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矜青梅超难哄,霸道竹马追上瘾》 第1章 对峙 “始乱终弃的渣女?” “贺一叙他这么编排我的?” “等着,我今天非撕了他不可!” 京北。 金融中心。 联洋控股集团总部。 师云意挂了电话就气呼呼直奔联洋总部,到达一楼大厅时,正值下午四五点钟,赶上部分员工下班的点,大厅内熙熙攘攘不少人。 一路私人保镖开道,与大厅经理说明身份后,保镖护着师云意穿过大厅进入总裁专用电梯。 阵仗闹得太大,有些员工驻足观望,面面相觑。 几个前台本来想拦,但眼疾手快的私人保镖横了过来,挡住了试图上前阻拦的前台,确保他们碰不到师云意。 “那女的谁啊?” “集团新请的代言人?” “我去,好漂亮啊!” “气场绝了!好飒!” 几人聚首交头接耳,议论声太大,大厅经理出来维持秩序,低声道: “散了!别堵在这了!那是sj集团师家大小姐!” “师家大小姐?那不是” “对!是小贺总的前女友!” 师云意乘坐电梯直达60层,贺一叙回国后暂任集团海外业务部副总,办公室就在60层。 刚出电梯,贺一叙的总助陈牧就迎了上来,师大小姐气势汹汹杀到集团的事儿,早就通过集团内网一传十,十传百。 她跟随陈牧一路无视众人目光到达贺一叙的办公室,推开厚重的密码门,师云意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进去。 放师云意进去后,陈牧顺手关上门,顺便还给办公室的百叶窗放了下来。 保镖守在门外,一个个面黑如罗刹,不苟言笑。海外业务部众员工看这架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不明所以,但又按耐不住吃瓜的心。 一个个手机按得飞快。 “二哥,你什么意思?” 她来前在心里组织过几次语言,进门就居高临下看着他。吵不吵得过不重要,气势绝不能丢。 贺一叙眼都没抬一下,继续低头处理文件,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 接近百平的办公室内死一样的沉寂,静得能听见他钢笔龙飞凤舞划过纸张的声音。 “” 被冷处理的师云意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桌前绕过去站在贺一叙身旁。冷不丁伸手夺过他的钢笔,盖帽扔回笔筒一气呵成。 “不装不认识了?”贺一叙无声地抬眼,周身的气压很低,似乎隐忍着脾气。 师云意脑子一懵,来时雄赳赳的气势瞬间矮了一半。说实话她以前就有点怵他,尤其是他摆出这副低气压的死人脸,好像谁都欠他百八十亿似的。 “我我什么时候装不认识你了?”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有些微颤。条件反射弧度太长,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三年她作天作地逮着机会折腾他的事儿了。 他这人向来睚眦必报,阴鸷沉郁得可怕。现在她因为一条八竿子打不着的谣言送上门了,等于羊入虎口。 贺一叙扯了下唇角,似乎还冷嗤了一声,却不像在笑,“你抖什么?我有这么吓人?” 你现在的表情可不仅是吓人,你那是要吃人!! 师云意在心里腹诽,也只敢在心里。让他这么一打岔,她险些忘了正事儿,“你干嘛对外说,当年是我甩了你?我不过去沪上养病几年,你就纵容他们这么编排我?” 昨日她回京,前脚落地,今天就听说了近几年她人虽不在京北,但圈子里关于她的议论可从未停止过。 后来演变到越来越离谱的地步,贺一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放任谣言传得这么离谱,他安的什么心呐? 关于他们三年前分手的说法,众人一致认为是她甩了贺一叙,然后躲去沪上外祖家,致使他落寞之下孤身前往海外分公司历练。俨然把她传成了伤害纯情少男的渣女,他反而成了深情专一的典范。 就他?贺一叙?深情专一,呸! 师云意气得生生咬碎一口牙,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痛心,她好好一个小仙女什么时候和渣女挨上边儿了?简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整个就一风评无辜被害!! 半晌无声,她不知贺一叙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他轻轻一哂,偏冷的声音寡淡而轻懒: “他们说错了吗?”贺一叙蓦地起身拉过她,掐着她的下巴,清淡的冷杉气息袭来,裹了她满身,是她熟悉的味道,他凉薄的嗓音透着暗哑,说:“难道不是你始乱终弃?” 暗流涌动,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师云意大脑千速运转后,随后脑中“砰”的炸开了,她的小脾气顷刻间点爆。 “我始乱终弃?二哥,你在说什么外星球不知名语种?不是你一声不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国?还是在我被绑架,险些小命不保的情况下,最需要你的时候。”她冷笑一声,继续说:“您是失忆了?还是小脑萎缩到不能自行运转了?倒打一耙也要符合一下逻辑学?那种情况下,我难道不该合理的认为您是默认要和我分手吗?” 她又不是非得围绕他转,这地球谁离了谁还不能转了? 一张嘴叭叭叭起来让人头痛,贺一叙蹙了下眉。 他在师云意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圈住了她,抱坐在腿上,禁锢住她的双手,一套动作流利又熟练。 “当时事出有因,我已经解释过了,意意,”他难得耐心再次解释,放沉了语气,透着一丝似是而非的宠溺,“我当时真的回不来,这三年,二哥对你不好吗?” 虽然不在她身边。 前两年在国外,每月按时派人将礼物送到沪上蒋公馆,都是小姑娘喜欢的物件儿。后来回国这近一年,数次往返沪上拜访,十有八次她都避而不见,论难哄,她要是屈居第二,这世上恐怕没人敢认第一了? 三年来,这丫头礼物一件不落全部照收,但就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脾气骄纵得越发没有上限,偏偏碍着蒋老爷子,他的态度不能太过强硬。 不然,在他回国的第一时间就强行将她从沪上接回了。 两人的姿势有些微妙,氛围也太过暧昧,她挣了挣,没挣脱。随即她伸出食指抵住他靠近的胸膛,朝靠仰了仰拉开了些距离,“二哥,我们这样不太好?上班时间抱着分手三年的前女友,传出去不怕损害你费尽心思立的深情专一人设?” “意意。” 贺一叙视线自下而上一掠,轻懒又散漫地审视着她,嗓音低哑得厉害。 “深情专一不都是对你吗?” 像是不认可她的说法,他偏头提醒道:“还有,我什么时候同意过分手?” 一贯的专断独行,强盗作风。 这话师云意心理上倒是很受用,但她面上不显。她不想这么轻易饶过他,师云意抿唇压下往上翘的唇角,清了清嗓子,强调道:“这可不一定,二哥面不改色心不跳,瞎话当情话说的本事,我可是领教过的。” 毕竟昨晚在溪南俱乐部重逢,他身边还坐着妩媚佳人作陪。他这个位置即便没人安排,也有数不清的女人上赶着献身,她才不信他能坐怀不乱。 “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虚搭在她后颈处的手随意捏了下,垂眸与她视线纠缠,他神色自若地说:“意意,我们该结婚了。” 师云意怔住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他,沉默了两秒,气氛诡异而微妙。随后她扑哧一声笑出声,用他惯用的语气说: “二哥,白日做梦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ps:嘴硬心软小甜妹vs神颜偏执狗男人,不喜欢狗男人这款的不要勉强哈,男主很狗很带感,而且非常宠,霸道的宠。(重点:年龄差4,有点从小带妹的那种半y成,懂得都懂。)喜欢这口的老铁们,记得多多热评催更,谢谢! 另外,在女主那里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了。 在男主那里,她只是闹了个比较长的脾气,哄哄就好了那种。(狗直男,goutou~) 第2章 绿茶 夜晚,华灯初上。 拒绝狗男人的晚餐邀约,师云意顺利从贺一叙办公室出来。渐凉的微风扑面而来,裹挟着凉意吹散她耳后的丝丝燥热。 她瞅了一眼时间。 18:30。 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好闺蜜陆时筠约她打卡一家私厨,挺有名气的,需要提前很久预约。听说主厨是个很有个性的人,赚钱与否不重要,做菜只是他的个人乐趣。 这倒让她来了兴趣,她也很好奇陆时筠吹得天花乱坠的,到底是个多有个性的人? 刚从贺一叙那里凯旋,她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她可太喜欢看二哥吃瘪了。毕竟,能让他吃瘪还能全身而退的,还真没几个人。 不过,她还是有点惊奇的,二哥似乎变得比以前好说话些了?比如,今天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了。 地下停车场,迎面就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熟悉的女人。 女人也发现了她,身子倏地僵了僵。 师云意摘下墨镜双手环胸斜了女人几眼,很职业的打扮,白衬衣黑西裤。束起的高马尾衬出她的几分姿色,只不过脸色有点白,是那种不健康的白。 本来并未打算搭理她的,直到看到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上面印着联洋集团的logo,师云意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你在联洋总部上班?” 赵芷露显然没料到师云意会停下脚步与她攀谈,微怔了一瞬。藏在身后的手不禁攥了攥,面上却镇定自若打招呼,笑道:“是啊!师小姐什么时候回京了?” 师云意又问:“哪个部门?” 赵芷露:“海外业务部。” 安静了片刻后,师云意忽然冷笑了一声,明媚张扬的脸陡然冷了。一双好看的眼神朝身后看了一眼,旋即抬步离开。 师云意的身姿擦过赵芷露,带起一阵微风吹乱了赵芷露紧张的情绪。 赵芷露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对着师云意的背影喊道:“等等” “师小姐,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师云意停下脚步,转身瞅了赵芷露几眼,脸色有几分不耐,“说。” 就着地下停车场不够亮堂的灯线,师云意看到赵芷露微动的唇,似乎有难言之隐?亦或是欲言又止也说不准。 “您会和阿叙结婚吗?” 阿叙? 她这话问的,师云意是有惊讶的,略微挑眉,“这和你有关系吗?” “阿叙他这几年很不容易,”赵芷露抿了抿唇,“集团内斗的事儿我不说,师小姐应该也知道,阿叙他现在需要你” “教我做事儿?”师云意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语气沉了沉,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 赵芷露脸色又白了几分,暗暗攥紧了手心,连指甲嵌进肉里也未觉。她抬头看向师云意,“师小姐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我和阿叙是朋友。” “那你朋友知道你喜欢他吗?”师云意从未将她放在眼里,但不至于眼盲到看不见她过去的小动作。不过是跳梁小丑的笑话,她懒得和她计较罢了。 可既然她不知死活送上来了,那她断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了。毕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只不过离开几年,但不是死了。 “赵芷露,你还真是没用,我过去不把你放在眼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芷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我就说得通俗易懂一点,没办法谁让我心地善良呢。”师云意撩了一把垂落下来的头发,扬起一张足够张扬的笑脸,像是早就看穿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 “你既然能进入联洋,还是在他身边,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可你怎么就拿不下他呢?你要是拿下他,你俩狗男女双宿双飞,你说还有我什么事儿啊?用得着花心思刻意搁这儿堵我,打着为朋友好的旗号说着茶言茶语恶心我吗?” “我没有,师小姐您误会了!” 师云意被她蠢笑了,“误会什么?误会你喜欢他?还是误会你堵我?省省!赵芷露,你那点伎俩也就糊弄糊弄沈黎她们。不过你要是再练练,说不定真能糊弄住二哥,加油!我看好你哦!” 不留情面的拆穿,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语气,往往才是最伤人的,杀人有时候不一定需要用刀。 这话还是贺一叙教的。 - 被这么一耽搁,师云意不可避免的迟到了。 “这儿呢!意意!” 师云意在侍者的指引下,刚进入枫林晚大厅就被陆时筠锁定,她扬起手晃了晃。 雅间的布置古色古香,看得出老板品味不错,看似低调的布局,该有的奢华一样不少,运用得很是巧妙。 师云意在雅间落座,将手包随意扔在一边,手包上的钻扣磕在黑岩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陆时筠看出小姐妹的不爽,她凑近了些,问:“怎么了意意,出师不顺?” “没有,挺顺的。” “那干嘛一脸沮丧?” “碰到一朵白莲,被恶心到了。” 陆时筠托腮想了想,问道:“赵芷露?” “嗯。” 师云意滴滴叭叭吐槽了一通,真是败坏好心情。她大概是和这朵惊世白莲前世修了什么不道德的缘分,要不然今世怎么哪儿都有她? 陆时筠听得起劲,不过担心小姐妹气坏了,她闲道:“说来,她那颗肾还真是金贵,就那么巧与舒阿姨配上了,那可是一颗肾的恩情,二哥处处优待她无可厚非。” “要不是看在那颗肾上,我能忍她蹦跶?早撕了丫的。” 当年,贺一叙的生母舒影尿毒晚期需要换肾。赵芷露的妈妈作为一直伺候舒影的老保姆,为了留住一份富贵闲散又高薪的工作。自告奋勇组织全家都去配了型。还真就巧了,让赵芷露给配上了。 就因为这,不管是少年时候,还是现在参加工作,贺一叙对赵芷露没少优待。 等于三人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一开始关系倒是还可以,直到某天师云意无意中发现赵芷露的心事,她就越来越讨厌表里不一的赵芷露了,时常针尖对麦芒。 贺一叙夹在中间难做,未免两人继续争锋相对惹出祸端。他只得隔开两人,安排赵芷露转校去了别处。 只是后来,她学聪明了,仿佛上过什么绿茶速成班。明面上扮演单纯怯懦小花白,私底下净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杀伤力不大,但是架不住恶心人啊! 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心肌梗塞。 师云意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儿,使了点小手段让贺一叙把这朵白莲移栽国外了,眼不见为净。这才清静几年,又添堵上了。 越想越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现在有二哥罩着呢!胆子都大了,都敢教我做事儿了。” 陆时筠纤眉一挑,玩味儿道:“意意,我怎么觉得你吃醋了?” 第3章 睡了 京北的深秋,凉意渐起,夜里的秋风瑟瑟,打落了满园的海棠硕果。 西郊的棠园别院,装潢气派奢华的主卧内,月光透过二楼东西两面270c的环景角窗如银河倾泻,铺了满室。 比月光更引人入胜的,是床上睡着的少女,此刻少女双面酡红,似酒醉。不知是什么惊扰了美梦,她下意识呢喃。 “二……哥……” 床边坐了个男人,颀长的身影笼罩着少女,只能看见他凌厉又如鬼斧神工精心雕刻过的侧颜,他的大手摩挲着少女的右耳,一下又一下。 “意意?”他俯身轻唤,伴着手上加重的力度,少女悠悠转醒,一双漂亮的美眸迷惘的看着他。 随后少女纤细的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将他往下勾了勾,娇艳红唇擦过他的侧脸,朦胧道:“二哥?我好想你……” 陡然拉近的距离,少女的体香混合着果酒的香气喷洒在男人耳边,他原本松散的身体倏地绷紧了。 “再说一遍。意意,”他微微抬头拉开一点距离,但两人的鼻尖随时都可能碰到,只要他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再说一遍。” 奈何少女并不配合,她松开了攀勾的双手,无意识地嘟囔:“狗男人!” 似乎男人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他勾了勾唇角。然后毫无征兆地,在下一秒又凶又狠地压上她的唇,辗转研磨。 欲望终究战胜理智,大不了明天再哄。 一夜旖旎。 …… 清晨,天雾蒙蒙的,阴沉得暴雨欲来。 师云意从大床上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和房间,大脑宕机了。 她努力回忆昨晚的记忆,她和陆时筠在枫林晚用餐,期间偶遇幼时的玩伴宋亦可。 晚餐后宋亦可提议去她新开的pub聚聚,许久未见,人家几番邀请,又有陆时筠帮腔,她就没好拒绝。 再后来…… 再后来冤家路窄,碰到了贺一叙那票衙内。她本就不胜酒力,喝了几杯果酒就有些醉了。 然后她就记得贺一叙把她带走了,期间在他开车间隙,她还在他的帕加尼上吐了一回。 “嘶——”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某些部位隐隐传来不适,全身骨头像要散架了般,酸软无力。她掀开被子检查了下自己,肉眼所到之处布满吻痕,前胸、腰侧、小腹,就连腿侧都没放过。 师云意:…… 他是狗吗?逮住机会就咬上来,这让她怎么见人? 师云意刚刚上线的大脑再次宕机了。 片刻后,她揉了揉双手手腕的淤痕,捡到了掉落在床头的领带,气得一把扔在地上。 动作太大,牵动了她全身的酸软,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醒了?”贺一叙不知何时回来了,他随意拢了件睡袍,松散的领口露出他健硕的胸膛,往下便是若隐若现的腹肌。他倚在窗框上打量她,嘴角勾着一抹玩世不恭地浅笑。 师云意气得小脸鼓成了河豚,白皙透粉的姣好面容因为生气更加张扬明媚。 回京北的第二天就让狗男人睡了,这让她觉得面上挂不住,不想看狗男人本狗。 贺一叙端着杯子过来,站在床边递给她,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在生气,语气懒漫:“喝了。” “不要,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贺一叙眉头蹙起,难得耐心解释:“蜂蜜水,头不疼?” “疼死我算了,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好心。”她警惕地说。 以师云意对他的了解,贺一叙这人阴刻沉郁,耐性极其短暂。对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态度,除非是他势在必得的东西,才有资格让他分出宝贵时间谋算。 就拿她来说,俩人认识十来年了。打从第一次跟在哥哥身后见到他时,师云意就对这个漂亮英气十足的大哥哥吸引,时常强赖在他身边。 现在想起来,都怪美色误人,她这个顶级颜狗被美色绊倒,还真是半分怨不得别人。 贺一叙嗤笑一声,随后一手拎住师云意的后颈,另一只手把蜂蜜水递到她唇边,迫她喝了几大口。 她险些被呛到,在他退开后轻咳了几声,眼中也随即噙了水雾,小脾气成功点爆。 “贺一叙!!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分手了你懂吗?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儿?你知道违背妇女意愿强行发生关系属于性侵害吗?我要告你!!” “你去,你最好说清楚我是怎么侵害你的,”他搁下杯子,难得好心替她顺了顺背,“还是说,需要我帮你情景再现一遍?嗯?没记错警方应该需要这个流程。” 师云意“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有点被气笑了,“贺一叙!!你是畜牲吗?” “嗯,我也没说我不是。”他一本正经地答复。 “你……” 贺一叙看她吃瘪,抿了抿唇,笑道:“我什么?再说你昨晚不是很舒服?反应比……”回忆起昨晚她的娇软,他眼眸再一次暗沉,“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翻脸不认账了?” “贺一叙!!!” 师云意气得抄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我喝醉了,你占我便宜就算了,你还绑我!” “我要不绑你,你那爪子能把我挠烂,你看看我这儿让你挠的?”说着他侧头露出颈后的挠痕,随后又解了睡袍露出肩胛骨让她看,“还有这儿。” 大片掐青、挠痕闯入视线,师云意噎了一下,随后看了看自己新做的加长美甲,脸色倏地红了。她一脸不想承认自己的“勇猛”,狡辩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休想赖我。你肉这么硬,我怎么挠得动?二哥是想碰瓷吗?我还没说你刮坏了我的指甲呢!” 小姑娘倒打一耙的本事他领教过无数次,他俯身与她平视,往日沉郁阴鸷的眼眸此刻尽显玩笑,“原来意意也知道我很硬?怪不得昨晚水那么……” 多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师云意一个巴掌甩上来了,她翻了个白眼就差怒吼了。她抬眸瞪着他: “贺一叙!!你是狗啊?!” 骂来骂去不是畜牲就是狗,十几年都是如此,也没见她换个词儿。 大抵是不想把她气急了,狗男人本狗难得大发慈悲,换了个语气,嗓音又低又哑地轻笑了声: “嗯,我是。你还起不起了,这么有力气吵架,不饿吗?” 习惯了他总是高高在上沉冷阴刻,突然这么温,呸!什么温和?都是假象。她身体怔了怔,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正想问问他是不是被夺舍了,就听见他说: “别这么看着我。” 师云意:“嗯?” “会忍不住接着要你。” 多余担心了,没被夺舍,还是这么狗。 第4章 八卦 两天前,京北国际机场。 旅客步履匆匆,行李箱万向轮碾过地面发出轱轱辘辘的声音。 【到了吗?】 师云意刚走出廊桥,手机响了一下,她滑屏解锁,是最佳损友兼死党的好闺蜜陆时筠发来的微信。 【到了,你在哪?】 【在到达口等你,你出来就能看见我。】 她收了手机塞进随身的小包,快步朝国内到达走去。 阔别三年,她今天从沪上归京。 师云意十九岁之前是在京北生活的,这里有她的朋友至亲,若不是出了那件事儿,她大概不会离开京北。 出了国内到达,师云意见到熟悉的面孔,她朝她轻晃着手臂。 她抿唇笑了下,取下墨镜朝她走过去。 陆时筠抱了她个满怀,声音难掩激动:“宝贝,你可算舍得回来了!” 当初离开京北的原因,只有几个亲近之人知道,面前的陆时筠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一个。 她拥了拥陆时筠的肩膀,轻拍了拍后背安抚:“好啦,这不是回来了!” 陆时筠吸了吸鼻子,“嗯,”随后抱怨道:“小没良心的,你还拿不拿我当姐们儿,这几年竟然一次也不回来看我。” “筠筠,对不起,我……” “好啦!先饶过你,晚上给你接风。” 陆时筠担心再次勾起师云意的伤心事,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姐妹俩走出航站楼,师家的司机迎上来接过行李箱,然后替二人开了车门。 黑色宾利疾驰在外环高架上,师云意时不时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京北作为国际金融中心、政治中心,高速发展中变化极快。 她不过离开几年,六环外建筑物鳞次栉比,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车辆穿梭,再不见她离开前的荒芜。 陆时筠浑然未觉她的异样,双手捧着手机按得飞快,随后自顾自说着:“搞定,都约好了。” “意意?” “嗯?哦好!” 陆时筠虚眯了下眼,后知后觉看出她兴致缺缺,小心翼翼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师云意抿唇,不想好友担心,程序化地笑了一下,“有点儿。” “那我们先回家歇会儿,现在才15:30,我们等到20:00再去也不迟,你难得回来,让她们等会儿也没事儿。” 陆时筠的交际范围广泛,左右逢源的本事都快赶上她亲哥了。师云意不在京北的这几年,京北那些名媛小姐都爱吹她彩虹屁,个个儿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精。 这也难怪,毕业后陆时筠从亲妈手里继承了森岚画廊经营权,近两年由她主理推出的《星云》系列画展获得空前绝后的成功,引起业内哗然。 师云意不在,她稳坐京北第一名媛的宝座,又有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自然风光无两,随便发个朋友圈就有一群人争先恐后响应号召。 一个小时后,宾利减速缓缓驶入星河湾大门,师云意下车后,徐妈鼻子一酸,扯了笑脸迎上去:“大小姐回来了,陆小姐好。” 师云意被簇拥着穿过花廊朝大门走去,这座欧式风格的别墅,总共五层。立面采用浅黄色真石漆,外院大门与别墅大门之间建有多个拱门与回廊,典雅大气而不失奢华。 推开门,挑高的主厅气派华贵,一应物件儿还是她离开前的摆设,熟悉感扑面而来。师云意扫了眼,“徐妈,我房间收拾好了吗?” “早就收拾好了,床品也换上了小姐喜欢的云锦缎。洗澡水我给放好了,睡衣放在浴室了,小姐上楼泡个澡休息会儿。” “好。” 陆时筠以前就和师云意好得穿一条裙子,自然对师家无不熟悉,她挽着师云意上楼,轻车熟路地找到师云意的房间,边走边说:“意意,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我不知道。”师云意目光平静,声音有些飘忽。 “别走了,好不好嘛,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陆时筠环抱着师云意的胳膊,轻轻摇晃,头靠在师云意的肩膀上,撒娇嘟囔。 要不是看师云意身娇体弱,三年前又遭了劫难,病还没好全。她说不定会直接来一个考拉抱,表达她三年来的思念之情。 毕竟,从前姐妹俩天天搁一块儿的时候曾经“歃血为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现在京北混得风生水起,当然以前也不差,但总归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功成名就时,身边空无一人的落寞感。 师云意之于陆时筠可不是外面那些塑料姐妹花,友谊的小船随时可以翻,这话怎么有点渣? 总之就是几十年的交情,涵盖了幼儿园到现在,比正宫还正宫的地位,不可撼动分毫。 师云意泡在水里,升腾的水雾氤氲了她的冷眸,她生得很漂亮,是那种清冷又高贵的美丽,如百合花高雅的气质,一颦一笑间活脱脱一幅民国画中人才有的旖旎感。 她在里面泡澡,陆时筠在外面刷手机,中间隔了一面墙也能听见她的笑声,“假新闻?意意,有财经号说贺、师两家要联姻欸。” “现在的媒体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什么都敢报道,不过这次二哥的公关团队怎么效率这么差,这热搜都挂多久了还不撤?” 师云意怔了,再次听起“二哥”这个称呼,让她局促了片刻,宽敞明亮的浴室此刻显得有些逼仄,回忆顷刻间像砂砾般倾泻。 那段少女时光勇敢又热烈的青春故事,早已成为她回忆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意意,你在听吗?” “在,我在听。” “你不会真要和二哥联姻?” 联想到师云意突然回京北,还是这么敏感的节点,陆时筠宕机许久的大脑此刻似乎重新上线了。 这一刻,师云意突然的沉默,彰示了既定的事实。 她像发现什么新神奇大陆似的,喋喋不休地连说了三句国粹,震惊程度不言于表。 “这么大事儿,你居然提都不提啊?啊!我心里友谊的巨轮倾覆了!!” 师云意一团糟的思绪被她逗笑了,她边涂抹身体乳,边说:“筠筠,具体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她想起外公说的话,继续补充:“不过好像贺家确实有这个意思。” 陆时筠吃瓜脸,“那你呢?” 第5章 算计 一整套精致护理结束,师云意裹了浴袍从浴室出来,她先是晃了一眼时间。 17:50,距离陆时筠与人约定的时间还早。 随后慢吞吞走向床边,掀开缎被坐进去。 陆时筠狗腿似的跟在她身后,坐在床边,翘了一条腿,一脸八卦等着她回答。 “我什么?做他的春秋大梦去!贺家想联姻就联姻?问过我同意了吗?”她像看什么国际玩笑似的,嗤笑道。 “好,那就好!你可千万别忘了,三年前他可说走就走,还” 师云意对上陆时筠的视线,见她欲言又止,她茫然道:“什么?” 陆时筠扶额,差点说漏嘴!她连忙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二哥家里情况?贺老爷子近半年就出入医院不下四五次了,我听我哥说医生都下最后通牒,恐怕熬不过今冬。” 现在已经是九月末了,那岂不是没几个月了? 师云意讶然,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以为然,偏头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绿色软件,发了条信息出去,“所以呢?” 火烧眉毛了她还不当一回事儿,陆时筠一个白眼翻上天,“贺老爷子暂时还未选定继承人,贺家那几房子孙明争暗斗,继承人之争逐渐白热化。蒋老爷子这时候放你回京,他老人家不会舍得你去豺狼窝里打擂台?” 师云意:[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师云意专注和哥哥发信息,完全不在意陆时筠的说法,她无所谓道:“也说不定,外公挺喜欢他的!不过我要是不愿意,没人能勉强得了我。” 小狮子的专属at:[晚上有应酬,你到了?] 陆时筠蹙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现在放眼整个京北,也就贺、师、司、陆四家鼎力。四家里拔尖的第三代,未婚的只有贺家的两位公子,其次就是陆家的公子。 陆家的公子,那就是陆时筠的亲哥了。 “我哥啊!我妈那么喜欢你,你不如干脆嫁给我哥做我嫂子得了!” 说这话她真是不怕闪了舌头,就陆时沨那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前女友加起来能环太平洋一圈的宇宙级海王。 让他配师云意,那估计在沪上第四区疗养的那位蒋老爷子非得连夜冲过来宰了他,再鞭尸不可。 师云意:[早点回来,我有事儿找你!22:30前!我不想晚睡。] 师云意一心二用发完信息,抬眸看向好姐妹,清冷的眸中轻嘲。似乎像是听见什么国际大玩笑似的。 “好好好,行行行,我就说说,陆时沨他不配!!他不配!!”陆时筠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连忙改口。 他只配路边的胭脂俗粉,估计得回炉重造八百遍,历经千锤百炼,才能配得上我们不知人间疾苦下凡历劫的小仙女。 小狮子专属at:[你这话多新鲜呐?把你门前那点雪儿扫干净,管起我来了?] 闺蜜俩重逢,话匣子打开了便没完没了,尤其是陆时筠还捕捉到这么关键的一手消息,那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 中途徐妈送了茶点上来,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19:00,过去路上还要20分钟,小仙女本人起身去衣帽间挑衣服。 宽大的衣帽间一侧,挂满了各大品牌新季度高定礼服。师云意虽然不住京北,但京北的房子,各品牌照旧按时更替衣帽间,徐妈每每看见这些漂亮裙子等不到它们的主人,既心疼又惋惜。 等姐俩出门的时候,又是半个小时后了。 师云意也没刻意打扮,舍弃了高定小裙子,上身穿了件无袖高龄针织衣,下身配了条牛仔阔腿裤,清新淡妆。这一身衬得她高挑清冷,不容接近。 离开京北久了,重新融入京北社交圈对她来说,那是信手拈来的小事儿。她这张脸摆在那儿,无需华丽的战袍造势。 夜幕下的京北,灯火辉煌,透着化不开的浓墨绘彩。 溪南俱乐部,京北最顶尖奢华的销金窟,实行会员制。听闻溪南俱乐部的幕后老板是那位不可言说地人物。还听闻有人在此一笔买卖飞黄腾达,也有人一夜跌落泥潭,从此查无此人。 师云意到时,无意中在门口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簇拥着一晃而过,她并未来得及看清是不是他。 “意意,想什么呢?走了!” “来了!” 陆时筠挽着师云意到时,侍者推开8899号包厢门,原本叽叽喳喳交谈声不绝于耳的包厢内,气氛陡然间怔了一瞬,无数双眼睛扫向门口,视线更多是在师云意身上。 陆时筠将师云意按在主位上,随后使了眼色示意侍者上菜。 师云意扫视了一眼,有往日熟悉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生面孔。 “陆大小姐,这位是谁呀?”身着嫩黄色长裙的娇丽女人起身问道。 “她你都不认识?师家的那位掌上明珠。” 旁边有人认出了师云意,出声提醒道。师云意记得她,洲际酒店家的小女儿,沈黎。 几个座位相邻的女人凑在一团,七嘴八舌,有人又问:“哪个师家?” “京北有几个师家?”沈黎视线挪了挪,指了指黄花梨椅上的红色软枕,压低了声线,“那个背景的。” 围在一起的几个女生恍然大悟,瞅向师云意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带着羡慕。 s·j集团师家,京北的老牌豪门,原先是经营酒庄、马场起家的。后来产业逐渐扩大,全球连锁酒店、度假区均有涉猎,市值估算超过千亿,是唯一能与京北贺家齐名的顶级豪门。 在京北无人不知,南贺北师,可见师家实力不可小觑,师云意这位京北第一名媛的分量,在座的各位谁不羡慕? 师云意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她落座后不久,沈黎笑着给她打招呼,“意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言简意赅,似乎并无攀谈之意。 沈黎不想触霉头,想到这两日热度逐渐攀升的新闻,她抿唇笑了笑。 这些营销号连内情都不知道就敢肆意报道,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三年前踹了贺一叙,听说一点情面都不留呢!贺一叙这人睚眦必报,他岂是能顶着这个羞辱不作为的主儿? 等着看!京北这场大戏,终究是要唱起来了! 到了师云意的社交主场,师云意很快与众人打成一片,期间陆时筠还拉了几个相熟的姐妹介绍给师云意认识,都是近几年后起的企业千金,她也给面子一一打招呼。 饭吃到一半,师云意侧头压低了声音:“筠筠,我去下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不用。”师云意按住陆时筠的手,随后起身径自出了包厢。 师云意对着镜子补了下唇釉,准备再拖会儿时间就回去。这时隔间出来一位身材高挑、容貌清纯的女生,看打扮似乎还是个学生,但是那张刻意清纯的脸蛋却透着一丝风尘妩媚。 她举着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脸色微变。 “记得打扮得清纯一点,清冷一点,千万不要错过老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事成之后尾款会打进你的卡里。” 电话里的声音若有似无传入师云意的耳朵,她微怔了一瞬,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有人出生就在云端,有人不择手段爬上云端,没什么好置喙的。 “知道了,不过你确定贺总喜欢清纯挂的?” “确定,我的人打探过了,准没错。你机灵着点,攀上了贺一叙往后你要什么没有?” 第6章 狭路 女人走后,师云意稳了稳情绪,紧跟其后出去。 她刚才无意听见的秘辛点燃了她今夜的情绪,声色场合这种事情常见,但她没想到记忆中那个人,最终也会沦为其中的一员。 溪南俱乐部太大了,又是近几年新起的,她没来过。等她转悠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包厢时,里面传来喧闹声。 随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半扇,侍者推了推车出来,见到她礼貌道了句你好便侧了侧身让路。 师云意透过半开的门看向包厢内,两扇雕刻的檀木屏风内嵌明清时期的水墨画。雅致又有内涵,彰显了包厢内的客人非富即贵。 她抬头扫向门牌号,8888。 走错包厢了!! “门口来了位大美女,是你们谁带的妞儿?” 师云意正准备走,里面传来一声喧哗,随后两扇门便都打开了。 没了遮挡,视线突然清朗,师云意抬眸看到了熟悉的人。 主位上的男人,眸子狭长而漆黑,浑身自带冷气压,循着众人的视线无声地抬眸扫过来。 两人对视数秒,贺一叙微怔,他显然没料到会在京北见到师云意,准确的说是在溪南俱乐部见到她。 师亦扬也看见了门口的人,他起身走过去,蹙眉问:“小鬼,你怎么来了?知道这是哪儿吗?你就瞎跑。” “我去,认识啊!”旁边几人不知内情,吹了声口哨打趣了一句。 “滚出去!”贺一叙瞥了眼打趣那人,面无表情地出声,紧绷的声线冷若冰霜,一双黑眸凌厉,像蛰伏已久的秃鹰,蓄势待发。 那人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但贺一叙从不说第二遍,他偏了偏头,总助和保镖会意押了人出去,连带着那人带来的几位同伴。 很快包厢内归于平静,来都来了,师云意只能陪哥哥进包厢。落座后无意中与主位身侧的女生对视,是方才卫生间遇到的那个“女学生”。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小狮子妹妹嘛!妹妹这是打哪儿来啊!”陆时沨吐了个烟圈儿,隔着半边儿桌子扫过来,朝她挥挥手。 陆时沨还是顶着往日那副欠揍的脸,吊儿郎当的语气,师云意想不记得都难。 “又编排我是?陆时沨,你天天能不能有点正形儿?” 小姑娘还是如往日那般骄纵任性,视线都不肯在几人面上停留,她自顾自低头给远在8899包厢的好姐妹发消息。 师云意:[筠筠,我在8888,我哥在这,你哥也在。] 陆时筠:[ok,一会儿来找你。] 陆时沨突然被噎也不生气,他睨了一眼贺一叙,浪荡地夹着烟吸了一口,随后吐了一口烟圈儿,眼神带着玩味儿笑道:“别介啊!你这么连名带姓的,哥哥害怕~” “我哥哥在这儿呢!别上赶着当哥哥,筠筠一会儿就过来了!” 逗得差不多了陆时沨就保持缄默,否则玩过头了容易引火烧身钱包遭殃,那丫头的爱好太烧钱,他赔不起。 不过倒是有人赔得起,他又吐了口烟圈儿,睨了眼主座上的男人。 “仙女儿下凡就是不一般呐,意意越长越漂亮了。” 师云意扫过去,说话的是司家那位大哥。那可是位衙内的衙内,也是这帮人年龄最大的一个,一般人还真惹不起他。 话虽然有恭维的意思在,不过对小姑娘很受用,她看向司南,客气道: “南哥哥,你不在肯尼亚么,怎么这时节回京北了?” 司南先是一怔,打量了眼她,“呦,难为妹妹惦记,哥哥真是受宠若惊。老爷子病了,我不放心,回来看看,后天就要走了。” 师云意明白了,大概今天这局就是替司家这位爷攒的接风局,只是她无意中闯进来,扫了众人兴致。 她没有寒暄的兴致,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哥哥,几点结束?” 师亦扬瞄了眼妹妹,“再等会儿,结束了送你回去。” “回京北了,意意连二哥都不肯叫了,装不认识?”贺一叙视线扫过交头接耳的兄妹,突然出声,音色低冷。 师云意怔了下,反应过来后,又瞧见了他身侧的女生,“二哥美人在侧,我还以为二哥早就不记得意意了呢!” 这话一出,师云意也觉得不对,她本意是想呛他几句的,话说出口怎么味儿变了? 果然,贺一叙深深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好大的酸味儿,意意吃醋了?” 她敛了脸色,清冷的眸子扫向他,讥讽:“做什么梦呢?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吃谁的醋都行,就不会吃你的醋!!” “伶牙俐齿!” 寒暄结束,显然他不高兴了,脸色像吃坏了东西一样难看,不过师云意才不管,她往后靠了靠,安心玩手机。 “老二,你想占纽约港60份额,这事儿我看悬。”司南转向贺一叙,眉头皱了皱,“据我所知,去年你强势搅乱上海港的平衡,上面似乎对你很是不满,老爷子垂危,你就不怕逼急了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贺一叙冷嗤一声,却不像在笑,“鱼死网破?呵,以利合者,利尽而散,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话不能这么说,二哥,蜉蝣撼树难,可保不齐有人破釜沉舟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陆时沨面色迟疑,接了话茬继续劝。 司南:“是啊!老二,你再考虑考虑,一家人别把事儿做绝了,我怕你回不了头。” 贺家是做港口贸易的,航线遍布全球数十个国家,拥有世界多座港口经营权,一度跃居世界财富榜前十的顶级华商,也是全球华人商会的领军人。 贺家集团旗下联洋控股亦或是子公司远洋股份贸易,单拎出来都够让人眼热了,肉是块肥肉,要想独吞势必头破血流,何况是两块肥肉。 可偏偏贺一叙这人僧面蛇心,一贯疯子作风强盗逻辑,从不走寻常路,他看中的东西不吞到肚子里决不罢休。 贺一叙眼皮都没掀一下,渐冷的眸子像藏了刀子。 “懦夫退缩,败者回头,而强者只会成王。” 第7章 吵架 窗外天色阴沉,青灰色的云团倾压得很低,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倾盆。师云意站在二楼转角,望着满园被打落的海棠。 恍恍惚惚想起很多年前。 他们来过这里,那时的棠园别院还只是一座被保护极好的园林建筑。在京北很少能看见这种拥有上百年历史,数经风雪的南方园林式别院。假山、凉亭栩栩如生犹如置身山水画中。 其中更绝的就是满园子的垂丝海棠,花期时全部盛开,娇丽姝色,与春日争艳。她依稀记得,当时她站在海棠花下问贺一叙: “二哥,你能买下这里吗!” 彼时的贺一叙满心都是怎么争权夺利,除此之外万物万事皆不入眼。他那时头也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问: “买下干嘛?” 她天真地说:“给我们当婚房用啊!” 她还记得当时贺一叙怔了一下,随后弯了下嘴角,说:“你还知道羞字怎么写吗?” 昔日平常往事,少女炽热浓烈的爱意。在以为爱能排除万难、爱能抵挡一切的年纪。 轻飘飘地说出口。 “这么喜欢?” 一道偏冷的声音拉回思绪,她侧头看向贺一叙。他倚着门框,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阴雨天昏昧不明的光线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恍若温柔的微光—— 刹那间,师云意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她身子微怔。 她笑笑,“什么时候买的?” 他问的海棠,而她指的是棠园。 贺一叙处理一项紧急公务才从书房出来,并未在餐厅见到她。走了两步才在二楼楼梯拐角处看到那抹窈窕身影。 “回国后。” 师云意:“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吗?”贺一叙无可奈何地揉了下她的脑袋,有些好笑,当初她自己说的话,自己不记得了?他提醒道:“不是要做婚房?我买下后都是按你喜欢的风格重新装” “我现在不喜欢了!”她打断他,“二哥,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前的事儿我都忘了。” 三年前,师云意在他出国前一晚被绑架,犯罪嫌疑人是sj集团某部门涉及贪墨案的主管。失业借酒消愁的深夜碰到了在街头闲逛的师云意,酒意上头之下起了报复之心,暴力掳走师云意将她锁在了西郊废弃工厂的集装箱里。 师家在第二天清晨才发现她不在房间,报警后迫于沪上蒋老爷子的压力,全城警力出动搜寻了两天才将她解救回来。师云意从医院醒来后,忘记了为什么深夜跑出家门,她当时在医院哭闹着要贺一叙陪她。 谁知亲哥师亦扬这时候告诉她,贺一叙已经出国了,飞机早就落地了。 后来,她心灰意冷之下单方面斩断与贺一叙的一切联系,随外公回沪上定居。 从那时候起,她就想通了。能轻易被抛下的人,要么是自己不够格,要么就是对方永远比有她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权利。 再比如,地位。 其后,才是她。 可如果不是第一位,那她就不要了。 周遭的空气诡异地陷入了沉寂。 伴随窗外一声惊雷,要下雨了。贺一叙的脸色倏地沉了几分,他漆黑的眼凝视着她,语气沉郁又冷淡:“不喜欢了?” “那没事儿,不喜欢咱就换一处,你喜欢哪” “我是说,”师云意再次打断他的话,“我不喜欢你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异常平静。 “呵!”贺一叙偏头顶了一下牙根,冷光掠过他阴鸷的眉眼,折进深邃的眼底。 “你到底要为三年前那点小事儿跟我闹到什么时候?意意,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师云意之所以回京,除了看到财经号报道以外。还有就是她了解贺一叙,他三年来的态度,摆明了他从来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这让她很困扰。 所以,她是来了结这一切的,毕竟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人生目标。 而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不是22岁的师云意的全部。 她憎恶那种被人当做势在必得的宠物,时时刻刻像被打上专属烙印一样。高兴了哄一哄,不高兴了就随手扔在一边。 甚至是丢弃。 她5岁认识他,追逐他,直到19岁被抛下。 今年,她22了。十几年的追逐她累了,他们之间的脚步不同,终究会跑散。 而,脚步一致的人才不会走散。 “如果你认为三年前的分手不够正式,那么我今天正式跟你说,”她面无表情地躲过他的触碰,抬手撩了一下被他揉散的头发,认真道: “我们分手!” 贺一叙抬了抬眼,凌厉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他。 稀薄的冷光透过整面玻璃折射进来,笼罩在两人身上的气氛,“砰”一下炸开了。他看清她眼里的决绝,他的心没预料的钝痛了一下。 “意意,我不喜欢听见这句话!昨晚,你还说你很想我。”偏冷的声音,透着暗哑,他拉过师云意的手,低头说:“别任性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 昨晚还抱着他缱绻说想他的女孩儿,怎么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不像她。 “你忘了你过去说过的话吗?” “嗯?” 师云意低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铺开一片淡淡的阴影。难得见二哥温柔,似乎带着乞求。 如果是以前,他难得这样哄18岁的师云意一次,都能让她高兴好久。 而现在,她除了讶然别无其他。 况且,她不再是18岁的师云意了。 时间是一个好东西,它能教会一个人如何忘记过去,重新面对未来。 早在独自转学去沪上,极力融入新圈子时,她就已经决定放弃过去了。 她试图将手从他手里挣脱,情绪波澜不惊:“时间不会永远只停留在过去的,我也不会永远追逐在你身后。” “我不同意!意意,不要说气话。”贺一叙虚眯了下眼,“你知道,如果我不放手,你根本离不开,我不想这么对你。” “所以有意思吗?授意财经号大肆报道我们即将联姻的消息,引我回京,有意思吗?”她变得歇斯底里,“我是你权衡利弊后的工具吗?” 我是你权衡利弊后的工具吗? 贺一叙蓦地瞪大了眼睛,手上攥着她的力道一松,就那么垂了下去。 “好聚好散!二哥,这对我们两家都好。”师云意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我走了!再见!” 师云意提着一口气从棠园出来,给陆时筠打了个电话,随后把地址发了过去。 靠在路边等姐妹来接的时候,她才松掉那口一直堵在心口的气,一时间顺畅无比。 可她又为什么会觉得怅然呢?! 骚包的粉色镶钻兰博基尼停在面前的时候,嘟嘟了两下她才回过神。 上车后,报了个地址,她和司南约在兰香茶社见面,有点儿正事要聊。 “筠筠,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师云意到地儿后下车,弯腰和驾驶座的陆时筠说道,“一会儿我哥来接我。” 陆时筠还真有事儿,她抬手看了眼腕表,说道:“行,欠我一顿司机报酬,你可别想开溜。” “嗯。” 望着姐妹开车离去,她转身进了茶社。报了包厢号就跟着侍者进去,推开日式的木质推拉门,她看了眼里面的人,愣了愣。 “你怎么也在?” 第8章 玫瑰 师亦扬冷笑一声,嘴欠道:“你死皮赖脸让我帮你约南哥,我不得看看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她回京的第一时间,就赖着哥哥让他帮忙约司南。有些事儿要当面问司南,电话里说不清楚。 “南哥哥,没耽误你?”她并未理会亲哥那欠揍脸,坐下后自顾自和司南打招呼。 司南笑了笑,摇头,“没有,傍晚的飞机。”他喝了口茶,玉树临风的矜贵气派,骨节分明的手劲瘦修长。连简单的推杯问盏动作都赏心悦目。 不愧是京北近年来最负盛名,也是最年轻的外交官。 前途一片光明。 “听你哥说,你找我有事儿?”司南将茶杯推到师云意面前,七分满的白茶散发浓郁茶香,他问:“在国外遇到麻烦了?” 关心的语气。 师云意抬眸,看了看司南,又见一旁的亲哥蹙眉看过来。 她连忙摇头,笑道:“不是,没有!谁敢欺负我。”绑架事件后,她走到哪儿都有保镖跟着,为免影响,非必要时候不在她面前现身而已。 “南哥哥,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对内罗毕的基贝拉地区了解多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司南诧异地看她,倒茶的动作一顿,眼神很奇怪,他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他常驻肯尼亚,当然知道基贝拉。那是肯尼亚首都内罗毕下辖的一个贫民窟,常年打架斗殴、酗酒、d品,d胎数不胜数。 基本属于三不管地带。 “是这样,我有一个同学,她加入妇女权益小组,需要完成一项关于艾滋病以及反家暴、反剥削妇女项目的调查报告。”她顿了顿,试探地问:“如果亲自去一趟,会很麻烦吗?” “什么妇女权益小组?”司南笑了,“你们这帮学生好好读书不行吗?没事儿添什么乱,外面多乱啊!不是哪儿都像祖国这么国泰民安的。” 司南苦口婆心,这些年他驻外,见过中东国家战乱。也冒险参与过撤侨计划,从枪林弹雨、炮火连天中与多方交涉,只为将同胞送上祖国的航母。 海外学子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其中不乏被骗进神秘组织然后又被成功洗脑的学生。表面高喊爱国的口号,享受一切怀民政策,背后做着背刺的缺德事儿。 “联合国妇女署权益小组。”师云意认真地说。 司南愣了。 师亦扬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漆黑狭长的眼攫住妹妹,他语气不善:“你说的那个同学?就是你自己?” “小鬼,你是不是任性过头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多危险啊你不知道吗?” “参加多久了?春假和暑假不回国就是为这事儿?” 没有来的一顿脾气,语气和那个狗男人一致,真不愧是好兄弟。 师云意也成功被激怒,见拆穿了她也不装了。 摊牌了。 “我怎么就胡闹了?我们国家还是成员国之一,反对剥削妇女,提高妇女权益,提倡两性平等,这是胡闹吗?” 这么伟大的事业,难道不该得到支持吗? 师云意咬了下唇,起身想走,“不帮我就算了!我的事儿不要你管。” “站住,”师亦扬眼疾手快拉住她,他没控制住脾气,话说得重了。这丫头又一身反骨,越强硬干涉她越会反着来,他扶了扶额,换了个语气,“小鬼,你就好好完成学业回国,不要让我和外公担心成吗?嗯?” “你在国内,京北沪上两地横着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生活不好吗?哥哥又不是养不起你。再说,珠宝设计不是你最大的兴趣吗?” 师云意在纽约念珠宝设计,还有半年就毕业了。现在已经在准备毕业设计,但她念书期间受东非同学影响,加入联合国妇女署,专门负责筹资定向帮扶工作。 她这个身份,筹资不是难事儿。难得是定向帮扶,需要先了解帮扶地区,以及帮扶对象。再形成项目报告递交,最后资金才会成功下发,中间程序一道也不能少。 毕业前最后一个项目,就是肯尼亚首都内罗毕下辖的基贝拉地区。那里常年存在着严重男女地位不平等,更有残桓人道的妇女割礼恶俗。(不建议查询,容易生理不适) 她深知如果外公和哥哥不允许,她没法以此为终身事业。但在其位谋其事,她想在毕业前站好最后一班岗,所以坚定地接下了这个项目。 “原来联合国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个人是你,没记错的话,是叫东方玫瑰?”司南冷不丁出声。 师亦扬回头看了兄弟一眼,“什么东方玫瑰?” 司南笑了,“两年前,我偶然因公务去开会,听人说起联合国来了个东方女学生,出手大气为人义气又爽快。无奈当时行程紧凑,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我还遗憾呢!没想到是我们意意啊!” 他哈哈哈笑了几声,随后说:“他们都叫你东方玫瑰,意意,”他顿了顿,义正言辞:“南哥哥为你骄傲!” “南哥!!”师亦扬给好兄弟使了个眼色,妹妹不省心,他都火烧眉毛了,暗示他别再添把柴了。 随后转身抓着妹妹,问:“他说的是真的?你都参与两年了?”师亦扬气得撇了下头,又不敢真的发脾气,隐忍道:“你胆子忒大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连和我们商量一下都不行?” 见过哥哥专断独行,这些年虽然对她有求必应,但从未认真了解过她到底要什么!每次都是凭个人臆想,强行把自己认为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 一度让她怀疑,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和贺一叙怕不是一个妈生的! 她冷笑一声,“所以哥哥也觉得,我只配做一个娇养在温室的草包花瓶,是吗?”师云意断断续续地哽咽:“南哥哥不愿从商,司雅姐姐就接手家业,成为商场女强人!陆时筠毕业后也可以接手阿姨的画廊,然后用《星云》系列证明自己。” “只有我,只有我处处受你们掣肘。我明白你们是想保护我,可是,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一个不能独立行走的废物。” 她不是一个不能独立行走的废物啊! 为什么要用爱的名义伤害她,折断羽翼的蝴蝶虽美,但它快乐吗?笼中鸟虽无忧无虑,但它也失去了自由。 失去了广阔的天地,失去了遨游天空能看见的盛景。 师亦扬第一次听妹妹哭诉心里话,他动作一顿,强行攥住她的动作缓了缓,“意意。” 他仿佛第一天认识妹妹,他一直以为妹妹骄纵,任性。他也愿意宠着顺着,让她无忧无虑快乐恣意一辈子,这是他作为哥哥的责任与义务。 要不是今天她说这些,他还不知道妹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躲在他背上的小丫头了。 一晃经年,他不得不承认,妹妹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呵护。 愧疚如潮水袭来,他抬手顺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自责道:“你为什么不说?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说呢?” 第9章 失意 “我说了很多遍了,是你们不听,每次除了反驳还是反驳。”师云意用掌根摁压住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仰头,却无果。 “我” 师亦扬低了低嗓音,险些噎得说不出话,低头哄道,“意意,哥错了,原谅哥哥成吗?” “别哭了,哥最怕你哭。”师亦扬抬起沁了一层汗的手,用干燥的手背替妹妹抹泪,然后将妹妹按进怀里安抚。 自从父母因意外离世后,他在妹妹面前一直担任着家长的角色,呵护她成长,替她抵挡困难。 后来有了贺一叙的加入,很多时候这丫头不听话时,他都搬出贺一叙压制她。 从不知道他的专断会让妹妹这么委屈,他也是第一次当哥哥,妹妹不说,他根本就意识不到。 师云意也不是真的要得理不饶人,她说这么多除了心里那点小九九外,更多的是想把多年烦闷和惆怅今天一股脑抛却。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把脸埋在哥哥胸膛蹭了蹭。 “诶诶诶,别蹭我一身,脏不脏你。”师亦扬朝后仰了仰,伸手轻推怀里作乱的人。 司南淡定喝茶,他常年看他们兄妹几人打闹,早就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我说你们兄妹俩吵完了没有,再耽误下去我真的要误机。”司南放下茶杯,笑道。 师云意从哥哥怀里探出头,快速说道:“南哥哥,你能帮我吗?” “诶,你”师亦扬拎着妹妹的后颈,像拎小鸡的动作,“我还没同意呢!” “太危险了!”他再次强调! 司南眸色沉静,忍不住劝道:“老三,我看这事儿未必是坏事儿,意意长大了又有远大志向,你应该支持而不是折她羽翼。” 亲人之所以是亲人,是可以放心交予后方的人,是无条件支持和不要求回报去付出的人。 师亦扬叹口气,“我答应有什么用,她要出什么事儿,老爷子能生吞活剥了我!” “外公同意就可以吗?”师云意吐了下舌头,吐槽了句,“外公可没有你这么迂腐!” 她有信心说服外公,老爷子一生戎马,这事儿老爷子不见得会阻挠。虎家无犬女,师家和蒋家可不养废物! 师亦扬被她气笑了,“我迂腐?小鬼,你有没有良心,我都是为了谁?” 不过最终他还是暂时妥协了!心想不行回头让贺一叙来劝劝。 这丫头最听他的话。 十月初,晚桂盛放,浓郁芬芳透着沁人的香气直扑而来,偶尔闻闻还行,闻久了还有点头晕。 太香了,她不喜欢。 京北小长假期间,游客挤爆了全城。加上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不好师云意更加犯懒,窝在家里发霉。 陆时筠:[意意,出来玩。勾引jpg] 师云意:[不想动。哈欠jpg] 她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拿起来对着自然光细看。毕业设计草图修修改改几遍了,她怎么都不满意,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奈何灵感枯竭,她不得不怀疑她确实应该出去走走,拥抱一下大自然? 陆时筠:[再窝下去,头上长草了,等着我来接你。么么哒jpg] 师云意看着手机弯唇笑笑,又看向外面蒙蒙细雨。这个天气,能上哪儿玩去? 退出与好姐妹的聊天框,她滑了滑屏幕。停在了那张大鹏展翅头像处,从那日在棠园说开了以后,他没再发消息过来。 也好,再过几天她该回沪上了。外公疗养结束搬回了蒋公馆,妇女署小组项目刻不容缓,她得尽快说服老爷子松口。 确实没有时间在京北多待。 - 京郊的格林庄园。 室内格斗场战况激烈,拳来拳往。贺一叙今天打得很凶,出拳频频杀招,肢体冲撞激烈。就连职业拳手也吃不消,这个打法看着不像是切磋,倒像是泄愤。 台下一众兄弟看得兴奋,陆时沨拥着美人举杯,与旁人说道:“二哥又受什么刺激了?这么丧?” 沈家公子接话,“贺明城又找事儿?” 贺明城是贺一叙的堂弟,贺老爷子的宝贝“乖孙”。当年也是他这位好堂弟联合外人做局,让贺一叙项目出错,引贺一叙暴怒出手,最终被心眼子偏了十八道弯的贺老爷子放逐国外两年。 妥妥阴险小人一个。 后来,贺一叙强势归来,老爷子将当时亏空下滑的海外事业部扔给贺一叙负责。短短两年海外事业部在贺一叙手里起死回生,盈利断层式远超其他部门。 做出成绩后,在集团立了威信。股东也不是眼盲抓瞎的老顽固,甭管贺家继承人内斗如何,贺一叙与贺明城的实力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前者有远见卓识,蛰伏已久,不可小觑。后者,实力是有一点,但为人处世狡诈阴险,保不齐上位后赶尽杀绝。 怎么站队,股东们心知肚明。说白了,谁能为集团带来更大利益才是股东考虑的首要,只有分到手实实在在的钞票最具说服力。 贺一叙收拾过贺明城,那家伙吃过几次暗亏后,现在到处找机会寻纰漏准备反击。 台上打得如火如荼,职业拳手被压制得只有挨揍的份儿,真是没眼看了。 陆时沨晃了晃手里的烈酒,漫不经心说:“我看未必,贺明城再找事儿,二哥何时这么丧过?这感觉你不觉得像——” ——像情场失意。 但他可不敢明说,拐了个弯儿笑道:“我去劝劝,”他端了另外一杯酒,起身走到擂台的围绳处,看着鼻青脸肿汗水混着血流下的拳手,啧啧啧了几声,“二哥,歇会儿?” 这时总助从外面进来,喊了声老板。 贺一叙停下出拳的动作,往旁边边走边拆拳套,随后接过烈酒一饮而尽。他周身气压很低,偏冷的声线透着烦闷,“说。” “师小姐来了!” 第10章 兜底 城里蒙蒙细雨,京郊倒是好天气,眼瞅着乌云慢慢散去,像是要出太阳了。 泊好车,姐妹俩一起往里走。 格林庄园占地面积有几百亩,坐拥跑马场、室内射击馆、地下格斗场,后山还有个小型高尔夫球场。 这地儿以前她们也来过,她的马术还是贺一叙教的,没想到今天陆时筠约她来跑马。 也是,城里游客人挤人,她才不要去看人头呢! 换好骑士服,师云意将长发束起,陆时筠还没换好,她先抱着头盔出去等会儿。 快三年了,她还是很难一个人待在逼仄的空间里太久,窒得喘不上气。 等人的时候,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个靓丽女人过来,师云意蹙了下眉,脸色瞬间就垮了,真是晦气。 沈黎也看见师云意了,温温柔柔地语气,“意意。” 仿佛她们过去有多好似的。 神踏马会演!! 师云意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也看到了她旁边的惊世白莲赵芷露,她纤眉一挑,讥讽了句,“你俩还搁一块儿玩呢?” 没料到师云意会如此直接地嘲讽,半分情面也不讲,俩人面色倏地暗了几分。 但大家同处一个圈子,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沈黎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一流,她笑道,“门口碰上的,不是一块儿来的。露露她好像是跟二哥一块儿来的,不过,”她瞄了眼赵芷露,“二哥怎么同时带你俩一起” 这话真是里子面子全讽刺了,全京北谁不知道她师云意和赵芷露不和,很多时候基本有她在的场子,赵芷露是不会出现的。 她不敢! 师云意冷笑一声,“他爱带谁带谁,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别把我扯进去。”她轻眯了下眼,“平白无故被你们扯进狗男女的狗血破事儿,你不嫌晦气,我还嫌脏了我的眼呢。” 她就不该出门,真是冤家路窄,平白毁了好心情。 赵芷露被骂了脸色也没什么情绪,师云意这人她了解,打蛇打七寸,她茶言茶语道:“师小姐何必咄咄逼人?我是陪阿叙来办正事儿的。” “正事儿?”师云意笑了,“什么正事儿需要带着秘书?我要是没记错,这里可是供人寻乐子的地方?” 她冷不丁上前凑近了些,双手环胸,扬起明媚张扬的笑脸,居高临下嘲讽:“难不成赵小姐改行了?秘书不当,替老板陪酒哄客户了?” “你” 赵芷露面上刻意保持的得体顷刻间坍塌,硝烟味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弥漫开。 沈黎连忙劝道,“哎呀,意意,你跟她计较什么!走走走,听说前段时间来了几匹良驹,跑两局?” 猫哭耗子假慈悲,搁这儿装什么好人! 但师云意懒得计较,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懂。 “行啊!跑两局!” 说话间,陆时筠从换衣间出来,她看了下几人,随即也皱了眉头。她凑近师云意,压低声音说: “她俩怎么也在?要不要换个地儿?” 师云意弯了下唇角,“凭什么我走?要走也是他们走。” 陆时筠笑笑,没说话,她的姐妹她了解。 几人来到马房挑了马驹,师云意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然后领头跑了出去,趁着天气好,就该去外面跑跑。 师云意在外面起跑点停下,有专人替她调整马圈。等陆时筠和沈黎也骑马出来,教练一视同仁给两人调圈。 准备完毕,三人同时起步冲了出去。 她的马术是贺一叙手把手教的,另外两人肯定追不上,所以师云意一直领先,疾风从耳边拂过,吹散了她愁闷的思绪。 不远处的高层建筑,二楼的大面落地窗前,陆时沨啧了一声,“这丫头骑术越来越精湛了,控制力也不错,这可是才引进的烈驹啊!” 沈家公子也司空见惯,恭维的话张口就来,“那是,你也不想想是谁教的。” 被恭维的人不搭腔,连眼皮都没掀一下。骨节分明的手转了转酒杯,然后端起轻抿了一口,“沪上那边动作快一点,最迟中旬我要看到进展。” 这事儿拖不了,老爷子保不准哪天说撒手就撒手了,晚了可就棘手了。 “二哥,”陆时沨拥着女伴靠近,提醒了一句,“我可收到消息,贺明城这段时间频繁飞沪上,你小心有诈。” 贺一叙抬眸,冷眼看了一眼兄弟,又掠过陆时沨身旁的女伴,还只是个学生。长相稚嫩清纯,嫩得掐出水来。但喷的香水显然不符合她的长相,太妖艳,也太冲了。 他眉头蹙了蹙,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只一眼,陆时沨就明白了。他松开拥着的女伴,拍拍屁股,女伴会意乖巧点头去了一边。 “他去沪上拜访蒋老爷子。”贺一叙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陆时沨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层,“他该不会打咱妹妹的主意?”声音有点大,旁边几个摆龙门阵的兄弟视线都引了过来。他吓得喝了一口酒,压低了声音,“他是疯了不成?老三知道这事儿吗?” 贺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甭管是儿子辈还是孙子辈,娶媳妇但凡能过老爷子那关,都能从老爷子那里拿到5集团股份做聘礼。 继承人之争逐渐白热化,眼看着就要有个结果了。而不管是贺一叙,还是贺明城,都还未成家。老爷子又卧病在床,以后的事儿先不提,谁不想趁着老爷子还在先拿到股份再说? 一想到这事儿,贺一叙就烦闷,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相比贺明城,他显然更有优势,那丫头从小就跟他好,要不是中间出了那档子事儿,现在早就是他板上钉钉的老婆了。 哪儿还有这些事儿,净添堵。 陆时沨从兄弟的态度里品出点儿意思来,他给乐笑了,“所以你最近几天这么丧,就因为这事儿啊?”他真是要笑哭了,“那丫头是让你宠坏了,你说你都讨不着好,更何况贺明城?” 贺一叙眼神沉了几分,将杯里的烈酒一口饮尽,语气沉郁又锋芒,“我宠的,自有我兜底。” 旁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去!这个弯儿拐得漂亮!” “要出胜负了!” “陆家那位妹妹也不赖嘛!” “老沈,5号马是你家小妹妹!” 贺一叙循着喧闹声,望下去。透过玻璃的广阔视野,看着1号马的师云意英姿飒爽的骑姿冲过终点,胜负已定。 毫无悬念。 师云意拉紧了缰绳放缓了马速,准备等陆时筠一起回了。许久没骑了,跑了两圈下来腿侧磨得有些燥痒,她不喜欢这个感觉。 就在她毫无防备时,原本乖顺的马驹突然躁动,左左右右的尥蹶子然后一个抬蹄朝前方狂奔而去,横冲直撞,左右狂甩。 “意意!” 二楼观景台里的人都被这一幕惊着了。 贺一叙眉峰蹙了蹙,脸色瞬间阴恻恻地往下沉,然后一个闪身就沉着脸出去了。 第11章 霸道 奔跑中的马儿躁动不安,试图将马背上的人甩下来。师云意起初惊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 她一手紧拉缰绳控制方向,以防马儿乱窜冲出马场外受到更大惊吓。这样能让马儿自由奔跑,先消耗马儿体力,让马儿释放压力。 另一方面,她找寻时机轻抚马儿颈侧虚毛,顺手还拍了拍以作安抚。 为避免马儿更加狂躁不安,她适当放松缰绳,配合马儿的节奏时紧时松。马儿狂奔了几圈后,终于慢慢放缓了速度。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怔了又怔了!! “我去!” “可以啊这妹妹!” “真不错!!” 旁边有人比了个手势,“小点声儿,二哥的女人你也敢多看?” 陆时沨轻勾了唇角,有趣儿!! 到达终点前,师云意终于勒紧缰绳,马儿收到指令平稳停下,她轻抚马背安抚马儿,“好乖!” 这时一双大手自腰侧绕后,一掐将她揽了下来,猝不及防地动作,师云意惊呼了一下,随后便对上一双沉冷阴鸷的眉眼。 双脚着地后,她一把推开大手的主人,没事人儿似的拍了拍身上,跑一身灰尘。 “胆子大了,不知道这马驹烈性子?为什么不骑be?”沉冷的语气,漆黑的眸子透着阴鸷和戾气,显然他很生气! be是她当年学骑马时,贺一叙送给她的第一匹马驹。浑身雪白的雌马,性子温和又好驾驭。 她今天来时,倒是想骑。但是一想到他也在这,就故意避开了与他有关的一切,包括她过去珍爱的be。 “我骑什么马你管的着吗?”她呛了回去,“你是我谁啊?凭什么管我?!” 说罢也不理他,转身就想走,谁料还没抬腿,腿侧陡然一痛。 “嘶——” 师云意痛得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没站稳,好在贺一叙及时拉住了她。 才让她避免与大地来个超级拥抱,继而加重这场惊心动魄的闹剧。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听不出情绪。 师云意扶着他的手臂,几乎靠在他的怀里,抬眸时无意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情绪。 “嗯!” 贺一叙气笑了,顶了下牙根,随后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他在她面前俯身而下,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只在路过赵芷露时,他偏头凌厉带着暴戾的目光掠了一眼赵芷露,没有一丝温度,冷若冰霜的警告意味。 这样公主抱的姿势,气氛有些暧昧,似有暗流涌动。 师云意下意识勾住他,脸色微热。 夜晚,雾色酒。 灯红酒绿的声色场,噪耳的鼓声伴着节拍敲得震耳欲聋。t台上的舞女穿着火辣的舞裙,被迷幻幽深灯光勾勒出曼妙曲线。 劲歌热舞、美酒佳人。 酒喝到一半,师亦扬姗姗来迟,刚一坐下就让陆时沨强迫罚酒三杯。 “来这么晚?”陆时沨笑着戏谑了句,“咱妹妹没事儿?” 师亦扬瞥了一眼众人,一个烈酒润喉,“没事儿,不过怕是要在床上躺两天。” 私人医生看过,师云意的腿侧磨破了皮。晚上怕是还要青紫,疼肯定是要疼两天的。 有人啧了声,“二哥呢!怎么还不来?那小秘书闯这么大祸,处理这点事儿要这么久?” 他们一众人当时在二楼看得清楚,要不是赵芷露突然在马后窜出,惊着了马驹,下午那事儿不可能发生。 多险呐!在场众人一口气提着差点下不来。 师亦扬冷哼了一声,“她胆子倒大,我的妹妹都敢欺负?我看她是活腻歪了!” 一票人见师亦扬这回真动了怒,其中有人劝道,“二哥也难,那毕竟是一颗腰子的恩情。” “我管他是腰子是肝的,”他眼里的戾气掠过去,“敢动我妹妹,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陆时沨正准备劝,别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伤了兄弟和气,话还没说呢!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赶忙了噤了声。 包厢的门被推开,贺一叙进来后包厢瞬间就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近还真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气氛很微妙,但好在这是陆时沨的主场,顷刻间化身气氛组选手,极力活跃。 师亦扬缓了缓脸色,举杯与贺一叙碰了下杯子,“怎么说?预备着怎么着哇?杀了剐了给个话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很不善,“你要动不了手,我来。” 他平时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脾气,性子刁钻又狠戾,离经叛道,喜怒无常,活脱脱第二个贺一叙。要不说他俩能成为兄弟呢!简直一个妈生的似的,偏偏两人中间夹了个师云意,关系不上不下的。 “她不会再出现在意意面前,”贺一叙面上拢了层薄薄戾气,按着领带一扯,显而易见的烦躁,“我已经处理了。” “就这么简单?” 师亦扬明显不买账,眼瞅着要发火。 “消消气,消消气,”陆时沨眼见气氛不对,无奈扶额,敢情他这半天白忙活了,“咱妹妹洪福齐天,有祖宗庇佑着呢!这不没出什么大事儿嘛!” 极尽和稀泥的本事浑然天成,他其实心里也叫苦,可左边是兄弟,右边也是兄弟,他能怎么办啊! 总不能看他俩今天打起来! “三哥,你俩马上成一家,二哥眼瞅着要当你妹夫了,”有人为了缓和气氛转移话题,打趣儿了句,“这精心呵护的娇花儿马上被人连花带盆端走了,什么感想啊?” 陆时沨这下真无奈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踏马谁带来的活爹啊! “我怕他端不走,回头再扎一手血,”师亦扬淡嗤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语调,“你们以为我家老爷子这么好脾气呢?” 这话暗讽贺家乌糟,贺一叙要娶师云意,贺明城也敢凑热闹!一个个算盘子打得啪啪响,真当他师家没人了! 欺人太甚。 打趣儿那人眼见话题没转移成功,反倒帮了倒忙,也噤了声,自顾自喝酒。 贺一叙虚眯了下眼,眉间积压的皆是阴刻之气,周身拢着冻人的冷气压。 阴恻恻的。 “老二,甭管过去什么原因,咱不提了!你就给我一句话,”师亦扬喝口酒润喉,烦闷的很,“你对意意到底存了什么打算?” 他不允许妹妹是他们博弈的筹码,更不允许自己过命的兄弟把妹妹当成争权的助力。比起这几个兄弟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及妹妹万分之一。 贺一叙浑身拢着点不耐的劲儿,眸色一寸一寸冷了下来,沉冷的目光带着势在必得的霸道,“她只能是我的!” 第12章 明珠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师云意腿伤好得差不多了,蹦跶着从床上起来。 这三天她过得很清静,基本没怎么出门。出门是不可能出门的,她亲哥师亦扬这个老六都快把她盯死了。 就盼着能将她完好无损的完璧归沪,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的那种,他就怕他没命交差。 她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下楼路过宴客厅时看到一堆橙色高档礼盒,印着某品牌logo,她随口问了一句,“这谁送来的?” 徐妈从厨房探头,“噢,是小贺总派人送来的,那会儿你还没起,我就让人先放在客厅了。” 呵! 又来这招儿,事后给个甜枣,可惜她不吃这套了。 这回,贺一叙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偏不让他如愿。 师云意连看都没看,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在哪儿?” 师云意在洲际酒店与陆时筠聚头,然后乘观光电梯到了68层空中花园。 沈黎今天在自家酒店这举办生日会,场面还挺盛大的,门口摆的香水白玫瑰是从国外空运的,一路延展到花园正厅。 师云意与陆时筠挽手进入的时候,众人都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沈黎循着众人视线看过来,怔了片刻随后冷静下来,笑着迎过去。 “意意,筠筠,你们来了!”她今天是主人,她的主场,为了维持彼此体面,场面话信手拈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怎么样,腿伤好了么?” 师云意不耐的躲过沈黎的手,“别叫的这么亲热,我和你不熟。”她环顾了一圈,没看到赵芷露,“你的好姐妹赵小姐呢?” 沈黎面上有些挂不住,她瞥了一眼一众名媛三三两两聚成一团,似乎等着看笑话,但沈黎还是忍了忍,“她帮我去房间拿东西了!” “呵,她还挺忙,”师云意斜睨了一眼沈黎,“行,我就在这儿等会儿!” 陆时筠从侍者手里拿起两杯鸡尾酒,递了一杯给师云意,“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们也不是来砸场子的,寻了要找的人就走。”她举杯自顾自碰了一下沈黎的酒杯,“来,敬你!” 场面话谁不会说? 沈黎眼神转了转,欲言又止,“意意,露露她也不是故意的,”顿了顿,她劝道,“要不你给我个面子,这次就算了?” “给你个面子?”师云意气笑了,她纤眉轻轻一挑,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在场的人都听到,“你什么面子?你妈小三上位给你长的脸面吗?” 沈黎倏地脸蛋垮了,这种当众被人下面子的难堪让她刻意维持的淑女名媛体面顷刻间荡然无存,她讥讽回了句,“既然二位不是来参加酒会的,那就请回!” 自家的酒店,自己的主场,她这个沈家三小姐怎么可能被人当面折辱。 她摆了摆手,工作人员就围拢了上来,有意将师云意和陆时筠“请”出去。不过,还未有所动作,隐在外围的私人保镖就围了上来,气氛剑拔弩张。 师云意笑了一下,“沈黎,这么快就受不了了?你这脸皮真应该和你好姐妹练练,”她与陆时筠对视一笑,娇丽的媚眼满目嘲讽,“毕竟,论脸皮,你的好姐妹可赶上八达岭长城了。” 这话一出,不光陆时筠笑了,连一众平时本就瞧不上沈黎的名媛们都忍不住笑了。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一朝飞升就自诩高贵了。上层社会这种腌臜事儿多得是,但大多都选择低调降低存在感,如沈黎这样高调行事的,真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蠢过头了。 沈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沈慈,那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居然能忍沈黎这蠢货蹦跶? 在场众人心里明镜似的,塑料姐妹罢了,要不是大家家里生意或多或少有些关联,今天这个生日酒会的体面早就维持不住了,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沈黎,你可要三思啊!得罪师家你就不怕回去交代不了?” 洲际酒店沈家为了发展更进一层楼,沈家大公子沈霖近日一直往贺一叙、师亦扬跟前儿凑,讨好意味不要太明显。先不管结果如何,谁能想到自家妹妹在后头这么扯后腿。 得罪了师云意,她在哥哥面前一闹,这合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就得黄了?京北还有谁不知道师亦扬有多紧张这个妹妹? 这么一提醒,沈黎面上挂不住,脸色变化如调色盘一样缤纷多彩,难看至极。就在她思考间,罪魁祸首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她原本准备炫耀的私人订制款钻石项链。 此刻就像要故意打她脸一样,刺目的很。 师云意的目光落在赵芷露身上,脱了职业套装的赵芷露穿了条纯白的连衣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一朵小白花? 今天天气好,空中花园露天观景平台有微风拂过,赵芷露微怔的身体顿了顿,随后发挥出她城墙厚的脸面,主动打了招呼,“师小姐,陆小姐。” 她当年转校后遇上沈黎,彼时沈黎还没正式回到沈家,两人大概是绿茶配绿茶,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成了一对誓要将发绿精神发扬光大的好姐妹,一直交好至今。 这不,借着沈黎的光,她也有事没事可以蹭个名媛酒会,上层鸡尾酒会也时常有她的身影,可不就是脸皮厚? “是在这儿处置?还是我带你去别处儿?”陆时筠率先开口,在场人多眼杂,她担心今天的事儿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出去,坏了姐妹名声。 “啊?”赵芷露装无辜的说,“什么?” “装什么傻?”师云意最看不惯她装这副可怜无辜的模样,她抬步走到赵芷露跟前儿,“这么快就忘了?需要我拿视频出来吗?” 师云意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伪装,随后在她试图想措词狡辩的时候,抬手就是两巴掌,“是不是我许久不露面,你就真拿我当病猫了?” 这一通操作看得众人一愣,谁也没想到师云意会亲自动手。先前说话提醒沈黎的红裙女生率先回过神,她拿过一旁的热毛巾过来,“师小姐何必亲自动手,多脏啊!” 师云意接过毛巾擦了擦,随后扔在侍者的托盘里,看了一眼红裙女生,“谢了!” 秋日里太阳的晕光拢在师云意白皙的脸庞上,本就明媚张扬的气质增添了一丝阴郁,她视线掠过赵芷露。 赵芷露捂住微肿的脸庞,眼里噙了一包泪,哭得我见犹怜,“你敢打我,阿叙不会放过你。” “行,你最好去告状说清楚我是怎么打你的,”她虚眯了眼,语气很冷,“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不放过我?” 随后师云意环顾了一下在场众人,不疾不徐的语气,“既然人都在,那就给我记清楚了,往后有我在的场子,再有脏东西碍眼,那就是与我为敌,后果自负,各位自己掂量。” 是警告,也是威胁。 师云意从来不是病猫,她是京北的明珠。 第13章 吃醋 次日,师云意回沪。 飞机平稳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 相比京北渐冷的寒意,沪上就显得暖和多了。她一袭风衣迎风掀起,下机后脱了搭在腕上,出了航站楼有人迎上来接过,护着她坐进车里。 “我不在这几日,外公身体怎么样?” 她在沪上的生活助理李敏从副驾驶扭过头,20出头的年纪,脸蛋白白净净的,“老爷子一切都好,知道您要回来,早起胃口还不错。” 师云意弯了弯唇,没什么情绪,心想老baby还挺乖!! 不多时,蒋公馆到了,她还未进屋就听见客厅传来笑声,银白的笑声透着上位者的威严,中气十足。 家里显然有客在,师云意进门换鞋,边走边撒娇,“外公,我不在,您过得蛮高兴的呀!” 一改京腔的尖锐,换上了南方吴侬软语的腔调,“早知道我就晚几日再回来了!” 宴客厅整块红木雕刻的茶台前,蒋老爷子循声看向外孙女,指了指外孙女对客人道,“这丫头让我宠坏了,她回京几天不惦记我,还不许我过得太自在。” “我就该茶不思饭不想,日夜惦记你这没心肝的小丫头?” 师云意视线落在另一侧客人身上,她认识,苏城江家的公子,江澈。 江家老爷子是蒋老爷子年轻时候的副官,后来蒋老爷子从北方复员回到地方,江副官一家子也一道回来了!后代几个拔尖的公子都学医,三年前老爷子将师云意从京北接回沪上,给师云意做心理疏导的正是江澈。 “江澈哥哥也在!”师云意笑着打招呼! 江澈今年28岁,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家业不需要他操心,自有上头两个哥哥顶着。毕业后,他在纽约开了家心理诊所,规模不小,前途光明。 “嗯,小意回来正好!我正有事儿找你帮忙呢!” 师云意哦了一声,然后坐到老爷子身旁,语气淡淡地打趣,“我还有帮得上江澈哥哥的时候?” “这话可就偏颇了,”他笑了笑,“怎么还不自信上了?这可不像你。” 蒋老爷子这时插了句,“小江啊!你别管她,这事儿我同意了。” “到底什么事儿啊?”师云意没耐心看外公和江澈打哑谜,“我才走了十天,出啥大事儿了?” 她昨天大闹沈黎生日会,收拾完赵芷露后回家又把贺一叙派人送来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打包同城快递退了回去,夜里都没睡好,脸上明显的倦色,耐心不足。 “不是什么大事儿,这周末想邀请你当我的舞伴儿,陪我出席敲钟仪式。”江澈温和的嗓音磁性至极,语气很诚恳,像是怕她会拒绝似的。 江家的医药科技公司近年势头很猛,不仅吞并苏城市场占领主导位置,就连沪上分公司发展也很顺,趁着疫情后一波东风直飞而上,这就要上市了。 难怪这个空档,江澈会从纽约回来。也是,这么大的事儿,他这个江家三公子怎么可能不露面。 “好哇!小意思!”师云意爽快答应,她想了想反正她中下旬才回学校,时间上空的开,这点小忙肯定是要帮的。 江澈见她答应,暗自松了口气,然后问她,“你好久没去诊所了,这半年来病情还有发作过吗?” 说到这就不得不细说三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绑架了,她被解救后从医院醒来,不知道是不是回忆太过恐惧,她承受不住,竟然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选择性遗忘了被绑架的过程以及前因后果。 因为她根本记不起为什么大半夜里偷跑出门,警方只能将这定性为一场恶意报复的绑架行为,嫌疑人陈大胜早就判了。 后来随着ptsd反应越来越明显,师云意合并患上幽闭恐惧症,没办法一个人长时间待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这会导致她发病,进而激发她的ptsd症状,进入循环的梦魇中。 师云意无所谓的耸耸肩,“没有,我感觉挺好的!不去逼仄的空间会更好一点。” “嗯,虽然预后不错,但还是要注意,”江澈点了点头,“ptsd容易受外因影响,不要太过紧张,现在治安很好。” “哎呀,我知道了!江澈哥哥每次都嘱咐这么多遍,我都会背了!” 江澈笑了,“嫌我烦了?” 师云意纤眉一挑,“想哪儿去了?我真的有在注意,你就放心!”她无奈扶额,“你这医生当的,都快赶上我的专属私人医生了!你对你的每一个病人都这样事无巨细吗?” 明明是玩笑的语气,但江澈还是几不可闻地僵了僵,连呼吸都停了半拍,“你要愿意,我就是你的私人专属医生!” 师云意没事儿人似的,根本没注意到气氛变了,“不要了!你多忙呀,这么好的医术应该造福全人类才是,我才不要成为人类的公敌呢!” 你来我往的打趣儿中,蒋老爷子抿唇喝了口茶,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周六晚,陆家嘴外滩大会馆。 江家的敲钟仪式将在今晚举行,仪式前的酒会热闹非凡,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不少,巨大的宴会厅犹如一个盛大召开的交际舞会。 宴会厅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面,是游走在交际场上的众人,寒暄声、恭维声此起彼伏。 师云意挽着江澈到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江澈大家基本都认识,但这个场合能让江澈领出来的师云意的身份,自然引起众人猜测。 没听说过江三公子有对象了? 江澈带着师云意游刃有余的与人攀谈寒暄,交际的主场他这位主人的分量不轻,师云意自幼学习名媛礼仪,这种场合也是信手拈来。举止得体,浅笑嫣然。 不少人知道了师云意的身份,纷纷打趣恭贺,俨然化身月老牵线搭桥,等着喝两家喜酒的态度。 声色场上的玩笑话,师云意听得多了,并未当回事。走了一圈下来她有点累了,松开江澈的胳膊,附耳轻声说道,“我去那边儿歇会儿,一会儿仪式开始来找你。” 江澈就着她的举动侧身低头,随后笑道,“累了?楼上准备了休息间,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你忙你的。”师云意环顾了一下宴会厅,这么忙她怎么好拉走江澈,她没这么不懂事儿。 江澈也不坚持,点头放她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不减,旁边几个江家合作对象有眼力见的打趣,“江三公子这么紧张,好事将近了?” 沪上蒋老爷子的名号他们都听过,要说江家配蒋家,那还真是高攀了,但江三公子体面出众,前途大好,与师小姐站在一起犹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江澈知道几人话里的意思,笑笑没说话,继续周旋于客人之间,举杯洽谈。 而师云意拎着高定裙摆转了一圈才找到休息室,刚一进去就撞进一个猝不及防的怀抱。 第14章 强吻 熟悉的冷杉味道将她包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她抬眸对上一双漆黑狭长的冷眸。 视线交织的一瞬间,她像是被烫到。 贺一叙漆黑的眼似要将她看穿,自下而上的攫住她,眸底分明没多少情绪,但又压迫得人几乎无法喘息。 他眼底不可明说的暗隐在翻涌。 控制不住,也没法克制。 “要分手就是因为他?”他霸道的将她扣在怀里,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他比我对你好?” 早在师云意挽着江澈进入会场时,他就注意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看着她和别人相谈甚欢,举止亲密,然后不受控制的红了眼。 原来他不在的这三年,她身边有了别人。 由爱故生妒,他不得不承认,他早就栽了。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运筹帷幄之中,权衡利弊的考虑了所有,也算计过很多人,却唯独没有考虑过她会离开。 “你胡说八道什么?”师云意推不开他,猛地一个肘击,正中贺一叙下腹,闷哼的一声,她怔住了。 以前他都会很轻易躲开的,毕竟招数都是他教的,她在贺一叙面前根本做不到攻其不备。 师云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怔了片刻,她问,“你怎么不躲啊?” “你心疼?”贺一叙挑眉,问她。 他倒是挺会抓重点的。 师云意恨不得给他一个白眼。 “二哥,”她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抿了下嘴角,“我们分手了,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了。” 有回避他的意味,但更多的是提醒。 贺一叙搭在她腰侧的骨指顿住,嗓音很冷,“意意,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没同意。” 一贯的桀骜霸道,主导一切的态度,任何事情都是他说开始,也只能他说结束。 容不得任何人做主。 也没有资格置喙。 “你同不同意我不在乎,”师云意抵住他压下来的力道,“我很忙,没空陪你玩。” 贺一叙微眯了下眼,沉郁的五官透着薄薄的戾气,“容我提醒你一句。” “我若是不答应,你哪儿都去不了!” 淡淡地警告,点燃了一触即发的怒火,师云意倏地垮了脸色,“你敢!” 她相信他说到做到,他这人桀骜不羁,偏执又阴刻惯了,真要使手段有的是法子,她出国在即,耽搁不起。 “你凭什么?你可以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师云意委屈上来,不管不顾,“就许你玩女学生?还把赵芷露安排在身边护着,我怎么就不能分手了?” 说到后面师云意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不能保证这一刻她对他没有感情了,但她是真的不想再和他继续了。 “我什么时候玩女学生了?”贺一叙蹙眉,认真想了想,随后弯了下唇,“这么多年,我除了你就” “够了,你怎样,我管不着,”师云意打断他,“也不想管。二哥,你要是还在乎过去的情分,顾及俩家的交情,到此为止。” “呜呜” 贺一叙根本听不见她叭叭叭的控诉,虎口抵着她的下巴,然后凛冽的冷杉气息覆盖了她。 他早就克制不住了,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暴戾得吮吸像是要把她就地正法了。 “小意!”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惊动了吻在一起的两个人,准确的说是单方面被压着强吻的人,师云意回过神来猛地一把推开了贺一叙,抬手抹了一下被洇开的口红,“你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贺一叙的嗓音又低又沉,透着一丝禁欲的暗哑。 师云意快速整理了下弄乱的头发,“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刚走两步,她回过头瞪着他,警告道,“这可是外公交给我的活儿,你要是今晚搞砸了场子就自己去和外公解释。” 她最擅长怎么威胁他,过去他们还在一起时,她没少拿这招儿压制他。 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师云意打开门出去,江澈目光瞅了眼门后,问道,“没事儿?” “要敲钟了,我来接你。” “没事儿,不小心睡着了。”师云意摇了摇头,主动挽住江澈的胳膊,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两人下来后没多久,贺一叙一行人也下来了!他被众多商政两界的大佬们簇拥着过来时,江家几个当家人也亲自上前打招呼。 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来。但凡有他出现的地方,他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扎眼的很,想不注意都难。 抛去他优越的家世,他还有那张完美到无缺的顶级神颜。 将来若是要计较,还真不能怪师云意。 毕竟,这世上恐怕没人能面对这张脸做到无动于衷。 敲钟倒计时后,师云意站在江澈身侧一起剪彩,随后舞会正式开始。 她陪江澈跳了开场舞,随后又帮忙帮到底,陪着交际周旋,期间贺一叙还真没过来惹过事儿,看来还是忌惮外公的嘛!! 舞会结束后,从会馆出来,她本就喝了几杯浑身发热,猛地被冷风一激,她忍不住侧头打了个喷嚏。 “阿嚏!” 直到裹着冷杉气息的外套披上了她的肩头,带着外套主人的余温。贺一叙给她披好外套后,顺势揽紧了她,“我送你回去。” “不要!江澈哥会送我回去!”师云意想都没想就拒绝。 贺一叙倏地脸色就沉了,“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掰扯清楚?” 不容拒绝的语气,一贯的霸道强势。 师云意不想成为被围观的焦点,和他站在一起已经很扎眼了,她只能点头默认,随后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给江澈发去信息。 师云意:[江澈哥哥,我先回家了!] 江澈:[不是说我送你吗?我取了车马上过来!] 师云意:[不用了,有人送我了!还有很多客人没走,江澈哥哥你忙!回纽约记得欠我一顿饭。] 收了手机,师云意坐进贺一叙的车里,她刻意与他隔开距离,腮帮子鼓鼓地,不高兴写满了脸上。 江澈以最快的速度出地库到路面时,只看到了rera疾驰的车屁股,他懊恼得捶了一把方向盘。 车辆疾驰在华灯初上的陆家嘴,繁华的高层彩灯迷人眼。 贺一叙单手掌控方向盘,斜睨了一眼师云意,他勾唇伸过长手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的动作,蛊惑般拉过唇边一吻,“这么生气?” 第15章 喜欢 师云意并未搭理,她降下车窗就着深夜的秋风迷醉了当下的情绪,一股莫名的让人微醺的惆怅。 车子一路疾驰,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旖旎绚烂的商圈夜景随着车速晃眼而过。 冷风灌进来,在车内梭巡。 她冷淡地抽回手,轻笑了声,没头没尾地问,“贺一叙,你在执着什么?” 黄浦江上的邮轮灯火通明,贺一叙一个急刹停在了江边空地上。 后视镜里映出他沉郁的五官和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眼来,他抬手松掉领结扯了扯,“意意,你只能属于我。” “如果你是介意赵芷露,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出现在你我面前,更不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意料之内的解释,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任何不耐。 不像他过去专断的作风。 “其实,”她顿了顿,忽地转过头看他,“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有的没的,我们当初一开始就是我追着你跑,你享受的也是我永远会追着你跑的过程,而不是我这个人。” “换一个人这样追着你跑,你一样不会拒绝。” 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空间狭窄的车内,气氛很微妙,师云意逐渐开始不适。 贺一叙眸底划过一抹震惊,他盯着那张精致白皙的脸,黑眸微微敛了敛,“我就不能是因为喜欢你吗?意意。” 他这人从不轻易说喜欢或讨厌,都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有兴趣就抢,没兴趣就毁掉。 他今天居然会说喜欢? 也是,也仅仅是喜欢。 细节,行为,态度就是答案,爱一个人是不需要教的。 师云意真恨自己悟得太晚,放下身段追逐他这么久,“二哥,哄女孩的事儿你做不来,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她淡嗤一声,“你身边从不缺女人,何必执着过去?” “那个女学生,是贺明城安插过来的,目的什么不说你也知道,”他黑眸攫住她,还是在解释,“我这个位置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过去筹划的一切都会白费。” 堂弟敢用美人计,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用反间计?利益驱使,策反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不算难事。 他以为就算他不解释,师云意也应该会懂他的,毕竟十几年的相处了解,不可能这点儿信任都没有。 “所以到现在你还以为我只是吃醋是吗?” 她直勾勾盯着他。 视线交接的刹那,贺一叙身体微怔。 他眼里写满了那不然呢? 师云意看清了他眼底明晃晃的意思,苦笑一声,“你根本就不懂我要的是什么,不平等的关系,得不到回报的付出,就像你永远不会放下名利权势,而我注定永远不能成为你心里的第一位。” 她永远不能成为他心里的第一位,所以她不要了。 年轻时爱上什么都不为过,成熟时放弃什么也都能理解。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众多名媛趋之若鹜的对象,不可能为一个人停下脚步。 为爱折腰不是他的人设,注定是女人追逐他,而不是他放下身段骄傲迁就女人。 所以,当年被抛下的她,顿悟了。 今天这些看似解释的话,不过是他又一次算计罢了。 “你算计了那么多人,那么我是你算计中的哪一环?”她笑着问他,“因为5股权?” 师云意之所以能被贺家两兄弟争夺,不光是这5股权的助力,还有她背后sj集团的背景。 贺明城频繁拜访蒋公馆,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那么贺一叙呢? 贺一叙目光一抬,眼神深黯,透着几分骇人的怒,“你在看低我?” 他轻哼一声,“我这人是混蛋,但还不至于混蛋到算计你。你若是不相信,我们等老爷子死了再结婚,没有那5股权,我也未必会输。” “那许念呢?”师云意自嘲地勾了下唇,垂了垂眼睑,语气里含讥带俏,“她在你的公寓留宿。” 万籁俱静,车厢内静的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贺一叙睨着她,身形一顿,微眯了下眼。反应过来后,眼底漆黑一片,他攥住她的腕子,“你去过伦敦?” 三年前那场绑架案后,师云意经过半年的心理干预后,病情稳定师亦扬才告诉贺一叙出国的前因后果。当年的深冬,她抑制不住对他的想念,在舒影阿姨忌日那天飞了伦敦。 过去的每一年,舒影阿姨的忌日,她都陪在他身边,用明媚的笑容和拙劣到经不起深究的演技,抚慰他愁闷的情绪。 落地时,为了给他个惊喜,她在他伦敦的公寓楼下等到半夜,刺骨的寒风都没有吹散少女期盼爱人的热意。 直到时钟转过0点,临近午夜1点时,他终于回来了! 师云意到现在都忘不掉那一天,她看见他和许念抱在一起回公寓,他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许念肩头,看起来是那么亲密无间。 连动作都那么熟悉,那是他以前最喜欢抱她的姿势。每每她都嫌弃的说很重,他只是笑笑但就是不改。 那一刻,同样的姿势,但抱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她像个窥探别人幸福的小偷,躲在汽车后座隔着玻璃看着他公寓的灯光亮了又熄灭。 许念彻夜没有离开公寓。 少女炽热的爱意,在那一刻成为扎向自己的刀子,痛痒席卷了她,笑话她不值钱的感情。 回国后,她听从江澈的建议,发展爱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热烈又用力的爱自己,治愈伤痛。 她好半天没反应,贺一叙从她默认的态度里证实了她去过伦敦,他倏地笑了,眉眼间的沉郁一扫而空,“这你应该问你哥。” 师云意迟疑了一瞬,歪了下头,“啊?” “这和我哥有什么关系?” 贺一叙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低下来,难得的温柔,“你哥当年托我照应许念,我还不至于饥渴到动兄弟的女人。” 好半晌,师云意都在消化他的话。 贺一叙等了好一会儿,耐心耗尽,他倾过身子朝副驾驶挪了挪,阴影骤然笼罩了她,他在她耳边说,“去伦敦是因为想我了?” 第16章 利诱 他靠近她时,凛冽的冷杉气息似有若无地覆盖了她周身,蛊惑她的感官。 师云意咬了下唇,侧头躲了一下,被猜中心事的窘迫让她想马上下车。 “我很想你,意意,”他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而是往上抬,指腹碾了一下师云意的耳垂,用不像他的温柔语气,“每天都想。” 过了几年,他依然懂她的敏感点,知道碰哪里更能勾动她心里的软瘾。 果然,师云意在他温柔的语气和动作攻势下不受控制的掀起一阵颤栗。 她下意识地扯了下贺一叙的衣角。撅了下嘴,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她怎么在你公寓留宿?你们还那么亲密。” “意意,你既然看见了,就没发现我当时喝醉了?”贺一叙挑眉,淡淡地反问。 那是他被放逐伦敦的半年后,为了尽快做出成绩证明自己,他没日没夜的应酬。但海外分公司的那帮老家伙,有一半是他小叔贺建安的人,没少暗地里使绊子。 当时举目无亲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拼搏,男人之间的较量,应酬交际基本都是酒桌上,深夜酒醉回家是常有的事儿。 就连亲妈忌日那天也不例外,他甚至都空不出时间祭拜一下。那天他格外想她,怀念她的聒噪,难熬时,他恍惚觉得原来那么多年那些独自走过的黯淡时光,有她的陪伴才不至于那么难过。 她是他贫瘠生活里的一束光,照亮了他腐朽的前半生。 至于许念,是他到伦敦后师亦扬托他照应许念,他随手给过几次资源,也替许念挡过几次麻烦。那天他喝醉,几个老家伙见机下绊子,目的是为了让他犯错继而将他私生活混乱的消息传回国内。 当时在同一家酒店参加庆功酒会的许念碰到,女明星交际能力出众,三言两语打消对面纠缠,随后将他送回家,出于感恩的目的,担心他酒醉后出事而守了一夜,仅此而已。 “就这样?” 她承认,她有点心软了。 贺一叙从来不是顺风顺水的世家宠儿,有今天的一切全是他一步一脚印拼搏来的。这一路他走的有多不容易,师云意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一个人的出身注定他一生不平凡,那么贺一叙的出身绝对算是曲折的典范。 当年贺一叙的父亲贺建平搞大女明星的肚子拍拍屁股回家联姻,谁料结婚后生下一女后一直没能生下能获得股权的男丁。这时候他想起被他抛弃的舒影母子,在妻子的支持下把当时5岁的贺一叙从舒影手里夺回。 经过老爷子一番调查和亲子鉴定的确认下,贺一叙认祖归宗,回到贺家这个豺狼窝,也为贺建平成功争取到10集团股权。 可即便他从小就有过人的能力,依然改变不了老爷子对他出身的鄙夷,以及有个不争气的父亲,他在贺家如履薄冰。 贺一叙轻笑,俯身低头含了一下她诱人红唇,嗓音倦懒而低冷,轻慢又撩拨,“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师云意几不可闻地“呜”了一声。 她受不住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蛊惑,似有一双手轻轻挠了一下她的软肋,勾起她心底最软处的痒。 “意意,”贺一叙低眸,懒懒散散地看了她一眼,“别再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他再也不会丢下她了。 师云意看着他漆黑的眉眼,沉郁的五官立体硬朗,此刻一本正经的说情话,没人能拒绝这样的他。 “嗯?” 大概是耐心不足,他凑得更近,捏了一下她胸前的绵软,提醒她。 “咳咳”师云意捂唇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我考虑一下。” “考虑?” 贺一叙蹙眉看她,然后回过味儿来,小姑娘大概是又傲娇上了,他弯了下唇角,难得配合道,“行,那就考虑一下,”他的手在她腰间挠了一下,挑眉问她,“不过既然是考虑,总得有个期限?” “七天?” 师云意摇头,然后竖起三根指头,“三个月。” “三个月?”太长了点。 “嗯。”她骄矜地轻哼一声,重重点头,眼神坚定,不容拒绝。 贺一叙顶了一下牙根,随后收回手漫不经心拆掉了钻石袖扣,修长的手指勾着领带一扯扔到一边,然后轻轻一捞将她捞过圈坐在腿上,强势的将她抵在方向盘上,一手护着她的腰背不被磕到,然后欺身而上。 动作一气呵成,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唇已经被含住继而炙热的吻落在了颈间,缓慢向下逐渐挪到微妙处。(审核你好,啥也没干) 画风逐渐走向18禁,师云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捶打他的胸膛,断断续续地说,“我同意了吗朋友,你就这样?” 贺一叙抬眸,嗓音暗哑勾人,但气息没怎么乱,“三个月太长,还不许我提前收个利息?” 阴暗光线里蓄势待发的暧昧和情欲,催动着温度节节攀升。 师云意心底绷起的那根线“啪”地一声,断了。 小鹿乱撞得让她呼吸轻轻一窒,本来明媚姣好的脸蛋覆上一层淡粉。 雄鹰一般的女人也抵挡不住这种攻势啊!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懊恼自己太没出息,然后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毕竟颜狗的命也是命啊!! 结果她还没说话呢,贺一叙发挥他一贯的强盗逻辑,“还有一个多月你生日,最迟在那之前给我一个答复好不好?” 他的耐心最多维持一个多月,这还是因为对她破例。 “强盗!”师云意白了他一眼,扬起下巴说,“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说话。” 贺一叙看着她,心里忽然软的一塌糊涂,低声笑了笑,“意意,我是个商人。”磁性至极的嗓音特别勾耳,“在那之前如果你还不是我的女朋友,那奥地利王室二战期间遗失的海蓝宝石王冠我就不拍了。” “我只给我女朋友花钱!!” 第17章 约会 夜里十一点多,师云意才回到蒋家,客厅的水晶灯没开,只有墙角的地灯氤氲着朦胧的昏光。 这么晚了,外公和舅舅妈妈都睡了,她轻手轻脚上楼回房。 洗漱完毕,师云意捞过手机给哥哥发了条信息。 师云意:[哥哥,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回复,师云意就睡了。 十月中旬,金融峰会在沪上盛大召开。 因为金融峰会而多处交通管制,师云意在家发霉了几天,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她过两天就要回学校,但是正事她还没办呢!这天她早起赖在外公身旁鞍前马后,极尽讨巧。 “说!要买什么。”蒋国胜卷着烟丝点燃,吸了一口。 师云意摇头如拨浪鼓,乖巧地又是捏肩又是捶腿,“什么也不买。” 蒋国胜吐了一口烟圈,眯了下眼,“这么乖?” 很显然,他就不信这小丫头无所求。 “外公,”师云意嘿嘿了两声,狗腿似的,“我有个事儿想请您同意。” “我保证是好事儿,但您听了不能骂我。” 蒋国胜睨了外孙女一眼,轻哼了一声,“那你还是别说了,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好事儿。” 咦!?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师云意眼珠转的飞快,局促的很,她组织了半天语言陡然噎在了嘴边,进退两难。 “要回京北住?”蒋国胜突然开口问。 这两天贺一叙在沪上开会,一有空就往蒋公馆跑,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两人这是又和好了! “啊?” “不是不是,外公,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沪上陪您。”师云意赶忙解释。 “哼!”蒋国胜恨铁不成钢,俗话说的一点没错,女大不中留,“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师云意想了想,然后把两年前加入联合国妇女署的事儿简化后坦白了,包括手上负责的小组项目调研,掐头去尾全说了。 “就这事儿?”蒋国胜思忖片刻后,猛地吸了一口烟,“好事儿,不愧是我的孙女。” “外公您同意啦?”师云意兴奋地跳起来。 “嗯。”顿了顿,蒋国胜强调了句,“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放手去做。” 师云意简直太高兴了,她抱着外公的脸,啵地亲了一口,“谢谢外公,太好了!” “诶,你这丫头”蒋国胜瞪大了眼睛。 故作责怪的语气,但眼里满是宠溺。 他不是迂腐的老顽固,思想开明,教育子孙后代提倡自由发展,并未强加干涉。 亲孙子贺屿森放着好好家业不管,跑去英国学音乐,老爷子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只说了句,家里面既不会干涉也不会支持,成功与否各凭本事。 师云意拿过手机就给哥哥拨了过去,响了几秒后,对面接通了。 师亦扬:“喂。” 师云意:“哥,外公答应了,你快帮我联系南哥哥。” 师亦扬:“我是你俩的传话筒?你不会自己找他?” 师云意噎了一下,听出哥哥语气不对,问道:“干嘛说话这么冲?不就用你的秘密换了个岛嘛!才几个钱,你这么小气?” 师亦扬嗤笑一声,说:“小鬼,你这强盗逻辑跟贺一叙那混球学了个十成十,我很忙,挂了。” 嘟嘟嘟电话单方面挂断,师云意“切”地一声,收了手机。 “囡囡,”门外传来舅妈杜新月的声音,“小叙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 他还要不要脸了! 天天来! 贺一叙穿过花园进了大门,总助陈牧拎了不少礼盒,放下后就点头退了出去。问好后,蒋国胜让他在茶台前落座。 “老爷子您好,”贺一叙坐得笔直端正,双手规矩摆在膝盖上,“我来接意意。” “开完会了?”蒋国胜随意问了句,他其实对贺一叙印象很好,也很喜欢他的拼搏精神。但敢伤害他的宝贝外孙女,他不免要敲打敲打。 “开完了,今晚就回京了。” 俩人说话间,师云意就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其实她挺喜欢看二哥这么局促紧张的模样,特别滑稽。 她憋了一会儿想笑不敢笑,直到舅妈喊她。 杜新月:“囡囡,来帮我搅一下鸡蛋。” “噢,来了!”师云意走时特地瞪了一眼贺一叙,他只笑笑没说话。 厨房里,杜新月准备调馅儿,蒋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老爷子节俭,不许奢靡浪费,所以蒋家并未请佣人,基本都是杜新月做饭。 杜新月手里调着肉馅儿,瞄了一眼茶厅,“和好了?” 她擅长观察人心,知晓老爷子肯定要和贺一叙单独谈谈,特地帮着支开外甥女。 “没有,”师云意摇摇头,“还在观察期。” “是得观察观察,”杜新月笑笑,“但伊可悠着点儿,伐好作天作地。” 过犹不及,男人不喜欢太作的女孩子,俩孩子要是真的好,长辈们也乐见其成。 “我才没有。”师云意否认。 一个鸡蛋敲进肉馅儿里,师云意扔了蛋壳,洗了洗手。 出来时,贺一叙也正好起身,她看向外公,外公点头同意她跟贺一叙出去。 两人走到门外,陈牧打开车门,师云意忍不住问道,“外公和你说什么了?” 贺一叙抬手护着师云意坐进车里,随后侧身坐了进去,淡淡地声音听不出情绪,“没说什么。” “真的?”师云意头一歪,明显不信。 “嗯。” “到底说什么?” 贺一叙偏头看她,抬手拨了下她的下巴,微妙地勾了下唇,戏谑道:“老爷子答应把你嫁给我,你信不信?” “啊?” 师云意打掉他作乱的手,自信地扬起下巴,“我才不信,外公明明还担心我” 话说一半止住了。 “担心什么?”贺一叙蹙眉问。 师云意脑子转的飞快,起了点逗他的心思,表情特欠揍,“想知道?” “那你告诉我海蓝宝石皇冠到底在哪儿拍卖,我就告诉你。”她自己查了两天一点信儿都没查到,平白让他拿捏了,想起来就气得很。 她这人从小就有个特别烧钱的爱好,尤其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不是普通的宝石钻石,而是带点年代的老物件珠宝,最好是背后有点故事的。 用她的话说,比较有收藏价值。 不知道她是喜欢珠宝本身,还是喜欢珠宝背后的故事。 贺一叙这些年,为了哄她都快自学成才,哪天要是转行都够格做一名鉴宝师了。他手下有个专业团队,专门为了搜罗遗落民间收藏家手里有年代的老物件,然后游说对方出手。 最后,当然都是进了她的收藏柜。 贺一叙看她拙劣到漏洞百出的给自己下套,莫名有些好笑。 “今晚表现好了,我考虑告诉你。” 第18章 保护 雨后初晴的魔都,太阳难得赏个脸上班,天空淡蓝万里,云朵也似般蓬软。 中午,临近饭点儿。 外滩18号,低分子感官餐厅。 贺一叙难得周到体贴,颇有绅士风范又是开车门,又是替她抽凳子请她入座,弄得师云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总感觉今天是场鸿门宴,要不然他怎么这么一反常态的亲力亲为。 而一反常态的当事人毫不在意她眼里的疑惑,等主厨上菜后,他竟然还帮她切牛排,一番骚操作下来,师云意彻底坐不住了。 她左右看了看,问他:“二哥,这是断头饭吗?” 贺一叙切牛排的手一顿,小姑娘的脑回路真是看不懂。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他特地空出行程接她出来吃饭,让总助安排这么有格调的餐厅,总助当时怎么说来着? 女孩子都喜欢在情调又有个性的餐厅约会,这样会觉得比较浪漫。 “不喜欢这里?” 师云意摇摇头,不说话。 “那为什么这么问?” 他切好牛排后将餐盘放到她面前,仿佛做过千遍万遍一样自然而然。 “你今天很反常。” 虽然过去他们在一起时,亦或是在一起之前的那些年,他对她一直挺照顾的,但也没夸张到像现在这样。 在他眼里,时间金贵如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更重要的事儿,这些能让侍者做的活儿,从来不需要他花时间亲自动手。 毕竟,有这功夫还不如看一眼股票大盘。 听懂了小姑娘暗暗所指,贺一叙嗓音沉沉地低笑了声,“对你好不好吗?过去你不是老说我不上心?” 师云意耳根一热,不免想到了以前他们待在一起时,他总是很忙,有接不完的电话,安排不完的事情,她小性子上来总是故意打断他的电话,缠着他做这做那才肯罢休。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诸如“乖一点?”、“听话,我很忙。”、“你自己待会儿好吗?”的话推开她,要不就是摆个臭脸连名带姓“师云意!”叫她。 突然真的让他改变,她反倒有点不习惯,这种感觉就像踩在软绵的泡沫上,不真实,好似下一秒就幻灭了。 师云意整个人有些飘飘然,然后轻咳了一声,很张扬的提醒,“那倒不是,你得保持住知道吗?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待上岗的身份。” 傲娇的小语气听起来软糯糯的,她性子软下来很容易让人想欺负。 贺一叙嗓音沉静地嗯了一声,“所以我的未来女友,可以用餐了吗?” “哦好!”师云意脸红了又红,拿起钢制餐具,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他亲自切的牛排。 好好吃!!牛排不值钱,但他那份用心价值千金!! 不!万金!! 她承认,她被撩到了。 餐后,侍者上了她爱吃的甜点。想也不用想应该是贺一叙提前告知过她的喜好,这种高档餐厅一般会为客人口味现做餐点。 不得不说,狗男人认真起来还挺会来事儿,早这么做,她也不是不能考虑让他提前转正。 贺一叙喝了口茶,看着小姑娘小口小口吃布丁,他不吃甜食,但此刻突然很想尝尝“布丁”的味道。 晃神间,总助从外面进来,“老板,杜部长在隔壁用餐,您要不要”说完,看了一眼师云意。 师云意会意,很是大方的说,“去!” 不得不说,跟在他身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这种时候她也很识趣儿,该懂事儿的时候她从没扯过他后腿。 贺一叙弯了弯唇,随即起身扣了下西装扣子,对她说,“好乖!” 是夸奖,也是欣赏。 没有男人能受得了她此刻的乖顺。 “等我五分钟,下午带你去个地方。”说完就带着总助去了隔壁雅间。 师云意吃完甜品,摸了摸小肚子,好撑。 她正准备拿出手机刷一刷,余光瞥见一个人。 贺明城堆着笑意进来,目光直白到令人反胃,“小狮子,原来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有事儿?”师云意从来就没待见这号人过,以前在京北是,现在在沪上更是。 贺明城自来熟似的拉开凳子坐下,“别这么生分啊妹妹,怎么说大家也是老熟人了。” “别介,”师云意冷笑一声,“我可从来跟你不熟,要不您出门拐个弯找找有没有别的熟人?” 这话多少有点难听,这跟骂狗乱攀咬主人有什么区别? 果然,贺明城倏地脸色就狰狞了,他语气不善讽刺,“你别不识好歹,”然后冷嗤了句,“贺一叙他有什么好?你喜欢他什么?你别忘了当年他可说走就走了。” “听哥哥一句话,咱不要他,不如我们” “他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师云意冷声打断,她从来不是隐忍的主儿,尤其是见不惯别人贬低贺一叙。 陡然间护犊子心切的心理就被激发了。 “还有,别乱认亲戚,我哥哥叫师亦扬,”她斜睨了一眼贺明城,鄙夷的目光上下审视了他,嗤道:“不如我给我哥哥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又认了个兄弟?” 贺明城仗着老爷子宠爱不把贺一叙放在眼里,但不代表他就可以在京北横着走了。别忘了,京北可不止贺一叙这一号人物,还有个师亦扬呢!那可不是个好相处的,狠起来手段刁钻到让人叫活爹! 这话一出,贺明城果然换了语气,他本来就怵师亦扬,不能和师亦扬成为兄弟,那也不能平白多个敌人,还是个劲敌。他可不傻,绝无可能刁难师云意,“别介啊!小狮子什么时候玩笑都开不起了?” “你走不走?”师云意作势要拿手机。 贺明城见她软硬不吃,倏地站起身,说:“奉劝你一句,贺一叙快完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你今天的选择。” 说完转身出去了。 师云意松口气坐下,看了眼门口,视线与贺一叙对上,她微怔。 “你回来了!忙完了吗?”也不知道他刚才听见了多少,有没有听见她那句……豪言壮语,她重新站起来走过去,故作平静问他,“可以走了吗?” 贺一叙深深看着她,沉静地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牵着她离开。 一路上师云意都闷闷的,她满脑子都是贺明城那句:贺一叙快完了! 她扭头看了看同样抿唇不语的贺一叙,好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贺一叙突然开口。 第19章 礼物 阳明山别墅的二楼,开放式小型酒台,师云意透过玻璃望着庭院中的男人,他手里举着电话表情很严肃,似乎是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忽然,贺一叙的视线看过来,不期而遇的对视,他朝她挑了下眉。 “嗯,尽快处理,今晚我就回京。” 说完收了电话,抬步进屋。 师云意坐在高脚凳上单腿点着地面,转着台椅看向了身后他过来的方向,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 “少喝点,”贺一叙自然而然夺过她手里的酒杯,蹙了下眉,“意意,我晚上得回京,这段时间会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 明明是解释的语气,但师云意听出了一丝烦躁。 他深邃的眼眸,孤傲又盛气逼人,黑仁里清晰映出一个她来。 联想到在餐厅贺明城的话,她很快意识到二哥这次应该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他这人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对待,她从未见过他今天这样的表情。 “嗯,”她沉闷地应了一声,舔了下唇角,好看的眼睛望向他,“那个,是很麻烦的事儿吗?” “担心我?”贺一叙坐在她旁边,很松散地姿势抬手勾她的下巴,捏了捏,“几号走?” 师云意也不躲,她今天很有眼力见不想和他呛,“后天。” 这次回学校除了要忙毕业设计的事儿,最重要的就是趁着12月寒假去一趟肯尼亚调研,她和同为联合国妇女署权益小组的同学计划好了。 贺一叙左手夹着烟往下挪了挪,右手勾着她,嘴角泛起一抹淡笑,“听你哥说,你要去肯尼亚?” “嗯。”师云意抬眸。 “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确定,不过,”师云意歪了下头,“元旦前肯定回来了,我答应外公陪他跨年。” 这样一来,她今年的生日肯定不在国内了,她是12月3号的生日,那个时间段她应该还在肯尼亚。 “你还没说,到底是什么棘手事儿,我让我哥” 忽地,窗外飘起阵雨,来势汹汹,打在玻璃窗面上砸得噼里啪啦的,氤氲了一条条水痕。 贺一叙瞬也不瞬地凝视了她几秒,偏头吐了一口烟圈,很不羁的痞气十足,“不用,我心里有数。”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布局一年的大网,鱼儿已经上钩,是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哦。”师云意向来对他的能力十分信得过,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担心的。 没必要。 结满潮湿水雾的午后,他们难得这样安静待在一起,仿佛回到往昔。贺一叙深深看了身旁的女孩儿一眼,心里想的是,她今天好乖。 “意意。” “嗯?” “早点回来,”贺一叙耐心地帮她把发丝勾到耳后,“别让我等太久。” 今天的他格外反常,师云意再一次感受到了,这样温柔地语气不像他,她仿佛置身水底,心口窒了一瞬,快要被溺毙了的感觉。 师云意躲开他的视线,脚尖点地站起,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领导考察地方的架势,上上下下转了一圈。 法国枫丹白露式的四层建筑,最底层装了整套她喜欢的桌游、密室游戏应有尽有。 她挑眉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出国前,”贺一叙勾唇一笑,有点邪气道,“本来准备等你暑假陪你住的。” 但是还没来得及,他就被老爷子强行放逐国外。 往年师云意每到暑假、寒假师亦扬就会把她送回沪上,那时候贺一叙有空就京北沪上两边跑,每次他来了他们都只能在酒店缱绻温存,师云意当时还笑着说像在偷情。 可不是偷情咋地,在京北要躲着师亦扬一点。在沪上有老爷子在,又要顾及着影响,他俩过得很香艳的那一年全靠“偷”来着。 他是真的有想过跟她一辈子的,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但三年前还不够成熟稳重的贺一叙,没法和贺老爷子抗衡。 造化弄人啊! 师云意轻眯了下纤丽的眼,什么话也没说。 贺一叙指腹在玻璃上叩了叩,黑沉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异样情绪,等得不耐烦,“在想什么?” 他朝她走过去。 “现在才告诉我,”她故意凑近他,背着手歪了下头,“是不是晚了一点?” 有点撩拨的意味。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用意。 贺一叙微蹙了下眉,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就见她要走。他连忙伸手拉过她圈进怀里,“什么意思?” 怀里的人什么都没说,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看着他,满脸写着:你觉得呢? 今天安排的这一出,意味难道还不清楚? 哼! 狗男人! 贺一叙反应过来后,轻拍了两下她的面颊,动作过于轻佻,笑道,“这么说来你有所准备?” 不然怎么解释她还愿意跟他回来? “谁有所准备了?”师云意瞪住他,“你能一天不想那事儿吗?” 满脑子颜色废料,也不倒一倒。 “什么事儿?”贺一叙被她气笑了,“也不知道当年是谁” 师云意倏地抬手捂住他的嘴,不想听见他接下来没羞没臊的话。 那是她十八岁那年的冬天,刚过完生日不久,她去陆时沨的酒找他,无意间听见,他们在拿她开玩笑。 陆时沨胳膊肘撞了一下贺一叙,戏谑道,“今天这么有空?不用在家带妹妹?” 贺一叙抬眸睨了陆时沨一眼,像看傻逼似的,随即弯了下唇瞥向对面的师亦扬,笑道,“你都说了是妹妹,她亲哥不带,为什么是我带?” 师亦扬说啥来着?他自嘲了句,“那小鬼现在粘你不粘我,也不知道谁是她哥。” 胳膊肘往外拐,都快拐折了。 当时不知道是谁打趣了句,“甭管哥哥妹妹了,将来老二娶了不就得了,就当提前照顾媳妇儿了。” 众人哈哈哈笑了几句,只有贺一叙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胡说八道什么?那是咱妹妹。” 当晚她生闷气坐在一旁喝了点酒,非要贺一叙送她回家,碰巧师亦扬那时有急事儿,把妹妹托付给兄弟,接完电话就走了。 一点不担心妹妹羊入虎口。 事实上,那晚是羊主动往虎口里钻的。 第20章 初次 贺一叙送酒醉的小姑娘回家,结果这丫头在车里对他上下其手,极尽撩拨。明明什么都不会,白得像张纸似的,却偏偏故作风情。 “二哥,你为什么说我是妹妹?”喝了点酒的师云意双颊酡红,声音缱绻似钩子。 无心的妩媚撩人心弦,勾他心底的瘾。 “不是妹妹是什么?”他顺着小姑娘的话反问,有点引她上套的意味。 贺一叙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那么做,只是脑子反应得够快,想做就做了。 “反正不是妹妹。”师云意舔了舔唇,不服气的说道,“不许你说是妹妹。” “我才不要当你妹妹。” 师云意借着酒劲说胡话,后来下车后树袋熊似的赖在贺一叙怀里不下来,双手勾着他的脖颈,两条细腿圈着他劲瘦的腰腹,蹭得他暗火直冒。 忍了一路,一进房间就将她扔在了床上,惊得小丫头痛呼一声,然后免不了又是一顿纠缠。 “下去。”他冷声说道。 师云意勾得紧紧地,夹得更紧了,摇了摇头,“不下。” “先下去,乖。”贺一叙扶额,带着哄的意味。 硬的不行来软的。 谁知这丫头喝醉了这么勇,勾着他的脖颈就咬上了喉结,湿软的舌尖还舔了一下。 贺一叙顿时绷紧了身体,眼里的暗火瞬间被点燃了,第一反应不是推开阻止她,而是想继续。 他承认,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坐怀不乱的君子不是他的人设。 “不做妹妹?”他低头引诱师云意,嗓音沙哑,透着化不开的绻意,“那做哥哥的女朋友好不好?” “好啊!” “要做哥哥的女朋友!”师云意抬眸重重点头。 “明天醒来会后悔吗?” 小姑娘头摇得似拨浪鼓,嘟囔了句,“我根本就没醉。” 贺一叙抿唇不语,随后把她放在床上用腿扣住,防止她乱动。在她仰面注视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脱掉衬衣,露出宽肩窄腰以及紧实的胸膛,随后倾身而下吻住了她。 平时禁欲克制的人一朝解禁,犹如出笼的猛兽,肆意撕咬着猎物。 一下又一下的深吻,让师云意招架不住,刚萌生的退缩之意瞬间就被他看穿,然后扼杀在了摇篮里。 很快,她“唔”了一声,便被一波又一波缠绵的热吻吞没。 上半夜痛到飙泪,忍过去以后下半夜痛到崩溃,师云意第二天深觉上当,陆时筠那张破嘴的话根本不能信。 什么爽到飞起,都是骗人的。 一点都不舒服,她感觉快痛死了。 师云意白皙的脸蛋绯红一片,她现在有点尴尬,贺一叙仿佛和她想到了一处,脸色沉了沉,眸底暗色一片。 这段感情当年开始的草率,不够慎重也不够正式,一场似醉非醉地赌气罢了。 后来分开得突然,她不是没想过就这么算了。 感情这个事儿!一千种人一千种理解,开头或过程重不重要没人在意,结果是好的就行。 老话不是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说的不就是个结果吗? 但师云意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开头错了结果就错了,只有美好带着期许的开头,才能有圆满得到祝福的结果。 他们一开始就错了,你要说她矫情,她还是觉得她没错。如果非要深究,那只能是说她过于完美主义化了。 俩人离得太近,他身上冷杉气息夹杂着淡淡地烟味袭击了她的感官。师云意慢慢收回手,看了眼外面,骤雨停歇,雨后初晴的天空搭上了七彩虹桥,色彩缤纷、绚丽好看,她说: “雨停了,我先回去了!” “你好像很失望?”两人刚错开半个身位,他忽然伸手,勾着她的下巴,虎口抵在她唇边,“可惜了,今天没准备东西。” 师云意反应了几秒,回过味儿来,气急败坏一口咬上他的手,“你能做个人吗?”她冷笑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喜欢我这个人呢?还是只喜欢我这具和你各方面契合的身体。” 师大勇的虎狼之词张口就来,嘴比脑子快的缺点什么时候能改改。 贺一叙眸色沉了沉,“喜欢你和喜欢你的身体有冲突吗?”他俯身凑近她,“难不成你的人和你的身体能分开?” 气氛微妙到恰到好处,他盯着她漂亮的眼睛,凛冽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要交颈而吻。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带着他冷意的唇轻啄了一下她的嘴角,浅尝即止。 不似往日那样霸道又凶狠,触碰的瞬间师云意的心弦狠狠地被人弹了一下,一股热流涌上了全身,很舒服的暖意。 “你” 师云意瞪了他一眼,“你注意一点朋友,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再有逾矩的动作,我可就反悔了!” “这么严格?”贺一叙凝视着她,倏地笑了一下,“我们小狮子还挺专断。” 师云意的心跳漏停了半拍。 被他似有若无地撩到了。 难怪陆时筠常说,她身上有很多做派都挺像他的,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待久了,潜移默化被他影响。 就连师亦扬也说,她那点强盗逻辑跟贺一叙学了个十成十。 爱一个人真的会下意识地模仿他的行为、作风,更有甚者,连思维逻辑都大差不差。 贺一叙低沉地笑了声,拢着她的身体,将她按进怀里,语气十足的温柔,勾耳的很,“再陪我一会儿,晚点送你回去。” 他回京还有一堆事儿要做,而她马上要回学校,他们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了。 师云意也想到了这点,乖顺的让他抱,这个平平无奇的午后,他们静静地拥在一起。 直到很多年以后,贺一叙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早已成为商场上肃杀四方的男人也会因为片刻的安宁,泛起心底柔软的涟漪,支撑着他走过几多孤独。 第21章 许念 师云意傍晚被送回蒋公馆,舅妈杜新月正在煮馄饨,鲜肉虾仁馅儿的,白白胖胖的很有食欲。 杜新月端了一盘刚捞起来的馄饨摆上餐厅,偏头看见她在换鞋,笑道,“囡囡回来了,快洗手准备吃饭。” “嗯好,舅妈。”师云意刚进屋,瞥见茶厅还未收的茶台,她问,“舅妈,外公呢?家里来客人了?” 这时,书房传来外公的笑声,杜新月笑着回眸,“你哥来了,和老爷子在书房说事儿呢!” 师云意愣了一下,然后哒哒哒往书房跑去,推开门就看见师亦扬那张欠揍的脸,她环手抱胸道,“哥,是不是岛买好了,我要能看极光的那种。” 前几天从贺一叙那里知道哥哥的秘密,她笑了好久,接着就用这个秘密“敲诈”了师亦扬一笔,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谁让他以前老是笑话她没有姑娘样,上赶着追着贺一叙跑。她才不以为然,甚至骄傲的说:我那是勇于追爱。 哪像师亦扬,暗恋许念姐姐这么多年,宁可在京北孤寡一辈子,也不肯付诸行动。 切!! 胆小鬼!! 蒋国胜听见外孙女的话,眉头一皱,“乱花钱!” 买个岛倒是不难,但是一年去不了几次,维修费、修缮保养一大笔支出,属实有点浪费了,这与老爷子的教育理念相悖。 师亦扬耸耸肩,顺着蒋国胜的话说道,“你听见了?我可都听外公的。” 这锅甩得飞快,一如既往地令人不爽。 “行,”师云意虚眯了一眼,无所谓的说,“诶,那我可不保证我哪天说了不该说的,就” “买买买!” “买还不行吗?”师亦扬懒懒抬眼,“你怎么不问贺一叙要呢?花我的难道不是花你的?” sj集团的股份是师家全资控制,父母亡故后,股份由蒋国胜做主兄妹俩各占一半,不过因为师云意还小,就由师亦扬全权代理持有。 “吃饭了,再不出来馄饨就冷了。”杜新月在外头喊。 师云意噢了一声,然后走过去扶起蒋国胜,说道,“谁要花他钱了,我又不是没有。” 饭桌上,师亦扬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师云意吹了下馄饨,小心咬了一口,一脸满足,“嗯嗯嗯,收拾好了。”她咽下馄饨,反问,“哥你干嘛来沪上?” 这次金融峰会,师亦扬没参加,而是让有点姻亲关系的蒋副总代他参加的。 “嗯,送你去学校。”师亦扬眼神暗了暗,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说道,“还有,你去肯尼亚的事儿,我让赵珂负责安保。” 师云意怔了一下,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外公,视线又挪到哥哥身上,“你干嘛啊?”她有点小脾气了,“你这样搞特殊,我还怎么展开工作啊。” “这事儿没得商量,”师亦扬不惯着她,语气沉冷,“要么你交了毕业设计回国,要么你就听我的安排。” 二选一,不容拒绝的态度,强势专断。 师云意撇了撇嘴,还想反驳为自己争取,蒋国胜咳了一声放下筷子,“囡囡,听你哥的,”见外孙女快哭了,这对外孙、外孙女从小就争锋相对,他也没法子只得哄道,“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放手去做,外公支持你。” 前提就是保证安全。 肯尼亚贫富差距大,内罗毕总统府辖区治安倒是还勉强过得去。但师云意要去的是基贝拉贫民区,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治安更是摆设。再说政府军和义军组织内斗多年,即便有外交大使司南接应,安全还是得不到保证。 师亦扬不放心妹妹独自涉险。 赵珂是蒋国胜赞助的贫困生,还是享誉国际的顶尖中国武术格斗家,这些年来一直在参加国内外各项比赛。自从师云意要去肯尼亚,师亦扬就知会了老爷子让赵珂空出行程负责安保工作。 算是私事儿,但也没法子,谁让这个妹妹倔强又任性呢。 她又求助似的看了眼舅妈,挤眉弄眼的暗示。 杜新月躲了眼她的视线,装作没看到。老爷子在这个家向来一言九鼎,他的话连丈夫都不敢反驳,何况是她。 师云意垂头丧气,没一个人帮她,她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那到时候让赵珂跟我去就好了,我不用你送我回学校。”她才不想跟师亦扬待一块儿,处处受限的滋味她不喜欢。 师亦扬吃完馄饨,擦了下嘴,把碗筷往前摆了摆,“没得商量,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 夜里,师云意给同学发信息,报告去肯尼亚的行程恐怕会多一群人。 cdy:[ok的,betty,其实我正想告诉你,基贝拉的治安真的非常差。] 师云意:[可是这样我们不会太扎眼了吗?] cdy:[是有点,但我们到时候只需要和当地小组成员汇合由她们负责带领去需要帮助的人家就可以了。] 说白了,统计工作又不归师云意她们负责,她们主要是走访当地,了解当地妇女的生活现象就行,毕竟不论网上如何报道,总归没有亲眼看到、亲自了解来得客观真实。 而形成报告上交,需要的就是真实真相。 cdy的话不无道理,也许那边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差,外公和哥哥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她松了口气,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然后告知cdy她后天回学校再详谈。 两天后,私人飞机落地纽约,师云意没管哥哥,径直去了学校。 和教授聊过关于毕业设计的想法与灵感后,得到了一些专业性的建议,师云意豁然开朗,回了公寓埋头苦画。 期间,她抽空和cdy面谈了一次关于肯尼亚行程的细节。那天,她们约在时代广场的toloache用晚餐,是家墨西哥小酒馆,cdy很喜欢那种肥腻的口感以及纯正龙舌兰酒的火热,一直约她来打卡。 师云意吃不惯,兴致缺缺。 正事儿聊完了以后,师云意偏头瞥见外面led大屏播放的大幅广告,怔了几秒后,嘴角弯了弯。 cdy好奇她笑什么,扭过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转回来问:“betty,你喜欢看芭蕾舞?这好像是iss许在美国的首场演出,你回来之前票就售空了。”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搞到票。” 师云意唔了一声,笑道,“谢谢你cdy,虽然我很喜欢iss许,但不是我要看。” “有个人或许比我更想看见iss许的演出。” 第22章 警告 次日早上,师云意从学校回公寓顺利逮到赶着出门的师亦扬,彼时,他手里举着电话,像有什么急事儿。 这两天师亦扬神秘的很,起初师云意不以为意,直到昨晚看到广告顿悟了。 她抿唇偷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哥,许念姐姐在林肯中心演出,就在明晚,你知道吗?” 师亦扬挪开电话,蹙眉回了句,“怎么?你要去看?” 直觉告诉他,这小鬼今天又想给他挖什么坑,就等他往里跳。 师云意从包里拿出两张票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得明媚张扬,“我也好久没见许念姐姐了,赶上巧了,不如我们一起去?” 机会都递到面前了,她就不信师亦扬忍得住。 “你哪儿来的票?”师亦扬想抽她手里的票,被她快速躲了。 “你管我哪来的,你就说你去不去?” 等着哥哥主动,她猴年马月才有嫂子?家里从来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她真是搞不懂哥哥为什么还不行动。 没办法,谁让这胆小鬼是她亲哥呢!她只能亲自出手助攻了。 从师云意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见他喉结凸起的弧度,紧致的下颌线,完美到毫无缺点的俊朗五官,以及1米87身高带来的挺拔身姿。 师云意左手抱着右胳膊,右手抵着下巴上下打量,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这也算帅的? 师亦扬手里拎着车钥匙,站在玄关那里睨了一眼师云意,喉结几不可闻地滑动了一下,“看情况,明天再说。” “你不会是紧张了?” 师云意捕捉到了他一丝不自然,嘲笑得很坦荡,然后继续激他:“你要不去,我可和同学去了。” “可以。” 随后,她就看师亦扬丢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推门出去了。 这到底是可以和她一起去,还是她可以和同学一起去? 上午10点,师云意刚冲完澡,头发没吹干听到电话响,从卫生间出来,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捞过电话接起。 师云意:“喂?” 贺一叙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透着疲倦。 “起了?” 她抬头看了眼挂钟,10:15,纽约比国内慢了12个小时,国内时间现在应该是晚上22:15,这么晚了。 师云意:“嗯,怎么还没睡?” “刚回到家,等会儿就睡。”贺一叙陷在沙发里,一手掐着额头揉了揉。 师云意:“喝酒了吗?” “嗯。” “那你记得喝蜂蜜水。” 贺一叙笑了一声,被烟酒浸染过的嗓音磁性至极,“嗯,等会儿喝。” “阿叙,蜂蜜水好了!” 透过沙沙电波传来熟悉的女声,温柔清脆,很是好听。她亲昵的唤他阿叙,师云意挪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果断地挂了电话。 她的小脾气上来了。 国内时间的半夜,他喝完酒后却和赵芷露待一块儿,她想想都觉得恶心。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她从客厅拿过包在窗台前摊开画纸,继续准备毕业设计。 -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嘟声,贺一叙眉眼瞬间染上烦躁,戾气陡然笼罩了全身。 “没听见我在打电话吗?” “别打断别人讲电话的基本礼貌都没有吗?” 赵芷露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咬了下唇,“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想到贺一叙会发这么大火,以往他不会这样的。即便再生气,都没对自己说过重话。 贺一叙连眼都没抬,陷在沙发里的身体舒展了一下,余光瞥见赵芷露局促的身影,他冷冷地说,“你回去!调职的事儿你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我让李牧给你安排。” 他脸色沉郁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冰山就要坍塌似的。本来就烦躁,应酬回来还碰到等在门口的赵芷露。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儿半夜等在这儿。早知道这狗皮膏药甩不掉,当年他就不该同意…… 算了…… 说再多没意义。 赵芷露弯腰将蜂蜜水放在他面前,语气柔柔地讨好,“我能不调职吗?”她抬眸看了一眼贺一叙,有点不甘心,“我不想离开总部,况且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总能帮上点什么。” “帮什么?”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他语气不善,带着不容置喙的坚硬,“我不是每次都可以保你,你猜你继续留在京北,师亦扬有多想弄死你?” 警告完毕,听不听他懒得再管。 贺一叙撑着手臂站起身准备往楼上去,走到一半顿住,他转身说,“别出现在她面前,这是最后一次。”说完边走边重新拨了电话出去,响了几声对面没接。 他又挪到微信,点开置顶的小姑娘头像,发了条信息过去。 [别生气了?我让她走了!] 等了一会儿对面还是没反应,他烦躁的把手机砸在床上,转身去了浴室。 第二天联洋高层例会后,贺建平面色沉郁朝贺一叙丢下一句:晚上回老宅吃饭,我们谈谈。 夜晚,贺一叙在雾色酒拖到很晚,临走陆时沨拉住他。 “老三去纽约干什么?几天了还不回来,别耽误了正事儿。” 贺一叙睨了陆时沨一眼,嗤笑一声,“总不能你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就不许兄弟追个妞儿?” 卧槽? 卧槽!? 陆时沨连着几句国粹后,来了兴趣,“这么多年了,什么原因促使他终于准备行动了?” 他可真是听见惊天大事儿一样,勾起了那点八卦心理。 他们这帮兄弟在一起久了,什么事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师亦扬这些年在圈子里这帮公子哥这儿,可算是个另类。 赌也赌,玩也玩,诶,就是对女人没兴趣。 多漂亮、多水灵的妞儿,他愣是一个看不上,一开始大家还怀疑他是不是个gay,寻思着往后讨好他要不要提前养几个干净白嫩的男大预备着,后来这事儿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缺给说漏嘴了,他差点没把陆时沨打死。 毕竟,提议这个话题的正是陆时沨。 后来还是一次酒醉,话赶话套出来了,敢情这兄弟心里早有人了,多稀罕呐!有就有呗,大伙儿都想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奇葩顶着一张全京北数一数二的帅脸,学人家玩什么纯情暗恋?! 大帅比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搞纯爱? 这事儿在圈子里几个铁哥们儿这,当个笑话笑了好些年,后来见师亦扬越来越冷漠了,又开始着急起他这样不是个事儿,这不是纯纯往孤寡老人那条道上偏了么。 贺一叙抿了口酒,冷笑了一句,“行了,你别往他那瞎出招儿,别回头再让他揍一顿。” “ok,ok,哥们儿懂。”陆时沨笑着摆了个封嘴的姿势,随后话题一转,“你和咱妹妹的事儿怎么样了?要是顺利咱是不是不用费那大劲了,直接把那5股份拿了得了。” 他真是不解,哄个小丫头片子有这么费劲儿?无非就是投其所好花点钱儿,再就是搞点小姑娘喜欢的浪漫?至于哄三年呐? 真踏马一个一个的,服了!! “我心里有数,这事儿你别管,告诉手底下人,盯紧了贺明城就行。”正事儿聊完,一口闷了烈酒,起身准备走。 “诶,你去哪?” “回家。” “孤家寡人独守空房的,回去那么早干嘛?”陆时沨打趣。 贺一叙瞥了一眼,“孤家寡人是你?你再这么下去,小心被掏空。”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雾色。 陆时沨在他背后喊道,“我真是倒霉了,跟你们几个恋爱脑合作。”随后继续搂个妞儿去舞池里摆动。 十月底的京北深夜,凉意渐深,贺一叙刚从里面出来,就瞄见一熟人,贺建平的助理张衡。 张衡弯腰点头,态度很恭敬,打开了车门,一副请的姿势,说:“小贺总,贺总让我来接您,让您今晚务必回老宅。” 从沪上回京开始,贺建平就频繁找他谈话,他借口推了几次,又找机会躲了几次,今天这架势看样子是逃不过了。 一股烦躁骤上心头,他眉峰蹙起,闪身坐进车里。 第23章 提醒 夜色浓深如墨,贺家老宅是三栋并排的别墅组成,最左边是贺家大房贺建平一家住的,中间的大宅是贺老爷子住的,右边朝里那栋住的则是二房贺建安一家。 贺一叙回来时,厅里灯火通明,小妹贺诗琪陪着妈妈唐怡岚在客厅看电视,不知看到什么有趣的节目,笑声不断。冷不丁瞥见他的身影,笑容僵住了。 “哥,哥你回来了!”贺诗琪向来怵他,每次看见那张臭脸就慌得很。 贺一叙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后喊了一声名义上的妈妈。 唐怡岚倒没什么,她这人聪明的很,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利益为先,所以从小待他还算和气,“回来啦!你爸在书房等你。” “好。”贺一叙转身往书房而去。 没几分钟,书房传来贺建平暴跳如雷的骂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贺一叙嗤了一声,漆黑狭长的眸子冷若寒霜,语气也没什么温度,“您这话说的,我又是哪儿不如您意了?” 一听这个态度,贺建平就生气,“师家小丫头片子那儿不行,你就赶紧先见见宋家丫头,沈家丫头也可以。” “我可告诉你,贺明城下周要与徐家订婚,订婚结束就会领证。老二又得了5股权,这对我们情况很不利。” 贺一叙不甚在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只在贺建平说出让他与别人联姻时,略带讥嘲地说了句,“我是你养的鸭吗?” 还得卖身去争权? 这话一出,贺建平愣了几秒,随后抄起桌上的茶盏砸向地上,茶杯碎裂,茶渍四溅。 “混账玩意儿。” “你说的什么话?” 贺建平显然气狠了,但他也知道这个儿子离经叛道,性格别扭,只得点明利害,“你爷爷说不定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联洋落入二房手里?” 大房和二房相争多年,归根结底还是老爷子偏心导致,老人无德则兄弟不睦。但话说回来,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贺建平是贺党华与原配妻子生的独子,当年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什么感情。 原配妻子生下贺建平后没几年就生病去世,这时候贺党华风光迎娶了初恋罗氏进门,相继生下了贺建安、贺望舒兄妹俩。老爷子本来就偏心,再加上人家一母同胞亲兄妹当然同仇敌忾,单枪匹马的长房一直处于劣势。 贺一叙没有应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甚至茶杯砸过来的时候都不曾闪躲一下。 书房气氛窒了一瞬。 片刻后,贺一叙转身抬步往外走。 “你去哪儿?” 贺一叙脚步顿住,说道,“不是要儿媳妇?我现在就追去。” 当晚,私人飞机在停机坪待命,三个小时后贺一叙安排完工作,登机起飞。 纽约,晚上7点,林肯艺术中心。 巨大的玻璃彩绘拱窗透出缤纷辉煌的水晶吊灯,几幅世界名画悬挂其中,莱茵石灯柱在水晶吊灯辉映下明光璀璨。 今晚的纽约州立剧院高朋满座,师云意和师亦扬踩着点儿到,找到位置后坐下没多久,厅内的灯就开始暗了,要开始了。 随着古典优雅的圆舞曲悠扬轻吟,幕布缓缓展开,舞台上的聚光灯聚焦在一个体态轻盈、动作优雅、肤如凝雪的东方女人身上。 犹如黑夜下自由畅游在湖面上的黑天鹅,随着悠扬的音乐声,踩着每一个节点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无与伦比的柔韧。 约三千人的剧院大厅,观众都沉浸在这场优美与精致相结合的独幕芭蕾舞剧。 坐在第四排中间最佳位置的师亦扬紧抿着唇,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舞台飘然的身影。爱一个人的具体感觉是什么呢?大概就是其他人都是模糊的,只有她在人潮人海中闪闪发光,而他的视线也只随她而动。 师云意一个被各类艺术排除在门外的好动分子,此时竟也能安坐许久。期间,她偏头看了一眼哥哥绷紧的流畅下颌线,唇角快要翘到天上。 两个多小时后,演出圆满结束,热烈的掌声响彻大厅,所有参与今晚的演出的舞团成员集体给观众谢幕鞠躬。 师云意一眼就攫到舞台c位的那抹俏丽身影,她鼓着掌之余抬手挥了挥,也不知许念姐姐能不能看见他们。 谢幕礼过后,观众有序离场,师云意嘟囔了句,“哥,许念姐姐现在真优秀,这个嫂子我喜欢。” 这是真心话,抛却之前对贺一叙与许念的误会以外,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各方面都优秀的文静姐姐,那时候她文化课太差了,基本都是许念给她补课辅导。 在外公赞助的这么多贫困学生里,许念是唯一的女生,所以对于身边只有哥哥,一个姐姐都没有的家族独女师云意眼里,许念一直是姐姐的存在。 “别胡说,走了。”师亦扬推了推妹妹,脸上没什么表情。 师云意边走边说,“哥,你真不准备行动?”她有点不死心追问,“许念姐姐现在很优秀,是皇家芭蕾舞团唯一的中国籍芭蕾演员,你小心她被人追走。” 话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她补充了句,“说不定已经被追走了。” 师亦扬难得勾了下唇,说,“你这么想知道,不如一会儿问问?” “啊?” “哥,你约了许念姐姐?” 师云意像后知后觉似的,瞪大了眼睛转身看向哥哥,“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送我回学校。” “闷骚。” “喜欢就追,咱们家又不讲究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一直搞不懂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叭叭叭个没完,根本没注意手包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下台阶时还差点摔一跤,师亦扬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然后拖着她往后台而去。 来之前他就安排好了,后台会有人领他们过去。 后台闹哄哄的,演员们都在卸妆换衣,师亦扬把妹妹推进去,然后就在门口等。 师云意由专人领着进去,顺利找到许念的化妆间,她叩门。听见里面清亮的声音,“进。” 许念看到是她,笑着上前拥抱了一下,“意意,好久不见。” “许念姐姐,恭喜你演出取得圆满成功,很好看很震撼。”师云意怔了一下,认真地说。 许久未见,陡然被抱了一下,她有点不习惯国外这种社交礼仪方式。 但许念显然已经习惯,动作很自然而然。 “嗯,也谢谢你的花篮,破费了。” 师云意“啊”了一声,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不会不会,你喜欢就好。” 心里腹诽师亦扬这个胆小鬼,送花篮都不敢光明正大,还得拐弯儿用她的名义。 “许念姐姐,我哥也来了,就在外面,你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许念几不可闻地怔了几秒,女明星的表情管理很专业,“好啊!稍等我一会儿,我把头发弄一弄。” “好,不急,你慢慢弄就好。” 第24章 想念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许念换好衣服后,把东西全部交给助理,只拎了手提包,从换衣间出来,“晓琴,你先回酒店,晚上不用等我。” 叫晓琴的女孩抱着一堆东西,点头,“好,姐,那晚上需要派车接你吗?” 许念想都没想,说:“不用,忙了几天都累坏了,让大家都歇一歇。” “好,那姐你注意安全。” 许念笑着从化妆间出来,穿着一身红色长裙,包裹着紧致的玲珑曲线,风情万种妩媚动人,和她往年清纯的形象相差巨大。 她声音柔柔说:“意意,我好了,走。” “好。” 两人从后台出来,师云意时不时与许念交谈,到出口时不经意抬眸,看见哥哥身旁抽烟的男人,她呼吸一滞。 十月底的纽约,气候相宜,夜晚有微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右手夹着烟,烟头的猩红被风吹得忽明忽灭。 明明才分开几天,师云意却觉得像过了好久。 走近了,能看见他眉眼间的疲倦,师云意问:“你怎么来了?” 贺一叙捻灭烟头,视线攫住她,笑着说,“这不是惹你生气了,来哄哄你。” 磁性至极的嗓音,透着沙哑,勾耳的很,那语气听得师云意怀疑自己是不是作过头了。 气氛有一瞬的安静。 许念很快打破了宁静,她笑着打招呼,“师总、贺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恭喜演出成功。”师亦扬抿唇说道。 贺一叙也接上,“祝贺。” “起风了,先上车。” 往停车场去的路上,师云意脑子晕乎乎的,跟着许念去坐师亦扬的车,被跟在后面的贺一叙一把攥住。 “干嘛?” “你坐我车。” 师云意没反应过来,她还有点别扭,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要。” “你还想不想要嫂子了?”贺一叙凑近低声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师云意朝前面两人看了看,撇了撇嘴妥协了。 不情不愿跟着贺一叙往另一边走。 她真是为了师亦扬下半生的幸福,牺牲好大,明天必须敲他一笔。 汽车一路疾驰在路上,他们约定的酒店在10公里外,是一家私人订制法餐,开车过去还得一会儿,一路上师云意都不理贺一叙。 贺一叙扶额无奈,明明在沪上分别前,他们的感情已经有所缓和,因为一通电话又重新洗牌再来了。 “生我气了?” “没有。” “那怎么不接我电话?信息也不回。” “没时间,我也很忙。” 你都敢半夜让赵芷露在你家了,凭什么我就得大方大度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师云意偏头看向窗外,倔驴似的,就是不肯看他。 满脸写着本小姐不高兴了,你别以为你千里迢迢来哄,我就一定得原谅你。 贺一叙也不生气,强势勾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虎口抵在她唇边,“虽然你吃醋,我很高兴,”他黑眸锁着她那张明媚的脸,“但恩是恩,情是情,我分得很清楚,意意,我的眼光没那么差。” 言下之意,他眼光高,不是什么啊猫啊狗都能入眼,优待赵芷露纯粹就是还恩。 他这人有多怕麻烦,一贯强势霸道,行事作风专断独行,根本不可能与人解释。 但此时,他不远万里追到纽约哄人,先不提别的,态度就值得肯定。 师云意看见他脸上的疲倦,果然又双叒叕心软了。其实,从她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生气了。 “那她为什么半夜在你家,你还让她冲蜂蜜水。”师云意瞪他,她就是吃醋了,但是吃得理直气壮。 贺一叙大掌挪到她头顶揉了揉,他很喜欢这样的师云意,虽然有时候很作,但也足够鲜活,让他不得不放软了语气哄,“我把她调职去华北分公司,她不愿意,半夜搁家门口堵我。” “华北分公司?” “嗯。” 师云意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歪着头声音有些犹疑问:“为了我吗?” “我说过,她不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更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当年一颗肾的恩情,这些年来他对赵家的厚待,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一辈子花不完,至于别的,绝无可能了。 “哦。”师云意抿了抿唇,轻轻应了一声。她心里有点开心,但她不想让他知道。 以免他得寸进尺,就不花心思哄她了。 贺一叙看穿她拙劣的演技,低笑了一声,已经开始得寸进尺了,圈住她腰的手一使劲将她捞过来圈在腿上,垂眸问她,“还气吗?” 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颈,抬头看了一下前面,还好他们上车时司机就升起了隔板,没人看得见他们的动作,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脸红了。 “这是在车上呢,你想干嘛。” “还气不气?” 师云意受不住这样温柔地语气,推了推他,“不不气了。” “好。” 车厢里再次传来他的低笑,“想我了吗?” “” 话题变得太快了,师云意偏头看着他,从他漆黑的瞳仁里清晰看到映出的她,抿唇没说话。 见她没反应,贺一叙圈在她腰侧的手掐了一把,又问了一遍,“想了吗?” 师云意的心脏不由一颤,伸出手指戳了戳贺一叙的胸膛,突然玩心大起,嘟囔道:“我要是说没想呢?” 汽车停在红绿灯处,车厢里暧昧节节攀升,贺一叙搂着她的大手紧了紧,心里在“遵守约定”和“就地法办”来回横跳。 最终还是妥协了。 黑暗里,师云意看见他偏头弯唇一笑,然后抬眸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师云意脑子一懵!!! 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全身的毛孔都不听使唤的张开了,滋滋冒着热流,暖意流窜全身引起一阵燥意。 “啵!” 她抱着他的脖颈,偏头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发出很大的一声,“奖励你的,不许骄傲哦!” 贺一叙显然没料到这一点,她动作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僵了几秒后他低笑出声,“荣幸之至,感谢小狮子的认可。” 第25章 变态 到达酒店时,师亦扬和许念已经在餐厅了。 两人往日没什么交集,基本也很少说话,单独坐在一起倒显得局促。 “在伦敦一切还好吗?”师亦扬打破平静,率先问道。 其实他想问,有没有人欺负你,过得快不快乐,还有 许念喝了口水润喉,笑了一下,露出浅浅的梨涡,“挺好的,你呢?集团事务那么忙,很累?” “还行,前几年刚接手的时候有点忙,”师亦扬很绅士的替她倒了点餐前酒,目光静静像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自然,“考虑回国发展吗?” 没头没尾地一句话,许念微怔。 沉吟片刻,许念说:“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舞团12月底在上海有一场演出。” “12月25日,上海大剧院。” 她想问问他有没有空,但话还开口 “好,期待你在上海的演出。”师亦扬举杯,“提前恭祝成功?” 许念笑了,举杯与他碰杯,然后仰头轻抿了一口,动作很优雅,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天鹅颈,漂亮得让人舍不得挪眼。 放下酒杯,气氛又冷下来了。 师亦扬:“那个” 许念:\"那个\" 两人同时出声,视线相汇,都怔了几秒。 师亦扬:“你先说。” 许念:“你先说。” 微妙又诡异的默契,两人都低头轻笑了声,最后还是女士优先。 “听意意说,这几年集团发展很不错,不那么忙了怎么还没有听见你的喜讯?” 师亦扬抬眸看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她问这话的立场,但只看见许念坦然的表情,仿佛只是个老朋友的关心,别无其他。 “没有合适的。” 他这个身份,唯一的长辈开明又不催婚,他想娶的娶不到,自然也不用委屈自己娶个不爱的摆家里。 听到这句像敷衍的回答,许念诧异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又说,“眼光太高可不行,老爷子就不急?” 师亦扬视线攫住她,突然有点认真起来:“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替老爷子做说客?” 这话多少有点意味深长,同样的答案不同的立场可以听出不同的意思。 许念讶然,但女明星的表情管理很专业,她抿唇笑笑,“都有,作为朋友关心你;承了老爷子大恩,不忍老爷子操心。” 滴水不漏的回答,中规中矩听不出别的情绪,师亦扬自嘲地笑笑,没说话。 气氛忽冷忽热的,许念朝门口看了几遍,心想那俩人是走丢了吗? 早就到达酒店车库的贺一叙、师云意凭意念呐喊:我俩为了你们的幸福,不应该在餐厅,应该在车里。 视线挪回来,她忽地想起什么,又问:“你呢?刚想问什么?” 师亦扬喝了口酒,随口扯了个话题,“没什么,想问问蒋屿森那家伙怎么样,你们都在伦敦,他最近在搞什么?经常不接电话。” 蒋屿森是师亦扬的表弟,也是蒋家的独苗。当年蒋勋培养他继承家业,接手公司他不肯,蒋国胜培养他从军他也不愿,毅然决然跑到英国学音乐,家里就断了他的经济,也不许任何人给他帮助。 要想混出名堂,就得全凭个人本事,所以这几年蒋屿森都没回过国,倔驴一头。 许念迟钝了几秒,“两个月前倒是见过一面,当时看他挺好的,不过,”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 “不过什么?” “他问我借了三十万,要得很急,我有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儿,但后来通过几次电话,他都说没事儿。” 师亦扬蹙了下眉,语气沉冷,“下次他再找你,你让他联系我。” “嗯好。” 就在气氛再一次冷下来时,贺一叙牵着师云意姗姗来迟,许念这个位置视线正对门口,见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站起来了,招呼他们坐下。 师云意偷偷观察了一下哥哥和许念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她又与贺一叙对视一眼,只得到一个笑脸。 坐下后,师云意开始活跃气氛,活宝似的,“哥,你和许念姐姐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师亦扬睨了一眼妹妹,满脸写着:你从哪看出来我们很开心了?气氛都快冻住了你看不见吗? 哥哥的眼神,师云意浑然未觉,她欲盖弥彰的解释,“司机不认识路,我们绕了好大的圈子。” 说完瞪了一眼贺一叙,让他补充。 贺一叙心想大可不必,能跟在他身边的司机,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这欲盖弥彰得不要太明显了。 但他刚哄好小丫头,只得配合,“嗯,绕路了。” 师亦扬嗤了一声,他真是服了大兄弟了,忍不住嘲讽,“是绕路了?还是迷路?” 五迷三道的那条路。 许念看透不拆破,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我们也刚到没一会儿。” 人到齐了,餐厅很快就为四人上了餐,贺一叙还是同上次那样把切好的牛排餐盘挪到师云意面前,这落在师亦扬眼里,又忍不住嘲讽。 “你没手吗?多大人了,矫情。” 师云意忽然被哥哥教训,听出语气里的不爽,她吃了一口牛肉,反讥道:“哥,你要不去看看内分泌?我总感觉你最近脾气这么冲,应该是失调导致的。” “我一个大男人看什么内分泌?” “大男人怎么了?大男人就不会内分泌失调了?我可听说孤寡久了的大男人容易变态。”师云意根本不带怕的说完,还偷瞄了许念一眼。 师亦扬陡然被噎,他真是气笑了,就不该带这小鬼来。 “我要是变态,我先宰了你。” 师云意不当回事儿,抬眸看向贺一叙,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意思很明显。 收到暗示的贺一叙漫不经心的吃着餐食,语气不急不缓,“别怕,他不敢。” 行,还挺上道儿,师云意满意了,看向师亦扬时哼了一声。 师亦扬看着俩人眉来眼去,不服气了,“我说你俩吃饭就吃饭,秀恩爱能上别地儿去吗?我胃口都让你俩整没了。” “有本事你也脱单啊?单身狗出门被屠是不值得同情的,”师云意说一半看向许念,然后问道,“你说对许念姐姐。” 安静吃饭的许念冷不丁被点到,她放下手里的餐具,笑道,“啊对,”想了想又顿住,模样有点呆萌,“可是意意,你这样容易屠到我了欸。” 第26章 破例 “啊?许念姐姐,你这么漂亮还这么优秀,在国外也很受欢迎,身边就没异性追你吗?” 师云意怔了几秒,一脸不可置信,但话题可算是引到这上面来了,不枉她今晚的心血。 这时,她视线又挪到师亦扬脸上,师亦扬那张臭脸几不可察的变了变。 刚好被她捕捉到了。 许念端起酒杯抿了口,“也不是,主要是我平时忙着排练,不然就是为了世界巡演到处飞,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说完,她放下酒杯快速瞄了一眼师亦扬。 师云意不死心,还想了解更多,打破砂锅问到底又问,“那总不能一直单着?就没有合眼缘的或者感兴趣的?” “行了啊,问那么多?你闲的是不是?”师亦扬冷声打断。 师云意嘟囔,“问问嘛,这么久没见了,我好奇不行啊?” 这时贺一叙将处理过的焗蜗牛挪到师云意面前,还贴心的把芝士拨到了一边,师云意从小芝士过敏,他抬眸淡声道:“你尝尝这个。” 服务周到了一晚上的贺某人今晚是准备将殷勤献到底了,一点不为几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八卦所影响,又是切牛排又是处理蜗牛的。 许念看他们兄妹争锋相对的架势,想到了以前,忍不住笑了笑,“你俩怎么还和以前似的,几句话就能吵起来。” 随后认真考虑了一下,回答师云意的问题,“有是有,不过还在相互了解阶段,随缘。” 得到这个答案,师云意蔫巴了,再看看师亦扬,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毕竟是商场上厮杀的男人,该有的风度一点不少,他漫不经心好似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挺好的,不过你一个人在外要仔细点,别被人骗了。” 许念落寞了一瞬,垂眸说道,“嗯,我知道。” 一顿饭吃得几人心思各异,下了电梯,贺一叙拎住埋头走路的师云意后脖颈,对师亦扬说:“你送许小姐,意意我带走了。” 师云意还未来得及说不,就见师亦扬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点头同意了。 她只得同许念摆手说再见,就被贺一叙拎着往相反方向走了。 夜深风冷,司机还未过来,贺一叙脱掉风衣披在师云意身上,又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明天还有课啊。” 贺一叙蹙眉,明显不高兴了,“我这么远抽空来看你,你要扔下我去上课?” “哦,我又没有让你来,”她有点小心虚,要不是她两天不理他,他也不会这么远跑一趟了,“翘课很不好欸。” “行,那我陪你上课。” “啊?”师云意偏过头看他,“你要去我学校啊?” 贺一叙一本正经,忍不住用以前的腔调调侃,“嗯,”伸手将她往身边拢了拢,“怎么?你学校里也有试用期男友?” ??? 嗯? “你有病?!”这回轮到她不高兴了,“你以为谁都能当我试用期男友吗?” 她气笑了,小脾气说炸就炸,“我又不是你,身边莺莺燕燕成群,你自己不老实,别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 贺一叙愣了一瞬,心想又搞砸了。 上车后,小姑娘死也不肯把脸转回来,连手也不让他牵了,犹如一座人体雕像双手抱胸坐得板正。 贺一叙没招儿了,只得曲线救国了,“我错了成吗?别生我气了,太晚了先去我那儿住一晚,我两个晚上没合眼了,意意。” 他确实两个晚上没睡了,先是因为应酬回来碰到堵在门口的赵芷露,继而又惹她生气了,导致他那天晚上烦躁得睡不着看了一晚上第二天的例会资料,第二天晚上又被抓回老宅挨顿训,然后连夜飞了纽约。 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 果然,他这边一卖惨,小姑娘原本僵着的身体松了松,但还是不肯扭过头,只冷冷地说:“不想理你。” 嘴上说着狠话,其实心里软成了一团。 贺一叙深谙此道,知道怎么惹她心软,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弯唇笑了一下,有点奸计得逞那味儿,“我又累又困,给我抱抱好不好?” 人体雕像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但也没出声拒绝,默认的态度。 贺一叙伸过手一捞,就将她按在怀里了,身体往下滑了一寸,抱着她往椅背靠了靠,阖眼小憩。 他是真的有点累了,所以无比眷恋此刻的安宁。 师云意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冷杉味道,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融化,她深吸一口气埋头蹭了蹭。 “别动。” 贺一叙攥住她。 “啊?”她微微抬头,看到他因仰着脖子显得更加凸起的喉结滑了滑,莫名有种性感的欲,让她恍惚着迷。 “你再蹭,我可保证不了什么。” 师云意心里那点旖旎顷刻间消散,她没好气地说,“你想都别想。” “嗯,”贺一叙继续阖着眼,沉吟几秒,他哑着嗓音说,“可你不是说,男人孤寡久了容易变态吗?” “我也孤寡很久了。” 师云意哼了一声,不着他的道儿,“我那是为了激我哥的,才不信你听不出来。” “嗯。”他低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到达住所,贺一叙牵着师云意上楼,门一打开原本无精打采困意来袭的贺一叙就将她堵在了门上。 “你” 铺天盖地的吻压下来令师云意难以招架,强势到她很难有力气推开他,贺一叙不费多大劲儿就撬开了她的齿关,她鼻尖的呼吸呼在他的脸上,口水交换的瞬间她听见他的吞咽声,很快腿软的支撑不住。 年轻的身体总是热情似火,稍稍一撩拨就情动难抑,她意乱情迷间双手攀上他的脖颈轻轻勾住,不由自主地往前挨近。 这种时候贺一叙向来掌控全局,主导一切关系的走向,他很满意师云意的反应,但他还是克制的停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审视着怀里的女孩儿,嗓音透着化不开的缱绻暗哑,薄唇抵着她的脖颈哑声问她: “今天先破个例?明天再遵守约定好不好?” 第27章 深夜 空窗久了,喜欢的人在眼前,气氛恰到好处的微妙,暧昧的电流在彼此眼中流窜。饮食男女骨子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较劲儿上来,一触即发的疯狂。 师云意沁汗的掌心贴着他的脖颈,食指勾了勾贴着他脖颈皮肤往下,此时无声胜有声。 暧昧的气氛节节攀升,笨拙的诱惑反而更致命,她如愿听见男人声音逐渐变乱。 …… 那天的情形令人永生难忘,遵循内心的渴望使她格外热情,香唇频频找寻他的。汗水打湿了贺一叙裁剪合身的私定衬衣,紧贴在他劲瘦有力的上身,原本搭在她肩头上的风衣缓缓而落,得到暗示的贺一叙抱起师云意走向透映着大片夜景的客厅沙发。 “宝宝,你今天好乖。”他扯下碍事的衬衣倾身而下,薄唇从她颈间向下,带着他温度的大掌紧贴她的曲线摩挲,引起身下女孩儿一阵颤栗。他低笑一声牙齿抵住她的肌肤,轻声说道:“还说不想我?” “我这是正常生理反应,”师云意难得大胆,她被勾得脑袋晕乎乎的,胆大妄为到开始不知死活的胡言乱语,“换个人这样我也” “你说什么?” 有点凶啊!!这哥哥。 猛兽觉醒带来的感官与生理双重刺激,注定这个夜晚有多棒极。 贺一叙难得睡个好觉,经过一夜的鏖战令他餍足不知疲倦,直到破晓时分才睡过去的他这一觉睡得很沉,连师云意蹑手蹑脚起床去学校都浑然未觉。 “喂,小意。” 师云意刚从学校出来就接到江澈的电话。 “嗯,江澈哥哥。” 江澈:“在哪儿呢?我给你送上次心理评估报告。” 师云意举着手机边走边说,“啊?我在回公寓的路上,你已经到了吗?” “嗯,我在你公寓楼下。” “好,那你稍等一下,我很快。” “不急,你注意安全。” 师云意挂了电话往公寓走,昨晚的放肆让她今天一天通体舒畅,连带着笑容都透着淡淡地甜。 这种满脸写着:老娘昨晚夜生活棒极了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天。期间,cdy还打趣问她是不是有新的date对象,她当时还愣了一下,问cdy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cdy当时回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耸耸肩说道:被滋润后的女人容光焕发,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倦怠有那么一丝丝张扬的恣意。 和cdy交往久了,避免不了聊一些两性话题,尤其是西方教育的开放程度,cdy身边从不缺暧昧、约会对象。 秉持快乐的宗旨,相处愉快就走一段,不愉快随时喊停,只保持表面的两性关系,省却很多感情牵畔导致的麻烦,这在她们圈子里不算新鲜,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固定性伴侣。 但让cdy惊叹的是,师云意在她们这些人里一直是另类的存在,留学几年间从未见过她有date对象,她没少给师云意分享过,但不出意料都被她拒绝。最终她把这一切归结于东方女人刻在骨血里的保守。 师云意到公寓楼下时,江澈一身卡其色风衣,手里拿着文件袋等在那里,笔直挺拔的身姿配上他周身矜贵优越的气度,频频有女生问他讨要联络方式。 “江澈哥哥,你怎么每回来,都这么受欢迎?”走近了,师云意笑着打趣,俏皮八卦的玩心不减。 江澈怔了几秒,低笑了一声,“又被你看见了,那只能说明你住的这条街区异性太少了。” 说完,他将文件递给师云意,自然而然拿过她肩上的背包,将手里的卡布奇诺咖啡递给她。 “你喜欢的不加糖不加冰。” “谢谢。” 师云意接过当他面喝了一口,抬眸朝他笑了笑,然后一前一后开密码上楼。进屋后,江澈放下东西问她:“听说,这次是师总亲自送你过来的?” “嗯,打着送我的幌子谋私。”她将文件放到文件夹,然后从冰箱拿过柠檬水倒了一杯给江澈。 “怎么说?” 江澈端正坐在沙发上,不得不说他是个很有礼貌与边界感的男人,教养刻在骨子里,也许是年长了一些岁数的沉淀。 总之,师云意很信任这个大哥哥,她在江澈面前从来不设防,抛却两家的交情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没什么话不能说。 作为心理医生,江澈要了解师云意的一切,所以她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师云意拿了鲨鱼夹将头发挽起固定在脑后,抬手间无意中露出腰间的红痕,从江澈这个角度看得一清二楚,他搭在膝间的手指一顿。 而师云意浑然未觉,她绕到玄关从文件夹里拿起评估报告,随意说道:“他的事情一言难尽,以后再和你说……”她翻开第一页看了一遍,视线掠过等级那一栏的结果,蹙眉问道,“怎么评分还是3等?” “我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了,ptsd发生等级怎么还是中等。” 江澈不知在想什么,师云意叫了几遍他才回过神,“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ptsd的发生诱因很多,相比较下你从极度发生降为有可能发生已经算是预后良好,但要想根治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走。” 而有部分人ptsd会伴随终身,江澈起身环顾了一下公寓内部变化,蹙了下眉,指了指遥控转身说道,“你看,你觉得你已经好很多了,但你的行为逻辑仍然显示你有较强的强迫意识,这可不是好事儿。” 餐厅的茶盘、杯子高矮排序整齐,就连未撕的标签都需要整齐划一,客厅的各类电器遥控也根据大小形状排放规整,这是典型强迫症的特征。 师云意循着视线扫过去,了然的点点头,她从来没有过强迫症,这些行为都是因为当年绑架案后才开始的。 这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但对于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师云意来说,却是能加重她ptsd的发作几率,印证她的病情还未达到痊愈标准的指征,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见她半天不说话,就那么呆滞站在那儿,江澈心下一软抿唇提醒,“小意,按时进行心理治疗,别抱侥幸心理。” “有我在,你一定会痊愈。” 第28章 斗嘴 贺一叙过来时正巧碰到下楼的江澈,四目相对,男人的目光太过光明磊落,出于男人的风度或是宣誓主权,贺一叙笑着问: “江医生现在负责上门治疗?” 江澈回笑,“贺总说笑,来送上次复评的诊断,顺便看看小意。” 男人之间的较量,有时候你来我往之间看不出锋芒,但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 “辛苦,结果如何?” 贺一叙对这个近几年才出现在师云意身边的成熟男人很不爽,说不上忌惮,就是男人的那点占有欲作祟。 按说照他的手段有的是法子让他从师云意身边离开,但偏偏人家行事正派,几乎毫无不良癖好,家世清白挑不出错,打的又是私人医生的身份。 他还真是找不到方法,尽管他了解他的姑娘不会喜欢这一款,那也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觊觎。 “病人的隐私,不方便告知。” 江澈坦荡,他非常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甚至出于心理学的研究,他知道该如何激怒这个男人,他没这么做,没必要。 也没有立场。 但这话无疑又主动挑起了战争,还真是矛盾。 果不其然,贺一叙蹙眉斜睨了他一眼,嗓音又低又冷,“那是我的姑娘,她有什么地方是我这个‘家属’不能知道的?” 对上他沉郁阴刻的视线,江澈心想还真是个暴戾的男人,他没什么表情,强调了句,“出于医生职业操守,也是我作为朋友的诚信,不过——” “贺总最好还是不知道为好,因为真相往往很残酷。” 当有一天伤口被撕开,血淋淋摊开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她就不会是你的姑娘了。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希望这一天到来,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真相?” “什么真相?” 贺一叙听到这话,眼里的温度冷了下去,黑眸一瞬不瞬攫住江澈。说实话,他也算阅人无数了,但迟迟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三年前的真相,你做过什么不记得吗?小意为什么大晚上出门,她要去找谁?或者换个说法。” “你有没有想过,还有谁值得她大晚上偷跑出门?” 江澈丢下这句话,话已至此,他面无表情转身推门离去。 直到坐进车里,江澈才生出几分懊恼,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应该沉住气的。 其实他这么说,也没有实际证据,全凭给师云意催眠治疗期间从她的呓语里拼凑而来,三年前那起绑架案似乎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江澈走后,师云意在屋里画草图,她今天从国内老师那里找到一丝灵感,准备用进毕业设计里,现代艺术与中国古老工艺的相结合,似乎是非常新颖的设计。 当年,师云意出于对古文物珠宝,尤其是明清时候的老物件的兴趣,曾在外公一个朋友的牵线下,拜了国内文物研究学者、文物修复师的范文生教授为师,认真学过几年手艺。 虽是兴趣使然,但她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以及对老物件背后故事的通透理解,范文生教授曾夸她很有灵性。若是不学珠宝设计,回国继承教授的衣钵也不是不可以。 显然,师云意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她喜欢老物件没错,但她还没做好跟着教授以大墓为家,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做保护性挖掘的工作。 爱好是爱好,生活是生活,她还是分得清的。 “叮叮叮~” 门铃响了,师云意从画室出来,看了一眼可视门铃,没急着开门,她摁了对话键,“你怎么来了?” “开门。” 贺一叙沉哑的嗓音透过扩音传过来,还挺抓耳。 “不开,你就没事儿做吗?” “嫖了就跑?你胆子肥了!” 师云意被噎,说实话,其实她有点小心虚。 早上她在贺一叙怀里醒来,回忆昨晚怎么就那么急色,三言两语就被他蛊惑勾引。一边有被爽到,一边懊恼太快了,打乱了计划。不过这种状态也就持续了几分钟,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她就想通了。 她把这一切归结于一场意外,就当嫖了个鸭好了,反正他又不吃亏。 不过这个鸭技术还蛮好的,她在心里这样想。 “我昨晚没睡好,要睡觉,二哥你回去。” 然后,她听见门铃扩音器传来贺一叙冷嗤的笑声,他沉声威胁,“你确定要让我在外面把昨晚的事儿给你捋一遍?” “嘟!” 师云意按了开门键,她不敢,别说了,她怀疑再晚一秒开门,他真能做得出来。 他不要脸,她还要做人呐。 贺一叙进门的时候浑身带着冷气压,脸黑得和包公似的,他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文件,刚想拿起来就被师云意眼疾手快夺走。 这下他气笑了,“怎么?我不能看?” “不能,不行,没得商量。”师云意抱着评估报告,一脸警惕。 对峙不了数秒,她扯了个话题,“你是快破产了吗?这么闲,没别的事儿忙了吗?” 贺一叙垂眼,朝她的方向倾了倾身,将她逼迫至墙角,“破产?你等下辈子。”,说完面无表情从她怀里抽走了报告,然后当着她面打开。 期间,看完第一页还斜睨了她一眼。 “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师云意往后缩了一下,有点不服气,闷闷道,“我可以告你的。” “嗯。” “你去告。” 贺一叙看完快速看完几页报告,视线只在重点处停留,他眉头蹙了蹙,问她,“怎么治疗了几年,还是这个结果?” “要不,我给你换个医生?” 师云意无所谓,憋着一股气,“不要,江澈哥哥挺好的,认真又负责。专业能力也很——” “欸,你干什么?” 贺一叙拎着她的后颈将她提溜了一步,漆黑的眼底阴冷而沉静,就那么阴恻恻看着她,“胆儿肥了,在我面前夸别的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 师云意不服气扭头控诉,“你搞搞清楚,他是外公给我安排的心理医生好不好?这三年要不是他,你以为你能看到这么活蹦乱跳的我吗?”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你才是野男人。” 这话激得他来了兴致,他勾唇一笑,视线掠过她上下,“我是野男人?”他一步一步逼近她,“我是野男人你还让我进屋?” 第29章 拿捏 看他混不吝的模样,师云意没好气的推开他,绕到后面瘫在沙发上,取下鲨鱼夹甩了一把长发,一点形象也不讲,“我不让你进来,你也会想法子进来。” 能老实按门铃已经是他破门前给她的一个心甘情愿的台阶了。 “这么了解我,”贺一叙低笑一声,走到她身边,语气温淡,“怎么躺下了,起来换衣服。” “干嘛?” 师云意懒得看他,一脸风轻云淡,“今天不需要你伺候,你自便。” 贺一叙微微皱眉。 她可真敢说。 “伺候?”贺一叙顶了一下牙根,气笑了,“胆儿肥了是不是?” 她把他当什么? 鸭吗? 还是千里自己送上门的那种。 “不爱听,你可以走哇。”师云意才不管他什么反应,打了个哈欠,“困死了。” 折腾一晚上,天快亮才睡,大早上还要爬起来上课,舒畅归舒畅,但是天天如此她可吃不消。 她又不像他可以倒时差睡一天,还能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和她呛嘴。 天色逐渐阴暗下来,室内昏黄的灯光映出师云意白皙的脸庞,此时正阖眼蜷缩在沙发上。 迷迷糊糊之际,她感觉贺一叙慢慢靠近沙发,在她身后站定。 “啊~” “你干嘛啊!” 师云意在他怀里挣扎,她都快要睡着了,猛地一下被抱起来掂了掂,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 “抱你去换衣服,”贺一叙垂眼看了一眼怀里的姑娘,语气沉沉,“带你去个地方。” 他转身往衣帽间走,将人放在岛台上,然后去挑衣服,完全不顾小姑娘的抗诉。 师云意整个人有点懵。 他还讲不讲道理了。 这世道还有没有人权了。 “我说了我累,我不去。” 贺一叙挑衣服的手指一顿,转身望向师云意,“容我提醒你一句,海蓝宝石皇冠不想要了?” 总助告知他,今晚收藏家将举办私人拍卖,参与的人不多,但来头都不小。他既然在纽约了,那自然是亲自出面比较稳妥,省得了遥控指挥。 师云意懵了几秒的脑子瞬间清醒不少,她从岛台上跳下来,“啊~” 一声惊呼。 很不妙,脚崴了。 贺一叙在她跳下来的一瞬就迎上去了,但是没能成功阻止一场悲剧发生。 他蹲下身单膝点地,按了按小姑娘的脚踝,不出意外成功听见小姑娘“嘶”了一声倒吸冷气,他蹙眉说道,“小心点,你慌什么?” 师云意疼得眼眶瞬间红了,“都怪你,都怪你,你早说不就好了吗?非要逗我玩儿。” “好好好,怪我,怪我成吗?”贺一叙最怕她哭,连忙道歉,打横将小姑娘抱起放在卧室床上,然后坐在床尾凳上检查她的脚踝。 “医药箱放在哪?”他轻声问。 师云意强忍着剧痛,撇过头忍着泪不看他,倔道,“家里没有。” “乖乖坐着,”贺一叙出去打电话让人安排私人医生过来,一面在冰箱里翻找什么,没找到冰袋,他随手拿出一瓶没开的冰水又去卫生间拿了干毛巾包裹瓶身。 瓶身贴近小姑娘的脚踝,他用手固定,“先用这个敷上,医生一会儿就到。” 脚边感觉到骤然的冰凉师云意条件反射缩了一下,但脚在他的掌心抽不回来,她视线掠过床尾凳上的人,视线停留在他眼眸上,似乎看到了一丝心疼。 很快,冰敷几分钟后她感觉脚踝不似刚刚那般火辣辣的疼了,缓了缓脸色,说,“几点拍卖?” 没料到她跳脱的思维,贺一叙轻揉着脚踝的手一顿。 抬眸看了她一眼,低笑了声,“都这样还惦记?我让人去拍。” 原本打算亲自出面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恐怕只能在家陪她了。 “不要,”师云意急了,“我好了,到底几点啊?” 好不容易有海蓝宝石皇冠的消息,她绝对不能错过,毕竟是报道传闻里才能看到的珠宝,想必竞争的人不会少。 她绝不容许即将到手的宝贝就这么飞走了。 “我好了,已经不痛了,”她从床上撑着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会撒娇似的,“二哥,你就带我去嘛!” 这时候门铃响了,贺一叙睨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出去开门。 司机带着私人医生进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药油揉一揉,过两天等消肿就好了。 等人都走了,师云意按耐不住,她跪坐在床上盯着贺一叙,“二哥!” “嗯?” “我让人去拍还不行?”脚伤成这样还想着往外跑。 师云意摇摇头,“那多不保险,还是我们亲自去,好不好吗!二哥。” 打定了主意要亲自去拍卖会,师云意开始放大招儿,没人能受得了她撒娇,师亦扬不行,贺一叙更不行。 “信不过我?”贺一叙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手上还有刚刚洗手后的洗手液香味残留,淡淡地柠檬香,很好闻。 “你要什么,二哥没做到?” 师云意瞬间一噎,这话没错,从小到大但凡是她看上的东西,只要他答应了都会想法子给她找来,这一点上,她从未怀疑。 所以这么多年,她仍然记得贺一叙待自己的好,那些宠溺不是假象,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很难真的把他从心里移除,大概他们就是要纠缠一辈子的,她会反反复复爱上这个男人,一点不奇怪。 “怎么不说话?”贺一叙不知她在想什么,蹙眉问她。 “二哥。” 师云意抬眸轻唤。 “嗯?” “没什么。”师云意顿了顿,觉得还是不要问了,就这样挺好。有些事情刨根究底于现在一点意义没有,她从未怀疑过他的爱,但也确实只有三分。 “到底什么事儿?”贺一叙靠近她,视线与她平齐,问她,“非去不可?” 师云意顺势圈上他的脖颈,往前勾了勾,在他唇上飞快地轻吻了一下。 一触即离。 “去吗?” 贺一叙险些没克制住心里的想法,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无奈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每回一定吃你这招儿呢?” 没人能抵抗得住小姑娘此刻的乖软。 “嗯,”师云意乖乖软软地应了声,手指把玩着他的领带往手指上绕了绕。每绕一下,他都被迫朝她靠近一分,她歪了下脑袋,说:“那你到底吃不吃?” 第30章 霸气 “吃,”贺一叙垂眼看了一眼小姑娘明媚的鹅蛋脸,他伸手捻了一下小姑娘的唇角,眼底交织的欲毫不遮掩的在她面前坦诚,“但我先得吃点别的。” 说完,他的薄唇下移,轻轻地咬上了她的嘴,而后撬开贝齿,辗转深吻。 今天是华尔街金融大鳄、美国着名银行家大卫·诺克先生在名下酒庄举办的私人拍卖会,来的人非富即贵,政商名流不在少数。 说是拍卖会,上流社会的人脉交流会罢了。 贺一叙领着师云意到的时候,宴会厅聚集了不少人,陡然看到俊男美女携手亮相,扎眼又深不可测。 男的一身正式西装矜贵又高不可攀,女的一身墨绿色旗袍尽显窈窕曲线,曼妙身姿一出场就吸睛无数。 有不知身份的男男女女聚首小声讨论他们的身份。 [这是谁呀?] [他的女伴很漂亮!] [她身上那件旗袍好像是年前刺绣大师珑沅先生的收山之作。] [这么一说确实像,那场拍卖会我有印象。当时那场拍卖会在中国沪都举办,现场多方竞价,竞拍价一度飙到4000万,最后听闻被一神秘卖家以4210万拍走了。] 师云意挽着贺一叙的胳膊陪她游走在会场,她不知道众人在交谈什么,至于她身上这件旗袍。那是去年贺一叙派人送到蒋公馆的,是她21岁生日礼物。 打破传统的旗袍款式,古法刺绣结合现代工艺将旗袍和山水墨画相结合,翠竹栩栩如生,如画如墨。勾勒出她身材曲线之余,给年轻的女人增添了几分妩媚,勾人的很。 主人公大卫·诺克见到贺一叙主动走过来寒暄,碰了碰手里的香槟杯,“贺先生,幸会。” “幸会,还未恭贺大卫先生再下一城。”贺一叙举杯轻抿,显然是老熟人了。 大卫·诺克笑的礼貌绅士,“侥幸侥幸,还得多谢贺先生提供技术支持,我一直期待能与贺先生继续合作。” “我们共赢愉快!” “好说,”贺一叙微眯了下眼,沉声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再找机会详谈。” 两人打的什么哑谜师云意没兴趣听,她环顾了一下拍卖会前的酒会,人还不少,有点担心今晚能不能顺利,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位美丽的女士是?”大卫干了一杯香槟后,眼神很欣赏的在师云意身上梭巡。 贺一叙不喜欢这么直白的视线,面色倏地沉郁,语气冷了几分,“未婚妻,带她来散散心解闷儿。” 大卫·诺克愣了几秒,随即收回笑道,“还未听闻贺先生订婚,到时婚礼可一定要通知,我敬备薄礼出席。” “一定。” 交际完,拍卖会即将开始,贺一叙带着师云意往包间去,低头附耳问了句,“说不带你来,来了又不高兴。” 大卫·诺克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眯了眯眼,心里有那么一瞬的恶劣想法随风消散。 多么美丽的东方娃娃,可惜了。 师云意在包间坐定后,手里拿起矮几上的拍品介绍,淡淡地说,“二哥,这个大卫先生和你很熟吗?他为什么需要你的支持?” 看似无意,但是今晚的对话她听进去不少,她心里奇怪二哥怎么和这帮人扯上关系。 “商场上的事儿别多问,”贺一叙嗓音低沉,但还算平静,“除了海蓝宝石皇冠,还有别的喜欢的吗?” 师云意摇摇头。 今晚的拍卖会有不少贺一叙曾经的熟面孔,其中不乏二叔那边的人,看样子二叔那边也搭上了华尔街这条线。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多时,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明清时期的瓷器,挺大个碗,白底青花的花色,师云意没什么兴趣。 开胃菜过后,拍品一件比一件有来头,瞬间激发了场内的气氛。 竞拍越来越激烈,直到拍卖师经过一长串的介绍后,声音非常微妙的有悬念,海蓝宝石皇冠终于被展示了出来。 师云意瞬间就精神了,等了一晚上了,可算到了。 “来了!” 贺一叙抬眸随意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侧边的女孩儿身上,他低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后脑,“就这么喜欢?” “嗯嗯嗯,”师云意连连点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好心科普,“你都不知道海蓝宝石皇冠背后的故事有多浪漫,民众传得神乎其神,我早就好奇了。” “什么故事,”贺一叙其实根本不信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但是小姑娘非常感兴趣,经常在他耳边提及各类狗血离奇的爱情故事,听多了他也懂了一点,时不时还能配合她假装感兴趣问两句。 其实他就是想看小姑娘一脸正经地和他分享故事的那个劲儿,特鲜活。 拍卖师介绍完拍品资料后,报出起拍价:300万美元。 1号包间的客人率先竞价,350万美元。 师云意急巴巴想举牌,但被贺一叙拦下,“不急。” 相比师云意的急躁,贺一叙显得淡定多了,竞拍本来就讲究一个心理战,恰当的时机才能打破别人的阵脚。 “干嘛呀?”师云意被拦,不高兴写在脸上。 贺一叙瞥了她一眼,看她嘟起的笑脸,抬手捏了捏,“二哥教教你,任何时候不要急功近利,要冷静俯瞰一切,让人猜不透看不懂你的目的。” “海蓝宝石皇冠是今晚的压轴拍品,你猜现场有多少人想要?太快抢价只会让对手看出你的心境,如若碰到恶意炒价的,岂不是花钱买教训?” 他很少连续说这么多话,难得有兴致教教她,师云意听得云里雾里,大致还是听懂了。 她歪头问,“可如果不抢价,那要是最后流拍了怎么办?” 越是竞拍人多的拍品,流拍风险其实越高。说白了,场内这么多人势在必得,本着不服输的态度,哪怕最终超过自己的心理预期,气势上也不会让对手得逞。 这就是恶意炒价,最终宁可放弃一点保证金,买卖双方反悔,导致拍品流拍。 “放心,”贺一叙侧目看她,语气沉稳有力,透着一股勾人的霸气,“有二哥在,它就只能是你的。” 第31章 天价 半小时后,经过多方竞价,竞拍价已经飙升到了6100万美元。 师云意心里直打鼓,但她看二哥坐得松散,一点都没当回事儿似的,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二哥,”她偏头看他,咽了下唾沫,问他,“我们还不出价吗?” 说实话,这个价已经超过不少人心理预估,当然也包括师云意。 随着竞拍价的飙升,现场竞逐人数也从一开始的几十人,到现在只剩两个。 分别是1号包间和6号包间,比起师云意的急躁,贺一叙就显得沉稳多了,足够漫不经心的姿态,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在腿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再等等,”他闭目假寐,似乎在养神。嗓音淡淡地,“不急。” 温和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师云意看他一点不着急,出于对他的本能信任,情绪松散了一下,“哦”了一声,自顾自翻开小册子看藏品介绍。 “6200万。” “6200万还有没有人跟。” “好,6200万一次。” “6300万。” 6号包间的人再次报价,是个浑厚的男性嗓音。 师云意探头从6号包间方向望了眼,很快就缩了回来。 “6300万,还有没有人跟。” 拍卖师继续问。 寂静了几秒,1号包间的客人还是没出价,似乎是放弃了。 “好,那么6300万,一次。” 还是没人竞价。 “6300万,二次。” “砰!”师云意听见6号包间的客人似乎已经开香槟庆祝了。 拍卖师继续举起拍卖槌,喊道,“6300万——” “6500万。” 混着烟酒浸染过的嗓音,在师云意耳边炸开,她偏头看向声音的主人,贺一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就那么偏头看着她。 视线交缠的瞬间,师云意从他眼里看见了某种势在必得的情绪。 他们所在的包间是5号,沉寂了一晚上的5号包间骤然出声,现场一片交头接耳声。 “5号包间的客人出价6500万,还有没有要跟的。” “6800万。” 6号包间再次出价,加价有意压贺一叙这头的意味。 “7500万。” 贺一叙再次出声,师云意倒吸一口冷气,她小心扯过身旁男人的衣袖,“二哥,不值了。” 声音软软地,贺一叙侧目弯唇一笑,拍拍她的手安抚,“无事。” “7500万一次。” “7500万两次。” “7500万——” “8000万。” 6号包间再次出价,全场哗然。 贺一叙冷笑一声,“9000万。” 这下不仅全场哗然,连拍卖师都愣了,本场拍卖会的主人大卫·诺克朝这边睨了一眼,眼尾带着不知名的笑意。 他很欣赏这个华国年轻人的魄力。 拍卖师冷静了一瞬,专业的能力让她极力克制声线的纯正,“9000万一次。” “9000万还有没有要跟的。” “9000万两次。” “9000万三次,成交。恭喜我们5号包间的客人,拍下今晚压轴藏品海蓝宝石皇冠。” 拍卖会结束,师云意高兴不起来了,整整超过估价一倍拍下来的,想想都肉疼。 她挽着贺一叙的胳膊心不在焉的走着,经过台阶时不小心踩空,还好贺一叙及时搂住了她。 “小心点。” 到了大厅贺一叙与大卫·诺克辞别后,两人正准备离场,身后冷不丁传出一道讥讽的嗓音。 “贺总今晚好魄力,为搏佳人一笑当真是舍得。” 贺一叙转身,搂着师云意的手不动,视线在来人面上梭巡了几秒,低笑一声,“原来是徐总。” 来人是徐氏的掌权人,徐礼。 本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徐家向来明哲保身不会轻易站队。但现在未必了,贺明城搭上了徐家这条线,即将领证的未婚妻是徐礼的妹妹。 徐家从中立位置倒向贺明城,今晚的较真儿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来人看向贺一叙身旁的姑娘一眼,身子微怔,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师妹妹,”他低笑一声,“也是,国内局势这么复杂,能在这个节点让贺总陪着的也只有你了。” 师云意听出一丝嘲讽的意思,刚想反讥回去,贺一叙的手在她腰间摩挲了一点,有安抚她的意思。 “徐总这么担心局势,看来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一定的认知,”贺一叙笑着垂眸看向身侧的姑娘,漫不经心朝来人道,“回去和你主子带句话,与其担心局势稳不稳,不如考虑考虑自己几斤几两。” 不等对方出声,搂着姑娘就要走。 徐礼目光阴鸷,嗤笑,“是比不上贺总,早早搭上了sj集团,难怪不远万里陪佳人,哄好了妹妹还怕师总不帮你吗?” 这话就有点掀战的意思了,点的是时局,也是在点师云意。 提醒着师云意,贺一叙的好是有目的和代价的。 贺一叙手指顿了几秒,脸色沉了沉,一股冷气压覆上周身。师云意大感不妙,果然她见贺一叙松开了自己,随即上前抬脚踹在徐礼的肚子上。徐礼不防,人直接飞了出去。 贺一叙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徐礼的身侧,目光阴恻恻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寸一寸的阴冷和深寒,黑眸满是杀伐气,压迫感十足,他冷声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置喙我的事?” 这徐礼也是真蠢,徐老爷子见了贺一叙都得客客气气。徐家在京北立足,量仗的就是徐老爷子高瞻远瞩,一直中立保存实力,两头不得罪。 徐老爷子这才去世不到半年,小辈里出了这么个蠢货。 动静闹得大,几个相识的上来劝,毕竟是大卫·诺克的地盘,贺一叙还是客气说道,“大卫先生,脏了你的场子是我的不是,下次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说好说,都是小事儿,贺先生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师云意怕二哥闹大了不好收场,万一在场有些人拿了这事儿做文章,传回国内影响不好。 她漫步上前拉住贺一叙的衣角,声音糯糯地,“二哥,我累了想回去。” 贺一叙也没打算怎么着,原本就是小教训一下,哪怕在国外,他也不许有人这么编排臆想他们的感情。 他伸手拉过小姑娘的手掌心相贴紧扣,“别怕,二哥这就送你回去。” 第32章 疼爱 回去的车上,贺一叙端坐后座闭目养神。 师云意几次欲言又止,她小心问道,“二哥。” “嗯?” 贺一叙锢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一捞就将她扯近了些,下巴搁在她颈侧,“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声音疲倦,有点像路边流浪的小狗狗。 她脑子嗡了一下,不免想到他们重逢以来发生的事儿,桩桩件件。就算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也总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传进她耳里。 不论是回京时陆时筠说的,还是在溪南俱乐部无意听见的对话,亦或是在沪都约会那天贺明城的嘲讽,无一不在告诉师云意,他这条路走到了最难处。 她恍惚想起,舒影阿姨当年危重时,拉着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意意,你是个好姑娘,若是将来将来有一天,他需要你的时候,答应阿姨,帮帮他好吗?”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经年过后,他们之间经历那么多事儿,真的算好好的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二哥,”师云意用手指戳了戳他,有点心疼地哄道,“要不然我们也领证?”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贺一叙埋在她颈间的脑袋倏地抬起来,就那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扯了下嘴角,“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不是说好考察一下的嘛? 虽然他不懂小姑娘那点弯弯绕绕的作劲儿,他乐意陪着她闹,也由得她去作。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记不清了。 但他是真的疼这个小姑娘。 “怎么?”师云意看他这个反应,和自己预估的相差太多了,作劲儿上来了,“你怎么还不愿意?” 她收回来,嘴翘到天上了,满脸写着本姑娘不高兴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愿意了,”贺一叙捏一捏她鼓起的腮帮子,“你要是为了集团的事儿,那大可不要。除非——” “除非你是出自本心,无关其他,只想嫁给我这个人。”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最认真的话,黑眸瞬也不瞬看着她的反应。 师云意眸色微动,掠过一丝诧异,她偏头问他,“可是” “集团的事儿我有数,”贺一叙倾身寻她的唇,“这么担心二哥,不如今晚听话一点。” 空气寂了一瞬,似一团火簇烧了起来。 师云意没好气的推开他,狗男人果然不值得心疼。 “我看你还是永久待在考察期比较好。” 她这泛滥的同情心是该倒一倒了,他这种狗男人就没有同情这一说。 他也不需要。 “送我回公寓。”师云意扔下一句话,头瞥向车外,不准备再理他了。 逗够了,贺一叙收了玩心,将她拉到身边,无比眷恋地靠在她怀里,只在她小幅度挣扎的时候,轻声地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意意,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就该恣意快乐的过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集团的事儿那是爷们儿的事儿,不用你跟着凑热闹瞎操心。” “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你,疼你。你要是哪天玩好了真想嫁了,二哥再娶你就是。”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一点不像他往日作风。 这狗男人是上什么男德培训班了吗?一个月前还拉着她说,该结婚了呢?这么快就想通了? 师云意压住上扬的嘴角,她怔了几秒后,有点傲娇,“说得好听,你上个月还说我们该结婚了呢,这么快就反悔,”她有点想推开他,“该不会有新的目标了?” 故作责怪的手段,骄矜的语气早就出卖了她的心境。 “嗯,”贺一叙难得有耐性陪她闹,“有新目标了。” “回头就把你扣在屋里做小,好好磨一磨你这性子。” 师云意陡然被噎,一双眼睛眨了眨,随即反应过来又被他逗了,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不甘示弱道,“你舍得吗?二哥。” 毫无防备地被她勾了一下,贺一叙低笑一声,捞着她的身体靠近,低头吻了下去。 “舍不得。” 贺一叙只在纽约待了三天就回国了,回国那天师云意附在他耳边说,“希望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是接我回去。” 一句拙劣的暗示,透着俏皮与可爱。 贺一叙当然听得懂,他弯唇笑了笑,掌心揉过她的头顶,低声说好。 时间转瞬来到十二月中旬,师云意递交毕业设计,着手准备去肯尼亚的事情。期间,她和cdy去过总部几趟,与妇女署的同事开了几场专项会议。 开完会出来,她接到师亦扬的电话,哥哥问她时间定下来没有。 她边走边和哥哥通话,“哥,你让赵珂哥哥明天过来就行,我们后天一早就出发。” 这次行程算上往返的时间,预计需要10天左右,赶在月底回来形成报告交上去。 元旦前就可以回国陪外公过节了。 师亦扬:“行,东西都收拾好了?多带点驱蚊水还有青蒿素片。” 师云意一边点头一边抗议,“哎呀哥哥,你说了好多遍了,说得我都会背了。” 电话那边传来师亦扬嗤笑的声音,沙沙的,声音凶狠狠的,“行,嫌我啰嗦,等你去了你他妈别给老子打电话叫苦。” 师亦扬简直气笑了。 妹妹有多娇气他一清二楚,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在他的强势保护下,师云意这位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知人间疾苦。 她还以为肯尼亚是什么人间天堂,旅游胜地。以为哪儿都能跟华国的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相比。 就那破地儿别的不说,光那环境就够她喝一壶了,更别提还有什么疟疾感染的风险。 大抵是明白自己的态度伤了哥哥,她吐了吐舌头,声音柔柔,“好啦!哥哥,我会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好吗?办完了这事儿月底我就回去了,乖乖待在你身边成不成?” 师亦扬:“你最好是这样,行了,我忙,挂了。” 挂了电话,师云意摇了摇头,哥哥这回大概是真生气了,她在心里腹诽:小气鬼。 第33章 约定 纽约时间,12月14号清晨,迎着第一缕朝阳,师云意她们可算是出发了。 这次行程由赵珂领队,配了临时雇佣的6个保镖,一行共9人浩浩荡荡飞往乔莫·肯雅塔国际机场。 临行前,师云意抬腕看了眼时间9点,她掐点给贺一叙打去电话,响了一分钟对面没接,她挪开手机看了眼。 挂了电话,她给贺一叙发去信息。 [我出发了!二哥,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儿哦。探头探脑jpg] 等了几分钟对面还是没反应,她收了手机准备登机。 相比她们这边的顺利,国内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贺明城11月初订婚后,中旬就领了证。月底贺老爷子的私人律师就按照老爷子的嘱咐,将名下5股份转给了孙媳妇徐烟。 这样一来,二房合计持有联洋集团25股份,仅次于贺老爷子的30,成功跃居成为集团第二大股东。 往日平衡的局势被打乱,再加上集团内部近一个月员工调动频繁,一时间议论纷纷。 贺一叙刚开完会议回到办公室,总助陈牧跟在身后说,“老板,查过了,需要一点时间。” “需要多久?” 陈牧眼观鼻鼻观心,他还真不敢轻易夸下海口,有点为难,“这个” 他在心里叫苦,20多年前贺老爷子私转出去的5股份现在分散在几千上万个户头下,短时间内想查清是什么人持有,还真的不容易。 根据联洋集团最新股权分配情况,老爷子手里持股30,仍然是集团最大持股人。二房得了5的股份后,持股25份额跃居第二大股东。贺一叙所在的大房持股20落后一步,除去早年间散落在外的5股份,集团还有5个当年一路拼杀过来的老家伙合计持有20。 平衡打乱后,这帮老家伙原本保持中立的态度开始动摇,纷纷有意往二房那边倾斜,这让大房这边逐渐落于下风。 贺一叙也很被动,他有意收购散落在外的5散股,但奈何查了这么久一直查不到背后是什么人持有。 他坐在真皮座椅上按住太阳穴,随后撇了撇手,“通知底下人尽快。” 桌上的手机闪烁,他拿过滑屏解锁,对面陆时沨臭屁的声音传过来,“二哥,嘛呢?” 贺一叙嗓音淡淡地,“有事儿?” “出来喝一杯,扬子也在。” 他这段时间疲惫不堪,不是饭局就是酒局,兄弟伙十次约有九次他都拒了。 陆时沨:“快点,老地儿等你,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贺一叙:“什么好消息?” 纵观京北现在的局势,世家纷纷站队,贺明城那边庆功酒会都开几场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陆时沨:“来了再说,挂了。” cbd的夜景灿荣的很,从60层的落地窗看下去,能清晰看见京北的纵横线,贺一叙望着远方的尽头,偏头点燃一根烟。 陈牧不知道老板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能看见老板眼里的烦闷,“老板,一小时前师小姐给您的私人手机来信。” 他有意提起师小姐,是提醒老板还有师小姐这条路可走,贺明城那边可以走这条路,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不肯走。 这么关键的时刻,是讲究那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吗? 这师小姐也真是太骄纵了,一点都不懂事儿,但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吐槽。 贺一叙撇撇手示意陈牧出去,都快夜里11点了,静静抽完一根烟,他捞过手机点开信息。 看完了信息,本想直接打电话过去,但一想小姑娘此刻估计还在飞机上飞着呢!他只得改回打字回了信息。 [好,注意安全。] 随手捞过外套下班。 雾色酒,糜色伴着震耳的鼓声炸得脑子瞬间清醒不少,深夜的夜场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声色男女,纵情欢色。 贺一叙推门进去,陆时沨端着酒杯即刻起立,臭屁的迎过来,“可把你盼来了。” 扫了一眼包厢的众人,师亦扬、沈霖、宋微宇都在,旁边还坐了几个水灵的姑娘,想也不用想是谁带的。 他偏头睨了一眼陆时沨,直接开门见山,“什么好消息?” “坐坐坐,”陆时沨拉着贺一叙就坐,亲自倒了酒递上,本来就欠揍的脸再带上点刻意摆出的悬念,怎么看怎么不爽。 被盯了浑身不自在了,他才悠悠地说,“我知道我有一哥们儿?赵津南,记得吗?” 贺一叙哪里记得这号人,他绕过陆时沨,和师亦扬碰杯,抿酒。 “行了,疯子,”师亦扬终于看不下去了,从后面踹了一脚陆时沨,“你有屁就放。” 陆时沨转身就是一拳打在师亦扬身上,“你踹我干什么,我这今天新买的裤子。” “够了!” 贺一叙烦躁地踢了一脚酒桌,人也跟着惯性往沙发一仰,按着太阳穴闭目,“让我歇会儿成吗?头痛死了。” 这状况众人看得云里雾里,短时间在脑子里一分析,联想到近日听闻的风声,瞬间都反应过来了。 没人敢在这时候找枪口撞。 陆时沨摸了摸鼻子,挪到贺一叙身边,组织了下语言,想了想怎么简短又清楚的表达想说的意思。 “那个,二哥,我这听到个信儿,可能对你有用。我有一哥们名叫赵津南,家里在审计局工作,昨儿个在一起喝酒他无意中提及,审计局要查联洋的账,准确的说,是查你二叔的账。” 这话一说,贺一叙坐正了身体,他反问,“什么账?” 陆时沨耸耸肩,“这个我不知道,他只说上面近日接到群众举报,关于西山那块地的,你二叔好像牵扯其中了。” “西郊铁路项目?”师亦扬问。 贺一叙瞥了一眼师亦扬,“你知道?” “知道啊!”师亦扬想了想,说,“可那块地不是在明家手里吗?西郊铁路改建计划导致西山那块地水涨船高,我可听说明家四处打通关系想将那块地纳入西郊航空新城项目,也不怕撑死。” 陆时沨嗤了一声,“明尚雪她还真敢想啊!别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第34章 别怕 “哼,查查不就知道了。” 贺一叙冷哼一声,语气又沉又冷,他拍了拍陆时沨的肩膀,“疯子,这事儿交给你了,隐秘点。” 这么大的事儿一旦查证,说不定扳倒贺建安一家子根本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正事儿谈完,师亦扬斜睨了一眼贺一叙,问,“那小鬼今天飞肯尼亚,你知道吗?” 陆时沨见缝插针,“咱妹妹去肯尼亚了?这丫头胆子忒大了也,那边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啊?” “嗯,知道,”贺一叙漫不经心点头,忽地想到了什么,“联系司南了吗?” “联系了,他那边会派人保护,不过,”师亦扬放下酒杯,眉头锁得紧,不难看出他很担心,“他那位置稍有差池麻烦太大,也不敢太大张旗鼓的。” 京北近几年调动挺大的,新上位的那家和司家多少有点敌对的意思,司南外派肯尼亚几年,明面上是磨练磨炼,实际上何尝不是卧薪尝胆,躲着点儿风头。 “一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贺一叙拍拍师亦扬,“别担心,不行我再派人过去。” 师亦扬按了按眉心,撇手,“算了,老爷子已经安排了,别跟着添乱了,人多太显眼了也麻烦。” 酒过三巡,已是下半场了,夜里1点多,贺一叙掐点儿打电话过去。 师云意当时刚落地,还在去酒店的车上,“喂,二哥。” “到了?” 车窗半开,当地时间晚上临近8点还很闷热,12月的肯尼亚正值雨季,风吹在脸上干燥又难闻,“到了,在去酒店的路上。” 没人注意到贺一叙听见小姑娘声音舒展开的眉头,他语气一改方才沉冷,有点温和,“在那边注意安全,住你南哥哥给你安排的酒店,知道吗?” “知道了,你怎么比我哥还啰嗦。” 不大不小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入师亦扬的耳朵里,他倏地脸色沉了,“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你别回来了,回来了揍死你。” 师亦扬的暴躁声透过沙沙的话筒音传来,师云意怔了几秒,“二哥,我哥在你旁边呢?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别怕,他不敢,二哥护着你。”贺一叙低笑一声,哄道。 旁边几个哥们见怪不怪了也是,贺一叙这人阴鸷沉郁惯了,商场上不择手段,私底下作风更甚。 也只有在面对师家那小丫头片子时,才能从他脸上看到这么柔情的一面。 师云意糯糯地声音小声说,“那说好了,我月底回去,你记得来接我。别带我哥,我怕他真揍我。” 听着声音就能联想到她此时明媚张扬的笑脸,似有勾人的意味,勾他心里的瘾。 “嗯,”贺一叙嗓音沙了沙,当着众人面,他刻意藏了藏,“等回纽约了我就去接你好不好?” “好。” “乖,早点休息。” 电话挂了。 憋着一口气的陆时沨又开始本性暴露,“二哥,这辈子还能从你脸上看见温柔两个字,全赖咱妹妹了。” 打趣的意思,但说的是事实。 师亦扬像看傻逼似的,白了陆时沨一眼,“你能别一口一个咱妹妹吗?你没妹妹啊?” 陆时沨无所谓师亦扬的态度,他笑得很贱,“你最近什么脾气?内分泌失调似的,谁还嫌妹妹多啊!不过你说到这,我就不得不提一嗓子了。” “筠筠那死丫头是不是被哪个男人骗了?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二哥,你回头问问咱妹妹,她跟筠筠关系最好指不定知道。” 包厢里一直喝酒没说话的宋微宇抓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里有什么东西流动。 他端起酒杯一口闷了,烦躁的很。 师亦扬冷声嘲讽,“这下知道我的滋味了?老二骗走我家小鬼时,我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他遥想当年,无意中抓破二人奸情时,抓着贺一叙的领口气红了眼,“你他妈不是说我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吗?” “我这么信任你,你玩谁不好,你朝我妹妹下手。” 贺一叙当时怎么回的来着,他从领口掰开师亦扬的手指,然后整理了衣服,一字一句说,“我是认真的,兄弟,我会娶意意。” 出于对兄弟人品的认可,以及多年兄弟情义的信任,师亦扬最后只能默认。 毕竟,贺一叙这人是混蛋了点,但却是个一诺九鼎的人,他说会娶那就一定会做到。 他也必须做到。 陆时沨目光阴狠,“等我查出来,我宰了那小子不可。” 沈霖本来还在一边和几个姑娘摆龙门阵,听见这话回过头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疯子,你总不能不让妹妹寻找幸福?” “什么幸福?” “她知道个屁她,一天天咋咋呼呼的,不长脑子。你们不知道,老俩口想让她联姻呢。” “谁知道这是不是她想出来反抗老俩口的损招儿。” 他一连贯说了一堆,说完没一会儿就抛却脑后,目光扫向贺一叙,“二哥,你说你费那么大劲儿是为何?咱妹妹这不是待你挺好的吗?既然哄好了,早点娶了呗。” 师亦扬白了一眼陆时沨,自顾自喝了一口酒,“他想的美,那小鬼头好骗,我这关还没过呢。” “别啊!兄弟,”陆时沨瞅了一眼师亦扬,大有化身为月老瞎牵线那意思,“几十年兄弟了,你就忍心看他单枪匹马犯难啊?” 师亦扬才不管弯弯绕绕,语气很坚持,“那我不管,没点能力别想娶我家小鬼。” 闹了大半宿,大差不差都喝得差不多了,陆时沨甚至都有点飘忽了。 散了场子后,贺一叙与师亦扬在酒门口抽烟,师亦扬凑近了问,“真不需要我帮忙?” “明家毕竟是贺明城的外祖家,你那二婶子是叫明雅琴?你要是亲自动手,那泼妇不仗着长辈身份活撕了你?” 说到底大话在外面随便怎么说,抛却兄弟关系不谈,毕竟是未来准妹夫,迟早一家人,真有难,没有不帮的道理。 贺一叙抬眸掠了一眼兄弟,低笑了一声,“不用,我有分寸。” “行,那你闯着,我回了。”师亦扬撇撇手转身。 “谢了,兄弟,”贺一叙在他身后说道。 第35章 相思 肯尼亚,首都内罗毕。 斯特兰德酒店。 “赵珂哥,一会儿南哥哥要来,”师云意指了指几个高大雄壮的外籍保镖,“你让他们别出现。” 影响太不好了,万一被拍了照,被人拿去做文章,指不定要给司南惹出多大负面麻烦。 赵珂:“行,不过只能在酒店内哈,你出了酒店我们可是要寸步不离的。” “知道了,知道了,”师云意真的欲哭无泪,“不要十年怕井绳了好吗?” 当年的绑架案给家里造成的惊吓太大,尤其是师亦扬,以至于后来的三年她走到哪里,身后总跟着尾巴。 这要搁圈子里其他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师云意被管久了,95斤的体重,反骨占了945斤。 自由成了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上午10点多,司南来了,身后还跟了几个当地人,七彩绚丽的着装,梳着脏辫,反正别的看出来什么。 只知道皮肤挺黑的。 司南笑着介绍,“意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当地妇女署的成员,听闻你要来,特地让我引见。” 一个叫吉雅,一个叫玛缇娜。 “你这趟动静闹得挺大,使馆内都传开了。” 师云意笑着与人家握手,说,“你们好!”拉过cdy也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同学,cdy,我们是一个小组的,cdy同时也是本次行程的翻译。” 客套的相互介绍完毕,在师云意这间套房的小型会议室,几人坐下来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师云意拿着笔迹认真记录玛缇娜介绍当地情况,从而了解到肯尼亚妇女署的同事多年来为倡导两性平等、妇女赋权做出的一系列举措,但效果甚微。 主要原因归结于当地贫富差距,以及根深蒂固的男权社会影响。富人家可能还好点,比如像cdy家就是例子,条件好女儿也能留学读书,学习知识长见识。 而诸多贫穷人家呢,解决温饱尚且困难,更别提读书识字。大多数妇女也没有避孕意识,孩子一茬一茬的生,生了又一群一群的带,生活来源全部依赖于男人,久而久之地位只会越来越差。 简短会议结束,玛缇娜说,“betty,如果你们要去基贝拉实地走访,可能需要等一等。” 师云意问,“为什么?” 玛缇娜说,“天气闷热,基贝拉地区条件不好,疟疾猖獗,你们华国有句老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嗐,这事儿,不要紧。”师云意转身去卧房拉出两个行李箱,她力气小,挺费劲的还。 司南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放平了箱子,他问,“这什么啊?” “打开看看。” 两个大箱子打开,满满当当的疟疾专用药,她托哥哥让赵珂来的时候带来的。 当地医疗落后,这种药富人有的是办法搞到,但贫民窟的穷苦人怕是见都没见过。 司南举起大拇指,挺认可的语气说,“你真行,不过这么多药,你们怎么拿?” 吉雅拿了一盒看了看,华国专利药,她认识,“太好了,有了这些药,这次行程肯定能顺利。提前安排贫民妇女老少排队领取,这事儿我来安排。” “南哥哥,”师云意拉过司南到一边儿,小声说,“我带了几个保镖,我哥非要这样,为免太扎眼了,这些人能否不跟去基贝拉?” “不行,”司南想也没想就拒绝,“基贝拉很乱,你别不听劝,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重要。” 师云意还想再争取,但显然不可能。 “行,我听南哥哥的。” 当天同几方人制定了计划,定在后天大雨过后出发,这两天师云意留在酒店待着,凉快时也会在附近转转。 肯尼亚时间比京北时间慢了5个小时,贺一叙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他们几次电话都凑巧错过。 晚上师云意给陆时筠发语音电话,两闺蜜从语音聊到了视频,天南海北瞎说一通。 陆时筠:“意意,你那边好玩儿吗?” 师云意:“我不是来玩儿的,不过这里挺破的,应该也没什么好玩的。” “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最近惹麻烦了?” 陆时筠叹了口气,“欸,命好苦,我爸妈让我跟沈家联姻。” “沈霖?”师云意惊呼一下坐起来,回忆了下沈霖这个人,然后打趣道,“还行啊,长得能下饭不是?” 陆时筠:“你还是不是我姐妹,你是不是忘了沈慈和沈黎这俩奇葩了?跟她俩做姑嫂,我想想头都炸了好吗?” 师云意使劲憋着笑,“你还怕她俩啊?以前上学时候,你跟沈慈关系不是挺好吗?至于沈黎,她不敢惹你。” 陆时筠噎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一张脸透过视频看着无精打采,但师云意还是不小心捕捉到了什么。 师云意眯了眯眼,一脸坏笑,“是不是借口?说,老实招来,陆小筠,你最近很奇怪哦。” “就哎呀,我和你实话说了。” “嗯嗯嗯,洗耳恭听。” 陆时筠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枫林晚吗?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宋微宇开的。”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宋微宇?” “你脑子坏了?那是宋亦可的哥哥?他家那情况比二哥家乱了八百倍了?你要去打擂台啊?” 陆时筠沉默了有两分钟,后面实在憋不住了,说,“那咋办啊?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可是我爸妈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会打死我,意意你快救救我。” 小姐妹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师云意微怔了几秒,叹了口气说道:堕入爱河的女人呐! 没救了! 她哪有立场劝人家啊!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恋爱脑属实该倒一倒了! “姐妹,我支持你也没用啊!这事儿就看你俩怎么计划的,你光说你喜欢,那人宋微宇几个意思啊?还有你哥知道这事儿吗?” 宋微宇这些年脱离家族自主创业,也不知道闯没闯个什么名堂出来。好好的金融高材生,跑去开个饭馆? 反差不要太大了! 陆时筠:“他拒绝我了!呜呜呜呜!意意。” “啊?搞半天你单相思啊?这事儿可真悬了就,你说你连争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听我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别搁一棵树上吊死。老的咱不要,弟弟他不香吗?” 师云意劝起人一套一套的,小嘴叭叭叭个没完。 陆时筠隔着视频白了她一眼,“我不要弟弟,我就要他。还有,他一点都不老好吗?还没有二哥老呢。” “你” “你别太过分了,二哥长得多帅啊!” 甭管在贺一叙面前怎么端着,怎么演,师云意在小姐妹面前从来不遮不掩,一脸花痴泛滥。 陆时筠差点气哭,“呜呜呜呜,我都难过成这样了,你还在我面前秀,你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好好好,不秀,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给你出谋划策,保管你拿下宋微宇?” 陆时筠愣了一下,切了一声,一脸鄙夷,“你能有什么招儿,你当年拿下二哥那招儿啊?那烂招儿也就二哥上你当,宋微宇和我又没有你们那样青梅竹马的交情,怎么上当?我总不能迷晕了他?” “甭管烂不烂,招儿不在精明,好用就行。不过你先确定下他对你什么意思,要是一点意思没有,咱别强人所难成吗?” 聊得正起劲,电话切了进来,师云意胡乱扯了几句挂了视频接电话。 “喂,二哥!” 第36章 养你 陆时筠:[重色轻友你就。] 陆时筠:[绝交!] 陆时筠:[毁灭地球!] 师云意:[等下等下,一会儿打给你,么么么么,别气了。爱你jpg] “你那边快11点了?这么晚还不睡觉?”贺一叙的嗓音很有磁性,透过电话传过来,声线抓耳勾人。 师云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差10分钟就11点了,你忙完了吗?” 她才不会承认她其实,在等他的电话。 更不会告诉他,她有点想他了。 陌生的环境总是让她不安,倒了两天时差还是没倒好,睡不好就算了,东西又吃不惯,她想京北了。 也想他了。 贺一叙像是刚从酒局上下来,烟酒浸染过的嗓音透着疲倦,“嗯,刚从溪南出来,准备回家了。行程定好了吗?几天能完事儿?” “定好了,明天早上过去,顺利的话下午应该能完事儿,完事儿和当地同事开个后续会议,就准备回纽约了。” 计划比她事先预想的要快,主要依赖于吉雅、玛缇娜两人的帮衬,很多事儿不需要自己插手,这边已经提前预备好了。 贺一叙嗯了一声,顿了几秒说道,“意意,二哥要是一无所有了,你还嫁给我吗?” 副驾驶的总助陈牧听见这话身体怔了一下,明天的集团高层会议,是场硬仗要打。关于着子公司远洋贸易的归属权,谁来当这个掌权人的同时也意味着联洋总部的权力走向。 老板居然还有心情在这撩妹?? 师云意不明白这么多弯弯绕绕,但她不傻,二哥不会莫名其妙说这些,她小心问,“二哥,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小姑娘乖软挂着担心的声音传过来,贺一叙原本闭目的眼蓦地睁开了,他心底某块柔软的地方像被人冷不丁戳了一下,涟漪泛滥了一片。 “是有点儿麻烦,”他轻笑了一声,“不过,为了将来能养得起我的小狮子,多大麻烦都不算麻烦了。” 电话那头寂了一瞬。 “谁要你养!” “我哥会养我的,我毕业以后也会找工作,我也能自己养自己。” 贺一叙低笑出声,被那张牙舞爪的声音逗笑的,“嗯,你养你自己,就是不知道什么工作能让你动辄拍下接近6个亿的珠宝。” “哦,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师云意哼了一声,“明天就让我哥把钱打给你,不花你钱好了。” “不,现在就打给你。” 经过她这么一闹,贺一叙原本绷紧的情绪顷刻间散去一大半,他缓了缓语气,温和哄道,“好了不闹了,找什么工作找工作,毕业回来,二哥养你。” 其实他以前根本不会哄人,刚回贺家那一年,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贺诗琪忒爱哭了,每次他都嫌烦的要死。 后来认识了师云意,她倒是不怎么爱哭,就是娇气的很,动不动就生气了。 哄的次数多了,他也就越来越会哄她了,演变到现在熟悉知道她的每一个点,知道小姑娘爱听什么。 “哼,你就偷着乐!要是换做别的什么人,还要看我高不高兴呢!” 贺一叙接了话继续哄,“是的,贺某人荣幸之至,还得感谢我的小狮子给我这个机会,真是善解人意的小仙女。” 我的小仙女。 师云意被这一串儿彩虹屁给哄得心花怒放,非常满意的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不客气,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你就。” “不早了,快点睡觉,明天注意安全,意意,”贺一叙忽然叫了一声,“没什么,等我去接你。” “嗯好,”师云意不作他想,很是乖顺道了晚安才挂电话。 一通隔着五个小时时差的越洋电话,明明什么都没说,普普通通的对话,却透着格外甜的安抚。 陈牧扭过头问,“老板,送您回哪儿?” 凌晨四点的京北,雾色正浓。天快亮了,睡不到几个小时了。 天亮之后,迎接他的是贺明城急功近利之下强行召开的股东会议,目的就是撕下远洋这块肥肉。 贺一叙按了按眉心,思忖了片刻,“回悦府。” 师云意这边挂了电话在床上自己甜的打滚儿,小疯子似的,过了一会儿她才想好姐妹,赶紧拿过手机拨了过去。 那头很快就接起,“电话粥煲完了?姐妹,你看看几点了好吗?本社畜明天还要上班呢!” 师云意忘了时差了,连忙道歉,“我忘了,对不起,筠筠,要不明天我再给你打?” “嗯,睡了困死了。” 第二天,师云意起个大早,司南那边动用了点人脉,安排了三辆车过来送他们去基贝拉。 师云意坐在中间那辆车,随车的除了cdy,还有吉雅和玛缇娜。玛缇娜热情奔放,一路上都在积极介绍沿路的风景和习俗。 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也能讲得绘声绘色,有了她的活跃,一行人倒也还蛮轻松愉快。 半个小时后,车辆到达基贝拉。 下车后,师云意望了眼这座巨大的,容纳了百万人口的贫民窟。随处可见的铁皮房、集装箱房,简陋到不足以遮风挡雨的棚屋、铁皮石块堆砌起的简易房屋紧密相连,污水垃圾遍地。 说实话,那感觉是震惊的。 她与cdy对视一眼,作为土生土长的非洲人,cdy显然也没见过世界上还有这么脏乱差的地方。 一行人往里走了几百米,这些简易棚屋门口一些小朋友就那么在脏得没法看的地方爬来爬去,正是口欲期的孩子捡了东西就往嘴里送,而孩子们的妈妈却早已见怪不怪。 师云意没忍住,上前蹲下抢下孩子往嘴里乱塞的垃圾,从随身小包里抽出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和手,这时候孩子的妈妈走过来警惕看着一行人。 孩子的妈妈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身上穿的衣服很破旧老气。 玛缇娜上去交谈了几句,并拿出两盒青蒿素片递给孩子妈妈,有意由此扯开话茬子,借机攀谈基贝拉的现状。 从孩子妈妈这里她们了解到,她只有十七岁,但却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地上爬的这个是她的第二个孩子,肚子里还怀着第三胎。 这里所有的女人都差不多十三四岁就嫁人,丈夫就在附近做些临工,微薄的收入不足以支撑一家子温饱,部分女人还需要接待一些游客的,赚取小费贴补家用。 没有钱购买计生用品,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出生,承继着父母的悲剧,一代又一代就这么饱一顿饥一餐活下去。 若是不巧,得了病,那就彻底没了盼头,等死就是。 第37章 出事 从第一家出来,师云意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家逗留的太久,分了一些东西给人家,消息传得太快。 越往深处走,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围着她们一行人讨要东西,也有不少女人主动攀谈,许多人衣衫褴褛,肮脏破败,似乎许多年没有更换清洗过,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亲眼见证过这里的恶劣条件后,师云意脑子都是嗡的,这和她在报道上看到的差距绝大,网络报道只象征性报道了部分,出于多方zz原因,总署了解到的基贝拉只有报道里的冰山一角。 “玛缇娜,你和她们说一下,排好队把东西分发下去。” “吉雅,我们再去深处走访几家。”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又渴又累,赵珂拿出随身携带的水瓶递给师云意,“小意,先喝点水,这里太大了,驻足的人越来越多,一会儿一定要跟紧我,别被人群冲散了。” 师云意点点头,接过水瓶喝了一口,说道,“知道了,再走访几家,拍点照片就可以回了。” 而此时的华国时间,下午2点整,联洋总部高层会议室,一场多方逐鹿的“口水大战”正激烈上演。 贺一叙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对面坐着二叔贺建安与贺明城父子俩。宽大气派的会议室,气氛剑拔弩张。 大家都在等,等对方亮出底牌。 贺建安:“既然如此,那就投票取决,这总没有意见了?” 各股东们眼观鼻,鼻观心。鸦雀无声了片刻,其中一个股东说道,“那就投票,我同意。” 贺一叙冷嗤一声,“二叔,着什么急啊!侄子有份大礼在路上了,时间还早,等等也无妨嘛。” “什么大礼?”贺明城插了句嘴,“大哥,别装了。再拖下去只会浪费大家时间。” “不能你说等等就让大家干坐一天,也要问问股东们的意见。” 贺明城伺机煽风点火,引到股东们站队,期间倒是真有几个老家伙撑不住这压迫,纷纷开口要求投票。 贺一叙脸色沉郁,带着压迫人的冷气压,说,“既然二叔和二弟着急,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明家手里西郊那块地,二叔有印象吗?” 这话一出,贺建安脸色变了变,但他老奸巨猾惯了,轻易不会上当。 “今天是远洋的会议,你扯明家干什么?” “这么说来二叔是不知情了?”贺一叙嗓音沉了沉,“那我怎么听闻,审计介入查明家那块地的侵占官司,连带着把二叔也查了?” “不怪侄子多事儿,咱联洋多年来都遵纪守法行事磊落,您说是?那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不能干。” 股东也是聪明人,这话点得那么明显,大家都听出个味儿来,其中有人说道,“贺总?明家可是你夫人的娘家啊!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不会连累了集团?” “胡说八道什么呢?”贺明城没有他老子沉得住,顷刻间就跳起来瞪了一眼说话的股东,“审计要查账就查呗,甭管是我家还是我外公家,干干净净,不怕查。” 贺一叙攫住贺建安的脸色,捕捉到了一瞬而过的慌乱,他低笑了一声,“二弟别急着自证,回头查到头了你跟审计局表清白去。” 里面在激战,外面的陈牧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犹豫不决了片刻,他终是下定了决定,轻轻叩门进去。 众人望向门口,贺一叙眉头微蹙,“什么事儿?” “老板,sj的师总来电。” 贺一叙视线在贺建安与贺明城脸上梭巡了几秒,“左不过今天也是没结果的,二叔不妨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谈也不急。” “我先失陪。” 比起贺建安那头的急功近利,迫切想要占领战壕的姿态。贺一叙这边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贺建安敢趁机咬下远洋这块肥肉占个先机,贺一叙就敢鱼死网破将手上的证据扔出去。 虽然这个“证据”目前还只是一句空口白话,但贺一叙演得就像是实打实掌握了一般,贺建安这人敏感多疑,很难不忌惮几分。 这他妈奥斯卡不给他颁个奖都是演艺界一大损失。 贺一叙出了会议室,陈牧就递上手机,“老板,师小姐出事了。” 一路上,贺一叙给师云意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部都是显示忙音。 他汽车开得飞快,给师亦扬拨去电话,那头接了很快,“扬子,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儿啊?” “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呢?赵珂到底怎么看的人?” 师亦扬急得火烧火燎,一听这口气,火气蹭地点燃,“我他妈怎么知道啊?赵珂说她们离开时,碰到两方斗殴,人数太多了一转眼就冲散了,现在还在搜索中。” “行了,我不和你说了,飞机准备起飞了。” 十几个小时后,师亦扬先到达的内罗毕,司南在机场接了他,简单分析了下局势。 “绑架?” “怎么确定是绑架?” “绑匪要多少钱?” 师亦扬猛地踹上机场路边的垃圾桶,火气大得控制不住。 “你先别急,目前看来是绑架,基贝拉派系复杂,大大小小几个帮派,他们是为求财,意意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师亦扬:“你让我怎么不急啊?那是我妹妹啊!她还生病呢,她的病还没好呢!这要是再激发了怎么办啊!我怎么给我死去的爹妈交代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正在协调官方去谈判,最迟明天就有结果,你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啊!” “冷静一点好吗?” 司南心里真是一万只草泥马奔腾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一个活爹还没安抚好呢! 另一个活爹眼瞅着就要落地了! 两个小时后,贺一叙到了,出了机场他那脸色简直不是给人看的,但好在他比师亦扬冷静多了。 “有消息了吗?” “快20个小时了,一点消息都找不到,你们在搞什么?” 司南磨了没脾气了,“我们在这里没有执法权,只能等官方交涉结果,关系我都疏通了,眼下除了等没别的法子。” 第38章 解救 闷热又密闭的集装箱内,师云意浑浑噩噩醒过来,她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绑住,动弹不得。 醒过来的第一意识,她被绑架了! 警觉性陡然增高,让她的心跳快得要跳出身体外,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照进集装箱内,里面不至于一片漆黑。 但视线总归受到影响,她只能竖着耳朵试图听清楚这是什么鬼地方!逼仄的空间闷得她喘不上气。不多时,远处好像传来火车穿过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阵轰隆轰隆地声音伴随着震动穿过,师云意大致知道自己在哪了! 猜得没错,她应该还在基贝拉。 她想发出声音,但嗓子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闷热失水的条件下,她的体力逐渐不支。精神也越来越涣散,她的脑海里开始反复出现三年前被绑架的画面,那漆黑的集装箱,深夜的野外,每一分每一秒直击她的心灵。 摧残着她的意志,她想尖叫! 她不想待在这里,可她动弹不得,也没有力气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汽车的急刹声,紧接着还有钢管砸在杂物上的尖锐声,这声音让她恐惧。 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但又好像不是。 贺一叙像是打红了眼,拳拳直击要害,每打昏一个喽啰之前,都掐着对方脖子怒吼,“她在哪?你们把她关在哪?” 争分夺秒的群架打得越来越激烈,人也越来越多。师亦扬与赵珂赶来的时候,贺一叙已经撂倒不少人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七八个。 师亦扬怒吼,“贺一叙,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擅自行动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意意更危险。” 他抓着贺一叙的颈子就要动手,但被赵珂及时拉住了。 贺一叙一把推开了师亦扬,“再等下去意意熬不住,她熬不住的,我答应过她不会再扔下她了。” “你们听!” “什么声音!” 赵珂三两下解决了剩下的几个喽啰,然后杂乱无章的破旧车间内,能听到什么东西敲在铁皮上的铛铛声。 一下比一下小,敲击的人似乎没有了力气,不知道是几下后,彻底没了声音。 师亦扬率先回过神来,“意意,意意,你在哪?哥来了,你听得到吗?哥哥来了!” 这边动静太大了,很快,绑架师云意的帮派老大就带人赶到了,足足有一二百人,团团围住了车间的三人。 贺一叙攫住领头的黑瘦高个刀疤脸,“把人交出来,要多少钱,你可以和我提。” 寡不敌众,眼下不能硬碰硬,只能想法子谈判。 刀疤脸看了几个华国年轻人一眼,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手下,脸色非常难看,但乌漆嘛黑的都长一个屌样,看不出什么名堂。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没有资格和我谈判,让内阁部长来和我谈。” 贺一叙从司南那里了解到,基贝拉最大的帮派老大试图为基贝拉争取土地权益,但这一提案数年来都被肯政府驳回。 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模糊不清的土地产权,特权阶级的冷漠忽视造成了基贝拉如今的悲剧。可这一切,不该由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当靶子来牺牲,师亦扬懒得和他们废话。 “听着,我不管你们要怎么谈,我妹妹,你绑架的那个小姑娘,她和这里无冤无仇,她只是想来发点物资救济一下难民,她有错吗?” 刀疤脸摇了摇头,根本听不进去一句话。 师亦扬被这反应气得陡然冒了烟,拳头紧了好几遍又松开,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 可贺一叙已经忍不住了,他从地上捡起钢管,朝前走了两步,赵珂连忙去拉。 “冷静一点,贺总,冷静一点,真打起来我们不仅救不回意意,连我们自己也保不住。” 这不是废话吗? 三个对一二百,鬼也没有胜算啊! 思忖犹豫间,兜里的手机响了,贺一叙接通的一瞬间,司南在电话里直接炸了。 “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你们还有没有点分寸啊?我不说了等我交涉吗?” 贺一叙也忍不了,“你他妈倒是交涉啊?交涉交涉,等他们那破政府行动,我们等得了,意意等得了吗?” “你先听我说,我现在马上和政府的军方一起过去,我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好吗?冷静一下,千万冷静一下。” 司南不想事态发展进一步恶化,最起码不能让这事儿上新闻,否则两方国际交涉起来,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贺一叙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说,“我把电话给那家伙,你跟他说,他要求什么内阁部长来谈。” “行。” 贺一叙拿下手机,朝刀疤脸“喂”了一句,举着电话示了示意。 刀疤脸显然油盐不进,不为所动。 他的诉求很明确,只要见内阁部长,否则那个华国女孩儿就会成为两国交恶的导火索。 刀疤脸讨不着好,肯政府也别想。 所以,他听到手下报道巷子里来了个华国女孩时,才会刻意制造混乱冲散人群趁机掳走了她。 从一开始他要的,只是与内阁部长见一面,这位高高在上的内阁部长,还从未踏足过这片隐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中心的废墟。 贺一叙这下真忍不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个憋屈,就在他想着怎么擒贼先擒王时,那个铛铛的敲击声又开始了。 一下一下,敲得人心里直打鼓。 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是意意在求救,是他的姑娘奋力发出的信号。 他在巨大又杂乱的车间内视线梭巡,站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终他锁定了300米远的小型铁皮箱。 几乎就在他视线落定的第一时间,他的身体本能就往那个方向去。 “站住!” 刀疤脸的声音传来,顷刻间车间内气氛就要爆燃。 师亦扬和赵珂对视一眼,纷纷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钢管,三人心里都有数,一场混战是免不了了。 “拦住他们。”贺一叙丢下一句话就往铁皮箱跑去。 很快车间内就开始了打斗声,贺一叙在这样的打斗声里用钢管击碎了铁皮箱的破旧老锁。 “意意。” 第39章 复发 内罗毕最大的医院,华国援非医生程文杰仔细给病床上的女孩儿做检查,除了皮肤表面有轻微擦伤以外,暂未发现有其他损伤。 比起床上的女孩儿,程文杰更担心外面那仨个男人,尤其是领头那个,后背全是血,浸透了黑色衬衣。 “如果不放心,可以再观察观察。”程文杰从病房出来,对焦急三人组说道。 贺一叙探头一望病房内,眉头皱出了几道纹,“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病人体力透支,挂点能量睡一觉就能醒过来,”程文杰划了一眼病历记录,当看到其中一条既往病史时蹙了下眉,“病人患有ptsd?” 师亦扬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对,不过近两年症状逐渐平稳,还算” “我会乖!” “别让我滚!” “不要关着我!” “二哥,我害怕!” “好黑!不要关着我。” 病房内传来女孩儿急躁的呼喊声,紧闭着双眼眉头锁的很深,似梦中呓语。双手抬高挥舞,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前滑落,鬓角至耳侧湿透。 师亦扬绕过医生直冲病房,“意意,哥在,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意意!” 护士连忙固定住女孩儿的手,防止滑针,随即暂时关闭输液阀,低头检查手背的针头。 程文杰对一旁的护士说:“病人梦魇了,注射镇定剂。” “家属先让一让,别围着病人。” 注射过镇定剂后,药效很快上来,床上的女孩儿消停了,睡得平静。 程文杰:“目前看来,病人ptsd有诱发倾向,需要尽快联系病人的心理医生尽快进行干预治疗,疏导。” 肯尼亚的雨季,潮湿闷热。即使是首都内罗毕,医疗条件也相对落后国际水平,师亦扬当机立断,决定送妹妹回纽约治疗。 贺一叙也是这么想的,很快私人飞机在机场待命,就等师云意输完液。 平静下来后,众人才想起贺一叙背上的伤,那是抱着师云意往外冲的时候一时不防,被人从后面偷袭砍伤的。 天热如果不尽快处理注射破伤风,恐有感染风险。 师亦扬冷静下来后,说:“行了,我守在这,你先去把后背处理干净。” 说起来,他和赵珂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刚群殴起来没多久,得亏司南和肯军方的人及时赶到。要不然这场硬仗的后果,还不知道得恶劣到什么程度。 贺一叙视线一直落在床上睡得恬静的女孩子身上,听到兄弟这么说也没坚持,转身从病房出来,迎面碰上刚和官方交涉完赶来的司南。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事儿,刚注射了镇定剂睡了,我准备尽快带意意回纽约治疗。” 司南一看,松了口气,“没受伤害就好,你们几个也忒大胆了,真够可以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不知道啊?” 爱之深责之切。 冲动是冲动了点,可要是不这样,哪能这么快把人救出来。 就这,还是诱发了ptsd,再晚,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呢。 贺一叙倒出一根烟偏头点燃,这两天他抽烟抽的凶,眼都熬红了。 弹落烟灰,呼吸沉沉,“那刀疤脸怎么处理?” “关着呢!” 两人站在吸烟区的角落,深一口浅一口抽着烟,司南也烦得不行,“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一叙眯了眯眼,眼里锋芒一闪,十足的杀伐之气,“我要他死。” 司南抽烟的手一顿,“你疯了?咱在这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那就这么算了?” 司南缄默了一瞬,劝道,“托点关系塞两个钱让他吃点苦头倒是可以,至于他熬不熬得住,那就看命了。你何必脏自己手,真闹上国际社会对小姑娘也不好。” “当务之急,你还是先带意意回纽约,这事儿交给我成不?” 他们这帮人啥事儿没见过,说到底也都是门儿清的人,那些阴阴暗暗的手段多少都会一点,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还不容易? 贺一叙沉了沉声,终是什么话也没说,这意思就是默认了。 “行了,把背上伤处理下,皮开肉绽的,我看着都瘆得慌。”司南瞥了一眼,继续劝。 抽完第二根烟,男人捻灭了烟头,转身去了外科门诊。 一小时后,贺一叙回到病房,后背缝了十几针眼都不眨的男人,此刻却盯着床上的女孩儿,心疼得红了眼。 趁着病人安静状态,护士给女孩儿擦洗后,换了干净的衣服。 贺一叙坐在一侧,握着师云意的手放在唇边,视线始终在她脸上,活像一座望妻石。 没人知道从接到电话得知她失踪到成功救出他的姑娘前那一天一夜,他心里在想什么。洽谈几百亿的项目时都能游刃有余的男人,在那一天一夜里心慌到了极点,害怕和不安席卷了他。 他从未如此失态和冲动,害怕她会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直到撬开铁皮箱的那一刻,他看到师云意被反手捆绑瑟缩在角落的时候,心脏像被人用重击过一般,钝痛到无法呼吸。 他的姑娘哪怕累得只剩一口气,也在勇敢向自己求救。贺一叙抚摸着师云意右手的指尖,往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嫩小手,此刻布满大大小小的刮痕,那是抓着铁片在铁皮墙面上一下一下砸擦出来的。 求生的本能让人迸发出力量,她大概是听见了哥哥们在外面拼杀!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语气里是化不开的温柔,“意意,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在纽约,一早就收到消息的江澈赶来接人,眼里是抑制不住地焦急。 当师云意被抱着出来时,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视线简单梭巡检查了一遍,他问,“情况如何?一路上可有再发作?” 师亦扬摇头,“登机前补了一针镇定剂,睡了一路,但睡得不熟,时不时有几句梦话。” “先回别墅!”贺一叙嗓音又沉又冷。 师亦扬问江澈:“意意这个情况,平稳之前你恐怕得跟我们待一起了,不耽误你诊所工作?” “现在还说什么诊所,当然是以小意为主。” 贺一叙抱着师云意的手紧了紧,他眉头蹙了蹙偏头扫了一眼江澈。 第40章 病因 回纽约的当夜,师云意发起了高烧,体温一度高到40度,伴随呓语不断。 别墅彻夜灯火通明,医生进进出出。女管家给她温水擦洗物理降温,睡衣都湿透了好几套。 忙碌了一夜,天快亮,体温才算控制住。 清晨,人总算是醒了,但好似没醒。 师云意目光呆滞看着前方,不言也不语,一丁点小声响都能惊着她易怒大喊大叫,尖叫声不断。不得已,整个别墅的人连走路的声音都刻意放轻。 这状态江澈一看,同三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她时一样,他心里咯噔了一瞬。 这三年来的努力,算是白瞎了。 师亦扬刚和国内通完电话,外公去例行疗养,这事儿算是暂时瞒住了。但是舅妈听说了,顿时就哭了,师亦扬又安抚了好一会才撂了电话。 “情况比预想的差,她身边24小时不可以离开人,1秒钟都不可以,一定要看紧了。”江澈从房里退出来,与师亦扬交代病情。 ptsd发作期间,病人情绪持续低落,厌世甚至轻生都是一瞬间就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贺一叙问。 “不好说,具体要看病人抗压能力,还有外界因素多方面影响,部分病人持续几天到一个月,也有持续三个月以上。” 师亦扬捏紧了拳头发泄在靠枕上,骂了句粗口,甚至还得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就不该同意的,都怪我。” 这几天,自责、悔恨充斥着他内心,妹妹胡闹,他就不该心软答应让她去那个鬼地方。 江澈拍了拍师亦扬肩头以作安抚,“这是个意外,一味关着她对她的病情反而不好,别太自责,情况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她连梦里都在喊着‘不要关着我’,家人的过度保护也会让她情绪得不到释放,过得不开心ptsd永远好不了。” 贺一叙脸绷的紧,垂在腿侧的手虚握成拳。他不是没听见那几句反复的呓语,联想到在纽约公寓下碰到江澈,他当时点的那几句话。 前后一猜,他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但是,他没有印象在出国前那晚见过师云意。当时他喝得太醉,即使退一万步来说,她来找过自己,他也断不会对她口出恶语。 他从未舍得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不可能让她滚。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一叙看了师亦扬一眼,说:“扬子,你进屋陪意意说会儿话,挑开心的说。” 师亦扬点头起身,轻手轻脚往主卧去。 没了师亦扬在场,剩下的两人面色不似刚才那般和善,贺一叙嗓音沉了沉,“江医生之前说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话音落,江澈扯了下嘴角,“你做过什么自己不记得,我又从何得知?” 贺一叙手指夹着烟,隐忍许久的脾气此时不是宣泄时候,他只得压下去,“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 “如果我是那个因,我会想办法开解。” 江澈直视贺一叙,说:“你怎么开解?你会放手吗?不瞒贺总,我给小意做过催眠治疗,她在三年前跑出去那晚见过你,你对她说了什么,总不会忘得一干二净?” “人在极大的痛苦之下,会产生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选择性遗忘一些最让她痛苦的记忆,小意忘掉了那一段最痛苦的记忆,而你是她痛苦的本源。” 江澈说得平静,但听的人就不平静了。他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身体微僵后那种从心里升起的钝痛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他险些站不住,只得倚靠着落地窗。 手里的烟燃灭,烫了他一下才唤回他的思绪,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过来,他说:“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永远不会放手。” 许是意料中的结果,江澈反应得平淡,“无所谓,小意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到时,结果恐怕就由不得贺总了。” “那就到时再说,我从不做假想。” 说完贺一叙推开推拉门去院子里散烟味儿,双手捂住脸搓了搓,他突然恶劣地希望,她永远不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倘若真的是他造成的这个结果,不论有意或无意,他会用一辈子来弥补、来赎罪。 只求,只求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而此时,主卧内。 师亦扬不知外面的对话,他坐在床边,轻声对妹妹说:“意意,饿不饿?” 没反应。 他又问:“意意,我是哥哥,你看哥哥好不好?” 还是没反应。 看见妹妹这样,师亦扬几乎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哑了嗓子再问:“你还记得之前你说要我给你买能看极光的岛吗?哥哥给你买了,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就去看极光好吗?” ptsd患者发作时像把自己隔离封闭了差不多,症状因人而异,有个别严重的表现风轻云淡,冷不丁就做了傻事儿。比起来,她这种算不幸中的万幸。 十五分钟后,贺一叙进来,师亦扬摇了摇头,示意没反应。 贺一叙头一偏,示意他出去,自己来陪一会儿。 他绕到了床另一侧,同她一样靠坐在床头,沉寂了一瞬后偏头看她,勾了勾唇角,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你这样是打算赖掉和二哥的约定?” “小没良心的,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心眼儿这么多呢?” 三个月的约定快到了,虽然在这之前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差不多了,但他既然陪着玩儿,就做戏做到家,权当是给无趣的生活增添乐趣了。 原本缄默了一个上午的师云意手指动了动,但也仅此而已。 他又继续特欠揍说道,“宝贝儿,习惯了你闹腾作天作地,突然这样乖巧安静,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说罢,他突然靠近凑在她耳边,咫尺之间。 贺一叙在她耳边说:“看着特好‘欺负’,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小姑娘偏头视线与他对上,差点吓了男人一激灵。 她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皱眉眨了眨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又把头转回去了。 贺一叙薄唇抿了抿,透出几分浅薄性感,确定了这招儿好用,他又说了特多调侃她的话,反正在她印象里他就没有正形过。 自然也不用担心她反感,反而添了几分亲切。 第41章 爱她 晚六点,书房内。 白天小姑娘轻微的反应,喊来江澈又做过评估,知道她只对贺一叙说话有反应,江澈抓着病历本的手指顿了顿,“还好,比起三年前,情况还算不错。” 师亦扬黑眸亮了一瞬,“情况既然有好转,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理承受了这次变故?不会像三年前那次——” “三年前怎么?”贺一叙抓到重点追问。 直觉告诉他,似乎他们都瞒了他什么,只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气氛滞了一瞬,贺一叙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张口:“三年前,意意做过傻事?” 话音落,好久都得不到回应。 师亦扬沉默。 江澈也同样。 贺一叙紧闭了双眼,拳头紧了紧,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 他大吼了一句,是对着师亦扬。 师亦扬呵的一笑,“三年前你他妈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你,你可以放下一切回来吗?” “你不会,你不仅不会,你只会更冲动,局面只会更糟糕。” 兄弟几十年了,师亦扬懂他。他就像是另一个自己,只不过他经历的恶劣情况更多。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贺一叙不会为了意意放弃什么,他纠结过、愤怒过,但最终都化在了妹妹喜欢他这一事实上。 是啊!妹妹喜欢他。 很多他不能得偿所愿的事情,他希望妹妹不用经历,因为没人比他更深有体会。 不论白天如何用工作麻痹,那滋味仍然会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爬上心头,占满思绪。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们所有人仅凭臆想来判断我,是不是忘了最初的根本,是意意需要我,她比依赖你更依赖我。” 贺一叙愤怒了。 斟酌了番,贺一叙尽量冷静下来,平复情绪:“扬子,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自认为你了解我,像了解你自己一样了解我,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意意活不下去,待在伦敦不为所动吗?” “当时情况那么糟,你——”师亦扬眉眼肃穆凛然,他承认贺一叙说的是事实,意意很依赖贺一叙,明明自己才是她亲哥。 “那再糟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把师亦扬问住了。 就连一直沉默如尘在一旁的江澈,也怔了怔。 他看不透这个男人,但有一点他看清了,那就是他对意意不仅仅是占有欲那么简单。 那种感觉犹如给了江澈当头一棒,那是一种危险的气息,亦是危机感。 师亦扬望向窗外浮光掠影,沉默了片刻,他说:“算是我的错,但现在计较这些没意义了,重要的是意意的恢复。” 算是单方面主动缓和气氛的语气,他心里只有妹妹的病情,其他的无所谓。 江澈眸色深深,“别太担心,目前看来情况逐渐好转,既然小意”江澈握拳咳了咳,继续说:“小意对贺总的陪伴有反应,那继续就是了,多说点她以前经历过的开心事情。” “再刺激刺激看看,说不定她会愿意开口说话。” 说话间,师亦扬手机响了,是国内来电。他接起电话边说边走,出了书房。 门把手关上的瞬间,江澈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他考虑了一瞬,将手上的病历册递给男人。 “这是小意这三年来全部情况,你看一看再考虑一下我上午的话。我是心理医生,我很清楚你对小意的影响有多大。当然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绝对是好事儿。但——” “这么深的影响,她若是恢复记忆,你考虑过后果吗?她能不能承受?你我都明白不能,那么你真应该离开她。放过她,这对你们都好。” 至少比起将来恢复记忆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要好很多。 贺一叙没说法,夜色踏窗而入,匀了几抹光在他脸上。 接过病历扫了几页,每翻一页他呼吸都肉眼可见窒了。 这份病历涵盖了三年来师云意每一次心理治疗过程,以及后续每次评估结果。从最初绑架案后半个月开始她从沉默不语到自我伤害行为,清清楚楚记录着。 看完几页纸的病历花了贺一叙大半个小时,有一瞬间,心里头又苦又酸。他欲言又止,最后只略微一点头,“这个程度的ptsd有痊愈可能吗?” 江澈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似乎他这个反应更于情于理,毕竟对于他的手段,自己是有所耳闻的。 “几率不大。” “不过,”江澈视线对上他,“别人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不是没可能。” 江澈有信心让师云意痊愈,近三年的重心全在师云意的病情上,不仅仅是因为她是爷爷过去上级战友的外孙女。 更多的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将她从一个各方面并不太适合她的男人身边夺走。师云意这样骄矜的女孩儿,就应该永远活在爱里,百分百的爱里。 这样的话对贺一叙来说等于下战帖了,他抿唇抬眸,黑眸瞬间沉了沉,嗓音又沉又冷,“你很有自信,”他倒出一根烟偏头点燃,“但能从我身边将她带走的男人,绝不可能是你。” 这是出于从小对师云意的了解得出的结论,那个小女孩儿倔强认死理儿。即便哪天他们真的分崩离析,也没人能取代师云意心里他的位置。 而他根本不会让这样的可能发生。 也就意味着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到来,基于此,眼前这个看起来各方面都足够优秀的男人,永远不会成为对手。 江澈后退了一步,远离他周身飘散的烟味,“她本该明媚阳光,要不是你,她不会这样。我知道光靠自信没用,但你又凭什么自信呢?” “因为我爱她。” “还因为我陪她长大,没人比我更了解她,连她亲哥都不能。” 贺一叙视线攫住江澈,一字一句:“这个理由够吗?” 第42章 照顾 气氛似一团火焰烈烈如闪电,随时会劈在两人身上。 江澈回神,轻嘲:“你连选择权都不给她,凭什么说爱她?” 贺一叙扯了一下嘴角,真不知道该笑江澈太自信,亦或是笑他当局者迷,他说:“爱情里没有规则,但如果你非要看,我会证明给你看,从始至终她选择的只有我,你不会想看到那一幕的。” 这是一句足以击溃江澈心里筑起高墙的一句话,贺一叙从来没把江澈当对手看待过。 他像捏了王牌的宠儿,不论有没有江澈,或是其他什么人,只要他站到师云意面前,她永远只会选择他。 “不过我要提醒江医生一句,”贺一叙捻灭了烟头,拿着病历册走到江澈面前,将病历册拍在江澈胸口上,“作为心理医生爱上自己的病人,是否违背职业道德?” 江澈面目沉静,说道:“那又如何?只要小意愿意,我可以永远只是她的私人医生。” “这是我给她最大的尊重和自由,也是我对这份感情最大的诚意。而你永远都不可能放弃名利和地位。” 年轻爱上什么不为过,成熟放弃什么也理解。 “呵。”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的女人。”贺一叙眼神掠过他,从他身边走过,开门前他顿住:“我永远不会放弃她,江医生应该以前程为主。” 江澈追问:“她迟早会记起来,到时候你一样会失去她,欺骗她的代价你能承担的起吗?” “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丢下这一句,贺一叙开门走出去。 贺一叙从来不是一个心软好脾气的男人,之所以能听江澈废话这么多,心里多少还是看在他近三年来对师云意病情尽心尽力的缘故。 而且师云意似乎非常认可这个大哥哥,当然也只是大哥哥。 他不会做让小姑娘伤心难过的事情,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醒过来的第三天,师云意似乎恢复了一点状态,尖叫发呆的次数逐渐变少。 比如今天,天快黑了,她还不曾发作过。 瓷白的小脸这几天瘦削了一圈,但能看出来不似刚醒过来时那样无神了,虽然还是不肯说话,也不愿意从房间出来,但情况正一点点有在变好。 傍晚,贺一叙端着燕窝粥去主卧。进屋时,师云意视线还扫了他一下,他勾唇一笑,在她面前站定。 经过这几天的陪伴,他总算明白这三年来她为什么这么倔强不肯和好,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小姑娘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有人说情绪病是矫情,可若非能控制,谁又愿意变成这样子呢? “晚上吃那么少,再喝点粥好吗?” “二哥尝过了,很甜。” 等了几秒,她罕见给出了反应,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贺一叙伸出右手揉了揉她头顶,随后拉过凳子坐在床侧,为了刺激她反应,这几天他真是硬生生提前当上了爹。 “羞不羞,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喂,能自己喝吗?” 虽然是故意刺激她的话,但他其实很乐意这么做。 不出意料,和前几天一样等不来她的回应。他突然有点怀念以前她在身边聒噪的生动,他保证再也不会觉得吵了。 贺一叙无奈又无望的自嘲,“再不开口说话,我可就回国了。” 就在他抬手准备喂小姑娘时,衬衣的下摆被人轻轻攥住,他端碗的手一顿。 就连呼吸都滞了一瞬,他抬眸看向师云意。 三天没开口的小姑娘,伸手拉过男人衬衣下摆衣角,憋了一会儿嗓子里挤出很低的一句,“不要。” 突如其来的回应,他险些没端稳碗, “意意,你——” 贺一叙放下碗,捧着小姑娘的脸额头对额头贴了贴,嗓音透着化不开的惊喜,像是自我压惊似的,“吓死二哥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几天他放下国内一堆屁事,啥也不做,守在她身边。没人知道他压力有多大,心里提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硬生生堵在那儿。 午夜梦回时,他甚至不敢阖眼,夜深人静带来的清醒,让他不知所措。 师云意小幅度挣了挣,“二二哥。” “嗯。” “他们打伤你了,我看见他们打伤你了。” 贺一叙松开她,视线与她平视,一字一句安抚,“没事儿,小伤已经好了都。” 说完将她抱进了怀里,交颈而抱,抱得很紧。 “你没事就好,意意。” 师云意露出浅笑,直到师亦扬听见对话进屋,他走到床边松了口气问,“好了?” “你丫知道多险吗?下次——” 连日来压抑的脾气在这一刻爆发,结果还没发出来,就被贺一叙捂了嘴拖出了主卧。 “她就欠教训,你拦着我干什么?” 贺一叙真服气了,“那也不是现在,你控制着点儿,别再吓到她。” “你他妈就惯你!” 师亦扬没好气往旁边沙发一仰,抬手捂住脸,止不住颤抖。 贺一叙跟过去,捞了一瓶拧开递给兄弟,“行了,像什么样子,你就这点儿出息?” “你说的轻巧,”师亦扬冷笑一声,“你跟我讲出息,你有出息,你有出息你成宿不睡搁屋里摆迷雾阵。” 好几次半夜,师亦扬不放心起夜摸进妹妹屋里检查,路过对门房间时看见门缝里透着光,第二天再看到脸色铁青活像命不久矣的兄弟从房里出来,走路带起的风都是一阵熏人的烟味。 想也不用想,又是熬一宿和肺较劲儿。 “你来劲儿了是?”贺一叙舔了舔后槽牙,“以后慢慢教就是了,你急在这一时吗?” “你再吼出好歹来,我他妈这三天不白哄了吗。” 丢下这一句,他转身又进了主卧。 坐在床上的小姑娘看见他进来,朝他笑了笑,床柜上的碗见了底,贺一叙低笑一声,走近了说:“行,挺乖,甜吗?” 师云意点点头,小声说,“甜。” “是吗。”他弯腰与她对视,“我尝尝。” 话音落,他咬上了女孩儿的嘴,一触即离,然后回味了下,煞有其事说道,“是挺甜。” 师云意脸红了一瞬,被他这轻浮孟浪惹的,过了一会儿她有点担心问,“我哥他生气了。” “没事儿,二哥护着你。” 大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出去透透气不,三天没出屋了,小懒猫。” “”师云意看了眼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摇了摇头。 贺一叙也没坚持,他用捞过床尾的毛毯将小姑娘裹紧,然后打横抱起从主卧阳台穿到花园,整个别墅前后庭院的地灯全开了,氤氲着微光,照亮了脚下的石子小道。 她安安静静瑟缩在贺一叙怀里,听着他强用力的心跳,被他裹紧体温相接,寻找一丝安全感。 “冷吗?” 他轻声问。 她摇摇头。 “还害怕吗?” 他又问。 师云意软软地回答,“不怕了。” 夜深人静的庭院,贺一叙抱着她漫步在月下,忽明忽暗的月光照亮他凌厉的侧脸,高挺的山根不似往日阴鸷,恍若覆上寸寸柔情。 他低头看了怀里的小姑娘一眼,眼里若有所思,最终轻声叹气,“意意,对不起。” “嗯?”师云意从他怀里抬眸,眼里疑惑了一片,不明所以。 “没什么,”贺一叙被她盯得发昏,低头与她唇齿交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身边好吗?” 师云意想了想,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然后郑重点头,“好。” 得到回应,他满意笑了。 没人知道,他在这月光下,卑劣地骗取了一个承诺。劫后余生的女孩儿,出于本能信任不疑有他。 第43章 回国 两天后,江澈给师云意做过全面评估,情况暂时得到控制。不过后续不能掉以轻心,身边依然不能离开人,也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伤害。 贺一叙、师亦扬两人逗留时间过长,综合考虑后,一致决定带师云意回国休养。江澈劝阻无果,只得尊重家属意见。 夜幕垂深,京北进入深冬。 “天哪,意意,你好可怜。”陆时筠在一旁惊叹,又是心疼又是庆幸。 师云意自回国内就被师亦扬勒令禁足,养了快一周了,才勉强增重了两斤,星河湾别墅自她回来起,私人医生、营养师、心理咨询师,每天就为她一个人忙碌。 不仅如此,贺一叙愣是把八大菜系的名厨请回来给她换着口味做菜。毫无夸张,这待遇说句赶上慈禧了都不为过。 期间,陆时筠每天都抽空就往星河湾跑。陆时筠第一次来时,见到这场景直呼壕无人性。 “抱抱!” 师云意撇了撇嘴,伸手寻求小姐妹的安慰。 闺蜜俩抱在一起,陆时筠伸手在她后心轻拍,节奏均匀。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住:“还好你没事儿,我听到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不过,我还是比较好奇二哥是怎么单枪匹马硬闯敌营把你救出来的?你都不知道,外面传得神乎其神了,尤其是陆时沨那混蛋,都快把二哥吹天上了。” 她视线低下,愣住。 好半晌,她都没说话。 见她不说话,陆时筠慌了,她垂眸问她:“意意,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别想了,别想,我不想知道了,咱把那天忘了。” 师云意恍惚回忆那天的情形,斑驳锈迹斑斑的破旧铁皮箱打开的那一瞬,她半睁着昏沉的眼皮,看见一束光,她心里的男人就在那束光里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很快,她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汗水打湿他的衬衣,不知在哪蹭到的泥灰在他额角混着汗水从鬓角滑出一道灰黑的湿痕,靠的越近她看见了贺一叙眼里的焦急。 但她当时太累了,她知道贺一叙在说话,可她努力听也听不清。她想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告诉他别怕。可无论怎么使劲,手臂都像灌了铅似的,抬不动。 最后的最后,她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安心地陷入了沉睡。 “我没事儿,”师云意轻声说:“筠筠,你知道二哥的伤势怎么样了吗?你哥有没有提过?” 回京后,她有两天没看到贺一叙了,在纽约时她有天夜里做梦醒了,光脚下床跑去了贺一叙房间,碰巧撞见他在换药。 男人肩胛骨上那条刀伤缝合线崩开了,没有及时得到处理的伤口恢复很差,反复崩开后进行了二次缝合,每天趁着她睡着后进行换药。 她站在门边捂住嘴,眼圈里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崩得满地都是。 贺一叙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连忙披上衬衣走到她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语气故作沉沉,“地上凉,又不穿鞋。” “哭什么?” 师云意哽了半天,挣着就要从他怀里下去,她怕伤口再崩开,忍不住提声,“二哥你受伤了。” 贺一叙不让,径自抱着他回房,将她放在床尾凳上,单膝点地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泪,“吓到你了?” 小姑娘摇摇头,泪眼眨了眨看他,轻声问:“疼吗?” 说着说着,又哭了。 贺一叙揉了揉她的头,弯了下唇,“行,没白疼,知道心疼二哥了。” “别哭了,早不疼了,过两天保证能好。” 后来他为了哄小姑娘,做了很多动作来证明他是真的不疼,又说了一箩筐好话,最后才逗得小姑娘破涕为笑。 陆时筠愣了愣,贺一叙受伤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啊?二哥受伤了?” “我哥没说啊,伤得应该不严重?” 师云意叹息,谈不上自暴自弃,只是她的情绪最近忽上忽下,她也在努力调节,经过心理医生及时疏导,情况算是不好不坏。 “那你知道二哥在忙什么吗?” 她想见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卧室门口,师亦扬回来了。 “怎么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师亦扬抬脚进去,站立在房内小客厅盯着妹妹,“怎么?不是贺一叙很失望?” 师云意白了亲哥一眼,腹诽亲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陆时筠很有眼力见,既然人亲哥回来陪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她走到旁边拿起挎包,笑着说:“扬哥,意意,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师亦扬点头,“麻烦你了,听你哥提了一嘴你想要dw超跑系列发布会门票,我那正好有几张,你约朋友去玩玩。” “得嘞,谢谢扬哥,还是我扬哥给力。”陆时筠笑着吹彩虹屁,朝师云意挥挥手走了。 师云意撇嘴,“我也想去。” “你做梦,你给我老实待着,哪儿都别想去。” 说来也怪,最近贺一叙倒是挺听师亦扬的话,两人在限制她的行动上达成了共识,身体养好之前她的活动范围只有星河湾。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有他们其一陪伴或都在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出去转转,但也有时间限制。 很短。 两个小时。 “凭什么?” “你又这样,你出去,我不想理你。” 师云意在和亲哥吵架这一事上摸爬滚打了小二十年,要说没那么一两个绝招儿,那是不可能的。 见她又要哭,师亦扬叹息,无奈,“不许哭,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给贺一叙打电话,让他和你说。” 师云意被唬住了。 顿了没几秒,她打定了主意,“你打,你现在就打。” 师亦扬一手叉腰,站在那儿揉了揉太阳穴,“你让我打,我就打?我是这么没原则的人吗。” 师云意愣。 她亲哥这人什么尿性,她懂。 大家都懂的哈。 半晌,她懒得计较了。小心翼翼问:“哥,二哥的伤好了吗?” 师亦扬气笑了,这妹妹还养着什么劲儿?就他贺一叙一个人受伤了吗?心想自己也受伤了好吗? 结果倒好,人一句都没问过。 胳膊肘往外拐,都快拐折了。 “一会儿他过来,你自己问他。” 第44章 交心 晚上11点左右,贺一叙来了。 师云意听见声响从楼上跑下来,下楼梯时看见那抹身影进门,带着一身凉意。 换完鞋,听到旋梯的动静,男人略微抬眸。 一身白裙的女孩儿宛如下凡的仙女,站在楼梯最下一层的台阶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贺一叙弯了下唇,回京后耽搁近一周的烂摊子让他应酬骤增,酒局不断。眉宇间的疲累,在看见他的姑娘那一刻,顷刻间消散不见。 他张开双臂,朝她示意。 师云意也没迟疑,浅笑了一秒,小跑着冲上去。 原来,去见爱人的那一刻,是要跑着的。 稳稳接了个满怀,阻力甚至把男人冲得后退了半步,站定后他闭眼伏在她颈窝,轻嗅她身上白栀味儿的身体乳,低笑了一句,“看出来了。” “嗯?” 怀里的女孩儿双臂圈住男人劲瘦的腰,听见声音抬头疑惑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又看出来什么了? 贺一叙语气轻浮,“看得出来,你很想我。” 女孩儿脸色肉眼可见覆上红晕,小拳头捶了男人胸膛一下,然后被攥住。 “乖一点,我抱抱。” 贺一叙将她重新按进怀里,就在玄关处紧紧拥抱。过了好久,将她抱起来送回房间。 家里的阿姨送来醒酒汤,师云意听说他会来,特地早让人准备的,盯着他喝完才肯罢休。 阿姨走过,师云意沉声命令:“你趴过去。” 贺一叙问:“干什么?” 师云意说:“给我看看你的伤。” “别看,结痂了,早好了。” 师云意攥紧男人的衬衣领口,强行要解开扣子。刚解了两颗,手便被男主捉住,她抬眸看他,“我就看看。” “你每天这么喝酒,伤口很难恢复,我看看成啥样了。” 贺一叙抬了抬下巴,“别闹了宝贝。” 烟酒浸染过的嗓音浑厚中透着暗哑,漆黑的眸子暗流涌动,他勾了下唇问:“丫故意的?是不是看我最近动不了你,故意折腾我呢?” 师云意怔了几秒,装模作样轻叹了口气,摊手捶了他一拳:“活该疼死你算了。” 不大不小的一下,许是忘了控制力道,她捶完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贺一叙顺势就倒在她旁边,一脸疼到扭曲那样儿。 师云意怔了,慌了一瞬,俯身凑近了问他,“喂,我没用力啊,你起来我看看。” “啊!” 一双大手从腰侧揽过来将她带倒在床上,仰面的姿势,随后他覆过来问她,“谋杀亲夫是不是?” 眼睛眯成了缝,薄薄的眼皮往上一挑,“力气没地儿使了,要不我给你松一松?” 师云意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脸不红心不跳,没好气的啧了声,“我告你别乱来啊,小心把我哥喊过来。” 她可没忘师亦扬定的家规,玩归玩闹归闹,但就是不许没分寸。 简而言之就是,来玩儿行,不许歇她屋里,实在晚了客房有的是。 他们刚在一起那年,师亦扬不知道贺一叙总找借口留宿星河湾,睡前假模假样住在客房。 等夜深了,再溜回她屋里。 就这么瞒了几个月,某天夜里师亦扬突发奇想挑了支藏酒去客房找贺一叙喝一杯,这一去人没找着,车库里车倒是还在。转瞬去了妹妹屋里,就这么抓个正着。 那感觉真他妈跟捉奸似的,师云意差点让她亲哥吓屁了。着急忙慌要把贺一叙往柜子里塞,偏偏这人纹丝不动,根本不带怕的。 就这么地,奸情败露。 “你真以为以前我住这儿你哥不知道呢?”贺一叙伸手拧她的脸,“他就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智若愚。” 师云意努努嘴,“我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兴许一高兴就把南桥那个项目拱手让给你了。” 这话贺一叙不爱听,说得他多无能似的。 “我需要他让?” 师云意转过身,侧躺着面对他,眨了眨眼睛,“真不需要?我怎么听说贺明城也盯上南桥项目了,这项目你俩谁拿下都是个助力?” 她眼睫毛浓密又长,扑闪扑闪俏皮可爱的紧,朦胧的昏光里神色柔和,分明还是个小女孩儿,但说着商场上的刀光雪影又一板一眼的认真。 连贺一叙都愣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笑了一声,“从哪儿听的,又是陆家丫头?疯子那嘴哪天真他妈得缝上才安全。” “你别管我从哪儿听的,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儿。”师云意直勾勾盯着他追问。 被盯得头皮发紧的男人,彻底是没了招儿,这丫头死犟认死理儿,她都这么直白问了,瞒不瞒的也于事无补了。 贺一叙视线攫住师云意,抬手将她额边的碎发勾到耳后,“是有这么个事儿,但南桥项目有点儿棘手,不管是我拿下还是贺明城拿下都得掀起一堆麻烦事儿,与其这样在你哥手里反而更稳妥。” 南桥那块儿涉及到背后不少人,各派系都沾了点儿。别的不论,就那老干部疗养院改造项目,那得多少人盯着,上头成天拿这事儿做面子工程,谁沾手谁麻烦。 为了搭上那些关系,他还有别的路走,倒不至于非得淌这趟浑水。 相反,私下不论,明面儿保持中立的师亦扬拿下就正合适,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人师亦扬背后好歹还有个蒋老爷子,真要说上话多少能卖点人情脸面。 至于贺明城,四肢发麻头脑简单,愿折腾就折腾去呗。登高跌重,哪天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阶层权势就这么回事儿,不是你有钱就能在京北横着走了,你再有钱你不也得跟着政策走?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偌大个京北,一板砖下去,能拍死一片当官的,能随便得罪人吗? 沉默一阵后,师云意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贺一叙在她面前从不隐瞒,但凡她问了多多少少都会告诉她,哪怕是商业机密也没想过防着他们。 抛开他们之间这层关系不谈,还有多年相伴成长的信任,同至亲别无二致。 她“哦”了一声,年轻白净的一张脸,温柔又可爱,“那你最近怎么这么忙?我听我哥说贺明城结婚后你在集团的位置越来越紧张,是不是那些股东们瞎站队导致的?” “你别管,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贺一叙握住她睡裙下的柔软轻轻捏了一把,轻佻又浮浪,全然不把外面的传言当回事儿,“贺明城最近是高调了点,看似各方面压我一头,他当然舒坦。” “股东们向来又以利益为重,瞅他更有胜算,向他倾斜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他们忘了,多少人功名未成而中道崩阻,识人不清成了炮灰。等以后明白了贺明城不是那块料,二哥再挨个儿收拾了。” 第45章 依赖 他总是那么有自信,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捏在他手里,是松是紧全由他定夺。哪怕面临困阻,也面如清风,全部当回事儿。 这大概就是师云意真正着迷的地方,永远运筹帷幄、遇事游刃有余。 人总说,一年磨一剑,一朝试锋芒。她只在心里盼着,他这把利刃能霜雪无惧,这条路能走得更再平坦一点。 别看他说得轻飘飘,面上好像外面传的都不是多大事儿似的,但她能看清他眼底的乌青,满身的烟酒气无不昭示着他这条路越走越难了。 近两个月,贺明城在溪南俱乐部大肆拉拢人心,夜夜笙歌,这事儿满京北传遍了,那意思仿佛联洋集团已经在他手里稳了似的。 甭管二哥是真有把握,还是后有对策,她就是看不惯那些让他为难的人嚣张跋扈,打定了他背后无人似的拉高踩低。 她师云意还没死呢!他们就敢这么欺负她的男人。 想到这,师云意就气红了脸,“贺明城他有啥啊?不就是联姻了个徐家破落户嘛,要说我贺爷爷真是越老越糊涂,忒偏心了他。” “丫敢在这个关键时刻联姻,事儿办得这么急,不就是盯着那5股份嘛,都这么明显了,我都看出来了,贺爷爷连这都看不明白吗?” 她的声音那样轻轻俏俏,说正事儿时头头是道,私下里撒娇又是那样柔柔软软,不论是哪种样子都能轻易裹住贺一叙的心,令他浮浮沉沉。 他胳膊一伸勾过她的小脑袋靠近,在她的樱唇上落下一吻,顺势而为还咬了咬,短短几秒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退开了。 见她懵懵样子,他低笑一声,“你怎么这么乖?二哥都快忍不住了。” 师云意正说得起劲呢,这人净捣乱,偏偏还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调戏她。 气氛微妙了一瞬,师云意清了清嗓子,“你起来,该回了你。” 那人枕着手纹丝不动。 师云意伸手推了推他,反被他攥住了腕子。 “干嘛?” 贺一叙镇定自若,一副今晚我压根没打算走的意思回她,“快转点儿了,你该睡了。” “我知道啊,”不说没觉得,现在她是真有点困了,“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贺一叙没答,从床上坐起,深深看了师云意一眼揉了揉她脑袋,转身出去了。 甚至还很贴心给她把房门带上了。 师云意什么也没想,自然也没发现男人转身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她掀开被子爬上床,睡前例行公事刷了刷手机视频,没几分钟困意上来昏昏沉沉,眼皮打架。 关了手机,师云意滑进被子里躺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了。 迷迷糊糊之际,她感觉有人进了房间,不一会儿从另一侧掀被上床,胸膛贴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带着薄荷清凉的吻就落到了颈间。 “呜~” 原本准备开口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化作阵阵柔若无骨的细碎声,在深夜温馨的房间回荡。 清晨,贺一叙醒时小姑娘还睡得恬静,面色红润光泽,侧脸紧贴着枕头,几缕碎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另半边侧颜。 贺一叙穿戴整齐后,师云意还没任何反应,他边按钻石袖扣边往床边走,看了几秒后忍不住俯身吻了一下,说:“我去公司了。” 床上的人许是清梦被扰,嘟囔了一句“不要了”然后转身又睡了过去。 那睡姿任谁看了都得无奈,活像一只会无影腿的八爪鱼,武功高强还很豪迈的那种。 贺一叙弯了下唇,捞过外套就出了卧室。 下楼时,视线落在餐厅的那抹身影,脚步一顿。 到了餐厅前,在师亦扬面前拉凳子入座,佣人摆上餐具和早餐。 师亦扬看了眼兄弟的表情,冷嗤了一声,“你现在真是不管不顾了,我还喘气呢,你在我家这么堂而皇之地算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贺一叙喝了一口粥,跟自己家似的不客气,眼神都没给对面那人一个,“你有话就直说。” 这可给师亦扬气笑了,他不难怀疑这家伙装不懂。 “你大清早从我妹妹房里出来,你说是什么事儿?”许是觉得嗓音大了点,他右手虚握抵在唇边咳了咳,压低了声音说,“我说你能不能要点脸,我让你来看意意,可没同意你晚上留宿。” 况且,留宿就留宿,还光明正大睡一屋了。 想想他都不爽,这跟自家白菜晚上放在外面被猪拱了有什么区别。 “噢,”贺一叙淡定喝完粥,擦了擦嘴起身,“没办法,意意她比较依赖我。” 他是懂怎么在兄弟心口扎刀子的。 说完也不等师亦扬回答,他拿过外套穿上,完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今晚我还来,和意意说好了。” 师亦扬被他噎的粥也喝不下了,放下汤勺就这么盯着他出门拐个弯儿没了人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愣在原地。 他什么意思?! 蹬鼻子上脸了不是?! 然后朝徐妈喊了句,“徐妈,晚上不许给他开门。” 徐妈在厨房探出头,反应过来他在说谁,笑着回道:“师总,可您晚上不是要飞沪上吗?那大小姐总得有人陪着啊。” 徐妈在师家干几十年了,是看着他们几人长大的,对于他们几个相互较劲的事情,早就司空见惯。所以即使每次明显是给贺一叙说好话,师亦扬也从未真的纠正她。 说起来到底都是小事儿,师亦扬面上较劲,徐妈知道其实他心里是对贺一叙放心的。 师亦扬就那么和自己较劲了一会儿,抬腕看了眼时间,今天是24号平安夜,明天许念的舞团在上海大剧院演出,他早就定了今晚飞沪上。况且外公那里,他还得去解释解释。 这么一考虑,好像是不能不让他来。 算了,等从沪上回来再说。 时钟走到十点过一刻,师云意醒了,摸了摸床侧早就没了温度。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发了会呆放空自己,然后起床去洗漱。 晴了一整个12月的天气,到了月底反而变了天,阴雨绵绵光线昏沉,雨丝柔若无物,却无孔不入。 师云意裹了长款针织开衫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问起徐妈,“我哥早上和贺一叙碰上了没?” “没出什么事儿?” 徐妈将一碟沪上酱黄瓜摆在她面前,说:“没,俩人还挺和气坐一起吃早餐呢。” 师云意松口气,说:“今晚别准备晚餐了,贺一叙说6点来接我出去吃。” 她还记得昨晚完事儿后,贺一叙在她耳边说,“晚上在家等我,带你出去过平安夜。” 很缱绻抓耳的声音,透着男人餍足后的松快。 她当时困极,不想搭理他,只回了句,“你好烦。” 第46章 体会 傍晚,师云意收拾妥当等着贺一叙准时回来接她。 抵达揽月居时,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陆时沨亲自出来迎接:“嗨,妹妹!”打完招呼转头对贺一叙低声说:“今晚这饭局我费大劲组齐全,你一会儿收着点脾气。” 贺一叙眸色沉了几分,没表态。 被牵着进包厢一路往主座去的时候,她才回过神这饭局似乎不简单。 师云意清冷的眸子扫向包厢,京北第三代里几个圈子的人都来了,其中不乏对家关系的,根本不是能坐在一起吃饭的人,她疑惑了一瞬。 今天这是什么局? 她还是第一次参与亲哥不在场的饭局,不是说好的过平安夜吗?也没人告诉她是这么大阵仗的平安夜啊。 就这么云里雾里被贺一叙带着入座,贺一叙摘了袖扣挽起袖口,露出白皙劲瘦的腕骨。 他偏头问她,“想吃什么?” 一副温柔脾气好的模样,与他平时作风严重不符。 师云意抬眸看向众人齐刷刷凑过来的视线,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贺一叙,小声说:“不是说好过平安夜吗?这么多人?” 连说带使眼色的,平添了几分旁若无人的感觉。 谁料到,贺一叙脸不红心不跳,特不要脸:“推不掉,你先陪我,晚点我的时间都专属于你。”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在场的人听清。 隔得远的圆桌另一边,三三两两人低声交谈:“看这架势,莫非好事儿将近了?” “哈哈哈,勤勤恳恳浇花十几年,终于可以摘回家了呗。” “这样一来,贺明城对上dj师家,还有胜算?” 几人眼里意味不明的玩味儿,贺家两房斗争这么多年,都等着看笑话,旁边有人听不下去了出声提醒,“行了,轮不到咱几家操心,别惹麻烦。” 今儿这局是组在揽月居,就是因为贺明城也不知道是上哪拉拢了几家粤港势力,天天在溪南俱乐部花天酒地,把溪南俱乐部搞得乌烟瘴气。 为免两拨人马碰上,陆时沨特地定在了揽月居,往年的老牌会所,幕后老板有几分背景,镇得住场。 气氛滞了几瞬,师云意不抬头都知道有多少视线在她身上梭巡,总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很快她就想通,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随便吃点算了,”师云意笑得乖顺,明媚的脸上思考了几秒,“不过回家你做红油拌什锦补偿。” 骄纵没边了也是。 贺一叙低笑了一声,沉郁的五官立体,抬头在她头顶揉揉,“行,感激不尽。” 饭局进行一半,陆时沨烘了几遍气氛,借着闲话引入正题,“趁着哥几个都在,今天把误会说开,如何?” “甭管往日里有几分恩怨,今天你被抢了明天再抢回来就是,无非就是几个项目。但即便是打了头破血流关起门来还是自己人,在咱这块地盘上能被几个‘外来人’骑在脖子上?” 几句话把现在京北的局势点得清楚,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甭管上头对那边有多大优策,那也不能容忍他们在自己地盘上跋扈? 贺明城敢胳膊肘往外拐,引狼入室,动的可是全京北的肥肉。 但凡是个爷们儿,还尚有血性,这事儿就不能忍。 年后司家回京述职,这调动的关键口,说不定天就变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点拨点拨都是通透的。 原本低笑不语的饭局因这几句话沉寂了一瞬,而后有人冷笑一声,“这话说得轻巧,事情不落在你头上,你当然慷慨。” 贺一叙充耳不闻,专心给他姑娘剥虾,对于陆时沨的使眼色当做没看到,仿佛置身事外。 “吃饱了?” 师云意点头,“嗯,喝了好几天粥嘴里好淡,尝不出什么味儿。” “回家给你做。” 贺一叙拿过餐巾擦手,沉冷阴郁的眸子扫向刚刚说话那人,平静道:“鼠目寸光。” 那人怔了一下,微一撩眼,说:“南桥项目落入师亦扬手里,那就跟落入你手里一样,可怜我麦家兢兢业业忙前忙后大半年,最后抵不上蒋老爷子一句话。” 慷他人之慨,有几个人做到? 陆时沨听这阴阳怪气语调也来了气,“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你既然这么不服,那要不我派车送你去溪南?” 空气里弥漫了硝烟味,顷刻就要点燃引爆。 麦嘉恒:“你” 原本还操心二哥脾气忍不住的,结果倒好,陆时沨自己先炸了毛。 沈霖朝那人使了眼色,劝了一把,“麦嘉恒,今天是什么局你不清楚吗?别强出头。” 话音一落,气氛陷入微妙。 贺一叙偏头点烟,吐了口烟圈,敲了敲桌面,“我也不是有意为难各位,今天这局哥几个既然赏脸,那说明还是认可我的提议的。” “当然,不赞同也不强求,出口在那里,没人拦着。” 他这人何时这么好说话了?当初在溪南俱乐部就因为人家不知情调侃一句就被他让人架了出去。能参加他们这饭局的能是什么小鱼小虾?简直一点情面都不人家留。 “我也不是故意拂二哥面子,”麦嘉恒缓了缓语气,继续说:“二哥前阵子慷慨,到手的肥肉就那么让给了贺明城,那怎么说都是亲兄弟,让来让去还是你们联洋的,我们这就不一样了。” “南桥项目从我手里丢了,我家老爷子差点背过气,我这里也难做啊。” 师云意对他们几人对话不感兴趣,乖顺安静坐在一旁,只作不懂。但近几天频繁听到南桥项目,她还不至于眼盲耳聋到全然不知。 “我听说,”她冷不丁出声,“南桥项目我哥有意招标,宏达未必没有机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视线全都投了过来,尤其是麦嘉恒眼都亮了。 “当真?” 麦家的宏达建筑资金庞大,尤其背靠规划单位,在京北同行业内几乎没有对手,原本南桥项目是百分百稳的,谁知道中间杀出个师亦扬,就这么冷不防被人从背后叼走了肥肉。 麦嘉恒当时就气血上涌,从此恨上了师亦扬,连带着师亦扬好的那几个都记恨上了,但他这人还算有点底线,即便如此也没有打算与贺明城同流合污。 道不同不相为谋。 师云意郑重点头,“我从不说假话,放眼京北,承建这一块儿有谁能与宏达相提并论?” “与其在这里拖腔拿调,不如好好准备投标竞书。” 她是真敢说,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在座的人低笑不语。 陆时沨笑道,“还是咱妹妹懂事儿,二哥教导有方。” 回去的路上,贺一叙亲自开车,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偏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姑娘,偏头问她:“故意帮我?” 南桥项目如果要招标,他不可能一点信儿收不到,明摆着是这丫头放出的烟雾弹。 师云意也不掩饰,点点头,很轻地“嗯”了声。 “这可怎么办呢,”贺一叙故意吓唬,“你哥知道指定要揍你,闯这么大祸二哥可拦不住了。” 师云意纤眉一挑,“不会,外公总说树大招风,我哥这次确实太高调了,就算我不说,外公也会说的,等着。” 话说得很自信,甚至有点小骄傲。 猜得没错。最后,南桥这块肥肉还得各家分一点,不然sj集团真成靶子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机灵呢。”贺一叙垂眸,带着隐隐笑意,唇角勾出小弧。 师云意显然不乐意听,“什么叫现在才发现?我一直就很机灵,哪像你啊!到手的肥肉都让贺明城抢了。”她伸手戳了戳他胸口,俏皮问道:“二哥,你是不是老了?” 骄矜劲儿上来,胆子也大。 一席话落在男人耳里满是挑衅。 贺一叙攥住她搁在腿上的手轻吻,漆黑的眸子暗流点燃,“我老不老?我以为你昨晚深有体会。” 第47章 调皮 突然开什么黄腔啊?!! 师云意无语凝噎娇嗔了他一眼,他只专心开车,装作没看到。 半个小时后,车子右转了两个路口,停在了一座四合院前。贺一叙牵着师云意上前,推开了四合院的老式红漆大门,年久失修的漆木门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了。 “什么地儿啊这是?” 看方向像是二环边上,师云意没来过这地儿,不知道贺一叙葫芦里卖什么药。 别看大门不咋样,四合院内部看着还算整洁,尤其院里搭了葡萄架子,夏天在水井边摆一摇椅,悠闲惬意。 两人走了一圈,贺一叙问:“怎么样,这地儿喜欢吗?” 师云意回头:“送我的?” “嗯。” 贺一叙迈着小步转悠,说:“我思来想去你肯定是闲不住的,这地儿离公司近,回头让人收拾一下,毕业后开个设计工作室怎么样?” 这么一说,师云意想了想恍然大悟,刚过来的时候路过联洋总部,离自家的sj集团也近,刚好折中的位置。 不过贺一叙这么包办的态度她不认可,问都没问过意见,她托腮作思考状,好一会儿才说:“喂,我哥都没让我赚钱,你怎么这么霸道,贺扒皮吗你?” 月光洒落,映出她明媚张扬的脸,裹在羽绒服里显得特娇小柔弱。 贺一叙在跨院墙壁上找到电闸,院子里瞬间彻亮,他转身低笑,“你要不愿意也行,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那这地儿岂不是浪费了?” 可惜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了。 贺一叙在她面前俯下身,眼睛黑似墨,他淡声道:“你要喜欢,留着我们将来养老也不错。” 师云意脸上的表情尽量保持温和:“我又没答应嫁给你,养什么老啊!不过,你这地儿既然送我了,我拿来做什么用途你可就管不着了。” 她笑着往旁边跳开,比划了右边廊下那一片,“我要把这儿用来开一酒,不是外面那种普通酒,就是清你懂?” “然后请一堆男模就搁这儿拐角走秀,院子里搭一t台,有点类似国外biki性感秀那种,你觉得怎么样?” 贺一叙就那么站在原地,右手夹着烟听她胡乱计划了一通,好像很久以前那个活泼精怪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他偏头吸了口烟,抿了抿唇。 “行啊,你要真乐意干,也不是不可以。”贺一叙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不过,你得先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性感秀你去了几次?” 师云意表情怔了几秒,笑容僵在脸上,有点心虚。 糟糕。 显摆说漏嘴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她在留学圈子里一直很低调,偶然和cdy认识之后发现各方面都聊得来,cdy是南非钻石大亨的小女儿,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 机缘巧合下带着师云意去过几次诸如此类的场所,师云意大为震撼,而且cdy一再强调,消遣就好,不必带有色眼镜看待,人家也是一份职业。 权当是解压了。 贺一叙视线攫住她,声音明显冷了,“怎么不说话?” “我我就去了一次,就我同学她非带我去,我一开始不知道,我去了以后才知道的。” 不管了。 先狡辩。 贺一叙冷笑一声,挺压迫人的,大晚上的,瘆得慌。 “国外的黄毛子挺好看是吗?” “肌肉比二哥的还大块?” “你胆子是不是忒大了,什么地儿你都敢去,怎么没人把你骗去卖了?” 他步步紧逼,师云意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后背抵在廊下红漆柱子上,不敢抬头看贺一叙的眼神,想想都很吓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紧张害怕之下需要拔高了声调来提升底气,“你那么凶干什么?我不要理你了,我想回家。” 负隅顽抗的后果就是贺一叙根本听不见她后面两句话,发狠地吻了过来。 像是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咬得师云意舌尖发麻。 好在这个吻没持续多久,分开后,师云意眸光潋滟,声音微润,像雨后青荷,“我就看个成人秀怎么了,我还没说你那三年呢,你别告诉我你身边就一个女人都没有,说了我也不信。” “对我这么没信心?” 贺一叙眼神暗含警告,大手捻过她的耳垂,语气很危险,“你当我这么不挑食吗?什么都吃得下?” “不是。” 师云意懒得跟他细数往事,她将手从他敞开的大衣缝里伸进去,环住了他的腰身。 很乖顺主动的姿势,贴紧在他胸口,贺一叙以为她冷,顺势将她搂紧了些。 微热的热气呼在胸口,超热一片,师云意轻声说:“不说主动贴上来的,连我哥都避免不了合作方送来的女人,你有时候处境还不如我哥呢,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相信你没有?” “那三年你玩过几个女人,走肾也好,走心也罢,我不在意。同样,你也不许介意我做了什么,更不许问,反正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贺一叙很难拒绝她这么乖顺的时候,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小姑娘身处这个圈子,对于声色场上的人情往来门儿清,看事情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也不会轻易被外面的人或事迷惑了视线,失去了自己的分辨能力。 但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那就是没做过。贺一叙不是个吃瘪的性格,遇事不解释只会更糟糕,平白糟蹋了情分。 他低头吻了吻怀里姑娘的发顶,哑着声音说:“我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意意,我只有你了。诚然,很多事情我有力不从心或左右为难的时候,但我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逼得了我。” 一语双关。 既表明了态度,又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别的事情上或许他还有被束手束脚的地方,但在感情上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人能强迫他。 师云意紧了紧圈住他腰腹的手臂,从他怀里抬眸,眼睛很亮,“那二哥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第48章 吃掉 话题一下子变了味儿,这姑娘的小脑袋一天天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贺一叙怔了一瞬间,随即笑出了声。 附在她耳边,问:“你确定要知道?” 这话问得暧昧,师云意想到了什么脸一红,感觉到危险靠近,心里顿生退意,连忙将头重新埋进他怀里,连连说道:“不用了!我没有!我不想知道!” 否认三连,在他这里,这丫头向来遇事能躲则躲,谁也拿她没招儿。 思绪沉静下来后,她不免想到今天饭局上听到的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二哥。” “嗯。” “你真不考虑和我领证先分掉贺爷爷5股份吗?” 贺一叙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头发,黑眸眯了眯,还有心情打趣,“拿不拿都不影响结果,我不会输。” “可现在局势对你不利,就像疯子哥说的,有捷径为什么不走?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腹背受敌。再说了,不要白不要,凭什么便宜贺明城啊。” 小姑娘显然是经过综合分析过的,但这里头弯弯绕绕实在一言两语说不清楚。 贺一叙不打算让她操心这些,耐着性子说:“登高易跌重,树大招风的道理连你都懂,贺明城自掘坟墓,蹦跶不了多久。” “虽然我没有拿你当做争权筹码的打算,但你要是心甘情愿嫁我,那我分了那5也行,就当给你留着买珠宝用。” 贺一叙将她从怀里拉开,低头与她平视,一本正经的问:“准备哪天嫁我?” “谁嫁你了,我只是说先领证,就就和协议结婚似的那种。”师云意憋了个大红脸,“你别得寸进尺好不好,你都没求婚,婚礼也来不及,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你。” 贺一叙拉长了声调“哦”了一声,拖腔拿调像是刚刚才明白过来似的,难得好说话的配合:“行,先领证,我筹划筹划哪天求个婚,再办个盛大婚礼,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先透个信儿,成吗?” 越说越没正形了,师云意睨了他一眼,抬高了下巴,哼道:“自己琢磨去,我才不会告诉你。” 说完,她弯腰一低头,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背对他后弯了弯唇角,一瞬而过。 从四合院回到星河湾都快10点了,晚饭本来就没吃饱,这个点儿她有点饿了,偏巧贺一叙来了通电话,足足聊了十来分钟还没要挂的意思。 她等了一会儿,最后自己下楼去了厨房,这个点儿阿姨都下班了,徐妈听见声音爬起来,看到是师云意在厨房捣鼓,还以为看晃眼了呢。 “饿了吗?快放着放着,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师云意拿着酱油瓶子正在思考凉拌菜是放生抽还是老抽来着,冷不丁听见声音差点吓一跳,“不用,我自己会做,住在沪上时,舅妈教过我的。” “不过,我忘了拌什锦是用生抽还是老抽?还有这个豆芽是不是要先焯水?要焯几分钟呀?” 徐妈洗了手过去,拿过她手里的黄豆芽,还是冰箱拿出来的,新鲜冰凉。 “你哪儿会做这个,听话听话,一边儿等着去,我给你做。” “你们在做什么?” 俩人身后传来声音,齐齐转头看去,师云意瞥了他一眼,有点不高兴,“哼,还说回家给我做红油拌什锦呢,结果倒好电话一个接一个,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她陪他去应酬,他剩下的时间都归她。 呸。 狗屁。 说得好听。 贺一叙知道她这是又气上了,径自去冰箱拿了什锦需要的菜出来,“怪我怪我,刚关机了,保证没有电话进来。” 话音落,对着徐妈使了眼色,“徐妈,你去睡!我来就成。” 随后在放水洗着芹菜,起锅烧水准备给蔬菜焯水。 师云意在一旁跟着学,虽然她学艺不精,厨艺至今拿不上台面,但剥个蒜什么的小忙还是可以的。 “原来是生抽,我就说为什么老抽拌出来黑糊糊的,味道特别重,口感没那么清爽。” 师云意留学期间,尝试着自己做过,但都失败了。 要么是佐料给多了,味道太咸了。要么就是给错了佐料,味道怪怪的。 贺一叙一边调料汁儿,一边拿筷子试了试锅里的蔬菜有没有断生,这道菜他往年不咋做,但小姑娘去沪上住了几年,很喜欢这道菜,他也就抽空学了。 总归是一道凉拌菜,也不是很难。拿着菜谱研究研究,尝试做过几次也就会了。 “知道拌什锦好不好吃,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偏头问她。 师云意想了想,“红油?” 他摇头,“再猜。” 师云意又想了想,“芝麻油?” “” 贺一叙笑着摇头,瞥了一眼她认真思考状,忍不住提醒:“不是油。” “” 不是油的话,那就是调味料。 师云意扫了一眼台面的调料盒,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味精。” “嗯?” 贺一叙手一顿,低笑了几声,勉强认可道:“这次很接近了。” 最后红油拌什锦上桌了,师云意还是没猜对,她能想到的调味料基本都说了,但贺一叙还是说不对。 “二哥,不会你也不知道?”师云意开始迂回政策,一副衣服卖不上价来模特身材不好的口气,“你放的那些调料我都说了啊!总不能是说做菜的人?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被吊足了胃口的师云意明显不服气。 贺一叙拿了筷子递给她,又从炖盅里端出来小米粥,对她的控诉一笑置之。 “我怎么没想到,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答案。” 说这话,那显然一开始的答案不是这个,师云意又愣了。 “到底是什么呀?” 贺一叙看着小姑娘一脸较劲的眼神,时候差不多了,再逗下去就该发脾气了,咳了咳一本正经像是宣布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似的,笑道:“糖。” 糖? 绵白糖? 师云意恍然大悟,怎么会是绵白糖,她没看见他放糖啊。 “你骗人,我就没看见你放糖,怎么会是糖。” 贺一叙给她吹着小米粥,抬眸说:“放了,第一个放的就是糖,然后才是生抽,不信你上网搜搜是不是糖?” 这么一打闹,这顿夜宵吃得师云意“受益匪浅”似的,还真是了不得的经验。 放下筷子,师云意摸了摸小肚皮,满足说道:“还是家里做的好吃,干净卫生又有成就感。” 亲手劳动得到的果实确实是更好吃。 贺一叙表示不赞同,“你就剥个蒜,还剥出成就感了?” “” 这话好像也没错。 收了碗筷,贺一叙走过来问她:“吃饱了?” “嗯嗯嗯,饱了。”师云意眯了眯眼,头点了飞快。 饱暖思淫欲啊! 吃饱了肚子就开始犯困,碳水化合物导致的多巴胺上升,连带着看这狗男人都更顺眼了。 不,本来就顺眼。 贺一叙二话没说俯身将她从凳子上抱起来,垂眸瞅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的直击她的心灵,然后她就听到他说:“那该轮到我了。” 第49章 震惊 平安夜过后就是圣诞节,师亦扬在沪上的行程没瞒过老爷子,大清早便被老爷子派人请去了疗养院。 姜还是老的辣,蒋国胜早年戎马半生,而今虽然身体大不如前,但也没老眼昏花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尤其是关乎着师云意的事儿,老爷子本来就格外上心。 师亦扬做的再面面俱到,也保不齐一点风声都吹不到老爷子耳里,来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想了一套说词。 任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没料到老爷子这劈头盖脸一顿骂,险些就要上手了。 “我说不让去,您老又心软,出了事儿又全赖我了。”师亦扬被骂得窝火,忍不住替自己申辩。 蒋国胜瞪了他一眼,“你这哥哥当的,还不如人家贺家小子,起码当机立断要有决策,面对事情要有主意,哪儿能真听人家的一等再等,等出事了怎么办?” “难怪从小到大,我就看囡囡更依赖人家,你这个亲哥就不害臊啊?那是你亲妹妹,你唯一的手足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师亦扬心里就和扎刀子似的,气不打一处来了都,噎了好半天他才说:“行行行,人家好,回头意意出嫁,您老别偷偷抹泪就成。” 话音一落,老爷子怔了好一会儿。 “不是,怎么就扯到出嫁了?他跟你提了?”他瞪着大外孙,追问:“那贺家小子这么急?我家囡囡还没毕业呢。” 师亦扬捞过凳子一坐,按住眉心揉了揉,“暂时还没提,不过我瞅着他俩如胶似漆这腻歪劲儿,提不提的反正是快了。” 看着老爷子的态度,他有点想笑,怕给老爷子气出好歹,硬是给憋了,“这下不说人家好了?您的宝贝囡囡,快让人家连盆端走了咧。” 师亦扬反正是乐见其成,至于外公和舅舅妈妈什么意见,他摸不清。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老爷子很欣赏贺一叙这人,不至于太为难。 “不急,过几天就是元旦了,他总得来拜访,到时候我亲自问他。” 聊完了外孙女的事情,老爷子瞥了一眼大外孙,叹了口气:“妹妹都有着落了,你的事儿是不是得提上日程了?做哥哥的,总不好一直这么飘着。” 师家本来就人丁单薄,四代单传的家族,师亦扬这一代里倒好,起码还有个妹妹作伴,远房的亲戚走得也不亲,过年过节打个照面的关系。 师亦扬拎得清,明白肩上的责任。这些年虽然回避这事儿,可年龄总归是摆在这了,再拖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转圜,师家不能断在他这儿。 “嗯,年后您看着安排,有合适的我就见见。” 老爷子显然没料到这次是这个答案,他眼睛亮了亮,“想通了?” “我要说没想通,您信吗?” 蒋国胜眯了眯眼,思绪飘进了久远的回忆,那是师云意读初中那年的暑假,赶上师亦扬刚毕业接手企业忙得昏天黑地,一时不防,小丫头放了学和几个同学溜去了酒,最后还和人起了口角,打起来了。 师亦扬接到电话赶去派出所捞人,气愤之下就把妹妹送回沪上让老爷子管教。 当时成绩还在年级吊车尾的师云意满心只想着贪玩儿,为了让她好好学习,老爷子让自己资助的一名女学生每天来蒋公馆给外孙女补课,这个女学生就是许念。 后来师亦扬几次抽空飞沪上探望外公和妹妹,偶然也与这个许念打过几次照面,许念那时爱穿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裙子,单纯得和什么似的,南方女孩儿的嗓音温温柔柔,话也不多,乖巧招人喜欢。 年轻的男人心底产生了悸动,这事儿哪能瞒过老爷子的眼睛,老人家其实也不是说有门第之见,只是觉得着什么年龄该做什么事儿,许念还只是个学生,当以学业为主,提醒师亦扬先别着急,缓几年观察观察。 结果还没过大半年,许念大三时申请国外交换,蒋屿森也追去了国外念音乐,师亦扬整日失魂落魄。老爷子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亲孙子蒋屿森也喜欢许念,表白时还让师亦扬给碰上了。 隔得远,许念是拒绝还是接受,不得而知。但蒋屿森追去了伦敦,师亦扬却被家族企业限制了手脚,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成了师亦扬心里不能提起的一段。 原本老爷子想着,过段时间就放下了,哪儿想这个过一段时间,就是七八年。师亦扬拒绝联姻,也不谈恋爱,这些年形单影只,老爷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边腹诽师家还出了个情种,一边又心疼外孙子就此寡下去。 眼见外孙松口,他难得松口气,心里松快了不少,“许念这孩子不错,这些年在国外获得了一些成就,足见她的优秀。只是她毕竟牵扯到你与小森的兄弟情分,当年她突然申请出国交换,说明她也清楚这点,既如此,你也该放下了。” 因为一个女人导致亲兄弟反目的丑闻数不胜数,师家也好,蒋家也罢,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师亦扬扯了下嘴角,苦涩在嘴里蔓延,“我知道,她和小森这些年也没个结果,我是哥哥,等我结婚了,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能这么想是对的,这对你们都好,”老爷子很欣慰,这个外孙从不让他操心,“这次来沪上是来看演出的?也罢,演出落幕了,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收收心,明年也见见别的女孩儿。” “小扬,你是哥哥,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老人语重心长,虽有偏颇,但出发点是好的,无非就是几个下辈子和和睦睦,手足情深。 从外公处出来,师亦扬接了个电话,小姑娘的声音慵慵懒懒,像是刚睡醒。 “哥,你见到许念姐姐了吗?” 师亦扬:“没呢,刚从外公那儿出来,怎么?” 师云意:“噢,那你记得帮我带好,还有女孩子都喜欢主动一点的男生,哥,你那万年冰山脸收一收,多笑一笑,知道吗?” 师亦扬冷嗤一声,“你有什么毛病吗?说了没可能。” 师云意:“为什么?为什么没可能?你不喜欢许念姐姐了?” 十万个为什么一上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师亦扬脑门直跳。 “意意,明年哥会结婚,你别在许念那里瞎说八道,免得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尴尬。” 师云意沉默了,这个重磅炸弹扔出来,平地惊雷啊。 “结婚?和谁结婚?你把别人肚子搞大了?我告你师亦扬,你敢随便领个女人回家我跟你没完,想当我嫂子,得先过我这一关。” 师亦扬听见那头沙沙声,烦的一批,“行了,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留贺一叙过夜的消息捅到外公那儿,看你还要不要脸皮。” “啊啊啊啊啊!师亦扬,你你你我你”师云意结结巴巴你你你我我我半天,最后丢下一句,“你别回来了,寡死你算了,活该。” 电话单方面挂断。 第50章 脸红 晚6点半,上海大剧院。 成排的花篮摆满了门口,英国皇家芭蕾舞团首次在华演出,场面空前的盛大,这种高雅的艺术不止西方追捧,日渐强大的高速发展中亚洲国家民众也开始追逐享受和消遣。 再加上前期宣传手笔挺下血本的,这次演出可以算得上万众瞩目了。微博热搜从中午就开始攀爬,演出还没开始就已经爬上了前排位置。 伴随几张演员在后台准备中的照片流出,热度一直就没掉下来过,圈内不少早期学芭蕾的演员纷纷转发讨论,将热度推向高潮。 后台,演员化妆室。 许念已经准备完毕,助理晓琴在给她做最后的妆造检查,然后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许念,说:“姐,你先喝点银耳润润,我下午抽空找酒店厨房炖的。” 上海的冬天,天气特别湿冷,离开有些年头了,许念刚回来有点没防备,着了风寒挂了两天液,还没好全,嗓子干痒。 “好,谢谢。” 晓琴:“姐客气,另外还有件事儿,之前在纽约的那位师先生已经到了,还送了两个特别精致漂亮的花篮。” “你见着他了?”许念拿保温杯的手一顿,“什么时候见到的?” 晓琴:“就刚刚,我不是回了趟酒店取保温杯嘛,回来时在门口看见师先生进场。” 离演出还有大半个小时,他居然来得这么早,许念身体微怔。 小口喝了半杯银耳汤,嗓子润过之后稍微舒服了一点,许念对镜补了下口红,斟酌了半天,最后提着裙子取了手机出了后台。 [你到了?] [我助理说刚刚有看到你。] 两条消息发出,那头秒回。 [嗯,刚到。] [场面很盛大,期待你在国内的首场演出。] 许念经过员工通道,很快在距离前台的侧面工作区寻到了那抹身影,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头回信息。 [谢谢,我看到你了。] 师亦扬垂眸看信息,几乎在第一时间抬眸看向台前,视线快速梭巡了一圈,成功捕捉到那抹娇丽的身影。 [穿这么少,不冷?] 虽然还在通过微信聊天,但脚步已经不知不觉往那里去了。 许念就这么愣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最终停在三步远的地方。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直到有工作人员扛着器材穿过才回神,微妙的气氛被打破。师亦扬右手虚握掩唇清了清嗓子,随后自顾自脱下了外套披在许念身上。 手指隔着衣服,并未有任何接触。 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落下,许念感觉到暖意,心跳如擂。 “谢谢。” 师亦扬风轻云淡,“怎么不多穿点,小心感冒。” “已经感冒了,”许念开始熟络魔都天气,“挂了两天水才好,我都好怕搞砸这次演出。” 师亦扬低笑,“你在沪上白住了几年,不知道冬天湿冷寒风刺骨?” “太久没回来了嘛,都快忘了。” 这话一出,师亦扬的黑眸瞬间就灭了,但他掩饰得极好,不与她对上视线,只是极低“嗯”了一声,问:“这次待几天?” 许念也不知道怎么,她感觉到气氛好像变了,说不出来什么味儿,“演出结束,参加完明天的庆功酒会就走了。” 沪上这边的交际场适时也要维护的,有第一场演出,以后就会有第二场,必要的维护关系还是要做的。 师亦扬点头,“结束后有空吗?” “暂时没有,团里的饭局,不过可以推了。”许念回答得很快,她隐隐期待师亦扬会说什么。 “那好,结束后我请你吃饭。” “好。” 晓琴抱着羽绒服追过来,“姐,跃哥刚刚找你有事儿。” 师亦扬:“快回去准备。” “行。” 许念转身走了几步,脚步忽然顿住,她转过身师亦扬还在原地,她脱下西装外套送回来,“你穿,小心感冒。” 说完就穿上助理递过来的羽绒服飞快朝后台而去。 舞蹈演员的轻盈体态,犹如灵动精灵一般眨眼就飞不见了。 师亦扬握着外套的手顿了顿,随后低笑了一声,穿上衣服回到位置上。 “喂,二哥!你知不知道让女孩子等很不礼貌呀?” 师云意在打电话,气得张牙舞爪,“每次都是我等你,你什么时候能有一点时间观念。”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眸子变了变,“买飞机也不管用,最多5分钟,你再不到我就走了。” 贺一叙耳朵夹着电话,手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示意给陈牧看。 陈牧看完比了个ok的手势。 “来了,今天不是堵车厉害吗,我都到楼下了,乖。” 两千多万人口的城市,一到节假日或者什么重大节日,堵车到令人崩溃。 师云意勉强信了这套说辞,语气瓮声瓮气,“那你就不会早点出发啊?我等你快20分钟了欸,你说你用什么补偿我这20分钟受伤的心灵?” “你想要什么补偿?把我赔给你好不好?” “” 这话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但师云意还是脸红了一瞬,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冒着潮热的气息。 结果她还没说话,那头把电话挂了。 不一会儿,贺一叙就出现在桌前,他摘了袖扣卷了卷,刚一落座就问:“怎么了?脸这么红。” 他还有脸问。 最近三句话有两句话是撩人的,她都开始怀疑这狗男人是不是偷偷报了什么情话速成班了。 “暖气太足,有点热。” 蹩脚的借口,说得倒是一本正经。 贺一叙低笑,毫不留情拆穿她,“怎么?把我赔给你,你还不乐意?” “你好烦。” 坐落于北五环外的湖光山色顶层,三面落地的落地玻璃充分展示了优点,开阔地视野能俯瞰整座城中湖的夜景、以及湖边几座距今几百上千年历史的保护性园林同样一览无余。 贺一叙提早包了场,整个餐厅除了服务员,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环境清幽寂静。 他们相对而坐,师云意忽然开口:“干嘛突然约这里?我感觉没二环热闹欸。” 贺一叙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一会儿这里也热闹。” “啊?” 师云意不明所以,“这边儿除了过年热闹,能看看烟花儿,平时还蛮冷清的,我基本不往这边来的。” “意意。” 师云意喝了一口冰酒,“嗯?” 贺一叙视线掠过面前的女孩儿,声音很温和:“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需要我帮你达成的?” “干嘛?你今天很奇怪欸。”师云意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二哥,你不会是要求婚?” “我不要!” “这种求婚也太简单了,陈牧帮你想的?他那脑子能想出什么好点子,你信他还不如信陆时沨那头驴。” 离得不远处的陈牧听见这吐槽,下意识按了下人中急救:我堂堂名校毕业,前途一片光明年薪百万的高薪人才,没想到有一天脑子被人嫌弃成这样,差点要气血上涌喷涌而出了。 贺一叙凝视着她,忽地轻笑,“想什么呢?我就算再急,也不会过一个晚上就行动。” “你过一个小时就行动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觉悟。” “” 第51章 拥吻 这话还真没错,他这人作风向来如此,霸道得不讲一丝道理。 师云意到现在还记得,他们在一起那晚,她不过是酒壮怂人胆起了个头,后面几乎都是被他主导,被他吃干抹净得了便宜,反过来还说是她主动的。 她当时分明有退缩反悔之意的,要不是这事儿不好摊开了让人评理,她真想和他掰扯掰扯清楚,到底是谁主动的。 典型倒打一耙。 “真不是,”贺一叙眼神暗了几分,兀自点了根烟,“和你有关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了?” 师云意还真就认真想了想,“有啊,以前你接我放学,十次有九次答应好的,最后都是陈牧来接的。” “这怎么不是敷衍?” 虚白的烟雾一吹,气氛平添了几丝氤氲过后的朦胧,遮住了贺一叙眸底的深意和沉郁的五官,看不清他在想什么,“那不算,说在一起之后的。” 师云意又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想到什么,想挑理儿都没借口,她有点恼了,抓住一个重点理论,“凭什么不算?那会儿你对我,全是敷衍,都快溢出来了好吗?” “冤死我了,那会儿你还是妹妹呢,你亲哥接你几回?我那不是为了给他留点表现的机会吗?” “贫你就,我说不过你。”想到这她就生气,师云意手一摊,小脸彻底垮了。 这就生气了。 气性忒大了,和秋天的柴火垛子似的,说着就着啊。 贺一叙轻轻地挑了一下眉。 他垂着视线细细地端详了小姑娘一会儿,然后扯了扯唇角,笑得豁然。 “行,还有呢?”他注视着师云意,问:“我算是听明白了,敢情今儿是坦白局?” 要这么说,她还真就顺梯子往上爬了,一桩桩一件件给他算清楚明白,好叫他无话可说。 “你还记得我高一下学期秋游那次?学校组织去西山徒步,受大罪了我那次,脚崴了给我哥打电话没人接,给你打电话一开始也打不通,后来好不容易打通了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什么吗?” 贺一叙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有印象这事儿,但说了什么他还真记不清楚了,“我说什么了?” “你说忙着呢,让陆时沨去接我,然后陆时沨开他那特骚包的绿色超跑,还带俩女的一块儿,那脸化的和调色盘似的,不知道是来接我,还是来兜风的。” “而且,我在电话里明明听见你那头在唱歌,你要真疼我,听说我受伤了还有兴致在欢场寻乐子?事事假手于人难道不是敷衍?” 时至今日,她每每回想起他做的这些事儿,都觉得当初喜欢他就是脑子进了水。 颜狗的通病,把美色当饭吃的代价。 当年颜狗高喊的口号:只要你爱我,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 显然已经不符合现在这个时代了,中二时期的少女满脑子都是爱能超越生死,属实也是无脑电视剧看多了,一部一部把脑子看坏了。 贺一叙捻灭了半道烟,扯了下唇。他偏头看向窗外,抬手看了眼时间,说:“我那时候有正事儿呢,不然肯定亲自去接你,疼不疼你,哪儿能这么衡量的。” 当年他和师亦扬都是刚毕业的小年轻,逐渐开始接手家族核心业务,忙起来难免疏忽,但这丫头能记仇到现在他是属实没想到的。 师云意忍不了了,声音里都是气急败坏,“不这么衡量怎么衡量?你知道我当时看见陆时沨和那俩女的什么心情吗?要不是脚太疼,着急去医院,我压根就不会上车。” “行,这事儿我替你记他一笔,改天一定让他给道歉,你可以提前想想该怎么宰他一顿大的。至于我,那肯定是有不对的地方,不过看在我今晚的诚意上,还望你能既往不咎,感激不尽。” 师云意咦了一声,回过来味儿,“什么诚意?” “过来。” 贺一叙起身招手,然后拉着她去了窗边,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指了指远处的湖面上,巨大的湖上摩天轮在缓慢运转。 五颜六色的彩灯随着摩天轮的运转而晃动,师云意盯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什么呀?” 话音刚落,湖面升起花火簌簌簌冲上天空,然后在师云意眼前绽放,特定的蓝色焰火在空中绽放后又排列成特殊的字母。师云意这个位置是最佳观赏点,能清晰且正面看到每一个字母syy&hyx,每一个字母外围都由一圈花朵图案的焰火包裹在中间。 排列了几秒后像流星一般往下滑落,新一波的花火又簌簌簌升空,紧接着又排列出不同的形状,这次是一个少女的雏形,少女的旁边还有一朵一朵的玫瑰花图案,仿佛将少女置身于玫瑰庄园。 师云意看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说服上面同意放烟花的?花了不少心思?” 这话虽然有点煞风景,但京北放烟花有明确规定的,这么大张旗鼓不年不节的非法定假日,能在四环的城中湖放一场烟花可不仅仅是花几个钱就能办到的,中间要疏通的关系层层叠叠,分分钟让人跑断腿。 贺一叙下巴搁在女孩儿的肩头,勾了下唇,“喜欢吗?” “嗯。” “喜欢。” 师云意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耳边传来贺一叙沉哑的声音,他说:“那就值了。” 这一刻,师云意很想转身,与他共赴一场浪漫盛宴。 身体本能比她脑子反应快了一步,她转身勾住男人的脖子,垫脚吻了上去。 贺一叙很享受她的主动,顺势拢紧了她,与她在漫天焰火下拥吻。 外面是绚烂烟花,怦然绽放,映得夜色斑斓。 高层的落地窗前是两颗相爱的心彼此靠近,忘情纠缠。他的吻不似往日凶狠急切,像是怕这一刻过得太快,捧着小姑娘的脸,吻得虔诚又温柔绵长。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这夜才算真的圆满。 直到烟花结束的瞬间,俩个人才从忘情中回神,彼此相视而笑,贺一叙指腹捻过她的唇珠,认真地问:“元旦假期过后,我们就领证好不好?” “好!” 第52章 认定 元旦转瞬而至,师云意提前三日飞了沪上。 蒋老爷子从疗养院回了家,这天下午,院里阳光正好,爷孙俩在院里喝茶。 “外公,你尝尝这个,二哥去年在港城拍的。”师云意献宝似的,又是温具,又是醒茶,最后冲泡好了第一盏端给了蒋老爷子。 去年春季港城拍卖会上,贺一叙190万港元拍下的白毫银针,师云意回沪上之前在悦府住了几天,走的时候顺走了拿来孝顺外公,顺便替狗男人美言几句。 蒋老爷子戴着老花镜拿着报纸细看,余光瞥了一眼外孙女,哼了一声:“借花献佛,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儿?” 小姑娘的心思写在脸上,回了两天就憋了两天,后天就是元旦了,蒋老爷子就等着她开口说个五六七八。 话引都抛出来了,师云意就顺势接了。 “外公,您都知道了?就是我打算和二哥先领证的事情,我答应舒姨会帮二哥的。”她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 蒋国胜眉一挑,问:“这几天装乖卖巧,怕我不同意?” 师云意神色变了变,抬眼看着外公,笑着点点头。 “那外公,您会不同意吗?” “其实二哥他对我很好的,就算没有舒阿姨的嘱咐,我也会帮他的。” 小姑娘说得认真,眼巴巴盯着外公。 “那你还真猜对了,”蒋国胜也不绕弯子,多年沉淀,不怒自威的气势尚在,“贺家盘根错节,家里几房暗斗多年,不是个好婆家。” 师云意轻轻地“哦”了一声,撇了撇嘴有点不高兴,“又是这些话,老生常谈了。” “出身又不是一个人可以选择的,如果可以选择,二哥也不想生在这样的家里,何况当年也不是他自愿回到贺家的,是舒阿姨” 蒋国胜冷哼一声,出声打断:“正因为如此,他功利心才会这么重,年轻人心浮气躁难成大事,贺党华那老家伙送他去国外磨炼两年不是坏事儿,他连这点儿都看不明白,怎配得上我的外孙女?” 话说得一半,余光瞅见外孙女嘴撅得能挂油壶,轻叹了句:“虽说这几年稍有成长,但他那个老子是个不成器的,就是侥幸上位,往后不安生的日子还在后头,我可舍不得我的囡囡去打擂台。” 贺建平花名在外,与联姻的妻子唐怡岚一切以利益为主,唐怡岚只要他不许四处留种,其他的一概不管,反正有利益捆绑,外面那些女人怎么也越不过她去。 要说聪明也是聪明,是个通透理性的女人。 “不会的,二哥答应我,不用我去贺家老宅应付那些人,”师云意连忙解释,力求争取:“况且,只是先领证,正式婚礼还早,在这之前我还住在星河湾。” “外公要是想再看看,婚礼前那我就住在沪上陪您,好不好?” 她一番话说得诚恳,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 蒋国胜心道女大不中留,他从不迂腐封建,不会做那强拆姻缘的老顽固。但关乎到外孙女的幸福,老爷子谨之慎之,迟迟没有下定主意。 考虑了片刻,老爷子问:“我问你,你江澈哥哥待你不好吗?” 师云意懵了一下,她不明所指,这怎么扯到江澈了,“好啊!他专业扎实,细心温柔,是个很不错的哥哥。” 只是哥哥吗? 蒋国胜心里了然,叹口气,“我原本打算把你许给江家,苏城离沪上近,有什么事儿外公能照应着点。” 家世与否、财富也罢,这些从不在老爷子的考虑范围内,比起这些老爷子更看重人品以及父辈的品德。 父母和睦的家庭,子女大多都不错,积极向上。 反之 还真不好说。 师云意啊了一声跳起来,拔高了声调,“外公,我和江澈哥哥只是医患、朋友关系,我对他或是他对我,从未有过除此之外的其他感情,您怎么乱点鸳鸯谱啊?” 这三年师云意不否认,江澈对她很好,礼貌有分寸,再加上两家关系,师云意很放心也很信任这个哥哥,但仅仅是哥哥而已啊。 她不禁在想,外公这是误会了? 那这误会可真大了去了。 蒋国胜面色不显,心里却沉了几分,他倒是蛮看重江澈那孩子的,看得出他对外孙女并非无意,也放任他接近外孙女。 三年了! 三年了都没打动囡囡,他还真是 “着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挑明吗?”蒋国胜睨了一眼外孙女,责怪小姑娘毛毛躁躁,“贺家小子有什么好,你就这么非要他不可?” 师云意几乎是脱口而出。 “哪儿都好!” 许是觉得太直白了些,脸有点烧,垂眸敛了敛,小声摆正立场:“反正我就要他,除了他,谁都不行。” 空气滞了一瞬,静得有点可怕。 师云意许久听不见回答抬眸看向外公,不料外公也正盯着她,视线猝不及防对上,她张嘴语气柔柔:“外公” 故意拖长了语调,撒娇的意味。 “既如此,”蒋老爷子沉了沉声音,“那就让他来和我谈,想娶我的外孙女,哪有那么容易,贺家若是没点诚意,那绝无可能。” 这话就是默许了。 前提是贺家长辈按照习俗正儿八经备礼登门亲自求娶,至于怎么说服贺一叙那不靠谱的娘老子来,那是他的事儿了。 师云意听懂了弦外之音。 欢欢喜喜蹦跶去外公身边,搂着外公唧一口,“谢谢外公,嘿嘿,二哥会准备好的,您就等着瞧。” 说实话,外公能这么轻易答应,她是没想到的,她还以为有的磨呢! 毕竟贺家确实是,内里腐朽不堪,明争暗斗不断,无关利益的话谁家好姑娘愿意嫁过去? 晚饭后,两人通话。 贺一叙:“明天我飞过去?” 师云意有意吓唬他,故意说:“你自求多福,我听外公那意思反正没有那么容易。” 贺一叙那头低笑,没当回事儿的口气:“嗯,知道了。” 师云意有点不高兴了,这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她刻意提醒:“我可告诉你,外公要是不松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贺一叙“嗯”了一声,语气松散:“我会让他老人家满意的。” 为了这一天,他早做好了万全准备,圣诞节后就知会了老宅,贺建平与唐怡岚俩口子也早有准备。 他从不打没准备的仗,娶她回家,是他22岁就认定的事情。 第53章 娇气 第二天一大早,杜新月带着师云意在南京路逛街,许是明天就是元旦,沪上游客骤增。 往年这时候,卡点来沪上跨年的人很多,情侣居多,南京路至外滩有点挤。 逛得差不多,师云意频频看手表,都快下午2点了。 杜新月拿着件闪着亮片的小香风外套:“囡囡,愣着干什么?来试试这件。” 师云意扫了一眼,g家的春季新款,“哦,来了!” 都快逛五个小时了,师云意麻木了,但奈何舅妈是为了她的好日子,隆重对待明天的客人,她找不到借口开溜,只得硬着头皮当洋娃娃,任由舅妈把她搓扁捏圆打扮。 几个小时的战利品,大半都是她的。 半小时后,在柜姐极尽努力夸好推销下,杜新月刷卡心满意足带着师云意离开这家店,拐个弯儿又去了下一家。 逛到下午接近4点,师云意见舅妈还在兴头上,忍不住提醒:“舅妈,快到饭点儿了,晚上是不是还要做团子呀?” 杜新月这才抬腕看表,遂放下手里的新款裙子,“是得回家了,要不来不及调馅儿。” 老爷子中午提了一句想吃油渣青菜馅儿的团子,这个点儿回去正好。 临走时,师云意恍惚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看什么?” 杜新月走了几步看外甥女没跟上,转身问她。 师云意回神,几步跟上舅妈,“没什么,好像看见一个熟人。” 上车后,师云意点开微信发信息。 [筠筠,我好像看见你了。] 那边许久没回复,师云意想了想也许看错了。 她又点到置顶头像,编辑了一段又删了,最后只问了句。 [几点到?] 今天是12月31了,贺一叙昨晚在电话里说今天飞沪上,都快饭点儿了还没到。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那边回复。 [晚点。] 很简洁明了,那就是晚饭前到不了。 也好,来了她也没空陪他吃饭,答应了要陪外公吃的。 [哦。] 她也简洁回了一个字。 5点前两人终于回到家,杜新月来不及收拾就一头扎进厨房,师云意拎着战利品回房间。 衣服挂进衣帽间,搁在床上的手机响个没完,师云意捞起来一看,是陆时筠发来的视频邀请。 她想都没想点开,屏幕很快映出陆时筠的精致小脸,看背景好像是陆家嘴某个高层酒店,背后映出了东方明珠塔的一角。 师云意眯了眯眼笑了笑,打趣道:“筠筠,你不老实哦?” 陆时筠也没想瞒着,大大方方承认:“嘿嘿,被你发现了。” “老实招来,下午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你不是在追宋微宇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师云意接二连三一顿输出,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时筠双手举过头顶,作求饶势:“姐们儿,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成吗?” “你还和人家开房??” 师云意愣了几秒,随后追问:“到底是谁啊?” 那头脸红了一瞬,垂眸说道:“就是宋微宇啊,还能是谁?你以为我那么滥情啊。” 师云意心里腹诽,你哥陆时沨都滥成那样儿了,你俩一个爹妈,还真说不准。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让她惊讶的是,陆时筠进展这么快啊!才半个多月就已经发展到开房的地步了? 这 “你俩不会是特意跑到沪上开房?怎么,在京北嫌眼线太多了吗?” 陆时筠对这话不认可,很快就反驳:“我们很清白好不好,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我是陪他来参加项目会议的,s了一把小秘书。” “谁?” “你?” “小秘书?” 迷糊三连问,师云意吃了一头鲸鱼有点噎得慌,猝不及防了属实。 “你俩这么情趣?” 会玩,属实会玩儿。 陆时筠一个白眼翻上天,“你别瞎说,他要飞过来处理一点麻烦,临时缺个法语翻译,我一想这个我行啊,我就毛遂自荐了。” 典型的我行我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天的行程,朝夕相处。 呸。 只有朝。 陆时筠就不信还拿不下宋微宇。 管你是座什么山,她都有信心劈了。 师云意来劲儿了:“行,真行,没想到阿姨当年逼着你学法语,还有这个用途,也算物尽其用了啊。” “不说这个了,怎么说,晚上要不要姐们儿陪你跨年?”陆时筠笑问。 师云意摇摇头,说:“二哥晚上到。” “行,重色轻友。”陆时筠侃了几句,时间差不多就挂了。 退出视频,师云意才看到贺一叙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生气了?] [这事儿不赖我,你哥晚上要飞沪上,让我无论如何要等他。] 许是半天没看她回复,那边最后还问了一遍。 [真生气了?] 师云意抿唇笑了笑,心想他最近还挺奇怪,以前哪有这么患得患失?她就算真的生气了,他哪次不是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 她刚打字准备回复,那边电话就打过来了。 响了几声才接。 “干嘛?” 贺一叙:“真生气了?那要不我现在飞沪上,你晚饭等我一块儿?” “没有,我刚到家,在收拾衣服没看手机。” 贺一叙松口气:“今天逛街了?” “嗯,陪舅妈逛了一天,腿痛死了。” 贺一叙:“这么娇气?”透过沙沙声传来他的低笑,“那晚上给你捏捏?” 这是一种讯号,师云意想装作听不懂,好在对面看不见她的表情,嘴角快扬上耳后根了。 “晚上我得在家陪外公,不能出去哦!” 贺一叙:“没事,我能等。” “等什么?” 贺一叙笑了一下:“等外公睡着了。” “不要脸!!” 师云意只一瞬就想到了,以前她在沪上过暑假,家里对她倒也不是门禁,就是不许女孩子大晚上出去,偏偏贺一叙每次都是夜深了才到。 她每次偷溜出去,都和做贼似的,心跳快到要跳出嗓子眼,鬼混一夜天亮被发现之前还得回来。 好几次都被早起的杜新月抓到,问她去哪儿了,她只得撒谎起得早出去跑了几圈。 要不是天热,加之她心虚紧张,潮红的脸蛋和满头大汗证明了一丝可信度,她早穿帮了。 第54章 讨论 师云意陪外公看完新闻联播,又看了会中央1台,差不多9点多老爷子才睡下。 她上楼洗了澡,吹了头发,还假模假样喷了点香水,后来嫌太明显又换了套衣服,折腾好一会儿,终于靠近10点的时候,贺一叙的电话打来了。 一接通,对面就俩字:“出来。” 挂了电话,她在屋里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楼,轻手轻脚又跟做贼似的。 刚出大门,老爷子好似听见关门声,同刚到的师亦扬说:“什么声音?是不是囡囡出去了?” 师亦扬极低地“嗯”了一声,见怪不怪似的,“贺一叙来沪上,她哪次没跑出去?她以为她那点伪装能瞒过咱们呢,脑子和猪似的。” “不许这么说你妹妹,”老爷子靠在床头,问:“贺家小子一个人来的?贺家那边什么意思这是?” 蒋国胜脸色不好看,连带着语气都沉了几分。 “嗯,”师亦扬云淡风轻,“贺家的人明天上午到,我出发前听闻连贺爷爷也亲派了人一同过来。” 这话一出,蒋国胜脸色好看多了,冷哼了一声,“还算那老家伙识相,不过他不是病得不行了吗?醒过来了?” 具体的情况师亦扬不知道,贺家瞒得铁桶似的,但最近渐渐有点风声,这贺党华的病似乎没有表面看着那样儿。 至于中间有什么隐情,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也没人猜得透。 师亦扬如实说来,“贺建安和贺明城父子俩接连被斥,在集团的职务暂停配合审计调查,但又没带走羁押,我总感觉背后没那么简单。” 安静了片刻,蒋国胜心里有点数了,“行了,你上楼歇着!” 贺党华这人阴险狡诈,却不是顽固不懂变通的人,沉浮商界多年,绝对不会看不清二房那一家子的嘴脸,纵然宠爱幼子,但不可能把自己多年经营葬送在二房手上。 呵呵。 师云意关上门才穿上鞋,一身灰色呢子大衣配l家的经典老花围巾,飞快朝大门跑去,出了门很快就瞥见斜倚在路灯下那抹修长身影。 指尖的猩红忽明忽灭,看见她的一刻,捻灭了烟头,朝她张臂。 自然而然的动作,以前做过很多遍,师云意恍惚看见22岁的他,她也回到18岁那年,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她毫不犹豫小跑着扑向他。 扑了个满怀。 夜深了,天空飘起零碎的细雪,透过路灯如星光点点,落在地上转瞬消失不见,师云意被男人裹在大衣里,许久她抬头惊呼一声。 “下雪了。” “二哥,下雪了。” 贺一叙揉揉小姑娘发顶,寒风将她鼻头冻得通红,他低笑了句:“看见了。” “上车,带你去跨年。” 为了准时来陪她跨年,贺一叙连轴转了几十个小时,才把工作压缩到登机前处理完,满身的疲惫在看见小姑娘的那一刻都松散掉。 师云意被拥着上车,看了车辆行驶方向她才提醒:“别去南京路那边儿,人多得走不动,我不想去挤。” 前几天才看过二哥特地为她放的烟花秀,跨年的烟花秀反而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她出门前才洗过澡,为了搭配这一身,特地化了妆,要是去外滩非挤花了不可。 不值得。 贺一叙单手开车,偏头看她,许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他说:“放心,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保证不会挤到你。” 这话师云意不认可,今天的沪上就没有不挤的地方,除非出市区。 车子转向高架,一路往滨江大道方向去。 好在路上不堵,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游艇会停车场,贺一叙下车绕到副驾驶将她从车里捞出来。 师云意迷迷糊糊,反应了一会儿,问:“二哥,今晚我们要出海吗?” “不去,就在江上转转,你不是嫌陆地上太挤了吗?”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到点儿了,新一年要开始了。 深夜的码头风很大,贺一叙帮她把围巾重新围了一圈,牵着她的手走通道,一直到上了船,她说: “别开太远,明天早上还要早点回去的。” 贺一叙低笑,没回她。 驾驶舱,贺一叙在操控游艇,师云意倚着他,刷着手机,大多是关于跨年的娱乐新闻,以及哪里又被游客挤爆了。 没什么新奇。 退出微博,她转战朋友圈,刷了一会儿,看到一条好玩的,她忍不住攥住贺一叙的胳膊,摇一摇,“二哥,疯子哥被甩了?谁啊?” 她一时没忍住,笑出声,“哪位女中豪杰啊,我认识吗?” 朋友圈清一色都是发小视频嘲笑陆时沨的,师云意与不少人是共同好友,看得见评论。 贺一叙侧头看了看小姑娘笑得眼泪快下来了,弯了下唇,“认识,沈慈。” 这就不止是认识了,是很熟。 洲际酒店家的大小姐嘛,女魔王沈慈。 “不是,”师云意懵了一瞬,“他俩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这也太奇怪了?” 贺一叙挑了下眉,“你问我,我哪儿知道。”过了一会儿,他声音低沉:“也许,不打不相识呗。”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当年师云意和陆时筠念高一时候,沈慈是高她们两届的同校生,为了竞选京附中百年校庆晚会的主持人一职,没少产生过节。 小孩子之间的过节在大人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影响不了家里的生意,也没必要插手处理。 直到后来这过节变了味儿,沈慈与一帮社会上的人在酒堵了偷溜来酒的姐俩儿,师云意记得当时还是陆时沨出面警告了沈慈,这二世祖那时候年轻气盛,话说得嚣张不过脑。 哈哈哈哈哈,要是知道今天会栽在沈慈手里,会不会后悔当年态度太差了。 师云意笑死,“二哥,我看疯子哥这回悬了,他不会是来真的?” 这说出去怕不是要笑死人,听说这些年沈慈玩得也花,这是海王对上海后了? 海中王中王? “回京了,你问他。” 贺一叙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几分钟后,他调整了速度慢慢在黄浦江上穿行,偏头一双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好一会儿,师云意才后知后觉速度慢下来了,她环顾了一圈。 得。 还是绕回了外滩。 果然应了他那句保证挤不到。 “怎么不走了?”师云意转过头看他,她捕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微屏了几秒呼吸,“干嘛这么看着我?” 贺一叙抵了一下牙根,“你确定今晚要一直与我讨论别的男人?” 第55章 逢春 寒冷的江风像是被一寸一寸冻结了似的,气氛有点微妙。 师云意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唇角勾了勾,十分认真地说:“咦!二哥你是吃醋了吗?” 贺一叙伸手揽她的动作顿在半空中,眸色沉静地凝视她,没有否认也没承认。 难说他是什么心思。 师云意主动往他身前靠,伸手圈住他劲瘦的腰身,在他怀里蹭了蹭才抬头小声嘟囔:“你就是吃醋了。” 美人月下娇软。 贺一叙心里软了一塌糊涂。 “没有,”他嘴硬不想承认,说出的话有点僵硬,“你的好哥哥那么多,我吃得过来吗?” 师云意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会说话似的,正从他怀里昂着头,一瞬不瞬盯着他,“干嘛呀你,你最近很奇怪欸。” 他从不是这样敏感患得患失的人,最近几天贺一叙紧张得有点过分,一开始师云意以为是他担心外公不同意,想说他多虑了。 “嗯,”贺一叙揽紧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爷爷醒了,之前查不到的5股权查到了。” “啊?” “在谁手里?” 贺老爷子早年间转出去的5股权,没人知道内情,大房二房查了这么多年一点信儿没有,难说这中间没有老爷子的手笔。 这话贺一叙似乎很难回答,他几次张唇,师云意也不催他,安安静静等着,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20年前转给了我妈。” 这几个字烫嘴似的,贺一叙沉冷的声音在这一刻添了几分悲凉。 大抵是师云意太过了解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心里在怀疑什么,说实话,如果是她,她也会这么怀疑。 师云意环着他腰身的手紧了紧,语气柔柔:“所以,你怀疑舒阿姨拿了贺爷爷的补偿,才把你拱手出让,你认为是舒阿姨‘卖’了你?” 可这话逻辑行不通啊!老爷子既然能给5股权,那就没必要阻止舒影进门啊! 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协议? 这一点连她都想得到,贺一叙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我也不想这么认为,”贺一叙下巴搁在怀里姑娘的头顶蹭了蹭,寻求一丝安慰,“可事实就是如此,这5股权后来被出手,她竟然一丝都没考虑过我的处境。” 反而是他认为一直看不起他出身、处处限制打压他的爷爷,当年居然会舍得用5股权将他买断回来,这几天随着贺老爷子的苏醒好转,这些尘封的真相一点点揭开,他逐渐看不清他们了。 似乎身边所有人都披着面具做人,变幻莫测,回过头想想,也只有师云意永远是在做自己,将自己一颗心毫无保留剖开给他看。 他少年缺憾,阴影伴随一生,所以格外珍惜这份真诚,越发觉得不能再将她弄丢,继而对她所有的反应异常敏感。 师云意虽然不想承认,以她对舒影阿姨的了解,她绝不会是为了钱甘心将自己亲儿子送出去的人。况且,当年已是三栖影后的舒影阿姨根本不缺钱花。 这中间的缘故恐怕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等等,”她从贺一叙怀里退出来,沉声问:“贺爷爷既然都瞒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在这个档口告诉你这些呢?” “还有,他和舒影阿姨当年的协议,是不是也可以怀疑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呢?” 毕竟人生不能复生,死无对证。他老人家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师云意因为贺一叙缘故,小时候和舒影阿姨接触颇多,那样一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聪明女人,对待他俩时散发的母爱不是假的啊,她也托了福享受过舒影阿姨爱屋及乌的母爱。 “我看过协议,”贺一叙声音低哑,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委屈,“确实是她的签字,有第三方在场公证过的协议。” 自愿放弃其与贺建平非婚生子抚养权,并承诺无论何时何地绝不在公开场合提及、泄露这件事情。 贺一叙看到协议的那一刻,破碎成一片一片了,他一直以为妈妈只是无力对抗贺家权势,却没想到只是因为钱。 空气寂静了一瞬,风吹得师云意鼻尖红红,呼出的白雾随风飘散。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贺一叙?心疼得想了一箩筐安慰他的话,但都说不出口,最后化为一个紧实拥抱,吸了吸鼻子说:“二哥,你别难过,我永远都待在你身边。” “嗯。”贺一叙嗓音沉沉,拥着小姑娘闭了闭眼。 老爷子用当年的真相换取他放过二叔一家,明面上看是二房失了势,实际看来老爷子还是更偏重二房。 否则早不醒,晚不醒。在他决定收网的关键时刻,醒了。 游艇在江面缓慢穿行,甲板上两道人影相拥,任那两岸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都影响不了他们分毫。 直到耳边响起第一声爆竹升空,为迎接新年而特定的烟花炸开,师云意垫脚在他耳边沉声:“二哥,新年快乐。” “还有,枯木有落日照应,而你有我。” 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贺一叙偏头看她,给她转了个方向,方便她看烟花。从身后抱住她,低下头来,声音磁性至极:“嗯,我也是。” 他的小太阳,极尽散发余晖,只为照耀他前进的道路。 结束后,贺一叙将游艇就近停泊陆家嘴俱乐部,司机早就在那等候,将两人送回了阳明山别墅。 回沪上前,这里又经过专人重新布置,衣帽间里应有尽有,贺一叙在对待她的事情上,从来是舍得大手笔花钱的。 吹了一晚上江风,师云意一回来就扎进了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才出来。 贺一叙端了姜汤过来,托盘里还装着几颗粽子糖,“温度刚好,先把这个喝了。” 说完放在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给她吹着头发。师云意透过镜子看见他一身深蓝色浴袍,额前发丝半干不干,已然在别的房间洗过澡了。 贺一叙发现她的视线,别过头呼吸沉沉,手上的动作没停,“别这样看我,快2点了,我怕你一会儿没得睡。” 第56章 机会 什么话这是?! 不要逼脸了。 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师云意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模样秀丽,脸蛋被热气蒸得潮红,眼神纯真无辜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她收了视线垂眸喝了一口姜汤,辣的一激灵,赶忙含了一颗粽子糖。 满嘴清甜。 “还没到农历新年呢,你在哪买的粽子糖?” “不是买的。” 小时候过年才吃到的粽子糖,小姑娘很喜欢吃。那时候她体质很差,一到冬天就三病两灾的,每每吃了药都要一颗粽子糖才罢休。 没想到她现在这么大了,二哥还还把她当小孩儿哄。 贺一叙给她吹干头发,拿梳子顺了顺,一个俯身就将她扛在肩上回了卧室。 两人同床共枕。 师云意规规矩矩躺着,逛了一天街,晚上还出来吹几个小时风,都下半夜了她确实困了。 迷迷糊糊快睡着之际,贺一叙翻来覆去,还时不时蹭到她,她困得不想睁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直到后背贴上滚热胸膛,热意拢上来,师云意才后知后觉睡裙被推上腰间,大手游离在周身。 她脑子懵了转身,眯着眼问他:“你不是说今晚好好睡觉吗?” 贺一叙:“” 但这人霸道惯了,说过的话都可以不算数,他俯身咬住她的耳朵,声音沉哑:“就一次,我快点。” 许是经过晚上那番谈心,师云意心疼他的遭遇,久违没有与他讨价还价,默认了他的得寸进尺。 身下人难得配合,极尽迎合。久违的感觉上来,贺一叙来得很快。 同一时间,师云意抑制不住地蜷缩身体,餍足后,贺一叙偏头看她已然沉沉睡去,看来真是困极了。 弯唇一笑,低声嗤了句:小懒猫。 贺一叙嘴角浮现笑意,捻灭烟头揽她入怀,闭上了眼睛。 早上7点,闹钟响了三遍师云意才不情不愿睁开眼,关了闹钟。 床上就她一个人,她摸了摸床侧,尚有一丝温热在,像是起了没多久。 听见动静,贺一叙从外面进来,视线对上,他坐在床边替她将发丝勾到耳后,“要起吗?” 师云意点点头,心里注入无声暖流。 她看了看半拉的窗帘,天空已然大亮,似乎是个好天气,说:“肯定被发现了。” 这个点儿她还没回去,家里肯定发现她昨晚不在家了。 贺一叙愣了愣,过了许久,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笑道:“没事,我刚给你哥打完电话,一会儿我们比京北来的人先到就行。” 今天是两家正式见面的日子,作为贺一叙明面上的父母,贺建平、唐怡岚俩口子是肯定要出面的,再加上老爷子亲自指派的人,京北来的人不少。 师云意偷弯唇角,睡眼惺忪:“抱抱。” 刚睡醒的姑娘,温温柔柔恣意撒娇,坐在床头歪着小脑袋朝男人伸开双臂。 虚浮之间,贺一叙俯身捞过小姑娘,站直了身体掂了掂然后往卫生间去。 扯了块浴巾垫在大理石台面上,才将人放下,抽过牙刷漫不经心挤了牙膏,“张嘴。” 她握住他的手,接过牙刷开始刷牙,自从上初中后她就没好意思让二哥帮她刷牙了,太那什么了 贺一叙倚着门框,低下头看他,嘴角挂着一抹弧度。师云意仰起头,眼神温热交汇,然后默契一笑。 洗漱过后,贺一叙牵着她去了衣帽间,百褶窗前挂着一条红色露肩长裙,旁边摆着配套的首饰。 师云意眼前一亮,伸手抚过裙子上的手工刺绣,她认出这是c家与非遗苏绣首次联名合作推出的春季新款。 安静良久,师云意偏头看向身后几步远的贺一叙,眨巴着大眼睛,“什么时候准备的?” “有一阵子了,喜欢吗?” “喜欢。” 显然这是为了今天双方见家长特地准备的,师云意换上裙子,贺一叙才从锦盒里拿出一串特等澳白珍珠给她戴上,白狐毛的披肩与红唇色彩搭配相得益彰。 接近一米六八的身高被红裙包裹,将腰线的曲线完美展露,身旁的男人只是看看呼吸就沉了。 两人在衣帽间厮磨一番,快8点半才出发回蒋公馆。 上午九点一刻钟,车子抵达蒋公馆,刚下车迎面碰上师亦扬,师云意有点心虚主动打招呼:“哥哥。” “舍得回来了?”师亦扬微微挑眉,睨了一眼后头的贺一叙,敛了敛神色,问:“这回准备用什么借口呢?” 师云意懵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脸色微微变了,扬着小脸哼了一声,“没有借口,我自己去和外公解释。” 说完头也不回往屋里去了。 贺一叙走近了,嗤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虐妹癖好?哥们儿早上才哄好,你怎么每回都能精准让她炸毛?” 师亦扬乐了,“那不刚好,给你哄她的机会还不好?” 这话说得够不要脸的。 贺一叙嗓音沉静,视线凝视着好兄弟:“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哥们儿应该做的,”师亦扬偏头点燃一根烟,吐了一口烟圈,瞥了一眼身旁的贺一叙,“不过你今天真得谢一个人。” “谁?” “杜和深。” 杜部长? 贺一叙眯了眯眼,眸色沉沉,冷嗤一声,“多半是收到风声了,为先头的摇摆不定示好来了?” 杜和深这人圆滑善变,几个月贺一叙有意拉拢,杜和深在他和贺明城之间摇摆,两头不得罪,两边得好处,又迟迟不给个准确答复。 上周五,贺明城被查,这消息本来也没瞒着,杜和深这时候上赶着讨好,晚了。 “说说看,什么消息?” 师亦扬明白兄弟的打算,朝四周看了看,这才低头低语了几句。 能让他谨慎对待的,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贺一叙听完眉峰蹙了一下,转头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师亦扬,对方朝他点头。 “有意思,既然是他送来的,那这个雷自然由他亲自引爆才有看头不是?”贺一叙捻灭了烟头,“杜和深想求和,总要就拿出点诚意。” “你们在聊什么,进屋了,外公喊你们。”师云意站在大门处台阶上朝二人喊道。 师亦扬低笑,什么也没说。 贺一叙进屋前路过师云意身旁,刮了一下小姑娘鼻尖,瞥见她头上的簪子,“怎么样?她们有没有夸你今天真漂亮?” 第57章 老婆 上午十点,贺家的人如约而至。 门口,师云意乖顺站在舅妈杜新月身边迎客,礼貌问候客人。 贺建平夫妇俩相携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从京北一同而来的贺家人,手里皆端着大大小小的锦盒。 舅舅蒋勋笑着招呼贺建平去会客厅见老爷子,唐怡岚则被师云意挽着去了茶厅,她向来嘴甜会哄人,京北老一辈的阿姨婶婶们都很喜欢她。 师云意给唐怡岚斟了一杯花茶,又给杜新月倒了一杯,然后乖巧坐在一旁,时不时偏头望向会客厅那边。 “别看了,”杜新月笑着打趣,“你外公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唐怡岚也含笑看她。 “许久没见意意了,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唐怡岚放下茶盏,笑道。 师云意稍稍回神,轻声嘟囔:“阿姨怎么没把琪琪带来?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她倒是想来,这不是”唐怡岚顿了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怕她哥哥。” 说来也奇怪,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但到底是流着同样血液的亲生妹妹。从小到大,贺一叙对她谈不上厌恶,就是不怎么上心,不如她这个“野生妹妹”。 “她还这么怕二哥啊?”师云意有点惊讶,想了想又觉得有点道理,“也是,二哥那张臭脸往下一拉,确实蛮吓人的。” “那你为什么不怕?”杜新月低笑,“我看你黏他得很。” “舅妈。” 不否认说的是事实,也不能这么公然点出来呀。 唐怡岚跟着低笑,“嗐,两个孩子好,这是好事儿啊。” 杜新月点头应是。 师云意视线又瞥到会客厅那边,老爷子坐在中间位置,不知聊到什么,脸上露出欣赏的笑。 贺家来的人将黄花梨的锦盒打开,从师云意这个角度,看不清盒子里是什么,但她能看见贺一叙蹙了下眉,像是有点讶然。 没一会儿,她看着亲哥师亦扬走过来,“意意,外公喊你过去。” 唐怡岚也顺势说,“老爷子差了人一同过来,带了好些老物件,不然我们也不同去看看?” “老爷子太客气了,那就看看。” 三人起身回到会客厅,师云意挨着亲哥坐下,这才看清了锦盒里的东西,是一对白玉手镯,和一支白玉兰的簪子,像是一套似的。 端着锦盒的中年男人解释说:“这是当年老夫人的陪嫁,出自明代时期,贺董让我带来替他赠予师小姐的见面礼。” “这太贵重了。”师云意想推却,喜欢是喜欢,但今日只是两家正式会面,既不是订婚,也非下聘,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多少有点太夸张了,她一脸为难看着外公。 蒋国胜笑着点头,“你别看我,想收就收,你这丫头回京两次也没说去探望探望你贺爷爷,眼下为难了。” “不碍事,”贺建平抽了一口雪茄,笑得一脸慈爱,扮演着好父亲的角色,“老爷子最疼这几个小辈,不会怪罪。” 师云意笑着谢过之后收了锦盒,随后补充道,“快农历新年了,今年我肯定第一个去给贺爷爷拜年。” “贺伯父回京,可要把这话带给贺爷爷,让他老人家早早准备压岁包,薄了我可会闹的。” “哈哈哈,”贺建平笑出声,“行,这话伯父一定带到。” 蒋国胜也笑了,嘴上还故作严厉,“越来越没规矩了。” “见笑见笑,这丫头让我惯坏了。” 贺一叙嘴角挂着笑,视线掠过师云意张扬的笑脸,想到了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次见面相谈甚欢,两家过了明路之后,消息不胫而走。 师云意才不管外面那些风风雨雨,送走贺家人后,拉着贺一叙在沪上玩了两天才心满意足一起回京北。 1月12号是两家父母看好的日子,一大早贺一叙来星河湾接她,当看见小姑娘那一刻,心跳陡然加快。 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红唇潋滟,双侧泡泡袖的款式将她衬托得娇小许多,一朵丝绸材质的蝴蝶结服帖别在脑后,尾后拖着落肩的头纱。 霎那间,贺一叙仿佛看见了她穿婚纱的样子,一定会是京北最耀眼的新娘。 怔了一瞬,他上前揽过小姑娘,勾唇一笑,“怎么穿这身。” “干嘛,”师云意抬手勾了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微垂了视线,“这身不合适吗?” 她又追问了句,“不好看吗?” 近几年领证不都是流行这样的装扮吗? 要拍红底的证件照,白色衣服更突显气质。 她扫过贺一叙的装着,常年穿黑色衬衣的男人,今天倒也默契的换上了白色,外套就搭在手腕上,显得整个人更加松散。 下一秒,外套落在她的肩头,一只大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并排而立的姿势,贺一叙在她耳边低声说:“合适,老婆穿什么都漂亮。” 明明是赞美的话,却让他说得那么欲。 师云意怔了几秒,才注意到他的称呼,偏头瞪了他一眼,娇嗔:“你怎么这样喊,好奇怪。” “” 贺一叙低笑出声,揽住她往外走,将人塞进车子,然后绕到另一侧坐进车里。 “哪里奇怪?” “你不是我老婆吗?” 他抬眼看着师云意,眉目温柔。 “还不是,”师云意任由他倾身过来扣安全带,离得太近,她能清晰感受到呼吸喷洒在颈侧的感觉,她身体微怔,“再说提前领证是为了帮你,婚礼前不许你这么喊。” 她一本正经强调,据理力争了一个来回。 话说完,贺一叙已经靠了回去,抬手揉了揉眉心,懒得好说话,“行,”伸手握住师云意的手,语气沉沉,“都听老婆的。” “” 师云意自知说不过他,抬手打掉他的手,双手环胸,没好气的说:“才懒得和你说。” 很快,车子停在区民政局。 有专人领着去拍照,然后回到领证窗口,审核资料、签字、落钢戳、办结。 再次回到车上,师云意手里多了两本红本本,她有点飘飘然。 缔结婚约,将两个人生生绑在一起,相互扶持、携手终老。 第58章 超爱 师云意还没仔细看看两本结婚证,就被贺一叙毫不留情抽走了,美曰其名替她保管。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问:“下午还有个会,吃过饭先送你回家?” 两人在餐厅面对面而坐,师云意闻声放下手里的叉子,疑惑看向对面的他。 “今天领证欸,”语气明显不高兴了,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那模样谁看了都忍不住,“你居然还要故意加班。” 这也太不是人了!! 贺一叙也随之放下筷子,无奈摇头,耐心解释:“没有故意,临时有个会议推不掉,要不然带你去公司?” 下午1点有个跨国会议,涉及纽约港的项目,贺一叙近半年的重心都在这个项目上,故而没法推却。 原本打算午饭后带她去看电影,有她最喜欢的漫画改编的青春电影上映,只能挪到晚饭后。 师云意嘴唇一扁,娇丽的脸上泛起两抹浅粉,“不要,你去开会,我去干嘛?” “我快一点,争取早点结束带你去看电影?” 用过餐两人回到车里,哄了半小时了师云意还没表态,贺一叙自顾自对司机说:“去公司。” 司机也很有眼力见,径自往联洋总部开。 师云意以前也多次来过,不少人认识她,所以看着贺一叙牵着她上楼时,也没多大惊讶。 反倒是那些不知内情弯弯绕绕的人面面相觑,等人走没影了,才交头接耳:“蛙趣!那是小贺总女朋友吗?” “是不是妹妹啊?” 旁边有人猜测。 “不不不,贺小姐我见过,不是这位。这位看着就像女朋友,没想到小贺总居然吃这么清纯可爱挂的啊?” 几个女同事星星眼,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而且好宠哦,全程都牵着手,还那么护着。” “看到了看到了,尤其是电梯门开的时候,小贺总还挡了一把,生怕别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宝贝似的。” 鉴定完毕,他超爱的。 而“宝贝”本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路被他牵着到办公室,坐在外间秘书室的几位秘书连忙起身问好。 视线只略略扫过师云意,然后快速低下头不敢再看。 反观贺一叙,原地站定,垂眸看她,深深叹了口气,哄道:“还生气呢?就这一次行不行,保证下不为例。” “你就是工作比我重要,”小脾气上来倔得很,不过多少还是顾及场合,她瞪了贺一叙一眼,超小声抗议:“还不承认。” 几个秘书目瞪口呆地腹诽:小贺总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柔了?! 她们就像听错了似的,直夸这位大小姐真乃勇士,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奚落黑脸太子爷小贺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 果然小说里写得都是真的,不是霸总不温柔,而是霸总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 陈牧在一旁看了几次表,距离线上会议开始还有不到3分钟,但他一点儿不敢催,只是满目焦急等着老板先哄好这小祖宗。 这回是名正言顺小祖宗了,以后见面还得尊称一句:贺太太。 陈牧心里叫苦。 贺一叙无视总助那一脸焦急,伸手揉揉小姑娘的发顶,语气宠溺:“好了!我真要去忙了,你可以趁着这会儿想一想,需要我怎么弥补你,允许你提一个要求好不好?” “要不然就像小时候一样,得到一张心愿卡片?” 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人面无表情提及小时候幼稚的把戏,师云意脸蛋瞬间爆红,有点像是藏在音乐盒里的心事儿,无意中被人打开了似的,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在眼前。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师云意表情复杂,原地思考人生了。 “洛秘书,给太太准备一点下午茶和糕点,要卡布奇诺不加糖。”贺一叙径自吩咐,一点都没发现他扔下了多么大一个炸弹。 等贺一叙把人送进办公室,然后去了部门大会议室,秘书办的姑娘们才小声议论起来。 那位叫洛婷的秘书差点尖叫出声,压低了声音说:“小贺总过个元旦居然就已婚了?” “而且还是青梅竹马欸!!” “对啊对啊!提及小时候的事情都那么宠溺,真是小说情节照进现实啊!!” 陈牧出来拿资料,看见几个姑娘交头接耳,他清了清嗓子,“都不忙了是吗?”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缩回自己座位,其中有个胆子大点的,忍不住一颗吃瓜的心,问:“陈总助,小贺总真结婚了?” 陈牧夹着文件的手一顿,目光扫过去,好一会儿才点头,“嗯,贺总不喜欢人背后议论太太的是非,你们几个把嘴巴给我封紧了,不该说的别说。” 说完故意点了一下坐在最侧面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尤其是江月。”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秘书室的人多少心里有点数,这江月跟谁最要好她们有所耳闻。 那位走后门进来的,没几个月又莫名其妙以升迁名义调走的赵秘书当初在60层可是实打实风光无限过的,众人当时还猜测她是不是小贺总暂未公开的女朋友呢。 江月就是那时候跟赵芷露搭上了,没想到到头来讨好错了人。 她缩在工位上没说话,几次咬唇,最后声若蚊蝇“嗯”了一声回应。 洛婷又和陈牧问了下师云意的喜好,然后欢欢喜喜下楼去买东西了。 师云意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从早上到现在她还有点飘飘然,手上虽然拿着杂志,但思绪早已神游外太空。 直到有人敲门进来,咖啡、糕点搁置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师云意才回过神轻声说:“谢谢。” 洛婷一怔,抬眸对上她好看的眉眼,连忙回复:“啊,不客气的,太太。” 注意到她的称呼,师云意非常不自然点了下头,耳后的软肉微红一片。 这边师云意在办公室毫无所知,因为她驾临联洋总部,小贺总已婚的消息不胫而走。 等了一个多小时,贺一叙还没回来,她起身推门出去,刚想问问卫生间在哪,洛婷注意到她出来,连忙小跑过来问:“太太是要找什么?” “卫生间在哪边?” 洛婷指了指那边,“我带太太过去。” “不用不用,你工作,我自己去。”师云意摆摆手,然后朝卫生间那边走。 洗手的间隙,她听到隔间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他都结婚了,那你怎么办啊?” 第59章 太太 日暮漫过地平线,贺一叙从会议室出来,推开办公室的门踏入,身形一顿。 进门右手边的沙发上,小姑娘睡得香甜,两只手交叠垫在头下,身上盖着灰色毛毯,洛婷赶过来小声说:“贺总,太太睡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 身上的毛毯还是她发现屋里的人睡着后特地拿来盖上的。 “嗯,”贺一叙放低了声音应道,“你们准备下班。” 贺一叙绕到小姑娘身边看了一会儿,随后回到办公桌前,静悄悄处理工作,时不时抬头看看沙发处,就连手中的文件也只略略看了几页。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夜幕彻底降下,从贺一叙办公桌背后大片玻璃窗俯瞰整座cbd夜景,四周高楼林立,灯火通明。 附近几家科技公司、互联网大厂所在的总部大楼错落有致,夜色与灯光交错映出,原本没开灯的办公室此刻光线倒也足够。 师云意悠悠转醒,先是怔了一会儿,刚睡醒的脑子懵懵一片,她怎么睡着了? 几乎同一时间,贺一叙就发现她醒了,他起身走过去,俯身在她身侧,“醒了?小懒猫。” 师云意彻底清醒,看了眼外面,黑透了。 “你怎么不叫我?”昨晚她看了部电影久久不能入睡,硬是睁眼到了下半夜才睡去,不知道是电影剧情太生动,还是因为第二天的领证太紧张。 生生熬到了下半夜才累极了才睡过去。 早上起得早,闹钟叫了几遍才不得不起,她确实是有点困了,翻了几页杂志就眼皮打架撑不住了。 这一睡,就是接近两个小时。 贺一叙伸手将她捞起来坐好,“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你,昨晚几点睡的。” “早就睡了,”师云意敛了脸色,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抬眼问他:“你忙完了吗?” “嗯。” “饿了吗?”贺一叙把毛毯从她身上拿开,牵她起身,边往外走边问:“晚饭想吃什么?” 师云意任由他拉着,还真就认真想了想,“想吃枫林晚的冷面,汤底铺着菠萝那种,上次和筠筠一起吃过,还挺爽口。” 这话刚说完,跟在后面的陈牧很有眼力见连忙给枫林晚那头打电话。 电梯下楼,很快两人坐进车里。 到了餐厅,在停车场远远看到陆时筠的身影,师云意放开挽着贺一叙的手,让他先进去等她。 陆时筠看起来有点沮丧,垂着个头连好姐妹靠近都没发现。 “筠筠。” 陆时筠本来站在车旁百无聊赖踢着脚边的石子,陡然听见声音,身体微怔。 “意意,你怎么来了?” 师云意笑着戳她脑袋,“站这儿干嘛?宋微宇不让你进去?” “他敢!!”陆时筠拔高了声调哼了句。 师云意低笑,“走,陪我进去看看。”说罢上前挽着好姐妹的手,“大冷天的,还是饭点儿,他宋微宇什么意思?让你在外面这么干吹风等啊。” 一副势要给好姐妹出气的语气,忿忿不平挽着陆时筠往大厅走。 陆时筠敛了脸色,被好姐妹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高兴,连连附和:“本来是要走了,临时接了个单子谁知道等这么久。” 这话刚说完就顿住了,她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不会就是你?和二哥一起来的?” 毕竟能一个电话把宋微宇控住的人,除了贺一叙还能有谁?!! “得,”师云意也想到这茬儿,“倒是我的错,来都来了,一块儿吃呗。” 贺一叙站在中式长廊下抽烟,旁边还有宋微宇,两人听到声音同时回头,随后贺一叙问,“筠筠是个好姑娘,你要是确实无意,不该耽误她。” 这话贺一叙是有私心的,陆时筠和师云意打小就关系好,要是陆时筠受伤害,他的姑娘也会伤心难过的。 “陆家不会同意,”宋微宇避重就轻,吸了口烟,“这中间影响太多,说句兹事体大也不为过,我不想她因为我受流言蜚语影响。” 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贺一叙最看不上这一套。 “畏畏缩缩倒不像你。” 宋家在京北这个圈子里还够不上陆家,别的不论,就家里那一堆烂事儿,随便单拎一件出来都够人茶余饭后笑几多年的,任凭这第三代里出了个宋微宇也改变不了他们家多年抬不起头的名声。 宋家现任太太是宋微宇的亲小姨,当年姐夫与小姨子那点儿事被揭开,宋微宇的妈气得寻了短见,偏生娘家又不肯轻易放过宋家这棵大树的亲家,不仅没计较大女儿的死,还巴巴把小女儿嫁过来。 这么些年过去了,其他不论,单论这一件事宋家就够让人嗤笑的了,他怎么敢让陆时筠跟着他受这个罪。 那可是京北四大家族之一陆家唯一的女儿,这事儿陆时沨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光是拳头就得把他抡死。 “行了,大喜日子,别为我的事儿烦心。”宋微宇捻了烟头,“我先去后厨。” 贺一叙狭长眸子盯着宋微宇离去的背影,忽地想起什么,他喊道:“别忘了汤底垫块菠萝。” 宋微宇听见身后的声音身形微顿,随后弯唇一头扎进了后厨。 闲暇之余亦或是压力太大的时候,他喜欢在厨房捣鼓钻研新菜品,觉得挺解压的。后来回了京北就在这儿开了这家餐厅,新概念式菜品融合南北多种菜系,每日限量预定。 生意火爆谈不上,但颇有格调,装修清幽雅致,还算受欢迎。 贺一叙灭了眼回到包厢,推开木质拉门进入,陆时筠连忙笑着打招呼,“二哥,新婚快乐!赶明儿我再补上贺礼。” 她还是刚听说这两人一大早悄咪咪领了证,震惊之余好生打趣了一会儿姐妹,这会儿正乖巧卖乖呢。 “有心,”贺一叙在师云意身旁坐下,小姑娘给他倒了茶推过来,他抿了一口茶,问:“晚上你哥定了包厢,一块儿过去转转?” 师云意一愣,“我哥?” 陆时筠也问,“我哥?” “你俩的哥都在。” 第60章 筹码 四人到达会馆时,包厢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众人见他们来纷纷打招呼,随后有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打趣陆时筠,“我说妹妹,你怎么和宋微宇在一块儿?” 没人敢打趣贺一叙,自然就把重点挪到后进来的两人身上,纷纷附和了打趣。 陆时沨原本在招呼着上些姑娘们能喝的果酒,听见这话蓦地回头,他愣了愣,然后又看看几人的脸色,恍然大悟。 碍着在场人太多,又是特地给贺一叙、师云意办的,他没法宣泄,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嘛呢疯子,发什么愣啊,赶紧来几局。”牌桌上已经有人开始急不可耐了。 陆时沨瞪了一眼陆时筠,那眼神仿佛在说:回去再收拾你。 一旁的贺一叙从进包厢开始就没松开师云意的手,反正大家就算看见了也不敢拿他俩取乐,音乐声太大,五光十色的彩灯交错映在脸上,贺一叙附耳说:“要打牌吗?” 这一幕恰巧被牌桌那几人看到,“二哥这就开始虐狗了,打个牌还得给媳妇儿打申请啊?我等单身狗宵夜不吃都撑死了。” 旁边另一人脑回路更大,“扬子,你瞅瞅这一幕你扎不扎心。” 师亦扬许久没说话,捧着个手机忙着回消息,闻言瞥了一眼师云意那边,然后无奈笑了笑,“我他妈早习惯了。” 话说得漫不经心,但却是事实。 众人又是一阵乐,贺一叙牵着师云意过来,踢了打趣那人的凳子一脚,有点警告“别玩太过了”的意味。 那人赶忙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很快牌局开始了,师云意坐在贺一叙怀里,被他一只手圈住,另一只帮她摸牌,时不时附耳说些什么,痒意阵阵蔓延。 对家快看不下去了,“快点儿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其他两家估计牌也不好,无所谓快慢,几张麻将牌被师云意摆过来抽过去,最后她一把推倒,“胡了。” 对家显然不信,他这副牌特好,就等着做大做强,结果师云意一个小屁胡给拦了? 他视线扫过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还真是小屁胡,故而有点忿忿不平,“我说妹妹,这么小你也胡?” 师云意抬眼瞥了一眼,“能胡就不错了,我这技术和你打本来就吃亏,还不许我胡牌啊?” “就是就是,我说陆江,你是不是输不起啊?”陆时沨在师云意下家,连忙帮着师云意一起抗议。 对家那叫陆江还想说什么,突然对上贺一叙的视线,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么凶?打个牌怎么还带威胁的? 好在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又玩了几圈,架不住师云意技术实在太差,她连个几把好牌都没胡上,不高兴了,挣扎着要起来让贺一叙来。 还未有所动作,贺一叙就发觉了她的意图,掐住了她准备起身的腰身,强行按下了,“没事,我教你。” 这回陆时沨急眼了,“诶诶诶,”他视线掠过师云意的脸,有点故意的逗趣儿,“说好咱妹妹自己玩的,你再插手算二打一了?” 他们这几人当然知道贺一叙的牌技,难得抓到机会让他们大出血,怎么肯轻易放过。 其他两家一听这话纷纷附和陆时沨,“就是就是,刚刚还说我输不起呢。” “只管州官放火,不管百姓点灯是。” 师云意被他们七嘴八舌说得小脾气上来了,“我本来就不怎么玩儿,和你们来牌,等于是送钱,几位哥哥赢得也好意思?” “牌场如战场,只管排兵布阵策论,谁管你熟不熟练啊。”陆江说得头头是道。 “你这是谬论,我看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师云意也不甘示弱,小嘴叭叭叭,她才不管那些。 师亦扬听不下去了,搁沙发那头抬眼扫过来,“别欺负我妹妹啊。” 这明显护犊子的语气,师云意就差拿鼻孔怼人了,昂着一张明媚张扬的脸蛋,生气也丝毫不影响她骄纵的气质,那眼神活脱脱一副“我身后有人撑腰”的姿态。 “还玩不玩,不玩我可撤了,这一个两个护着,我就不该来。” 贺一叙一直低笑看着这一切,冷不丁说:“不如换个赌注,一把定输赢如何?” “” 陆时沨一听这话太阳穴直突突,这语气、这眼神他可太熟悉了,和当年那次如出一辙。 那场,陆时沨可输惨了,故而记忆犹新,想忘记都难。 陆江不知道内情,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他今晚手气好没少赢,有资本不怕,眼见玩大了更是乐见其成。 “来来来,什么赌注?” 陆时沨有心想拦,看这架势又放弃了,“得,今晚反正有冤大头,一会儿别哭。” “什么话这是,”陆江偏不信邪,“哥们几个玩玩牌怎么还能到哭的地步呢。” 陆时沨不接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你多保重”的眼神。 “每家各出一个特殊筹码,另外对对胡、清一色筹码自动翻十倍,不许吃不许碰,如果是杠上花那就在原筹码上加以特殊筹码,既然是我提出的,我先来,”贺一叙想的挺认真,“我的特殊筹码是我名下车辆任意一台。” 这把玩大了啊! 陆江眼睛都大了,贺一叙爱收集跑车,其他的不提了,同为爱车一族的陆江早就对他名下那辆产于1936年的布加迪大西洋虎视眈眈了。 一副怕贺一叙反悔了架势,仿佛他必赢了似的,一本正经确认了一遍:“别和我抢,我要那辆大西洋,可以?” “可以。” 陆时沨轻嗤了一声,天真啊!! 四家特殊筹码确认,依次为贺一叙的车,陆江国贸的门面两间,陆时沨的典藏款名酒,上家祁闻出的是世界名画《春天之城》。 这么大的热闹,包厢里的人纷纷看热闹,陆时筠听见《春天之城》眼睛都亮了,“意意,你可争口气,这幅画姐妹预定了啊。” 师云意点点头。 各家筹码皆有不同,不论价值,主打一个心甘情愿。 谈妥了就开局,贺一叙仪态懒散,左手搂着师云意没动,仅用右手摸牌。起手牌烂的一批,好在上牌还不错,只是打法师云意看得云里雾里。 比如好好的二三四万为什么拆了?她都看愣了。 直到几分钟后,她渐渐懂了点意思了,她看了眼即将花色统一的牌型,她小心观察其他三家表演,上家下家倒没什么,对门的陆江因为是对着,最容易看清他嘴角的那抹笑。 这么自信,看来快成了。 随着第三个八饼摸到手,贺一叙手里握着一二三三四五六六八八八九九饼十三张牌,师云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家伙,打个牌而已,紧张程度赶上打仗了。 又摸了两圈,第四个八饼还没出现,台面上已经有一个六饼和一个九饼相继出现,也就意味着贺一叙要的六八九饼各剩一张了。 这局能不能海底捞了,全靠这个八饼给不给力了。 气氛越来越紧张了,连摸了两圈没摸到,四家牌几乎都快成了,看牌的人围了一圈纷纷屏住了呼吸。 终于又轮到贺一叙摸牌了,他没急着伸手,反而是凑在师云意耳边说,“你替我摸一把?” 师云意正憋着呼吸呢,脑子懵懵转不过来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啊,我不要。” 她手气向来不好,技术不好是一回事,打牌嘛运气占比也很大,她才不要冒这个险。 “没事,”贺一叙像是猜出她的顾虑,鼓励了一遍:“这把肯定运气好,试一下别怕。” 他都这么说了,又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师云意不好再推却,硬着头皮去摸牌。 第61章 赢了 四四方方麻将摸在手里她都不敢睁眼看了,手心都紧张到出了点汗,她只负责摸回来,赶紧放在贺一叙手边,让他快看。 贺一叙拿牌低笑了一声,“运气不错。” 小姑娘这才看到是最后一个八饼,她居然把最后一个八饼摸回来了,她转头看了一眼贺一叙,眼神有点小得意。 示意贺一叙快点开杠。 四张八饼按下,暗杠。 其他三家脸色微变,陆江更是肉眼可见敛了笑意,目瞪口呆。 贺一叙漫不经心去摸牌,只是指腹一过,看都没看一眼就用手中的麻将牌一张张推倒了面前的牌。 “清一色杠上花。” “蛙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师云意高兴坏了,回过头凑在贺一叙脸侧当众亲了一口,那声音还不小,“二哥,你好棒!” “啧啧啧,”众人都没眼看了,这对小情侣今晚属实杀人诛心,“输钱还吃狗粮,我就说今晚不该来。” 随着最后一张九饼翻开,这把筒一色的杠上开花完美落幕,陆江眼都瞪大了愣是不可置信确认了好几遍才接受现实。 肉好疼,我的门面啊!!! 我的布加迪大西洋啊!!! 心在滴血,脸也臭成了苦瓜色,反之陆时沨神色正常,甚至还挖苦了一句,“我就说冤大头,你还不信。” 早知道玩不赢,所以他出的特殊筹码没什么要紧的,纯当是凑数。 师云意这头赢了,自然高兴,就差当众抱着贺一叙夸他好厉害了。 “祁闻哥,明天可以去拿画吗?”陆时筠迫不及待了,她率先出声。 被叫做祁闻的上家表情也还好,虽然有点可惜自己的牌,愿赌服输,“可以。” 陆时筠脸上洋溢着笑容朝师云意眨眼,大概人们都很喜欢“赢”带来的满足感,她俩今天都很开心。 这场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局最终以贺一叙带着师云意提前离场而解散,两人从会馆出来去看了场午夜电影,第二天师云意努力回忆了下昨晚电影是个什么故事,没想起来。 随着领证的消息公布,贺老爷子的私人律师与师家这边签了赠予协议,师云意总是露面签了个字,就被贺一叙带着离场了。 贺一叙神色淡淡:“这么高兴?” “嗯,”师云意点点头,眼底一片清朗,她很高兴,“总算完成对舒阿姨的承诺了,当然高兴了。” “而且,还能让贺明城吃瘪,想想就觉得身心舒畅。” 她从小就和贺明城不对付,但又同处一个圈子,避免不了见面。但凡能让贺明城不痛快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打头阵那个。 贺一叙听到小姑娘提及亲生母亲,深邃的眼底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重承诺。” “怎么还看人下菜碟啊!” 小姑娘走在前面注意不到贺一叙的表情,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 她气定神闲道:“那能一样吗?舒阿姨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不能让她的心愿落空。”师云意说完才转身,“你真的不考虑去祭拜阿姨吗?” 贺一叙身形一顿,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随后他听到了小姑娘说: “可我很想把我们领证的消息告诉舒阿姨。” 他抬眸对上小姑娘一脸期待的眼神,心里的柔软触动,大抵是了解他的姑娘有多努力和小心翼翼维护他那点子坚强,鬼使神差地答应她,“好。” 师云意回他一个甜笑,然后径自往回走,过来挽着他胳膊,“二哥最好!” 冬日暖阳落在她身上,耀眼又温暖。 “诶诶诶,”师云意被拉着往外走,“哪儿去啊?” “回家。” 一直被拽回悦府,师云意才笑说:“我答应了吗你就拽我回来。” 贺一叙瞥她一眼,自顾自扯了领带,转身低笑:“哦!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 ??? “谁和你心意相通?”师云意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了。 他自己不做人,还想赖在自己身上,什么事儿这叫。 贺一叙沉默了一瞬,径自走过来捞起她就上楼,还不忘低头看她,“领完证都多少天了,老婆,你就不想?” “” 他的嗓音很好听,像放着小钩子似的,触电般穿过她的四肢百骸。 师云意视线瞥了眼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红着脸埋进他怀里,心像被卷进了一团里,裹了糖丝蜜意,甜入深处。 当初说好,提前领证只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他们的关系还像以前似的不变,至少正式婚礼前都这样。 小姑娘的心思千奇百怪,瞬息万变。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鬼迷心窍答应了她,倒也不是做不到,集团事务忙,他也没那么清闲陪她。 只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发觉原来是他做不到。 这么一折腾,师云意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一室黑暗,好在窗帘没拉,外面有光透进卧室,视线朦胧。 师云意趴在枕头上没动,床上就她一个人,放空了一会儿,她伸手左右摸了摸,在枕头底下摸到手机摁亮。 快晚上7点了。 贺一叙在一个小时前发来信息。 [还没醒?] 往下翻,陆时筠下午发信息约她晚上泡私汤,许是见她没反应又打了几个语音电话给她,但那时候 ——正好在忙。 她掠过贺一叙的信息没回,先回了陆时筠。 [睡午觉刚醒,现在才看到。] 消息发出去,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你午觉睡5个小时?晚上干什么了你。] [出不出来,我刚到地儿。] 师云意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散了架似的,她在心里骂了句狗男人,然后回复消息。 [老地方?] [你先泡着,马上到。] 花了20分钟洗漱出来,师云意下楼的时候,有电话进来。 “怎么不回信息?” 师云意笑得讥讽,碍着司机在,话到嘴边忍下来了,“有事儿吗您?” 傻子都听得出来,她语气不太好,那头一愣,“又和我闹什么?” 又? 睡了就跑他还挺能耐了他。 车子驶出地库,到了路面碰巧遇到加塞,从电话里传出一阵刺耳刹车声。 第62章 看戏 “意意!!” 贺一叙拔高了声调,语气难掩紧张,握着电话的手都止不住颤了。 汽车急刹的惯性,师云意身体陡然往前倾了几寸,手机也滑去了右侧座位,静静地卡在座位与右侧车门的缝隙里,屏幕还亮着电话没挂。 “师小姐,对不起。” 司机从驾驶位侧身转头道歉,刚才从地库爬上来一瞬,汇入主干道车流就碰到强行加塞,他一时没注意。 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但他是知道那位爷有多宝贝这小祖宗,这次怕是工作保不住了,急得汗都快流下来了,一脸焦色。 师云意稳了稳情绪,“没事儿,人家不遵守交通规则,不怪你。走。” 司机闻言松口气,黑色宾利重新混入暗红色的车流。 师云意倾身捞过手机,看了眼屏幕,那头听见动静,“伤着没?” “没,”她望了眼外头夜色阴沉,浓云蔽月,“要下雨了。” “嗯,找地儿吃饭,我一会来接你。”贺一叙说。 “不要,你别来了,我今晚不过来。” 她语气闷闷地,听起来情绪不太好。 贺一叙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又和我闹什么小脾气呢。” “没有。” “生气了?” 车子在路口停下,等着红灯读秒。 今晚车流量较大,为了安全,师云意重新系了安全带,“筠筠约我泡汤呢,结束我就直接回家了。” 泡私汤外加全身spa一套下来最快也半夜了,直接回星河湾睡个好觉得好,傻子才继续留在悦府这边。 “嗯。” 贺一叙敛了神色,应了漫不经心。 师云意换装跟着侍者到达陆时筠那池时,陆时筠正一个人享受着呢,白腾腾雾气升起,氤氲了汤池周围的空气,潮热潮热的。 “来这么晚,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堵车,”她下池泡进了温水里,缓解了疲惫,靠在池边神色松散,“这地儿好久不来了,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前些年倒是常来,那会儿还是刚开张,雅致私密性做得非常好,入了冬每个星期姐妹俩总要来上两三次的,后来西城那边新开了家,没比这家差,但胜在距离更近一点。 陆时筠漫不经心拿起果汁吸了吸,“别提了,原本是去多瑙河的,门口遇上赵芷露了,顿时觉得空气都混浊了。” 她瞥了一眼师云意的脸色,“她怎么又回来了?” 师云意泡在池子里闭着眼,一脸享受,连眼都没睁开,“京北这么大,她爱上哪儿上哪儿,我没那么不近人情。” 虽然不喜欢她,但师云意并不是仗势欺人的主,只要没惹到她头上来,见到她避着点走,她还不至于不让人家在这生存。 况且后来她也明白了许多,念在舒阿姨的面上,贺一叙愿意照顾着点儿赵家,就随他。 男人从来不是靠看着就行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看着也没用。 陆时筠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她悄咪咪挪到师云意身旁,两姐妹并肩靠在一起,热气越来越重,师云意脸颊逐渐潮红。 “这么好说话?我怎么觉出一点特殊的味儿。” 师云意睁眼偏头瞅了小姐妹,自然捕捉到了好姐妹脸上那点子八卦,她疑惑问:“什么特殊味儿?” “正宫娘娘的气势。” 陆时筠那语气仿佛多自豪似的,说得一板一眼,说完还不忘拱了拱她的肩,笑得媚眼兮兮。 这怕不是古装宅斗看多了? 内娱那点子无脑电视剧,看多了脑子看坏了。 师云意一脸云淡风轻,眼里坦荡荡,“真的,这些年她也不容易,华西北那边气候不太好,也亏了她那体质。” 因着之前那事儿,赵芷露被调离总部,去了西北分公司。明面上看着是升职,实际明升暗降,加之西北那边气候差,赵芷露捐肾后身体也不如以前看着健康。 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师云意也懒得计较了,赵芷露想要回来,贺一叙未必不会答应。 “意意,”陆时筠愣了一瞬,“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点善意,赵芷露可不是一个人。” “嗯?” 师云意偏头与陆时筠对视,示意好姐妹继续说。 “今儿在多瑙河门口,我看她进去没多久,我走的时候看见贺明城的车了。” 这话不言而喻,赵芷露和贺明城? “碰巧,”别的不说,赵芷露对贺一叙那点心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那么紧张贺一叙,怎么可能和贺明城搅合一起,这话师云意不信,“她应该不至于。” “姐妹,别那么单纯,这个世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陆时筠语气沉沉,一副苦口婆心打破她的固有思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家二房这次栽这么大跟头背后离不开贺一叙做局,抛去贺明城急功近利选错了人不说,那点子事情顶多只能算小事儿,真正引人层层举报将侵占国有土地这个事情闹大的,背后没人指使谁信啊? 毕竟,那么多层关系谁打通?证据是怎么递交出去的?他贺明城又不是草包,别人有的关系他也只多不少,但直到审计上门,连个报信儿的消息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些证据就不是层层递交,而不是直接越过了级别交到了上头,这就不得不深思了。 师云意极低地嗯了一声,泡了差不多了从水里起来,拿起一旁的浴袍裹上,纤细的手指系着腰间的浴袍系带,“商场上的事儿我从不过问,她能回来有她的本事,至于她和贺明城是不是狼狈为奸,这我管不着。” 这事儿,留着贺一叙亲自处理岂不是更有看头。 倘若赵芷露真的自掘坟墓背刺贺一叙,其他的她不担心,师云意倒是乐得自在看看贺一叙的反应,毕竟他可正儿八经护了赵芷露好些年呢。 陆时筠也从水里起来,摁了铃,美体时拎着箱子过来引她们去房间。 有外人在了,俩人就不聊那些话题了,扯东扯西侃大山了一阵。 从里面出来,姐妹俩在电梯口道别,陆时筠自己开车来的,得去取车。不像师云意,司机会开车到门口接她。 穿过大厅,瞅见门口的身影,师云意脚步一顿。 “你怎么来了?” 第63章 玩脱 那人身着风衣站在门口处抽烟,风衣里面是标准的西装三件套,身形挺拔修长,衣冠楚楚。 刚与人交谈结束,听见声音回眸,挑眉朝她走来。 “结束了?” 师云意嗓子发紧,不自然勾了勾发丝,“嗯。”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贺一叙的侧脸被头顶的灯光笼罩,轮廓深刻,目光多情,他伸手一揽,唇角一勾,“生我气了,饭都不陪我吃了,我这不是赶着来哄哄你嘛。” 两人对视几秒,师云意怔愣了几秒,旋即纤眉挑了挑,甚为得意,“敢情你会哄人啊,”她此刻有点得寸进尺,飘飘然了,“那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快反应过来。” “你有点良心,”贺一叙纠正她,“我哪次没哄你。” 出了会馆,司机小张看到师云意身边的男人,只是一个眼神, 小张就不等吩咐就径自开走了师云意那辆车。 “诶诶诶,”师云意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到底是谁给小张付工资啊,他怎么这么听你话。” 小张是后来给师云意开车的,以前那位早退休回乡养老了。几个月前她要回京北,师亦扬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贺一叙就亲自找了人送去星河湾。 这事儿师云意不知道,她只当是她亲哥找的。 贺一叙的司机将车开过来,两人上车后,贺一叙才说,“我的人,当然是我开工资了。” 师云意瞥他一眼,叹口气,“我哥现在对我是越来越不上心了,找个司机还假手于人。” 可怜,真可怜。 怎么命这么苦,再这样下去,师家是不是就要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搁这儿装得一副苦大仇深,旁边那人就好整以暇看她表演,见她演不下去了,还挑眉示意她继续。 师云意手一摊,摆烂了,径直朝司机喊道。 “老刘,回星河湾。” 司机老刘从后视镜里瞅了一眼后头,小姑娘气鼓鼓河豚似的,贺一叙眉眼松散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就知道这两人又是闹着玩儿。 按照以前的经验,自然还是该回哪回哪,老刘一副耳背听不清的态度,径自把隔板升上来了,不打算参与,以免殃及池鱼。 贺一叙朝着小姑娘那侧坐近了点,拥她入怀,“春假结束我陪你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这阵子住悦府成吗?” “” 师云意坐得背脊笔直,双手环胸,偏头看向车窗外,没准备搭理这狗男人。 “成不成给句话啊。” “” 直到男人的手在她腰侧的痒痒肉拨动了一瞬,她才惊呼回过头,暖黄的灯光映出她脸上的愠色,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你讨不讨厌,出尔反尔就该浸猪笼了。” 贺一叙好笑出声,浓眉一挑,啧了声,“你舍得?” “我干嘛不舍得,”师云意拍了打掉他揽在她腰侧顽皮的手,轻描淡写说道,“不舍得的人不是回来了?” 这声音乍一听就是小姑娘骄矜劲儿闹个别扭,细听似乎还带点酸涩,麻了半边身子似的。 车厢静了一瞬,反应过来味儿。贺一叙好气又好笑,扶额按了下眉心,“你这作劲儿能不能换个事儿,回回都为同一个人,她哪有那福气让你动怒。” 这话师云意爱听,她坐正了身体,嘴角上扬,“你都让她回来了,我能不给面子吗?” “她去你跟前儿了?” 贺一叙眉心轻蹙,赵芷露他早就警告过,下午才回京,师云意这头傍晚就闹上了,很难说是不是赵芷露又故意上她跟前儿晃悠了。 想到这儿,他脸上的神色沉了沉,阴郁一片。 师云意也没看他,一脸高深莫测,字正腔圆强调:“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完还不忘偏头看一眼他的神色,视线就那么撞上,贺一叙低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行啊,你现在人脉也遍布了,没白教。” 他突然俯身靠近,“打个商量,谁嘴这么快啊?” 这种搬弄是非的人留在她身边,贺一叙不放心。 哪有什么人脉啊,师云意怔了片刻,但她帽子戴高了挺享受,还不想摘下来,“那是,谁外面还没几个朋友啊。” “不过呢,不能告诉你,反正你记得,你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我都会知道。” 贺一叙让她这拙劣演技逗得哭笑不得,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忍得辛苦,“成,夫人发话了,我一切都听夫人的。” 这话多恭维啊。 师云意本来就受不了他这些“老婆”、“夫人”的称呼,瞪了他一眼,“别乱叫。” “什么?” 贺一叙打定主意装糊涂,权当是夫妻情趣了。 师云意强调, “称呼。” 贺一叙挑眉,“怎么就是乱叫了?哪儿乱叫了?你不是?” 好家伙,死亡三连问。 师云意差点背过气,不知道是车厢里暖气开得太足,还是她心底波涛翻涌,觉得脸上火烧似的,连带着呼出的气都滚烫。 “你要点脸。”最后她丢下这一句彻底不理他了。 车子回了悦府的地下停车场,停稳了以后贺一叙先下车绕到另一头开门,然后将昏昏入睡的女孩儿从车后座捞出来,稳稳抱在怀里。 是那种单手横抱的姿势,另一只手还拎着她脱下的高跟鞋。 师云意怕摔了,细长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免不了绵软在他胸膛乱蹭,贺一叙呼吸沉了沉,“别乱动。” “” 这语气听得有点强势,师云意抬眸看他,从上方洒下来的热气拂过她的脸上,浓烈的男性气息烫了她一瞬,突然来兴致似的,收紧了手臂。 轻微的动作,但因着姿势的原因,迫得贺一叙垂眸迁就她,脖颈顺着她的力道微微前倾。 突然。 喉间的温热传过四肢百骸。 是她樱唇的温热。 师云意许是觉得他太过淡定,不知是玩心大起,还是不服气的胜负欲。她一口咬上了他的喉结,微微用了点力,不经意间软舌卷过喉结。 至此,她感受到了男人身体传来的僵硬,以及呼吸急促,心满意足抬眸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贺一叙只是愣了一瞬就镇定下来,勾唇低笑,旋即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么急?回车上?” 短短六个字。 反应对调。 师云意目光茫然看他,眼里那点小骄傲全跑光了。 只剩下三个字。 玩脱了。 第64章 嗜好 夜里,师云意为她的莽撞付出了一笔高昂的代价。 她瞥眼看向一旁替她揉手腕的男人,指腹上冰凉的药油散发薄荷的冷意,手腕上的红痕与白皙皮肤对比,格外显眼。 许是他力道没控制好,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啧道,“装什么好人啊。” 又要绑,事后又来涂药,假模假样。 贺一叙手一顿,低笑,磁性至极的声音悦耳,“很疼?” 师云意眼里水雾氤氲,水绿色的睡衣肩带一边滑落,她跪坐在床上,他侧坐床边,手腕被他握在手里,“您看不到吗?都红了。” 老畜生不做人。 狗男人。 什么变态嗜好?!! 师云意在心里咒骂,“明儿把你领带全扔了。” 餍足后的男人犹如吃饱后的老虎,格外好说话,也愿意哄着点儿,他垂眸轻抚她的细腕,放轻了力道轻揉,“好好好,都扔了,你说你乖一点,我用得着如此?” 他还敢狡辩? “你自己不做人,还怪我?”师云意气性上来了,缩回了手腕不让他碰。 贺一叙被逗乐,强势拥过她,“讲点道理行不行,是谁在车库点火的?这怎么能怪我呢。” 不提这茬还好,提这茬师云意就蔫了,泄气的皮球似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悔哪!!! “那你也不能绑我,我那是逗你的,谁知道你这么不经逗。” 得了便宜还卖乖,倒打一耙。 师云意小声反驳,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不对啊! 这事儿她原本就占理,干嘛气势上矮一截。 她又强调了一遍,“明儿就回去,不住你这儿。” 贺一叙抱着她,嘴唇紧紧抿了下,沉默了一瞬才说,“成,早上送你回去,下班去接你。” “” 怀里的姑娘猫似的挣了挣,挣不脱也就泄了气,半响,师云意说:“我哥最近忙什么?怎么总飞纽约。” 想到师亦扬她就愁,“他不是说和许念姐姐没结果吗?” 这事儿内情贺一叙多少知道一点,收了药瓶子放在一旁,他也掀被上床,“这事儿我知道一点,为着你表哥的事呢。” 蒋屿森? 他能有什么事儿? 元旦前师云意才给表哥打过电话,他都推脱没空回来过元旦,只说春假的时候再回来。 这春假都快结束了,还没见他人影。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两人并肩靠在床头,师云意沉默了一瞬,朝他那边靠了靠,问:“森哥怎么了?前几天也没听舅舅和舅妈提过啊。” 贺一叙将被子往她身上提了提,“具体还不知道,听说是惹了点麻烦,不过你哥亲自过去了,应该也没事。” 去年蒋屿森新交了个女朋友,一头蓝毛重金属打扮,追了很久才追到。两人蜜里调油了几个月,你猜怎么着? 人有男朋友,来头还不小,好像是沃特福德市一个什么组织的头头,贺一叙猜什么组织?多半是道上的。 蒋屿森这次自认倒霉,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多么深情的人物,谈也谈了玩也玩过,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亏。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花点小钱解决的那都不叫事儿。 人明摆着就是仙人跳,偏偏还挺豁得出去的,只不过块头大小脑发育不好,不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懂什么是见好就收,一而再再而三的没完没了。 时间一长,次数一多,蒋屿森也就彻底被引爆,事情就大了。 师云意对这些毫不知情,她惬意趴在他身旁,随口问道:“什么麻烦?他那个职业在那边还挺吃香的,不像国内这么复杂,用不着‘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这一套,能有什么麻烦?” “总不能是撬人家墙角了,还是那种不该惹的人的墙角?” 说完,头顶传来贺一叙的低笑,师云意抬头,对视了好一会儿,她磕巴了。 “真是啊?不会?” 见小姑娘这模样,贺一叙伸手揉揉她发顶,一下一下顺着发尾顺,给炸毛的小猫顺毛似的,“嗯,不过你哥说解决了,问题不大。” 师云意低低“哦”了一声,“他还挺有能耐,乐队没搞出什么大名堂,私生活倒是轰轰烈烈,怪不得春假不回来。” 这事儿沪上肯定不知情,不然也用不着师亦扬出面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亲哥大概也是刚柔并济该花钱花钱,该托人警告警告,用不着她操心。 下午睡太久,她现在没什么困意,夜晚就只剩两个人,静谧的房间还有一丝旖旎没飘散,师云意想到了什么似的,“也不知道cdy处理好小组项目没,最近给她发消息,她都好久才回复。” 毕业前最后一班岗她没站好,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加之所有人都为她的事情奔波,贺一叙甚至还丢了远洋的控制权,而且受了伤。 为着这些,她近期根本不敢提这事儿,每次还没说出口,师亦扬就像她肚子里蛔虫似的,那眼神凶得要吃人。 她只能悻悻憋回去。 贺一叙感受到她的情绪,上一秒还嘻嘻哈哈的人,下一秒情绪就低落了,像京北的天气似的,晴转阴雨只是一瞬,主打一个猝不及防。 “怎么了?还惦记那事儿呢。” “嗯。”师云意在他怀里极低了应他,猫儿似的。 “我后来问过了,挺顺利的,不过审批总归需要程序,最迟年后钱就能拨,你还预备着管售后服务啊?” 小姑娘没经历什么风浪,别看平时张牙舞爪的,实际心肠软得很,好骗的很。 师云意显然没想到二哥这么忙还有空过问这事儿,转念一想多半也是为了她,敛了神色语气软软,“真的吗?我还以为被驳回了呢!” 可既然项目进行顺利,cdy最近怎么是这个态度? 嗯,就挺敷衍的。 她起初还以为是不是项目不顺利,cdy怕她难过才支支吾吾。 贺一叙眯了眯眼,神色自然,“她也快毕业了,也许是忙?” 见小姑娘若有所思不回应,他拥她滑下去躺平,挺拔的鼻梁埋在她颈侧,“困了,睡觉。” 师云意翻过身面对着他,“我还不困,你再陪我说一会儿嘛,你怎么问的?确定项目会批吗?” 说完见贺一叙没反应,闭着眼睡觉,她又轻轻推了推他,谁料手瞬间被攥住,再对上视线的时候,他眼睛已经睁开了。 师云意一怔。 她似乎从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流动的带着滚烫的欲望。 她悻悻收回手,眼一闭,“睡,我睡,刚好也困了。” 第65章 接你 上午9点,联洋总部,海外业务部。 “露露,你终于回来了。”江月端着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赵芷露。 赵芷露笑着接过,“谢谢。” “我听说你要回来,昨晚都没睡好,”两人从电梯里出来,并肩走在一起,江月笑盈盈,四周看了一眼凑近了小声说,“怎么样?我说你撒个娇,贺总肯定心软。” 赵芷露垂眸脸红了一瞬,“哪有,我本来就是临时去帮忙的,忙完了就回来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江月不以为然,“哎呀,你就别藏着了,贺总艰难时把你调走,现在集团里几乎贺总说了算,就把你调回来。” “还说不是保护你?” 到了工位,赵芷露放下包,笑笑没说话。 既不不承认也不反驳,但此刻的虚荣心让她达到了满足巅峰。 早会后,赵芷露去办公室敲门,洛婷起身说道,“贺总去东城开会,还没回来呢。” “噢,那我进去等他。” 洛婷看着赵芷露径自推门进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把自己当根葱。 “洛婷姐,”江月从后面探头喊她,“露露回来了,我能和你换个位置吗?我想和露露坐在一起。” 洛婷现在的位置就是以前江月的,因为赵芷露被调走,为了不惹麻烦,江月就主动换到了后排角落。 现在既然赵芷露回来了,她坐在赵芷露旁边,更显眼一些。 洛婷瞥了江月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行。” 赵芷露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四处看了看,她知道贺一叙办公室里有监控,所以并未乱动。 面前的茶几上摆放了几本杂志,她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放下。 直到一本蓝色文件档掉在地上,她捡起来准备摆进去,瞥到文件档上面“师云意”三个字,鬼使神差的她手指顿住了。 将杂志盖在文件档上,借着杂志遮挡,她翻开了文件档,直到看清了内容她才快速将文件档与杂志摆回原位。 甫一抬头,陈牧推门而入,赵芷露连忙站起身。 “阿叙。” 贺一叙进门看见赵芷露,眉头蹙起,越过她身旁在办公桌前坐下,“在公司注意称呼。” “噢噢,”赵芷露吐了下舌头,“贺总。” “有事?” “没事,”赵芷露将沙发上的纸袋拎起来放在办公桌上,“我从西北带的天麻,你不是总头痛吗,那这个泡” “放下,你可以出去了,我还有工作。”贺一叙打断她,语气几乎不耐。 “好。” 赵芷露从办公室出来,刚转身视线与江月对上,江月对她悄悄举了个大拇指。 “贺总,”陈牧推门进来,“晚上7点,徐司长的金婚晚宴在徐家庄园举行,需不需要派人去接太太。” 贺一叙抬腕看了表,按住眉心揉了揉,“去安排。” 师云意一觉睡到中午,客厅传来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她起身披了件浴袍,边系带边开门往外走。 “太太起来了。”兰姨从中岛台端着温水过来递给师云意。 “嗯,”师云意喝了几口水,才看清客厅几个人,“怎么来这么早。” 现在才12点多,距离晚上的晚宴还早啊。 其中一位靓丽美女笑答,“贺总吩咐早点过来。” 师云意点头,“稍等。” 她回房洗漱,出来时兰姨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师云意挪去餐厅轻声用餐,中途还不忘问,“兰姨,给她们准备点水果送过去。” 兰姨笑着关掉冰箱,“已经送过去了。” 两位妆造师都是往年给师云意服务过的,也不是生面孔了,聊起天来还算愉快。 “师小姐昨晚没睡好?”男化妆师吉克一边检查她的气色,一边思考今天的造型。 昨天下午睡多了,晚上翻来翻去到下半夜,不用看镜子她也知道她今天的眼袋有点青,抬手拍了拍脸颊,她说:“嗯,遮一下就行,晚上灯光亮不明显的。” 两个多小时的妆造,师云意腰都坐麻了,好在马上就结束了。 镜子里的女生,明眸皓齿,不需要过多的化妆技巧加持,稍稍修饰一下就很不错,吉克描好了最后一笔,美甲也随后完成。 快4点了,客厅传来兰姨的声音,“贺总回来了。” “嗯,里面还没好吗?” 衣帽间的门被推开,贺一叙出现在门口,扫了一眼师云意的妆造,师云意怔愣了几秒,旋即看了眼时间,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嗯。” 吉克几个打过招呼后,手脚麻利收拾了东西然后道别出去。 贺一叙才走到师云意面前,透过梳妆镜子看她,“回来接你,好了吗?” “好了。” 师云意起身转了一圈,眨巴着眼睛问,“好看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陪贺一叙参加交际应酬,但却是他们公布婚讯后第一次作为贺太太的身份出现在正式场合。 想也不用想,今晚该会是有多热闹。 贺一叙上前一步揽过她,笑着说,“你什么时候不好看?” “嘴这么甜,”师云意一副看透了的表情靠近,眯了眯眼问,“是不是有求于我?还是你又犯错误了?” 贺一叙陡然被噎,低笑了几声,揉了揉她的头顶,无奈道:“真想给你脑袋开瓢儿,看看你一天天在想什么?” “你舍得啊?”师云意环胸,纤眉一挑,问他。 贺一叙垂眸看她,旋即勾起她下巴,低头一吻。 “舍不得。” “诶诶诶,”师云意往后躲了躲,抬手抵住他胸膛,不让他靠近,“口红让你蹭掉了。” “走了。”贺一叙看了下时间差不多,牵着她出门。 “时间还早,我们去哪儿啊?” 贺一叙回头看她一眼,勾了勾唇,“年前订了枚婚戒,今天刚送过来,带你去试试。” “啊。” 师云意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婚戒吗?” “可我还没给你准备欸。” 她当年学珠宝设计就说过,将来他们的婚戒要亲自设计,那时贺一叙满眼打趣,“那我可戴不出去。” 她问,“为什么?” 你猜他怎么说? 那时,他瞥了她一眼,特欠揍的语气说,“太丑了,戴出去人家笑话。” 后来成功换来她一顿小拳头。 第66章 戒指 “算订婚戒指,你要是不喜欢,今天戴过之后收起来就是。”贺一叙说得很随意,不当回事儿的口气。 师云意不认同,“什么叫算啊?” “订婚戒指寓意也很重要的好吗。” 贺一叙挑眉,“你不是说要等你自己设计吗,这不是还没设计出来吗,我先订一枚给你过渡先。” 啊哦…… 这事儿原来他还记得。 错怪他了。 师云意局促道,“那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两人到达私人订制中心,老板亲自迎接两人进去雅间,随后有人端着托盘过来。 托盘中心是个白色方形盒子,老板戴着手套打开。 水滴形异形粉钻为主石,戒托由一枚素圈和两枚碎钻组成,流光溢彩透过小心机的灯光,看得出主石火彩很棒。 师云意试戴后,是她的圈号,比划了几个角度,越看越不错,她满意点点头,“还不错。” 亏她真敢说,一旁的老板嘴角抽了抽。 贺总提前数月盯着拍卖的主石,确保设计的同时克重精确到521ct。 戒托还需要打破传统,用了点小心机可拆卸调换形,细节上更能俘获小女生喜新厌旧的特性。 费了这么多心思,在这位小祖宗眼里只能算是还可以? “喜欢就好。”贺一叙没什么情绪,神色自然。 从定制中心出来,两人就近用个餐垫垫,晚上真的忙起来不一定能吃饱。 师云意憋了好半天才问,“要不然我也给你订一枚?” “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贺一叙抬眸看她。 师云意放下刀叉,看了眼手上的大钻石,瓮声瓮气,“就订婚戒指啊!” “我也给你订一枚,你告诉我圈号。” 贺一叙气笑了,他视线攫住面前的小姑娘,冷嗤一声,“你别不是自己设计不出来?” “虽然我也没有很想要,毕竟你那点功夫我都知道,但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我总不能白挨揍一顿!” 师云意被他说得脸色倏地绷紧,想起当初她信誓旦旦的语气,各种保证和发誓,最终化成不服气,“爱要不要,愿意等那就等着,我可不保证时效。” “行,我等着。” 小夫妻俩到达徐家庄园的时候,夜幕降临。 古典奢华的欧式城堡建筑,法国玫瑰摆满了入口,整座庄园在灯光的辉映下,气派辉煌。 师云意挽着贺一叙下车,看了眼今晚的晚宴场地风格,边走边说,“没想到徐司长一把年纪了,这么公主心。” 手上传来贺一叙轻拍的动作,他俯身靠近她,低声说,“徐司长有位在巴黎做室设的小孙女儿,这多半是徐小姐的手笔。” 师云意愣了一下,侧目看他,低声说,“徐蔷?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贺一叙瞥了她一眼,视线刚好对上,看出她眼里的玩味儿,他低笑了下。 好一会儿才啧了句,“别这么看着我,这事儿我可不沾边儿,人徐司长看上的是你哥。” 这回师云意真惊吓到了,“我哥?不会!我哥不喜欢徐蔷这种类型。” “你怎么知道你哥不喜欢?” 师云意理直气壮,“他喜欢许念姐姐那种类型,根本不会看徐蔷这种女强人类型好。” “许念什么类型?” 这话真把师云意问懵了。 论起来,许念也是这种上进拼搏的类型,不服输不怕苦的女强人? “反正肯定不是徐蔷。”师云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重复强调。 贺一叙紧了紧臂弯里的手,瞄了她一眼,说:“你哥喜欢的是那个人,而非哪种类型。” 喜欢一个人,她是什么类型他就喜欢什么类型,重点是人,而非类型。 师云意没料到贺一叙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眨巴眨巴眼睛,问:“那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 贺一叙低笑一声,俯耳说,“我喜欢你这样的。” 这么会的狗男人真的存在吗? 师云意脸上火烧似的,不看也知道有多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全然不顾在场宾客窃窃私语。 “到底还是让他娶了。” “可不是,看来眼光还是要看远一点,十几年前就盯上了,十几年后正好派上用场。” “这份深谋远虑,我是望尘莫及。” 几个年轻公子哥端着高脚杯站在不远处攀谈,眼里满是唏嘘。 贺一叙领着师云意去给今晚的主人道贺,“徐爷爷,徐奶奶,恭喜。” 师云意也跟着递上手里的礼物,“徐爷爷,徐奶奶,恭喜二老金婚快乐。” “诶诶,乖,小意有心了。”徐老太太笑着接过礼物。 徐司长退下来享福,但名望还在,浑身那种上位者的气度不凡,一点没因为年老而消散,他对着师云意说:“你外公还好吗?” “好着呢,多谢徐爷爷惦记,外公他老人家还嘱咐我替他带句好呢!” 老爷子闻言哈哈哈笑了几声,“你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嘴甜讨喜。” 师云意也跟着笑笑,道贺完才跟着贺一叙到一旁与几个熟人交谈。 “意意,这儿。” 陆时筠来得早,晃了一大圈才捕捉到好姐妹,一手拎裙,一手举着手包打招呼。 师云意听见声音看过去,笑了笑才回过头对贺一叙说,“二哥,我去找筠筠,不陪你了。” 说罢就拎着裙子朝陆时筠那边过去。 站在贺一叙旁边的年轻公子哥瞅了眼,打趣,“新婚感觉怎么样?” 贺一叙目光从小姑娘身上挪回来,自顾自喝了口酒,笑道,“你这么想知道,你结一个不就知道了。” 年轻公子哥不以为意,耸耸肩然后主动碰杯,“我就算了,外面好妹妹那么多,我这一颗心就不适合放在一个人身上,比不得你。” 贺一叙没什么表情,沉默不接话。 “意意,你这戒指好漂亮,二哥送的?” 好姐妹一过来,陆时筠就发现了今天好姐妹身上多了点什么。 干艺术的,敏锐的观察力真可怕。 师云意伸手给她看,点点头,“嗯,你喜欢啊?让宋微宇给你买啊!” “我又不是买不起,用得着他买?” 陆时筠这口气明显不对。 师云意捕捉到了,“干嘛?闹矛盾了?” “没有,我们也不是能闹矛盾的关系。” 得,这意思就是还没追上。 师云意笑着搂了搂好姐妹,“天下何处无芳草,何苦一棵树吊死。” 陆时筠嗯了一声,“所以我放弃了。” 第67章 星星 “啊?”师云意原本就是一句打趣,冷不丁瞅见好姐妹这状态,才发觉她情绪不对。 “真放弃了?” 好在陆时筠丧了一瞬,点点头又恢复了情绪,开始大言不惭,“下一个更乖嘛。” 举杯轻碰,师云意抿了一口,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某个人身上,抿唇笑笑没说话。 浮华万千,人们适应快节奏生活的同时,乱花迷人眼。真要停下脚步,一生只爱一个人,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似乎是件特别棒的事情。 “筠筠,”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红一白,组成宴会厅靓丽的风景线,师云意突然偏头说,“二哥似乎变了很多。” 往日偏执阴鸷的男人,近几个月也学会了甜言蜜语,连他一贯的霸道独断风格也会因为她的抗诉而有所收敛,变化明显到连一向大条的师云意都感觉到了。 陆时筠循着视线望过去,啧了一声,“我说姐们儿,你能不能照顾下我的情绪,现在是你秀恩爱的时候吗?”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自从这两人和好后,她跟着吃了多少狗粮,噎挺得很。 “我说真的,”师云意表情很认真,继续说:“他突然变化这么大,我怎么心里不踏实呢?” “啊,”陆时筠无语凝噎,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姐妹肩膀上,“你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那你说说二哥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师云意侧目与她对视一眼,义正言辞:“当然是变好了,变坏了我还能在这吗?” “那不就得了,”陆时筠耸耸肩,眯了眯眼,一副感情分析大师的口气,“对你好不好吗,再说二哥以前对你就挺好,他那些手段从来就没对你用过。” “姐妹,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被她这么一打岔,师云意心里那点心思又散了几分,强调了一句,“那是。” 宴会进行到一半,徐司长老当益壮还能与夫人共舞一曲,开场舞结束后,师云意与陆时筠分开去找贺一叙。 刚拎着裙子走到二楼拐角,迎面碰上熟人,那人一身西装笔挺,灯光透过玻璃折射到他薄削的脸上,手里捏着高脚杯正与人交谈,片刻后那人取出一根卷烟点上,师云意脚步顿住了。 江澈点完烟才抬眸瞅见几步远的小姑娘,夹烟的手顿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后,他朝小姑娘走去,低笑问:“不认识了?” “啊没有,”半晌,师云意回过神,笑着打招呼,又不忘调皮侃了句,“抽烟的江澈哥哥我还真不认识,什么时候学会的?” 眼前的人还是如往常那般温润如风,就连听他说话都似如沐春风,唯一改变的地方大概就是,抽烟的江澈蒙上了一丝野性,让她眼前一亮。 她这反应,江澈倒是能猜到,“一直都会,以前能控制住而已。”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也学会烟酒同时来,甚至晚上不喝点就难以入睡。江澈不是没警觉到自己生病了,还病得不轻,但医者不自医,他也无能为力。 他这么说,师云意纤眉一蹙,疑惑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诊所不顺利?” 小姑娘关心的语气让江澈夹烟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就是工作有点累,释放一下压力。” 师云意信以为真,旋即笑了笑,松了口气说,“也是,回来待多久?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呀。” “没几天,”江澈视线一直落在面前的人儿身上,那目光真的说不上清白,答非所问:“听说你们领证了。” “婚礼在什么时候?” 师云意笑着点头,“还没计划呢,应该不会那么快。” 两人在二楼抚手处交谈,全然没注意到大厅人潮处是不是瞄过来的视线,陆时沨抱胸倚在廊柱处,抿了一口白舌兰,看笑话不嫌事儿大,“咱妹妹真是不管到哪儿都这么招桃花哈。” 说完还不忘睨了一眼沙发上的贺一叙。 贺一叙没什么表情,松散靠在沙发上,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点上,“你要是太闲,不如我还是找点事儿?” 陆时沨怔了一瞬,举着酒杯走过去,坐在一侧,“我这不是替你捏把汗嘛,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和师云意交谈的男人,他们几个倒是有所耳闻,近几年沪上势头最猛的江氏三公子嘛,不过听说没参与家族企业,只是在集团挂个名,好像人正职是个医生? “担心?”贺一叙冷嗤一声,瞥了一眼陆时沨,“你不如担心下沈宋联姻的事。” 最近京北大动作不断,处于第二梯队的沈家大小姐沈黎即将与宋家大公子宋微宇联姻,听说两家为此长辈为此已经正式见面商谈细节了,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陆时沨就烦躁,不过他向来死鸭子嘴硬,“嗐,沈霖不是说沈慈没点头嘛,再说了沈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再不济不是还有沈黎吗。” “你要是宋家,你会同意沈黎进门?” 那沈黎什么出身? 话糙理不糙,陆时沨听懂了弦外之音,身体怔了怔,不可置信,“不会,宋家自己那烂茄子名声还敢嫌弃人沈黎啊?” 贺一叙只意味深长瞥他一眼,视线又落在二楼的楼梯处,小姑娘不知道聊到什么,嘴角带笑,时不时抬手勾一勾发丝,清纯中带一点妩媚风情,看得他心里痒痒。 真想上去把她带下来,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 “这么喜欢?你这么赌上婚姻帮他,不怕将来后悔?”江澈问。 师云意抬眸一愣,旋即,红着脸点头。 “嗯,很喜欢很喜欢。我想让他一直高高在上,成为人潮人海里最闪亮的星。”师云意视线落在一楼宴会大厅的男人身上,“我永远不会后悔。” 猝不及防,男人抬头,四目相对,师云意举杯隔空敬他。 那模样落在贺一叙眼里,连她嘴角张扬的笑意都看得一清二楚,一颦一笑撞进他心里,勾起他今晚空前膨胀的占有欲。 第68章 似玉 “意意,回家了。”宴会进行到尾声,贺一叙朝小姑娘走去,从下而上仰望的姿态,宣誓主权。 师云意放下酒杯,朝江澈笑道,“江澈哥哥,我先回家了,如果不着急离开京北的话,按你的时间来,我请你吃饭。” “好。”江澈视线稍稍挪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再联系。” “嗯,再见。” “再见。” 师云意笑着转身,拎着裙子下楼梯,贺一叙迎着楼梯向上,落后几层台阶朝她伸手。 掌心交握,两人一起与徐司长打招呼,然后一同离去。 站在二楼的江澈看着两人的身影,不可否认,确实是一对璧人。他在心里苦笑,又不得不承认,她就是这样一个洒脱的姑娘,真诚是她的名片,爱或不爱都坦坦荡荡。 在这场一个人的兵荒马乱里,盛大的撤退是他最后的体面。他出现晚了一步,认识晚了一步,晚了一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可是他只是晚了一步,却用无数次提前等待来挽回。 晚了一步什么都晚了。 回家的车上,贺一叙将小姑娘揽在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小姑娘的头发,动作温柔到师云意心里直打鼓。 静谧的车厢,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隔板倒是一开始就升上了。 好半晌,贺一叙才轻声问,“和江医生聊什么呢,聊那么久。” 师云意在他怀里抬头,盯了好一会儿没接话。 贺一叙抬手,拇指在她嘴角摩挲了几下,“怎么了?” “二哥,”师云意扬着脸蛋,大眼睛会说话似的眨巴眨巴,水润溜滑,“你是不是吃醋了?” 不是她自恋啊,就他上车后这状态,还有欲言又止的问话,很难不往那上面联想。 好半天,贺一叙才极低“嗯”了一声,“很得意?” 大抵是没料到他承认的这么直白,师云意怔了片刻,脸蛋火烧似的,心跳到她都能听见砰砰声,平复了一会儿,她强调道:“我和江澈哥哥没什么的,只是他这几年帮我很多,那他来了京北,不论是出于朋友还是医患,我不是得尽一下地主之谊?” “就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嗯,”贺一叙很满意她的解释,若有所思点下头,继续问,“还聊了什么?有没有提起我?” 师云意想了想,说:“有,江澈哥哥恭喜我们领证,还问了婚礼时间,别忘了给他请帖,别的就没什么了。” “好。” 贺一叙收紧了臂弯,将怀里的人儿搂紧了些,脸上没什么情绪,但绷紧的下颌线出卖了他的紧张,逼仄又黑暗的车厢里,无人能窥探他心底深处的紧张。 师云意圈着他劲瘦的腰腹,脸贴紧胸膛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被男人身上浓烈的冷杉气息包裹严实,她将脸埋深了些,突然想到了一句词,她瓮声瓮气念出口:“松山似玉,柏翠长青。” “什么?”贺一叙搭在小姑娘肩头的手一顿,垂眸问。 “二哥,你永远别担心,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师云意脸颊发红,收紧了手臂力道,贴紧了身子顿了顿又认真地一字一句说:“我们是永远的家人。” 我会待在你身边,今年、明年、年年。 这回听懂了的男人弯唇一笑,笼罩在他心底、在他周身那股不安的情绪顷刻间消散不见,他低头在小姑娘发顶落下一吻,又偏头亲了亲师云意的太阳穴,然后哑着嗓子道:“好。” 从前种种,早已过去。往后余生,他会极尽弥补,她会永远被他捧在手心里,恣意自由,再不受任何伤害。 …… 半月后,春假结束,师云意回纽约,贺一叙陪同。 到达纽约的第三日,师云意顺利毕业,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她见到了cdy,询问关于之前项目的进展。 cdy笑道,“妇女署批款1000万用于这次项目,betty,我们成功了。” 这是她们首次独立完成的项目,虽然中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好在有惊无险,不负最终结果。 师云意听到数字的时候,出于自小对数字的敏感,她疑惑道:“1000万?可我看报告是2000万啊。” cdy说:“批款是1000万,但项目审批流程走完后,有位匿名人士为这次项目加注1000万专项资金,所以最终报告里是2000万。” 匿名人士? 师云意点头,疑惑了一瞬后也没多想,“好,后续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联系我,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她答应毕业后回国,这边的事情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cdy笑着拍拍她的肩膀,“betty,我们会一直是战友?” “当然,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cdy笑了,视线瞅到远处抽烟的身影,说:“走,你的date对象等你很久了。” 师云意循着视线看过去,笑着回头,说:“他不是我的date对象,他是我的丈夫。” 说完,她在cdy惊讶的眼神中笑着说拜拜,然后转身朝贺一叙跑去。 “等很久了吗?” 贺一叙捻灭了烟头,“慢点跑,小心摔个狗吃屎。” “我不是怕你等急了吗,”师云意在他面前站定,“你怎么还记得那茬儿,烦不烦啊你。” 还记得,小学时,师亦扬有几次赶上和外校球赛走不开,都是托贺一叙接她去球场。每回碰到他来接,小丫头最后一节课恨不得翘了。 下课铃声一打,她就拎着书包跑得飞快。有一次学校门口那条路赶上修路,师云意跑得快没注意,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那么当着他的面儿,恨天爱地的与土地公公来了个亲密拥抱,当时那一跤摔的,门牙都磕松了。 回去的路上,贺一叙拎着书包跟在后面笑了好久,小丫头舔着雪糕边走边揉膝盖,一点不当事儿。 师亦扬还说那丫头没皮没脸惯了,颇为可惜地责怪贺一叙为什么没有拍下来,嚷嚷着等她长大了给她看,臊不死她。 “好好好,忘了忘了,”贺一叙低笑,敛了神色,双眼明亮,凝视着面前的小姑娘张扬漂亮的眼睛,拿出手里准备好的礼物,“恭喜老婆毕业快乐!” 第69章 爱我 男人眉眼一改往日凌厉,黑色大衣微敞,露出里面标准三件套,身形高瘦修长,嗓音磁性好听。 师云意怔了一瞬,迟疑地看了看他手里的白蓝色丝绒质地方盒,垂眸接过打开,是枚镶钻皇冠款式发饰,“你还买了这个。” 暮霭渐渐西沉,夕阳的微光笼罩在这对养眼的年轻男女身上,引起来往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贺一叙嗯了一声,而后倾身靠近,伸手拉过她的手,温热的吐息擦过她侧脸,“喜欢吗。” “喜欢。” 贺一叙看了她两三秒,唇角勾了抹浅淡笑意,牵过她十指紧扣往停车场走。 师云意被他拉着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应该回公寓吗?上车后,她没有动作,迟疑地看了眼时间,她抬头问:“去哪儿?” 贺一叙倾身给她系安全带,而后车子启动,他才戏谑道,“计划那么久的毕业旅行不想去了?” “啊哦,” 师云意怔了怔,撞进他的目光,他一直在看她,黑眸瞬也不瞬地攫住她,像静谧的湖水,仿佛下一秒就将人溺毙。 “我还以为你没有时间呢,所以就没” 贺一叙打断她,“没打算和我一起?还是计划里就没我?” 还真是。 她的毕业旅行原本计划里就没打算和他一起,一来考虑到他太忙,而且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二来,往年和他出去短期旅行过几次,体验感不太好,太累了。 倒不是玩得太累,是基本没有机会出去玩,大多时间都耗费在酒店了,睡得昏天黑地的。 心思被拆穿,师云意那双小鹿一般沉静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了几分,“这又不能怪我,你那么忙而且和你一起旅行,哪里都不能去。” 汽车疾驰在路上,道路两旁繁华尽数倒退,狭窄漆黑的车厢静了一瞬。 忽然,贺一叙低笑出声,他伸手揉揉小姑娘低垂的脑袋,“行,想去哪儿?” “以后都听你的。” 华灯初上,路灯昏黄,明镜高悬,师云意从他缱绻的音色里听到了属于爱的回音,心跳在这一刻飙到极速。 她认真想了想,说:“想去采尔马特看极光、滑雪,还想去阿尔卑斯山拥抱大自然。” “好。” 贺一叙笑着说,“现在就出发。” “嗯?”师云意没反应过来。 说走就走的旅行? 不是,她倒是可以,但他就没工作需要安排吗? “现在?那你的工作” 话没说完,她听到男人轻声打断,“这周都空出来陪你。” 贺一叙随手捞过她圈在怀里,声线缱绻:“意意。” “嗯?” “你不需要这么懂事,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大胆告诉我。” 感受到他的气息,师云意头晕脑胀,心跳得厉害,她轻轻抬头,“可是这样会耽误你的工作,他们都在伺机反杀,我知道你” 贺一叙再次打断她的话,“我有数,你只说去不去,想不想就行,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对上男人含情又小心的视线,师云意鬼使神差点点头,“想。” 贺一叙就那么看着她,怀里的姑娘头微抬,不知过了多久,师云意看见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她鬼使神差伸出手轻触,临近时手被攥住,而后她感觉到身体被他往上抬了抬。 温热的吻落在唇瓣,如雨后春笋初露,很轻地触碰,露清芬芳,却胜过往日任何一次。 似乎不满足于仅仅只是触碰,不忍打破这一刻的悸动,她想要得更多,师云意难得伸手圈上他的脖颈,仰头将自己凑过去,“亲我。” “这么独断,”贺一叙微微往后仰了仰挪开了点距离,对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他拧了下眉,“这就感动了?” 小姑娘唇光潋滟,又重复了一遍,“你到底亲不亲” 话音甫落,下一秒,黑影笼罩下来,贺一叙轻车熟路撬开齿关,肆意掠过。不知吻了多久,贺一叙掐着她的腿轻轻一抬,就将她放在了旁边的座椅上。 师云意却不满意继续缠了上去,捧着他的脸低头在他唇上啄了好几口。 “宝贝儿,”贺一叙嗓音沙哑,瞅了好几眼才说,“晚点成吗?” 黑暗中,师云意正咬住男人的喉结,听到头顶的声音,倏地止住,捧着男人的手僵住,她不是没感觉到男人的变化,碍于时机还在前头,她脸色微红从他身上退下来。 贺一叙仰着头靠着,手仍放在小姑娘腰侧,说实话他很享受她主动亲他,也随她咬,打从心底不想推开她,但此刻不行。 他深知小姑娘的接受能力,不能那么做。 平复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她,她视线挪到窗外,纽约繁华夜景在视线里快速掠过,贺一叙低笑问,“饿了吗?” 车子到停车坪还有一会儿,等他们到达就可以直接出发,夜幕越来越深,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此时已过了饭点儿,他有点担心她饿了。 小姑娘并未挪回视线,只摇摇头。 贺一叙侧身强行将小姑娘拉回来,“害羞了?” 师云意别开头,不肯让他碰,刚刚差点擦枪走火,不止是他。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一股黏腻感袭来,师云意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只得假装看着车窗外,暗自平复情绪。 静默的气氛略显的有些紧迫。 贺一叙又问,“怎么不说话?” 说着就掰正了她的脸蛋,迫她看向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笑出声。 师云意倏地脸火烧似的,推开他,伸手捂住他的唇,有些气恼道,“你还笑。” 她没脸见人了。 收回手,她捂住了脸,掩耳盗铃似的猫起来了。 贺一叙伸手搂过来,将小姑娘按进了怀里,抱得很紧,而后他轻声说,“好了,乖一点,这不是什么坏事儿。” “我们是夫妻,对彼此渴望才是正常的,说明你爱我,一如我爱你。” 第70章 旅游 到达采尔马特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天边雨过初晴,火烧云映透半边天,晚霞灿色金红,绵延万里的云浪,烧遍了天际。 师云意站在木屋酒店的露天天台上驻足观赏了好几秒,她很享受这静谧慢节奏的生活。 时间流逝得很慢,天边有美景,身旁有爱人。 贺一叙拿着毛毯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栏杆边的小姑娘迎着晚霞起舞,时间定格了一般,他看得入迷。 过了好久,久到一舞结束,师云意才气喘吁吁地发现倚靠在矮台旁的男人,从他漆黑的瞳仁里,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她朝他一笑,非常标准行了一个社交礼,感谢他成为自己人生中的一员,从过去到现在直到未来。 往后余生,与你共我。 贺一叙朝她走过去,手里的毛毯落在她的肩头,而后又绕到身前,毛毯带着他身上的暖意裹紧了她,他顺势从后拥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声说: “不加衣服就跑出来吹风,感冒了,明天还怎么滑雪?” 两人安静望着远处的天边,师云意瓮声瓮气说道,“你不是在打电话吗?” “嗯,”贺一叙紧了紧手臂,“打完电话你就跑不见了,调皮。” 一阵风吹来,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贺一叙拧了下眉,站直了身体拉过她转身,“起风了,回屋。” “嗯。” 两人手牵手从露台下来,酒店管家正吩咐侍者把晚餐推过来,见到两人很客气打招呼,“贺先生,按照您的嘱咐特地准备的晚餐,祝您与夫人用餐愉快。” 师云意怔了一瞬,又看了眼桌上的食物,摆盘精致但大多都是她爱吃的,她这才恍然大悟,偏头问他,“原来你刚刚打电话是叫餐啊。” 贺一叙侧目看他,“不然你以为?” 刚到酒店入住那会,她看他连续接了几个电话又拨了几个电话,还以为他有工作要处理,才会趁他接电话,一个人随便走走爬上了露台。 “没,没什么。” 她径自走到桌前看了眼,香气四溢,这一天在飞机上都没好好吃,确实有点饿了。她去洗了下手,然后看了眼身后的男人,“不洗手等什么呢。” 男人低笑走过去越过她,冲了下手,两人坐下来用餐。 吃到一半,师云意漫不经心说,“这小镇风景不错,我还以为很小众呢,没想到人也这么多。” 来时,她观察过,附近木屋酒店几乎满客,摄影职业者居多,剩下基本都是小情侣或一家三口。 贺一叙抬眸看小姑娘慢条斯理吃着花椰菜,低笑嗯了一声,“大地磁暴预警才发出,多半会有极光,你运气不错。” “嗯?”师云意脑子一懵,她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极光这玩意全凭运气,她那会儿只是随口说说,还真有? 囫囵咽下嘴里的花椰菜,她眨巴眨巴眼睛,问,“这次真有极光啊?” 难掩兴奋的语气,饭也不吃了,搁下了刀叉就问,“什么时候?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不急,”贺一叙淡淡地说,“什么都不需要你准备,你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跟着我就行。” “噢噢好,”她乖巧点头,“好期待。” 说完她想起师亦扬答应给她买岛,结果几个月过去别说岛了,连岛影子都没看到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 靠不住啊。 “我哥还说给我买个岛,能看到极光的那种,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岛还没影呢。” 贺一叙低笑,“那你还让他买,为什么不和我说?” “那会儿我们不是还没和好嘛,”本来就是从师亦扬那里诓来的,她哪好意思到处嚷嚷,“再说了,我说了你就买吗。” 虽然不可否认,在对待她一事上,贺一叙称得上有求必应了,但买个岛手续挺麻烦的,她还不至于理直气壮到这么麻烦他。 “嗯,理由恰当的话,可以考虑。”贺一叙吃好了,漫不经心擦了擦嘴,一本正经说道。 闻言,师云意怔怔地看他,片刻后无所谓耸耸肩,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重新切着餐盘里的肋条肉,费劲从骨头上剔肉,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想要了,所以,没有理由了。” 贺一叙点头,目光瞥了她好几眼,然后伸手拿过她面前的餐盘。 “诶诶诶,我还没吃完呢。” “我帮你切。” 三下五除二,切好了重新放在她面前,贺一叙用眼神示意她,“吃啊!” 许是察觉到太过专注于他认真的模样,就连只是简单切个牛肉,也那么赏心悦目,师云意不免多看了几眼。 “噢噢。” 小姑娘吃东西一贯细嚼慢咽,和他一起吃饭时,他最后都要等好久,但无论后面有多忙,他从未催过她,也从未表现出一丝不耐。 贺一叙看了好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说:“买岛的事儿是诓你哥的,用许念的事儿?” “啊,”师云意抬眸看他,怔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 贺一叙往后一靠,说:“那阵子你哥托我找找合适的,我一忙就把这事儿忘了,真不怪他。” 还真是好兄弟共患难,师云意撇撇嘴,说:“所以不同意买的人是你?” “也不是,”贺一叙视线攫住她,“你若是实在想要,买就是了,但我得提醒你,我不认可你的消费观。” 对于他们这些人,一个岛要不了几个钱,但他不想纵容小姑娘这种长歪的消费观。 “我那会儿就随便说说的,不买就不买呗,干嘛扯上消费观。” 师云意不高兴了,她其实也没多喜欢,不是非要不可。 被他们这样说教,一副老成的口气,像长辈似的,换谁也高兴不起来了。 贺一叙抿了抿唇,“你要是喜欢,我们每年都来这里追极光,买个岛摆着烧钱就没必要了。” “嗯。” 这段晚饭从高高兴兴开始,到勉勉强强结束。 看着师云意兴致缺缺的样子,无奈失笑。 得,又有得哄了。 直到晚上入睡前,贺一叙才将她压在身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侧,他俯在她耳边问,“还不高兴呢?那明天就买成吗?把这里都给你买下来。” 第71章 轻点 男人埋在她清瘦干净的颈窝轻轻吸了口气,有意讨好,温热一直从耳后慢慢下移。 师云意:“” 贺一叙亲了好一会儿又低头去寻她的唇,“宝贝儿,气性这么大,想要我怎么哄你?” “这样?”他撑着手臂,啄了下一她的唇,而后薄唇慢慢捻过她的下颌。 耳鬓厮磨许久,他像游刃有余的猎人,正慢慢给猎物下套子,守株待兔似的有耐心又有忍耐性。 “还是这样?” 师云意被迫承受着他的吻,直到肩带滑落才慢慢上来一点感觉,她伸手在男人的腰上泄愤似的狠狠掐了一把,意料之中听到头顶传来男人喘息声中夹杂的倒吸冷气声。 “谋杀亲夫?” “掐死你都活该。”师云意水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挑衅似的戏谑。 须臾,贺一叙报复性在她腰侧回掐了一把,小姑娘吃痛,抬眸咬上他的下巴,贝齿磕在男人下巴上,酥痒穿过四肢百骸。 “轻点。”贺一叙忍受小姑娘笨拙地花样百出咬他,只在吃痛时轻喘,“咬坏了明天怎么出门?” 昏谧的气氛在房间蔓延,清晰到令人脸红心跳的啄吻声在室内火热上演。 许久后,餍足的男人点燃一根卷烟,偏头问她,“抱你去洗洗?” 师云意半晌没回他,累到虚脱没力气。 贺一叙翻身下床,嘴角叼着烟,将小姑娘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去了卫生间。 今晚他没准备计生用品,少了阻隔…… 想了想,还是早点清洗比较安全。 第二天两人准时出现在马特宏峰脚下,这里拥有世界上第二大垂直落差的滑雪场——采尔马特滑雪场。 坐缆车到达滑雪爱好者的天堂,在滑雪教练引导下换好衣服,师云意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 巨大的滑雪镜遮挡了她的大部分脸蛋,看起来酷酷又不失可爱。 [毕业快乐!] 很快,收获很多点赞的同时,好姐妹陆时筠发来消息。 [陆时筠:姐妹,滑雪不喊我?你不够意思啊。] [师云意:临时决定的,这里很不错,下次我们一起来?] [陆时筠:你一个人还是和同学一起?] [师云意:和二哥一起。] [陆时筠:ok,打扰了,886。] 小夫妻的独处时光,她才不会没眼力见到当电灯泡,还嫌自己不够亮吗?家里近期的事情都不够她烦的了。 “哎呀妈,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去。” 陆夫人一身打扮珠光宝气,保养得宜的脸上可见愠怒,“只是去见一面,又不是让你明天就嫁了,你不多见见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这丫头,真是让她惯坏了。 陆时筠无奈摇头,“反正我不去,您和爸要是非得靠我联姻来换取利益,那不如趁着还年轻,再练个小号。”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陆夫人眼瞅着要发火,结果就见自家姑娘一溜烟跑得飞快,她只得追着喊了句,“晚上8点,你要是不去,别怪老娘停你的卡。” “怕吗?”贺一叙在教小姑娘抬腿。 师云意深吸一口气,小范围挪了挪,“你别松开我。” 他们此刻在蓝色初级雪道上,对于这种极限运动,贺一叙倒是熟稔,但师云意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基本不允许她碰这些。 别看这丫头牙尖嘴利,实际胆小得很。 贺一叙在小姑娘面前,膝盖微曲,身体稍微向前倾斜,做了个简单的示范,耐性十足:“就这样,你试试。” 小姑娘照做。 “good,就这样,重心放在前脚掌上,保持平衡。” 师云意学得认真,一一照做,但攥着贺一叙的手一丝都不敢松开,她看了眼面前的超长滑坡,紧张得身体前倾了一瞬差点就冲下去了。 “准备好了吗?”贺一叙问。 师云意深吸了一口气放松,而后点头。 “那我松手了。” “等等,”她僵硬得像个木桩,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做心理建设,“二哥,要不然你先滑下去,我看看就会了。” 贺一叙睨了她一眼,低笑出声,“行,那你看好了。” “我在前面等你,你放心滑,我保证接住你。” 等她站稳后,他才松开手,而后将滑雪镜戴好,俯冲而下,平行转弯、很漂亮的转身,看得出来初级滑雪场限制了他的发挥。 师云意看得认真,脑子学会了,眼睛也学会了,但手脚像束缚了似的,学废了。 她在心里做了几遍准备,压下了打退堂鼓的想法,最终呼出一口气。 慢慢往前挪了挪,学着他那样侧身,将身体的重心转移到前脚,紧跟其后倏地,走你。 飞出去的一瞬,她后悔了。 速度太快了。 刚刚只学了怎么滑出去,忘了学怎么控制速度啊??? 不对,他也没教啊!!!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心里想的是,完了今天得交代在这了。 眼瞅着前面人越来越多,密集到挡住她的视线,她吓得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 “二哥!!!” 贺一叙其实没滑出去多远,听见声音转身,他心脏漏跳了一瞬,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他几乎在第一时间扔了雪仗,张开双臂。 “砰~” 师云意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撞上这个男人,而后双双在雪地里滚落了几圈,最后她压趴在男人身上,紧紧闭着眼,好一会儿才睁开。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她微抬头,就瞅见男人双手枕在脑后,正一脸笑意看着她。 她挣了几下准备从他身上爬起来,但被男人按住了,陡然被重力拉了一把,她下巴精准磕到男人唇边。 贺一叙顺势亲了她一口,低低笑道,“这么主动。” 主动你妹啊!! 师云意心怦怦跳,这么会的狗男人真的存在吗? “还滑吗?” 他问。 师云意看了看旁边滑过的人,其中甚至有几岁的稚童。 极限运动本来就是寻求刺激以及挑战自我、不停地突破自我精神。既来之,则安之。 她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不就是滑雪么,她能做到。 “滑。”她郑重点头,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似的。 第72章 拿下 说大话的后果就是,晚上师云意全身酸痛到睡不着。 她哼哼着数落贺一叙没有提前告知,一副全都怪他的姿态,手里拿着药油给她按摩的男人连连称是,认错态度非常好。 按摩完,贺一叙去洗手回来,掀被上床,“明天在酒店休息一天,后天带你去追极光。” 酸痛缓解了一点,师云意趴在床上玩手机,一想到还有极光没有看,她扔下手机侧身看他,“是不是还要带上帐篷,开着越野车追啊?” “嗯,”贺一叙瞥她一眼,“要不要在野外住一晚?” “露营吗?”她一脸期待,又问,“有危险吗?” 贺一叙低笑,突然兴致上来想逗逗她,“当然有,有狼。” 果然,小姑娘怔了片刻,看样子是要打退堂鼓,“那还是别住了,我这样子应该不够给狼塞牙缝。” 这个自知之明她是有的,还是别冒险了。 贺一叙笑出声,一个俯身压住小姑娘,眼里某种欲望燃烧,“嗯,别的狼吃不吃饱我管不着,我能吃饱就行。” 画风陡然突变,师云意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的唇已经压下来了。 她扭了扭,乱蹬了一会儿,在休息的间隙,打商量道,“我好痛,今晚我们睡素的行不行?” “睡素的?”贺一叙视线自上而下攫住她,明白她的意思后,他显然不乐意,“你见过狼吃素的?” 暧昧朦胧中,师云意突然明白过来,她推了一把,“你又骗我。” 贺一叙也没否认,他撑着身体低笑,“谁让你这么可爱。” “不理你了。” 师云意从他手臂下溜出去,裹上被子睡得远远的,一副划清楚河汉界的样子。 没一会儿,男人滚烫地胸膛贴上后背,手在她腿上轻捏,“睡。” 滑了四个小时雪,体力耗费太大,师云意还真就在这样缱绻舒缓下睡了过去。 只是睡梦中似乎听到水声,她翻了身继续沉睡。 在采尔马特小镇待了两天,这座常驻人口不足4000的天然小镇,是世界着名的无汽车污染的山间旅游胜地。环境幽雅、空气清新,可以欣赏到宏伟壮丽的山峰和冰川景色。 尤其是傍晚的彩霞,漫漫遍野,饭后两人携手漫步在街上,走得远了嫌累,也会租辆电瓶车,他载着她穿梭在小镇上。 这感觉像回到贺一叙读大学那几年,他有一阵子迷上了机车,总是在夜晚载上她去西郊上演机车版速度与激情。 纸短情长,年少相处过的时光总是温馨又治愈,纯粹的感情不染一丝情欲。 休整一天后,人们陆续从采尔马特小镇离开,看样子也是滑雪过后去追极光的,其中不少人都带着专业摄影设备。 第二天下午,贺一叙有事离开了几个小时,留她在酒店和陆时筠煲电话粥,大多数时候是她在听陆时筠抱怨,以及数落她哥陆时沨最近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非要娶沈慈。 师云意当八卦听了好久,捕捉到关键词才打断好姐妹喋喋不休,“你这么不愿意,是不是还放不下宋微宇?” “我劝你别犯轴,我可听说沈宋两家要联姻,多半就是他俩。你要是真喜欢,不如早点出手,搅和这婚事儿你还用教吗?” 这事儿说出去都嫌丢人,真是笑死人。沈慈要和宋微宇联姻,陆家这兄妹俩要跳脚。 这俩兄妹一个比一个轴,一个就非沈慈不可了,偏偏人沈慈不当回事儿。一个呢吊死在宋微宇这棵歪脖子树上了,遇到宋微宇这位超级忍者,谁也没招儿。 自求多福。 “这事儿我一点不急,我哥他昨儿还被拍到和沈慈酒店春风一度,不过新闻让沈慈那边给压了,我看他俩有得闹,他俩什么时候成了,我坐收渔翁之利多好,何必亲自出手。” 师云意笑出声,“真的啊?这不胡闹呢吗,那宋家忍得下这口气啊?” “那我管不着,”陆时筠也跟着笑,“我跟你说,这回可全靠我哥了,有他出马,沈慈端不了多久。” “别,”以师云意对那位女魔头的了解,这事儿不容乐观,“你别太自信,沈慈啥人你不知道啊?以前高中那会儿她就挺那啥的,身旁总跟一帮乱七八糟的男生,那职高那帮小混混也熟,后来出国浸染几年,我看她的手段一点不比疯子哥差。” “谁拿捏谁还不知道呢。” 陆时筠怔了怔,好半晌没说话,经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是生出那么点儿忐忑。 “那你说我咋办,我总不能生扑?这事儿我可干不出来,多没面儿。” 师云意这回真乐了,要说这世上能让她好姐妹吃瘪的,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我跟说你能直接点嘛,开诚布公谈一谈,成就成,不成咱换一家,下一个不更乖吗。” 话又说回来,宋微宇不见得就对陆时筠没兴趣,这两人差那么一阵风就成事了,至于拉扯这么几个月,扭扭捏捏的,她看就是当局者迷。 她都看不下去了。 陆时筠顿了顿,说:“戳破窗户纸啊?不是,他又不是一傻蛋,我都这么明显了,他一点反应没有,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嘛,就这我还得主动去挑破?” “那你还要不要他嘛,”师云意一阵见血,“你要是还要,那谁挑破重要吗?姐妹,你得勇敢的上啊,这么瞻前顾后我可瞧不上哈。” “行,明儿我就戳破了他去,你等我好消息。”陆时筠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雄赳赳气昂昂。 师云意忍了笑,“嗯,成。” 挂了电话,她再也憋不住,在床上笑得打滚儿,全然没注意门边的身影。 贺一叙抱着手臂倚着门窗,唇角跟着一抹笑,等屋里那傻妞儿笑完了,他才漫不经心进房间,问:“成啊,看不出来,你都能当上感情老师了。” “当初就是这么拿下我的?” 明知他是打趣的意思,师云意还是捂了捂脸,猫在被子里回他,“什么拿下你,我那会儿不是退缩了吗,明明是你主动的。” 第73章 害羞 她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从被子里钻出来,跪坐在床上问他,“你忙完了啊?” “去哪儿了要这么久。” 贺一叙嗯了一声点头,“有点事儿,起来,我们现在出发过去。” 因为大地磁暴的原因,瑞士最近也能看极光,不过在靠近北极的另一个小镇,现在出发过去大概天黑能到达。 一听说马上出发,她高兴从床上跳下来一溜烟去了卫生间,贺一叙跟在后面无奈扶额,“你慢点儿,还早呢。” 师云意挤了牙膏刷牙,满嘴泡沫含糊道,“你帮我收拾下衣服,我很快就好。” 等收拾好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当地时间下午1点左右。 夜里快9点,师云意腰都快要坐散架了才终于到地方,贺一叙已经联系人安排好了车辆,将东西搬上车,他瞅了眼小姑娘冻得红红的鼻尖,“多穿一点,可能要到凌晨才能看到,这边零下十几度呢,气候没有采尔马特舒服。” 也是他们运气好,小镇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雪,今天白天才停,不过积雪很厚,木质的房檐堆了厚厚地积雪,光秃秃的树干也被积雪压弯了枝头。 师云意在车旁跺了跺脚,她今天多穿了一层自热材质的棉裤,倒不是很冷,只是显得整个人很笨重,胖熊似的。 贺一叙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副驾驶,而后绕到车后重新检查了一遍所需设备,摄影器材、防风帐篷、电炉子应有尽有。 绕到车侧检查了雪地胎,站在车身旁抽烟顺便拨了个电话出去,他视线掠过乖巧坐在副驾驶的人儿,唇角勾笑,“行,按计划准备。” 马上要见到极光,师云意很雀跃,虽然也不是她第一次同他旅行,但最胜过往日每一次,因为他真的说到做到,抛却今天上午出去几个小时,这几天他真的就把所有工作推了,专心陪她。 她能感觉到,重逢以来,贺一叙有用心弥补过去他们之间所有空缺,在一段感情中,爱不爱真的很明显。 如果说以前她只能感觉到喜欢的话,那么现在她是真的有感觉到他的爱。 那种内心被填满的感觉,大抵是爱情了。 一根烟结束,挂了电话贺一叙闪身坐进驾驶室,两人对视一笑,师云意问他,“干嘛去了,这么久。” “抽根烟,”贺一叙启动汽车,倾身检查小姑娘的安全带,视线擦过她脸颊的时候,顺势啄了一口,“坐好了。” 师云意心跳怦怦,分明是零下十几度的夜晚,但她感觉浑身都发热发烫,脸和火烧似的,好半晌没说话。 雪地里为了安全起见,贺一叙开得比较慢,时不时偏头看向小姑娘,低笑一声,“还这么容易害羞。” “哪有,”师云意调整了情绪,从旁边拿过零食拆开,她很少吃膨化食品,这些还是因为坐车怕无聊买的,她塞了一片薯片嘴里,然后又捏着一片递到贺一叙嘴边,“味道还不错,吃吗?” 贺一叙一手开车,一手胳膊肘搁在车窗沿上,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瞥了一眼她,而后低头含过,嘴唇擦着她的指尖,微凉的触感。 她瑟缩了一下,心里暗道,吃个薯片而已,要不要搞得这么s情。 自顾自地吃薯片,时不时低头透过车窗玻璃看一眼漫无边际漆黑地天际,连个星星都没有,她问:“这个天真能看到极光吗?” “不一定,”贺一叙认真开车,“只是几率很大,既然是几率,那肯定有扑空的可能。” 师云意点点头,极光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运气好也许能看到,运气不好冻一晚上呗。 不过这几天他们运气都还不错,想来今晚应该不会差,她在心里期待一个美好的夜晚。 只有他们。 一路上车还挺密集,大多都是越野,看样子都是出发去追极光的,师云意想了想问,“带帐篷了吗?晚上还回来的话太辛苦了,我们可以天亮再回来。” 雪地的夜晚开车确实不太安全,车多人多,保险起见待一晚明天再回来最好。 “带了,”贺一叙想了想,大抵是想到了一块儿,他低笑,“困吗,后座有毯子,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师云意摇摇头,她如果睡了留他一个人开车多无聊,想到这她还是陪着,“起得晚,现在不困。” 车子大约开出去两个多小时,夜幕降临,天空逐渐暗淡下来,也越来越冷了。 大约晚上11点的时候,依稀能看到星星了,贺一叙喊她,“意意,看天空。” 师云意原本有点犯困,听到声音低头看向天际,星星越来越多,她瞌睡虫跑了一大半,“快到了吗?” “嗯,”贺一叙开了两个多小时车,俊朗的脸上一点看不出疲惫,“还有20多分钟,我们找个地方停车扎帐篷。” 大约是车太多,露天停车场有点堵,他们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合适的停车点。 停稳车,贺一叙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师云意只负责拎些比较轻的零食和水之类的。 忙忙碌碌十几分钟后,帐篷四个角固定好了,这时候师云意能从天空看到一丝丝彩色,她在帐篷旁开心得像个傻妞儿,“二哥,你看,那是不是?” 贺一叙忙着给帐篷放取暖垫,听到声音钻出来看了一眼小姑娘手指的地方,“嗯,现在还不明显,一会儿会更漂亮。” 不到一会儿,人越来越多,帐篷搭好了以后,贺一叙跑了两趟将车里的东西搬过来,取暖器、小型电瓶接上线,“意意,你先进去,里面暖和,我把这个卷起来,这个观赏点视野很开阔,不用在外面挨冻。” 师云意很听话,钻进帐篷里,坐在取暖垫上,天边越来越亮了,依稀能看到丝丝绚丽,她忍不住催促,“二哥,快点儿。” “来了,”贺一叙手里拿着专业摄影机进来,摆弄了好半天,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 “你还带了这个,”师云意笑着说,“准备得很充分嘛。” 第74章 求婚 贺一叙手指一顿,低笑,“第一次带你追极光,肯定要尽善尽美,怎么着也得给你留下一个美好回忆。” 还有更美好的一切,只属于我们的美好回忆,值得记录。 “嗯,”师云意很欢快地倾身,在他脸颊落下一吻,“谢谢二哥。” “乖,不谢。” 约莫11点40几分的时候,天空仿佛被点亮,绚烂的极光在夜空中欢快舞动,如同一位优雅的舞者,在无尽的宇宙中挥洒着、绽放着自己的光芒。 五彩斑斓的极光,好似一条条彩带,在夜空中飘舞,时而像静谧的湖面刮起一阵风波光粼粼,时而像流水般温柔流淌。它们时而交汇,时而分散成一缕缕,犹如一群快乐的精灵在嬉戏玩耍,为这片夜空增添了无尽的生机。 眼前的天空,宛如自然界的盛大交响乐,为人们带来了一场视觉的盛宴。 师云意抬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天空,赞叹大自然的奇特同时,手也轻轻摇着旁边男人的胳膊,“二哥,拍了吗拍了吗,那边好漂亮。” “难怪有人说,一生中一定要追一次极光,太漂亮了。” 贺一叙连续按下快门,换了好几个角度拍了几张堪比专业级摄影照片,而后他侧目问,“出去给你拍几张?” “好啊,”师云意想也没想,撑着手臂起身率先就出去了,贺一叙快步跟上她,而后带着她换了好几个观赏点,每个观赏点都拍了照片。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帐篷左边的空地,用蜡烛和鲜花在夜晚精心布置过的地方,师云意停下脚步,惊呼道,“二哥,有人要求婚欸,好浪漫。” “这个人还蛮有心意的,在难得一见的极光下求婚,是不是有点普天同庆的寓意?” 贺一叙低笑,看着小姑娘笑得花儿似的,在零下二十几度呼出的白气像白雾似的在空中跳舞,他笑,“意意。” “嗯?”一点没发现周围变化的师云意闻声转身。 “那儿景色好,你站过去点儿,我给你拍下来。” 师云意看了看他指的地方,轻声说,“不好,那是别人准备的欸,”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我就在这里拍就行。” “你先过去,那儿好,快点儿,极光没几分钟就消失了。”贺一叙摇摇头,继续催促。 师云意看了看天空,她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结结巴巴,“二哥,你” 直到男人抿唇朝她靠近,然后牵着她走向满是鲜花布置的场地,然后有当地小姑娘送上鲜花塞进她怀里,朝她俏皮眨眼后跑开了。 师云意脑子懵了,她看着贺一叙将摄像机递给别人,是陈牧? 他也在这里。 她激动捂住了嘴,紧张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然后她看着她亲哥师亦扬手里掂着一个白色方盒,像玩魔方似的转了转,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嘴角那抹笑意藏都藏不住。 “哥,”师云意真的被惊到了,她张了张唇,“你也来了。” 师亦扬抿唇揉了揉她发顶,而后将方盒交到好兄弟手里,递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然后退到一旁。 “我说哥们,你求婚这地儿确实不错,就是忒冷了,咱能赶紧开始正事儿不?” 直到陆时沨那贱嗖嗖的声音响起,师云意才发现,他们在京北的圈子里要好的朋友几乎都来了。 她环视了一圈,就连好姐妹陆时筠也来了,明明她们上午才通过视频,她居然一点没看出来,真是演得太好了,怎么不去参加奥斯卡。 察觉到她的视线,陆时筠才从陆时沨背后探出头朝她又是眨眼又是吐舌头,“不怪我哦,二哥给得太多了,我只好心甘情愿被捂嘴。” 她低笑转回身,抬眸对上贺一叙的眼神,又垂眸看向他手里的戒指。 良久之后,贺一叙清了清嗓子,难得紧张了似的,缓了缓说,“我想了很久,都怪我们以前把你宠过了,你这丫头向来太挑,寻常心意肯定很容易被你猜到,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达到你心里的预期,但我不想等了。” 他在小姑娘面前缓缓单膝点地,左手拿戒指盒,右手打开盒子,一颗硕大到夸张但又饱含深意的戒指露出真面貌,师云意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第一次设计的初稿款式,被他完美复刻了出来,她鼻子一酸,“你连这个都记得。” 不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嗯,所以要嫁吗?”贺一叙仰头看她,敛了笑意,非常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答应呗?” 师云意托腮思考了一瞬,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那模样属实有点傲娇过头了,像是有意为难他似的,存心让他着急,让围在一圈的挚友着急。 时间像是定格了似的,一分一秒像是被按下了读秒表,分明才过去两分钟不到,但贺一叙感觉久到他心里紧张都散了几分,他微蹙了下眉,直接取出戒指,站起身扯过小姑娘的手套了上去。 师云意还没反应过来,戒指已经戴完了,她怔了怔,问,“喂,你怎么这样,我还没答应呢。” 陆时沨吹起了口哨,“得,齐活儿了,赶紧打个啵儿宵夜去了。” 这话一出,不出所料招了师亦扬飞过来的一脚。 太贱了。 贺一叙看着小姑娘张扬的笑脸,“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舍得让他们几个看我笑话?” 软的不行,硬的不行,打感情牌了。 师云意扫了一圈众人,脸火烧似的,心里甜如蜜。她本来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小姑娘敢爱敢恨,洒脱恣意。 在众人一脸期待的视线中,她一手抓住贺一叙的领带往下一拉,迫他低头而后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嗯。” 一圈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还能这么玩?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拽了? 果然是惯坏了。 在一片打闹和欢笑声中,贺一叙伸手捧着小姑娘的脸,低头咬上她的唇,吻得小心又虔诚,这一幕被半吊子摄影师陈牧抓拍了几十张。 深夜,小姑娘睡熟后,贺一叙从u盘里挑出最满意的一张传到手机上,这张在极光见证下拥吻的照片,凌晨三点多出现他长草多年的朋友圈。 [你好,贺太太,请多指教。] 第75章 推迟 时光匆匆,回京北那天,师云意直接被她亲哥师亦扬攥回了沪上。 没几天要过年了,今年他们照例在沪上过年。 师云意倒了几天时差,除夕日这天下午,她刚醒,躺在床上玩手机,视线落在与贺一叙的微信聊天界面上。 一个小时前,他发来微信。 [在干嘛?] [下午我就过去。] 大概是得不到她回复,那边最后发了一条。 [小懒猫。] 从求婚后,贺一叙性格越来越温和,就连陆时筠都说“温和”是二哥该有的人设?师云意周身萦绕着粉红泡泡,手指一触就会砰地炸开,四处洇晕开。 她在心里想,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 躺了一会儿,师云意下床洗漱,从二楼的角窗看出去,虽不是艳阳天,但好在是个晴天。 她开门,一身蓝猫花色丝绸睡衣,往楼下走去,人还在旋梯上就听见客厅传来的笑声。 师云意怔了一瞬,俯身歪头瞥了一眼,只能看到男人的后脑勺。 她缩回身体站直了些,正在犹豫是直接下去还是上楼换套衣服再下去。恍神间,师云意听见舅妈的声音。 “囡囡,你站在楼梯上干嘛,快下来。” 客厅谈笑风生的几人几乎同时回头,师云意攥着睡衣下摆,咬了下唇。 贺一叙见她这一身装扮,回眸低笑,在众人眼光中起身朝她走过来,“醒了?” “嗯,”师云意面无表情地点头,慢吞吞朝沙发走去,甫一落座,贺一叙也跟在她身后在她旁边坐落,师云意喝了口舅妈递过来的酸奶,说:“外公呢。” 师亦扬背靠着陷进沙发里,嗯,挺没坐相的,正自顾自地看手机不搭腔。 蒋勋喝了口茶,说:“老爷子有个老战友来了,他去看看,估计这会儿应该在回来路上了。” 师云意点点头哦了一声,这才看向身旁的男人,问:“二哥什么时候到的。” 贺一叙春光满面,神情很松散地回应几句她,“有一会儿了,正准备上去叫你,你就醒了。” “她这阵子睡得可猪似的,吃了睡,年过完胖死你。”师亦扬头都没抬,接了话张嘴就来。 师云意睨了她哥一眼,反驳道:“你才是猪。” 在客厅陪坐了一会儿,不喜欢听他们聊商战策略,师云意起身溜进了厨房。 今天是除夕,舅妈杜新月同几个帮厨阿姨在厨房忙碌,菜都洗好也切好了,就等着老爷子一回,就可以现炒上桌。 迁就几个北方小辈的口味,杜新月还调了饺子馅儿,这会儿几个阿姨围在一起和面擀饺子皮。 其中一个老帮厨阿姨见她进来,笑说:“马上就好了,这不用你,你到外面玩去。” “好。” “舅妈,饺子馅儿别放姜末了,换成姜汁成吗?”师云意绕到杜新月身边站立,看了眼饺子馅儿说道。 杜新月一愣,转头问她:“怎么?去京北几天就挑食了,这习惯可不好。” “不是,”师云意摇头,“二哥他不吃姜。” 合着是心疼老公呢! 这丫头! 杜新月笑了,“成,你去倒点开水过来,我泡点姜水代替。” 师云意得了任务,拿着小碗就跑到冰箱那侧的净水台接开水。 老帮厨阿姨借机闲聊,“囡囡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哪有那么快,”师云意将小碗放在台面上,捂了捂耳朵,才接着说:“我还想留在沪上多吃点张妈做的菜呢。” 她从小就嘴甜会说话,也没什么架子,长辈们都很喜欢她。 杜新月把切好的姜末放在水里,碰撞出一股辛辣姜青味儿,四溢开来。师云意离得近,陡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就跑出去了。 留在厨房几人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 张妈率先回过神,说:“这是不是?” 她朝杜新月挤了挤眼,杜新月也是一愣,反应了几秒,忙说:“不是,别瞎说。”说完洗了手解开围裙就追去了卫生间。 主家的事情,不好多嘴,几人都是老实本分人,低头手上重新忙碌起来。 杜新月等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几次想抬手敲门,生生忍下了。 这时,贺一叙也来到卫生间门口,他蹙眉问:“舅妈,怎么了?” 杜新月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们打算这么快要孩子吗?” “嗯?”贺一叙怔了怔,不明所以,他问:“什么孩子?” 聪明如他,联想到师云意在里头的情况,稍微一猜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见杜新月误会了,贺一叙笑道,“放心,应该不是,我们暂时没打算要孩子。” 开什么玩笑,那丫头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就在这时,门开了,师云意重新漱口出来,右手在捂着胸口。 许是犯恶心呕吐的原因,她眼睛红了红,生理性眼泪浸湿了她的长睫,看见门口的两人,再看两人的脸色,师云意懵了。 “怎么了?” “舅妈、二哥,你们干嘛站在这儿?” 虽然贺一叙那么说,但女人那点事儿男人知道什么,杜新月一脸担忧看向师云意,问:“囡囡,你这个月例假来过吗?” 这话一出,贺一叙眉头都蹙紧了,目光忍不住盯向小姑娘的脸庞,试图从她的反应里看出点什么。 师云意脑子都懵到短路下线了。 “说啊,”杜新月一急,声调也忍不住拔高了,“来没来过啊。” 甭管是师家还是蒋家,可就这一个姑娘呢,从小就没了爹妈,杜新月这个舅妈当的,除了没十月怀胎孕育她,别的那就真跟亲生妈没区别了。 杜新月也年轻过,小年轻冲动不懂事,蒋家是清贵人家,老爷子最重规矩,这婚礼还没办呢。 “还没,”师云意有点被吓到,她认真看了看,又打开手机看了下姨妈记录app,当她看到软件首页app提示姨妈已经推迟4天,瞳仁陡然间地震了!!! 贺一叙也跟着剑眉高蹙,甚至准备夺手机看看她在看什么。 她结结巴巴说道,“推迟了!!” 第76章 测试 “我带你去医院。”贺一叙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说。 没问到之前,师云意已经有所猜测了,杜新月表情那么紧张,她不可能当没看到,小姑娘脑袋晕乎乎有些飘然,她后退了一步,说:“不会?” 他们在京北悦府的房子里,那事儿确实有点频繁了,但贺一叙都规规矩矩做了措施。 后来忙毕业典礼,贺一叙虽全程陪同,但到底是怕她累着,并不过火。 师云意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采尔马特树屋酒店的时候。那会儿他突然来了兴致,恰巧又没有准备东西,师云意那会儿姨妈刚结束,半推半就默许了他。 那次之后,男人尝到滋味,不知餍足。即便婚礼板上钉钉,师云意还不想过早多个小家伙,所以每次都义正言辞拒绝了他的非分之想。 想到就那么一次纵容有可能怀孕,小姑娘的脸瞬间就垮了。 杜新月想着老爷子快回来,今儿是除夕,不好去医院,“这样,叫个闪送买个试纸先自己试试,去医院还太早了,今儿不方便。” 师云意看了眼舅妈,觉得有点道理,乖顺点点头同意。 “我来买。”贺一叙朝杜新月颔首,准备先送小姑娘回房。 杜新月对两个孩子的事情倒没什么顾虑,她向来开明,心里想着要是怀上了,这婚礼看来是不能拖了。 两人路过客厅,师亦扬视线从手机屏幕里抬眸,眉头蹙了蹙,问:“怎么了?” “没事,”贺一叙牵着小姑娘不松,“陪她上楼换件衣服。” 师亦扬还想说什么,但瞥见两人神情不对,终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回房之后,师云意稍稍恢复了点清醒,她咬着唇,局促道:“都怪你。” 语言匮乏,词穷于这一刻,在男人脸上梭巡。 贺一叙摸了下荷包,准备抽根烟,又想到了什么,打消了念头,只拿着手机点了几下叫了闪送。 这会儿再看师云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才恰当呢? 大概是,担忧中又带着点窃喜? 他朝小姑娘走过去,伸手扣头将她按在胸膛,平复了下心里无声掀起的惊涛骇浪,在舌尖打转的话终是说出口:“怪我怪我,我们办婚礼。” 要是真怀了,再拖下去肚子大了可就不好看了。 况且,蒋家可不会这么轻易揭过,看杜新月那着急紧张劲儿就知道。 师云意挣了挣,气呼呼道:“你就是故意的,我都这样了,你趁火打劫。” “对不起。” 男人对于她的控诉没反驳,反倒是一反常态直接默认一般,认错态度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不过,贺一叙这次还真是没这么想,但是结果已经摆在这了,与其争辩对错,倒不如直接道歉来得快。 毕竟即便争了个高低,最后还是得他道歉哄人。 贺一叙按了下眉心,说:“一会儿我下楼拿东西,你先试试,成吗?” “嗯,”小姑娘脑袋埋在他胸膛,吸了吸鼻子,她可委屈极了,瓮声瓮气:“我恨死你了。” 贺一叙弯唇一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眉眼一片温柔,低声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闪送来得很快,贺一叙松开小姑娘,指腹捻了捻她的嘴角,“等着,我下去拿。” 说罢,贺一叙侧身出去了。 房间只剩她一个人,师云意抬手胡乱撸了一把脸,试图从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找寻理智。 一楼客厅,贺一叙下楼径自走到门口,出了大门去院外取闪送,师亦扬全程目光在他身上梭巡。 他搁下手机追上去,瞥了一眼看他手里拿着的姜黄色外卖袋子,那袋子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形图案。 “干什么呢?” “那丫头不舒服啊?” 师亦扬嗤笑一声,说:“打从瑞士回来,不是吃就是睡,一天要睡十多个小时,身体能好才怪。” 说到这个,贺一叙眉头又蹙紧了几分,神色茫然。 虽然没什么实际经验,但怀孕初期就是会嗜睡的生理常识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前年海外业务部的秘书部就有位周秘书怀孕,最后因为晨会犯困还被他无情斥责过。 这么一想,难道那丫头真怀孕了? “怎么?”师亦扬见他不说话,神色各异,敛了笑意,认真问:“真病了?那赶紧上医院去啊。” 贺一叙深邃的眼底一片深沉,忽地目光一顿,说:“不用,她就是胃口不好,买点开胃消食片吃吃就好。” 他说完就侧身从师亦扬身旁经过朝屋里走去。 胃口不好? 师亦扬在原地顿了一瞬,好一会儿他似想到了什么,转身朝贺一叙背影喊道:“那丫头该不是怀上了?” 大门口的人影消失,贺一叙没回他,径自进了屋。 “什么怀上了?” 身后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 师亦扬怔了怔,转身对上蒋老爷子的目光,嘿嘿一笑。 他走近了些,在蒋老爷子耳边低声说道:“外公,不出意外,您搞不好要抱小曾孙咯。” 蒋老爷子脸上一点喜气没有,闻言,蓦地老脸一沉,举起拐杖就往外孙身上招呼。 “胡说八道什么,你把外面的女人肚子搞大了?” 师亦扬吃痛,往旁边跳了一下,躲过老爷子的拐杖,“诶诶诶”地连声求饶,“关我什么事儿啊!是您的宝贝孙女,那丫头片子闯祸了。” 蒋老爷子一顿,老眼眯了眯,睨了师亦扬一眼,那眼神显然不信,“不能?”随后又补充道:“什么丫头片子,那是你妹妹。” “不行,我得去看看。” 蒋老爷子杵着拐杖脚步生风往屋里走,速度快得哪里看得出是年近70的老人了,就是说50也有人信。 二楼,师云意拿着贺一叙递过来的验孕棒,在男人灼灼目光之下忐忑地去了卫生间。 贺一叙在门外踱步,说真的,短短时间之内,他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嗯。 男孩儿就叫贺师琛,女孩儿就叫贺时雨。 第77章 怀孕 师云意在卫生间待了十几分钟,她看着洗手台上的验孕棒,脑子发懵。 昏了头了!!! 手里攥着说明书反复比较了几次,师云意彻底萎了!! 她能看到对照线c上方是浅粉色,按照说明书的解释那就是弱阳性?! 这 就那一次,也能中标?! 苍天呐!!! “咚咚咚——” “意意?” 师云意听到敲门声稳了稳情绪,攥着验孕棒,缓慢打开了门。 视线刚一对上,她就垂眸咬住了唇。 贺一叙看她这样哪里还能猜不到,上前拿过小姑娘手里的验孕棒快速扫了一眼,抬手将她扣进怀里安慰:“没事儿,别怕。” “呜呜呜——” “都怪你。”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师云意一个措手不及。她再也忍不住了,在贺一叙怀里挣扎,拳头一下一下捶他胸膛,嘴撅得老高。 “怪我怪我,”贺一叙顺毛摸,态度好到极致,“明儿我们先去医院做个检查确定,成吗?” 相比小姑娘的茫然,贺一叙显然冷静多了,纵使心里乐开了花,但还得医院确定才行。 还有他们的婚礼,小姑娘一直爱美,婚礼要尽快安排了,否则穿不上婚纱指不定怎么使小性子。 想到这,他脑海里都有画面了,抿唇弯了弯嘴角。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挺高兴的?”师云意听他这声音,一点儿慌张都没有,反而像是有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窃喜?她从男人怀里抬头,成功捕捉到了那抹浅笑。 旋即,气得小拳头就招呼上了。 贺一叙任她发泄,等她发泄差不多了,他才垂眸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意意,若是真怀了就生下来,我会好好养你们的。” 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给我们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师云意想了好一会儿,极低地嗯了一声。 若是真怀了,她才做不到不要,虽然她没考虑这么早做妈妈,但谁让“意外”先来了呢。 “咚咚咚——” “意意,我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杜新月的声音,家里一群大老爷们儿,蒋老爷子心急如焚,见他们迟迟没有下楼,让儿媳妇上楼问问。 师云意听见声音从他怀里离开,瞪了他一眼才转身去开门。 房门甫一打开,杜新月就问:“怎么样了?试过了吗?” “嗯,”师云意脸色微红,一双眸子闪躲了几次,小声地说:“试过了。” 杜新月怕她吓坏了,声音很温柔问:“怀了?”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紧接着她就听到杜新月“唉哟,唉哟”了好几遍,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不过到底是长辈,很快就恢复了情绪,说道:“先下去,你外公等着呢。” “外公回来了?”师云意瞪大了眼,问。 “回来好一会儿了,收拾收拾快下来,我去炒菜。”杜新月说着上前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转身下楼了。 师云意回身看了一眼,灰溜溜去衣柜拿衣服,然后又去卫生间把睡衣换了。 全程,贺一叙都在外面等她。 待她出来,贺一叙才说:“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样把不开心摆在脸上,一会儿外公更生我气。” “哼,”师云意想了想,说:“你就只担心你自己,一点儿不担心我。” “没有,”男人伸手牵住她,轻声说:“我这不是担心外公震怒之下气坏了身体嘛。” 蒋老爷子的脾气,师云意是知道的。老爷子重规矩,虽说他们领了证,是合法夫妻,要个孩子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但他们为什么领证,老爷子心里有数。 领证这事老爷子本来就是勉强答应,这这过去多久?突然又来了个孩子,她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外公会有多生气。 “走。”师云意撇撇嘴,深吸了一口气,说:“一会儿可别指望我帮你。” “反正都是你的错,你就是故意的。” 贺一叙低笑,眼神深了几寸,笑道:“就我一个人的原因?你没爽到?” “你——”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一会儿外公打死你都活该!!” 师云意瞪了他一眼,收回了手径自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去。 客厅几人脖子都伸长了,显然已经从杜新月那里知道结果了,舅舅蒋勋倒还好,没什么表情。师亦扬亦然,但外公蒋国胜的脸色那可真是阴沉,像是暴雨前的脸色似的,下一秒春雷就得炸。 师云意局促片刻,缓慢挪到沙发,有点尴尬嘿嘿一笑,“外公——” 拖长的语调,一看就是要撒娇。 “你先坐下,”蒋国胜睨她一眼,到底没舍得责怪,但语气不似平日里和气,“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蒋勋见状,有心劝道:“爸,今儿除夕,您别动怒,有事儿好好说。” “是啊,爸,”杜新月系着围裙站在旁边,她笑着说:“别吓着孩子们,这关键时期可不经吓,万一有个好歹” 蒋国胜视线掠过夫妻俩,哼了一声,“你们就这么惯着她,纵得她越发没有规矩了。” 蒋勋、杜新月夫妻俩悻悻缩回去,不再言语了。 “外公,”贺一叙走到沙发处,长身鹤立,笔直地立在蒋老爷子跟前儿,大有一副任打任骂的架势。 师云意站在他旁边,吓得都不敢坐,她悻悻摸了摸鼻子,心里在思考这情况应该怎么办? 撒娇没用的话,要不然装不舒服? 装肚子痛? 心思千回百转,她还没想到怎么办呢,就听到蒋老爷子说: “平日里我看你挺有规矩懂分寸的一个人,没想到是看走眼了,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贺一叙低着头,脸色肃穆,“是我失了分寸,外公您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但求您别动怒。” “外公——”师云意眨巴眨巴眼,喊了一声。 “你闭嘴,”蒋国胜瞥了外孙女一眼,恨铁不成钢似的,吹胡子瞪眼:“我这才了几句,你就这么护着,白疼了。” “我错了,外公,”师云意插科打诨认错态度可好了,她径自坐到老爷子身边,亲密挽着老爷子的胳膊摇晃,“我真的错了,嘿嘿,外公别生气别生气。” “你——” 第78章 温暖 蒋老爷子被她摇晃得头晕,没法子了,只得说道:“没规矩,还不坐好?” “噢,”小姑娘很有眼力见儿,见好就收,缩回了身体坐得板板正正。 其中,师亦扬视线扫过来,嘴角挂着一抹嗤笑,啧了一声。 蒋老爷子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教训几句也就罢了。但他看客厅几人一个个神色这么担忧,好像他真能拿人家怎么着似的。 蒋老爷子叹口气,才对着面前的人摆摆手,说道:“你也坐。” “谢外公。”贺一叙说完,走到师亦扬那一侧坐下。 杜新月眼瞅着没什么大事儿,松口气笑着说,“你们聊着,我去炒菜,一会儿就开饭。” 走前儿还看了丈夫一眼,示意蒋勋看顾着点儿,毕竟是除夕夜,别闹太僵了。 客厅平静了一瞬,蒋国胜叹口气接受了事实,说道:“囡囡既然已经怀上了,这婚礼自然得尽快了。” “是,”贺一叙忙接话,“节后回京我就准备,爷爷那里也会提前知会。” 蒋国胜见他态度还算好,终是点点头嗯了一声,而后问道:“你这头一年就到女方过年,家里也同意?” “二哥往年也不在老宅过年的。”师云意在旁边抢答,他不想外公问二哥家里那点事儿,毕竟那些事儿不是很愉快,白白影响心情。 蒋国胜偏头瞅了眼外孙女,那眼神意味深长。 “家里没什么意见,”贺一叙有问有答,他说完看向师云意,朝她弯唇一笑,随后收回了视线,心里明镜似的,认真地说:“以后每年都可以陪意意回沪上过年。” 老婆在哪,他就在哪,至于贺家老宅,在他心里那就是一亲戚而已。 他从未把那里当做他的家。 他没有家。 他抬眸看了眼小姑娘,以后他就有家了,他们的家。 “嗯,”蒋国胜自是希望外孙女年年都来沪上过年,他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疼都来不及呢,年纪大了看一眼少一眼,“改天先到医院瞧瞧,你们这一趟到处飞,要当点心。” “我知道,外公,”原本也打算明天就去医院,贺一叙说,“明天先去医院检查,等初三我先回京商量婚礼,囡囡就先留在沪上养身体,也好多陪陪您老人家。” 结了婚自然是要定居京北,这一点毋庸置疑。 蒋国胜蹙了下眉,思考了一番,“明儿是初一,去医院不吉利,等过了元宵节再去。” 老人家总是考虑了多点,中国人讲究这些兆头。 师云意例假一直都有点紊乱,算算时间,元宵节后那就快两个月了,两个月应该能检查准了? 聊得差不多了,客厅静谧了一会儿。 蒋勋见一家子其乐融融,说道:“小森今年又不回来过年,也不知道这孩子忙什么。” 不支持儿子学音乐是真,但儿行千里,做父母的哪里真能那么狠心不闻不问,总是会担忧的。 提起那个不争气的孙子,蒋国胜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重新深了几分,他哼了一声说道:“不回正好,省得回来气我。” “外公,”师云意劝道,“您就别说反话了,前几天森哥电话里说不回来,我都看见你失落的表情了。” “外公。” 师亦扬欲言又止,看了看几人。 话都到舌尖打转了,他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这时候,贺一叙的胳膊几不可闻地戳了戳好兄弟,那暗示不言于表。 老爷子没注意到外孙那边,但蒋勋是注意到了,他想问上几句,碍着老爷子在,先忍了。 “什么事?”蒋国胜问外孙。 师亦扬打了个转,看了眼舅舅,说:“没事儿,我这次回沪上给您带了几包老茶饼,晚上试试?” “明天,明天拜年客多,正好拿出来招待,晚上喝多了茶睡不着。”蒋国胜知道外孙靠谱孝顺,颇为欣慰。 “成。”师亦扬笑了。 又聊了一会儿,餐厅传来声音,“爸,可以开饭了。” 除夕夜,共团圆。 杜新月一边把菜端上桌,一边从围裙前面的口袋拿出几个提前包好的红包往厨房走,时间差不多了,她将红包分给几个帮厨阿姨,笑着说:“剩下的我一个人就成,你们也早些回去与家人守岁,家里肯定等急了。” 快19点了,吃了饭春晚就开始了。 几个阿姨也没客气,都是老主顾了用不着假来假去面子工程,几人笑着收了红包纷纷告辞。 师云意扶着外公起身,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蒋国胜刮了她的鼻头,说:“你也就这种时候才懂事儿。” 万家灯火共庆新年到来,贺一叙很久没有在这么温馨的氛围下过年了,一时间心里升起一抹暖意,窜过四肢百骸,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 蒋勋帮着自家老婆把热腾腾的饺子摆上桌,杜新月解了洗手解了围裙过来。 菜上齐了,众人在餐厅依次落座,蒋老爷子率先拿起筷子,笑眯眯说道:“来,都动筷。” 席间,贺一叙频频给蒋国胜敬酒,而后是给蒋勋敬酒,最后才给杜新月敬了一杯。 杜新月举杯抿了口红酒,说:“吃饺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囡囡嘱咐了几遍,让我千万别放姜。” 这话一出,众人目光都落在师云意身上,尤其是贺一叙,目光灼灼看着身侧的小姑娘,唇角弯了弯。 他夹了饺子尝了一口,然后一口吃掉,说:“嗯,多谢舅妈,味道很好。” 说完,桌子下的左手握住小姑娘的手,偏头说道:“也谢谢老婆。” 这称呼,师云意脸色微红,咳了咳,一本正经说道:“不用谢。” 小俩口感情好,互动也甜蜜,长辈们看着自然高兴,杜新月笑着换过公筷替老爷子夹了几个,说:“爸,您也尝尝。” 师亦扬自顾自地吃饭不说话,直到蒋勋说:“妹妹都要当妈妈了,小扬可得加把劲了。” 饭桌上,尤其是过年过节的饭桌上总是少不得这些催婚啊、催生的话题。 师亦扬只当是活跃气氛了,点点头说:“成,明儿让舅妈替我打听打听,打听好了我见见。” 杜新月不明内情,听这话自然是喜上眉梢,忙笑着答应,“成,我改天问问。” 原本就是活跃气氛的话,但师亦扬这回答,老爷子抿唇没说话,师云意倒是惊了一瞬,她张了张唇,话在舌尖儿打转。 第79章 狗血 一顿年夜饭虽有小插曲,但好在其乐融融。 饭后,老爷们儿都在客厅陪着蒋老爷子下棋看春晚,师云意则是帮着杜新月收拾碗筷。 她帮着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就听到杜新月从身后说道:“囡囡,放着,一会儿我来,你去陪他们看春晚。” “没事儿,已经弄好了,”小姑娘向来懂事儿,这些事儿也惯做,师云意转身说:“舅妈,您真要给我哥打听啊?” “那是,”杜新月把调料归类,又洗了抹布擦拭台面,听这话也没多想,笑道:“你哥都开口了,我当然要放在心上,他也老大不小了,看来是知道着急了。” 师云意在饭桌是没说出口的话,眼下只有两个人的厨房,倒是脱口而出:“可是我哥有喜欢的人了。” 亲哥能答应相亲,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着急了,而是打算放弃许念姐姐了。师云意想到这就觉得可惜,也替亲哥惋惜,心疼他那多年不见天日的暗恋。 这事儿噎得她晚饭都没吃好,但大家只当她是怀孕初期胃口不好,还笑着打趣明天做点开胃小菜给她。 才不是什么胃口不好,是心情不好食欲不振。 杜新月闻言愣了愣,手里的抹布都忘了搁下,就着急问:“哪家的姑娘啊?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我去打听打听家风和性格,要是合适,说不定明年就可以娶了。” 杜新月这架势像是看什么八卦似的,眼睛都放了光,这兄妹俩年幼就没了爹妈,终身大事,肯定只能是她来费心张罗。 冰箱里拿出来的水果还冒着寒气,师云意正准备帮忙把水果洗了,听舅妈这么问,抿了抿唇,说:“哥他喜欢的人好像不喜欢他。” 平地惊雷似的,杜新月怔了一瞬,目光若有所思。 师云意也没多想,陷入情绪里一瞬,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她知道感情这事儿没法勉强,也懂什么是有缘无分。 可杜新月没打算就这样算了,她搁下抹布,走过去打开水龙头掩盖接下来的谈话,问:“你可急死我了,到底是谁啊?我是不是认识啊?” 师云意也没打算瞒着,点点头说:“许念姐姐。” “啊?” “怎么是那丫头啊?” 一连几个瓜吃得杜新月很是噎挺,这一天过的,一颗心过山车似的。 她当年是发觉了儿子蒋屿森喜欢许念的,但从未发觉师亦扬也喜欢许念,本来她还想不通那丫头文化成绩挺不错的,后来突然申请出国交换,现在一想中间大有文章。 这事老爷子肯定是知道了,要不然许念那丫头不会那么顺利出国,中间指不定有老爷子的手笔。 “舅妈,”师云意不知道杜新月在想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您也不喜欢许念吗?还是说嫌弃她的身世啊?” 杜新月睨了外甥女一眼,叹了口气:“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她把洗好的杨桃沥沥水,说:“许念聪明懂事儿,漂亮又讨人喜欢,我当初是很喜欢这姑娘的,一直拿她当半个女儿的。” “那您为什么这么惊讶?”师云意一点也没放过舅妈的表情,那明显惊讶之余还有点别的什么意味,“许念姐姐现在很成功的,是英国皇家舞团有史以来第一个华人首席欸。” “舅妈您知道吗,想在西方国家争得这个位置很难的,许念姐姐一定付出了异于常人的努力,好厉害欸。” 小姑娘的口气满是夸张和欣赏,试图扭转舅妈对许念的印象,好以此来让舅妈帮忙做做功课。 她是幸福了,可她也希望哥哥得偿所愿。 杜新月差点气笑了,这丫头是打定主意认为她是不喜欢许念了,“去去去,一边儿去,我这么不好,你可别挨着我了。” 厨房里俩人说着私房话,贺一叙在客厅陪老爷子下棋,眼瞅着要赢了因为分心失了先机。 蒋老爷子睨了他一眼,说:“有心事儿?” 这下棋切忌轻敌,走子无目的,走棋过多。既不尊重对手,也察觉不到对手的威胁。 贺一叙虚心回道:“外公别见怪,是我分神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他指的自然是怀孕的事儿,刚结婚身份就转变了,即将荣升准爸爸? 说实话,他还想好怎么做一个好爸爸呢?毕竟贺建平可不是一个好爸爸。 都说儿子是要仰望父亲项背长大才能有出息、有担当。可他从小看到的,是贺建平如何贪权好色、玩弄女人,谈何项背?仰望,更是无稽之谈。 蒋老爷子默声又下了一子,因着外孙女喜欢,他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是个可怜孩子,明白他心中所想以及他的顾虑,老爷子缓缓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当你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你已经是位好父亲了。” “是,”贺一叙在老爷子面前从不隐瞒周旋,一向坦荡荡,见老爷子看穿他的担忧,他也就直话直说了,“不瞒外公,以前我只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哪一点能配上囡囡呢?” 他说完低笑了一声,像是释怀了,“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她就像是老天特地补偿给我的似的,把她派到我身边,温暖和包容我。所以我曾经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对她好,也只对她好。” 一番话说到蒋国胜心坎里,在老爷子的一生里,钱财名望权利都如过眼云烟,半生浮华起起落落,有人高楼起,有人云端落,见得多了也就活通透了。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几个小辈能安安稳稳,尤其是唯一的女孩子,囡囡能一生幸福。 女孩子大了不能不嫁人,夫家能否疼爱,丈夫是否尊重和爱惜,都像重新投胎似的需要赌一遭。 蒋老爷子眯了眯眼,说:“不必妄自菲薄,你是个有福气的,我的孙女没人比我了解,她虽然有时候总犯些小糊涂,但其实聪明者呢,是个大智若愚的孩子。” 谈到师云意,一老一少话匣子就打开了,贺一叙也跟着笑,非常认可老爷子对那丫头的了解。 “外公说得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蒋国胜接着说:“你们好好过,她不喜欢有人骗她,当年我们瞒着她你出国的事儿,你后来也知道了,她可是气了近三年没理你哦。万事儿商量着来,只要你说了,她会理解你的。” 总比瞒着强。 蒋老爷子一番敲打与提醒,贺一叙当然听得懂,他眸色深了几分稍稍出神。 “我会的,外公。” 第80章 痴汉 “真的啊?森哥也喜欢许念姐姐?那许念姐姐当初出国” 师云意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层原因,难怪亲哥这么多年不行动,这都什么狗血剧情啊。 “你小点声儿,一会儿你哥听见了。”杜新月瞥了一眼外面儿,提醒道。 师云意连忙捂住嘴,也瞥了眼外面儿,见舅舅和哥哥在窗台边抽烟,贺一叙则陪着外公下棋。 她转过头,压低了声音说:“那这事儿外公是不是早就知情?” “当然了,你外公你还不了解?”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可脑子好着呢!耳聪目明。这家里就没什么事儿能瞒过他老人家。 师云意稍稍动下脑子前后一联想,外公肯定是不会让兄弟俩争一女的戏码在蒋家发生,所以许念姐姐当年之所以出国,多半是为了回避这事儿,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可以说明许念姐姐其实也喜欢哥哥? 当然,两个都是哥哥,她也有可能喜欢的是森哥。 难怪。 难怪哥哥会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多半就是森哥,碍着这些事儿,她不可能和森哥在一起。 艹(一种植物。) 这都什么狗血三人恋??!! 哥哥喜欢许念,许念喜欢森哥,那么森哥呢?他现在还和哥哥一样依然喜欢许念姐姐吗? 杜新月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只当她是惊着了,就跟刚才自己也惊着了似的。 她将蓝莓洗洗干净,又洗了点车厘子,切好了杨桃摆了盘,“把这些端出去,春晚要开始了。” “噢,”师云意将水果拼盘端出去,徒留杜新月在厨房洗砧板和水果刀,她最后呢喃了一句,“可万一森哥已经不喜欢了呢?” 杜新月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最后什么都没说。 “吃水果啦!”师云意将水果拼盘放在客厅黄花梨木茶几上,朝窗台边抽烟的两人喊了句,然后拿起车厘子走到下棋的两人那边,囫囵把车厘子塞进外公嘴里,说道:“谁赢了?” “诶诶诶,”蒋国胜朝身后仰了仰,含着车厘子瞪了眼,说道:“你这孩子。” 师云意吐吐舌头,然后与贺一叙对视一眼,将手里的车厘子塞进了他嘴里,才对着外公笑道:“是不是很甜,这批货质量很高的,舅妈订了好几箱。” 老爷子倒是没说话。 贺一叙心里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塞满了,听这话只顺着说了句,“是很甜。” “成了,春晚要开始了,今天就到这。”蒋老爷子见小俩口有话说,识趣收了棋子,挪了身体起身走到沙发正中坐下。 贺一叙也放了棋子,帮忙收拾棋盘,师云意则乖乖待在他旁边。 窗边,月光拉长了两人身影,蒋勋捻灭了烟头,说:“这事儿先瞒着你舅妈,容我想想法子。” 师亦扬手里的烟头忽明忽灭,点头说道:“您放心,我知道。”他视线瞥了一眼沙发,说:“还有,外公那里可能瞒不住,我寻思实在不行我再跑一趟,把小森攥回来。” 他是做大哥的,他出面自然是比老爷子亲自派人出面的好,免得到时候震怒之下,鸡飞狗跳不好收场。 蒋勋考虑了一瞬,说:“你也忙,我去,再怎么样,他总得听我劝。” “成,要是有需要,您尽管招呼。”师亦扬也没强求,点点头说。 “舅舅,哥哥,你俩干嘛呢,春晚开始了。”师云意站在几步远问。 蒋勋转身笑眯眯,说:“好,来了来了。” “那我先过去了,你少抽点。”蒋勋说完转身走了。 师亦扬掐灭了烟,捞出手机滑开解锁,看了眼微信,晚饭前她发了消息给许念,到现在也没回复。 伦敦时间这个点儿应该是下午,难道还在舞蹈室? “真惦记就说,行或不行爽快点。”贺一叙走过来,从烟盒里倒出一根卷烟点上,视线好巧不巧看见手机屏幕内容,嗤了句。 师亦扬耸耸肩,无所谓道:“不知道的,别瞎说。” “猜都猜到了,”贺一叙提醒道:“要不是怕我老婆着急上火,你当我乐意说这话呢?” “小丫头片子,她知道什么,净添乱。” 师亦扬说完又点燃了一根烟,这几个月他烟瘾明显加重,戒是戒不掉了,就当为国家建航母出一份力了。 好歹是一大总裁,要钱有钱,有地位有地位,就是要颜值要身材,他一样不缺。但这为情所困的样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贺一叙弯了弯嘴角,该说的都说了,感情事儿得自己剖开了翻烂了然后理解透了,自己琢磨,多说无益。 “少抽点,你这样子,改明儿还有命抱我儿子吗?” “大过年的别咒我啊,”师亦扬吐了一口烟圈儿,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警告,而后变成冷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说不定是姑娘呢?” “怎么着啊,你们贺家重男轻女这习俗也遗传给你了?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敢真这么想,回头孩子出生了那就姓师,我只当你就是一捐蝌蚪的了。” 贺一叙笑了,那笑声磁性至极,他道:“想得美啊你,姑娘就姑娘,姑娘那更好,我巴不得生一姑娘呢。最好呢,像意意,不过我姑娘可没你这么怂的舅舅哈,连一舅妈都找不着。” 这话净往他身上扎刀子,师亦扬气得翻了一白眼,他怎么就跟这么个人当兄弟了呢??!! 这也太狗了! 简直就一畜生,不做人。 “去你的,”师亦扬胳膊肘拐了一下身旁的人,险些把他手里的烟撞掉,他啧了句,“你这不要脸的精神可别遗传给孩子,白白污了我师家的家风。” 贺一叙一根烟结束,捻灭了烟头,抬眸看了眼坐在老爷子身侧乖巧的姑娘,喃喃道:“不用像我,只要像她就成,反正都是我的种。” 这话是他的真心话。 只要是她生的,怎么样都成。 师亦扬很认可,跟着低低笑出声,“你这样子像一痴汉似的,别这么恶心成不成,我的命不是命呐?” 恶心死了。 第81章 回京 年初三,晴空万里。 贺一叙回京,原本师云意是留在沪上养胎的,但是这不是考虑头一年嘛,两人还得去给贺老爷子拜年呢。 那边儿可眼巴巴候着呢。 知道她要走,蒋老爷子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一向重规矩,不能在这个事上让贺老头挑他外孙女的刺儿,想到这,也就放了她回京。 因为要坐早班机,他们起得早,师云意还犯着困,在飞机上睡了一路,到达京北的时候才9点多。 车子接了他们直接就开去了贺家老宅,知道他们今天回来,唐怡岚特地吩咐厨房做几个师云意爱吃的菜。 中午要在中间那栋,贺老爷子那边吃饭,唐怡岚一早就过来盯着安排宴席。期间,二房的明雅琴也带着儿媳妇徐烟也来了。 贺家几房人不和,女人们替男人争着孝顺,明摆着做给老爷子看的,这时候就是再不对付,装也要装出和气来。 贺家第二代的大小姐贺望舒今儿倒是没来,要不然指不定多“热闹”。 小姑子不在,唐怡岚松口气,否则她一个人对付这三个女人,夹枪带棒的,还真是为难她。她生的那女儿贺诗琪,只当是白生,关键时候那张嘴就跟吃了哑药似的,一句话不会说。 车子停在老宅门前,贺一叙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侧开门将师云意捞出来,还小心护着她的肚子,以防被车门碰到。 又从后备箱里拿了节礼出来,一手牵着师云意,一手拎东西进屋。 门口,贺家的老保姆陈婆子笑盈盈上前接过东西,“叙哥儿回来了,师小姐过年好。” 陈婆子原来是伺候贺党华过世的原配太太的,跟着原配太太一道来的贺家,后来太太过世了,她就留下来照顾贺建平,又帮着带大了贺一叙、贺诗琪兄妹俩。 几十年在贺家虚晃而过,早已是半个贺家人。 “陈姆姆过年好。” 门口的动静很快引起厨房几人注意,唐怡岚拢了拢身上的小羊毛披肩,转身笑着出来,一看是他们俩,忙笑着问:“回来啦!” “阿姨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贺一叙只点头喊了句妈妈,倒是一旁的姑娘嘴甜会讨喜,笑嘻嘻拜年了。 “还喊阿姨呢!”唐怡岚上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 师云意笑容挂在脸上,身体怔了怔,而后也跟着改了口,喊:“妈妈新年好。” “好好好,来,给你大红包。”唐怡岚满意地笑了,从怀里拿出早上封好的丝绸质地红包递给她,红包上绣着大大地福字,封口处还挂着金黄色的穗子,很漂亮也很用心。 “谢谢妈妈!” “乖,不用客气,快先去给爷爷拜年,知道你们回来,爷爷可等了一上午了。” 说完,贺一叙就牵着她去了老爷子书房。 屋里不知道在聊什么,两人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才开门进去。 大开间的书房宽敞明亮,贺老爷子坐在金丝楠木的书桌前,印象中一头花白的头发此刻竟也焗了黑,倒显得年轻许多。 “爷爷,给您拜年了!” 小姑娘天真活泼,嘴也甜,没有老人不喜欢的。 “爷爷,新年好!”贺一叙也跟着被感染,头一次这么客气说话。 “诶,爷爷听见了,乖。”贺党华神色松了松,笑着说。 两人刚说完,就看到坐在侧面小型会客沙发上的贺建安,大过年的,和和气气,就又给贺建安拜年,“二叔,新年好。” “诶诶诶,你们也新年好!” 贺建安说完起身,说道:“爸,孩子们来拜年,我就先出去了,别忘了考虑我说的那事儿。” 说完,就笑着出去了。 贺一叙带着师云意过去沙发坐着,老爷子起身佝偻着背,老态横秋,缓慢走到沙发这边重新坐下。 “你外公身体可还健朗?” 师云意说:“外公好着嘞,他托我给您带好!” “好好好,”贺党华笑了,瞥了一眼贺一叙,说:“成了家倒是稳重了。” 贺党华偏疼次子次孙,对长子一家平平淡淡,说到底还是长子不争气,可他心里对这个长孙还是认可的,人虽然混了点,但能力倒是不错,加以磨炼是个好苗子。 偏偏贺一叙性子别扭,对贺家一大家子都冷清冷情,贺党华作为长辈自然不会主动亲近,天下也没有这么个道理。 贺一叙淡淡地回道:“嗯,爷爷。” “我准备尽快办婚礼。” 师云意表情僵在了脸上。 不是,说好了回京就商量,也没让你当着我的面商量啊! 多难为情啊! 况且,这才年初三,她不想变成动物园的熊猫啊! 天哪!!她心里真是万马奔腾,还有一万只草泥马吐着口水骂骂咧咧跑过。她伸手掐了一把贺一叙,反倒被男人攥住。 贺党华眯了眯眼,目光看向两人,问:“尽快是多快?为什么这么急?” “越快越好!”贺一叙认真地说。 “蒋国胜答应?” “外公已经同意了,并且也希望越快越好。” 爷孙俩有问有答,全然没顾得上师云意神色多变的表情。 贺党华又问:“为什么这么急?这婚礼从筹划到两家过大礼,总得看日子” “那就现在找人算日子,”贺一叙打断了爷爷的话,继续说:“不瞒爷爷,意意可能怀孕了。” 这下书房彻底寂静了。 静得都能听见心跳声,以及师云意的呼吸声。 贺党华闻言怔了怔,像是没料到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看到了一丝喜气,笑着问:“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问完又觉得不妥,他真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老人家嘛,谁家不盼着子孙后代兴旺。 骨子里就是封建的老思想,他目光掠过师云意的肚子,小姑娘今天穿得厚实,隐在蓬松的棉服下,看不出个所以然。 贺一叙说:“还没去医院确定,但年前在家里自测过了,八九不离十,所以婚礼要提前了,另外蒋家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听孩子也这么说,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多半不是计划内的。 贺党华先是从茶几下面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师云意,然后说:“成,我派董秘帮你筹办。” 许是高兴过头了,他又追问:“婚礼就在国内,想办什么风格的,有什么要求,丫头你跟董秘说,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咱就办什么样式的,爷爷都听你的。” “谢谢爷爷。” 第82章 嫉妒 在老爷子书房待了一会儿,两人又下楼给二房婶婶拜年,自从得知两人结婚的消息,明雅琴一向贵气的脸,暗地里咬碎了牙。 她向来争强好胜,凡事要与唐怡岚比较个输赢,结果儿子为了股份匆匆忙忙娶了徐家女。 徐家是做纺织业的,近年来实体业越来越艰难,各方面哪里比得上sj集团,徐烟这个人心眼子小,结了婚夫妻俩三天两头吵架,吵来吵去不过是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那点事儿。 家里比不上sj集团就算了,人也比不上师云意,想起来明雅琴就烦透了。 贺一叙将师云意交给唐怡岚,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回了书房,他有点事儿要和贺党华商量。 “瞧瞧,小叙娶了老婆也学会疼人了,他对诗琪可从来不这样。”明雅琴皮笑肉不笑,一番话说得傻子都听得出别有深意。 “哪有,”师云意笑了笑,“昨儿我们去买节礼,二哥还让我挑了新年礼物带给小琪呢,她人呢!怎么没看到她?” 瞧不起谁呢?圆场的话谁不会说? 她可不是白混的好伐。 明雅琴还想说什么,唐怡岚抢了话,说:“她呀,别提了,昨儿夜里又溜出去鬼混,现在估计还在睡呢,一会儿再去叫她起来。” 想起亲生的女儿,唐怡岚就无奈,贺诗琪那性格大概是和贺建平学了个十成十,小小年纪不学好,样样都沾一点。 花厅里,几人喝茶闲谈,茶香四溢,师云意没怎么动。对她斜对面的徐烟,目光时不时打量师云意,她们以前没什么交集,说来是她够不上资格。 陈婆子端了四碗甜汤过来,师云意那碗是早上炖好的鱼胶,唐怡岚有心和她打好关系,天气冷,特地吩咐厨房炖了给她暖身的。 盖子刚一打开,浓郁的味道冲得师云意胃里再次翻涌,碍着有别的人在,她忍了几次,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就跑开了,连话都来不及说。 陈婆子哪里看不出原因,知道她大概是去了卫生间,连忙跟了上去。 留下三人在花厅,明雅琴和徐烟婆媳俩怔了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唐怡岚笑了,另外两人才反应过来。 明雅琴笑道,“唉哟,真是好福气,这才领证多久啊。” 说是这么说,但带着点讽刺的语气让唐怡岚挺不舒服的,向来不与她争口舌的唐怡岚难得来了脾气,“嗐,结了婚这不是迟早的嘛,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徐烟也怀上了呢。” 这话也是巧妙,四两拨千斤将话题扔了回去。谁不知道贺建安成日不着家,温柔乡东一家,西一家的,徐烟要是能怀孕只怕是做梦,说不定外面哪个金丝雀怀孕都比她有可能。 明雅琴气得牙痒,偏偏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今天这是在老爷子这里,就是气死了也只能在心里,否则平白遭了老爷子嫌弃划不来。 她抬眸瞪了徐烟一眼,怒她无用,管不住儿子就算了,肚子也不争气。 徐烟被她瞪得发虚,心里在想,您儿子没用,怪我也没用,就贺明城那三下两下的功夫,和他生孩子恐怕得吃药才行,浪费她洗澡时间。 陈婆子在门外端着温水等着,人一出来就递上去,“喝一点润一润,别伤着嗓子,”见她喝了几口,又问:“是吐的苦水还是酸水啊?” 家里一个小姐,两个少爷,陈婆子待了小半辈子了,最疼的还是身世可怜的叙哥儿,自然爱屋及乌疼师小姐。 师云意脸微微红,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喝了几口,才说:“谢谢陈姆姆,有点酸,不过不要紧。” 陈婆子了然点头,说:“刚开始是这样的,等过了三个月就慢慢好了,要是严重可得跟我说,我有法子缓解。” 师云意点点头,笑了笑。 小插曲过去,师云意又回了花厅,刚一坐下,唐怡岚就把银耳汤推过来,笑着说:“吃点这个润一润,没味道,你尝尝。” “谢谢妈妈,”师云意尝了尝,果然还不错,不过她肚子挺饱了,象征性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擦了擦嘴说:“挺好吃的。” “乖,不用谢。” 安静陪坐一旁的徐烟许久未说话,待她吃好了才笑着说:“恭喜大嫂了。” 这个称呼听得师云意微怔! 妈呀!她还是小仙女呢! 咋就成大嫂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嫂!你可算来了,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想死你了都。”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贺诗琪,嗓门子又尖又大,仿佛男孩子似的,真是跑得快,把一坨肉跑丢了。 得,面前一个叫大嫂的,背后还有一个。 师云意在心里稳了稳情绪,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称呼,先是朝徐烟笑了笑,说:“谢谢弟妹。” 然后朝小跑到身前的贺诗琪说:“我都来好一会儿了,知道我要来,还睡懒觉,假想的。” 两姑娘年纪差不多,师云意只比贺诗琪大了三个月,小时候还一块儿玩呢。 贺诗琪吐着舌头笑了笑,一掌拍在师云意肩膀上,那力道险些把师云意肩胛骨震碎。 果然,师云意痛呼一声。 唐怡岚连忙打掉了女儿的手,怒道:“说话就说话,你这丫头还有没有规矩,你大嫂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说完,又俯身低头关切问道:“拍疼了,我看看伤没伤着。” “我,我也没用力啊,”贺诗琪愣了愣,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背,想起妈妈的话,问:“怎么就重点保护对象了,妈妈,你怎么偏心啊!” 师云意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唐怡岚说:“你都当姑姑了,把你那点乱七八糟的习惯改改,以后不许烦你大嫂,你大哥要是揍你,别指望我救你。” “啊?” “什么姑姑?” 过了好一会儿,脑袋发懵的贺诗琪才反应过来,她惊讶道:“我大嫂怀孕了啊?” 随后还补充了句,“这么快!!” 第83章 争辩 临近中午十一点,玻璃花厅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师云意脱了厚外套换上了羊毛披肩,是年前唐怡岚订做时,特地给她做的。 明雅琴看不惯这一家子其乐融融,连着受了两番打击,输得比较难看。她端着花茶抿了一口,说:“这怀了孕就是好,老爷子马上要有长孙了,指不定多高兴呢,说不定能给这孩子不少股份呢。” 开口闭口都是钱的势利眼,唐怡岚看不惯,师云意也忍不了。 “给多给少都是爷爷的心意,不过我外公倒是说,把沪上浦东那块地给我做嫁妆,等将来宝宝长大了,给他造游乐场用。” 价值40亿的地皮,拿来建游乐场。 这话她也是真敢说,虽然蒋老爷子确实要把那块地给她做嫁妆不假,但拿来给孩子建游乐场就纯属她杜撰的了。 唐怡岚笑笑不接话,她看了眼明雅琴的脸色,调色盘都没她脸色精彩。 她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明雅琴尴尬咳了咳,笑了笑,说:“蒋老爷子还真是出手大方,这孩子真有福气。” 争了半辈子,斗了半辈子,仗着老爷子偏心没少作威作福的明雅琴今天彻底吃了瘪,她是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恐怕连面上和气都保持不住了,那就里子面子全丢了。 等她走后,徐烟也找了借口离开。 花厅只剩三人,贺诗琪连忙坐到一侧,问:“大嫂,你真怀孕了吗?” 她还是有点不信,这些太快了!她甚至来不及想,她哥那张死人脸,是怎么做到让小意姐姐心甘情愿毕业就结婚,结婚就马上要孩子的。 妈呀,她真不敢想。 这和恐怖故事有什么区别?!! “还没确定呢,我也不能保证。”师云意抬手捂住了脸,心里想的是,一个上午老宅全都知道了,这要是最后查出来没怀孕。 天哪!! 不敢想。 这要是翻了车,她这辈子都不想见人了!! 想到这,她真是后悔没听劝留在沪上养身体,非得巴巴跟着回京干什么?!! 逞一时口舌,没想过后果要怎么面对,她真是欲哭无泪了。 唐怡岚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手笑道:“别多想,家里不催你们,不用这么大压力。” 老爷子近来身体不错,亲眼看见曾长孙出生问题不大。比起二房那边,大房这边好歹还有个影子,能盼上了。 不管怎么说,哪怕儿子不是自己生的,但他叫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妈妈,又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于情于理,唐怡岚都会真心待师云意。 “大嫂,你真厉害。”贺诗琪打从心眼里佩服师云意,从小她就能把贺一叙拿捏住,要是自己,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贺一叙面前动土,虽然她才是亲妹妹,可她在贺一叙面前,就是怂。 陈姆姆总说,这是一物降一物。 在贺家,她是第三代里唯一的姑娘,爷爷虽然重男轻女,但物以稀为贵,还是挺宠她的。 “也没有啦,”师云意明白她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道,“你都不怪我抢走你哥哥欸。” 贺诗琪摆摆手,耸耸肩,无所谓道:“抢抢,你不抢他也不是我哥。” “谁不是你哥?” 身后忽然传来沉冷的声音,吓得贺诗琪瑟缩了一下,根本不敢回头看,只是眼神示意师云意快点救救她。 待人走近了,师云意收到了小姑子的暗示了然,说:“你干嘛这么凶,吓到我了。” 贺一叙见她这么说,视线掠过贺诗琪,果然脸色舒展开了,笑道:“我什么时候凶了,你帮着那丫头污蔑我?” “我哪有,”师云意眼神瞥了瞥,义正言辞反驳他:“就是你凶。” “行,我凶,”贺一叙气笑了,按了按眉心,懒得继续争辩,他说:“饿不饿,可以开席了。” 唐怡岚看他们几个小辈打趣,笑了笑,说:“走,别让爷爷等。” 临近中午开席,贺建平才匆匆回来,那眼底的乌青昭示着他昨晚的荒唐。唐怡岚眼神只是稍稍掠过他,没什么表情。 早就习惯了。 人到齐了,推迟三天的团圆饭也就开始了。 师云意最近口味变了,往年爱吃的几道菜眼下也不喜欢了,所以那道酸甜口的松鼠桂鱼成了她今天的心头好,不免多夹了几口。 “看样子意意这胎像是男孩呢,”唐怡岚有心挫二房的锐气,举杯朝贺党华笑道,“爸,给您老人家道喜了。” 句句话说到老爷子心坎上,贺党华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男孩好,女孩也不错,都是好孩子。” 贺老爷子浸染商场几十年,处事圆滑会变通,不怪他区别对待,那丫头毕竟是师家的,背后还靠着蒋家呢,甭管生男生女都不能多说半句,人家肯生就不错了。 几人笑着举杯附和。 倒是明雅琴,今天不知道是被刺激昏了头,还是吃错了药脑子不在线,语气颇为不善,说道:“大嫂这话说的,生男生女天注定,哪能是口味说了算的,这命里有子就是有,没有你就是强求,那也隔了肚皮不亲哪!!” 满京北无人不知,她唐怡岚生不出儿子,最后只能抱回私生子充数。明雅琴这话显然是公开打她脸,故意戳她痛处了。 只是今天是团圆饭,碍着老爷子和一众小辈在,唐怡岚不好发作,脸红一阵青一阵没说话,算是吃个亏息事宁人了。 明雅琴见她吃瘪,只当是扳回一局,正得意呢。贺党华拍地一声搁下筷子,怒道:“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滚回自己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这话是对着明雅琴说的。 当着这么多人,又有小辈在,已是很难听了。 明雅琴脸上抹不开,支支吾吾道:“爸,我” 她算是明白了,人贺一叙娶了师云意,在老爷子心里算是水涨船高了。老爷子这话不是明摆着护着大房嘛,这在过去可从未有过。 亲妈吃瘪,贺明城脸色也难看,不过很快他就笑着举杯,插科打诨道:“爷爷别气,我妈没那意思,来来来,今儿大哥大嫂回来,一家子吃团圆饭,我先来,,敬爷爷一杯,祝爷爷身体康健,早日抱上小曾孙。” 第84章 关系 一番话情真意切,老爷子颇为满意小孙子为人处世、临场应变能力,脸色果然缓了缓,重新拿起了筷子,“都动筷!” 说完老爷子才对着师云意说,“小意头一次来过年,别客气,爷爷听说你喜欢海棠,年后让人把二环那套园林式院子划给你,那儿的西府海棠不错。” 二环,那就是东门大街那边了,那儿确实有座好园子,有价无市。过去时是清朝年间某个大贪官的产业,后来兜兜转转轮了好几手,没想到马上就是自己了。 师云意举杯起身,说道:“谢谢爷爷,那我也敬爷爷一杯,祝福爷爷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活到九十九。” “哈哈哈哈,成,爷爷争取。”贺党华大笑几声,干了那杯酒。 相比大房几人喜气洋洋,脸上都挂着笑,二房就没这么好了,明雅琴虽然是笑脸,可鼓起的咬肌出卖了她,牙怕是都要咬碎了。 下午,唐怡岚留小俩口在老宅住一晚,贺一叙蹙眉看向师云意,像是问她愿不愿意。 师云意中午吃饱了,现在正犯困,懒得折腾就答应了。 夜里,贺一叙从书房出来,就被贺建平叫走了。 酒窖里,贺建平今天难得没出门,手里拿着高脚杯晃了晃,先稳了稳然后抿了小口,酒香四溢入口绵柔,他又给贺一叙倒了一杯推过去。 “这几回事儿办得不错,尤其是怀孕这事儿,有我当年的本事。” 当年的事儿他还敢提,似乎还挺骄傲似的。 贺一叙看不惯他这纨绔样儿,冷笑一声,眼锋凌厉扫过去,嗓音沉冷阴鸷,说:“别,我们可别打算学您那一套,你自己个儿留着慢慢回忆。” “男人立于世,凡事不拘小节才可成气候,”贺建平面对他的冷言冷语也不气,反倒大有谆谆教诲之意,他说:“我与你妈妈那点事,是我们当年不成熟,但你是我儿子,我不会害你。” 贺家酒窖配备品藏室,远离外面的喧嚣,此刻屋里只有两人,贺建平大概是得意过了头,开始打感情牌了。 他自知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即便不久的将来,集团由大房承继,那也要仰仗他这个儿子经营。所以,他今天趁着心情好,有意缓和父子关系。 “我倒是希望,您从来没生过我,我也不曾流着您的血。” 这话多少有点大逆不道了。 但贺一叙还是说了。 他不是不明白贺建平的意思,无非就是将来还得依靠他养老,自己辛苦赚钱,而他继续在外花天酒地、灯红酒绿享受人生。 有时候贺一叙真不明白,贺建平嗜酒如命又重色,烟酒浸染女色魅惑,怎么就没死呢他。 像他这种人,死了一了百了,只当是净化世界了。 贺建平低笑,“这个你可做不了主,你的命是老子给的,你身上就流着老子的血,这辈子你都得给我做儿子。” “趁着老爷子看重你媳妇,平时多带她回来吃饭,哄好了老爷子,什么都是你的。” 他今天在饭桌上,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护犊心切。老爷子可从来没这么护过他,这破天荒护了一回,大抵就是看在师家那丫头片子份上了。 反正是大房收益,护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没得到的父爱,二房却霸占了许多年。 风水轮流转,也该二房尝尝这酸涩滋味了。 贺一叙不以为然,他瞥了一眼贺建平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嗤道:“她不喜欢老宅,我也不需要她来委曲求全,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只会自己争取。” 他可舍不得老婆委屈,就明雅琴那张嘴,三句话里有五句话是讽刺,心情不好的时候,路过的狗都得吃瓜落。 “你别犯轴,老爷子很喜欢她,也看重她的肚子,有捷径为何不走?” 这种机会过去可从来不会有,就老爷子偏心那劲儿,有什么好处,就是轮也轮不到大房这头。 现在机会砸下来了,不要白不要。 贺一叙眯了眯眼,“你让我替你怎么争都行,但你别妄想把她扯进来,我娶她可不是来受委屈的,”他端起高脚杯一口闷了,“啪”地放下杯子,戾气十足,“我把话搁这儿,别打我老婆的主意,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说完,懒得再与酒鬼周旋,贺一叙起身就走了。 回到房间门口,他按了按眉心才开门进去,师云意正趴在床上玩手机,她已经洗过澡了,穿着他的睡衣。 见他回来,她起身下床小跑过来,问:“你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我都要等睡着了。” “处理点事儿,困了怎么不先睡?”贺一叙揉揉她的头,轻声说:“不习惯?” “也不是,”师云意刚想说什么,就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很淡。她凑近了些,嗅了嗅,确定了是酒味,后退了一步,说:“喝酒了?和谁喝的?” “不会是贺明城?你别和他待一起,免得带坏了你。” 小姑娘一本正经喋喋不休,贺一叙静静地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低笑了一声,解释道:“不是贺明城,就在酒窖坐了会儿,和贺建平。” “我爸”这两个字在他这里就和烫嘴似的,他平时从来不喊,能不喊就不喊,非得喊,也是直呼其名。 为这,老爷子没少揍他。 家里就是闹翻了天,但出了这个家,不能让人看笑话是老爷子的宗旨。 贺一叙算是离经叛道了,性格又别扭,死犟认死理,认回来那年,半大孩子了。谁也不叫,怎么哄也不行,差点没给老爷子气死。 “他干嘛找你喝酒?”师云意也不喜欢叫,白天打了个招呼低声叫了句,这也是没招儿的事儿。 贺一叙自顾自地松了松领带,一手叉腰,一手按了按眉心,说:“为了他的老年性福,大概是希望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废话连篇说了一些。” “啊?” 师云意眨巴眨巴眼,疑惑道:“他都这岁数了,还玩这么花啊?虽然大过年的不该这么说,但他别真的死在温柔乡里。” “那不正好?” “为民除害了。” 第85章 文件 “欸,你别这么说,真死了,人家还是笑话咱们。” 大是大非面前,小姑娘看着很通透,他们这种家世不比小门小户,这种丑闻一出,阖家都丢了面子。 再怎么不和睦,到底是一家人。窝里斗得再凶,那出了门还得一致对外。只有贺明城那蠢货,拉着外人斗自己人。 贺一叙瞅了眼她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袖子还挽了好几道,扯开了话题,“衣服大了,你小心绊倒了。” 说完抱起她就往床上去。 师云意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怎么兴致说来就来?忆起临走前舅妈嘱咐的话,她红着脸小声道:“不行,前三个月不可以。” 将人放上床,贺一叙听到这话,弯唇笑了笑,他只是怕她绊倒了而已,这丫头倒是挺能联想。 看着她的眼睛,还有水光潋滟的唇,他本来没想法的,现在倒真有了。 忽然,他俯身下去,吻住了她。 辗转研磨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她快要喘不上气了才放开了她,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他难得理智回拢,起身说道:“睡,我去洗澡。” 这么轻易就放过,师云意怔了怔,然后红着脸钻进被子里,拉过头顶捂了捂。 贺一叙低笑,俯身将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里面精致漂亮的脑袋,说:“别闷着睡,免得大脑缺氧。” 就更傻了。 “我知道,”师云意抿了抿唇,接着说道:“哎呀,你快点去洗澡。” 贺一叙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师云意昏昏欲睡,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一个滚烫潮湿的胸膛贴近了她,将她拢在怀里直到天亮。 第二天,用过早餐,贺一叙就带着师云意回了悦府。 年假还有几天,他不想在老宅面对不喜欢的人,虚度时光。 年初四下午,两人窝在客厅看电影,师云意半依偎在贺一叙怀里,他的手虚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吃着爆米花,时不时还抬手往男人嘴里塞几颗。 这种温馨的美好时光,更令人珍惜。 他们看的是一部国外电影,是部很老的片子,名字叫《落跑新娘》,故事讲述了,一个女人在婚礼前夕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不爱自己的未婚夫,然后她就逃跑了,并在旅途中重新找到自己的真正爱情的故事。 拍摄手法是挺浪漫的那种,剧情处理上也比较巧妙。 师云意反正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讨论几句。贺一叙却嗤之以鼻,这种老套故事也就骗骗小姑娘。 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么离奇的剧情,若是让他评价,就两字,狗血。 就这,还不如看《泰坦尼克号》呢! 起码这部电影,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虽然电影加了很多戏剧性情节来当做卖点和噱头,毕竟如果真的那么爱,幸存下来的露丝最后不也和别人儿孙满堂? 但不可否认,出于人性的立场上,还是值得一看的。 电影结束,贺一叙看了眼手机上的未接,偏头吻了吻小姑娘的脸颊,低语了几句,起身去了书房。 师云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被粉红泡泡填满了。 二哥近来,确实是变了好多,好温柔。 她想了一会儿,拿过手机才发现有一条短信,这年头都用微信了,谁还会发短信呢。 点开短信,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师小姐。 首先祝你新年快乐! 我叫刘铭,是舒影生前的朋友。冒昧来信,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受故人所托,要将一份重要文件转赠与你,希望能与你见一面。 静待你的回信。] 舒影阿姨的朋友? 师云意疑惑了一瞬,舒影阿姨的重要文件?当年舒影阿姨离世,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啊。这么过去多少年了,怎么突然有重要文件,还是转赠给自己? 很快,她回复了短信。 [你好!可以的,请问何时方便?] 过了几分钟,师云意收到对方回复。 [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下午1点,我在曼岛咖啡等你。] 曼岛咖啡,师云意知道,就在悦府不远,是家高端咖啡店。 [好的。] 师云意正犹豫要不要告诉贺一叙,贺一叙就从书房出来了,径自去了厨房看了眼冰箱,问:“要不要出去买菜?冰箱没什么菜了。” 窝久了有点累,出去走走也好。师云意点点头,说好。 然后麻溜儿爬起来回房换衣服,半个小时后,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和他一起出门。 路上她好几次恍神,贺一叙蹙眉问她:“想什么,路也不好好看。” 他们是散步去买菜的,因为距离不是很远又不好停车,就几百米走走当散步了。 师云意哦了一声,打定住了等她先见见再考虑说不说,万一是骗子呢。 她知道贺一叙对于亲妈当年的离世耿耿于怀,后来又得知舒影阿姨当年是拿了钱才把他交给贺家的更是暗自神伤了很久。 大过年的,自己就不触他霉头了。 “二哥,买点玉米,我想吃甜玉米沙拉,你会不会做?”两人站在生鲜区,挑了一点蔬菜后,师云意说道。 玉米沙拉需要用到水果玉米,贺一叙闻言瞥了瞥,说:“成,过去挑几个。只要你想吃的,我现学都成。” “啊。”师云意怔了怔,脚步停在原地不动,她看了眼货架上的菜,说:“现学啊?那万一不好吃” “不好吃你也得吃,我做的,不许你浪费。” 靠。 这么霸道。 那还是别吃了。 “算了,我突然又不想吃了,还是吃你会做的。” 师云意最后瞄了眼货架上的玉米,舔了舔嘴唇,站在推车上准备走了。 新年假期的超市,人来人往,过节气氛很不错。 理货员重新整了了货架,又把缺货的篮子补了补货。 贺一叙低笑一声,走过去挑了几个新鲜玉米放进推车里,然后牵着她,推着车去了零食区。 家里零食酸奶快没了,得再买一点备着。 这时,师云意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掏出来看了眼。 [陆时筠:[图片]姐们儿,可以啊!二哥这都被你调教成家庭主夫了?要不是亲眼所见,这说出去有人敢信吗?这是二哥能有的人设?] 第86章 理性 师云意目光从手机里抬起,四周扫了扫,没看到人影。 [在哪呢?] [陆时筠:刚刚路过生鲜区,看到你们了,画面太美好舍不得打扰。] 师云意笑了笑。 就好姐妹那个嘚瑟劲儿,哪里是舍不得打扰,是她太怵贺一叙了,偏偏还说得冠冕堂皇。 [要不要一起吃饭呀?二哥下厨哦,他很少下厨的,机会难得,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 诱饵已经抛出去了,鱼儿上不上钩呢? 贺一叙偏头看了眼屏幕,剑眉蹙了蹙,说:“我做你一个人吃就可以了,你还大方到要与人分享?” “哎呀,筠筠她又不是别人。”师云意笑道。 [陆时筠:回头。] 师云意转过身,看见陆时筠,还有宋微宇。 俩人手牵着手,很是甜蜜。 “哟,”师云意打趣,“你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居然不告诉我,好没良心欸。” “二哥,新年好!”陆时筠乖乖打招呼,然后才回答小姐妹的打趣,她说:“你先帮我保守秘密。” “啊?” “你俩搞地下恋情啊?那我,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超市,我应该在车底?”师云意开起玩笑来,眉眼笑得弯弯的,很可爱。 买完菜,四个人一起回了悦府。 两个姑娘自然是坐着等吃就行,好在今天有大厨在,厨房自然成了宋微宇的战场,贺一叙只沦落为打杂的了。 师云意瞥了一眼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好姐们儿,问:“怎么样?最后怎么拿下的?” 此事说来话长。 年前,陆家安排陆时筠相亲,前前后后见了不少。其中有一个相亲对象,那是和司家关系不错的安家,相亲的是安家的次子,名叫安恒,留学回来接手家业。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玩得太花,总之挺会来事儿的。 见完面后,短信电话礼物从不间断,偶尔陆时筠从画廊出来,还能来个“偶遇”,这事儿原本也没藏着,京北许多人都知道,安家次子追陆时筠追得惊天动地。 她也是不厌其烦,忽然有天突发奇想答应了安恒吃个饭,看场电影,然后再把话好好说开,她是真的不喜欢安恒这一款,虽然这弟弟会来事儿,长得还不赖。 结果,不知道是谁偶遇了他俩,拍了照片发给了宋微宇,当晚安恒送她回家,在家楼下和宋微宇碰个正着。 好家伙,当时那场面,一地的烟头啊。 也不知道他搁那站了多久,陆时筠上前直接问了句:“我要是今天不回来了呢?” 你猜人怎么回? 特有自信,说:“你不会,因为你心里有我。”说完二话不说就吻上了,后面的事情少儿不宜了,收费项目。 陆时筠说完,耸耸肩,“就是这样,反正现在两边儿家里还不知道呢。我妈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和你在一起。” 可这不是事儿啊。 “你就这么把自己交出去了,回头要是两家死活不答应,你俩预备着怎么着哇?” 理性一点,这话是没错。 可感情里,理性不了。 感情是需要冲动的。 说实在话,陆时筠也不知道,她挺茫然的,睡完第二天一醒,特么的气完了都。 宋微宇提了裤子就跑了。 后来一问,人和她想得差不多,但是睡都睡了,冷静了几个小时后,作为爷们儿得有担当啊! 两人就在一起了。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我俩撂挑子啥也不管了,上一没人认识我俩的地方去。” “啊?至于吗。”师云意问。 陆时筠眼睛眨了眨,使了好几个眼色,说:“我妈那人你第一天认识啊?她宁可把我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别这么说,筠筠,”师云意觉得天底下的母亲应该都是疼孩子的,她劝道:“我劝你还是和阿姨好好谈谈,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还很不负责任。” 陆、宋两家也算不上死对头,只是过去有些过节,不至于闹到硬拆儿女姻缘。 “再说,反正我先享受一下当下。” 恋爱的感觉太棒了,尤其是和相爱的人。 聊完她的事儿,陆时筠眯眼瞅了瞅,问:“我怎么听说你俩要办婚礼了?” “谁嘴巴这么欠儿啊?搁我身上装监控了吗他。”师云意惊呼。 日子都还没定呢。 贺老爷子还得和外公商量日子,大礼也还没过呢。 “能是谁,明家那位大喇叭呗,”陆时筠说,“我听我妈打电话知道的,你未来二婶说的,她好像还挺生气的,说你们大房不要脸,靠生孩子博出位。” “这是谣言?你知道我妈听完什么语气吗?她居然说你都怀孕了,我连个对象都找不着,那语气恨不得明天就把我嫁出去了,然后再生一窝孩子。” 师云意怔了怔,欲言又止,眼巴巴看向陆时筠。 最后什么也没说,不知道怎么说,感觉两天时间,京北都传遍了。 本来说的眉飞色舞的陆时筠见状一愣,结结巴巴“你啊”、“我啊”半天才瞪大了眼睛说:“真怀孕了啊?” “啊?” “什么情况啊?” 师云意被她磨得不行,只得点头老实承认,“还没去医院确认呢,不过试纸是阳性。” “不对,弱阳性。” 这下,陆时筠原地炸锅了。 她就差尖叫了。 要不是怕扰民,她还真就这么干了。 “你什么情况啊?昏了头了你,大好年龄这么快生孩子,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做好当妈的决定了吗?” “嘘,你小点声儿你,要不要给你一喇叭啊,上大街上嚷嚷去。” 师云意拉了拉好姐妹的衣角,重新拉她坐下来,这才娓娓道来:“真的,就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可来都来了,总不能不要?” 况且,两边家里也不会同意他们不要。 要是一开始家长不知道还好,可以商量着决定。结果一开始,就是走了明路的,瞒都瞒不了。 “你外公就不生气啊?说我保证不笑,二哥是不是挨打了?” 第87章 股份 “没有,”师云意想到外公当时的反应就后怕,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二哥总是能游刃有余掌控局面,她笑道:“外公还挺高兴的。” “……” “牛哇。” “还是二哥有魄力。” 陆时筠恨不得举个大大的拇指,沪上蒋老爷子那是什么人?不由感叹,这要是换成她,指不定是个什么后果。 大概可能是再次爆发世界大战的程度了。 诶。 人比人,气死人。 开放式厨房,贺一叙把甜椒拿出来洗洗,准备切丝。 “这是想通了?” 冷不丁问道。 宋微宇手里锅铲翻炒没停,小炒鸡块色泽绝佳,油香四溢,闻言只是顿了顿,道: “你说得对,遇到合适的人不容易。” 贺一叙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疯子那里,我劝你别瞒着。” “知道。” 宋微宇瞥了一眼兄弟切好的“甜椒棍儿”,微蹙了下眉,将炒好的菜递给他,说:“端上桌,叫她们吃饭了。” “你好好考虑下我说的话。”贺一叙再次强调。 宋微宇转身看了眼客厅窃窃私语的两人,不知道聊到什么,只见陆时筠笑得东倒西歪,一点形象也不顾了。 真好。 他回头嗯了一声,说:“我明白。” 晚饭后,两人告辞。 师云意笑弯了眼,问贺一叙,“宋微宇那公司具体是投资哪方面的?二哥你知道吗?” 她只知道宋微宇当年脱离宋家自主创业,他大学是学金融的,在沪上开了投资咨询公司,但具体投资什么,她也不懂。 以前人家和自己搭不上关系,也没必要特地去知道这些。但现在好姐妹陆时筠和人家在一起了,想到陆时筠的妈妈,她不免开始担心宋微宇能不能搞定未来丈母娘。 事关好姐们儿的幸福,她还是要在意的。 贺一叙摸摸她的头顶,“怎么?怕他过不去陆家那关啊?” “嗯,”师云意眼睛眨巴眨巴,说:“我看筠筠这次是认真的,担心她以后会受伤害欸。” “放心,她不会,宋微宇没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二哥都这么说,师云意耸耸肩也就不去想了。 初五上午,贺一叙要出门办点事儿,临走时嘱咐她午觉起来把甜汤喝了,晚上回来接她出去吃。 等他一走,师云意就麻溜儿爬起来收拾一番,时间差不多,她也出门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曼岛咖啡,她甫一进去就看到临窗而坐的中年男人,大约40岁出头,寸头,一身休闲装,很松散。 见她来,男人站起身打招呼,递过来一张名片,语气很客气,说: “是师小姐?” “是我。”师云意接过名片,在中年男人对面落座,抬手看了一眼。 骏亚娱乐艺人总监,刘铭。 娱乐圈的。 骏亚娱乐是舒影阿姨生前的经纪公司,起初只是个小公司,因为舒影的爆红而名气大涨,后来又连续签下多个流量明星,目前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地位超然。 舒影宣布无限期退圈后,骏亚旗下众多艺人目前还活跃在荧幕前,只是没有舒影在时的辉煌。 说来,他们是共赢的合作关系。 “不好意思,请问您找我”师云意开诚布公,她时间有限,贺一叙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刘铭从随身文件包里拿出蓝色封皮文件推给她,“师小姐打开看看,这是舒影生前托我保管的。” 怔了怔,师云意蹙眉抬手拿过文件看起来。 股权委托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花了十多分钟简单看了下,师云意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消失许久的5股份,二哥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 原来是这样。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人,“这” 刘铭耐心等她看完,才说:“我和舒影是多年好友,她手术前大概是料到了以后,托我替她保管这份文件,等时机合适了交给你。” “年前我听闻小叙贺总求婚成功,我想这大概就是舒影说的时机合适了。以前,我经常听舒影提及你们,她每次提起你,总是很庆幸,还有你陪在贺总身边。这份文件,是她对你最好的信任。她说,你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当然明白。 她当然明白,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沉的母爱,以及无能为力的愧疚与亏欠。 人们常说,爱是常觉亏欠。那会儿师云意觉得太感性了不好,现在她是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师云意收好文件,郑重点头,“谢谢你,我明白了。” 自从贺党华醒过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二哥说的,导致二哥这两个月来常常出神,他心里大概还是想不通的。 想不通舒影阿姨当年为什么要拿钱。 也认为,是舒影阿姨抛弃了他。 可师云意手里这份文件却恰恰说明了,这一切不是这样的,舒影阿姨是爱他的,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她当年的苦衷,深谋远虑,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不客气,我只是尽到一个朋友的责任罢了。” 事情谈完,两人在咖啡店门口分开,师云意走出去好几步,听到身后的声音,脚步顿住。 刘铭叫住了她,说:“那个,还有件事,舒影当年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贺总的性子,她让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就是如果,有一天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让你千万记住,他一定是无心的。” 伤害? 师云意不明白,二哥一直就对她很好,应该不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她笑着点头,说:“谢谢你,他不会。” 回家的路上,师云意绕到小区西面的甜品店买了几款小蛋糕。 回到家没一会儿,贺一叙就回来了,他看着门口东倒西歪的高跟鞋,皱眉问道:“出去了?” “嗯,”师云意从中岛台那边端着水杯过来,“想吃玛茜家的蛋糕,顺便散散步。” 贺一叙视线瞥到中岛台上的包装袋,笑着说:“怎么不和我说,我给你买回来。” “我想出去散散步嘛,对了,你事情办完了吗?” 大过年的,年假还没结束呢,贺一叙从昨晚接了个电话就开始脸色沉冷,之后更是电话没完,她回房睡觉前,他还在书房忙碌。 第88章 遗嘱 “嗯,”贺一叙声音沉闷,眼神意味深长,说:“爷爷昨晚进医院了,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啊?” 师云意懵了一瞬,放下手里的水杯,问:“前天看着很好啊,怎么会突然进医院,你刚从医院回来吗?” “嗯。” 贺一叙点点头,按了下眉心揉了揉,昨晚一夜没休息好,他心里烦躁。 事情很突然,他也没有准备,爷爷在初三的家宴上对大房的维护,彻底让二房急了眼。 昨天,小姑姑贺望舒回娘家,二房一家子作陪了一天,人家共享天伦,贺建平又不在家,唐怡岚就没去跟前儿凑热闹。 席间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子突发心梗,紧急送到医院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其实也不难猜。 初三家宴上,贺党华一反常态维护起大房,贺望舒这个时候回娘家,能有什么好事儿? 师云意挺心疼他的,上前挽着他的胳膊,有心安慰,她说:“很严重吗?爷爷他” 关于贺党华这个人,贺一叙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本来也没什么祖孙情谊,还受他冷脸对待多年,早就没有亲情可言。 可当他真的要死了,他心里反而升起一丝惆怅。 不过这种惆怅很快就被一系列棘手的事情给代替,老爷子病危的消息目前是对外隐瞒的,他还得处理集团的事情,二房虎视眈眈,贺建平指望不上,紧急关头他得时刻打起精神。 分身乏术,他只得让唐怡岚明天把陈姆姆送来,照顾一下师云意。 贺一叙将人扣进怀里,贪婪地享受当下安静独处的温馨,认真地说:“意意,这几天很关键,我可能顾不上你,明天陈姆姆过来照顾你,成吗?” 小姑娘伸手拥住他的腰身,在他怀里点点头,说:“好。” 初九下午,贺老爷子的讣告登顶各大新闻,这位叱咤商界几十年的传奇企业家,于新年假期后上班的第二天骤然离世,享年71岁。 师云意这两天一直待在悦府哪儿也没去,贺一叙两天没回来,只偶尔打个电话问她吃饭了没有,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她一切都好,放他放心处理要紧事。 老爷子在医院抢救期间,贺家一众人都守在医院寸步不离,一开始面上尚且能保持和气,毕竟要做给外人看,不到最后时刻,谁知道结果。 身心疲惫维持了几天,贺党华宣布死亡,几家人彻底维持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老爷子的私人秘书向恒出面,宣称老爷子生前已立好了遗嘱,待后事办完后,再坐下来公布。 大房怔了,二房炸开了锅,贺望舒也懵了,老爷子什么时候立的遗嘱? “不可能。” “爷爷根本就不会立遗嘱。” “是啊!向律师,老爷子从未说过要立遗嘱。你手里这份遗嘱,我们持怀疑态度。” 二房一家原本自信得很,这突然出现的遗嘱让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贪婪之状令人作呕。 向恒跟随贺党华十多年,早知老爷子用意。 他说:“遗嘱经过公证,合法有效。如若家属有意见,可以做司法鉴定。” 明雅琴跳得最凶,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分给大房,“老爷子之前数次病危抢救,你提都没提过有这份遗嘱存在,显然是后来再立的,可年假没过老爷子就昏迷了,这份遗嘱怎么公证?” “向律师跟随老爷子多年了,你可别犯糊涂,伪造遗嘱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向恒目不斜视,义正言辞:“当然,这一点不必贺二太太提醒我。家属如果对遗嘱真实性存在质疑,可以去调取录音,视频查看。” “还有,遗嘱并非最近而立,而是三年前7月27日所立。” 三年前? 7月27,那天是贺一叙出国的日子。 也是贺家二房迄今为止,打得最漂亮的一仗。 明雅琴哑了火。 贺建安父子俩心思各异。 向恒最后说了一句,按贺党华生前交代,后事办完后他会在贺家大宅宣布遗嘱内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爷子去世,师云意不能不出面,贺一叙在初九傍晚回家接上她,去往灵堂。 师云意能看到他眼底的血丝,一张脸也因为多日未修边幅而更沧桑,她想安慰他,舌尖打转的话转了几圈最终只化为一个拥抱,轻轻地搂住了他。 时间静下来,贺一叙阖眼靠在椅背上,什么都没说。 老爷子出殡后,已经是正月十五了,电视里播放元宵晚会,外头万家灯火。 而贺家大宅,众人面面相觑,等着向恒宣布遗嘱内容。 人到齐了,向恒宣读了遗嘱。 贺党华将名下房产以及藏品给了小女贺望舒,唐怡岚与明雅琴望了一眼抹泪的贺望舒,什么也没说。 名下持有联洋股份则由长孙贺一叙继承。 而远洋贸易给了次孙贺明城。 看似很公平公正,但谁不知道联洋才是贺家的根基? 果然,这一条刚宣读完毕,二房直接炸了锅。 也不怪他们这个反应,毕竟就连贺一叙也愣了好久,他是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把大头给了他。 他都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了,结果躺赢了? 明雅琴:“不可能,我不信,老爷子最疼我们家明城,你说说这怎么可能呢?” 贺望舒也帮腔,“是啊,爸爸以前早就说过,将来集团是要交给贺明城的。” 这话一出,唐怡岚也不甘示弱,“弟妹,小姑子,话也不能这么说,老爷子哄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我们大房可是长子长孙,以前不和你们争那是我们念着手足之情,也怕伤了老爷子的心。” “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你们二房这些年确实有点过了。” “哼,什么长子长孙,长子是长子,这长孙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没数吗?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戏子生的,也敢和我们明城争。谁不知道,老爷子生前最看不上的就是贺一叙了?” 提到舒影,唐怡岚脸色变了变,她对舒影没什么感觉,毕竟这风流债,是她联姻嫁进贺家之前的事儿,她没立场计较什么。 但贺建平婚前弄出孩子,这确实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些年在京北贵妇圈子里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忽然。 一声低笑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89章 暗计 贺一叙只觉好笑。 “戏子生的又怎么样?老爷子最后不也把基业交给了戏子生的?二婶这么看重出身,二弟也没沾上你们明家什么光啊!” “我劝二叔见好就收,你是怎么从明家侵占土地案里摘出来的,还要我重新说一遍吗?” 赤裸裸地威胁,似当天一棒敲下。 明雅琴说:“你敢!你答应了老爷子这事儿掀过了,好处你也拿到手了。现在想反悔,我告诉你没门儿。” “既然如此,你也别想好过,联洋我们是拿不到了,可我有的是法子让联洋节后开市跌停。” 明建安目光微动,瞪了一眼明雅琴。指缝夹着烟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好一会儿他才说: “一家人何必赶尽杀绝,打断手脚还连着筋呢!你就不怕做得太绝,打破了老爷子想要的局面?” “局面?” 接着就是一声冷嗤,“你们不打算讲情面,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讲局面?” 唐怡岚环手一抱,说:“就是,弟妹想要联洋股票跌停,那么明尚雪和明家,明儿就得在京北城里消失。” “消失?”明雅琴笑了,“凭什么?凭你们唐家啊?嫂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们唐家还得靠着贺家才有一口饭吃呢。” 一直安静坐着没说话的师云意,眼睛眨了眨,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 随后,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察觉到大家的目光投射过来,师云意抬眸,说:“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唐怡岚唇角弯了弯。 明雅琴白眼翻上天。 唐家做不到。 贺家不会做。 那师家呢? 要想让明家消失,对师家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这种争权分家的战场上,众观全局,师云意就是最大的变数。 明雅琴在心里恨道:一切都是因为师云意这死丫头。 “累了?”贺一叙低头问。 师云意点点头,“好困啊,还要多久啊?” “快了,马上带你回去。” 听见小俩口对话的唐怡岚嘴角勾着一抹弧度,不是亲生的儿子又如何?只要他们还是一家子,那就会同仇敌忾。 一致对外。 儿子不是亲生的不要紧,师云意这个儿媳妇反正她是越看越喜欢,若是将来能帮上贺诗琪就更好了。 “行了,说再多也是废话,我们两家没有坐下来和气闲聊的闲情逸致,早点儿说完散了。” 向恒继续宣读了后面几条。 半个小时后,贺家分家完毕。 贺望舒伤心抹泪,“爸爸竟然一点股份也没留给我,我还是不是他唯一的女儿了?” 明雅琴白眼一翻,“别不知足了,要不人家大房该说你贪心了。” 唐怡岚拢着小披肩,笑着从她俩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胜利者的姿态,明雅琴恨得咬碎了牙。 当晚,雾色酒。 陆时沨俨然成了全场最佳马屁王,那架势不当弼马温可惜了。 “你说我们忙活这些年不是白忙活了吗?这老爷子,真行,合着他三年前就想着把集团给你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贺一叙右手把玩着酒杯,弯唇一笑。 “也不算,远洋不是还在贺明城手里?” 陆时沨一愣。 其他人皆是一愣。 沈霖结巴了一瞬,问:“二哥,你……” 不是,这话他不敢说,烫嘴。 “也是,要赢就赢得漂亮,二哥预备着怎么做?” 陆时沨帮他说了。 贺一叙漫不经心说:“贺明城这人……远洋在他手里迟早退市,不如在我手里,才能发挥联洋在世界各处码头经营最大作用。” 海上贸易加上码头运营,相辅相成,不久的将来,联洋势必成为这一领域世界巨头。 散场后,贺一叙碰见了赵芷露,她被人架着去了其他包厢。 陆时沨回头,“看什么呢?走了。” “你先走,我碰着个熟人,去看看。”贺一叙说。 陆时沨疑惑,眼神扫了一圈,“谁啊?” 贺一叙没说。 陆时沨了然,“走了。” 之后,贺一叙朝赵芷露所在二楼包厢而去。 陈牧跟在身后,想劝。最终欲言又止,没敢。 “让你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看来是铁了心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寸头男掐着赵芷露下巴,面目狰狞,包厢内其他人,眼里满是玩味儿。 赵芷露瑟瑟发抖,哭着腔调,“龙哥,我错了,真不是我不做,是我找不到机会,我求你饶了我!” “饶了你?” “饶了你,你老爸欠我的那些赌债,你还啊?”说完,那个叫龙哥的,身体往后仰了仰,抹了一把下巴,眸光一闪。 赵芷露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真的怕了,这些人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敢做,她心一横,说:“我知道师云意一个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你看成吗?” “什么秘密?” 赵芷露环顾了包厢几人,欲言又止。龙哥摆了个眼色,包厢内人都走光了,她才凑近了些,低声说:“她三年前被绑架过,而且还失忆了,这事儿和贺一叙有关系。” 龙哥一听,果然来了兴致,贺明城不想贺一叙好过,可能让贺一叙不好过的,只有他身边那个女人。 龙哥问:“什么关系?” 赵芷露说,“龙哥,这事儿我说了,我爸那赌债……” “别跟我得寸进尺。”龙哥怒斥。 赵芷露身体一抖,“师云意之所以被绑架,是因为她去见了贺一叙,他们吵了一架,师云意才一个人跑开的。” “贺一叙知道这事儿,但师家不知道,连师云意自己也不知道,她被绑架后失忆了。” 倘若师云意知道了,师家知道了,背后的蒋老爷子知道了,师云意还能嫁给贺一叙吗? 就是她愿意,蒋老爷子也不会同意的。 这事儿搞不好还能让师亦扬和贺一叙反目,毕竟他那么疼妹妹。 龙哥一合计,又问:“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赵芷露说:“当年师云意来找贺一叙,我就在那里,亲眼所见。” 龙哥深思了片刻,点点头。 “你走,若是你说的属实,你爸那债可以清了。” “谢谢龙哥。” 赵芷露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唇角覆上一抹浅笑。 第90章 老公 酒拐角处,贺一叙偏头点了根烟,在朦胧烟雾中抬眸,见到人出来,问了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芷露好不容易脱身,没想到会碰上贺一叙,她脸色几不可闻地怔愣,随即敛了笑意,说:“我” 她在贺一叙怀疑的目光下,双眸覆上水雾,上前拉住男人的袖角,颤声道:“阿叙,我爸他又赌钱了,这些人找不到他,一直来找我我” 音乐声震耳的酒,冷红酒绿热闹非凡,彩色灯带从脸色忽闪而过,给女人覆上一层楚楚可怜的微光。 两人站在一起,从一楼t台看过去,像是难舍难分的有情男女。 贺一叙面无表情从她手里抽回胳膊,他没有说话,只是缄默着把头偏开。好久,男人捻灭了烟头,说:“我不是慈善家,不会一次次替你和你的家人摆平这些事情。” 想起前阵子收到的消息,派去盯着贺明城的那帮人看到她和贺明城接触过几次。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了。 贺一叙说完转身准备走。 见他要走,赵芷露眼疾手快上前拉住他,说:“阿叙,你再帮帮我,这次之后我和家人会离开京北回老家定居,你你就看在阿姨的份上再帮帮我,好吗?” 贺一叙脚步顿住。 似在考虑,时间在流逝,赵芷露在赌。 赌他不会见死不救,也赌他对自己提出的条件心动。 好一会儿,贺一叙说:“最后一次。” 说完人就消失在转角。 被扔在原地的赵芷露,无声地笑了。 贺一叙回悦府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睡着了,电视里的电影还没看完,桌上的零食也没来得及收。 似乎就是这样看着电影吃着零食等他回家的时候忍不住睡着了。 贺一叙站在玄关处看了一会儿,看她披着毛毯卧在沙发上睡得很熟,像是做了什么梦似的,嘴角动了动。 他换鞋进屋,脚步很轻,生怕吵醒了她扰乱了此刻的安宁。 关掉电视,俯身将熟睡的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本来睡得很熟的人在他怀里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向他,笑了一下,喃喃道:“你回来了。” “嗯,抱你进屋,睡。” 磁性至极的声音带着勾耳的安抚,师云意闭着眼睛在他怀里埋头蹭了蹭。忽然,她闻到一股香水味,很熟悉。 这味道让她胃里不适,一阵翻涌之后,师云意抬手捂住了嘴。 “怎么了?” 她眼神示意卫生间方向,因为犯恶心而逼出的生理性眼泪要落不落,男人看着心里陡然一软,心疼溢于言表。 师云意撑在洗手台吐了几次,什么也没吐出来,但因为呕吐导致的痉挛让她眼泪鼻涕成团,她用水洗了洗,接过男人递来的毛巾擦脸。 “要不要开点药吃?”男人一脸紧张,关切地问。 师云意收拾好以后,瞪了他一眼,然后捂着鼻子说,“你上哪鬼混去了?一身的劣质香水味,好难闻啊。” 说罢,不忘捏着鼻子从他身边快速溜过,一溜烟钻进被子里,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 贺一叙低头闻了闻身上,没有味道啊。 又抬手闻了闻右手胳膊,嗯,是有点儿。 应该是方才在酒,被赵芷露拉住的时候,不小心沾上她身上的香水味了。 他转身看了眼师云意,笑着说:“抱歉,晚上和疯子他们几个说点事儿,不小心沾上的,我去洗澡,你先睡。” 师云意没多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际,半边床榻陷下去,男人滚烫的胸膛裹夹着湿气拥上来,在她颈间作乱。 “嗯~” 睡梦被打断两次,小姑娘有点不高兴了,但嗓子里发出的是无声地嘤咛。 这一声,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火热抵着她,桎梏着她,低头亲到她的樱唇,熟练地撬开贝齿,唇齿相依。 “别闹” 师云意彻底清醒了,手脚并用抵住男人压下来的重量。 “就一次。”男人从她颈间流连而返,停在她耳边,轻喘着说。 “不要,医生不是说” 贺一叙挪动身体蹭了蹭,让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火热,有点撒娇的意味,说:“就一次,我轻点,好不好?” 小姑娘哪里遭得住他这样,眼睛笑弯了,问:“二哥,你是在撒娇吗?” “嗯。” 男人想也没想就答应,倒让小姑娘一愣,旋即,她撇了撇嘴,说道:“叫妈妈!” “什么?” 贺一叙像是没听清,眯了眯眼,问她。 “我说叫妈妈!”师云意咳了咳,清了下嗓子又强调了一遍。 贺一叙:“” 被子里掐着小姑娘细腰的大手稍稍用力,他俯身离了更近些,问:“胆儿肥了是不是?” “我是不是最近太纵着你了。” 察觉到危险靠近,师云意瑟缩了一下,连忙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 窗外是满背的夜色,窗内是一室的温馨。 贺一叙很温柔亲吻怀里的人,安抚了好久才开始进入正题。 这是他一生最好的美梦,在26岁这年全部实现。 他想,他这一生披荆斩棘,老天终是待他不薄。 第二天一早,因为丧礼而耽误的产检提上日程,贺一叙很早就起了,那会儿师云意还在睡。 昨晚应该是放纵了,小姑娘脸色有些疲惫。 早餐准备好后,贺一叙进屋去喊她,他坐在床边,轻声说:“意意,起床了。” 床上的人眉头紧蹙,嘟囔了一声,转了个身继续睡。 贺一叙俯身,温香软玉在怀,他嗅着小姑娘身上的体香,在她颈间作乱,高挺的鼻梁划过姑娘白皙的软肉,若有似无的蹭了蹭,惹得姑娘身体微栗。 “不要了,老公。” 师云意毫无意识地推了推男人,抿唇说道。 男人身体微怔,呼吸也沉了沉,想到昨晚哄着她叫了好几遍“新称呼”,嘴角弯了弯,伸手将她额前的头发勾到耳后,露出精致的小脸,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起来了,还去不去医院了?” 第91章 心跳 上午9点过,贺一叙叫起服务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成功把小姑娘从床上叫醒。 又贴心伺候着刷牙洗脸,吃完早餐,出门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 下楼坐进车里,师云意还在抗诉,“你怎么不早点叫我,今天可以看到宝宝的超声波照片欸,我期待了好久。” 面对这倒打一耙的抗诉,贺一叙扶额,无奈道:“嗯嗯,都怪我,现在可以出发了吗?老婆。” 骄纵一早上,师云意此刻得意到了顶峰,她微扬着脸,说:“可以了。” 去完医院贺一叙要赶回集团,今天事情还挺多的,所以是陈牧和司机一起来接的。 陈牧坐在副驾驶看着两人打趣,嘴角也不自觉勾了勾,心道:还得是老板娘有本事,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吃瘪过。 车子很快到达京北和睦家医院,贺一叙左手牵着小姑娘,右手拎着她的粉色i稀有皮小包,径自往产科门诊走去。 陈牧早在昨天就安排好了一切,到了就能直接见医生开单做检查。 医生简单问过一些基本情况后,笑着说大概率是怀孕了。然后让他们先去抽血,再去做个彩超看看孕囊。 运气好的话,今天可以听到胎心音。 抽血的时候,贺一叙立于一侧,扣住小姑娘的脑袋,缓解她的紧张。 后面排队的孕妇看着他们两人,胳膊肘撞了撞在身侧玩手机的男人,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男人抬眸扫了一眼,不以为意,“刚结婚都是这样的,咱们老夫老妻了,这样你不嫌恶心吗?” 话说完,女人还想说什么,前面的男人视线扫过来,那目光里寒凝一片,玩手机的男人下意识收了手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气场太强大了也。 当师云意躺在彩超床上的时候,贺一叙在一旁握住她的手,帮忙掀起上衣,又将裤子往下拉了拉,露出白皙的小肚皮。 彩超医生是个资深女专家,她面带笑意耐心等着男人慢悠悠的动作,似怕碰碎了珍宝一般。她视线挪到小姑娘脸上,笑道:“你丈夫很不错,姑娘好福气。” 师云意脸蛋微红,点了点头。 医生又说:“有点凉,你忍忍。” 说完把耦合剂挤到肚皮上,然后拿过探头覆盖上去,左右小幅度滑了滑,师云意躺着可以看到天花板的投影,而贺一叙可以看到医生面前的屏幕。 小夫妻俩都很紧张和期待。 医生手上边滑动,边和旁边的助手报着数字,似乎是胎儿数据。 全部测量完了以后,医生很贴心帮忙找了个不错的角度,定格住,指着屏幕上的小豆丁说,“看,这个就是胎儿,7周大小,符合末次月经数字。” 贺一叙看着屏幕上那一丁点儿玩意儿,心情很复杂。 他低头看师云意,小姑娘正好也看着他,视线对上,他笑了笑。 拿到报告出来,陈牧也帮着拿到了血液检查报告,贺一叙拿着报告牵着她说,“要不要去卫生间洗洗,还难受吗?” 师云意脑袋还是懵的,她刚听到宝宝胎心音的小火车声音,感觉生命好奇妙。 伸手摸了摸小腹,这是他们的孩子。 “怎么了?傻了?”贺一叙见她不说话,问。 师云意稍稍回神,问:“二哥,我们真的有宝宝了欸,你高兴吗?” “嗯,”贺一叙伸手揉揉小姑娘的发顶,眉眼温和一片,他说:“高兴。” 虽然这个小家伙不是计划内来的,但只要他来了,他一定会做个好丈夫、好爸爸,给他们好的生活,一辈子爱他们。 两人后来又去见过医生,医生看了眼报告,笑着说道:“恭喜贺先生、贺太太,已经怀孕7周了。” “谢谢。” “谢谢医生。” 两人同时很客气的道谢,相视一笑。 他们不知道别的夫妻在这一刻是什么感觉,相比贺一叙一脸淡定,师云意就显得很飘忽了,像踩在云朵上,不真实。 “不过,孕酮有点低,在临界值,”医生看了眼血液报告单,说道:“不过不要太担心,保持心情舒畅,我稍后给你开点孕酮片,贺太太记得按时吃。” “另外叶酸片补了吗?” 师云意点头,在沪上的时候,舅妈就买了叶酸片让她先吃起来,不管怀没怀,反正没有坏处。 “那就行,这里有孕期安全手册,可以带出去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打电话问我就行。”医生收了报告夹进文件袋,联合一旁摆放的孕妇安全手册一起塞进去,递过来给两人。 “好的,谢谢医生。” 贺一叙接过文件袋,牵着小姑娘离开。 重新回到车上,贺一叙蹙眉问道:“要不要送你回星河湾,这阵子我们住星河湾,有徐妈照顾你,方便一点。” 师云意也是这么想的,况且一会儿要给外公打电话报喜,以她对外公的了解,年过月尽了,外公肯定会来京北小住。 她点点头,说:“好,不过你先送我去枫林晚,筠筠约我吃午饭,下午筠筠会送我回去。” 司机听到对话看了一眼后视镜,贺一叙点头,他就拐弯开去了枫林晚。 到达门口,贺一叙先下车绕到另一侧开门将小姑娘捞出来,嘱咐道:“早点回家,我今晚有点晚,困了就先睡,别等我。” 师云意嗯了一声,说:“好。” 看着小姑娘进了餐厅,贺一叙收身坐进车里,车子启动往联洋总部开。 期间,贺一叙听陈牧报告了今天的工作内容。突然,他问:“昨晚交给你的事儿办了吗?” 陈牧翻报告的手一顿,随后想了想,说:“处理了,那帮人不会再找赵小姐麻烦。” 贺一叙淡淡地说:“嗯,回公司后尽快办理赵芷露的辞职手续,贺明城那边的人撤回来。” 陈牧:“知道了,老板。” 不管她和贺明城接触是为了什么,贺一叙心里想的都是,只要她离开京北,他也能彻底摆脱了这狗皮膏药的一家子。 “好好好,那要紧吗?要不然我让你舅妈去京北照顾你一阵子?”蒋老爷子在电话里连声说好,而后问道。 师云意坐在雅间,手托着下巴,说:“不用了外公,医生只说在临界值,不用那么紧张,有徐妈照顾,不要紧的。” 爷孙俩通话期间,雅间的推拉门倏地拉开,师云意看到门口的人影一怔。 第92章 视频 “你怎么在这儿?”师云意脱口而出。 赵芷露和沈黎约在枫林晚见面,方才在门口看到贺一叙小心翼翼地护着师云意,那人嘴角带笑温柔嘱咐,那一幕彻底刺红了她的眼。 所以,等贺一叙一走,她就怂恿沈黎过来,假装偶遇。 沈黎笑着打招呼,“意意,好久不见。” “别,我跟你可不熟。二位要是没事儿,就不送了。”师云意没有跟这俩绿茶配白莲的组合寒暄的兴趣。 两人站在包间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赵芷露拉了拉沈黎,说:“黎黎,我说了不来,人家不欢迎我们,我们回自己包厢。” 沈黎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说:“你刚刚不是说” 师云意噗嗤一声笑了,“沈黎,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这么浅显易见的表演你都看不懂?小心回头被人卖了,还以为人家跟你姐妹情深呢。” “我没有。”赵芷露拔高了声调说。 师云意瞥了一眼,淡淡地说:“我也没说是你啊?赵芷露这么上赶着承认做什么?对号入座?” 沈黎最近被她姐沈慈狠狠收拾了几番,在沈家的日子不好过。沈慈强调过几次,让她和师云意打好关系,做不成姐妹不要紧,大家都在一个圈子,起码别做仇人。 贺一叙上位,沈家以后诸多生意还要靠沈霖舔着脸与联洋合作,师云意这位联洋老板娘的身份不能得罪。 沈黎拉了拉赵芷露,笑着和师云意解释,“意意,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遇见了打个招呼,你别生气。” 这话一出,师云意抬眸睨了一眼,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犯不着和沈黎这蠢货计较。 归根结底,她和赵芷露之间的矛盾,和人沈黎扯不上关系。 对于沈黎的转变,赵芷露身体一愣,不可置信似的,说:“黎黎,你” 沈黎白了她一眼,说道:“哎呀,走走,你不是想吃枫林晚的招牌吗,我们别打扰意意了。” “宋微宇呢?” “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这不是平白给我们意意添堵吗?” 服务生小金上前迎着人,说道:“老板娘陆小姐消消气,我这就去后厨喊老板。” 身后传来陆时筠的声音,陆时筠瞥了一眼小金,雄赳赳气昂昂越过其他几个服务生走到包间门口,将包往桌子一搁,居高临下看着赵芷露,又看了眼沈黎。 “沈黎,你是不是教训没吃够啊?还敢不知死活和这贱人在一起出现在意意面前?忘了沈慈和你说的话了?” 赵芷露瞪了一眼陆时筠,“说话就说话,你别骂人,陆小姐的教养让狗吃了吗?” 师云意搁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朝姐妹走过去,视线在赵芷露和沈黎脸上梭巡,然后说道:“赵芷露,你自己是癞蛤蟆趴脚背,你不咬人,你恶心人哪。” “和你这种人说话,还要教养吗?” 陆时筠听完朝姐妹竖起大拇指,上前扶着姐妹重新坐下去,笑道:“好了,和她们计较影响胃口,想不想吃冷面?” 她伸手摸了摸姐妹的肚皮,笑嘻嘻问道:“我们贺宝宝也想吃冷面了呢。” 门口两人全程围观包间内两人互动。 忽地,沈黎脑子上线了,她眼睛一亮:“意意,你怀孕了?” 赵芷露不可置信看向师云意,自然也看到了陆时筠搭在师云意的肚子上。 突然,她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难怪。 难怪贺一叙对她的态度忽然天上地下。 原本凭借她早年与贺一叙一起长大的情分,不管时间怎么变,她以为在贺一叙那里,她始终是特别的。 明明她才是最先认识贺一叙的。 师云意不过是仗着家世好而已,能给到贺一叙关键帮助而已,她这样的花瓶,抛却家世,她凭什么? 赵芷露脸色像霜打的茄子,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包间的。 相比她们这边的气氛,一墙之隔的另外一间包间则是笑声不断。 “真的啊?这么奇妙吗?” “啊啊啊啊,怎么不录下来,我也想听贺宝宝的声音。” 陆时筠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在好姐妹身旁蹭了蹭,撒泼打滚。 “喏,给你看看,”师云意拿出手包里的彩超照片递过去,“只可以看看哦,我还没有塑封,别给我碰坏了。” 陆时筠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哇,以后不要叫贺宝宝了,小豆丁,他好小欸。” 隔壁包间的沈黎听着这对话,看了眼赵芷露,“露露,算了,他们都有孩子了,你放下。” 毕竟在一起玩了十来年,她知道赵芷露对贺一叙的执念,有心劝赵芷露不要再执迷不悟,以免连累自己被师云意针对。 没料到赵芷露根本不接招儿,反而是笑着说,“她凭什么这么对我?明明是我先喜欢的,她只不过是后来出现的,又死皮赖脸赖着阿叙的。” 沈黎说:“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感情不分先来后到的,她能赖着贺一叙,贺一叙也没有推开她不是吗?换作你去赖着试试呢,你有信心他不推开你吗?” 她一想到昨晚,贺一叙面无表情收回手臂,连袖子都不让她碰,心里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桌子底下,赵芷露死死攥着手机,抿了抿唇,将手机打开点开保存已久的视频,递给沈黎看,而后说道:“黎黎,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你不是也很讨厌师云意吗?我们找人把这个视频公开,好不好?” 1分半的视频,沈黎几乎是瞪着眼睛看完的,这个视频要是公开,师贺两家的联姻恐怕都要地震。 说实话,她讨厌归讨厌,但没恶毒到这么伤害人家。她们这个圈子,口角之争多了去了,但背地里用这种下作手段,她不屑,也不敢。 “露露,这个视频你从哪里来的??这” 赵芷露唇角挂着笑,压低了声音说:“很吃惊,贺一叙根本不爱她,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得意?” “从小到大,她都高高在上,我真是受够了,她想得偿所愿,我偏偏不让。” 第93章 慢着 “露露,不是我不帮你,这么做如果被贺一叙查出来,你想过怎么收场吗?”沈黎一脸为难,虽然能出一口气,但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甚至是整个沈家,都不能承担。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生活,不想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赵芷露听这话也不装了,忽地,她冷哼一声,嗤道:“你别不是怕了?你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欺负我们的?还有你的身份,你忘了是谁传出去的吗?” 以前在学校,原本没人知道沈黎是小三生的私生女这回事儿,是后来有次,师云意和陆时筠来学校找赵芷露吵架,第二天全校都知道她是私生女了。 这事儿论起来,她是个躺枪的,赵芷露与那姐俩儿的恩恩怨怨,受伤害的为什么是她? 害得她那阵子在学校,一直被别的同学孤立和议论,往日那种富家女的优越感一点都摆不出来了。 但那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况且是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反正现在圈子里人人都知道,她也没必要端着不放。 沈黎闷闷地说:“你要找死别拉上我,我大姐最近管我管得很紧,你也知道的,我不能惹麻烦的。露露,我劝你还是” “没想到你这么怂,”赵芷露喝了口茶,说:“算了,这事儿我再考虑考虑。” 赵芷露要把这事儿做得隐蔽,她不止一条路可以走,沈黎这条路走不通但也不能撕破脸被她泄露出去。 沈黎见她这么说,松了口气。 吃完饭,两人喊来服务生买单,临走时,赵芷露看了眼隔壁紧闭的包间门,唇角勾了勾。 再让你得意两天。 晚上,师云意听见楼下汽车声,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楼下。 下楼梯时,徐妈跟在后面喊,“慢点儿,你慢点儿。要拿什么东西,我给你拿就是了。” 师云意摆摆手,头也没回,“徐妈你先睡,是二哥回来了。” 知道他今天有应酬要喝酒,师云意特地从厨房拿出柠檬和蜂蜜,倒了水搅拌好尝了一口,这时候,贺一叙已经从车库上来了。 “怎么不睡觉?” 男人喝得有点多,走路摇摇晃晃,陈牧把人送到,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师云意端着蜂蜜水,走过去递给男人,“喏,给你准备了这个。” 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倒是有点为人妻子那味儿了,很贴心也很温柔。 男人低头看了眼递过来的蜂蜜水,怔了怔,随后伸手接过来一口喝光,放下杯子揉了揉眉心,说:“谢谢老婆。” “不过这些事儿以后交给阿姨来做,你这样小心着凉。” “知道了,人家想等你嘛。” 贺一叙闻言一笑,上前一步拉过小姑娘的手,放在掌心摩挲。 “走,上楼睡觉。” 师云意贴心贴到家,见他摇摇晃晃,收回手扶住他的胳膊,说:“干嘛喝这么多酒?你都当上贺董了,他们还敢灌你酒啊?” “嗯,我还不是,”贺一叙走了几步,说:“贺明城联合股东发起股东大会,要求重新按股权选出新的集团话事人。” “他简直痴人说梦,那几个老家伙,我迟早收拾。” 男人有点发酒疯了,看来是真的喝多了。 师云意一怔,偏头看了眼男人,问:“什么时候啊?” 醉酒的男人脑子不清醒,话也有点啰嗦,他问:“什么什么时候?” “股东大会。” 贺一叙抬手揉了揉眉心,说不出的烦躁,他随意道:“明天。” 说完他转身看着在他面前忙忙碌碌的女孩儿,说道:“我不会输,我不会。” “知道了,你不会输的。”师云意扶着他进了卧室,然后拿了睡衣给他,推着他赶紧冲一冲,时间不早了。 还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的男人接过睡衣,看了她一眼,然后进了卫生间。 第二天一早,贺一叙几乎是前脚刚走,师云意就起来了。 而因着老董事长去世压抑了几天的联洋总部,今天有一场大戏上场。 上午10点,大会议室内,贺建平为首的大房一家,贺建安为首的二房一家,以及几个老股东都在。 关于今天的紧急股东大会,贺明城是做足了功课的,他持有联洋25股份,远洋100控股权,提前说服了几位老股东,许以重利在今天的股东大会上倒戈。 会议还有几分钟开始,比起二房一家势在必得的嘴脸,贺建平脸色就没这么好了,因为儿子贺一叙不接电话。 贺建安笑道:“大哥别着急,小叙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 看着是关心的话,但实际都是嘲讽。 他巴不得贺一叙今天不出现呢。 就贺建平那个草包,这些年声色场子里浸染惯了,贪图享乐的模样,拿捏他就和掐死蚂蚁一样简单。 贺建平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并未接话,只是抬手看了眼手表。 临近大会开始前的一分钟,贺一叙姗姗来迟。 他一来,边坐下边说:“抱歉,有点事儿耽误了,开始。” 双方律师都在场,就远洋贸易100控股权市值变算与联洋25股权,能否合并超过贺一叙持有50联洋股份,取代贺一叙成为集团最大股东。 其中涉及到股东手里20股权,听懂股东意见后,场面一度对贺一叙不利。 贺明城根本等不了,“再算,你和我也是相差不下,爷爷去世前,联洋和远洋并未分家,既然是一家子,那么就能合并计算,我持有的可不比你少。” 全盘算下来,贺明城似乎还比贺一叙多一点点。 “是啊,”贺建安摸了摸下巴,笑道,“这回算清楚了,大哥总该心服口服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贺建平还想反驳几句。 贺一叙半晌没说话,他往后一靠,视线掠过在场众人,眯了眯眼,说:“几位股东什么意见?” 老股东们都是老油条了,一切利益为重,哪边给的利益大,自然就往哪边靠拢。 说白了,他们对贺党华还可以讲情分,这都第三代了还有什么情分可以讲? 几位老股东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董笑道,“这个” “那就投票。”贺明城懒得耗下去,他说。 四位股东相继点头,“行,投票。” 贺一叙无话可说了。 “那就投票。” 共4位股东,在律师见证下,相继举手投票。 最终,贺一叙2票,贺明城2票。 贺明城拍桌而起,“刘伯伯,你昨天可不是这样答应我的?” 刘董笑道,“小城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老爷子生前待我不薄,我不能害了联洋,毁了老爷子一手打下的商业版图。” 贺明城眯了眯眼,说,“行,随你怎么说,没有你这5。现在我还是比他贺一叙多,集团就该我说了算。” “这回输得心服口服了?还有什么话说?” 贺一叙捏着手里的笔转了转,弯唇一笑,“你就这么自信你可” “慢着。”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 随着会议室大门推开,师云意捏着文件,身后跟着律师,缓步而入。 第94章 野心 师云意目不斜视走进去,在场所有人都眯了眯眼,贺明城怔了一瞬,看向门口走来的人。 “你来做什么?”贺明城不知所以,说道。 “来看你笑话,怎么不欢迎啊?”师云意呛回去,然后朝贺一叙眨了眨眼。 贺明城脸色难看,说:“这是联洋集团股东大会,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进来?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了。” “你敢!”贺一叙说道。 一直跟在身后的律师这时候说道,“诸位好,我是师云意小姐的代理律师,我的当事人师云意小姐作为联洋集团的股东,持股5,有足够理由出席今日的股东大会。”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其中,也包括贺一叙。 难道,当年那5股份??在师云意手里? “你为何有5股份?”贺建安忍不住问。 闻所未闻啊。 师云意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律师把文件分发给众人,其实明明白白写着持股明细。这份文件是近日股权变更后才生效的,就连贺一叙都来不及收到消息,何况是其他众人。 “现在我有资格参加了?”师云意浅笑嫣然,看着贺明城说道。 在场众人,没人出声,贺建安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苍蝇,几位老古董面面相觑。 陈牧眼观鼻鼻观心,心道老板娘真是太飒了,这招儿回旋镖转得简直太漂亮了。 “既然没有意义,我要求重新投票。” 师云意说完,看向主位上的贺一叙,眨了下眼睛。调皮中带点骄傲的姿态,她成功在贺一叙的脸上捕捉到笑意。 不论这5股份师云意是如何拿到的,眼下的局面彻底扭转,风向也跟着变了。 重新投票开始后,毫无意外,包括师云意在内的五位股东全部将票投给了贺一叙,贺一叙以全票当选联洋集团董事局主席。 会议结束后,股东离场。贺建安与贺明城父子俩气得握紧了拳头,从手背上的青筋可以看出父子俩此刻的愤怒,就在他们转身退出会议室的时候,今天一向话不多的贺一叙难得开口: “二叔和堂弟还是坐下为好,因为接下来的情况若是在这间屋子以外的地方发生,二叔和堂弟将来就彻底没法在京北立足了。” 闻言,贺明城脚步一顿,转身眯了眯眼,说:“你什么意思?” 贺建安浸染商场多年,自然能听出贺一叙话里的威胁,他拍了下桌子,连一贯的成功人士儒雅形象也不要了,怒斥道:“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老爷子什么。” 贺一叙嘴角一勾,沉声道:“我是答应过爷爷,不会再为难你们二房,可那也仅限老爷子在世,仅限你们二房安分守己。” “爷爷去世这阵子,堂弟做过什么不会忘了?二房屡次兴风作浪,是真当我脾气好,还是当我真的会因为老爷子一句话就要屡屡忍让?” 这话就是要来真的了,眼见硬的不行,贺建安脸色微变,预备着来软的。 “小叙啊,那事儿过了便过了,你也答应了老爷子往后绝不提及。你手里捏着的那份资料随时可以要我们二房付出代价,可你们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必做得太绝?” 贺一叙冷哼一声,讽刺道:“亲兄弟?你们过去对付我的时候何时想过我们是亲兄弟了?二叔这话还是留着进去和审计局解释,或许再不济和商业调查科解释?” 贺明城心一横,怒火中烧:“爸,您求他干什么?明摆着今天这一出就是他们夫妻设好的局,您还真信了他会信守承诺?” 说来说去就是当初西山那块地,明家不该贪婪过甚,为了把那块地周边收归入内,打通了关系强拆了一个村,村民与施工队爆发了矛盾导致了死了那么一两个,虽然最后这事儿明家以最快速度重金封了口。 可不知怎么就被贺一叙翻出来了,不仅让受害者家属信访伸冤,还越过了上级主管部门,直接将举报文件递到了最高层。 何来冤? 分明收了钱闭了嘴。 别人不知,那是贺一叙想要他们“冤”。 要说冤,他们父子俩才是真的冤,钱没捞着就算了,还惹上了官司,险些脱不了身。 年前那阵儿,这事儿赶巧关头,老爷子从医院醒过来了,爷孙俩秉烛夜谈过后,贺一叙最终睁只眼闭只眼,看着老爷子保下了贺建安、贺明城父子俩。 至于明家的明尚雪,现在还未脱身。 贺一叙眼一瞥,笑道:“二叔,您听见了?我就算是有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儿子也不信呐。警察已经在路上了,二位若是不听劝,那请便?” “不过,走出联洋这座大门再被带走,我可就彻底闭眼不管了,咱们也别提什么兄弟不兄弟的了,新仇旧恨那就一起算。” 贺建安闻言,心里大惊。他是知晓倘若真进去调查,以贺一叙在京北的人脉关系,又有师亦扬仗着蒋老爷子的关系从旁协助,他和儿子贺明城想从里面安全出来,几率几乎为零。 以贺一叙睚眦必报的性格,不把刑罚加到最大码绝不会罢休。 贺建安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思量什么,大会议室内落针可闻,寂静到师云意玩了好几把羊了个羊都没有个结果。 第17次失败后,师云意把手机往桌上一搁,呼了口气,气呼呼道:“还要商量多久啊,你答应我的陪我吃午饭还吃不吃了?” “吃,”仅一秒,贺一叙反应过来,嘴角挂了一抹笑,颇为欣慰睨了一眼小姑娘,对着陈牧道:“陈牧,订餐厅,就订太太喜欢的那家低分子餐厅。” 贺建安眼瞅着两人要走,连忙拦住,最终下了决定,道:“说,你要什么才肯放过,我说的是彻底放过。” “好说,”贺一叙轻笑,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剑眉舒展开,说:“只要你们交出远洋控股权,我以市值全额收购远洋股份,我就放过你们。” “不可能。”贺明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贺一叙睨了一眼贺明城,“ok,那就没得谈咯?”说完就要过去牵师云意,预备着离开。 师云意到现在才明白,二哥的心思真的太可怕了,也足够贪心,活脱脱就是一商场活阎王。 拿下了联洋还不够,还预备着吞下远洋? 也就是说,二哥其实早就留了后手,今天即便没有她赶到,他也不会输。思及此,师云意想到昨晚醉酒的男人,匐在她的颈侧一遍遍强调:我不会输。 原来如此。 野心足够强大,倘若成功,京北乃至全球,再无人能在这一领域与他抗衡。 贺建安犹豫了几分钟,说:“我们退出幕后只分红不管事不行吗?远洋原本就是联洋子公司,决策权依然在你,何必如此麻烦?” 贺一叙没打算费时间和他们迂回,抬着腕表看了一眼,指针走向11:25,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二叔还有5分钟考虑,5分钟后不论二叔做没做决定,我都不再留情。” 贺建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卡在11:30前,闭了闭眼睛,说:“我答应你。” 贺明城惊呼,“爸。” “闭嘴,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可说的?要怪就怪你,成天听你妈蛊惑,帮着明家瞎摆弄,明尚雪妇人之仁,你也是个没脑子的。”贺建安恨铁不成钢说道。 师云意闻言,抿唇笑了笑。 不论何时,小时候或是现在,她只要看到贺明城吃瘪,还是会忍不住笑意。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的情绪早已随着贺一叙的快乐而变化。 片刻后,签好了文件,贺一叙牵着师云意下到车库,预备着去吃饭。 电梯内,贺一叙眨着眼睛问:“二哥,我刚刚有没有魄力?怎么样?演技是不是特别好,特别飒?” 她指得是她摔手机那一幕,吓得贺建安一激灵,她眸光早就捕捉到了他肩膀都抖了一下,碍着演戏要做全,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贺一叙偏头看她,旋即,笑着“嗯”了一声,“特别好,孺子可教也。” 第95章 风暴 周五一早,联洋集团发布公告,正式任命贺一叙为集团新一任董事局主席兼并子公司远洋贸易执行总裁。 公告一出,业界哗然。 同日上午10点,股市开盘,截止到下午2点,联洋股票持续飘红直至涨停。 夜里,陆时沨组局非要弄个庆功会,喊了圈里一众好友,甚至以公谋私喊了几个嫩模热场。 被圈里好友封为“狼心夫妻”的贺一叙、师云意夫妻俩姗姗来迟,甫一进屋,师云意睨了几个水灵得掐出水的嫩模,黛眉一挑,低声道:“疯子哥?你又被甩了?” “妹妹,”提到这茬儿,陆时沨警铃大作,他眼一瞥,道:“说的什么话,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师云意眼神朝包厢那侧瞥了瞥,嘴巴努了努示意,“那这,你不怕回去沈慈撕了你?” “嗐。” 陆时沨特骚包地头一甩,那模样要多油有多油,真的糊眼睛了都,他说:“这女人就不能太惯着,不然容易不知好歹。”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师云意拿着包砸向陆时沨,没好气地说道。 第一下包上的铆钉砸中了陆时沨,他“哎哟”,“哎哟”碰瓷个没完,第二下师云意的手便被陆时沨攥住了,“妹妹,你下死手啊。” “我都没用力,你少碰瓷我。”她说完目光看向贺一叙,嘴巴一撇,示意他看自己被陆时沨攥住的手腕子。 果然。 贺一叙手里的纸牌飞镖似的朝陆时沨“飞”过来,他沉声道:“疯子,别欺负我老婆,过来玩两把了。” 纸牌飞过来的一瞬,陆时沨几乎同时放开了小姑娘的手腕子,他真是被气笑了,“谁欺负你老婆了?你们夫妻俩真不愧‘狼心夫妻’,一个仗势欺人,一个以权欺人,太狠了。” 师云意得意看向陆时沨,葡萄大的眼睛眨了眨,“谁让你说女人不知好歹的。” “我那是说沈慈,她就不能太纵着了,竟敢趁着我出差华南的时候,开什么泳池party,还是在我的别墅,喊了一群男模。” 说完,陆时沨掀开衣摆,摆了好几个pose,说:“我这身材不比那几个娘里娘气的男模好吗?” 包厢内,众人爆发尖锐爆鸣声,师云意也笑得东倒西歪。 陆时沨真不愧是气氛担当,就他这耍宝鬼马的样子,真的就站在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满是笑点。 自带的笑点达人,浑身上下都是笑点。 “陆时沨!” 包厢门被推开,沈慈踩着恨天高出现在门口,一眼就捕捉到包厢正中间耍宝的陆时沨,她怒气冲冲举着包上前,“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陆时沨一愣,“欸诶欸,老婆,给点面子,这么多人呐。” 沈慈环顾一圈,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更气了,“你丫的,谁让你去欺负我朋友的?” “什么欺负,我那是警告。”陆时沨不以为然。 “他干嘛了你就警告,你跟我走,跟我去道歉,他要跟我绝交,我跟你没完。”沈慈一手拧着陆时沨的耳朵,就把陆时沨往包厢外拖。 陆时沨也没敢真的挣开,他不服气地说:“要我跟那娘炮道歉?你不如省省心,明天我就让他那破地儿关门大吉。” “开的什么酒他,牛郎店还差不多。” 沈慈在京北,那是出了名的女魔头,她收回手昂着下巴,双手环胸,睨着他:“我不管,你要不去,我们就分手。” “分手?” “你丫的居然要为了一牛郎跟我提分手?”陆时沨炸了锅,像只阿拉斯加似的上蹿下跳。 “什么牛郎,你会不会尊重人,那是我朋友,我的好闺蜜,你连我的朋友都不尊重,我和你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这话,陆时沨噎了一瞬。 “不是,大小姐,你跟一小白脸当什么闺蜜啊,男人和女人哪有纯洁的关系。” 陆时沨算是服了。 他们满打满算在一起还没有三个月,为了这个小白脸吵了n次架了,有完没完了还。 沈慈也是不服软的性子,“说白了你就是不信任我呗,你不去是?ok,那分手好了。” 说完,沈慈睨了一眼包厢内的几个嫩模,然后给了陆时沨一个眼神,扭头就踩着恨天高“哒哒哒”地走了。 陆时沨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挠了下后脑勺,追了出去。 包厢中间两人在打闹那会儿,沈霖坐在里侧沙发上低笑,最后举起酒杯和旁边人碰杯。 不枉他费尽心思融入这个圈子,妹妹沈慈也跟着提升了一个阶级,这是最大的意外之喜。 有人笑得意味深长和他碰杯,“沈总,恭喜了。” 看这样子,很快便能喝到两家联姻的喜酒了,也不知道陆时沨那百花丛中过的浪荡子,是如何甘愿被一人束缚的。 了解他的人,都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 大概,连陆时沨自己都说不清楚。 玩牌的人少了一个,贺一叙喊了一下,沈霖顶上了。 师云意乖乖地坐在一侧,时不时喝几口果汁,很甜。 今天到场的人基本都是彼此相熟的人,也都明白这俩夫妻是什么情况,憋到爆炸也不敢在包厢点烟。 快结束的时候,师亦扬才姗姗来迟,他一来就端过杯子猛喝了几口酒,那架势看起来有多颓就有多颓。 师云意怔愣了一瞬。 她慢慢挪到亲哥身旁,偏头问:“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 师亦扬靠在沙发上闭目沉思,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坐起来,说:“小森回来了,外公让过几天一起吃个饭。” “哦,好。” 原来是情敌回来了。 难怪。 师云意同情的看了一眼亲哥,在舌头打转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感情这事儿,得他自己掰碎了看清了才能真的明白。 其他人说再多,都是枉然。 因着师云意身体特殊时期需要早睡,晚上他们俩散的早,提前打道回府。 到家的时候,师云意先去洗澡,贺一叙则去了书房。 洗完澡出来,她擦着头发去书房寻他,门没关,她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贺一叙在打电话,举着手机站在窗边,眉眼一片烦躁。 她听见他说,“她要多少,给她就是,赶快把她送走。” 第96章 谎言 “这事儿别让太太知道。” 见他在忙,师云意不想打扰他,但是离开书房前,她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怔在了原地。 回房后,她左思右想,贺一叙瞒了自己什么? 困意来袭,她最终并未等他回房就睡了过去,只是在深夜里被拥入一个滚烫的胸膛。 第二天醒来时,床边早已没了温度,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10点了。 她从床上起来,看到床头柜的温开水以及压在杯子底下的便签,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老婆,我有事儿出差两天,乖乖吃饭,爱你。] 师云意小心叠了便签放入抽屉,然后去洗漱吃早饭,徐妈今天熬了小米粥放了点冰糖,当甜品喝也不错。 吃完饭,生活助理李敏搬来一大叠各品牌婚纱秀款的图册以及各大婚礼策划公司的宣传册给她看。 师云意张了张嘴巴,说:“这么多?” 李敏点头,“贺董说,这些要是没有喜欢的,他再带你去国外选,或者实在不行把国外几个婚纱设计品牌请来国内开秀?” 太夸张了! 虽然一生一次的婚礼很重要,但她不想搞得这么浮夸。 “先放着,我一会儿看。” 过了一会儿,陆时筠风风火火杀来星河湾,一进门就往沙发上一摊,叹了口气。 “干嘛这么丧,谁惹你了?” 徐妈上了一壶花茶,又摆了几样点心。 陆时筠这才坐直了身体,说:“别提了,我妈这回太过分了,我准备住在你这儿几天。” “行啊。” 好姐妹要留宿,师云意自然一百个同意。 “想住多久都行,不过,阿姨又怎么你了?” 陆时沨嘴一瞥,委屈巴巴道:“我妈说我和我哥两人只能得偿所愿一个,以她和我爸对陆时沨那王八蛋的偏爱,肯定是优先同意他和沈慈的事儿,我和宋微宇就只能棒打鸳鸯。” 像是阿姨能干出来的事儿。 师云意了然点点头。 她说:“那你准备怎么办?或许需不需要我和二哥帮帮你们?” “你们怎么帮?” “我妈铁了心不同意,你们俩还能说服他们不成?都怪陆时沨,王八蛋。他为什么要和我同时谈恋爱,他不是京北最大的花花公子吗他,突然玩什么纯爱啊!!” 陆时筠说着说着快哭了。 师云意想了想,说:“既然疯子哥的婚姻不能给陆家带来最大利益化,阿姨自然想从你的婚姻上寻找突破口,可我听二哥说,宋微宇的公司不简单呐,不能帮到陆家吗?” “阿姨到底不满意的是什么?” 陆时筠头一偏,说:“可我不想我的感情这么肮脏,充斥着利益的腐朽味,我只想好好拥有一段纯真的爱情,然后守护好它,为什么这么难?” 师云意一噎。 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 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感情。 纯真这两个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难能可贵,几乎不可能。 “筠筠,我不会安慰人,但我觉得你把感情想得太简单了,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可能享受了家族带来的一切便利,然后再回过头说家族束缚了我们。” “如果你们能在一起,厮守终老。那么,从中给两个家庭带去共赢的局面,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陆时筠眨了眨眼,她心里也明白这些,可她真的不愿意为难宋微宇,也不想他们刚刚发展出来的感情被这些浮华所影响。 “别说我的事儿了。” 她拿过茶几上摆放的婚礼册翻了几页,问:“这么多?二哥这是要举办婚礼还是举办婚纱秀?” 师云意轻笑,“可能都有。” “不过你俩的婚礼是不是得快点了,日子定了没有呀,别到时候穿婚纱不好看,一辈子可就也这一次啊。” 师云意说:“过几天外公和舅舅一家子来京北,具体定在哪天,过几天就知道了。” “那婚纱照呢?想好去哪拍了吗?塞班还是毛里求斯?” 好姐妹要嫁了,陆时筠这个伴娘是跑不掉的,她其实心里比师云意还期待婚礼那天,她是实实在在见证他们的感情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当年,贺一叙被打压,众人都觉得蒋老爷子绝不会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嫁给他。 没想到,短短两年。 他又杀回来了,并且一路披荆斩棘冲上了巅峰,现在彻底站稳了脚跟。 再也没人能阻拦贺一叙的脚步了。 事业上的巨大成功,感情上的顺利,他仿佛上帝的宠儿,将一切好的都给了他。 这些看似简单的数字,贺一叙走得多难,师云意背负了什么,陆时筠一清二楚,如今这对恋人即将结果,年底还会迎来可爱的宝宝。 她是打从心眼里高兴,也替好姐妹开心,衷心祝福他们—— ——得偿所愿。 师云意随手捡起一本册子翻看,最后她说:“冰岛,我要去冰岛拍。” “你这身体方便吗?”陆时筠劝道。 师云意低头看了眼小腹,扁平扁平的,也不知道小豆丁长大一点没有,她低笑,眼里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 “我可以,他当然也可以啦,等二哥出差回来,我们就出发。” 陆时筠疑惑了一瞬,“二哥出差了?什么时候?” “今天啊,应该是早上,怎么了?” 陆时筠“哦”了一声。 那她刚才在溪南俱乐部门口看到的是鬼啊?? “没什么,他有说去哪出差吗?” 师云意摇摇头,“没有,但他说两天就回来了。” “哦哦。” 陆时筠捞过手机给陆时沨发微信,“哥哥~” 这一看就是有求于人的架势。 那边很快回复,“有病?” 陆时筠:“你才有病,会不会说话?” 陆时沨:“什么事儿?忙着呢,有事说事。” 陆时筠:“二哥和你在一起吗?” 陆时沨:“刚还在一起,现在散了。有事儿找他?为了宋微宇?” 陆时筠:“没事儿,就问问。” 关了手机,陆时筠瞥了一眼师云意,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现在是真的很为难。 “那个” 师云意还在看婚纱册子,突然她指了其中一款大拖尾款式说道:“筠筠,这个款式我穿好不好看?” 第97章 热搜 陆时筠瞥了一眼好姐妹幸福的模样,不忍打破这一刻的美好,最终忍了什么也没说。 她装作无事一般靠过去,认真商量起了婚纱的款式,需要搭配的首饰以及婚礼风格的挑选。 晚饭时,师云意拍了张照片发给贺一叙,等了许久,那边都未回复。 直到睡前,贺一叙才打来电话。 师云意迷迷糊糊接起,嗫嚅道:“你忙完啦。” “嗯,”电话那边,男人嗓子微哑,似被烟酒浸染后,他问:“对不起,老婆。” 小姑娘举着电话放在耳边,翻了个身将手机搁在枕头上,笑问:“干嘛突然道歉?” 良久,贺一叙说:“就是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觉得对不起你。” “噢,”师云意笑着说没关系,而后喃喃道:“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呢,吓我一跳。” 男人闻言噎了一瞬,默了好一会儿,岔开了话题,说:“徐妈有没有帮你把小灯打开?晚上一个人睡怕不怕?” 师云意眯了眯眼,说:“开了,哪有那么夸张,再说我又不是一个人。” “嗯?” 贺一叙疑惑不解。 良久,他反应过来低笑出声,重新嗯了一声,道:“成,忘了我老婆是有宝宝陪的人了。” 师云意哭笑不得。 “你这便宜爸爸当的,宝宝也能随便忘记的吗?” 贺一叙只笑。 笑声透过电话沙沙声传过来,磁性至极,很是好听。 突然,男人那头传来声音,似乎是道女声,师云意没听清,只听到男人说道:“早点睡,明天我就回来。” 而后,电话挂了。 处在孕初期的师云意,正是犯困、怎么都睡不饱的时候,她什么也多想,沉沉地进入梦乡。 次日凌晨,天降明未明,陆时筠在外面鬼急鬼吼地敲门,吵醒了睡梦中的梦乡中的人儿。师云意在最后一次敲门声响起时,揉着眼睛翻身起床。 “意意,意意啊。” 及至门口,打开房间。 “筠筠,你干嘛啊天还没亮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知道上一次吵醒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师云意起床气很大,要不是杀闺蜜犯法,陆时筠现在都身首异处了。 陆时筠双手举过头顶,笑嘻嘻道:“快,十万火急,把手机借给我,我手机坏了,我打个紧急电话处理点事儿。” “现在才5点钟,你开什么玩笑啊?什么事儿要早上5点起来处理?” 说归说,她还是回身及至床边,陆时筠紧随其后,那架势像是耽误她夺命似的。师云意捞过手机,指纹刚按上去,解锁屏开,手机就从手里消失不见。 陆时筠狮口夺机,溜之大吉,边跑边喊: “我先拿去用,等会还给你哦。你快趁着瞌睡虫还在,再睡一会儿。” 陆时筠以最快速度回房后,赶紧拿过自己的手机拨电话出去,那头很快接了,“喂,二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贺一叙声音从电话传过来,沉冷又阴鸷,隐忍到了极致,“帮我看好意意,千万别让她看到新闻,等我处理好才能把手机还给她。” 挂电话前,陆时筠强调了句,“二哥,我不知道我这样帮你瞒着到底对不对,意意她很讨厌欺骗,我希望你尽快回来主动解释。” “嗯。” 嘟嘟嘟。 电话单方面挂断。 陆时筠打开微博,一个小时前挂在热搜位置的新闻以最快速度炸号、锁词条,撤热度。 逐渐下降,直到现在已经消失不见。联洋公关部的能力,果然不是盖的。 事情要从凌晨3点说起—— 某个挂着黄v的账号发布一条视频,配文:京北某双顶级豪门s姓千金深夜擅闯私宅纠缠前男友,导致前男友暴怒,被其前男友赶出家门。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时值盛夏,一袭黑发及腰的花季少女深夜出现在某栋私人别墅庭院,随后和高瘦的帅气男生进行了20多秒的交谈,视频经过消音处理,并不能看出他们说了什么。 但依稀通过对口型,能看清男生冲着女生非常不耐烦地说了,你能不能别烦,滚啊。 随后女生哭着跑出了庭院,视频到这里结束。 虽然经过厚码,吃瓜网友还是通过关键线索查到这栋别墅的主人是已故三栖影后舒影生前的住所。 [盆友们~我家里有点那个圈子的关系,据说顶级豪门x家的新任董事主席是舒影未婚生的szz。] 这条消息得到了视频发布者点赞。 这一点赞,吃瓜网友瞬间沸腾了。 [楼上的,是我知道的那个x家吗?x和s不是最近才传出结婚吗?] [我晚睡我自豪,这个瓜是我应得的。] [一楼要不要再透露一点,然后呢?然后呢?] [吃瓜归吃瓜,不明真相,蹲一个反转。] 随即,视频发布者趁着热度攀升时,在评论区再爆猛料。顶级千金s小姐是先上车后补票。 [所以,所以,豪门也吃这种带崽结婚是吗?] [突然很好奇,x和s这对夫妻婚前协议签了多少页?] [等等,我们好像漏了一个关键消息,博主发这个视频的意义是什么?目的何在?] [楼上的果然慧眼独到,我刚刚翻了下博主的全部微博,绿茶鉴定完毕。这里指路每年的4月21日,博主都会发布一个蛋糕,配字:陪在你身边的第xx年,祝你生日快乐,我的男孩。] [楼上的,什么意思??!] [懂了!!懂了!!] [楼上,懂什么了你?] [我刚刚去ly官网看了下信息,那位董事主席的生日,居然就是4月21,这个信息量还不够大吗?] [我靠??] [所以这位x原来除了s以外,还有另一个女生,也就是博主?] [豪门狗血三角恋??这个瓜,我能吃到撑死。] 讨论热度越来越高,视频发布者又紧接着发布了第三条重磅消息,这次是一个纯文字表情包,文字内容是: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是你欠我的。 陆时筠被电话叫醒的时候,快速划了一眼,就看到这里停止。现在再点进去,只有404了。 但仍旧有不少人截了图转发,一时半会儿,想完全清除到不存在,恐怕还不行,至少天亮前不行。 好在师云意这一觉得睡到9点过,希望到那时,二哥能解决好这件事。 陆时筠理了理思绪,她当然能百分百确定视频里是贺一叙与师云意,而且是三年前的两人。 根据有限的线索,她不难还原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记得视频右上角记录的拍摄时间是7月26日,23:29分。 那天,是二哥出国的前一晚。 第98章 好痛 那天晚上,师云意那么晚去找二哥干什么? 陆时筠百思不得其解,二哥为什么会说意意烦?在她印象中,二哥一向疼爱和宠溺意意的,从未舍得说过重话,为什么会一反常态让意意滚呢? 三年前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意意就是从二哥那里跑出来,才会被陈大胜绑架的? 不管陆时筠如何分析,最终有一个结果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三年前意意被绑架,和二哥脱不了关系。那么问题来了,意意在患上ptsd后,选择性忘记的痛苦回忆,也包括视频中这一段。 陆时筠头要炸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而令陆时筠想不到的是,师云意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她看了眼时间才6点多,在枕头底下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才想起手机被姐妹拿走了。 好在,她还有ipad,她想二哥了,想发个信息问问他今天几点到家。 师云意起床去窗前书桌上拿ipad,然后回到床上靠在床头划开。她在点开绿色聊天软件前,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博。 其实,当时她想的是时间太早了,等半个小时再发了,二哥的生物钟很准,7点肯定起了。 她刷了会儿微博,首页弹出一条“您错过一条本地热搜消息”,她点进主题进去屏幕显示404,她又退出来刷了刷没事儿。 其中有一个京圈本地的美食博主她很喜欢,也关注了对方,偶尔会看到博主发自己做的小蛋糕以及制作攻略,师云意以前还跟着攻略学过,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她还蛮喜欢的。 好巧不巧,这位美食博主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夜猫子,凌晨3点多那场京圈豪门狗血瓜,她自然也是全程围观吃撑的。 还截了不少图呢,师云意可以从她的微博讨论话题追踪过去,最终她看到了她一生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事情。 那段视频的截图,刺激了她视觉的同时,也刺激了她的心理,乃至四肢百骸都经过了重新组装一般。 她在巨大的窒息与痛苦中,三年前的记忆纷至沓来。 那天晚上她睡不着,偷偷跑去师亦扬房间,玩人吓人的幼稚游戏。还未及至门口,她看到房里透出的光亮,门没关。 师亦扬坐在床尾凳上,揉着眉心,道:“你能不能听我劝?老爷子此举明摆着是磨炼你,你也知道你这次出手冲动了。”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师亦扬忽地拔高了声调,“你别和我扯这些,有什么用?先动手的永远不占理。贺一叙,你太冲动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贺明城就是故意刺激你动手的吗?” 又顿了几秒,气氛好像安静下来了,她听到哥哥声音缓和了很多,问对方,“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趴在门缝的小姑娘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眼睛陡然瞪大了,心里疑惑:二哥要走? 是出国吗? 她快速掏出手机,翻了一个遍,没有来自他的消息。她又快速拨通了电话过去,那边显示正在通话中 她真是脑子懵了,哥哥在和他通话,自己当然打不通了。想了想,她转身下了楼,然后轻手轻脚出了门。 打了个车到达舒影阿姨家的时候,已经23点22分了,她快速按了庭院自动门的密码然后入内。 甫一进去,她就看到了蹲在了玻璃花房外的贺一叙,她小跑着上前,很大的酒气。 二哥喝醉了? 贺一叙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全部埋进了膝盖里。他没有发现小姑娘的到来,不知是醉了还是睡着了。 师云意蹲在贺一叙旁边,摇了摇贺一叙的胳膊,小声道:“二哥,二哥。” 男生没有任何反应。 小姑娘咬着唇,抱着男生的胳膊晃了晃,这回用了点力气。 这回有反应了,男生似乎很生气,他睁开眸子瞥了一眼,那一眼里带了无尽的嫌弃与厌恶,惊得小姑娘差点哭出来。 然后她就被贺一叙一把攥起推至庭院,大吼着道:“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那声音大得吓人,二哥从未那样对过她。 “二哥,你别这么凶我” “呜呜呜” 结果男人反而就像听不见似的,他紧接着怒吼了一句,“滚啊!” 师云意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葡萄大的双眸含满了眼泪,一脸的不可置信。最终她拭了一把泪,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在距离星河湾别墅还有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最终她停下来一步三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追上来,等了好久,他没有追来。 师云意越想越觉得既难过又委屈。 这时,路过一辆白色揽胜,在她身侧开门随后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塞进了车子,她当时太害怕,吓得哇哇大哭,然后就大脑供氧不足昏了过去。 之后她被绑匪关在黑漆漆的集装箱很久很久,久到她开始犯迷糊,觉得这辈子也不会出去了。 可理智让她保持清醒,她能听到夏日蝉鸣蛙叫,确定自己已经是在野外。 19岁的小姑娘没受过什么罪,最终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医院了,外公和哥哥都陪在身边,她怯怯地问,“二哥呢?” 他们告诉她,二哥出国负责分公司了。 师云意握着ipad痛到无法呼吸,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三年来,她一直觉得她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原来如此 原来他昨晚的对不起 一切早有预兆,是她蠢,从未怀疑过他。 师云意捂着肚子,掀开了被子,她方才坐着的地方,床单上猩红一片。她像没看到一样,跌跌撞撞开了房门,摇摇晃晃走到楼下,用座机拨通了师亦扬的电话。 师亦扬在忙几个并购案,这几天住在公司附近的大平层。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接起,师云意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她在昏过去的前一秒,捂着肚子对着电话说:“哥哥,救救我,我好痛” “意意!!” 第99章 暴怒 养和医院,高级特护病房。 师云意躺在病床上安睡,她早上送过来时,受了刺激太过,但因她身体情况特殊,医生权衡之下请示家属,师亦扬同意了使用安定。 随着师云意一同来医院的还有陆时筠,此刻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悻悻缩在一旁,几番欲言又止。 最后师亦扬忍无可忍,问她:“还不准备说吗?你从小和意意一起长大,我以为你俩的姐妹感情深厚,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妹妹眼下这个情况,师亦扬真的没心情和她好言好语。 陆时筠非常自责,她要是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她宁可意意睡醒后才知道,起码她会陪在身边,陪她一起面对。 而不是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还拿走了她的手机。 “扬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会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帮着二哥瞒意意,我当时真的就是脑子一抽,觉得二哥说的对,怕意意看见热搜受不了,宝宝也会受不了。” 陆时筠哭着嗓子说,都是她的错,她明知道好姐妹最不能容忍欺骗,可她还是听信了贺一叙的话,帮着隐瞒一时。 师亦扬脸黑得几寸,事情的前因后果,师云意送进手术室前,总助已经报告给他了。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外面都翻了天了,他居然一点都没收到。 他这个哥哥当的,真是好失败。 不消一会儿,总助进来说:“师总,都安排好了,现在走吗?” 师亦扬转身瞥了一眼病床,回身朝总助点头,沉声说:“现在就走。” 早上他给沪上拨去了电话,外公让他即刻送师云意回沪上,江家那边会安排江澈提前去蒋公馆等着。 师云意这情况,如果ptsd再发作一次,后果不堪设想。 陆时筠着急上前,突然开始哇哇大哭,抽噎着说:“扬哥,意意这样子可以经得住飞机颠簸吗?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师亦扬没听她的,径自过去打横抱起了妹妹,医生护士紧跟其后,电梯直达顶层。 私人飞机在医院楼顶停机坪待命。 忽地,睡在师亦扬怀里的女孩儿呼吸急促了几分,她哭道:“不要,哥哥,我不要。哥哥,你快点来救救我,我好怕。” “这里好黑,哥哥,你快点来。” 师亦扬搂紧了妹妹,忍住了喉头的哽咽,轻声安抚,“意意别怕,哥在,哥在,你睁开眼看看,哥哥在的。” 这个情况,心理医生只得劝道:“师总,还是先停下来补一针镇定,师小姐的情况不是很好,路上万一” 还是个孕妇,处于关键的孕早期,激素影响,情绪本来就敏感,这要是出什么事,一尸两命 医生可不敢想,语毕朝一旁的妇产科主任瞥了瞥眼,示意她劝劝。 跟在身后的妇产科主任会意,接了话劝道,“是啊,病人现在有先兆流产情况,如果在飞行过程中受气流和引力影响,发生不完全流产或完全流产,引发大出血,可不是儿戏啊。” “若抢救不及时,那是要危及生命的。” 师亦扬手一顿,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肚子里的孩子在不在他已经无所谓了,妹妹的安全更重要。 几分钟后,师亦扬最终还是将师云意抱回了病房,并单独询问妇产科主任,“可否现在手术拿掉孩子?既然已经有流产征兆,为了避免后续风险,拿掉不是更好吗?” 妇产科主任摇头,解释道:“病人有继发性ptsd风险,现在若是做流产手术,激素猛然回落引起的波动,会加重病人情绪,ptsd发作概率会大大提高,现在不是手术的时机啊。” “我们不仅不能拿掉孩子,相反,还要极尽全力保住孩子,避免流产的发生,加重病人的情况。” 妇产科主任心里白眼直翻,你们男人知道个屁啊!受苦受罪的都是女人,流产也很伤身体的好吗? 况且生育权是女性的,孩子拿不不拿,也得等病人醒来后,充分听取病人的意见再做决定。 眼下师亦扬烦躁的一批,治也没法治,走又走不了。 两相为难。 他重新给沪上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蒋国胜听完,当即在电话里拍板,他现在带着蒋勋一家三口过来。 师亦扬考虑了下,目前只能如此,他重新安排总助安排安保把整个顶层呵护病房给包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而苍蝇本人现在疯狂给师云意的手机打电话,打不通,手机落在家里了。 他给星河湾打电话,也没人接,徐妈跟着来医院了。 他又给陆时筠打电话,陆时筠光顾着哭,手机静音在包里,根本听不见。 这么反常的情况,傻子也看得出来,师云意一定出事了。 随即,他让陈牧订票,连夜回京。 陈牧问:“老板,那赵秘书?” 贺一叙眼里覆上一层阴鸷,沉着嗓子道:“既然她这么喜欢作死,把她送去班加罗尔分公司,收掉她的护照,派人盯着她别逃跑就行,至于其他的,不用管。” 陈牧颔首,转身的时候,饶是他是男人汗都吓下来了,班加罗尔啊?那可是印度啊。赵芷露一个女孩子 贺一叙在给师亦扬打电话,但拨出去的每一个电话,都被师亦扬摁掉了,最后再拨,就显示打不通了。 他被师亦扬拉黑了。 蒋国胜一家子赶到医院的时候,师云意已经醒过来了,坐在床上目光呆滞,不言不语。 那样子就和三年前没两样了。 杜新月倏地眼泪就下来了,她握着师云意的手,她也一点反应没有,任由护士给她擦脸梳头发,换衣服。 “囡囡啊,你别吓外公啊,外公我老人家了,受不得你吓哦。” 师亦扬看见这模样,气得一脚踹在沙发上,巨大的声响惊得床上的人一颤,然后师云意抱着头,尖叫声充斥了整个病房。 老爷子耳膜都震碎了。 杜新月连忙抱住师云意,紧搂在怀里,“不怕不怕,囡囡啊,吓不着,囡囡啊,快回来。” “你答应舅妈一声啊,答应舅妈一声,就回来了。” 总助这时敲门进来,朝师亦扬点了点头,师亦扬黑着脸什么都没说,出了病房。 贺一叙下飞机后,可算是拨通了陆时筠的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陆时筠噼里啪啦一顿怒吼,“贺一叙,你个王八蛋,都怪你,你欺骗隐瞒就算了,你还拉着我,意意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贺一叙呼吸一滞,来不及思考别的,他问:“意意呢?” “在医院,”陆时筠站在医院一楼,吹着风,说:“医生说她流产了,你满意了吗?” “她出了很多很多的血,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 第100章 失去 贺一叙眼睛闭了闭,疾行中的脚步倏地顿住,男人站在航站楼,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了不知道多久,最后,他哑声问:“在哪家医院?” 陆时筠说,“在养和医院,不过我劝你别来,蒋老爷子已经到了,你来了恐怕得没命。” “没命我也得去。” 从他收到消息,赵芷露手里有当年的视频,而且谋划着要公开的时候,他就赶着去抓赵芷露了。 说来,谁能料想到。 这个消息,还是和他多年不睦的堂弟贺明城打电话告诉他的。 自己家人怎么斗都行,那都是明面上为了家产,为了权,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害性命。 师云意肚子里,那可是贺家第四代的第一个孩子,赵芷露这么做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只是他千防万防,没有防住,热搜还是被师云意看到了。他原本已经想好了,回京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就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相信,师云意会理解他的。毕竟,当年他真的是无心之过。 当年,他在项目上中了二叔贺建安的套,怪只怪他年轻气盛,那么浅显的计谋也没看出来。 事后查清后,他没忍住,对贺明城动了手。 老爷子盛怒,当即发了话把他送往英国,并且没收了他的护照,不干出一番成绩不许回国。 他这是被发配边疆了。 之后他喝了很多酒,去了妈妈的房子,原本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的,赵芷露那个时候才捐完肾一年多一点,身体很虚,留在舒影那套房子养身体。 得知他来了,她几次上前,不是送水,就是送毛巾。 他当时烦得很,又不忍心对一个病弱的姑娘发火,只是把她推开了,说想一个人静静。 谁能想到,师云意会大半夜过来,他当时酒劲上头,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快睡过去了。 只感觉到身边有人摇晃他,并不知道那是师云意,他喝醉了。 有赵芷露在前,他先入为主的把那个人当做了赵芷露,忍无可忍发了火,并且攥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去了院子,说她烦,叫她滚。 昨晚睡前和师云意通话,是他看完完整视频之后,给她打过去的,他原本想在电话里就解释的,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回去当面解释才说得通。 可老天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 驱车前往养和医院的路上,贺一叙拷贝了视频传到手机里,他想这些前因后果至少得让蒋家人知道,哪怕最后要判他死刑,也要让他死得明白。 而师云意那里,无论如何赎罪,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可以去做,只希望她的病不要复发。 他见过她发病的样子,说实话,他没有勇气再见一次那样的师云意了。 那是一种无力感,摇摇欲坠中的无力感,任由情绪将自己击溃,然后搓扁捏圆。 车子抵达医院的时候,师亦扬已经在停车场等了好一会儿了,贺一叙甫一下车,就被他一把捏住衣领,重重地摔在了车身上,然后挥拳就揍了下去。 动作快到陈牧和司机瞠目结舌。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身上脸上都挂了彩,蹭了灰。师亦扬在挨了一拳后,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说:“你他妈还有脸还手?” 贺一叙吐了一口血痰,“扬子,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事情是有原因的,有误会,多年兄弟了,你不信我?” “我他妈就是因为太信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你表现出来的假象迷惑,三年前7月26那天,她去找你,你对她说了什么?” 话音甫落,师亦扬又一个健步冲上去,两人重新扭打在一起。 最终贺一叙不反抗了,打,打,只要能消气,打就打。 师亦扬压坐在上方,打了好几拳后,他累了,“你让她滚对不对?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被陈大胜绑架,才会患上ptsd,才会那么怕黑,才会有幽闭恐惧症,你知不知道她连续治疗了大半年,每天都要遭受电击的痛苦。” 说着说着,师亦扬眼泪都流下来了,滚烫地眼泪落进了贺一叙的脸上,砸得他一愣,师亦扬继续说,“你他妈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我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你他妈就是这么对妹妹的吗?” “你以为你的孩子流掉了,你就痛苦了是吗?我的妹妹很有可能需要重新经历一遍日复一日的电击痛苦,混蛋,现在你满意了吗?” “混蛋,你满意了吗?” 一字一刀,无声地剜着贺一叙的心,他哑口无言。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啊?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师云意的,他是真的真的,有好好疼爱那个姑娘的。 不知过了多久,师亦扬从他身上翻起来,眼神鄙视着他,“贺一叙,我们这兄弟没得做了。” 说完,师亦扬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一叙跟上去的时候,乌泱泱的保镖拦住了门,他进不去了。 陈牧上去劝,“老板,要不要我们也” 贺一叙上前一脚踹在陈牧小腿上,陈牧吃痛,险些没稳住身体,然后他就听到贺一叙说:“还嫌不够乱吗?你以为是黑帮火拼吗?” 陈牧被吼得一声不吭,他刚刚确实情急之下,说错了。 眼下这个情况,让师总和蒋家人冷静一下才好,冷静下来后,看过视频前因后果,还是会明白的。 蒋老爷子并非那么片面的人。 陈牧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腹诽,错的有多么离谱。 那位护犊情深的老爷子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啊! 贺一叙进不去,只能先回了悦府,在门口看到了几个大箱子,打开了以后才发现全是他的东西。 还有他这些年送给师云意的东西,以及他们前天晚上还相拥而眠使用的四件套,摊开了以后,大片的猩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这时才明白,再也挽回不了了。没人会一而再给他机会,他也没有勇气挽回了。 她不会再想和他继续了。 楼道感应灯因为无声熄灭,他在黑暗里倚着墙壁缓慢蹲下了身体,捂住了脸颊,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当晚,sj集团单方面发出公告,即日起sj集团取消与联洋控股一切合作项目,已展开的项目中断合作,未展开的项目全部停止接洽。 此公告一出,业界一片哗然。 各大财经新闻纷纷针对公告内容致电联洋控股秘书办,而两日过去,总裁贺一叙始终未露面。 对此情况,周一上午,股市开盘,联控控股集团股票跌了近50,市值蒸发超过300亿。 第101章 江澈 事情发生半个月后,师云意一度从惊吓过度自残,尖叫且害怕生人。到现在恢复得不错,早上还乖乖吃掉一碗小米粥外加广东菜心,偶尔也愿意和老爷子交谈几句,甚至还让老爷子不要担心。 看起来状态也不错,各方面与正常人无异,遂放心办理了出院。出院当天就被蒋老爷子带回了沪上,随行的还有江澈。 出事的第二天江澈就飞了京北,一直在医院陪到现在,日日夜夜很是尽心。也是他极力阻止医院的电击治疗,用传统催眠法治疗,帮助师云意正视自己的恐惧,并战胜内心。 说句功臣不为过,师云意能恢复到现在这样,江澈功不可没。 这半个月,贺一叙从未见到师云意,在师亦扬的有意防范之下,他根本见不到人,整个养和医院特护病房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保镖,除非硬闯别无他法。 可一旦硬闯,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等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师云意已经从楼顶乘私人飞机回沪了。 陈牧进办公室时,贺一叙一脸沉郁站在落地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见他进来,贺一叙转回身,睨他一眼,问:“什么事?” 陈牧说:“陆总请你明晚七点去一趟溪南俱乐部,司部长回国了。” 贺一叙没说,良久,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这半个月来,圈里一众兄弟没少做和事佬,可师亦扬打定了主意不做兄弟了,每当他一到场,人就离场。 那态度,根本就是免谈的意思。 白天,他要处理一堆公务,还要应付sj集团律师团关于离婚一事的协商,两人未签婚前协议,这离婚方方面面很复杂。 可他从未想过与她离婚,自然也不会理会sj集团的律师团,只吩咐了陈牧让联洋律师团去交涉,态度要好,对方的条件全部答应,但就是别签字。 陈牧有心劝一劝,他说:“贺总,您这样也不是法子,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沪上向老爷子请罪,争取宽大处理嘛。” 这事儿陈牧拿手,他在家就是一出名的认错态度良好,但就是死性不改。 贺一叙黑眸眯了眯,沉思了好一会儿,直到烟头烫了手才回过神,他说:“她不会原谅我了,我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她不接也不回。蒋老爷子最疼她,她若不肯,老爷子不会帮我说话。” 陈牧还想说什么,但贺一叙不想听了,师云意走了,他的世界最终还是塌了。 可没人知道,他总是在深夜飞往沪上,在车里看着蒋公馆二楼的窗户,从灯亮到灯灭,从天黑到天亮。 早上再飞回沪上处理一天的工作,甚至多次因为疲惫不堪体力不支晕眩,最终贺一叙还是通过董事会任命堂弟贺明城为副总,让他回来帮衬。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3月底,师云意出国前夕。 蒋国胜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外公,您今天都问几遍了,”师云意举双手投降,“我的老baby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蒋国胜哈哈一笑,说:“谁舍不得你了,外公巴不得你现在就走。” 师云意不信,大眼睛眨了眨,紧挨着蒋国胜坐下,抱着老爷子的胳膊,说:“真的吗?那我可不回来了。” “不回来最好,”蒋国胜吹胡子瞪眼,“没人气我,我还能多活几年。” “外公。” 师云意拖长了尾调,撒娇道:“您干嘛总是要说反话呢,这样伤害到我了呢。” 蒋国胜抚着外孙女的头发,轻轻拍了拍,喃喃道:“只要你过得快乐,在哪生活不是生活,不一定要在外公身边。” 明天师云意就要随江澈一起出国了,这一去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蒋国胜年纪大了,这几个小辈,都是看一眼少一眼的,离别前夕,不免伤感。 听见外公这么说,师云意鼻子一酸,哽咽道:“外公,我会回来看你的,也会乖乖听江澈哥哥的话,配合治疗的,外公您等我健健康康回来。” 蒋国胜贴了贴外孙女的脸,说:“嗯,外公等着我的宝贝。” 次日上午,江澈早早开车来接,说实话他心里有点忐忑,自从师云意答应和他一起回纽约定居,一日不出发,他就一日不放心,担心师云意随时反悔不去了。 经过这一遭,杜新月是越看江澈越喜欢,还是这原生家庭幸福和睦的孩子性格更稳定。不像那一个,罢了,不提了。 “小澈来这么早啊!意意还没有起来呢!” 江澈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不要紧的,阿姨,她现在这个特殊阶段,是会犯困的,时间还早,让她多睡一会儿。” 杜新月笑着点头,继续问:“还没吃饭,等会儿就在这随便吃点,等你们上了飞机,十几个小时飞行肯定吃不好。” “好,谢谢阿姨,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差不多9点的时候师云意才起来,从楼上下来时,看见江澈她怔了一下,说:“江澈哥哥这么早就来了啊!” 杜新月笑道:“人家7点不到就来了,怕打扰你休息一直等着呢。愣着干什么,先过来吃早饭,我们都吃过了。” “噢。”师云意吐吐舌头,慢吞吞走过去。 江澈说:“不急,慢慢吃,来得及的。” 收拾妥当出发的时候,师云意才伤感上楼,抱着蒋国胜不撒手,“外公,我舍不得您。” 蒋国胜看了一眼江澈,难为情道:“这孩子多大了还撒娇,好了好了,外公也舍不得你,我的宝贝去了国外要快乐也好啊。外公年纪大了,不然肯定陪着你一起去了。” “行了,小鬼,该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师亦扬冷眼围观,“你俩至于吗?” 师云意回身睨了亲哥一眼,撇撇嘴,“至于,外公永远是我的老baby,而我也永远是外公的小心肝。” “乖,小心肝。” “你俩再这么恶心下去我早饭都要吐了,要不改机换个日子?哥哥忙过这几天亲自送你去。” 师亦扬提议道。 一旁的江澈身体一怔,紧张道:“师总这么忙,护送人这点事情还是交给我。” 师亦扬、蒋国胜同时睨了江澈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杜新月把脸撇向一旁,嘴角抿了抿,笑了。 第102章 旅居 师云意这段时间,绝口不提网上那些腥风血雨,似乎真的放下了过去,像个渴望新生的灵魂,即将飘向远方,那里有她想要的生活。 3月27号,师云意成功落地美国以后,江澈重新给她找了房子,离自己很近的一个华人社区。 他像一个周到又温润的哥哥,替她办了新号码,帮她斩断一切,助她重获新生。 安顿下来以后,在江澈的鼓励和师云意自身积极配合治疗下,半年后她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状态恢复到那件事发生之前,她似乎对黑暗没有那么敏感了。 这之后,江澈鼓励她重拾热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师云意在一个午后联系了cdy,然后重回妇女小组,考虑到身体情况,她不能离开纽约,所以她的工作是只负责一些资金的募集以及审核批发。 工作之余,她定期前往江澈诊所进行心理疏导,每当她来的日期,江澈总会提前买一杯她爱的卡布奇诺,三分糖,不加冰,是她惯有的口味。 诊疗结束后,时间上来得及,他们还会一起吃个晚饭,然后并肩漫步在日暮夕阳下。 纽约入夏之前的微风湿度宜人不似北城那般干燥,吹得人脸生疼。 “意意,你现在快乐吗?”江澈突然问。 这句话,江澈时常对她提及,似疑问,似关心,似怜惜。 他大概是太希望她快乐了,如此骄矜的女孩儿,就应该活得恣意,活得张扬、明媚又生动。 “快乐啊!我很快乐!” 每当她这么回答的时候,江澈嘴边总是勾起一抹几不可闻的苦笑。 只有他自己明白,她不快乐,所以他根本不敢问,这里哪些东西或哪些人使她快乐? 他怕她答不出,他怕自己失望,比起失望,他更怕她为难她自己。 夜幕降临,伴着几个惊雷,要下雨了。 江澈脱下风衣披在师云意身上,然后扶着她,说:“要下雨了,来,我扶着你,我们快点回车上,你要是淋了雨感冒不方便用药。” 师云意点点头,抚了一下肚子,有拳头那么大的微微凸起,她初始觉得很惊奇,后来习惯了以后时不时总喜欢抚摸。 是她的孩子,她一个人的孩子。 回到车子后,大雨滂沱而至,师云意望向雨幕,呼了一口气,说:“还好我们走得快,要不然真的得淋雨了。” 江澈觉得她此刻精怪的样子很是可爱,低笑道:“你要是喜欢这边,我们下次再来,今天没看成灯光秀,失望吗?” 师云意摇摇头,“也没有失望啦,就是你这么忙,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空闲,结果偏偏天公不作美。” “没关系,”江澈温柔道:“忙过这阵子我就闲了,我再带你来。” 江澈为了照顾师云意,近期准备让人加盟入股到诊所,他将部分客源分出去,目前诊所在走审核程序了。 “嗯嗯,那我们下次再来。” 语毕,江澈启动了车子,扬长而去。他们只顾着彼此交谈,并未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的男人,一袭黑色风衣,眼睛一瞬不瞬地攫住他们,准确的说是攫住那个明媚的女孩,连被雨淋透都不知。 贺一叙从频繁飞往沪上来回跑,随着师云意的离开,又变成了频繁飞往纽约来回跑。 他知道她换了号码,也不再住以前的公寓,现在和江澈住一栋。 看着他们说说笑笑,而自己拨去的电话和信息石沉大海,贺一叙的心密密麻麻的疼,曾一度让他无法呼吸。 总是在每一个深夜用烟酒麻痹自己,然后昏睡过去又惊醒,如此反复,他觉得他快疯了。 陈牧也好,陆时沨也罢,曾一度问他为什么不出现在师云意面前,把过去种种解释清楚也好过像个变态偷窥狂似的,跟踪监视一条龙。 天晓得,他有多想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拥她入怀,告诉她自己有多在意她,爱她。可是当他每次飞往纽约时,站在楼下看她的窗影晃动,他就推却了,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她说出更决绝的话。 比起这些,他更害怕再次刺激到她的情绪。 陈牧拿着大浴巾从车里追出来,围在贺一叙身上,道:“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才出院,再这样作贱下去,你很快就会没命了,到时候老板娘就真的是别人的了。” 陈牧一路陪着贺一叙走来,也亲眼见证过两人的分分合合,此刻,他真的忍不住了,不管不顾怒道:“想到办法追回老板娘之前,你能不能先爱惜下你自己的身体,你真的甘心把老板娘拱手相让吗?” 贺一叙一听这话,眉峰蹙得高起,“我他妈宁可死,也不会把她让给别人。” “那不就得了,你这样刚出院就坐长途飞机来纽约,来就来了你还故意淋雨,我要是老板娘,等消了气一看你这半条命的样子,我也不想要你。” 许是陈牧的话说到点子上了,贺一叙知道那丫头是个颜值主义者,她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包括人和摆盘精致的食物。 贺一叙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茬长出来不少,有点扎手,不行,他这样子不能被那丫头看见。 他转身快步朝车子里,裹着毛巾擦了擦头发,魔怔了似的喃喃道:“订票,我这样子不能在这,回京。” 等到贺一叙回京养好了身体,再次来纽约的时候,他才收到消息,江澈带着师云意旅居去了,目的地不详,走到哪住到哪。 也许是有人不想让他知道,总之他多方打听,能用的关系全都用了,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他彻底失去她了。 第103章 Ada 雾色酒。 陆时沨甫一进门,就瞥见卡座里的贺一叙,似乎喝多了,靠着沙发双眼紧闭,下巴新长出的青灰色胡茬子也没来得及修。 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往日的意气风发。 这半年来,陆时沨也郁闷,两个好兄弟闹掰了,受伤害的总是他。 时不时的,两头不讨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那丫头片子跑得无影无踪,许是沪上老爷子干预了,有意替那丫头隐藏踪迹,他们就差把美国给筛一遍,抖三抖了。 根本找不到人。 陆时沨走过去,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抿了一口,说:“你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趁着南哥在京,让他再约约看?” 司南四月里回京任职,甫一回来才得知这么大事儿,从中做过几次和事佬,效果甚微。 不是他不尽心,实在是师亦扬油盐不进,但凡贺一叙在的场子,师亦扬一概不参加,就是不凑巧碰上了,掉头就走。 这半年来,就完全是,死生不复相见的态度。 谁也没招儿。 贺一叙睁开眼,按着眉心揉了揉,坐直了身体,倒了杯酒和陆时沨碰杯,一口干了,说:“没用,扬子不松口,谁约他都不会给面子。” 陆时沨叹口气,睨了一眼贺一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实在不行你搁他面前跪下求饶算了,几十年好兄弟了,他不会这么铁石心肠。” 冷嗤一声。 贺一叙像看傻逼似的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他妈没有吗?我都让他骑在身上打了,他就是这么铁石心肠,我有什么办法?” “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办法啊?啊!” 说到最后,贺一叙几乎是怒吼出声。 陆时沨憋闷喝了一口酒,伸出五个手指头,说:“那还找不找了?撒出去这么多人,大海捞针似的,每天钞票都得烧这个数。” “找,”贺一叙认真地说:“倾家荡产也得找,我他妈就是死,也要见她一面。” 陆时沨又说,“得,接着找呗就。不过咱妹妹以前看着又软又好骗,这突然狠起来,还蛮狠心的,说走就走,就跟从地球上消失了似的。” “你别这么说她,是我的错,疯子,是我的错。”贺一叙黑眸一点光亮没有,从师云意消失那一刻开始,他再也没有家了。 “是我的错,是我把赵芷露留在身边,一而再再而三容忍赵芷露伤害意意。我怎么就那么蠢,是我和我妈欠赵芷露的,意意她什么都不欠啊,我怎么这么蠢,为什么我以前不明白呢?” 陆时沨从没见过这样的贺一叙,这半年来,他对这位爷一再刷新的变化感到瞠目结舌。 顿了顿,陆时沨不忍心了,安慰道:“你也不知道那疯女人魔障到了这种地步,不知者无罪嘛,从舒影阿姨走后,你面对赵家一家子泼皮无赖,也是不容易。” 贺一叙一杯酒又一杯酒下肚,每日都用酒精麻痹自己,嘴里胡乱喃喃道:“我好后悔。” 如果没有那些事,这个时候是他们婚礼后的蜜月期了,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有家了。 四年后,拉斯维加斯,这座繁华的赌城,向来是世界各界名流流连忘返的城市之一。 “恭喜来自卡塔尔的先生以7000万美金拍下我们的《沉睡的女人》拍品,成功本场为世界妇女协会捐献善款最多的个体。由此,我仅代表世界妇女协会感谢先生慷慨解囊,谢谢。” 随着动听的女声落下,在拉斯维加斯举办的募资慈善晚宴落下帷幕。 师云意从搁下话筒从台后出来,全程她都是以非公开方式主持这场晚宴的,这些年这样的慈善晚会她主持过不下百场。 每一场拍卖会,从估、叫、竟、催,直到落下拍锤,她都以不疾不徐、柔中带刚、游刃有余的操控全场。 东欧国家慈善界无人不知的顶级拍卖师betty,素有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感。 岁月并未在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孩留下太多痕迹,反而越来越有味道,许是成年了几年,添上了一丝成熟女人的性感,格外引人注目。 助理slna递上水杯,接过师云意手里的包,“姐,那位先生托中间人问,能否请你给他一次与你共进晚餐的机会。” 师云意抬手看了眼腕表,想了想,说:“回绝,不过注意一点态度。不早了,ada还在酒店等我,我得先走。” slna低笑,比了个ok的手势,说:“那姐先走,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保证安排好。” 师云意点头,“辛苦。” 驱车回到酒店,刚好卡在和女儿约定好的时间,晚间10点整。 套房的门甫一打开,ada正窝在沙发里用电话手表通话中,见她进来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师云意低笑,拎着披萨走过去放在桌上,洗了手才走到沙发旁,打开电视。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ada侧脸和五官和她几乎一模一样,不枉她十月怀胎,几经磨难生下来的宝贝。 聊了约莫几分钟后,ada笑嘻嘻道:“太姥爷,很晚咯,你要乖乖睡觉,老人家是不可以熬夜的。” 电话那头,老人被哄得哈哈哈大笑,“老人家不能熬夜,小孩子就可以熬夜了吗?我们小妞也得睡觉咯。” 三岁的小孩子,对时差还没有概念,不知道北京时间现在才早上7点,蒋老爷子起床的点。 ada童言童语耍赖:“我知道了太姥爷,妈咪回来了,我去吃饭了,太姥爷拜拜。” 提到睡觉就耍赖的小屁孩。 师云意打开披萨,切了一块装盘给女儿,“吃完早点睡觉,明天我们就回维也纳,舅舅来看你了。” 提到师亦扬,小女孩眼睛都亮了,瞬间披萨都不香了,拍手道:“好耶,妈咪,舅舅来待几天啊,要和我们一起过复活节吗?” 师云意摇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女儿的嘴角,说:“舅舅这次来是参加音乐会的,也许ada很快就要有舅妈了哦。” 第104章 爸爸 回到维也纳的时候,是4月3号,今年的复活节是4月9号,小孩子都很喜欢的日子。 师云意在厨房忙着择菠菜,ada晚上邀请了几个小伙伴来家里玩,她要给小朋友们准备晚餐要吃的食物。 这些年,她学会了很多,学会如何带孩子,也学会下厨做饭,虽然厨艺不精,但好在她的忠实迷妹ada非常捧场。 生活从未如此充实过,每一天都非常有意义。 这时,客厅传来手机铃声响,师云意手里戴着厨房手套,挪不开手,她朝客厅喊道:“ada,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ada穿着蓬蓬裙从积木间小跑着出来,绕到沙发那里看了一眼,划开放到耳边,说:“喂,哪位?” 对方接听的人听到声音,故作深沉道:“你猜猜看?” ada一听声音,人小鬼大的拍了一下额头,无奈道:“爸爸,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每次都玩这样的把戏,我都三岁了欸,又不是笨蛋。” 江澈在电话里低笑起来,啧了一声,说:“我们ada这么厉害啊,妈咪呢?” “在厨房忙着呢,”说着ada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妈咪今天要下厨,我现在就已经开始紧张了,爸爸,你来不来救我,我们有福同当啊。” “不对不对,有福同享。” 江澈说:“不可以这样说妈咪,下厨很辛苦的,我还有一会儿就结束工作过来,想吃什么,爸爸下厨,行吗?” “可是都是爸爸让我每次难吃也要说好听,妈咪才这么热衷于下厨的,可是真的很难吃欸。我想吃爸爸做的咖喱鸡,我的朋友也很喜欢吃这个呢,要放多一点土豆。” 江澈笑道:“行,爸爸一会去买,晚上有很多小朋友吗?” ada认真想了想,掰指头数了数,“加上我有5个人哦,如果爸爸可以再给买一桶冰淇淋就更好了。” 江澈说:“行,等着。” “ada,谁的电话啊?” 挂了电话后,ada小碎步挪到厨房,说:“是爸爸的电话,他马上来我们家哦。” 师云意无奈道:“你再这样喊他,你江叔叔就真的找不到女朋友了。” 这几年,师云意旅居维也纳,江澈也跟着过来开了诊所。起初她以为江澈只是受外公所托对她颇为照顾,再加上自己的病那会儿需要他的帮助。所以,她对他的“好意”并未多想。 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直到ada刚开始学会说话的时候,她无意中听见江澈在教ada叫他爸爸,她才后知后觉到底哪里不对劲。 可她从未对江澈有过朋友亦或是兄弟以外的其他感情,现在的生活她很满足,也没有做好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打算,但江澈却说他可以等,不论多久。 江澈来得很快,甫一进屋就一头扎进了厨房,还把师云意从厨房推了出去。 有他掌厨,师云意松口气,说实话虽然女儿每次说好吃,但师云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人吃吃就算了,她有点不忍心摧残别人家孩子的胃。 很快小朋友们都到了,都是同一个街区的孩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礼物,有亲手做的贺卡,也有和家人一起烤的饼干或糖果。 招待小朋友们吃完饭后,ada和大家一起去了玩具房玩游戏。江澈在客厅落座,师云意倒了两杯红酒过来,递给他一杯。 “今天辛苦你了,小朋友们很捧场。” 江澈与她碰杯,抿了一口,说:“举手之劳,你们要是喜欢,我每天过来给你们做。” 师云意若有所思,说:“不用啦,大忙人,我哪里敢这么使唤你。” 客厅里只有两人,吊灯散发暖色调的灯光,从师云意头顶铺洒而下,给她覆上一层不一样的韵味美。 从玩具房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江澈想,倘若这是他的家,那该多好啊。 他可以名正言顺照顾她们母女,呵护她们,他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和最负责任的爸爸。 寂静一片,江澈突然问:“考虑回去吗?你外公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其实,江澈明白。四年的岁月流逝很快,这期间师云意为什么一次都不肯回祖国。 她是在自我放逐般,宁愿在异国他乡流荡。 师云意立在一侧,倚着门,双手环胸摇晃着高脚杯,片刻后,她说:“回去以后呢?” 四年过去了,贺一叙从未放弃过寻找她。她还没有做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勇气,宁愿躲在维也纳,缩在世界角落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江澈侧身,从下而上俯身她,几步之隔,他能看清师云意脸上的茫然,作为她的心理医生,他太了解那是一种什么表情。 “可你不能永远躲一辈子,你或是ada都需要回归家庭。” 江澈在心里说,如果你能有血有肉的活着,那么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确实也如你所说,活得高高在上了。 师云意从不看财经新闻,尤其是国内的。但是江澈却不得不看,他像是在心里和自己较劲似的,不可否认,那个男人很优秀。 即使这几年被师亦扬多番针对,甚至联合其他几家对联洋进行狙击,贺一叙都能稳住联洋股票。 师云意不以为意,“躲?我不认可你这个说法,我和ada现在这样不好吗?她生活得很快乐,我也感觉不差。” 江澈弯唇一笑,啧道:“要是真的不差,为什么不公开身份,你明知道你的工作性质,公开身份可以接到更多更大的机会,你会走上更高的舞台。” “我又不差钱,挣得够花就行了,干嘛要那么辛苦呢?况且太忙了不能陪伴ada,你也知道她,闹起来很难哄的。” 师亦扬总说ada简直就是她小时候的翻版,难哄又爱哭,哭起来没有一个小时绝对不会停下来,每每都是他先求饶。 江澈目光一动不动地攫住她,认真地说:“ada可以给我带啊,我” “江澈哥哥!” 第105章 铠甲 四周寂静,静到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师云意陡然打断了江澈在舌头打转的话,四目相视,她盯着江澈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知道的,我很感激你,可我不能因为感激你,再毫无负担的麻烦你了。” 江澈今年33岁了,江家人怎么想师云意不管,但她自己真的不想再这样拖累他了。 他很优秀,身边也不缺乏女孩子倾慕,一直以来,是自己心安理得享受他的付出,这样真的很不对。 江澈呼吸窒了一瞬,他仿佛已经猜到她下一秒要说什么了,那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话。 站起身,拿过沙发上的外套,江澈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江澈哥哥!” 师云意没想就此结束话题,时光不会只给了她年龄,也给了她阅历,她能看懂江澈要逃避的行为。 她走过去,离得近了,叹了口气说:“江澈哥哥,你很好,非常非常好,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儿相配,别等我,行吗?” 她还想说,她大概永远不会好了。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等下去了。 等一个人的滋味太难受了,她曾经这样漫无目的等了三年,等一个人学会如何爱人,等一个人成熟,等一个人以她为第一位。 那种感觉就好比,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固执,最终结果也说明了一切。 她失败了。 从未从未有过的失败,被巨大痛苦包围的日子,她经历了两遍,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这个对她如珠如宝的哥哥经历。 江澈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心里没有别人,全心全意只爱他的女孩儿。 而那个人,永远不会是自己。 江澈看着她的眼睛,近在咫尺,仿佛只要他低头,就可以吻上那双曾经灵动飞扬的眸子。 克制让这个成熟的男人,一遍一遍隐藏内心的卑劣想法,最终化为一句轻飘飘的话,“没等。” 许是看她不信,江澈解释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这对你的病没有好处,我真的没有等,有合适的我也在见的,小意,别像他们一样逼我好吗?” 他快疯了。 师云意从江澈脸上看不出假话的痕迹,最后点点头,重新覆上笑脸,“好,你慢慢来就行。” 说完,她朝玩具房喊道,“ada,江叔叔要回去咯,出来和江叔叔说再见。” 不一会儿,俏皮可爱的小姑娘从里屋探出一颗小脑袋,愣了一会儿蹦蹦跳跳跑到师云意身边。 ada望了一眼江澈,抬着小脑袋,一脸大大的问号,疑惑不解道:“妈咪,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呢?” “我的朋友kelly的爹地妈咪就住在一栋房子里呀,我们也让爸爸住在这里好不好?” 这话,师云意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解释,她只能寄希望于江澈来解释。 毕竟当初这个称呼,是他一手造成的,这口锅也应该他来搬。 江澈看出了师云意的意思,眉眼低笑,放下外套蹲下身,拉着ada的小手,温柔又有耐心的解释:“ada,不是所有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的呀,你看ay的爹地妈咪是不是就没住在一起。” kelly和ay都是同一个街区里邻居家的孩子,kelly的爸爸妈妈都是精英律师,在同一领域发光发彩的恩爱夫妻。而ay,她的爸爸妈妈感情破裂离婚了,ay跟着爸爸生活在这里。 ada上前一步,展开双臂抱住江澈的脖颈,撇撇嘴道:“可我想要爸爸和我们一起生活,kelly和ay每天都可以有爸爸接,只有我需要好几天才能见到爸爸一次。” 小孩子适应能力虽然强,但是对健全家庭的渴望远超大人想象,他们会通过观察身边人,从而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而ada也许是随了师云意,性格更加敏感,她会这样说师云意一点不奇怪。 师云意蹲下身,与女儿齐平,温柔地说:“ada,江叔叔工作很忙,要回家休息咯,让江叔叔回去好吗?” 选择性逃避的处理方式,这些年她没少用这招儿,避重就轻。 ada紧紧圈住江澈的脖颈,直到师亦扬的车开进来,车灯一晃人影就下来了。 “ada,舅舅来了!” 新鲜事物或人很快吸引了小孩子的目光,ada松开江澈,欢快地朝师亦扬跑过去,师亦扬稳稳接住小不点,然后高高抛举。 进屋前,师亦扬和江澈在门口交谈了几句,江澈随后驱车离开。 晚些时候,邻居们来接自家宝宝回家,师云意在门口挨个打招呼,送走了一群混世小魔头们,她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客厅和玩具房,低头苦笑。 师亦扬啧了一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欠揍,“怎么不请个阿姨?没钱了吗?” “没钱了和哥哥说啊。” 师云意跪在地上将孩子们乱扔的玩具挨个挨个捡起来扔进玩具箱,闻言白眼一翻,手里的皮咔熊就砸了过去。 “我现在也很能赚钱好吗?” 师亦扬嘴角弯了弯,着名拍卖师betty他当然知道,每一场拍卖会都能拍出高价,佣金不菲。 “怎么样?准备在维也纳住多久,ada要上学了。” 提到女儿,她暂时还未有打算,不过ada的教育确实刻不容缓,“可能下半年回纽约,ada应该会在纽约入学。” 师亦扬目光落在妹妹身上,这几年师云意变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花钱的小丫头片子了。 也是,小丫头当了妈妈,孩子就是她的铠甲,妈妈为了孩子所向披靡。 “回沪上念书不行吗?外公他很惦记你。” 这几年要说最对不起的人,师云意觉得,那大概就是外公了。她一走几年,从未回国。 老爷子嘴上从来没说过,但她知道,外公近年来住院更频繁了,思及此,师云意眼眶红了。 “哥,我不敢。” 师亦扬绕过去,双手搭在妹妹肩膀上,面对面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敢什么?有哥在,没人敢伤害你了,这一次哥一定保护好你,谁也不能。” 这个谁指的是谁?兄妹俩心知肚明。 第106章 变故 夜里辗转反侧,师云意想了很多,ada性格敏感,这是来自单亲家庭的通病。 缺乏安全感,也缺失了来自父亲这一个角色才能给予的安全感。 江澈说得对,ada需要回归家庭,生活在大家庭里。缺失的安全感,不一定需要亲生父亲给予,其他男性家庭成员弥补亦可。 她也需要回去尽孝,所有人都怕她错过外公最后几年,将来会更加悔恨。 睡前,师云意做了个决定。 半年,再给自己半年时间,ada4岁前一定要做好回去的准备,她该上学了。 复活节后,师亦扬离开维也纳前,师云意对他郑重地说:“无论如何,下半年ada4岁生日,她一定带着ada回国。” 师亦扬是笑着返京的,这趟维也纳行程,收获不错。 不单单是如此。 时间很快来到7月底,师云意安心享受她最后的自我放逐时光,变故发生了。 这天,江澈来接ada去吃小丫头喜欢的咖喱鸡大餐,“ada,跟妈咪说拜拜。” ada乐得出去,开心得很,乖巧举手,“妈咪拜拜。” 师云意将女儿的生活用品以及两件换洗裙子装在双肩包里递给江澈,嘱咐道:“要是太晚了就住你那边,明天我再去接她回来。” 江澈接过双肩包,“何必这么麻烦,要不你也一起去。” 师云意摇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走不开,你们吃的开心点,别让她吃太多奶酪了,都成小胖妞了。” ada非常爱吃,虽然没去过华国,但她生来就是华国胃,对一切中餐都非常感兴趣也赏脸。 所以,才三岁多的小丫头,已经有快35斤了。小脸肉嘟嘟,一点都没有师云意小时候可爱。不过依稀能从五官里挑挑拣拣,确定是个美人胚子潜力股。 谈话间,ada已经放飞自我,等不及了,催促道:“哎呀,爸爸,你就不能像kelly的爸爸那样,扛起妈咪就塞进车里,我们就可以走啦。” 江澈一愣,望了师云意眼,心道他也想啊。 师云意则是无奈扶额,这丫头又是从哪里看到的啊?一张嘴太能嘚嘚了,谁都没随,随师亦扬那只狗了? 半晌后,师云意结束对话,对女儿说道:“听你江叔叔话,不许调皮捣乱,更不许把叔叔家弄得很乱,去别人家做客要有礼貌知道吗?” ada敷衍点头,“知道了妈咪。” 江澈意味深长看了眼师云意,对她方才的话,有点意见。 不对,有很多意见,但他不敢说。 送走一大一小后,师云意就回屋了,女儿偶尔不在,她乐得清闲,洗过澡后照常打开了电脑处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为下个月底在迪拜举行的慈善晚宴做拍品名录陈词。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网不好,还是无线鼠标失灵了,乱点一通后,她点进了一条网页新闻。 网络缓存了许久后,网页新闻标题上赫然出现了外公的名字。看新闻的大幅度以及热度,无疑是掀爆了网络的程度。 到底是多么严重的程度,连远在天边的师云意也看到了。 【我国着名企业家、功勋获得者,蒋国胜老先生病危,目前正在医院抢救,蒋国胜老先生一生为国】 新闻里有外公的大幅正面证件照,胸前的徽章褶褶生辉,照片下面是关于外公的详细档案介绍。 师云意在看到照片那一刻抬手捂住了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慌不则乱从高脚凳下来,险些被绊倒。 须臾之后,她颤颤巍巍找到了手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从电话列表里找到师亦扬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响了几秒后,通了。 她的视线因水雾而朦胧,电话接通的瞬间便再也抑制不住的哭道:“哥哥!外公怎么样?” 半晌,电话里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并未传来只言片语。 “喂,哥哥!” “你说话啊?外公他到底怎么样了啊?” “意意,是我。” 师云意愣了,她的世界仿佛安静了,熟悉又久违许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她像不相信似的呆滞了片刻,随后挪开手机看了下,那串曾经滚瓜烂熟的号码 她拨错了号码。 对面见她不说话,声音又重新响起来,“喂,意意你在听吗?听我说,你外公暂时没有危险,你不要急,我现在派人去你住所接你,他们会接你坐私人飞机回国,你先镇定下来好吗?” 贺一叙温润有条理的声音越过大洋彼岸,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师云意似乎真的平静了许多。 他还在断断续续安抚师云意受惊的情绪。 “意意,你哥哥暂时没空接你的电话,他很好,他没事,你别担心。我的人马上就到,天气有些热,你喝点水等一等好吗。” 良久,两个人都未再说话,话筒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但那已贺一叙四年来听到最好听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松了许多,生怕、生怕惊动了电话那头的女孩,怕她反应过来后挂掉这通等了四年的电话。 这通老天再次待他不薄而赏赐给他的通话。 许久后,师云意干干巴巴说了句,“好!” “乖!” 电话一直持续到贺一叙的人敲门才挂断,这些年贺一叙为了找师云意,在全球各地都置了产,还养了一批黑客红客成员,就差把地球翻三遍抖三抖了。 可师亦扬也不是盖的,既然贺一叙可以,师亦扬同样也可以。 一个疯狂的找,一个疯狂的遮。几十年兄弟情在寻找师云意与防止对方寻找这件事上,荡然无存。 电话甫一接通,师亦扬还在开国际会议,贺一叙这边就通过信号定位查到师云意的住所,只需要半小时。 人一到,师云意随便收拾了证件就匆匆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一路上她都在想外公的病情,还有哥哥为什么没空接电话?国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思绪乱飞,万千惆怅,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连她还有个女儿都忘了 落地时,出了国际到达,师云意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噙着眼泪,委屈巴巴地冲上去撞了他个满怀。 第107章 忘崽 “小鬼,你这样一声不吭跑回来,你知不知道打不通你电话我有多着急?” 师亦扬抱着妹妹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嘴上责怪,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 “哥哥!” 师云意从哥哥的怀里抬起头,紧张问道:“对了,你怎么来了?不用在医院守着外公吗?外公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病危,是上次的支架没搭好吗?” “你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一句?” 师亦扬本来在开会,总助急匆匆进入会议室告知新闻一事,他心里当时就咯噔了,担心被远在天边的妹妹看到,又刺激到了她的情绪。 结果等他打电话过去,已经打不通了。问过盯着的人才知道师云意已经在天上飞了。 气得他当时就打电话给贺一叙,一通臭骂后没等对方反驳就径自挂了电话。 卑鄙无耻的家伙,趁火打劫的狗东西。 这些年他每每深夜惆怅时,就会气恼不过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打电话过去骂贺一叙,骂完就挂。 师亦扬接过妹妹的手包,说:“先走!路上说。” 刚走出去几步,师亦扬脚步一顿,偏身啧道:“小鬼,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看看你把我衣服蹭的,脏死了!” 这几年师云意因为工作原因学会了察言观色,见师亦扬这放松态度说明了外公的情况还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我就蹭我就蹭,让你没空接我电话。” 师亦扬懒得计较了,人肯回来就不错了,不过有件事他还是很不爽,沉着脸说:“你说你,你坐谁的不好,偏偏坐他的,哥哥我又不是没有私人飞机,用得着稀罕他的?” 话说了一半,师亦扬像品出点什么似的,说:“我说你俩怎么又有联系了?那家伙是不是嫌我揍得不够惨,还敢骚扰你?” 师云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求饶道:“哥哥,我打错了电话,我看到新闻太着急了电话拨错了,我是想打给你的。” 师亦扬眼一瞥,黑着脸说:“我可提醒你,长点心,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事不过三,同一个坑再跌倒一次,哥哥真的会生气的。” “……” 兄妹俩出了航站楼坐进车里驰疾而去。 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迈巴赫里,后座里坐了个神色不明的男人,指尖夹着猩红忽明忽灭。 “老板,师小姐已平安到达,师总亲自接的机。” 陈牧看着老板神色晦暗,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他是看着老板从接到电话起便逐步安排人去接师小姐,到马不停蹄亲自协调航线,一直到师小姐平安登机才歇下来。 飞机落地前两小时他们就停在这了,老板似乎有意亲自接机,奈何还未有所行动就看到师总神色匆匆出现在机场。 半路截胡,还真是…… 要不是碍于老板在,他真是想替老板叹口气,再叹一句追妻路漫漫哦! “回!” 兄妹俩到达医院的时候,师云意才知道,外公是因为突然心绞痛才送到医院的。 当时蒋公馆乱成一团,太着急了就没人防住狗仔,被拍了照片才导致新闻说的那么夸张。 一年前老爷子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虽然这次情况问题不大,到达医院没多久人就清醒了,不过心绞痛仍然不可小觑 兄妹俩进入病房时,老爷子正笑眯眯吃着苹果块,师云意鼻子一酸,“外公。” 病床上的老人许是没料到,手里的叉子掉了都没发现,愣了好久才侧过脸,看向病房门口。 “囡囡” 师云意含着泪扑过去抱着外公,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快五年了。 五年了啊。 外公为什么老成这样子了呢? 蒋国胜抚着外孙女的头发,老泪纵横,“囡囡啊,外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说完,师云意哭得更凶了,大有放声大哭的架势。 直到半小时后,师亦扬彻底看不过去了,啧道:“我说你俩够了啊,是不是琼瑶剧看多了啊?来个狗血认亲现场吗?” 蒋国胜瞥了一眼外孙,怒斥:“你去一边儿去,成天婚也不结,看着你就烦,我战友的重孙子都快打酱油了。” 说到这,老爷子四周梭巡了一遍,问道:“ada呢?我的宝贝重孙女呢?怎么看见啊。” 旋即,兄妹俩都怔了。 师云意反应过来了,糟糕,她把女儿忘了!!! 望着老爷子一脸期待的眼神,师云意结结巴巴,不好意思地说:“看到新闻,一时着急,给、给忘了。” 闻言,师亦扬只觉好笑,摸了摸鼻子,怎么办?他也把ada忘了。 气氛有点尴尬,老爷子反应了几秒后,又扫视了几眼兄妹俩那难为情的神色,一脸不可置信道:“我这么大的ada宝贝,说忘就忘了?” 旋即,老爷子冷哼一声,“不愧是一个爹妈生的忘崽妈妈和忘崽舅舅,可怜我的ada啊,这都是什么人啊。” 蒋国胜近年来脾气越发古怪,小孩子似的,时不时就得闹脾气让人哄一回,越活越小了。 每每如此,师亦扬总算知道师云意那死丫头难哄的根基随谁了。 老爷子生气了,师亦扬轻车熟路哄道,“我这就安排人去接,马上,马上哈,保管您明天醒来就见到了,成不?” “求您了,别闹,我连轴转两天没合眼了都。” 师云意哪里见过这架势,大眼睛眨了眨,道:“哥,你干嘛呢?我们外公威风凛凛大将军,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不吃你这套哦。” 高帽子一戴,老爷子嘴角抽了抽,一本正经道:“就是,就是,谁要你哄了?还不快去安排,明天我就要见到我ada宝贝。” “得了,您稍等。” 师亦扬朝妹妹举了个大拇指,心道还是这丫头对付外公有一套,老人家就吃她这招儿。 人一走,蒋国胜才说:“回来还走吗?” 面对外公小心翼翼询问,师云意摇摇头,笑道:“不走了,我就在外公身边,哪儿也不去了。” 蒋国胜眉眼一片松散:“外公就知道囡囡最乖。” 片刻后,蒋国胜继续道:“那ada” “ada是我的女儿,我一个人的。” 第108章 孩子爸爸是哪个狗男人? 两日后,蒋老爷子出院回家,ada从师亦扬怀里挣脱,直直扑了过来。 “唉哟,我的ada宝贝啊,可把太姥爷撞坏咯。” 蒋国胜嘴上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儿,搂着小姑娘不舍得撒手。 “太姥爷,您身体好了吗?还痛痛吗?我给您呼呼就不会痛痛了。” ada声音稚嫩,哄得蒋老爷子心花怒放,说完还不忘瞥了一眼师云意,一脸得意。 见状,师云意无奈扶额,小丫头片子,和谁学的这是?师云意板着脸对着女儿说:“ada,快从太姥爷身上下来,让太姥爷先坐下。” ada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听话的,三下两下就从蒋国胜身上挣脱了,假模假样扶着老爷子的手,使了吃奶的劲拉着老爷子坐下。 见人坐定,ada又和牛皮糖似的黏上去了,一老一小在客厅玩得不亦乐乎。 师云意去了厨房,杜新月在准备午饭,见她进来,眼眶先是红了红,忽地又用手背随便拭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说:“回来了就好。” “舅妈,”师云意缓缓地走过去,伸手拥住了杜新月,轻拍着背给杜新月顺气,安慰道:“这几年让您担心了,都是囡囡不好。” 杜新月搁下手里的蔬菜,回抱住她,又重复了句,“回来了就好,往后别再走了,留下来多陪陪你外公,这两年他老人家的身体每况愈下,偏不让我们告诉你。” 其实杜新月明白,蒋老爷子人老心不好,他是在等,给出足够的自由让师云意彻底想通,在这之前,他只能等。 蒋国胜对后代的教育方式,是尊重,给予平等地位的尊重。 感情事劝是劝不好的,比如师亦扬,明明答应好会和其他姑娘见见,见是见了,但见的方式也忒让姑娘们接受不了。 说到底就是没想通,还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 两人抱着互相安慰了一会儿才松开,杜新月忙着烧午饭,师云意则帮忙择菜,闲聊中,杜新月问:“下个月是你爸妈的25年忌日,既然回来了,那要着手准备起来了,把ada带去给你爸妈认认才是啊。” 师云意手指一顿,反应了好一会儿,垂眸轻轻地说:“好。” 午饭后,ada要洗澡睡午觉,小丫头片子调皮,每次洗澡都在浴缸里玩水好久,不过回国后还好,有杜新月帮忙,师云意轻松许多。 女儿睡着后,杜新月看着ada的五官,这小丫头是在米兰诞生的,那会儿是杜新月飞米兰帮着照顾了两个多月,极大地缓解了新手妈妈的手足无措。 那会儿看着小模样简直和师云意小时候一模一样,这越发长大,快四岁的小丫头,五官依稀能看出她爸爸的影子来。 杜新月将小丫头的刘海抚到一边,靠在床头边问师云意,“回京后免不得要碰上,ada你准备怎么办啊?”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当年贺一叙在蒋家的操纵下,以为那个孩子是没有了的。这下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孩子,以贺一叙的性子,他一定会查。 一旦让他发现ada是他的女儿,很难不再缠上来,到时候中间有个孩子在,杜新月担心师云意最终会心软。 站在蒋家的立场看,是失望透顶,再也不愿给贺一叙机会的,可蒋家几位长辈开明,到底会尊重本人的意见,所以师云意的想法决定一切。 “舅妈,ada姓师,她叫师依玥,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女性拥有绝对生育权,只要我不松口,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宝贝。” 话锋一转,师云意冷嗤一声,“再说了,是他想认就认的吗?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傻姑娘了,同样的坑不会再跳一遍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深夜,带着满怀热情与担心去找他,他眼里流露出的嫌恶,即使后来证实他是喝醉了,可喝醉了就可以认不出她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喝醉的人是她,她不会认不出贺一叙。因为习惯,独有的气味,以及多年相识的熟悉感,会让你的身体本能的认出他。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贺一叙对她的感情,不过如此。 对于师云意的话,杜新月很满意,反正家里那两个混球到现在还不结婚,蒋公馆冷清惯了。 杜新月是真心疼爱ada,倘若小丫头养在蒋家,她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开心,日子都有盼头了,说不定老爷子还能多活几个年头呢。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ada生得多不容易啊,凭什么让他坐享其成?” 师云意点头,笑道:“好了舅妈,别担心我了,您还是想想以后每天被ada折磨的日子。” “我愿意,ada多可爱啊,我就乐意带她。” 半个月后,8月12日,师家父母的忌日,蒋公馆所有人提前一天飞了京北。 这天,京郊墓园。 蒋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为免勾起老爷子的伤心事,忌日办得挺简洁,目的还是为了把ada介绍给父母认识,ada身着纯黑羽纱蓬蓬裙,听从妈咪的吩咐缓缓地跪下,额头点头。 三个响头后,ada一本正经地说:“爷爷、奶奶,我叫ada,我的大名叫师依玥,我今年四岁了,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们,因为我妈咪和我一直住” 这个称呼是师亦扬要求的,ada既然是师家的孩子,那就当做师家未来继承人培养。 师云意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介绍自己,鼻头一酸,倏地,眼眶就红了,师亦扬伸手搂上妹妹的肩,唇抿得紧紧的,下颌线绷紧。 随后,师云意靠在哥哥肩膀上无声地流泪。良久,蒋老爷子沉声道:“好了,回去。” 三辆车疾驰而去,远处的陈牧瞥了眼老板神色,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须臾过后,陈牧终是将舌尖打转的话说出来了。 “老板,老板娘好像带了个孩子,那个小姑娘” 贺一叙睨了陈牧一眼,那眼神和看傻逼似的,他难道是没有眼睛吗?自己不会看吗?需要他提醒吗? 陈牧:“” 站了好一会儿,临走时,贺一叙对陈牧说:“明天早上我要是看不到孩子爸爸是哪个狗男人,你也不用来上班了。” “引咎辞职。” 贺一叙扔下最后这一句,闪身坐进车里。 徒留陈牧风中凌乱,不对,烈日下凌乱 第109章 师云意指着贺一叙对Ada说:Ada,叫他舅舅。 这头陆时筠听闻师云意回京,明里暗里表露出想见一面的意思。 不为别的,师云意当年走得匆忙,她得知师云意要出国可能不回来了,赶到沪上时,人已经飞走了。 陆时筠这么多年度日如年,心里始终扎着这根刺,不论师云意那边怎么想,她始终欠着一句对不起。 多年姐妹情处到这个地步,还是因为陆时筠一刹之间脑子没转过弯,她明知师云意最是痛恨欺骗。 经年过去,大家都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岁月会赋予人铠甲,拾起武器保护自己。 这次回京的行程只有三天,师云意月底还要飞迪拜,所以在回沪上的头一天答应了陆时筠的邀约。 ada初来乍到,对一切都感觉新鲜。师云意临出门前,答应她会乖乖在家的ada反悔不依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非要跟着一起去。 师云意没招儿,反正陆时筠不是外人,带ada去玩玩儿也好。 她们约在一家顶层空中餐厅,师云意牵着ada到时,陆时筠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从师云意踏进大门时,她的目光就成功捕捉到师云意,随后为之一怔,直到侍者领着母女俩到达座位时,陆时筠才结结巴巴道:“意意,你” “变化很大?”师云意径自落座,笑着对陆时筠说,“好久不见,筠筠。”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陆时筠险些当场哭出来,看着面前女人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的姿态,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甜,但眉眼能看出一丝女强人才会有的凌厉。 陆时筠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她印象中的师云意,区别太大了。 “真的好久了,久到我都不知道还要如何等下去了,”谈话间,陆时筠才瞥见师云意身旁的小丫头,粉粉嫩嫩,很可爱,“意意,这是” “我女儿,”师云意偏头对ada说,“ada,这是妈妈过去最好的朋友,和阿姨打个招呼。” “阿姨好!我是ada。”ada礼貌打招呼,很是乖巧。 “女、女儿?” “意意,你结婚了?” 这惊天爆炸新闻啊这是,陆时筠瞠目结舌,怔在了原地。 师云意弯唇一笑,默认。 当年压根就没离婚,再结婚岂不是重婚罪?贺一叙那狗男人拖着这么多年不配合离婚手续,什么条件他都答应,唯独要求再见一面才肯签字。 话到一半,陆时筠局促了半天,终于说出了那句延迟五年的话,“意意,对不起,我那时候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 “这几年我一直找你,虽然扬哥和我说,你很好。但我知道,你不和我联系,就是不打算和我继续处下去了。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无论多久我都等你愿意再见我,亲口和你说。” 那天,她真的不知道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更不知贺一叙会隐瞒到那种程度,那个弥天大谎险些害死了师云意,也葬送了陆时筠20多年的姐妹情。 师云意喝了口茶,ada正抱着一块布丁较劲,她抽出纸巾给女儿擦了擦嘴角,而后说道:“筠筠,伤害已造成,对不起是没用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过我是真的从未怪过你。” “不为别的,我知道你当初那么做,应该有一大半原因是想为我好的,否则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必耿耿于怀。至于为什么不联系你,是我自己的原因,我需要时间想通。” 听见师云意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陆时筠还是难过得想哭,她也真的哭出来了,师云意连忙抽了纸巾递给她,笑道:“不至于感动成这样,我们20多年的感情,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谢谢,谢谢你,意意,”陆时筠擦着眼泪,哽咽道,“谢谢你还能和我做姐妹,我真的太开心了,五年了,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ada从布丁里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我妈妈很善良的,肯定会原谅阿姨的,她连总是欺负我们的kerst叔叔都能原谅欸。” 师云意气笑了,解释道:“ada,kerst叔叔没有欺负我们,他只是嗓门比较大,那是因为kerst叔叔的耳朵生病了,不许你在背后说别人不好哦。” kerst是师云意的顶头上司,其实人挺好,就是嘴不好,容易得罪人,而且脾气比较古怪,ada非常害怕这个怪叔叔。 ada撇撇嘴,一脸不认可,“可是每次他都把妈咪骂哭了欸,我不喜欢害我妈咪哭的人。” 陆时筠哈哈破涕为笑,“意意,ada好可爱,和你小时候很像,不愧是亲生的。” “对了,ada爸爸呢,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吗?” ada抢答道:“我爸爸很忙的,他的诊所有很多病人痛痛,我爸爸要照顾他们的。” 是个医生? 陆时筠了然,继续道:“原来如此。” 她看了眼师云意现在似乎真的过得很不错,重新组织了家庭,有了可爱的女儿,真好。 没有比好姐妹重新获得幸福更重要,即使她们以后相隔万里,只要她过得好,那么在不在一个地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见面,陆时筠拔出了心底的刺,相见愉快,临走时她抱着师云意久久不肯松开,最后在师云意耳边郑重地说:“对不起意意,还有,你能幸福,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分开后,师云意牵着ada乘电梯下至一楼,准备去酒店门口等师亦扬来接,ada还满脸意犹未尽,小嘴叭叭没完,问妈咪她们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来。 “叮——” 电梯门打开,猝然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被定格。 须臾之间,等待上电梯的人催促,师云意率先回神牵着ada出去,抬手挽了一下垂下来的刘海,师云意淡然开口:“好久不见,二哥。” 刹那间,贺一叙有很多话想说,却突然哽在了嗓子眼。 他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精致大方的女人身上,那是他心心念念翻遍了地球快五年都找不到的人,此刻就犹如没事人一般站在他面前,仿佛过去的一切不复存在,还能大大方方淡淡地开口打招呼。 半晌,贺一叙如鲠在喉。 “意意,好久不见。” 最后,他憋出了这么一句陌生又熟悉的招呼专用语。 在师云意这里,他们早就不是再见还能寒暄的关系,只是同处一个阶层,越在意的一方越掉价,不过只是一句场面话,什么都不丢就能保住体面,何乐而不为? 师云意偏头,微微弯腰,指着贺一叙对ada说:“ada,叫舅舅。” ada心想妈咪在这里的朋友真好,走了一个陆阿姨,又来了一个舅舅。她乖乖站直了身体,微笑道:“舅舅好!我是ada。” 第110章 那就是没得谈咯? 关于这个称呼,贺一叙有点气笑了,但他没有立场。 高大的身影在小丫头面前蹲下来,保持平时的姿势,过了好久,他忍住了将小丫头抱入怀里的冲动,笑着说:“你好!ada。” 对他这样的反应,师云意早就料到了,从她决定带ada回国生活那时起,她就已经做好了贺一叙随时会知道ada身份的准备。 原本是年底回国的母女俩,因为外公的突然生病而提前了而已。 知道就知道,她也没想刻意瞒,实在瞒不住那就公开好了!无论是打官司,还是协商,她都不会放弃女儿,贺一叙没有资格同她争。 况且ada是她一个人带大的,选择上她相信女儿一定会选择自己。 招呼已经打完了,体面也维持了,她们该走了。 师云意拉了拉ada,说:“我们该走了,ada和舅舅说再见。” ada眨巴眨巴眼睛,收回了打量面前这个奇怪的“舅舅”,抬手摆了摆,说:“舅舅,再见!” 见她们要走,贺一叙站直了身体,一时情急拉住了师云意的手臂,认真地说:“意意,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师云意低头看向攥住自己的那只手,抬眸望向贺一叙,满脸不耐。 那种陌生的眼神刺痛了贺一叙,他缓慢地松开了手臂,随后他听到师云意说:“可以,和我的律师约时间,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谈谈’了,毕竟拖了五年很影响我的生活。” 言下之意,就是离婚程序要尽快提上日程,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扯上关系,回国的第一要紧事,那就是和这个男人离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之间的事情,当年我”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以后更不会有,如果你还想维持我们两家的体面,听我叫一声二哥,希望你能尽快配合我们之前的离婚程序。” 师云意压根不想听他说过去那些事情,冷言冷语出声打断了他,那些恩恩怨怨在她这里早已随风飘散,谁还记得谁就是狗。 言辞犀利,句句是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许是从未见过她还有现在这一面,贺一叙确实吃惊不小,快五年了,当年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尾巴长大了,说句蜕变成蝶也不为过。 贺一叙再一次如鲠在喉。 他矗立在原地,看着母女俩牵手离去,连头都不曾回一下,挫败感再次袭来,贺一叙捂着胃,冷峻的脸疼到扭曲,缓慢蹲下了身体。 天知道,他有多想见到她,五年了。 盼了五年的见面,迎接他的是师云意让自己的女儿喊自己舅舅。 她从未打算过让孩子认他?! 从知道她有了个女儿,陈牧就马不停蹄去查,他想知道那个狗男人是谁。 陈牧查完了,资料放到办公桌上,他连着抽了几根烟,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了文件,这份资料很详细。 详细到这些年师云意走过哪些地方,ada是在哪家医院出生,连出生的克重都一清二楚,他拿起夹在资料里那张婴儿出生照,原来没有狗男人。 或者说,原来他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恨得牙根痒的狗男人,竟是他自己? 师云意给他生了个女儿,是他们的女儿,是当年那个被宣告流产的孩子。 她竟然骗了他这么久,蒋家竟然让师云意带着这么大的秘密出国定居。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震惊过后,他开始拿着资料哈哈大笑,他当爸爸了!他开始不满只能抚摸一张婴儿照,他要光明正大拥抱他的老婆和女儿。 当陆时沨通风报信告诉他,陆时筠今天约了师云意在悦莱酒店顶层空中花园餐厅见面,他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一路上的紧张忐忑,就连见面要说哪些话都在脑海里组织了好几遍,他想告诉师云意,这些年他很想她,对于当年之事该如何交代和解释,他全都想好了。 结果真的见面时,贺一叙那些在舌尖打转了几百遍的话在面对师云意毫不在意,落落大方打招呼的时候,全部哽在了喉间。 尤其是,她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喊自己舅舅?! 巨大的挫败犹如上百根刺刀,将贺一叙刺得千疮百孔,杀得片甲不留。 当晚,贺一叙就进了医院,医生说是胃出血。 从医院醒来后,贺一叙就拔了输液针,执意要律师联系师云意,既然这是她指定的见面,他认了,只要她肯见他,他只想见师云意一面,否则他们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最后,那边答应下午3点在曼岛咖啡见面。 贺一叙在病房换上陈牧送来的衣服,重新休整一番后,前往赴宴。 他来早了,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师云意在律师陪同下姗姗来迟。贺一叙看着师云意一身职场女性打扮,上身白色衬衣,下身黑色修身西装裤,拿着手包踩着细高跟朝自己走来。 如果说上天给了这个女人美貌,那岁月一定又补给了她知性、优雅,比之当年,多了一分干练。 甫一落座,贺一叙就问:“喝什么?” 师云意抬手看了眼腕表,说:“不用了,长话短说,我一会儿还要赶着去机场。” “你要去哪里?” 师云意抬眸看他,半晌,她弯唇一笑,道:“我去哪里需要给贺董报告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意意,我们能单独谈谈吗?先让你的律师回避一下。” 律师是sj集团律师团首席律师,这些年没少因为这件事打交道,贺一叙当然认识,是个很难缠的家伙,有他在,他更没胜算。 师云意往后一靠,双手环胸,纤眉一挑,道:“我要是不呢?贺董要谈什么现在就谈,不谈我可就走了,我很忙没空陪你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如今的师云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好骗的小女孩了,哪怕没有邹律师在场,她也未必会吃亏,否则职场上磨炼这么多年,白混了她。 贺一叙瞥了一眼邹律师,见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打算主动走的意思,收回了目光,贺一叙拿出了谈判时才有的耐心,说:“意意,除了离婚,你开出的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说完,贺一叙视线攫住对面的师云意,期待从她脸上看到反应。 岂料,师云意先是弯唇一笑,随后敛了神色,冷嗤一声,道:“那就是没得谈咯?贺董该不会以为,我稀罕你那点儿东西?” 第111章 明晚也有约了 时值盛夏,热浪顺着缝隙往屋里钻,师云意才洗过澡出来,连忙去关掉阳台的窗户。 夜幕降临,喧嚣了一天的城市灯火璀璨,从夜景美不胜收。 从迪拜帆船酒店高层,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星光点点,似乎还能看到远处世界最高建筑,哈利法塔。 师云意一身红色连衣裙,被裙子紧裹的身材曲线展露无余。裙上点缀的亮片银光烁烁,大波浪垂肩而落。 手里捏着高脚杯,杯子倾斜,晃荡得红色液体险些洒落。师云意倚着门框,看着外面星光繁盛,思绪不知飘向了哪里。 kerst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觉间露出欣赏之意,吹着口哨走过去,笑着说:“hi,betty,你今晚很美。” 师云意回神,转身看过去,举杯示意,笑道:“今晚的慈善会很重要吗?怎么劳动我们kerst先生亲自来了?” kerst对于这类恭维非常享受,耸了耸肩,低笑:“这次募集的资金有70将会用在华国y地区妇女居住环境改造上,法案已经通过了,所以我亲自来盯场。” 师云意一怔,这事儿为何她没收到消息? 俗话说,祖国需要,万死不辞。 “怎么没人通知我?” kerst笑道:“临时决定的,当时你在飞机上,来不及通知你,现在告诉你不也一样?”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为你自己的国家努力一把?” 师云意也笑,纤眉一挑,问:“如何算努力呢?” kerst沉思了一会儿,说:“不考虑亲自现身,幕后转台前吗?想必一定掀爆全场。” “那么追你许久的先生,今晚也在哦。” 师云意抿了一口红酒,搁下杯子,笑道:“那我更不能出现了,我还想过几天消停日子。” kerst从不勉强,一切尊重她的意思。 交谈了一会儿,临走时,kerst顿了顿,说:“今晚有位特别嘉宾,提醒你一句,是你们华国人。听说,是位很成功的商人。” 师云意一怔。 片刻后,嘴唇弯了弯,扯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开场前,助理slna推门而入,“姐,准备差不多了,可以下去了。” 师云意抬腕看了眼时间,心里有数,对镜补了下口红,踩着细高跟,走到门口,“走。” slna面露惊讶,问:“姐,不换双鞋吗?反正也不上台,你小心脚踝又受伤。” 师云意低头看了眼脚上银色高跟鞋,旋即一笑,“就这样。” 随着主持人高声阔谈的长幅度开场白后,今晚的慈善晚宴正式拉开帷幕。 贺一叙坐在视角最好的1号包间,正对台前,一身笔挺高定西装,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于膝前。 随着话筒传来清亮悦耳的声音,拍卖正式开始,1号拍卖的详细介绍放大在滚动荧幕上,明代镂金雕花碗,由着名慈善家先生捐赠。 多番竞价后,这件拍品最终以350万美元成交。 后续接连上了几件拍品,拍价也都很不错,这来自于幕后拍卖师幽默又不失风趣的介绍,引得场内众人轻松,仿佛是在聆听一场灵动悦耳的音乐会。 师云意喝了几口水润喉,手里拿着今晚压轴拍品,汉代朱雀衔环玉,由慈善家h先生捐赠。 这个东西,师云意研究过,汉代制作的玉器,具有高超的雕刻工艺和精湛的技巧,展现了汉代玉器的顶尖水平,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故而,起拍价不低,1000万美金。 对于这样一件拍品,从事这个行业三年的师云意不可能不心动,甚至一度纠结要不要去前台,因为这件拍品就在前台的展示台上。 戴着手套还可以上手摸一摸。 中场休息时间已到,后台迟迟未准备好,贺一叙坐在包间内,弯了弯嘴角。 片刻后,师云意起身,从耳麦里通知主持人准备好临场发挥,介绍拍卖师,为出场做准备。 主持人那面收到消息,很快进入台前,慈善晚宴的主持人不必像电视台主持人那样一本正经,反而需要幽默风趣,尽量带动场内氛围,调节气氛。 一番玩笑后,主持人颇有悬念的介绍起了,着名拍卖师betty,问道:“想不想看看betty庐山真面目?” 场内有人开始起哄,高喊betty。 慈善晚宴对于很多富豪来说,就是来玩的,故而,都肯捧场。 期待感一度拉足了以后,气氛随之就高涨起来。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betty上台,为大家介绍本场压轴拍品,汉代朱雀衔环玉的详细介绍。” 话音甫落,一身红裙犹如战袍加身,师云意摇曳生姿、风情万种步上台阶,她甚至能感觉到场内静默了一瞬。 随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谢谢!大家好!我是betty,非常感谢各位莅临今晚慈善晚宴的各界爱心人士,我仅代表国际妇女协会,非常感谢各位慷慨解囊,再次感谢。” “接下来由我为大家介绍本场压轴拍品,汉代朱雀衔环玉,这件拍品是由h先生捐赠,非常感谢h先生对国际妇女协会的支持。” 冗长地介绍过后,起拍正式开始。 贺一叙目光全程落在台前闪闪发光的女人身上,五年未见,他再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个女人,不得不说,浑然天成的魅力,举手投足间的游刃有余,她成长了。 他一面为她高兴,高兴她现在活得非常优秀,一面替自己揪心,揪心他可能很难追回她了。 师云意在一番游刃有余的估、叫、竟、催下,落了下拍锤。 多番竞价后,不下两百人举牌的汉代朱雀衔环玉,最终由先生以一亿三千万美金拍下,收入囊中。 师云意再次刷新拍卖额,松口气之余,很是高兴,再次为自己的工作背后赋予的意义,感到无上荣光。 拍卖结束后,便是晚宴酒会,师云意回到后台和同事们庆祝,回身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hi,betty,我能否有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师云意认识他,那位多金的卡拉尔石油大亨,先生,听说有一半中东皇室血统。 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皇亲贵族? 师云意挽了下头发,笑着说:“谢谢你的邀请,对不起,我已有约了。” 先生似乎并不打算放弃,继续道:“那明晚呢?” 师云意一怔,面露为难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明晚也有约了。” 第112章 我是她的先生 师云意不用转身就知道这欠揍的声音主人是谁。 倒是那位先生,有点不爽。 他抬眸问:“你是谁?” 贺一叙径自走过来,伸手拦住师云意的腰身,那触感险些让他绷不住情绪,垂眸看了眼身旁的女人,回过脸,对先生笑道:“我是她的先生。” 师云意眉头一皱,旋即就要解释,但被贺一叙掐了一把腰线,她吃痛,抬眸睨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落在旁人眼里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纯属夫妻情趣一般。 slna全程目睹,险些尖叫出声,这位先生不就是压轴藏品的捐赠人h先生吗? 他竟然是betty姐那位从未露面,死了许久的先生?ada宝贝的爸爸? 卧槽!! 这么帅?简直帅得惨绝人寰了好吗?! 不对,这个词不适合。 这简直 帅得人神共愤了好吗?! 这个瓜要吃撑了,slna打了嗝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 先生许是不相信,他睨了一眼面前比他高出一截的男人,视线望向师云意,问:“betty,他真的是你先生吗?你结婚了?” 师云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想也不用想,不回答先生阴魂不散,回答了贺一叙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可先生还等着她回答,见她半天不语,先生道:“先生,请你放开betty,她并未承认你是她的先生,请你松手。” 这位中东巨亨脾气也不是盖的,别的不说,就他身后那几个保镖,个个肌肉发达,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干过雇佣兵的狠角色。 贺一叙保持着搂着师云意的姿势不动,那眼神很是玩味,扯了下嘴角,道:“我若是不放呢?” 几个保镖循声上前,表情凶神恶煞,气氛紧张。 师云意瞥了一眼几人,重新挂上招牌笑容,笑道:“先生,再次感谢你的好意以及慷慨解囊,他确实是我先生,我们最近有点不愉快,所以才这样。” “对,我还没哄好她,先生就不要给我火上添油了?”贺一叙非常欠揍的接话。 宣誓主权不要太明显。 先生悬着的心死了,但还是非常有绅士的说:“那不打扰了,期待你下一次的精彩表现,如果还能出现在台上,更好。” 师云意朝他笑笑,表示感谢。 人一走,师云意一把甩开了贺一叙的手,那力度就像躲避瘟疫似的,避之不及。 只是她走得太快,脚下不稳,从前崴脚导致的习惯性崴脚再次雪上加霜。 痛呼出声,摔倒前,她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贺一叙打横抱起她,低头看了他一她一眼,一脸紧张道:“不能穿高跟鞋还逞能?” 师云意反驳,“你知道什么?高跟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说完,她反应过来不对劲,他们之间还有说这些的必要吗? 没必要。 说着就要挣扎着下去,贺一叙抱得紧,她挣脱不开,乱蹬间,高跟鞋掉落。 贺一叙抱着她,弯腰捡起东倒西歪的高跟鞋拎在手上,然后阔步离去。 “喂,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贺一叙充耳不闻,抱着人去了停车场,直到坐进车里,他才道:“去一个你愿意坐下来和我好好谈谈的地方。” 师云意从后座爬起来,整理了头发衣服,怒视着他,“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体面一点,放过彼此不好吗?” “不好!” 车子疾驰在路上,到达穆什里夫公园别墅区停下,贺一叙下车捞出师云意扛在肩上,径直进了屋。 而后将人摔在主卧室的床上,转身去翻找医药箱,拿着红花油和冰块过来。 熟练的将红花油倒在手里,搓了搓然后拉过师云意的腿,轻揉了起来。 全程唇线紧抿,脸色黑沉,一句话不说。 师云意躺在床上任由他在床尾给她揉脚,疼了还会嘶一声,怒道:“这么用力,你是有多恨我?要杀了我吗?” “我不恨你,也不会杀你,我爱你。” 说着力度果然轻了许多,师云意愣了好久,然后唇角扯了扯,冷嗤道:“现在说爱,你不觉得晚了吗?” “真是可惜,爱我的人太多,你算老几?” 贺一叙手指一顿,黑眸攫住床上的女人,道:“老几都成,我不在乎。” “你!” 师云意一噎,半晌后,她说:“我不爱你了!” “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让我爱你就成,无论如何你和ada” “别提ada,贺一叙,你不配。” 师云意打断了他的话,女儿是她的底线,她绝不许贺一叙有一丝想和ada相认的机会存在。 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贺一叙揉完了脚踝,拿过一旁的冰块抱着毛巾敷上去,目光掠过她,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原不原谅我都可以,但当年的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亲口解释一遍。” “意意,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如果我知道是你,我怎么会,怎么可能那样对你呢?” “那些年,我有多疼你,你不知道吗?” 半晌后,师云意说:“我知道啊!但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吗?以爱为名行伤害之事多了去了,无论你是有意无意,都不重要。” 顿了顿,她翻身坐起来,面对着他说:“因为伤害是实实在在的,它不是你说句不是故意的,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不存在的,你明白了吗?” “你所有的不甘,都来自于你不是故意的,甚至觉得你可以被原谅,还不明白吗?你这种从未站在别人立场上考虑事情的态度,永远不值得原谅。” 一字一刀,师云意将他们之间的问题,剖析透彻,明明白白摆在了台面上,犹如公开处刑一个人。 她不想在个人问题上耽误太多时间了,这很令人烦躁。 贺一叙垂眸,倏地,他眼眶红了,嗓音沙哑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呢?” “我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我的罪行已经严重到,你生下了ada都可以瞒着我吗?那是我的女儿啊,是我的女儿啊!” 师云意同样哽咽,她没见过贺一叙这样子,难受归难受,但她不会再心疼了。 “离婚,或许这样我还能允许你有ada的探视权。” 第113章 Ada若是出什么事,我一定杀了你 贺一叙神色微变,须臾过后,哑着嗓子喃喃道:“探视权?” 太可笑了! “意意,”贺一叙倾身,黑眸瞬也不瞬地攫住师云意的脸,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我不呢 ?” 语气是他一贯的霸道,师云意太了解他要做什么了。 师云意推开他,径自下床,捡起一旁的高跟鞋,忍着痛往脚上套,而后起身,扔下一句。 “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鱼死网破,你想要ada,除非我死了。” 两人不欢而散,师云意走时还顺走了他车库里一辆车。 回到酒店,她泡在浴缸里缓解疲乏,准备订票明天就回国。 以她对贺一叙的了解,他这个人一旦下了决定,动作势必会非常快。 她得提前回国早做准备。 沪上,蒋公馆。 刚一进屋,ada就从厨房冲出来,小短腿倒腾的特别快,一溜烟就到了跟前儿。 “妈咪,你终于回来啦!” 见着女儿,师云意很开心,蹲下身擦了擦女儿嘴角的黑巧残渣,喊道:“舅妈,您又给ada吃甜的,她上个月才看过牙医。” 杜新月从厨房探出头,道:“可不关我的事儿,是你外公给的。” 自从ada回国内,俨然顶替了师云意曾经的地位,成为蒋公馆的小老大,老爷子更是对她有求必应。 许是年纪大了,隔代亲,隔两代亲上加亲。老爷子连过去的教育理念都变了,对ada特别包容。 放下行李,师云意去了蒋国胜书房,敲了门道:“外公。” “进来。” 师云意进去,蒋国胜瞥见人,道:“回来了正好,ada的入学资格已经办好了,你来看看。” 蒋国胜从抽屉拿出文件递给她。 师云意拿起来翻了几页,手续很齐全,过几天开学,可以去幼儿园报到了。 “谢谢外公。” 蒋国胜笑道:“谢什么,都是你舅舅跑的。对了,你这次出差怎么这么快?”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师云意一脸苦恼,“别提了,碰见二哥了。” “外公,二哥如果要和我争抚养权,对簿公堂的话,我们家律师团胜算大吗?” 蒋国胜眉峰蹙了蹙,严肃道:“他跟你说了?反了他了,你放心,有外公在,谁也不能把ada带走。” “倒也不是,他没明说。只是听他那意思,似乎不打算就此放弃。” 蒋国胜眼睛眯了眯,道:“不管是不是,晚点给你哥打个电话,早做准备也好。” “知道了。” 这事过后,一连两个月,师云意都未再见过贺一叙,仿佛他从未在她们的生活中出现过。 不仅如此,也没有律师过来交涉。 师云意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想通了,不抢ada了? 是自己误解他的意思了?! 还未来得及多想,ada的幼儿园打来电话,说是让家长快去一趟。 师云意和杜新月赶到幼儿园的时候,ada睡在医务室的床上,小脸苍白。 “王老师,你好!我是师依玥的妈妈!” 王老师一脸担忧,道:“你们可算来了,赶紧送孩子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师云意纤眉紧蹙,问道:“我女儿怎么了?” 病床上的ada发着低烧,小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似乎很难受,杜新月过去将孩子抱起来搂在怀里。 “意意,别问了,先去医院,ada发烧了。” 紧接着,王老师抽出ada的档案,继续道:“孩子入园体检时红细胞低于正常值,白细胞高出数倍,每日午休后起来都会有些发烫,今天还流鼻血了,需要尽快进行血液检查。”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ada生病了?! 师云意与杜新月驱车将ada送往瑞金医院,路上给蒋勋打了电话,蒋勋提前给医院打了招呼。 孩子一到急诊门诊,便有人出来领她们进去,一应手续办妥后,很快ada就被收治入院。 抽血时,师云意根本不敢看,ada昏昏醒醒之间,许是因为太难受,输液时极其不配合。 师云意抱着女儿温柔安抚,直到第三瓶液快输完时,结果出来了。 医生办公室,医生一句话,师云意险些腿软倒跪倒在地。 白血液?! 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安慰道:“也不一定是,你先不要着急,只是有可能,我先开单子,明天做进一步检查,咱们再看,你先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急,你叫我怎么能不急?”师云意有点歇斯底里,“医生,好治吗?这个病好治吗?” 医院这个地方见惯了生死,对于任何一种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做不到完全保证。 “现在的医疗手段,这类血液病治愈希望还是很大的,所以你先不要急,我们还要确定是什么类型的,配合一下好吗?别让小朋友觉得妈妈很脆弱。” 从医生办公室失魂落魄出来,师云意倚着病房门,颤抖着拨通了师亦扬的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师云意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亦扬那头连会议都暂停了。 “是不是贺一叙又烦你了?” 师云意断断续续抽噎道:“不是,哥,是ada生病了,哥你快点来好不好?我好怕。” 电话挂断后,师云意双手捂住脸颊,忍着声音呜咽。 京北那头,师亦扬几乎是第一时间从公司出来,原本是打算直奔机场的,想一想不解气,冲到联洋总部,保安根本拦不住人,谁拦他,师亦扬这疯子就揍谁。 就这样直接上了总裁办,一进屋就冲过去攥住贺一叙的领口,一拳挥了出去。 “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贺一叙攥住了师亦扬挥过来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起,几乎是用尽了全力阻挡。 师亦扬怒视着贺一叙,“贺一叙,ada要是出什么事儿,我一定会杀了你。” 蓦地,贺一叙手劲一松,一时没反应过来。 师亦扬说完,转身就走。 “把话说清楚,ada怎么了?” 师亦扬已经走出去几百米,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见状,贺一叙一脚踹在椅子上,眉宇间一片烦躁,对着陈牧道:“愣着干什么,查去啊。” 第114章 爸爸与“舅舅”名场面 师亦扬赶到沪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医院里,师云意哄着ada吃药,杜新月手里端着水果候在一旁。 “ada,你乖一点,吃完药,妈咪就给你巧克力,好不好?” ada摇头,“不好,妈咪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脸脸?” 师云意一怔,继续耐心哄道:“妈咪没有哭脸脸,是沙子跑到眼睛里,妈咪在门口揉揉眼睛,你看错了。”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ada不想住在这里,这里味道好难闻。” 师云意彻底没招儿,哄了半天,话题又回到开始,她只得板着脸,沉声道:“ada,你不乖,我要生气了。” ada全然不顾,按着电话手表拨通了江澈的电话,一接通,ada就大喊道:“爸爸,快点救救我,我不要打那么多针针。” 电话那头一愣,江澈道:“什么打针?ada,你生病了吗?” “嗯,”ada小嘴撇了撇,继续道:“我不想住在医院里,爸爸,你快点来救救我好不好。” “好好好,你先把电话给妈咪,我马上就来好不好?” 问过情况后,江澈当即表示,“我马上回来,小意,你别怕,实在不行我们就回纽约。” “哎呀,你别回来,”师云意比起下午,已经镇定多了,“不一定是,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你别麻烦跑一趟了。” “没事,我现在就订票回来,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这时,师亦扬手里捧着玲娜贝儿挡着脸推门进来,“当当当当当,快猜猜,我是谁?” ada惊呼,“是舅舅!” “对了,ada真聪明。” 师亦扬挪开娃娃,递给外甥女,笑道:“怎么样?还好吗?” ada接过娃娃抱在怀里,摇了摇头。 “我怎么听说ada不乖乖吃药呀?”师亦扬继续道,“不乖乖吃药是好不了的,那还怎么去迪士尼看玲娜贝儿啊?” 一听到自己最喜欢的玲娜贝儿,ada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我乖,我乖,明天我们就去吗?” 师亦扬笑了笑,揉揉ada的小脑袋,道:“明天做完检查,我们就去,舅舅让他们等ada到了再放烟花好不好?” “好!” 总算是哄了把药喂下去了。 哄睡了ada后,师云意让杜新月先回家,自己和哥哥在医院守夜。 下半夜,师云意靠在师亦扬的肩头,抬手捂住了脸颊,哽咽道:“都怪我,是我带着ada总搬家,这些年让ada跟着我四处游荡,耽误了长身体。” “我做饭还难吃,每次ada都忍着吃完,哥,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师亦扬抬手搂住妹妹的肩膀拍了拍安抚,“不是你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你们,一定要论对错,那也是贺一叙那个王八蛋的错,要不是他阴魂不散,你也不会一直躲在国外。” 这一天,师云意感觉自己在油锅里煎,时间从未过得如此慢过,真希望醒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ada要是治不好,哥,我也不想活了。” 师亦扬轻轻地上下摩挲妹妹的肩膀,“不会的,有哥在,你别怕。” 兄妹俩并肩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在这静谧的夜里,相互安慰,支撑着彼此度过漫长又煎熬的夜晚。 而另一边,陈牧在打了百八十个电话后,总算是查到原因了。 ada的入学体检单通过微信传过来,发信人是ada幼儿园的一位小领导。 收到消息时,贺一叙已经落地机场了,快步出了航站楼坐进车里,天都亮了。 赶到瑞金时,正碰上医生查房,随后ada被推去做检查,师云意陪在一旁,一群人在床边哄着ada。 贺一叙远远跟在身后,视线落在ada的小脸上,直到看不见。 师亦扬转身,“你来干什么?你凭什么来这里?” “凭什么?凭我是孩子的爸爸!”贺一叙也不甘示弱。 “爸爸?你配吗?”师亦扬冷嗤一声,“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眼瞅着两人要在医院打起来,师云意忍无可忍,道:“够了,要吵出去吵。” 两人暂时噤了声,默默等在一旁,共同等着结果。 检查完,ada被送回病房,许是太痛了,一直哭闹不肯配合,闹着要师亦扬带她去见玲娜贝儿。 小丫头犟起来,众人束手无策。 哭了一个小时后,病房门打开,一只巨型玲娜贝儿玩偶出现在病房门口,然后在小丫头欢呼声踏入病房。 陪着孩子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ada累极了睡过去。 贺一叙拿掉头套,往日有型的帅气发型不复存在,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满脸是汗坐在病房门口喘气。 身旁递过来一瓶水,贺一叙循声望过去,是师云意。 “谢谢。” 贺一叙伸手接过水,拧开喝了几口,然后说:“应该的。” 就这样反反复复哄了两天后,结果出来了,ada确诊急性白血病。 所有师、蒋两家的亲人很快赶来医院做配型,作为亲生父母的贺一叙与师云意自然是不能遗漏的。 结果很快出来,没有一个配上的,贺一叙不得不给老宅打电话,贺建安这才知道自己有个孙女。 二话没说带了贺诗琪来做了配型,这两年两房关系稍有缓和,就连贺建平与贺明城也来了。 无一例外,全部没有匹配上。 比起前几日的慌乱,师云意此刻显得特别安静,不哭不闹,每天照常哄孩子。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是提着一口气,不肯松掉。 江澈赶到医院时,ada睡得刚醒,嘴里发苦,师云意允许她舔一下棒棒糖缓缓。 ada面对着门,贺一叙与师云意在她左右侧,这两日她与贺一叙逐渐培养了点感情,但是称呼硬是改不过来了。 舅舅长,舅舅短,亲舅舅师亦扬在一旁气得翻白眼,偏偏又不能发作出来。 江澈的身影一出现门口,ada第一时间伸着双手,喊道:“爸爸。” 闻言,贺一叙低头看见ada,正准备答应呢,就瞥见一双大手伸过ada胳肢窝,一用力将ada抱进了怀里。 贺一叙循着声音看过去,当场两眼一抹黑,削苹果的手一顿,锋利的水果刀削到肉上,顿时鲜血直淌。 他瞥了一眼江澈,抽过一旁的纸包住手。 师云意看过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然去医生那里处理一下?” ada也望了过来,看到“舅舅”的手出血了,连忙从江澈手上下来,跑过来很是关心道:“舅舅痛痛,ada给你呼呼。” 贺一叙看了眼女儿,嘴角弯了弯,痛也值了! 第115章 为了女儿,我什么都可以做 医院走廊拐角,江澈拥着师云意顺着后背,安慰道:“小意,我们带着ada回纽约,现在分子靶向治疗效果很不错,治愈几率逐年提高,一定会没事的。” 许是依赖过江澈几年,师云意很信任江澈,是从那里打心底里而生的信任。 此刻,她额头抵在江澈的肩膀,眼睛望着两人的鞋尖,吸了吸鼻子,道:“好!” 闻言,江澈长长地舒口气,轻轻拍着师云意的后背心,远看就像两人抱在一起似的,格外般配。 “我来安排,你放心,有我在,我绝不会让ada有事的。” 贺一叙站在长廊尽头,看着拐角处的两人心里沉闷又钝痛,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早已不是意意首先想到的人了。 比这个更让人难受的,是她不再信任他了。 贺一叙收回视线,侧身背靠着墙,头微微地往后仰着,闭着眼睛忍住了眼角的泪。 来不及思考,病房内传出一阵忙乱,贺一叙倏地站起身,进了病房。 ada大口大口往外吐着黑色的血,贺一叙连忙上前按了呼唤铃,然后拿过毛巾接住ada的呕吐物,眼前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前后不过数秒,ada就昏了过去,贺一叙着急喊道:“ada,ada,你别吓爸爸。” 医生和护士来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过来,贺一叙退至一旁靠边,医生一番检查后,对一旁护士说道:“病人应该是消化道出血,快送抢救室。” 这时候,江澈和师云意一前一后进来,师云意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上来,看着女儿满脸,满身的血,吓得捂住了嘴,眼泪倏地就下来了。 “ada!” 护士松了轮刹,推着床往外后,贺一叙一把拉住了师云意,“先让医生处理,ada会没事的。” 师云意抬手捶着贺一叙的胸膛,哭着大喊:“都怪你,我为什么一遇到你就没有好事,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出现?” “你走!我们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师云意急匆匆追了出去,徒留贺一叙愣在原地。 师云意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了贺一叙的心里,是啊,为什么呢? 她原本是快乐,活得恣意张扬,众星捧月的小女孩,为什么要遇见自己呢? 好像真的是从遇见自己开始,她才会经历一遍一遍磨难,这一切都是他导致的。 有了新的认知,贺一叙痛苦地闭上了眼,原来是这样。 他好像真的,真的不该出现的。 想到这,贺一叙失魂落魄离开了医院,顾不及洗掉手上的血,顾不得处理身上的污渍。 他离开了医院,回到了曾经给意意准备的别墅,看着满屋都是她喜欢的东西,从装潢到软装,都是她喜欢,看着这一切,贺一叙蹲在玄关捂住脸,无声地哭泣。 一连几天,陈牧都打不通贺一叙电话,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师云意几乎把所有人电话都打遍了,根本找不到贺一叙在哪里。 蒋国胜杵着拐杖,脸色难看:“关键时刻他还敢消失,真的一点责任不负,太令人失望了。” 师亦扬看着妹妹,蹙眉道:“实在不行就靶向治疗不行吗?” 为什么一定要那样? 那样对妹妹不公平啊! “不行,”师云意继续打着电话,想也不想就回答,“ada会受不住的,再生一个用脐带血造血干细胞移植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哥,我可以的,为了ada,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我什么都会做,只要能救我的女儿。” 师云意失魂落魄拨着电话,一遍又一遍,电话里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师亦扬按着眉心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杜新月叫住他,“你去哪儿。” “我去找去,就是把京北翻遍了,我也把他找出来。” 蒋国胜黑着脸,沉声道:“想一想,他还有没有单独的住处,只有你俩知道的?不在他名下的。” 他名下的所有国内房产几乎已经都派人去找了,没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师云意抓着手机的手一顿,猛然抬头,然后往玄关冲,拿过车钥匙出去了。 在车库,师亦扬还没走,见状,蹙眉问,“找到了?” 师云意火一般坐进车里,只扔下一句,“哥,你帮我盯着医院,我知道他在哪了。” 一脚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一路疾驰,车子停在阳明山别墅门口,师云意拉了手刹开门径自跑了出去。 一通门铃按完,没反应,师云意想了想,输入几个数字,密码正确,解锁了。 同样的密码,大门打开,师云意在一楼找了一圈没看见人,但是看到了茶几上烟灰缸满满的烟头。 她上楼去二楼,在主卧找到了睡在床上的贺一叙,他还穿着前几天的衣服,躺在床上,下巴的胡茬长出来很多,显得颓废又沮丧。 师云意拉开主卧的窗帘,屋内瞬间明亮不少,许是光线太刺眼,贺一叙抬手捂住了眼睛。 “出去!今天不用打扫。” 他想说以后也不用打扫了,她不会回来了。 师云意看着他这样子,良久没说话,站在原地。 直到贺一叙耐心消失,倏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吼着:“我让你出去听不见吗?她不会回来了” “意意。” 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贺一叙趔趄了几步,像是不可置信似的,揉了揉眼睛,重新看过来。 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师云意,贺一叙几步走到师云意面前,“你怎么来了?是不是ada” 师云意闻着他身上烟熏味,蹙眉道:“ada情况还好,倒是你,你这几天就在这里?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你吗?” 几乎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出动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人想静静,对不起,你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我想通了,从今往后只要你和ada生活的好,我可以” 师云意打断他,平静地说:“你去洗个澡,我们谈谈,关于ada的事情。” 第116章 是不是我妈咪花钱雇你来当我爸爸的? 二十多分钟后,师云意一直端坐在一楼沙发上,思考着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贺一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浴袍,胡茬刮得干干净净。 视线在房内梭巡了一圈,没看到人,顾不上换衣服,贺一叙下楼。 师云意听见动静抬眸,看向楼梯上的身影,许是来不及吹头发就追下来了,发梢还滴着水珠。 “把头发吹干,我不走。” 贺一叙点头,“好!”说完又转身上了楼,两分钟后,人下来了,坐在师云意对面。 面面相觑,师云意组织了下语言。 良久,师云意心一横,“二哥,我们再生一个孩子。” “意意,”贺一叙满脸疑惑,“你” “ada的情况目前可以做支持治疗维持,医生的建议是,最好的办法尽快再生一个孩子用脐带血做干细胞移植,所以我才来找你” 师云意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攥紧成团,她咬了下嘴唇,继续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 “我愿意。” 贺一叙连忙说道。 ada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尽过爸爸的责任,现在既然找到了适合的更安全的方式,他当然愿意。 这也是他的机会。 师云意抬眸看向他,视线撞到一块,她听到贺一叙说:“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我会和ada重新介绍你的身份,等她再稳定一点,我会带她搬来和你住在一起。”师云意说得很平静,像是早做好了打算一般。 从医生告诉她的时候,她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比起女儿的生命,她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我马上派人来把家里重新整理一下,等你们搬进来。”贺一叙几乎是马上答应的,生怕犹豫一秒就会幻灭。 老天再一次对他不薄,他还能等到他们母女承认他的时候。 事情谈妥,师云意起身,“那我先走了,你气色很不好,吃点东西休息,ada性格很敏感,以后别这样了,别在她面前这样。” “我知道了,我会改的,”贺一叙也跟着起身,伸手摸了摸下巴,刚刚刮得太急,划破了一块,但竟然感觉不到痛,他接着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师云意走到玄关,贺一叙紧跟其后,忽地,师云意转身,对着他一字一句道:“ada痊愈后,我会带她离开这里,我们的关系不会改变,但你可以是孩子们的爸爸。” 言下之意,只是为了ada而已,孩子们可以承认他,她不会。 贺一叙眼里的雀跃顿时消失不见,胸口像是被人攥成团似的难受,沙哑着声音,说:“我知道了。” 这样也好,他不想再勉强她了。只要她和孩子们过得好,那么他在什么位置,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还有孩子作为纽带,夫妻也好,爱人也罢,最后都会是亲人。 至少在他这里是这样,他们是亲人。 一周后,ada出院,贺一叙去接她们母女,特地收拾了一番,帅气依旧。 医院门口,ada非常舍不得江澈,紧紧抱着不撒手,噘着嘴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两个爸爸?” 江澈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师云意的决定,视线瞥了一眼远处的男人,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不消一会儿,温柔地说:“只要ada想爸爸了,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ada点点头,“我会每天想爸爸的。” “好,乖!” 时间差不多了,贺一叙上前接过东西,抱着ada送回车里,安全座椅调整好,贺一叙偏头看着远处交谈的两人,两人同时看过来。 几分钟后,师云意走过来,上车前,她说:“江澈哥哥有话要和你说。” 贺一叙开门护着师云意坐进去,转身走的时候,师云意喊住他,“你态度好点,ada很喜欢他。” 贺一叙点头,走过去。 交谈了约一刻钟,最后江澈说:“对她们好一点,你心里应该明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会祝福你们的。” 除了祝福,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了,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不是吗? 他们终究会走到一起的,那些他偷来的时光,终究是偷来的而已,不是自己的。 江澈转身离去,他听到贺一叙在背后说:“谢了,真心的。” 车子回到阳明山别墅,贺一叙抱着ada下车,推开门进屋,一楼客厅已经大变样。 就连沙发都换成了玲娜贝儿同款。 ada自然是很高兴,蹦蹦跳跳,钻进了客厅一角的小帐篷里,搂着玲娜贝儿玩起过家家。 师云意看着这一幕,偏头看了眼正在忙着收拾行李箱的男人,轻声道:“谢谢,ada好像真的很开心。” 贺一叙手指一顿,转身看了眼小帐篷那里,玩的不亦乐乎的女儿,回过身,嘴角弯了弯,道:“应该的,开心就好,以后每一天都会开心的。” 师云意淡淡嗯了一声,弯腰拎着菜进了厨房,为了好好照顾她们,贺一叙特地把张妈请来了,家里有生病的孩子,处处都要小心,避免磕磕碰碰。 所有棱角都被包裹起来了。 难得的是,这些事情贺一叙竟没假手于人,亲手做了一天,完了还检查了好几遍。 张妈笑着说这些的时候,师云意没什么表情,始终脸色淡淡的。 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要不然还以为爸爸很好当呢! 何况他做的这点事,却是师云意这五年来每天的日常而已。 晚饭后,师云意给ada洗澡,贺一叙拿着浴巾站在门口,甫一出水就被包裹住,擦干了塞进被子里。 ada还不是很亲近这个新爸爸,现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盯着贺一叙看了许久,脑袋一歪,问道:“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当然,如假包换的亲生爸爸,你看我们长得多像。”贺一叙哄道。 ada想了想又问,“那你和妈咪会像kelly的爹地妈咪那样,每天都抱抱亲亲吗,还会陪kelly睡觉。” 贺一叙一怔,这个,他倒是没问题,他瞥了一眼卫生间,半天不语。 “果然,我就知道你们是骗我的,是不是我生病了,妈咪才会花钱雇你当我爸爸的啊?” “怎么会,你别多想好不好?爸爸和妈咪当然会陪你睡觉,也会抱抱亲亲,我们还会非常非常爱你。” 贺一叙总算明白了,师云意为什么会说ada非常敏感了,每一个问题几乎都是送命题。 师云意站在父女俩后面,将对话听了个完全,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衣服。 ada眼尖,已经看到了妈咪,喊道:“妈咪,爸爸说想和你亲亲哦!” 第117章 同居 贺一叙笑容僵在脸上,碍着女儿在,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地说:“啊,对!” 一家三口的卧室内,师云意朝女儿走过去,面无表情给ada换上睡袋。 “好了,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ada眨着葡萄似的眼睛圆溜溜转来转去,缩进被子就剩一颗脑袋在外面,突然她说道:“爸爸,你不亲亲妈咪吗?” 这话真给贺一叙问住了。 他僵着表情,俯身摸了摸ada的头,道:“爸爸一会儿回房亲。” ada偏头看了眼妈咪,撇着嘴小声道:“可是kelly的爹地妈咪都是当着宝宝的面亲亲哦,连我都看见了呢。” “ada,每个家庭生活的方式不同,我们家不一定要和别人就一样,赶紧睡觉。”师云意忍不住强调道。 对于女儿的教育,她并非一味纵容,很多时候反而很强势,不该骄纵的地方,会坚决拒绝。 眼见ada不高兴了,贺一叙忍不了,起身拉过师云意,偏头就亲了一口脸颊,然后快速分开。 师云意完全来不及反应,温热的触感就离开了。 ada捂着眼睛笑得咯咯咯地,贺一叙俯身亲了女儿眉心一下,然后对她说:“好了吗?爸爸亲了妈妈,也亲了宝贝,宝宝可以乖乖睡觉了吗?” “好!”ada很配合的收回了手,闭上了眼睛。 师云意看了一眼女儿,ada跳动的眼皮昭示着女儿的开心。 对于方才一触即离的吻,她很快就从心底抛却了,为了女儿她什么都能做,不是吗? 两人等ada睡熟了才从房间退出来,师云意小心关上房门,面面相觑。 “早点休息。”贺一叙看了她一眼,率先说道。 师云意点头,“好。” 隔壁主卧,师云意洗漱出来,穿着黑白色珊瑚绒秋款睡衣,长袖长裤那种,对站在窗边沉思的男人,局促道:“我好了,你去洗。” 贺一叙收回视线回头,望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时间是剂良药,它让相爱的人走散,也让陌路人纠缠,好比如当下的两人。 曾经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也彼此深爱,而今,虽同处一屋,但各怀心思,一个小心翼翼,一个紧张不安。 再无从前的信任与依赖,而这些,最终还是得交给时间。 师云意掀被上床,明明身体很累了,但她躺下却没了困意,满脑子都是女儿的病。 如果再生一个孩子,他们会何去何从,又会有一个生活在不健全家庭里的可怜孩子。 敏感又胆怯。 可是她别无他法。 贺一叙洗澡很快,大约十几分钟,他硬是在浴室里磨蹭到了半小时,最终出来时还是换上了睡衣。 浴室门甫一打开,他清晰看见师云意背影僵了一瞬。 贺一叙愣在当地,曾经最亲密的爱人变成现在这样熟悉又陌生,都是他的错。 或许,他不该趁人之危,应该再给彼此一点时间的。 师云意闭着眼睛,但是夜里听觉总是格外敏感,她听到脚步朝她靠近,最终停在床边。 等了好一会儿,贺一叙还没上床,她听见他叹了口气,说:“要不我先去客房睡,你累了好些天了,今晚好好休息。” 闻言,师云意倏地坐起来看向他,四目相对,良久,她蹙眉说:“你不愿意?” 说完,又觉得太心急了,摸了摸鼻尖,垂下了眸子? 贺一叙怔愣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怎么可能不愿意?他这五年想她想得快疯了好吗? 见她误会了,贺一叙看着她,目光平静,认真解释,“我只是想给你时间,我不急的。” 师云意看着他,脸色平静,那眼神像看傻逼似的,等了好一会儿,她沉声说:“你不急,ada等不了。” 她都已经妥协到了这个地步了,真的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畏手畏脚的,哪有一点以前的魄力。 师云意重新躺了下去,侧过身不再搭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人生气了,贺一叙掀被上床,床垫塌下去一寸,师云意惯性往他那侧滚了一侧,两人贴了个正着,他低声道:“别生气,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ada是我的女儿,我也很着急的。” 师云意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滚烫带着潮气,贺一叙的热气喷洒在她耳后,浇得她脸上火热一片。 阔别五年的同床共枕,师云意很不适应,贺一叙是太紧张了,也太小心翼翼了,反而一点旖旎想法都没有。 两个人保持着楚河汉界的睡姿,互相碰不到彼此,寂静的空间里,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声音。 贺一叙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双手交叠规规矩矩放在被子外,忽然,他偏头看了师云意一眼,低声道:“这五年,你带着ada一定很辛苦?” 从看她今天做辅食,喂饭到帮女儿洗澡,熟练的动作绝不是一天练成的,这五年来,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还能兼顾工作,成为那么优秀的拍卖师,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思及此,贺一叙就越恨自己,如果不是他当初的隐瞒,她不会躲在国外五年不回来,一个人辛苦带着女儿远离亲人,独自生活。 “还好,ada其实很乖,像今天这样吃饭不认真,完全是因为生病没胃口。” 毕竟以前她亲自下厨做的料理那么难吃,ada也会赏脸全部吃光光,只是为了不让妈咪难过。 对于女儿,师云意从病房推出来时看到杜新月手里小小的一团时,就从未想过把她交给阿姨或育儿嫂,她不想假手于人,所以努力学着做所有事情,一开始手忙脚乱得连冲奶的水温都调不好。 崩溃过,大哭过,也想过妥协,最后还是咬牙坚持过来了。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贺一叙侧过身面向师云意,视线一直落在朝思暮想的女孩身上,继续道:“意意,你很棒,你把ada教得很好。” “这五年辛苦你了,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们,我会不惜所有,对你们母女俩赎罪的。” 说完,贺一叙伸手揽过师云意,俯身一吻落在她的眉心,不带任何情欲,仅仅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格外珍惜。 第118章 失而复得的温情 漆黑的夜里,贺一叙夜视一向好,离得近,他甚至能看到师云意的睫毛微动。 许是深夜容易放大情绪,那些五年来独自扛过的日日夜夜,跌跌撞撞走过的日子,像回忆的沙漏席卷了她。 眼泪像放飞的风筝,师云意在这个夜里低低抽泣而后放声大哭,她太需要发泄了。 五年来的委屈,孕晚期的身体乏累,独自养育ada的艰辛,在此刻,击碎了师云意筑起的名为坚强的高墙。 在给她带来这一切不幸的男人身旁,她原本应该坚强,保持体面,可随着ada的病,她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依稀记得江澈走时对她说,“小意,或许你需要一个肩膀,如果那个人是他,何必给你也给他,给你们一个机会呢?” 可是她怕了,她怕再次依赖带来的仍旧是万劫不复,可晚上看着ada开心的笑脸,她动容了。 贺一叙搂着师云意拍着后背顺气,越拍哭得越凶,听着这哭声,他忍不住哽咽,“意意,你哭得这么凶,我该如何哄你呢?” 过了好一会儿,师云意缓过来了,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发泄,确实心里没有那么憋闷了,可发泄过后是尴尬的茫然。 她抬手抵着贺一叙,稍稍隔开了身体的接触。 贺一叙感觉到她的疏离,松开了胳膊的劲儿,师云意转过身平躺,过了许久,她说:“我们顺其自然,二哥,为了ada我会克服困难,只要ada能开心快乐,其他的不重要了。” 贺一叙怔愣了许久,倏地,他掀被起身去了浴室,两分钟后拿着毛巾出来,递给师云意。 “自己擦,还是我帮你擦,哭得像个小花猫。” 这话莫名有些熟悉,师云意不禁想起以前,她因为逃学去酒被发现,师亦扬当时说回家要揍死她,她也是这样哭完后,二哥拿着毛巾说她是小花猫,滑稽又好笑。 想到这,师云意破涕为笑,伸手接过毛巾擦了擦眼睛,然后揉了揉太阳穴。 贺一叙把毛巾送回浴室,回来后端起床头柜上的温水递给床上的女人,道:“喝点水,免得明天喉咙痛,ada又要乱想。” 四岁的小女孩正是想象力丰富的时候,也许还会责怪他是不是欺负妈咪了。 几分钟后,两人重新躺下,师云意困意来袭,没一会儿,沉沉睡过去。 贺一叙侧身枕着手臂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回想她刚才说的话,突然无比庆幸,老天终是待他不薄,给他送来了一位小天使。 有了ada,才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他抬手抚上师云意的睡颜,动作很轻,一瞬后,他喃喃道:“谢谢。” 下半夜,贺一叙熟睡中感觉怀里一热,迷迷糊糊抬眼,师云意不知何时滚进了他怀里,八爪鱼似的圈住他,和以往一样。 做了妈妈的女人依然改不掉这豪放的睡姿,勒得人喘不过气来,贺一叙低头弯了下嘴角,低低笑了一声,而后抬手将人搂紧,格外珍惜这失而复得的温情。 第二天一早,师云意醒来时,床边已没人了。 洗漱后下楼,还在楼梯上就听见客厅传来的笑声,师亦扬陪着ada玩积木,师云意走过去,蹙眉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师亦扬抬眼睨她一眼,低嗤一声,眉一挑,“你这话说的,怎么?我不能来?” “哪有,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师云意环顾一圈,视线落在厨房的背影上,贺一叙系着围裙似乎在做早饭,师云意还挺意外。 师亦扬循着视线看过去,冷哼道:“有什么好看的,下厨嘛,谁不会似的。” 心里对贺一叙的行为嗤之以鼻,哼,趁人之危的小人。 师云意睨了他一眼,转头蹲下身子,摸了摸ada的额头,体温正常。 “ada,怎么起来不叫妈咪啦?” 以前每天早上ada醒来后都会进师云意房间,赖在床边非要让师云意起床才罢休。 今天倒是很意外。 ada抬头,想了想,说:“爸爸说妈咪累了,不能吵到妈咪,就带着我下楼玩了,妈咪你很累吗?” 师云意一噎,视线对上师亦扬,师亦扬按着眉心,脸又黑又臭,一看就是误会了。 “妈咪不累,只是睡得有点晚了。” 说完好像觉得不对劲,越描越黑了,她干脆放弃解释,转移了话题,“饿不饿,我们去看看早餐吃什么好吗?” 说着就伸手抱ada,但被师亦扬抢了先,师亦扬睨了她一眼,警告道:“你俩注意一点,别教坏我外甥女。” 师云意无语。 她怎么了? 正在这时,贺一叙把煎蛋放到餐桌,朝他们喊道:“早餐好了。” 几人走到餐厅,师云意看了眼桌上,小米粥外加几个小菜和煎蛋,简简单单,但很有食欲。 师亦扬将ada放进儿童餐椅里,师云意坐在旁边试了试温度,而后放到ada面前,ada很早就学会自己吃饭了。 因为江澈告诉她,妈咪工作很辛苦,不可以给妈咪增加麻烦。 餐厅鸦雀无声,ada吃得很开心,师云意时不时瞥头看她,突然,她脑子一抽,问了个送命题。 “ada,是妈咪做饭好吃?还是爸爸做饭好吃呢?” 贺一叙手指一顿,看了一眼师云意,视线又挪过女儿脸上,期待她的回答。 师亦扬眼睛眯了眯,心情很不爽。 ada为难了一瞬,放下了勺子,认真想了想,说:“爸爸做饭好吃欸~” 眼瞅着师云意目光暗了下去,ada继续道:“我们家以后就每天让爸爸做饭好了,妈咪和ada一样会乖乖吃饭的。” 这样,妈咪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辛苦的事情就应该交给爸爸来做,在国外时,江澈爸爸就是这么告诉ada的。 闻言,贺一叙笑道:“行,以后我做饭。” 说完看了师云意一眼,她正笑盈盈看着女儿,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笑得一脸宠溺。 师亦扬非常不爽地说了句,“不就是做饭吗,很难吗?某些人不要太得意了。” 第119章 生命的裂缝里有光照进来 贺一叙对于当前的状态已经非常满意了,懒得和师亦扬呛,并未回话。 反倒是师云意,睨了师亦扬一眼,说:“当着ada面,麻烦你俩克制一点,我不想我女儿不开心。” 爸爸和舅舅如果不和,ada这么敏感的性子,肯定察觉得到,小孩子学不会大人那样隐藏,开心或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医生嘱咐过,尽量让她开心一点。就连江澈也说,ada的性格就是因为单亲家庭才导致,应该让她融入温馨的大家庭里,感受到不同亲情的爱。 自从孩子生病后,师云意时常在想,这个病会不会就是因为ada跟着自己在外面居无定所,偶尔因为出差还要频繁带着她住酒店导致的? 但医生却说这没有科学依据,但目前ada的心情与情绪波动是会影响病灶转移的,所以要让她开心快乐为首要。 为此,师云意可以牺牲所有,只要ada能恢复往昔,再次活蹦乱跳起来。 见妹妹生气,师亦扬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尖,笑着对ada说,“我们ada宝贝吃好了吗?舅舅带你回去看太姥爷啦,太姥爷可想你了呢。” 师云意一怔,难怪哥哥来得这么早,想必是外公担心她们,特地让师亦扬来接她们的。 “ada,走,妈咪带你上楼换件漂亮裙子回去看太姥爷咯!” 母女俩上楼后,客厅就剩贺一叙和师亦扬俩人,往日最过命的兄弟这几年剑拔弩张,此刻突然同处一个空间,气氛有点尴尬。 贺一叙泡了茶推过去一杯,收回手靠在沙发,也不说话。 “这么养生,改喝茶了?” 这几年,贺一叙烟酒里泡着,身体熬坏了不说,心理也没好到哪儿去。 同处一个圈子,师亦扬当然知道,每当陆时沨有意无意提及,“二哥又住院了”、“再喝下去他那胃该摘了”,师亦扬都没气地说,“活该他,死了更好。” 对于他突然的搭讪,贺一叙显然没料到,这人嘴里就没几句好话,他也懒得听。 知道他没憋好屁,看在师云意和ada的面上,贺一叙今天不想和他呛,免得师云意为难。 岂料,师亦扬压根没打算这么放过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把责任都卸下来,专心围着她们母女转,洗手做汤羹就可以弥补了吗?” “我告诉你,没门儿,你就该一辈子赎罪,一辈子活在痛苦里,活在对她们娘俩的愧疚里。” “我知道,”贺一叙苦笑一下,扯了下嘴角,“不用你提醒,不论意意最后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答应她。” “她若是要离婚呢?”师亦扬冷嗤一声,问道。 贺一叙眼睛眯了眯,搁了手里的杯子,对他说:“那就如她所愿。” 这话一出不仅楼梯上的女人脚步一顿,面前的师亦扬也是身体一僵,似信非信的盯着贺一叙看了好一会儿。 似乎还是不信他会转变,师亦扬说:“你会这么好心?倘若ada的抚养权以及将来出生的小家伙的抚养权一个都不给你呢?” “那就都给她,扬子,经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想通了,也许我这一生就该如此,亲缘浅薄,父母、妻女,这些寻常人轻易拥有的东西,我却不配。” 贺一叙淡淡地说完,也不等师亦扬反应,起身拿过ada的随身杯去装梨膏水准备让她们母女带上。 师亦扬愣在原地看着贺一叙的背影愣了愣,随后瞥见楼梯上的身影,眼睛一转,没好气地往沙发上一坐。 师云意放弃了下楼,吸了吸鼻子转身上楼了。 原本她是要下楼来问贺一叙去不去的,因为ada一直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一起去太姥爷家? 无意听到这番话之后,师云意觉得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私人空间来仔细考虑一下也好,有些感情的裂痕是没有那么容易修补的。 她曾经看过一句,不要质疑生命的裂缝,因为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对于贺一叙的出身也好,童年经历也罢,师云意清楚的明白,他是不容易的。 原生家庭导致的性格不会轻易改变,但曾经师云意确实是贺一叙从裂缝里抓住的一束光。 只是这束光也因为他遍体鳞伤,最后黯淡了,熄灭了。 收拾好,母女俩下楼,ada搂着贺一叙的脖子,小声安慰道:“爸爸,你犯了错误,所以太姥爷生你气了,才不让你去蒋公馆的对不对。” “爸爸不要难过,ada会哄好太姥爷消消气的,这样下次爸爸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蒋公馆啦。” 说完,ada还嘟嘴亲了一口贺一叙的脸颊,笑道:“爸爸,开心加倍,ada的亲亲有魔力。” 好像真的有魔力,反正贺一叙心里暖洋洋的,哄不哄好蒋老爷子已经不重要了,他反正是被哄得服服帖帖。 原来这就是小棉袄的魔力。 只带过妹的贺一叙,第一次觉得带女儿比带妹有趣多了。 师亦扬看着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看着贺一叙脸上的满足,不知是吃醋还是别的,反正就是非常不爽,想揍人。 拳头都硬了。 他没好气喊道,“能不能走了,一会儿赶不上午饭了。” 师云意沉着脸,瞪了师亦扬一眼,提醒道:“哥!” 师亦扬气得坐进了车里,懒得再看他们。 片刻后,父女俩磨蹭好了,贺一叙抱着ada送到车上,扣好儿童座椅安全带,转身对站在身后的师云意说:“去,吃完晚饭我去接你们。” 师云意有点不忍心,“不然我们回来吃晚饭?” 对于她这样的神情,贺一叙非常了解,他摇摇头,笑道:“外公应该很想ada,去一趟就吃完晚饭再回,放心,我没事。” 说完抬手护着师云意坐进车里,举手和ada说拜拜。 车子疾驰而去,直到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贺一叙才转身回屋。 说不难过是假的,这些年,无论他来沪上多少趟,蒋老爷子连面都不肯见一次,他也不是没听从陆时沨的建议,跪在蒋公馆门口求见。 最终还是杜新月考虑到影响不好,出来对他说,“如果是为了囡囡的地址,我们无可奉告。” 他知道,即便有ada从中调和,蒋公馆也不会再接纳他了。 思及此,贺一叙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的客厅,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爸爸!” 忽地,ada突然小跑着出现在门口,而后朝他跑过来。 贺一叙睁眼,伸手接住了ada,自然也看见了站在玄关的师云意,他疑惑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ada搂着贺一叙的脖子,认真道:“妈妈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永远在一起,所以我们回来接爸爸咯。” 第120章 这几天是危险期 贺一叙抱着女儿,视线瞥到玄关处的师云意,正好撞到她也在看自己。 许是眼神里的怔愣被师云意察觉到,贺一叙感觉她向自己微笑点了下头。 那一幕,胜过世间无数,他感觉到了来自母女俩从内心深处给予的认可。 “愣着干什么?走。” ada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出发咯!” 重新上车后,师亦扬没好脸色,但贺一叙当做看不见,直到车子驶进蒋公馆。 贺一叙才感觉到一丝久违的紧张,这里他五年来没少过来,蒋老爷子不肯见他,连礼物也从未收过,更何况是让他进屋。 这一次陪着母女俩来,好歹是能进屋了。 蒋勋今日在家,抬眸看向贺一叙时,脸色倏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尴尬道:“来啦!” 贺一叙微微颔首,神色认真喊了句舅舅,蒋勋回以一笑。 “ada,叫舅姥爷。”师云意在一旁教导女儿。 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倒也挺顺眼,杜新月从厨房里看过来,第一感觉便是如此。 “舅姥爷上午好!”ada乖巧唤道。 “别站着了,坐。” 一行人往客厅走,冷不丁瞥见站在茶厅台阶上的蒋国胜,贺一叙抱着女儿的手掌一顿,四目相对,蒋国胜脸色铁青。 “外公。”他先开口唤道,师云意才循着视线看过去,也喊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蒋国胜沉声道:“你,到我书房来。” 说完,转身进了书房,那背影沉重的很。 贺一叙放下女儿,目光落在师云意身上,见她一脸担忧,他笑了下,说:“别担心,我去一下。” “我陪你去。” 贺一叙一怔,抬头揉了揉她的后脑,像以前一样熟练,倏地,动作又顿住了。 两人都为刚才的过分亲近愣住了。 随后,贺一叙说:“你陪ada。”说完就跟进了书房。 师云意在沙发上陪ada,视线时不时瞥向书房,竖着耳朵听了听,一点动静都没有。 应该没什么事? 杜新月切了水果从厨房端过来,放在茶几上又擦了擦手抱起ada,笑着说:“我们宝贝今天想吃什么呀,快跟舅姥姥说。” “炸麻薯,舅姥姥,我可以吃炸麻薯吗?”ada大眼睛圆溜溜看向杜新月,可爱又俏皮,真是谁看谁心软。 师云意连忙说:“不行,医生说你不可以吃油炸的。” ada嘴角撇了撇,眼瞅着就要哭,杜新月连忙哄道:“家里自己炸一点,油干净,吃半个好不好?” “好,谢谢舅姥姥!”ada小脸顿时就雨过天晴,昂着头亲了杜新月一口,哄得人心花怒放。 师云意坐在一旁,拖长了尾调,“舅妈,您别太惯她。” “没事,就一个孩子,又是个姑娘,惯点怎么了?”杜新月不以为意。 见外甥女视线时不时瞥向书房,杜新月松开了ada让她自己玩会儿,凑近了些,问:“这么担心?前儿是谁和我信誓旦旦保证的?” 师云意一噎,顿时就垂下了眸子,片刻后,小声说:“这几年,外公从不肯见他吗?” “凭什么见他?”杜新月瞪了书房一眼,“他把你害成这样,要不是我们书香人家,早打他一顿轰出去了,还见他,做梦。” “不过,你这次让他跟着一道来,你外公可全是看在我们ada的份上,教训一顿少不了一块肉,你可别不知好歹啊。” 杜新月说完看了一眼外甥女的神色,师云意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片刻后,她抬眸,笑着说:“打一顿才好,我这不是怕外公伤了手嘛。” 闻言,杜新月也笑了,“就你嘴贫,好了,你坐会儿,我去给ada炸麻薯咯。” 贺一叙这一去,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才从书房出来,蒋国胜走在前头,脸色已经缓了许多。 两人走到沙发处,贺一叙扶着蒋国胜坐下,而后把拐杖放到一旁,这才抬眸看了师云意一眼。 “坐。”蒋国胜沉声道。 ada看见太姥爷过来,从玩具堆里起身,踩着小碎步扑进了蒋国胜怀里。 三下两下就爬上了膝盖,“太姥爷,您打我爸爸了吗?” 这话一出,师云意愣在当场,目光掠过贺一叙,他也一样。 蒋国胜睨了两人一眼,低头笑道:“ada为什么这么说啊?我为什么要打你爸爸啊?” ada想了想,认真道:“妈咪刚才和舅姥姥说,您要打死我爸爸啊,舅姥姥还说打死了才好呢。” “ada,舅姥姥哪有这么说,”师云意视线扫过去,瞪了女儿一眼,“小孩子不许学舌。” “噢,不对不对,是舅姥姥说要外公打死爸爸,妈咪说打死了才好,外公的手不疼就行。”ada又重新强调了一下。 师云意这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她倏地站起身,“我,我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说完转身就溜了。 贺一叙低笑一声,嘴角那抹笑意始终挂着,随后对着ada温柔道:“ada,你妈咪不是这个意思,太姥爷才不会打爸爸,你别担心了好吗?” “真的吗?对哦,老师说一家人是不可以吵架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哦。” 蒋国胜哈哈哈笑了几声,老人是越来越爱孩子的,不由得搂紧了重外孙女,缓了声音解释道:“ada真聪明,一家人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太姥爷只是和爸爸聊会天,不是要打你爸爸。” ada甜甜笑了点头,忽又朝贺一叙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看我厉害?一下子就把太姥爷哄好了。 贺一叙会意,笑着抬手举了个大拇指。 蒋国胜看着父女俩的互动,视线瞥向了厨房,看着外孙女纤细的身影,低头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都是天意。 罢了罢了。 吃过午饭,杜新月果然留了他们吃晚饭,贺一叙送ada睡午觉,师云意在茶厅和杜新月聊天。 杜新月斟酌了许久,还是将话问了出来,“既然要再生一个,那就事不宜迟,”说完,杜新月凑近了些,问:“你俩成了吗?” “我记得你的姨妈是月中才来的?现在都月底了,这几天正好是危险期,男人不懂这些东西,你要是不想错过,就不能慢慢来,好好考虑一下。” 师云意端着茶杯的手,不小心烫了一下,滚热一片。 第121章 我哄完Ada就回房 吃过晚饭,贺一叙和师亦扬在院子里抽烟,师亦扬时不时睨他一眼,最后在舌尖打转的话终是说了出来。 “争了那么些年,好不容易到手了,这就交出去了你甘心?” 为了长久的留在沪上陪伴妻女,联洋集团最近人事调动的大动作掀起了业内哗然,远洋总经理贺明城调任联洋总部任副总裁一职。 调令是贺一叙亲自签的,位置也是他甘愿给的,这些年他早已想明白,这些东西比起师云意,什么也不是。 何况现在还多了个ada,往后他们还会迎来家庭新成员,再不分权出去,贺一叙根本无暇分身两头跑。 找了快五年,终于盼到她回来,无论她待多久,后来计划如何。 至少现在,他应该珍惜有她在的每一天。 许是没料到师亦扬这么问,贺一叙夹烟的手一顿,黑眸望向远处眯了眯,突然道:“如果知道我和意意之间会变成这样,从一开始我就不该争,如今只是回归原位而已。” 毕竟是几十年的兄弟了,虽然这几年关系紧张,势如水火。但师亦扬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吐了一口烟圈,低嗤了一声,“可惜这个道理,当年你始终没明白,不过,现在明白也不晚,至少ada还愿意给你机会。” 只是ada,也只能是ada,亲缘关系无法强行割舍,师亦扬也不愿非要做这个坏人。 但妹妹那里,他决不允许。 这种浅白的警告,贺一叙听懂了,他抬眸看向师亦扬,而后缓缓挪开视线,“我知道,饶是如此,我已经很感激了。” “爸爸,舅舅,妈咪问你们吃葡萄吗?” ada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贺一叙第一反应是捻灭了烟头,又挥舞了几下手臂,散了散空气里的烟味。 这一幕落在师亦扬眼里,他眸子不可置信愣了愣。 不得不承认,他这位过去式的多年兄弟,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以前带着还是初中生的师云意,他也没有这么注意过,烟酒都是当着师云意面来的,从来没有这么细心的怕熏到她。 师云意那时候也傻,还说这味道挺好闻的,有男人味。 那时候,师亦扬冷嗤一声,屁的男人味,小屁孩知道什么。 贺一叙蹲下身,抱起ada,笑着说:“吃。” 父女俩进屋前,贺一叙不忘转身对愣在原地发呆的师亦扬说,“还不进屋吗?吃完水果还得麻烦你送我们回去了。” 师亦扬回神,脸色又恢复了往日,冷笑一声,说:“我是你们家司机?” 闻言,贺一叙弯了弯嘴角,肩膀耸了耸,一脸不以为意,抱着女儿进了屋。 回了阳明山别墅,夜幕已经降临,两人照常分工合作,由师云意在里面给女儿洗澡,贺一叙摊着浴巾等在旁边。 甫一出水就包裹了女儿送回床上,擦干了塞进被窝里。 分明他才做过两次,但熟练度像是做了许久似的,动作一气呵成。 “爸爸,今天你开心吗?”ada任由贺一叙给她擦头发,突然出声。 贺一叙手里动作不停,笑道:“开心,ada呢,ada今天开心吗?” “开心,爸爸妈妈今天要是陪ada一起睡就更开心了。” 贺一叙一愣,旋即低笑了几声,“行,这个小小愿望爸爸一定满足你,一会儿等你妈咪出来,我们问问她同意好不好?” ada开心得拍手,“好耶。” 四岁的小孩子正是好奇的年龄,ada每天都有许多问题要问,也有许多个为什么紧跟其后,不消一会儿,头发吹干了。 贺一叙将ada塞进了被子里裹去,侧坐在床边,抬手拨弄了一下女儿额头前的碎发,温柔地说:“好了,你该睡觉了宝贝,爸爸妈妈洗完澡就过来陪你,好不好?” 从蒋公馆回来时间就已经晚了,一番折腾早过了小姑娘固定睡觉的点,ada许是生病的原因,体力有些不支,确实是困了。 但她非要强撑着精神等爸爸妈妈,贺一叙在旁边讲完了两篇童话故事,她还是不肯睡。 “爸爸,为什么这几年你一直不去看我们呢?你不喜欢ada吗?还是不喜欢妈咪了?”小小的孩子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非常认真。 贺一叙目光落在女儿脸上,思绪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几年,他想她想得快疯了好吗? “爸爸没有不喜欢妈妈,也没有不喜欢ada,是爸爸犯了错,妈妈生气了才会躲起来,爸爸这些年一直找你们。” ada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你还喜欢我们吗?” “我爱你们。”贺一叙说完,在女儿额头落下一吻,ada有些满足闭上了眼睛。 等到师云意从浴室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门口的水渍,以防孩子滑倒,贺一叙走过去,接过拖把,“我来,你歇会儿。” “已经收拾好了,ada睡了吗?”师云意收了拖把放回浴室。 贺一叙局促了一瞬,跟了进去,“嗯,刚睡着了,睡前,她说晚上想和我们一起睡。” “我们”那两个字就像烫嘴似的,贺一叙说得很小声。 师云意手指一顿,转身望了他一眼,身体微僵,今天下午舅妈提醒过她,她晚上看了下app,果然没说错,这几天确实是她的危险期。 ada的病不能拖,再生一个宝宝刻不容缓。 想到昨晚没成事,已经浪费了一晚,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再就那么睡过去了。 许是面前女人的沉默,贺一叙张了张唇,说:“你要不同意也没关系,ada那里明天醒来,我来跟她解释,不用勉强,我们顺其自然。”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贺一叙有点落荒而逃似的,转身就要往外走。 “没有不同意,”师云意出声,而后抬手挽了一下散在脸侧的头发,低声说:“那个,最近这几天是我的排卵期,我们”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闻言,贺一叙背影一怔,缓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她垂着的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也是他疏忽,这种事情应该他来主动提的,贺一叙上前一步终是伸手揽住了师云意的肩头,低声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房,我哄睡ada就回房。” 第122章 温香软玉,柔情肆意了整夜 洗完澡出来,贺一叙已经回房了,似乎还在客房洗过澡了,身着浴袍,微敞着领口,手里端着温水。 见她出来,男人修长的身影朝她走过去,视线落在她因水温氤氲的脸颊,白皙的脖颈上绯红一片。 只一眼,贺一叙便收了视线,将手里的水杯递过去,“天气干燥,多喝点水。” 这话,和劝女孩子多喝热水的渣男有何区别? 师云意抬眸看向他,伸手接了水杯低头抿了一口,低声道:“谢谢。” 她知道,从重逢以来,他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是怕再像以前伤害她,甚至是强迫她。 所以才会像变了个人一般,甚至是连找自己说话,都需要找个蹩脚的借口。 比如,现在。 贺一叙接回了杯子搁在桌上,主动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而后才看向她,眉目温柔,轻声道:“委屈你了。” 这些年,每每夜深人静难以入眠时,脑子里都是往昔他们在一起时的种种。 细想过后,贺一叙才知道当年的自己有多畜生,霸道又专制,强迫了她许多。 仗着她对自己的喜欢,肆无忌惮索取,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如今,她要为了孩子再次妥协,贺一叙学会换位思考后,替她觉得委屈。 师云意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抬起脸,与他四目相对,从他眼里窥探到了怜惜与心疼交织的复杂感情。 她一怔。 摇了摇头,一字一句说:“不委屈,没能给ada健康的身体,带着她四处漂泊,我很愧疚。”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向这个过去她深爱的男人诉说心里话,女儿的突然生病,她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较劲了。 师云意这只言片语,落在男人耳畔,反倒像是一把刀刺向了胸膛深处,贺一叙痛得呼吸一窒,倏地,他将师云意拉入怀,紧紧圈住了她。 “对不起,”贺一叙红着眼眶,哽咽着嗓子,“对不起,是我的错。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带着ada回来。” 顿了顿,贺一叙沙哑的声音继续道:“意意,谢谢你还愿意接纳我。” 愿意带他回家,重新将他领到至亲面前,给他一个公开的身份。他将牢记,蒋国胜今日在书房对他说的一切。 用余生弥补她们母女,祈求将来她能真心接纳自己,共同养育孩子长大。 听着这一声声忏悔的道歉,师云意鼻尖一酸,忍住了眼底的泪意,伸出了手顺着男人宽阔的后背。 “好啦!二哥,你这样我好不习惯,像个爱哭的小花猫。” 倏地,男人背脊僵住了,微微松开了她,隔开了距离后,贺一叙盯着师云意明媚姝丽的脸,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独属于过去的俏皮,往下是水光潋滟的樱唇。 他嘴角弯了弯,忍不住低头靠近了一丝,倏然吻住了她的唇。 只是轻轻一吻,等了好一会儿并未被推开,他才辗转加深,含住了她的美好。 吻了好一会儿,呼吸乱了几寸。 许是这些年想了太久,空旷已久的男人逐渐失了分寸,几次磕碰之后,师云意轻呼出声。 这一声是他近年来听到最好的声音,贺一叙回过神来,松开了怀里紧搂的女孩。 男人体魄巍峨如山,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师云意抬手轻触了唇,瞪了一眼他。 贺一叙低笑,轻声说:“对不起,咬到你了。” 这些年,他身边别说是女人,连个母蚊子都不许有,温香软玉在怀,是他朝思暮想只有梦里才能见到的女孩,情动之下难免失了力道。 师云意脸色绯红,心跳如擂,像是有几个小小人儿在耳边骂她没出息似的,经年过去,她还是为了浅短的一个吻,心弦触动。 “你轻点,明天ada看到了又要问十万个为什么了。” 贺一叙嗓音微沙,似烟酒浸染过一般,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低声道:“好。”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打横抱起了她,走了几步放在床上,窗帘应声而关。 轨道滑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贺一叙勾了下唇角,俯身,压了上去。 满室旖旎,软语低吟,柔情肆意了整夜。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师云意醒过来时,另一侧早没了温度。 她伸手摸了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快9点了,放下手机她才瞥见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上面贴着便利签。 [醒了先喝一点,润喉。] 师云意拧开保温杯,银耳汤,胶质满满,一看就是文火炖了许久。 这样的温情,过去他们在一起时那数年,从未有过。 他确实变了许多。 洗过澡,师云意下楼,环顾了一圈客厅,没有找到父女俩。 疑惑间,听到地下一层娱乐室传来咯咯咯地笑声,师云意循声找过去。 贺一叙怀里搂抱着女儿,正教她玩打地鼠的游戏,ada很开心,小手挥得很欢。 “爸爸,这个也是妈咪以前喜欢的吗?” “嗯,”贺一叙点点头,许是想到了什么,他低笑了几声,俯在女儿耳畔,轻声说:“你妈咪以前玩这个,都不许我赢的,不然会哭得像小花猫。” ada眨巴着眼睛,跟着低笑,想了想,说:“妈咪现在也还是喜欢哭脸脸,羞羞哦。” 第123章 头两年,他疯了一般找你 父女俩肆意说着她的“坏”话,浑然未觉站在身后良久的女人。 师云意嘴角扯了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拿她小时候说事儿。 不忍打扰父女俩培养感情,师云意悄悄转身回了客厅,张妈从冰箱处微微探头问:“囡囡,你们昨晚还炖银耳汤了啊?” “天气干燥是要多喝点银耳润燥,只是你们不会炖,一盒冰糖全放了啊?怎么不喊我来炖呢。” 师云意一怔。 所以她方才喝的银耳汤是二哥夜里起来炖的? 难怪,她是说怎么那么甜!!! 也不知道他几点起来炖的,昨晚那么他居然还爬的起来。 师云意托腮想了想,二哥今年也31了?不是说男人30岁后走下坡路了吗? 显然,传言不可全信。 见她怔在原地,张妈又嘀咕道:“一大早发什么呆啊,今天被子要不要换了洗啊,太阳好晒一晒杀杀菌。” 师云意回神,“啊,哦,要的,一会儿我自己换!” 中午饭后,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陆时沨兄妹俩带着各自的爱人来了。 许多年未见,陆时沨还是那么骚包,牵着沈慈走得吊儿郎当,一进门就喊道:“听闻我当干爹了,我的宝贝女儿呢,快让我看看啊。” 贺一叙拦在门口,睨了一眼他,冷淡道:“进屋要杀菌消毒,自觉点,先洗手再进门。” 这几天无论谁来,贺一叙都是这样的态度,俨然这一条已经成了家里的新家规。 陆时沨几人知道内情,看着贺一叙一脸严肃,和少年时代学校里说一不二的教导主任没区别,纷纷自觉杀毒洗手。 几人进屋后,陆时筠看了眼师云意,没忍住鼻酸,上前抱了抱她,安慰道:“我们都知道了,意意,放心,我们陪你一起扛。” 师云意拍拍她后背,又顺了顺,说:“好,谢谢。” 过去她们在京北时,沈慈和她们有过节,不在同一个小圈子里,现在成了陆太太,态度自然是变了许多。 她上前将手里的最新款芭比娃娃套盒递上,有点不自然,挠了挠耳后,道:“不知道买什么,给宝贝的,希望她喜欢。” “谢谢。”师云意伸手接过,回以一笑。 几人在沙发坐下后,陆时沨左顾右盼,“我干女儿呢?” 贺一叙不爽的睨他一眼,“注意下称呼,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我女儿的干爹了?” “嗐,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 陆时沨还不忘是他通风报信,贺一叙才能赶去酒店与师云意遇见的,顺便还得到了这么大的惊喜。 怎么着,他也算半个功臣?! 师云意招呼几人喝茶,笑着解释,“ada睡午觉呢,等会等她醒了,再让她来见过几位叔叔阿姨。” “红包都准备好了,我就等这儿了。”陆时沨连忙接话。 贺一叙目光落在师云意身上,倏地他起身拉过她坐下,低声嘱咐道:“不是外人,不用特地招呼,你坐下休息休息。” 师云意脸色火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顺着坐下笑了笑。 “啧啧啧,瞧瞧,有老婆孩子就是不一样,这还是我认识的贺二哥吗?”陆时沨视线瞥向两人,嘴里臭屁个没完。 陆时筠伸手打了他一下,“哥,你烦不烦啊,再这样让嫂子收拾你了。” “嘿,你俩兄弟可真行,每回不对付扯上我干什么?这不纯属为难我吗?”沈慈没好气说道。 自从三年前两家联姻,她嫁入陆家后就与陆时筠成了好姑嫂,没事合起伙来没少欺负陆时沨,陆时沨时常抱怨,我到底是娶一老婆呢?还是给妹妹找了一帮手? 有了几人打趣,师云意心情稍稍松快了些,贺一叙看着她肩膀一松,伸手握住她的手,“嫌他们吵吗?” 对于这样的场合,过去他从未注意到她的心情,自顾自地打牌玩乐。而现在,他眼里只有她,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反应。 生怕再像以前一般。 殊不知,过分的小心翼翼让师云意很困扰,她偏头看向他,摇了摇头,“不会,有他们在挺好的。” 闻言,贺一叙松了口气。 片刻后,贺一叙看了眼时间,ada要醒了,他起身说:“你们坐会儿,我去把我的公主抱下来,你们收着点,别吓到她。” 师云意拍了下他,“你别这样,多不礼貌啊。” “嗐,习惯了,”陆时沨没当回事儿,反而劝师云意,“他现在这样还算好的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们过得什么苦日子。” 贺一叙瞪他一眼,无声的警告。 待他一走,陆时沨几乎是倒垃圾似的向师云意倒苦水,说到最后甚至抱怨道:“我现在这胃啊,时好时坏,都是头两年没日没夜陪他喝酒导致的,可苦了我了。” 沈慈拨弄了下新做的美甲,双手环胸往后一仰,嗤道:“我怎么感觉,你那两年还挺开心的啊?一打电话说不回家就拿二哥当借口。鬼知道,你是不是在陪二哥还是在那个温柔乡鬼混。” 师云意噗嗤一笑。 这倒像陆时沨的性格,他们这对欢喜冤家做了夫妻还真有趣。 陆时沨叫苦不迭,险些跳起来,“什么温柔乡,我他妈除了你还有谁啊?你别一天天草木皆兵,听风就是雨。” “是不是这死丫头说的?”陆时沨指了指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继续道:“她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信她的?” “陆时沨,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陆时筠拿起抱枕就砸了过去,“你最爱在外面鬼混,全京北谁人不知?还用我说吗?” 陆时沨一噎,瞪了一眼妹妹,旋即笑道:“我鬼混?宋微宇就不鬼混?” “你这人,你们说你们的,别伤及无辜成吗?”宋微宇蹙眉说道。 沈慈终是看不过去了,“够了,别说了,别吓到孩子,你俩不想二哥生气,赶紧闭嘴。” 关键时候,还是这位往日的女魔王有魄力,一句话就平息了战火。 许久未和他们联系,师云意看着大家闹哄哄的,和以前打打闹闹,恣意快活,反倒觉得亲切,久违。 良久,师云意看向陆时沨,问:“二哥这些年,胃很不好吗?” 第124章 再给我次机会好吗? 陆时沨先是一怔,随后视线瞥向楼梯处,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嗯,胃穿孔两次,最重要一次险些导致休克。” “我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你刚走的那半年,他像疯了似的,每天都喝的烂醉如泥,也只有醉了才会消停下来,不闹着去找你。” 听到这些,师云意心底的弦断了,其实她一直觉得二哥并非是非她不可,不过是有幸走过一段,只要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从未想过,他会锲而不舍找了五年。 即便头两年她为了ada有意躲避,后来的三年,她放松了很多,起初还担心贺一叙会很快找来了,时间久了眼见没动静,她以为他已经有了新生活。 师云意怔在原地,手指攥了攥,陆时筠不忍,瞪了一眼亲哥,走过去坐在师云意身旁,伸手揽住师云意的肩膀,安慰道:“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你别担心了,我哥那嘴没几句真话。” “嗯,”师云意垂着眸子,声音很低,“我不知道他会这么执着。” 胃穿孔两次,休克。 这些话像刀子似的,师云意突然生出的愧疚占满了心绪。 陆时筠继续安慰,“他们男人商场上生意都是酒桌上谈成的,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的,你别多想了。” “是啊,以前他去英国不也天天喝吗?也许就是那时候就喝坏的呢?”陆时沨开始找补。 他真是恨自己嘴快,问啥说啥,一点把门儿都没有。 几人正想着怎么安慰师云意,楼梯处传来脚步声,贺一叙抱着ada走过来,见气氛不对,蹙眉道:“怎么了?” ada看着一屋子的人,她扫了几眼,认出了陆时筠,甜甜地叫她:“陆阿姨好!” “诶诶诶,宝贝好!”陆时筠连忙答应。 师云意整理了心绪,抬眸笑道,“你们来一次不容易,晚上就在这里吃,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起身便走了。 那背影似乎带着一丝隐忍。 贺一叙收回了视线,目光不善,盯着陆时沨心里发虚。 “我什么也没说啊,她自己猜到了。”陆时沨解释道。 ada不知道几人打什么哑谜,但她熟悉妈咪方才的表情,想了想,她对着贺一叙说:“爸爸,我要下来自己走,你快去看看妈咪,不然妈咪会躲起来哭脸脸。” 贺一叙将ada放下来,又将几人介绍给她认识,ada很健谈,很快便一一喊了人,打成了一片。 陆时筠陪着ada拆玩具,几分钟之后,她抬头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对贺一叙说:“二哥,我们陪着ada,你去陪意意。” “对呀对呀,爸爸快去。” 贺一叙原本想给师云意半个小时冷静一下,眼见这样,只得点点头快步朝厨房走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师云意撑着洗菜台,低着头吸鼻子。 说实话,他既想问,又不敢问,只因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过一分钟,他还是走了过去,怔了几秒,低声问:“哭了?” 循声抬头,师云意瞥了一眼他,见他神色紧张,她疑惑道:“什么哭?” 贺一叙又问:“你刚才不是在哭吗?” 师云意一怔。 知道他是误会了,她低笑,拿起手里剥了一半的洋葱示意他看,然后说:“你是在问是不是它把我惹哭了?” 贺一叙:“” 贺一叙伸手摸了下鼻子,气氛有点尴尬。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表情,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洋葱,“我来,闭着眼睛几下就切好了,不用剥。” 师云意惊讶,“你会做?” “要做什么?”贺一叙看她一眼,嘴角弯了弯,继续道:“ada喜欢的咖喱鸡?” 这下师云意彻底怔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江澈居然将这些都告诉他了?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好到已经可以共享独门私房菜的地步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贺一叙说:“我可是费了很多口舌,江三公子才肯把菜谱发给我呢,最后还说是为了ada。” 师云意愣了一瞬,抬眸看他,“你们?” “想问我们为什么会有联系?”贺一叙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是真的希望你和ada好,不可否认,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也很爱她和ada。 倘若不是ada生病,眼前的女孩离婚后,和江澈在一起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一定非得是自己,也并非只能是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贺一叙不再介意江澈的存在,甚至是开始欣赏江澈身上有许多他没有的优点。 比如厨艺也是其一。 能让ada睡着了还能嘀咕的咖喱鸡,到底是多好吃?! 这些年,江澈顶替了自己的身份,陪伴在她们母女身边,绅士又有分寸,换做是他,明知她心里没有自己,可能坚持不了这么久。 “二哥,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这不像你。”师云意低声说。 贺一叙不以为然,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我不想你再因为我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了,所有别人能做的,我都可以做,意意,再给我次机会好吗?”贺一叙放下手里的洋葱,看着她,认真说道。 师云意却不肯抬眸看他,只是说道:“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住在一个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养育共同血脉的孩子,与平常夫妻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或许是我以前太贪心,认为爱就是占有,所以伤害了你许多,现在我有认真再改,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保证,以后充分尊重你的意见,顾及你的心情,照顾你的情绪,不会忽视你了。” 许是他说得太多太急切,压得师云意突然觉得有点闷,想逃离这块地方。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在逃离前,扔下了句,“你别这么着急,我们顺其自然。” 第125章 我们再努力一点吧 半个月后,ada回院里做复查,主治医生姓陈,挺权威一位主任医师。 杜新月带着ada去自动贩卖机买零食,贺一叙与师云意坐在医生办公室,许是太紧张忐忑了,师云意担忧全写在脸上。 甚至放在膝上的手也控制不住颤了颤。 直到贺一叙的掌心带着温度握过来,随后他蹙眉问:“手这么凉,冷吗?” 陈主任正一张一张仔细看着报告单,出于职业的严谨习惯,他脸上除了严肃,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师云意就是觉得怪吓人的。 她低声道:“没事,我不冷。” “别怕,”贺一叙紧了紧她的手,“有我在。” 两人轻声细语,陈主任耳听八方,倏地笑了笑,认真道:“不用太紧张,感染控制得非常好,你们在家里护理方面也要格外仔细,天冷了千万不要让孩子着凉感冒。” 听到这,师云意松了口气。 只要控制住感染,后续输血支持治疗,ada的病便可以暂时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谢谢陈主任,我们知道了。”贺一叙道。 陈主任点头,继续道:“你们平时也不要太紧张,小孩子处于敏感期,家长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要相信医疗手段,相信医生啊。” “另外,妇科那边,孩子妈妈可以过去寻求一些帮助,虽然现在控制的不错,但能尽快还是要尽快的。” 他指的是二胎,那个承载挽救姐姐生命的小天使。 ada的希望。 师云意点头,她上个月失败,现在正处于姨妈期,可能是太心急了,她确实准备去看看妇科,不行就试试别的方式。 比如试管或人工,成功率之类的。 “好的,谢谢医生,等会我就去问问。” 从陈主任办公室出来,正好杜新月抱着ada回来,她问:“怎么样?” 贺一叙道:“医生说挺好的,没什么事。” ada戴着儿童卡通口罩,漂亮精致的小脸蛋几乎都遮住了,只露出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圆溜溜地转。 念及刚才陈主任的嘱咐,师云意朝女儿笑笑,道:“我家宝贝真棒,又闯过了一关。” 贺一叙也伸手揉了揉ada的小脑袋。 两人认真履行医生的建议。 ada眼睛笑成了弯月儿,高兴拍手,“好耶,宝贝棒棒,可以奖励一支黑巧吗?” “可以。”师云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谢谢妈咪!” 片刻后,师云意对杜新月说,“舅妈,您先看一会儿ada,我去挂个妇科号。” 贺一叙连忙接话,“我陪你去。” “不用,你陪ada。” 说完,师云意朝女儿笑了笑,转身去了挂号处。 杜新月见状,缓了缓语气,说:“还不快跟上,真让她一个人去问啊!” 她观察了大半个月,知道贺一叙改变了许多,这次是真心悔过,待母女俩亲力亲为,所以,杜新月对他的语气也不像以前那么生硬了,态度缓和了好些。 贺一叙看了一眼师云意离开的方向,回头点了点头,对ada说:“宝贝乖,跟着舅姥姥待一会儿。” 说完朝杜新月点点头,“那麻烦舅妈了。” 贺一叙在挂号处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然后去了妇科门诊,在导医台问到了人去了哪个医生办公室,然后摸了过去。 走到门口,门虚掩着,他听到女医生的声音,“夫妻生活和谐吗?一周几次?” 对于医生的直白,师云意显然是招架不住,脸色火烧似的,小声道:“还行,平时没有,就危险期2-3次。” 她觉得挺多的了,毕竟,ada是一次未做措施就怀上的,应该会很容易怀上才对。 结果没想到,她大姨妈居然来了! 为此,她还沮丧了一下。 女医生抬眸睨了她一眼,继续道:“太少了,况且没有危险期的说法,育龄妇女在生育年龄,只要不做措施,每一天都有可能怀孕。” “还有,这个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太过刻意了反而适得其反,你们的情况我也了解,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还是建议你尝试自然受孕方式,试管或人工周期长,且成功率没有自然受孕高。” 贺一叙听到这,微微蹙了下眉,而后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贺一叙推门入内,视线与正抬头看过来的师云意交会,他径自走过去,对医生说:“你好!我是她先生。” 女医生怔愣了一瞬,旋即笑道:“你好,你好!” 说完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心道这么帅的老公,一个月就2-3次??! 贺一叙一来,师云意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了。 倏地,她起身说:“好的医生,谢谢你的建议,我们会再努力的。” 女医生笑着点头,看着夫妻俩走出去,然后和旁边的还未结婚的女医助说:“看到没,长得帅有什么用,俊男美女睡在一起盖着被子纯聊天有什么意思?” 医助跟着笑笑,没接话。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师云意溜得挺快,贺一叙紧跟其后,倏地他加快了脚步,上前拉住了她,这才避免她和推着医疗器械回收车撞到。 “有没有吓到?”贺一叙揽紧了她,仔细检查了一遍。 师云意摇摇头,“没事,没碰到。” 她刚才走得快,心里想着事儿,有些晃神了,没看到推车从拐角出来,忘了避开。 “走!”贺一叙伸手牵住她的手,并肩而行。 两人放下事业专心陪伴女儿,也为迎接新的家庭成员付出努力,但这种随缘的事情,强求只会压力更大,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沉默了一瞬,贺一叙紧了紧牵住的那只手,忽然道:“别给自己压力,宝宝会来的,ada也会没事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话有魔力,安抚起了效,师云意绷紧的肩膀松了松,重新抬起头时,脸上挂上了久违的笑容,笑着说:“好!我们再努力一下。” 再努力一下,宝宝就会来的。 贺一叙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她,低笑,“好,等你这次结束,每天都努力。” 第126章 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师云意身体一怔。 对上他眼里的笑意,看懂了他的意思,嗔了他一眼。 回到血液科接到女儿,他们一家子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外,还买了些新鲜瓜果。 在生鲜区,师云意不禁想到,他们以前在京北生活时,也这样逛过超市,同寻常小俩口一样,低头讨论着晚上吃什么,谁做饭。 平心而论,与贺一叙在一起的那些年,他确实将她疼进了骨子里,要说爱,也是有的,只是那点子爱不足以支持他们的将来。 后来离散有因,时过境迁,对错且不提,他们还能有机会这样推着孩子闲逛,好像这些年从来没分开过一般。只是现在,他的爱是否够了呢? “买点银耳和冰糖的,上次我没掌握好量,好像熬得不是很好,我想再试试。”贺一叙说。 师云意看他一眼,点头说:“好,那去那边干货区。” 两人推着车过去,许是太久没听到女儿声音,师云意低头看了一眼,ada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贺一叙脱了外套轻轻盖在女儿身上,低声说:“快点买完回去,免得感冒了。” “好。” 回到家,贺一叙抱着熟睡的女儿上楼,师云意则拎了菜去厨房,张妈赶紧接了过去,“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 师云意想了想,说:“做点养胃的,ada的晚餐我自己来做。” 张妈笑笑,“好。” 师云意消毒洗手跟着上楼,在女儿房间门口,她看到男人的背影侧坐在床边,一只手撑在床上,俯身亲了女儿眉心,低声道:“快点好起来!宝贝,别让你妈咪担心。” 同居后这半个多月,她能明显感觉到贺一叙的变化,他比以前细心,也更用心,对她,对ada都很上心,凡事亲力亲为。 她第一次觉得,好像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虽然她每次都说,再等等,再看看,顺其自然。 但某些种子一旦生根发芽,犹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师云意知道,她的心慢慢地化了。 晚上,两人睡在床上,师云意一如既往地背对着他。 贺一叙本来睡得很规矩,听她那边呼吸声像是还没睡,几次偏头看她,最终还是伸手揽了过去。 将人掰过了身子,然后搂进了怀里,贺一叙问:“睡不着吗?” 师云意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 “那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师云意反问。 贺一叙紧了紧怀里的女人,“还在想白天的事吗?” 试管或是人工。 师云意不明所以,抬头问他,“什么?” 贺一叙低头,看了她一会儿,问:“你要是想做试管,国外成功率是不是高一点?我们可以去详细了解一下。” 师云意一怔。 原来他听到了她和医生的对话。 “医生不是很建议,而且成功率并不高,算了。” 师云意说完重新将头埋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低声说:“二哥。” “嗯?” “我还能重新相信你吗?” 贺一叙僵了僵,抬手顺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如果你还愿意,我当然希望你能相信我,依赖我,就像从前一样。” “意意,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 “如果暂时你不愿意,也可以再想想,就像你说的,我们顺其自然慢慢来。只要你别为难自己,我怎样都行。” 说完,贺一叙低头吻了她的眉心。 温热的唇贴上那一刻,师云意睫毛颤了颤,手也不自觉攥住了他睡衣的前襟。 良久,他稍稍离开了一些。 师云意才睁开眼,定定地看向他,盯了好一会儿,说:“好!” 两日后,许念回国参加一个品牌活动,结束后特地绕到沪上看望老爷子。 从蒋公馆听闻了师云意他们的事情,临走时不放心,空出一天时间到阳明山拜访。 这是她第一次来,提前给师云意打了电话,到的时候,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意意。” 许念一下车就看到了人,几步迎上去抱了抱。 许久未见,师云意也很高兴,松开了拥抱,她笑道:“许念姐,好久不见了。” 许念前几年从台前退居幕后,如今也是行业内享誉国内外的知名导师。 各种活动,代言邀约不断,忙得四处飞。 进了屋,许念看到了贺一叙,先是一怔,旋即笑着打趣儿:“贺董如今也是家庭煮夫了?” 师云意出去接人时,两人正在厨房研究披萨饼,主要还是贺一叙负责做,她就是帮忙打下手,所以围裙是系在他身上的。 淡粉加白的卡通围裙,系在他身上,嗯…… 很难评。 贺一叙不以为意,笑道:“见笑,过去坐。” 师云意低低笑了,而后看了贺一叙一眼,拉着许念去客厅那边。 好久没见,两人有很多话要说。 首先要紧的就是她亲哥师亦扬的事儿。 师云意拉着许念的手,小声道:“许念姐,你回来我哥知道吗?” “知道,在京北时还一起吃了个饭,怎么了?”许念笑着看向她,环顾了一圈,“孩子睡了吗?” “嗯,天气冷,ada困得时间越长了。” 许念眉头一皱,睨了厨房那边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你俩最近怎么样?我看贺董现在变了很多啊!” 当年的事情师亦扬也没瞒着许念,所以这几年许念和师云意是有联系的,也见过ada几次,对他们之间的情况算是了解。 照她的想法,倘若不是ada突然生病,属实没有必要再有牵扯了。 师云意看了眼厨房那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低头认真查看菜谱,时不时皱眉。 “就那样,”师云意收回视线,说:“别说我们了,说说你。” “怎么说?你和我哥到底怎么想的?” 许念偏头看了她一眼,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 “我是来看你和ada的,干嘛要提他?他和屿森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第127章 吻你 说曹操时曹操到,前后不到半小时,师亦扬来了。 “意意,许念走了吗?” 话到一半,头抬一半,顿时消了音,怔在了原地。 四目相对,师亦扬嘴唇闭了又张好几回,终是抬步走了过去,睨了一眼妹妹,而后视线落在许念身上。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回沪上怎么不说一声?” 许念笑道:“不知道你今天也要回,你也没说。” 师亦扬手心冒了一拳冷汗,很快,他从善如流的应变,走过去往沙发里一仰,头一偏问许念:“待几天?” “明早的飞机,”许念看了一眼师云意,道:“我就是来看看ada。” 师云意有意给两人空间,抬眸看向厨房,倏地站起身,笑着说:“二哥肯定又烤糊了,我去看看,”说完,看了一眼师亦扬,继续说:“哥,你帮我招待一下许念姐姐。” 也不等二人反应,溜之大吉,快步钻进了厨房。 贺一叙见她进来,侧身瞥了一眼客厅,嘴角弯了弯,收回了视线,说:“不用担心他俩,这层窗户纸迟早捅破。” “你又知道,”师云意叹口气,说:“小森哥哥夹在他俩之间,他俩始终有顾忌。” 贺一叙低笑。 “放心,你哥等不了那么久了。” 许念活动结束要走,师亦扬从京北追过来,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师云意偷偷观察客厅两人,不知道师亦扬说了什么,许念低头浅笑,一副交谈甚欢的景象。 这两人,无论是各方面,怎么看怎么相配,师云意看得出来,许念对师亦扬并非无意。 只可惜,两个人都太过理性了。 而感情这回事儿,需要冲动。 “希望。”师云意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专心打鸡蛋的男人,这段时间他没少下厨,动作越来越熟练,倒像那么回事儿的样子。 “说真的,我还挺担心我哥孤独终老的,毕竟他那人,有那么一点龟毛。” 吹毛求疵的家伙,嘴还欠欠儿的。 “背后就这么说他?”贺一叙低笑,看向师云意,问她:“这些年,是不是没少在背后诅咒我呢?” 师云意一怔。 很快,她反应过来,想了想,说:“嗯,恨死你了,希望你也一辈子孤独终老。” 许是她表情太过生动,看起来格外可爱,贺一叙心底狠狠触动了一下,他的女孩好像有一点点回到了从前。 “差一点就让你的诅咒成真了呢!不过呢,老天还是偏爱我一点,又把你们送回来了。” 回来他身边了。 日日夜夜的期盼,每分每秒的祈求,老天许是真的听见了。 “你就贫,”师云意没好气睨他一眼,很是不爽地反呛:“那是老天瞎了眼。” 闻言,贺一叙搁下了手里的东西,洗了手走过来,低眉垂眸看着她。 师云意迟钝了一下,微微抬眸,问他:“干嘛?不放进烤箱吗?” 他抬手虚虚揽住她的肩膀,掰正了她的身体,面向自己,嘴角勾了勾,说:“一会儿再放,现在有个事儿等不及。” 离得近,他说话的热气洒在她脸上,师云意一顿,不解道:“什、什么事?” “吻你——” 贺一叙眉眼带笑,寸寸柔情,偏头吻了上去,含住了她的唇,细细密密地轻轻啃咬。 唇齿相依,师云意微微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索取。 吻了好一会儿,呼吸逐渐乱了,师云意险些喘不上气,反应过来也怕客厅两人突然过来,伸手抵住了他。 感觉到她的细微抵触,贺一叙马上松开了她,抬手拇指摩挲了她的唇角,抹掉了一丝津液。 “不喜欢吗?” 师云意脸色微红,面上火烧似的,心里小鹿乱跳,微微摇了摇头,“ada快醒了,我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她生气或是不适了,贺一叙很是紧张地拉住她,问:“对不起,刚刚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没忍住。” “嗯。”师云意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路过客厅时脚步生风,生怕被和气攀谈的两人发觉了异样。 咚咚咚上了楼,无人的拐角,师云意捂住了胸口,轻轻呼出一口长气。 想起方才那个戛然而止的吻,她心里还是乱跳得厉害,不得不承认,经年过去,她还是容易轻易陷入他的吻里。 像有魔力似的,这就是人们说的磁场相吸? “妈咪!” ada站在房门口看着拐角处的师云意,脸蛋通红的妈咪她还是头一次见,偏头皱了皱小眉头,疑惑不解。 师云意缓了缓,又抬手拍了拍脸颊,定了定神,走过去蹲下身,说:“我的宝贝怎么自己起来了?很早就醒了吗?” ada摇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妈咪,你今天很热吗?” “没有啊,”师云意不解,问:“怎么了?” “那为什么这里红红的?”ada伸出小手拍了拍师云意的侧脸。 而后又挪至耳后和颈侧,“这里也很红欸。” 师云意火烧似的,眸子敛了敛,笑道:“对,很热,因为担心宝贝醒了看不见我,刚刚咚咚咚跑步上来的,所以有点热。” “噢。”ada圈住了师云意的脖颈,低头在师云意侧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奶声道:“baby奖励给妈咪的。” 女儿献吻,师云意心都花了,伸手将女儿抱进了怀里。 母女俩从楼上下来,ada看到了许念,眸子瞬间一亮,惊呼道:“是舅妈欸!!” 循声,许念一怔。 师亦扬抬手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师云意瞥向两人神色,连忙解释道:“ada回国后刚学会这个称呼,别介意。” “没事没事,跟我客气什么,”许念起身走过去,拍了拍手伸开,道:“许久未见,我们ada宝贝还好吗?要不要阿姨抱抱?” ada伸手倾身,拔高了音调,说:“要。” 这几年,许念因为带队参加比赛的原因,没少到处飞,若是到了师云意所在的城市,无论多忙都会绕去看看母女俩。 次数一多,和ada混得比较熟了。 ada也非常喜欢许念,刚一换到许念怀里,就伸手端住许念的脸,在侧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一侧,许念连忙配合偏头换另一边,“还有这边。” ada又是唧一口,而后甜甜地叫她:“谢谢舅妈来看我。” 第128章 夜色正浓,他在这个温暖的良夜,试图找回失去的五年 “不对,不对,妈咪说还不是舅妈,舅舅还没追到许念阿姨!” ada小脑袋摇了摇,自我否认了刚刚的话,重新解释了一遍。 童言无忌,师云意站在旁边也很尴尬,她看了亲哥一眼,视线又挪到许念脸上,低低笑了几声。 “对,还没追到,舅舅笨蛋。” ada也学了一句,“舅舅笨蛋。” 师亦扬伸手将ada“夺”过去,夹在腋下,刮了一下外甥女小鼻头,瞪她一眼,说:“小孩子不许学舌,乱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呢?哪儿瞎听来的?” “小屁孩儿,白疼了!!” ada被他闹得咯咯咯地笑,贺一叙从厨房出来看到就是这一幕。 他上前接过了女儿,竖正了宝贝女儿的身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怕她呛到。 “别这么闹她,现在要各方面仔细的。” 师亦扬收回了手,睨了贺一叙一眼,没接话。 将孩子交给了师云意,贺一叙和师亦扬去了院子里抽烟,就着冷风,两道颀长的身影并排站在花廊下。 “你这样算什么个事儿?这么耽搁自己,也拖了许念。”贺一叙吸了口烟,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闻言,师亦扬良久未出声。 他眸子看向外面,虚眯了眯眼,吐出一口烟圈儿。 “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我也不想问,”师云意转身看了眼屋里,两个女人附耳不知说了什么,笑得很开心,他勾了嘴角,回身继续说:“我只是不想我老婆担心,你知道,她最近好不容易多了一些笑容。” 师亦扬循着视线转身看了一眼,许念正好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ada把玩具放进许念手里,见她没反应,又摇了摇她,许念才挪了视线,继续逗着ada。 师亦扬收回视线,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左不过就是这样了,你们过好日子,不用管我。” “你这样,很不像你,”贺一叙不以为然,继续说:“许念今年快30了,再这样等下去,你忍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俩的关系超出朋友的范围,但又恋人未满。 说白了,就是顾忌太多了,瞻前顾后。 “兄弟,是男人就勇敢一点,总要有一个人先踏出一步的,你总不会希望那个人是许念?再这么拖下去,对你和她都不好,别步我的后尘。” 如果当年不是他抱有侥幸心理,一而再再而三隐瞒了真相,他和师云意之间又怎么会错过这么些年? 连带着ada也跟着受委屈。 贺一叙等于同时对不起她们母女,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但这话,师亦扬却不赞同,不仅如此,他像是尾巴被踩了似的,忽而脸色就变了,师亦扬捻灭了烟头,冷哼一声,说:“我永远都不会是你,别把你和我比。” 丢下这句话,师亦扬转身进了屋。 贺一叙独自在外吹了会冷风,直到师云意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他才循声看过去。 只见师云意探出了半边身子,笑着问他,“干嘛不进屋,不冷吗?胃不好,少吃点冷风。” “来了,”贺一叙很享受她的关心,抬步朝她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寻思散散烟味儿。” “嗯,”师云意把热水递给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赶紧,吃药时间到了,这胃要好好保养的。” 贺一叙笑着接过,乖乖吃了药。 因为ada不好去人多的地方,以防感染,晚饭是在家里吃的,两个男人亲自下厨做的。 好不好先不评价,但看着倒像是那么回事儿,反正ada是非常给爸爸和舅舅面子的,都吃光光了。 吃过饭,坐了一会儿,许念起身要走。 师亦扬跟着站起身,说:“正好,我送你回酒店。” 许念没拒绝,两人并肩一起出去,师亦扬落后一步,师云意趁机拉住了他,小声说:“哥,求你了,别再这么晾着许念姐了,我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师亦扬视线看了眼前面的女人背影,淡淡地嗯了一声。 人走后,贺一叙走过去揽住了师云意,一起站在门口看着车子驶出去。 “别担心了,他知道怎么做。” “希望,”师云意叹息,继续说:“进屋,别站在吹风了,晚上你又疼得起来吃药。” 贺一叙一怔。 “你知道啊?” 他看着女人的眼睛,继续问:“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许是那几年作得太狠,沉迷烟酒,也麻醉于烟酒,后来患上了习惯性胃痉挛,总是在夜半时分疼痛难忍。 一直拖着也不肯去看医生,每次都是爬起来吃两颗止痛药缓解。 后来同居以后,戒了酒,饮食也规律了,他虽然痛得次数少了些,但半个月里也发作了几次,他每次能忍则忍,不能忍了才轻手轻脚爬起来吃两颗止痛药。 竟不想,她早就发现了。 “也不是,”师云意摇摇头,说:“生了ada后,她刚开始晚上要喝2到3次夜奶的,我晚上需要起来冲泡,久而久之我的睡眠就变得很浅了,你稍微动一下,我就醒了,不怪你。” “对不起,这些事以后都交给我来做,”贺一叙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和以前一样亲昵,笑着说:“我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了。” “没关系啦!”师云意不以为意,那些辛苦与幸福交织的几年早已过去,她很感谢自己选择留下了ada,后来难熬的几年,多亏了有女儿调剂。 “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你想不想看ada婴儿时期?我存了很多照片和视频,找出来给你看看?” 贺一叙内心柔软一片,揽住她转身进屋,笑道:“好!肯定很像你,你小时候脸蛋超级有肉,胖嘟嘟的很可爱。” “我那时候都四五岁了好,”提及小时候,师云意说:“哪有特别胖嘟嘟,也还好,你别乱说。” “真的,扬子第一次把你带出来的时候,你就赖在我身上不肯下去了,当时疯子还说你这么小就看颜值吃饭。” “真的吗?我不记得了。” “真的,我记得就好。” 两人回到客厅,ada还在认真拼积木,师云意上楼拿来了电脑,打开了相册盘,开启了幻影灯模式。 ada从出生开始的照片,以及师云意与ada的亲密合影一张一张从眼前晃过,贺一叙看得认真。 夜色正浓,他在这个良夜拥住了身旁的女人,试图找回失去的那五年。 第129章 再见赵芷露 四个月后,师云意稍稍恢复了一点工作,也确实是推不掉,好在只有两天行程。 这次拍卖会,是一场针对亚洲女性妇女权益的慈善拍卖会,将在印度新德里举行。 kerst通过邮件把资料发了过来,师云意忙了几天了解了拍品介绍,做了充足准备。 这天,ada午休后,她去了书房继续整理资料,没一会儿,门被敲响了。 “进。” 贺一叙推门而入,师云意抬眸,问他:“怎么了?” “舅妈打电话过来,说她和外公马上到了。”贺一叙说。 师云意眉头微蹙,又问:“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没,”贺一叙走过去伸手搭在她肩头,瞥了眼电脑上的内容,说:“可能就是来看看ada,怎么样,工作棘手吗?” “还好,”师云意简单回复了邮件,然后关了电脑,说:“走,下楼。” 下楼没一会儿,蒋国胜拄着拐进屋,杜新月紧跟其后。 师云意笑道:“外公,您有事打个电话我不就过去了吗?怎么还劳动您和舅妈跑一趟。” 随后又朝后面的杜新月说:“舅妈。” 杜新月点头,“嗐,这不是听说你明天要出差,老爷子不放心,非要过来把ada接过去,这样你们也轻松点,省得牵挂。” “外公,舅妈,不用那么紧张,我现在一个人带ada也可以的。”贺一叙接了话,认真地说。 这几个月他基本和ada混熟了,ada似乎更粘他,带孩子熟能生巧,只要付出爱,孩子就喜欢谁。 确实一个人带也没问题,况且做饭还有张妈,师云意就是因为如此,才答应了接下这份工作。 蒋国胜睨他一眼,嗓音低沉:“孩子给我,明天囡囡出差,你跟着一起去,印度是个什么地儿,你不清楚吗?” “这回怎么定在这么个破地儿?多不安全啊。” 这话杜新月不敢劝,拎着两大袋子菜去了厨房,一件一件往冰箱里规整。 贺一叙站在旁边,与师云意面面相觑。 师云意收回了目光,笑着说:“外公,我这是工作,不是去玩儿,不需要人陪的,况且就两天,明天去后天晚上就回来了。” “那也不行,”蒋国胜对待这事心有余悸,态度强硬:“要么你就别去了,要不然就让他跟着去。” 说完,抬眸看向贺一叙,问:“你觉得呢?” 贺一叙看了师云意一眼,说:“我觉得外公说得对,刚好ada也许久未去蒋公馆了,外公也想孩子,过去小住两天也不要紧。” 听他这么说,蒋国胜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说:“既然如此,一会儿等ada醒了,就跟我回去。” 老爷子倔起来一点办法也没有。 师云意叹口气,“那我上去给ada收拾点衣服,日用品。” “正好,我跟你一起去。”杜新月洗了手从厨房出来,挎包往沙发上一搁。 两人上楼后。 客厅只剩下相处尴尬的蒋国胜和贺一叙。 许久后,蒋国胜叹口气,淡淡地说:“这次,囡囡我是交给你了,再有差错,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是,我知道了。”贺一叙装孙子似的点头。 蒋国胜眯了眯眼,又说:“我听说当年,你把那个姓赵的丫头扔去了印度分公司自生自灭,后来回来了吗?” 提及赵芷露,贺一叙脸色难看,霜打了茄子似的。当年他接到贺明城电话,赶着去抓赵芷露,没想到晚了一步,赵芷露已经发了微博。 后来虽然他及时补救,但还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贺一叙让陈牧办了手续以公派名义把赵芷露送去了印度码头分公司。 赵芷露护照没收,也没办法回来,几次受不了摧残,逃跑了几次也被抓了回去。 原本这些消息贺一叙从来不听的,就让她自生自灭,受尽折磨,直到两年前陈牧才说,赵芷露好像被人救了。 听说对方来头还不小,那会儿贺一叙忙着满世界找师云意,哪有功夫管她,后来陈牧稍稍打听后,才知道救赵芷露的人是当地道上一个组织头目。 不过经过陈牧调查,这人有些特殊癖好,赵芷露落在他手里,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她自己找死,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思绪回拢,贺一叙说:“没有,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这人狠起来确实是令人毛骨悚然,纵使蒋国胜当初听说了这件事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恩人下这么狠的手。 不过话又说过来了,贺一叙在外人面前,从来就不算是什么好人,赵芷露给了师云意这么重一击,能有好下场那才真叫见鬼。 也就是贺一叙下手快,刚一出事就把赵芷露扔去了印度,那边的码头几乎全部是男人扎堆,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去了哪里,贺一叙想看到什么?还用说吗? 陈牧当时送人走,生生是惊出了冷汗。 蒋国胜叹口气,说:“既然她也在那边,那你更要跟着去了,我家囡囡从小娇惯了,别看表面张牙舞爪的,其实也就是狐假虎威,她心底很善良,不是那姓赵的丫头的对手。” “外公,我会的,”贺一叙看着蒋国胜的眼神,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以后,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意意的,用我的命保证。” 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了。 还有他们的宝贝女儿ada。 蒋国胜回望他,“做到这次再说。” 两人到达新德里的时候,助理slna已经提前一天到了,办理了酒店入住,师云意去和助理还有工作人员对流程。 贺一叙则去了餐厅,一路上赶时间,师云意没有好好吃饭,他出去看看有没有中餐厅。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在电梯里碰到了赵芷露,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被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搂抱在怀里,亲亲抱抱,看样子是得了不少。 贺一叙微微蹙眉,有些嫌恶地往后挪了几步,生怕沾染上两人身上的劣质香水味。 “叮——” 电梯门打开,贺一叙侧身避过两人,快步走了出去,全程冷漠,连眼神都没留一寸。 不知道是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赵芷露视线正好瞥了过来,忽地,她手里的挎包落地。 怔了几秒后,她猛地追了出去,朝外步离去的男人背影,喊了句:“阿叙?” 第130章 师云意,求求你让阿叙饶了我吧 贺一叙脚步一顿,数秒后,又继续往前走。 赵芷露突然疯了一般,踩着恨天高穿过酒店大厅,追到了酒店门口。 贺一叙已上了车,车窗里露出他的侧脸,赵芷露这回看清了,确定了是他。 她上前拍打着车窗,大声地说:“阿叙,我知道是你,你放过我,让我回国。” “我在这里生不如死啊!五年了,五年了啊!还不能原谅我吗?” 车窗始终没降下来,贺一叙坐在车里,冷声道:“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赵芷露追着车窗继续拍打,许是高跟鞋不合脚,她脚下一崴,摔在了地上,她忍痛再抬头,车子早已驶出去很远。 这时候,被她扔在电梯里的男人追出来,怒气冲冲走过来,甩手就是一巴掌。 嘴里骂骂咧咧。 等男人走后,赵芷露抱着腿坐在酒店门口花坛边,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贺一叙从外面打包了晚餐回来,从地下车库直达入住的楼层,刷卡进屋时,师云意已经洗完澡了。 她穿着白色浴袍正在吹头发,见他回来,从镜子里抬头,问:“你去哪儿了?” 贺一叙走过去洗了手,接过了吹风机继续帮她吹头发,说:“出去买了点吃的,一会儿出去吃点儿。” “好。”师云意近期胃口不好,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时间尚短,她就没说。 看在他辛苦跑出去找中餐的份上,师云意还是勉为其难坐在餐桌上吃了一点,期间,贺一叙问:“不好吃吗?” 师云意摇头,“不是,可能是水土不服,没关系,就一两顿而已,明天就回去了。” 明天下午慈善拍卖会结束,晚宴酒会他们就不参加了,直接回家。 拍卖会就在他们下榻的酒店举行,这次还是非公开的方式,结束后就可以退房去机场。 晚上睡前,贺一叙特地让酒店送了牛奶,想让师云意睡个好觉,结果刚端过去床边,师云意就皱眉捂嘴下床跑去了卫生间。 贺一叙端着牛奶怔在了原地,随后还抬手闻了闻牛奶,也没什么味道啊。 怔了几秒后,他恍然大悟,放下了杯子追去了卫生间门口。 等师云意从里面出来,他视线就攫住了她,紧张地问:“意意,你是不是” 师云意刚漱口完,听他这么问,点点头,“应该是。” 努力了快五个月,肚子也该有动静了,不然再等下去,她真的忍不住要去寻求别的方式了。 相比师云意的淡定,贺一叙倒显得激动多了,他一把抱起来师云意转了好几圈,天旋地转间,师云意搂紧了他的脖颈,“不行了,你快放我下来,晕死了。” 贺一叙站定,继续抱着她,目光落在她恬静的脸上,好久,他低声说:“谢谢你,意意。” 师云意身体一怔。 过了好久,她抬眸回望他,问:“谢我什么?” 好多好多,谢谢她又给了他一个孩子,从三口之家变成四口之家,他们的家,他的家。 他也有家了。 一切都刚刚好,快半年了,他能感觉到师云意对他的变化,他在找回他们的曾经时,她也在尝试着找回自己。 找回她的爱情。 “谢你所有,明天我们就回去,这个好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外公和ada,ada一定会非常开心。” 两人再生一个baby的事情一直就没瞒着ada,反而给ada打了很多“预防针”,ada表示她会非常期待弟弟妹妹的到来。 师云意拍了他一下,说:“别着急,下次去医院确定了再说也不迟,免得大家跟着我们一起担心。” “好,听你的。”贺一叙想了想,对她说。 夜里,两人相拥在一起,贺一叙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许是幸福来得太容易,他有些不敢相信。 师云意已经睡着了。 贺一叙看着她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辗转反侧间,他想到今天电梯的一幕,悄悄掀开了被子起身,拨了电话出去,派人将明天会场内外保镖加了数倍。 陈牧对于这种半夜被叫醒下发工作指令的行为非常不满,他难得大胆,在电梯里抱怨:“老板,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老婆刚怀孕呢,吵醒了您赔钱吗?” 谁料,贺一叙心情很好,懒得跟他计较。 “嗯,我老婆也刚怀孕,”说完还低头自顾自低笑了几声,然后继续说:“办好了这件事,你想要的那套学区房可以去选户型了。” 听到这,陈牧猛地坐起身,摆正了工作态度,严肃地说:“好的老板,我马上就去安排,老板娘的安全现在开始就是我工作的头等大事。” “嗯。”挂了电话,贺一叙弯了弯嘴角。 而陈牧那边,因为他坐起身的动作太多,老婆已经被他吵醒了。 “你干嘛啊大晚上的,”然后颇为抱怨,继续说:“你这老板现在越来越难伺候了,半夜两点还给你安排工作。” 陈牧低笑,躺了回去,抱紧了老婆,大手抚上孕肚,问:“老婆,你喜欢什么户型,明天我们就去看。” 第二天慈善拍卖会,师云意看着身旁乌压压的保镖,怔了好久。 她疑惑不解,“二哥,这都是你安排的啊?” 太夸张了! 她又不用出酒店,况且会场原本就安排了保镖,何必再自掏腰包弄这么大阵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主要是。 太高调了! 和她这几年来的人设不符,顶级拍卖师betty可是非常低调的。 贺一叙说:“嗯,有备无患,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比你重要,你也不想回沪上后,外公又对我耳提面命?” 就这一句话,彻底说服了师云意。 想到外公对贺一叙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温水煮青蛙熬着,连ada都无解,她又有什么法子? 三个小时后。 贺一叙的担心也是多余,拍卖会圆满成功,师云意顺利完成了这次出差,并再下一城,凑集金额屡创新高,项目是越做越漂亮了。 两人婉拒了慈善晚宴的酒会,上楼收拾了行李退房离开。 在等待期间,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冲了上来,保镖眼疾手快拦住了。 “师云意!” 赵芷露大喊大叫。 “师云意!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求求你你帮我求求阿叙,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让我回国!”赵芷露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颇有大哭大闹的架势。 她是真的受够了这里的日子了。 在酒店外等了一夜,好不容易让她等到贺一叙,她刚才还不敢相信贺一叙怀里紧紧护着女人是师云意,走近了才看清。 原来,原来他们还在一起。那她,那她当初可笑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师云意视线瞥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了赵芷露,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见她这身打扮,师云意吃惊不小。 贺一叙紧紧搂着她,不让她过去,也没打算搭理。 “二哥,她怎么会在这儿?” 第131章 是你纵容了她的贪婪 贺一叙原本没打算让二人碰上的,所以这两天他几乎是寸步不离,没想到临了,还是没能避免。 面对师云意的直白,贺一叙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里的疑惑与不解,抿了唇,组织了一遍语言,说:“对不起,是我疏忽,我没打算让你们碰面的。” “所以呢?你早就知道她在这儿,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师云意抬头回看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很多人在她心里淡了许多,她身边有了ada宽慰,但不代表,她原谅了所有人。 如果不是ada突然生病,她和眼前这个重伤她的男人就该从此陌路,更何况是屡次主导一切事端的赵芷露? 师云意眼里一闪而过的伤痛,再次刺痛了贺一叙,他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对她说:“你先冷静,别瞎想,就我们来的那天,在电梯里碰到了,但我保证,从头到尾两分钟的时间,我一个字都没有和她说过。” “意意,我们回国,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我们的生活里不会再有她了,你相信我” “是你把她送到这里的?”师云意打断他的话,偏头看了一眼赵芷露,几年欢场蹉跎,她早已没了往日神气。 “她救过舒影阿姨,你竟然舍得?”想明白了这一切,师云意眼里满是错愕,她怔了一会儿,冷笑道:“贺董狠起来,倒真叫我刮目相看。” “恩是恩,情是情,我从来就没有搞混过,”贺一叙目光攫住师云意,说:“所有的一切和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师云意怔住了。 其实,她挺不解的,这个昔日她追逐了多年的男人,他的所有手段与狠戾,她都知道,或者换个说法,他真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权利也好,名望也罢,这些过去占据他全部精力的东西,现在他居然说什么都比不过她? 她有些看不懂他了。 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还是说,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毕竟他最擅长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才是那只猫。 而她,是那只从来没逃掉的老鼠。 “师云意!” “师云意,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 赵芷露的声音适时响起来,引得大堂里好些人侧目,师云意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我们走,意意。”贺一叙轻声说。 “嗯。”师云意点头,根本无暇顾及太多,她要尽快回到ada身边,只有女儿才能安抚她心里的空落,让她找回些许真实感。 手续办完,两人并未理会赵芷露的苦苦哀求,擦身而过时,师云意忽地顿住了脚步。 她侧身,看着赵芷露,面无表情地说:“赵芷露,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买单,老天不会放过所有坏人,你也不会例外。” “我不会帮你求他,因为,我比他更恨你。” 许是这些话刺激到了赵芷露,她倏地有些发疯,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大笑了几句,说:“你以为你很与众不同吗?舒影阿姨当年要不是看重你背后的师蒋两家,又怎么会费尽心思撮合你与他?” “如果没有舒影阿姨在中间刻意引导,那时候的你确定,你喜欢的是他吗?” 当年,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对喜欢和爱是非常模糊的概念,若非有人引导,喜欢他或喜欢陆时沨也好,其实都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为何会对他是爱人之间的喜欢呢?! 师云意站定原地,陷入了过去的回忆,许久未语,赵芷露认准了她的话是对的,继续说:“看,连你也不能确定,从头到尾你只是落入这对母子的圈套罢了,你真的喜欢他吗?” “你只是依赖而已,像依赖你哥一样,而我,我是真的喜欢啊,只因为我家不如你吗?” 师云意抬头,看向满是绝望的赵芷露,顿了顿,说:“也许你说的是对,从头到尾都是圈套,是陷阱,我中计了。但有句话你说错了,他看不上你,从来不是因为身份悬殊,而是你这个人从骨子里就肮脏透了。” 身陷囹圄,也要妄想再给师云意最后一击的恶心人,可惜,她算漏了,现在的师云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家人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了。 她早就长出了锋利的毛刺,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赵芷露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信,嘴巴张了几次,还想说些什么。 贺一叙朝保镖示意,将赵芷露拉了下去。 回国的飞机上,师云意一直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她当年真的只是中了舒影阿姨的设计吗? 那个温柔似水,给了她母爱的女人,真的会这样对她吗? 师云意不敢相信,她不想把舒影阿姨想得那么不堪,过去那些好,也不全然是虚情假意? “别多想,我妈是真的喜欢你,”贺一叙伸手揽过她的肩,在她耳畔低声说:“我也是,我也是真的疼你,从未因为你的身份。” “嗯。” 师云意微微点头,但还是往另一边靠了靠,稍稍离他远了些。 察觉到她肢体上的抵触,贺一叙悻悻地收回了手臂,心里莫名的烦躁,有些不安的看向她。 两人保持这样的沉默不语回到了沪上,落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师云意这才说:“你先回家,我去外公那里住两天。” “意意,我” 贺一叙一慌,拉住了她,刚想要解释什么,就听到了师云意说:“给我点时间理一理思绪好吗?我脑子里很乱,只想快点看见ada,暂时不想看见你。” “还有,不管你当初对赵芷露是什么感情,你放任她伤害了我,这是事实。很多事情,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你以为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赵芷露对你的心思,可你只是把我们分开,尽量不让我们碰面,就以为万事大吉了。你回国,调她去你身边工作,何尝不是一种默认呢?” “是你纵容了她的贪婪,助长了她的异想天开,给了她希望,你和她我同样讨厌。” 第131章 是你纵容了她的贪婪 贺一叙原本没打算让二人碰上的,所以这两天他几乎是寸步不离,没想到临了,还是没能避免。 面对师云意的直白,贺一叙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里的疑惑与不解,抿了唇,组织了一遍语言,说:“对不起,是我疏忽,我没打算让你们碰面的。” “所以呢?你早就知道她在这儿,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师云意抬头回看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很多人在她心里淡了许多,她身边有了ada宽慰,但不代表,她原谅了所有人。 如果不是ada突然生病,她和眼前这个重伤她的男人就该从此陌路,更何况是屡次主导一切事端的赵芷露? 师云意眼里一闪而过的伤痛,再次刺痛了贺一叙,他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对她说:“你先冷静,别瞎想,就我们来的那天,在电梯里碰到了,但我保证,从头到尾两分钟的时间,我一个字都没有和她说过。” “意意,我们回国,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我们的生活里不会再有她了,你相信我” “是你把她送到这里的?”师云意打断他的话,偏头看了一眼赵芷露,几年欢场蹉跎,她早已没了往日神气。 “她救过舒影阿姨,你竟然舍得?”想明白了这一切,师云意眼里满是错愕,她怔了一会儿,冷笑道:“贺董狠起来,倒真叫我刮目相看。” “恩是恩,情是情,我从来就没有搞混过,”贺一叙目光攫住师云意,说:“所有的一切和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师云意怔住了。 其实,她挺不解的,这个昔日她追逐了多年的男人,他的所有手段与狠戾,她都知道,或者换个说法,他真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权利也好,名望也罢,这些过去占据他全部精力的东西,现在他居然说什么都比不过她? 她有些看不懂他了。 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还是说,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毕竟他最擅长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才是那只猫。 而她,是那只从来没逃掉的老鼠。 “师云意!” “师云意,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 赵芷露的声音适时响起来,引得大堂里好些人侧目,师云意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我们走,意意。”贺一叙轻声说。 “嗯。”师云意点头,根本无暇顾及太多,她要尽快回到ada身边,只有女儿才能安抚她心里的空落,让她找回些许真实感。 手续办完,两人并未理会赵芷露的苦苦哀求,擦身而过时,师云意忽地顿住了脚步。 她侧身,看着赵芷露,面无表情地说:“赵芷露,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买单,老天不会放过所有坏人,你也不会例外。” “我不会帮你求他,因为,我比他更恨你。” 许是这些话刺激到了赵芷露,她倏地有些发疯,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大笑了几句,说:“你以为你很与众不同吗?舒影阿姨当年要不是看重你背后的师蒋两家,又怎么会费尽心思撮合你与他?” “如果没有舒影阿姨在中间刻意引导,那时候的你确定,你喜欢的是他吗?” 当年,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对喜欢和爱是非常模糊的概念,若非有人引导,喜欢他或喜欢陆时沨也好,其实都只是兄妹之情罢了。 为何会对他是爱人之间的喜欢呢?! 师云意站定原地,陷入了过去的回忆,许久未语,赵芷露认准了她的话是对的,继续说:“看,连你也不能确定,从头到尾你只是落入这对母子的圈套罢了,你真的喜欢他吗?” “你只是依赖而已,像依赖你哥一样,而我,我是真的喜欢啊,只因为我家不如你吗?” 师云意抬头,看向满是绝望的赵芷露,顿了顿,说:“也许你说的是对,从头到尾都是圈套,是陷阱,我中计了。但有句话你说错了,他看不上你,从来不是因为身份悬殊,而是你这个人从骨子里就肮脏透了。” 身陷囹圄,也要妄想再给师云意最后一击的恶心人,可惜,她算漏了,现在的师云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家人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了。 她早就长出了锋利的毛刺,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赵芷露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信,嘴巴张了几次,还想说些什么。 贺一叙朝保镖示意,将赵芷露拉了下去。 回国的飞机上,师云意一直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她当年真的只是中了舒影阿姨的设计吗? 那个温柔似水,给了她母爱的女人,真的会这样对她吗? 师云意不敢相信,她不想把舒影阿姨想得那么不堪,过去那些好,也不全然是虚情假意? “别多想,我妈是真的喜欢你,”贺一叙伸手揽过她的肩,在她耳畔低声说:“我也是,我也是真的疼你,从未因为你的身份。” “嗯。” 师云意微微点头,但还是往另一边靠了靠,稍稍离他远了些。 察觉到她肢体上的抵触,贺一叙悻悻地收回了手臂,心里莫名的烦躁,有些不安的看向她。 两人保持这样的沉默不语回到了沪上,落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师云意这才说:“你先回家,我去外公那里住两天。” “意意,我” 贺一叙一慌,拉住了她,刚想要解释什么,就听到了师云意说:“给我点时间理一理思绪好吗?我脑子里很乱,只想快点看见ada,暂时不想看见你。” “还有,不管你当初对赵芷露是什么感情,你放任她伤害了我,这是事实。很多事情,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你以为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赵芷露对你的心思,可你只是把我们分开,尽量不让我们碰面,就以为万事大吉了。你回国,调她去你身边工作,何尝不是一种默认呢?” “是你纵容了她的贪婪,助长了她的异想天开,给了她希望,你和她我同样讨厌。” 第132章 意意,我们谈谈吧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第一次直面当年未解决的问题,师云意说出来的话,像锋利的刀子,刺向了贺一叙。 他犹如被凌迟。 倏地,他垂下了攥住她的手,放任她离去。 不论过去多久,不管他如何想逃避,当年的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你不提,我不提就可以当不存在的。 迟早,迟早会被某个人,某件事豁出一个口子,鲜血裹着泪水倾泻而出,谁也没办法真的逃避。 师云意独自一人回了蒋公馆,贺一叙的车跟在后面,看到人进去了,才回了阳明山。 ada很高兴妈咪回来,粘着师云意不肯松手,许是生病的原因,ada变得格外粘人,也娇气。 蒋国胜望了一眼外孙女身后,眉头蹙了蹙。 “别看了,他没来,我让他回去了,我要在家住几天。”师云意直白地开口。 蒋老爷子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说:“是吵架了吗?”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师云意抱着女儿,使了眼色,说:“没有,我们好着呢,就是好久陪您了,回来住住。” 当着ada的面,蒋国胜也反应了过来,会了意,点点头,说:“好就行,既然回来了,那就多住几天。” 岂料ada这时候,扭头对太姥爷说:“能不能叫我爸爸也来呀,爸爸一个人在家肯定不好好吃饭,而且,而且,爸爸肯定也想ada了。” 师云意连忙拍拍女儿的后背心,柔声说:“爸爸有点事情要去忙,我们在太姥爷家住几天好吗?等爸爸忙完了就来接我们,好不好?” ada心情有点失落,不过还是乖巧地低声说:“好,那我要每天都和爸爸打电话。” “可以,随时都可以。” 晚上,师云意在屋里安抚ada,蒋国胜与蒋勋杜新月都等在了房门口,她刚一出来,三人就齐齐围了上去。 师云意一怔,随后抬手放在唇边做了噤声地动作,回身轻手轻脚关了房门,下楼。 几人也跟了下来,杜新月说:“是不是吵架了?囡囡,你跟舅妈说实话,他要是欺负你了,这回我怎么也饶不了他。” 蒋勋也接了话,说:“是啊,你这突然说要回来住,我心里直打鼓,不然我把你哥叫过来?” 蒋国胜倒是冷静下来了,他瞥了夫妻俩人一眼,说:“坐下说,囡囡应该是有别的打算咯?” 在沙发坐定,师云意绕了手指头,想了想,说:“我考虑过后,还是觉得没办法原谅他,所以以后他只会是孩子们的爸爸,不是我们家的姑爷。” 客厅三人怔了怔。 杜新月说:“那你这是不打算过去住了?那孩子怎么办?不生了?” “我跟你说啊,囡囡,这个事情不是儿戏啊,ada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坏了,再这样下去” 师云意打断了舅妈,抬头看向三人,认真地说:“ada不会有事,我刚刚回房测过,已经是怀上了。” “所以,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搬回来。” 这下,三人又是一怔。 缓了好一会儿,杜新月起身走到外甥女旁边坐下,笑着说:“真的啊!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刚刚还忙前忙后给ada洗澡,你还抱她,多重啊。” 蒋国胜眸子眯了眯,好半晌没说话。 蒋勋笑了笑,也很是高兴,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回来住好,回来住我还能照顾你,我一直就是不赞同你住到那边的,有什么好的,做饭有我好吃吗?”杜新月喋喋不休。 她是真的很高兴,ada有救了,家里又要多个孩子,想想就热闹。 许久后,等不到外公说话,师云意看向外公,小声问:“外公,您怎么了?” “不高兴我回来住吗?” 老人一脸担忧,但为免一家人跟着揪心,稍稍敛了神色,说:“你想回来,那就回来。要是不好说,我去说。” “不用,我自己说,没什么不好说的。”师云意说。 说住两天就住两天,两天后,贺一叙来接,不巧,师云意去了医院,杜新月陪着一道。 客厅里只有蒋国胜,他沉声说:“坐,有点事儿和你聊聊。” 贺一叙忐忑不安,总感觉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这两日他过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难安。 刚一坐定,蒋国胜说:“囡囡说,她想搬回来住,你要是想孩子了,可以随时来看孩子。” 贺一叙心里惊涛骇浪,担心了两天的大石头终于砸下来了。 “外公,意意她刚怀孕,还是让我陪着她,她从小就比较情绪化,我怕她钻了牛角尖,反而对她的病不利。” 蒋国胜看他一眼,又说:“她的决定我从来不会干涉,和好也罢,分开也行,都是她自己的主意,你要是不愿意,这些话和我老头子说有什么用?” 这半年来,蒋国胜看贺一叙改变了许多,ada又特别喜欢爸爸,也非常粘他,老爷子心里也就稍稍安慰了些,盼着他们一家子能把日子过好,顺顺利利的。 这出趟差回来,又说两人要分开了,他是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彻底看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也许是他还没看懂自己的外甥女,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没打算和好,要不然怎么一怀孕就要分开了。 贺一叙抿唇不做声,他就是在师云意那里碰壁了才会求蒋老爷子的,从回国那天开始,师云意就不怎么回他消息,打电话也是没说几句就找借口挂了。 再不就是把电话给了ada,让ada和他说。 没一会儿,听见门口的动静,贺一叙起身,看到杜新月抱着ada,同师云意有说有笑进来,刚一进屋,师云意看到他,笑容就僵住了。 缓了一会儿,她说:“来啦!” ada看见爸爸,高兴得伸手,撒娇道:“爸爸抱!” 贺一叙接过女儿,低头亲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到师云意脸上,他笑着说:“嗯,来接你们回家。” 杜新月把菜送回了厨房,又过来抱过ada,说:“刚回家要记得干什么?要洗手,来,宝贝,舅姥姥带你洗手手去咯。” ada点头,然后对贺一叙说:“爸爸等我哦,不许走哦。” “好,不走。” 餐客厅只剩下两人,贺一叙接过师云意手里的包,又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看着她说:“意意,我们谈谈!” 第132章 意意,我们谈谈吧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第一次直面当年未解决的问题,师云意说出来的话,像锋利的刀子,刺向了贺一叙。 他犹如被凌迟。 倏地,他垂下了攥住她的手,放任她离去。 不论过去多久,不管他如何想逃避,当年的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你不提,我不提就可以当不存在的。 迟早,迟早会被某个人,某件事豁出一个口子,鲜血裹着泪水倾泻而出,谁也没办法真的逃避。 师云意独自一人回了蒋公馆,贺一叙的车跟在后面,看到人进去了,才回了阳明山。 ada很高兴妈咪回来,粘着师云意不肯松手,许是生病的原因,ada变得格外粘人,也娇气。 蒋国胜望了一眼外孙女身后,眉头蹙了蹙。 “别看了,他没来,我让他回去了,我要在家住几天。”师云意直白地开口。 蒋老爷子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说:“是吵架了吗?”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师云意抱着女儿,使了眼色,说:“没有,我们好着呢,就是好久陪您了,回来住住。” 当着ada的面,蒋国胜也反应了过来,会了意,点点头,说:“好就行,既然回来了,那就多住几天。” 岂料ada这时候,扭头对太姥爷说:“能不能叫我爸爸也来呀,爸爸一个人在家肯定不好好吃饭,而且,而且,爸爸肯定也想ada了。” 师云意连忙拍拍女儿的后背心,柔声说:“爸爸有点事情要去忙,我们在太姥爷家住几天好吗?等爸爸忙完了就来接我们,好不好?” ada心情有点失落,不过还是乖巧地低声说:“好,那我要每天都和爸爸打电话。” “可以,随时都可以。” 晚上,师云意在屋里安抚ada,蒋国胜与蒋勋杜新月都等在了房门口,她刚一出来,三人就齐齐围了上去。 师云意一怔,随后抬手放在唇边做了噤声地动作,回身轻手轻脚关了房门,下楼。 几人也跟了下来,杜新月说:“是不是吵架了?囡囡,你跟舅妈说实话,他要是欺负你了,这回我怎么也饶不了他。” 蒋勋也接了话,说:“是啊,你这突然说要回来住,我心里直打鼓,不然我把你哥叫过来?” 蒋国胜倒是冷静下来了,他瞥了夫妻俩人一眼,说:“坐下说,囡囡应该是有别的打算咯?” 在沙发坐定,师云意绕了手指头,想了想,说:“我考虑过后,还是觉得没办法原谅他,所以以后他只会是孩子们的爸爸,不是我们家的姑爷。” 客厅三人怔了怔。 杜新月说:“那你这是不打算过去住了?那孩子怎么办?不生了?” “我跟你说啊,囡囡,这个事情不是儿戏啊,ada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坏了,再这样下去” 师云意打断了舅妈,抬头看向三人,认真地说:“ada不会有事,我刚刚回房测过,已经是怀上了。” “所以,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搬回来。” 这下,三人又是一怔。 缓了好一会儿,杜新月起身走到外甥女旁边坐下,笑着说:“真的啊!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刚刚还忙前忙后给ada洗澡,你还抱她,多重啊。” 蒋国胜眸子眯了眯,好半晌没说话。 蒋勋笑了笑,也很是高兴,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回来住好,回来住我还能照顾你,我一直就是不赞同你住到那边的,有什么好的,做饭有我好吃吗?”杜新月喋喋不休。 她是真的很高兴,ada有救了,家里又要多个孩子,想想就热闹。 许久后,等不到外公说话,师云意看向外公,小声问:“外公,您怎么了?” “不高兴我回来住吗?” 老人一脸担忧,但为免一家人跟着揪心,稍稍敛了神色,说:“你想回来,那就回来。要是不好说,我去说。” “不用,我自己说,没什么不好说的。”师云意说。 说住两天就住两天,两天后,贺一叙来接,不巧,师云意去了医院,杜新月陪着一道。 客厅里只有蒋国胜,他沉声说:“坐,有点事儿和你聊聊。” 贺一叙忐忑不安,总感觉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这两日他过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难安。 刚一坐定,蒋国胜说:“囡囡说,她想搬回来住,你要是想孩子了,可以随时来看孩子。” 贺一叙心里惊涛骇浪,担心了两天的大石头终于砸下来了。 “外公,意意她刚怀孕,还是让我陪着她,她从小就比较情绪化,我怕她钻了牛角尖,反而对她的病不利。” 蒋国胜看他一眼,又说:“她的决定我从来不会干涉,和好也罢,分开也行,都是她自己的主意,你要是不愿意,这些话和我老头子说有什么用?” 这半年来,蒋国胜看贺一叙改变了许多,ada又特别喜欢爸爸,也非常粘他,老爷子心里也就稍稍安慰了些,盼着他们一家子能把日子过好,顺顺利利的。 这出趟差回来,又说两人要分开了,他是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彻底看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也许是他还没看懂自己的外甥女,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没打算和好,要不然怎么一怀孕就要分开了。 贺一叙抿唇不做声,他就是在师云意那里碰壁了才会求蒋老爷子的,从回国那天开始,师云意就不怎么回他消息,打电话也是没说几句就找借口挂了。 再不就是把电话给了ada,让ada和他说。 没一会儿,听见门口的动静,贺一叙起身,看到杜新月抱着ada,同师云意有说有笑进来,刚一进屋,师云意看到他,笑容就僵住了。 缓了一会儿,她说:“来啦!” ada看见爸爸,高兴得伸手,撒娇道:“爸爸抱!” 贺一叙接过女儿,低头亲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到师云意脸上,他笑着说:“嗯,来接你们回家。” 杜新月把菜送回了厨房,又过来抱过ada,说:“刚回家要记得干什么?要洗手,来,宝贝,舅姥姥带你洗手手去咯。” ada点头,然后对贺一叙说:“爸爸等我哦,不许走哦。” “好,不走。” 餐客厅只剩下两人,贺一叙接过师云意手里的包,又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看着她说:“意意,我们谈谈!” 第133章 我们向前看吧! 杜新月也是有意抱走ada,好给他们两人空间聊一聊。 况且,今日医生已经证实师云意确实是怀孕了,胎儿已经五周大了。 这事儿总得告诉他?! 不论将来他们是彻底和好,还是商议过后决定把离婚手续补了,两个孩子总归是要认爸爸的。 师云意明白舅妈的用心,看着面前男人的身影,终是点了点头,她低声说:“去花厅说。” 说完,她转身去了花厅,贺一叙紧跟其后。 两人在花厅面对面落座,贺一叙看了她好一会儿,在舌尖打转的话还是问了出来:“医生怎么说?” “宝宝很好,已经五周了。”师云意实话实说。 五周的话,预产期在8月份,正是盛夏。 贺一叙视线攫住她,又说:“意意,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家了?” “嗯,”师云意点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虽然也已经分开了几年,但毕竟手续什么都没办,不够正式,今天既然提起来了,那就正式一点,面对这件事。” “贺一叙,过去的事情或许不能全部怪你,我也有部分责任,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太任性了,是我自己跑出门的。” 再次提及那件事,好似没有那么难受了,师云意平静地说。 “不是这样的,”贺一叙打断她,“是我的责任,我太冲动了,项目没做好就借酒消愁,喝醉了认不出你,都是我的错,你很好,你没有责任。”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师云意平静的看着他,他眼下的乌青明显,看来她和ada不在的这两日,他过得很不好。 “你看,提起这些我已经无所谓了,也感觉不到难过了,这说明什么?我已经放下了,贺一叙,你也要放下,我们向前看。”师云意说。 重新在一起的半年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ada的病,也许她曾动摇过,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ada一个健全的家庭。 但这份动摇在看见赵芷露的那一刻起就击碎了,这些年无论她表现得有多坚强,再真正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还是发现她做不到。 她根本就忘不了。 贺一叙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说:“我知道,你想要办手续我随时可以配合你,只是ada康复之前,宝宝出生之前,能不能让我照顾你们?”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应该有义务和责任照顾你们,这样对ada也好,对宝宝也好,你说呢?” 他在极力争取,争取一个可以负责任的机会,或者说,是在争取一次弥补的机会。 ada的出生他不在,孕期的苦都是她一个人吃的,那个骄矜怕疼的姑娘该有多痛啊!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一顿。这一胎,她只会更辛苦,因为ada的病越来越严重,去医院输血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 他不想置身事外,他只想陪在师云意和孩子身边,力所能及地给他们遮风挡雨。 师云意在考虑,她考虑的出发点还是因为ada。 半年来,这对半路重逢的父女俩已经培养出深厚的感情,ada近来越发憔悴了,也很粘他,睡前都念叨着要给爸爸打电话。 “成吗?意意,我保证在这之后,你要带孩子去哪里生活都可以,让我一个月见一次也行,半年一次也行,我绝对配合你。” 师云意原本严肃的表情因为他这句话,没绷住,倏地笑了。 许是觉得不合时宜,她很快敛了笑意,说:“干嘛说的这么可怜,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专断独行?” “他们本来就是你的孩子,你有见他们的权利,想见就见,没人拦你,也不会限制次数。” 蓦地,贺一叙在心里舒了口气。 “感激不尽。” 师云意考虑了一会儿,也没让他久等,她说:“至于你的提议,我可以答应,宝宝出生以后ada要马上做干细胞移植,确实也需要你搭把手。” “不过,你是不是该回去上班了?你自己是可以无所谓,可是总得给孩子们攒点家产?况且,你总是在家里,我有点不习惯。” 师云意知道他为了照顾好自己和女儿,已经放权给贺明城了,昔日商场上雷厉风行,手段狠厉的男人突然在家洗手做汤羹,她是真的觉得不习惯。 贺一叙微微一僵,蹙眉道:“可我还是去上班,你们在沪上,我……” “我们也会去京北,大概半个月后,ada的医生建议我们带ada去京北进行后续支持治疗,以继续维持她等待八个月后移植。” 这个才是她们今天在医院里耽搁了那么久的原因。ada的病情加重了,仅输血和抗炎已经维持不住了。 陈医生介绍了京北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建议他们带孩子过去碰碰运气,想办法让ada再维持八个月的等待期。 “你要是还能打起精神,就先回京北收拾收拾,半个月后ada输完这期的血小板,我们就回京北。” 贺一叙眉头紧蹙,结巴了好几次,许是因为女儿病情加重,他甚至紧张得手腕微抖。 “你别担心,我来安排。”贺一叙颤声道。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花厅出来,蒋国胜已经从杜新月那里了解了实情。 他声音像是苍老了许多,嗓音沉沉:“眼下不管你们是个什么打算,都先给我按下不说,ada的病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议。” 贺一叙看过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外公。” “知道了,外公。”师云意也跟着点头。 杜新月抱着ada过来,她看到爸爸还在,伸了伸手,“爸爸,抱抱。” 贺一叙看了一眼师云意,微微点头后走过去杜新月那边,伸手接过了女儿。 “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吃饭?爸爸掂一下,看看ada有没有轻了。” ada咯咯咯地笑,缓了好一会儿,她捧着贺一叙的脸,认真地问:“爸爸和妈咪吵架了吗?” 第133章 我们向前看吧! 杜新月也是有意抱走ada,好给他们两人空间聊一聊。 况且,今日医生已经证实师云意确实是怀孕了,胎儿已经五周大了。 这事儿总得告诉他?! 不论将来他们是彻底和好,还是商议过后决定把离婚手续补了,两个孩子总归是要认爸爸的。 师云意明白舅妈的用心,看着面前男人的身影,终是点了点头,她低声说:“去花厅说。” 说完,她转身去了花厅,贺一叙紧跟其后。 两人在花厅面对面落座,贺一叙看了她好一会儿,在舌尖打转的话还是问了出来:“医生怎么说?” “宝宝很好,已经五周了。”师云意实话实说。 五周的话,预产期在8月份,正是盛夏。 贺一叙视线攫住她,又说:“意意,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家了?” “嗯,”师云意点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虽然也已经分开了几年,但毕竟手续什么都没办,不够正式,今天既然提起来了,那就正式一点,面对这件事。” “贺一叙,过去的事情或许不能全部怪你,我也有部分责任,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太任性了,是我自己跑出门的。” 再次提及那件事,好似没有那么难受了,师云意平静地说。 “不是这样的,”贺一叙打断她,“是我的责任,我太冲动了,项目没做好就借酒消愁,喝醉了认不出你,都是我的错,你很好,你没有责任。”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师云意平静的看着他,他眼下的乌青明显,看来她和ada不在的这两日,他过得很不好。 “你看,提起这些我已经无所谓了,也感觉不到难过了,这说明什么?我已经放下了,贺一叙,你也要放下,我们向前看。”师云意说。 重新在一起的半年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ada的病,也许她曾动摇过,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ada一个健全的家庭。 但这份动摇在看见赵芷露的那一刻起就击碎了,这些年无论她表现得有多坚强,再真正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还是发现她做不到。 她根本就忘不了。 贺一叙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说:“我知道,你想要办手续我随时可以配合你,只是ada康复之前,宝宝出生之前,能不能让我照顾你们?”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应该有义务和责任照顾你们,这样对ada也好,对宝宝也好,你说呢?” 他在极力争取,争取一个可以负责任的机会,或者说,是在争取一次弥补的机会。 ada的出生他不在,孕期的苦都是她一个人吃的,那个骄矜怕疼的姑娘该有多痛啊!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一顿。这一胎,她只会更辛苦,因为ada的病越来越严重,去医院输血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 他不想置身事外,他只想陪在师云意和孩子身边,力所能及地给他们遮风挡雨。 师云意在考虑,她考虑的出发点还是因为ada。 半年来,这对半路重逢的父女俩已经培养出深厚的感情,ada近来越发憔悴了,也很粘他,睡前都念叨着要给爸爸打电话。 “成吗?意意,我保证在这之后,你要带孩子去哪里生活都可以,让我一个月见一次也行,半年一次也行,我绝对配合你。” 师云意原本严肃的表情因为他这句话,没绷住,倏地笑了。 许是觉得不合时宜,她很快敛了笑意,说:“干嘛说的这么可怜,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专断独行?” “他们本来就是你的孩子,你有见他们的权利,想见就见,没人拦你,也不会限制次数。” 蓦地,贺一叙在心里舒了口气。 “感激不尽。” 师云意考虑了一会儿,也没让他久等,她说:“至于你的提议,我可以答应,宝宝出生以后ada要马上做干细胞移植,确实也需要你搭把手。” “不过,你是不是该回去上班了?你自己是可以无所谓,可是总得给孩子们攒点家产?况且,你总是在家里,我有点不习惯。” 师云意知道他为了照顾好自己和女儿,已经放权给贺明城了,昔日商场上雷厉风行,手段狠厉的男人突然在家洗手做汤羹,她是真的觉得不习惯。 贺一叙微微一僵,蹙眉道:“可我还是去上班,你们在沪上,我……” “我们也会去京北,大概半个月后,ada的医生建议我们带ada去京北进行后续支持治疗,以继续维持她等待八个月后移植。” 这个才是她们今天在医院里耽搁了那么久的原因。ada的病情加重了,仅输血和抗炎已经维持不住了。 陈医生介绍了京北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建议他们带孩子过去碰碰运气,想办法让ada再维持八个月的等待期。 “你要是还能打起精神,就先回京北收拾收拾,半个月后ada输完这期的血小板,我们就回京北。” 贺一叙眉头紧蹙,结巴了好几次,许是因为女儿病情加重,他甚至紧张得手腕微抖。 “你别担心,我来安排。”贺一叙颤声道。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花厅出来,蒋国胜已经从杜新月那里了解了实情。 他声音像是苍老了许多,嗓音沉沉:“眼下不管你们是个什么打算,都先给我按下不说,ada的病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议。” 贺一叙看过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外公。” “知道了,外公。”师云意也跟着点头。 杜新月抱着ada过来,她看到爸爸还在,伸了伸手,“爸爸,抱抱。” 贺一叙看了一眼师云意,微微点头后走过去杜新月那边,伸手接过了女儿。 “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吃饭?爸爸掂一下,看看ada有没有轻了。” ada咯咯咯地笑,缓了好一会儿,她捧着贺一叙的脸,认真地问:“爸爸和妈咪吵架了吗?” 第134章 师亦扬的爱情,棠园的烟火气 这个送命题,贺一叙与师云意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ada的性格敏感,如果没有很完美的说词,基本糊弄不过去。 看着师云意绞尽脑汁的样子,最终还是贺一叙想了想,说:“没有,爸爸回京北去装修城堡了,然后回来接我们宝贝去住城堡了。” “城堡吗?城堡里有公主吗?”ada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眼睛亮亮的,问他。 “还有王子吗?” 小丫头好奇心上来,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偏偏贺一叙就有耐心,一个一个回答她。 贺一叙点头,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子,说:“当然有啦!ada住进城堡以后,不就变成了公主吗?” “至于王子,爸爸可以请魔法师变出来,ada耐心等一等好不好?” ada高兴地拍拍手,笑容甜甜,说:“好欸。” 父女俩的互动落在一屋子人眼里,蒋国胜稍稍欣慰,杜新月没什么表情,转身去了厨房,只有师云意,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禁开始提前担心,如果将来分开,ada能不能接受,他们不会和爸爸一起生活的事实? 在蒋公馆吃过饭,贺一叙就一点没耽搁,当夜回了京北。 落地后,陆时沨的电话打过来,让他火速去一趟雾色酒。 电话里也没有多说,只说师亦扬喝多了,在酒碰到了蒋屿森,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贺一叙只得吩咐司机赶往雾色。 刚一进去,两人估计是打完了,分坐在包厢两头,各自脸上挂了彩。 师亦扬酒也醒了,抬头看见贺一叙进来,眉头一皱:“你不在家照顾孩子,来这儿干嘛?” 贺一叙淡淡嗯了声,视线在两人脸上梭了一遍,说:“为了什么?许念知道吗?” 提及许念,两人都炸了毛。 “你别烦她,她最近在维也纳忙演出的事情,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啊!”师亦扬警告的意味明显。 见状,贺一叙低笑,径自走过去沙发落了座,点了根烟,说:“要我说,你俩这一架拖了十年,早该打了,早打早完事。” 蒋屿森身旁的姑娘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说:“许念是谁?” “一个朋友。”蒋屿森说。 包厢就这么大,两人的声音传过来,师亦扬火气噌噌噌又上头了。 “你要是个男人就去和许念说清楚,拖着人姑娘这些年,自己搁外面一个没耽误,再有下次,我揍不死你。”师亦扬指着蒋屿森的鼻子,破口大骂。 蒋屿森也不是吃素的,一身朋克牛仔染着红发,活像一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身旁那姑娘也是。 大概是走的哥特风,在这个全是商务装扮的包厢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拖人家什么了?我俩这些年什么关系都没有,扬哥先搞清楚状况成吗?上来二话不说就揍,判死刑也得给我个理由?”蒋屿森气不打一处来了也是。 自从回国后成天被拘在公司学经营,学业务,搞项目。好不容易借着出差松快松快,结果碰上了这茬。 平白无故挨顿揍,冤死他了。 他身旁那哥特风的姑娘一听,稍稍品出来些味儿了,二话不说抬手给了蒋屿森一巴掌,“渣男,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 说完许是觉得不解气,转身前还踩了蒋屿森一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屿森一脸懵逼,“我……她……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 陆时沨乐了,“嘿哟,这姑娘有个性,我喜欢。” 刚一说完,贺一叙一记飞刀眼过来,吓得他连忙噤了声。 “扬子,也没外人,这样下去不是事儿,把话说清楚。” 蒋屿森往后一仰,“解释一百遍了,我和许念没关系,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追,你不追,你光揪住我干嘛呀?” 他真是冤死了。 窦娥也没他冤啊! 师亦扬眼神眯了眯,睨了他一眼,说:“当年许念去英国,紧接着你也跟着要去,一待就是六七年,现在又说不喜欢了?你不喜欢了,许念怎么办?” 蒋屿森坐直了些,看向师亦扬,好半晌都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等等,我捋一捋啊!”蒋屿森怔了一会儿,又说:“我去英国那是早就准备的,不是因为她去我才去的啊!当年我确实是喜欢了她一段时间,那不是年纪小情窦初开不懂事儿吗?” “况且,我后来和她表白,她拒绝了啊!紧接着没多久她就去了英国交换,我申请的学校比她晚,但我确确实实不是追她去的啊!” 这番话说得师亦扬目瞪口呆。 拒绝了? 许念当年拒绝了? 贺一叙这个唯一的内情人,反正是听懂了,合着这两兄弟这么多年,连当年许念为什么出国交换都没搞清楚。 陆时沨云里雾里,看了一眼几人,瓜吃得不上不下,想问不敢问,最后化作一句。 “喝酒吗?喝一点儿一笑泯恩仇呗?” 后来几人陪着师亦扬大醉了一场,第二天酒醒后,师亦扬想通了许多事,当天就飞了维也纳。 也许,他是该勇敢一点,去寻找他的爱情。 半个月后,贺一叙回沪上接母女俩,临走时,蒋国胜对他说了好些话。 贺一叙安静听着,也许这就是一个迟暮老人再次对他投以信任,付之嘱托了。 抛开过去的事情,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真心爱她们母女的人了。 回京北后,入住的是当年原本用来做婚房的棠园,院子够大,地方也够僻静,方便养胎和养病。 师云意回京,徐妈当然是要来照顾的,老宅那边唐怡岚也安排了老保姆陈婆子过来照看。 棠园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有了烟火气。 师云意怀孕八周了,产检了一切正常后,贺一叙就回了公司。 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半年,师云意进入孕晚期开始,肚子大下肢水肿,夜里经常睡不好。 贺一叙好几次起夜绕去了她的房间,给她捏捏腿,顺顺气。 “你白天要上班,早点去睡。” 第134章 师亦扬的爱情,棠园的烟火气 这个送命题,贺一叙与师云意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ada的性格敏感,如果没有很完美的说词,基本糊弄不过去。 看着师云意绞尽脑汁的样子,最终还是贺一叙想了想,说:“没有,爸爸回京北去装修城堡了,然后回来接我们宝贝去住城堡了。” “城堡吗?城堡里有公主吗?”ada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眼睛亮亮的,问他。 “还有王子吗?” 小丫头好奇心上来,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偏偏贺一叙就有耐心,一个一个回答她。 贺一叙点头,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子,说:“当然有啦!ada住进城堡以后,不就变成了公主吗?” “至于王子,爸爸可以请魔法师变出来,ada耐心等一等好不好?” ada高兴地拍拍手,笑容甜甜,说:“好欸。” 父女俩的互动落在一屋子人眼里,蒋国胜稍稍欣慰,杜新月没什么表情,转身去了厨房,只有师云意,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禁开始提前担心,如果将来分开,ada能不能接受,他们不会和爸爸一起生活的事实? 在蒋公馆吃过饭,贺一叙就一点没耽搁,当夜回了京北。 落地后,陆时沨的电话打过来,让他火速去一趟雾色酒。 电话里也没有多说,只说师亦扬喝多了,在酒碰到了蒋屿森,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贺一叙只得吩咐司机赶往雾色。 刚一进去,两人估计是打完了,分坐在包厢两头,各自脸上挂了彩。 师亦扬酒也醒了,抬头看见贺一叙进来,眉头一皱:“你不在家照顾孩子,来这儿干嘛?” 贺一叙淡淡嗯了声,视线在两人脸上梭了一遍,说:“为了什么?许念知道吗?” 提及许念,两人都炸了毛。 “你别烦她,她最近在维也纳忙演出的事情,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啊!”师亦扬警告的意味明显。 见状,贺一叙低笑,径自走过去沙发落了座,点了根烟,说:“要我说,你俩这一架拖了十年,早该打了,早打早完事。” 蒋屿森身旁的姑娘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说:“许念是谁?” “一个朋友。”蒋屿森说。 包厢就这么大,两人的声音传过来,师亦扬火气噌噌噌又上头了。 “你要是个男人就去和许念说清楚,拖着人姑娘这些年,自己搁外面一个没耽误,再有下次,我揍不死你。”师亦扬指着蒋屿森的鼻子,破口大骂。 蒋屿森也不是吃素的,一身朋克牛仔染着红发,活像一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身旁那姑娘也是。 大概是走的哥特风,在这个全是商务装扮的包厢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拖人家什么了?我俩这些年什么关系都没有,扬哥先搞清楚状况成吗?上来二话不说就揍,判死刑也得给我个理由?”蒋屿森气不打一处来了也是。 自从回国后成天被拘在公司学经营,学业务,搞项目。好不容易借着出差松快松快,结果碰上了这茬。 平白无故挨顿揍,冤死他了。 他身旁那哥特风的姑娘一听,稍稍品出来些味儿了,二话不说抬手给了蒋屿森一巴掌,“渣男,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 说完许是觉得不解气,转身前还踩了蒋屿森一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屿森一脸懵逼,“我……她……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 陆时沨乐了,“嘿哟,这姑娘有个性,我喜欢。” 刚一说完,贺一叙一记飞刀眼过来,吓得他连忙噤了声。 “扬子,也没外人,这样下去不是事儿,把话说清楚。” 蒋屿森往后一仰,“解释一百遍了,我和许念没关系,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追,你不追,你光揪住我干嘛呀?” 他真是冤死了。 窦娥也没他冤啊! 师亦扬眼神眯了眯,睨了他一眼,说:“当年许念去英国,紧接着你也跟着要去,一待就是六七年,现在又说不喜欢了?你不喜欢了,许念怎么办?” 蒋屿森坐直了些,看向师亦扬,好半晌都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等等,我捋一捋啊!”蒋屿森怔了一会儿,又说:“我去英国那是早就准备的,不是因为她去我才去的啊!当年我确实是喜欢了她一段时间,那不是年纪小情窦初开不懂事儿吗?” “况且,我后来和她表白,她拒绝了啊!紧接着没多久她就去了英国交换,我申请的学校比她晚,但我确确实实不是追她去的啊!” 这番话说得师亦扬目瞪口呆。 拒绝了? 许念当年拒绝了? 贺一叙这个唯一的内情人,反正是听懂了,合着这两兄弟这么多年,连当年许念为什么出国交换都没搞清楚。 陆时沨云里雾里,看了一眼几人,瓜吃得不上不下,想问不敢问,最后化作一句。 “喝酒吗?喝一点儿一笑泯恩仇呗?” 后来几人陪着师亦扬大醉了一场,第二天酒醒后,师亦扬想通了许多事,当天就飞了维也纳。 也许,他是该勇敢一点,去寻找他的爱情。 半个月后,贺一叙回沪上接母女俩,临走时,蒋国胜对他说了好些话。 贺一叙安静听着,也许这就是一个迟暮老人再次对他投以信任,付之嘱托了。 抛开过去的事情,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真心爱她们母女的人了。 回京北后,入住的是当年原本用来做婚房的棠园,院子够大,地方也够僻静,方便养胎和养病。 师云意回京,徐妈当然是要来照顾的,老宅那边唐怡岚也安排了老保姆陈婆子过来照看。 棠园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有了烟火气。 师云意怀孕八周了,产检了一切正常后,贺一叙就回了公司。 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半年,师云意进入孕晚期开始,肚子大下肢水肿,夜里经常睡不好。 贺一叙好几次起夜绕去了她的房间,给她捏捏腿,顺顺气。 “你白天要上班,早点去睡。” 第135章 不再考虑考虑吗? 时值盛夏,夜里,屋外蛙鸣蝉叫,屋内一室温情。 贺一叙自顾自地替她捏着微肿的小腿,手里力度恰到好处,时不时调整了方向,顺着腿骨往下舒缓。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他手里动作不停,温柔地问她。 许是好过了一些,师云意稍稍缓过来了,方才那一阵子抽筋,她一边身子都有些麻了。 “好一点了,你去休息。”她轻声说。 自从搬来棠园后,她一直一个人住在二楼主卧,ada住在隔壁儿童房,贺一叙则住到对门客卧,一家三口分三个房间。 陆时筠来看她,还打趣她何必如此? 关于将来,师云意自己也说不清楚,倘若能分得清,她倒是希望能分清楚一点。 贺一叙偏头看向她,低声道:“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大半年来,他每天夜里都要起来几次,看看她,也看看女儿,忽然感同身受她以前一个人照顾ada有多辛苦。 因此,也更加心疼她。 师云意也没跟他客气,孕晚期了身子重,本来就容易疲乏,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人睡熟了,贺一叙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走到床侧,坐到师云意旁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他伸手替她将发丝勾到耳后,然后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很轻很轻,一触即离,像个偷香的贼一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寻求一点安慰。 坐了一会儿,他轻声呢喃,“辛苦你了。” 睡梦中的人忽而翻了个身,动作有些笨重,然后清浅的呼吸传来,贺一叙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倏地,他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漆黑的夜晚里,关门声格外清楚,师云意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 其实,她睡眠很浅,也根本就没有睡熟。自从决定将来会分开,她从未给过贺一叙希望,也狠心压抑了自己的情感。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现在的她,对于感情的事情,就像孤独的灵魂没了目的地,就连摆渡人也不知该送她往哪里。 次日上午,师亦扬与许念过来看她们。 两人手牵手走在一起,俊男美女很是般配,师云意撑着腰走过去,笑着说:“你俩可算来了,ada都念叨几天舅舅舅妈了。” 师亦扬看了眼许念,而后松开了她的手,许念环顾了一圈没看到ada,问:“ada人呢?” “在楼上玩具房呢,小丫头气性越来越大了,难哄得很。” “怎么了?”师亦扬蹙眉问。 师云意笑了笑,说:“她早上要跟二哥去公司,我没答应,生我气了。” “你说她那小帐篷那么点儿,我这又不方便,怎么哄?” 许念看了眼师云意的肚子,还有一个月预产期就到了,就是久站都觉得吃力。 她走过去扶着师云意,边走边说:“你先坐着,我去哄她,中午让你哥做饭。” “做饭?”师云意眼里盛满了疑惑,“她做饭能吃吗?” 许念偏头看了眼师亦扬,他正举着手机打电话,没顾得上看她们这边,许念说:“还行,你尝尝就知道了。” 自从半年前那场宿醉,师亦扬酒醒后飞了维也纳,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许念还记得,那天晴空万里,她刚排练完从剧院走出来,几个学员和同事提议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她还没来得及拒绝或答应,视线就瞥到了马路对面电话亭旁的男人。 他们隔着人群和车辆,相视许久。 眼里再无别人。 后来,许念带师亦扬回了酒店,刚一刷开门,她就被男人抵在了墙上。 呼吸滞了一瞬,她说:“你……” 师亦扬当时眼尾发红,离得很近,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他盯着她的眼睛,问她:“当年你拒绝了蒋屿森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明知道……” 许是他此刻的样子太过阴刻,许念有些心虚地躲避了与他对视,偏头看向其他处,低声道:“这重要吗?老爷子对我恩重如山,无论是你还是蒋屿森,当年我都会拒绝。” 师亦扬抬手掰过了她的脸,迫她看向自己,认真地问她:“那现在呢?” “现在你会拒绝我吗?” 许念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没有接话。 也许是克制了太久,此刻近在咫尺,师亦扬根本等不及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了下去。 他尚存最后一丝理智,一开始只是浅尝,直到等了许久身前的人都没把他推开。 从浅尝到深吻,许念从一开始的被动化为主动,那个夜晚极尽疯狂。 靡靡暗香浮动,从玄关到卧室,师亦扬抱着许念,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虽然有点晚,但还是想要问问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以结婚为前提那种。” 那天的师亦扬绅士又性感,许念觉得他格外迷人。 在他期盼的眼神里,郑重地点头。 后来…… …… “想什么呢?”师亦扬打完电话走过来。 许念脸色微红,勾了头发到耳后,说:“没什么,你忙完了吗?快点去哄ada。” 典型的逃避型人格,师亦扬嘴角勾了一抹弧度,笑道:“你俩少说点我的不好,小心带坏孩子。” 许念心虚,伸手推了推他,“哎呀知道了,你快去哄ada。” 师亦扬一走,许念笑着坐到师云意身边。 两人的互动师云意都看在眼里,不由自觉跟着笑了笑,微微凑近了些,低声说:“怎么样,我哥对你好吗?什么时候结婚?” 对于师云意来说,她当然希望亲哥能永远幸福,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怎么也要快点拐回家才放心。 许念身体微怔,好一会儿,她说:“再等等,你哥说我们刚在一起,享受一下恋爱再说。” 两人闲聊间,贺一叙回来了。 大中午的,他突然回来了,师云意有些疑惑。 “没事儿,扬子打电话说ada生闷气了,我回来哄哄。”贺一叙连忙解释。 原来刚才师亦扬打电话,是给他打的。 师云意点头,说:“在楼上呢,你去看看。” “行,我上去看看。” 贺一叙快步上了楼。 人一走,许念低声问:“他现在变了很多,对你和孩子尽心尽力,现在家庭和孩子是首要的男人不好找了,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第135章 不再考虑考虑吗? 时值盛夏,夜里,屋外蛙鸣蝉叫,屋内一室温情。 贺一叙自顾自地替她捏着微肿的小腿,手里力度恰到好处,时不时调整了方向,顺着腿骨往下舒缓。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他手里动作不停,温柔地问她。 许是好过了一些,师云意稍稍缓过来了,方才那一阵子抽筋,她一边身子都有些麻了。 “好一点了,你去休息。”她轻声说。 自从搬来棠园后,她一直一个人住在二楼主卧,ada住在隔壁儿童房,贺一叙则住到对门客卧,一家三口分三个房间。 陆时筠来看她,还打趣她何必如此? 关于将来,师云意自己也说不清楚,倘若能分得清,她倒是希望能分清楚一点。 贺一叙偏头看向她,低声道:“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大半年来,他每天夜里都要起来几次,看看她,也看看女儿,忽然感同身受她以前一个人照顾ada有多辛苦。 因此,也更加心疼她。 师云意也没跟他客气,孕晚期了身子重,本来就容易疲乏,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人睡熟了,贺一叙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走到床侧,坐到师云意旁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他伸手替她将发丝勾到耳后,然后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很轻很轻,一触即离,像个偷香的贼一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寻求一点安慰。 坐了一会儿,他轻声呢喃,“辛苦你了。” 睡梦中的人忽而翻了个身,动作有些笨重,然后清浅的呼吸传来,贺一叙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倏地,他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漆黑的夜晚里,关门声格外清楚,师云意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 其实,她睡眠很浅,也根本就没有睡熟。自从决定将来会分开,她从未给过贺一叙希望,也狠心压抑了自己的情感。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现在的她,对于感情的事情,就像孤独的灵魂没了目的地,就连摆渡人也不知该送她往哪里。 次日上午,师亦扬与许念过来看她们。 两人手牵手走在一起,俊男美女很是般配,师云意撑着腰走过去,笑着说:“你俩可算来了,ada都念叨几天舅舅舅妈了。” 师亦扬看了眼许念,而后松开了她的手,许念环顾了一圈没看到ada,问:“ada人呢?” “在楼上玩具房呢,小丫头气性越来越大了,难哄得很。” “怎么了?”师亦扬蹙眉问。 师云意笑了笑,说:“她早上要跟二哥去公司,我没答应,生我气了。” “你说她那小帐篷那么点儿,我这又不方便,怎么哄?” 许念看了眼师云意的肚子,还有一个月预产期就到了,就是久站都觉得吃力。 她走过去扶着师云意,边走边说:“你先坐着,我去哄她,中午让你哥做饭。” “做饭?”师云意眼里盛满了疑惑,“她做饭能吃吗?” 许念偏头看了眼师亦扬,他正举着手机打电话,没顾得上看她们这边,许念说:“还行,你尝尝就知道了。” 自从半年前那场宿醉,师亦扬酒醒后飞了维也纳,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许念还记得,那天晴空万里,她刚排练完从剧院走出来,几个学员和同事提议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她还没来得及拒绝或答应,视线就瞥到了马路对面电话亭旁的男人。 他们隔着人群和车辆,相视许久。 眼里再无别人。 后来,许念带师亦扬回了酒店,刚一刷开门,她就被男人抵在了墙上。 呼吸滞了一瞬,她说:“你……” 师亦扬当时眼尾发红,离得很近,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他盯着她的眼睛,问她:“当年你拒绝了蒋屿森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明知道……” 许是他此刻的样子太过阴刻,许念有些心虚地躲避了与他对视,偏头看向其他处,低声道:“这重要吗?老爷子对我恩重如山,无论是你还是蒋屿森,当年我都会拒绝。” 师亦扬抬手掰过了她的脸,迫她看向自己,认真地问她:“那现在呢?” “现在你会拒绝我吗?” 许念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没有接话。 也许是克制了太久,此刻近在咫尺,师亦扬根本等不及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了下去。 他尚存最后一丝理智,一开始只是浅尝,直到等了许久身前的人都没把他推开。 从浅尝到深吻,许念从一开始的被动化为主动,那个夜晚极尽疯狂。 靡靡暗香浮动,从玄关到卧室,师亦扬抱着许念,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虽然有点晚,但还是想要问问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以结婚为前提那种。” 那天的师亦扬绅士又性感,许念觉得他格外迷人。 在他期盼的眼神里,郑重地点头。 后来…… …… “想什么呢?”师亦扬打完电话走过来。 许念脸色微红,勾了头发到耳后,说:“没什么,你忙完了吗?快点去哄ada。” 典型的逃避型人格,师亦扬嘴角勾了一抹弧度,笑道:“你俩少说点我的不好,小心带坏孩子。” 许念心虚,伸手推了推他,“哎呀知道了,你快去哄ada。” 师亦扬一走,许念笑着坐到师云意身边。 两人的互动师云意都看在眼里,不由自觉跟着笑了笑,微微凑近了些,低声说:“怎么样,我哥对你好吗?什么时候结婚?” 对于师云意来说,她当然希望亲哥能永远幸福,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怎么也要快点拐回家才放心。 许念身体微怔,好一会儿,她说:“再等等,你哥说我们刚在一起,享受一下恋爱再说。” 两人闲聊间,贺一叙回来了。 大中午的,他突然回来了,师云意有些疑惑。 “没事儿,扬子打电话说ada生闷气了,我回来哄哄。”贺一叙连忙解释。 原来刚才师亦扬打电话,是给他打的。 师云意点头,说:“在楼上呢,你去看看。” “行,我上去看看。” 贺一叙快步上了楼。 人一走,许念低声问:“他现在变了很多,对你和孩子尽心尽力,现在家庭和孩子是首要的男人不好找了,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第136章 这么喜欢孩子,我们也生一个? 师云意嘴唇紧紧抿了下,越发沉默。 许念见状,也不追问,点到即止。 感情事,只有当事人各自体会。 贺一叙抱着ada从楼上下来,师亦扬紧跟其后,ada看到许念,笑着张开手臂,说:“舅妈抱抱!” 这回是名副其实的舅妈了! 许念笑着上前接过孩子,搂在怀里狠狠稀罕了一会儿,亲了好几口。 “我们ada有没有想我啊?!” ada说:“想了!” 师亦扬眉目温柔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到妹妹身上,抬腕看了下时间,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厨房走。 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些新鲜蔬菜,随便做顿家常饭,他还是能行的。 毕竟,许念要保持身材不会吃外面的食物,这半年来,只要他有空,基本都是在家里自己做。 客厅里,许念陪着ada搭积木城堡,玩得不亦乐乎。 师云意满眼温柔地看着女儿日渐苍白的小脸,抬手抚了下圆滚滚的肚子,许是小家伙感受到了妈妈的心绪,抬脚踢了她一下。 这一脚力道还不小,师云意微微皱了皱眉。 贺一叙走过去,一脸关心与担忧,问她:“怎么了?不舒服了?哪儿不舒服?” 一连三问,满是紧张。 师云意身子怔了怔,抬眼看了看他,倏地,她笑了。 然后在贺一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贴在了肚皮上,说:“宝宝刚刚踢了我一脚,你感受一下他的力度有多大。” 她说得温柔,虽然是带着点娇嗔的责怪,但不难听出语气里夹杂着的爱意。 等了好一会儿,小家伙非常给面子的又踢了一脚,像是换了个姿势一样,幅度很大。 整个肚皮都凸起了一块,一划而过。 贺一叙感受到掌心传来的触感,偏头看向师云意,沉默了一会儿,他说:“疼吗?” “辛苦你了。” 还是昨晚他在师云意床边呢喃的那句话,同样的语气,师云意心弦微动,松开了他的手。 她摇了摇头,说:“不疼,你别过度紧张了。” 贺一叙轻轻摸了一圈她的肚皮,安抚了下小家伙,然后轻声说:“乖一点,宝贝。” 这话,他从前也总说,不过是对她。 果然,肚皮里安静了下来。许是爸爸的声音有魔力,一个两个都很听他的话。 师云意挪了身子往后靠了靠,贺一叙给她腰后垫了靠枕,说:“还有一个月,小家伙就要出来了,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关于名字,她倒真的没想过,不过贺家老宅那边倒是取了几个名字,唐怡岚上回来的时候,旁敲侧击探了下师云意的口风。 当时师云意模棱两可,并未接她的话,打着哈哈绕过了话题。 其实她也明白,ada姓师,老宅那边多少有点不满意。但他们看贺一叙的态度,以他目前对师云意的重视,肚子里这个姓什么,估计还是听她的。 但老宅那边,肯定还是想姓贺的。 师云意沉思了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贺一叙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她稍稍收回了思绪,摇头,“没想什么,只是在想,老宅那边给的几个名字,好像还不错。” 贺一叙一怔。 好半晌,他问:“你不必听老宅那边的意思,你自己的孩子,你想取什么名字都可以,老宅那边你不用管。” 自打贺建平知道师云意生了个女儿,面上虽然还是配合着做了配型,但私下里还是随了老爷子的封建古板思想,想着让ada认祖归宗。 毕竟是自家孩子,哪怕是个女孩儿,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怎么能跟着母姓呢? 为这事,私下里也找过贺一叙几次,但被贺一叙推了。 只要是他的孩子,姓贺或是师也改变不了什么。 后来师云意再次怀孕,贺建平又起了心思,让唐怡岚过来探望之际打探了口风,明里暗里,多番暗示。 “也是你的孩子。”师云意轻声说。 师云意面色平静,一缕光晕由浓转淡,像一圈微动的涟漪,映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光辉。 这句话犹如和风润无声,润了水,化了风,最后飘进了贺一叙的心底,掀动了涟漪。 她说:“也是你的孩子,ada已经和我姓了,肚子里这个,名字你来取。” 贺一叙一愣,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许久,他回过味来,嗓音微哑,说:“好。” 另一边儿。 师亦扬一个人在厨房忙碌,陈婆子在给他打下手,许是上了年纪了,免不得唠叨。 “这个不兴放哦,大肚皮吃多了可不好,肚子里小宝宝会不舒服的。” “陈姆姆,您老上一边儿歇会儿成吗?”师亦扬对于这个监工很是无奈,放下了手里的鸡精,说:“什么佐料都不让放,能好吃吗?” “清淡点有什么不好?这是对孕妇和胎儿的负责,”陈婆子继续说:“等你将来当了父亲,你就明白了。” 师亦扬拿锅铲的手一顿。 他偏头透过玻璃看向客厅一角,不禁开始幻想,许念如果怀孕,孩子会是像自己还是像她呢? 思及此,他嘴角那抹笑意渐浓,像是泡进了蜜罐,裹了蜜,甜入肺腑。 不管是像自己,还是像她,都好。 只要是她生的,他都喜欢。 “糊了,”陈婆子惊呼,“你还是去叫他们,剩下这个我来炒。” 陈婆子搞不懂他们年轻人,老当益壮地挤上前抢过了锅铲,把人推了出去。 师亦扬被推了趔趄几步也浑然不在意,低笑了几声,洗手了朝客厅走过去。 他越过了沙发上两人,径自走到了许念身边,居高临下看了一会儿,城堡即将大功告成。 他蹲下了身体,捡起一块三角形积木,搭在了城堡的房顶,完成了最后一步。 许念转头看他,温热的唇带着魔力擦过他的脸颊,许是离得太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怦怦加速。 两人没说话,呼吸似乎都滞了一瞬,怔怔地看着彼此。 分明什么都做过了,但他们俩还是像两个小学鸡似的,会因为忽然的“意外”心跳加速,纯情得不像话。 ada抬头看着两人,伸出小手捂住了眼睛,笑着说:“咦!羞羞脸。” 两人同时循声偏头,许念脸上火烧似的,她刮了一下ada的小鼻子,说:“小鬼头!不许瞎说。” ada吐吐舌头,鬼灵精怪,很是可爱。 见状,师亦扬没忍住揉了揉ada发顶,将她的耳朵捂住,看着许念的眼睛,认真地说:“宝贝,这么喜欢孩子,我们也生一个怎样?” “你想在什么季节嫁给我?” 第136章 这么喜欢孩子,我们也生一个? 师云意嘴唇紧紧抿了下,越发沉默。 许念见状,也不追问,点到即止。 感情事,只有当事人各自体会。 贺一叙抱着ada从楼上下来,师亦扬紧跟其后,ada看到许念,笑着张开手臂,说:“舅妈抱抱!” 这回是名副其实的舅妈了! 许念笑着上前接过孩子,搂在怀里狠狠稀罕了一会儿,亲了好几口。 “我们ada有没有想我啊?!” ada说:“想了!” 师亦扬眉目温柔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到妹妹身上,抬腕看了下时间,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厨房走。 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些新鲜蔬菜,随便做顿家常饭,他还是能行的。 毕竟,许念要保持身材不会吃外面的食物,这半年来,只要他有空,基本都是在家里自己做。 客厅里,许念陪着ada搭积木城堡,玩得不亦乐乎。 师云意满眼温柔地看着女儿日渐苍白的小脸,抬手抚了下圆滚滚的肚子,许是小家伙感受到了妈妈的心绪,抬脚踢了她一下。 这一脚力道还不小,师云意微微皱了皱眉。 贺一叙走过去,一脸关心与担忧,问她:“怎么了?不舒服了?哪儿不舒服?” 一连三问,满是紧张。 师云意身子怔了怔,抬眼看了看他,倏地,她笑了。 然后在贺一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贴在了肚皮上,说:“宝宝刚刚踢了我一脚,你感受一下他的力度有多大。” 她说得温柔,虽然是带着点娇嗔的责怪,但不难听出语气里夹杂着的爱意。 等了好一会儿,小家伙非常给面子的又踢了一脚,像是换了个姿势一样,幅度很大。 整个肚皮都凸起了一块,一划而过。 贺一叙感受到掌心传来的触感,偏头看向师云意,沉默了一会儿,他说:“疼吗?” “辛苦你了。” 还是昨晚他在师云意床边呢喃的那句话,同样的语气,师云意心弦微动,松开了他的手。 她摇了摇头,说:“不疼,你别过度紧张了。” 贺一叙轻轻摸了一圈她的肚皮,安抚了下小家伙,然后轻声说:“乖一点,宝贝。” 这话,他从前也总说,不过是对她。 果然,肚皮里安静了下来。许是爸爸的声音有魔力,一个两个都很听他的话。 师云意挪了身子往后靠了靠,贺一叙给她腰后垫了靠枕,说:“还有一个月,小家伙就要出来了,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关于名字,她倒真的没想过,不过贺家老宅那边倒是取了几个名字,唐怡岚上回来的时候,旁敲侧击探了下师云意的口风。 当时师云意模棱两可,并未接她的话,打着哈哈绕过了话题。 其实她也明白,ada姓师,老宅那边多少有点不满意。但他们看贺一叙的态度,以他目前对师云意的重视,肚子里这个姓什么,估计还是听她的。 但老宅那边,肯定还是想姓贺的。 师云意沉思了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贺一叙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她稍稍收回了思绪,摇头,“没想什么,只是在想,老宅那边给的几个名字,好像还不错。” 贺一叙一怔。 好半晌,他问:“你不必听老宅那边的意思,你自己的孩子,你想取什么名字都可以,老宅那边你不用管。” 自打贺建平知道师云意生了个女儿,面上虽然还是配合着做了配型,但私下里还是随了老爷子的封建古板思想,想着让ada认祖归宗。 毕竟是自家孩子,哪怕是个女孩儿,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怎么能跟着母姓呢? 为这事,私下里也找过贺一叙几次,但被贺一叙推了。 只要是他的孩子,姓贺或是师也改变不了什么。 后来师云意再次怀孕,贺建平又起了心思,让唐怡岚过来探望之际打探了口风,明里暗里,多番暗示。 “也是你的孩子。”师云意轻声说。 师云意面色平静,一缕光晕由浓转淡,像一圈微动的涟漪,映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光辉。 这句话犹如和风润无声,润了水,化了风,最后飘进了贺一叙的心底,掀动了涟漪。 她说:“也是你的孩子,ada已经和我姓了,肚子里这个,名字你来取。” 贺一叙一愣,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许久,他回过味来,嗓音微哑,说:“好。” 另一边儿。 师亦扬一个人在厨房忙碌,陈婆子在给他打下手,许是上了年纪了,免不得唠叨。 “这个不兴放哦,大肚皮吃多了可不好,肚子里小宝宝会不舒服的。” “陈姆姆,您老上一边儿歇会儿成吗?”师亦扬对于这个监工很是无奈,放下了手里的鸡精,说:“什么佐料都不让放,能好吃吗?” “清淡点有什么不好?这是对孕妇和胎儿的负责,”陈婆子继续说:“等你将来当了父亲,你就明白了。” 师亦扬拿锅铲的手一顿。 他偏头透过玻璃看向客厅一角,不禁开始幻想,许念如果怀孕,孩子会是像自己还是像她呢? 思及此,他嘴角那抹笑意渐浓,像是泡进了蜜罐,裹了蜜,甜入肺腑。 不管是像自己,还是像她,都好。 只要是她生的,他都喜欢。 “糊了,”陈婆子惊呼,“你还是去叫他们,剩下这个我来炒。” 陈婆子搞不懂他们年轻人,老当益壮地挤上前抢过了锅铲,把人推了出去。 师亦扬被推了趔趄几步也浑然不在意,低笑了几声,洗手了朝客厅走过去。 他越过了沙发上两人,径自走到了许念身边,居高临下看了一会儿,城堡即将大功告成。 他蹲下了身体,捡起一块三角形积木,搭在了城堡的房顶,完成了最后一步。 许念转头看他,温热的唇带着魔力擦过他的脸颊,许是离得太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怦怦加速。 两人没说话,呼吸似乎都滞了一瞬,怔怔地看着彼此。 分明什么都做过了,但他们俩还是像两个小学鸡似的,会因为忽然的“意外”心跳加速,纯情得不像话。 ada抬头看着两人,伸出小手捂住了眼睛,笑着说:“咦!羞羞脸。” 两人同时循声偏头,许念脸上火烧似的,她刮了一下ada的小鼻子,说:“小鬼头!不许瞎说。” ada吐吐舌头,鬼灵精怪,很是可爱。 见状,师亦扬没忍住揉了揉ada发顶,将她的耳朵捂住,看着许念的眼睛,认真地说:“宝贝,这么喜欢孩子,我们也生一个怎样?” “你想在什么季节嫁给我?” 第137章 他没有安全感 许念抬眼看着师亦扬,虽然场合不对,但她知道,师亦扬是认真的。 “你别这么看我,心里头发虚。”师亦扬嘴角勾了抹笑,说得一本正经。 别看他这人平时混了点,商场上狠戾果断,但在对待许念这份感情上,那是千金难换的赤诚之心。 许念笑起来,眉眼干干净净,微微昂了点下巴,有点傲娇,对他说:“你这是在求婚吗?” 师亦扬低笑。 “嗯。”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回去再计划计划。” 他笑得很好看,说得也很认真,仿佛早有打算似的,偏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那么慎重的话题。 两人旁若无人,一旁的ada早就等不及了。 她伸出手摸到许念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甜甜地笑,说:“舅妈,你快点答应舅舅好不好呀?” 许念:“……” 面对师亦扬坦荡荡的眼神,还有ada故意摆出的小狗摇尾巴,许念根本招架不住舅甥俩的温情攻势。 真诚是必杀技。 许念笑了起来,黛眉微挑,说:“下次如果你能带束玫瑰,我就答应你。” 师亦扬微怔。 忽地,他看了看她,笑得很无奈。 “好。” “好欸!”ada笑嘻嘻,葡萄似的眼睛像月儿弯弯,拍着小手,探身亲了一口许念的脸颊,说:“谢谢舅妈终于收了舅舅。” “嘿,你这小孩儿,”师亦扬不服,不轻不重地揉了揉ada的小脑袋,说:“什么叫收了?舅舅告诉你,我们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半大孩子不以为然,也听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相信爸爸妈咪说的。 “就是收了,我爸爸都说是收了,”说完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脸瞬间就垮了,托着腮帮子,人小鬼大,叹口气。 “也不知道,妈咪什么时候才会收了爸爸。” 师亦扬看了眼沙发那边,那两人不尴不尬的处着,他的笑里也有了一丝无奈与担忧。 成年人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关于这一点许念倒是不担心,她只是细心的发现,ada似乎过于敏感,察觉到了什么。 许念低头,问:“ada为什么会这么说啊?爸爸妈妈不是挺好吗?很快,ada就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陪你玩儿了,你不开心吗?” ada眼神飘忽不定,几次撇撇嘴都忍下来了,最后只是摇摇头,小声说:“没有不开心。” 过了一会儿,厨房那边喊吃饭,许念若有所思,心道看这样子,一会儿还是找师云意再聊聊。 他们之间怎么决定都好,但是影响了孩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师亦扬抱着ada站起来,和许念一起朝餐厅那边走过去。 沙发这边,贺一叙帮师云意捏了会小腿,舒缓了一下水肿。 按得差不多了,他替师云意整理了长裙,伸出手递给她,“走,先吃饭。” 师云意也没矫情,搭着他的手借了把力起身,陡然靠近,熟悉的冷杉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丝丝暖意,师云意怔了一下。 “下午还去公司吗?”师云意岔开了话题,缓了缓情绪。 贺一叙扶着她慢慢朝餐厅走,偏头看了眼她,说:“看情况,ada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了。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就去。” 一语双关,以她们为主。 师云意低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原则了?” “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有过原则?”贺一叙也跟着笑,眉眼温柔。 “也是,”师云意赞同他的观点,顿了顿,说:“不过,你现在对你女儿更没原则,小丫头脾气都是你惯的。” “没关系,我的女儿她想怎样都行,我给她兜底。”贺一叙黑眸眯了眯,说得认真。 且霸道。 师云意敛了神色,抿了抿,并未接他的话。 …… 下午,贺一叙哄ada午休,许念把师云意拉到了房间。 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许念终于将舌尖打转的话问出来了。 “意意,虽然我没有立场劝你,但为了ada的成长以及将来病情的后续恢复,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和贺一叙的婚姻。” “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走过来,分分合合,归根结底不是他不爱你,也不是你对他无意,而是外在因素导致。” “现在这些因素已经解决了,那个女孩子我听说这辈子都不能回国,贺一叙能狠心对她下手,说明当年的恩情在他心底已经算结束了。” 许念走近了些,拉过了师云意的手,说:“我不是要逼你,如果你对他确实没感情了,当我今天没说。可如果还有,能否再考虑一下,ada她很担心。” “你别看孩子小,聪明着呢!她能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的不对劲,这对她心里压力很大,不利于成长和恢复。” 许念说的这些,师云意又何尝不懂?只是她怕了,她怕她会因为一次次妥协而失去自我。 一辈子在家相夫教子等着他回家,等着他回头看她们一眼,这种日子一眼就望到头,她不想。 “我知道,其实我有在考虑,但你也知道,二哥现在变得让我感觉陌生,倘若一段感情需要他如此小心翼翼维持,那么我们迟早还是会走散。” 因为脚步不同了。 贺一叙变了,她也变了。 师云意抬眼看向许念,一字一句说:“许念姐姐,你看我哥,这么多年无论你们有没有结果,他还是一如既往,还是他,从未变过。” “你喜欢的,还是当年那个师亦扬,而我喜欢的也是当年的贺一叙,不是现在的他。” 畏手畏脚,考虑事情瞻前顾后,这样的贺一叙,她不喜欢了。 虽然,他是为了她们,但,感情不是卑微求来的,是势均力敌的顶峰相见,是性格上的互补,是时过境迁之后,你还是你自己。 在一段感情里,丢失自我后的任何一方,早已失去了魅力。 许念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你总是有主意,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小心翼翼,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其实,我看得出来,老爷子和你哥,打心里是希望你们能有结果的,但我们是你至亲的人,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师云意笑了笑,“我知道,这事儿我再想想。” 两人在屋里说话,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哄完孩子出来的贺一叙听了个正着。 他黑眸眯了眯,嘴角弯了抹弧度,转身下了楼。 第137章 他没有安全感 许念抬眼看着师亦扬,虽然场合不对,但她知道,师亦扬是认真的。 “你别这么看我,心里头发虚。”师亦扬嘴角勾了抹笑,说得一本正经。 别看他这人平时混了点,商场上狠戾果断,但在对待许念这份感情上,那是千金难换的赤诚之心。 许念笑起来,眉眼干干净净,微微昂了点下巴,有点傲娇,对他说:“你这是在求婚吗?” 师亦扬低笑。 “嗯。”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回去再计划计划。” 他笑得很好看,说得也很认真,仿佛早有打算似的,偏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那么慎重的话题。 两人旁若无人,一旁的ada早就等不及了。 她伸出手摸到许念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甜甜地笑,说:“舅妈,你快点答应舅舅好不好呀?” 许念:“……” 面对师亦扬坦荡荡的眼神,还有ada故意摆出的小狗摇尾巴,许念根本招架不住舅甥俩的温情攻势。 真诚是必杀技。 许念笑了起来,黛眉微挑,说:“下次如果你能带束玫瑰,我就答应你。” 师亦扬微怔。 忽地,他看了看她,笑得很无奈。 “好。” “好欸!”ada笑嘻嘻,葡萄似的眼睛像月儿弯弯,拍着小手,探身亲了一口许念的脸颊,说:“谢谢舅妈终于收了舅舅。” “嘿,你这小孩儿,”师亦扬不服,不轻不重地揉了揉ada的小脑袋,说:“什么叫收了?舅舅告诉你,我们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半大孩子不以为然,也听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相信爸爸妈咪说的。 “就是收了,我爸爸都说是收了,”说完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脸瞬间就垮了,托着腮帮子,人小鬼大,叹口气。 “也不知道,妈咪什么时候才会收了爸爸。” 师亦扬看了眼沙发那边,那两人不尴不尬的处着,他的笑里也有了一丝无奈与担忧。 成年人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关于这一点许念倒是不担心,她只是细心的发现,ada似乎过于敏感,察觉到了什么。 许念低头,问:“ada为什么会这么说啊?爸爸妈妈不是挺好吗?很快,ada就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陪你玩儿了,你不开心吗?” ada眼神飘忽不定,几次撇撇嘴都忍下来了,最后只是摇摇头,小声说:“没有不开心。” 过了一会儿,厨房那边喊吃饭,许念若有所思,心道看这样子,一会儿还是找师云意再聊聊。 他们之间怎么决定都好,但是影响了孩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师亦扬抱着ada站起来,和许念一起朝餐厅那边走过去。 沙发这边,贺一叙帮师云意捏了会小腿,舒缓了一下水肿。 按得差不多了,他替师云意整理了长裙,伸出手递给她,“走,先吃饭。” 师云意也没矫情,搭着他的手借了把力起身,陡然靠近,熟悉的冷杉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丝丝暖意,师云意怔了一下。 “下午还去公司吗?”师云意岔开了话题,缓了缓情绪。 贺一叙扶着她慢慢朝餐厅走,偏头看了眼她,说:“看情况,ada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了。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就去。” 一语双关,以她们为主。 师云意低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原则了?” “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有过原则?”贺一叙也跟着笑,眉眼温柔。 “也是,”师云意赞同他的观点,顿了顿,说:“不过,你现在对你女儿更没原则,小丫头脾气都是你惯的。” “没关系,我的女儿她想怎样都行,我给她兜底。”贺一叙黑眸眯了眯,说得认真。 且霸道。 师云意敛了神色,抿了抿,并未接他的话。 …… 下午,贺一叙哄ada午休,许念把师云意拉到了房间。 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许念终于将舌尖打转的话问出来了。 “意意,虽然我没有立场劝你,但为了ada的成长以及将来病情的后续恢复,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和贺一叙的婚姻。” “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走过来,分分合合,归根结底不是他不爱你,也不是你对他无意,而是外在因素导致。” “现在这些因素已经解决了,那个女孩子我听说这辈子都不能回国,贺一叙能狠心对她下手,说明当年的恩情在他心底已经算结束了。” 许念走近了些,拉过了师云意的手,说:“我不是要逼你,如果你对他确实没感情了,当我今天没说。可如果还有,能否再考虑一下,ada她很担心。” “你别看孩子小,聪明着呢!她能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的不对劲,这对她心里压力很大,不利于成长和恢复。” 许念说的这些,师云意又何尝不懂?只是她怕了,她怕她会因为一次次妥协而失去自我。 一辈子在家相夫教子等着他回家,等着他回头看她们一眼,这种日子一眼就望到头,她不想。 “我知道,其实我有在考虑,但你也知道,二哥现在变得让我感觉陌生,倘若一段感情需要他如此小心翼翼维持,那么我们迟早还是会走散。” 因为脚步不同了。 贺一叙变了,她也变了。 师云意抬眼看向许念,一字一句说:“许念姐姐,你看我哥,这么多年无论你们有没有结果,他还是一如既往,还是他,从未变过。” “你喜欢的,还是当年那个师亦扬,而我喜欢的也是当年的贺一叙,不是现在的他。” 畏手畏脚,考虑事情瞻前顾后,这样的贺一叙,她不喜欢了。 虽然,他是为了她们,但,感情不是卑微求来的,是势均力敌的顶峰相见,是性格上的互补,是时过境迁之后,你还是你自己。 在一段感情里,丢失自我后的任何一方,早已失去了魅力。 许念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你总是有主意,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小心翼翼,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其实,我看得出来,老爷子和你哥,打心里是希望你们能有结果的,但我们是你至亲的人,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师云意笑了笑,“我知道,这事儿我再想想。” 两人在屋里说话,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哄完孩子出来的贺一叙听了个正着。 他黑眸眯了眯,嘴角弯了抹弧度,转身下了楼。 第138章 要生了 半个月后,联洋总部,总裁办公室。 贺一叙签完最后一份合同,摘了金丝眼镜,捏了捏眉心。 好一会儿,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快16点了。 贺明城从沙发处抬头看过了,嗤笑一声,打趣道:“担心你就回家去,一会儿看次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就生了呢。” 自从五年前他的一通报信电话之后,虽然最终还是没有帮上忙,但兄弟俩和睦了很多。 私底下坐在一起还能开开玩笑了。 贺一叙眼峰扫过来,嘴角勾了勾,说:“羡慕啊?羡慕你早点生一个,外面该断就断了。” 贺明城不以为意。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男人费劲出人头地,拥有地位和名利,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你甭管我,我跟你不一样,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贺明城漫不经心地说。 这些年,他是知道他这位堂哥的,上去不能,下去不易,一颗心不上不下全扑在师云意身上了。 好不容易将人盼回来了,结果孩子又生了病,人生坎坷就算了,情路也不易。 贺一叙摸过烟盒抖了抖,倒出一根烟偏头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他说:“明天公司我就不来了,这些时日你辛苦点。。” “嗯?”贺明城嘴角抽了抽。 “多久?” 说实话他也搞不清当年为什么要争,这个位置带来名利地位的同时,也束缚了他很多自由,苦不堪言。 养在外面的几个情儿,水儿一般的嫩,偏偏他抽不出空去温存。 贺一叙看他一眼,顿了顿,“不知道,我想休息一阵子。” 师云意预产期快到了,这意味着ada的手术就在眼前了,接下来师云意坐月子,小宝宝护理,还有宝贝女儿术后恢复,他预备着亲力亲为。 这些事情,他不想假手于人。 公司的事情,能丢则丢,丢不开的全扔给贺明城。 “不是,家里那么些保姆,营养师产康师,育婴师,你一个不用啊?”贺明城愣了愣。 又说:“意意小时候就挑剔的很,你这没伺候惯人,做不做得好还另说,小心遭她嫌弃,追妻无望。” 贺一叙不当回事儿,甭管做不做得好,态度总得在那儿。 况且自己个儿的老婆孩子,只要用心照顾,哪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他抿了抿唇,没接话。 一根烟结束,贺一叙捻灭了烟头,站起身捞过一旁的外套,说:“行了,好好上班,我先回去了。” 见他要走,贺明城乐了。 “嘿,现在4点不到,你早退啊?” “早退可是要扣钱的。” 贺明城在背后大喊。 贺一叙抬手摆了摆,脚步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扣,随便扣。” …… 半个小时后,贺一叙到家。 许是今天回家有点早,师云意愣了愣,她问:“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贺一叙洗了手才去逗女儿,他说:“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来了。” 说完,他目光落在师云意肚子上,又问:“今天还好吗?宝宝有没有踢你?” 师云意摇头。 宝宝入盆后反而不怎么爱动了,师云意每天数胎动合格就没管了。 “医生今天打电话来,建议ada可以先入院做准备了,到时候两台手术同时进行。” 当年ada是顺产的,这一胎为了安全保障,师云意准备剖腹产。 这事儿,贺一叙尊重她个人的意见。 毕竟怀孩子的辛苦,生孩子的痛都是她一个人扛,他没立场也没资格说什么。 “好,我来陪护。”贺一叙说。 师云意看了他一眼,也没跟他纠结这个,点了点头,说:“行。” 晚上吃过饭,贺一叙陪着她在庭院漫步。 走着走着,忽地,她问:“二哥,你生日快到了哦。” 贺一叙是7月30的生日,典型的狮子座性格。 以前,她总说,贺一叙霸道又强势,天生就应该是人上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突显出他卓越的领导力和强大的自信。 其实师云意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敏感脆弱,只是用冷峻的外表掩盖了这些而已。 好多年没过生日了,大概是舒影去世后,贺一叙就没过过生日了,后来分手,也没人给他过生日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师云意总觉得他今天情绪不对,走了几步,他们停在廊庭里,师云意问他:“你有心事吗?” “没有。”贺一叙愣了下,他怔怔地看着她。 想了想,大概是知道她误会了。 他开口解释:“你走后,我没再过过生日了。” “ada今天午休起来画了贺卡,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师云意摸了摸肚子,又说:“希望宝宝能晚几天再出来,这样ada还来得及术前亲手给你送礼物。” 贺一叙低笑。 这就是养女儿的好处了。 小棉袄嘛,谁不稀罕? 他走过去离了近些,伸手摸了摸肚子,俯身轻轻地说:“宝宝听见了吗?再乖乖等几天,等姐姐给爸爸过完生日才行哦。” 师云意也跟着笑,她没见过这样的贺一叙,少了许多戾气,多了很多温柔。 这样子似乎也挺好。 …… 许是宝宝性子太急,也许是他也想和姐姐一起参与爸爸的生日,迫不及待地想来看看这个世界。 7月30号这天的深夜,凌晨两点,师云意还在睡梦中,隐隐觉得肚子有些痛。 痛得她稍稍清醒了些。 后来越来越痛,痛得间隔也越来越密集。 师云意生过一次,有些经验了。按照这个疼痛,她应该是要生了。 她刚想摸一摸床边的手机,结果还没挪动身子。 “砰”地一声。 她破水了!! 说不慌是假的,即便是再生一次,她仍然感觉到害怕。 忍着阵痛,颤着手摸过了手机,师云意摁通了贺一叙的电话。 那头响了一秒钟,贺一叙几乎是翻下床跑过来的,连鞋都忘了穿。 师云意靠着床头,趁着疼痛的间隙大口呼气,见他进来,她说:“二哥,我要生了。” 贺一叙赤脚两步走到床边,看着师云意咬着唇好像很痛的样子,一边稳住心神,拨通了医院的电话,让医生待命。 一边俯身靠近师云意,“意意,是不是很痛?我抱你起来去医院。” 第138章 要生了 半个月后,联洋总部,总裁办公室。 贺一叙签完最后一份合同,摘了金丝眼镜,捏了捏眉心。 好一会儿,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快16点了。 贺明城从沙发处抬头看过了,嗤笑一声,打趣道:“担心你就回家去,一会儿看次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就生了呢。” 自从五年前他的一通报信电话之后,虽然最终还是没有帮上忙,但兄弟俩和睦了很多。 私底下坐在一起还能开开玩笑了。 贺一叙眼峰扫过来,嘴角勾了勾,说:“羡慕啊?羡慕你早点生一个,外面该断就断了。” 贺明城不以为意。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男人费劲出人头地,拥有地位和名利,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你甭管我,我跟你不一样,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贺明城漫不经心地说。 这些年,他是知道他这位堂哥的,上去不能,下去不易,一颗心不上不下全扑在师云意身上了。 好不容易将人盼回来了,结果孩子又生了病,人生坎坷就算了,情路也不易。 贺一叙摸过烟盒抖了抖,倒出一根烟偏头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他说:“明天公司我就不来了,这些时日你辛苦点。。” “嗯?”贺明城嘴角抽了抽。 “多久?” 说实话他也搞不清当年为什么要争,这个位置带来名利地位的同时,也束缚了他很多自由,苦不堪言。 养在外面的几个情儿,水儿一般的嫩,偏偏他抽不出空去温存。 贺一叙看他一眼,顿了顿,“不知道,我想休息一阵子。” 师云意预产期快到了,这意味着ada的手术就在眼前了,接下来师云意坐月子,小宝宝护理,还有宝贝女儿术后恢复,他预备着亲力亲为。 这些事情,他不想假手于人。 公司的事情,能丢则丢,丢不开的全扔给贺明城。 “不是,家里那么些保姆,营养师产康师,育婴师,你一个不用啊?”贺明城愣了愣。 又说:“意意小时候就挑剔的很,你这没伺候惯人,做不做得好还另说,小心遭她嫌弃,追妻无望。” 贺一叙不当回事儿,甭管做不做得好,态度总得在那儿。 况且自己个儿的老婆孩子,只要用心照顾,哪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他抿了抿唇,没接话。 一根烟结束,贺一叙捻灭了烟头,站起身捞过一旁的外套,说:“行了,好好上班,我先回去了。” 见他要走,贺明城乐了。 “嘿,现在4点不到,你早退啊?” “早退可是要扣钱的。” 贺明城在背后大喊。 贺一叙抬手摆了摆,脚步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扣,随便扣。” …… 半个小时后,贺一叙到家。 许是今天回家有点早,师云意愣了愣,她问:“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贺一叙洗了手才去逗女儿,他说:“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来了。” 说完,他目光落在师云意肚子上,又问:“今天还好吗?宝宝有没有踢你?” 师云意摇头。 宝宝入盆后反而不怎么爱动了,师云意每天数胎动合格就没管了。 “医生今天打电话来,建议ada可以先入院做准备了,到时候两台手术同时进行。” 当年ada是顺产的,这一胎为了安全保障,师云意准备剖腹产。 这事儿,贺一叙尊重她个人的意见。 毕竟怀孩子的辛苦,生孩子的痛都是她一个人扛,他没立场也没资格说什么。 “好,我来陪护。”贺一叙说。 师云意看了他一眼,也没跟他纠结这个,点了点头,说:“行。” 晚上吃过饭,贺一叙陪着她在庭院漫步。 走着走着,忽地,她问:“二哥,你生日快到了哦。” 贺一叙是7月30的生日,典型的狮子座性格。 以前,她总说,贺一叙霸道又强势,天生就应该是人上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突显出他卓越的领导力和强大的自信。 其实师云意知道,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敏感脆弱,只是用冷峻的外表掩盖了这些而已。 好多年没过生日了,大概是舒影去世后,贺一叙就没过过生日了,后来分手,也没人给他过生日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师云意总觉得他今天情绪不对,走了几步,他们停在廊庭里,师云意问他:“你有心事吗?” “没有。”贺一叙愣了下,他怔怔地看着她。 想了想,大概是知道她误会了。 他开口解释:“你走后,我没再过过生日了。” “ada今天午休起来画了贺卡,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师云意摸了摸肚子,又说:“希望宝宝能晚几天再出来,这样ada还来得及术前亲手给你送礼物。” 贺一叙低笑。 这就是养女儿的好处了。 小棉袄嘛,谁不稀罕? 他走过去离了近些,伸手摸了摸肚子,俯身轻轻地说:“宝宝听见了吗?再乖乖等几天,等姐姐给爸爸过完生日才行哦。” 师云意也跟着笑,她没见过这样的贺一叙,少了许多戾气,多了很多温柔。 这样子似乎也挺好。 …… 许是宝宝性子太急,也许是他也想和姐姐一起参与爸爸的生日,迫不及待地想来看看这个世界。 7月30号这天的深夜,凌晨两点,师云意还在睡梦中,隐隐觉得肚子有些痛。 痛得她稍稍清醒了些。 后来越来越痛,痛得间隔也越来越密集。 师云意生过一次,有些经验了。按照这个疼痛,她应该是要生了。 她刚想摸一摸床边的手机,结果还没挪动身子。 “砰”地一声。 她破水了!! 说不慌是假的,即便是再生一次,她仍然感觉到害怕。 忍着阵痛,颤着手摸过了手机,师云意摁通了贺一叙的电话。 那头响了一秒钟,贺一叙几乎是翻下床跑过来的,连鞋都忘了穿。 师云意靠着床头,趁着疼痛的间隙大口呼气,见他进来,她说:“二哥,我要生了。” 贺一叙赤脚两步走到床边,看着师云意咬着唇好像很痛的样子,一边稳住心神,拨通了医院的电话,让医生待命。 一边俯身靠近师云意,“意意,是不是很痛?我抱你起来去医院。” 第139章 以后,别再伤害她了 凌晨四点的手术室外,贺一叙背靠着墙,时不时抬头看向手术室的灯。 正在手术中。 走廊内静得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此刻,贺一叙紧张得手背青筋暴起。 师亦扬在门口踱步,许念则是坐在长椅上静候。 他们都在共同期待新生命的降临,承载着延续ada生命的小天使,在爸爸生日这天终于要降临了。 距离师云意推进手术室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同一间中央手术室内,ada的术前准备已经完成。 十几分钟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护士推着婴儿车出来。 “师云意家属。” 几人同时循声看过去,又几步围到护士跟前。 护士手里拿着记录册,“4点10分,男宝宝,体重3690g,非常健康,恭喜了。” 贺一叙垂眸看向婴儿车里胖乎乎的婴儿,他侧睡着,很乖。 也很可爱。 “产妇还好吗?脐带长度够吗?”贺一叙看了一眼就抬头,问。 他生命中两个宝贝还在手术室里,贺一叙一刻也不敢松气。 “挺好的,产妇观察两个小时就可以出来了。另外一台手术已经开始了,放心,主刀医生非常权威,经验丰富,家属不要太紧张。”护士笑着安慰。 过了一会儿,护士继续道:“宝宝可以先回病房喂点水了,来,交给谁?” 许念连忙接了话,“给我。” 伸手接过了婴儿车,许念看了看两个一脸严肃的男人,说:“我先推宝宝回病房,你们再等一会儿。” 贺一叙深深地看了眼儿子,对着许念说:“谢谢。” 康复中心已经派了育婴师和月嫂过来待命,宝宝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许念只需要陪在一边就好。 两人站在手术室外,师亦扬烦躁得想抽烟,奈何医院禁烟,他又不想暂离去吸烟区,怕错过妹妹出来。 几次看向贺一叙,师亦扬欲言又止。 顿了顿,他说:“这次之后,意意如果决定带孩子们回沪上定居,你怎么办?” “你……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就放过她,爽快点把婚离了,成吗?” 贺一叙半晌没接话,唇线抿得紧。 就在师亦扬烦躁到了极点,耐心耗尽,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贺一叙开口了。 “我要是不呢?”贺一叙睨了师亦扬一眼,嗓音很是阴鸷。 师亦扬一怔。 静默了好一会儿,他倏地低笑,几十年兄弟了,打也打过,闹也闹过,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贺一叙是什么人? 蓦地,他挑了眉心,说:“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贺一叙一愣。 他偏头看向师亦扬,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翻滚。 贺一叙也跟着低笑。 两个大男人就着五点的晨曦,似乎第一次和解了。 他们都是为了共同在乎的女孩儿,彼此目的一致。 又等了一会儿,贺一叙说:“我从不假设和如果,意意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顿了顿,他看向师亦扬,认真地说:“谢了,兄弟。” “最好是这样,意意她从小,心地就很软的,要是原谅了你,以后别再伤害她了。 否则,这声兄弟,我们恐怕是真的没命当了。” 师亦扬语气严肃,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半个小时后,时钟走到5:30,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师云意才从手术室推出来。 门一打开,贺一叙第一时间就凑了上去,师云意躺在推床上,嘴唇有些微干,眼巴巴看向他俩。 贺一叙俯身靠近,轻轻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温柔问她:“还痛吗?” 师云意微微摇头。 “不疼了,你看见宝宝了吗?他漂亮吗?” 师云意在手术室里看过一眼,也没怎么看清。 只知道挺胖乎的,肉墩墩的,比ada那会儿胖,幸亏是剖腹产了,不然她不一定生的下来。 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她这次孕期被照顾得太好了。 贺一叙低笑,“漂亮,眼睛和你一样漂亮。” 师亦扬落后了几步,没打扰两人。 他突然开始觉得,其实这样也很好。 回到病房后,师云意麻醉药效过了以后,疼痛慢慢爬上来了。 她疼得几次忍住了眼底的泪。 贺一叙给她擦了擦,然后按了铃,医生来了很快。 “她很痛,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吗?”贺一叙蹙眉道。 医生检查了一遍镇痛泵,确认是开着的状态,他耐心解释:“术后第一天会有一点,目前没有别的更好办法,痛感因人而异,一般是可以忍的……” “我不想她忍……”贺一叙打断了医生的话。 “想办法止痛,要效果最好的,或者我给你们院长打电话?” 他们这层是医院顶层特护病房,住的人非富即贵,医生心里有数。 想了想,他说:“这样,我先开点栓剂止痛,度过今晚再说。” “二哥,你别为难人家,我还好。”师云意低声说。 分明已经疼得脸色苍白,虚汗打湿了头发,还提着气提醒他。 贺一叙对医生说:“现在就开。” 后来用了药,师云意确实感觉好些了。 月嫂端了水过来要给她擦洗一下,顺便换掉汗湿的衣服。 师云意扭扭捏捏迟迟不肯脱。 等了好一会儿,贺一叙走过去,接过了月嫂手里的毛巾,说:“你先出去,我来。” 月嫂怔了怔。 不知为何,她看着贺一叙一脸阴鸷的表情,有些怵。 出于专业的态度,她还是盯着贺一叙的目光,小声说:“要尽快擦干,动作快些,早些给产妇换上干爽的衣服。” 贺一叙微微点头。 人一走,关了门,贺一叙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毛巾。 嘴角勾了勾。 “好了,现在没外人了,我给你洗。” 师云意怔了怔。 她真是欲哭无泪。 二哥好像有点恢复了以前的霸道。 她哪里是觉得月嫂是外人,分明是看他也在场没有要走的意思,才迟迟不肯的。 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归于“内人”,再矫情下去好像有点过了。 况且,产后虚汗大,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汗透了,再不擦洗就该有味道了。 脱了衣服,贺一叙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然后快速拿了干净衣服给她穿上。 时刻谨记月嫂吩咐,动作很快。 “你这样,我突然想到你小时候了。”贺一叙低笑着说。 “你那会儿太小了 我跟扬子还帮你洗过澡呢,你就像现在一样乖,坐着一动不动。” 第139章 以后,别再伤害她了 凌晨四点的手术室外,贺一叙背靠着墙,时不时抬头看向手术室的灯。 正在手术中。 走廊内静得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此刻,贺一叙紧张得手背青筋暴起。 师亦扬在门口踱步,许念则是坐在长椅上静候。 他们都在共同期待新生命的降临,承载着延续ada生命的小天使,在爸爸生日这天终于要降临了。 距离师云意推进手术室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同一间中央手术室内,ada的术前准备已经完成。 十几分钟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护士推着婴儿车出来。 “师云意家属。” 几人同时循声看过去,又几步围到护士跟前。 护士手里拿着记录册,“4点10分,男宝宝,体重3690g,非常健康,恭喜了。” 贺一叙垂眸看向婴儿车里胖乎乎的婴儿,他侧睡着,很乖。 也很可爱。 “产妇还好吗?脐带长度够吗?”贺一叙看了一眼就抬头,问。 他生命中两个宝贝还在手术室里,贺一叙一刻也不敢松气。 “挺好的,产妇观察两个小时就可以出来了。另外一台手术已经开始了,放心,主刀医生非常权威,经验丰富,家属不要太紧张。”护士笑着安慰。 过了一会儿,护士继续道:“宝宝可以先回病房喂点水了,来,交给谁?” 许念连忙接了话,“给我。” 伸手接过了婴儿车,许念看了看两个一脸严肃的男人,说:“我先推宝宝回病房,你们再等一会儿。” 贺一叙深深地看了眼儿子,对着许念说:“谢谢。” 康复中心已经派了育婴师和月嫂过来待命,宝宝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许念只需要陪在一边就好。 两人站在手术室外,师亦扬烦躁得想抽烟,奈何医院禁烟,他又不想暂离去吸烟区,怕错过妹妹出来。 几次看向贺一叙,师亦扬欲言又止。 顿了顿,他说:“这次之后,意意如果决定带孩子们回沪上定居,你怎么办?” “你……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就放过她,爽快点把婚离了,成吗?” 贺一叙半晌没接话,唇线抿得紧。 就在师亦扬烦躁到了极点,耐心耗尽,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贺一叙开口了。 “我要是不呢?”贺一叙睨了师亦扬一眼,嗓音很是阴鸷。 师亦扬一怔。 静默了好一会儿,他倏地低笑,几十年兄弟了,打也打过,闹也闹过,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贺一叙是什么人? 蓦地,他挑了眉心,说:“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贺一叙一愣。 他偏头看向师亦扬,四目相对,彼此眼里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翻滚。 贺一叙也跟着低笑。 两个大男人就着五点的晨曦,似乎第一次和解了。 他们都是为了共同在乎的女孩儿,彼此目的一致。 又等了一会儿,贺一叙说:“我从不假设和如果,意意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顿了顿,他看向师亦扬,认真地说:“谢了,兄弟。” “最好是这样,意意她从小,心地就很软的,要是原谅了你,以后别再伤害她了。 否则,这声兄弟,我们恐怕是真的没命当了。” 师亦扬语气严肃,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半个小时后,时钟走到5:30,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师云意才从手术室推出来。 门一打开,贺一叙第一时间就凑了上去,师云意躺在推床上,嘴唇有些微干,眼巴巴看向他俩。 贺一叙俯身靠近,轻轻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温柔问她:“还痛吗?” 师云意微微摇头。 “不疼了,你看见宝宝了吗?他漂亮吗?” 师云意在手术室里看过一眼,也没怎么看清。 只知道挺胖乎的,肉墩墩的,比ada那会儿胖,幸亏是剖腹产了,不然她不一定生的下来。 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她这次孕期被照顾得太好了。 贺一叙低笑,“漂亮,眼睛和你一样漂亮。” 师亦扬落后了几步,没打扰两人。 他突然开始觉得,其实这样也很好。 回到病房后,师云意麻醉药效过了以后,疼痛慢慢爬上来了。 她疼得几次忍住了眼底的泪。 贺一叙给她擦了擦,然后按了铃,医生来了很快。 “她很痛,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吗?”贺一叙蹙眉道。 医生检查了一遍镇痛泵,确认是开着的状态,他耐心解释:“术后第一天会有一点,目前没有别的更好办法,痛感因人而异,一般是可以忍的……” “我不想她忍……”贺一叙打断了医生的话。 “想办法止痛,要效果最好的,或者我给你们院长打电话?” 他们这层是医院顶层特护病房,住的人非富即贵,医生心里有数。 想了想,他说:“这样,我先开点栓剂止痛,度过今晚再说。” “二哥,你别为难人家,我还好。”师云意低声说。 分明已经疼得脸色苍白,虚汗打湿了头发,还提着气提醒他。 贺一叙对医生说:“现在就开。” 后来用了药,师云意确实感觉好些了。 月嫂端了水过来要给她擦洗一下,顺便换掉汗湿的衣服。 师云意扭扭捏捏迟迟不肯脱。 等了好一会儿,贺一叙走过去,接过了月嫂手里的毛巾,说:“你先出去,我来。” 月嫂怔了怔。 不知为何,她看着贺一叙一脸阴鸷的表情,有些怵。 出于专业的态度,她还是盯着贺一叙的目光,小声说:“要尽快擦干,动作快些,早些给产妇换上干爽的衣服。” 贺一叙微微点头。 人一走,关了门,贺一叙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毛巾。 嘴角勾了勾。 “好了,现在没外人了,我给你洗。” 师云意怔了怔。 她真是欲哭无泪。 二哥好像有点恢复了以前的霸道。 她哪里是觉得月嫂是外人,分明是看他也在场没有要走的意思,才迟迟不肯的。 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归于“内人”,再矫情下去好像有点过了。 况且,产后虚汗大,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汗透了,再不擦洗就该有味道了。 脱了衣服,贺一叙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然后快速拿了干净衣服给她穿上。 时刻谨记月嫂吩咐,动作很快。 “你这样,我突然想到你小时候了。”贺一叙低笑着说。 “你那会儿太小了 我跟扬子还帮你洗过澡呢,你就像现在一样乖,坐着一动不动。” 第140章 给个机会吧,我重新追你一次 他忽然提起旧时的事情,嘴角噙着笑意,眉宇间柔情一片,手里仍旧动作不停。 师云意怔怔地看他。 忽地,她也跟着低笑。 也许无论再过多少年,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磨灭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 当年的他,也确实疼她到了骨子里。 “干嘛突然提小时候?那时候我应该才四岁?你会记得你四岁的时候吗?”师云意头偏向了另一侧,背对着他。 贺一叙手指顿了顿。 他的四岁,应该还是和舒影阿姨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是他童年里仅有的几年温暖,他当然记得。 “记得。” 他嗓音沉沉。 师云意一怔,回过身看他,“真的啊?” “嗯,”贺一叙说:“你不记得不要紧,我会帮你记住。” 这话,师云意没接,她心里头乱糟糟的。 贺一叙也没逼她,擦干了身子后,两个人静静待了会儿,直到育婴师推开了宝宝,与妈妈进行亲密接触。 师云意这才看清了宝宝,果然很大坨,但是,贺一叙不是说很漂亮吗? 他是从哪里看出漂亮的? 育婴师把宝宝放在她床边,师云意侧躺着抓住他的小手,轻轻地说:“嗨,你好呀,我是妈妈。” 如果幸福有具象化,那么对于贺一叙来说,这一刻就是。 她的女孩儿变成妈妈后,同时拥有了铠甲和柔软。 师云意抬眼问他:“二哥,你给他取名字了吗?” “嗯,取好了,”贺一叙说:“叫贺知奕。” “哪个知?哪个奕?”她又问。 “知道的知,声名赫奕的奕,我希望他永远明亮,做ada的守护者。”贺一叙认真地说。 谐音取自知意。 他永远明白她的心意,那么他的呢?她明不明白? 师云意想了想,也觉得不错,点了点头,重新凑近儿子,说:“宝贝,以后你就叫贺知奕了,欢迎你呀!贺知奕小朋友。” 虽然是带着使命而出生的,但师云意从未想过区别对待,她会一视同仁对待两个孩子,尽力给予他们平衡的母爱。 病房内满室温馨,从沪上赶来的几人站在门口,将对话听得清楚,不忍打扰了这一幕。 …… 转眼几天过去。 出院后的师云意不愿意住在月子中心,贺一叙就将阵容搬到了棠园,确保她从心理或是生理得到舒适。 而ada那边,手术一切顺利,术后转入了无菌仓进行后续恢复治疗。 贺一叙两头跑了半个月,眼看着就瘦了一圈,这天,他照常出门前去二楼看望她和儿子。 推开门进去,母子俩呼呼大睡,贺知奕性子更像师云意,就连睡觉姿势都一模一样。 贺一叙站在床边看了好久,眉眼都带着笑意。 忽地,他俯身亲了一口大的,又贴了贴小的,他轻声说:“真想把你们都留在我身边。” “儿子,你帮爸爸哄哄妈妈好不好?” 贺知奕挥了挥小手,嘴巴一吮一吮的,很快又睡了过去。 师云意在睡梦中嘴角弯了弯。 …… 半年后,ada术后康复良好,师云意带着他们回到了沪上,小姑娘长胖了些,变得和以前一样爱笑。 如果说,以前她最喜欢的是妈咪,那么现在大概是弟弟了。 每天从幼儿园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手看弟弟,贺知奕现在口欲期,流着口水瞪着大大的眼睛,很是呆萌。 看到姐姐就会笑。 杜新月抱着他,对ada说:“你妈咪今天要晚,一会儿吃完晚饭舅姥姥给你洗澡行吗!” ada专心逗着弟弟,“不用啦舅姥姥,我已经是大宝宝了,老师说我们要学会自己洗澡。” 蒋国胜闻言哈哈一笑。 杜新月一笑,“行,那就自己洗,洗完了我们给妈妈视频,告诉妈妈我们ada已经是大宝宝了。” 师云意已经逐步恢复了工作,今天她不在家,昨天就飞往港城出差。 …… 港城,华灯初上,维多利亚港船舶穿梭,灯光交错,映亮了这座国际化大都市。 今晚的慈善拍卖是在游轮上举行的,也是师云意恢复工作以来首次单独筹办的项目,几乎整个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了。 即使一年半没露面,betty的影响力依然在,这次场面空前盛大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是对她实力的认可。 拍卖会后是酒会,作为本次拍卖会的负责人,师云意这次当然不能提前离场。 好在,交际对她来说,并不难。 盛装打扮过的betty穿梭在会场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处理各种社交场合上的你来我往。 二楼的扶廊处,贺一叙一身笔挺的手工西装,目光落在一楼晃动的那抹红色身影上。 黑眸眯了眯,抿了一口酒,陆时沨拥着沈慈走过来,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乐了。 “怎么说?你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带着孩子在沪上?” “我可提醒你,今天这场酒会,打听咱们妹妹的人可不在少数,你别到时候让人捷足先登了。” 贺一叙这半年每周飞两次沪上,每次都是打着看孩子的幌子。 陆时沨就搞不明白了。 这哥们儿是怎么回事?畏头畏尾的,一点不像他。 再不济,强势一点把人先带回来再说嘛,擒贼先擒王,逮住了大的还怕小的不跟着吗? 陆时沨偏头看他,“你这一天天也不陪着,你儿子还认识你吗?咱妹妹这次确实是……,孩子到底是姓贺,总要养在……” “你是不是闲的,”贺一叙打断他,眼峰似刀,“喝也挡不住你的嘴。” 陆时沨一怔。 “这么护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有本事拐回家护去,”陆时沨看向会场,这一看他乐了,“你看,那是汇丰集团的小公子,看看那手都快搭上了。” 旋即,下一秒,陆时沨脸色微变,“嘿,我说那臭崽子,手往哪儿搁呢。” 多年兄弟,他是知道怎么往贺一叙身上扎刀子的。 贺一叙目光跟着晃动,许久,他搁下了杯子,抬步朝楼下走去。 陆时沨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忍住了笑意。 沈慈挽着他的胳膊,说:“走,你妹妹有人护了,用不着你操心。” 陆时沨一愣,品了点别的意思来。 “吃醋了?”他朝沈慈靠近了一寸,带着蛊惑的意味,“我这不是为了刺激二哥嘛,宝贝,你怎么醋意还这么大?” 沈慈白了他一眼,“谁吃醋了,臭不要脸。” …… “谢谢,今晚刘总破费了。”师云意举杯,场面话信手拈来。 这个刘总就是港城汇丰集团家的小公子,本身就对师云意有点兴趣,后来稍稍打听了师云意的身份,这下就差贴身开大了。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师云意也不是没察觉到他的目的,忽地,她搁下了酒杯。 “我先失陪一下。” 师云意说完,转身朝休息室走,她还惦记着答应ada每晚和她视频说晚安的约定。 这个时间点儿,ada应该快睡觉了。 刚刚拐了道弯儿,手臂便被人攥住了,紧接着一道力把她拉进了拐角。 师云意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后背抵着墙,她身体微僵,抬眼看清始作俑者。 贺一叙紧绷着下颌线,黑眸攫住她,将她圈在了角落。 “意意。” 烟酒浸过的咽喉,嗓音低沉又磁性至极,透着一丝事后的微哑和缱绻。 “嗯?你怎么也在这儿?” 关于这个问题,她心知肚明,但此刻心跳如擂鼓,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感觉今天的贺一叙眼神很奇怪,像盯着猎物的猛禽,下一秒就要将猎物生吞入腹了。 贺一叙眼神微动,自上而下地盯着她,隐忍又克制着吻上去的冲动。 他低眉,虔诚地说:“宝贝儿,我等不了了,给个机会,我重新追你一次。” 第140章 给个机会吧,我重新追你一次 他忽然提起旧时的事情,嘴角噙着笑意,眉宇间柔情一片,手里仍旧动作不停。 师云意怔怔地看他。 忽地,她也跟着低笑。 也许无论再过多少年,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磨灭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 当年的他,也确实疼她到了骨子里。 “干嘛突然提小时候?那时候我应该才四岁?你会记得你四岁的时候吗?”师云意头偏向了另一侧,背对着他。 贺一叙手指顿了顿。 他的四岁,应该还是和舒影阿姨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是他童年里仅有的几年温暖,他当然记得。 “记得。” 他嗓音沉沉。 师云意一怔,回过身看他,“真的啊?” “嗯,”贺一叙说:“你不记得不要紧,我会帮你记住。” 这话,师云意没接,她心里头乱糟糟的。 贺一叙也没逼她,擦干了身子后,两个人静静待了会儿,直到育婴师推开了宝宝,与妈妈进行亲密接触。 师云意这才看清了宝宝,果然很大坨,但是,贺一叙不是说很漂亮吗? 他是从哪里看出漂亮的? 育婴师把宝宝放在她床边,师云意侧躺着抓住他的小手,轻轻地说:“嗨,你好呀,我是妈妈。” 如果幸福有具象化,那么对于贺一叙来说,这一刻就是。 她的女孩儿变成妈妈后,同时拥有了铠甲和柔软。 师云意抬眼问他:“二哥,你给他取名字了吗?” “嗯,取好了,”贺一叙说:“叫贺知奕。” “哪个知?哪个奕?”她又问。 “知道的知,声名赫奕的奕,我希望他永远明亮,做ada的守护者。”贺一叙认真地说。 谐音取自知意。 他永远明白她的心意,那么他的呢?她明不明白? 师云意想了想,也觉得不错,点了点头,重新凑近儿子,说:“宝贝,以后你就叫贺知奕了,欢迎你呀!贺知奕小朋友。” 虽然是带着使命而出生的,但师云意从未想过区别对待,她会一视同仁对待两个孩子,尽力给予他们平衡的母爱。 病房内满室温馨,从沪上赶来的几人站在门口,将对话听得清楚,不忍打扰了这一幕。 …… 转眼几天过去。 出院后的师云意不愿意住在月子中心,贺一叙就将阵容搬到了棠园,确保她从心理或是生理得到舒适。 而ada那边,手术一切顺利,术后转入了无菌仓进行后续恢复治疗。 贺一叙两头跑了半个月,眼看着就瘦了一圈,这天,他照常出门前去二楼看望她和儿子。 推开门进去,母子俩呼呼大睡,贺知奕性子更像师云意,就连睡觉姿势都一模一样。 贺一叙站在床边看了好久,眉眼都带着笑意。 忽地,他俯身亲了一口大的,又贴了贴小的,他轻声说:“真想把你们都留在我身边。” “儿子,你帮爸爸哄哄妈妈好不好?” 贺知奕挥了挥小手,嘴巴一吮一吮的,很快又睡了过去。 师云意在睡梦中嘴角弯了弯。 …… 半年后,ada术后康复良好,师云意带着他们回到了沪上,小姑娘长胖了些,变得和以前一样爱笑。 如果说,以前她最喜欢的是妈咪,那么现在大概是弟弟了。 每天从幼儿园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手看弟弟,贺知奕现在口欲期,流着口水瞪着大大的眼睛,很是呆萌。 看到姐姐就会笑。 杜新月抱着他,对ada说:“你妈咪今天要晚,一会儿吃完晚饭舅姥姥给你洗澡行吗!” ada专心逗着弟弟,“不用啦舅姥姥,我已经是大宝宝了,老师说我们要学会自己洗澡。” 蒋国胜闻言哈哈一笑。 杜新月一笑,“行,那就自己洗,洗完了我们给妈妈视频,告诉妈妈我们ada已经是大宝宝了。” 师云意已经逐步恢复了工作,今天她不在家,昨天就飞往港城出差。 …… 港城,华灯初上,维多利亚港船舶穿梭,灯光交错,映亮了这座国际化大都市。 今晚的慈善拍卖是在游轮上举行的,也是师云意恢复工作以来首次单独筹办的项目,几乎整个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了。 即使一年半没露面,betty的影响力依然在,这次场面空前盛大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是对她实力的认可。 拍卖会后是酒会,作为本次拍卖会的负责人,师云意这次当然不能提前离场。 好在,交际对她来说,并不难。 盛装打扮过的betty穿梭在会场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处理各种社交场合上的你来我往。 二楼的扶廊处,贺一叙一身笔挺的手工西装,目光落在一楼晃动的那抹红色身影上。 黑眸眯了眯,抿了一口酒,陆时沨拥着沈慈走过来,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乐了。 “怎么说?你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带着孩子在沪上?” “我可提醒你,今天这场酒会,打听咱们妹妹的人可不在少数,你别到时候让人捷足先登了。” 贺一叙这半年每周飞两次沪上,每次都是打着看孩子的幌子。 陆时沨就搞不明白了。 这哥们儿是怎么回事?畏头畏尾的,一点不像他。 再不济,强势一点把人先带回来再说嘛,擒贼先擒王,逮住了大的还怕小的不跟着吗? 陆时沨偏头看他,“你这一天天也不陪着,你儿子还认识你吗?咱妹妹这次确实是……,孩子到底是姓贺,总要养在……” “你是不是闲的,”贺一叙打断他,眼峰似刀,“喝也挡不住你的嘴。” 陆时沨一怔。 “这么护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有本事拐回家护去,”陆时沨看向会场,这一看他乐了,“你看,那是汇丰集团的小公子,看看那手都快搭上了。” 旋即,下一秒,陆时沨脸色微变,“嘿,我说那臭崽子,手往哪儿搁呢。” 多年兄弟,他是知道怎么往贺一叙身上扎刀子的。 贺一叙目光跟着晃动,许久,他搁下了杯子,抬步朝楼下走去。 陆时沨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忍住了笑意。 沈慈挽着他的胳膊,说:“走,你妹妹有人护了,用不着你操心。” 陆时沨一愣,品了点别的意思来。 “吃醋了?”他朝沈慈靠近了一寸,带着蛊惑的意味,“我这不是为了刺激二哥嘛,宝贝,你怎么醋意还这么大?” 沈慈白了他一眼,“谁吃醋了,臭不要脸。” …… “谢谢,今晚刘总破费了。”师云意举杯,场面话信手拈来。 这个刘总就是港城汇丰集团家的小公子,本身就对师云意有点兴趣,后来稍稍打听了师云意的身份,这下就差贴身开大了。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师云意也不是没察觉到他的目的,忽地,她搁下了酒杯。 “我先失陪一下。” 师云意说完,转身朝休息室走,她还惦记着答应ada每晚和她视频说晚安的约定。 这个时间点儿,ada应该快睡觉了。 刚刚拐了道弯儿,手臂便被人攥住了,紧接着一道力把她拉进了拐角。 师云意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后背抵着墙,她身体微僵,抬眼看清始作俑者。 贺一叙紧绷着下颌线,黑眸攫住她,将她圈在了角落。 “意意。” 烟酒浸过的咽喉,嗓音低沉又磁性至极,透着一丝事后的微哑和缱绻。 “嗯?你怎么也在这儿?” 关于这个问题,她心知肚明,但此刻心跳如擂鼓,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感觉今天的贺一叙眼神很奇怪,像盯着猎物的猛禽,下一秒就要将猎物生吞入腹了。 贺一叙眼神微动,自上而下地盯着她,隐忍又克制着吻上去的冲动。 他低眉,虔诚地说:“宝贝儿,我等不了了,给个机会,我重新追你一次。” 第141章 大结局 又是一年盛夏过后,秋意渐浓,贺知奕刚满了一周岁,正在陪蒋老爷子玩拔胡子的游戏。 自从那晚海上巨轮,贺一叙说出那句“给个机会,我重新追你一次”之后,认认真真追了大半年。 追得惊天动地,能想的法子都想了。 就连杜新月都开始看不过去了,这天逮住了即将出门的师云意,“小叙晚上过来看孩子,你这个点儿出门,晚饭又不回来了?” 太阳快下山了,师云意赶着出门,她还约了人说事情。 “嗯,我真有事儿,舅妈。”她边换鞋边说。 不料话音刚落,贺一叙的车子开进了车库,杜新月嘴角噙笑,看了师云意一眼,说:“行。” 用不着她拦了,该拦的人来了。 师云意换好鞋起身,检查了一下包包里的必需品,回身对蒋老爷子说:“我走了外公,辛苦您帮我看孩子咯!” 说完一溜儿烟出了门,才走了几步就与贺一叙撞上了。 师云意一愣,“你怎么来这么早?” 贺一叙打量了一下她,气笑了,他径自朝她走过去,“又躲我?你现在躲我上瘾了是吗?” “谁躲你了,”师云意当然抵死不认,“我今天真有事儿,正好你来了,你快去看你儿子,我外公几根胡子都遭了他毒手了。” “去哪儿啊?”贺一叙问她,“我送你去。” 师云意偏开身走到车库,回头摆摆手,“不用,约了人谈点事儿。” 贺一叙看她这一副溜之大吉的架势,嘴唇抿了抿,转身就快步朝她追过去。 车门还未来得及关上,师云意就被他强行捞了出来。 讲真的,纵使他在商场上深于城府,攻于算计,这半年来被她治的也生出了无奈之感。 师云意软硬不吃,贺一叙都快被她折磨疯了。 人在眼前晃,儿子女儿也要他,偏偏他就不能抱得美人归。 午夜梦回,心痒难耐,生生气笑了。 贺一叙将人捞出来,抵在了车身上,双手撑着车身将她圈在中间,视线瞬也不瞬地攫住她,说:“宝贝儿,你这小性子到底要使到什么时候?” “不然你说个期限,给我个痛快成不?” 师云意微微仰着脸,眼神不躲不闪,回望着他,气势一点也不比他弱。 “你要我给机会,我给了呀,”她扬着下巴,说:“怎么?这才多久?你这耐心也不怎么样嘛。” 她刚想说,他这耐心还不如儿子呢。 还未来得及说出去,贺一叙偏头吻住了她,为免触及她的逆反情绪,没有吻很久,稍稍收了点甜头就松开了。 “对你,我有的是耐心,但你得给我点利息,刚刚那就是利息。” 师云意才不吃他这套霸道理论。 她抬手擦了擦嘴,“感情可是要经营的,二哥拿经商那套来经营感情,恐怕不妥。” “我是个商人,你要跟我在商言商,那当然按我的规矩来。”贺一叙说。 师云意瞪他。 其实,她能看清贺一叙眼里有情可寻,她就是骄矜性子上来了,就想溜着他团团转。 师云意说:“你快放开,我真有事儿,回头再说。” 贺一叙不动,目光落在她身上,寸光不让。 “你先说个期限,我就放开你。” 师云意气结,“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我快迟到了。” “不说那就哪儿也不去了,我俩回房继续掰扯清楚刚才的话题。你也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耐心。”贺一叙纹丝不动。 真回房了她还能出去吗?! 开什么玩笑。 师云意想了想,说:“过年前。” 现在才10月份,离过年还早啊。 贺一叙黑眸眯了眯,说:“不行,太久了,最多元旦前。” 他俯身靠近了些,温柔的唇擦过耳垂,在她耳边蛊惑,“宝贝儿,别折磨我了成吗?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熟悉的冷杉气息包裹,师云意颤了一下,面色火烧似的发烫。 她最是受不住他这样,偏他将这招玩得炉火纯青。 “那、那好!”她妥协了。 也不能怪她,早就原谅了,心里也接受了他,只不过是一时享受了这个过程,多溜了一阵子。 得了肯定,贺一叙低笑,言而有信松开了她。 师云意几乎是立马闪进了车里,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贺一叙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头笑了。 …… 夜晚,贺一叙哄睡了ada又陪儿子玩了会儿,后来连儿子也睡了,师云意还没回来。 他每次周末来陪孩子,基本都在蒋公馆留宿一晚。 时钟指向夜里11点,师云意还没回来。 他正犹豫要不要去接她,就听到楼下传来声响。 他几步下楼,视线捉住了在玄关边的师云意,歪歪斜斜站不稳似的,像是喝了酒。 贺一叙走过去,拿过她的背包放在旁边,又帮她换了鞋,“和谁谈事儿还喝上酒了?” “你怎么没走?”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贺一叙原本想扶着她去沙发,结果看她站着都费劲,二话没说打横抱起了她,径自往楼上走。 将人放到床上,贺一叙又转身下了楼去厨房冲了蜂蜜水上楼。 “喝,醉猫。” 师云意接过,喝了一半,打了个水嗝。 “我跟你说,陆时筠居然替你抱不平,她这姐妹是不能要了,绝交。” 这就开始耍上酒疯了。 贺一叙一怔,俯身与她对视,“然后呢?”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师云意将杯子递给他,径自往床上一躺,“你这个王八蛋就该孤独终老,要不是我心疼孩子,杀了你都不为过。” 酒后吐真言,师云意憋久了,心底的话一骨碌全吐出来了。 贺一叙虚心接受,确实是事实。 “嗯,感谢不杀之恩。”他俯身托起师云意,“起来,洗洗再睡,一身酒味儿明早ada又要叨叨你。” 师云意烂泥似的,贺一叙没招儿,抱着人就去了卫生间,也不知洗着洗着怎么就擦枪走火了。 谁也说不清是谁主动的,反正两人都很着迷。 最后关头,贺一叙忍得脑仁疼,胡乱扯了浴巾给她擦干就抱回了床上,他又盯着炙热去收拾了一番,出来之后直接钻进了被子。 凌晨一点的夜,格外迷人,贺一叙吻住了怀里的女人,终是臣服于欲望,臣服于她。 师云意颇为不配合,总在他临门一脚时,扭了好几次不让他得逞,“二哥,我再信你最后一次,要对我好。” 贺一叙箭在弦上,却还是停下来,深深地望着她,认真地说:“我永远爱你。” 红枫漫野的季节,在这浮世万千的滚滚红尘世间,再次与你回眸。 全文完。 第141章 大结局 又是一年盛夏过后,秋意渐浓,贺知奕刚满了一周岁,正在陪蒋老爷子玩拔胡子的游戏。 自从那晚海上巨轮,贺一叙说出那句“给个机会,我重新追你一次”之后,认认真真追了大半年。 追得惊天动地,能想的法子都想了。 就连杜新月都开始看不过去了,这天逮住了即将出门的师云意,“小叙晚上过来看孩子,你这个点儿出门,晚饭又不回来了?” 太阳快下山了,师云意赶着出门,她还约了人说事情。 “嗯,我真有事儿,舅妈。”她边换鞋边说。 不料话音刚落,贺一叙的车子开进了车库,杜新月嘴角噙笑,看了师云意一眼,说:“行。” 用不着她拦了,该拦的人来了。 师云意换好鞋起身,检查了一下包包里的必需品,回身对蒋老爷子说:“我走了外公,辛苦您帮我看孩子咯!” 说完一溜儿烟出了门,才走了几步就与贺一叙撞上了。 师云意一愣,“你怎么来这么早?” 贺一叙打量了一下她,气笑了,他径自朝她走过去,“又躲我?你现在躲我上瘾了是吗?” “谁躲你了,”师云意当然抵死不认,“我今天真有事儿,正好你来了,你快去看你儿子,我外公几根胡子都遭了他毒手了。” “去哪儿啊?”贺一叙问她,“我送你去。” 师云意偏开身走到车库,回头摆摆手,“不用,约了人谈点事儿。” 贺一叙看她这一副溜之大吉的架势,嘴唇抿了抿,转身就快步朝她追过去。 车门还未来得及关上,师云意就被他强行捞了出来。 讲真的,纵使他在商场上深于城府,攻于算计,这半年来被她治的也生出了无奈之感。 师云意软硬不吃,贺一叙都快被她折磨疯了。 人在眼前晃,儿子女儿也要他,偏偏他就不能抱得美人归。 午夜梦回,心痒难耐,生生气笑了。 贺一叙将人捞出来,抵在了车身上,双手撑着车身将她圈在中间,视线瞬也不瞬地攫住她,说:“宝贝儿,你这小性子到底要使到什么时候?” “不然你说个期限,给我个痛快成不?” 师云意微微仰着脸,眼神不躲不闪,回望着他,气势一点也不比他弱。 “你要我给机会,我给了呀,”她扬着下巴,说:“怎么?这才多久?你这耐心也不怎么样嘛。” 她刚想说,他这耐心还不如儿子呢。 还未来得及说出去,贺一叙偏头吻住了她,为免触及她的逆反情绪,没有吻很久,稍稍收了点甜头就松开了。 “对你,我有的是耐心,但你得给我点利息,刚刚那就是利息。” 师云意才不吃他这套霸道理论。 她抬手擦了擦嘴,“感情可是要经营的,二哥拿经商那套来经营感情,恐怕不妥。” “我是个商人,你要跟我在商言商,那当然按我的规矩来。”贺一叙说。 师云意瞪他。 其实,她能看清贺一叙眼里有情可寻,她就是骄矜性子上来了,就想溜着他团团转。 师云意说:“你快放开,我真有事儿,回头再说。” 贺一叙不动,目光落在她身上,寸光不让。 “你先说个期限,我就放开你。” 师云意气结,“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我快迟到了。” “不说那就哪儿也不去了,我俩回房继续掰扯清楚刚才的话题。你也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耐心。”贺一叙纹丝不动。 真回房了她还能出去吗?! 开什么玩笑。 师云意想了想,说:“过年前。” 现在才10月份,离过年还早啊。 贺一叙黑眸眯了眯,说:“不行,太久了,最多元旦前。” 他俯身靠近了些,温柔的唇擦过耳垂,在她耳边蛊惑,“宝贝儿,别折磨我了成吗?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熟悉的冷杉气息包裹,师云意颤了一下,面色火烧似的发烫。 她最是受不住他这样,偏他将这招玩得炉火纯青。 “那、那好!”她妥协了。 也不能怪她,早就原谅了,心里也接受了他,只不过是一时享受了这个过程,多溜了一阵子。 得了肯定,贺一叙低笑,言而有信松开了她。 师云意几乎是立马闪进了车里,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贺一叙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头笑了。 …… 夜晚,贺一叙哄睡了ada又陪儿子玩了会儿,后来连儿子也睡了,师云意还没回来。 他每次周末来陪孩子,基本都在蒋公馆留宿一晚。 时钟指向夜里11点,师云意还没回来。 他正犹豫要不要去接她,就听到楼下传来声响。 他几步下楼,视线捉住了在玄关边的师云意,歪歪斜斜站不稳似的,像是喝了酒。 贺一叙走过去,拿过她的背包放在旁边,又帮她换了鞋,“和谁谈事儿还喝上酒了?” “你怎么没走?”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贺一叙原本想扶着她去沙发,结果看她站着都费劲,二话没说打横抱起了她,径自往楼上走。 将人放到床上,贺一叙又转身下了楼去厨房冲了蜂蜜水上楼。 “喝,醉猫。” 师云意接过,喝了一半,打了个水嗝。 “我跟你说,陆时筠居然替你抱不平,她这姐妹是不能要了,绝交。” 这就开始耍上酒疯了。 贺一叙一怔,俯身与她对视,“然后呢?”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师云意将杯子递给他,径自往床上一躺,“你这个王八蛋就该孤独终老,要不是我心疼孩子,杀了你都不为过。” 酒后吐真言,师云意憋久了,心底的话一骨碌全吐出来了。 贺一叙虚心接受,确实是事实。 “嗯,感谢不杀之恩。”他俯身托起师云意,“起来,洗洗再睡,一身酒味儿明早ada又要叨叨你。” 师云意烂泥似的,贺一叙没招儿,抱着人就去了卫生间,也不知洗着洗着怎么就擦枪走火了。 谁也说不清是谁主动的,反正两人都很着迷。 最后关头,贺一叙忍得脑仁疼,胡乱扯了浴巾给她擦干就抱回了床上,他又盯着炙热去收拾了一番,出来之后直接钻进了被子。 凌晨一点的夜,格外迷人,贺一叙吻住了怀里的女人,终是臣服于欲望,臣服于她。 师云意颇为不配合,总在他临门一脚时,扭了好几次不让他得逞,“二哥,我再信你最后一次,要对我好。” 贺一叙箭在弦上,却还是停下来,深深地望着她,认真地说:“我永远爱你。” 红枫漫野的季节,在这浮世万千的滚滚红尘世间,再次与你回眸。 全文完。 番外一 亲子游 次日一早,贺一叙是从师云意房间出来的,好巧不巧的,杜新月正好上二楼帮忙弄孩子,撞个正着。 杜新月一怔,旋即,笑着问:“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贺一叙说:“嗯,意意昨晚喝多了,我去给她冲杯蜂蜜水。” 眼瞅着小俩口这是和好了,杜新月看破不说破,笑着嘱咐他:“加片柠檬,囡囡从小就不爱喝蜂蜜水,加片柠檬她就肯喝了。” 贺一叙点头说好。 转身下了楼,他从冰箱拿出蜂蜜,想起昨晚那杯蜂蜜水,难怪她只肯喝了小半,抿了唇又取了柠檬出来切片。 上楼时,蒋国胜从庭院里散步尽量去,瞥了他一眼,清了嗓子,说:“今天天气好,你俩既然都有空,领着孩子们去郊外湿地公园转转,呼吸新鲜空气运动一下,对ada恢复也好。” 蒋老爷子不知两人已和好,暗戳戳出谋划策给两人制造机会。 良苦用心。 贺一叙自然听得懂,点了点头,说:“我正有此意,一会儿问问意意,外公也一道去?” “我就不去了,”蒋国胜胡诌了几句,“晌午有个老朋友来访,在家喝喝茶挺好。” 蒋老爷子沉了声,“用点心,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用瞻前顾后考虑太多,用不着。” 贺一叙说:“知道了外公,谢谢您。” …… 吃过早饭,师云意换了运动套装,从杜新月手里接过了儿子,ada已经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了。 对于今天的亲子游,她是满怀期待,不停催促他们快些。 许是有点不放心,杜新月嘱咐,“真不用我跟去?你俩看孩子能行吗?” “他们一家四口出去转转,你跟去做什么?”蒋国胜站在身后,嗓音低沉。 他就差吹胡子瞪眼说杜新月没有眼力见了。 贺一叙安顿好ada走过来接过儿子,说:“没事儿舅妈,我们能行。” 杜新月点头,看向贺知奕,说:“墩墩,跟姥姥说再见。” “再、见。” 小家伙咬字还不清楚,但还是乖乖配合摆了摆手。 可算是出发了。 贺一叙握着方向盘,时不时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母子三人,这是他丢失已久的幸福。 ada上小学后懂事了很多,鬼马精怪的。 “爸爸,你和妈咪和好了吗?” 贺一叙手指一顿,“为什么这么问?”复又强调了句,“爸爸妈妈一直就很好啊。” 这个回答ada显然不买账,她嘁了一声视线扭到车窗外。 “我今天看见妈咪对你笑了,以前爸爸每次来,妈咪都故意出门,这次没有欸。” 小姑娘说的很认真,还挺有福尔摩斯的潜质,观察细致入微。 “哪有,”师云意忙反驳,“我那是正好有工作。” ada又说:“你就有,我本来以为你们不会和好了,所以已经接受现实了。” 师云意鼻酸,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说:“宝贝儿,你不用这么懂事,爸爸妈妈不管怎样都一样爱你们。” ada的懂事与敏感已经超出了她现在的年龄,这一点贺一叙早有预料,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逼了师云意一把。 “我知道啊,可是弟弟他这么小,肯定想要每天见到爸爸欸。”ada继续说。 “如果我们四个人能一直住在一起就好了,就像弟弟出生以前的时候一样,就好了。” “这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现在我把这个愿望送给墩墩,愿望就能实现了。” 听见女儿这么说,师云意突然有些内疚,她搂住了女儿,贴了贴脸,“宝贝儿,你可真是妈妈的小棉袄。” 贺一叙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唇线抿得紧紧的。 一个小时后,到达郊区湿地公园露营地,贺一叙停好车就忙着拿东西出来准备搭帐篷,师云意牵着两个孩子等在旁边。 小墩墩见状,鬼使神差地挣开了妈妈的手,迈着小胖腿捣腾到爸爸身边,假模假样扶住了帐篷一角。 贺一叙低笑,摸摸儿子的头,说:“墩墩真棒,你去旁边保护妈妈和姐姐,爸爸一个人就可以装好。” 墩墩小胖手挪了挪,奶声奶气,“我、我是男子汉。” “好,我们小小男子汉帮爸爸把这里摁住好不好?”贺一叙心里化成了水。 如果说ada是小棉袄的话,墩墩就完全是暖男了,而且是从小就暖的那种。 “保护爸爸。”墩墩小胖手扶在帐篷上,偏头亲了爸爸一口。 师云意牵着ada站在旁边,眉眼带笑看着父子俩互动,我突然觉得这画面太美好,掏出了手机拍了下了。 “妈咪,弟弟好像更喜欢爸爸哦,你不吃醋吗?”ada昂着下巴问妈妈。 师云意愣了愣,视线挪到女儿脸上,问:“不会呀,男孩子就是要望着父亲相背长大,才能更勇敢独立哦。” “ada会吃醋吗?”她反问。 ada摇头,“我也不会,弟弟是我们家的宝贝,不管他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他的。” 因为她是姐姐,六岁的ada已经明白了生命的含义,知道如果不是弟弟,她没法健康站在这里。 师云意贴了贴女儿,“你们是这世界上彼此唯一的手足姐弟,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不需要回报的,知道吗?” 几步远,贺一叙在儿子的“热心帮助”下,总算是搭好了帐篷,铺好了地垫后,他一把举起儿子抛了抛,“墩墩好棒,你保护了爸爸。” “保护爸爸。”墩墩咯咯咯地笑,他最喜欢玩举高高了。 “嗯,墩墩以后要保护妈妈和姐姐,爸爸保护你们。” 番外一 亲子游 次日一早,贺一叙是从师云意房间出来的,好巧不巧的,杜新月正好上二楼帮忙弄孩子,撞个正着。 杜新月一怔,旋即,笑着问:“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贺一叙说:“嗯,意意昨晚喝多了,我去给她冲杯蜂蜜水。” 眼瞅着小俩口这是和好了,杜新月看破不说破,笑着嘱咐他:“加片柠檬,囡囡从小就不爱喝蜂蜜水,加片柠檬她就肯喝了。” 贺一叙点头说好。 转身下了楼,他从冰箱拿出蜂蜜,想起昨晚那杯蜂蜜水,难怪她只肯喝了小半,抿了唇又取了柠檬出来切片。 上楼时,蒋国胜从庭院里散步尽量去,瞥了他一眼,清了嗓子,说:“今天天气好,你俩既然都有空,领着孩子们去郊外湿地公园转转,呼吸新鲜空气运动一下,对ada恢复也好。” 蒋老爷子不知两人已和好,暗戳戳出谋划策给两人制造机会。 良苦用心。 贺一叙自然听得懂,点了点头,说:“我正有此意,一会儿问问意意,外公也一道去?” “我就不去了,”蒋国胜胡诌了几句,“晌午有个老朋友来访,在家喝喝茶挺好。” 蒋老爷子沉了声,“用点心,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用瞻前顾后考虑太多,用不着。” 贺一叙说:“知道了外公,谢谢您。” …… 吃过早饭,师云意换了运动套装,从杜新月手里接过了儿子,ada已经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了。 对于今天的亲子游,她是满怀期待,不停催促他们快些。 许是有点不放心,杜新月嘱咐,“真不用我跟去?你俩看孩子能行吗?” “他们一家四口出去转转,你跟去做什么?”蒋国胜站在身后,嗓音低沉。 他就差吹胡子瞪眼说杜新月没有眼力见了。 贺一叙安顿好ada走过来接过儿子,说:“没事儿舅妈,我们能行。” 杜新月点头,看向贺知奕,说:“墩墩,跟姥姥说再见。” “再、见。” 小家伙咬字还不清楚,但还是乖乖配合摆了摆手。 可算是出发了。 贺一叙握着方向盘,时不时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母子三人,这是他丢失已久的幸福。 ada上小学后懂事了很多,鬼马精怪的。 “爸爸,你和妈咪和好了吗?” 贺一叙手指一顿,“为什么这么问?”复又强调了句,“爸爸妈妈一直就很好啊。” 这个回答ada显然不买账,她嘁了一声视线扭到车窗外。 “我今天看见妈咪对你笑了,以前爸爸每次来,妈咪都故意出门,这次没有欸。” 小姑娘说的很认真,还挺有福尔摩斯的潜质,观察细致入微。 “哪有,”师云意忙反驳,“我那是正好有工作。” ada又说:“你就有,我本来以为你们不会和好了,所以已经接受现实了。” 师云意鼻酸,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说:“宝贝儿,你不用这么懂事,爸爸妈妈不管怎样都一样爱你们。” ada的懂事与敏感已经超出了她现在的年龄,这一点贺一叙早有预料,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逼了师云意一把。 “我知道啊,可是弟弟他这么小,肯定想要每天见到爸爸欸。”ada继续说。 “如果我们四个人能一直住在一起就好了,就像弟弟出生以前的时候一样,就好了。” “这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现在我把这个愿望送给墩墩,愿望就能实现了。” 听见女儿这么说,师云意突然有些内疚,她搂住了女儿,贴了贴脸,“宝贝儿,你可真是妈妈的小棉袄。” 贺一叙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唇线抿得紧紧的。 一个小时后,到达郊区湿地公园露营地,贺一叙停好车就忙着拿东西出来准备搭帐篷,师云意牵着两个孩子等在旁边。 小墩墩见状,鬼使神差地挣开了妈妈的手,迈着小胖腿捣腾到爸爸身边,假模假样扶住了帐篷一角。 贺一叙低笑,摸摸儿子的头,说:“墩墩真棒,你去旁边保护妈妈和姐姐,爸爸一个人就可以装好。” 墩墩小胖手挪了挪,奶声奶气,“我、我是男子汉。” “好,我们小小男子汉帮爸爸把这里摁住好不好?”贺一叙心里化成了水。 如果说ada是小棉袄的话,墩墩就完全是暖男了,而且是从小就暖的那种。 “保护爸爸。”墩墩小胖手扶在帐篷上,偏头亲了爸爸一口。 师云意牵着ada站在旁边,眉眼带笑看着父子俩互动,我突然觉得这画面太美好,掏出了手机拍了下了。 “妈咪,弟弟好像更喜欢爸爸哦,你不吃醋吗?”ada昂着下巴问妈妈。 师云意愣了愣,视线挪到女儿脸上,问:“不会呀,男孩子就是要望着父亲相背长大,才能更勇敢独立哦。” “ada会吃醋吗?”她反问。 ada摇头,“我也不会,弟弟是我们家的宝贝,不管他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他的。” 因为她是姐姐,六岁的ada已经明白了生命的含义,知道如果不是弟弟,她没法健康站在这里。 师云意贴了贴女儿,“你们是这世界上彼此唯一的手足姐弟,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不需要回报的,知道吗?” 几步远,贺一叙在儿子的“热心帮助”下,总算是搭好了帐篷,铺好了地垫后,他一把举起儿子抛了抛,“墩墩好棒,你保护了爸爸。” “保护爸爸。”墩墩咯咯咯地笑,他最喜欢玩举高高了。 “嗯,墩墩以后要保护妈妈和姐姐,爸爸保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