑惑道:“怎么每次都如此紧张?是还没适应么?” 清儿挤出一丝苦笑,声音却柔软到了人的心里去了,让人根本来不及多想:“每次经历这种事的时候,我总归是害怕的嘛。” 齐王听了,勾了勾唇:“那多做几次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话音刚落,他便强取豪夺地吮吻着,想获取更多。 …… 萧王国 “公主,你在想什么呢?还不睡。”自从浮生离开后,玉儿整日看着公主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甚是心疼,于是就向公主提议那个卧榻留着给玉儿睡,她陪着公主。 可公主听了却是坚决不同意,玉儿以为公主是嫌弃她,结果却是说本公主命人再去做个软榻来,你睡新的软榻上会好些。 于是那时玉儿才觉得公主格外地在意浮生公子,尽可能地保留着一切他的痕迹,可是又不准任何人提他,恐怕公主喜欢而不自知。 无忧听了玉儿的话,随口回答:“本公主在想,这过的每一天都是重复的每一天,好生无趣。” “公主,陛下不是给你寻来了一些棋谱孤本么?你向来喜欢这些玩意,难道这些天你已经玩腻了?” 她摇摇头,低沉道:“还没钻研完。” “那公主为何觉得无趣呀?”玉儿眨巴着天真的双眼,充满疑惑地问。 无忧侧躺着看向玉儿,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玉儿,明日陪我去趟宫外!” “公主要出宫?出宫干嘛呢?”玉儿轻轻皱眉,她觉着宫里要比宫外安全得多,要是在宫外遇到歹徒伤害了公主,那可怎么办? 无忧却是一秒洞悉了玉儿的忧虑,她轻声细语地诱惑道:“放心好了,父皇会派很多侍卫保护我的,暗中也会派很多侍卫保护我。” “我只是很久没去逛店铺了,明日我想去趟月盈阁买些衣服首饰之类的,顺便帮你也买一些。” “那好呀,明日一起出宫!”玉儿一听到公主要买些新衣裳给她,瞬间就来了兴致,已经迫不及待想去逛逛了。 “快睡,明日还要早起呢。” “嗯!” 第103章 梅花簪 六月初三清晨,太阳还懒洋洋地躲在软绵绵的云朵里睡夜觉,桉街的小贩就已经早早起床并准备好物什摆摊了。 皇宫里的无虞殿也早早地就有了动静。 玉儿在为无忧整理衣服,今日无忧穿的是一件白色长裙,上面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长及腰间的黑发被一根梅花簪高高竖起,肌肤雪白似瓷,她的嘴角微勾,带着一丝淡笑,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如霜,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玉儿神色不经意地舒展,眉目含笑:“公主真是越来越美了。” 随即她又摇摇头,俏皮地拉长声音:“不对不对,公主是一直美到大的~” 无忧嗔道:“就你嘴甜。” 玉儿拍了拍无忧的裙摆,整理好了以后,炫耀道:“果然公主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人人都说衣衬人,公主明明就是人衬衣。” 无忧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浅笑道:“莫贫嘴了,走。” “好勒。” 桉街 薄雾弥漫的早晨,空气潮湿而清冷,遥远的东方天际上,露出明亮的曙光,将天际涂抹得绚烂多彩。 桉街人声鼎沸,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摊位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丝绸,瓷器,古玩等各式珍奇物品吸引了众多行人驻足观赏。 几个江湖人正在表演吞刀吐火,胸口碎大石,头顶十多个碟子等绝技,围观的人群时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还有惊叹声,孩子们在人群中嬉戏打闹。 无忧,玉儿还有四位侍卫穿梭在桉街上,因为桉街人源实在太多,有的时候无忧都只能夹缝而过,当她路过冰糖葫芦时顿足在那。 四位侍卫与玉儿才勉强跟上无忧,无忧的声音如同廊外那一抹氤氲雨气,带了丝凉意:“你们几个去前面找一找月盈阁。” 朝阳下,那串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像是冰晶,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玉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两眼发光地看着糖葫芦,卖糖葫芦的小贩眉眼一弯:“小姐,要来两根么?这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入口即化,绝对包你们满意!” 无忧甜甜一笑,轻软道:“拿一根。” “好勒!”小贩咧着嘴笑着将木桩上的糖葫芦取下,递给玉儿,玉儿从腰带中的荷包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小贩。 小贩看见那么一锭银子落在自己手上时,喜出望外地连连拱手:“小姐大富大贵,感谢小姐赏的银子。” 玉儿轻轻摇摇手,笑道:“不必客气。”然后就赶紧追无忧去了,无忧走得极快,玉儿都要小跑才跟得上。 玉儿一边吃一边欣赏着摊上摆着的古玩物品,每件古玩物品都能深深地吸引她的兴趣。她停在摊边,一只手拿着冰糖葫芦,一只手在摊桌上翻来翻去,好想将所有的东西都带回无虞殿。 无忧见着玉儿一直没跟上来,于是往回走来到她的身边,附在耳畔低声道:“你想要?” 玉儿猛点头,说:“想要!” 无忧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在外不要大肆用银子,否则会被心怀叵测的人盯住。” 玉儿有些伤心地垂下脑袋,只听无忧又淡淡地说:“不过,允许你选三样你喜欢的。” 玉儿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激动道:“谢谢公,小姐!” “你选好了就来月盈阁找我,我先行一步。”无忧拍了拍她的肩,低沉道。 “好!” 说完,无忧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玉儿望着公主的背影,背影在朝阳的映照下没有活泼灵动,而是格外冷清与坚挺,让人不由得震惊住。 但玉儿也没多想,她回过神来,又开始挑选物什了。 月盈阁 侍卫早先找到了月盈阁,他们立刻为无忧领路,无忧跟随着他们走进了月盈阁。 她站在原地环视一周,月盈阁的规模不大,但是也不小,里面的陈设简约典雅,软榻上摆了各色绸缎,样式瞧着像是真材实料做的。 她摸了摸面料,面料的质地极好,想来这店铺的老板应当是个有钱的富人。 她樱唇轻启,嗓音虽然甜软但却有抹无法抗拒:“你们先退下,我想自己挑选。” “是!我们不会离你很远的,就在对面的店铺等你逛完。”侍卫们轻声道,然后便迅速地退去。 无忧见他们动作迅速也听指挥,于是才放下心来朝柜台走去,当她走到柜台时,算账小伙恭敬地道:“请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无忧却是不说话,向他招了招手,他便恭敬地来到她的身边,无忧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你认识浮生么?” 小伙愣了愣,警惕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身白衣,显得婉约素雅,因为女子戴了帷帽,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容,不知来人是何势头,更不敢轻易承认少主的身份。 “小姐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小伙摆摆手,便准备退回到柜台里面。 可无忧却将白皙的手往他面前一横,笑道:“别着急走嘛,你看看这个东西。” 于是,她将秀发上的簪子取下,递在他的面前,语气中不再显任何的情绪:“这个你应当认识。” 小伙看向她手中的簪子,这只簪子是以梅花为主的,簪子通体是用纯银做的,上面雕缀的梅花点点栩栩如生,宛若漫天飞舞的花朵一样,这样的物什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最主要的是他!见过这支簪子!两个月前,少主召集所有的暗桩人员,将一幅画展现给他们看,而这幅画的内容就是这支梅花簪,记得他当时说:“这支梅花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如若以后碰见有人拿这支梅花簪来寻你们,你们一定要见她如见本少主一样,恭敬对待,甚至知无不言,她需要帮助的话,也要不留余地地助她,切不可伤害她。” 回过神来,他立马改变了刚才强硬的态度,柔声道:“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谈。” 他刚准备带无忧去二楼雅间,但突然想起什么,道:“小姐,现在客人还有很多,可能需要您等我会。” “待会我有个朋友会来,你让她在对面的茶肆等我就好。”无忧想到玉儿还没来,于是和小伙说了一下,他应了,无忧才径直向二楼雅间走去。 第104章 安阳侯嫡子—浮生少主 二楼雅间 无忧笔直地坐着,喝了喝桌上刚呈上来的云雾茶,内心已经有些激动难抑了。 从萧历帝来找她给她带了些糖葫芦,棋谱孤本还推荐她多出宫走走,还指名要她去月盈阁转转,挑些喜欢的衣裳,她就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她在皇宫生活了十五年,萧历帝偶尔会来看她,但也并没有很勤,因此她能笃定萧历帝不会知晓她的喜好,但他却能精准的抓住她的喜好,而且每一样都是她所欢喜的,因此定是有人在指引他。 那次她去找萧历帝询问他浮生去哪了,他总是转移话题或者闭口不言,想来他们俩应该是共同在筹划某件事,而浮生定是要求萧历帝不要将他的行踪告知她。 到底是什么事情要瞒着她呢?无忧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她隐隐有些猜测这件事情与她有关,也猜测他现在已经不在萧王国内了,只要今日浮生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猜测才会被推翻,如若没有,那…… 想得正有些微微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她才怔怔然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 他换了一件新的衣裳,将那伙计穿的粗衣换成了一件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整个人身上的韵味都变了,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他微微拱了拱手,温润道:“敢问小姐贵姓?” 无忧却是抿了抿茶,悠悠开口:“无虞。” 他连连拍马屁道:“这名字真秀气,如人一样哈哈哈,小的名叫小生。” 无忧此时并未将帷帽取下,他就说她长得秀气,当真是… 无忧只是喝喝茶,并未继续接他的话,他倒是按耐不住了,直接坐在她旁边,道:“无虞小姐,想必你和我们家少主是很要好的朋友,不然他也不会将梅花簪赠予你了。” 无忧倒是不由得一愣,她问:“这梅花簪有何特别之处么?” “想来这梅花簪要么是他的母亲安阳夫人送的,要么就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小生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而无忧手中的茶水不小心洒了一两滴,安阳夫人? 她几年前上太师的课时,曾听起太师说过朝廷的一些轶事,自然对这个安阳侯印象深刻。 安阳侯是十几年前才开始入朝为官的,因他做事十分能干,在短短的几年间解决了不少令萧历帝头疼的问题,故被萧历帝提拔为侯爷。 原本萧历帝看安阳侯只有一个妻子,于是打算多介绍些皇亲贵胄里的小姐们给他认识,希望他多纳几个妾。 可他却是十分不愿,他不仅当众驳了萧历帝的话,还义正严辞地扬言:“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妻子,只爱安阳夫人,绝不会纳妾。” 萧历帝似是被他们的真挚感情所感动到了,便不再提过这件事,也没因为安阳侯的顶撞而恼怒。 但是太师当时说,萧历帝是不想让安阳侯这代才人因此没落,因为安阳夫人怎么都生不出孩子,所以萧历帝才想为他寻几门妾室,但没想到他俩的感情深厚,情比金坚,倒像是萧历帝的好心当成了坏心。 但后来安阳侯却是私下找过萧历帝,同萧历帝说安阳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把萧历帝高兴坏了,还奖了他一些金银财宝当作是给小孩儿的出生礼。 可是后来十分不幸的是,安阳侯的唯一儿子在五岁那年,因为府里看管不当,让拐子将其掳走,至今没有下落。 当时她还甚感惋惜:“这么不容易的一个家庭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结果天事不尽人意,白白伤害了这么一个小孩儿。” 思绪收回,她讷讷开口:“你说什么,他的母亲是安阳夫人?” 小生却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顾自地说道:“对啊,我们家少主是安阳夫人唯一的嫡子呢。” “哐当”一声,茶杯已然碎成一块一块的,溅出来的茶水洒了无忧一身,但无忧却没甚反应。 他是安阳侯的嫡子,可他沦落成了小乞丐,就是因为被拐子给拐走了,难怪查不到他的身世。 小生被茶杯掉落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连忙查看无忧有没有受伤,发现没有时才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少主没和你说吗?” 要想套得更多的消息就必须让对方知道她是浮生最要好的朋友。 无忧摇摇头,凝眉轻叹道:“唉!你们家少主啊,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必须得从旁人口中得出他的情况。” 其实她就问过他一次,还是在他快要走之前才问的。 小生恍然大悟般挠挠头:“小姐说的极是,少主他就是一个闷葫芦,喜欢将事情都藏在心里,就连这次去朝安国也让小的们保密,不准和任何人说起。” 说完时,他忽然捂住嘴,有些紧张地看着无忧,但忽然又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少主有小姐这么一个朋友,应当是能说的。” 亲耳听见与猜测果真是不一样的感受,这猝不及防的消息倒是让无忧有些坐不稳了,她秀眉拧出一抹不悦:“浮生去了朝安国?” “何时去的?”无忧道。 “一个月前,他就出发了。”小生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了起来,而后傻笑道。 “他去朝安国做什么?”她的表情很严肃,眉眼深深,更透出两分冷厉,因戴着帷帽的缘故,小生看不见,于是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少主并没有详说他去干嘛,只是说叫我们务必要保护好小姐你,还有侯爷和夫人。” 浮生他怎么敢孤身一人前往龙潭虎穴?就算他是安阳侯的嫡子,权大势大,可就他们这点实力怎么能与朝安国六位皇子的实力相搏呢!真是不要命了。 太师曾说过朝安国虽然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但是朝廷内隐隐暗藏危机,皇子夺嫡之势是无法避免的,因此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可这场腥风血雨可能是在朝安国霸占了萧王国的领土之后才会到来。 第105章 印鉴 等等,难不成浮生他,是想搅乱朝安国的朝纲? 换而言之,浮生是和萧历帝有了什么赌约或者是天大的计划,而这其中定和朝安国的朝纲有关,萧历帝竟然会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干成颠覆大陆的事,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但是萧历帝为什么会同意浮生孤身前去呢?而且为什么会认为他能干成这样的大事呢? 这其中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如果她去问萧历帝,萧历帝一定不会透露给她,那么就只能从小生身上着手了。 “你说的我们,是指哪些人?”无忧抓住了话中的关键,脸上的轻柔凝结到了眼底。 小生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后才凑近无忧,附在她的耳边道:“少主在暗中培养了暗影卫,他留了一部分的暗影卫在萧王国,时刻注意一个戴着梅花簪的女子,如若遇到了就要无条件保护她。” “那你看起来也不像暗影卫中的人。”无忧她从太师那了解过一些关于“影卫”的知识,“影卫”是暗中的一些势力,是不能在明面上出现的,并且只能是皇上才能培养的,可为何浮生会培养暗影卫呢? 小生害了一声,道:“我啊,只是暗桩中的小小一部分,当然比不上高猛威大的暗影卫咯。” “暗桩?”无忧疑惑出声。 小生孜孜不倦解释道:“暗桩就是一些店铺用来做一些暗地的交易,是主人埋下的眼线,打探各地的情报,消息的来源。” 无忧语重深长哦了一声,如果说浮生培养了暗影卫,倒不如说是他的父亲为他培养的,浮生只在外面待了一个月,应当是没有时间培养神秘的组织。 而且如若是如小生说的那样,暗影卫都是高大威武并且各个会武的话,想来浮生去朝安国的危险也会大大降低一半。 “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去见见我的朋友了,她等着急了会怨我的。”无忧不紧不慢地起身,道。 “无虞小姐,你以后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或是遇到了麻烦事都可以找我,我会尽力为你摆平的。”小生也跟着无忧起身,恭敬道。 “嗯好。”无忧礼貌地点点头,而后便姿态端庄地离开了二楼雅间,快速地离开了月盈阁。 无忧迅速与玉儿会了面,看玉儿兴致盎然地拿着手中的绸缎和成衣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便知晓这丫头霍霍了不少钱。 “走,此地不宜久留,回宫。”无忧清淡地声音传来,声音里还带了一丝急迫。 玉儿虽然一脸懵,但还是觉得安全更重要,于是便跟随无忧往回宫的路上走去。 朝安国 齐府 晌午,沈琅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方向,正是从院的方向,怎么还没来找她? 沈琅焦急地踱来踱去,时而看看窗外的从院,时而垂头冥思苦想,时而紧紧握住双手,倒是将侍女转得头晕眼花,她不耐地说道:“沈小姐,你刚吃完午饭就在这府里转来转去,不歇一下么?” 沈琅却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转来转去,倒是让侍女不好在开口了。 霎然,一声甜甜的软糯音传来:“沈小姐。” 沈琅抬眸看去,只见清儿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嘴唇微微抿紧,似是有些委屈。 沈琅皱了皱眉,冷道:“你先下去,我有话单独要与清姑娘说。” 侍女识趣地退下,也识趣地将寝殿门关上,只留沈琅与清儿。 清儿的委屈一瞬爆发,在原地就已经失声痛哭起来,沈琅连忙走到她身边,将她带到床前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啦。” 过了一会,清儿的哭泣声才渐渐减弱,她咬着嘴唇轻声道:“我,我不喜欢齐王,可没办法,为了偷取印鉴我必须待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而且从来不能出现在外面。” “为何?”沈琅疑惑,她只知道清儿是舞姬,原以为是齐王为清儿赎了身,带回齐府安顿下来,但看见清儿这副模样,想来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怎么会偷取印鉴呢? “唉,没什么,就是觉得齐王人对我还可以,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喜欢他。”清儿两眼有些放空地看着窗外,淡淡道。 随后她才进入正题,紧紧握住沈琅的双手,道:“沈小姐,昨日我去了书房,每个地方都找了可是未曾找到印鉴,我怀疑书房里有密室。” 沈琅陷入了深思,密室?倒也不是不可能,但随即又想到了昨夜齐王腰间的那枚东西,听他语气对他来说确实像个宝贝,便连连开口:“你有没有见过印鉴具体长什么样?是不是有花纹并且还是圆形的,像圆饼一样但却要小得多?” 清儿听了,眼睛奇异地亮了亮,她从怀里掏出一幅画,慢慢地将画展开,画面并不是很大,很小的一个圆形的东西,上面还刻了些花纹,与沈琅描述的一模一样,她道:“你没见过印鉴,怎么会知道它长何样?” 沈琅倒是深沉的模样,开口道:“昨夜我看见齐王腰间别了这个物什,你没看见么?” 清儿仔细地回忆起了昨夜的场景,她当真没看见齐王将印鉴别在了自己腰间,难怪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她摇摇头,道:“没看见。” 既然清姑娘没看见齐王腰上别了这枚印鉴,那就只能说明齐王一直都对清姑娘有所警惕,看来帝王家多疑的性子是更改不了的。 清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她讷讷开口:“那怎么办?两年了,齐王一直有防范我的心,对于印鉴的偷取那是难上加难了。” 沈琅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皱着眉杀意毫不掩饰地外显:“不用担心,还有我呢。就算你不能偷取印鉴,我也会想法子拿到印鉴。” “齐王现在对我没有那么防备,毕竟我之前一直都是排斥他的,并且不愿让他接近,所以他几乎不怎么来看我,来看我也会带上印鉴,等下一次他来看我的时候我就下手。” 沈琅的话语十分肯定且眼神坚定,让清儿产生错觉,这位女子真的有本事拿到印鉴,她觉得能够得来全不费功夫,也是一件很好的事,便轻轻点头。 第106章 血书 窗外,月影遍地,桦树婆娑,夜风轻拂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今夜齐王并没来找沈琅,于是沈琅正在寝殿内的书桌上写些什么。 她今日找清儿要了些笺纸,狼毫和松烟墨,清儿问她要这些东西做甚,她回答是用来写信给自己的家人,想让家人知道她在齐府的情况,毕竟因为齐府如今处于禁足,因此她也出不去,故而清儿也没有怀疑就将她需要的东西都一并找来。 其实她要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给家人写信,而是为了完成她答应过那位公子的事。 那位公子想让她写一封绝笔信,信的内容是: 我沈琅出生于世,自无愧天与地,更无愧生我养我之人,唯一让我痛恨的两件事如下。 沈府中的大夫人林氏与嫡小姐从小便待我如仇人,如街上的乞丐,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饱一粒饭,把我关进暗不见天日的小黑屋,可能你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你们觉得嫡庶本来就有所区别,自古以来嫡为尊,庶为卑,可庶也是活生生的人,是一条活生生的鲜命,来到世间本应该享受美好快乐的人生,可却因为这嫡庶有别而受尽了屈辱对待,甚至连一条活路也不给。 我已经很谨小慎微了,可林氏与沈彦终究不会放过我,从小受了欺负我都能忍,可她们却变本加厉直接采取最恶毒的手段,将我迷晕送给了齐王。 我知道我被齐王凌辱了身子,罪该万死,我无颜面对爱我尊我的王延,我无颜面对世界中还稍微有些站在我这边的人……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我受了极恐怖的威胁,那日我被凌辱后醒来遇见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他们能够直接闯入齐府并威胁我要我手刃齐王,在我的百分试探下那人终于告诉了我幕后指使之人是东王。 迫于威胁,我只好手刃齐王,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听从命令就会死,所以我不得不从。 沈琅绝笔 她写完以后,蹙眉看了看,觉得还不够真实,于是她直接将自己的食指咬断,鲜血汩汩而流,她重新拿了一张笺纸开始写,当写好之后她收笔时落下的不再是绝笔,而是血书。 她心满意足地看了看自己完成的“画作”,于是将笺纸折叠好藏进软床下,自己再走到洗漱台将血迹清洗干净,而后将铜盆里的水倒入到花盆中,便上了床睡觉。 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因为当自己写好血书开始,自己的生命也在倒计时中,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她不能再怠慢了,要想法子怎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萧王国 无忧回宫后并未去找萧历帝问个明白,因为她知晓就算问的话也问不出什么关键信息。 她倚在凤鸾椅上,脸上罩着一本棋谱孤本,月华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白色衣服照得格外耀眼,周围就像有一团仙气一样围着她,仙光点点。 玉儿就坐在她旁边,给她按按腿,捶捶肩,不亦乐乎。 “公主,今日出宫还是收获了不少呀!”玉儿娇俏道。 “那可不,你收获得那是满叮当。”无忧半开玩笑道。 玉儿瘪瘪嘴,好似不服气地询问:“那公主去了月盈阁那么久,什么都没买,是为啥呢?” 无忧倒是一愣,随即圆滑道:“本公主去月盈阁自然有本公主要干的事,你就能吃是福,能玩是福,其他的嘛不要过问太多哦。” “嘿嘿,好!”被人包养的感觉真好,玉儿嘿嘿一笑。 浮生不是普通的小乞丐,而是安阳侯的嫡子,与萧历帝达成了某种协议,故而前去了朝安国,朝安国朝局暗潮涌动,波云诡谲,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但却因为他有一支精明的暗影卫,且他是他在暗敌在明,倒是能与之相搏,可她还是担心他。 无忧不耐地将脸上的书籍取下,从凤鸾椅上坐起,径直朝无虞殿走去,边走边道:“玉儿,为本公主备好纸墨笔砚。” “好勒,公主!”玉儿高亮地声音响起,就已经去忙活了。 一刻钟 无忧撑着脑袋在纸上涂涂写写,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写了下来,可她看了看,觉得写得不怎么好,就将纸张撕成了稀碎,丢进篓里。 她轻轻放下笔,又重重拿起,握着狼毫一笔一画认真地写了起来:最近过得如何? 她瞅了瞅,将其划掉,又开始写其他的,无非是吃不吃得好,睡不睡得好,在干嘛之类的。 当她写好时,定睛看了一眼,觉着自己写了一通废话,又将其撕掉了。 当她第三次落笔时,却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往来,而你是为何而来? ——无忧 她停笔,看着这幅满意的画作,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定是能看懂的,就看他老不老实招了。 玉儿挠挠后脑勺,疑惑道:“公主为何写这个呀?” “唉~这个嘛,瞎写的。”顿了顿,无忧继续道:“这个信封需要你托人交给月盈阁。” 玉儿接过信封,上面赫然写着无虞二字,道:“公主,这无虞是何意思?” 玉儿真是什么事都要问一下,当真是勤学好问,她道:“玉儿呀,这你就不懂了,本公主去宫外从来不用自己的名字哦。” 玉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又意识到这几日公主话变得越来越多了,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倒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当她又想到公主和月盈阁有了些关系,不禁皱皱眉:“公主,你和月盈阁不会干了什么见不得的勾当?” 无忧实在忍无可忍,她狠狠弹了一下玉儿的额头,眉头皱到一块去了:“你天天脑子里想些什么?本公主还需要和小小的月盈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当玉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连连恍悟:“也对,公主不屑于做这些事。” “好啦好啦,这件事就此翻篇,记得务必送到月盈阁交给柜台的小生,他会知道如何做的。” 玉儿点点头,无忧道:“今日忙活了这么久,你去烧些热水澡来,本公主要好好地将一身的疲惫洗去。” “是,公主。”玉儿福了福神,便低头往无虞殿外走去。 第107章 王延与沈琅 六月初四,明媚清新的早晨,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了小小的白浪。 沈琅昨夜一夜无眠,眼底的青黑分外明显,侍女只好精心为她梳妆打扮,今日侍女为她挑选了一件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再配上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微厚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 侍女忽然开口道:“沈小姐,今日早晨府外有名公子直言要见你,不然他就闯门而入。” 沈琅神情茫然了片刻,本来就没睡好,现在又多了个来事的,再怎么糟糕的心情更是一糟。 “谁啊,这么虎?”沈琅连连打了两个哈欠,轻声问。 侍女回想起来,突然眼前一亮:“好像叫什么王,王。” 王延?沈琅的困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立马直起腰来,既害怕又希冀地问:“王延公子来此干嘛?” “对,就是他,他现在还在府外,说如若沈琅不来见他,他就赖在那不走。”侍女扬声道。 沈琅眼眶微微泛红,一次尘封的久远记忆不知不觉爬上了她的脑海。 在沈琅六岁那年,沈府里在为沈彦举办生辰礼,邀请了沈老爷的同僚和朋友来参加。 那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一个人待在南院学习礼仪,教管嬷嬷手上拿了一根很粗的藤条,只要她错了一个动作,那藤条就会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她的身上,而她也不能反抗,因为反抗就会挨更毒的打。 她学礼仪学得极慢,甚至是饿着肚子在学。 教管嬷嬷一直在责怪她,说:“都怪你这个小贱人,若不是你,我现在还能够在主堂吃香的喝辣的,都是因为你。” 她那个时候不理解为何嬷嬷要这么说,本来她也不想在那天学礼仪,是她自己要过来教我的,现在反而还一直怪她。 她就弱弱地说了一句:“嬷嬷,今天可以不学。” 原以为她这番话会得到嬷嬷的表扬,可却没想到她一听就炸,用藤条指着外面,怒道:“你去外面罚跪,跪到宴会结束了再起!” 小小的沈琅照做了,她看着雨滴滴答滴答地落在石板上,全身早已被雨水所浸湿,雨滴落在她的眼睛上,她也不带眨一下的。 不知不觉过了多久,当她差点要饿晕的时候,一块桃酥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一抢而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当她吃完后,才渐渐看清来人的面容,小男孩脸庞清秀,眼神明亮如星辰,一头乌黑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 他戏谑道:“你就是本公子未过门的沈媳妇?” 沈琅怔住,原来眼前的男孩就是父亲所提到的王延,她哑道:“是。” 王延却是一惊,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承认,他以为沈琅好歹也是一位小姐,结果这下雨天还要在外面罚跪,定是做错了事,可她的眼神坚定倒是像错的人不是她。 王延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开,轻轻为她披上,然后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屋檐下走去。 可沈琅却是纹丝不动,她说:“我做错了事才会在这受罚,如若中途离去,嬷嬷会打我的。” 王延听了眉梢上染上一层怒意,他的力气要比沈琅大,直接动手将她拉到了屋檐下,而后道:“不管你犯了何错,在雨中也跪了这么久了,什么处罚都已经完成了。” 沈琅抬眸看着比她高一点的王延,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濡湿了。 直到雨停了,一缕缕轻柔的阳光透过云层,将天空的阴霾驱散,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香和清新的花香。 王延一直都拉着沈琅的小手,直到雨停都没松开,他拉着沈琅走在一棵桂花树下,不知手上何时多出来了一壶酒。 沈琅眉宇轻皱,疑道:“这个是酒么?” 王延朗笑道:“是,现在要将酒埋起来。” 虽然沈琅不知他为何要埋酒,但还是和他一起刨土。 王延一边刨一边说:“这酒是本公子偷的你府上的,听长辈说是烈酒。” “烈酒可不能轻易喝,喝了定会被我爹教训的,所以我要将这烈酒藏起来,等到下一次来你家偷偷喝。” “嗯!”沈琅重重点头,才明白原来王延是想喝烈酒了,但却不被允许故而才藏起来的。 但王延埋酒的时候时不时地瞥了沈琅几眼,忽而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道:“这酒也不一定非得喝,如若你以后遇到多大的麻烦,只要你将埋得酒挖出来,带着这壶酒来找本少爷,无论是多大的麻烦本少爷都会替你解决。” 沈琅听着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浑身都感觉暖烘烘的,仿佛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将方才的湿气洗刷干净,泪水渐渐浸湿眼眶。 回过神来,沈琅唉了一声,神情微敛,眼眸中的温顺敛去,渐渐有坚决浮了上来。 “你去和他说,沈琅已经是齐王的人了,永不见王延,请他死了这条心。” 侍女弄好她的发髻以后说了声是就去找王延了。 王延爱着她,她很开心很开心,但她不想将王延牵扯进来,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只能由她来解决。 从院 “姑娘,王家的嫡二少爷王延如今还在门外候着呢,他明明知晓现在的齐府正在禁闭,还是义无反顾地过来只为了见沈琅一面,当真是情更深重啊。”婢女一边为清儿沏茶,一边感慨道。 清儿却是若有所思,她道:“王延就只是一人前来么?” 婢女点点头,道:“是的,只看到他一个人,但不过他手上还拿了一壶烈酒。” 清儿却是摇摇头,看来这王延对沈琅确实是一往情深,在沈琅进了齐府后,还天天用酒来买醉麻痹自己。 她惋惜了一声:“你去府外候着,若是他要将酒砸了连忙制止,说本姑娘买了。” 想来沈琅应当已经知晓王延过来了,沈琅与她是一类人,定是要将齐王整得身败名裂才甘心,所以她一定会拒绝王延的,只要她拒绝王延,王延定会拿酒撒气,这么一壶酒白白浪费了可不好。 婢女应声退下。 第108章 烈酒 齐府外 沈琅的婢女与清儿的婢女在路上就相遇了,于是她们二人结伴而行。 当她们二人来到府门时,示意门房将门打开一会,门房不敢怠慢地将栓子往上一推,门嘎吱地就被打开了。 王延身材修长,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那双眼眸子如黑钻般幽暗,泛着迷人的光泽。 沈琅的侍女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该如何开口让这位俊美的男子离去。 但她一想到这件事如若被传进齐王的耳朵里,那就完了,所以当下她就立马做出了决定,将心一横,冷了脸色:“公子,沈琅小姐让奴婢给你带话,她已经是齐王的人了,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也不会再相见,请你死了这条心。” 如遭雷劈,王延的身躯猛地一震,往后连连退了几步,他的眼眸里早已充满了血丝,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这么绝情的!一定是你们逼迫她!” 侍女添油加醋道:“公子,沈小姐说了,无论你爱也好,恨也罢,她都不在乎,她是一丁点儿也不在乎你的感受呢!” “她说齐王能给她带来荣华富贵,而你能给她带来什么?能给她带来的只有数不清的麻烦与痛楚,你和你家大哥本来就是水火不容之势,嫁过去要受到大嫂地屈辱对待,还不如嫁给齐王呢。”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剜王延的心,他听着侍女吐字清晰的话,慢慢地开始冷静下来。 他的眸中慌乱不安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火焰,他看着手中的烈酒欲朝地面砸去,结果一双手先扶上了他的手,道:“公子,我家姑娘说这酒还是别浪费了,她要将这酒买下。” 王延看着清儿的婢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齐王这人生性好淫,不知强娶了多少民女,役了多少,如今又有一个姑娘入道,当真是难评。 他将手中的烈酒给了婢女,而后抛下一句话就拂袖而去。 “沈琅,既然我的爱你不稀罕,那就试试我的恨。” 王延离去后,婢女都各自回了各自主子那里,齐府的大门也随着这场闹剧结束消沉殆尽。 主院 沈琅坐在窗前,询问:“走了?” 侍女道:“走了,他留了一句话。” 侍女娓娓道来王延的那句冰冷刺骨的话,沈琅用手指戳戳窗棂的动作忽然一顿,她眼圈微微一红,闭了闭,不言语。 侍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清儿姑娘派了婢女买下王延手中的烈酒,但王延公子没收银子,直接给了。” 侍女的话如每根根刺扎在她的心头,像是要扎出几个血窟窿,他还记得烈酒这个约定,但他还是将烈酒轻易地送给了人,是为了故意气她么? 沈琅啊沈琅,明明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推开人家,放出狠话,如今别人也只不过是用相同的手段来对付你,你就伤心难过想上吊了? 唉,王延爱我也好,恨我也罢,总归他的心里还是会记住我的,不会将我遗忘,这样便足够了。 “咚咚。”不紧不慢地敲门声响起,沈琅才回过思绪,她擦了擦泪水,恢复好了平淡如风的神情。 “请进。”沈琅淡淡道。 清儿的婢女手上拿着的正是从王延手中得到的烈酒,她低着头慢慢地走进来,将烈酒放在沈琅旁边,柔声道:“沈小姐,这是我们姑娘差我来送给你的,她让我转告你,说王延公子对你是一往情深,这壶烈酒想来对你也能留作纪念,故而特意从公子那拿到的。” 沈琅贝齿咬着软嫩的唇,道:“那就多谢清姑娘的好意了。” 说完,婢女走了,沈琅洗漱完后用了早餐,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迟疑开口:“早上王延来找我的事,为何齐王没动静?” 侍女也摸不着头脑,王延出现在齐府必然会引起众人注意,下人们几乎都传开了,可齐王那里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倒确实有些奇怪,可齐王一直未出现制止王延,难道是齐王不想管? 而沈琅想的却是齐王在暗中观察这件事,并且好奇沈琅会如何做,要是沈琅心里只要对王延还有想法,那么他会不会觉得尽管他不喜欢她,但是她也成为了他的女人,还敢肖想其他男人,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给杀了? 但她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断了王延的念想,要是这个时候她进攻,齐王是不是会放下一丝戒备? “可能齐王整日处理事务过于繁忙,不想再插手这等小事了。”侍女答。 可沈琅突然从檀椅上坐起,道:“将烈酒拿来,带我去书房找齐王。” 侍女经过上一次沈琅失足掉入水中后,沈琅醒来后并未怪罪侍女,她便对沈琅开始改观,存了一丝感激,因为一旦主子出事,遭殃的必是婢女。 于是她不敢怠慢,连忙去取了烈酒来,与沈琅一同前往书房。 书房 沈琅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齐王正支肘浅睡,面上多了一丝浅笑,难道他是装睡? 沈琅手中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向齐王走去,齐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她慢慢靠近自己。 直到离他一寸之远的地方停下,她将酒杯与烈酒放在书桌上,支着胳膊眨着眼睛盯着齐王。 齐王闭着眼眸都能感觉到炙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一时之间紧张,好奇,激动多种情绪交织在一块,放在大腿上的右手不自觉抖了抖,沈琅立马将眸光放在他的大腿上,轻笑道:“王爷竟然在装睡!” 说完,齐王还没反应,沈琅便佯作生气作势要走,齐王眼疾手快地拉住沈琅,沈琅转了一个圈转进了齐王的怀里。 齐王这时睁开了双眸与她对视,虽然沈琅一直在强忍,但还是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外露,只不过齐王一心沉浸在了沈琅这么主动的事上,毫无察觉。 沈琅埋进他的怀里,低声道:“王爷,王延公子送给了清儿姑娘烈酒,我从清儿姑娘那里求来了这壶酒,想和你一同喝。” 第109章 手刃齐王 齐王轻轻挑了下眉尾,道:“烈酒?你会醉的。” 沈琅瞪了他一眼,嗔道:“难道是王爷不敢?” 齐王听了,哈哈大笑,他的酒量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会醉,只不过现在他还有些事没弄懂,打算先问完事再喝:沈小姐,王延公子对你那是死心塌地,你就这样拒绝了他,不怕他报复么?” 闻声,沈琅愕然抬头,她漆黑深邃的眼眸内氤氲着层层潮意,低声道:“不怕他报复,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份,希望他能遇到真正的良缘。” 如果是以前,他遇到的每位女人都会一味地讨好他,会说一些喜欢他之类的甜言蜜语,可沈琅这人却是毫不避讳地说出她与王延绝无可能,甚至言语悲伤,爱过他。 这女人与别人有些不一样。 他还在想着,结果沈琅早就将酒倒好了,她端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口,然后咳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连忙拍了拍沈琅的背,眸中泛了一丝怜意:“不会喝酒还喝。” 果然,男人都是只要看见女子柔弱的一面,就会不自觉被吸引。 沈琅渐渐停止了咳嗽,她坚定地说:“王爷,你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喝酒吗?” 齐王摇摇头,期待她的回答。 “一,感谢你在我落水后救我;二,我想彻底断了我和王延公子的感情,故而从清姑娘那得来了酒找你一起。” 沈琅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给自己,她举在他面前,道:“王爷干杯,祝我俩成亲以后相敬如宾。” 齐王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邪笑,他迅速地斟了一杯酒喝点,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说以后相敬如宾是不是太早了。” 沈琅却是没听见,一心注意到了他腰间的印鉴,但也只有一秒她就将视线转移了,要多喂他喝些酒,这可不是普通的烈酒,他一定会喝醉的。 为什么她不会醉,是因为她早就喝了解药,这烈酒是有解药的,还是王延那个时候告诉她的,这次竟然能派上用场。 她看着齐王喝了两杯后,立马又为他添上,也为自己添上,软糯道:“王爷,祝你以后政事上顺顺利利,一通无阻!” 齐王听了心花怒放,他盯着沈琅,沈琅的面容已经有些坨红了,看来这烈酒确实很烈,他体内有一股热气也在慢慢升腾。 他接过沈琅递来的酒杯,猛地喝了一口,醇香浓厚的酒味充斥着他的口腔,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所看之处皆有些迷糊,醉意朦胧的他还是想喝更多的酒,他连连为自己倒了好几杯,都一饮而尽。 沈琅撑着下巴看着他喝醉了的样子,等他再喝最后一杯,她就要开始行动了。 齐王全身都开始燥热起来,他想将衣物脱掉,可却有一双白皙的手盖在了他的手上,不许他去动。 他抬眸看向沈琅,沈琅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在他眼里却是惊艳到了极点,他有些按耐不住自己了。 沈琅却是从桌上端起那杯酒,递在他面前,柔声道:“王爷,还有一杯,你喝完了,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事了~” 语气中充满了诱惑,齐王慢慢向酒杯靠近,看着里面的酒,就要一饮而尽,可忽然他的喉咙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一穿而过,他还来不及体验疼痛,双眼瞪得极大,便往地面倒去。 沈琅早先一步就从他身上离开,她眼睛细长,润泽黑眸微遮,眼角微微上翘,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冷意。 刚才她就转动了腕上的红玛瑙,这种针的头部浸有剧毒,仅刺进人体一点皮肤便可置人于死地。 他说过只要敌人对你没有防备,那么你转动红玛瑙,银针射出毙中的概率为百分百,果然诚不欺我。 她蹲下,直视他睁得老大的双眼,用手在他鼻上探了探,果然已经没有气了,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带了三分真心,七分凉薄。 齐王啊,齐王,你到死也不会想到是我杀了你,这种感觉如何啊,是不是特别特别憋屈呢? 你不是总喜欢欺负良家少女么?你仗着丞相是你的外祖父,他的权力滔天,能够为你遮云覆雨,你就为所欲为,只要是被你瞧上眼的少女,你就将她们带回私人宅院侵略她们,殴打她们,手段层出不穷,折磨致死。 现如今你死在了被你侵略过的女子手中定是别有一番风味,我不会让你这么心安理得地死去。 忽然,沈琅猩红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她继续拨动腕中的红玛瑙,对准他的双眼射去,她眼睛也不带眨一下地看着细针刺入他的双眸,顿时眸中鲜血汩汩而流。 她手中的动作却不带停一下,将手腕往下移朝他的命根子射去,虽然她看不见,但她能够想到他定是极痛苦的,哈哈哈哈。 她忽然扬长而笑,报仇的快感渐渐淹没了她的心,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仔细地端详着这把匕首,想起她进来之前门口的那两名侍卫。 她微笑着拿出两个荷包,一人给了一个,那里面装着的是沉甸甸的银子,是将她所有的月银都给了出去才换来的这把匕首和他们的离开。 她支开他们,说她想找齐王喝喝酒,聊聊心事,他们倒是一下心领神会,纷纷避退。 想完,她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对准他的心就是一扎,一次不够,两次不够,三次不够…… 不知不觉她扎了十五次,直到血已经流得满地都是,将她的衣裳也给污染了,她才停手。 被自己侍卫的匕首补刀的感觉一定很痛快。 她望向他,一笑便是妖花绽放,眼尾,嘴角,脸颊都在张扬着美丽,还是一种由衷愉悦和快活的魅力。 她从怀里掏出自己准备好的血书,将血书平整地放在了齐王身上,自己从地上站起,离了他几步之远,她对着天花板喃喃:“娘,女儿终于手刃了仇人。” “女儿好想你,这个世界待女儿很不友好,身边的亲人背叛,漠不关心,身边的姐姐,大夫人一心想把我置于死地,如今她们如愿了,但她们也别想好过,我会在地府等着她们的。” 第110章 齐王身死 她的声音颤到了极点,但是当她面临死亡时却是极其勇敢的,匕首划过喉咙的那一瞬间她释怀地笑了,淡黄色的云衣衫在空中翩翩起舞,她闭着双眸倒了下去,宛如鲜艳如血的花瓣渐渐凋零,她的生命永远地停留在了16岁。 杨家邀月院 信鸽扑哧着翅膀,落在了窗前。 紫衣少年侧倚着墙,那道背影格外清隽而挺拔,眼若流星,嘴角微微上扬,他轻轻抚摸着鸽子,取出银管,而后就将它丢到了桌上啄米粒。 他将里面的信封打开,浅浅的凤眸微眯,眼底隐隐闪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透出傲然绝世的锋芒,可忽而他用手遮住唇,低低笑出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你是为何而来? 浮生低声地重复了这句话,宠溺地摇摇头,无忧怎么还是如此傻呢? 他将另一封信打开,信里的内容却是小生写的,他已经将浮生的身份告诉无虞了,但只说了浮生是安阳侯的儿子与暗影卫的事,并没说安阳侯是朝安国的六皇子,叫浮生放心,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无虞?无忧无虞,没有忧患、顾虑。她可真会取名。 浮生拿出火折子将其烧毁,灰烬从空中渐渐落到地面,“咻”的一声两名暗影卫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这几天都有事要忙,少主也是,搜集各个势力的资料,已经有几日没看见少主面上柔和的笑容了。 他们拱手作揖,声音里带了丝急迫:“少主,齐王和沈琅都死了。” 浮生渐渐收起了笑容,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一场隔山观虎斗的好戏将到来了。” 齐府 一刻钟后,清儿前往主院寻沈琅,还想和她商量一下该如何拿到印鉴,可当她路过书房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她秀眉轻拧,想一探究竟,便将书房门打开。 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那是由于过度惊愕导致的。 映入眼帘的是沈琅倒在了进门的正中间,她的衣衫上全染上了鲜血,地上已经成了一地的血泊,还有书桌侧下躺着的正是齐王。 她的肠胃仿佛化作了一团翻滚的泥浆,让她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恶心和作呕。 她下意识地就要退出房间,可她还是鼓起勇气去看一看沈琅,还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死,若是侥幸没死那自然是好的。 于是她捂住口鼻,快步向沈琅走去,用手在她鼻尖探了探,已经没有气息了。 放在她鼻尖的手颤了颤,她整个人也惊慌失措起来,沈琅死了,那印鉴,印鉴在哪? 沈琅说过印鉴在齐王的腰间,清儿不再怠慢,立马冲到齐王身边,“啊!”尽管她捂住了口鼻,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她连忙别开眼,齐王睁着的眼睛充满了血色,让人实在忍不住背脊发凉。 她别开眼刚好看见桌上的印鉴,她虽然受到了过度的害怕,但她还是保持清醒地将桌上的印鉴收回怀中,然后跑到沈琅身边蹲下,大声痛哭喊道:“来人啊,来人啊,齐府里进贼啦!” 闻声而来,两名侍卫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他们眼里所看到的与清儿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比清儿多的是狼狈不堪的她。 他们连连跑来安抚清儿,柔声道:“清姑娘,你先回去歇着,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了。” 清儿哭得梨花带雨,她看着两名侍卫,忽然朝他们身上倒了下去。 午时的夏天本应是热闹非凡,如火如荼的,可齐府内上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可却总有一股死气沉沉的韵味。 齐王的死惊动的可不止是大理寺的人,还有皇亲贵胄都惊动了,尤其是皇上,他当即大发雷霆,说要是大理寺查不到凶手,给不了他一个交代,他就斩了大理寺所有的人。 迫于威胁,大理寺的少卿都被惊动了,他第一时间带人赶到案发现场,不准任何人进出。 他在案发现场收获的只有一张血书,几根银针,还有一把匕首,他将血书的内容转交给了皇上,几根银针与匕首自己保存了下来。 他查看了齐王的伤势,胸口处被插成了血窟窿,眼睛也流了不少血,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的,当他看到银针的时候便知晓了是用银针刺的,还有他喉咙处的伤也是被银针刺的。 结合沈琅写的血书,现在最大的嫌疑就是东王,东王托人买了银针交给沈姑娘,用喝酒降低齐王的警惕心,然后便将银针刺入他的喉咙,不对,如果是将银针刺入齐王的喉咙,那么银针应当是插在喉咙上的,可偏偏银针掉在了地上,也就说明了沈姑娘是射出的银针。 想到这,他来到沈琅身边,查看沈琅身上有没有其他的杀人武器,可当他搜了身后,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下巴上,冥思苦想,东王想要的是齐王死,而沈姑娘因为对齐王的怨恨,插了他十几刀,出自的是个人私怨。 那到底是被银针刺死的,还是用匕首捅死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沈琅写的血书直指东王命令她杀了齐王,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栽赃陷害呢? 团团迷雾不得解,少卿不耐烦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挥了挥手,他的手下走到他的面前,少卿开口:“把那两名侍卫带上来。” 一会,侍卫便被押了上来,少卿阴沉着一张脸,询问:“除了你们,还有人来过这里么?” 两名侍卫同时摇头,惧怕道:“没有人来过,只有我们俩。” 可少卿却突然吼道:“在本官来这之前,这里的地面就出奇地干净,房内与房外的血迹都被清理过了,脚印也看不出来了。” 两名侍卫身躯震了震,没想到这大理寺少卿也不是个糊涂人,但朝安国一心都将主力投入到了军事上,这些查案方面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草草揭过,看来这位少卿有两把刷子。 第111章 东王面圣 他们惶恐不安:“当时已经是满地的血泊了,脚印都已经混为一谈了,哪里还看得清,所以当时我们就将地面清洗了,但,我们敢,保证除了,我们俩没人来过。” 少卿忽然唇角上扬,带着一丝冷笑,但那双眼睛却透露出阴鸷的寒意,道:“既然你们不愿意招,那就直到招为止。” 手下心领神会,将他们拉了出去,他们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理寺私自用刑,枉为老百姓的定心针!” “大理寺私自用刑,枉为人道!” …… 随着咒骂声渐渐远离,少卿心里冷哼一声,大理寺办事看的从来不是老百姓的眼色,而是皇帝的眼色,皇亲贵胄的眼色,区区两名侍卫也好跟他叫板,杀了都不为过。 南平殿 早在齐王死后的半刻钟南平王就收到了消息,他召集了所有幕僚议事。 其中一位幕僚站了出来,脸上是抑不住的欣喜,连连恭贺道:“恭喜殿下解决了这一大麻烦!相信过不了多久殿下就能铲除龚王这一祸害了。” 上座的南平王靠着椅背,玩弄着手中的扳指,勾着唇角笑道:“现在说这个还是太早了。” 另一位幕僚站了出来,神情有些担忧:“殿下,如今齐王死了,他的那一群势力就无主了,要是让他的那群势力投靠了任何一个王,对殿下你都是大大不利的呀!” 南平王也没想到齐王会被沈琅这么一个弱女子杀害,他的计划里齐王与龚王互相残杀,沈琅偷来印鉴给龚王,龚王上禀给父皇,这样齐王造反地罪名就坐实了,与他相关人等都会被处死,连齐王也不例外。 偏偏他的一步好计划被沈琅这么一个棋子给破坏了,起初他听到消息是很气愤的,可现在转念一想,齐王死了,龚王的棋子应当是顺理成章拿到了印鉴,只要她将印鉴交给了龚王,像龚王这种没头脑的一定会上交给父皇,那时父皇一定会气得心梗,自己的儿子死了,找不到凶手也就罢了,结果他的儿子还准备好了造反,是不是死得其所呢? 可龚王就算交上了印鉴,父皇虽然面上会奖励龚王,可心里却又是另一想法,自己的三儿子死了,四儿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邀功,完全不顾及兄弟之间的感情,是断断不会将太子之位给他的,心智不熟,就足以让龚王与储位无缘。 南平王悠悠地声音从上面传来:“姚卿你有何看法?” 姚铉今日穿了一身水墨色衣,面容清俊,目光如星,气质出众,飘逸如风。 自从上次姚铉议事时道出了南平王的真正意图与在朝廷上出众的口才能力,让一直未注意到他的南平王刮目相看起来。 姚铉出列,他站在刚才那位幕僚身边,淡淡解释道:“回殿下,依我看,过不了多久龚王便会将证据呈给朝安帝,到那时,齐王的势力会被依依清剿,连根拔除,可能连楚昊都保不住。” 幕僚不堪其烦地皱了下眉头,怎么哪哪都有姚铉,总是爱出风头,故他不耐道:“那按你这么说,齐王的势力根本不足为惧咯?” 姚铉毫不谦虚地说道:“是,不足为惧。” 众幕僚连忙将目光投向南平王,期待南平王的看法。 南平王低着脑袋沉思,忽然他抬头望向姚铉,姚铉直视他的眸光,南平王笑出了声:“姚卿说得与本殿想得一样。” “齐王倒了,他的势力还想存活于世么?根本不可能,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齐王的势力还会被别人所利用。” 其他幕僚纷纷低下头作揖:“殿下说得是。” 无独有偶,东王刚与他的王妃在自己的府邸吃完午饭就被突然叫进宫秘密面圣,他走在路上那是一个忐忑不安,眉宇都快皱成一座山了,不停地咬着指甲。 他最近应该没做什么事惹恼父皇? 母妃也没捎个信过来给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父皇秘密召见他到底有何事?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母妃是六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嫔,父皇秘密召见他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难道是太子之位? 难道父皇要将太子之位传于我? 方才还在心惊胆战的东王,此刻脸上地焦灼不安转变成了隐隐期待,他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他与董妃的容貌极像,长得那是一个俊美,但就是一点儿也不像朝安帝。 承安殿 朝安帝眉头紧锁,双唇紧抿,眼神中透露出的怒火几乎能点燃周围的空气,他手上攥着的正是沈琅留下来的血书。 起初对于沈琅的血书内容,朝安帝是一点儿也不相信杀死齐王的幕后指使是东王,东王平日里与齐王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从来没起过任何争执,南平王想杀齐王都比东王想杀齐王的可能性多得多,可偏偏沈琅提到的不是南平王,而是东王。 沈琅一个闺阁少女怎么会知晓其中的利害,所以不太可能是栽赃陷害给东王,毕竟她连东王长何样也没看见过,又怎么会平白无故陷害他呢? 可朕最疼爱的二儿子,真的背着朕做了这些天理难容的事吗? 朝安帝突然猛地一拂桌上的书籍,书籍纷纷飞溅,像是被他的怒意撕裂开来,散落一地。 旁边的太监吓得一声都不敢吭,大气喘都不敢喘一下,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书籍一本一本捡起,放在了书柜上,他可不敢放在书桌上碍了朝安帝的眼,又将书籍给掀落。 他捡好以后头也不敢抬一下,只期望东王能早些来,这样他就不用在里面受罪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李公公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他知道此刻皇帝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所以他连忙将殿门打开,东王踏进来后,他退了出去并谨小慎微地将殿门关闭,对着天空长呼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忍受朝安帝喜怒无常的状况了。 第112章 太子之位1 东王刚进来时便察觉到李公公的神色不对劲,毫无喜感,看来父皇召他并不是因为太子之位。 他拱手作揖,尊敬道:“参见父皇。” 可上头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没有让他起,也没有让他不起,一时之间,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他的心脏跳得好快,但面上仍旧保持着冷静,他道:“父皇找儿臣来是有何要事么?” 朝安帝却是冷哼一声,直接将血书扔在了他的身上,冷道:“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东王百思不得其解,他将掉在地上的血书拾起,每个字都仔细地斟酌了一番,当他看到他的衔号在上面时,狠狠地冷笑了一声:“一派胡言!” “儿臣都没见过这位沈小姐,和她更没有任何交情,与三弟也没有任何瓜葛,儿臣还犯不上需要一个女人替儿臣杀了三弟!” “如果真是儿臣这么做的,儿臣会找机会灭口,根本不可能让她写下这封血书,请父皇明察!” 东王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野心道了出来,他如若这么做的话,定不会让别人查到蛛丝马迹,想来朝安帝也是清楚的。 朝安帝却是秀眉紧拧,他说的不错,自己的二儿子与大儿子最有出息,二儿子沉着稳重,对待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如若他想杀齐王,根本不可能用这么愚蠢的法子。 既然东王不会做这种事,那么会是谁做出这样倒反天罡的事呢? 朝安帝眼神幽深,神色不明,东王抬头看了一眼父皇,知道父皇心里开始犹豫了,于是便立刻道:“父皇,这件事交给儿臣查,儿臣定要查出背后之人还儿臣一个公道,届时,父皇可不要手下留情!” 朝安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这件事交给东王查才是最妥当的,大理寺也只是个摆子,从来不干正经事,他也每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一心都将注意放在了如何将萧王国收回自己的囊中。 所以对大理寺的要求降低了许多,只用每次给个答案糊弄过去就好了,可如今大大不同,死的可是皇子,要是这都查不出来的话,百姓怎么看,萧历帝怎么看?只怕会笑掉他的大牙!枉朝安国实力雄厚,结果却连个背后纵使之人都查不到。 朝安帝缓了些语气,他悠悠开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大理寺任由你差遣,如若你将这件事办好了,朕许你太子之位。” 东王却是一愣,他没想到朝安帝从来不提太子之位,如今却自己亲自提了,他有些受宠若惊,但入戏要入全套,他抿了抿嘴,忧道:“父皇,儿臣认为太子之位还可以再放个几年,父皇的身体一向康健,根本不需要立太子。” 朝安帝却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东王一向都很有孝心,不愧是董妃生的孩子。 但他还是重叹了口气,道:“朕终究还是老了,需要一个秉公执法,尽心尽德的太子多为朕分担些政事与忧虑了。” 东王的嘴蠕动了几下,还想再说些什么推辞的话,可朝安帝却是摆了摆手,有些沧桑的声音迸出:“此事朕心意已决,无法更改,你无事便退下。” “是,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先走了。”东王再次拱手,转过身来朝殿外踏去,一抹邪笑渐渐浮上他的面容。 在离去的走廊上,东王低头沉思起来。 平日里,与齐王关系一向不和的只有他的四弟龚王,但龚王脑子愚笨,定是想不出用沈琅这颗妙棋杀死齐王的,况且龚王早就在齐府埋了其他眼线,只为了偷取印鉴邀功,所以他第一个便可排除。 安阳王早在十几年前便不参与政事了,他就挂了一个闲散王爷的头号逍遥自在地住在安阳府,与江湖女子携手共度此生,他应当是没有那个实力杀了齐王的,所以他第二个排除。 那就只剩南平王与李王了,老五李王在朝廷上我行我素,沉默寡言,不爱结交朝臣,他应当也是没有那个实力做出这等引火烧身的事来。 除非老五现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他表面上不喜朝廷,但暗地里却也想争储,弄出这些动静来。 而南平王的嫌疑最大,南平王的势力与他的势力旗鼓相当,南平王想做这种事简直是易如反掌,然后再将其栽赃给他,一石三鸟,对他的好处那是数不胜数的。 可自己的长兄平日里最是和蔼可亲并且凡事不争不抢,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呢?看来这件事情着实有些难办,他得尽快去验尸。 想着想着,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前面有个人擦肩而过他也没注意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淑妃忍不住啐了一口:“这董妃生的孩子怎么目中无人呢?” 旁边的婢女连连附和:“对啊,娘娘,不像龚王最是嘴甜。” 淑妃听得倒是眉眼一扬,今日她为了见皇上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将她衬得年轻了些许。 她笑不可抑:“走,先去见陛下,见完以后你自己去账房那领二两银子。” 婢女受宠若惊地答道:“多谢娘娘。” 淑妃不再逗留,她抚摸自己垂下来的两缕头发,眼眸中泛着无尽的得意,朝承安殿走去。 李公公见到淑妃来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恭敬行礼:“咱家给淑娘娘请安。” 淑妃淡淡瞥了一眼李公公,语气淡薄地说道:“起来。” 李公公从地上起来后,淑妃又道:“皇上现在有空么?” 李公公点点头,称有。 淑妃便让婢女将殿门推开,自己径直走了进去,而后婢女又将门带上,候在了门外。 淑妃刚才的冷淡疏离在见到朝安帝的那一刻立马变了脸,一脸柔和娇羞地朝朝安帝走去。 她给朝安帝行了礼后,便来到他身边,为他捏捏肩,捶捶背,柔情地看着朝安帝一脸倦色,她道:“皇上累坏了?” 朝安帝轻应了声,享受着舒服的按摩,淡淡道:“你来这找朕有话不妨直说。” 第113章 太子之位2 淑妃像是被道破了心思,一张娇俏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她扭捏地用软指在朝安帝胸口戳了戳,娇羞道:“陛下,什么都瞒不过你的心。” 朝安帝回握住淑妃的手,疲惫的面容也开始有些缓和,声音都柔了几分:“说,有何事找朕?” 淑妃附在他的耳边,莞尔而笑:“陛下,太子之位空悬已久,臣妾认为是时候立太子为陛下排忧解难了,陛下整日忙于朝事,都已经很久没来见臣妾啦~” 朝安帝柔和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他秀眉拧出一抹不悦,后宫之中还从来没有哪位妃嫔敢与朕提立太子之事,她们一心都觉得朕身体康健,生龙活虎的,完全能够处理好朝政之事,怎的如今是觉得朕不行了么? 朝安帝握重了淑妃的手,淑妃痛呼一声,他才会回过神来,凉凉开口:“怎的你是嫌朕的身体老了是吗?” 凉薄的语气让淑妃忍不住颤缩了一下,她逃避朝安帝薄怒的眼神,将头低得很低,惶恐道:“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朝安帝冷哼一声,用力一甩她的手,将她直接甩了出去,她踉跄两步,跪在了地上,叩头哽咽道:“臣妾并没有,并没有说你身体不好。” 朝安帝却是冷冷打断她的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匍匐的淑妃:“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看好哪位皇子成为太子啊?” 淑妃知道朝安帝已经怒到了极点,她十分不解为何朝安帝突然大发雷霆,她也没说错什么话啊,难道真的如那天董妃说的? 她脑海里出现了董妃那时同她说的话。 “你这个蠢货,如今陛下最忌惮的就是有人提立太子,五位皇子各有势力,为了夺嫡,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那时她以为董妃只不过是扬言恐吓她,不想让她先行提立太子之事,好让东王有可趁之机,现在看朝安帝的反应,倒真同董妃说的一模一样。 朝安帝见淑妃跪在地上头也不抬,话也不说,以为是被自己的威严给震慑到了,他刚才的怒气也弱了几分,清了清嗓子,询问:“你是想说龚王适合当太子么?” 淑妃听到龚王时,吓得连连磕了几个头,那声音里含了无尽的委屈与害怕:“不,臣妾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想过要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 她终于领悟出董妃的言外之意,陛下目前最忌惮的就是立太子,而她还将这事提了出来,那不就是将自己的儿子往火坑上推吗? 朝安帝观察得十分细腻,淑妃这么慌张害怕的样子,说明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提立太子之事,如若他当时没发怒,那么淑妃定会引出想让他考虑考虑龚王。 朝安帝重新坐回座位上,他粗糙泛黄的右手不轻不重地敲打在书桌上,每敲打一声,就让淑妃的心更紧上一分,他一字一句启唇,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就算朕真的该考虑立太子了,龚王也绝不可能是太子。” “龚王不懂得如何处理朝政,不懂得如何招揽贤人,不懂得如何服务百姓,不懂得如何察言观色,不懂得如何做好一名太子。” 字字诛心,她的儿子在朝安帝眼里真有这么差吗? “除去这些,他会的又有什么呢?他与老三一个德行,沉迷于美色,性子懦弱,做错了事也不敢承认,说句正话也得想半天才说得出,整日与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议论美人。 “就这样的货色,朕怎么放心将富饶的江山交给他霍霍?” 他眼神恣睢,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将淑妃的一颗炙热的心击碎成了两半,甚至更多。 淑妃她不再匍匐在地,而是挺起脊梁抬眸直视朝安帝冰冷的眼眸,尽管在朝安帝眼里她现在是多么的狼狈不堪,眼圈泛着红地与他说着沁人心骨的话。 “陛下,臣妾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子臣妾自己心里清楚,不劳烦陛下在这里说三道四。 “还有,既然陛下这么瞧不起臣妾的儿子,大可将他废了,让他同安阳王一样永远隐居于府邸,永不出府碍您的眼。” 她的话说得那么轻,但却掷地有声,让人一时之间都忘了该如何回答。 可皇帝自来凉薄,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就是找死,他走近她,舔了舔唇,冰冷嘲讽的轻笑声一层层荡开,刺得人浑身发抖,淑妃知道她说出了这些话,与朝安帝仅有的情分都断了,但她不后悔,因为朝安帝从来没正眼瞧过她,只是还惦记着她娘家那边的一点势力,所以一直未曾动她。 她还在思索间,朝安帝已一脚将她踢翻在地,他的声音冷冽,如同千年寒冰:“朕做什么,说什么还容不得你在这置喙,既然淑妃如此不识大体,那么从即日起便禁足月洋宫中,不准踏出宫门半步,违者处死!” 皇帝说话的语速极快,吐字却极清晰,喉间发出的低吼声让门外的李公公与婢女接连打了个寒颤,这淑妃娘娘这胆子也忒大了,敢如此同皇上说话,还敢如此同皇上置气。 淑妃捂着胸口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身形甚至有些不稳当,随时快要摔倒了的样子。 可她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懦弱与害怕,她淡淡地撂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多谢皇上。” 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胸膛,他面色铁青地看着淑妃离去的背影,将桌上的茶水掀翻在地,哐当当的茶杯相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碎裂一地。 本来他又派出去了一批能干的良才去到萧王国打探内情,查一查他们的国库是否充足,查一查他们的兵器是否比我们多,查一查他们的实力到底如何,可依旧是杳无音讯,派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就连一封信也没有捎回来,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养了一群废物,或者萧历帝的实力竟恐怖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种事就够让他头疼的了,结果齐王的事,淑妃的事,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净给他添麻烦! 第114章 清儿—龚王暗棋 齐王与沈琅的死早在事情发酵之前,朝安帝便立刻派人封锁消息,没有将血书的内容与死因传出去,但齐王与沈琅双双去世的消息倒是被传得沸沸扬扬,因少卿将尸体抬走时,齐府门外便围了上百名老百姓看戏。 齐府内无主,于是齐府内所有的家仆与婢女只能另寻他处,而清儿与侍候她的婢女早已经不见但至今没人发现。 距离齐王与沈琅死已经过去两日了,大理寺少卿至今还没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这刑事案件至今还没破,出于此,朝安帝便派东王处理这起案件,大理寺少卿成了辅佐办案。 而龚王府在前几日来了一名少女,她秀靥清雅,眉似柳叶,鼻若悬胆,唇瓣微抿间恍如红樱初绽,但她的眉眼尽是害怕与担忧,她的出现幸好只有龚王与他身边的忠卫才知道。 今日已经是六月初六了,龚王一直让清儿歇在他自己的寝殿,而他正在一旁默默守着清儿,直到今日清儿看上去似乎从过度惊吓中缓过神来,紧紧地拥着他。 他眉眼中尽是惊喜,用大手轻轻抚了抚清儿的美背,柔声道:“清儿,你感觉如何?” 清儿却是大声地哭了出来,像是将这两年受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那年她只不过是跳了一支自己独创的舞,结果却被齐王与龚王一同赏识。 三番两次,齐王都死缠烂打她,而龚王却是大大不相同,龚王不仅保持着距离感,而且对她也特别的温柔友好。 后来,她再次跳舞时,齐王与龚王却因为她大打出手,也是那次她才意识到龚王并不能强硬将她带走,是因为齐王是他的兄长,且他的身份要比龚王更加尊贵。 于是那次齐王下令不准让龚王再进入醉仙楼,也秘密将她带走,带回齐府将她藏在齐府内藏了整整两年。 是后来,齐王对她渐渐松了管制,于是她便趁午时去外采买约龚王相见,也是那时她知道了龚王的野心,龚王想抓到齐王造反的证据,然后将齐党一网打尽,于是她便甘愿成为龚王的一枚暗棋,偷取齐王印鉴,换取龚王纳她为妻的条件。 她没想到那次她提,龚王会立马答应,并且承诺等他日后成了太子,她便是唯一的太子妃。 她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见钟情会得到结果,也没想到龚王原来一直惦念着她,更没想到即使她脏了,龚王也愿意求娶她,并承诺她为太子妃。 可她在齐府受的委屈是永远无法被别人弥补的,齐王对她总是用强,而且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不顾及她的疼痛,甚至使用千万种手段折磨她,凌辱她,可她却不能表现出不愿,还得伪装自己以换取他的真心相待。 清儿发丝散乱,满眸猩红,她哭泣的声音渐渐变弱,直到慢慢沉静。 “王爷,清儿好多了,谢谢王爷这两日照顾我。”清儿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语气平淡道。 龚王却是将她搂得更紧了,微微拧眉有丝不悦:“清儿,说好了以后唤我炎儿,我只想听你一人如此唤我。” 清儿怔愣住,炎儿是龚王的小名,只被他自己的母妃这样叫过,还从未被外人叫过,清儿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转移话题,将怀中的印鉴拿了出来。 “王…炎,炎儿,这是我从齐王那拿来的印鉴,你看看是不是?” 龚王将她稍稍放开,然后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轻轻从她手里拿过印鉴,眸中的喜悦之色掩藏不住:“这就是齐王的印鉴,辛苦清儿了!” 清儿却压低了一丝声线:“可齐王死了,有这印鉴还有何用?” 清儿离开齐府之前,其实还从沈琅身上带走了一样的东西,那便是白玉镯子,她带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是按照沈琅说的将其销毁。 当时沈琅留下的不止一封血书,还有一封给她的信,信中提到的是请求清儿帮沈琅这个忙,就当还了沈琅帮她偷印鉴这份恩。 “有这印鉴当然还有用,傻清儿,这印鉴就可以坐实齐王造反的罪名,这样齐党才能彻底铲除,永绝后患。”龚王细心地为清儿解释,其实这些也是从他的幕僚口中得出的,一开始齐王死了他也很着急,但幕僚说的才让他感到重拾希望。 清儿却是对他的软话毫无反应,她一脸呆愣地睁着水灵灵的双眼,望着天花板微微出神。 “清儿?” 直到龚王轻轻呼唤她,才拉回她的飘离思绪,龚王的满心欢喜终于随着清儿冷淡的样子渐渐消散,他担忧地询问:“清儿,你是不是遇着何事了?” 清儿摇摇头,道:“我只是亲眼看见了那两具尸体,十分瘆人,让我现在还后怕。” 龚王握着她的手,语气说得极缓且让人很安心:“没事,本王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 “嗯!” 六月初六本来是双喜临门的日子,结果偏偏横插事故,齐王与龚王双双去世,沈家与王家的婚事不得不再次推迟。 沈家内除了沈老爷心情有些不愉快外,其他人倒是个个脸上挂满了笑容,尤其是沈彦与林氏。 沈彦与林氏自然离沈老爷远远的,待在南院都不出来,犹自欣赏着这出好戏。 她们坐在院中,品着美茶,赏着月季,说着沈琅的事。 “娘,这小贱人死在了齐府,不仅没成为妾,还白白葬送了一条贱命,真是死得太轻松了。”沈彦抿抿茶,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令林氏眉眼飞扬,不愧是她生的女儿,和她一样。 “齐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沈琅在他手中不可能好过,一定是受不了欺辱才失手杀了齐王,然后自杀不愿苟活于世。”林氏分析得头头是道,沈彦也连连点头赞同林氏的推理。 “既然沈琅死了,那我的好日子也快到了,我不仅要成为王延的正妻,还要辅佐王延成为一名德高望重的臣子,要让地府下的沈琅亲眼看着在她死后,她爱的男人爱上她最痛恨的人,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报复!” 第115章 押注 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府上下都恨不得挂上红灯笼庆祝沈琅的死,而王家内既欢喜又忧愁,王青自然开心沈琅死了,他的儿子不用再惦记她了,但他忧愁的是沈彦也是沈家的人,要是沈彦品行也败坏,那该如何相处? 他殊不知过几日他的忧愁便能解,不过这是后话了。 大理寺 东王今日穿了一身镶金锦袍,名贵皂靴踩在脚下,那张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神明俊朗,矜傲得让人过目不忘。 可当他走进牢狱,耳边便想起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哭啼的喊冤声,两边的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沿着一条昏暗的走廊看下去,是一个又一个铁笼,铁笼里囚犯狰狞地看着东王,像是要将他活吞了。 他蹙紧眉头,加快脚步朝最里面的牢房走去,直到进了关押两名侍卫的牢房中,大理寺少卿连忙把灯点上,软绵绵的耗子钻进了草垛里,两名侍卫身上的血已经模糊了,还夹杂着一股酸臭味。 东王冷盯着他们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冷冷出声:“你们对他们用刑了?” 少卿满脸堆笑,拱手道:“回殿下,他们总是不招,臣没有办法就只能用刑。” 东王听了像是听见极大的笑话,他嘴角凝上一抹冷笑:“案件还在查中,就私自对齐王的侍卫用刑,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少卿被喝了一声,连忙瘫软在地,他低着头求饶:“殿下,求你再给臣一次机会,臣还有其他线索。” 东王眼底寒光乍现,杀气四起,他拨弄着手中的扳指,周围的空气迅速降低到冰点,少卿浑身都打着冷颤,要是被东王盯上,他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本王这一生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拿条件威胁本王,本王想处置一个人还处置不得,你说应当如何?” 东王眼眸深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卿,少卿的身子止不住地在颤抖,他揩了揩额前的汗珠,从始至终都是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东王一眼。 他突然话语偏转,将方才的那股戾气与杀气掩藏起来,周身的冰冷之气仿佛被渡了一层阳光,暖和无比。 “行了,开个玩笑逗逗大理寺的少卿嘛,你快将这两名侍卫带出去好好医治,本王还有话要从他们口中得出呢。” 说完,东王似乎很嫌弃这牢狱之中的气味,他用袖子遮住口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有少卿被吓得直喘气,他紧绷的身子终于随着东王的离去得到缓和,只有他与东王才知道,东王的那番话只不过是为了警醒他,不要做一些愚蠢之事拖了进度,否则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不敢再怠慢,出了牢狱的门,便吩咐他的手下将两名侍卫带出来,寻名医救治。 午时 河边的小径上,阳光洒下来,将整个小径照得明亮而耀眼。微风拂过,阳光在树叶间跳跃,投下斑驳的光斑,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 站在河边的小径上往对岸望去,便能看见醉仙楼二楼的雅间,一名紫衣少年肆意地倚在窗前,微眯眸享受着阳光的滋润,而他旁边的少年在起劲地和他说着什么。 “浮生,我跟你说,那个喜欢虐待良家少女的齐王死了!”杨铭语言激动地同浮生道。 这几日,杨铭总是撺掇着浮生陪他一块来醉仙楼欣赏那日的舞姬,那舞姬每日跳得都是与之前一样的舞蹈,一点新鲜玩意都没有,浮生都快看吐了,偏偏杨铭看得那是一天比一天情绪高涨。 今日那名舞姬着凉了所以没上场,终于不用再听杨铭猛夸舞姬的美姿,舞姿了,但杨铭他又说起了齐王身死的事,这会说得竟比之前说舞姬还起劲,浮生的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 浮生望着窗外,窗外的杨柳依依,在阳光下闪烁着翠绿的光芒,仿佛在宣示着生命的顽强与生机,为这个夏日注入了一抹绿意。 “嗯,我知道。”浮生淡淡开口。 杨铭听见浮生回答他知道,有些狐疑:“你真知道?” 浮生轻叹了一声,指着杨柳下在乘凉的老百姓,凉凉开口:“有他们,我能不知道吗?” 杨铭望了过去,随即开怀地笑了:“本少爷就说嘛,浮生可从来不关注外界的消息,如今却知道齐王的死,想来也是因为人传人,自然传到你的耳朵里去了。” “只要一有什么消息,老百姓传得那叫一个飞快,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空气中静瞬了几秒,杨铭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浮生,将他头脑里的主意说了出来:“浮生,要不咱们押上一局?” “本少爷赌齐王的死绝对不是因为沈琅这么一个弱女子杀害的,幕后之人应当是位有实力的人。” “想杀齐王的一定是四个党派之中的,南平党,东党,李党动机不大,就只有龚党的动机最大,本少爷赌龚党是幕后之人!” 杨铭用拳抵着他的下巴,还真仔细思考了一番,然后将自己押注的人说了出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浮生。 浮生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轻轻启唇:“无聊。” 杨铭失落地垂下眼眸,一瞬,浮生慵懒地调调传入空中:“筹码是什么?” 一句简单的话便能将杨铭的心情转瞬变好,他垂下的眼眸忽然睁得极大,眸光里流露出了熠熠生辉,抬眸看向正对面的紫衣少年,道:“如若你输给我了,筹码的话就是去搭讪一名女子,并陪那名女子一整日。” 浮生蹙眉扫了一眼杨铭得意洋洋的神态,浅道:“那好,如若你输给我了,你以后就得答应我一件事,非办不可的。” 杨铭挑眉笑了笑,扬言:“成交!那你押谁杀了齐王?” 浮生的视线从杨铭身上移开,落在窗外马路上走动的人流身上,眸底暗藏着暗流涌动,他薄唇微启:“南平王。” 杨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也只是一刻僵硬的笑容就已经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堆满了笑容,有十足把握地语气:“那你准备好输哈哈哈哈。” 第116章 血书重现 杨铭正笑得起劲,突然见浮生正凝眉往下看,他意识到不对劲,收住了笑容,也朝下看去。 醉仙楼雅间朝下看去正是一片宽敞的地方,此时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大片的人群,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只见四周人头攒动,中间有个台子,有几个面生的小伙子站了上去。 这几个面生的小伙子各个脸上都挂满了悲戚与哀愁,他们拔高了声音,愤愤道:“父老乡亲们,请大家评评理,我们这里有沈府沈小姐沈琅生前留下的血书,到底是她的错,还是这世道的错?” 平民百姓们纷纷面面相觑,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拿定主意对着前面的小伙子说道:“你读给咱大伙听听,要是真是冤枉了沈琅,那我们定会替她讨回个公道来!” “沈琅不是爬上了齐王的床的那个贱女人吗?” “是啊,咱也不知道这人要做些什么动静,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百姓们趋于好奇,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些个人。 他们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沈琅出生于世,自无愧生我养我之人,更无愧于我的心,唯一让我痛恨的两件事如下。” “沈府中的大夫人林氏与嫡小姐从小便待我如仇人,如街上的乞丐,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饱一粒饭,把我关进暗不见天日的小黑屋,可能你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你们觉得嫡庶本来就有所区别。” “自古以来嫡为尊,庶为卑,可庶也是活生生的人,是一条活生生的鲜命,来到世间本应该享受美好快乐的人生,可却因为这嫡庶有别而受尽了屈辱对待,甚至连一条活路也不给。” “我已经很谨小慎微了,可林氏与沈彦终究不会放过我,从小受了欺负我都能忍,可她们却没有心,变本加厉直接采取最恶毒的手段,将我迷晕送给了齐王。” 他们前面读得抑扬顿挫,声音饱满,老百姓们的心也随之受到牵引,都紧紧地期待着后续。 可他们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我知道我被齐王凌辱了身子,罪该万死,无颜面对尊我爱我的王延……” “在我的百番试探下,那人终于告诉了我幕后指使之人是东王。” …… “沈琅绝笔。”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甚至连微风拂过的声音都能听见,人群里有些妇孺暗暗啜泣的声音从空中响起,到底是该有多大的绝望才会自缢于齐府啊? 一声声的啜泣仿佛能印证他们说的话深深打动了他们,可毕竟沈琅以前在他们眼里是个多么身败名裂,声名狼藉的女子,如今一封血书就能彻底改变他们对沈琅的看法么?根本不可能,只不过是觉得听了什么难过的戏码,触到了自身所以才会流下同情的眼泪。 可忽然人群中有人说话了,一个长得身材矮小,体格单薄而瘦弱,一张瘦削的窄脸,下巴尖瘦,脸颊无肉而塌陷的男孩站了出来,眼神里虽透露出怯弱的光芒,但话语却十分坚定:“这位沈姑娘我知道,从前有一次我实在是饿得可怜,就是这位沈姑娘给我吃了一个馒头,将我救了回来。” 人们齐刷刷地看向他,忽然另外一个高大且有些强壮的男子也站了出来,他道:“前些日子我生病了,路过沈府的时候,晕厥了,也是沈姑娘沈琅命丫鬟给我抬了出去,找了个名医给我治病,不然我可能都要撒手人寰了。” …… “沈姑娘人心地善良,我们这些做老百姓的讨到了好处,不应该像个人一样站出来为沈琅小姐发声吗!”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本选择袖手旁观的群众纷纷被勾起了烈火,他们举起右手,大声呼喊:“誓为沈姑娘讨回公道,惩罚林氏与沈彦,惩罚东王!” “誓为沈姑娘讨回公道,惩罚林氏与沈彦,惩罚东王!” “誓为沈姑娘讨回公道,惩罚林氏与沈彦,惩罚东王!” 一声接一声地口号如排山倒海般震撼,他们一边举起右手,一边呼喊,一边走路,去的方向正是沈家。 二楼雅间的杨铭都被刚才那些人的那番话给深深震撼到了,他假装抹了抹眼泪,轻道:“这沈姑娘也太惨了。” “她这一生过得太苦了,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寻个好人家,不要再投到这种爹不亲,后娘不爱的家里,真是造孽。” 杨铭重叹一口气,而浮生却是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意。 自从沈琅写好血书后,他便派人潜往寝殿偷了血书誊抄一份,然后再将沈琅的血书放回原位。 于是原本的血书就有了两份,如今这份血书刚好起到了作用,调用民力去给南平王,东王施压才是他的目的。 既然目的达成了,他也该走了。 “你在这静静欣赏着舞女,我生意上还有些事要处理,得先走了。”浮生一本正经地说道,倒是让杨铭早些习惯了,每次浮生有事的时候都是认真的模样。 杨铭从袖中拿出折扇,对着自己扇了扇风,似乎有些惋惜:“走,我晚点再来邀月院找你。” “嗯。”浮生轻轻回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杨铭盯着紫衣少年傲然挺立的背影,那一束阳光照在紫衣少年身上,就连阳光也偏爱他,杨铭无奈地摇摇头,将目光收回,望着对面的杨柳独自扇风。 沈府门口已经围满了众人,众人原本是打算冲进去找沈府要个说法,结果沈府的人一个个跟个人精一样,看到大部队朝他们来了,直接干脆利落地将大门锁上,就留了两个看门的在外面伺候这群闹事的人。 “沈老爷,出来!” “沈老爷,躲在府内算什么好汉,自己的女儿被如此欺凌,当爹的就这个态度,还不严惩林氏与沈彦,算什么爹?” “沈老爷,我们劝你最好将林氏与沈彦送进衙门,不然我们这群人一定每天准时在这候着你,你连去上朝都得费心费力!” 第117章 东王发怒 无论他们怎么撕心裂肺地呐喊,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直接将采买的鸡蛋与蔬菜往门上一扔,怒道:“他娘的,不出来是,不出来那咱就候着,看谁先耗死谁?” 其实沈府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林氏与沈彦急得团团转,就只有沈老爷安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林氏与沈彦早就在心里咒骂了沈琅n遍,死了也不放过她们,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这么多为她说话的。 坐着的沈老爷佝偻着背,食指与拇指摩擦着,下颚线绷紧,眼底沉黑隐晦,他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一遍,沈琅与齐王扯上瓜葛是不是你们从中作梗?” 林氏与沈彦听到沈老爷极其不高兴地质问她们,她们停下脚步,林氏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老爷,眼里的泪水滚烫起来,她指着他颤巍巍道:“老爷,你还是不肯信我们么?宁愿相信外人地只言片语,也不肯相信我们的话,那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大可直接将我们娘俩送往衙门,关起来永不再碍你的眼。”林氏眸中既委屈又愤怒,胭脂水粉都随着她的泪水淡淡拭去,脸上的褶皱愈来愈显,不再像之前风韵犹存了。 沈老爷直接站了起来,眉头紧锁,眼中怒火燃烧,声如雷霆般咆哮:“胡闹!” 说完他直接背过身去,紧闭双眸,重叹了一口气,语意稍微婉转了些:“沈琅与齐王扯上了瓜葛,齐王死了,沈琅也死了,东王着手于这起案件。” “东王这人心机深沉,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查出个源头来,要是到时查到你们头上来了,这沈府迟早得完。” 原来他的顾虑在这。 林氏接过沈彦递来的帕子擦了擦两行清泪,沈老爷分析得确实没错,毕竟这件事确实有她们二人的参与,但她们将沈琅送给齐王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是她们的心腹,而碧环也给打发了,让她如愿以偿嫁去了表哥家,想来现在正在过着甜蜜的日子。 “我们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沈琅的事,还怕他们查到我们头上来吗?”林氏固执地说着,可指甲早已经深陷进沈彦的皮肤里。 沈彦痛得皱了皱眉,而沈老爷彻底被林氏惹怒了,他怒极反笑:“你们暗地里做过些什么想来你们自己也清楚,既然都到这么关键时刻了,也不承认,随你们的便。” 他刚说完,冷哼一声,便拂袖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氏彻底崩不住了,她瘫软在地,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既然沈老爷说的东王是个不好对付的货色,那么她得多多防备,不然别真应了她无心说的那句话,被抓进牢狱那一切都完了。 沈彦自是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何突然因为父亲的三言两语就吓软了,就算母亲做了这些事,那个东王真的就那么神通广大查到她们头上来么?她可不信。 东王府 东王手上正拿着几根亮闪闪的银针,他仔细端详着,这些个银针都是少卿清洗干净过后送过来的,正是杀死齐王的武器。 东王在拿到银针之前去见过一次齐王的尸体,他带了最信任的仵作过去查看伤口,结果发现齐王的死不是由匕首造成的,而是由银针。 仵作说,银针分别刺破了喉咙,眼睛,命根子三处地方,凶手应当是先刺的喉咙,然后齐王就已经断气了,凶手不满足于齐王死得简单,于是再分别刺到其他两处,最后捅了他十几刀。 他是这么分析的,因为银针不是一般的银针,而是掺有剧毒的银针,只要刺破一点皮肤就会必死无疑,可是这种银针从来没见到过,想必制作这种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所需要的材料也是极其稀有的,一般的店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材料的,一般只有贵族才有。 东王微微眯眸,这沈琅对齐王竟有深仇大恨似的,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是沈琅不守妇道爬上了齐王的床呢? 看来这其中定有什么奥秘。 还有仵作说这个银针不是扎进喉咙的,而是通过射击,射穿了喉咙,死者生前饮用了酒,说明凶手是趁着死者喝醉以后才动的手。 也就说明案发现场绝对少了什么重要的凶器,不然沈琅是如何射出银针的呢? 正当他想得怔怔出神,几名手下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拱手作揖还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何事如此慌张?”东王有些不耐地开口。 “回殿下,民间,民间已经开始流传是你,杀死了沈琅的消息。” 他的身体顿了顿,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他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于是,几名手下忐忑地将得到的消息又说了一遍,东王威躯猛地震了一下,看来幕后之人是想置他于死地啊! 父皇已经答应过他在他查出凶手之前,是不可能将血书的内容泄露出去,那么定是有人从中作梗,看来那个凶手是巴不得他死啊。 但是从手下口中得出,是有一群人拿出了沈琅写的血书,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血书不是在父皇手里么,那么血书怎么会跑到那群人手里,难道是幕后之人做了两手准备?不止有一份血书? 血书只是物证,人证并没有,应当还不能够判他的罪,况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做的,而是别人嫁祸于他,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他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鸷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清冷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今晚召集所有的幕僚议事,谁都不允许迟到!” “然后便是你们去通知其他下属,侍卫,将所有的侍卫,下属分成四队,分别前往长街两道街头。” “给本王搜银针的材料,匕首的材料,每个店铺都不许放过,本王就不信,突然偷袭,那人会来得及将这些材料给藏起来么?” 手下们打了个寒颤,这是第一次见着温润的主子冷戾的样子,让人着实害怕,他们斩钉截铁道:“定不辱使命!” 第118章 南平王秘密会见林氏 夜深了,路径难辨,远处的灌木树丛在夜风里疯狂地摇曳,发出阵阵呼啸之音,遥遥望去,犹如疯狂狰狞的野兽,令人毛骨悚然。 南平府 南平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一脸阴沉茫然地看着下座的林氏,早在林氏来之前他就得到了血书的消息。 民间血书的影响力不出半天就已经家喻户晓了,南平王是接收消息最快的那一批。 他万万没想到沈琅还留了一手,不仅把矛头指向了东王,还让她自己的名声得到了洗涤,他真的是小瞧这么一个女子了。 林氏刚才已经哭过一回了,她和南平王说了今日午时有大批民众聚集在沈府,全是要求将她与沈彦送往衙门的话,她害怕这件事对她们娘俩真有影响,故来求见南平王。 她与南平王早就有了瓜葛,南平王之前秘密宣过她,就是为了顺利地将沈琅送往齐王的府上,派了两名侍卫给她驱用。 如今,民众想要讨伐林氏,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反而还希望将林氏关进牢狱,毕竟一颗棋子成了废棋,就毫无用武之地了,而她也会给自己带来无止境的麻烦。 可如若衙门抓了林氏,保不齐林氏会在牢狱之中将他供出来,于是这样的方法属实不行。 可如若他偷偷解决了林氏,必定会引起人怀疑,要是查到他的手上那就有些棘手了,如若借别人的手处理林氏,可借谁的手呢? 王家的嫡二公子好像对沈琅情有独钟,要是让他知晓这些年来沈琅是如何被林氏与沈彦折磨的,他会不会为了沈琅杀了林氏与沈彦呢? 又或者说龚王现在想参齐王一笔,而凡是与齐王有关系的人都会丢脑袋,要是从林氏手中拿个她的物件将其放回齐王府中,待朝安帝抄家之时将其发现而杀了林氏,这个又怎么样呢? 可是后者,借刀杀人,要是林氏在死前将她与他的勾当说了出来,以朝安帝多疑的性子,一定会派很多只眼睛盯着他,他以后行事便没有那么自由了。 前者的话,因为王延处于冲动状态,肯定会下手越快越狠,这样林氏绝不会有开口说话的机会,这样就能彻底让别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不过,这样行事还是有些许不足的,还得容他想想。 “你将本王与你暗中合作的事有同你女儿说吗?”南平王阴恻恻地开口,要是她将他与她的勾当和沈彦说了,那么他还得想办法解决掉沈彦这个麻烦货色。 林氏一边抽泣一边摇头,极其肯定地语气:“回殿下,臣妇知晓此事的严重性,断不会将这种事告诉别人,也不会将这种事告诉臣妇的女儿,一直都是烂在臣妇肚子里的。” 南平王的目光终于有些缓和了,才开始回答林氏担忧地问题,他道:“你不用过于担心,东王暂且还查不到你我头上来,本王的侍卫与你的心腹应当是不会出卖咱俩的。” “但是民众要将你送进衙门又是为何呢?”他凤眸微微往上挑,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让林氏惊了又惊。 林氏跪在地上,轻轻开口:“臣妇与沈彦从来没给过沈琅好脸色,也总是欺辱她,甚至动手打她,可她从未有过怨言,却没想到她竟然写了一封血书来控诉臣妇与女儿,还提到了臣妇与女儿合伙将她送往齐府。” 南平王却是深思熟虑了一番,这血书是铁定的物证,毕竟上面的字迹确实出自于沈琅之手,可却缺乏人证。 只要找不着人证,单凭他们说的那些话是无法将林氏与沈彦定罪的,既然如此,林氏更是留不得了,毕竟林氏的心腹他可是一点也不相信。 “你暂且放心,民众的话暂且不能将你定罪,毕竟他们没有人证,只有物证,而且这物证也是单凭沈琅的嘴说的,这话里也待考量,所以你现在不用担心,只用过好自己该过的日子就行,不能说的闭好嘴。” “民众聚集闹事,定是受了人指使,待本王去查探一番,抓出幕后之人,这样民众便不会整日围着你们沈府闹事了。” 他的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给足了林氏安全感,林氏渐渐收住了哭泣声,她感激涕零地叩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为臣妇考虑这么多,多谢殿下,臣妇一定不会出卖您。” “嗯,没什么事就先离开,待久了会说不清的。”南平王玩弄着手指,话里已经有明显的驱客之意了。 “是。”林氏从地上站起,摸了摸自己微酸的膝盖,紧接着她就被几个人带了出去。 南平王还是有些头疼,今日要不是因为林氏,他现在此刻应当是宿在宫内的,朝安帝对他充满了厚望,于是单独给他在宫内赐了南平殿,也在宫外赐了一座宅子。 他几乎很少宿在宫外,但是经常来南平府品品茶之类的,所以应当是没人怀疑他半夜出入宫外。 他疲惫地闭着双眸,今日发生的一切感觉都是冲着他来的,血书虽然将矛头指向的是东王,可五党势力中,最强的只有他,东党还有齐党。 如今齐王死了,齐党就如同一盘散沙,不能起任何作用,而东党与南平党就成了众矢之的,矛头指向了东王,那么东王定会起疑这件事与他到底有没有关系,所以定不能让东王查到他的头上来,不然以后多了个劲敌可不好处理了。 除了血书便是沈府外有人闹事,而闹事的人都是冲着林氏与沈彦来的,就说明他们的目标也是林氏,林氏偏偏又与他有合作,要是被人查到了,那就很麻烦了。 总感觉今日的事发生得不太寻常,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可偏偏他没有任何头绪,毕竟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以前他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不会有一点闪失,可自从和林氏合作以后,事情便开始变得不同寻常起来,让他也是摸不着头脑,看来他得给自己想一条出路。 第119章 搜查剑坊 若是东王真有那本事查到了他的头上,东王将这事告诉了父皇,那么他该如何破解这局的危机呢? 倦意渐渐袭上心来,弥漫了整个胸间,他的眼皮渐渐变重,从座上站起,往床榻走去。 夜里有人吟诗作画,有人高歌一曲,有人早早就寝,有人彻夜难眠。 亥时 距离东王派人大张旗鼓地去搜查银针,匕首的原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起初那群侍卫找了一条街都未找到东王说的原料,后来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剑坊搜到了匕首的材质。 剑坊是朝安国数一数二打造兵器的盛地,只供达官贵族的人享用兵器的权利,每一个达官贵族拿走里面的一件兵器,就要交上数两黄金作首付,首付完成后,工匠开始打造兵器,兵器一旦做成,还要交上一万两黄金才能将其拿走。 所以几乎很少有人会来剑坊买兵器,一般都是朝廷上的官员亦或是皇子们。 这座剑坊是以铸剑为名,几乎很少打造匕首的,所以东王根本就没怀疑过这座剑坊,而如今他的侍卫却在这座剑坊中搜查到了匕首的材质,更重要的是这座剑坊是南平王手上的产业。 那群侍卫同他说,起初剑坊是并不通容咱们去里面搜查东西的,可后来咱拿出了朝安帝的信物,他们才放咱们进去。 饶是他也没想到剑坊竟然如此目中无人,也不肯将兵器购买名单拿出来让侍卫们瞧一瞧,后来是侍卫们干脆不与他们这群工匠说好话了,直接从他们手里抢夺了名单,带了回来。 他们将名单呈给了东王,还将材质用厚布包好给了仵作,让仵作细细查验一番,从剑坊中搜到的材质与匕首的原料时是否为一致? 自从东王得知原料是从南平王名下的铺子中找到的,他的脸色就一直没转好过,永远都是暗沉沉的。 他接过手中的名单,每一页都认真地翻看了,甚至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他每一页都看得十分缓慢,如河中的水缓缓流淌。 他其实内心里隐隐期待从名单中找不出有人购买的痕迹,却也想名单中出现其他商贾的名字。 他与南平王其实有过一段渊源。 —————————————————- 在他五岁那年,自己的母妃不受宠,不争宠,不愿受宠,于是朝安帝对他也基本上是不闻不问的。 那时的他根本不清楚不明白身为一个皇子为何得不到父亲的重视,为何得不到父亲的爱,在父亲眼里,他就像一个若有若无的工具,需要他的时候召见一下,不需要他的时候永远不来看他。 也正是因为父皇对他的冷落,三皇子,四皇子疏远他,讨厌他,甚至还编了些童谣讽刺他。 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犯了什么错需要被如此针对? 后来,没有一个同龄的贵族小孩愿意同他玩,他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三皇子与四皇子在其中撺掇,使坏。 他不在乎,毕竟他还有母妃对他的爱。可有一次,举办宫廷早宴的时候,三皇子与四皇子生出了恶心,将他踹进了心宁湖中,他拼命地挣扎呼救,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是后来南平王的出现,他才没有溺死在湖中。 那时的南平王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他孤独黑暗的儿幼时代,教会了他反击,教会了他隐忍。 后来他便一直记得南平王对他的恩,当他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以后,他从来没有在政事上为难过南平王,也从来没有在业余之后算计过南平王,从来没有,只想着与他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也未从书上看到购买匕首的商贾的痕迹,于是东王的一颗心既激动又隐暗。 他的脸一半被火光映得猩红,一半则被暗夜深埋着,他那被火光映照着的双眸,显得那么凌厉威严。 名单中没看到购买者的名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没有商贾从剑坊购买匕首,而是剑坊内部生产了匕首,供自己用,也就说明了一切都是南平王布的局。 是南平王精心策划着这一切,是南平王胁迫沈琅杀了齐王,是南平王胁迫沈琅将矛头指向他,置他于死地,好达到一石二鸟的效果。 果真是好计谋啊,东王都自愧不如,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南平王和蔼可亲,温柔善良的面下竟是一张狠绝果断,不顾兄弟情的恶脸。 可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南平王要置他于死地,难道是因为他如今羽翼渐长,威胁到南平王的利益了么? 还是南平王觉得他是他争储路上唯一的绊脚石,要除之而后快? 其实只要南平王对他说他想要皇位,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退出争储,将皇位拱手让于南平王。 本来他想争储也是为了有能力护着他在意,想护的人。 可这一次南平王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将他推入至悬崖边,让他俯视着悬崖峭壁的恐谲,告诉他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成为一累白骨。 他重重地合上书籍,眼眸微闭,一丝疲倦席卷全身,幕僚见状,出列忧心忡忡道:“殿下,南平王都如此算计殿下您了,您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应当用尽全力争夺储位,否则日后南平王登上皇位,第一个死的便是你啊!” “是啊,殿下,若不是董妃娘娘如今正受宠,朝安帝正看重您,才不会给此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殿下您自己需要强大起来啊,不要再顾及幼时的那一点恩情而错失了良机,悔恨终生啊!” “殿下,您想一下,若是南平王还如小时那样对您友好相待,您也不会对他恶意相待,可如今南平王先无情,也就不能怪您不义了呀。” 一群幕僚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里流露出浓浓地忧愁与劝诫,东王再次睁开眼眸时,眸中的疲惫与轻柔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冰冷寒意与杀机汹涌。 “本王知道该如何做,还不劳烦你们来管教本王。” 随着东王的一句话,众人开始安静下来,紧接着他悠悠开口:“明日那两名侍卫醒来,本王还有话要问他们,你们无事便退下。” 于是幕僚们纷纷离去,东王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夜深人静的天空,眸中的光亮随着黑夜越来越深 第120章 提议无忧 六月初九,齐王试图起兵造反未遂,现证据已全部由龚王呈给朝安帝,朝安帝在朝廷上龙颜震怒,剥去齐王在世时的所有爵位,良妃被贬为弃妃,禁于冷宫之中,所有侍奉过齐王的奴仆发放边疆,齐王手下所有的产业全部禁封。 与齐王有过紧密联系的官员于明日午时全部斩首示众,连同丞相楚昊。 因龚王及时建言,故赠黄金二两,赐一座宫殿水殿于他并将其淑妃解禁于月洋宫。 皇令一下,朝廷中所有齐党都大惊失色,跪地求饶,恳请皇上放过他们一命,但皇上却无动于衷,而龚党各个喜上眉梢,高高翘起眉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幸灾乐祸地看着齐党即将被处死的快感。 而皇帝将一切收尽眼中,额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本就暴跳如雷的脸上骤然像覆上一层冰霜:“无事退朝!” 这次朝廷会议最高兴的莫过于龚王了,他回家的路上都是横着走的,高调不屑地看着李王,甚至经过李王旁边时还冷哼了一声,像极了宣告胜利的强者。 而李王却不显任何情绪,甚至连眼眸都未抬起来看过龚王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龚王却是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便加快脚步从他面前经过,迟早有一日要你跪在地下求我放过你。 李王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就只有龚王是个蠢人,朝安帝如此做真是为了他好吗? 他摇摇头,便往前走出宫外。 此时的承安殿内却来了一位不常见之客,那人正是南平王。 他穿着一件精致的长袍,长袍上密密麻麻地绣着金色的图案,仿佛是星空中闪烁的繁星。长袍的材质柔软舒适,触感如丝般细腻,仿佛能够抚平心灵的纷扰。 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丝带,颜色与长袍相得益彰,增添了一丝优雅和神秘,带子的两端垂下来,轻轻摇曳,宛如风中的流云。 在衣服的袖口处,细致的刺绣勾勒出精美的花纹,色彩鲜艳,仿佛在衣袖上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花朵。 他已经行过礼,蹙眉看着朝安帝阴翳冷戾到极致的眼眸,朝安帝正望着南平王陷入了沉思。 朝安帝这一举动不蠢的人都知道这个做法是不妥当的,因为齐王造反一事涉及到的可不止一人,而是很多齐党,很多朝廷官员都将受到牵连。 朝廷的官员要大换血,也就意味着朝安国的实力将会大打折扣,挫伤一半,如此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以往的盛态可是难上加难。 不止如此,要是让萧王国知道了我国大换血,趁机偷袭那才是最麻烦的事,幸好的是朝安帝已派人封锁消息,消息只能由本国内知晓。 朝安帝面上是在嘉奖龚王,可实际上却是为龚王树敌,毕竟齐王一死,龚王的实力会大大增加,那么就会有人注意到龚王,就会有人牵制龚王。 可能朝安帝嘉奖龚王还有一个想法,那么就是用来制衡南平党与东党,怕两党势力愈来愈强,以后难于操纵。 不管是哪个原因,自然对南平王不利,毕竟龚王的势力越来越强,对谁都是一件危害的事。 故他来此一是为了这件事,二便是为了科举考试。 “父皇,儿臣来此可以解父皇的燃眉之急,有一良计献给父皇。”南平王的声音放低沉柔和,配着他标准的口音,缓慢的语调,就像冬天的围炉夜话。 朝安帝眸中的忧虑终究是瞒不过他的大儿子,大儿子最是会察言观色,态度谦和,聪明能干。 虽然南平王在他眼里有这么多优点,可朝安帝仍旧是不相信此局还有破解之法,故他耷拉着脑袋,灰心地问:“何计?” 南平王淡淡开口,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但每句话都有理且待人细细斟酌:“父皇,朝安国日渐雄厚,您一心为朝安国的江山社稷考虑,想来萧王国的实力想打探一番。” “儿臣有一计可以促成父皇顺利地打探出萧王国的实力。” 朝安帝眸中灰败的颜色褪去了一半,他薄唇轻启:“怎么做?” “可以举办一次国宴,诚挚邀请萧王国的唯一公主无忧公主前往朝安国游玩一次,商定和平条约相关事宜。” 朝安帝低头微微冥思,还不等朝安帝想得更细,南平王又道:“面上是邀请无忧公主前往朝安国游玩,续签三年和平条约,实际上是从无忧公主口中打探出萧王国的实力亦或是从无忧公主来我国的仗势如何打探萧王国的实力。” “无忧公主只是一介女流,而且定不通政事,所以我们只要稍加引导,一定能得出我们想要的答案。” “可是,听说无忧公主是萧历帝的掌上明珠,最是疼爱,他会放无忧公主来这陌生的土地么?”朝安帝从南平王的话中觉出不一样的未来,探试道。 “我想是会的,萧历帝这人最看重的其实就是江山与子民,他这人最注重和平,不想轻易挑起战争,而他又没有其他皇嗣,故只能将无忧公主推出来。” 南平王的分析言之有理,很难不让朝安帝信服,但还有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就是无忧公主来了我国后,要是遭遇不测那时又该如何? 于是朝安帝将他这份顾虑说了出来,南平王却是轻笑一声,他耐心解释道:“父皇,届时可需要你发一份皇稿昭示天下,无忧公主来了朝安国,要是有任何心怀叵测的人对无忧公主不利,那么便株连九族。” “还有便是安排武力高强的人守护着无忧公主,免得她有任何闪失。” 南平王说得头头是道,而朝安帝也没否认这一计策,于是他将问题抛给南平王:“这件事便全权交由你负责,要是公主有任何闪失,拿你是问。” 南平王再次行礼,温顺着说:“父皇,儿臣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儿臣不仅要让公主无功而返,还要打探出敌国的实力,这样一来就能解决父皇日思夜想的一大难题了。” 朝安帝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眸中全含着赞赏之意。 第121章 献计 须臾,南平王也没有退下之意,于是朝安帝笑着问:“还有何事吗?” “父皇,您处理了这么多朝廷中的重臣,如今贤人越发稀少,我还有一计可以献给父皇。”南平王说得很轻松,很平缓,让听的人心里也舒服。 朝安帝直接走到他身边,将他带到了自己座位的旁边坐下,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话中都带了一丝欣喜。 “快说快说,快让朕听听渊儿又有什么好主意。” “父皇,您以前招揽贤才都是通过科举考试,想当官的人得先经过乡试,会试,殿试三试,才能出现在朝廷上。” “儿臣认为此次考试可以去掉乡试与会试,只留殿试,殿试面向所有朝安国境内的学士,只要敢于展现才华的,不论贫穷与富贵都能勉励一试。” “本次殿试也可提前一两月进行,所有程序都提前,这样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筛选出可靠的贤士与人才。” “更重要的是这样筛选出的贤才都是无家庭背景的,这样便能得到一批值得信任的新官。” 朝安帝沉思了一下,朝渊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如若去掉乡试与会试,直接参与殿试,这样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选出最合适的人才,就能大大降低时间,还能够让那些官员接替齐党的位置,虽然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经济,但这样就已经足够减少损失了。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面上突然生出一股狂喜之态,眉飞色舞道:“有此儿是朕之幸啊!” “要是你将这两件事都办妥了,朕考虑考虑封你为太子。”朝安帝简直激动得无法言语,要是这两件事都办妥了,得到了萧王国实力的消息还得到了人才,简直是如虎添翼,这样霸占萧王国指日可待。 这两月实在是太一波三折了,要是能扭转局面,他当真能考虑封南平王为太子。 可南平王却面如止水,他微柔了声但增加了一丝坚定:“父皇,儿臣对太子之位毫无半分兴趣,儿臣为父皇献策只是为了替父皇排忧解难,完全没有想趁此邀功的打算。” 朝安帝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这话真是深得他心,这些年来,南平王在他眼里都是尽心尽责,毫无怨言,温润认真的形象,从来没有为他惹过一件麻烦事,让他头疼过一次。 反观龚王,自己的哥哥尸骨未寒就一分兄弟情不念,在他死后没几天就将所有的罪证呈了上来,赶尽杀绝,及时邀功,这样的做法让朝安帝是很耻的,是很厌恶的。 所以他才会颇对南平王赞赏,自己的大儿子遇到任何事都喜欢自己扛,不愿同别人说自己的遭遇,博取同情,故南平王很少来承安殿找过他,颇有当年他的风范。 “这两件事全权交由你负责,你想要从父皇这里得到什么都尽管拿去,只要办好了这两件事。” “多谢父皇好意,既如此,儿臣先告辞了。” 南平王同朝安帝辞别后,独自走在回南平殿的路上,身边没有任何侍卫跟着,他突然想起昨夜他为自己想出的出路。 要是东王查到了他的头上,二人生了嫌隙也无事,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出路,而出路正是无忧公主。 他想让无忧公主来朝安国可不只是为了探一探萧王国的实力,最主要的是慢慢获取无忧公主的芳心,这样萧王国就能为他所用,这样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 只要萧王国为他所用,将兵力借给他,这样等时机成熟,他直接造反也说不定。 走着走着,忽然走到了冷宫。 他顿足,听说良妃自从知晓齐王死了的消息后便疯了,那时他以为良妃是在装疯卖傻,可如今他却不这么认为了,毕竟齐王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牵绊。 他轻轻踏步,脚下的绿叶随着他的动作翩翩起舞,而他不再犹豫地往自己殿中的方向走去。 东王府 东王还在着力于调查杀害齐王的真凶,尽管朝安帝在朝堂上要铲除所有齐党余孽,但依旧没说停止查出真凶,想来朝安帝还是想知道真凶是谁,多加防备。 既然如此,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就只能继续查下去,如若真凶真是南平王,他倒还真想看看朝安帝是何表情呢。 东王看着面前的两名侍卫,这两名侍卫正是齐王的贴身侍卫,他们二人现在只穿了一身单衣,正喝着浓浓的中药。 当他们看见东王来了的时候,连忙感激涕零地从床上下来,跪在地板上恭敬道:“多谢殿下救了我们二人一命,但凡殿下想知道的,我们二人定知无不言。” 这二人看来还不知道他们的下场已经定了,朝安帝已经吩咐要让齐府所有人都发配边疆。 东王的脸部线条完美至极,硬朗中透着温润,如玉般的笑意在他的眉梢上洋溢,明亮晨光下,更映得他瞳若点漆,愈发显得晶亮莹润。 “本王想知道的只有两件事,如若你们如实相告,便可放你们安然离去,如若避而不答,那就算是本王也救不了你们。” 两名侍卫相看了一眼,坚定地回答:“但凭殿下问,我们二人定知无不言。” “想必你们多多少少也接触过沈琅这位女子,我想知道沈琅这人如何?”东王半开玩笑道。 两名侍卫倒是渐渐思考起来,他们回答:“沈琅小姐平日里似是十分抵触齐王,不愿让齐王近身,可那一天她却主动要去书房找齐王,那时我们以为她是要与齐王做那档子事所以才避开。” “在我们眼中,沈琅小姐是一位不爱说话的人。” 东王若有所思地想了又想,便开口问第二个问题:“本王已经拿到了杀死齐王的真正武器,银针,银针应当是用什么武器装起来的,而那个武器应当是在沈琅小姐手上,可却并未有所发现,故本王推测案发现场应当还有第三人来过,拿走了那个武器,可你们却同少卿说没有见着第三个人,那么武器是被你们拿走了,还是被你们隐瞒的人拿走的?” 第122章 碧环入东王府 两名侍卫纷纷面面相觑,他们重叹一口气,道:“殿下,我们二人真不知道有第三人,也真不知道还有漏掉的武器。” “我们二人清理现场的血迹是因为齐王的血真的流了一地,如果不清理的话,众人瞧见也会被吓晕厥的。” 东王摩擦着扳指,扳指上映着东王犯疑的脸庞,难道这两名侍卫真没看见第三人,不应该啊,若是他们没见着第三人,难道他们不会清理现场的,闲来没事清理现场干嘛?就算真的害怕别人看见,那只用关好门就行,除非他们认识第三人。 两名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微微出神的东王,继续道:“殿下,血味浓郁,不清理齐府的人都受不了啊,真的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不信的话可以叫齐府的人一个一个问。” 东王又不蠢,要在他们说之前就已经询问过了,都一口咬定没看到其他人,根本就无从下手,但其实这件事也并不重要,毕竟匕首就足够证明南平王是凶手了,现在差的就只有人证。 “嗯,既如此你们离去。”东王淡淡瞥了他们二人一眼,他当然不信他们二人的话,但一直抓着也不是件好事,倒不如放了,反正他们也得被发配边疆。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他们二人朝地上叩了两个响头,便从地板上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少卿刚好从外面进来,看见二人相互搀扶着离去,面上流露出疑惑,他问:“殿下,他们二人就这么放过了?” “不然呢,留着还有何用?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倒不如直接放了,反正也不用自己动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东王一边解释一边坐在位置上,继续拨弄手中的扳指。 “那殿下我们现在该如何查起?”少卿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台上,沏了一杯茶递给东王。 东王接过,吹了两口,喝了下去。 “血书的内容不是指引了我们方向吗?沈琅控告的可不止本王,还有沈府的大夫人与沈彦呢。” 他的表情很严肃,眉眼深深,更透露出两分凌厉,但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些像自嘲。 “殿下的意思是只用知晓大夫人与沈彦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沈琅送进了齐府,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少卿低着头思考着,将自己的看法道了出来。 “还不算太笨。” “哦!我懂了,大夫人与沈彦都是女流之辈,根本就没有本事将沈琅送进齐府,所以定是有人相助于她们,而那人与胁迫沈琅杀死齐王的是同一个人!”少卿眸光一现,他激动地看着东王,像是茅开顿塞了般。 东王的心里想法与少卿说的如出一辙,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可他始终不想告诉自己南平王是这样的人,阴狠诡谲,冷伐绝情。 竟然利用一名女子,先是摧毁掉她所有的希望,然后还胁迫她将齐王杀掉,嫁祸给他,可怜的沈琅到死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南平王。 少卿还在沾沾自喜第一次他认真破了一次悬案时,门外忽然有人大喊大叫:“不好了,王爷,门外有名落魄的女子嚷嚷着要求王爷为她做主。” 少卿刚准备训斥下人的不礼貌,但东王早就迈着大步向门口走去。 那名女子满脸苍白,目光无神,头发凌乱,衣服破烂,看上去仿佛是经历过无尽的磨难,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食指放在两瓣之间,神神叨叨地说着:“嘘,闭嘴,闭嘴。” 东王停在离她五尺之地,蹙眉看着疯癫的女子,女子好像注意到他了,连忙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歪着头傻笑道:“小姐,你怎么才来啊,想死碧环我了。” 东王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身后看去,并无她说的小姐,只有正在赶来的少卿。 “你的小姐是沈琅?”东王只是随口一问,对面的女子像打了鸡血一样,她从地上爬起,胡乱地指着东王,颤道:“不是我背叛的你,不是我,你不要再阴魂不散了,有本事出来!” 这疯女人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但没有办法这人可能是证人。 她突然退到墙角,抱着头,揉搓着头发,唠叨着:“是,是沈夫人害的你,你要报仇就去找她,别来找我啊!” 东王不想凑近她,于是招了招手,命令少卿凑近她听听她说的什么。 少卿无奈,但也不敢驳了东王的面子,于是他向她走近,蹲下身子,凑近去听她的话。 “是,是沈夫人害的你,是沈夫人逼迫我下药,是沈夫人派了两名壮士带走的你。” 少卿听了大惊了一番,然后将女子的话原封不动地同东王讲了一遍。 东王幽深深邃的眼眸含着淡淡笑意:“来人将她带进来,寻名医救治,务必治好她的疯癫,这人的作用可大了。” “是!” 今日自从得知朝安帝下令封了齐王管下的所有产业后,杨铭无疑是最伤心的,因为他最欢喜的醉仙楼被贴上了封条不说,里面的繁华景象荡然无存,冷风似乎都在嘲笑着醉仙楼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方。 杨铭是哭着回了邀月院找浮生诉苦,他趴在桌上抽泣着,据他刚才说的醉仙楼破败的檐角,脱落的石雕,破碎的窗户,似乎都在哭泣着曾经辉煌的过去;浮生才知道醉仙楼被民众们摧成了何等模样,也别怪杨铭哭得如此伤心了。 浮生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他试着共情:“这醉仙楼倒了,还有其他楼会兴起的嘛,不急于这一时。” 杨铭像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这浮兄说安慰人的话怎么如此生硬,搞笑呢。 他抬起眼眸轻瞪了一眼浮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你懂什么,这醉仙楼是最好的玩乐之所,如今倒了,再也没有哪个楼有这么供人放松了。” 浮生虽然有一瞬的语噎,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如一个老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教诲:“这醉仙楼倒了,你也别整日想着玩乐了,想来你父亲也应当快回来了,那时他在看着你如此游手好闲,还怎么敢将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你来打理?” 杨铭最讨厌听训,他站起身子一溜烟地就跑了。 浮生却是唇角一勾,以后不想看到这碍眼的家伙就说教他一顿,自己便能立马滚得远远的。 第123章 道出幕后真凶 六月十二,自从南平王向朝安帝献了两计以后,朝安帝每天上朝都是笑得合不拢嘴,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甚至连一名官员上报错了数据,他也只是跟个老父亲一样和蔼地训斥了一番,然后便草草揭过。 众官员当然不知朝安帝遇到了何事,值得这样高兴,难道朝安帝处理了那些齐党以后,过于伤心才成了这样么? 恐怕就只有朝安帝与南平王才知晓开心的背后。 朝安帝早在六月初九那一日便派了使臣前往萧王国,商量和平条约地续订与在朝安国举办一次国宴,诚挚邀请无忧公主来此游玩。 想来,使臣也快回来了。 朝安帝在承安殿踱来踱去,揉搓着双手,快要按捺不住一颗激动的心了。 想想之前派的那么多细作没有一个人安然将消息传回来他就生气,早知应该早些想到这个办法,既不用费一兵一卒,又能打探到敌国的军情,一举两得的事谁不爱呢? 正当他想得微微出神,李公公在门外呐喊:“姚铉到。” 朝安帝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冠,腰带,然后连忙坐在位置上,手撑着下巴,装成一副淡定自如的样子。 朝安帝最近越发欣赏姚铉,于是特意将这次机会交给姚铉,希望他能不负所望,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波光粼粼地望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姚铉,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额露细汗,眉眼如画,脸蛋白里透红,像极了刚赶路回来的游子。 他向朝安帝行了礼,然后便娓娓道来他在萧王国的所闻。 “回陛下,此去萧王国一路顺利,萧王国繁华昌盛,国泰民安,民众们皆热情似火,友善待人。” 朝安帝听着姚铉的这番话怎么感觉像是无数根银针刺着他的心呢,算了,姚铉还年轻,也是无心之举,且听下去。 “臣见到了萧历帝,向他提了和平条约地续订需由无忧公主走一趟,也向他提了陛下将在六月中旬设办一次国宴,诚挚邀请无忧公主前往我国游玩,并趁此机会续订和平条约。” 姚铉说到此,微微顿了顿,他面上泛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不仔细去瞧都看不见。 “萧历帝答应了没?”朝安帝脱口而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晓萧历帝的答复了。 姚铉忽然面色有些沉重,他抬起眼眸直视朝安帝,朝安帝被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欣喜之色僵在面容上,难道萧历帝婉拒了? 姚铉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他道:“起初萧历帝面色尤其不好,开口便婉拒了我国的请求,可后来无忧公主出现了,她说她愿意赴朝安国续签和平条约,也愿意来欣赏朝安国治理下的大好河山,繁华锦绣。” “于是萧历帝犹豫了一时半刻,后来终于拗不过无忧公主,于是便同意了我国的请求,并扬言无忧公主将在六月十三日启程前往朝安国,路上会派许多人保护她,也扬言要是无忧公主在朝安国内有任何的闪失,他定覆了朝安国。” 朝安帝听见萧历帝同意无忧公主来以后是惊喜万分的,可又听见无忧公主在朝安国内有任何的闪失,要覆了朝安国时他的怒意一瞬便被挑了上来。 这萧历帝平时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如今还是如往常一样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真是好不给朝安国面子,好耍威风。 他脸色由红转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满腔怒火无处喷射,气得双颊微微颤抖:“好,很好!朕今日便要让萧王国瞧瞧朝安国不是吃素的,朝安国也能派大量人手保护无忧公主,定不会伤到一发一毫。” “姚铉,朕派你接待无忧公主,等无忧公主来了以后必事无巨细地好生招待,要是伤到一根汗毛,拿你是问。” 姚铉刚准备说些什么,朝安帝又启唇:“朕现在便拟定一张圣旨,内容便是昭告全天下无忧公主来了朝安国,每位朕的子民都得好好待之,热情似火,不能有任何闪失。” 姚铉拱了拱手,淡然笑了笑:“臣遵旨,定会好好招待无忧公主。” 待姚铉退下以后,朝安帝气不打一处来,他今天就要跟萧历帝死磕到底,看是萧历帝派的人多,还是他派的人多。 他不仅要派很多人招待无忧公主,还要派宫里的妃嫔娘娘与无忧公主多多亲近,要让无忧公主对朝安国印象深厚,要让无忧公主来了不想走,诶,就这样气死萧历帝。 自己宝贝的女儿爱上了朝安国不想走,看你到时候的脸色有多难看! 想到这朝安帝心里才顺畅了,他可不只会想,他还会去做,他可是很有效率的。 三日了,碧环来东王府已经来了整整三日了,她的疯癫症已经被大夫给治好了,此时东王正站在一旁淡淡打量着她。 她刚才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了,她本来是在徐州与自己的表哥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突然有一天,林氏竟派人来杀她,当时趁着她的丈夫不在家,将她逼到了一个死胡同里,想将其杀人灭口,她垂死挣扎,问为什么要杀了她?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替林氏做了,可如今为何要将她毫不留情地杀掉? 当时手拿利刃的蒙面人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便冷淡地说了一句:“要怪就怪你看到了南平王手下的样子。” 后来她非常不幸地被蒙面人给凌辱了,所以才导致了她在绝望的环境下成了疯癫的模样,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逃离了那群人,也记不清自己为何会找到东王府来,后来的一切她都记不清了。 东王冷眼瞧着女子落泪的模样,他仍打算刨根问底:“你说你本是沈琅的丫鬟碧环,因敌不过林氏的威逼利诱,在桂花糕中下了春药,于是沈琅便彻底中了计,被两名粗汉扛着走了,是吗?” 碧环猛地点了点头,她咬紧牙关:“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两名粗汉十分目中无人,我也记得那次蒙面人说的粗汉就是南平王的两名手下!” 第124章 下凡历劫 “嗯,这几日你便住在东王府,本王会派人护着你,等需要你出来作证时,你再出来。”东王墨眸盈盈流转,眼尾微微上翘。 林氏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如今这个局面是谁造成的,要怪就怪你自己。 “嗯!” 东王刚出院子,面色一下就冷了,这件事他必须得告知父皇,要让父皇对南平王有所防备,这人并不是父皇想象得那么简单。 “殿下,明日无忧公主就要来朝安国了!” 他的一名幕僚去外面淘了一些酒回来,为了今晚密谋大事用,可他在回来的路上,无意间瞥见榜上贴了一张皇榜,老百姓们纷纷围观,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他出于好奇便挤了进去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朝安帝竟然说萧王国的无忧公主将来朝安国参加国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谁获取了无忧公主的芳心,谁就拥有了一国的势力呢! 东王顿脚,他满脸不可置信地听着这则消息,朝安帝从来不会将主意打在别国的公主身上,这一看就知道是南平王的建议。 令他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萧历帝竟然会同意让无忧公主来,这才是让人匪夷所思的。 南平王的目的在于俘获无忧公主的芳心,那么他一定不能如他所愿,要想方设法制止才行,要是让南平王得到了一国的实力,那么一场滔天巨浪的演变就再也止不住了。 无独有偶,随缘客栈二楼雅间也正在议论此事。 “少主,消息已属实,无忧公主明日从萧王国启程,大概后日便能赶到。”一名暗影卫恭敬地说道。 他没有抬头,所以不知浮生的脸色早就变了,一向不喜形于色的浮生这次竟将自己的情绪写在了脸上,温柔的桃花眼此刻泛着淡淡的笑意,但却冷到了极致,看得让小五心惊胆战。 小五知道的只有浮生在宫里待了十年,并不知晓他这十年经历了什么,所以他以为浮生是被这位叫无忧公主的人给欺负了,于是便怒气汹汹地撸起袖子,道:“少主放心,等无忧公主一来,我一定会给她一个下马威,要让她知道咱主子可不是好惹的。” 浮生却没心情听进小五的话,他双眼微眯,两只白皙的手撑在栏杆上,还泛着青筋,不动声色地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朝安国竟然有人将主意打在了无忧身上,可真是,该死。 他倏然挑唇一笑,睁开双眸,目光所向之处,竟是带了星点邪气。 “回邀月院将东西清好,从即日起,挑个采光好,清净的宅院将其买下来,以后我们不再住在杨铭府里。” 暗影卫称是,可小五却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他已经在邀月院住习惯了,如今搬走是不是不太好。 可他的话还未出口,浮生冷冷的话就已从空中传来:“要是你想继续赖在别人府上也行,从今以后我不认识你。” 这话一出,小五立马半分怨言都没有了,他没想到少主是真怒了,也是真决定要搬出杨府了,看来少主要做大事了。 站在一旁的今纾却隐约明白了什么,她一直一言不发,直到浮生走了以后,才开口叫住小五,向他打听:“少主,是不是在萧王国认识这位无忧公主啊,不然少主怎么会冷着一张脸?” 小五一听今纾是在问这件事,气得眉头都竖起来了:“何止是认识啊,少主在宫里生活了十年,想必被这无忧公主折磨得可惨了,不然一向镇定地少主如今怎会因无忧公主失了分寸?” 原来浮生与无忧公主有仇啊,她还以为浮生很在乎无忧公主,甚至是有些喜欢的。 她长呼了一口气,便回了衫云阁。 小五带了几名侍卫回了杨府,简单地同杨铭解释了一番不再继续住下去的原因,杨铭听了虽百般挽留了一番,但后来也同意了,毕竟他觉着人要走,终究留不下。 其实他心里是理解浮生的,因为浮生住在他院里也有一月有余了,不再好意思住下去是其一,其二就是他的父亲快回来了,府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可能不适应,所以他才坚决要走。 但他就是心里有股气出不来,凭什么浮生要走自己不同他说,派个下人就将他给打发了,让他心里怎么想?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把浮生当成挚友了,可浮生把他当什么,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什么人吗!叫他如何不生气? 他干脆扭过头去,不去看小五进进出出地搬走所有关于浮生的东西。 魔域 一团魔气正穿过百花齐放,草长莺飞之地,还经过了青石山,才来到了魔域。 魔域内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 那团魔气直接到了正华宫才现出原形,他松了松筋骨,扭了扭脖子,一张丑陋的面容还张着獠牙,但当他看着魔王出现在座上时,立马收敛了几分,他跪在地上拱手作揖:“王上,查到了,神界一直有传言神不能有情,于是神王想废了这则律令,亲自遭受情劫,要是历劫成功,这一律令会被废除,神王归位;要是历劫失败,神王便会陨落凡间,生生世世遭受轮回之苦。” 魔王饶有兴趣地听着,他揉捏着怀中美人的手,示意属下继续说下去。 “而神王早在十几日前就已下凡历劫,据说是投胎在了人间的萧王国内。” 魔王眸光一闪,看来天助他也,只要他趁此机会将神王给杀了,那么神王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么他就有机会统一六界了哈哈哈哈。 属下察觉到了魔王心中所想,他支支吾吾地补充道:“王上,听说要是将凡间的神王给杀掉后,不仅不能让神王再也回不去,反而会让神王一直经历轮回,直到成功度过情劫。” “那你的意思是说,必须阻止神王渡劫成功,才有希望阻止神王归位咯?” 第125章 禁案 属下直打哆嗦,硬着头皮道:“回王上,属下认为其实还有一方法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属下认为可以将神王爱的那名凡间女子抓回魔界,逼迫神王现身,而后再启动缚灵阵将其神灭,这样王上的大计就指日可待了。” 缚灵阵可不是普通的阵法,是专门针对神仙历劫还未归位的上神,要是凡间躯壳入阵,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于人世间。 魔王眯着眸,认为属下的一番话说得极有道理,于是他挥了挥手:“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 属下告退,一室旖旎。 六月十三,早晨,天地间仿佛被一层轻纱般的薄雾笼罩,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丝微光,映衬着远方的山峦,显得那么宁静与祥和。 一辆马车驰骋在官路上,马车车表装饰着金制雕刻,华丽繁贵,车门前悬挂着两盏镂空竹雕灯笼,随着马车的行驶左右摇晃,拉车的马有两匹,是身材高大的上等踏雪乌骓,车架全部采用千年金丝楠乌木制作,牟钉均用黄金包裹。 远远不止如此,除去马车的豪华,还有马车身后跟了一长队的人,每个人都身穿铠甲,骑着白马,守着这辆马车前进。 马车内熏烟袅袅,山茶花的清香清晰可闻。 马车内女子身穿一袭淡紫色衣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梅花簪,衣裙长及曳地,披上淡蓝色紫苑白纱披风,因为戴着帷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通过她的举止端庄优雅就能看出她的容貌不会差到哪去。 她微闭眼眸,思绪回到前几日,当别国使臣来到萧王国时,她虽然惊讶,但也没多问。 是后来,萧历帝秘密宣她来了承銮殿,她才见到别国的使臣,也才明白了使臣来的意图,是为了冲她来的,只不过不是为了和亲之事。 她当然要应了别国的邀请,一是为了彰显我国国威,别人邀请焉有不去的道理,二是为了去见浮生,她倒要看看浮生在朝安国到底在忙些什么。 尽管她隐约猜到了,但她还是要亲眼证实,其实她只不过是想他了而已,但人总是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要给自己找些借口才能说服自己。 萧历帝当然不同意她以身犯险,是她同萧历帝秘密说朝安帝竟然敢诚邀她去,就一定不敢伤害她,毕竟一国公主出了事,对他来说没有好处。 是以萧历帝才勉强同意,他让无忧去不只是为了去签和平条约,还让她去观察朝安国如今的境况如何,虽然无忧不知他这样的做法,但定有他这样做的理由,于是便应了。 “公主,听说朝安国是膏腴之地,民熙物阜,想来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玉儿双手合十,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她脸上洋溢着灿烂幸福的笑容。 “你呀,整天就想着吃的,玩的。”无忧宠溺地笑了笑,其实她对朝安国也有种隐隐的期待,可能是快有三月没见着浮生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无忧脸色有些微凝,渐渐冷了声音:“玉儿,到了朝安国,一定不能乱跑,这里不比萧王国安全且随意,要是遇到了拐子,本公主可不知道去哪寻你。” “好~公主,听你的。”玉儿撒娇地枕在无忧柔软的手臂上,甜甜道。 晌午,东王已经秘密面圣过一次了,他将物证呈给了朝安帝,也将人证带了进去。 碧环将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了一遍,于是便被人带走了,而朝安帝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要不是今日东王来找他,告诉他杀害齐王的真正凶手,他是永远也不会想到面上温和如玉的大儿子私下竟是这副残暴凶恶的面容,连自己的弟弟也不放过。 他眸色冷如冰霜,似有火光稍纵即逝,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他重重地将物证合上,开口道:“沈府的林氏与沈彦私自将沈琅送往齐府,与齐王交密过甚,将其关入大理寺,明日问斩。” 顿了顿,他继续道:“因齐王有造反之意,故不再追究幕后真凶,此案立为禁案,任何人都不得再提。” 东王以为朝安帝会严惩南平王,可仔细一想,南平王与他为朝安帝做的事一直以来都是最多的,朝安帝不想严惩恐是怕伤了他与南平王的和气,南平王对他心生怨言,那么就不会认真为他办事。 但东王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说出此事只是为了让朝安帝对南平王有所怀疑,有所警惕,这样以后南平王做何事在朝安帝心里都会留下一根钉子,会去探究他为何要做这事。 “是,儿臣遵旨,那无事儿臣先行告退了。”东王作势要走,可朝安帝却出言阻止他:“彝儿,你可会怪朕没有严惩渊儿?” 东王冷哧了一声,道:“父皇,之前没查出杀死齐王的真凶时,您怀疑过儿臣,也许诺过儿臣要是查出了凶手,一定会严惩以待。” 他说得那叫一个激进,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不满,可他突然话锋偏转,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可如今凶手查出来了,是皇兄,您不但没有严惩他,反而还替他隐瞒此事,儿臣心里是无不有怨言的,但儿臣也明白父皇的苦心。” “父皇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皇兄,皇兄对父皇来说意义重大,他给您带来的利益可比齐王多得多,要是少了皇兄这个左膀右臂,那么父皇以后处理朝政,一定会十分困难,所以儿臣理解父皇。” 朝安帝被东王的一番话说得那是一愁一欣慰的,可东王却并未打算住嘴,继续道:“可父皇,皇兄是如何对儿臣的,你也是亲眼所见的,皇兄他将这事全盘嫁祸在儿臣的头上,要是齐王没造反,而儿臣没找出真凶,父皇那时又该如何待儿臣呢?” “一定不会是像如今维护皇兄一样维护儿臣,一定会是毫不犹豫地将儿臣舍弃。”东王的话语如同一根根丝线,拉扯着朝安帝的一颗心,将其拉扯得七上八下的。 第126章 相遇 朝安帝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之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了齐王,他当时确实想着要是查出幕后真凶,不管那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逃不脱一个死字。 所以他当时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动手杀了东王,也许会,也许不会,那个时候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他的声音沙哑,思绪凌乱,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往后退了退,重重合了合眼眸,再次睁开时已没有了眼底的失落,他道:“父皇,儿臣还要提醒您一次。” “南平王既然会给你提议要让无忧公主来朝安国参加国宴,他的目的就绝对不纯,还会有深意。” “想来父皇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定会理解儿臣的话中意。” 撂下这句话,东王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承安殿,留下朝安帝一人。 他感觉到全身无力,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被抽干。 渊儿竟然一直在朕面前伪装成与世不争,温和贤润的大哥哥形象,原来他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不仅害死了自己的三弟,如今连二弟也不放过,这人太过于心肠狠毒,决计是不能堪大用的。 彝儿说得没错,朝渊想让别国的公主来此,还有着其他目的,想来就是能在公主面前博取好感,看上他了以后,他便如虎添翼。 朝安帝终究是小瞧这个儿子了,看来他得拟封圣旨,招待无忧公主的事全权交由姚铉办,其他皇子一概不能参与。 等这两件事成功办妥以后,他便封东王为太子,这样才不算寒了他与董儿的心啊。 虞宅 小五办事速度一向很神速,才一天不到他就已经挑好了宅院,宅院干净利落,清新典雅,最适合他家主子住了。 而这宅名是少主自己添上去的,他将旧的牌匾拿下,换了张新的,大大方方地写着虞宅二字。 浮生待在内院的一间房子里,房外有一株还未开花结果的梅花,它的枝干随着夏风吹拂而摇动,紫衣少年站在窗前,远远地望着梅花树,眼底的寒意一丝不遮。 方才他已经看过飞鸽传书的内容了,萧历帝和他说了无忧来朝安国的事,也说了浮生必须保护好她,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不然他第一个灭的是浮生。 浮生自然不会将萧历帝的话放在心上,就算萧历帝不说,他也会去做,只不过他唯一猜不透无忧的心。 无忧明明就能拒绝朝安国的邀请,可为何还是来了这龙潭虎穴之地? 他的眼神凝视着远方,带着深沉的思索。 当时他给沈琅的凶器,除去银针是从萧王国黑市买的以外,其他的材料都是从剑坊得来的。 这件事还得多亏安阳侯,安阳侯十几年前有在剑坊购买这些材料,才方便了他如今行事,能顺理成章嫁祸给南平王。 想来东王已经将这事告知了朝安帝,可朝安帝却依旧没打算动南平王,那么南平王定是留着对朝安帝还有用处。 东王这人不会将主意打在无忧身上,那么就只能是南平王了。 本来还想多留南平王几日,看来他不识趣,提前找死,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浮生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窗台前微微缩了缩,眼底的狠意外泄,唇边绽放出勾人心魄的邪笑,让人沉醉于中。 六月十四,夏日的午后,太阳开始偏向树梢,人们在小船吱吱的桨橹声中,悠然穿行于小镇河网密布的街巷。 一声有力的马嘶声将人们的目光引去,在烈日的曝晒下,马车门前一对雕饰,金色的光芒刺痛着双目,车四周雅气,金贵之气十足,与那灰褐色调相映得惟妙惟肖。 还在集市卖菜的阿婆都被吸引了注意,往这边赶,可是却怎么也挤不进去,因为人流实在太多了,直接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玉儿在里面干着急:“公主,怎么办呀,人们将我们围住,马车根本进不去呀。” 无忧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笑,她当时同萧历帝商量过,马车可以不用搞得这么豪华,简洁优雅一点就好;可萧历帝却一脸严肃的模样,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无忧的脑门,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这马车修饰得繁华,才不会让他们看轻了去。 外面纷纷扰扰的谈论之音传进了马车内,百姓们都在夸耀萧王国财物富饶,连马车都这么富贵华丽,萧王国的国库到底有多充盈啊,值得这么挥霍? 还有一批百姓却是想一睹芳容,虽然他们平日里也接触过一点来朝安国做生意的萧王人,每位妇女都保养得极好,水盈盈的,想来这位无忧公主一定,一定是一国倾城的容貌! 想着想着,他们越来越想瞧一瞧无忧公主的盛世美颜,可马车内的人却毫无动静。 而此刻随缘客栈二楼雅间窗前,紫衣少年双手放于胸前,淡淡地俯视着下方热闹的情景,好看的桃花眼染上薄薄的笑意。 “玉儿,看来这马车是进不了街上了,我们只能步行逛逛这长街了。” 无忧轻抬螓首,眼光犀利而温和,两种截然不同之色竟于一体,虽然玉儿看不见,但她能清楚感受到公主强大的气场,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中的话中意,无忧的纤纤玉手就已经朝车帘掀去。 可她还没完全掀开,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就已经先行掀开了车帘,并在电光火石之间进了车内,车帘已落,门前的两个灯笼还发出细微碰撞之音,一切的转变仿佛都随着紫衣少年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张熟悉如初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仿佛时间静止,这个世界唯余他们二人,两个人彼此的心有力地在跳动,仿佛在慢慢靠近彼此。 无忧从怔愣中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入他的怀中,而他那只手竟搂着她的腰,毫无松开之意。 第127章 调戏 她重新对上他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一振,一振的,眉眼弯弯,像是在嗔笑她的窘况。 “放肆!本公主乃一朝之尊,岂是容你所侵犯的?”无忧眼尾上挑,秀眉拧出一抹不悦,肃声道。 她以为自己竭力表现出生气能让浮生对她松开钳制,可浮生不但没松开,反而箍得更用力了些,殊不知她生气的模样在浮生眼里像足了在山涧出生不久的小鹿,娇爱得很。 “别动,乱动反而会让自己受到伤害。”浮生轻声道,唇边还带了一丝得意。 浮生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无忧彻底怒了,这人三个月不见,其他的不变样,偏偏这调戏女子的手段倒是渐长啊。 浮生却趁着无忧思索之际,用手撩开了帷帽,他唇边的弧度越绽越大,及笄后的无忧出落得不似凡人,倒似仙女,虽然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所谓的仙人,魔族等,但他由衷认为仙人定是没有丑的。 “看够了吗?”浮生的速度过快,无忧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容颜被浮生看了个遍,凉意从口中溢出,让原本在一旁被吓得一声不敢吭的玉儿又遭受一击,她根本不敢看那两人的情况。 “我家无忧颜如渥丹,丰姿冶丽,绝世无双,天然绰约,怎么看也看不够的。”他的脑袋稍稍一偏,调侃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出来让人感觉怪怪的,可能是从来没听过他说这种调戏的话。 尽管无忧再怎么生气,也因为他的话怒气稍减,她正了正容色,清了清嗓子:“你先把本公主放下来,本公主这样坐你腿上,于礼不合。” 浮生却是摇摇头,道:“没关系,就这样坐着甚好。” 无忧吃瘪,她也不再说什么,既然他要这样,那她倒不如敞开了去坐,把他当成人肉垫子,反正吃亏的不是她。 这样想着,她心里那股莫名的怨气就消失了,她将一缕浮生后面的头发放在前面,轻轻玩弄起来。 忽然她想到了浮生进来时是用了武力的,可他公然进公主的车撵没人说他么? “你进来时为何百姓们不再议论了?”无忧开口问。 “公主,我,我先下马车了,待会你们说好了,再叫我。”玉儿突然插上一句,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待在马车里面了,公主与浮生属实太暧昧了些,她再待下去一张脸都快红透了。 无忧轻点头,浮生侧着身子,将小巧玲珑的无忧挡在里面,一点缝隙都不留,外面是怎么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直到玉儿红着脸下了马车,浮生才和她徐徐解释道。 “马车外你的所有侍卫加上我的,足够将这辆马车围成了一个大圆,所有老百姓全被赶到了十尺之外,想必他们正在那蛐蛐呢。” 浮生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握着她的腰,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像是在叙说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敢如此公然对待一位公主,还将朝安国的老百姓耍得团团转,关键是他,他还一点儿也不着急! 饶是无忧经历了许多不小的事,也没这件事来得突然,她瞪大了双眸,脸上腾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议:“你还笑得出来,事情都这样了,现在该如何?” 浮生低低地笑出了声,他突然发现逗逗无忧,她真的会无限可爱。 无忧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人三个月不见,脑子不会有,说正经事的时候还笑得这么…诱人。 倏然间,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朝着马车这边赶来,无忧有些慌了,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浮生的肩膀,抬眸看向车帘。 浮生的脸色也变了变,他将撩起的帷幔放下,附在无忧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只能我看,不能给别的男人看。” 无忧羞赧了一会,随即皱了皱眉宇,抓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了,外面有人能进来,那不就说明来人来头不小嘛,所以她有些害怕牵连到浮生。 车外朗朗地声音响起:“公主,我是本次负责照顾您衣食起居的人,您唤我姚铉便可。” 姚铉?就是上次来我国的使臣?他这人长得不错,人也老实,看着也不算是图谋不轨的人,于是刚准备开口回答,结果浮生却比她先一步。 “就不劳烦你了,公主已有我浮生照顾。” 三分漫不经心,七分凉薄,让姚铉与无忧听了皆是一惊,姚铉惊的原因是他根本就没听过朝安国有个姓浮的,而无忧惊的原因是她根本没料到浮生敢这么大着胆子同使臣说话,于是她连连开口。 “咳,姚铉,本公主刚来定京城,恰巧遇见了浮生公子,浮生公子人长得甚得本公主心意,于是便主动邀请他为本公主寻一个安静之地。” “本公主觉着皇宫还是太过于烦闷了,不喜宫城内的生活,于是便麻烦了浮生公子。” “所以,不必劳烦您这样大费周章照顾本公主了,入乡随俗嘛,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无忧说到后面越说越心虚,她话里话外的含义都是在婉拒姚铉的一番心意,还内涵了朝安国派人的速度过于缓慢,不然怎么会被一个不起眼的人钻了空子,先行一步入了公主的眼? 虽然姚铉被当众拒绝了,但他依旧不灰心,他道:“公主,我是奉朝安帝的谕令照顾您,若是您实在不愿的话,出了篓子姚铉的一颗脑袋就会铃铛入地。” 无忧此刻完全没注意到浮生的神情,一心在思考应该如何应对。 他面上向来漫不经心的脸色已然全部收起,肃然的模样,竟不似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反而有种幽深不可测的寒意。 “那好,你可以派人保护本公主,也可以亲自保护本公主,但本公主已经答应了的事不想反悔,所以浮生公子依旧会替本公主寻宅子,至于其他的你都可以安排。” 无忧眉心微皱,她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利用她的善良威胁她,所以她坦然叹了口气,话中之意已经过于明显了,不容有拒绝之意。 第128章 强吻 姚铉无法,但公主给了台阶,他总是要下的,他柔了柔声道:“公主,可以让浮生公子为您寻宅子,但我们先要调查一下浮生公子的背景,要是此人目的不纯,那可就不能放过。” 无忧一丝不耐慢慢爬上眉梢,微凝的声音脱口而出:“本公主慧眼如珠,看上的人不可能有错,要是你怀疑本公主的眼睛,倒不如寻医官来治治本公主的双眼。” 怒气外显,只要是能听见无忧说话的人,都被给震慑到了,这别国公主来的第一天,就被朝安国的待客之道给怒到了,这传出去哪得好? 而姚铉一向面如沉水,如今竟被无忧公主的三言两语给变了脸色,他皱紧眉头,这浮生是何人?一小会的功夫就让公主如此维护他,这人定不是小来头。 “那都听公主你的,我随着你们一道。” 车内没有声音再传出来,而姚铉从地上起来,跟随着马车一同往街上走去,老百姓们纷纷站在两侧观望马车,但却看不见马车内的情况。 车内的浮生显然是有些情绪写在脸上,他低低道:“公主,这才一天都不到,就有一个姚铉看上你了,这以后该怎么办啊?” 无忧不怒反笑,同样以低低的声音说着:“本公主的事也同你无关,被谁看上了亦或是本公主看上了谁都与你无关。” 浮生的心被堵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紧盯着无忧红润的唇瓣,像是盯着看中的猎物一样。 出其不意,浮生很快地凑了上去,又很快地退下,留下一脸懵的无忧。 无忧白皙的手指贴着自己的唇,脸腾得一下就红了,她指着浮生,局促地欲开口说话,可浮生却顺势握住她的手,两手相合,另一只停留在她腰际的手挠了挠。 无忧放在唇边的手刚离开,浮生这次直接捏着她的腰将她推向自己,动作霸道地附上她的唇,将她挣扎的声音吞入腹中,无忧脑袋一片空白,顺从地闭上了双眸,浮生也闭了眼。 无忧用手猛地拍打浮生的肩膀,她实在没想到浮生竟然敢这样,这样对待她。 她恼怒但内心却又无法做到真正抗拒,只能任由他动作。 浮生见无忧抗拒的动作稍稍减弱了,微凉的薄唇含住娇嫩的唇瓣,细细勾勒,渐渐陷入更深入的探索,唇齿交缠,舌尖轻巧地滑入,口腔中尽是她的甘甜。 吻了好一会,浮生才依依不舍地从中退出,他睁开桃花眼,热烈且真挚地望向她,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湿漉漉地眼眸仿佛林间小鹿般,怜爱至极。 “我先拿到了,别人不许惦记。”浮生痞痞地声音一出,无忧扬手欲朝浮生的脸上拍去,可突然她停了,她红着眼眸,咬牙道:“是你需要我的时候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不需要我的时候就一声不吭离去?” 浮生似是没料到无忧会这么说,他全身处于三秒宕机状态,而无忧趁着浮生失神之际,挣脱了他的束缚,退到了一边。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故意不再去看他的神色。 浮生的笑意凝在了嘴角,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眨巴着眼睛看着疏远他的无忧。 他不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于是他小声开口:“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我都需要你,永远需要你。” 无忧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没意识到浮生在说什么,而浮生却是不再相瞒于她。 “我早就倾心于你了,可你是一国公主,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暗影卫,我与你之间隔着银河的距离,所以我无法名正言顺向他提我想娶你。” 浮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扫下来,语气中无不含一丝自嘲,他双手紧握,指节泛红。 “阴差阳错,朝安国派了细作潜入朝廷,只是为了将你送往人生地不熟的朝安国和亲。” “既然朝安国想要你,那我便覆了朝安国,以朝安国为聘礼,求娶你,萧姩姩。” 说到最后,浮生的话语中不再含着自嘲之意,而是十分坚定且不容迟疑的语气让无忧心里千变万化,泛起了一阵涟漪。 其实无忧从一开始都只是在利用浮生,利用了浮生整整十五年,只为了能在以后和亲的路上保她平安顺遂,亦或是希望浮生能坐上萧王国的皇位,让她免于和亲。 可后来,浮生的离去,让她慢慢意识到她早就对浮生形成了依赖,早就对他心生倾慕,早就,离不开他,只是她从未发觉,从未发觉而已。 萧姩姩?这是无忧的乳名,只被父皇与母后唤过,还从未被其他男子唤过,没成想他唤得还挺好听的。 “那朝安国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搅合的?”无忧慢慢靠近他,贴在他耳边说道。 浮生轻轻点了点头,依偎在无忧肩上,这些日子他过得总是小心翼翼的,每一步都必须深思熟虑,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只有在无忧面前,他才能卸去伪装,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无忧感觉到了浮生的疲惫,他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啊,就要密谋翻天覆海的大事,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却只是因为她,仅仅因为她而已。 她脑海中回忆起浮生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无忧,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只用一年,能解决所有问题,给你一个盛大的惊喜。” 他所说的惊喜就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求娶她么? 眼眶微微泛红,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夺眶而下,她将自己清凉的小手覆上了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像是在安抚浮生,又像是在安抚自己一颗怦怦而跳的心。 “谢谢你,浮生。”无忧轻轻地说了一句,可浮生却离了她的肩,故作怒意地望着她:“不要说谢,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去做…” 话语未完,无忧先闭上了双眸,朝他唇上吻去,将他的话堵在了唇间,怎么也出不去。 浮生反应过来后,唇边泛起甜甜的笑意,将她抱进怀里,彼此迎合着彼此,只为了片刻的忘我。 第129章 入住虞宅 “吁~”小五稳稳当当地将马车停靠在虞宅大门前,轻声附在车帘前:“少爷,到了。” 转眼间,车帘被白净的纤纤细手缓慢掀开,从马车内出来了一位身着一袭淡紫色衣裙的少女,因她戴着白色帷帽,看不清芳容,但身姿妙曼,举止得体大方,她的每一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无与伦比的高贵与优雅,仿佛天生就是人上人。 而紧跟着她身后的是一位穿着紫衣,玉带束腰的少年,他脸上没有任何的遮拦,将一张冷俊孤傲的脸庞展现得淋漓尽致,姿态矜贵优雅,但眼角微微地挑起,带着微微嘲讽和顽劣,双眼里似有若无地流露着少年的狂妄和嚣张。 小五紧了紧喉咙,这自家的主子怎么瞧着与萧王国的公主绝配呢? 不行不行,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少主可是在宫里被无忧公主折磨了数十年啊,我怎么能因为他们俩相配而轻易地偏向于无忧公主呢! 姚铉的脸色在看见浮生的那一刻早就变了,难怪公主会这么容易看上一名男子,原来是这名男子长得实在是勾人心魄了些,要是他是名女子可能会被他给迷倒,可惜没有如果。 无忧淡淡地看向牌匾,虞宅二字赫然挺立在上方。 虞? 是她在书信中提到的无虞,也是她在茯苓宫中的无虞殿,没想到他都记得,而且还精心为她寻了一座宅子。 忽然间她觉得空气都是清新好闻的,她闭上双眸呼吸了一下芬芳,然后便踏了进去。 其他众人也纷纷跟随无忧进了宅子,姚铉将四周都悄悄打量了一番,宅子里的陈设是简约优雅风,内院与外院是用淡蓝色的帘纱相隔开来的,所见之处都是干净整洁的,足以见浮生的用心。 浮生领无忧进了内院,内院植了梅花树与槐树,所到之处皆是香气扑鼻,不仅有无忧中意的梅花树,还有只从话本里看到过的秋千与葡萄架。 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借着日光闪闪的,像是在告诉无忧它已经熟了,可以摘来吃了。 无忧自然是欢喜的,脸上绽放出一丝许久未见的真心之笑,而浮生唇边也勾勒出一丝笑意:“这内院只有两处屋子,这间有葡萄,秋千的是我特意为公主准备的,而另一间则是我自己的。” 顿了顿,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用手戳了戳脑袋,故作无奈道:“差点忘了还有一位官员也要住在虞宅里,这,内院没有房间了,外院倒是有得多,那就只能委屈一下姚大人住在外院咯。” 姚铉听了,两眼一抹黑,这浮生的算盘都崩在脸上了,谁看不出来? 他刚要开口说不可时,无忧却抢先一步发话了:“就这样办,这两日舟车劳顿,甚是疲惫。”顿了顿,继续道:“玉儿,扶本公主进房休息,其他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众人齐声回答是,目送无忧与玉儿进了房间,才散去。 浮生邪魅地笑了一声,姚铉立刻叫住浮生,警惕开口:“这位公子,我劝你最好不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人,否则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浮生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摊了摊手,懒洋洋道:“你好像搞错了对象,是你不要将算计放在一名女子身上,小心作茧自缚。” 抛下这句话,浮生便随意地踏出了内院,仿佛漠不关心姚铉刚才说得那番话,放荡不羁的背影都像是在调侃姚铉已经气得铁青的脸。 你给我等着,浮生!姚铉捏紧拳头,狠狠地砸向了石柱上,才冷哼一声离开了内院。 更鼓声遥遥传来,沿河两岸的长街渐渐沉寂下来,淡淡的夜雾弥漫开来,悄无声息的涌向四面八方,远处的虬松劲柏变成黑压压一片,夜鸟的怪叫声此起彼伏,在夜色里愈发显得可怖。 而南平府虽是灯火通明,但府内却只有南平王与姚铉二人在院子里夜谈。 “如何?公主她人如何?”南平王淡淡问。 姚铉面无表情地回答:“回殿下,公主人很好。” “但公主身边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仅在公主刚来长街,那人就直接抢先一步截胡了。” ?南平王满脸疑惑地看着姚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属下已经调查了那人的身份,他姓浮,名生,只是从徐州过来做生意的一名生意人,家里就只剩他了,亲戚都死绝了。” “他来了定京城只与杨家的纨绔少爷杨铭交流颇深,经常出入随缘客栈,醉仙楼与衫云阁。” 南平王拨弄着手中的扳指,扳指是用上等的玉做的,借着几缕月光将扳指照得有些瘆人。 “浮生?” “这名字从未听过,他的背景当真这么简单?”南平王幽幽开口,姚铉立马解释:“殿下,今日属下也怀疑过他的身份,于是加派了人手去查,可惜都无果。”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别国的公主如此赏识他,想来此人定是卓越不凡的。 “多派人盯紧他,有任何异常举动随时上报给本殿。” 南平王忽然捏紧手中的扳指,继续道:“看来本殿要快些出手了,不然公主被人抢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夜深了,属下先告退了。” 虞宅 无忧住的那间房应是虞宅里最好的一间,不仅采光是最好的,而且里面的陈设全是精心布置过的,像极了无虞殿的摆设。 此时房内灯火微微晃动,几乎将要熄灭,无忧续上灯油,屋中重归光明。 玉儿刚从外打来了热水,将其倒进了浴桶里,还将玫瑰花瓣洒进了桶内,才心满意足地来到无忧身边,甜甜道:“公主,浮生公子对你永远是这么地细心,不仅将这里的布置打扮得同无虞殿一模一样,而且还特意为公主准备了玫瑰花瓣,丁香,钟乳粉。” “全都是按照公主的喜好来的,玉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细心认真的男子呢。” 第130章 克制 无忧知道玉儿在打趣她,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叫玉儿出去之时带上门。 房间里重归于安静,无忧玉手已经挑开了腰间淡雅的蝴蝶结,将淡紫色衣裙放在了挂帘上,只余一件淡白色抹胸与亵裤。 她的腿型优美,肌肤光滑,脚踝纤细,脚背微微隆起,玉足轻轻向浴桶内踏去。 当她的身子进入了浴桶内时,喷薄的热气传遍她全身,舒适又放松。 她轻轻抬起被热水点缀过的手臂,用玫瑰花瓣在自己的手臂上,锁骨上,后背上揉搓了一番,然后便将头轻轻地搁在浴桶上,闭眸浅歇。 弹指间,“枝丫”的声音刚起,落地的脚步声刚停,无忧警惕地睁开双眸看着来人,并用双手环绕在胸前。 紫衣少年邪魅的笑容僵在嘴角,他看着房内有微弱的灯光,知晓无忧定还没睡着,于是便翻窗进来同她商议事情,可没想到进来后看到的却是从未看到的一幕,无忧正在沐浴。 他们俩对视了一番,浮生顿时感觉口干舌燥,一股莫名的热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他的耳根也渐渐染上了绯红。 他赶紧别开脸去,非常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挠挠头道:“姩姩,我,不是有意看见的。” 无忧早在他别开脸的那一幕,将海棠白水裙换上了,并系好了蝴蝶结,幸好她时刻对别国保持警惕,没有将全身的衣物褪去,不然她真有种羞耻感萦绕在心头,永远无法轻易散去。 “无妨,大半夜不睡觉来找我干嘛?”无忧淡淡开口,人已经拿着浴巾朝梳妆台走去。 浮生紧紧跟在她身后,他的一颗心砰砰而跳,似是还没从刚才的情境中缓过神来,可突然无忧脚下一滑,向后倒去,而浮生迅速地将无忧揽入怀中。 突然间的四目相对让他们二人微微慌了神,浮生感觉到怀里美人儿的柔软,而无忧感觉到浮生的臂膀有力。 他们俩一瞬间都红了脸,无忧才后知后觉地从他身上起来,指着自己的玉足嘟囔道:“刚沐完浴没来得及穿鞋,又因为地面有水所以才不小心滑倒了,不是我故意要占你便宜的。” 浮生嘴角噙着一抹笑,他从无忧手中抢过浴巾,将她扶到了床榻上,侧着身子为她擦起了半湿的头发。 恍如隔世,上次为她擦拭湿发已经是三月以前了,一颗沉寂已久的心仿佛恢复了生命,重新跳动起来,她竟有些贪恋如今的时光。 当浮生慢慢地将无忧的湿发擦得干了以后,便从背后抱住她,将脑袋埋进她的锁骨间,时不时地喷洒着热气:“可我想占你的便宜。” 顿时,无忧身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的内心却是无比甜蜜与动容的,自从直视面对自己的一颗心以后,她放开了许多。 可当她摸到他滚烫的脸颊时,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她焦急地转过身来,樱唇相启:“你身子怎么这么烫?” 浮生却只是笑笑,出其不意地将无忧压在了他的身下,然后便低沉开口:“因为我经不住你的诱惑。” 闻言,无忧一窘,亏她刚才还担忧他,原来是…… 浮生轻抚她的脸颊,温柔如春水,红唇轻启,轻轻触碰,如同蝴蝶翩翩起舞。 而无忧早就在他触碰脸颊地那一刻紧张地闭上了双眸,僵硬地任他动作。 浮生沉眯起的浓眸一湛,将她的唇舌含住,堵着她的嘤咛声。 而他的手轻轻地将蝴蝶结给挑开,将她的衣服慢慢地退到了抹胸以下,然后他密密麻麻的吻陆陆续续地落在了无忧白皙的锁骨间,无忧她的十指软弱无力地扶在他两肩上,被动地接受着他的吻。 “公主,洗好了嘛?”玉儿突如其来地一句问候,将浮生与无忧的思绪拉回,无忧局促地开口:“玉儿,你先回去歇息,本公主已经乏了。” 玉儿刚如厕回来,就寻思着将浴桶搬出去,然后便可以安心地和公主一块睡个好觉,可公主现在的意思不会是不允许她和公主一起睡觉? “公主,玉儿今日不同你一起睡嘛?”玉儿轻声询问。 浮生的吻落在了无忧的颈项上,无忧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嘤咛,而后便捂住自己的唇,道:“玉儿,你今日睡在外院。” 玉儿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劲,她耷拉着脑袋,恭敬道:“是,公主。” 门外脚步声渐渐离去,浮生才敢吻得更激烈一些,无忧轻轻地回应着他,直到浮生的手差点握住她胸前的丰盈时,他才停止动作。 他睁开尽显情欲的桃花眼,将无忧的衣服重新揽上,为她重新系上蝴蝶结,然后便侧躺在她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奇妙的感觉戛然而止,无忧还没理清他为何突然停下动作,浮生沙哑地声音低低传来:“姩姩,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有时会有些冲动,但我会尽力克制住自己。” 所以他方才停下是因为他在隐忍?无忧轻皱眉:“为何?” 浮生被无忧问的问题有些怔愣住了,无忧以为浮生没听懂她话中意,于是继续开口:“方才为何要停下?” 浮生与无忧相互对视,他薄唇轻启:“因为我想待结婚之夜再轻薄你。” 这话说得很随意但却添了几分认真,让无忧的脸又是一红,她问出了她想听到的答案,于是糯糯道:“睡觉,明日我还要去逛一逛这长街呢。” 浮生的笑意凝在了嘴角,他为无忧理了理鬓前的头发,轻声道:“晚上逛。” “啊?为何?”无忧问。 “明日晚上,南平王一定会趁此机会与你偶遇,我想借此机会,除掉南平王。”浮生细心地为她解释道,眸中的情意渐渐褪去,一星半点的杀气外露,他却不自知。 无忧还是第一次从他眼睛里看到杀意, 她瑟缩了一下,然后便用手轻轻地遮住他的眼眸,道:“太师提过南平王,南平王此人表面心地善良,对待百姓仁厚友爱,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第131章 水晶球 “没错,他私底下最是阴狠狡诈,我怕他对你有所图谋,所以得趁早除掉他。”浮生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意。 “可除掉皇子绝不是易事,而且一有风吹草动,可能会万劫不复。”无忧小声开口,如若皇子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智还不成熟的话,浮生可能会有九成把握,可偏偏皇子要比浮生大上那么多岁数,恐怕早就心机深沉,很难下手。 “没事,我自有办法。”浮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无忧也不好再质疑他的实力。 一股倦意漫过心头,无忧合了合双眼,浮生将下巴搁在无忧的脑袋上,轻声道:“我派了许多暗影卫跟着你,会保护好你的。”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浮生才发觉现在已经夜深人静了,神情有些恍惚,合眸而睡。 萧王国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空气中充满了夜晚的静谧与安详。 几团黑气弥漫在桉街上方,直到路上再没有一个行人,他们才幻化成真身落在道路上。 魔界只派了一个魔力高强的女魔头——魔音与三个小混混来了这萧王国,只为了抓神王爱的那名凡间女子。 魔音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裙,只披了一件黑纱,莹白如玉的双腿修长笔直,眼尾处若隐若现地暗红色再配上她修长的暗红指甲,在夜色下显得妩媚诱人。 可她一张娇艳的脸色却属实不好,她龇牙咧嘴地握紧拳头,歇斯底里地指着这三名属下:“老娘受够你们了!来了这土灰的地方两天,不仅没找到你们所说的人,还在这浪费了宝贵的两日时间!” 那三名属下倒是反应得极快,他们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小声嘀咕道:“大人,我们在这穿着民间便服寻了两天逻,属实没听见老百姓们议论神王深爱的女子啊!” “这不能怪我们?”他们说到最后一句时,势气都弱了三分。 他们说的这番话果真让魔音有所冷静,她两手插着腰来回踱步,突然开口问:“那神王有画像吗?这样找得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 三位属下面面相觑,然后统一摇摇头,肯定了声音:“没有!” 魔音头疼了一会,踱了一会后站稳脚跟,她将手掌心摊开,一个发着银银亮光的水晶球赫然出现在她手掌心上,她邪魅地对着水晶球念咒,周身黑气旺盛,一张蜿蜒崎岖的脸出现在水晶球上。 魔音不满道:“幽冥你怎么办事的!神王的画像都没有怎么去找人啊!” 对面那个男人知道魔音恼了,连连说道:“你这水晶球不是能看见过往的一切嘛?十几日前神王下界历劫,凡胎定是与常人不一样的,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幽冥刚说完,魔音就不想再看见他这张令人讨厌的脸,她连忙切了个镜头,镜头直接转向十几日前各个婴儿出生的画面,她将这水晶球抛给三名属下,道:“你们按照他说的找。” 属下接过水晶球,恭敬回答了一声是,就开始围坐一团认真找起来,而魔音随手变幻出一张靠椅,坐在上面抬头望月亮。 半刻钟后 “大人,找到了!”一名属下惊呼,连忙两手捧着水晶球递给魔音,魔音顺势朝水晶球上看去,只见水晶球上一道浅蓝的光芒划天而过,正好落在了安阳府门前,化身成了襁褓婴儿。 “想来就是他了。”魔音唇角勾起一抹得意之笑,她动动手指水晶球就从属下手中脱离,飞到了她的正上方,她挥挥手,水晶球上便展示了襁褓婴儿成长的所有一幕。 “原来,他中意之人是萧王国的公主啊。“魔音仰天笑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自己锃亮的暗红指甲:“有意思,绑走一国公主可真太有意思了。” 话音刚完,他们几个便消失在了桉街。 辰时,夏日清晨,朝阳东升,一抹晨曦从窗外透入,屋内被映照得一片金黄,备显温馨。 晨鸟在花树间啾啾鸣叫,挂着露珠的碧叶被晨曦映得晶莹剔透,缭绕树木的晨雾渐渐稀薄,透窗而入的晨光将屋里照得一片明亮。 无忧的玉手挡在眼睛前,玉儿已经端来了洗漱盆,高声喊道:“公主起床啦,已经辰时啦,都在等你吃饭呢!” 无忧无语地翻过身来,眼未睁口先动:“不起不起,让他们先吃。” “不行啊,公主,浮生公子与姚铉大人都在等着你呢。”玉儿将洗漱盆放在木架上,漱口杯也放在了那,然后便拉起无忧的胳膊,将她拽起来。 无忧被动地接受着玉儿为她穿衣,然后才将惺忪的双眸睁开,她看着床上微微凌乱的被子,才记起刚才被子上残留的淡淡余香,浮生早就起了? “公主,我跟你说,小五这人真是不正经,总是明里暗里欺负我。”玉儿撇着嘴吐槽道。 自从昨日她下了马车以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小五,小五不仅对她贼眉鼠眼,还暗暗地讨好她。 可不止如此,昨夜公主不让她同公主一起睡,刚出内院,小五就装神弄鬼吓唬她,她当时就该劈头盖脸打他一顿,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无忧璀璨的星眸一亮,低声道:“你说的可是那驾车的小厮?” “何止啊,他还是浮生公子的手下呢!”玉儿忿忿道。 无忧却是嘴角带笑,浮生身边的人虽然可能随了他没个正经,但人肯定不会差到哪去,于是转过身来安抚她:“好啦,玉儿,要是他再欺负你,本公主就替你收拾他。” 玉儿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抱着无忧,嘟嘟唇:“公主最好了~” 一套完整的洗漱工序下来,无忧才精神起来,随便让玉儿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公主髻,然后便一起前往外院主厅。 饭桌上,无忧随意提了今夜要逛一逛长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姚铉与浮生一同答道:“公主,我陪你一起。” 嘴边的酥肉还未来得及吃,无忧咽下米饭,道:“那你们便一起。” 姚铉仇视了一眼浮生,浮生却一笑了之,他们二人便又默不作声地扒起饭来。 第132章 红线 黑夜渐渐降临,天空中缀满了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 戌时的长街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小贩们乐此不疲地吆喝着,一对父女路过面具摊前,小姑娘指着狐狸面具撒娇道:“爹爹,我要这个~” 高大个子的男人递给商贩二两银子,将狐狸面具取下,戴在小姑娘脸上,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女儿真乖~” 收回视线,无忧轻瞥了一眼她身旁的黑衣男子浮生,她的脸上是无尽的动容,若是浮生顺利搅乱朝安国朝纲,那么百姓是不是会免于战乱之苦? 妙女灼热的眸光很难让他察觉不到,他止住脚,轻轻将她帏帽前的白帘拉上些许,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头,温润道:“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回过神来,无忧才意识到他在街上公然调戏她,她怒嗔了他一眼,虽然知道老百姓们不会注意到他们二人的情况,但这样属实也不妥,于是她将白帘拉下,顺便转移了话题。 “出门前,姚铉大人突然闹肚子,是不是你搞得鬼?” 浮生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大胆地牵着她的小手往前走去,边走边道:“我在他晚食里下了泻药,怕他耽误我的计划。” 无忧听了,唇边弧度微扬,这人怎么把坏事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呢? 浮生牵着无忧来到一棵大树前才站住脚跟,它的树姿极其优美,树干高大笔直,枝叶茂密,形成整齐的伞状,繁花满树,火红一片,孤独耸立,但它的枝干上却挂满了不计其数的红签子还有小铃铛,可想而知上面寄托着对生活的美好与憧憬。 一个老婆婆端着竹篮佝偻着背朝他们走来,她笑着招呼道:“姑娘,这是姻缘树,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将名字写在上头就能够将你俩的缘分长长久久延续下去。” 老婆婆和蔼的语气让人不忍拒绝,无忧望向老婆婆手中的竹篮,篮子里面有红竹签,笔,还有红绳。 无忧从竹篮中拿出两支红竹签与两支笔,递给了浮生,她笑语嫣然地用笔杵着下巴,道:“写些什么好呢?” 浮生用笔点了点她的头,佯作生气:“老婆婆都说了只能写名字,你还想写其他的?” 无忧笑着眯起眼睛,在红竹签中写下浮生的名字,浮生也施施然写下姩姩。 当他们都写完以后,浮生将两支竹签挂在了最高的地方,无忧抬头看向竹签在微风中吹拂轻飘的样子,两颊笑窝霞光荡漾。 老婆婆注视着这对佳偶天成,尤其是将眸光放在男子身上,他身长八尺,嘴角含着笑,比初晨的第一抹曦光还要耀眼几分。 “这位公子,这是神界嫣脂上神掌管的红线,一根红线都价值不菲呢,今日与两位有缘,便将这两根红线赠予你们二人。”老婆婆故作神秘的语气吸引了无忧的注意,她从老婆婆手中接过红线,浮生则负责将白银递给老婆婆。 可老婆婆却摆摆手,没有要收的打算,她笑得满脸褶皱但却慈祥:“这两根红线需要彼此为对方系上,这样才会发挥出它该有的效果。” 无忧笑着打趣道:“话本子里也提到过嫣脂上神呢,听说她掌管的是姻缘祠,专为凡间的人姻缘一线牵呢。” 浮生勾了勾唇:“你倒是什么都听过。” 浮生拉着无忧的小手,将她的袖子往上挽了一截,露出白腻如脂的手腕,然后将长长的红线绕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将它系上,还打了一个很好看的结。 无忧的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些,她眸内含着星光,动作十分小心地为他系上红线。 虽然浮生看不清无忧的容颜,但隐约间还是能看到她在笑,他嘴角噙着真心的笑意,等他今日处决了南平王,那么离他娶萧姩姩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诶,刚才那位老婆婆不见了诶?”无忧歪着头看向浮生身后,那位老婆婆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忽然间,两名暗影卫“咻”地一下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他们看着浮生正握着无忧的手,腼腆地挠了挠头,然后正了正容色,警惕地附在浮生耳边:“少主,事情已经办妥了。” 浮生敛眸,脸色稍沉,嘱托了暗影卫几句后他们便离开了,他眸泛星熠地望着无忧,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着说:“姩姩在这凤凰木下等我一会,我去处理一点事情就来寻你。” 无忧的笑意也戛然而止,她眼底透着不安,手紧紧地攥住浮生的衣袖,红唇轻启:“一切小心。” “嗯,会的,等我。”他收敛了笑意,眉眼间多了几分认真,神情拘谨,仅仅五个字就让人感到心安起来。 身边的嘈杂声仿佛瞬间静止下来,只余分别的二人,无忧静静地看着浮生离去的背影,明月偏向他,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更长,让人感觉他的背影总有一种沉寂万年的孤独感。 无忧猛地呼吸了一下周身的空气,仿佛他余留的气息还萦绕在她身边,希望计划一切顺利。 热闹都在长街上,夜色融融,这边的月亮被高大的树挡住了一些,长湖只有一星半点的灯火,而且还是在一只泛舟上。 泛舟上只坐了一名玄衣男子,他端着一杯茶,欣赏着夜景,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 今日一早他就收到了姚铉传的秘密口信说今夜公主会逛一逛长街,还要来湖边欣赏夜景,于是他专门为了偶遇公主,早早地便来此等候。 当他听到窸窣脚步声时,才抬眸展颜一笑:“姑娘,我俩真有缘。” 可来人却不是女子的面容,而是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他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无尽的寒意。 但他的脚步却很轻盈,散漫,仿佛只是路过此地的一个路人,可他身后却跟着四名戴着黑纱的男子,他们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杀意。 第133章 浮生失踪 南平王警惕地看着来人,他们绝对来者不善,于是他稍凝了语气:“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凛冽桀骜的眼神,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坏笑的薄唇,在这黑寂中显得有一丝诡异。 南平王越觉越不对劲,他对着夜色喊道:“来人,来人!” 可周围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来到他身边。 他身体颤抖了一下,全身绷紧,因为今夜的行动很特殊,于是他的手下侍卫全被他遣散到1里之外等候命令,可现在他命令一出,可为何会没有人来? 浮生玩弄着修长的手指,忽然抬眸凝视南平王,对着前面挥了挥手,四个黑衣人立刻拔出手中的佩剑,向南平王刺去。 南平王收敛心神,他揽袖将面前的茶桌往上一翻,挡住了四个黑衣人的佩剑。 他腾空而起,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凶徒,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个黑衣人鞭扫到地。 他们四个捂着胸口退回浮生身边,南平王捏响手指,阴森地笑道:“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既然你们找死,别怪本殿不客气。” 从战局开始到现在,为首的黑衣男子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只是悠闲又轻慢地看着对面的南平王,像是在看待死人一般流露出一丝可惜。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一敌几?”浮生狂妄的话语刚落,从阴处的树丛中窸窸窣窣出来了不下十位黑衣人,皆是黑纱蒙面。 南平王一颗心突突直跳,对面英俊少年郎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就有如此大的实力,而且这人还从未见到过。 “你到底是谁?本殿可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大皇子南平王,你谋杀本殿,可是要掉脑袋的!” 南平王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被暗杀,他总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局里,而这个局仿佛早就浑然天成了,只是他从未想到这个局是针对他的,或者说不止是他。 “将死之人,没有资格知晓。”浮生不打算跟他废话,手指轻轻触了触鼻翼,十名黑衣人接踵而至,瞬间就与南平王打成一片。 南平王虽然内心有丝慌,这些黑衣人的武功都极高,但始终逊了他几分,于是他袖口藏着的银针尽数朝十名黑衣人射去,有的黑衣人躲闪不及,直接当场毙命,而有的黑衣人侥幸躲过,但也元气大伤。 可电光火石之间,南平王猝不及防,只觉得喉咙处传来一阵凉风,接着便是剧痛袭来,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洒落在地上,他怒睁着双眼,扶着自己的脖颈,直直往后倒去。 浮生用普通帕子慢慢擦拭干净短刃上的血迹,短刃上的清辉映出他清冷的面容,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杀人的滋味,也不枉费苦心训练了十多年的成果。 他冷眼看着地上微热的尸体,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嗓子里溢出来,语气再次阴鸷了几分:“将同伴的尸体处理一下,寻个青山绿水的地方葬了,而南平王的尸体五马分尸,将其悬挂在城门下。” “是!” 亥时 明月已完全被乌云给笼罩住,满天繁星也全然被流动的黑云给遮掩,长街的人流越来越少,少到街上行人都已经收摊回家。 但一抹娇小窈窕的身影还在凤凰木下,她眸底的不安愈来愈显,望着凤凰木上的小巧灯笼,忽然对着天空象征性地喊了两声:“影卫,影卫?” 两抹黑影立马出现在她跟前,拱手作揖:“少夫人,有何吩咐?” 无忧来不及再去管他们叫的昵称,而是急促开口:“你们知晓浮生去哪了吗?” 两名暗影卫相视一眼,纷纷摇头:“少夫人,少主说过,要少夫人在这等他归来,所以我们是不能带少夫人去寻少主的。” “可是浮生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未回来?”无忧摸着腕上的红线,从浮生离开她以后,她的眼皮一直跳,而且心里总惴惴不安的。 “兴许少主还要处理其他事耽搁了。”两名暗影卫挠挠头,安抚道。 无忧转了转眼眸,恳切地看了他们一眼:“少主是不是在离行之前说过你们必须得听从我的?” 他们点点头,于是无忧顺着说:“那我现在命令你们,带我去见少主,否则后果…” 两名暗影卫又相视了一番,他们清楚面前这位少女对少主的重要性,不敢怠慢,所以他们俩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无忧面前又出现了两名暗影卫,相较于方才那两位,这两位神色异常,甚至带了丝惊慌,他们的语气都是颤着声:“少夫人,少主,少主不见了!”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随着凉风拂面而过沉寂于这黑夜中。 无忧凝了凝心神,示意他们慢慢说。 他们事无巨细地将方才一个时辰内发生的所有事都同无忧讲了,南平王死了,被他们挂在了城墙上,回来与少主汇合时却没看到少主的身影,每个地方都找了都没看见少主,他们担心少主遭遇不测了,于是来找无忧。 无忧的眉心猛烈地跳了一下,这是朝安国境内,她不了解朝安国的势力,虽然听太师提起过,可她上课从未认真听过,这时她也不知该如何。 “你们少主在这有朋友么?”无忧问。 “有的,杨家大少爷杨铭是少主唯一的朋友。”暗影卫突然间想起杨铭这号人物来,也明白了无忧的心思,于是他们准备一起前往杨府寻人。 可一阵大风突然刮了起来,地上的灰尘全被吹拂起来,无忧与众人用袖子掩住双眸。 “哈哈哈哈哈,无忧公主,我们寻你寻得好苦呢。”魔鬼的笑声响彻天空,魔音与三名属下毫不避讳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风渐渐停止,无忧才将袖子放下,抬眸看向来人,是一名妖艳陌生的女子。 所有暗影卫都出现了,他们将无忧紧紧地保护起来,护在身后,对着来人道:“你们是何人?” 第134章 双双消失 魔音却一边拈花微笑,一边用暗红的指寇指着无忧说:“我们啊,是来抓这位小娘子的~” 他们将此行的目的说得这么明显,一看就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所有暗影卫听了,拿着佩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面前的四个人身上的气势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要是…今夜都赔在这了… 也无妨!少主下了血令,誓死保卫少夫人! “我与你们不相识,无缘无故抓我,总得给个说法。”一直沉默的无忧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如水,不见一丝亲切。 只闻其声不见其貌,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竟如此沉着冷静,不显任何慌张,果真是一国公主该有的国范。 魔音饶有兴趣地望向无忧,邪魅一笑:“小娘子,有的事还是揣着糊涂当糊涂的好,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有益处。” 无忧哂然一笑,看来今日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从他们出现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他们的言行举止毫无节制,随心所欲,不像是朝安国内的各个势力,倒像是江湖人派。 可也不像是江湖人派,江湖人派举手投足之间是豪迈潇洒之气,可他们却…浑身透露着一股邪气。 可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浮生去哪了,浮生武功极强,一般人奈何不了他,莫不是被眼前的这女人绑了去? 不再给暗影卫缓冲时间,魔音调侃的语气认真了几分:“今夜我们要将这位小娘子绑去青石山,将这则消息告知你们家少主,如若想救人就来青石山找,只限他一个月的时间,过时,这位小娘子命可就不保了哦~” 所有黑衣人同仇敌忾,举着手中的剑,凛然道:“想带走少夫人先过了我们这关,就凭你们四个人,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魔音收敛了笑意,眼神骤然冷漠,仿佛冰川一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正在凝聚魔力,而旁边的属下看到魔音大人生气了,连忙抱住魔音的胳膊,恳求道:“大人,魔王说过的不要惹事,要是被神界的人知道了那就麻烦了。” 魔音蹙眉,将属下甩开,突然间暴跳如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憋屈死老娘了!” 倏忽,暗影卫正欲来个出其不意,结果被一只玉手轻轻按住,他们回过头来看着淡蓝色丝质长裙的女子,只见她轻轻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派一些人去杨铭家寻浮生亦或是去他经常去的地方寻,听他们口气,浮生并没有在他们手上。”无忧小声交代完,径直朝前走了几步,直到走出他们的保护圈。 “你们不是人?”无忧恬淡的声音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尤其是魔音,她惊讶得捂住嘴,瞬移来到无忧面前,掐着她的下巴,眼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识破我等身份。” 速度之快让暗影卫皆吃了一惊,他们惊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他们看错了。 “差点忘了还有你们这群蝼蚁。”魔音低低地笑出声,左袖一挥,一团魔气朝他们涌了过去,不过十秒,兵器哐啷掉地,所有暗影卫皆沉沉昏睡过去。 语气的轻蔑与傲慢让无忧不禁心里一紧,她挣脱了魔音的揉捏,退后两步,心里有一瞬的混乱:“你把他们怎么了?” “放心,他们还不值得老娘动手呢。”魔音走近她,忽然往她白帘上吹了一口气,无忧顿时觉得眼花缭乱,脚步变得有些虚浮,身体像软绵绵的往后倒去,而魔音将她揽入怀中,扶着她的腰际。 属下瞬移来到魔音身旁,愣头愣脑地问:“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做?” 魔音朝上翻了个白眼,这幽冥找的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回去定向殿下参他一本! “还能干嘛,带回魔界啊!”魔音不想再待下去,再待下去她也得降智。 于是,她连忙原地转了一圈,她与无忧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溅起的灰尘落了他们满脸,他们一边转圈,一边呼喊:“大人,等等我们啊!” 四更,天还未亮,灰蒙蒙的,玉儿与手下在漆黑的长街上寻找公主与浮生。 三更的时候,玉儿半夜醒来,因为做了噩梦去房里寻公主,结果被子冰冷,人未回来。 昨天早晨公主同她吩咐过夜晚要出去逛逛,并告诉她亥时会回来,叫她不用担心。 “公主!浮生公子!”玉儿将手放在口前,扩大声音喊道,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手下也随着玉儿一同喊道,依然没有人回应。 猝然,玉儿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差点摔了个跟头,她连忙将夜灯往地上一照,忍不住一惊呼:“喂,喂,醒醒。” 其他护卫也连忙一个一个叫地上躺着的若干个暗影卫,直到被玉儿猛摇的那个暗影卫苏醒了,他面露痛苦之色,从地上坐起来。 “公主呢?!”玉儿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手心也开始微微渗汗,内心的焦急溢于言表。 “少主,少主不见了,少夫人被一群人劫走了!”暗影卫按着疼痛的额头,苦涩开口。 “什么?少主不见了?”小五连忙走到他面前,蹲下质问道。 “是,少主不见了。” “那还不快去找啊!”小五听到少主不见了的消息,感觉天都塌陷了,眼睛布满了血丝。 所有暗影卫接二连三地醒来,他们纵身一跃,去的方向正是杨铭家。 “神王,您真的决定要去凡界历劫破了神仙不能有情这一律令嘛?” 各位上神举着牌子,担忧道。 “嗯。”凤座上的绝美男子轻声道,不显任何情绪。 “去凡界历情劫要是遭遇不测,苍生得跟着遭殃,请神王三思!” “请神王三思!” 众神将牌子举过头顶,弯着腰劝诫。 可神王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劝其更改,直到众神退去,只留一名穿着淡黄衣袍的男子站在殿内,没有退去之意。 他焦急上前两步:“你当真要去凡界历情劫?” 第135章 瞬漆 绝美男子闭眸不语,星神知道他默认了,焦急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可三位长老正在闭关,你瞒着他们下界不怕他们寻你么?” “何时本尊的事还用他们费心了?”陌尘双眸微睁,眼底的寒意微露,周围的花草瞬间被冰冻住。 … 神界九重天 浮生施施然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碎冰蓝格调还有面前的三位老头子。 三位长老分别站在床榻两侧与正对面,等着他醒来。 正面对浮生的是清长老,他须发皆白,面容慈祥,身披飘飘欲仙的青色长袍,背负着古朴的青色葫芦,散发着淡淡的仙气。 左侧的长老是苑长老,他留着青黑的胡须,黑发锃亮,一看就是使用了术法。 他身材高大挺拔,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一般,充满了岁月的沉淀和智慧的光芒,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右侧的长老是瞵长老,他身穿紫色衣袍,鼻梁高耸,面上带着与世无争的微笑。 清长老是第一个看见浮生醒过来的,他连忙挤开瞵长老,先行一步凑近浮生,笑呵呵地将浮生一把拉起,佯作嗔道:“好啊,小陌,趁着我们三个老骨头闭关修炼,你倒好跑去人间游玩了是嘛?” 见浮生闭唇不语,脸上全然是淡漠的神色,瞵长老疑惑开口:“我等强行让小陌恢复记忆,可能他还没适应?” 清长老闻言,连忙使用术法在浮生身上试探了一番,结果任何神力都无法探测到。 他瞪了一眼瞵长老,忿忿道:“岂止是没适应,现在他还是个凡人身躯!” “难道说他还没经历完历劫,所以才没有归位么?”瞵长老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化,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一瞬,他们两个将目光都投向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苑长老身上,苑长老面色沉重,紧盯着浮生。 “陌尘,你身为神王,受万人敬仰膜拜,理当以身作则不许有情,可你为了废令,不惜以身犯险下界历劫,若是有心怀叵测之人对你下手你又当如何?” “你置六界于危难中,置苍生于不顾,又当如何自处?” 气氛一下严峻至极,清长老作势就要打破这剑拔弩张的画面,结果瞵长老拉了他一下,他才闭口不说话。 “如果神没有情,那如何去怜悯众生,普渡众生?”浮生抬眸,淡淡扫了一眼苑长老。 苑长老一瞬语噎,随即脸涨得通红,甩了一下袖子,怒道:“神应有情,但不能有关乎情爱方面的情!” “嗯,多说无益,我已经在经历情劫了,无法更改了。” 浮生淡漠的语气如锋利的刀子剜苑长老的心脏,他颤抖着手指着浮生,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清长老却偷偷地笑出了声,他给浮生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就只有小陌能制他那怪脾气!” 刚赞叹完,他慢慢收回手,面上也露出些许愁绪,叹道:“唉,你现在情劫未历完,看来我们还是要将你送回人间。” “嗯。”浮生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眸底深处是全然的漫不经心,薄唇微启,眉梢稍扬,看似慵懒随性,却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气。 魔域 殿内红烛高照,一片灯火通明。 无忧睁开沉重的双眸,似乎还没从被迷晕的状态中完全苏醒过来,可当她眼中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男子时,全身突然都激灵起来,连忙坐起身来,警惕地看着来人。 他穿着一袭淡白的衣袍,身形瘦弱,肤色略显苍白,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病态,淡漠的脸庞上,眉毛稀疏,眼睛细长,眼珠泛黄,给人一种病痛中的清雅之感。 这人莫不是个病秧子? “你是谁?”无忧的心被悬在半空中,紧张感如同冰冷的箭矢,直指她的心脏。 床边的男子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我是这屋的主人,瞬漆。” 这人怎么还真有问必答呢? “那我现在在哪?”无忧不怎么慌了,她淡淡道。 “你现在身处魔界。”瞬漆回答。 魔界? 话本子里提到过这个如幻世界—六界,分为神,魔,妖,鬼,兽,人。 六界因为神王的统治一直都是和平共处的,从来没有过战乱纷争,也没有过勾心斗角。 后来她为了求证,还去问了神通广大的人萧历帝,萧历帝和蔼可亲地同她说:“是的,就是因为有神王的庇佑,所以人妖也能共处。” 可她从未见过妖魔,如今第一次遇见魔族的人属实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我饿了,可以给我弄些粥喝吗?”无忧眨巴着双眼,轻声道。 “嗯。”瞬漆回答,手摊开,一碗粥出现在他手上,他揉了揉脑袋,自己从未亲自喂过别人,不知该何从下手。 无忧看出了他的窘迫,连忙伸手接过粥,尝了起来,不咸不淡的。 该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呢?他们都会使用妖术,如果她逃离这个地方,他们一定会发现。 记得那个女子在迷晕她之前说过要将她绑去青石山,可为何她却进了魔界的地盘? 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无忧尝了几口以后,便又将粥递还给瞬漆,并装作不在意地问起:“那个将我带来的女子呢?” “她有公务在身。”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魔王把你交给我照顾,我定不会出手伤你。” 魔王? “我是人族的一国公主,你们把我绑来,会引起大乱的。”无忧敛下眼眸,一丝气闷的声音外露,似是在跟他商量。 “可王令不可违。”瞬漆也垂下眼眸,晦涩不明的情绪微微泛露,似是在说他也是被逼无奈。 无忧听了,灰败的心似乎又重燃了希望,她睁着星星的眼眸,拉扯着瞬漆的衣袖,激动道:“你偷偷将我放了,可以阻止两国大乱,是做的一件善事,对你有好处的。” 瞬漆忽然抬眸看向她,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个人会同他说他能做一件善事。 第136章 得知无忧遇险 “好你个瞬漆,私自放走人质,该当何罪?”魔族二殿下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瞬漆,此时他一袭白袍染满了血迹。 早在一刻钟前瞬漆欲放走无忧,可却不幸被魔族二殿下抓包,此时正在用炼狱鞭严刑逼供。 瞬漆闭口不言,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 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二殿下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瞬漆这一副高高在上,面不改色的神情,他眼底暗藏冰冷,笑意不达眼底:“不说话是?如今你可指望不上枳阳,枳阳他可是去闭关了呢,既然不说话那就打到你说为止!” 话音刚落,二殿下手中的炼狱鞭狠狠地朝他身上抽去,原以为这一下会皮开肉绽,可疼痛感却并没有从背上蔓延开来,他转头望去,只见一张倾国倾城之姿的容颜上多了一分痛苦,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微微笑:“连累你了。” 正华宫 “好你个混账东西,谁允许你打弟弟了,谁允许你打人界公主了?”魔王脸上怒气隐现,眼角的肌肤拉得就像要裂开似的,朝二殿下心口就是一脚。 二殿下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表情扭曲了一瞬,怒道:“是瞬漆要放走人质的,我这是在替王上教训他!” “漆儿身子骨从小就弱,你知道如若那一鞭人界公主没替他抗,他会死的!”魔王扶着胸口,极其痛苦的模样,似乎还带了点哭腔。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顶多就是十天半个月下不了榻而已。”他眼神中闪烁着狂野与轻蔑,嘴角微微上扬,语气痞贱痞贱。 魔王发现与这逆子是说不明白的,他语气强硬,眼神凶狠发令:“即日起,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外出,囚禁于殿内。” 二殿下手指牢牢扣住地面,双目已然充血异常狠戾吓人,但却任由属下将其拖走。 栖梧殿 瞬漆醒来时,魔音艳颜燃烧着激情,双眸明亮如星辰:“殿下,你终于醒了,担心死魔音了。” 魔音连忙将瞬漆扶起来,顺便在他的背下垫了一个枕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还时不时地咳嗽出声:“她呢?” “殿下,放心好了,有医师在她死不了。”魔音嘟了嘟唇,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满。 “咳,她现在在哪?”瞬漆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她如此说话。 “她现在活蹦乱跳,在帮助下人们干活呢。”顿了顿,继续道:“不仅如此,她还挺有天赋的,医师赠了她两本医书,没想到她竟能根据医书上的内容,拯救魔族的病患,真是了不起。” 瞬漆眸光一亮,扬唇道:“带我去见她。” 魔音撇了撇嘴,不敢怠慢地替瞬漆选了一件淡白的衣袍穿上,可瞬漆却指着淡蓝色衣袍:“就这件好了。” 魔界广场 瞬漆随着魔音的搀扶一步一步向广场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淡白色衣裙的少女,头发上簪着一支梅花簪,眼眸如同水波般清澈,嘴角挂着浅笑,正与一名魔族居民一起推着三轮车,里面装着大块大块的石头。 瞬漆眼神示意要魔音去帮忙,并将无忧叫过来。 果真,无忧笑容浅浅地朝他走来,那一刻的无忧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白衣如雪,清雅出尘,尤其是全身散发着熠熠光芒。 让他联想到在他备受折磨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替他挡下那沉重的一鞭,那个时候她也是笑容浅浅地看着他,并淡淡说了一句连累他了。 直到无忧已经走到他跟前,他才收回思绪。 “谢谢你替我挡下炼狱鞭,你还有哪里不适吗?”瞬漆脸上挂了一层红晕,挠挠后脑勺娇羞开口。 无忧莞尔一笑:“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上次连累到你是我无心之过,我不知道他会如此对你。” 瞬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略有些尴尬地说:“我们已经认识了十日了,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叫我无忧就好。”无忧淡淡道,顺便透过他去看向了另外一个一瘸一拐的居民。 瞬漆还在怔愣间,无忧就已经抬步向居民走去,她一边搀扶着老伯伯,一边对瞬漆说:“我与三殿下只是萍水相逢,愿三殿下莫要将主意放在我身上。” 瞬漆眸中闪过一丝失落,这么明显吗? 须臾,魔音搀扶着瞬漆回了寝殿,而老伯伯笑着对无忧说:“姑娘,你人美心善,难怪三殿下会看上你。” 无忧却垂下眼眸,不语。 “唉,这三殿下也是个可怜之人,从小就没了母亲,且身子骨特别弱,被风吹一下就能摧折的程度。” “可能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已经折磨了他一万年了,不仅如此,他的哥哥二殿下还总是欺辱他,折磨他,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无忧听到老伯伯说的话,面上出现一抹讶色:“他活了一万年?” 老伯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忘了姑娘你是凡人,这么说,一万年相当于凡人十五岁。” 那他岂不是也正值青春年少? 对于这位三殿下的悲惨遭遇,无忧是能共情到的,所以当老伯伯说了这番话后,她想尝试一下这些日子学到的医术救治他的怪病。 这一夜,有人在舒适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睡,有人在府邸商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人理所当然地居于承銮殿指点江山,也有人骑快马千里之外披星戴月千里迢迢。 清长老与瞵长老依依不舍地将浮生送还虞宅的时候,小五与玉儿就已经将公主失踪的消息告知于浮生,并说妖怪扬言只要浮生一人前去青石山解救公主。 其实他们在浮生回来之前,就已经派了大量人马前往青石山,可都杳无踪迹,离奇消失。 就连朝安帝也贴了无忧公主的画像满城寻找踪迹,可皆无果。 朝安帝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几岁,自从得知自己的“左膀”被歹人五马分尸于城墙下,还寻不到歹人的踪迹,并别国来的公主消失于朝安国境内,他就已经开始一蹶不振了,并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东王。 第137章 惊天秘密 清长老与瞵长老早就知晓无忧被魔界的人给带走了,可却偏偏不同他说,而且还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快马加鞭前往青石山,他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一定要等我。 “咚咚咚。” “咳咳咳,谁?”瞬漆微微道,话语冰冷,明显有逐客之意。 “是我,三殿下。” 无忧话还未说完,门“枝丫”一声就开了,瞬漆面露惊喜之色,但嘴唇微微泛白,眼下青黑甚明显,病态之感外露。 无忧虽然一惊,但也未说些什么疏远之话,只是慢慢跟着他来到了茶桌旁坐下,轻声细语地说:“得罪了。” 还未等瞬漆有何反应,无忧就已经伸手为瞬漆把起脉来,可却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 她微微闭眸,兰花指在瞬漆面前晃了晃,一股淡粉色的魔气萦绕在他面前,似乎是在检查他的身体。 直到她施术完毕,瞬漆才隐隐开口:“其实我这个伤不打紧的,你不用如此为我劳心费神。” 无忧却是没听见他的话,怎么会这样?她根本察觉不出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可他种种迹象明明都是生病,可为何却找不到病因? 她一双深邃的星眸骤然一紧,忽然抬眸看向瞬漆,开口询问:“你知晓你娘亲是如何身陨的么?” 瞬漆一怔,她是在关心他?她为他诊脉是为了治他的心疾? “娘诞下我以后就不在人世了。”瞬漆垂下眼眸,虽然殿内烛火在晃动,可他的眼眸却暗沉得连一点光亮都寻不见。 无忧心漏了一拍,她以为他的母亲陪了他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后才身陨的,没曾想他连他母亲的一面都未曾见到过,真是苦了他了。 “抱歉啊,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无忧心怀愧疚地说道。 “没关系,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了,对于我来说早就不痛不痒了。”瞬漆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意,抬头看向她,他不想让她担心他。 “呐,这颗糖给你,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无忧从袖口里掏出了一颗彩糖递给他,笑意嫣然地望着他,这是浮生告诉她的,从小她遇到任何事都是独自去面对,不懂得服软,不懂得受了委屈流泪才能缓解伤心难过。 瞬漆只是望着那颗糖,忘记要从她手中拿走那颗糖,无忧一笑了然,将那颗糖放在了他的手心,然后便离开了栖梧殿,往自己住处走去。 她面上的甜甜笑容随着房门的关闭早就消失不见,她这些天一直都在打探如何逃出魔域,魔域的大门有重兵把守,根本插翅难逃,那么就只能从别处想办法,今日那个老伯伯告诉她魔域有一处暗门是直接通往凡间的,可老伯伯也不知晓暗门在何处。 她接近瞬漆当然也有目的,一是为了治他的病,取得他的信赖,这样他才能为她所用,她逃出魔域才指日可待;二是因为她想从瞬漆那得到关于浮生的消息,她依稀记得那一日魔音绑她是为了浮生,浮生对他们来说究竟有何威胁? 无忧的秀拳渐渐捏紧,指节微微泛白,她眸中闪过一丝狠意,这魔族的人她是真的极其厌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界公主绑来,置两国于不顾,完全就为了一己之私。 九重天 三位长老聚在玉亭,他们手中各自端着一壶酒,一边酌饮,一边欣赏着晚霞。 “小陌他就是个小孩子脾性,你干嘛要同他计较呢?”清长老无奈地摇摇头,拿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口。 “哼,难道我说的有错么?神本就不应该有私情,何况是男欢女爱,这是让人所耻的。”苑长老皱着眉头,抱着胳膊轻哼了一声。 “可我觉得小陌这样的做法也没错啊,神整日寡淡的,寻些新乐子玩玩也是极好的,也许只有当神真正体会到了凡人所具备的七情六欲,可能会更愿意去守护天下苍生呢?” 清长老毫不犹豫地偏向陌尘,就连瞵长老也认为清长老言之有理,立马点头称是。 只有苑长老想不通,也道不明白。 “好啦,老顽固,且随他去,等他真正经历完情劫以后,也许还会多点人情味呢。”清长老将手搭在苑长老肩上不超过一秒,苑长老就将他给甩开了。 他的语气冰冷:“但那人不能留,也不能活。” 气氛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他们齐声开口:“嗯,这个你说得对。” 六月二十九,这已经是无忧被当作人质的第十五日,也是她与外界断联的第十五日。 她正用一张粗抹布端着一碗齁人的药前往栖梧殿的路上,她已经连续为瞬漆煎了五日的药了,每个偏方她都试过了,结果往往不尽人意,没有好转,这是她试的最后一个偏方。 如若这次还不成,那她就真的没法了。 无忧走到紧闭的殿门时,里面传来两人清晰谈话的声音,出于好奇,她并没有马上冲进去,而是止步于门前,将耳朵紧贴于门上,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殿下,魔音已经按照魔王的吩咐,将缚灵阵布好了,只要将神王引入缚灵阵中,那么天下就将被我们玩弄于手指间了。” 一阵魔鬼的笑声传来,无忧不用去想就知晓此人是那名长得极其妖艳的魔族女子。 可里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未传来瞬漆的回应,直到无忧还在思索间,一丝凉薄却又带点担忧的声音传来: “我们真的只有利用无忧将历劫的神王引入缚灵阵中这么一个办法吗?再无其他任何办法了吗?” “殿下,不可再犹豫了,如若不将神王给毁灭,以后遭殃的就是你我了,魔王是不会放过成事不足之人的。”魔音焦急道。 利用她?神王?历劫?霎时,无忧的思绪一团乱麻,仿佛勘破了不为人知的秘密,让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她心跳得很快,往后倒退两步,便惊慌失措地逃回房内。 她不知道的方才的谈话内容是瞬漆故意透露给她的,怕以后她得知他利用了她,而恨他。 第138章 缚灵阵 无忧坐在床上,抱着两膝,不自觉地颤抖着,捏紧手心,只觉得心乱如麻。 之前她看话本子的时候,也只是当个乐子看的,从来不相信这个世间有神,魔,妖,兽,鬼的存在,而如今她在魔域生活了十多天,让她不得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这里的魔虽与凡人无异,可他们各个会用魔力。 可当她听到陪伴了自己九年的浮生,不单单是一个普通人,更是主宰六界的神王,她的心不知怎的十分慌乱且无措,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神王怎么会眷恋人间呢?她与他又怎么能长相厮守呢?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劫,当他经历完了这个劫以后,你觉得他还会把你放在心上吗? 这短短的一生对他而言可能都不足挂齿,无忧,你该清醒了,你与他终究不是一道人。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她登时红了双眸,低低哽咽出声。 入夜,天空阴沉,乌云密布,翻滚的团团铅灰色阴云里,不时传出隆隆的雷鸣声。 无忧整理好思绪,面上带了一丝薄笑,轻轻叩门。 不一会,瞬漆就来开门了,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朝里走去,直到坐在魔椅上,苦涩开口:“这已经是你为我熬的第五次药了,唉,可能我命如此。” 无忧将药放在桌上,淡淡开口:“如若活着都失去了生的希望,那么就算药再有用,也是白搭。” 瞬漆眸光熠熠地望向她,她的那双明净清澈的眼睛宛如一股魔力,总是能让他的心开始沉沦,动容。 “可是我贪恋世间。”瞬漆修长的手拿过药碗,一口闷了。 当药入肚以后,清凉舒适之感忽然涌遍全身,瞬漆痛苦地闭上双眸,被动地接受着药发挥作用。 莫不是起作用了? 无忧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患者,他的命同她的关系不大。 他忽然睁大双眸,两只手扶上脑袋,头疼欲裂起来并时不时伴随着哼叫;一会,他又捂上肚子,另一只手撑在椅子上,滚滚汗珠映在他的额头上,腹内像是有万千种虫子在撕扯着他,让他疼得手上青筋尽显。 须臾,痛苦不减,无忧才开始替他把脉,脉象虽然有一股急窜的力量在流动,但那股力量却没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严重的影响,甚至在慢慢转化成他的力量。 这次的药是她用了几种剧毒之物混合在一起,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希望这次能治好他的病症。 她从他的手腕上离去,欲起身离开栖梧殿,可却被他紧紧抓住,无忧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已经将她揽入怀中,眸中有一股炙热的暗火在流动,无忧顿感不妙,她不会不小心把催情药也加进去了? 瞬漆望着她,滚了滚喉咙,她这娇艳欲滴的模样实在是勾引人,让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欲朝她的红唇吻去,可下一秒,头晕目眩,他昏了过去。 无忧方才施了让他暂时昏睡的魔力,有丝狼狈地逃出栖梧殿,可刚出来却撞了个满怀。 无忧抬眸看向微皱眉的魔音,脱离她的怀中,道:“我想去藏书阁。” 藏书阁?这小姑娘怎生对医书如此感兴趣? 魔音忽然凑近她,闻了闻她清新自然的体香,勾唇一笑:“你求本大人,本大人就带你去。” “求你了。”无忧抿唇,虽然极其不愿,但还是脱口而出了。 魔音却是一怔,她确实没想到寄人篱下的人族公主会低声下气求她,但她这人也不喜欢言而无信,于是下一秒他们就已经出现在藏书阁中。 无忧深深凝视着这座三层四檐歇山顶式的藏书阁,黄绿琉璃瓦脊饰,周围剪边,阁体周围有18根红色廊柱圆顶,飞檐斗拱,凌空飞翔,斗拱紧抱浑然一体,尽显宏大壮观。 这么大她怎么找啊? 魔音得意地笑了,她就知道凡人定是没见过这么奇观的建筑,定是傻眼了。 “若是你想找何类型的书,只用站在蓝光里,它会根据你脑海中的想法,自动给你找到那本书,并且出现在你面前。” 竟然这么方便? 无忧含笑道:“多谢了。” “不必谢我,你这几天为殿下费心熬药就与之相抵了,等你看完了以后我再来找你,将你带回去。”这还是魔音第一次认真地同无忧说话,以往都是漫不经心且肆意妄为。竟让她都有些不适应。 “难道这不在魔域内?”无忧低头寻思道。 “在魔域内,只不过是在地下罢了。”魔音邪魅一笑,便化为黑气离开了。 看来魔音也是一位痴情人。 无忧收回思绪,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在蓝光内,闭上双眸,心里默念着解缚灵阵的方法。 一遍,两遍,三遍…… 不知过了多少遍,无忧渐渐睁开眼,还是没看见一本书落在她跟前。 她换了一种说法,破除缚灵阵的禁术。 果然,这次奏效了,一本通体发蓝光的书闪现在她面前,自动翻到了画有缚灵阵的那一页图纸。 无忧按捺住激动的心,她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的记载: 缚灵阵又称为索魂阵,专门为了历劫还未归位的神仙设的阵法,入阵者,打破七魂六魄,永堕阎罗,不可再入轮回。 而破此阵唯一之法只能一命抵一命方可解此命令。 一命抵一命? 无忧的面色开始沉重起来,魔族如此针对神王,难道是想颠了这王权,自立为天地万物之主宰? 可他们不敢明面上向神王宣战,偏偏用这种阴损的方式,欺负一介凡人,当真是阴险狡诈。 十多日都没有浮生的消息,那日一别,他到底被谁给绑走了?若是被神界的人带走免于这场无妄之灾自然是好的,怕就怕在是被歹人给劫走,因为凭借浮生的能力,定能逃出生天。 那时当他得知了我失踪被绑的消息定会来寻我,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 无忧不知何时从怀中拿出梅花簪,紧紧地攥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第139章 萧,然身死 一刻钟后,魔音将无忧带了出来,然后便留无忧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偌大的魔域中。 狂风怒吼,席卷着层层叠的黑云,犹如万马奔腾,雷声逐渐在参差的云层里点点炸响,一道道霹雳穿云而过,犹如闪亮的利剑,令人毛骨悚然。 可无忧却心神不宁地走着,将这阵阵雷声隔绝在外,她要先找到他们布置的缚灵阵所在之位,然后才能想到对策。 拿定主意,无忧加快了前行的步伐,直到她走到了广场上,被魔族叫住。 “人族公主,不能再向前一步了,这里被施了阵法,成为了禁地。” 看来这就是缚灵阵的阵眼了。 无忧看不见阵法,想来浮生也看不见,那魔族借她将浮生引入阵法中,区区凡人定是不会注意到阵中的危险。 她神色顿了一下,倏忽又闪亮了起来,勾起一抹纯真笑意:“谢谢大哥好心提醒,那我绕道而走。” 一男一女听见无忧这么一说,认为她是一个识大体,聪慧的姑娘,眸中都透露着赞赏之意。 “唉,这位人族公主可真惨,也不知魔王为何要将她囚禁于魔域中?连她至亲之人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真是悲啊。”那名大哥拔高了音量,语气中满满地惋惜。 “你声音小点,别让她听了去。”那名女子连忙撞了撞他的胳膊,眼神示意让他不要再往后说了去,可大哥却径直望着前方,惋惜与同情之感溢于言表。 那名女子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结果无忧不知何时就来到了他们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说什么?什么,至亲之人最后一面?” 大哥却有些难以启齿地垂眸,他支支吾吾:“就在十日前,萧王国与朝安国两国开战,朝安国的实力因少了三位皇子而大大减弱,萧历帝攻下了几座城池,一切发展得都十分顺利。” “可就在前日,战局突然扭转,朝安国的太子只用两日的时间便攻进了萧王朝,致命的一刀便将萧历帝与皇后一同杀害于无虞殿中,此时两具尸体还用麻绳将其挂在城门墙上,风吹日晒,供万人观赏……”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可无忧的脑海中却电闪雷鸣,往后踉跄了两步,指尖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死死咬住唇瓣,紧盯着男人:“你说的可是萧王国的君主与皇后?” 大哥别开她带有浓郁戾气且沉痛的双眸,重重地点了下头,惋惜开口:“这么一对金玉良缘,到死都不肯松开对方的手。” 忽然无忧死死地抓住男人的两臂,双眸猩红,骨节泛白:“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件事早就天下皆知了啊,已经不稀奇了。”男人是没料到一个弱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将他抓得有些生疼。 她缓缓地摇摇头,玉手无力地从他身上跌在两侧,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萧王国实力雄厚,怎么可能,会被东王给灭了呢?” “他一定是骗你的,对,一定是骗你的。” 男人却皱了皱眉,凝声道:“听说太子得了一位高人相助,那人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心机与城府,未来不可限量啊。” 无忧的心像被一股麻绳紧紧地拧住,让她感到无尽的窒息与疼痛,一阵眩晕铺天盖地而来,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声音,闭上眼睛,身子开始慢慢地向下滑落。 一直暗中观察这边情形的瞬漆突然闪现来到他们面前,刚好伸手接住她,将晕过去的她揽入怀中。 “殿下,您吩咐的话属下都同这位公主说了。” “嗯,做得好,去魔音那领赏。” 撂下此句,瞬漆便将她拦腰抱起,慢慢地踱回栖梧殿。 暴雨倾盆而落,而殿内只亮了点点灯光,一晃一晃的,将气氛衬托得极致暧昧。 瞬漆专注地看着无忧凤额上豆大的汗珠,痛苦的容颜,还有一双捏紧被子的玉手。 晶莹剔透地泪珠从眼角滑落,瞬漆用大拇指指腹轻轻地将她眼角上残留的泪水擦拭,并抬起手尝了尝。 “是苦的。”他微凝眉,只一瞬,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缕邪魅的笑意,将她面容上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 “无忧,不要怪我,只有这样做,你才会恨他,才不会为了他牺牲了自己。” “也只有这样,你心里才不会想着,记着别的男人,你才能属于我。” …… 在这雷雨轰鸣的夜晚,翩翩少年郎身骑白马,头戴斗笠,驰行于山间小路。 马儿激起滚滚湿泥,依然掩盖不了马上少年的风姿。 子夜,大雨不减,浮生只好寻了一家农舍,暂时住上一晚,明日一清早就得快马加鞭去青石山。 他刚沐浴出来,站在木窗前凝视着磅礴大雨。 这些日子他都在赶路,已经跑死了几匹快马,身上的银两也快花光了,值得庆幸的是明日就要到青石山了。 青石山毗邻魔域,魔族将无忧给抓了去,想必是因为他。 看来魔族早有异心,他们定知道了他下界历劫的消息,想趁此机会杀了他,主宰六界。 他们野心勃勃,其心可诛。看来以后得好好整顿一下魔界了。 浮生深邃地望着前方黑漆漆的道路,雨滴砸在泥路上,溅起一阵阵水花。 无忧,分别了十五日,你过得可还好? 他们是想利用你杀我,你会如何做呢? 九重天玉亭 清长老自从出关以后,整日抱着青色葫芦喝酒,此时正喝得酩酊大醉,面上酡红。 “阿苑,你管管阿清啊,整日喝酒,会伤神体的。” 瞵长老看着清长老这副醉酒的模样,就头疼,喝了多少万年的酒了,这酒量依旧没有半分的增长。 “你都管不住他,我又如何管得住?”苑长老叹了一口气,反问道。 “罢了罢了,先说正事。”瞵长老捏了捏眉心,不再看清长老,道:“你应该用了神术将那本禁书给她看了?” 第140章 操纵之人 “嗯,可费了我很大的力气呢。”苑长老眉梢上无不得意,十分自豪。 “哈哈哈哈,我们来赌上一局如何?瞵长老拿过桌上的酒壶,豪放地饮了一口。 “你这小子,你不说我都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苑长老没好气地怼了他一番,又摇摇头无奈道:“你想赌她是否会为了他牺牲自己是么?” “是,我赌她会。”瞵长老信心满满地挑眉促狭道。 可苑长老却失焦了一会,微冷了声音:“可她的亲人死绝了。” 瞵长老眸中闪过一丝讶色,苑长老浑厚的声音又突然响在空中:“而且传言还是他杀的。” 雨滴渐渐稀疏,最终悄然停止,天空开始露出淡淡的蓝色,洗净了尘埃,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清新宜人。 “不要!”无忧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来,心口剧烈起伏地跳动着,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身心仍沉浸在无尽的恐惧中。 倏忽,她胸口宛如被利器穿过,疼痛感渐渐蔓延全身,她捂着胸口,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让她有些无法呼吸,咽喉里发出一丝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如若她之前懂事些,不同父皇提议来朝安国,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父皇与母后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她用力地攥紧手心,悔恨痛苦深入骨髓,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落,渐渐迷糊了视线。 “听说太子得了一位高人相助,那人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当夜浮生同她一起消失于长街,如若浮生是被东王俘了去,要挟他灭了萧王国。 不,不可能,浮生是不会这么做的,萧历帝与然皇后是她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来? 无忧将这荒谬的想法摇出脑外,眼泪却还在麻木地流着,杏眼水雾弥漫,眼尾渐渐泛起了血色。 无忧啊,无忧,魔族的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她思绪还在神游,丝毫没注意到瞬漆早就进了殿,并来到了她身边坐下。 他在看到无忧心如刀绞的容颜时,放在膝盖上的手早已捏成了拳状,青筋暴起。 但他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右手轻轻为她擦拭眼泪。 当他的手还未触碰到无忧时,无忧就已经抢先一步躲开了,她警惕却又委屈地望向他,抿着嘴低咽道:“萧王国与朝安国真的开战了吗?” 僵在半空中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他眼底泛起一丝悲伤:“嗯。” “萧历帝,与然皇后真的身死了么?”无忧攥紧被子,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到了极点,可那双红眸却平淡如水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瞬漆张了张嘴,可终究说不出口,他轻抬手,残影直接浮现在半空中,无忧顺着他的魔力望去。 繁荣昌盛的萧王国变了样,身着残破血衣的尸骸,零落满地,残肢断臂渗出猩红的余血,引得食腐的飞鸟凌空盘旋,发出阵阵恐怖的鸣叫,而以前热闹非凡的桉街更是凄惨荒凉,被战火燃烧的店铺房屋一个个慢慢成了一堆灰烬,而那条繁华的街道涌起了无数血水,形成了一条血河。 忽然残像一转,天空阴霾密布,苍茫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触目皆是战死的士兵躺卧在皇宫里,他们身上还插着萧王国的战旗。 直到镜像转到无虞殿内,院中的梅花朵朵齐放,一朵一朵花瓣随着风飘零在两具尸体上,一具身着凤袍,另一具身着黄袍,他们互相拥着彼此,彼此的手互相叠在一起,紧紧握住,睁着的血眸中闪烁着对死的不屑与坚定赴死的神情。 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于心如死灰了,残影逐渐消失不见,无忧伸手去抓,可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心中大恸,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她的声音哽咽着,痛到失语。 “以后会有我一直陪着你,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瞬漆的一颗心紧紧地揪着,他连忙伸手抱住她,抚了抚她微微隆起的后背,承诺道。 无忧却是卯足了劲挣脱他,可他却抱得越紧,她只好就此作罢,仰望着天花板痛哭,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 半刻钟后,无忧抽噎的声音渐渐减弱,她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眸中的光亮随着残影湮灭了。 瞬漆以为自己安抚好了无忧,他轻声道:“你如此伤心我是能共情到的,失去至亲的感受我深有体会。” “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我们擒来了,今日必定是他的死期。”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人你也认识,正是浮生。” 空中静瞬了几秒,瞬漆察觉出不对劲,他轻轻推开了她,对上了她那双空洞的双眸,眸中的熠熠光辉再也寻不到,看不见。 他的心房猛地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意见:“今日午时,将在广场上当众处刑他,你,要去看么?” “嗯。”无忧淡漠道。 瞬漆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就像万念俱灰,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堆在床榻上,仅仅是一具躯壳。 他努了努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宽慰她了,直到她冷冰冰地话语脱口而出:“你先出去,我要先洗漱打扮一番,再出去观看。” 无忧如此说,瞬漆也不好再待下去了,他站起身子,温润道:“那你先打扮,我,我就在殿外等你。” 不见无忧有任何反应,瞬漆只好万分不舍地退下去,慢慢地将门给带上。 随着殿门地关闭,一张温润的脸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酷无情的容颜。 过了今晚,你就真正属于我了,再也别想逃脱我的手掌心。 只有将你至亲之人全部杀死,你才不会有依赖的人,只能依赖我。 他的面目开始慢慢地狰狞起来,思绪回到几日前。 他派了几个会易容的魔族手下,幻化成浮生与东王的模样,利用朝安国的势力,只用短短的几日便屠了一座城。 这场凄厉的大战可是他一手操纵的呢。 第141章 身殒 “枝丫”一声门开了,从殿内慢慢走出一名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女子,长裙上绣着几朵梅花,一点两点红缀在花朵间,花色如雪,暗香浮动。 她未施粉黛,苍白疲惫之感若隐若现,虽少了几分朝气,但她那双眼眸平稳如湖面,双手紧贴于腹前,走姿毫不失端庄秀丽,威严与庄重之感并存。 瞬漆看得有些入了神,直到她走到他面前,他才收回思绪,低醇笑道:“这梅花簪虽然挺别致,但终究是比不上这支白玉龙凤簪。” 话音刚落,一支金簪出现在他的手心,无忧并没有顺着他的话意看去,而是目视前方,冷凝出声:“时辰快到了,再不去看就要错过这场好戏了。” 瞬漆无法,只能先将簪子收回,拉着她的手瞬移来了广场。 广场的空地上聚集了大片的人群,将中央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只见四周人头攒动,讨论声不绝于耳。 “这魔王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前些日子绑来了人族公主,如今又将一个人族少年绑了来,当魔界是菜市场呢,什么人都可以进。” “是啊,人界与魔界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魔王如此做,是想破坏两界的和平么?要是被神王知晓了,这可怎么办啊?” “要不我们将这事告知大殿下?二殿下如今被关禁闭,三殿下一身的毛病,就只有大殿下能阻止魔王了。” “可大殿下在闭关啊!”魔族的居民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将被怨绳捆住的人族少年放在眼里,他们不想让魔王做出伤害两界和平的事来。 不知广场中是谁起哄说了一句:“你们看,那不是三殿下嘛?还有他旁边站着一位人族公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他们看去,就连半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也往那个方向望去。 站在女子旁边的男子一袭淡蓝色衣袍着身,容颜如画,身材欣长高大,还时不时地瞥着肤如凝脂的她。 她也是一袭淡蓝色衣裙,衣裙上的梅花朵朵绽放,翩翩起舞。 在阳光地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他终究是抬眸望向了日思夜想的人,可他并未从她眼中看到想念与爱意,而是冷冰冰,拒人之千里的含义。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总感觉他与她的距离在越来越远。 无忧收回眸光,她望向瞬漆,目光变得有些柔和,红唇轻启:“能容我同他说些上路话么?” 瞬漆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刚才无忧与那人的对视皆让他看在了眼里,他肯定无忧对那人只有浓浓的恨意,不会再有任何爱意了,就算有,在得知那人杀了她所有至亲之人时,就已经全部破灭了。 “可以,你去。”瞬漆温润开口。 得到瞬漆的同意,无忧便从人群中穿过,轻盈地一步一步朝中央白衣少年走去,她迈的每一步都极慢,像是花光了她一生的力气。 所有居民见势全都给无忧让出了一条路,心里也十分地尊敬她。 他怎么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白衣,脸颊上都沾了些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地方被磨破了。 无忧心里咯噔了一下,可面上却毫无任何表情,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只剩3尺她就能来到他的身边。 可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缚灵之光快且狠地穿过无忧娇弱的身躯,众人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那唇边带笑的女子就已经往地上倒去,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很狼狈地倒在地上,而是进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你为什么不躲?”浮生阴戾地看着她,他从一开始就意料到了魔族绝不会是空手套白狼,所以他早就在想对策了,可他没想到的是无忧会进来打破他的一切计划。 他眼睁睁地看着无忧向他走来,他却无能为力,他不知晓阵眼所在之位,所以根本无从下手破坏阵眼。 晴朗多云的天空一瞬转为黑夜,狂风骤起,电闪雷鸣。 事情转变之快让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瞬漆的脸色也愈加阴沉可怖,他使用术法欲冲进广场中,可一股强大波动的能量却将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慑开外。 那名白衣少年周身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力量,那囚禁白衣少年的怨绳早就化为了一堆灰烬,消散于空中。 一声嘤咛的女声从空中响起,她艰难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摇头道:“小乞丐,本公主是不是要死了?” 虚弱的话说出口,紧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浮生将她抱紧了些,凝视着她痛苦难堪的容颜。 她等了好一会都未听到他的回复,于是她努力地抬抬眼眸,想看清他此时的神情,可无奈她实在没力气抬起眼眸,轻道:“我好疼,好疼。” 不知何时,他的一袭白衣上染满了她的血迹,空中忽然下起了一朵朵雪花。 他的手却始终未替她擦掉嘴角上的血迹,强压着内心奇怪的感觉,看着她的惨状。 狂风啸啸,她全身开始哆嗦着,此时自己也分不清是冷还是疼,可她仍倔强地将血吞了进去,虽然还有一丝血从口中溢出。 浮生终究是没忍住催动神力为她驱寒,他的能量在一点一点地恢复,记忆也在一点一点地恢复。 可她却感受不到了,她呓语着:“小乞丐,愿你一世无忧,愿我们不复相见…”霜似的雪花落在她发间别具一格的梅花簪上,眉眼,眉间,红唇时,一滴泪滑过她脸颊,渐渐闭上了双眸。 肉眼可见的他慌了,当他的薄唇轻轻覆上她微干的唇时,唇已然没了温度,人亦香陨了。 他瞳孔微震,眸中早已充满了血丝,方才冷静得可怕的他早就消失不见,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明明就用了神力护着她,怎么会? 环绕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将这具冰冷的身体往怀里带了带,他似小心地抿去了眉间,眉眼的细珠,而后附在她耳边喃喃道:“不会,不会如你所愿的,不会如你所愿的…” 第142章 “浮生”已渡 瞬漆往他们二人的方向望去,白衣少年怀里的那名女子闭上了双眸,她的娇弱身躯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化成了雪光点点朝着空中飞去。 他的脸色骤变,缚灵阵完全作用在了无忧身上,她只是一介凡体,面临着强大缚灵之光的折磨,不光是肉体破灭,七魂六魄也完全被打破,永堕阎罗,不可再经历轮回。 她为何会这样做?明明本该是浮生该经历的啊! 他只觉他的心脏快要破裂,巨大的痛楚蔓延全身,眼尾一瞬泛红,手心的魔力已蓄势待发。 就当他准备攻击魔阵中的人时,魔音与幽冥就已先一步上了,他们二人从左右夹击浮生,魔爪已向他伸去。 可浮生却丝毫不慌,他慢慢站起身来,不住地呢喃:“无忧,你睁睁眼好嘛?” 倏忽,他周身的蓝光泛散开来,术法所及之处都被冰冻起来,时间仿佛静止,在场的魔族所有人都化成了冰雕,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慢慢消失于世间的无忧一瞬不见了踪影。 当浮生再次睁开眼时,他全身都变了样,不再是着一身脏脏的白衣,而是一身淡蓝长袍,孤傲清冷,一世倾城的谪仙般容颜让人不忍亵渎,让人心生敬畏。 上边唯有一抹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蓝衣边沿的金边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眸光熠熠,而他淡然的眸子,犹如大漠孤烟下旷世神只地一瞥。 他嘴角带了一点慵懒的笑意,轻挥了挥右手,一道蓝光便朝所有魔族涌去。 顷刻间,低等的魔族随着冰雕一同炸裂,而高等的魔族全被弹开了数米之远,冰魄术一瞬解除,高等魔族全受了不可言喻的重伤。 他们皆倒在了地上,血味充斥着天空,形成了一道血色的炫景,他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可接下来的一幕令他们惊颤不已。 浮生再次挥了挥手,魔音与幽冥两大魔将直接从地上漂浮到了空中,并在电光火石之间两具魔身以雷霆之速撞破了幽都山,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却连眉宇都不曾眨一下,将他们二魔永远地禁锢在了幽都山内,没有他的指令,永生永世不得出。 慵懒清澈之音响彻空中:“魔族因违反神令,欲弑神王犯下了滔天大罪,将永生永世失去光明,世世代代遭受恶病缠身,直到痛苦死去方可解脱。” 瞬漆冒冷汗地抬抬眼眸,神王的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只现一团血色,一点光亮都不可见,而周围浓浓的血水直接将他给熏晕过去。 青石山 姩姩睁开双眸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破旧的古庙,房梁上都结满了蜘蛛网,墙壁斑驳,瓦楞上长了许多苔藓和蒿草,她从堆满草垛的地上坐起,用细皮嫩肉的手擦了擦泪流满面的容颜。 直到无忧身死,她才魂归神体,苏醒过来,可她的容颜上却积满了泪水,难道是同情凡间女子的遭遇么? 明明本该是花容月貌的年纪,最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却因为儿时收留了一个小乞丐,导致了如此悲催的结局,若是换做是她,她才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你醒了?”若初刚从外面赶回来,就看见琼离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呆呆地坐在草垛上,一动不动。 循声而望,若初手上正拿着一些新鲜的果子,内含激动与担忧的眼眸看着她。 姩姩轻轻点了点头,她收回视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往周身看去,只见陌尘猩红的眼眸正注视着地面,骨节分明的双手紧紧扣着地面。 当她苏醒时,她就已经明白了他们仨被一缕怨气侵了体,怨气将他们仨带入了她的世界,并以魂魄完整地经历了她的一生,明白了她的痛苦与怨气,但却无法干预。 她经历的是无忧的一生,那么陌尘经历的,若初经历的又是谁的一生呢? “陌陌,快醒醒,醒醒。”姩姩双手扶着他的臂膀,快速晃了晃,焦急出声。 周身的蓝光点点外显,将正在靠近的若初与身旁的姩姩一同震出了三尺,姩姩面上闪过一抹焦虑,她催动清心诀,轻念咒法,一抹能量传入陌尘身中,皱着的眉头稍稍有所缓和。 半刻钟后,陌尘才渐渐恢复了神态。 “你吓死我了。”若初见辞旧没有任何大碍以后,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眉头才舒展开来,嘹亮的声音将三人的思绪都紧紧收紧。 “你经历的是谁的一生?”姩姩轻声询问陌尘,而陌尘却不言语。 若初看着他们二人相互对视,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轻咳出声:“咳咳,怎么不问问我经历的是谁的一生呀?” 等了一会,他们二人还是望着彼此,不说话,若初却有些犯迷糊了,明明他们二人才昏迷了两天而已,怎么一醒来神色不复从前了? 不过也奇怪,就他一个人只昏迷了一天就醒了来,难道是因为他心无旁骛? “你们快看,这里有一座雕像,雕像是无忧!”若初指着前方的一座雕像,大声道。 姩姩与陌尘一同望向雕像,雕像上的容颜正是那张娇弱可怜的容颜。 可下一秒,雕像当着他们三人的面崩塌了,化作了一堆乱石,地上的灰尘全被溅起来了,但姩姩与若初已经动手清理了所有的灰尘,庙外的黑空一瞬间恢复了光明,将庙内照得明亮起来。 若初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第一次下界就完成了一件大事,解决了青石山怨气这一大麻烦,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他就是心里涌生出一股自豪感。 “还以为这是一件多么棘手的事呢,没想到动动手指就解决了,真是容易之至。”若初话语刚出,姩姩横了他一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如此聒噪呢? 可陌尘全场心不在焉,他心里腾生出一抹怒意:是谁利用无忧的一缕怨生出这等邪恶之事,屠害了青石山所有平民百姓? 第143章 青灵 忽然,滂沱灵气朝他们涌来,亮光直接照向他们,他们仨用神术隔绝了亮光的刺眼,全都往刚才雕像炸掉的地方看去,只见一道清光包围着一颗绿珠,绿珠停留在上空,闪耀着它的光辉。 这是青灵? 姩姩眉眼微弯,眼中似乎有惊诧与高兴之意。 陌尘却微微眯眸,是有人利用了无忧这一缕怨作恶,用无忧这一缕怨压住这颗灵药,只有等到有缘人化解了这缕怨,这颗药才能重现天日。 而心怀鬼胎之人没有预料到有人竟能化解这缕怨,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现身。 若初眸光熠熠,他将手伸向那颗珠子,可却被一股强大的法力给弹开,转瞬之间,那颗灵珠随着周身的清光来到了姩姩面前,姩姩有些受宠若惊,这是认主了? 她没想到的是这颗灵药是颗珠子,也没想到这颗珠子冥冥之中选择了她。 若初面上笑容清朗,秀气的眉眼顾盼神飞:“琼离人美心善,惹得连珠子都喜欢。” 姩姩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伸手将珠子收回到自己的储物袋中,可下一秒,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青石山庙开始剧烈摇晃,房梁上的灰尘开始下落。 陌尘见势牵着姩姩化作一道蓝光飞了出去,若初也紧跟其后。 当他们顺利出了山庙,落在了山下时,随着一声巨响,山庙瞬间粉碎性崩塌,残骸飞溅散落四周。 若初一阵后怕,要是再晚一步,他就要被活埋在庙里了。 而姩姩却在打量着四周,这里和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每个村庄上依旧挂了白绫,路旁依旧堆满了森森白骨,只不过相较于之前,少了滂沱黑气。 姩姩挣脱了他的手,灵力运转,手腕一翻,她缓缓地飘了起来,悬浮在空中化指为兰,双手缓缓推开,那淡蓝色的星光点点向四周涌去。 若初与陌尘一同朝她施法的地方看去,周围破旧的村庄全都变了个样,成为了一个个焕然一新且美丽漂亮的村庄,而枯萎的植物野草都宛若重获了新生,周身泛着绿光点点,每个都变得生机活力起来;那些累累白骨也全消失不见,浑浊的小溪也渐渐清澈起来,白雾也渐渐化开,消失不见。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她才慢慢地从空中落下来,安稳落在地面,抬眸看向她所做的一切,忽然觉得空气也都清新起来,她享受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点点笑意浮现在她嘴角。 “可惜我不能使这里死去的人死而复生,不然这里定是一派祥和热闹之景。”她的话语中似乎流露着一丝惋惜与遗憾,但她又道:“但幸运的是我能尽己所能使这里看上去很美好。” 若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面容,她的美在这一刻成了具象,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向往。 陌尘唇角微微上扬,他轻挥了挥手,一个,两个,三个农民就出现在这镇上,他们开始劳作,各自经营起自己的活计。 姩姩与若初一同惊喜地看向陌尘,原本宁静的村庄一瞬就充满了烟火气,真体现了书爷口中的“人间至味是清欢!” “青石山一事已解决了,现在启程回神界。” 陌尘淡淡道,语气里虽然不掺和任何情绪,但语气却让人不忍拒绝他的命令。 “琼离,你的这位朋友好凶啊,一点都不温柔,也不平易近人。”若初走近琼离,附在她耳边道。 “我劝你有什么话还是憋在心里好,他那耳朵可是顺风耳,能听见你说他的。”姩姩撇撇嘴,故意作出哆嗦害怕的样子。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怕他?”若初连忙离了琼离几尺,拔高音量道,而陌尘往后瞥了一眼他们二人,就这淡淡的一瞥压迫感十足,让若初瞬间就有些蔫了唧的。 八坛之余情殿 里房 一袭玄衣着身的东绝颜脸色薄红,醉眸微熏,眼睑耷拉着,迷离的眼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距离阿离下界已有一段日子了,他这些天整日饮酒,借酒消愁,明明他能有机会看见阿离的,可偏偏神王也下界,这让他如何去看一看他日夜所思的阿离呢?哪怕是一眼也好啊! 他拿起自己酿制的“情起”,猛地灌了一口,酒水洒在了他稍微裸露的锁骨上,凭借着夜光将其照得欲人且诱惑。 “咳咳咳咳……”浓烈香醇的液体滑过舌尖,辣意润入咽喉,他将酒壶拿开些,止不住地咳嗽出声。 他眼神有些迷离,呼吸急促,走路摇摆不稳,意识渐渐变得迷糊起来,费了好大般的力气才要走到床榻前,可就在离床榻一尺之地,他的身子朝下滑去,差点磕碰在床沿上,而花倾落先一步地接住了他,她脚下有些踉跄,自己先摔在了床上,东绝颜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有些痛呼,可能是因为东绝颜实在是有些重了,将她压得完全动弹不得。 她一直默默地关注他,自从他们俩做了交易后,她也只敢跟他提以后进出余情殿不受约束,其他的她都不敢僭越,可能是害怕他厌恶她的缘故。 她忽然有些忧闷,为何她会对他一见倾心呢?明明就知晓了他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琼离,为什么还要守了他五年,就想让他眼里有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望着醉意朦胧的他,忍不住用拳头捶了捶他的胸膛,打在他身,痛在她心。 倏然,他用一只手擒住了她的两只手,将她的手举过她的头顶,神情恍惚地看着她,突然感觉体内有股燥热横冲直撞,他晃了晃脑袋,重新对上她泛红的双眸。 “阿离,我好想你。”被酒意浸染的声音,也带着微哑的醉意。 果真是将我认成她了么?花倾落嘴角勾起一抹嘲意,眼眸中毫无笑意。 她快速地朝他的红唇啄了一下,东绝颜感受到了软唇的甘甜,那抹沉淀已久的欲望被挑起,他醉意朦胧的双眼罩上一层暗火,迫不及待地吻上身下女人的唇。 第144章 “再见”叶儿 他醉意朦胧的双眼罩上一层暗火,迫不及待地吻上身下女人的红唇。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缓缓喘息,仰头承受属于男人的热吻,他吻得很霸道,很凶,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密密麻麻的吻移到脖颈又逐渐往下,修长白皙的手不安分地从衣摆处钻进,手心的滚烫让她一阵颤栗,喉间发出嘤咛的声音,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沉醉其中。 可就在她以为他们要更加深入一步时,他已抽出手,已经绯红脖子上的青筋更是因为充血而膨胀,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冷声道:“你不是阿离,你是谁?” 骤停的感觉让她心里一紧,她缓缓睁开情欲的双眸,眼神迷离地望着他那双醉眸,撒娇道:“我是你心心念念的阿离呀,哥哥。” 东绝颜疑惑地看着她,还在犹豫之际,花倾落豁出去地重新覆上他鲜嫩欲滴的红唇,轻轻朝里面探索。 东绝颜被动地接受了一番吻以后,还是将她推开了,他从她身上离去,指着她气息不稳道:“不,你不是阿离,阿离从来不会叫哥哥,很少叫,而且阿离和我是亲兄妹,我怎么能如此肖想她?” 话音刚落,他就慌乱地逃离了现场,只留下花倾落一人愣在原地。 她是万万没想到他喝了这么多壶“情起”,还能保持着一分神志,控制自己的情欲,不碰她。 她眼神迷离地望着天灯,手不自觉地抓紧锦被,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恨琼离,若不是琼离在他心里占了这么大的位置,她还不至于如此狼狈! 魔域凌天宫 凌天宫正中央有位玄衣男子徘徊不定,面上流露着纠结与狠意,直到一团魔气落在他面前,拱手道:“殿下,青灵已被人盗走,属下派人追查了许久都未果,不知是何人盗走了青灵。” 枳阳狭长的眸子微垂,眸底渗出一抹冷意:“这青灵药对本殿事关重要,若是在三日内还未果,你的脑袋也就别要了!” 他之前为了得到青灵,利用无忧的一缕怨潜进青石山,替他拿回青灵。 可没想到这缕怨根本不听指控,拿到了青灵以后,杀光了青石山内所有的居民,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怨气,连他派去的许多魔族都葬身于外。 当他再次派出魔族时,却听到青灵已被盗走的消息,让他怎么能不怒? 枉费他精心培养了这一缕怨如此长的时间,结果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要是魔音大人在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用水晶球查探到盗走青灵的人了。”属下小声嘀咕道,他就是那位之前和魔音一起去凡界寻找神王的魔族,当时他还有两个伙伴,可那两个伙伴都死在了那场神怒,只有他幸存下来。 一提到魔音,他心里也有一股闷气,魔音与幽冥可是魔族两大魔将啊!可就因为前任魔王对神王的亵渎,趁着他在闭关之际,布下缚灵阵灭了神王,一统天下;结果得到的只有神怒,神王不仅将魔音与幽冥囚禁在了幽都山,还不再赠予魔域光明,害得花草枯萎病态,还让他们这些后代忍受病痛的折磨,只能定期服药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他手中凝聚了一团魔力直接朝着宫内摆放的花盆冲去,花盆破碎在地,他蓦然抬眸,漆黑幽暗的的眼底,像墨汁一般稠浓:“以后宫内不准再出现这些东西,还有不准再提魔音与幽冥!” 属下像是被吓住了,还没从刚才的情形中缓过神来,突然又听到勃然大怒的声音:“还不快滚!” 属下一溜烟就跑了。 三抹神光出现在一坛大门,姩姩眸光深邃地望着金煌玉壁,光彩夺目的大门,她对着身旁的辞旧道:“陌陌,我已经在九重天待了五年了,好久没去看看哥哥与朋友了,甚是想念,我想去拜访一下他们。” “你怎么不同我说呀?”若初打趣道。 “嗯,你去。”辞旧柔声道,眉眼里暗藏着温柔之意。 “那你要和我一起吗?”姩姩小声询问道。 辞旧却轻轻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若初同你一起去。” “放心好了,有我在,琼离不会受到欺负的。”若初拍了拍胸脯肯定道,有他在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她。 眨眼间,辞旧就已经从他们二人面前消失了,若初真觉得辞旧这人不好接触,他问了一路如何习得将那些村民们救活的神术,可辞旧却根本不带搭理他,甚至还把他当作透明人一样,让他气闷。 姩姩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便使用神术来到了八坛,抬眸看向一如既往的八坛,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 她轻念咒法,一瞬间自己就来到了离心殿,她朝里殿踏去,里面正有一位穿着青色罗裙的少女在打扫内殿,她一边拿着仙帚勤恳地扫地,一边擦了擦泪水抽噎着:“主子,叶儿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看一看叶儿呀?” “叶儿。”一声轻灵之音洋洋盈耳,拿着仙帚的手顿住,忽然嘴边显露一抹自嘲:“这已经是第八百八十八遍幻听了,果真是有点无药可救了。” “叶儿。”一声呼叫再次传入她的耳畔,失落的眼眸顿时闪亮起来,一次肯定是幻听,但第二次绝对不是! 她转过身来,只见一身水色衣裙的女子泛着水意的双眸,亲切地看着她。 她在原地愣了两秒以后,将仙帚扔在了地上,朝着那名女子狂奔过去,那名女子泛着笑意,张开怀抱,紧紧地拥住了奔向她的叶儿。 “公主,公主…”积累已久的委屈瞬时爆发,她的泪珠像断了线,眼泪从她那凝滞眼睛里像泉水一样流溢出来,号啕大哭起来。 琼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晶莹的泪珠涌现在眼眶内,但却没有掉出来,她担忧道:“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么?” 叶儿摇摇头,抽噎道:“没有人欺负我,是叶儿,叶儿太想念公主了,所以一时没忍住,哭得有些过于伤心了。” 第145章 亲人相见 姩姩嘴角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幸福的,有为她哭得如此伤心的叶儿,有三个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哥哥,也有与她志同道合的朋友。 “叶儿,我想把你带回九重天,你愿意吗?”思忖了一会,姩姩本来是打算直接向神王要人的,但她还是打算问问叶儿的意见。 一瞬,叶儿离开姩姩的拥抱,她喜出望外地问:“真的嘛?我真的能同公主一起前往令人向往的九重天吗?” 姩姩望着叶儿那鼓着鼻涕冒着泡泡的面容,忽地被逗笑了,她认真又笃定地点点头。 叶儿双眸漾起满天繁星,她高兴得蹦了起来:“耶!太棒啦,终于不用一个人待在这里啦! 半刻钟后 姩姩与叶儿一同走在去往余情殿的路上,叶儿自从见到公主以后,再也没有愁眉苦脸了,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姩姩耐心地听着她说的每句话,还时不时地给了她一个回应,忽然一阵议论之音尤其刺耳,使姩姩不得不将其听了进去。 “你知道嘛,就在昨夜,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一名女婢拔高音量,加重语气道。 “你别卖关子了啊,到底发生了何事?”旁边的那名女婢真的快要急死了,推了推她,示意她快点说。 “好好好,催什么催,说就是了。”女婢顿了顿,故作神秘地说道:“昨夜,绝颜主神醉酒,与花神花倾落发生了关系,现在正在余情殿哭闹着说要讨个名分呢!” 此话一出,姩姩的脑袋就跟炸掉了一样,突然“嗡嗡嗡”地直响,落落何时与绝颜哥哥这么亲近了?好到他们俩竟然…… “别提了,绝颜主神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啊,花神竟然敢亵渎绝颜主神,这让我们怎么活啊!绝颜主神那么温柔,凭什么啊!” “不是的,是绝颜主神醉酒轻薄了花神,不是花神的错啊!” “你向着花神是吗?那我俩别做朋友了!” 随着议论之音越来越遥远,姩姩的一颗心也随之跌宕起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儿,问:“何时绝颜哥哥与落落的关系如此好了?” 叶儿也不理解地摇摇头,甚至脸上多了一层气愤:“公主!自从你去了九重天以后,花神足足给绝颜主神献了五年的殷勤啊!” “她明明知道绝颜主神不近女色,可偏偏还要死缠烂打,如今闹出这等事来,未必没有她的手脚。” 姩姩眸底闪过一抹讶色,她惊疑开口:“你何时对落落有这么大的敌意了?” 叶儿却一声冷哼,以前她知道花神是主子的挚友,于是对她热情与友好;可自从主子参加完竞选以后性情大变,尤其是对花神有意无意地疏远。 起初她还不理解主子的做法,如今她倒是理解了,这花神明面上是个柔弱女子,可暗地里却缠着绝颜主神,而且还是趁着主子不在的情况下讨要名分,当真厌恶至极! “主子,你不记得了嘛,当你参加完竞选,对她都是不待见的,而且她趁着你不在,总是巴结绝颜主神,绝颜主神都不带搭理她的,所以我觉得这事有猫腻。” 姩姩脸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明显,她参加完竞选以后,当真有对落落这样嘛? “好啦,我们先去看看,落落不会做出这么得理不饶人的事情的。”姩姩微沉了声,她心里还是相信落落不会这样的,所以她加快了前往余情殿的步伐。 余情殿内 姩姩与叶儿还没走进里房,就先听到一声脆响,破碎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颤音,瓷片飞溅,刹那间破碎声令人心悸。 姩姩怀着忐忑的心情推门而入,她没预料到里房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好久不见的韩玖,慕月夕,东绝颜,花倾落,还有石木与如沐。 里房的气氛原本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可却因为姩姩的到来完全有所缓和。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姩姩身上,可姩姩却只望着东绝颜,她心悸了一瞬,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绝颜哥哥眼中含着的不再是温柔,而是一层层浮冰,浑身透着肃杀之气,似是覆盖上寒冰,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他们望着一袭水色衣裙的女子,她的面容不复从前天真可爱,多了一丝淡雅与柔美,只用一根简单的发簪将缕缕青丝别住,更显婉约。 只见她樱唇轻启:“好久不见。” 慕月夕再也抑制不住好奇,他走到姩姩身边,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朗声笑道:“玖哥,小妹回来啦!” 一贯沉着冷静的韩玖此刻也微微有些慌了神,他慢慢地朝姩姩走去,泪水早已润湿了眼眶,直到他走到姩姩面前,紧紧地拥住,喜极而泣道:“离儿,哥哥好想你,以前都是哥哥的不对,若是哥哥不逼着你竞选,你就不会孤苦伶仃地前往九重天,我们也不会,越来越疏远。” 姩姩被拥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重咳嗽了几声,轻轻地抚了抚韩玖稍微拱起的背,温声道:“哥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不要自责,我知道你身上的担子很重,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琼离懂事的语气让三个哥哥心梗了一瞬,他们似乎都将另外一名女子给忘了,绝颜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柔和了,他们都纷纷将姩姩给围住,拥抱着她。 他们四个眼圈微微泛红,惺惺相惜地看着彼此,连局外人叶儿都有些感同身受,她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只有跪在地上的花倾落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四个相互簇拥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握紧了手,手指甲深入进了皮肉,都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受。 直到姩姩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花倾落,她轻轻地挣脱了他们仨,走到花倾落旁边,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可花倾落却一把甩开了她递过来的手,用一种疏远且厌恶的语气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别在这装烂好人,也不知给谁看。” 第146章 闹僵 姩姩怔愣地看着今非昔比的花倾落,她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不可思议与失落,让她想起了叶儿在路上同她说的:当你参加完竞选,对她都是不待见的。 她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指节,蹲在她的面前,急道:“落落,你怎么了?为何要这么说?说这么伤人的话?” 花倾落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咬唇颤声道:“是你自己先疏远我的,现在又何故装成一副慈悲大度的样子?” 姩姩心里蓦地一恸,她轻轻扶上花倾落的胳膊,不解道:“我何时疏远过你了?我怎么可能疏远我最爱的落落?” 闻言,花倾落的身躯猛地一颤,她愕然望着姩姩,她的眼睛无比真挚,毫无疏远之意,让花倾落忍不住去探索里面的真实,她红着眼眸轻声问:“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姩姩重重地点了个头,花倾落的心里开始摇摆不定,若是得了琼离的帮助,那么缠住绝颜会轻松许多,现在的局势很清楚,这屋里的人都是站在琼离这边的,若是琼离替她说些话,想必他们也不好拒绝。 思虑至此,花倾落轻轻地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她的双手抓住姩姩的双手,颤道:“离离,你二哥侵犯了我,可他却不承认,以后让我怎么活啊!” 姩姩呼吸猛地一震,花倾落似受到了极大的恐慌,连忙往旁边挪了挪,完全躲在姩姩后面,而上头愤愤不平地声音立刻传入他们所有人耳中:“你说什么狗屁话?还绝颜轻薄你,绝颜是什么人我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就算轻薄一头神兽,也不会轻薄你这种胡搅蛮缠的人!” 姩姩不去看都知晓这话只能出自慕月夕之口,而且一定是气急想揍人被拉住的情形。 她迅速地拍了拍花倾落的背,温柔细语地询问:“落落,我想听你说绝颜哥哥是如何侵犯你的?” 姩姩猜到了一开始剑拔弩张的氛围一定是他们没有倾听花倾落如何诉说昨夜的场景,没有从里面具体分析,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境况。 花倾落淡淡地瞥了一眼姩姩,她如此镇定,难道是心里早有了主意?感觉她已经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昨天夜里,夜里绝颜主神吃醉了酒,然后就,就…”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时不时地响在空中,双手紧紧捂着脸,泪如泉涌,显得楚楚动人又令人心生怜悯。 绝颜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舌尖顶了下腮帮,低声一笑:“嗯,我是吃醉了酒,醒来以后完全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了,如果真如你这么说,那么你想如何?” 绝颜的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连姩姩也心梗了一瞬,但她立马驳道:“你们不觉得可疑么?为何落落会在半夜出现在余情殿呢?而且刚好被绝颜哥哥看见然后碰巧又做了些对不起她的事?” 顿了顿,她继续道:“难道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落落来了余情殿么?”她头一偏,瞥了一眼站在角落微微颤抖的石木,继续逼问:“石木你作为贴身侍卫也没注意到么?” 突然被点到名的石木蓦地一震,其他人都纷纷转头看向他,除了东绝颜。 他们都觉得姩姩说的有理,为何花倾落能出现在余情殿,他俩的关系何时好到这种程度了? 他们怎么一开始没想到,果然是急昏了头。 “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石木支支吾吾地说着,眼神飘忽,不敢看众人。 “石木你再不如实相告,即日起便除去你的神籍,贬为庶人,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韩玖下颚线绷紧,眼底沉黑隐晦。 气氛一瞬间被拉紧,东绝颜首先打破了如此沉寂的氛围,一丝凄凉的声音迸出:“玖哥,不要为难我的手下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姩姩终于懂了,原来落落能出现在余情殿是得了正主的同意,难怪从一开始绝颜就没有想过辩驳。 她继续试着探问道:“哥哥你不想得到一个公道么?” 此话一出,绝颜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绷紧,他紧闭了双眸,而花倾落也仇视地瞟了一眼姩姩,果然琼离就没有想过站在她这边。 “嗯,公不公道已经无所谓了,毕竟这件事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东绝颜每个字都说得极慢,冰冷的声音像片片雪花敲打在每个人的身上。 连花倾落都不敢去看东绝颜此刻的神情,她敛眸不再看向任何人。 “所以你不打算再去追究这件事了,所以你想承受莫须有的罪名,所以你想负责?”姩姩一连说出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更掷地有声,让所有人都的心弦都更紧上几分,纷纷将眸光投向东绝颜,期待他如何回答。 东绝颜心里多想说不是啊,可他终究说不出口,毕竟若是被阿离察觉出来了他同花倾落有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一切都毁了。 “是,我会对她负责的。”东绝颜决绝的声音响在空中,而姩姩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攥着捏了一把,一时发酸,眼眶内慢慢地积累了一两滴泪水。 而对于东绝颜的回答,在场的人无疑属花倾落最开心,暗喜,她也没想到东绝颜竟然会亲口承诺对她负责,果真还是得多亏琼离推了一把,不然就算她今日在这跪上一天,他也不会松口。 姩姩从地上站起,背对着他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冷了声道:“既如此,恩恩怨怨,你们自行处理,我就不多逗留了。”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欲朝余情殿外跨去,可才走到门口,她就被门外的人给带了进来,并使用神术将殿门关紧,施了咒法任何人都出不去。 他们纷纷看向来者,来者穿了一身淡蓝色衣袍,发上用了一根简单的白玉簪给簪上,衣袍上绣着白云图案。 最让人惊叹的不是外在的衣物,而是那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美到不可方物。 第147章 撑腰 “拜见神王!”在场的所有人纷纷下跪叩拜,姩姩别过头不去看他们。 陌尘却对他们的行礼视而不见,他径直朝神椅走去,坐在了上面,并勾勾手示意姩姩坐到他身旁。 可姩姩对此完全置之不理,时间就这样静瞬了几秒,依旧没人敢从地上起来,也没人敢抬起头来。 陌尘用只能让他俩交谈的神术,道:“你坐在我旁边,我就让他们起来。” 姩姩心里恼怒,她冷声道:“哦,他们起不起来关我何事?”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非常诚实地朝他走去,并瞪了他一眼才坐下。 陌尘对她挑了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都起来。”一声淡漠却带了点冷气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颤了颤,神王是从来不会有任何情绪的,可为何这次他的话里却带了点莫名的味道? 连姩姩也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她同他生活了五年,他面上虽然总是清冷,但他从来不会冰冷地对她说话,从来都是温和地传授神术,教导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其他人根本不敢起,也不敢说话。 静默了十秒,陌尘独特的嗓音再起:“嗯?是没听见么?” 他的话有股压迫感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韩玖连忙道:“神王,我们听见了,可您在这,我们还是跪着听您训诲。” “既如此,那,也行。” 陌尘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突然指着那名紧张兮兮的女子,轻声开口:“就你,你说说这里发生了何事。” 话音刚落,花倾落就被一股力量带到了最前面,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内心无比慌乱。 陌尘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脑袋,像是恍然大悟般张着嘴补充道:“哦!记得不要说谎哦。” 姩姩斜了一眼陌尘,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可一边排斥一边好奇他会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昨夜,昨夜绝颜主神将我侵犯了。”花倾落捏紧拳头,死死咬住嘴唇哽咽道。 为何人人都要同她作对?连高高在上的神王也不放过她。 “啪!”清脆的巴掌声落在花倾落的左脸上,更落在其他人的心中,只听见轻飘飘地声音传来:“早就提醒过你了,说谎了是会挨巴掌的。” 花倾落的委屈一瞬爆发,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打过她,她这次哭得梨花带雨,委屈道:“昨夜我是真的被绝颜主神侵犯了啊,我怎么会用自己的清白来说谎呢?” “啪!”这次被打的声音比刚才重了几倍,她吃痛地捂着自己的右脸,所有人都谴责地看向她,被连续打了两下,不就证明她说的事根本不存在么? 花倾落一声凄厉的笑荡在空中,她瘫坐在地上,扬起下巴直视陌尘,破罐子破摔道:“呵,谁知道你是用了何神术故意折磨我呢,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替琼离出这口恶气,故意整我呢?” 此话一出,他们都怔愣住,尤其是姩姩。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直接落在她左边脸上,韩玖怒道:“你区区一个花神,敢如此同神王说话,真当自己成了神界的主子了?”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冤枉我,难道我还不能反抗了?” 花倾落哭红的双眸对上韩玖凶狠的眼眸,一瞬间韩玖突然软了几分气势,转过头不再去看花倾落。 “既然你这么有底气,那就都看看聚影珠。”陌尘轻轻挥手,空中便投射出昨夜的场景。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抬眸望去,姩姩最甚,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专心致志地看着上空。 聚影珠的名号谁都听过,是每代神王流传下来的神器,它既能忆过往,又能知未来,还能明现在,是为数不多的法宝。 … 昨夜的场景一遍一遍地浮现在花倾落与东绝颜眼前,晶莹的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在他的手背上。 该怎么办,要是被他们听见他昨夜醉酒唤的是阿离… 所有的场景全都浮现了一遍,姩姩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幸好绝颜哥哥没犯下轻薄七坛之神的大罪。 而花倾落猛地站起身来,眼底骤然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咬牙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可偏偏还要试探我。” 陌尘不语,众人才悠悠然反应过来,花倾落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连忙捂着自己的喉咙,不解地看着其他人。 “真吵。”陌尘眉眼间爬上一丝不耐,不咸不淡道:“众神所见,是花神扭曲事实在前,造谣神王在后,严重触犯了律令,即日起被贬为畜生道,永生永世轮回畜生。” 话音刚落,花倾落的身子像一团软绵绵的,无力地跌倒在地,无声的泪让人更是心生怜悯。 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姩姩突然站了起来,她道:“我认为此举不妥。” 陌尘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其他人也纷纷投来疑惑的眸光,而姩姩仍能镇定自若道:“此惩罚太过于严重,我认为可以将花神的神力抽去,从低级神重新来过。” “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姩姩的声音柔了几分,她现在要多给落落争取时间,好在私下找陌尘求情,让他饶了她,她也挺无辜的。 “嗯,你说的言之有理,可花神冲撞神王本就是罪恶之极,这份罪如何算呢?”陌尘的食指在下巴摩擦着,故作思考地声音传入姩姩耳畔。 “我可以替她受过。”姩姩望向陌尘,眼中的坚定让人忍不住微微一怔。 韩玖这回可真忍不住了,他直接从地上站起,走到姩姩身边,附在耳畔急道:“花神都如此诋毁你和神王了,你还为她求情,并且赔上自己的前途,不值得啊。” 而姩姩微微皱眉摇头咬耳朵:“不,玖哥你不懂,她是我的挚友,虽不知她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但她对我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 第148章 神力消散(花) 花倾落眼眸深邃地瞥了一眼琼离,心里恨道:“这虚情假意的,真是令人作呕。” “嗯~不行,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欠下的罪孽,理当由她自己承担,怎能假托他人抵了这份罪孽呢?” 陌尘的声音清醇如酒,低低地飘在每个人的耳中。 “那你想如何?”姩姩微凝了声音,不解地看着陌尘,陌尘迎上她的眸光,回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轻道:“那就看在姩姩的份上,抽去神力,打入涣衣局当个涣洗婢女。” 他的话音刚落,花倾落连忙痛苦摆摆手,并叩头求饶,涣衣局是何等恐怖之地,没有一个神会愿意去,那里的神都被抽去了神力,只能通过手搓的方式洗每位神的衣服,而且如若做得不够好,还要受酷刑,受掌管者的屈辱与谩骂,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去。 直到花倾落将额头磕破了血,姩姩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刚准备开口求情,可却被陌尘抢先一步说话:“这个情谁也求不得,本尊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是谁还有怨言就同她一样。” 姩姩只好垂眸不言,韩玖见状连忙附和:“谨遵神王的教诲。” 巡视了一番,没人再敢提这件事以后,他便用右手轻轻划了道神咒,星光点点立马将花倾落团团围住,它们将她托在了空中,开始慢慢地分解她的神力,她眼神恐慌地看着神力一点点从她眼前消散,她极力去抓却抓不住。 她连忙使用花之秘术,可怎样都逃脱不了这个禁锢之术。 她俯视了一番,在座的没有一个为她求情的,他们冷冰冰地看着她的惨状,除了琼离别过头去不看她。 她忽然好想仰天大笑,可她的声音被封住,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为何自己会走到这一步?为何神如此凉薄? 倏然,一道蓝色的神光从她体内一穿而过,她只觉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将她的五脏六腑抓得直喘不过气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四肢痉挛,磅礴神力大量外泄,全被陌尘用一只蓝色的瓶子尽数收去。 她身边的星光点点随着神力地抽去慢慢地消失在了空中,而她早就已经痛晕过去,从空中直直地下坠。 姩姩使用术法将花倾落转移到了彼岸殿,而她眼前的水汽氤氲上来了,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她恨恨地瞪着他,咬得嘴唇都泛了一丝血。 她实在是没想到陌尘竟然会当着众神的面,当场将花倾落的神力尽数抽去,虽然她当时是这么提议的,可也是想等着闲时撒撒娇让他取消对花倾落的惩罚,可没想到他像是预料到了她的想法,完全不给她求饶的机会,在她面前亲自动手做了这件事。 “神王,您公务繁忙,还是尽快回九重天,今日花神被废,我作为花神唯一的朋友,想陪在她身边守护她一夜,望神王应允!” 话中的气闷令其他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琼离如此顶撞神王,他们不禁为她暗中捏了一把汗。 慕月夕,东绝颜纷纷从地上站起,当他们欲开口说些婉转的话让他们不要怪罪琼离的不知事,可他们却也都被下了禁言术。 “嗯,这样也好,你去。”陌尘懒洋洋一笑,下一秒便直接消失在了余情殿。 陌尘走后,姩姩也没有再多待下去,对着韩玖行了礼就带着叶儿离开了余情殿;慕月夕自然是去找琼离了,毕竟五年未见,他真的心里装满了话想同琼离说。 姩姩前脚刚准备踏进彼岸祠,结果一瞬间头疼欲裂,源源不断的记忆随之涌来,她痛苦地扶着脑袋,叶儿见状连忙带着琼离走近一棵枫香树下坐下。 “我不仅用了彼岸刃杀你神骨,还下了无人可解的毒,它能让你生不如死,日日夜夜折磨你,直到你完全没了神息。”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真心?你的真心只会让我更难堪,所以,你的真心只会被我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她眼眶微微泛红,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夺眶而下,原来她与花倾落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意,原来叶儿说的与花倾落说的都是真的。 她闭了闭眼,敛去了眼角的那滴泪,再次睁眼时眼底完全没了悲伤,有的只是一袭冷漠与幽静。 “公主,你怎么啦?说句话呀,担心死叶儿了。”叶儿拧紧眉心,慌乱开口。 “我无事,不必担心。”她眼神深邃地往里看了一眼,眸色沉了沉。 “那公主还要进去么?”叶儿有些拿定不住她的主意,只好问道。 “嗯,当然要去,会一会她。”当然要去会一会这只两面虎。 姩姩不再耽搁,使用求法一瞬就来到了彼岸殿,床上躺着的正是脸色苍白的花倾落,她嘴里说着梦话,呢喃着,就算走近了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姩姩抬眸看了花倾落一眼,下一秒她便用探心术查探花倾落所有的记忆。 儿时,花倾落第一次被带来彼岸祠之前,她就受到过低级神无尽地虐待与折磨,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上任花神觉得她很有天资,才将她破格收进了彼岸祠做个花洒神童。 在花倾落与她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她与花倾落是偶遇到的,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计谋,她看见了她在花海哭得那么伤心,故意趁着绝颜在的时候去找她同她做朋友。 也正是因为那次成为了朋友,对于她上位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虽然她每天还是努力认真,但不用受到前方的阻碍了,顺理成章就成为了下一代的花神。 拥有了名,可花倾落却还不满足,将眼光投向了东绝颜,不仅是因为对他一见钟情,更重要的是她能借助东绝颜的势力,更上一层楼,能成为天下令人尊贵的一号人物,也再也不用待在七坛了,可以随时来八坛。 第149章 彼岸刃 于是她就苦苦纠缠了东绝颜五年之久,可却没有任何起效,反而是在青石山诡异之事后,她与东绝颜的关系竟深入了很多,可探心术探不出里面的缘由。 术毕,姩姩气定神闲地用术法将茶杯倒满茶,飘飘然来到她面前,一举接过品尝起来,分明是笑着的可一瞬间却有着冷淡的凉薄。 就这样不知不觉站了一夜,直到床榻上虚弱的女子有所好转,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一双幽静的双眸正冷然地望着她,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咳嗽出声,双眸泛红,凝视着来者,怒道:“你又来这装什么好心人?” 她以为琼离会变得不知所措,并且会很担忧她现在的状况,可琼离只是站着,一言不发。 她忽然间全身冰冷起来,这样的琼离她只在,只在竞选完以后看到过,难道,她? “花倾落,枉我自以为和你关系亲近,原来到头来全是你的一场阴谋。”琼离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花倾落扶着床边慢慢地坐起来,有些被道破了心思的无措冒由心生,她眼神有些飘忽地说着:“我不知你此话何意。” 顿了顿,她忽然眼底冒出一抹光亮来,激动道:“离离,我与你是一同长大的好朋友呀,我定不会伤害你的,你能不能请求神王饶了我一命,不要把我送到涣衣局去好嘛?”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迫不及待地爬到她面前,扯着她的衣袖,恳求她。 可琼离却完全不为所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花倾落这副祈求的样貌,轻声道:“方才我用了探心术查探了你所有的记忆。” 话音传到花倾落耳边,她的两只手无力地跌落在两侧,脸上覆满冰霜,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抬,眼底一片深渊,她冷哼道:“是又怎样?从头到尾,我一直在利用你,因为只有你才能给我带来无尽的名与利。” “在你眼里,从小将我当成知己;可在我眼里,从小我都只觉得你是一个愚笨不可及的人,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人能当上主神,若不是靠的三个哥哥,恐怕你现在也不知在那个旮旯角落里求生存呢。” 琼离静静地听着,眼眶微红,眸光却一点一点地变冷。 “哈哈哈,你还说什么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可为何自从你参加完竞选以后,对我不闻不问,冷然相待?如今倒又装上了烂好人。” “嗯,你说得极有道理。”琼离薄唇轻启,她嘴角渐渐绽放了一抹弧度,那笑意如同冬日的冰莲一点点地绽放在两侧。 琼离从始至终冷静得让人可怖,她以为她的这些话会完全激怒琼离,然后对她用刑,这样她就能告主神私自用刑,弄个两败俱伤的场面也是极好的,可偏偏她不中招。 琼离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明明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偏偏总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在慢慢地向她靠近,直到将她逼到了再无可退之地。 她半伏下身子,挑起花倾落的下巴,使她迫不得已对上琼离那双沉如水的凤眸,她牙关止不住地打颤:“你要干嘛?” 琼离右手摊开,一柄短小惊艳的匕首出现在她们俩面前,刀把是银质的,刀刃锋利,刀背上刻着一朵妖艳的彼岸花,刀柄上也雕刻着精致的彼岸花。 “这个物什想必你最是熟悉不过了。”琼离淡淡道。 花倾落一脸恐惧地望着琼离,这是她用来明哲保身的最后一样武器,怎么会在琼离那?她怎么认得彼岸刃? 琼离催动术法使花倾落完全动弹不得,然后她便退了一尺,笑意嫣然地推开刀套,银光闪闪的彼岸刃将姩姩那张淡雅绝美的容颜完美地展露出来,可却让花倾落想逃离此地。 “你要做什么?”花倾落害怕地出声,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觉得琼离不会再顾忌任何情面,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杀死。 “你说,这彼岸刃落在人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琼离的声音带了丝玩味,将花倾落完全包裹得喘不过气来,她恐惧地看着彼岸刃。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花倾落无助地恳求着,两行清泪落在她惊艳的容颜上,她现在动弹不得,宛如屠场中的牛羊只能任人宰割。 “想来这彼岸刃应当会将你的容颜尽毁,我倒还真挺想看看的。”琼离懒洋洋一笑,她握着彼岸刃朝花倾落脸上拍了拍,然后便快准狠地划了一道印记出来。 凄厉的哭叫声响彻天际,仿佛万千冤魂在嚎哭,每一声都撕心裂肺,让人不寒而栗。 一滴一滴紫血从她容颜上跌落,落在床榻上,慢慢地染成了一道血色,她差点痛晕过去,可却被琼离强行用术法将其唤醒,使她生熬这份痛楚。 “别说,这彼岸刃不仅能剔骨,还能下无人可解的毒,让你生不如死,日日夜夜折磨你,还挺有特色的。” 花倾落此时完全听不清琼离在说什么,她满头大汗地承受着脸部灼烧带来的剧痛感,双手扶上她的容颜,在地上乱滚着痛叫。 “皮肤是否会完全的溃烂呢?还会愈合么?”琼离自言自语地问着,她轻轻挥了挥右手,一道蓝光落在花倾落的容颜上,她似极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皮肤就不会再愈合了。” 疼痛感越来越明显,花倾落脸上,颈上的青筋暴显,痛苦得昏死过去,可又迫不得已醒来继续承受这份痛苦。 琼离施了禁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只有等到去涣衣局的日子这个禁术才能解开。 她出了彼岸祠后,再也没有看到叶儿的身影,只见着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慕月夕,他气喘吁吁地停留在琼离面前,挤眉弄眼道:“你看你三哥多有长进,知晓你要守她一天一夜,都没有去叨扰你们,直到时间一到,你哥才赶过来看你。” “嗯,你真棒。”琼离淡淡道。 这是她第一次夸慕月夕,他完全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琼离,不可思议地轻声道:“你方才说什么了?” 第150章 寻月疏诉说 琼离瞪了他一眼,道:“夸你真棒。” 慕月夕顿足,他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她从来不会夸我,怎的去了九重天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他再次抬眼时,琼离就已经走在前面了,他跟上去,琼离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看到叶儿了么?” “叶儿好像遇到若初了,他们应当是一起叙话了。”慕月夕也不太肯定,因为他昨夜确实看到叶儿和一名男子在一块,那男子长得确实像很久不见的若初。 “嗯。”姩姩道。 琼离身上的冷淡感让慕月夕心里一紧,他糯弱道:“有谁在九重天欺负你了么?” “没有,我过得很好。” “你不要逞强呀,要是受欺负了一定要和哥哥说,说了以后哥哥保准帮你揍回去!”慕月夕越说越急,甚至脸上还染上了一层绯红。 琼离顿足,她偏头一笑:“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被道破了内心的想法,慕月夕别扭地挠挠头,重嗯了一声。 “嗯,你说。”琼离朝远方看去,天空已经浮现了鱼肚白,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仙侍在走动。 “e,过些日子你哥哥我就要去一趟鬼界,鬼界那边的地形我们这边掌握得还是太欠缺了,去踩点考察一番,记录一下。”慕月夕的眼神坚定而炯炯有神,仿佛一位威武大将军在战场临危不乱,让人不由得相看两眼。 “嗯,是为了月疏姐姐?”琼离带了一点调侃语气,嘴边带了一星半点的笑意。 “是的,她答应了我,如若这次我完成了鬼界的任务,她就答应和我在一起。” 慕月夕也不再扭扭捏捏,他的眼神像深邃的湖水,认真而清澈。 “哥哥,去往鬼界一定要小心谨慎,我等你凯旋而归,月疏姐姐也会等着你回来的。”琼离软了几分语气,但多了一丝温情与坚定,让慕月夕的内心充盈了不少。 “好!” 他们相视一笑,又开始慢慢地踱起步来,慕月夕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她说话,甚至还试探性地问起了她对绝颜的看法,她只是默默不作声,也不知如何去回答。 从之前琼离二话不说就跟神王离开了他们三个身边到如今依旧对绝颜冷淡,他总觉得琼离与绝颜之间有隔阂一直未曾解开。 “妹妹,我还是觉得兄妹之间不留隔夜仇,你和绝颜还是找个时间好好沟通一下,或许其中有何误会呢。”慕月夕劝道。 “嗯,我听进去了。”琼离淡道。 “那你现在要去哪?”慕月夕问。 “去找月疏姐姐。”琼离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说清楚。 “那好,你去找月疏,我也正好有些事。”慕月夕点点头,身影便消失了。 布月坛 琼离一眼望去,布月坛依旧是如此的宽广与宏大,时间仿若回到了从前,她与月神一起谈心的时光,也是她一生中很开心的一段时光。 她吸了吸空中的冷气,径直朝里走去,因为早晨浓浓的白雾遮住了视线,只有越走近才能越看清里面的情形。 一张脸清冷而又透彻,干净得没有半点烟火气,偏生,那双眼睛里漾着冷艳的色彩,媚而欲,唇红的妖异,气质更是说不出的勾人心魄,美得张扬,娇得不易接近。 “月疏姐姐?”琼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才拉回月疏游离的思绪。 她定睛看着眼前的美女,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罗裙,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沉静如水,将她那张初长开的稚脸增添了一丝沉稳与雅静。 月疏瞬移来到琼离面前,将她拥在怀中,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离离,你终于来看我了。” “月疏姐姐,我好想你。”琼离的鼻间钻进了一股清幽的淡香味,超好闻,她闭了闭眸轻声道。 月疏察觉到了琼离的情绪低落,她抱紧了些,忧道:“是神王欺负你了吗?” 琼离摇摇头,忽然委屈感从全身袭来,她一直紧绷的身子忽然松懈下来,咬紧牙关止不住地打颤,泪水已经渐渐模糊了视线。 琼离抽噎的微小动作都让月疏给察觉到了,她牵起琼离的玉手走到石桌面前坐下,借肩膀让她靠着,并拍拍她的肩,温柔细语道:“离离,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琼离每次在月疏身边,都会特别有安全感,并且特别依赖,她忍不住哽咽,鼻尖凝起酸涩,眼眶微红,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 下一秒,她便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咬着血红的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月疏被她这一反应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连忙拍拍肩,她听着心里都泛起了心疼之色,琼离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过如此脆弱的一面,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成为现在这样? 直到琼离哭累了,抽泣声渐渐减弱,月疏才轻声说话:“离离,可以和我说说吗?” “要是不可以也没关系的。”还没等琼离说话,月疏害怕她拒绝所以接着道。 静默了十秒,琼离樱唇轻启:“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最好的朋友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欺骗你,利用你,你会如何做?” 月疏听了先是一笑,然后便刮了刮琼离的鼻翼温柔道:“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你一个,要是以后被我发现你欺骗我,利用我的话,我呀,绝不会饶过你。” 琼离有些受宠若惊,然后便开怀一笑:“对呀,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轻易饶了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插的刀子是最疼的。”琼离冷然一笑。 “是花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么?”月疏忍不住问。 琼离从她肩上起来,与月疏对视着,突然一问:“如若我伤害了花神,是不是违反了天条?” 月疏确实受到了很大的震惊,她从来没想过琼离会和花神反目成仇,也从来没想过她会伤害花神,因为她特别柔弱可欺,很像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何故如此说?那得看这件事到底是谁的过错。若是她的,你伤害她那也是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她先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对得起她?” 第151章 劝解绝颜 “她先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对得起她?”月疏的话在琼离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 “嗯,谢谢月疏姐姐,我明白了。”琼离敛去了泛红的双眸,释怀一笑。 “唉!我家的离离成长了,知道反抗别人了,真是让姐姐甚欣慰。”月疏眉眼弯弯,眼角几乎媚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岚情都是刻入骨髓。 “姐姐你真好看,也不知慕月夕上一世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一世能得到姐姐的欢心。” 琼离撇撇嘴,极其不满道。 她突然深有体会戏折子里提到过的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受了。 一提到慕月夕,月疏脸颊上就染上了绯色的红晕,耳根红透,眼神都开始有些躲闪。 琼离也忍不住笑月疏的窘况,月疏有些恼羞成怒地挠琼离的细腰,她们俩开始互攻模式,不亦乐乎。 虽然琼离不能体会到月疏的怦然心动,但她衷心地为月疏姐姐遇到真爱感到开心。 “月疏姐姐,我有一事想问问你。”她们玩累了,坐在一块休息的时候,琼离突然开口,话中带了些严肃的意味,让月疏不免也正经了几分。 “你说,我知无不答。”月疏笑呵呵道。 琼离玩弄着手腕上的索熠镯,正思忖着如何开口,想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慕月夕真的只是去鬼界探查地形么?” 她将“只是”加重了语气,弄得月疏一阵心慌,想起慕月夕临走前和她说的不要告诉琼离他去鬼界的真正意图,免得让她挂心。 “鬼界那边的地形我们这边掌握得还是太欠缺了,本来是派玖主神前去查探的,但慕月夕很少有功绩,于是他自愿一人前去查探,正一正自己的名声。” 月疏避而不答,还是简要地提了提慕月夕去鬼界的原因,她说的话却是委婉又含蓄,让琼离也不好判断其中的真伪。 “是这样呀,那好。”琼离顿了顿,继续道:“疏姐姐,我要回九重天了,在八坛待了两日落下了很多功课,要回去补。” “嗯嗯!有时间多来看看我呀,我在这布月坛挺闷的。”月疏揉了揉琼离的脑袋,温柔道。 “好~” 余情殿内 东绝颜依旧是无精打采地灌着酒,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 除了他以外,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慕月夕,慕月夕气急攻心地指着他:“东绝颜,我不知你与小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所认知的东绝颜绝不是一个拧巴的人!” “我所认知的东绝颜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高高在上的主神,而不是现在这样整日沉迷于酒,一蹶不振的窝囊废!” “你向来与琼离的关系最好,如今倒是怎么了?跟个陌生人一样,彼此压抑着彼此?” 他一串连说了很多气话,可东绝颜依旧没什么情绪,他直接走到东绝颜身边,拎起他的衣领,暴跳如雷:“东绝颜你醒醒!” 他仍然感到在心头一阵阵席卷的钝痛,无边的苦涩将他埋没,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变成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 自从五年前琼离开始疏远他,他整个人就慌了神,他知晓是魇梦中的自己对不住阿离,可他当时想安慰她的,可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直到如今,他从与花倾落有了勾结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变坏了,为什么会算计自己最亲近的妹妹? 这些乱如麻的思绪他解不开,也解不通,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的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战栗,无力地朝地板躺去,可偏偏慕月夕揪着他的衣领,只好闭上双眸,任随泪水漫流。 慕月夕看到东绝颜这副伤神的模样,怒气顿时一消而散,他略有些慌了神,松了对他的钳制,口不择言道:“你,你怎么了?” “我也没多凶啊,你怎么哭了?” 这还是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东绝颜哭,虽说东绝颜堪称神仙落泪,但他的关注点不在这,而是他为何会哭? “绝颜哥哥。”后面响起熟悉的声音,使东绝颜诧异地睁开双眸,看向来者。 慕月夕心领神会,使用转移术离开了此地,不想打扰他们二人叙旧。 琼离向他走来,一束阳光照在琼离淡紫色罗裙上,将她整个人衬得温柔到了极致。 她半蹲在东绝颜面前,轻轻为他擦拭了眼泪,清润如泉水的声音潺潺而流:“绝颜哥哥,希望你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过去的事已烟消云散了,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 东绝颜握紧琼离的玉手,他抿着嘴,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眨巴着桃花眼,尽管眼睛已红通通。 “绝颜哥哥,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地方,不用为了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就算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只要没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的。”琼离温柔开口,她轻轻抚了抚东绝颜两边的鬓发,正视他的双眸。 “阿离,如果哥哥以前犯了混账事,你能不能原谅我?”东绝颜薄唇轻启,一字一字地说道,似极小心地看着琼离的一举一动,害怕她生出厌恶的表情来。 琼离摇摇头,淡淡一笑:“哥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的,就算做了也不是出自本心,就算出自本心也是为了我。” 琼离在九重天生活了五年,对于这些早已看淡了许多,如果每件事都去斤斤计较的话,那她这辈子得过得有多累。 绝颜哥哥是哪样的人她最是了解不过,他这人最不爱说话,一说话也是怼人,常常将慕月夕怼得哑口无言。 他不会做出倒反天罡的事来,虽然他与花倾落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那个秘密绝对是与她有关,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大能联系到的人就只有她了。 所以绝颜一定是答应了花倾落什么条件,才会容忍她胡作非为。 可这些都与她无关了,毕竟花倾落现在也容颜尽毁,沦落成了一个浣洗丫鬟,掀不起任何的滔天巨浪,自然对绝颜哥哥也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第152章 衣裳再现 东绝颜知道琼离是莫过于最了解他的一个,他望着琼离一脸淡定的样貌,突然为自己之前生出邪恶的想法感到自责与愧疚。 他将自己脑海里其他想法给掐掉,正了正色,软糯开口:“谢谢你还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哥哥真的特别荣幸。” “好啦,哥哥,我待会就要回九重天了,你快振作起来,不要让我再担心啦。”琼离摇了摇他的胳膊,撒娇道。 “就回去?也不多待些时日?”东绝颜一听琼离要走,刚缓和过来的情绪立马又皱眉起来。 琼离噗嗤一笑:“哥哥,神王对我没有多大的钳制,我想何时下来就何时下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又会五年之久见不到一面。” 这么一听东绝颜那颗心才开始慢慢镇定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泪水早已经干了,酒晕也慢慢地褪去了。 “那好,我送你。”东绝颜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伸手将琼离拉起,然后便不放手地往殿外走去。 他们刚一出来就碰见了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慕月夕,慕月夕喜笑颜开地搭上东绝颜的肩,道:“就得这样嘛,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多好。” 东绝颜弯肘就朝慕月夕的胸腔打去,被慕月夕轻松化解,他止不住地得意洋洋:“绝颜你就会这几招。” 东绝颜懒得搭理他,牵着琼离往外走。忽然遇到了若初与叶儿,瞧他们俩平静的样子,像是已经恭候多时了。 琼离也感到一丝诧异,她望了望身后挑眉的慕月夕一切都了然了,看来哥哥成长了对她也好了许多。 “绝颜哥哥,慕月夕,你们就送到这里。”琼离声音轻柔悦耳,让他们听了也不忍拒绝。 “可是才刚送出余情殿。”东绝颜欲言又止,他不经意地垂眸,掩藏自己内心的不舍。 “没关系哥哥,我和若初使用术法一下便能到九重天。”琼离顿了顿,继续道: “你这样搞得像是生离死别,再也不回来了。” 她的话中带了一丝调侃韵味,让慕月夕瞬间附和道:“就是就是,绝颜就只在小妹面前才会这样不舍。” 琼离都如此说了,绝颜要是还心里过意不去那就成了他的过失了。 他抬眸直视琼离,嘴角勾起一抹朦胧的笑意,摸了摸琼离的脑袋:“好~那你们走,想我了记得回来看看。” “嗯嗯。”琼离与东绝颜相视一笑,然后他们仨便使用术法离开了。 九重天 琼离与若初告别以后,便带着叶儿进了妄尘宫。 一路上叶儿眸中泛着星光点点,她止不住地“哇”!周围的一切简直是闻所未闻,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奇观异景,天空都不是天蓝色的,而是绚丽多彩的云霞,周围的一切都呈碎冰蓝的色调,身处其中宛若水世界。 “公主,这九重天的景色如此美,与八坛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么美的地方我竟然能上,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琼离笑笑不语,这些景色她已经看了五年了,刚来的时候与叶儿一个反应,可待久了虽然没生出腻感,但也见怪不怪了。 她们走在回寝殿的路上,琼离突然问道:“叶儿,你与若初聊了些什么?” 叶儿听见琼离询问,她连忙答道:“若初他说他一直在暗中守护公主,他本来答应了神王要照顾好你,可他觉得要把时间留给你和你的亲人朋友独处,所以他一直没出面。” “后来我在彼岸祠等公主,他正好也出现了,我就同他一起叙旧,他问了我许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我与他聊了许多,还挺开心的。” 叶儿说完,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她突然想起之前为了逗主子开心,他们一起筹划烟火,在离心殿外意外睡着了的事。 琼离却是有些疑惑:“他问这个干嘛?” “不知道。”叶儿道。 点点灵光从叶儿手中穿过,她眸光一亮:“公主,这九重天灵气都如此充沛,对于我的修炼很有利诶!” “这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地方,等你待得越久,你就会发现九重天其中的美妙。” “公主!我现在就快沉醉于这么美妙的地方啦!” 琼离无奈地笑了笑,她们已经走到了乐虞殿内,乐虞殿不仅只有一间房子,有很多住的地方可供叶儿挑选。 叶儿眯眼看着内苑,绣球花,蓝郁金香,蓝雪花等整齐有序地排放着,只要是一点风吹草动,那些花瓣便会随风飘浮在空中,有节拍地落入地面。 “公主,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宁愿待在九重天了,这也太舒服了!”叶儿笑得合不拢嘴,她一想到以后住在九重天无忧无虑就感到无比快乐,多么希望公主以后能一直待在九重天。 琼离内心轻叹了一声,她待在九重天并不是为了偏安一隅,虽然这里确实能得到庇佑,可她志不在此。 而是想调查清楚一些事。 “叶儿,你随便挑个舒适的地方住上,我待会要去给师父请安,补功课了。”琼离面上绽了一抹笑。 “好的!主子你就安心去,我是不会给你惹出什么麻烦的!”叶儿信誓旦旦道。 琼离使用转移术离开了乐虞殿。 涣衣宫 一名仙侍急匆匆地走进了一间金碧堂皇的寝殿,她左瞟右看地关上殿门,然后便上前两步,跪上行礼:“衣裳上神,琼离已经回来了,她身边还跟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她的贴身侍女。” 上座的衣裳扶额沉思,忽然冷道:“真是什么人都能往妄尘宫送。” 仙侍忽然抬眸一笑:“那我们是不是要给她一点教训?” 衣裳却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担忧道:“可是神王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上神未经他的准许,而前往妄尘宫。” “上神,我们可以不用亲自动手呀,我们可以借他人之手来对付她们。”仙侍忽然拔高了音量,有些急迫道。 第153章 变相惩罚 “哦,你的意思是?”衣裳故作不懂的样子,引出仙侍的话。 “上神忘记嫣脂上神了嘛?”仙侍两眼放光地期待着衣裳的回答。 衣裳突然惊叫了一声:“嫣脂上神呀?” “对呀,神王身边不是从来没有过女上神接近嘛?可是在几十万年前,传言嫣脂上神与神王关系非同一般,他们的交集绝对胜过和琼离的,故我们只要利用嫣脂上神来对付琼离就好了。”仙侍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 嫣脂上神?嫣脂上神为人冷傲绝艳,最是不易亲近,但她却能与神王深交,那不就证明这名女子非同一般么?要是这名女子也深爱神王,那她利用嫣脂上神岂不是在为她创造机会? 衣裳捏紧了手心,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稍纵即逝,不曾有人注意。 “罢了,嫣脂上神乃姻缘祠的掌管者,地位高贵,要是以后事情败露,她不会轻易饶过咱们的。” 可仙侍却是一反常态地急迫,她眼珠一转,激将道:“可是上神您也身份尊贵呀,根本就不用害怕她会威胁到您。” “而且利用她对付琼离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这样就能给您创造机会呀!” 衣裳听了她的一席话,确实有些心动了,若是嫣脂这个大刺头和琼离对上了,她在后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 可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传言嫣脂与神王有一段姻缘,而这份姻缘不知为何没有再续起,她担心这次利用嫣脂让她又对神王旧情复燃了,又多了个情敌可不好。 “嗯,容我想想。”衣裳犹豫不决,令仙侍不由得又火上浇油了一把:“上神,琼离已经在九重天过了五年的好日子了,而神王对她也是格外的照顾,甚至为了她还特意下令不准让涣衣宫的上神自由出入妄尘宫。” 是啊,神王以前从来不会管涣衣宫的上神出入妄尘宫的事,偏偏琼离一来,便下了禁令。 她的妒忌心随着仙侍的话彻底爆发出来,她眯了眯眸,冷言开口:“那就多派些人潜入姻缘祠将神王收弟子的事传入嫣脂上神耳朵里。” “遵命。”仙侍说完就动身离开了,她转身的那刻邪魅一笑直勾勾地挂在嘴角。 自从几十万年前嫣脂上神与神王闹了矛盾以后,她便将与神王有关的消息全都封锁了,发誓不再关注他的一言一行与他的所有消息。 只要让嫣脂上神得知了琼离成为了神王弟子的消息,她绝对会有动静的。 妄尘殿 琼离使用术法进了妄尘殿,只见陌尘正闭眸浅歇,她收敛心绪,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思考陌尘。 以前她所认知的陌尘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是遥远星河中的一颗最闪亮的银星,他的光辉庇及世界每个角落;而她却是星河中最不起眼的那颗星,她认为她永远都无法与他并肩。 现在她所认知的陌尘是她的师父,是一个在她遇到危险与麻烦时总是第一个出手相助的朋友,是会在她受了委屈与痛苦时默默躲在角落里替她解决掉麻烦却不邀功的人,更是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大人;而她也在慢慢地进步,慢慢地追寻他,希望终其有一天能达到他那样的境界。 其实她发现他确实对她很好很好了。 不知何时陌尘早已睁开淡蓝色的双眸望着她,他眸中有一种刚睡醒的迷离之意。 “师父,有一问困惑了徒儿许久,还请师父为徒儿解惑。” 琼离行礼不紧不慢道。 “哦?你想问关于抽取花神神力一事么?”陌尘语气不明地反问道,正中琼离疑惑的靶心。 “嗯,师父,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花神对我存在的是敌意,所以为了避免她使坏提前抽掉她的神力使之不能伤害我?” “嗯。”陌尘轻道。 “那您给花神下了禁言术是不是为了保全东绝颜的名声?”琼离继续问道。 陌尘却抬眸看了她一眼,眸中含了一丝谑意。 “不,单纯是因为她话多,吵到本尊了。” “真是如此么?”琼离还是不太相信陌尘,虽说他的解释确实符合他的为人,可她认为他的每一做法都是有目的的,绝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你既不相信,又何故来问我?嗯?”陌尘话锋偏转,语气中显然带了一丝不悦,他不悦的并不是琼离的大胆,而是她的不信任。 琼离被他的话语给噎到了,连忙转移话题,唇边带笑:“师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昨日的冲动嘛。昨日我看着您将花神的神力抽尽,在不知事情的原委中冲撞了您,是我的过错,您不要放在心上嘛~” 琼离的脸上染起一些红晕,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做作的撒娇,她真是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可偏偏神王最吃这一套。 果然,很快就奏效了,只见陌尘凤眸微微上挑,唇角溢出一抹笑意:“那姩姩既然认错了就必须受罚。” 琼离暗叫不好,可却来不及了,只听陌尘清风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罚你今夜我沐浴时你在一旁伺候。” “唉!那好。” “怎么?不情愿?” “怎么可能,能伺候神王沐浴,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分。”琼离连连摆手,脸腾的一下红透了,说实话她开始有些想入非非了,毕竟她的师父模样生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她怕她有些把持不住。 三辈子?陌尘的眸光一瞬黯淡了下来,虽然只是短暂的十秒,但也还是被善于观察的琼离给捕捉到了,她寻思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么? “落下的功课今日一并补了,先复习一下之前学习的所有术法。”陌尘微凝了声,他开始漫不经心地翻起了奏折开始批阅。 琼离嘴巴张成了“a”形,眉头皱得老紧了,她内心嘀咕:也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如此折磨她。 “是,我这就给您演示。”琼离不情不愿地从第一个术法开始展示,陌尘则津津有味地看着琼离吃苦的样子,似乎这样极让他满足。 第154章 嫣脂 姻缘祠 “一世姻缘天注定,三生情愫月常圆。” “欢迎贵客来此姻缘祠,是姻缘一线牵还是答疑解惑?” 女人莲步轻移,腰肢款摆,翩翩而来,红色轻纱随风轻曳,仿佛合着梦幻般的韵律,举手投足之间,淡淡的酒香气随风而来,风情万种媚态横生,令人望之神魂俱销。 星神望得微微出了神,说实话在他眼中,他觉得嫣脂冷艳魅惑无人可媲美。 嫣脂微微眨了眼,瞧见来者是星神,唇一勾便朝他走去。 直到嫣脂走到他面前,轻轻嗅了嗅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便一步一步将他逼到了梅花树下,用修长的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望着他微微滚动的喉咙,嗤笑道:“星神不是整日都有公务在身么?怎么有时间来姻缘祠?” “莫不是来求姻缘?” 被这么美的一双眼眸盯着,他俊脸微红,往后退了退却退无可退。 他不得不重新对上她那双闪亮的眼眸,支支吾吾道:“不,不是,我是来找你饮酒的。” 嫣脂瞧着他的窘况,越想越好笑,这么老实的人还敢来姻缘祠找她。 嫣脂微微裸露了修长的大白腿,她在原地轻盈转了一个圈,红色轻纱与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而蓬松起来,渐渐地落在了草地里。 她卧躺在梅花树下,轻轻闭上双眸,拿起“情起”便喝了起来,也不再去管星神是何想法。 星神一整个宕机住,他实在没料到嫣脂竟如此的随意,随意地当着陌生男子面躺在了草地上,并显得那么诱人。 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听嫣脂玩味的声音响起:“不是找我喝酒么?怎么,怕了?” 星神把心一横,端坐在草地上,拿起草地上出现的“情起”,声音带了丝沉闷:“你在别的男人面前也是这样么?” 嫣脂没想到星神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使她略微有些惊讶地看向微微不悦的星神,她戏谑道:“我与你都是老熟人了,我如何你不知道么?” 星神挺拔的脊梁微微一震,他略有些慌神地看向嫣脂带笑的容颜,气势也小了几分:“可我们也没说过几句话。” 这句话的隐含意义不就是他俩没什么交集么?嫣脂笑了笑不语,她接着喝起酒来,没有再要接话的意味。 星神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却被烈酒呛了呛喉咙,使他干咳出声。 一张脸咳得红透了,嫣脂忍不住调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的酒量依旧不行,还是别逞强了。” 星神却不服气地又喝了一口,此酒虽苦但余味却是香甜,细细的回味倒也不失一次品尝。 这一次他倒是没被呛到,于是他微得意地看向她,而她却早已经闭上眸浅歇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变出一件神衣将她修长的长腿给遮住,使其不能裸露出外。 “神王收了嫡传弟子想必你还不知道?” “何时呀?令人憧憬的神王竟然会收弟子?唉,自从来了姻缘祠就与世隔绝了,也不知嫣脂上神有何癖好,总是要跟绝世倾城的神王唱反调?” “那可不止呢,不仅收的是弟子,而且还是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弟子。” “那名弟子你肯定有所耳闻,就是废材主神琼离。” 有两名仙侍端着酒壶盘子正好从他们面前经过,她们的话是无心之举,因为梅花树下的神影早就消失不见了,她们也没料到自己的一番话会被他们俩听了去。 直到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星神才解除了隔绝术,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怕污了嫣脂的名声,可没想到误打误撞却让他也听见了这则消息。 当他回过神来时,嫣脂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暗叫不好,凭嫣脂的冲动劲,一定会去找神王理论的,他得阻止她做傻事。 思及此,他连忙使用术法离开了此地。 而妄尘殿琼离累得虚脱了,她直接躺在神椅上放空自己,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到底做了啥让陌尘不开心了,需要他如此恶整她。 她狠狠地瞄了一眼上座的陌尘,只见陌尘悠闲地看着手中的奏折,唇边带着一抹肆意的笑容,让琼离很是抓狂。 她在空中抓了抓,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陌尘,然后便重哼了一声,别开头去不再看他。 不要给我抓住机会,要是被我抓住机会了,一定有你好受的。 “姩姩,今天的功课是不是还没有做呀?”陌尘的“魔音”围绕在琼离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琼离瞬间蔫了唧的,她垂头丧气起来:“师父,你看我都复习术法两个时辰了,今天的功课就推迟到明天嘛?” 琼离说完以后开始撒娇起来,她瞬移来到陌尘身边,将陌尘手中的奏折轻轻放下,开始替他捏捏眉心。 一边捏一边道:“师父,徒儿又饿又困,想立马回乐虞殿休息啦。”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她高兴道:“对了,师父,我将叶儿带到九重天上来了。” 陌尘却丝毫不感到惊讶,他一副了然的样貌,让琼离看得心里痒痒的,故意询问道:“难不成师父早就知晓了?” 陌尘轻轻点了点头,暗示琼离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陌尘的掌握之中。 “好,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呀,我还打算让叶儿多做些美食供您品尝呢。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琼离边说边叹气,似乎很是惋惜。 “那姩姩想逃功课的话,今夜便做些美食来找我。”陌尘却完全不入她的套,而是指名要她亲自动手去做。 她怔怔地杵在原地,她最讨厌的就是动手做吃食,因为像她这样对吃食一窍不通的人,不但不能做出一道美菜来,而且还会将仙厨给炸了。 她刚想求饶,可陌尘却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若是不然,那就今日一整天都待在妄尘殿练功。” 她暗自苦恼,她怎么就跟他纠缠不清了呢?在他身上她还真是占不到一丁点便宜。 她撇了撇嘴,道:“是,我这就去学。” 第155章 来历不明 她撇了撇嘴,道:“是,我这就去学。”——前情回顾 说完,琼离就消失了。 而陌尘一张笑意融融的面色褪去,他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凛然,但极快就消失在眼底,留下的是一腔漠然。 “别拦着我,今日我要好好训斥他一顿!”殿外响起气呼呼的女音,陌尘不去看就知晓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大门砰的一声巨响被打开,嫣脂冷脸踏进妄尘殿,抬眸便瞥向一张同样冷着的容颜。 她越想越气,大气都不带喘一下地指着他破口大骂:“好你个陌尘,安乐尸骨未寒,你就急着添新的女人,那女人还是个废材,你这样置神殒的安乐于何地?” “真替安乐感到不值,她一心着想,一心守护的男人竟同朝秦暮楚的凡人一个样,都是爱情中的叛徒!” 空气凝固了几秒,只听得见嫣脂大口大口地喘气声,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要让陌尘永远记着不只是他心里有安乐,她的心里同样有安乐,要是他敢做对不起安乐的事,她就敢一把烈火烧了姻缘祠,大不了就是抵了这条神命,换这个大千世界再不能绵延后代,换整个世界断子绝孙,共灭亡。 这样一算她不亏。 “你说够了没有?神王是九天至尊,没有一个人敢亵渎神王,况且你还拿他同那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你这样做是倒反天罡!” 没想到神王还没发话,星神抢先一步说话了,他前脚刚进妄尘殿,后脚便听见嫣脂趾高气扬地骂了一通陌尘,让他很是头疼。 “哦吼?那倒巧了,既然没有一个人敢亵渎他,那么我就要做这九重天第一人,让他们都知晓我嫣脂就是看不惯陌尘,就是瞧不起他!” 嫣脂话还没说完,就被星神捂住了嘴,他语气沉闷地对着一言不发的陌尘道:“她今日出门没带脑子,你不要同她计较。” 陌尘垂了垂长长的眼睫,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黯然,再次抬眸时他眼底多了一丝淡然,他反唇相讥道:“那本尊偏要同她计较呢?” 一点就燃,嫣脂气得手舞足蹈起来,恨不得上前抓伤他的脸,偏偏星神将她拉得动弹不得,她无奈只好动嘴咬了他的手,他吃痛一声,但却没有放开的含意。 “你就看在她是安乐唯一的挚友份上就饶了她之过。”星神迫不得已将神殒的安乐搬出来,让陌尘陷入了一阵沉思。 而星神知晓此时是最好的逃跑机会,被陌尘反应过来,要是他当场下了什么惩罚那一切都晚了,于是他连忙使用转移术带着嫣脂离开了妄尘殿。 陌尘本就不是真心想处罚嫣脂,所以他是故意让星神误以为自己被他的话给绊倒,好让他成功带走嫣脂。 可自从嫣脂进了妄尘殿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就糟糕得一塌糊涂,阴霾渐渐笼罩在他容颜上,握拳的手早已经青筋暴起,一股沉重的悲痛感渐渐席卷全身,将他彻底淹没。 乐虞殿小厨房 “叶儿,这白菜怎么炒啊?” “叶儿,要放盐么?” “叶儿,这火要多大啊?” “叶儿,这白菜怎么成黑色的啦?” “叶儿,叶儿,叶儿…” 叶儿忙得焦头烂额,她不知为何主子一回来就要学着做菜,不仅如此,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尝试做菜,像主子这种不沾厨房烟火气的神,怎么会突然想做好一道菜呢?她真的被搞得云里雾里的。 “轰!”一声巨响,厨房炸了,浓黑的烟气熏黑了仙厨上方的天空,从里面骂骂咧咧的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来。 “这破菜真是难做,稍微没控制火候这厨房就炸了。” 叶儿瞧了一眼狼狈的琼离,她全身都乌漆嘛黑的,原先穿的淡紫色衣裳现在完全看不出颜色来,还有她气鼓鼓的脸更是让人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主子,你怎么成这样了?”叶儿忍不住捧腹大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琼离这个样子,真的是太好笑了。 琼离用术法一变,身上的黑气与脏衣服全焕然一新了,脸上也没了乌漆嘛黑的东西,她这才呼了一口气:“这东西危险得很。” “叶儿,你再去为我采些白菜来,今日我就不信了,还做不好一样菜。”琼离叉腰看着仙厨成了一堆废墟的模样,她动用术法将仙厨恢复了原样。 只听叶儿嘀咕的声音响起,极其不愿:“主子,你还要做菜呀?” “难不成你不信我么?”琼离忽然转过头来沉闷地对着叶儿说了一句。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主子的能力呢?主子从以前的调皮捣蛋的公主变成了如今能独当一面的神王弟子,最是厉害不过了,这区区的做菜怎么可能难得倒你呢?”叶儿连连摆手,笑眯眯道。 “好啦,别再拍马屁了,快快去。”琼离一心只想做好菜,其他的她现在可听不进去。 叶儿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须臾,叶儿急迫的声音传来:“公主,有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指名道姓要见你,她还威胁说如若你不去见她,她就一把火烧了这乐虞殿!” 谁这么大的口气?琼离微眯眸,她依旧悠闲自得地倒着桌上的茶水,慢悠悠地品尝起来,直到叶儿气喘吁吁跑来她身边。 “她现在在哪?”琼离开口问。 “乐虞殿内。” ?竟然有神能够直接出入她的寝殿,把她当成什么了? “是穿着淡绿色长裙的清冷女子么?”琼离冷凝了声,若是衣裳有这么大的胆子给她使绊子,她必不饶了她。 也得看看是在谁的地盘撒野。 “不是,是一个长得超级美的上神。”叶儿竟当着琼离的面犯起了花痴,让琼离心里一紧,这九重天上还有如此有姿色的女子么? 难道是? 琼离突然有些好奇起来,她收了收自己本来就因为做菜暴躁到极致的心情,开始坦然去面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她将自己的头冠正了正,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156章 找麻烦 乐虞殿内 琼离刚从门外踏进来,就吸引了嫣脂的注意力,嫣脂蹙眉看着这名少女。 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视着前方,皮肤白皙得有些通透,越发显得稚嫩清秀。 然而那一双晶亮的黑瞳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她眼眸生得圆圆的,眼神很清澈干净,乍一看像甫出生的小鹿般纯净,却沉静得仿佛看遍了岁月,平静地目视前方。 来者如此沉着冷静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她瞬间收敛了几分气势,开口道:“你就是四主神之一琼离?” 琼离停在离她不远处,听到她不确定自己的身份,便觉得有些好笑,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号人物,怎么会有上神不知晓她? 琼离不置可否,嫣脂左腿搭在右腿上,晃动着手中的茶杯,作势要抿上一口,可突然她松了手,瓷杯破碎,叮铃作响,她唇边带了一丝冷笑,指着她:“这九重天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上,尤其是你这个废材。” 闻言,琼离的眼眸上渐渐泛起了一层冰霜,她冷凝开口:“你来我的寝殿对我说上一番侮辱的话,你就是什么好货色么?” 嫣脂不怒反笑:“这嘴皮子倒是挺会说,我乃姻缘祠的掌管者嫣脂,你见到我,就如同晚辈见到了长辈,得唤我一声奶奶都不为过。” “而现在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你便顶嘴,那岂不是对长辈的不尊敬?” 嫣脂?竟然会是她,难怪不知道我长啥样。 琼离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了她,能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嫣脂上神对她如此上心,不惜跑来乐虞殿将她说教一番。 “首先,欢迎嫣脂上神大驾光临我乐虞殿;其次,我与嫣脂上神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从未见过您,不知我哪里做得过分了?还需您指出来。” 琼离说话条理清晰,层次清楚,让嫣脂不由得一噎,她这样冒失跑过来说教小辈,确实是她不厚道,可她就是看不惯这对狗男女,尤其是看不惯陌尘。 嫣脂动动手指,殿门就关闭了。 一瞬间,琼离升起了极强的戒备心,她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门边,用法术探了探,果真被下了咒法。 “嫣脂上神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小辈是不是对您名声不好?” 嫣脂却不为之所动,她唇边带了一抹邪魅的笑意,瞬移来到琼离面前,并顺带挑起她的下巴,轻声附在她耳边道: “本神连陌尘都不怕,还怕这些流言蜚语?” 这话确实让琼离感到了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嫣脂竟敢直呼陌尘的名字,也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不怕,那让她更加不明白为何嫣脂要刁难她了。 “你和师父有仇?”琼离不自然地问道。 这话倒是让嫣脂对她刮目相看了一点,她笑道:“还不算太蠢。” 想来也是了,她平日里又没得罪过谁,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跟九重天上的神仙挂上怨,除了与陌尘有关,她还想不到其他人了。 琼离有些沉闷开口:“既然你和师父有仇,为何要找上我?” “难不成你对他爱而不得?” 琼离嗤笑一声,没想到嫣脂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笑起来真的很妖艳:“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上这等薄情寡义之人。” 琼离更是不解了,嫣脂这副模样落在她眼里要么就是替自己鸣不平,要么就是替… 琼离欲开口,可却被嫣脂抢先一步:“我来这是为了警告你不要对你的师父抱有不该有的幻想,不然你的下场只会很惨。” 她当然知道陌尘的危险程度不比眼前这名女子的小,可她依旧对嫣脂的这番话存了一丝芥蒂,于是她心直口快道:“我对他抱不抱有幻想与你无关,还有我的下场怎么样也同样与你无关。” 嫣脂怔愣住了,她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句很久未曾出现过的话:“嫣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喜欢上了他,也认定了他,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琼离察觉出了近在咫尺的女人的异样,她以为她的话奏了效,于是故意加重了语气:“所以还请嫣脂上神管好自己就行,不用警告我。” “嫣脂,对待这个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忧,我会好好处理的。” 而嫣脂的脑海里却是响起了另一名女子的话,她对琼离慢慢松了钳制,眼神有些飘忽,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琼离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她刚才还不敢肯定嫣脂上神是为了她的好友鸣不平而来,当看到她患得患失的神情时才确信了自己的直觉。 她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陌尘欠下的风流债可真多! 姻缘祠 嫣脂一路买醉来到了梅花树下,她面色陀红地坐在树下,抱着梅花树喃喃开口:“安乐,我是不是很混账,我竟然在那么一瞬间,把那个废材认作你了。” “她说话的那种语气,神态,有一瞬间竟像极了你。” 随后她又疯狂摇头,否定道:“不过她绝不可能是你,你是神界最美的人,而她没有你一半的姿色,也与你完全不相像。” “所以她肯定不是你,绝不是你。” 自言自语过后,她开始小声抽泣起来,抿着嘴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仙山河,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眸。 一直默默守着她的星神向她走来,面色既忧愁又沉闷,他蹲到她面前,轻轻为她拨了拨面前的碎发,别在后头。 当年发生的一切还是根深蒂固在了你,他的心头,这是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无论过去多少万年,依旧无解。 星神轻叹了一口气,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去,盖在了她露出的细腿上,并在衣服上施了咒法:如若她醒来,这件衣服会自动消失。 只希望出现的琼离能够慢慢解开你们的心结。 在星神眼里,他对琼离的确是寄予了厚望,因为自从他第一次看见琼离,便觉得她与众不同,希望她能成为特别。 星神摇摇头,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157章 醉酒 琼离急切想做好菜的冲动劲随着嫣脂的到来破灭了,她越想越烦,明明是陌尘欠下的风流债,凭什么跑过来对我恶言相向? 她不理解,于是便使用术法来了观星殿。 若初对于琼离的突然拜访感到非常震惊,因为琼离近五年来从未主动找过他。 他心里暗自窃喜,可琼离却对着他道:“若初,我教你玩叶子牌。” 他的一张俊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但一瞬间又恢复正常,毕竟琼离主动来找他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开心事。 若初与琼离一同来了玉亭,琼离坐在石椅上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没人后,与若初坐近了些,近到他们之间快没了缝隙。 她凑近他的耳朵,故作神秘道:“若初,你猜猜我这储物袋里装了啥?” 琼离的突然凑近让若初一瞬慌了神,他心跳加速,一时忘了回答。 琼离给了他一肘子,不满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神游么?” 这才将若初的思绪给拉回,若初轻轻咳嗽一声,不自在道:“装了奇珍异宝?” 这话将闷闷的琼离给逗笑了,她嘴角上扬:“不不不,你待会就知道了。” 她将储物袋给打开,一通红光照射出来,若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给惊得遮住了眼,而琼离却像是早就习惯了,她静静地看着里面出来的狐狸变成了人的模样。 九灵向外伸了伸懒腰,然后便懒散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享受着阳光的滋润,然后便屁颠屁颠地坐在琼离身边,靠在她的肩上幸福道:“主人,你终于想起我啦,快闷死九灵了。” 若初也稍微怔住,他突然想起五年前参加完竞选后便再也没看见过九灵,原来是去了琼离那。 九灵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目光盯着她,她顺势望去,发现是一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庞,她唇边绽起一抹笑意:“好久不见,若初。” “好久不见,九灵。”若初回道。 “现在有三个人了,我们可以一起玩叶子牌了!”琼离眸光奇异地亮了亮,她变出一副叶子牌来。 叶子牌? “这个我会我会,好久没玩啦,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九灵连忙离了她的肩,将自己的手指扳了扳,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琼离笑了笑,她知道九灵很会,因为按她的自由劲,肯定早就在一坛时混得风生水起了。 “若初不会,我俩教教他。” “好勒!” 一刻钟后 在她们俩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教会了若初,他们定了规矩,谁输了就得回答赢的那一方提出的问题,若是回答不上来,就得罚酒三杯。 他们各自摸完了牌,琼离的牌最是糟糕,就没有一张好牌,虽然她装得很高深,但最后毫无意外还是她输了第一局,败给了若初。 若初眉眼一挑,乐道:“我赢了。” “心服口服,新手定是有保护期。”琼离撇撇嘴,九灵也赞同她的说法,纷纷附和着。 若初却是心里乐开了花,他思忖着,问什么好呢? “你现在是否有中意的人?” 没想到若初许久不说话,突然说话憋了个大的,使琼离刚喝进口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 她用帕子擦了擦桌上的茶水,哂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有中意的人,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谈婚论嫁。” 这话突然有些伤感,但若初心里却是贼欣喜的,既然得到了琼离否定的回答,那就证明他还有机会! 九灵将嘴巴闭得紧紧的,她不咋敢看琼离与若初,不知怎的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是被那个阴晴不定的神王知晓了,那就完蛋了…… 想到这她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便开启了下一轮的牌赛。 第二局依旧是琼离输了,她原本心情就烦闷,此刻更是雪上加霜,她拿着桌上的“情起”倒了一杯,又一杯,一口干了三杯酒,烈酒入肚,灼烧感蔓延了一瞬。 他们这才感觉到琼离的异样,纷纷将叶子牌收了,然后各自斟了一杯酒,将其饮尽。 若初握着酒杯,旁敲侧击道:“今日我练术被星神训斥了,他说我不认真对待。” “你是不是也练术被神王训斥了?” 琼离的娇颜上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她眼神迷离道:“何止啊!” “他简直就是存心与我作对!让我足足复习了八十个术法呀!” 琼离用手比了个八十,她越想越难过,瘪着嘴委屈道。 琼离委屈可怜样貌落在若初眼里不由得染上心疼之色,他趁机拍了拍琼离的肩,忿忿道:“咱不跟这种人计较!” 虽然若初一开始很敬仰神王,但随着时间越久,他对神王虽然还存了敬畏与敬仰之情,但在琼离面前却不能完全表现出来,不然会让琼离伤心难过。 九灵那是一反常态地不敢插一句话,她默不作声地饮酒,也别过头去不看他们俩。 琼离只是闷闷地饮着酒,她拿起酒杯就开始饮酒,心里总堵着一口气出不来。 她在仙厨忙得累死累活,甚至还不小心炸了仙厨,结果半路还跑来一个地高权重的上神出言警告她,她在仙厨忙着做菜是为了他,上神过来找她也是因为他,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不开心的事总是与他有关。 上次衣裳来找她也是因为他,怎么谁来找她都是因为他啊? 思及此,她又准备喝下手中的酒,可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给拦住,琼离抬眸望去,只见若初正着一张脸,道:“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你就要不省人事了。” 琼离却将他的手拍开,嘟囔道:“少管我。” 可依旧没如她所愿,若初直接将酒杯抢了,不准琼离再喝。 九灵也微微有些上头了,她望了望天空,天空已经渐晚了,夕阳都已经出来了,她自言自语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了。” 九灵化作本体钻进了琼离的储物袋中。 而琼离也醉了,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 第158章 偷亲 若初思虑再三,要是他将琼离送回妄尘宫,被人瞧见了对她的名声不好,故他使用传声术拜托叶儿来玉亭将琼离带回去。 叶儿收到传声术就已经向这边赶来了,可若初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等到叶儿的出现,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今日的夜空显得分外压抑,没有一点星光。 这可如何是好? 妄尘殿 陌尘蹙眉看着手中的折子,他的心很烦很乱,中途他想到了姩姩答应过他为他做美食送过来的事,可他现在也完全没心思去理会为何她这个时候还没来。 那段被他尘封的记忆永远锁在了他的心中,虽然他记不清,但只要有人提到他还是会乱。 他重重地合上奏折,突然听见殿外传来一声女音。 “拜见神王,我是涣衣宫的上神衣裳,特奉离主神的令前来送软毛织锦披风,可却未曾见到她,故前来叨扰您,麻烦您将其送给她。” 她的话音委婉含蓄,话里话外都是将矛头指向了姩姩,要么就是说她自恃清高,瞧不起比她低等的上神,要么就是说她不知自重,天色已晚还没回寝宫。 “嗯,放门外。” “此事不准外传。” 衣裳唇角微微上扬,对着门行礼道:“是。” 但她依旧还没有要走的打算,她踌躇了一会,想推开殿门进去瞧瞧他在干嘛,今日仙侍向她汇报一切都顺利之时,还一直在夸她美若天仙,盛颜仙姿,配上神王这等至尊绰绰有余。 于是她鼓起勇气推门,可却被术法弹开,她以为是神王不喜有人叨扰,于是便讪讪离去。 殊不知神王早就不在了殿内,他此刻正现身于乐虞殿。 他发觉妄尘宫并没有姩姩,于是他袖子一拂,点点灵光乍现在了九重天每一隅,灵光上沾满了所有各路神的气息,直到玉亭中的灵光感觉到了姩姩独有的气息。 可除了她,还有一个男人的气息。 他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意,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玉亭 时针在一点一点地转动,该等的人一直没出现,若初走到了琼离面前,看着她微微熟睡的样貌,轻声挠头道:“嗯,叶儿没来,只能我送你回去了,我会尽量不让任何人发现的。” 见琼离没说话,他便当她应允了。 若初刚准备横抱琼离,可却被强大的法术给制止,他为了防御不得不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蹙眉看着来人。 “参见神王。”他迅速地跪在地上拱手作揖,头也不敢抬起来。 神王闪现来到琼离身边,将其公主抱抱在手里,他还用手将她的脑袋轻轻偏向他的胸膛。 他不看地上的人一眼,平视着前方,淡淡开口:“起来。” 若初刚从地上起来,结果才发现凉凉的玉亭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吹着孤独的冷风,他心里自然是不开心的,可又有些庆幸,因为凭他现在的身份是没有资格与理由光明正大送琼离回去的,而神王有,也幸亏是他,不然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对她进行诟病。 不过,他坚信等以后一定能够成为光明正大送她回去的人。 陌尘抱着琼离迈步进了倾忧殿,看了一眼正房以后便毫不犹豫踏进了偏房,门“砰”的一声关闭,他便长腿迈进浴池。 温水慢慢拂过琼离肌肤,她本能地用手勾在了陌尘颈上,他瞄了她一眼,发现她蹙眉但却并没睁眼。 他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恶由心生,抱着她的手松了松,果然,琼离勾得更紧了些。 他唇边勾起一抹玩味,靠在池边将琼离放在了自己腿上。 扑鼻而来的酒气让陌尘心里一沉,他突然想到刚在玉亭见到她时就闻到了,如今再次闻到让他心里莫名来了一团怒气。 他作势就要将她丢出去,她突然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眸,微嘟着红唇不满道:“喂,明明就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怎的还要将我给扔水里不成?” 陌尘突然与她对视,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容颜无可挑剔,那双醉人的凤眸更是凤龙点睛之笔。 他突然空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糯糯的,像糯米团子一样。 “我又何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了?”陌尘反唇相讥道。 琼离却眨了眨眼睛,觉得发髻上的簪子十分硌人,于是便动手将簪子给取下,她长长的发丝松散而落,落在陌尘胸前的每一缕头发都在悄悄地撩拨他的心弦。 他滚了滚喉咙,看了看她面上浅浅红霞与这副诱人的姿态。 而她却丝毫没意识到危险,还在使劲撩拨他,有手指蜷了蜷他的湿发,酒气喷洒在他面前,软糯得像只猫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就是如你这样的人?” 她哽了哽,突然与他凑得越来越近,继续调侃道:“不知这位公子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后宫?” 不等陌尘反应,她竖起食指在他面前摆了摆:“不准拒绝,只要成为我的男人,这天下我来夺,你就做我的王后便行。” 下一秒,陌尘便揉捏住她的下颚,使她迫不得已只能看着他一人,不能再到处张望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陌尘嗤笑一声。 但看着琼离醉意正浓的样貌,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罢了,不跟你这个酒鬼一般计较。” 可琼离却突然抓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肉,他却纹丝不动,只是将笑容收进了眼底。 直到琼离看着他的手上被咬出了一口牙印才肯罢休,她扬眉吐气道:“不,我才不需要你呢,你这种样貌生得极好的,会被许多人所惦记。” “而我最讨厌的就是沾花惹草之人了。” 话语刚落,她便闭上双眸靠在陌尘的肩上欲呼呼大睡了。 而陌尘看着手中的牙印,心里竟微觉得有些甜蜜,他这是怎么了? 他用右手将琼离扶得板正,琼离几次欲靠在他的肩上,可全都被他制止了。 她刚准备出口埋怨是谁扰了她的睡眠,可突然感到唇上覆了一片柔软,还带了一丝清甜的气味,甚好闻。 第159章 叶儿消失 她睁开双眸,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她好像一瞬酒醒,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猛地要推开他。 可他却将她圈固起来,加重了唇的力道。 而琼离发现死活推不开他,然后把心一横咬了一口他的唇。 腥甜的血味弥漫在空气中,陌尘对她松了钳制,覆上她的唇也慢慢退去,他眼神微暗,漂亮的眸子里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琼离趁机从他身上下来,温水才过她的锁骨,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像是酒醒过来的样子,而是在酒醉时防守着什么。 “你休想轻薄我,我可是四主神之一琼离,更是神王的唯一弟子姩姩,你欺负我,神界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琼离冷执淡漠地与他对视,她说完转头就要走出浴池,可陌尘伸手拉住她的玉手,将她又拉回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次陌尘完全不给她动弹的机会,他淡蓝色般的凤眸,眼底有一瞬的猩红,不过很快就消失无踪。 他左手捏着她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擦,右手扶上她的腰际,轻轻地将腰带给挑开,淡紫色衣裳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跌落在她的肩上。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她的红唇,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她停止了挣扎,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擦,他们吻得动了情,将她的呜咽与嘤咛全都吞入腹中。 渐渐的他不再只满足浅尝辄止,他的吻越来越炽热,开始亲吻她的脖颈,与锁骨,而琼离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还能放在哪,于是就将手放在了他的头发上,轻轻地摩擦着他的发丝。 可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他用手戳了戳她的腰际,突如其来的痒让琼离扭了扭身子,睁开湿漉的眼眸佯瞪他,而他却压抑着情绪道:“我是谁?” 琼离抿唇不语,其实她现在虽然脑袋晕晕的,但她清楚眼前是谁。 “说,我是谁,你想我是谁?” 琼离眼珠咕噜一转,她迷糊道:“你是,你是。” 陌尘期待她的回答,可她却摇摇头,嘟囔着:“我不知道。” 他的眸蓦地一沉,钳住她的两颊,加重了语气:“我是陌尘。” 琼离眯眸看着他铁青的脸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是陌尘啦!” 话完,陌尘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狠狠吻上她的唇瓣,声音吞吐在她红肿得不像话的唇上,“我是谁,你想我是谁?” 琼离越发委屈,呜咽着道:“陌尘,混蛋,陌尘……” 陌尘这才满意了,他将她的衣服褪去了一半,温柔缱绻地吻着她的每一片肌肤,肌肤上还留着浴池中的温水,显得更是灵动美妙。 他还是没有将她的亵衣给褪去,不知为何,他现在虽然已经燥热难耐,但他心里的那道防线却一直没消失,他还不能趁着她醉酒做让她不开心的事。 而琼离的全身却已经涌起了一团烈火,她好热,好热,迫切的想得到什么,于是便往他怀里蹭去。 陌尘见状,知晓她已动情,于是便使用术法加凉了温水,使浴池的水一瞬之间变得冰冷无比。 须臾,琼离身上的燥热感渐渐退去,陌尘将她从浴池中抱了出来,她湿透的衣裳已经不见了,点点蓝光化作了一件休闲的仙衣穿戴好了在她身上,他将她抱进了正殿休息。 这是亿万年以来,他第一次带女人回自己的寝殿休息,不知怎的,总觉得今日与平日格外的不同,他只想好好陪在她身边,欣赏她睡觉时的容颜。 也只有她在身边之时,他才会觉得安心。 — — — — — — — — — — — — — — — (中完) 萧历帝登基第六年,初夏。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本公主看上你了,容不得你拒绝,来人将他带走。” 萧历帝登基第十一年。 “若是以后还有人对我图谋不轨,而你不在我身边,那,那该怎么办?” “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开你。” 萧历帝登基第十五年,萧王国向朝安国宣战,朝安国的太子将萧历帝与然皇后一同杀害于无虞殿中,抛尸于城墙上,供万人观赏,享年三十五。 “小乞丐,本公主是不是要死了?” “小乞丐,愿你一世无忧,愿我们不复相见。” 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她不想睁眼,想给无忧一个美好的结局,万一事情还有反转呢? 可是梦只停留在了这一刻,无忧永远也醒不来了。 琼离从床上坐起,一缕朝阳从窗台斜射进来,她摸了摸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抬头看见架上放了一碗醒酒汤。 她想了想,只想得起昨夜与若初,九灵一同玩叶子牌,然后多贪了一点“情起”。 后面的事她就完全不记得了,像喝断了片一样,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醒酒汤出现在她面前,她接过大口大口地喝完了,然后便用术法将其放回原来的位置,便从床上起来漱口。 好久没有梦到无忧了,她下凡的那段日子就像寄存在了无忧身体中的一缕魂,亲自经历了她由乐转悲的一生,当时她光顾着同情她的遭遇了,一直忘记了一个问题,那么就是为何无忧的一缕怨会选中他们三个经历她遭受的一切? 思及此,她突然想到听书阁了,要是去听书阁询问书爷关于人界的事,想必他最是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她心里还存在着一个疑点,就是为何魔族要将无忧给绑了,魔族到底要利用无忧做什么? “叶儿,快为我更衣,我要去趟八坛有急事。”琼离已经清洁完面了,就只差挑个合适的衣裳与发簪了。 可却没等到叶儿的回答,琼离微觉奇怪,她再次道:“叶儿?叶儿!” 依旧没人回答她。 她心里突然莫名涌上一股不安,换做平常叶儿这个时候早就候在里面了,怎么可能会迟到? 第160章 针锋相对 她换了一件烟笼梅花百水裙,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 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然后下一秒就消失在了乐虞殿内。 观星殿 若初还在静心打坐中,琼离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她犹豫再三要不要出言打断他练术,可这样会不会让他前功尽弃。 那她还是自己去找。 琼离刚准备掉头离开,可若初刚好晨练完,他睁开眼睛时正好看到裙尾在动。 “琼离?”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被身后的人一叫,琼离连忙转过身来,心神不宁地发问:“若初,你看到叶儿了么?” “昨夜是你还是叶儿送我回去的?” 若初察觉出琼离的异样,立马从蒲垫中坐起,他快步走到琼离面前,将昨夜发生的一五一十都同琼离说了一遍:“昨夜你醉酒后,我便用传声术告知了叶儿,可等了很久她都未来,我以为是她早早入睡了。” “后来神王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他将你送了回去。” 琼离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昨夜不是若初也不是叶儿将她送回去的,而是神王… 她捋了捋神,她总不可能去找神王告知他叶儿不见了,要他动用神术找? 她现在的心情阴霾到了极点,无虞殿内所有房间都找了,根本没有叶儿的一根头发丝,也就说明有人趁她不注意将叶儿掳走了。 若初说昨夜动用了传声术,但等了很久,会不会就是在这个间隙,有人看见了叶儿,然后将其掳走的? 他们掳走叶儿,一定是因为她。 嫣脂上神虽然对她满怀敌意,可却做事光明磊落,不会做这种背地里的事,那么就只有衣裳了。 她的眼睫上覆了一层冰霜,手指握紧成拳,一股磅礴的杀气毫不避讳地外露,敢动她的人,真是找死。 “涣衣宫在何处?”琼离冷冷开口,她轻掀眼皮望着若初,若初此时也顾不得琼离眸底的杀意,他同样也很担忧叶儿的安危,直言要带琼离去涣衣宫。 一路上琼离都闭口不言,若初心里急得要冒烟了,一边担忧叶儿的安危,一边担忧琼离。 直到他们顿步停留在涣衣宫外,三个字的牌匾高高地挂在上头,而材料都是用最好的真金做的。 琼离收回视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便光明正大踏进宫内。 最外面的浣洗仙侍见到琼离,纷纷向她行礼,然后便拦了他们二人的去路,道:“主神,没有衣裳上神的命令,是不能随意进入内殿的。” 琼离冷漠地觑了一眼对方,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不是说她是个废材么?她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等气质? “我来这当然是为了好好感谢衣裳上神上个月送来的特质仙衣,劳烦你进去通传一声,说神王嫡传弟子特意来感谢上神,想当面致谢。” 琼离唇角微微上扬,掷地有声地说着每一句不容拒绝的话,但她的眼眸始终是冷的,让仙侍迫不得已进去通报。 少时。 从内殿慢悠悠出来一个身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她发间别了一朵超绝艳的牡丹花,啼笑皆非:“离主神今日竟有雅致来涣衣宫当面致谢,真是我等荣幸。” 一群仙侍围着他们三人,听到衣裳的话时,他们都开始议论起来,言语中竟是对琼离的不满,都过去一个月了,才来致谢,未免有些太攀关系了? 琼离自然也感觉到了衣裳的话中意,她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今日这内殿我是必须进,若是你们敢拦我,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衣裳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说,佯作惊讶指道:“离主神是要硬闯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琼离,或多或少都带了些鄙夷与厌恶。 但琼离嘴角淡扬,目光从对方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上漫然掠过,唇畔染上了些许冷峭的弧度。 “我不只是主神,更是神王的首位弟子,今日除了当面致谢衣裳以外,还有一件事也必须做。” “就是奉神王的令特意考察涣衣宫内上上下下,难不成你们要违抗么?” 琼离知道此时不将神王给搬出来,很难服众,只能利用一下了。 果然,她话刚说完,她们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衣裳的脸色更为明显。 仙侍们依然不敢违抗神王的命令,尽管知道琼离的目的也许并不在此,但也无法再说什么。 而衣裳却是冷眼相待:“涣衣宫自建立以来就一直勤勤恳恳做事,从未有过不良影响,你这空口无凭,敢笃定是神王下的令还是自己所编造的?” 琼离没想到衣裳这么难缠,看来十有八九叶儿一定落在她的手里了,看样子叶儿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了。 一想到此,她的一颗心就被悬在了半空,她眸色骤冷,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拦我者,死。” 所有仙侍全然回避了,有一两个仙侍偷偷地溜了出去,而衣裳也不慌不忙地笑道:“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仨了,你来这恐怕是别有目的?” “呵,我有什么目的你心知肚明。”琼离冷笑一声,她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通体为蓝色的血剑,直指衣裳:“把人交出来。” 衣裳却是摇摇头,淡定开口:“你怎么这么确信人就在我这呢?” 若初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她们针锋相对,他默默地退在了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二人。 “不愧是上神,如此境地了还能够临危不乱。”琼离团团杀气纷纷外露,身上所散发的淡蓝光点直接将宫内一切能破坏的都破坏了。 衣裳亲眼看着宫内的一些物什摔成了稀碎,她也恼了:“你要为你今日做的事付出代价。” 琼离的笑声深沉而刺耳,扬声道:“这件事闹得越大,对你是越无益的。” “现在我们就恭候神王的到来,让他处理这件事岂不最好?” 衣裳的一颗心随着琼离的话越来越紧了,她这话什么意思?她知道她是在等神王主持公道?可她为何还会这么有底气? 第161章 叶儿重伤 察看到衣裳的面色变了,琼离便知道从一开始衣裳只是为了激怒她,好让神王看到她欺负衣裳的画面,好让他当众维护衣裳。 索性就遂了她的愿。 琼离趁着她还在思索间,血剑已经笔直朝她右胸刺去,眼见剑已离她不远,可若初却握着手中的剑刃,挡在衣裳面前。 “琼离,不要做傻事。”若初摇摇头,蹙眉道。 琼离周身的戾气随着若初这一动作全然消散了,她将血剑收回,无意瞥见若初的手已经鲜血淋漓,汩汩而流的血液滴答在石板上。 衣裳却是怔怔地待在原地,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措手不及,若是眼前这名男子没替她挡的话,那她可能真的会受重伤。 “你疯了吗?!”衣裳脸上忍不住流露愤怒,她真没预料到琼离是真敢下手。 若初连忙用神术止血,虽然手很疼,但好在是制止了琼离犯错。 他变换了阵营,又来到了琼离身边,琼离面无表情地催动神术为他治疗,然后目光冷冽地望向衣裳:“我说了,拦我者,死。” 衣裳有些身形不稳地往后跌去,若初想去扶她可却被琼离制止了,他别过头去不看这名女子的怜样。 电光火石之间,极强的蓝光形成一团淡蓝的水母将衣裳紧紧地托住,使她稳稳当当地站好。 而此刻神王缓步而来,身着一袭雪衣,衣摆随风轻扬,他的眼神温柔而深情,仿佛能融化一切冰冷。 衣裳看见神王仿佛看到了救星,她连忙奔到神王面前,眼圈泛红,不时涌出串串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上未擦的泪痕滚落下来,显得楚楚可怜。 “参见神王,还请神王为衣裳做主,离主神一大早就来涣衣宫,面上是为了当面致谢,可私下却是为了找我要人。” “我与她从来没有任何仇怨,怎么会带走她身边的人呢?” 越说她越委屈,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哽咽声。 “而且,她,她刚才还用……” 话还没说,陌尘先出言打断,他淡漠开口:“姩姩是我的弟子,离主神已成为她的过往。” 衣裳语噎,随即又哽咽道:“她刚才,刚才还用剑想杀我。” 琼离唇边绽起一抹冷笑,恶人先告状,这种戏码她也不是没见过。 “参见神王,我们刚进来之时,就有人拦截我们,扬言没有衣裳上神的命令,是不能随意进入内殿的。” 若初快步走到神王面前,拱手作揖。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衣裳仗着自己官威大,真将涣衣宫当作自己的宫殿了,可以将公事与私事混为一谈的地方了。 陌尘自然能领悟出他的意思,他淡淡瞥了一眼衣裳,衣裳的嘴唇微微颤动,她知道神王最忌讳的就是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但好在陌尘只是淡淡的一瞥便将目光转向了琼离,不然的话衣裳可能真会缴械投降。 他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光熠熠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她发话。 而琼离沉默着,忽然疏离一笑:“衣裳上神这出戏演得真是精彩。” “还有,我再说最后一遍,把人交出来。” 她的话语中流露的是冷与厉,让衣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子,而陌尘却是歪了歪头,疑惑道:“你真没带走姩姩身边的人?” “近些日子,姩姩从八坛带上来了一名贴身婢女,那名婢女可是跟了她许久的,若是你伤害了她的婢女,恐怕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衣裳犹豫了一秒,然后坚定地说道:“我真没带走她重要的人,若是我带走了我甘愿受罚,若是她冤枉了我,还请神王不要手下留情。” 陌尘顶了顶腮,邪魅一笑:“可以。” 琼离波澜不惊的神色里也起了一丝涟漪,她突然明白了神王的深意,他故意让衣裳掉入他的套中,好让她有时间将涣衣宫翻个底朝天出来。 “那事先说明好了,若是你动了我的婢女一根汗毛,让她受了伤,我会全数奉还在你身上;反之,若是我冤枉了你,没有找到婢女,我甘愿接受神王赋予的伤害。” 琼离睫羽眨动,清冷的声音传入衣裳耳中,让她不寒而栗,她唇边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神王,叶儿在这!” 不知何时开始,若初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领着伤痕累累的叶儿与一名惊慌失措的仙侍出了内殿,正艰难地向琼离这边走来。 叶儿虚弱地靠在若初的肩上,每一步都走得极缓慢,稍微走快了点,她额间便涌出细细汗珠,痛苦之色溢于言表,一袭宫装布满了长长的红血条,一看就知道是被长鞭鞭打过的痕迹,而她的嘴唇发白,若不是有若初作为支撑,可能她早就坚持不下去晕倒了。 琼离疾速来到他们面前,将叶儿放在了自己怀里,她鼻尖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 她附在叶儿耳边道:“叶儿,坚持住,我来了,我这就为你疗伤,不用害怕,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叶儿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她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眼前是何人,苦涩一笑:“又梦到主子了。” 琼离心中大恸,她不再说话,手中汇聚极强的灵力欲往叶儿身体中汇去,可叶儿的身体突然飘了起来,琼离抬起湿润的眼眸看去,只见神王正轻轻挥动右手,他的指尖慢慢地显现出蓝光点点,渐渐地向叶儿身体中汇去,叶儿的周身被蓝光点点所包围。 她的心里忽然涌上一层安全感,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有股神奇的魔力,能让她浮躁的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但她依旧面如冰霜,她望着衣裳渐渐滑下去的身体,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让她微微一笑,仿佛是从黑暗中滋生出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不要,琼离!”若初一声大叫,而神王却置若罔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琼离的方向,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扼住衣裳的喉咙,将其慢慢抬高在空中。 ——————————————————— 小剧场 若初:“你说你偏偏惹上不该惹的人。” 衣裳:“我相信神王对我是有感情的,呜呜。” 第162章 收拾残局 琼离的眼眸是冷漠的,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那种冷漠之中又带着一丝疯狂的嗜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迸发出来。 她周身的戾气外显,亲眼看见衣裳挣扎痛苦的样貌,她的脚在不停地乱踢,手也在不停地拍打,想让琼离将她放下来。 琼离促狭一笑,动用术法将衣裳狠狠地甩了出去,衣裳见着身后的柱子吓得一凛连忙用术法稳住身形,才使她没有撞上去。 若是撞上去了,她得废? 衣裳轻轻扶上很痛的喉咙,猛地咳嗽了两声,她差点掐断了她的喉咙。 琼离似乎极享受衣裳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一股法力从她手心中脱手而出,极大的一股风将衣裳吹到了柱子上,并有销魂钉将她肩两侧的衣服死死地钉在了上面,使她完全动弹不得。 若初连忙挡在了她们俩中间,他觉得焦躁难耐,心里忽而像火烧着,忽而像水淹着,忽而又像石头压着,竟没有一刻的舒展。 “琼离,不要做傻事啊,你想想要是你处死了上神,你的这辈子就完了呀,天道会惩罚你的。” 琼离听了这离奇的话语,歪了歪头不解道:“我惩罚一个犯了错的人,天道为何要惩罚我?” 她绝不能让衣裳活着回去,因为她敢确信衣裳如同蝼蚁一样顽强杀不灭。 要是今日的仇她记住了,来日定会憋个大的,不能养虎为患。 若初被她的话语给噎住了,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脱口而出:“可她罪不至死啊!” “虽然她将叶儿伤得如此深,可有神王在,叶儿一定会平安无事。” 琼离望着他如此为衣裳辩驳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慢慢逼近他,身上重重施加的压力与气势让若初辩驳的一颗心也稍微弱了几分。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我今日没来,你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叶儿了。” “她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像是在祈求他不要再拦着她了,可若初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他欲说什么的时候,琼离已经将软弱无力的仙侍也钉在了石柱上。 “若是换作你被人欺负,受了很重的伤我同样会为了你奋不顾身的。” 琼离摇摇头,自嘲一笑道,枉她自以为和若初是一道的,结果他却百般阻拦她报仇,虽然是为了她好,可却完全将叶儿置于何处? 若初听到琼离说到他时,微微一怔,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那年大战赤炎时,她拿着神剑将赤炎的喉咙一穿而过时,背影是那么的坚定与果断,而她的出发点却只是为了替他报仇。 他突然间有些明白琼离的做法了,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一旦犯她,她必诛人家满门,不能留一个活口,为了避免养虎为患,虎养久了,是会继续咬人的。 他再次抬眸时,眼底已没了那股急切感,而是默默退在了一边,道:“你尽管去做,天塌下来了,也有我给你顶着。” 琼离眼眶突然湿润了一分,她不再犹豫变出了神鞭,神鞭附近布满了灵力,紫光点点附在上面显得极其好看。 她将鞭子移向空中,催动术法鞭子便灵活地动了起来,每一鞭都深深地落在了衣裳与仙侍的身心中,她们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衣裳止不住地求饶:“神王,救救我们,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可神王却是看好戏般地看着她们二人,完全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外露,冰凉的话彻底打破了她们的希冀:“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承担,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教么?” “啊!” “啊!” 过了一会,她们身上便留下了累累鞭伤,那种疼痛是钻心的,像刀绞一般,疼得她们倒抽一口凉气。 可神鞭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想法,突然一声柔弱的声音响起:“主子,住手。” 果然,神鞭停了,琼离闪现来到神王身边,稳当地接着了缓缓下落的叶儿,她将叶儿抱在怀里,眉眼都染上了一层焦急:“如何?哪里还疼吗?” 叶儿舒展一笑,摇摇头:“不疼啦,就是好累好累,想休息,主子,你能带我回去休息吗?” 她望了一眼石柱上的人,内心并不想现在回去,因为她还没将她们二人给折磨死。 叶儿早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将冰冷的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道:“公主,我真的不想待在这个恶魔般的地方了。” 仅仅一句话便拉回了琼离的思绪,她重新看着叶儿,叶儿的眼眶中已积累滚滚泪水,瘪着嘴十分委屈。 “好,我现在带你回去。”琼离安抚开口,若初也来到了她身边,将叶儿抱入了自己的手中,并望着蹲在地上的琼离,道:“我同你一起回去。” 琼离点了点头,然后便从地上站起,走到神王面前,眼神飘离道:“今日给师父添麻烦了,留下了这么多的烂摊子,改日姩姩定会登门致歉。” “无碍,你先去。”神王语气平淡地说道,完全听不出他有无任何的情绪外露。 琼离与若初消失在了原地。 神王微微抬了抬眼眸,看着石柱上奄奄一息的两名女子,用手轻轻抬了抬,她们二人身上的血迹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涣衣宫就像变了个样,染缸,架子,丝绸全都破缺不堪,整个外殿都被弄得乌烟瘴气的,他忍不住笑了笑,这姩姩的破坏力依旧是这么强。 他轻轻滑动手指,所有东西都物归原位,甚至连那些已经破碎成碎片的染缸也慢慢地拼接了起来,重新成为了一个完好无损的大缸。 而地面上的灰尘与瘴气全部消散,他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布满了蓝光点点,连小花小草也迫不及待盛开了。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甚至比之前的还要更美丽更生动,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佳作,然后便挥动衣袖将她们二人关于这段的记忆完全清除干净,她们二人也消失在了石柱上,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163章 承认动心 若初将琼离与叶儿送回无虞殿后,给叶儿熬了汤就打算告退,但又想到什么扭捏开口:“抱歉,琼离。” “方才是我太紧张你了,怕你做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毕竟杀害上神是头等大罪,我怕你会因此受到雷击之刑,得不偿失。”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你不怕这些惩罚,你怕的是有人伤害你的软肋。” 守在床前的琼离突然听到他说这些,释怀地笑了笑:“其实你不用跟我说抱歉,我与你不同,你想的是如何明哲保身,而我想的是如何如数奉还。” “我知道你灵根聪慧,将来定会有所作为,而我是会给身边人带来数不尽麻烦的人,所以我们俩以后保持距离,对你,对我都好。” 若初呆愣在原地,她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跟他撇清关系,他着急忙慌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带给我的是麻烦。” 琼离望着窗外梅花纷纷飘落,她道:“我没能杀了衣裳,她是会报复回来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你一起面对!”若初连连摆手承诺道。 而琼离的眸光却一直落在花瓣落入泥土里,轻声叹了口气。 若初还想留在这陪她们,可却因为还有公务在身不得不离开了。 “主子。”一声虚弱的声音拉回琼离的思绪,她连忙看向刚醒来的叶儿。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叶儿,她拥有着一张极其精致的小脸,这秀丽的小脸蛋上没有什么笑容,而是一种犹如深潭般的宁静。 琼离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叶儿的手,紧张道:“叶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叶儿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打趣道:“我怎么可能会有事,身体好着呢。 咳咳。” 琼离佯瞪了她一眼,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叶儿想坐起来,琼离连忙将她扶起来,用软枕垫在她的后背,还给她端来了水。 叶儿咕哝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琼离将琉璃杯放回了架子上。 “主子,神王长得太妖孽了,我好喜欢。”叶儿突然犯起了花痴,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瞅着天花板,双手合十。 她一想到神王出现在她面前,为她治疗的样子,她就疯狂心动。 “对了,主子,其实那个时候是神王叫我打断你的。” “他笃定你会因为我而住手,我想他是不想让你酿成大错。” “弑神后果不堪设想。” 叶儿的三句话让琼离惊了又惊,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思绪已经飘去了远方。 原来他都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原来他一直纵容着她,只在那两位真真要被她折磨死之前,他才选了个能让她接受的方式住手。 他思虑可真周到。 “后来神王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他将你送了回去。” 想到若初说的话就迫切想知道答案,她想去找他问清所有的缘由。 “叶儿,我有事要先离开一趟,你好生休息,最好不要走动,等我回来。” “嗯嗯。” 妄尘殿 琼离风尘仆仆赶来妄尘殿,她在殿外喘息着,发现殿门是半掩着的,她便知晓师父一定回来了。 她给自己做了一会心理准备后,便准备推开殿门进入,可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媚音,使她的玉手停留在了半空。 “你就算过了几亿年也从来不会收一名弟子,更何况还是一名女弟子。” “你这样做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她吗?” “她对你一心一意,甚至是将一整颗心都给了你,你怎么对她的?是,她是离开了你几亿年,但你对她不应该是忠贞不渝吗?” 女子急得颤抖了的声音,让琼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毫无疑问里面的人是嫣脂上神。 她没想到自己又扮起了偷听人讲话的角色,上一次偷听还是在期待玖哥宣判谁能成为神王弟子之时呢。 她其实很想转身离开的,可心里的期待却不允许她挪动半步。 她其实想知道他的回答。 “说完了吗?”殿内响起冰冷彻骨的声音,仿佛一瞬之间殿内外都被封冻住了,花草之间一瞬蔫了,没有一点精气神。 “陌尘啊,陌尘,你的心可真冷真绝情,我果真是看错了你。”嫣脂咬唇道,迸发出来的是无尽的恨意与悔意。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踏入妄尘殿半步,也请你永远不能进入姻缘祠。” 琼离早就离开了妄尘殿,独自一人走在回寝的路上,她失魂落魄地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原来他的心里始终住了一个人。 可是这与她何干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呢? 自从上了九重天的那天起,她给自己立下的规矩就是不能动情,不能动心。 她很清楚她来九重天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是为了调查祖先为何要封住她的神力,是为了探查她的神力为何会无缘无故解封,更是为了成为至高无上的神,凌驾于所有神之上,包括他。 与他共同并肩于雪峰之巅,无关于任何爱。 可她的心在此刻却是酸涩的,疼痛的。 她的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尽,软弱无力地蹲在鹊桥之上,将头埋于两膝之间,低声啜泣。 她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三坛 书爷真是头疼,这一个下午都被古灵精怪的丫头缠着,怎么也脱不开身。 “离公主,你就饶了我,我是真不知道人界有个姓萧的皇帝啊,更不知道有什么朝安国,萧王国啊。”书爷哭丧着一张脸,拱手求饶道。 琼离撇撇嘴,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第九代神王的所有事都被封存了,你不说也是情有可原。” 书爷连忙赔笑道:“是是是,神王是绝不会将任何消息透露出去的。” 他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他连忙捂住嘴,慌了神地看向琼离,琼离却依旧是模样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他才稍稍安定了一颗不平衡的心。 “对了,离公主,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的好友花神呢?”书爷只想快点转移话题,不想让琼离再仔细思考他的话中意。 第164章 秋后算账1 琼离眼眸一暗,她道:“她兴许有事,既然你不知晓那些事,那我先告辞了。” 书爷长呼一口气:“慢走啊,离公主。” 琼离离开了三坛听书阁,来了八坛藏书阁。 真是一阵恍惚,上次来藏书阁还是在上一次,她摇摇头叹息一声便往里走去。 琼离望了一眼层层叠如山的仙书,心里却是在思量,既是第九代神王陌尘所有事封存的时代,那么记载那个时期的重要事件一定被封印了。 那普通仙书,中级仙书与高级仙书里面都不会有记载,那藏书阁要么有暗门,要么有禁书。 思及此,她轻阖双眸,两手在面前催动术法,点点蓝光从她的手心,手指中飘散出来,渐渐形成了一道蓝术朝着藏书阁每一个角落里去,她用自己的神念感知每一本书的内容,只为了找关键词。 结果每一本书都没有提及人界的事。 果真是她预料的那样,她切换术法查探有没有暗门或禁书的潜藏地。 可却也无果,她慢慢睁开眸,凝视了一瞬整个殿堂,那位古怪的神整日不见踪影,要是她去找他肯定找不着,就算侥幸找到了凭他那古怪的性格也不会告诉她暗门在何处。 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么? 总不可能去找当事人。 琼离咬咬牙,消失在了原地。 夜色渐深,她走在回宫的路上,抬头看了看夜色,这夜色已经连续几日都没有明月了,也没有一颗星星。 果然,她的心情就如这夜色般空落落的。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妄尘宫,望着牌匾,刚准备踏入宫内,面前就出现了一抹顷长高大的身影,她不去仔细看就知晓是陌尘。 她有些拘谨地不敢抬头看他,低头玩弄着自己洁白的手指,思绪随着他的到来全乱了。 “你去哪了?”陌尘轻轻开口,嗓音如空谷幽洞,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琼离正思忖着如何编出一个像样的谎话来,已经开始理思绪了,可头顶突然传出清冷的声音来。 “老实交代,不要找一些蹩脚的话来搪塞我。” 他无情地拆穿琼离的内心活动,让她悬着的心又悬上了一些。 她重重地阖了阖眼眸,再次睁开时已经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我去了趟听书阁,也去了趟藏书阁。” “我认为无忧的事存在一些疑点,我想调查清楚,查出无忧的那一缕怨为何会选择我们进入她的浮生,我也想知道魔族为何会无缘无故绑了她。” 一口气说完的感受实在是太好了,她不用一个人将这些事憋在心里,至少有一个人是能听懂她说的话的。 陌尘笑了笑,反问道:“你就这么关心人间的那名女子?” “唉,我可怜她,才及笄不久就身陨了,本该是享受美好世界的年纪,偏偏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间。” 琼离叹道,眉眼里流露着无尽的愁意与悲伤。 陌尘却是微敛眸,渐渐逼近她,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沉闷:“你的意思是她救了浮生是不该救么?” 一语道破琼离内心的想法,她有些蔫了神地嘀咕道:“我都没提到浮生,他都能想到。” “我只是没想到她为何要将自己的性命看得那么轻,为何要因为救浮生而害了自己。” 此时她还没意料到陌尘身上全身透露出危险的气息,他浑身气质极冷,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眸更是深不可测。 “那你有没有想过无忧对他的感情?”陌尘眯起眼眸,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嗓音微哑。 可琼离却浑然未觉,她抬眸看向他,笑着问道:“你是不是附身在了浮生的躯壳里呀?” 陌尘直视着她的面容,眼底的炙热完全没有掩藏,看得琼离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两步,可她还没退成一步,陌尘就已经拉住她的手腕将其带入到自己的怀中。 琼离瞪大双眸,她实在没想到他如此大胆,还没进妄尘宫,在外面就这样明目张胆,要是被路过的上神看见了该如何? 好,她差点忘了上神是不敢进入妄尘宫的,除了嫣脂上神。 她开始在他怀里挣扎,闷闷道:“师父,这于理不合。” 陌尘的手微微一顿,他的背脊微微一僵,似是不肯相信她如此疏离的话,稍稍放松了力道。 琼离抓住机会赶快逃离出他的怀中,呼,好险,差点遭受不住。 他突然轻笑出声,眸底掠过一抹玩味之色:“某人昨日夜里醉酒后的事都忘了?现在又装成很矜持的样子给谁看呢?” 琼离微微怔愣了一会,仿佛一道雷从她头顶处劈过,她踉跄了两步,刚准备开口说话。 可陌尘转身就走,琼离屁颠屁颠地追上去,左边说说,右边说说:“师父,昨日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陌尘却抿着嘴,不语,继续往前走。 琼离拍拍脑袋,她根本完全想不起来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把神王给非礼了?不可能,她的酒量差得应该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师父,你就说说嘛,昨日夜里你将我带走后,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陌尘摇摇头,琼离舒了口气,但他又点点头,让琼离的心紧上两分,攥着他衣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那我对你说了不逊的话?还是我偷亲你了?抱你了?” 她咽了咽口水,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想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琼离也赶忙刹车,并随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倾忧殿。 “都有。”好的,琼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死了。 她想落荒而逃,可却被陌尘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给捉了回来,暧昧不清道:“怎么?轻薄了我以后想逃?” 琼离着急忙慌地摆手,语气焦急地解释道:“不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嘛。” “e,我觉得师父还是不要把这件事当作一回事,那都是我酒后的失礼,愿接受师父的惩罚。” 第165章 秋后算账2 她说得如此诚恳且没心没肺,反过来像是他做错了事一样。 他眸光蓦地一暗,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就往倾忧殿走去,琼离顿感不妙,连忙跟在他的身后,思忖着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可是她都甘愿接受师父的惩罚了,不比平常乖了许多嘛? 她丝毫没意识到前面的那个人已经停了,于是她撞了个结实,捂着自己前额吃痛。 “怎么?你要回我的寝殿休息?”平日里这句话一定会显得很戏谑与暧昧,可琼离听出了一丝其他的端倪。 “师父,对不起,昨日夜里我都是酒后失礼,希望你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会心不宁的。”琼离眨巴着无辜的双眸,恳求道。 难道你就这么想和我摘清楚?陌尘冷笑一声,转身逼近她:“嗯,姩姩,你是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琼离被他问得云里雾里的,她机械般地啊了一声。 “算了,没事,天色已晚,你回去歇息。”陌尘不想从她口中听出答案来,他怕她说的话让他难以接受。 于是,陌尘不再犹豫,转过身来大步流星就要往里屋踏去,可忧闷的声音从后背响起,让他的脚步不能再往前迈一步了。 “你心里是不是住了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琼离不想再将这件事给隐瞒,她直说道,她也不知自己是以什么立场说的,所以她说完就后悔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琼离转身就想逃离,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当一个逃兵。 可她刚转身,陌尘就已经从后背抱住了她,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肩窝,低沉的嗓音响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中,显得醉人却又忧伤:“姩姩,今夜能陪陪我吗?” 琼离的心到底不是硬石头做的,一下就软了下来,含糊不清道:“嗯。” 倾忧殿 殿内灯火通明,琼离与陌尘面对面坐着,他们中间摆了一盘棋,棋盘上已经布满了白黑子,这一棋局显然是黑子胜。 琼离撑着半边脸冥思苦想,她的棋艺她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没想到百战的零败率竟被她的师父给打破了,她的脸面啊! 陌尘看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声,她立刻捕捉到他的神色,高兴道:“师父,你终于笑了。” 夜色一瞬之间明亮起来,漫天繁星点缀在夜空中,弯弯的明月相伴,时不时还有流星划过天边。 琼离透过窗外看向天空,觉得十分神奇,这掌控天气的上神终于出来营业了么? 陌尘望着她惊艳的侧颜,想来她今日听见了他与嫣脂的对话,心里郁闷但却不说,憋在心里,如若他今夜不来找她,她是打算一直瞒着他,与他有隔阂。 “姩姩,对于今夜你问的我可以过些日子回答你吗?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陌尘有些为难开口,他不自信地玩了玩修长的手指。 琼离怔怔地看向他,她是没想到师父会以这种诚恳的方式让她多些时间给他,她内心的阴霾一下就散去了,整个人都阳光了不少。 “可以的,师父。”琼离笑得十分甜蜜,此时也不再隐瞒其他,问:“师父,无忧的事我管定了,我想知道她为何会选择我们进入她的浮生,我也想知道魔族为何将她给囚禁在魔域里。” 陌尘见她十分坚定,忍不住微叹一口气,提醒道:“姩姩,有些东西,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可琼离却攥紧他的衣袖,蹙眉看着陌尘:“我总是有意无意梦到她,心里有股冲动要求我去调查清楚整件事,还她一份安宁。” 陌尘望着她眸光熠熠的双眸,终究还是妥协了:“天机不可泄露,关于她的事已经过去百万年了,记载也全没有了,我所知道的只有,怨只会选择她相中的人去化怨,还她一份安宁。” 琼离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无忧选中了她去化怨,她只不过是寄存在了她身体中的一缕魂,什么事都没有做,反而化怨成功了,这是为何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道:“好,此事我会慢慢地探查清楚。师父,时日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嗯,去。” 回来后,琼离照顾了一番叶儿并洗漱更衣上榻,她回忆起今夜陌尘的主动,她内心就像抹了一层蜜般甜,师父是有些喜欢我的? 虽然醉酒以后的事给忘了,但她很开心自己借着酒胆轻薄了他,这种机会少之又少,她可得把握住每一次机会占他便宜,哈哈哈。 想着想着,她就慢慢地阖上疲惫的双眸,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有人欢喜,有人愁。 观星殿 若初一个人躺在仙草坪上,喝着闷酒,看着闪耀的无数明星。 忽然,一抹鲜黄衣服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处曾相识? 他变幻出“情起”,也顺势躺在了仙草坪上,喝着闷酒,望着一望无际的星河。 “师父,为何这夜空一会漆黑,一会繁星闪耀?” “我一直以为这神界的景象是由星神,月神,太阳神,雷神,雨神等等所操纵的,结果来了九重天发现并不是。” 他摇晃着酒壶,酒液倒入喉咙的一刹那,都让他如痴如醉。 星神嗤笑一声:“因为啊,这景象是由神王的心情所决定的,他不开心,景象自然呈现乌云密布,万里无星,甚至雷霆大雨;而他稍稍开心一点,一个勾唇,一个挑眉,景象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眨眼间,那些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会全然变样,乌云散开,繁星点点,流星划过,明月当照,甚至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万紫千红。” 若初差点惊掉了下巴,他属实没想到这些景象全凭一个人的心情所决定,让他的认知大大有了改观。 酒杯相互碰撞,他再次大口大口地喝酒,调侃道:“那神王今夜心情不错嘛,有繁星,也有明月,更有流星,想必很少有事能让神王开心?” 第166章 魔族异动 而星神原本笑着的面容突然收拢起来,他摇晃酒杯,想到今日他偷偷观察嫣脂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去了妄尘殿再次同陌尘大吵了一架,想来他的心情不应该能好到哪里去。 可确实今夜夜色不错,难道是因为琼离这个变故吗?使如此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陌尘也有了别样的情感? 他自己就是个对感情不通的人,还试图揣测别人,真是可笑。 他拿起酒就往嘴里灌,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夜空喝酒。 静谧的夜晚显得多么美好与宁静,而偏偏有人是带着烦心欣赏夜空,自然欣赏不来这么美妙的夜空。 翌日 天际那一缕深蓝彻底淡去,呈现出清晨阳光照耀下特有的通透色彩,伴随着初升的朝霞,无比绚烂。 仙厨 琼离一大早就在仙厨里忙活,自己翻阅菜谱,想做几道美食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可自己捣鼓了许久,都还没做出一道像样的菜来,她抿抿唇,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她由衷地相信坚持是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砰!”毫无疑问,这已经是仙厨炸的第二次了,她蓬头垢面地从里面出来,毛发都焦了,叶儿捧腹大笑。 “主子,讲真的,你还是别做了。”叶儿指着琼离大笑道。 琼离变换了一身干净的幻紫衣裳,她恼道:“你不支持我就算了,你还笑话我,真是讨厌。” 叶儿顶了顶腮,收敛笑容,轻声道:“主子,你这样费心费力做菜是为了神王?” 被叶儿道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她丝毫没有窘况,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容,清脆甘甜开口:“是呀,就是为了他。” “嗯嗯,主子,我觉得神王对你不一般。”叶儿凭着自己的直觉道。 琼离走到她面前,弹了弹她的前额,笑道:“瞎想什么呢?他是我的师父,对我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而且我对他也好呀。” 叶儿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因为自从竞选完成后,神王高调出场宴会,只是为了宣布主子成为他的徒弟,再到前不久发生的事,他只考虑到了她。 “那好,我就是觉得他对你事无巨细地照顾甚至帮你处理烂摊子。” 此事不提还好,一提琼离突然想起那日她道完歉以后就走了,对他不闻不问,也不知晓最后这件事如何了。 她明明打算昨日问问他的,结果却偶然撞见他与嫣脂说事,给忘了。 “叶儿,我发现你变聪明了嘿嘿,你主子我又要出去一趟了。”琼离嘿嘿一笑,眯着眸搞怪道。 “唉!去去,别管我的死活咯。”叶儿嘴贫道。 “瞧你把这话说的,我肯定要先将病弱的你照顾妥当再去呀。”琼离又弹了弹她的前额,嬉笑道。 妄尘殿 琼离高兴得蹦蹦跳跳地进了妄尘殿,她望着高座上魁梧的男子正懒散地处理政事,玩心忽起,想吓一吓他。 可他清醇可口的音线响起:“姩姩,莫要胡闹。” 琼离只好安分守己地往殿堂中央走去,福了福身子请安,然后便开口道:“师父,我有件事想寻你答疑解惑。” “你说,我听着。”陌尘的声线真的十分好听,光是听音不见人都能如痴如醉。 “咳咳,就是嘛,衣裳上神与那名仙侍如何了?” “这几日她们也没来寻我麻烦,像是销声匿迹了般,不会…”琼离脑海里的走向突然往恐怖的方向去,她全身犯了犯哆嗦,不会被他杀人灭口了? 脑海里一瞬就浮现出了凶残的陌尘杀人场面,她越想表情越浮夸。 陌尘宠溺摇摇头,笑道:“你脑海里在想什么呢?” “我像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做事肯定光明磊落,不会让人诟病的。” 琼离听到陌尘如此说,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顺了顺自己的气,放开了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师父,我还有一事想同你商量。”琼离的嗓音缱绻绵软,让陌尘忍不住想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就是,我想要两名仙侍。”她怕他婉拒,于是连忙说道:“叶儿受了重伤,还在养伤,我想寻两名仙侍照顾她。” “我怕以后我有事不能及时陪伴她。” 陌尘早就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眸盯着她绯红的脸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腔调懒洋洋的。 “嗯,准了。” “你不用操心,我会替你寻两名好的仙侍过来。” 琼离眉角眼梢上都染上了喜悦之色,她道:“谢谢师父!那我先走啦。” “嗯,你去,等仙侍来了,落下的功课也得全部补回来。” 喜悦之色一瞬消失不见,她眉头皱到一起,发出了一声长音:“啊?” 琼离耷拉着脑袋离开以后,陌尘的一张脸冷了下去:“出来。” 从屏风后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此神正是星神,他随意找了个下座的位置坐下,并拿起细酒壶给自己倒酒。 美美地品尝了一番,感叹道:“陌尘,你这的佳酿是连“情起”也比不上的。” 陌尘却不为所动,他的一张脸冷到了极致,淡淡开口:“你来寻本尊所为何事?” 星神突然打了个响指,道:“还真有一件正事。” “鬼界那边有动静。近几日,鬼界有魔族的身影出现在附近,他们这次行动十分隐秘,若不是我启动了一项耗心耗神的大术法查探了一番所有地界的情况,还真发现不了鬼界有了魔族的介入。” 陌尘饶有兴趣地听着,只见星神越说越紧张,他道:“百万年前,你就将魔族给封禁了,限制魔族只能在魔界地盘行动,而近些日子来魔族频繁有异动,是不是结界有了松动?” 陌尘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本尊布下的结界不可能有人破,也不可能会有松动的情况。” “那就奇怪了,那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星神觉得此事尚有疑点,既然结界没有出问题,那会是什么出了问题呢? 难道是两大魔将被放出来了?魔音与幽冥的实力不容小觑,要是他们修炼了更邪性的魔术,那后患无穷啊。 第167章 调戏嫣脂 “你不用过于担忧,两大魔将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神王靠在神座上,眼眸微阖,声音清凌凌的。 “这都让你知道了。”星神摇摇头,无奈一笑,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你不打算派些上神过去查探一下情况么?”星神还是不放心,他最近越来越杞人忧天了。 陌尘不说话,一张奏折随着点点蓝光平铺在星神面前,他朝上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主神之一慕月夕已经前往鬼界探查缘由,不日将会返回神界。 他瞳孔微缩,微沉了声:“韩玖怎么派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神去?去鬼界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别一不小心把命折那了。” “对了,没记错的话,这神是你那弟子的哥哥,她知道了吗?”星神严肃而冷峻地看着上座男子清冷的容颜,十有八九她还不知道。 “你话好多,先将你自己的事处理清楚。”冷不防遭受陌尘的嫌弃,他微凝了凝神:“我没什么事,就是挺心疼嫣脂的。” “自我们四个相识起,她是我们四个当中,除了你,脾气最为火爆古怪之人,没有一个人敢惹她,就连我也觉得她不好与之相处。” “后来机缘巧合下得知她的父神与母神和离,双方都不要她,才知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性格。” 他顿了顿,看了看陌尘的脸色,见他脸色没有任何起伏变化,甚至没有任何波澜,他才敢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其实,你我都明白安乐对她的重要性,安乐像一个小天使,能解任何人的心愁,毫不例外也能解嫣脂的,是安乐在,所以那段时光嫣脂才会活得开心。” “可自从安乐神殒,嫣脂性情大变,你与嫣脂结下的怨百万年都未曾解,我知晓你与她过得都不好,可她毕竟是一名女子,她用了百万年的时间承受挚友的失去,百万年借酒消愁,渐渐失去了自我。” 他越说心里就越同情嫣脂,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嫣脂喝酒愁苦的画面,整个人也随着她而不安。 “你放心,只要她不做出出格的事来,挑战本尊的底线,本尊会放由她去做任何事。”陌尘给了他承诺,他才放下心来,目的达到了,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既如此,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憩了。”他撂下酒杯,转用术法人就消失了。 等他的气息完全退去,陌尘才睁开冰蓝色的眼眸,微有些凝重地看着天灯,鬼界明目张胆制造混乱,看来鬼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琼离刚回乐虞殿,迎面就走来了两名模样乖致,身材窈窕的少女,她们微微福了福身子,左边穿水绿色窄袖纱裙的女子开始了自我介绍:“参见姩神,以后我们两子妹是专门服侍你们的仙侍。” “我叫小荷,是小香的姐姐,我们二人只是小小的荷花精,若是有什么没到位的地方还请姩神多多担待。” 琼离唇角微勾,陌尘办事速度也太快了。 “你们不用如此生分,以后就叫我姩姩好了。”琼离微微一笑,宛如春花明媚。 小荷与小香相视一笑,完全没有了拘谨,大大咧咧道:“好呀,我们见到姩姩的第一面就喜欢得不得了,神王说得果真没错,姩姩貌美天仙,人也友好亲近。” 琼离羞涩一笑:“你们真会夸,你们平日里就只用扫扫地,照顾一下叶儿就好啦。” “就是那名病弱的女子嘛?”她们心直口快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琼离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切记不要在她面前说她病弱这一事。” 她们这才反应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巴,点点头。 “那没什么事,你们去,我要出去一趟。” “好!” 姻缘祠 酒意正浓的她,端坐于角落,美丽的容颜像是一幅相框中的画,不羁的性格散发出成熟的魅力与独立的气质。 琼离远远地看着嫣脂,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冷艳的嫣脂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慢慢走近嫣脂,只见嫣脂头也不抬一下,冷凝道:“一世姻缘天注定,三生情愫月长圆。” “你是来牵姻缘还是来解愁?” 久久未等到对面的人说话,嫣脂好奇地睁开双眸,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出现在她的眼里,她虽然不屑,但语气也稍微放尊重了些:“离神来此所谓何事?” 琼离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不知为何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香味内心竟泛起了一丝对她的怜意,她实在没想到那日得理不饶人的上神会有这么消沉的一面。 其实若不是她们二人之间横亘了陌尘,她真想和嫣脂成为挚友,早就景仰大名并想见一见了。 “我是来求姻缘的。”琼离故意逗道。 果然嫣脂一听见她的话就坐不住了,她连忙喝声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求与陌尘的姻缘!” “不,我想求与你的。”琼离面不改色道。 嫣脂忽然有些懵了,虽然神界没有一个人敢提与她的姻缘,但她依旧不至于饥渴到和仇人有姻缘,只要是她看不顺眼的,她都将她们归为自己的仇人。 于是她慢慢调整自己,冷哼道:“妄想,你不配。” 琼离也不恼,只是轻轻地啜了一口酒,笑道:“没想到嫣脂上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物,想必你对每一个人都有这么大的敌意?” “嫣脂上神不要急着否认,你与我师父有任何不愉快的地方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我希望你们不要将其牵连到我,我虽不了解你们的过往,但我知晓你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所以我不会计较你之前同我说的话。” 嫣脂听了她的一番话,觉得眼前此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她忽然间有些想笑,不知怎的,自从上次找陌尘闹了以后,她的心情有些舒坦了,对面前这位也不甚讨厌了。 琼离观察到她的面色有些缓和,于是继续道:“我很欣赏你,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第168章 若初表白 “挚友的离去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你能和我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吗?”虽然琼离内心并不想知道他们的过往,可是如果她不了解,那又如何将他拉出痛苦呢? 嫣脂微微愣了一下,眸底掠过一抹赞赏,但仅是一眼,就消失不见。 “本神为何要告知你?”嫣脂故意刁难她,她倒想听听这话她该怎么接。 “就凭我能请你喝酒。”琼离唇角带笑,轻轻挥一挥衣袖,琳琅满目的酒都出现在矮桌上,高低摆放,整齐有序。 果然,嫣脂心动了,她眸光奇异地亮了亮,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这些酒可都是陈年佳酿啊,很难得的。 “咳咳,谁知道你是不是兑了水亦或是寻的赝货故意糊弄本神。”嫣脂收回眸光,又躺回了梅树下,鄙夷道。 琼离摇摇头,她扯开酒布,拿出琉璃杯接住酒,然后用仙术递给嫣脂,嫣脂瞄了一眼酒杯,嘴上说道:“别以为你把酒放在本神面前,本神就会赏脸喝。” 她话还没说完,酒杯倾斜,酒液一滴不漏地进了她的口里,她刚想斥责琼离的大胆,可酒味酸甜清新,甚好喝,甚至有种熟悉感。 “你这酒是从何处来?”嫣脂坐起身来,大长腿往面前撩了一下,尽显妩媚。 “这可是我最有诚意的一坛酒,是我自己亲自动手酿的,虽然我做菜不行,但酿酒还是有点本领的。”琼离毫不掩饰地将自己夸了一遍,眉角眼梢都是得意之感。 嫣脂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她出落得确实超凡脱俗,是个美人胚子,可却还有一层稚嫩感没有完全脱去,掩盖了她更美的皮囊。 她俏脸晕红娇艳,媚眼如丝,吐出一股淡淡的酒香气息。 “一点儿也不像。”她呢喃了一句,可没想到竟被琼离听了去,她心里腹诽:肯定不像啊,又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像。 “这回嫣脂愿意说一说吗?”琼离问。 嫣脂却是往草地上一趟,慢悠悠开口:“还不行,你得天天为本神送酒,直到送到本神愿意说的那一天,自然而然就告诉你了。” 琼离早就料到她不会这么轻易说,毕竟是戳心肝的疼痛回忆,换做是任何人也不会选择将其告诉讨厌的人。 “好,我答应你。”琼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果然让嫣脂睁眸短暂地看了一眼她,这丫头明知我是在刁难她,还不识趣地知难而退。 “酒,我送到了,心意,我也送到了。” “我希望上神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琼离落下两句话后,便离开了。 嫣脂怔怔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嗤笑一声,有意思。 随后便收回眸光,呼呼大睡。 琼离回寝的路上偶然经过妄尘殿,她顿足望了一下牌匾,希望你早日向我坦白你的过往。 只一瞬她便离开了,朝自己的寝宫回去,忽然发现宽敞的大道上有个身穿淡白色仙衣的人拦了她的去路。 她停在离他一尺的地方,冷淡开口:“上神是来寻师父的?” 那名男子转过身来,眼底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他连忙走到琼离身边,正准备开口说话,琼离先调侃道:“是你啊,若初,怎么拦在路上?” 若初来不及说这些,他急道:“琼离,慕月夕出大事了。” 琼离的表情瞬间僵住,她似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怔怔开口:“你听谁说的?” “我偷听师父说的。” 乐虞殿 “慕月夕早在几日前就已经离了神界,去了鬼界。” “以前的鬼界极其恐怖,玄黑色的天空,似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就连星光都没有。” “现在的鬼界虽然没有那么可怖了,但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琼离自从回了乐虞殿面色就一直凝重,她忆起那日临走前慕月夕对她说的,他只是去完善熟悉神界对鬼界的地形掌握度,让她不用担心他。 “他去那是为了什么?”琼离开口问,她突然明白了慕月夕为何要那样同她说,是不想让她担心他。 若初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所偷听到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琼离,当即煞气外露,冷凝道:“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 鬼界近来多怪事,还有魔族出入其附近,他孤身一人前去鬼界调查情况,若是成,受万人敬仰,一洗花花公子称号,重新做神;若是不成,等待他的不知是何等残酷? 据她所知,鬼界又名幽冥界,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活人,全是鬼魂,叫声凄厉惨痛,还时不时传来鬼哭狼嚎的女音;不仅如此,更恐怖的是鬼王,鬼如其名,十分怪异且凶残强横,发明了九九八十一种折磨不听话鬼怪的酷刑。 不行,她得去一趟鬼界。 琼离起身就要走,若初将她拉住,明知故问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师父,请求他让我去一趟鬼界。”琼离凝望着他拉住她的手腕,若初注意到了不合礼仪连忙放手,道:“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和你最好还是保持距离,上次的事很有可能会牵连到你,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琼离语气坚定,让人有些不敢去反驳。 “我说了,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怕别人会想尽办法伤害我,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若初握紧拳头,琼离这才注意到他眼底有一片青黑,想来他也因为慕月夕的事睡不着觉? “你不用心里有压力,喜欢你是我的事,况且慕月夕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去救他我也愿意。”若初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琼离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若初会喜欢上她,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将他当作一个男人看待过。 “若初,我一直把你当作弟弟看待,当作我的亲人,无关乎任何情感,我永远不可能给你回应的。”琼离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她其实很纠结,因为如果不说她心里过意不去,如果说对他的打击与伤害也是无法避免的。 第169章 愠怒 若初愣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当面拒绝,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你心里有人了?” 琼离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于是道:“我不知道。” 若初眸蓦地一暗,怎么会这样?她前些日子还说自己没有中意的人,如今说不知道,难道她被谁给绊住了? “没事,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这么急着拒绝。”若初收敛心神,他义正言辞地说道,琼离也不好再说什么,她转移话题:“我要去找师父了,若是你真的想和我一块去,还是先寻得你师父的同意与我师父的同意。” 若初也觉得她说的话在理,要想追她,必须得先经过星神与神王的同意,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追她。 “嗯嗯,那你先去。”若初道。 琼离化作一道淡蓝烟离开了。 在去妄尘殿的路上,九灵从奇灵囊中探出本体来,张了张嘴:“美妙的鬼界之旅终于要来啦,好兴奋哦。” 琼离摸摸它的脑袋,忧心忡忡:“鬼界不是一般地方,充满了危险与挑战,很有可能无人生还,所以你还是好好躲在里边不要出来。” 九灵摇头晃脑:“我是神兽,区区鬼界有何可怕的,到时候我护着你。” 琼离摇头笑笑不语,它还是太天真了。 踏进妄尘殿的那一步,九灵连忙缩了回去,这一举动让琼离微微觉得奇怪,但也没细究,便直朝殿堂走去。 她对着上座的陌尘微微行礼,便直言自己来的目的:“师父,慕月夕在鬼界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陌尘对于她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他淡蓝色的眼眸平静如水面,半边容颜用手掌遮住,轻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琼离咬咬牙,道:“师父,慕月夕几日前就已经秘密前往了鬼界,至今都还未归来,一定是遇险了,若是现在不立刻去解救他,后果不堪设想。” 陌尘微凝了声:“慕月夕是神界的主神,去往鬼界小鬼都得敬他三分,你就这么不相信他么?”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事!他入冥界如同入龙潭虎穴,叫我怎么能放下心来?”琼离微微恼了,提高音量道。 陌尘凝视她,一副妖孽绝美的容颜此刻覆满冰霜,冷气沉沉说道:“我不会同意你前往鬼界的。” 琼离这次真没料到陌尘不答应她前往鬼界,这是为什么? 琼离深呼吸了两口气,将态度放缓了些,柔声道:“师父,我知道鬼界危险重重,你担心我,可是我已经有实力了,去往鬼界也能增强我的作战经验,不是吗?” 琼离注视着他,当看到他面色有所缓和后,她直接来到他身边,为他捏捏肩,捶捶背,轻柔开口:“再不济你陪我一块去嘛?” “像上次那样易容成辞旧?” 琼离顿了顿,继续撒娇道:“好不好嘛?” 陌尘的脸色却是出奇的凝重,他凝声道:“这次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易容术在鬼界是行不通的。” 琼离有些呆愣住了,难怪他不准她去,原来是因为易容术行不通的原因。 而陌尘此刻的内心想法却是鬼王的计谋可真高明。 “那师父,我不去良心会不安的。”琼离抿唇装委屈,还时不时地抽噎一下,让他知道她真的很难过。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难道还不相信你师父的实力吗?”不知今日怎了,陌尘的情绪有点不稳定,基本上话语都说的很冷,让人不易接近。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过重了,正想出口抱歉,可琼离却完全没将其听进去:“可师父,慕月夕是秘密前往鬼界的,现如今还没有音讯传来,很有可能遇难了,你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我会派法力高强的上神过去,只要不是你,任何人都行。”陌尘闭眸,觉得此刻真的心烦意乱,他不能让姩姩去那个地方,一定不能。 琼离眼里的泪珠开始闪烁,她只在意他说的只要不是你,任何人都行。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去么?”琼离敛去了柔情,面若寒冰,白净如雪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目光犀利。 她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并疏远道:“对不起,师父,忤逆了您,等我回来再向你赔罪。” 说完,她就往前走去,后面传来一声愠怒:“你还是如此犟!” 琼离慢慢停了,心里的委屈一瞬爆发出来,她转过身来,一滴倔强的眼泪落下:“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犟过,想来师父认错了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陌尘轻眯双眸,眼底深处淡蓝色泽波澜若隐若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冷冽犀利得让所有事物心惊胆颤,电光火石之间,所及之处都被冰冻住,连同正在行走的琼离。 陌尘身影一闪,已经来到琼离身边,他望着她猩红的眼眸,就知道她在离开的路上哭过。 他轻轻用手挥了挥,琼离脸上泪水的痕迹一瞬消失不见,猩红的眼眸也恢复了澄澈,面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一直待在我身边不好么?”陌尘喃喃开口,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嘶哑压抑,情绪低落不稳定。 “轰隆隆!”雷电交加,电闪雷鸣,一场狂风骤雨即将来临,陌尘慢慢收敛心神,这场狂风骤雨始终是不能出来了。 “陌尘啊,陌尘,她迟早是要知道的,何必在自欺欺人呢?”陌尘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蓝光,所有被冰冻的事物都已经恢复原样,被冰冻的神也都有了自主意识。 天空虽听不见雷声了,但依旧乌云密布。 琼离仿佛被吓到,她开口:“你怎么跟上来了?” 陌尘微微俯下身子,轻啄了下她的红唇,突然感受到他唇上的清甜,整个人都仿佛宕机住,忍不住缴械投降。 “我陪你去,你不用像他一样秘密潜入,能以神王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进入。”陌尘的声音虽然仍是清凌凌的,可却多了一丝柔情,像是带了点哄的意味在里头。 第170章 入黄泉 琼离被撩到了,她真没想到他会以神王的身份陪她一块前往鬼界,有他在,她的确心安了许多。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陌尘渐渐逼近她,凑近她的耳畔,低低笑了声。 “你得跟紧我,不准乱跑。” 琼离内心舒了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就这个。 “当然可以。”琼离笑眯眯答应道。 “那师父,我们何时出发呀?”琼离语气都放软了许多,拉着他的衣袖问道。 “现在。”陌尘很吃她这一套。 “现在?!”琼离没想到他如此速度,微微惊讶了一下,堆笑道:“好!就现在。” 陌尘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把眼睛闭上。” 琼离乖乖照做,双眸浅闭,陌尘两根手指合拢在空中划了一道蓝色符咒,琼离与他被道道蓝光所包围住,眨眼间,两人便消失于此地。 琼离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等她慢慢适应下来,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空间隧道,淡淡蓝光浮在上边,还有许多星光点点,让她心里的恐惧立马减少了几分。 她望着陌尘牵着她的那只手,嘴角的笑意满满:“师父,这个空间法术我何时才能学呀?” “看着很酷的样子,也很实用诶。” 陌尘刮了刮她的鼻翼,眸光潋滟如清水,薄唇轻勾:“等你什么时候让我开心了,我再教你。” 琼离撅撅嘴,嘟囔道:“师父,你要像姩姩一样,多笑笑,这样才会少很多烦恼呀。” 陌尘笑笑不语,他看着隧道逐渐到尽头,道:“快到了。” 琼离这才收了玩心,全神贯注地看着隧道到了尽头,他们二人从一个圆形的漩涡中出来,等落地时才站稳身形。 琼离这才意识到传闻提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鬼界比传闻中的要恐怖上万倍。看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大门,阴森森的,大门上全覆着骷髅头,仿佛一块大石头压迫在心脏上。 “师父,这里有侧门吗?”琼离有些强装镇定,握紧他的手,弱弱问道。 当她问完以后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神王来鬼界怎么可能委屈身份走侧门呢? 忽然,两道鬼影立马出现在他们面前,拱手作揖:“恭迎神王的到来,我们鬼王陛下已经在内恭候多时了。” “他特意派我们黑白无常过来迎接远宾。” 面前两位正是好久不见的黑白无常,琼离面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之前噬梦是这两位,如今还是这两位。 “不会又要渡河?”琼离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黑白无常略显惊讶:“这位是?” “神王嫡传弟子姩姩。”琼离傲道。 黑白无常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然后恭敬道:“既然两位都是贵客,那么请随我来。” 黑白无常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便走在了前头成为了领路的鬼差。 “不用怕,有我在,只要我不愿,鬼魂近不了你的身。”陌尘安抚道,待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便牵着她的手大步流星朝大门迈去。 他们来到了鬼哭河,这次同上次梦境中有小小的差别便是听不见鬼魂凄厉的哭喊声,果然琼离凑近他问道:“是你用了隔声术嘛?” “没有,他们不敢近我的身。”陌尘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 琼离心中了然,果然神王的震慑力不是一般的强啊。 这次的鬼哭河除了流淌着的血水以外,再没有其他了。 她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自己的玉手,发现自己的玉手并没有变成苍白得不成模样的手,甚至也没有条条锁链将她的手勒得将近枯成白骨。 她悄悄松了口气,黑白无常冰冷的话语响在心头:“该渡河了。” 琼离蓦然抬头看他们,面无表情的白无常举起手中的鞭子欲朝她脸上挥去,她来不及躲闪,以为疼痛感要从脸颊传来,可突然陌尘捏紧她的腰肢,琼离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都是她的幻想。 “抓紧了。”陌尘淡淡道。 琼离听话牢牢地抱紧他的腰肢,陌尘腾空而起,足下盛开一朵金莲,他们二人从鬼哭河上方飞过,安全落到对面。 琼离仍然有些惊魂未定,陌尘突然伸过来的手被她躲开了,他闷闷的语气响在空中:“你在想什么?” 这才将琼离的思绪拉回来,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师父,不知怎的,从一进入鬼界,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陌尘轻叹了口气:“若是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一个人恐怕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这不多亏有你在嘛。”琼离顺着他的话道。 陌尘心里却是一紧,但面上却毫无异样:“我们继续走。” 他们二人走在黄泉路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琼离抬头远望,映入眼帘的是暗红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大地上是妖艳似火的彼岸花,永远望不到边。 琼离的心里开始蔓延钝痛感,她捂住胸口,慢慢伏下身子,额前不停流着汗水,一段记忆变得特别凌乱和模糊不清,脑海里是一名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女子,还有一名陌生的面孔。 “姩姩,屏住呼吸,排除心中的杂念,不要被外界所干扰。” 直到陌尘的话点醒了她,她启动了清心诀,内心才开始慢慢沉淀下来,拂去了浮躁,渐渐平静下来。 她缓缓睁眼,一张绝颜毫无预兆出现在她眼前,她的心里才安定两分。 “师父,我可能与这里不合,这里让我感到恐惧与害怕,并让我心里隐隐不安,我总觉得我以前来过这。” “可这又怎么可能,我是神界的四主神之一琼离,从小被神界的光辉所庇护,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下长大,怎么可能会来这阴森恐怖之地?” 陌尘望着她痛苦的模样,心里有了几分动容,他用手在她身上施了庇佑的术法,果然立马奏效,她浑身的难受劲立刻消失殆尽,整个人从难受无力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那些杂念都从她的脑海里渐渐隐退,她轻轻舒了口气:“师父,我没事啦,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第171章 刷新认知 陌尘动摇了一下,便说道:“前方还要途经忘川河,奈何桥,望乡台。” “忘川河是一条血黄色泛着浓烈血腥味的河流,河水中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忘川河上有一座桥,桥分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望乡台是洗去一切记忆的地方。” 陌尘观察她的脸色,果然苍白无比甚至是惊恐万分,他安慰道:“这些地方我们都不去,直接去内殿。” 琼离好似还没听懂他说的,就被他牵着消失在了原地。 黑白无常走到忘川河时,回头想提醒一下他们不能踩忘川河的水,可一阵凉风嗖嗖而过,他们二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完了完了,贵客丢了。”黑无常再也保持不了镇定与冷漠,他开始抓耳挠腮。 “你别慌!这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丢呢!”白无常看着他一直摇晃着自己的手,皱眉道。 “也是,也是,一个万人崇仰的神王,一个有慧根的主神,还不至于将命交代在这里。” “不过,我们该怎么交差呀?”黑无常擦了擦汗,他一想到鬼王那莫不可测的行为,就吓得狂抖腿,哭丧着脸。 白无常正了正容色,故作悬乎道:“首先,我们应该这样,然后,我们应该那样,最后我们应该……” “跑啊,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黑无常刚听懂他的话意,就看见他已经跑得没影了,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边追边喊:“等等我啊。” 内殿 琼离与陌尘现身于内殿大门,一路紧绷的琼离在望到内殿时才开始缓和,甚至她的面色都渐渐恢复了血色。 世人皆道鬼界是无一人生还之地,是恐怖如斯之地,是来了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之地,可他们都未曾进过最里面,里面的景色会让他们重刷对鬼界的印象。 每一处地方都挂着明亮的灯火,植物不再是濒临枯萎之态,而是充满新鲜生命力,迎风而笑之态,但每个宫殿却是极其简约优雅,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味。 不仅如此,还有葡萄藤与秋千架,让琼离感到疑惑的是为何鬼界没有阳光,却能养殖出如此晶莹剔透的大颗紫葡萄。 欣赏归欣赏,警惕归警惕,她还是感知到了为何这偌大的宫殿却没有一个守卫在守着,让她不禁怀疑鬼王的别有目的。 “师父,你来过鬼界嘛?为何对路线轻车熟路?”琼离一开始的常规思维是鬼王应当去往神界拜见神王,神王总不可能下界光顾鬼界。 可她现在仔细想想,神王对此处并不感到陌生,那就极有可能是来过这个地方的。 “来过,很早之前来过一次。”陌尘的回答正好印证了琼离的猜想。 “那师父,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嘛?”琼离顿了顿,继续说道:“一个守卫都没有,前方像是有陷阱在等着我们跳。” 陌尘轻拍了拍她的脑瓜子,笑道:“还算聪明的。” 琼离瞬间憋屈,心里腹诽:在别人面前她可算得上是绝顶聪明,可偏偏在掌控一切万物的神王面前却只是一点点的小聪明。 “欢迎神王及神王弟子姩姩的到来,鬼殿。”空中传来一阵空悠且低沉的男音。 陌尘重新牵上姩姩的手,朝鬼殿走去。 九重天 若初满怀笑容地进入乐虞殿,经过一天的死缠烂打星神终于同意他去鬼界了,现在只用把这份好消息告知于琼离,他就可以直接去求得神王的同意,然后便能和琼离一块前往鬼界了! 他兴致勃勃地走在走廊上,每经过一个走廊他的心情就要高兴几分,直到他走到内殿。 “琼离,师父同意我去鬼界了!”若初激动的颤音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偌大房间里,从刚开始的满怀激动慢慢地僵了面容。 “若初?”熟悉的女音在他后背响起,若初转身看见叶儿怀疑的面色。 “真是你,你找主子么?”叶儿高兴道。 “她,去哪了?”若初低下头,问道。 “她昨日来信说去鬼界转悠了,让我们不要担心她。”叶儿如实回答。 若初不可置信地听着她的回答,自嘲一笑,转移话题:“你伤好些了么?” 叶儿羞敛一笑:“今日便好多了。” 过了一会他都没有回应,叶儿看不清他此刻的脸色,只看得见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眸上,但她能感觉得到他的低落与伤心。 “我家主子特意吩咐我,要是若初公子来了,一定要和他说她的行踪。”叶儿会心一笑。 若初突然抬起猩红的眼眸,罩上了一层光辉:“她真是如此说?” “千真万确,我何时骗过你了?”叶儿被他的反应吓了一瞬,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谢谢你,叶儿,我先走了。”若初脸上重现笑容,阳光且明媚,像极了得意的少年郎。 叶儿望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她才收回面上的笑容,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若初对我们家主子上心了,等主子回来得告知于她。” 若初来了妄尘殿,可却进不去,他尝试了千万种方法都未能踏入里面一丝一毫,尽管被下了禁制,可他仍想试试。 难道神王不在殿内? 若初转念一想,琼离昨日便离开了,能有如此快的速度离开一定和神王坦白了,而神王答应了,难道他同她一块去的? 若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去往鬼界来回得耽误十五日左右,这七日的时间琼离与神王就已经能做很多事了,可能他刚到,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不能与他们错过。 若初拿定主意便回了观星殿。 八坛 “听说了吗,花倾落花神被神王亲手给废了,没过几日她就疯了。”一名女神在公告栏处大声喧哗,吸引了许多来往的神的注意。 “不止如此呢,她的容貌变得奇丑无比,连涣衣局都超级嫌弃她,厌恶她呢。”另外一名女神附和道。 “花神不是天资聪颖且容貌一绝么?怎么会遭到如此惨痛的代价?”一名男神不解道。 第172章 初见忘忧草 “谁知道呢,不过令人感到唏嘘的是那个废材琼离当时也在那呢,亏花神还将她当作挚友,她也不知道求情一番。” 女神说的话十分在理,让所有讨厌琼离的上神都纷纷点头,可忽然一声清冷打断了她们的谈论。 “就算一件事与她没有干系,你们都能变着法的将事情与她联系上来。”月疏掷地有声,她本来是不想同这群人斤斤计较的,可她们说的话实在过于难听。 “由此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月疏嘴角嗪着一抹冷到极致的笑意,扔下这句话后便潇洒离开了。 其他女神气得怒目圆睁,可偏偏没有法,因为她们不敢得罪月神,月神性格冷傲孤僻,神力极强,她们若是惹恼了她,还不知道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于是她们都自讨没趣地散开了。 如玖殿 “韩玖,我已经决定了,自行前去鬼界拯救慕月夕,你呢?”东绝颜问道,他想看看是慕月夕重要,还是公务更重要。 “你知道的,四主神里面就我公务最多,我怕我抽不开身呐。”韩玖努了努嘴,极其不愿道。 “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平安无事的。”韩玖望着天花板祈祷着,东绝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能将自己亲弟弟的命寄托于神明,天道! “嗯,那我走了。”东绝颜不想在此处待下去,他转身便要走。 “绝颜,路上注意安全,鬼界不是一般之地,若是遇到危险及时撤,不要把命交代在那了。”韩玖望着他漠然离去的背影,焦急交代着。 “嗯。”东绝颜抛下一个字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如玖殿。 唉,不是他不愿去,而是他真的对鬼界有心理阴影,他儿时随着祖先去过一次,那里的恶景让他终身难忘。 他重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但愿他能一切顺利。 也不知若初过得怎么样了,是时候动一动这颗遗弃已久的子了。 他连忙变出一个信笺,动动手指一张信就已经写满了,吹了吹哨子,一个通体雪白的信鸽便飞了过来,落在桌上,乖巧地等着他将信笺放进管子里。 他轻轻地放进了以后,便拍了拍它的身体,它便飞走了。 魔域凌天宫 玄衣男子站在烛火旁,微弱的烛光照在他普通的脸上,显得格外的面目狰狞,他戴了一个黑色的手套,用食指在烛火下一穿而过,似是在等待什么。 果然,一团黑不溜秋的魔气出现在他面前,渐渐化成了一道黑影。 “殿下,有动静了,鬼界那边出现了神族的气息,还不止一个,但却不知来的是谁。”他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手握拳靠在胸前。 枳阳嘴上扬起一抹笑意,看来鬼王的计划要成功了,虽然他不知晓鬼王打了什么主意,但与他合作定是不会亏的。 他找了很久的青灵依旧未果,只好寻鬼王求得他的帮助,鬼王的追踪术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就一颗小小的药丸对他来说绝对不在话下。 所以他与鬼王一起演了一出戏,那就是在鬼界附近派了不计其数的魔族佯作制造混乱,引起神界的注意,派人下来查看。 他虽不知鬼王为何要这样做,但他稍微能猜到一点,传言鬼王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有人传他爱的是神界的一名仙女,也有人传言他爱的是一介凡人。 孰真孰假,他不知道,也不愿知道。 “都撤了,不要与神界起任何冲突,避免引火上身。”枳阳不温不热的声音响起,下属立马说是就消失了。 等下属离开后,枳阳才开始恢复正常容色,他望着微烛摇曳,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栖梧宫。 他一进栖梧宫,整个人的面色难得温柔,快步走到床榻上男人的面前,坐在床前为他诊脉。 发现脉象极其混乱,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三弟,这些日子你就不要操劳政事了,交给哥哥去做,好好养身体。”枳阳面露担忧之色,但语气始终是软软的。 脸色苍白的瞬漆猛地咳嗽了一声,他挤出一丝微笑,虚弱开口:“谢谢大哥的一番好意,可我如果不去处理政事,他们会对我有意见的。” 枳阳怒了,他握拳生气道:“有我在,他们敢!” 当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后,他连忙缓了语气,轻声道:“放宽心,有哥哥在,会保护好弟弟的。” 瞬漆感受到了亲人的关怀与暖心,他心里涌上一层安全感,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未说出口。 “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等哥哥寻得了青灵,你的病与伤一定会被治好的,这样哥哥就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弟弟了。”枳阳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出承诺,他不想让瞬漆沉浸在被病痛折磨的日子里,他想让他重拾希望,这样内心才会好受些。 瞬漆又何曾不明白枳阳的良苦用心,他不忍心说些自暴自弃的话让哥哥伤心,于是开口:“谢谢你,我会坚持的。” 枳阳欣慰地点点头,眼里闪烁着一些泪花,强压心里传来的一阵酸痛,故作坚强道:“瞬漆,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哥哥。” 夜深,辗转反侧,瞬漆久久不能入眠。 瞬漆,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哥哥。 他的泪水滴在了魔枕上,心里的想法如滔滔洪水不绝。 瞬漆啊,瞬漆,一子错,满盘皆输。 若是你走错了这条道,你注定会失去所有。 你敢赌上自己的全部吗? 鬼殿 陌尘与琼离刚进鬼殿,琼离就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直到她慢慢适应,才勉强看清了鬼殿的陈设。 鬼殿的灯光格外刺眼,将整座王殿照得格外清楚明亮,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鬼殿并不是死气沉沉的布置,而是独具一格的优雅与简约。 让琼离眼前一亮的却是除了灯光以外,宫殿每一处角落皆散落着浅绿色光芒,入鼻清新好闻,入眼别具特色。 那是一株盎然的绿草,散发着强大的生命力与顽强的活力。 第173章 初见鬼王 她不禁惊叹道:“这是何物?” 陌尘还没组织好语言如何回答她的时候,一声温柔缱绻响在了空中:“忘忧草。” 琼离不由自主地随着声线望去,只见一名玄衣男子不知从何处来,他身高八尺,头发上用一根简单的黑巾缠绕,一张鬼面具将他整张容颜遮住,看不清他的侧颜。 直到他慢步踱到高座上,沉稳坐下,琼离才收回眸光。 “神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鬼王轻悠悠道,他的声音带了一丝清冷与疏离,让琼离不由得偷偷打量鬼王与神王。 神王的面色始终沉稳如静水,根本看不到一丝波澜起伏,一个戴着面具,一个冰块脸,这她怎么判断他俩是否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嘛。 “无事,本尊来此想必你最是清楚不过,人交出来,便不会叨扰你休息。”陌尘腔调懒洋洋地,声线未哑,话里带着浅浅的倦意。 “呵呵……”鬼王突然笑了起来,他靠在鬼座后背上,轻声道:“前不久,是有位神族少年擅闯鬼界,但那时,本王正在闭关修炼。”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知道他的下落?”琼离已经知晓了鬼王的心思,他就想在这跟他们耗着,拖延他们拯救慕月夕的时间。 琼离的反问像是彻底吸引了鬼王的注意,他看向她,而琼离也正好在看着他。 两目相对,琼离只能看见他黑不溜秋的瞳孔,其余任何都看不清。 说来奇怪,他的眼睛放射出来的并不是冷冰冰的光芒,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对,怀念。 琼离瑟缩了一下,他不会把她当作猎物了? 当琼离正在神游时,陌尘挡在了她的前面,严严实实地将其完全遮住,一点缝隙都不给其他人看到。 鬼王意识到了,面具下的容颜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调侃道:“这细皮嫩肉的鬼丫头怎能如此说呢?” “本王是鬼界之王,任何出入鬼界之地的人本王都能感应得到。” 琼离这就不理解了,既然他知道人在哪,为何卖关子不说呢? “鬼界向来有规矩,若是交换事物,需用同价的事物进行等量交换,人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 鬼王的声线突然偏冷,在这偌大的鬼殿中像击玉般冰凉。 “想来神王很是明白这个道理。” 琼离听到此迅速抬眸看向高大的他,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不见正容。 岂有此理,这鬼王从刚一进来句句便若有若无地针对神王,竟敢对神王大不敬,他怎敢? 琼离正准备气鼓鼓地说话,结果却被陌尘牵住了手,让她勉强镇定下来。 “你想要什么?”神王轻描淡写道。 鬼王还真冥思了一番,然后便表由缘由:“那位神族少年自己闯入了镇魂塔,若是本王亲自去救,也得花不少的力气才能勉强将其救下来。” “所以,这次的等价交换是无比珍贵的。” 鬼王的手指轻轻地敲打在高座上,然后便轻启唇:“这位鬼丫头本王甚是欢喜,那么就由你来交换那名神族少年,永远待在鬼殿服侍本王。” 陌尘还没开口婉拒,结果琼离已经按耐不住了,她探出脑袋来:“不行!鬼界阴森森的,恐怖至极,我逃离还来不及,不愿待在这个地方。” 陌尘唇边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去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你别急着婉拒,鬼殿与其他地方不同,既没有你说的阴森,也没有你说的恐怖。”鬼王乐呵开口。 “可我还是不愿,总之我是不会待在这里的。”琼离语气坚定道,她抓着陌尘的衣袖,随着她说的话越抓越紧。 鬼王不恼,他仍旧半开玩笑解释道:“可你若是不愿,那你的朋友可就救不出来了。” “你可知为何神王都没有立马转身就走么?而是想着有商量的余地?” 他最喜欢看琼离不解的样貌,于是继续答道:“那是因为他啊,去不了镇魂塔。” 琼离还从未听说过镇魂塔的名号,但从字面来看也是能理解一二。 镇魂塔在鬼界,那就意味着里面镇压的是鬼魂,而鬼魂一般都会投胎转世,那就只有孤魂野鬼,怨气极深的鬼魂才会被镇在塔里。 神王一身都是纯洁自然的,若是进了镇魂塔定是会遭到无法想象的反噬,所以他是去不了镇魂塔的。 而慕月夕只是主神,自然没有神王那么纯净,可以进入镇魂塔,但他学术不精,在里面恐怕有吃不尽的苦头。 “就算他去不了,我自己也能去。”琼离思虑再三,终究还是答道。 鬼王眸底闪过了一丝诧异,但仅仅只是一瞬便消失殆尽,他不由得将手捏成拳状,声音紧了一分:“这是在本王的地盘,你连镇魂塔在哪都找不到,还想进入,真是恃气高。” 琼离也怒了,她不知道为何他偏偏要针对她,明明她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偏偏提的要求与她相关,这不纯纯有病么? “好了,你逗逗本尊的弟子够久了,说,你有什么条件?”神王不再打算看戏下去了,要是再看下去,他们俩就得打起来了。 鬼王眸光深邃地看了一眼陌尘,而陌尘同样以警告的眼神回看过去,像是在说不要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 鬼王移开了视线,重新将目光定在琼离身上,他微凝了声:“鬼丫头站出来,让本王好好瞧瞧。” “既然你不肯留在这,那就拿你身上一样珍贵的东西来交换,你站出来本王才好看到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琼离听了,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乖乖地从神王背后走了出来,大方地将自己展现给他。 鬼王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并没有让琼离感到不舒服。 最后他的眸光定在了闪闪发光的镯子上。 琼离顺着他的眸光看去,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心里暗叫不好,不会? 他看上了祖先送我的索熠镯? 第174章 拿走索熠镯 索熠镯她一直戴着,从未将其摘下来过,从而也忽略了它。 当她再次仔细观察这镯子时,才发现它越来越好看了,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她有些爱不释手。 忽然眼前一亮,她嘴角上扬:“你想要这只镯子?” 鬼王闭口不言,但眸光始终落在她的手腕上,像是势在必得。 “可这只镯子取不下来的。”琼离似是极惋惜地说道。 此话一出,陌尘与鬼王一同看向她手中的镯子,陌尘淡蓝色的眼眸泛起了一道金光,仅是一瞬,便消失了。 他并没有看出这只镯子的独特之处,只是一只普通的镯子。 鬼王却是轻轻一笑,他食指动了动,一团黑气从他手指尖涌动,快速地从空中穿过,来到琼离的手腕面前,便开始拽她腕上的镯子。 琼离十分有把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相信他是弄不下来的。 陌尘也微感奇怪,不明白鬼王为何执着于一只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镯子,只起到了装饰作用。 难道此镯子另有玄机? 可转眼之间,那只镯子发出了通体的金色光芒,将那团黑气彻底打散,并反噬了回去。 鬼王一声闷哼,但他依旧不依不饶地要将镯子取下,又变出了两团黑气以同样的方式进行。 琼离微微不理解,这不就是一只普通的镯子吗?为何他这么在意? 难道祖先真的传了个宝物给她? 第二次取镯同样失败了,但鬼王面具下的一张脸并没有很难看,而是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他这次用两只手一起催动诡术,形成一道黑光朝镯子边缘擦肩而过。 厚重感仅一瞬便减轻,镯子从她手腕上脱落,被一股黑气所包围,随着黑气来到鬼王身边,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只镯子,然后便挥了挥衣袖,这只镯子就不见了踪影。 琼离咬唇看着消失的镯子,这镯子跟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突如其来的送了人,她心里纵使有万分不舍,也不好将其说出口。 “拿走了我的镯子,可以去救人了?”琼离悻悻开口。 鬼王却是将目光看向了神王,上下打量着他,并活动活动了戴有黑色手套的五根手指。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神王冷淡的样貌,可忽然一个娇小的女子挡在了他的面前,有些炸了毛:“你已经拿走了我的索熠镯,就别再打我师父的主意了!” 陌尘听到镯子是索熠镯后,淡淡地瞥了一眼琼离,然后低头不语。 而鬼王朗朗的笑声传在了空中,他的语气既肆意又缱绻:“你这鬼丫头怎么这般心急?本王可没说要将主意放在你师父身上。” “本王的目标可一直没变哦。” 话语中带了一份玩味,琼离皱眉看向他,若不是他带了一张鬼面具,她倒还真想撕烂他那张嘴。 鬼王轻轻敲打着鬼座,静默了一秒,才道:“本王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两间偏殿,今夜只能委屈你们睡在鬼界了,明日你们便能看见神族少年了。” 他的语气抑扬顿挫,突然峰回百转:“人本王答应了救,但他是否能完好无损地出来这可就说不定了。” 琼离的一颗心一松一紧,她其实自从听见鬼王说慕月夕擅闯了镇魂塔,她就没想过他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来,希望他捡回一条命也值当了。 九重天姻缘祠 嫣脂穿了一身浓艳的红裙,浅施了一些粉黛,涂上了鲜艳的口脂,她似乎心情极不错,坐在梅树下,朝祠外看去。 梅花纷纷而落,当一片梅花恰好落在她的容颜上,遮住了她的视线,她连忙用手拨开,祠外果真盈盈来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可却不是她等的人。 她浅闭双眸,放浪不羁地躺在梅树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如既往地念道:“一世姻缘天注定,三生情愫月长圆。” “欢迎贵客来此姻缘祠,请问是求姻缘还是答疑解惑?” 女子走到她面前不远处的矮桌旁,坐在了蒲垫上,清脆开口:“嫣脂姐姐,我是奉我家上神过来送酒的,她特意嘱咐我每日都要过来送一坛超绝的梅花酿。” 嫣脂听了,特意睁眼瞅了她一眼,然后便撅嘴不屑道:“本神不是说了吗,要让她亲自来送,怎还假手于人?” “难不成她的诚意就是这?” 叶儿知道嫣脂误会了,连连摆手摇头道:“不不不,上神您误会了,我家上神她巴不得自己来送呢。” “那她人呢?”嫣脂微凝了声。 “她昨日便去了鬼界,因去得匆忙没有提前跟您打招呼,于是便嘱托我一定要将酒带到。” “她说嫣脂是她心目中的绝代佳人,今日一见,果真人如其名,是个绝世大美女,嫣脂姐姐,你就不要生我家上神的气了嘛。” 叶儿撒娇道,她第一次这么哄人,声音未免也太嗲了点,但没关系,因为在视觉上就观赏到了盛宴,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嫣脂烦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但她仔细咀嚼着鬼界二字时,她猛地坐起了身,面上挂了丝听错的表情:“她去鬼界干嘛?鬼界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地如其名,连本神进了都不一定能出得来。” “她的哥哥不知为何入了鬼界,几日都没有讯息传回,她着急哥哥的安危,便去了。”叶儿耐心解释,并甜甜说道:“放心,嫣脂姐姐,神王也去了,她应当是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一说到神王叶儿就犯起了花痴,而嫣脂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又是陌尘。 她转念一想,陌尘在琼离身边,琼离反而会更安全一些,这样为好。 她已经变换策略了,既然不能明着拆散他们,那就暗地里拆散他们。 等她佯装和琼离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再试着给她灌输神王哪哪都不好的理念,这样琼离的内心也会竖起一道防线,最终他们的感情就会走向破灭。 她想到这,便忍不住坏坏地笑起来,不由自主地说道:“琼离当然得平安回来,但神王的话,祝他身上一定得挂彩,这样才精彩极了。” 第175章 对峙 叶儿不懂为何嫣脂会说这种忤逆神王的话出来,她实在是没看出来冷艳的嫣脂竟然与不可一世的神王有所过节,但她有的时候还是揣着答案装糊涂好一点。 “嫣脂姐姐,你知道观星殿往哪边走嘛?” “这九重天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走不出偌大的妄尘宫。” 叶儿开始沮丧起来,她想去看看若初,在这九重天她就只认识自家主子与若初,她大病初愈,不去解闷解闷,实在是太憋屈了。 嫣脂望着她那愁眉苦脸的样貌,嘴角悄悄往上扬,难不成星神百万年来终于有一位爱慕他的女子了么? 想完,嫣脂便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手上画了一根红线,然后便笑道:“这根红线会带着你寻找观星殿,你跟着它走,保准不会迷路。” 叶儿马上由阴转晴,立刻谢道:“谢谢嫣脂姐姐!” 叶儿谢完以后便从蒲垫上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嫣脂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撇撇嘴,轻叹一声:“这丫头娇甜可爱,想来星神这种一根筋的人遇到她绝对走不动道。” “他有福咯。” 嫣脂不知不觉就已经接好了酒,品尝了一番,便心满意足地躺下继续浅睡。 布月坛 月疏今日心情甚差,她也不知为何,吃不下,睡不着,关键是眉心还一直突突地跳,让她心生烦闷却无处泄。 她趴在护栏上,望着漆黑的夜晚上的暗月,今夜的暗月偏红,难道哪处即将有血光之灾么? 她现在唯一担忧的就只有慕月夕,慕月夕虽然平日里表现得风流,可他人确实很好,也很体贴。 她不希望他在鬼界出事,她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想到这,她的心里莫名的紧了紧,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即将发生。 “月疏。” 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她后背传来,她蓦然回首,结果却是从未来过布月坛的人。 “参见玖主神。”月疏规矩站起,福了福神,恭敬道。 韩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脸色逐渐开始变得凝重,然后离她一尺之地,将她扶了起来。 “不用多礼。”韩玖道。 月疏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她隐约猜到韩玖为何会来此了。 “月疏,慕月夕他,他在鬼界遇险了。” “他已经有几日没将讯息传回来了,本神实在是忧心他,可本神却因为事务繁多,抽不开身,只好派了绝颜过去看看。” 他脸色有些痛心,并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本神今日同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心生害怕,而是让你多一份安心,有绝颜在,他一定能活着回来的。” 月疏却定定地看着他,听着他说了这么些话,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怎么可能会平安归来?鬼界地势险恶,他能应付得来吗? “多谢主神的好意,我自请前往鬼界营救慕主神。” 月疏再次正式地行礼,语气中带了一份哭腔与满满的坚定,让人不忍拒绝。 韩玖面色有些难看,他想劝诫她,努了努嘴:“你只是一介女流,去往鬼界这么危险之地,会有性命之忧的。” 月疏却是抬起眼眸坚定地看着他,执拗开口:“玖主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这次想勇敢一次,和他一起面对。” “不管结局如何,努力过了就不会后悔。” 韩玖无奈摇摇头,只好妥协:“行,路上注意安全,平安记得向本神汇报。” “多谢主神成全。”月疏仅一瞬便消失在了韩玖面前,偌大的布月坛就只剩韩玖一人,他轻叹一声:“愿有情人永成眷属。”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鬼殿 殿内却一直有灯光供应,没有一盏灯熄过,殿内中央站着淡蓝色衣袍的男子,他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危险气息,而上座的男子同样也散发着危险气息。 两股强大的气势针锋相对,形成不可估量的破坏韵味。 “神王怎还发怒了呢?”鬼王轻蔑一笑,语气中极是不敬。 神王也不甘示弱,他冷淡开口:“不要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否则迟早有一天,本尊会踏平鬼殿。” 鬼王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他仰头大笑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挑衅的滋味:“你还是尽情地享受你现在过好的每一天,迟早有一天,她失去的记忆全都会记起来,到那时,你看她是会主动离开你,还是会愿意待在你身边呢?” 陌尘神色愈发幽深沉坠,那宛若刀刃般凌厉的眼眸中,迸发出了令人心惊的寒意。 “你早就知道那只镯子是索熠镯了是吗?所以你才会提出交换索熠镯,果然你这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鬼王收敛了一分笑容,陌尘这话说的没错,他所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得到索熠镯,尽管他知道姩姩的身上有青灵,他也不屑于得到。 “彼此彼此,本王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又何尝会做亏本的买卖呢?”鬼王好整以暇地抬眸,姿态懒散地向后轻靠了下,淡然道。 这样一句话不由得勾起了两个人的回忆,再次相逢,恍如隔世。像回到了百万年前,神王也是同鬼王如此谈条件,那次神王用了百万年的神力只为了从鬼王那换取一缕魂。 思绪迁回,陌尘敛了敛眸中的情绪,淡淡道:“该来的,始终会来。”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但他突然抬起眼眸,眼神中多了丝坚定与不容迟疑:“但本尊相信你千方百计想得到的,永远也不会得到。” 撂下这句话以后,神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剩下反应过来后默默生气的鬼王,他捏紧五指,眼眸深邃地看着神王离开的背影,上一次,他输了,这一次他不信自己还会输。 他拿出索熠镯仔细打量了一番,既然这只镯子不是神王送给姩姩的,那么定是有人想阻止姩姩恢复前世今生的记忆,只不过那个人为何要这样做呢? 现在索熠镯已经成功取下,那么她的记忆在一年之内一定会完全回来。 到那时,姩姩一定不会再选择神王了,本王会等你回来的。 第176章 误入魔域 陌尘自然没回自己的偏殿,他坐在了琼离的床榻前,静静地看着她睡得香甜的容颜。 她不睁眸时,显得那么的宁静与听话,她睁眸时,那股不甘与掌握自己命运相互叠加,显得那么清冷绝艳。 陌尘轻轻拨动了她容颜上的一绺头发,索熠镯已被鬼王取走,失去了它本该发挥的效果,那股强大能量只能由他来封印。 他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姩姩,一辈子欢愉快乐不好么?” 他轻声道,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熟睡的人听,紧接着,他便催动术法,在她脑门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封印符号,仅一瞬,停留在她脑门上的符号便已完全融合进去,消失不见。 一会,他便将殿内的烛火给熄了,抱着琼离来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将她放在了最里面,自己躺在最外面,闭上了双眸。 琼离每次在后半夜睡觉极其不老实,她用手搭在了陌尘胸上,用脚搭在了他的腿上。 九重天 叶儿跟随着红线一路来到了观星殿,可里面却一个影子也没看到,她只好悻悻地离开了观星殿,回了乐虞殿歇息。 若初从一边前往鬼界,东绝颜从另一边赶往鬼界,结果他们在一个路口相逢,两人相看,故人相逢。 他们在一处驿站停下,两人坐在破旧的木桌旁,相谈甚欢,但谈到后来气氛却陡然下降,甚至变得有些压抑。 “唉,琼离比我先一步去救慕月夕了,这一路都没遇上她,想来她早就已经到了。”若初自带了酒壶,他往东绝颜的酒杯里盛满了酒,然后自己的酒壶里也倒满了酒。 他们俩相互碰了一下,便一起喝了。 “阿离虽然与慕月夕从小关系不合,但是每次一到关键时刻,都会挺身而出。” “她总是嘴硬心软,对我们三个哥哥都好。”东绝颜越说越痛心,若是他给阿离的陪伴越多,她会不会越离不开他? 若初察觉到了东绝颜的低落,他心中闪过了一丝荒谬的想法,但一下就不攻自破了。 “不要再感伤了,珍惜现在,至少她现在还是我们能看得见,摸得着的。” “等她以后有了更大的作为以后,我们可能很难再见到她一面了。”若初安慰道。 东绝颜觉得他此话说的很有道理,他看向若初,总觉得每次只要他在身边,自己的心会安静许多。 “那我们现在赶路,阿离去上那么早,要是遇险了,我这个哥哥会自责一辈子的。”东绝颜想立刻就飞到她的身边,尽哥哥的职责,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不用担心,我想神王应该陪她一块来了。” “有他在,琼离不会遇到危险的。”若初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内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这神王事事都很紧张琼离,连竞选都选了她作为嫡传弟子,难道真的没有另有隐情吗? 他只敢如此想,不敢再往深处想,因为他也不敢亵渎神王。 东绝颜提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来,但他依旧很担心琼离的安危,不管她身边站着的是谁,他都一致认为他才能将阿离给护好。 “没事,我们还是得加快进程,这样与他们会合,一起去解救慕月夕。”东绝颜道。 “嗯,那现在出发。”若初不打算怠慢下去了,附和道。 他们将酒壶收了以后,便开始赶路了。 赶星人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位慕名而来的女子——月疏。 月疏可就没有他们俩那么好运了,不仅刚赶路就迷路了,而且还误入了魔域。 魔界与鬼界相隔不远,得先路过魔界才能到达鬼界。 月疏在一团紫气中前行,她走进了像迷雾森林一般的地方,前方看不清任何事物,后方也看不清任何事物。 她屏住呼吸,强闭双眸,强压内心一种奇怪的感觉,用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形,形成了一道阵法,再用力一推,前方的紫气逐渐开始消散,一条道路显现在她面前。 她心中欢喜,以为是找到了去往鬼界的出路,可却殊不知前方正是魔域的领地。 她左手变出了一个火折子,托着火折子,壮着胆子往里走去。 等她渐渐走进了那条路以后,她后边的一切又开始恢复了原样,紫气扑腾在上空,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她扒开前方密密麻麻的树枝,偷偷地潜入魔域。 魔域正门上并没有写魔域二字,门边也没有一个守卫在,让人看上去真的误以为自己来了鬼界。 黑气缭绕在门上,死气沉沉的一片让她坚信自己没有迷路,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使用术法进了里面。 可她刚进里面,便发觉眼前的一切与传闻中的鬼界完全不一样,传闻中的鬼界一进去便是鬼哭河,这里连河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广场。 她下意识就打算逃,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将她吓得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她情急之下,使用术法攻击那名男子。 而男子只是微微一笑,轻松躲过她的法术,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如今神界的仙子竟有空来魔域闲逛么?真是好雅兴。” 被他一眼识破,月疏略显尴尬,她警惕地说道:“本神只是不小心误入了此地,没有其他的想法,现在就走。” 说完,她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那名男子又挡在了她的前面,他笑得有些癫狂,让人不由得心生颤栗。 “魔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男子收住笑容,眼底多了一丝杀意,很快将其敛去。 月疏将右手展开,一把红色的神弓陡然出现在她的手上,她将其弓箭展开,同样眼底流露出一抹杀意:“既如此,那就一决高下,输了放本神走,赢了随你处置。” 对面男子仰头大笑起来,他连称赞:“好好好,够爽快,本王已经很久没遇见过如此爽快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先做个自我介绍,本王是魔族大殿下,枳阳。” “敢问上神尊姓大名?” 第177章 异常暧昧 “少废话!”月疏懒得同他啰嗦,左手握着弓,右手已经完美地拉出了红箭朝他身上射去,而他轻松躲过,唇边的笑意越绽越大。 “美人可真心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枳阳开口。 他左手瞬间凝聚了黑魔球朝月疏打去,月疏轻松闪躲过,并转了一个圈重新拉了弓再次朝他射去,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成功躲过了致命的攻击。 月疏开始凝视前方,她聚精会神地观察四周,四周黑蒙蒙的一片,像是掉入了什么阵法里。 她右手凝聚了一道术法,朝结界上打去,结果结界反而愈来愈坚固,上面布满了漆黑一片的黑藤,让人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明的打不过,玩阴的是?”月疏冷凝了声,她真的生气了,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将手中的弓收了,念起了法诀,手中淡蓝色的光芒越聚越多,最终形成了一道雾朝结界上去。 果然,结界破了,她从结界中走出来,却听见猖狂的笑声从空中传来。 “这才刚刚开始。”枳阳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使出了前所未有的神力朝他弄去,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身上几处地方都被神力所侵蚀,黑红的血液流淌出来。 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而是颇有赏识地看了一眼月疏,然后双手鼓起了掌,每鼓一声,就让月疏的心更紧上一分,此魔心机深沉,不好对付,她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于是她站在他的对面,拔高了声音:“本神赢了,可以放本神走了么?” 枳阳停止了鼓掌,他那有些蛊惑人心的声音响起:“你现在没有觉得全身软弱无力么?” 月疏听他这么一说,才感觉到略微不适,方才狠劲一过,她身上的危险气息已经逐渐消失,确实如他所说般。 难道是刚才碰到了黑黏糊的结界? 枳阳最喜欢看人紧张的样子,他笑道:“没错,就是你内心想的。” “那个结界可不是普通的结界,而是能让人短暂失去一切神力的结界,失去神力意味着什么,想来你很是清楚不过。” 月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的身形开始摇晃不定,嘴里喃喃道:“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作贱,魔族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她刚说完,整个人便往后倒去,而枳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稳稳地将她扶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那么讨厌神族。 不过也阻止不了他的计划,他变出了一根捆仙绳,将月疏的手紧紧地捆住,并且连同脚也捆得死死的。 然后便将她扔进了一处偏殿,派了两名魔族守卫守着,并警告他们里面的人质事关重要,要是出了任何差子,他们二魔只能以死谢罪。 鬼界 若初与东绝颜终于来了鬼界,他们望着巍巍荡荡的鬼界大门,便试图从大门走进,可却被一道结界给阻拦在外。 若初首先试着破结界,可却没有将其破除,连东绝颜也没能将其破除。 “难道是因为神王与琼离进了鬼界,鬼王大发雷霆,设了结界防止别人再进去?” 若初若有所思地开始思考,东绝颜也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于是他提议两人一起合力破此结界。 可却仍然无果,从这里他们俩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鬼王的修为远远在他们二人之上,若是他们二人就这样闯了进去,很有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先研究一下如何进去。”若初道,虽然他们没有把握能战胜鬼王,但他们依旧不放心琼离的安危,所以他们是不会放弃进入鬼界的机会的。 鬼殿 琼离睁开惺忪的双眼,望了望黑寂的环境,然后便往旁边摸去,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她好像摸到了手,难道是鬼的手么? 她慌张地施了术法,室内有一瞬的灯火通明,但很快就已经熄灭,那位被她以为的“鬼”突然伸手摸住了她的玉手,然后挪近她,清醇开口:“别闹,姩姩。” 这下琼离真的恼了,没想到“鬼”不仅是个色鬼,还是个仿鬼,她手上很快就形成了一道术法,朝他身上落去,可却没有任何效果。 她怔疑了一瞬,结果她面前突然能看清了,原来是因为“鬼”在她眼上施了一层术法,这下她完全宕机住,陌尘在她的床上?! 而他此刻正压在她的身上,因为她方才乱踢乱动,所以他只好压在她的身上。 琼离大窘,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师父,你怎么会在这?” 她一直都知道,师父从未在别人的寝宫留过宿,不管是星神也好,她也好,他从来不会为此停留,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紧张她吗?怕她多想害怕鬼界吗? 陌尘望着她发怔的样貌,低低笑出声:“你仔细看看清楚,这是谁的寝殿?” 琼离被这句话给拉回思绪,她还真认真看了起来,结果发现这的摆设和她昨夜睡的偏殿完全不同,她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荒谬的事。 “这是你的寝殿?”琼离右手点在自己的唇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陌尘不置可否,附在她的耳边:“你昨夜跑来我的寝殿,嚷嚷着要和师父睡觉,不然不安心。” “师父只好宠着自己的徒弟,让她上师父的床了。” 琼离恨不得钻进地缝,这种事情她只在梦里能干得出来,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中? 她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臂膀,发现是疼痛的,有些欲哭无泪道:“师父,你就当作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以后一定会安分守己,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了。” 陌尘嘴角的笑容微微凝住,他凑上她的唇,狠狠地吸吮了一下,然后便道:“可我从来没觉得你麻烦。” 琼离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来,结果又被他偷袭,她的脑袋瞬间有些迷糊,像是被亲懵了。 “姩姩,尔尔辞晚,朝朝辞暮。”陌尘不想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了,坦白道。 第178章 救慕月夕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琼离怔怔地复述了一遍他的话,像是在细细咀嚼其中的含义,陌尘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可能表白的时机不对,让她还没领悟过来。 “怎么成榆木脑袋了?”陌尘唇边带笑,眼角漾着极好看的笑意,从她身上躺回旁边,撑着脑袋望着呆萌呆萌的姩姩。 没有任何回应,陌尘便伸手刮了刮她的鼻翼,姩姩才勉强回过神来,她连忙抓住陌尘的手,胡乱开口:“师父,你方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陌尘轻嗯了一声,姩姩偏头刚与他对视上,他薄薄的红唇便已向她凑近,如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点了一下,便很快离开,唇边还扬着得意的笑容,像是遇到了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姩姩的娇颜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唇边绽起了淡淡的笑意,但内心早就已经激动到疯狂了,若是此时月疏姐姐在她身旁,她一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她,她是如何轻轻松松俘获了神王的一颗凉薄的心的。 可她刚垂下眼睑,一个横亘不去的事情突然拦在了她的心头,他以前的心里住过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在他心里有着很重要的地位,如果那个人一直停留在他的心中,你还能说你毫不介意么? “可是你还没和我说与她相关的事情。”姩姩压低了声音道,如果不凑近去听,还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陌尘一瞬了然,他正琢磨该如何开口,就感觉到了慕月夕的气息,于是便只好一笔带过:“姩姩,以后师父再同你解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感应到慕月夕的神息了。” 言罢,姩姩猛地抬起眼眸,看向他,焦急问道:“在哪?” 鬼殿 鬼王有些狼狈地将慕月夕放在地板上,然后坐在地上开始为自己护法,他去镇魂塔差点废了他一半的修为。 这小子还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只不过他从今以后恐怕都不能…… 他收敛心神,不再去想其他的事,已经开始进入了修炼。 而琼离与陌尘已经赶来了鬼殿,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尤其是琼离万分不敢相信昔日活泼开朗的少年如今成了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他全身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每一处都是血淋淋的,显得惊心动魄,白衣上有很明显的被撕咬过的痕迹。 走近一看,他的容颜也被抓伤了,有几道刺目鲜艳的伤痕勾勒在他右脸上,十分触目惊心。 她飞快地迈步向他靠近,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可他身上完全冰冷刺骨,让从来没经过这种事的琼离微微慌了神,她用神术往他身上探了探,发现他还有神息,他还活着。 她才微微舒了口气,将萦绕在眼眶中的盈盈泪水给硬憋了回去,连忙使用止血术为他疗伤,而陌尘却仍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其实他自从看见慕月夕的那一刻,便知道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或者从得知他进了镇魂塔便已经能预料到如今的结果了。 他呼吸一窒,尽管内心已经很抗拒向前迈一步了,但他还是迈开了步伐向琼离走去。 他蹲在她的身边,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她慌乱的样貌,看着干涸的血水与湿稠的血水融为一体,而没有办法止住变得焦头烂额。 “姩姩,我可以将他的伤最小化,可依旧只能将他这个人救回来。”陌尘终归还是开了口。 敏感的姩姩立马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她抬眸看向他,发现他的眼里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他完全救活,她惊颤了一瞬,连六界之主都没有办法,可想而知镇魂塔是多么可怖至极的地方。 “好!他的性命最重要,其他的都在其后。”姩姩重重地点了头,她应允了陌尘开始施术救他,若还不开始救,可能他的性命都要不保了,他的神息已经越来越弱了。 陌尘得到允许后,他便闭上双眸,双手开始结印,先将他的血给止住,然后才能慢慢为他传递新的神力,这样才能保证他的本源不完全流失,还能尚且存一命。 琼离这才开始注意到他们旁边还有人的存在,她轻瞥了一眼鬼王,发现他的身上也挂了一些彩,这才更加肯定镇魂塔是多么危险的地方,连鬼界的主子去那也得万分小心。 不知怎的,昨日见到鬼王与今日见到鬼王,她的心情却是极不一样的。 昨日她见到鬼王时,对他从来只有忌惮与警惕,并且想不顾一切撕破他那张邪恶的嘴脸,可今日见到他内心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琼离不再想这些事,她开始专心看陌尘为慕月夕疗伤,才发觉陌尘的容颜上竟出现了微小的汗珠,她冲动之下已经用手为他擦拭了额前的汗水,然后便开始盘坐在他身后,将自己的灵力传递在他的身上。 他们三个都在各自忙各自的事,只剩下百无聊赖的九灵,她偷偷从琼离的储物袋中钻了出来,化成了人形蹦哒地出现在他们三个面前。 她向外伸了个懒腰,才看见这里不只有离离,竟还有神王!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便离了他们几尺之远,才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名男子身上,那名男子身上有几道血痕,还戴了一个恐怖的鬼面具,可惜她从来不觉得这些玩意能吓到她。 于是她朝他走去,玩心忽起,想看一看这鬼面具下的脸长啥样,可却被禁术给弹开。 她微皱眉,不解道:“这人为何要在自己的身上下禁术?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这里没有一个正常人,除了她和琼离。 她虽然这么以为着,也很想抛下他们,去周游一下鬼界,可看到琼离很吃力地在为神王传术,她也只好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离离,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忙的。” “要不然的话,我早就溜了,才不会与这神王共处一室一分一秒呢!” 她说完又突然捂起嘴巴,内心念叨着小心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抚平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以后,便不再耽误时间传到琼离身后,站着为她输送灵力。 第179章 索要青灵 须臾,九灵两手托着灵力从上往下运了一次才勉强稳定下来,时机差不多了,她得走了,否则待会被神王给抓住,她又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她化作本体钻进了奇灵囊中,打算回奇灵囊陪陪小小可怜的朱厌。 而体力不支的琼离也被法术给弹开,有些虚弱地撑着地面,陌尘将神术给收回,看着慕月夕的伤势渐渐好转,才将他重新放回地板上。 他转过身来,为琼离疗伤,形成了一道金色屏障,将他俩保护在内。 琼离睁着双眸看着眼前的陌尘正专心致志为她疗伤,她的心本该是欢愉的,可为何却隐隐生出了一抹痛意? 她凝了凝心神,示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事与愿违,她心里的思绪乱作一团,全是关于那名女子与自己的过往,涌生出配不上他的自卑感,但也只是一瞬就没了。 “凝神。”陌尘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琼离开始闭住眼眸,认真接受他神力的洗礼。 一会,金色屏障消失了,琼离轻轻睁开双眸,感知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特别清澈纯洁的神力在有序涌动,她扬起笑意对陌尘道:“师父,有你在果然没意外!” 陌尘被她那傻样给逗笑了,低低笑出了声,然后便开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整装离开。” 琼离觉得陌尘说得有理,鬼界阴森森的,阴气贼重,不宜养伤,得快些将慕月夕带回神界,这样才能有助于他早日康复。 “好!”可琼离看着慕月夕这么大个人就头疼,她总不可能扛着慕月夕走,也总不可能让陌尘屈尊背着他走? 陌尘一眼就看出了琼离的窘迫,他笑了笑:“放心,我有个神器能装得下他。” 说完,他便大展身手将慕月夕给装进了自己的神器里,显得琼离有些小小的尴尬。 “那我们现在走。”琼离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她从地上站起,等着师父一起离开,但她在踏出鬼殿的那一刻,还是往里瞥了一眼还在打坐的鬼王。 他们顺利出了鬼界,从鬼界大门出来便看见两抹熟悉的身影。 琼离刚准备走近他们,可突然听见他们竟然在与人说话。 “你们神族有一位上神误入了魔域,已被我们殿下给捉拿,她失礼在先,也甭怪我们殿下不客气!”一名粗犷的男音响在空中。 “你无凭无据,怎么就能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呢?况且胡乱编造事实,谁也不知道你说得真假。”若初反驳道。 他虽然不信魔族的话,可确实他们之中有一位女子来了鬼界,若是神王与琼离走丢了,琼离误入了魔域,而他口中所说的女子是琼离,那他还是得像个万全之策套路一下。 “我们殿下早就猜到你们不信了,特意让我将话转交给你们,那位上神使用的神器是一把红弓,能够射出红箭。” 那名魔族说完以后也不想再多待下去,见势就要走,结果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拉住胳膊,不仅让魔族感到诧异,还让若初与东绝颜一同震惊,若初往后看了看,才发现神王也在。 若初刚准备行礼,结果却看见神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才没有说出口,东绝颜也察觉到了,原来神王与琼离早就出来了,一直在他们身后,而魔族被他俩遮挡得死死的。 “那位上神在哪?还在魔域内对吗?”琼离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她没想到月疏姐姐竟然也下凡了,难道是有人将慕月夕的消息告知了她? 那位传话的魔族见他说的话奏了效,于是故意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道:“没错,此时正被我们大殿下给关押起来了。” 他的眉眼都透露着洋洋得意之感,骄傲道:“不过我们大殿下说了,若想得到完好无损的上神必须拿一样东西当作交换。” “什么东西?”琼离问。 “青灵。” 琼离一瞬了然,原来鬼王早就将他们给出卖了,鬼王知道她身上有青灵,所以提前告知了魔族的人,好让魔族在半路截胡,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魔族异动,都是魔鬼两界两极的戏码,而她正是被当作看戏的那个人。 若初却丝毫摸不着头脑,魔族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身上有青灵?而青灵又是何物? “可青灵早已认主,就算给出去,也发挥不了它的作用。”琼离冷淡开口。 “这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家殿下说了,正是需要那位拥有青灵的上神前往魔域进行一次交易,交易完成,人自会放。”矮矮的魔族开口。 琼离几乎没思考,她道:“行,那我们同你一块去。” 可魔族却面露难色,殿下说了只需要将那名拥有青灵的神族带过去就行,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能前往。 琼离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于是开口:“放心,就算这么多人去了,你家殿下也不会怪罪你的,毕竟他应当一个一个搜身检查谁身上有青灵呢。” 魔族认为她此话说的在理,反正他又不知道谁身上携有青灵,干脆将他们都带过去,同样可以交差,他也不想得罪神界的人,毕竟传闻就摆在那。 “那行,你们跟我来。”魔族好似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便开始领路,若初跟在她身旁,轻声道:“琼离你为何这么紧张他口中的上神?也许是他诓咱们的,毕竟来救慕月夕的除了我们几个,没有其他人了。” 东绝颜却还是思索了一番,结果皱眉道:“不,还有一个人,月神。” “月神?对啊,我怎么把月神给忘了?”若初拍了拍他的脑袋,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月神,可他听说过慕月夕心悦的女子正是月神。 “难道月神偷偷下界了?不应该啊,月神都不应该能得知到慕月夕的消息,是保密级别的,难道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了她?”若初细思极恐,毫无保留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而东绝颜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琼离却将他们两个置若罔闻,往后面走了几步,将落单的陌尘给拉了过来,这下她心里才舒坦了很多。 第180章 一同前往魔界 琼离心里倒是舒坦了,可若初与东绝颜心里纷纷不自在了,他们眼神对视了一番,像是在传语。 神王在这,就感觉失去了一切自由。 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可琼离却是另一想法,她能猜到的,神王决计也能猜到,看来这魔族并不如传闻中的好对付。 “对了,琼离,青灵是何物?”若初附在琼离耳边道,他实在是不知道青灵有何用。 “阿离,慕月夕救出来了吗?”东绝颜也附在琼离另一边道,但东绝颜附的时候有些困难,因为还得绕过神王。 琼离无奈,开始挽着陌尘的胳膊,催促魔族:“还有多久到啊?我走得腿都酸了。” “快了快了,拐过前面的树林就到了。”魔族的脾气也是好,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也懒得去听他们在聊什么。 被晾着的若初与东绝颜心里都有些不畅快,但也没表现在脸上,突然琼离使用传音术回了他们俩的话。 “青灵就是上次在青石山得到的那颗闪闪发光的珠子。” 若初用拳头抵住下巴,故作沉思,原来是那个玩意。 “放心,慕月夕已经救出来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东绝颜绷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既如此那便好。 后来一路上他们二人有说不完的话,每个人都在给琼离分享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琼离被双面夹击的痛苦扩大两倍,虽然她是痛苦的,但陌尘也跑不掉,因为他就在她身边。 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到了魔域地界了。 “打住!几日不见你们的话何时变得如此多了?”琼离眉角眼梢都是被折腾的痕迹,吐槽的话语脱口而出。 而他们二人也只是挠挠后脑勺,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若初是怕她闷所以才无时无刻说话的,而东绝颜却是想弥补早年没有陪伴她的遗憾。 琼离驻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地方,便知道已经到了魔界的地盘了。 她还记得那日无忧身死之时,天空也是这般黑,甚至呈血红色。 她实在不敢想落寞的人族公主被抓来了魔域,内心是多么的恐慌与害怕,可她却一点也不曾表现出来。 “请随小的来。”前方的魔族已经同守卫打好了关系,便领着他们一干人等进了魔域。 琼离走的每一步都能感知到无忧生活过的场景,并能感知到她的内心,她胸口闷闷的,只有陌尘能察觉到她的情况,已经将她挽着的手牵了起来,用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别怕,有我在。 琼离的内心才稍加镇定,她终是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魔殿,也不知故人如何了?若是此时她是无忧,定会担心瞬漆,毕竟瞬漆对她也礼貌有加,是她在魔界的唯一朋友。 可惜她终究不是无忧,也不能将魔族当作朋友。 “贵客已至,给你们准备了一份薄礼。”枳阳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张普通的脸笑得格外瘆人。 他勾勾手指,就有几位魔族侍卫纷纷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手上纷纷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低头奉上。 若初出于好奇,已经先一步掀开了箱子,结果他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大惊失色。 而东绝颜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初已经想呕了。 琼离连忙偏头看向陌尘,想看看他的表情有多丰富,可没想到他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戴了一张不知道从哪来的花面具,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也对,神王若是轻易显现容貌,定会有不妥之处。 “这就是你们魔族的待客之道吗?!”若初气得脸色通红,他指着枳阳道。 而枳阳却不为所动,而是低低地笑出了声,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果真是低级神族,连神魔两族的恩怨都不甚了解。” 对于这一方面,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没听说过神魔两族之间有任何的仇怨。 “这些都是以前死去的魔将的头颅,让你们这些神族好好看看,你们的冷血无情。”枳阳那尖刻凉薄的声音响在空中,激起了他们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就不要再抹黑神族了,神族从来不会做这种毫无理由杀伐果断的事。”东绝颜忍不住反驳。 枳阳却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吩咐他们下去,冷然开口:“谁身上有青灵?”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琼离终于说话了:“我。” 枳阳这才将视线移向她,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女子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罗裙,仅用淡紫色的发带将乌黑的头发给别住,显得清新脱俗。 “没想到这青灵竟认了个女人成为它的主子。”枳阳嗤笑出声,但琼离并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恼火,只是淡淡开口: “你还想拿青灵救人么?若是想的话最好不要再耽搁了。” 枳阳却恼羞成怒了:“还轮不到你来教本殿下做事!” 琼离站在原地白了他一眼,这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倏然,他又开口:“你跟本殿下来,其他人就站在原地等候。” 琼离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告诉他们放心自己的安全,并想方设法找到月疏被关押之地,救回月疏。 她可从来没将希望放在这个诡计多端的魔族身上,出尔反尔这种戏码谁都会做。 栖梧宫 琼离顿住脚步,望着上面的牌匾微微出了神,没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也能来瞬漆的寝宫,有种不切实际的真实感。 想来魔族二殿下口中的枳阳就是眼前此人,他如此在意瞬漆的安危,想来与他的关系匪浅,定是他重要的人,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求取青灵了。 “愣着做什么?随本殿下进来!”枳阳已经变得特别不耐烦与暴躁了,自从他进入栖梧宫,听见瞬漆的咳嗽声他的心里就紧张万分,这次他的咳嗽又加重了。 琼离竟为瞬漆感到一丝庆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意他的生死,希望他安然活着。 她不再乱想,收敛心神便跟了上去。 第181章 欲救瞬漆 他们一同踏入了栖梧宫,眼前弱不禁风的男子此时正扶着床的边沿想去够桌子上的水,可惜却因为不受力而往桌子上磕去,幸被枳阳快速搀扶住。 他抬眸望向枳阳,只看见枳阳一闪而过的一抹痛色,他尽力笑了笑,面颊上的颧骨微微突出:“大哥,你来了。” 枳阳将他扶着轻轻坐下,然后快速帮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白皙的手上,示意他先将水喝了。 瞬漆正好口也渴了,接过水便咕噜喝下,干涸的嘴唇才略微湿润,就听见枳阳压抑着一层薄怒的声音响起。 “照顾你的女侍呢?” “是我命令她出去休息的。”瞬漆摸了摸手中的水杯,突地用拳头掩嘴咳嗽起来,他一咳,容色更加苍白,让枳阳没有心情再去管其他的事。 他连忙查探瞬漆的病情,一团黑气绕了瞬漆一身,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快要侵入五脏六腑,攻入心脉了。 查探完后,枳阳立刻向后招了招手,吩咐道:“赶紧过来。” 这时瞬漆才注意到这个寝殿内不止他们二人,他抬头看去,只见从枳阳身后走出了一名淡紫色罗裙的女子,她面上安静如水,肤如凝脂,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瞬便移向别处,好似这里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只见她静静踱步来到他面前,然后便坐在魔椅上为他把起脉来,脉象与之前无忧给他把的一样,只不过比那个时候还要更加严重些许。 “这位女子不是魔界的?”自从紫衣女子进来后瞬漆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从未有过转移。 枳阳不屑开口:“她本就不是魔族的,只不过是神族的一个小神仙罢了,不值得一提。” 枳阳的待客之道瞬漆一直都是很抵制的,他揉了揉眉心,轻声咳嗽出声:“愿女神不要将我大哥的话放在心上,他向来如此。” 琼离内心冷笑了一声,若是她真的只是一个小神族,那岂不是任由魔族屈辱? “我不与之计较是因为你们绑了我的挚友,而并不是因为你们的威逼利诱。” 琼离冷冷开口,说完以后枳阳又急眼了,他气得全身发抖,开始怒斥琼离:“你一个小小的神族敢如此同本殿下讲话,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瞬漆连忙拉住枳阳,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枳阳才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琼离懒得反驳他,她来此一是为了拖住枳阳,二是为了来看看瞬漆的伤势。 她向来不喜欠人情,虽然不是她欠下的人情,但是既然她已经决定要管无忧的事了,那就替无忧还了这份情。 “我要为他诊治了,烦请闲杂人等出去候着。” 琼离毫不客气地说道,枳阳拿她没法,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无处使,刚一出寝宫就开始砸那些可怜的盆栽。 他就在偏殿候着,哪也不去,他要亲口听到瞬漆好了的消息。 而此时殿内琼离淡淡开口:“闭眼,凝神。” 瞬漆望着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总能从里面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但又怎么可能呢? 他乖乖照做,将眼眸闭上,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任由屠夫驱使,但也别无他法。 琼离双手斜放于胸前,中指微微伸出,两指相抵,大拇指紧紧靠拢,往下翻90度,一颗闪闪发光的绿珠子缓缓出来,然后再向上升在空中。 随着琼离口中念咒,这颗绿珠子开始变得膨胀起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射出道道光芒朝瞬漆体内射去,他痛苦的呻吟声传遍整个栖梧宫,让枳阳的心不由得紧上一紧。 每隔一会,这颗珠子便会发出一道光芒射入他的体内,宛如在帮他清除瘴气以及毒液。 无独有偶,另一边漆黑的角落正在讨论琼离何时才能完事,若初与东绝颜已经顺利将月疏给救出,并告诉了月疏他们已经将慕月夕安全地带出来了,让她不要担心。 当月疏得知琼离为了救她,用一个法宝当作交换之时,她便要立刻去阻止琼离,因为她知道魔族阴险狡诈,就算琼离交换了法宝魔族同样不会放过她。 但却被若初给伸手拦住,他让月疏冷静一点,急忙开口:“月神不要冲动,你能想到的,未必琼离想不到。” “她现在深入虎穴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们安全将你救出,她自打进来就没相信过魔族会信守诺言。” 一语点醒梦中人,她怔愣地站在原地,知道若初说得有理,但她既然出来了,总得做些什么帮助离离。 “我知你现在心里在衡量什么,但我们现在得小心行事,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若是动作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完了。” “正是因为魔族认为我们只不过是低级神,小瞧了我们才放松了警惕;若是暴露了身份,会给琼离招惹麻烦的。” “我们现在就静候佳音才为上策。”若初头头是道,讲得月疏一愣一愣的。 但月疏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焦急询问:“既然慕月夕被安全救出了,那他现在人在哪?” 她眼里的慌乱让若初语噎,挠挠头道:“慕月夕的行踪只有琼离知晓,因为事态紧急,我还没从她口中得出慕月夕在何处。” 月疏恨不得现在马上见到慕月夕,可听到他如此说也只好作罢。 她盘腿坐下开始为自己疗伤并修炼,这几日被小人关着失了神力,她得打开筋脉,待会才能新仇旧账一起算。 而东绝颜走到若初面前,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神王人呢?” 若初这才意识到神王的踪影早就不见了,对哦,早在他们一起去救月疏的时候,神王好像便没有同他们一道。 “不知道,神王贵为神尊,来去自由,我俩最好还是少操心点他的行踪,否则会给我俩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若初其实是不想去管神王的行踪,因为神王不平易近人,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座冰雕,虽然他崇拜,但实在是不敢靠近。 第182章 枳阳断臂 而一团魔气突然出现在枳阳面前,面色恐慌道:“殿下,被关押的神族不见了!” 枳阳握紧拳头,不好,他上当了。 他望向栖梧宫,宫内依旧有绿光四射,难道那名女子也是假意要救弟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抿起唇,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他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琼离慢慢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面前的男子虽冒着冷汗,神色痛苦,但气色已经渐渐恢复了,没有那么苍白无力了。 她双手开始成掌状,往内一翻,掌内聚集了大量的法术,往前一推,淡紫色的光芒全与绿色的光芒融为一体,朝瞬漆体内打去。 一声惨烈的凄叫响彻长空,让已经推门而入的枳阳瞬间凝聚了一团火球朝琼离打去,琼离正在聚精会神为瞬漆疗伤,根本顾虑不了这么多,眼见火球离琼离越来越近,却被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神秘力量轻松化解。 他不信这个邪,又试了一次,结果同样被化解。 一位身高八尺,戴着面具的淡紫衣男子倏然出现在琼离背后,正对着枳阳。 枳阳一眼便看出了这名男子,正是当时站在这名女子身旁的男子,他当时觉着这名男子虽然气质非凡,但因为戴着一个面具,定是奇丑无比,见不得人,也就没有再多留意他。 如今看来这人并不是什么小角色。 果然,完全不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他的人就已经被隔空转移到了殿外,而淡紫衣男子正踩着金莲从空而落。 直到他缓缓落在地上,周身的淡蓝色光芒才渐渐隐去。 枳阳内心的火焰开始渐渐消散,他警惕地看着面前此神,不知怎的,他的身上总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朝他袭来,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是谁?”枳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望着面前的男子,因为他戴着面具,根本瞧不出他的样貌,让他毫无头绪。 而对面的男子只是淡淡开口:“你不配知晓我的身份。” 话语刚落,枳阳还来不及生气,就被一股强大的神力给托起,然后再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迅速砸向地面。 他根本来不及反抗,掉入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出来,他艰难爬起,口吐鲜血,两眼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不仅气场强大,神力更是在他之上,若是他与他相搏,根本占不了一点优势。 “敢问上神为何要如此对待本殿下,本殿下与你无冤无仇,你如此待本殿下,就不怕传出去毁你们神界清誉吗?” 他的邪恶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的刺耳与难听,对面男子轻轻抬起眼眸看向他,然后只是轻声笑了笑,语气凉薄得宛若冰锥刺骨。 “你将身殒后的无忧一缕怨据为己有,放入青石山只为了得到青灵,然后再为你的野心随意做事,帮助你得到更多你想要的。” “可你千想万想没想到那一缕怨渐渐衍生了意识,不再受你的控制,才会没让你的奸计得逞。”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枳阳背脊发凉,枳阳瞬间敛了气势,瘫软在地。 这种隐晦的事他从何得知? 这是他花费了百万年的时间才将那一缕怨培养得越来越强大,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这缕怨竟然会背刺他。 百万年前,人界萧王国公主身死后,她的灵识全然破碎,彻底消失于六界中,但在她身死的地方——魔界广场上凝聚了她的一缕怨,那时他便将那一缕怨给暗中保存了下来。 其实他当时也是那场神魔之战的受害者,那时的他正在闭关修炼,无暇顾及其他。 没曾想神王竟然以一人之力将整个魔域变得不胜从前,还下了神咒:魔王以下的子孙后代皆要受到生不如死的病痛折磨,每隔一段时间定期服用解药,才能生存下去。 也是那时他彻底痛恨上了神族。 “啊!”划破长空的一声惨叫让栖梧宫内的琼离与瞬漆皆是一震,琼离早就已经停止了治疗,因为她已经将瞬漆体内的剧毒清理得差不多了,他只需要好生将养,不日便会痊愈。 琼离与瞬漆推门而出,琼离便被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中,他轻声道:“别去看,脏眼。” 琼离乖乖地照做,而瞬漆脸色顿时不好了,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枳阳身边,发现他的身上鲜血淋漓,被利刃斩下的手臂此刻正躺在他的脚边,让人不忍直视。 而碎骨般的疼痛刺激着枳阳的心脏,他痛苦不堪地捂住残缺的断臂,顷刻间,手掌便一片猩红。 瞬漆跪在枳阳的面前,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还没反应过来,他连忙用魔术止住汩汩而流的鲜血,可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知道是因为大病初愈,还没有能力施术救下枳阳,于是他连忙转身看向高台阶上的女子与男子,磕头恳求道:“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大哥!” “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大哥与我相依为命,如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的声音如此哽咽,让琼离的内心起了一丝柔软之心,可也只是一瞬便没有了。 “我不怕,你先放开我。”琼离在他怀里柔声道。 而陌尘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而是变出了一根淡紫色的带子,轻轻地从她眼前为她系上,这才将她从怀中给拉出来。 “可刚才你的大哥想杀了我。”琼离冰冷无情的声音传入瞬漆耳中,他愣了一瞬,想起方才女子为了救他,不能抽开身去抵御大哥的那一击的紧急情况,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和, 因为她说得对,那个时候大哥确实是下了死手,若是她被击中,一定会死于非命。 “我大哥真的只是面恶心善的人,他方才确实对姑娘你痛下杀手,但他对于我意义重大,还请姑娘心胸宽广不要与之计较,求你救救他。” “若是你将他救活以后,要打要罚都拿我出气,甚至要了我的命都行,只要能将他的命给保住!” 第183章 魔族聚集 “他死不了,虽然他断了一只臂,只要将血给止住就不会死。”琼离淡然处事,甚至连脚都没有挪动一步。 瞬漆听了,双眸猩红,痛恨地看了一眼面前高高在上的女子,但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他知道她不愿救的原因,可她如此说有些折辱他的颜面。 直到枳阳轻轻拉住他的胳膊,他回头看见枳阳正对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求神族。 瞬漆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他不惜在自己体弱时也动用止血术想止住汩汩而流的血;枳阳疼得青筋暴起,他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也动用魔术为自己止血。 两股魔力相互为他止血,果然不出五分钟血已经快要止好,瞬漆灰败的眼眸开始亮了亮,他的大哥还有救。 “大哥,挺住,只要拥有坚强的毅力,就一定能活下来的。”瞬漆言语安慰,而枳阳却痛苦得说话的声音都是完全哑着的,让在座的人听了心里都是一惊。 琼离惊讶地偏头看向陌尘,因为她的双眼被紫纱给遮住看不清他脸上的面容,但她能感觉到他面上带了一丝笑。 陌尘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些,不仅让魔族大殿下受了重伤,还将他给毒哑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如此做,是不想让魔族大殿下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所以他应当是废了大殿下的右臂,也让他有口却不能说。 与她果真是有一拼。 琼离能想到的,瞬漆也能想到,他这次是完全怒了,他不知为何神族对他们如此凶残狠毒,将他大哥重创也就罢了,还硬生生地让他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真是好狠的一颗心! 但他现在还不宜分心,目前重中之重是先将大哥的血给止住。 琼离却不想再待下去了,若是再待下去,还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轻声道:“师父,这里太闷,我想出去走走。” 陌尘轻睇了她一眼,唇角淡淡笑意扬起,痞痞开口:“好啊,正好我有空,陪你到处转转。” 还不等琼离开口婉拒,陌尘便执起她的纤纤玉手,一步一步从高台阶走向低台阶,甚至路过瞬漆与枳阳的身边,径直往宫外走去。 无独有偶,月疏已经打坐完了,她站起身来,静静地瞥了一眼她身边的二位,百无聊赖地各自玩着各自的事物,她心里不由得唏嘘了一番:这两位大神站在这啥事也不做,真跟个呆子一样。 她可坐不住,离离这么久没回来,指定遇到了麻烦,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得赶快去寻离离。 “咳咳,我有些闹肚子,你们先在这守着,我去如厕一下,待会再来寻你们汇合。”月疏清了清嗓子,便开口。 若初与东绝颜没有心思管这些,便直接答应让她早去早回,这毕竟不是神界,能够来去自如,让她小心谨慎些。 月疏口头答应后,便离开了。 栖梧宫外 琼离伸手将紫纱给拿下来,眼前突然变得清晰,让她顿时觉得空气美好了许多。 “师父,月疏姐姐救出来了吗?”琼离一边走路,一边歪头可爱地看向陌尘。 陌尘牵着她的手紧了紧,道:“嗯,若初与东绝颜将其救出来了,并在暗角落等你的消息。” 琼离的内心却是另一种打算,她现在还不能同他们一道回去,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那就是调查为何无忧会被抓回魔界,为何魔族设下缚灵阵只为了杀害浮生,让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谜点重重,她不将其破解,又怎能甘心回去? “师父,要不你过去一趟告知他们,她一切安好,让他们不用担心,并让他们赶快离开魔域,将慕月夕带回神界安置?” 琼离眼咕噜一转,一下就拿定了主意,声音瞬间变得甜甜的,眨眼轻声道。 陌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语中的:“你想留在魔域?” 琼离不好意思地再看他,嘀咕道:“什么都能被师父猜到,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的一双慧眼,唉。” 陌尘知晓琼离为何要待在魔域,是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可他想亲口告诉她,不想让她查到以后对他心生芥蒂。 “姩姩,你非执着不可吗?”陌尘的语气稍稍降了一点,便被琼离给察觉到,她坚定地看着陌尘,语气中也透露着倔强:“是,既然我与无忧有缘,为她调查清楚真相,还她一份安宁是最好不过的事。” 陌尘停住脚步,望着如此坚定郑重的琼离,而因为他停了,琼离也不得不停。 “魔域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里面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着了魔族的道,你在这我不放心。”陌尘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沉闷,他垂下眼眸不再看她。 琼离现在有些拿不准了,她一开始认为陌尘阻拦她是不想让她查出真相,怕她接受不了无忧死亡的真相,为无忧报仇雪恨;但她现在却觉得陌尘的目的远远不止于此,难道是为了保护她? “师父,魔域虽然危险重重,但大殿下如今重伤,二殿下下落不明,三殿下也是如今的魔王才渐渐恢复身体,此时正是魔族最空虚的时候,是行动的绝佳时机。” “如若错过了这么好的时机,那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给我了。”琼离更希望得到师父的理解,期望师父的同意,可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陌尘已经将他们二人施了隐身术,那些魔族从他们身边穿过,手里拿着长枪与其他武器,往栖梧宫内赶去。 这可不是少数的魔族,而是大批大批的魔族朝里面涌去,像是去商榷重要的事。 糟了,魔族想捉拿他们。 “现在大量的魔族聚集,你的朋友亲人定是会遇险,如今你是要去调查真相,还是与他们会合?” 陌尘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每次他说话,她都能够如痴如醉,可这一次他说的话着实让她犹豫不决。 她不能将朋友亲人的安危假手于师父,一来是不想让师父也陷入危险,如若他的身份暴露,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二来是她就算去了魔域其他地界,心里依旧会为他们感到担忧,到时候两件事都办砸了,得不偿失。 第184章 美救英雄 “先与他们会合,将他们安全送出魔域,再做其他打算。”琼离小小的身板说出如此郑重的话,让陌尘心中一动。 她怎么如此倔强? “那看来你是非得留在魔域不可了,既如此,师父陪你一块待在魔域。”陌尘不好再加以阻拦,他怕适得其反。 琼离定睛看了一会陌尘,拉扯开口:“师父,我一个人留在魔域便好,神界群龙无首,总归是不妥当的。” “你不用担心于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隐藏自己的神息,大不了先混入魔族,用个易容术。” 陌尘垂着眼帘,鸦羽长睫投落暗影,低低道:“此事不可再论,我决定的事不容更改。” 琼离望着他那漂亮的凤眸,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师父说的话她又岂能不遵?既如此,那师父便同她一道留在魔域查寻真相。 “好,那师父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让师父回去了。” “我们先去找他们。”琼离道。 “嗯。” 若初与东绝颜早就悄悄躲起来了,他们也观察到了异样,察觉到魔族正在大量聚集,想来魔族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今该怎么办?琼离那里还不知出了何状况,现在魔族聚集,我们一起去救琼离还是为琼离转移火力,暴露自己的位置?”若初拿不定主意,只好道。 东绝颜思考了一番,然后便道:“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救阿离,你吸引火力。” 若初轻瞥了他一眼,便道:“好,一切小心。” 东绝颜点头便朝着栖梧宫的方向跑了,他现在不好使用神力,会暴露他自己的位置。 若初瞧见东绝颜走后,便立刻站了出来,朝着步伐整齐,疾速前行的魔族就是一个帅气的阻力,他双手迅速凝聚出水之系法,一个巨大的水球快速形成,朝魔族滚去。 魔族见势不妙,几个领头的人物连忙使用魔术阻挡神族的袭击,好在轻松地化解了。 “捉活的。”首领冷冷说了一句后,他的手下便立刻出动,从四面八方将若初给围了起来,然后便开始对若初攻击。 若初活动了一下筋骨,在九重天学了这么久,今日倒真可以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了。 他右手一翻,迅速凝聚水球朝右边的敌人攻去,然后便一个左右偏头躲掉了两个攻击,并一个上空翻躲掉了其他技能。 他邪魅一笑,手中迅速凝结出一个星星印法,将所有在场的魔族全部包裹其中,他的笑容如春风明朗,洋洋得意:“让你们尝尝我的绝技,星之封印。” 首领瞧见空中的翩翩少年郎正在施法,他的周身被一层金色给包裹,一个巨大的五角星瞬间被拆分成无数个小的五角星星锥朝下面的魔族涌去,他暗叫不好,反应迅速地用手掌撑天,一个黑色的保护障瞬间形成,将所有魔族手下罩入其中,原以为他们皆会相安无事,可终究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晚了。”若初扫了首领一眼,笑容很有几分兴味。 只见那些星锥宛若神域上空的流星一穿而过,毫不用怀疑地将那团黑色保护障给刺破,破碎的声音仿若玻璃碎掉,清脆响耳,魔族哀嚎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皆被星锥一穿而过,化作了黑气消失于空中。 虽然星锥的伤害力强大,但始终还没达到能将在场的所有魔族给杀害,只能减伤一半,而且对于他的法力消耗巨大,剩下的法力只能勉强自保。 他从空中缓缓而落,接下来的就只能交给东绝颜了。 首领早已经气急败坏了,他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将他的手下损失一半,于是他趁着若初微微走神,已经凝结了一道暗黑之力朝他冲去。 若初没来得及意识有人偷袭,正要被暗黑之力给袭穿之时,被紫色神力瞬间给化解。 若初有些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好在琼离抢先一步将若初给扶住,若初怎会如此虚弱? “剩下的交给我,师父,麻烦你将他扶一下。”琼离对着旁边的淡紫衣男子道,他有些不情愿地接过,但时刻与若初保持着几分距离。 琼离慢慢逼近魔族首领,身上源源不断地涌现出紫力,她淡淡开口:“我的人你也敢伤?” 魔族首领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向他袭来,他不自在地滚了滚喉咙,镇定开口:“王太后来了,今日你们都别想逃出魔域,今日便是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神族的死期!” 魔族首领刚拿起手中的魔刃欲朝眼前的女子挥去,结果他两眼一瞪,还来不及呼喊就已经化成了灰烬。 琼离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动了动手指,将他的筋脉给掐断。 其余魔族手下见了,纷纷落荒而逃。 不一会,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他们三人,若初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对琼离渐渐衍生了崇拜之感,两眼放光:“琼离,你的术法越来越精进了!” 而琼离只是礼貌笑笑,淡淡开口:绝颜与月疏呢?” 若初这才想起与他同行的还有俩人,他将另外俩人的行踪告知了琼离,她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绝颜去寻他们了,月疏恐怕比绝颜还要早去寻他们,她如厕定是找的借口。 “师父,传闻魔域魔力最强的是三大魔将,其次便是魔王,然后便是魔王附下的贵族。” “那这位王太后的魔力如何?” 陌尘懒洋洋一笑,漫不经心道:“王太后乃上任魔王的妻子,与上任魔王的魔力并肩,又因其为魔域孕育二子,故魔力大增,远在于魔王之上。” 陌尘的解释让琼离的心里悬了又悬,如此便不好对付了,她现在还达不到能与王太后与之一战的能力,她的心里瞬间没有了把握。 “先不管这么多了,救人要紧。”琼离使用转移术将他们三个转移到了栖梧宫内。 栖梧宫的前坪聚集了大量魔族,他们正围了一个大圈,兴致勃勃地看起了里面的热闹。 第185章 中傀儡术 琼离,若初扒开人群就往里面挤,而陌尘直接走他们现成的路,一会便进了最里面。 映入眼帘的是月疏与东绝颜打起来了,他们二人打得形势凶猛,不分上下,让若初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的自己人还打起来了? 琼离却是将目光看向了最前面,发现高台阶之上只有瞬漆一人,枳阳与王太后皆不见踪影。 正在她起疑之时,若初一声大喊将她的思绪给拉回。 “别打了!” 琼离望去,发现东绝颜与月疏出的招数各个是狠招,并且对对方下了死手,毫不留情。 琼离快速双手凝结法术隔开了他们二人,结果却被一股强大的魔力给震慑开来,她抬眸望向宫内,只见宫内正慢慢走出一名身穿素衣的妇女,她头上簪着一朵黑莲花,将容貌显得年轻了些许。 她停在瞬漆身旁,轻轻睨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头来悠悠对着下面道:“自古以来,神魔井水不犯河水,才有了这么久的和平。” “如今,神族先犯魔族,破了律令,并心狠手辣废了我儿右臂,让他以后都不能再执右手写字,实在是令吾之心痛;今日,吾要让面前这两位神族自相残杀,直到谁先砍断对方的一条手臂,与之相抵,吾才会放过他们。” 下面的魔族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起来,纷纷举手喝彩:“王太后说得实在是太对了!就应该灭了他人气势,助长自己威风!” “对!废了神族的手臂!以正视听!” 琼离听着极其刺耳,她从来没想过魔族对神族已积怨已久,到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看来神册上是故意隐瞒了消息,以及书爷的故意躲避都是有原因的,看来六域已经不复从前那样和平美好了。 她还在思索,若初就已经闯入了那块武地,冲过去抓住东绝颜,怒道:“别打了!对方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可东绝颜却像着了魔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有一种一定要将对方卸下一条胳膊的气势,而对面的月疏也是如此,若初拦住了东绝颜,动用术法控制了十秒月疏,她便又开始向他们袭来。 琼离见状快速用神力将月疏给弹开,瞬移到了月疏面前,牵制住她的胳膊,蹙眉道:“月疏,醒醒,不要再被迷惑了。” 可月疏根本听不见琼离说话,张牙舞爪地想杀了东绝颜,让琼离的心一紧。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像是将他们的五感全封闭了,根本听不见外人说话,按照指令行动。 这种诡异的术法会是什么呢? 高台阶上的王太后痴笑出了声,手上戴着的指蔻亮了亮:“看,又多了两名神族呢。” 瞬漆顺着她说的看去,看见了一抹熟悉的淡紫身影,眼皮跳了跳,眉心紧了紧。 她怎么也在这?不是走了吗? “你说,看两对神族互掐会有多精彩呢?漆儿。”王太后诡异地笑了笑,可面上却是一如既往地冷。 瞬漆不敢忤逆她,咳嗽了一声便道:“想来是会精彩的。” 王太后却收敛了笑容,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冷冷道:“吾要让他们为吾儿赔命!” 可一旁的瞬漆脸色顿时不好了,他觉得不应该如此大张旗鼓,毕竟神族并不是好惹的,这名女子能救他,而另外一位神族能轻而易举将大哥废了一只胳膊,说明他们的身份绝不简单,并且绝不是低级神族,如此做会为魔族引来滔天之祸啊。 王太后刚准备驱动魔术,可下面却有所异动,她一瞬之间忘了施术,怔怔地看着下面的神族。 琼离知道叫不醒,便施术将东绝颜与月疏各自关入了她创下的结界中,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都无法破除。 王太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名女子竟然比刚才那两位更难以对付,看来她得小心一点将魔种种入其中才能施以傀儡术。 “若初,你看好他们二人,我去会会王太后。”琼离微凝道,她的气势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让观赏的魔族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好,你小心一点。”若初道。 琼离点头答应,便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武地中央,昂首挺胸看着高台阶上的王太后,冷冷开口:“我虽是神族,但我并不是有意闯入魔域,是因为你们魔族大殿下蛮不讲理将我的朋友囚禁于魔域,我为了救她才与我的朋友一同来了魔域。” “来了魔域后,也是大殿下亲口承诺只要我将魔王给医治好便放了我的朋友。” “可魔族生性狡诈,出尔反尔,不仅不愿交出我的朋友,还试图想杀我灭口。” “所以我因为自保,才在慌乱之中断了他一只胳膊。” 琼离将事情的始末说清楚了,下面的魔族开始了窃窃私语,而瞬漆的心里也不由得动了一下,可魔族商榷好了以后仍旧将矛头指向她。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皆是真的?” “对啊,神族本就不应该进入魔域。” “那都是你那位朋友自找的。” 一切的驳斥声音让琼离的眸色变得愈冷,她早就预料到他们会赖账,既如此她也不再留情面了。 “既如此,那便不好再说下去了。”琼离的话刚毕,便双手往旁推,一股强大的神力朝在场的魔族驶去,速度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避闪,一刹那,所有魔族应声倒地。 而王太后却也只是笑笑,冰冷开口:“如此蛮不讲理的丫头,吾还是头一次见,既如此,便让你尝尝吾的厉害。” 话毕,王太后轻而易举便捏造了几股魔风朝他们袭去,琼离也不再保留神力,尽可能地躲避她的攻击,并保护身后的朋友。 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王太后刚捏完魔风后便又动用了魔力朝他们袭去,琼离瞬间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紫色保护障将他们全部罩入其中。 二次攻击落空以后,王太后颇带欣赏地看了一眼这名女子,笑道:“有点东西。” 她这次不再使用一只手攻击,而是两只手一块凝聚更强大的魔力朝他们袭去。 第186章 英雄救美 琼离知道这次的攻击很难防,但她依旧拼尽全力化解王太后的魔力,可终究还是被锋利的魔风给划伤了手臂与手背,血红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人群中淡紫衣男子眉心微动,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抹笑意,可眼眸里笑意全无,冷意席卷全身。 王太后却丝毫没察觉到场中的状况,嘴角的邪恶笑意愈来愈烈,她口中呢喃:“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瞬漆听见时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她不是说卸一条手臂么?怎么如今又要他们的命? 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王太后,她已经将周围所有的黑力全部凝聚,滚成一个巨大的魔球朝他们袭去,在她以为万无一失扭头就要离开的时候,被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迷糊了眼。 待她再次睁开眼眸,看向武地中的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并最前面有一袭淡紫衣着身的男子,他戴着一个丑陋的面具,但全身都散发着纯洁的灵力。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了,她怔怔地看着武地中央有一个昂首立着的三叉戟,三叉戟周身散发着金光,将黑暗的天空一瞬给照亮了,想来就是这三叉戟将她的魔术给破除了。 她有些站不住了,颤颤巍巍地指着三叉戟道:“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星戟?以一戟之力平定妖界祸乱,从而远世闻名的星神?”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魔族纷纷往后退了几步,慌乱地你看我,我看你,窃窃私语讨论着星神竟来了魔域,因星神光临妖界后解除了妖界危机,故百万年前魔族便盼星星盼月亮,希望星神能来魔域,整顿魔域并让其变得越来越美好。 可百万年后他依旧未来。 陌尘唇微微上扬,这星神的身份就是好用。 接下来就是到他算账的时间了。 他眼神骤然变冷,右手快速地伸出,淡淡神力伴随着他的速度很快地袭到王太后身上,她抵抗不得,实力悬殊,只能任由星神将她给托起,星神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咽喉,然后再将她从高空中摔落。 若不是瞬漆将其接住,她的肋骨都会断几根。 事情可还没完。 陌尘瞬间凝聚了大量的星锥朝王太后袭去,她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咬牙凝结魔术将其躲避,可却还是不料被星锥给划伤。 一口鲜血从她嘴里涌了出来,她连忙将其擦拭,意识到自己不是星神的对手,便想逃跑,可却被星神关进了他所凝结的法界里,不得动弹。 “若是你今日杀了吾,那两位神族也就别想活命。” 王太后跌坐在地上,咬着牙大喊道,她此时的头发散落于腰间,被风轻轻一吹便似水里的海藻随风乱舞,与刚才耀武扬威,高高在上的女子全然相反,活脱脱成了一个疯女子。 “你以为就你那雕虫小技的傀儡术也能威胁到本神?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老巫婆。”陌尘的话语里透露着三分讥笑,七分漫不经心,将地上狼狈不堪的王太后气得青筋暴起,可却没有任何法子。 陌尘不再管高台阶上女子的狼狈,而是转身径直走向琼离,低头望着她身上的伤,便轻轻挥了挥手,灵力便将她的伤痕全然拭去,顿时她便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了,并有一股灵力充沛着她的身体。 他弯腰便将琼离抱入怀中,附在她耳边轻声笑道:“这回总该听为师的?” 琼离的内心动了动,她埋入他的怀中不言语,这次是她冲动了,若是再待在魔域,只会凶多吉少。 见琼离没有反抗,他便抱着她径直往前走去,路过若初与他们之时,琼离抬眸看了一眼,发现东绝颜与月疏已经恢复了神志,此时正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小看着她,她脸倏得一红,便埋得更深了些许。 魔族的人就这么看着神族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魔域却没有任何办法,高台阶的王太后一拳捶在了地上,心里恶狠狠道:这件事情没完! 而瞬漆眼眸暗了暗,袖口中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些。 陌尘一路抱着琼离走出了魔域,琼离才嚷嚷要下来。 陌尘唇微勾,将她放了下来,待她安稳落地后,他才将放在她腰上的手给拿开,玩弄着手指。 其他人跟了出来,见琼离与神王正在那等着他们,他们便纷纷走来琼离与神王身边,月疏激动地抱住了琼离,满怀开心:“太好了,你没事。” 琼离安抚了一下她的后背,然后便将她拉离了自己,看着众人,镇定自若开口道:“如今大家相安无事,我们便赶快启程回神界,将慕月夕安全送回神界好好疗伤。” “嗯,听离离的。”月疏道,其他人也纷纷没有意见,答应道。 而琼离最后再望了一眼魔域,她还会回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九重天姻缘祠 在琼离下界的这些日子里,嫣脂一如既往过得百无聊赖,她此时正躺在梅树下,静静闻着梅花的芬香,手里拿着酒壶猛地灌了一口,别说还挺想她的。 这种想法一萌生出来,她便毫不留情地将其掐断,她是老糊涂了么?怎能想念安乐的情敌? 她摇摇头,试图将这种想法摇出脑外,但她突然轻叹了口气,道:“出来,别再躲躲藏藏的了。” 果然,另一边的树丛中真的出来了一位上神,他穿着明亮的黄色衣裳,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 “你每每跑来姻缘祠却又不求姻缘,难道是怕本神自寻短见?”嫣脂的大长腿放得格外的诱惑迷人,让星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本神殿里还有其他事,先行告辞了。”星神拱手行礼后便打算逃,可嫣脂偏偏不打算让他轻易逃走,动了动手星神便撞到了结界,捂着自己的头不解地看着嫣脂。 “本神不再是当年的妙龄少女了,不会再因为多大的打击自寻短见,你不用担心本神,没必要每每跑来姻缘祠看着本神,搞得本神很不自在的。” 嫣脂故作正经地说道,让星神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第187章 神力消散(慕) 星神开口就为自己辩解:“本神不知嫣脂上神话中意,先告辞了。” 他在原地转了一下,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每次都跑得这么快,到底图什么呢?”嫣脂真拿不准他,她美人计都使出来了,结果他都不中招,最多脸红一下,也没有其他表示。 他倒是不图什么。 嫣脂摇晃了一下酒杯后,便将美酒一饮而尽,然后便单手撑头,闭眸浅歇。 八坛 琼离一干人来了八坛,他们将慕月夕送回了慕思殿,琼离望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慕月夕,心里便莫名多了一分感伤。 东绝颜察觉出了琼离的异样,便坐到慕月夕的身边,动用神力探了探他体内的情况,月疏紧张的心随之而颤动,她害怕他有事。 果然,东绝颜突然睁开双眸,眉头皱到一起,怔怔开口:“怎么会?” 月疏根本按耐不住了,她连忙来到慕月夕身边,紧张开口:“怎么样?” 东绝颜瞥了一眼琼离,得到琼离的指示后,他才将神力收住,缓缓开口:“他已经没有任何大碍了,可他以后只能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散仙了。” 这句话如闪电般穿过月疏的脑海,她整个人都宕机住了,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嘴里哽咽道:“是我不好,若是我当时阻止他只身前往鬼界,他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怪我。” 琼离连忙走到月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这件事归结于你自己。” “可我明明能够阻止他的!”月疏突然加重了语气,她的双眸开始变得血红,之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浮过她的脑海,那个明朗清风的少年仿佛还在满怀笑意轻轻对她招手。 琼离轻声叹了口气,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月疏,只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抚她:“月疏姐姐,以前的慕月夕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正经事一个不做;可他自从遇见你,整个人都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向之前那样招花引蝶,一心以你为重,并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应当肩负的担子,尽了主神的本分,是值得歌颂赞扬的,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荣耀?” 琼离说完,眼泪也在眼眶中微微打转,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上次与慕月夕相见之时,他洋溢着明媚灿烂的笑容与不知所措的惯用动作,她的心口便隐隐作痛。 月疏仍旧握着慕月夕冰凉的手,她的内心就像被刀割般的疼痛,让她不禁失声痛哭,她的眼泪滑过脸颊,落在他冰冷的手上,每一滴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这事你不要再自责了,月疏姐姐;若不是鬼界出现了魔族的人,他也不会前往鬼界调查此真相,所以一定要振作起来,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月疏将琼离的话给听进去了,若不是魔族异动,慕月夕根本不会前往鬼界,更不会在鬼界遭受如此磨难,魔族,她誓死也不会放过。 “阿离说得对,月神完全不要将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这是慕月夕的使命,他完成了他的使命,是值得庆祝的,何不往好的方面想想呢?” 突兀的声音将在座的每个人的心弦都拉了回来,他们一齐望去,只见韩玖正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定在了若初旁边,解释了一番:“本神收到亲属的飞鸽传书便连忙赶了过来。” 琼离收回眸光,微微觉得哪里怪怪的,结果听见东绝颜沉闷的声音响起:“玖主神不是日日繁忙吗?怎有空来慕思殿见月夕主神呢?” 韩玖语噎了一会,便不藏着掖着当着琼离的面交代清楚:“阿离,我真的是因为政务繁忙所以才没有机会前往鬼界救回慕月夕的。” “你也知道哥哥掌管的事务繁多,你们都走了,就没有一个人管事了,胆子全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如若我不将事情管理妥当,那神界岂不乱成一锅粥?” 琼离沉思了一会,便疑惑开口:“大哥,你不是有嫡传弟子吗?难道他不为你分担重任?” 这话一出,韩玖立刻垂下眼眸,黯然神伤起来:“原本是有的,可不知为何有一日他突然失踪了,我派了大量人马寻找可都无果。” 琼离瞥了一眼其余人,没人说话,证明他此话不假,便慰问道:“大哥,不怪你,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月疏渐渐抑制住了哭声,她附和道:“对,与玖主神毫无瓜葛,若不是玖主神告知我慕月夕危矣,允许我前往鬼界救回慕月夕,我便会内疚自责到底。” 琼离淡淡瞥了一眼镇定自若的韩玖,慢慢压制住了内心的奇怪感觉,提议:“我们现在一起合力为慕月夕疗伤,他的伤不容易医治,只能我们一起。” “好。” 夕阳渐渐下落,明月缓缓上升,一轮弯月当空照,将慕思殿照得格外温馨。 殿内月疏正陪着慕月夕,为他哼她最爱的歌,殿外琼离,若初,东绝颜坐在石阶上,数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只为了等慕月夕醒来。 “阿离,你先回九重天歇息,这里有哥哥在就够了。”东绝颜满脸心疼地看着她,一想到她为了救慕月夕花费了很多心思,导致她现在眼下青黑一片,他便觉得自己当哥哥的不称职。 “没事的,哥哥,我还好,能和你们一起守着他醒来。”琼离打了个哈欠,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内殿,突然想起陌尘与他们一同到了一坛大门,将慕月夕的神体交给了他们,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也不知他去干嘛了? “那你走,你待在这毫无用处。”东绝颜将话语转向若初,发呆的若初顿时回过神来,嘟囔着:“我走干嘛,你们都在这,我不走。” 东绝颜白了他一眼,然后便专心致志地看向琼离,而若初继续神游。 他脑海里全是不久前韩玖单独找他谈话的内容。 韩玖竟然对他说做得不错,直言他不久前给他传了一封信,没想到这么快就前往鬼界营救慕月夕了,让他以后再为他做事。 第188章 慕月夕醒来 难道是以为他承了玖主神的情,从此以后就得为他做事,还他这份情么? 虽说那个时候玖主神将他安排在了琼离的偏殿确实帮助他提升了很多神力,他理应还了这份情,但若是让他就此成为玖主神的诱饵,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得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才行。 “你终于醒了!” 殿内传来哽咽且激动的颤音,将他们仨的心绪都拉回,二话不说便提起裙摆与衣摆朝里面赶去。 他们进来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场景,让门口站着的三位人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呆愣了一瞬。 只见慕月夕正坐在床榻上,面容扭曲地望着月疏,并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呼吸急促而不稳,额上渗出冷汗,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像是经历了一场噩耗。 “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看到你们每个人!”慕月夕低哑的声音带了几分病态的疯狂,让在座的每个人心里惊了又惊。 月疏满脸泪痕地看着慕月夕痛苦的模样,她的心就宛如刀绞般疼痛,直接紧紧地抱住他,并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是我,月疏。” 可慕月夕却十分抵触她,连忙下了狠手将她推开,因为月疏毫无防备之心,她被轻易地推倒在了床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依旧不死心地起来继续将他抱住。 可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再次推开,并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你们都给我滚!” 琼离看不下去了,来到月疏身边小声安慰,而若初简直忍无可忍,他指着慕月夕便破口大骂道:“你知道月神有多在乎你的安危吗!她为了你不顾一切下界前往鬼界找你了。可你呢?一醒来就对着我们发脾气,你这公子哥的脾性能不能改改啊!” 慕月夕眼神失去焦距,他面容狰狞,好似无法分清现实和幻觉,他的手不断地抓挠自己的头发,头痛欲裂地大喊出声。 月疏勉强镇定了一些,她抹干两侧的泪水,轻轻拍了拍琼离的手,便道:“我没事。” 月疏说完便挣脱了琼离的手,再次将慕月夕给拥抱住,这次他没再推开她了,可他的脑海里却乱作一团粥,在鬼界的每一幕都挥之不去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在镇魂塔所遭受的一切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被万千只手给紧紧地缠住,挣脱不得。 他的耳畔总是会想起疯魔野鬼的声音,戏弄他,挑弄他,玩弄他,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让他过得实在是痛苦至极。 这些只是最基础的,更让人想立刻去死的还在后头,他被里面的鬼魂生生地剥离了神骨,那钻心之痛,扯心扯肺让他毫无生的欲望,可偏偏死不得,只能在里面饱受折磨,直到自己的最后一滴血放干,才会得偿所愿地死去。 他的一滴眼泪落在月疏肩上,仿佛恢复了一点神志,看向他们,可下一秒却发了疯似地将她推开,然后指着他们每一个人道:“你们为什么还不滚,都给我滚啊!” 月疏死咬着红唇,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可她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轻声道:“是我,慕月夕。” 可慕月夕却连带看都不看一眼,依旧让她滚,琼离无法只能动用神力将他弄晕过去。 待他晕后,仿佛一切都安静下来。 “月疏姐姐,你已经有一日未合眼了,先回去歇息。” “这里有我照顾,明日你再来看他。” 琼离开口道,月疏却连忙摇摇头,哽咽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陪着他。” 琼离蹙眉柔声道:“可你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你从魔域回来后便一直守着他,没离开他半步,如今他醒了却对你充满了敌意,他会伤及到你的。” 月疏哭累了,她的眼睛已经开始红肿了,尽管自己的心已经遍体鳞伤了,可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执念:“我知道,但我不敢离开他,我怕离开他一步,他便会遭遇不测。” 琼离望着月疏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被她咬破的唇,心里也跟着疼痛起来,她的声音渐冷:“你这个样子,不但他永远不会好,而你也会因此生病,为何不让自己好好休息一番,让他看到一个开心快乐的月疏呢?” “如若你自己都不振作起来,又怎能让他振作起来呢?” 她的话如同警钟敲响在月疏的心中,如果她不振作起来,他又如何振作起来呢? 静默了一会,月疏仿佛在同自己的心魔斗争,眼泪止不住地流,尽管眼睛已经疼得麻木了。 “嗯,听你的,只有我振作起来了,他才会振作起来。”月疏抬头看向琼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既如此,先回去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来守着。”琼离看着她终于答应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月疏走后,琼离对其他二位也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待殿内只剩下她与慕月夕二人之时,她便双手结印在外设了结界,然后便坐在慕月夕的身侧,望着他昏昏欲睡的模样。 琼离解了昏睡咒,慕月夕突然睁开双眼,红眸望着她,眼神里是无尽的恨意与痛意,他趁琼离不备,连忙坐起身来掐住琼离的喉咙,直言:“我要杀了你!” 琼离被掐得很难受,一边呜咽,一边唤着:“慕月夕,醒醒!” 可慕月夕却仿佛着了魔,根本听不见琼离说的话,琼离忍受着痛苦,催动着被她练到七重的清心诀,果然不达片刻他疯癫的情况便有所好转,手上失了力度,慢慢地垂下手来。 而琼离还在坚持念咒,完全不管自己的伤势,直到慕月夕双目浑浊渐渐被洗净,变得干净透彻,琼离才停止了念诀,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搭在琼离肩上,琼离才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手,再看向慕月夕。 “对不起,伤到你了。”慕月夕的声音很哑,哑到让人只能凑近了听。 琼离却摇摇头,道:“我没事,小问题。” 第189章 为爱放电 可慕月夕却一直望着琼离脖颈上的伤,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意,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让还在专注疼痛的琼离微晃了神,抬眸看见慕月夕又准备给自己来一下。 她连忙伸手拦住,急切开口:“你做甚?” 慕月夕不敢直视她,他的双手颤抖着,无法抑制内心的愧疚感,哽咽道:“我是混账!伤了自己的亲妹妹。” 琼离望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一股难涩之感渐渐蔓延心头,她轻声道:“这不怪你,你被心魔所控制,不是你本来意。” 慕月夕怔怔地看着她,只见她继续说着:“方才有一瞬间你是清醒过的?可你依旧毫不犹豫推开月疏,是不想让她再爱你?” “只要她不再爱你,她就不会因为你的事伤心难过,你这样做是为了让她以后的日子开心快乐。” 他没想到什么事都瞒不过琼离,都逃不过她的那双慧眼,他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自知配不上月疏了,她值得更好的。 而他的以后终将是一片黑暗,如若这时不让月疏死心,那他怕以后下不了狠心。 “可你这种做法愚蠢至极!”琼离突然偏转的语锋让慕月夕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她恨铁不成钢地开口说道:“慕月夕,爱情是相互的,月疏深爱着你,你也深爱着她,你这样伤害她,是想为了长痛不如短痛,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度过这段黑暗时光呢?偏偏要自己一个人躲藏起来,忍受着疼痛的侵蚀,备受阴影地折磨,将自己弄得楚楚可怜,博取人同情么?” 慕月夕的情绪被牵动起来,他撕心裂肺地吼着:“我这副样子已经配不上她了!她是尊贵冷艳的月神,而我已经成为了废人。再执着下去,也是没有可能的事!” “你在乎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你们之间的身份?”琼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个眼神犹如冰川一般,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在乎的当然是她!”慕月夕驳道。 可琼离却一声冷笑,尽显凉薄可笑:“你口口声声说你在乎她,可你伤她最深,将她推得最远,到头来只不过为了博得一个好听的名声。” “这件事过后,人人都会夸赞你慕月夕的伟大功绩,更会赞扬你不愿误了月神的豪迈气概;而月疏从此以后失去了爱人,还要受到仙侍的冷嘲热讽。” “被爱人无情抛弃的上神,以后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又有谁还愿意接纳她呢?” 慕月夕听着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明显自己的心也跟着慌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不妥考虑将月疏逼向了绝境。 将自己最爱的女人逼上绝境的人是他啊! 他无能狂怒地猛捶床,心里的痛楚一分比一分增多,咬紧牙关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琼离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接下来就只能靠他自己想明白了。 她离了床沿,两只手快速变出一根附着神力的绳索将慕月夕给捆住,并变出一块坚固的仙布塞进了他的嘴里,待他完全动弹不得以后,便不管不顾地出了慕思殿。 九重天 琼离行走在九重天的路上,夜晚的黑暗如同浓郁的墨,五光十色被吞噬,唯有无尽的寂静在四处游荡。 她终于走到了妄尘宫,发现不远处正有一抹淡蓝色的身影等着她,她便快步朝他走去,拥入他的怀中。 他的一只手慢慢地扶上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时间仿若定格在此时此刻,她心里的委屈与难过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全然释放了。 不再顾及其他,如释重负地哭了出来。 陌尘静静地搂着她,时不时地抚一抚她的后背。 直到她哭累了,陌尘才将她轻轻拉出了自己的怀抱,弯下腰来静静地看着她,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皮肤迟迟不肯落下。 琼离被他这么看着微微有些窘迫,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点,而陌尘却将她又拉了回来,轻轻地为她擦拭泪珠,微启的薄唇染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 “姩姩,小哭猫。” 琼离的心砰砰直跳,陡然凑近的面容让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眼神开始闪躲,最后还是将他的脸给移开了。 “师父,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琼离支支吾吾地说道,将头微微偏过去,还抽噎了一下,着实让人觉得可爱。 “原来我家姩姩也会害羞啊。”陌尘站直身子,垂头哑笑,遮掩了一下自己眼底的柔光,嘴角的笑意径自蔓延而开。 仅是一瞬,寂静的夜空突然明亮起来,琼离抬头望去,只见方才浓郁如墨的天空被繁星给点缀着,弯弯的明月挂在了天际上,流星一划而过,实在是一幅绚丽的画卷。 “哇,真美!”琼离惊叹开口,仿佛此时的悲伤已被化解了一半。 陌尘望着她那被星空照亮的容颜,嘴唇的笑意愈来愈烈,温润道:“我带你看看更好看的。” 还没等琼离反应过来,陌尘便执起她的手瞬移到了银河中。他们足点在霞云上,陌尘扶着她的腰际,手轻轻往银河中一挥,漂亮的蓝鲸宛若游龙一闪而过,红色的凤凰跟随其后,并发出悦耳的叫声。 绚烂的烟花一簇一簇地绽放,琼离惊艳地欣赏着独特的星空景色,抿唇一笑,笑意在唇边荡漾。两个浅浅的酒窝里,溢满春花般清香的笑意,令人心神俱醉。 “姩姩,这是只属于你的偏爱。”陌尘的声音缱绻绵软,让琼离的一颗心在小鹿乱撞。 她偏头看向陌尘,笑意未减,但多了一份羞涩,真心说道:“师父,谢谢你。” 陡然之间,天空又绽放了不计其数的烟花,吸引了琼离的注意,她侃侃开口:“师父,为何方才如墨的夜空会一瞬明亮呀?” 第190章 安乐 陌尘望向她那被星空照亮的容颜,嘴角笑意不觉外露,柔声道:“和你说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琼离不再看向星空,而是与陌尘一起来到了幻境中的桃源世界,倚在桃树下欣赏着星空。 “我的万千情绪都能牵动着世界万物的变化,如若我情绪低落,那么天空将会狂风骤雨;反之,则会灿若繁星。” 琼离细细地品味他话中意,难道这就是神王主宰世界的力量吗?连他小小的情绪都能牵动万物。 可她的第一反应却不单单是这个,而是神王每日过着单调的生活,日复一日地过着,想来每天都很乏味无趣,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情绪外露,可今夜天空却是无尽的黑,难道? 他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师父,今夜,你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琼离糯糯开口,她有些不敢问,可又忍不住去问,想知道关于他的伤心事。 “这都被姩姩知晓了,可真是小聪明。”陌尘淡淡开口,他嘴角的笑意却渐渐变淡。 “那夜在鬼界,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她的事吗?” “要不,我现在说给你听听?”他的话婉转千回,细细探究就会发现他的话里带了一抹玩味。 可此时的琼离却完全没有心思想其他的,而是非常紧张他会说些什么。 以前她不知道他们之事的时候,她迫切想要知道,想要了解,好解开他的伤疤;可现在,当她真正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却有些胆怯,想退缩了。 她害怕那位在他心里占尽了位置。 “怎么不回话?”陌尘的声音低沉,在夜色中分外好听,因着刻意的压低显出几分暗哑,却仿佛情人在耳边的嘶语一般。 琼离脸倏地红了,连忙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窘迫:“你说,我听着。” 陌尘瞧见他将姩姩逗弄得小脸通红,似乎取悦了他,但他的嘴角始终绽不开更大的笑容。 “她名唤安乐,自小与我们一同长大,故嫣脂颇在乎她。” “她为人善良纯净,世上没有一个人能与她相媲美;我与她初次相见之时,便不信世人所说的世上真会有如此纯真善良的人,所以我三番两次与她作对,故意惹她生气发怒。” “可她总是一副天真且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我渐渐有了挫败感,可我依旧不放弃,直到将她最为心爱的灵石给弄丢了。” “我以为她终于要发怒了,可她却只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神貌,让人看了都心生惭愧;故自此以后,我便暗暗立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竭尽全力护着她,倾其所有。” “可后来,她却因我而死,神力尽毁,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言已毕,陌尘早已垂下眼帘,一滴绝美的泪夺眶而出,落在绿草上,只见一片绿草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顷刻之间它们身上皆有了神力的滋润。 说者心伤,听者动情。 琼离的心口宛若被冰冷的钉锥刺破了窟窿,疼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紧紧捂住胸口,咬紧牙关不愿发出任何声音,不想让陌尘听见然后看见他关心她的样子,她会因此沉沦。 陌尘暗自神伤,若不是因为他,她永远都能安乐下去,无忧无虑地活着,不必受尽世界的凉薄,不必放弃生的希望。 他心口的那道伤忽然加重了,疼得让他微微喘不过气来,他捂住胸口,身子突然全身冰冷,额间冒起了冷汗。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琼离心口的疼痛减少了许多,她松开力度,摆弄自己两边的鬓发,好让师父瞧不出她的异样。 她朝师父的方向望去,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瞬间凝住,她移动两下就来到陌尘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头,冰凉的寒意刺进她的皮肤,让她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师父,怎会如此?”琼离碎碎念念地说了一声,然后便开始使用催寒法术,希望能将他体内的寒气给逼出。 陌尘紧闭双眸,拳头拧紧,青筋暴起。 “无碍,休息一会便好。” 琼离蹙眉看着他,这五年间她从未看到过师父惧寒的时候,偏偏在说了安乐的事以后就这样了,难道是因安乐而起的? 陌尘被冰冷的寒气侵体,脑海里也乱成了一片,他呓语着:“姩姩,不要离开我。” 琼离冷淡的心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沸腾起来,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唤那名女子吗? 于是她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凑近了去听,结果听到的与方才听到的如出一辙。 倏然,陌尘睁开漂亮的双眸望着正在为他驱寒的她,然后便趁其不备拉住她的手往自己面前带了带,唇边绽起一抹笑意:“尔尔辞晚,朝朝暮暮。” “姩姩,考虑得如何?” 猝不及防地表白让琼离微微怔住,她望着他那变脸的速度,难道他方才是装的? 可他的手依旧如此冰冷,不像是装的。 “师父,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琼离微恼,觉得陌尘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可陌尘收回了笑容,全然认真起来,正经道:“我是认真的,并不是开玩笑。” 这回琼离真傻眼了,她身子微微前倾,与他的身子挨得极近,他懒洋洋地靠在桃树下,而她就离他的胸膛不到一尺的距离。 琼离完全忘记要挣脱他的手了,任由他握着。 这份情她不敢要,不是因为那名女子,而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与他还不能相匹,他依旧是那位九天至尊,而她只不过是比他小了八亿年的无名小辈。 若是让六界的人知晓了,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想想就可怕。 她身子猛地直颤了一下,撇撇嘴。 陌尘真想知道她的小脑瓜里都装了些什么,这种时候还分神。 于是陌尘便邪魅一笑,握住她的手便往他身上倒去,双唇相碰,琼离瞪大了双眼望着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进不得,退不得。 第191章 白首不相离 而陌尘那张妖孽的面容竟带了一丝笑意,好似很喜欢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琼离的柔软碰上他坚实的胸膛,脸颊蓦地就红了,她脑袋里一片混乱,手不受控制地便要将他推开,可全身突然发软,浑身使不上力来。 他们唇舌相抵,唇齿相间,如同山泉流淌的甘露,滋润彼此的心灵。 可琼离却依旧没给他回应,让他略微不悦,轻轻咬住她的舌头,她吃痛才回过神来。 这次她想也没想就去推他,陌尘早在她推的前一步就松了钳制,他离了她的唇,低低道:“怎么?这次又打算逃避?” 琼离见他的脸色有些阴霾,小心翼翼地开口:“没有,只是……” 还没等琼离说下去,陌尘便抢先一步封了她的退路:“那名女子只会永远封于我的心底,现在的我只想和姩姩白首不相离。” 琼离确实没料到他会如此说,因为那名女子离开了他百万年了,他们虽然从来没真正在一起过,但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多美好的事,所以才会百万年都不曾见到一名女仙侍。 她在他的心里一定有着很重要的地位,可逝者已逝,就算再如何,那名女子也不能再陪着他了,他们终究是无法相守了。 那么,她愿意勇敢一回,这份情她想要,不想将其弄丢,不想让以后的自己后悔,她愿意陪师父度过接下来的每一日。 待她终于想妥当以后,她便抬眸直视陌尘,郑重地说道:“师父,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还没待陌尘反应过来,琼离便主动覆上他的薄唇,闭上双眸,试着得到他的回应。 而陌尘感受到凉凉的红唇软软地贴着他的,他那颗沉寂万年的心仿佛重获了生命,开始跳动起来,强劲而有力。 他轻抚她的脸颊,温柔如春水,红唇轻启,轻轻触碰,如同蝴蝶翩翩起舞。 须臾,琼离躺在他的怀里,数着夜空中的星星,道:“师父,虽说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可在外人面前依旧不能暴露。” “为何?”陌尘薄唇轻启,玩弄着她的秀发。 “因为我如今还没有能力与师父一起站在山峰之巅俯瞰万物。”她的声音有些软软的,让人不由自主地遐想。 “可我不在乎。”陌尘缓缓开口。 “可我在乎,我不想让世人对我全是流言蜚语,出口成脏;我想得到世人的祝福。” “只有我与师父肩并肩,我才能光明正大与师父在一起,堵住他们的流言蜚语。” 琼离认真地说道,让陌尘微微一惊。 “其实这些为师都可以摆平的,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听你的;我家姩姩考虑得永远都是那么的周到。” 陌尘温柔开口,他摸了摸她脸颊上的肉肉,忍不住捏了捏。 而此时的琼离心里又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五年前想要的便是名与利,如今她想要的还是名与利,但她现在可不止垂涎于这一点了,还有一个心上人。 权利和男人她都不会舍弃,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八坛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月疏虽然一夜未眠,但她悲伤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她认真梳洗打扮了一番,着了一身淡绿色的衣裳便风尘仆仆往慕思殿赶去。 待她到了门口以后,轻舒了一口气,面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便打算叩门。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那声音清朗悦耳:“月神怎么来得比我和绝颜还早?” 月神往后看去,只见若初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袍正向她走来,还有他旁边的东绝颜。 “月疏见过绝颜主神与若初。”月疏礼貌地行了一礼,东绝颜与若初也弯腰行礼,互相慰问了对方以后便推门而入。 他们一起走到内殿,一同惊得捂住了嘴,只见慕月夕睡在床榻上,双手双脚被绳索捆住,嘴里还含了一块较厚的抹布,着实狼狈不堪。 而他们环视四周却没见到琼离的身影,月疏快速来到慕月夕身边,为他解开绳索与抹布,而若初却站在原地纳闷:“不应该啊,琼离很在意慕月夕的生死,怎么会丢下他一个人走了呢?” 东绝颜微微摇头,只有他心里最是清楚明白不过,阿离重情义,但若是慕月夕惹到她了,她就会义无反顾地离开慕月夕,而且还会当场报仇,绝不心慈手软与拖延。 东绝颜懒得理他,加快步子来到慕月夕身边,将他唤醒。 只见慕月夕睁开眼的第一下便是弹起身子将月疏拥入怀中,他连连道:“月疏,我们在一起!” 一脸懵的月疏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听见了如此重大的消息,她的手终于慢慢落在了慕月夕背后,小心提问:“你,不是在说傻话?” “就是就是啊,怎么一醒来就……”闻声而来的若初简直不敢相信慕月夕才短短的一个晚上就恢复正常了。 慕月夕却是将月疏给拉离了自己的拥抱,一脸认真的样貌:“我怎么可能说傻话,不信你摸我额头,没发热。” 他执起她的手便往他的额头摸去,不冷不热的,确实没有发热。 “月疏,我想明白了,就算我神力尽失,但只要有你陪在我的身边就足矣,其他的我不奢求了,大不了被外人笑话了去,只要你不笑话我。”慕月夕含情脉脉地对着月疏道,其他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而月疏的内心却裹上了一层甜蜜,她绽放开心的笑容:“好呀,以后未来的每一天都由我陪着你。” “嗯嗯!我们白首不相离!”慕月夕也绽放一抹真心的笑容,洋溢着青春少年感。 若初与东绝颜待不了一点,他们早在他们相拥相吻之前便离开了。 他们走到慕思殿外,若初撇撇嘴:“这翻脸比翻书还快,昨夜还要死不活的,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滚,今日便恨不得贴上月神,喜笑颜开的。” 第192章 神女 “想来是阿离解开了慕月夕的心结,他才会有今天的反应。”东绝颜拿出一把好看的桃花扇在面前扇了扇,语态温柔道。 若初这才了然,他就说为何慕月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可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何琼离要绑了他? 东绝颜知晓他心中疑虑,便为他答疑解惑道:“阿离既然绑了他,那就只能说明昨夜他们的交谈不理想,慕月夕定是触怒了阿离,所以她才会将他给绑了。” “原来如此。”若初一瞬了然,便双手抱拳微笑道:“多谢绝颜答疑解惑,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我也有公务在身,也得离开了。”东绝颜将扇子一收便消失了。 九重天乐虞殿 琼离昨夜回来得甚晚,还是由陌尘将她送回来的,她回来后便早早的熄了灯就寝了。 如今都日上三竿了,她还没起。 叶儿每日都会进出无虞殿打扫房间,今日也不例外,她哼着小曲端着盆子就进了正殿,开始擦拭起桌子。 擦拭完了以后,她便开始整理书籍,用鸡毛掸子掸去落在书上的灰尘,然后无意间瞥向了床帘,床帏落下,被子掉落在地。 她瞧见了微觉奇怪,她昨日打扫房间的时候都未瞧见被子掉在地上了,今日怎么会? 难道有贼进来过? 她抱着鸡毛掸子,便蹑手蹑脚地朝床帘走去,怀着警惕地撩开床帘,才发觉里面躺着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公主。 她严肃的表情瞬间瓦解,换成了一脸笑容,她将琼离给摇醒,然后便喜极而泣道:“公主,你终于回来了,真是让叶儿担心死了。” 琼离揉搓着迷迷糊糊的双眼,一张稚嫩的面容闯进她的眼眸,她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叶儿,再让我睡会。” “不行!公主,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再睡就要变成猪啦!”叶儿加快了摇她的速度,让琼离很是无奈。 “好好好,我起,我起。”琼离真是拿她没办法,宠溺道。 叶儿开心了,她连忙东奔西走拿来了洗漱盆与洗脸巾。 待琼离洗漱好了以后,她便将琼离给拉来了梳妆台前为她梳妆打扮,一边为她盘好看的头发,一边嘀嘀咕咕:“公主,你都外出很久了,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与麻烦?” “遇到了,但都迎刃而解了。”琼离小声道,她的眼皮子在打架,若不是叶儿盘弄着她的头发,她便要往桌上栽去。 可忽然琼离想到什么,她打起了精神,问道:“嫣脂那边如何了?” “主子放心好了,有叶儿在,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叶儿拍着胸脯肯定道。 琼离这才满意一笑,既然嫣脂那边日日都有送酒,那她的承诺也不算违背。 只是无忧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她这个时候还去不了魔界,调查不了真相,只有等她变得足够强大了才能。 叶儿为琼离选了一件红色衣纱,可琼离却不想穿红色的,虽说红色的穿在她的身上极其娇艳,但她现在只想穿淡紫色。 因为那个人喜欢。 所以叶儿便为她选了一件淡紫色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温婉动人且倾国倾城。 “叶儿,你先去将小荷与小香唤来,我有些事要吩咐她们去做。”琼离坐在茶桌前,缓缓开口。 前往鬼界的日子已经告一段落了,她这才想起她的殿里除了叶儿以外,还有两名仙侍。 “好。”叶儿得令便离开了。 突然,她的灵囊袋有异动,外面散发着红色星点,不一会儿九灵便从里面出了来。 她放浪不羁地坐在琼离旁边,喝着茶水开口道:“里面真憋闷,天天和幼态的朱厌打交道。” “看来朱厌的杀戮已经完全被清洗了,不再是恶兽,反而成为了灵兽。” 琼离道。 “是的,朱厌悟性极高,知道他一味的反抗都是徒劳,便净化了。”九灵唧着嘴吃了吃糕点,尝到一块超甜的,简直心里都美滋滋的。 “对了,主人。”九灵顿了顿,便打了个响指清脆开口:“我此次出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与你说!” “你这小丫头一惊一乍的。”琼离忍不住啐了一口。 九灵瘪瘪嘴,然后便非常自豪地说:“我知道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你那谁来着。” 琼离不以为然,只听九灵突然灵光乍现:“对,你那哥哥。” “什么法子?” “我也不是白生活在兽界那么多年,所以道听途说了些。”九灵嘟嘟嘴。 “听说,妖界妖王有一颗灵丹,那颗灵丹不是普通的灵丹,而是最后一任神女所留下的,她将灵丹留给了妖王,说是在未来的某一日将灵丹交给有缘人。” “那颗灵丹可以治疗一切因特殊原因失去了神骨,妖骨,魔骨等的人,可以让他们重塑魂骨,之前的魂力,妖力或魔力都会随之回来,并达到比之前更胜的一步。” “只不过灵丹所谓灵丹,最多只能用三次,若是三次以后,灵丹便会自然而然地消散,不再出现于天地间。” 琼离的眼睛亮了亮,随着九灵的话渐渐接近尾声,她着实对灵丹心动了。 若是她从妖王那得了灵丹,那岂不是慕月夕就能恢复神力了? 不过她十分好奇九灵口中的神女,因为她生活在神界百万年来,都未曾听说过神界还有神女的存在。 “九灵,你方才说最后一任神女将灵丹给了妖王,为何是最后一任神女?” 琼离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她总觉得神界封存了很多事,其中无忧是一件,神女又是一件。 “不知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对了,我还知道一件与神女有关的。”九灵突然拔高了音量将琼离吓了一跳。 “你说。”琼离凑近了些,十分激动好奇她能说出什么事来。 “我们兽界对神界忠心耿耿,一心只效忠于掌管六界的神王;故我的外祖父曾告诉我们神女也是值得我们尊敬崇拜的,她所肩负的责任与神王所肩负的责任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并他们是唯一能肩并肩并于巅峰之上的。” 第193章 叶儿认清内心 “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名神女,听说她有着倾国之姿,举手投足之间皆显仪礼有加。”九灵真的很心动那名神女,可是她从未见过,真真遗憾。 琼离若有所思地想着,神王与神女之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可为何她从未听说过神女也从未见过神女呢? 看来解铃人还需系铃人,她得旁敲侧击问问星神或是嫣脂,再不济问问神王。 “有妖的气息。”九灵脖子前伸嗅了嗅空气,然后便毫不犹豫化作本体钻回了灵囊袋中。 不一会叶儿便敲了敲门,道:“主子,人给你带来了。” “进来。”琼离啖了口茶,轻声道。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小荷与小香恭敬地站在琼离面前行礼:“参见姩姩。” 琼离摆摆手,随意道:“不用如此见外,随意入座。” 待小荷与小香坐好以后,琼离又开口说话了:“方才我泡了梅花茶,你们可以品尝一下。” 见小荷与小香纷纷面露难色,并你望我我望你迟迟不敢喝,琼离见机询问道:“是怕我泡的茶不好喝嘛?放心好了,茶艺我还是很精通的。” 小荷与小香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婢女们惶恐,怕失了身份。” “从前在天池做事的时候,掌事者从不允许我们两姊妹接受主子的施礼,要如数上缴给她才行。” 琼离闻言,刚准备喝下去的茶水微微一顿,原来她们以前还在天池做过事。 “现在你们的主人变了,不再是天池的掌事者了,而是我。” “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拘着自己,委屈了自己。”琼离的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总是能让人静心地将其听了去。 她们见琼离并未有发怒,一直语气平和,温婉优雅的样子便渐渐降低了自己的防备,虽说她们只见过姩姩两次,但总是很想与之亲近。 “那小荷小香在这里谢过姩姩。”小荷与小香异口同声道,然后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淡淡的清香入了她们的喉,她们满脸享受地又接了一杯入肚。 “其实这次唤你们来,是想感谢你们将叶儿照顾得很好,还将乐虞殿打理得妥当。” 琼离轻啖了口茶,便将其放下,手指轻轻敲打在桌上。 “这是我们分内做的事。”小荷喜笑颜开道。 “听说涣衣宫新进了一批上等的布料,我呀特意想购回这等布料为你们添一些好看的衣服。”琼离诱惑道。 小荷与小香听了立马两眼放光芒,涣衣宫的衣服一般都是为了上神所制的,从不会为了婢女所制,可见布料的精致与高贵。 “可是那涣衣宫的掌管者衣裳上神还没给个回信过来,这日子也拖不得了,想请你们走一趟,帮我去问问到底何情况?” 小荷与小香笑得一脸灿烂:“这件事包在我们两姊妹身上,一定给您办妥了。” “有你们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琼离抿抿嘴绽出一抹笑意。 “姩姩,我们两姐妹不用很多布料,可以择您剩下的布料做成好看的衣裳。”小荷想了想,终究是道出了她的想法,若是她们穿了姩姩挑选剩下的布料,她们也能心满意足。 “这是为了表达对你们二人的感谢所以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哪有我要了的道理?”琼离无奈一笑,这两位丫头心机浅显,很容易被人骗了去。 “难不成你们还看不上那些布料嘛?”琼离的语气微微偏闷了一些,就将还在犹豫的二人给吓得连连开口:“怎么可能,喜欢还来不及呢。” “既如此,那你们快去。” 等小荷与小香走远了,叶儿才笑嘻嘻开口:“这两位丫头明明笑得合不拢嘴,还故作矜持。” “她们毕竟在天池受了苦,自然对待别人的示好会多几分警惕。”琼离眼眸深邃地望着门外,天池可不是个好地方。 “主子说得也是。”叶儿若有所思地想着,然后便道。 琼离将茶杯放下,然后站起身来,悠悠开口:“我得去一趟姻缘祠。” “好勒,那主子你且去,我就在这等着你回来嘿嘿。” “嫣脂上神对您可是喜爱有加了呢~”叶儿贼眉鼠眼地望着琼离,琼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咦~ 琼离前脚刚走,若初便风尘仆仆赶来了,他走进乐虞殿只见着了叶儿的身影,便从她的背后叫住了她:“叶儿。” 叶儿一身哆嗦,他这一叫差点把她给送走。 她转身满脸不耐地看着他,斥责道:“你不要这样吓人呐,迟早有一天魂都给你吓没。” 若初见到她那愁苦的脸蛋就想笑,一个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叶儿见怪不怪地怒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篮子给放在石桌上,坐下问:“你来这干嘛?” 若初笑累了便坐到她旁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笑道:“咳咳,琼离呢?” 叶儿早就料到他来这就是为了问主子的事,满不在意开口:“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家主子?莫不是心悦于她?” 若初真没料到他的爱意这么明显吗?连琼离身边的丫鬟都知晓了。 他满脸通红,玩弄着手指:“是,我心悦于她。” 此话一出,叶儿还在折花的手顿住,表情微微凝住,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可为何她心里会有点微微的不开心? 回想起她与若初相处的那段时间,她是最快乐的。 那个时候,若初同她一起住在偏殿,她遇到的不懂的事都会请教若初,若初会耐心地教导她;他们还一起为愁苦的主子筹备烟火,虽然最后被她搞砸了,可过程也是极其欢愉的;她还记得她与他一起睡在离心殿外,早上醒来他着急忙慌逃跑的样子;她还记得主子魂力突破30万时,他们一起庆祝的样子。 若初不知何时在她的心里已经占据了很多位置,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如今听到他说他已有了心悦之人,她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她早已经喜欢上了他…… 真是造化弄人。 第194章 红昔再现 若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疑惑道:“怎么还走神了呢?” 叶儿这才收回思绪,她眼里渐渐凝聚了泪花,小声道:“主子去了姻缘祠找嫣脂上神。” 一道雷从他头上劈落,他急得瞪大双眼,站了起来:“她去找嫣脂上神?她有心悦之人了?” 叶儿红着眸望着急不可耐的若初,你就这么关心她? 但她不敢说也不可能说出自己心里所想的,嘴硬道:“是的呢,她不仅有心悦之人了,而且还天天给嫣脂上神送酒呢,想必是为了求得与谁的姻缘。” 若初捏紧拳头,一股熊熊燃烧的气焰渐渐升腾,但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以前他质问琼离的话:你心里有人了? 她的回答是不知道。 是啊,她都没否认自己是否有心悦之人,那他现在无厘头的生气又有何用呢? 她又没有欺瞒他,又没有故意扯谎骗他。 他渐渐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然后便松了手劲,安分地坐了下来,沉声道:“我就在这等她回来。” 叶儿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不应该如此说,没有经过主子的允许就乱造谣,会遭主子的厌的。 可她若是现在同若初解释,就不能看到他与她一样受伤的心灵了,所以一瞬间,她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于是她便陪着他干等着。 姻缘祠 琼离为了见嫣脂还特意换了一件淡蓝色仙衣,她手上提了四壶佳酿就往里面迈去,不一会就来到了梅花树下,此时的梅花芳香四溢,甚好闻。 梅花树下躺着一名身材窈窕,娇艳泼辣的女子,她露出白花花的雪腿,让琼离看了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味,琼离不猜便知道这一定是嫣脂喝了许多酒,她重咳了一声,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 嫣脂不耐烦地用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夏日里蚊虫多,她总觉得有蚊子在她面前呼来唤去的。 琼离轻叹一口气,她走到梅花树下,蹲在嫣脂身侧,将三壶酒用仙术放回了矮桌上,剩下的一壶酒她就红布扯开,在嫣脂鼻子面前晃了晃,浓烈的酒香扑鼻而入,让嫣脂不由得嗅了嗅。 琼离见好就收,将红布盖上,放回了矮桌上,只见她再次看向嫣脂之时,她便已经醒了过来,并睁开双眸醉意朦胧地看着她。 “琼离?”她带有不确定性地说了一声。 只见琼离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刺激道:“原来千杯不醉的嫣脂上神竟也有醉得迷糊的一天。” 这嫣脂哪还忍得了,她连忙坐起身子,平视琼离,口齿不清开口:“你别以为你是陌尘的徒弟就能以下犯上了。” “好好好。”琼离宠溺一笑。 嫣脂捏了捏眉心,希望自己能够有所清醒,可她这回真的比平常醉得厉害了些。 也不怪她今日会有如此表现,她昨日夜里可是将姻缘祠上上下下都喝倒了,她是最棒的。 琼离望着她迷糊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她便变出了一碗醒酒汤递在她面前,轻声哄道:“喝完这个,你就清醒了。” 嫣脂也没想到自己会顺了她的意将其喝了下去,舌感酸辣无比,她的表情一言难尽,让看戏的琼离忍不住嗤笑出声。 待嫣脂渐渐有所好转,头不那么晕的时候,琼离才坐在了梅花树下。 “你从魔域回来了?”酒醒一半的嫣脂看到琼离的那一刹那脸上竟是喜悦的,但之后她又强摆了一张苦脸。 琼离闻声而动,她凑近了些,调侃道:“原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嫣脂心里也是惦记着我的。” 陡近的娇颜让嫣脂心跳漏了一拍,她有些心乱道:“鬼才惦记你呢。” 琼离眼波柔软,唇角不自觉上扬,她又退回了,轻声开口:“酒我给你带来了,我的心意天地可鉴,嫣脂上神是否感知到了呢?” 她生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如墨描雪砌,这一笑当如春风拂冬雪。 “那你倒说说你除了送酒还表明了心意否?”嫣脂手一张,方才还在矮桌上的酒壶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上,她将其红布扯开,凑近闻了闻,香实在是太香了。 “我的行踪皆由我的丫头上报给了你。”琼离唇一勾,笑道:“这还不够鉴真我的心意么?” 嫣脂将美酒凑近唇边,品尝了一下,然后便摇晃着酒壶,望向琼离:“今日本神心情好,勉为其难告诉你一些也可。” “不过我中意了你的镯子,若是你能用镯子交换的话,我倒是可以多透露些。” 嫣脂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手腕上的镯子了,质地不同寻常,一看就是好物什,若是能借她玩几天,一定美滋滋的。 “哦~原来嫣脂也喜欢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呀。”琼离故意刺激道,但哪知嫣脂根本不吃这一套,她闭口不言,好似只有等琼离拿出镯子,她才愿意开口说话。 “可惜我的镯子早在鬼界便已同人交换了,不信你看。”琼离说完就将自己的纤细雪藕展现给她看,还怕她看不清,特意将袖子往上弄了弄。 嫣脂随意瞥了一眼,镯子没见着,可却见着了一根红线。 那根红线泛着红色的灵气,就那样系在她的手腕上,显得更加美了些。 酒壶从她手中脱落,里面的液滴就那样落在了草地上,叮咚滚落在琼离身边,溅了她裙边水。 琼离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神色,而嫣脂依旧是怔怔地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线并攥紧了她的手腕。 琼离望着被嫣脂攥得生疼的手腕,那片地方已经紫了些,琼离一声吃痛才将嫣脂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眸中集满了不可思议与失措,怔怔开口:“红昔?” 琼离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这根红线嫣脂竟识得。 嫣脂望着她并没有出声否认的样子,她继续反问道:“红昔怎么从未见你拿出来过?” 琼离的脑海里混乱一片,嫣脂的脑海里比她更混乱一片。 第195章 红昔由来 “红昔是师父收我为弟子的那一天亲手给我系上的,从那以后这根红绳便一直跟着我,但因为我有索熠镯,它和红绳不相搭,我就将红绳给隐了去。” “又因我的索熠镯已经同人交换了,所以红绳自然而然显现出来了。” “只不过,为何你知道这根红绳是红昔?” 琼离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根普通的红绳,也不能说是普通,因为它还发出红星,精力充沛,所以她以为只是一根带有灵力的红绳。 如今看嫣脂如此紧张的样子,想来这并不是一根普通的红绳,她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根红绳并不是普通的装饰品,而是红线,姻缘线! 嫣脂怔怔地望着红昔,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洪水猛兽向她袭来。 少女时期 嫣脂刚上任姻缘祠的掌事者,十分热爱这份工作,她很憧憬爱情,认为人世间所有的情爱都是最为宝贵且纯真的。 所以那个时候心思单纯的她不是用魔力变幻出红线,而是用自己的灵力亲手做红线。 可年少无知的她并不知晓红线是很难做出来的,于是她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只做成了两根泛有她灵力的红线,红线成形,被她护在了结界中。 后来,她遇见了世上唯一她在乎的女子——安乐。 安乐为人善良纯真,有着倾城之姿的容颜,集结了世间所有美好。 是安乐在她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候成为了心中的一抹光,将她从无尽的深渊中给拉了出来并给予她盛阳,所以她将自己最为宝贵的红线赠予了她一根。 那时的安乐对于情爱也懵懂无知,她抿唇一笑,笑意在唇边轻漾:“这是何物?” 那时嫣脂展颜一笑,笑着回答:“这是姻缘线,求你与其他家公子姻缘的~” 她依稀记得刚说完安乐脸便红透了,推脱道:“我不要。” “这可是我亲自做的,里面注入了我的灵力,可以保姻缘美好的。”嫣脂知晓她害羞,故解释道。 安乐才将其收了回去,嫣脂亲手为她系上,并嘱托道:“这根姻缘线系上了可就摘不下来了哦,若是你遇到了有缘人,那么这根姻缘线便会衍生出另一根同样带有灵力的姻缘线,这样你和他的姻缘就绑在一起啦~” 安乐顿时愁了一张脸,她抿着嘴:“那若是遇到的有缘人不止一个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这根姻缘线只会看中一人,牵上俊美男子以后便会续上三世情缘,其他有缘人都没得机会咯。” 安乐听了嫣脂的一席话竟莫名有一点期待她的真命天子了,她捏了捏手腕上的红线,温柔说道:“这跟红线全身散发着灵力,与其他红线迥然不同,物以稀为贵,便赐名为红昔,她要好好珍惜这跟来之不易的红线。” 嫣脂满脸享受的模样,念道:“红昔,好好听的名字,它跟着你,果真没错。” 她们二人相视一笑,安乐便开始调侃嫣脂:“这只是其中一根红线哦,你做了两根,还有一根打算何时派上用场呀?” 嫣脂心里没鬼但却急于自证,她小脸微红:“我还没看上哪家男人呢,不急着用到这根红线。” “真的嘛?”安乐扮鬼脸笑了笑,嫣脂被逗笑了,与她打闹起来,边挠痒边说:“千真万确。” …… 思绪千回百转,嫣脂红着眸望着琼离,她的内心翻江倒海,一个大胆的想法悄然萌生,可她不敢确定,因为面前此人与故去的安乐完全不相像,可红昔是骗不了人的,它不会骗她的。 琼离皱眉郁闷道:“你抓疼我了。” 嫣脂渐渐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将她放开,低落道:“对不起,方才是我失礼了。” 琼离虽然一头雾水,但她也不好再问什么,如今嫣脂情绪不太对劲,若是她说错了话起到了反效果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她道:“没关系,嫣脂上神今日心情欠佳,我改日再来拜访,先告辞了。” “嗯嗯。”嫣脂应了,琼离便站起身来往祠外走去,嫣脂抬起猩红的眼眸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背影亭亭玉立,与她脑海中另一女子的背影重合,让她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必须得去问陌尘,琼离到底是不是安乐? 可她刚准备起身,却又意识到了长久以来的问题,若是琼离就是安乐,那为何陌尘要瞒着他们,从来没有知会他们一声? 难道这其中有何隐情?让她错怪了陌尘? 可是当年安乐之死是她亲眼所见啊,她亲眼见到安乐魂飞魄散,连一具完整的神躯都未曾留下,永世不得轮回。 她又怎么可能是安乐? 嫣脂失声痛哭起来,滚滚而来的泪珠滑落在草地上,她的一颗心也跟着疼痛起来。 琼离早已经在回乐虞殿的路上,开心而去,失望而归。 她刚踏进乐虞殿便瞧见若初的身影,若初热情地带着琼离坐在神椅上,将叶儿沏好的茶端在她面前让她喝。 琼离失魂落魄地接过便喝了下去,然后若初的话便滔滔不绝向她涌来。 “琼离,你果真让我刮目相看,仅仅只用一夜便将慕月夕的疯癫症给治好了,你知晓他第二天醒来怎么着吗?” “他直接将月神给抱住,你侬我侬地说着要在一起的话,简直肉麻死了。” “但好在他们二人经历了千辛万苦以后终于修成了正果,不失为一种值得庆祝的事。” 他讲得眉飞色舞,动之以情,可琼离却一个都未曾给他回应,让他略微有些尴尬。 叶儿见了,不忍看到他被忽视的样子便连连附和了几句:“是啊,是啊,夕主神终于和月神在一起了。” 叶儿说完,气氛又瞬间降到了冰点,若初用手在琼离面前晃了晃,收敛了笑容,担忧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谁知琼离突然抓住若初的胳膊,开口道:“若初,你起初是妖族的人,那么你应当对妖界很熟悉?” 第196章 再次下厨 若初被她这么一说给愣住了,他望着琼离的手,重重点头:“妖界是我的生源之地,它有几块砖,几块瓦我都铭记于心。” “那关于妖王你知道多少?”琼离继续探问,她的神情淡淡的,让若初查不出她心之所想。 若初犹豫了片刻,才托盘说出:“妖王是妖界的领事者,至此以来他从未成过亲,一心为妖界前途为主,深受妖族子民的爱戴。” “他为妖正直严肃,对一些事情比较古板,不懂得求新;但他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是他在我幼时伤痕累累,饥荒之时施以援手,否则我便会命丧于黄泉。” 琼离对他说的一番话略表感叹,若初能遇上这一代好妖确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才有机会见到如此天真活泼的少年郎。 “那你可知他有灵丹一事?”琼离直接切入正题,是时候该同他说一说慕月夕的事了。 若初听见琼离如此一说,连忙就想到了慕月夕失去了神力可以通过服用灵丹重塑神骨,这样他就能保住昔日的神力了,只不过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用的法子。 “知道,妖王拥有神女所赠的灵丹,灵丹最多使用三次,三次期限一到,便不可再使用。” 若初回答道,他问:“你怎知妖王有灵丹? 琼离将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收回,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后便道:“听九灵说的。” 若初这才一瞬了然,九灵是神兽,自然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晓的。 “琼离,你是不是想去一趟妖界求妖王赐药恢复慕月夕的神力?”若初的眼神很坚定,带着点毋庸置疑。 琼离笑了笑,若初明白了她的用意,接下来她说的就容易多了。 “所以你愿不愿意陪我一块去?” 若初受宠若惊了一瞬,喜笑颜开答应道:“当然愿意。” 琼离又喝了一口茶,轻轻挑了下眉尾:“那好,几日后再出发,我现在还有些余事待处理,得先忙完了这边再去。” “可以的,那时你捎封信给我亦或是来找我都行,我随时有空。”若初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让站在琼离身边的叶儿心里又堵塞了一番。 “嗯,叶儿送客。”琼离将茶杯放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双眸微微闭上。 等叶儿将若初送走以后,琼离的身影早就遛到了仙厨,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一次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在仙厨里忙得不亦乐乎,叶儿站在一旁看她捣鼓着,时不时地提醒一下这里得多放点水,那里得少放点调料。 不知忙活了多久,她灰头土脸地出来,一脸神秘的笑容望着叶儿,手中还端着琉璃碗。 “叶儿,你尝尝我亲手做的绿豆粥。” 琼离不怀好意地望着叶儿,还时不时地挤眉弄眼,让叶儿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紧张道:“主子,这能喝嘛?” “当然能喝,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步骤全是按照仙书上来的,错不了。”琼离鼻头微微一痒,她挠了挠,然后便说道。 叶儿接过琼离递来的碗,她望着黏稠的粥,完全下不了嘴,支支吾吾开口:“主子,你真确定能喝?” 琼离不由得皱了皱眉,她从里面又盛出一碗来,当着叶儿的面一饮而尽,表情虽是一言难尽,但终归还是喝完了。 “你看,真能喝。”琼离面不改色道。 叶儿这才放下心来,刚喝一口就发现味道不对劲,硬着头皮捏着鼻子喝完了。 “主子,这粥真难喝。”叶儿吐吐舌吐槽道。 琼离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咧开了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拿这碗粥去整蛊师父最为合适不过了。” 叶儿觉得此计欠妥,神王是九天至尊,又怎么可能饮这等难喝之物。 “这不太好?”叶儿垂眸低声道。 琼离突然感到一阵腹痛,腹内正翻江倒海,完了,完了。 她来不及同叶儿说些什么,就用神术离开了仙厨,没过一会,叶儿也觉得不对劲,她肚子也开始疼痛起来,额上冒着冷汗,赶快离开了此地。 同病相怜,二人正在仙厕如厕。 “主子,我就说这粥难喝,现在倒好,我俩都得闹肚子了。”叶儿埋怨道。 琼离暗自叫苦,早知道她就不先品尝了,应该直接拿给陌尘喝的,这样遭罪的就不是她了。 两个时辰后。 琼离终于好多了,不用再一遍一遍跑去如厕了,她这次真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结合了刚才错误的案例,她已经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她水放得刚刚好,调料也适中,还加了些许白砂糖。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只用静观其变了。 不一会,香味就四溢了,这回准没错。 她眉眼微弯,眼中似有高兴之意。 她将锅中的粥盛进了琉璃碗中,然后用盖子将其盖好,还为其配了同色系的勺子。 紧接着她便将其放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储物袋有助于保温,不会让其快速冷去。 她哼着小曲走出了仙厨,结果叶儿开始打趣她:“公主,这粥香味甚浓,想来进步了不少。” “那可不,我是谁?区区下个厨的事也能难得倒我?”琼离眉飞色舞地炫耀着,但却见叶儿还有话要说,直问道:“还有何事?” “主子,她们回来了。”叶儿面色有些难为情,她不想听见与那群伤害过她的人的任何事,所以眸光不由得暗了暗。 琼离的面色也突然凝住,她记得那个时候她问过陌尘,他只道一切都打理得妥当,叫她不要忧心。 可日子过了这么久了,她们还没有后续的动作,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她们是否在密谋更大的阴谋。 “好,我去见见她们,叫她们去正堂等我,你就不用去了。”琼离伸手覆上叶儿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神中全是怜爱之意。 “好!”叶儿眼泪在眼眶打转,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第197章 癔症 乐虞殿正堂 琼离坐在堂中央,小荷小香分别坐在她座下的左右两侧,一起品着梅花茶。 小荷将茶放下,便开始道出她今天去涣衣宫的不同寻常之处:“姩姩,不是掌管者衣裳上神不愿给回信,而是因为她已经一病不起了,整日神神叨叨的,听那里面的仙侍说她得了癔症,恐是活不久了。” 小荷说完,小香附和道:“不止如此,那里面的各个仙侍都对衣裳上神不管不顾的,好似不喜欢她似的。” “听说她们把衣裳上神视为了灾星,因为有她这个病秧子在,所以她们每日干活都没有精气神,怨声载道的。” 琼离掩嘴惊讶道:“竟有此事?” 小荷与小香连连点头:“确有此事,可怜了一宫掌管者好端端的落得如此下场。” 琼离眼眸内泛起了一丝怜意,她将茶水放下,忧心忡忡开口:“之前衣裳上神还活蹦乱跳的,一有空就往妄尘宫里跑,能够自由出入妄尘殿,还特意为我送过软毛织锦披风,只不过送到了我师父那里;如今她突然长病不起,我也甚是可怜她,有时间得去看看她,为她带点好糕点。” 小荷与小香闻言皆大惊,她们实在是没想到那名楚楚可怜的衣裳上神心机如此颇深,她竟敢对神王起了心思,姩姩终归是心善了些,被人利用了都还不知道,还去看望她送糕点。 小香是藏不住话的,她握紧拳头生气道:“姩姩,衣裳上神不怀好意地接近神王,还利用了你,你如此不计较我都替你生气!” 琼离的双眸透露着一丝疑惑,宛若刚出生的小鹿眨巴着双眼,实是诱人:“她终归是个可怜之人,去看看也无妨的。” 小荷与小香皆叹了一口气,她们方才看见姩姩的眼神都是藏着迷惑的,想来她都没听明白刚才说的被人利用了这件事。 “对了,你们拿到了新的布料了吗?”琼离转移话题,眉眼略略上挑,看似眼里带着笑意。 小荷与小香这才意识到她们去涣衣宫是为了拿布料的,她们腼腆一笑,娇羞道:“回禀姩姩,我们都拿到了各自喜欢的衣料,还给您带来了一些。” 琼离闻言微微一笑,她忍不住弯下了眸子:“谢谢你们的好意,只不过还有些布料留给叶儿,我现在衣服挺多的,不够穿了再找你们跑一趟涣衣宫。” 小荷与小香在心里认可了琼离,她人温婉优雅,平易近人,不像其他掌管者目中无人,高高在上;更重要的是她还会体恤婢女,当真是一位好主人。 “那我们二姊妹在这里谢过姩姩了,有任何事尽管吩咐我们二人,定当在所不辞。” 小荷与小香坚定地说道。 “好~没什么事你们先退下。”琼离再次端起琉璃杯,杯中茶水已冷,是时候该走了。 小荷与小香纷纷告退以后,琼离也离开了乐虞殿。 她出了乐虞殿才发现夜色渐深,月色清霜照在地砖上,树枝摇晃影子如水中藻动,檐下影一重重变动,柏树叶子在廊下所挂灯笼的昏光显得纤细而晶莹。 她走了妄尘殿,发觉里面的灯光还是亮着的,想来师父这么晚还在忙于公务。 正好让他尝尝她亲手做的粥,可以缓解他的疲劳。 琼离推门而入,只见上座熟悉的身影正抬眸望向她的方向,似乎对她的到来略显惊讶。 琼离拈花微笑地朝上走去,来到他的面前便坐在神垫上,撑着下巴望着陌尘,娇甜道:“师父,你莫不是失策了?算不准我今夜会过来找你?” 陌尘听见她这么大胆放肆的话,唇边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姩姩如今胆子越发大了些。” 说完,他还将手中的奏折给放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翼。 琼离心里的坏主意越想越藏不住笑了,她努力憋了憋笑意,开心道:“那还不是师父宠的,嘿嘿。” “但愿宠出来的是一只小狸猫,而不是一只凶凶的小白兔。”陌尘唇角牵起,悠然清浅,让琼离看了心跳忍不住加速。 她摊出手,一个浅蓝色的琉璃碗就出现在她的手上,香气馥郁,让陌尘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师父,这是我亲手熬的绿豆粥,可好喝了,你尝尝。”琼离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看来姩姩将师父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中,还记得给我做饭呢。”陌尘温柔地调侃道,让琼离都不好意思生他的气。 “那可不,师父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记在了我的脑海中,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喝,世间少有。”琼离毫不自谦地将自己夸了一遍,然后便迫不及待想让陌尘尝尝。 陌尘望着她那藏不住事的样子就想笑,他从她手中接过琉璃碗,琼离顺势将盖子揭开,一股清香扑鼻而入,陌尘夸赞开口:“此粥香气馥郁,定是极品。” 他用琉璃勺子舀了一口递在嘴边,琼籍目不转睛地望着,似乎很想让他喝下去。 他当然不能失了她的兴致,张嘴喝了下去,但他的面色开始奇怪起来,细细咀嚼着粥。 有股糊糊的感觉。 “这粥虽闻着很香,但尝起来却有一些一言难尽之感。”陌尘不昧良心地评价道,琼离当然不相信他说的话,闻起来香的粥味道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她收敛一丢丢笑容,便抢过他手中的粥也舀了一口喝下去,结果她的脸色顿时也变了,做出怪样,还忍不住想吐出来。 这粥确实难喝…… 而陌尘望着她那傻样,心思完全被她带偏,他现在滚了滚喉咙,内心压抑已久的燥热感正在慢慢上升,方才她喝的是他喝过的。 琼离还没意料到危险正向她靠近,她撇撇嘴:“虽然这粥有些糊了,但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师父能一滴不留喝个精光。” 琼离坏笑起来,她把问题抛给了师父,若是他不答应,她就闹脾气,这样她就能偷偷遛下界;若是他答应,那苦的也是他,他断然不会答应的。 第198章 同意 没承想下一秒陌尘毫不犹豫从她手上拿过琉璃碗,对准碗口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眉头也不带皱一下的。 琼离傻眼了,这么一碗难喝的粥竟然被他全喝下去了? 这让她怎么提下界的事…… “师父,其实你不用勉强的,这粥如此难喝你还一滴不剩地喝完了,当真是让我自愧。”琼离从他手中拿过干净的琉璃碗将其放在桌上,然后便耷拉着脑袋悔过。 而陌尘只是笑笑,然后便轻轻揉捏她的下巴,清冽的嗓音带着许些轻哄的意味。 “傻姩姩,你方才说了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又怎能忍心看着你的一片心意落了空呢?” 琼离不得不看向他的双眸,然后略带楚楚可怜的泪珠,轻声道:“师父,有你真好。” 陌尘望见了她眸里的热泪,便凑近她慢慢抚过她的泪眸,将其眼泪抹去,然后不经意间望见了她手中的红昔,轻描淡写道:“你怎将红昔拿了出来?” “好久没见你戴过了。” 琼离跟着他的视线望向了手中的红昔,然后便解释道:“索熠镯已经与鬼王做了交换,红昔就不能再隐藏了,一开始隐藏起来是因为它们二者不搭。” 陌尘对她这一解释当然不满,因为就只有他知道她在索熠镯与红昔之间选择了索熠镯,就相当于在六界与他之间选择了六界,而不是他。 所以他的脸色一下就黑了,捏住她下巴的手松了,然后音色像淡淡清风,无波无澜的:“今夜已晚,我乏了,你先回去歇息。” 琼离一脸懵地看着态度360 °急转弯的陌尘,不解道:“师父这是何意?是我方才说的惹师父不开心了吗?” 陌尘闭着眼撑着脑门开口:“你将红昔收了起来,却将索熠镯一直戴着,是为师送的不合你心意么?” 陌尘如此说当真让琼离认真思索了一番,若是真如她之前所想的,这根带有灵力的红绳是师父求来的姻缘线,求她与他姻缘的红线,她这样对待红昔,师父不生气才奇怪呢。 思及此,琼离立马软了态度,哄道:“师父~你送的红昔当然甚合我心意呀,但是索熠镯是祖先流传下来的,不可摘所以我才没有摘掉,不是因为它比红昔更重要我才没摘的。” 陌尘听她如此说便炸出了为何她戴索熠镯而不戴红昔的原因,看来她口中所谓的祖先是故意不让她变得更强大。 看来她的祖先还有同谋。 而琼离内心所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她没告知陌尘嫣脂看到她手中的红昔反常的状态,她想自己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不想让陌尘心里也乱七八糟的。 琼离以为陌尘还在生她的气,便继续哄道:“师父~虽然我将红昔给隐藏了,可它始终都是戴在我手腕上的,从来没有摘下来过,所以根本不存在红昔对我而言不重要呀。” 琼离软糯糯的声音传入陌尘耳中,他的思绪才收回,他刚准备说他已经没有生气了,可却突然感觉到了柔软的温暖,他睁眼瞥向自己的大手,发现有一只小小的手正覆在他的上面。 他的心一下就软了,眉头微微往上挑,笑意不自觉外露:“好~师父不生气了,姩姩都如此解释了,师父再有脾气就是师父的过错了。” 琼离笑眯眯地望着陌尘,果然美人计很管用。 “师父~你要多笑笑,像姩姩一样~”琼离撒娇道。 陌尘被她这副傻样给逗笑了,然后便问:“姩姩,你来此恐怕不只是想要送给师父粥喝。” 琼离佯装震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大声道:“这都逃不过师父的一双含情眼!” “嘿嘿,我来这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和师父商量。” “我找到解救慕月夕神力的方法了,只用去一趟妖界寻找妖王要一颗灵药便能恢复他的神力了。” 陌尘对此毫不惊讶,甚至多了一丝兴趣:“这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呀?” 琼离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收物囊,眉开眼笑:“那当然得是九灵啦。” 陌尘凤眸微眯,声音突然转冷:“九灵是神兽,最近天山那边出了几位恶兽,正好能让九灵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 话刚落,琼离的收物袋便止不住地抖动着,琼离一瞬明白了九灵的心意,哭丧着脸:“不好,师父,九灵会有危险的。” “不会的,师父向你保证,她一定会平安归来并且还会增添新的能力更好的保护你,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陌尘的声音清冷温润,如清澈的溪水,洗尽一切尘埃,柔柔地流淌,但里面却夹杂着坚定,不容置疑。 “好,既然师父都来这个口了,我再拒绝就显得我无知了,既如此只能委屈一下九灵了。” 琼离瘪瘪嘴,低落道。 “放心,师父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陌尘轻轻抚了抚琼离的玉肩,温柔道。 “嗯嗯!” “你去妖界一定要万分小心,虽然妖界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里面的妖族极其难对付,你得小心谨慎一些,一遇到大麻烦便捏一捏红昔,师父感应到了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的。” 陌尘轻声嘱咐了一些,琼离低落的眼眸亮了亮,顿时又恢复了神彩,开心道:“师父同意我去啦?原来红昔还有这么好的用处,师父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陌尘笑得星汉灿烂,如沐春风:“你一直没问,现在说了也来得及。” 琼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立马起身告退:“谢谢师父,我先回去啦。” 陌尘咳嗽了两声,然后便委婉开口:“外面凉风清扬,回去定会受凉,而倾忧殿暖和,二人足矣。” 琼离呆愣了一瞬,陌尘这是让她留宿在他的寝宫?! 琼离连忙摆摆手:“这不太好?” 陌尘顺势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然后附在她红通通的耳朵旁,窃窃私语:“这有何不好的,我又不对你做什么,只是简单睡觉。” 第199章 依兰香 倾忧殿 琼离还是妥协了,乖乖跟随陌尘来了倾忧殿内,陌尘走在前面,一身白衣似雪,让琼离忍不住泛起了花痴。 直到陌尘将殿门关闭,琼离的思绪才慢慢回来,她望着陌尘斜睇的方向,她人立马傻眼了。 殿内里面竟然有鸳鸯池,里面正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汽,让琼离忍不住两眼一嘛黑。 果然,如她所料,陌尘执起她的手便往里面走去,尽管琼离故意走得很慢,还是来到了鸳鸯池边。 琼离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见陌尘挥手一变,两件宽松的睡袍便出现在架子上,然后他便准备脱衣。 琼离连忙用手遮住双眼,但指缝里还是能看清陌尘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轻轻挑开衣带,外衣立刻从他身上褪在地上,雪白的背豁然进了琼离的眼,让她的一颗心顿时紧张起来。 接下来的她不敢再看下去,便将缝隙变小直至完全看不见。 而她的手突然被打开,亮光刺眼得让她有些不适应,过了两秒,才渐渐看清面前的人。 裸露的胸膛出现在她眼前,她从下往上看去,只见俊美的容颜嘴边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陌尘趁着她犯花痴轻轻挑开她的衣带,将其丢在衣架上,只余亵衣亵裤。 然后他便将她横抱进了鸳鸯池,温意渐渐席卷她的全身,她自觉地勾紧他的脖颈,低头敛去羞意。 直到进了池中央,陌尘才将她放下。 “舒服么?”陌尘邪邪地问。 “这鸳鸯池不仅有疗愈功效,还有美颜解疲的功效,更带有一丝依兰香。”陌尘面不改色地为她解释这个池子的功效,并轻轻将眸光下移望向她的柔软之处。 琼离感受到了炙热的眸光正紧紧地跟随她,她便羞得满脸通红,尽管什么事都没做。 “依兰香是何物?”前面的她都能听懂,但就是依兰香她闻所未闻。 陌尘闻言笑了,给她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让她顿时了悟依兰香的用处,只不过让她更惊讶的是这个池子内怎么会有依兰香? “咳咳,泡一泡很舒服的。”陌尘不能再看下去了,他闭上双眸轻轻享受鸳鸯池的功效。 琼离微微百思不得其解,陌尘好像从来没有对她做更过分的事,他情欲像是掀不起波浪,每次都只是亲亲她就完事,从来没有更深入的一步。 难道是他不行?不可能不可能,神王怎么可能那方面不行呢? 难道是他一直在控制自己? 琼离还在思索之间,只听陌尘低闷地声音响在空中:“凝神静心,脑海里不要想一些让人欲望的事。” 琼离瞬间哑口住了,她想的什么他竟然都知道,真是…… 她撇撇嘴,然后便学着他将眼眸闭去,一股舒适温和之感让她全身都放松起来,这几日的疲劳像是得到了缓解,让她很想在池中睡上一觉,自由自在地睡去,不想醒来。 她不知的是陌尘在她闭眸以后,他便睁眼了,眼神灼热似火地望着琼离,就像是望着唾手可得的哺哺幼兽一般。 等她从妖界回来以后,他便开始着手张罗与她的婚事,他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其举国同庆,普天同贺。 让她永远幸福。 陌尘用内力压制住自己快速上升的情欲,用冰冷的寒气抑制住内心的热意。 他这边倒是抑制住了,而琼离全身都开始热起来,她嘤咛着:“好热,好热。” 不仅她在嘤咛着,还来到陌尘面前,往他身上蹭了蹭,才觉得身上的热意有所减退。 刚被陌尘压下去的热意被琼离这么一弄立马又上来了,他皱眉地睁开眼眸,只见琼离的脸出奇的红,她身上的热意比他不知多了多少倍。 他还在考虑如何将她体内的热气逼出,可她已经覆上了他的红唇,并主动地将他的唇给撬开,往里处探寻其中的奥秘。 这一弄,陌尘身上的情欲愈来愈烈,他回应着琼离的主动。“唔- -”在男人侵略性地攻击下,她的脑袋越发昏沉,偏偏身后又没有倚靠,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腰。 而陌尘似乎意识到了,他将大手放于她的背后作为依靠,然后另外一只手还将她往上提了提,好方便他更肆意地掠夺。 他慢慢地将吻往下移,落在她的脖颈上,来回地吻动,琼离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她很享受这种快感,于是便主动地将亵衣往下滑。 陌尘感知到了她的动作,满脸震惊她很野。 于是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轻轻吻上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琼离仿佛被电触了一般轻轻哼了起来,浑身燥热。 “好舒服,小陌陌。”琼离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可突然这种快感陡然消失。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到了温暖的大床上,她身上早已换上了宽敞的睡袍,而陌尘正将她抱在怀里,仿佛已经睡着了。 琼离身上的燥热已经慢慢退去,虽然她还是有些难受,但对于刚才她所做的,所越界的她越想越害羞,她竟然会说出那样恬不知耻的话来,真是羞死了。 好在师父并没有再深入一步,不然她真的需要面对师父了。 她在心里呼了口气,然后便安分守己地闭眸浅睡了。 姻缘祠 嫣脂一如既往地饮酒,只不过她今日饮的酒比昨夜与别人一同喝的还要多上些许,此时的她两眼都睁不开了,醉意沉沉的她下一秒就要昏昏欲睡了。 星神一如既往在暗地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今夜她饮了这么多酒肯定会伤神体,于是他不惜动用自己的神力为她解酒,可却也只能解三分酒。 他不由得叹道:“世事无常,天道好轮回。” 倏然,他闻到了若初的神息,便立刻将自己的身影给隐去,偷偷地观察若初的一举一动。 若初像做贼一样地踏进姻缘祠,便看见绝艳的美女躺在梅花树下,轻轻哼着歌曲。 他被吓了一跳,但也被惊艳到了,只是一瞬便移开了眸光。 第200章 若初进姻缘祠 想来这位就是嫣脂上神了?果然真如叶儿所说的美艳绝伦,不同凡响,只不过她好似很沉醉于酒。 “嫣脂上神,小辈不是故意来叨扰你的,是想问问如何牵姻缘线?”若初恭敬地行礼,然后便道出自己来此的目的。 可空气中静默了几瞬,没人回应。 若初便打算明日再来拜访,可能今夜确实有些晚了,有些失礼。 思及此,他便再次拱手:“打扰了。” 他转身就走,可轻悠悠的女声从他背后响起,将他吓了个激灵,他站住脚步。 “这位俊俏的小公子,你想求与哪位小娘子的姻缘啊?”醉醺醺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动听,让星神眉头不由得轻皱了一下。 若初惊吓过后是喜出望外,他连忙转回身来再次恭敬一鞠,语气变得更加亲近温和:“我想求与琼离的姻缘,就是四主神之一离主神的。” 嫣脂用玉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红润的嘴唇,疑惑道:“琼离?琼离是谁啊?嗯~不要不要,琼离不能有姻缘的。” 若初满脸疑惑,问道:“为何?” “嘿嘿,她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白兔,是不能有姻缘的,这是违背了伦理纲常的。”嫣脂笑眯眯开口。 若初听得一脸雾水,他再次强调:“不是的,我所求之人是九重天神王嫡传弟子姩姩,也是四主神之一琼离。” 嫣脂噗嗤一笑,她缓缓睁开美眸,睇了一眼若初,然后心里很快拿定了主意,笑道:“哦~原来是神界的上神呀。” “可以是可以,但姻缘并不是那么好求的,你需得到中意女子的任何信物方能求上好的姻缘,否则都是白搭。” 若初细细咀嚼她话中意,需得到琼离的信物才能求与她的姻缘,可他去哪找呢? “青丝算嘛?”若初眸光亮了亮,他突然想起之前有一次他们一起交谈之时,她落下了一根青丝在桌上,他刚好捡到就保存下来了,没想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场。 嫣脂倒是投来了一丝异样的眼光,但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让若初产生一种他看错了的错觉。 因为她真的毫无破绽,又恢复了潇洒不羁的样貌,让若初看不出一丝她清醒的痕迹。 “当然算,只不过本神倒是有些好奇,女子如此亲密之物你都有,看来你们的姻缘一定能牵成功的。” 这一说还了得,若初快要沉醉在她的话里了,嫣脂叫了他几声都未听见,她稍微有些恼怒了,再次叫的时候他才呆里呆气地反应过来。 “给本神呀,你不给本神,本神如何帮你牵线?”嫣脂将木马腿放下,轻哼了一声。 若初这才赶到她面前,亲手将青丝给奉上,嫣脂突然生了一丝逗弄之心,她滑滑的手像一个个小小的人儿朝他手心去,若初感到一阵不适,可又不敢唐突了嫣脂,于是就等着她快点将其拿下。 可她却不紧不慢地在他手心逗留,就是不将青丝给拿走,扑鼻而来的酒气让若初心里一惊,她不会对冰清玉洁的他图谋不轨? 想到这,若初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一层鸡皮疙瘩从他身上起来,抖了抖身子。 嫣脂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她从梅花树下起来,扭动着性感的腰肢朝他走来,她每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差点将他逼出了姻缘祠。 “你这小公子遇到美色竟都能无动于衷,看来真随了你师父的性,是个清心寡欲之人~” 面对嫣脂的调侃,他依旧不形于色,认真开口:“上神,还请您自重。” 嫣脂倒是没料到他的胆子如此大,以下犯上她是可以不饶他的。 “罢了,不跟你这个小辈一般计较。”嫣脂挥挥手,今夜真是她自讨没趣了。 她摊开手,随心所欲道:“交出来,明日才有结果,若是有仙侍通知你,便是有希望;若是没有仙侍通知你,你懂的,就是姻缘没牵成功。” 若初恭敬地交在她的手上便开溜了。 一直躲着的星神全是皱着眉头看完了整场闹剧。 她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公然撩拨青涩男子,还敢在醉酒的情况下撩拨,当真是让他心里闷气无处可解。 他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走了以后,嫣脂眼底的污浊之气全消失不见,清澄如水的眼底多了一丝不理解。 他这又是何苦呢? 轻叹了口气后,便回了梅花树下,开始做最为重要的事。 她一手托着青丝,一手施着法术,只见梅花树开始摇晃起来,梅花纷纷飘落,落在她的发髻上,她咬了一下右食指,血落在青丝上,青丝随之缓缓上升,落在了梅花树上。 梅花树上陡然出现了许多姻缘线,每根姻缘线上还有有情人的名字,青丝寻找到了琼离的那根姻缘线,试图与它融进,可却被一股强大的神力给弹开。 她再次施力却终究无果,明明琼离的那根姻缘线没有任何的牵绊,可为何不能求成功呢? 难道她真的是安乐?若她是安乐,三世情缘确实只经历了两世,这一世情缘她与陌尘还是绑在了一块? 可她明明就将陌尘的姻缘线给斩断了,按理来说他是不可能与琼离再生姻缘的,除非红昔衍生的那根红线从未断过。 既如此,那她心里更加确定琼离就是她的挚友安乐了。 现在想想,一切都说得通了。 陌尘没有背叛过安乐,安乐重来一世仍旧与陌尘绑在一块,可安乐不是不能死而复生么? 她的七魂六魄都尽毁了,天道也承认了她神陨了并再也不能入轮回,可为何她会还有这一世? 难不成是因为陌尘默默做了些什么? 他虽是神王,可面对这种棘手的事也无法将其救回,况且那时的他对安乐如此冷漠,又怎可能是他做了些事救活了安乐呢? 她想不清,越想思绪越乱,她只能自己去找一些线索去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希望琼离是安乐,这样她才心里好受些。 第201章 解气 正午乐虞殿 琼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已身处乐虞殿了,此时的她正坐在镜前揉捏着太阳穴,不知怎的昨夜她就泡了个澡结果今日头疼极了,若不是叶儿将她唤醒,她能睡一天。 叶儿为她简单梳了个发髻,然后挑了一件淡蓝色衣裳穿上,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可琼离就算在头疼也能感觉到叶儿的漫不经心,她望着微微恍惚的叶儿,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么?” 叶儿反应过来,连忙福了福身道:“没有没有,就是我昨夜没睡好,今夜犯困了才会如此。” 琼离听了她的一番解释,一眼就看出她的局促,但她也没拆穿,只是用手将她扶了起来,温柔道:“那今日可要打起精神来,有一件事情还等着我们一起去做呢。” 叶儿面泛疑窦,但也没说出来,只道:“好!” 涣衣宫 叶儿打死也没想到主子带她来的是涣衣宫,她们已经走到了宫前,可叶儿打死都不进涣衣宫,她们此时正在宫前拉拉扯扯,你推我搡,各自都不让着对方。 琼离苦口婆心道:“叶儿,你也听见香儿与小荷说的衣裳得了癔症,她已经不能欺负你了,她落得如此下场,你不打算亲眼去看看嘛?以解你心头之恨。” 叶儿开始犹豫了,她脑海里有万千种想法,若是她去了,被闲人看到又会给公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她不去,她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 沉思已久,她愁眉苦脸道:“公主,若是我去了,会给你添数不尽的麻烦,再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有什么资格进入涣衣宫呢?” 琼离将她拉了过来,轻轻扶上她的手,细心安慰道:“你大可不必担心给我添麻烦,若是你不想引人耳目,那我们就不从正门进;你是我的贴身婢女,与其他婢女终归是不同的,我都没有嫌弃你的身份,你为何要先自卑自己的身份呢?”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与我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也没有责备过你,按理来说,你也是被宠到大的,所以不要再觉得自己不值得,我希望你能被人值得,也希望你能被人对得起。” 叶儿没想到琼离会说这么多宽慰她的话,她泪点极低,一下眼眶就充满了泪水,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她说得没错,琼离就如同她的再生父母一般将她护得很好很好,让她从小都没有什么忧虑,快快乐乐地成长。 为何现在的她会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对于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卑? 想来她是清楚不过的,只不过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 她在涣衣宫受的苦与累她这一辈子都不敢忘却,是没人能够与她感同身受的。 每次一回到这个地方,她都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在涣衣宫地下室她每一次倔强,就会换来一次毒打,有的时候甚至睁不开眼,鲜血淋漓滴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承受了非人般的折磨,可到头来她却还是饶过了曾经折磨她的女疯魔,叫她如何甘心? 想到此,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眼底汹涌的恨意滔滔不绝地流露出来,她恨,叫她如何不恨? 琼离一下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她握紧了叶儿的手,叶儿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但她并没开口道歉,而是坚定地对琼离说:“我想清楚了,公主,我愿意进去亲自看看她落得了何境地。” 琼离虽不知她为何突然想明白了,但总归是好的,她最多只能感知到叶儿对涣衣宫有一辈子的阴影,而这阴影绝对是衣裳留下来的。 “嗯嗯,我们一起去。”琼离极力表现出有她在的安全感,不禁逗笑了叶儿。 她们气势汹汹地用了隐身术溜了进去。 无独有偶,陌尘正坐在妄尘殿,轻轻叩着玉桌,慵懒闲散地望着聚影珠,里面的情形正是涣衣宫的界面。 琼离与叶儿偷偷溜进了涣衣宫,她们屏住呼吸,彼此牵着彼此,大气一点都不敢出。 因为她们的正前面全是零零散散的仙侍,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务,若是她们稍微发出一点声音,都会引起她们的围观,尽管她们看不见她们,但终归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她们非常小心,于是顺理成章地进了内殿。 内殿与外殿完全不同,若说方才的外殿充满了烟火气,很热闹,那内殿就是无止境的冷清,甚至空气里都充满了无尽的荒凉。 叶儿望着如此荒凉冷寞的一幕,内心一阵恍惚,但也只是一瞬,因为这种女疯魔是不值得浪费她一丝一毫的同情心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同琼离一起踏入了内殿里房。 大风凌乱地刮着窗台,将窗纸吹得破破烂烂的,也没人缝补。 内榻躺着一位病入膏肓的女子,时不时传来她猛烈的咳嗽声,里面的一切都不显繁华,十分简陋拉垮,甚至连房梁顶上都结了蜘蛛网。 里面没有一位仙侍为她端盘倒水,像是忘记了涣衣宫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 琼离不由得多想了一下,难道是陌尘做了什么? 而叶儿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她毫不犹豫地朝床榻迈步过去,而琼离则负责善后,她将殿门给封印住了,设了一个结界,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虚弱的衣裳朝着风吹草动望去,没想到这一望,望到了她此生最讨厌的两位,一位琼离,一位她的狗婢叶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她去了一趟妄尘殿佯装为小贱人送织锦披风,回来就病成了这样,而且连她最信任的仙侍也再未见到过,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一夜之内,涣衣宫就如同变了天一样。 于是,她摇摇晃晃地抬起手指,恨恨地指着叶儿,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牙口中蹦出了几个字。 “你,你们来做什么!” 叶儿一声冷笑,她走在床沿,慢慢顿住,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底青黑一片的衣裳,朝她脸上喷了口水,恶心道:“你还管上我们来这做什么了。” 第202章 难言之情 被吐了一脸口水的衣裳懵在了床榻上,她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居高临下的叶儿,甚至张牙舞爪地想抓伤她的脸,可她根本没力气抬起胳膊。 于是她只能楚楚可怜地望着凶神恶煞的叶儿,祈求着:“是我不好,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你。” 琼离望着她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就觉得作呕,她得了癔症,之前所有的事在她脑海里就宛若麻球,滚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件事能与哪个人对应起来,可她骨子里的卑躬屈膝仍旧被牵引出来了。 叶儿可不会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她又啐了一口,恶心道:“你如今这种矫揉造作之态真是让人作呕呢。” 可衣裳依旧没有放弃那种求饶姿态,甚至用足了力气右手才勉强够到叶儿衣摆上,轻声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想见神王,我想和他…” 她话还未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响彻空中,琼离静静地看着叶儿张了手打在衣裳右脸上,将火红火红的印烙在了她脸上。 空气静默了一瞬,原本有些微微起身的衣裳又跌落在了床上,她的手也随之松了,就那样跌落在床沿,一行清泪不争气地滑落,若是她此刻有神力,定不会受此欺辱。 而叶儿内心快感无尽延伸,她望着自己略微疼痛的手,没想到有一日她也能报仇,真是痛快人心啊! “你都这样了还想见神王,啊呸,留着在梦里见!”叶儿刚说完,另一只手便朝衣裳左脸挥去,干净利落得很,完全不带一丝犹豫的。 两边的巴掌印刚好形成了对称,她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佳作,完全忽略了衣裳的两行清泪以及嘴角的血。 衣裳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叶儿,又望了望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开始发了疯似的捶自己的大腿。 此动作将叶儿与琼离都吓了一跳,她们一同望着衣裳发狂的动作,琼离略微思忖:她竟还有力气? “公主,我们走,这个地方晦气得很,要是沾上了什么东西,得不偿失。”叶儿撇撇嘴,完全不将床榻上发了疯的女子放在眼里,转身走到琼离身边。 琼离淡淡地瞥了一眼衣裳,没曾想衣裳回看了她一眼,眸中是熊熊燃烧的恨意与怒意,让琼离的心里颤了一颤,她别开眼去,轻声道:“既如此,那我们走。” 不再犹豫,她们俩便打算离了内殿里房。 刚走到门口,琼离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还没做,于是又折返了回去。 叶儿虽然不理解,但她陪着琼离一同折返了回去。 她们再次来到衣裳身旁,只见衣裳很不理解地望着她们二人,琼离悠悠然在她面前比划了一番,然后便同叶儿彻底离开了涣衣宫。 她们离开后,衣裳已经昏睡过去。 须臾,琼离与叶儿再次回到涣衣宫宫前,叶儿只觉着呼出来的空气都是清新香甜的。 方才,她已经问了公主最后的施术是为了什么?原来是让衣裳记忆更加错乱,防她背后咬人一口。 果然,有人撑腰的感觉是极好的。 叶儿最后望了一眼涣衣宫牌匾,心里一道肯定的声音响起:恩恩怨怨就此已了,再也不与之相见。 妄尘殿 陌尘轻挥手将聚影珠给收了回来,眉宇微蹙,心里的想法接踵而至。 姩姩面上宛若纯洁的小白兔,可内心沉稳聪慧并有仇必报,且厌欺瞒背叛,能毫不留情地斩断与花倾落之间的情谊,快准狠。 如若他对她完全毫无保留,不,陌尘,你不能如此做,如若你对她毫无保留,那么便是将她往火坑里推,你会彻底失去她的。 可瞒得了一时终究瞒不了一世,如今索熠镯已被鬼王拿走,一年之内她的记忆完全回来,到那时她与他之间便再无可能,而他终究会失去她。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虽生为神王,主宰六界,守护六界,不惧世间万物,冷血凉薄;但他却情系一人,至此有了软肋,开始贪恋日夜更迭,萌生出长相守之意,可终是奢侈。 他轻叹了一声,微抬手,一朵碎冰蓝从他手中飞出,飘逸似地飞出殿外。 收到碎冰蓝的星神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妄尘殿,结果却见陌尘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他,让他顿时恼火,可又无法。 他由快转慢地走上前去,闷声开口:“你是想吓死我吗?从来不用碎冰蓝传音的你如今起了什么雅兴,兴师动众的。” 一般陌尘传音都是用彩蝶,第一次用碎冰蓝着实吓到了星神,以为他出了意外,便马上赶了过来,结果只是陌尘的一场玩笑,当真是让人短时间无法接受。 陌尘嘴角带了一丝苦苦的笑意,凉薄开口:“本尊好久未同你切磋棋艺了,今日趁着好时光和你着手下一局如何?” 星神高大的身躯微微震了震,眸中带了丝疑惑,走在他面前顿足,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你认真的?” 见陌尘点了点头,他刚缓和的心一瞬间又紧张起来,莫不是他遇着何事了? 虽然他心里如此想,可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方才的恼火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堆笑道:“好啊,正好我最近挺闲的。” 星神挥了挥手,他们面前不仅出现了棋盘,还出现了神座。 他一屁股坐了下去,便同陌尘一起下起了这场不凡的棋局。 “你默默守护了嫣脂百万年,你对她的情谊日月可鉴,可她对你又是否有情谊呢?” 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刚落子的星神闻言微微一顿,冷不防又被刺激了一把。 “值得吗?守了她百万年。” 星神似是没想到陌尘会毫无顾虑地问出这话来,他思索了一番,然后便掷地有声回答:“当然值得。” 旋即脸色黯淡下来,眸里的熠熠光辉也黯淡几分,苦笑道:“我从未在她身上看到对我的情谊。” “可喜欢她终究是我一人之事,就算她以后遇到了心上人,我也会成全她。” 第203章 本名慕斯 这话刚说出口,星神的心便泛起一阵一阵的酸涩疼痛之感,他抿了抿嘴,执子落在棋盘上。 “不要总是说说我,你呢?” “琼离是这百万年来唯一一个入了你眼的,她为人聪慧敏感,棋艺精湛,危难时刻不舍亲人朋友,最主要的是她能够弥补你内心的空缺。” “错过了她,你这辈子可就完咯。” 星神敛去了苦意,流露出一股似笑非笑的面容,他竟同神王开起了玩笑。 却没想到陌尘当真思索了起来,他懒洋洋地将黑子落在棋盘上,音色清润纯正:“本尊已经做好了打算,待姩姩启程前往妖界后,本尊与她的婚事就得操办起来了。” 星神闻言后大惊,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固定在原地。 “你疯了吗?!姑且不论世人会如何看待这件事,若是被三大长老知晓了此事,你认为琼离还能活吗?”星神登地站了起来,双眸瞪得老大,呼吸不稳地说道。 自从陌尘亲自下往一坛,他便知晓陌尘待这名女子不薄,知晓陌尘可能对她有所心动,但他认为陌尘绝不会向全天下昭告他喜欢四主神之一琼离,因为会将这名女子推向众矢之的,甚至会给她带来滔天大祸。 他这样做无疑不是星神所认识的陌尘。 他的反应越大,就越显出陌尘的平静,他微微往后仰,靠在了神座上,淡蓝色的瞳孔如碧蓝色的天空般清澈明亮,完全不显“糊涂”。 “本尊打算年底成婚,张罗婚事一年,这一年内本尊相信姩姩能达到高峰之巅,那时本尊与她是天作之合,美满良缘。” “至于三位长老,你无需担忧。” 星神听他势在必得的语气不由心惊,方才那些情绪渐渐降了下来,开始思忖他话中意。 若是给琼离一年的时间,可能还真能如他所说改变世俗的看法,因为他也由衷地相信琼离能做到。 可三位长老那确实是件棘手的事。 正当他想得微微出神,陌尘便语重心长地解释道:“成婚以后,你认为三位长老还能动她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星神原以为陌尘与琼离成婚,按照长老们的脾性,定不会放过琼离。可却忽略了陌尘这一关键人物,陌尘将琼离带在身边,是为了更好地护着她。 只要有陌尘在,他们还没有本事动琼离。 星神释怀地笑了笑,他全身泄了力地坐在了神座上,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是我杞人忧天了,忘了有你在,没人能动你在意的人。”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切询问:“那嫣脂若是得知了此事,该如何?” 陌尘轻轻地敲打着神座,清冷开口:“这件事你还需保密,切记不能让她知晓。” 星神懵懂地点头,可是那一日到来,她迟早会知道的。 希望陌尘有把握能让嫣脂不破坏婚礼。 “还有一件要事交给你去做。”陌尘眸光暗了暗,轻声道:“三位长老出关期限将至,本尊想让你多派些人手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常定要与本尊汇报。” 星神重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胸有成竹道:“这件事交给我,我定不辱使命。” 八坛布月坛 琼离与叶儿在正午干了一番大事后回了乐虞殿休整了一番,然后便独自前往八坛寻月疏,在临行前她还是想见一见月疏。 收敛心神,她放眼望去,不仅见着了月疏,还见着了慕月夕与东绝颜。 本来还在叙话家常的他们望见粉衣着身的女子正在靠近,月疏果断松开慕月夕的手,起身拥抱琼离。 琼离回抱以后,便挨着东绝颜身边坐了下来,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正好容下他们四人。 “离离,多亏有你,我和慕月夕才会这么快在一起。”月疏甜美一笑,用右手撩了撩右边的发髻。 “是啊,阿离,若不是你,就我这榆木脑袋永远都想不开。”慕月夕开怀一笑,然后便道:“谢谢你,阿离。” 琼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轻轻抖擞了一下,便被东绝颜察觉到了,他宠溺一笑,故作打趣:“你就别学我叫阿离了,阿离被你叫出口太过肉麻。” 慕月夕无奈挠挠头,做出一张极其搞怪的表情,只是一瞬又恢复神色。 “月疏姐姐,慕斯哥哥,愿你们恩爱两不疑,长久永相依。”琼离用一双真挚的眼眸送上亲切的祝福,真心希望他们能长长久久幸福下去。 琼离第一次叫慕月夕真名,本就让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她还加上了哥哥称谓,真是让慕月夕受宠若惊。 月疏更像是知晓了天大的秘密一般,望着慕月夕,惊疑道:“你本名不叫慕月夕,而是叫慕斯?” 琼离听了抬手遮笑,慕月夕非常自豪地对着月疏说:“慕斯是我的本名,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而慕月夕虽是我年少时取的,但几乎人人叫我慕月夕,所以自然而然成为了我现在的名字。” “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特意花心思取了这个名字。” 话语刚落,慕月夕便深情地望着月疏,眸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红唇,肉眼可见的红出现在月疏的娇颜上,她连连偏头不再去看他,那股於旎回环的气氛渐渐变冷。 琼离与东绝颜早就心有灵犀别过头去不看他俩,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来,让他俩染上一层羞耻。 “对了,离离,我与慕斯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后,那时你只能是我唯一的伴娘哦~” 月疏想起了方才他们仨交谈的事,立马便将这则消息告知了琼离。 琼离转过头来,面上充满了欣喜之色,握住月疏的玉手,开心道:“好呀好呀,我一定会将你打扮得美美的!” 说完,又瞪了一眼慕月夕,冷声道:“我把月疏姐姐交给你了,若是你待她不好,我第一个把你大卸八块,丢进金池喂鱼!” 慕月夕瞧见琼离严肃的容色,收起方才嬉笑的面容,正经地对天发起誓来:“我慕斯,对天发誓,若是成婚以后,我待月疏不好,不用离离动手,我自己将自己大卸八块丢进金池里喂鱼!” 第204章 疑心韩玖 “这样我才放心。”琼离自顾自地小声说了一句,然后便重重握了一下月疏,郑重地对着月疏说:“月疏姐姐,我来这是有一件重要的事相说。” 月疏瞧见琼离的表情变得严肃,不敢怠慢:“何事?” 其他二人也纷纷看向琼离,都期待她接下来说的话。 “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异样,我觉得玖哥好似哪里不同了。” 除了月疏面上泛着疑窦,其余二人皆是一沉思,而琼离继续说着。 “上次我们在慕思殿见着了玖哥,你说的,绝颜哥哥说的以及玖哥说的让我起了疑惑。” “你说若不是玖主神告知你慕月夕危矣,允你前往鬼界救回慕月夕,你便会内疚自责到底。” 顿了顿,琼离继续道:“可据我了解的玖哥完全不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更不可能允你前往鬼界。” 琼离说的话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一丝诡异,让东绝颜与慕月夕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慕月夕恍然大悟,拍手道:“是啊,玖哥与我恰恰相反,他这人平生最恶神仙结偶,更不可能找时机亲近你,也更不可能允你独自前往鬼界救我!” 话锋微转,思忖着:“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琼离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她往大了猜不难猜到韩玖这样的做法,可他怎么会? 东绝颜第一次声音不再是温柔客气,而是冰冷透彻得如幽潭谷底:“其一,鬼界地势凶险,生还的机会少之又少,而他却让月疏独自前往鬼界,是没打算让你活着回来吗?其二,他知晓我去了鬼界,又秘密同你说慕月夕出事了,其意何在?” 他话里话外都是在提醒月疏韩玖开始针对她了,因为他的实力远在月疏之上,他可能能从鬼界全身而退,但月疏却不行。 慕月夕也想到了这一点,愤怒的气息顿时涌上全身,他青筋暴起:“原来玖哥打的是这个主意!亏我还一直将他奉为最好的哥哥!” 一直沉默不语的月疏摇摇头,她冷凝出声:“会不会是你们多想了,玖主神同我说这件事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知道他的情况,是我自己执意要去鬼界的。” “况且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慕月夕与东绝颜还想在说些什么,结果被琼离给制止了,她松开月疏的手,轻声道:“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总之提防点不是坏事。” 月疏知道琼离是为了她好,故脸色有所缓和,嗔笑着:“好啦,你们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会多多提防的。” “嗯,如此便好,天色渐晚,我得走了,有缘再聚。”琼离望向天际,昏暗的雾霭,渐渐低压下来。 “正好我与阿离同路,一起走。”东绝颜也不打算逗留下去,趁机开口。 他们俩一同向月疏与慕斯道别后,便一起行走在出坛的路上。 此路很长,昏暗无比。 于是东绝颜打了个响指,面前昏暗的道路一瞬有了光亮,琼离抬眸望去,只见浅蓝色的灯光镶嵌在黑幕上,格外好看。 “阿离,五年前你入了魇梦是不是梦到了与我相关的?” 东绝颜思虑再三,还是将自己的心结说了出来,静谧的空气因为他的一句话好似变得敦促起来,他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并排走着的琼离闻言微惊,她没想到绝颜哥哥还记得此事。 “哥哥,你想听实话吗?”琼离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五年前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还是能让她的心口隐隐作痛。 琼离的声音极淡极淡,淡到无法听出里面的丝毫情绪。 正因为这样,东绝颜的一颗心才揪得更紧了:“嗯,想听。” “你知道的,我不想拖三位哥哥的后腿,从小便努力修炼,想与你们肩并肩;可我发现无论我如何拼命修炼习术,都达不到你们的一半实力。” “可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也没想过气馁,依旧想凭借自己的毅力,坚持与之毗邻,终究无果。” “后来我从父皇那里得知我的神力被封,只能成为一生的废物,受不了如此打击的我恶念心生,失手杀了数十位女低级神,而这一幕恰好被你所见。” 说到此,琼离垂眸轻叹了声,而东绝颜的一颗心已经拧巴起来,莫不是魇梦中的他亲手杀了阿离? “后来你用诛魔针刺进我的五脏六腑,从此消失于天地间。”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轻飘飘的,好似她早就已经从魇梦中走了出来,不再纠结于里面的是非。 而东绝颜大大不相同,当他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颗心仿佛被万千黑手撕扯得极其痛苦,仿佛下一秒便要爆体而亡。 阿离对他而言意义重大,他对阿离而言同样意义重大,所以她才会被魇梦所影响,所以那日种种的不寻常都有了蛛丝马迹,所以他与她才会至此有了隔阂。 “阿离,对不起。”东绝颜顿住脚步,痛苦之色溢于言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便要落下。 微微出神的琼离听到猝不及防的道歉也怔在了原地,她没想到绝颜哥哥会如此,以为会说她任性,因为一个魇梦伤了他们俩之间的情分。 于是她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声音都带了一丝抖意:“魇梦中的你本就不是真的你,是我太较劲了,从始至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其实她有些庆幸五年前的任性,否则花倾落永远不会兵行险招,她也永远不会看清花倾落的真面目。 她无法想象以后,花倾落一步一步嗜着她身上的血走向怎样的一个高度…… 幸好,幸好天道还是眷顾着她的。 直到东绝颜走近几步,伸手抚摸了她的头,她才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不知怎的,以前绝颜哥哥对她做这样的动作她从来不会觉得不妥,甚至十分享受;可如今她却很想逃离,不想让绝颜哥哥触碰她,绝对不是因为她还耿耿于怀魇梦的事。 东绝颜却没察觉出她的异样,温柔细语开口:“阿离永远不会出错,错的只有哥哥。” 第205章 梦境 琼离后退两步,窘迫开口:“天色已晚,我,我得回去了。” 还不等东绝颜作何反应,琼离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当东绝颜反应过来时,嘴角无意识地抽了抽:“阿离似乎长大了。” 九重天 琼离并不打算回乐虞殿,她想要去倾忧殿见日思夜想的人,明日她便要前往妖界了,归来还不知何时,今夜再不见她定是会后悔的。 于是她奔走在神间小道上,只为了更快见到他。 但没过一会她便累得不行了,减了力气速度也随之降了下来,而她嘴里也在喋喋不休:“都怪你,冰块脸,冷面妖孽,若不是你用了神术不准在妄尘宫使用转移术,我也不至于这么累死累活的。” “还扬言说为了我好,为了能增强我的毅力,不得不这么做,你就是存了心思想整我!” 她越说越起劲,将湿答答的发丝往后一撂,继续吐槽着:“只晓得天天折磨我,让我复习八十一道术法,让我学做菜,让我伺候你洗澡。” 顿了顿,她摆摆手:“还没伺候他洗澡,这条不算。” “总之就是想方设法地折磨我,可偏偏自己在那方面又不行……” 吐槽到这,她突然捂住嘴巴,停住脚步,像个贼一样四处观察,发现自己竟然凭借毅力走到了妄尘殿,不过幸好她的胡言乱语没被人听见,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口大口地呼了两口气,顿时觉得空气都是清新的,嘴角微微上扬,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一会,她在原地转了一圈,身上那套粉色衣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紫罗裙。 她动手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朝着前方走去,心安理得地进了倾忧殿。 暖黄色的烛火轻轻摇曳着,琼离并未瞧见床榻有人,于是抬脚往鸳鸯池走去,还不忘施术关上殿门。 果真瞧见陌尘正倚在池边闭目养神,她不由自主地往下瞥,健硕的胸膛,雪白的肌肤,接近完美的腹肌,足以让她脸红心乱。 下意识地就想逃,可一声慵懒之音传入空中:“过来服侍我。” 他说得倒是云淡风轻! 罢了罢了,反正吃亏的不是我。她转念一想,心下一横,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池内。 上次,她入鸳鸯池的时候不仅感觉到了舒适,还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可这次那丝丝凉意没有了。 “依兰香被我撤了。”陌尘轻声道。 闻言琼离脸上倏地抹上了一层红晕,假装没听见他说的向他靠近。 不一会她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时,猛地往后缩了缩,身体也起了一层战栗。 而陌尘嘴角早已经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做好了心理建设以后,琼离再次抬起手触碰到他的肌肤,然后开始轻柔地捏起了肩胛。 别说他的肌肤真的轻柔而不腻,摸起来真舒服。 “何时前往妖界?”陌尘一边享受她的按摩,一边询问。 “明日一早便打算去。”琼离心不在焉地回答。 “嗯,除了你若初是否也去?”他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若初起初是妖界的,对妖界的地形了如指掌,有了他我应当能快些拿到灵药。”琼离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刚准备撩开他左侧的头发捶捶背的时候,忽然他转过身来钳制了她的玉手,让琼离微觉疑惑。 不料他下一秒揽住她的腰肢,靠在了她的锁骨上窝处,鸦羽式的睫毛一颤一颤地撩拨她的心窝。 心跳加速的声音全让陌尘听了去,他眸中笑意宛若一汪春水,松开了她的手,两只手都扶上了她的腰际。 突如其来的酥甜让琼离不由自主地扭了一下,只听陌尘暗沉低哑地语气传来:“让我靠会。” 琼离的眉眼染上一层吃惊,她没想到九天至尊也有孩童一面,能够将自己某些情绪释放出来,而她刚好能成为辅疗他情绪的人。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顿时又愉悦起来,心甘情愿地承受着他的重力,望着他那柔弱可欺的样貌低低笑出了声。 而陌尘埋得更深了,手中的力道也加重了几许,仿佛是要将眼前的人揉进骨子里。 琼离起初觉得有些难受,可时间一长她适应了,并渐渐享受这种拥抱。 “若是以后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陌尘轻轻吐露出自己的心声,话语里带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啊?”琼离没听清,本能地啊了一声。 陌尘恍若不见,只是静静地闻着她身上的芳香。 未几 琼离已经在榻上睡得香甜安稳了,陌尘从她身后轻轻抱住她,手极其不安分地玩弄着她的发丝。 他轻轻眨动着双眸,心里已有了主意:姩姩,我不仅要守护这苍苍众生,还要守护你一世平安,若我没做到,那便弃了这神权,自殒于天地间。 世上便再无陌尘。 思及此,他安心地闭上双眸,浅浅睡去。 清瀑顺着石壁哗哗而流,清水漫不经心地击打着青石,铮铮作响,清瀑的滋润下映出了彩虹美景。 青木于地面高高地耸立着,鲜花灵草无所顾忌地盛开在每一隅,每一隅充沛着浅绿灵力。 面纱少女轻盈地踩在石阶上,路过每一处地方,她的足下皆盛开碎冰蓝。 一会她坐在了石椅上,轻轻哼着小曲儿,唱着如流水般动听的歌。 忽然歌声停止,她促狭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灵石,戳了戳它的脸蛋,笑道:“小石头,你陪了我上万年,一定像我一样感到孤独?” “嘿嘿,从今日起,你我都不会感到孤独了,因为我们有了新的伙伴,当当当当~” 她边笑边变出一只受伤的小麋鹿,它的右腿已经被白色的纱布包扎好了。 这只小麋鹿与她所见的完全不一样,它通体呈淡蓝色,全身发出蓝光,而且它的麋角蓝中带红,简直就是极品。 小麋鹿眨巴着蓝眸,静静地躺在石桌上供面前这位少女欣赏,而它身旁的灵石听闻嘀咕道:“就算没有它,我也不觉得孤独。” 第206章 亲力亲为 少女瞥了它一眼,调皮地吐吐舌头:“好好好,你不觉得孤独,我觉得孤独~” 东方破晓,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粉红,渐渐地,那粉红蔓延开来,将天空染成一片金黄。 琼离惺忪地睁开双眸,望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倾忧殿还未缓过神来,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她怎么做了如此奇怪的梦?梦中那名女子是谁? “醒了?”不远处传来陌尘清润的声音,才将琼离迷惑的思绪给拉回,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他身上,只见他已经穿戴整齐。 “嗯,现在何时了?”琼离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问道。 “天方破晓。”陌尘说完就已经坐在了床沿,低头望着未施粉黛的她。 陡然凑近的容颜让琼离的心小鹿乱撞,不自在地眨巴着双眼,手轻轻地揉搓着仙被。 陌尘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琼离紧张局促的面容,突然伏下身子轻轻吻了吻额头,然后便心满意足地挺直腰板。 感受“蜻蜓点水”一吻的琼离愣了半秒,嘴角早已乐开了花。 “天气尚早,我想亲自为你更衣洗漱。”陌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用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翼。 琼离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小,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让全世界最最最珍贵的男人为她更衣洗漱?!而且还不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是他,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陌尘眸中映着她震惊的模样,稀稀散散的笑意盈波流转,他伸手温柔地将琼离拦腰抱在了怀里,然后便朝着断因镜走去,随后将她放在了神椅上。 才反应过来的琼离好奇地望着忙忙碌碌的陌尘,只见他走到铜盆面前,将干净的面巾打湿,拧干,然后走到她身边,为她净面。 动作轻柔得让琼离瞬间打起了精神。 净面以后,他将面巾洗干净以后挂在了支架上面,然后端着铜盆向她走来,边走还将方才铜盆里的水换成干净的水。 等琼离漱口完了以后,铜盆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陌尘望着镜中的她,心里思量着先盘头发? 于是他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小小的梳子为她梳起长长的头发来,琼离腼腆地望着镜中的他,青涩懵懂的样子牢牢地刻进了她的心里。 别说他的手挺巧的,将她的头发梳成了超惊艳的发髻,还用了一根水晶簪固定好。 完了以后,他唇边带笑地望了一眼镜中的她,然后走到她面前蹲下,这张乖巧的脸蛋他还真舍不得动。 琼离面上安静地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心里早已经激动坏了,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为自己上妆。 只见他拿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眉笔,对准她的眉就要开始描,她连忙拉住他的手,轻声开口:“画眉需要轻,切不可过重。” 陌尘望向她那娇羞憨态就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知道,你放心。” 琼离这才松开了他的手,心里松了一口气,希望他不要将自己画丑了。 他细心地为她描绘着眉毛,笔触轻柔而流畅,如同春风拂过湖面,美丽而温婉。 琼离望向镜中他认真的模样,内心不禁染上一层甜蜜,如此繁琐的事他都能做得来,只能说他对你真的上了心。 染上口脂以后,就只差最后一步大功告成了,换衣。 陌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淡蓝直襟长袍,毫不犹豫地变出一件浅蓝长纱裙与白蓝披风。 琼离心领神会地瞄了一眼陌尘,然后笑容甜甜地伸出双手,示意他将衣服给她。 可他却并未领她的“情”,顺着她递过来的手,亲自为她更衣。 她的娇颜一瞬就红透了,被动地接受着他的服侍,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伺候着,这种妙感恐怕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清楚明白。 少顷 一位长相绝美,身姿玲珑的浅蓝长裙少女挽着陌尘的胳膊盈盈向妄尘殿走去。 这还是琼离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扮自己,一直被她忽略的美貌突然受到了重视,简直能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师父,今日怎么如此有雅兴为我添妆呀?”琼离忍不住打趣道。 陌尘手轻轻一挥,殿门就开了,还不忘伸手将琼离的裙摆抬起来,直到她跨过门槛才放下。 “不是一时兴起,是蓄谋已久。”陌尘牵着她来到了矮桌旁坐下,温润道。 她的杏眸咕噜一转,心里起了小心思:她是不会相信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梳妆打扮会是蓄谋已久的,图什么呢?难道就图伺候人? 她不理解,但也不好直言,于是半开玩笑道:“那师父你谋划的事情还挺独特的,嘿嘿。” 陌尘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以后每次我都为你梳妆打扮,可好?” 今日震惊琼离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又多一件让她有些见怪不怪了,但还是会感到吃惊。 她话还没过脑子就已经开了口:“你认真的吗?” “极其认真。” 琼离十分不理解,堂堂神王每日这么闲吗?竟打算每日都为她梳妆打扮,这也太折腾他了? 她无奈一笑:“师父,既然你愿意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总不可能对他说拒绝,毕竟这件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吃亏的又不是她,还有人伺候,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一想,她心里好受多了,那股负罪感终于减轻了不少。 “你不用觉得压力大,以后迟早要如此的。”陌尘不经意地说出口,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布菜。 琼离还在思考他话中的含意,瞥见自己碗里的菜都快堆成山了,索性懒得思考了,端起碗来开始扒饭。 须臾 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发现陌尘都没有吃多少,于是问了此生最没出息的话:“你不吃吗?” 话刚说出口她都后悔了,连忙捂住嘴巴讪讪一笑,她是不是蠢糊涂了,神仙根本不需要吃饭呐!她想吃是因为她天生就是个吃货,吃什么都喜欢。 陌尘只是望着她笑笑并不言语,仿佛没听见她方才说的,才让她没有那么尴尬。 第189章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米粒,然后起身行礼:“师父,徒儿拜别。” 陌尘心中动了动,声音温柔了几分:“起来,何须行这么隆重的礼?” 琼离这几年虽然没个正形,但有礼仪仙子地教导,她还是慢慢地注重一些该有的礼节。 她起身后,虽有些不舍,但还是面带微笑地说道:“师父,徒儿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希望你能天天开心,多笑笑。” “嗯,去。”陌尘面上扯出一抹笑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纵使他们二人都万分不舍彼此,可终究要分开。 琼离敛了几分笑意,不舍地转过身来,慢悠悠地往殿外走去。 陌尘望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叹然:今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不知走了多久,琼离才出了妄尘宫,一路上心情低落,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若初。 “琼离?”若初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只见琼离抬起头来,懵懂地往前望去,似乎瞧见了他,失落的眼眸顿时踱上一层光亮。 在若初的眼里又是另一番风景,他眸里的琼离与以往都不同,以往的琼离冷静沉着,面如潭水,今日的琼离面上多了丝阳光柔爱,让人不禁生出保护的欲望。 她快步向他走来,开口问:“若初,你传信回去了吗?” 若初回过神来,假咳嗽了两声:“当然,早些日子我便传信回去了,他们应当是知道我与神王弟子一同前去。” 琼离这才放下心来,她想借助神王嫡传弟子的名号前往妖界,这样才会顺畅无阻,妖界也会对他们尊敬有加,他们才能更快见到妖王。 “既如此,那我们出发。”琼离拿定主意后,说道。 若初往她身后瞥了一眼,没见着其他人出来,心里偷偷乐:幸好那冰块脸辞旧没跟来。 “好!”若初快乐地应了一声,他们二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八坛藏书阁 阁外聚集了各路的上神,纷纷围在此处争喋不休。 “这嫣脂上神长得娇滴滴的,看着好说话的很,可她的行事作风完全就不是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姿态!”一名年轻的男上神忿忿不平。 “你是刚上来的,小伙子?”一名老者摸着胡须,眯着眼睛问道。 “是啊,好不容易成为了上神,想来这人人向往的藏书阁韬光养晦,可偏偏遇到了这么个不顺心的事,真是晦气!”那名男子越说越激动,冷哼一声。 “不用觉得糟心,嫣脂上神一贯如此,连尊贵的神王都奈何不了她啊!”老者叹息道,脑海里浮现出方才红衣着身的女人莲步轻移,腰肢款摆,翩翩而来,他的心里就莫名有股怒火,这名女子太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了! 男子像是来了兴趣,他的怒气稍减,好奇地问:“连尊贵的神王都不放在眼里,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 这话老者可不敢再回答,将嘴巴闭得紧紧的不再出声,而他身旁的另一名女上神接话道:“她可是姻缘祠的掌管者嫣脂上神,与尊贵的神王一同长大的,你说她了不了得?” “不过,嫣脂上神与神王有着难解的矛盾,将他们二人彼此越拉越远。” 男子细细品味着她说的话,回忆起方才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现在藏书阁时,他的那颗心便被她勾了去,可她的目光寒意逼人,澄如秋水,寒似玄冰,让他不敢靠近,然后她禀明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将数百名上神赶了出去,其中也包括他。 所以出来的上神脸上都罩上了一层阴霾,可偏偏里面的人又是他们惹不得的,故只能围在门口宣泄自己的情绪。 他突然心里有了主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上前制止门前吵闹的上神:“大家都安静!听我一言。” 上神们望着这副陌生的面孔,忍不住吐槽道:“你谁啊,凭什么在这瞎指挥!” 一群人都纷纷附和着,只有极少数的上神安静地看着。 他懒得理那群说不清的上神,面向那群安静的上神清朗开口:“在藏书阁外喧闹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不仅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还有可能惹来藏书阁的掌管者,这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啊!” 方才还在大声喧哗的上神立刻噤了声,他们方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想起来藏书阁的掌管者九月上神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甚至周身充满着危险的气息,没有一个人敢惹他。 若是被他知晓有人在阁外闹事,那下场定是很惨很惨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拿不定主意的上神只好问道。 那名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叹息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各自回各自的地方,明日再来了呗。” 上神们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他会想出什么好的点子来,结果就是让我们各自回家,委屈还是得自己承受,于是他们“切”了一声便甩衣袖悻悻离开。 待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打算就此离开,而是倚靠着柱子静静地等待着。 藏书阁内 嫣脂还在不停地翻着古籍,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当所有上神都被她赶走以后,她就设了一层结界防止有人进来打扰她,同时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有没有一种术法能够将永世不得轮回的人给救活?她的内心不断地响起这个荒谬至极的声音,尽管她自己也不相信世间真的存在这种术法,但她还是不想放过任何机会找到能证明死去的安乐还活着。 神界只有两处地方有关于古籍的记载,一处是八坛藏书阁,另一处是三坛听书阁;若是藏书阁内没有,她还要去趟三坛,麻烦至极,所以她期盼八坛一定要有啊。 收敛思绪,她继续动用神力翻动着古籍。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她将藏书阁内的书都快翻完了也没见着自己想要的,只剩最后一本。 她打了打哈欠,揉了揉双眼,泛起了一阵迷糊,但很快她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将玉手伸向了最后一本古籍。 第189章 她将古籍拿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才开始翻阅查看,一行一行古字浮现在她面前,直到她停留在了一处:夺舍。 她的心开始紧张起来,用白皙的手指指着那页泛黄的地方,认真地说道:“夺舍是一道秘术,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则魂魄犹能冯依于人,以为淫厉。” “匹夫匹妇强死,则魂魄犹能冯依于人,以为淫厉。”嫣脂重复着这句话,心里在不断地思索:若是陌尘将安乐的魂魄寄存在主神琼离身上,以实现某种形式的复活,致使如今的琼离不再是简单的琼离,而是附有安乐灵魂的琼离! 神乎其神的想法从她脑海里蹦出来甚至一发不可收拾,她捏紧手中的古籍,喜悦之色刚出现在脸上,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暗沉了下去。 可安乐的魂魄早已灰飞烟灭,纵使陌尘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将夺舍给进行下去,也无法将安乐给救活。 不仅如此,若是安乐的灵魂寄存在琼离身上,那么安乐不会认不出她来,也不会不记得她与陌尘之间的往事。 仅此两条就将她刚才思索出的理论推翻,她心中不免怅然,一滴泪静悄悄地滴落在手背上。 她将古籍合上,仿佛周身的血液被抽干,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低落地走出藏书阁。 直到走出藏书阁,她才意识到天早已经黑了,乌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而一声担忧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要不出去走走?” 嫣脂被吓了一跳,往身后右侧望去,只见星神倚靠在石柱上,脸上竟比她还要阴郁,可能是因为光没怎么照到他脸上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的错觉。 “嗯,正好本上神也想看看如今的八坛是何样貌了。”嫣脂从他身上转移开,望向漆黑的夜空,嘟嘴道。 星神见她未开口拒绝自己的提议,方才心里难掩的愁绪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脸上多了几不可见的柔和。 他们行走在夜间大道上,虽然空气中充满着宁静的韵味,但星神的心就没有平静过,心心念念的女子与他一同漫步于他而言幸福且满足。 “今日倒也稀奇,你并未饮酒。”星神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几句话来。 嫣脂闻言倒是微微一愣,她确实没沾一滴酒,怕自己误了大事;只不过这话从他口里说出颇有点旖旎暧昧之意,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他的本来意,相较于此,她更相信是前者。 “是呢,这等小事本神都不甚在意,星神如此关心,可是心悦于本神?”嫣脂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浅浅地笑。 他身体明显一怔,呼吸停滞了一瞬,俊脸不由得一红。 他心里清楚这是嫣脂逗弄他的话术,可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抢先一步开口。 “安乐于神王到底有几分真心?”她的声音降低了些许,话中没有往日的生气,只有疑惑与苦楚。 星神望见她这副样貌,眉头不禁微微一蹙,脑海里却是想起陌尘失去安乐时失魂落魄,生人勿近的画面,故轻声叹息:“神王对安乐的情谊深入骨髓,当是有十二分真心的。” 嫣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眸中含着几分难以置信:“笑话,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他对安乐有着十二分真心,便不会破了神规收弟子,更不会事事为琼离考虑周到!” 星神见她话语偏激,说得好似有些道理,便顺着她的话说去:“安乐终归与他有缘无份,百万年的孤寂他受住了,如今遇上一位难得的女子也是不易” 他话还没说完,嫣脂就已经听不得匆匆用术法离开了。 只留下星神一人愣在原地,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惹得嫣脂不快了,于是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一直躲在角落的男子终于现出身来,但他的面色不再如白日阳光清朗,而是阴沉黑暗无比。 他在藏书阁外候了不知有多久,就见一袭淡黄锦袍的男子风尘仆仆赶来,他们初次相见,来者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还扬言自己是掌管观星殿的星神,有事要入藏书阁,不喜外人打扰,生生将他给撵了出去,一点情面不留,教人如何不生气。 他深知自己是个倔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于是一直躲在某个角落想窥及一二,可却无果。 这笔仇他记下了。他眉头紧皱,握拳握得用力甚至发了白,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当他离开后,使用隐身术的星神突然现身在那名男子刚停落的地方,不由拧眉厌恶:“如今这八坛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放进来,真是好不清净。” 妖界 妖界是妖族的聚集地,妖族形态各异,有的妖娇艳妩媚,有的狰狞恐怖。它们拥有强大的妖力和法术,但也受到神界的制约和束缚。妖界之中,山川河流都充满了妖气,是一个充满危险和机遇的世界。 琼离默默在心里回忆了一遍自己对妖界仅有的了解,才正式将目光放在妖界的结界上,这几日她与若初一直在赶路,问了他许多关于妖界的事,因他不喜与妖深交,故了解得也不甚透彻,但他所知的都已告知。 可这妖界入口处没有一妖出来迎接,实是让人匪夷所思。 连若初也察觉到了,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刚准备开口结果却看见一只毛色纯白的瘦猫敏捷地向他奔来。 速度快到让他手足无措,他已经摊开手去接,可那只猫极有分寸地停在了他三尺之外,并慢悠悠地转换成了人形。 它穿了一身雪白衣裳,还戴了两只毛茸茸的物什将它那张俏皮可爱的脸衬得将近完美。 “主人,您终于回来了!”女猫妖刚开口就将琼离与若初一同吓住,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所不妥,挠了挠耳朵改口道:“若初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第189章 被叫了一声主人的若初面红耳赤地捏了捏耳垂,慌乱同琼离解释道:“机缘巧合下,我救了这只猫,她为了报答我便一直跟随我,并叫我主人,我告诫过她的\" 琼离笑笑,不忍看到他继续窘迫下去,直道:“猫族通灵性,未尝不好。” 言罢,若初知晓琼离没将其放在心上,脸上的燥热褪去了三分,温声开口:“可是妖界出了何事?怎没见着闲散妖在外活动?” 猫妖将两手放于胸前,两根食指羞怯转动,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三分嗲意:“妖界一切安好,只是闲散妖都去了押注场,才没来此处。” 她说完还时不时地望了望若初旁边的另一女子,眼前这名女子容貌非凡,举止有礼,实是让人心生艳羡。 这么灼热的眸光看得琼离心里一紧,她回看了一眼,对方意味深长地急急一瞥便快速敛下眸去,让琼离好生疑惑。 “若初公子,树妖与龟妖十分想念您,托我来请您前去叙叙旧。”她颇有些为难地说出口,因为他身旁多了位女人,若是女人同去那么必定会弄得场面尴尬。 若初想都不带想地对着琼离道:“正好,带你一起去见见我在妖界仅交的两位朋友。” 说完他便打算执起琼离的手往前去,可琼离早在猫妖说完以后就已领悟她的话中意,如此贸然前去定是不妥的,所以她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动作,望着他略微尴尬的表情,豪情开口:“你的好友定是些豪迈男子,我去终归是不妥的;正好我想自己在妖界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地方。” 听完琼离口中的推辞,他细细一想确实有些不妥,然后招来猫妖,正想一口回绝,只听琼离再次开口:“回来一趟本就不易,好些珍惜短暂的时间。” 琼离如此为他考虑,他也不好再开口拒绝,主要是不想让琼离不悦。 “那我先去略谈一会,白雪你陪着琼离。”若初说得认真,白雪不敢怠慢,连忙应下:“好,这件事交给白雪,定不会搞砸。” 他说完却还未离去,直到琼离露出明媚的笑容,若初才放心地使用术法离开。 他离开后,琼离与名叫白雪的猫妖顿时失了言语,一时之间静谧无声。 琼离抬脚向结界内踏去,刚进妖界领域,迎面就走来了两名娇俏的妖族。 她们穿得都是青竹一类的服饰,面上化了浓妆,额上还点了花钿,瞧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拜见离主神,欢迎您光临妖界,我家圣女得知您要来,连忙差了奴婢们迎接您。”面前两位女子站在琼离面前,恭敬行礼并直言道。 琼离略一思忖:若初向她提起过除了妖王,还有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便是她们口中的圣女,只不过妖王未派人来迎接,反而圣女却坐不住了,难道是得了妖王的准许? 她没想到进入妖界会有如此麻烦的事,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怪只能怪在她对妖界不甚上心,不清楚其中的盘根错节。 收敛心绪,她淡淡一笑:“嗯,既如此那便谢过圣女了。” 见面前这位稳重的女子并未开口拒绝圣女的盛情邀请,面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往常,只道:“烦请主神同我一路。” 话毕,为首的两名女子便领着琼离与白雪一同往圣女殿走去,白雪已慌得不成样子,可却无能为力,她在妖界生活上百年当然知晓圣女的脾性,她是个难缠的主,如今公子的朋友被她缠上,日后还不知该如何脱身,她也不好向公子交代。 琼离察觉出了身后之人的异样,薄唇勾起,似乎有丝有趣。 没过一会她们四人就已经进了圣女殿,那两名女子快速将殿门合上,还加了一层术法,仿佛做了何亏心事一般。 被关在殿内的琼离微觉不妙,一股浮躁之意涌上心头但很快又退去,刚想开口询问这是何意,内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徐徐走出一名笑意晏晏,朝霞映雪的窈窕少女来,她虽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裙,但她的走姿极其妖娆开放,让人眼前不由一沉。 直到她挥挥手,面前就出现了一把晶玉制的椅子,她不羁地坐了上去并屏退小妖们,只余她与琼离二人。 她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琼离,那探究的目光让琼离非常不适。 “你就是神王收的嫡传弟子,琼离?”面前这名女子用手轻轻抚摸红唇,不确定开口。 琼离耐性全无,好似每位女上神见到她的第一句都是这句,现在来了妖界竟也是如此,陌尘的名声太过大了些。 “若圣女无要紧事,本神便不奉陪了。”琼离面容有些泛冷,话语也随之冷了三分。 少女见面前倾国倾城的女子丝毫不给她面子,愤怒立刻涌上心头,冷笑道:“竟有上神端着架子对本圣女不敬,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琼离冷不丁被说了一句,心中备感疑惑,这圣女的威风竟如此大?大到连神界的上神都要敬她三分? “你怕是弄错了,你既识得本上神,定听说过本上神的名号,本上神不敬天地,又怎可能会?”她故意将话停在此处,轻瞥了椅子上的人一眼,轻视之意不甚明显。 果然,少女再也端坐不住,气急了指向她,暴躁开口:“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本圣女倒要瞧瞧蝶梦中的你又是何副嘴脸?” 话完,她双手在胸前不停地摆弄着,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从她手中飞出,渐渐将琼离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一阵恍惚,只觉眼前一花,不慎着了道。 原本身姿卓越的琼离竟变成了一只彩色的蝴蝶向术法中飞去,然后就彻底失了踪影。 少女见术法已成,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凡是中了本圣女的蝶梦术,迄今为止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人能毫发无伤走出来。 本圣女倒要看看你有何资本在这同我横? 她冷哼一声,进了内殿吩咐没有任何事莫要来扰她,并看好那名猫妖,莫让她将消息泄露出去。 第189章 兜兜转转,琼离终是又回到了百万年前的人界,又是以萧王朝最为宠爱的公主走完了这一遭,只是这次是以她完完整整的灵魂走过。 她忆起满心欢喜为当年小乞丐赐名,浮生。 她忆起宫中十五载真心交付一人却不自知。 她忆起莫名被拐却是因幼时救下的童子身世过于强大,致使她无端卷入旋涡。 那些个被漏掉的细节,被抹去的记忆竟源源不断向她涌来,她痛苦却又无法解脱。 神王于她而言太过遥远,浮生于她而言才是正缘,可佛只渡有缘人,唯独渡不了她。 人族公主爱上历劫神王,害得生我育我之人惨死,害得国土不得安宁,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唯有一命抵一命方得破了这死局,不再亏欠其他。 琼离悠悠转醒,豆大般的晶莹泪珠慢慢滑落,原来无忧会被抓回魔界是因为陌尘,原来魔族设下缚灵阵要杀的不仅仅是浮生,更是陌尘,原来无忧的一缕怨会选择她是因为她与陌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怪不得她每次提及,陌尘总是一副阴沉冷漠的样子,不是因为漠不关心,而是因为那是他历劫时深爱的女子,不想让她牵扯半分。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抽痛着,一下一下地不禁让她微微皱眉。 忽地一口鲜血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她不想过于难堪微微偏了身子才不致使鲜血喷她满面。 她知道这不是悲愤欲绝而流的血,而是中了妖界圣女的蝶梦术遭了反噬的因。 而早在一刻钟前,圣女得知琼离便是萧王朝的无忧时,整个人的惊讶程度不吝于方醒来的琼离。 她是妖界最为尊崇的圣女今纾,亦是幻梦彩蝶一族。 幻梦彩蝶乃上古妖族,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妖力,以往每代妖王都要忌惮三分。 由于神魔初战,幻梦彩蝶一族选择依附神王,冲锋在前,虽死伤惨重,只留下一系嫡族,但因其立下汗马功劳,被神王所赏识,赐予圣女荣誉于女族。 直至第九代神王出世,今纾才落得了圣女之荣誉。耳濡目染,她一直对神王好奇,甚至倾心于他。 当得知神王下凡历情劫,她趁父亲母亲外出,偷偷使用禁术下界历劫,不曾想自己竟成了神王看重之人,亦称得上他的心腹,衫云阁的掌管者今纾。 人界的她自从看到少主的那一眼就深深被其吸引,可少主宏愿未了,自无心于儿女情长。 是以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询问小五关于少主的情况,也是从小五口中了解到了萧王朝跋扈野蛮的公主,便知少主与那位公主自然无可能,是以公主赴约来了朝安国她也无心管辖,忙着自己的分内事。 后来,便是一波三折,风起云涌 少主莫名消失,别国公主莫名消失,南平王惨遭毒手悬挂城门,一夜之间,朝安国的天变了。 朝安国境内人心惶惶,寻常百姓闭门不出,达官贵人生出三分畏惧之心想等风波过了再出门,就连皇帝大发雷霆却又无能为力,一夜之间白了头发,那夜之后已成萧条颓败之势。 那时她以为离朝安国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却不曾想东王之势越壮越大,成功当上了太子不说,还一举南伐,最终凯旋而归。 她也是在那时为了守护萧王朝的黎民百姓而死,死之前亲眼所见东王用的竟是古老巫术狡诈取胜。 身死战场,她才渡劫成功带着凡人记忆返回妖界。 回来后,她一心怨恨萧王朝的公主,若不是因为她,少主又怎会消失?萧王朝又怎会因她而覆灭? 却没曾想今日误打误撞,勘破的竟是她怨恨了上百万年的那名嚣张跋扈的公主。 原来他们早有天作之合,原来那名公主并不跋扈嚣张,原来是她以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救了他,如此情比金坚又岂是她能作贱的?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掉落,方才津津有味看戏的她没曾想会因局中人而感怀悲伤。 她将自己的心情整理妥当,才毅然踏进殿内,瞥向床帏内。 琼离呆呆地盯着悬梁顶,眨巴着毫无生气的双眸,好似没意识到有人已经向她走来。 今纾瞥见床上柔弱的琼离,不觉垂下眼睑,心生愧疚:“今日是本圣女唐突,还请上神莫要往心里去,这是本圣女殿中上好的厢房,你留在此处养伤最为合适不过。” “本圣女为你寻了两位婢女照看你,若是有任何事便可去芸香殿唤本圣女。”说完,她便想着急忙慌逃离此处,可却被床上的人儿拉住了衣角。 她蹙眉回头看,只见琼离一双眸子平静如水,淡得让她心慌。 “我有一事问圣女,还请圣女如实相告。”琼离慢慢坐起身子,态度也放得低了些,让圣女心生好感。 “你问,本圣女定知无不言。”就当是她替神王还了一份情。 琼离敛下眸,让他人看不出面中神色,可脑海里不停闪现出陌尘那夜对她说的话:可后来,她却因我而死,神力尽毁,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安乐与无忧的命运竟如此相似,一个神力尽毁,灰飞烟灭;一个肉体破灭,永堕阎罗,两名女子都是深爱着神王却没落得一个尽善尽美的结局,其中暗藏的危机连她都毫无头绪。 可此时心中却有一股谜团不得解,为何她中了蝶梦术梦的不是与她相关的往事,而是别的女子的一生?她不得解,所以想求解。 “圣女,为何我梦中之事并非我之事?”琼离思忖了一会,方才小心说道。 今纾没转过脑袋来,疑惑开口:“啊?” 琼离抿了抿唇,只好再精简了说:“为何梦中的人不是我?” 今纾这才一瞬了然,原来她以为无忧不是她,是别的什么人。也难怪她会如此问,因为她并不知晓蝶梦术具为何意。 “想来是在你中蝶梦术之前听见本圣女所说的那番话了,但你却不知晓蝶梦术所为何意?”今纾略微得意地瞧了她一眼,她点点头默认。 第189章 今纾将地上干涸的血用法术抹去,然后轻车熟路地坐在床沿,并将琼离身后的软枕放好,这样她才坐得舒服些。 “蝶梦术是幻梦彩蝶一族的至宝,所系之梦唯有自己,不会梦其,他。”今纾若有所思道。 眼前此人咬字柔弱细腻,但在琼离脑中却如五雷轰顶,她捏紧掌心,咬紧唇瓣,死死盯着软被,仿若听到空前绝后之事,让人难以置信。 见琼离未有回复,以为她未能知其意,于是打算再提点一二,可幽幽的声音自下而上起,彻底乱了她思绪:“若无忧是我,那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今纾方才一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竟忽略了一个原则性的问题,人界的无忧已神消俱灭,又怎会有现在的琼离?可是蝶梦做不了假。 她神情有些恍惚,亦不知其中缘由,只好摇摇头。 琼离见她没法,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徒增他人烦恼,于是轻吐出一口气,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人:“此事我自己处理,劳烦圣女为我答疑解惑了。” 见客人心情不甚好,今纾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于是寒暄了两句后便快速离去。 琼离呆呆出神,她是没想到这一层的。 她以为她与无忧有缘才会被无忧的一缕怨所选中。 可实在不解为何蝶梦术让她忆的又是无忧? 这才问了圣女。 圣女的回答确实没让她失望,可这个回答足以颠覆她的认知。 一直乱如麻的思绪仿若随着这个回答变得清澈透明起来,让她有种醍醐灌顶的通透感。 关于无忧的记忆她了解不全,是被人做了手脚以至于她对于神王有关的信息全被封锁起来了,拥有如此强大神力与动机的只有陌尘一人。 他封住她的记忆,是不想让她去寻杀害萧王朝皇帝与皇后的真凶,不想让她知道无忧知晓浮生是神王的身份,亦不想让她知晓无忧生前说的那番话,那番近乎让他心颤的话。 关于第九代神王的事都封存了,防的原来是她。 怪道平白出现在一坛的神王,随意就将自己的神力解封,随意决定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她此生活得就像是一个笑话,以为自己是顶尖聪明的那个,却不曾想自己是被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的那个。 回看这五年的九重天生活,她以为自己能寻到神力解封的真正原因,却不道竟是如此的荒谬! 直到手心全是冷汗,她才摇头笑笑,虽笑得轻松,但仿佛将自己的心脏攥在掌中,慢慢挤压揉搓,酿出酸楚血浆,无望在蔓延,于沉静中崩裂。 八坛余情殿 自从上次与琼离一别,东绝颜便将自己关于余情殿中,除了处理政事以外,他只闲情逸致地浇花养草,专心自我。 直到石木火急燎燎地奔来,他才将手中的花洒搁在桌上,抬眸轻嗤了声:“急躁。” 石木行过礼后,连忙说道:“主子,派去跟踪玖主神的暗属全失了踪影,恐是\"他不好再继续说下去,眼神躲闪地不敢看东绝颜。 东绝颜的手微顿,不由握成拳状,难道真是如阿离所猜的那般,玖哥不复从前了?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听进了阿离的话,派了些暗卫监视韩玖,果真有了收获。 “他现在在何处?”东绝颜问。 石木反应过来,诺诺说了句:“如玖殿”,东绝颜就没了身影,不由得暗自唏嘘这速度太快了。 东绝颜现身于如玖殿外并掩了自己的神息,光明正大地偷听墙角,仗着自己的神力与韩玖相差无几,笃定他查不到自己的神息,所以眉头也不由上挑了几分。 “唉,自从离儿成了神王的弟子后,本上神连见她一面都难于登天,着实苦恼至极。”韩玖撑着张苦颜,连连叹气。 亲属不忍见他这样,只好弱弱提议:“绝颜主神一向同离主神关系亲近,若是您同绝颜主神表明心意,他定是会帮您的。” 沉默了一会,韩玖痛苦的声音响入绝颜耳朵:“罢了,你知道本上神的为人的,是做不出这等事来的。”微顿了一下,愁苦道:“更何况绝颜本就不是父皇所亲生,如此劳烦他终归不是个事。” “若是让他与离儿再如此亲近下去,最终害得还是他啊。”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沧桑,亦带了丝深深的无奈。 如遭了雷劈的东绝颜草草离开了现场,自然没听到韩玖说的最后一句,这是我们欠他的,永远也还不清。 自从他记事起,他就是四主神之一东绝颜。 虽是八坛万人之下,一人之上的存在,但他铭记父皇的悉心教诲,做一个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正人君子,辅佐韩玖成就大业,照顾好舍弟舍妹。 所以他自小就对自己有着高于常人的要求,无论是培养品性,修炼神力,他都是尽力做到趋于完美才对得起父皇。 其中有苦不能言,有愁不能诉,有事不能推,将他包裹其中,将近窒息,可他依旧不悔,因为这是他一生所追求的,只要能将自己所在意的人护好,他也就心满意足。 可如今亲耳所听他同最亲近的家人丝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叫他如何能接受?他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得了一句如此劳烦他终归不是个事?叫他如何不气愤? 是以他失魂落魄地回了余情殿,独自将自己锁入殿中,才敢失了力地慢慢滑下,口中的郁血大口大口喷出,一张凄美的脸恍然失色。 可他的脑海里却又忆起了一段掺了尘埃的记忆。 幼时,他怕生,根本不敢同所有人亲近,许是他的表情太凶,也没人愿意与他交流。 只有他熟识的兄长,舍弟舍妹愿意与他亲近,再也找不出第四个人来。 那时的他年岁尚小,心中对他们也存了芥蒂,因为他话少,所以常常是被忽略的那个。 可小琼离总是洋溢着一张明媚的笑脸,诚恳邀请他一起习术。那时他只觉自己的心尖都是带了蜜的,但又忐忑怕小琼离嫌弃他,于是拒绝了她的请求。 第189章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他拒绝了小琼离以后,她再也没主动找过他了,甚至他想靠近,她都躲得远远的,原本勾起了他的三分怒火,可她的双眸澄澈无比还染了九分委屈,致使他生了些软心。 他开始关注小琼离,发现她与他是一样的。 她虽然面上看着阳光明媚,活泼天真,可从她习术开始,那些有头有脸的低级神也像排挤他一般排挤她,并说些不中听的话惹怒她,可她只是笑笑,并未如他们所愿;但其实她的内心是脆弱委屈的,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家要如此对她。 所以那次过后,他暗自下定决心要倾尽所能保护这个妹妹,让她永远活得天真活泼,至少不要像他一样过得拘谨难受。 这段美好的记忆根深于他的脑海中,此时再翻出来回忆竟让他多了一丝莫名。 那次过后,他想把所有的喜乐分享给她,哀怨留给自己,是以他去到每一处新地方,他都会毫无保留地说给她听,久而久之他们兄妹的关系远远超过了韩玖与慕月夕,她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就连他也从未意识到。 他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妹妹看待,从未有过遐想与亵渎,可从她去到九重天以后,他对她的思念如灵树般疯长,思之如狂;那时他一心安慰自己,是因为阿离没有与他正式的告别,所以他才会有那样的反应,才会一心想要见到她,哪怕不惜违背自己的本愿与花倾落合作,第一次成为了伪人君子。 可现在细细回忆,他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阿离的感情就像一团迷雾一般打不开,吹不散。 他从来不敢往其他方面想,如今听说自己与他们没有一丝关系以后,那股邪念冲破桎梏,将他一颗不为所动的心完全填满,他怀疑自己早就对阿离动了情,而不自知。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彻底打破了他最后一丝防线,痛苦地晕厥过去。 三日后圣女殿 琼离自醒来以后便一直关在厢房里调整神力,别说蝶梦术留下的创伤真是让人难受,早不能睡,夜不能寐,整整折磨了她三日之久才完全好。 她将厢房门打开,浅浅伸了个懒腰踱步走去芸香殿,还没完全踏进殿门,便听见里面冰冷彻骨的声音传来。 “劳请圣女将人交出来,若实在交不出人来,那别怪我手下无情。” “哟呵,本圣女是看在你是她友的份上,才将你请进来喝杯茶,没想到你的口气如此大,竟扬言手下无情,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琼离再也听不下去,立马走了进去,笑着招手:“瞧圣女说的什么话,若初不过是心急了些才如此,望圣女莫要当真。” 圣女与若初同时望向殿门,清晨的第一缕朝阳落在素衣女子身上,仿若天仙下凡般让人猝不及防。 直到琼离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他们才恍过神来,今纾瞧见她不若三天前虚弱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但是脸上却一副嗔容:“你口不择言便罢了,你的朋友也口不择言当真是让人生气!\" 若初早就挨着琼离了,并到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的痕迹,直到没有发现一处伤痕,面上的容色才开始渐渐缓和。 “方才是我唐突圣女了,没弄清状况就胡乱下定论,实在是抱歉。”若初不想让琼离为难,于是抢先一步道歉,并态度诚然地鞠了躬。 今纾微愣了一下,望了望琼离,见她也无奈地笑笑,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既如此,那本圣女便不再追究了。” 琼离见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没有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才悠悠开口:“这几日承蒙圣女的关照,我收获颇多,也扰了圣女的清净,所以今日我便要离开圣女殿了,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有缘的话日后再相见。” 今纾瞧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开口挽留,本来她就心里有愧,耽误了人家这么长时间,还让她先开口道歉当真是显得她太矫情了些。 于是,她如释重负地说道:“其实,你们要来妖界的消息被本圣女拦了下来,所以妖王才没派人来迎接你们,想来你们来妖界定是有事找妖王,所以我已经写了折子递过去,你们不出一日就能见到他。” 听圣女说完,琼离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开始只有猫妖等着若初,是因为它对若初的感情太为深厚,不禁偷偷跑了出来寻他,圣女早就下了旨意没有她的命令,任何闲散妖都不准接近结界,故才没有妖在外走动。 琼离面上带了笑,感激道:“麻烦你了。” 今纾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内心虽有一丝不舍,但世事无常,她想强求也无能为力。 “说实在的,本圣女很欣赏你,要不我们交个朋友?”今纾终究没忍住,带了三分孩子童真嚅嗫道。 “当然可以。”琼离毫不犹豫地应承。 虽有短暂的错愕,但今纾微微笑道:“本圣女名讳今纾,从今以后你叫我今纾就好。” 言罢,若初瞪大了双眸,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今纾本来打算让他们二人去园子里赏赏景,但琼离想快些见到妖王于是便退拒了,与若初走出了圣女殿。 若初将他这三日来发生的事都细致说了一遍,比如他被龟妖与树妖整整缠了半日,他不放心她一人于是挣脱下还是让他成功跑掉;再比如,他传唤猫妖发现并无效果,于是开始在整个妖界寻找她与猫妖,足足找了两日才让他找到。 他实在是没想到一向自给自足,封闭式管理的圣女竟会将琼离带走,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还让她毫发无损地出来并交了朋友。 这么邪门的圣女他第一次见也就算了,还意外得知她的名讳竟是今纾,今纾不正是凡间那名红衣今纾么? 第189章 “你在思索些什么?”琼离忍不住问道,她知晓若初从未见过圣女之容颜,更谈不上他们二人之间有甚熟络,可方才她观察了若初一路,见他一直紧皱着眉头,似乎对方才圣女表明名讳一事颇存费解。 听到身旁女子淡淡的疑惑声,若初才回过神来,毫无保留开口:“今纾这名字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若初见琼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才继续说道:“之前我们前往青石山被一缕怨气所侵蚀,我经历的是小五的一生,也是浮生最为信任之一的朋友。” “而今纾也是小五在朝安国交的唯一朋友,她也是浮生的一枚棋子,暗卫。” 听着若初娓娓道来,琼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人界的今纾既是一颗重要的棋子,那么“浮生”与她碰面的机会应当只多不少;而妖界的今纾初见她时,开口便说她乃神王收的嫡传弟子琼离,并对她心存敌意,恶语相向。 想来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并且今纾已经知道她就是萧王朝的无忧公主,突然的示好与拘谨仿佛是因为无忧而起。 她不知圣女今纾是否还有人界的记忆,也不知圣女今纾对神王到底存的是敬意还是? 但总归圣女今纾对她现在没有任何敌意,这种小事她也不想再弄明白了,无甚意义。 其实是她不想再听到与神王有关的其他往事与往人了。 “只不过这名女子为何在此处?”若初思忖,不得解。 琼离嘴上说着不知,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今纾对神王心存“敬意”,得知神王历劫,她自是追随神王,凡体一死,她便重返妖界。 她不说与若初,是不想让他知道浮生乃神王的转世,怕将他转入这场诡谲的旋涡中来,对他只有害而无利。 “罢了,这事太过古怪复杂,我们先去办正事。”若初也不想再去深究,于是提议道。 他突然顿住脚步,欣喜若狂抓住琼离手腕,眉眼都是止不住地笑意:“不出一日我们便能见到妖王,虽说今纾已经递了折子,可若是我带你去那么立刻便能见到。” 琼离随着他突如其来地动作也止住了脚步,甚至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这副高兴的模样,心里微微一涩,明明是她利用他来了妖界,为何他却比她还要欣喜? 若初灿烂的眼眸里映着琼离呆呆的模样,这才望向他不知何时已执起了她的手,知晓他好像有些失礼了,但他并不想就此放手,于是像个孩童一样嗫嚅道:“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带你去见妖王。” 琼离立即接话:“恩,早见固然好,但若是需要你付出代价,那还是算了,等上一日也无妨。” 但若是需要你付出代价脑海里迟迟挥散不去,心里却被蜜给裹满了。 不知为何,当他得知琼离失踪的时候,他心急如焚,甚至在找到她的那一刻,都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想好好保护她,一直保护她。 “不会付出任何代价的,妖王曾允诺过我,若是我脱离了妖籍,成为了妖界百万年来唯一一个神,他便让我随意进出妖界,赐我能随意找他的机会。” 他颇为骄傲地说道,嘴角悄悄往上翘,满满得意感。 琼离当然自是为他高兴,于是激动起来:“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在他眼里,她笑靥如花地望着他,甚至忘记了抽出他的手。 万灵殿 妖王微微眯眸听着手下在禀告这几天若初与神界女子的行踪,当听到圣女将神王弟子放出来以后,嘴角笑意不由加深:“没想到一向为情所困的今纾竟会轻易放过神界的那名丫头,看来她不简单啊!” 突然眼前微微一眩,两道身影陡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有一张美丽却不显妖艳的容颜。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死他了。 他轻轻抚住心口,面上有点怔忪,但仅是一瞬,他便调整过来。 只听下面恭敬却又不失坚定的声音传来:“神王嫡传弟子姩姩携挚友星神弟子若初参见妖王,祝妖王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今日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望妖王能将灵丹相赠,这份恩情姩姩必牢记于心,感激不尽;他日若妖王需姩姩出力,姩姩定在所不惜!” 好一个先发制人!让妖王无从开口婉拒,当真是好手段,难怪今纾招架不住! 妖王虽然心里一凛,但听到她说他日若他有所需求,她定在所不惜时,还是有所心动。 毕竟来的人可是神王最为宠爱的弟子,得她相助,必得天下至尊相助,这放眼天下没有几个人不心动。 于是他心里微作思考,便拿定主意,挥手招了招手下:\"还不快给贵客赐座!” 等琼离与若初坐好以后,妖王才慢慢打量起来这名女子,她长了一张好容貌,但脸上完全没有害怕与娇羞,只有淡定。 他略微赞赏地点点头,说道:“姩姩上神说的条件还需容本王再好好考虑,若是你先回答出本王提的三个问题,那么你的胜算自然就大了几分。” 言外之意已经很是明显,琼离知道要想得到灵丹必须慎重答出三个问题,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让她没想到的是竟会如此简单,她还以为要她替他完成某事才能得到呢,幸好。 “可以,请说。”琼离临危不乱的模样让妖王微微一震,但很快他便勾唇轻笑道:“姩姩上神答应得如此之快,想来很是有把握了,那就请接招!” 说完,妖王突然双手结印,将自己的一缕妖识与琼离的一缕神识带入灵界中,彻底阻隔了外人。 其实若不是妖王动作太快,若初也能钻进去的,可他现在只能静静等着琼离出来,希望她能迎刃而解! 紫气盛行,飘浮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道屏障,琼离与妖王面对面坐着,此时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是一副玄玉棋盘,妖王正执黑子,琼离正执白子,盘上才落两子。 第189章 “缘起缘灭,终究是一个缘字,若无缘,前世今生还会有瓜葛吗?”妖王执起黑子落在白子旁,斜睇了她一眼,语气不由得也深了几分。 琼离手顿了一下,她的思绪随着他的问题而转动。 乍看之下,若二人无缘,前世今生怎会有瓜葛? 可琼离在明白了一些事以后,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 今世的她与神王本无缘,可却还是有了瓜葛,只因前世的她与神王有缘,乃至今世的她不得不与神王续上前世的缘,尽管是她无法控制的,但缘还是起了。 “有缘无缘,唯凭执念二字。”琼离唇一勾,白子已落。 妖王不得不再次凝眸望向眼前女子,她的回答他是没想到的。 他还在思疑之间,只听琼离不疾不徐地说道:“虽无缘,但存了执念,今生本与她无缘,却又有了缘,自然就有了瓜葛。” 妖王听了她的一番说辞,觉得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可却总觉得有些投机取巧,但又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于是只能暗暗吃她一记,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开始了灵魂第二问。 “先种果,后得因。若因并未遵循果,得何解?” 这个问题问得深奥,让琼离不禁有些皱起眉头,心里起了盘算。 种人辛辛苦苦种下的果,却未按他原有的想法遵循下去,对种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悲伤;可对他期待的果来说却又是另一种心境,“果”也许不愿按照种人的意愿生存下去,于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世事皆有其章法,若果未按种人的意愿生存下去,未必得的因是坏因,不是好因。” 琼离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令方才还有些不服气的妖王微微一震,眼里闪烁着什么,像是极其赞同她的说法,搁在棋盘上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嘴角抽了抽。 “是啊,若是一味干扰种的果,保不齐得的因是坏因。”妖王垂下头嘀咕了一会,内心的罪恶感像是随着她的话而减轻了几分。 琼离望着妖王这副开心却又不开心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感触,其实这是她站在局外看待的,局中人恐怕不是这样的想法,毕竟辛苦种下的果,希望他能好好的,所以强加了几分自己的意愿。 “最后一个问题,本王先给上神讲个故事。”妖王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带了三分敬意望向琼离,琼离当即做了个请的动作。 “百万年前,一名魅族因善良救下一个狼崽子,她不顾亲人反对,一意孤行要将那名狼崽子抚养长大。” “如她所愿,她将狼崽子照顾得很好,甚至狼崽子只与她一人亲近,更不许别人亲近她。” “后来,她与狼崽子的感情越来越好,甚至超越了物种;可最不如愿的事终究发生了。” “狼崽子并不是普通的狼崽子,而是狼族首领的嫡子;狼族首领带领上千头狼夜袭魅族领地,只为为死去的狼崽子报仇。” 琼离听到这时不免一阵唏嘘,隐约猜到了魅族与狼崽子的结局。 “当那名魅族外出归来时,发现领地出奇地安静,嗅觉比灵魂先一步察觉出不对劲。” “她满脸惊骇地朝领地跑去,手中食篮哐啷掉地,遍地尸骸,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满室,亲人的尸体跌落在她眼前,甚至睁大了瞳孔,仿佛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变局来得太快,快到她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自己的族人离她远去,甚至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很想恸哭,可是却没有一滴泪水夺眶而出,心在绞痛,可面上却沉如水。” “她将生她养她之魅抱在怀里,静静地看着从最里处走出来的狼崽子与狼族首领,看着狼崽子身上并无一点伤痕,她终于轻轻地笑了,可她的笑却比哭还难听,难听到让狼族首领也生了一丝柔软之心。” “她望着冷漠的狼崽子,一字一句不轻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尖上,却要将他敲得窒息。” “若不是因为她的善心,便不会害得族人尽数死去,她终究是错了,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可她却没法亲手报仇雪恨,因为爱。” “于是,她当着狼族的面自戕了,死得是那么的悲壮惨烈。” 不知为何,听故事的琼离隐隐染上一层悲伤,可能是因为故事中的魅族与无忧有着相似的经历,也可能只是因为觉得魅族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若你是狼崽子,你会如何?”妖王将那股悲的情绪渐渐压下,故事还未完,但他想听姩姩上神的想法。 “狼崽子并未做错任何事,若是将所有不好的事情强加在他身上,只怕是会酿成一场悲剧;而那名魅族在最后却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善心害得无辜魅族殒命,可就算她不救狼崽子,难道魅族与狼族就不会有这样一场祸事吗?” 琼离语气不由得认真了几分,魅族是可怜,但狼崽子也同样可怜,恨得应当是世道不公,他们无法长相守。 “所以若我是狼崽子,我对魅族真的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那么我便会让狼族付出一定代价。”琼离微微眯眸,她从来就不是善良的主,别人伤我挚爱,我便还之千倍百倍,让其痛不欲生。 妖王细细咀嚼着她的前话,听到她说她会让狼族付出一定代价之时,心里突然一怔,随即笑了。 “没错,那位狼崽子就是如此的想法。” “其实,那场魅狼之战,那名魅族本不会死的,因为有狼崽子保她,他只要装作很冷漠,疏远她才能留下她一命,可她却死了。” “他甫出生时,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那名魅族,与她相处那么久,她教会了他人情世故,更教会了他如何去保护在意的人,所以故事的结尾是狼崽子花费了很多心血,将狼族彻底剿灭,自己也随之离去了。” 故事已完,琼离的心里却五味杂陈。 虽说狼族确实犯了错误,可却是因狼崽子而起,但狼崽子一步步筹谋算计,足以见他之危险。 第189章 “姩上神对于本王提出的三个问题都各有见解,本王今日方知神王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故本王将此灵丹赠予姩上神,愿姩上神好好待之。”妖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右手变出一颗发光的白色珠子,珠子缓缓上升,慢慢进了琼离储物囊内。 得到灵丹了。 琼离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想起身谢过妖王,可妖王伸出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嘴角噙着认可的笑容:“这灵丹与你有缘,但它已经用过两次了,希望你能好好用它的第三次,可能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琼离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想起九灵说过灵丹若是用了三次以后,便会自然而然地消散,不再出现于天地间。 当她用灵丹将慕月夕的神力恢复以后,它不应当消散于天地间吗? “想必你来求灵丹定是有要紧事,现在便走,若有缘,下次再相会。”妖王慢慢地收回手,虽带了丝留恋,但还是以送客为主。 琼离看着妖王疲惫却又不失阳刚之气的样貌,点了点头,恭敬道:“既如此,那姩姩便先告退了,姩姩亲口说下的承诺是不会违背的,若妖王想好了便修书一封,姩姩收到了定当竭尽全力。” 话音刚落琼离便毫不犹豫地离了灵界,神识入体,万灵殿内的琼离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放大的一张俊脸,只见眉眼深情地望着她,还时不时地眨弄着双眸,好似在挑逗她。 琼离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张开五指捂着若初的脸使他离得远了些。 “看来你已经拿到了灵丹,也不枉费我守了你三日。”若初轻轻哼了一声,他的话里没有一丝不满,只有开心与激动。 琼离面上带了点恍惚,三问竟过了三日,当真是漫长。 “多谢你守了我三日,启程回神界,这灵丹便当作他们的新婚之礼。”琼离淡淡地说着,心里却止不住地高兴,不知他们收到这份礼,会有多开心。 若初听到琼离说多谢,笑意猝然收住,眼底多了丝怅然,但很快他变换了情绪,笑着道:“好啊。” 神界,八坛。 两只凤凰翱翔于天地间,肆意且张扬。 淡紫身影与浅白身影霍然现身于八坛,来者正是琼离与若初。 灰尘随风而扬,沾在了琼离的裙尾上。 偌大的殿口不见守卫,殿侧的两棵绿植隐隐泛黄,让琼离生起不好的预感来,于是她毫不迟疑地闪身往慕思殿的方向去了。 若初紧随其后。 琼离还没踏进慕思殿,便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低吟声,心里的不安愈来愈深,直到她双脚踏进殿内的那一刻,整个人宕机在了原地。 目及之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层挨着一层,跪满了院子。 琼离压下内心的惊疑与恐慌,慢慢朝最里面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要望一下身旁的神,发现除了慕思殿内的神以外,还有如玖殿的神与余情殿的神,他们都在。 她握紧了拳,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快速移向跪在最前面的唯一神,他披麻戴孝地跪着,身体挺得笔直,似乎多么强劲的风都无法将他吹倒。 她知道的,那人是主神之首韩玖。 她屏住呼吸,轻轻抬眸朝里殿望去,幸好里殿的门是紧闭的,她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琼离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身体在抖,于是她加快了脚步,直到走到韩玖面前。 韩玖的视线里突然多了双沾了灰尘的浅白云丝绣鞋,他的背脊肉眼可见的一凛,然后抬头看向来人。 娇小的身躯映入他的眼眸,他合了合干涸的眼球,哑声道:“离儿,你回来了。” 韩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却又注入了一抹血红,让琼离本就紧着的心又猛地缩了一分。 “玖哥,为何跪在外头?”琼离凝眉问道,此时她的心跳声好似盖过了询问的声音。 韩玖轻轻摇头,眸中若隐若现的灰败颜色瞧着不是那么真切,他指了指殿门:“你进去看看。” 琼离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再次望向殿门,那股不安与恐慌再次爬上她的心头,内心仿佛很抵触,可她却还是伸手去推殿门,若万一呢,万一与她想的不同呢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一。 随着琼离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一室的黑暗突然涌进了一抹光亮,还泛着一些冷气。 琼离慢慢跨进里殿,堂中大剌剌地摆着一副冰棺,冰棺是由千年寒冰所制,若是将陨不久的神置于冰棺中,可保神躯不灭。 她在离冰棺很近的正前方顿足,打颤的双手扶上冰棺盖,轻轻地往后一推,她的呼吸猛地一窒,双腿无力地往后跌去,不料落了个结实的怀抱中。 若初的红唇抿得紧紧的,甚至泛了些紫。 琼离却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焦急地出声:“那里面躺着的不是他对不对?” 若初听到了她自欺欺人的话,神色变得更加悲痛,颤着声道:“是他,是慕月夕。” 耳边突然起了一阵鸣笛,琼离的身体再次绵软无力,几乎瘫在了若初身上。 泪水不知何时早已打湿了眼眶,渐渐模糊了视线。 是谁的声音如犹在耳? “你这魂力都相当于低级神了,也不知你怎么揍得了太上老君的。” “第一次看见玖哥这么凶,你可真行啊。” “是啊,阿离,若不是你,就我这榆木脑袋永远都想不开。” “我慕斯,对天发誓,若是成婚以后,我待月疏不好,不用离离动手,我自己将自己大卸八块丢进金池里喂鱼去!” 直到泪水湿了衣襟,琼离才去揩泪水,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感受到软香在抽噎,若初竟没有一点办法逗她开心,他此刻的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琼离才稳了稳心神,离了若初的怀抱,向慕月夕走去。 当她看见慕月夕闭着双眸,毫无血色地躺在里面,她心里莫名动了一丝怒气,双手攀在冰棺上,冷声道:“慕斯,你起来啊!你不是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么?你不是终于要开心起来了么?你为什么躺在里面不作声呢?” “若是你不起来,今日我便火烧慕思殿,将你多年的心血摧之殆尽!” 第189章 “姩上神对于本王提出的三个问题都各有见解,本王今日方知神王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故本王将此灵丹赠予姩上神,愿姩上神好好待之。”妖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右手变出一颗发光的白色珠子,珠子缓缓上升,慢慢进了琼离储物囊内。 得到灵丹了。 琼离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想起身谢过妖王,可妖王伸出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嘴角噙着认可的笑容:“这灵丹与你有缘,但它已经用过两次了,希望你能好好用它的第三次,可能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琼离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想起九灵说过灵丹若是用了三次以后,便会自然而然地消散,不再出现于天地间。 当她用灵丹将慕月夕的神力恢复以后,它不应当消散于天地间吗? “想必你来求灵丹定是有要紧事,现在便走,若有缘,下次再相会。”妖王慢慢地收回手,虽带了丝留恋,但还是以送客为主。 琼离看着妖王疲惫却又不失阳刚之气的样貌,点了点头,恭敬道:“既如此,那姩姩便先告退了,姩姩亲口说下的承诺是不会违背的,若妖王想好了便修书一封,姩姩收到了定当竭尽全力。” 话音刚落琼离便毫不犹豫地离了灵界,神识入体,万灵殿内的琼离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放大的一张俊脸,只见眉眼深情地望着她,还时不时地眨弄着双眸,好似在挑逗她。 琼离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张开五指捂着若初的脸使他离得远了些。 “看来你已经拿到了灵丹,也不枉费我守了你三日。”若初轻轻哼了一声,他的话里没有一丝不满,只有开心与激动。 琼离面上带了点恍惚,三问竟过了三日,当真是漫长。 “多谢你守了我三日,启程回神界,这灵丹便当作他们的新婚之礼。”琼离淡淡地说着,心里却止不住地高兴,不知他们收到这份礼,会有多开心。 若初听到琼离说多谢,笑意猝然收住,眼底多了丝怅然,但很快他变换了情绪,笑着道:“好啊。” 神界,八坛。 两只凤凰翱翔于天地间,肆意且张扬。 淡紫身影与浅白身影霍然现身于八坛,来者正是琼离与若初。 灰尘随风而扬,沾在了琼离的裙尾上。 偌大的殿口不见守卫,殿侧的两棵绿植隐隐泛黄,让琼离生起不好的预感来,于是她毫不迟疑地闪身往慕思殿的方向去了。 若初紧随其后。 琼离还没踏进慕思殿,便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低吟声,心里的不安愈来愈深,直到她双脚踏进殿内的那一刻,整个人宕机在了原地。 目及之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层挨着一层,跪满了院子。 琼离压下内心的惊疑与恐慌,慢慢朝最里面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要望一下身旁的神,发现除了慕思殿内的神以外,还有如玖殿的神与余情殿的神,他们都在。 她握紧了拳,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快速移向跪在最前面的唯一神,他披麻戴孝地跪着,身体挺得笔直,似乎多么强劲的风都无法将他吹倒。 她知道的,那人是主神之首韩玖。 她屏住呼吸,轻轻抬眸朝里殿望去,幸好里殿的门是紧闭的,她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琼离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身体在抖,于是她加快了脚步,直到走到韩玖面前。 韩玖的视线里突然多了双沾了灰尘的浅白云丝绣鞋,他的背脊肉眼可见的一凛,然后抬头看向来人。 娇小的身躯映入他的眼眸,他合了合干涸的眼球,哑声道:“离儿,你回来了。” 韩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却又注入了一抹血红,让琼离本就紧着的心又猛地缩了一分。 “玖哥,为何跪在外头?”琼离凝眉问道,此时她的心跳声好似盖过了询问的声音。 韩玖轻轻摇头,眸中若隐若现的灰败颜色瞧着不是那么真切,他指了指殿门:“你进去看看。” 琼离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再次望向殿门,那股不安与恐慌再次爬上她的心头,内心仿佛很抵触,可她却还是伸手去推殿门,若万一呢,万一与她想的不同呢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一。 随着琼离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一室的黑暗突然涌进了一抹光亮,还泛着一些冷气。 琼离慢慢跨进里殿,堂中大剌剌地摆着一副冰棺,冰棺是由千年寒冰所制,若是将陨不久的神置于冰棺中,可保神躯不灭。 她在离冰棺很近的正前方顿足,打颤的双手扶上冰棺盖,轻轻地往后一推,她的呼吸猛地一窒,双腿无力地往后跌去,不料落了个结实的怀抱中。 若初的红唇抿得紧紧的,甚至泛了些紫。 琼离却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焦急地出声:“那里面躺着的不是他对不对?” 若初听到了她自欺欺人的话,神色变得更加悲痛,颤着声道:“是他,是慕月夕。” 耳边突然起了一阵鸣笛,琼离的身体再次绵软无力,几乎瘫在了若初身上。 泪水不知何时早已打湿了眼眶,渐渐模糊了视线。 是谁的声音如犹在耳? “你这魂力都相当于低级神了,也不知你怎么揍得了太上老君的。” “第一次看见玖哥这么凶,你可真行啊。” “是啊,阿离,若不是你,就我这榆木脑袋永远都想不开。” “我慕斯,对天发誓,若是成婚以后,我待月疏不好,不用离离动手,我自己将自己大卸八块丢进金池里喂鱼去!” 直到泪水湿了衣襟,琼离才去揩泪水,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感受到软香在抽噎,若初竟没有一点办法逗她开心,他此刻的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琼离才稳了稳心神,离了若初的怀抱,向慕月夕走去。 当她看见慕月夕闭着双眸,毫无血色地躺在里面,她心里莫名动了一丝怒气,双手攀在冰棺上,冷声道:“慕斯,你起来啊!你不是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么?你不是终于要开心起来了么?你为什么躺在里面不作声呢?” “若是你不起来,今日我便火烧慕思殿,将你多年的心血摧之殆尽!” 第189章 一声声的怒吼并未换得冰棺里的人回应,琼离仿佛接受了现实般默不作声了。 她得振作起来,凶手还没找到,她岂能如此? 于是她轻轻抽噎了两声,往慕月夕的身上看去,他衣服上并无血迹,难道是? 她的手刚要揭开慕月夕的衣服,就被一只大手给攥住了。 “玖哥,你知道是谁杀害的慕斯哥哥?\"琼离轻声道。 韩玖重叹了口气,点点头:“是月神所为。” 琼离眸中闪过一丝讶色,只听韩玖继续陈述发生在前夜的事。 “前夜,月神不知怎的,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拿出神弓对准慕月夕的心脏射去,他来不及躲闪便成了这副模样。” 琼离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咬咬牙还是打算揭开他心脏处的衣服,这次韩玖没再阻止她。 果然,他的心脏处留下了利箭的伤痕,可干涸的血是黑红色的。 她颤抖着收了手,语气寒冷带刺:“月神所在何处?” “天牢。” 八坛的天牢只供四主神随意进出,其他神要么有口谕,要么有手谕,否则无法进出。 琼离边想边走进天牢,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天牢,只觉与她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她脑海里的天牢是臭烘烘的,有着各类蚊虫臭鼠,空气中还充满了浓烈血腥味,里面关着的都是至邪至恶之人;可现实中的天牢却是干干净净的,每间牢房的布置都各有特色,蚊虫臭鼠完全没有踪影。 直到她走到靠里处的一间牢房停下,慢慢看向里面的人。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草垛上,双手双脚被铁链紧紧锢住,甚至见了红。 她抬起头看向某处,脸上脏乱无比,还有几条红血印,衣服未经打理变得脏兮兮的。 琼离看向她空洞的眼神,脑海里闪过方才韩玖落下的一句话:“她已经疯魔了,你小心为妙。” 雾蒙蒙的泪水萦绕在眼眶,琼离迅速敛去,她小声开口:“月疏姐姐,是我琼离。” 月疏好像听见了琼离的话,偏头看向琼离,却好像看到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般浑身颤抖起来,抱作一团连连后退,头埋进两腿之间,呢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可突然她瞳孔猛地放大,嘴角绽放着一抹寒冷诡异的笑容,指着身前的草垛,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慕月夕就不会死!” 下一秒,她便狂扇自己,泪水混着笑声响彻整个天牢。 但没过一会又趋于平静,原来是琼离对她施了安神术,她已经沉沉睡去。 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慕月夕死在了爱人的手里,可仍然为了她求韩玖对她从轻发落,不然她不会关进天牢,而是当众处死。 而月疏姐姐一生清贵冷艳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凉疯癫,只因她受魔控制失手杀了爱人。 许是哭得过了猛,她慢慢蹲下身来捂住沉甸甸的胸口,仿佛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方才她见到慕月夕的尸体时,看到胸前的黑红气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因为她见过月疏姐姐的神弓,红箭上是没有淬毒的,被红箭射中的神顶多一阵子难受,若是治疗及时便会痊愈;可慕月夕的胸口却带了黑气,中毒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解释的是红箭上有魔的气息。 月疏去过魔界,被王太后施以过傀儡术,可神王将傀儡术解了,为何月疏还是被魔所控制了? 难道是瞬漆的大哥所为?毕竟在他们到达魔域之前,月疏就已经被枳阳给掳走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在这段时间内传入了魔息,又或者是王太后不仅在她体内种了傀儡术,还弄了些其他的。 她不知道,但定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琼离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施施然站了起来,然后闪身进了牢内,蹲在月疏面前,伸手替她整理了凌乱的鬓发,抿着嘴想哭,她脸上的伤痕是她自己所为,她也痛恨自己着了道杀害了此生挚爱。 还在琼离微微思索间,月疏突然睁开了仇恶的眼眸,手快速掐住琼离的玉颈,提着她朝墙壁上撞去,脚下的铁链铮铮作响,她却视若不闻,直到一声巨响,琼离被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嘴角溢出血来。 头脑有些晕乎,她双手吃力地够在月疏的手上,艰难地捶打月疏,可月疏手上却加了力,她的颈上青筋暴起,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连神力也无法凝聚,难道她要命丧于此了吗? 忽然,月疏手上的力道被控制住了,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张慌乱的面容,然后她彻底晕了过去。 半刻钟后 琼离才悠悠转醒,她吃痛的睁开双眸,发现自己竟还在牢里,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发现自己无路可退,因为她的背后就是那堵墙壁。 她望着距她很远的月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腿脚处多了新添的伤痕,让琼离有些触目惊心。 虽然她还是很害怕月疏,可她知道月疏恢复了一丝理智,不然她现在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你走,别再让我看见你!”对面的月疏压抑着痛苦的情绪,大声地喊道。 可琼离捏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然后便双手结印催动清心诀,开始清除月疏身上的魔气。 一炷香后 琼离缓缓放下手,体内突然汹涌起来,她闷哼一声,吐出不少血。 清心诀因她受伤并没有得到最大的发挥,月疏体内的魔气只清除了三分之二,还有一些残留,只能等到她好些了才能彻底清除。 “阿离,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快快将我处决了,我想去看看他!”月疏悲痛的声音传入琼离耳廓,仿佛刺到了她的神经,让她不禁蹙起了眉。 “月疏,你好好休息,等我将慕月夕医好了以后,你再出来陪着他度过难关。”琼离温柔地撂下这句话以后便消失了。 只留下月疏独自在牢里低声呢喃着什么,听不清,道不明,却能看见她提高了的手背上多了两排牙印。 第189章 一声声的怒吼并未换得冰棺里的人回应,琼离仿佛接受了现实般默不作声了。 她得振作起来,凶手还没找到,她岂能如此? 于是她轻轻抽噎了两声,往慕月夕的身上看去,他衣服上并无血迹,难道是? 她的手刚要揭开慕月夕的衣服,就被一只大手给攥住了。 “玖哥,你知道是谁杀害的慕斯哥哥?\"琼离轻声道。 韩玖重叹了口气,点点头:“是月神所为。” 琼离眸中闪过一丝讶色,只听韩玖继续陈述发生在前夜的事。 “前夜,月神不知怎的,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拿出神弓对准慕月夕的心脏射去,他来不及躲闪便成了这副模样。” 琼离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咬咬牙还是打算揭开他心脏处的衣服,这次韩玖没再阻止她。 果然,他的心脏处留下了利箭的伤痕,可干涸的血是黑红色的。 她颤抖着收了手,语气寒冷带刺:“月神所在何处?” “天牢。” 八坛的天牢只供四主神随意进出,其他神要么有口谕,要么有手谕,否则无法进出。 琼离边想边走进天牢,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天牢,只觉与她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她脑海里的天牢是臭烘烘的,有着各类蚊虫臭鼠,空气中还充满了浓烈血腥味,里面关着的都是至邪至恶之人;可现实中的天牢却是干干净净的,每间牢房的布置都各有特色,蚊虫臭鼠完全没有踪影。 直到她走到靠里处的一间牢房停下,慢慢看向里面的人。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草垛上,双手双脚被铁链紧紧锢住,甚至见了红。 她抬起头看向某处,脸上脏乱无比,还有几条红血印,衣服未经打理变得脏兮兮的。 琼离看向她空洞的眼神,脑海里闪过方才韩玖落下的一句话:“她已经疯魔了,你小心为妙。” 雾蒙蒙的泪水萦绕在眼眶,琼离迅速敛去,她小声开口:“月疏姐姐,是我琼离。” 月疏好像听见了琼离的话,偏头看向琼离,却好像看到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般浑身颤抖起来,抱作一团连连后退,头埋进两腿之间,呢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可突然她瞳孔猛地放大,嘴角绽放着一抹寒冷诡异的笑容,指着身前的草垛,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慕月夕就不会死!” 下一秒,她便狂扇自己,泪水混着笑声响彻整个天牢。 但没过一会又趋于平静,原来是琼离对她施了安神术,她已经沉沉睡去。 她捂着嘴痛哭起来,慕月夕死在了爱人的手里,可仍然为了她求韩玖对她从轻发落,不然她不会关进天牢,而是当众处死。 而月疏姐姐一生清贵冷艳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凉疯癫,只因她受魔控制失手杀了爱人。 许是哭得过了猛,她慢慢蹲下身来捂住沉甸甸的胸口,仿佛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方才她见到慕月夕的尸体时,看到胸前的黑红气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因为她见过月疏姐姐的神弓,红箭上是没有淬毒的,被红箭射中的神顶多一阵子难受,若是治疗及时便会痊愈;可慕月夕的胸口却带了黑气,中毒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解释的是红箭上有魔的气息。 月疏去过魔界,被王太后施以过傀儡术,可神王将傀儡术解了,为何月疏还是被魔所控制了? 难道是瞬漆的大哥所为?毕竟在他们到达魔域之前,月疏就已经被枳阳给掳走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在这段时间内传入了魔息,又或者是王太后不仅在她体内种了傀儡术,还弄了些其他的。 她不知道,但定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琼离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施施然站了起来,然后闪身进了牢内,蹲在月疏面前,伸手替她整理了凌乱的鬓发,抿着嘴想哭,她脸上的伤痕是她自己所为,她也痛恨自己着了道杀害了此生挚爱。 还在琼离微微思索间,月疏突然睁开了仇恶的眼眸,手快速掐住琼离的玉颈,提着她朝墙壁上撞去,脚下的铁链铮铮作响,她却视若不闻,直到一声巨响,琼离被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嘴角溢出血来。 头脑有些晕乎,她双手吃力地够在月疏的手上,艰难地捶打月疏,可月疏手上却加了力,她的颈上青筋暴起,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连神力也无法凝聚,难道她要命丧于此了吗? 忽然,月疏手上的力道被控制住了,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张慌乱的面容,然后她彻底晕了过去。 半刻钟后 琼离才悠悠转醒,她吃痛的睁开双眸,发现自己竟还在牢里,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发现自己无路可退,因为她的背后就是那堵墙壁。 她望着距她很远的月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腿脚处多了新添的伤痕,让琼离有些触目惊心。 虽然她还是很害怕月疏,可她知道月疏恢复了一丝理智,不然她现在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你走,别再让我看见你!”对面的月疏压抑着痛苦的情绪,大声地喊道。 可琼离捏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然后便双手结印催动清心诀,开始清除月疏身上的魔气。 一炷香后 琼离缓缓放下手,体内突然汹涌起来,她闷哼一声,吐出不少血。 清心诀因她受伤并没有得到最大的发挥,月疏体内的魔气只清除了三分之二,还有一些残留,只能等到她好些了才能彻底清除。 “阿离,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快快将我处决了,我想去看看他!”月疏悲痛的声音传入琼离耳廓,仿佛刺到了她的神经,让她不禁蹙起了眉。 “月疏,你好好休息,等我将慕月夕医好了以后,你再出来陪着他度过难关。”琼离温柔地撂下这句话以后便消失了。 只留下月疏独自在牢里低声呢喃着什么,听不清,道不明,却能看见她提高了的手背上多了两排牙印。 第217章 救治 琼离再次回到慕思殿时,所有的神都已经各司其职了,连同玖哥也不见了踪迹。 她轻轻推开殿门,悄无声息地走进里殿,慢慢来到冰棺面前,结果被倚靠在冰棺上的若初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低咒了一声,吸引了若初的注意力。 他快速站起身来,眸中闪过一丝晶亮:“你来啦?玖主神与众神想将慕月夕合葬在神墓,方才我力排众议,才坚持到你回来。” 琼离闻言微微一震,神墓? 她的父皇与母后都葬于神墓中,是以她打小就讨厌神墓,若是将慕月夕葬于其中,想来他是害怕孤独的? 她低低笑了笑,然后低声道:“嗯,你的做法很正确,我可能有办法救他。” 若初瞬时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之外还略略带了一丝激动:“真的吗?” 旋即他的眸光又突然暗淡了下去,喃喃道:“不可能的,他已经没了神息,就算有灵丹也救不活他,况且灵丹只是重塑神骨。” 琼离听了却淡淡摇头,坚定道:“若是只有灵丹我也不敢保证能救活他,但我还有一物。” 若初立马意识到了琼离说的东西,眼梢上晕染一层笑意:“你是打算将青灵和灵丹一同给他?”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语锋急转:“可青灵是你的宝贵之物,已经认主了。” “世上不缺宝物,缺他。” 琼离说完这句后,若初立刻噤了声,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为她腾出位置来并暗暗观察她救人。 一个时辰后 韩玖火急火燎地赶来,半个时辰前他收到了若初的飞鸽传书,说慕月夕有救了,便连忙完成了手上的事务前来。 果然一进来就看见若初与琼离站在冰棺前细细打量着里面的人,藏不住的笑意从他嘴角处延伸开来,愈来愈大:“慕月夕活了?” 琼离退到了一旁将主位置让给了韩玖,然后皱眉凝声道:“神息是有了,可不转醒,恐怕要等上个百万年或是千万年。” 刚闻到喜讯的韩玖蓦地怔住了,笑意凝在嘴角,沉声道:“那若是一直不转醒呢?” 琼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她将青灵与灵丹合二为一,融进他体内,才勉强保住他几缕神息。 “若是一直不转醒,那便会一直沉睡下去,永无归期。”若初补充道,声音里透出怅然。 韩玖的身躯猛地一震,嘴角溢出几丝苦笑:“他还能有几缕神息,说明他还活着,这样不就足够了吗?难道你还不满足吗?想让他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吗?” “玖哥,你我都明白慕月夕生前的遗愿,他到死都念着月疏,所以我想恳求玖哥将月疏放出来,让她一直陪着慕月夕,就当是还了这份罪恶。” 韩玖也正有此意,他虽然痛恨月神,但若是用她此生来赎这份罪恶,最好不过。 可他内心又有些纠结,答道:“可月神已经疯魔了。” “我会将她体内的魔气清除干净,这个玖哥不用担心。”琼离回道。 韩玖轻轻瞥了一眼琼离,眸中很快闪过一丝惊讶,终是点头道:“那便依你的。” “对了,你有时间去看看绝颜,他似乎病得不轻,一个月还不见醒来。”韩玖替慕月夕整理了微乱的衣裳,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沉闷。 琼离却觉得头疼至极,离去之前,他们三个都好好的;离去之后,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 琼离刚想行礼告退,眼前突然一黑,蓦地晕了过去。 余情殿 这些天来东绝颜早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在装病,并且不见任何人,所以外人一直误以为他还没醒来,甚至以为他病了。 不过他确实生了一场病,是由郁积引起的,但现在他的气色好很多了。 东绝颜只身一人在里房下棋,他倚靠在茶几上,挥手凝聚成一枚棋子往空中棋盘中放去,可突然他摇摇头,将那枚棋子改了方向下在一处死角。 为何命运如此捉弄?若是让阿离知道他对她存了怎样的心思,定会厌恶他。 不,他不能让阿离知道,若是让她知道了他对她的情,那他们二人只能如同这枚死棋,再也无法扭转局势。 他要慢慢引诱她,让她对他产生亲人以外的情感才好。 想完他挥手一变,棋盘消失不见,自己一撩衣摆阔步走出里房,朝仙厨走去。 黑漆漆的夜晚只点缀了几颗星星,狂风一阵一阵地袭来,紫衣少女紧闭双眸,不停地打着哆嗦,额角积累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若初见状立刻将离心殿的门、窗都关了,直到一点风都透不进来了,他才安心回到座位上,满脸爱惜地看着床上的琼离。 他知道这几天琼离累坏了,从她去到妖界再回来,就没有一刻有好好地休息过,还经历了慕月夕的死,月疏的疯,心力交瘁下便晕厥了。 他很心疼她,若是她不是主神,他也不是上神就好了,这样他便能寻个世外桃源,与她过凡间男耕女织,平平静静的生活。 不管她心里的人是不是他,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想不顾一切带她走。 若初心里又酸又涩,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的奢侈,姻缘祠并未给他传回消息,他与琼离终究没有情缘,只能是他一人的单相思。 黑蒙蒙的,就像掉进了深渊中,可脚下却又十分柔软,像是踩在水面上。 “我是谁?” 琼离顺着缥缈的声音望去,她的前方竟有一个白色的虚影,望得不真切。 “我是谁?”另一处地方同样响起暗哑的女声,这个声音她认得!是无忧! 她往声音的来源地猛地一抓,有些东西像薄雾一样从她的指缝中穿过。 “呵呵呵呵\" 琼离心猛地一缩,她目及之处是乌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突然,一阵凉风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慌乱地转了下身子,猝不及防两张容颜跌进她的眼眸,将她吓得跌坐在地,大声喊叫起来。 第217章 救治 琼离再次回到慕思殿时,所有的神都已经各司其职了,连同玖哥也不见了踪迹。 她轻轻推开殿门,悄无声息地走进里殿,慢慢来到冰棺面前,结果被倚靠在冰棺上的若初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低咒了一声,吸引了若初的注意力。 他快速站起身来,眸中闪过一丝晶亮:“你来啦?玖主神与众神想将慕月夕合葬在神墓,方才我力排众议,才坚持到你回来。” 琼离闻言微微一震,神墓? 她的父皇与母后都葬于神墓中,是以她打小就讨厌神墓,若是将慕月夕葬于其中,想来他是害怕孤独的? 她低低笑了笑,然后低声道:“嗯,你的做法很正确,我可能有办法救他。” 若初瞬时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之外还略略带了一丝激动:“真的吗?” 旋即他的眸光又突然暗淡了下去,喃喃道:“不可能的,他已经没了神息,就算有灵丹也救不活他,况且灵丹只是重塑神骨。” 琼离听了却淡淡摇头,坚定道:“若是只有灵丹我也不敢保证能救活他,但我还有一物。” 若初立马意识到了琼离说的东西,眼梢上晕染一层笑意:“你是打算将青灵和灵丹一同给他?”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语锋急转:“可青灵是你的宝贵之物,已经认主了。” “世上不缺宝物,缺他。” 琼离说完这句后,若初立刻噤了声,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为她腾出位置来并暗暗观察她救人。 一个时辰后 韩玖火急火燎地赶来,半个时辰前他收到了若初的飞鸽传书,说慕月夕有救了,便连忙完成了手上的事务前来。 果然一进来就看见若初与琼离站在冰棺前细细打量着里面的人,藏不住的笑意从他嘴角处延伸开来,愈来愈大:“慕月夕活了?” 琼离退到了一旁将主位置让给了韩玖,然后皱眉凝声道:“神息是有了,可不转醒,恐怕要等上个百万年或是千万年。” 刚闻到喜讯的韩玖蓦地怔住了,笑意凝在嘴角,沉声道:“那若是一直不转醒呢?” 琼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她将青灵与灵丹合二为一,融进他体内,才勉强保住他几缕神息。 “若是一直不转醒,那便会一直沉睡下去,永无归期。”若初补充道,声音里透出怅然。 韩玖的身躯猛地一震,嘴角溢出几丝苦笑:“他还能有几缕神息,说明他还活着,这样不就足够了吗?难道你还不满足吗?想让他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吗?” “玖哥,你我都明白慕月夕生前的遗愿,他到死都念着月疏,所以我想恳求玖哥将月疏放出来,让她一直陪着慕月夕,就当是还了这份罪恶。” 韩玖也正有此意,他虽然痛恨月神,但若是用她此生来赎这份罪恶,最好不过。 可他内心又有些纠结,答道:“可月神已经疯魔了。” “我会将她体内的魔气清除干净,这个玖哥不用担心。”琼离回道。 韩玖轻轻瞥了一眼琼离,眸中很快闪过一丝惊讶,终是点头道:“那便依你的。” “对了,你有时间去看看绝颜,他似乎病得不轻,一个月还不见醒来。”韩玖替慕月夕整理了微乱的衣裳,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沉闷。 琼离却觉得头疼至极,离去之前,他们三个都好好的;离去之后,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 琼离刚想行礼告退,眼前突然一黑,蓦地晕了过去。 余情殿 这些天来东绝颜早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在装病,并且不见任何人,所以外人一直误以为他还没醒来,甚至以为他病了。 不过他确实生了一场病,是由郁积引起的,但现在他的气色好很多了。 东绝颜只身一人在里房下棋,他倚靠在茶几上,挥手凝聚成一枚棋子往空中棋盘中放去,可突然他摇摇头,将那枚棋子改了方向下在一处死角。 为何命运如此捉弄?若是让阿离知道他对她存了怎样的心思,定会厌恶他。 不,他不能让阿离知道,若是让她知道了他对她的情,那他们二人只能如同这枚死棋,再也无法扭转局势。 他要慢慢引诱她,让她对他产生亲人以外的情感才好。 想完他挥手一变,棋盘消失不见,自己一撩衣摆阔步走出里房,朝仙厨走去。 黑漆漆的夜晚只点缀了几颗星星,狂风一阵一阵地袭来,紫衣少女紧闭双眸,不停地打着哆嗦,额角积累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若初见状立刻将离心殿的门、窗都关了,直到一点风都透不进来了,他才安心回到座位上,满脸爱惜地看着床上的琼离。 他知道这几天琼离累坏了,从她去到妖界再回来,就没有一刻有好好地休息过,还经历了慕月夕的死,月疏的疯,心力交瘁下便晕厥了。 他很心疼她,若是她不是主神,他也不是上神就好了,这样他便能寻个世外桃源,与她过凡间男耕女织,平平静静的生活。 不管她心里的人是不是他,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想不顾一切带她走。 若初心里又酸又涩,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的奢侈,姻缘祠并未给他传回消息,他与琼离终究没有情缘,只能是他一人的单相思。 黑蒙蒙的,就像掉进了深渊中,可脚下却又十分柔软,像是踩在水面上。 “我是谁?” 琼离顺着缥缈的声音望去,她的前方竟有一个白色的虚影,望得不真切。 “我是谁?”另一处地方同样响起暗哑的女声,这个声音她认得!是无忧! 她往声音的来源地猛地一抓,有些东西像薄雾一样从她的指缝中穿过。 “呵呵呵呵\" 琼离心猛地一缩,她目及之处是乌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突然,一阵凉风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慌乱地转了下身子,猝不及防两张容颜跌进她的眼眸,将她吓得跌坐在地,大声喊叫起来。 第218章 等他 而那两抹白色身影停留在她面前,静静地望着她慌乱失声的模样,然后她们好像终于发现了彼此的存在,相互指着对方,惊恐地问道:“你是谁?怎会和我长得一样?” 琼离蹲坐在地,浑身颤抖着,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心里压下惊涛骇浪,抬眸望向她们。 突然她们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手作兰花指,娇滴滴道:“你就是我呀,我就是你呀。” 琼离瞳孔猛地放大,眸中映着她们二人的身影渐渐合二为一,斗转星移地入了另一玄幻空间。 百万年前 淡蓝少女由一位身穿玄色服饰的人领着来到妄尘宫前,并嘱托道:“从今以后,你便生活在这宫殿内,与里面名叫陌尘的男子好好相处,共同成长。” 淡蓝少女抬起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手放在唇间,鼓着腮帮子悄悄打量着刻有妄尘宫的牌匾字样,然后腼腆一笑:“知道了,我会尽自己的职责。” 得到面前这位女子的承诺,玄衣男子这才放下心来,手摸着黑胡须,消失了。 她初来此地,只觉陌生与害怕,于是她从浅蓝色的锦囊中掏出一块灰白色的石头,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然后慢慢托于眼前,轻声道:“小石头,虽然我换了一处地方生活,但一直有你陪着,我也就不觉得那么孤独啦。” 灰白色的石头没有任何反应,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说这番话也许是求个心安。 终于她鼓足勇气,踏进妄尘宫。 她沿着一条小路一直走着,低头看着自己的绣鞋,心里怀揣着心事,完全没注意到前面有一尊大佛站在那安静地看着她。 直到她迎面撞进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中,她像是碰见了烫手山芋,像一条泥鳅一样快速出了他的怀抱。 她连连道歉,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打算从他身边走过,结果他攥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看向他。 这一看她完全被惊艳住了,他长着一张绝世容颜暂且不说,最令她心动的却是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眸中清澈如水,世间浮尘皆不得见。 直到她看见他眸中的自己,花痴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她倏然面红耳赤,避开了他的眼眸,轻声道:“你便是陌尘么?” 陌尘看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心里涌上一丝不悦,嘴里的话也变得尖酸刻薄了些:“神女来此处找我,是因手上的灵石不够了吗?” 安乐猛地一抬头望向他,张大嘴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缺灵石?”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连忙用右手摆来摆去,矢口否认道:“我来找你不是因为灵石,是神界苑长老将我带到此处,说是以后我和你。” 最后四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可能是她觉得有些羞耻,从小她便是独自一人,如今两个人一起生活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陌尘望着她的窘况,仿佛明白了什么,松开了她的手。 淡淡地声音在空中响起:“你随意寻个宅院住下,本尊先不奉陪了。” 突然被人抛弃让安乐心里莫名有些忐忑,但她若是现在去追也追不上。 罢了罢了,她先安顿好自己再说。 于是她轻呼了一口新鲜气,将灰白色的石头放回锦囊中,快乐摆着双手往前小跑过去。 长老殿 陌尘闪身来了长老殿,还没走进长老殿,就被三位长老热情迎接,清长老尤为热情。 “什么风把小陌给刮来了?快快进来,陪老头子下上一局棋,就上次没下完的那局棋。” 清长老笑呵呵地挽上陌尘的胳膊,就要将人往里拉。 瞵长老却出手拦住清长老的去路,一脸笑意斐然:“诶,不行,咱仨约定过的,小陌每来一次,就要陪咱仨老头子,上次是你,这次该轮到我了。” 清长老有些不愿,撅起嘴就想和瞵长老争论,于是他们二人在一旁小声研讨起来了。 陌尘觉得耳根顿时清净了些,望向与他一同高大的苑长老,正经道:“苑长老,您将神女接在我身边,是有意为之,我自然也明白您的苦心;但她不属于这里,还请您将她送回去。” 苑长老没想到陌尘将他的一番苦心拒绝得如此干脆,微微有些恼了,声音不由得也沉了几分:“神女在你身边是为了你好,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有神女在又能如何?她只是一个纯洁的小白兔,我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到要用一个女人来抑制我体内的寒毒。” 陌尘声音微微冷了几分,清长老与瞵长老发现这边情况不对劲,连忙站在他们二人中间,疏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小陌啊,神女接来一事,是由三位长老同意了的,是不能更改的,所以除了这件事不行,其他事咱们都能依你。”瞵长老眯眸,像个老父亲一样解释道。 他想护她竟如此难么? 他双手紧握成拳,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不够忤逆三位长老,所以他冷笑一声,行礼告退。 长老们望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都不觉重声叹气,齐声道:“以后他自会明白我们的一番心意。” 陌尘出了长老殿,这才察觉天已经暗了,树上响起蝉鸣与鸟叫声,此起彼伏。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将那名女子丢在妄尘宫不管不顾了这么久,于是他闪身便出现在妄尘宫门口。 门口阶梯处坐了一名淡蓝少女,她手肘撑着容颜,眼睫轻轻下垂,头微微前倾。 陌尘抬头望了望月光,这是一直在等他么? 陌尘阔步走到她身边,弯腰凑到她面前,变出一只凤翎往她鼻子探去。 安乐似是感应到了鼻头有些痒痒,轻轻皱眉便要打哈欠,却出其不意抓住凤翎,睁开眸子得意道:“被我抓到了。” 当看清来人是陌尘以后,她连忙松了凤翎,从地上连忙站了起来,边拍蓝衣上的灰尘边尴尬笑道:“呵呵,我不知是你,多有冒犯。” 第218章 等他 而那两抹白色身影停留在她面前,静静地望着她慌乱失声的模样,然后她们好像终于发现了彼此的存在,相互指着对方,惊恐地问道:“你是谁?怎会和我长得一样?” 琼离蹲坐在地,浑身颤抖着,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心里压下惊涛骇浪,抬眸望向她们。 突然她们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手作兰花指,娇滴滴道:“你就是我呀,我就是你呀。” 琼离瞳孔猛地放大,眸中映着她们二人的身影渐渐合二为一,斗转星移地入了另一玄幻空间。 百万年前 淡蓝少女由一位身穿玄色服饰的人领着来到妄尘宫前,并嘱托道:“从今以后,你便生活在这宫殿内,与里面名叫陌尘的男子好好相处,共同成长。” 淡蓝少女抬起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手放在唇间,鼓着腮帮子悄悄打量着刻有妄尘宫的牌匾字样,然后腼腆一笑:“知道了,我会尽自己的职责。” 得到面前这位女子的承诺,玄衣男子这才放下心来,手摸着黑胡须,消失了。 她初来此地,只觉陌生与害怕,于是她从浅蓝色的锦囊中掏出一块灰白色的石头,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然后慢慢托于眼前,轻声道:“小石头,虽然我换了一处地方生活,但一直有你陪着,我也就不觉得那么孤独啦。” 灰白色的石头没有任何反应,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说这番话也许是求个心安。 终于她鼓足勇气,踏进妄尘宫。 她沿着一条小路一直走着,低头看着自己的绣鞋,心里怀揣着心事,完全没注意到前面有一尊大佛站在那安静地看着她。 直到她迎面撞进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中,她像是碰见了烫手山芋,像一条泥鳅一样快速出了他的怀抱。 她连连道歉,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打算从他身边走过,结果他攥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看向他。 这一看她完全被惊艳住了,他长着一张绝世容颜暂且不说,最令她心动的却是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眸中清澈如水,世间浮尘皆不得见。 直到她看见他眸中的自己,花痴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她倏然面红耳赤,避开了他的眼眸,轻声道:“你便是陌尘么?” 陌尘看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心里涌上一丝不悦,嘴里的话也变得尖酸刻薄了些:“神女来此处找我,是因手上的灵石不够了吗?” 安乐猛地一抬头望向他,张大嘴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缺灵石?”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连忙用右手摆来摆去,矢口否认道:“我来找你不是因为灵石,是神界苑长老将我带到此处,说是以后我和你。” 最后四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可能是她觉得有些羞耻,从小她便是独自一人,如今两个人一起生活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陌尘望着她的窘况,仿佛明白了什么,松开了她的手。 淡淡地声音在空中响起:“你随意寻个宅院住下,本尊先不奉陪了。” 突然被人抛弃让安乐心里莫名有些忐忑,但她若是现在去追也追不上。 罢了罢了,她先安顿好自己再说。 于是她轻呼了一口新鲜气,将灰白色的石头放回锦囊中,快乐摆着双手往前小跑过去。 长老殿 陌尘闪身来了长老殿,还没走进长老殿,就被三位长老热情迎接,清长老尤为热情。 “什么风把小陌给刮来了?快快进来,陪老头子下上一局棋,就上次没下完的那局棋。” 清长老笑呵呵地挽上陌尘的胳膊,就要将人往里拉。 瞵长老却出手拦住清长老的去路,一脸笑意斐然:“诶,不行,咱仨约定过的,小陌每来一次,就要陪咱仨老头子,上次是你,这次该轮到我了。” 清长老有些不愿,撅起嘴就想和瞵长老争论,于是他们二人在一旁小声研讨起来了。 陌尘觉得耳根顿时清净了些,望向与他一同高大的苑长老,正经道:“苑长老,您将神女接在我身边,是有意为之,我自然也明白您的苦心;但她不属于这里,还请您将她送回去。” 苑长老没想到陌尘将他的一番苦心拒绝得如此干脆,微微有些恼了,声音不由得也沉了几分:“神女在你身边是为了你好,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有神女在又能如何?她只是一个纯洁的小白兔,我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到要用一个女人来抑制我体内的寒毒。” 陌尘声音微微冷了几分,清长老与瞵长老发现这边情况不对劲,连忙站在他们二人中间,疏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小陌啊,神女接来一事,是由三位长老同意了的,是不能更改的,所以除了这件事不行,其他事咱们都能依你。”瞵长老眯眸,像个老父亲一样解释道。 他想护她竟如此难么? 他双手紧握成拳,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不够忤逆三位长老,所以他冷笑一声,行礼告退。 长老们望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都不觉重声叹气,齐声道:“以后他自会明白我们的一番心意。” 陌尘出了长老殿,这才察觉天已经暗了,树上响起蝉鸣与鸟叫声,此起彼伏。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将那名女子丢在妄尘宫不管不顾了这么久,于是他闪身便出现在妄尘宫门口。 门口阶梯处坐了一名淡蓝少女,她手肘撑着容颜,眼睫轻轻下垂,头微微前倾。 陌尘抬头望了望月光,这是一直在等他么? 陌尘阔步走到她身边,弯腰凑到她面前,变出一只凤翎往她鼻子探去。 安乐似是感应到了鼻头有些痒痒,轻轻皱眉便要打哈欠,却出其不意抓住凤翎,睁开眸子得意道:“被我抓到了。” 当看清来人是陌尘以后,她连忙松了凤翎,从地上连忙站了起来,边拍蓝衣上的灰尘边尴尬笑道:“呵呵,我不知是你,多有冒犯。” 第219章 教棋 陌尘配合性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转移话题:“你大半夜的在这作甚?” 听到陌尘问这话,安乐虽然生气,但面上却不表现,仍恭敬答道:“你这妄尘宫着实大了些,让我竟找不到东南西北,故来此处等你。” 陌尘心里涌上些许想法,出门前他竟把这事给忘了,她初来妄尘宫对路线不熟悉,最多只能在外殿待着,内殿才是休息之地。 他再次咳嗽了两声,越过她走在前面:“跟我来。” 安乐还在犯模糊,他难道伤了嗓子?回来后一直在咳嗽。 但听到他话音一落,立马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无言走到了妄尘殿前,陌尘清了清嗓子,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生疏冷淡:“你的寝殿临近妄尘殿,左右随意选一个。” 你的寝殿临近妄尘殿?妄尘殿是他睡觉的地方吗? 把我安排在他身边,是为了及时缓解他体内的寒毒。 安乐眼眸深邃望了一眼右处,指着道:“右边,安静些。” 说完,她就朝右边走去,陌尘跟在身后,温声道:“这殿没名,你与它有缘便为它取个名字。” 安乐刚准备走进殿内,听到他说这话又折返回来,抬头看向牌匾,果真没名。 “希望我这一生快乐无虞,便叫乐虞殿!”安乐双手合十,嘴角扬着淡淡笑意,希望她能随遇而安。 安乐同他道了别,回殿就寝去了,而陌尘却杵在门口,低声呢喃:“这一生很难做到快乐无虞,但愿你下辈子能快乐无虞。” 说完,他轻轻抬手,金色流星从他手指中飞向牌匾,慢慢形成了乐虞殿三字,他才转身离开。 晨起夜眠,安乐在乐虞殿无聊度过了三载时光,三载内她从未踏出过乐虞殿,更没见过陌尘。 虽说她每天日复一日地过着,但她在院子里种了梅花,宁息花,莲花,忘忧草还有碎冰蓝。 每日除了照顾花花草草,她还弄了个小厨房,天天在里面捣鼓吃食,不亦乐乎。 可今日竟是不寻常的一日,一名女侍大清早地就来敲她的门,说奉清长老的令前来请她去一趟花园。 她哪敢怠慢,马不停蹄就从床上下来,洗漱整装就出了门。 她跟随女侍来了花园,不料陌尘也在亭中,走近一看才知他们正在下棋。 清长老正愁眉苦展地望着棋局,他知道这局棋他快输了,于是眨弄着双眼堆笑道:“小陌,我虽下不赢你,但我搬来了救兵。” 陌尘轻睇了她一眼,嗤笑道:“就她?” 清长老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安乐,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对对,就她。” 安乐一听两眼一黑,她从未下过棋,对棋完全摸不着头脑,还指望她能赢,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连连推辞:“清长老,恕我直言,我对下棋完全不通,定是帮不了你的。” 清长老却摆摆手,十分相信她:“诶,就不要再自谦了,你坐下,与小陌对上一局。” 安乐无奈,席地而坐,清长老将位置腾了出来,倚靠在柱子上眯眸看戏。 “嗯下棋之前,你能先教我吗?”虽然觉得很丢脸,但安乐还是说了出来,她不想在下棋时更丢脸。 陌尘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终是点了头,默许了她的提议。 “棋盘分两子,白子黑子,白子先下,一方在棋盘的横向、纵向或斜向形成连续的五子或五子以上即为胜利。” 陌尘温声道,看安乐似懂非懂的样子,便从棋罐中拿出五颗黑子,一 一为她演示了一遍,而后安乐恍若醍醐灌顶般拍了下手,乐道:“我好像会了!” 陌尘望着她充满智慧的眼神,嘴角若隐若现一抹笑容。 “你先。” 安乐自是不遑多让,立刻捻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陌尘食指与中指夹住黑子落在其中,一来一去他们竟然已经落了很多子,而旁边看热闹的清长老不由蹙起了锋眉,这小陌放的水都有海宽了! 一炷香后 最后的结局竟打成了平局! 清长老不由扶额苦笑,讪讪道:“老头子我搬来的救兵果然有两下子,竟然能和小陌的棋技平起平坐,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安乐倏地脸就红了,她知道是陌尘相让于她,不然她早就败下阵来。 “好了,说正事,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陌尘想帮安乐转移注意,于是主动移开话题。 清长老这一听不由得嘿嘿一笑:“没想到什么事都瞒不过小陌,这位女侍是我精挑细选,选来伺候安乐的,她名唤小莲。” 安乐这才抬眸开始注意清长老身旁的女子,也是今日早晨来报讯的女子。 她面上有些许酡红,眼睫垂得低低的,温柔浅笑着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陌尘却始终落在安乐身上,她的深思熟虑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你是会拒绝,还是会同意? 她来妄尘宫三年都未曾见过一个内侍,想来是因陌尘缘故所以才未迟迟招内侍;清长老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虽是奔着她来的,但实是为了陌尘,若她接纳这名女侍,对外便可说妄尘宫并不如传闻言陌尘有何洁癖,不喜女侍等等。 这样既可保全他的名声,又可多个人照顾他,两全其美。 可她还是得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 安乐施施然站起身来,对着清长老恭敬行礼,委婉开口:“多谢清长老好意,但妄尘宫毕竟是由神王所管制,我纳侍女一事还得经神王同意方可。” 陌尘眼尾微微一挑,唇边的幅度加大了些,将问题抛给他,果真是聪明。 清长老万万没想到安乐会如此说,唇边的笑意渐渐凝住,他以为安乐好拿捏,再加上她的软性子定会应下此事,可她将问题抛给了小陌,小陌压根不会同意这件事。 他当真是低估她了。 “罢了罢了,小莲没有那个好福气服侍尊贵的神女,我等先行告辞了,你们莫送。”清长老冷哼一口气,瞪了小莲一眼,便拂袖而去。 第219章 教棋 陌尘配合性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转移话题:“你大半夜的在这作甚?” 听到陌尘问这话,安乐虽然生气,但面上却不表现,仍恭敬答道:“你这妄尘宫着实大了些,让我竟找不到东南西北,故来此处等你。” 陌尘心里涌上些许想法,出门前他竟把这事给忘了,她初来妄尘宫对路线不熟悉,最多只能在外殿待着,内殿才是休息之地。 他再次咳嗽了两声,越过她走在前面:“跟我来。” 安乐还在犯模糊,他难道伤了嗓子?回来后一直在咳嗽。 但听到他话音一落,立马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无言走到了妄尘殿前,陌尘清了清嗓子,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生疏冷淡:“你的寝殿临近妄尘殿,左右随意选一个。” 你的寝殿临近妄尘殿?妄尘殿是他睡觉的地方吗? 把我安排在他身边,是为了及时缓解他体内的寒毒。 安乐眼眸深邃望了一眼右处,指着道:“右边,安静些。” 说完,她就朝右边走去,陌尘跟在身后,温声道:“这殿没名,你与它有缘便为它取个名字。” 安乐刚准备走进殿内,听到他说这话又折返回来,抬头看向牌匾,果真没名。 “希望我这一生快乐无虞,便叫乐虞殿!”安乐双手合十,嘴角扬着淡淡笑意,希望她能随遇而安。 安乐同他道了别,回殿就寝去了,而陌尘却杵在门口,低声呢喃:“这一生很难做到快乐无虞,但愿你下辈子能快乐无虞。” 说完,他轻轻抬手,金色流星从他手指中飞向牌匾,慢慢形成了乐虞殿三字,他才转身离开。 晨起夜眠,安乐在乐虞殿无聊度过了三载时光,三载内她从未踏出过乐虞殿,更没见过陌尘。 虽说她每天日复一日地过着,但她在院子里种了梅花,宁息花,莲花,忘忧草还有碎冰蓝。 每日除了照顾花花草草,她还弄了个小厨房,天天在里面捣鼓吃食,不亦乐乎。 可今日竟是不寻常的一日,一名女侍大清早地就来敲她的门,说奉清长老的令前来请她去一趟花园。 她哪敢怠慢,马不停蹄就从床上下来,洗漱整装就出了门。 她跟随女侍来了花园,不料陌尘也在亭中,走近一看才知他们正在下棋。 清长老正愁眉苦展地望着棋局,他知道这局棋他快输了,于是眨弄着双眼堆笑道:“小陌,我虽下不赢你,但我搬来了救兵。” 陌尘轻睇了她一眼,嗤笑道:“就她?” 清长老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安乐,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对对,就她。” 安乐一听两眼一黑,她从未下过棋,对棋完全摸不着头脑,还指望她能赢,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连连推辞:“清长老,恕我直言,我对下棋完全不通,定是帮不了你的。” 清长老却摆摆手,十分相信她:“诶,就不要再自谦了,你坐下,与小陌对上一局。” 安乐无奈,席地而坐,清长老将位置腾了出来,倚靠在柱子上眯眸看戏。 “嗯下棋之前,你能先教我吗?”虽然觉得很丢脸,但安乐还是说了出来,她不想在下棋时更丢脸。 陌尘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终是点了头,默许了她的提议。 “棋盘分两子,白子黑子,白子先下,一方在棋盘的横向、纵向或斜向形成连续的五子或五子以上即为胜利。” 陌尘温声道,看安乐似懂非懂的样子,便从棋罐中拿出五颗黑子,一 一为她演示了一遍,而后安乐恍若醍醐灌顶般拍了下手,乐道:“我好像会了!” 陌尘望着她充满智慧的眼神,嘴角若隐若现一抹笑容。 “你先。” 安乐自是不遑多让,立刻捻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陌尘食指与中指夹住黑子落在其中,一来一去他们竟然已经落了很多子,而旁边看热闹的清长老不由蹙起了锋眉,这小陌放的水都有海宽了! 一炷香后 最后的结局竟打成了平局! 清长老不由扶额苦笑,讪讪道:“老头子我搬来的救兵果然有两下子,竟然能和小陌的棋技平起平坐,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安乐倏地脸就红了,她知道是陌尘相让于她,不然她早就败下阵来。 “好了,说正事,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陌尘想帮安乐转移注意,于是主动移开话题。 清长老这一听不由得嘿嘿一笑:“没想到什么事都瞒不过小陌,这位女侍是我精挑细选,选来伺候安乐的,她名唤小莲。” 安乐这才抬眸开始注意清长老身旁的女子,也是今日早晨来报讯的女子。 她面上有些许酡红,眼睫垂得低低的,温柔浅笑着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陌尘却始终落在安乐身上,她的深思熟虑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你是会拒绝,还是会同意? 她来妄尘宫三年都未曾见过一个内侍,想来是因陌尘缘故所以才未迟迟招内侍;清长老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虽是奔着她来的,但实是为了陌尘,若她接纳这名女侍,对外便可说妄尘宫并不如传闻言陌尘有何洁癖,不喜女侍等等。 这样既可保全他的名声,又可多个人照顾他,两全其美。 可她还是得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 安乐施施然站起身来,对着清长老恭敬行礼,委婉开口:“多谢清长老好意,但妄尘宫毕竟是由神王所管制,我纳侍女一事还得经神王同意方可。” 陌尘眼尾微微一挑,唇边的幅度加大了些,将问题抛给他,果真是聪明。 清长老万万没想到安乐会如此说,唇边的笑意渐渐凝住,他以为安乐好拿捏,再加上她的软性子定会应下此事,可她将问题抛给了小陌,小陌压根不会同意这件事。 他当真是低估她了。 “罢了罢了,小莲没有那个好福气服侍尊贵的神女,我等先行告辞了,你们莫送。”清长老冷哼一口气,瞪了小莲一眼,便拂袖而去。 第220章 寒毒 小莲登时眼圈通红,衣袖掩面轻声抽泣两下,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啼哭道:“求求神女收留婢女,婢女已无路可去,只求能在神女身边安分伺候,绝不会为神女添乱!” 安乐被她这一举动给吓住了,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跪下来求她,她的心顿时柔软了几分。 她偷偷瞥向棋盘,发现陌尘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双手抱胸冷淡地看着地上的小莲,好似注意到安乐递过来的眸光,便偏头与她对视,嘴角还噙着莫名的坏笑。 安乐一瞬明了,他根本没打算处理这件事,而是当个旁观者想看她是如何出丑的,这人可真蔫坏蔫坏的。 安乐的小拳头不由得捏紧,看着地上的小莲不停地磕头,终于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不是我不愿收留你,而是这规矩不能破。” 小莲双眼发红地看着安乐,紧紧皱着眉头似乎不理解她的话。 安乐只好继续道:“你方才说你已无路可去是为何?” 小莲反手抓住安乐的细藕,半咬着唇瓣颤声道:“求求神女收留婢女,婢女当牛做马都无怨无悔!” 安乐看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由衷叹了口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陌尘用神力将小莲连连逼退了几步,挡在安乐身前,冷声道:“妄尘宫不缺闲杂人等,若你非要坚持,不等三位长老将你发落,本尊先行决断。” 神王的话还是起到了震慑,小莲后怕地睇了一眼身后的安乐,便转身哭泣离去。 小莲是三位长老的人,就算她没有成功留下,三位长老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而她如此苦苦哀求,只剩一种解释,就是喜欢他。 安乐不由暗暗打量陌尘的背影,他竟比她高上些许,将她完全掩在了身后,莫名觉得有些心安。 突然,陌尘转过身来,低头与她的视线齐平并慢慢凑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陡然凑近的容颜让安乐心跳怦怦不已,脸上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就要逃,可陌尘仿佛察觉出她的举动,提前攥紧她的手腕,让安乐无法移开双脚。 “从今以后每日辰时你来此处,我教你下棋。” 他的话恍若冬日暖酒沁人心脾,一不小心就想深陷进去。 下棋确实有益于她修身养性,而且还可以打发时间,于是她腼腆一笑:“多谢神王好意,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陌尘有一瞬的怔愣,手上的动作竟松了,安乐抓住时机行礼告退了。 他确实没想到她不仅会这么轻易答应下来,不问缘由;而且面对他的美人计竟也能平静对待,甚至说话也泰然处之。 因为在他心里,他始终觉得她是一只容易心软的小白兔,不然方才若他不出手,她定会来求他收下那名女侍。 陌尘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 安乐快步回了乐虞殿,关上殿门倚在其上,轻轻抚了抚心口,面上微微泛红。 幸好,幸好,若是再晚一步,她都可能走不出花园了。 接下来的时光里,她与陌尘终于不再是冬日里的冰窖,而是春天里的微风,渐渐熟络起来。 白日里他们一起下棋,晚上一起在偌大的妄尘宫散步,相谈甚欢,甚至安乐许下请他吃美味珍馐的诺言,陌尘毫不犹豫应下。 今夜便是她兑现诺言的时候,她为了这个诺言,早起采露珠,午时找食神拿食材,找甜神拿糕点,夜间她大展身手,做了一桌美味佳肴,还配上了露珠做的茶,桂花水晶芋泥糕。 一切准备就绪,就只差那股东风了。 安乐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内心隐隐有些小期待,不知他尝了我做的,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时间慢慢在流逝,皎白的月亮悄悄爬上了夜幕上,洒向一地银灰。 忽然一股劲风拂向她的面容,将她的睡意全然拂去。 她望向空荡的院门,那里漆黑一片,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一股不安悄悄涌上心头,这是他第一次失约,若不是遇到重要的事或危险怎会如此?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放不下心来,于是她用法术为珍馐护上了一层罩子,然后一刻不耽误用神术来了妄尘殿。 她提起裙摆小跑进去,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一人,于是连忙跑了出来,进了左边的一个寝殿。 当她刚踏进寝殿就知这次她来对了,因为房内有烛光摇曳,她敢肯定陌尘就在里面,于是她上前可却被术法拦截在外。 她蹙眉望着波光粼粼的结界,伸手碰向结界,感觉到不软不硬的法术牵制着她,手根本伸不进去。 她双手放于胸前,开始解印,手中的彩蝶在指尖盘桓,然后轻盈朝结界飞去,不一会,结界便朝两边散去。 安乐走上阶梯,虽然很担心他,但还是轻轻叩了门,语意温柔询问了一句,可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她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陌尘正坐在床上施术,他的身上盖了一层很厚的棉被,身上不停打着哆嗦。 床侧两边地下还放了些暖炉,将房内弄得暖烘烘的。 安乐知道他的寒毒发作了,于是关了房门一步一步走向他。 许是他在专心用术法缓解寒毒,致使他不知自己已经来到他跟前。 安乐凝聚心神,闭上眼眸,双手轻轻点动,蓝光点点慢慢进入陌尘的身体,他好似有所察觉,痛苦的眉眼渐渐有所松动,体内的寒冷好似遇到一层暖阳,渐渐有所缓解。 可慢慢地,他心里那股躁动愈来愈烈,体内像是有两股火焰相互碰撞,自己则像热锅中的蚂蚁一不留神便会落得一个体无完肤的后果。 安乐术法已毕,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应该好些了? 于是她刚准备睁开双眸,可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带到了床上,被一股有形的重力压住根本动弹不得,并且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她猛地一睁眼,发现陌尘正虎视眈眈看着她,就像猎人看见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 第220章 寒毒 小莲登时眼圈通红,衣袖掩面轻声抽泣两下,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啼哭道:“求求神女收留婢女,婢女已无路可去,只求能在神女身边安分伺候,绝不会为神女添乱!” 安乐被她这一举动给吓住了,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跪下来求她,她的心顿时柔软了几分。 她偷偷瞥向棋盘,发现陌尘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双手抱胸冷淡地看着地上的小莲,好似注意到安乐递过来的眸光,便偏头与她对视,嘴角还噙着莫名的坏笑。 安乐一瞬明了,他根本没打算处理这件事,而是当个旁观者想看她是如何出丑的,这人可真蔫坏蔫坏的。 安乐的小拳头不由得捏紧,看着地上的小莲不停地磕头,终于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不是我不愿收留你,而是这规矩不能破。” 小莲双眼发红地看着安乐,紧紧皱着眉头似乎不理解她的话。 安乐只好继续道:“你方才说你已无路可去是为何?” 小莲反手抓住安乐的细藕,半咬着唇瓣颤声道:“求求神女收留婢女,婢女当牛做马都无怨无悔!” 安乐看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由衷叹了口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陌尘用神力将小莲连连逼退了几步,挡在安乐身前,冷声道:“妄尘宫不缺闲杂人等,若你非要坚持,不等三位长老将你发落,本尊先行决断。” 神王的话还是起到了震慑,小莲后怕地睇了一眼身后的安乐,便转身哭泣离去。 小莲是三位长老的人,就算她没有成功留下,三位长老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而她如此苦苦哀求,只剩一种解释,就是喜欢他。 安乐不由暗暗打量陌尘的背影,他竟比她高上些许,将她完全掩在了身后,莫名觉得有些心安。 突然,陌尘转过身来,低头与她的视线齐平并慢慢凑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陡然凑近的容颜让安乐心跳怦怦不已,脸上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就要逃,可陌尘仿佛察觉出她的举动,提前攥紧她的手腕,让安乐无法移开双脚。 “从今以后每日辰时你来此处,我教你下棋。” 他的话恍若冬日暖酒沁人心脾,一不小心就想深陷进去。 下棋确实有益于她修身养性,而且还可以打发时间,于是她腼腆一笑:“多谢神王好意,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陌尘有一瞬的怔愣,手上的动作竟松了,安乐抓住时机行礼告退了。 他确实没想到她不仅会这么轻易答应下来,不问缘由;而且面对他的美人计竟也能平静对待,甚至说话也泰然处之。 因为在他心里,他始终觉得她是一只容易心软的小白兔,不然方才若他不出手,她定会来求他收下那名女侍。 陌尘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 安乐快步回了乐虞殿,关上殿门倚在其上,轻轻抚了抚心口,面上微微泛红。 幸好,幸好,若是再晚一步,她都可能走不出花园了。 接下来的时光里,她与陌尘终于不再是冬日里的冰窖,而是春天里的微风,渐渐熟络起来。 白日里他们一起下棋,晚上一起在偌大的妄尘宫散步,相谈甚欢,甚至安乐许下请他吃美味珍馐的诺言,陌尘毫不犹豫应下。 今夜便是她兑现诺言的时候,她为了这个诺言,早起采露珠,午时找食神拿食材,找甜神拿糕点,夜间她大展身手,做了一桌美味佳肴,还配上了露珠做的茶,桂花水晶芋泥糕。 一切准备就绪,就只差那股东风了。 安乐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内心隐隐有些小期待,不知他尝了我做的,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时间慢慢在流逝,皎白的月亮悄悄爬上了夜幕上,洒向一地银灰。 忽然一股劲风拂向她的面容,将她的睡意全然拂去。 她望向空荡的院门,那里漆黑一片,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一股不安悄悄涌上心头,这是他第一次失约,若不是遇到重要的事或危险怎会如此?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放不下心来,于是她用法术为珍馐护上了一层罩子,然后一刻不耽误用神术来了妄尘殿。 她提起裙摆小跑进去,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无一人,于是连忙跑了出来,进了左边的一个寝殿。 当她刚踏进寝殿就知这次她来对了,因为房内有烛光摇曳,她敢肯定陌尘就在里面,于是她上前可却被术法拦截在外。 她蹙眉望着波光粼粼的结界,伸手碰向结界,感觉到不软不硬的法术牵制着她,手根本伸不进去。 她双手放于胸前,开始解印,手中的彩蝶在指尖盘桓,然后轻盈朝结界飞去,不一会,结界便朝两边散去。 安乐走上阶梯,虽然很担心他,但还是轻轻叩了门,语意温柔询问了一句,可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她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陌尘正坐在床上施术,他的身上盖了一层很厚的棉被,身上不停打着哆嗦。 床侧两边地下还放了些暖炉,将房内弄得暖烘烘的。 安乐知道他的寒毒发作了,于是关了房门一步一步走向他。 许是他在专心用术法缓解寒毒,致使他不知自己已经来到他跟前。 安乐凝聚心神,闭上眼眸,双手轻轻点动,蓝光点点慢慢进入陌尘的身体,他好似有所察觉,痛苦的眉眼渐渐有所松动,体内的寒冷好似遇到一层暖阳,渐渐有所缓解。 可慢慢地,他心里那股躁动愈来愈烈,体内像是有两股火焰相互碰撞,自己则像热锅中的蚂蚁一不留神便会落得一个体无完肤的后果。 安乐术法已毕,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应该好些了? 于是她刚准备睁开双眸,可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带到了床上,被一股有形的重力压住根本动弹不得,并且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她猛地一睁眼,发现陌尘正虎视眈眈看着她,就像猎人看见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 第221章 喜乐 她能清楚看见他眼里的欲望,将他裹挟得完全失了理智,难道他用了发情药来抵抗寒毒? 还在思索间,突然感觉到唇瓣覆上一层柔软,安乐瞬时收回了所有心神,作势要推开他,可双手却被他握住,根本无法挣脱。 此刻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娇俏的脸顿时红了。 以为安乐渐渐放下防备,陌尘吻得更加情动了,可安乐突然咬了他的舌头,他的情欲才褪去一两分,睁开浑浊的双眸不解地看着她。 “陌尘,不可这样。”安乐慌了,她现在是清醒的,不能像陌尘一样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可陌尘完全听不进去,邪魅一笑,吻上她的颈项。 安乐心里酥酥麻麻的,身体柔软了几分,她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他攥住她的手腕上,那里有嫣脂送她的红线,像卡帧一般地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红线,只不过出现在了陌尘的手腕上。 猝然她用力想要挣脱陌尘,嘴里不停地呼喊:“陌尘,你是神王,我是神女,你有你守护苍生的使命,我也有守护一人的职责,我们万不可有其他关系!” 安乐想唤醒他,可他却恍若不见,一心沉溺于情爱中。 安乐一瞬倍感绝望,无论她如何挣扎,他都不放开她一分一毫,难道今日她真的要被凌辱至此么? 若不是她的神力被陌尘抑制了,她一定不会任由他如此。 忽然,她仰头痛哭,泪水顺着脸颊流向锁骨,这才让情动的陌尘停下了动作,渐渐看向她湿漉漉的双眸。 “安乐,不要哭,若你不喜欢,那我就此住手。”陌尘收了气势,像个惊慌失措的小孩替她擦拭眼泪。 安乐本想甩他一巴掌,可他却将她的双手用一只手给控制住,再加上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让安乐心软了几分。 她该如何? 安乐半咬着唇瓣,望着他情动的双眼,竟不知该如何。 陌尘知晓她在犹豫,浑浊的淡蓝色眼眸渐渐暗淡下去,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用术法对自己心口来了一下,一会便有大量血从口中喷出,怕脏了眼前人的眼,他蒙上了她的双眼,喷在了地下。 安乐心口很痛,不比他弱半分,她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抑制体内的情欲,可她竟有些心疼这样的他。 安乐啊安乐,你那软心肠子终究会害了你的。 今夜她便做回安乐,不是神女安乐,而是普通安乐,是只心悦于陌尘的安乐。 今夜过后,就算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也就留给以后的自己。 她双手轻轻攀上他的那只蒙住她双眼的大手,轻轻将其拿了下来,陌尘歪头看向她,似乎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安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在他紧紧地注视下,小鸟啄米似的快速点了一下他的唇。 他睁大了双眸,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而安乐娇羞地别过头去不看他。 等陌尘反应过来,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深沉笑道:“我给过你机会了,安乐。” 水晶帘落下,暖烛轻轻摇曳,唯留两处剪影相看世间繁华,体验人间喜乐。 晨曦,天空浮现出鱼肚白,朝阳慢慢往上爬,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东边的窗上,万物渐渐苏醒。 陌尘轻轻睁开双眸,回忆起昨夜发生的冲动之事,内心羞赧但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支肘望向“熟睡”的人,羽睫如蝶翅轻颤但始终不睁开眼,他渐渐向下移视线,发现安乐锁骨上都是他留下的爱怜痕迹,嘴唇轻轻一勾,靠近她的耳垂,低沉道:“安乐,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便会护你生世周全。” 说完,他明显感觉到安乐因为他的话轻轻一颤,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浮现,他右手轻轻在空中点点,然后留下额头吻便离开了。 安乐这才敢睁开双眸,望向被子里的娇躯,发现已经穿上了淡紫仙裙,然后再望向昨夜被他温柔对待,落在角落的衣裳,不禁莞尔一笑,希望我们此举没有违背天道。 几日后 “神王,您真的决定要去凡界历劫破了神仙不能有情这一律令嘛?” 各位上神举着牌子,担忧道。 “嗯。”凤座上的绝美男子轻声道,不显任何情绪。 “去凡界历情劫要是遭遇不测,苍生都得跟着遭殃,请神王三思!” “请神王三思!” 众神将牌子举过头顶,弯着腰劝诫道。 可神王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劝其更改,直到众神退去,只留一名穿着淡黄衣袍的男子站在殿内,没有退去之意。 他焦急上前两步:“你当真要去凡界历情劫?” “我知你心悦于安乐,可你如此做无疑是将六界置于不顾,你就不怕归来时遭天谴?” 绝美男子闭眸不语,星神焦急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可三位长老正在闭关,你瞒着他们下界不怕他们寻你么?” “何时本尊的事还用他们费心了?”陌尘双眸微睁,眼底的寒意微露,周围的花草瞬间被冰冻住。 “好!你要如此一意孤行,本神陪着便是;等你历劫归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星神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他虽不知陌尘为何要这样,但若是破了神不能谈情这一律令,也能给他机会。 姻缘祠 “嫣脂,你知道吗?他要去凡界历情劫了。”安乐说得很缓,纤长浓密的羽睫缓缓垂下。 嫣脂似乎很震惊,她握住安乐白皙的手,压低了声音:“好端端的,他去历什么情劫?” 看着安乐神情恍惚的样子,她惊了:“他不会是为了你?” 安乐有些犹豫,但终是点了头:“嗯。” 嫣脂恍若遭雷劈,坚决不同意,厉声道:“我的傻安乐,你与他不会有结果的,他是神王,你是神女,你们只能处于对立面!” “嫣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喜欢上了他,也认定了他,不管未来有多艰难,我都愿与他走下去。” 安乐语气里透出十二分坚定,让嫣脂一时无辙。 第221章 喜乐 她能清楚看见他眼里的欲望,将他裹挟得完全失了理智,难道他用了发情药来抵抗寒毒? 还在思索间,突然感觉到唇瓣覆上一层柔软,安乐瞬时收回了所有心神,作势要推开他,可双手却被他握住,根本无法挣脱。 此刻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娇俏的脸顿时红了。 以为安乐渐渐放下防备,陌尘吻得更加情动了,可安乐突然咬了他的舌头,他的情欲才褪去一两分,睁开浑浊的双眸不解地看着她。 “陌尘,不可这样。”安乐慌了,她现在是清醒的,不能像陌尘一样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可陌尘完全听不进去,邪魅一笑,吻上她的颈项。 安乐心里酥酥麻麻的,身体柔软了几分,她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他攥住她的手腕上,那里有嫣脂送她的红线,像卡帧一般地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红线,只不过出现在了陌尘的手腕上。 猝然她用力想要挣脱陌尘,嘴里不停地呼喊:“陌尘,你是神王,我是神女,你有你守护苍生的使命,我也有守护一人的职责,我们万不可有其他关系!” 安乐想唤醒他,可他却恍若不见,一心沉溺于情爱中。 安乐一瞬倍感绝望,无论她如何挣扎,他都不放开她一分一毫,难道今日她真的要被凌辱至此么? 若不是她的神力被陌尘抑制了,她一定不会任由他如此。 忽然,她仰头痛哭,泪水顺着脸颊流向锁骨,这才让情动的陌尘停下了动作,渐渐看向她湿漉漉的双眸。 “安乐,不要哭,若你不喜欢,那我就此住手。”陌尘收了气势,像个惊慌失措的小孩替她擦拭眼泪。 安乐本想甩他一巴掌,可他却将她的双手用一只手给控制住,再加上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让安乐心软了几分。 她该如何? 安乐半咬着唇瓣,望着他情动的双眼,竟不知该如何。 陌尘知晓她在犹豫,浑浊的淡蓝色眼眸渐渐暗淡下去,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用术法对自己心口来了一下,一会便有大量血从口中喷出,怕脏了眼前人的眼,他蒙上了她的双眼,喷在了地下。 安乐心口很痛,不比他弱半分,她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抑制体内的情欲,可她竟有些心疼这样的他。 安乐啊安乐,你那软心肠子终究会害了你的。 今夜她便做回安乐,不是神女安乐,而是普通安乐,是只心悦于陌尘的安乐。 今夜过后,就算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也就留给以后的自己。 她双手轻轻攀上他的那只蒙住她双眼的大手,轻轻将其拿了下来,陌尘歪头看向她,似乎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安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在他紧紧地注视下,小鸟啄米似的快速点了一下他的唇。 他睁大了双眸,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而安乐娇羞地别过头去不看他。 等陌尘反应过来,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深沉笑道:“我给过你机会了,安乐。” 水晶帘落下,暖烛轻轻摇曳,唯留两处剪影相看世间繁华,体验人间喜乐。 晨曦,天空浮现出鱼肚白,朝阳慢慢往上爬,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东边的窗上,万物渐渐苏醒。 陌尘轻轻睁开双眸,回忆起昨夜发生的冲动之事,内心羞赧但下定了决心。 于是他支肘望向“熟睡”的人,羽睫如蝶翅轻颤但始终不睁开眼,他渐渐向下移视线,发现安乐锁骨上都是他留下的爱怜痕迹,嘴唇轻轻一勾,靠近她的耳垂,低沉道:“安乐,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便会护你生世周全。” 说完,他明显感觉到安乐因为他的话轻轻一颤,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浮现,他右手轻轻在空中点点,然后留下额头吻便离开了。 安乐这才敢睁开双眸,望向被子里的娇躯,发现已经穿上了淡紫仙裙,然后再望向昨夜被他温柔对待,落在角落的衣裳,不禁莞尔一笑,希望我们此举没有违背天道。 几日后 “神王,您真的决定要去凡界历劫破了神仙不能有情这一律令嘛?” 各位上神举着牌子,担忧道。 “嗯。”凤座上的绝美男子轻声道,不显任何情绪。 “去凡界历情劫要是遭遇不测,苍生都得跟着遭殃,请神王三思!” “请神王三思!” 众神将牌子举过头顶,弯着腰劝诫道。 可神王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劝其更改,直到众神退去,只留一名穿着淡黄衣袍的男子站在殿内,没有退去之意。 他焦急上前两步:“你当真要去凡界历情劫?” “我知你心悦于安乐,可你如此做无疑是将六界置于不顾,你就不怕归来时遭天谴?” 绝美男子闭眸不语,星神焦急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可三位长老正在闭关,你瞒着他们下界不怕他们寻你么?” “何时本尊的事还用他们费心了?”陌尘双眸微睁,眼底的寒意微露,周围的花草瞬间被冰冻住。 “好!你要如此一意孤行,本神陪着便是;等你历劫归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星神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他虽不知陌尘为何要这样,但若是破了神不能谈情这一律令,也能给他机会。 姻缘祠 “嫣脂,你知道吗?他要去凡界历情劫了。”安乐说得很缓,纤长浓密的羽睫缓缓垂下。 嫣脂似乎很震惊,她握住安乐白皙的手,压低了声音:“好端端的,他去历什么情劫?” 看着安乐神情恍惚的样子,她惊了:“他不会是为了你?” 安乐有些犹豫,但终是点了头:“嗯。” 嫣脂恍若遭雷劈,坚决不同意,厉声道:“我的傻安乐,你与他不会有结果的,他是神王,你是神女,你们只能处于对立面!” “嫣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喜欢上了他,也认定了他,不管未来有多艰难,我都愿与他走下去。” 安乐语气里透出十二分坚定,让嫣脂一时无辙。 第222章 苏醒 “那你的红线与他系上了情缘?”嫣脂不确定地问。 安乐点头,想起时还有些羞赧。 嫣脂这才放下心来,有红线在,谅陌尘也做不出背叛安乐的事来。 “我打算随他一起去历劫。”安乐摸着手腕上的红线,轻声道。 嫣脂凝望着她,说道:“为何不等他历完情劫?” “你知道的,我与他有了缘,若是他情劫失败,六界都会遭殃。”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六界因为我陷入万劫不复。” 安乐回握嫣脂的手,语气里都多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焦急。 嫣脂一瞬拨开了迷雾,她知道这场历劫安乐也无法避免。 “好,不管以后你们会经历怎样的磨难,都有我陪着你。”嫣脂轻轻蹭着安乐的脑袋,心事重重地说道。 “嗯,谢谢你,嫣脂。”安乐仿佛了了心结,几日郁闷的心终得到了一丝欢愉。 “希望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们家的小嫣脂一定要天天开心,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安乐话里多了些欢乐,似乎想将心里的愁闷掩去一二。 她知道,自从那次以后,他不敢来见她,只敢每每站在门外等她熄灯就寝;有时,他竟傻傻站了一夜。 “好~我等着你回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嫣脂被她的话逗笑了,开心道。 “嗯。”安乐立即给了回应,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希望小石头在妖界一生无虞,妖王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又是那黑漆漆的地方,琼离跌坐在地,苦笑道。 突然眼前一片光明,七彩祥云出现在天边,五彩斑斓的天空映入她的眼帘。 她抬袖轻遮,想挡住刺眼的光芒,可手上却落了个轻盈的力道,琼离望去,只见安乐正对着她盈盈一笑。 “阿离,不要困于往事,好好珍惜眼前。” 琼离的心里仿佛被灌上了一层暖意,她嗫喏道:“你和他终究没有一个好结果,换做是我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安乐听了却摇摇头,神色凝重:“你们本应有好结果的。” “不要放弃他。”声音渐渐变得遥远,最后一个字琼离根本听不见,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晕了过去。 “琼离,琼离,琼离。” 好吵啊,这么吵她怎么睡得着。 琼离渐渐醒来,睁开双眼望着吊灯,然后将视线移向一直呼喊她的人,若初。 “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若初舒了一口气,还没怎么缓过来,就被床上的人拥入了一个怀抱中。 他怔愣着,任由琼离将他紧紧勒住,泪水轻轻涌出眼眶,轻声道:“若初,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心里一阵欣慰,没想到自己护着的灵石竟修炼成神了,当真是喜事一桩。 “你做噩梦了?”若初轻轻拍了拍琼离的后背,担忧道。 琼离却突然松了手,将他拉离了些,询问道:“你在妖界过得应当是顺风顺水?” 若初面泛疑惑,她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那可不,妖界对我来说完全算不得了什么。”若初接话道,可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只有你在我心上。 琼离眉眼都舒开了,将手自然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那就行,那就行。” 旋即她想到了什么,急切道:“慕月夕如何?月疏如何?我昏迷了多久?” 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将若初的肩膀捏得有些生疼,但他内心甜蜜无比。 “慕月夕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月疏已经从天牢放出来了,好像与慕月夕隐居在一处小仙落。” “你昏迷了足足两个月。” 琼离听到他说的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竟昏迷了这么久?” “那月疏体内的魔气还未完全清除,怎会放了出来?” 慕月夕耐心道:“当你昏迷了几日后,我觉得不对劲便带着你来妄尘宫求助神王,是他夜夜为你驱散体内的瘴气,她的魔气也是神王清除的。” 琼离听到久违的称呼一瞬垂下眼睫,声音有点闷闷的:“既然有他夜夜为我驱散瘴气,为何我还是两个月才转醒?” 若初凝望着她,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说,但对上琼离那双疑窦的双眼,还是说了出来:“神王说是你自己不愿醒来,甘愿活在梦境中。” 琼离听了,心里泛起一丝苦意,原来是她自己不愿醒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可把叶儿急坏了。”叶儿迫切地踏进殿内,奔在琼离的面前,正欲哭哭啼啼,可望着身边的若初咽了下去,并横睇了他一眼,驱客之意分外明显:“你该走了,我要为主子更衣洗漱。” 若初脸颊微微泛红,退了出去。 琼离在旁漱口,叶儿喋喋不休:“主子,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两个月可是发生了一件轰天动地的大事!” “传闻中的三位长老闭关修炼,如今修得正果回来了,前些日子刚办完回归宴,那阵仗大的勒,真是喜庆得不得了~” 琼离擦脸的面巾突然掉入铜盆中,激起的水花将叶儿吓了一跳。 那次本应是她主动下凡历情劫的,可长老们根本不知她有主动的想法,依旧找到她,拜托她下凡历情劫。 那时他们也是闭关,是长老托的一缕魂告知她的。 可为何他们闭关了这么久,现在才出关? 还有无忧那一世,她去到朝安国,与浮生夜逛长街时,他莫名失踪,到底是长老的手笔,还是杨家少爷的手笔? 她现在脑子有些混乱,这些事情还得通过陌尘才能知道,可她现在根本不知自己以什么身份面对陌尘。 所以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主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太好?”叶儿碰了碰琼离的手臂,小心试探。 这才将琼离的思绪拉回,她将面巾挂在杆上,在铜盆中净了净手,然后回到断因镜面前坐下。 叶儿则在后替她挽发髻,琼离喃喃道:“他们住在长老殿?” 叶儿手顿了一下,惊道:“主子,你怎会知道?” 第222章 苏醒 “那你的红线与他系上了情缘?”嫣脂不确定地问。 安乐点头,想起时还有些羞赧。 嫣脂这才放下心来,有红线在,谅陌尘也做不出背叛安乐的事来。 “我打算随他一起去历劫。”安乐摸着手腕上的红线,轻声道。 嫣脂凝望着她,说道:“为何不等他历完情劫?” “你知道的,我与他有了缘,若是他情劫失败,六界都会遭殃。”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六界因为我陷入万劫不复。” 安乐回握嫣脂的手,语气里都多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焦急。 嫣脂一瞬拨开了迷雾,她知道这场历劫安乐也无法避免。 “好,不管以后你们会经历怎样的磨难,都有我陪着你。”嫣脂轻轻蹭着安乐的脑袋,心事重重地说道。 “嗯,谢谢你,嫣脂。”安乐仿佛了了心结,几日郁闷的心终得到了一丝欢愉。 “希望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们家的小嫣脂一定要天天开心,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安乐话里多了些欢乐,似乎想将心里的愁闷掩去一二。 她知道,自从那次以后,他不敢来见她,只敢每每站在门外等她熄灯就寝;有时,他竟傻傻站了一夜。 “好~我等着你回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嫣脂被她的话逗笑了,开心道。 “嗯。”安乐立即给了回应,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希望小石头在妖界一生无虞,妖王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又是那黑漆漆的地方,琼离跌坐在地,苦笑道。 突然眼前一片光明,七彩祥云出现在天边,五彩斑斓的天空映入她的眼帘。 她抬袖轻遮,想挡住刺眼的光芒,可手上却落了个轻盈的力道,琼离望去,只见安乐正对着她盈盈一笑。 “阿离,不要困于往事,好好珍惜眼前。” 琼离的心里仿佛被灌上了一层暖意,她嗫喏道:“你和他终究没有一个好结果,换做是我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安乐听了却摇摇头,神色凝重:“你们本应有好结果的。” “不要放弃他。”声音渐渐变得遥远,最后一个字琼离根本听不见,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晕了过去。 “琼离,琼离,琼离。” 好吵啊,这么吵她怎么睡得着。 琼离渐渐醒来,睁开双眼望着吊灯,然后将视线移向一直呼喊她的人,若初。 “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若初舒了一口气,还没怎么缓过来,就被床上的人拥入了一个怀抱中。 他怔愣着,任由琼离将他紧紧勒住,泪水轻轻涌出眼眶,轻声道:“若初,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心里一阵欣慰,没想到自己护着的灵石竟修炼成神了,当真是喜事一桩。 “你做噩梦了?”若初轻轻拍了拍琼离的后背,担忧道。 琼离却突然松了手,将他拉离了些,询问道:“你在妖界过得应当是顺风顺水?” 若初面泛疑惑,她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那可不,妖界对我来说完全算不得了什么。”若初接话道,可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只有你在我心上。 琼离眉眼都舒开了,将手自然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那就行,那就行。” 旋即她想到了什么,急切道:“慕月夕如何?月疏如何?我昏迷了多久?” 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将若初的肩膀捏得有些生疼,但他内心甜蜜无比。 “慕月夕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月疏已经从天牢放出来了,好像与慕月夕隐居在一处小仙落。” “你昏迷了足足两个月。” 琼离听到他说的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竟昏迷了这么久?” “那月疏体内的魔气还未完全清除,怎会放了出来?” 慕月夕耐心道:“当你昏迷了几日后,我觉得不对劲便带着你来妄尘宫求助神王,是他夜夜为你驱散体内的瘴气,她的魔气也是神王清除的。” 琼离听到久违的称呼一瞬垂下眼睫,声音有点闷闷的:“既然有他夜夜为我驱散瘴气,为何我还是两个月才转醒?” 若初凝望着她,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说,但对上琼离那双疑窦的双眼,还是说了出来:“神王说是你自己不愿醒来,甘愿活在梦境中。” 琼离听了,心里泛起一丝苦意,原来是她自己不愿醒来。 “主子,你终于醒了!可把叶儿急坏了。”叶儿迫切地踏进殿内,奔在琼离的面前,正欲哭哭啼啼,可望着身边的若初咽了下去,并横睇了他一眼,驱客之意分外明显:“你该走了,我要为主子更衣洗漱。” 若初脸颊微微泛红,退了出去。 琼离在旁漱口,叶儿喋喋不休:“主子,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两个月可是发生了一件轰天动地的大事!” “传闻中的三位长老闭关修炼,如今修得正果回来了,前些日子刚办完回归宴,那阵仗大的勒,真是喜庆得不得了~” 琼离擦脸的面巾突然掉入铜盆中,激起的水花将叶儿吓了一跳。 那次本应是她主动下凡历情劫的,可长老们根本不知她有主动的想法,依旧找到她,拜托她下凡历情劫。 那时他们也是闭关,是长老托的一缕魂告知她的。 可为何他们闭关了这么久,现在才出关? 还有无忧那一世,她去到朝安国,与浮生夜逛长街时,他莫名失踪,到底是长老的手笔,还是杨家少爷的手笔? 她现在脑子有些混乱,这些事情还得通过陌尘才能知道,可她现在根本不知自己以什么身份面对陌尘。 所以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主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太好?”叶儿碰了碰琼离的手臂,小心试探。 这才将琼离的思绪拉回,她将面巾挂在杆上,在铜盆中净了净手,然后回到断因镜面前坐下。 叶儿则在后替她挽发髻,琼离喃喃道:“他们住在长老殿?” 叶儿手顿了一下,惊道:“主子,你怎会知道?” 第223章 长老试探 “傻丫头,我在妄尘宫生活了五年之久,若是不知道长老殿,那也太逊了。”琼离圆道,说实话,她若不是凭借安乐的记忆,还真不知长老殿的存在。 叶儿一瞬明悟,长嗷了一声,然后笑道:“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对了,有一位叫清长老说若是主子醒了,一定要托口信过去,他会亲自来看望你。\"叶儿一想到主子得长老们喜爱,内心就无比高兴,她喜欢看到主子越来越风光。 琼离却想法重重,清长老为何要见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去一趟姻缘祠。 “先不要对外声张我醒了,我得去见一见嫣脂。”琼离用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是。”叶儿虽不理解,但还是应下了。 姻缘祠 琼离换了一身蝶戏水仙裙,白偏蓝,不耀眼。 她刚踏进姻缘祠,嫣脂就冲过来抱住她,喜极而泣:“安乐,你终于醒了。” 琼离迷糊地望着怀里的美人,疑惑道:“嫣脂为何说我是安乐?” 嫣脂将泪水揩去,牵着她的手坐回梅树下,抽噎道:“是那天,我发现了你手上的红昔。” 红昔?琼离突然想到了她腕上的红昔是由嫣脂亲手做成的,亲手系在她的腕上。 “其实我还去证明过,可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唯一找到一点还是夺舍。” “可你的情况不像是夺舍,因为那日是我亲眼见到无忧魂飞魄散的。” 琼离微微蹙眉,沉思片刻。 “应当是他。”琼离不确定,因为她依稀记得,那天无忧身死之时,他冷漠相待,并没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舍与爱怜。 “不,不可能是他。”嫣脂的声音一瞬冷到极致,仿佛冻得手足一片冰冷。 “自你魂飞魄散后,他回归神位,我曾前去质问他为何不护住你?” “他不仅没给我回复,还将我关在姻缘祠,让我与外界取不到一丁点联系。” 琼离眼眸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红且薄的唇角含了一缕淡淡的清愁。 “嫣脂,你不应该将这件事怪罪于他,是我自愿为了他魂飞魄散的,他其实没做错什么。”琼离嘴角轻轻一撇,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嫣脂急了,连忙覆上她的双手,轻轻拍道:“可他就是没护住你,害得你过得如此苦。” 琼离还想辩解一二,可嫣脂却抢先说了:“好啦好啦,不提这事了,现在你平安,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绽放笑容,用她们专属的动作,轻轻蹭了蹭她的头。 “以后有我在,你可不准多喝酒。”琼离轻轻整理了嫣脂的头发,宠溺道。 “嗯,有傻安乐在,我一定谨遵教诲~”嫣脂撒娇道。 午时 因为嫣脂有公务在身,无法抽身将琼离送回,所以琼离一人走在回妄尘宫的路上。 她一路心事重重地走到了花园,忽然看见了一副青色的身影,与百万年前的那抹身影重叠在一起,但似乎消瘦了些,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拜见长老。”琼离鞠躬行礼,她知道眼前之人是好久不见的清长老,派他来是为了探她的虚实。 清长老悠悠转身,眯起小眼打量起她来。 琼离被盯得有些不适,故笑说道:“若长老无事,我先告退了。” “安乐?”清长老突然问道。 琼离笑意嫣然,抬头直视清长老,却见他面上多了些沧桑与凉薄。 “安乐是何人?长老莫不是老糊涂了,我乃琼离。” 清长老见她没有一丝异样,怀疑的一颗心渐渐放松下来,是了,若她是安乐,怎会与安乐完全不相像?况且安乐不会像她一样目无尊长,不知礼数。 “罢了,你忙你的去。”清长老眉峰间透出不耐烦的神色,招招手屏退琼离。 琼离唇微勾,从他身边经过,往另一方向而去。 长老殿 “老头子我去探了小陌收的弟子,与安乐完全是天壤之别,不值一提。”清长老大摇大摆走进殿内,撇着嘴吐槽道。 苑长老与瞵长老本在盘腿修炼,突然听到他说这么一句,眸都没睁开,就道:“你认为小陌会无缘无故收低级神么?你认为他有闲心管弟子么?” “可你别忘了,安乐是我们仨害死的,是我们亲眼所见她灰飞烟灭的,难不成还能起死复生?”清长老不忿道。 每次提起这件事,清长老就有无尽的恨意与怒意,若不是因为一个女人,他们和小陌的关系怎会僵持到这种地步? “未必不能起死复生,那日我们只是通过断因镜看到了安乐为了小陌身陨,可后面的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 “就连小陌重归神位,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将我等囚禁在外,与九重天断了百万年的联系,根本不知小陌在这期间做了什么。” 瞵长老很赞同苑长老说的,附和道:“也许缚灵阵真能让安乐回归不了神位,蹉跎她的七魂六魄,可小陌若是为了她,罔顾天道,强行留住她的魂魄呢?” 清长老听了,连忙走到他们面前,急道:“这种事小陌干得出来?” “他都为了她与我们仨拼个你死我活了,这种事又怎么干不出来?”瞵长老冷声道,周围溢出的神力险些将清长老吹倒在地。 “你们别分心啊,小心走火入魔!”清长老挨近他们,担忧道。 “那你还废什么话,这个阵法是只有我们仨合力才能修炼的,你还不快滚进来?”苑长老气得拔高了声音,清长老才虎头虎脑地加入了他们。 不知怎的,今日清长老就是心有旁骛,根本练不下去。 他脑海里总是想起,那日神王归位,小陌全身戾气回到九重天,第一时间就是找到他们,二话不说就开打,完全不顾及以往的情面。 那个时候他一度怀疑小陌有走火入魔之势,于是他们三个拼着三把老骨头才将小陌身上的戾气尽数化去,可换来的却是他将他们仨囚禁。 第223章 长老试探 “傻丫头,我在妄尘宫生活了五年之久,若是不知道长老殿,那也太逊了。”琼离圆道,说实话,她若不是凭借安乐的记忆,还真不知长老殿的存在。 叶儿一瞬明悟,长嗷了一声,然后笑道:“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对了,有一位叫清长老说若是主子醒了,一定要托口信过去,他会亲自来看望你。\"叶儿一想到主子得长老们喜爱,内心就无比高兴,她喜欢看到主子越来越风光。 琼离却想法重重,清长老为何要见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去一趟姻缘祠。 “先不要对外声张我醒了,我得去见一见嫣脂。”琼离用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是。”叶儿虽不理解,但还是应下了。 姻缘祠 琼离换了一身蝶戏水仙裙,白偏蓝,不耀眼。 她刚踏进姻缘祠,嫣脂就冲过来抱住她,喜极而泣:“安乐,你终于醒了。” 琼离迷糊地望着怀里的美人,疑惑道:“嫣脂为何说我是安乐?” 嫣脂将泪水揩去,牵着她的手坐回梅树下,抽噎道:“是那天,我发现了你手上的红昔。” 红昔?琼离突然想到了她腕上的红昔是由嫣脂亲手做成的,亲手系在她的腕上。 “其实我还去证明过,可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唯一找到一点还是夺舍。” “可你的情况不像是夺舍,因为那日是我亲眼见到无忧魂飞魄散的。” 琼离微微蹙眉,沉思片刻。 “应当是他。”琼离不确定,因为她依稀记得,那天无忧身死之时,他冷漠相待,并没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舍与爱怜。 “不,不可能是他。”嫣脂的声音一瞬冷到极致,仿佛冻得手足一片冰冷。 “自你魂飞魄散后,他回归神位,我曾前去质问他为何不护住你?” “他不仅没给我回复,还将我关在姻缘祠,让我与外界取不到一丁点联系。” 琼离眼眸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红且薄的唇角含了一缕淡淡的清愁。 “嫣脂,你不应该将这件事怪罪于他,是我自愿为了他魂飞魄散的,他其实没做错什么。”琼离嘴角轻轻一撇,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嫣脂急了,连忙覆上她的双手,轻轻拍道:“可他就是没护住你,害得你过得如此苦。” 琼离还想辩解一二,可嫣脂却抢先说了:“好啦好啦,不提这事了,现在你平安,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绽放笑容,用她们专属的动作,轻轻蹭了蹭她的头。 “以后有我在,你可不准多喝酒。”琼离轻轻整理了嫣脂的头发,宠溺道。 “嗯,有傻安乐在,我一定谨遵教诲~”嫣脂撒娇道。 午时 因为嫣脂有公务在身,无法抽身将琼离送回,所以琼离一人走在回妄尘宫的路上。 她一路心事重重地走到了花园,忽然看见了一副青色的身影,与百万年前的那抹身影重叠在一起,但似乎消瘦了些,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拜见长老。”琼离鞠躬行礼,她知道眼前之人是好久不见的清长老,派他来是为了探她的虚实。 清长老悠悠转身,眯起小眼打量起她来。 琼离被盯得有些不适,故笑说道:“若长老无事,我先告退了。” “安乐?”清长老突然问道。 琼离笑意嫣然,抬头直视清长老,却见他面上多了些沧桑与凉薄。 “安乐是何人?长老莫不是老糊涂了,我乃琼离。” 清长老见她没有一丝异样,怀疑的一颗心渐渐放松下来,是了,若她是安乐,怎会与安乐完全不相像?况且安乐不会像她一样目无尊长,不知礼数。 “罢了,你忙你的去。”清长老眉峰间透出不耐烦的神色,招招手屏退琼离。 琼离唇微勾,从他身边经过,往另一方向而去。 长老殿 “老头子我去探了小陌收的弟子,与安乐完全是天壤之别,不值一提。”清长老大摇大摆走进殿内,撇着嘴吐槽道。 苑长老与瞵长老本在盘腿修炼,突然听到他说这么一句,眸都没睁开,就道:“你认为小陌会无缘无故收低级神么?你认为他有闲心管弟子么?” “可你别忘了,安乐是我们仨害死的,是我们亲眼所见她灰飞烟灭的,难不成还能起死复生?”清长老不忿道。 每次提起这件事,清长老就有无尽的恨意与怒意,若不是因为一个女人,他们和小陌的关系怎会僵持到这种地步? “未必不能起死复生,那日我们只是通过断因镜看到了安乐为了小陌身陨,可后面的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 “就连小陌重归神位,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将我等囚禁在外,与九重天断了百万年的联系,根本不知小陌在这期间做了什么。” 瞵长老很赞同苑长老说的,附和道:“也许缚灵阵真能让安乐回归不了神位,蹉跎她的七魂六魄,可小陌若是为了她,罔顾天道,强行留住她的魂魄呢?” 清长老听了,连忙走到他们面前,急道:“这种事小陌干得出来?” “他都为了她与我们仨拼个你死我活了,这种事又怎么干不出来?”瞵长老冷声道,周围溢出的神力险些将清长老吹倒在地。 “你们别分心啊,小心走火入魔!”清长老挨近他们,担忧道。 “那你还废什么话,这个阵法是只有我们仨合力才能修炼的,你还不快滚进来?”苑长老气得拔高了声音,清长老才虎头虎脑地加入了他们。 不知怎的,今日清长老就是心有旁骛,根本练不下去。 他脑海里总是想起,那日神王归位,小陌全身戾气回到九重天,第一时间就是找到他们,二话不说就开打,完全不顾及以往的情面。 那个时候他一度怀疑小陌有走火入魔之势,于是他们三个拼着三把老骨头才将小陌身上的戾气尽数化去,可换来的却是他将他们仨囚禁。 第224章 迷魂香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是他们间接害死了安乐? 不,不可能,若是他知道了,应会为了她大开杀戒,甚至危及他们之性命,但他始终觉得小陌不会做出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来。 他赌他的心里对他们存了情谊。 入夜,树枝摇曳,凉风轻轻卷动黑色袍子,一片树叶轻盈划过男子的侧颜,竟稍稍划出点血来。 陌尘负手而立,唇边浅笑望着一扇紧闭的门。 她记起来了? 门的另一边是琼离倚在门上,半咬着细藕,使自己的哭声没有溢出半点。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知是以徒儿的身份还是以人间公主的身份,还是以神女的身份。 三世的她都爱他,可这一世的她对他生了怨心。 这一世的她遭他算计,活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就像他棋盘中的每粒子,都是按照他的意愿而活。 神力解封出于他手,成为神王弟子也是出于他手,而他想将她圈固在自己身边,永远为了他而活。 如今,他想见她,她偏不,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琼离眸中闪过一丝狠绝,在门上施了一层法术,然后便向床榻走去。 站在门外的陌尘看见了门上的紫光点点,就知晓了她的心意,她已不愿再见到他。 紧握的拳头终于失去了一切力气垂了下来,是了,她不会原谅他的。 这样也好,以后她才不会那么伤心。 陌尘的心如绞痛,比每次半夜噬心还要更痛,痛到他紧紧捂住胸口,手上泛起青筋。 他另一只手轻轻触碰门,明明门近在咫尺,可为何在他眼里却是那么的遥远。 眸中积蓄了莹莹泪滴,好似再也藏不住,像绷了弦的珍珠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消失在地面。 再也忍不住,像小孩子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哭了出来,完全不在乎一点颜面。 这还是他此生以来唯一一次敢如此。 那夜过后,琼离将自己关在乐虞殿,将自己的心也关在了殿内。 她知道每夜他都会来,但他止步于门外,从来不敢进来。 她不说,他不动。 其实这些天来,她想了很多,也许他步步算计是为了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也许这一世他是为了护她快乐无虞,也许他有难言之隐不曾告诉她。 她很想问他,明明无忧进了缚灵阵,消失天地,为何会有她的到来? 她很想问他,祖先留下的索熠镯为何鬼王要将其拿走,真是图它好看? 她很想问他,浮生消失的那次他到底去了哪? 这些未解之谜只能等他亲口说了,就今夜,想来他今夜还是会来的,那时见见他,听听他怎么说。 琼离的心闷闷的,但想到今夜要与他说话,心脏还是受不了,怦怦直跳。 她捂住胸口,不能被他的容颜迷惑,不能犯花痴;不能在他面前哭,让他看出异样。 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仿佛自己真能如白天所愿。 于是如愿到了晚上,她静静坐在神椅上,张望着门口,想却又不想看见她朝朝暮暮想念的人。 她的眼神闪躲,一边喝水一边斜睇门口,可门口连个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今夜她将门开着,他倒是不来了? 说不上来的郁闷将她包裹,今夜为了见他,她还特意选了玫瑰花瓣沐浴,特意为他穿了淡蓝仙裙。 才刚一会,再等一会。万一他今夜来得比较迟呢? 琼离劝慰自己,无聊地开始了漫长等待。 六炷香后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深不见底。 琼离实在困得不行,闪身到了榻上迷糊睡着了。 淡蓝身影迅速闪进,他轻轻将门关了,轻轻打了个响指点燃了一炷香,香烟飘着淡粉色,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好似都做完了,陌尘才敢朝她走去,走到她面前停下,温柔地望着熟睡的面容。 看见鬓乱的头发黏在眼皮上,他下意识地就替她拨弄开。 不知站着看了多久,直到香具中燃尽了一根又一根,他才恋恋不舍地俯身亲吻额头,然后起身施了一道蓝色术法在她脑内。 一滴绝美的泪划过下颚,陌尘怀着决心踏出殿门。 夜色愈来愈浓,空中繁星点点,好似一条璀璨的银河。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困于往事,不要离开他。 快去找他!去长老殿! 是谁的声音一直久久挥散不去,直到她慢慢转醒。 琼离捂住犯疼的脑袋,睁开眼眸时,瞬间明亮。 她的心开始犯疼,手脚不听使唤地狂奔出殿,空空荡荡的,甚至来到长老殿花了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一地的碎冰蓝娇艳开放,美得宛要滴出水来,可它的颜色却成了鲜艳的红色,美得更加惊心动魄。 碎冰蓝像是有了意识,散发出红光点点指引着琼离前进。 每走一步,她的心便疼痛一分,即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依旧往前行走。 “你为了她舍弃了苍生?” “若护不好一人如何能护好苍生?” “如今魔族蠢蠢欲动,鬼界也不得安宁,你神陨了,六界战争重启,会陷入无止境的动乱!” “不,我能护好一人,也能护好苍生。” 话音一落,陌尘落入琼离怀抱,他望着她通红的眼眸,温柔一笑:“我不是在你房内下了迷魂香么?” 琼离却听不见他半点玩笑,看着他一身蓝白生生染成了红色,心脏在不停地抽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陌尘意识到了,敛了笑意,想要用手擦去她的眼泪,可又嫌弃自己手上的血污打算缩回来,却被琼离紧紧握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琼离低声呢喃。 “其实我这副身体早已经强弩之末了,你不必如此。”陌尘的话渐渐变冷,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流出。 “怎么可能?神王怎么可能会死?”琼离嘶声哭喊,望着他身上没有一处好的皮肉,心里骤的一疼,想要法术疗伤,可却无效。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琼离一遍一遍尝试,一遍一遍接受打击,直到陌尘轻轻覆上她的手,她才机械停住。 第224章 迷魂香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是他们间接害死了安乐? 不,不可能,若是他知道了,应会为了她大开杀戒,甚至危及他们之性命,但他始终觉得小陌不会做出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来。 他赌他的心里对他们存了情谊。 入夜,树枝摇曳,凉风轻轻卷动黑色袍子,一片树叶轻盈划过男子的侧颜,竟稍稍划出点血来。 陌尘负手而立,唇边浅笑望着一扇紧闭的门。 她记起来了? 门的另一边是琼离倚在门上,半咬着细藕,使自己的哭声没有溢出半点。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知是以徒儿的身份还是以人间公主的身份,还是以神女的身份。 三世的她都爱他,可这一世的她对他生了怨心。 这一世的她遭他算计,活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就像他棋盘中的每粒子,都是按照他的意愿而活。 神力解封出于他手,成为神王弟子也是出于他手,而他想将她圈固在自己身边,永远为了他而活。 如今,他想见她,她偏不,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琼离眸中闪过一丝狠绝,在门上施了一层法术,然后便向床榻走去。 站在门外的陌尘看见了门上的紫光点点,就知晓了她的心意,她已不愿再见到他。 紧握的拳头终于失去了一切力气垂了下来,是了,她不会原谅他的。 这样也好,以后她才不会那么伤心。 陌尘的心如绞痛,比每次半夜噬心还要更痛,痛到他紧紧捂住胸口,手上泛起青筋。 他另一只手轻轻触碰门,明明门近在咫尺,可为何在他眼里却是那么的遥远。 眸中积蓄了莹莹泪滴,好似再也藏不住,像绷了弦的珍珠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消失在地面。 再也忍不住,像小孩子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哭了出来,完全不在乎一点颜面。 这还是他此生以来唯一一次敢如此。 那夜过后,琼离将自己关在乐虞殿,将自己的心也关在了殿内。 她知道每夜他都会来,但他止步于门外,从来不敢进来。 她不说,他不动。 其实这些天来,她想了很多,也许他步步算计是为了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也许这一世他是为了护她快乐无虞,也许他有难言之隐不曾告诉她。 她很想问他,明明无忧进了缚灵阵,消失天地,为何会有她的到来? 她很想问他,祖先留下的索熠镯为何鬼王要将其拿走,真是图它好看? 她很想问他,浮生消失的那次他到底去了哪? 这些未解之谜只能等他亲口说了,就今夜,想来他今夜还是会来的,那时见见他,听听他怎么说。 琼离的心闷闷的,但想到今夜要与他说话,心脏还是受不了,怦怦直跳。 她捂住胸口,不能被他的容颜迷惑,不能犯花痴;不能在他面前哭,让他看出异样。 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仿佛自己真能如白天所愿。 于是如愿到了晚上,她静静坐在神椅上,张望着门口,想却又不想看见她朝朝暮暮想念的人。 她的眼神闪躲,一边喝水一边斜睇门口,可门口连个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今夜她将门开着,他倒是不来了? 说不上来的郁闷将她包裹,今夜为了见他,她还特意选了玫瑰花瓣沐浴,特意为他穿了淡蓝仙裙。 才刚一会,再等一会。万一他今夜来得比较迟呢? 琼离劝慰自己,无聊地开始了漫长等待。 六炷香后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深不见底。 琼离实在困得不行,闪身到了榻上迷糊睡着了。 淡蓝身影迅速闪进,他轻轻将门关了,轻轻打了个响指点燃了一炷香,香烟飘着淡粉色,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好似都做完了,陌尘才敢朝她走去,走到她面前停下,温柔地望着熟睡的面容。 看见鬓乱的头发黏在眼皮上,他下意识地就替她拨弄开。 不知站着看了多久,直到香具中燃尽了一根又一根,他才恋恋不舍地俯身亲吻额头,然后起身施了一道蓝色术法在她脑内。 一滴绝美的泪划过下颚,陌尘怀着决心踏出殿门。 夜色愈来愈浓,空中繁星点点,好似一条璀璨的银河。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困于往事,不要离开他。 快去找他!去长老殿! 是谁的声音一直久久挥散不去,直到她慢慢转醒。 琼离捂住犯疼的脑袋,睁开眼眸时,瞬间明亮。 她的心开始犯疼,手脚不听使唤地狂奔出殿,空空荡荡的,甚至来到长老殿花了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一地的碎冰蓝娇艳开放,美得宛要滴出水来,可它的颜色却成了鲜艳的红色,美得更加惊心动魄。 碎冰蓝像是有了意识,散发出红光点点指引着琼离前进。 每走一步,她的心便疼痛一分,即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依旧往前行走。 “你为了她舍弃了苍生?” “若护不好一人如何能护好苍生?” “如今魔族蠢蠢欲动,鬼界也不得安宁,你神陨了,六界战争重启,会陷入无止境的动乱!” “不,我能护好一人,也能护好苍生。” 话音一落,陌尘落入琼离怀抱,他望着她通红的眼眸,温柔一笑:“我不是在你房内下了迷魂香么?” 琼离却听不见他半点玩笑,看着他一身蓝白生生染成了红色,心脏在不停地抽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陌尘意识到了,敛了笑意,想要用手擦去她的眼泪,可又嫌弃自己手上的血污打算缩回来,却被琼离紧紧握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琼离低声呢喃。 “其实我这副身体早已经强弩之末了,你不必如此。”陌尘的话渐渐变冷,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流出。 “怎么可能?神王怎么可能会死?”琼离嘶声哭喊,望着他身上没有一处好的皮肉,心里骤的一疼,想要法术疗伤,可却无效。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琼离一遍一遍尝试,一遍一遍接受打击,直到陌尘轻轻覆上她的手,她才机械停住。 第225章 入魔 “你与我的恩怨,终于止了,想来你是开心的。”陌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乎在忍受极大痛苦。 “答应我,做一个快乐无虞,自由自在的潇洒神。”吞了很多次的血还是轻轻喷了出来,视线里一片红色,仿佛再也看不见其他颜色。 可突然唇上感觉到了湿润,他不去看,就知道她正在吻他的唇瓣。 一瞬间,他恸哭,胸膛剧烈的起伏,他不想死,不想死。 琼离怀里的陌尘陡然变轻,化作世间最好看的一朵血红碎冰蓝,飘向天际,猛地变大破碎成不计其数的红光点点,宛如雪花一般散落世界各地。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琼离往地上胡乱摸着,口里不停呓语着。 “原来他话中意是这样,原来他用自己残缺的身体与灵魂护佑六界。”三位长老低下头,重复地说着。 琼离抓住苑,清长老衣领,吼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苑,清长老宛若失了魂,只有瞵长老悔恨道:“我们偷习了上古禁术,诛神阵。” “原是用这阵法对付你的,神女本就没存在的必要,若是神女消失,神王便可独大,真正成为六界的主宰,真正创下六界盛世。” “可小陌永远不明白我们的苦心,他竟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能舍弃。” 琼离怒道:“神女能压制神王体内的寒毒,怎么可能阻碍神王强大?” “每一代神王都有一代神女,神女存活的意义是防止神王神力过于强大,恐生祸心,危乱六界。” “你只要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都能影响到他。” 琼离渐渐松了他们的衣领,跌坐在地,她是他的祸,为何他却将她视若珍宝? 眼前的三位长老顷刻化为了灰烬,留下一滴悔恨的泪。 诛神阵,修炼者修炼起,阵亡神亡,指定的神必死,只有神王一命换一命。 琼离嘶声哭喊,脸上手上全是血迹,她依然往地上爬,想抓到正在一朵一朵消失的碎冰蓝。 每抓到一朵碎冰蓝,碎冰蓝都会从她手中化为乌有。 终于,再抓完了最后一朵碎冰蓝,她仰躺在地,嘶声哭喊。 “为何?留不住你?”泪水滴落,嘴角喷出血来,映着她惨绝的笑。 周身的紫气全溢了出来,宛若一团团上升的紫焰将她包裹其中,紫气中还混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陌尘,我原谅你了。”琼离断断续续地说道,轻声一笑。 “你等等我,我这就随你去。”手上凝聚的冰锥朝着心口就是猛地一扎,可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 琼离怔愣住,朝心口望去,发现心口被蓝色的神罩护住,她毫不迟疑朝脖颈抹去,同样被弹开,她每个地方都尝试了,可总是被一股神力弹开。 冰锥落地,粉身碎骨。 他如此算计,竟连我这条命也都算进去了。 她根本无法自杀。 琼离笑得比哭还难看,哭声宛若乌鸦啼叫,哀婉至极。 紫气越来越甚,身上的衣裳也成了紫色,额间多了紫花印记。 一股黑气突然袭来,将其卷走。 鬼哭河 黑气滂沱,尸横遍野的鬼哭河内流淌着血水,充斥着河外的枯草萎树,血鸦倚靠在萎树上,哼着难听的歌,如是凌迟。 成百上千的鬼魂被铁链束缚,黑白无常面无血色地指引着他们踏进鬼哭河,硬生生地蹉跎一半鬼魂,才能去到鬼门关。 无忧望着自己苍白得不成模样的手,被那条条锁链勒得将近枯成白骨。 她不是死了么?怎会在这? 一瞬天旋地转,她突然出现在鬼殿。 鬼王一开始对她饶有兴趣,后来对她掺了几分真心,为她修了一座宫殿,并布上了她喜爱的陈设,独具一格的优雅与简约,偶尔她还会种植忘忧草,过得简单随意,却也是快活的。 鬼殿 琼离慢慢转醒,警惕地看着脸上一块紫色大胎记的男人,并坐起身来蜷缩起来,拒人之意分外明显:“鬼王?哦不,应当唤九月上神。\" 鬼王一听,像个开心的小孩子手舞足蹈,又怕吓到她放缓了动作,低沉道:“阿忧记起我了?” 琼离对他既陌生又熟悉,淡淡嗯了一声。 “你拿走我的索熠镯是为了解除封印,恢复我的记忆。”琼离淡淡道。 鬼王眼前一亮,笑道:“没错,索熠镯乃神界至宝,祖先留给你是为了封住你的三世记忆,免一场灾祸。” 琼离心里冷笑一声,道:“索熠镯,索熠,锁忆,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其实,本王还是挺可怜陌尘的,当年他为了你,勇闯镇魂塔,生生蹉跎了半条命,才将你的魂魄保留住。”鬼王低下头,沉思道。 琼离惊愕抬头,镇魂塔? “可无忧的魂魄不是早就进了缚灵阵便消散了吗?”琼离抓紧他的胳膊,紧声道。 “他定是用了特殊法护住了你的魂魄,否则无忧死去的那一缕魂不会来鬼界,其余魂不会进入镇魂塔。” 琼离的手陡然跌下,双眼涣散地望着前方,原来他在暗处竟做了这么多。 她却因为一点小事同他置气,他明明给过很多次她机会的。 琼离眼前突然一亮,消失在了鬼殿。 乐虞殿 琼离关紧殿门,东翻西找,她明明见过有一个红木箱子在的,那里面定是他留下的东西。 翻了许久,她终于在一处隐蔽的角落找到了。 她双手颤抖着轻轻打开,当看见里面的凤冠霞帔时,她哭红了眼。 仿佛触动了术法,金字闪耀在她眼前。 “当姩姩看到这封信时,一定会哭成小泪人。” “原是等你进妖界,秘密筹备一年的婚事,为你举办六界最盛大的婚礼。” “这里面的凤冠霞帔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还望姩姩不要嫌弃,鄙人手拙,但一定会让你欢喜的。” 话毕,琼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这封信没有结尾,宛如知道他的心笃定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鬼殿 重回鬼殿,琼离第一个奔向的地方是镇魂塔。 第225章 入魔 “你与我的恩怨,终于止了,想来你是开心的。”陌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乎在忍受极大痛苦。 “答应我,做一个快乐无虞,自由自在的潇洒神。”吞了很多次的血还是轻轻喷了出来,视线里一片红色,仿佛再也看不见其他颜色。 可突然唇上感觉到了湿润,他不去看,就知道她正在吻他的唇瓣。 一瞬间,他恸哭,胸膛剧烈的起伏,他不想死,不想死。 琼离怀里的陌尘陡然变轻,化作世间最好看的一朵血红碎冰蓝,飘向天际,猛地变大破碎成不计其数的红光点点,宛如雪花一般散落世界各地。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琼离往地上胡乱摸着,口里不停呓语着。 “原来他话中意是这样,原来他用自己残缺的身体与灵魂护佑六界。”三位长老低下头,重复地说着。 琼离抓住苑,清长老衣领,吼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苑,清长老宛若失了魂,只有瞵长老悔恨道:“我们偷习了上古禁术,诛神阵。” “原是用这阵法对付你的,神女本就没存在的必要,若是神女消失,神王便可独大,真正成为六界的主宰,真正创下六界盛世。” “可小陌永远不明白我们的苦心,他竟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能舍弃。” 琼离怒道:“神女能压制神王体内的寒毒,怎么可能阻碍神王强大?” “每一代神王都有一代神女,神女存活的意义是防止神王神力过于强大,恐生祸心,危乱六界。” “你只要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都能影响到他。” 琼离渐渐松了他们的衣领,跌坐在地,她是他的祸,为何他却将她视若珍宝? 眼前的三位长老顷刻化为了灰烬,留下一滴悔恨的泪。 诛神阵,修炼者修炼起,阵亡神亡,指定的神必死,只有神王一命换一命。 琼离嘶声哭喊,脸上手上全是血迹,她依然往地上爬,想抓到正在一朵一朵消失的碎冰蓝。 每抓到一朵碎冰蓝,碎冰蓝都会从她手中化为乌有。 终于,再抓完了最后一朵碎冰蓝,她仰躺在地,嘶声哭喊。 “为何?留不住你?”泪水滴落,嘴角喷出血来,映着她惨绝的笑。 周身的紫气全溢了出来,宛若一团团上升的紫焰将她包裹其中,紫气中还混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陌尘,我原谅你了。”琼离断断续续地说道,轻声一笑。 “你等等我,我这就随你去。”手上凝聚的冰锥朝着心口就是猛地一扎,可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 琼离怔愣住,朝心口望去,发现心口被蓝色的神罩护住,她毫不迟疑朝脖颈抹去,同样被弹开,她每个地方都尝试了,可总是被一股神力弹开。 冰锥落地,粉身碎骨。 他如此算计,竟连我这条命也都算进去了。 她根本无法自杀。 琼离笑得比哭还难看,哭声宛若乌鸦啼叫,哀婉至极。 紫气越来越甚,身上的衣裳也成了紫色,额间多了紫花印记。 一股黑气突然袭来,将其卷走。 鬼哭河 黑气滂沱,尸横遍野的鬼哭河内流淌着血水,充斥着河外的枯草萎树,血鸦倚靠在萎树上,哼着难听的歌,如是凌迟。 成百上千的鬼魂被铁链束缚,黑白无常面无血色地指引着他们踏进鬼哭河,硬生生地蹉跎一半鬼魂,才能去到鬼门关。 无忧望着自己苍白得不成模样的手,被那条条锁链勒得将近枯成白骨。 她不是死了么?怎会在这? 一瞬天旋地转,她突然出现在鬼殿。 鬼王一开始对她饶有兴趣,后来对她掺了几分真心,为她修了一座宫殿,并布上了她喜爱的陈设,独具一格的优雅与简约,偶尔她还会种植忘忧草,过得简单随意,却也是快活的。 鬼殿 琼离慢慢转醒,警惕地看着脸上一块紫色大胎记的男人,并坐起身来蜷缩起来,拒人之意分外明显:“鬼王?哦不,应当唤九月上神。\" 鬼王一听,像个开心的小孩子手舞足蹈,又怕吓到她放缓了动作,低沉道:“阿忧记起我了?” 琼离对他既陌生又熟悉,淡淡嗯了一声。 “你拿走我的索熠镯是为了解除封印,恢复我的记忆。”琼离淡淡道。 鬼王眼前一亮,笑道:“没错,索熠镯乃神界至宝,祖先留给你是为了封住你的三世记忆,免一场灾祸。” 琼离心里冷笑一声,道:“索熠镯,索熠,锁忆,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其实,本王还是挺可怜陌尘的,当年他为了你,勇闯镇魂塔,生生蹉跎了半条命,才将你的魂魄保留住。”鬼王低下头,沉思道。 琼离惊愕抬头,镇魂塔? “可无忧的魂魄不是早就进了缚灵阵便消散了吗?”琼离抓紧他的胳膊,紧声道。 “他定是用了特殊法护住了你的魂魄,否则无忧死去的那一缕魂不会来鬼界,其余魂不会进入镇魂塔。” 琼离的手陡然跌下,双眼涣散地望着前方,原来他在暗处竟做了这么多。 她却因为一点小事同他置气,他明明给过很多次她机会的。 琼离眼前突然一亮,消失在了鬼殿。 乐虞殿 琼离关紧殿门,东翻西找,她明明见过有一个红木箱子在的,那里面定是他留下的东西。 翻了许久,她终于在一处隐蔽的角落找到了。 她双手颤抖着轻轻打开,当看见里面的凤冠霞帔时,她哭红了眼。 仿佛触动了术法,金字闪耀在她眼前。 “当姩姩看到这封信时,一定会哭成小泪人。” “原是等你进妖界,秘密筹备一年的婚事,为你举办六界最盛大的婚礼。” “这里面的凤冠霞帔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还望姩姩不要嫌弃,鄙人手拙,但一定会让你欢喜的。” 话毕,琼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这封信没有结尾,宛如知道他的心笃定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鬼殿 重回鬼殿,琼离第一个奔向的地方是镇魂塔。 第226章 陌相随,永不见 她若是能在镇魂塔找到他的魂魄就好了,琼离麻木地朝镇魂塔走去,源源不断的记忆向她袭来。 “这是我新救下来的小麋鹿,你看它多漂亮。” “小麋鹿呀,小麋鹿,身上没有一点尘灰,莫尘,陌尘,就叫陌尘好了~” 原来她与他相识不是在妄尘宫,竟是在那处灵岛。 原来她与他的缘早就注定了。 琼离崩溃地捂住头,吼声划破长空,周身的魔气愈来愈强,直到额间淡蓝灵光若隐若现,魔气才渐渐暗淡,她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一直尾随她的鬼王见状立马将她拥入怀中,眉宇中是淡淡的忧愁,这又是何苦呢? 陌尘也又是何苦呢?等她再次醒来,对陌尘所有的感觉都会减退,甚至渐渐遗忘他。 试问他真的无法为了她这样,为了让她忘记他煞费苦心,相反若是他牺牲,他会要她一辈子记住他。 所以,陌尘你未完成的,就让我替你完成好了。 鬼王五指微曲,紧紧扣着她的肩膀,眼中闪过坚定。 百万年后人界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神王爱世人,但也专情一神,神女。” “后来,神王为了护住苍生,为了守护一人,以身献祭,永坠阎罗。”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潸然泪下,有人问道:“那神女呢?” “是啊,神女呢?神王陨了,那他中意之人呢?” 只见说书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喘气道:“神女想随他去,可神王用残存之力守护她的命脉,保她一世无虞。” 话毕,所有听众都抬袖痛哭起来,没人知晓神女最后的去向。 隐在人群中的红衣少女与明黄少年皆掩面哭泣,明黄少年虽悲伤,但眉眼中带了点淡淡的笑意,神王与神女的故事会一直延续下去,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除了上面一拨人,还有一位身穿淡蓝衣服的少年,面色沉静地盯着说书先生,眼中的犀利却像是要将凡人吃掉,他一定会找到神女琼离的。 而他身旁的粉衣女子轻挽着他的胳膊,轻声哭泣,像是在怜悯说书中的神,为何有情之人无法终成眷属? 离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要等着我们! 神界 那年大战悄无声息地发生,基本没有神知晓,而星神登上王位,成为新一任神王,嫣脂上神成为神后,他们齐心协力,统领六界。 第九代神王的事好像没有一个人记得清,甚至连见过他容颜的神都只留下模糊的轮廓,他就好像永远消失了一般,无人问津。 四主神只落下一神,玖主神,离主神莫名消失,绝颜主神成为主心骨,统领一至八坛上上下下,而慕主神处于昏迷。 月疏一直伴在慕月夕身边,尽管他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永远也不会放弃他。 大漠风尘滚滚,满目皆是苍凉的黄色。 紫衣少女却不觉累地行走于荒漠之间,仿佛荒漠没有尽头,她便能一直走下去。 腕上的红昔一闪一闪的,然后慢慢地消失了,裸露出洁白的手腕。 终章完 第226章 陌相随,永不见 她若是能在镇魂塔找到他的魂魄就好了,琼离麻木地朝镇魂塔走去,源源不断的记忆向她袭来。 “这是我新救下来的小麋鹿,你看它多漂亮。” “小麋鹿呀,小麋鹿,身上没有一点尘灰,莫尘,陌尘,就叫陌尘好了~” 原来她与他相识不是在妄尘宫,竟是在那处灵岛。 原来她与他的缘早就注定了。 琼离崩溃地捂住头,吼声划破长空,周身的魔气愈来愈强,直到额间淡蓝灵光若隐若现,魔气才渐渐暗淡,她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一直尾随她的鬼王见状立马将她拥入怀中,眉宇中是淡淡的忧愁,这又是何苦呢? 陌尘也又是何苦呢?等她再次醒来,对陌尘所有的感觉都会减退,甚至渐渐遗忘他。 试问他真的无法为了她这样,为了让她忘记他煞费苦心,相反若是他牺牲,他会要她一辈子记住他。 所以,陌尘你未完成的,就让我替你完成好了。 鬼王五指微曲,紧紧扣着她的肩膀,眼中闪过坚定。 百万年后人界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神王爱世人,但也专情一神,神女。” “后来,神王为了护住苍生,为了守护一人,以身献祭,永坠阎罗。”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潸然泪下,有人问道:“那神女呢?” “是啊,神女呢?神王陨了,那他中意之人呢?” 只见说书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喘气道:“神女想随他去,可神王用残存之力守护她的命脉,保她一世无虞。” 话毕,所有听众都抬袖痛哭起来,没人知晓神女最后的去向。 隐在人群中的红衣少女与明黄少年皆掩面哭泣,明黄少年虽悲伤,但眉眼中带了点淡淡的笑意,神王与神女的故事会一直延续下去,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除了上面一拨人,还有一位身穿淡蓝衣服的少年,面色沉静地盯着说书先生,眼中的犀利却像是要将凡人吃掉,他一定会找到神女琼离的。 而他身旁的粉衣女子轻挽着他的胳膊,轻声哭泣,像是在怜悯说书中的神,为何有情之人无法终成眷属? 离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要等着我们! 神界 那年大战悄无声息地发生,基本没有神知晓,而星神登上王位,成为新一任神王,嫣脂上神成为神后,他们齐心协力,统领六界。 第九代神王的事好像没有一个人记得清,甚至连见过他容颜的神都只留下模糊的轮廓,他就好像永远消失了一般,无人问津。 四主神只落下一神,玖主神,离主神莫名消失,绝颜主神成为主心骨,统领一至八坛上上下下,而慕主神处于昏迷。 月疏一直伴在慕月夕身边,尽管他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永远也不会放弃他。 大漠风尘滚滚,满目皆是苍凉的黄色。 紫衣少女却不觉累地行走于荒漠之间,仿佛荒漠没有尽头,她便能一直走下去。 腕上的红昔一闪一闪的,然后慢慢地消失了,裸露出洁白的手腕。 终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