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日记之父慈子孝》 第1章 末日降临 一阵带着一丝铁锈似的疾风，不知何时起，不知何处去。 乱了茂密丛林落雨，催鸟雀归巢。 掠过海上百年雕塑，托着海豚乘风跃起。 来到无垠沙漠，扬起漫天风沙。 拂过繁华城市，吹起街角初夏一抹裙摆。 没有人在意一闪而过，时紧时缓的风，或者有嗅觉灵敏的人嗅到了那一丝味道，却在消失的瞬间，将它抛诸脑后； 这是华国境内平常却注定不平凡的清晨。 风还在继续它的旅程，万物生灵也在重复着自己的生活轨迹，当第一缕晨曦唤醒沉睡的大地时，它已游遍世界每个角落。 结束清洁工作的环卫机器人回到充电站休眠，整洁的城市街道已经准备好迎接忙碌的人们。 纵横交错的公路上车辆逐渐增多，打工人踏上第一趟地铁，少年背上书包要去上学，小巷子里的风味早点摊，可以告慰饥饿一夜的胃肠。 安眠的城市，从梦中醒来，街道间穿梭的行人脚步匆忙，早高峰即将来临，人们已经准备好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科技解放了司机的双脚，也加重了道路的承载，由原来的堵车，变为堵“车” 一对新婚夫妻要赶在早高峰的拥堵前离开城市，开始他们的蜜月旅行。 ai小管家，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动为主人播报今日简报，这是男主人根据自已爱好设置的功能。 全球战争全面结束，华国人道救援队将在两日后出发，并携带物资援助同盟国。 近日医疗需求剧增，病因多样，诱因不详，专家组正在全力调查，呼吁所有公民，留意自身及家人身体状况。 我国成功实现无土化，工业化，流水线合成粮食及肉类食品，每条生产线，每日产能可供80万人食用，强牛公司预计两年内，在全国开设2万家工厂，未来我国居民饮食成本将进一步降低。 “什么鬼东西，我才不要吃机器造出来的食物。”新娘抱怨道。 “昨天婚宴上那个烤乳猪，听说就是造出来的，2块钱一只，没一点嚼劲，果然便宜没好货。”新郎也不满的附和。 “老公，我们好好赚钱，以后我们吃地里种的粮食，自然养大的肉，我不要吃合成的。” “好，听你的，老婆，反正车子不用自己开，你想不想试试在高速路上” 暖暖的晨光照在新娘莹润的脸颊上，新郎嘴角含笑，在新娘唇上印下一个火热的吻，他们都很期待接下来的旅程。 吱----------- 一阵急刹车，两辆私家车撞在一起，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剧烈撞击声。 连环相撞成一串的汽车堵死了高速入口，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跳下车慌乱的跑到路中间，又被一辆大货车咆哮着撞飞到半空，那人再落地时只剩一摊血肉模糊的烂肉，落在一辆车头上。 新娘被近在眼前的血腥，吓的惊叫一声，闭上双眼，缩进丈夫怀里，下一秒，双肩就被一双大手死死掐住，新娘吃痛，轻推丈夫，抬头迎上的是男人扭曲的面孔，双眼中的瞳孔迅速消失，在女人怔愣的瞬间，男人张开嘴，咬上自己新婚妻子的脖子，车子也同样不受控制的向前滑去。 同一时间拼命挤上地铁的乘客，惊恐的拍打已关上的车门，下一瞬间被拖拽着向下划去。 另一辆失去控制的地铁沿着轨道呼啸着与还在站台的列车相撞，爆炸掀翻了牢固的地下建筑，火光和碎片同时冲上地面。 路上的环卫机器人不再规避障碍，被惯性牵引着向行人撞去，机械巡逻警也因为失去控制，倒在原地，但身上携带的电流控制器，还在源源不断的释放着电能，强力的电流，让街道上惊慌奔逃的人倒成一片，眼看着路上的车辆冲向自己，却无力奔逃。 刚刚起航的飞机，在空中滑翔一阵后，向着城市俯冲。 公路上是不断碰撞和爆炸产生的巨响，住宅区里到处都是惊叫声，楼上有人从高层窗户上跳下来，摔成肉泥，即使有幸跑到空地上的人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被扑倒在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无处不在的爆炸声从空中传来，即使是白天也同样刺眼的强光，裹着火球似流星陨落般砸向地面，大部分在空中烧成灰烬。 幸存下来的火球，砸向城市或水上，或山野之中，燃烧的大火，浓烈的血腥味和不知名的东西燃烧起的浓烟，整个大地已是一片人间炼狱。 没有人抬头看一看，也没有人知道，在蓝星之上，到底发生着怎样的事情，他们只是蒙头奔跑，因为除了电子设施的失控造成的危险，更多的是身边发生了异变的人，那些变成怪物人类就如影视中出现的丧尸一样，见人就咬，不死不休。 连家都不再安全的时候，所谓的文明也不复存在；即将被追上的人，将身边的人推向恶魔，给自己争取逃跑时间。 前一刻还是金红色的阳光，在浓烟遮掩下，变成惨白的光晕，直到最后那一圈白光也随着安宁的生活一起消失。 从来没有一个物种如此的多灾多难，自人类有历史以来，总是伴随着战争和血泪。 当那个挑起战争的霸权国家终于在内乱中崩溃倒下后，当一切战事都已结束的消息传来时，没有人怀疑，未来将会是一部全新的真正的文明史。 然而，和平还未开始，就已结束，丧尸为降生而狂欢，献祭品是所有生物，包括人类自己。 曾经闪耀的蓝色星球，逐渐被笼罩在厚厚的灰色云层中，犹如为人类的末日铺垫的绝望背景。 后来的幸存者将变成怪物的人类称为丧尸，这一天称为浩劫日。 没牙的丧尸 末日浩劫过去一周后，万籁俱寂的华国大地上，昏暗的天地分辨不出晨昏交替，丧尸们占领的城市，在狂欢结束后陷入死寂，幸存者逃离城市，或躲进地下深处或逃进山野。 人们相互依偎，在静默中期待这一切只是噩梦，祈祷救援快点到来。 远离城市的地区，重峦叠嶂的大山依然威严的矗立着，阳光明媚时，它宁静而温柔，但在此刻的阴云中却如蛰伏的巨兽，阴森而神秘，深邃而危险。 其中一座小山峰的半山腰，一条隐约可见的小土路蜿蜒向上，其中一截土路边茂密的植物微微晃动，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一个人影狼狈的从林中滚出，他身上的登山服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运动鞋只有一只还套在脚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双腿纠缠在一起，双脚也是一前一后，他根本站不起来。 他胡乱抓挠着身边能摸到的一切，黑洞洞的大嘴里只有两颗不算锋利的獠牙，喉咙像个漏气的破烂风箱，发出金属摩擦般难听的的嘶吼声。暴躁的挣扎中，它滚到小土路边缘，又连滚带爬的往更深的山下滚去。 在这连最爱吵闹的昆虫都噤声的绝境，骨骼断裂的声音都显的格外明显，它没有任何意识，只是随着惯性在地上翻滚，好在茂密的植物为它提供了缓冲，才不至于让脆弱的身体散架。 它不知道自己滚了多久，也不知道滚了多远，身体停止翻滚后，它没有起来，而是继续趴在原地，如死了一般。 但有东西并不想让它死，一丝气味，被灵敏的嗅觉捕获，如刀割火烧般的饥饿感再次迫使它爬起来，嘴里发出一声破风箱漏风般的嘶吼声，向着气味源头挪动着随时会纠缠在一起的双腿。 这是一处群山合抱形成的一小片盆地，只有几栋房子孤独的矗立着，其中一栋已经被烧的只剩个地基，隔壁仅有的一小半墙体也被熏的黑漆漆的，一辆汽车卡在烧的只剩一个框架门上，驾驶室还能隐约看出一个人型的黑色焦炭。 狭窄的乡村小路上，杂乱的散着散架的自行车、破碎的砖头、枯黄的树叶，还有沾着黑血的斧头和木棍，整个村庄只剩下满目疮痍，不见一丝人烟。 被气味驱使着一路找到小村子的丧尸，拖着一前一后弯曲的脚掌，别扭的摩擦前行，没有瞳孔的双眼，自然也是没有视力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也能轻易绊倒它，让它五体投地倒在地上。 直到若有似无的气味再次飘进只剩两个黑洞的鼻子里，它只得再次遵循本能的驱使，挣扎爬起。 它看不到脚下，一个小坑又一次让它直直的脸朝下向地面倒去，嘴里仅剩的两颗獠牙，又碰掉了一个。 这一次它似乎是真的累了，不想再挣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火燎般的饥饿感让它异常暴躁，嗓子也被它吼的快要罢工，它再次爬起，这一次不再吼了，只是张着大嘴，摇晃着脑袋，也许它吼了，只是这次嗓子真的罢工了。 当它终于挪小村庄的入口时，气味的源头似乎触手可及，它渴望的伸着几根像枯死百年的老树枝般黝黑脆弱的爪子，徒劳的抓挠着空气。因为那气味正被它踩在脚下的一片软烂黏腻中。 距离它不远处有一截细小的手臂，和一只破烂的布偶小兔子，布偶身上是只剩一小半被啃空了的头颅，而它正踩着的是一个小小的身体的腹腔，这小身体也只比它的脚大那么一点点，混身沾满已经干涸的黑血。 它翕动鼻翼分辨着味道的方向，味道在下方，它低下头，好似在打量着这片泥泞，那刺痛的饥饿感让它想吃掉这块东西，僵硬的关节并不能支持它去弯腰或屈膝，它只能改变爪子抓挠的方向，向着食物伸直爪子，徒劳的抓挠。 一声怒吼打断它的努力，黑洞洞的鼻翼再次翕动，它嗅到了前方有更美味的食物。 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与一个高大的丧尸打斗，男人已经力竭却依然固执的举着一把沾满黑血的菜刀，一下一下砸在死死抱着他，撕咬着他脖子的丧尸头上。 当它歪歪扭扭的快要挪到时，男人也终于在失去意识前把扒着他撕咬的丧尸脑袋砸的稀烂，丧尸脑浆蠕动着四处飞溅，男人脖子上的血还在汩汩流淌。 以为死里逃生的男人发现了它，绝望的跪倒在地，双眼大睁，死死的怒视着它，充血的眼眶里满是不甘。 男人想抬手继续战斗，手臂拼命的用力，想要举起手中的菜刀，嘴角因为用力狰狞的抽搐着。 周围不时的响起撞击声，和越来越近的嘶吼声，所有丧尸都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发了狂，在高大丧尸倒下后，仿佛是没了压制，开始向男人靠近。 它没有恐惧，也没有护食的概念，只有本能，被食物吸引的本能。 它抱着男人的脑袋，舔食着血液，每一口血液入喉，都有一丝清凉浇灭体内那火烧刀割的痛苦，安抚即将破体而出的暴躁。 男人被它按在身下，滚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任他舔食着，没有牙齿的嘴根本咬不动这看似柔软的皮肤，只有一颗獠牙扎在已经破开的脖颈上撕扯出更大的洞让他吸食。 男人眼神中最后一丝亮光熄灭，他依然没有闭上眼睛，瞪着天空，即使已经死去，手上依然紧紧握着菜刀。 当第一只丧尸接近时，男人身上也再舔不到一丝的血，它也在被同类啃掉一根沾上血的脚趾后，很是不舍的向后退去。 食物被同类围成一圈争抢，它也想加入，可惜它咬不动，但这些热血也足够浇灭他身体的暴躁和饥饿感。 没了脑袋的高大丧尸同样被尸群包围着分食，已经渴饱的丧尸，因为被啃掉了脚趾，正在缓慢的爬出争抢圈，这个教训足够让它因为恐惧而远离同类。 再一夜过后，丧尸们已经打扫完战场，那只提前爬走的丧尸，趴在墙角，似乎是睡了一夜，这一夜，有些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闪过，它不记得，也不知道，只是再次出现食物味道时，他站了起来。 空气中食物的味道，时有时无，出现时它会寻着味道去找，消失时茫然的站在原地，张着嘴，抬着头，望着昏暗的天空一动不动。 有时也会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撞到什么东西，横移两步再继续前行，有时一堵墙，他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才走的过去。 虽然还是蹒跚，好似随时要摔倒，却也没有再倒下。 第3章 幸存者 在人类的城市里，浩劫日过去半个月后，城市中的大火和爆炸的滚烫冷却，连浓烟都彻底消散，宽敞洁净的街道变的脏乱纷杂，街边商店的货架上被抢劫一空，只有门外的招牌能看出这里曾经卖的是什么东西。 一辆货车停在一条小巷子入口处，几个身穿各类警服的人跳下车，有的腰间别着手枪，有的手里拿着警棍，相同的是每个人背上都背着大背包，下车后直接没入巷口的一间便利店，没有时间去看自己装的是什么东西，全部一股脑塞进背包。 “队长，后面有间仓库。”这是一名身穿辅警背心的年轻人，正对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特警制服的人汇报。 特警队长抽出手枪朝年轻人手指的方向走去，没一会激动的跑出来喊道：“快，叫货车开进来。” 年轻小辅警喊了声：“我去。” 转身小跑着就去叫货车司机，司机是个胖呼呼的中年人，此时正缩在车里瑟瑟发抖，车外两只丧尸围着货车打转，小辅警远远的就看到了，喊来另一名同事。 他们这些天也打了不少丧尸，都打出经验来了，几只丧尸更是没有一点恐惧，两人一人一棍子撂倒丧尸，喊司机开车。 物资搜集越来越难，每一次出来都会死人，这一次算幸运的，平平安安都活着；收获也不错，一间便利店的小仓库，装了半车箱，够幸存者吃个三四天了，特警队长叫人开了一箱饮料每人分了一瓶，众人接过饮料又默默的放了回去，小辅警看着手上的饮料笑了：“我最讨厌喝饮料，甜不拉叽的，有什么好喝的。”说完也放回箱子里，特警队长抹了把脸，没说什么。 货车熟练的绕着小路，实在绕不过去，遇到丧尸就蒙头硬撞过去，只是迎接满载而归的武警小队的只剩已经被丧尸攻陷的防空洞大楼，还有没熄灭的大火。 武警小队在浩劫日，带着一批幸存者逃进了这个防空洞，发现整个城市都被丧尸包围后，更加不敢轻易带着幸存者冲出城市，只能寄希望于官方救援。 之后武警小队便肩负起守卫和搜索物资的职责，只是搜集回来的物资有限，只能优先供应小孩和老人，在某些人眼里，那些什么都不会干的废物小孩和老年人就该优先出去送死，以缓解物资紧张。 武警小队再次出去搜索物资时，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带着二十多个同伴，偷袭了留守的三名武警，将城市里的丧尸引入防空洞。 二十多人制服武警的过程中，幸存者只敢围观；当丧尸进入防空洞，见人就咬，有些人甚至四肢被啃掉了还在痛苦的哀嚎时，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向外跑，早有准备的刀疤男让人堵住唯一的逃生出口。扬言：想活命的，交出身上所有东西，并自愿绑上双手，才能上逃生的货车，车上位置有限，先到先得，装满走人。 当自身生命切实受到威胁时，人们不敢再犹豫，争相拿出自己所有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只求换来一个位置，甚至还有人因为挤不到最前方，举着自己藏的黄金珠宝和各种电子类产品，大声吼叫着，只求能让他插队换一个位置。 一个女人在人群最后方，举着一只洁白宛如精灵般的博美犬声嘶力竭的吼着：“这个可以吃，给你吃，鲜肉，我有鲜肉，让我过去，让我”剩余的话，消失在被丧尸咬断了的喉管里。 两辆货车装人，一辆货车装收缴来的各种物资，第二辆还没装满，刀疤男和同伴见丧尸已经逼近，关上车门，点燃早已撒在出口的汽油扬长而去。 在货车车厢里的人，没见到那场大火和从火场里冲出来的火人，只是隐约听到几声被残害的可怜人们的哀嚎声，他们挤在逼仄的车厢里，在汽车的颠簸中，庆幸劫后余生，还有对未来的彷徨。 刀疤男并不是好心想救人，他只是需要一些炮灰，只是丧尸比他想像的还要多，还没出城，就开始了炮灰的消耗。 因为司机路不是太熟，只知道走大路，路过地铁入口时，丧尸实在太多，眼看他们的汽车要被丧尸群前后包围，刀疤男命令同伴，扔几个人下去。 小货车的后车箱在行驶中被打开，最边缘位置的两个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扔了下去，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反应稍微快一点，车箱门打开时就看到车后追来的丧尸，也瞬间明白这些人想要干什么，男人想往后退，但身后没有一个人愿意让位置，反而在推挤中差点被挤下车。 跟车的刀疤男的同伴手里拿着电棍指着男人冷冷道：“就你，别挣扎了。” 男人死死抓住货车边缘，声嘶力竭的喊：“我交了口粮的，那是我省了一个星期的口粮，我给的最多，你们不能” 货车要绕开前面挡路的丧尸群，速度减缓了些，后面追上来的丧尸眼看已经摸到车屁股，刀疤男从前车的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怒吼：“磨蹭什么，被追上，你们都要喂丧尸。” 跟车的男人，早已被近在眼前的丧尸吓的两腿发软，被刀疤男一吼，回过神来，冲着还在哀求的男人头顶，甩出一电棍。 男人被电棍击晕摔下车去，也只为汽车逃离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 最后三辆小货车，扔了近半车人饵，才逃出城市。 武警小队归来，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浓烟滚滚的大楼，及楼下黑压压一片丧尸群，一名年轻的队员还想进去看看还有没有生还者。 武警队长拉住了冲动的小队员，摘掉头盔，长叹一口气，颓然道：“别送命了，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么多丧尸，怎么可能跑的出来，再说，你也进不去啊。” 说罢揉了把脸，脱掉了象征身份的制服，自责道：“我不配穿这身衣服” 这一刻，黄闻忠无比悔恨和自责，是他固执的坚持等待救援，才害的队友和防空洞中的幸存者遇难。 若他聪明点，怎么可能想不到，一线城市被丧尸埋了大半个月，竟没有一丝救援到来的迹象，他早该带着幸存者逃出城市，即使有伤亡，最后说不定还能逃出来一些人，怎么都比现在这样，全部被丧尸活活咬死的好。 三十来岁，正值壮年的黄闻忠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几十年的寿命，佝偻着身子，颓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帮武警开车的司机在车上探出半个脑袋，看到无精打采的武警队员们也学着队长的样子，脱掉了身上的制服。 他们距离丧尸群不远，嗅到人类气味的丧尸已经发现了他们，司机坐在货车上看的远，第一时间发现了丧尸的异动，指着前方颤抖着急吼：“黄黄队长，丧尸来了” 队员们却没一个人动，站在原地吼道：“队长，我们替他们报仇，你下令。” 看着身后一张张年轻的脸，黄闻忠不敢再犯第二次错误，扔掉制服外套，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对所有人喊道：“上车，忠哥带你们出城，找活路。” 防空洞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台无线电接收设备仍然运行着，里面只有嘈杂的嘶嘶声。 一只毛色红白相间，耳朵尖尖的博美犬正嗅着地面，一路找寻着什么。 枯燥的嘶嘶声先是被几声波点信号音打断，接着响起了一声机械的女电子音：“这里是呼叫” 信号断断续续，另一个声音响起：“救命啊救” 小博美睁着黑豆似的眼睛，歪着脑袋盯着发出声音的设备，汪汪叫了两声，摇晃着蓬松的大尾巴，俯卧在设备下啃着掉在地上的一小节断肢。 相邻的另一座城市之外的郊区，这里的幸存者有足够的自由活动空间，三三两两的丧尸对人类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但物资也是极度匮乏的，食物更是难找。 一个拥有百万人口的繁荣城市，从这个方向逃出来的却不足五千人。 幸存者分散在郊区的旧厂房或民宅里，不敢太靠近市区范围，也不愿意轻易离开人群。 好在所有人都还抱有一丝救援来临的希望，各个暂居点倒还相安无事，甚至还愿意相互帮扶一下。 丁小雅枕在爷爷腿上，空洞的睁着大眼睛，没有聚焦的瞳孔前飘着上次生日时被自己和小伙伴们当成恶作剧到处涂抹的蛋糕。 老头心疼的看着孙女，孙女的妈妈变成了怪物，她爸为救女儿被她妈咬伤。他是听到动静来找这一家子的，他赶到时，她爸正死死的抱着变成怪物的媳妇，让他带孩子快走。 他带着孙女走出小区时，发现街上都乱套了，到处都是在吃人的怪物，万幸的是，他对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道路非常熟悉，一路上还有很多人跟他一起在往外跑，有些被失控的汽车撞了，还有些被怪物抓到吃了。 他和孙女是幸运的，在被怪物包围前，遇到了救援的警察。但几十个警察护不住几千名幸存者，为给他们争取逃跑时间，全都留下阻击怪物，他带着孙女茫然的跟着人群逃到了郊区。 老头总感觉隐隐的不安，但他年纪太大了，不敢独自带着孙女乱跑，只能在这里跟着别人等，等什么，他虽然知道，但并不抱任何希望。 小女孩舔舔干裂的嘴角，小声嘟囔：“爷爷，我饿。” 老头抚摸着孙女的额头，忍着干哑的如同刀割般的嗓子说：“丫丫乖，睡一觉就有吃的了。”他看到几个男人在商量出去找吃的，他也想跟去，却又不放心把孙女一个人留在这里。 附近能吃的全都吃完了，容易获取的食物越来越少，愿意分享食物的人也越来越少。 “丁小雅，这个给你吃。”一个干净清秀，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跑过来，递给他小半瓶水和半包方便面 “吴君豪”小丫头坐起来，喊了男孩的名字。 丫头看看爷爷又看看男孩，没敢伸手接，小声跟爷爷说这是她的同班同学。 小男孩没等老头开口，就把东西塞给丁小雅：“我爸爸会去找吃的回来，我不饿，你吃。” 吴君豪的妈妈在不远处也热情的说：“既然是同学，就别客气了，接着，相互帮一下应该的。” 远处几个在商量的男人看了一眼他们，其中一个男人走过来把小男孩拉回妈妈身边叮嘱了几句，就准备跟同伴出发。 老头颤巍巍的站起来，哀求几人带自己一起出去找食物，吴君豪的爸爸拍拍老头肩膀，让他留下来帮忙照看一下他们母子，并承诺如果能找到食物会分一些给他们。 男人没有明说，他们准备进市区去找食物，老头走路都费劲，带着他只会是个累赘。 只是这一等，就是两天一夜，男人和同伴都没再回来，从第三天开始，郊区秩序在悄然变化，开始出现抢劫和偷盗。 老头遵守承诺，抱着一截断裂的钢管，守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但是老头实在是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当郊区彻底陷入混乱，新的小团体势力正在形成，他们也被迫卷进纷争。 被抢走了最后的一点食物后，吴君豪的妈妈也被几个男人带走，被揍到已经口吐鲜血的老头握着钢管追出门去，一声清脆的鸣叫从半空传来，一只巨大的鸟，向人群俯冲而下，抓起人群中的两个人，又飞上高空，向远处飞去，只留下一声更加悠远的鸣叫。 人群在惊慌逃窜，还有嘈杂的呐喊着，朱雀，怪物的声音。 巨鸟落地的瞬间，老头看的清楚，那是一只一身红毛，边缘点缀着金色羽毛的大鸟，从地面向空中看去，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巨鸟的到来，惊退了闹事的人，新势力带着抢来的食物和物资，离开了郊区。 第4章 村大王 随着时间的流逝，植物在逐渐枯萎，动物在变异，人类更是十不存一。 曾经喧闹的大地上，如今只有一个个游荡的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飘摇着，游荡的尸体不在乎时间的流失，没了牙齿的捡漏丧尸也不在乎是否能走出这几栋房子组成的迷宫，它就在残垣断壁间游走。 村庄最边缘处，有一栋孤立的小院，院墙由土泥堆成，只有不到1米高，门是两块木板拼凑的，高出院墙一大截，院中间是一间破烂的小屋子，屋子的外皮都已脱落，漏出里面的泥砖，这是一间不知废弃多久的屋子。 叮咣------ 院子里盖住枯井的井盖被掀起一条缝隙，金属摩擦的声音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显的格外刺耳，引起发呆中的丧尸的注意。 里面露出一个小人的脑袋，小人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稻草般乱轰轰的头发顶在小脑袋上，小脸也是脏兮兮的，只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格外明显，小人转动着眼珠子左右观察着四周，片刻后才吃力的爬出井口，快速跑到小屋里。 一阵杂乱的翻找后，又迅速跑回到井口，怀里抱着一串辣椒，来到井口，又吭哧吭哧的搬动井盖顶在头上往井下爬。 “没用的赔钱货，一串辣椒是让老子当调料炖了你吗，赶紧给我上去找粮食。”井里传出压着嗓子的低声辱骂。 稚嫩的童音惊恐的颤抖着：“没有了，呜，找不到，呜呜。” “还敢顶嘴，屋里找不到就去别家找，谁让你这么快回来的，赶紧给我去找。” 紧接着就是木棍打到皮肉上的声音从井下传出。 “二爷，不要打了，打伤了更没法出去找粮食了呀，我去，让我去，我一定找的到，我知道隔壁家的粮食在哪里。”一个女人带着哭音哀求道。 “哼，想跑出去？我告诉你，给老子老老实实在这当茅坑，你要敢跑，就是你这丫头替你受。”老头粗暴的推开女人，转头对小人道：“丫头你听好了，今晚不给我带粮食回来，你妈肚子里这个，就是你太爷我明天的下酒菜，赶紧去。” 又是一阵皮肉被打的声音后，小人再次从井口钻出来，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摸着倒塌的院墙，踩着一地破砖瓦溜进隔壁院中。 在院子的另一面墙后面，一只被墙挡住的丧尸正在努力的往边缘挪动，也想要进入这间院子。 小人两条小脚哒哒奔跑，穿过院子，遛进了厨房，已成丧尸的房屋主人闻到人味，狂暴的撞着主屋关着的房门。 在旱井下，被人为新拓宽过的井壁墙上还有些潮湿，空气中的霉味和排泄物的臭味混合着，熏的人闻之欲呕。 一个老头瘫坐在地上，遍布皱纹的脸颊上，长着一双猥琐的三角眼，一嘴黑黄的牙齿，随着说话时隐时现：“你猜你家丫头会不会跑掉，或者被那些东西吃掉呢？”老头一手搭在女人肚子上，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斧子。 女人半躺在地上，背靠墙壁，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已是即将临盆，从老头的手摸到她肚子开始就颤抖不停。 “二爷，小莹机灵，一定会回来的，您再等等，天太黑了，她可能看不清路，这么久外面也没声音，那些东西可能没发现她。”女人尽量让自己镇定的安抚着老头的情绪。 老头闻言，咧着一嘴大黄牙，枯槁的黑手开始往下移：“快生了，生的时候可能会伤着，血糊糊的倒胃口，到时候让你好好休息，这会先让爷爽爽。” 女人无声的摇着头想要挣扎，老头把斧子放到她胸口，女人就不敢再动，任由老头在自己身上乱摸，心中既希望女儿有机会跑掉，又怕孩子在外面连条活路都没有。 隔壁找粮食的小莹，在厨房找到一大袋面粉，但她拿不动，又找到半包挂面，两块已经有些发霉的饼，将饼和半包挂面塞到一起，抱在胸前，小丫头也饿的手脚发软，但她一口都不敢偷吃，转身就准备回去。 房子的丧尸主人，被人味勾的不顾一切的撞着房门，最终半个脑袋与屋门同归于尽，只剩半张脸的头歪着挂在脖子上，脊椎骨已扭曲变形，此时正站在主屋门口，嗅着空气中食物气味的来源。 躲在厨房的小莹听到外面传来的撞击声和嘶吼声，这几个月她听到很多次，知道那是吃人的怪物，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抱着那半包挂面，缩在厨房门后，紧紧的唔着小嘴，害怕自己发出哪怕一点动静。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夹杂在丧尸的嘶吼声中，传进厨房。 是妈妈的声音，那声音中充满了极大的痛苦，小莹浑身一抖，不顾一切的推开了厨房门。 站在正屋门口的丧尸，闻到近在咫尺的人味，就想往前扑，却一脚踩空了台阶。 嘎嘣一声 骨骼碎裂的脆响后它摔倒在地，半个脑袋骨噜噜滚到小莹身前，小丫头被吓的一声惊叫，跌坐在地上。 在院子外挪动的丧尸已经到了门口，食物的味道催促着它加快脚步，但面前又出现一堵新墙，它只得再次向一侧不停的挪动。 “妈的扫老子兴，行啊，爷帮你剖腹产，哈哈哈”老头疯狂的狞笑从井下传出。 村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儿子出去找食物再也没回来，他认定除了他们再没别的活人了，绝望中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女人这个时候生孩子，外面还有怪物的吼声在接近，极度的惊吓让老头更加变态的想要折磨女人，以此来平复自己的恐惧。 斧子生生划开女人肚皮，极大的痛苦令女人更加绝望的惨叫，喊叫声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划破夜空，村子里各个角落的丧尸都开始疯狂的嚎叫，向村头小院涌来。 越来越近的嘶吼声和妈妈的惨叫声，惊醒了恐惧中的小莹，面前的丧尸脑袋也不再蠕动，她鼓起勇气爬起来就往枯井的方向跑去，小小的脑子里想不到太多东西，一心认定只要她拿食物回去，妈妈就会没事的。 一道黑影带着狂躁的破坏力，拍塌了岌岌可危的墙壁，先她一步到了枯井边，墙下正在挪步的丧尸，堪堪躲过被埋的命运，对强者的恐惧让它不敢太靠近，呆呆的立的原地。 这是一个2米多高的怪物，被鲜血刺激的发了狂，锋利的爪子刨着井盖，以及井盖周围砌着的砖头，被拍飞的井盖和碎砖头高高弹起，落到闻着味过来的其他丧尸身上，被砸到的丧尸直接成了烂泥，更多的丧尸依然前仆后继的往小院涌来。 求生的本能让小丫头不敢再往前一步，躲在矮墙后颤抖，枯井中浓烈的血腥味吸引着所有丧尸的注意力，没有一只注意到躲在不远处的小人儿。 小小的井口，转眼已被怪物刨成了个大坑，井底的老头拼命的胡乱挥舞着手里的斧头，竟真让他砍中了大丧尸的脑袋，这让大块头更加的暴躁，不顾一切的去捞他。 井底狭小的空间，老头躲无可躲，被大丧尸抓到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咬掉了头颅。 怪物刨井的时候，女人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她抱着已被切开的肚皮，一动不动，却恰巧被怪物连人带土一起抛了出来。 被刨出井底的女人像个破布娃娃，跟碎土块一起高高抛向尸群后方。 腹中脏器从敞开的肚子里掉了出来，散成一条条血线，在空中摇摆，连肚子里已足月的胎儿，在被抛起又落地的时候，也甩了出去，落到最后那只丧尸面前，胎儿落地前，仿佛还发出了一声赢弱的哭声。 一群丧尸闻着浓烈的血腥味，顺着女人洒落的血线，往她身上扑去，随着女人一块落下的碎石块，砸在丧尸身上，丧尸们即使摔倒在地，也依然渴望的爬向食物，又被后面拥挤的同类踩成烂泥，一颗完整的心脏离体的瞬间还在跳动，被先一步爬到的丧尸一把抓起就往嘴里塞，身旁的丧尸张开大嘴，将剩下的半颗和抓着心脏的爪子一起咬下。 五六只丧尸形成的路障，使得后面跑上来的丧尸被绊倒，但前方有血肉的召唤，丧尸们趴在地上继续向有血肉的地方接近。 混乱的丧尸群内耗着，一时间倒是给女人留下了逃跑的机会，如果她还能动的话。 女人静静的躺在地上，睁着死灰的双眼，瞪着已抱起胎儿离去的那只丧尸，直到尸群终于爬到她身边把她淹没。 天空灰蒙蒙的但比漆黑的夜要亮一些，也许阳光也在努力的想要穿过厚厚的云层，继续照耀这即将腐烂的大地。 空气中充斥着丧尸腐烂的臭味，刚出生还没呼吸过一口空气的胎儿，也被最幸运的丧尸舔食的干干净净，胎儿幼嫩的皮肤一戳就破，没有牙齿的它也可以轻易尝到甜腥的鲜血。 它此刻正站在一棵枯树后，怀中抱着惨白的一堆嫩肉，脚边丢着被掰开的碎骨头，灰白的眼睛透出一丝清亮，原本干枯黝黑的皮肤也变成灰白色。 正回味着进食带来的愉悦时，远处丧尸群的盛宴也接近尾声，已经有一些，闻着味往枯树的方向爬来。 它低头看着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本形状的白肉，没有牙齿的它根本咬不下来哪怕一小块肉。 同类越来越近，它只得扔掉剩下的骨肉，向另一个方向挪去。 小莹在妈妈被丧尸围住时悄悄向村外跑去，小小的孩子心里却留下了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相比外界正在追逐着吃不完的食物的同类，小村庄算的上荒凉贫瘠。 不知何时开始，也许是再也没有食物的味道以后，同类开始互相吞噬， 得到食物的更加强大，也更加暴躁，甚至有些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村里最强大的是一个身高2米多的怪物，同类们大部分是这个怪物吃掉的，怪物的爪子锋利异常，轻轻一抓，一面墙就碎一地，脑袋上两个大洞，其中一个是用来进食的嘴，满嘴锋利的牙齿，抓起一个同类就往大嘴里塞，嘎蹦一口就能吃下去一半。 总有一只丧尸远远躲在一边，嗅着同类们进食的气味，混沌的脑子里，偶尔会闪过一些它并不能理解的情绪。 那是羡慕啊！！ 因为它没有牙，咬不动任何东西，因此不具备任何攻击力。 其实也不是那么羡慕，同类的味道让它没有任何想进食的欲望。 但它有腿，它能跑，每当怪物开始进食时都会先吼一声再去捞食物，它听到这催命的吼声都是撒腿就跑，它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同类没有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它会跑，但它现在好像有些记忆，记得自己上次进食后，就倒在了地上。 但它知道它进入了某个地方，那是个狭小的无法动弹的地方，它在里面睡觉，期间还总夹杂着一些什么声音，偶尔它会醒来翻个身再继续睡。 虽然它还不能理解睡觉是什么意思，也不理解梦境是什么。 再次站起来后，它学会了躲开障碍物，模糊中也似乎能记得一些事情，比如那只最大的同类饿的时候，会先吼一声。 村庄的同类越来越少，房屋也越来越少，偶尔响起的嘶吼声，有时一天也听不到，它也终于脱离小村庄组成的迷宫开始往外游荡。 第5章 流落街头 “嗨，傻子们，看这里” 一个男人嚣张的向路边的丧尸挑衅，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枪响，丧尸倒在地上被同类分食，男人和同伴们扬长而去。 “哟呼~~老子爱这狗日的末世——————” 呼啸的汽车疾驰而过，带起一地的尘埃，嘈杂的音乐中，夹杂着男人嚣张的欢呼，回应他的是一串银铃般的娇笑，还有身后因为一只倒下的丧尸而引发的争斗。 浩劫日过去一个多月后，人类从缝隙中找到一丝生存的空间，学会如何与丧尸战斗，重拾起与命运抗争的勇气和决心。 聪明胆大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活下去，且能活的很好，甚至有闲心虐杀丧尸取乐。 这些人也不是每一个丧尸都杀，至少有一只聪明的丧尸，好像找到一些规律，每当有食物出现，就会有光冒出来，然后就会出现一声巨响，接着就会有一股浓烈的刺鼻味道。 这一系列发生后，身边的同类就倒下了，在附近的其他同类会立刻冲过去啃噬被杀掉的同类，然后连带着在进食的同类也会在光和巨响后一起倒下。 没有那股味道伴随的时候，它就有很大几率能跟着同类蹭到一点吃的。 所以它总是会找一些跟自己一样弱小的同类同行，嗅到食物和刺鼻味道同时出现时，就躲在同类最后面。 同类没有鲜血也没有肉，只有皮和骨包裹着腥臭的内脏，它啃咬不动，也不愿意去啃，因为它尝过更美味的食物。而且死掉的同类很快就会化成黑水，连给它啃开肚皮的时间都没留下。 偶尔它也能抢到几口鲜血，但唯一的獠牙越来越短，也越来越平，它每次最多只能舔食几口，就被其他同类抢光了。 这条路上来往的汽车不少，它总是在这些移动的会发出声音的还带有食物味道的东西后面张着黑洞似的嘴，一瘸一拐的追逐，任灰尘扑面，任沙尘灌满嘴巴。 那是一闪而过的食物的味道，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食了。 这条公路，是人类的希望之路，也是丧尸的死亡之路，有时候会有人类停下来杀丧尸，然后进到一栋房子里，翻出所需物资，再扬长而去。 有时候，停下来，在搜索物资时被丧尸包围吃掉。 所有的丧尸像被装了开关，食物的味道顺着空气飘来时，开关打开，它们便闻着味道向食物蜂拥而去，等远处的终于赶到了，又停下来相互碰撞着，像是在打探着食物的去向，如果闻到同类身上有残留的血肉的气味，那么这个丧尸也会被同类分食个干净。 等最后一丝食物的味道也消散干净，所有丧尸又像被按下暂停键，呆在原地，张着嘴，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它也会尽量远离强壮的同类，因为那些强壮的同类在饥饿时，是不挑食的，什么都吃。 它随食物的气味游荡到这条公路上，这条路前不知去路，后不知归途，但它渐渐不喜欢抬头望着天空了，那天上只有白花花的一片，并没有食物，而且抬着头时间久了，它担心自己脆弱的脖子会撑不住脑袋而断掉。 它喜欢走在公路上，看着偶尔路过的汽车，虽然从来没追上过，但那一丝食物的味道，是进食信号的本能，它无法抗拒。 而且有光，会移动的光，总能引起他的注意。 路上的丧尸已经听过很多次车辆驶过的声音，如果车窗密封着，没有血肉的气味散出，丧尸们便无动于衷，认真的抬头望天。 但它不一样，它能感知到光，车灯很亮，是白色的，跟其它东西都不一样。 它发现，同类都是瞎子，对光毫无反应，似乎只有它能看见。 偶尔也有聪明的食物能把身上的味道掩盖住，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钻进房子里，它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但它知道自己打不过，于是去叫同类一起。 通常是没有同类理睬它的。 但食物就在墙后，它急的原地踏步，焦躁的嘶吼。 依然没有任何同类给它回应。 混沌成一坨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唧 它趴同类的脸上啃了一口。 被惹怒的同类，追着它咬，它撒腿就跑。 逃跑的路上，还去撞其他同类，被惊动的丧尸相互追逐，越来越多， 在被同类追上前，它已经跑到那处有食物的墙后，离的近了，所有同类都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进食的信号，刺激着所有丧尸，同时去撞那面透明的墙壁。 虽然抢不到吃的，一点鲜血，也可以浇灭身体里的灼烧。 渐渐的，附近同类多了起来，食物的味道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来了很多食物，它再次嗅到了盛宴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它感觉打不过，得摇尸。 它游走在不见尽头的道路上，散布着集结的消息，它要做的就是惹怒几只，然后带着愤怒的丧尸兄弟们跑起来。 零零散散的丧尸一带二，二带十，十带百，越来越多，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但自己被踩到了，被撞到了，甚至被咬了，简单的脑子里只知道，自己被攻击了。 新来的车队还不知道，一波小型尸潮正在形成，目标正是他们。 这些人以一栋工厂的宿舍楼为中心，厂区院落里和宿舍里都挤满了人，还有身穿各种制服，组成队形的小队来回巡逻。 “队长，侦查组发现前面有间超市，但附近被丧尸围着，应该里面还有物资。”一名军官，向自己的上司汇报。 被称为队长的军官握了握腰间匕首，身上战意翻涌，对身后列队的士兵下令：“准备行动，记住，尽量别浪费子弹，都小心点。” 努力摇尸的丧尸，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后的丧尸兄弟刚集结到它觉得足够时，几十个长的一样的人类，气势汹汹的朝它们冲来。 丧尸们也欢快的张牙舞爪的迎战，只是看起来尸多势众，阴森恐怖，实则战斗力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对方好似丧尸克星，每一个都会灵活的躲避丧尸笨拙的攻击，每一招爆头术，就是一只丧尸倒下。 眼看丧尸兄弟越来越少，它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死亡凝视。 它被盯上了。 两边首领远远的都看到了对方。 “丧尸在追幸存者，救人。”人类首领喊道。 丧尸头领心中警铃大作：完了，打不过，丧尸兄弟们顶住，我先跑了。 这是它逃跑前得到的宝贵经验，长的一样的人，不能惹，今天又领悟到一种保命技能呢。 一场称不上战斗的战斗，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以人类完胜，丧尸团灭结束，最后清理现场时，人类队长特意交代，留意找一下被尸群追的幸存者。 但他注定是找不到他要的人了，懂得恐惧的丧尸早就一路狂奔跑到远离战场的地方躲了起来。 落单的丧尸最容易被杀，它决定如果没有同类出现，它要在这个角落躲到自己变成干尸。 与丧尸群的遭遇战大获全胜的人类，得到的是一整个未被洗劫过的大型超市。 仓库内库存充足，货架排列整齐，这里竟是一个没有被洗劫过的超市，只是货太多，人类首领让人回去开车来拉货。 身穿作战服的年轻队长，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薯片，这是女儿最爱吃的零食，奔波忙碌的一个月以来，他终于有空想念起自己的家人。 这个带领着两千多名幸存者逃出城市的年轻首领，叫赵凌峰，原特战队大队长，高大魁梧，面容俊朗，当兵的时候就是个兵王，拿过全军散打冠军，后被调入特战队，参与过不少大行动，也立过几次功，又被武警部队大领导的女儿看上，未来准岳父疼爱女儿，有意关照提拔他，却都被他拒绝了。 军人出身的赵凌峰，一向直来直去，不喜欢钻营官场，更不愿意利用裙带关系当垫脚石，他更喜欢跟战友们在一线战斗。 在外人看来他是不知好歹，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但他心里藏着一个秘密，所以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何况当时他已经有一个需要他精心呵护的女儿了，那是他战友的女儿，孩子还未出生，战友在执行任务时意外牺牲，妻子得到噩耗时，因悲伤过度，导致提前早产，生下孩子连抱都没抱一下，就从医院楼顶跳下，追随爱人而去，只留下一个不足8个月的早产儿在这世间。 到今年，孩子已经4岁，他还记得跟战友的承诺，若对方出意外，他替他照顾年迈父母，他替他守护妻儿。 一个多月前，他刚执行完任务，连夜赶回家，推开门的前一秒脑中是女儿甜甜的笑着向他奔来，软糯糯的喊：爸爸，我想你啦。 但迎接他的却是发了疯的母亲向他扑来，待他控制住发疯的母亲后，才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父亲倒在客厅的地上，女儿正趴在爷爷身上啃噬。 饶是见惯生死的铁汉，也受不了这种打击，他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收到战友的求援信息，才知道末日降临。 没有时间让他悲伤，帮家人解脱后，立刻归队与幸存的战友汇合，护送沿途遇到的平民逃出城市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这群人的临时首领。 “报，报告，队长！”回去叫车的人，一脸惊怒跌跌撞撞的跑回来，赵凌峰听着来人的汇报，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 车队临时驻扎的工厂内，三名身穿制服的人，倒在血泊中。 “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不该救他们。” “队长，我们怎么办？” “他娘的，咱们也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混日子算了，兄弟们卖命图什么啊。” 赵凌峰没说话，也没阻止身后战友们的抱怨，只是默默的为死去的战士整理着凌乱的衣角和脸上的血迹。 他们逃出城市后，沿途会合的军官,武警,民警及交警数量不等，一共有三百多名，最后死的只剩不到两百人，当然其中也包括一些末日前属于官方的文职官员。 这些大老爷们，除了会发号施令，就是等着他们上供，随着平民越来越多，两千多人每天的粮食消耗是惊人的，他没有时间去想要带着幸存者逃到那里去，也没空思考未来，每天一睁眼就是今天去哪里给大伙找吃的。 他所在的城市附近没有弹药储备库，被那些人带走的枪支，还是他带着战友回驻地冒着生命危险抢出来的，他不舍得轻易使用，都是数着弹药，尽量用冷兵器去小城镇搜索物资。如今大概是感觉到赵凌峰越来越不听话了，才想出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丢下大部分老弱，带上所有物资弹药，自己逃命去了。 “队长，老太婆求救你了，我孙女她才15岁。”一个满头花白，骨瘦嶙峋的老人，颤抖着走出人群，向赵凌峰哭诉。 救？怎么救，去哪里救呢？那些人把能开的车都开走了，路边倒是有不少车，但都是用电的，现在可没地方充电，如果可以，他比任何人都想把那些人抓回来喂丧尸。 一个二十出头一脸精明的年轻人走到赵凌峰身后，点头哈腰的打小报告：“队长，我看到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领头的是你们的那个孙局长，还有” 赵凌峰扭头瞪着这个人，凌厉的眼神让年轻人畏缩了一下，低着头转动着眼珠子，小声继续说道：“我爷爷身体不好，他们只要年轻男人和漂亮女人，我怕被抓走，当时躲楼顶了。” 赵凌峰环视着站在工厂宿舍楼下的老人和小孩，他不能丢下这些人，他们走了，这些人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剩下的幸存者，以老年人居多，大多身子骨还算可以，不然也活不到现在，只除了一些有慢性病的人，只要有足够的药物控制病情，活的时间恐怕比年轻人还持久。 超市距离工厂不到一公里，附近的丧尸也已经基本清理干净，这个地方还算是安全的，安顿好幸存者，赵凌峰决定去追击叛逃的人，领头的那个什么狗屁局长，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第6章 厕所美人 狩猎失败的丧尸头领，躲藏在一片废弃的加油站一角瑟瑟发抖。 一伙大约有十来个人的小群体依次跳下车，大摇大摆闯进加油站，搜刮燃油和食物。 正常情况下，它现在应该嗷嗷叫着扑过去，但它就是觉得害怕，怎么都不敢冲出去，甚至想逃跑。 血肉的味道刺激着它，本能催促着它冲出去进食，一丝微弱的直觉又提醒着它，出去只会给对方当食物。 尖长的舌头伸出老长，舔了舔几乎没什么肉，已经露出牙齿的嘴巴，灰白干枯的脖颈蠕动了一下，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接着它战胜了本能悄然退后，挪进一间小屋子里。 若它认得这地方，大概会选另一边，而不是女厕所。 但此时此刻它对新的藏身地很满意，这里气味复杂，冲淡了不少食物的味道。 顺着气味，在一间味道最浓烈的小隔间前，脑袋轻触，向里开的门板竟自动打开了。 还能离浓烈气味更近一点，它便又挪了几步。 这小隔间实在小，小到让它迎面与一个同类贴在了一起。 两只丧尸脸贴脸，肩对肩立着，互相打量着对方，一般丧尸间还是很平和的，但前提是，没有食物出现，也没有同类主动挑起争斗。 反正也没事干，它打量着眼前的同类打发时间，离的这样近，它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能看到对方的一些样子。 厕所隔间里的丧尸皮肤黝黑，四肢细长，脑袋上还顶着一头粉色毛发，身上衣物整齐，只是很短，只有一小节，堪堪包住胸口和屁股。 看的出来，原本应该是个美女。 它微微抬起头看着对方脑袋上的毛，好奇的一根一根的观察，混沌意识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于是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又伸向对方脑袋上的粉毛轻轻一抓，一把粉毛被抓了下来，接着它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美女丧尸似乎有些生气，冲它嘶吼了一声，它赶紧又把那撮毛还了回去，但同类似乎还是不满意，伸出爪子向它抓去。 它一向是不会争斗的，被攻击也只会跑，正当它想再次逃跑时，身后来时的路却堵住了。 美女丧尸抓住它的脖子，正要朝它脸上咬，突然停了下来，两只丧尸同时嗅到了从外面飘进来一股浓烈的食物的味道，且离的越来越近。 脖子上的爪子松开，美女丧尸顶着它想往外走，它知道下一步，同类该吼了，下意识抬起手臂，堵住了美女丧尸的嘴。 外面传来对话声，一人说：“文明人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去厕所撒尿。” 另一人回：“能跟你个畜生一样吗，哪都能拉。” 又一人说：“你不是畜生你上什么女厕所，小心里面有美女丧尸强了你。” 那人回：“你懂个屁，女厕所干净。” 这一声，已经近在咫尺，躲进厕所隔间的丧尸，混沌脑海中又发出阵阵恐惧感，美女丧尸则暴躁的挣扎着，想要冲出隔间。 打不过为什么要出去呢，难道同类不害怕吗？ 当然它没办法问出自己的疑惑，美女丧尸大概也不会回答它。 外面男人一冲进来，先是四处看了看，走向低矮的洗手台，掏出小弟开始放水。 隔间内两只丧尸的争斗已经开始，它没有牙齿，也没有利爪，被攻击也只会逃，或躲的远远的，但现在根本没地方给它逃。 美女丧尸被挡住去路，还被捂住了嘴巴，气的掐着它的身子想要举起来往旁边扔。 于是，它放开了同类的嘴巴，学着对方的动作，轻易的举起轻盈到几乎没什么重量的美女丧尸。 但接下来要怎么做，它并不知道。 下一秒，美女丧尸便顺着被举起的高度摸到了隔间的门板顶部，瞬间窜出了出去。 同时，冲撞的响声也终于引起男人注意，一扭头便看到了从隔间门板上爬出来一坨粉色的毛，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浓烈的血肉味立刻充斥在整间厕所里。还躲在隔间里的丧尸，往角落又缩了缩，空洞的嘴巴无声的大张着，血肉的香甜无限放大，冲淡了厕所里所有的味道。 它终于克制不住，向隔间外挪去。 但是失败了！！ 隔间门是朝里开的，脑袋能顶着轻易进来，但是不会开门的丧尸，想出去，还是很有难度的，所以它被挡住了。 隔间外厕所里男人的惨叫引来在外面的同伴，冲进来见到的画面就是一个美女背影，脑袋在同伴的腹部位置，来人第一反应是遇到现场直播了，正准备好好欣赏这香艳的一幕。 站在厕所门口的人，不想放过任何细节，踮着脚尖勾着头往里看，这一细看才发现地上有一摊血，枯瘦黝黑的爪子有一半插在同伴肚子上。 男人惊呼一声，掂起手上的西瓜刀，对准美女丧尸的脑袋就要砍去。 被扎破肚皮的男人听到外面同伴的惊呼，接着就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声嘶力竭的急吼道：“不要” 这一刀下去丧尸会没命，一不小心他也会被开膛破肚，虽然他已经被掏了肚子，但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刀在美女丧尸脑袋上方及时停下。 到这时，美女丧尸也已发现新来的食物，咬掉已经进嘴的肉，瞬间转身向身后的人扑去。 那人条件反射，抬脚踹向嘴里还露着小半节肉的美女丧尸，只可惜这一脚准头实在不太好，踹偏了。 男人因为惊慌一时竟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刀，见一脚没踹到，转身就跑。 美女丧尸的动作超乎寻常的迅捷，再次扑了上去，这一次黑爪抓破了男人背后的背包，但男人这时候已经跑到了厕所外面。 惊恐的呼救声成功引起其他同伴的注意，五六个男人拿着刀冲了过来，男人这时候终于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把刀，猛的一转身，砍了下去。 美女丧尸被砍掉半个肩膀，但也只减缓了一点速度，同时男人的同伴也已经跑到。 美女丧尸被乱刀砍死，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男人站在厕所门口看了一眼被刨了肚皮的同伴。 地面被血染红，被咬的男人其实还有一口气，领头的人也看到了他颤微微略抬起的手臂。 最终也没进去，而是选择转身离去。 没有人知道被丧尸咬后会怎样，因为被咬过的都死了，何况肚子都被掏了，同行的同伴中没有医生，也没有医疗条件救治他，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活着要比死了艰难的多，所以一旦有人被丧尸咬伤，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放弃救助。 外面又熙熙攘攘一阵后，终于恢复了平静，厕所隔间的丧尸缩在墙角，恨不得钻进墙里去，直到再也嗅不到食物们的味道，才继续尝试着想办法出去。 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有吃的，它很饿，也很狂躁。 它怎么都不明白，刚刚还可以直接进来的地方为什么出不去了。 恐惧感随着食物们的味道一起消失，它也终于不用再苦苦压制本能，丧尸本性彻底释放，开始疯狂的抓挠着隔间的门板，随着抓挠的动作，门板晃动，时开时合，就是打不开，也出不去。 血肉的味道在一点一点变淡，它也终于在摸到门板顶部后，爬上隔间的挡板，跳到了外面。 它还是出来的晚了，食物肚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丧尸不应该挑食，况且它是真的饿了！饿惨了！！ 唯一的一颗獠牙，扎进美女丧尸抓出的血洞上一点一点的吸食。 这具已经咽气的食物，只能充饥，并不能让它再次变的强壮。 但这只食物是它自己的，没有争抢的同类，也不怕被攻击，它贪婪的趴在食物身上啃噬。 被搜刮一空，一片狼藉的加油站，在漆黑的夜幕下孤独的矗立着。 终于吃饱的丧尸，晃晃悠悠从厕所出来，里面气味复杂，而且还总是有东西挡住它的去路，它不喜欢这里。 喝饱后的丧尸，不用再忍受刀割火燎般的折磨，混沌脑子里，也有了一瞬间的清明，它觉得应该重新找个地方躲藏，最好还能再遇到几只同类。 但是这只丧尸的好运似乎被几次捡漏消耗光了，它刚挪到加油站边缘，准备踏进荒野时，一闪而过的强光，扫在了它的身上。 模糊的意识先是愣住，接着就想起，这是食物们发出来的光，它左右扭着脖子看，身边一个同类都没有。 它怂了，强烈的危机感支配着它，但它不知道该怎么做，干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辆小汽车在前，五六辆大货车在后，陆续占满加油站的每一柄油枪。 为首的车上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跳下来摆弄着油枪。 四周除了汽车头灯上散发的光亮，其他地方黑的要命，自然也没有人发现，加油站后方角落里有个丧尸正在一动不动的当木头人。 “妈的，一滴都不剩”瘦高男人骂了一句，气恼的扔掉手上的油枪，随后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男人半边脸上一条蜈蚣似的刀疤跳动了两下，在高强光的车灯下，红的像要滴血。 刀疤男也愤怒的踹了一脚油箱，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 “有丧尸”一个黑胖男人惊叫了一声。 他这一声吓的已经下车的十来个男人同时浑身一颤，立刻去摸身上的武器，还有一个胆小的，转身竟跑回了货车上。 “死了!!!”发现美女丧尸尸体的黑胖男人再次喊道。 刀疤男冲上去对着黑胖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辱骂着脏不可闻的话，黑胖男人也只敢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乖乖挨打。 而其他人有些在看热闹拱火，有些则也加入辱骂中，等刀疤男打累了，扭头对身边瘦高男人喊道：“去拉几只猪下来，四处找找看，还有没有剩下东西。” 瘦高男人应了一声，抽出腰上别的电棍，大摇大摆的走向一辆小货车，拉开货车门，里面挤满了男男女女，大人小孩。 瘦高男人随手指了两个男人下来，双手被捆住的人肉炮灰在前面走，瘦高男人在后面跟着，进了便利店。 这群人便是躲进城市防空洞的幸存者，因不满物资分配，又不想守在防空洞等死，于是趁武警小队出去搜集物资的空档，引来了丧尸，又一把火烧了防空洞出口，临走前还带了不少幸存者，一路上用活人开路，才逃出了城市。 路上又遇到其他的幸存者，有过几次吞并和争斗，还真抢到不少物资和奴隶。 青壮年男性和好控制又省粮食的老人小孩，在他们眼里就只是大猪和小猪，前者有能力反扑所以必须优先消耗掉。 至于年轻女人，在这些人眼里，那是重要的物资，必须好好保护。 瘦高男人手里拿着手电筒，挥舞着电棍驱赶两名男子在便利店转了一圈，货架和地上一片狼藉，连一卷纸巾都没留下。 气的他想砸了这些货架，又怕闹出的动静太大，自己也像黑胖男人一样来场乌龙，再被揍一顿，那就得不偿失了。 出了便利店，又赶着两名炮灰在加油站周边转，战战兢兢躲在角落的丧尸在三人靠近时，也依然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食物近在嘴边，进食的本能又在疯狂叫嚣。 好在它刚吃饱，因此还算可以忍受，只是在黑暗中仰着脑袋晃动，张着的大嘴模仿着吞噬的动作。 三人从它身边擦身而过，胖男人问身边瘦小男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瘦小男人双脚打颤，几乎站不稳：“没好像好像是风。” “废什么话，快走。”身后瘦高男人一根子甩在两人背上，催促着他们继续走，其实心里也发毛，总觉出有点什么事要发生。 这周围黑漆漆的，远处偶尔有一两棵大树，枯枝随风晃动，使得这一刻更加诡异，咚咚咚几声响动，吓的三人差点原点跳起，接着一支空水瓶子，骨碌碌滚到胖男人脚边。 “妈的，一个水瓶子就把你们吓尿了，怂货”瘦高男人自己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一边骂着前面两个炮灰，一边又抽打了两人几棍子。 他手里还拿着手电晃动，被他抽的蹲在地上求饶的男人，看到手电光一闪而过，照到一张眼睛发白，脸色也死灰般的脸，这样的东西他们可太认识是什么了，立刻惊叫道：“啊丧尸” 第7章 加油站惊魂 瘦高男人听到喊叫立刻停了动作，拿着手电到处照，却只照到一面有些脱皮的外墙。 “活腻了是，吓老子，信不信把你乱棍打死。”正当他想再继续抽这个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嘶吼，接着就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瘦高男人手里紧紧抓着电棍，转着圈的上下左右胡乱挥舞，乱晃的手电光照在不远处的厕所门口，一个人正往厕所里去，被手电光照在身上，那人回头喊道：“乱照什么，吓老子一跳。” 刀疤男骂完，站在厕所门口撒尿，瘦高男人立刻跑过去，点头哈腰的解释，怀疑这里有丧尸。 刀疤男不以为意：“要有丧尸早跑出来了，周围都看完没。” “嗯，还差厕所。”瘦高男人现在还有些双腿发软，又害怕被老大看出来，没敢细讲刚才的事。 就在两天前，有个巡逻的同伴被丧尸吓尿了，结果被刀疤男按在丧尸脑袋上，说是要给他炼胆，原本以为已经被打死的丧尸，却突然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刀疤男直接拿着刀，把人和丧尸一起乱刀砍死了。 因此巡逻的事才落到自己头上，他可不想步那个同伴的后尘，刀疤男喜怒无常，要是让他看出自己被一阵风吓的惊慌失措，天知道会怎么收拾他。 瘦高男人定了定神，指挥两个炮灰进厕所查看，借着瘦高男人手里的手电发出的一点光，两个炮灰在女厕门口，看到了厕所里的死人，吓的惊叫一声，接连退后好几步。 瘦高男人被这两个人一惊一乍，吓唬了一晚上，胆子都吓木讷了，举起手电筒往厕所扫，霎时间也脸色发白的退了出来。 出来后瘦高男人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被身边的炮灰给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扶他的是略胖的中年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不要脸的对着明显比他还小的瘦高男人道：“哥，您小心点” 瘦高男人脸色铁青的盯着推满肥肉的脸，看着看着，突然就狂吐了起来。 刚才被瘦高男胡乱挥舞的墙角黑暗处，一只丧尸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一只腿的腿骨折成一个倒v字。 果然独自狩猎不是件容易的事，三个食物在它面前待了好一会，它刚扑过去，就被抽了几棍子，还打断了一条腿，它这会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瘦高男当时精神处于极度紧张中，完全没察觉自己抽到了东西，最后巡查完厕所，没发现丧尸，厕所里的死人，他们一点侦查的兴趣都没有，反正天天都在死人，到处都在死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加油站旁边的空地上，十余辆汽车围成一个圈，中间生着火，一口大铁锅里煮着肉、面、罐头，两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负责往锅里加食材。 篝火旁几张毯子和床单拼铺在地上，五六个年轻女人被按在上面；微弱的哭喊声，被十几个男人狂野的大笑掩盖，旁边还有几个人手里端着盆子或小碗从锅里捞食物，一边吃一边焦急的催促地上的男人们快一点。 围成圈的货车车厢里，拥挤着一群被绑住双手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有老人，虽然他们看不到，但能听到清晰的声音，表情也是各不相同。 车厢最深处，一个健硕的男人不再佝偻的身子，张开双臂搂住两个小少年，轻声叮嘱他们：“捂住耳朵，不要听。” 巡逻的三人回到人群里，瘦高男人跟刀疤男汇报，厕所发现了死人，刀疤男丝毫不在意，掐着地上女人的脖子，催促男人滚开。 旁边同伴递给瘦高男一个小盆子，让他自己捞东西吃，他接过小盆，看了一眼锅里白花花的肉，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吐锅里，赶紧找借口说去给汽车加油。 他们带来的油灌车，加油是需要手动抽出来，再一一倒汽车油箱的。 有了一同冒险的经历和胖中年人不遗余力的拍马屁，瘦高男人承诺干完活，会给他们些吃的。 两名炮灰又变成苦力，刚被抽的遍体鳞伤，还得吭哧吭哧干活，好在干完活，瘦高男人说话算话，给了他们每人一块过期的面包和一瓶水。 加油站里的喧闹还在继续，画面他们也看不到，但能听到声音，两人摊坐在地上，吃着劳动换来的食物。 体型较瘦小的炮灰男人捏着面包，摘掉眼镜抹了把泪。 跟他坐在一起的胖中年人，两三口吃完自己的面包，还想去抢瘦小眼镜男的食物，嘴里还嘲讽的问：“那几个里是不是有你老婆？” 瘦小眼镜男被说中伤心事，心都在滴血，又怕食物被抢走，混着泪把已经有些发酸的面包往嘴里塞，眼睛死死盯着篝火所在的方向。 当中虽没他老婆，但是有他追了三年，刚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的女友。 加油站的车灯在漆黑的夜里异常显眼，赵凌峰透过望远镜，将这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气的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对身边的队友交代：“立刻行动，若遇反抗允许开枪。”最后又加了一句“都给我瞄准点。” 加油站里兴奋到失去分寸的禽兽，从煮饭的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拿到正在地上哭着哀求的女人面前摇晃。 火星炸开，一缕未熄灭的灰烬落在女人身上，又疼又怕的女人颤抖着发出尖叫，那禽兽却更兴奋的也跟着叫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学他在火堆里抽出树枝，甚至有个人因为离火堆远，又不舍得起来，直接拿出明晃晃的刀子比划。 瞬时间痛呼声、求饶声、尖叫声、放肆狂笑声，像水滴进油锅中，炸开本应该宁静的夜。 突然砰的一声，正冒着白烟的一大锅食物爆开，汤汁四溅着滴进下方的篝火里，火焰瞬间暴涨，把两个正在做饭的胖女人吓的后退了几步，缩在加油箱后面瑟瑟发抖。 随即一声暴喝，“所有人不许动，举起手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刀疤男赶紧爬起来找枪，刚摸到裤子就被人用枪顶住了脑袋。 被十几把枪指着的施暴者，跪在地上一个个像被抓现行的老鼠，丝毫不敢动弹。 刚才离的远，只见到几辆车有点像自己丢的，赵凌峰还以为是偷了他们车的那伙人在这里欺负幸存者，这会控制住现场才看清，一个个都是陌生面孔，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 但既然让他碰到，算这些人倒霉。 愤怒的赵凌峰脸色沉的像索命阎王，冷声道：“你们几个光着的，继续光着，现在自己绑自己，别让老子动手。” 两名队员把散在篝火周围被撕成破布条的衣服扔给几个女人遮身，又督促着十几个光溜溜的男人互相用绳子把彼此绑上。 “楚江，崔茗，你们两个去查车。” 两名年轻队员拉开货车车箱，拥挤的满满当当两车大活人，被依次驱赶下车。 其中一辆货车角落里，男人临下车前在两个少年耳边叮嘱：“等会机灵点，跟紧我。” 被绑架的幸存者心里惊慌不安，躲在暗处的丧尸更加不安，它嗅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是灭杀他同类大军的危险味道。 恐惧，让它想要远离，但它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于是两只爪子代替双腿，向空旷的黑暗中爬去。 因为不想目标太明显而打草惊蛇，赵凌峰和两个班的特战队员全员换上便装，但依然掩盖不住挺拔的身姿，加上熟练的行动配合，一行人看着就是不好惹的。 惊慌不安的幸存者抱成一团，等待新主人安排他们的命运。赵凌峰询问众人来历，排成两排的幸存者根本连头都不敢抬。 “没人说，那就是我们打扰各位玩乐了，兄弟们，清点物资，这些都归咱们了。”赵凌峰一副趁火打劫的架势。 要说车上的人和地上的几个畜生是一伙的，他肯定不信，只是既然没人愿意站出来，他也不想费劲的求他们说，但是借个车代步，他是借定了的。 但总有胆大的人愿意用命去搏一个安稳未来，第一个幸存者在赵凌峰准备上其中一辆车时，壮着胆子，站出来控诉刀疤男及其同伙罪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哭着说，他朋友没有东西换上车的资格，但是已经跑到了出口，这些人为挡住丧尸，一把大火隔开了他唯一逃生的路。 第三个人也愤怒的喊，他和同伴用所有的物资和一把匕首，换到了上车的资格，但出城的时候被丧尸围堵，同伴被扔下了车，只为换取时间，给他们逃命。 一名破布条裹身的少女哭诉，这群人和她的同伴们发生争斗，她和另一个姐妹被这些人抓了来，另一个女孩已经被这群畜生折磨死了。 血淋淋的罪行摆在赵凌峰面前，刀疤男面无表情一一扫过指认他的人，最后看向赵凌峰说道：“大哥，成王败寇，今天我认栽，放兄弟们一条生路，车辆、物资您拿走，但是这些白眼狼都是被我救出来的，要是没有我，他们不被丧尸咬死，也会活活饿死，现在却来指责我，您可别被他们骗了。” “哦，那他们说的你认吗？”赵凌峰斜睨着刀疤男问。 刀疤男脸上那条恐怖的疤痕抽动着，扯出一丝冷笑：“认，是我们做的，东西就这么多，我们被人关在地下室等死，兄弟们也只是想活下去，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嗯，你认了就行。”赵凌峰点点头，拔出腰间匕首对身边的特战队队员道：“别浪费子弹。” 幸存者又指认出十多名躲在队列装无辜的人，一共二十六名罪犯，面朝来时的方向跪着。 赵凌峰首先出手，只一刀，了结了刀疤男，剩余的施暴者这才明白他说的别浪费子弹是什么意思，吓的立刻痛哭求饶，甚至有两个站起来就想跑。 一个刚跑没两步就被特战队员追上押了回来，另一个被幸存者中一直护着两名少年的男人冲出来追上，死死按着想要逃跑的罪犯，让那人重新跪倒在地，对赵凌峰请求：“我要给我的学生报仇，你敢不敢把刀借我。” “敢，但不行。”赵凌峰拒绝的斩钉截铁。 男人咬着牙，握紧拳头在那名罪犯脑袋上狠狠砸下，直到那人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打人的男人自己却是脸色铁青。 赵凌峰待男人停了手，才擒住它，匕首抵在男人脖子上：“我说了不行，你敢反抗？” “他们害死我的学生，还有防空洞里几百人，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你要杀就杀，反正我不会给你当奴隶。”男人一仰头，丝毫不怵。 冰凉的匕首拍在脸上，极具侮辱性，男人脸色由铁青变成紫红，双眼充血，愤恨的目光瞪着赵凌峰。 两名少年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个踹赵凌峰的腿，一个张口咬赵凌峰的胳膊，被特战队员强制拉开，嘴里还在嚷嚷着让赵凌峰放了老师。 “没看出来，还是个老师，很好，那这个匕首送你了，换两辆能跑的车，这些人也交给你了，再见。”赵凌峰突然放开了他，真的把自己的匕首扔男人面前。 “收队”赵凌峰选了一辆轿车和一辆越野车，带着特战队员们跳上车扬长而去。 几人来时如神兵天降，走的也是风风火火，像是在赶时间。 男人跟着车子冲出加油站，站在车后喊：“我叫房长明，记住老子的名字。” 车上的赵凌峰没听到男人在吼什么，只从倒后镜里看了他一眼，便摸着空了的匕首鞘抱怨：“一把匕首，两颗子弹，亏大了。” 开车的楚江笑着安慰他：“队长，得两辆车，还是满油的，不亏了，现在匕首好找，能跑的车难得啊。” 扬言给学生报仇的房长明，是一名体育老师，原本跟着他逃出学校的有六名学生，最后只剩两名，他一直猥琐的躲在两名学生背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为能多活一些时间，找机会带着孩子们逃离魔爪。 打架不是第一次，但真的往死里下手，还把人打死了，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在收尸的时候，看到被自己打死的人，房长明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吐了起来，吐了一夜，直到把胆汁吐完，昏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加油站里的幸存者跑的只剩五六十人，大货车也只剩下一辆，学生陶乐把他昏睡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想离开的人，要把东西都抢走，被几个男人拦住了，最后大伙商量，离开的和留下的把东西一分两半。 离开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办法统计，但是他们带走了大部分物资，还有从几个死人遗物中发现的制式配枪和电棍，现在还留下的共58人，正在外面弄吃的。 房长明从便利店出来，立刻有人跟他打招呼：“明哥，你终于醒了，咱们都在等你呢。” “明哥，我们以后跟你混。” 一夜间的脱胎换骨，一夜间的成长，房长明不再是普通的体育老师，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的宣布：“兄弟们，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 第8章 朋友，你胳膊掉了 逐渐从等待救援的美梦中醒来的人类，重新拿起武器，在恶魔遍地的大地上，为争取生存的权利而战。 丧尸依靠绝对的数量优势，仍占据大部分土地，特别是物资丰富的城市，被丧尸彻底封死出路，人类几乎绝迹，只有地下管道中残喘着零星几个幸存者，日复一日数着日子煎熬。 人类应该庆幸，这些怪物也只是怪物；没有思想，没有组织，更没有沟通的能力，使人类能在绝望中依靠勇敢和智慧，在夹缝中找到一丝生路。 逃离加油站的无牙丧尸，在荒郊野外爬行了整整一夜，却因祸得福在滚进一条沟壑中后，再次站了起来，虽然每走一步那条折掉的腿，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总是乱拐乱晃，至少能勉强支撑它走路了。 站立着走路的好处是嗅觉比较灵敏，它顺着气味成功回到了同类中，却并没有获得更多安全感。 因为这一次它闯进了一座城市。 城市中的同类们在强烈的饥饿支配下相互吞噬，无牙丧尸在整个丧尸界算不上最低等的，甚至因为有一些自我意识，懂得躲避强壮的进化丧尸。 城市中的丧尸群，没有公路上游荡的丧尸们平和，也比小村子拥挤的多，肢体有残缺的、跑不动的，会最先被进化丧尸吞噬。 它不懂同类们为什么下的了嘴去吃恶臭无比的同类，虽然它也很饿，但品尝过最香甜的美味，即使饥饿感快要将它的内脏焚烧殆尽，它却始终下不了嘴。 拒绝吞噬量大管饱的丧尸同类，也就意味着错过进化的机会。 越来越多强大的进化丧尸出现，甚至有些已经进化到开始脱离原本的样子。 肢体残缺的最低等丧尸几乎绝迹后，接下来被撕碎的将是像无牙丧尸这样，能跑能走，四肢健全却仍是初始状态，没有进化过的丧尸。 好在城市里不缺残羹剩饭，它多少能捡漏一些，有了食物的滋养，被打折的一条腿，又经过几日奔跑后，竟奇迹般的恢复了。 有躲避危险的感知力，有灵活的双腿，还有一些自我意识，让它成功逃脱许多次被吞噬的命运。 不知道第几次从进化丧尸嘴下逃脱的无牙丧尸，撞进一间破屋，屋主人是跟它一样的，没有进化过的原始丧尸。 当然，没进化过，不代表它是一只爱好和平的丧尸，也有可能是对方从来没有出去进食过。 屋主人似乎对闯入者很不满，张着大黑嘴露出四颗黑色獠牙扑向闯入者。 无牙丧尸仍然只会用逃跑躲避攻击。 屋主人似乎腿脚有些不灵活，一瘸一拐的追逐会逃跑的猎物，只因一个简单的拐角，它自己撞上了桌角。 唧---从屋主人身上掉下一块东西，屋主人不再追逐，停了下来，低着头盯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无牙丧尸离屋主人还有一些距离，模糊的视线，不足以看清掉下的东西，但它确实也看到有东西掉下来了，就在屋主人脚边。 它走过去，捡起那东西，举到眼前。 嗯，屋主人把自己的手臂撞掉了。 无牙丧尸举着半截手臂，塞到屋主人别一只完好的手上，转身向来时的门口走，屋主人却不想不会放过它，嘴角滴着黑色粘液，另一只爪子抓着自己的半截手臂，继续去追猎物。 门外失去目标的进化丧尸正在愤怒的打砸身边一切不属于自身的东西，嗅到猎物再次出现，仰天一声大吼，向一前一后出来的两只丧尸扑来。 无牙丧尸换了个方向继续跑，屋主人与进化丧尸撞在一起，几乎称不上战斗的几个来回，进化丧尸将屋主人仅剩下的另一只手臂也轻松卸了下来。 有屋主人拖延时间，无牙丧尸一刻不停的奔跑，嗅着空气中同类的味道躲避，直到一丝久违的香味钻进鼻子，才慢下脚步，跟着味道一路摸到一间超市门口。 一男一女在超市玻璃墙后向外张望。 “呀，有人。”女人问身边的男人：“怎么办，开门吗？” 男人说：“再看看。” 附近没什么同类，食物的味道却异常浓烈。 无牙丧尸徘徊在超市附近，它已经发现了食物们的位置，却没有直接撞进去，而是越离越远。 两人这下更看不清太多细节，女人又问男人说：“他是不是个神经病？” 男人说：“你才神经病，有神经病在外面活不到现在。” 女人又说：“外面到处都是丧尸，要不咱们去把他带进来。” 男人拉上帘子对女人的同情心很是不屑：“多个人就多张嘴吃饭，让他进来，你就得被赶出去，别犯傻了，现在不是当好人的时候。” 女人没看到无牙丧尸发白的眼珠子和已经掉光的头发，还有遍布在灰白皮肤上的溃烂，只从无牙丧尸的行动中，猜测这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丧尸她这些天没少看，像个活人的还真没见过，因此压根没怀疑这也是一只丧尸。 无牙丧尸嗅到了强烈的食物味道，它还能记得前几天嗅到这些味道时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一次是同类被全部杀光就剩它一个，还有一次，它被揍的站不起来。 还是得摇尸，得多摇些大傻个来，这一次它主动去寻找同类。 顺着气味走，只遇到两只原始丧尸，一只没了脚一只没了手，已经混到这个地步的两只同类还在打架，两只加一起的战斗力还不如它，于是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回到破屋前，屋主人已经消失，进化丧尸手里拿着一根白森森的腿骨，正胡乱的挥舞着。 无牙丧尸冲它大吼一声，轻易就引起了进化丧尸的注意。 进化丧尸挥着屋主人的腿骨，一路疯狂嚎叫着追逐猎物，一路打砸挡住它去路的一切，拥有坚硬外表的进化丧尸无所畏惧的横冲直撞。 无牙丧尸则在面前撒丫子狂奔，惹的进化丧尸更加愤怒，破坏物体的声音和吼声，吸引着附近游荡的丧尸陆续加入追逐。 虽然不知道大伙在追什么，但这似乎成了一种天性，有同类跑，大伙都跟着就对了。 大丧尸要吃小丧尸，进化丧尸想吃初始丧尸，一连串的追逐穿街过巷，丧尸越来越多，个个嘴角滴着黑色粘液，手舞足蹈嘶吼漫天。 无牙丧尸能明显的嗅出身后跟着的同类越来越多，更是一刻不敢停留，直奔发现食物的超市。 只要有食物出现，它就安全了，通常它还能蹭到一点吃的。 超市玻璃墙内的一男一女听到外面的嘈杂声，立刻向超市内跑去，横穿整个超市，在转角的安全门下楼梯，来到地下车库，又转两个弯才来到一间仓库前，拼命的敲打着仓库厚重的铁门。 门刚开一条缝，女人迫不及待的喊：“外面，外面好像很多丧尸在吼。” 两人进了仓库，一个瘦小的老头，走到一台显示屏前，按了几个按钮，显示屏亮起，屏幕里出现超市附近几个街角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瘦条条的光头在前面狂奔，身后跟着一只比他高一倍的大块头丧尸。 女人倒吸口气，捂着嘴惊呼：“这个人” 老头摇摇头，有些遗憾：“这个人，死定了。” 接着大块头越过画面，随后显示屏上的画面，黑了一块，其他画面上出现更多的丧尸。 这些丧尸像受了什么刺激，都发了狂，停在路边的车辆、枯枝、店铺招牌都遭到这些丧尸的疯狂破坏。 随着丧尸群路过，画面也一个一个黑了下去。 “都把背包背上，准备逃命。”老头话音刚落，众人头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们几个被困在超市好些天，老头是超市守夜的保安，一男一女是从外面逃进来的，另外还有两个早早来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 每人都提前准备了一个背包，包里装着火机、菜刀、饼干等应急物资，以便随时准备跑路。 “看来是真的等不到救援了，大家到时候管好自己。”老头说完，背上自己的背包，最后看了一眼画面全黑的显示屏。 五个人冲出仓库，跳上停在仓库附近的汽车，男人带着女人开辆车，两个保洁阿姨开一辆车，老头自己开一辆小型货车。 第一只丧尸出现在超市通往地下车库的门口时，老头拿出当年当兵时扔手雷的本事，将一把打火机扔了过去，那里倒着一堆食用油和小型燃气罐。 火机落地爆开点燃油瓶，大火引爆燃气罐，附近提前推起的纸箱在爆炸中熊熊燃起堵住了门口，老头这才开着车冲出地下室。 火势很快蔓延至仓库，且越烧越旺，随后一声更大的爆炸声，仓库也被引爆，整个超市地下车库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冲上地面。 超市冰箱中腐烂的肉类被火烧焦后，味道跟丧尸很像，随着浓烟越散越远，丧尸们争先恐后往火海里扑，接着被大火烧成焦炭，加重气味扩散。 地下室的大火烘烤着整间超市，连续不断的爆炸声裹着滚滚浓烟，整个城市的丧尸都被惊动，全都朝超市奔来。 一直在前方带路的无牙丧尸，在超市玻璃墙被撞开后，就被疯狂融入的同类挤的根本钻不进去，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最后地下城都爆炸了，它也没挤进去。 男人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绕到超市前门所在的街道，女人眼尖的发现了它，冲它招手：“喂，这里。” 男人关上车窗，怒骂：“你管他死活，自己都要被吃了。” 一声呼唤足够引起无牙丧尸的注意，食物的味道太吸引丧尸了，无牙丧尸大吼一声，向移动的车辆追去。 超市里，最先进入爆炸中心的原始丧尸被炸成碎块，数只进化丧尸却还活着，只是成了残废，被后来扑上来的同类分食。 同类前仆后继往火海里跳，带头的却再次向反方向追去，只是任它再怎么能跑，也追不上汽车，但它依然不放弃，只要食物的味道还在，它就会一直追下去。 从四面八方被食物吸引的丧尸越来越多，三辆车想逃出挤满丧尸的城市，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需要对路线极其熟悉，最重要的还得有运气，不要闯进丧尸窝，不能钻进死胡同。 老头开着小货车开路，尽量走宽敞大路，一则大路是出城最近的，二则不容易被丧尸堵死。 躲在犄角旮旯的幸存者见到有人在逃命，也从藏身地钻出来，想要搭一程，只要有机会，老头还真的会放慢速度，让人爬进小货车的车厢里。 疾驰了大约十几分钟，又陆续出现五六辆汽车，形成一小股车队，在通往城外的大路上狂奔。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的搭上顺风车，没扒住车尾被丧尸追上的人瞬间就会被撕碎。 但这也许是最后的逃生机会，人类愿意为哪怕只有一线的求生希望付出代价。 食物的味道像瘟疫一般蔓延开来，引的全城丧尸都被惊动，向着同一个方向追逐，无牙丧尸混在其中，灵巧的躲避着进化丧尸的攻击，跟着同类大军寻找进食和进化的机会。 星夜兼程追踪偷盗者的赵凌峰立在一条盘山公路上，透过望远镜观察远处城市，身后的队员们，散成一个圈警戒四周。 崔铭则摆弄着手里的摇杆操控着无人机。 “队长，城里有东西炸了。”崔铭汇报。 “看到了，你这破无人机能不能发现点我看不到的。”赵凌峰无奈的叹口气。 这无人机飞的不高，也飞不了太远，活脱脱一个可有可无的鸡肋，还吃电池，一般型号的电池还不行，也不知道崔铭在那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还跟宝贝似的走哪里都带着，他还得费心帮着找电池。 崔铭很无辜：“队长，最新一代的没有信号用不了，只能用老古董，您别嫌弃了，再过段时间找不到匹配的电池，这破机也没得用了。” “除了爆炸还有什么？”赵凌峰不想跟他争论废话，问出他最关心的话题。 崔铭嘿嘿一笑，开始汇报：“公路上有几辆车在移动，应该是幸存者，呀，我看到咱们的货车了，这车贴还是我贴上的。”崔铭越说越兴奋，颇有些得意。 赵凌峰一把抢过遥感，抱着显示屏看，无人机反馈回的画面里，是一排模糊的货车，其中一辆车头顶闪烁着像信号灯似的红色小方块，崔铭得意的说：“队长，老古董也不全是废物嘛。” “哈哈哈，好，兄弟们，干活了。”赵凌峰这会高兴，忽然觉得这破机只吃几节电池也不算太累赘。 城市郊外，一座庞大的物流园区的接待中心，赵凌峰正在追击的孙局长，此刻怀里抱着个白胖女人在睡觉，整间物流园区也被新成立的护卫队荷枪实弹的守护着。 第9章 捉贼记 浩劫日发生之前物流园区内的作业运行几乎全部用机器替代了人工，因此工人并不多，丧尸也就不多，最后活下来的工作人员还有11人。 孙局长带着全副武装的队伍本来是想找些物资，却不想这里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点末日痕迹都没有。 自称是老板娘的女人在得知一伙人身份后，甚至主动向孙局长献身。 女人哄的孙局长心情舒畅，他决定逗留一段日子再做打算。 物流园的幸存者也跟着沾光，成了被关押的幸存者的监工，带着被抓来的苦力从各个仓库里清点物资，再一箱一箱抬出来装车备用。 冲出城市的幸存者被园区门外放哨的人拦了下来，岗哨全都穿着制服，守法三好市民本能的听话停了车。 一共跑出来9辆车，下来三十多人，岗哨问明情况，放他们进了园区。 幸存者以为是救援到了，便听话的跟着岗哨进来，相互低语交谈的的内容，也只是猜测这救援队是警察还是部队。 岗哨向上级汇报情况，被吵醒的孙局长满脸不悦，却还是衣冠楚楚的出来见了幸存者，三十几个都是年轻人，只有一个老头身上还穿着保安服，孙局长大手一挥，让白胖女人接收这些人。 女人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接了命令，眼睛眯成一条缝，居高临下的绕着这些人转了一圈。 最后年轻女人被安排去生火做饭，男的去搬食材，两名保洁被安排去给自己房间打扫卫生，至于老头，女人嫌弃的瞥了一眼，让人带他去清理卫生间。 保安老头听到对他们的安排，有些蒙，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领导，丧尸追来了，咱们不转移吗？” 白胖女人冷笑：“孙局长怎么安排需要你教吗，让你干嘛就干嘛。” 这三十几个幸存者都是从丧尸堆里逃出来的，他们很清楚，车后面跟着的黑压压一大片的丧尸都已经变的跟怪物一样可怕了，他们实在不敢在这里停留。 “领导，丧尸都变成大怪物了，再不跑真的来不及了。”老头苦口婆心的劝。 孙局长不耐烦的挥手：“刁民，带下去。”说罢转身上了楼，女人也扭着大屁股跟了上去。 下属点头哈腰送走孙局长，带着幸存者退出接待中心，脸色一变，捏着腔调对幸存者道：“咱们不养闲人，想吃饭要先干活。”转身又对着身边的小管理下令：“你，带他们去。” 老头不乐意，幸存者们也不愿意，想要离开。 但，进来容易，离开却难。 两边推搡着，眼看冲突即将爆发，争论的吵闹声，惊动了在干活的幸存者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跑出来看热闹，连监工都不管事了，也跟着扒着门缝瞧。 一名守卫抽出电棍正要往带头闹事的老头身上打，突然怔在原地，接着众人同时听到一声枪响，再看举电棍的人，已经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同一时间园区内各个岗哨接连倒下，幸存者尖叫着往仓库里躲，城市里出来的幸存者也吓的重新躲进接待中心。 一名少年正抱着两个大箱子往货车旁边走，听到枪声，吓的扔了箱子，抱着头蹲在原地。 突然感觉有人拽自己，少年闷头跟着那人跑，跑到一辆大货车后面，少年才看清这人的脸，惊喜的喊：“是你，你们终于来了，呜呜。” “别哭，我问你，这里有多少人？” 少年吸吸鼻子老实回答：“只有我们，这里原来只有几个人，孙局长他们把我们塞在小货车里，拉到了这里就天天搬箱子，还不给饭吃，呜~~” “你个大小伙子，别哭了，你知道姓孙的现在在那里吗？” 少年指向一个方向：“他好像一直在那个房子里。” “好，我知道了，你去叫大伙躲好，千万别乱跑，知道吗？”少年重重点头，贴着货车哭哭啼啼连滚带爬往仓库跑。 刚升职的护卫队长听到老头说丧尸要来时就想撤，此时枪声四起，手下接连倒下，连枪口在哪里他都找不到，慌的原地打转。 孙局长对从前的他来说可是平时难得见到的大人物，因此对他言听计从，这会孙局长却无动于衷，不信老头的话。前有丧尸围城的消息，后又被不明势力偷袭，为了活命，咬咬牙踹开了孙局长的房门。 “孙局长，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跟弟兄们先撤了。”护卫队长提着口气冲着房里吼。 孙局长也听到了枪声，正扒着窗户往外看，对冲进来的护卫队长很不满：“谁让你擅闯的，咱有枪有兵怕什么，到处都是丧尸，出了这里你还能去哪？这是阵地，要死守。” “死了十几个弟兄了，局长，对方来势汹汹，打不过啊。”护卫队长一辈子对上级做小伏低，面对大领导的呵斥，刚提起来的一口气瞬间又泄了个大半。 孙局长扶正自己领带，抹了抹凌乱的发型轻飘飘的说：“不是还有一百多个刁民吗？先把对方引出来，战术还需要我教你吗？” 护卫队长一听心脏砰砰乱跳，这是要拿平民挡枪啊。 他可以狠心不管别人死活，但让他平白无故害人，他还没这个胆色，哆嗦着说了一句：“孙局长我你我先走了。” 护卫队长转身就跑，边跑边吼：“要活命的跟我上车。” 趴在房顶正在搜索目标的赵凌峰同样听到护卫队长的叫喊，按下对讲机：“狙击手，汇报。” “报告，发现目标” “锁定，准备”接着道：“楚江，幺儿，傅文正在向你们靠近，交给你们了。” 才当上几天护卫队长的傅文，刚走出来，只听一声枪响，身后接待中心三楼玻璃窗碎裂，玻璃碎片掉落下来，还不等他回头看一眼，就被人从身后勒住脖子，卸了刀枪。 赵凌峰缩在房顶凸起的掩体之后，打开手里的扩音喇叭向下面喊话： “我是赵凌峰，你们的局长已经死了，现在放下手里的武器，我既往不咎，不配合的，送你们去跟你们的局长汇合。” 还活着的六七十个人，都跟着赵凌峰走了一程，知道他本人和手底下的是特战队，所以当初跑路都是偷偷的，不敢硬刚。 被楚江挟着从货车后走出来的傅文如释重负的叹口气,隔空对赵凌峰喊话：“赵队长，你要拖着一群累赘，何必为难兄弟们，咱们也是普通人，只是想活下去。” “想走，直说就行，何必偷偷摸摸，你们要是只偷几车吃的，还真不值得我跑这么远追。 那个谁，别搞小动作，老子看着呢，你们身上藏的刀啊，枪啊，都扔地上，衣服裤子都脱了，排队站好。” 关掉扩音器，小声对身边的崔铭交代：“看看，有没有漏网的。” 等赵凌峰从楼顶下来，队员汇报，确认击中头部，目标当场死亡。 上楼侦查的队员回来时还带着个白胖女人，女人穿着紧身抹胸短裙，捂着脸哭哭啼啼，楚江也带着一百多名幸存者过来汇合，其中还有两个被绳子五花大绑着。 “队长，城里出来的幸存者说有丧尸在追着他们。”催铭急的一路小跑着来向赵凌峰汇报。 “谁是从市里出来的？”赵凌峰问。 保安老头站出来：“报告，是我，我和同伴是开着车从怪物堆里冲出来的，算着时间，一会就该追过来了。” 赵凌峰问：“大概多少？” 老头回答：“数不过来，黑压压一片，我们都被吓坏了，只管开车跑。” “崔铭，用无人机侦查下。” “是” 地上岗哨死了十几个，园区内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丧尸嗅觉灵敏，随时可能过来，但这里可是物流园啊，物资很丰富的。 赵凌峰也有点舍不得放弃，正在犹豫，崔铭急吼吼的喊：“队长，距离三公里处，发现丧尸，移动迅速，数量庞大。” 命都没了，物资也就没用了，赵凌峰立即喊所有幸存者上货车。 原是园区仓库管理员的一名中年男人，对赵凌峰说，自己知道那些车里有油和食物，问他们能不能自己开车走，赵凌峰当即同意，但提醒他最好是跟着他们走。 所有人都积极的蹬车准备逃离，唯有自称是物流园负责人的白胖女人不愿意走，要求赵凌峰留下帮她抵抗丧尸，并承诺自己可以给他钱。 赵凌峰皱眉：“白痴，你真的是这个物流园的负责人？” 女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直接坐到车头前不让车队开车：“你们当兵的，保护纳税人财产天经地义，你要当逃兵，你我我去告你，让你坐大牢。” 看着坐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赵凌峰拔出枪，再次问：“你到底走不走？” 女人声音小了一些，还在倔强的喃喃：“我，我好不容易挣下来的产业，呜~~~你们不能走。” “呸，什么挣来的，园区谁不知道，你在勾引老板，要不是老板变成吃人鬼，哪里轮的到你在这充大头。”一名中年女人跳出来怒斥。 跟着女人身后的一个男人要拉中年女人上车，被她甩开：“别拉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这贱货也有一腿才这么护着她，臭女人，你让不让开，你想死别拉我们垫背。” 中年女人掐着腰指着白胖女人破口大骂，赵凌峰被吵的头疼，让她回车上，自己也跳上车，对坐在地上的胖女人道：“女士，你有本事别躲。”接着扭头对司机道：“开车” 女人见车子真的启动，慌忙手脚并用爬开，二十二辆大货车，陆续驶出物流园，丧尸也已经逼近，赵凌峰坐在装着武器弹药的货车上断后，第一批跑的最快的丧尸出现时，又拿出他的大喇叭对那一排脱光光的人喊：“丧尸就要来了，你们还不跑吗？” 早就抖如筛糠的一群人，以为赵凌峰是要留到最后收拾他们，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望着驶出物流园的大货车，傅文最先反应过来：“快，什么都不要了。” 等他们找到钥匙，车行驶到园区大门，第一批丧尸已经抵达，地上无人收拾的岗哨成为丧尸嘴里的第一份食物，在一瞬间被淹没。 最后一辆大货柜车碾着丧尸群，蛮横的向外冲，更多丧尸爬上货车车顶，锋利的爪子在车箱上抓挠，獠牙啃咬着金属货箱，发出刺耳的声音。 六七十人挤在一辆货车里，就像一盒肉罐头，除了祈祷车子快点冲出去，没有一点办法。 白胖女人直到真的看到了丧尸，才从地上爬起，尖叫着跑进接待中心大楼。 大货车最后没能逃过丧尸的包围，车箱被掀开的瞬间，一窝光着身子的食物被更多的丧尸淹没，这次连一片衣角都没飘起。 这伙人，只有傅文一个逃了出来，开着货柜车车头，跟在赵凌峰的车队后面，远远甩开丧尸群。 赵凌峰在路中间等着，在货车冲过来的瞬间，打爆了一只轮子，大货车失去平衡撞到绿化带上。 傅文是真的命大，竟然毫发无伤的从侧翻的车头里又钻了出来，只是刚一出来，迎面对上一把冰冷的枪口。 赵凌峰指尖发白，忍着开枪的冲动，压抑着极致的愤怒对傅文道：“你们如果只是偷了东西，说不定还能活，但你不该杀人，更不该杀一路护着你们逃命的人，你们该死，你最该死，你怎么能逃出来呢？” 头破血流的傅文跪在地上给赵凌峰磕头，求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鲜血已经引起丧尸群的注意，赵凌峰抬起头扫了一眼，对傅文说道：“你不配浪费我一颗子弹，那样太便宜你了。” 傅文也听到了身后丧尸的嘶吼声，惊恐的睁大双眼，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的想跟上赵凌峰，上不了车，扒着后车厢也能逃命。 货车启动的瞬间，赵凌峰从后视镜中看到丧尸群里冲出一个瘦小的人影。 他闭上眼窝进座椅里，假装没看见，罪首既然已经伏诛，这些人也只是想活下去，他愿意手下留情，让他们凭本事自己逃命，已经是看在活人不多的份上了，他不会回去救。 若是无辜的幸存者，这会还在园区附近，那就是个蠢货，他更不愿意去救。 第10章 复苏的小镇 无牙丧尸紧赶慢赶，总算赶上收尾时刻，分到一点食物，但丧尸们的狂欢还远远没有结束。 被血肉刺激的发了狂又没抢到食物的丧尸充满攻击性，相互吞噬的盛宴紧接着拉开序幕。 无牙丧尸挤在一只已经看不出原型的食物身边，贪婪的想再多舔一口，再多舔一口，却被一个大块头抡着铁板似的大爪子，一巴掌拍飞，落在另一只没抢到食物的初始丧尸脚边，还没等它再爬起来，爪子就被啃了。 因为没有牙，它的战斗习惯基本是用腿逃命，用爪子拍敌人；当一只爪子被啃时，他也只会用另一只爪子去拍那只同类的脑袋。 叼着它爪子的初始同类比它还弱，一巴掌就被拍掉了脑袋，嘴巴却还死死咬着无牙丧尸的爪子。 意识到抽不出自己的爪子，它知道接下来，它就会被进化丧尸盯上，然后被护食的进化丧尸当场吞噬。 恐惧感催促着它赶紧离开，它向同类稀少的边缘挪动，逐渐远离丧尸群后，惊奇的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只浑身散发着浓烈甜腥味的食物。 无牙丧尸兴奋的向着最后一辆人类货车远去的方向狂奔，这一次它和另一只初始同类幸运的获得了食物。 同行的虽然也是一只初始丧尸，却拥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已经先它一步扑倒了食物，无牙丧尸试探着向食物靠近，对方似乎没有护食的行为，于是两只丧尸开始互不侵犯的进食。 就在它吸饱了鲜血，依然贪婪的用快要磨平的獠牙尝试着想吃一口肉时，又是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使它浑身颤抖了起来。 在进化丧尸靠近前，无牙丧尸识趣的退后，与它分享食物的初识丧尸竟也抱着一根腿骨跟着它一起退开。 看了一眼小跟班似的同类，它似乎又懂了一件事，有时候需要勇敢一些。 怂一点能活的久，但不怂，会得到食物的奖励。 回到小镇上的赵凌峰不但追回了丢失的车辆和武器弹药，顺道还赚了一车二十吨大米，外加一车啤酒，和几车种类繁杂的食物。 当然，最珍贵的是又多了几辆可以开动的大货车，接下来只要燃油充足，想去任何地方，都不需要再为交通工具发愁了。 他前后一共离开了五天，再回到幸存者安置点，副队长李毅已经以小镇为中心，清理出一整片安全区域，还从幸存者中征召了八十名临时治安员日夜巡逻，幸存者俨然一副要在小镇上重新安家的阵势。 除了药物依旧非常紧张。病人依旧得不到有效的救治。 这些幸存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中老年人有慢性病，小镇的医疗资源有限，病人没有对症的药物控制病情，一天比一天虚弱。 拜托赵凌峰一定要救回孙女的老婆婆，半辈子的高血压，本就有了不少并发症，断了控压药，孙女被抓走更是受了刺激，一病不起，最后时刻还在喊着孙女的名字。 当天傍晚少女跟着赵凌峰回来时，老人总算见到了孙女，安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幸存者自发帮少女料理了老人后事，隆重的送老人最后一程，不只是为老人，也是为来不及送行的亲人，或者为未来的自己。 一些人在纸条上写上亲人的名字，埋在老人下葬的墓地附近，后面看到的人也跟着学，一千多人在镇外埋纸条，一片荒地仿佛被重新犁了一遍。 就连特战队员们也去为自己的亲人埋了纸条，赵凌峰在特战队驻地的官方办公大院的枯树下，也埋了三张纸条，外加一盒薯片。 站在院子的枯树下，听着外面传来的悲伤哭泣，赵凌峰觉得，活人还是要向前看，现在这气氛太沉闷了，不利于身心健康。 他们还要坚强的活下去，况且现在也没有真正的安定下来， 刚好啤酒有些占地方，借着这一车酒，今晚也算是映个景，开个流水席，安抚一下末日以来人们的情绪。 于是喊来李毅让他去挑拣些吃食出来，跟啤酒摆在一起，开个流水席，吃的喝的每个人都可以定量领取。 开席的消息一出，幸存者里有点手艺的，自告奋勇准备吃食，还有些为了凑热闹，翻出镇子上能用到的工具自发加入，吃的玩的，从头摆到尾，小镇的商业街被布置成了热闹的夜市。 超市门前的小广场，更是搭起舞台，站在台上唱歌的，是从前有名的明星歌手，即使设备简陋又破旧，美妙的歌声也依然能够安抚人们的忧伤。 人们在告别从前，庆祝劫后余生，缅怀亲人，也是对未来彷徨不安的瞬息逃避。 小镇在这一刻复苏重生。 官方办公大院里，李毅嘴上抱怨赵凌峰每次出门总能捡几口活人，不去当人贩子怪可惜的，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安置这些人。 每个人都需要登记姓名，和原来的职业，有现在用的上的就用物资充当报酬临时聘用。 物流园仓库管理员干回老本行，管理物资存放，设备维护员被拉去管理车辆保养，电工不需要再修电表和维护线路，但要保证有计划的提供照明。 夜市热闹非常，电工们带着助手，一刻不敢松懈的守着发电机。 仓库管理员在清点现有物资，根据种类，保质期，安排存储和取用。 维修员在给车辆检修，保证随时可以启动。 被分配到工作的人，没有上级分配具体工作，李毅一刀切将工作安排下去，各自管好自己负责的事务。 这种安排弊端不少，作为毫无管理经验的一线特种兵，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妥善的管理办法。 赵凌峰听着李毅的工作汇报，总觉得不太妥当，又说不出更好的办法，他也不懂管理，但是凡事都有个过程，只要不出太大的纰漏，在小错误中学习经验，他相信李毅有一天会成为一名合格的管家。 当他说出让李毅以后专门负责后勤保障时，李毅摇头摆手，他一点都不想管繁琐又复杂的后勤。 李毅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赵凌峰可太了解他了，没明着说以后后勤的事，而是转移话题，谈论起小镇部署，和接下来的打算。 街道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打砸声，打断了两个谈话。 小镇的夜市区，啤酒一人只能领一支，一个男人喝完一瓶，用今天刚领到的两斤大米哄着几个不喝酒的老太太又帮他领出来几瓶，喝完还嫌不够，又跑来要，守摊位的女孩不给，男人借着酒劲撒泼，将五箱摞起的啤酒推倒在地，指着负责登记的少女怒骂：“你就是个卖酒的，老子有钱，你凭什么不卖。” 接着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沓钞票扔到少女脸上，继续叫嚣：“你们老板呢叫出来，今晚老子就点你，让兄弟们一起玩。” 原本拥挤的街道，以两人为中心空出一个圈，周围挤满看热闹的人，面对男人的蛮横，人群中有人提醒他，这酒不是卖的。 男人冲着声音的方向握着拳头作势要揍人，在人群里抱不平的人，瞬间又缩了下去。 威胁完看热闹的人，男人又围着被吓的低头只知道哭的女孩转了一圈，突然一把将人扛了起来，嘴里满是污言秽语。 赵凌峰和李毅跑到酒水供应点，还没挤进去，人群里走出个青年，照着醉汉脸上就是一拳，那醉汉本就站的不稳当，脸上吃痛手上一松，少女被摔在了地上，醉汉也跟着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青年一手反扣住醉汉一条胳膊，膝盖顶住对方腰眼，习惯性的往腰上摸，却摸了个空，只能把醉汉脸朝地死死按住。 壮硕的醉汉，嚎叫着拼命挣扎，嘴里含糊不清的乱吼，也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在求饶。 李毅吼着让人群给自己让路，这才总算挤了进去，取下自己腰包里的手铐，帮青年把醉汉拷上，将人提了起来，醉汉一抬头，看到面前的赵凌峰，吓的酒醒了一半。 李毅嘲讽道：“几个菜啊哥们，醉成这样。”说着蹲下身去扶少女。 赵凌峰没看地上的醉汉，而是打量着青年称赞道：“身手不错，叫什么名字。” 青年敬了个礼答道：“报告，项鹏飞。”接着青年又说了句：“警察学校学生，还没分配工作。” “哦~”赵凌峰了然的哦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青年，却没接他的话再问下去。 这时巡逻的治安队才终于赶来，赵凌峰让人把醉汉关进小镇的看守所醒酒，其他人继续。 一场小插曲并没有打扰人们的兴致，流水席持续到快天亮才结束。 醉汉第二天中午才醒了酒，看守所却连看守的人都没有，任凭他抱着铁栏杆叫喊认错，无人回应。 因为此刻所有人都在围着收音机听一段广播。 起因是赵凌峰烟抽完了，又懒得再去吵醒别人要，就想在宿舍里碰碰运气。 结果烟没找到，倒是在柜子里发现一台破旧收音机，这东西也属于古董级的，一时好奇就摆弄起来，装电池的旧机器发出滋滋声，隐约还能听到一丝模糊的人声。 本以为是附近有幸存者在发布求救广播，立即跑去找了崔铭，两人捣鼓半天，又跑到楼顶举着收音机四处转悠，但收音机确实太老旧了，只听到是有人的声音，但一个字都听不清。 崔铭是个机灵的，说车上也有收音机，两人把有钥匙的几个车都试了一遍，还是接收不到信号，最后还是把睡的迷迷糊糊的维修工薅了起来，帮他们捣鼓车载收音机，这才接收到了完整的广播信息。 g省安全岛，呼叫所有幸存者，全国安全岛联合声明，官方即将展开无差别清理行动，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尽快前往躲避，安全岛内由官方提供安全保障及基本生活物资。 g省安全岛地址：q市东南方向龙脊山。 本信息即日生效，不间断重播，请根据实际位置立即自行前往就近安全岛躲避。 赵凌峰和崔铭两人反复听了十多遍，还不太敢相信，天大亮时，召集所有护卫队，大伙一起又听了几十遍，才确认确实听到了召集广播。 当天赵凌峰向所有人宣布这一消息，并决定三天后出发前往安全岛，幸存者围着车载广播，从收音机里一遍一遍确认着广播信息。 剩下的三天准备时间里，成立后勤队，负责搜集镇上能带走的物资装车，又向幸存者中征召青壮年加入预备队接受训练，由原武警教官周珂继续担任教官，并负责内部治安。 另外任命十名侦查队员，队长是侦查兵出身的特战队队员闵东行，负责侦查安全路线。 临出发前，赵凌峰向所有幸存者宣布条令。 个人不得私下进行交易，每天分发一次口粮，所有物资由特战队负责分配管理。 不得斗殴，不准聚众赌博，举报有奖，一经核实，立即驱逐。 所有行动必须无条件听从特战队安排，不服从者，立即驱逐。 最后一条，如果想脱离车队，可以领一份应急物资自己离开，但离开后将不再接收。 饿到奄奄一息的醉汉在临出总算被赵凌峰想了起来，他将是第一个被驱逐的人，但因为是第一次，赵凌峰还是给了他一份应急物资，并留下专人看守，直到车队离开。 禁止私下交易和赌博，让一些人非常不满，本来就艰难还不能赌一把放松心情，你情我愿的私下交易也要禁止，则是直接动了一些胆大心活的人的利益。 赵凌峰不在乎谁满不满意，乱世必须用重典，不满他的规矩可以直接离开。 幸存者中的老弱者占据大半，不严格管理，特战队会有收拾不完的麻烦，从前就有幸存者趁他们清理丧尸时偷偷跟着抢物资就惹出过不少事。 几个管理层商量好行进路线，闵东行带着整个车队能提供的最好的装备，提前一天出发为车队侦查这全路线，会操作无人机的崔铭作为技术员，也加入了侦查队，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会在约定好的下一驻扎点跟车队汇合。 第11章 进击的丧尸 更加厚重的云层，更加昏暗的天空，没了阳光的照射，盛夏的空气，也似乎凉爽了一些，连蚊虫都彻底绝迹，这也许是唯一值得幸存者们欣慰的事情了。 丧尸们则依然是日复一日的张着嘴，仰着脑袋，望着根本看不见的天空，仿佛是等待着有食物掉在面前给它们吃，毫无意识的浪费着不知道还能动弹多久的身体。 无牙丧尸和那只抱着一根大腿骨的丧尸兄弟，再次进入城市游荡了几日后，又被进化丧尸追赶的不得不离开城市流落荒野，天广地阔的野外，动物们成为了它们的食物，甚至比在城市里吃到的东西还多。 两只丧尸或招猫逗狗，或偷鸡抓鹅，无牙丧尸有敏锐的嗅觉，初始丧尸有坚硬无比的大腿骨做武器，比它们的爪子还好用。 它们也似乎培养出了一些默契，无牙丧尸吞噬鲜血，抱着大腿骨的丧尸吃肉。 丧尸兄弟每一次进食，都会变的更加强大，在吃掉一只半人高的大公鸡后，更是浑身被一层羽毛遮盖，挥舞起腿骨也更加有力，它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拿着大棒锤的鸟人。 寻找食物的途中，偶尔也会遇到几只跟它们一样的流浪丧尸，丧尸们在没有食物的时候，关系还算和谐，立定时同时张嘴抬头望天，行动时又会同时乌泱泱嚎叫着一窝蜂的狂奔。 偶尔也会遇到暴躁的丧尸攻击它们，每到这时鸟人兄弟就会用它的大棒锤敲死对方，接着同行的丧尸们便会一拥而上，将不和谐的丧尸分吃掉。 鸟人兄弟和其他的丧尸们的形象也越来越怪异，而无牙丧尸始终还是原来的样子，外表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但它的嗅觉更加的灵敏了，视线里也比从前多了一些东西，它总是能发现躲藏起来的猎物，因此它总是走在最前面，俨然是一副不好惹的大佬姿态。 在它的带领下，一小群丧尸移动到了国道旁边的小村镇上，零零散散的建筑，对没有思想的丧尸来说，像是一座转不出去的迷宫。 无牙丧尸的混沌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意识，那是对美味食物的记忆，但此刻的它并不懂记忆碎片意味着什么，它只是特别想在这个地方待着。 这里还停留着很多丧尸同类，全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的矗立着，仰望着，嘴巴大张着，傻呆呆的等，等一场盛宴，等食物送上门。 无牙丧尸总四处游荡，像个巡视地盘的野兽，寻找着食物的踪迹，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它的丧尸小弟们。 微弱的食物味道久违的再次飘进鼻腔，无牙丧尸鼻头耸动，循着气味移动，却不小心撞到一只仰望天空的丧尸，被惊动的丧尸扭过头，不满的冲它嚎叫一声，张着的嘴“唧”一口啃在无牙丧尸脸上 无牙丧尸愣了一下，因为对方并没有咬下去，那只被踩的丧尸好像嘴巴张的太久，久到下巴离开了嘴巴的控制。 它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进食了，鸟人丧尸第一时间冲上来，帮这只可怜的丧尸同类解脱了。 附近的丧尸群都被进食的信号刺激的开启了狂躁模式，扑向被锤掉脑袋的丧尸，混战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爆发了。 而引起这一血战的罪魁祸首没有丝毫犹豫的脱离了混战区。 只是一只干瘪的丧尸，并不足以喂饱一大群狂躁丧尸们，丧尸群失去目标便开始相互攻击，一场吞噬盛宴眼看就要再次开始。 香甜的食物味道，适时的出现，且却越来越近。 陆续驶来的几辆汽车，成功阻止了丧尸们的内部争斗，转而追逐移动的汽车，车上的人也发现了逐渐向路中间聚拢的丧尸。 车灯明亮的白光一闪而过，照出无牙丧尸光秃秃的脑袋上，一层刚发芽的白毛和身上遍布着的溃烂发黑的斑点；眼睛里小到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的瞳孔，随着白光闪过，剧烈的收缩成一粒明显的黑点。 接着白光消失，带起一大片尘土将它淹没，飘起的碎纸屑混着枯叶碎片落进它大张的嘴巴里，尘土糊上它再次散开消失了瞳孔的眼睛里。 “握草，那是个什么东西。”车上一人指着鸟人丧尸惊呼。 车上的人没有注意不起眼的无牙丧尸，倒是它旁边形象奇异的鸟人丧尸，想不注意到都难。 接着一声枪响，子弹射向丧尸群，车上又一人怒骂：“败家玩意，子弹是这么浪费的吗？再乱射，老子把你扔下去。” 怒斥声随着几辆货车加速通过丧尸密布的公路远去。 车上人的目标虽是鸟人丧尸，但子弹却打在了无牙丧尸脚边的一块石头上，子弹与石头相撞，弹片又高高弹起，砸中最后方另一只倒霉丧尸身上。 刚刚还群情激奋追逐汽车的丧尸群，又因为一只倒霉丧尸的倒地，蜂拥争抢着扑成一团。 无牙丧尸依旧没有参与同类们的争斗，而是执着的继续追着汽车跑，因为这一次的气味非常浓郁，跟以前尝过的都不一样。 比会移动的食物，有着更加致命的吸引力。 通常，汽车追着追着就不见了，但这一次它没有跟丢，甚至还让它追上了。 它似乎忘了光会带来灭亡，只记得，光，再次给它带来了美味的食物。 离的越来越近，特殊的气味还伴随着更多食物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这意味着，这一次的食物还是它惹不起的存在。 还得多找些同类一起上才行。 但是那群蠢货，没有一只跟上来。 无牙丧尸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疲惫，它到停下来才发现，同类们的味道已经闻不到了。 天空彻底黑透，没有光污染的夜，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人类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一只不起眼的丧尸，四辆大货车停在一座大铁门前，从第一辆车跳下来三个人，手里举着枪，腰上别着长刀，紧张的戒备着。 三人在门口观察了好一会才进入大门，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几声丧尸的嘶吼，片刻后又安静下来，又过了一阵，出来一个人向同伴招手，另外两人推开大铁门，汽车这才重新启动，开进了厂区的院子里。 光消失了，被勾起进食欲望的丧尸，焦急的徘徊在原地，特殊气味一刻不停的诱惑着它，它忘记了危险与恐惧，火烧刀割般的饥饿感让它暴躁，急切的进食冲动，让它不顾一切的想冲进去。 噗通------- 脚下踏空，自从离开新手村就没再无缘无故摔倒过的无牙丧尸，跌进了厂房院墙外的小河沟里。 河沟里的水所剩不多，即使趴着也只埋到它一半的身子，但这是它首次接触水。 像饿了要吃的本能一样，丧尸对水也有着本能的畏惧，它就那么趴着，说不清是不敢动还是不想动，像一个被淹死了的人，头朝下，脸埋在水里，一动不动的趴着。 工厂内众人各自忙碌着，没有人察觉墙外正趴着一只快要淹死的丧尸，也没听到那声轻微的响动。 两名小少年生完一堆篝火，托着腮帮子守在篝火旁，看三个强壮的男人合力从车里搬下一只大红鸟，另一边，几个女人另外生起一个小炉子，准备煮一锅白粥。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和另外五六名身穿制服的人，将二层楼的建筑里里外外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这是一间服装厂，也没什么成品衣服，倒是大包小包的一堆布料管够，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最后遇到的丧尸群，已经远在十公里外，厂房外也没遮挡，倒是更方便警戒，他打算今晚就住这里。 安排好今晚轮岗放哨的人，又派了几人去周围布置警戒，众人各司其职，领头的男人进入车间大门，将装满布料的麻袋挨个割开，布料和绒线等散落一地，男人窝进一堆布料中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悠闲的擦拭着手上的步枪。 男人正是曾经的体育老师房长明，现在是一个车队的首领，从老师成为明哥后，他带着被刀疤男劫持出来的幸存者清理出一间度假山庄。 他本打算在山庄中过男耕女织的平静生活，却遇到自己的高中同学和同学的战友，与路上结伴的黄闻忠一起冲进山庄里搜集物资。 山庄里的物资本就紧张，供养不起突然多出来的十多个人，在得知同学要和战友一起去什么安全岛避难后，房长明也觉得还是跟着官方安全，便决定与同学和曾经的武警小队结伴前往安全岛。 当初黄闻忠带着幸存队员冲出城市时，身边就只剩下六人，年轻的小队员，抱着一桶汽油，为他们抵挡下逃离城市前，遇上的最后一波丧尸围攻；小队员临行前将自己的步枪交给了黄闻忠，却至死不愿丢掉自己的头盔，他说，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实现的梦想。 黄闻忠一直将防空洞被攻破，导致幸存者遇难，归咎于是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民众，若不是身边还追随着曾经的队友，他大概会随便找个地方等死。 在认出房长明一行正是从防空洞逃出来的幸存者后，也从他们口中了解了当日事情的前因后果，这让一直想找个安乐窝等死的黄闻忠重新有了目标——送这些人到安全岛。 但他不愿意再当领队，小队员的步枪被他交给了房长明，推举房长明当首领，只希望，即使他和武警小队死光了，也要带着幸存者们活着到安全岛。 房长明的老同学和同行的战友，其实比他更适合当首领，却不愿意冒头，于是房长明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这个位置。 一路上，黄闻忠在救助幸存者时，比谁都积极，这导致车队的幸存者越来越多，原来只有五六十人，现在已经快两百了。 用忠哥的话说，能多救一个是一个，算是赎罪。 厂房院子里，众人热热闹闹的准备着晚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扭着腰走进仓库，魅眼如丝温温柔柔的问：“你这里好软和呀，明哥，要暖床吗？” 房长明顺势将女人拉进怀中，笑骂道：“小婊子，你男人还在外面忙活，就敢来勾引我。” 女人撇撇嘴，很是不屑：“有什么不敢的，活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谁还顾的上谁，他为了活命把我送给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就算你不要我，到了安全岛我也不想再跟他。” 他们并不知道安全岛的位置，连告诉他安全岛消息的老同学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路只是在寻找，且这一路上遍地都是丧尸，最后有几个人能活着走到都不知道。 听女人说起安全岛，房长明长叹一口气，坐起身正色道：“能不能活到那里都不知道，况且安全岛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我自己能不能自保都不知道，我现在不动你，咱们到时候看各自缘分。” 房长明说完拍拍女人肩膀，起身走出大厅，向院子里高喊：“忠哥，小梦跟我去周围转转。” 三人在工厂四周百米内来回巡视着，进进出出好几回也没发现，离他们不到20米的水沟里，有只丧尸正一动不动的趴着。 卡车货柜里抬出的大红鸟，被搬到角落里，准备处理干净烤鸟肉吃。 “嚯，这鸟吃啥的长这么大，还挺沉。”一个男人感叹道。 “是啊，就这一只够让咱们吃两天了。” “要是天天都能捡这么一只，咱还冒险找什么物资啊。” 留下烹饪食物的男女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今晚的食物，一个男人举着砍刀，准备一刀砍下鸟头，第一刀下去，却只有鸟血喷涌而出，蹲在鸟头前方的陶乐被喷成了个血人，砍鸟头的男人很是吃惊：“乖乖，还能喷血，这鸟没死吗？” 血人抹掉脸上的鸟血喃喃道：“刚才死没死不知道，现在肯定死了。” 男人的刀被却被卡在鸟头上，拔不出来，也砍不下去，转身喊道：“再给我拿两把刀来。”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砍下去，而是用手先在鸟脖子上摸索，摸了足足两分钟，才用一把刀固定作标记，另一把刀对着标记的刀连砍几十下，才把鸟头斩下来。 那鸟血似乎无穷无尽，不停的滋滋的往外冒，鲜红中还隐隐泛着一丝金色，但味道异常腥臊，负责肢解鸟肉的男人忍下好几次想干呕的冲动，指挥着别人将鸟血和鸟毛扫到角落去，又催促一身鸟血的陶乐赶紧去找点水，洗洗自己，顺便冲洗一下地面。 房长明和黄闻忠检查完警戒线，回到工厂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皱着眉问：“谁受伤了？” 陶乐甩着还在滴血的头发，从车间里窜出来摆手：“老师，没受伤，这是鸟血，楼上有个大水箱里面很多水，大家伙今天都可以来洗澡啦。” 明哥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今晚可不能睡的太死。 刚想到这，就听房顶放哨的人大喊：“好多丧尸过来了。” 顾不得去追究谁的责任，房长明瞪着陶乐呵斥：“立刻转移，笨蛋，把身上的血擦干净。” 陶乐吓的一个激灵，顾不上还有女人在看，三两下把衣服脱个精光，余梦跑到车上抱下来一大箱水，平时连喝都得算着量的纯净水，这会被他举着帮陶乐从头顶往下浇。 第12章 兄弟们吃着吃着就散了 浓烈腥臊的鸟血气味，在毫无遮挡的夜空随风散开，工厂的位置更像是一盏黑夜里的海上灯塔，吸引着十多公里范围内的丧尸狂奔而来。 被少年冲走的鸟血，遇水不溶，也没有被稀释，泾渭分明的随着水流，顺着大门边的排水孔流淌到外面的小河沟里。 趴在河沟里的丧尸，本就饿了许久，对人类来说腥臊到无法忍受的气味，在它的嗅觉里，则是香甜的，无比渴望的味道。 但它无法摆脱对水的恐惧，也挣脱不出水面，直到混合着鸟血的水流过它所在的位置，鸟血像一层漂浮在水面的油脂，最下层的水在源源不断的流失，到最后只剩下不溶于水的鸟血将它包裹。 香甜的血腥味，唤醒了无牙丧尸，它贪婪的舔舐着小河沟里的鸟血，甚至顺着水流一路向门边爬去。 当附近所有零散的丧尸都汇集到工厂附近时，已形成一股不小的尸潮，眼看着尸潮即将越过警戒线，工厂里已经能清晰的听到丧尸的嘶吼声，货车终于重新启动，冲出了工厂。 警戒线被丧尸群冲破时，四辆货车轰鸣着绝尘而去，最后一辆大货车敞开的货柜门边还挂着两条光溜溜的大白腿。 趴在大门边正在蠕动的丧尸，在车辆冲出工厂时，又安静了下来，因为它的腿又一次断了，这次是被车轮子压断的。 当食物们的味道随着车辆离去而消散，只剩纯粹的异香向它飘来，还有越来越近的同类们的味道，它不得不再次用两只手当脚在地上爬着，找寻异香源头。 大红鸟的鸟头混在一堆混杂着金色和红色的带血鸟羽中，被扫到了院子的角落里。 那群人慌乱中，也没忘了带走拆卸一半的鸟身子，只留下这么一个鸟头和剁下来的鸟屁股。 扑进一堆鸟羽中的丧尸，摸到一只比它的脑袋还大的鸟头，鸟头头顶长着三根翎羽，红如鲜血状如火焰，金红色的喙闪着金属光泽。 它当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也压根看不清太多细节，它只觉得异香扑鼻，它虽无比的渴望吃掉这只鸟头，却不像食物那样会引的它体内刀割火燎般灼热的暴躁。 它是真的饿急了，抱着还在滴血的鸟头贪婪的开始吸食，丧尸潮也已经来到工厂院外，却被院墙堵住。 丧尸们拥挤在墙根处嘶吼着，有些着急的甚至爬到了同类头上，已经能从墙头看到半个脑袋，又被别的同类攻击，一把抓了下去；还有几只强壮一些的，正在不停的撞击着墙面。 跑的最快的鸟人兄弟幸运的顺着没来得及关闭的大门冲了进来。 鸟人丧尸也嗅到了这一股异香，这一次，它打破了平时的默契，挥舞着大腿骨，嘶吼着向结伴同行过一段路程的同类扑来。 被舞出风声的大腿骨，堪堪擦过无牙丧尸的头顶。 护食的本能和瞬间炸起的恐惧感，令无牙丧尸不得不停下了吸食的动作，抱起大鸟头拖着半条几乎成一摊烂泥的腿往其他地方爬。 鸟人丧尸将无牙丧尸驱离后，扑向一大堆鸟毛中，捡起了鸟屁股，一口吞了下去。 但丧尸是贪婪的，丧尸是无意识的，它们只有本能，独自享受一整块鸟屁股的鸟人丧尸并不满足。 转身继续追赶着抱着鸟头逃跑的无牙丧尸，手里的大腿骨不时砸向散落一地的碎布条，随着鸟人丧尸再次举起，缠在大腿骨上的碎布条纷纷落下，轻盈的绒线也在大腿骨的挥舞中高高扬起，整个车间内像是下了一场大雪般纷纷扬扬。 无牙丧尸被逼进车间深处，在一堆碎布条中爬行着躲避攻击。 鸟人丧尸用两条腿追赶，速度比它要快上一些，无牙丧尸被逼到墙根退无可退时，楼上一抹闪烁的光亮照进了它的眼睛。 无牙丧尸转身朝着光亮的地方爬，丧尸的双爪本就比腿灵活的多，何况无牙丧尸已经爬出了些经验来，攀爬楼梯的速度是那些连用双腿奔跑都费劲的同类无法相比的。 无牙丧尸半抱半叼着大鸟头，爬上了二楼，光亮来自桌子上的一小截蜡烛，这是血人少年找水时留下的。 它爬向蜡烛所在的桌子，在它眼里，蜡烛的光也是白色的，只是比平时见到的稍暗一些，它没有足够的脑子去想为什么喜欢追逐着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它的认知里，光会代表食物。 那是连它自己都已经记不起的，埋藏在混沌意识深处的认知；来自小村子的路口，它吃到第一只食物之前，闪过的一道白光，给它种下了一颗种子。 第一次离的这样近，它想抬手去摸，楼下愤怒的鸟人丧尸，嘶吼着挥舞大腿骨拍打着楼梯栏杆的声音提醒了它，危险随时会来。 再顾不上去摸燃烧着的蜡烛，无牙丧尸抱着鸟头开始吸食。 丧尸法则第一条，吃进肚子的才是自己的。 它贪婪的吸食着鸟头，久久不愿意放开，尽管已经吸不出什么了，还是尽力用没了牙齿的牙龈啃噬着、吸吮着。 咕咚— 鸟头里，一块软滑的东西被它给吸了出来，落入口中的瞬间化成液体流进喉管里。 它摩擦着上下鄂，想再回味一下，那东西却像从来不存在一般，紧接着又一道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白光闪过，一丝清明注入脑海，还有一丝清凉冲向全身。 它咂巴咂巴没有牙齿的嘴，也没品出个什么意思，打了一个饱嗝，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楼下被厂房外墙堵住的丧尸，终于聚集了足够的数量，从墙头翻了进来，争抢沾有残血的鸟羽，从敞开的大门口进入的丧尸，为争抢地面残留的鸟血，开始互相攻击。 鸟人丧尸也终于放弃了上不去的楼梯，转而去攻击争抢鸟羽的同类们。 还有一小部分丧尸则被车辆吸引，最后无声的消散在没有尽头的公路两边。 工厂中的战斗却一发不可收拾，鸟人丧尸一根大骨棒挥舞着，一尸当关，死守一堆带着残血的鸟毛。 只有一只身材不足一米的娇小丧尸，因为个子小，幸运的没有被大骨棒垂死，反倒越过了鸟人丧尸，钻进一堆鸟羽里。 鸟血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对丧尸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窝发了疯的丧尸，再次展开混战，相互攻击，相互吞噬。 鸟人丧尸杖着手中的大腿骨，始终屹立在一堆鸟羽中，发了疯的丧尸更是把它也当成了食物。 金红相间的鸟羽，分不清是鸟人身上的毛还是大红鸟的毛，聚成一堆，又被争抢的丧尸扬起，工厂院子里下起彩色的羽毛雨。 羽毛雨下了一夜，乌泱泱挤满工厂院子的一大波丧尸潮，最后仅剩数只，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只蜕变成身高3米，肌肉虬结，浑身皮肤黑紫的大块头。 大块头的体型远看像个巨人，脑袋像个圆球，五官也已经消失，只剩一张占据整张脸一半的大嘴，也没有嘴唇，只有两排锋利的尖牙。 它仰天嘶吼一声，捞起一只同类，张开大嘴，两排尖牙上下咬合，嘎嘣一口轻松咬下同类的头颅，也不见它咀嚼直接吞下。 一只身长不到一米，脑袋比身体宽大两倍的怪异丧尸，蹦蹦跳跳的窜了出来，大块头扔掉没了脑袋的同类，想去抓这一小只，却被另一只丧尸抢先一步。 抢它食物的是一只浑身布满黑点，像一只大肉球的丧尸，大块头愤怒的又是一声嘶吼，大爪子伸向肉球。 看似笨拙的肉球却灵巧的躲过大块头的巨爪，一溜烟往大门外冲去，大块头怒吼一声也跟着追了出去。 喧闹一夜的工厂终于安静下来，一根毛都没留下，地上的半截丧尸尸体，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也会化成黑水，然后变成黑灰，待一阵风吹来，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只丧尸奔跑在没有尽头的国道上，一只体型巨大，动作看似缓慢，却紧追着不停加速跳跃的一小只肉球，肉球头顶只剩一根没被拔掉的白毛。 而在他们追逐的反方向，一百公里外，是还在末世苦苦挣扎的人类，沿途一座座孤立的土堆，是倒在路上的人类最后的归宿，指引着还活着的人们逃离城市的路线。 路边一个老头，摊在一座新立的坟堆上，断断续续的喘着气对身边的小人儿叮嘱：“爷爷走不动了，丫头，跟着大人们走，找条活路” 老头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孙女“藏到怀里，偷偷吃，别给人发现了，记住了吗？” 老头脸上松垮垮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些怪异，原本他该是个红光满面的胖老头；一路逃命，加上食物短缺，造成的营养不良，使他暴瘦的全身只剩一副骨架。 他试着扯起嘴角，想给孙女一点笑容做安慰，小女孩拽着老头的胳膊，全身都在使劲儿，想把爷爷拉起来，听到爷爷的交代拼命的摇头：“爷爷不走，我也不走。” 老头心疼的看着孙女，他早就只剩一口气，只是一直硬撑着，这会儿倒下去，却是一丝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有愧儿子的托付，为小女孩的以后担忧。 当初逃离城市在城郊落脚的幸存者，在失去维持秩序的势力后，又被一只巨大的红鸟隔三差五到来叼走一两个人，弄的惶惶不安，城郊的人越来越少，男人们组成新的势力，抢走仅剩的食物，逃离了城郊。 当时的秩序已经完全崩溃，老头和孙女只能跟着同样只剩一口气，被各势力嫌弃的老弱和孩子们结伴逃离大红鸟的捕食。 途中，又遇上了其他势力，老头没有护住孙女同学的母亲，男孩母亲被抢走，他带着两个孩子，跟着人群，没有目的的寻找着新的落脚地。 老头已经年过七旬，这一路上他见识到了七十多年人生都不曾见识过的丑恶。 这群被抛弃的老弱妇孺，不管是美是丑，是老是幼，只要活着只要孤身一人，随时会被凌辱，甚至有些饿急的，连刚断气的人也不放过。 他心惊胆战的护着孙女和男孩，路上看到有死掉的丧尸，就会把尸水抹到两个孩子的头发和外衣上，白嫩的小脸也涂满黑灰。 两个孩子的背和脖子被尸水腐蚀到溃烂，老头不准他们洗掉，溃烂的皮肤加重了臭味，就算有畜生忍着臭味接近，看到孩子们身上的溃烂，也就离开了。 这条看不见希望的死亡之路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强者欺压弱者，弱者欺压更弱者。 昨天夜里，有人来偷他的两个孩子，老头上前阻止，被那些人狠揍了一顿，男孩最终还是被抢走了，老头也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 小女孩拉不动他，跪在老头身前哭泣，无助的眼睛左顾右盼，想找个好心人帮帮爷爷，老头张张嘴，吐出最后一口气：“活活下” “爷爷” 小女孩不敢大声哭泣，小手死死的捂着嘴巴，眼里蓄满泪水，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爷爷告诉过她，不能让人发现她是个女孩。 一辆重卡车停在女孩身后。 “明哥” “想帮她？” “” “可怜人太多，你顾的过来吗？” 女人低头，连她都是在依附着男人才活下来的，她帮不了任何人，但是她认出了老头，是她认识的人。 女人哀求道：“我们当时从家里逃出来，是跟着这老头钻小路，才跑出中心区，遇到来支援的警察，这孩子应该是老头的孙女，孩子活到现在不容易，明哥求你了，小女孩吃的少，我的口粮分她一半，你看行吗？。” 房长明眯着眼，手指拂过女人娇嫩的脸颊，心中暗自思索。 今天早上他终于亲耳听到了安全岛的广播，现在也知道了具体位置，但心里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哪里怪他一时想不起来。 女人名叫管玉儿，是被她男人送给房长明换食物的，论美貌不输当红的女明星，但他从来没真的动过她。 管玉儿很聪明，跟着他从来话不多，也不惹事，说不定以后还真的有用的到她的地方。 房长明抽出一支香烟放到嘴边对女人说：“这么小的丫头，就是个累赘，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女人立刻从他裤子里掏打火机，摸打火机时，还顺手摸了他一把，贴在房长明耳边轻轻说：“明哥，我已经你的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房长明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满意的拍拍女人的脸蛋：“让她去后面，跟物资放一块。” 管玉儿的话其实没这么重要，让房长明同意的原因主要是从后视镜中，他看到黄闻忠已经下了车，正在挨个检查路边的尸体。 管玉儿却没看到这些，只是高兴的连连道谢，在房长明脸上印下感激一吻，她知道房长明会顺手帮一下幸存者，但想跟着车队，得是有用的人，房长明愿意接受小女孩，她打心感激他。 小女孩缩在车厢角落，小手紧紧抱着自己默默流泪，重卡车重新启动向远方驶去，速度并不快，路中间和两边偶尔还有无人掩埋的尸体，卡车虽没有停下替他们收尸，却是尽量避开，不忍再给他们苦难的结局添一笔折磨。 在卡车驶过的一栋建筑内，一只手伸出窗外，想要抓住什么，接着又无力的垂下。 第13章 情侣出游 浩劫日转眼已过去近两个月，自网络中断后，电力供应也仅维持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到了现在，即使是待机状态下的电子设备也已耗尽储能成了摆设。 一则通知幸存者自行前往安全岛的避难信息，并附带着安全岛地址的无线电广播，不间断重复着。 但也只有一些有燃油车逃命的人，和一些少量用电池的收音设备能收到。 虽然已身处群魔乱舞的末日，人性的恶被放大到极致，也总有些还保持着一丝良知的人，虽没有余力帮助他人，却还是将信息告知给身处绝境的人。 安全岛的信息在幸存者中口口相传，传播速度虽慢，但得到消息的幸存者至少知道了，该去哪里找一线生路。 只要还有希望，人类内心的恶魔便不会恣意生长。 被丧尸糟蹋的不成样子的服装厂沉寂两天后，曾经混战留下的气味还未散尽，车间内破烂的碎布被翻的到处都是，丧尸化成的尸水干枯后，混在五彩斑斓的碎布和地面，留下些许斑驳点点。 一辆皮卡，从敞开的大门冲撞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异国人，满脸络腮胡，手持一把与体型极不匹配的迷你小手枪，在一楼转了一圈，随后跳上皮卡车后斗，掀开覆盖后斗的破布，从一大堆杂物遮住的角落里，翻出一台电子设备。 络腮胡大汉在后斗捣鼓着，不时还停下来东张西望一圈，接着会再屏气凝神细听周围动静。 四周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再次确认四周都没人后，大汉用流利的英语对着设备小声说：“已有线索，正在前往” 大汉说完，又捣鼓了一会，才将设备重新放好，顺手在后车斗里拿出一包饼干和一瓶水才下车。 面对车间和院子里满地污秽，大汉眉头紧皱。 两个多小时后，车间被大汉清理的干干净净，碎破条和绒线，也被清理到了工厂后院，堆成一座小山包。 最后几大包没被打开的布料则被整齐的铺在地上，大汉又从车上拿出一瓶香水，喷洒在地铺上，又将一小捆布料用一条粉色碎布捆上当枕头，粉色碎布末端打成蝴蝶结形状。 大汉满意的点点头，坐在地铺上，靠着蝴蝶结枕头，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 天擦黑时，大汉醒来，第一件事是重新翻出那台电子设备捣鼓了一会，才将皮卡车后斗恢复原状跳上驾驶室。 皮卡车行驶到工厂大门外又停了下来，大汉回来拿上自己精心捆扎的带有蝴蝶结的枕头才离开。 大汉和无牙丧尸都不知道，自己的领地有敌人，无牙丧尸还在二楼沉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连呼吸都没有，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窗外亮了又黑下去，这里仿佛是一块被时光遗忘的地方，随着时间流逝，每一次天亮时的无牙丧尸都与前一天有些不一样。 原本只有一层稀疏绒毛的头顶，长出一层白发，在过去的几天时间内，白发越来越长，也越来越茂密。 浑身遍布的黑斑逐渐褪去，错位的骨头重新长好，似乎连脊椎骨都直挺了起来，它无意识的变换了睡姿，纤细的身形，由原来的蜷缩着，变成大字型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除了依旧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呼吸。 无牙丧尸沉睡的第七天，服装厂又迎来一辆越野车。 车子径直开进工厂大门，直达车间门口，猛的一个急刹，接着一名身材健壮的帅气男孩跳下驾驶室。 跟着副驾车门打开，一名身材修长的甜美少女也跟着下了车，少女圆圆的大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这周围没丧尸，咱们今晚就住这。”男孩伸着懒腰，声音有些疲惫。 他开了一整天的车，屁股都坐疼了。 “还是谨慎点，先看看里面有没有丧尸。”女孩紧张的对男孩说。 “嘿嘿，小笨蛋，别说丧尸了，咱今天连个活人都没遇到，证明这周围已经被清理过了，加上这附近本就偏僻，放心。” 男孩大大咧咧的往大厅走去，两人衣衫整洁面色红润，一看就没受过什么苦，不像是逃难的，倒像是出来度假的小情侣。 虽说让女孩放心，男孩还是在工厂周围巡视了一圈，整个工厂一楼，干净的像被人打扫过，车间里面还有几十层布堆叠在一起像个地铺，只是除了这张地铺外，再也没其他东西。 男孩在心中暗叹，前面的兄弟们搜刮的真干净。 “这里应该有人住过，没有打斗痕迹，应该就是没遇到危险，咱们也住这里，你饿了没，要不要先弄点东西吃？”男孩回到车间门口，对女孩说着，已经动手打开了后备箱。 女孩点点头，跟着凑到后备箱，勾着脑袋看男孩翻找食物。 “李奕辰，自热火锅是不是没有了，我不想吃面包了，把那箱泡面打开。”女孩眨巴着眼睛询问男孩。 李奕辰被少女看的，心都要化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乐呵呵道：“好嘞，我来烧水，给你煮泡面吃。” 车子再次启动，李奕辰顺手把女孩推上副驾驶，打开车载音乐，柔声道：“你先听会歌，煮好叫你。”女孩冲他甜甜一笑，听话的掏出手机充着电听着歌，玩单机连连看。 男孩在后备箱忙碌着，熟练的用车载插头取上电，摊开个折叠小桌子加起便携小电锅开始煮泡面，又打开一罐午餐肉丢进去一起煮，也就两首音乐的时间，香浓的泡面味溢散开来，勾的女孩肚子更饿了。 “圆圆，吃饭啦。” “哦，来了” 李奕辰从后备箱的食物箱里又翻出两罐可乐，递给女孩一罐，两人各自抱着一碗泡面，一罐可乐，坐在后备箱上，趴在折叠小桌子上吃晚餐。 “唔~李奕辰，你煮的泡面好好吃呀，还有这个肉，一点都不咸，好好吃。” 听到夸奖，李奕辰得意的眉毛都在狂跳，假装镇定的从自己碗里挑出一大块午餐肉给女孩，还不忘谦虚一下：“小嘴抹蜜啦，这东西本来就是这味，拿去拿去，喜欢就多吃点。” 圆圆笑弯了眼睛，也不客气，又塞一块午餐肉进嘴里。 女孩姓花，爸妈给取名花园，也人如其名，长相甜美加上圆圆的眼睛，圆润的嘴唇，笑起来还有两个圆圆的酒窝，身材高挑看着也不肥，却依然感觉肉肉的，所以同学都叫她圆圆。 看着圆圆一脸幸福的吃相，李奕辰也多了几丝胃口：“你慢点吃，不够，哥再给你煮一包。” “物资越来越难找了，这几天遇到的店铺都是被搜刮过的，咱们要开始省点吃了”女孩扭头望了一眼还剩两箱的泡面。 “反正离安全岛也不远了，泡面吃完了，哥给你打猎烤肉吃。”李奕辰一向开朗，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他。 “你真的会打手枪啊？”女孩笑着问。 李奕辰眼珠子转两下，意味深长的回答：“当然了，哥这本事，可是天生的。” 女孩没懂他的一语双关，只是认真的说：“可是子弹有限，还是省着点，万一遇到坏人” 李奕辰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我会保护你的，一定不让你死在我前面，小笨蛋，面要坨了，赶紧吃。” 李奕辰的手枪是捡来的，里面也没有子弹，只能拿来吓唬人；万一真遇到坏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一直在女孩面前装的无所畏惧，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他也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在校学生而已呀。 避开女孩闪闪放光的眼睛，李奕辰三两下吃完自己碗里的面，坐回驾驶室，摆弄着车载收音机。 这是一路指引着他们前进的动力，也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他扭头望向在忙着整理餐具的少女背影，有些着迷，他不只一次的庆幸，救下的同学竟是自己暗恋许久的女孩儿，更庆幸自己对地理环境的熟悉，才让两人囫囵个的逃出大学城。 李奕辰打小就不安分，小学的时候就敢带上一背包零食，骑一辆自行车横穿两个城市去找转学的朋友玩。 等再大一些，瞒着家长搞了辆摩托车，周末有空就与同学结伴到处跑着玩，甚至为吃到一碗正宗汤粉，骑一夜摩托车跑到隔壁省，吃饱喝足回到家里，家长只以为他只是去同学家住了一夜。 成年后g省更是装不下他了，已经在规划骑行拉萨的行程，若不是这一场大灾难，也许他现在都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有老马识途的李奕辰带路，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安全岛的广播，信号越来越清晰，意味着他们离安全岛也越来越近。 这一路的相处，李奕辰对圆圆的喜爱，也从见色起意，到现在真正的爱慕。 只是他不想表白，他怕女孩是为了得到他的保护才被迫答应。 他想，等到了安全岛，等安顿下来就展开追求 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女孩突然冒出个脑袋，娇滴滴的嘟囔了一句：“李奕辰，进去找找看有没有水，我想洗个澡。” 李奕辰扭头，眼前是近到几乎要碰上的饱满莹润的粉唇和女孩明亮的大眼睛，心头一颤，暗自咽了下口水，老脸有点发热，李奕辰垂着脑袋掩下心事，往大厅走去。 服装厂二楼，已沉睡七天七夜的丧尸，被空气中飘来的浓郁的食物味道唤醒，整个身子猛的坐了起来，同时睁开了眼睛。 天色更暗了些，李奕辰穿过大厅，里面更黑了，拿着手电到处照，想看看哪里像是有水的地方。 沿着没了一半栏杆的楼梯上到二楼，忽见一个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吓的一个激灵，下意识就去摸腰间的手枪。 手电在那人身上来回照了几次，才看清这人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几乎都快跟裸奔没区别了，头发灰白，看不清脸，他觉得应该是个老头。 “喂” 地上的人没动，但当手电又在那人身上来回照了几次，最后停在那人脸上时，坐在地上的人抬起手做出一个挡手电光的动作。 见对方有反应，李奕辰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并没有靠近的打算，依然离的远远儿的，试探着问道：“喂，你没事。” 地上的人不言语，也不动，李奕辰挪开手电，但手枪依然指着对方，不敢松懈。 强光消失，地上的人放下挡住脸的手，看清面前人类手里的东西，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整个人瑟缩一下，抱着头就往角落里跑。 “不会又是个被吓傻的”李奕辰嘟囔着收起手枪，没把这傻子放在眼里，主要是这人看着实在瘦小。他是个体育生，人高马大，从小打架就没输过，两三只丧尸他都不怕，何况对方只是个瘦小的老头。 转身继续去找水，果然在三楼一个房间，找到一个大水箱，敲了敲听着里面是有水的，不确定能不能喝，估摸着洗澡应该是没问题的。 走出水箱房，来到二楼，看到那个人还缩在角落里，有些心软，便招呼着那人：“喂，我们那有吃的，你要是饿就下来，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明天就走。” 角落里受到惊吓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仿佛是被凭空吸到这里的。 脑海中不断涌现着一些零散片段，最初的画面好像在一个狭小的地方，那地方小到连四肢的每一次移动都很费力。 外面不时的会有些声音，声音很多，也很嘈杂，他记不起来了，唯一清晰记得的就是有双手，隔着一层东西轻轻的抚摸着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说：“宝宝，我是妈妈。” 还没等他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一阵剧烈的颠簸后，便陷入了黑暗中。 再次有光亮的时候，他正在高空飞翔，从空中往下看，地上好多食物，他可以随时下去抓，在他的巨爪之下，食物们毫无反抗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那处常去狩猎的地方，食物没有了，于是他飞向更远的地方去觅食。 再一次发现一大波食物出现，他像以往那样冲下去抓，然而这一次，多了一个黑咚咚的粗大管子对着他，轰的一声，他被打伤了，他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他逃了，他想回家。 途中每一个飞翔的动作都拉扯着伤口，直到他再也无力煽动翅膀，身体直直的从天空往下落去，他最后看了一眼家的方向，接着又是一阵无限下坠的失重感，呼啸的风吹的他浑身燥热。 第14章 是个傻子 随着越来越急速的下坠，他也越来越热，最后竟是被烫醒了。 刚睁眼，眼前又杵着一根黑管子正对着自己，他忘了此刻的自己身处何地，不知今夕何年，只有延续下来的恐惧感。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逃。 李奕辰杵在原地等了会儿，见那人还是保持着抱头的动作缩在角落，也懒得跟他磨，转身下楼去了。 一阵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远，食物的味道也随之远去，他才敢悄悄抬起头，扫视整个房间，另一侧墙壁的玻璃窗进入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自己知道那是可以离开这个黑暗狭小又危险的房间的出口。 于是他手脚并用的向玻璃窗爬去，刚爬了三两下，手边摸到一个滚烫的东西，提到眼前看了看，又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还是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但他觉得，在他身边，应该就是他的。 抱起不认识的觉得应该是自己的东西，他继续向那处透出昏暗天空的窗口爬，从前只有一些零散碎片的画面，在爬行中迅速回到脑海，且连成一片完整的记忆，只是仍然很模糊，像是不属于自己的。 爬到玻璃窗前时，他已经站了起来，视线不再受到阻挡，透明的玻璃窗外，是昏暗的天空，和广阔的旷野。 他甚至想起来，为什么想要离开这里，也想起了手里抱着的东西是自己的战利品。 没有同类在身边，他怕自己的战利品会被抢走，也怕随时会被食物手中的黑管子杀死。 哗啦—— 咚—— 李奕辰刚下到一楼，便听到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迅速摸出手枪朝声音处跑去，圆圆也握着自己的匕首跟在他身后。 两人绕到房后，发现竟是刚才在二楼碰到的傻子，李奕辰差点给气笑了。 “刚才叫你，你不下来，我又没欺负你，至于跳楼吗。” 圆圆扯了扯李奕辰的衣角问：“你，你认识他？” “肯定不认识啊，这是刚才在二楼碰到的傻子”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见这种幸运的傻子了，没被吃掉，却活活吓的神志不清躲了起来，也没被饿死，反倒活了下来。 正常人从二楼摔下来，一般是死不了，但肯定会受伤，严重点可能还会成残废。 两人都放下心来，收起各自的防身武器，向脸着地趴在墙根的人走去，想看看这傻子还有没有救。 “完了，没气了” 李奕辰伸着脚尖将人翻过来，探了下他的鼻子下了结论。 “啊，我好怕”圆圆惊叫一声，拽住李奕辰的衣角，躲在男人身后，伸着脑袋张望，眼睛却睁的老大，盯着地上的人。 花园是连丧尸吃人都亲眼见过的，这会见到死人，说害怕，但害怕的程度其实也挺有限的。 但李奕辰吃这一套啊，体贴的将女孩护在了身后，甚至考虑要不要做点好事，给他埋了。 圆圆很认同的点点头，傻子的命也是命，何况他们还得在这住一夜，一直这么放着，他们也住不安生。 李奕辰回车间找合适的工具准备就在后院挖坑埋人，圆圆则想着找点什么东西给他盖一下。 两人刚一离开，地上被李奕辰判定死掉的人再次睁开眼，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一刻不停的就往院墙根跑。 刚跑到院墙边，意识到自己手里空荡荡的，又转回来找他的大鸟头。 两人返回时，就见到一个露着两坨大白屁股的人，头上还顶着一个巨大的鸟头，正在拼命的扒院墙。 “呀----” 死了不可怕，死了又活了才可怕，圆圆惊呼一声，手上的布料掉到了地上，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正在扒墙的人，已经爬到一半，听到身后的声音，吓的手上一松摔到了地上。 没等他再次爬起来，便被两道阴影笼罩。 两人这时才看清这人的样子，竟是个白净的少年；面色有些惨白，大眼睛里，有些显小的灰白瞳孔；紧紧抿着的唇也是惨白的毫无血色，顶着一头乱轰轰的灰白短发；身上衣服破烂的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倒像是几根破布条子，裤子一直开到大腿根处，露在外面的腿，又细又白。 怎么看都像是个十五六岁，瘦弱可怜的流浪少年。 李奕辰猜测头发大概是叛逆期染的颜色。 圆圆摇头否认，认为这是个患有白化病的少年。 接着李奕辰反驳，这明明是个干瘦的少女，腿上一根毛都没长，这么大的男孩子不应该的。 缩在墙根被人观摩的少年，听着两人一人一句的对话，每一个发音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却一句也听不懂。 少年到这时才意识到，他眼前也不再是一片模糊画面，他能看清面前两个人脑袋上的每一根发丝，和身上的每一个图案。 他紧了紧怀中抱着的东西，将身子又向墙角缩了缩。 他面前有两个食物，一个有黑管子，他不敢动，另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他很想吃，他饿了。 咕噜----- 地上的少年肚子里发出饥饿的信号，打破了二人审视的目光。 圆圆微微一笑，对少年道：“你等一下” 转身小路着回到车上，拿了一块包装小面包和一瓶水，跑回来递给少年，顺便试探着问道：“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你是不是饿了，这个给你吃。” 女孩声音柔柔的，少年觉得在哪里听过，但他不理解她的意思，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孩，又低下头去。 李奕辰对着油盐不进的少年完全没有耐心，拉着圆圆往车间走：“别管他了，二楼掉下来还能爬墙，命长着呢，你不是想洗澡吗，我找到水了，走。” “哎，你别拽我呀，我会自己走。”圆圆被李奕辰拉住要回车间去，临走时，扔下那块面包和水，还不忘叮嘱他：“小弟弟，我们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就走，你要是饿了冷了就进来找我们哦。” 见两人离开，他立刻爬起来，叼起大鸟头继续去翻墙。 3米高的院墙，扣着砖缝往上爬，还真让他摸到了墙头，墙头上布满被黑灰覆盖的破碎玻璃渣，但这对没有痛觉的他也没什么影响。 “喂，我帮你找了件衣服，你。”去而复返的圆圆抱着衣服跑过来时，就见已经骑在满是玻璃渣的墙头上的少年，嘴里还叼着一个特别大的红色鸟头。 少年听到声音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往墙外坠去。 “肯定是女孩，不怕扎裆。”不放心也跟来的李奕辰看了一眼满是玻璃渣的墙头，下了结论。 “他既然想走，为什么不走大门呢” “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知道”李奕辰耸耸肩，碍事的走了，他也不用一晚上都提防着。 圆圆始终有些不安心，从大门口跑出去，绕到少年掉下去的位置找，那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两人都是善良心软的，却还没到愿意为陌生人拼命的地步，找不到就不找了，夜晚的末世比白天更危险，两人都不敢再乱跑，只希望他能平安活下去。 回到大厅，李奕辰提水下来让圆圆洗澡，洗手间倒是有水龙头，就是放不出来水，他自然也没有去修理的打算，况且那里面脏的根本没处下脚。 “这里也没地方让你洗啊，连个房间都没有，洗手间脏死了，要不再忍忍？” 圆圆脸颊通红，头摇的波浪鼓似的：“我那个刚结束，难受的很。” 李奕辰心中一动，一瞬间想的有点多，低头轻咳了一声，借着环顾四周给她找洗澡的地方，掩饰自己发烫的脸。 “要不，你就这么洗，我去外面等你” 花园扭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车间，只有地上铺着数层布料的地铺，这会天更暗了，偌大的空间，透着一股阴森诡异。 “不行，太黑了，我害怕。”圆圆低着头，拽着他衣服，小声说道。 李奕辰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反驳：大姐，你踹丧尸的时候，可不像是会害怕的样子。 哗啦啦的水声，引的李奕辰遐想连篇，他对花园本就有心思，这会更是想看又不敢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放哨的时候，但就隔着一块布，这还是头一次。 大厅内随着夜晚来临也彻底黑透，他背对着布帘子一动不敢动的放哨，听着水声心中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播放着。 “李奕辰，你还在吗？”花园清亮的嗓音打断李奕辰的胡思乱想，听到呼唤立刻回应：“在的，我在” 李奕辰打开手电，照在帘子上，本想逗她一下，却叫他看到了纤薄的布料搭成的帘子上映着个约隐约现的女人曼妙的身影，这比看片可刺激多了，瞬间血气翻涌，恨不得冲进去，把刚才心里想的事都做一遍。 他自认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绝不趁人之危，咬着牙掐着自己大腿，关掉了手电，强迫自己不要再看。 大厅一下子陷入黑暗，圆圆在帘后气的跺脚，都这样了，他还不行动，等啥呢，是暗示的不够，还是自己真的这么没有吸引力？ 她还想最后再挣扎一下，便假装惊恐的喊他：“好黑，我好怕，李奕辰你怎么了？” “哦，没没事，手碰到开关了” 手电光再次亮起，不过没再往帘子上照。 花园彻底放弃了，草草洗完出来，撅着小嘴不理人，李奕辰挠挠头，想不通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末日是艰难的，末日是枯燥乏味的，为节约电池和汽油，车子熄了火，手电也舍不得开；两人洗漱完并排躺在地铺上，酝酿着睡意，一时间谁也没说话，静静等待黑夜过去。 但李奕辰心不静啊，他焦急的盼着圆圆赶紧睡着，躺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直到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猜她大概睡着了，试探着轻喊：“圆圆，睡了吗？” 没有回应，他猜大概真的睡着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憋了好几天，今晚又这么刺激，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处男着实有些受不了。 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以保证自己能思想正常的继续第二的行程，李奕辰天真的觉得只要自己轻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近在咫尺的女孩当然听到他的呼喊，只是没好意思回应，她自认给的暗示足够多了，只要他往前一步，她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她也不是对男性一窍不通的傻白甜，虽然没真的经历过，却早就被同宿舍的女生们灌输过各种理论知识，只差实战经验了。 只是等了半天只听到一阵有规律的沙沙声，心里一阵失落，他大概是真的不喜欢她，宁愿自己来也不碰她。 两个纯情的少男少女，互相试探又好事多磨，怀着各自的心事，在黑暗中自哀自怜。 翻出墙外的少年又回到了公路上游荡，即使此刻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他的视力却不受影响，在他眼中跟傍晚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能见度低了一些，没有刚才在玻璃窗前看的远。 他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一直努力嗅着空气中同类的气息，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用眼睛可以看到的新奇世界。 当天空再次亮起时，高强度的亮光让他有些暴躁，不同于饥饿时想破坏一切的暴躁，他现在的感觉更像是面对黑呦呦的枪管，有些恐惧，却又逃无可逃的烦躁。 除此之外，心里还多了一些道不明，也理解不了的感觉。 他想起前一晚被光照着时他抬起手能挡住一些，试着举起手臂放到眼前，这才感觉确实好了一些。 最后他学会用一只手掌捂住双眼，一只手还可以继续抱着自己的宝贝战利品走路。 虽然强光没了，眼前的路也同样的，看不到了。 所以怪异的一幕出现了，一个衣服破烂，露着屁股，满头白发的少年，抱着个红色的大鸟头，捂着自己的眼睛走在路上，不时的撞在路边的枯树上，少年对着树一阵踹，直到枯树被踹断。 刚跨过断树，又摔到路边的沟里，好在沟里没有水，少年爬起来继续前进，又继续撞树。 周而复始，锲而不舍，他想不明白，从前也看不见，为什么就能顺利的到处乱走，现在能看到了，只是捂住眼睛，反而总是被撞到。 如果在末日前有个人经过，肯定会怀疑，这又是什么中二的行为艺术，或者有好心人还会帮忙给精神病院打个电话。 第15章 不跟傻子做同类 时至正午云层依旧压的极低，对于正常人，光线甚至算不上明亮，但对丧尸少年来说，已算的上异常强烈，且没完没了又无处可逃的烦躁甚至让他有了想挖掉双眼的冲动。 直到误打误撞走进一间孤立在野外的房子时，光线忽然转暗，他才放下捂了大半天的手。 这里的光线不刺眼，丧尸少年决定在这里待一阵。 突然身后冲出来一只丧尸，发出一阵沙哑的嘶吼，从他身后扑来。 终于见到一只同类，这意味着他又有机会蹭到吃的了。 同类却没认出他，张牙舞爪的向他扑来，这架势明明是把他也当作了食物。 他只轻轻侧身一闪，这只倒霉同类咚的一下，狠狠的磕在一张桌子的桌角上，脆弱的脑袋与身体永远的说了再见。 他看着被自己撞死的同类，在心里无限鄙视这废物时，从里面又扑过来一只同类。 这次来的同类没有发出声音，他却觉得头发根痒的厉害，没闹明白什么情况呢，脸颊就被咬了个正着。 他和同类同时一愣，这傻丧尸好像咬上了才明白是误伤了友军。 傻丧尸松了嘴，但还是趴在他身上，张着嘴望着他，鼻头一吸一吸的，似乎还在反复确认。 这家伙的嘴巴是真臭啊，熏的他烦躁，于是嫌弃的一把推开了同类，想了想觉得还不够远，又退后两步，与这只臭丧尸拉开了一段距离。 对面傻同类又干又瘦，还张着嘴，嘴里连颗獠牙都没有，佝偻着的身体，双腿也是歪歪扭扭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再看它的爪子，垂在身体两侧，也没有锋利的爪刃。 他有些犹豫，这只同类看起来还没他强壮，自己真的要跟着这玩意蹭吃的？ 少年不再盯着臭气熏天的同类，转身往看起来光线比较暗的房间里走，暗下来的光线让他的眼睛更加舒服了些。 被他推开的傻同类却毫不知趣的一点没发觉自己被嫌弃了，乖乖的一步一趋的跟着他，像是在陪客人参观自己房间的主人，只是这主人傻的令人发指，能被自己家的凳子绊倒。 第一次少年担心它跟上一只同类一样把自己撞死，还会扶一下，随着一圈转下来，同类又连续被撞了好几次，他到最后都懒得去扶了，反正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有能力为自己找到食物的样子，死不死的，也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瞥一眼还在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的同类，他连等都懒得等它，继续观察着这间房。 这个房子建造的很简单，外面是围墙已经倒塌的院子，院子中间是三间平房，丧尸少年进来的是其中一间，除了地上有些零碎的纸屑和摔碎的杯碟，其他都还算整齐。 丧尸少年灵活的游走在家具之间，直到走近窗前，刺眼的光线依然让他难受，最后他选择停在远离门窗的墙角处站立着。 身后的同类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也跟着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大黑嘴一直张着，一股股臭气从他脖子后面飘来，熏的他恨不得灭了这只同类，不禁又感叹自己为什么要跟这玩意儿是同类。 外面天色渐暗，他的眼睛也因为光线的下降舒服不少，他准备离开，出去找点吃的，刚走到门口，墙角窜出来一只黑影，那是一只大蟑螂，体型堪比少年丧尸的脸。 在末日前这么大只的，即使在岭南蟑螂界也算的上是王者级别的。 丧尸少年敏锐的嗅觉并没有闻到食物的味道，没打算理睬，但同类感受到会动的活物就激动，呼嘶呼嘶叫着冲蟑螂扑去，大蟑螂展开翅膀往屋外飞去，同类也傻呼呼的跟着跑出去。 他站在门口看戏似的看着蟑螂往另一个屋子飞，砰的一声，撞在了小屋的铁门上。 紧接着又砰的一声，傻同类也撞在了铁门上，铁门原本是虚掩着，被蟑螂撞上纹丝不动，被这么大一只丧尸撞上，就吱呀吱呀的惨叫起来。 同类把撞到地上翻着身爬不起来的蟑螂塞进嘴里，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 他站在铁门前，等同类吃完全部吞下，才过去扶起除了吃就只会在地上蠕动的傻玩意儿。 铁门来回开合几下后才停了下来，难听的声音也随即消失。 他好奇的伸手又去推铁门，小铁门被他轻轻一推，一阵吱呀声后又弹回到他手边，他再次用力一推，铁门吱呀一声后，又发出嗡的一声回响。 吱呀-----嗡----- 像一个孩童第一次得到玩具，来回推动着底座有些生锈的小铁门，这声音很难听，比同类叫的还难听，但他有些喜欢这种在他的控制下弄出动静的感觉。 傻子同类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声音那么的痛恨，来回几次后，就嘶吼着拿脑袋往门上撞，铁门被撞的来回晃荡，它更是愤怒，跟铁门就这么硬杠着互撞。 本就薄薄一层的铁门还有些生锈，没几下同类的脸都被撞烂了，铁门也被撞的凹陷下去，突起的尖角在傻丧尸脆弱的脑袋又一次的撞击下，插进它的脑壳中。 同类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后就不再动弹，他有些吃惊的全程看着，对同类的愚蠢惊叹不已。 他决定，以后不跟这些蠢货当同类了。 他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正在化成黑水的丧尸，刺鼻的尸臭味让他皱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味道闻着这么难受，不比饥饿感好多少。 更深处的意识也在惊叹，自己好像跟这些同类太不一样了，这些东西真的是他的同类？。 丧尸少年突然回想起昨天遇到的两个食物，他们好像并没有攻击他，似乎他也没有感觉到有危险。 于是 少年丧尸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尝试着回忆路线，想找回到之前睡觉的地方。 离开小院的方式，当然不会走正门，只是哪里能走就走哪里，于是他再一次被倒塌了一半的院墙挡住去路，解决办法也是一惯的粗暴，抬脚就踹。 本就岌岌可危的半拉院墙，被他两下给踹倒。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他只抬眼瞄了一下，满意的捂着眼睛准备跨过这堆碎砖头。 “嗨，真巧啊，又遇到了。”圆圆坐在驾驶位，愉快的冲前一天逃跑的少年微笑招手。 要找的食物自己送上门了，真好啊。 没有得到回应，圆圆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打量着少年身后的院子问他：“你是从里面出来的？这是你家吗？” 李奕辰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跟在圆圆身后，时刻注意着四周，像个忠诚的护卫：“圆圆，我去里面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东西” 圆圆扭头看看李奕辰，又看看少年，大眼睛眨巴眨巴，有些犹豫：“可以吗？这样闯进人家家里不好。” 李奕辰冲少年翻个白眼：“这傻子懂个屁，这要是他家，他至于露着屁股吗？” 圆圆觉得他说的虽然是歪理，却又透着那么点有道理，也拔出自己的匕首，跟着李奕辰进了院子。 少年自然不懂这两人想干什么，单纯的脑袋里闪过一个“他们想吃自己的同类”的念头。 反正他吃不下那种恶心的东西，他们想吃就吃，只要不攻击自己就行。 两个人自然没遇到什么危险，只见到房间门口和主屋内各躺着一只正在化成黑水的丧尸。 李奕辰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地上的丧尸，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少年。 这两只丧尸刚死没多久，难道是这孩子打死的？ “这是不是他的家人啊？”圆圆也望向低着头的少年，她甚至觉得少年身上透着一股子悲伤的味道。 “谁知道”李奕辰不想细究，继续搜索物资。 厨房里的食物几乎全部变质，只有一些食用油和调料，一小箱米粉，两包没开封的挂面。 倒是在客厅找到的两罐茶叶让圆圆开心不已，她本就不爱喝饮料，平时除了水就是爱喝茶。 一直杵在院子里的少年，偶尔会抬起头看着他们把屋子里的东西往院子搬，这让圆圆实在有些心虚，总感觉少年是在无声的控诉他们。 李奕辰管不了太多，翻箱倒柜的搜刮，游戏机，主人家的玩具摆件，还有一个篮球，都被他拿到院子里，他想带走。 圆圆看着院子里摆着的无用东西，笑眯眯对着李奕辰双手比划一个x：“你是在逃命，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你不需要打篮球，游戏机用电池的，你可以带，玩具，车里摆不下，要不你去找一辆能开的货车？” 接着拿出手上找到的几件衣服：“现在晚上开始变凉了，不如拿几件衣服，这些看着还算干净，你要不要先试试？。” 心上人在关心他，他非常开心，但衣服看起来也是真的土，他也是真的非常嫌弃，礼貌微笑着摆手：“我不冷，我天天热死了，下次下次，车里不是没地方放嘛，给咱座驾减轻点负担。” 少年看着两人只顾自己找东西，完全不看自己一眼，甚至当自己不存在，他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不存在，往你推我往的两人面前凑。 圆圆皱眉，这孩子身上味道有点重，李奕辰瞪他：“傻子你好臭，离远点。” “李奕辰，要不你帮他洗洗澡，咱带他一起走，怪可怜的，你看，他还会打丧尸呢。” 李奕辰顺嘴回道：“先吃饭，吃完再决定，我给你煮米粉吃好。” 但是院子里两只正在化成尸水的丧尸越来越臭，臭味像是一股带有剧毒似的气体，直往鼻子里钻，说是要吃饭，李奕辰和圆圆被熏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李奕辰围着小院转了一圈，在墙角找到一把铁锹，又跑到院子外面铲回来一大堆土，把两只丧尸用土埋了起来。 一边埋一边嘟囔：“尘归尘，土归土，来年化成肥料长出小草小树的，也算两位重生了。” 埋完丧尸，再被风一吹，小院里的臭味消散一空，圆圆也已经把厨房里还能吃的东西都搜了出来。 厨房里所剩的食材虽不多，但难得有个煤气灶用，煤气罐里还有大半的液化气。 李奕辰忙活完，又从车里搬下一箱水，用自己带的小锅，将最后一包牛肉干扔水里煮成奶白的汤底，又放了一包冲泡蔬菜汤，这样一碗高汤就煮好了。 没有大碗，他和圆圆平时也经常就着小锅吃一碗面，两人倒也不介意。 只是想到现在还多了个小少年，还是在厨房找了一个小碗分了一小碗汤出来，又煮了四块米粉，捞出来后放进煮好的汤里，最后点上厨房里找到的芝麻油。 这样一碗有肉有菜的汤米粉就煮好了，香味扑鼻，他做到一半的时候就饿了。 圆圆看着两份汤粉，心里很是得意的暗想，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还是很细心很善良的，对着李奕辰，眨巴着放光的大眼睛，心里给他贴了一万张好人卡。 得到好人卡的男孩，不懂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意思，盲猜是不是因为自己给陌生人食物，让她心疼口粮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以后得更加努力寻找物资，不能让心爱的女孩为口粮发愁。 少年抱着自己那份汤粉站在院子里，看着各自坐在小板凳上大口大口吃东西的两人，他很犹豫，这东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能吃的，还是面前这两个人看起来比较好吃。 “小孩，你咋不吃啊，快吃啊，里面还有肉哦，你看。”园园挑出一块已经煮软的肉干放进少年碗里。 他试着学两人拿着筷子，自认为已经很灵活的双手，却怎么都挑不起来碗里的那块肉，最后气的扔了那两根没用的棍子，直接用手捞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肉他自然是嚼不动的，他嘴里只有黑黑的牙肉，两颗已经退化的獠牙也基本起不到咀嚼的作用，他要能嚼的动，还用在这跟他们费时间。 但这的确是肉没错，他饿了。 挑着吃完自己碗里的肉，其他东西他连舔一口的兴趣都没有，连碗带食物，直接给扔到了地上，转身就往院外走。 他的想法被认证了，食物对他没有戒备心，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见到他就攻击。 那么，也许他现在是安全的，不用再怕被食物们攻击了，所以，他不需要跟同类结伴也是安全的了。 自己辛苦做的一碗香喷喷的高汤米粉被扔在地上，李奕辰气的在他身后骂，小傻子跟听不到似的，连停都懒得停一下。 李奕辰扒完最后两口粉，抄起自己的大刀就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威胁小傻子站住，待他追出门去，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16章 他不像好人 浩劫日爆发时正值初夏时节，此时距离事发当天才过去两个多月，本应是岭南地区最炎热的时候，却因为白天缺少阳光的照射，夜晚也显的格外清凉的。 人类在黑夜里总是缺少安全感，一簇小小的篝火，就能驱散恐惧和黑暗，也能温暖彷徨不安的心灵。 不知名小山包下，十几个人围成一圈，守着篝火带来的一小片安宁。 距离小山包三公里左右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四个男人，各自拿着自制的砍刀或狼牙棍，在零散的几栋独立小楼间穿梭，扫荡着有可能用的上的东西。 村尾最后一间倒塌一半的房屋后院墙脚，一个带着眼镜，身形有些微胖的男人，在小院的一小片菜地里，吭哧吭哧的挖着一小颗半埋在干裂泥土里，叶子有些发蔫的萝卜。 微胖男人边撅着屁股开心的挖着，一边念叨着他家小崽子最讨厌吃萝卜，这回看他还挑不挑。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嘶吼，男人立刻松了拔了一半的萝卜转身，一只丧尸已经逼近他不足一米的距离。 男人并没有太害怕，他弄死过几十只丧尸了，清楚的知道，什么位置，什么力度，能一招就将脆弱的丧尸脑袋砸下来。 男人淡定的举起手里的钢管，对着丧尸脑袋砸去，却没注意到，背后一把弓箭已经拉满，瞄准了他。 微胖男人举起手中钢管的瞬间，箭矢离弦，精准的射在他的右手上，男人吃痛，钢管脱手，这一秒钟的耽搁，丧尸已至身前，抱住男人一口咬在脖颈上。 男人比丧尸要强壮的多，生死边缘爆发出的力量，是丧尸根本控制不住的，就在他将丧尸推开并反击的瞬间，又一箭，射向男人后背，正中腰眼位置。 连中两箭男人再也使不上力气，一个带着妻儿冲出城市活下来的男人，被一只脆弱的初始丧尸，夺去了生命。 直到男人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才从阴影中走出另一个提着大弓的高大男人，丧尸见又有食物出现，向拿着弓箭的男人扑去，接着被一脚踹出三四米远。 提着大弓的男人，靠近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男人，捡起自己的两支箭矢，将箭头上的血迹在倒地的男人身上擦干净，重新装回背后的箭囊中，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现场。 倒地的丧尸站不起来，两只爪子仍然在地上乱抓着爬向已经死掉的男人，快要接近自己的食物时，又被踹了一脚，这一次它距离自己的食物更远了。 外形已经跟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的丧尸少年，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到行凶者走后，他才迫不及待的扑向被同类咬开的血洞吸食还温热的鲜血。 他是在追猎物时误闯进来的，食物跑太快，他已经追了好几天，正是虚弱无力的时候，送到嘴边的食物上门了，他自然是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同时脑子里一团模糊的念头再次闪过，原来食物们也跟他们一样，都会攻击同类。 被踹飞两次的初始丧尸拖着半截躯体仍然想爬过来，只是它实在是太慢了，直到热血已枯竭变冷，只剩两只上半截身体的丧尸才靠近它的食物。 丧尸少年也喝了个半饱，还嫌弃同类太臭，直接起身离开。 另一边，三个男人已经汇合，各自背着一大包找到的物资，焦急的等在原地。 集合时间已过，迟迟不见同伴出现，也不敢大声喊，为首的男人背上背着一把大弓，一脸担忧的建议几人不要走散，一起找找。 背着大弓的男人不露痕迹的将两人带到微胖男人死掉的地方，此刻地上的尸体已经被丧尸啃的认不出原本的形状，只从散碎的破碎衣料中认出，是他们在找的同伴。 真正的凶手再次弯弓，射杀了还在贪婪进食的丧尸。 几人只是临时结伴的幸存者，没有太深的感情，自然也没有为男人的死感到太多的悲伤，只是感叹不知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又庆幸这一次倒霉的不是自己。 出了村子又走了数百米，路边草丛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再次惊动三人，其中一人拿手电照过去，发现是一个少年正趴在一只大兔子身上撕咬。 丧尸少年进食后恢复了些体力，这一次，他轻松抓住追了好几天的猎物，只是刚追上，又被人打搅了。 不在饥饿状态的丧尸少年情绪很稳定，三个食物抢了他的猎物，也没让他觉得不满，相反，他甚至违反本性的配合着三人的劫持。 这也正是他的打算——混进食物们的群体中，才有机会吃到更多。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四个黑影渐渐靠近篝火，最前面的是一个抱着大红鸟头的少年；后面跟着两个男人各自背着大马刀，二人合力抬着一只大兔子；最后面的男人，大高个，四方脸，眼睛小的就算睁着，看起来也只是一条黑线，厚实的嘴唇让他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憨厚，背上背着一把黝黑的弓箭，又显示出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 一行人进入篝火能映照的范围，背着弓箭的小眼睛男人一声吆喝：“看我们打到了什么，今晚有肉吃啦。” 篝火边有男有女，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见几人回来，立刻冲了过来：“大强叔叔，这是什么呀。” 男孩欢快的跳到猎物身边，伸手就去摸那只大兔子，那兔子光耳朵就有他整个人那么长，软软的拖在地上，小男孩拍着手跳着：“哇，大兔子” 小男孩口中的大强叔叔就是那个小眼睛，背着弓箭的男人。 大强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一脸惋惜的表情，声音有些低沉：“好小子，今晚让你放开肚皮吃。” 小男孩仰着小脸双眼放光，捏着小拳头：“吃肉肉，长大要跟大强叔叔一样当个男子汉。” 大强拍拍小男孩肩膀，以示鼓励，小男孩又侧身指着少年问：“叔叔，他是谁呀。” 男孩母亲则是神色焦急的小跑着过来，向四人身后的黑暗中探头寻找。 三十来岁的女人身材丰满，皮肤嫩白，即使末日逃生，只是最简单的穿着，也难掩一身被优渥生活养出来的优雅气质。 大强打量着女人，暗暗吞了口口水，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嫂子，别等了，他” 女人眼中瞬间蓄上一汪泪水，脸色发白，颤抖着红唇：“他？谁？” 另外两个男人，放下抬了一路的大兔子，不耐烦的回道：“还能是谁，你老公呗，遇上丧尸了，被吃了个干净，你要去收尸吗？大概还有几块骨头，就在前面村子里，要去就赶紧的，天亮前咱还要出发，可不等你。” 小男孩站在女人身前，拽着女人衣角喊：“妈妈” 女人呆立在原地，紧紧拉着小男孩的手。 另外两个男人则扔下猎物回到篝火旁，席地而坐，叼着根烟，指挥人去收拾那只兔子。 大强报完丧，对人群里的一名妇女交代了几句，转身去看自己带回来的少年。 细长小眼望着少年的身影，凌厉寒光一闪而过。 他比少年高出一个头，站在少年面前，俯视着他，用他自认为的温和语气问眼前的少年：“你的同伴几个人，在什么地方，能带我们去找他们吗？” 少年只是低着头，并不回答，他继续道：“这世道咱们要团结起来，才能活下去啊，叔叔不是坏人，看到这些人没，都是叔叔救的，你要不信，随时可以去问他们。” 少年听不懂他说的话，他只知道这是一只危险的食物，他当时看的清楚，这人远远的就能射杀了另一只食物。 会主动攻击同类的，都是最危险的。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少年，突然心头一紧，头皮有些发痒，他一个人游荡的这些天，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不是有更强大的丧尸要攻击他，就是有食物们对着他举起黑管子。 有过几次后，他现在已经知道，这种感觉，预示着危险来临。 他现在也记起了，这黑管子不止神秘旅行中见到过，在曾经他只看的到白茫茫一片时，就见过黑管子冒出的光，亮光闪过，同类倒下。 虽然面前的人没有黑管子，但仍然让他觉得危险。 他是一个有思想，有危险认知且胆小惜命的丧尸，没有锋利的牙齿，没有尖利的爪子，他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这么多食物；他现在只能继续装下去，希望不要被食物们发现，他不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大强等半天见他还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失去了耐心，有些搵怒的抓着少年的脖子，拎鸡仔似的把丧尸少年扔到人群里。 “赖老二，看好他”大强对正在跟一个女人调笑的龅牙男人说。 赖老二不敢怠慢，立刻放开怀里的女人，背着大砍刀站到少年身后。 他如愿的掉进了食物堆里，如此近的距离，食物们的味道，不停撩拨着他无限的进食欲望。 少年忍耐着，抖动着的嘴巴不时露出一颗已经退化的獠牙，只因为是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还以为这瘦小的弱鸡是因为惧怕不敢抬头。 他的猜想对了，人类好像把他也当作同类，他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肯定是对的，只要能混在食物堆里，就能找机会吃掉食物。 但他有些后悔跟这些食物过来了，因为他发现食物堆没他想像的那么好混，而且还这么多只，不知道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但他追了好几天的食物，被这些人抢了，他要跑也得先把食物抢回来。 大强独自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货柜车，他的箭只剩两支，需要补充。货柜车里一个正在低头手工打磨箭头的老头，头也不抬，只是问道：“得手了?” 大强点点头鼻腔中发出一声“嗯”算是回答。 老头抬起头，劝道：“活着都不容易，何必呢。” 大强对老头的劝告嗤之以鼻，：“干好你的活，其他不是你该过问的” 说着又取下背上的大弓放到老头面前的工具台上：“这两天要用，给保养下。” 老头盯着面前的大弓，这是他年轻时的战利品，如今却在助纣为虐。 大强很惜命，每一次发现新据点前，都会找老头检查大弓状态，老头颤抖的手抚摸着曾属于自己的荣耀，嘴里念叨着并没有什么用的良言：“你又发现新据点了？你现在也不缺人手，就不能放过他们？” 大强有些不耐烦，老头每次都翻来覆去的念叨，他耳朵都要长茧子了，“现在还不确定，老李头，出来混胆子要大点，不多吞并点人，去了安全岛咱还是得当狗，垃圾桶你还没翻够，破屋子还没住够吗？” 老头叹口气，摇摇头：“你是怕再把你关进去，你要真想去安全岛，早就到了，何必还在这里绕圈。”老头咳嗽两声，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我没几天活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走，你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掺和，只求你别再杀人了，老天爷在看着呢。” “要真有报应，也是先收那些吃人的怪物，哼，老子从来不信什么老天爷，老子这可是在救他们，听话的，我可一根毛都没动过他们。” 老头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深深看了一眼大强。 当初还穿着囚服的大强和赖老二闯进他家，因为他的弓箭才留他一命，带着他逃出城市。 一路上但凡遇到的活人，听话的就收为小弟，而女人能干活的和漂亮的才能留下，不听话想反抗的，或有被他看上的女人有男人跟着，就会被他带出去打猎或探路，带出去的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大强会拉弓但不会制箭，他还有用，良心不安也会说上一两句，但也从来是没什么用。 将做好的一囊袋箭矢扔给大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自欺欺人的默默祈祷，希望出自他手的箭矢是打了丧尸和猎物，而不是用来杀人。 “那孩子很崇拜你，如果可以，留下。”老头还是忍不住替那可怜的孩子求情。 大强摸着下巴，想着少妇丰腴的身材和娇俏模样，舔舔嘴角低语：“那就看他妈懂不懂事了。” 第17章 您的外卖到了 车厢内两人说话的时间，外面兔子肉已经烤上，滋滋往外冒着热气的肉香勾的人口水直流，众人围成一圈，眼巴巴等着分食物。 这只兔子足有上百斤，见者有份，大伙都能吃到，也许还能剩下些做成肉干。 一名中年妇人看着缩成一团的少年衣衫褴褛，便拿了件风衣递给他，而少年全部的注意力则是直勾勾的盯着篝火上的兔子肉，妇人见状笑着安抚少年：“别着急，一会熟了大家都能吃到。” 少年无视妇人的关切，因为他压根听不懂这个食物嘴里叽叽咕咕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赖老二是个色中饿鬼，一刻也离不开女人，现在轮为看守，让他一肚子火气都想往瘦弱的少年身上撒，正愁找不到由头，这会见他不识好逮，给衣服也不穿，嘴里骂骂咧咧对着少年抬脚就踹，然而他的脚还没挨到对方，少年就从原地消失了。 再见到少年身影时，对方却是出现在篝火的另一边，一只手里拽着被扔掉的兔子头的耳朵。 “妈的，还敢躲。”赖老二追上去，再次抬脚想要踹少年的头，被刚回来的大强阻止了。 当着众人的面，大强一直是带着微笑，一脸温和的老好人样，对赖老二道：“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不听话慢慢说就是了。”接着又对少年伸出手劝说：“你别怕，过来，这兔子头没用，给你肉吃。” 噼啪作响的篝火跳动着，照亮身边的一切。 丧尸少年根本听不懂几只食物发出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快被周遭食物的味道和兔子的血腥味刺激的发狂，他已经尽量强忍着压制本能了，对方还要攻击他。 忍无可忍，就不忍了，丧尸少年怒视着篝火对面的两个人，大睁着双眼，张开只有一颗勉强能称为獠牙的黑嘴，喉咙里发出一阵非人的嘶吼声。 少年怀里一直抱着的大红鸟头也像是睁开了眼睛，鸟嘴甚至闪着金属的光泽大张着，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吞掉。 因为离篝火有一些距离，映照在少年脸上的火光，不再是暖黄色，人们到这时才注意到少年真实的脸色，是像死人一样的灰白，瞳孔聚成一个点，整个眼睛仿佛只有眼白；黑洞洞的嘴也说不出的诡异，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 嘶吼声恐怖且熟悉，那是属于丧尸的吼叫声，人群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吓的惊恐逃窜，嘴里喊着：“丧尸” “吃人怪物。” 几声惊叫，提醒了还在发呆的众人，一时间所有人纷纷狂喊的，四散逃离篝火附近，大强也被惊的愣了一下神，随即从背后想抽出弓箭。 接着心头一惊！ 弓不在身上，大强顿时没了一大半的底气。 “强哥，怎么办。”赖老二是唯一一个没逃命的人，且手里握着大刀，坚定的站在大强身后。 大强看了一眼赖老二和他手里的刀，接着一把抢了过来，再回头时，原先少年站的地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回头看一眼比他还呆滞的赖老二，两人对视一眼，赖老二颤抖着指着黑暗的虚空，结结巴巴的吼：“鬼啊不，是丧尸” 一只丧尸并不可怕，让大强惊惧的是这只丧尸竟跟了他们一路，要不是发现的早，后果是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篝火已不能安抚被惊吓后的众人，就连身后的小山包都像是一只张着大口的巨兽，随时会把人吞噬掉。 “只有一只，怕个屁，滚回来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快点。”大强大吼一声，还没跑远的幸存者，立刻调转方向，往车上跑。 抢走兔子头的丧尸少年并没有跑太远，而是钻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中，没听到有追来的声音，也嗅不到食物们的味道后，才一屁股坐在落了一地厚厚树叶的地上，抱着兔子头就嗦。 这只兔子头的切口处还有一点血肉，他努力用没有牙的嘴艰难的啃着，啃干净切口处的血肉，又开始吸，他上次就是从大鸟头里吸出了东西，那东西带来的清凉，可以浇灭他身体里因为无尽饥饿带来的灼烧。 果然没让他失望，真的让他吸出一块软软的东西，只是这么大个脑袋，比鸟头还大一倍不止，吸出来的东西却小的一口没嚼顺着吸气就直接进了喉咙。 啧啾 之后，任他再怎么用力吸，什么也吸不出来了，而这一小块东西，不顶饱，既没有清凉的感觉，也没有要失去知觉的感觉，他甚至觉得嘴巴里像有东西在抓挠。 他不懂这是痒的感觉，也不会思考是不是中了毒。 这痒开始还能忍，只是没多久就越来越痒，痒的他在地上来回翻滚。那是一种与饥饿感不同的感觉，奇痒似从灵魂深处发出来，让他有种想要毁掉点什么东西的冲动，甚至想抓烂自己的嘴巴。 好在，丧尸虽没意识，倒也没傻到真的自残。 树林里，除了树也没别的东西让他发泄，他抱着手边的树干发泄着越来越无法忍受的奇痒，甚至趴在树干上用力的又撞又啃。 牙肉摩擦着树皮，似乎真的能稍解一些，虽然解的不多。 这下，树林里的小树们遭了殃，只有成人胳膊粗的树干，禁不住竭尽全力破坏的丧尸，好在树很多，一棵倒下了，还有更多棵。 疯狂虐树的丧尸并不知道，自己被更危险的东西盯上，成为了猎物， 就在丧尸少年揪着兔子耳朵，拖着兔子的大脑袋狂奔的时候，一路撒下的兔子血，成了捕食者的路标，一只正在捕猎的大黑蛇顺着血迹正向他悄无声息的游来。 大黑蛇比少年整个人还粗两圈，体长将近百米，猩红的眼睛贪婪的注视着被他扔在地上的兔子脑袋和大红鸟头，而少年所有注意力却只有面前的树。 大蛇本是冲着血腥味来的，却意外发现一只丧尸，这东西虽然臭，大蛇却知道这是个大补的东西。 它放弃原来的目标，吐着黑紫的蛇信，靠近正在认真啃树的丧尸。 蛇身游动悄无声息，来到丧尸身后，直起大半个身子，大张着嘴，正准备一口吞下目标时，那颗被又撞又摇的小树，不堪折磨应声而断，丧尸少年转身想再找一颗，大蛇半直起的身子成了他的新目标。 他速度奇快，蛇信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的脑袋，七寸处就被一双铁钳似的爪子掐住。 蛇身上下晃动想甩开钳制，却反被他顺势骑在了身上。 大蛇已有些智慧，似乎感觉到自己打不过，想甩开少年逃走，但七寸被按住，让它有些无力，任这渺小的东西趴在身上啃咬撞击。 少年整张脸撞到大蛇身上时就敏锐的闻到了一股香味，刻在灵魂深处的吞噬本能，让他张开嘴一口咬在大蛇身上，却只咬下一片坚硬的鳞片。 大蛇吃疼开始疯狂的扭动，少年两手死死抓着不放，在咬下鳞片的位置，又咬上一口，腥骚的蛇血和软甜的蛇肉，让他的味蕾被激活，同时还解了嘴巴的奇痒。 丧尸一旦碰到血肉，就是不顾一切的吞噬，执着且单一，少年只对着自己咬开的一个地方不停的啃，大蛇拼命扭动也甩不开这小东西，只得在林中乱钻。 无边的树林，就像这蛇和丧尸无边的折磨，大蛇痛的不惜往树上撞，往沟壑中坠落，想要将身上不停咬它的东西甩下来。 大蛇背上的伤口越来越深，大半个脑袋几乎已经嵌进大蛇的脖子里。 到了此刻，大蛇已经分不清是疼的发晕，还是撞的脑袋发晕，百来米的粗长蛇身疯狂甩动，一路惊起林中栖息百兽，四散奔逃。 在蛇头又一次撞上一棵巨树，猛烈的冲击力，使得整个蛇身被弹开，狠狠摔在地上，头晕眼花的大蛇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项本领。 翻滚间，蛇身卷成麻花，将丧尸卷在中间，用力的挤压着身上这只寄生虫般啃咬它的东西。 丧尸贪婪的吞噬本能被这腥气冲天的蛇血彻底激发，他压根不理会大蛇怎么扭动，只管下嘴咬，两颗锋利獠牙深深扎进大蛇身体里，贪婪的吞噬着大蛇的血肉；身上骨骼被大蛇绞的根根断裂发出嘎嘣脆响，而血肉入喉又不停修复着碎裂的骨头，同时修复着他遍布全身的新伤旧伤。 直到天空再次亮起，大蛇已经筋疲力尽，七寸处一圈骨头都已肉眼可见，饶是大蛇再强壮，也已是活不成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大蛇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少年嘴里的奇痒也彻底消失，连饥饿和暴躁也被血肉抚平。 他从大蛇身下钻出个脑袋，举目四望，周围都是参天大树，大蛇狂奔一夜，也不知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他本就没有目的地，四处游荡也只是为了觅食，望着大蛇身上的伤口，有点不敢相信，是自己的杰作。 那一排肉真的是他掉吃的？ 他摩擦了几次上下颚才发现，自己一夜间长出了两排牙齿，这代表他从此再也不用挨饿了。 大蛇的血还在源源不断从伤口处流出，这是他的食物，当然没道理放过，对他来说，只有饿和不饿，永远没有吃饱这个想法。 重新趴在蛇身上用新长出的牙齿，啃噬和咀嚼着蛇肉，吸食着流出的蛇血，甚至连骨头都不愿意放过。 咯吱一声，蛇头竟然被他给啃了下来，蛇身子还保持着卷曲，他缩在中间，放弃已经吸不出什么血的蛇身，整个人拼命的往蛇头里钻，想要吃掉这只大蛇的脑袋。 有过几次吸食的经验，他无师自通的发现，吸出来的东西跟体型大小无关；大红鸟的脑袋小小的，吸出来一大块他要嚼几下才能吞下；兔子脑袋他甚至抱不起来，里面却只有一小块；而这只大蛇光脑袋就比他整个人还大，里面的东西也只是跟大红鸟的差不多。 当那软滑的东西被他咀嚼吞下，眼前又像闪过一道白光，随着白光一瞬即逝，再次被吸入神秘空间之前，他终于体会到了吃饱的感觉。 丧尸少年昏睡在大蛇的空脑壳里，被塞的鼓囊囊的大肚子，像是不属于这副瘦骨嶙峋的身体般吊在身侧。 一只大蛇的陨落，正在森林中上演陆地版一鲸落万物生，鲜有人迹的原始森林，幸存的小动物也显的比外界多一些。 偌大的蛇身散发出的气味，吸引来林中还存活的小动物，从开始的小心试探，到最后变成百兽盛筵。 少年睡的正香，自然也顾不上护食，任凭猎物被小动物们分食。 同一山脉的另一片区域，被人为开发过的森林公园内，反而比还保持着原始状态的森林要死气沉沉的多。 六岁的小女孩小莹在被丧尸屠村的夜里逃出村子后，没有目地的到处乱钻，小小的人没有太多生存经验，但她知道不能往有人的地方去，出了村子就一头钻进村外的大山里。 饿了就在土里挖东西，不管是枯萎的草根树根，还是地上丢弃的被啃的只剩下一点残肉的骨头，甚至挖出的小虫子也不放过，实在找不到吃的，就倒在地上睡。 后来意外的找到一间开在景区的便利店，靠着这家小小的便利店，活了下来，直到店里再也找不到一点食物才离开。 幸好是夏天，即使是在山里，也不会觉得太冷，也幸好村子周围的山区是个旅游区，早就没有了大型动物；原本以前也是有的，只是经过偷猎者毫无节制的抓捕，加上人类的开发后，野生动物几乎绝迹，平时除了昆虫类的，连只山鸡野兔都不常见。 这些，六岁的孩童是不懂的，她只知道不要去有人的地方。 当她再次从逃出村子的噩梦里惊醒后，天已大亮，她不知时日，不记时间，每天睁开眼，只有找寻食物这一件事。 周围林木渐渐稀疏，也没再见到有什么太粗的大树，甚至还有一条掩埋在厚厚树叶下的小石板路。 她本能的不想往可能会出现人的地方去，但饿了好几天肚子的小丫头，更希望能再找到一间便利店，或者游客没吃完就丢掉的食物。 沿着石板路走过一处空旷的人工花园，穿过花园又是一片树林，林中似乎发生过什么，有许多树木被拦腰折断，地上的枯草地也像被犁过一遍似的。 小丫头走在一片狼藉中，不细看，竟很难发现她，她身上也沾满了泥土，脑袋上顶着一头打结成鸡窝状的枯发，原本稚嫩的双脚被磨出水泡，水泡磨破结痂，最后变成老茧，现在就算她在山里奔跑也不会感到疼痛了。 看不出原本肤色的小脚丫子，踩进一片毛绒绒中，忽然不合时宜的触感，让小丫头惊的从原地跳出两米外。 第18章 移动储备粮 回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一小截洁白的毛蓉蓉的长条状东西，一直延伸到新翻过的泥土里。 小丫头以为是什么小动物的尾巴，她饿的眼冒金星，甚至已经忘记了害怕，舔了舔有些干裂发白的嘴唇冲过去抓起一小截露在外面的白毛往外拔。 奈何丫头力气小，拔了半天那东西竟是纹丝不动，小丫头只得尝试着把它挖出来。 一整只兔子脑袋，被小丫头挖了出来，这兔子头上的毛还在，只是血迹斑斑的，但毛还在意味着还有肉，且个头快赶上她半个人那么高了，还有长长的耳朵，她是真的饿急了，抓起兔子耳朵连毛带肉往嘴里塞。 小丫头花半天时间才啃掉一只兔耳朵的三分之一，之后就再也啃不动了，并不是吃饱了，而是实在啃的小牙齿都有些痛，但她舍不得丢掉，四处找地方，想把剩下的藏起来。 在她找地方藏兔子头的时候，又发现一只红色的鸟头，这鸟头上有三根火焰似的毛，靠的近时有一丝火热感，还有金黄色的鸟嘴，随着视角转换闪着光泽。 小丫头好奇的伸出小手触摸鸟嘴，指尖传来一丝滚烫，她猛的缩回手看，手指上竟被烫起一个水泡。 她有些害怕这个鸟头，不敢再乱动，离的远远的，抱起一堆堆树叶撒在兔子头上，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把食物埋起来。 折腾了半天，四周厚厚的树叶都被她堆到了兔子头上，她觉得应该是藏好了。 又不甘心的回到大鸟头那，盯着鸟头沉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么烫不知道能不能烤肉吃。 她想起妈妈用小炉子，架上一块铁板，铁板烧红了淋上油就把切好的肉片放上去，随着呲啦一声，香香的肉片卷曲起来，香的不得了，她等不急，伸手去捏肉肉，手指也会被烫出一个水泡。 小心翼翼的避开鸟嘴，拽着鸟头上的三根毛吭哧吭哧，拖回到藏兔子脑袋的地方，把刚埋好的兔子头又给挖出来，揪着一只兔子耳朵尖，放到鸟嘴上。 想象中的烤肉并没有出现，兔子耳朵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丫头努力了半天，并没得到烤肉，但是小孩子吃饱了，就会想到玩，她虽然没吃饱，却也不像之前那么饿了。 一时玩心起，摆弄着鸟头和兔子头，无意间学会了用鸟嘴，切割兔子耳朵。又突发奇想，抱着鸟头从兔头脖子的切口处开始，一点点把兔子脑袋上的皮给切了下来。 小孩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尤其是亲眼见过丧尸吃人，又经历过荒野求生的小莹，剥掉兔子皮对她来说，只是她能吃到更多的肉，还有得到一张可以御寒的皮毛。 当黑夜再次来临，几块大小不一的兔子皮被她剥了下来，腿上手上被鸟嘴烫出好几个水泡，她也不在意，捡起其中一块稍微大点的皮毛搭在身上，又拿起一小截兔子耳朵，小小的人儿，缩在兔皮毯子里躺在树下啃兔耳朵。 兔子头和鸟头的主人所在的原始森林深处，蛇宴也即将接近尾声。 整个人都钻在蛇头里，只留一双白花花的脚在外面的丧尸少年，仍然睡的天昏地暗，动物们啃完蛇身上的肉，又接着往蛇头上爬，一大群物种不同的小动物挤在一起，相互争抢，连那双露在蛇头外面的嫩白的脚丫子也不幸中招。 一丝麻痒从脚趾处传来，丧尸少年迷迷糊糊的蹬了一下，一只变异灰鼠被他踹出老远，发出吱的一声惨叫，抽搐几下后就不再动弹。 刚踹走一只不开眼的灰鼠，又跑来一只不要命的刺猬爬到了少年腿上，这一次，少年才算是真的被吵醒。 当他钻出蛇头时，看到只剩下骨架的大蛇，有些愤怒又有些可惜，这是他的猎物，自己还没吃够，就被这些不要脸捡便宜的偷吃完了，偷吃就算了还想把他也啃了。 少年越想越气，对还围在四周的小动物，又踩又踢，手上也不闲着，随手一抓，一只刚起飞，只有巴掌大的小鸟被他逮个正着，本着不浪费口粮的良好传统，直接塞进了嘴里。 经他这一反击，偷吃的小动物们瞬间四散，逃了个干干净净，喧闹的盛宴结束，只剩少年和一地七零八落的蛇骨架。 这只大蛇的血被他喝了个七七八八，脑子也被他给吃了，这次他又经历了一段神奇的旅程，既然食物被偷光了，他准备去试着找找神奇旅行中见过的场景。 四周黑的一丝光线都没有，虽然能见度有些低，但是眼睛很舒服，脚上被灰鼠啃出的伤口，也正在缓慢的愈合。 与大蛇缠斗中，少年身上原本就破烂的衣服，最后只剩几根布条子搭在背上，随着走动，最后几块布条也掉了下来，他就这么光溜溜的甩着霸王龙往回走。 他要先去找回他的宝贝战利品。 丧尸少年此刻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原本因为贪吃，凸出身体一大截的肚子，也恢复了平坦。 头发完全变成了雪白色，依旧干枯而又毛燥的顶在头上；通体雪白不带一丝血色的皮肤包裹着一副干瘦的身形，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弱不禁风，但与之前皮包骨的样子比起来，这会看着更像个正常的少年了。 少年所到之处，没有动物敢靠近他，他像一只雪白的幽灵，穿梭在死寂黑暗的原始森林中。 他的速度奇快，大蛇狂奔一夜的路程，他在两个小时后，就顺着大蛇一路洒下的血腥味，见到已经睡着的小莹。 小莹身上盖着一块带血的皮毛，也只遮的住上半身，小小的一团，冻的缩成一个小肉球。 小肉球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沦为食物。 丧尸少年在附近找了一圈，没见到他的大红鸟头，也没见到那只大兔子头，只有一个食物躺在一堆枯叶中。 他可太高兴啦，现在他有牙齿可以啃噬血肉了，虽然还不饿，但丧尸的本能就是吞噬，他才不管是不是会吃撑。 无声的靠近地上依然熟睡的食物，他觉得对方味道有些熟悉，但他很确定，自己肯定没吃过这只。 少年伸出爪子一把抓住地上小人的鸡窝头，往后拉扯。 小丫头因为吃痛睁开了眼睛，忽见一个人影在眼前，吓的缩着身子，想往身后的树上靠，颤着音惊道：“你是谁”丫头太久没说话，口齿不太伶俐，加上害怕，嘴张了几次才说出三个字。 他听不懂这食物说的话，歪着头盯着想溜的食物。 虽然天色很暗，什么都看不清，但白花花的轮廓特别明显，小莹轻易就认出来这是个人，一个大人。 小莹独自在山里流浪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人，丧尸她在村里见过不少，都是臭的和黑的，见到活人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咬，眼前这个人是白的，跟妈妈一样白。 她刚才在梦里，见到妈妈浑身是血，睁着眼睛向她伸手，跟现在的场景有点像，丫头分不清现在是梦里还是现实，蓄满水雾的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试探着喊道：“妈妈，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妈妈？ 少年在心中重复着丫头发出的音节，也只重复出前面两个字，后面声调太复杂，他有些记不住。 只是，他不明白这是啥意思，也不想理解，又伸手去捞食物。 就在他刚碰到她的时候，这食物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妈妈，我好想你啊，妈妈，带我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小莹好怕啊” 离的更近了，这食物的味道更加清晰和熟悉，声音也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在那里听过。 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头终于止住了哭声，后知后觉的感觉抱着的人有些不对劲，身体又硬又冰凉，但丫头的思想很简单，她猜妈妈一路来找她一定饿了，翻出被树叶盖住的兔子脑袋，捏起一小截兔子耳朵递给他：“妈妈你是不是饿了，小莹有吃的，分给妈妈吃。” 他听不懂食物在说什么，只看懂这只小食物手里拿着一截东西放到他眼前。 试着闻了闻 是吃的，她在跟他分享食物 他张嘴叼起小莹手里的食物，用新长出来的牙齿咀嚼着。 兔子耳朵上没什么肉，都是脆骨，被他嚼的嘎嘣响 好听！！ 接着又一块被递来嘴边，他也不客气，叼起又开始嘎嘣嘣的嚼。 同类们吃东西都是用抢的，如果有没吃干净的，就算挂在嘴边，也会被其他同类去抢夺，甚至会把对方的脸一起咬下来。 当初能跟鸟人兄弟们同行，也只是因为他们不会争抢别人的食物。 他突然想起：与他同行的同类们呢？好像很久没见过了。 算了，大概他离开的太久，被抛弃了。 现在，他又遇到了跟他分享食物的人，虽然对方只是一只食物。 他是个平和的丧尸，他决定，在下次饿之前，可以不吃她。 一只耳朵被他吃了大半，他是越嚼越香，丫头却是受了惊吓又哭了一场，投喂到一半，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少年嚼完嘴里的东西，见这小食物不再动了，一把把小食物推到地上，自己去扒那堆树叶，他看的清清楚楚，她是从这里取到的吃的。 结果就看到一块没了耳朵和皮毛的兔子头，已经不是他认识的样子，但大鸟头还是原来的样子，抱起大鸟头，心里安稳了一些，他回来就是为了找大红鸟头的。 “呜~妈妈，不要走” 小莹再次从睡梦中哭着醒来。 睁开眼，丫头回了回神，想起自己的处境，默默擦干了眼泪。 忽听到身边有些声音，扭头就见眼前一个人蹲在她藏肉肉的树叶堆前，而她的兔子头和鸟头，已经被啃的干干净净。 妈妈呢？ 昨夜她明明见到妈妈了。 妈妈不见了，吃的还被偷光了，小莹意识还有些迷糊，想不通就放声哭了起来。 “哇妈妈，呜” 听到身后的发出的声音，他好奇的爬到小食物面前，歪着头看着小食物张着的嘴，直接能看到她的喉咙，从她喉咙里喷出的气，打到他脸上真臭啊。 抬手捂住放臭气的地方，小莹立刻不哭了，脏兮兮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珠，因为哭的太伤心，突然被捂住了嘴巴，导致一口气没喘顺，一抽一抽的。 声音没了，少年放开了她，小莹也不哭了，只是紧抿着小嘴，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两条脏兮兮的泪痕。 他感觉有些无趣，站起来拎起小丫头扭头就走，小莹则被吓的惊慌挣扎。 这只食物的脖子软软的，他怕用力会把这小脖子扭断，手上并没有用力，因为死掉的不好吃。 就是这轻轻的拎着，小莹挣扎了几下，真就挣脱了束缚，落地的瞬间，在往树林深处跑。 刚跑没两步，再次被揪着脖子拎了起来，接着被高高举起，与对方面对面，对方还对她呲着牙，一脸凶狠的表情。 小莹吓的瑟缩了一下：“我，我不跑了，我自己走，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应，小莹被再次拎着往树林外走，这一次脖子上的手很用力，小莹痛的又开始放声大哭。 小孩子独有的尖细嗓音，具有击穿脑髓的攻击力，少年被她吵的你是脑子有把刀在绞。 手上松，小莹被扔到了地上。 “我真的不跑了，你让我自己走。” 小丫头这次是真不敢再跑，乖乖跟在对方身后，一大一小往树林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路，小莹突然想起什么，喊了一声：“喂，等一下。”接着又跑回去，用最大的一小段兔子毛包着鸟头的残骨，抱着满怀的东西刚回头站起来，迎面撞上回来抓她的大人。 小莹只到他腰部，丫头看着眼前的东西，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妈妈说她是女孩子，爸爸那个是男孩，小丫头灵机一动，抬起头甜甜的喊了一声：“哥哥” 这丫头的小嘴除了很臭就是一直叽叽喳喳的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这丫头不大喊的时候，声音很好听，他很喜欢。 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走的很快，小莹为了不再被抓着脖子拎着走，吃力的跟着，边跑边喊着：“哥哥，你慢点”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哥哥，我们去哪呀” “哥哥，我走不动了” 尽管“哥哥”没有一次回应，但偶尔也会慢慢减下速度，等她追上来，听的多了，他好像也懂了，“哥哥”是在喊他。 谁会拒绝一个会自己跟着的食物呢。 第19章 结伴 一大一小，两个“不沾纤尘”的身影一前一后，走出树林。 光线重新变的强烈，少年有些不适的捂住眼睛，但结果就是不停的撞树，或者跌进路边的沟里。 少年又一次撞上路边的路灯时，小莹终于看不下去了，追上来问道：“哥哥，你怎么了，你看不见路吗？” ““ 依然是没有回应。 “走，我牵着你”小莹伸出小手，想拉住\"哥哥”，带他绕开路边的障碍。 手指被人触碰到的瞬间，少年条件反射，立刻甩手一挥，全身进入戒备状态，银色瞳孔更是凝聚成一颗小黑点，一抹无形的杀意，扑向被甩到路中间的小丫头。 小丫头身子小小的，完全没有防备，跌坐在地上，再抬头，看到那双恐怖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贯穿到脚心，小脸更是吓的煞白，一动不敢动。 少年却惊喜的发现，低下头时，眼睛的不适要稍微好一些，甚至在用力和放松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可以控制眼睛适应光线。 等了一会，没有发现危险后，少年才放松了下来，尝试着找到强光下能让眼睛舒服的着力点。 最后他学会了眼皮半阖着看脚下的路，试着来回走了几步，他发现，只要不是走的太快，他就能在遇到障碍物前，及时避开。 少年转身想继续向前走，但身后一直跟着的小尾巴却没了声响，回头才发现小食物还坐在地上发呆，没有跟上来，微低着头，静静的停在原地等小食物跟上。 小莹可没有发呆，小脑袋里正在思量着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这个“哥哥”好吓人，而且眼睛长的跟她平时见到的村里的人都长的不太一样。 小丫头后悔了，不想跟着他，她想重新回到森林里。 并且她的食物都被这个人吃完了，她昨晚也只吃了个半饱，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还走了很久的路，她现在很饿。 试着身子往后轻微的挪动，直到挪到路肩上，‘怪人哥哥’还保持着低头的动作，并没有看自己，小莹壮着胆子，爬起来，迅速跳过路边已经干涸的水沟，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在高矮相间的茂密枯草里，小脑袋闪现了四五次后，完全消失。 草地后面，是另一片人造风景，有假山和人工小溪，虽然小溪里的水已经干了，她还是想试试，能不能挖出点能吃的东西。 但是让她很失望的是，小溪干了，假山倒了，连草都死光了，根本不像是能找到食物的样子。 小丫头不放弃，吭哧吭哧抱着鸟嘴在泥土里刨坑，没一会，还真让她挖到一条大蚯蚓，缠着草根整个吞下去，吐出嘴里的沙子，继续挖。 离开村子后，她除了找到便利店后吃了几天饱饭，再后来基本是没有吃饱这种感觉的，只要吃到不太饿，就坐在地上休息，算是节省体力，也是节省食物。 小莹不贪心，又挖了一会，一无所获后，爬上倒塌一半的假山，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瞄了一眼还在路边站着的‘怪人哥哥’。 虽然已经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却能从轮廓上分辨出，他还跟个木桩似的站的笔直，头微低着，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在找她。 小丫头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心想：现在能溜走吗？ 她想找到回山里的路，这条公路一看就是会到有人的地方，她怕再遇上那些东西。 仿佛是忘了早上受到的惊吓，小身子缩成一小团借着枯草掩护，又向远处爬了一会，当她以为爬的足够远时，便站起身开始奔跑。 接着，她像早上一样，再次被拎了起来，这一次任她哭喊，都没有再被放下来，甚至因为挣扎，抓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 就这样，小莹一路被提溜着移动了不知道多久，速度很快，快到她觉得自己像是要起飞了。 就在小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放下来时，两人来到了一片芦苇荡，这里的芦苇比小莹高很多，即使枯萎了也依旧矗立着，四周也不见有什么建筑或山坡，连颗高点的树都看不到，只是一片色彩单一的荒草。 她的视野完全被挡住了，如果她再高一些就能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看到一片已经快要干涸的大湖。 进入芦苇荡深处的某个地方，被抓了一路的脖子，终于被放开，‘怪人哥哥’蹲下来，扒开一堆杂乱的枯草丛，下面竟然藏着几十颗蛋，小莹激动的拍手：“哇哦，好多鸡蛋呀。” 在小莹激动的时候，丧尸少年已经捏起一颗，带壳一起给吞了，小莹小心的伸出小手，也想捏一颗，被他一把抓住伸到一半的小手。 满满的护食欲，连不通人情的小丫头都感觉到了。 小莹紧张的干咽一口唾沫，可怜兮兮的哀求：“哥哥，我就要一颗好不好。” 他歪着头，看看小莹又看看那一窝蛋，最后拿起一颗，放到了小莹嘴边。 丧尸不会分享食物，但昨天她给他分享了一次，他还一次，很公平。 小莹捏住那颗蛋观察，这蛋小小的，有些发灰，她不打算带壳一起吞，在地上敲开一条裂痕。 她想的很好，喝点蛋液就好。 刚打开一条逢，接着就被吓的“啊”一声叫唤，把蛋扔了出去，蛋刚好掉进那一窝蛋里，一下砸开了四五个，接着每一颗蛋里都拱出一条小黑蛇的脑袋，还会轻轻的蠕动。 看样子，如果不被打破，过不了多久，就能孵化出来了。 这竟是一窝蛇蛋，小莹只在电视上见过蛇，蛋她吃，蛇她也吃，但吃还会动的蛇蛋，她有点接受不了。 “哥哥”才不管她心里的挣扎，只管自己吃，捏起那颗掉进蛇蛋窝的蛋就又往嘴里送。 小莹挣扎着，学着他也捏起一颗，放到嘴边，试了几次，却始终没勇气吞下。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不停叫唤，她一狠心闭上眼，学着“哥哥”带壳一起，连嚼都不敢嚼直接吞了下去。 接下来，她很认真的感觉了一下，肚子里并没有什么不适，想再拿一颗时，蛇蛋已经被‘怪人哥哥’给吃完了，只剩一堆枯草打底的空窝。 再次被拎起来的小莹一直留意着地面，希望能再遇到一窝蛇蛋或者鸟蛋，可惜直到走出荒原也没再遇到，倒是见到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小木屋原本是看守景区的值班人员临时休息的地方，小莹不敢太靠近，怕遇到丧尸。 但被拎着的人没资格做决定，所以她被拎了进去。 小木屋没有门，屋里也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简陋的行军床。 进了木屋，被放回地面后，小莹开始在木屋里翻找，桌子的抽屉里面有一个打火机，半包烟，还有大半包雪饼。 见到雪饼小莹如获至宝，小心的打开一小袋小口小口的啃着，生怕掉下来哪怕一小块碎屑，她已经快要不记得上一次吃这种正常的食物是什么时候了。 专心啃完手里的雪饼才想起来去看‘怪人哥哥’。 见他面对着墙站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小丫头刚自由一会，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奇的探着头想看看角落里有什么。 还真的让她看到墙上挂着一件雨衣，丫头陷入自我洗脑式的感动中：虽然是被挟持着的，但是‘怪人哥哥’对她还是很好的，给她找吃的，还帮她找衣服。 “哥哥，谢谢你” 小莹仰着小脸，笑眯眯的礼貌道谢。 见‘怪人哥哥’瞄向自己，小莹指指墙上的雨衣：“我够不着” 顺着小丫头的手指，他看了看墙，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他猜大概她也怕光线，要跟他一起面壁，于是很友好的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位置。 小莹原地叹息：这个奇怪的哥哥，时好时坏，以她有限的认知，实在是不懂该怎么交流。 她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踮起小脚她刚好能摸到衣摆，小丫头使上吃奶的劲拽，想把雨衣拽下来，也不知道这挂钩是有多牢固，反正她拽不动。 丫头整张小脸都在使劲的时候，突然雨衣掉了下来，她整个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费了好大劲，终于从雨衣里把自己扒拉出来，却看到‘怪人哥哥’手里捏着一个魔力胶挂钩。 “哇啊呜呜” 得到衣服的喜悦，一路上受的委屈，对面前这个大人的恐惧，最主要的是屁股摔的好痛，小孩想哭，理由有千万条，反正她现在就是想哭。 小小的人儿嘴一撇，抱着雨衣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在这荒凉的无人景区，分外凄惨，要是有胆小的人经过，大概会以为是在闹鬼。 哭到嗓子哑了，人也饿了，也没人来哄，她拍拍自己的肩膀安慰自己：“不哭不哭，小莹最乖，小莹不哭”一边哄自己，顺手又啃了一块雪饼。 这是以前哭的时候妈妈哄她的话，想到妈妈，小丫头又是伤心的一顿嚎哭，嘴里的雪饼掉到了衣服上，还不忘停下来，捏着再放回嘴里，咽下去后再接着哭。 哭声在小木屋里格外响亮，少年回头看了一眼，丫头正好是在门口，光线最强的地方，他懒得动，只是捂住发烫的耳朵，往墙角又挪了挪。 哭着哭着，小丫头渐渐没了声响，竟卧在地上睡着了。 外面彻底暗了下来，丧尸少年感受到外面的光线变化，终于从墙上移开视线，走到门口，准备继续出发。 他下一个地点，是大红鸟想要回去的地方，但他不知道是在哪里，只是依着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片断寻找着相似的地点。 一路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小丫头，这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他蹲下来推了推这小食物，连续用力推了好几下都没有动静，他有些疑惑：真的死了？那我可就吃掉了啊，不能浪费食物。 正要伸手去捞，就听到小丫头喃喃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丧尸少年的手僵在小丫头的脖子上方，歪着脑袋盯着丫头一张一合的小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小丫头突然身子抽搐一下，一滴泪珠从闭着的眼角滑落，滴在木制地板上留下一小滴印记。 他好奇的伸手接了一滴，放入口中，得出结论：不好吃。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小莹再次从噩梦中醒来。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丧尸少年嘴里含着自己的一根手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丫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哥，你怎么了？”小莹被吓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少年不理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怪人哥哥’用行动告诉她，他们又要上路了，小丫头早就被磨炼的没了起床气，揉了揉眼睛自己爬起来，费力的穿上雨衣。 丫头像一个小娃娃被装进一个大麻袋，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脖子以下全部都被雨衣包住，且地上还长出一大截。 刚踏出第一步就被绊倒了，丫头重新爬起，45度仰望屋顶，为什么衣服要有大小之分，她长大了要做一件大人小孩都能穿的雨衣。 再看‘怪人哥哥’，跟她一样光溜溜的，没衣服穿，还把唯一的一件衣服让给了自己。可惜自己个子太小穿不了，她决定把衣服让给‘怪人哥哥’。 行军床上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床单，味道很难闻，不过她在山里打滚了这么久，身上比床单也干净不到哪去。 丫头学着以前在家里的样子，把床单披在身上，像穿着一件大袖裙子，美美的在原地转了一圈，似乎对这个床单裙子很满意。 接着便拖着雨衣走到门口，仰着小脸对‘怪人哥哥’道：“哥哥，这个我穿不了，还是给你。” 他看看丫头身上的东西，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半拖在地上的那件衣服，抬手就要拎小莹的脖子。 小丫头缩了缩脖子喊道：“哥哥，我真的不跑了，我自己走。”说着，抱起兔毛皮和大鸟头骨，一手拖着雨衣，主动往门外走。 在前头走的小莹频频回头劝说：“哥哥，你不穿衣服会冷的” “哥哥，遇到别人，人家会笑话你的” “哥哥，我走不动了” 小丫头一直拽着雨衣，因为看不见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坑洼的泥土路上，这雨衣又厚又大，丫头没走几步就累的拖不动了蹲在地上哀嚎。 见这小食物又不走了，丧尸少年两步走到丫头身边，再次把她连人带衣服又拎了起来。 又被拎了起来，丫头也是有点小脾气的，扔掉手里拖了一路的雨衣，哼哼唧唧的抱怨：“妈妈说不穿衣服的是变态” “哼，你就是个变态” “不穿就不穿，冷的不是我，我一定不会给你分我的床单的” 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到，干脆闭上眼睛，嘴巴却是一刻不闲，一路磨着小银牙，小嘴有毒似的把自己从大人那里听来的，和电视上听过的骂人的话，来来回回的嘟囔。 第20章 不用上学真好 两天后，小莹站在小木屋前呆若木鸡。 她很确定他们是真的迷路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怪人哥哥’想去那里，但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小木屋了，不管去那里，都没道理原地打转。 小丫头有些气馁，钻进木屋，爬上行军床开始耍赖皮的嚷嚷：“我不走了，你跟我走，或者让我再睡一觉，我好累好饿，我要吃东西。” 半包雪饼早吃完了，其间她还挖了好几次虫子，喝的还是小水沟里混着泥沙的水，这比她在山上过的日子还艰苦。 世上怎么会有不认路还非得逼别人跟着的人，小丫头一肚子怨气，又不敢发，又走了一整天的路，小莹这会是又累又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怀念那只兔子耳朵的味道，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丧尸少年站在小木屋门口，像个站岗的侍卫，耐心等小丫头醒来。 几天的相处下来，小丫头终于不再乱跑，他也从一些日常中发现，这小食物跑一会就会跟他一样需要吃食物，而且比他还不挑食，什么都吃，那些东西反正他是一样也看不上。 除了进食，还会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死很久，食物们真厉害，死了不会化掉，还能再站起来，小食物也总是死着死着，眼角就会流出很不好吃的东西。 他还懂得了一些小食物的行为，比如发出很刺耳的声音是在反抗，比如小声叽里咕噜发出声音是顺从，“哥哥”叫的时候则是在喊他。 丧尸少年走到行军床前，银灰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烁，他在思考：先吃头，还是先吃肚子。 嗯，小食物的脑袋太吵了，还是先吃头。 虽然已经两天没进食，虽然他还不太饿，但脑子里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如何吃掉这只小食物了。 选择好先吃掉的部位，那么现在只剩一个需要考虑的事情了：等到饿的难受再吃呢，还是现在就吃呢？ 丫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角挂着一丝笑，喃喃道：“妈妈，弟弟踢我呢” “弟弟，乖乖哦” 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 这一路他都在寻找，找大蛇的窝，找大红鸟的家，还有那个能听到声音的，有安全感的地方。 小丫头的声音，他一直觉得曾听到过的。 “妈妈，弟弟什么时候出来跟我玩呀！”小丫头又一句梦呓。 最黑暗的黎明过后，阳光并没有赴这场破晓的邀约，矗立在破败景区的小木屋，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浓雾中凄凉而孤寂。 少年立在小屋前，仰望着天空风云变幻，看那时而聚成一团的黑色旋涡，时而散成一摊浅白薄纱的云层随风翻涌。 直到浓雾散去，云层之后的阳光发出耀眼的光芒，即使没有一丝阳光透过，仍然为大地带来了光明。 少年收回视线，低下头走进小木层，面向离光明最远的角落。 许是太久没在床上好好睡过一个整觉，这一夜，小丫头睡的异常舒服，醒来后，觉得像是睡了三天三夜般，整个人神清气爽，除了还是很饿外，一切似乎都很好。 环顾小木屋，邮怪人哥哥又站在墙角认真面壁，这一动作像个信号一样，让她不用看外面就知道，这会又是白天了。 胡乱揉了揉眼睛，小莹跳下床，重新将床单围成裙子，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带的东西，只有一把还能打着的打火机，和兔子毛包裹着的鸟头，用路上顺手拽的几根枯草枝当绳子捆住，绑在腰间，拍拍鼓囊囊的小包裹，冲角落里喊了一声：“哥哥，走啦”便向门口走去。 小莹不认识路标上的字，但她记得走过的路。 丫头心里是有些矛盾的，她害怕出去遇到丧尸，又怕继续在景区待下去，早晚会被饿死。 心里一边抗拒着，脚下却是一步不停歇，只花半天时间，就走出了这个该死的风景区。 两人刚到景区大门，就见景区入口的岗亭处插着一辆山地越野车，小莹兴奋的一时忘记了危险，冲上去拉开车门，想看看车里有没有吃的。 门刚被拉开，两只丧尸突然从车里窜了出来，小莹吓的惊叫一声，忘了逃跑，反而条件反射的抱着脑袋蹲在了原地。 两只丧尸补了个空，越过缩成一小团，还没车门边的踏板高的小莹，纠缠着滚到了地上。 两只丧尸的地上滚了两三圈，四条脚交缠在了一起，谁也不让谁，谁也站不起来，在地上扭曲爬行着向食物靠近。 小莹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只听到越来越远的嘶吼声，抬起头，只见两只丧尸被抛了起来，一左一右扔到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被扔出去的两只丧尸，其中一只比较倒霉，被扔到了一棵矮树的树杈上，当场摔掉了脑袋，另一只挣扎着还想爬起来。 少年站在小莹身前不远处，没有要上前扶一把同类的意思，可也没有再攻击它，而是眼睁睁看着在地上蠕动着挣扎的同类，最后真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扑来。 等到丧尸终于挪到近前，才又拽着它给扔了出去，这次它被砸在了岗亭前的护栏上，哗啦一下，砸断了护栏，丧尸也掉了脑袋和一条手臂。 竟然敢跟他抢食物，他存了这么久的食物，是不可能分享的，他不主动攻击同类，可不代表不会护食。 两只丧尸都只是初始丧尸，从变异开始就没进食过，少年和小莹再晚来一段时间，可能他俩也差不多该饿的互咬了。 因为进化过的丧尸，至少骨头不会这么脆。 小莹没想到，平时跟个傻呆子似的‘怪人哥哥’竟然这么厉害，而且他刚才不是离挺远的吗，来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小莹崇拜的看着‘怪人哥哥’，从这一刻起，她是真的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觉得跟着他，即使到了外面，也不是那么危险。 两只丧尸都被解决掉了，小丫头不客气的爬进车里，到处翻找着可能有用的东西。 后座有一个双肩背包，一件女士的运动外套，还有已经坏掉的盒饭，和一个烂掉的苹果。 扶手箱里找到一小包饼干，后备箱里有半箱矿泉水、一根登山棍、一对羽毛球拍和一张野餐垫。 背包里除了纸巾外，还有一把小梳子和镜子，剩下的就是一些化妆品。小莹不认识这些瓶瓶罐罐，只留下小梳子和镜子还有纸巾，其他全都给扔了。 脱掉身上的床单裙子，换上运动外套，长度可以到她膝盖，衣服后面还带有帽子。 小丫头吞了几块饼干，一口气喝完一瓶矿泉水，拿着小梳子想把自己的头发梳整齐，但头发都打结了，她本来也不会梳头，最后倒把自己脑袋揪的生疼，头发也拽断不少，只得把梳子又塞回到背包里，又把自己的东西也都塞进背包，背包有些大，她尽量多塞了几瓶水。 最后检查的时候，还找到一部手机，丫头开心的拿在手里把玩，平时妈妈都不让她玩的。但手机没电了，她只得扫兴的也扔进了背包。 收拾停当，小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文明社会，如果能再找到一双她能穿的鞋子，那就太完美了。 丧尸少年在车旁静静的站着，看着她忙前忙后，一会惊呼一会笑嘻嘻，最后又把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丫头真的不想再看到他甩着大象走来走去，有些哀求的拿着床单，想给他披上。 “哥哥，你要是不披个东西，等遇到别人，人家会笑话你，还会打你的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靠近，已经近到床单挨着他了，他也似乎没有什么动作，丫头胆子更大了些，绕到少年身后踮起脚尖，尝试把床单披到他肩膀上。 果然这次‘怪人哥哥’真的没有动，小莹绕到他身前，帮他在腰上缠了一圈，又垫着脚尖在他胸前打了个巨丑无比的死结。 刚一松手，死结随着身后床单的坠力勒到了脖子，少年抬手要去扯。 “哥哥，不许动。”小莹用声音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果然没再去扯。 小丫头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胸口和肚子虽然还露着，但大象藏起来了，这样她看着也舒服点。 满意的拍拍手，她对自己的杰作感到自豪，笑眯眯的说：“哥哥真好看，我们走” 前头带路的小莹刚进两步，只听到身后呲啦一声，回头一看，床单被‘怪人哥哥’撕成布条，扔在了地上，这会正甩着大象跟上来。 小莹眨巴着大眼睛，恍然明白了，原来男孩子长大了真的不喜欢床单裙子呀。 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床单碎片，这下是真的没法用了，只得无奈作罢。 身后跟着个能杀丧尸的大哥哥，背包里有水有吃的，小莹挺着小胸脯骄傲的在前头带路，竟突然觉出一丝好处来。 不用再去幼儿园，还能到处跑着玩，背包里的泡面和饼干她想吃随时就能吃。 “要是能再有根火腿肠和汽水就好啦。”小丫头有些贪心的又有了新的期盼。 通往景区的主干道两侧，散落着一些农庄，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间。 到了这里，小莹突然想起，她好像跟着奶奶来送过菜，其中还有一间好像是她幼儿园的朋友家开的。 大概是因为出事的时间是早上，还没什么人来，农庄一般也是中午才开始营业，所以周围特别宁静，没有车，没有游客，也自然没什么丧尸。 小莹循着记忆找朋友家的农庄，她只来过一次，并不太确定哪一间是。 “哥哥，你看，这家饭店，我跟奶奶来送过菜哟。”小莹兴奋的指着其中一间“那个叔叔可好了，还送我烧鸡吃，哇哦，大鸡腿，好好吃。”小莹已经习惯得不到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跟奶奶给他们送了菜花，豆角，茄子，还有妈妈养的大公鸡呢，大公鸡会咬人，我被咬了屁股。”小莹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似乎还能回忆起被公鸡啄的痛感，接着又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容，转过身似乎是在跟少年说话：“妈妈说敢欺负小莹就吃掉它，但是奶奶说，自家养的不要吃，拿来给农庄换大鹅。”小舌头舔了舔嘴角，似乎是在回味，突然惊呼道：“然后呢？我怎么不记得有吃到大鹅呢。” 小莹没头没脑的想到什么讲什么，回忆着有妈妈疼爱，奶奶宠着的时候，渐渐颤抖了声音，接着又开始掉眼泪。 “哎呀，眼睛进沙子了，奶奶吹吹”一抬头，没找到奶奶，只有身后一个傻子一样的“哥哥”，小丫头怔愣愣的好半天，又默默回头，自己抹干净眼泪不再说话。 天空的云层好像越来越厚，小莹望向视线尽头，云层与树木的连接处，有些怀疑的想：她曾经真的见过蓝天是什么样子吗？ 宽阔的公路两边一排修剪整齐的灌木，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叶子也没有完全枯萎，甚至还能看出一丝绿色；灌木之间点缀着齐整的园艺路灯，路两侧偶尔被打断的灌木之间，是通往农庄的入口。 除了错落的一间间木质结构的农庄，更远处还有一些小型的果园，但现在不管是树木还是花草甚至果园，都已经是一片破败，花草枯萎、树叶凋零，像是被施了沉睡魔法的花园。 两人都光着脚丫子，尽管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小莹还是放慢了脚步，她怕自己动作太大，惊醒沉眠的女巫。 散在空气的气味，还是惊动了嗅觉灵敏的怪物，突然一声嘶吼，在寂静宽敞的公路上回荡。 一个身高2米的大块头，像是凭空出现般，张牙舞爪的向两人扑来，小丫头吓的只是愣了几秒钟，立刻掉头就往回跑。 一直跟在小莹身后不远处的少年却速度不减，越过她直直的向大个子走去。 其实他这一路都是在匀速前行，暂时没有进食信号的时候，他本能的自动开启省电模式。 这是最没有消耗的速度，也是从出生开始每一只丧尸都能无师自通的学会的本能。 当初他就这么在村子里晃荡许久都不带停的也没饿死，只有在闻到食物的味道时才会快速的跑动。 因为不想原地打转，小丫头走路比平时速度稍快一些，这才误以为他是听懂了话，同意让她带路的。 面对比自己高一头的大块头，少年从头顶到脚心的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着发出危险信号，但接连几次见识过同类被自己各种蠢死，他也练出一些胆气来。 他自我感觉，现在的自己跟以前有些不一样，现在正好可以拿这个大块头练练手。 第21章 挑食的丧尸少年 大块头浑身皮肤有些发紫，浑身遍布着需要仔细看，才能看清的细小鳞片，壮实的身体也只比当初在村子里称霸的那只小一点，脸上的五官还能勉强看出一些轮廓，虽然丑的不忍直视，却还没脱离人形。 两只丧尸相遇，大块头意气风发，率先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仿佛夜风穿过石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少年也不甘示弱的朝大块头一声大吼：啊------- 声音清亮且干净，竟跟小莹的声音有些相似，只是没小丫头那么尖细清脆。 少年和大块头同时一愣，大块头停下了攻击的动作，伸出脑袋，鼻头煽动着在少年身上嗅来嗅去。 过了一会，大块头歪着脑袋，似乎是有些疑惑，没错啊，是同类耶。 而丧尸少年也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了，他威武霸气的吼声呢，怎么没了？ 这叫他以后还怎么吓唬猎物，以后打架抢食物也会被同类嘲笑的。 大块头没给太多时间让他思考，一把抓住丧尸少年的肩膀，将他整个身子高高举起，接着用力一扔。 丧尸少年被狠狠甩到了路中间。 小莹抱着登山棍紧张的看着这边，见‘怪人哥哥’像一个玩偶被轻易的扔了出去，紧张的脱口喊了一声：“哥哥” 小丫头的声音提醒了大块头，人类的血肉才是它想要的食物，它放弃了撕碎可疑的同类，转身向小丫头冲去， “哥哥”小莹双手握着登山棍，双眼大睁看着越来越近的恐怖的怪物似的大块头，一双纤细小腿像灌了铁铅似的钉在原地，不住的打颤，怎么也迈不开，只有本能的扯着嗓子喊。 少年被扔到地上的同时就弹了起来，不用小莹喊，他已怒上心头。 食物要被抢了，他气啊。 从未有过的速度，一瞬间就冲到了大块头身边，但第一次用这种速度奔跑他有些控制不住刹车。 待冲到大块头身前，却停不下来，因为用力过猛，他被自己的双腿绊倒的同时，撞上大块头，往前的惯性还在继续向前，连带着大块头一起，两只丧尸双双栽倒在路边的绿化带上。 大块头被他压在身下，大爪子握住少年小半个身子想要甩开，同时少年也已经抓住了大块头的脑袋，也想往地上磕，两相用力，谁也别想得逞，一时有些僵持。 大块头暴躁的张着满是尖牙的大嘴又是一声嘶吼，恶臭的气体扑面而来，熏的少年差点松了手。 就是这一小点的松懈，给了大块头机会，抓着少年往路灯上使劲的猛撞好几下。 这大块头丧尸，空有一身蛮力，却是个没脑子的，占了上风，却不懂把握时机，少年被撞的部位也幸好只是背部而不是脖子，如果是撞在脖子上，这会少年的脑袋大概已经跟身体说了再见。 大块头抓着少年半个身子的爪子也同时在用力，筋骨被挤压的脆响伴着后背脊骨撞击在路灯上的声音，吓的不远处的小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脚离地，小丫头这才感觉像被解了定身术似的，开始手脚并用的往路边的草丛里爬。 丧尸少年没有痛觉，路灯都撞歪了，手上还死死抓着大块头的脑袋，五指弯曲，手背上青筋突起，指关节处有一凸出的骨刺，肉眼可见的冲出皮肉，越长越长，骨刺尖锐如钢刀。 在大块头想要将他的脑袋吞掉时，骨刺最后一截突然猛的弹出，越过指尖，从大块头的头骨两侧刺了进去。 只一瞬间，被刺穿头骨的大块头松了爪子，倒地抽搐几下后，彻底不再动弹。 大块头的脑袋原本是很坚硬的，少年其他骨刺都被挡住了，唯独侧边两个稍微柔软的地方被骨刺刺穿。 少年收回自己的双手，有些惊讶的翻来覆去盯着自己的两只爪子看。 骨刺是从手指第二个关节处伸出来的，手指来回伸缩几次后骨刺渐渐缩了回去，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当他再次十指用力弓起，一丝麻痒从手臂传到指关节，骨刺又再次钻了出来。 他就这么坐在大块头身上，好奇的来回伸缩着爪子玩。 小莹猫在草丛里，看了好半天，才怯生生的轻轻喊：“哥哥，你还好吗？” 不知道‘怪人哥哥’身上哪一根骨头断了，直直的戳在背上，被一层皮堪堪裹住，整个上半身好似被捏的变形扭曲的面人，从背后看去，实在是又恐怖又怪异。 不好，他一点也不好，本来只是有些饿，这么一连串的消耗，还受了伤，现在他的肚子饿的火烧刀割般的灼烧着。 现在带了一路的食物正是有用的时候，少年起身，歪着半个身子，一步一挪的来到小食物藏身的枯草丛，猛的掐着小丫头的脖子，将人给拎了出来。 小莹被他拎着，身体的重量只靠脖子支撑，掐在脖子上的爪子越来越用力，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是出气少进气更少，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小手使劲扒着一双沾满黑色粘液的爪子，还在断断续续的努力喊他：“哥哥，你怎么了，是我呀，哥哥我喘不上气了。” “哥哥”是在喊他，他已经明白，但他现在很饿，他想撕碎这个食物，把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小丫头一次次喊哥哥，一些情景在他脑中闪过，有时候哭有时候笑，还有小丫头在梦里说：“弟弟，乖乖哦” 丧尸少年嘴角抽搐着，尖利的两颗獠牙在嘴角若隐若现，心中两个念头疯狂的争斗，一个是莫名其妙的不忍，一个是想要撕碎一切的本能。 小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不知道死掉后能不能见到爸爸妈妈和还没来得及出生就死掉的弟弟。 就在迷迷糊糊眼前的光明只剩下一丝缝隙时，突然涌进的大量空气，灌进喉咙，接着就被扔回了地上，她抱着喉咙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猛烈的咳嗽让她双眼都蓄满水雾。 等她终于从阵阵发晕的咳嗽中缓过来，抹掉因为咳嗽而掉下的泪水，又看到了更让她作呕的一幕。 差点要她命的哥哥正在扒拉着那个大丧尸的脑袋，像是在翻找着什么，她没仔细看，就看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被切开，露出里面黄中带黑像屎一样的东西，好像还在蠕动。 丫头死里逃生，咳的喉咙已经失声，这会又吐了个昏天黑地，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刚吞下的饼干也都吐了出来，就只能吐发苦的胆汁，到最后连胆汁都吐不出来时，小丫头终于解脱了。 她晕了过去。 阳光努力了一整天，也没有穿过越来越厚重的云层，只得遗憾退场，黑夜再次降临。 荒凉的农庄里，没有曾经独属于田园的虫鸣声，也没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安静的只有一个小人儿的心跳声。 丧尸少年站在床边，手里提着背包，望着睡了很久的小食物。 受伤后他觉得，是时候吃掉这只存粮了，但一声声的呼唤，和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铺天盖地的提醒着他。 最终那一丝不忍占据上风，他转而想忍着恶心，吞噬掉还没来得及化成尸水的同类，但大块头身上不止皮肉臭烘烘的，脑子里还长满了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他实在下不了口。 他从前没有吃过是因为抢不到，现在则是不想去吃这种让他觉得很恶心的东西。 小丫头倒地后，他干脆放弃了大块头，带着她到了白天她指过的这个地方，又在其中一间屋子里，找到一张床。 因为就是这个叫作“床”一样的东西，上次她睡在上面，不但听到了让他觉得亲切的声音，后来还带着他走出了迷宫。 丧尸少年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样东西：床大概是可以让死掉的食物进化的东西。 睡着的小莹，抱着一床薄被，小脸儿有些煞白，不过看起来应该睡的很好，小嘴一张一合，嘴角向上弯曲着，似乎是在微笑。 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蹭了蹭怀里的被子，软软的床，软软的被子很暖和。 向虚空中轻轻嗅了嗅，没有闻到早饭的味道，那今天是周末啊。 周末不用上幼儿园，可以跟妈妈一起睡懒觉，那一会起床去镇子上吃水煎包呢，还是喝牛肉汤呢，嘻嘻，她都想吃。 美美的翻了个身，她想再睡一会，可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呀，今天怎么饿醒了呢。 半眯着眼坐起身，想叫妈妈起床带她找吃的，却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躺在陌生的床上，还有 小丫头一个激灵终于彻底清醒了，所有回忆铺天盖地的冲回脑海中，她想起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依靠都没有的孤儿，还有一个随时都想掐死她的人。 现在这个人正拎着背包，站在床边死死盯着她，幽暗的眼神，在黑夜里看起来更恐怖了。 她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刺痛从头顶直钻到脚心，本能的往床角深处缩。 下一秒背包却递到了眼前，丫头又往墙角缩了缩，压根没有想去接的意思。 背包却从头顶砸了下来，那个她喊了无数次哥哥，后来又差点掐死自己的怪人，将背包扔给她后又走回墙角面壁去了。 小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惹到他，但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小丫头吞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拉开背包拉链。 每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就紧张的去看一下那个正在面壁的人。 见那人始终一动不动，小莹放开了胆子，像只偷吃的小老鼠，嘎吱嘎吱啃着方便面。 墙角的丧尸少年舔舔嘴角，肚子也咕噜一声叫唤，他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处在饥饿之中，身体上的伤，他感觉不到，但是饥饿感不同；那是从身体深处发出的，他无法控制也无法忍耐的，即将要被烧成灰烬的感觉。 现在饥饿感已经侵蚀到四肢，他快要控制不住，再次陷入疯狂之中了。 身后咀嚼的声音疯狂撩拨着他，他等不下去了。 终于他决定去抢丫头的食物来尝尝。 他俩互相分享过食物，又一起同行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是她的伙伴了，在同类里只有最最最亲密的伙伴才会分享食物，并且伙伴之间不会相互攻击，就像当初的鸟人兄弟一样。 除非饿的受不住。 现在他觉得已经受不住了，伙伴必须分享食物给他，否则 小莹啃完一包泡面，接着啃饼干，刚吃完第二块饼干，拿出第三块时，发现‘怪人哥哥’朝自己走了过来，吓的拿起手上的饼干就朝他砸了过去，刚好被他接个正着。 惊慌失措的小丫头没注意到，对方接住饼干后，就已经停下了脚步，又把背包也一起砸了过去，手边空空的只剩枕头，拿起枕头准备砸，才看到‘怪人哥哥’正把饼干往嘴里塞。 小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怪人哥哥’是饿了啊：是了，他这几天一直不吃不喝，自己倒是没注意到。 得到食物的丧尸少年脑子里却有了不同的想法：原来她是愿意分享食物给自己的，她真好，以后再饿都不吃她了。 饼干的口感怎么说呢，没有血香，没有肉软，干巴巴的，并不好吃，如果有选择他还是想吃血肉，但这里除了眼前的小食物，他闻不到一丝其他食物的味道。 艰难的吞下饼干，眨巴着泛着幽幽银光的眼睛，痴痴的望着小食物。 他没吃饱，还想要，希望她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但背包在他脚下，小莹也不敢动，两人四目相对，然后 肚子好疼疼的他站不住，倒在地上打滚。 “啊” 小莹崩溃了，她真的确定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不是傻子的话怎么可能不会上！！厕！！所！！！。 趁傻子在地上打滚，小莹踮着脚尖跳过污秽的地面，顺手捞起还没被污染的背包逃出屋子。 第22章 鼠潮来袭 小丫头回头看了一眼一地狼藉的屋内，又不放心的站在门口反复仔细的检查，确定背包安然无恙才松口气，但这一折腾她一点想继续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了。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小莹有些犹豫要不要自己跑路，她怕留下来早晚被傻子掐死。 可是离开后，她能去哪里呢？这里荒山野岭的，再往前就是去镇子上了，那里肯定很多丧尸。 转回去，景区里他们待了两天，除了土里偶尔能挖出点虫子，根本连个小动物都没有，没吃没喝她肯定会饿死的。 小莹抱着背包，坐在院子里为自己的活路努力思考着，只有六年的人生经历，小脑袋能想到的东西并不多，只依稀记得，村里以前见过的傻子，她有一次给傻子扔个馒头那傻子就冲她笑，但有时候傻子也会捡起吃的来砸她，等她走远了，傻子又会冲她笑。 哎！傻子在想什么，只有傻子才知道，反正她不知道。 小莹独自坐在院中，自己给自己一番洗脑，成功原谅了傻哥哥，毕竟也是救了她好几次命的人了。 她是个乖孩子，乖孩子不跟傻子生气，小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大不了她以后站远一点。 屋子里傻哥哥的惨叫声还在继续，看来这屋是待不成了，她今晚大概得换个地方睡。 小屋原是前主人守夜睡的，出了屋子就是一个小院子，小院角落里有一口水井，井边一口石缸，周围还有一些已经枯萎的植物。 屋子隔壁就是大厨房，院子正中间围着主客厅和一排回廊，回廊里摆着桌子，是招待客人的，回廊外有一片人工小池塘，左右两边还有几块菜园子。 此时的池塘不见水波粼粼，也听不到水浪拍打池沿的声音，菜园子只能看的到隐约一层高低起伏的轮廓。 因为黑暗，小莹也看不清池塘的全貌，只觉得那中间有什么怪异的东西，令她害怕的不敢上前一步，只得又退回到小院中的水井旁。 小莹家也有一口这样的水井，石缸太高，她够不着，试着按压了几下水井把手，竟然真的有清水被压了出来，用石缸旁边找到的一个水桶，接了一桶水。 整张小脸埋在水桶里，不知道是在喝还是要洗脸，整个脑袋都湿透了，也适应了冰凉的水温，干脆拿起水瓢，打算给自己洗个澡。 小莹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她虽然才六岁，但平时会帮奶奶去菜地收菜，妈妈怀上弟弟后有些不方便，她也经常帮忙做一点小事，比如摆碗筷，比如打水、烧火，她甚至连自己的小裤衩都会洗。 但是她不会自己梳头，平时都是搬着小板凳坐在妈妈怀里，妈妈会给她梳各种好看的头发，还会带一些好看的发夹。 再次想起妈妈，小丫头没让自己难过太久，只是默默掉着眼泪，将一身泥污用水冲洗干净，又在农庄内翻找，但是逛了一圈没发现能穿的衣服和鞋子，只得又给自己套上那件运动外套；厨房里还找到一些已经发霉的菜，还有小半袋大米，一大包已经有些发黑的土豆。 丫头想找点柴，试着自己煮饭吃，她不会煮饭，但也想尝试一下，她快忘记米饭是什么味道了。 她一点都不担心再遇到丧尸，丧尸老远就能闻到人味，如果有，早就冲出来了，自己睡了一觉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这家农庄她还来过，加上她本来就胆大，就更加不害怕了。 等她洗完澡，又巡视了一圈后，傻哥哥所在的房间也总算是消停下来，不再有惨叫声传出。 小莹不敢靠太近，站在门外喊：“哥哥，你怎么样了？” 过了好一会，傻哥哥终于凄惨的爬了出来，那模样是真的“惨”啊，雪白的头发几乎是看不到了，浑身雪白的皮肤也粘满了脏东西，还臭的很；背部那块不知道从哪里翘起来的断骨，原本是直直的戳在背上，堪堪被一层薄薄的皮肤硬裹着的，因为刚才满地打滚，这会那根断骨，换了个方向，从肩膀下顶了起来。 从屋里往外爬的过程中，有个小台阶，随着人从台阶上趴着往下滑，那根断骨又变了个位置。 而他所到之处，皆留下一片黑色的印记，小莹眼看他是向自己爬来的，惊慌的喊：“你先不要过来呀，我刚洗完澡，呕~~~你别动，别动啊。” 小莹远远躲着他 但是她发现，她往哪里站，他就往哪里爬，为了躲避这个傻子，结果弄的整个院子都快没落脚地方了。 退到水井旁，脚踢到自己刚打上来的那桶水，小脑袋叮的一下，想到个主意：“哥哥，我给你洗澡澡，你别动哦。” 拿起水瓢，就往丧尸少年身上泼，小莹原是想给他随便冲一下，第一次没泼中，后来又连续几次都因为他不停的在地上爬动失了准头。 小半桶水几乎要泼完了，少年也爬到了小莹脚边，伸出爪子，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最后半瓢水泼到了头上，少年瞬间软软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丫头这才松了口气，又吭哧吭哧压出来满满一桶水，一瓢一瓢的往少年身上泼。 前后一共打上来六七桶水，小手上的茧子都磨穿了，不止把傻哥哥冲干净了，院子也冲的干干净净，难闻的气味随污水一起顺着水井连接到墙角的下水道排出小院。 小莹累的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傻哥哥说：“我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傻哥哥你以后真的不能再欺负我了，不然我真的走了，不管你了哦。” 丧尸少年听不到丫头的抱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因为他现在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可以说是相当的惨。 本来就饿，吃完那东西后，肚子疼的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还不停的从身上流东西出来，让他越来越虚弱，现在站起来都做不到。 好不容易肚子的痛感消失，他恢复了一点力气，爬出臭气熏天的屋子，又被水给淹了，他最怕水了，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再动，身下湿湿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正在变成一摊黑水。 原来他死掉后还能有意识。 嗯？有光？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水渐渐消失，还有一抹摇曳的光线在黑夜里格外耀眼。 少年抬起头，看到小食物正在戳那抹光。 小莹在院子角落的杂物堆里找到一些树叶和树枝，虽然现在还算是夏季，但山区的夜晚本来就清凉，她这会头发还是湿的，就有些发冷了，刚好包里有个打火机，就点了堆火。 一边给火堆添柴，一边托着腮帮子思考着要怎样把米放到火上，却瞄到傻哥哥又爬了过来。 “哥哥，你终于活啦，呀，这是火不能碰呀。” 傻哥哥直直的爬过来就拿手去抓火里的树枝，把她都惊了一跳。 傻子真傻啊。 知道这是个傻子，小莹开始用她有限的知识教他。 “哥哥，这是火，很热的，会烧伤的，以后不可以碰知道吗？” “知道”小莹点点头说“跟着我点头” “不知道”小莹摇摇头“跟着我摇头” 少年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歪着脑袋看看眼前的小食物又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脑袋还一晃一晃的。 是让我吃她吗？ 少年现在满脑子都是食物，见什么都像能吃的，连火里的树枝都想捞出来吞掉。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一根燃烧了一半的树枝，被他从最底下抽了出来，本就不太稳定的一小堆篝火，哗啦一下散开，火焰越来越小，最后彻底熄灭，接着冒起了滚滚黑烟。 “哇，你干什么，不可以吃。”小莹在拯救火堆和拯救少年嘴巴之间没有犹豫，冲上来抢走了少年手里火已熄灭，正冒着黑烟的树枝。 小莹也是一边咳嗽，一边重新将树枝捡起来，堆在一起，点燃一张纸巾扔下去，火势瞬间又蹿了起来。 少年觉得这小食物挺厉害的，虽然她有点吵，嘴巴总是不停的叽叽喳喳，还害他饿肚子。 滚滚浓烟扑了满头满脸，少年猛打了几个喷嚏，嗅觉好像经这一熏更通透了，他隐约嗅到了一丝食物的味道。 “你是真的傻啊，这么大人了，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 小丫头认真的说教，学生却在地上蠕动着向墙角的厨房爬去，嘴巴微微张开，这是准备吃东西的姿态。 “老师在上课，你怎么可以走啦。” 小莹见他又不理自己，气的扔掉手里的树枝嘟囔，但是对怪人哥哥的惧怕还在，并不敢靠近他，也只能拿树枝发泄一下不满。 吱------ 没一会，厨房里传出老鼠的叫声，小莹眼睛一亮：有肉吃啦。 跟着走进厨房一看，一只跟她家地锅差不多大的老鼠被傻哥哥抱在怀里啃，脑袋半挂在身子一侧，嘴巴还刚好面向她，现场一片血淋淋的。 她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知道为什么，竟又想起白天那坨蠕动的脑子，顿时恶心起来，逃出厨房继续扒墙角干呕。 厨房里又陆续传出几声吱吱惨叫，她也不敢再进去看。 傻哥哥好能吃啊，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带点她能吃的肉，接着想到带出来的老鼠的惨样，快速的摇摇头，千万不要带出来，她不吃了，以后都不吃肉了。 傻哥哥进去了很久，久到她都快睡着的时候，整个房子和院子的地面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迷糊中搞不清楚状况的小莹，四下张望，傻哥哥冲出厨房，拎起她就跑。 “啊------我这次没惹你啊，不要杀我啊”小莹吓的差点三魂离体，七窍升天，手脚并用的在半空乱踢乱抓，没等到傻哥哥掐她脖子，倒听到身后轰隆隆的响声还有吱吱的老鼠叫声。 她费力的勾着脖子朝后一看，差点吓的尿出来，一大群老鼠从农庄冲出来，那数量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在幼儿园学的数字根本就不够用，只知道是乌压压的一大群，跑起来房子和地面都在震动，而且老鼠体型都大的离谱，她见到的那只比她家地锅还大的在里面竟然不算是最大的。 好在和大老鼠们的距离正在逐渐拉开，小莹又觉得自己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闭着眼睛，脑袋缩着不敢回头看，更不敢朝前看。 她刚才看完老鼠转回脑袋，整个脸都被风刮的生疼，嘴皮子都给吹的乱了型，更别提那要命的窒息感，在断气前才好不容易把脑袋缩起来。 两人也不知道乱奔了多久，小莹被丧尸少年夹在腋下勒着腰，手脚软趴趴的耷拉着不知是死是活，但他顾不了太多，那鼠潮让他头皮发麻，发根都根根倒竖了起来，恐惧感铺天盖地的将他笼罩，比遇到进化同类要吃他的时候还强烈。 少年不敢停下，在经过一个镇上时，他遇到很多同类，死同类不能死自己，脚下又加了些速度。 小丫头的味道吸引着同类们的注意，但他奔跑的速度太快，穿过小镇只用了不到一分钟，那些蠢货同类只闻的到味道，有反应时，他已经跑的没影了。 而小莹也在进入小镇，看到一大群丧尸的一刻彻底晕了过去。 丧尸被吸引着聚集在丧尸少年掠过的路径上，镇上还活着的幸存者找到一丝空隙，几个不想等死的趁机冲出小镇。 被彻底吓破胆的人，也找到机会跑出来找到些粮食再重新躲回藏身地，庆幸着自己又能多活几天。 只想摆脱那群东西的追逐，慌不择路的丧尸少年，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直到又遇到一群食物才停下，这群食物每一只手里都有一根黑管子对着他。 紧了紧腋下夹着的小肉团，他在考虑是现在继续跑，还是先装作是他们的同类，以后再找机会跑。 已经混进食物里两次的丧尸少年，反而分不清如何才能不被攻击，但他记得，不可以得罪长的一样的人。 第一次集结一群同类狩猎时，被长的一样的食物在接触的瞬间消灭的一干二净，当时只有他一个跑掉了。 现在这些人每一个看起来都一样，这代表对面是非常可怕的敌人，头发根痒的他忍不住想挠，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双方各怀心思，紧张的对峙。 第23章 学做人第一课，穿衣服 赵凌峰站在残破的院墙边上，他面前摆着拼凑起来的，刚好一大一小的两具骸骨。 丧尸是不会留下尸骨的，第一天就会化成黑水，不出三天骨骼也会化成灰，最后只会留下一点黑色污渍。 小镇上的丧尸，几乎全都汇集在这座院子附近，其他地方有用的东西也都被搜刮了个干净，连一粒米都没找到，这意味着他们两天的清缴白干了。 但眼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以他的经验判断，丧尸大概是被人引到这院子四周，以活人为饵，引开丧尸，给幸存者时间，搜集物资。 一大一小两个人，或许就是诱饵。 如果是只有一个大人他或许会觉得这个人是自愿的，但一大一小，很大概率就是被迫的，因此断定这个镇上肯定还有其他幸存者。 正在皱眉沉思，街道上隐约传来一声警告：“站住，不许动” 赵凌峰心念一闪：幸存者自己跑出来了？ 走出小院大门，十字街口警戒的队员正举着枪冲站在路中间的人询问，一句话重复数次却没得到回答。 赵凌峰越过站岗的守卫，见到一个浑身赤裸的人，腋下还夹着个小人儿。 这人看起来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个子不太高，目测不到175，头上顶着一头鸟窝似的灰白枯发挡住了脸，看不清样子，浑身肤色有些过于苍白，体型瘦削，特别的瘦，露骨头的那种。 赵凌峰打量着这人，觉得对方不太像个正常人。 “你是这里的村民吗？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你手里的孩子怎么了？” 赵俊峰身上的制服有些破旧，但还算整齐，他相信只要是华夏百姓，没有不认识的。 对方没有回答，他不着痕迹的向前又靠近一些：“我们是来救援的，这里已经清剿完毕，请问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少年依旧只是眼皮半阖，看着地面，面对询问，没有任何想回答的意思。 只是赵凌峰每靠近一小步，少年就退一大步，戒备的拉开两人距离。 少年嗅出面前这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带着危险的熟悉，左手悄然握紧。 赵凌峰看出少年的戒备，便不再向前，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少年，想寻出个破绽，打算先找机会将人制服再说。 紧张的气氛，被适时醒来的小莹打破，丫头恢复意识后，第一反应是想吐，一双小脚扑腾着，喊：“哥哥，放我下来。” 少年手一松，小莹和咯了她一路的背包，一起掉到了地上，她压根儿没爬起来，趴在地上又是一阵干呕。 小莹这几天不是被掐晕就是被吓晕，吃的还没吐的多，原本还算精神的小脸变的蜡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整个人蔫蔫的。 等她终于缓和过来，一抬头，看到赵凌峰一行人，顿时激动的放声大哭，嘴里也不停的喊着什么，在她重复好几次后众人终于听明白两个词“警察叔叔”还有“救救我” 可怜巴巴的小丫头，谁见了都心疼，赵凌峰递给小莹一瓶水，询问小丫头，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其他同伴。 小莹喝下大半瓶水，打了个水嗝开始诉说她的经历，从逃出小山村到被一群大老鼠追，过程说的不是很清楚，大致意思众人却是都听懂了。 等她终于讲完，在座的各位猛男都想替她落泪，小丫头真是又坚强又可怜，又艰难又幸运，当然也知道了面前少年，是丫头的哥哥，带着丫头逃命途中遇到鼠潮，兄妹俩跑了很久才逃出来。 哥哥脑子不好，也没抛下妹妹，算得上有情有义，有责任心，可惜是个哑巴。 两个人全身加一起，凑不出一套衣服，一个像霜打的小白菜，一个像个傻狍子，可怜兮兮的两小只。 “叔叔，我饿了，有吃的吗？”小莹讲完自己的来历，也缓过来一些，小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狂叫，丫头不认生，直接开口要。 赵凌峰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块面包给她，小丫头急迫的送到嘴边，两口就吃完一块巴掌大的面包，眨巴着大眼睛问：“还有吗？” 小丫头看着人小小的，竟一口气，吃了两块面包，一包压缩饼干，还有一大块肉干，喝了两瓶矿泉水。 这是赵凌峰两天的口粮，心里在肉疼粮食，面上不动声色的看小丫头的肚子，忍不住腹诽：又来个小吃货，他真的养不起了啊，能不能装作没发现她们呢？ 算了，已经养了两千多人，也不差再多这一个吃货。 这只是很普通的接收幸存者事件，照惯例，把人直接丢给后勤队就行了。 赵凌峰交代两名值班队员，带这一大一小去后勤队安置，又点了一个班的队员跟他去小镇巡视。 当初决定前往安全岛时，有人提出想放弃部分幸存者，轻装出发，尽快赶往安全岛，听从官方统一调配，才有机会救出更多的人。 赵凌峰知道，这是最理智的决定，带着有自保能力的年轻人，冒险穿过危险区，能否到达安全岛，全凭运气和个人能力。 他带的特战队，本是从各个军种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肯定能毫发无损，以最快速度回归部队；军人回到部队接受整编，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但他不忍扔下任何一个幸存者，他是一名军人，军人的职责应该是保护每一位公民，孩童不能放弃，老年人更不应该被当做累赘抛弃。 由不同警种临时建立起的护卫队，最终也因为信念不同，自此分道扬镳。 愿意与他同行的护卫队员，只剩98人，加上赵凌峰和三十多名特战队员共99人，最后统一编入特战队，由赵凌峰亲自指挥；又从幸存者中扩招300名作为预备队员，随行保护和维护幸存者营地的治安，由周珂负责带领和训练。 他们最沉重的负担，是两千多人的消耗，加上有不少老人，和生病的人，一路走走停停，不放过任何一处有机会搜索到物资的城镇。 沿着原本制定的路线走，物资越来越难找，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被搜刮一空，反而沿途收留的幸存者越来越多。 但是能跑的车辆有限，燃油车需要的汽油，更是只有为数不多的加油站和一些能源储备库才有。 只是连续找到的几个加油站都被抽空了，再找不到油料，他们可能得走路了。 最后他们只得绕路前进，绕开主要路线，再由侦查小队探路，一边寻找能源储备库和加油站，顺便清理沿路小城镇搜集物资，开源节流双管齐下。 时间肯定会更久一些，但他们都知道，如果到最后真的只能走过去，幸存者能到达安全岛的可能不到十分之一。 尽管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特战队也没放弃顺手救助幸存者，末日可怕的并不是丧尸，也不是变异后的动物，末日最可怕的是秩序崩溃后的人心。 一个独身的幸存者，也许还有机会活下来，一群幸存者，最后可能会全部死于内斗。 赵凌峰不会特意到处搜救，但每到一个落脚地，都要亲自探查，寻找活人踪迹。 小镇上的战后清理工作和最后的安全排查还在继续，特战队员们在后勤小队协助下，穿梭在街道和屋舍间。 丧尸少年和小莹，则被带到了小镇的中心小学。 后勤小队队长孟飞打量了一眼光溜溜的大小伙子，让人去物资车上翻出一套男装要求少年先把衣服穿上。 丧尸少年只是低着头，并不接受，来送人的特战队员，向孟飞解释：这是个傻子。 孟飞一听，吼道：“傻子也不能耍流氓。” 急脾气的孟飞，撩起袖子，就想给少年强制套上衣服，小莹先吓了一跳，生怕‘怪人哥哥’打人，两人再被赶走，立刻嚷嚷道：“我哥不喜欢被人碰，他力气很大，会打人的。” “有暴力倾向啊，可以，咱就喜欢收拾这种人。” 需要战斗解决的事情，一律有特战队员出手，负责送人的两名特战队员中的其中一人，迅速闪到丧尸少年身边，想一招擒拿手制服对方。 小莹在一边急的直跺脚，另一名特战队员却是轻松的接下孟飞递来的烟，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丧尸少年却是在对方靠近的瞬间，轻轻一闪身，躲开了，接着回头双手按在小队员双肩上。 这种动作在对战中白痴才会用，对每天都要实操训练的特战队员来说，就是在送沙包给他打。 小队员当即，五指并拢成手刀托着对方手肘轻轻一拨，躲开少年的钳制，接着又是一个灵巧的转身，闪到少年身后，但少年速度奇快，他刚闪到对方身后，双肩又被钳住。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不轻不重，周围干活的后勤队员们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来看热闹，跟着起哄，更有好事的嘲讽这位年轻的特战队员身手不行，连个小孩都治不住。 年轻的特战队员是通过考核被赵凌峰扩充整编进特战队的，一心想找表现的机会，一开始他并没有把瘦弱的少年放在眼里，只是想威慑一下，只是几个回合下来都没拿下，已经觉得掉了面子，又被后勤队的一激，不由的打出几分真火来。 他引以为傲的就是近身格斗，连个傻子都打不过以后不用混了，但不论他闪到如何刁钻的位置，对方都能第一时间面向他，并钳制住他，但也奇怪，除了肩膀对方好像不会攻击其他位置似的。 丧尸少年是空有蛮力，却总是被躲过去，空有速度，又不得要领，只怪他没什么战斗经验，被闪躲几次后也有些着急了，手指弯曲暗中使劲，随时准备伸出爪刃，以应对攻击。 一旁观战的特战队员扔掉烟头，劝道：“小幺，别玩了，一会还要去巡逻，你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爪刃刚冒个头的瞬间，头上被一根黑管子顶住，丧尸少年像被按下暂停键，僵在原地。 “打啊，怎么不打啦”名叫小幺的队员嚣张的握着手枪顶着少年脑袋，心里却是在狂叫：今天这个耻辱他可能再也洗不掉了。 但他也确实不敢下狠手，这家伙滑不溜手，除非下狠招制伏，但要是被队长知道他打伤了幸存者，不罚他跑个负重50公里，这事过不去。 “喂，你不要欺负我哥哥。”小丫头很矛盾，刚才还怕怪人哥哥下手太重把人弄死，这会又怕他被欺负。 小幺把衣服仍给小莹：“想留下来，就老实把衣服穿上，傻子也不能耍流氓，他不穿，你给他穿，不然你俩就在这站着等着喂丧尸。” 小莹吓的脖子一缩，比起被哥哥打，她更害怕丧尸，哆嗦着抱着衣服挪过去，想给少年套身上。 小莹的个子还不到少年腰部，提着套头的t恤跳起来也够不着，她只是个刚学会自己穿衣服小孩啊，为什么还要照顾已经成大人的人。 小丫头鼻头酸酸的，却锲而不舍一次次跳起，想要帮少年把衣服从脑袋上套进去。 笨手笨脚的样子，看的在旁边凑热闹的后勤队员比她还着急，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来三四个人，七手八脚，给他套上一条运动短裤，一件宽大的t恤。 少年穿戴整齐，小幺才收了枪，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不反抗了？” “被你打怕了呗。”旁边一名后勤队员调侃道。 两人在孟飞那里登记了姓名和原籍，小莹绞尽脑汁的帮‘怪人哥哥’编造身世，于是他有了第一个在人类里的身份 姓名：王傻 职业：无 年龄：约16岁 登记完，还需要例行检查行李，两人全身一目了然，免去了搜身，只是背包里的大鸟头和兔子皮，引起了孟飞的注意。 小莹眼珠子一转，解释道：一个是当被子御寒的，一个是吃剩的骨头。 解释的合情合理，孟飞没深究，背包还给了她，将两人临时安置在一间原教师宿舍里。 两名特战队员一走，少年才松下半口气，尽管外面还有巡逻队，压迫感却比直接指着他脑袋让他轻松不少。 身上穿的东西让他很不舒服，伸手就想去扯，小莹忙制止他：“哥哥，你别扯了，人都要穿衣服的，你习惯就好啦，不然” 小莹用手指比划着手枪的姿势对着自己脑袋，小嘴一张：“嘣~~~~” 第24章 小镇幸存者 手势，少年看不懂，小莹的话少年更是听不明白，，但他知道这小食物每次叫他，都是有目地的。 他是个聪明的丧尸，刚才扯身上的东西，小食物就立刻喊他，他明白了，大概是不想他再扯。 想到外面那些人给他身上套上这些东西后就不再拿黑管子指着他，而且也发现了，所有食物身上都有类似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想在这里待着，“穿衣服”是他要学的第一课。 丧尸少年一路狂奔，到这附近闻到食物的味道，以为能找到点吃的，结果又被枪指着脑袋，他真的是恨死这黑洞洞会冒光的东西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以现在的他所拥有的速度，想要躲过子弹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曾经亲眼见过太多同类死在这枪管之下，何况他在大红鸟的视野里，还亲身体会过这种东西的恐怖，那种畏惧感和压迫感不是现在的他能挣脱的。 之前吃掉的几只食物只够帮他恢复身上的伤，狂奔一路他早就又饿了，要不是被恐惧感支配着，早就跑不动了。 现在还是白天，他很饿，不想一直盯着不能吃的食物，转身找了个墙角继续面壁。 见‘怪人哥哥’终于消停下来，小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时还发出几声难受的哼唧，一张小脸也像是被火烧一样通红。 她刚才一下子吃的有点多，肚子撑的有些不舒服，加上被夹着跑了许久，又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这会安静下来，才感得浑身软麻无力，眼前更是一阵阵的发晕， 丧尸少年被她哼哼唧唧的声音吵的烦躁，拎起小丫头扔到了床上，呲着獠牙，发出一声威胁。 小莹不敢再发出声音，小手捂紧着嘴巴，小小的身体蜷曲在床角瑟瑟发抖。 丧尸少年盯着缩成一小团的食物，良久良久，小莹滚烫的身子，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血肉的香味；他在忍，忍着饥饿感的炙烤，忍住不失去理智吃掉她。 直到小食物倒下，闭上了眼睛， 在少年有限的认知里，小食物又死了，看样子又会死很久，为了小食物不被自己吃掉，他决定出去给自己找点吃的。 刚走到门口，被巡逻队举着枪又给逼回了宿舍，急的原地团团转，瞥了一眼小食物赤裸的小脚，舔了舔嘴唇。 嗯，小食物死透了，他也是真的好饿。 虽然已经决定不吃她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为了防止小食物被自己失去控制吃掉，拉起床角的被子，把小食物整个盖住，从敞开窗台，跳了出去。 宿舍后窗外就是小学院墙，没有巡逻队，丧尸少年轻易的溜出了小学。 游荡在寂静的小镇，寻找着可以吃的食物，路上遇见的食物们，都是成群，手里还都有黑管子，丧尸少年仍然只敢躲着走。 小镇也实在不大，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被他逛了两圈，别说是可以吃的食物，连只丧尸同类都没见到。 不知不觉身边的房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枯树的增多，枯树林深处，一丝若有似无的食物的味道从空气中飘来，他沿着味道来源，向树林移动。 带着特战队员巡视到小镇外围的赵凌锋，在最东边的边缘，听到异响，一路找来，发现一间镇区医院。 医院不大，也很简陋，上锁的镂空铁门都已生锈，探头去看，医院里的建筑一目了然。 铁门后是两排枯树，直通三栋呈凹字型的平房，房间大概有个七八间的样子，门上挂的诊室、留观室的牌子还在。 再后面好像还有个院子，但在门外看不太清，到这里又没了动静，几人准备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刚一转身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喊声，这次听的清楚，赵凌峰觉得，最后的幸存者应该就在里面。 上锁的铁门对四人来说，跟敞开的门没多大区别，想进去简直是轻而易举。 赵凌锋原地一跃而起，攀上足有三四米高的围墙顶灵巧的翻了过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落地后四周扫视一圈，绕到门边对另外几人打了个暗号，就猫着腰往医院内的建筑靠近。 三名队员跟着依次跳过，分散成潜伏队形跟了上去，还有两名队员则在医院围墙外随时接应。 进入医院的四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发出声音的房间外，里面有一男一女正在争吵，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闯了进来。 男人30来岁，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正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把手术刀。 女人有些微胖，齐耳卷发，说不上漂亮，身材倒是挺丰满，只穿着内衣裤，被男人绑在对面的椅子上，此时正在对男人破口大骂：“畜生，人渣，你答应过她妈和她弟弟，你说过会保护她的，你言而无信，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有报应吗。” 男人轻蔑一笑，冲角落勾勾手指头，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颤抖着走了过来。 女孩没穿衣服，浑身赤裸，脖子里带着个项圈，项圈固定在一根铁链子上，随着女孩走动，发出叮当的金属脆响，女孩走到男人面前时，身后铁链就崩紧了。 男人微笑着抬手抚摸女孩的脸蛋，替她把脸颊上的污渍擦干净，低低的声音语气很温柔：“冰儿，叔叔有些不高兴，你愿意安慰叔叔一下吗？”女孩低头不语，身子缩了缩，男人没得到回应有些不悦的皱眉，细长白净的手指离开女孩脸蛋，虚握着女孩的脖子。 “嗯？” 女孩浑身开始发抖，想要挣扎，男人猛的扯住女孩的腰将人背对着他搂进怀里，女孩被脖子里的锁链紧紧的勒住，尽量勾着脖子前倾，窒息感使女孩整个脸颊到脖子，憋的通红。 男人一手按着女孩，一手从旁边桌子上拿出一块饼干，慢条斯理的送到女孩嘴里，女孩只顾张着嘴呼吸，咬不住饼干，饼干落地，碎成无数小块。 男人趴在女孩耳边，带着怒意的阴沉低语：“浪费粮食可不是好孩子啊，你不是饿吗？这可是用你妈妈和弟弟的命换回来的，怎么能浪费呢，叔叔要惩罚你哦，呵呵呵” 被绑在对面椅子上的女人拼命的挣扎着：“畜生，你不得好死。”女人来来回回只会骂这几句，男人早已经听免疫了，撇了一眼女人，不耐烦道：“换点新词，也许我还能” “啊-----”女孩突然一声惨叫，小脸瞬间由红转白，男人按住挣扎的女孩，脸上露出扭曲的狞笑，继续说：“也许，我还能对你有点新鲜感，你说是，冰儿。” 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手术刀在女孩背部，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 女孩因为疼痛剧烈的挣扎着，女人也愤怒到极点，用徒劳的喊叫，来发泄心中郁结的怒火。 “啊--------啊-------” 女人声音已经嘶哑变声，绑在身上的绳子因为挣扎，在身上勒出血痕。 窗外的赵凌峰焦急的频频回头，寻找侦查的战友身影。 曾经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见过太多罪犯惨无人道的变态手段，但他始终做不到冷眼旁观；从前被任务束缚，必须以执行首要任务为重，现在他不愿眼睁睁看着惨剧再次在他眼前上演。 赵凌峰在心里估算着战友侦查需要的时间，枪口瞄准屋内正在施暴的男人，随时准备先一步救人。 屋内女孩翻着白眼，快要晕厥过去，听不到痛苦的嘶喊，让男人有些扫兴，手上的手术刀，再次在女孩纤细的背上轻轻划过，殷红的鲜血涌出，流淌到他身上。 女孩因为剧痛，强制清醒过来，哭喊着求饶，这让男人更加兴奋，极度的刺激让男人发出扭曲的笑声犹如恶鬼嚎叫。 赵凌峰紧握手枪的手因为用力指尖有些发白，冰冷的目光盯着男人手上纤细的刀，默念着数字 3 2 1 手术刀伸向女孩脖子的瞬间，赵凌峰还是开枪了，手枪里最后一颗子弹打在男人的右手。 手术刀落地，赵凌锋的匕首已经逼到男人脖子上。 同时去探查的队员，在通向后院的拐角处，向赵凌峰原本站立的方向打手势表示安全。 却没看到赵凌峰的身影，只听到一声玻璃碎裂发出的脆响。 三名特战队员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胖老头，还有一把自制的土枪，老头一见到赵凌峰，老泪纵横，上前就握住了赵凌峰的手，沙哑着嗓子哀嚎：“警察同志啊，终于等到你们了啊，乡亲们受苦了。” 赵凌峰只瞥了一眼老头，没搭腔，只是客气的点点头。 老头弯着腰，步履蹒跚的走到角落的病床上，扯下床单，盖到缩成一团在角落里被铁链拴着的三个小女孩身上，“好孩子，警察来救咱们了，咱们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被松绑的女人，跪在地上痛哭，男人则是任垂着的右手淌着血，感觉不到痛似的，一脸的无所谓。 赵凌峰懒得审问，只想当场解决掉男人，却从老头那里得知，角落里的女孩们被铁链子拴着脖子，还用一把大锁固定，钥匙在男人手里，没有切割工具，根本打不开。 男人嘲讽的冷笑着，让他们自己找钥匙，换来特战队员的一顿暴打，被打的鼻青脸肿，口吐鲜血，仍然不愿意说出钥匙在哪里。 无奈他们只得自己找，就在几人忙着找铁链钥匙解救女孩们时，女人悄悄消失不见了。 等赵凌锋想起她，只在另一间诊室一样的房间发现一地的鲜血，浓烈的血腥味提醒着他，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 桌脚的地上有一串钥匙，敞开的抽屉里还有一本病例本，地上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窗口。 赵凌峰随手翻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些字，本来打算扔回去的，却看到其中一页的日期，正是最近的。 收起病历本和钥匙，赵凌峰让三名特战队员先带众人回去，他自己则沿着血迹追了出去。 追至镇外的桥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血迹也失去踪迹，有着多次执行任务经验的赵凌峰很清楚，此时是最佳营救时间，过了今夜，也许用不了一夜，再晚片刻这女人都有可能凶多吉少。 但现在是末世，独自一人非常危险，有可能出现丧尸还有可能出现未知的变异野兽，夜晚的野外他视线完全受阻，跟瞎子也差不了太多，腰间的手枪，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空了。 要是还有末世前的装备，他会毫不犹豫的追出去，但现在这么贸然出去，人不一定能救回来，说不定连他都回不来。 赵凌峰站在桥头，冷静的分析着行动的可行性，寂静中一丝窸窸窣窣的声音飘入耳中，随后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赵凌峰拔出腰间匕首戒备着，试着分辨声音和血腥味的方向。 此时的桥下，失踪女人的头骨刚被掰开，桥上金属摩擦的声音微不可察却依然惊动了五感敏锐的丧尸少年。 厚重的古老石拱桥隔开两人视线，在无声中对峙着，女人鲜血的味道刺激着丧尸少年，也指引着赵凌峰越来越近。 当赵凌峰出现的桥洞入口时，透过浓密的枯草，丧尸少年清楚的看到白天审问过他的人，这人手上拿着匕首，腰上别着会冒光的黑管子，黑管子上还残留着刺鼻的味道。 丧尸少年怂了 纠结的望着近在嘴边的食物，又望着越来越近的人，最后还是决定先退走。 桥洞里比外面更黑，赵凌峰摸出手电向洞中照去，只看到还在晃动的枯草，和身首分离的女人。 夜里的小镇上万籁俱寂，只清理了街道的路面，两边是依旧杂乱破败的商铺，随处可见的是歪斜的招牌、碎裂一地的玻璃，还有被破坏的家具残肢，一间间被洗劫一空的商铺，像一个个黑洞洞的大口，让人觉得，那黑洞里随时会冲出来什么不祥的东西。 赵凌峰走在街上，忽然身后一阵凉风吹来，一个影子擦着他耳朵一闪而过，等他想去看清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是幻觉吗？”他自言自语，不禁加快了脚步。 还没到驻地，副官李毅小跑着来汇报，三个女孩已经安顿下来了，但是都被吓的有些神志不清，什么都问不出，男人死活都不开口，现在还在审讯中。 “那老头呢？”赵凌峰问。 “哦，孙大爷回自己家了。” “他是你那门子大爷，蠢货，还没审讯就给放了，你们是怎么通过入职考试的，赶紧去单独看押，还有，那是个畜生还审个屁啊，还不毙了，留着过年呢，现在在哪里？” 李毅心里咯噔一下：“在在小学里。” 第25章 狩猎时刻 赵凌峰大踏步往小学赶，一转头，见李毅还跟着自己，气的一脚踹了过去，呵斥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赶紧找你大爷去。” “是是”李毅爬起来，连头盔都顾不上扶正，往小镇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赵凌峰赶到小学校，一间教室改成的临时审讯室里，年轻的后勤队队员，正捂着脑袋坐在地上，见赵凌峰进来，立刻爬起来，立正、低着头。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赵凌峰没有废话，直接问道：“知道往那边跑了吗？” 年轻人摇摇头，他被人从身后用板砖敲了脑袋，当场晕死过去。 刚离开的副官李毅急匆匆跑进来：“报告，队长，老老头儿跑了。” 赵凌峰怒瞪副官一眼，李毅惭愧的低头道：“已经把镇子围起来了。” 后勤队原本只是普通的幸存者，属于预备队编制，跟着特战队行动，也只是协助特战队运送物资，接收幸存者，有时候也帮忙照顾一下伤员。 医院里男人犯下的罪行，只有赵凌峰看到，他去追失踪女人时，因为太急，没来得及交代，这才让男人多活了几个小时。 也不怪李毅和后勤队都没发现老头的异样，实在是老头太会演戏，外表又憨厚，看他走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一路气喘吁吁还要不遗余力的骂着那个男人，又千恩万谢着众人的出现，让人对他少了一丝警戒，多了一些同情。 老头是土生土长的本镇人，对小镇每一块地方都极其熟悉，偶然听到后勤队员说要带男人回小学审问，留了个心眼。 从紧挨着学校的一栋小院的楼梯上翻过去，就能进入学校，这家小院曾经还是个小卖部，许多学生都是这么偷爬出来买零食吃的。 老头攀岩走壁的灵敏动作，跟白天随时要断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进了教室，敲晕正在记笔记的人，摸出白天被他悄悄藏进裤裆里的手术刀松开了男人，吹灭蜡烛，两人摸黑又沿着学校外墙被学生挖出的小洞溜了出去。 外面巡逻队听到动静跑进来时，早已是人去楼空。 自以为聪明的孙老头，带着男人回了自己真正的家，想躲到这支队伍走了再说。 他家后院角落有间地窖，当初他就是藏在里面躲过末日的，后来为给自己留条后路，还往里面藏了不少吃食，两个人省着点，吃一个月都没问题。 垂头丧气从镇外溜回来的丧尸少年，与同样躲着巡逻队逃命的两人，在小巷子里，打了个照面。 黑灯瞎火的老头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丧尸少年露在外的长手长脚和头发在黑暗中依然明显，孙老头淡定的继续演戏，与对方打招呼。 孙老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没看到少年嘴上身上，沾着血迹，身上的衣服也被鲜血浸染的几乎看不出本色。 但男人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立刻感觉面前的人不对劲，而且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他溜了，现在既然被人看到了，早晚会被查出来。 男人左手握着手术刀在手心转了个漂亮的刀花，就想动手，被老头拉住，让他不要节外生枝，两人随即隐入黑暗中。 丧尸少年从男人手里的手术刀闪出的寒光中，感觉到一些危机，加上男人右手上的伤口正散发出阵阵的血腥味，周围难得还没有旁人，他感觉这次可能有机会下手，随即悄无声息的尾随两人，跟入老头家的小院中。 同一时间所有特战队员出动，包围了小镇所有出入口。 丧尸少年追到小院后方，见两人就要往地下钻，猛的窜了出来，虽然已经有了智商和思维，但作为丧尸，攻击前先吼一声的毛病还没改。 声响首先惊动了男人，这人反应不可谓不快，听到动静迅速握住手术刀就往白影上刺。 男人熟知人体每一个致命点，但白天右手受伤，加上现在黑暗中只有一道模糊影子，第一次攻击，没有得手。 丧尸少年发出叫声时，正巡查至附近的特战队听到响动，往小院跑来，隐约的手电光在小院中掠过。 男人毫不犹豫的拽着老头就往白影上推，自己则放弃地窖，溜进黑夜中。 丧尸少年才不管来的是谁，他饿急了，精准的咬在老头脖子上，老头一声惨叫，赵凌峰已经带人冲进了小院。 “不许动，举起手，靠墙蹲下”十几把枪口围成一个圈，对准了地窖口的两人。 赵凌峰听到墙头异响，举起手电照到一个影子消失在墙头，立刻吼道：“跑了一个，追” 副官李毅带着一组五人小队翻过后院院墙追了出去。 就这一会功夫，少年两颗獠牙扎进老头脖子，晃动着脑袋尽量把口子拉扯到最大，拼命汲取着鲜血，狠狠灌了几大口。 手电强光照在两人身上，赵凌峰才看清是白天来的白发少年，少年被强光照的眼睛不适，放弃嘴下的老头，举着手挡光。 “队长，老头死了。”一名上前查看的队员对赵凌峰报告道。 老头脖子几乎被咬断，血肉模糊一片，少年嘴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小子够狠啊，你怎么在这里？”赵凌峰冷声呵问。 白发少年起身想逃，被站在身旁正举着枪的队员逮个正着，只得老实的一动不动。 “忘了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把老头烧了，去地窖里看看。”赵凌峰收起手枪，指着少年：“你跟我走。” 少年被赵凌峰带回小学校的审讯室里亲自审问。 但面对傻子，他竟是无从审起。 因为不管他问什么，这孩子都只是低着头一点反应也不给。 再看少年浑身是血，赵凌峰不疑有他，只以为是老头身上的，这两个穷凶极恶的逃犯，得把这傻子吓成什么样，才会这么狠的往死里咬。 到到这，竟不由的在心里对少年泛起一丝同情。 再仔细观察，赵凌峰又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他，问道：“你见过我吗？” 没有得到回答，沉默一阵，赵凌锋又递给他一瓶水：“嘴很脏，洗洗。” 这个动作意外的收到少年的回应，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水，捞进怀里，也不喝，只是紧紧的抱着。 “让你喝水，你抱着干嘛？” “” “你到底是傻，还是哑啊？” “” “你叫什么名字？” “” “得，我傻，竟然企图跟个傻哑巴沟通。” 赵凌峰起身给自己也拿了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口。 少年学着他的动作，也打开喝了一口。 赵凌峰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少年也歪着脑袋打量他。 赵凌峰皱眉 少年也皱眉 赵凌峰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少年也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纹丝不动的实木桌子，竟然哗啦一下散了架。 赵凌峰心中暗惊道：这小子力气这么大，难怪能把老头咬成那样。 一个能护着妹妹在末日活了几个月的傻子，大概是被逃跑的两人吓到，凭着一股子傻力气下手，不知道控制，才失手把人咬死了，这傻子大概连什么是生与死都不懂。 就这样，赵凌峰轻易就在心里帮这个清秀的傻少年找到了行为怪异的借口。 李毅回来，在门口喊报告，赵凌峰背着手往外走，身后还跟着个有样学样的小尾巴。 三人站在门口谈了一会，当然主要是李毅和赵凌峰的交谈。 男人跑出了镇外，进了山，他们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追，老头已经处理好了，地窖里找到一些干粮，小镇共两间加油站，都还各有一半的油料。 赵凌峰的心情终于在听到找到油料的消息后好了一些，大手一挥：“让那个畜生自生自灭去，把他的样子画下来，以后见到不用汇报直接击毙，明天一早，派人回去通知周珂过来汇合。” 李毅得到新命令，跑出去继续执行任务，赵凌峰回头看着一本正经学他的少年，又看看被他看似轻盈的一巴掌拍碎的课桌，心想：要不是个傻子，调教一下，手下又能多一员狠将，这小子的脑子最好还有救。 “走，送你回去” 赵凌峰觉得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就打算送他回住处，临出门又想起兄妹俩还没配给食物，带着少年绕到物资车上取了一包肉干给他。 肉干用吸油纸包着，是沿途遇到的幸存的家畜，宰杀了放到火上烤熟又风干而成的。 倒不是他们还讲究什么保鲜，实在是有什么用什么，还得尽量节省有限空间，肉干是最好携带和保存的。 “省着点吃，每人一周只有一两”没等他说完，少年已经把肉干整个塞进了嘴里。 “你” 他想说，你不给你妹留点吗？他想说，你们这周只有这一点肉吃，他想说，小心甭坏牙。 话在嘴边几次都给咽了下去，跟个傻子能说什么呢，可怜丫头后面一周只能吃点干粮充饥了。 赵凌峰没眼看他，转身朝后勤小队的办公地走。 “哥哥”一声低低的，有些模糊的声音。 嗯？ 扭头四望，周围没人，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试探着问道：“是你在叫我吗？” 少年盯着他又叫一声，虽然有些大舌头，发音好似还有点漏风，却能听的出来是：“哥哥”两个字。 “小傻子，你会说话？”赵凌峰有些意外。 少年眨巴眨巴眼，看看手里的油纸，又看看物资车：“哥哥”这次吐字又清晰了一些。 赵凌峰试探着又拿出一块肉干，少年伸着手又喊一声：“哥哥” “想的美，叫哥也没用。”赵凌峰把肉干丢回车上，车门锁死，继续在前面带路，身后却没动静，回头看到少年依然站在物资车前。 “走啊，下一次的要到下周才有得分了。”赵凌峰打定主意不给他，这规矩是他定的，他是不可能监守自盗的。 少年不为所动，拍弄着物资车的后门，赵凌峰以为他想抢，习惯性的抬起脚就要踹他，少年好像提前知道似的，轻轻一晃就躲了过去，赵凌峰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字马坐在地上。 他是谁，当年全军散打冠军，就算已不在巅峰时期，好逮功夫都是真的。 又试了几次想制服这小子，但是拽也拽不到，踢也踢不着，每次都是堪堪擦过；这小子敏捷的身手让赵凌峰很是惊艳，下定决心，要把他调教成自己人，如果不能就得 折腾一下午，赵凌峰也很饿，他的配给口粮都让白天那丫头吃光了， 四处看了一眼，这会整个停车位也没人，重新打开物资车，拿出两块肉干，和少年一人一块。 少年两口吃完了第二块，再次痴痴的看着他手上的肉干，赵凌峰这一次可不惯着他，正色道：“可一不可二，别太贪心。” “哥哥，哥哥” “见鬼了” 赵凌峰将自己那块肉干，在少年眼前晃了一圈又收了回来，得意洋洋的说：“想吃啊，哼，跟上。” 少年果然闻着肉干味，亦步亦趋的跟着，还不忘喊着：“哥哥哥哥” 他和小食物分享吃的，小食物就是这么喊他的，他并不明白“哥哥”的意思，只以为这是食物之间的称呼。 之前跟大块头打斗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明显跟以前不一样，刚才捕食的时候，又试着发出嘶吼，发现自己的声音真的跟这些食物特别像。 肉干的味道很好，他很喜欢，这让他稍微减轻了一些被眼前这只大食物打搅进食的怨念，但是大食物只给了他一块，他一急着，就学着小食物喊他的声音喊了出来，果然又得到一块。 赵凌峰将他送回宿舍，把自己那半块肉干放下就走了。 少年捧着肉干，守在小莹床前，犹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脑袋里在疯狂纠结。 他还没吃饱，还有点饿，他刚才在桥下只喝到一点，刚才狩猎时喝到的就更少了。 大食物走时，把这一块放到小食物身边了，他似乎能明白大食物的意思，这一块是给小食物的。 他饿习惯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吃饱过，面前只有一小块肉干，并不足以缓解他的饥饿。 但！！！ 他是丧尸啊，见到的就是自己的，他为什么要听话？ 第26章 学做人第二课，学说话 赵凌峰回到位于小镇十字路口的住处，这本是一间违建小屋 从小屋的位置出发，四面八方都可以最快速度支援，一天前，特战队正是从镇外六个方向向中心区收缩战线，在中心点的十字路口汇合，并设置警戒。 回到住处的赵凌峰和衣躺在用两张凳子撑起的木板床上，随手翻看从医院带回来的病例本。 这个用病例本写的日记，记录了末日后在医院发生的事情。 故事很老套，无非就是争夺资源，弱肉强食，但让赵凌峰惊怒的是日记中一个叫戴志诚的男人的所作所为。 欺凌幼女，排除异己，清理不服他管的村民，以活人作饵，引开丧尸；死去的女人竟也是帮凶之一，只是最后女孩受辱触及她的底线才反抗戴志诚；老头更是恶毒，甚至在凌辱时，直接生吃人肉。 日记中记录的桩桩件件内容，让赵凌峰忍不住一阵阵的反胃。 一把火点燃写满罪恶的病例本，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赵凌峰越想越气，像吃下一万只苍蝇般难受；他后悔没有先毙了这畜生，最应该受到惩罚的罪魁祸首，竟叫他跑了；现在只能祈祷让戴志诚在野外饿死算了，又觉得只是饿死，太便宜了他。 赵凌峰觉得自己已经算的上在颠覆末日前的规则了，对于罪犯从来不容情，无奈还是敌不上人心的丑恶。 火焰在一声叹息中渐渐熄灭，化成一摊灰烬，赵凌峰想起写日记的人，或许就是被什么东西叼走的女人。 他觉得女人大概不是被丧尸带走的，丧尸没有智商，不会思考，那些东西只有本能。 还有一个可能，大概率是被什么野兽叼到了桥洞里，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他给发现，吓跑了野兽。 女人的尸体他已经叫了人去处理，只是没发现有野兽的踪迹。 没找到才是最麻烦的。 心里梗着一团无名火，无处发泄，又担心夜晚有野兽袭击，本就不稳当的木板床，禁不住他翻来覆去的摇晃，哗啦一声，木板下的其中一张凳子断了一条腿，连带着整张木板床坍塌。 赵凌峰从一堆破木头中爬起来，看看自己的床，又看看自己小腿上被钉子刮开的一条血口子。 睡个鬼咧，床都没了。 他决定把李毅薅起来，陪他去医院看看还有没有物资，以补偿他受伤的心灵。 翌日清晨 小丫头一睁眼就看到‘怪人哥哥’捧着个纸包的东西坐在她床前的地上，见她睁开了眼，举着手上的一小包东西，送到小莹嘴边，轻轻的说：“哥哥” 小莹觉得自己烧出幻觉了，重新拉好被子，闭上眼睛。 咕噜------- 肚子传出一声叫唤，丫头睁开眼，坐了起来，‘怪人哥哥’还在她床前坐着，手里依旧举着那包东西往她嘴边送。 还不忘又加一句：“哥哥” “哥哥”丫头喊他。 “哥哥”他回她。 小莹揉揉眼睛，终于清醒过来：“哥哥，你会说话？” ‘怪人哥哥’歪着头看她，又把手上的东西往前送了送，包着吸油纸的肉干直接戳到小丫头的嘴上，嘴里还是重复着两个字：“哥哥” 小莹不知道这会儿是惊喜还是无奈，‘怪人哥哥’一夜之间竟然会说话了，可还是傻的不轻，冲她喊哥哥，她一点也不想当哥哥，她可没长那丑丑的大象，她要当美美的女孩子。 闻了闻嘴边的肉干，在最边缘撕咬下一小口，小莹笑眯眯的指着自己说：“我是姐姐，你才是哥哥” 少年歪着头看她，一脸迷茫的表情，小丫头一字一顿的教他：“跟我叫，姐姐” “” 小丫头接过肉干，撕下一小块送到少年嘴边一字一顿的教他：“姐姐” 少年张开嘴含着肉干，也不见咀嚼，直接吞下，试着开口：“姐姐” “嘻嘻，对了对了，来再奖励你一块。”小莹又撕下一小块，送到少年嘴边。 “再来，再叫，姐姐” “寨，再姐姐”叫完嘴里又被塞进一块肉干。 兄妹俩一个姐姐，一个哥哥的叫着，分着肉干吃。 另一边的赵凌峰，在医院的住院部病房中找到一百多吨粮食，堆了满当当三个病房，医院库房里，还有一些日常药品。 他搬了一些粮食和一些急救药品留给特战队用，剩余的要留给周珂的预备队来接收。 同时后勤队还在小镇上做最后的搜索，小镇商业并不发达，但日用品，衣物等一些杂物倒也不缺，该有的都有，还在镇上唯一的市场里找到一台汽油发电机。 现在只等周珂带着预备队和幸存者过来接收物资了。 赵凌峰带的特战队只是前方打头阵的，清理干净丧尸，获得物资后才会让幸存者跟过来。预备队和幸存者一起，方便平时训练时还能顺便保护幸存者。 当天刚擦黑时，周珂到了，一起到的还有乌央央的幸存者大军，小镇被两千多人填满了一小半，瞬间热闹了许多。 后勤小队每到这时候，总是最忙的，忙着分配住房，忙着分发物资，忙着调节幸存者因为住房上的选择产生的矛盾。 赵凌峰一直鼓励一些单身的或失去家人的幸存者，重新组建家庭，以家庭为单位的平民队伍大大提高了治安的稳定。 当然最重要的是，能更方便进行物资分配和人员的管理。 有男人参加预备队的配给会根据现有家庭成员人数提高，主动收养孤儿或帮忙照顾老人的，也会有相应的物资补给做奖励。 从医院救出的女孩，除冰儿外，另外三名少女也被失去孩子，年龄也不再适合生育的中年妇女收养。 孩子无依无靠，需要照顾，女人需要希望，而孩子们的补给比成年人要多一些，所以孤身的幸存者都很乐意收养孤儿，甚至因为孩子不够分出现竞争。 冰儿在那一场噩梦中无法醒来，整个人呆呆的，只愿意跟着帮她疗伤的后勤队队员，其他任何人靠近都会让她癫狂。 名叫项鹏飞的队员，原本是警察学校的在校学生，还没毕业，但一颗火热的警察梦依旧熊熊燃烧。 当初在小镇时因为救人偶遇赵凌峰，急切的想加入特战队的学生，被赵凌峰特别注意到，特别要求严格审核。 果然考核时没有通过，进不了特战队，退而求其次，进了预备队，又跟着孟飞进了特战队的后勤队。 他一开始并不愿意带着这样一个小拖累，因为他怕照顾冰儿会减少自己参与行动立功的机会，但在少女因为陌生人的靠近，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时，终究还是不忍心，暂时收养了她。 周珂独自在小镇上溜达，准备给预备队找今晚的夜训场地，街道上飘着袅袅炊烟，食物的香味和孩童欢愉的笑声，充斥在整个小镇的空气中。 已经走上灭亡的小镇，因为人类的到来再次焕发生机，总是不苟言笑的周珂，脸上也不禁挂上一丝自豪的笑意：这是生命的力量，也是这片残破大地的希望。 预备队接替了特战队的巡逻任务，今晚所有特战队员休息，赵凌峰在自己的违建小屋里呼呼大睡。 丧尸少年和小莹也得到一间属于他们的屋子，一间临街没有院子的商铺。 小莹烧了一夜，早上吃了点肉干，下午又开始咳嗽，迷迷糊糊睡了半天，到晚上又开始发烧。 一个女人端着一盆水路过时听到小莹难受的哼哼声，探头来看，发现门没有关，女人直接进来。 见只有一个陌生没见过的小丫头躺在床上，两眼放光，上前问道：“丫头，你没事，脸怎么这么红呀。”伸手去摸小莹的额头，惊呼道：“怎么这么烫，哎，就你一个人吗？” 女人环顾四周，终于发现在站角落里的人影，气冲冲的对墙角站着的人喊：“喂，小孩都烧成这样了，你都不管吗？” 没得到回应，女人生气的站起来，就要上前拉扯墙角的人理论。 小莹被女人的声音吵醒，见一个陌生人，正在挽着袖子，一副要找少年干仗的架势，吓的小脸更白了，挣扎一把扯住女人衣角，声音低如蚊蝇，很是虚弱：“我哥不认识人，阿姨你别惹他。” 丫头都这样说了，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疼这么小的孩子，生病了，还这么懂事，这要是她的女儿，她得心疼死。 “丫头，你等我会啊。”女人帮小莹盖上被子，就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又转回来，拿着一瓶水，和纸包着的药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喂小莹吃完药，孩子还不忘说一句“谢谢阿姨” 懂事的样子，又是让女人心里一阵疼，等小莹睡着，转身对身后的男人道：“喂，你们怎么回事，把孩子丢给别人都不管了吗？这个人是她的亲人吗？如果不是，把这丫头给我领养？” 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有些人为了贪孩童的补给，领养了又不太管，只要饿不死小孩，他们就一直有补给领，这种只要被人举报，负责人员管理的会再给孩子找一户领养。 小孩不多，是所有人都想抢着领养的，只是领养小孩也要看领养人的资格，有一个先后顺序。 跟来的男人正是周珂，他溜达到附近，见女人风风火火问谁家还有退烧药，就搭腔说了句：后勤哪里有药。 女人一见他，气急败坏的说要举报有人虐待儿童，还非要拉他来当见证。 周珂打量了一眼墙角阴影里的人，天色有些暗了，这屋子也没点灯，周珂拿着手电筒照。 直到手电强光打到墙角的人脸上，对方才有了一个动作，抬手挡住眼睛。 “你是这孩子什么人？是亲人还是领养人？还有，谁接收的你？”周珂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 许是太吵了，小莹皱着眉哼唧了一声，女人坐在床上，想要抱起她哄一哄。 就是这一个动作，角落里一直不声响不回应的人影冲过来，一把推开了女人，还凶狠的呲着牙，瞪着眼。 女人哎呀一声从床上直接被推到了门口，撞在了门框上，疼的差点掉泪。 周珂瞬间抽出了配枪，指着正欲逞凶的怪人威吓道：“你干什么，老实点。” 少年确实老实了，但是挡在小莹面前，一步不退，开口说出自己仅会的两个词：“哥哥，姐姐。” “你是她哥哥？”周珂问 “” 小莹弱弱的回答：“叔叔，我哥哥脑子不好，他不是故意打人的。” 周珂有些尴尬，这次似乎是他多管闲事了，随即收了枪，叮嘱道：“生病了可以找后勤队领药，不用自己熬，还有，你们可以自己去领食物，饭要自己做，你要是照顾不了，可以申请找大人领养。”接着转头对女人说：“伤了就去找后勤队，有医生，没伤就离开，别随便进别人屋子，年纪轻轻的想要孩子，就找个男人自己生。” 女人被周珂说的脸上一阵通红，她本也是好心，怎么被他说的自己像抢孩子似的，翻个白眼，撅着小嘴无趣的离开了。 周珂出了两人的小黑屋，先去找了孟飞，问这一大一小两兄妹的情况，又把赵凌峰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周珂拽着赵凌峰衣领子，把人拉了起来，刚修好的木板床摇摇晃晃，吱呀呀的叫着，一副随时还要准备再次散架的样子。 “你收了个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了？”赵凌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他三天两夜没睡了，感觉才刚睡下就被吵醒，还以为是自己睡过头了。 “8点了，我正在找训练场地，发现了你新收进来的幸存者，一个小丫头和一个少年，那少年是个什么东西，不像正常人。” “周教官，我三天没睡了，你训你的人别训我，幸存者你找孟飞，找我干什么。”赵凌峰又躺了回去，想继续睡。 “行，那你休息，小丫头留下，那个白头发少年，我要把他赶走。” “等等，不行。”赵凌峰瞬间清醒了，周珂站的笔直，等他继续说。 赵凌峰挠挠头，接着说：“你别跟个傻子计较，他脑子不清楚，力气很大，我要亲自调教，给我当保镖行不行。” “不行，他有攻击性，而且他太奇怪。” “哪里怪？”赵凌峰问。 “”周珂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的样子、动作。表情，全身都透着不对劲，但他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行，我把他带在身边，不给你添麻烦。” 第27章 学做人第三课，跟个老大 天色彻底黑透，晚饭过后，小镇重新恢复了平静，身后只有小莹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少年走到床前，观察着又死掉的小食物。 接着看了一眼门外，没见到巡逻队，他打算再出去找点吃的。 出了小屋，沿着街道走了几步，在第一个小巷子口转弯，穿过不长的巷子，视线豁然开朗。 几个中年妇女蹭着小广场上的光线，坐在树下聊天，面前空地上，几个小孩蹲在地上挖坑玩，距离十来米的地方是一群老头，正热闹的吆喝着斗地主，巷子口是几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孩子追逐打闹。 这些人里几乎不见胖子，面色虽有些蜡黄，但精神都还不错，身上衣服破旧却也都是干干净净的，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回到了末日前。 都是吃的，好多食物啊，丧尸少年舔舔嘴角，像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贪婪的扫视毫无防备的人群，最终他看中一个稍微离开人群的小孩，光着屁股，只穿了一件小背心，蹒跚着往巷口追着什么。 小心的穿过人群，尽力压抑着立即扑上去的冲动，幻想着即将到嘴的食物的味道，逐渐靠近落单的小孩，手指弯曲，锋利的爪刃露了出来。 “你，干什么的。” 三个预备队员，身穿制服，其中一个举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少年，警惕的询问。 巡逻队的声音也吸引了落单的小孩，在他身后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男人看到小孩放松下来，大声吼道：“谁家的小孩丢了，过来抱走。”又对少年道：“没事别乱跑，不要离开安全区。” 小孩被一个年轻女人抱走，少年心里满是不甘，又忌惮黑管子的存在，只得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食物离自己越来越远。 三名预备队员叮嘱他没事就回去睡觉别乱跑后，便继续去巡逻了；平民区两千多人，他们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且经常有新加入的幸存者，所以即使看少年面生，也并没起疑心。 丧尸少年接连走过两条有食物味道的巷子，都有拿着黑管子，长的一样的人，他有些烦躁：丧生艰难，想在这里进食，好像也不容易啊。 回到广场前，此刻广场上站着不少人 “1234”一群年轻男人，喊着号子，做着同一个动作。 这里黑管子更多，长的一样的人也更多了，刺鼻的气味熏的他浑身刺痛。 他谨记着不能招惹长的一样的人，只得在小镇上到处胡乱游荡。 路过一间屋子，又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他想进去时，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又是长的一样的人在靠近，他只得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除了无处不在的巡逻队，还有一股熟悉又危险的气味始终若隐若现围绕在身边，少年不敢轻举妄动。 没关系，他可以用上余生的所有时间，执着的，持之以恒的，锲而不舍的等待，只为进食，他相信总会有机会。 远远跟在少年身后的赵凌峰，看着少年趴在别人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又看着他离开，看着他长久的抬头遥望着漆黑夜空。 赵凌峰被周珂催的急，临走时说的是：今夜不安置好他，明天就要赶走他，要是赶不走就毙了。 时间比较紧，他被周珂吵醒后也没了睡意，就出来找这小子，却发现他竟是如此的好兴致，在夜游小镇。 “半夜不睡觉，你在干嘛？” 少年游荡到石桥上，昨夜这里刚有个女人在桥下被咬死，赵凌峰担心附近有野兽出没，终于现身。 嗯？一直跟着自己的是这只危险的大食物？食物们聪明的可怕，那么现在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呢？ 少年心念转动，看着对面危险的大食物，背在身后的爪刃已经伸出，他现在在思考，在食物拿出那根黑管子前，他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咬断对方脖子。 “迷路了吗？”赵凌峰难得耐心的询问，他要调教这个傻子，就得先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善意。 “吃”少年沉默良久，又说出了一个字，这也是早上跟姐姐学的。 “啧，原来是饿了，这里没吃的，跟我走，我带你找吃的。” 少年立在原地没动，对方身上的危险气息让他全身刺痛，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给你糖吃。”赵凌峰摊开手掌，一颗被透明纸包着的红色软糖，送到少年面前。 见对方还是一动不动，赵凌峰觉得自己的耐心快用完了，压着怒意剥开包装纸，递到少年嘴边，在心里对自己说：今晚驯服不了你，明天就毙了。 少年垂眼看向嘴边的东西-----这是？ 少年一把抢过递到嘴边的红色软糖，捏在手里，放到眼前，有些透明，软软的，这东西他在大蛇的脑子里见过，只是颜色不同。 这个危险的食物，竟然送他脑子？ 分享食物的是伙伴，何况这东西对他非常重要，少年在心里猜测：这个食物是想做他的伙伴吗？。 少年把软糖小心的捏在手里，并没有吃，他怕吃完就睡着了，在自己还有危险感觉时睡着，是更危险的事情。 赵凌峰心里则是在狂喊：快吃，吃完跟我走。 但是少年并没有吃，而是将软糖握在手心，对他说了两个字。 “哥哥” 少年再次开口，代表自己接受了他的进贡，以后他们可以当同伴。 “乖，走。”赵凌峰非常满意这个结果，下一步就是带回去慢慢训了。 这一次，少年果然乖乖跟着他走了，第一站先去预备队的物资仓库，拿点训练用的道具-------肉干。 预备队存放物资的仓库，是一处小院，赵凌峰躲过巡逻队，翻墙进入正屋，拿了一大块刚熏好还没来得切割的肉干，又大摇大摆的跳出墙外。 他不认为这是偷，他是在帮周珂处理麻烦，当然得由他们预备队来赞助消耗品。 少年闻着肉香，捏着手里的软糖就这么被赵凌峰骗进了他的违建小屋里。 赵凌峰把一大块肉干摆在桌子上，用匕首削下一小块，递给面前的少年，少年抢过来，一口就吞了下去。 第二块却始终不给他：“还想要吗？以后叫我队长，懂吗？” 有食物做奖励，少年的学习进度飞快，很快他知道了“小傻子”是在喊自己，并学会喊赵凌峰“队长” 十斤肉干，进了肚子相当于几十斤的肉了，丧尸少年从有意识，有记忆以来，这是第二次有了吃饱的感觉，甚至最后竟然觉得有点撑。 饥饿时整个心神都被觅食的欲望占据着，除了找吃的，他无法去想任何事情，现在吃饱了，脑子也转动了起来。 还有一颗小小的种子，被种进脑子里：跟着队长，有肉吃。 到最后即使赵凌峰熬不住睡着了，他也没去攻击毫无防备的食物。 赵凌峰从假寐，到真的睡着，再睁眼，天已经亮了，一股冷汗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 少年保持着昨夜他睡前给的口令，蹲在墙角连动作都没变化。 果然很听话，赵凌峰满意的点点头，临睡前捏在手里的最后一块肉干，作为奖励给了出去。 只不过，少年拿到最后一块奖品后，没有吃，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赵凌峰的违建小屋，赵凌峰在后面跟着，想看他要去哪里。 小莹吃了退烧药，睡到半夜醒了一次，发现房间只剩自己，怪人哥哥不是第一次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了，小丫头并不惊慌，甚至还觉得饿极了。 吃掉了背包里的最后一包泡面，又接着睡，一觉睡到天亮，整个人神清气爽，双眼再次泛出神采。 街上零星早起的人，在空荡的商铺间来回穿梭，想趁机从缝隙里捡点有用的什么东西，三名女孩在一间店铺，找到几件新的贴身内衣，几人嘻嘻哈哈谦让着内衣的尺码，其中一名少女忽见路过的赵凌峰，兴奋的向他招手：“赵队长，早上好呀。” 赵凌峰跟在少年身后，听到有人喊自己，寻声看去，见只是几个少女，微笑着招手：“早上好，逛街呢” 三人同时脸红的背过拿着内衣的双手，扭捏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但是少女手上的东西，还是让赵凌峰看到了，顿时有些尴尬，好在脸皮够厚，对三人喊道：“你们继续。” 待两人走远，三名少女才叽叽喳喳讨论：“赵队长好帅，你们猜他几块腹肌。” “想知道，你刚才怎么不去摸。” “算了，她也只敢想想，让她摸她也不敢。” “你们敢，刚才脸红什么，怎么不扑上去。” “哼，我有目标了，你们见过咱们区预备队的小队长吗？又帅又害羞，我喜欢害羞的。” “哎，刚才赵队长身边那个小孩好像也很帅啊。” “哪还是个孩子，你个禽兽。” 三个女孩笑闹着回去吃早饭，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老人已经吃过饭，在街上散步，感叹着两边房子是在怎样混乱的情况下被破坏成这样的，讨论听来的关于小镇发生的传闻，庆幸着自己，能遇上官方队伍，现在还能享受静宁的生活。 赵凌峰跟着少年回到两人住处时，小莹已经起床，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碗米汤，正抱着比她脸还大的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见怪人哥哥回来了，甜甜的笑着喊人：“哥哥，你回来啦，叔叔好” 小莹笑咪咪的跟两人打招呼，赵凌峰看看小丫头，又看看这冰冷破败的简陋房间。 两个小孩还各自顶着一头鸡窝一般的乱发，身上衣服也折腾的又脏又皱，少年身上的衣服更是破开了几处口子。 “丫头，你哥以后跟着我，给你找个干妈你愿意吗？” “不愿意。” “” 赵凌峰并不想买一送一再收养个孩子，况且他也没空照顾。 趁着赵凌峰想借口推辞她的空档，喝完碗里的米粥，打破沉默：“我哥不好相处，你要是不怕挨打，就带他走，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小莹巴不得有人赶紧把这个‘怪人哥哥’收走，她才好解脱，否则她怕自己小命不够折腾，早晚嗝屁。 “额你哥要是能通过考核，会有补给发放，你自己也会有一定的食物配额，乖乖跟着这些大人，也会很安全的。” “好。”小莹乖乖点头。 本来还想了一堆哄小孩的话，没想到小莹这么干脆，反而让赵凌峰觉得是自己不够豪爽了。 “放心，你随时可以来看你哥，有人欺负你了，也可以来找我。”赵凌峰以为小傻子是回来跟妹妹有个交代而已，说完转身对少年道：“走。” 少年把拿了一路的肉干，放到小莹嘴边，喊她：“姐姐” 这一声，听的赵凌峰像被雷劈了一样，这丫头占傻子便宜。 小莹拿着肉干，红了眼眶，她虽然是被怪人哥哥劫持出森林的，但每次遇到危险，都是怪人哥哥救她，如果不是他，自己大概还在树林里挖虫子充饥，怪人哥哥不会照顾小孩是因为脑子不好，但还是时刻想着她的，还知道给她带肉干回来。 “哇哥哥，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小丫头绷不住了，一路被欺负的怨气，在见到肉干的时候，烟消云散，只剩相依为命的兄妹情。 因为一块肉干，赵凌峰真的只能买一送一，因为少年跟他回违建小屋时，顺便把他姐也拎了过来。 在等侦查队探路回来之前，赵凌峰还有点时间，从前他也是养过女儿的男人，帮小莹梳了头发，还找来一套儿童衣服让她换上。 赵凌峰教小傻子说话的同时，还能跟小莹打听更多少年的详情。 小莹已经不记得前两天自己都说了啥，怕自己说串了词，面对赵凌峰的追问，眨巴着眼睛，眼含热泪可怜兮兮的说自己只是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记不得太多的事情。 但是小丫头却知道了他们是要去安全岛，心中充满对新生活的向往，好奇的追问着有关安全岛的信息。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赵凌峰发现少年的情况没他想象中那么糟糕，只是不太会跟外人接触，也不太懂人情世故。 他一厢情愿的觉得，这少年可能不是傻子，只是个有严重自闭症的孩子，因为他总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理人，但是愿意沟通时，学东西也很快。 所谓的愿意沟通，就是赵凌峰手里拿着食物的时候，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引诱小孩儿的怪叔叔。 怪叔叔就怪叔叔，至少小傻子终于给了一点回应，只是小傻子动作时露在外的皮肤太过于惨白，白的有些病态，瘦的有些脱相，他觉得这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太瘦了，不够壮实，以后跟着你老子，有肉吃，把你养的白白壮壮的哈。”赵凌峰嘿嘿笑道。 天空依然灰蒙蒙的，云层似乎压的更低了，久未有人烟的道路铺满落叶与灰尘，车辆驶过，扬起一片萧瑟，却没有惊起的飞鸟，也不见奔跑的动物，只偶尔有几声嘶吼也被汽车开过的轰隆声压过。 侦查队压过通向小镇的古老石桥，带回下一个目的地的消息。 第28章 中二青年 开了智的丧尸在与人类接触中迅速成长，挣扎在末日的人类，因为各自的决定而走向不同的人生。 有人躲在看似安全的角落心满意足，有人在混乱的秩序中狂欢，有人为了活下去，逼着自己勇敢。 陈星宇也决定踏出能暂时躲避危险的家门，他要离开，也必须离开安全宁静的家园，给自己找条活路。 回首最后望一眼埋葬着父母尸骨的豪华别墅，背起简单的行囊，向车库走去。 一个多月前，陈星宇休假来看望隐居的父母，准备回城的当天，一觉睡醒，看了一眼时间，已是上午11点多。 半梦半醒间想起傍晚的航班，陈星宇还有些惊奇的想：平时只要当天有事，不管是几点的事，他妈一定会一大早就把所有人拽起来开始准备，今天竟然没来踹门？ 转念又想，大概是这次离开的时间比较长，老妈对他格外宽容些。 美滋滋的幻想着，妈妈今天有没有做他最爱的闷牛肉，一边慢悠悠的起床洗漱。 透过洗手间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忍不住吐槽：说好的晴天呢？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能准一点。 洗漱完毕，又在镜子前自恋的捯饬着头发，突然觉得，今天家里静的出奇，连窗外闹人的鸟叫都消失了。 踩着厚实的木质楼梯下到一楼，只见大门紧锁，客厅静的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他以为父母出去玩，又把他锁家里了，走到大门却发现，门还是从里面扣上的，随着飘进鼻息中的一丝异味，陈星宇隐隐觉出一丝不祥。 扯着嗓子喊：“妈，妈，人呢？” 一楼父母的卧室传出一阵响动，接着就是房门被撞的声音，没几下房门被撞开，一股浓重的恶臭伴着一声破烂风箱的沉闷嘶吼，一个已经溃烂到看不清容貌的东西向他扑来。 陈星宇惊条件反射，将手中的背包往那东西身上砸去，也顾不得去看有没有砸中，转身就往楼上跑。 楼下又接连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狂砸着楼梯，因为扶在楼梯的手心，不停的有晃动感传来。 一口气跑到三楼，陈星宇慌乱的扫视着可以用的东西。 杂物间的木门敞开着，正对着门口的墙角摆着一堆体育用品，从中抽出一根看似最牢靠的棒球棍，深吸了好几口气给自己打气，才蹑手蹑脚下楼。 那东西果然就守在楼梯口，扶手已经被撞烂，见他出现，又是嘶吼着伸着爪子扑来。 那东西似乎不会上楼，被楼梯绊倒后就那么蠕动着向上爬。 陈星宇紧了紧手中的棒球棍，照着那东西头上一棍子闷了下去。 被敲中的物体，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陈星宇这时才看清那东西身上穿的似乎是老爹的睡衣。 一股不安的恐惧感堵在心头，走过去看到地上躺着的确实是个人，手指上还戴着一枚戒指，因为手指膨胀，戒指的指环嵌进浮肿的肉里，只有戒托上的花纹还能看的清。 那是爸妈的结婚戒指！ 陈星宇呼吸暂停了几秒，全身力气好似被抽空了，颤抖着跪在了父亲身边，泪水夺眶而出，脑袋一片空白。 没一会，尸体下槮出黑色液体，蔓延到陈星宇膝盖接触的地面，强腐蚀性的黑色粘液接触到皮肤后的刺痛，像敲响的警钟，阵星宇突然又是一个颤栗，连滚带爬的奔向父母的卧室。 卧室内一应家具完整，只有凌乱的床上，被血沾满，从床单上滴落到地面的血也已凝固，床边的地上扔着半颗头骨，床上和床边到处散落着破碎的骨肉，枕头上一小截带着戒指的断指，断了陈星宇最后一丝侥幸，成为打垮他的最后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口，砸在他的脑子里。 陈星宇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度过那一夜的，他只记得，等自己再有意识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替二老收殓了尸骨，安葬在别墅后院，在父母坟前又呆呆的坐了一整天，当视线被最后一丝光明带走，他仿佛掉进了一个漆黑的，空无一物的深渊。 他像个迷失在旷野，正被野兽追逐的孩子，用尽力气跌跌撞撞的跑回家，跑回自己房间，躲进了冰凉的被窝，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仍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突然想起相恋三年的女友，也许是现在唯一能救赎他的人。 打开通讯器，数十条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女友在一天前的清晨给他发的求救语音消息。 一条充满惊恐的，绝望的消息。 语音最后的背景声音是一阵阴森恐怖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女友颤抖的哀嚎声，渐渐被淹没在越来越大的咀嚼声中。 陈星宇反复的听着最后一条来自外界的声音，他像个变态一样，用一遍一遍的心疼和愧疚的折磨，抵消着那股追着他不放的恐惧感。 许是意识已经被折磨的麻木了，许是从窗外透进来的亮光让他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他终于想起，打开笔记本上网查询网络信息，官方新闻和各平台更新内容定格在了那个清晨，只有几个私人媒体发布的最后几条各地的灾难现场，因为他提前设置了特别关注允许预下载还能看到。 看完几十条视频和文稿，他总算相信，自己一觉睡到了末日，他打死的，也已不是亲爹。 这一认知，才像是真正的救赎，紧咬着他不放的恐惧感渐渐被对父母的怀念，和对女友的愧疚取代。 25岁的大男孩从绝望的崩溃中恢复了理智，逝者已逝，生者还要活下去。 城市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家现在应该还算的上是目前比较安全的地方，他打算先躲一段时间再说。 陈星宇的父母年轻时在省会城市工作，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是律师，退休后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广告在宣传这块房地产。 两省交界处的大平原，开发成了独立田园别墅，每户还自带开垦好的两亩良田，种花种草，种地种菜不限制，邻里之间用茂密的小树林隔开，每家每户自成一方小天地；只是这别墅只租不卖，二老一商量，半辈子积蓄一分没打算给独子留下，签了20年的租约，要在这里养老等死。 没想到才刚住进来不到5年的时间，真的成了二老的最终归宿，却也让儿子躲过城市里的末日灾难。 父母喜欢种地，但种一茬死一茬，想吃粮食还得去买，却依然乐此不疲，唯独蔬菜种的比较好，但蔬菜也是最不易保存的，因此家里储备粮并不多， 两天后水电也断了，陈星宇只剩一袋土豆和一袋大米，好在家里都是纯木家具，这些价值不斐的家具如今的价值，只是为他烧开一壶水，让他吃顿土豆拌米饭，吃腻了就米饭拌蜂蜜。 无聊时，他也尝试着去邻居家看看，附近别墅有一半都是空的，只有两三家有人住过，却不像是常住的状态，良田里只有枯萎的无用的观赏植物，厨房里也没什么存粮，偌大的别墅群，别说是活人，就连一只丧尸都没见到。 荒凉的别墅区，比空旷的野外还要渗人，每到夜晚，他总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孤寂又凄凉。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家具烧完了，预备的石油汽也烧完了，连地窖里的煤炭也烧了个干干净净，土豆和大米也即将见底，眼看就是弹尽粮绝，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卫星信号和网络已经中断，但有预下载的地图导航，最后看一眼父母的坟茔，在地图上找到离此地最近的县城，设置成目的地。 他以前陪母亲买菜种的时候去过，记忆中，偌大的县城，人烟极其稀少，说不定他能找到其他幸存者。 不管能不能找到幸存者的聚集点，他都不想躲在屋子里独自腐烂。 沿路经过好几栋之前没到过的别墅，他也只是路过时远远的看了一眼已经长草的荒野庭院，他现在没兴趣去别人家探险，目标明确：他要去县城，找活人。 这里生态环境极好，偶尔还能遇到野生动物，当然猛兽是没有的，即使有，为了保护业主也会被抓走。 比如此时拦路的一只鹿，原型应该是鹿，只是这鹿也太大了，只是身子都有近三米高，算上脑袋得有四米多了，铜玲似的血红大眼睛，再看不出一丝温驯。 许久不知肉味的陈星宇舔舔嘴角，都这时候了，撞死一只野鹿解解馋应该不会被抓，何况看这架势，是这只野鹿想先对他动手。 他此时开的是老爸的古董大皮卡，前面是加固过的保险杠，车子本身动力强劲，换上手动档，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向正在原地暴躁的踢踏着后蹄的野鹿。 哐-----一声巨响，陈星宇被震的眼前一花，差点晕了过去。 晃动着脑袋让自己清醒，抽出父亲收藏的一把开了刃的军刀握在手里，跳下车，四下寻找不知道被撞到那里的野鹿。 突然，他站在车边就乐了起来，倒霉野鹿刚好掉在自己皮卡的车斗里，似乎也被撞的不轻，摇摇晃晃的还想站起来，只是车斗太狭窄，不够它伸展。 握紧手上的军刀，毫不手软的砍在野鹿的脖子上，心中万分感谢妈妈让他杀鸡的经历，否则等这鹿站起来，他都不一定敢下手。 连砍数十刀，才将野鹿脑袋彻底砍了下来，陈星宇回到车上，方向盘一转，驶向刚才路过看了一眼的荒凉别墅。 在门外按了会喇叭，又等了会，没什么动静，才敢下车握着军刀小心的靠过去。 这里果然只是一处荒宅，大概是没卖出去，物业也没来打理，毕竟天天维护着这么大一片地方，成本是很高的，没有业主要看房，他们才不会管。 房子只是简装修，没有摆家私，陈星宇在院子里清理出一小片空地，用来拆解了野鹿，拆了木门，在客厅里生起一堆火准备烤鹿肉吃。 香喷喷的鹿肉让他有点怀疑以前吃的鹿肉的真假，闻着完全不是一个味；但闻着虽香，口感却实在是差，跟嚼木块似的，又柴又硬，只一小口嚼的腮帮子生疼也咽不下去。 每个部位都割下一小块，烤熟了各尝一口，最后发现只有脸上的肉嫩一点。 好在野鹿够大，仅是脑袋上的肉也够他吃饱了，身子他打算留着以后有条件了炖着吃，或者找到其他幸存者用来交朋友。 处理别的地方还没什么感觉，待剥鹿头上的皮的时候，就有些难受了，他总觉得野鹿在死不瞑目的瞪着自己，把鹿眼睛先挑出来扔到一边，才敢继续剥。 鹿头上的肉好吃，却不好割下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肉清理下来，只剩个鹿头骨时，鹿脑也跟着掉了出来。 他没有这种重口味，并不打算吃，军刀一挑就要扔到一边去，被军刀挑起的鹿脑却像水一样化开，露出中间一块晶莹的白色物体还保持原样。 那东西有点像椰子肉，晶莹剔透还挺有弹性，个头也不大，连他拳头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味道却很香，凑的近些，香气更加浓烈的迎面扑来。 从来不吃奇怪东西的陈星宇，竟鬼使神差的将那东西放到嘴边舔了舔，甜的，试着咬了一小口，入口软滑香甜，等了一会，并没有不适感，才放心的一口吞下。 那东西入喉，一股清凉冲向四肢，接着他就像喝多了似的有点轻飘飘，晕呼呼的，打了一个饱嗝，不可抗拒的困倦感袭来，陈星宇倒了在了地上。 陈星宇是学物理的，本身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他用尽所学也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情况。 “不是说只有颜色艳丽的食物才有毒吗？我是不是毒入骨髓，出现临死前的幻觉了？” 醒来的陈星宇有点惊恐，他原本是高度近视眼，醒来后带着眼镜有些头晕，摘掉眼镜倒是不晕了，眼前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能在黑夜中看清大厅外面院子里的一棵小草；低头看看腕表，时针指向2，掏出通讯器：2：05 。 “半夜两点？”再一看日期，他这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 起身朝院子走去，他只觉得浑身轻盈，神清气爽，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学着电视里看的仙侠剧，对着远处一掌推了出去，什么都没发生。 又试了几招暂时能想起来的招式，对着草、对着栏杆、对着门全都试了一遍，突然自己都觉得好笑。 看了一眼被自己肢解了的鹿肉，心里默念：过来过来。 结果是他自己都尴尬的头皮发麻，早就过了中二的年纪，竟然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烤了鹿头上剥下来的肉，准备路上吃，剩下的装上车，他决定等天亮还是按原计划去县城看一眼。 直到搬鹿腿时，才真觉出一点不一样，偌大的鹿腿，之前他是半拖半拽着勉强才能挪的动，此时轻轻一提就提起来了。 一只鹿腿少说也有个百来斤，他却没感觉到什么重量，一手一只鹿腿拎着，轻松扔上皮卡车后斗。 陈星宇美滋滋的开着车往县城，平时一板一眼的理科脑子，好像开了窍，心里已经幻想着自己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万众瞩目，然后他功成身退，坐在最高峰笑看夕阳，一脸高深莫测，为继承人指点江山。 第29章 初露端倪 华国西北腹地，地下3千米深处，一座雄伟的地下城内灯火通明，建筑表面没有过多装饰；从上至下，看起来像一个被打开盖子的灰色方形盒子，简约而质朴；穹顶之上，映照着日月星辰的投影画面，随着时间的转换而变化，稍稍为沉闷的建筑增添一丝柔和。 一名身穿制服的军人，等在站台上，低头捣鼓着手上一枚发光的戒指，不多时，一辆无人驾驶的飞行器，无声的停在军人身前，军人进入飞行器，在一面玻璃屏幕上按下指纹，屏幕上显示出他所有的身份信息，和允许去往的目的地。 随着飞行器平稳滑离，军人刚才等待的站台自动收起，与墙面融为一体，飞行器继续沿着一条光线轨道安静的滑向目的地，随着飞行器掠过，后方的光线轨道消失在虚空之中。 军人的视线沿着前方的光线轨道，延伸至对面楼上一面墙壁前凸出来的悬空站台。 两分钟后，轻柔的语音响起，提示乘客，您的目的地已到。 重新踏上从墙面延伸出来的站台，军人微微吐出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将他送来的，像个索道吊篮的飞行器——他每天都要这样往返至少两三趟，依然不习惯这毫无安全感的交通工具。 接着又在一面看似是一个整体的墙壁上，录入指纹，墙面透出一丝绿光，扫瞄来人面部，两秒后，随着叮的一声脆响，墙面向两边打开。 军人进入一间会议室，一位同样身穿制服的老者，正一脸凝重，看着墙壁上的屏幕。 屏幕上的华夏地图暗淡无光，只有十二个高亮的红点，均匀分散在华国大地上，红点所标识的位置，正是安全岛的所在。 军人带来了最坏的消息：所有卫星确认已被全部摧毁，只有一艘空间站遭遇重创后成功逃逸，最后发回地面的信号是：主控程序“星河”系统指令被篡改，宇航员已开启清理程序，清理完成时间，未知；信号源发射坐标无法锁定，具体位置不详。地鼠清理行动失败，全球眼睛全部失联，国内现存眼睛刚刚发来消息，怀疑已有地鼠准备混入安全岛。 会议室内，只有刚进来汇报的军人和坐在会议长桌首位满头花白的古稀老者。 已经退休养老的前任军队统帅，缓缓起身，慈祥的面容上，悲悯之色退去，眼神重新闪出坚毅的锋芒，声音沧桑而沉稳：“通知各安全岛负责人，地下城暂时不开放，先揪出地鼠，严查进入安全岛范围内的人，允许怀疑一切可疑人员，但广播不能停，除循环广播外，官方人员停止一切无线电交流，恢复时间，待定。想办法派人亲自到安全岛当面通知。” “是” 军人转身出了会议室，老人独自一人长久的望着电子屏幕上暗淡的华国地图。 远在大洋彼岸的霸权帝国在崩溃前夕，如垂死挣扎的兽，要拉着所有人陪葬般疯狂的在全世界挑起战争，华国无可避免的也被波及。 作为联合国举足轻重的成员国，华国知道更多的内幕，也早就在开始着手准备应对策略，却只有作为最后防御手段的地下城，成为华夏百姓最后的庇护所。 所有的幸存者都以为秩序已然崩溃，这是个无法无天的世界，那些犯下累累罪行的人，可能想不到，还有一群人，像百年前一样，守卫着华国百姓，为华夏文明的火种得以保留和延续，在殚精竭虑着。 浩瀚无垠的太平洋公海海域，一艘巨型游轮，如海上城市般漂浮着，城市里的人，毫无新意的称它为新诺亚方舟。 船舱与外界完全封闭，远远看去似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方舟内部，共分为七层，最上面两层属于军方和方舟的防御系统，此刻顶层夹板敞开，一根硕长的天线从船舱内伸出，像方盒子上长出的两根触角般摇摆着。 第三，四层供管理层及其亲属生活、工作和娱乐，这两层的船舱四周的隔离板可以自由开启，虽然还有一层玻璃与外界隔离，但外面的天空和海洋风光一览无余。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内部装饰豪华，有规划整洁的街道、精心设计的花园景观，还有泳池和健身厅以及宴会餐厅，生活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在这两层的人，依旧保持着在陆地上的体面生活。 第五层已接近海平面，是专为上面四层提供后勤保障的，从这里源源不断的向上层提供蔬菜、肉类甚至酒水，整个第五层船舱，只有两名工程师监控着庞大的循环系统，保证机械正常运转。 第六，七层淹没在海平面之下，这里混合分布着工厂和密集的宿舍楼，大约七千多人在这里工作和生活，这些人来自世界各地，拥有不同肤色和语言。 他们只需要每天到工厂轻松工作4个小时，就能获得丰厚的工业合成食品；虽然合成食物味道很差，生活用品会让皮肤过敏，甚至饮用水总有一些怪味；所有人都知道陆地上已是末日，他们庆幸自己能登上这艘方舟，成为最后的幸存者，未来也许还要肩负起人类繁衍的重任。 方舟上的幸存者，也确实是通过筛选后被选中才有的登船资格，所有人也都互不相识；在船上，他们也不允许私人间有交谈，每天除了工作时可以遇到其他人，工作结束后就要回到自己的宿舍内。每间宿舍在固定时间开门和关门，错过时间，会被当做偷渡者赶下船。 当最初的忐忑和庆幸过后，总有些人受不住封闭的生活而崩溃，这些人会被认为存在心理问题，以公共安全为由送入心理辅导室。 宿舍电视上，每天都会播放娱乐节目，供幸存者解闷，固定时间会有新闻，播放陆地上目前的惨状。 人们深信从电视上看到的画面：漫无边际的丧尸在城市中破坏，在荒野中游荡，全世界上百亿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是整个蓝星仅存的幸存者。 新闻中有时候也会播放其他事件，比如有闹事者想要破坏方舟的安全，被仁慈的管理者送入心理辅导室。 没有人在意破坏公共安全的人最终的结局，甚至希望这些人被赶下船，永远不要再回来。 辅导室在第七层的一角，500米范围内不准任何幸存者接近，由全副武装的守卫看守，对外完全封闭，即使守卫也从来不被允许进入。 巡查队押着一名纯黑肤色，头发卷曲的黑人少年，在心理辅导室入口交接给里面的人。 接引少年的人，温和的询问少年，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如实回答：“白天生病了没有工作，所以没有分到食物，半夜饿了，想找邻居借点吃的。” “可怜的孩子，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懒惰惹的麻烦，去跟上帝忏悔，抚摸上帝的脚，你会得到宽恕的。”接引人带着少年走过幽暗长廊，推开一扇门，示意少年进去：“记得要抚摸上帝的脚，虔诚的忏悔。” 少年进入门内，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距离不远的前方，有一簇蓝莹莹的光；少年靠近蓝光，伸手抚摸，触感是一片冰凉，冰的有些刺手，还有一股微风吹在脸上。 “我没有错，我只是病了，需要休息。”少年喃喃低语。 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被外界看的清清楚楚，半个小时后，室内灯光亮起，不到10平米的空间内，只有少年和一块跟他差不多高的黑石，黑石呈不规则的圆柱形，其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细小孔洞，一人环抱的直径。 神奇的是石头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的会产生有规律的波动，仿佛在呼吸一般。 没等少年再仔细看，脚下传来震感，接着他发现自己在上升，黑石依然在原地，少年被升降台拉升着，送进一个透明玻璃箱中。 周围有几名全身包裹在严密隔离服内的人在忙碌着，任少年捶打玻璃和呼唤，没有人看他，也没有人跟他交谈。 放眼望去，一模一样的玻璃箱，有三排，每一排都有数不清的箱子，每一个箱内分别沉睡着一个不同的人。 少年天真的猜想，这里也许就是关押做错事的人的地方了。 距离少年不远的一个玻璃箱内，是一名身型娇小的女人，女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样子，似乎是微微仰着头，身子有些前倾。 少年锤打着玻璃，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任他呼喊敲打，女人始终无动于衷，甚至女人所在的玻璃箱子的顶部垂下一根粗长的针管，精准的扎进女人脖颈的动脉中，她也毫不挣扎。 几分钟后，针管撤走，好像无事发生。 玻璃箱中的少年敲累了玻璃，喊哑了嗓子，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隔壁箱子里的女人，突然开始疯狂的抓挠着箱体玻璃。扭动挣扎中，女人有一瞬间，面向了少年，他终于看清了女人的样子；她的头发几乎掉光，脸上和脖子上，遍布着溃烂，皮肤惨白中透着黑色，大张的嘴露出一排锋利如尖刺的牙齿，随着女人嘴巴开合，尖牙刺穿嘴唇和舌头，漆黑的血，糊满整个嘴巴和下巴。 女人所在的玻璃箱外部，亮起闪烁的红灯，同时女人的身体像干燥的海绵扔进水中，一瞬间膨胀起来，直到表皮再也支撑不住开裂，裂痕蔓延至全身，最终整个人变成一颗炸弹，在玻璃箱体中炸开，四散的肉泥糊满整个玻璃箱。 恐怖而血腥的景象在眼前上演，少年被吓的跌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全身又麻又痛，仿佛也要膨胀起来。 他抓挠着自己的脸颊，脖子和胸膛，抓出一条条血痕，眼前视线也在逐渐模糊，他听到自己发出的呐喊，沙哑中透着刺耳的尖锐，连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感觉不到疼痛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灼烧着他的内脏，眼前的一切，都像在褪色，直到变的白茫茫一片。 少年在意识消失前，看到的是隔壁的箱内被注入墨绿色的液体，粘满人体组织的玻璃箱壁，在滚动的液体冲刷下，重新变的洁净。 一切重新变的安静下来，黑人少年静静的立在玻璃箱中央，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仰着脑袋，嘴巴大张着，双眼中只剩浑浊的眼白。 一名身穿隔离服的人，看了他一眼，在手中的仪器上点了几下，玻璃箱顶部垂下一根粗长的吸管，吸管顶端的尖头扎入少年脖颈，半黑半红的液体从少年体内被抽走。 做完这些，身穿隔离服的人又走到隔壁，按下由红变橙的指示灯，箱体底部开启，墨绿色液体带着被溶解的肉泥，从底部被抽走，这些废液通过管道，将会直接排进大海。 从少年体内抽出的液体，通过软管，送进一间实验室中，分散到这里的每一名实验员面前。 实验室中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响声，没有人敢随便出声，即使门被踹开，也只是让他们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又回到自己的工作中。 踹门的是这艘船的最高统治者，他戴着面具，整个人包裹严密，只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在面具后露出来，透着威严和冷漠。 正埋首在仪器前的一名矮小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出来，带着男人进入另一间密室中。 门关上的一刹那，带着满腔的不耐和急躁的声音响彻整间密室：“艾斯博士，我希望能听到新的进展，否则，我要把你扔海里喂鱼。” “先生，生物基因太过庞大，我和我的团队已经锁定抗体序列组，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有办法研制出抗体药剂。” 蓝眼睛男人愤怒的摘掉手套，一只枯槁的爪子，抓住艾斯博士的衣领，手指上，十多厘米长的尖利指甲划过艾斯博士的脖颈，低沉着声音说：“在我失去意识前，我不在乎多拉几个陪葬，而最先被吞掉的，一定是你的家人，博士。” 被称为艾斯博士的男人点头如捣蒜：“我明白的，先生，只是不敢进行大范围的实验，船上如果短时间失踪太多人，会引起恐慌的。” “陆地上还有很多条可怜虫想要上船，不需太久，等他们完成任务，你会有很多实验品。”蓝眼睛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捏着艾斯博士的枯爪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似在尽力的忍耐着怒火。 艾斯博士感觉到冰凉的指尖，刺穿自己的皮肤，慌忙安抚他：“您看起来很痛苦。先生，我先给您进行治疗。” 男人放开艾斯博士的衣领，并贴心的帮他抚平褶皱：“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博士，我儿子已经向您的女儿求婚了，他们将在第三层的教堂举行盛大的婚礼，您的女儿一定会成为最美丽的新娘，届时，请准时参加，他们婚后会与我同住，我很期待新成员的加入。” 艾斯博士拿着针管的手一抖，垂下眼睑附和道：“那真是太棒了，我也很期待。” 混合着药物的鲜血从导管中输入男人身体，黑红的血从另一侧的导管中被抽出，男人痛苦的嚎叫被隔绝在治疗室内。 方舟上的幸存者，不知道他们未来的命运是怎样的。 陆地上，知道这诺亚方舟存在的人，将它视为天堂般的存在，幻想着完成任务，获得被接引的资格。 第30章 新手女司机上路 因为长时间没有阳光，因为不知名的病毒侵蚀，使陆地上几乎所有植物都已枯萎，食草动物陆续被饿死，间接的大型猎食动物也渐渐灭亡，生物链的碎裂使整颗蓝星的生态循环有逐渐停滞的迹象。 天空原本还能偶尔透过云层看到一角的白色圆盘，现在也已经彻底被越来越厚的云层挡住。 陆地上的江河湖泊水位线不断下降，甚至连海岸线都有了退后的迹象，浅海区的海洋生物躺在万年不曾露出水平线的干枯泥沙中腐烂。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一些杂食动物活的很好，适应能力强的食草动物也能活下去，但他们的食物变成了丧尸，甚至是人类。 能适应新环境的毕竟是少数，人类提倡保护了近百年的野生动物，在末日后短短三个月功亏一篑，短时间内急速扩大数倍的活动面积让幸存下来的动物们更加少见，只有曾与人类共居的动物还能时常遇见。 华国之南，曾经是经济最繁荣的区域，拥有整个华国最密集的人口，也是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再不见一丝当初的繁荣痕迹。 越多的人口密度，意味着越少的存活率，但当一切平静下来后，这里的幸存者只要足够勇敢，就能找到物资活下去，坚韧的华国人民，一如既往的直面任何灾难，在自己的土地上，寻找生存的净土。 李奕辰凭借着对g省道路的熟悉，带着心上人圆圆，不急不缓的把逃亡之路走的跟蜜月旅行似的。 宽阔平坦的国道上，坐车坐到无聊的圆圆突然提出想让李奕辰教她开车。 女孩眨巴着大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望着男孩，几乎不带犹豫的，李奕辰就答应了她。 反正现在肯定不会有交警来查驾照，圆圆学会开车自己中间还能休息下，李奕辰这样给自己的冒险找借口。 李奕辰反复交代了好几遍，油门和刹车的位置，就怕错漏了什么，又让圆圆重复背诵了档位转换，才把驾驶位让了出去。 谁知这大姐一上车，方向盘还没抓稳，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李奕辰这才想起，什么都教了，却忘了说要轻点踩油门。 圆圆吓的抱着脑袋尖叫，连方向盘都顾不上抓，脚下却还死死踩着油门；李奕辰也被吓的不轻，但还不至于乱了分寸，坐在副驾位别扭的控制着方向盘，同时大喊：“松油门啊，大姐~~~~~” 圆圆终于想起来，油门在自己脚下，猛的缩回了脚。 这猛的一收油，越野车在公路上摇摆成s型，车身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侧翻，李奕辰不敢硬控方向盘，结果就是汽车冲向了公路边缘，最终一头扎进荒废的田地中。 干枯的田地坑坑洼洼，为汽车的减速增加了些许阻力，却没有立即停下来，李奕辰在副驾位，无法精准控制方向，只得又大声喊：“刹车刹车，踩刹车” 这一次圆圆很配合的踩对了，却不敢踩到底，只是轻点了一下，车速只稍微减缓了一些，无法避免的还是直直撞在一堵墙上，好在车速已经比原来降了很多，车头算是勉强保住了。 但是随着突兀的轰隆一声响，两条大狗被撞了出来。 大狗身上毛发稀疏，皮肤溃烂，浑身几乎没一处好地方，体型快要赶上他们现在坐的越野车一般大，嘴角滴答着粘液，呲牙咧嘴的瞪着车里的两人低吼。 圆圆吓的手里都是汗，屁股底下一股热流涌出，眼前更是阵阵发晕，李奕辰将档位拨到倒车，摇晃着发愣的圆圆狂喊，希望能强制让她清醒过来：“踩油门啊，祖奶奶快点踩油门。” 圆圆木木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好像突然车神附体，打着方向盘，又是一个脚底油。 “停，刹车，刹车” 车子原地拱了两下，圆圆也急的大喊：“你到底要怎样”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两只大狗已经扑到了车头前。 “冲冲冲，踩油门。”李奕辰最后一个指令刚说出，汽车又向前拱了两次后，终于顺利的狂奔了起来。 李奕辰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却无能为力，他把能做的做完，只剩紧紧抓着车门上的固定把手稳定身子不被甩出去，暗暗祈祷，千万别翻车。 整个车身歪歪扭扭的在田地里狂奔，发动机发出低沉的抗议，好似随时要准备罢工，两只大狗也追了上来，数次扒到了车屁股。 李奕辰嘴巴也没闲着，指着右前方喊：“右边右边，那里有路。” 越野车丝毫不带犹豫，冲进左边的泥塘里。 “大姐，我们下辈子见，啊啊啊啊啊。”李奕辰闭上眼绝望的大叫。 接着一阵颠簸，车身将翻未翻，发动机发出轰鸣，在泥沼里咆哮，车轮子带起的泥沙和小石子，甩在后面紧追的两条大狗身上，间接的阻挡了两条狗的靠近。 泥塘不大，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再次冲进枯萎的菜地里，在田坎间横冲直撞。 李奕辰连呼吸都忘了，憋着一口气，听着整个车身不断发出不堪重负的叮哐声音，好像随时要散架。 许是从未有过的虔诚祈祷起了作用，汽车终于在又一次高高弹起又落下后，冲出田地，重新开上了公路。 李奕辰被颠的屁股离开座椅，又被甩了回去。 平坦的道路使车子跑的更快，两只大狗还陷在泥塘里挣扎，不甘的冲渐渐远去的汽车吼叫着。 直到两只像漫画中走出的地狱恶犬在后视镜中变成两个小黑点，李奕辰才想起喘气这件事。 圆圆则兴奋的大喊：“好刺激啊，李奕辰，你爽不爽。”李奕辰喘着粗气，干咽一口唾沫，声音还有些颤抖：“爽，真他妈的爽死了。” 不幸中的万幸，两人平时都觉得反正也没交警查车，从来没扣过安全带，今天是圆圆要开车李奕辰为了以防万一才给两人都扣上，如若不然，刚才那一阵过山车，他大概早就被甩出去了。 这大姐开车有些上瘾，上了公路更是死活不愿意换回来，李奕辰提出在路边找个地方休息下，她也不愿意，只嚷着让他就坐着安心休息就好。 李奕辰尴尬的打开车窗，新鲜空气涌进来，圆圆这才嗅出一股尿骚味，悄悄瞄了一眼李奕辰，小声嘟囔：“这就吓尿了，还说保护我。” 声音虽小李奕辰还是听到了，尴尬的清清喉咙，低低的嗯了一声，承认了下来。 沿着公路又开了一阵子，李奕辰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风景，觉得好像不太对，他们一路都是沿着国道在走，此时前方远远的好像能看到高楼。 “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李奕辰这句话不是在问圆圆，因为按他规划的路线，这一段不应该见到城市才对。 一般国道会经过村庄，却很少会直接穿过城市，李奕辰看着通讯器里的地图再对照着附近的路牌，这次他真的确定了。 “完蛋，走错了。” 车身突然又往前拱了一下，李奕辰差点一头撞在扶手箱上，幸好及时被安全带固定住。 圆圆听到走错了，一愣：“不会。”接着脚下猛的踩下刹车，车轮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李奕辰心疼轮胎，又不敢抗议，开门下车前，结结巴巴的说：“要不你换个衣服？那个我我下车再看看。” 到这时，圆圆才觉得踩着刹车的脚有些发抖，身下有些湿湿的，瞬间脸涨的通红，半个脑袋埋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尖叫 李奕辰在车外，抿着嘴憋笑，他不敢笑出声，怕挨打，假装在看路牌，给圆圆留下足够的时间平复怒火。 前面是不知道多少丧尸的城市，身后是不知道有没有追上来的地狱恶犬，圆圆知道不能耽搁太久，换了衣服，清理干净座椅就下了车，假装镇定的说出自己的决定：抛硬币，字去右边，花去左边。 “圆圆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李奕辰也跟没事人一样，很狗腿的附和。 大小姐抛出了花，为了挽回面子，抱着方向盘不撒手，这一次再坐上驾驶位熟练了很多；车子掉转车头往回走，前行了二公里左右，第一个出现的路口却是往右的，又立刻改了主意，要走第一个路口。 方向盘不在自己手中，加上圆圆换好衣服后就一脸严肃，李奕辰是一点都不敢抗议；他记得附近正好有个驿站，供过路的货车司机休整，如果没记错，周围应该还有连续几个挺繁华的大镇，他得好好重新规划一下路线才能继续走。 在李奕辰的指挥下，车子行驶了数公里后，路两边出现两排楼房，几乎都是两层或三层的独栋楼，大概有个五六栋，这里就是国道上供长途大货车司机休息吃饭的驿站。 房子前的住宿广告牌倒在地上，路边还停有不少车辆，有大货车也有私家车，李奕辰看到高档跑车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开跑车的不可能来这里。 “这里好像有人了，小心点，等下让你走就走，有人拦路的话直接撞，不要停。”李奕辰打量着驿站两边的房屋，对圆圆交代。 “嗯。”圆圆紧了紧方向盘，在心里不停的重复着：有人拦路就撞过去，撞过去 一辆大货车上果然跳下来一男一女，手里各搬着个大箱子，走到路中间时，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回头看，见是一辆满身泥泞的陌生越野车，男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二人招手。 “喂，停车，前面不能走啦。” 李奕辰放下车窗探出个脑袋问：“怎么了？” 女人上前来回答道：“前面是个大镇，吃人鬼可多了，不能去了” 李奕辰回头与圆圆对视一眼，那女人接着说：“我们就是打那边退回来的，要不是有大卡车开路，我们都跑不出来。” 女人语气真诚，眼神坚定，不像是骗人的样子，李奕辰也知道附近镇子上的人确实很多。 点点头向二人道谢：“谢谢大哥大姐提醒啊，你们有多少人，这里还住的下吗？” 女人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回答的有些含糊：“我们人很多” 男人抢下女人的话：“人多才安全，这里我们都查看过了，还有空房，只是粮食不多，你们要自己准备吃的，搭个火没问题。” 女人在男人身后眼神飘忽，欲言又止的样子，车里两人没看出她的异常，乐呵呵的对男人道谢：“好勒，谢谢啊，那我找个空位停车。” 男人好爽的随手一指：“地方多的是，随便停。” 车窗摇上，李奕辰立刻改了口对圆圆道：“别停，咱们去前面再看看。” 还站在路中间的两个人，没去拦车，而是注视着汽车离去的方向，男人淡淡说了话：“救不了想死的鬼。” 女人则是暗暗松了口气，弯腰重新抱起箱子离开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驿站再次响起汽车行驶的声音，刚才抱箱子的女人立刻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停在路中间，满身泥泞的越野车，知道是这两人又跑了回来。 李奕辰和圆圆都觉得有些尴尬，前面是个直路，直通下一个大镇，镇外挤满了丧尸，两人都吓坏了；他们刚才离开驿站后就换了位置，也幸好换了司机，才能顺利的掉头跑出来。 这会天也快黑了，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两人一商量，觉得有活人的地方，总比冒险乱钻要保险的多，这才又厚着脸皮回来。 圆圆也看到了站在屋门口的女人，下车冲她招了招手。 李奕辰将车子停在楼前也跟着下了车，女人从再次见到两人起，就一直冷着脸，说这里没地方住，让他们赶紧走。 两人对视一眼，正想着人家不留那就走。 “跟你们说了前面有丧尸，还不信，能活着回来是万幸啊。”女人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打破了三人尴尬的冷场。 女人脸上也换了表情，好像刚才冷着脸的不是她，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屋：“年轻人多点心思是好事，能好好的回来就行，我刚做好饭，快进来。” 女人前后两幅面孔，无缝切换，李奕辰觉得她大概是有什么毛病，现在求他留，他也不想留了，拉着圆圆转身就要立刻离开， 刚才说话的男人走上来面带微笑挽留两人：“你们应该暂时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还是留下来。” 男人方脸小眼，身型高大，正是丧尸少年遇到过的大强。 第31章 误入狼窝 女人笑着挽住大强胳膊介绍：“这是强哥，我们的领头人。”又扭头对男人道：“强哥，这对小夫妻就是路过，明天就走。” 大强点点头，脸上带着憨厚的微笑打量着二人，审视的目光却让两人都有些不安，圆圆吓的往李奕辰身后躲，李奕辰挺起胸膛，用身子挡住了大强的目光。 大强见状，又是一声爽朗的大笑：“抱歉，长的丑，吓到弟妹了。” “没有，我老婆生人见的少，胆子小，让强哥见笑了。”李奕辰也客气道。 “哎呀，我的粥还在火上，你们先进来，我去看看锅。”女人小跑着进了屋，两人也在大强身后跟了进去。 一楼原本是个餐厅，只简单摆着几张桌子，厨房正在熬煮的米粥香味飘满整个房间，两人吸吸鼻子，米香唤起肚子里的馋虫。 他俩也曾试过煮粥吃，可惜没有电饭煲，浪费了一整包大米，煮出来的不是黑糊的锅巴，就是夹生的硬饭，且煮粥消耗的燃料多，时间也久，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他们只吃一些自热饭，泡面或各种预制菜，上次吃到自己煮的热呼呼的东西，还是在小院遇见个小傻子那天。 三人刚进餐厅，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从楼梯上蹦蹦跳跳的跑下来，边跑边喊：“大强叔叔，听说你们带回来了一辆小汽车。” 大强咧嘴笑着道：“是，专门给咱们小涛带回来玩的，开不开心？” 小孩用力点点头，这才注意到有两个陌生人，不用大人教，乖巧的打招呼：“哥哥姐姐好。” “好了，小汽车在你赖二叔叔那里，去找他要，跟你的小伙伴玩去，顺便让赖二叔叔拿点酒过来，告诉他有客人。” 大强拍着叫小涛的孩子的头，打发他离开，接着坐在了餐桌前，招呼两人也一起坐下：“你们来的巧，刚好要吃饭了。” 女人端着一小锅粥放到餐桌上，大强看到桌上只有一锅白粥，皱眉不悦道：“有客人怎么不拿点肉出来，让人家以为我们过的多凄惨呢？” 女人尴尬的笑笑：“这不是不知道他俩要来嘛，小涛有点闹肚子我才煮了粥，你们坐，我再去弄点吃的。” “姐，我跟你一起去，帮你打个下手。”圆圆是不想白吃别人的东西，想着帮忙做点什么，或者拿些他们的食物来交互换也是可以的。 女人看了一眼大强，脸上的笑差点保持不住，大强接了话头：“都是现成的，没什么要做的。” 大强一开始只注意到了副驾驶上坐着的李奕辰，没见到另一边的圆圆，刚才第一眼见到少女那水灵灵的模样早就心神荡漾了，暗自庆幸没让美人就这么溜了，更是有心想把两人留下来慢慢计划，自然收起了小肚鸡肠，豪爽的叮嘱女人，弄点好菜来等会下酒。 大强是个老江湖，虽然让他心痒难耐的少女就坐在他对面，他也只跟李奕辰攀谈，一脸正经的跟李奕辰聊着末日前生活不易，末日后生存艰难。 被问到两人的情况时，李奕辰留了个心眼没说是学生，只说两人是旅行结婚的夫妻，走到半路发现到处是丧尸，老婆家是乡下的想回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人活着，到这里只是路过。 圆圆听他说跟自己是夫妻，脸涨的通红，用埋头吃粥来掩饰着羞涩。 少女娇羞的样子，没逃过大强控制不住的余光，心里更是痒的恨不得立刻办了她。 没多久赖老二提着两瓶酒溜了过来，进来前，还在纳闷怎么老大今天舍得请陌生人喝酒？当见到圆圆时，便心领神会了。 嘴角挂着一丝邪笑，有意无意的瞄着来来回回忙碌的女人。 女人西拼西凑，弄了一盘盐焗鹌鹑蛋，一碟花生米，几包盐焗鸡腿撕成小块，拼出一盘手撕鸡，还蒸了一盘腊味，一桌体面的下酒菜，没一会就张罗了出来。 几人聊的欢愉，随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男人加入，一群人对强哥大肆吹捧，自豪的赞扬着强哥这一路上救了多少人，英勇的打死了多少丧尸。 其间女人的身世也难免被拿出来说，女人叫白梅，一家三口从城市逃出来，男人出去找物资的时候死了，多亏强哥收留了她们母子。 李奕辰还是个没出社会的黄毛小子，猜不透大强的心思，但见对方人多势众，也不敢硬来，两杯酒下去就开始装醉。 男人们喝酒抽烟，没一会，整个餐厅烟雾缭绕，酒气冲天，圆圆第一天学开车，又遇上地狱恶犬追击，这一天过的太刺激，吃了点东西后就开始觉得整个人晕沉沉的，只以为是被一屋子酒味熏昏了头，更不想再待下去。 另一边的白梅也被灌了好几杯酒，席间男人们拿她调侃，白梅掩饰的很好，没有被人看出不悦，但同样作为女人的圆圆却感觉到白梅眼神中透出的狼狈。 借着一群男人冷场的空档，圆圆问白梅有没有地方休息，白梅立刻起身，说去帮她收拾个房间，大强深深凝视着白梅好一会才说：“去，找间干净的屋子，年轻人爱干净。”白梅点点头应承着准备起身，大强又拽着她，叮嘱道：“你那爱胡思乱想的心思，别吓到了人家。” 圆圆和李奕辰听不出大强的话中有话，白梅却懂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当着大强的面，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对圆圆说：“我有时候脑子有些不清楚，你别介意。” 白梅带圆圆上了三楼安置，说是帮忙收拾，原本就是住宿的客房，其实不需要怎么清理，东西都是现成的。 期间面对圆圆的关心，白梅依然是不冷不淡的态度，只是临离开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提醒她：“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明天天亮前就走，晚了怕是走不成。”说完便下了楼。 圆圆回味着白梅忽冷忽热的态度，心里复盘着从进入驿站到白梅最后的话，越想越忧心，这会才有些回过味来，他们似乎太容易相信人了。 外面天彻底黑透了许久，圆圆等的快睡着的时候，李奕辰总算是回来了；他酒量其实还不错，只是一惯喝酒的习惯，是留两分清醒，不至于做出格的事，却也架不住这帮人故意灌酒，即使装醉也没躲过被多灌了几杯，回来时人已经有些晕晕沉沉。 圆圆给他递上一瓶水，李奕辰半真半假的取笑她：“哟，当人老婆了就是不一样哈，知道心疼人了” 圆圆娇嗔他一眼，问李奕辰醉了没，见他摇头，便将白梅的话跟李奕辰重复了一遍，李奕辰的酒又醒了三分，面上却是不在意：“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她的话能信吗？跟个神经病一样。” “你看她像神经病吗？我总觉得”圆圆掐了一把李奕辰的胳膊，这下李奕辰的酒气彻底醒了：“早点睡，咱们明天趁天亮前悄悄离开就是了。” 房间只有一张床，李奕辰没有主动要去打地铺，而是也爬上了床，还睡在了里面，手枪压在两人的枕头之间。 两人面对面躺着聊天，虽然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丝轮廓，但在这种漆黑寂静的夜晚，加上彷徨不安的情绪，无法克制的想要靠近彼此，寻求一丝安全感。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酝酿着睡意时，突然一丝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们同时沉默了。 安静下来后，那声音却更加清晰。 一股带着香气的暖流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荡，那是李奕辰身上发出来的青梅酒的香气，熏的圆圆感觉自己似乎也有些醉了。 “李奕辰”女孩的声音软软的，结尾带着一丝颤音，勾的李奕辰血脉喷张，只想把这声音揉碎了，吞吃入腹。 过了许久，才轻轻的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嗯”似乎觉出不妥，又加了两个字：“我在” “你”圆圆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说不出口，羞的背过身去，暖香酒气却无处不在的缠绕着她，炙热的温度更是在身后烘烤着她，仿佛要把她烫化了。 楼下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还夹杂着一些更难以启齿的声音。 圆圆捂着狂跳的心口，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她张开嘴小心的喘了口气。 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女孩急的在心里大喊着：今天不行，你要把持住啊。 李奕辰侧躺着，望着黑暗中女孩单薄的背影轮廓，耳中听着销魂音，加上酒精的作用，浑身燥热的直冒汗，好几次想伸出手去拉身边人，伸了一半又给缩了回去。 呆子最终也没借着酒劲儿动手，这一次真不是他有多能忍，而是明天要早起，不能耽误正事。 倒是又让圆圆在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这家伙这么能忍，不会是喜欢男人，说不定这会又在自己弄那个事。 销魂蚀骨的靡靡之声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李奕辰的衣服早已湿透了。 圆圆脑子里播放着李奕辰跟自己喜欢的男明星不可描述的画面，从开始的难耐到后来的平静，最后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倒是李奕辰，越来越难熬，他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最后实在是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查看通讯器里的地图，借着手电的微光计算路线。 待窗外刚有一丝微微亮，李奕辰叫醒圆圆，两人准备出发。 刚提着行李到门口，楼下响起白梅的声音，叫两人赶紧下来吃早餐，他们准备出发了。 大强依然对李奕辰很热情，称兄道弟的招呼两人吃东西，早餐很简单，一人一盒泡面。 白梅的儿子小涛则比其他几人多一颗包装袋装着的卤蛋和一盒常温牛奶，大强一边跟李奕辰聊天，一边帮小涛打开牛奶，剥开鸡蛋，看样子是很享受当这个后爹。 几人吃早饭的时间，外面也逐渐开始了喧闹，人们在整理物资往车上搬运，昨晚一起喝酒的几个男人则站在货车四周，只是看着，不时的吆喝几声。 透过餐厅的玻璃窗，李奕辰发现，这伙人的实际数量比他想像的还要多，就这一会来来回回的，大概有个五六十人的样子，几乎都是青壮年，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 外面收拾停当，赖老二叼着根烟站在门口吆喝：“强哥，收拾好了。” 李奕辰和圆圆还想找借口自己走，说起了安全岛，大强说：顺路一起走；李奕辰又说要先回媳妇家，大强问圆圆老家在哪里？圆圆老实，脱口而出说了自己老家的名字，大强嘿嘿一笑，也说顺路。 两人听出大强这是不放人，甚至过来攀住李奕辰的肩膀，说是太喜欢这个大兄弟了，昨晚没聊够，非常要他跟自己坐一辆车，又对白梅使眼色，想让她把圆圆拉走。 圆圆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她不敢跟李奕辰分开，突然捂住心口，拽着李奕辰的胳膊，猛喘气，嘴里喊着：“药药。” 李奕辰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提神的薄荷膏，放到圆圆鼻子下面给她吸。 圆圆吸了几口，缓了过来，对大强道歉：“对不起，强哥，我有哮喘，不能去空气混杂的地方，我们还是自己开车跟着你们。” 圆圆以前见过同学哮喘病发的样子，倒是大强似乎没见过，李奕辰手快，拿着的薄荷膏也没露出全部，这一动作似乎真的骗过了大强、 大强幽暗的眼神因为眼睛太小，外人是看不清楚的，但难看的脸色，还是明白的告诉两人，他不高兴。 李奕辰转身从后备箱里翻出一条烟递给他，行动间，特意露出腰间的手枪，他做的很显眼，大强肯定能看到，但嘴上还是保持着客气：“强哥，我不会抽烟，这条烟当兄弟孝敬的。” 大强看到了枪，却装没看见，换了个笑脸，客气的接过烟打开，自己拿了一包，剩下的给赖老二让他给大伙散一下。 但是离开是不可能让他们离开的，只是不再勉强两人上他们的车，最后大强以路上要穿过不少城镇，他们的小车子逃不出来为由，大货车将几辆小轿车包抄在中间，包括两人的越野车。 李奕辰急在心里，却也不敢轻易撕破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能在路上有机会脱离。 第32章 又缺粮了 安全岛的广播信息只透露了安全岛所在的大概位置，和未来将会对城市进行无差别清理攻击的消息，却并没有明确说明清理开始的具体时间，也没交代攻击手段，不明的广播信息越发让还在路上的人惶惶不安。 末日前留存下来的特效药，很多是需要在低温环境下保存的，夏日高温加上电力全面瘫痪，即使找到制药厂或者医院，很多药也已经失效。 何况在这本就人口密集的省份，现在只有丧尸敢随便到处瞎溜达；虽然每一步都有侦查小队探路，特战队提前清理，但丧尸是会移动的，大量聚集的人类，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引来嗅觉灵敏的丧尸。 预备队在实战和训练中，逐渐具备一定的战斗力，而幸存者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如臂使指般统一行动，一小股丧尸潮造成的混乱就有可能死伤几十人。 许是云层压的太低，许是植物的大量死亡，无风无雨的夏季，加倍的闷热，本就在依靠药物稳定病情的中老年人，也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均衡，加上一路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开始一批批的病倒，甚至许多病人开始进入生命倒计时。 赵凌峰与周珂不得不调整计划，重新汇合到一起，以确保幸存者的安全；这让本就前行缓慢的速度，更加慢了起来，随之面临的是更加匮乏的物资。 赵凌峰知道，富贵必到险中求，想要获得足够的物资养活几千人，他们必须到更危险的，一般小群体无法到达的地方，才能收集到足够消耗的物资。 隆安市是一座无论发展还是地理环境都算的上特殊的城市，整个辖区并不算大，商业与人口均匀分散在辖区各地，甚至有那么一两个县城的医疗条件和基础配套设施比一些内地大城市也不差。 赵凌峰与几位管理层最终选了三座，人口相对较少，且被群山环抱的地形隔绝开的县城。 只要能攻下其中任何一座，并炸毁高速公路，密集的环山就是抵御丧尸的天然屏障；县城内有足够的医疗条件和物资储备；最重要的是，这三座县城人口最多的一座，也不足二十万，相比其他动辄上百万人口的密集型城市，从这里抢粮食，危险程度算是最低的，也是最有希望攻下的。 特战队与侦查小组分成三队，分别侦查三座县城的地形和实际情况，勘察后再确定选择相对最容易的县城收复方案。 装备最好的侦查小队，负责侦查以工业生产为主的金河县，崔铭操控着无人机，从空中大致观察了一遍金河县地形。 两条路摆在闵东行面前，一条是道路相对宽敞的工业区，但这条路上丧尸应该不会少。 另一条是需要绕到高速路口再进入县城，但出了高速路口，就是一大片住宅区。 闵东行考虑后决定还是走工业区，因为从无人机反馈回来的画面上看，工业区道路没太多路障，公路也是直来直去，容易进去也容易出来。 住宅区却是道路曲折，还有遍地的汽车和为了美观建造的绿化景观。 嗯，来玩的话还不错，但不利于逃跑。 同一时间，金河县工业区的其中一间食品加工厂里，一群幸存者正在按等级分配今日应得的食物。 为首者是名叫余大富的中年男人，他原本是这间工厂的车间主任，浩劫日前夜，他因为盯着订单任务，就没回县城的家里，而是住在了厂里的宿舍。 同宿舍有六个人，奇迹般的只有两个人变异成丧尸，当他和同宿舍的另外四人从惊惧到合力解决变成丧尸的工友后，宿舍外甚至是厂区外，已是哀嚎一片。 四个人壮着胆子走出宿舍，原本空旷的厂院中也已是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随处可见黑色的不明液体，和鲜红色的血，到处都是惊叫与哭喊，散在地上的断肢和尸体更是让几个大男人吓的肝胆俱裂，翻滚的胃液还来不及释放，同一层的隔壁宿舍中又冲出几只丧尸。 几人第一反应是躲回宿舍，其中一个最高大，平时看起来最好斗的男人，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丧尸扑向自己。 逃回宿舍的余大富只觉得自己裤裆和脸颊同时有股热流涌出，却固执的顶着木门颤抖着怒吼：“楞着干嘛，等死啊，找点能用的东西，逃命啊。” 另外两人在强烈的恐惧和求生欲之间挣扎，又在余大富的吼叫中，慌乱的寻找着能用来当武器的东西。 一人拿着晾衣杆，另一个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试了几次都不敢往门口冲，直到余大富被外面不停撞击木门的丧尸，连人带门一起撞进了宿舍内，两个几乎要被吓破胆的男人，才在最后时刻爆发出原始血性。 余大富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只得拿着一把塑胶凳子护身，三人合力解决掉两只丧尸后，冲出宿舍，在走廊上又遇上几个幸存下来的工友。 众人合力解决掉一整层的丧尸后，倒也练出几分胆气来。 整个宿舍楼，工人其实不算多，一部分还在车间加班，还有一部分去了食堂吃早饭，最后宿舍楼里幸存下来的，只有不到十人。 也不是所有幸存者都敢跟他冲的，有人被丧尸活活给吓死，有人缩在床底下抱着脑袋不敢出来，也有从食堂或厂区外跑来加入他们的。 当工厂内的战斗结束时，余大富站在通往车间的大门，身后跟着八个杀出血性的男人。 余大富的颤抖一直都没停止过，虽然红着眼眶，虽然一身的尿骚味，却没有人敢笑他，甚至打心底对他充满敬佩。 从厂院到车间最深处，一路泥泞，再没有一个幸存者，人死光了，丧尸也只剩十几只，这些工人也不乏勇敢者，只是他们运气不够好，没能挣扎出这恶魔环绕的地狱。 又过了一天，陆续从各个角落又跑出来十几个幸存者，其中有一半是年轻的女工，从此以余大富为首的小势力成立，靠着工厂内的库存和严格的配给，在远离城镇的角落里偷生。 食品加工厂附近也都是工厂，他们不敢出去，大门紧锁，院墙高筑的工厂就像一座脆弱的孤岛。 没有外界的信息，也再没听到过外面有活人的动静，余大富迷失在一声声这辈子从来没享受过的追捧中，甚至选择性忽略了逐渐开始紧张的口粮库存。 但任何时候总有人是清醒的，清醒的人知道工厂里的安逸只是暂时的，当第一个提议逃出去找一条出路的人被余大富训斥后，其余人便开始拜高踩低的将那人排挤到最底层。 不知从何时起，或者是从一名年轻的女工讨好余大富得到额外的优待后，这个原本还算团结的小势力渐渐出现了阶层。 工厂的宿舍楼顶和车间楼顶，四个方向都有一个人或爬着或坐着放哨，肖卫波就是其中一个。 喜欢到处游玩的肖卫波，没正经上过几天学，倒是走过很多地方，但总也待不久，工作一段时间就会辞职换个地方玩，钱花完了，再找工作。他也不在乎是什么工作，多少薪资，见到招聘他就去，人家收了他就干。 他在这个食品厂是保安，来了不到一个月，交了个女朋友，女友也是幸存者之一，当天跟着肖卫波一路从食堂逃到了保安室才活下来的。 肖卫波也是第一个提出想要逃离工厂的人，后来众人只看余大富的脸色，工友们对他冷嘲热讽，负责发食物的人故意刁难，他只能躲在最脏乱的j角落，一天也只能分到一次最差的食物。 一天傍晚，余大富的亲信来到他和女友的房间，送来一箱矿泉水和半箱饼干，当天夜里，女友说去上个厕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没有去找，女友小冉算不上漂亮，余大富从来没注意过她，但白天小冉见到余大富的亲信送食物来，那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殷勤的样子，他看的懂，女友是自愿的，甚至可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他呆坐一夜，第二天将矿泉水和饼干都送了回去，小冉挽着余大富粗壮的手臂，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没有去纠缠，自请去当哨兵，吃住都在楼顶，每天会有人送来两片面包和一瓶水。 另外三人总有怨言，嫌食物太少，总在想办法去讨好余大富的亲信，希望能离开楼顶。 肖卫波却觉得，在楼顶不用看那群蠢货恶心的谄媚反倒清净。 他也不是真的甘心在楼顶只当个盯梢的，他是在找机会溜走，如果能有个跟他一样聪明的人愿意跟他一起走，就再好不过了。多个人，多点存活率，至少跑路时，他能跑的过那个人就行了。 久没打扫的宽阔街道，只有两边零散的停着布满灰尘的轿车和货车，但厂房外面并不死寂，两百米外就是另一间工厂的宿舍楼，走廊上有一只丧尸来来回回的游荡着。 原本有好几只的，只是这些东西游荡的时候相互撞到一起，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碰就爆，自我消耗完了。 前天还剩了两只，当时肖卫波无聊，就捡了颗小石子对着其中一只丢过去，虽然没丢中，那东西却被声音惊动，寻着声音乱抓，结果从7楼掉了下去。 有没有掉到地上肖卫波没看清楚，他只觉得好笑，又觉得这些东西挺蠢的，又越发觉得丧尸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从昨天开始，再送上来的就是过期的面包，他预感到食物大概快要不够了，这个工厂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在考虑，也许没有同伴他也应该逃出去，给自己找条活路。 “你孤零零的一个丧尸，像个傻子无知无觉，你爷爷我也是孤零零的一个，还被戴了绿帽儿，还要在这给孙子们站岗，你比我幸福啊丧尸哥们。” 那仅剩的一只丧尸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在走廊上游荡，撞到墙就冲墙一顿挠，然后转身继续游荡，没日没夜，循环往复，肖卫波看不得它这么悠哉，又丢出一块石头，这次没听到什么声响，那丧尸顿了一下，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下了楼。 肖卫波眨巴眨巴眼，再定睛一看，见有两道影子，站在一间宿舍门边，其中一个似乎还抬脚踹开了房门。 以他对丧尸的了解，这不像丧尸，他立刻喊来在另一个方向站岗的人跟他一起趴下观察。 那一层就只剩一只丧尸，被干掉后，自然再也找不到第二只，所有门被踹开，两道影子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走廊上。 另一个人视力比肖卫波好，勾着脑袋眯着眼看半天说道：“好像是穿着军装啊，像是在跟楼下的人说话？”听了男人的话，肖卫波眼睛顿时一亮，让那人再看仔细一点。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肖卫波立刻蹦了起来，一边跳一边挥着手大喊：“喂，这里，看过来。”还怕对面的人看不清，脱下自己的短袖光着膀子，像只在奋力表演的猴子，蹦蹦跳跳卖力的挥舞着。 肖卫波喊叫的第一声，对面的人就举起望远镜看了过来。 对面的人像是回应般，冲他招了招手，肖卫波这时才突然有些后怕：万一是一群黑恶势力怎么办，会不会屠杀他们，都这世道了，穿着军装的也不一定就是部队啊。 但转念一想，就算是恶势力，要杀也是先杀楼下那些人，自己什么都不算的小透明，到时候躲起来，想逃过一劫也不难。 对面楼上的人正是闵东行，侦查小队的装备是全副的荷枪实弹，子弹虽然不多，他们也不会轻易使用，但用来吓唬余大富这群拿钢管和棍子的“原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名队员跳上四米多高的墙头进入工厂后，工厂大门大开，和和气气的将侦查小队迎了进去。 余大富热情的贡献出还没过期的食品招待侦查小队，小队成员却只吃自己带的水和压缩饼干。 闵东行是侦查兵出身，警惕性与观察力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面对一直笑脸相迎的余大富不冷不热，询问着工厂附近的情况，最后不容分说命令所有人收拾东西，要带他们回营地。 幸存者现存二十多人，有一半人见到侦查小队都是喜出望外的，几个月以来，没着没落悬着的心在见到那身充满安全感的制服后，终于落进了肚子里。 只有余大富有些不情愿，闵东行把玩着手上的冲锋枪叫他再考虑考虑，余大富当场点头哈腰，不敢再反驳一句。 肖卫波不想再跟余大富这帮人纠缠，想趁机脱离他们，对侦查小队，特别是一看就像带头的闵东行格外热情，有问必答。 他对周边及县城极其熟悉，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知道的一切，闵东行对这机灵的精神小伙很满意，留下两名队员留守，带着肖卫波继续往县城侦查。 第33章 队长，危险 另一边赵凌峰带着十名特战队员和丧尸少年也到了花溪县城城郊。 少年现在已经会说很多话了，虽然磕磕绊绊还有些词不达意，但简单的沟通已经没有问题。 少年现在也已经不会挨饿了，虽然对食物依旧有着本能的渴望，却不像从前那样，随时随地无时无刻只会想着寻找食物。 吃饱了就有了多余的精力去想除了食物以外的东西，比如观察人类的行为，比如思考为什么队长身上随时都会掉落好吃的。 当他弄明白这些食物是队长省下来给他吃的后，他又开始想另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这些食物每天都在换地方。 在丧尸的认知里，吃饱了就老实待着好了，为什么还要折腾呢？ 持续不断的肉食，把少年养胖了一些，脸蛋上也长出了点肉；渐渐有了些认知的思绪，也让少年身上少了一些痴傻气，更多了一些人味。 原本蓬乱的头发，齐整的梳在脑后扎了利落的高马尾-----这是赵凌峰帮他扎的；额前几缕碎发垂在眼侧，配上半阖着的银灰的眸子，更增添了一丝乖巧的感觉，碎发也是赵凌峰给剪的。 丧尸少年已经变成了真正的人类少年，还是一个清丽俊秀的美少年，至少在他安安静静，不说话不进食的时候，是这样的。 赵凌峰满意的坐在车后座看着身旁正盯着车窗外发呆的少年，在自己的精心照顾下，少年的状态越来越好，小模样更是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最重要的是，少年学东西非常快，也非常听他的话，他在考虑，也许可以开始教他格斗了。 “小傻子，想什么呢？”小傻子是丧尸少年的名字，赵凌峰没问过他叫什么，小莹当初登记备案的时候，说的就是傻子哥哥，她自己姓王，孟飞就帮他在姓名栏写了“王傻”，于是赵凌峰就喊他小傻子，其他人也就都跟着这么喊。 小傻子回过头，看了看赵凌峰，歪着脑袋憋了半天，最后指指车窗，只说了一个字：“开” 赵凌峰俯身过去帮他按下车窗，小傻子迫不及待的伸出个脑袋在车窗外，没了封闭的玻璃阻挡，他清晰的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数量还不少。 少年并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地，还以为队长这是要把自己送给同类们吃，暗想：如果这样，还不如让他吃了，何必跑这么远。 转念又想：不行的，队长没了，以后他又得自己找食物了，队长不能被同类吃掉。 少年缩回脑袋，急忙喊道：“队长，危险。” 小傻子刚说完，车子猛的急刹，少年还没坐稳，脑袋撞在了前车座上。 赵凌峰顾不上关心他有没有撞坏，因为前方宽阔的公路，被几十辆连环撞在一起的汽车堵死了。数十只在公路上游荡的丧尸，被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惊动，一瘸一拐的正向他们跑来。 “你，坐好别动。”赵凌峰给少年下了指令，便下了车大喊：“所有人下车。”说罢，拔出腰间一对匕首，站在车前，等着丧尸群的到来。 后车的特战队员们迅速下车排开了阵型，对面丧尸虽多，身经百战的特战队员们却是游刃有余，一只拳头或是一只脚就能干掉一只初始丧尸，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近百只丧尸全都缺胳膊少腿的倒了一地。 赵凌峰不喜欢浪费力气，几乎都是只对丧尸脑袋下手，干净利落一刀扎在丧尸后脖子上，匕首一歪，丧尸脆弱的脊椎骨就断了，再顺势或踹或推，丧尸就倒在了地上，落得个尸首分离。 坐在车里观战的丧尸少年看着同类们的下场，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在隐隐发疼。 他怕啊！！ 他知道自己比初始同类们强一点，却没信心能躲过队长一刀，也不敢想那双大脚踹在自己身上，会把他踹成个什么样。 少年紧握着拳头，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隐藏好，绝对不能暴露，为了自己的脑袋，也为了源源不断的食物。 “队长，危险。”小傻子再次伸出脑袋提醒。 人类的味道已经惊动了更多的同类向这边跑来，这一次，比刚才多很多。 赵凌峰听到了警告，看向四周却没发现丧尸，只隐约听到了丧尸的嘶吼声，地面仿佛也在震动。 赵凌峰不是一个盲目自大的人，该撤的时候，不会有一丝犹豫，三辆汽车掉头，冲进原本就选中的撤退地------县城郊外的野营公园。 公园果然挺大，又有密集高耸的铁栏杆围着，赶来的丧尸群连车尾气都没摸到，三辆车就已经隐入公园密林深处。 公园原本就是围着一座小山包建的，小山包最高处的顶端还有座高塔，上到塔顶整个县城一览无余，从望远镜里，整个城区的环境看的清清楚楚。 县城内，只有直通的两条l型的大路，将整个县城分为三个长方形片区，三面环山，面朝一条大江，江上两座大桥相隔数公里，再结合地图对比，跨江大桥对岸还是一座天然的森林公园，穿过公园就是另一个市的辖区。 这地形确实很适合给他们当临时营地，背靠的环山，只有几条高速路和一条国道，和一条贯穿而过的县道，链接着其他县市，亲眼看到地形的赵凌峰已经在心里想好攻占这里的大致方案。 丧尸少年站在塔顶，他不需要望远镜，也能看清楚县城里正在发生的战斗。 有一个人类，从一栋高楼上跳了下去，但是没掉在地上，而是被下面张嘴等着的丧尸们接住了。 他想到自己当初在路边，脑袋仰的脖子都要断了，也没等到天上掉食物，他非常羡慕这个县城的同类，早知道，他当时就不应该往大城市跑，守在小一点的地方，说不定也有这种运气。 但下一秒，他就不羡慕了，因为有一只进化丧尸，把天上掉下来的人类连同好运气的同类一起拍死了，现在正在大快朵颐。 进化丧尸只吃掉了食物，和抢到食物的同类，而在他四周的其他丧尸并没有去争抢，而是等这只进化丧尸进食完，周围的丧尸们才跟着他离开。 这竟然是一只和他一样有意识的丧尸。 但明显对方比他强，会控制同类，他都不会。 对方一定很强，离它远一点！！！！ 少年打定主意，紧跟队长，绝不乱跑。 回到临时营地时，天已经黑透了，在没有光污染的夜里，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簇燃烧着的火焰。 这是副官李毅正在帮幸存者火化亲属，今天又死了五个人，三男两女，都是断药后病死的老人。 一个哭成泪人的小男孩，抱着李毅大腿，求他不要烧爷爷，李毅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望着浓烟冲上半空，浓烈的尸焦味随着滚滚黑烟，充斥着整个营地。 已预感到自己也时日无多的病人有几个在家人搀扶下也立在人群里默默流泪。 丧尸少年远远的看着，他感觉到食物们的情绪不佳，但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他只是在默默惋惜：这么多食物，烧成灰太可惜，那怕多留一夜让他偷一只出来也好啊。 “不用悲伤，死亡才是解脱。”赵凌峰站在少年身后安慰他，少年舔掉嘴角快要流出的口水，回头对赵凌峰点点头，说：“饿了。” 赵凌峰很想踹这没人性的东西，到处都是尸体烧焦的味道，今晚一家做饭的都没有，整个营地只有这个傻子还在惦记着吃。 “昨天的字都学会了吗？学不会没东西吃。”赵凌峰叹口气，换了一副严师说教的语气。 车队每天都在死人，为了不给丧尸留口粮，死掉的就要立刻火化，全都烧成灰也分不清谁是谁，就都埋在一起。 整个车队笼罩在一股沉闷抑郁中，加上粮食告急，所有人的口粮配给减半，只有丧尸少年，白天跟在赵凌峰身边或外出执行任务，或接受体能训练，完成后就能得到食物奖励，吃饱了就跟小莹一起学认字，倒是清闲自在。 也唯有晚上教这两人认字的时候，赵凌峰才有一刻的心情放松。 小帐篷里，烛火摇曳，少年和小莹顶着脑袋挤在一张小桌子上认真写字，小莹还在一遍遍默写拼音，少年则是在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少年写满一张，拿给赵凌峰看，赵凌峰瞄了一眼，只认出最上面写的稍大些的标题 “在希望的田野上” 下面是这首歌的歌词，赵凌峰实在想不出来要教些什么，就教一些他记得的歌词。 烛火太暗，小字他看不清，他教的也并不苛刻，那些小字只要是方方整整的形状就算过关。 “嗯，不错，都写对了，奖励你今天多吃一块肉。” “队长，家乡，是什么？”少年不解的问。 “家乡，是我们来的地方，也是我们要回去的地方。” “队长，希望，是什么？”少年接着问。 赵凌峰挠头：“希望是”接着指向小莹：“她就是希望。” 正在写拼音的小莹抬起头撇嘴：“我只是个孩子，不要给我压力，我不想当希望。” 一首歌词的内容，少年恨不得每一个字都要问出个为什么，赵凌峰借着歌词，夹带私货给少年洗脑。 赵凌峰不在乎解释的对不对，他的目地也只是让小傻子记住，他说的就是对的。 少年如愿得到今晚的奖励，一大块肉干。 岗哨来报告，侦察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幸存者。 一路都在找机会逃跑的余大富最后还是没跑成，从进营地范围就闻到浓浓的焦臭味，还有一层烟雾弥漫，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再一听送他们来的侦查小队问哨兵是不是又在烧死人，更是惊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接着一行人又被带到一个帐篷前，四周黑幽幽的，只有帐篷外一角挂着一盏白炽灯，借着微弱的灯光，似乎还能看到帐篷上印着不规则的黑点。 余大富总觉得帐篷上的黑点竟是像血一样的红色，脑子里更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吓的双腿打颤，尿意翻涌。 赵凌峰和抱着一大块牛肉啃的少年到来时，闵东行兴奋的喊道：“老大，又带回来几个，都是年轻的。”这话听到余大富身后站着的女人耳朵里，更是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 不怪这些人害怕，余大富平时就是用自己看过的犯罪片情节吓唬这些女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此时此刻的场景，加上这些人虽然经历了末日灾变，却还算平和，在工厂里躲避的时候，也并没有受什么虐待。 现在身边站着一圈浑身充满杀气的真正士兵，个个表情严肃，手里握着枪，背上还有刀，空气中还有令人不安的味道和弥漫着的浓重的烟雾，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个好人待的地方。 “嗯，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等另一队回来再商量。”赵凌峰拍了拍闵东行的肩膀交代。 接着环视刚被带回来的人，正色道：“我们是救援队，现在你们得救了，但还不能接收你们，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先委屈各位接受审问，明天根据情况再决定去留，希望你们都是干净的。” 赵凌峰说完，进了身后帐篷，孟飞夹着笔记本，和两名特战队员也跟了进去。 丧尸少年抱着牛肉干，随便挑了个箱子坐下，对第一个准备进帐篷接受审问的余大富说了一句：“要说实话哦。” 少年是在模仿人类开心时候的说话方式，他自我感觉这句话说的很好，说完很自得的又啃了一口肉干。 但听到余大富耳朵里，完全没感觉到一丝善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对视，让余大富觉得对方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少年的头发折腾一天有些松了，散乱的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有些蓬头垢面，本就惨白的皮肤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变成了毫无人色的死灰白，偏他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衣服，更加趁的肤色不像个活人，加上少年说话的语气毫无起伏，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在这诡异的环境中，简直就是鬼显形。 余大富打个冷颤，腿一软，摔了个狗啃泥，里面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磨蹭什么呢，快点进来。” 审问一直进行到后半夜，结束后众人被安排进了另一顶帐篷，交由预备队看守。 这帮人本是老实本份的打工人，干过最坏的事也就占点别人的口粮，尽管邪恶的苗头在一些人心里有了发芽的趋势，毕竟还没真的干什么， 现在也都老老实实被关押着，不吵不闹，等待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 第34章 打架时别太多没用的动作 营地焚烧死者的大火直到午夜后才渐渐熄灭，一阵风起，吹散了浓烟，也吹淡了悲伤的气味，原地只剩个满是灰烬的浅坑，后勤队将坑填上后，只在旁边简单立了个木碑。 预备队负责夜晚的巡逻任务，因为特战队员们收到命令，今夜全部休息，天亮出发，执行任务。 他们的帐篷大部分都让给了体弱的幸存者，队员们只能幕天席地的聚在一堆抓紧时间睡觉。 还有一群壮汉围着一盏电量即将耗尽的手持灯，连夜商量第二天的行动规划。 赵凌峰、闵东行、还有另一组去探查的组长伍豪，交换了各自得到的信息。 闵东行压根进不去金河县，半路就转了回来，因为周边太多大型工厂，丧尸非常多，且肖卫波也告诉他，金河县的商业区是根据每个工业区分散开的，想要得到大量物资，只能攻工业区。 伍豪负责侦查的县城倒是没那么多工厂，商业也还算集中，四面环山都被打通了，四周交通网发达，但只要炸毁公路，县城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安乐窝；只是丧尸也特别集中，他们杀的话，累死也不一定杀的完，除非把丧尸引到山里，一把火烧掉。 赵凌峰去的花溪县，三面环山，面朝一条大江，花溪县没有工厂，主要依靠的是旅游度假，商业发达，生活配套齐全。 周珂和赵凌峰都觉得，攻花溪县最简单，也最保险，随后赵凌峰将自己已经想好的进攻方案说了出来。 周珂和一百名预备队依然负责留守，后勤队和医疗队守在县城外的野营公园，随时准备支援。参与行动的部队要带上所有弹药和最优秀的战斗力，为幸存者和自己的肚皮奋力一战。 机会只有一次，因为只有他们几人知道，食物只够再吃三天，攻不下花溪县，真的会饿死人。 当周珂提议让他们立即出发时，赵凌峰指着手表给他看：“现在已经凌晨2点，外面白天夜里都一样，没必须要赶夜路，大伙先回去睡觉，养好精神才好干活。” 周珂摸摸鼻子，他太久没参加战斗，差点忘记了，丧尸都是瞎子，白天视野好，对他们还更有利：“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我会在出发前，准备好人员名单和装备。”周珂说。 一大早，周珂不止准备好了出战人员名单和装备，还让孟飞把剩余的肉干和粮食全都拿出来，给战士们煮好了肉汤，和十几锅香喷喷的大米饭。 赵凌峰饱饱睡了一觉，带着少年去吃早饭，路上见到李毅正在拽着一把干草喂一只半大的羚羊。 一段时间不见，小羊羔子长成大羊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赵凌峰走过去，盯着不知道从那个动物园逃出来的羚羊道：“一会把你的羊羔子也带上。” 李毅顿时心头一紧，忙说：“队长，我知道粮食不多，但咱特战队的口粮还不缺，这羊没几两肉，不够大伙吃，你饶它一命。”李毅扔了手上的干草，一把抱住了小羊。 “谁要吃它，我不吃。”赵凌峰说完，少年在两人身后附和：“嗯，不吃。” 李毅看一眼自己的小羊羔子，又看了一眼少年手里抱着的一大块卤肉：这小傻子什么肉都想尝，他说不吃，鬼才信。 侦查队和周珂连夜挑选的最优秀的预备队员，由肖卫波带路，先一步绕到江边码头找到船，他们要在江对岸和两座大桥上做些准备。 赵凌峰把羊头扔给了少年，拎着一只羊腿绑到货车车顶，站在车顶对另外两人道：“咱们打个赌，谁能把羊腿带回来，就归谁。” 李毅心疼他的羊，怒吼：“我不吃，我这辈子都不吃羊肉了。” 伍豪笑着对李毅说：“李副队，你不吃可以给兄弟们吃啊，我饭量大，不介意帮你多吃两口。” 李毅瞪他一眼，一脸哀怨的上了货车。 赵凌峰，李毅和伍豪一人一条羊腿，挂在车顶，羊血撒在车身上，分三路进入县城，他们要尽量多的把丧尸引上跨江大桥。 沾着羊血的汽车刚一靠近县城范围，整个县城的宁静被此起彼伏的嘶吼声打破。 血肉的味道刺激的丧尸发了狂，从四面八方冲向疾驰的汽车，三辆都是大型货车，冲上来的丧尸跳不到车顶，只会被飞驰的汽车撞碎，卷进车底碾成烂泥，即使有运气好的跳到了车顶也会被甩下来， 少年同样被血肉的香味刺激的快要发疯，控制着被车身晃的颠来倒去的身子，还不时想伸手去摸坐椅后的羊头。 刚摸到羊头，车身又是一个大转向，差点把他胳膊折断。 “小心点，发什么愣。”赵凌峰急促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少年回过神，看到自己这边的车窗上多了一摊黑色液体。 他的任务原本是帮作为司机的赵凌峰驱赶跳上车头的丧尸，但赵凌峰不该把剩下的羊头和多出来的一条羊腿放到车上，面对近在嘴边的食物，少年重新回到被本能支配的混沌状态。 专心开车的赵凌峰到现在还没觉察到，保镖智商已下线，他得靠自己冲出县城了。 大货车走着蛇形路线，好几次堪堪够稳住车身，越来越多的丧尸被货车吸引，跟在车后狂奔，车前还有不断涌出来的丧尸拦截。 大货车开足马力咆哮着，碾过拦路丧尸，像一只大船破开黑色海洋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眼看快要冲出县城，已经隐隐能看到大桥高耸到半空的桥塔，一只身高堪比大货车的丧尸出现在前方，赵凌峰没有把握能不能躲过去，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提醒少年：“抓紧了，来了个大的。” 少年也看到了，是那只可以控制同类的进化大丧尸，它看起来更高大了，猩红的双眼，似乎带着愤怒的情绪，站在路中间，大爪子微微弯曲，锋利的指刃闪着寒光。 它已经准备好要剥开闯进它进盘的铁盒子。 临死前，要把自己的食物吃完，这是少年唯一能想起来的事，顾不上赵凌峰会不会发现，少年爬进座椅后的置物架下，抱着羊头就啃。 用骨刃破开羊头，半张脸趴在羊肉上狼吞虎咽的吸食，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进化丧尸。 近了！！！ 更近了！！！ 进化丧尸不见了。 吸干最后一口羊脑，同时货车与进化丧尸擦身而过，货车车身向一侧倾斜着滑出六七米，接着蹭着绿化带边缘，发出一阵尖锐摩擦声，进化丧尸在车尾气中咆哮着继续追逐。 另外两条线上的李毅和伍豪同时冲到桥头，没见到赵凌峰的车，按原计划，两人开始向同一座桥汇合。 赵凌峰比两人晚了两分钟，出现在桥头时，大货车的车箱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个车头在狂奔，取代羊腿做诱饵的，是赵凌峰搭在车窗外，滴血的左臂。 货车冲上桥面后，终于不再摇晃，少年扒着车窗，看到远处另一座桥上的场景。 并排四车道的桥面，被蜂拥的丧尸占满，汽车驶过，桥面的虚空中，横起无数条细钢丝，最前方的丧尸被钢丝分成六段倒在地上，后到的丧尸争抢着吞噬同类的尸体不再前进，又被更后面的同类推挤着向前。 但这也只能稍微阻挡丧尸的追逐速度，更多的人类在桥的另一头，散发着足以让丧尸癫狂的气味，两人横向把汽车停在桥中间，下了车就向桥的另一头狂奔。 桥上的丧尸已经堆满半座桥身，开始有丧尸被挤下桥，掉进江里，反观他们这边，丧尸比对面少了一些，但是有一只明显高过其他丧尸的大块头，已经追了上来。 赵凌峰没有像另外两人一样跳车，而是加快速度开着货车头猛冲，货车后面没了货箱，重量轻了许多，速度也更快，在接近桥面时洪亮的货车大喇叭一路鸣叫着，提醒前面的人让路。 对面桥上潮水一般的丧尸群，淹没两辆大货车，正在向桥头涌来，两辆大货车同时爆炸，连带着原本停在桥上的汽车也接连爆炸，位置都是被提前布置过的，一路的爆炸点，均匀的分散在整个桥面。 桥面上的丧尸被炸飞上半空，再落下时，只剩碎块落进大江，接着火势起，那无数的丧尸就是现成的燃料，一时间浓烟滚滚，铺满大半江面，若是忽略掉刺鼻的焦臭味，这场景倒有点像雨后的初晨，弥漫着薄雾，等待骄阳升起。 少年将这一切从头看到尾，被他视为食物的人类的智慧令他感到巨大的恐慌，恐慌中又有一些羡慕，还有一些期待。 他也想要这么聪明的脑子。 但是即使是这一连串的手段，对面桥上仍然还有很多丧尸在涌入，少年想看看最后人类到底要怎样把他这么多同类全灭，赵凌峰已经把他拉下了车。 他们身后也跟着一大群丧尸，其中还有一只是这个县城最厉害的进化丧尸，这边的丧尸群受到的待遇跟对面一样，但是少了一辆货车作引线，少年非常有兴趣知道，他们又会怎样做呢，以至于连赵凌峰拉着他的手臂上流出的鲜血都没能引起少年的注意。 特战队已经在听到汽车异常的鸣笛声中，准备着后手，两名狙击手，已经跑到了桥头不远处的收费站的站顶，桥面两侧的汽车跟另一座桥一样，开始爆炸，只是没有大货车拦路，丧尸群能轻易穿过火线。 终于陆续有丧尸奔到了桥头，与特战队碰上了。 没有取巧的助力，特战队正面碰上丧尸也不畏惧，这边有一半的特战队员和预备队，百来号人面对零散过来的丧尸，暂时没有太大压力。 但是少年看的很清楚，后面源源不断的有丧尸在过来，甚至那只进化丧尸，会拍飞在桥上燃烧的火源。 人类是会疲惫的，这些人能坚持多久呢？ 赵凌峰手臂还在滴血，不断的用力，让伤口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穿越火线到桥对岸的丧尸，目标都是赵凌峰，他像一盏黑暗中的灯塔，明晃晃的吸引着所有丧尸。 少年不想喂养自己的食物被别的同类吃掉，站在赵凌峰背后，不断伸出黑手，将逼近的丧尸同类推下桥。 有一只丧尸能过来，就会有十只百只千只，县城的丧尸有十多万，就算没嗅到食物的味道，被噪音惊动也会没头没脑的跟着同类们一窝蜂的跑过去。 桥面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数量庞大的丧尸群，连悬索都被爬上去的丧尸坠的有些摇晃，特战队这边的丧尸就更多，战士们有些应接不暇。 少年有些失望，人类的智慧，就这？ 那么，这个队长他一定要扛走一个人吃。 正在少年观察战况，准备动手抢人时，江面上出现六辆快艇，从桥下穿过，接着又迅速离去，不带一丝停留，比来时的速度还快。 接着丧尸少年被人拽着向后跑，他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另一边的桥下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桥面向下坍塌，带着满桥的丧尸，坠入江心。 紧接着是他们这边的桥，在几声爆炸声后，整个桥身剧烈的晃动，从中间断开两条裂缝，之后也像旁边的大桥一样，在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中，扬起满天飞沙，带着满桥的丧尸，坠入江水中。 尘土还未散去，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一声怒吼，那只进化丧尸竟没掉下去，反而抓着一根悬索，直接从桥心，甩到了众人所在的桥头。 它此刻肚子上还扎着一根管子，刚落到地面，先向天嘶吼一声，拔出身上的铁管无差别的乱砸，路边的路灯、枯树、路肩，碎裂一地，扬起的碎块，甚至差点砸中了少年。 即使特战队，面对这么一个恐怖的大块头，也有些胆寒，但没有人撤退，他们也不能退。 进化丧尸破坏着一切，快速向特战队员们的所在地靠近，少年扛起赵凌峰就跑，刚跑了几步。 突然，砰砰---接连两声，子弹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一左一右，同时射中进化丧尸的双眼。 子弹的惯性冲击，只让进化丧尸踉跄着向后退了三四步，待它稳住了身形，又是一声怒吼，就在进化丧尸即将再次向特战队扑来时，失去承重平衡的桥头不堪重负的碎裂开，带着进化丧尸一起跌下山崖。 滚落的碎石块，和进化丧尸的嘶吼声回荡在山崖下，最后以一声落水的噗通响声结束。 真是的，吼那么多有什么用，以后打架应该少点不需要的动作。 少年暗自点头，今天又学到了呢。 第35章 现学现卖 “放老子下来。”赵凌峰还被少年扛在肩头，肚子也被少年的脑袋顶的生疼，还有一阵阵的反胃。 看似身形单薄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哪来那么大力气，赵凌峰根本挣脱不开，只得羞怒的大声吼。 连着喊了好几声，少年松了手。 赵凌峰双脚重新接触到地面，长出一口气，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是气血不给畅憋的，还是给气的。 在场的所有参战队员，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正在高声欢呼着胜利。 回过神的少年，则更加紧张。 这么多同类，就这么轻松的，全灭了？ 人类真的太聪明了，聪明的可怕。 相比起他的同类们，显的更蠢了。 江风吹散了丧尸的臭味，赵凌峰身上的血腥味更重了，他手臂上的血还在滋滋往外冒。 少年紧挨着他，带着温度的血香像长了触角，直往少年鼻子里、脑子里、心尖里钻。 这么香的鲜血，只舔一口也行呀，一口而已，他又不会死。 念头刚起，少年就被自己吓的一个激灵。 活腻了！！！ 刚刚才目睹了人类对待丧尸的手段，现在就是放到嘴边让他吸，他也不敢张嘴啊。 逃跑似的，转身来到被进化丧尸掀翻的货车车头位置，爬进驾驶室找到剩下的一小只羊腿，抱着就啃。 赵凌峰让队员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又忙着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少年不见了。 等找到少年的时候，羊腿只剩下一根骨头。 赵凌峰又气又急，怒斥少年：“你在干什么？” 少年猛的回头，嘴边还残留着羊血，缩在货车座椅后，浑身颤抖，本就不太伶俐的口齿，只说的出两个字：“怕怕” 少年惊恐的神情，加上颤抖的身体，非常有说服力，赵凌峰相信了，以为他是被这么一大群丧尸吓到了。 其实少年害怕的，不是丧尸，而是他。 战斗并没有结束，两座大桥埋葬了大部分丧尸，县城里也不是所有丧尸都跑了出来，两座大桥的另一边桥头上也还有残留部分，他们现在还要坐船回去，再绕进县城，一点一点的清理。 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特战队员分成五人小队，各带一队预备队员分散在县城各区域，再次向桥头方向地毯式清理，这一次，所有人恨不得敲锣打鼓尽量弄出动静，想让丧尸自己跑出来。 第一次没从房子里出来的丧尸，这时候出来的也不多，它们不会开门，自然也不会乘坐电梯。 喧闹声中，偶尔会有几只被关在楼房里的丧尸直接往下跳，一名倒霉的预备队员被掉下来的丧尸砸断了腿，成了这次行动唯一的伤亡数据。 县城里的幸存者，也终于见到了希望，一栋自建楼房的房顶，一块红色的布跳跃挥舞着，还有一声高昂的吆喝声。 少年视力好，赵凌峰耳朵也灵，两人同时都发现了上面的人。 虽说丧尸又蠢又笨还好杀，特战队却不会因为对手弱而轻敌，赵凌峰在前头带路，身后跟着三名队员和少年，小心翼翼的一路上到三楼，却只在楼梯上见到几摊黑灰。 少年吸吸鼻子，他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但他不想说。 一直上到七楼，被一扇锁着的铁门挡住了去路，赵凌峰冲铁门踹了过去，哐哐几声后，门被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还抓着一件红色内裤。 赵凌峰还没说开场白，少年就嚎啕着往赵凌峰怀里扑：“活人，呜呜，活的警察叔叔哇呜呜，我好饿啊。” 赵凌峰拍着少年后背安抚着他，身后的特战队员拿出一小盒压缩饼干，递了过去，也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安全了。” 少年看了一眼压缩饼干，继续哭：“我都吃了两个月饼干了，我想吃肉。” “”几人觉得，他可能不饿。 赵凌峰让少年站好，卸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一块肉干，刚递过去，已经伸出手要接的少年被另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身影猛的推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凌峰一脸懵，身后三名特战队员也三脸懵。 丧尸少年挡在赵凌峰身前，张开双臂说了两个字：“我的。” “？” 赵凌峰哑然失笑，摇摇头，竟还护食上了，不过包里的肉干确实是给他准备的。 赵凌峰重新将肉干放回包里，对地上的少年道：“起来，派人送你回营地，这楼里还有别的幸存者吗？” 少年名叫郑飞，还是个读高中的学生，捏着自己不再鼓囊囊的脸颊，哀求着赵凌峰：“警察叔叔，我减了三年肥都没瘦，这才几个月就瘦成这样，短时间瘦这么多，我会死的，你给我口肉吃。” 赵凌峰看了一眼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护食的少年，和一脸馋样，差点要控制不住口水的小少年，一狠心，板着脸严肃的说：“问你什么答什么，少吃口肉不会死。” 郑飞缩了缩脖子，只得咽下口水开始交代。 一整栋楼，开始有三名幸存者，他和另一个女孩逃到了楼顶，后来下去找食物时，又出来一个独居的老奶奶。 老奶奶不愿意跟他们来天台，在自己房间不出来，他和女孩隔几天会去送一些吃的给老人家，只是后来他们的食物也不多了就没去了。 女孩也在上个月下楼找食物时被丧尸咬死了，楼道里的丧尸基本也都是被郑飞打死的。 一行人边听郑飞讲，边从楼顶挨个撬门清理，在五楼的厨房里，找到了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的女孩，那只丧尸还活着，被郑飞拿着根钢管打死了，手法很娴熟，出手干净利落，赵凌峰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又在二楼找到了老奶奶，她躺在卧室的床上，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应该是自然死亡，或者是饿死的。 他们还要继续清理其他地方，给郑飞指了路，告诉他去野营公园那里有肉吃，郑飞从楼道里推出一辆自行车，屁颠屁颠的跑了。 清理到一家药店时，赵凌峰从货架上拿了一盒肠胃药，瞪着少年没好气的交代：“肚子疼了吃这个。” 少年没接药，摇摇头，扑进赵凌峰怀里干嚎：“我好饿，给口肉吃。” 赵凌峰很无语，为了口吃的，还真是学什么都快。 另外三名特战队员则离的远远的，室内清理是一件严肃又危险的任务，不能因为看热闹而丢了命。 少年也没要到肉干，赵凌峰怕他吃太多不消化，中午才刚啃了一只生羊腿呢，还得操心他会不会拉肚子。 只是直到半夜，回到野营公园休整时，少年也没喊肚子疼，反而又来跟他要吃的。 第一天，救出幸存者包括郑飞在内，共三人，跟着第一批运回的物资回了幸存者营地。 又过了两天，周珂才收到消息，让他带幸存者转移。 整个县城，最后救出幸存者共十二人，三百名战士不分昼夜，轮流清理了三天，才算是基本完成。 消息传进幸存者里，连日都有病人死亡的阴郁被一扫而空，花溪县在当地很出名，不少人都听说过，甚至去过，其中还有一个人兴奋的差点要哭出来，因为这人在县里有一套房，一时间他甚至有种可以回家的错觉。 最不爽的只有刚获得自由的余大富，从被众星捧月的生活，一夜间被打回原型，甚至还不如当头领之前，所有食物全部被收缴，领的物资份额还是最少的。 短短三天时间，原先巴结他的女人也不再搭理他，之前被他赶去放哨的小子还进了训练队，配额比他高很多。 人不怕一无所有，怕的是得到的一切又被夺走，余大富心中不满，但面对有绝对武装力量的军队，他只敢把怨气满在心底。 特战队照例驻扎在花溪县原官方办公大院，附近也多是官方各部门的办公地点，全部被后勤部和预备队征用。 以防有漏网的丧尸出现，造成伤亡，幸存者们也全都住在行政区域附近。 有自己房屋的幸存者，回到自己在县城边缘的小房子里，变成丧尸的租客还在卧室，已经饿的把自己的双臂啃了一半，屋主抹把泪，放弃了自己的房子，跟着大部分幸存者住进了公寓楼。 所有人都在欢欣雀跃的搬新家，住房和生活用品甚至有了挑拣的资本。 不爽的人，除了余大富，还多了一个赵凌峰。 此刻坐在原县长办公室，大长腿悠闲的搭在宽敞的公办桌上，整个人窝进舒适的软椅中，看着李毅拿给他的现有装备清单，脸上的惬意渐渐消失，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一趟合着只有他们特战队白干了，还搭上了不少弹药。 当地只搜出来两把手枪，十六把冲锋枪和两箱子弹，这点东西还不足他们这一战消耗的十分之一。 接着办公室门被敲响，孟飞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带着眼镜，体型中等，却自带着一股儒雅气质，进来后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点头哈腰的讨好笑脸，大方的介绍自己：“鄙人何锦辉，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赵队长一路走到这的幸存者，关于物资分配，我有一点自己的建议，不知道赵队长有没有时间听一听。” 赵凌峰收了搭在桌子上的腿，把装备清单扔进桌子下的垃圾桶里，抬了抬下巴，示意来人继续说。 何锦辉先问了赵凌峰一个问题：在上一个镇上找到的一百多吨粮食，期间还不断有新的肉食补充，为什么这才不到一个月就粮食告急了？ 赵凌峰不动声色，何锦辉又接着说：“县城的粮油储备库找到了吗？除了粮食，还有各类副食品，有没有做统计？ 赵凌峰看了一眼孟飞，孟飞赶紧回答：“粮油库还没去，各类物资还没收集完，也还没统计。” 何锦辉微笑着，继续说：“我在一家宾馆看到一份县志资料，这里原本生活着7万常驻人口，作为度假城市，流动人口大约有十万以上。”何锦辉停顿了一下，假装思考了那么几秒后，又说：“一般来说，物资储备，应该在总人口的两倍以上才能保证一个城市的商业正常流通，这么多物资，赵队长打算如何分配？ 另外咱们原来每到一个地方，基本都有燃油补充，但是，我听说今晚不供电，是发电机坏了，还是燃油不足？” 一连串问题，问的赵凌峰哑口无言，他只管收缴，没管过分配，现在管幸存者这边的是周珂，后勤队虽然也管物资，但是孟飞基本也是跟着特战队跑的。 就算有问题，问周珂啊，干嘛问他？ “在下不才，如果赵队长同意，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安全岛，只要不出重大意外，您都不需要再为粮食担忧。” 李毅在旁边听的已经上头了，大声说：“是周珂还是孟飞？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没有。”孟飞急忙解释。 何锦辉摆手：“不不不，周教官和孟队长都是正直的人，但他们和赵队长你们，都是干大事的，难免会让没有安全感的人钻了空子而已。” 赵凌峰打量着何锦辉，想不通这关他什么事？发现问题早干嘛去了，现在跳出来，目的是什么？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多谢。”赵凌峰客气的回了何锦辉，何锦辉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跟着孟飞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赵凌峰让李毅去查一下这个何锦辉是个什么人，原先是干什么的。 接着又来了几波人，幸存者为争抢相中的房子发生争执，两家人打成一团，两家都没理，两家也各自有自己的道理。 一个女孩，为得到更多物资，同时脚踏两条老船，事情败露两个老男人要一起收拾女孩儿，女孩吓的躲在后勤部的办公区不肯离开。 预备队在清理超市时，有幸存者去偷生活用品，被预备队发现并阻止，幸存者告到周珂面前，说他手下的人仗势欺人。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怎么也来找他？赵凌峰已经气的太阳穴直突突跳了。 第36章 大战野猪 赵凌峰风风火火的跑去找周珂理论。 周珂一摊手，表示他在忙着找训练场地，没空处理所以推给他了。 赵凌峰最怕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杂事，周珂的借口似乎还挺有理，让他不好发作。 他和周珂原本就不是上下级关系，真要论起来，周珂以前的职位比他还高两级。 当时护卫队散伙时，周珂愿意留下来，也是跟他一样，不忍看着一群老弱见死不救。 他俩的关系现在充其量只能算是合作，他没资格让周珂做事。 正巧闵东行拽着肖卫波来找赵凌峰，说是后山有一座四面环山的高档疗养院，以前是非富即贵的人才住的起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几个月以来，赵凌峰一直被缺粮缺药缺装备折磨的人都快魔怔了，雁过都要拔毛，听说有好东西，哪有放过的道理。 当即决定要去转一圈，就算一无所获，能把那些家长里短的杂事趁机推出去，赚得两日清闲也不错。 于是一本正经的跟周珂说，要去给他找点好东西回来。 听的周珂直挠头：一个县城的东西还不够，还要找什么？ 初期混乱的县城，只是一些小摩擦，有预备队和特战队在，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小摩擦也不能没人处理，周珂也不喜欢管那些鸡毛蒜皮的杂事，把事情都推给了后勤部的孟飞，自己只专心想着法训预备队。 赵凌峰只带了丧尸少年和一个小组的特战队员，跟着闵东行和肖卫波，第二天天不亮就离开了县城。 到了后山的进山口，只见入口还挂着一块写着私家园区闲人免入的造型考究的原木牌子。 一行人看着牌子都在想，只是间疗养院，怎么弄得跟禁地似的，进去前，顺手把牌子也给推倒了。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肖卫波看着这些人的作派，兴奋的手舞足蹈，被闵东行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才消停。 但也只消停了一会，又开始滔滔不绝，介绍着自己知道的消息：里面自有蔬菜基地和养殖场，就建在山里各处，山顶有一座天池，自上而下的山泉水汇集在山下形成一座大湖，疗养院就在山顶天池旁边，只有几座独栋小院。 “几座？”闵东行问。 “不知道啊。”肖卫波摇头 赵凌峰也纳闷：这么大阵仗，只有几座小院，不亏钱？ 车开了没多远，又见到一个岗亭，不远处是一只已经变成丧尸的保安，身上的制服已经破破烂烂，帽子还依然尽责的挂在已经发黑的头颅上。 大概是太久没进食，保安丧尸靠坐在一颗枯树下，看不出死活，旁边的地上还倒着一把步枪。 闵东行下车查看，肖卫波也跟着下了车一步一挪小心靠近，想要把枪拿走。 坐在赵凌峰副驾驶位的小傻子吸吸鼻子，突然开口道：“它还活着。” 赵凌峰瞄一眼小傻子：“你怎么知道？” 倒在地上的丧尸，闻到人味微微探起头，朝着正在偷偷摸摸捡枪的肖卫波爬去。 肖卫波注意力都在那把枪上，闵东行正在往岗亭里观察，肖卫波刚摸到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一声沙哑微弱的嘶吼声惊的两人同时回头。 闵东行离的稍远一些，等他冲过去的时候，肖卫波已经举起了步枪当棍子使，砸在丧尸脑袋上，脆弱的脊骨断开，丧尸脑袋骨碌碌顺着护栏边缘滚下了山坡。 “表现不错。”赵凌峰悠闲的弹掉烟灰，收起另一只手上已经打开保险的手枪，对肖卫波称赞道。 肖卫波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推荐自己：“之前在工厂里打过这东西，后来在楼顶放哨天天看，这些东西其实笨的很。” “你是这次东行他们救出来的幸存者？” “是的，提供疗养院线索的也是他。”闵东行代替肖卫波回答。 赵凌峰瞥一眼闵东行，对他刚才的表现有些不满，但在外人面前还是留了几分面子，冲肖卫波问道：“这里有多熟？” “没来过，但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喂鸡，顺便还认识了个在他们管理处上班的人，听他们讲过一些，不过他们不愿意多说，只知道在这里工资很高，除了种地养殖的地方，中间那座山不准他们乱逛，也不准乱打听。”肖卫波指着中间最高的山介绍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赵凌峰闻言点点头，对机敏的肖卫波更加赞赏：“你不错，好好干，去。” 待肖卫波离开后，才对闵东行责备道：“侦查队长，你就是这么探路的？” 今天因为有赵凌峰跟着，他确实有点放松了，但这不能成为失误的借口。 闵东行低头认错，今天若不是肖卫波自己机灵，幸存者就会因他的大意而丧命。 从县城出发，赵凌峰就觉出闵东行今天有点飘，只不过是找借口警告他一下而已，他现在在想的是，身边坐着的小傻子是怎么知道丧尸还活着的。 乖巧的坐在副驾，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在认字的丧尸少年，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痒。 这是一种危险信号，一抬头对上赵凌峰审视的目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老实的回答：“没丧尸了。” 赵凌峰皱眉，这小傻子有古怪啊。 肖卫波回忆着从老乡口中听得的只言片语，带着赵凌峰等人在山间转，虽然山林草木凋零，却依然能想象的到曾经的绿化景观是怎样的秀丽繁茂。 先找到的是蔬菜基地，比两个足球场还大的菜田，已经是一片荒芜，连片烂菜叶子都没有，只剩玻璃培育房和大棚孤零零的矗立着。 几个变成丧尸的工人被关在各自的宿舍里，奄奄一息，闵东行不敢再大意，暴力踹开门，挨个解决。 找到养殖场时，已是下午，养殖场却不像蔬菜基地那么太平，从宿舍到饲养栏，到处都是血渍，散落的碎骨，带血的毛发随处可见。 破了一个大洞的仓库门边，丧尸少年脚下踢踏着一小段残缺的鸡爪子。仓库里有东西，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赵凌峰。 刚才他好心提醒，队长好像很不高兴。 不提醒不行，提醒也不行，他总有一种自己要被揍的危机感，到底要怎样呢？ 不需要他考虑太久，仓库里的东西已经敏锐的嗅到外面的入侵者。 几声沉闷的物体碰撞声后，是一声低沉的嚎叫，两只浑身黑毛，体型一大一小，长着两根硕大獠牙的野猪从里面冲了出来，大的那只跟一辆中型货车差不多，小的这只也比的上一辆小轿车了。 丧尸少年独自面对这两只像怪兽一样的动物，没有惧怕，甚至馋的差点控制不住流下口水。 新鲜的血肉，他太久没吃到了。 “队长，有怪兽。” 少年嗷一嗓子，众人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两只已经变异的野猪，小傻子已经摆好姿势要去抓大野猪了。 赵凌峰瞬间气血上涌，怒道：“想死啊，那是野猪，你打不过的，快闪开。”同时收了匕首，换上手枪对特战队员喊：“准备战斗，上机枪。” “我的，大的是我的。”丧尸少年兴奋的大喊。 丧尸少年一向胆小怕死，但也只限对人类和同类，面对野兽，从来没有怂过。 说不出是因为物种差异导致的选择性恐惧症，还是单纯因为从没在动物身上吃过亏，以至于在他眼里，不管大怪兽还是小怪兽，都算是送到嘴边的食物，只比从赵凌峰手里得到食物难一点点。 少年自从跟着赵凌峰，每天除了看书，就是跟特战队混在一起，即使赵凌峰还没开始教他专业的格斗技能，他天天跟着看队员们训练也看会了一些简单招式，再不是从前只会伸爪子掐脑袋的二愣子。 野猪的毛每一根都像钢针一样锋利，且力大无穷，受了惊的野猪更是蛮横的四处乱撞，丧尸少年去抓看起来最危险的獠牙，想强制将野猪制服，但他低估了野猪的一身蛮力，刚一接触就被甩飞，还在半空中时，野猪微低下头，看样子是打算用獠牙戳开这个敢冒犯它领地的入侵者。 野猪的一对獠牙锋利无比，能轻易撞碎一堵厚实的墙壁，少年没见过野猪，对这种生物的攻击手段也不懂，但他有感知危险的意识，知道不能硬扛，也不勉强，仗着自己速度快，身体灵敏，在半空中扭动身形，躲开野猪的冲撞，在赵凌峰瞄准野猪之前闪到野猪身后，死死拽着猪尾巴不再撒手。 这边大的被小傻子缠住，赵凌峰只对着野猪的脑袋开了两枪，那野猪吃痛，开始撒腿狂奔，身后还拖着个死抓着猪尾巴不放的少年。 枪声吸引来另一只小的向赵凌峰奔来，他没少年的反应速度，也自认没那个能力独自收拾这只小野猪。 “先打小的。”赵凌峰不敢托大，对着正向自己冲来的小野猪不再吝啬子弹，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寻找掩体。 虽说是小野猪，那也是相比大的那只，其实比起以往的野猪，小的这只体型已经算的上大的吓人了。 另一边特战队员已经架上两架轻机枪，肖卫波从野猪冲出来的瞬间，就吓的钻到了车底下，现在也端着自己刚捡来的步枪瞄准了小野猪。 赵凌峰躲到水泥墙后，两架轻机枪同时响起，小野猪皮再厚也架不住密集的子弹，哀嚎着转了方向，朝大野猪的方向奔逃。 这正给了已经瞄准它的狙击手机会，在小野猪最脆弱的屁股上射出两个血洞，洒下一串血花。 小野猪屁股疼再次转向，狙击手这次瞄准了小野猪大张着嚎叫的嘴巴，加上两架机枪同时射击，小野猪的整个嘴巴都被打烂了，直直的拱着地面，直到撞上仓库的墙面才停下。 大野猪似乎有些智商，听到小野猪惨叫扭头想回身支援，速度刚一降下来，少年逮住机会扯着猪尾巴借力跳到了野猪背上。 少年没有痛觉，尽管野猪毛密密麻麻的扎进肉里，也丝毫没有松手，只是揍也揍不疼这畜生，他只能拽猪毛，一撮撮猪毛被他生生拔下，大野猪疼的顾不上再看小野猪，只知道撒腿狂奔。 另一边小野猪已经倒地，机枪重新瞄准大野猪，却不敢开枪，那猪身上还坐着个为了吃肉不要命的傻子呢。 赵凌峰喊的嗓子都破了声，叫他赶紧下来，少年薅猪毛正薅在兴头上，哪里还听他的，骑着猪嗷嗷大喊：“等等，看到肉了。” 残暴的模样，比变异野猪更像个野兽，气的赵凌峰恨不得也冲上去把他拽下来揍一顿。 少年只对着一片地方薅，再厚的毛也禁不住这么拔，野猪东撞西蹭想甩掉身上的人，渐渐脱离了养殖场，朝山林深处跑去。 山里只有一条公路能开车，这一人一猪的去向却是无路可走的枯萎密林，赵凌峰只得带人一路跑着在后面追。 肖卫波从车底钻出来，很是郁闷，他不会用枪，学着电视里看来的动作，摆好姿势，扣动扳机，却是一枪都没响。 闵东行安慰他，只要通过预备队的考核，就有机会能配枪，配了枪，自然就会教他用。 两个机枪手和一名狙击手跟着赵凌峰去追大野猪，剩下的人留在养殖场收拾残局。 仓库里存放的玉米、大豆、麦子、红薯干，还有不少脱水蔬菜，几乎都被野猪给霍霍的差不多了。 他们不想去探究这是给谁吃的，都心照不宣的没戳破，只在废墟中翻找着还没完全破坏的袋子，只有肖卫波不明所以的问：“这都是喂猪喂鸡的啊，咱们也准备养猪了吗？”闵东行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叫他闭嘴。 也不怪肖卫波不知柴米贵，他从末日起就是守着食品加工厂过来的，虽然吃不饱，也吃不好，但还真没体会过饿的见什么都想啃的感觉，现在跟着侦查队，吃的更是特供的单兵口粮，在他的认知里，车队是人肥马壮，物资丰富。 这边留下善后的小队，收集完宿舍和仓库的物资，小野猪也给拔毛分解，肉和物资装车，一辆卡车就装满了。 肖卫波想找找他老乡，却只在其中一间宿舍的角落里，捡到老乡的钥匙扣，钥匙扣上有一只绣的歪歪扭扭的粉色小花。 第37章 小奶狗 想起当初老乡拿着钥匙扣向他炫耀，说是五岁的闺女在幼儿园上手工课的时候特意给他绣的，虽然他第一眼只看的出是粉粉的一坨线疙瘩，但老乡很是宝贝的天天带在身上。 粉色线疙瘩上有一滴已经发黑的血污，地上还有几根碎骨，看不出来是人的骨还是兽的骨，肖卫波找了一块碎布，把骨头收集起来，连同钥匙扣在屋外挖坑埋下。 他这边在吭哧吭哧挖坑，那边几人起火架锅，将不好存放的下水和一点碎肉给煮了，美美的吃了一顿猪杂汤，边吃边等着赵凌峰等人回来。 没人去打扰肖卫波与朋友告别，只是等他忙活完，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还能找到末世前熟人的遗骸算是幸运的，谁不是孤身一人在这末日挣扎，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好好活下去。 留守的侦查队在喝肉汤，密林深处还在跟大野猪死磕到底的小傻子已经被野猪带着不知道跑了有多远。 这大野猪身上中了几枪，一路血洒山林的狂奔，引来三只饥肠辘辘的大狗。 离开人类视线的丧尸少年，不再隐藏自己，露出獠牙和爪刃，趴在狂奔的野猪身上又啃又抓，吃的不亦乐乎，新鲜的血肉，滋润着他的全身，他是越吃越有劲，野猪是越来越虚弱，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等野猪彻底倒下时，脖子上已经缺了一大块，露出雪白的脊椎骨。 少年安静下来，吸吸鼻子，又动动耳朵，确定附近没有人类的味道，才安心的咬断野猪脖子，抱着猪头啃了起来。 身后一直寻着血迹追逐的赵凌峰，在心中盘算着小傻子存活的几率， 野猪本身就比较凶猛，少年也毕竟是个孩子，没什么实战经验，更不懂格斗技巧，空有一身蛮力，脑子还不怎么清醒，怎么能不让他担心呢。 被惦念着的小傻子，挖出野猪脑子里的东西，一块红色的，跟上次赵凌峰给他的软糖很像。 当初赢得他信任的一小块软糖，被他当天半夜就吃掉了，只换来一夜肚子疼，没觉出自身有任何变化；后来小莹抱着五颜六色的满满一大盒，姐姐说那是软糖，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但他已经被喂饱了，为了食物他犹豫了两天，最后决定看在肉干的份上，原谅队长。 他没敢立刻吃掉从野猪脑子里挖出来的这块东西，有了以往的几次经验，他知道，吃了就会失去知觉，旁边现在有三只观战的野兽，这时候他不能倒下。 那三只一黑、一黄、一花，瘦骨嶙峋，嘴角滴着口水，蹲在不远处，正痴痴的望着他。 就算换小莹来，小丫头都认识，那是农村最喜欢养的土狗，但少年不认识，因为没见过。 这三只身上各自有一些不同程度的伤痕，新伤叠旧伤，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不时的试探着伸出前爪又退回，嘴里呜呜的叫着。 少年没感觉到敌意，也没有危机感，放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跟三只土狗对视。 三只狗不停的试探着想靠近，舌头一刻不停的舔着嘴巴，口水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滴。 少年试着撕下一块肉扔过去，三只土狗跳起来争抢，肉瞬间被消灭干净，吃完又整齐的蹲坐着冲他疯狂摇尾巴。 “你们是不是饿了？”少年问。 黑狗站起来，四只脚不停的原地踢踏，吐着舌头，尾巴摇的更快了，少年觉得这东西像是在对他笑 “我越来越聪明了”少年自我称赞道。 拍了拍旁边还有不少肉的猪头，对三只狗说：“这个，送你们吃。” 三只土狗被突然滚过来的猪头，惊的先是后退几步，接着呲着牙，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危险声音。 少年坐在地上，看着它们围着猪头转，正看的有趣，赵凌峰终于追了上来。 三只狗见有人来，又紧张的伏低身子，呲着牙发出威胁的声音，少年对它们摆摆手：“你们吃，他们不抢。” 赵凌峰见这小傻子这么悠闲的样子就知道他一点事没有，竟还捡到三只土狗，打趣他：“你朋友？” 少年眨巴眨巴眼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嗯” 跟着赵凌峰一起追来的三名队员分散开，警戒四周，假装没听到他们队长又在逗傻子玩。 “你怎么做到的？自己有没有受伤？”赵凌峰踹着没了脑袋的野猪，很满意，顺便还不忘关心一下大功臣。 少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一指三只土狗：“他们一起，头送他们了。” 赵凌峰点点头，这小傻子特爱吃头，鸡头、牛头、猪头总是抢着要，前几天的羊头也是啃的只剩干净的骨头。 每个人都有爱吃的东西，他倒没多想，这次愿意把猪头让出去，他相信，这三只土狗大概真的救了他的命。 “喂，你们去那。”少年突然站起来，对三只狗喊，那三只狗轮流拖着野猪头，向远处挪，赵凌峰示意他别喊，叫上三名队员一起在后面跟着。 三只土狗拖着野猪头前行了足有两公里，在一个挨着树搭的简易棚子前停下。 里面躺着一个人，狗把野猪头拖到棚子前，一黄一花两只累的趴地上大喘气，黑狗上前用前腿去拍那人。 但是那人没有丝毫反应，一黄一花两只走了过去，用脑袋拱地上的人，嘴里发出呜呜哀鸣。 赵凌峰试探着靠近棚子，一边安抚三只土狗，离的近了，发现这竟是个幸存者。 只是上前一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四肢都还没僵硬，应该死了没多久，脸颊深陷，嘴唇干裂，这人像是饿死的。 赵凌峰叹息一声：“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这人衣服外还套着一个马甲，像是工作服，应该是这里的工人。 三只土狗饿的瘦骨嶙峋，狗没把人吃了，人也没有因为饥饿杀狗吃肉，几人感叹，狗比有些人还有人性。 将死去的工人埋葬后已是傍晚，他们必须回去汇合了，少年想把几只狗也带上，三只土狗却似乎是知道主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只趴在坟前呜咽，不愿离去。 留下野猪头给它们充饥，几人捆好野猪准备拖回养殖场，突然大黑狗冲少年汪汪直叫唤，不时的还频频回头，少年不懂是什么意思，赵凌峰告诉他，可以跟上去看看。 跟着大黑狗又前行了200米，在一个背风的陡坡下，一只同样浑身漆黑的小奶狗被大黑狗叼了出来，放到少年面前。 小奶狗声音微弱，浑身毛发到处粘着碎树枝，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没走两步又倒下去。 大黑狗舔着小奶狗身上蓬乱的毛发，看看少年，又低下头用鼻子拱一下小奶狗，不停的发出低声的呜咽。 少年捧起小奶狗仔细端详，小狗的眼睛半睁着，身上毛茸茸的，看起来肉肉的，但是一摸都是骨头，几乎没什么肉，这东西小的还不够他咬一口，给他干嘛？ 带着疑惑，跟着大狗又回到埋葬狗主人的坟前和赵凌峰汇合。 “能不能活，听天由命了，走。”赵凌峰瞄一眼大黑狗，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往回走。 少年捧着小奶狗跟在后面，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这个小，我一个人吃” 赵凌峰朝天翻个白眼，心里为大黑狗的信任不值，没好气道：“这相当于临终托孤，你吃的下就吃。” 将大野猪弄回养殖场后，天已经黑透，只留下小半只猪腿，其他连同在仓库收集到的粗粮一起，先让队员们运回了县城。 吃晚饭时，少年还捧着小奶狗不放，赵凌峰找了个破碗帮小奶狗也盛了一碗肉汤。 小狗饿的恨不得钻进破碗里吃，赵凌峰使坏故意拿开碗，小狗还在少年手心里，小舌头离开碗还在条件反射的舔着，粉嫩小舌舔到少年的手指，刚长出一点的牙齿不小心接触到了手指，又立刻松开，这一瞬间的接触，酥麻感依然被他感觉到了。 他想咬回去。 赵凌峰放下破碗，又拿起一碗满满都是肉的肉汤递给少年，一扭头就见少年叼着小奶狗的脖颈。 小狗被叼着，身子软软的挂在少年嘴边，一动不动，赵凌峰笑骂道：“傻子，脏不脏啊，赶紧吃饭。” 一嘴狗毛的少年抽抽鼻子，还是那碗肉香一点，这小狗就等下次饿的时候再吃，嘴一松，小狗掉到了少年腿上，委屈发出一声嘤咛。 少年哪里还管这只没什么肉的食物，抬手接过一大碗汤，捞起汤里的一块带肉的骨头，狼吞虎咽的啃起来。 养殖区在上风口，难闻的气味被山里一刻不停的风带走，虽然到处都是残肢和血污，实在不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但这会天也黑透了，没有别的选择，干脆眼不见为净。 他们这些人什么没见过，一整天的奔波，这点污秽并不会影响到一行人的睡眠。 除了肖卫波，害怕的要命。 半夜想上厕所，值夜的人叫他就地解决，他放不下羞耻心，最后拉着除了值夜的，唯一还清醒的小傻子。 黑暗中，小傻子眼里闪过一抹光彩，再三跟他确认：“你让我陪你去尿尿？” 肖卫波很着急，急的原地跺脚：“是啊，快点，要憋不住了。” 丧尸少年嘿嘿一笑，倒比他还着急的在前面带路。 两人出了养殖基地，在基地外的墙脚下，肖卫波一边跟少年搭话一边壮着胆子解决个人问题。 黑暗中丧尸少年的獠牙闪着寒光逼近，手上锋利的爪刃露出，掐着肖卫波的脖子，脑袋贴在肖为波的脖颈处，就要张嘴咬下去。 “喂，你干嘛，我对男的没兴趣啊，营地里多的是女人，你至于吗？”肖卫波眼神不好，在黑夜里更是瞎子一般，他只感觉的到少年的呼吸喷在脖颈上，以为自己正在被猥亵。 “你们在干什么？”一束强光照在两人身上，随后是赵凌峰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少年瞬间收了爪刃，獠牙也缩了回去，肖卫波提上裤子一言不发转身向基地内跑去。 又被打扰了，队长简直是他的克星。 “没干，什么”少年不会说谎，确实啥也没干成，听在赵凌峰耳朵里，就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赵凌峰把手里捏着的一坨黑毛球扔回到少年怀里：“自己的狗看好。” 说完转身准备回基地，走了两步停下来又丢下一句：“不准对幸存者乱来。” 肖卫波被吓的没尿出来，回到基地又急了一夜，每次忍不住要当场解决时，就见着少年闪闪放光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视着，只得生生忍住，数着秒度过。 从此以后，肖卫波再不敢跟少年多说一句话。 第二天，天刚微亮，赵凌峰拿着望远镜站在高处观察地形，天亮才终于解决个人问题的肖卫波刚安心的闭上眼，就被闵东行又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叫他别贪睡，准备出发了。 路只有一条，不需要指示牌，也不需要向导，公路一侧是被植被覆盖的山体，另一侧是悬崖，两边树木林立，枯藤缠绕，只是不再郁郁葱葱，只有枯黄一种颜色。 坐在后座的队员不时的感叹，若在以前这里确实是一处度假的好去处，闵东行嘲讽他，若在以前在坐诸位怕是没资格来这里，听说能来这里住的，光富还不够，还得是有权势的贵人。 丧尸少年抱着小奶狗半个脑袋探出窗外，他在努力从急速掠过的风中搜寻可能出现的危险味道，闵东行以为他喜欢吹风，于是逗他：“你把手伸出去，掌心向前，能体验到抓奶的感觉。” 少年缩回脑袋，好奇道：“什么是抓” “奶”字还没出口，赵凌峰一个急刹车，冷冷道：“闵东行，车上有点热，要不你去车顶坐着。” 闵东行没准备，脑袋结结实实的跟前座座椅来了个亲密接触，揉着脑袋抗议：“老大，撞傻了，谁给你探路啊。” 赵凌峰有些不高兴：“你在小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他小孩子，他爬野猪身上的时候可一点不像小孩子，都是男人，怕什么。”闵东行毫不在意的反驳。 赵凌峰是他老上司了，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严厉，平时经常跟他们胡混在一起，队里是纯纯的和尚庙，习惯了说话没遮没拦，这也算是战前活跃气氛调动情绪的一种方式。 少年却很怕赵凌峰发火，两人因为他争吵，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万一赵凌峰越来越火大，回去罚他没肉吃怎么办？ 第38章 疗养院 少年思索着开口：“我不听，我不是男人。” 闵东行：“” 另一名队员：“噗，哈哈哈哈哈。” 赵凌峰也被他这话气笑了：“真是个傻子。” 在蜿蜒平坦的公路上行驶半个小时后，一道高大的牌坊横跨在路中间，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观山阁] 牌坊两边设有岗亭，一进一出两个道闸，让人惊讶的是岗亭都空荡荡了，电子摄像头依然尽责的拍下车牌号，机械的电子声播报完车牌号，提示临时车请稍后。 赵凌峰一手握着方向盘，玩味的笑了，长这么大没干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情，现在他要理直气壮的硬闯关卡。 “小傻子，咱车子还有车牌号，一会去摘了，交给你啦。”话音落，油门踩到底，越野车轰鸣着撞开栏杆冲了过去。 随即警报声响，后面坐着的队员捂着眼睛哀嚎：“我以前可是交警啊。”闵东行拉开他的手，冲他微笑着，手枪对着闪光的报警器 砰— 丧尸喜欢破坏的感觉，少年当然也不例外。 警报器的碎裂引起的爆炸声，让他兴奋的想嗷嗷叫唤，手上力道不自觉的重了些。 被他捧在手中的小奶狗痛的嘤嘤叫，这才引起他的注意。 少年将小奶狗举到眼前，威胁道：“别叫，再叫吃了你。” 小奶狗果然懂事的脑袋一缩，重新把自己卷成个球，一动也不敢再动。 这只小食物很听话嘛 正当他在心里重新评估小奶狗的存活时间时，一丝同类的气味飘来，他吸吸鼻子，分析着味道的来源和数量。 很多，很近。 “队长，有丧尸。” 赵凌峰已经停了车，打开了车门：“已经看到了。”随后下车的队员们交代：“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 “是” 眼前是疗养院正门，简约大气的入口，像个高档小区，此时在大门口附近蹒跚移动着十来只丧尸，有一只头上还带着护士帽，还有一只身上的保安服还整整齐齐。 虽然看的出来它们都在努力向食物奔跑，速度却实在算不上快。 赵凌峰率先冲了上去，先踹倒一只，匕首在双手间翻飞，手起刀落间一只丧尸脑袋就滚到了地上，另外几名队员也毫不含糊，没有一丝惧怕，各自拿着长刀或短刃，甚至还有心情调侃着：“队长，给咱们留几只热热身啊。” 少年拎着小奶狗，跳下车却没冲上去。 丧尸没有人性，也没有思想，同类之间为一口食物会不死不休的争抢，但没有食物的时候还是很和平的。 这一堆同类没有抢他的食物，他却跟着一群恐怖的人类过来杀它们，他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不想加入。 十五六只丧尸，对身经百战的特战队员们，实在算不得什么，不到5分钟就被几个猛人争着解决完。 赵凌峰在其中一只衣服完整的丧尸身上抹干净自己的匕首，回头却没见到少年：“小傻子，人呢？” 少年从车屁股后面探出头，手里举着车牌冲他摇晃，再看车头前的牌子也已经被摘掉了。 赵凌峰知道，少年害怕丧尸，这一次没有吓傻，已经比进攻花溪县时的表现强多了 再多带他经历几次战斗，这保镖很快就能用了。 对小傻子挥挥手：“走了，跟上” 少年一阵风似的跟上几人，身后急切的嗷嗷叫唤声，才想起被他忘在原地的小奶狗。 只见那小短腿下四蹄飞快交替着朝他奔来，一小截粉嫩嫩的小舌头挂在嘴边，露出一种似乎在微笑的表情。 小奶狗跑到他脚下时，还因为没来得及刹住脚，一头撞在了地上，打个滚又跳起来，蹦蹦跳跳的扒拉他的脚，小尾巴更是摇的跟个小风扇似的。 少年胸口有一种涨涨的感觉，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是再次捧起小奶狗时，那结小舌头在他手上和脸上胡乱的舔，尾巴摇晃着拍在他手上，所碰之处，哪里都是痒的。 其他人已经进入大门，赵凌峰在他身侧，忍不住摸摸小狗的脑袋，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温情，被少年下一句话击的粉碎：“它的舌头，很好吃，我想吃。” 赵凌峰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总算相信这傻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问道：“它父母都是忠犬，把孩子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你为什么会想吃掉？” 少年歪着脑袋看着手心里的小奶狗思索：“忠犬是什么？它很好，是我的。” 这小傻子平时除了吃什么都不在乎，还是个脑子不清的自闭症患者，作为少年的领养人，赵凌峰觉得，自己有义务教导小傻子，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它现在已经属于你了，你看，刚看你跑了，它还来追你，这说明它也很在乎你。”赵凌峰又指指地上躺一地的丧尸：“要是你吃了它，它就会像这些人一样，死掉了，不存在了，你以后都见不到了。” 看着少年若有所思的样子，赵凌峰觉得他是听的懂的，于是又说：“忠犬就是你把它养大，它就会一直陪着你，而且还会保护你，你也可以让小莹养，它以后也会保护她的。” “小莹？保护小莹？” 赵凌峰点点头：“是啊，它会拼命保护小莹的。” 少年对着小奶狗笑了笑：“不吃你了，你要保护小莹。” “不吃它了？” “嗯，给姐姐。” “行，给你姐姐，现在要行动，你可以把它放你的口袋里。”赵凌峰总算是替这只小奶狗松口气，这条狗命大概能暂时保住了。 少年穿着卫衣，肚子上刚好有个口袋，把小狗塞进口袋里，拍着自己肚皮，叮嘱它别掉下去。 进入疗养院大门，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后是一栋六层大楼，楼宽且长，站在广场看，几乎占据整个视线，一侧墙体上几个大字-----服务中心。 看起来也没那么高档，甚至有点十多年前的城乡结合部的味道。 站在中心大楼前，少年就嗅出这楼里气味纷杂：“队长，有活人，有丧尸。” “活人在几楼？” 少年摇头，味道太多，他分析不出来，且活人味道太弱，弱到普通丧尸应该也根本闻不出来。 赵凌峰在少年耳边轻声嘱咐：“以后这种事，只能跟我一个人说，懂？” 少年点点头，不懂，但他知道，听话有肉吃：“加肉。” 赵凌峰白他一眼，没答应也没拒绝：“东行，你们三个走楼梯，从顶楼往下走，接着又向另外几人交代：“你们去住宅楼搜索，肖卫波带路。” “是”队员们已经收起在路上时的轻松调侃，进入战斗状态。 赵凌峰又加了一句：“注意搜索幸存者，有危险就开枪示警，记住，东西不重要，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队长。”一名队员扛着枪笑着说。 肖卫波一缩脖子，看向闵东行：“我有点不放心，我去车里等你们。”接着就被那名队员连拖带拽的拉走，还一边安抚着他：“你怕什么，闵东行没我强好，长跑比赛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放心，哥会保护你的。” 赵凌峰和少年一组，从正门进入大厅，内部装修倒是有些考究；左侧是连续六间接待室，穿过接待室到尽头是图书馆，右边是储藏室还有一整排的厨房。 厨房很大，有中式厨房和西式厨房，还有酒水室，再往里走，是三间储藏室，一间空的，一间整个一大冰室。 只是停电后里面原本储存的东西腐烂到看不出是什么，且味道臭气熏天，两人只开一条门缝看了一眼，就立刻关上了。 最后一间也是空的，储藏室门口有打斗的痕迹，还有一些人型黑灰和随处可见的黑色污渍。 小傻子说的幸存者大概在这里战斗过，并拿走了储存室的物资，幸存者将这里搜刮的很干净，连丧尸都没留下一只。 两人折返穿过大厅和前台，查看另一侧的接待室，里面一切陈设如旧，连灰尘都没有，进入尽头的图书馆，玻璃门敞开着，入口前台上还摆放着一些饮料和茶罐。 旁边架子上摆放着报纸和杂志，赵凌峰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日期是末日前一天刚出的，封面是个年轻男人，写着某国新贵与他的科技产业，还有一叠报纸，头版是某国在开发南极过程中发现新物种。 赵凌峰没细看，手里紧握匕首，敲击着每一处路过的桌子或书架，丧尸少年在他身后，摸着肚子兜兜里不安的小奶狗。 几十个书架后是一个读书室，座椅都是柔软的皮沙发，中间用绿植摆成的架子相隔，与隔壁互不干扰。 “不是疗养院吗？做这么个图书馆干什么。”赵凌峰不解，不自觉问出声。 少年回答：“不知道。” “哈，没事，不懂就学啊，去挑几本书拿回去学习。”一楼一只丧尸都没有，让他很失望，等着小傻子自己去挑书，赵凌峰将自己埋进皮沙发中。 沙发柔软舒适，还会自动适应人的身体结构，很久前他就想买个这样的沙发，但价格太贵一直在犹豫。 想起沙发就难免想起家人，特别是女儿搂着他脖子粉嫩嫩的小脸对着他笑，甜甜的说：“爸爸，宝贝想你了” 他常常外出执行任务，这一次离开的时间也不算最久的，到现在，他依然有种错觉，仿佛在遥远的某个角落，家人依然在等着他回去。 正闭目思念的赵凌峰忽觉一阵阴影笼罩下来，猛的睁开眼，小傻子抱着一叠书正站在他面前：“挑好了？我看看。” 接过少年递过来的书，赵凌峰无语了。 足有五厘米厚的一本书，还是英文的，他根本看不懂，拿回去当手纸吗？赵凌峰眉毛都在跳，问他：“你看的懂？” 少年摇摇头：“这个字，面熟。” 赵凌峰重新窝进沙发闭上眼，悠哉悠哉的调侃道：“没看出来啊，还有可能是个外国傻子？你面熟我不熟，这个我教不了，再换一个。” 少年在书架上来回转悠一圈，又抽了几本书回来，赵凌峰都不满意，再让他去挑。 这么来回几趟，少年站着不动了，只是盯着他，那意思像是说：你来挑，挑你喜欢的好了。 最终赵凌峰在一架贴着国学的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塞进小傻子怀里，叮嘱他千万抱好，丢了回家没肉吃，而那些他根本不认识的英文书代替他躺进柔软的沙发里。 二楼是一整层的娱乐厅，有室内篮球场、射击场、器械健身场、桌球室，还有三间ktv房，甚至还有两间电影放映室，室内是一张大床。 小傻子之前说的幸存者就藏在其中一间放映室。 这是一个名叫美凤的女孩，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到齐腰的黑发，只穿着一套三点式内衣，窈窕的身材展露无疑。 起初赵凌峰以为她死了，但当他准备退出不打扰她时，女人缓缓转过头，只惊讶的睁大双眼，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 “你好，小姐，我们是救援队，你得救了。”赵凌峰见人突然动起来了，也没太惊讶，平静的说出每一次遇到幸存者都会说的话。 女人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扑到赵凌峰身前，像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掐住赵凌峰的手臂。 话没出口，已泪流满面。 女人身上的味道一言难尽，连赵凌峰这种什么都能忍的人都有些受不了，抽回自己手臂又后退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去一楼等我们，稍后会带你离开。” 赵凌峰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女人这才回过神来，蹲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呜~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都死了，都死了啊，呜呜！！！” 她哭的绝望又凄凉，赵凌峰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不能在这里耗太久，扭头对少年道：“小傻子，你陪她去一楼，等我下来。” 丧尸少年闻言，脑子里已经在想是在一楼就吃还是跑到外面吃。 当然也没在心里忘记感谢队长赏他食物，预备进食的嘴角微张着，甚至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差点滴落出来的口水。 第39章 从没见过的新同类 少年的反应，看在赵凌峰眼里却是完全变了味：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不是男人吗，这会怎么突然开窍了？，可是昨晚他不是还跟肖卫波 是他误会了吗？ 赵队长眼神复杂的瞪着少年，一字一句的说：“你，不准动她。” 少年眼神黯淡了下来，收起一脸吃相，不满的抗议：“我不去，上面有丧尸，你打不过。” 女人终于哭够了，也站起来点头如捣蒜的劝道：“别去，上面上面有怪物。” 听到女人的警告，赵凌峰更要去，上面还有他的战友呢，便问道：“上面的丧尸很多吗？” “不，只有一只，但是”女人浑身颤抖着，似是虚弱到极点，连续的喘着气，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看那样子几乎是快要晕厥过去。 赵凌峰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一瓶水和压缩饼干递给她并交代：“一楼安全，吃完东西自己下去到一楼等。” 女人再次抱住赵凌峰胳膊，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抿着唇，眼中重新蓄满泪水。 “若我们天黑还没回来，就自己去县城，那里现在很安全，有我们的部队。”赵凌峰皱着眉头，又往后退了几步。 女人看着两人往标有安全出口的楼梯间走去，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顺着楼梯上了三楼，赵凌峰一路用匕首敲击着栏杆，想让丧尸自己跳出来，省得他浪费时间找，只是除了他弄出来的噪音，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整层都是中医理疗馆，都有什么项目早就被破坏的看不出来了，只有一块牌子，顽强的斜挂在墙上，上面三个字【国医馆】 只是不管他如何敲击，始终没有一只丧尸出来接客，倒是少年，被他敲的烦躁不安，终于忍不住提醒道：“这里没有，在上面。” 少年话音刚落，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后，接着一声枪响，赵凌峰心中一沉，暗道：糟了。 楼上的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分别时赵凌峰也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 一般的丧尸，那三人肯定都能轻松解决，这会开枪大概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的东西了。 两人顺着楼梯往四楼爬时，又接连听到几声枪响，赵凌峰心中更加的急切，三步并作两步的狂奔中，已收起了匕首，将背上的冲锋枪端在了手中。 大楼四层，整一层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中间有个池子似的坑，其他都是一间一间的房间，只是两边的外墙原本是玻璃的，此时有一面已经碎裂，层高也比普通楼房要高的多，大约有个五六米。 坑中间正立着一个泥巴球似的东西，直顶到天花板，看不出头在哪里，也看不见有腿脚，表面是一层布满癞蛤蟆皮似的凸起的疙瘩，不停的流动着。 从怪物身上滴落的黏液，沾到地面的杂物上，不管是一片纸屑还是一片植物的枯叶，瞬间就会被腐蚀殆尽。 怪物的注意力被对面三人的枪声吸引，那东西好像行动不便，只会在原地扭动着旋转，但转动的速度也不快。 赵凌峰姑且认为怪物现在是在背对着他和小傻子。 三人不停的冲怪物开枪，只是，子弹射进怪物身体里，像是打进泥坑中，除了溅起一点四射的液体，怪物的身体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找地方躲起来，小心怪物的毒液。”赵凌峰提醒还抱着书站在安全出口的少年，他自己则摸到一架柜子后面瞄准怪物，开枪射击，吸引怪物注意力，想为三人争取时间逃出来。 怪物被连续射击的枪声吸引，发了怒，也不见转身，只有身体中间靠上一些的位置，有一个层层叠叠，长满锋利尖刺的洞，不停的开合着。 赵凌峰看到怪物身上的洞，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以为是电影里的异形怪物爬进了现实。 但怪物可不给他发呆的时间，肥大的身体中竟伸出一根泥巴组成的手臂使劲一甩，带着粘稠的黑色泥点子向赵凌峰藏身的柜子喷射而来。 柜子瞬间被洞穿好几个大洞，赵凌峰手边没遮没挡，只得狼狈的向后翻滚，那泥球有了目标，又伸出一条手臂，两根手臂挥舞的飞快，似乎是想用毒液把面前的人给埋了。 一边看戏的少年顿时就不乐意了，打他的饲养员就相当于是在打他，队长绝对不能被别的同类弄死。 长成这样的同类，他也是第一次见，但气味是同类没错，对方虽然长的吓人，但他暂时没有危险将至的感觉，甚至也没生出一丝恐惧感，这代表他不一定能打的过对方，但对方应该也拿他没办法。 眼看一大片泥巴雨点般袭来，赵凌峰身后是墙，再退无可退，左右两侧也是无遮无挡，他觉得这次大概真的要嗝屁了。 刺啦啦------ 像水泼进了油锅里，紧接着是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熏的赵凌峰差点吐出来，但是他只能忍着，不能吐，因为是身前的人为他挡下了毒液。 少年俯在赵凌峰身前，从肚肚兜里掏出小奶狗，放到赵凌峰手上：“你帮我拿一下” 说完便转身快速的向对面的外玻璃墙冲去，同时十指微屈，伸出了爪刃，路过怪物身边时，迅速从怪物身上削下一大块泥巴，接着又将还在蠕动着的泥巴重新甩回怪物身上。 嚣张的挑衅成功激怒了泥巴球怪物，长满尖刺的大嘴突然快速的面向少年，发出一声咆哮，泥巴球身上又分出两只手臂似的肢体，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扒拉着。 赵凌峰扔掉被腐蚀出好几个洞，已经报废的冲锋枪，换上了手枪，闪到安全门旁边。 站在玻璃外墙边缘的少年喊另一边的三人赶紧离开。 有他吸引怪物注意力，他们可以从怪物身后逃进安全门。 正在用两只泥巴肢体胡乱在身上扒拉的怪物，听到身后动静想转身，少年吆喝一声，双目泛着银光注视着怪物。 那怪物一愣，就这一瞬间，三人已经快速穿过怪物身后，撤退到了安全门后。 怪物也只是怔愣了两秒钟，待清醒过来，泥巴手臂开始拉长，向着少年抓去。 “可以了，撤退。”赵凌峰冲少年喊，同时对着怪物射击，想为少年争取逃跑的时间。 怪物没有转身，另一边的爪子还在向少年身边抓去，面对安全门的背后又伸出两条手臂，泥点子似的粘液向安全门甩去，好在门够厚，只是一点斑驳并没有被穿透。 丧尸少年又气又急，他其实并不想对同类下手，只是在为这几个笨蛋争取时间。 他刚才背后被毒液糊了一背，只刚开始有些发热，这会已经没感觉了，这说明这些毒液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他也不太想主动虐杀同类，只要这些人走了，他也会离开。 丧尸少年躲开怪物的爪子，催促着几人离开：“队长，你们先走。” 赵凌峰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退回到安全门内，叮嘱三人，回到一楼找幸存者，通知其他人，回车上等他们脱身随时准备离开。 闵东行不愿意先走，赵凌峰怒骂：“你傻了，你们这群笨蛋又没我们跑的快，老子才不会在这死磕，带上这只狗崽子赶紧下去。” 把一伙人赶走，赵凌峰却没离开，他不放心小傻子，以安全门为掩护，手枪瞄准怪物脑袋，随时准备补枪。 闵东行在一楼没见到女人，立刻跑出疗养院大门，那女人正缩在车门边瑟瑟发抖，怪物的怒吼声从大楼传出，女人惊恐的捂住耳朵，抖的更厉害了。 “嘿，起来，你挡住车门了。”闵东行用脚碰了碰女人的身体，女人像触电般弹了起来，看清来的是几个正常人，立刻去抓闵东行的手，慌乱到语无伦次：“快走，快走，他们被吃了，快走啊，钥匙呢，车钥匙呢，我打不开门，快带我走。” 女人最后的声音歇斯底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让最开始见到她的穿着还有些旖旎的男人们，顿时失了再多看一眼的兴趣。 “不行，我们不走，你也不准走，老实待着，等我们队长出来。”闵东行推开挡住车门的女人，没有一丝怜惜。 此时大楼上又传出一阵嘶吼声，只见从大楼中间掉下来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接着，唧一声，连他们在外面都看的到溅起的泥点子。 退到大门外的队员们见状，立刻又飞奔了回去。 站在碎玻璃墙边的赵凌峰审视的目光盯着少年。 小傻子竟能控制住怪物，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刚才事出紧急，在怪物安静下来的时候，赵凌峰对着怪物开了一枪，那怪物发了狂，向他甩毒液，只听少年嘴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吼声，才又重新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 那怪物一点点的滚动着靠近少年，少年也不动，稳稳的站在原地，等到怪物离边缘足够近时，赵凌峰找准时机，搬起手边的大花盆连怪物带花盆一起推出了窗外。 大怪物没了，赵凌峰问小怪物：“你刚才干了什么？” “”喉咙好热，试着张张嘴，好像还有点漏风，他说不出来话了，只得指指自己喉咙，又摇摇头。 “吼那么大声，伤到喉咙了？”赵凌峰皱着眉头试着猜测，少年立刻认同的点点头。 赵凌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喃喃道：“声音确实会引起丧尸的注意力。” 还有一句没说出来：可也不至于能让怪物那么安静的等他来推。 赵凌峰只听到少年的吼声，却没注意到少年嘴角的快速开合，和眼神中泛出的银光，少年也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打算，最好就这么糊弄过去，一切回到原来的状态。 广场的地面被腐蚀出一个大坑，浓稠的像黑泥一样的粘液被喷溅的到处都是。 闵东行急着想跨过去，但地面没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鞋底刚一沾到粘液就被蚀穿一个洞，惊的他整个鞋都不敢再要，只得站在广场边缘，连喊再比划的示意赵凌峰继续向上走。 站在四楼的赵凌峰只看的到他像只猴子一样手舞足蹈，脱口而出一句吐槽：“这傻子干嘛呢” 少年却看的清楚，闵东行一直在指楼上，但他这会更在意的是“傻子”这两个字。 赵凌峰总是喊他小傻子，他一直以为那是给他取的名字，等他喉咙好了，一定要好好问问这件事。 少年拉拉赵凌峰，指指楼下还在蹦的闵东行，又指指楼上，赵凌峰这才终于明白，这是叫他上楼。 他们现在是在四楼，继续向上的五楼是一间间封闭室，透过玻璃发现里面都是各种仪器，其中一台他认识，那是做核磁共振的机器。 还有两间是独立药房，这一层保存基本完好，没有丧尸，也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只是货架上的药有一些散乱的掉在了地上。 接着是顶层六楼，像是办公室和会议室，这里总算看出点服务中心的意思，这一层也是整洁光亮，还保持着前一天保洁清扫过的样子，只是再也等不来使用的人。 可是闵东行不会无缘无故叫他向上走，直到上了天台看到上面的东西，赵凌峰乐的想仰天大笑。 天台上停着一架直升飞机，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宝贝啊，他刚好学过开直升机，虽然型号不同。 但都到这会了，也没人再管他操作细节合不合规，他有自信只要有燃料就能开起来。 赵凌峰得意的拍着少年的肩膀：“哈哈哈，老子今儿就带你上天浪一圈，让小傻子长长见识。” 少年抬头看看天空，有点怀疑这么个大东西能上天？ 赵凌峰先检查了直升机状态，在查看机舱时，驾驶室后坐的一个大箱子引起他的注意，打开一看，满满一箱不可言说的东西，吓的心脏忍不住突突直跳。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难怪这里的一切都不同寻常，这地方不简单啊。 东西肯定是不能带回去的，留在这里又感觉是个隐患。 凑过来看的少年好奇的问：“这什么？”声音哑的厉害，跟光碟卡住了似的，每发出一个音节，喉咙里就是一股滚烫。 “吃了就会死的东西。” 赵凌峰重重合上箱子，这一动作才让他感觉到自己肩膀又麻又烫，还有些僵硬。 第40章 不要公主抱 少年指指赵凌峰的肩膀，说了两个字：“有毒。” “什么毒？你怎么知道？” 少年吸吸鼻子，又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臭了” 喉咙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 不提醒还不觉得，现在说起来，赵凌峰就感觉到，肩膀越来越疼：“你怎么不早说。” 清澈的银眸无辜的眨巴了一下，少年指指自己喉咙，他想说也说不了啊。 少年身上也有好几处被毒液碰到，前面的衣服上被腐蚀出几个洞，甚至整个背上的衣服都被腐蚀光了，但只开始的时候有点烫，之后就没感觉了。 他知道人类脆弱，所以刚才见赵凌峰被毒液沾染才会出手，但队长在他眼里又是最强大的，比其他人类都要强大，他以为赵凌峰至少能撑到回去治疗。 赵凌峰忍着僵硬，脱下外套，扯开衬衫领子，肩头到手臂的位置，一块足有乒乓球大小的黑色圆点，像融化的黑泥，那泥点子在他扯开衬衣时触碰到完好的皮肤，瞬间又是一个洞。 少年立刻扯住他衣领对他摆手，急喊道：“别碰。” 嗯，声音恢复了，喉咙也不像刚才那样烫了。 赵凌峰看着那块腐烂的伤口，并没有太在意：“别管了，回去再说。”倒是还有心情关注少年的喉咙：“你嗓子好了？” 少年没回他的问话，只是认真盯着两个黑色泥洞看。 他视力很好，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现在伤口正在以人眼不可发觉的速度蔓延：“好，回去要快点把手砍了。” 少年说的轻巧，语气像是在说：好，把头发剪了。 赵凌峰却是一脸震惊，手砍了，那他不是废了：“不至于”看着少年认真的表情，又问：“你确定？” 少年点点头：“现在帮你割掉，回去帮你砍手。”少年从腰间抽出金色的大红色嘴比划着，似乎是在等赵凌峰做决定。 赵凌峰一见这阵势，更急了：“等等，你会吗？你用这东西不行，要不换个匕首，要不要消下毒？” 少年不明白他的意思，疑问的眼神看着他：“割肉，我有经验，你的匕首不行。” “等下，刚才路过药房了，你还记得吗？你至少去找瓶酒精消下毒啊。”赵凌峰是真的怕，不是怕割肉，是他怎么都觉得这半吊子的傻子不靠谱。 而且这傻子手上拿着个奇怪的骨头似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放心。 只是说话的这会功夫，那块腐烂的伤口扩大的范围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甚至已经能感觉的到又麻又疼的感觉，在向手臂蔓延，还有一种肩膀上像是有东西正在啃他错觉。 “好。”少年应了声，伸手就想将赵凌峰打横抱起。 赵凌峰立刻阻止了少年的动作，他是肩膀受伤，腿又没瘸，为什么要被个傻子公主抱啊。 “小傻子，你不是傻子，你装傻是不是，你故意报复是不是。”赵凌峰推开少年，羞恼的质问道。 少年却问起另一件不相关的事：“所以小傻子不是名字对吗？” 赵凌峰闭嘴，不说话了。 少年趁机抱起赵凌峰，冲回大楼，到了药房门口才放下他：“你找药。” 赵凌峰瞪了一眼少年，抬脚踹开药房玻璃门，发泄似的在药架上寻找着典伏、酒精、止痛药。 这些药本就是常备药品，在药房里是最基础的储备，很快就在一排日常用药的货架上找齐了。 一整盒止痛药，也忘了看说明书上写着一次吃几颗，全挤出来直接塞进了嘴巴里，又教着面前的赤脚医生给匕首消毒。 少年看他要吃人的表情，不敢反驳一一照做。 捏着匕首靠近伤口时，少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换成了鸟嘴，赵凌峰只来得及感觉到一丝滚烫，少年在他身后淡淡道：“好了。” 好了，好了，割完就好了，还在等着剧痛来袭的赵凌峰完全没理解这句好了是什么好了。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剧痛虽迟但到，伤口却没有在流血，而是像烫伤一样，通红一片。 “手臂够粗，骨头还是白的，不用剁手了。”少年看着伤口像是在跟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赵凌峰看了一眼少年手上的鸟嘴，再低头看看他手臂上新剜出的肉坑，忽然一阵眩晕袭来，他想睡觉。 失去意识前才想起来：刚才止痛药好像吃太多了。 还听到了少年执着的追问：“小傻子不是我的名字对不对，我能不能换一个名字。” 也不知道是吃太多止痛药麻坏了脑子，还是毒液进了血液，赵凌峰一连昏迷了七天，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他人却还在沉睡中。 昏迷中的赵凌峰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个变态拼命往他嘴里塞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是又腥又咸的液体，有时候是又苦又臭的块状物体，任他怎么挣扎，身体不受控制，只能任人摆布。 最后一股冰凉流向全身，他又觉得舒服极了，身体也终于恢复了控制，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困倦感。 在赵凌峰昏迷期间，闵东行已经带人去将直升机给拖了回来，那箱不可言说的东西自然是重点销毁对象，一点也没带回来，全散进了泥球砸出的大坑里。 又在其中一间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十多把手枪和十多箱子弹，还有十几套对讲机。 拿到对讲机，闵东行当时感动的都快哭了，他们以后行动终于不用全靠吼了。 疗养院里唯一的幸存者，那个叫美凤的女人，也带回了那座不同寻常的疗养院的信息。 那地方是一个集团窝点，疗养院也是真的，里面因为服务完善，有很多有身份的人去。 而她是一名名义上的护士，其实她才上了两年的卫校，经朋友介绍来到这里，会一点护理常识，长的漂亮，是集团内部用来招待贵宾的佳丽。 灾变后，她和另外两名护士，三名保安活了下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三个本就不合，其中一名比较帅气的保安深得另外两个女人喜欢，而另外两个男保安对帅气保安怀恨在心，弄死了帅保安；再接下来就是一串复杂的勾心斗角，直到一对男女不想再待下去，偷了他们的食物，上天台打算开直升机离开。 她站在天台上，亲眼见到那架直升机起飞没多久，就一头撞进茂密的森林中，随着直升机毁掉的还有从他们手里偷走的食物。 剩下的三人也想过离开，也真的跑了出去，到了县城，看到满城的丧尸，又退了回来。 为了找到更多食物，三人翻遍了附近山林，后来在养殖场总算找到了些粮食，在搬运的时候，最后一个男保安，被一只大野猪袭击，受了伤，回来的时候，又被几只丧尸围了。 虽然三人合力最终还是逃了回来，但男人身体却是越来越虚弱，男人在失去意识前，自己离开了，美凤和女人躲在二楼，紧锁房门，不敢再跑出去。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楼上总是有一阵阵的嘶吼声，另一个女人受不了幽闭的环境和无时无刻的威胁，精神崩溃后发疯般跑了出去。 美凤同样忍受着饥饿，但偷偷藏起的食物是她冷静的底气，最后只剩她一个人躲在影院包房里，一天只吃一点，尽量减少活动。 她每天基本都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敢跑出去，只是缩在房间，等待着她的结局，直到赵凌峰发现了她。 疗养院更多的情况就不是她一个服务人员能得知的了，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赵凌峰这一觉又睡了三天三夜，似是恨不得把几个月没睡够的觉一次性全补回来。 迷迷糊糊中，有些气闷，还有个硬东西在往他嘴里塞，戳的他嘴巴生疼。 一睁眼，眼前是张放大的脸，似乎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看起来，一副严肃且认真的表情，连他醒了都没发现。 “干什么呢？”赵凌峰拍开嘴边的东西，猛的坐了起来，一大块肉干顺着胸口滚到了腿上。 少年对他毫无征兆的苏醒，并没有太惊讶，晃了晃手里还捏着肉干，说：“你死太久了，我在救你”说完将手里的肉干塞进了自己嘴巴。 赵凌峰给气笑了：“老子命长着呢。”见少年吃的香，他也觉得饿极了，一把抢下少年手里咬了半口的肉干，也咬了一口，说：“所以，在梦里拼命给我嘴里塞东西的变态是你吗？” 少年眨眨眼：“梦里是谁？”又指了指赵凌峰的肩膀：“你还疼吗？” 赵凌峰这才发现，肩膀上的伤奇迹般的长好了，试着活动了一下，没了僵硬感，再低头看去，那块被剜掉的肉也长好了。 好像受伤的事，是一场幻觉。 又突然想起，少年身上比他沾到的毒液还多。 “你呢？你怎么样，我看看？”说罢，拎着少年衣领就要扒开看。 少年只在刚接触毒液时觉得有些烫，从疗养院出来时，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但是赵凌峰亲眼见到他挡下了毒液，虽然少年说着自己没事，他却是非要亲眼看看才放心。 少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沾了毒液却没事，又不会说谎，更不敢让他看，只能躲闪。 本就薄薄的一层短袖上衣在呲啦一声中扯破了。 上身只剩几块破布的少年突然灵机一动，解释道：“我我只是伤着衣服了。” 赵凌峰哪里还顾的上听他说什么，他被眼前场景晃了眼，摄了魄。 少年银眸圆睁，带着一丝惊怯，修长脖颈下，两条柔和的锁骨像新生的月牙迷失在初晴的雪夜，邀他寻觅，而这片雪地的主人，正紧紧抱着怀里仅剩的几片碎布，遮住了所有风景，不叫他看。 他偏要抓过来看个仔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接着是李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傻子，开门。” 少年不带一丝犹豫的应了一声：“哦”人已经跑到了门口。 “等等”赵凌峰突然喊道。 来不及了，门已经打开。 赵凌峰手里揪着一片碎布，愣在原地。 李毅也愣在了原地：了不得了，这是咋了？打架？家暴？还是虐待？ 赵凌峰脸皮厚，当即脸色一沉，背着手冷声问：“什么事。” “没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醒了没有，我我走了。”李毅结结巴巴的说完，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下一秒门又开了，李毅在门口劝架：“队长，孩子不听话慢慢教，体罚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赵凌峰顺坡下驴“嗯”了一声，瞪着少年，装模作样的训斥道：“李副队帮你求情，这次就算了，还不赶紧换衣服去。” 少年如蒙大赦，一溜烟闪回了房间，虽然他没看懂队长为什么又生气了，但只要不揪着他问毒的事就行。 李毅来还真的是有正事，算上他们去疗养院的两天，赵凌峰前后一共罢工了十二天，他可是攒了一大堆事情要汇报呢。 何锦辉奋笔疾书，亲手写的物资分配方案和幸存者管理建议，足有一本书厚，最先摆在了赵凌峰面前。 赵凌峰随便翻了两页就随手扔到了沙发上，问起最近县城里的情况。 李毅原先接了任务调查何锦辉，早就查到了，只等赵凌峰醒来汇报：何锦辉原是一家跨国集团的华夏区行政总裁，从城市里跟着他们逃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几个下属，后来年轻的下属们也逐渐在车队里有了一席之地，各自生活了。 之后扩招预备队，有一个年轻下属被招了进来，何锦辉年纪超限成了普通幸存者，只领着基础配给，本来也足够他自己吃用。 只是原来的下属进了预备队后，仗着手里有点权利，总是刁难他，经常克扣他的配给口粮，甚至当众语言羞辱。 听完李毅的汇报，赵凌峰第一直觉是：这是贵人落魄，受不了被人轻贱想一展报复，说不定真有点本事，但他不想用这样的人。 “看来预备队的素质教育也要提高一下了，疗养院里的东西弄出来没有？”赵凌峰略过无关紧要的杂事，问起他最关心的物资情况。 第41章 我想改个名字 “医疗设备，基本跟县医院差不多，但前提是要有电力供应，还要能找到会操作的医护人员。药房也翻遍了，只有普通药店的常用药，也已经运回来了，这次疗养院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一些枪支和十几套对讲机，哦，还有，就是救了一名幸存者，外加一架燃料即将耗尽的直升机。” 赵凌峰对这点收获仍不满意，没好气的问：“还有别的吗？你有没有点好消息要告诉我？” “有的，我们找到了广播电台，而且还能用。”李毅说完，停顿了一下，终于见到赵凌峰面露喜色，浑厚的嗓音接着又说出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我们用广播设备，想跟安全岛取得联系，但是消息发出去后，今天是第四天了，目前还没收到回复。” 赵凌峰心情跟坐山车似的，一拍桌子：“一次说完，不要大喘气。” “是，我们在高速路口，发现了丧尸，在这之前，已经有两只跑到了县城，幸好被巡逻队发现，及时清理了。” “” 李毅忽略赵凌峰沉下的脸色继续说：“队长，咱们现在守着一个县城的物资，食物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你以后还是别这么冒险了，你昏睡的时候” 李毅止了话，赵凌峰瞪他一眼。 “周珂最近经常来咱们特战队晃悠” 出乎李毅预料的，赵凌峰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反应，反而还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不用管他，他是怕我死了，特战队失控，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了。” 赵凌峰不想再听李毅说话，起身伸了个懒腰，他现在浑身是劲儿，还有点莫名的烦躁，总想找点什么事干。 找什么事呢？ 小莹抱着小奶狗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小丫头满头大汗，小黑狗在她怀里也是狂吐舌头。 闵东行撤退时，帮少年把书连同那只小奶狗一起带了出来，回了县城小奶狗就被小莹据为己有了，丫头喜欢的不得了，每天都要带着出去玩，不饿不着家。 只是小奶狗似乎还是跟少年比较亲，一回来就扑到换好衣服正在准备午饭的少年脚边，又蹦又跳的汪汪叫唤。 这狗也不知道这些天都喂的什么，才几天不见，皮毛养的油光水滑，还长胖了一大圈。 赵凌峰瞥了一眼狗腿子，又看了眼窗外，这会是白天，再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11点30分。 “咱特战队的兄弟们这会都吃饱了，今天天气不错，咱们来个20公里越野，消消食怎么样？” 自顾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冲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喊道：“小傻子，走了，带你出去玩，莹姐儿，一会自己去食堂吃。” 外面天气真说不上好，又闷又热，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好像随时会掉下来把人砸死。 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们，整齐的奔跑在县城街道，路上幸存者纷纷让路，预备巡逻队路过，眼中满是向往，少女们呼唤姐妹趴在窗口争相探头观看，言语中尽是遗憾。 赵队长自己不想找对象，也不准特战队员们在幸存者里找，姑娘们也只能偶尔饱饱眼福。 离开县城进了山道，热血男儿衣衫湿透，纷纷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拼命追赶甩开他们一大截的两个人。 从县城出来加一条十多公里的环山公路，早就超过了原来说的20公里，但是赵队长说还没够，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跑。 赵凌峰没有一丝疲惫的感觉，还有心情调侃：“没女人看就没劲了吗，加速跟上。” 唯一能跟上的只有少年，赵凌峰见这傻子跑的不带一丝大喘气的，有些不服气，挑衅着对少年说：“小傻子，比比速度。” 少年舔舔嘴角，比速度他怕队长等下找不到他，万一赢了会不会没肉吃？ 等等！！！除了吃肉，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赢了，能不能给我改个名字？” “先赢了再说。”接着大声对身后喊：“李毅，你们跑完先回去。” 两人几个呼吸间身影就消失了，李毅停了下来，身边队员问：“副队，我们要继续吗？” 李毅被杂事缠身，快两个月没怎么训练过了，这会喘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喘着粗气摆手：“跑跑个屁，回了，回” 等赵凌峰终于发泄够时，两人已经跑到了后山的最高峰，赵凌峰盘腿坐在石凳上望着县城，山脚下的县城像积木搭起的四方块，里面填满了更多的小方块。 “小傻子，我们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了行不行？” “我可以。”少年没有一丝犹豫。 “你个小傻子懂个屁”赵凌峰叹口气，喃喃自语：“周珂不安稳，安全岛没回音，天天都在死人，疗养院也没找到治他们病的药，我有点” 少年听不太懂这些话里的意思，但他感觉到了队长还是不高兴，怎么办呢？ 当然是给他找点他爱干的事咯。 少年戳了戳赵凌峰的肩膀，说：“队长，这里还有丧尸，我带你去打丧尸玩。” 赵队长果然回了神，问道：“哪里？” “在我们刚才路过的地方。”少年指了指山脚下的一条公路。 “高速路口吗？现在我们手里没炸药了，总不能搬石头把每条路都堵死，怕是也堵不完所有的路，这里人太多了。” 经济发达地区确实人非常多，能人很多，蠢人也不少，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人类的足迹，这也意味着，每一个角落可能都有丧尸，或者比丧尸阴险百倍的人心。 少年挠挠头，队长现在打丧尸都不高兴？那他是真的没办法了，他只能沉默着守在旁边，耐心的等着。 也就过了一小会，一阵凉风吹来，赵凌峰又豁然开朗了；至少他现在手里有人，锅里有粮，来什么斗什么就是了。 他不是无所不能，但愿意倾尽所能。 赵凌峰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下山。 少年紧紧跟随：队长好像又高兴了，那他可以提改名字的事了吗？ 还没等少年开口，赵凌峰突然又想起昏睡时候做的梦。 “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让我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赵凌峰本只是为沉默找个话头，随便问的，没想到少年竟真的伸出两根手指，在虚空中揉捏了两下，说：“软糖。” “什么东西？糖？”。 “嗯，大野猪的软糖。” “”什么鬼东西？ 但是赵队长不敢再问下去，怕真的问出点什么奇怪的东西来，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虽然山林破败，虽然鸟兽尽藏，但格外寂静，还有小风相伴，吹干了他额角的汗珠，也吹散了他的烦闷。 看了一眼一直乖乖跟在身边的小保镖，嗯，赏心悦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少年察言观色，觉得是这会可以提点要求了，打破了沉默：“队长，我刚才赢了” “然后呢？” “给我改个名字。” “傻子” “不要叫这个” “小傻子！！！！！” 两人回到县城已经是晚上，李毅给他在客厅留了饭，这会还是温热的，小莹早就肚子饿了，听到两人回来，急忙抱着小奶狗从房间出来。 少年重新拿出自己看了一半的书，认真的在书上画圈圈，他从不跟他俩吃饭，只等赵凌峰吃完饭给他拿肉干。 赵凌峰随口问了句：“看的什么书” 少年把书举到赵凌峰面前。 三国演义，还是简体版。 这可是他小时候也读过的，里面很多情节也都能津津乐道的跟少年讲解。 “你不是想改名字吗？不如跟我姓，叫赵子龙”赵凌峰随便瞄了一眼，正巧看到自报家门的情节，想到小傻子一直在吵着要改名，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巧宗。 小丫头却不干了：“我哥哥，为什么要跟你姓，他应该跟我姓。” 少年点头附和：“我跟姐姐姓。” “那你问你姐，别问我。” 丫头抱着小奶狗，水汪汪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突然想到：“哈，哥哥你叫王小雨，这是奶奶给弟弟取的，奶奶说，村里的婆婆给我和弟弟合八字，说我们两个缺水，所以弟弟名字要多点水，好养活。” 赵凌峰在心里吐槽：还没傻子好听，不是死了吗？那里好养了？ 少年一直猜测小莹的弟弟可能就是他在村子里捡到的食物，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才开始变的跟其他同类不一样。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从一开始就觉得小莹不一样，总有些不忍心。 但也只是猜测，没敢真的核实，反正早就在心里决定，要代替弟弟，保护好这个姐姐。 “好，我叫王小雨。”少年转头看着赵凌峰，希望得到认可。 赵凌峰见他一本正经，沉吟了一会才道：“那就叫王雨泽，全是水，你说呢？王 ，雨， 泽。” 三个字被赵凌峰低沉的嗓音喊出来，很好听。 但一边是姐姐，一边是队长，少年很犹豫：“我可以叫两个名字。” “不可以，你叫王雨泽，这只狗以后叫小傻子。”赵凌峰笑着指指在小莹身边拱来拱去的小奶狗。 “它才不是傻子，它以后是我弟弟，叫王小雨。”小莹抱起小奶狗举到眼前，对小黑狗认真的说：“王小雨，姐姐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小奶狗像听的懂人话似的，汪汪叫了两声。 丫头高兴的直喊：“弟弟，小雨。” 喊着喊着，想起了家人，想起了那个夜晚，掉起了眼泪。 小丫头一哭，赵凌峰也没了心思说笑。 他没能力保护那么多人，小莹弟弟没在他眼前，他没办法救，幸存者在他眼前，却因为缺医少药，每天都在死人，更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少年是丧尸，无痛无觉，也不了解人类的情感，但他知道，是他和同类的出现，让小莹失去了家人，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哭泣的小女孩， 饭菜彻底凉透了，小莹和赵凌峰各有心思，放下碗筷，少年本来就话不多，客厅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突然，窗外响起警报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吼叫，打破了沉闷的寂静，赵凌峰腰间对讲机同时响起，里面传来李毅气急败坏的声音：有人偷了物资叛逃了。 偷东西的是余大富，他联合了几个在车队里不愿意出力，只有基础配给的懒汉，趁今夜换防时，打伤清点物资的人，抢了一辆刚装好物资的货车跑了。 还是一个幸存者发现了异常大喊大叫才引起来了巡逻队，那些人见事情败露，慌乱中有几个被同伴丢下的人，已经被巡逻队控制住。 闵东行对附近县城的地形比较熟悉，带人去追偷跑的余大富等人，赵凌峰也不着急，听着李毅审问叛逃人员，心里甚至有点高兴。 只是一群蛀虫，跑就跑了，把粮食追回来就行。 肖卫波的前女友小冉就是被丢下的其中一个，在威逼利诱下，另一个被丢下的男人指着小冉急着坦白从宽。 男人是余大富的室友，因为身体不太好，也没通过训练队筛选，跟余大富原本在安置区每天领一点基本补给，虽然没以前过的滋润，但也认了命，至少能活着，还有人养，根本没想过逃跑。 但那个小冉却是个不安份的，见肖卫波跟着车队领导比他们这帮人混的都好，就不想再跟着人已近中年的余大富，甚至厚着脸皮想回去求合，但肖卫波哪里肯再要她。 原本肖卫波对原来在厂里的工友还算照顾，在外面跑，得的奖励物品还会来接济一下大伙，被小冉纠缠了几回就烦了，也不愿意再来。 男人要面子，面上没说什么，但失去肖卫波接济的女人们却开始对小冉冷嘲热讽，甚至连她的床褥都给扔了出来，还闹了个人尽皆知。 小冉走到哪都受人白眼，还经常被一些老头骚扰，没办法只能再回去找余大富。 余大富也不挑她，有女人给他白睡，反正他也不亏，但架不住这女人天天在余大富面前挑拨。 第42章 人心不足 赵凌峰受伤回来的当天，余大富大半夜跑来找这个男人，说肖卫波回来了，还扬言要弄死他。 男人之前也只是酸溜溜的说了几句难听话，并没有真的得罪过肖卫波，但架不住余大富在旁边又是吓唬，又是洗脑的一通分析，他就真的信了。 余大富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除了他，余大富还联络了十几个人一起谋划，但这些人也不傻，就这么跑出去，危险不说，赤手空拳没吃没喝的，还不如在车队呢。 前些天，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疗养院的内部情况，还得知那里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完了，一伙人想着县城这么多粮食，如果能找个机会偷走一点，应该不至于被追杀，到时候占着个山头，还过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 只是一直没机会下手，直到今天，才终于有了机会。 赵凌峰听着男人的讲述，表面看不出来喜怒，心里在鄙视肖卫波那么个机灵人，找女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这女人看着姿色平平，没颜值没身材，不成想也能成个祸水。 小冉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平时难得一见的领队军官，正巧看到高大威武的赵凌峰，也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便壮起胆子哭诉。 从一开始说是肖卫波纠缠的太狠才答应当他女朋友的，再到后来也得被余大富强迫她才不得不答应，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一整个受害者的姿态，娇娇弱弱的说她只想好好过日子，求赵凌峰帮帮她。 夜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听说抓人了，幸存者全都乌泱泱跑出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几圈。 小冉的哭诉引的看热闹的一个女人哈哈大笑：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你是广撒网钓鱼的，从前在厂里，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就人家小波新来的，不知道你的底细才被你给勾引了。 这句话一出，赵凌峰更嫌弃肖卫波看人的眼光，不再给一丝余光在这个左右摇摆的女人身上。 扭头问身边的物资管理员，被偷走了那些东西。 得到的回答是从疗养院运回来的粗粮，和一些县城超市里的日用品，一整车都给拉走了。 被后勤队作为仓库的地方，物资堆满了，于是就把暂时用不上的粗粮都搬了出来，还有一些已经过期的日用品，都装上了车，正准备第二天换个地方存放，被这伙人看到了，这大概就是男人先前说的机会。 赵凌峰闻言笑了，喂牲口的粮食，果然只有牲口稀罕。 环视一圈，见这会人多，赵凌峰爬上了车顶，拿着大喇叭给幸存者演讲： 老乡们，这个世道，活着都不容易，咱们的战士已经尽力在搜集物资和医疗药品，你们走过的路，是战士们冒着生命危险清理出来的，你们吃的食物是战士们从丧尸嘴里抢来的。 我知道有些人对配给不均有异议，但战士们不吃饱那有力气保护你们。 前路漫漫，我不敢保证能保护各位一定能活着到安全岛，但只要还有一个愿意跟着我们的，我们庇护到底。 不愿意再继续走的，自己找个看的顺眼的地方，告知一声，还能领一些应急口粮，但如果动歪心思，别怪我翻脸，小偷小摸没必要，你们不是被强迫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去留的权利。” 幸存者们鸦雀无声，静静的听着，但其中也有眼神闪烁，权衡利弊的人。 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走出来问赵凌峰：“听说这次发现了个深山里的疗养院，里面清理干净了，山上有房山下有水，是真的吗？” 赵凌峰重新拿起扩音器，坦荡回答：“是，疗养院确实存在，所有丧尸清理完毕，山高谷深，里面还有汽车，体检仪器，发电机，一切现代化设备，有养殖场，种植场，想去的，随时可以去。 但是广播你们都听过，无差别攻击，如果运气好有可能躲过，运气不好的话，后果自负。” 又一个人走了出来，一头干练短发，黑瘦的脸颊，眼神锐利，只是有些看不出性别，但她一开口就听的出来是个女人，女人问：“可不可以让女人也加入预备队训练，我愿意跟着你们，可也不想完全依附男人。” 赵凌峰笑了笑说：“从来没说过不让女人加入，只要你能完成训练，通过周教官的考核，随时欢迎你。” 刚说完，腰间对讲机又响了，闵东行汇报，余大富等人已成功逮捕。 赵凌峰重新打开扩音器喊道：“老乡们，今晚偷东西的人已经抓住啦，这些人会被放逐，我们还会在这里休整几天，各位去留考虑清楚了，想离开的，就去找后勤队长孟飞领粮食，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 听到放逐，那个叫王雨泽的丧尸少年眼前一亮，心里盘算着，不知道是今晚放呢，还是明天放呢，也许他有机会美餐一顿。 一个瘦高少年站在车旁边，仰着头问赵凌峰：“我肉不够吃，你看我又瘦了，可是我还没成年，能参加训练队吗？”少年说的可怜兮兮，正是花溪县的幸存者之一，郑飞。 没成年，训练队他报不了名，也不是儿童了不在收养和特殊照顾之列，这个时候正在长身体，是最能吃的时候，其实除了他，幸存者中还有几十个跟他一样的半大的孩子。 郑飞看起来和刚得救时，没什么变化，却硬要说自己瘦了。 赵凌峰放下了大喇叭，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少年人，瘦点有利发育身体，今年几岁了？” 郑飞回答：“还有三个月满18岁。” 还是个挺老实的孩子，这会又不查证件了，也没敢多报几个月。 但他暂时也不知道这些半大孩子要怎么办，却也没敷衍，认真的说：“先去后勤队，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后面再给你安排行吗？” 郑飞满眼期待：“你要快点，我不能再瘦了。” 赵凌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让围观群众都散了，从车顶跳下来，就看到还有一个正在舔舌头的少年，善解人意的问他：“小傻子，又饿了？” “不要叫这个。”王雨泽很认真的警告他。 “哈哈，行，王雨泽，等我忙完带你找吃的去。” 很难得的，少年说道：“没事，我现在还不饿。” 赵凌峰没再管他，去处理余大富等人，少年却被人喊了回去，他姐姐小莹今晚哭闹的厉害，谁都哄不住。 今天因为起名字的事情，让小丫头又想起家人，还有那一夜的血腥。 妈妈一身的血，肚子上一个大洞，瞪圆着眼睛向她伸手，刚出生的弟弟被高高抛向空中，一群腐烂发臭的魔鬼向她爬去。 她在梦中哭到全身抽搐，吓的王小雨躲在角落一夜没敢吱声，等小莹安静下来睡着时，天已经快亮了。 当天就有三个重病的老年人想要结伴去疗养院，也有十几个没加入预备队，也没进训练队的年轻人离开车队自谋生路。 赵凌峰派人开车送重病的人去了疗养院，也真的兑现了离开车队分应急口粮的承诺。 余大富和他没来得及带走的人，也一并被放逐，侦查队押送这伙不安份的家伙，坐船过了江，在隔壁城市的郊区将这伙身无寸铁的人放下。 这次的任务，原本没肖卫波什么事，他还是厚着脸皮也跟上了船，闵东行以为这家伙是来耀武扬威的，只装作没看到他。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被人戴绿帽儿，只要别在船上弄死人，他肯定不会管，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得用船呢。 看着几人惶恐的站在公路中间，更远处已经有丧尸闻到人味儿，正在靠近。 小冉还在不死心的哭着哀求肖卫波救救她。 终究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工友真的被丧尸分食，肖卫波在离开前故意掉落了一把短刀在路边。 这些人，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命，这个地方也只是城郊，没有太多丧尸，他们也都是从丧尸堆里爬起来的，只要齐心，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也是赵凌峰不想赶尽杀绝，才想出这个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办法，临出发前，闵东行也得了命令，离开前见机行事，给他们留条活路。 花溪县城里，丧尸少年怨气冲天的蹲在公寓楼阳台上，眼睁睁看着本来应该到嘴的食物上了船过了江，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丧生如此失败，他正正经经一个丧尸，到现在还没真正尝过人类的味道。 在同类里混的时候因为没牙没爪子，抢不到肉吃，现在在人堆里，一开始是顾及姐姐，现在是害怕赵凌峰，他一直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抓个人来吃，现在连做错了事情的坏蛋们，他也没机会抓来开开荤。 赵凌峰则是在客厅怒气冲冲的走来走去，没心思去思考小傻子为什么哀怨的瞪着自己。 李毅和孟飞，板正的坐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出一口。 之前有何锦辉的警告，孟飞最近对仓库多留意了点，昨夜余大富等人逃跑造成的混乱，他也没去凑热闹，而是去了存放物资的仓库，还真让他发现了个人影在仓库鬼鬼祟祟，接着出了仓库，隐入漆黑小路。 孟飞一直跟着神秘人到了县城后山一个山洞才停下，山洞里隐隐有点亮光透出来，这人在山洞里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才离开，接着再次返回了县城。 神秘人最后进了后勤队宿舍，借着对方进入宿舍时的一点灯光，才看清楚这个人是从物流园跟着赵凌峰回来的幸存者。 这个人，孟飞也很熟，叫史从智，现在在仓库做物资出纳登记。 孟飞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自然不敢自作主张去直接问，天刚亮就跑到李毅住处汇报。 李毅这两天正在查物资出纳账目，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会不会跟他查的事情有关，当即和孟飞一起来找赵凌峰商量。 赵凌峰听说自己带回来的人可能就是搞事的，气的想直接把史从智抓起来拷问，没等赵凌峰发话，李毅猛的站起来，撸着袖子就要去抓人。 “你等会，让你查的事，查出什么来没？”赵凌峰叫住李毅问道。 李毅这才将抱了一路的账本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说：“看不懂。” 孟飞挪了两步，勾着脑袋瞄了一眼赵凌峰手上正在翻的账本，小声道：“队长，我应该会一点点。” 话音刚落，他手上便多了一本厚厚的账本。 孟飞随便翻了两页抬头问：“队长，两周前李副队帮你领了两百斤大米和80斤肉干，有这笔吗？” “没有，只有肉干，是你让我拿来给小傻子的。”李毅赶紧解释。 “我叫王雨泽。”蹲在阳台望江遗憾的少年突然开口。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阳台上的人。 少年眨巴眨巴眼，想起来，这会不能插嘴，又扭回去，继续望着远处的大江发呆。 “是指那头野猪吗？那是不入库存的，是小阿泽打猎的奖励，交给后勤队代处理的。”赵凌峰回忆着肉干的来历。 丧尸少年又听到几人提起了他，扒着门框为自己解释：“我也不吃大米。” 赵凌峰点点头，替他作证：“他真的不吃大米。” “我也真的没领大米，又不会做饭，领那么多米放哪里啊。”李毅也为自己辩解。 几人对视一眼，这个人确实很有问题。 赵凌峰抽回孟飞手里的账本，扔到桌子上，其余不用看了，就这一笔就是200斤大米的漏洞，看来确实是有人偷了物资，又问孟飞：“你昨夜跟着他去后山的山洞，其间有什么异常吗，仔细想想。” 孟飞来回踱步，回忆昨夜的一些细节：“这人警惕心似乎不高，我跟了他一夜也没被发现；除了在县城鬼鬼祟祟，进了山就直直的往山洞去了，好像那里比在县城还熟悉。” 赵凌峰点点头，对李毅道：“既然有第一次，那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先派人暗中盯着，我去见个人。” 盯梢的人由李毅去选，赵凌峰则是去见了何锦辉，因为物资消耗异常这事，还是他先提出来的。 县城巡逻的任务全都交给了预备队，特战队员们难得有时间喘口气，放假休息，几个头领却各自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第43章 大管家 同时周珂也更忙了。 他翻遍整座县城，搜罗可用的工具，在中学操场搭起了个魔鬼训练场地，供预备队和训练队使用，现在又多了一批新来的女兵们。 因为赵凌峰的公开演讲，18岁以上的男孩们，还有不愿意依靠男人的女人们，全都报名参加了训练队。 训练的教官是从特战队里请来的正在休假中的队员，周珂跑了好几趟，才好不容易说动这些专业军人帮忙，科目也都是按照标准的新兵训练要求来的。 只是从最初级的军训开始，就有人坚持不下去了，或者只有毅力，但体能实在不合格的也会被劝退。 到目前为止，预备队正式队员人数达到200人，训练队队员150人，平民幸存者去掉已经离开的，现在只剩不到两千人。 当初第一个站出来要求参加训练的女人叫杨岚，以不输预备队小队长的成绩，成为女兵队队长，带领一支女兵小分队，女兵队人数一直不太稳定，但在却一直存在着，也是一支重要的保护力量。 另一边在等老鼠出洞的几人，并没有等太久。 第三天傍晚，公寓楼顶的天台上，赵凌峰在教王雨泽格斗，说是教他，也只是少年一个人，枯燥的做着重复动作；赵凌峰则是简单比划了几个基础动作让他练习，便躺在一张摇椅里，用帽子遮着脸闭目养神。 基础动作很无聊，也很简单，但少年老实，认认真真的做着，只是眼睛不时的总是四处瞟，看看天空，看看楼下街道的人，或看看赵凌峰制服上，被磨的快要开线的领子。 最后被远处街角晃动的身影吸引了视线。 一般幸存者活动范围只在特战队驻扎地附近，不会离太远，几人所在的位置，却是以他的视力都有些看不太清。 少年停下动作，有些好奇的扒着天台围边，银眸微微泛起微光，想要仔细看个清楚。 “小傻子，别偷懒。”赵凌峰看似在睡觉，实则一直在听着少年的动静，少年稍一停下，他便立刻发现了。 “”傻子在喊谁？反正他不是傻子，才不要回应。 少年假装没听到，他现在可是有名有姓的人，不喊名字他不理人的。 “阿泽，你在看什么？”赵凌峰起身站在他旁边问。 “队长，那里有人。” 赵凌峰拿起望远镜向少年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乐了。 赶紧用对讲机呼叫李毅，对方回复的是：已经准备动手了。 一直观察着那处动静的王雨泽却发现了些异常。 他一直跟在赵凌峰身边，虽然还不太理解事情的始末，也没人跟他解释，但又要抓人了，他还是听懂了的。 另一边，李毅在10分钟前就收到了消息，史从智和同伴在转移偷来的物资。 他这会已经带着人赶到了，正准备实施抓捕。 少年舔舔唇色略淡的嘴角跟赵凌峰谈判：“队长，我帮你抓老鼠，今晚奖励我多吃一块卤肉好不好。” 赵凌峰哑然一笑，心道：让你吃上了，李毅这副队长就不用干了。 对方刚装了小半车偷偷转移出来的物资，便听到了特战队的警告声，正在搬东西的人立即大喊了一声，顿时从临时存放物资的屋里冲出来五六个人，且手里都有枪。 双方只是僵持着，谁都没有开出第一枪。 天台上将远处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王雨泽就失望了，他觉得今晚这卤肉大概是吃不成了。 果然，只过了一小会，远处传来一阵枪声，赵凌峰当即沉了脸，转身飞奔下楼。 刚才还自告奋勇扬言要帮忙的王雨泽却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他对那该死的会冒火的铁疙瘩，是又恨又惧，根本不敢往前凑。 阿泽没跟着赵凌峰上车，而是跑到交火附近，爬上一栋稍高些的楼顶，猫在角落里观战。 开第一枪的是对方的其中一人，因为惊恐而紧张过度，不小心扣动了扳机，这一枪彻底绝了这些人通过谈判逃离的幻想。 李毅怒骂一声：“妈的，这么着急死，给我打。” 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在李毅话音落下的一秒内，将开枪的人爆了头。 接着两方开始了火拼。 双方刚一交上火，正是谁也顾不上谁的时候，史从智抱着脑袋缩在车后不敢冒头，匍匐在地上向后倒着爬，爬出了交火点一段距离后，才站起来慌不择路的往小巷子里钻。 六名持枪者只坚持了不到2分钟，便倒了四个，剩下的两人一边开枪一边往后退着找掩体。 其中一个吓的想把枪扔了投降，被另一人一顿训斥：即使现在投降，对方也不会给他们活路，前一伙偷运粮食的人可是刚被放逐到隔壁市区的丧尸窝里。 猫在房顶的丧尸少年本来缩着的脑袋，突然支棱起来，吸吸鼻子，他嗅到有人靠近。 还想再挣扎一下的两名偷粮者窝在墙后不出来，李毅又开始喊话：“别藏了，你们也是预备队的，跟我们出过任务，你们觉得，躲起来有用吗？ “给条活路，只要让我们离开，东西还给你们。”一人在墙后回应道。 “条件不够。”李毅答。 “我们也是被人蛊惑的，领头的人跑了，想知道他往哪里跑吗？让我们离开就告诉你，最好快一点，他跑了有一会了。”那人又道。 “你是说这个人吗？”赵凌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两人同时转过身，只是回头的一瞬间，砰砰两声枪响，最后只看到赵凌峰和他身后的两个人影。 逃跑的史从智被王雨泽掐着脖子，一脸死灰看着同伙倒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意识的重复着祈求饶命的话。 王雨泽则是一脸沮丧，他刚抓到人想找个角落慢慢享用他的第一顿人味大餐，赵凌峰的车就停在了自己脚边。 队长就是他的克星，被克制的死死的那种。 赵凌峰拎着史从智的衣领子，把他丢在几个叛变的预备队员的尸首前，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史从智吓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命，连声说他也是被人逼的。 这人一开始也是老老实实的只做安排给他的本职工作，只不过他的事情不多，活也清闲，配给又足，人吃饱了脑子里想的东西就多了起来。 也就是在他百无聊赖想找个女朋友或情人的时候，还真的出现了个女人。 但史从智不知道这是个已经有主的女人，且对方还是预备队的。 两人的事情很快被她男人发现了，预备队员以此为要挟，经常找他要物资。 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被这名队员的小队长知道了，只给他两条路，要么配合他偷偷弄物资出来，以后他们跑路会带他一起走，要么就把他睡了预备队员的女人和偷挪物资的事情上报。 史从智根本没得选，最后只能妥协。 这一路上带着粮食走，总会有损耗，加上车队没什么明确的管理条例，能钻的漏洞很多，也从来没人真的来查过账目。 他原本就是干仓储的，从仓库弄东西出来，就跟在自家拿一样，每次存起来一些就会运出去由外面的人藏起来。 暗中操作过几次后，这些人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但是粮食其实并不多，从小镇医院收集到的粮食存储，眼看漏洞越来越大，这些人原本已经打算跑路了，突然又听说车队攻下了一座县城，贪心的偷粮贼们还想再弄一些再离开。 他们这次运的不是粮食，而是生活用品，粮食本打算下次再运，就被发现了。 李毅接着史从智的话，汇报自己的调查结果：主谋便是何锦辉原来的其中一个下属，后来成了预备队的一个小队长。 “何锦辉现在人呢？”赵凌峰问。 “已经控制起来了。”李毅回答。 事后，何锦辉在一次交谈中才透露：他也是无意中撞见过一次他们运物资出城，知道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怕到时候被留下来的自己，会被当成这些人的替死鬼；而且，他竟看出了特战队和预备队之间看似是同路，实则竟是分管的，但这毕竟是车队高层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情，更不敢直接过问，这才只是给了点暗示。 赵凌峰虽痛恨偷盗者贪婪，但通过这件事，也看清了他们的管理确实太过松散，这得给多少次机会，才能让这些人生出这么大的胆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次又一次的偷东西。 即使现在已经不缺粮食，但物资是他和战友们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从丧尸嘴边抢下来的，被偷走了也得追回来。 参与者已被当场击毙，活口只剩个史从智，他倒也配合，答应带路去找回偷走的物资。 到了县城后山的山洞里，只找到一部分物资，和两个留守的一男一女，这两个竟是史从智的情人和情人的男人。 普通的三角恋变成了处心积虑的阴谋，史从智彻底傻了眼，想上去跟这对害他的狗男女拼命，奈何被两名队员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剩无能狂怒的谩骂。 留守的两人见到特战队，没有丝毫反抗，跪地求绕，称愿意带路找回被转移的物资。 最终追回90物资，击毙偷跑出车队在外接应者8人，加上山洞中的一对男女，共10人。 还救出了被绑架的两名女孩，据两个女孩说，两人是在一次丧尸冲击潮逃跑时被人趁乱哄到没人的地方绑出来的。 史从智没有被枪毙，赵凌峰将他留在了原地，不准回县城，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回到县城后赵凌峰去见了周珂，周珂每天忙着训练预备队和新报名的学员，只知道他们特战队最近在抓人，具体并不清楚，也没太过问。 赵凌峰试探着问了半天，发现他是真的不知情，才将事件经过告诉周珂。 周珂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原本职位比赵凌峰高，心底里也认为自己比赵凌峰有能力。 幸存者的安全由他负责，预备队是他一手调教，武器也是由他管理的，赵凌峰只负责特战队。 内部事情几乎都是周珂说了算，对外也都是商量着办，没有谁要听谁的说法，真要细揪，只能算是合作关系。 赵凌峰虽屡次干涉幸存者的内部事件，周珂也从没多想过，因为确实也都是提前跟他商量过的。 这一状态本来应该可以持续到安全岛。 现在预备队出了叛徒，偷了武器，连幸存者是跑了还是真的死了他都弄不清楚。 “对不起，是我失职，以后预备队交给你，让我去特战队，当一名普通队员，将功补过。”周珂惭愧的低下头。 赵凌峰拍拍周珂肩膀，叹口气：“咱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经验，好在这次及时止损，但绝不能再有，我打算，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干，现在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咱们该找个管家了。” 赵凌峰口中的管家，便是何锦辉。 他想的很简单，既然这人能在大公司当管理，那肯定有经验会管人，只是对何锦辉的为人，有些看不上，没有放实权，只让他负责提供建议和具体方案。 最终决定权，小事找李毅，大事还是得找赵凌峰商量后再定，至于如何区分事情的大小，也由李毅决定。 预备队的训练也不能停，周珂虽然不管事了，训练队的训练还是只能由他负责。 何锦辉当然也不会那么老实的就接受，他的要求就是跟李毅同等配给，另外派两名预备队员保护他，又要了一辆私人座驾配司机，和拥有私人住处的特权。 当这些条件提出来，李毅愤愤不平大骂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但赵凌峰好像很高兴，全都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毅就更烦他了，这人两天时间，又写了十多页a4纸，分成三份，说是管理条例，一份给管理层的，一份是预备队和训练队的，一份是幸存者的。 光这些条例他去分发落实，平白多了许多工作量，他本就不多的训练时间全部被占用。 怒气冲冲找到赵凌峰告状，赵凌峰反而更高兴，让李毅全力配合。 李毅比以前更忙了，因为何锦辉每天都有新的方案要跟他商量。 赵凌峰却闲了下来，带着王雨泽和特战队，每天训练吃饭巡逻周边，晚上临时充当幼师，教王雨泽和王莹读书认字，日子倒是清闲自在，竟有些不愿意再折腾的念头。 但赵凌峰知道，这悠闲时光，不会持续太久，等内部隐患排查完，他们终究还是要赶紧再次上路。 第44章 传说中的安全岛 转眼浩劫日过去已四个月，社会秩序也已彻底崩溃。 没有供电，没有通讯信号，连卫星信号都消失了，彻底瘫痪的基建设施在绝望愤怒的幸存者的肆意破坏下摧毁殆尽。 彼时的华国大地上，已是恶魔当道，兽游鬼哭，行人近乎绝迹。 全面信息化的现代军队，面临着所有设备停滞，兵种残缺的绝境，幸存下来的军人们只能单靠人力和一腔热血依然秉持信仰，不遗余力的自发保护沿途赶往各个安全岛的民众。 丧尸潮爆发当日，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存活几率，在过去的四个月中，又经历了残酷的末日淘汰，还能活下来的幸存者更是少之又少。 当食物越来越难找，当被丧尸群一轮轮的追逐吞噬后，柔弱的人、还没学会成长的人，只能沦为食物-----丧尸的食物，还活着的动物的食物，也是同类们的食物。 安全岛的广播是支撑着所有幸存者活下去的信念，安抚着人心中的恶魔恣意生长。 有人逆风而行，勇闯魔窟，游走在实验室或某些研究基地，只希望给华国留下更多的文明火种。 一部分已经初步建立自己势力范围的首领，权衡犹豫后小部分放弃已建立的基业，带领势力中的幸存者主动投靠安全岛。 也有人不愿意放弃到手的权利，强硬瞒下安全岛的广播信息，用残酷手段暴力镇压平民，在无法无天的角落，醉生梦死。 各地安全岛的广播依旧不间断发布着无差别清理信息，呼吁幸存者尽快前往安全岛避难。 g省安全岛，在三省交界处定址，地下城代号：10号【华越地下城】 这里水资源丰富，土地肥沃，原本是禁止开发的自动化实验良田和蔬菜保留基地。 本就人烟稀少，只偶尔有一两家度假村和别墅群，再就是一些科研人员和协助研究员管理农业机器人的管理员。 周围群山环抱，从任何方向出发，都要行驶四五个小时才能到达一个稍微繁华的城市，而这还是行使在高速路上的时间。 华国境内十二座安全岛的地下城都已完成，内部包括生态循环，自动化合成食物基地，每个地下城内有可容纳十万人生存的空间，且能源储备充足，随时可以启用。 每一位安全岛的负责人都有绝对权利，自行管理自己治下的安全岛及地下城。 但位于华夏之南的这座安全岛，并没有打开地下城，且地下城的存在向幸存者绝对保密；只是无限接收幸存者，安置在地表，也似乎并没有打开地下城的打算。 只因这里是整个华国人员最复杂的区域，有来自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各地人口，民风混杂，不易管理。 尽管如此，地面现有的农业基地产出食品，也足够提供至少3万人的日常需求，而到如今安全岛内的幸存者实际人数还不到一万。 绝大多数幸存者到来时，是一无所有的，安全岛会在第一天提供的食物和适当的基础物资，如一张毯子和有限的饮用水。 但第二天就要开始干活。 懂医疗的就去医疗室工作，懂建筑的就加入到住房建造，会做饭的就去后勤部；对安全岛地面建设无用的人，和什么都不会的人，也可以挖土搬砖，干些体力活。 尽量让所有人都有事可做，一点一滴亲自建设自己的家园，这是维护治安的最低成本。 普通民众，甚至当地幸存的官员也不知道，这地下有一处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的世外桃园。 陆续回归的部队以及警力人员，因兵种不全且人数极少，高层管理从幸存者中临时征召，由现存的专业军人担任军官训练，直到灾变发生的三个月后才勉强成立一支有一些战斗力的队伍。 就近的幸存者是幸运的，他们是第一批到达安全岛获得庇护的人。 他们也是不幸的，基地的地面建设，几乎是从无到有，全靠人工一砖一瓦的堆砌。 高层并不赶工期，他们要的只是让幸存者有事可做，以劳动换取食物。 生活在科技高度发达，机器代替绝大多数劳动力的时代，养出的一批养尊处优的人类，即使一块砖头也能把柔嫩的手指磨破，但为了换到食物，大部分人都能坚持下去。 少部分人，却不这么想，总有好吃懒做的人不愿意劳动，拉帮结派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以其他方式换到生活所需物资。 对此，g省安全岛负责人李城南的要求是没闹出什么大事，尽量保留更多的活人。 以房长明为首的治安团，日常任务就是跟这些人斗智斗勇，又不能将人赶出安全岛，只能以教育和关禁闭稍作惩罚。 房长明是第二批进入安全岛的势力，三百多号人加上其中的几名军官和一支武警小队，一大半人都配有枪支武器，这架势让当时手里没几个兵的李城南都忌惮了。 直到见到黄闻忠时才放下心来，因为这是他当年当师长时部队的一个兵，还亲自给黄闻忠颁发过一等功。 借此机会，治安团成立了，在部队还没成编制前，负责安全岛内外的治安管理和巡逻。 李城南本打算让黄闻忠当团长，但黄闻忠有心结，一心只想退休当个守关卡的保安，便向老上司推荐了房长明。 一开始李城南有点看不上房长明，后来考虑了两天，还是决定让他试试，一来治安团只是临时的，归队的军官要首先进入新部队服役，他们以后有更重要的任务。 其次一个体育老师，能让武警小队和几百名幸存者追随，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房长明的同学和同学的战友，包括武警小队除黄闻忠以外的队员们，被分配到新建部队服役，其余幸存者打散按能力分配到安全岛各处工作；房长明只能自己指定10人留在身边，其余成员需要专业军官考核后决定，治安团的配置也只有一百人，每五人才配一把枪。 跟着房长明到安全岛的普通幸存者，一路上跟他关系处的还算不错。 虽说房团长才刚上任，但有李城南派来的军官协助，加上平民内各处都有眼线，治安团成功镇压了几次暴乱事件；安全岛内治安好了需多，也让他在新团员面前立了威，算是勉强坐稳了这团长的位置。 要说房团长的车队还真是卧虎藏龙，人才属实不少，现在在安全岛内混的最好的，除了他这个前首领外，还有一个叫田小军的建筑工程师。 此人能屈能伸，算是个汉子，连房长明都不得不佩服，落难时可以毫不犹豫把老婆送人换食物，得势后又立刻翻脸无情。 到达安全岛后，田小军便来跟他要人，之后便带着老婆管玉儿，成为了建设基地的一员，但他不愿意接受带着丁小雅，在管玉儿的哀求下，房长明收养了她，并认小姑娘为义女。 管玉儿来看小雅时，小丫头正在画画，房长明刚结束任务回住处休息，这会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悠哉的抽着烟。 管玉儿一进屋，小丫头就扑过来抱住她：“姨姨，我正在画你呢，你就来了。” 房长明也打趣她：“美人，终于想起哥了，是来给哥暖床的吗？” 管玉儿脸颊微红，也不生气，一路上房长明吊儿郎当调戏她无数次，却从来没动过手，她早就摸清楚这人就是个活脱脱的口嗨王者。 没去接房长明的话茬，俯下身对小丫头道：“是吗？小雅真厉害，快给姨姨看看。” 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小雅的头发被剪成了齐耳短发，还参差不齐，跟狗啃的似的，脑袋后面甚至还有几缕不听话的翘了起来，有些惋惜的问小雅：“这头发怎么剪成这样了？” 小雅低着头不敢委屈，只说：“我不会梳头，所以剪了，这样方便。” “嘁，哥剪的，在军营里，一个大姑娘飘着一头乱毛，是要当女鬼啊还是要当女公关啊，一刀咔嚓一了百了，以后她就是个小子。” 虽然话说的难听，却句句是为丫头着想，管玉儿无法辩驳。 安全岛内有专门的儿童保护区，虽然基础生活无忧，但稍软弱些的孩子仍然会被欺负，女孩们更是成为被人欺负和哄骗的对象。 经历过最残酷末日的孩子比成年人的恶更没有底线，小雅能跟着房长明，只是剪掉个头发不算什么，只要孩子安全就好。 管玉儿让小雅去找把小剪刀，她还是想给她修剪一下。 小雅跑出去找剪刀，屋里只剩两人，管玉儿问道：“昨天那小孩儿找到了吗？” 房长明吐出口烟圈说：“找到了，但是不过施暴者抓住了，已经申请枪毙，下午应该就有结果了。” “什么还是晚了吗？”管玉儿焦急的捏紧了拳头。 昨天夜里，她听到外面有哭闹声，让老公田小军陪她出来看看，田小军嫌她事多没理，她就自己跑出来看。 借着远处的一点微弱灯光，见有两个人影拖着一个更小的人影正往住宅区外面跑，刚想跟过去，连她自己都被人勒住了脖子，也幸好她出门前在口袋里揣了把水果刀。 这把刀还是进安全岛前房长明让她藏在身上防身用的。 快要被勒断气前，水果刀割开勒她脖子的人的手臂，挣脱后边跑边放声大叫，这才引来了巡逻的治安队。 她当时吓坏了，躲在住处睁眼到天亮，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直熬到天亮，早上田小军又闹脾气，还动了手，直到这会，田小军去工地了，她才敢跑来问房长明。 “说晚也不晚，那小孩保住命了，只是伤的不轻，幸亏你发现及时，后面跟着的人又被你拖住了，否则，我们不一定能救的下来。”房长明将抽到底的烟头扔到地上，鞋底狠狠踩住揉搓了几下，接着说道：“你放心，就算不能枪毙，他们也别想在这里待下去，接下来，我会安排多点人巡逻。” 管玉儿忧心忡忡的点点头，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趁他去工地的时候偷跑来的？”房长明看出她欲言又止，也看到雪白的手臂上一块明显的红肿，细看之下，额头还有一块乌黑，怒道：“他又打你了？要不要我出面，帮你安排个新工作，搬出来。” 管玉儿猛的抬头，又缓缓低下去喃喃道：“你自己够难的了，就不麻烦你了，他本来就觉得咱俩” 房长明一拍枕头跳了起来：“这叫什么事，我可什么都没干啊，这白眼狼，老子当初就不该救你们，真麻烦。” “我没事的明哥，你好好的站稳脚跟，我们都指望你呢，要是要是”管玉儿吞吞吐吐。 房长明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来之前怕这里是龙潭虎穴，他原本是打算利用管玉儿，为自己铺垫人脉的；管玉儿也明白自己的位置，昨夜又出了事，管玉儿怕他受责罚，这是是跟他表忠心来了。 其实，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安全岛的管理层整体还不错，只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很多岗位还空缺，管理漏洞也多。 他现在看似当个治安团团长，威风凛凛，但屁股还没坐稳，随时会有被拉下来的可能。 想要他这个位置的，光他治安团内部就不下20人，他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办事，争取先在高层那里得到信任。 想安抚几句管玉儿，丁小雅就跑了回来，两人不约而同不再讨论之前的话题。 小雅抱着小板凳，管玉儿坐在床沿给她披上房长明的外套，拿着剪刀仔细的修剪着，一大一小两个美人说说笑笑，房长明重新给自己点上根烟歪回床头，吐着烟圈，看着窗外。 天上的云层压的更低了，一层叠着一层看不到顶，更远处两个原始的简陋烧砖窑，正在争相冒着灰黑色的浓烟，浓烟飘上半空，与最低一层的黑云融为一体，渐渐飘远，直到完全看不出是地上未净化过的浓烟，还是在半空想要落下的乌云。 一丝微风，从开了一条缝的窗台吹来，夏季才刚到，似乎已经有了凉意。 “明哥，听小军说，工地上挖出些东西来，你知道吗？”管玉儿低着头认真的给丁小雅修剪头发，仿佛那句话不是她说出来的。 第45章 丧尸开会 房长明吐出一口烟圈笑了：“你两口子被窝里的悄悄话，我怎么知道。” 管玉儿娇嗔的瞟了他一眼：“孩子在这呢，说什么呢。” 丁小雅竖着耳朵听，手里却拿着画版装作在认真画画。 “别打听，你只要记住，不要离开安全岛，如果以后还要死人，安全岛是唯一能活下去的地方。你男人现在地位特殊，但没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你要真过不下去，就来找我。” 管玉儿听了房长明的话，一颗忐忑的心放下一半，另一半在隐忍中默默祈祷，希望房长明在安全岛的根基能再稳一些。 一阵轰鸣声逐渐远去，这是安全岛唯一的一架直升机，还是半个月前从华北腹地的指挥中心调集过来的，说是用来勘察地形和丧尸动向的。 直升机掠过城市上空，惊动城市里游荡的丧尸，伸着爪子举向天空，发出嘶吼声。 城市中的幸存者爬上楼顶，狂甩着手中颜色显眼的物体想引起注意，再失望的看着直升机越来越远，最后绝望的蹲下哭泣。 从空中俯瞰能清晰的发现，丧尸大军正在有序的向着同一个方向移动，离开原来盘踞的城市，踏过旷野，翻山越岭，所过之境万物绝迹，只剩一片狼藉，如黑色的潮水般，从四面方八涌入g省最大的省会城市。 组成这黑色汪洋的是数百万，或是数千万的丧尸。 不！ 是数以亿计的丧尸海。 失去人类养护的城市，经过近半年的沉寂已显的破败不堪，从郊区高档的别墅区，到商贸繁华的中心区，不管曾经如何辉煌的cbd，不论曾经承载多少年轻人梦想开始的破旧城中村，此时都被黑压压的丧尸大军占领。 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像准备迎接风暴的海，在深邃的黑暗波浪下，是汹涌的浪涛，推动所有丧尸向朝圣一般，向同一个地方汇聚。 位于黑海中央的城市中心，这里的丧尸已明显跟外围的不同。 有身高四五米，体宽近3米，已完全成为一个大肉球的怪物，但靠近大肉球近看，这怪物身上长满黑紫的鳞片，头顶一张巨口，开合间像个在绽放的花朵，只是这花朵的层层叶片是一根根尖锐的骨刺。 还有种保持着人形的丧尸，只是四肢更加细长，身高不过一米，眼睛大的占据了整张脸，看不到嘴在那里，这种丧尸的数量最多，像跳蚤似的灵巧的在丧尸海上来回游走。 也有身高2米，浑身棕色的皮肤，双腿弯曲着，嘴长且牙利，像是直立着的狼，背长着一双肉翅，肉翅皱皱巴巴，像人脑的纹路，尽管努力煽动着肉翅却不见飞起来。 所有丧尸都紧挨着向更中心的位置拥挤，撕开挡路的同类，争斗与抢食无处不在，无休无止。 翻涌的黑海中心，两只相貌奇异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丧尸的怪异生物缠斗在清空出来的一片空地上，两只生物脚下是堆叠在一起正在化为黑水的丧尸，黑水混着完全化成灰的丧尸尸体，被落地的生物滚成黑泥，发出泥泞又黏腻的声音。 一只浑身发灰，胖到看不见手脚的怪物，扑向在黑泥中挣扎的敌人，与之敌对的是一只四只蹄子都长着锋利爪子的生物，头顶立起的耳朵上还残留着一小撮白色绒毛，血红的眼睛，像两盏赤红的灯，尖长的两排锋利尖齿，从皮肉中伸出，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摆，甩开敢靠近它的丧尸。 但它甩不开与它缠斗多时的对手，灰胖怪物身体中间张开一个黑色大洞，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不自量力跑到两只怪物缠斗范围内的丧尸，像一块从内部爆炸的橡皮泥，散落一片。 黑海掀起层层波浪，似在庆祝食物降临，争抢落在身边的肉泥，又一轮相互吞噬开始，落败者被推进中心那片泥泞之地。 只有一只浑身遍布黑紫鳞片，身高足有3米多还保持着人形的大块头，能安然立在原地。 但它一动不动，不受两只怪物的影响，也不会像其他围观的丧尸一样，捡食地上的同类，它只是站在那里，像个雕像。 灰胖怪物不理会空地四周的丧尸们的争斗，只盯着它的对手，再次张开黑洞，这一次没有尖锐的鸣叫，而是像真正的黑洞，带着要吸走一切的力量；黑洞前方的泥泞被它吸入口中，随着吸入的越来越多，它的身体也在无限放大，大到足以吞噬大尾巴怪物，才停了下来。 两只怪物似在对峙中凝视，大尾巴四蹄微屈着一跃而起，两排尖齿大张，扑向灰胖怪物，前蹄爪子比嘴巴先一步到达，抓向灰胖怪物的头顶。 但灰胖怪物的身体却像海绵一样，只是微微凹陷进去，大尾巴只抓掉了灰胖怪物头顶最后一根红白相间的羽毛，脑袋就被灰胖怪物突然张开的黑洞，吸了进去。 大尾巴的四蹄在灰胖怪物身上胡乱的抓挠，刚抓出一条裂痕，待利爪移开后，裂痕很快又合上；尾巴疯狂的悬空甩动，但却不能撼动灰胖怪物一丝一毫。 从被吞掉脑袋的一刻起，它注定成为了失败者。 随着吸力不断增加，大尾巴怪物一点一点被吞进黑洞，到最后一小截毛蓉蓉的尾巴进入黑洞前，还在不甘的摇摆。 灰胖怪物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又是一声尖锐的鸣叫，最靠近泥沼的丧尸，纷纷爆开，黑海再次掀起一波接一波的浪潮。 一直像个雕像一动不动的人形大块头，被浪潮吞噬前，终于迈开双脚，来到灰胖怪物身边，肥厚的大手，捧起灰胖怪物，高高举过头顶。 灰胖怪物像个掉进黑色海洋中的孤儿，被摇篮托举着随浪漂浮，任满城丧尸如何争斗，有大块头丧尸的守护，它不沾染分毫。 灰胖怪物在摇篮中逐渐缩小，身体越来越白，也越来越柔软，本就严重退化的四肢，渐渐与身体融合在一起，直到完全看不见。 到最后，像个雪白的、柔软的圆球，从球身上伸出无数纤细的像绒毛般的丝线，从大块头的双手延伸到脑袋上，刺透坚硬的鳞片，钻进大块头丧尸的脑子里。 大块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捧着圆球的双手松开，有丝线牵引着，圆球精准的落在大块头的脑袋上。 被痛苦折磨着的大块头胡乱的攻击，惹怒了正在混战的丧尸群，在丧尸海中搅动起一阵新的飓风。 咆哮声、嘶吼声、肢体碎裂声，吞噬骨肉的咀嚼声，席卷城市黑海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夜幕降临时，被大块头掀起的涟漪才逐渐平复，因两只怪物的斗争而杀戮出的黑泥沼也被吞噬殆尽，但黑海下的暗涌还远远没有结束。 未被黑潮吞没的城市也渐渐隐入黑夜，仿佛是被丧尸海彻底吞噬不见天日的深渊。 大块头丧尸也不再哀嚎和挣扎，平静的顶着圆球来到一座耸入云层的建筑前攀爬，爬上楼顶后，大块头顶着的圆球开始弹跳着，以圆球为中心，空气呈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动，向四面八方扩散。 丧尸海再次被搅动，争相向着圆球所在的建筑拥挤而来，在这一过程中，稍弱小的会被推挤出去，或被吞噬掉，只有最强大的丧尸才有资格靠近建筑。 当建筑四周堆叠满形象怪异的丧尸后，圆球再次一跃而起，身形大涨，身体中间的黑洞再次张开，优胜劣汰后的最强大的丧尸，大部分都被黑洞吸入。 不知道循环往复了多少次，也不知循环了几次的日夜轮转，大块头已经带着圆球爬上了更高的建筑-----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 纤细优美的塔身刺破云层，被低到触手可及的云层一分为二。 云层之上的最顶端，大块头静静的矗立着，浑身已是布满深蓝色坚硬的不规则鳞片，它变的更壮实了，脑袋也更大了些。 但还保持着人类最基本的体型和五官，只是头顶变的平坦，看起来像个被平切掉一块的圆，额头两边各有一根凸起的肉刺，若不仔细看，会以为它带着个王冠，位置和大小，刚好可以让圆球舒适的爬在上面。 圆球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洁白圆润，像个煮熟的汤圆，此时坐在大个子头上，两边的肉刺刚好卡住不会让它滚下来，圆球正中间两颗黑豆，似是眼睛般，时而弯成一条线，时而明灭闪烁。 若是离近一点看，就能发现圆球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圆润，洁白的身子由一层排列紧密的小肉粒组成，这些肉粒无时无刻不在蠕动着。 汤圆还在继续着弹跳和吞噬，每当浮上半空，胖乎乎的身子上那些小肉粒不规则的鼓动着，膨胀的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球，远看像挂在塔顶的一轮圆月。 如果大块头还有视力，大概也只有它能看到，圆球浮起时，肉粒纷纷向外凸起，膨胀开来，露出里面的黑色，让它变成一个长满凸刺的灰球，四周布满细软洁白的线条，像一圈柔软的裙摆，扎根在大块头的脑子里。 灰球在空中旋转着，一层层透明的波纹随着旋转向四周扩散，波纹卷着云雾，似要变成实质，落到下方拥挤着的丧尸海，还有一部分裹着被推散的云雾随着风飘向更远处。 还在城市边缘游荡的丧尸，正在争抢一小块肉，被到来的一丝涟漪惊动，默契的停下所有争斗，重新向城市中心进发。 灰球旋转一小会，停了下来，落回到大块头脑袋上，重新坐回到独属于它的王冠上后，又变回那洁白可爱的糯米汤圆。 汤圆落回王冠，但它发出的波纹还在持续不断的一圈一圈向外扩散，越向外，波纹越淡，直到地平线尽头才彻底消失不见。 丧尸海翻滚着，咆哮着向着汤圆所在的建筑拥挤着，为有限的空间，斗争和吞噬一刻都没停过，丧尸们的外形也离原本人类的形象越来越远，各种千奇百怪的怪物，让人看的不寒而栗。 能靠近城市的丧尸，都吞噬过同类，也进化出更强壮的外形，那些最弱的只能沦为食物。 丧尸在迁移中进化，在集合中强者越强，直到汤圆所在的塔下，挤满形象各异的胜利者，像是用身体搭出了一个黑色阶梯，但越是靠近塔顶，胜出者越少，最终有资格接触塔下云层的只剩寥寥数只。 汤圆身下的大块头动了，从云层中手臂无限拉长，碰到离自己最近的丧尸，就一把拉起带到汤圆面前。 雪白软糯的汤圆上两颗像是眼睛似的小黑豆微微向上弯出一个弧度，像是在满意的微笑。 下一刻汤圆跳起，身体再次膨胀着从中间裂出一道口子，身体有多大，那道口子就有多长，直到能整个吞下被大块头抓上来的丧尸，一股强大的吸力，一瞬间将丧尸吸进口子里。 接着摇晃着身体慢慢变小，最后再次变成软糯雪白的汤圆，落回王冠时，原地蹦哒着，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满意。 有时候抓上来的丧尸，小汤圆也不满意，大块头这次又给它抓了个满身流着黑色液体的泥球，小汤圆跳起来，整个身体的小白肉粒爆起，像个刺猬球，从黑豆眼睛下的口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汤圆不吃，不代表这只丧尸就能幸运的逃过一劫，大块头不挑食，听到汤圆不满的叫声，抓着黑泥球往自己嘴里塞。 黑泥球彻底消失，小汤圆才停下尖叫，再次膨胀着身体，向四周散发出无形波纹。 神秘波纹似是一股带着催眠的声波，催促着外圈的丧尸们没日没夜一刻不停的向城市集中。 困在高速上四个多月的丧尸，为追寻召唤，从高速路上跳下摔的粉身碎骨，散落在旷野幽魂般游荡的丧尸似乎被注入了灵魂，抬起头向声波来的方向挪动。 远在百公里之外的县城里，一头银发的少年，端坐在烛光下，正在读书，忽然抬起头，银眸闪过一丝鲜红。 他自己没有察觉，只觉得好像听到一些声音，准确的说不算是声音，只是一段直达脑海深处的意识，虽然从来没听过，他却懂其中的意思：到我这里来。 灯下看美人的赵队长，自然也看到阿泽眼中的红色，但一闪而过的速度太快，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轻声问：“阿泽，怎么了？” 第46章 夜奔 阿泽木木的扭过头，视线重新对焦了好一会，才看清面前的人，闯进脑海中的意识也随即停了下来。 眨巴眨巴眼，说：“可能饿了。” 县城虽然粮食足够，副食也足够，但肉食却越来越少，主要是阿泽胃口太大，真的禁不住他吃。 现在后山已经连个虫子都挖不到了，王雨泽也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饱了。 这两天，一天只有一斤左右的肉，还是赵凌峰特意给他留的。 虽然也会给他面包或米粥吃，但他是不敢再吃的，全都偷偷给了小莹和小雨。 “吃货，一般人可养不起你。”赵凌峰笑着扔下手里的地图，跟哄孩子似的：“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带你找肉吃，好不好？” 接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巧克力递过去，说：“吃完记得刷牙。” “不想吃这个，要吃肉。”少年嫌弃的撇嘴，但还是伸手抢下巧克力，立刻闪身到门口。 赵凌峰才刚抬起的脚，又没踹到人。 “队长，你又慢了。”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他急着去找姐姐，哪里还有他藏的肉干。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赵凌峰重新拿起地图，盯着上面标注的野生动物园，陷入沉思。 从县城到野生动物园，如果能清理出一小段高速，只需半天就能到达。 且动物园附近交通四通八达，虽然一边是繁华的大型城市，另一边是海洋，但如果能顺利横穿过去，顺着沿海高速路，车队就能避开三个大型城市，绕到偏僻的两省交界处。 路程平白多了两倍，但会安全很多。 当时从城市冲出来，赵凌峰一心只想北上，一是考虑南方人口密集，相比起来，北边地广人稀，适合休养生息。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官方核心区在北方，他是军人，潜意识里，还是想要跟官方部队汇合。 为寻找物资，没头没脑奔波一个多月后才知道安全岛的信息，其实当时距离最近的安全岛，已经比原来更远了。 每一次行动，赵凌峰都不敢大意，原因无他，只因手上武器稀少，人手更加珍贵。 预备队虽然已经勉强能跟着执行任务，但能通过考核进入特战队的，目前还一个都没有。 经济发达加上人口密集，让这条投靠之路三步一座小城，五步一座大型城，好处却是只是收复这一座小县城，也足够他们在这里休养足够的时间，暂时他都不需要为物资奔波。 他想在县城多待一段时间，至少让处在生命倒计时的人们，安逸的渡过剩下的时间，也让预备队加紧训练，为特战队扩招一批新鲜血液。 但是，无限循环的广播信息，像一道道催命符，每一次听，都会心慌意乱，一股又一股的紧迫感催促着他，赶紧上路。 赵凌峰烦躁的关掉收音机，拿着地图连夜敲开了周珂的房门。 天还没亮，刺眼的车灯贯穿漆黑的夜，一辆汽车咆哮着驶出县城。 县城办公大院旁边的公寓楼里，周珂砸开李毅房门，冲还没睁开眼的李毅吼：“还睡，你是废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吃胖，你都成猪了你知道吗？” 李毅胡乱揉着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一脸的莫名其妙：“神经病，我惹你了吗？” 正睡的香时被人叫起来骂，周珂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是教官也不好使。 “赵凌峰，你们的赵队长，带着一个傻子跑了，说去探路，探个屁的路，给变异兽送肉的，你赶紧的，让特战队跟过去，还有你们的侦查队。”周珂急的原地打转，连骂带训的咆哮：“那动物园什么地方啊，现在动物都成什么样了，他不知道啊，疯了，是不是让傻子传染了。” 周珂一股脑说完，李毅彻底清醒了，一点脾气不敢有，赶紧去喊闵东行去追人。 闵东行最近有点马放南山，等集合完队员准备出发时，天已经彻底大亮，周珂拿出地图给他，上面标好了赵凌峰要走的路线。 赵凌峰不是个冲动的人，他敢这么冒险，是自从上次受伤醒来后，他明显感觉自己比当年在部队时的状态还要好。 且制定的路线特意绕开了城镇，加上身边有个五感灵敏的王雨泽，两个人目标小，行动方便，万一真的遇到危险，随时可以掉头，临走时还特意交代了周珂派人沿路接应。 他不过是想看一眼动物园附近的实际情况，顺便看看周珂对他指令的执行力。 天刚微亮时，两人路过一座驿站，三只丧尸嗷嗷叫着向越野车扑来，改装过的越野车，碾死一只，剩下两只赵凌峰一脚一只，轻松解决，给闵东行留了暗号，两人继续出发。 又驶过一小段山路时，发现半山腰有一座建筑若隐若现，在路边留下指示暗号后，像是野外探秘发现了宝藏般，找到一栋私人庄园。 王雨泽正饿的快要进入省电模式，突然眼睛一亮：“有吃的。” 说完瞬间消失在还没停下车的座位上，赵凌峰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空了的副驾座椅，才跟着下了车。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清晰的凄厉哀嚎声，点上一支烟，耐心等待。 丧尸少年见到的食物，是一只比他高出两倍不止的高大怪物，随着两只前蹄高高抬起，浑身紧绷的被毛反射着光泽。 只是看上一眼，就能感觉的出皮下的肉有多紧实。 饥饿感战胜了对比自己高大的动物的畏惧，主要他本身对动物的畏惧也没多少。 他通常只是害怕人形的东西，更准确的说是怕人形手里握着的枪。 少年舔舔嘴角，露出锋利的两颗獠牙，十指弯曲，闪着寒光的锋利爪刃迅速长出，压抑住想要嚎叫的本能，迅速冲到怪物身前。 在怪物的两只蹄子还没落回地面前，钻入怪物胯下，随即爪刃划过怪物饱满鼓胀的腹部，根本不看有没有伤到对方，只听到一阵刀切皮肉的声音，在血水落下前，少年已在前滑的惯性下从对方后蹄钻出。 接着抓住怪物一只后蹄借力，跳到了怪物背上。 阿泽骑在怪物身上时，才听到一阵水流的声音，怪物到这时才发出凄惨的哀嚎声，踢踏着四肢，头尾开始同时摇晃，不知是因疼痛在挣扎，还是想要把身上的东西甩下来。 到这一刻，少年才放开天性，嗷呜一声，亢奋的开始狂叫，等叫够了，爪子獠牙并用，撕扯着怪物的脖子。 连续两处，都是致命的攻击，少年没有浪费一丝多余力气，怪物只剩徒劳挣扎，不多时便倒下了。 但阿泽并没有放松，怪物倒下的惯性也没让他放弃贪婪的撕咬。 只吃完怪物的一截脖子，已有些半饱，丧尸少年也恢复了一些理智，割断了怪物脖子后，抱着头开始吸。 赵凌峰抽完一支烟的时间，王雨泽已经拽着怪物蹄子拖回到他面前。 赵凌峰一看，惊了！ 好大一匹红棕骏马。 看一细看，脑袋没了。 赵凌峰心疼这匹骏马，没舍得下口吃，王雨泽一点不客气的吃了个肚圆，还剩下半只，留在了私人庄园，给闵东行留下暗号后，两人继续向目的地靠近。 又前行了两三个小时后，在距离动物园入口，还有1公里的地方，赵凌峰停了车，倚着越野车，拿着望远镜观察。 “也太安静了。”赵凌峰自言自语道。 王雨泽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反驳：“不安静，很热闹，都是吃的。” 揉揉手腕，活动着肩胛，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队长，我要去了。” “去，小心点。”赵凌峰淡淡道。 一只变异牛，一只变异野猪，少年从毫无章法的乱啃，到干净利落的独自收拾一匹变异马。 王雨泽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甚至让赵凌峰都不得不承认，他教出来的徒弟比自己还要强。 阿泽伸手摘下赵凌峰脸上的墨镜，给自己戴上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这一次，阿泽离开了近十分钟。 赵凌峰焦急的透过望远镜，搜寻着他的身影。 忽然一声嚎叫传来，这一声是阿泽发出来的，赵凌峰心里一惊，立刻跳上车去找他。 两种嘶吼声此起彼伏，赵凌峰寻声辨别着方向，突然，在一堵倒塌的矮墙后，窜出少年狂奔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一只浑身漆黑，面目狰狞的大猩猩。 黑猩猩比平时见的都要壮硕很多，大爪子看起来能轻易捏死一只成年人，且四肢异常灵活。 面对类似人形的生物，少年半吊子的格斗技能早就被吓的忘了个一干二净，像只无头苍蝇胡乱狂奔。 阿泽速度虽快，但黑猩猩也不慢，他刚跑出一段距离，黑猩猩便一跃而起，拦在了阿泽身前。 看这情形，这一回，真不一定是谁吃谁了。 赵凌峰狂按喇叭提醒跑错方向的少年，但他似乎真的是吓坏了，完全无视汽车喇叭的提醒，越跑越远。 赵凌峰只得油门踩到底加速去追，一只手控制方向盘，一只手摸上了手枪。 眼看快要追上这一猴一人时，也不知道王雨泽是终于注意到来了援军，还是碰巧的，一个急转弯，直直就向赵凌峰的车子跑来。 赵凌峰不得不踩下刹车，但车子在狂奔，无法立即停下。 “完了。”赵凌峰心跳停了半拍，看着越来越近的王雨泽，还有他身后的大猩猩，猛的心一横松了刹车，迅速转动方向盘，车子在原地来了个180°旋转。 王雨泽已到近前，却没上车，而是原地跳起，越过车顶，速度不减，继续向远处跑，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赵凌峰在大猩猩也跟着跳起的瞬间，珍藏的一梭子子弹全赏给了这只大猴子。 也就这一瞬间，大猩猩已跃到眼前，赵凌峰睁大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猩猩，来不及想会有什么后果，甚至忘了脚上的油门和手上的方向盘。 车子还在原地旋转，大猩猩落到地面，只差一丝就能踩碎这只铁盒子。 大猩猩愤怒的拍打着自己胸脯，汽车旋转了几圈后，横着在原地打了两个滚，赵凌峰在里面也跟着天旋地转。 汽车最后还是又翻了回来，但大猩猩也停止了拍打自己，伸出大爪子朝车子抓来。 赵凌峰只得扔了射空的手枪，车可以毁，人不能亡，他准备跳车。 逃出一命的王雨泽，在汽车原地打转的时候，已经发现大猩猩不追自己了，且已经有了新的目标，这时候他完全可以逃跑了。 队长没了他还能回县城，一县城的食物都是他的，够他吃很久很久，他现在什么都会了，他觉得自己强的可怕，再不用为食物发愁，现在跑！！！！！ “啊！！！” 王雨泽加速冲了回去，这一次，他不再只是为口吃的而战斗。 他有了拼命的理由，他忘记了对人形的恐惧，跳上大猩猩的肩膀，爪刃闪着寒光，刺进了大猩猩的眼睛中。 大猩猩被快速冲击来的阿泽冲撞的站立不稳，但爪子已经抓住了在他脑袋上的小人儿，用力的捏着。 虽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也足够让赵凌峰弃车逃离。 丧尸少年的爪刃不只是锋利，还长，足有十多厘米，从大猩猩的眼睛刺入，直戳进脑子里，虽然身体被捏的变了形，但阿泽没有痛觉，又连续狠戳了十多次后，大猩猩终于倒在地上，抽搐了几分钟后才不再动弹。 赵凌峰差点被倒下的大猩猩一屁股闷到地下去，好在他反应够快，堪堪躲过。 顾不得其他，只剩焦急的大喊：“阿泽，怎么样？伤哪里了？” 等赵凌峰绕到大猩猩的脑袋位置发现他时，才看清，这吃货，已经开饭了。 这傻子现在吃生肉都不避着他了，但赵凌峰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少年这种狂野且原始的进食方式。 忍着反胃，又将车开出一段距离检修，改装过的越野车，很坚挺，车况基本良好，再开一段路应该是没问题的。 赵凌峰靠着汽车坐在地上，点了支烟给自己压惊。 他这边忙了一大通，都有点等的不耐烦了，才见到吃饱喝足的王雨泽回来。 丧尸少年浑身是血，衣服破损的厉害，拿走的墨镜也不见了踪影，一身狼狈，却一脸满足。 第47章 好大一片乌云 少年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赵凌峰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骂骂咧咧的打开了后备箱，扔给一身血污的少年一套衣服和几瓶水让他洗洗。 少年听话的一一照做。 对于赵凌峰苦口婆心的训斥，少年没太听进去，只是清理完自己，甩甩还有些滴水的头发，跳上副驾驶，面无表情的对赵凌峰说：“队长，谢谢你，我刚才都吓傻了。” 赵凌峰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这是阿泽第一次对他道谢，依然气恼的训斥：“教你的都忘了吗，只顾脑袋不顾屁股，被只畜生追的抱头鼠窜，弱点全部暴露，搞不好你今天小命就没了，还有你是人，不是畜生，以后再饿也得吃熟肉，知不知道？” 等骂完了，才反应过来，阿泽刚才跟他道谢了，心里又一阵暗喜，脸上还得绷着一本正经：“你刚才不是跑了吗？” 赵凌峰想板着脸训斥，又压不住想上翘的嘴角，表情管理宣告失败，甚至有点扭曲。 阿泽看了赵凌峰一眼：队长现在的样子，让他有点发怵。 于是连忙解释：“没没跑，我那是刹不住脚了。” 借口很烂，但还会解释，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赵凌峰听的是心里美滋滋。 他也拿不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思。 一边觉得这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前大概过的太苦才会被逼的养出了吃生肉的习惯。 但理智又让他清醒的知道，阿泽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这只是他在心底一厢情愿的给他找的借口。 谁家孩子能在眼前瞬间消失，谁家孩子一天到晚只吃肉不吃粮食，好像连最基本的睡觉上厕所都没见过？ 一边又欣慰于自己的悉心教导没有白废，不管怎样，他刚才都吓成那样了，也没逃跑，还能回来救他。 他不敢想，或者是不愿意想，王雨泽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他怕自己猜错了，想错了。 赵凌峰纠结了好半天，才消了莫名其妙升起来的脾气；管他是个什么来历，阿泽现在愿意学，也听他的话，这就够了。 注意力重新回到地图上的标注点，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单枪匹马的侦查。 王雨泽主动开口了：“队长，里面还有很多吃的。” 赵凌峰放下地图，问他：“你怕吗？” 阿泽摇摇头，战胜大猩猩后，他对人形生物的惧怕少了一些，现在只要不被枪口顶着，他就强的可怕。 看了眼远处的大猩猩，只是没了脑袋，还剩下那么一大坨肉，做成肉干，够阿泽再吃个把星期的，赵凌峰怕放在这里被别的什么东西截了胡，从后备箱里，找出一根绳索，捆住大猩猩的两只蹄子，给拖回了半山的私家庄园里，跟那只红棕骏马放到了一起。 整整齐齐的两只食物并排躺着等他吃，阿泽一向平淡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些骄傲，这些肉至少有一小半是他以后的食物。 这一次，越野车顺利来到了野生动物园，没有开进去，而是先绕着外墙转了一圈，待到一处被破坏的围墙前，阿泽突然嗅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队长，我去里面看看。” 赵凌峰把车停在了破开一角的围墙边。 一颗完整的头骨落在一块破碎的水泥板上，头骨上两颗黑洞洞的眼眶朝外，仿佛是在看着他们，又像是望着近在咫尺的生路。 两人一起下了车，阿泽拦住了赵凌峰：“我自己去，我跑的快。” 赵凌峰犹豫了好一会，才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心点，打不过就跑，跑也不能瞎跑，我就在这里等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阿泽点点头，闪身消失在围墙后。 赵凌峰回到车上，掉了个头，保持着档位，踩着刹车以便随时都能开动。 阿泽越过围墙，迎面是一栋简单的两层建筑，一间间房门，排列整齐，随处可见的黑色污点，预示着这里曾经有丧尸存在过。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丝异香，好像无处不在，又有些模糊不清，很容易被忽略，但阿泽很确认，异香来自这栋建筑。 走过一间间房门，透过窗口查看，每间房都是两张上下铺的床，中间一张桌子靠着窗户，其中有两间，地面也有些黑色痕迹。 一楼一共六间房，走到尽头是一间上锁的房间，少年拽着铁疙瘩门锁，试着拉扯了几下，没拉动，从腰间掏出一把金色的匕首，放到铁锁上轻轻一划，大铁锁从中间断开。 这匕首就是原来的大红鸟头上喙的部分，当初小莹一路抱着出了景区，后来塞进了背包里，一直带在身边。 阿泽早就将大鸟头忘了，上次他跟赵凌峰出去时，小莹将鸟头拿给他，说是防身用，后来阿泽还帮赵凌峰用鸟嘴刮掉了被泥球丧尸的毒液腐蚀的伤口。 赵凌锋醒来后还记得这颗鸟头，但是他嫌弃鸟头骨的部分太难看，找人将头骨部分打磨成手柄，做成了匕首，又用那张兔子皮做成了个皮套，并给匕首取名“赤刃”。 自从得了赤刃，阿泽除了打猎外就不怎么用自己的爪刃了，这匕首被他当个普通小刀子，撬个门或削铅笔，有时候也用来切肉干，用的还算顺手。 扔掉断裂的废锁，推开房门走进去，这间房看起来像储藏室，两排架子上放着一些药品和针管，角落还有一些箱子。 走进去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竟是猎枪，每个箱子里都有一把，一共12把。 阿泽觉得，这些东西队长肯定会喜欢，只是箱子太大，会影响他行动，他没打算搬走，而是继续去寻找香味来源。 出了储藏室，轻轻一跃，抓住二楼的护栏跳了上去，香味更浓了，到了二楼，除了异香，还多了一些轻微的声音。 二楼基本跟一楼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二楼尽头的最后一间房，扔了一地的各种食品包装袋，地上有一些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从房间到门口，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了，现在连血腥味都闻不到了。 香味越来越浓，甚至有些香过头，反而多出点腐烂的味道，而无处不在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忽大忽小，明明感觉近在咫尺，却看不到。 这宿舍后面是外墙，前方是一条小路，通向其他地方，周围再没其他遮挡。 沿着宿舍走廊回头，才发现角落有楼梯通往三楼，他因为是跳上来的，一开始没发现。 阿泽没有走楼梯的习惯，既然还有三楼，就再次跳了上去。 三楼是个光秃秃的大平台，平台中间卧着一个巨大的生物，有多大呢？据阿泽目测，应该比那只大猩猩还大。 那东西缩成一团，声音正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到了这里，香味彻底消失，变成了呛鼻的腐烂臭味，危机感在见到这只生物时就出现了，不过并不强烈。 但有前车之鉴，为以防万一，还是收回赤刃，露出了自己的爪刃。 直到靠的足够近，那生物还是卧着一动不动，但声音也变的清晰起来，声音和味道都是从它身上发出的。 这只生物很像小莹给他讲过的猫，只是这一头是只超巨型的大猫。 这其实是一只异变的大狮子，只是阿泽没见过狮子，他原本就也没见过几只动物，所以并不认识。 阿泽绕着大猫转了一圈，在另一侧看到从大猫的腹部到后腿位置，有个大裂口，伤口已经腐烂，黑血也已经凝固，身上其他地方也遍布着一些小伤口。 按说这么大一只变异兽，受了伤应该是能自动愈合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伤口反而会恶化。 再者，变异兽嗅觉都是异常灵敏的，他来了这么久，靠的这么近，这大猫没有一点反应。 太反常了！！ 自从跟着赵凌峰学习格斗技巧，他的胆子也随着水涨船高，若不是刚刚遇上的大猩猩又把胆子给他按下去，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趴上去啃起来了。 少年警惕的挪动脚步靠近变异狮子，只剩一步之遥时，声音更大了，这次他听清楚了，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听清楚声音的同时，头皮一阵发麻，四肢也瞬间刺痛起来，这是能威胁到生命的危机感，阿泽毫不犹豫的后退到天台边缘。 一只巴掌大，黑呦呦的东西，从大猫肚子里飞了起来，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当呼噜声变成了嗡嗡声时，已经是黑丫丫的一大片。 他不敢停留，从天台直接跳下，往围墙外跑，同时嗷一嗓子，大吼道：“走啦。” 赵凌峰听到声音的时候，车子同时震动了一下，脚下踩了许久的刹车立刻松开。 车子启步的瞬间，少年已经从敞开的车窗跳进了车里。 但还是被那些东西追了上来，阿泽情急之下亮出爪刃，一边挥舞着驱赶追上来的飞虫，一边关车窗，最后还是跟进来一只，被他用爪刃直接从中间一劈两半。 越野车的起步速度，还是比那些东西慢了半拍，最终车子被包围，砰砰砰的连续响声，砸在车窗玻璃上，前档玻璃还算坚固，只出现了一丝裂痕。 赵凌峰看不清路，打开了雨刮器，才堪堪有机会露出一点空隙让他模糊的看到前路是否有障碍物。 汽车奔腾中产生的风力，让那些东西扒不住玻璃，纷纷落下，透过后视镜，只见车后跟着黑压压一大片，像是一团乌云追着他们跑。 “你又惹了什么东西。”赵凌峰说着趁机瞄了一眼被少年从中间切开的东西，一阵恶心涌起，爆了个粗口：“操，这是苍蝇啊！！！” 动物园为分流游客，四个方向都有大门，并且修建了公路，赵凌峰被挡住视线，身后还有数不尽的苍蝇云，为保证速度，尽量围着公路跑，才堪堪没被追上。 这一圈跑下来，他们也不用再一步步探查了，存活的动物听到动静已经纷纷跑了出来。 一只汽车大小的金色蟾蜍跳出来伸出舌头，百米高的乌云被它吞出一个空隙。 十多米高，皮毛掉光的大狼吐着猩红的舌头追着他们的汽车跑，只是窜出来的一瞬间，被黑压压的苍蝇云包围。 两人自然看不到大狼的结局，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还有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的熊跑出来，追着汽车跑，赵凌峰惊呼：“国宝啊，惹不起。” 大熊猫可是连铁都能咬断的，何况现在这只明显已经变异，连苍蝇都不去惹它。 在快要被国宝追上的瞬间，又一只野牛出现，那野牛已长到两层楼那么高，从园区冲出来，牛角顶着大熊猫的腹部，将它整个撞飞起来。 熊猫爬起来跟野牛缠斗在一起，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一熊一牛被一小片乌云包裹住。 阿泽看的津津有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长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次他是真的涨见识了，每出现一只，都要问赵凌峰这又是什么。 赵凌峰原本一边要驾驶汽车，还要时刻眼观六路以防突然冒出来的动物拦路，神经是越绷越紧，偏偏身边还有个好奇宝宝，化身动物世界三千问。 不知不觉，狂奔半个多小时后，加强版的越野车也禁不住折腾，开始莫名其妙的叮咣乱响，偏祸不单行的连加油指示都灯亮了起来。 赵凌峰怒道：“你到底对它们做了什么，怎么就追着我们跑？” “大概，你的血比较香？”王雨泽托着下巴，说出了他确实认真思考过的结论。 这话说的赵凌峰心里一阵发毛，大吼着：“万物皆有灵，除了蚊子和苍蝇。” 王雨泽淡定的对赵凌峰道：“放心，我能跑，你死了，我会帮你保护他们的。” 如果不是还要开车，赵凌峰又要踹他屁股了，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怎么也算他爹了，简直是个不孝子。 “你等着，回去给老子背弟子规，背不下来，把你扔去喂丧尸。” 王雨泽很想说，他不是很想回到愚蠢的同类中去，但看赵凌峰急的恨不得长翅膀飞出去的样子，识趣的闭了嘴。 赵凌峰是真的急啊，周围都是枯树干和干草，那些东西追的一点阻力都没有。 等等 枯树？ 赵凌峰灵机一动，脑子里突然一片清明，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第48章 纵火者 赵凌峰发出一阵狂笑，按下车载点火器，让阿泽把车上的纸巾都拿出来。 他笑的有点癫狂，阿泽不敢有异议，听话的照他说的做。 车子在一条小土路前猛的转了进去。 突然的转向，阿泽身子倾斜，脑袋咚的一声，撞到了车窗的玻璃上，那本就裂了缝的玻璃再也撑不住，碎成小块，一部分被汽车甩在身后，还有一部分甩进了车里。 赵凌峰的脸上被一片碎玻璃划出一条细小的血线。 阿泽半个身子也几乎被甩出车外，赵凌峰还有心情说教：“让你扣安全带，从来不听，现在知道用处了。” 阿泽缩回脑袋，双手抱着车窗固定自己。 他不喜欢安全带，有种被捆绑住，随时会送命的感觉，扭头用眼神控诉的看向赵凌峰。 那张挂着几滴血珠的脸，瞬间取代了不满，变成了渴望的凝视。 车子进了树林，赵凌峰更要专心开车，并没有察觉到阿泽的变化。 忽觉得一丝软软的，冰凉的滑腻，在脸颊上一闪而过。 原本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对他来说只是有些发热，现在除了热，还有些痒。 “你” 点火器砰的一声弹起，赵凌峰顶着一张发烫的脸，僵硬的拔下，递给坐在旁边的人。 阿泽紧紧抿着唇，回味着舌尖香甜的味道，接过点火器，在赵凌峰的指挥下，把纸巾点燃，往外扔去。 呼啸的汽车带起的微风，将刚被点燃的纸巾吹灭，只有点点余烬，散在林间草木间。 连续四个多月没有阳光，也没下过雨，只是一点余烬，足以点燃已经枯死的干草。 从一丝青烟，到火势起，也只用了不到半包纸巾的时间。 汽车在这时，油量已触底，警示灯由橙变红，丁零当啷的异响也随着颠簸加剧。 赵凌峰收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的思绪，紧紧抓住方向盘，祈祷座驾能争点气，再给他一点时间。 大火终于如赵凌峰所愿熊熊燃烧起来，火苗蹿上树干。 原本无风，但阿泽一路扔着点着的纸巾，无数火苗形成的滚滚热浪，在赵凌峰有意转着圈的路径中，最终形成包围圈，将整个苍蝇云包围。 车子也在此时慢下速度，再也跑不动，逃出火海的苍蝇还有不少，依然执着的冲两人飞来。 二人干脆下车，迎着追来的苍蝇砍；还好苍蝇个头还算大，赵凌峰挥舞着一对匕首，阿泽十根爪刃锋利无比，有幸逃出火海并追上来的苍蝇被两人砍成了碎片。 林中火势已成，以中心圈向四周开始扩散，赵凌峰边刺向冲他飞来的苍蝇边对阿泽吼：“火烧过来了，退。” 阿泽回到他身边做势要抱他，赵凌峰赶紧退后一步：“你干嘛，老子会跑。” 阿泽转身划开身后又飞过来的三只苍蝇，说：“你跑的慢。” 眼看火已烧到脚边，赵凌峰不敢再废话，拉着阿泽就跑。 偶尔飞来十几只苍蝇两人都能轻松解决，只是这火势眼看已经失控，没有汽车，他又不愿意被崽子抱，只能没命的奔跑。 火势蔓延的速度，逼的赵凌峰用上了百米冲刺的劲头，保持这个速度他跑个十几公里不成问题。 只是到底是会累的，赵凌峰喘着粗气，身边的阿泽却像闲庭信步，连呼吸都没加速。 阿泽望着身边跑的快吐舌头的赵凌峰认真而真诚的说：“跑不动了就说，我抱你啊。” 赵凌峰气的大吼：“不要”脚下又加了一丝速度。 两人一路狂奔，虽然再没一只苍蝇追上来，火势却一直咬着二人屁股追。 燃烧的森林让周围空气稀薄，加上一阵阵传来的各种一言难尽的混合臭味，赵凌峰是又想吐，又不得不大口呼吸。 转头看身边的人，还是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散步的样子：“不不要抱，背行不行” 阿泽突然停了下来，赵凌峰也跑出几步，撑着膝盖大喘气：“跑跑啊” “试试背你，来。” 阿泽见过赵凌峰背小莹，他后来也试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背上多个人就连走路都不会了。 但，不能背，还可以扛啊。 趁着赵凌峰还在低头喘气的功夫，突然跑上去一把将高他一个头，体型快要赶上两个他的大男人扛在了肩头，撒腿狂奔。 速度竟是一点不减！！！ “操啊老子老子”赵凌峰的肚子顶在阿泽肩膀上，一句骂人的话，试了几次都没说出口。 赵凌峰摇头晃脑的挣扎着想下来，突然看见远处一片几乎干涸的大湖，顾不上骂了，一只手扒拉着阿泽的脑袋，一手指着那处大湖：“去去。” 来到湖边，赵凌峰被放下了，阿泽却被钉在湖水边不敢往前。 丧尸对水有天然的恐惧，他现在会用水清理自己，太饥饿时，偶尔也会喝一点水来缓解，但眼前水太多，他依然害怕。 大湖虽然已几近干涸，中心处依然还能埋过膝盖，赵凌峰趟着水，喊阿泽跟上。 阿泽试探着往前挪动脚步，运动鞋底踩到水上还没什么感觉，没过脚面时水浸湿鞋子，他开始害怕，但这一丝恐惧感不及他对赵凌峰的信任。 他不敢朝下看，只看着赵凌峰，往湖中间一步步走去，虽缓慢，却坚定。 身后的火焰已被公路隔开，但另一边的大火却蔓延到整片原始森林。 突然，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地面也随着颤动，连带着，原本平静的水面也开始晃动。 本就只能勉强站立的王雨泽，被波浪晃了眼，本能的低头看向脚下，他看到了自己的双腿被水淹没。 紧接着一阵阵的眩晕，眼看就要脸朝下栽进水中。 已经淌到水中央，又等不及想回来拽他的赵凌峰，及时接了个满怀，地面的震动也让他站不住，跟着仰面倒进水里。 被水面淹没前赵凌峰看见一朵蘑菇云正在升上天空。 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有要命的东西炸了呀。 蘑菇云爆炸的地方离两人不算太远，气浪在蘑菇云升上天空后不久也到达湖边，赵凌峰把阿泽往水里按，自己深吸一口气，也卧进水底。 水面一阵剧烈的波动后，赵凌峰立刻爬了起来，手上拽着阿泽的脖领子艰难的往岸上拖。 此时的阿泽身高已经快摸到180了，身上也长出匀称的肌肉，再不是原来的小鸡崽能被人随手拎起。 从天不亮出发到这会已是下午，赵凌峰只吃了一块面包，刚才还狂奔了大半个小时，又是在没有太多浮力的水中，湖底淤泥更加重他前进的阻力，待到离开水域时，手脚已有些脱力，累瘫在干涸的湖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蘑菇云在空中渐渐消散，给低沉的云层又加上一抹黑色，赵凌峰突然发现身边的阿泽从上来就没了动静。 少年脸色苍白，还保持着被拖上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阿泽平时脸色就没红润过，赵凌峰只以为是缺少阳光。 末世后脸色苍白的人有很多，他从没在意过。 伸手推了两下没推醒，又去拍阿泽脸蛋，还是没得到回应。 一摸脖颈，完蛋，没气儿了。 有着多年军事素养的赵凌峰，并没有惊慌，他在部队是受过专业急救训练的。 翻身骑到阿泽身上就开始按压胸口，按了百来下，也没见有水吐出来，掰开阿泽的嘴就要做人工呼吸。 望着近在咫尺白皙清秀的脸庞，刚才被他硬生生抛诸脑后的思绪，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脸上的伤口，也开始又烫又痒。 阿泽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此刻闭着眼安静又乖巧。 这个人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合在一起，就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他一直抗拒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一直提醒着只当他是自己养子，以辈分约束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 赵凌峰为自己不合时宜的旖念感到羞耻，只犹豫片刻，压下心中异样，闭着眼将气度了进去。 也太软了！！！！ 一口气度完，他却舍不得离开这片柔软，就这样愣在了当场，连阿泽睁开了眼睛也没发现。 唇边柔软微颤，阿泽清冷的声音响起：“队长，你在干嘛。” “我我，那个，你没气了，我我”猛男惊的立刻弹起，结结巴巴的想解释。 一个正正经经的人工呼吸，他是在救人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赵队长却心虚的厉害。 阿泽淡淡“哦”了一声，爬起来道：“我好了。” 赵凌峰不自然的舔舔嘴角，抬头看了一眼没事人一样的王雨泽，轻咳一声，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赵凌峰不说去哪里，只是闷头走，王雨泽心虚，不敢问。 阿泽心虚的是，他不知道人类溺水后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在水下是有意识的，只是天生的畏惧让他不敢动弹，出了水面，脸上干燥了，再一阵风灌进嘴里就醒来了。 他很怕被赵凌峰看出来自己不是人，赵凌峰杀他的丧尸同类那叫一个凶残，每次见到同类的脖子被干净利落的割掉，他都觉得自己脖子也凉嗖嗖的。 直冲云霄的蘑菇云同时也引起了闵东行的注意，他从县城追出来，在驿站发现赵凌峰的暗号后，便对照着地图上的标识继续追。 但第二个暗号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只得继续按照地图上的标识追。 就在他以为跟错了，在考虑要不要回头再找找路上还有没有别的暗号时，天空升起一朵蘑菇云，闵东行猜这大概就是第二个暗号。 “赵队长真牛逼，搞个暗号都这么大阵仗。”肖卫波勾着脑袋欣赏壮观的蘑菇云，同时发出感叹。 闵东行白他一眼：“以后别跟小傻子玩，都传染了。” 沿着蘑菇云升起的方向一路找，最后还是赵凌峰发现了飞在半空中的无人机，两边人才得以汇合。 一行人打算先去半山庄园落脚，等到了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队员们见到在院子里躺的整整齐齐的两只无头动物，食指大动，当即起火架锅。 只割下一只马腿当晚餐，剩下的马肉顺便也烤成了熏肉。 大伙围在一起，吃着烤肉闲聊，问起蘑菇云和大火的事，赵凌峰这会才想起问王雨泽，他到底是怎么惹到那么大一团苍蝇的。 少年如实汇报：“房子是空的，没活人，也没你们的粮食，只有一些枪，房顶上一只死大猫，肚子里很多虫，飞虫就是大猫肚子里飞出来的。” 赵凌峰消化着他话里的意思。 枪？ “枪呢？”赵凌峰惊愕的问道。 阿泽摇头：“重，不想拿。” 赵凌峰：“” 接着便是一阵无奈的咆哮：“你个不孝子，你老子就缺枪，你不知道给我拿两把出来啊。” 阿泽从赵凌峰的语气里听出了愤怒。 做错事了没肉吃，这是规矩，不用赵凌峰说，很自觉的放下啃了一半的烤肉。 还是闵东行出来打圆场，让赵凌峰消消气。 阿泽满身泥巴，脸上和头发上还粘着不明的污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已是个大小伙子的少年委屈巴巴的盯着眼前烤肉不敢吃，也不敢反驳。 太可怜了！！！ 赵凌峰想起这一整天，事事都是阿泽冲在前头，才弄的这么惨，还受了伤，瞬间心软了下来，换了语气：“算了，没拿就没拿，你也累一天了，赶紧吃，吃完去洗洗。” 阿泽听话的拿着烤肉转身进了放大猩猩的玻璃房。 大伙在处理马肉的时候，阿泽就将大猩猩拖进了院子一角的玻璃花房里，并扬言这个是他一个人的食物。 侦查队员们纷纷摆手，表示送他们吃，他们都没兴趣吃。 赵凌峰之后只随便吃了点烤肉，就离开了。 来到大客厅，发现有个壁炉，里面还有一点木碳，于是借着壁炉里剩余的一点碳火提供的微弱光亮，脱掉了鞋子露出脚背上一大片血迹。 快要结痂的伤口和袜子黏连在一起，赵凌峰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拿起对讲机呼叫闵东行：“把阿泽给我叫来。” 阿泽听说赵凌峰喊他，不甘心的一步一回首的离开他的猎物。 “去给我找点水来，嗯，最好找个，能放的下我脚的盆来装。”赵凌峰没抬头，正认真的用匕首一点一点从伤口上剥离袜子。 阿泽又去找了闵东行，让他给打一盆洗脚水，队长要洗脚。 闵东行正吃的满嘴流油，有点没反应过来：“哦，要洗澡啊，我…想办法。” 当王雨泽捧着一个大水桶进来时，赵凌峰已经将连着袜子的血肉一起割了下来。 疼的满头是汗，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 撩着水把伤口洗净，转身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医疗包，顺嘴说道：“这水还干净，等会你也洗洗自己，我车里还有套衣服。” 下一秒，还在冒血花子的脚掌被人突然抓住。 少年捧着他的脚，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赵凌峰心里是一阵欣慰，孩子会心疼他了，能不高兴吗。 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发火，笑着安抚他：“没事，我都没感觉受伤了，擦点药明天就好了，你有没有伤哪里？要不要擦药。” 少年只是捧着血糊糊的脚掌，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 忽觉一丝软滑，带着冰凉的酥麻从脚背传来，赵凌峰惊的差点跳起来，惊呼了一声：“哎” 阿泽被这一声惊呼惊醒，抬起头。 炭火提供的微光明暗不定，映的少年眼神更加幽暗，嘴角一丝残留的血红，看起来像是为他的唇增添了一些潋滟春色。 赵凌峰喉结滚动，口干舌燥，差点被遗忘的某个地方，被勾的蠢蠢欲动，伸出手想要拉住眼前的人。 少年突然颤抖着小声喃喃：“对对不起。” 接着 转身逃了出去。 只留下伸出一半的手，还停在虚空。 赵凌峰愣愣的坐着，一时笑，一时气恼。 气自己竟然被人调戏了，笑自己就这么被人调戏了？ 夺路而逃的少年，直奔自己藏猎物的玻璃房，扑在大猩猩身上，恨不得整个人埋进去， 但，大猩猩的血肉也无法消磨掉嘴角鲜血的气味。 白天只尝到了一滴，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这次他是结结实实的灌了一大口，那异常浓烈又温热的腥甜，萦绕在整个口腔，蔓延向四肢。 丧尸少年钻进大猩猩已被掏空的肚子里，贪婪的啃食着血肉，啃着啃着，一阵困倦感袭来，昏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就是好几天，放的那场大火，也连续烧了好几天。 第49章 再遇鼠潮 通往安全岛的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有人被大火拦住，有人被恶魔环伺。 李奕辰很确定，自己和圆圆这一次是真的被绑架了。 虽然现在还是自己开车，但路线明显是安全岛的反方向，且车队在一个地方一停就是几天，也不着急走。 醒悟过来的李奕辰心中暗暗计较，无论如何一定要找机会甩掉这个车队。 有句老话说的对，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跟着大强混下来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人品。 这群人里倒还真有个能人，原本是个街头扒手，被抓后坐了几天牢，出来又去学修车，修车技术不怎么样，倒是学会了偷车，开始也干过几票，后来到处都有摄像头，不好下手，就打算老老实实的当个修车工。 末日反而给了他足够的发展空间，大强车队的货车也都是他打开的，还给每辆车又重新配了钥匙。 大强的几个心腹，开着偷来的珍藏版豪车在空荡的街头到处乱窜，见到丧尸更是兴奋的嗷嗷叫着一路撞过去。 反正路上大把空车，撞坏一辆还有无数辆，豪车零元购，看上哪辆开哪辆。 李奕辰就很讨厌这些人，因为他每天都被这些车明里暗里的包围着，根本没机会甩开车队。 但机会总会有的，只要小心应对，耐心等待。 这天车队到了一个地广人稀，远离城市的地方，周围绵延上百公里的山脉是天然的世外桃源，整整一天，没有丧尸，也没有变异野兽。 圆圆惊喜的拉着李奕辰直喊，她跟爸妈来这里玩过，还在村子里住过几天。 想起上次陪父母来这里的情景，圆圆心里更多的是愧疚，那是最后一次见父母，当时她只嫌这里偏僻，网络不好，太阳太大。 现在也不知道父母是不是还活着，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越想越伤心，趴在李奕辰肩膀流泪。 李奕辰抱着圆圆低声安慰着，也想起自己的家人，上一次放假他都没回去，最后一次通话还跟父亲大吵一架，父亲气的叫他永远不要回去，竟是一语成谶，真的回不去了。 大强站在远处眯着眼看了会小情侣卿卿我我，心里酸不拉叽的，表面还要保持温和，交代女人们在车上等着，所有男人原地下车，准备进村子搜集物资。 村子依山势而建，由下至上，由一块块石头砌成的台阶，组成又窄又长的村道，没有规律的蜿蜒伸展向看不清的最高处。 一栋栋古朴小巧的石屋错落在石阶两侧，石屋外墙爬满枯萎的藤蔓，台阶组成的村道两边有不少小棚子，摆着各种民俗小商品，让本就不宽的石阶路更加逼仄。 其间还有些游荡的丧尸，一小部分断手断脚的在石阶间爬行。 大强拉开弓箭，一箭正中台阶中段一只仰头发呆的丧尸。 中箭的丧尸翻滚下台阶时又撞上其他丧尸摔倒，像滚雪球似的，一路裹挟着石阶上的丧尸们滚落，引起丧尸村的躁动。 李奕辰心惊肉跳，不是因为丧尸，而是怕大强在背后放冷箭。 大强的箭法几乎能赶上专业运动员了，又狠又准，李奕辰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身子骨比丧尸也硬不了多少。 整个石村被丧尸的吼声惊动，也发现了人类的到来，蜂拥着想冲上来，分一点血肉，只是村道对腿脚不利索的丧尸实在不怎么友好。 人类里只需要一个大强举着弓箭，将道路中间的丧尸射倒，翻滚的丧尸就会被同类碰撞，滚下台阶，摔掉脑袋，再被其他来抢食的同类压住，动弹不得。 “兄弟们，上！” 蜿蜒向上的石阶村道上，几乎再见不到一只还能站立着的丧尸时，大强一声大吼。 车队所有战力出动，沿着石阶一路向上补刀。 想偷懒的李奕辰最后也不得不在大强的目视中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只是他不敢直直的走石阶路，闪到旁边的小路上，借着石屋的掩护，躲避大强随时有可能射来的冷箭。 小石屋里采光很差，黑咕隆咚，但几乎每一间都藏有丧尸，只是被门挡住，出不来。 清理石屋并不比在外面轻松，李奕辰跟一个瘦高男人一组，一个踹门，一个拿刀砍。 在清理到最后一间，也就是村子最高处的小广场时，李奕辰正在跟一只速度极快，四肢细长的丧尸打斗，砍刀斩下那只丧尸半个身子时，突然一阵破空音从耳边穿过。 咻—— 完蛋，大意了，我死了圆圆怎么办。 李奕辰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这句话。 但想象中的疼痛感却没有出现，他又想：原来人要死的时候是没感觉的。 “喂，还没清理完，发什么呆，操啊，快来帮忙啊。”是跟他一起上来的男人的声音。 扭头看去，那人正把一只丧尸按在小广场中间的石柱上，这只丧尸高近3米，壮如蛮牛，那人只能拼命按着丧尸不让自己被抓伤，却空不出手攻击。 李奕辰呆呆的想：我都要死了，还怎么帮忙。 接着又一声冲破音障的声音，咻—— 被按住的丧尸脑袋上，钉上一根箭矢直插进右眼。 丧尸不再挣扎，那人终于空出一只手，一刀砍在了丧尸的脖子上。 “妈的，想害死老子啊，你行不行，不行滚蛋，只会抱女人的废物。”男人还在惊恐中，把恐惧全都化作愤怒发泄到李奕辰身上，又一脚踹飞丧尸脑袋，提着刀向广场后的石屋冲去。 大强也提着弓箭走了过来，拍拍李奕辰的肩膀，脸上笑咪咪的，压低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温度：“就算要弄死你，老子也不会当众动手，你放心。” 李奕辰的心又揪了起来，他这会才开始后怕，大强刚才的话，算是扯掉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离开。 进石屋的男人在大强刚过小广场一半的时候，冲了出来，惊惧的叫喊声都变了音，狂喊着救命，向山下冲。 在他身后是一窝老鼠，各个都有小牛犊子那么大，浑身漆黑，一眼看不出有多少只，把石屋的门口围堵个水泄不通，远远看去，像一坨黑毛在蠕动着往外冲。 大强转身就跑，李奕辰还愣在原地，听到大强喊同伴的一声“走啊”他才想起来跑。 第一个进石屋的男人还是被挤出来的老鼠追上，瞬间便被淹没，连一声叫喊都没再发出。 鼠群没立即追大强和李奕辰，而是叠成一堆争抢着近在咫尺的食物，只是一个尸体并没有拖延鼠群多久，不到1分钟，鼠群已四散在石村子里追着人咬。 黑压压的鼠群奔腾，村子里到处都是，李奕辰只顾着狂奔，耳中甚至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眼看就要被最前面的老鼠群追上，跟他一起跑的男人向后推了李奕辰一把，却没把健壮的李奕辰推倒，反而将他推向小路一侧的巷子里。 只一瞬间的停顿，那人却被从上面摔下来的老鼠砸中，接着就被追上的鼠群淹没。 滚进巷子的李奕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爬起来绕过小巷子，从村道的排水道滑滑梯似的，滑了下去。 滑到半路，水道改道，接下来的路根本就不是用来走人的，他不得不在变成了坑坑洼洼大小不一的石块组成的陡坡上，连蹦带跳的往下走，还要随时保持着身体平衡以防滚下去。 身后和右前方是正在窜来窜去见人就咬的老鼠，左边是突然高耸的露着岩石的山体，李奕辰都想放弃挣扎了。 圆圆的声音在远处传来：“李奕辰，快跑啊。”喊声凄厉，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一瞬间他想：不能往圆圆在的方向跑，他必须引开鼠群。 笨蛋快跑啊，别管我了。 李奕辰在心中呐喊。 “傻逼啊，你往哪里跑啊，快过来，找死啊你。”圆圆站在开着车门的驾驶室旁边，双手在嘴边呈喇叭状，冲他喊。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轰隆巨响，还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李奕辰扭头瞄了一眼。 整个石村从顶部开始像推倒的积木般往下塌陷，到他所在的地方，也只近在眼前，不少更大的老鼠掉进裂开的地缝，反而追不上他了。 大强已经上了车，同时另一辆眩目的红色跑车在车门还没关上的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大货车更是早就启动。 村口的路上只剩圆圆还固执的冲他挥手喊叫着不愿离开，一个被队友抛下的男人正在靠近圆圆身边的越野车。 没有时间再给他考虑，调转方向冲向在等他的汽车狂奔。 等他跑到时，男人正拽着圆圆，想把她推开，圆圆两只手拼命扒着门窗，两条腿胡乱踢踏着踹那个抢车的男人。 李奕辰怒骂一声，握紧拳头砸在男人脑袋上，接着扣住男人肩膀，一个过肩摔，把人甩了出去。 圆圆一脱困，立刻缩回驾驶位催促着李奕辰快点上车。 “走”李奕辰钻进车后座的同时大喊一声，圆圆已经踩下油门。 李奕辰死里逃生，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整个人瘫倒在汽车后座。 再去看那越来越远的石村，淹没在扬起的滚滚尘土中。 追上来的十几只大老鼠也把刚才想抢车的男人淹没，更多的老鼠正在向他们的方向涌来。 前面开车的圆圆在李奕辰跳上车的时候，才崩溃大哭，浑身颤抖着控制方向盘。 视线被泪水模糊，还要拼命睁大眼睛看路，嘴里不停的骂着李奕辰，含含糊糊的，也听不清在骂着些什么。 李奕辰听着圆圆的哭骂，看着追上来的老鼠急道：“别骂了，老鼠追来了，踩油门踩油门啊。” 圆圆又是更大的一声：“哇，李奕辰，老娘要咬死你，哇呜呜。” 骂归骂，脚下还是油门踩到了底。 这是她第二次飙车，虽然没驾照，但两次逃命中激发出来的潜能证明，这妹子大概是个被耽误的神车手。 纵横交错的公路网没了往日的繁忙，路边作为绿化的植物全部枯死，落叶把停在路上的车子覆盖，一起被枯叶埋葬的还有斑驳的血迹和尸骸。 一辆越野车孤独的行驶在公路上，也不知道是去什么方向。 李奕辰提醒了好几次可以停车了，圆圆还在浑身颤抖着，不肯放开踩了一路的油门，直到车子燃油耗尽才不得不停下来。 “好了好了，安全了，没事了。”李奕辰跳下车，拉开驾驶室车门钻进去安抚着她。 圆圆一双手还死死抓着方向盘，因为用力，十指都泛着白，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哭的通红，像只受惊的兔子。 还是个冒着鼻涕泡的脏兔子。 李奕辰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在身上摸索着想找张纸巾给兔子擦擦脸，兔子急了，跳起来对他拳打脚踢：“你是个傻子吗，人家都知道往车上跑，你怎么还往后跑，老娘还没被男人啃过，就要先被老鼠啃了，我亏大了。” 李奕辰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也不阻止，任她发泄着恐惧的余悸，但那煞白的小脸和冰凉的小手，更是让他心疼。 这姑娘这次是真的吓坏了，想到那个被队友抛弃的男人，他更是感激，圆圆没有抛弃他，大男孩心里被一股温暖装的满满的、胀胀的。 拉起那双冰凉的手，把人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你。” 他不知道除了谢谢，还应该说些什么，但一般这个时候，该顺其自然的亲一下，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可以这样那样了。 李奕辰在心里酝酿着勇气，怀里的人突然身子一软，要不是被他紧紧抱着，就得滑下去。 李奕辰慌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抱的太紧，把人勒晕了。 圆圆惊吓过度，全程又哭又骂又颤抖着集中精神驾驶汽车狂飙了几十公里，脱险后紧绷一路的那根弦一松，这才累晕了过去。 但李奕辰不知道啊，急的手忙脚乱，又是掐人口，又是拿着薄荷膏往圆圆鼻子里戳，折腾了好一会。 圆圆皱褶眉嘟囔了一句：“讨厌，别吵。” 原来是睡着了，李奕辰这才放了心。 圆圆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她什么都看不到，但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了些。 她身上盖着李奕辰的外套，一双粗糙的大手，抚在她的头发上，少女无比贪恋这一刻的亲昵，不想动。 但 她想尿尿。 忍了又忍，李奕辰的手从她头顶，摸到肩膀，再到背，还在继续往下。 圆圆让尿憋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又想骂这男人没人性趁她睡着占便宜，又期待着他继续。 却不知道，李奕辰都要困死了。 圆圆累晕后身体还在颤抖，他试着用以前安抚养的小猫的动作一遍一遍的安抚着，果然怀里的人不抖了，但一停下，又开始不安的颤抖。 他只得强打精神，心里还在想，圆圆头发这么多，撸一夜应该不会秃。 第50章 又落贼窝 李奕辰有点坚持不住，快要睡着时，怀里的人动了，然后坐了起来。 黑暗中明亮的眼睛依然清晰可辨。 “你醒了，还好吗？”李奕辰轻声问道。 “嗯，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圆圆刚睡醒，声音有点沙哑，软软糯糯的，明明很小声，却像一记重锤，砸进李奕辰的心里。 李奕辰憋住想嗷嗷叫的冲动：“你骂我，骂着骂着，睡着了。” “哦。”睡前记忆陆续回归，想起了自己当时的表现，“啊！！！丢死人了。”圆圆双手捂住脸，一声哀叹。 她一直让自己保持着的淑女形象，这下全没了 。 李奕辰伸手将少女一双还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掌心：“但是，你今天救了我的命啊，特别帅。” “真的吗？” 少女的眼在黑暗中眨巴了好几次，像捉迷藏的星星。 李奕辰抬起手，试探着，抚摸那双明亮的星星。 他觉得现在一切都刚刚好，也许… 星星闪烁着说话了：“李奕辰。” “嗯。” “我想上厕所。” 圆圆不知道她期待已久的事情，就这样被自己搅没了，她实在是， 憋~不~住~了。 车子没油，黑夜里，两人也不敢乱跑，在车上又小眯了一会，等天亮后带上车上仅剩的一瓶水，准备离开。 没了代步工具，也算因祸得福，摆脱了大强的虎视眈眈，两人都有种久违的放松，步行走了半天的时间，竟然又惊喜的发现一间加油站。 还是一间没被搜刮过的，虽然破破烂的很简陋，但这对现在的两人来说简直是开了大奖。 便利店里还关着三只丧尸，两人合力将丧尸击杀，有一只还是圆圆独自干掉的。 圆圆的勇敢在李奕辰这里是个迷，她不怕丧尸，却很害怕陌生人，对人热情善良，又充满防备。 她脆弱着坚强，胆怯着勇敢，集矛盾性格与一身的女孩让他越来越着迷，打心底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已经不只是当初的见色起意。 李奕辰曾问过圆圆，她是依据什么分辨人的好坏的。 圆圆只是神秘的说她会读心术，一眼就能看出好人和坏人，她怕坏人，喜欢好人。 这么敷衍的玄学式回答，李奕辰是不信的，他把这一切归功于女人神秘的第六感。 便利店里东西不多，但也算是标准规格，货架上整齐的排列着各种饼干零食、泡面、成箱成箱的矿泉水，甚至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收银台后面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是一张简易床，要是能再来一套厨具，大概可以开火过日子了。 东西带不完，李奕辰在货架上挑挑捡捡，打算只带一些轻便的食物。 圆圆足足戴了十层一次性手套，捏着一坨黑呼呼的东西，让李奕辰帮她开瓶水，拿到了外面冲洗干净，竟是一把车钥匙。 “那里找的？”李奕辰好奇的问。 圆圆一指饮料架前倒地的丧尸：“那位兄弟身上挖出来的，洗干净看看是哪辆车的呗。” 李奕辰一阵翻胃，原来刚才钥匙上沾的都是粘糊糊的尸液，这丫头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洗干净的车钥匙一个一个试着附近的燃油汽车，电动车自动忽略过去，根本不用试，现在根本也没地方充电。 最后一辆面包车被成功启动，后座空间比之前的越野车还要大，只留了两个座位，后面全部塞满吃的和水。 圆圆兴奋的大叫：“耶，还得是国产神车，这些东西够咱们吃个把月了。” 李奕辰也不禁感慨，虽然电动车在末日前占据主流，也幸亏，燃油车还没彻底被替换光，否则在末日逃命的人们真的只能回到原始社会，靠双腿逃命了。 事实证明，人要低调，不能得意忘形，就在两人以为后面会一切顺利的时候，又遇上了大强的车队。 还是被那几个二流子一样的飙车党给包围的。 大强大概也没想到还能遇上这两人，两眼都冒着金光，笑的整个脸都跟开了花一样。 摸着下巴对坐在身边的白梅笑着炫耀：“这丫头想勾引我。” 白梅望着眼睛成一条缝，宽厚嘴唇，一脸黝黑的大强，她想说，人家姑娘得多眼瞎，有帅气男友在身边还会看上你。 但她不敢说，如果真说了，她今天还得挨一顿毒打。 但她更加好奇，大强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于是问道：“是吗，从哪里看出来的？” “蠢女人，你没看到她一直盯着我看吗？这么多人不看，就盯着我。” 白梅看过去，那丫头确实是在看向他们这个方向，但那表情分明是绝望。 白梅纠结的暗暗叹口气，是替这俩年轻人惋惜，也是为自己今晚应该能好受一些，松了口气。 大强的车队在石村一共损失了六个壮年战力，本来气愤的很，一直阴沉着一张脸，这会见到白白净净水嫩嫩的圆圆，所有气都消了。 这一次他也不再伪装，肆无忌惮的盯着圆圆看，x光一样恨不得直接把人看穿。 一车的东西当然又被充了公，李奕辰是真恨不得从地下挖出颗子弹一枪崩了大强。 就在李奕辰强忍怒火的时候，白梅走过来，热情的拉着圆圆，并放开嗓门询问着两人有没有受伤。 大强是个又当又立的人，干的事情见不得人，在人前爱装好人，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时候也太混乱，他没理由发作，所以没太难为两人。 只是白梅嘴角的淤青，虽然已经用厚粉尽量遮住，还是被圆圆发现了。 圆圆找了个上厕所的机会私下询问白梅。 白梅还没开口，眼泪先夺眶而出，想说又敢说，在圆圆软磨硬泡下才终于说出她被打的原因。 昨天下午，车队并没有溃散，摆脱鼠群后，在荒山野岭中休整，当时车辆并不像平时那样停放的整齐，她摸黑找地方上厕所，回来时路过一辆货车，车身晃动中还夹杂着谩骂声和混乱的喘息声。 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见怪不怪了，转身刚想离开，货车箱门打开，她就只是瞄了一眼，竟见货车的货箱里躺着五六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原本白花花的身子上布满血淋淋的伤痕，除了开门的男人，还有另外两个没有发现她的男人，正拽住其中一个女人的头发摆弄。 女人的脸正对着车门，她一眼认出女人，是她和老公最开始来的时候就在大强身边的女人。 那女人当时还是帮大强管粮食的，对她充满敌意，还克扣过她的口粮。 后来女人不见了，大强说这女人矫情，说了两句就跑了，从此在车队再也没见过。 只是此时再见，女人已经被折磨的脱了相，眼神透着死寂，任身后黑胖脏臭的男人摆弄。 她当时惊的没忍住喊出声来，大强过来后就打了她，甚至威胁她，不听话那个女人就是她的下场。 白梅再三保证不会乱说话，还强颜欢笑极尽讨好，任大强折磨了一夜才让他消了气。 也是现在车队没有比白梅更漂亮的女人了，大强没有更好的替换，才留她们母子一命。 白梅说完紧紧抓着圆圆的手提醒她，“如果走不了，就千万不要跟你男人分开。” 圆圆气的浑身发抖，想做点什么，又无计可施，她和李奕辰现在自身都难保。 他俩刚得的面包车被大强嫌弃太破旧，怕跟不上车队速度为由强行抛弃，李奕辰现在在大强的车上。 好在，现在大强还忌惮着李奕辰有枪，圆圆也并不知道李奕辰的手枪只是个摆设。 望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荒草枯木，心里盘算着，怎么样在逃走时把白梅和她儿子也带走。 车队渐渐进入一片迷雾中，还有一股烧焦味和火药味，越往前开，烟雾越重，最后不得不停下，派人去探查情况。 探查的人很快回来，前方山火，附近还发现有几个幸存者跟他们一样在探路。 大强掂了掂手中大弓，命令手下人，想办法接触一下，好探探底细，看有没有机会吞下。 大强刚损失六名战力，剩下的不是女人就是小孩或者半大的孩子，都不顶用，他急迫的想再吞并点能当打手的人进来。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安全岛，他的计划是能控制个百来人，到时候他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势力到他早就找好的避难所，躲过官方清理，安营扎寨当个土皇帝安度余生。 吃到一半就睡着的王雨泽，一睡就是三天三夜，他吃的时候没感觉有吃到软糖般的神秘物，但眩晕般的困倦感，他无法抵抗。 其间他被赵凌峰从玻璃花房搬到了小客厅的壁橱前，又被搬上车送回县城，全程无知无觉。 丧尸少年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一次只是一些繁杂而凌乱的碎片，醒来时完全想不起来都经历过什么。 除了视力好像更好了些，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明显变化。 “你醒了。”赵凌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泽扭头，他很确定，看到了队长一秒变脸，反正刚才的表情和现在明显不一样。 赵凌峰正侧身躺在隔壁床上，手肘撑着脑袋，一脸讨债样的看着阿泽。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以示回答。 “你醒了，我该睡了，现在是晚上10点半，你有7个小时的时间背书，要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了，明天晨跑前背给我听，不认识的字记得画圈。” 赵凌峰说完便躺平闭上了眼，听着少年小心翼翼的起床、穿衣、坐在桌前翻纸的声音，没一会便睡着了。 让王雨泽背的正是之前就说过的一篇叫《弟子规》的古文，他要让阿泽学习如何孝敬长辈。 被调戏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他怕自己扛不住。 文章是从私人庄园回来后，在幸存者里的一个小孩那里得到的。 赵凌峰本来是想找个当过语文老师的来教他，结果老师是找到了，但没一个会背的，气的赵凌峰怒斥：弟子规都不会背，你们教个屁的书。 最后还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凑过来，指着怀里一个67岁的奶娃，说她孩子会。 小男孩叫吴知言，虽然磕磕巴巴，也无法印证对不对，但总算是能背完，结尾还加上一句，背完了。 乖巧的小模样，让赵凌峰很满意，便让他跟着小莹一起学写字，顺便小丫头也得好好学学这篇经典儿童启蒙文章。 揪出来的五六个当过老师的，赵凌峰也不想让他们吃闲饭，交给了何锦辉安排，让他办个临时学习班，让老师们给孩子上课。 文化需要传承，教育不能停，只要地球还在转，学生就得上学写作业。 县城在何锦辉兢兢业业的努力下步入正轨，甚至连路边的美甲店都重新开业了。 但因为有事先规定，不准私自交易，因此都是无偿的，想享受服务，得看跟店主关系怎么样。 赵凌峰想让孩子们复课，前一天下午说的，第二天废弃的县城小学就重新热闹了起来。 清晨的县城，天空还没大亮，薄雾笼罩的街道上，零星几个孩子手牵手，各自抱着一本习题册去上学。 特战队和预备队员完成了晨跑任务，已经快要跑到食堂，训练队还在周珂的催促中气喘吁吁的挣扎在花溪县的花溪大道上。 赵凌峰盘腿坐在床上，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王雨泽站在桌前，手口并用的背诵自己的作业。 “（画圈）日三省（画圈）身，为人（画圈）而不（画圈）（画圈） 与朋友交言而有信，（画圈）（画圈）交（画圈）” 每背到画圈时，手指在空气中画一个工整的圆圈。 在赵凌峰看来，这个圈大概是阿泽照着自己脑袋画的，因为他画圈时，眼睛也会跟着手指转。 “报告，背完了。” 赵凌峰深吸好几口气，才止住笑，但又实在绷不住脸表情，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好一会，才说：“以后，不出任务的时候，你就跟你姐一起去上学，训练留到晚上，晨训时间不变。” “好，队长，我背的好吗？”少年问。 “嗯，还不错。” “那你笑什么。” “噗我笑我自己，跟你没关系。”说完，赵凌峰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主要是阿泽背书的样子太可爱，且他的意思是让他不认识的字在纸上画个圈，他真的画圈了，只是画给了空气。 一遍文章，一大半都在画圈，赵凌峰不知道该怎样教他认全字。 现在学校重新开课了，学生最多的就是幼儿启蒙班，听说是个幼师带的，于是赵凌峰临时决定，认字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老师去教。 两天后，留在动物园，监视大火情况的预备队传来消息，火势开始减小了。 并且，他们还遇到了一些人。 第51章 动物园大丰收 大火不分昼夜的燃烧了整整七天七夜，映的半个天空都是一片火红。 七天后，大火终于熄灭，赵凌峰也带着特战队回到了位于半山腰的私人庄园，现在这里成了特战队新的驻地，也是离动物园最近的可落脚点。 连着四座山峰，全都化为灰烬，当然包括位于中心的动物园。 园区内外都发现了不少死掉的动物，其中大多数外表已经焦黑的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物种。 小一点的切开，里面的肉已经熟透，超大型的只熟了一半，四辆大货车满载而归，熟的只留下一部分送到半山庄园，更多的则是直接运回了县城。 赵凌峰则带着阿泽和李毅，还有两个班共十名特战队员往爆炸地点去。 后勤队在灰烬中继续搜集可用的肉食，侦查队随行保护。 爆炸的地方原本是个军备储存库，藏在山窝中的小平原里，赵凌峰心情复杂的站在巨坑边缘，望着眼前巨大的深坑。 一个武器库，就这么炸毁了，炸成了黝黑的废墟，赵凌峰心疼的恨不得砍了七天前的自己。 这么大的威力！！！ 这么大一个武器库！！！！ 说不定还有坦克呢！！！！ 这下什么都没了啊！！！！ 啊！！！！！！！ 赵凌峰心底的呐喊，似乎被身边的王雨泽听到了，阿泽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拽了拽赵凌峰衣角，手指向下方的大坑。 “队长” “有发现？”赵凌峰脸上由绝望变成了期待。 阿泽点点头，带头往坑下跳，赵凌峰和十名名队紧随其后。 赵凌峰满怀期待，希望这五感灵敏的家伙，能发现点残羹剩饭给他装备一下。 果然阿泽在地下深处发现一个洞口，爆炸的威力把洞口的气压门炸飞一半，剩下一小半依然坚挺的挂在原来的门框上。 打着手电进入洞中，墙壁都是加固过的，地上铺着光洁的地砖，手电照到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不规则的斑驳，那是干涸的血迹，无声的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隧道一路有向下的趋势，大概200米左右，就是一个空旷的大厅。 但是大厅也好像只是一个过道，或者说是一个中转点，除了他们过来的通道，另外三面都是气压门。 门后肯定有东西，但一伙人试了半天，门打不开，也没找到开关位置，越是打不开赵凌峰越觉得门后肯定有大杀器。 尝试遍所有办法，不得而入，赵凌峰泄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没枪没弹，没有支援，没有后勤，带着一帮老少亡命天涯。 好不容易有个武器库还让自己一把火给点炸了。 炸了就炸干净不好吗？？？？？ 还留个洞口让他重燃希望，最后被一道门给关在门外，这是在故意为难他！ 越想越委屈！！！ 他只是一个小兵，他只是一个在逃命的小兵而已，想要点自家武器怎么就这么难！！！！ 阿泽看着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赵凌峰，其他跟着赵凌峰一路拼杀过来的队员们，也跟赵凌峰一样失望，也都有些哀怨。 阿泽不想惹满身散发着怨气的赵凌峰，自顾环视着大厅。 角落里堆着几个大箱子，走过去打开箱子：嘿，这不就是枪吗，队长天天念叨的。 随手拿起一把，放到赵凌峰眼前：“队长，别哭，给你枪。” “谁哭了，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赵凌峰一吼，黑暗中默默红了眼眶的队员们赶紧擦干眼泪，立正站好。 刚吼完，腿上被个东西砸中，摸在手中他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枪啊，有子弹吗？” 赵凌峰越来越觉得，阿泽简直就是他的福星，一扫之前的颓废。 福星阿泽摇摇头，指着黑暗的角落：“那里，你自己找，很多箱子。” 赵凌峰一轱辘爬起来，黑暗中他看不到，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箱子上，捂着膝盖“嗷呜”一声痛呼，又嚷嚷着让大伙把手电全打开，顾不得撞疼的膝盖和脚趾，激动的打开一个个尘封的箱子。 都是全新的现役全自动突击步枪，就那么静静躺在箱子里，在手电照射下闪着寒光，赵凌峰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光了，抚摸着一箱箱武器，他这次真的差点流泪，是感动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在这放一堆枪送给他，他真想把这人挖出来好好感谢一番。 “这里还有。”王雨泽在黑暗中挨个拍着箱子出声提醒。 这地方太黑，他们没找到灯光的开关，手电光照的地方有限，看不完全，只有在黑夜视线不受阻的阿泽看的清楚。 “李毅，你赶紧给我飞车回去叫人开货车来拉东西。” 李毅得令，转身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又尝试着去开那些气压门，实在打不开只得放弃，慢悠悠的准备先往外搬着箱子。 “外面有人”阿泽毫无征兆的出声提醒，说完径直往隧道外走去。 同样在等大火熄灭的游荡势力，大概是知道这里有个动物园，想去一探究竟，路过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大坑。 赵凌峰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拿起一把枪和一匣子子弹，咔咔两声，黑暗中熟练的组装完成，跟着阿泽往洞口走：“都装备上武器，要是有人闯进来就开枪。” 留守的队员齐声喊：“是” 两人出了洞口，赵凌峰指指挂在门框上的半块气压门残片，给阿泽使了个眼色。 阿泽自然看不懂他的意思。 “把洞口遮住。” 阿泽点点头，搬起那半块门，把洞口虚掩上，闻着人味飘过来的方向在前面带路。 说来也巧，来人正是大强一伙人，他们已经等了有个两三天了，余烬还冒着烟便迫不及待的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来寻宝。 李奕辰当然是要带在身边亲眼看着，圆圆死活也要跟来，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吵的不得了，大强没办法只得把她也带上。 心里暗暗思讨：只要找到机会，跟不跟的，你男人都得死。 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怎么调教这个野丫头了。 十来个人在大强身后跟着，颇有点小流氓街头斗殴的气势。 大强一把弓箭使的出神入化，同伙的弟兄们也都是不要命的狠人，早在几天前，派去打听的人就摸清楚附近幸存者的底细。 附近山上有个山庄，里面幸存的是山庄原来干活的工人，只有五六个人，周围除了这几人再没别的势力。 这几个月来大强就没遇到过比他更强的势力了，此刻信心满满的认为，不管是文是武，他觉得自己都有绝对的优势。 沿着烧焦的黑色痕迹一路摸到大坑边，探头探脑看着坑底，他们错过了蘑菇云升空，自然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泽远远的就一眼认出那群人里的李奕辰和圆圆，女的声音很温柔，音色跟小莹妈妈很像，所以他印象很深刻，男的虽然总对他黑着脸，但那一碗热汤粉里的善意，他心领了。 当时自己还有些浑浑噩噩，虽然已经开了智，可什么也不懂，只会寻着本能行事，一心只想回到同类中，这才逃了。 当然他也认出了大强，这个射杀同类的人，还抢他兔子，只是奇怪这两波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冲身边的赵凌峰示意，自己要先出去。 赵凌峰点头，拉下背上的步枪躲在大树后，瞄准那帮人掩护阿泽。 阿泽现在跟之前比长高不少，也强壮不少，脸上还长了点肉，不再是之前干瘦如皮包骨的菜鸡样，加上戴着卫衣帽子，对面的人没一个认出他来。 只不过，对方见他只有一个人，也放心的向他走来。 “朋友们好啊。”阿泽生硬的跟来人打招呼。 大强没认出他，只说：“小兄弟，这里是怎么了” “爆了” ……这不是废话么 李奕辰第一眼没认出来，但靠近时就觉出迎面而来的人面熟，再看到露出帽子边缘的一抹白发，惊呼道：“是你啊” 阿泽冲他招手：“又见面了。” 一转头变脸似的，阴恻恻问大强：“你抢我兔子，记得吗？”说话时已经摘下帽子，露出完整的面容。 大强定睛观察，在脑海中搜寻着阿泽的样子，突然，惊恐的后退两步：“啊，你，你，怪物” 圆圆则兴奋的招手喊道：“哎呀小傻子，你竟然还活着。” 大强颤抖着指着阿泽扭头问：“你，你们，认识他？” 圆圆热情的上前一步，被李奕辰拉住手臂，让她稍等。 其他人阿泽一个都不认识，身后有赵凌峰警戒，前面这些人也并没有让他产生危机感。 只有大强背着的一把大弓箭需要防备，但他有自信，在大强拔出弓箭那一刻，他就能扭掉对方的脑袋。 阿泽看似轻松的立在几人面前，像个挡路的门神，拦下众人打完招呼，又说不出点什么。 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站出来，这下好了，接下来他不知道该干嘛了。 双手插兜，酷酷的转身往左边走了两步，又向后转，再往右边走两步，趁机扭头看向赵凌峰藏身的大树。 赵凌峰知道他视力远超常人，见他往自己这边扭头，伸出只手打着手势，示意他赶紧把这些人支开，因为李毅随时会带人回来。 手势有些复杂，阿泽看不懂，暗想：这手转的跟开花似的，啥意思呢？让他接着跟他们聊天？ 一直在观察阿泽的李奕辰见大强一脸惊恐，感觉这次肯定是指望不上他了，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阿泽点头：“有啊” 李奕辰有点想笑，真不愧是个傻子，这也太老实了。 大强双眼微缩，心里正在盘算着什么，阿泽亮出爪刃脸色又是一沉，两颗獠牙也露了出来，说：“都是我的” 大强被他这样子差点吓的尿裤子，咽口唾沫，干笑一声，边退边说：“先到先得，应该的，那我们走了”一侧头对身后的人道：“兄弟们，咱们撤。” 大强说完转身就跑，在场包括李奕辰和圆圆等人也都惊的跟着跑起来。 跑出老远回头去看，没发现那怪物跟上来，才放缓了脚步，身后一个小个子男人问：“强哥，这小子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他就一个人，咱们不趁机抢点东西吗？” 大强目视前方，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道：“辰兄弟，你的手枪，该派上用场了。” 李奕辰与圆圆对视一眼问道：“强哥要我怎么做？” “你跟那人好像认识？让你爆头，下的了手吗？” 李奕辰有些心虚，要真让大强知道自己拿着把空枪吓唬他这么久，那自己和圆圆就真的危险了。 况且那爪子瞬间就长出足有十几厘米，跟金刚狼似的，就算枪有子弹自己也没打握打中，这不是叫他去送死吗？ 正在思考，耳边一阵风略过，风？哪来的风？再一转头，刚刚还牵着的圆圆不见了。 大强想起之前从脚底下突然消失的兔子脑袋，又是一个哆嗦：“走，赶紧离开，咱们不是对手。” 大强让众人赶紧跑，李奕辰不干了，圆圆不见了，他不可能独自跑路。 大强强留两人，就是为得到这个女孩，现在女孩不见了，他也没勇气去追，李奕辰的死活他才不管。 看了一眼李奕辰道，冷笑着说：“兄弟，老实跟你说，那人我见过，他肯定不是普通人，大哥还有一家老小养活，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李奕辰就感觉脚上一阵剧痛传来，竟是大强把握在手里的箭扎进了他的脚背上。 李奕辰痛呼一声，腰间一松，手枪也被另一人摸了去，接着腿弯又被踹了一脚，跪在了地上。 这一套动作配合默契，不知道私下这些人合计过多少次，大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兄弟，留下来给咱们拖延下时间，也不枉哥哥我带你一程了。” 李奕辰额头冒着冷汗，怒视着大强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冲上去报仇，拼个鱼死网破他也不怕，可一想到圆圆。 他死了，圆圆怎么办。 圆圆的惊呼声响在躲在树后的赵凌峰耳边，震的他脑袋发晕，询问的眼神望着阿泽。 王雨泽尽量温和的哄着圆圆：“别怕，不吃你。”又对赵凌峰解释：“朋友” 赵凌峰没多想他哪来的朋友，反正阿泽说是朋友，那就是朋友。 圆圆定定神，看看阿泽，又看看一身制服的赵凌峰，被泪水蓄满的大眼睛，明亮的要冒出实质的光来：“警察？你是警察吗？真的警察？” 赵凌峰揉揉耳朵，点点头，算是默认。 第52章 警察叔叔帮你报仇 “太好了，得救了，警察叔叔，你们帮我去救李奕辰好不好。”圆圆还有些颤抖的哭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半是因为激动，一半是因为担忧。 赵凌峰奇道：“就是那帮人？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该是他们来救你。” 圆圆摇头，将两人一路的经历，还有白梅曾经告诉过她的一些怀疑简单的说了一遍。 告状通常是会传染的，在圆圆讲完她的委屈后，阿泽也委屈的说：“他不是好人，抢我的肉。” 赵凌峰听着圆圆的讲述，有些漫不经心，这些一面之词他也就听听，何况只是怀疑又没证据，这两人也没受什么实质性伤害，实情到底如何，还需要进一步考证。 但阿泽的话就不能不听了，初见时一个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两人狼狈不堪，这样的情况不帮扶一下就算了，还抢他家阿泽的肉 小可怜当时脑子还不清醒，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找到的食物，竟然还被抢，这些人太过份了，简直是找死。 “圆圆”一声声呼唤在远处响起，是李奕辰的声音，圆圆面上一喜，应道：“李奕辰，你在哪里？” 赵凌峰回过神问道：“你同伙？” 阿泽说：“她男人” 圆圆羞的小脸通红，一跺脚娇声道：“不是是同学。” “啧，阿泽，吓吓他。”赵凌峰自然是更相信阿泽，都这时候了，两个小情侣还有心思玩暧昧。 “好啊。”阿泽咧开嘴，露出一嘴的白牙，闪着寒光。 圆圆心头一紧：“你叫阿泽是吗？我给过你面包，你还记得吗？他是个好人，还给你煮过东西吃，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阿泽嘴咧的更开了，也不回答，寻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只是不到两秒钟，就消失不见了。 圆圆惊的捂着嘴巴，阿泽的样子仿佛是要去狩猎的野兽，不禁替李奕辰捏一把汗，求助的看着赵凌峰：“他，他，他，警察叔叔，他不会弄死李奕辰？” 赵凌峰耸耸肩无所谓道：“我不知道啊。” 圆圆一听这话，眼眶一红，就要追去，被赵凌峰一把扯住：“别紧张，你老公死不了。” 李毅在此时开着重卡回来了，卡车开不进大弹坑，停在坑沿上，带回来的十几名队员，跳下车就要往弹坑底部走去。 赵凌峰站在坑顶冲他打了个响亮的口哨：“来两个班装备上武器跟我走，其他人搬完东西就先回营地。” 李毅站在坑底，也不废话，一个标准的敬礼响亮的回应：“是” 等阿泽拎着嘴里骂骂咧咧的李奕辰回来时，两个班，十名队员已经装备好全新的武器，各自尽量背着足够多的弹夹，列队等候号令。 李奕辰脚上的伤口在奔跑时裂开，鲜血染红整个鞋面，阿泽忍着吃掉他的冲动，才把人带了回来，扔到圆圆面前。 刚被扔到地上的李奕辰还没看清四周，眼前只有圆圆和站在她身后的赵凌峰，迅速爬了起来，瞪着眼发狠的就要冲过来。 准备离这个诱丧尸的血人远一些的阿泽一巴掌拍着他肩膀又给按回到地上。 趴在地上挣扎的李奕辰怒吼：“你要杀要打冲我来，别难为女人。” 赵凌峰把玩着手上的步枪满是不屑的说：“打你费劲，杀你费子弹，哪有女人水灵好玩啊。” 李奕辰气的火冒三丈，即使对方拿着枪也没让他有丝毫畏惧，使劲一甩，甩开了阿泽的牵制，跳起来向赵凌峰扑过去。 列队的武警齐刷刷的端起枪瞄准，阿泽摆摆手叫他们放松。 圆圆看着李奕辰那冲来的架势，没来得及提醒，就被赵凌峰推向了一旁。 赵凌峰紧握拳头，结结实实的跟李奕辰对了一拳。 两人都是高大威猛的壮汉，只是李奕辰一个学生，平时撸过铁，却没撸过有真功夫在身的专业军人，被震的一个踉跄，接着就被一招制住：“好小子，不错啊，是个好苗子。” 圆圆第一时间发现李奕辰脚上有伤站不稳，心疼的跑过来，推开赵凌峰，扶着李奕辰哭着说：“李奕辰，我没事，我们得救了，你别闹了。” 李奕辰见她哭了，急道：“怎么了，你被欺负了吗？别哭别哭，谁欺负你，我跟他拼命。” 圆圆摇头哭着说：“没人欺负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你快起来，警察叔叔来救我们了。” 周围一群看好戏的人，谁也没出声，认真的站着军姿，赵凌峰扔给李奕辰一把枪，两个弹夹：“要是还能走就跟上，警察叔叔帮你们报仇去，哈哈哈。” 不怪李奕辰情绪激动，他被大强一行人暗算后，忍着伤痛，没头没脑的在附近转悠着找圆圆，听到圆圆的回应后，寻着声音的方向找来时，一道黑影闪到眼前，还没看清就又闪走了，也不跟他接触，也不现身，跟个鬼一样晃来晃去。 周围树枝都被烧的黑幽幽的，张牙舞爪的矗立着，还有几处没彻底熄灭的余烬冒着烟，简直是想什么鬼东西就能变成什么鬼东西。 加上担心着圆圆的安危，脑子里胡思乱想，看过的恐怖电影画面一股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想越着急，接着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他这体格能拎着他飘起来的，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直到赵凌峰带着众人离开了，圆圆又快速的跟他解释了一遍，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那群人身穿制服，排列整齐，衣服背后印着方方整整四个大字，顿时心安定下来。 抱起脚边躺着的冲锋枪，还有些像是在梦里：“这就给我一把枪？这该不会是个玩具枪？” 圆圆这会已经平静了一些，停止了哭泣，只是还带着点鼻音，两根手指捏着弹夹递给他：“不知道啊，你试试。” 他那里真会玩枪，那把手枪没子弹他才放心的摸索着研究过，这种步枪，他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会握在手里只感到冰凉凉沉甸甸的。 “你能走吗？他们要咱们带路，白梅姐和小涛不能再跟着强哥了，咱们得救他们出来。” 另一边慌张逃回营地的大强，刚一回来，便吆喝着所有人赶紧收拾东西，立刻转移。 白梅没见到那对小夫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想上去问问，又害怕惹怒大强。 自从她见到从不让人随便靠近的大货车里的真相后，大强来找她的次数渐渐减少，赖老二开始频繁对她有意无意的骚扰，大强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她稍微表示出不满，轻则被骂，重则被打。 她知道自己这是要被让出去了，等圆圆到手，或者再来一个别的女人，她最好的下场是跟了赖老二，等赖老二玩腻了，就是最底下那些恶心的男人公用的了。 白梅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大强路过她身边，捏着白梅的脸颊，低声道：“咱们得转移了，赶紧收拾下，小涛今天坐二号车。” 支开儿子是她唯一请求过的，她不敢让儿子知道，她爸刚死，她就跟了别的男人，但在路上不让儿子跟着她，这还是头一回，大强的目光让她恐惧的浑身颤抖，这个男人喜怒从来不显，今天这么明显的怒气，令她不安。 她望着压抑的天空，隔着厚厚的云层，像在问老天，像在问自己，“他们母子俩还有机会见到太阳吗？” 砰------- 一声枪响，大强正在打开车门的手被子弹打穿。 其他忙着搬运物资的人群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停下动作四处张望， 跟大强一起的赖老二，在大强中抢后，第一反应是跑路。 砰------- 紧接着又一声枪响，赖老二被射中小腿倒在地上嚎叫。 人群这时才有反应，慌乱的尖叫着四散奔逃，白梅夹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着儿子的身影。 第三声枪响在屋顶响起，赵凌峰这才露头，爬上一辆货车顶冲人群吼：“都别动，警察。” 这句话，非常有用，人群像被按了暂停键，不再乱喊乱叫，也没人敢动一下，场面迅速稳定下来，陷入沉寂。 怔愣在原地的白梅在人群中，异常显眼，圆圆小跑着过来拉着白梅喊她：“姐，你没事，警察来救咱们了。” 白梅见到圆圆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的李奕辰，也顾不得问他怎么了，只要人活着就行，紧紧抓着圆圆的手焦急的说：“小涛，小涛不见了，” “白梅姐你别急，会找到的，这小子八成是听到枪响躲起来了。”李奕辰留下圆圆陪着白梅，自己去找小涛。 大强还想挣扎一下，捂着胳膊坐在地上大声问：“警察也不能随便杀人，咱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啊。” 赵凌峰不想跟他废话，王雨泽走到大强身边，蹲下来让大强看着他的脸：“你认出我了，是？” 看到阿泽出现，大强早已面如死灰，这个鬼一样的东西，是找他讨债来了吗？ “对不起，当时是我瞎了眼冲撞了您，我赔你兔子，不，还有别的，你要什么，我都赔给你。”大强的求生意志很强烈，也难为他，小眼睛里还能冒出点真诚的光让阿泽感受到。 “队长说，幸存者活着不容易，就别难为他们了。”大强听着阿泽慢悠悠的说出这句话，仿佛见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扯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接着就看到这个鬼一样的东西捡起地上的大弓，轻轻一掰，大弓从中间断开。 这把弓是特殊材料合成的，韧性异常好，对方就这么轻易给掰断了，接着就听到对方小声说道：“你比我还不像人，我都不杀同类。” 阿泽捏着大强脖子，强迫他看着自己慢慢伸出的爪刃，还有嘴角长出的獠牙，银色瞳孔闪着微光。 两人刚好被打开的车门挡住，阿泽的变化，只有大强一个人能看到，大强的眼睛被眼前诡异的画面，惊的微微睁开了些，终于不是一条缝了，但也是他这辈子最后看到的画面。 接着一颗切面整齐的人头，骨碌碌滚到了车底下。 一只兔子引发的血案自此终结，阿泽回到赵凌峰身边，察觉出赵凌峰有点生气，没有解释的打算，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说：“队长，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有白梅出面指控大强的罪行，还有圆圆和李奕辰也站在对方那边，何况赵凌峰一行人确实穿着警察制服，这身制服在百姓心中一直都是安全的标志，众人举着双手，纷纷走出藏身地。 清点物资时，果然发现了那辆关着女人的车子，一共八个女人，其中三个已经死掉，疯了两个，有一个失去了行动能力，只有两个女人还能自己动。 负责清理车辆的队员将还活着的人带下来，那两个女人只是麻木的听着指令，喊一声动一下，给了衣服也不会自己穿。 赵凌峰当场化身大法官，审问罪犯，决定罪人生死。 贼首已经死了，剩下的赖老二和另外三名心腹也被枪毙，还有五人留在原地任其自生自灭，其余幸存者带回县城。 最后还找到一个奇怪的老头，问什么都不说，只要求被枪毙。 老头天天在车上捣鼓着机器，并不跟人交际，问其他人也都说不认识，连白梅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没亲眼见过。 老头不下车，拒绝回答问话，也不愿意跟他们走，最后只得留给他一些粮食，任他留在原地自生自灭。 白梅的儿子小涛在一间小破屋中被发现，孩子手脚被粗麻绳绑着，嘴里塞着破布，生生被砸碎了头骨，四肢也以极不合理的姿势扭曲着，死相凄惨。 白梅抱着浑身是血，身体已经冰凉的儿子痛哭不止，直至晕倒。 清点完所有物资，东西倒没多少，肉和粮食也不多，最后集中到一辆货车上，中型货车的车箱一半都还装不满。 还算齐整的幸存者有二十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半大的男孩和粗壮的中年妇女，直到被送到县城安顿下来，还不敢相信自己原来待的地方是个魔窟。 待所有人离开后，一辆轿车向反方向驶离，车上装满赵凌峰留给老头的粮食，老头望着轿车离去的方向喃喃：“老天爷在看着呢。” 开车的人是个带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的青年男子，此时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正是从赵凌峰手里再次溜掉的戴志诚。 第53章 不养闲人 从军备库带出来的一百五十把自动步枪，都是现役的通用武器，另有两百箱弹药。 这批武器极大的提高了特战队的战斗力，赵凌峰乐的走路直蹦高。 半山庄园只留了几名后勤队，和一个班的特战队员，其余人全部回了县城。 李毅和何锦辉要忙着安置带回来的人和物资，赵凌峰则要去找周珂商量准备出发的事情。 这些事都与阿泽无关，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小莹该放学了，就径直往学校去接他姐。 李奕辰得了把真枪，还有两个弹匣，回程途中一直躲着赵凌峰，就怕他想起自己，把枪收回去，扯着圆圆一起，寸步不离的跟着阿泽。 各个部门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接收幸存者的后勤队见圆圆和李奕辰是跟着阿泽的，只上来登记了姓名，就放两人离开了。 进入县城的生活区域，微风带着一丝烟火气迎面扑来，小孩子成群在街上追逐嬉闹，老人背着手沿路溜弯，远处还有一群顶着脑袋下棋的。 一间商铺门口几个女人说说笑笑，手里或端着碗在吃饭，或在认真低头看着什么，不时的抬头跟身边人说笑几声。 一个年轻男子，光着膀子手里拎着衣服，路过聚在一起的年轻妇女面前，被其中胆大的女人调戏了几句，听不清男人回了句什么，惹来一群女人哄堂大笑。 走在县城街道，圆圆瞪着明亮的大眼睛左顾右看，她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恍惚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末世前的城市。 二人跟着阿泽，沿着洁净的马路，来到小学门口，走到其中一间教室门口。 一名女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给六七个孩子上课，三人都没打扰，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两个大学生，恍惚间还以为是回到了上学的时候，竟有些分不清，末日和现在哪一个更像梦境。 约莫十几分钟后，女老师喊道：“同学们，回家记得背下今天学的课文，下课。” “老师再见”几个孩子奶声奶气的齐声喊。 女老师出了教室，见到阿泽，从怀里抱着的一堆书本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并说：“这是你今天的作业。” 圆圆趁机瞟了一眼，上面是手写的字，内容没看清楚，就被阿泽收了起来塞进自己兜里。 小莹还在教室里跟吴知言说着什么，突然看到门口的阿泽，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哥哥你回来啦。”见阿泽身后还有两个陌生人，问道：“咦，你们是谁。” 圆圆微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呀小妹妹。” “我的朋友。”阿泽指着两人回答。 “你跟我哥哥是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原来怎么没见过你们呢？” 圆圆弯下身，拉着小莹的手，笑着说：“我们原来走散了呀，现在又遇见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王莹，姐姐呢。”小莹乖巧的回答，对面前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很有好感，并没有抽回自己的小手。 三个人变成四个人，一起踏上回家的路，圆圆牵着小莹在前面走，王雨泽和李奕辰两人跟在后面。 李奕辰很想跟阿泽套套近乎，问问他那爪子是什么机关暗器，能不能教教他。 虽然在小莹面前承认两人是朋友，但阿泽还不懂得如何跟人说废话。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让他有些烦躁。阿泽懒得开口让他离远点，顺便，有意识的练习着抵抗本能，抵抗人类的血肉气味对自己意志的影响。 两人的住处在办公大院隔壁的一栋楼房里，三室一厅，一应家私齐全，也还算整洁干净。 进了屋，阿泽就钻进了厨房，看起来像是要准备做饭。 小莹抱起蹦蹦跳跳扒拉着她脚的王小雨，指指厨房，问两人：“姐姐，要帮你们煮吃的吗？” 圆圆点点头，早上出来到现在一整天了，都没吃东西，她早就饿了。 “那，你们是自己煮，还是吃我哥哥煮的。”小莹又问。 李奕辰客气的笑着说：“客随主便，你们煮什么我们吃什么就行了。” 小莹默默翻个白眼，这两人有点笨啊，正在想用什么新词来暗示，她哥却很直接：“我煮的，只给姐姐吃。” 空气寂静的有点尴尬，厨房灶台上，剩饭煮的米粥，很快在锅里翻滚着白浪，香味飘了出来，阿泽又扔进去一包干菜，一小块肉干。 圆圆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叫唤出来，但看那一小锅米粥，大概只有两小碗，连她都不够吃，更何况还有李奕辰这个大男人在。 两个人正尴尬着，突然门被敲响，一名身穿制服的特战队员站在门口喊阿泽：“队长在等你，叫你马上过去。”又指着小炉子上的锅，笑着说：“队长说，记得带上你的饭和你的姐姐。” 李奕辰冲门口来人问：“哎，兄弟，我们呢？” 站在门口的队员上下打量着他：“谁是你兄弟，你谁啊。” 圆圆立刻打圆场：“不好意思呀警察哥哥，我们是今天刚来的，跟阿泽认识。” “阿泽？还认识？哼，新来的登记了吗？经过筛查了吗？走，跟我去审讯室。” 这名队员正是当初跟阿泽过招的小幺，阿泽的来历他可太清楚了，连衣服都是他给穿上的，还有什么认识的人是他没见过的？ 越看越像是哄着傻子混进来的外人，立刻警戒起来，拉下背上刚领到的新步枪端在手里指着两人。 李奕辰也不含糊，捞起身后的步枪，枪口也对准了对方。 小幺一见这步枪就知道这人是自己要去找的另外一个，且见他端枪手势不对，立刻紧张起来：“喂，你不会用别乱指啊，走火了大家都不好交代。” 圆圆赶紧去扯李奕辰的衣角，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你的弹匣还在我包里，别冲动。” 李奕辰心里一紧，只得老实的放下步枪，跟着小幺往门外走去，那兄姐两个已经一个抱着自己的小本子，一个端着小锅在等他们了。 特战队的集体食堂里，赵凌峰见到李奕辰便沉声问道：“想起来要还我枪了？” 李奕辰赶紧把手往身后又缩了缩，装傻道：“什么枪？没见啊。” 赵凌峰深深盯着李奕辰一言不发，后者没坚持多久，羞愧的低下头，乖乖把枪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回来的路上，赵凌峰曾问起阿泽对两人的了解程度，阿泽怕被赵凌峰套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支支吾吾半天，只说这两人给过他两次吃的，也没欺负过他。 王雨泽还没学会说谎，但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隐瞒。 赵凌峰这次倒真不是要套什么隐私过往，他只是考虑是否要收留两人。 李奕辰自愿上缴了到手的枪，赵凌峰满意的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那个白梅醒了，你两一会去拿点吃的看看她，会有人带你们去的，你们要是想走，我本人可以送你们点物资好上路，若是想留” “留，我们不走。”圆圆自从进了县城就没想要离开，连安全岛的广播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赵凌峰冷笑一声说道：“咱们不养闲人，在我这不能吃白食。” 正在啃卤肉的阿泽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赵凌峰，他有些疑惑：养的闲人不是挺多的吗？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疑惑一下，跟着赵凌峰这么久，在他办事的时候不乱插嘴，这点规矩他还是记得的。 “可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安排，先说好，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干啊。”李奕辰最开始没拦住一时冲动的心上人，这会，只能想办法委婉的谈条件。 还挺有底线，不错。 赵凌峰对他的反应也很满意，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加入训练队，只要能通过训练考核，以后就能进预备队，甚至有机会进特战队，待遇不同，就看你的本事了，你媳妇儿，会什么？” 圆圆脸一红，想解释说他俩不是夫妻，李奕辰搂着她肩膀，落地有声的喊道：“我媳妇儿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不会，但我能养的起她。” 圆圆想反驳，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得在暗里使劲掐着李奕辰腰眼上的一小块肉，李奕辰疼的咬着牙死不松手。 小两口打情骂俏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赵凌峰的眼睛。 他一点都不想吃狗粮，猛的一拍桌子，两个在做小动作的年轻人，吓的猛一个激灵，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乱动。 沉默了一会，赵凌峰才继续：“脚上的伤好了后，去训练队报到，以后除了赶路其他时间都要跟其他人一样训练，以后有事没事的，找后勤部别来找我，去。” 说着，喊来旁边刚吃完东西站起来的一名队员，让带两人去找孟飞领东西。 等打发走两人后，刚才还端着架子的赵队长，瞬间像变了一个人，放着一大盘饭菜不要，偏去抢那盛着肉粥的小锅，并义正严词的说教：“你姐还在长身体，吃粥怎么行，莹姐，你吃这个饭，多吃点。” 小莹人小，力气也小，抢不过他，只能乖乖吃赵凌峰盛的饭菜。 阿泽只吃肉，桌子上原本两斤卤肉，现在只剩一小块，眼看阿泽把手里的最后一口肉吃干净了，又要去捞那最后一块，赵凌峰一把抢了下来就往嘴边送。 银眸盯着他嘴边的卤肉，像是无声的控诉，赵凌峰不得不又放了回去。 但是，赵队长觉得这样有点怂，一拍桌子没好气的道：“给你老子盛碗粥啊。” “莹姐，今天上课学了什么？” 王莹嘴里塞满饭菜，含糊不清的说了几个字，赵凌峰又转头问：“阿泽，你今天学了几个字？” “我今天没上课。”他今天跟赵凌峰跑了一天啊，队长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哦发什么愣啊，吃饭吃饭。” 县城在黑夜降临时也安静下来，没有电脑，也没有网络，电视机就是个摆设，爪机也只能玩一下单机游戏，除了跟人玩，也就剩早早睡觉了。 角落里的发电机，供着几盏探照灯，为居民区的道路提供一些微弱的光亮。 巡逻队三人一组，来回巡视，守护着平民的临时家园。 阿泽哄小莹睡着，让王小雨守着姐姐，他照常出来当黑夜里的街溜子。 像巡视地盘的兽，又像守护着人们整夜安眠的侍卫。 他不需要睡觉，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疲惫，穿梭在人类之中，他经常有种怪异感。 人类被丧尸守护着，这确实很怪。 在人类中混了两个多月的丧尸，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人还是丧尸，他越来越适应人类的生活，虽然每一次的首次尝试都会让他感觉别扭，奇怪的是，他又会觉得理应如此。 比如见人要穿衣服，身上脏了要洗，还有不能随便伤害别人。 虽然他还是很怕水，但现在已经能克服一点对水的恐惧了，比如用水洗澡，对着一盆水，他还是会觉得不舒服，但已经能坚持洗完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从他有名字开始的，名字是一个人的标识，就像每一只丧尸身上的特殊气味，有代表自己的气味就会被丧尸接受成为它们的一员，有了名字，好像就能成为人类的一员。 人类的血肉对现在的他而言，吸引力远远不如变异野兽，却不妨碍他依然渴望人类的血肉。 只不过跟人类相处的越久，他越能控制住这种渴望，除了队长以外。 赵凌峰身上总是滚烫的，离的近的时候，他甚至能听到皮肉下血流的声音，每当这时，曾经品尝过的味道总是跟着记忆再次回到舌尖，但也只敢在渴望中回味。 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来越多，他知道了丧尸的由来，知道了自己也曾经跟这些人一样是人类，但他又很清楚自己不是。 这个问题令他困惑，常常游荡在深夜，去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 有些时候夜巡，会遇到不睡觉，浪费力气打架的，白天又能当没发生过一样的分享食物，这种亲密又敌对的关系，他现在知道是情人。 情人这种特殊的关系是他从前的世界所没有的，虽然知道却无法理解。 他还遇到过一个男人揍自己的儿子，他好心上前阻止，那男人说他在管教儿子，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后来那个男人又可以奋不顾身的去舍命救儿子，这种关系是父子，他觉得跟他和赵凌峰有点像。 赵凌峰也总想揍他，遇到危险也会护着他，还会给他很多吃的，赵凌峰说他们是上阵父子兵，可以并肩作战，可以生死与共。 虽然知道了，却同样不理解，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站在黑暗的街角，仰着头、张着嘴，望着天空。 这个动作是他曾经跟同类最常做的，他现在依然喜欢在思考的时候保持这个动作。 它们一站就是几天几夜，不会思考，也不会在意时间的流失，唯一能打断它们的只有食物的味道，那是进食的信号。 第54章 扰乱军心 王雨泽像往常一样，仰望着一成不变的，一无所有的漆黑夜空。 虚空中突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接着一声神秘的呼唤，再次涌进脑海。 忽强忽弱的召唤，并不是具体的一段话，更像是一段意识。 找不到来处，寻不到踪迹，也形容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听到了，他想去问问赵凌峰，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孤独的游荡在人类营地中，假装自己是其中一员，吸取着能得到的知识。 他想弄明白，自己从哪里来，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召唤他的声音，到底想让他去哪里。 那段意识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接着便是人类的夜半私语。 他无动于衷，任嘈杂穿过脑子，再消散在黑夜里。 李奕辰随意冲了个澡，一进屋就见圆圆手里正拿着一小瓶碘酒和纱布，轻拍身边的凳子喊他过去。 他走过去坐在小凳子上，接过碘伏和纱布，说：“你先睡，我自己擦药。” 圆圆低着头捞起他的腿放到自己腿上，那脚背上黑咚咚的伤口，触目惊心，圆圆看在眼里心疼不已，鼻子一酸 眼泪掉下来，落到了李奕辰的脚背上。 “哎哟，大姐，这就哭鼻子啊，这点小伤口，还没以前训练时严重呢，你至于嘛？” 圆圆白他一眼，拿起碘酒给他清理伤口，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一向要强的大男孩心里也暖暖的：“不用这么小心，就是流了血看着吓人，再晚一点，伤口都该愈合了。” “哈哈，有点痒，你别摸我脚底板啊。” 李奕辰想哄着圆圆别再掉眼泪，东拉西扯的想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圆圆不再像以前那样故意整他，也没掐他，只是认真的擦着药。 纱布把他整个脚都包成个粽子，那样子像他整个脚都断了一样，要多丑有多丑，偏他还不敢抗议。 李奕辰盯着自己的脚在想怎么夸奖圆圆的手艺才会让她高兴呢。 圆圆终于开口：“李奕辰，你今天为什么要回来找我。” “为什么不回来找你？” “你不怕吗？” “怕，怕找不到你啊，你那么笨，又那么怂，还那么爱哭，谁能受得了你呀，我要是不回来找你，别人得被你烦死啊。” 李奕辰好笑的看着被自己惹生气的女孩儿，嘟起的粉莹莹的小嘴，在烛光下，闪着光泽，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小模样又可怜又可爱，女孩儿刚洗过澡，还带着幽香的热气，李奕辰心跳漏了好几拍。 今晚与以往不同，他们在一间正常的住房里，外面有警察叔叔在外面巡逻，很安全。 想着想着，心跳越跳越快，像是要跳出来了。 啊啊啊！！！又胡思乱想什么呢你，人家在担心你，你有没有良心啊！ 李奕辰在心里骂自己，压下心中冒起的邪恶念头，连忙哄道：“好啦，逗你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咱们一起的嘛，你不见了我肯定会找你的，没有为什么。” 习惯性的伸手去揉女孩的头发，女孩刚洗过头，还有点湿，李奕辰顺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想要帮她擦头发。 呼----- 圆圆吹灭桌上的蜡烛，黑暗中李奕辰搞不明白她又闹哪样，有些好笑的问：“你吹了蜡烛，我怎么给你擦头发，你不是最怕黑吗？怎么”他想说，到了人多的地方，胆子就大起来了吗。 只是话到一半，他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拉住了衣领，接着就感到一片温软覆上双唇。 他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他一忍再忍，只怕他的女孩因为没有安全感，才委屈自己答应他。 忍了这么久，是想安顿下来，生活稳定后再去承诺她。 这会还想再忍忍，忍忍不了了啊。 那片柔软冰凉的唇怯生生的挨着他，有些颤抖，有些笨拙的不知所措，正是这一丝笨拙，反而让李奕辰有些把持不住。 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他告诉她：“你不用因为我回来救你这样做，我不要你这样的感激。” “李奕辰，我喜欢你”女孩的轻语，好似梦中的呢喃。 李奕辰心中一颤，紧紧抱住了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笨拙的动作，用力过度的拥抱，让女孩有些喘不上来。 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他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安抚着她，手指移到那滑腻的脸颊时，摸到一抹湿润，那是女孩未干的泪珠。 他轻声问：“怕吗？” 女孩摇头，又想到黑暗中他看不到，哑着嗓子回答：“不怕，我愿意。” 李奕辰心里欢喜的想要跳起来，这一刻他后悔啊，顾左顾右的，最后竟让人家女孩子先说出来。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的女孩，以后都是属于他的。 屋里屋外都是漆黑一片，但外面是冰冷的，里面却是温暖的，两颗心用炙热的温度在对方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保持着仰望天空姿势的阿泽，嗅到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回过神来，体内躁动的本能又在狂啸。 他饿了，想吃东西，但是他没有动，在习惯中练习着抵抗本能。 “学会听墙脚了啊。”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身后站着赵凌峰，正倚在墙头，笑着看他。 “饿了。” “啧，真难养。”嘴上嫌弃着，却带他来到预备队驻扎的中学校区，让阿泽在围墙外等他。 赵凌峰偷偷潜入了学校食堂，这里放着从动物园带回来的，周珂准备给训练队加餐的肉食。 赵凌峰拿起一块足有四五斤的熟肉，又大摇大摆来到操场边的围墙翻了出去。 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阿泽嗅着肉香，跟在他身后，两人钻进一条远离校区的小巷子里，赵凌峰才将熟肉递给他。 “可以吗？”看着送到眼前的食物，阿泽眨着眼，有些不确定。 赵凌峰从来不准他偷集体的食物，他说，订规矩就是为了遵守的，没有规矩，就没有秩序，没有秩序他们走不到安全岛。 可现在这个就是偷出来的啊，他真的可以吃吗？ 赵凌峰不由分说把肉塞进阿泽手里说道：“现在物资不是我分配的了，我管他可不可以，不能饿着我儿子啊。” “我不是你生的。”阿泽认真的反驳。 赵凌峰好笑的摇头，帮他把外面一层保鲜膜撕开：“赶紧吃，闭上你的嘴。” 阿泽抱起熟肉就啃，赵凌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轻轻吐出一个烟圈，望着天空问他：“这天有什么好看的，你夜夜都看着，是能把太阳给我看出来，还是能把月亮喊出来。” “什么？”阿泽从肉堆里抬起头问。 “没什么，吃你的。”赵凌峰白他一眼，阿泽听话的继续埋头啃肉。 赵凌峰用更小的声音喃喃：“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要跟我到安全岛吗？到了那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护住你。” 阿泽的生长速度惊人，两个多月的时间，个头长了将近十厘米，样子也像变了一个人，原先以为是少年时期叛逆染的白发，现在都快齐腰了，也不见变黑，却越来越有些银灰色的光感。 认知和学习能力比他的个子成长的还快，五感的敏锐程度也不是常人能达到的。 还有明明修长的体型，不见肌肉虬结，却力量惊人，加上那鬼魅一般的速度，有时都能看到残影，这都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 末日以来他只见过各种变异的动物，进化的丧尸，但阿泽是唯一的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或者是什么别的 发现阿泽的异常时，赵凌峰心中下过很多次决定，想要杀了他，但那双清澈的银眸，和对他完全的信任，让他始终下不了手。 他犯下了军人最不应该有的禁忌-----仁慈。 阿泽吃完手上的肉，谈不上吃饱，压抑本能的躁动足够了，他不好意思再要。 吃饱了就要干活，队长说了，他们不养闲人，他打算继续去巡夜。 一抬头见赵凌峰愣愣的看着他，眼神时而柔和，时而凌厉。 突然有些好奇，队长在想什么呢，凑上去盯着赵凌峰的脸，想要看个仔细。 因为太近，晃动中鼻尖碰到了赵凌峰的脸颊。 赵凌峰回过神正色道：“你干嘛？” “吃完了，你干嘛？”阿泽好奇的反问他。 “额，够吃吗？还要不。” 阿泽瞪大双眼：“可以吗？” 赵凌峰沉下脸：“不可以” “哦”阿泽有些失望。 “我在想，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赵凌峰一本正经的问他。 阿泽稍微回忆了一下试着说道：“李奕辰，我喜欢你，波-波-波，怕吗，波--波--波啊~~~” “停停停，打住，小孩子听这些要变聋子的知道吗？”赵凌峰连忙阻止。 “哦还有，死鬼轻点，孩子”阿泽继续如实汇报听到的内容，被赵凌峰急忙捂住了嘴巴。 少年纤细的身体被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漆黑的小巷中，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 离的这样近，阿泽听到了如雷鼓般的声音，还有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 队长好烫，他是不是生病了？ 赵凌峰有点后悔问这个蠢问题，怎么叙述还能带音效的，当自己是口技演员吗。 少年身体冰凉，带着一丝水雾的气息，像被冷冽的春风刚吹化的雪水。 他不想放开，他热的快要炸了，抱着一块冰凉正好。 一队巡逻队路过，赵凌峰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不想被巡逻队发现。 带着怀中少年又往巷子深处退了两步，在少年耳边轻微的吐出一个音节：“嘘” 少年听话的没有出声，也配合着往后退。 只是他觉得背后有个东西顶着他：队长为什么对他拔枪？他只是被迫听到一些声音，如果队长不问，他也肯定不会说的，他今天也没做错什么事？ 少年脑子从来没转这么快过，从早上到现在这一天的经历在眼前一一闪过，突然恍然：他今天杀了个人 待巡逻队走远，阿泽才敢开口：“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凌峰还捂着阿泽的嘴巴，发音有些含糊，但晃动的唇摩擦着手心，一阵酥麻从手心传进心口，像一记重锤落在心尖。 刚平复的呼吸，又乱了。 “对不起”少年又说。 “什么？”赵凌峰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泽扒拉开还捂着自己嘴巴的大手，转身问道：“队长，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好烫。” 赵凌峰的脑子都乱了，完全不在状态，难得有些迷糊，反应了好一会，突然想起他刚才说自己错了。 板着脸问：“那是你太凉了，一个大小伙子，一点火力都没有，吃这么多肉，简直浪费粮食，你衣服是不是不够穿？是不是冷？你刚才说什么？你做错了什么？老实交代。” 王雨泽当丧尸时是个和平的丧尸，当了人也是个老实人，果然老老实实的交代：“我不冷，今天那个人，他抢我的猎物，还背后杀同伴，他还欺负我，我” “谁欺负你？你怎么被欺负了？”缓了这么一会，赵队长的脑子也回来了，想起了白天的事情，又问：“那你吃亏了吗？有没有什么委屈想跟我说？”他现在的语气太温柔，温柔的让阿泽有些不适应。 “没有，我又抢回来了。” “哦”赵凌峰闻言，松了口气，转身往住处走，手上很自然的牵起少年的手，步伐有些快，像是在赶时间，嘴上也没忘了安抚：“没吃亏就行，有仇必报才是真男人，收拾坏人没错，不过下次要先问过我，记住没？” 阿泽抽了抽手臂，发现抽不出来，只能乖乖跟着，乖巧的在赵凌峰背后点点头，又说：“那，队长，你以后不要拿枪顶我，我害怕。” “什么枪？”赵凌峰一回头，少年没来得及刹住脚，一头撞在了赵凌峰的下巴上，委屈的揉着额头控诉：“你刚才” “闭嘴”赵凌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指这个枪，登时一股气血上涌，老脸火辣辣的涨，这傻子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这会也不急着回去了，又自个儿跟自个儿生起了闷气。 这会脑子也清醒了，也回过味来了，连这少年是个什么东西都还没搞清楚，自己真的是被美色冲昏了头了。 他将自己今晚的不正常归咎于少年模仿的那段靡靡之音。 赶紧给自己找补：“老子那是想尿尿，行不行” 王雨泽瞪着一双清澈的银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行，而且信。 “”赵凌峰脸更黑了。 发了狠的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治他个扰乱军心的罪。 “你，回去抄十遍弟子规。”赵凌峰丢下这句话，立刻躲进了黑夜中。 留下阿泽愣在原地，感叹人性复杂，又一遍一遍的想着，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 第55章 风波起 辽阔的华国大地，东西南北各地气候差异一向巨大，在北方被冰雪覆盖时，南方的沿海还是火热的夏季；一处是干燥的飞沙走石，另一处依然一派温暖湿润。 也是这迥异的气候变化，让各类物种拥有千姿百态的多样性，也孕育了不同的风土民情。 随着千百年来人类流动的轨迹，融合出更多的可能性，让这个蓝星最闪耀的文明国度，悠久而不古老，绵长而不沉珂。 随着科技的发展让曾经勤劳的人民忘记了如何从大自然中获得馈赠，安逸的生活，让这一代人彻底抛弃了曾刻在基因里的血性。 但这一切都在末日后被改变，华国百姓的勤劳聪慧，坚韧勇敢被重新唤醒，大多数幸存下来的人们，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力量，在安全岛一砖一瓦建设新的家园。 在这里，没有人挑剔食物的口感，也没有人抱怨繁重单一的工作。 比起在外浪迹，到处是丧尸和变异野兽威胁着生命，还要随时提防来自人类的算计，这里只是生活辛苦一些，却很安稳。 房屋都是幸存者自己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即使每一栋简陋房屋下几乎都埋着一个生命，也没有人会挑三拣四，更没有人在乎这是不是凶宅，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栖身的住处。 幸存者只以为这里曾经是种植基地，粮食和蔬菜自然不缺，只有少数人知道，种植基地早就处于半荒废状态，所有人吃的粮食大多数是地下城里合成培育出来的。 田小军从安全岛管理中心出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安全岛管理层的承诺还在耳边：“小军啊，以后都是自己人，咱们共同进退，欢迎你的加入。” 作为建筑工程师，他是少数刚到来，不需要劳动就能分得房子的人，并且作为建造方面的人才，管理层允许他建立自己的团队，负责安全岛的基础建设。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落魄的幸存者，变成了除管理层外，安全岛内最有权力的人。 回想从城市出逃后一路的艰辛和打击，让这个曾经还算有点社会地位的男人，为了活下去，扔掉了所有的自尊心。 他是靠脑子活的，自然是四肢不勤，末日后虽然逃出城市，却逃不开人类之间的欺压，他不敢跟人斗狠，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有人来抢他只能让。 曾经赏心悦目的娇妻，也变的面目可憎，因为她总是跟他喊饿，每次好不容易找到一点食物，还要给她分一口。 可她还说饿，她像个饿死鬼般，一直缠着他，甚至敢跑去偷过路车队的食物，被人当场发现。 车队头领表面上只是要将他们赶走，但他分明看到那个男人扫在妻子身上的贪婪目光。 他也饿，他也很累，他快要被这样的生活逼疯了，他在心中发誓，就一次，只这一次。 他推出妻子，换来一包面包，和一罐肉罐头。 那一夜，妻子跟着领头的男人在房间，他在外面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曾经最不喜欢的甜到发腻的面包。 第二天头领告诉他，他们可以留在车队。 他就知道，那个贱人最会勾引人，哪有男人不喜欢美人的。 他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自然也不在乎妻子跟谁睡了，也不在乎妻子被多少人睡了，他只想活下去。 终于他们到了安全岛，他就知道，只要活下来，他还有再站起来的一天，那个四肢发达的野蛮人，是他第一个想报复的。 但是！ 那个男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当上了治安团团长，权利比他还大，他再一次只敢把愤怒藏在心底。 那一段没有尊严的生活是他最想忘记的阴影，妻子对他却再也没有从前的温存，在他面前永远冷着脸。 直到那一天，他见到妻子和已经成为团长的头领，两人一左一右牵着路边捡的脏丫头，走在路上。 他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三人的样子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怒火中烧，他们是一家人，那他算什么。 贱人就这么喜欢被男人玩弄，到现在还敢去找那个野蛮人偷情，这男人的职位，怕也是这女人帮他睡来的。 也是在那一天，当他回到住处，看到妻子还来不及收起的笑脸，他终于忍不住，动手打了她。 在女人一声声痛苦的求饶声中，他暂时忘记了那段耻辱的时光，他找到了发泄心中怒火的出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安全岛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他被老婆带了绿帽，面对外人的调侃和异样眼光，对妻子的折磨也越发的狠。 贱人还想离婚，哼，结婚证都没了，想离婚，门都没有。 她可以帮别的男人睡出个平步青云，那么，她也该为养了他几年的丈夫换点好处才对啊。 终于，连老天都在帮他，让他发现了安全岛的秘密。 他可以帮那些死老头守住秘密，也可以把管玉儿送给他们玩，随便玩，只要给他权利，他要报复房长明。 田小军满脸阴鸷的走出安全岛管理中心，李城南站在三楼办公室的阳台上，一抹杀意，透过厚重的镜片，凝视着田小军离去的身影。 李城南拍了拍房长明的肩膀，转身回了办公室。 “这个人，心思不正，他知道的太多了。”李城南随手转动桌上的一只旧钢笔，视线随着钢笔转动，对房长明说:“那就让他永远也开不了口，我替安全岛所有幸存者，谢谢你。” “领导，要不你换个人，这个人” 李城南按住转动中的钢笔，盯着房长明道：“房团长，闻忠是我的老部下，我信他，他极力推荐的你，你可不能优柔寡断，辜负了我们的信任啊。” “可是，领导，为什么要隐瞒？反正早晚”房长明话说到一半，被李城南制止：“我自有道理，你只管办事，记住，要自然点，别显眼。” 面对威严的凝视，房长明不敢再继续追问。 “是。” 房长明转身准备离去，李城南的声音再次响起：“房团长，别被美色耽误了前程。” 房长明转身，光明磊落的回答：“我跟管玉儿什么事都没有，请领导放心，我干女儿的家人跟玉儿是故交，孩子家里人都死完了，玉儿没办法亲自照顾，这才托付给我，我保证，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她。” 李城南摆摆手：“去” 从管理中心出来，房长明蹲在墙角，连续抽了三支烟，心中杀人毒计不下十条，但每一条都可能会伤着管玉儿。 他不想把她扯进来。 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明哥，明哥，不好了。” 房长明捏着对讲机烦躁的吼：“说多少次了，叫团长。” “团长，团长，不好了。”对面又说。 “说” “玉儿姐快被那畜生打死了，你快来看看。” 联排小平房前，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房间里传来女人惊恐的求饶声，还有男人疯狂的辱骂声。 众人多多少少都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女人出轨，男人家暴，这种花边新闻，一向是人们喜闻乐见的，甚至男人之间会挤眉弄眼的发出会心贱笑。 一个衣着性感的女人钻出人群，推开房门骂骂咧咧的进去劝架。 女人一进门，就去抢夺田小军手里握着的木棍，管玉儿已经被打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田小军推搡着把女人赶出自己家，女人指着他鼻子骂：“自己没本事把老婆送人，现在还有脸打老婆，没你老婆你早就不知道死那个犄角旮旯了，你哪来的脸打人。” 女人名叫苏美洁，认识的都喊她美姐，美姐也人如其名，一双含情眼，天生的深粽色齐腰长发，身形高挑丰满，性格泼辣，爱打抱不平。 也是在一次管玉儿被殴打后，唯一站出来替她说话的。 两人年纪相仿，交谈中渐渐熟络，从管玉儿那里，也知道了一点他们的事情，她一直也在劝管玉儿离开这个男人。 美姐被田小军粗暴的推出门外，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被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扶住。 男人满脸络腮胡，浓眉大眼，光着膀子，后背纹着一只铺满整个背部的鬼头，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说话翁声翁气：“狗日的活腻了敢推我老婆，我老婆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让你赔命。” 男人以前是个混江湖的，田小军从前最怕这种人，但现在这混混只是一个小工头，在这里连跟他搭话的资格都没有。 田小军也是气急了眼，借着一口怒气不客气的吼了回去：“老子家务事，谁让你女人多事，管好你自己。” 说着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美姐焦急的晃着男人的胳膊：“彪哥，咱得救玉儿，她快被这畜生打死了。” 彪哥为人行事，讲的就是义气和一身胆气，老婆知道他性格冲动，遇事只会劝他冷静，这会主动让他帮忙，那就是真的要出人命。 他想也不想，大脚用力踹开房门，两步冲了进去。 果然看到躺在地上还在被田小军踹的管玉儿，已经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田小军一边踹一边怒骂：“贱货，谁都能操你，就老子不行是，不愿意，老子就打死你。” 彪哥行走江湖，最看不起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伸手就去推田小军，田小军被推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对着彪哥破口大骂。 彪哥无视他的无能怒吼，抱起地上的管玉儿就要出去。 田小军抓过门栓照着彪哥脑袋上就砸。 彪哥此时背对着他，已走到门口，美姐急忙提醒：“彪哥，后面。” 他想也没想，转过身的时候，顺脚一个回旋踢，踹在身后追来的人的肚子上，田小军整个人被他踹的直直后退，撞到墙上才停下，并当场晕了过去。 这事说来话长，来回也就两三分钟时间，巡逻的哨兵已收到消息，其中也有原来跟着房长明车队的人。 这帮人都受过房长明嘱咐，让暗中多看顾点管玉儿，所以才会看情形不对，立刻就去找房长明。 房长明到时，田小军已经晕倒，彪哥抱着管玉儿刚出房门，其他巡逻到附近的哨兵已经控制住了现场。 房长明先查看了一下管玉儿，发现她只是疼晕了过去，让哨兵先将她送去医疗站，这才进屋去看墙角的田小军。 田小军看不出有什么外伤，只有嘴角有点血丝，一探鼻息，还有气儿，大概是晕过去了。 房长明居高临下望着死狗一般的田小军，犹豫了一根烟的时间，踩碎烟头，蹲下身，掰着田小军的脖颈。 咔嚓----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后，田小军的脖颈后侧凸起一块骨头。 确认田小军断了气，让卫兵把彪哥和美姐控制起来，当众宣布田小军脊骨断裂，当场死亡，要立刻逮捕两人。 彪哥到底是混江湖的，一点没露出慌乱，只是带着歉意的看着美姐，美姐对他微微一笑，牵起了他的大手。 “彪爷，威风不减啊，美姐，真不愧是女中豪杰。”房长明在带两人回羁押室的路上，视线落在两人始终十指紧扣的双手上，微笑着调侃二人。 美姐知道，这个人就是管玉儿绯闻里的男人，此刻不禁怀疑，难道传闻是真的？ “田小军的身份，怎么说也摆在那里，这个时候在安全岛杀人，这罪名你可担不起啊。” 彪哥斜眯着眼看房长明，对面前这小白脸很是不屑。 他手底下有小弟，都在安全岛里，这个管治安的保安团长，一有机会就找他的茬，这次大概不会轻饶了他。 想他彪爷行走江湖十几年，没服过软，这一次更不会。 “听玉儿说美姐怀孕了，我看着好像有点显怀了啊”房长明微笑着，看了一眼美姐的肚子，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小串钥匙，递给彪哥。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今晚你就带着你的女人离开，本来这是兄弟给自己留的后路，以后小心点，地点在” 彪哥接过钥匙，脸上像写了个大大的问号，想问个清楚，车子已经停下。 房长明拍拍彪哥宽厚的肩膀，没再给他机会提问，下了车。 没想到任务这么快就完成了，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只需要当做一件社会冲突事件即可。 只是苦了玉儿，她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那么，能保护她的，只有自己了。 彪哥自由自在惯了，一开始的确没想过进安全岛，是美姐怀孕的消息让他有了安定生活的想法。 只是被人管着，还要干活，确实活的憋屈。 这次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当夜带着还愿意跟他混的十几个兄弟及家人，在房长明的安排下，顺利逃出安全岛。 刚嗅到一丝自由的味道，在见到房长明进安全岛前藏起来的物资时，他感到了重生一般的舒爽。 美姐月份渐渐大了起来，他不敢再到处奔波，最终带着一帮兄弟在美姐的家乡落脚。 这里曾经也是个旅游城市，衣食住行，几乎都不缺，往深山别墅中一躲，十年也不怕有丧尸找上门，当然最重要的是美姐喜欢这里。 第56章 灰烬之路 房长明出色的完成了暗杀任务，顺便还解决了一直以来的治安混乱，彻底坐稳了治安团团长的位置。 距g省安全岛直线距离不到200公里的沿海高速路入口处，连绵大火烧出了一条灰烬之路。 又过了四五日，灼烧的余温冷却，弥漫的烟雾也彻底散去，县城里的幸存者们也已经准备好行囊，重新整装出发。 有一百多人舍不得县城的安逸，选择了留下，后勤队队长孟飞再三劝说，这些人仍然抱着一丝侥幸，不愿离开，只想在县城过一天算一天。 早承诺过，去留随意，都是个人的决定，即使跟着特战队去安全岛，也没人敢保证百分百安全。 但赵凌峰只有一个要求，被领养的孩子必须跟着他们离开。 最后仍然有近百人选择留下，其余人跟着特战队继续他们未知的求生之路。 浩浩荡荡的车队走了小半日，才接近被大火肆虐过的区域。 人们纷纷从车窗内探头看着外面焦黑一片。 烧焦的气味更是刺激着王雨泽敏锐的嗅觉，从进入山火范围开始他就有些坐立不安，缩在后座椅里默默忍受着。 车辆依次碾压过铺满灰烬，模糊难辨的公路，穿过烧成废墟的野生动物园。 纵火者之一的赵凌峰更是一路心惊肉跳：这要是在末日前，放这么一场火，十条命都不够他赔的。 现在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未来一场大雨能让这片原始森林复活。 最前方打头阵的四五辆越野车里，是何锦辉和他的两个保镖，也包括周珂和赵凌峰等人。 侦查小队的五辆改装过的越野车穿梭在并排行驶的车队间，机动巡视。 之后便是七辆大小不一的燃油大巴车；车内挤的满满当当，其上有人在打盹睡觉，有人扒着窗子往外看。 整个车箱叽叽喳喳都是孩子的吵闹声。 大巴车后跟着一串大货车，货车里也塞满了人，因为大巴车不够，舒适的车辆紧着体弱者和孩子们坐，男人几乎都在大货车的车箱里窝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运人的车后紧跟着是十辆物资车，由预备队和特战队负责押运，最后一辆货车上还有一架因为燃料不多，只能委屈趴在汽车上的直升机。 正面对着车窗外忏悔的赵凌峰，猛然发现焦黑的废土中有些蠕动的黑影。 再想定眼细看，那黑影又不见了，只有举目不见边际的焦黑，他以为是自己眼花。 小莹低头玩着新得的魔方，已是小丫头半个人高的王小雨在她怀里一直不安的钻来钻去。 小丫头怎么都转不完一面，越玩越着急，越玩越烦躁，隐隐还有些反胃，摇下车窗想透透气。 车窗打开的瞬间，王小雨探出半个狗头，对着空气呲牙低吼，一直在沉默中忍耐的阿泽也立刻睁开眼，看向焦土深处。 突然喊道：“队长，有东西。” 司机闻言放慢了些车速，阿泽钻出车窗外，银眸聚焦成一个点，泛着微微光泽，这样他能看的更远，更清晰。 片刻后，他便看清那些东西像是追过他的鼠群，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动物园入口附近黑皮老鼠像黑色泉水源源不断从地下涌出，很快铺了一大片，正向车队的方向奔来。 “快，快跑”阿泽紧紧抓着车门玻璃惊恐的喊叫。 这样惊慌的阿泽，赵凌峰第一次见，但对于阿泽的感知力他是很相信的，立刻拿出对讲机提醒后面跟着的车，加速前进。 “来不及了，前面也有，队长，我”阿泽很着急，他想溜，但他没把握扛着两个人逃出去。 “老子还没死，你要敢当逃兵，我先毙了你。”赵凌峰怒瞪想逃跑的阿泽，呵斥住他没说完的话。 “侦查队迅速寻找阻击点，全体注意，配合侦查队准备拦截。”赵凌峰冲对讲机喊。 闵东行带领的侦查小队有最好的装备和充足的弹药，也是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小队。 改良过的越野车，每一辆顶上都装着轻机枪，肖卫波钻出汽车天窗，手扶着机枪，瞬间加速的车子带着他身子向后仰，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吹醒了他全身的神经。 他只听到准备战斗，却没发现危险在那里，还在因为终于有机会开枪了，正兴奋的嗷嗷直叫。 闵东行在他后面的一辆车上气的大骂，恨不得把他撞到天上，让他兴奋个够。 仅仅两三分钟的时间，打头阵的鼠群便从侧面开始冲击车辆。 第一批接触到车队的老鼠个头不大，像一只只大兔子往车底下送肉，但也足够降低车队通过的速度，且数量惊人，还伴着吱吱乱叫。 平民被这突然出现的潮涌般的大老鼠惊的拼命拍打着车门和车窗想要逃离，连开车的司机也吓的瑟瑟发抖，竟忘了踩油门。 四五十辆车即使统一调度，稍微一减速也会形成拥堵，甚至发生追尾，速度反而更慢了。 “你他妈的开车啊，追个尾还等着有人给你赔偿吗？开不了就滚下去。”跟车的预备队队员安抚着惊慌的平民，同时还得督促司机跟上前方车辆。 场面瞬息间变的混乱，但车速快不起来，面对望不到边的鼠群，连跟车的预备队员都吓的腿软的想要跳车逃命。 特战队配合默契，在赵凌峰的指挥下，迅速排开阻击阵列，驻起了火力线，暂时为车队隔开源源不断涌来的大黑老鼠，为车辆驶离争取时间。 周珂指挥预备队清理车队近前的黑鼠并给跟车队员下了命令：若有不配合的闹事者直接赶下车，自己跳车的也不需要救。 小老鼠好打，一刀一个，车轮子也能碾过去，但接踵而至的大老鼠，则恐怖的多。 赵凌峰顾不上心疼刚到手的子弹和手雷，一颗一颗的扔出去，但其后冲上来的黑鼠每一只都有小牛犊子般大，且行动迅捷，准头稍微差一点的，一颗手雷只能炸死两三只。 站在车顶的肖卫波站的高看的远，眺望着乌央央的黑鼠群，尽管吓的双腿打颤，裤裆都湿了，手上的扳机却不敢松。 直到余光中闯入一只会移动的小山。 拽过司机的对讲机大吼：“喂喂喂，报告报告，妈的咋没反映。” 司机双手抓着方向盘正在努力躲避黑鼠撞击，趁机瞄了一眼，也吼道：“傻逼你没按通话啊。” “傻逼你倒是去报告啊，快点，有个大的来了。”说着话，重新钻出天窗，换上一排新弹匣，扣动扳机，吼声中带着哭声：“我再也不想打枪了，妈呀，我要回家，啊啊啊啊啊” 挤在大货车上的李奕辰和圆圆十指紧扣，坐在货车最边缘。 两人亲身经历过鼠潮，他们比这里的任何人都知道鼠群的可怕。 何况这次的规模比上次遇到的鼠潮更多更凶残，动物园烧成一半的建筑残骸，在鼠潮过境后也被夷为平地。 手里没有武器，车子被堵在原地，李奕辰没有一丝安全感，总觉得要做点什么。 突然灵光一闪，他记得有一辆专门装武器和装备的车，管不了会不会挨收拾，他得去找些有分量的武器才行。 赵凌峰收到大老鼠的消息，心更沉了，因为他发现了鼠群正在有意识的形成包围圈，毫不退缩且目标明确。 “李毅，喷火枪准备。” 对讲机里李毅有些迟疑：“队长，油料不多” 没等他说完，赵凌峰打断他：“废什么话，跑不出去要什么都没用，快点。” “是。” 李毅不敢耽搁，立刻带着五十多名预备队员向物资车跑去。 预备队一直以来，除了要按照特战队常规强度训练，还会有与特战队员的战斗配合训练。 与鼠群遭遇后，预备队一开始有些慌乱，但有镇定的特战队员带着，在赵凌峰的指挥下，有序的开始了有效的火力阻击。 车队今天走的是一段高速路，侦查队在两天前，已经清理过这条路线，以保证车队的畅通行驶。 也正是这一段原本以为最太平的双车道路段，偏偏遇上了鼠潮。 平民乘坐的大巴，原本一次能通过两辆，但第一股鼠群是直接从紧挨着路边的山坡里钻出来的，已经占了一半的道路，一次只能走一辆，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站上车顶的赵凌峰抓紧对讲机狂吼：“在路上的，往前压，先清理坡上的，大巴车快速通过，妈的，叫开车的司机，给老子好好开，别往老鼠堆里钻，不行就换人。” 背上火枪的预备队员就位，每隔十米便有一条火龙喷射着火焰，特战队员配合火焰薄弱点射击，终于将战线推向山坡后，暂时清理出两条车道。 阿泽也跟着赵凌峰下了车，为他清理近到身前的老鼠，好让赵凌峰专心指挥。 但，危机感如影随形，且越来越强烈。 鼠群数量虽多，战力确实不怎么样，似乎只会被动送命，一群一群前仆后继的往喷火枪前撞。 人类为能暂时压制战线松一口气时，只有王雨泽越来越惶恐。 赵凌峰在专心指挥队员们战斗和车队的撤离，还要用望远镜观察全局，根本顾不上清理钻到身边的小老鼠，安心的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了阿泽。 突然，地面一阵摇晃，远处一架高压电线塔附近，无数老鼠被掀飞到半空。 一个堪比小山的黑影，正在一点点从鼠群中升起。 阿泽死死盯着越长越高的黑影，惊恐到浑身颤栗，脑子里有个声音拼命的催促着他，快逃 赵凌峰身边刚被清空出一小片暂时安全的空地，在阿泽愣神的一小会儿时间，便有几只黑鼠扑了过去。 赵凌峰不得不分神清理，他这一小会的耽误，车队和阻击战线，也跟着乱了起来。 阿泽知道，他现在不能逃。 度过最初的慌乱后，随着双车道的畅通，通行速度快了很多，最后几辆装人的货车顺利驶离小山坡范围，上了山坡后面的一座跨海高速路桥。 远处更多的大老鼠还在源源不断的逼近。 小山般的黑影也终于停止了生长，随后露出了全貌，那是一只体型大到变态的鼠王正在仰天狂啸 身高近百米，身体臃肿肥硕，一对锋利的前爪胡乱挥舞着，随手抓起身边的黑鼠塞进嘴里整个吞下，两排牙齿如尖刀般轻易就咬断了拦路的高压电塔。 已摸进弹药车箱里的李奕辰听到声音，探出半个脑袋，双目圆睁，瞪着鼠王艰难的吐出一句：“我擦，哥斯拉。” 鼠王的出现，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特战队员们虽也被远处的怪物吓的有些慌乱，但没接到撤退命令，他们不能退，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维持着战线，为汽车的离开争取时间。 但预备队的队员都是普通幸存者里挑选出来的，心智不够坚韧，有些吓的当场瘫坐在地上，还有一些扔掉了武器转身往后跑去。 身为预备队教官的周坷，见到鼠王出现，便立刻绕到山坡后的高速路桥桥头，端着一把冲锋枪守在路中间。 周珂所在的路两边是悬崖，前面是被暂时阻击住的鼠群，其他地方都被鼠群包围。 好不容易找对路，以为能跑的了的预备队员刚踏上桥头，就被自己的教官爆了头，还没踩上公路的，被吓的愣在当场。 周坷冷着脸大吼：“滚回去，别给老子丢脸，当逃兵，死。” 鼠王又发出一声鸣叫，臃肿却并不笨拙的身体弹跳而起，落地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只是几次弹跳间，便已到了公路边缘处，落地时压死一大片大老鼠，和不听指挥胡乱逃命的人。 进退两难的几个逃兵崩溃的跪在地上痛哭，求周珂饶他们一命。 鼠王几个起落间，距离赵凌峰所在的小山坡已不远，每一次落地，大爪子便向下随便一抓，也不管是人还是老鼠直接塞进满是利牙的大嘴里。 偏在这时，火枪燃料也彻底耗尽，压制鼠群的火力线彻底崩溃，鼠群仍然没完没了，源源不绝。 赵凌峰当即下令：放弃物资，所有队员战线收缩，后面货车上的司机包括跟车的队员立即弃车。 周坷收到撤退命令才收了枪，逃跑的预备队队员直接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特战队员和赵凌峰也已经退到了山坡顶，密集射击的枪林弹雨，目标很明显，吸引着鼠王的注意。 阿泽见鼠王逼近，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即转身跑回车里。 第57章 大战鼠王 停在山坡脚下的汽车，正被几只大黑鼠包围着抓挠，不停的摇晃 车里隐约能听到压抑着的哭声和王小雨不停的狂吠。 阿泽冲了过去，獠牙与爪刃齐上，又啃又抓，数十只黑鼠被开膛破肚，随后拉开车门，见到了缩在后座椅下，快要把自己的手臂咬破的小莹。 王小雨则站在座椅上，伏着身，冲着车门呲牙。 见到车门边的阿泽，立刻扑了过去，发出一阵委屈的哀鸣。 “姐姐别怕，我带你走。” 最后一辆运人的货车，驶过高速路桥，李奕辰还没回来，圆圆越来越焦急。 突然，货车猛的一个急刹，坐在最边缘的圆圆差点被甩下车去 她也坐不住了，干脆直接跳下了货车，往车队前面走了几步，听到一些声音，似乎又有车撞一起了。 圆圆再三掂量，自己现在回去找李奕辰是帮忙还是拖累。 最后情感战胜了理智，转身往桥上跑去。 刚过了桥头，还没到小山坡，就遇到了一只脱离队伍的小老鼠。 她手上的匕首还没接触到那只老鼠，就被抱着小莹的阿泽一脚踩死。 接着又被阿泽一声不响的拉着追赶前面的货车。 她才刚跑过来，根本不愿意回去：“阿泽，你见到李奕辰了没有。” 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压过了弹药爆炸的响声，接着便是更加剧烈的一阵地动山摇，逃命的阿泽都差点没站稳。 回头就看见已经落到山坡上的鼠王，正缓缓的抬起爪子。 似乎是原先赵凌峰站的位置。 完了！！！ 阿泽把小莹和王小雨塞进圆圆怀里，只说了一句：带她走。 人已消失在原地。 圆圆抱不动这一人一狗，王小雨跳回地面，就要往回跑去追阿泽，小莹立刻喊：“小雨，快回来。” 王小雨站在原地，来回的转圈，一时回头看小莹，一时扭头看向山坡，急的在原地直跺脚。 圆圆紧了紧怀里的丫头，又看看不远处的小山坡，除了清晰的枪响伴随着爆炸声，还有一眼看不到头的鼠群。 她越发的担心李奕辰，问小莹：“丫头，姐姐要去找人，你还有认识的人吗？” 小莹这会反而不哭了，搂着圆圆的脖子说：“姐姐，我们不去捣乱，我哥哥很厉害的，不怕不怕。” 女兵训练队队长杨岚被教官周坷安排保护撤离平民的治安维稳任务。 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现在还没通过考核，连枪都没给配，硬上前线，只是送死，她和几名女兵只在平民乘坐的车辆周围来回巡逻，清理漏网的老鼠。 远远看见还有人抱着个孩子东张西望，便跑了过去，皱着眉冷着脸，呵斥她：“前面战士在为你们拼命，你乱跑什么，赶紧上车。” 圆圆还在犹豫，被杨岚和另外两名女兵不由分说推上最后一辆运人的货车。 王小雨愣在原地，在小莹的呼唤中，嗷呜一声悲鸣，一步三回首的跟在女兵们身后。 山坡上，赵凌峰和特战队在鼠王脚下狼狈躲避，找寻着射击的机会，这鼠王全身皮肉跟钢筋铁骨般，子弹打上去，一点反应也没有。 鼠王无视一群小虫子的挑衅，自顾自吃着嘴边的自助餐。 山坡下，一串刺耳的大货的车鸣笛声，成功引起鼠王的注意。 赵凌峰逃过一次被吞的命运，来接应的周珂和他驾驶的一辆大货车却被锁定。 重型大卡车在鼠王的利爪间，险象环生的穿梭着躲避，周珂似乎是想把鼠王引到桥上，再想办法给撞进海里去。 但鼠王似乎已有些智慧，连续几次抓不住吵闹的铁盒子，坚实的公路桥梁上，倒是被砸出两个大坑，一转身又跳了回去。 周坷停了下来，站在被鼠王砸出的两个大坑前，只能干着急。 大部分跟车队员和司机，沿着大坑顺利跑到了对岸，只有一名队员停了下来，站在周珂身边劝他：“周教官，走啊。” 周珂不为所动，因为赵凌峰还在对面，特战队的所有人也还在为余下的司机和队员们的逃离争取时间。 鼠王和更多的老鼠追着还在狂奔的人，眼看要跟过桥去，桥对面却还能隐隐看到过了桥的货车。 赵凌峰冲着对讲机大吼：“前面的车怎么回事，怎么还没离开？” 闵东行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两个大巴撞头了，堵住了路，正在疏通，马上好了。” 但鼠王可不等时间，已经追着还在狂奔的人过了山坡。 绝对不能让鼠王过桥！ 赵凌峰对身边的队员们下了撤退命令：“不管了，所有人往桥上撤，快走。” 李毅惊叫：“后面还有人” “废什么话，快走，来不及了。” 还在阻击的特战队员和没逃走的预备队员们，跟着李毅跃过山坡，冲上了高速桥，赵凌峰坠在最后面，瞄着鼠王脑袋射击，指望着能再拖一会。 跑在最后的一个矮胖子司机本已经绝望，突然被人拎着扔到了撤退的特战队员脚边。 从天而降似的一坨肉，突然掉下来，接着又两个人被扔了过去，有一个还差点砸到了李毅。 没等他骂出来，发现脚下躺着个人，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没时间细想发生了什么，队员们边撤退边顺手拽着还在痛苦哀嚎的人拖过了桥。 等李毅跑到了桥的另一边，回头才发现赵凌峰没跟上来，只有周珂和队员们在桥头排着阵型准备新一轮的阻击。 赵凌峰站在桥的另一边，冲对面的周珂吼道：“发什么呆，快撤，别管我了。”随后摸出最后两颗手雷，大喊：“周坷，带他们走。” 鼠王此刻已经离赵凌峰不足五十米，却也没太注意孤身一人，在它眼里像只蚂蚁的赵凌峰。 将爪子上挂着的人，和几只老鼠仔，送进了嘴里，又要再次跳起，这次的面向正是已经退到桥头的特战队员们。 赵凌峰拉开身上最后两颗手雷引线，扔向桥中间的大坑。 轰------ 随着手雷在桥上炸开，本就被砸出了两个深坑的大桥，终于一分为二彻底断开。 赵凌峰整个人被爆炸的余波带飞了起来。 却没有下落，而是离地面越来越远，越来越高，然后才急速下坠。 最后落在了装粮食的货车上，落地的瞬间，赵凌峰条件反射的立刻跳了起来。 接着他又被砸进了一堆米袋里。 “队长，你好重。”阿泽横趴在赵凌峰背上，恶人先告状的埋怨。 他本来是想把赵凌峰仍到另一边的，但他当时一只手抓着鼠王的一根爪子，一只手抓着赵凌峰的衣领子，又是在半空中，没处借力，在鼠王要把两人送进嘴里前干脆松了手。 赵凌峰爬起来瞪着他，满脸都写着惊讶：“你不是跑了吗？” 这小子在看到鼠群时就想跑，鼠王出现后更是不见了踪影，还以为他自己逃命去了。 “队长，我打不过它，我害怕。” 车下都是大老鼠，正拥挤着想往车上爬，阿泽踹下一只刚冒头的老鼠，又去看了一眼鼠王。 那东西被手雷炸起的石头砸了，正在狂暴的乱抓。 “怕还不滚远点，回来干嘛。”赵凌峰白他一眼。 阿泽逃跑了他生气，现在见他回来更气了！！！！ 真是烦人的很。 “hi,赵队长，要不先别聊了，咱还在大老鼠嘴边呢。” 一个声音自车头方向传来，李奕辰从驾驶室探出半个身子，手上还提个大箱子，正在努力的想爬上车头。 三人所在的货车已经被老鼠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正因为太过拥挤，反而不好跳上来，否则三人立刻就会被鼠群瓜分的骨头渣都不剩。 赵凌峰看向最后面还趴在货车上的直升机，他记得好像里面还有燃料，虽然不多，但飞起来应该没问题。 “我们想办法过去。” 赵凌峰指向直升机的方向，那里大概是因为没有粮食，所以老鼠也不多。 从三人落脚的货车到最后一辆重卡，中间还有十余辆，且都已经被老鼠围了，想过去很难。 “等我一下”阿泽说。 “什么？”赵凌峰刚踹下一只爬上车顶的老鼠，再转身时，阿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最后一辆大重卡的车头上。 李奕辰张着嘴，指着直升机结结巴巴的喊：“他，他，他过去了” 赵凌峰脸色一沉，凌厉的目光瞪向李奕辰。 李奕辰有种自己要被扔下去喂老鼠的危机感，悄悄往车尾挪去。 鼠王刨了一会地，什么都没刨出来，反而把断成两截的路桥挖出了个更大的窟窿。 此时，对面的车队已经离开，连最后一个离开的周坷也已看不见了。 越来越多的老鼠爬上货车，鼠王也已嗅到食物的方向，缓缓的转过身。 踩完点的阿泽又跑回到赵凌峰身边：“队长，我抱你过去。” 赵凌峰闻言，脸黑的像锅底灰，李奕辰则抱着箱子，对着爬上来的老鼠又砸又踹，却始终面对着两人的方向，以防自己被人当祭品推下去。 “来不及了，它来了。”等不及扭捏的赵凌峰答应，阿泽直接弯腰将赵凌峰打横抱起，跳向下一辆车。 大概是多了个人的重量，这次速度稍微慢了些，李奕辰看清了像兔子一样的阿泽，蹦蹦跳跳就到了直升机的位置。 “哎呀，我也要被公主抱了吗？有点期待，怎么回事。”李奕辰想害羞的捂一下脸，但实际情况不允许。 少了两个人清理跳上来的老鼠，他随时可能会被咬到。 阿泽放下赵凌峰转身要回去带李奕辰时，鼠王已经放弃了跟什么都不剩的土坡死磕，跳到了货车的位置，一巴掌拍在货车上，抓了一把老鼠往嘴里塞。 货车整个被掀翻，还在等被公主抱的李奕辰，也被甩了出去。 刚往回跑了一半的阿泽见状，停了下来：没救了，不管了。 只用了不到一秒钟，李奕辰便被放弃了。 鼠王的注意力，这时被缓缓转动的直升机螺旋浆吸引，第一次弹跳，落在了阿泽所在的货车旁边。 阿泽紧了紧拳头，伸出爪刃，双腿忍不住的打颤，浑身紧绷，危机意识更是疯狂叫嚣着，使得他整个人像被扔进了火堆里。 直升机却还迟迟没有升起。 这个也没救了，怎么办，要不要跑？ 鼠王似乎没发现货车上的阿泽，所有注意力都在目标大，噪音响的直升机上。 没有时间再让王雨泽考虑是跑还是留，他一跃而起，爪刃对着鼠王的大爪子刺去。 终于，直升机在摇摇晃晃中，总算是缓慢的升了起来，但鼠王已经跳了过去，伸出了爪子要去抓正在攀升的直升机。 悬在半空的爪子被刺穿，痛的鼠王发出凄厉的鸣叫。 那声音就像是两块铁在摩擦，听觉敏锐的阿泽被这一声贴着耳朵的鸣叫声震的，脑子像被十辆卡车碾过，又涨又痛，险些要晕过去。 阿泽并不怕痛，前提是不要受到内在的伤害，当初被巨蟒勒断骨头，他都没感觉。 第一次承受疼痛是吃了小莹的食物，第二次就是被这只鼠王的声音直接刺穿脑子。 这声音像是化成实质的利刃，贯穿了他的脑袋，还在里面搅动。 “阿泽，醒醒啊。”直升机终于升到半空，赵凌峰远远看到阿泽一动不动的被鼠王捏着，正往嘴边送。 虽然直升机的声音盖住了他的吼声，但他知道阿泽能听的到。 但是，这一次阿泽是真的听不到。 他的耳朵里现在只能听到单一的，尖锐的鸣叫声。 鼠王张开大嘴，下一刻，阿泽整个人被它吞了下去。 赵凌峰眼睁睁看着阿泽被吞下，恨不得开着直升机撞上去。 另一边被甩飞的李奕辰埋在一堆米袋子中间，手里还紧紧抓着他带了一路的大箱子。 他现在浑身都是痛的，任何位置动一下都痛的喘不上气，半只露在外的眼睛看到升上半空的直升机，想喊也喊不出来。 就算喊出来赵凌峰也是听不到的。 求生的欲望促使李奕辰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想用还能稍微动弹的手臂，扒开埋住自己的米袋子。 可是，平时轻松就能扛起的重量，这会却怎么都扒不动， 忽然，手臂摸到一阵冰凉坚硬，心中一动。 刚才顺出来的枪还在，正被他压在屁股底下。 直升机已升高到极限，赵凌峰瞪着猩红的双眼，手上推着控制杆向下快速俯冲，看样子他是要跟这只畜生同归于尽。 砰———— 一声枪响。 砰———砰——— 连续的枪响声还有闪着光的枪口，进入赵凌峰视线。 第58章 战后 赵凌峰迅速调整方向，重新拉高直升机，向枪响的位置飞去。 鼠王吞下食物后，鸣叫也随即停止，没了刺耳的声音在脑子里搅，阿泽瞬间清醒过来。 这只大老鼠吃东西都不带咀嚼的，塞进嘴巴直接就吞，阿泽堪堪抓住老鼠的一颗牙齿才没真的被吞下去。 鼠王嘴里又臭又挤，还都是粘稠的液体，但丧尸不怕脏也不怕臭，对丧尸来说这是血肉的香味。 “这能这样？这不就给我送菜了吗。”王雨泽觉得，他都快忘了上次肆无忌惮进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虽然距离上次吃撑到现在还不到十天。 随时处于饥饿状态的丧尸，比外面掉进粮车的鼠群更像老鼠。 鼠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疼的满地打滚，失去控制的鼠群一哄而散。 还在粮车上啃食物没跑的，也被鼠王撞翻了汽车，或压死或拍死的不计其数。 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着落地，带起的大风和巨大的轰鸣声惊退在李奕辰附近正在啃米袋的老鼠。 被赵凌峰拖上飞机的李奕辰，还不忘抱着大箱子，那是一箱子手雷，他就是为了取手雷，才被困在车上的。 赵凌峰摸着箱子，瞥一眼奄奄一息的李奕辰：“敢私拿武器，你小子最好能活到被处罚那天。” 赵凌峰不知道鼠群怎么了，但只要鼠王不死，车队都不算脱离危险，何况这畜生吞了阿泽。 趁它病要它命，报仇的时候到了。 半吊子的驾驶技术，还得投掷手雷，赵凌峰一点把握都没有。 果然，十扔九不准，小半箱都扔出去了，还两次差点坠机，鼠群被炸的四处逃窜，只有皮糙肉厚的鼠王还在地上打滚。 一箱都快扔完了，守在鼠王身边的大老鼠，倒是炸死不少，但鼠王本鼠只有幸分到两颗，也只在它身上炸开两个口子。 因为太过专注，赵凌峰没注意到直升机的燃料，等警报响起，只得不甘的最后看一眼还在打滚的鼠王，控制直升机紧急迫降。 好在一直都是低空飞行，直升机轰隆一声一头扎进山坡上。 赵凌峰甩甩阵阵眩晕的脑袋，强撑着还不忘把李奕辰也一起拖出机舱。 此时阿泽还在鼠王嘴里努力挖洞，每挖一下鼠王整个身子就跟着剧烈的晃动。 有好几次都差点被甩进鼠王喉咙里去，等他调整好位置再次出爪，鼠王晃动的更厉害了。 来回反复始终找不准鼠王脑子的方向，外面轰隆隆的爆炸声时刻提醒着他，队长还在外面，随时会被一群大老鼠啃。 急的随便找了个位置，一口咬下去，又被喷一身的血。 他徜徉在血肉中，尽情享受着新鲜血肉的滋养，得到养分的身体在快速的变强。 这一刻，他犹如归海的鱼，飞上天空的鸟。 瘫坐在山坡上的赵凌峰，无奈的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鼠王。 他现在枪丢了，手雷也扔完了，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突然，鼠王浑身一阵剧烈抖动，也不打滚了，只是不停的抽搐着。 持续了约莫五六分钟，才彻底瘫着不动了。 哀鸣声停了，四周残余的鼠群似乎也失去了控制，开始向四面八方溃逃。 原本精疲力尽的赵凌峰又来了力气，心中还存着一丝幻想：现在把阿泽刨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阿泽的饕餮盛宴才刚开始，便接近了尾声。 趴在鼠王脑袋里，也不再动弹，最后一丝意识是：完蛋，怎么直接就把脑子给吃了。 山坡上的赵凌峰瞥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李奕辰。 这家伙是推也推不醒，煽也煽不醒，丢下他在原地，又怕被老鼠啃了，最后只得拽着他一只脚在地上拖着，向鼠王尸体一瘸一拐的挪去。 李奕辰看起来个头大，体重也确实不轻，拖着他使劲儿的时候，赵凌峰只觉得浑身都在疼，这才发现腿上和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一使劲的往外冒血花子。 比起自己身上的伤，赵凌峰更担心在鼠王肚子里的王雨泽，不知道待会刨出来还能不能活。 逃出鼠群包围圈的幸存者，一路向前丝毫不敢停留，冲出被山火焚毁的山区后，视线豁然开朗。 宽阔的沿海公路，一侧是海岸线退下后露出的海滩，另一侧则是被海水冲击成的平原。 陆地上的江河湖泊在逐渐枯竭，连海岸线都有了下降的迹象。 原本生长在海底的珊瑚和浅海生物，枯萎在不知多久不曾露出水平线的干枯泥沙中，在腥臭的海藻间腐烂。 灾变发生时正值春末夏初，g省是沿海省份，连秋天都还远远没有到来，此时应该是真正最热的时候，海上一股股带着咸腥的寒风吹来，竟有了点冬天的味道。 不同寻常的气候，让每一个常住在g省的人心里都沉甸甸的，不祥的情绪笼罩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特战队和预备队死伤惨重，车队还丢失了所有物资，这一消息在幸存者中流传，让前路变的更加祸福不定。 周坷带着幸存者奔逃一整天不敢停下，直到天彻底黑透，才找到一处视野宽阔的平地停下修整。 刚一落脚，何锦辉便跑过来想跟他商量就地过夜的事。 本来何锦辉先去找的李毅，但李毅这会忙着安置伤员，没空理他，这才跑来找周轲。 周珂同样对这个吃不了一点苦，又养尊处优的商人没什么好感，让岗哨将何绵辉拦在远处许久。 直到安置伤员的事情告一段落，看他还在原地待着，才愿意见他。 也不等何锦辉开口，周珂早知道他要干什么，语气中充满了不耐：“我事很多，别跟我说吃饭的事，我的学员死的死伤的伤，现在没空理你们吃饭的破事。” 何绵辉也不恼，耐着性子跟他分析：“周教官，吃饭可是大事，今天战况惨烈，听说预备队里有些人还犯了错，大家都担惊受怕一整天了，若是普通幸存者们不开饭，队员们的情绪恐怕” 何锦辉的话提醒了周坷，普通人倒没什么，但预备队里至少一半都有亲朋和家人还是普通幸存者，这才离开县城第一天就丢了所有物资，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引起暴乱。 赵凌峰现在不知是死是活，临时把队伍交给他，他必须考虑到所有问题，吃饭确实是头等大事。 见周珂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何锦辉赶紧提议：“物资车是不是跑了一辆出来？而且出发前，我让每个人随身多少都带了些口粮，我建议，现在赶紧清点一下剩余物资，集中管理，加强幸存者的治安才行啊。” 何锦辉手里没实权，没有几个头头发话，他是什么都干不成的，赵凌峰让他享受特殊待遇，他尽心经营，算是公平合作。 人到中年特别怕死，何况何锦辉养尊处优多年，深知自己造不住活受罪，车队里有专业的部队在，未来不管赵凌峰是死是活，这帮人只要聚在一起，最后肯定能到安全岛。 所以，何锦辉比任何人都不想车队溃散。 李毅这边在安排救治伤员，一次鼠潮使特战队损失数名精锐。 其中死亡7人重伤3人，预备队队员死亡28人，周坷当场击毙逃兵2人，失踪16人，剩余几乎或多或少身上都挂了彩，还有两辆大巴连环撞，司机死了一个，幸存者死了两个，还有十多人受伤，车队从护卫队员到普通幸存者士气低落到极点。 如何锦辉所料的，确实有幸存者很不满，甚至大骂特战队无能，指责赵凌峰专制，不离开县城，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车队驻扎后，闵东行便马不停蹄的带着侦查小队回头去监控鼠群动向，李毅清点完伤员，亲自带着还有战力的队员，在临时营地周边巡逻，布置警戒线。 何绵辉得到周珂许可，带着两名保镖和杨岚的女兵队，配合后勤队清点剩余物资。 天灾和人祸总是相伴着出现，摧残着每一个普通人，在平民眼中，末日是天灾，鼠潮是这场末日下伴生的恶魔，那么何绵辉就是车队里的人祸。 自他出现，耍小聪明的人再也占不到便宜。 现在车队元气大伤，连赵队长都生死未卜，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何绵辉还能拿出几本小册子分给后勤队。 手册上将幸存者分成不同的类型，领养孤儿的家庭、临时组建的新家庭、原生家庭、预备队家属、单身者等等。 并且每一本上都详细记录着每个幸存者的情况，也只有户主可以领物资，连每户几人，上次领取物资数量都记得清清楚楚。 杨岚的女兵队穿梭在队伍中维持治安，防止复杂的领取程序有人排错队。 几人各司其职乱中有序，大部分幸存者还是感激队员们的付出，主动拿出自己带着的药品给受伤的战士送去，手里还有口粮的也主动上交，配合后勤对重新分配物资。 三十公里外，人类大战鼠群的战场上，想剖开鼠王肚子的赵凌峰彻底绝望。 他的匕首根本划不开鼠王的皮，即使他只对着一个位置来回的划拉，也只是在鼠王的皮肤上留下几条痕迹，反倒粘了一身老鼠毛。 旁边躺着还不知道打算昏迷多久的李奕辰，偶尔还会有一两只老鼠钻出来，因此赵凌峰把他放到了自己脚边。 李奕辰在半梦半醒中，听着耳边呲喇呲喇的声音，身上没一个地方是不疼的，疼痛感让意识清醒的时间加快，脑子里忍不住闪过一个赵凌峰拿着刀子在他身上割肉吃的画面。 啊——不要吃我！！ 李奕辰惊叫一声，猛的睁开眼，一骨碌爬了起来。 还在划拉鼠王肚皮的赵凌峰听到声音，扔掉匕首靠坐在鼠王肚皮上，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赵凌峰浑身是血，嘴唇发白，伸直的一条腿已经肿的比原来粗了一大圈，垂在地上的手，不住的颤抖。 “赵队长，你这是饿了，想吃肉？但是它”李奕辰没说出口的话是，这只鼠王吃了他们的人，还吃了阿泽，再吃它会不会等于吃了自己的战友？ 赵凌峰摆摆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它吞下去的战友，但皮太厚割不开，你来试试。” 李奕辰握着匕首，试了几次，依然割不开，围着鼠王转了一圈，在鼠王被炸开的伤口上又试了几下。 除了皮被炸开的地方能扎下去，其他地方都不行，懊恼之下一脚踹在鼠王的脑袋上骂了一句国粹。 接着咣铛一声脆响，从鼠王嘴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李奕辰捡起来看，是个毛茸茸的小袋子，已经被血染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小节像骨头一样的东西露在外面，拿出来一看，是个金红色弯刀状的东西。 赵凌峰立刻想起这东西，急道：“是阿泽的匕首，你别乱摸。” “怎么了？”李奕辰一脸懵。 摸摸怎么了？ 然后他就受到了教训，那匕首的刀身一碰到手指，指尖立刻就是一阵刺痛，接着就是一股烤肉的焦香味。 赵凌峰一把抢过匕首，没再管他，对着鼠王的脖子划了下去。 赤刃果然能割开鼠王的皮，虽然还是割的有些费力。 赵凌峰握着匕首，从鼠王脖子处往肚子上割，中间休息了两次，十根手指被烫的没一根完整的了。 最后到底还是割开了。 李奕辰惊奇的凑过去看：“这什么神兵利器，屠龙刀？” 赵凌峰不回答，李奕辰更好奇，又凑近了些。 画面太刺激，只一眼，便吐了出来。 呕吐的动作拉扯着身上不知道哪里的伤，痛的他趴在地上叫乱。 李奕辰无比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好奇，多看了一眼。 赵凌峰驱赶李奕辰：“到一边吐去，别挡道。” 李奕辰已经没空回话，在地上爬着远离这片恶心的地方。 赵凌峰在鼠王肚子里没找到阿泽，又去割鼠王的嘴，无往不利的赤刃在对上鼠王头骨的时候终于被卡住，怎么都割不动。 既然割不动，那就只能用砍的了。 鼠王头骨被赵凌峰拿着赤刃一刀一刀的砍下去。 李奕辰抽空回头，还能看到不明碎末溅起两米高。 李奕辰像看鬼一样看着赵凌峰，再看看鼠王被他大卸八块的惨状又接着吐。 吐着吐着，慢慢习惯了也就不想吐了。 阿泽也终于被赵凌峰找到，在鼠王的脑袋里，像个血人一样，被拖出来时已经没了呼吸。 第59章 队长，我想再死一会 从鼠王肚子里还掉出来几个被腐蚀的看不出样貌了的人。 赵凌峰只顾着折腾血人，又是渡气，又是拍打，任他折腾半天，阿泽都没有要醒的迹象，好像这次是真的死了。 另外几个总不能一直这么放着。 李奕辰默默看了大半天鞭尸，终于忍不住了，劝赵凌峰，先把人都埋了。 两个走路都费劲的男人，又吭哧吭哧默默的刨坑，坑旁边摆放着几具血淋淋的尸体。 当两人抬着最后一个尸体往坑中放时，尸体说话了 “你们在干嘛。”李奕辰吓的扔掉手上抬着的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喊：“妈呀，诈尸了” 阿泽看看赵凌峰，又看看李奕辰，满脸的鲜血，只有两颗小灯泡似的银眸泛着光泽。 王雨泽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他正在逃命呢，就被扯了回来，睁开眼，见是赵凌峰，说了句：“队长，我想再死一会。” 说完，小灯泡消失，阿泽又像溺水时那样昏死了过去。 赵凌峰拿不准阿泽到底死没死透，没敢埋他，只埋了已被腐蚀到看不清面容的战友。 埋完人，李奕辰和赵凌峰累瘫倒在大坟前。 走是走不动了，吃东西也没胃口，话也不想说，两人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侦查小队到达最后炸出来的大坑前，闵东行想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赵凌峰。 其实绕路也能过去，但不现实，平白多出几十公里不说，路上还要经过一个城市，这会天快黑了，还担心对面有大老鼠到处乱窜，这样再耽搁一夜，他怕赵凌峰就算真死了，也会被老鼠啃光。 最后决定，搭个绳索滑过去。 “队长，那边有光。”肖卫波指着大坑对面喊。 闵东行向对面仔细看去，果然有亮光，还在晃动。 但他不确定是不是他想要找到的人，便尝试着用对讲机呼叫。 赵凌峰的对讲机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但他看到了大坑对面亮起的车灯。 李奕辰激动的忘了身上还有伤，一把抢过赵凌峰手里的手电筒，转着圈往对面照，大声喊：“喂，这里，在这里。” 回应他的是坑的这边一条笔直的绿色光线晃动。 “听声音不像赵队长的，我们还过去吗？”崔铭问。 肖卫波接了话：“不是就不管了。” 闵东行一个一个拍两人脑袋：“废话真多，赶紧去搭滑索。” 三个小时后，最后一箱子弹用人力背着，滑过临时搭起的索道，赵凌峰心里依然不甘心。 粮食、汽车、燃料实在运不过来，好在一部分药品和枪支弹药都能带走，也算是将损失降低了一些。 阿泽也被床单包裹成木乃伊放在了后座。 肖卫波凑到闵东行身边小声的八卦：“队长。” 闵东行累的气喘吁吁，抬手一巴掌拍开他，怒道：“滚边去，别对着我耳朵吹气。” “不是，队长你听我说，大队长对阿泽的感情不一般啊，都死了还不舍得埋，你没见刚才包木乃伊的过程，小心翼翼的，啧啧” 肖卫波说着还看了一眼车后视镜，生怕赵凌峰隔着两辆在行驶中的汽车还能听到他在背后议论。 闵东行皱眉奇怪的问：“死了？不是说昏迷了吗？” “我刚才离的近，顺手摸了一把，都凉透了，也没气儿了。” 肖卫波抱着手臂晃晃脑袋，越想越觉得惊悚。 “你有病啊，没事摸人家干什么。” “我” “闭嘴，再说一句废话把你扔出去。”闵东行严厉的警告肖卫波。 他绝对不相信他们队长会有什么特殊癖好。 肖卫波却不相信阿泽是什么正经人，王雨泽还是小傻子的时候可是非礼过他的。 那两人又常常在一起，现在回想起一些从前忽略掉的细节，肖卫波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关系不正常。 四辆越野车，闪着明亮的车灯破开漆黑的夜，回归临时营地。 在他们之前，早有三名预备队逃兵也摸了回去。 这伙人原本是四个一起跑的，有一个吓破了胆，慌乱中躲进物资车底下被鼠群包围瞬间撕碎，另外三人在逃跑途中汇合。 他们曾亲眼见到直升机升起又落下，也见到所有人都在撤退，要是再晚一点，只要再坚持几分钟，他们也不至于当逃兵。 预备队的队员是不配枪的，孙浩却捡到一把手枪，自然而然成为逃跑三人组的新老大。 当鼠群溃散，焦黑的战场重新安静下来时，孙浩也冷静了下来。 离开车队他们三个难找活路，说不定现在追上去，假装走散还有机会继续在预备队混日子。 最重要的是三个人的家人都还在车队，他们还是想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临时营地微弱的应急灯格外明显，隔的老远就能看到。 抱着一丝侥幸的三个逃兵刚接近营地，就被巡逻队发现了。 失踪和死亡名单已经公布，除了两名被周坷击毙的逃兵，其他不在队列的都划入了失踪名单，包括三人的名字也算在失踪名单中。 失踪人口全须全尾的自己跑回来了，自然是要通过审讯后才能归队。 当时战况混乱，周坷虽然堵在公路中间，但三人是从侧边绕路跑的，周坷并没有看到他们。 回来前三人还串了供词，况且还是周珂亲自带的学员，对三人没太为难，简单的审讯过后只是以违反纪律暂时开除预备队。 回到幸存者营地的三人暗自庆幸着。 不在预备队，当个普通幸存者也只是配给少一些，总比再遇到类似鼠潮的危险去拼命要强。 他们一路上走的太安全，预备队被保护的太好，前有侦查队探查路线，后有特战队员做主力清缴变异兽和丧尸，像这种需要他们预备队也加入的凶险战斗还是第一次。 这三人也只是因为预备队参加训练，物资配额要比普通幸存者好很多才加入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当逃兵凑到一起。 但重新成为普通幸存者后，落差让三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首先就是其中一人的情人，本就是在车队认识的，知道他被开除了预备队，就不再搭理他，转身跟另一名在职的队员眉来眼去。 其次是食物，三个人回来后也去领了物资，结果被告知他们不在本次可以领取口粮的名单。 如果这些都还能忍受，那么限制行动自由就是一根导火索，当晚三人回来时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孙浩饿的烦躁，身边还有小孩哭闹，女人的叫骂，睡觉打呼的噪声。 他想找个远离人群的清净地方，刚一出来又遇到巡逻的预备队员认出了他。 那人见到他很是惊讶的脱口而出：“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周教官没收拾你？” 这一句话，让孙浩心里一紧，慌乱中怒道：“什么跑了，我那是有别的任务，赶紧干你的活，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立刻心虚的转身想回集中营地，身后另一个声音喊道：“喂，晚上危险，平民不要乱跑。” “平民？” “是啊，和他一起的，一共三个人，被开除预备队了。” “逃兵只是被开除？” 孙浩猛的一个激灵，完蛋。 这事怕是瞒不了太久，要是被周坷知道了，他肯定死定了。 回到平民区找另外两人说了这事，三人都知道不能再留在车队。 三人悄悄跟自己家人汇合在一起，正在发愁怎么躲过巡逻队溜走，幸存者营地内一个高大肥硕满脸胡须的大汉，正饿的破口大骂。 这大汉在车上受了惊就拼命的吃东西，提前把一整天的食物都吃完了。 集中营地内，都是死里逃生，担惊受怕一整天的人，有人起个开头，还真有几个对车队和何绵辉不满的人出声附和。 孙浩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低声跟同伙耳语了几句，就开始引导话题 “听说赵队长死了，以后就是周教官带队了。”孙浩压着声音，散布着这一炸雷般的消息。 “那个魔鬼？那咱们以后有苦日子过了” “赵队长死了，以后谁还能压的住那个假洋鬼子资本家的剥削啊。” “我听说，假洋鬼子早就想把每天的物资份额取消，变成集体吃大锅饭，而且还只能定量，是赵队长不同意才没实施的。” “你们以为那个队长就是好人吗？他身边的小白脸天天抱着一大堆肉吃到饱，咱们一周十个人也分不到那么多啊。” “我见过，赵队长半夜带着小白脸去仓库拿肉吃，足有几十斤勒。” “还有那群女兵，不就是一群臭娘们，敢跟老子们吆五喝六的，打仗的时候又不见她们上。” “那是人家养的后宫，有本事你也当首领去啊。” 一时间几十人开始议论纷纷，说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 圆圆带着小莹缩在角落里，越听越不对劲，小莹听不懂他们的议论，但他们说队长不好，小丫头不同意：“你们胡说。” 圆圆立刻捂住小莹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清亮的嗓音在一群大汉的议论中格外明显，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我在给她讲故事，不是在跟你们说话，抱歉，你们继续。”圆圆抱着小莹解释着，悄悄后退，想带着她赶紧逃离。 “这不是小白脸那个妹妹吗？” “她要是回去告状，咱们都要受罚。” “她哥和赵队长都死了，谁还管她。” 李毅交代杨岚照顾一下小莹，但今晚人手不足杨岚也要去巡逻，原本她是想把小莹交给周坷带的，但小莹怕周坷，不愿意跟着他，非要圆圆带她到集中点找吴知言。 周珂怕王小雨让人半夜偷宰了吃，强留下了，才同意她去找同学玩。 当初在县城背出弟子规的小家伙，跟小莹差不多大，可惜只会背不会写，赵凌峰让他跟小莹和阿泽一起学写字，后来在县城开了学习班，两个孩子又成了同学。 同龄的小孩子都是自来熟，从最开始的同学，到如今已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杨岚将两人送到集中营地，见她跟里面的人都挺熟，还有自己的朋友，又考虑到万一真有意外需要转移时，平民是优先逃离的，觉得在这里也算是安全。 小莹正在跟吴知言和几个一起上课的小伙伴玩，圆圆则和其他孩子的母亲们聊着天，没有人预料到危险会来自自己人中。 孙浩渐渐靠近小莹，吴知言挡在小莹身前，稚嫩的小人奶声奶气的喊：“你走开，不准欺负她。” 小男孩实在没什么威慑力，直接被无视，孙浩又朝他们靠近了几步。 冷笑着问身后的同伴：“你们说，这丫头回去告诉周坷你们在这里说的话，会怎么样？” “周坷那个魔鬼，肯定会折磨死我们啊。” “还有李毅，他们都是一伙的。” 三个人一直在暗中引导着议论，这会还在煽火。 大部分人都还算理智，有些辩解的声音也只敢小声的说，根本压不住处心积虑的造谣。 更多的人是事不关己冷眼看热闹，也有一些人已经失去理智，完全被蛊惑。 “跑，跑了快半年了，走走停停，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路上一只丧尸都没见过，恐怕丧尸早就死完了，现在是要把咱们带到什么地方给他们当奴隶。” 从众的心理，让一些人忘记事实，只有眼前。 巡逻队在附近只听的到有人在说话，没听清是在说什么，就算看见有几个人站了起来，也没想到会有人闹事，所以并没打算管，只是照常路过时随意吆喝了声：“闹什么呢？”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巡逻队来抓人了，快跑啊。” 圆圆见情形不对，抱起小莹就要跑，却被紧盯着两人的孙浩三人拦住了去路。 其他孩子的母亲或养母也都第一时间抱起自家孩子，想逃离混乱。 一时间人撞人，人挤人，有人被绊倒，有人趁乱抢东西。 打斗声、哭喊声、哀嚎声，呼唤家人名字声，响彻营地。 没有人去思考，为什么要跑，骚乱一起，普通人只有被惊慌支配着的恐惧。 集中营地，彻底混乱了。 赵凌峰刚回到营地，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乱像。 侦查小队上前开枪示警，并包围了平民集中营地，和附近赶来的巡逻队一起，才控制住了现场。 第60章 逃兵之乱 周坷得到消息赶到时，混乱的闹剧已经上升到叛乱。 孙浩挟持了小莹，水果刀抵在小丫头娇嫩的脖子上，圆圆则被同伙的另外两人控制住。 见到赵凌峰的那一刻起，孙浩就后悔了。 不是后悔回来，而是后悔拿这丫头当了人质，这下，赵队长真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了。 事已至此，后悔没有用，他没有退路了。 “赵队长，你福大命大，能活着回来，小弟替你高兴，但你回来晚了，现在给我一辆汽车和粮食，我绝不难为这孩子，兄弟只想活命。” 赵凌峰站在距他十米左右的位置，背在身后的指尖捏着匕首，面露惊讶的问他：“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是预备队的，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有什么误会，跟我说说？” 李奕辰见自己媳妇儿被人劫持，刚举起枪口瞄准对方，就被周坷按了下来。 “赵队长，你”周坷这会，神色复杂。 一方面愧对赵凌峰嘱托，他才离开一天就出了叛乱，一方面又高兴赵凌峰归队，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 周珂离他近才看的清楚，赵凌峰脸色发白，一身的血腥气，背在身后的一双手已是血肉模糊，只有一条腿在用力撑着身子。 赵凌峰瞄他一眼，下巴朝孙浩的方向抬了抬，意思很明显，先处理眼前的事。 周坷转身面对孙浩，大声说：“孙浩，你觉得一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值一辆车吗？”周坷是一贯的冷漠语气，让人毫不怀疑他会放弃人质。 孙浩不接周珂的话，而是继续对赵凌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丫头是谁，赵队长，你想清楚了，我和兄弟们只是想要条活路，我活不成也得拉这一大一小给我垫背。” 孙浩说话的时候，手上力气也在加重，小莹又怕又疼，哭的撕心裂肺。 另外两人反扣着圆圆的手臂也加重了力道，圆圆疼的眼泪不住的流，却没喊一声。 李奕辰见此情景心疼不已，不满的瞪着周坷。 旁边被劫持的还有他媳妇呢，谁说不值一辆车？ 赵凌峰握紧背在身后的匕首，不动声色的向前挪了两步：“想离开车队的，我从来不阻止，虽然你是预备队的，要离开也不难，何必呢？” “别动，你别动。”孙浩不敢让赵凌峰接近，急忙吼着阻止他再靠近。 因为紧张，手上更加用力，锋利的水果刀，在小莹稚嫩的脖颈上划开一条小口子，鲜红的血，格外显眼，正在挣扎的小莹反而不敢再乱动，也停止了嚎哭。 周坷后退了两步，对着对讲机，悄声问：“狙击手就位没有？” 孙浩几人劫持着小莹和圆圆一步一步向最近的汽车挪动，每挪动一步，赵凌峰和李奕辰也不动声色的悄悄靠近对方一点。 “别动，后退，都退后，你们，你们都把手举起来，赵队长，你也是，别搞小动作。”孙浩手上的匕首，在小莹脖颈上摩擦，伤口越来越大。 赵凌峰也越来越焦急，但是，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不敢拿小莹冒险。 还在车中沉睡的丧尸阿泽，嗅到空气中鲜血的味道，熟悉中又带着强烈的共鸣将他唤醒，眨眼间消失在车内。 视线不明的昏暗中，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孙浩只感到一股温热破体而出，疼痛还没到来前，已经被咬断了脖子。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阿泽，还没完全清醒的丧尸，疯狂的啃噬着嘴边的血肉。 孙浩倒下，小莹也跟着摔倒在地，控制着圆圆的两个男人被眼前场景吓的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手上一松，竟被一个女人挣脱了。 丧尸阿泽埋在孙浩脖子上疯狂的撕咬着，所有人呆立在原地。 精神高度集中的赵凌峰第一个做出反应，率先冲向了挟持圆圆的人。 没了人质的两个男人被控制住，圆圆挣脱后，立刻要抱起小莹跑，顺便只扫了一眼，被落入视线的景象吓的脸色煞白，接着胃液翻涌。 李奕辰已经吐习惯了，一手抱起小莹一手拉着圆圆离开了现场。 殷红的鲜血浸湿干涸的泥土，也刺激着丧尸更贪婪的饥渴。 赵凌峰见到的是银眸变的血红，十只爪刃插进人的脑袋上，一脸狰狞的咬着血肉的丧尸。 是的，是丧尸，他杀过那么多只丧尸，不可能会认错。 还有啃食时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跟丧尸攻击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赵凌峰有一瞬间的恍神，眼前这个怪物，没有一丝从前阿泽的影子，可那头上已经散乱的马尾是他扎的，刘海是他剪的，身上还裹着他背着阿泽过索道时怕他掉下去缠的布料和绳子。 “赵队长？”是周坷在喊他，赵凌峰回过神，手中匕首高高举起。 丧尸阿泽对打扰它进食的东西很不满，松了嘴里的肉，张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向眼前的人发出威胁的信号。 赵凌峰在丧尸抬头的瞬间，勒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反扣在地上，大吼：“把死人拉走，快点。” 丧尸阿泽被赵凌峰死死的按住，双手反扣在背上，被膝盖顶住腰眼，仍然疯狂的挣扎，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 即使清晰的听到有骨头断裂的声音，赵凌峰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是重复的吼着其他人，把死人拉远点，越远越好。 黎明前的黑暗褪去，阳光在云层后执着的照耀着，即使无法穿透，仍为大地带来了光明。 血肉的味道消失，身体里叫嚣的狂暴也渐渐平息。 一双温热的手掌，覆盖住他被白光刺的灼热的眼睛，耳边有个温和的声音告诉他：“睡，没事了。” 赵凌峰抱着重新陷入昏迷的阿泽回到车上，周坷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暴乱突起时平民间发生了踩踏事件，没有死人，受伤的却不少。 煽风点火的闹事者被逮捕等待处罚，孙浩当场死亡，同伙的两人当时离的最近，这次是真的吓破了胆，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 竟又是三个逃兵，身为教官的周坷被打击的没脸见赵凌峰，更没脸带学员训练，甚至开始怀疑自我，起了退役的念头。 带队巡逻的李毅在事情尘埃落定后才得到消息，赵凌峰一见他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怒骂。 他确实偏心，小莹受了伤，阿泽受刺激陷入癫狂，他舍命保护的人，伤害了他在乎的人，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李毅一动不动站的笔直任他骂，赵凌峰骂累了，才让他滚蛋，并交代让他想办法尽量再抢救点物资回来。 李毅转身就带着还能战斗的特战队员，押解着八十多名闹事者去回收物资，顺便劳动改造。 李毅消失了三天，从黑鼠霍霍的物资车里，收回了三分之一的物资，还拉回来两吨多死老鼠。 赵凌峰让闹事者一人领二十斤老鼠肉，带着自己家人离开车队。 去传话的人，没一会回来汇报，那些人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甚至都跑到赵凌峰的帐篷前说要来认错。 赵凌峰的减负计划落空，怒道：“不愿意滚蛋那就让他们饿着，三天内这些人一口粮食都不发，拨一个帐篷，封严实点，都关进去拘留。” 八十多人挤在狭小的帐篷中，每天早中晚一杯水，真的一口吃的都不给。 这些人，之前为了拉回物资，又是砍树搭桥，又是搬石头堵大坑，又是人力拉车，又苦又累忙了三天两夜，一回来就被关进了小黑屋，刚开始还有怨气，到第二天就有人受不了哭着求着想出来，甚至愿意离开车队。 但已经晚了，赵凌峰说了：进了小黑屋想再离开，就得三天后，并且没有补偿口粮。 小黑屋里的人数着秒度日，睡的天昏地暗的丧尸王雨泽还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好在取回来了一部分物资，还拿回一些帐篷，不用再幕天席地的所有人挤在一起，跟暴风雪中的帝企鹅一样抱团取暖。 粮食不多，应该、大概、够暂时果腹，但这是何锦辉的事了，反正赵凌峰和李毅都不管。 偶尔还会有小股鼠群出现，但已经不成气候，倒是让王小雨吃的皮毛更加油光水滑，个头跟吹气球似的开始膨胀，提前进入了换毛期，体型更是已经快要赶上父母。 受伤的队员和在叛乱中受伤的平民趁机养伤，在最后清点人数时，在战斗中表现不好的预备队员回了训练队回炉重造。 除去牺牲和失踪还有逃跑的，最后只留了150名的编制。 当天夜里三名重伤的特战队员有一个没挺过来，另外两名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才醒。 宁静的海洋也许是这片天地最后的净土，牺牲的战士火化后，被战友们送到海边，撒进了大海里。 送完牺牲的战士，赵凌峰便寸步不离守着沉睡的阿泽。 小黑屋里关着的人熬过三天的惩罚后分到了食物，但赵凌峰不发话放人，李毅好像也忽略了这些人的存在。 开始的三四天里阿泽总是会突然坐起，眼睛虽闭着，手边却是有什么抓什么，锋利的爪刃和獠牙能撕碎一切，赵凌峰无数次想一枪蹦了他，最后又不舍得，骂骂咧咧的重新加固绳子。 在阿泽咬断第九根绳子后，不得不将他倒吊着绑了起来。 最近两天则是一动不动，仿佛又死了一样。 赵凌峰不知道他是被吊着才老实的，还是已经快要清醒，探不到阿泽的呼吸，心口也一直摸不到心跳。 小莹每天都在哭闹着想来看哥哥，都被赵凌峰拒绝了。 小丫头为表示抗议，要绝食。 只是她绝食一顿，赵凌峰扣她两顿的食物；小丫头哭，赵凌峰拿个盆放她面前，哭不满不准停；小丫头拿着一把小刀子威胁要割腕，赵凌峰把她哥的赤刃扔给她，说赤刃不但锋利还能烤熟。 丫头彻底没辙，托着腮帮子坐在写作业的小桌子上发呆，不管吴知言怎么逗她，丫头都只当没看见。 “王莹你真的这么想见你哥哥？”吴知言不再逗她，认真的问道。 丫头点点头，还没开口眼泪又啪嗒啪嗒开始掉，小男孩抬起袖子替她抹掉眼泪：“你别哭了，再哭不帮你了哦。” “你只是个孩子，你能帮我什么，哇呜呜！！！” “我比你大两个月，才不是孩子，走，我带你见哥哥。” 两个小人手拉着手，走进黑夜，摸向阿泽沉睡的帐篷。 阿泽很烦躁，因为总有人吵他，他这次被吸到了一个又脏又累，又危险的地方。 在那里，他每天都在一刻不停的奔跑，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知道不能比别的同类慢，否则他会被吃掉。 随着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身边跟他一样的同伴却越来越多，他们全都拥挤着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中叠在一起。 他想离开这个吵闹潮湿的地方，身体却不受他控制。 突然有一天，领主带着他们冲出了地下，似乎在追逐着什么，直到他跑不动，掉了队。 离同伴越来越远后，他发现自己能自由活动了。 自由的小生物，机敏的躲避着比自己庞大的一切会动的东西，在人类曾经的家园，在黑暗的旷野，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渐渐他的身体越长越高，越长越大，令他惧怕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他开始主动攻击他认为可以吃的生物，并贪婪的把猎物统统塞进嘴里，他想变的更强大。 再次遇上曾经的领主时，对方在他眼中好像不再那么庞大，也不再是那么的不可战胜。 领主之战，底下的小生物们只有送死的份，但他们被控制着，即使再恐惧也不得不攻击比自身强许多倍的敌人。 受伤的领主愤怒的鸣叫着，震死无数最弱小的同类，也震的他有些恍惚，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惊惧，逐渐占领他的思维，使他想要臣服。 但已挣脱束缚，尝过自由的滋味，不想再被控制。 想要生的渴望，不想被支配的渴望，守着最后一丝自我意识，直到领主被他咬断脖子，成为他的食物。 吞噬掉领主后，一股莫名的力量涌进身体，像是某一种规则，还有一丝似懂非懂的茫然。 成片成片黑压压的同类，匍匐在他脚下。 “到我这里来”一段意识送入他的脑海。 “阿泽，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一个男人在他耳边轻语。 “哥哥，你怎么了，呜！”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轻声呼唤。 一滴水落在脸上，他猛的睁开眼。 第一反应是，好吃的。 再仔细看，食物的样子有点奇怪。 第61章 十个保镖 小莹跪坐在地上，小手捧着阿泽的脑袋，见他睁开了眼，惊喜的大叫：“哥哥，你醒啦，你怎么样？” 丫头完全忘记自己是偷偷溜进来的。 赵凌峰出去撒泡尿的功夫，一回来就听到小莹的声音，冷着脸说：“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小莹捧着阿泽的脑袋，扭头看着他眨眨眼：“哥哥醒了，你可不可以把他放下来。” 角落里的同伙吴知言背着手，一小步一小步的朝身后两人割开的小口子挪。 他怕小莹把他供出来。 “站住，跑的掉吗？”赵凌峰瞪了一眼吴知言。 小家伙吓的缩缩脖子，低着头走到小莹身边，眼珠子不停的骨碌碌的转。 疯狂转动的小宇宙突然想到个似乎很合适的借口，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们迷路了，你信吗？” 声音越说越小，这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啊，大人怎么会信。 果然。 赵凌峰翻了个白眼，反问：“你猜我信不信？” 阿泽左右转动着银灰色的眼珠子看他们说话。 他现在被绑成一根柱子倒吊着，除了眼珠子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动了。 “你在虐待我哥哥，所以不让我来是不是，大坏蛋。”小莹恶人先告状，悲伤的控诉着赵凌峰的恶行。 赵凌峰不为所动，一只手提溜一只，把两人扔出帐篷外：“赶紧滚回去睡觉，大人的事少管，还有，我没有虐待他，是他在虐待我。” 说完喊来在附近巡逻的队员，把两人送回自己的住处，这才回到帐篷里。 阿泽还被倒吊着，不反抗也不乱动，目送着两小只被赵凌峰扔出去，又走回来，蹲在他面前。 “清醒了？”赵凌峰的脸还是绷着。 阿泽觉得，他要是敢说没有，自己就会挨揍：“大，大概。” “” 赵凌峰没说话，帐篷里沉寂下来。 阿泽被盯着，仿佛要被看穿了，浑身不自在，又心虚的厉害，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次的事情。 想了一百句打破沉默的话，最后说了句：“队长，你好丑。” 话刚一出口，阿泽就后悔了。 这好像不是一句好听的话。 赵凌峰瞪了他一会，觉得他还没清醒，可以再吊一夜。 转身半躺在旁边的地铺上，就着烛火啃肉干，还有心情翻看着一本末世前的杂志。 阿泽听着他嘎吱嘎吱的咀嚼声，肚子也跟着咕噜一声，叫了出来：“队长，我也饿了” “不，你不饿。”赵凌峰终于理他了。 阿泽认真的感觉了一下，他很确定自己饿了。 “我又看了一下，你不丑，跟姐姐一样可爱。” 赵凌峰听到这句话，差点把手里的肉干当榔头砸过去，看了一眼肉干，舍不得。 换成了揉成一团当枕头的衣服砸在阿泽脑袋上，怒道：“除了吃你就没点别的要跟我说？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在装傻？” 阿泽咂巴咂巴嘴，肚子里火辣辣的灼烧感是饿很多天才会有的。 但他是会察言观色的，队长在生气，这会不能只要吃的，得有点别的换。 便说道：“那大怪物脑子里有东西，我吃了后就死了，其他真的不记得了。” 丧尸阿泽还真没白跟着赵凌峰混，精准的摸清了，怎样的话题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趁着赵凌峰思考的空档，阿泽伸出爪刃，轻轻一划，绑在身上的绳子掉成两截，接着一个灵巧的翻身，平稳落到地上，再一闪身消失在原地。 赵凌峰手里的肉干落到阿泽的手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赵凌峰觉得，如果阿泽要攻击他，他大概没什么反击的机会。 悄悄将自己的匕首藏在屁股底下，盯着站在他面前啃肉干的人。 阿泽啃完手里的肉干，还不够他塞牙缝，试探着问：“还有吗？” “没了”赵凌峰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又道：“只有面包” 阿泽摇头：“不要。” 阿泽从来不吃除肉食以外的东西，赵凌峰当然知道，只是这天杀的小傻子，睁眼先说他丑，再就是要吃的，赵队长心里堵着一口气。 最初的惊怒在这几天里逐渐被担忧取代，只希望他能醒过来，不管他是什么，只要他能清醒过来。 几天的时间，他眼睁睁看着阿泽的头发从银白变成银灰色，这会又发现银色的眸子也变成银灰，比之前暗一些，衬的眼睛也深邃不少，像动画片里画出来的一样梦幻。 但这并不能让他忘记阿泽攻击孙浩那血腥残暴的一幕，偏又摸不透现在阿泽是个什么状态，不敢贸然动手，只得戒备的先试探一下。 “你伤人了，知道吗？”赵凌峰冷着脸，严肃的问道。 阿泽惊讶的睁大眼：“不可能，我真的死了，然后被吸到了一个地方，忙着打怪兽，全是怪兽，没有人。” 还敢顶嘴。 赵凌峰腾的一下站起来，抬起腿习惯性要去踹阿泽的屁股。 阿泽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微微侧身躲开，神情没有恼怒，甚至有点委屈加不解的盯着他 似乎跟原来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赵凌峰决定还是再观察一下，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走，去仓库看看有什么你能吃的。” 银灰眸子在烛火下闪着光泽，一抹微笑绽放在嘴角。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阿泽笑，差点又被恍了神。 轻咳一声，没话找话的说：“你那不叫死了，你是在睡觉，我猜你还做梦了，是人都要睡觉，是人也都会做梦，没什么奇怪的。” 阿泽似懂非懂的，拖着长音：“哦~~” “还有，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也不准说我死了，保不好那天真被你咒死了，记住了吗？” 阿泽点点头：“嗯啊。” 赵凌峰心里有一些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他不是个纠结的人，想不起来就等能想起来的时候再研究，转而又问：“你说梦里打怪兽，打什么怪兽？” 阿泽连说带比划：“打大老鼠啊” 赵凌峰乐了：“真有出息，现实没打够，还跑梦里打。” 车队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中安营扎寨，总让人觉得没安全感， 虽然食物还有一些，但总在一个地方呆着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从军备库带出的武器损毁了大部分，各类弹药也消耗一空，燃料更是几乎见底。 正当李毅和周珂都建议，回花溪县再做打算时，何绵辉再一次像个福星一般出现在赵凌峰面前。 并指着地图上，距离现在不远的一处说：“队长，这里有个海滨度假城，我在这里有套房，以前，每个月会去住几天，所以比较熟悉，当时是淡季应该人不算多，但，也快到旺季了，应该会提前储备物资，也有一定的医疗条件，因此我建议可以先去这里落脚。” “周坷，伤员怎么样了？”赵凌峰没立即表态而是转头问周坷。 “有个预备队的，早上伤口突然恶化没挺过来，其他都有好转的迹象，主要是伤口感染，被鼠群抓挠出来的伤太毒了，止痛药和抗生素类的药已经不太够了。” 周坷说完，何绵辉接着说：“这几天夜里突然降温，御寒保暖的衣物完全没有。” 赵凌峰望着地图深思，他们现在的位置直线距离度假城，大约六十多公里，如果能走高速，不用一小时就能到。 “确实是个休整的好地方，我亲自带侦查队先去看看，这里就交给”赵凌峰说着视线转向周珂。 “别看我，我不管，我只负责训练队员。”周珂说着手一背，转身离开。 “李毅，你协助老何，这里交给你们两了。”周珂罢工，赵凌峰只得薅李毅。 “队长，你又不带我去，我天天成后勤的了。”李毅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表达自己的不满。 “有孟飞在，后勤可轮不到你，你在不满什么？要违抗命令？”赵凌峰瞪他一眼呵斥道。 李毅憋屈的转过头，结果刚好对上看热闹的何锦辉。 一脸衣冠楚楚的奸商样，看的他更别扭，突然脑子一转，他想通了：队长这是不放心奸商，让他督军啊。 “队长放心，我会守好摊子等你回来，肯定不会出乱子，谁捣乱我一枪毙了他。”说完还转头看了一眼何锦辉。 何锦辉只是笑笑没说话，杵在原地看起来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赵凌峰问道：“还有事？” 何绵辉搓搓手，难得有些扭捏着说，自己也想跟着去。 赵凌峰嫌累赘，不想带他，随口调侃道：“怎么，你小三在啊？还想去找找？” 何绵辉有些尴尬，没想到赵凌峰这么直接，老脸一红，最后还是点点头承认了。 “还真藏小三啊？你个”在赵凌峰警告的眼神下，李毅将不要脸的资本家这句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话头一转，说：“这都半年了，小美人就算没变成丧尸，大概也被丧尸给吃了，就算能活下来，早就不知道换几手了。” 李毅半嘲讽半开玩笑的揶揄他，赵凌峰虽然没说话，但他也很看不起这种事，李毅倒是说出了他的心声。 “不是的，别误会，虽然但是哎。” 何绵辉也不恼李毅说话难听，也看出了赵凌峰眼神里的鄙视，低着头磕磕巴巴的小声解释。 “我跟妻子只是合作婚姻，彼此并不干涉对方私生活，所以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跟着我委屈她了，我不求一定能找到，就是想知道个结果。” 看这样子还真是挺在意这小美人的。 赵凌峰没兴趣八卦何锦辉的私生活，答应会帮他留意一下。 得了赵凌峰的承诺，何锦辉又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离开了。 李毅摸着下巴望着这个中年男人的背影不禁感叹：“还是有钱人会玩哈，还合作婚姻，那他老婆是不是也有小三，那他不就是天天顶着一片大草原还不能有意见？啧啧” 八卦新闻让李毅心里对这个奸商的反感被同情冲淡了一些，也对再次被留下处理鸡毛蒜皮的杂事不再抗拒。 赵凌峰瞥他一眼：“人家的私事你就别管了，看好他别让他搞小动作就行了，赶紧的，别瞎琢磨了，去通知闵东行，我们尽快出发。” 最后一个李毅离开后，站在门口全程听到里面开会内容的阿泽才进来。 小小的空间里，人的味道太浓烈会让他烦躁，反正他站在外面也能听的清楚。 赵凌峰看着地图，头也没抬通知他：“一会跟我去探路。” 这一次阿泽拒绝了：“我不去。” 这是阿泽第一次抗议，赵凌峰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是不是想趁机溜走？是不是想趁他不在攻击幸存者？ “我不放心姐姐。” 赵凌峰抓抓脑袋，有些无语。 小丫头受伤是个意外，何况凶手已经被阿泽解决了，他不能问责任何人，因此只能把这事压下来。 “不去也得去，我给你姐找个保镖，把她当公主供起来行了？” 赵凌峰打定主意，哄也得把他哄走，放个丧尸在这里，他怕回来的时候，只剩个空营地。 阿泽伸出双手，晃动着十根手指，摆在赵凌峰面前，说：“要十个保镖。” “行啊，你每天少吃十斤肉，当保镖工资行不行。”赵凌峰本来就是开句玩笑，没想到傻小子当真，还真跟他要十个保镖。 阿泽认真的在心里盘算，他抓的大牛、猴子、野猪、还有大老鼠，按奖励机制，赵凌峰欠他好几百斤的肉，只要他再多抓点野兽，养十个保镖应该可以。 “我要先预支一百斤。” 阿泽满心得意的打着小算盘：反正现在只有老鼠肉，他一点都不喜欢吃，全拿来给保镖当报酬，一点都不会觉得心疼。 当天下午赵凌峰便带着阿泽和侦查队出发了。 王莹目送哥哥再次离开，身边围着一圈壮汉，一股压迫感令她无法呼吸。 王小雨自从那夜被周珂扣下了，到现在都没放回来，周珂说，要训练它自己捕猎。 没有哥哥和小雨在身边，孤苦伶仃的小丫头苦着一张小脸，抬头看着身边高大的壮汉，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画圈圈。 她后悔了，刚才听说要杨岚给她当保镖的时候她拒绝了。 她不喜欢杨岚，因为杨岚整天沉着一张脸，还凶过圆圆姐姐。 结果就是又换了十个一身汗臭味的壮汉，这一圈的大个子里她只认识一个，就是圆圆姐的老公李奕辰。 平时嘻嘻哈哈的李奕辰，学着几个训练队员的样子，一脸严肃的警戒着四周一切靠近雇主的可疑人员。 他要养媳妇儿，所以一定要保护好小公主，保住这份美差，每天能再额外领到一份食物。 吴知言站在十米外，跟小莹聊天都只能用喊的，偏小丫头还不让他离开，他刚要走，王莹喊了一声：你回来。 吴知言便被提着衣领子扔进保镖围成的人形圈子里。 两个小家伙蹲在地上，被一群大汉吓的头都不敢抬。 第62章 大战哈士奇 侦查队出发后，直接上了四通八达的高速路，但不时就会有连环相撞在一起的汽车拦路，甚至有些地方被直接炸断。 “谁这么缺德，把路炸了。”赵凌峰抱怨了一句。 他也只能抱怨抱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原路返回下了高速，绕开城镇和工业区走小路。 一路上没见到几只丧尸，他们也不怕遇见，少了直接清理掉，多了也能跑掉，现在最怕的是突然出现的变异野兽。 你永远猜不到前世被人类豢养的动物，会变异的多离谱。 侦查队认真的在地图上标记下安全路线，天色渐暗时，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段距离，夜间的野外更危险，一行人决定休息一晚再出发。 落脚地选在一间看起来废弃了很多年的发电厂。 原以为这里应该不会有丧尸，但一下车，阿泽就提醒了赵凌峰，里面有东西。 发电厂中间有两座高耸的大烟囱还有好几排的高压电塔，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电塔风吹日晒已经生锈，大烟囱四周墙体的墙皮不少地方已经脱落，露出内里的红砖，墙面还有用颜料涂鸦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图画。 静静的听了半天，里面也并没有什么动静。 生锈的两扇大铁门虚掩着，闵东行靠近铁门，透过门缝朝里面看，连棵草都没有。 里面似乎除了一排排的电塔，也只有一些东倒西歪的铁架子和一地凌乱的电缆，其他地方被大烟囱挡住看不清楚。 “等下，我先进去。”阿泽说。 得到赵凌峰的同意后，阿泽两次连跳，瞬间上了墙头消失在院墙里面。 扒着门缝使劲瞧的闵东行，只看到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吃惊的转头去看赵凌峰。 “嘘，闭嘴。”赵凌峰警告道。 发电厂内部非常大，阿泽眼眸微微泛着银光扫视着周围，向有同类味道的位置走去。 等他走完一圈，同类的味道一直忽远忽近，却始终看不见。 味道最浓烈的位置是在两个大烟囱的其中一个附近，他站在烟囱底部抬头看，看不到顶。 正当他活动着手腕，在考虑是爬上去还是撞开的时候，一股头皮发麻的危机感突然袭来。 一只黑白相间的巨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阿泽身后。 站在门外的闵东行没看到阿泽，倒是看到了这只巨兽，忍不住惊呼道：“我擦，好大一只哈士奇。” 但他没看清的是，哈士奇眼睛冒着绿光，上下四颗犬牙暴露在没了皮肉的长嘴外面，身上的毛发也快要脱落干净，白色的地方还是毛发，黑色的地方却是已经变成鳞片的皮肤。 哈士奇背对着还有些距离的大铁门，闵东行看不出来它具体有多大。 近在咫尺的阿泽却看的清楚，这只样子有点像王小雨爹妈的大狗，四脚着地站着，比他家的大个子队长还要高，正对着他流哈喇子，喉咙里发出呼呼低吼。 大烟囱内部也同时传出丧尸的嘶吼声，这下他能确定，同类都在身后的墙里。 阿泽舔舔嘴角，这个脑袋毛茸茸，吊着小眼睛的大狗，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应该很好对付，他等不及想尝尝味道怎么样了。 哈士奇原地踢踏着，水泥铺成的地面被锋利的黑爪子三两下刨的面目全非，接着轻巧的高高跳起，张着大嘴就扑了过来。 阿泽速度虽快，哈士奇的速度也不慢，堪堪躲过第一次扑咬，仅这一个照面，阿泽知道他又轻敌了。 哈士奇一击没中，向大烟囱的墙面撞去，接着空中转身，四蹄踏着墙面借力一瞪，两只前爪前伸，一嘴獠牙大张着再次扑来。 阿泽一点都不怀疑，这只大狗能一口将他的脑袋咬掉，眼看着大狗再次扑来，大狗的嘴已经笼罩在他的头顶。 身子微微向后仰，爪刃划过哈士奇的脖颈处，没有听到皮肉划开的声音，也没有扎进皮肉的触感，哈士奇的脖子里都是毛和鳞片，他的爪刃像扎进被棉花包着的铁球里一样。 他没扎破大狗的脖子，大狗也没咬到他，一人一狗即将错开，阿泽趁机抓住哈士奇身上的毛发，翻身骑了上去。 正在下落的哈士奇，哪里受得了给人骑到背上，落地的瞬间，在地上打着滚，想把背上的人甩下来。 阿泽抓着哈士奇脖颈的一小撮毛发，双腿夹着大狗扁平的肚子，翻滚中哈士奇本来就在脱落的毛发被阿泽拽掉，差点就被甩了下来。 爪刃快速的在它背上连戳十几下，才终于扎破一个小口子。 哈士奇受痛，嗷呜一声，猛的弹跳而起。 阿泽双脚在大狗肚子下交叉扣在一起固定自己，手上也没敢停，对着好不容易扎开的小口子猛戳。 任哈奇士再厚的皮，也终被划开一条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随着伤口被连续戳中，连痛觉本就不怎么敏感的哈士奇也受不住，更加疯狂的嗷嗷叫，跟犯了癫痫似的在原地乱蹦乱跳，身子也扭成了个晃动着的s型。 角度和力度没有一点规律，阿泽一个不留神竟真的被它给甩了下来。 落地后，在地上滚了两圈，还没爬起来，便被哈士奇用前爪按住。 哈士奇张着一嘴锋利犬牙直接咬向阿泽的脑袋。 阿泽暗暗使劲儿，发现根本扒拉不动这只大狗，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长嘴，对脑袋异常爱惜的丧尸，微微侧开头躲开了锋利的犬牙。 但是肩膀上，无法避免的还是被大狗咬中，撕扯下一块肉来。 哈士奇叼着肉想要咀嚼吞下，随即愣了一下，似乎尝出了味道不太对。 也正是这一个松懈，阿泽得了机会推开狗爪子，抓着狗耳朵再次翻身骑在了大狗身上，双腿围成一个圈，两只脚再次扣在一起，形成一个闭环。 “你老子的肉是那么好吃的吗。” 他还没在跟野兽的战斗中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会也是发了狠，学着赵凌峰的语气骂了一句，两颗獠牙完全伸展开，趴在狗脖子上撕咬。 外面的人，只听到里面嗷嗷怪叫，不想错过精彩战斗，但门缝只有一条，闵东行抢不过，干脆跳上墙头看。 赵凌峰拉不下脸跟队员抢位置，梗着脖子，凑合着听闵东行现场解说。 “哟哟，真的是哈士奇。” 赵凌峰瞪了闵东行一眼。 “哎呀，阿泽被咬了。” 赵凌峰捏紧了拳头，正要扒着墙头冲进去。 “哈哈哈，见过骑马骑牛的，第一次见骑狗的哈。” 赵凌峰又退回了墙根。 院墙内。 哈士奇被抓着耳朵，脖子后面还被撕咬着，又痛又无法保持平衡，嗷嗷叫着胡乱的打着转，嘴里刚咬下来的一块已经发黑的肉也叼不住，掉在了地上。 阿泽趴在狗脖子上咬了一会，发现根本咬不开。 狗皮太韧了，在他的记忆里，好像还没遇到过这么难啃的皮，便松开一只狗耳朵，用爪刃继续戳之前破开的那道小口子。 疼的哈士奇继续乱蹦乱跳，这一次怎么也甩不开身上的人，一只耳朵还被揪着，失了平衡感，跳着跳着就跳到了大烟囱旁边。 狗脑袋咚的一声撞上大烟囱本就摇摇欲坠的墙体上，大烟囱微微颤动，抖落大片墙灰，在大烟囱里面的丧尸们配音似的嘶嘶乱吼。 哈士奇晃了晃撞晕的脑袋，又向大烟囱撞去。 这次到了大烟囱前，迅速转了身，轮到阿泽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墙上，还被一块掉下来的石灰墙皮，砸在了头顶。 阿泽也晃了晃脑袋，立刻爬了起来，追上想逃跑的大狗。 墙头上的闵东行撅着屁股看的津津有味，忘了解说。 赵凌峰急的直戳他的小腿。 闵东行头也不回的说：“别闹别闹，有意思，哎哟，狗脑袋真结实。” 怎么光说狗了，阿泽怎么样了？不是说受伤了吗？ “啧啧，小傻子的脑袋也挺结实啊。” 脑袋？脑袋怎么了。 赵队长心急如焚，把闵东行拉了下来，自己爬了上去。 爬上墙头，便见阿泽正倒吊在哈士奇身下。 这次，阿泽终于找到了哈士奇身上的弱点，原来就在脖子下面，厚重的毛发下的咽喉位置。 轻易的划开要害处，狗血喷涌而出，浇了他满头满脸。 哈士奇连最后一声哀鸣都没发出，直接抽搐着，倒在了阿泽身上。 哈士奇和阿泽身上都是血，分不清谁是谁的，赵凌峰直接从墙头跳了下来。 外面观战的几人，还在抢门缝，闵东行压着嗓子啧啧怪叫，肖卫波则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隐隐发疼。 直到哈士奇趴下了，门外的人才注意到，赵凌峰已经跳了进去，便也跟着冲了进来。 阿泽听到门口动静，急的突然一声大喊：“危险，别过来。” 所有人真的停在了原地。 说来也怪，这只大狗死后，皮也变的柔软了，阿泽趁几人被唬住的短暂瞬间，用爪刃轻轻一割，大脑袋便咕噜噜被切了下来。 麻利的切开狗头，取出了狗脑子，这次他没当场吞下，而是装进自己的腰包里。 反应过来的几人，已经过来了。 闵东行跑的最快，看到阿泽把一块什么东西收了起来。 肖卫波用脚扒拉着倒地的哈士奇怪声怪气的说：“这要是在末世前，那些爱狗人士看到，非把你人肉出来打死一百遍不可。” “它先动手的。”阿泽摸摸腰间的收获，再看看地下的变异兽：“队长，这个能换多少斤肉？” 赵凌峰手指放到嘴边，让所有人噤声：“注意，有丧尸。” 阿泽指了几个方向，对他说：“这几个地方都有，但不多，你们去，我在这看着猎物。” 面对赵凌峰怀疑的眼神，又说：“有个大的，小心点。” 赵凌峰更怀疑了，双手抱胸，立在原地一副不打算动的架势：“大的我怕啊，还是你去。” 阿泽苦恼的挠挠头，这人太难骗了。 “哦~~” 太久没见过同类，他本来是想独自去验证一些事情的。 野兽是他要为姐姐支付的保镖工资，所以这次特别积极。 现在野兽的功劳记在他头上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见同类，赵凌峰不走，他怎么办事。 不情不愿的向第一处有丧尸的建筑走去，赵凌峰跟在他身后，全神戒备着四周。 侦查队的队员们，三人一组，向阿泽指的其他方向摸去。 这里的丧尸看衣着都是年轻人，有几只头上还残存着几根颜色各异的毛发，建筑物内凌乱的丢着酒瓶子、帐篷、零食还有一些违禁药品。 那只哈士奇应该也是这些人带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闯进来吃掉这些丧尸。 阿泽猜，大概这只大狗，也是队长说过的忠犬，真是可惜了，上来就咬他，要不然，说不得小雨有伴了呢。 建筑的门都关着，所以丧尸虽然闻到人味躁动，却没有一只能跑出来。 阿泽踹开面前的建筑铁门，里面只有一只大块头，虽然看起来大，但比起疗养院那只，还是弱很多的，体型也比花溪县城原先那只要小许多。 大块头扑到阿泽跟前，愣了一下，阿泽瞬间移动向一侧躲开，大块头注意到了后面跟上来的赵凌峰。 一人一尸打斗在一起。 这只笨蛋同类，队长一个人完全对付的了，阿泽不敢耽误时间，跑到门外，还不忘学着同类嘶吼一声，又装模作样的喊：“队长，这里还有一只，我去看看。” 喊完才敢窜回到大烟囱的位置。 墙体已经被刚才的哈士奇撞出一些裂痕，顺着裂痕，轻易的就掏出一个够一人钻进去的洞口。 顺着洞口钻进去时，还被黑灰粘了一身。 洞里更暗了，里面到处是铁架子，还有许多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杂物，地上散乱的丢着一些骨头，几个同类嗷嗷叫着向他冲来。 第一个扑过来的丧尸到他身前不足1米的地方才停下，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排着队站在他面前。 像等待领导训话的员工，只是这几个员工礼仪学的不好，不是冲他吼叫就是在用鼻子对着他所在的地方闻。 “你们听的懂我说话吗？”阿泽尝试着跟它们沟通。 没有得到像样的回应，只有此起彼伏的嘶~哈~声。 阿泽尝试着用丧尸的方式沟通： 嘶~~ 嗷~~ 哈~~~ 尝试着通过声音的方式，没有得到回应后，阿泽觉得大概是因为他现在的声音太像人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发不出与同类相似的声音了。 围着同类们绕了好几圈，薅掉了一只同类脑袋上的毛，还不小心掰断了一只同类的一小节手指。 还弄断了一颗同类凸出嘴角的獠牙。 不管他怎么弄，同类们不搭理他。 最后下了结论：“一群笨蛋。” 第63章 队长真好闻 他一直有听到一段意识在呼唤着，要他去。 但他不知道去哪里，好不容易见到同类，却无法沟通。 丧尸阿泽苦恼的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在想还有什么办法问话时，外面打斗的声音渐渐平息。 “带一个出去，其他就给人类当功劳。”阿泽自言自语着，选了一个穿着裙子的丧尸，因为这只最小，他扛着跑起来比较快。 扛起同类扔出洞外，从大门的反方向跳出发电厂后，才把同类扔了下来。 丧尸同类在地上蠕动着，半天没站起来。 阿泽好心的把它扶了起来，同类趴在阿泽脸上左看右看，一股臭气扑来，熏的他连退好几步。 丧尸又朝他走来，被他的呵斥了一声，对方听话的退后几步，便立在原地不动了。 这时，那声呼唤又响起了。 “到我这里来” 穿裙子的丧尸就像着魔一般，转身向一个方向奔跑起来，被路上的石头绊倒后，这次非常灵敏的爬了起来，继续奔跑。 “喂，你去哪里？”阿泽在它身后喊。 这 好像是他们来的方向啊。 大烟囱里剩下的五六只丧尸闻着人味，从洞口依次爬了出来，赵凌峰和闵东行结束战斗汇合，刚好遇见爬出来的丧尸。 最后一只丧尸倒下，阿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几人身后。 站在所有人背后的肖卫波，猛的发现身边多出一个人，惊的差点跳起来：“鬼啊，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没见到你啊。” 阿泽故意大声的回答他：“我跑起来，是你能看的见的吗，哼。” 赵凌峰审视着阿泽，静静的看他演戏，心里暗暗嘀咕：竟然开始学会骗人了，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清理完所有丧尸，众人找了间稍微干净点的房间休整。 赵凌峰虽然觉得阿泽今天很奇怪，却装的没事人一样。 因为，他没把握能制住现在的阿泽，身边人又太多，不是审问的时候。 当夜所有人都休息了，赵凌峰守上半夜，阿泽照常站在外面，抬着头仰望天空。 “又在想什么？”赵凌峰走过去问他。 阿泽收回目光，望向赵凌峰。 “刚才去哪里了？”赵凌峰又问。 阿泽用沉默拒绝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去跟同类联络感情了。 摸了摸腰包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掏出了包里的东西：“队长，你吃不吃。” 一块血淋淋的东西推到眼前，还问他吃不吃。 赵凌峰憋了半天只回了两个字：“不吃。” 想起刚才闵东行跟他说的，阿泽好像藏了东西，又问道：“这是什么？” “那只大狗的脑子，吃了可以变的很厉害。”阿泽再次捧着那块血淋淋的东西送到赵凌峰面前。 借着屋里火苗的一丝微光，赵凌峰看着一脸真诚的阿泽和那双银灰眸子闪耀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赵凌峰突然有一种错觉。 一只忠诚的猎犬，摇着尾巴向主人进献自己的猎物。 赵凌峰坚定的拒绝：“不要” 阿泽宝贝的将那块东西又塞回了腰包里，似乎脸上还闪过一抹窃喜，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反悔似的。 “恶不恶心。”赵凌峰受不了了，血腥味很重，掩盖了阿泽身上凌冽的水雾气息，他不喜欢。 “你肩膀是不是受伤了？”赵凌峰又问。 阿泽揉揉肩膀，被咬掉一口肉的坑还没恢复，他身上现在沾满了大狗鲜红的血，稍微盖住了伤口处因受伤流出的黑红的液体。 这一次倒是大大方方的自己扯开了衣领子给赵凌峰看：“嗯，可疼了。” 赵凌峰没去细究他说的“疼”有几分可信度，看着那处伤口，被揪的一阵心疼。 牵起阿泽的手来到车边，打开后备箱，取了急救包和两瓶水。 阿泽听话的自己脱掉又变成破烂的短袖，赤裸着上半身，乖乖站着，让他帮自己清理肩膀上的伤口。 这一次，赵凌峰没有一丝邪念，也没多乱瞄一眼，只是盯着那处伤口。 水流冲洗掉附在上面的一层黑色液体后，能清晰的看到，那处被啃掉一块肉的伤口，正在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还能看到正在蠕动的肉芽生长，再流出的液体，也变成了深红色的血。 丧尸是红色的血？？？ 赵凌峰太了解丧尸了，那些东西没有血，只有黑色的黏液。 趁着擦药的机会，粘了一滴在指尖碾磨。 是血没错。 这明明是个少年的身体，也会受伤，也会流血，怎么会是丧尸？ 可那夜他见到的，也不可能是错觉。 你到底是什么 赵凌峰在心中不停的问，却张不开嘴，真的问出来。 “队长，我” “闭嘴”不管他想说什么，赵凌峰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王雨泽急啊，伤口已经在愈合了，让队长再看下去，等会怎么解释？ 还是赵凌峰已经在怀疑他了？ “哥哥，好疼啊。”阿泽想做最后的挣扎，开始学人撒娇。 只是话学会了，语气也学对了，却听不出一点疼的感觉，可信度太低，赵凌峰压根不信。 上完药，想在后备箱帮他找件衣服换。 这次出来的急，根本没带可以更换的衣物，大小伙子了也不能光着膀子。 赵凌峰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阿泽：“凑合穿。” 阿泽接了外套，抱在怀里又摸又看了半天，说了句：“谢谢队长。” 然后将脸埋进衣服里，深深吸了几大口。 这件外套还是半年前的旧制服，已经洗的发白，领口还有些磨毛，袖口也跑了线。 赵凌峰以为他嫌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明天有机会再找件给你，要是不穿，你就光着膀子滚回去。” 阿泽从揉成一团的外套里露出一双银眸，眨巴了两下，说：“要穿，有你的味道，我很喜欢。” 说着，赶紧套在了身上。 “” 赵凌峰终于觉察出他是哪里不一样了。 自从阿泽醒来后，说话语气有了起伏，总是一板一眼的脸上，也多了许多表情。 像个千年老僧终于开了窍，多了些七情六欲的人情味。 虽然不多，在人前也还像从前那样冷冷淡淡，但他可是跟阿泽朝夕相处最久的，不可能看错。 外套材质本身不适合贴身穿，还有些大，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倒是有些反差的顺眼感，越来越看好。 赵凌峰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一夜过后，天刚微微亮，一行人继续上路。 临近中午，才终于找到了何锦辉所指的度假区。 滨海渡假区指的是一整个区域，其中坐落着一座连一座的城中城小区，分别墅区和公寓区，最高的高层有二十五层，连着一排，看不出有多少栋楼，站在公路上一眼看不到头，且每一栋阳台都面向大海的方向。 别墅区则离沙滩最近，从自家院子出来直通私家沙滩，独享一小片海边浴场。 下了公路沿着内部道路行驶，阿泽将脑袋伸出车窗外，四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两边都是规格一样的高层住宅楼，路两边种着高大的霸王椰树，最顶端一小撮树叶还保持着绿色，只是大叶子都掉光了，有些掉到路两边停着的车辆上，车顶都被砸出了凹痕。 “一个活人都没有。”阿泽缩回脑袋说 “丧尸呢？” “有一点” 一条直通路走到头，再往前像是本地的村子，道路被横在中间的车辆挡住，几人决定下车步行，分散侦查，如遇危险开枪示警，并以分开的入口处作为汇合点。 赵凌峰和阿泽从其中一个小区入口进入，沿着小区内部的蜿蜒小道走，路两边做为绿化的植被早就枯萎，叶子落了一地，厚厚的铺在地上，树叶间隙能看到底下的人造沙滩路。 小区内跟普通小区一样的花园式布局，有精心设计过的人造绿植景观、小桥流水，只是现在桥下没有水，植物也全都枯萎，只剩一片破败。 踩在落叶上，枯叶发出脆响，在死寂的人造建筑里回荡，声音格外刺耳。 路两边停着一些车辆，随处可见被打砸过的痕迹，还有丧尸死后化成的黑斑和干枯的血渍。 走了大概10分钟，沙地尽头又是一道护栏，和只够一人通过的旋转栅栏和岗亭，穿过栅栏就是沙滩了。 阿泽大摇大摆在前面带路，带着赵凌峰走进其中一栋楼。 靠的近了，楼下逐渐能见到一些黑色的斑驳，这是丧尸死后形成的，站在那一大摊黑色痕迹往上看，上面刚好是阳台的方向。 赵凌峰猜测这大概是跳楼的丧尸留下的痕迹。 楼栋入口处的大门也不知是原本就没有，还是被人给拆了，阿泽走进去站在大厅左右望，除了进来的门，另外三面只有墙，他找不到能上去的路了。 “这里有人？”赵凌峰见他停下便问道。 阿泽摇摇头，手指朝上指：“有丧尸。” 对面是紧闭的两台电梯门，现在电梯肯定是用不成的，绕着四面墙走一圈，才发现旁边还有一条小路，小路后面就是楼梯门。 沿着楼梯爬到七楼的时候，赵凌峰忍不住问他：“到底在哪里，你确定有吗？” 阿泽认真的点头：“有的” 又上了十层，赵凌峰停了下来：“你再闻闻，还有吗？” 阿泽还是手指朝上：“快了，在上面。” 到二十层的时候，赵凌峰有些腿脚发软，主要是楼梯又窄又陡，一阶台阶只能放下半只脚。 他只能全程踮着脚尖爬楼，心里一直在骂，那个王八蛋设计的，这种建筑是怎么通过消防安全审查的。 又坚持了两层，到二十二层时，一屁股蹲坐在台阶上有些生气的吼：“你说清楚还有几层，不然老子不走了。” 阿泽依然从容的微微一笑：“就这一层。” 赵凌峰再次站起来，在楼梯安全门后踹了一脚，弄出一阵巨响，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扭头用眼神询问阿泽。 阿泽双手插兜靠在墙上，正等他身先士卒杀丧尸呢，见到赵凌峰看他，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赵凌峰累的气喘吁吁，再被他这么笑着看，突然就有种被嘲讽的感觉，抬脚就要往阿泽屁股上踹：“又犯傻了是吗，带路啊，在这跟老子玩什么深情对望呢。” 阿泽微微侧身闪开，拉开安全门闪进走廊里，继续被迫当带路党。 走廊是四四方方的一圈，中间是个天井，站在走廊朝天井上方看，能看到被切割成黑方块的天空，朝下是黑漆漆的石板路。 墙壁上的水泥有些不规则的脱落和起泡，还有一股霉味。 这是近海房产都有的通病，因为极度潮湿，一般不出两年，房子就被海上的水汽浸成几十年老房的样子。 赵凌峰暗暗庆幸，当初被人推荐买海边房产时，他因为不想背房贷，最后不了了之。 阿泽走到其中一间房门前，抬脚使劲一踹，厚实的铁门纹丝不动，他自己则被震的往后倒去 身后跟上的赵凌峰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眼看人要躺进自己怀里了，没想起来要躲，而是下意识伸手去接，接着两人双双躺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后悔了。 阿泽倒地的瞬间立刻弹坐起来，刚好坐在了要命的地方。 身下肉垫传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阿泽扭头难得关心一下：“你没事。” “笨蛋，起来啊。”赵凌峰咬着牙，因为憋气，脸涨的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硬汉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这男人不能忍之痛。 等他缓过一口气坐起来时，阿泽已经用赤刃划开大铁门走了进去。 穿过客厅在最里间的卧室里，提溜出一只丧尸扔到客厅等着赵凌峰进来。 “你个不孝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赵凌峰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原本立在阿泽身后呆若木鸡的丧尸嗅到赵凌峰的气味瞬间发了狂，发出微弱的吼声，朝着赵凌峰扑去。 赵凌峰眼疾手快，拔出匕首一刀将丧尸脑袋砍了下来。 “还有吗？” 阿泽摇头。 “这么大一个小区，几十栋大楼，就剩这一只？” 赵凌峰这会没有惊喜只有惊讶，这不正常。 阿泽再次摇摇头：“还有几只，不在这。” 赵凌峰不知道该气还是该乐，无奈道：“耍老子是，就这么一只废物东西，你让老子爬二十几层上来找。” 阿泽笑着朝他眨眨眼，淡淡道：“这里没有丧尸，也没有活人，东西都是你的。” “嘁。” 既来之，则安之，爬都爬上来了，看看海景也不错。 第64章 完美假期1 赵凌峰穿过客厅走向阳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线，想象着末世前站在这里看外面初升的骄阳和绚烂的朝霞，一对情侣牵着手，在晨曦照耀的海岸线上散步，该是怎样的美景。 “阿泽，这里真好。”赵凌峰感叹道。 阿泽歪着头微笑着回应：“因为有很多物资吗？” 赵凌峰翻个白眼，扶着阳台栏杆指着大海说：“不是说物资，是说这里的风景。” 他的话阿泽听不懂，也体会不到什么样的风景算的上好，只是觉得这里可以做为这些人的目的地。 安置好了，他也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摩擦着袖口上一根跑出来的线头，阿泽几次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赵凌峰看出阿泽飘忽的眼神，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队长，我” 沉默良久，阿泽始终没勇气说出告别的话。 他其实不想走。 赵凌峰重重叹口气，说：“走，再去别的地方确认一下。” 两人到了楼下，赵凌峰朝着紧挨着的另一栋楼走去，被阿泽拦下，并告诉他这一栋是干净的。 连续走过三栋楼，都是同样的回答，赵凌峰急了：“你带路。” “你太慢，我自己去。”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不远处的一栋楼里。 赵凌峰沉下脸，望着阿泽消失的方向。 现在真是一点都不避着他了。 对讲机里响起闵东行的通话请求，赵凌峰压下心中疑虑，与闵东行交换侦查情况。 阿泽在整个小区搜罗出二十多只丧尸带到赵凌峰面前。 丧尸见到人类一改平静，全都张牙舞爪着将赵凌峰包围。 阿泽站在一边看戏，心中暗道：糟糕，好像太多了。 丧尸同类无视他，目标明确，只有面前的人类。 他紧张的看着赵凌峰独战二十几只丧尸，在心里焦急大喊：停下，快停下 “左边”阿泽出声提醒着赵凌峰，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爪刃都露了出来。 “右边…” 他不知道人类被丧尸抓伤是什么后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赵凌峰一旦受伤肯定会刺激丧尸们发狂，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失控。 同类之间的发狂状态可是会加倍传染的。 一只从背后偷袭的丧尸，眼看就要抓到赵凌峰的脸颊，阿泽急的直跺脚：“后面” 但赵凌峰左右两边都各有一只。 停下，快停下！！！！ 情急中，阿泽脑海中突然冲出一股意念，像化成了实质向四周扩散。 丧尸的爪子停在了赵凌峰额头一厘米的距离。 赵凌峰微微弯腰，躲过左右夹击，长腿横扫背后偷袭的丧尸，偷袭者被扫飞到路边停着的车顶上。 接着一气呵成，解决掉身边最近的另外两只丧尸。 到这时他才发现，丧尸们都不动弹了。 阿泽却疲惫的像被抽空了全部精力，有些头晕，原地摇晃着像随时要晕倒过去。 赵凌峰转了一圈，看着还剩下的几只丧尸老老实实站在原地，阿泽却摇摇晃晃像要摔倒。 先过去扶住了阿泽，问：“你怎么了？” 阿泽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摆摆手：“没事，你继续。” 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块肉干啃了起来。 赵凌峰脸色复杂看着吃的起劲的阿泽。 那腰包上还粘着黑红斑驳的血渍。 别过头，决定眼不见为净，还是先收拾丧尸。 丧尸们排着队挨个等着赵凌峰帮它们解脱，阿泽盘腿坐在地上，边看边啃肉干。 剩下最后一只时，赵凌峰停了下来，盯着那只细高个子丧尸皱眉：“真的都不动了？” 一直看着他的阿泽接话：“被你打怕了。” 赵凌峰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瞪着他：“不可能。” 说罢围着细高个丧尸转了一圈，近距离观察它。 这位不知道被关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大兄弟，浑身衣物保存良好，一看就没受过什么罪，脸上都没有肉了，只有四个黑窟窿旁边还挂着一点黑色的东西，脑袋上还有皮的地方飘着几根坚强的毛发。 总体来说还是埋汰的。 离的够近时能听到它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声音，看起来也没有呼吸的迹象，就是总有奇臭的气体从大嘴里喷出来。 光看还不够，赵凌峰还上了手，捏着丧尸的手臂抬起又放开，丧尸的手臂保持着抬起的动作并没有落下，赵凌峰又好心的给它往下按。 但却按不动，手上一使劲儿，半截手臂竟然断了。 “这也太脆了。” 赵凌峰好像完全没有要杀掉它的意思，竟然就这么玩了起来。 阿泽看的浑身发痒，要是有一天被赵凌峰发现自己也是丧尸，他会不会也这么折磨自己。 “队长，闵队长是不是还在等你。”阿泽出声提醒他，希望能让他放过这只可怜的同类，给它一个干脆。 主要是阿泽身上带的肉干不多，吃完后还是觉得有些乏力。 摸了摸腰包里收藏的哈士奇脑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舍得吃，车上还有点肉干，他想回去拿。 “嗯”赵凌峰扔掉手上的半截手臂，顺手摘掉手套也扔在了地上，转头问已经站起来的阿泽：“你从来不杀丧尸，为什么？” 阿泽的回答让赵凌峰哭笑不得，他说：“我不敢。” “哼，不信” 细高个丧尸被一脚踹飞，撞上路灯柱，脑袋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身体。 两人回到集合地点，侦查小队已经在等他们了。 村子里没有发现活人，只有几只关在房间的丧尸，医院也找到了，保存还算完整，没有遭到太多破坏。 除了连排小区，还有很多自建房民宿，整个村子也全都是做餐饮的，他们随便进了两三间，发现虽然肉菜都坏了，但是粮食和生活用品都有不少。 让闵东行带侦查小队回去通知李毅，顺便给车队带路。 这一个来回估计最快也要两三天左右的时间。 打发走侦查队，赵凌峰带着阿泽在小区内逛了起来。 路过一间小型超市时，从商店搜出来一条大花裤衩，白色t恤，还有一顶草帽。 脱下穿了半年的作战服，赵凌峰换了一身清凉站在沙滩上。 阿泽还穿着赵凌峰的作战服外套，说什么都不愿意脱下来，也只得随他去。 赵凌峰像执行了一场长达几个月的任务，从繁忙中偷来了一个短暂的假期，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这种度假区，他也是第一次来，从前倒是一直想带家人来玩，总是被各种原因拖延行程。 如今真的来了，家人却永远的离开了他。 海上送来的丝丝凉风，吹起宽松的t恤向一侧飘起，勒出背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窄腰宽肩。 任何见到此景的人，都得赞叹一句好身材，可惜赵队长身后现在站着的是一只不通情趣，还得帮他拎装备的丧尸。 阿泽抱着衣服，背着一把步枪，裤子口袋里还塞着一把手枪，站在他背后。 看惯了赵凌峰一身作战服，总给他一种隐隐的压迫感，现在不修边幅的造型，使得赵凌峰整个人好像都变的平易近人了。 阿泽不自觉的，胆子也大了些。 “队长，你这样好丑啊。” 赵凌峰收回远眺海平面的目光，搓着手臂，说“嘶，不好看吗？不过有点冷是真的。” 海上一股股带着冰凉寒气的冷风，吹的人寒毛倒立，没风的时候却是又闷又热，两种本不应该同时出现的极端天气，对冲着，人夹在中间就觉得怎么都不舒服。 赵凌峰吹够了风，牵着阿泽往别墅区走，一路上都在不甘心的追问：“真的不好看吗？” “人家都说我很帅的。” “你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觉得谁好看？” 阿泽抿着嘴，惜字如金，死活不愿意松口。 整个度假城，只有他们两个活人，赵凌峰选了一栋装修豪华，没遭到破坏的别墅住。 在商店里拿了些速食，给自己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餐肉双蛋泡面，美美的吃完，又拉着阿泽去骑沙滩摩托车。 十公里的海岸线上，来回骑了一圈，整个人玩嗨了，又跑去玩海上摩托艇。 阿泽不敢下水，一靠近海岸线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再一次沦为看守装备的守望者。 看到赵凌峰被一只不时跃出水面的纯白巨兽追逐，也只能干着急，不敢过去。 赵凌峰将巨兽引到海岸线附近，快要靠岸时冲阿泽喊：“阿泽，找个机会开枪，今晚有鱼吃啦。” 王雨泽也想尝尝“鱼”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连开三枪，全都射进了水中，受了惊的巨兽隐入海中不再出来。 赵凌峰玩够了才上岸。 阿泽有些愧疚的说：“队长，你今晚只能继续吃泡面了。” 赵凌峰乐呵呵的，也不生气：“傻小子，本来就射不中。” 帮阿泽将被海风吹乱的银发拨向耳后，带着笑意的轻声蛊惑着：“别喊队长了，咱们现在是在度假，换个好听的叫。” “哥哥。”阿泽乖巧的喊了一声，惹的赵凌峰满脸得意的哈哈大笑，刚梳理整齐的银发，又被他给拨乱了。 阿泽拍开捣乱的大手，转身就要走。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被耍就算了，还欺负他，丧尸也是有脾气的，这会该轮到他有点不高兴了。 赵凌峰笑吟吟的追上去，拉着阿泽的手，在沙滩上散步。 两串脚印在细软的沙滩上留下的痕迹，被一阵海浪淹没，随着海浪退去，沙地重新变的平整。 走到一处草棚搭建的了望台，这里原本是给救生员了望浴场用的，台柱下有四张沙滩椅。 赵凌峰坐下，伸了个懒腰，一双大脚丫埋进沙子里，闭上眼睛听着海浪追逐的声音，感受着冰凉的海风拂过被海水打湿的衣衫。 真冷啊，冷点好，能让他冷静下来思考。 却始终不愿放开手心里的另一只手。 少年手指纤细却不失骨感，捏在手里碾磨，像在把玩着一件精心雕刻的玉器。 “水上那个是什么？” 海岸线上，粗壮的网绳卷成一团，一部分被海浪推上沙滩，一部分还在水里。 海面上飘着的是浮力球，用来做围栏防止游泳的人往深海区去的。 “海岸线退了这么多吗？”赵凌峰皱眉。 “所以，那是什么？”好奇宝宝继续发问。 阿泽也学着赵凌峰窝在沙滩椅上，双腿放在面前矮桌上。 一双脚丫子来回搓着沾在脚上的沙子，脚背上粘着几粒沙石，更显玉足白嫩光洁，来回扭动的几根脚指头，挠的赵凌峰心尖都在跟着发颤。 “是” 赵凌峰闭上眼，眼不见为净，脑海中却又忍不住浮现出不久前脚背上的触感，有些烦躁，语气中显出些不耐烦：“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阿泽不再出声，他要敢去，还用问吗？ 队长最近的脾气总是时好时坏的。 他就随口一问，不知道也不丢脸，他干什么又生气呢。 只有海浪追逐的拍打声，像地球在哼唱着一首永不结束的催眠曲。 两人呆坐到夜幕降临才回去。 吃完晚饭，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没什么看头了，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赵凌峰又开始教阿泽唱歌。 还是那首他最喜欢的，在希望的田野上。 只是阿泽学了一夜也没学会曲调，往往起个开头，后面又变成了背歌词，即使勉强哼成个曲调，也走音的不成样子，到最后赵凌峰自己都差点忘了是怎么个调子才作罢。 第二天一早，赵凌峰睡到自然醒，拉着一个大油桶，挨个车子放油，收集了满满一大桶汽油，指挥着劳动力搬运。 阿泽抱起跟自己一样高，两只手臂环抱不住的满满一大桶油，送进别墅后院。 今天他们有电用了。 在赵凌峰的要求下，阿泽用有限的食材，摸索着学煮米饭和炒菜，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厨房被糟蹋的没地方下脚，最后不得不吃了一盒自热饭果腹。 于是赵凌峰又指挥着阿泽把汽油和发电机，搬到隔壁别墅，折腾到临近中午才终于用上电。 本想窝进沙发挑选一部合心意的电影，挑了十几分钟，突然想起昨天的大鱼。 他还是想吃鱼肉。 这是一个难题，赵凌峰在度假城晃荡着，寻找钓大鱼的方法。 找到了一只捕鱼网，他想的很美好，将鱼网挂在摩托艇上拖进海里，他在前面骑摩托艇，阿泽在后面撒网。 只是到了海边，任他威逼利诱，阿泽死活不愿意上摩托艇。 连船都哄不上去。 赵凌峰收起了随和惬意，一脸正色盯着阿泽。 海风吹着阿泽的银发，他替他撩起遮住眼睛的碎发，望着那双清澈的银眸，问：“你信我吗？” 银眸眨巴眨巴，清脆的回答：“信” “乖，别动”赵凌峰捧起阿泽的脸，越靠越近。 阿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赵凌峰要惩罚他，果然不敢乱动。 毫无征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突然到阿泽没有一点点危机感。 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推进了水里。 第65章 完美假期2 赵凌峰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从水里捞起一动不动的人，放到摩托艇上，再把人用绳子绑在自己背上，驶离海岸线。 海风吹干了阿泽身上的水，一口冷风灌进鼻子，他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阿泽还有些懵，只看了一眼四周，吓的差点又晕过去。 “没事，你看，这不就上来了吗，水也没那么可怕，是不是。”赵凌峰将摩托艇放慢了速度，让阿泽适应，又问：“你为什么一碰水就睡着？” “我害怕。” “现在呢？” “哥哥，我疼。”阿泽声音都带着颤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催促着他快点离开这里。 “抱紧我。” 摩托艇像一只射出的利箭，踏破海水的阻力，划出两道扬起的白浪。 海浪托着摩托艇，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每一次下落带起两三米高的水浪，将两人淹没。 阿泽在半昏半醒间，听到一个声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我是丧尸 然后他听到一串情绪复杂到他猜不透是什么意思的笑。 笑声混合着海浪拍打在摩托艇上，他分不清真的听到了，还是自己的幻觉。 他只知道，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接下来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队长会怎么收拾他，是先卸掉四肢慢慢折磨，还是会给他一个痛快。 阿泽双手轻轻环在赵凌峰的腰上。 如果未来真有那一天，他想记住此刻，记住这个人类，曾给过的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怕伤到他不敢用力。 但，迎面吹来的海风，推着他离开面前唯一值得他信任的坚实脊背，环抱的双臂不知不觉，越收越紧。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风灌醒后，阿泽终于忍不住了，说“我们回去。” 风没有停下，还在加速，他快要被水淹没了，或者说他真的快被淹死了。 “来了，阿泽射他。”赵凌峰捏了捏阿泽的手大声喊。 他听话的举起枪，眼里只剩一抹白色，白色出现在自己身侧，他扣动扳机，几声枪响后，跃出水面的白色消失了。 他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半昏半醒间，直到下一次那抹白再次出现，他再次连续扣动手中的枪。 他眼里不再有黑色的水透明的浪，只有那时隐时现的白色，赵凌峰没喊停，他知道不能停。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在被水彻底淹没的时候，连意识都一起沉睡了。 赵凌峰再次把阿泽从水里捞出来，扔在沙滩上。 少年的身体从打湿的白色布料下，隐约透出纤细的线条。 轻抚着白净无瑕的脸颊和修长的脖颈，谁能相信这竟是一只丧尸。 车队失踪的人里，有没有与他相关的？ 他藏在他身边，有什么目地？ 他早就猜到的，早就该杀了他的。 手指拂过那抹冰凉的唇，细腻而柔软，这明明是个少年的模样。 是的！ 在他的注视下，阿泽不曾伤害过任何人，甚至还救过他无数次。 阿泽信任他，不管被哄骗多少次，依然无条件的信任着他。 就算你是丧尸，我也想教你做一个能明白是非，像人一样的丧尸。 这一次，两唇触碰，是救赎，也是接受。 银眸再次睁开，眼前是一张无限放大的脸。 又是队长救了他，但是他都醒了，队长为什么还在咬他。 “哥唔” 第一个字刚吐出，微启的唇给了赵凌峰进攻的缝隙。 良久良久，久到阿泽以为自己要被人吃掉时，才终于被放开。 四目相对，银眸依然清澈，唇角多了一丝艳红，似雪地里的一抹落梅，格外娇艳。 红梅微颤，雪水消融的清冽脆响，在耳边划过：“哥哥” “嗯？” “你是不是想尿尿？” “” “你顶到我了。” 所有旖旎烟消云散，赵凌峰想再把他扔回海里去。 “废物，起来，把鱼捞上来。”赵凌峰冷着脸，解下渔网扔给阿泽。 他自己则双手插兜，完全没有想帮忙的意思。 白海豚已经变异，体型比成年抹香鲸还大，只不过除了体型变大，外表倒没什么其他明显的变化。 海豚肉不好吃，又腥又柴，赵凌峰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再碰，感觉自己费这么大劲捞上来这么难吃的东西，亏大发了。 阿泽倒吃的很开心，一整个鱼头吃了大半，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只不过鱼头里没有陆地动物脑袋里的东西，他的结论是：这东西不值得冒险下水捞。 “哥哥，你还不去尿尿？”阿泽问一直盯着他看的赵凌峰。 “老子肾好，能憋，关你什么事。”赵凌峰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把剩下的搬回去，我去洗个澡。” 人心难测，做人真难，还是做丧尸简单。 晚上赵凌峰将自己关在房间，难得安静了一夜，不声不响。 阿泽蹲在别墅院子里使劲回忆，白天在摩托艇上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了的。 回来后赵凌峰绝口不提，他也不敢问。 车队在第三天中午时到达，赵凌峰已经换回自己的制服，重新变回那个严肃正经，一身傲骨的军人。 庞大的度假社区内部被护栏隔开，每五六栋楼算一个小管理区，车队被打散，每个小区进驻两百人左右，由五名特战队员，带着二十名预备队队员跟随保护平民。 赵凌峰被何绵辉请到专放物资车的小区，这里是别墅区，老何的房子也是在这里。 赵凌峰却对何绵辉说他不喜欢别墅，因为视线被挡看不到海景。 阿泽惊讶的看着说谎不眨眼的人，他不是很喜欢住大房子吗？ 赵凌峰一个眼神瞪了过来，阿泽咽下疑问，乖乖跟着爬到别墅区后面的高层。 这两天，赵凌峰也不只是纯瞎玩，周围格局他已经基本摸清了，也早就选好了自己要住的房间。 位于度假城中间的其中一栋楼的第十层，高低正好风景也正好，还是一间两房一厅的全新精装房，内部一应摆设齐全，之前似乎也没有客人住过。 楼下嘈杂的人们在忙着分配住处，在一阵喧嚣的欢呼声中，发电机在一阵轰鸣声中启动。 一瞬间所有楼道的应急灯被打开，但也仅限基础照明了，想要恢复灯火通明，小小发电机是供应不起的，汽油也消耗不起。 赵凌峰跌进柔软的沙发，一双大长腿架在玻璃茶几上，拎起桌子上的一大堆零食袋翻看。 牛奶、面包、饼干，糖果都是阿泽在便利店帮他姐拿的。 另外还有两盒薯片，从前女儿也很喜欢吃这东西，他家几乎没有断过，因为吃零食连饭都不好好吃。 想起家人，赵凌峰低落了一阵。 他这辈子，想做的事，没几件是做不成的，唯独没保护好战友的遗孤，没保护好父母。 对家人，他有太多愧疚，他还没来得及报答父母的养育，还没来得及给女儿讲她亲生父亲的英雄事迹。 也曾哀怨过，幸存者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分一个给他的家人。 橘黄的应急灯，延缓窗外黑夜来临的速度，赵凌峰坐在沙发上盯着阳台上的人。 一丝带着杀意的凌厉目光，射向正背对着他的丧尸。 阿泽将双脚伸出栏杆外，在半空中来回摆动，银眸闪烁着微光看向海平线。 可是，这只丧尸这么信任他，他也在不知不觉得，早就接受了他。 如何下得了手。 “你在看什么？” 阿泽指向远处的海岛：“那里，有个小岛。” 赵凌峰抬眼眺望，只能隐约看到个小黑点：“能看到什么？” “有树，有石头，还有船。” 赵凌峰走过去，跟阿泽并肩坐下，揉揉他被风吹乱的银发，问：“昨天的鱼肉好吃吗？” 阿泽微微一笑，说：“好吃。”接着又加了一句：“谢谢哥哥” “除了谢谢，还有什么？” 阿泽摇头。 赵凌峰说：“你难道一点都不怪我把你扔进水里吗？” “” “鱼是你自己打的，不用谢我。” 赵凌峰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想问清楚昨天在海里的对话是不是真的，免得一直提心吊胆。 “哥哥，我昨天掉水里后做了个梦。”阿泽斟酌着开口。 赵凌峰似笑非笑的直接点破：“那不是梦，是真的。” 阿泽：“” 赵凌峰托着腮帮子看着楼下来回走动的人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早就知道，你应该问的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杀你。” 阿泽一脸震惊加茫然，等他解释。 “因为你有思想，你有在乎的人，你还救过我，我相信，你跟其他丧尸不一样，但我希望，你除了这些，还学会分辨善恶。” “什么是善恶？” “哈，你问了一个哲学问题，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但底线是坚持本心，不伤同类，不背叛同伴，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这种我们叫善，相反的则是恶。” “哥哥觉得，那个好？” “我当然觉得善好，而且我希望你也一样。” 阿泽低头沉思着赵凌峰的话，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他不止一次带着人类去猎杀自己的同类，他一直做的都是恶的事情。 “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让你失望了，那以后我不带你杀丧尸了，他们是我的同类，我却总带你去杀它们，我太恶了。” 阿泽的忏悔让赵凌峰头皮一紧，怎么说教说成反效果了，赶紧找补：“你有没有想过，你原本也是人，只是生了一场病失忆了，其实人类也是你的同类，其实所有丧尸都只是生病了的人啊，只是我们治不好而已。” 绕来绕去，阿泽原本清楚的脑袋反而变的更迷糊了：“所以，哥哥，你比我恶，你杀同类一点不手软。” 赵凌峰一愣，好像很有道理。 “” 赵队长洗脑不成，反而被绕了进去。 正在发愣间对讲机里传出李毅的通话请求：“队长，发现了幸存者的痕迹。” 赵凌峰想顺便结束谈话，好好想想下节课要怎么给圆回来，收起对讲机起身就要离开。 阿泽也跟着起身，在他身后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人的。” 赵凌峰回头深深看了少年一眼，突然灵光一闪，掐着阿泽的脖子，将人逼入墙角。 凝视着一双银眸说道：“从遇到我开始，你就是人，王雨泽，丧尸原本也是人，但他们病了，因此弄丢了自己的灵魂。” 粗粝的指腹，划过滑腻的唇，贪恋在那一抹冰凉间，赵凌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也只是不小心弄丢了灵魂，但我一点一滴帮你找了回来，所以你以后只能是人。 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好奇心，你的求知欲，你对你姐姐的保护欲，还有你和我的这些都是你灵魂的一部分，我不管你觉得自己是什么，你都必须给我记清楚，你是人，也必须是人。” 唇间指腹因为情绪的起伏，有些用力，赵凌峰的语气也不自觉多了一些威胁的味道：“以后你要是敢吃人，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我我” 赵凌峰时而严厉时而迷蒙的神情，阿泽看不懂。 但一堆话，在他听来意思只有一个：你要不当人，老子弄死你。 小莹带着自己的十个保镖刚爬上楼，推开房门，见到的正是墙角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十个保镖也齐刷刷的看到了。 李奕辰第一反应是去捂小丫头的眼睛：“别看别看，少儿不宜。” 另外几名保镖，有几个则是伸着脑袋踮着脚尖看好戏，仿佛看到了两人身边冒着压根不存在的粉红泡泡。 还有两人小声议论着猜测，小傻子干了什么坏事被队长收拾了。 “坏蛋，你又欺负我哥哥。”小莹扒拉开李奕辰的大手，控诉赵凌峰。 王小雨已经跑了过去人立而起，扒在两人中间吐着舌头左看右看。 赵凌峰放开阿泽，黑着脸转身就走，他还有话没说完，这些人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断了他的情绪。 走到门口对挤满楼道的十个大汉，呵斥道：“看什么呢这么闲吗，工资拿到了吗这么尽责，以后回我这不用跟，都跟我下去帮忙。” 楼道里回荡的脚步声渐渐变小，一群人离开后，整个走廊的空气似乎都顺畅了。 王莹跑到还呆立在墙角的阿泽身边，拽着衣角轻声喊他：“哥哥，你还好，你们怎么了。” 第66章 洗劫小队出发 阿泽摸了摸王小雨的脑袋，又拉起王莹的小手问：“姐姐，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圆圆姐说，我们要在这里好几天才会离开，哥哥你不喜欢这里吗？” “我是说离开这些人，就我们两个走。” “可是，可是外面好危险，也找不到吃的，我想”小莹想去安全岛，从她知道安全岛的那一刻开始，那里就是她心中的童话王国。 没有丧尸吃人，没有可怕的野兽，最重要的是，她希望能在安全岛找到爸爸。 “姐姐不想走，那我就留下来陪姐姐。”阿泽对着王莹笑了笑，但这个笑容里包含了歉意。 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离开，只是还需要寻找时机，最好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因为他还想回来。 原本忽强忽弱的召唤，最近越来越清晰，一直在催促着他上路。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他快去，一个叫他别去，可惜同类里没有一个会说话的。 他不知道别的同类是否跟他一样有这种感觉，直到亲眼见到发电厂里出来的短裙丧尸离开，现在又来到这座空城，他就猜到，能离开的同类都听从召唤离开了。 思想课并没有白上，赵凌峰说他不当人就要弄死他，但他很确定，自己是想当个人的。 弟子规也没有白读，他的启蒙老师是赵凌峰，他尊敬老师，也是打心底里想帮老师完成心愿，保护幸存者的安全。 他还想留下保护姐姐。 他想继续跟赵凌峰一起，并肩作战。 出身他没得选，但赵凌峰说的对，他给了他灵魂，他不想让他失望。 除了这些，似乎还有什么很重要的原因，那是带着一丝朦胧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 王小雨在阿泽和小莹身边钻来钻去，晃动的尾巴不时扫过指尖，他觉是这样很好。 这几天的赵凌峰笑的很开心，跟往常都不一样，他觉得这样最好。 比什么都好。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姐弟俩，坐在阳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和楼下来回走动的人群。 何绵辉如愿在自家别墅的地下室，找到了他的小美人，只是小美人只剩一张脸还能勉强认出来。 幸存者生活的地方，正是何绵辉的别墅。 昏暗的地下室只有中间一盏惨白的应急灯，光线不太强烈，却足够让人看清这里的一切。 墙壁四周摆着一圈颜色款式各不相同的沙发，整个房间地面铺着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地毯。 房间的中间位置，此刻正躺着五具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其中一个就是何绵辉的小情妇。 女人原本美丽的大眼睛，此时只剩下空洞的灰白，却依然大睁着，望向墙边沙发的一角，身上遍布着被凌虐过的痕迹。 除了小美人，还有两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小女孩，不可描述的伤痕，让第一眼发现这处地下室的特战队员，都忍不住炸了毛。 甚至还有一个男人，被人反绑着，没了一条腿，大腿根部一圈不规则的烂肉挂着，嘴巴里被插进一根木棍，木棍的另一头从腹部贯穿而出。 血腥的一幕混着腐烂的味道，何绵辉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没有人嘲笑他，因为其他人也一样在忍受着翻滚的胃液，但更多的是愤怒。 赵凌峰进来时，只大概扫了一眼，吼道：“发什么呆，找东西盖一下。” 一屋子大男人手忙脚乱的找来桌布，或到房间找来床单，甚至直接拽下窗帘，帮这些可怜的亡人遮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是铁一般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尸体摆在原位，都不忍心再去触碰。 赵凌峰回到一楼客厅查看，从厨房到客厅，不管是灶台还是地面，到处丢着杂乱的生活垃圾。 上到二楼，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被锁在书房，已经没气儿了，尸体只有轻微的腐烂迹象，看起来比地下室中的人死的晚一点，另一间是卧室，除了一些生活垃圾再没别的。 这间别墅大概就是度假城里幸存者的避难所，只是最后成了比丧尸围城还可怕的地狱。 让人将二楼的尸体搬下来，移到地下室，浇上汽油，一把火烧掉了这个魔窟。 火势从地下室蹿出，因为有密封门，最后只有客厅被烧毁。 整栋别墅里还有不少食物和物资，赵凌峰封锁了别墅区，所有人都不准拿这里的东西。 即使他不说，也不会有人想动，如果不是怕引起大火，他们甚至想一把火将整栋房子烧成灰烬。 阿泽下来时，赵凌峰正站在别墅外面看那滚滚浓烟。 “队长。” “如果不是丧尸爆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赵凌峰跨立在原地，背对着阿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但语气中满是在尽力压抑着的愤怒。 他外出执行任务无数次，什么样的穷凶极恶没见过，但，这么惨无人道的案发现场却是让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阿泽没看到现场情况，只是从众人神色中读出，这里肯定又是一出悲剧。 赵凌峰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丧尸。 但，丧尸只是遵循本能进食，跟野外动物捕猎，跟人类狩猎觅食，没什么区别。 他这一路所见的大多数邪恶的事，都是人类自己做下的。 没有丧尸，人类世界真的就是光明而和谐的吗? 滚滚黑烟直到黎明时分才渐渐散去。 一夜过后人们仿佛集体忘记了前一天的悲伤，兴奋的搜集着所有的商铺和房间。 因为是旅游景区，速食食品的储备远远超过别处，想要的东西这里几乎都有，成吨的物资被搜集到物资车上，直到地方不够放。 何绵辉不愧是商海老油条，前一天见到那一幕惨剧后，当场吐的昏天黑地，只多休息了一个早上，下午就尽职的出现在物资管理区，除了脸色很难看外，再看不出什么其他异样。 赵凌峰一股怒火无处发泄，连夜带人搜遍整个度假区所在的整个镇子，却再没发现其他幸存者。 一股无力感笼罩着这个刚毅的军人，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儿了下去。 一路回住所时，目之所及都是欢喜的平民，忙着搜集物资，寻找着能用上的一切东西。 有人为得到几罐啤酒而高兴，有人为找到一件厚外套而满足。 在这无法无天的末世下，有人当鬼，终会自掘坟墓，有人想活，还在苦苦挣扎。 郑飞一路小跑到赵凌峰身边，递过来一罐可乐，脸上的笑比手中的红罐子还喜庆：“警察叔叔，我今天领到了两罐可乐，送你一瓶以示感谢，你看，我的肉肉又长回来了。” 赵凌峰强扯了一下嘴角，接过可乐，道了谢，问起他的工作怎么样。 何锦辉言而有信，遭遇鼠潮重创，也没让幸存者饿肚子，孩子们的课也只停了一天。 像郑飞这种半大小子，被安排当了幼童的启蒙教师，听说还有几个跟着一个曾经当过大学老师的幸存者，也恢复了学业。 回住处的路不远，但一路都有人跟赵凌峰打招呼，他手上更是被塞了一堆零食，还有一瓶白酒和一条烟。 赵凌峰的心情也在一声声感谢中，重新振作。 是啊，他身边还跟着这么多想活下去的普通人，他根本没时间消沉，任务还没结束，他还要送这些人平安到达安全岛避难。 前路未知，赵凌峰召集来几个管理层，几人选了个小区内的酒馆作为临时会议室，商量下一步要走的路线。 一张纸质地图，挂在墙上。 度假城不远的一个地名，让赵凌峰突然心头一惊。 这里竟是离一个武警训练基地不远，几年前他还来过一次。 当即决定由赵凌峰带队，前往武警训练基地，另外又派出三个小队分别去就近县城和城市探路。 确定了外派的人员名单，又休整了一夜，临出发前，躲了赵凌峰一夜的阿泽才被人在沙滩上的临时更衣间找到。 得知赵凌峰又要出去找东西，阿泽没有拒绝，却意外的不愿意跟赵凌峰坐同一辆车，说什么也要去坐卡车的车厢。 即使拿枪指着，也没把阿泽逼上自己的车，最后只能任他去。 三个小时后，一队人果然找到了地方，跟来的特战队员有两个还曾经在这里参加过训练，所以精确地点并不难找，对他们来说，来到这里就像回家一样。 只是偌大的训练基地，一只丧尸也没见到，四周安静的只有靴子踩着地面的声音。 众人都有种被隔离了的幻觉，这种感觉就像玩游戏时卡顿着进入了画面，只有基础建筑物，别说是其他玩家，连个npc都看不到。 阿泽不理解荒凉寂静的基地对战士们的冲击感，但他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个带路党。 走到赵凌峰身后平静的报告：“没有丧尸，也没有活人。” 赵凌峰举起步枪扛在肩头，一手叉腰，很是不屑的问他：“哼，不躲着老子了？” 阿泽低下头不反驳，他是有些不满情绪，感觉赵凌峰在欺负他，又说不出来具体被欺负了什么。 赵凌峰最见不得大男人扭扭捏捏，特别是低着头一脸委屈样的男人，平时见到这种人基本是能揍一顿绝不浪费一个字。 但，谁叫这是他家的阿泽呢。 阿泽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低下头时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习惯掌控一切的赵凌峰对未知的东西很不舒服，一伸手就想去抓阿泽的马尾。 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合适。 这么多战友都在，孩子大了得给他留点面子，于是改为捏着下巴，逼着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阿泽现在是一见到赵凌峰就想起他说过的话。 不当人，老子弄死你。 这让他很委屈，又有点害怕，主要是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做错事。 赵凌峰在他心中，有种天然的压迫感，甚至赵凌峰要是真的对他动手，他觉得自己连躲都不敢躲。 银灰的瞳孔原本该是冷漠的，此时带着委屈巴巴的不满，还有些不安。 落在赵凌峰眼里，又莫名其妙脑补出了些楚楚可怜。 赵凌峰深吸口气，不由的放软了语气：“你怎么回事。” 他这两天可没欺负人啊，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保持警戒的队员，呈分散队形，警戒四周，其中一名扫视到两人的特战队员见到这一幕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捅了捅身边的战友一起看。 其余队员也发现了两人暧昧的姿势，齐刷刷的虎躯一震。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队员假装咳嗽了一声。 赵凌峰猛的回过神，松开了阿泽，跟没事人一样下令：“带路” 一般这个时候该是阿泽打头阵去探路的，十名队员排成潜伏阵形，端起枪准备随时跟进。 全都忘了阿泽之前就是来报告的。 “我不认路。”阿泽提醒他。 “你，你，你俩带路没听到啊。”赵凌峰指着还站在队形里的，在这边训练过的两名队员。 两个还想用余光继续看戏的猛男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该是他们带路，立刻收敛心神，齐声道：“是” 赵凌峰趁着其他队员都走在了前面，轻轻勾了勾阿泽的小手指，在他耳边低声哄道：“别闹了，先办正事。” 阿泽也只敢在心里吐槽：谁在闹？谁不办正事了 但这一招明显很有用，接下来的搜索过程中，每到一处，阿泽是无不尽心尽责的，每次都跑在最前面，生怕有漏掉的信息，给队员们造成伤害。 基地的营房、食堂、训练场、武器库、办公楼全都被人上了锁，还贴着封条，封条上的日期竟是一周前。 “哪个缺心眼的，都末日了还贴什么封条，有用吗？”赵凌峰骂了一句，抬手扯掉了武器库的纸质封条。 武器库的门没有想象中的难开，趁着赵凌峰找开关的空档，阿泽悄悄伸出爪子，稍一使劲，就撕开一个口子，扭头去问赵凌峰：“你想进去吗？” 赵凌峰看傻子一样的看他：“来这儿就是为这个，你说呢。” 接着他就亲眼见到阿泽十指弯曲，锋利的骨刺从指骨中破皮而出，肉眼可见的越长越长，最后变成十根闪着寒光的锋利爪刃。 赵凌峰的第一反应是朝身后看去，见其他队员们都离的还远，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来。 等阿泽把厚重的铁门撕开足够一人进入的圆洞时，立刻制止了他，并再次警告道：“以后有人的时候不要用这个。” 说完一头钻了进去。 第67章 洗劫小队回来了 足够两辆车进出的大铁门，随着轰隆隆一阵巨响，被赵凌峰硬生生的从里面拽开了一条缝。 两人合力推开仓库大门，只是门上的大洞异常显眼，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可以挡洞口的东西。 门是朝里开的，进进出出难免被发现。 赵凌峰把阿泽往洞口前一放，又下了死命令：“我没叫你，不准动。” 见阿泽老老实实站的笔直，这才按了对讲机，呼叫在其他地方探查的队员们把货车开过来。 阿泽像个雕像般矗立着，用身体挡住自己撕开的洞口，目送货车进入。 武器库不只有武器，还有成箱的全套装备，看到赵凌峰满心激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他身上的作战服穿穿洗洗小半年了，平时爱惜的很，战斗时总要在外面套上一层东西或者是把外衣脱掉，就怕这身制服受损。 尽管已加倍爱惜，还是磨损的厉害。 不只是他，队里其他队员也都是这样做的，这一身制服是他和战友的信仰，也是让平民信任的标志，不爱惜不行啊。 迫切的打开其中一箱，里面整齐的依次摆放着靴子、头盔、腰带、防护背心、护目镜、夜视仪、作战服等。 深色的迷彩作战服，是末日前刚更新的最新款，还没来得及发放，属于城市武警的款式，除了考虑到了实用性，还兼顾了美观。 换上新制服，将脱下的旧衣服折叠整齐，放回箱子里，郑重敬礼后，转身回到军备库门口。 全副武装的赵凌峰身形更加挺拔威武，戴着头盔加上护目镜，看不清他的表情。 深色作战服包裹着完美身形，崭新的皮靴踏在水泥地面，肩上扛着一把全自动步枪，跨立在门口喊道：“全体都有，集合。” 十名队员立刻列队集合，看着赵凌峰身上全新的作战服，满眼期待的等着换装指令。 赵凌峰一一扫过队员们的表情，问：“好看吗？” 他整张脸都被包裹了起来，看不到表情，但从他带笑的声音里还是能听出，他此时的得意与兴奋。 “好，好，好”三声斩钉截铁的齐声回应，在仓库中回荡。 “想换吗？” “想” “换了新装备，要更对的起自己的职责。” “是” 赵凌峰不说话了，只顾着摆弄手上新得的步枪。 一名队员忍不住开始给他疯狂使眼色，赵凌峰从余光中看到了，还在假装不懂：“有事就喊报告，在队列里挤眉弄眼，你的班长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头儿，你就别难为兄弟们了，快点，等不及了。” 赵凌峰嘴咧的更开了，但有头盔的遮挡，只能得到他的声音，似乎略带遗憾的说：“哎呀，不是我不让你们换啊，只是新装备有限，平均不了啊，所以我决定，剩下的几套留着我自己穿，你们保持原样。” 队员们竟也不含糊，毫不犹豫的齐声喊：“是” 阿泽询问的眼神望向赵凌峰，他虽然只站在门口，却看的清楚，里面满满一仓库的东西呢。 这人真小气！！！ 队员们虽然嘴上洒脱的喊着“是” 但，失望的表情在这些心思单纯的战士脸上还是掩饰不住的被赵凌峰看了出来。 “行了，新制服，人人都有，但是，先搬武器和装备，省得把新衣服给弄脏咯，全体都有，能用上的全部搬空，扫荡行动，开始。” 货车早已经进了仓库，打开了货箱门，只等着搬东西了。 也不看能不能用，全部一股脑搬上了车，反正回去也是要重新分配的，他们只负责弄回去。 赵凌峰走到仓库大门边，拍着阿泽的肩膀，再次嘱咐他：“站好了，千万别动。” 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只能从头盔上的护目镜中看到自己的脸。 阿泽只觉得自己正被一股陌生的，更加神秘的压迫感笼罩，不由的全身紧绷，站的更加笔直了。 赵凌峰独自一人大摇大摆的朝办公楼走去。 不管以后这地方还在不在，他都得交代一下仓库物资去向。 摸到基地最高领导办公室，里面座椅文件摆放的整整齐齐，办公桌正中间，放着一本蓝色日记本，日记本旁边还贴着一支笔。 随手翻开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内容，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这竟然是末日后幸存者写的日记。 略过前面的内容，翻到最后几页撕下一张空白纸，工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原隶属部队和借取武器原因。 写完简易报告，签上自己的名字，摸着这本蓝色日记本，他决定还是不拿走了。 只看了第一页和最后一页。 第一页他大概也猜到了，这个没来得及毕业的士兵是唯一的幸存者。 因为基地刚补充过物资，原本三千人吃一周的粮食，他一个人能吃很久，就逃到了食堂仓库一直躲着。 最后一页的内容，是在他快要被孤独和绝望吞噬的时候，丧尸突然都离开了。 基地空无一人，他摸到办公楼，试遍所有通讯设备后，终于相信不会再有救援，也是在这时才知道了安全岛。 小兵决定前往安全岛，出发前他不只给每个门上都贴了封条，还把每个营房都打扫了一遍。 赵凌峰在最后一天的日记末尾，写下祝福：“希望你平安到达，亲爱的战友，我们安全岛见。” 最后写上今天的日期，合上日记本放回原位。 回到仓库，赵凌峰也加入到扫荡小队，众人忙碌近五个小时，三辆大货车，装的满满当当，看着一箱箱军备没有一个人抱怨疲惫。 队员们搬完物资又跑到营房，找了些水把自己洗干净才换上崭新的战斗服，旧作战服折叠整齐，放回仓库的箱子中。 全程站在门边老老实实当门神的阿泽，听到仓库深处，赵凌峰中气十足的一声：“敬礼” 探头去望，十名队员一字排开，已经向他走来。 统一的高挑身材，身着深黑色迷彩作战服，贴身制服显的每一个人都是蜂腰虎背大长腿，全包裹的头盔，让人看不清面容，更添出无限的神秘感，黑色皮靴踏在水泥地面，空旷的仓库发出震耳回响。 不愧是身经百战中淬炼出来的特战队员，每个人身上都养出一身的肃杀之气。 从黑暗走向光明，压迫感迎面扑来。 压迫感太强烈，肃杀之气像化成了实质的剑，激发了阿泽的危机感知，他一点都不怀疑其中任何一人都有将他一枪毙命的能力。 他是自己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阿泽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洗脑，才没被吓的落荒而逃。 赵凌峰扛着枪走在最前，路过阿泽身边时，摘下头盔冲他得意一笑，拉开枪栓，径直走出仓库，冲着天空连放三枪：“兄弟们，东西到手，撤。” 队员们依次路过阿泽身前，也都默契的摘掉了头盔纷纷侧目对他报以微笑。 笑的阿泽不明所以。 走在最后的小幺拍拍阿泽的肩膀更是笑的只见牙不见眼：“谢谢守门员，您辛苦了，哈哈”。 刚才还如神兵天降的战士，这会早已兴奋的顾不上保持列队，出了仓库就嗷嗷叫着跑向自己要驾驶的车辆。 来时只有一辆普通的家用越野车和三辆卡车，离开时，又多了两辆军用卡车，一辆防爆车和两辆军用吉普，还有一辆灌满油的油罐车。 如果不是带的人不够，赵凌峰想把基地所有能动的车都开走。 意气风发的赵凌峰站在自己新得的军用吉普车前，冲着还在守门的阿泽喊：“傻小子，还没站够啊，走了。” 阿泽没动，傻子在喊谁？反正不是他。 赵凌峰又喊了一声：“阿泽，回去了。” 这次阿泽动了，却爬上了其中一辆货车的车箱。 赵凌峰气的牙痒痒，想把他拽下来咬一顿，最后还是忍住了。 回去再慢慢收拾。 洗劫小队回到度假区时，已将近午夜，李毅派人守在路口一直等着。 “怎么了？”赵凌峰问值守的哨兵。 “队长，李副队让我们在这等你呢，说你回来就立刻通知他。” “有事？” “黄景祥他们回来了。” 回到度假城，赵凌峰并没有立即去见归队的警员，而是直接回了住处。 回去前，让岗哨喊了李毅来见他。 今天带回来的武器装备要跟李毅交接，还要连夜清点出来，清完点才能分配。 赵凌峰回到位于十楼的海景房，李毅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阿泽领了自己今日份肉干回房间跟小莹一起写作业。 外面要谈正事的两人在客厅沙发落座，赵凌峰拧开一瓶矿泉水，给自己泡了一桶泡面，顺便听着李毅汇报，去而复返的警员情况。 原本离开的武警加上其他警种组成的队伍，有百来人，这百来人中间又散了一次，有些加入了其他幸存者的势力，还有一些在搜索物资时碰到变异野兽遇害，中间算是历经坎坷，如今只剩下三个人归队。 其实最后与三人同行的还有十四个人，后来偶遇了正在被丧尸群围追的三个幸存者，这三人中一个老头自称姓孙，是省城某大学的教授，兼某机密试验室的项目研究负责人。 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说是孙教授的学生。 实验室的安保任务属于军方负责，灾变爆发的时候，三人正在孙教授的宿舍开了一夜的会。 军方第一时间找到三人，要护送他们离开，但孙教授坚持一定要回实验室取一份重要的东西，最后拿到东西逃出城市时，保护三人的官兵已全部牺牲。 靠着护卫队留下的一把机枪和一辆军用越野车，三人想去京都与官方高层汇合，中途找食物时误入一间挤满丧尸的工厂，逃跑途中汽车坏在半道，只得弃车逃跑，这才遇到黄景祥一行。 在被丧尸围追中，孙教授知道了黄景祥一行人都是警方的，这才告诉他们，他的研究正是跟这次的灾变有关，资料都在孙教授随身携带的箱子里。 前路生死未知，丧尸海无边无际，两个学生为保护老师，被丧尸淹没，孙教授临时托孤，请求他们，如果他也死了，一定要把箱子带出去，交给官方高层。 黄景祥一行人一路上遇见过不相识的战友舍命保护平民，也遇到过平民自发组建的小团体相互扶持。 面对老教授的嘱托，又见到两个年轻人舍命维护老师和研究成果的壮举，更加对当初脱离队伍感到惭愧。 一行人都觉得，偶遇孙教授，是给他们弥补良心不安的机会，于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护送孙教授安全抵达安全岛。 丧尸在一周前开始集结，好像还都在向一个方向移动，他们与集结的尸潮迎面撞上，一路上不断有战友在留下断后时遇难。 最后摆脱丧尸潮时，只剩现在回来的三人和孙教授。 赵凌峰静静的听着李毅汇报，寒凉的海风从敞开的阳台吹进来，常温水泡的泡面，在纸桶中结起一层油脂，油腻的味道恶心的他一口也吃不下，赶紧一把推开，接着问道：“有发现丧尸是朝哪个方向集结的吗？” “大概是省城的方向，他们在一周前摆脱丧尸潮后，几乎就没再遇到过丧尸了，只是不敢轻易去城市探查，这才绕路来到这里，远远看到渡假区的灯光才找来的。” “侦查小队回来没有。” 李毅摇头：“还没有，本来预计的也是两天时间来回，队长，如果丧尸真的在移动，那是不是咱们可以横穿城市，直接去安全岛了？”李毅想到这个可能，止不住有些激动。 但赵凌峰想的却是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这里可是沿海地区，好几个拥有千万人口的超级城市，如果再加上几十个人口同样不低于数百万人口的城市，这么多人变成的丧尸真的集结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物资搜集的怎么样了？老何缓过来没有。”赵凌峰问 “那个奸商下午就归队了，周边还有两个村子没搜过，不过现在食物的问题已经解决，只有御寒衣物严重不足。” “那么多房间，找被子啊，把树砍了烧火取暖也行，妈的，早上没这么冷的。” 两人就坐在客厅的这一小会，温度明显又下降了些。 “你回去，给老头安排好住处，吃的用的别缺了，其他人先找人守着，一切等侦查小组回来再定，今晚把那几车军备清点出来，争取明天一早能发下去。” “是” 李毅离开后，阿泽也写完了今天的作业，准备照例出去巡夜。 他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米色休闲卫衣，穿过客厅时，赵凌峰随口问了句：“穿这么少，你冷不冷。” 阿泽给自己套上衣服背后的帽子，头也不回，只丢下淡淡的两个字：“不冷” “你等会。”赵凌峰喊住他：“你这两天到底在闹什么？我惹你了吗？” 阿泽的手停在门把手上，不回头也不回答。 这让赵凌峰更烦了，走过去不由分说把人拉进了自己房间。 第68章 夜半私语时 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 赵凌峰把人堵在墙角，问：“在别扭什么，跟我说说？” 阿泽低着头，依然是不回答，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赵凌峰伸手捏着眼前人低垂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说。” 屋里没有灯，也没点蜡烛，只有楼下的应急灯微弱的光源，透过窗口的玻璃，溢散进来一丝。 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却足够让他看到阿泽明亮的银眸闪烁着的晶莹的光。 赵凌峰以为那是泪珠，心揪了一下，放缓了语气：“我连你不是人都接受了，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队长” “现在不是队长，喊别的。” “哥哥，我怕。” “怕什么？” “我” 白天，一身戎装的赵凌峰，带给他的压迫感残留到现在。 他不知道怎样形容这种感觉，那么遥远，又那么威严，他必须畏惧。 所以，回来时，他没敢上赵凌峰的车，回来后，也一直想躲着。 现在，他被迫不得不面对，他急需一些可以证明那是幻觉的东西来驱散这股遥远又陌生的情绪。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又像个即将溺亡的人，紧紧揪住了赵凌峰的衣角。 动作很轻，赵凌峰还是感觉到了。 捏着下巴的手，松了一些，却没有离开，流连在那抹软滑的唇边，品尝过的记忆在心中绽放。 指尖的唇颤抖了一下：“我我怕有一天失控，你要打死我。” 阿泽沉默了很久，像是终于鼓起勇气，却说出一句，让赵凌峰忍不住想笑的傻话。 赵凌峰也懂了，还是昨天的洗脑课留下的后遗症。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失控的。” “万一呢” 赵凌峰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教唆道：“你不会逃啊，你不是跑的很快吗，我打不到你的。” 银眸中的光芒微微放大了些，注视着这个教唆他反抗的人。 阿泽沉默了一会，坚定的说：“我不跑，如果有那一天，我绝不跑，哥哥，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可是我还是怕，万一有一天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在乎的人原来也同样这样在乎他，怎么能让他不欢喜，赵凌峰的语气更温柔了些，问：“所以，你只是担心这个吗？” “嗯” 离的这样近，阿泽身上凌冽的水雾气息，像一团随时要散开的晨雾，赵凌峰贪婪的深吸了一口。 这一刻，满溢的情感战胜了所有理智 带着一丝蛊惑低喃：“你听我的话吗？” 阿泽点点头：“听” “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有那一天” “可是” “嘘” 阿泽觉得，今夜的赵凌峰格外温柔。 连啃他的动作都很轻，比以往都轻，像是怕伤到他一样。 被炙热的温度包裹住，阿泽突然觉得不怕了。 他现在才敢确定，白天的是幻觉，现在好像是真的。 这样真好。 但他想要更多的安全感，来鼓起勇气说出离别的话。 轻轻的，不露痕迹的，伸出双手，环住了滚烫的身体。 等他终于攒够了勇气，想说出自己要离开的事，想说的话却被堵在了喉咙里。 接着他被举了起来，扔进了一团柔软中。 没来得及说的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更没机会说了。 这一夜，王雨泽没时间出来巡夜了，当夜执勤的巡逻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临到清晨换班的时候，众人见到笑咪咪的见人就热情打招呼的阿泽才恍然，昨夜可不就是缺了个鬼影子似的人嘛。 队员们巡逻一夜的疲惫也被惊的烟消云散，追着阿泽问，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阿泽平时总是摆着一副世外高人般的冷淡模样，也不太爱理人，经常半夜巡逻时遇上，就算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会搭理。 有时还会躲着走，导致好几次被巡逻队追，直到露出脸来才发现的了是他。 今天的小傻子，好像万年铁树开了花，又像突然换了个脑子，几个平时跟阿泽还算比较熟的队员，一路追着他问到了后勤队的食堂。 “小傻子，昨天听说你们去拉装备，你是不是分到好东西了？”一名队员问。 另一个调侃道：“什么好东西能让人转性，我看八成是小子谈恋爱了。” 又一个酸溜溜的说：“连小傻子都有人要，可惜队长不让咱们找，不然哥的小迷妹能排成一条大江。” “得了，你个糙汉子，轮也轮不到你，现在的小姑娘喜欢小傻子这款的小白脸。”又一个队员回怼道。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到了食堂门口，阿泽才停住脚步，郑重的宣布：“我，以后也是你们的战友，我，以后是大人了，还有，我有名字，请叫我王雨泽，或者阿泽，谢谢大家。”说完还微微鞠了一躬，接着一头钻进了食堂的厨房里。 留下众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议论。 只是议论没持续太久，就被领新装备的通知替代了。 侦查小队还没回来，从武警训练基地拉回来的军备有李毅安排下发，这次不只特战队换了新装备，连原本不装备枪支的预备队都每人配了一把电棍。 赵凌峰破天荒睡了个懒觉，抱着被子一点想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小莹裹着被子坐在客厅饿的饥肠辘辘，她是被冷醒的，没有大坏蛋催促，她一点都不想去上早课，赖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 阿泽在外面逛到临近中午才回来，回来时还带回一盒热牛奶和烤面包，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羽绒服，粉色的成人羽绒服，能把小丫头整个人都包起来。 丫头高兴的扔掉小被子，踩着沙发又蹦又跳。 赵凌峰被小莹的尖叫声吵醒了，还不想起床，靠在床头迷迷糊糊抽完一支烟，外面两个人偶尔传来几声说说笑笑，还有几声狗叫，竟完全没人想起自己来。 为了展示自己的存在感，赵队长从床上赖到了沙发上，慵懒的保养着自己新得的手枪，冷眼看着吃饱穿暖的小丫头，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他也饿了，昨晚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李毅今天怎么没给他送饭？没发现他没去食堂吗？ 咔咔两声组装上手枪，黑咚咚的铁管子瞄准了阿泽。 却只换来一个疑惑的凝视，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心中默默叹息：哎，这招不管用了啊。 “哥哥，这是你的。”阿泽变魔术似的，从厨房的小锅里，端出来个还冒着热气的盒子，打开后推到赵凌峰面前。 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牛肉粉，浓重的香料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屋子。 “谁这么变态啊，大早上吃这玩意儿。”嘴上似乎很嫌弃，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我想自己煮，但是失败了，听说你喜欢这个，特意问老何要的，只有两箱，我让他都给你留着了。” 虽然觉得早上吃这个挺重口味，赵凌峰还是捧着热辣滚烫的爱心牛肉粉，吃了个精光。 “哥哥，好吃吗？”阿泽凑过去，看他把里面的配料都吃光了才问道。 赵凌峰吃干抹净，却傲娇起来：“还行，配料有点少。” “啊，那个本来就不大，你要喜欢我以后多找点。”阿泽笑眯眯的说。 “啥玩意儿，找多点？”赵凌峰吃的时候就觉出奇怪，没吃过口感这么q弹滑嫩的调料包。 “嗯，前两天给你，你说不吃的，其实还行，是。”阿泽双手虚捧着帮他回忆。 赵凌峰瞬间跳起来：“你是在嘲讽老子虚要用狗脑子补吗？”说着就要拉阿泽进房间：“你跟我进来。” 赵凌峰无比后悔昨晚太温柔，临时决定再给自己一次证明的机会。 这次要让他哭着喊爸爸。 大坏蛋又发疯了，小莹捂着小嘴缩成一小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默念：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只有王小雨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跟在两人身后。 跟到房门口时，砰的一声，它被关在了门外。 阿泽被拽着扔到了凌乱不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上，下意识的还想挣扎一下：“哥哥，你听我说。” “你有1分钟的时间狡辩。” 阿泽看着赵凌峰宽衣解带的动作，想起昨夜发生过的事情，赶紧解释：“那个，有个叫胡为的人你知道吗？他跟情人打完架，第二天那个情人就帮他做东西吃，说给他补补。” 赵凌峰一愣，说：“胡为是谁，什么情人打架。”连抓着皮带头的手都停了下来。 “哦”赵凌峰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是情人。”接着又换了个愤怒的表情：“你竟然偷看人家两口子私生活。” 一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赵凌峰表情变换的比平时一天都多。 接着还想争辩自己没有偷看的王雨泽，越想解释越是解释不清，每天巡夜时候听到的事，筛豆子般往外倒。 赵凌峰反倒越听越气，把人按着，使劲在屁股上狠揍了十来下。 阿泽没有痛觉，乖乖趴着让他打，嘴里念叨着：“哥哥，我们昨晚打了架，你今天吃了我做的食物，以后我们也是情人了吗？那我们以后还是上阵父子兵吗？你以后还会教我吗？我们还能一起战斗吗？” 赵凌峰给气笑了，看来这小子自己在外面也学了不少东西，懂的一点也不少，但还是霸道的宣布：“你上司是我，你老子是我，你老师也是我，你老公还是我，给老子刻在脑子里，永远别忘了。” 阿泽只是傻笑着看着赵凌峰打他打的直冒汗：“哥哥，你是不是很热啊，听说外面很冷，咱们带姐姐出去凉快凉快。” 赵凌峰这才想起来，小丫头还在外面呢，有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不去，净耽误事儿。” 顾忌着外面有个孩子在，不太方便，赵凌峰放弃了这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小莹一盒牛奶还没喝完，两人进房间也不过两三分钟，再出来时看着赵凌峰好像气消了，还一脸乐呵的哼着小调。 还跟他哥手拉手。 看来两人和好了。 丫头不禁感叹：大人的世界比小孩子之间复杂多了。 赵凌峰这会心情好，浑身热的冒汗，总想找点什么事来干。 取出对讲机，呼叫李毅。 李毅这会刚忙完，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听到对讲机呼叫立即又爬了起来汇报工作。 问了一大堆杂事，赵凌峰发现自己想找事都找不到，特战队执勤的在执勤，没执勤的被周珂拉去加训了。 一转头看到还在喝奶的小丫头，乐呵呵对王莹道：“莹姐儿，今天不上课了，带你去海边玩。” 丫头指指自己脑袋：“还没梳头。” 赵凌峰帮小莹梳了两个马尾辫，顺手又帮阿泽修剪了一下额前刘海，收拾妥当已临近中午，三人才下了楼，散着步朝海边走。 路上已全部换装的警卫队持枪巡逻，引的阿泽频频探头张望，落下前面两人一大截。 赵凌峰喊他：“又发什么呆，是你带小孩还是我带小孩啊。” 小莹撇嘴不满的嘟囔：“谁是小孩，我是大人了。” 赵凌峰坏笑一声，单手拎起小莹把她放到自己肩膀上，吓的小丫头抱着他脑袋尖叫，眼看就要哭出来。 阿泽听到小莹的叫喊声才追了上来，把姐姐从使坏的人肩膀上救下，嘴里柔声哄着：“姐姐不怕。” 身边又路过一队巡逻队员，停下来给赵凌峰敬礼，赵凌峰回了礼让他们继续巡逻，回头却看到阿泽痴痴的对远去的三人行注目礼。 “嘿，看什么呢。”赵凌峰问他。 “新衣服很好看，我能穿吗？” 赵凌峰瞄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沿着景观路往海边走。 “可以吗？可以的？我一会去领一套。”阿泽追着他，嘴里来回重复的问，直到来到海边，踩上柔软的沙滩。 “队长” “” “老师” “” “哥哥” “” “求求了” “” 小莹捂着自己耳朵离两人远远的，他哥死心眼的很，连她这个小孩子都看的出来，赵凌峰那一脸坏笑的样子，就是在故意逗他，他哥却总是看不出来。 “叫爸爸” “” 小莹撒开一双小腿狂奔，她哥被欺负了，可她打不过那个坏蛋，只能假装不在场，没看到。 阿泽很为难，爸爸是能随便喊的吗。 眼珠子转了几圈，又想到个半夜听到的私话，夹着嗓子喊了声：“老公~~” “嘶” 这谁受的了。 最后还拖着个尾音像一把钩子，赵队长魂都给勾迷糊了。 抽出腰间对讲机，把王莹的十个保镖喊了过来。 十个大汉再次包围住沙滩上蹦蹦跳跳的小粉团。 赵凌峰不顾王雨泽抗议，迫不及待的拉着人往回走。 美其名曰：“我看你身型单薄，不知道有没有你穿的码，回去先帮你量下尺寸。” 阿泽当了真，不想给他添麻烦，客气的说：“不用量，一定有的，大一点点也没关系。” “有关系，尺寸不合适穿着不好看。” 沙滩上白波逐浪，远处海水波涛起伏。 有一对对情侣在手牵手散步，也有裹着被子形单影只随便晃荡的单身汉。 还有一家三口带孩子踩水玩的。 来不及随海水退下的小螃蟹小贝壳，被贪玩的孩子们捡起，永远的告别了大海。 王莹失落的离开了沙滩，在十个大汉的簇拥下，回到了课堂。 沙滩上人影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直到临近傍晚。 黑夜来临前，楼层内的应急灯亮起，人们收集了一大堆霸王椰树的树叶，在小区内的小广场上点起了篝火，留恋在海边不怕冷的人也被吸引了过去。 没有电子设备后，孩子们依然不爱学习，围着篝火追逐打闹。 男人们聚成一堆，喝酒划拳，小时候被爷爷奶奶带着在广场上跳舞的孩子如今已到中年，却重拾起长辈们的娱乐方式，即使没有音响也不影响，有会唱歌的人清唱当伴奏。 有人开个头，就有人跟随，不会跳舞的也加入到大合唱中。 追逐的孩子们学着大人的模样笨拙的舞动四肢，无形中又实现了一次传承的延续。 特战队和预备队混合组成的巡逻队，穿梭在各自负责的小区内，守护着幸存者的安全。 物资存放处，孟飞依然忙碌的清点着货物，认真核对着账目，不敢有丝毫纰漏。 何锦辉还在灯下奋笔疾书，桌上已叠满厚厚一层纸张。 周珂正在为几名女兵的又一次考核不合格口若悬河的说教，结束训练的训练队员捧着各自晚饭躲在角落里偷看。 他们下午被训的时候，女兵们在旁边嘲讽的笑声太大，想听不到都难，现在风水轮流转，只是显然这些糙汉子的议论里不只是嘲讽，还有自以为是的审美点评。 十楼的海景房内，最后一抹亮光消失在窗口，只有楼下应急灯溢出的一丝光源，能看清物体的轮廓。 阿泽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脑袋，催促道：“你量好没有啊，还要多久。” 接着又被拽了进去，闷闷的声音漏了出来：“快了，快了。” “我见他们好像不是这么” 回过味来的阿泽无比后悔，早上就不该把狗脑子给加进那碗粉里去。 上次的猪脑子，赵凌峰吃了后风风火火给特战队加强了一周的训练才把躁动给压下去。 这次倒是不找特战队了，火气全撒在了他身上。 只是阿泽想不通，为什么他吃完会当场睡过去，赵凌峰吃完，除了精力旺盛外，好像没别的用处了。 第69章 中二青年超神啦 度假区的幸存者们，虽然忍受着寒冷，但食物充足，也有了足够的武器弹药保证安全，似乎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所有人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甚至有心思开始想温饱之外的杂事。 距离度假村不远的一座小县城里，却正在酝酿着新一轮的角逐。 小县城原本只是一个小镇，几乎与世隔绝，从前想进来就得翻过重重大山，走泥小路才能到达。 后来开通了一条高速公路，附近小村子里的人逐渐开始迁来定居才慢慢繁荣起来。 陈星宇是幸运的，刚踏出家门就吃到一只变异鹿后，他变的五感敏锐，精力旺盛，身体敏捷且强壮。 在县城顺利找到了幸存者的临时聚集点，送出自己打到的变异鹿肉后，成功的融入到幸存者中。 在他的带领下，幸存者们逐渐收复县城，也顺便积攒了一些威望，使他一个外来者成为了本地幸存者的首领。 身体的强化让陈星宇儿时的英雄梦觉醒，他相信，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处在巅峰之期，他更加坚信自己是这个世界里，位面之子一般的存在。 逐渐的，他不想偏居一隅，想组建自己的势力，在混乱的末世中给自己写一篇英雄传奇。 但县城的幸存者们只想抱着县城过活，只有几个年轻人是他狂热的拥护者，愿意跟着陈星宇去闯荡末日。 随着县城的食物逐渐紧缺后，两极分化的思想也让两批人的矛盾逐渐加剧。 陈星宇没有管理经验，对管人更是力不从心，经常有手下欺压平民的事情发生。 但他总觉得这些兄弟跟着他出生入死，为拿下县城出过力，不忍心罚的太重，也没出人命，给手下一些惩罚，给受害者足够的补偿应该就够了。 平民从一开始对陈星宇的能力迷信般的膜拜，到食物告急后的不满，不知何时有流言传出。 “有人曾经在县城见过他，以前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现在变成这样肯定有什么奇遇，如果能逼他说出变强的方法，所有人都能变的跟他一样无所不能。” “他怕有人比他强大，跟他抢首领的位置，不可能轻易告诉大家变强的办法的。” “他是外面恶势力的探子，故意来骗咱们出去，到时候我们只能乖乖给人当奴隶。”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身穿白大褂，正靠在墙边抽着烟，听着屋子里几个人的讨论，嘴角泛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心中暗骂：一群蠢货。 一场叛变正在黑暗的角落谋划着，而那个还在做梦的青年，花了一周的时间，到城市的大医院，为一个患有先天疾病的小女孩寻找救命的药，此时正在归途中。 除此之外，他还将带回一个好信息，一个能解决粮食和生存危机的好消息。 陈星宇风尘仆仆赶回小县城，宁静的街道上，不见自己留守的手下来迎接，也不见其他行人，便觉得有点奇怪。 嘱咐身边跟随的小少年：“你去叫坤叔他们来我家，咱们商量下迁移的事，我等不急要宣布这个好消息了。” 小少年爽快的应了声，小跑着去喊人。 陈星宇转头又对另一个跟随自己的青年说：“你快点，把车上的药给戴医生送去。” 青年也应声回到车上，绝尘而去。 陈星宇的住处是县里唯一的一家三星级酒店，也算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一名抱着个小孩的男人等在酒店门口，见陈星宇回来，立刻抱着小孩迎了上来，颤抖着恳求：“宇哥，你救救我女儿。” 陈星宇扶住男人，又惊又急：“药我带回来了，已经送去医院了，你怎么能把孩子抱出来呢。” 谁知男人却摇头，说：“宇哥，那些药只能吊着命，我女儿还小，你好人做到底，你帮帮她，给她把根除了。” 陈星宇一头雾水，他又不是医生，他除了帮着找药回来，不知道还能怎么救她。 那男人见他不搭话，就要给他跪下，陈星宇赶忙去扶他。 两人正在拉扯间，一群人从酒店大堂走了出来，领头的正是刚才他让小少年去请的坤叔。 坤叔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缓缓开口：“小宇啊，大伙都知道了，你有办法让人变成超能力者，我们这些老骨头不求能长命百岁，但丫头还小，你怎么忍心看着她一辈子当个药罐子呢。” 陈星宇微眯着眼，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什么超能力者，坤叔，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坤叔身后有人沉不住气，七嘴八舌的质问着陈星宇：“你力气那么大，根本就不像普通人。” “你之前就是个瘦弱的小孩，还来我店里买过东西，我认得你，你肯定得到什么宝物变成这样的。” “何止力气大，他有超能力，我见过他把一只丧尸隔空打死了。” 心思单纯的陈星宇对这些话不置可否：“你们仙侠剧看多了，哪有这么夸张的事，外面丧尸退了，你们跟我走，城市里的物资充足，大家不用窝在这里受苦了。” 一个男人立刻惊叫起来：“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来骗我们去给人当奴隶的，他要把我们都卖了。” 陈星宇有些想笑，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真心实意想为大家伙找条活路，怎么能说他骗人呢。 刚来时这些人窝在县城郊外的破棚子里，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为找口吃的，几乎每天都有人被丧尸咬死。 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这些人也太没良心了。 被他派去传话的小少年，此时头破血流的从酒店大堂爬出来，声音虽微弱却足够让他听清楚。 “老大，快走啊，他们” 少年话没说完，被距离最近的老头，一脚踩在背上，嘴里又吐出几口鲜血晕了过去。 少年的出现，终于让陈星宇相信，这些人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少年的父母和亲人都在第一天死掉了，从陈星宇到来的那天起就跟着他，任劳任怨，忙前跑后，打丧尸抢物资也都是冲在最前头。 刚才这孩子只是来帮他传个话，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一一扫过众人狰狞的嘴脸，最后视线停留在踩在少年背上的老头脸上，老头满是褶皱的脸，渐渐化成恶魔的形象。 陈星宇愤怒的握紧拳头，想要冲过去救少年。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吼一声：“不好，他要动手了，快，快准备。” 铺天盖地的石头从酒店楼上一排房间的窗口落下，直直的砸向陈星宇。 虽然都被他灵巧躲过，却也被逼的不得不退到酒店外的马路上。 陈星宇大声说：“我离开这里，让我带他走，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动你们。” 话音刚落，从左右两侧窜出几辆轿车，速度奇快，轰鸣着向他撞来。 这架势是让他死啊。 陈星宇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不敢大意，躲避着撞过来的汽车。 几辆车明显是练习过路线的，尽管他身形灵巧，还是被其中一辆撞上了，整个人被撞飞在半空。 落到地上后，有一瞬间的晕厥感，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就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人群中一人喊：“看，他果然不简单 撞都撞不死。” 又一人跟着喊：“他受伤了，快动手。” 面对再度爬起来陈星宇，人群都不敢动弹，车都撞不死的怪物，谁敢第一个上来找死啊。 被人叫坤叔的老头大吼一声：“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不死，咱们就得死。” 汽车再次启动，陈星宇浑身剧痛，行动也变的缓慢了起来，身后还被汽车挡住了退路，只得又往酒店的院内躲，却躲不开一群人拿着铁板，木棍的围殴。 他只是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一点，并没有真的得到什么超能力，双拳难敌四手，他最后能做的只是身体缩成虾米护住脑袋。 “别打了，别打死了，抓活的。”他听到有一个声音这样喊，接着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被捆绑着锁在一个小黑屋里，坤叔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他身前比划。 见陈星宇醒了，坤叔起身靠近，慢悠悠的说：“你醒啦，那算你运气不好，昏着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对了，你是有痛觉的，是？” 刀尖在陈星宇眼前闪着寒光，身上绑着的是铁链子，任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坤叔冷笑一声：“你什么水平咱都知道，怎么可能给你挣脱的机会啊，你说，你这么厉害，你的血肉，是不是神丹妙药呢？” 说着，刀背在陈星宇脸上拍了两下：“到底那个部位最有用呢？” 陈星宇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想立刻招供，又不甘心就这样屈服，而且就算他说了，这些人也未必会信。 这附近的动物和家畜被吃的一只不剩，他也都扒开脑袋看过，里面只有脑花，这东西似乎就是纯看运气的。 刀尖从陈星宇的脖子一路滑过胸膛，再到肚子，最后停在他肚脐眼的位置。 虽只是在表皮上划过，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痛觉神经仍然叫嚣着，刺痛感跟着移动的刀尖，直冲丹田，好险才忍下尿裤子的冲动。 “我觉得先试试肾，书上不是说有个丹田什么的吗？” 刀尖在陈星宇肚脐转着圈，这滋味比一刀捅下去还要煎熬，他再也禁不住极度的恐惧，腹部紧绷着大吼：“啊！！！！！！” 坤叔的动作一顿，挂着一层松垮老皮的脖颈从左到右整齐的喷出一条血线，他试着想转过身，只是转到一半，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戴志诚擦着手上的手术刀，淡淡道：“别叫了，吵死个人。” 陈星宇定定神，看清面前的人：“你” “你什么你，我以为你会先来送药，谁知道你个二百五自己先自投罗网了。” 这话说的陈星宇更迷糊了。 只是刚遭到背叛和过度的惊惧，让他一时缓不过来，以为戴志诚也是来逼他的。 冷冷道：“你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戴志诚嗤笑一声，不屑道：“谁稀罕你告诉什么，我是医生，只相信科学，什么超能力者，自己弱，看别人强壮些就觉得有什么，只有那些愚昧的文盲才会信。” 戴志诚嘲讽着那些人，蹲下身在坤叔身上摸索，果真摸出一把钥匙，转到陈星宇身后，帮他打开铁链。 “我要去安全岛，那些人非押着我在这里陪他们活受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要保护好我啊，哈哈哈。”戴志诚扔掉铁锁后还不忘拿出一张纸再擦擦手。 陈星宇其实伤的不算重，只是疼痛中行动迟缓，被那些人钻了空子砸了脑袋才晕过去。 这会浑身还在酸痛，戴志诚递给他一片止痛药，陈星宇直接干咽下去，活动着筋骨，等药劲上来准备出去报仇。 关押陈星宇的地方是酒店地下车库的机电房，这些人以为他必死无疑，在酒店中肆意的浪费着他屯着舍不得挥霍的食物和酒水。 二人从一楼一路杀上酒店顶层，这些人酒喝的东倒西歪，玩女人也不关门，倒是节省了一个一个将他们逮出来的麻烦。 站在顶楼，两人身上都在滴血，却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陈星宇有些想吐，发抖的手背在身后，掩饰自己的惊恐。 瞄一眼身边的戴志诚，对方却神色淡然的擦拭着手上的柳叶刀。 陈星宇感叹道：“医生哈，好一个医生。” 戴志诚望着脚下的小县城冷笑：“为了活下去而已。” 陈星宇的手下不愿意屈服的都被打死了，怕死的也都临阵倒戈了。 待清算完叛徒，酒店还能活着的只剩一些被绑来的女人们。 等两人再下楼时，那些无辜的人也早就跑的一个不剩。 更多的人则是躲在家里，冷眼旁观，等着两个势力分出个成王败寇。 陈星宇拿着一个扩音喇叭，站在幸存者暂住的小区外喊：“外面丧尸都消失了，想留想走自己定，老子不管你们这帮没良心的白眼狼了，以后你们自求多福。” 喊完话扔掉扩音喇叭，钻进了车里。 “那个小女孩怎么办？” 陈星宇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掠过的建筑，其中有一栋好像是医院，突然想起那个小女孩。 “本来在医院吊着一口气等你的药，她爹非要抱出来，刚好跟林梦打个照面，她爹不听劝非要来找你，那丫头这会什么药都救不了了。” 陈星宇什么都不想了，只有一声叹息。 两人决定先去清河市落脚，汽车疾驰在国道上，离县城越来越远。 路上陈星宇跟戴志城说起他去清河市找药的经过。 不知道什么原因，应该满城晃荡的丧尸全都消失了，只有被关在房子里出不来的，才会在闻到人味时咣咣撞墙或门窗。 到了医院找药时，在药房门口，还遇见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 母子二人大概也是去找药的，只是里面有一只身穿护士服的丧尸，他们不敢进去。 陈星宇解决了丧尸护士，还帮两人找到了需要的药，从女人口中，得知了清河市内幸存者和聚集点的消息。 也是从女人那里，听到一则流传在幸存者中的消息：官方清理丧尸时会提前通知，到时候进人防工事里躲过去就好了，安全岛不是人待的地方。 流言是从安全岛逃出来的人那里传出来的，城市中的大部分幸存者也都相信，如果安全岛真那么好，那些人为什么还要逃出来呢。 陈星宇打算先去市区逛几天，再考虑下一步。 经过小县城的叛乱事件，他就突然悟了，自己不适合当领袖。 他适合当个身藏功与名的世外高人。 戴志诚无所谓去哪里，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他只想往人堆里钻，人越多越好玩。 第70章 离别 出去探查的两个小分队，在第三天傍晚才陆续回到渡假小区。 汇报侦查情况时就一个劲儿的猛打喷嚏。 海滨渡假区只有夏天，商店里最厚的也只是薄外套。 小区里的树几乎被砍了个精光，全拿来当柴火烧了。 从海上源源不断吹来的冷风，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让气温从盛夏转到了初冬。 作为临时会议室的酒大厅里，堆满干燥的木头，中间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整个客厅，温暖着有限的冰冷空间。 没人在乎是否会点着房子，真着火了再换一个就是。 赵凌峰先给几位负责人复盘了一遍现有情况：“确切消息，丧尸在移动，咱们之前绕过的龙安市已经是座空城，包括咱们后面准备要绕道的市区也空了。” 赵凌峰扫视了一圈，众人脸上都是兴奋，队医余良伟兴奋的猛拍大腿。 连从来不苟言笑的周珂，脸上都闪过一抹笑意，接着赵凌峰的话说：“也就是说，咱们不用绕路往省交界处跑了” 赵凌峰点点头，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没错，只要清理出需要途径市中心的两段高速路”赵凌峰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直线：“一天内就能到达清河市，到了清河也就相当于到了g省安全岛附近了，各位有什么想法？” 李毅是最先从归队的黄景祥那里得知了消息的人，在心里暗暗兴奋了好几天，要不是赵凌峰不让他乱说话，他早就拿着个大喇叭喊起来了。 现在消息终于被公布出来，仍然难免激动：“我支持立即出发，这下终于不用绕路跑了，现在武器弹药也充足，就算再遇到鼠潮咱们也能正面打一波了。” 周坷的嘴角还没压下去，接着也说：“训练队有20人通过考核，可以加入预备队，预备队里也有5人达到毕业要求，可以考虑收入特战队，最近两支队伍的配合作战训练也还算顺利。” 队医余良伟是队里最重要的，却也是最透明的人，从来没喊他来开过会，现在两位管理都有好消息，他也不甘示弱。 “伤员，还有七名正在接收治疗，其他基本康复，已归队报到，附近两间医院五家药房，一间小诊所，日常用药找到很多，连处方药暂时也不缺了，只是幸存者中的孩子和老年人身体状况本就不好，加上这两天气温骤降，预计大范围流感会来一波，还有慢性病长期用药还是最紧缺的，如果能到大城市，也许能多找到一些。” 只有何锦辉沉默着，没有参与自我表彰大会的意思。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放到什么时候都是铁律。 赵凌峰等了会，看他还是不说话，便问道：“老何，你那边呢” 何锦辉立即换上从容的职业笑容：“食物和日常用品暂时可以满足消耗，像余医生说的那样，气温骤降，御寒物资严重不足，还有燃油也比较紧缺。” 赵凌峰扫视众人一圈后说道：“还有个事，我们曾试着联系安全岛，只是信号发出后，咱们可是等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大家有没有想过，安全岛是没收到信号，还是收到了没回？” “你怀疑安全岛有问题？”周坷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赵凌峰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路往安全岛方向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丧尸应该是闻着人味儿追的，为什么反而退走了，退去那里了？” 先前的轻松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了，会议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噼啪炸响的篝火，映着众人的脸由欢喜变成忧虑。 “是啊，丧尸为什么会主动退走呢？”李毅轻声重复道。 “召唤”众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每次开会，阿泽总是站在门口，时不时出个声，但从没废话。 阿泽无视众人的目光，只是看着赵凌峰重复道：“丧尸被召唤，所以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周坷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王雨泽，不想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他一向不喜欢来历不明，行为怪异的王雨泽，总觉的这个少年有太多古怪的地方，曾经不只一次劝赵凌峰杀了他，或者把他赶走。 赵凌峰瞪了一眼阿泽：“他知道个屁，最近又听他姐讲了什么奇怪的故事乱想的，阿泽，你去把李奕辰叫来。” “哦”阿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阿泽走后，赵凌峰说出自己这次开会的主要目的。 “我打算去探查丧尸动向，闵东行，再给你十名预备队员配合你们侦查队，沿路搜集燃油。 李毅、周坷你们两个带队，负责把幸存者先带到清河市安顿，是否进入安全岛，你们灵活决定，各位有没有意见。” “队长，你不能走，你忘了上次”李毅立刻跳了起来。 车队现在看似平静，那是因为他们有绝对的武力在手，赵凌峰若带队离开，他没有把握能镇住一直想找机会捣乱的人。 “有身经百战的特战队员，还有预备队协助，前两天训练基地拉回来的军备都交给你，还守不住，你可以殉职了。”赵凌峰瞪着李毅沉声道。 周坷难得跟李毅想法一致，帮腔支持他：“你暂时确实不能走。” “老何，你说呢？”何锦辉是最会跟人打交道的，生意人想的多，对实事敏感，人性的复杂摸的也比他们透，因此赵凌峰还是很愿意听听他的建议的。 何锦辉心脏都漏跳一拍，他就是想舒舒服服混个日子，在坐一圈人里，最没权利的是他，最担不起责任的也是他，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敢给意见。 但是赵凌峰点名问，还被一圈当兵的盯着，他头皮都麻了。 犹豫了好一会，才斟酌着开口：“丧尸没有思想，只会闻着人味跟人走，现在主动退走的确怪异，放任不管确实不行，否则没有提前准备，安全岛也恐怕” 话说一半，瞄了一眼赵凌峰，见他还是紧盯着自己，好像不说出点有用的就会立即收拾他。 何锦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安全岛没有回应我们的广播信息，这说明那边情况不明朗，如果全员直接投靠，恐怕会被人拿捏啊。” 言外之意是，要去，但不能直接去。 李毅朝天翻个白眼挖苦他：“说半天你什么意思，和稀泥啊。” 他是最看不上奸商们滑不留手，又拐弯抹角的小心思的，特别是商人那套权衡利弊的嘴脸，他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丝毫没给何绵辉留情面。 何绵辉也不跟他个毛头小子计较，假装没听到他话里带刺，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是，李副队说的是，我就是个商人，军事上的东西，我是真的不懂嘛。” 周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的建议是，先到安全岛，将消息传过去，让安全岛派人去探查丧尸动向，我们不知道丧尸是自己退走的，还是官方特意为之，在为清理行动做准备。” “没时间了。”阿泽和李奕辰站在门口，刚好听到周坷的话：“我去追查丧尸动向。” 这么积极 赵凌峰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两人。 会议厅一阵沉默，周珂是巴不得把阿泽派出去，最好走了别回来。 赵凌峰则是想亲自去，但李毅说的对，每次他离开车队都会出事，他心里明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阿泽独自去，只不过 赵队长存了些私心在心底，但他不能说出来。 李奕辰左顾右盼，不是说叫他来开会吗？ “唉，所以，叫我来干嘛？” 赵凌峰这才想起这个人来：“你要不要跟我去历练历练，我保证你跟着我比你在学校四年学的都多。” “回来能让我直接进特战队吗？”李奕辰斜靠着门框，双手抱胸，语气里满是傲慢。 “你要是能活着回来，我特许你加入。” 得到赵凌峰的承诺，李奕辰一拍大腿，热情被点燃，自来熟的挤到火堆旁，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们这商量的真费劲，我来说啊，首先赵队长，你不能离开，你是总指挥啊，哪有打仗将军亲自上的，你就派我，我家圆圆，阿泽，还有哪个黄什么的，就前几天回来那个，我们几个人，再给我们辆车，我们去探查啊。” 来的路上，李奕辰听阿泽说了几句，后面又听到个尾巴，大致知道是个什么事，几乎是没怎么多想，就脱口而出。 说完扫了一圈，见第一句没人反对，又得意的继续说：“不是我吹牛啊，整个g省没有比我还熟的了，闭着眼我都不带迷路的，保证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还不耽误时间。” 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听李奕辰喋喋不休的发表意见。 “你们再派一批人，混进安全岛打探里面的情况，去的人身手得好，胆子要大，看清形不对得跑的出来送信才行，咱们大部队嘛，就慢悠悠的路上走着，反正有吃有喝，也不急着非要进去嘛。” 李奕辰洋洋洒洒说完，在一圈人脸上，寻找着赞许的目光。 何锦辉不动声色暗自点头，还是年轻人直接，该几位头头发话的事情，他倒是想也不想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李毅一拍大腿附和道：“果然是大学生，我觉得这主意好。” 除了行动人员名单不同，其他基本跟赵凌峰想的一样。 “你倒是想的美，带着媳妇儿谈着恋爱去转一圈，回来就能进特战队，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命去没命回。”赵凌峰瞪着口沫横飞的李奕辰警告他。 李毅在旁边打圆场：“圆圆一个女孩子，跟着你们一群大男人，不太方便，不如留在车队，吃闲饭都行，咱们不会亏待她的。” 李奕辰自然不愿意：“那不行，我俩一起的，我答应过一定会保护好她，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如果不放心，那就守着你的女人待着。”赵凌峰下了最后通牒冷然说道。 周珂也表达了自己对这一方案的支持，只是有一点，赵凌峰不能走。 后面行程基本算是定下了，除了行动名单还有点争议。 主要是赵凌峰的去留问题，众人争辩了好一会，几乎都是反对他离队的。 “你们都先回去，等通知名单。”赵凌峰赶众人离开。 李奕辰的问题不大，他本来想带肖卫波去的，但刚才李毅提起了花园，赵凌峰觉得，带这小子，应该更好一点。 人机灵，眼神里的清纯藏都藏不住，万一需要跟什么势力打交道，这小子可以先放出去跟人文斗一下。 还是个恋爱脑，为了恋人，爬也会爬回来。 但是阿泽的去留问题，他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众人依次出门，周坷悄悄对李毅使了个眼色，李毅心领神会，追上李奕辰攀谈。 所有人都离开后，厅内只剩下阿泽和赵凌峰两人。 锐利的眼神，凝视着正往墙角缩的少年，问道：“王雨泽，如果去了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阿泽不自觉得有些心虚，习惯性的后退，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一般被喊王雨泽时，就是说错话或者做错了事，要挨收拾了。 但能不能回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万一同类不认他，把他给吃了，他肯定是回不来了的。 少年无助的被逼退到墙角，再退无可退，乱瞄着想找能脱身的方向。 赵凌峰发现了他的企图，双手撑着墙壁，将他牢牢禁锢住，软下语气，又换了一种问法：“想清楚再回答，如果你活着，愿意回来吗？” 这题他会，没有一丝犹豫：“愿意。” “为什么” “不回来，我去哪？” 这里有姐姐，他欠姐姐一条命，这里还有赵凌峰，这个人给他名字，教他识字，教他道理。 这里有两个他非常在意的人，没有理由不回来。 阿泽回答的干脆，赵凌峰更觉得，像是策划已久的预谋。 “为什么这么积极？” 赵凌峰带着侵略性的凝视，仿佛要把他看穿了般。 打断多次的道别，此刻就含在口中，阿泽知道，这次再不说，他真的只能偷偷走了。 他不想偷偷离开，因为不想让赵凌峰生气。 两人有了跟从前不同的关系，也让阿泽心底里对赵凌峰的最后一层隔阂，彻底散去。 他盲目的依赖着赵凌峰，他像个虔诚的信徒，把自己完全交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赵凌峰会包容他，会信任他。 就像他信任他一样的，信任自己。 “你知道的，只有我去最合适。”阿泽眼里闪着光芒，嘴角上翘，露出一抹笑：“你说你帮我一点一滴找回了灵魂，你说我以后是人啊，我相信你，你不信自己吗？” 赵凌峰捏着眼前人细嫩精致的下巴，微微靠近低声道：“我能信吗?” 第71章 周教官你马甲掉了 私心里，他不想阿泽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见过他失控的样子。 抛开私人情感，阿泽是把利剑，握在手里才能安心，但是放出去他是真的不放心。 他在他鼻尖轻轻磨蹭，贪恋着水雾般凌冽的气息，他怕他真的像雾一样散开，再也抓不住。 “召唤，你也听到了吗？” “听到了，所以，哥哥，让我去。” 阿泽环住赵凌峰滚烫的腰身。 他舍不得离开温暖的避风港，如果可以，他想永远躲在他的臂弯，享受着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 像含住了一口牛奶雪糕，冰凉滑腻，细嫩柔软，这是阿泽第一次，笨拙却温柔的触碰。 赵凌峰的心像被人一把捏住，他知道，这只丧尸已经成长成一个完整的个体，并不是他的附属品，他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也有权决定自己要走的路。 阿泽认真的感受着皮肤下流淌着的滚烫的热血。 人类的皮肉太脆弱了，他不想赵凌峰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所以动作很轻。 赵凌峰不喜欢被动，反守为攻，温柔的触碰，变成了热烈的进攻。 篝火断了柴，火焰渐小，室内温度也逐渐降低，赵凌峰却觉热的要燃烧起来了。 “哥哥，你现在是想尿尿，还是想打架。”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赵凌峰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又气他不解风情，恶劣的去揉阿泽花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才梳顺的长发。 额前松散的碎发扎的阿泽眼眶泛红，赵凌峰才满意的收手：“我和你姐姐会等你回来的。” “只要我活着，一定会回来，我保证不吃人，干干净净的回来。” 滚烫的怀里，抱着冰块似的人，刚好可以降温。 这一刻他不想做别的，也不想放开，只想时间能停下，一直抱着他。 “哥哥，头发真的好难梳，你帮我剪了。” “好” 当天下午，得知被丢下的圆圆哭闹不休，痛骂李奕辰没良心，得到了就甩了她。 小屋里的动静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消停下来。 李奕辰抱着被折腾到快散架的圆圆柔声安抚：“总要有人去冒这个险，如果真的被丧尸围城，我们都活不成了，万一回不来，就指望着你的肚子给我老李家留个后了。” “呜，李奕辰，你王八蛋，呜~” “乖，我是王八蛋，乖乖等王八蛋回来好不好。” 当天下午开完会，周珂破天慌的没有给训练队加训，吃完饭回到住处换下了身上的制服。 没多久，赵凌峰就来了。 两人在周珂住处，商定了接下来的行程，以及最终的行动人员名单。 当夜周坷带着自己选中的一个小组，扮成普通幸存者离开了度假城。 天刚蒙蒙亮，两组探查队员各自上了准备好物资的越野车，整装出发。 自愿带路的三名归队警员，只派了黄景祥和秦时带路，分成两组追踪丧尸动向，另一名留在车队贴身保护孙教授，直到到达安全岛。 第一组黄景祥，刘刚，魏枫。 黄景祥是刑警队队长，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决策能力，刘刚和魏枫是多年同事，彼此比较有默契，这样的搭档，赵凌峰还是比较放心的。 需要担心的是另一组。 第二组秦时，王雨泽，李奕辰，。 秦时原先是缉毒警，有勇气，有能力，格斗和射击是强项。 李奕辰虽然还只是个学生，跟着训练队的这段时间，周珂给的评价是，比特战队员差点，比预备队员强点。 且，他能带着女朋友在末日混迹几个月，肯定有他过人的地方。 最重要的，这是个恋爱脑，只要把花园留在车队，这小子一定会尽心尽力办事。 最让赵凌峰担心的是王雨泽，怕他迷失了自己，怕他不回来。 捏着厚厚的一叠纸，这是早上阿泽交给他的十遍弟子规。 望着渐渐远去的车辆，王莹问赵凌峰：“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哥哥。” 赵凌峰摸了摸已堪比成年田园犬体型的王小雨，说：“等你的王小雨再长大点，他就回来了。” 送走两组侦查小队后，度假城里的幸存者们才收到城市已空，丧尸退走的消息。 一天后，收拾完毕，赵凌峰也带着幸存者们再次出发。 这一次，不用再走弯弯绕绕的刁钻路线，也不用再担心突然涌现的丧尸潮，车队直接开上了高速路。 沿途的汽车残骸已经被提前一天出发的预备队清理了出来，无法清理的则会在出口位置留下标记提示绕开。 车队在出发当天的午夜时分，便顺利到达清河市郊区。 换上便装提前两天出发的周珂和另一名特战队员夏雨，带着两名女兵假扮成情侣，也已顺利进入安全岛外围。 行驶在末日前风景优美的水乡乡道上，目之所及皆是已干涸的湿地，枯萎的田园和干裂的黑泥土。 只有一片片湖泊，还能勉强保持着一丝灵秀。 点缀在田地间的纳凉草棚倒塌在地，田里原本种的作物已看不出是蔬菜还是粮食，处处透着萧瑟和破败。 曾经绮丽柔和的山脉，因为植物的枯萎，也变的压抑而沉闷。 引路的是每公里都有一块的指示牌，按照指示牌的标识，距离安全岛还有十公里的地方，迎面驶来两辆军用卡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从后视镜中，周珂看到一闪而过的卡车里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即对车里另外三人发出警告：“有正规部队，到时候都醒目点。” 军用卡车完全没有要停下拦截他们的意思，十几秒的时间，两辆反方向行驶的车辆便再也看不到彼此。 夏雨面色从容的驾驶汽车，两名女兵则是一想到现在是去当间谍打探消息，激动和兴奋让她俩止不住的想放声大叫。 她俩是在杨岚组建女兵团后才加入的，格斗训练成绩在女兵团，算是比较好的，不能算拔尖，但也不差。 周珂只在训练的时候，才会对她们比较严厉，平时都不怎么过问女兵团的事情，所以两个姑娘都不怕他。 一路上叽叽喳喳，听到周珂的提醒，名叫张姚的长发女孩反驳道：“知道啦周教官，我们是你俩路上捡的媳妇儿，只知道你们原来是当兵的，只是”女孩儿抱着前座椅，离周珂很近，几乎是贴着他耳朵在说话：“你倒是说呀，让潇潇当你媳妇儿还是我呀？” 叫潇潇的女孩也笑问：“是呀教官，要是他们给咱们分住处，我们至少得知道跟那个老公走。” 周珂嘴巴抽搐了两下，揉揉耳朵，转移火力：“夏雨你觉得呢？” 夏雨嘿嘿一笑：“我都行，两个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美得你”潇潇娇嗔了一句，又靠近周珂的方向，低低的说：“周教官，那我跟你咯？” 她胆子比张姚更大，直接伸手，搭在了周珂的肩膀上。 周珂绷着一张脸，清了清嗓子训道：“你们现在是士兵，这是在执行任务，不是出门旅游，要严肃谨慎，坐没坐相，嬉皮笑脸，我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到了。”司机夏雨适时出声，解救两名女兵。 车子停在路尽头的转弯处，有身穿制服的人，远远的跟他们招手，示意停车。 不足百米处，路边设了路障，还有官兵值守，那人又示意几人下车。 周珂四人依言下了车，步行到路障旁边的临时帐篷前。 在他们前面还有四五个人排队，这些人在帐篷下的桌子前被询问了几句，又让他们签了字，就被一名身穿制服的带走了。 张姚下了车顺手拐着夏雨的手臂，潇潇也站在了周珂身边。 棚下坐着个身穿制服的女警，在女警身后是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身上警服连扣子也没扣，腰里别着一把手枪。 正是跟房长明一起进入安全岛的武警警官黄闻忠。 轮到周珂几人后，负责问话的女警对几人微笑着询问是否有带证件，几人摇头，女警又问了他们原来的职业，并让他们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证件号码。 周珂提笔写了个提前准备好的名字。 女警提醒道：“周教官，安全岛内有所有公民的信息数据，要写真实的身份信息以便人口核查。” 潇潇和张姚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几千字的吐槽。 女警见周珂一脸我没乱写，你别想诈我的表情，又一次提醒道：“你不记得我啦，去年考核的时候，你可是我们队的考官。” 周珂确实不记得她，他在考虑还有多少个人信息可以隐藏。 黄闻忠已经先一步过来，拍着周珂肩膀热情的欢迎他归队。 都这样了，也没必要等人家再抖自己信息了，周珂写了自己的真实名字和证件号码。 虽然有熟人，四人还是被黄闻忠亲自带到了管理中心的信息部核对身份。 但被询问经历时，周珂只说自己当时在休假，不知道队里情况，另外三人是他在路上遇到的。 周珂和夏雨原本就是在编人员，夏雨更是原本就属于军方。 有黄闻忠带路，一路绿灯优先审核，不需要在信息部排队，核对完个人信息，四人才算是真正有了进入安全岛的资格。 接着黄闻忠把人直接带到了治安团驻地，送到房长明面前。 刚一进门，便扯着大嗓门喊：“房团长，给你送几个打手来。”黄闻忠接过房长明递过来的烟，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自顾自的点上。 房长明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站着的几个人，两个男人确实都是身形魁梧的精神小伙。 “审过了吗？”房长明吐出一口烟圈问道。 “我亲自审的，你放心，比你手底下的歪瓜裂枣强多了，一个是当兵的，一个还是武警教官，我直接就给你拉来了，兄弟够意思，你怎么谢我？” 房长明转身回自己办公室拿出一瓶没有标签的白酒递给他：“谢了，过两天演习，要是他们能给我挣个脸，我再送你两瓶。” 两人像是完成一笔见不得人的人口交易， 同时嘿嘿笑了起来。 安全岛目前接收幸存者已达二万多人，但军队编制空缺严重，兵员质量也参差不齐，部队和警务的人来了，一般都是优先编进新建军队里，优秀的兵员依然很抢手。 房长明带的是治安团，军方统领周海洋，隔三差五来挑衅，说是对战演练，被他发现好苗子就找负责人给调进军队。 他现在手底下被抢的只剩不到一百人，他这个治安团团长，当的也是越来越没底气。 前一天周海洋才来找过他，连激带求要他这边配合演练，最后硬是约了三天后再来一次友谊对抗赛。 看在两条烟的份上，房长明脑袋一热，又答应了。 对战演练不管对军队还是对治安团，都有好处，只是他已经连输三次了，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房长明碾灭还剩一半的烟，走到四人面前：“欢迎来到安全岛，我是治安团团长房长明，到这就算到家了，不过，以后的日子过的是个什么样，要看各位的能力，治安团暂时不收女人，两位靓女会点什么？我可以安排。” 张姚娇滴滴的冲房长明眨眨眼：“哥哥，我从前是健身教练，能给安排吗？” 潇潇捂嘴轻笑：“哥哥，我舞蹈团的，能安排吗？” 房长明尴尬一笑，看向一看就像是带头的周珂。 “走流程，治安团团长。”周珂也不废话，两个女兵能混个职位最好，混不到也问题不大，带着她俩本来就是个幌子。 既然周珂都这么说了，房长明大手一挥，带四人直接去了训练场。 在周珂看来，治安团的入职考核跟闹着玩似的，他和夏雨轻松通过，顺便看到还有几个在训练的治安团团员。 不能说是歪瓜裂枣，目测他们车队的预备队都能一对二给收拾了。 不出房长明所料，对战演练还没开始，周海洋闻着味就来找他要人了。 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最后周海洋妥协，把周珂留下，帮房长明训练治安团，特战队员夏雨则必须归队。 两名女兵被安排住在平民住宅区，日常所需物资暂时从周珂和夏雨的配给中扣。 这倒是方便了两个妹子到处溜达观察安全岛内部。 到安全岛探路的小组，跟开了挂似的顺利的安顿了下来。 另一边，探查丧尸动向的两个小队，同行了一段路后，也分道扬镳，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第一小组以黄景祥为首的三人，向着来时遭遇丧尸的方向追去。 第二小组在王雨泽的坚持下，沿省道一路向省城的方向奔驰。 第72章 小恶魔 开车的司机是自称老马识途的李奕辰，秦时则坐在副驾位置上观察着道路两边，并不时低头在地图上做着标记。 一头利落短发的王雨泽，坐在后座，怀里抱着头盔，身上穿着垂涎已久的深色迷彩作战服。 为战斗而设计的作战服让阿泽身上的少年气完全褪去，多了一些阳刚飒爽。 出发前赵凌峰帮他剪掉了齐腰长发，并把自己的制服送给了他。 原本应该是贴身的版型，穿在身上有些松垮，对于不喜欢束缚的王雨泽，却是刚刚好。 右臂小口袋里，还塞着一片布条，上面写着赵凌峰的名字。 他这一天要翻出来好几次，一遍遍的确认布条还在，生怕弄丢了回去挨训。 越野车疾驰在空无一人的荒野，又路过空无一人的村镇。 灰色和死寂，是这一整天行程的主题。 虽然身边有两个身怀绝技的猛人，依然让李奕辰感觉到后背发凉，冷气更是从脖颈后冷嗖嗖的吹过来。 猛的踩下刹车，一回头就见王雨泽正抱着他的座椅，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大哥，发现什么了？” 要说，他俩认识的时间，可比车队里的任何人都要久，李奕辰自打重逢就察觉到阿泽不是个普通人，有着神秘的能力。 因此一路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先问过他。 阿泽指向右前方一栋独立庭院：“那里面有人。” “活人？”秦时捞起身侧的自动步枪问。 阿泽下了车才回答他：“嗯” 两人跟着也下了车，小心靠近庭院。 外墙两米多高，墙顶一圈高压线围着，雕花镂空门紧闭着。 站在门外，庭院花园的景色也能一览无余，有两只丧尸发现了三人，张牙舞爪的扑向大门口。 王雨泽压下秦时的枪管，右手手指用力伸展，白净手背上青筋凸起，指骨间爪刃瞬间伸出，在镂空大门上轻轻划过，碎片哐当一声落地。 对旁边两人丢下两个字：“等我。”便钻进破开的门洞。 秦时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只丧尸乖乖站在阿泽面前，须臾后又向路边花园走去。 再去看李奕辰，对方竟然毫不在意，只顾踮着脚从缝隙里朝园子里瞧。 感觉到刀刮般的眼神向自己射来，李奕辰回头，对秦时笑了笑，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时心思缜密，一言一行慎之又慎，心里虽然有疑问，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园子里打发走同类，阿泽示意两人跟上，他则一如既往的继续在前头开路。 穿过园林特意设计成的s型的幽静小路后，视线豁然开朗。 一个小广场出现在眼前。 广场中心有个转盘，中间是个喷泉，喷泉中间还有一个小花坛，看不出原本种的什么，喷泉里没了水，花坛上只剩一簇簇枯枝还矗立着，左右两边，零散停着几辆车。 李奕辰忍不住赞叹：“哟，全是豪车啊，这啥地方，私人会所？”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有广场游荡的几只丧尸，向三人扑来。 “别开枪。”话说的有点晚，秦时已经开枪，弹无虚发两声枪响，就是两只丧尸倒地。 还有三只，一只冲向阿泽，两只冲向李奕辰。 阿泽控制住向自己冲来的同类，另外两只被李奕辰用手上的短刀给解决掉了。 “留着，我有用，别再杀了。”阿泽瞪了一眼秦时，这个人下手跟赵凌峰一样狠。 秦时抿着嘴不说话，用沉默抗议。 他才是带队的，王雨泽竟然对他下指令。 秦警官的不满情绪持续上升中。 建筑内的丧尸被枪声吸引，从楼上跳下来直接摔死，在房间里出不来的，正在哐哐撞门。 从撞击的声音中，阿泽听出，同类的脑袋又快被撞掉了。 进入楼房就是前厅，地上有干涸的血渍，几块骨头散落在地上。 经过阿泽再三警告，两人现在只是跟在他身后，有丧尸出现，只要不扑向自己，就抱着手臂看戏，眼睁睁看着阿泽将丧尸从房间里放出来，又带到外面花园里。 穿过前厅，走过幽暗的走廊，又是一个小庭院，玻璃做的栈道下池子里还有一层水。 小庭院后面，再绕过一面影壁墙，又是一排小房间，通往小房间的玻璃栈道全部碎裂，房间前的水池里有两个模糊的人形黑灰漂浮在水面上。 “我们是救援队的，你们安全了，出来。” 王雨泽学着赵凌峰的语气，向玻璃栈道对面的房间喊话。 密封的玻璃窗后，一个小人怯生生的露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 李奕辰笑着冲里面招招手也喊道：“我们是特战队的，这里已经清理完毕，你们得救啦。” 玻璃后的小人消失，过了一会，又出现在窗后观察三人。 小人七八岁的样子，头发已经长到肩膀，穿着一套小西装，小脸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 小孩又向房间内张望了一下，低下头像在思考。 过了一会，又再一次向房间内望了一眼，随后就又跑了。 就在李奕辰耐心耗尽，想要闯进去的时候，门打开了，小孩手里多了一把气枪瞄准三人。 “你们…有…吃的…吗？”小孩声音有点嘶哑，说话断断续续。 李奕辰从腰包中抽出一支水和一包饼干，就要递过去，却被秦时拦下，问小孩：“就你一个人吗，食物和水都在这，我们怎么过去？” 小孩让几人等一下，转身回房间，不一会，拿出一架玩具小飞机，操作着手中的遥控器，小飞机飞了过来。 “哟呵，小丫头可以啊，还会开飞机，等着叔叔帮你把食物绑在你的飞机上。” 对面小孩撇嘴：“我…不…是丫头，我是男…孩子。” “那你叫什么名字？就你一个人吗？”李奕辰蹲在池边跟小孩交谈起来。 小孩冲李奕辰翻个白眼不再回话，认真操作着小飞机飞回去。 其实池子里的水不多，目测最多过膝深，他们要过去很容易。 只是房间里封的密不透风，阿泽看不见里面，虽然隐约闻到了还有人味，但他不想趟水过去。 秦时却不信一个小孩能活到现在，担心房间里有埋伏，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小孩吃完一小包饼干，喝了两小口水，就进了房间。 又过了一阵，房间里响起小孩哭着喊妈妈的声音。 三个人在外面听了好一会，直到小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除了小孩的哭声再没别的，秦时不打算再等，端起枪直接跳进池子里趟着水一步一步向对面走。 李奕辰蹲在玻璃栈道上犹豫，他还是很嫌弃那坨黑色的人形浮沫。 阿泽同样也不想趟水，东张西望，在走廊和玻璃栈道之间发现一棵不算太粗的枯树。 一人刚好合抱的枯树，被他连根拔起，树根到树梢的长度刚好够一座独木桥。 秦时站在水中央，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李奕辰站在独木桥上朝他伸出手：“快上来啊，水里多脏啊，都不知道有什么。” 阿泽已经过了独木桥，到了对面。 外面看着是一排的小房间，里面却是打通的，看摆设像是个杂物间，什么东西都有。 最角落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身穿睡衣，盖着厚被子的女人。 小孩正跪坐在沙发前，摇晃着面色灰白的女人，喊着妈妈。 阿泽皱皱鼻子，他明明闻到一股血腥味，四处看，也确实再没有看到还有别人。 秦时去检查女人，发现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想要扶女人坐起来，喂她一些水。 搬动的时候，被子从女人身上滑到腰间，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被子掀开的瞬间，又立刻给她盖上了。 秦时惊的呼吸都乱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小孩还在低头哭的撕心裂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李奕辰也看到了被子下的真相，女人的两条腿只剩森森白骨。 忍下反胃，两人对视一眼，各种猜测涌上心头。 阿泽站在远处，同样也看到了，但他不想靠近，只是一直盯着小孩。 两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任小孩哭了好一会，吸吸鼻子自己抹干眼泪，扭头对二人道：“警察叔叔，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妈妈。” 秦时试着往女人嘴里灌水，但一口也喂不进去，只得在她脸上撒了一些。 过了会，女人眼皮微动，似乎是醒了。 半睁的眼见到三个陌生人，又睁开了些。 视线转向跪在地上的小孩时，已经涣散的瞳孔突然大睁，整个眼白都充了血，手臂死死抓着被子一角，张着嘴发出几声干哑的叫声，下一刻整个人软了下去。 女人就这么断气了，两人还在想怎么哄刚刚失去妈妈的小男孩，结果发现这小孩比他们还冷静。 小孩脸上已经看不出哀伤，只是请求他们，帮忙把妈妈埋在后院的小花坛里。 阿泽全程冷眼看着这一切，秦时让他帮忙，却喊不动他。 秦时是小组长，临行前，赵凌峰虽然交代过，行动要听小组长的话，可没说过行动以外的事情也要听。 何况，他从小孩身上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看小孩的眼神，压根没把他当人。 不是人类，他更不会管。 李奕辰见秦时气的想动手，阿泽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连忙劝架，主动承担起挖坑的重任。 好不容易把人埋了，小孩在坟包前磕了三个头，对着坟头说：“妈妈，我会活下去的，你安息。” 小孩说完站起来，又对三人道：“带我走。” 出了园林阿泽放任同类离去，丧尸们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同时向着一个方向挪动。 李奕辰回到自己的司机岗位，扣好安全带问两人：“好了，两位大佬，现在怎么走？” 秦时没回话，阿泽老实回答：“不知道。” “大佬，不是你让走这里的吗，所以?” 王雨泽低头做沉思状，片刻后，商量的语气说：“要不，咱们跟着前面几个兄弟？” “行，我无所谓，反正不管跑到哪里，哥们都能给你们带回去。” 这片地区地形复杂，山峦交叠，丧尸走的是直线，它们也只会走直线。 在头上带着保安帽的丧尸，因为走直线跌落山崖后，阿泽不得不时刻注意着他们，在适当的时候，把几个带路党拉回到安全路线。 阿泽第一次知道自己能控制同类还是刚到度假城那天，当时赵凌峰差点被同类们抓伤的时候，情急之下用了出来，但当时用力过猛导致能量消耗过大。 最近又试了几次，渐渐也摸索出一点技巧，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让自己站都站不稳。 只是，虽然能控制住同类，但在他控制下，这几只丧尸就不会自主行动，对于召唤的指引，自然也被抵消了，所以他们只得开着车，慢悠悠的跟在丧尸身后。 李奕辰松开油门，只用刹车控制着车速，听后排坐秦时对小孩的盘问。 小孩名叫单宏斌，小名叫毛豆，刚才的庭院是他其中一个家，爸妈带他来度假，变成丧尸的有家里的司机，也有佣人，还有跟他们来玩的表妹。 他和妈妈在爸爸的保护下，退到后院最偏僻的工具房，那里以前是他们一家三口放玩具的地方。 开始时，食物是爸爸从储藏室搬回来的，后来爸爸想带他们离开，只冲到了前厅，就被丧尸围攻了，妈妈只得带着他又逃回工具房。 后来还是他发现，丧尸不敢走水池上的栈道，他和妈妈一起把栈道敲碎。 丧尸是过不来了，可他们也出不去，他和妈妈就待在房子里，一直到现在。 秦时试着问，他平时吃的什么，毛豆说是妈妈出去打猎找到的食物。 小孩很冷静，回答的不假思索。 李奕辰信了，秦时却不信。 这小孩冷静的可怕，秦时心里有更阴暗的猜测。 孩子的求生欲，往往比成年人更强烈，且孩童的残忍是无底线的，很多时候会让成年人都不寒而栗。 不过，有时候孩童时期太过阴暗的记忆会被大脑自动篡改，甚至会有断点式的失忆。 秦时猜，毛豆大概就是大脑本能的选择性的失忆了。 不过忘记了也好，否则以后可能会一直活在痛苦中。 现在既然已经带出来了，不管小孩是怎么活下来的，总不能扔下不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73章 初入清河 丧尸退去的事实，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在丧尸满城中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们也都跑了出来，向最舒适的繁华地段迁移。 徘徊在郊区的幸存者也回到了城市，周边县镇零零星星活下来的人，也都在向各自区域内最繁华的城市转移。 清河市，作为距离g省安全岛最近的城市，也成了因受不了安全岛繁重的劳动而逃出来的幸存者们，落脚的第一站。 刚恢复宁静的城市，重新被归来的人类占据。 只是幸存者们似乎都是这么想的，整个城市没逃出去却幸存下来的原本有上千人，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加上从各个方向汇集的幸存者，最终回到城市的人，竟达到了近万人。 相比其他大城市，这里的幸存者算是很多了。 如此高的幸存几率，也得益于清河本就地处三省交界的偏远地区，人口本来就不是很密集。 何况这里还是到达安全岛的最后一个城市，一直有幸存者零零散散的到来，在这里休整。 近万人坐拥一整个城市，也不能阻止人类的贪婪欲望。 因为秩序崩溃，为抢夺物资占据地盘，幸存者间暗流涌动各怀心思，随时可能擦枪走火。 同行的人们自然而然团结在一起，为自己的团体争取最大利益，短短几天内，形成几十股大小不一的势力，且都对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区域势在必得。 谁都想占领最繁华的地段，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吞并小势力壮大自己。 经过数天的合纵连横，火拼斗殴，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被吞并，最后屹立不倒的仅剩三个势力， 乱世中，人命比草贱，原本上万人的幸存者，有一部分去了安全岛，另一部分留在清河无法无天，更多的却成为了生不如死的奴隶。 所有人加起来总人数也仅剩不足五千人，每天都有人不明原因的死去。 三个势力各占领两个街区，且商业最繁华的四个街区谁也不让，谁也不敢随便进入。 因为除了虎视眈眈的敌对势力，商场、超市、酒店、写字楼里，还锁着不明数量的丧尸。 遭遇背叛死里逃生的陈星宇被戴志诚救出来后，两人从县城出发，直奔清河市。 他当初来清河找药时，从在医院偶遇的女人嘴里得知了城里幸存者的聚集地点，只是当他到了地方，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防空洞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一处地点，已经是郊区的最边缘，两人决定往市区内再找找。 才刚进入市区范围，果然出现了幸存者的踪迹。 二人到清河市的时机也挺微妙，正是三大势力瓜分完势力范围，暂时停战的时刻。 陈星宇选了个远离市区中心的别墅小区落脚。 小区不大，只有十几栋独栋豪宅，围在人工湖周围，小区内有间小型超市，粮油米面、日用品一应尽有。 按说，他猫在小区里别人大概也发现不了，毕竟这里既不是商业中心，也不在这些势力的范围内，否则超市里的东西，哪里还轮的到他来享用。 怪就怪他那颗想当英雄的心依然不死，心里挂念着那对生病的母子。 往中心区找过几次，还见人就打听，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 母子俩和一群老弱病残窝在被毁成废墟的一处偏僻的住宅区，这里算是三不管地段，没什么物资， 人员组成更加复杂，缺胳膊断腿的有，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有，病入膏肓等死的老年人也有。 这些人连需要炮灰探路的三大势力都看不上。 女人被人毁了容，孩子也病的更重了，陈星宇当场就要将两人带回自己住的小区。 把人悄摸声带走，本也不是什么事，坏就坏在，他见另一个孩子病的可怜给了点随身带的食物，还让戴志诚帮孩子诊治伤口。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已经绝望等死的人听到有医生，纷纷爬过来求他们救命。 三不管地带虽然没人管，但三大势力偶尔也会有人过来。 来的也都是最底层的人，没什么眼力见，只想着抓两个会自己走路的回去当炮灰能得到嘉奖。 结果当然是被陈星宇揍了一顿，两人就这样暴露在三大势力眼前。 后又经过几次挑衅，陈星宇滑不溜手，又五感敏锐，加上他身边还跟着个戴志诚，手里捏着一把寒光凛凛的柳叶刀。 派去暗杀陈星宇的打手，一半也是死在那把手术刀上。 所有人都只是想活下去，活的好一点，三个首领亲自来见了陈星宇协商，最后竟商量出个互不侵犯的协议来，承认了他俩第四势力的地位。 连带着两人所在的高档小区附近一个街区的超市、住宅、商店也没人敢随便乱闯。 渐渐的经常会有些小孩和女人投靠他们，陈星宇不说收留也不赶他们走，这些人就赖在他辖区的住宅中躲避。 她们的到来，反倒给了戴志诚不少机会。 陈星宇也一直都不知道，也不相信，在他做着世外高人梦的地方，在他眼皮底下也存在着黑暗。 最繁华，物资最为丰富的四条商业街区，引诱着所有人去享用，三方势力又相互忌惮着彼此，谁也不愿意率先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一群馋狗守着一碗肉，没人敢舔第一口。 这场脆弱的平静时期，也只维持了两三天的时间，就被一辆长驱直入的防爆车的到来，打破了。 死寂的市区大道、破碎的路灯、倒塌的广告牌和玻璃碎片，混着一地枯叶，散落在凌乱的街道上。 道路两边停着损坏的汽车残骸，焦黑的痕迹无处不在。 曾经繁荣的城市，如今变成一片破败的废墟，每一个角落都在诉说着当时的惨烈和混乱。 活人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鬼魅般的城市，偶尔回荡着沉闷的撞击声。 那是被锁在房子里的丧尸，嗅到人类的味道在发疯咆哮。 这些场景，末日后处处皆是，纵使侦查小队见过比这里更凄凉的场面，也不免有些唏嘘，全员小心戒备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攻击。 忽然，一阵怒吼，引起闵东行的注意。 在他们前方约100米的位置，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只张牙舞爪全速奔跑的丧尸。 从那人奔跑的动作和频频回头就知道，这是个活人。 有活人，那就好办了。 闵东行心中一喜，对司机道：“撞过去。” 司机踩下油门全力加速，百米距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两只丧尸被同时撞飞到天上，那人也被一把捞进了防爆车里。 人进来了闵东行才看清，这是个小少年，看起来十二三岁，即使命悬一线，怀里依然紧紧抱着一个黑色背包。 少年惊恐的挣扎着，嘴里带着颤抖的哭腔，不住的哀求他们不要打他。 肖卫波拉了几下少年怀里的包，结果拉不动，急的抓着少年脑袋冲孩子耳朵吼：“闭嘴，不然打死你。” 小少年被突然在耳边炸开的声音惊的猛一缩脖子愣在原地，接着肖卫波就被一脚踹在车门上，嗷的一声惨叫。 闵东行白了他一眼，拍着少年的肩膀，安抚差点被吓傻的孩子。 少年似乎很怕他们，问什么都不说，闵东行不敢自作主张，直接掉头回去向赵凌峰汇报。 清河市比海边温暖一些，但气温像是在追着人跑，车队才到达一夜的时间，又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了。 郊区附近的小区都被人搜刮过了，好在没有昨天的海边冷，他们带来的食物和御寒衣物都够分。 赵凌峰正在带人清理一间三甲大型医院，打算把车队里的病人都安置进去。 乱中有序的住宅区里，幸存者已挑选好心仪的住房，此刻正排队从物资车上领取第二天的食物。 特战队员带着训练队，五人一组围着住宅区巡逻，篮球场成为休息的队员们的娱乐场地。 没有周珂天天想着法的练他们，队员们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忙碌之余或打球，或两人一组对战练习格斗，发泄多余的精力，只有少部分窝在宿舍睡了个昏天黑地。 露天健身器材则成为少年们玩耍的地方，。 被闵东行带回来的少年扒着车窗看着同龄人追逐打闹，满眼是不可思议的惊讶和羡慕。 防爆车开到物业管理中心门口，闵东行陪着少年等赵凌峰回来。 少年头发纠结成一坨挂在脑袋上，脸上都是黑灰看不清容貌，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背心，两根露出来的脚趾耷拉在运动鞋外面。 闵东行全程都在跟少年套近乎，只是这孩子，给椅子都不知道坐，问话也不回答，只是抱着怀里的黑包，低着头。 两人等了许久，赵凌峰才风风火火的回来。 腋下夹着头盔，身后跟着李毅和何绵辉，黑色迷彩看不出什么异常，但身上沾染的气味，说明在医院里，遭遇了一场大战。 “我立刻派人去清扫，让病人尽快安置。”何绵辉说完，没有跟进来，直接转身离开了。 李毅把手中饭盒放到前台桌子上，转身进了物业办公室，临走时还带走了赵凌峰扔在地上的制服外套。 “怎么样。”赵凌峰一屁股坐在前台办公桌上，打量着少年，问闵东行。 闵东行扯了扯少年，说：“在城里抓到个孩子，偷东西被丧尸追，让我们给救下了。” “叫什么？”赵凌峰问少年。 少年不说话，死盯着赵凌峰屁股旁边的碗。 他刚才只找到一小包饼干，舍不得吃掉，这会闻到饭香，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 声音很大，内间办公室的李毅都听到了。 “不知道，什么都不肯说。”闵东行替少年答道。 “饿了？给你吃。”赵凌峰打开盒子，把饭盒推到少年面前。 一碗面上还有一颗卤蛋。 少年不客气，脑袋几乎埋进饭盒里，吭哧吭哧不到两分钟，一碗汤面下肚，举着空盒子说：“还要” “回答问题，答完才有，你叫什么？” “你是他们的首领吗？”少年反问道。 赵凌峰笑了笑，沉吟着开口：“不能算是首领，嗯，算是同事。” “” “我们是警察，护送幸存者去安全岛的，你知道安全岛吗？” 谁知这句话，却换来少年的不屑：“他们说没有警察了，安全岛是假的。” “谁说的？” “都这么说。” “说说你知道的，说不定你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要吃饭。” 赵凌峰让人又去给少年拿了盒泡面和一盒巧克力。 之后从少年口中，赵凌峰对清河市的情况有了一些基本概念。 少年叫许如意，本地人，几个月前，爸爸带着他和妈妈跟着活着的人逃出城，躲在郊区。 后来爸爸成为一个小首领，几十个人住在废弃工厂里，从广播中知道安全岛后，爸爸想带他们去，临出发前需要准备一些食物，所以大人们那天一起出去找食物了。 天黑的时候，大人们没回来，来的是另一波人，他和妈妈被那些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开始身边和他关在一起的，会经常被带出去，回来的时候一身的伤，很快就死掉了。 再后来他和妈妈得到一间单独的住处，只是没过多久，关押他们的又换了一批人。 他们不能随便走动，每天都会有人来，带走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只是被带走的很少有能回来的。 后来妈妈也被带走了，他去追那些抓走妈妈的人，一个男人说带他去找妈妈，然后他就和十几个人一起，被划开手臂，绑在一根木桩上。 那些人把他放在空地上，血一直在流，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他被丢回了住处，还有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的妈妈。 每天中午会有人提着一桶混杂着汁水的食物，一天一勺。 那天的食物已经发过，他们的碗里没有食物，后来连续两天都没有食物再送来。 再后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隔壁传出凄惨的叫声和谩骂声，还听到一个哀求的声音说：别吃我。 送食物的人没再出现，外面也没听到有守卫巡逻的声音。 他打碎了窗户玻璃，想要逃出来，但是窗口太小，只有他能勉强钻出去，他爬出窗外，顺着管道爬了下来。 他想找点工具，把窗户砸了，但妈妈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所以他决定先找些食物回去。 安全的区域几乎都被搜刮过，他又饿又着急。 昨天半夜在一个小巷子里，无意间听到有人说有个地方没有被搜刮过，这才冒险跑进来。 只是没有被守卫发现，还差点被丧尸咬死。 第74章 清河往事 少年讲的有些混乱，内容也不是很清晰，但大概可以听出来，这是势力之间的争斗，成王败寇。 赵凌峰原本只是路过，顺便停留几天等周珂的消息。 现在得知清河市竟有幸存者在恶势力控制下被奴役，他就不能不管了。 少年被闵东行捞走的两个小时后，三名首领也得到了消息：又有一支有武装的车队进城了。 最先得知消息的是岗哨众多的两个大势力首领。 两人碰了个头商量对策，最后觉得还是把老三和别墅区的强人也拉上比较保险。 清河市三方势力中最小的势力首领叫郑景轩，手底下虽说只有五百多人，但耐不住这五百多人团结，首领也是力大无穷，又总是身先士卒，护短还护食。 两大势力早就想吞并碍眼的老三，商量了几次围剿，临行动时两人总是有一方藏了私心不愿意出力。 都想渔翁得利，最后只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郑景轩原本只是周边镇上的村民，没有其他年轻人要出人头地的野心，他只想过悠闲的乡村生活，守着一间门面，跟父母住在一间小院。 变故来的太快，对那天早晨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被发小拉回他家的铺面，一口气跑上三楼。 两人站在三楼阳台，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看着对面巷口早餐店原本煮粥的一口大锅里，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皮肤发黑的人。 他看到了发小的母亲，他相信，发小也看到了同样在游荡的他的父亲。 除了悲伤和惊恐，两人没有为食物担心太多，母亲有屯粮食的习惯，所以他家有一间专门放粮食的仓库，米面充足，自家还有一口甜水井，院子里甚至还养着一头猪和一笼子鸽子。 变故在他终于狠下心割开一只鸽子喉咙，来练胆子的时候开始。 原本在街上木讷游荡的丧尸们因为血腥味再次狂暴，蜂拥着推倒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院墙。 两人根本没想到，一点鸽子血威力如此之大，嗷嗷叫的猪都跳出围栏从两人身边冲撞过去了，他俩才反应过来要跑。 面对逼近的丧尸，郑景轩吓的早就魂飞天外了。 但他们还没猪跑的快，他虽然手里有把菜刀，却不敢下手。 发小一把抢下他手里的菜刀，砍在超过他们的猪屁股上。 丧尸被撒血狂奔的猪引开，他俩则逃进小镇的背街，沿着熟悉的无人小路最终逃出镇子，在镇外一间小型养殖场躲避。 其间陆续有其他村子里的幸存者加入进来，养殖场的鸡和鸡饲料成为他们的口粮，他俩更是凭借着在养殖场地窖中找到的一把猎枪成为这些人的首领。 发小是老大，他是老二。 在一次次尝试带领幸存者回镇上抢夺物资的过程中，发小的地位逐渐稳固。 这些幸存者都是往日的街坊邻里，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所以他俩也没搞特殊，与大伙同住同吃。 粮食勉强够吃，分配也公平，让这个只有几十人的小群体的凝聚力也越来越牢固。 丧尸退走时，移动路线正好是他们藏身的养殖场，发小在救一个摔倒的小孩时被丧尸吞没，最后跟着郑景轩逃出来的只剩下九个人。 慌乱奔逃中，他们误打误撞逃到了清河市的城郊，与更多的幸存者遭遇。 威胁着人类的丧尸都走了，剩下的幸存者们为抢夺地盘明争暗斗。 九人小团体只待在城郊，数着自己的一日三餐过小日子，郑景轩甚至在湖边看中一块地，想种点蔬菜给大伙改善一下生活。 在第三批萝卜嫩芽枯萎后，他总算承认自己不是种地的料，盘腿呆坐在河边一整夜。 唉声叹气到天微微亮时，湖边树林中猛然窜出一只一人多高的大熊。 大熊毛色黑白相间，爪子细长，身体却精瘦，眼睛猩红如灯笼，眼看就要向他扑来。 郑景轩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却是：被国宝攻击，我是反抗还是让它吃？ 这个问题没让他纠结很久，他的惊呼已经惊醒了同伴，大伙各自拿着砍刀将变异熊团团围住。 郑景轩更是拿起猎枪，对着大熊脑袋，比划了半天，始终不敢扣动扳机。 大熊最后死于乱刀之下。 在纠结和不忍中，一伙许久没开荤腥的人，等不及天亮，星夜起火架锅，烧水退毛。 只是，也不知这只国宝经历过什么，不但身材精瘦，肉也硬的很，炖了五六个小时才勉强能咬动。 他们居住的附近，有不少在城中地盘争夺战幸存下来的落败者躲藏，伤痕累累，没有得到治疗的伤口折磨着这些失败者夜夜哀嚎，很是凄凉。 受了重伤的人也只是在痛苦中等待着死亡降临。 一大锅肉汤，不能浪费，郑景轩都送给了这些可怜的邻居，小孩子甚至还分到了些肉吃。 内脏当然也不能放过，只是这脑花虽然看起来洁白滑嫩，味道却腥臭无比，没人愿意吃。 郑景轩一向节俭，是个跟母亲一样不肯浪费粮食的人，捏着鼻子把脑花给吞了。 吃饱喝足，倒头就睡了过去，谁知这一睡，就是两天一夜。 就在同伴以为他吃了那臭脑花死了，想商量着给他埋了的时候，他总算是在挖好的坑边及时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郑景轩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轻盈，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随便吃了一大碗素面条，捞起锄头把他地里枯萎的萝卜苗给锄了，又重新种下一片红薯，一直忙到大半夜，也不觉得累。 听着斗殴失败者躲藏的聚集地里传出的痛苦哀嚎，除了有一丁点的不忍心，更多的是心烦气躁，只想让这些人闭嘴。 他想到让这些人闭嘴的方法就是给他们找止疼药，于是连夜跑进城里，一路的药店和私人门诊都搜刮了一遍。 第二天一大早，推着个装水泥的推车，装了满满一车的药，送到这些伤患面前，叫他们自己找药吃。 吃对了病好，吃错了也能快点解脱，只是别再嚎了。 这些人被城里的大势力打怕了，根本不敢去找药，更不敢进城找吃的，郑景斩又给他们肉汤喝又给送药。 一周后，除了两个真的被自己乱吃药毒死的，其他伤患也逐渐好了起来。 这些人来感谢他的时候，郑景轩还在折腾他那片菜园，这一次他种的是大白菜，早上他才看到刚有一两颗露头。 在众人眼巴巴的凝视中，在小孩的肚子咕噜噜的震天响中，他被推上了首领的位置。 别人怎么当首领的他不知道，但他觉得，现在跟电视上演的一点都不一样，他一点福利都没有，也没人给他送个美人，更没人给他上贡，反而他每天都在辛辛苦苦为这些人找食物。 出来混，总会遇到对手，进城搜集物资的次数多了，也难免遇到其他幸存者。 郑景轩精力旺盛，又有一身蛮力，近战对敌几乎没有对手。 某次闯入一间警备处，得了四把手枪后，更是没有人敢随便得罪他。 城市中的势力之战逐渐平息，优胜劣汰下，更多的人听说了他们这个不起眼的小势力。 失败者来投奔，自知不敌的小势力更是全员来投靠，他们的活动范围，也逐渐延伸向城市中心。 两大势力头领派人来找郑景轩的时候，他正对着面前的小姑娘发愁。 昨天他只是暗示了一下，想找个对象，人家还真的给他送来了几个。 但是，让他很不愤的是，现在好歹是一方势力的首领了，也是个当大哥的人物，手底下没一个成年美人吗？ 打发走惨不忍睹的未成年，只留了一位据说已经满20岁的姑娘。 年纪倒是可以，但这姑娘瘦的他感觉一爪子能把她腰抓断。 他喜欢有肉的 委婉的劝姑娘好好吃饭，送了姑娘十斤大米外加两块腊肉，好逮是把人打发走了。 带着五六个兄弟，跟着另外两个势力头领，来到陈星宇所在的别墅区。 手底下的人互相仇视，大小摩擦不断，但他们三个表面上还是能维持着和气的。 特别是对外来者，三人勉强还能算的上是同仇敌忾。 郑景轩不在乎谁当大首领，也不在乎另外两人的争斗，但只要有一方示弱，他很乐意去补一刀。 三人见到陈星宇直接说明来意，想推举他为大首领，由三方势力各出一些人，跟着他一起清理中心街区，事后由他平均分配。 已经经历过一次背叛的陈星宇不想再冒头，更是对什么首领没兴趣。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陈星宇脑子突然就灵光了，知道人都是他们的，他不认为自己能镇的住场。 面对陈星宇的无动于衷，最着急的是周德海。 “陈先生，你还不知道，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势力进来了，看样子像是军方，不管是不是，对方可是有不少人，现在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到时候对方把整个清河城控制住，咱们可都得轮为鱼肉啊。” 他是三方势力中人最多的，也是最害怕官方的。 陈星宇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反正我孤家寡人的，怕什么，关我什么事，这里待不住我换个地方，你们想让我当出头鸟，想的美，你们走，我不想管闲事。” 没说几句，陈星宇就独自上楼，留下三人无可奈何。 周德海不想放弃，撺掇着郑景轩出头。 郑景轩憨厚的嘿嘿一笑，说：“我连只鸡都不敢杀，更不敢去打仗，弟兄们都是老实本分人，不会打打杀杀。”说完也扬长而去。 回到驻地，郑景轩立刻让所有人收拾包裹，到郊外以前的大本营集合，只派了两个机灵的留在城中打探消息。 这一边的周德海和另一方势力首领孙福各自忌惮，又相互猜忌着，各自有自己的打算。 郊外另一处热闹的小区里，许如意被闵东行带去安置，赵凌峰则带人继续清理医院附近的住宅和商铺。 安置病人的事有何锦辉，物资搜集有后勤队，特战队和预备队的调度也有李毅，连孩子打架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都有杨岚去处理。 不需要冲锋陷阵的时候，赵凌峰倒像个只需要随时出现的吉祥物，待着就行。 阿泽离开后，小莹就带着王小雨投靠了圆圆。 赵凌峰自己把自己忙的团团转，晚上回到冷冷清清的住处，依然被寂寞和思念裹的喘不上来气。 恍惚间，竟不知道从前几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楼下倒是热闹，到处是饭后在小区里散步的人和奔跑的孩童。 赵凌峰穿过欢闹的人群，回想起下午许如意讲述的清河市的现状，心中五味杂陈。 末日不是绝路，丧尸也不是那么强大。 末日最可怕之处是恶种没了约束后的兽性爆发。 他救不了所有人，但在眼前的，他不能不管啊。 不知不觉，沿着小路走到了小区后门，忽然一个黑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沉浸在思考中的赵凌峰下意识的以为，阿泽又在夜巡。 也就是一瞬间的想法，赵凌峰回过味来。 别说阿泽现在根本不在，即使在，他以后晚上也是没空巡夜了的。 赵凌峰摇晃着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向黑影闪过的方向仔细听。 有几声细微的脚步声。 循声追去，见一个人影扒着墙头，朝住宅区内张望，赵凌峰悄无声息的靠近，拍拍人影小腿问：“嘿，看什么呢？” 那人答：“看人啊。” 下一秒黑影松了手，转身的同时举拳向赵凌峰袭来。 那人速度奇快无比，带着拳风。 早有防备的赵凌峰反应更快，侧身拨开那人手腕，化掉了对方力道，接着两人对打了几招。 对方出手迅速，身形灵活，若是之前，赵凌峰可能打不过他，但有阿泽两次投喂，加上在教阿泽格斗技巧的同时，他的拳脚功夫也提升不少。 且对方的速度和力量比阿泽逊色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体型更是比赵凌峰小一圈，出拳空有蛮力，却凌乱毫无章法，只过了不到十招，就被赵凌峰扭着手臂扣在了墙上。 “哎，不打了不打了，我服了。”陈星宇很识时务的大喊。 赵凌峰没有放手，甚至更用力的扭着陈星宇的手臂。 陈星宇痛的冷汗直冒，大喊：“痛痛痛啊，大哥手下留情，我就是看看，我真没恶意。” 身后的人松了手，但紧接着便给他拷上了一对银手镯才放开。 “说。”黑暗中的赵凌峰像个大山，压迫感十足。 陈星宇暗道，这大概是遇到跟他一样的人了。 陈星宇很配合的直接说了来意：“我听说新来了一些人，所以就好奇来看看，真的，你信我。” “在外面能看到什么？想看，我带你进去看啊。” 赵凌峰说着就拽着陈星宇的衣领把人拖着往住宅区里带。 第75章 收复城市 陈星宇挣扎着不愿意走，脑子里不住闪过明朝诏狱，满清酷刑，把自己吓的冷汗直冒，双股颤颤。 整个小区，只有几盏应急灯开着，光线实在太暗。 虽然陈星宇的近视恢复了，也只比正常人的视力稍好些，但太远的地方仍然是看不清。 被拖着绕过住宅区围墙，进入小区后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三两个结伴的行人悠闲的走着，隐约还能听到孩童的欢笑声。 见此情景，心中忍不住暗想：这是进了鬼城吗？ 一队全副武装的人路过，停下敬礼，然后离开。 随着深入，陈星宇隐约闻到了一股子烤肉味。 离肉味越来越近时，便看到一棵枯树枝上挂着一盏白灯泡，一群人正围着篝火烤东西吃。 火上架着一口大锅，滋滋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个烧烤炉子，烧着炭火，一个人在炉子前忙碌着。 两人过来后，人群中走出其中一人递给赵凌峰一根肉串。 赵凌峰接过肉串，看了看他，陈星宇下意识问：“人肉味的？” “你吃过人肉？”赵凌峰咬了一口肉串反问。 “没有没有，我才不吃，你们” 另一人走过来，又递给赵凌峰一罐可乐，说：“队长，在小区后面的空地里找到一群牛犊子，咱们一人奖励两斤，大伙就一次性领出来凑着搞了个烧烤晚会，嘿嘿，我们今晚都不执勤，正常休假，不喝酒，咱喝可乐。” 赵凌峰接过队员递过来的可乐，喝了一大口，吃着手里的牛肉串，没有一点让一下陈星宇的意思。 馋的陈星宇直流口水：“哎，兄弟，见者有份，也给我一串呗。” 那名队员打量了陈星宇一圈道：“给你，你有手吃吗？” 吃完三串牛肉串，喝了半罐常温可乐，赵凌峰说了句：“肉烤的不错，可乐常温太难喝，你们自己把握时间，别耽误明天执勤，走了。” 一群人齐声喊：“是，保证不耽误。” 只闻个了半饱的陈星宇又被赵凌峰拖着在小区里转了一转，最后送到被逮到的围墙下，才问他：“看够了没。” 陈星宇叹口气，没说话。 “我们是特战队的，护送幸存者去安全岛，路过这里，那么，你呢？” 一路走来见到有序的布防，悠闲的幸存者，陈星宇已经有些猜测，听到对方承认是官方的正规部队，彻底的安了心，一时情绪有些激动。 “你们终于来了，这里的幸存者有救了，你救救这里的人。” 陈星宇把清河市的大致情况跟赵凌峰说了一遍。 他知道的比少年许如意更详细一些，根据许如意的描述和陈星宇的说法，两相印证，赵凌峰在心里已经开始规划营救平民的计划。 对于陈星宇的再三请求，赵凌峰只回他一句：“我们自有打算。”便解开手铐，赶陈星宇离开了。 看着迅速隐入黑暗中的人影，赵凌峰又思念起那个已离开很久的人，久到他觉得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好久不见！他说。 接着他笑自己。 阿泽才离开了三天啊。 赵凌峰实在不想回住处，只带了闵东行，两人换上便装趁夜往市中心摸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凌峰带着全副武装的50名特战队员和150名预备队员，两辆防爆车和两辆卡车向市中心进发。 沿路都是已经被搜刮一空，破坏的面目全非的城市建筑，直到堆叠起来的废弃汽车挡住了去路。 闵东行喃喃一句：昨天不记得这路给挡了呀。 再仔细看，堆叠起来的汽车前方站着几个人。 闵东行跳下车，对方也走出一人来，点头哈腰的跟闵东行套近乎：“长官好啊，敝人关清元，是清河本地人，不知道长官从哪里来？长途跋涉辛苦了哈。” “不辛苦，咱们是护送幸存者的部队，路过这里歇个脚，过几天就走了。”闵东行也客气的回答。 对方点点头，依然面带笑容，小心的探问：“我听弟兄说，昨天有个孩子跟你们回去了，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回来，他妈急的一夜没睡，小孩子顽皮，怕给长官们添麻烦。” 闵东行回头朝车里看去，赵凌峰带着墨镜，稳坐在车上，悠闲的吐出个烟圈，压根没开口的打算。 这架势，就是让他看着办的意思了。 闵东行装傻：“什么孩子，没见着，咱们没口粮了，进城找点吃的，你要带路吗？” “长官，城里也没什么余粮了啊，都让那些丧尸鬼糟蹋了，咱们好不容易抢回来了点，城里五六千人指着这点粮食过日子的” 闵东行拔下背上的步枪。 那人立刻变了脸色，赶紧改口：“这样，不劳长官们动手，我让弟兄给你们送点粮食，咱们共度难关。” “行啊，不过不劳各位，带我们过去，我们可以自己搬。” 关清元察言观色见对方听不懂好赖话，直起腰板沉声道：“咱们这，也有几千号人，就指着这点粮食过日子的，你们” 不等他说完，闵东行手里的枪已拉开保险，指向关清元。 关清元身后的几人，见这情形，也纷纷从腰后掏出手枪或刀斧，将闵东行包围， 防爆车上的赵凌峰，抬手向身后打了个手势，全副武装的特战队跳下车，迅速将对方几人围住。 关清元及同伴，吓的立刻抱头蹲在地上。 “好了，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吗？”闵东行枪口指着关清元的脑袋问。 远处高楼上，周德海从望远镜中将一切尽收眼底，发现事情不妙，转身就溜。 周德海和孙福的计划是先礼后兵，不料对方完全不配合，送礼人家压根不接，态度强硬，直接就把送礼的人扣了。 周德海本来也没打算打，脑子有病才会跟正规部队硬刚。 守到现在没走，只是想观望，如果对方好说话，他就还能继续周旋，要是不好好说话，那就让孙福这个憨货顶着，他趁机带着家底和心腹离开。 大马路上，被扣押的几人，根本不用审问，就把他们知道的计划迫不及待的都说了，连带着把周德海是通缉犯的事都给抖了出来。 特战队员带着预备队分成十个小组，封锁中心区主干道，因为不怎么占地方才被留下的十箱催泪弹，由闵东行带着侦查小队负责散布在四条街区。 大部分反抗的幸存者，原本都只是普通百姓，两个势力手里虽然都有枪支弹药，但数量有限，平时只当宝贝一样供着，作为威慑的底牌。 被催泪弹逼的四散逃跑的反抗势力，遭遇追击的特战队，也只会胡乱射击，甚至扔下枪，只管逃命。 笼罩在一片烟雾中的中心商贸区，响起零星枪响的时候，周德海就已经带着自己人逃出中心区，径直朝陈星宇居住的别墅区去了。 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万一被人发现了，有陈星宇垫背还能帮他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果然，从老巢出发没多久，就被其中一组特战队盯上了。 枪声惊动在附近躲藏的女人和孩子们。 这些人大部分缩在自己的住处瑟瑟发抖，也有些吓的跑到外面慌乱奔走。 这给特战队增加了不少阻碍，一不小心还差点撞上站在路中间哭泣的小孩。 沉溺女色，已许久没露面的戴志诚，正站在阳台上，掐着一名少女的脖子往阳台外顶。 外面响起的枪声，刺激的他发了狂，柳叶刀闪着寒光，划开少女的胸口。 少女的惨叫声惊动了刚到附近的特战队员。 也是戴志诚大限已到，当初审问过戴志诚的预备队员，刚好就在这个小组。 当初大意让戴志诚从他手里被人救走，一直让他很自责，到现在都无法面对被这个畜生折磨过的几个女孩。 小队员对领队的伍豪喊了一声：“我看到戴志诚那个畜生了。” 他刚想立刻跳车去抓人，被伍豪拦住：“先执行任务，这次一个都跑不了。” 两辆汽车在窄路追逐，轰鸣的发动机声，惊慌的哭喊声，把赖床的陈星宇惊醒。 站在二楼房间的小阳台，见外面一辆皮卡，疾驰而过，转了个弯，进了别墅区。 再定睛一看，车下拖着一条血红的痕迹，前后两个车轮间好像是个人，车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陈星宇冲皮卡大吼，显然车上的人根本听不见。 左右看了一眼，顺着阳台的墙柱，跳了下来，穿过小花园绕到房后。 但还是晚了一步，皮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眼看就要冲出小区另一个出口。 一边徒劳的喊对方停车，一边绕着小路，向出口追。 皮卡后面坐着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周德海还伸出半个脑袋冲他笑着挥手。 陈星宇拼尽力气，终于在车辆即将冲出小区，转弯减速的一瞬间，跳上皮卡车斗。 坐在车斗上的人忘记了手里有枪，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陈星宇踹下了车。 陈星宇用抢来的手枪指着司机大吼着停车，周德海直接对着陈星宇的脑袋开枪。 司机被响在耳边的枪声吓的一时慌乱，车身摆动，第一枪打在挡风玻璃上，陈星宇也被甩下车。 后方紧追不舍的特战队逐渐逼近，在陈星宇被甩下车的瞬间，直接提速撞向前方的皮卡。 本就有些失控的车身，冲上路肩，撞进一间商店内。 司机被破碎的玻璃扎中脑袋，周德海也晕了过去。 直到特战队把周德海及其手下都控制了起来，陈星宇才从甩下汽车的疼痛中缓过来，抬脚就要狠踹周德海一顿，被特战队员拦下。 这边的周德海已拿下，他的心腹们有其他组追击。 预备队的小队员迫不及待去逮捕另一名在逃罪犯，只是晚了一步。 少女已被戴志诚像扔掉一个玩坏了的破布娃娃，从二楼扔了下去。 虽然帮忙抓住了周德海，但特战队也并没有因此对陈星宇有什么特别优待，一并拷了带回去交差。 陈星宇受伤不轻，面对着个个比他高大，全副武器的特种兵只得配合。 另一边商贸区的战斗也已结束。 孙福誓死不降，被赵凌峰当场击毙，他和周德海的手下还没来得及逃走的，见首领死了，也放下武器，放弃抵抗。 这一场火拼，在一个小时内迅速结束，抓回在逃反抗势力成员390名，击毙130人，成功逃脱的暂时无法统计。 参战的特战队和预备队，共有二十多人受伤，但问题都不大，赵凌峰给他们放了假去休养。 战后清点和人员统计由留守的预备队负责。 当天下午，所有幸存者都得到了消息，军方已瓦解了当地两大势力，他们自由了。 城市第一枪打响的同时，郑景轩放在城中的眼线就跑回去汇报了。 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让人把手里的存粮一滴不剩的全部分给了幸存者，让大家各自逃命去，他则和从镇子上逃出来的9名同乡一起留下来拖延时间。 等到外面枪声止，等的肚子都饿了，也不见来抓他的人。 让九名同乡在城郊守护不愿意离开的幸存者，郑景轩独自进城查看。 没了活人的街道重新变的寂静，直到主干道拐弯处，才见到五六个身穿武警制服的人。 这些人身边停着一辆警车，还有一个大喇叭循环播放着：黑恶势力已被军方瓦解，所有幸存者可到中心广场领取救援物资。 郑景轩出现在街角的瞬间，就被执勤的队员发现了。 队员们见他衣着整洁，面色红润，甚至还有些微胖，立刻将他包围起来盘问。 他也不反抗，老老实实举着双手，问什么答什么。 他实在是太配合了，这让几名队员更加谨慎。 当他被带到中心广场时，广场前已排起了数条长龙队伍，排队的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都是被另外两个势力奴役的幸存者。 郑景轩第一次知道，原来清河还有这么多活人。 穿过人形长龙，来到市民活动中心前的广场上，带他来的两名队员把他交接给另一队预备队员后就走了。 接着他就见到了带着手铐，额头和嘴角还挂着血丝的周德海，郑景轩被一结麻绳绑住双手，扔进周德海身后的人堆里。 这些人是周德海和孙福的手下，郑景轩立刻被认了出来，然后他就被举报了。 第三方势力首领郑景轩，也荣幸的得到一副手铐。 第76章 诛魔 审讯已经开始，郑景轩听了一小段，越听越心惊，周德海和孙福一个是畜生一个是禽兽，所列举的罪名，听的他心惊胆战。 原来他先前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心里有些自愧不如；同样当首领，他连他们一成福利都没享受过。 又听到周德海被当场枪毙时，他越来越紧张，脑子里开始回想自己干过的缺德事。 他抢了不少店铺，还打死了一只国宝，会不会也被崩了。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忐忑不安。 在郑景轩惶惶不安的时候，广场空地上已倒下一地的尸体，后又被人拖到审讯场地外，淋上汽油一把火给烧了。 焦臭的气味混着浓烟，直冲鼻腔，郑景轩哪见过这种场面。 身边的人逐渐减少，他感觉自己也像被扔进火里燃烧了起来。 “郑景轩，也是个首领？你的人呢？”威严的声音炸响在他耳边，郑景轩回过神。 眼前的男人一身戎装，高大威武，正严肃的盯着他。 “我，我没人，就我自己。”郑景轩有些结巴的回答。 李毅跟赵凌峰耳语了几句后，郑景轩被带到一旁角落等着，闵东行带着侦查小队前往第三方势力驻地调查。 至此他又庆幸自己心软，没欺负过别人，希望老天开眼，这些人不要滥杀无辜。 现在广场中还剩最后一个等待审讯的人，准确的说，应该是行刑。 戴志诚一身妥帖西装，梳理整齐的头发，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即使身上捆着两层麻绳，脊背仍然挺直。 谁能相信，在这一派儒雅俊朗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游荡在人间的恶魔。 被戴志诚虐待过的冰儿到现在还神志不清，另外三个也一直都没从阴影中走出。 来看今天这场审讯的，大部分都是一路追随着赵凌峰的幸存者。 冰儿也被收养她的后勤队员项鹏飞带来观看行刑。 清河市内的幸存者有少部分已经领到食物的人，也好奇的过来围观。 同样在人群中的孙教授颤巍巍的走出来，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讶喊道：“小戴？” 一直面无表情的戴志诚见到孙教授，咧开嘴笑了。 他笑的放肆而招摇，孙教授有些疑惑，转身去问赵凌峰：“赵队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戴他” “孙先生，我的导师她还好吗？她死了吗？”戴志诚阴郁的眼神瞪着孙教授，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 老先生低头抹泪：“她瘫痪在床已经两年，我现在也回不去，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 “呵呵，那就是死了，看不到她死前的样子，真是可惜呢。”戴志诚的语气带着愉悦，一点看不出他有半分的遗憾。 孙教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向赵凌峰祈求：“这孩子从前是个老实的，赵队长，究竟他犯了什么事，也得先审问过。” 戴志诚突然大吼：“够了，不需要你帮我出头，孙先生，你难道一直不知道你太太背着你都干过些什么吗?我变成如今的样子，都要谢谢她的调教，每一个被我折磨死的女孩，她都要背一半的罪，哈哈哈哈” “你你”孙教授指着戴志诚气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他只知道这是太太带的学生，后来突然就自动退学了，他们一向不过问对方的事情，太太没细说，他也没过问。 “我跟了她十一年，只想要一个学位，她扣着我给她当了十一年奴隶，哦，不止，还得伺候她这个老巫婆，她有多难伺候，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渐渐失控，不再是冷漠的，甚至带着颤抖：“我身上每一条疤，都是她给的，临床医学专家，她的研究课题就是怎么让我更配合着被她折磨。” 戴志诚想起那一段阴暗时光，痛苦的跪坐在地。 他曾经也是个阳光少年，有聪明的头脑，有优越的外貌，他只用了一年就拿到了临床医学硕士学位，他庆幸着自己被优秀的导师选中，有课题项目，有资源支持。 虽然研究经费到他手里少的可怜，但是有梦想有目标的他不在乎。 他想成为博士，成为大学教师，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 在他被导师扣着研究论文，只有一年一年失望的时候，他顺从了导师的潜规则，配合她变态的爱好，吃下她喂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任她在他身上留下一条一条狰狞伤痕，为了目标，为了理想，他默默忍耐着。 在他被折腾到再也没能力去伺候她时，他觉得自己的噩梦终于可以醒了，她该放过他了。 她确实放过他了，不再折磨他，却抢走了他的成果，那明明是他六年的心血，他忍辱负重，殚精竭虑的研究成果。 就差最后一步，即使身为导师也不能再压制他。 老师拿着他的心血去领奖时，他正在以剽窃罪被调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人信，甚至连同学都在嘲讽他。 最后他只能在家人的帮助下，在偏远的村镇医院当一名普通的医生。 他恨女人，特别是那些对他张牙舞爪，居高临下的女人。 常年服用各种药物留下的副作用，折磨的他整夜整夜睡不着，他变的暴躁易怒，全身每一处神经都叫嚣着，化成实质的疼痛折磨着他。 直到那一夜，一个被奶奶丢在医院的小女孩。 温热喷涌的鲜血，他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平静的方法。 清醒后他也会懊悔，会愧疚，但下一次，则是加倍的折磨。 听到这里的孙教授早已脸色煞白，四周鸦雀无声。 人们同情他的遭遇，却不能原谅他把仇恨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 听到戴志诚的声音，人群中的冰儿就浑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紧紧揪着唯一能给她一丝安全感的人的衣角。 早已蓄满泪水的双眼，看到了那个耐心医治过自己的医生，给过她鼓励和温暖的医生，从阳光隐入黑夜，与童话故事中的恶魔融为一体。 冰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掌心传递来的温度，烫的冰儿松开了不知抓了多久的衣角。 面前信赖的人变成了一把巨剑，巨剑对她说要勇敢，她拔出巨剑，冲向恶魔。 第一刀，扎向恶魔的眼睛，恶魔仍然叫嚣着对她说：“冰儿，你是我玩过最没趣的，你为什么还能活着？没被叔叔玩死，你是不是很遗憾呢，嗯？呵呵呵~~~~” 冰儿尖锐的放声大叫，向戴志诚身上扎去。 一直在旁观的陈星宇，刚从震惊中缓过来，就看到已经浑身是血的戴志诚倒在地上。 他刚想要去阻止，一块冰凉抵在他脑后，冷冷的声音飘进耳中：“你最好别动。” 冰儿疯狂在戴志诚身上捅下一刀接着一刀。 即使恶魔已经倒在地上，但她仍然能听到叫嚣。 她不敢停下 直到头顶一声枪响，终结了一切嘈杂。 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声音，说：“冰儿，够了。” 女孩像个血人，就连双眼也沾满鲜红，随着泪水滚落成两行血泪。 冰儿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匕首当啷掉在地上，随即晕了过去。 四周从寂静到惊叫，伴着呕吐声，嘈杂一片。 赵凌峰让人把已经成一摊烂泥的尸首遮盖住，淋上汽油原地烧了。 孙教授不知何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着，脸色涨的紫红，却没有人去扶一把。 随时监控全场秩序的李毅，跑过去想扶他，却被他死死抓住手臂，喉咙里断断续续说着什么，直到咽气也没听明白那几个字。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有住处的回了家，无处可去的等待着后勤队安排，广场上只剩十多名预备队员，看守焚烧尸体的火堆，等着清理现场。 还有一个陈星宇，呆愣在广场上，望着渐渐熄灭的火堆。 人总是很难承认自己有错，他却连借口都不能找。 在他围观全程后才知道，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引为好友的人，救过他命的人，有过如此痛苦的过往，却也造下了这么深的罪孽。 同时，又觉得自己简直愚蠢的无可救药，被人背叛、受人蒙蔽，把变态的畜生当朋友。 也怪自己和他一起这么久，竟丝毫没察觉出异样，若能早日发现，投靠他的女孩不至于枉死，也能让戴志诚的罪孽少些。 但，陈星宇也明白，即使他真的阻止了又如何，被戴志诚虐待过的女孩并不会因此让过往的伤害一笔勾销。 他终是要亲自饮下自己种下的恶果。 陈星宇陷在自责中，连心底最后一丝想当英雄的心气也彻底磨灭，自此一蹶不振。 闵东行带回了郑景轩的九个弟兄和一部分幸存者回到驻地跟赵凌峰汇报。 这些人竟没一个逃跑的，听说自己老大让人抓了，正一窝蜂的往市区赶，被闵东行撞个正着。 审问过后，赵凌峰只没收了他们的所有武器，把人交给了何绵辉安置。 其余人员的审问，持续了整整两天。 在这两天里，清河市一部分地方恢复了基础用电。 他们还要等周珂的消息，暂时在清河市住了下来。 曾经可容纳近百万人的城市，算上后来跟着车队来的幸存者，如今一共也只有不到7千人。 已经清理出来的区域，向所有幸存者开放，他们可以自由选择去留，也可以在特战队的保护范围内自由选择生活区域。 但物资流通毕竟暂停了近半年的时间，副食大多已经过期，其他物资也几乎被原来的势力霍霍殆尽。 好在最繁荣的中心区域，因为还有丧尸，那些人不敢进入的地方还有些库存，也算是为活下来的人们，留了点活下去的种子。 空间多的用不完，粮食虽然勉强够，副食却依然是紧缺的，需要精打细算的分配。 赵凌峰让人通知所有幸存者，鼓励大家离开清河投靠安全岛。 重获自由的幸存者们，对安全岛本就没有太大的执念，否则也不会宁愿待在清河内斗也不离开。 特战队的到来让清河市重新有了秩序，虽然与曾经的生活，还是天差地别。 但这里不用劳动，也不用受太多管束，有不少从安全岛传来的流言，使得幸存者更加不愿意离开。 无所事事的人们，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便开始有人温饱思淫欲，矛盾和犯罪又开始上升。 李毅建议全都军事化管理，男女老少每天拉出去训练，练的累成狗，自然没人再有心思闹事。 何绵辉却有不同意见，建议改变分配物资方案，让每一个人有事可做，劳动换取物资。 赵凌峰被迫开始学习管理城市。 这次，他不再逃避责任，每天埋在民事纠纷的杂事上，以缓解对远行人的思念之苦。 远方追踪丧尸动向的小队，却出了意外。 黄景祥带领的小组，当天傍晚就遇到了一小股正在移动的丧尸潮。 几人不敢接近，远远的跟着。 两天后即将跨越省际线的丧尸，根本没有想要停下来的迹象，甚至还在加速远离g省。 黄景祥当时就应该改变路线，继续原本的侦查计划，但直觉告诉他，丧尸移动的方向可能是h省。 就在他犹豫是返回原路线，还是继续向前的时候，他们遭遇到更大规模丧尸潮的包围，也正是这时候，失去信号的汽车广播里，g省安全岛的播报信息，变成了h省。 从地图上的位置显示，丧尸的移动方向，也正是h省安全岛。 h省的省会也是个千万人口的超级城市，地理位置上，安全岛离省会不过百公里。 时间紧迫，三个人每人一辆车，分三条路线前往h省安全岛方向。 黄景祥在既定计划的路线上，驾驶着汽车行驶在已被丧尸们踏出一片坦途的公路上狂奔。 这条路是最快到达h省安全岛的，但也是最危险的，几乎要擦边穿过丧尸群。 h省多山地，在与丧尸潮隔着一个山头，擦肩而过后，黄景祥长出一口气，脚下不禁又加了些速度。 但他终究没逃过丧尸首领的注意。 一只长着翅膀，长着四个手臂，身子像个椭圆型核桃的丧尸首领，从山头的半空坠下。 疾驰的汽车被核桃抓住，像掰开一块豆腐般将汽车捏的四分五裂，黄景祥从车中掉了出来，接着被核桃接住，送进了满是尖牙的巨口中。 三个人，最后只有绕远路的魏枫安全到达h省安全岛：代号9【江新地下城】 第77章 至暗时刻 江新地下城，从一开始就是开放的，幸存者也已全部转移。 依然生活在地面上的人，大多是留在地面接引幸存者的管理人员和军队以及部分随行家属。 魏枫的消息和丧尸海几乎同时到达，安全岛高层连派人核实消息真伪都不需要了。 转移剩余人员进入地下城，同时防护罩开启，成功抵御住了丧尸海的攻击，为最后的人员转移争取时间。 地面的转移工作顺利完成后，防护罩才关停，进出地下城的通道在防护罩关闭的瞬间被丧尸海占领。 地下城内却再次迎来变故。 负责人正在与西北地下城通报江新地下城的实时情报，信号却突然中断，同时地下城内一应电子设备，同一时间与在地面时一样，全部失灵。 封闭的地下城内，突然出现大量丧尸，人们因为恐慌，急切的想要回到地面，争抢中，电梯也被破坏砸毁。 丧尸在追逐猎物，还有人带头去抢夺物资，军队在异变和内乱中完全失去战斗力。 地下城入口处的地表上挤满了丧尸，黑色尸海绵延数十公里，核桃站在最高处，统治着它的丧尸王国。 变成鲜红地狱的地下城，成为真正的坟墓。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埋没在地下深处，多年后h省江新地下城被打开时，人们只能从废墟中猜测当时的惨烈。 孤独的漂浮在太阳系未知坐标的空间站深处，两名宇航员沉眠在休眠舱中，主控制室内两块大屏幕上，一边显示“星河”系统重启中，进度89。 另外一边显示的是一张世界地图，其上标注着的各个地下城的位置，除了华夏境内的十二座，还有一些是同盟国的。 地图上，代表地下城的信号灯，已灭了好几盏。 位于华夏地图上的十二盏信号灯，其中代表h省的江新地下城的那盏，在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中变成了灰色。 华北腹地的地下城中，监控着全国十二座地下城的显示器上，标注着数字9的信号灯也在闪烁中渐渐熄灭。 同一时间，公海之上的方舟内，正在举行一场婚礼。 整个宴会厅由投影布置成阳光草坪，参加宴会的是方舟上的所有管理者，也仅仅58人，其中包括新娘的父亲，实验室负责人艾斯博士。 新娘挽着艾斯博士的手臂，脸上是幸福的微笑向新郎走去。 当艾斯博士要按照流程将新娘的手交给新郎时，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掌上明珠。 今年刚满18岁的少女，有着微卷的火红长发，热情且明媚。 但艾斯博士注意到，少女脖子上的项链，是一个水晶玻璃球，里面有几块乌黑的碎石。 博士知道这是什么，霎时间，脸色骤变。 新郎适时在博士耳边提醒：“我父亲在等你。” 说完，新郎强行接过新娘的手，带着她走上婚礼台。 新郎父亲，没有参加婚礼，而是躲在自己的房间内。 外面响起庄重的交响乐，神父大声宣布着婚礼誓词，但这一切，两位新人的父亲都缺席了。 艾斯冲进房间时，新郎父亲正在进行卫星视频通话，全息影像显示出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四人均面带微笑。 女人正对她对面的男人发出称赞：“恭喜你，卡米尔先生，元首对你这次的行动表达了赞赏，等你完美完成任务归来，将直接进入长老会，我代表长老会也期待您的加入。” 被人称为卡米尔的男人，现实中却是浑身包裹在绷带内，只露出一双瞳孔快要消失的双眼，蜷缩在轮椅里的凄惨模样。 但在全息影像中代表男人形象的，是同另外三人一样，穿着整洁合体的西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带和蔼的微笑。 等了两三秒，代表他形象的影像才发出声音：“这是我的荣幸。” 卡米尔说完客气话，画面又是两三秒钟的静止后，对面另一个男人说道：“这次的行动组还有幸存者8人，我们会安排他们登船，剩下的交给你了卡米尔。” “很好，这一组配合的很完美，希望下一组同样成功。” 影像中的人物对话完，四个全息人影闪烁了两下，画面才彻底消失，房间内柔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艾斯博士这时才敢上前质问卡米尔，为什么要把魔石碎片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他女儿的身上。 卡米尔手指微动转动轮椅对艾斯博士阴恻恻的笑：“博士，这是我对那孩子的祝福，你还满意吗？” 男人已经变黑的爪子粗暴的扯开包在脸上的绷带，露出已经腐烂的半张脸，眼神怨毒的盯着艾斯博士。 “是你说，免疫过第一次变异的人对魔石有抵抗力，我才会回来的。” 卡米尔举着手中的绷带，一步一步靠近艾斯博士：“我在伊甸城有光明的未来，都是你毁了这一切，在华国找到这艘方舟之前，在组织发现我的现状之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极度的沙哑，吐出的每一个音节就像刀片刮在金属上般刺耳。 那只已看不到瞳孔的眼睛，似隐隐透着血红色，死死盯着艾斯博士。 他的一只脚已被腐蚀成一团烂肉，因此走的很慢，也很艰难。 因为没有完全变异，所以他还有痛觉，疼痛感使得他已经腐烂的半张脸上的烂肉不住的颤抖。 他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发出威胁的低吼：“你必须治好我，否则你和这一整船的人都要为我陪葬，而你的女儿将是第一个殉葬者，这是你失误的代价。” 艾斯博士看着男人的脸，惊的双眼大睁，浑身颤栗，他想强迫自己镇定，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向门口退去。 卡米尔似乎发现了他的企图，阴阴冷笑着猛的一把抓住已握住门把手的艾斯博士。 枯槁的黑爪用力掐住艾斯博士的脖颈，黑色爪尖嵌入皮肉。 但他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并没有真的要他的命，而是将一支装有碎石的玻璃珠子强行塞进了艾斯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合不上的嘴里。 细长锋利的指尖，将珠子一直推到了艾斯博士的喉咙里。 “呵呵呵，很快你就跟我一样了，你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艾斯，如果做不到，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哦不” 他缓缓松开了爪子，向后退去，继续道：“也许你比我更痛苦，你会一步一步看着我的变化，紧随着我的变异轨迹，我所承受的，你一点也别想错过。” 卡米尔说完又是一阵阴恻恻的笑着跌进轮椅里。 艾斯博士靠在门框上，手指伸进嗓子里，想把玻璃珠吐出来，卡米尔尖锐的声音再度慢悠悠响起：“放心，不会溶解的，控制器在这里。” 卡米尔摇晃着手上的控制器继续道：“你刚才听到了，几天后，我会给你送8个实验体，希望我的意识比耐心保持的久一点，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在我失去意识前 珠子会先砰------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卡米尔不再理睬艾斯博士，控制轮椅转身打开了船舱的遮阳板。 外面是波涛汹涌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水。 第78章 送货上门 视线尽头的海平线，与乌云密布的天空连成一线，像一台前进中的推土机，要推平大地上的一切沟壑。 陆地上，因为丧尸的退走变的更加死寂。 王雨泽三人组带着个小男孩，像在废土中观光旅游，跟在带路的丧尸身后慢悠悠晃荡着。 度过最初的陌生期，毛豆越发调皮起来，拿着手里的气枪，到处乱瞄，还失手打死一只带路的丧尸，当场被阿泽按着脑袋脸朝地，结结实实啃了一大口泥巴。 同类们太脆弱，带出来的六只摔死两只，又被小孩打死一只，现在只剩三只，速度更加缓慢了。 阿泽曾试着，想让同类们相互吞噬，变的强大一些以此加快速度，无奈这些蠢货完全无法沟通，不是仰着脑袋沿路晃悠，就是站着一动不动。 他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离他远点，可是赶走后，再叫回来，又不会动了。 同类们只有在呼唤声响起时才知道赶路，也只在有呼唤的时候，速度才能稍微快一点。 他每次也会同样听到召唤，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他感觉应该快到了。 毛豆被他吓唬着老实了半天的时间，这会正拿着气枪又瞄到一只异变兔子。 兔子体型没什么变化，只是失了眼珠子，两只大白眼各占脸颊一侧，显的格外明显。 三只丧尸也发现了这只变异兔子，一起追了过去。 本就腿脚不灵便的三只丧尸，好不容易快要挪到兔子所在的位置时，兔子受了惊想要跳开，毛豆在此时开了枪。 气枪里的钢珠准确无误打中兔子的肚子。 坐在车里的秦时低着头，眉心紧锁，研究着手上的地图。 再往前快要到g省人口最多的省会城市了，他们却还没遇到过丧尸潮。 补觉的李奕辰被突兀的枪声惊的跳了起来，顺手捞起手边的步枪寻找目标。 秦时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着地图说：“惹祸精在练枪法，淡定。” 放下枪，重新窝回座位，李奕辰准备再眯一会。 阿泽拎起毛豆扔进车里再次警告他，不准打丧尸。 三只丧尸争抢一只兔子，场面血腥残暴，毛豆小脸憋的煞白，指着其中一只头上带着白帽子的丧尸：“这个主厨大叔做的饭，我再也不吃了。” 李奕辰瞄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一小段兔尾巴，说：“放心，你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再吃它做的东西了。” 秦时也讨厌这个小孩，恐吓道：“你再皮，就让主厨把你吃了。” “嘘，有人。”阿泽嗅到一丝人味，警惕的站在车外，大声说：“出来。” 枯草地里果然钻出三个男人，各个瘦的皮包骨，光着膀子，穿着个大裤衩，眼窝深陷，脸色黑黄，样子跟丧尸也差不多了。 “哎呀，是警察同志呀。”带头的黑瘦中年人，咧开一嘴大黄牙，跟几人打招呼。 这几人身上的味道很不对劲，阿泽皱眉。 秦时也眯着眼，打量三人。 这两人不说话，李奕辰只好上去接话：“你好，我们是特战队的，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带头的男人搓着手，看似有些扭捏的说：“嘿嘿，不敢麻烦各位，咱们是出来找点吃的。” “你们多少人，驻地在哪里？”李奕辰又问。 “我们是附近木雕厂的工人，就在那边。”中年人向右后方一指。 李奕辰看着这些人很不舒服，想给点食物就将他们打发走。 秦时悄悄去摸身旁的枪。 领头的男人再次出声，语气已换成威胁：“各位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再看四周，他们已经被包围，对方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枪，目测不下二十人。 “咱们是出来执行任务的特战队，各位想要食物就拿去。”李奕辰出面调停，一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阿泽。 男人咧着大黄牙语气带着嘲讽：“那就谢谢了，不过我们老大想请各位去做客，走。” 阿泽转动着手腕，叮嘱身后两人：“保护好自己。” 准备大开杀戒的阿泽又被秦时拦下，并对对方淡淡道：“带路” 男人又咧开一嘴大黄牙，得意的笑了笑。 接着，一抬手，让手下人将毛豆提溜出来，并开走了车子。 为确认他们身上没有携带武器，男人让手下去搜身。 轮到阿泽时，他主动丢出自己的枪和腰间的匕首说：“我身上就这些，你们最好别碰我。” 阿泽面容冷淡，银眸闪着凌冽的寒光，语气毫无起伏。 正准备搜他身的人有种自己马上要见到祖宗来接他的错觉，刚伸出的手愣在半空不敢动了。 领头的大黄牙也心里有些发怵。 李奕辰适时出声劝道：“他身上真的就这几样，我劝你们最好别动他，不然你们会死的很难看。” “废废什么话”大黄牙被阿泽吓的说话都是结结巴巴，又不想失了威风，倒也听劝的顺着李奕辰的劝说，放弃了搜阿泽的身。 跟着这些人回到他们所谓的驻地，果然是个木雕厂。 进了已掉漆的蓝色大铁门，院子里堆满木头和树根，其间还有十几个男女，就地躺在院子里。 听到门口动静，同时坐起身看向新来的三人，有人舔着嘴角，有人咧着没牙的黑嘴笑。 阿泽看着这些人，越看越觉得，像他的同类。 秦时则是在来之前就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现在亲眼看到并没有太多惊讶。 只是他没想到，这都末日了他还有机会执行任务。 第79章 杀疯了 三人被直接带到一间有些阴凉的车间里。 这里摆放着不少木雕工艺品，用木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山水、神仙像、动植物等，整个车间里也充斥着原木的清香。 古朴的原木茶座后面，一个精瘦的光头男人，正坐着悠哉的泡茶。 抬眼瞄了三人，放下茶杯，拉着长音，悠悠然问道：“三位从哪来啊？” 秦时紧盯着男人极力克制着情绪，因为这个人他认识。 李奕辰左右看看两人，阿泽一脸淡然，压根没回答的打算，秦时就跟魔怔一样。 还得他这个人畜无害的清纯少男来沟通啊。 “你好，我们是官方特战队的，奉命调查丧尸动向，只是路过这里。”李奕辰客气的回答。 光头男人闻言笑了：“这里没丧尸，丧尸都跑完了，几位怕是完不成任务了” “我们得到消息，丧尸是有目地的在集结，所以必须要找到丧尸的集结地，你们也赶紧转移。” 李奕辰好心警告，却只惹来一众嘲笑。 “兄弟们都是亡命徒，活不活的也没什么要紧，你说是秦警官？” “鹰眼。”秦时死死盯着光头男人，喊出男人的外号。 光头男人，也就是被秦时叫鹰眼的人，噙了一口滚茶，扭头对手下淡淡道：“带下去，车上食物分了，这几个人要绑紧点。” 三人被押着出了车间，在即将踏出车间门口时，听到带他们回来的男人跟鹰眼汇报：“老大，都是压缩饼干，没一点肉沫。” “那不是有个小的吗？今晚兄弟们先开开荤，一人分点肉汤还是够的。” 鹰眼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阿泽笑着对李奕辰小声说了句：“吃人的人要被人吃了。” 李奕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又听秦时低声说了句：“找机会。” 他声音很小，小到站在他身边的李奕辰都没太听清楚，但阿泽听到了。 四个拿枪的人押着三人，穿过院子。 路过一个只穿着内裤，浑身黑泥的女人时，其中一人被女人抱住腿哀求：“给我一口，就一口，我受不了了，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了。” 男人嫌弃的一脚踹开女人，嘴里满是辱骂。 女人躺倒在地像只在蠕动的骷髅架子：“来上我，你们一起来，只要给我一口，快啊。” 男人停了下来，脚尖踩在女人胸口，在萎缩的只剩一层皱皮上的黑点碾磨。 女人配合着发出极力讨好的声音，却实在是嘶哑难听，引来另外三个男人哈哈大笑，嘲讽男人一会要脱了鞋再进屋。 四个看守这一瞬间的分神，阿泽用爪刃割开秦时被铁链绑在背后的双手。 铁链还未落地，秦时只觉得手上一松，瞬间将距离他最近的男人手里的枪，抢到了手，枪托砸在男人太阳穴位置，同时抬脚将第二个人踹飞。 动作一气呵成，一秒钟解决掉两个，待另外两人反应过来时，李奕辰的铁链也被阿泽切断。 李奕辰选了离自己最近的男人，将铁链套在对方脖子上死死勒住。 阿泽早就试过，知道一时挣脱不开捆着自己的铁链，给秦时和李奕辰松绑后，下一瞬咬在正在低头踩着女人的男人脖颈上。 秦时一步跨到被他踹飞的男人身前，对方只来得及举起枪，脑袋上又挨一枪托。 秦时捡起他的枪，正准备扔给李奕辰，被李奕辰勒着脖子的男人，扣响了手中的枪。 子弹射向天空，车间里装备武器的人全都跑了出来。 带三人回来的男人先跑了出来，见此情景立刻吼道：“开枪，杀了他们，提前吃肉。” 完全不顾自己人是否会被射中，雨点般的子弹向院子里的几人射来。 秦时抓起被他放倒的人挡住自己，躲到一捆两人高的原木背后。 李奕辰拉着阿泽紧随其后，也向那一堆原木后面滚去。 阿泽双手还被绑在身前，被李奕辰拉着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连带着李奕辰也站不稳，两个人的重量同时压在秦时身上。 两只嘴唇亲密接触，秦时嘴巴和腹部同时一阵巨痛，接着耳朵又被一声近在咫尺的惨叫刺痛，终于忍不住了，低吼：“闭嘴，叫什么叫。” “我腿中枪了。”李奕辰差点疼哭出来，挣扎着想爬起来，腿上一使劲，又跌了回去。 秦时的腹部和大腿上的肉又被硌的一阵剧痛。 “妈的，起来啊，给阿泽松绑。”秦时咬牙切齿的低吼。 阿泽自己先坐了起来，他的脚也被射中了，好像有两个洞。 在他眼里，子弹速度并不快，他看着子弹射穿被他咬了脖颈的男人，地上的女人也没能幸免，两人血流一地，正向他蔓延过来。 阿泽盯着地上的那摊污血，很奇怪的发现，这些鲜血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目标消失，枪声便也停止了，借着原木堆掩护，秦时给阿泽松绑并示意李奕辰开枪，争取点时间。 对方被李奕辰乱射的子弹放倒一个人，不敢贸然行动，这时鹰眼也从车间出来对三人喊话：“出来，不然，这小孩可就没命了。” 毛豆惊吓过度一声不吭，被人五花大绑着，枪口抵在脑袋上。 鹰眼说完话，见对面没动静，对手下人示意。 那人捏起毛豆胳膊，嘎吱一声，小孩手臂被折断，疼痛终于让毛豆哭了出来。 原木背后，秦时和李奕辰，正在努力拉扯铁链。 绑的太紧了，实在解不开，两人眼睁睁看着阿泽指关节长出一节骨刺，看不出什么材质，越来越长。 “好了，快点。”阿泽催促着两人。 秦时硬着头皮，按着阿泽的爪刃，在铁链上磨。 听着外面毛豆的哭喊声，急的秦时头上直冒汗，手指接触到爪刃的地方不知道是腐蚀的还是裂开的一个血坑，一阵阵的钻心疼。 铁链断开时，秦时的一根手指已经见了白骨，阿泽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挣脱束缚后对身后两人说了句：“你们找机会离开。”便闪了出去。 对面二十多人，只感觉有个黑影闪过，用枪抵着毛豆的人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在第五个人头落地时，剩余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慌乱嚎叫着向四面八方一哄而散，鹰眼被忠心的手下护着向工厂后门跑去。 秦时看到鹰眼要跑，即刻也冲了出去。 他的同窗好友，他的战友，曾付出生命，也没抓到的毒枭就在面前，他不能让鹰眼跑了。 阿泽还在追击着四散的人群，原本躺在院子里的十几个活死人早就吓的爬进车间里不敢露头。 满院子喷涌的鲜血，浸染着一双银眸逐渐染上血色，也让阿泽迷失了本心。 脑海中只有一种意识：他很饿，非常非常饿，他迫切的需要吞噬。 又抓住了一个，他大张着嘴，两颗獠牙闪着寒光，爪刃用力掐进食物的肩膀，每一丝血液的流动，都在对他欢呼着发出邀请。 “阿泽” 混沌中的阿泽，恍惚间听到呼唤，有一丝的迟疑，一时没想起来那是自己的名字。 “王雨泽，放开我！” 又一声呼唤，脑海中闪回一些记忆。 “那就叫王雨泽” “阿泽，走，带你吃肉去” 银眸中红光淡了一些，看清眼前的人，正是抱着毛豆的李奕辰，此刻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他的爪刃深深扎在李奕辰的肩膀上，殷虹的鲜血时刻散发着令他眩晕的香味。 “走，走远点。”在癫狂的眩晕和一丝清明间，阿泽沙哑着声音催促道。 “秦时” “交给我。” 李奕辰点点头不敢拖延，也不敢去猜阿泽到底怎么了，在被放开的瞬间，抱着毛豆冲向大门。 车子就停在门外，他刚才已经在带他们回来的那个男人身上找到了钥匙。 第80章 初心何在 秦时追着鹰眼和他剩余的几个手下，消失在工厂后门。 工厂内除了十几个半死不活的人躲在车间角落里，再无一人。 这些人本就活不长，生命力极低，且血液污浊，恢复了一丝清醒的阿泽对这些人一丝兴趣都没有。 摸出写着赵凌峰名字的布条，盯着那三个字，喃喃喊了一声：“赵凌峰” 银眸中的红光彻底散去，那三个早已刻进了王雨泽脑海深处的字，像一盏明亮的灯，为他驱散混沌；像一道印记，时刻警醒着他保持理智。 工厂外连续的枪声响起，阿泽赶紧将布条塞了回去，加速追去。 当他到达时，秦时射中了鹰眼，同时他肩膀上也中了一枪。 对面还有两个人，正举着枪瞄准秦时。 阿泽迅速闪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枪口。 一声闷响，开枪的人，人头落了地。 喷涌的鲜血，扑了阿泽满身，满脸。 血流进了嘴里，阿泽只觉得这血腥臭无比，抬手抹去。 最后一个还能站着的人，在同伴人头落地的瞬间，想到的不是射击和反抗。 而是失了再战斗的心，扔下枪转身就跑。 一双银眸，注视着远处的人影，闪烁着明暗不定的红色光芒。 他觉得胸口像有一团火在烧，烫的他很难受，但他不想放过伤害他同伴的敌人。 扑向奔跑的食物，咬在那人的脖子上。 这个人同样是一身腥臭的血肉，却在一瞬间侵蚀了他所有理智。 他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支配着，陷入贪婪的吞噬中，根本停不下来。 随着鲜血咽下，脑子也越来越混沌。 他想起自己对赵凌峰的保证，他说自己一定会干干净净的回去，他不能吃人，他应该放开身下的食物。 他痛苦的怒吼着，眼睛在银灰和红色之间闪烁。 属于王雨泽的最后一丝清醒中，他无声的呐喊：“对不起。” 银眸不再闪烁，变成了充血的血红色。 一身伤痕累累的李奕辰，一瘸一拐的悄悄靠近。 他想把秦时拖出来，他想去喊阿泽一起离开。 不足二十米的距离，他好像看到阿泽抬头看了他一眼。 阿泽浑身都是黑红的血，连五官都有些模糊了。 只能隐约看到一对锋利狰狞的獠牙，隐在一片黑红之间，对他发出一声不似人能发出的恐怖低吼。 含在嘴边的呼唤，最终没有喊出口，他也不敢去猜，草丛中那个人的下场。 李奕辰拖着已陷入昏迷的秦时，把人塞进了后备箱，一刻不敢停留的开车离开。 血肉的盛宴，贪婪的吞噬，直到再也嗅不到一丝味道。 可是无论他怎么拼命的进食，一股无名火从心中不断的向全身蔓延，越来越烫，像是要把他烧化掉一般，心底更是有无尽的贪婪，想要更多。 丧尸阿泽低下头，向灼热源头的胸口探去，爪刃从胸前被子弹射出的洞口贯穿到后背伸出，手指才摸到一小块硬硬的东西。 取出那块东西，高高举起，殷虹的双眸注视着那块小东西，随后手指松开。 一小截弹片掉在白骨上，发出叮咣一声脆响。 好像没那么烫了。 他立在原地，茫然、懵懂、混沌。 视线从光明到黑暗，丧尸阿泽嗅着空气中的血肉气味蹒跚移动，被混沌中的本能支配着进食。 “到我这里来” 浑浑噩噩中，召唤又在脑海中回响，他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挪动。 足有四条车道的宽阔公路，似乎也无法保证歪歪扭扭的汽车不会冲出车道。 精神涣散的李奕辰，紧紧握着方向盘，上半身几乎是靠在方向盘上的，双眼更是死死的瞪着前方的路。 他已经分不清身上到底是哪里在痛，除了痛，还有冷，如坠冰窟的寒冷。 后备箱里的秦时不知死活，他想找个地方，给他找点药，或者水，又担心跑太远，阿泽找不到他们。 想到阿泽，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憋见的一幕。 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了，但没这次看的清楚，阿泽的样子，让他惊的汗毛炸起。 你可不是普通人啊，阿泽，一定要醒过来啊，李奕辰在心中呐喊。 腿上的弹孔和肩膀上被撕扯出的血洞，因为开车时的动作，不停的滋滋冒血，李奕辰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直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快要昏了过去了。 突然，砰----- 远在一百多公里外的清河市，一栋公寓楼的温馨小屋内，王莹刚换上一件米色毛衣，配一条黑色小纱裙，高高的双马尾上各戴一只毛绒兔子头饰，可爱又俏皮。 圆圆在一堆盒子里翻出一双小皮鞋，想要给小丫头穿上。 新鞋子有些味道，熏的圆圆脸色一阵煞白，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般难受。 等她冲进洗手间吐完，心底又升起莫名的慌乱。 望着窗外深蓝色的天空，在心底呼唤着爱人的名字：李奕辰，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第81章 秩序重建 王莹见圆圆久久不出来，跟进洗手间递给她一瓶水，小声问：“圆圆姐，你怎么了。” 圆圆摇摇头：“没事。”洗了把脸，捡过小莹递来的水漱了口，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小莹真好看，你去看看白梅阿姨哭完没，要是哭完了，我们带她出去逛逛。” 冷空气真正追到清河时，幸存者们已经基本进入了正常的生活。 中心商贸区五公里范围内，不足七千人生活在这里，除了医院是24小时供应水电，整个商圈水电供应早晚各一小时，基础生活用品，每人定量领取，想获得额外的物品则需要付出劳动。 杨岚带着女兵团，占据了一处公寓楼，这里四楼以下都是商场，除了原本跟着车队的幸存者中的单身女性，本地的一些女性后来也陆续搬了过来一起住。 28层高的公寓楼，有足够的地方任她们挑选，商场疯狂零元购，让所有年轻女孩，包括女兵队为之疯狂。 这栋公寓楼存在的契机，还是杨岚负责安置伤员时，遇见在医院醒来的冰儿。 疯狂复仇后，冰儿陷入了昏迷，再醒来时却不记得末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对从前依赖的警察学员项鹏飞更是没了一丝记忆。 冰儿当天的行为很多人都看到了，被关注的程度甚至压过势力首领被枪毙。 几天后流言逐渐变了味道，冰儿变成别人口中的神经病，没有人想靠近，她也抗拒所有人，杨岚见到的就是独自被丢在阴暗病房，蜷缩在角落，蓬头垢面的狼狈少女。 当初还有另外三名女孩，其中两个从抑郁中走出，跟着养母生活，另外一个女孩在养母病死后，精神状态比刚救出时更加恍惚，跟冰儿一样被丢在病房。 但她没有冰儿的战绩，女孩一个人在医院，晚上被人摸进去再次欺辱。 杨岚想找到那个无耻的畜生，但看护这一层的护士告诉她，这一层有几十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即使被欺负了，也说不出来。 自从医院重开，这些女人住进来后，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们也只是在第二天送饭时，见到衣衫不整的女病人后才发现的。 没有确切证据，也只能是猜测，一整层的监控也都被人破坏了，没有条件维修，根本查不到是谁干的。 现在的清河已逐渐恢复秩序，虽然不再是无法无天的地狱，也只是保证一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作恶。 杨岚咽不下这口火气，直接冲到赵凌峰面前，要他想个办法维护女性安全。 赵凌峰得知这一情况后也是非常震怒，承诺一定会多派些人加强夜间巡逻，并喊来何锦辉，要他想办法修复监控。 何锦辉在幸存者中找了两日，找到几个做过工程的，到了现场查看后，发现监控已经被破坏的无法维修，倒是可以重新安装，但是一时半会儿也完不成。 最后杨岚提出划个独立区，由女兵队负责照顾这些女病人。 赵凌峰同意她自己选地方，杨岚便选了中心区一个大型商场公寓楼，把女人们接到公寓楼后，更多单身的女孩们也跟着住了进来。 冰儿被杨岚接进公寓楼后，看到在巡逻的女兵，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光芒，她想加入女兵队。 最初，常有男人夜夜在公寓附近晃悠，为提供足够的保护，杨岚又向赵凌峰申请再招募十名女兵。 赵凌峰不但全力支持她，更是分了一批武器给她支配。 周珂不在，杨岚便亲自考核，最终从报名的一百多名女性里，挑选了十名女兵加入，装备也不比闵东行的侦查队差。 自此，公寓楼附近1公里所有男性禁止入内。 有女兵队的保护，公寓楼默认成为女性的安乐园，杨岚的女儿国。 城市重建和管理全部交给了何锦辉，由前势力首领郑景轩协助。 特战队则被何锦辉安排在市区内的别墅区，每人分了一栋别墅，各派2名女孩负责起居照顾。 赵凌峰更是被安排在了清河市最豪华的酒店套房内，他对这里很满意，更加迫切的期待着阿泽赶紧回来。 接下来，连续两天的日常训练都有队员迟到后，赵凌峰亲自去把人一个一个提溜了出来。 让圆圆带着小莹和白梅也住进了公寓楼，又把所有特战队赶到一栋写字楼住。 一间间办公室硬是被改造成军营，理由是：战斗还未结束，把力气留着训练。 但赵凌峰闲不住，事事都要亲自过问，刚放了一点权利给何锦辉，因为对特战队的安排不满，又给收了回来。 他也跟着特战队住进了临时军营，跟战友一起同吃同住同训练，一整个办公大楼，成为新的行政中心，也是特战队的新驻地。 陷入自我否定，自我怀疑的陈星宇，除了会去医院看看冰儿，送一些生活用品来减轻一些罪恶感，就是喝酒和睡觉。 得知冰儿搬到中心区的公寓楼，陈星宇再次提了一大包零食给她送去。 冰儿当然不会见他，连他送来的东西都不接。 前一夜的酒气还没消，两三天没刮胡子，大冷天的穿着个拖鞋就出了门，一副失魂落魄样，实在不像个好人。 女兵巡逻队当场就要把人扣下来，以他的能力，女兵队所有人一起上也抓不住他。 但他不愿意跟女人动手，也不想被女人逮捕，女兵也不行。 追逐躲闪中误打误撞跑进商场，杨岚得到消息，直接下令抓不到活的就开枪打死。 陈星宇像进了女儿国的猪八戒，女兵巡逻队边追边喊着清场。 商店里正在做美甲的，化妆柜台前做美妆的，服装店里试衣服的，全都吓的花容失色纷纷往出口跑。 白梅，圆圆和小莹正逛着服装店，圆圆好不容易说服白梅同意试一件抹胸礼服，刚穿到一半听到店外嘈杂，白梅来不及换衣服，提着裙子跟着圆圆和小莹往外跑。 白梅身上的裙子只提到腰间，上半身只有两片胸贴，刚出店门，迎面被人撞倒在地。 陈星宇知道自己撞了人，以他的敏捷反应，躲开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喝酒误事，今天脑子跟身子像是分了家一样不听使唤，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几个半吊子女兵追的抱头鼠窜。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脑袋埋进两团柔软之间。 “臭流氓，起来。”圆圆急的对着陈星宇连踢带踹。 陈星宇抬起头，对上一双发红的眸子，身下是极尽的柔软。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脑子不灵光了，一时愣在了原地。 王小雨嗷呜一口，咬住了陈星宇的裤腿，用力的撕扯，腿上被狗牙划出个口子，才反应过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坏人，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耽搁，女兵巡逻队总算追了上来，杨岚枪口指着陈星宇厉声呵斥：“还不起来，想死是吗？” 白梅在儿子死后，日渐消沉，话也越来越少，每天流的泪比吃的饭都多，圆圆绞尽脑汁变着花样不让她有空想伤心事。 今天又哭过了两顿，圆圆怕她再哭下去眼都要瞎，就想让她出来逛逛。 这会眼眶倒是消了肿，只是还有些发红，凄美绝艳的熟女，湿润的双眼，让趴在她身上的陈星宇又是一呆。 白梅越想越委屈，老公死了，为了保护儿子，跟了害死老公的男人，忍辱负重讨好仇人，最后还是没保住儿子，现在又被个男人当众占便宜。 越想越难受，刚止住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嗒嗒直掉，越哭越想哭，从无声抽泣到呜呜哽咽。 美人伤心的哭声加上王小雨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脚指头上的疼，终于唤醒陈星宇，慌忙从美女姐姐身上爬起，手足无措，只知道不停的道歉。 杨岚可不给他机会再逃跑，枪口抵着陈星宇脑袋，让人把他双手拷上送到了赵凌峰面前。 第83章 绝境 李奕辰半拖半背着秦时，沿着县道一步一步寻找着生路，断断续续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的到的话。 “你要活不下去你就咽气，我把你埋了，绝不给小饿鬼吃。” 他小腿里还埋着一颗子弹，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因为用力，伤口不停渗着血，肩膀上的伤口，好像又撕裂了，他能明显感觉到，染血后僵硬的衣服正在一点一点被打湿。 “你单身狗，死就死了，我家圆圆还在等我，我不能死在这。” 他不敢倒下，他怕倒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他怕他和秦时，都会被身后甩不掉的小饿鬼生吞掉。 “阿泽不见了，你死了，我回去怎么交代啊，赵队长会不会打死我。” 他仿佛忘了时间，忘了任务，忘了背上的人，甚至忘了远方的爱人，只有脚下平整的柏油路。 “秦时，你再不醒过来，我真的要丢下你了。” 恍惚中，仿佛听到一阵水流动的声音。 已经无法思考的脑子，默认那是幻觉，过滤掉声音，继续拖动着颤抖的双脚。 “我快走不动了，秦时，我也好痛啊，呜~~~” 到底是个还没真的经历太多风雨的大男孩，面对无人回应的绝境，无助又沮丧。 腿上的弹孔导致他的右脚每一次落地，都像是剜掉了一块肉般的疼痛。 每一步，他都觉得自己要倒下了。 却依旧执拗的迈开腿…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毛豆静静跟在他身后。 出发时，李奕辰没有喊小孩跟上，因为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小饿鬼，倒希望小孩儿能离开，自生自灭去。 但他知道，小饿鬼一直跟着他，他甚至觉得，身后跟着的不是个小孩，而是一个真正的恶魔，随时等着他倒下，将他吃掉。 毛豆从他身后窜了上来，站在他面前。 他没有停下来，继续艰难的迈着一直在流血的腿。 他看到一对小脚从眼前地面一闪而过。 小饿鬼离开了吗？那他可不可以停一下。 毛豆一头扎进河水里，自己喝饱了，用李奕辰丢掉的矿泉水瓶灌了大半瓶水。 里面原本只一小口水，毛豆捡了起来抱在怀里，只敢一点一点的舔。 毛豆抱着重新装满的大半瓶水追上李奕辰，用还能动的一只手将水瓶举过头顶，送到李奕辰嘴边。 被挡住了去路，李奕辰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孩踮着脚尖，眼睛明亮，细小的手臂因为举着一整瓶对他来说有些重的水瓶而颤抖。 “喝了就不饿了。” 小孩稚嫩的嗓音，打破了恶魔的虚影。 干裂的唇角蠕动，最终说出两个字：“谢谢” 秦时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歪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旁边是条快要断流的小河。 河边生着火，火上架着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冒着滋滋肉香。 李奕辰光着膀子，正背对着他清洗肩膀上的伤口，毛豆在水边的泥里挖掘着什么。 秦时想要翻身坐起，刚一动，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李奕辰听到声音转过身，发现人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你可算醒了，再睡下去，我要把你丢河里喂鱼了。” 走回火堆旁翻动着棍子上缠着的一条肉，啪哒，肉掉进火里。 李奕辰着急的赶忙下手去捞，刚止住血的肩膀又一次开裂。 秦时看着李奕辰的肩膀皱眉。 “在木雕场里弄的，阿泽跟我们走散了，车撞坏了，这蛇是小饿鬼弄来的。” 撞车后，两人都晕了过去，小孩一个人，不敢离开，找遍整个车子，一口吃的也没有，倒是在扶手箱里，找到两个打火机，半包烟，一把指甲刀。 枯等了一天一夜，两个大人没一个醒来的。 算上被罚没饭吃的那一顿，小孩已经饿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又饿又渴，毛豆饿急了才去咬李奕辰。 在毛豆把水递到他嘴边的那一刻，李奕辰就原谅了他。 喝了水，思绪也跟着清醒了一些，才发现刚才听到的水流不是幻觉。 把秦时拖到了水边，小孩懂事的捡柴点火，坚持不懈的在两人周围找食物。 李奕辰亲眼见到，小孩一只手举起一块比他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石头，砸在地上，一点不带手软的连续砸了四五次，接着抓起被砸死的小蛇就要生吃。 好在他一直看着小饿鬼，及时阻止了他，并帮他把蛇处理了。 在等蛇肉烤好的空档，李奕辰注意到小孩始终只有一只手臂能动，这才想起，在木雕厂这孩子被人卸了一条手臂。 李奕辰帮他摸了一下，一半凭感觉一半凭运气想帮毛豆接骨，最后还真凭着从队医那里听过的理论，玩过两三次假人的经验，竟然给他接上了。 小孩痛的大哭，哭完愣愣的看着还在烤的蛇肉，最后实在是饿的等不及了，便继续趴水边喝水充饥。 一条倒霉鱼被小饿鬼看到，他便又执着的在水岸附近抓鱼。 小毛豆最后没抓到鱼，却从泥里扒出一条大泥鳅，目测足有半斤左右，献宝一样，把泥鳅捧到李奕辰面前。 秦时醒来后喝了点水，觉得好了一些，边看着李奕辰处理食物，边商量接下来的任务。 对于阿泽，秦时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李奕辰神秘的问他，你相信有修真者吗？ 秦时自然不信。 李奕辰却坚信自己真的亲眼见到了修真者，阿泽就是。 秦时的伤口在肩窝和肋下，子弹取不出来，虽然血有了止住的迹象，但痛却没有少一点，没心思跟他争辩。 三个人分一条小蛇和一条大泥鳅，吃饱是肯定不可能的，但聊胜于无。 两人决定，再原地休息一夜，天亮后，不管是回去还是继续任务，都至少要找到一辆能开的车。 毛豆已经趴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睡前从口袋里掏出了在扶手箱中找到的那半包烟。 两人借着烟草压制着身体的疼痛，麻木着神经。 但貌似并没有什么用，李奕辰疼的眼眶发红。 秦时比他能忍一些，禁闭着双眼不再说话，积蓄体力。 第82章 小饿鬼 赵凌峰见到垂头丧气被一群女兵押着的陈星宇，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完又嫌他没出息。 好说歹说，才替他跟杨岚将误会解释清楚。 杨岚临走前恶狠狠的警告他：“冰儿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以后我会照顾她，下次再被我逮到，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房门被拽开，又砰的一声关上，陈星宇才敢翻个白眼嘟囔：“好男不跟女斗。” “她可不是平常的女人，你可以跟她斗，要不叫她回来试试，看她会不会真崩了你。”赵凌峰揶揄道。 “下次，我还有事，先走了。”陈星宇揉着被手铐磨破皮的手腕，转身就想离开。 “进来。”赵凌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两名队员推门进来。 赵凌峰微抬下巴，示意两名队员将陈星宇铐上。 “关到地下室，晚上不用送饭。”赵凌峰说。 刚解放的双手，又被拷了起来，陈星宇挣扎着怒吼：“凭什么关我，你滥用私刑我要投诉你。” 赵凌峰嗤笑一声：“去啊，赶紧去投，最后也是投到我这儿，好好想想为什么关你，想通了就放你出来。”接着对两名押着陈星宇的队员交代：“明天早上也不用送饭。” 陈星宇还想挣扎，赵凌峰又说：“你要是想饿死，就尽管挣扎。” 陈星宇不敢乱动了，连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谁叫他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只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窗外天色渐暗，晚饭前赵凌峰有了片刻空隙时间，立在窗前，借着窗外一抹亮光，手里捏着一打纸张翻看。 他不需要看清上面的字，因为每一笔每一画，早已刻进了脑海深处。 这会普通住宅还没开始供电，对面楼宇间透出几盏摇曳的微弱烛火，不远处的医院保持着灯火通明。 离开的人，像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像从没出现过般缥缈，似乎，只有这些歪歪扭扭的字迹，证明着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赵凌峰思念的人，此刻正在距离清河300多公里的地方，被一群同类围着，新一轮争斗一触即发。 进化成奇形怪状的一小群丧尸中，混着唯一的一只还保持着人形的同类。 失去光泽的雪白短发上，沾着不明黑色污渍，身上的作战服，勉强还能保持着完整，只是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阿泽看起来比之更瘦了些，本就宽松的作战服，更加松垮。 一只丧尸的尖爪，擦着脖颈划过，丧尸阿泽比它更快一步，爪刃从对方肩膀位置劈下，那只丧尸的小半边身子被砍了下来，引来其他正在争斗的丧尸全都停了下来去抢食。 丧尸阿泽没有多看一眼堆成一团的同类，只是立在原地，似乎什么都没想，他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那么站立着。 一片残布条，从被划破的臂袖口袋里掉了出来，飘落在他脚边，他不知道捡，他也不记得那是什么。 空气中，一丝波动扰乱虚空气流，正在抢食的丧尸停下了动作。 所有丧尸，又浑浑噩噩的向着声音来的方向移动，也包括阿泽。 重新恢复宁静的空地上，一片沾满了污渍的布条，静静躺在一个脚印上，其上只隐约看的到最后一个字的一小部分：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的李奕辰被痛醒了，刚睁开眼还有些迷糊，只见一个小脑袋正趴在自己手臂上啃。 他猛的一甩手臂，小人被他甩开，缩回后排座位上，一脸惶恐的看着他，紧闭的嘴角还挂着血红色。 “你咳” 李奕辰深吸一口气，喉咙干痛，肩膀上被阿泽扎穿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再次撕裂，腿上原本麻木的枪口反倒不是最痛的了。 “我，我太饿了。”小孩糊满血的嘴一张一合，红白相间的唇齿，像一张过度饱和的图片，颜色对比格外刺眼。 李奕辰又惊又怒，想起毛豆母亲只剩骨头的腿，再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臂。 小臂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处还留着一排牙印。 昏迷前的记忆回归，他正开着车，带着秦时逃离木雕厂，然后车子撞上了什么东西。 这才猛然想起，后备箱里还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顾不上收拾小毛豆，李奕辰慌忙跳下车，从后备箱拖出还在昏迷的秦时。 此时的秦时脸色灰白，嘴唇都有些发紫。 李奕辰抱着侥幸去探秦时的鼻子，感觉到还有一丝微弱气息，这才长舒口气。 后备箱里最后小半瓶矿泉水，他自己喝了一小口，剩下的全喂给了秦时。 任务还没完成，阿泽失踪，他和秦时重伤，身边还跟着个不知怎么处理的小饿鬼，他完全没了主意，只求秦时能快点醒过来。 举目四顾，入眼皆是一片荒凉，连个暂时落脚的建筑物都没有。 车上没药没食物，车子也只剩小半格油，尝试数次，汽车启动失败。 留在原地大概只能等死，李奕辰决定弃车步行。 第83章 绝境 李奕辰半拖半背着秦时，沿着县道一步一步寻找着生路，断断续续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的到的话。 “你要活不下去你就咽气，我把你埋了，绝不给小饿鬼吃。” 他小腿里还埋着一颗子弹，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因为用力，伤口不停渗着血，肩膀上的伤口，好像又撕裂了，他能明显感觉到，染血后僵硬的衣服正在一点一点被打湿。 “你单身狗，死就死了，我家圆圆还在等我，我不能死在这。” 他不敢倒下，他怕倒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他怕他和秦时，都会被身后甩不掉的小饿鬼生吞掉。 “阿泽不见了，你死了，我回去怎么交代啊，赵队长会不会打死我。” 他仿佛忘了时间，忘了任务，忘了背上的人，甚至忘了远方的爱人，只有脚下平整的柏油路。 “秦时，你再不醒过来，我真的要丢下你了。” 恍惚中，仿佛听到一阵水流动的声音。 已经无法思考的脑子，默认那是幻觉，过滤掉声音，继续拖动着颤抖的双脚。 “我快走不动了，秦时，我也好痛啊，呜~~~” 到底是个还没真的经历太多风雨的大男孩，面对无人回应的绝境，无助又沮丧。 腿上的弹孔导致他的右脚每一次落地，都像是剜掉了一块肉般的疼痛。 每一步，他都觉得自己要倒下了。 却依旧执拗的迈开腿…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毛豆静静跟在他身后。 出发时，李奕辰没有喊小孩跟上，因为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小饿鬼，倒希望小孩儿能离开，自生自灭去。 但他知道，小饿鬼一直跟着他，他甚至觉得，身后跟着的不是个小孩，而是一个真正的恶魔，随时等着他倒下，将他吃掉。 毛豆从他身后窜了上来，站在他面前。 他没有停下来，继续艰难的迈着一直在流血的腿。 他看到一对小脚从眼前地面一闪而过。 小饿鬼离开了吗？那他可不可以停一下。 毛豆一头扎进河水里，自己喝饱了，用李奕辰丢掉的矿泉水瓶灌了大半瓶水。 里面原本只一小口水，毛豆捡了起来抱在怀里，只敢一点一点的舔。 毛豆抱着重新装满的大半瓶水追上李奕辰，用还能动的一只手将水瓶举过头顶，送到李奕辰嘴边。 被挡住了去路，李奕辰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孩踮着脚尖，眼睛明亮，细小的手臂因为举着一整瓶对他来说有些重的水瓶而颤抖。 “喝了就不饿了。” 小孩稚嫩的嗓音，打破了恶魔的虚影。 干裂的唇角蠕动，最终说出两个字：“谢谢” 秦时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歪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旁边是条快要断流的小河。 河边生着火，火上架着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冒着滋滋肉香。 李奕辰光着膀子，正背对着他清洗肩膀上的伤口，毛豆在水边的泥里挖掘着什么。 秦时想要翻身坐起，刚一动，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李奕辰听到声音转过身，发现人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你可算醒了，再睡下去，我要把你丢河里喂鱼了。” 走回火堆旁翻动着棍子上缠着的一条肉，啪哒，肉掉进火里。 李奕辰着急的赶忙下手去捞，刚止住血的肩膀又一次开裂。 秦时看着李奕辰的肩膀皱眉。 “在木雕场里弄的，阿泽跟我们走散了，车撞坏了，这蛇是小饿鬼弄来的。” 撞车后，两人都晕了过去，小孩一个人，不敢离开，找遍整个车子，一口吃的也没有，倒是在扶手箱里，找到两个打火机，半包烟，一把指甲刀。 枯等了一天一夜，两个大人没一个醒来的。 算上被罚没饭吃的那一顿，小孩已经饿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又饿又渴，毛豆饿急了才去咬李奕辰。 在毛豆把水递到他嘴边的那一刻，李奕辰就原谅了他。 喝了水，思绪也跟着清醒了一些，才发现刚才听到的水流不是幻觉。 把秦时拖到了水边，小孩懂事的捡柴点火，坚持不懈的在两人周围找食物。 李奕辰亲眼见到，小孩一只手举起一块比他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石头，砸在地上，一点不带手软的连续砸了四五次，接着抓起被砸死的小蛇就要生吃。 好在他一直看着小饿鬼，及时阻止了他，并帮他把蛇处理了。 在等蛇肉烤好的空档，李奕辰注意到小孩始终只有一只手臂能动，这才想起，在木雕厂这孩子被人卸了一条手臂。 李奕辰帮他摸了一下，一半凭感觉一半凭运气想帮毛豆接骨，最后还真凭着从队医那里听过的理论，玩过两三次假人的经验，竟然给他接上了。 小孩痛的大哭，哭完愣愣的看着还在烤的蛇肉，最后实在是饿的等不及了，便继续趴水边喝水充饥。 一条倒霉鱼被小饿鬼看到，他便又执着的在水岸附近抓鱼。 小毛豆最后没抓到鱼，却从泥里扒出一条大泥鳅，目测足有半斤左右，献宝一样，把泥鳅捧到李奕辰面前。 秦时醒来后喝了点水，觉得好了一些，边看着李奕辰处理食物，边商量接下来的任务。 对于阿泽，秦时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李奕辰神秘的问他，你相信有修真者吗？ 秦时自然不信。 李奕辰却坚信自己真的亲眼见到了修真者，阿泽就是。 秦时的伤口在肩窝和肋下，子弹取不出来，虽然血有了止住的迹象，但痛却没有少一点，没心思跟他争辩。 三个人分一条小蛇和一条大泥鳅，吃饱是肯定不可能的，但聊胜于无。 两人决定，再原地休息一夜，天亮后，不管是回去还是继续任务，都至少要找到一辆能开的车。 毛豆已经趴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睡前从口袋里掏出了在扶手箱中找到的那半包烟。 两人借着烟草压制着身体的疼痛，麻木着神经。 但貌似并没有什么用，李奕辰疼的眼眶发红。 秦时比他能忍一些，禁闭着双眼不再说话，积蓄体力。 第84章 兄弟相逢不相识 距两人直线距离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失踪的阿泽已经在浑浑噩噩中，听从本能召唤向省城接近。 快要接近城郊时，便开始陆续出现越来越多的丧尸群。 这里的丧尸们，不再平和，比其他任何时候遇到的都更加暴躁。 每一只丧尸都在为存活而战，失败者会被同类淹没，接着被撕碎分食。 相互吞噬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丧尸们的外形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获得进化机会的丧尸，会有更多机会抢到更多食物。 只有在召唤到来时，丧尸间的争斗才会停下，继续向城市移动。 丧尸阿泽也被迫卷入争斗，他跟所有能到这里的丧尸一样，是靠着实力才没被吞噬，才有机会走到这里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参与抢食，他只是像落入黑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浪潮飘摇沉浮，却始终屹立不倒，向着来自海洋中心的呼唤之地，坚定航行。 丧尸阿泽身上的作战服在一次次的争斗中，已经破破烂烂了，现在连原本的颜色和纹路都被污秽完全遮住。 因为太过残破，更是看不出原本的样式，像是几片碎布，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他比几天前又瘦了一些，五官没了清秀，多出一些凌厉，脸色也越发的惨白，整个眼睛透着血红，连原本的银色瞳孔也染成了红色，曾经闪着银灰光泽的头发也变成了枯燥的雪白色。 看不到一根血管的手指上，已经变成纯黑色的爪刃弯曲着，像金属又像石头，随着移动映着寒芒，随时准备撕碎一切，包括挡住去路的障碍物。 这一段炼狱之路，阿泽走的很慢很慢，越靠近城市中心，丧尸就越强大，形象也更加多样，奇形怪状的丧尸群看起来更像是怪兽的狂欢聚会。 他已经没有意识去思考究竟走了多久，一切都是遵循着本能。 直到快要接近省城地标下方的位置，他遇到了第一个对手。 这是一只长出羽毛翅膀，嘴巴细长，同样有着漆黑爪刃的丧尸，还是一只会飞的丧尸。 长翅膀的丧尸凌空而起，向他俯冲而来，目标是阿泽的脑袋。 它速度奇快，只是第一次接触，阿泽便被锋利的爪刃划破脸颊，惹来四周更多丧尸嘶吼着要将他淹没。 那只一击得手的丧尸，飞上高空嚎叫着再次向他扑来。 这一次阿泽抓住了对方下肢，想要把他从半空拽下来，接着他反而被带到半空。 在掠过一处断开的墙面时，一手抓住了墙壁，另一只手上加重力道，才将对方拉下半空摔向尸群。 会飞的丧尸瞬间被淹没，再也没有飞起来。 断墙之下，是想要爬上来吞噬他的丧尸群，阿泽没有回头或者低头多看一眼。 越过断墙，又冲来一只四脚着地，头上长满触角的变异丧尸。 触角顶端每隔一会儿，便会滴落绿色粘液，墙面附近的建筑，不管是铁器还是木制家私，只要被粘液沾到便会溶解。 混沌中的阿泽，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他也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的目标，无视身侧可怕的对手，踩着不知用了多少丧尸尸体铺成的，向上延伸至高塔的泥泞之路。 被无视的触角丧尸向阿泽甩出一大股粘液，从头浇下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身上仅剩一些碎片的衣物瞬间被溶解，雪白的身体，被毒液侵蚀的泛出红色，像只煮过的虾，同时触角丧尸已经冲到他身侧。 在即将接触到第一只触角时，阿泽抬起手轻轻一挥，像是挥去一片烦人的尘埃，一只触角掉落。 对方向他发出一声怒吼，第二支触角已经追来。 练习过无数次的格斗技能，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在本能的驱使下展示出来。 第一次没有赶走讨厌的尘埃，他向一侧挪动脚步，一瞬间，转到对方身侧，爪刃眼看就要割断对方的脖子。 一声呼唤，有效的终止了战斗。 触角丧尸和阿泽同时抬起头，他们都再次听到了召唤：到我这里来 云端之上的汤圆，两颗黑豆弯成一条线像是在微笑。 在触角丧尸和阿泽同时触摸到最底层的云雾时，汤圆身下的大块头伸长手臂，同时将阿泽和触角丧尸抓到了汤圆面前。 汤圆在大块头脑袋上尖叫着跳跃，大块头张开大嘴，一口将触角丧尸的脑袋咬下，剩下的身子扔回云层之下。 汤圆身体变的更柔软了，透明的波纹从它身上向外扩散，阿泽脑海中一段新的意识传来：“你愿意追随我吗” 没有得到回应，汤圆也没有等待回应，那一段询问的意识，似乎也并不是真的在询问。 汤圆继续在大块头脑袋上跳跃着，每一次跳跃，深深扎在大块头脑袋里的丝线，便会抽出来一缕。 每一条丝线末端都像是一根长满根须的树根，千丝万缕向阿泽的脑袋上伸来。 阿泽挥舞着爪刃，却斩不断那些根须，但也能躲开，不至于立刻就被缠上。 越来越多的根须从大块头脑袋中抽出，扭曲伸展着，向阿泽扑来。 他虽然已经没了意识，但训练出的肌肉记忆还在，凭着本能躲避着那些丝线。 汤圆似乎生气了，一声尖锐的鸣叫，震的阿泽倒在了地上抱着脑袋滚动，并发出一声痛苦呼喊。 在他即将滚下高塔时，那些根须丝线趁他倒地时缠了上来。 同时，汤圆身体开始长大，像一团，柔软雪白，飘向阿泽。 当阿泽全身都被包裹在汤圆化成的棉花团里时，一瞬间的清明注入脑海，阿泽所有的记忆像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播放。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姐姐，想起了赵凌峰，也想起了他的任务。 但是，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回忆，又一声尖锐的轰鸣，打断他的记忆。 阿泽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本能的抱着脑袋痛苦的嚎叫着，倒在地上打滚，却始终滚不出包裹着他的棉花团。 声音像是在他耳边，又像是在他脑子里响。 他嘶吼着，滚下了本就狭窄的高塔顶部，向云层之下坠落。 汤圆裹着阿泽冲下云层，下方黑压压的丧尸群，同时抬起头，张开双手或触角。 尖锐的、低沉的、沙哑的杂乱吼声、轰鸣声响彻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如同满是恶魔的地狱，一团雪白柔软的沉浮于上。 中心隐约能看到正在痛苦挣扎的人影。 地狱里，魔鬼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像是随时要将他拉进去，成为他们的一员，与它们一同承受满是罪业的深渊。 第85章 阴影之下 幸福两个字，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诠释，对于房长明来说，现在这两个字有了具体画面。 就是此时此刻透过窗户的一盏暖黄灯光，指引着夜归人回家的路。 最近g省安全岛内，不知从何时起，流传出一则谣言，更糟糕的是，不少人都相信了，因为这则谣言，越来越多的人逃出安全岛。 作为治安团团长的房长明，被高层督促尽快查出流言起源，却一连数日都没什么头绪。 安全岛负责人李城南今天下了最后通牒，再有人因为流言逃离，他的团长不用干了，并且他会成为地下城监牢的第一批客人。 房长明是为数不多知道地下城存在的几个人之一。 他想不通的是，李城南干嘛封着地下城不让幸存者进入，都转移进地下城，对幸存者的管理和管控会容易的多。 对管理层虽然有抱怨，但任务还是得完成。 现在不比刚来的时候了，军队已经成编制，治安团继续存在的必要性也显的可有可无，做为团长，他的压力与日俱增。 房长明站在门外，望着映射在窗帘上的剪影，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将烟头扔到墙角踩灭，又来回走了两圈，散掉身上的烟味和工作上的烦恼，才推开那扇回家的门。 管玉儿已经做好了饭，陪丁小雅在画画，见他回来立刻迎了过来。 丁小雅懂事的摆上碗筷，管玉儿接过他刚脱下的制服泡进水里。 一家三口围在餐桌上吃饭，牛肉罐头炖土豆配米粥，在末日这算的上奢侈，肉罐头也只有一线军官才无限供应。 丁小雅夹一块牛肉放进房长明碗里：“明爸爸，要吃肉肉才有力气打怪兽哦。” “小雅也要吃肉肉才能长高呀。”管玉儿也夹了一块牛肉放进丁小雅碗里。 丁小雅重重点头：“我要快点长大，帮明爸爸打怪兽。”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在自己的庇护下，过着健康无忧的生活，单身三十几年的男人，打心底升起一股自豪感。 田小军死后，管玉儿就不愿意再回到原本分配的房子里，天天住在军营宿舍也不是办法，房长明申请了独立住房。 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温馨告白，搬来的当天，管玉儿轻纱微透的站在他面前，顺理成章的做完了本该在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就应该发生的事情。 自此谁都没有再提从前，他们像结婚多年的夫妻一般，相敬如宾相互依靠。 吃完晚饭三人到平民住宅区散步，这里比他们住的地方热闹些。 人类真不愧是最善于折腾的生物，即使现在只是在温饱线上徘徊，也不影响人们热爱生活。 每到晚上平民住宅区的各个街道都热闹非常。 一群人围着一个跳舞的美女，美女面前放着个纸箱，里面是看客打赏的饼干、面包、甚至还有一小块腊肉。 不远处，一个瘦到快返祖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木头坐在桌子前，正眉飞色舞的讲着末日前的某部网络小说。 管玉儿拐着房长明的胳膊感叹道：“这是把网络直播搬进现实了呀，你们治安团不管吗？” 房长明无奈道：“管个屁，什么都不会干，领不到配给总不能等饿死，这样也行，丰富下人民精神生活。” 丁小雅一只手搂着房长明的脖子，坐在房长明的一只胳膊上，指着街角一个正在对门口路过的男人搭讪的女人，问道：“明爸爸，这是什么精神生活？” 房长明看了一眼，脸色黑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沉，下来自己跑。” 丁小雅撇嘴，但很快又被路边摆的摊位吸引了，摊子上都是一些生活垃圾再利用的巧妙心思改造的小玩意。 忽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落入房长明的视线。 这人衣着整洁，不在任何摊位上停留，径直往扩建中的住宅区走，一看就跟平民区闲逛的人不一样。 那边平时巡逻队去的都不多，这人去干嘛？ 叮嘱管玉儿先带丁小雅回去，房长明尾随在那人身后。 不知不觉走到一栋只差封窗的建筑附近，那里已经有另一个人在等着了。 房长明不敢靠太近，好在四周足够安静，还是让他听到了一些。 有限的外语储备勉强听懂了几个词：成功，死亡，目标，药。 两人也只交流了几句话，便各自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四周除了安静，还漆黑一片，远处几盏微弱的灯光也不足以提供能让他看清两人样貌的光线。 房长明只看的到两个人形轮廓，其中一个人，身形异常高大，他跟着过来的目标比那人低两个头。 稍微犹豫了一瞬，房长明决定继续锁定目标跟踪矮个子。 这人绕着平民住宅区又转悠了一大圈，最后进入安全岛管理层居住的鸿心楼。 这栋楼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入的，他想要进去也需要提前报备。 房长明蹲在墙角，脑子里搜索着与这人身形相似的各部门管理。 身上的通讯器却在此时发出震动。 这东西是单线联系的，只有李城南能呼叫，也只在有紧急通知的时候才用。 房长明抬头看了一眼鸿心楼，李城南住的3楼窗口，果然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戴上耳机，里面传来李城南的声音：“明天来见我，现在赶紧离开。” 说完李城南就收了线。 房长明眉头紧皱，回头看看自己藏身的墙角，又看了一眼鸿心楼，心中更是疑惑，接着越想越是细思极恐，一股寒意从背后吹来，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在头顶。 一夜辗转难眠，终于熬到天微微亮，学生余梦来汇报，岛内出现丧尸了，叫他赶紧去看看。 临出门前房长明问管玉儿，如果他死了，她怎么办。 管玉儿笑着告诉他，当然是再找个。 房长明听完哈哈大笑，抱着管玉儿狠狠亲了几口，才正色道：“如果我今晚没回来，你带小雅去清河市。” 管玉儿搂着他的脖子，幽幽道：“我们哪都不去，等你回来。” 闻言，房长明深深看了管玉儿一眼，转身出了门，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军用越野车。 开车的是未成年人余梦，这孩子虽然没驾照，但驾驶技术一流，非常有做赛车手的潜力。 一路疾驰，卷起一阵尘土，直到安全岛边缘地带才停下，黄闻忠已经在等他。 地上躺着五只已经被打死的丧尸，从样子判断这几人变成丧尸的时间不久，身体还没开始腐烂，也能清楚的看出其中一名是黑人女性。 整个安全岛内，幸存的一百多名国际友人中唯一一名黑人，房长名印象很深刻。 最后经过身份核实，被打死的几只丧尸，都是安全岛内失踪的幸存者。 丧尸的变异房长明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规律，但这些人失踪前都是正常人这一点，他还是能确定的。 不禁想起最近安全岛内的一些流言。 说是外界的丧尸消失了，城市里有无限的物资被高层偷偷藏了起来，安全岛内的幸存者就是高层控制下的奴隶，这一消息导致最近经常有幸存者逃离。 周珂作为最近刚回归的幸存者也说过，城市中确实没丧尸了，但不是消失而是退走，并且是有组织的在向一个方向集合，一起退出原本的城市。 联想到前一晚跟踪的神秘人和同伙的对话，房长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处理善后的事交给当天执勤的巡逻队，让余梦送他回到管理中心，李城南还在等他。 临下车前，房长明交代余梦：“在车上等着，如果听到里面有枪声，就和陶乐带咱们一起来的弟兄们离开安全岛，还有你师娘，她要不愿意走，就打晕了扛走。” 少年一下就慌了，问：“老师，是不是又要来丧尸了。” 房长明摇头苦笑：“丧尸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记住，不要逞强，先让自己活下去。” 第86章 末日起源 进了管理中心，李城南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见房长明进来，也不废话，直接递给他一份电报。 是三天前西北腹地发过来的，内容是h省安全岛的江新地下城失联，失联原因：不详。 房长明眉头紧皱，一股强烈的不安像座大山一样向他压来。 接着就听到李城南让他取下身上所有电子设备。 房长明表面一一照做，却悄悄把手枪贴身藏了起来。 小动作没逃过李城南的眼睛，却也没揭穿他。 跟着李城南，沿着办公室阳台边的消防梯下去，来到管理中心后方的一小片荒地处。 往前是个断崖，四周连棵小树苗都没有，只有露出干裂黄土的低矮稀疏的枯草。 天空中厚重的黑云，像是随时要掉下来，虽是上午，却暗的像傍晚。 这是末日后再平常不过的景像，在这里李城南向房长明讲述了一场灭世阴谋。 一切的开始，源于一艘载人飞船在太阳系边缘，发现的一块怪异巨石样本。 经探测这块巨石含有多种未知的新元素，所以被联合舰队带了回来。 起初接触巨石的宇航员回到地球一周后，一夜之间，同时发生了异变，紧接着联合航天部的工作人员也陆续变异。 联合政府召集全球顶尖生物学家与疾病传播研究学者，设立生物研究院，想要解析变异的原因。 但变异者体内寻不到任何已知病变，搜索全球病毒库也找不到对应的症状，只在这些人的大脑中多了一些异常能量物质。 学者们研究巨石后经过对比，终于发现，变异者体内的能量与巨石相似，但也仅仅是相似。 因此，有人猜测，从巨石中逸散出的某种能量与人类接触后发生了变异。 最开始研究院给出的报告是，能量物质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但是又一周后，已做好最高级别防护的研究者们也陆续开始变异。 唯一的好消息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异，最开始接触到巨石的航天部工作人员，共1352名，只有一人没有变异。 后来的生物研究院中也有两个人没有变异，且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一位从事元素研究的学者猜测，可能与巨石内未知的新元素有关，他独自进入封存巨石的实验室中，一周后也发生了变异。 但他留下了自己的研究报告，巨石中的新元素与氧气接触后自身发生了变异，人类吸入这种氧气后，就会变异，或者说是被寄生。 这意味着，只是防护并不够，因为氧气无处不在，现有的过滤防护方式并不能净化掉有变异体的氧气，只要人还需要呼吸，就一定会有被感染的概率。 因为石头上有许多大小不同的空洞，这块巨石后来被称为魔眼石。 联合政府通过模拟计算，无法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将其彻底摧毁，因此全球115个成员国在联合国会议上共同提议，将魔眼石送回太空。 但投票会议结束的第三天，联合政府却声称，在真空环境下魔眼石不具备威胁。 这一消息发布之前，我国潜伏在联合政府中的特工就发回了消息，魔眼石已经被送进深海孤岛中的一间真空实验室中保存，并由联合政府军守卫。 一起被送走的还有航天部和生物研究院的幸存者。 魔眼石失踪的一周后，便是横行蓝星近300年的联邦合众国内战爆发。 整片大陆，近60个州市无一幸免，连本不相干的其他盟友国也不可幸免的被战火吞没。 联邦合众国的内战打了三年，世界也乱了三年，在这三年里以华国为首的29个同盟国，共派遣一千二百名特工，在全世界寻找魔眼石。 也是从那时起，华国官方在寻找魔眼石的同时，开始准备防御手段。 一个名为盘古计划的工程，悄然启动。 同时，华国也向同盟国公开了能源技术，与各同盟国在航天领域规划建立太空移民基地，地面建立全封闭的地下城，以及魔眼石失控后的清理方案。 却没想到现实比计划更残酷，我们有三次已经有了魔眼石的下落，却总是慢了一步，散在全球寻找魔眼石的特工也一个一个的失联，到最后还能联系上的不到10人。 我们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地下城中，因为太空移民技术并不成熟，没有人敢保证太空城建好后能正常运行的时间。 华国是人口大国，存活比例或许比其他国家多一些，也意味着异变的人会更多，为避免引起恐慌，这一切只能秘密进行。 事件的转折点，发生在大洋彼岸某个傍晚时分，天空发出刺眼的强光，连华国境内的黎明都被点亮。 我国地面航天总部失去了太空移民基地站信号，同时所有卫星掉线， 地面通信全部瘫痪整整24个小时。 这一天，便是末日序幕的开始。 按原计划，每座地下城可容纳10万人生存至少100年，在移民基地失联后，十二座地下城，还有两座是半成品。 魔眼石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否还在持续逸散能量，从前没有找到，现在没有卫星辅助，更是无从得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会寄生的变异元素体，不只会寄生在人身上。 接触到电子设备也会阻碍信号源的接收，但官方怀疑这些变异寄生体能造成的破坏远不止这些，可惜我们没有机会研究下去了。 官方最后得到的消息是，盗走魔眼石的是潜伏在联合国政府军内的神秘组织，其成员来自全世界。 联邦合众国的内战也只是用来吸引视线的一场阴谋，实际操控的核心成员已被接走，剩下的普通成员，要经历一场生死豪赌，证明自己对组织的忠诚。 破坏幸存者最后的家园，就是他们被准许加入的投名状。 原来我们并不知道被接走意味着什么，随着太空移民基地遭到破坏，卫星全部失联后，我们怀疑，神秘组织的核心成员，也许在某个地方也建造了一个太空基地。 甚至有可能，那些人现在正在太空俯视着我们。 第87章 暗潮涌动 李城南一口气讲完后，沉默着不再开口，似乎是在给房长明消化的时间。 只有微风拂动着枯萎的野草。 房长明憋着一口气，暗想： 如果这是真的，那到现在都没找到的魔眼石，说不定还在持续污染着氧气。他现在每吸一口气说不定就会有那个什么变态寄生体啊，身体一个不争气不就很容易被寄生？ 憋着气的房长明在脑海里回忆着末日前的新闻内容。 他只记得无意间看到一条新闻，说是带回来的外星样本失踪了，但他不记得当时的具体内容，因为这件事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所有媒体的焦点，都在大洋彼岸的内战报道上。 憋了两分钟气，房长明脸色涨的发红，还有些头晕。 “能抵御第一次，证明你能抵抗住少量寄生体，你还真想把自己憋死吗？”李城南回头看着房长明，有些好笑他的幼稚。 房长明此刻有个更大的疑惑：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李城南为什么到现在却迟迟不打开地下城 他放弃了憋气，迅速拔出手枪，指向李城南问：“所以呢，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李城南只是瞄了一眼黑洞洞的枪口，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的建筑，说：“我来自军方核心，你放心，十二座安全岛负责人，都是绝对忠诚于华国的军方，从筹备地下城开始，就守在了这里。” 房长明注视着面前的人，这还是个从前的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的，只存在于媒体中的将军啊。 “我虽然以前没关注过军事，但我们不是打赢了吗？不是一直说我们很厉害吗？你们为什么灭不掉他们，不可能你们没有其他后手？” 李城南摇头苦笑：“你很聪明，我们确实还有隐藏，但是，然后呢？ 与敌人同归于尽是最愚蠢的做法，我华夏文明延续数千年，我们的先烈，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历经几代人的苦难才守住的国土，难道要给那群疯子陪葬吗？不，不值得，我们要保住的是华夏血脉的延续啊。” 李城南说的情真意切，房长明缓缓放下了枪。 李城南靠近了他一步，低声道：“房团长，g省安全岛的间谍首领就在我身边，就是你昨晚跟踪的人，我们必须先揪出躲在幸存者中的人类叛徒，否则h省的地下城，就是我们的结局。”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你就不怕我也是间谍吗？” 李城南神秘一笑，说：“你以为光凭闻忠的几句话，你就能安稳的当上治安团长？” 剩下的话，李城南没说：其实在军队重新整编后，治安团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直留到现在，是李城南想借助房长明的人脉，揪出藏在幸存者中的间谍。 他现在手里已经有几个目标人物了，但是还有没有漏网的，他不敢百分百保证。 房长明的祖上三代都已经查清了，甚至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借助地下城的设备，对他进行过测试。 除了有点贪心、有点虚荣，心思也不够深沉外，其他没什么问题，而李城南要的，也不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 他要的，只是听话、好用，这就够了。 房长明看不透李城南的心思，但也一点不相信李城南说的话。 他的权利，一点一点被军方侵占，他的人一个一个被一点小事就清退出治安团，周海洋有事没事还总挤兑他，李城南可一点没有要护着他的意思。 房长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很有自知知明，有些泄气的说：“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李城南没有接他这句话：真相有些残忍，他不想告诉他实情。 房长明见李城南并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打算，便说起另一件事：“今早发现五只丧尸，确认是安全岛内幸存者异变的，我昨晚跟踪的神秘人，好像提到了，药？” “药？难道”李城南低头沉思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药可能就是魔眼石，你必须抓紧时间，找出间谍。” “这我” 李城南拍拍房长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必要的时候，我会协助你的，长明啊，华国的火种不多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住现存的两万多人活下去，清算的时间快到了，时间紧迫，你必须全力以赴。” 管理中心前，如坐针毡的余梦竖着耳朵，眼巴巴望着大楼门口，直到看到房长明从管理中心出来，才长出口气：“老师，没事？” 房长明拉开车门跳上副驾，一脸凝重眉头紧皱。 余梦推了推他，不安的问：“老师，是不是出事了？” 被打断思绪的房长明正在脑子里放走马灯，猜谁像间谍，一转头就是余梦一脸想打听消息的表情，想也没想的问道：“小梦，你有什么想要又难实现的事吗？” 余梦眨眨眼，想了会说：“我我想要一把枪。” 房长明抽出自己的手枪塞到余梦手里，说：“你的梦想实现了。”接着又想到什么又问道：“那你觉得那个国家的女人最漂亮？” 余梦挠挠头：“老师，我还是个孩子，我觉得我妈最漂亮。” 房长明笑骂他一句：“真有出息，回驻地。” 治安团驻地训练场内，周珂正在挨个劈头盖脸的训人，他当这么多年的武警教官，从没感到这么挫败过。 若按周珂的标准，这些人全都得滚蛋，体能不合格，技能不合格，枪法十射九不准。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挨训时都还算听话，但是光听话不够，他要的是有战斗力的战士，不是听话的军犬。 他怀疑，这些人怕是连跳火圈都不如军犬。 自从知道丧尸在集结后，周珂便一直有股强烈的紧迫感。 周珂并不知道有地下城的存在，他只知道丧尸有异动，说不定随时会到来。 夏雨被调进部队服役，两名女兵已经跟着逃出安全岛的幸存者回去向赵凌峰汇报安全岛的情况。 虽然才来几天，亲眼目睹了安全岛内幸存者的艰苦生活，但这里有成建制的部队，真等到丧尸围城时，也能最大限度的提高存活率。 自从成为治安团教官，周珂是真心在尽心尽力训练这些半吊子。 房长明在车里远远望着周珂的背影，他觉得有必要审一审这个新来的教官。 耗费无数代人苦心经营的g省最繁荣的省会城市，曾经高楼巍峨林立，人潮熙攘，繁忙街道日夜川流不息。 如今在夜幕中，在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中，整座城市依然不寂寞。 李奕辰和秦时各自拖着半条命相互搀扶着走出荒野，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一辆还有少量汽油的小轿车，还在药店找到两盒止疼药。 两个人，没一个健全的，正在犹豫是继续还是回去跟车队汇合，却无意间发现一小股正在集合的丧尸群。 跟着不过百十只的丧尸群，最后到了省城的城郊。 在这里，他们发现了更多的丧尸，正在源源不断往城市汇合。 两人身上有伤，不敢轻易靠近，只是在一栋封闭的楼房里远距离观察。 也是在这里，两人透过望远镜，亲眼看到了阿泽进入丧尸聚集的省城。 其间不断有丧尸向城中汇集，而这些丧尸的外形已经不是常见的单纯人形。 秦时断定，阿泽肯定是出不来了，但李奕辰还是不想放弃，非要坚持等阿泽出来。 秦时现在靠自己爬起来都费劲，根本说服不了他。 毛豆在丧尸群中发现了他家的厨师，这厨子的白帽子实在明显，想不注意到都难。 特别是白帽子两边的耳朵变得又尖又长，竖在脑袋上，也许就是有这两只耳朵夹着，帽子才一直没掉。 但很快，白帽子厨子就被一只尖嘴丧尸咬掉一只耳朵，还被另一只手臂长着钢刺的长爪子丧尸扒下一条腿。 另外两人也见到了这一幕，心里都隐隐有一些猜测：是不是丧尸吃掉什么就会变成什么？ 带着疑问，又守了一天，重点观察那只咬掉厨子耳朵的长嘴丧尸。 长嘴丧尸又吞掉两只同类后，牙齿变的越来越长，这时看起来有些像鳄鱼的嘴巴，身体也变的更高大。 在吃掉另一只长臂丧尸后，这只鳄鱼嘴怪开始向城市中移动，直到消失在两人的视线。 “丧尸会进化？” “吃什么进化成什么？” “看起来不止，甚至更强。” “这不是个好消息，我们得立刻回去汇报。” 毛豆眨巴着眼睛问：“如果我们吃掉丧尸，是不是也会变厉害？” 李奕辰和秦时对望一眼，转头瞪着毛豆同时说道： “恶心。” “太变态了” 又等了一波丧尸进城的过程，用相机拍下几张照片和一小段视频，两人不敢再耽搁。 趁下一波丧尸到来的空档，离开了省城郊区，踏上了回清河市的路。 省城内，充斥着鬼吼兽嚎和打砸破坏的巨响，进化成千奇百怪形象的丧尸挤满每个角落。 或许这里的丧尸已经可以称之为怪兽。 有庞然巨大的怪兽，用身体就能轻易撞碎一栋大楼，也有一块坠落的碎玻璃就能砸碎成泥的瘦小怪物。 曾经的地标建筑，高塔的塔尖刺破云层，站在塔尖上的汤圆软糯滚圆的身体无限伸展。 圆滚滚的脑袋上两颗黑豆忽隐忽现，脑袋之下长出了脖子，接着又长出了身体和两条手臂，随着汤圆继续伸展，最后长出了两条腿。 此时的汤圆不再是实质的纯白色，而是变的有些透明，更像是一团纤薄的雾气组成的人形轮廓。 因为透明，能清晰的看到它的身体里从心脏到腹部的位置包裹着一个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的人。 透过薄雾，五官依稀可见，正是王雨泽。 无数条细白丝线从王雨泽的头顶插入脑中，随着丝线晃动，阿泽痛苦的扭动挣扎着。 但，任他如何挣扎，脑海中有关人类的信息，正源源不断的从连接着的丝线中传输给汤圆。 仿佛是对收到的信息很满意，汤圆脑袋上两颗黑豆化成两条向上弯曲的线，像是在微笑。 汤圆举起新幻化出的像两根柱子似的手臂放到眼前，柱子手臂末端肉眼可见的分裂开，最后分成五根手指的形状。 汤圆似乎对新长出的双手很好奇，尝试着控制手指做着抓握的动作，不一会，十根手指便都会各自跳动了。 接着汤圆跳下塔尖坠入云层，漂浮在丧尸怪兽上空。 新化出的手臂无限拉开，直至丧尸群中，五指张开捞起一只丧尸，汤圆的脑袋上张开一个有吸力的黑洞，将那只丧尸吞了进去。 连续吞掉数十只同类后，汤圆体内的阿泽不再挣扎，重新进入沉睡。 汤圆的身体也仿佛快要变成实质，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团浓雾化成的人影，说不出的神秘和诡异。 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从人形烟雾身上荡起一层层无形波纹向四周扩散。 接收到新命令的丧尸怪兽们停止争斗，开始向城外移动。 空中飞着已长出羽毛的翅羽丧尸。 四肢细长却还保持着人形的丧尸，四蹄并用跑在最前。 巨型铠甲丧尸用双腿走路，每一只身上，都挂着数只长着弯刀手臂的小怪兽蹭车。 再之后，是形状怪异，外形各不相同的进化丧尸，最后是堪堪能跟上的，滴着黏液的泥球。 汤圆则漂浮在空中，沿着阿泽脑海中的记忆，操控着丧尸大军向人类据点进发。 也许是经历的磨难太多，终于时来运转 李奕辰和秦时两人离开的时间，比丧尸出城早了半天，路上也没再遇到过丧尸群。 但两人体内的子弹还没取出，伤口一直在恶化，李奕辰受不住疼，本就只找到两盒止疼药，实在禁不住他当糖豆吃。 沿路遇到的商店无一例外的全被洗劫一空，药没找到一粒，反而耽误不少时间。 断药后的疼痛感，让人根本无法入睡，他俩却也不得不轮流休息，秦时坚持了两个小时后，换李奕辰开车。 秦时爬回副驾位闭眼休息，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扯着肩窝的伤口，一阵阵更加剧烈的痛。 勉强睁开一丝眼缝，看到面前是一条河道，汽车正抵在路边的防护栏上。 推了推趴在方向盘上的李奕辰，对方毫无反应，秦时看着眼前水位严重下降的河道。 竟想到了怎么不直接冲下去连人带车一起淹死算了，比现在的煎熬要好的多。 伤口的痛感从肩窝蔓延至整个身体，一呼一吸都带着无法形容的痛苦，秦时觉得自己大概一下秒就要断气了。 脑袋已经无法思考，也不想再挣扎，他清晰的感觉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放弃求生等着咽气的秦时微眯着眼，只有一半的视野中，闯进一个影子，摇摇晃晃从对岸跳进河里。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秦时恍惚觉得这些东西像丧尸，奇形怪状的丧尸，进化成四不像的丧尸。 丧尸不是退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88章 丧尸总动员 他们不是已经离开省城了吗，为什么还会碰到丧尸？ 还是看起来，像是进化过的丧尸。 目光转动，再向更远处看，对岸黑压压一片，明显是一波不小的丧尸潮，跳河的只是最边缘嗅到他们气味的丧尸。 秦时首先想到的是，李奕辰开反了方向，又回了省城。 可是任他推拉，李奕辰像死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坐在后座的毛豆爬上来，也扒拉着李奕辰哭嚷。 两人推了半天见没反应，毛豆照着李奕辰肩膀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李奕辰痛呼一声，一抬头，见又是毛豆咬他，嘴里骂骂咧咧：“小饿鬼，你等老子死透再吃行吗。” “走，快走。”秦时喘着气，艰难的开口催促他。 透过前挡玻璃，李奕辰也看到了丧尸，已经挤满了河对岸，半空中还有一群长翅膀的怪物黑压压的逼近。 昏昏沉沉的脑子像被电流击中，从头顶麻到脚心，却不敢再迟疑。 操控汽车倒回到公路上，用尽力气踩下油门。 在笔直的沿河公路上，行驶了两三公里，对岸的丧尸海依旧无边无际，似乎没有尽头。 秦时用望远镜沿途观察，入眼几乎都是进化丧尸，隐约还看到一团白雾飘在丧尸海上空。 两人不敢停车，一路疾驰，直到脱离了河岸，驶上正常公路，才从路边的标示牌上确认了方向，是去清河市的路没错。 丧尸在省城集合并进化成更恐怖的怪兽，现在又全都跑了出来？ 阿泽出来了没有？他还活着吗？ 两人对视一眼，四只布满血丝，神情涣散的眼，和干裂的嘴唇以及被血染成黑色已经僵硬的衣服。 他们都看出彼此已到了极限，不能再追着丧尸跑了，必须尽快将情报带回去。 丧尸海停在原地并没有移动，似乎也没有要追两人的迹象。 汽车顺利脱离丧尸海范围，向着清河市的方向疾驰。 秦时从望远镜里看到的白雾，就是汤圆漂浮着的身影，只是离的太远，即使是从望远镜里也看不清。 阿泽不知道清河市的位置，汤圆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但是李奕辰和秦时的味道，并没有逃过汤圆的感知。 之所以没有追两人，是阿泽再次短暂的清醒让汤圆分了神。 阿泽清醒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受了刺激，或是汤圆稍微分神时，对他的控制降低，都会有机会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 这一次的短暂清醒，入眼的场景让阿泽脑海中闪出一个画面。 一片绵延的山脉之中，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峰顶常年云雾缭绕。 那是大红鸟最后想要回归的家园。 虽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还是被时刻关注着他的汤圆察觉，画面以及与画面关联的内容，直接被汤圆探知到。 汤圆似乎很兴奋，整片云雾组成的身形都在抖动，周身散出无形波纹后，丧尸海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停在原地不再移动。 已经逼近河岸的翅羽丧尸重新落回地面，就连无时无刻的争斗都暂停了下来。 这一次，汤圆没有让阿泽陷入沉睡，而是裹着他，一起向山脉深处飘去。 阿泽想要趁机挣脱束缚，刚挣断两三根缠绕在手上的丝线，深深嵌进脑子里的丝线便像刀子一般搅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但是全身被丝线缠绕着，他连挣扎都做不到，只有徒劳的痛苦呐喊。 这是汤圆对阿泽反抗的惩罚。 这一次，轻柔的声音没有出现，也没有催眠，阿泽清晰的感受着每一根丝线在脑子里疯狂搅动，仿佛被人撕开了头骨，正在一点一点碾碎他的脑浆。 阿泽对肉体的疼痛体验不多，从前觉得最可怕的是吃了人类食物后的肚子疼，跟现在比起来，那点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一团人形云雾裹着一串凄厉的哀嚎，来到被乌云遮蔽的山顶峰。 在顶峰一侧，还有一块脱离山体的巨石柱。 大红鸟的鸟巢便建在石柱顶端，鸟巢是用粗细不一的树枝和各色枯叶搭建的，其间还点缀着艳丽的小绒毛。 整个鸟巢面积堪比一间小房子，占据整个石柱平台，里面有一只黑灰色的雏鸟尸体，还有一颗没孵化的鸟蛋。 离的近了，还能看到鸟巢边缘有一些已经变成黑色的血迹。 汤圆飘向鸟巢，捏起雏鸟尸体，雏鸟瞬间化成了泥，只有几根毛飘在汤圆用烟雾化成的手指上。 一次落了空，汤圆没放弃，转而又去抓已经变成黑灰色的鸟蛋，然后带壳一起整个吞下。 汤圆脑袋上的两颗黑豆忽闪了两下，随即一巴掌将整个鸟巢拍下石柱，四分五裂的鸟巢坠入云层下的悬崖。 同时阿泽头上的丝线更加猛烈的颤动，一段带着愤怒的尖叫意识传进阿泽脑海：“骗子。” 没有给阿泽解释的机会，汤圆控制着丝线剧烈搅动，阿泽没有承受住这一波泄愤，痛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他还在山脉里漂浮着，但下一刻又是一波绞着的剧痛。 汤圆在回丧尸海的路上反复折磨着阿泽。 但当回到丧尸海上空时，汤圆终于有了变化。 原本光秃秃的头顶，左右两边长出两根白毛，现在它的脑袋像个发了霉的汤圆上长出了两根金针菇。 有了些微变化，汤圆似乎终于满意了，一段温和的，带着催眠的意识，送入阿泽脑海： “睡！睡着就不痛了。” 丧尸海重新躁动，无数丧尸义无反顾的跳进河水中，填平本就不太宽阔的沟壑，为身后更多的丧尸大军渡河铺路。 汤圆不放过任何一丝食物的味道，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在汤圆的认知里，都只是好吃的。 怪兽丧尸大军，所过之处皆成一片废墟。 可以为抓到一只老鼠，破坏整座大楼，为一个活人，摧毁整个城镇。 带着弟兄们在媳妇家乡归隐的彪哥一伙人，将一座山间别墅经营成一个独立王国。 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个幸存者，围绕别墅盖起一间间小屋，幸存者们甚至已经开始尝试种些粮食和蔬菜。 美姐的肚子在一天天的变大，彪哥完全褪去了混江湖时的一身匪气，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守着老婆过日子的普通男人。 汤圆的丧尸大军毫无预兆的到来，最先到达的就是翅羽丧尸，瞬间落满整座山。 幸存者想奔逃下山，或是躲进屋里，全都被挖了出来谨献给汤圆。 彪哥和美姐，带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几人逃进地下室，希望能躲过一劫。 地下室是后来建的，为的是躲避未来不确定的清理攻击，从山顶一直挖到底的地下避风坑，足有三四百米深。 然而还没等下到底，汤圆已经飞到别墅上空，它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顺着气味来源，铠甲丧尸三两下推倒别墅，开始向下挖。 绳索首先被挖出，汤圆伸出白雾似的手指，勾着绳索连带着吊篮一起被勾了出来。 铠甲丧尸伸出爪子想要去抓吊篮，汤圆一声尖锐的鸣叫，铠甲丧尸便不再动弹。 汤圆将吊篮吞进脑袋上的黑洞里，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它脑袋里传出，接着金属吊篮被吐了出来。 进食后，汤圆似乎很高兴，脑袋上两颗黑豆再次变成两条向上弯曲的黑线。 铠甲丧尸没分到食物，继续挖坑，直到整座山被夷为平地。 地下坑洞中被抛起的婴儿车砸到了汤圆的脚上，近在咫尺的铠甲丧尸，成为汤圆泄愤的对象，被汤圆抓起。 但这次汤圆没吞掉它，而是在黑洞边上放了一会，随后，像扔掉一块垃圾一样，扔到了地上。 虽然没吃，但它被捏碎了，碎掉的铠甲丧尸，瞬间被同类淹没。 汤圆在掘地三尺的狩猎时，一辆被撞到几乎变形的小轿车，出现在清河市的入城公路上。 李奕辰再次陷入昏迷，秦时咬着舌头，强撑着最后一丝神志，终于将三人带了回来。 进入清河市范围后，早已到达极限的秦时心下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失去控制的汽车，一头撞进路边的绿化带。 接到从安全岛回来的两名女兵的带回来的消息，赵凌峰打算先让闵东行带着侦查小队，到安全岛报到。 他和何绵辉这边也开始做随时转移的准备。 闵东行刚上路，迎面就见一辆横冲直撞的汽车，一头扎进绿化带，仅剩枯枝的灌木丛。 好在秦时在最后昏迷前，脚上因为没力而松了油门，所以车速不快，又有枯枝做缓冲，两人身上只多了些轻微外伤。 比较严重的还是失血过多后的虚弱和体内已经移位的子弹。 赵凌峰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秦时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李奕辰还在昏迷中。 清河市目前没有外科医生，由本是内科医生的队医余良伟硬着头皮上阵，秦时胸口的子弹已经移位，必须立刻手术。 虽然李奕辰肩膀上的伤也已经溃烂到发黑，却仍属于外伤，腿上的弹孔并不危及生命，由另一名还在实习期的小医生负责。 “想办法尽快把他给我弄醒。”赵凌峰心急如焚，脸色阴沉的好像随时要拔枪杀人。 小医生和另一名护士在给李奕辰输液，清洗伤口。 他的伤口是几个圆洞，溃烂范围以圆洞为中心向外扩散，还有几条黑线已经蔓延至脖子和腹部。 小医生觉得像是中毒了，但他在慌乱中忘记了先要干什么，只得以开药为借口，跑回原医生办公室去翻医学书。 在病房中来回踱步的赵凌峰，脑子里有一万个问题要问：发生了什么，阿泽呢？阿泽去哪里了？阿泽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不好的预感让他越来越烦躁，心里慌乱的像十万只蚂蚁在抓挠。 隔壁病床上，小毛豆安安静静缩在床头，小脸上的擦伤已经被处理过。 赵凌峰在走动中，注意到了他，冲到毛豆身前问：“你哪来的？” 毛豆紧紧抿着小嘴，盯着赵凌峰一脸惊恐。 “护士，无关人员搬别的病房去。”赵凌峰一声大吼。 端着消毒器材刚进来的小护士，被赵凌峰突然发出的怒吼，吓的哐当一下，托盘掉到了地上。 也不知是被赵凌峰吓的，还是被托盘落地的声音惊的，毛豆哇的一声扯开嗓门大哭起来。 这一哭一闹，惹的赵凌峰更加烦躁，对小护士又是一声吼：“愣着干什么，抱走啊。” 正在给李奕辰的腿做术前准备的护士，也被这一下弄的慌了手脚，剃毛刀一抖，李奕辰已经结痂的创口，又一次被硬生生的割开。 “啊痛痛痛痛痛。”他又又又被痛醒了。 李奕辰刚睁开眼，眼前突然映着一张放大的脸，接着就是赵凌峰的声音：“说” 护士连声道歉，简单帮李奕辰处理了又开始趟血的伤口后，说：“你们先聊，我我等会再来。” 护士站在病房外，手里还举着把剃毛刀，竖着耳朵听，但似乎这次病房里没发出什么动静。 又过了一会，脸色黑成锅底灰的赵凌峰从病房出来，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小护士拍拍自己雄伟的胸脯，长出口气。 回到病房继续帮李奕辰刮腿毛，还不忘好奇的打听：“从来没见过赵队长发那么大火，咋了这是。” 这名护士正是疗养院中唯一的幸存者美凤。 她虽然与赵凌峰接触不多，但也见过好几次，印象里，赵队长对人一直挺和善的，没想到发起火来，也跟个活阎王似的。 “说出来吓死你，啧啧，省城全是丧尸，都没人型了，哥斯拉见过，全变那样的怪物了，说不定随时会来。” “啊！” 李奕辰的小腿已经肿的快跟大腿一样粗了，都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瘸子，现在又被剐了一刀，痛的一咕噜坐了起来：“大姐，你有点职业素养行不行，一惊一诈的，你不行换个人来。” 美凤撇撇嘴说：“我可是过了实习期的，比抱小孩出去那个只上过几天课的靠谱多了，你凑合一下，这一刀就割破点皮，没事的。” 李奕辰躺回病床，不敢再看自己的腿，心里祈祷着希望赵凌峰临走前听到了，让他帮忙找圆圆过来的事。 闵东行把秦时和李奕辰送到医院后，就一直守在医院门口等消息。 赵凌峰出来后让他立即出发，将丧尸情况汇报给安全岛高层，速去速回。 赵凌峰则回到特战队驻地，让何绵辉通知幸存者，立即准备转移。 他和李毅则带着留下的特战队员和预备队向省会方向的郊区外查勘地形，提前布防。 安全岛内的治安团驻地，周珂却正面对着房长明的审问。 第89章 丧尸逼近 审问流程周珂也是无比熟悉，对房长明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 直到被问到：为什么这么久才到安全岛。 周珂沉默了。 赵凌峰早晚会来，到时候他的身份自然瞒不住。 自意识到房长明是在审他的时候，周珂已经猜到安全岛可能出问题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一向自认看人很准的周珂，对房长明还算信的过。 继续隐瞒，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不想说的事情，房长明也根本审不出来。 但是，无限拉锯没意思，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互相试探上。 周珂反客为主，不再藏着掖着，一股脑将赵凌峰对安全岛的顾及以及他们的来历和盘托出，并笃定安全岛肯定出了问题。 在周珂看来，安全岛的建设实在简陋，任何一个城市都比这里强；虽然地处偏僻，但周围一片坦途，而且这里只有几栋住宅楼，根本配不上称为安全岛。 最近的流言他也听说了，正常来说不管是不是流言，有异常消息，安全岛高层应该有点行动才对。 但他从夏雨那里得知，军队最近似乎也没有下达行动的命令。 那就是高层有其他的打算，或者有其他渠道得到消息。 能得到消息就肯定知道丧尸退走并不是流言，却没有要迁移的打算，这更加可疑。 要说李城南想在这里当土皇帝，也有可能。 但还能有其他渠道接收消息，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官方了。 也就是说g省安全岛跟官方还在保持联络。 这里有成熟的管理模式，有装备还算齐备的部队；平民生活物资说不上丰富，却是稳定供应。但他没见过一间像是能装下这么多物资的仓库。 武器装备就算能藏，g省安全岛每天供应的土豆却是新鲜的。 安全岛2万多人，外面那一片蔬菜基地就算全都种成土豆，也不可能供应的上。 最后周珂对房长明说：“我能帮你，但是需要你提供更多信息。” 房长明心里直摇头，玩不过啊玩不过，果然是老狐狸，竟然从他的只言片语里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难道间谍迟迟不肯动手，也是有所怀疑？ 但房长明不敢把间谍的事情说出来，脑子里反复思量，接下来怎么说才能不透漏出有间谍这回事。 陶乐这时在外面敲门喊他，说入岛关卡有人闹事。 房长明起身准备去看看，周珂随口问了句：“都是些什么人？” 少年被周珂训的现在见到他都怕，有问必答，脱口而出：“几个人，说是从清河过来的特战队，全副武装不愿意缴枪，嚷着要见安全岛高层。” “我可能知道是谁，跟你一起去。”周珂道。 房长明一脸完全不信任的表情看着周珂，非常不愿意让他去，甚至想现在就把他关小黑屋。 周珂又说：“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是我们的人来了，别浪费时间了，你的人打不过他们的，要不你把我拷上。”说着，周珂真的将双手伸到房长名面前，等他给自己上手铐。 房长明没拷周珂，但他通知了周海洋，让他派人去关卡处支援。 闵东行带着侦查队站在关卡外不动如山，见到周珂时也装不认识。 倒是站在闵东行身后的崔铭，直勾勾的盯着房长明，怎么看怎么眼熟。 房长明大声问：“我是安全岛治安团团长，你们是什么人？既然来安全岛，为什么不配合工作。” 闵东行站的笔挺，目视前方大喊道：“枪在人在，缴枪是不可能的，我要见你们高层，有重要情报，说完就走。” 没发现这些人的巡逻队队长黄闻忠，在房长明和来支援的部队到达后，才汗流浃背从侦查小队身后跑出来，气急败坏的吼：“你们这些人，怎么溜到这来的。” 气氛有些僵持，周珂站在房长明身后冲闵东行喊道：“东行，这位房团长也算是安全岛高层，有事可以跟他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闵东行不知道怎么接话，冷着一张脸，脑子里疯狂猜测各位可能：周珂这么喊他是在暗示什么，是身份暴露了，还是被劫持了？或者是叛变了？ 他身后的崔铭听到自称团长的人姓房，突然恍然大悟，难怪看着面熟。 当时房长明亲手打死一个被赵凌峰宣布处死的罪犯，最后还追着他们的车让他们记住他的名字。 这个姓也不多见，所以崔铭确实记住了：“你是房长明？” 房长明一愣，他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你谁？” “我，我跟我们赵队长，在一个加油站遇到过你们，还记得不。”崔铭也算机灵，没直接说是救了房长明，而是委婉的提醒了一下。 房长明仔细盯着崔铭看了一会，记忆追溯到被一群神秘人救下的那个夜晚，似乎又有点印象了。 只是，当时救他们的人没有穿制服，他一直以为救他的，是某个道上的大佬和大佬的保镖们。 救命恩人从社会大佬变成了军方特种兵，房长明还有点怀疑。 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把玩，缓缓道：“我曾经被人救过，但我不记得有你，” 崔铭见到房长明手里的匕首笑着说：“这是我们队长的匕首，你还留着啊，我们当时没穿作战服，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解释，我记得当时你们挺多人的，都来这了吗？” 房长明收好匕首，让治安团警戒的人也都收了武器。 对峙的局面缓解了下来，侦查小队这才勉强同意接受上报个人信息，以供核查。 等待核查结果的空档，房长明跟崔铭聊了起来。 侦查小队成员在军队信息库里都有档案，去核实信息的人回来汇报：个人信息无误。 房长明也跟崔铭聊的差不多了。 确认就是救过他们的人，这才派人去向李城南汇报。 等待的时间里，闵东行也放松了下来，简单说了省城里丧尸的情况，只不过还是不愿意解除武装。 房长明有原则，没有入编的一律不准携带武器入内，最后一伙人只得守在关卡处等李城南来。 只有黄闻忠，看了一圈，他们都是熟人，那他算什么，这些人偷溜进来就这么算了？ 做为巡逻队长，他这次的失职够直接脱了制服回去当普通幸存者了，忍不住感叹：“我真的该退休了啊” 周珂难得好心安抚他，实则满是自豪的说：“他们可都是赵队长手下装备最好的探路先锋，要真让你逮住，他也不配当这个侦查队长了。” 房长明对闵东行也放下了戒备，劝道：“周教官已经都告诉我了，黄队长也是自己人，你放心。” 闵东行看看周珂，见周珂对他点头，终于松了口：“弟兄们跑了一天还没吃饭，我们回车上等信儿。” 房长明一步上前想拉住他：“交了枪跟我们进去吃。” “不行，我们有纪律。”闵东行紧了紧手里的枪，依然坚持。 侦查队员回到车上，一边等李城南回信，一边吃自带的压缩饼干。 房长明让人送了几份土豆炖小鸡加大米饭给他们，也被闵东行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另一边周珂对房长明耳语：“房团长，赵队长手底下可是一水的特种兵，还有我亲自训练了半年的预备队，他来了你大概也可以领个闲职准备退休了。” 房长明知道周珂的意思，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从最开始统管整个安全岛到现在，随着部队逐渐完善，他的治安团快跟看大门的保安没区别了。 是他能力有限，让更有能力的人维护安全岛，他甘愿退下，况且间谍不除，任他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倒是这话一出，房长明是越发有点看不上他，周珂原来可是赵队长的人啊。 “安全岛的底细没摸透，贸然让人回去汇报是我失职，我们一路护送幸存者，历尽艰辛，如果到了这里还是个死，不如这次我就跟他们回去，也好提前向我们队长请罪。” 周珂见激将法没用，便提出想离开。 房长明瞥他一眼，说：“你走不了。” “那你倒是说啊，安全岛有什么阴谋，两万多人的命，或许还有更多，你承担的起吗，我们外面有兵有炮，可以里应外合，你到底在怕什么。” 房长明犹豫了很久，直到军方车队缓缓驶来，还是不敢轻易说出真相。 但他知道，清河市的幸存者如果不来安全岛，一旦省城的丧尸进攻，那些人全都会死。 他犹豫了很久，仍然是劝说：“无论如何，清河市的幸存者必须转移过来，安全岛有抵御丧尸的办法；即使丧尸不来，清理行动开始后，他们在城市也躲不过去，这一点你一定要信我，至于安全岛” 房长明斟酌着说：“我能说的就是，军方和高层都会为保护幸存者全力以赴。” 这种看似诚恳，实则还是在敷衍的说法，周珂自然不买账。 但李城南和周海洋已经下了车，他也不好再追问。 李城南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闵东行站在关卡外汇报了李奕辰和秦时带回来的消息，并拿出相机给他们，也顺带大概介绍了清河市目前的情况。 李城南当即派军队统领周海洋亲自带一千名官兵协助清河市布置防线。 这也是安全岛现阶段能派出的最大兵力。 未来，清河将成为抵御丧尸的最前线。 并建议，还在清河逗留的幸存者立即进入安全岛躲避。 闵东行先部队一步回清河，同行的还有黄闻忠，负责协助转移幸存者。 房长明和治安团有了新任务，负责大量幸存者到达后的安置及审核工作。 当天下午李城南与房长明又到管理中心后方的荒地密谈了一个多小时。 支援部队全部到达清河市时，安全岛内的治安团却在忙乱之余，爆发了一场私人违纪斗殴事件。 十余名治安团成员被开除，周珂则被取消教官职位，成为普通幸存者。 人类为抵御已进化成怪兽的丧尸，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 丧尸海却被拦在了一处断桥边上。 曾被赵凌峰一场大火烧成废墟的动物园，连同附近山脉，还来不及修复创伤，再一次迎来丧尸海无情的践踏。 汤圆寻着阿泽的记忆，来到他曾经与鼠王战斗的地方。 新诞生的鼠王毫无反抗之力，被汤圆随手捞起整个吞噬，余下的鼠群也无一幸免，被丧尸群掘地三尺，挖出来吞了个一干二净。 一路都在吞噬的汤圆，再加上独自吃掉了一只新鼠王，已经进化的不再像个雾人。 身体表面似乎凝结出了一层薄皮，将涌动的烟雾包裹，如果可以忽略掉脑袋上两根金针菇似的羽毛，它的头，看起来依然像个大白汤圆。 丧尸大军被断路拦住无法跨越，汤圆想要模仿上次渡河的办法，尝试用丧尸填坑。 后方强大的进化丧尸推挤着前面弱小的丧尸；断路边缘的丧尸，源源不断的被挤进大坑中，落到悬崖下，最后消失不见。 成千上万只丧尸下去，全都被无底洞似的大坑吞没。 愤怒的汤圆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声，整个丧尸海瞬间平静了下来，接着阿泽头上的丝线再次震动。 汤圆又一次在阿泽的意识里寻找跨过断桥的方法。 从出了省城这一路上，每次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汤圆都会这么做。 只是阿泽可不是一个听话的脑子，汤圆虽然能从阿泽这里获得认知，但同样每次的催眠也会消耗许多能量。 汤圆每一次进食，阿泽也会跟着受益，强化着他的身体，每一次醒来阿泽也总会趁短暂的清醒剧烈挣扎，弃而不舍的想要挣脱束缚着自己的丝线。 那些丝线似乎不能补充，在省城时缠在阿泽双手上的丝线千丝万缕，到现在只剩百余根。 但汤圆越来越聪明，需要唤醒阿泽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一条断路阻挡不了太久，丧尸距离人类的聚集地，在地理位置上，直线距离已经不足百公里。 安全岛内的幸存者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在接到要合并住宅，为即将到来的大量幸存者腾出空间的通知时，人们唯一关心的是——他们的住房和食物是否还能保障。 治安团所有人都在忙着准备接收大量幸存者的工作。 失去教官身份的周珂，落魄的混迹在普通幸存者中。 第90章 落魄教官 周珂现在的处境，不只是被赶出了治安团。 其他没有工作的幸存者，至少还有个容身的地方，每天可以到食物领取处，领一次人道救济。 但这一切，周珂都没有。 他累了，只能坐在地上休息，困了，只能找个人少的地方，倒下闭眼就睡，被巡逻队驱赶了，也只是换个地方躺。 饿了就跑到物资领取处晃荡，希望分发食物的人，能好心将没分完的食物，分一口给他。 但是，从他来第二天起， 负责分发食物的人，就换成了当时跟周珂私斗被开除的治安团成员。 房长明看在他们也跟过自己的情分上，托关系在协管部门混了个工作。 说是协管却没什么实权，物资补贴最低，干的也都是清理垃圾，分发食物，搬搬抬抬的力气活。 今天负责发食物的是一个叫小风的年轻人，瘦小干扁，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是被周珂训的最狠的一个，也是受不了有人拱火，第一个跳出来跟周珂动手的人。 见到周珂现在比他还落魄，小风有些幸灾乐祸，恨不得再上去补踹两脚，即使还有食物没分完，也不愿意给他一点。 周珂等到人群散尽，才踌躇着往救济物资领取处走，这会只有小风在棚子里收拾箱子和垃圾。 见周珂走过来了，小风冷嘲热讽道：“这不是咱们的周教官吗？来领食物啊，不好意思您来晚了，明天请早点。” 说着，故意将一盒泡面在手里摇晃了一下，收回了箱子里。 摆明了是有食物，但是不给你。 周珂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饿的没力气跟他争辩，商量着给点水喝也行。 这时从棚子后面的小屋，走出来一个中年人，见周珂摇摇晃晃，都快站不住了，有些于心不忍。 在安全岛，没有工作的人确实吃不饱，但每天一次的少量救济粮还是有的，吃不好也吃不饱，但不能饿死人，这也是上面规定的。 中年人将一瓶水递给周珂，小风先一步将水抢了过去对中年人呵道：“轮的到你装好人吗？” “小风，我劝你，做人留一线。”周珂怒视着他警告道。 五官锐利，眼神阴鸷的周珂，平时也总冷着脸，挺拔的身形更是透着一身傲骨，即使如今落魄了，他站在那里仍然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可越是这样，小风越是对他憎恨，都沦落到吃不上饭了，还敢这么居高临下的威胁他。 怒上心头的小风抡起那瓶水砸向周珂，周珂反应依然灵敏，侧身闪过，顺势冲到小风身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一开口，又是一句嘲讽：“呵，还是这么废物。” 年轻气盛的青年最是受不了被人看不起，捏着拳头就要朝周珂脸上打。 小风的几个朋友本来在旁边看热闹，一看打起来了，也立刻加入进来。 可怜周教官，两天没吃没喝，被五六个人一起摁着打，最后只有抱头挨打的份。 几个人打累了，小风拿着那瓶矿泉水，拍打着周珂的脸教训道：“周教官，你不是很窜吗？我们小人物，没权没势让你拿捏也就算了，听说你还得罪了咱们房团长，嗤，怎么，窜不起来了，来跟咱们平民百姓抢吃喝，告诉你，明天早点来，给不给你，看爷心情，滚。” 小风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大好，招呼帮忙的弟兄们去喝酒，这伙人才散了。 周珂趴在地上，好半天站不起来。 安全岛里的幸存者没人认识他，也没人敢上去扶一把。 直到天黑透了，周珂才缓过一口气，踉踉跄跄爬起来，拖着一身伤挪回工地。 夜里陶乐跟巡逻队一起路过工地时，瞥见了睡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周珂。 陶乐上去用脚尖踢了两下问道：“周教官，睡的好吗？” 周珂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翻个身继续睡。 陶乐对身边的巡逻队道：“团长说了，要把他赶出安全岛，怎么还让他在这啊。” 巡逻队队员说了白天周珂被揍的事，陶乐依然不依不饶，非要巡逻队把周珂赶走： “谁知道有没有被打出内伤，要是死在这，你们怎么跟领导交代啊，上头说了，不能死人的。” 那名队员还想替周珂求情，被陶乐一声冷哼打断：“你们知不知道，他背着咱团长勾结上司，想取代团长位置，咱们都是跟团长一起来的，团长要换了人，你们还有地方站吗，赶紧把他赶出去。” 两名巡逻队员听到还有这种内幕，也怒了，一左一右架起周珂，往外拖。 周珂挣脱不开，路过住宅区时，开始破口大骂：“房长明算什么东西，体育老师，只配带小学生跑步，没头脑的废物，忌惮我比他强，你们这些狗腿子回去告诉他，不给我活路，你们也别想好过。” 一名队员好心劝他：“周教官，咱们以前也敬重过你，可我们的命都是团长救的，肯定要向着我们团长，你说是。” 另一个也劝道：“我们不逼你，你也别让我们为难了行吗？要不你就走，到外面去，以你本事不难活下去啊。” 周珂一点不买账，继续高声怒骂：“呸，狗东西，想赶你爷爷走，没门，你们全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替人卖命，一群蠢货。” 突兀的怒骂声，引的住宅区内的平民伸着脑袋看热闹。 周珂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双腿在地上胡乱踢踏，面容扭曲冲着天空大喊：“你，你，还有你们，还以为这里能活下去么，都等死，一个也跑不了，哈哈哈。” 两名巡逻队员也想不通，一向沉稳的周教官，怎么变成了这样。 另一名队员怕他继续乱说话引起恐慌，路边捡起一只空水瓶子，塞住了周珂的嘴巴，拖着他直到安全岛范围的边缘荒地才放开。 周珂也不起来，保持着被扔在地上的大字型躺着，吐掉嘴里塞的水瓶子继续跟鬼上身了似的怒骂。 巡逻队员遗憾的摇摇头，不再劝他，直接走了。 留下周珂一直骂到嗓子哑了才收声。 夜里的安全岛外围，连巡逻队和部队都不会过来，四周更是寂静，连声虫鸣都没有。 一阵格外明显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直到周珂身前停下。 高大身影弯下腰，递过来一包饼干和一瓶水，用有些生硬的汉语喊他：“兄弟，你还好吗？” 黑暗中虽然只能看到男人一丝轮廓，但这人身上气味浓重，口音别扭，很明显，不是华人。 周珂一轱辘坐起，抢过男人递来的饼干和水，吃的狼吞虎咽，吃完东西一抹嘴，继续四肢大张躺倒在地。 男人又喊了几声，见他不理人，甚至响起呼噜声，也就走了。 到了白天周珂依然到处晃荡，只是不管走到哪里，碰到巡逻队就会被拖着扔到荒地里去。 夜里男人再次找到周珂，这次男人给他送来了一盒肉罐头，还有一瓶啤酒。 趁着周珂半瓶啤酒下肚，男人问他：“你需要帮助吗？” 周珂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神秘一笑，答：“我愿意帮助所有兄弟。” 周珂也笑了，将剩下的半瓶啤酒递给男人，男人接下一口喝完，周珂才说：“谢谢。” “不客气，我叫尼尔拉，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为你的啤酒感到高兴，尼拉先生。” 尼拉笑着点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住处，我那里还有个空床位。” “还有啤酒吗？” “虽然不多，但我觉得够你喝，不过首先我要知道，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兄弟。” 周珂嗤笑一声，继续大字型倒下打算接着睡。 尼拉没明白这是在赶人的意思，坐到周珂身边问道：“你得罪了治安团，为什么？” “关你屁事。”周珂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尼拉也不生气，语气依然温和：“你说，我们全都会死，这个与我的命有关，可以问吗？” 周珂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看在你给我送食物的份上，警告你，赶紧离开这里，离开安全岛，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你会死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呢？”男人又问。 “关你屁事。”周珂又骂了他一句，这一次不管男人说什么都不再回应了。 清河市的撤退工作繁忙而有序的进行着。 结束思过的陈星宇，也终于被放了出来，但赵凌峰始终派人盯着他，不准他再去骚扰女儿国的清净。 他也确实没再乱跑，也不再酗酒，化身热心市民，混在后勤队忙前忙后。 第一批转移的幸存者是整个公寓楼里住的女人和孩子，还有医院的轻症患者。 陈星宇帮忙把瘸腿的李奕辰抬上大巴，临分别时，望着白梅欲言又止。 他想为那天的莽撞道歉，他想跟她道个别，却被已经是个成年大狗模样的王小雨呲着牙挡在身前。 美艳少妇那双雾朦朦的双眸，连一丝余光都不曾多给他。 陈星宇没再打扰她，转身下了车。 在车旁见到了已换上制服的冰儿，杨岚正帮她拂去额角的汗珠，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杨岚柔和的目光，似乎将她往日伤痕，也一并抚平了。 陈星宇也没有打扰她们。 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他真失败啊，也许，现在唯有美酒愿意随时陪着他。 他回了原来的住处，翻出前些天喝剩的半瓶人头马，一口气灌了个底朝天。 外面熙熙攘攘，汽车穿梭声中混杂着男人们的吆喝声，陈星宇在空荡荡的别墅小区，醉的昏昏沉沉。 突然，一件衣服东西，兜头砸了下来。 他举到已有些模糊的醉眼前看，好像是一件制服。 项鹏飞手里举着一把枪，站在门口大声说：“队长让我告诉你，现在要么换上衣服去前线报到，要么把你绑了喂丧尸。” 陈星宇歪着头看了他一会，正是赵凌峰派来盯着他的人。 “你倒是个听话的狗，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能弄死你。”陈星宇大着舌头说。 “现在连训练队都去了前线，你有本事弄死我，不如去多杀几只丧尸，老子真是受够了，带完孩子还得管你个废物。” 项鹏飞越说越生气，从腰间抽出一副手铐：“要不是队长说完成这次任务就让我进特战队，你以为我乐意来，要什么，自己选。” 陈星宇苦笑：原来还有人惦记自己啊，没把他当个空气。 他本来要的就不多，只是想当个有用的人而已啊。 摇摇晃晃站起身，拽着地上的制服，直直的走到项鹏飞面前，胸口低着枪口，说：“走，特战队员，老子跟你去杀丧尸。” 清河市外，距离郊区还有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条大河，河水不是很深，但胜在足够宽阔。 赵凌峰知道丧尸怕水，所以打算就以这条河为第一防御点。 河岸上，不惜成本的撒上足够的柴油和汽油，连整个市区搜出来的过期食用油和石油气都摆了出来。 第二道防御线范围则缩小到清河市郊区，特战队与周海洋的支援部队在郊区汇合，布置狙击点。 第一批到达安全岛的幸存者，引来了围观，因为除了几个被担架抬着的病人，其他清一色都是女性，实在惹眼。 周珂也混在人群里看热闹，他见到了许多眼熟的人，但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悄悄退了出去。 刚钻出人群，一只大狗在他身后叫唤，由远而近，迅速向他追来。 大黑狗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的王莹。 当初，在摆脱鼠群后，临时休整的营地里，周珂养了几天王小雨，还带着它到处抓漏网的老鼠。 也是在那几天里，王小雨迅速渡过了换毛期，体型更是一天一个样的长大，顺道的，它也撒欢玩了个痛快，自此，王小雨每次见到周珂，都是异常的热情。 周珂自知现在不能见小丫头，更没心情跟狗玩，只得一路躲藏。 但狗鼻子太灵了，一直追着他跑。 巡逻队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大狗，也开始跟在后面追。 周珂身上还有伤，最近更是没吃过一顿饱饭，累的气喘吁吁也不敢停留。 一边跑，一边暗骂：王小雨你是真的狗。 一直跑到住宅区，想着人多味儿杂，好甩开王小雨。 但周珂的味道，王小雨太熟悉了，根本甩不掉。 突然，周珂被人拉进了一间屋子里，定睛一看，竟是天天半夜找他的尼拉。 还没等他喘匀气息，王小雨就追到了门口开始扒门。 第91章 全市撤离 没一会，巡逻队也追了上来，接着听到王莹的声音：“谢谢叔叔，小雨你不要乱跑，被人抓了会炖了你的。” 回应她的是几声很狗腿子的嘤咛，和哐哐两声拍门声。 巡逻队拍着门，喊开门，要查房。 尼拉打开门，跟巡逻队纠缠。 又过了一会，周珂听到外面好像还有几个人过来，听着声音都很熟悉、 他猜，大概是跟王莹比较熟的几个人追来了。 周珂不知道小丫头有没有看到他，趁着外面还乱着，跳窗从房后溜了。 当天夜里，周珂躲在工地里睡觉，尼拉果然又过来找他了。 这人又是送吃送喝，白天还帮过他一次，周珂也对尼拉态度友好了一些。 对于白天的事，周珂胡乱找了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 让狗追着咬的理由可太多了，一直吃变异兽肉长大的王小雨，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恶犬模样，尼拉很轻易的就信了。 周珂喝完尼拉带来的两瓶啤酒和一盒肉罐头，已经有些晕乎乎。 借着白天救了他的恩情，语重心长的劝他：“换别人，我就不说了，你是个好人，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 尼拉趁这会周珂好说话，想套话：“外面很危险，我真的不想离开。” “你知道为什么外面那么多新来的平民吗？那些人都是清河市过来的，一定是丧尸要来了，我再告诉你个事。” 周珂神秘兮兮的环顾四周一圈后，才压低声音，说：“这里有个地下城，到时候进去了，我就有办法控制住整个地下城。” 周珂一脸得意，尼拉却是满脸震惊的夸张表情，怀疑的问：“什么地下城？我怎么相信你说的？” “你爱信不信，我以前来这里押送过物资，知道里面的布局，到时候丧尸闻着味来了，我先溜进去，这里的人没一个跑的了。” 尼拉似乎相信了周珂的话，对他更多了一份殷勤，当天夜里为感谢周珂提供消息，再次邀请周珂去他的房子里暂住。 周珂原本还想再拖两天，但白天见到连王莹都送过来了，他知道，自己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一次，不再推辞，跟着尼拉回了他的地盘。 所谓的房子，只是一间草泥搭起来的棚子，里面摆着十几张床铺，角落里果然空着一张窄小的木板床。 尼拉的小床靠近门口，一米七八的周珂只到尼拉肩膀，小床被高大壮硕的尼拉一屁股坐下去，发出吱吱惨叫。 尼拉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压着嗓子轻声说：“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聊。” 房长明一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清河市的幸存者，今天一共到了893人，其中一个小丫头，带着一只谁也不让靠近的大黑狗。 听说是个关系户，不能炖。 还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女兵，女队长是个英姿飒爽的小辣椒，全程冷着脸，一双精明的大眼睛，一看就不好糊弄。 从进了安全岛，小辣椒由头到尾跟着他，好像他是个贼似的，新来的幸存者里但凡有人不满意或者有疑问，小辣椒就追着让他解决。 这么多人，需要核验身份、安排住处、统计档案、分配物资，即使有提前准备，也忙到了三更半夜才安排妥当。 又饿又困的回到住处，管玉儿和丁小雅一直等到他回来才开饭。 房长明一扫疲惫，陪着大小两个美人一边闲聊一边吃饭。 刚坐下扒拉两口，陶乐在外面敲门，房长明在门口压低嗓子问：“成了？” 陶乐用力点点头。 “他怎样。” “骨头真硬，被他们几个打成那样，还能爬起来，今天还差点让狗咬了。” 房长明感同身受般“嘶”了一声。 动手的人是周珂亲自点名挑出来的，果然没一个手下留情的。 陶乐闻着饭香，踮着脚尖往屋里瞅，委屈巴巴的说：“老师，我还饿着呢。” 房长明拍拍小少年的脑袋笑骂：“臭小子，进来吃饭。” 安静一夜的泥草棚从天刚微微亮就开始喧闹。 周珂在第一个人起身时，就立即清醒了过来，只是翻了个身，假装还在睡。 屋里的人说着万国语言，听的他头昏脑涨，一点有用的信息也都没得到，就在他想起身的时候，两个用英语悄悄耳语的声音飘了过来。 陌生的男声似乎有些愤怒：“尼尔拉，你随便带个罪犯回来，这是在浪费我们的资源。” 另一个声音是尼拉的，听的出来是在极力压制着声音，耐心的跟对方解释：“他进去过，有一个向导，能提高我们任务的成功率，就快要行动了，这些资源不算什么。” “我反对，我们会暴露的。”陌生男声低声抗议。 尼拉说：“你的任务是去联系外面的兄弟们，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教我。” 两人声音很轻，混在听不懂的各种语言中，反而显的格外明显，被周珂听的清清楚楚。 待两人谈话结束，他依然不动声色继续睡，这一次周珂是真的睡死了过去。 被揍的一身伤，根本没机会治疗，全靠自愈，加上折腾了这么些天，每天都处在高度紧绷状态。 虽然接触前，他已经知道尼拉是他要找的目标，现在亲自确认后，才敢松口气，才发觉身体与精神极度疲惫。 女兵团护送第一批幸存者到达安全岛的三天后，安全岛内的地下城也随即开放。 所有人到这一刻才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安全岛。 地下城虽已开放，但暂时也只有10岁以下孩童才可以进入。 距离清河市直线距离50公里左右，是另一座繁荣的城市。 被赵凌峰放逐的偷盗者余大富和手下，用两名同伴的命换来了从丧尸群的包围中死里逃生的机会。 后来一直躲在山里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直到丧尸退走，几人下山融入到当地幸存者中。 这里倒没出现什么争夺地盘的事情，一整座城市的物资，供应着千余人，确实也没必要，因此，日子倒也过的安乐。 余大富吃饱饭爬上楼顶睡午觉，远眺着灰朦朦一成不变的云层和低矮不一的城市建筑，耳边静的落针可闻。 无比渴望，能再来个捏腿小妹，就更完美了，想起被他推出去喂丧尸的小冉，有那么一秒钟的后悔。 所谓饭饱神虚，余大富在幻想中沉沉睡去。 他梦见一只大雕载着他飞了起来，飞过高山飞上云端，他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只是阳光太过炙热，晒的他肩膀痛的像要脱掉一层皮。 肩膀越来越疼，余大富睁开眼，发现自己真的是飞在半空中。 疼痛也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他被一只怪物抓着肩膀，吊在半空中。 那怪物说不出的怪异，翅膀上羽毛斑驳不齐，身上皮肤像枯树老皮，脑袋上看不清五官，只看到一颗卤蛋似的脑袋。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一群人的惊叫挣扎声。 余大富也加入到了喊叫，只是，他比其他人要重很多，本就飞的不太稳的怪物还真的差点松了爪子。 一路高低起伏，有惊无险飞出城市，略过山坡，飞到无边无际的黑海上空。 洁白的人形汤圆，像一座灯塔，源源不断的无形波纹，从汤圆身边无限扩散向四周。 翅羽丧尸飞到汤圆身边，将猎物抛下，余大富和另外几人被汤圆伸出的一只手接住。 汤圆先吞了另一只手上的人，轮到余大富和同伴时，它似乎不急着进食了。 另一只手指轻轻的去戳手掌上的小食物，余大富被看似柔和的尖刺刺中心口才回过神惊恐大叫。 一双脚悬在半空胡乱踢踏，脑子里更是听到一阵嗡嗡的鸣叫，震的余大富九窍喷血。 被血泪模糊的双眼，忽然瞥见汤圆半透明身体内的阿泽。 此刻阿泽面容安详，还在沉睡中。 “喂，喂，救命啊，救命啊，那个”极度恐惧的余大富见到了认识的人，顾不上想其他，本能的大声呼救。 沉睡的阿泽听到有人在呼喊，眼皮快速抖动，勉强睁开一丝缝隙，见到一个人影从视线中一闪而过。 余大富被汤圆送入了口中。 汤圆进食后，身体变的更加凝实，一层薄皮似乎也均匀的泛起了一丝粉红色。 连接在阿泽头上的白线也闪过一丝殷红，不久后缠绕在阿泽手腕上的丝线又断了几根。 已经有一定智慧的汤圆，数次尝试从阿泽意识里寻找着人类的踪迹，只是阿泽也不知道剩下的路线应该怎么走，他缺少了下段路的记忆。 但汤圆还是在阿泽的意识中搜索到，人类会利用侦查小队提前探路的方式，调动最少的力量，得到更多信息。 于是尝试着控制翅羽丧尸飞上不同的方向，为它搜集食物，同时带回了更遥远的食物的信息。 对于阿泽的反抗，汤圆现在甚至不愿意再花费力量催眠，控制着扎进阿泽脑袋深处的丝线剧烈晃动，阿泽的神情也再次因痛苦而扭曲，却无力挣扎。 片刻后，阿泽再次痛苦的陷入昏迷。 丧尸大军调转方向，黑色浪潮翻涌，向余大富以及同伙所在的城市涌动。 丧尸潮犹如海啸过境，城市被丧尸海吞没，丧尸大军所过之处，一片焦土废墟。 丧尸的肆意破坏，不知引爆了什么，后又引起大火，被焚烧的丧尸胡跑乱钻，更多的丧尸被点燃，更多的建筑在燃烧。 汤圆不在乎损失多少丧尸，在它的认知里，这些东西都只是它狩猎时的工具。 它只注意到，一块快速移动中的物体，里面有食物的味道。 ……………… 送走第三批幸存者，何绵辉继续紧锣密鼓的指挥预备队整理物资。 所有物资将和医院中的重病患者一起转移，这是让他最头疼的。 秦时手术完还没醒来，但已经能撤掉呼吸机了，因此他被安排跟随第一批病员转移去了安全岛。 但余下的仍有十多名因为断药，病情加重的慢性病患者，靠医院监护室的仪器在苟延残喘中等待生机流逝。 负责接引的黄闻忠带来李城南的建议，安全岛可以提供药物，给重症患者临终安宁。 何锦辉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虽然知道这些人一旦离开监护室就会死，但现在毕竟也没真的死，要他亲自了结，他真的下不去手。 清河市防御线临时指挥室内，赵凌峰正在跟周海洋商量作战方案。 赵凌峰主张主动出击，派无人机侦查丧尸群位置，尽量让战线远离城市。 周海洋却很无奈，没有卫星导航辅助，无人机的控制距离有限，根本不适合远距离作战。 他手上有重火力，可以原地等丧尸到来再攻击，他们只要将丧尸群挡在河对岸，给幸存者提供足够的撤退时间就够了。 两人陷入争执的时候，跨河大桥对岸，出现一辆疾驰的汽车。 待那辆汽车行驶到桥中心时，被撞毁的汽车残骸拦住去路。 车里的人随后弃车狂奔，只跑到桥中心，被追上来的翅羽丧尸抓着飞上高空。 下一个瞬间，更多的翅羽丧尸落在大桥上，吞噬困在车里已经腐烂不成型的丧尸同类。 破坏和嘶吼，从桥上传遍寂静的两岸，声音格外刺耳。 早已在桥边待命的闵东行，用对讲机向赵凌峰汇报：“出现了” 赵凌峰回：“先别动，再等等。” 翅羽丧尸在大桥上大快朵颐的时候，丧尸海的前潮，已涌到了河对岸。 用肉眼就能看到，一条黑线被河水逼停 在对面河岸，黑线无限延伸越来越长。 透过望远镜，周海洋和赵凌峰同时清楚的看到，这些丧尸已经不是他们之前见过的样子。 这些怪物像是从地狱大门中涌出的魔兽，蜂拥而来，铺天盖地。 闵东行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中传来：“队长，他们快吃完了。” “准备。”赵凌峰说完，周海洋对自己的部下下令：“无人机1队，3秒后起飞，2队准备” 蜂鸣声涌起，20架无人机同时升空。 “炸。”赵凌峰大喊一声。 早已布满炸药的大桥，在连续爆破声中坠入河心。 桥面上，数不清有多少的翅羽丧尸仅有不到十只逃离，向河对岸的防御线扑来，但在即将迎上无人机编队之前，就被击落。 无人机编队，携带着集束炸弹，毫无阻力的接近丧尸海上空。 第92章 人类大战丧尸 随着阵阵巨响，主弹头爆炸，释放出数以千计的弹头，从空中如雨点般洒落，轰炸面积，覆盖整片丧尸海的三分之一。 还保持着人形的低阶丧尸，被炸弹撕成碎片，连一块残骸都没留下，奇形怪状的高阶丧尸被激怒，嚎叫声震的正在返航的无人机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丧尸海上空逐渐被一层无形波纹覆盖。 2小队无人机抵达丧尸海上空时，还来不及释放出主弹头，40架无人机，同时失控了两秒钟，数架无人机和弹头一起坠入丧尸海。 1队无人机只飞回5架，其他的也掉落在江边，只能等待回收。 周海洋大惊，忙吼道：“34小队，起飞，鹰击组所有人机准备。” 这一次派出的40架无人机，只有不到10架飞到了丧尸海上空，其中只有2架释放出主弹头。 无形波纹一圈圈蔓延，直至河对岸的指挥室内，所有人同时感到，脑袋里像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 “妈的，还有aoe攻击。”周海洋抱着脑袋怒骂。 又经过两轮轰炸，依然无法阻止对岸的黑线向河心推进，汤圆也出现在阻击部队的视野中。 即使相隔近十几公里的距离，也能看到黑潮翻涌的上空，一个白色人影漂浮着，似踏海而立的巨人，无形波纹从巨人身上扩散向四周。 波纹碰到建筑物会有一丝衰减，人接触到波纹的反应，随着距离的接近，不适感也更加强烈。 赵凌峰注意到，波纹只会在无人机轰炸时出现，嘲讽了一句：“这就是你的重火力？就这？” 周海洋被怼的面红耳赤：“这主要是会操作的人不够，能用的无人机也就这些老古董了，新型号的，没有通讯辅助，飞不起来啊。” “那你是来送死的吗？还有什么，拿出来啊。”赵凌峰气的大吼。 周海洋一甩手，微微侧身，肩章的位置对着赵凌峰，暗示道：“赵队长，注意你的态度。” 谁知，赵凌峰根本不买账，接着怼：“要是职位有用，老子还真想把你当炸弹扔出去。” 说完，对着对讲机吼：“闵东行，回市区通知何锦辉，别管物资了，先让人撤离，特战队和预备队留下，其他人全部随幸存者撤离，侦查队负责护送，快去。” “收到” 周海洋气的脱掉外套扔在了地上，瞪着赵凌峰来回大踏步，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一转头，看到几个通讯兵在盯着自己，大吼一声：“看个屁啊，跟李城南汇报战况啊，告诉他，没丧尸了，全是怪兽。” 通讯是靠博物馆里拿出来的电报机完成的，新时代的军人根本不会用，临时学习先辈们曾用过的通讯方式，一个符号一个符号的敲击。 在一声声波点音频中，周海洋的怒气也被抚平，重新坐回指挥屏幕前，观看无人机坠毁前发回来的画面。 其中一幕是一只浑身黑紫的高大丧尸，脑袋是四条长着利齿的触角，中间一只大口。 弹片炸在它身上，那东西连身形都没摇晃一下，抓起一只比它瘦小的丧尸，送进脑袋上裂开的口子里。 它还有心情吃？？？？ 还有一闪而过的汤圆近景，虽是一秒不到，汤圆体内一个人形还是引起了周海洋的注意。 “这是什么？”周海洋怪叫一声。 赵凌峰瞥了一眼定格放大的画面。 脑子里也像被丢进一颗炸弹，轰隆一声爆开。 画面里，是被包裹在白雾中的阿泽，双手放在胸前，双眼紧闭，表情安详似在沉眠，长至脚踝的银发包裹着身体。 重新播放画面，包裹着阿泽的人型，动作如阿泽一样。 只在无人机靠近时，雪白人型才会抬起头，双手张开，推出一圈雾气，随着扩散，雾气消散。 拍摄画面里看不出无形的空气波纹，当然他也看不到阿泽被细线困住的手脚和脑袋，只以为那是他的白发。 周海洋指着画面中的人形，疑惑的说：“里面这个是丧尸的实体吗？这只看起来像是在控制着这群怪物的，赵队长，你说呢？” 一转头，赵凌峰已经不在身侧。 赵凌峰跑出指挥室，冲到河岸，爬上水塔，举着望远镜锁定汤圆观察。 此时的汤圆已经重新低下头，双手抱在胸前，一如体内的阿泽一样。 为抵御人类的轰炸，随着几次巨大的能量消耗，汤圆的身体重新变的透明，只剩一圈薄薄的雾气还在维持着人形。 从高倍望远镜里可以清晰的看到阿泽的脸，还有手脚上缠绕的丝线。 汤圆频繁扩散波纹，能量消耗极大，身边围绕着一群铠甲丧尸，像仆人般举着挣扎的活物，供汤圆随时补充能量。 其中有人类，也有各种动物。每当汤圆的能量不足以维持人形时便会抓一只来吞噬。 但，丧尸抓来的猎物已经满足不了它的需求。 阿泽从向导，变成充电宝一般的能量储备，被汤圆用丝线毫无节制的汲取着能量。 阿泽痛苦的挣扎，换来的也都是暴力镇压。 随着汤圆能量的恢复，它体内的阿泽也变的时隐时现。 “王雨泽！！！”赵凌峰对着亿万丧尸呐喊。 他的嗓音穿不透丧尸海。 身体重新变得凝实的汤圆，也让他再看不到阿泽。 不管阿泽是被控制着，还是主动带着丧尸找到了他们。 这一刻，赵凌峰有无限的懊悔，是他低估了丧尸的进化程度，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能强大到现在这个地步。 是他考虑不周，放走一只有智慧的丧尸，给历经苦难，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幸存者，带来更大的灾难。 还有一些埋怨，既然官方还有部队可以调用，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救援，承诺的清理打击也还迟迟不开始。 但他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恨，恨自己愚蠢，恨自己到现在还在担心那只丧尸。 更恨自己没有能力，变成一颗炸弹，冲破丧尸海，炸开那团白雾，炸醒那个沉睡中，立于恶魔深处，宛如不沾尘埃的神明般的存在。 “王雨泽！！！” 赵凌峰带着愤怒和不甘的吼声，被新一轮轰炸的炮弹一起送进丧尸海深处。 周海洋所说的重火力，现在才真正开始攻击。 这一次除了炸弹，还多了一种燃烧弹。 丧尸用身体淹没河水填起来的水路，被炮火炸开，燃烧弹在丧尸海里却只能燃烧不到一分钟。 五感极其敏锐的阿泽，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熟悉的声音，带着他从前从未感受到过的陌生情绪。 是队长！！ 他怎么会听到队长的声音。 王雨泽猛的清醒过来。 入眼是漫天硝烟和无边黑海，再向远处看，他认出这里是人类的城市。 阿泽怕再次被催眠，不敢挣扎，只是静静的观察四周。 他看到了河对岸站在水塔上的人。 他看到了纷落在身侧的炮弹，硝烟四起，震耳欲聋。 同类的肢体被爆炸的炮弹炸上半空，毒液丧尸像个装满水的气球，被一颗炸弹正中头顶，爆开后强腐蚀性的毒液飞溅向四周。 被毒液沾染的丧尸在逐渐融化中，还依然顽强的冲向水面，倒在水中，成为水路中的一块踏板。 焚烧的丧尸气味扰乱了他的嗅觉，目光所及，纷乱的场面和浓烟减弱了他的视线。 他想离的近一些，再近一点，他想看清水塔上的人的样子。 全部注意力都用来控制丧尸入水的汤圆，完全忽略了身内已经苏醒的阿泽，毫无意识的依着阿泽的思想，向水边靠近。 快到丧尸尸体铺出的渡河之路的边缘时，阿泽终于确认，水塔上的人就是赵凌峰。 他在干什么？阿泽凝目观察，强烈的意识，几乎要反客为主的控制汤圆一直向河对岸移动。 闵东行把通知的任务给了正在医院附近协助转移的李毅，他带着侦查小队，回了军队驻地。 见到了站在水塔上的赵凌峰，仰着脑袋喊他。 连喊了好几声，赵凌峰才听到似的，回头看了闵东行一眼。 赵凌峰跳下水塔，问：“不是让你去护送吗？怎么还在这，出什么事了？” 闵东行望着对岸无边无际的怪兽，说：“队长，有安全岛的治安团接应，不用我们护送。”收回视线，凝视着赵凌峰，眼中是坚定的战意：“侦查组也是特战队的，我们不走。” 一脸黑灰的肖卫波也笑嘻嘻道：“赵队长，用完就让我们走，一点不给立功机会啊，我也不走。” 其余十名侦查队员纷纷抗议，不愿意接受调令。 赵凌峰拍掉肖卫波的帽子，怒斥道：“你就是个带路的向导，还想去跟丧尸肉搏啊，其他人可以留下，崔铭和肖卫波必须走。” 肖卫波扶正帽子大声说：“我们队长在那，我就在那，我不走。” 崔铭也大声说：“多个人多份力量啊，我也不走，好歹我也是特战队的，队长，你不能嫌弃我啊，周教官可是给了我体能合格分的。” 赵凌峰白了两人一眼，无奈的叹口气，接着问：“市区的幸存者转移完没有。” 闵东行答道：“最后一批刚走，只剩医院的十几名重症病人，离不开医疗设备，转移不了，听说安全岛给了药，可以李毅和何锦辉在医院等你下令。” “什么？”赵凌峰没听懂。 但见闵东行低着头，不愿意开口，又确认了一遍：“安全岛给的？” 闵东行就差把脑袋藏进裤裆了，艰难的点点头。 赵凌峰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从来雷厉风行的特种兵，喉咙也是一阵发紧。 犹豫了良久，薄唇几次开合，最后平静的说：“让李毅也过来，医院的事交给何锦辉。”停顿了好一会，才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句：“全权做主” 新一轮的轰炸开始前，周海洋通过警笛扩音器，向整个驻地发布通知： “战士们，我们是安全岛的第一道防线，这里守不住，安全岛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接李城南主任的最新命令，死守24小时，为安全岛内的平民转移争取时间，现在立刻进掩体，准备战斗。” 闵东行扯着赵凌峰的衣角，压着嗓子问：“队长，咱们要打到什么程度？” 赵凌峰眯着眼眺望着对岸那团纯白色，没有望远镜，他现在看不到阿泽了。 “掏空家底的打。”赵凌峰说。 灾变至今，历时半年的时间，人类遭遇过的最大规模的丧尸海第一战，在岭南一条不知名的普通河道上打响。 无人机成为炮灰，每五秒钟起飞1架，只用来消耗汤圆的波纹，即使释放不出主弹头，也能给随后的重火力炮打击作掩护。 燃烧弹似火流星，砸向河对岸，消耗着最前沿的丧尸，河面燃起的大火，阻挡着丧尸铺路过河的计划。 很快，聪明的汤圆，识破了人类的陷阱，不再为几架小小的无人机耗费自己宝贵的能量。 丧尸海最后方，飞起数以千万计的翅羽丧尸，或抱着无人机飞向城市，或迎上空中的炮弹，但无一不被炸的粉碎，却依然前仆后继，无惧不退。 高大的铠甲丧尸冲进江中，在齐腰的江水中筑起一道坚实墙壁，泥球丧尸滚进江中，融进水中，将水中的同类尸体链接在一起，形成一条水路。 汤圆不再维持着人性，身体散成一大团白雾，只有脑袋还保持着白软软的汤圆样子，软软的趴在阿泽的脑袋上，两颗黑豆不时的闪烁，证明着它的存在。 毒液丧尸向空中喷洒出毒液，与覆盖在最前方的白雾接触，形成一层绚丽多彩的隔离层。 炸弹在这层隔离层上爆炸，即使被炸开一个口子，又会立刻被白雾填满。 第一道防线前的阻击战，炮火连天，如火如荼。 清河市医院内，何锦辉和李毅收到命令，一个如释重负，立刻奔赴最前线，一个望着面前的13份药剂，低下头重重的叹息。 别人骂他奸商，骂他吸血鬼，骂他是万恶的资本家，他从来都是一笑置之，但是现在 翅羽丧尸绕过人类的火力网，从另一个方向绕到市区，精准的落在医院楼顶，落在何锦辉面前。 他只来得及在心里闪出两个字：完了。 第93章 收网 下一秒，何锦辉就被抓着双腿倒吊着升上半空。 手上的药剂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上升的视线看着印进水泥地的液体。 何锦辉也感觉到同刚才李毅一样的如释重负的情绪。 恐高的何锦辉闭上眼，认命等死。 忽然，感觉自己的双手被拽住，睁开眼，竟是陈星宇拽着他。 两人一起被丧尸吊在半空中，这只丧尸带不动两个人飞，摇摇晃晃吃力的缓慢移动。 还没飞出医院，陈星宇抓住一棵枯树，硬生生把翅羽丧尸拽了下来。 何锦辉脸着地，身上又被砸下一只大翅膀丧尸，差点当场去世。 陈星宇落地的瞬间便弹跳起来，举起拳头猛砸翅膀丧尸的脖子。 第二只翅羽丧尸俯冲下来，利爪微屈，目标正是陈星宇。 两人身后砰砰两声枪响。 发现有丧尸落到医院后，又去而复返的李毅，解决了偷袭的翅羽丧尸。 陈星宇搬开被砸断脖子的丧尸，何锦辉身上一轻，想爬起来对救命恩人表示感谢。 才刚站起来，就感觉到裤子湿漉漉的，心里一惊。 他没感觉到多害怕啊，怎么就吓尿了呢。 李毅冲上来扶住他，惊叫：“老何。” “对不起。”陈星宇歉疚的看着何锦辉的肚子。 到这时，何锦辉才感觉到什么，微微一笑：“我以为自己被吓尿了，不是就好我可丢不起这人。” “这里是医院，我送你上去。”李毅想要扛起何锦辉进住院部。 虽然里面只剩十几个活死人，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何锦辉阻止了他，轻轻摇头：“李毅，药撒了，任务还没完成。” 医院上空盘旋着十几只翅羽丧尸，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嗜血怪兽，在空中狂叫。 整个城市，只剩下医院这里还有一些活人，吸引着被派出来觅食的翅羽丧尸，源源不断的在向医院汇聚。 陈星宇和另外两名特战队员守着两人，应付着不停向下俯冲的丧尸，下来一只打一只，下来两只打一对。 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狂躁，空中的丧尸也越来越多，陈星宇还好，两名特战队员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 何锦辉揪住李毅衣领，断断续续的说：“你们队长防了我这么久，现在给我个手榴弹玩玩” “给你，你也扔不准，别浪费我们的弹药了。”李毅抬头对三人喊道：“陈星宇掩护，幺儿去车上拿我的大家伙来。” 连拖带拽，把何锦辉拖上二楼的重症监护室，李毅塞给何锦辉一个箱子。 指着箱子边缘的一根红线道：“这根线拉开，你和这间医院的所有人就都解脱了，这东西，一辈子只能玩一次，赏你了，何先生…走好。” 李毅第一次郑重的给何锦辉敬礼。 他一直看不上何锦辉的身份，总是喊他资本家，这一声何先生，不带一丝调侃，是李毅能想到的，最尊敬的称呼。 丧尸被浓烈的血腥味吸引，并没有去追四人，而是落在医院楼顶，利爪挖开墙壁，想要抓出猎物。 几人上车驶离医院的时候，医院楼顶已经落了黑压压一片。 空中盘旋着的，已经数不清多少只了。 一阵巨响，就连开出医院5公里外的车身都在震动。 车子没有停下，继续向河边驻地驶去，整间医院上空升起一小朵蘑菇云。 另一个方向，护送最后一批幸存者撤离清河市的黄闻忠等一众武警，在安全岛边缘被两只翅羽丧尸追上。 黄闻忠被其中一只抓伤一条腿，也幸好只有两只，安全岛内来接应的治安团有四十多人，众人合力将两只被鲜血吸引的丧尸乱棍打死。 清河市郊外的河道上，战争愈发激烈。 汤圆在阿泽头顶狂躁的乱蹦乱跳，食物逐渐供应不上，它的能量即将耗尽，丧尸海也有了失去控制的趋势。 对面食物们的手段似乎无穷无尽，汤圆一遍遍在阿泽的意识里搜索着能帮助自己的信息，不停的催促飞向四面八方的翅羽丧尸给它带食物回来。 代表丧尸海的那条黑线，被阻隔在河道三分之一的位置。 军队所有人都有信心，能阻挡住剩下的20个小时。 安全岛内，最后一名来自清河市的幸存者审查通过后，房长明见了李城南。 半个小时后，安全岛全岛广播首次响起。 “各位幸存者，恭喜我们共同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尽管我们的家园已满目疮痍，但你们每一个人，都将是我华夏文明延续下去的火种。 由于近期天气持续恶劣，经管理层商议决定，现g省安全岛地下城全面开放，希望所有人听从工作人员的指引，有序进入。 地下城内物资充足，基础医疗设施齐备，岛外物品一律不准携带。 请勿拥挤，请勿争抢，如有不服从安排者，影响工作进度者，一律驱逐出安全岛，谢谢配合。” 安全岛管理层，已经提前乘坐通往地下城的三台电梯进入。 李城南完成身份验证后，地下城核心指挥中心开启，能源供应由最低耗能转为最大功率运行。 生态系统启动，维护地下城运行的各部门管理员进入岗位，地下城所有通道灯光亮起，正式全面开放。 这座可供10万人生存百年的地下城，将容纳岛内幸存者3万多人，三台电梯每台最多乘坐50人，来回一次需要15分钟，完全转移完成，需要一天多的时间。 所以，李城南才会要求清河市的战线必须坚守至少24小时。 易容成长发美女的周珂，穿着高跟鞋，长风衣，瘦瘦高高，头上带着一顶假发，背面看是美女，前面看也差不到那里去。 有些阴鸷的相貌，化过妆后，被抵消了一些，算是个中规中矩的女人，胸肌也够大，连假胸都可以免了。 尼拉再见到周珂差点不敢认，周珂挽上尼拉臂弯，捏着嗓子低声撒娇：“你再看，我以为你想跟我兄弟变夫妻哟。” 周珂顺利取得尼拉信任，三天内，十几箱啤酒下肚，俨然已经把周珂当成亲兄弟。 一次酒后，更是向周珂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称自己是联邦合众国名义上派遣来交流经验的电力工程师，真实身份则是兄弟会外围成员。 一脸骄傲的尼拉侃侃而谈，面对周珂不置可否的笑，尼拉忍不住想向周珂展示自己的实力。 他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支中指大小的密封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黑色碎石。 神奇的是碎石是漂浮在空瓶子里的，无论怎样摇晃瓶子，碎石总会飘回固定位置。 周珂瞥一眼小瓶子，一脸的看不上。 尼拉原本还有所保留，被周珂一激，酒精上脑的尼拉，给他讲述了一场科幻般的灭世阴谋。 据尼拉介绍，兄弟会组织的理想是重新建立起伊甸园，因为蓝星上的低等人浪费了太多的资源，他的任务就是净化华国大地，拯救这片美丽的土地。 如果周珂有办法带他和同伴控制住地下城，帮他完成净化任务，他会介绍周珂加入兄弟会，获得进入伊甸园的资格。 兄弟会，周珂听说过，这个神秘组织的核心成员是联邦合众国的幕后实际控制者，势力遍布整个蓝星。 他从前只当是营销号的引流手段在胡说八道，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群神经病。 所谓的净化任务，也不难理解，就是破坏地下城。 只是他不相信，一小瓶碎石头，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周珂怀疑这些人可能还有别的手段。 还有一个令他不解的重点：尼拉这么个蠢货，怎么会被指派这么重要的任务？ 这其实是有些冤枉了兄弟会高层。 魔眼石的变异体寄生人类是随机的，他们内部也无法控制住异变，才在开始行动前，特意降低入会标准，满世界吸纳新成员。 新人被洗脑成功后，再把这些人像种子一样撒向全世界。 即使这样，最后能取得联系的，也只有零零星星为数不多的几个。 因此在人员选择上容不得他们挑三拣四，并且在他们看来，任务并不难，只需要释放出魔眼石。 幸存下来的外围成员被许诺，只要在审判日后完成指定任务，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兄弟会会员，肉体死亡之时，就是他们永生的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介绍尼拉进入兄弟会的妻子，在去世后的第七天再次出现，并指示他来华国执行任务。 尼拉坚信，在他肉体死亡之时，妻子会亲自来接他，共享永生。 因此，在尼拉的认知里，坚定不移的相信，兄弟会总部的核心成员已经实现永生并进入了伊甸园。 尼拉也对周珂承诺，只要带他们进去，到时候他会打碎魔眼碎石，然后立即自杀，周珂可以躲起来，等一切过去，他会在不久后亲自来接引他。 周珂暗暗猜测：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间谍不只g省有？但之后任他再怎么套话，尼拉似乎真的再说不出些别的来了。 接着转移的广播后，尼拉告诉周珂，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只说自己是地下城内的工作人员，并能说出自己具体负责的工作种类，治安团核对过手上的人员名单，信息对上，他们就能被提前放入。 这些人，除周珂外都有名义上的工作，化妆成女人的周珂，躲在高大的尼拉和同伴中间，竟真的顺利混了进去。 治安团副团长蒋少杰也跟着进入电梯，跟尼拉热情的交谈，两人似乎很熟悉。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混入三个不同电梯中的11人同时被控制住，蒋少杰通知房长明，鱼已入网。 房长明听到耳机中的汇报，才长出一口气。 就在半个小时前，李城南完成了身份验证，地下城正式启动的瞬间，安全岛后勤主任，林一木突然拔出抢对准了李城南。 没有丝毫停留，扣动扳机，然而连续几次，却扳不动，反倒是他的后脑勺被顶上冰凉的枪口。 “小林川田，倭国人，华国出生，你父亲意外去世后，子承父业，你父子俩在我华夏窝藏50年，真是坚韧，本人非常敬佩。”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被枪口抵着脑袋，小林川田也并没有惊慌失措，淡然问道。 “你指的是倭国间谍这件事，还是兄弟会会员的身份？”李城南反问。 林一木在华夏做间谍这些年，一举一动莫不在监控中，就连现在得到的后勤部职位还是李城南举荐的。 放在眼皮底下才方便监控。 也多亏林一木这条线，让李城南摸到兄弟会组织的暗线头目，并透露给房长明才有机会这么轻易的被周珂一窝端。 兄弟会在外人眼里很神秘，至少在李城南的印象里，像是某种邪教组织，因为据他所知，派进去的卧底没有一个成功的。 “你去忙，我跟小林先生好好聊聊。”李城南对房长明说。 有军方的人在，房长明留下自己的两个心腹后，离开了控制中心。 下来的时候，有工程师带路，地下城启动后，原来的通道关闭，这会没人带路，他竟是一步都不会走了。 突然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带上的耳机，尝试着鼓弄跟耳机配套的一枚戒指。 这也是工程师给的。 扣扣捏捏好半天都没反应，最后还是无意中按到了戒指中心的按钮后，才从戒指中投射出一缕光。 光影中一只小狗端坐着跟他打招呼：“主人，请吩咐。” “我，我草，啥玩意儿？” 小狗好像只会每隔十秒钟重复一次“主人，请吩咐。”就再也不会别的。 房长明决定用最原始的方式呼叫。 他冲着面前的空间高喊工程师的名字。 只有那只小狗回应他。 “主人是需要呼叫工程师吗？” 房长明梗着脖子，僵硬的回答：“是” “已呼叫，请等待接通。” 两秒钟后，耳机里响起甜美的女声：“嗨，欢迎来到g省地下城，我是小咪，主人现在不方便接听，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不方便也得方便，给我转接。”房长明气的声音都拔高了一度，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心情玩什么女仆。 “请稍后。”女声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厌其烦的每过10秒重复一次同样的话。 过了将近一分钟，工程师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来：“房团长，怎么了？” 房长明犹豫着，吞吞吐吐不愿意开口问路。 对方似乎知道他要讲什么了：“房团长，有需要跟你的管家说，哦，就是那个戒指，中间按一下，会出来一个投影，那个就是你的ai管家，它可以帮你。” “好，谢谢！” “不用谢，你是第十个来问我的人了，看来你们还停留在末日原始社会中啊，欢迎回到信息时代，祝您体验愉快。” 第94章 所爱隔山海 房长明收了线，望着小狗咕哝：“我不喜欢狗。” “主人，您可以设置我的形象，需要现在开始设置吗？” “妈的，老子没空，我要离开这，我要去大电梯的位置，怎么走？” “主人，路途遥远，已为您呼叫飞行器，请稍等。” 房长明等待飞行器的时候，治安团押着11名间谍回到地面，在禁闭室中等待处置命令。 尼拉和同伴身上，装有魔眼石的玻璃瓶被搜了出来，共三小瓶再没机会释放出的魔眼石。 周珂亲自审讯尼拉，想知道更多兄弟会的内幕。 尼拉只是愤怒的盯着他一遍一遍，用周珂听不懂的语言重复着一句话。 周珂猜大概是尼拉在用母语骂他。 蒋少杰转悠进来，趁周珂点烟的空档，伸手想要拿走桌子上的玻璃瓶。 被周珂制止后，讪笑了一声，突然提议将东西放到保险柜中比较安全。 这一句话，立即引起周珂的警觉，蒋少杰不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小玻璃瓶，如果不知道内幕只会以为是孩童的小玩意儿。 周珂拦下他，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用特意存放。” “是吗？挺好看的，那要不就给我拿去玩。”蒋少杰看似随意的去摸玻璃瓶。 周珂对他已经起疑，试探道：“蒋少杰，你知道这是什么，对。” 蒋少杰低头沉思了两秒，突然向后退了几步，边退边喊：“周珂叛变，扣起来。” 蒋少杰一吼，治安团的人，只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信了他们的副团长，一起冲上来想要控制周珂。 地下城已开，这东西太危险，没有时间再给周珂去斡旋，一边躲着围攻，一边盯着蒋少杰，抢夺他手上的玻璃瓶。 一名机灵的队员，躲在门口，用对讲机呼叫房长明。 汇报完毕，说了一声：“是”便举着枪守着门口，谁也不放出去。 蒋少杰不能硬闯，更不敢对门口的队员开枪，否则身份暴露，他的下场也会跟禁闭室的11个笨蛋一样，只得配合着队员先控制周珂。 不愧是武警教官，身手果然了得，十几名队员，挨不住周珂的身，蒋少杰急了，怒吼：“开枪，立即射杀。” 他这一吼，队员们却反而同时停了手，面面相觑。 抓人可以，但射杀的命令只有房长明能下，这是治安团的纪律，蒋少杰是知道的。 就这几秒钟的空档，空出手来的周珂反客为主，控制住蒋少杰，目标还是他手上的玻璃瓶。 治安团的队员举着枪，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只是围观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招。 一声轻微的，玻璃碎裂的声音，蒋少杰和周珂同时停了手，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碎成一地的玻璃瓶上。 瓶中几小块碎石，撒在地上时，碎成更小的小颗粒，在空气中缓缓飘起。 一名队员在空中挥手，发出一声怪叫， 打破了宁静，“怎么还有蚊子？” 他身边的队友奇道：“哪有蚊子？” 那名队员摊开手，手心只有一小块比蚊子还小，却黑的显眼的小黑点。 以为自己看错的队员，随手挥掉小黑点，黑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珂反应过来，冲站在门口的队员喊：“赶紧离开，把门关上，叫人来把禁闭室封闭起来，任何人不准进出，快去。” 站在门口的队员不止不退，反而走了进来，甚至随手把门给反锁上了，对所有人道：“不用争，也不用抢了，团长马上就来，等着。” 队员们不知道瓶子碎了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抓间谍，房长明让他们抓人，他们就来了。 周珂喊门口的队员赶紧走，喊了两次那名队员只是抱着枪根本不搭理他。 只有蒋少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喃喃着：“这算不算成功？” 禁闭室本来就是关押人的地方，除了铁门可以进出外，连窗户都是用密集的钢铁围起来的密封窗。 周珂关闭了排气扇开关，蹲在蒋少杰身边，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询问他，什么时候加入的。 蒋少杰瞥了一眼周珂，没有回答，反倒递了自己的耳机给他：“房长明找你。” 周珂接过耳机先说了一句：“那东西打碎了，尽快想办法把禁闭室封起来。” 外面的房长明不敢耽搁，立刻收了线联系李城南问怎么办。 李城南下令禁闭室立即用水泥彻底封死，里面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放出来。 房长明收到命令，腿肚子都有些打颤，几个间谍闷死活该，但他还有兄弟在里面，还有周珂和蒋少杰也在里面。 房长明重新连线蒋少杰，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个事。 蒋少杰不愿意接听也不想解释，直接拒绝沟通。 周珂抢过耳机把事情经过跟房长明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遍。 房长明从开始知道有间谍，猜了所有人，唯独没猜到蒋少杰有问题。 到这时他才想起，当初是蒋少杰先告诉他有安全岛的存在，可是他们快到时才收到广播。 他当时还觉得有点奇怪，还以为他是军方的人，或许知道的比他们平民百姓多一些。 现在看来蒋少杰早就知道安全岛，也早就知道有地下城，他一个军官甘愿追随他，原来是拿他当掩护吗？ 周珂讲述的时候，室内的治安队员也都听到了，他们原先连自己要抓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是抓间谍，还得陪葬，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把愤怒都撒在了11名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间谍身上。 水泥从禁闭室房顶倾斜下来时，终于相信自己时间不多的两名队员承受不住压力，愤怒中红着眼把蒋少杰当场虐杀。 蒋少杰的耳机，成为剩下的人与外界唯一的联系，还有几个残存理智的在最后时刻留下遗言。 “团长，我老婆要生了，我能算成烈士吗？让他们母子以后能过好点，等生完了再告诉她。” “团长，我屋里藏了两条烟，你拿去抽。” “团长，我看上你女人了，我喜欢她，天天做梦都想她，但是我发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团长，我穷了一辈子，从来没像跟着你这么风光过，谢谢了。” “我终于可以去见我闺女了。” 周珂说：“如果将来有机会，麻烦给我换身军装，老子现在还穿着裙子，到地下没脸见战友。” 禁闭室被水泥浇灌成一座巨大的坟墓，最后，随着几声沉闷的枪声传出，彻底陷入黑暗之中，里面没有一丝空气逃出。 来不及缅怀战友，房长明又收到一线最新战报。 丧尸已经过河，开始冲击最后一道防线，幸存者的转移要加快速度。 两个小时前，河道上被放出去的翅羽丧尸陆续回归，带回的猎物，有残肢断臂，也有还在挣扎的活人，甚至一些进化昆虫和猛兽。 汤圆在阿泽头上蹦跳着，每一次跳动，鼓胀起的白软身体，就变的越来越大，全身凸起一层肉粒，随着膨胀，露出内部链接着肉粒的黑色粘液，使得它看上去像是一个长满肉粒的灰球。 灰球中间，一个黑洞大开，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长满层层叠叠的密集尖刺，一开一合间，把翅羽丧尸带回来的猎物照单全收，全部吞入。 得到食物补充的汤圆，身体变的越来越大，失控的丧尸逐渐重新向汤圆靠拢。 对岸的赵凌峰最先看出汤圆的变化。 他知道，死物的味道，比不上鲜血对丧尸的吸引，动物比不上人类对丧尸的诱惑，这些没脑子的东西，只有本能。 他亲自带着特战队，三人一组，分别选一栋露天的高楼或者空地，划破手臂，吸引翅羽丧尸自己落下来，一人当人肉诱饵，两人辅助。 果然引的连不在这个方向的翅羽丧尸也都不顾一切的向他们扑来，甚至抱着猎物回归的，也转了向。 部队除少数几架高射炮和狙击枪外，批量装备的制式配枪无法攻击到空中的丧尸，重火力大炮的目标也只能是河对岸的丧尸海。 只能原地待命的士兵，眼看特战队被越来越多的翅羽丧尸包围，几个连长也都坐不住了。 得到周海洋的允许后，学着赵凌峰的方法，分担特战队的压力。 一半的翅羽丧尸被拖住，周海洋派出仅剩不多的无人机，拦截已飞到丧尸海上方的丧尸。 集束弹在空中爆炸，耀眼的光芒刺破阴霾长空，弹片飞溅着射向翅羽丧尸和它们携带的猎物。 地面，嗅到食物味道的丧尸狂欢着，伸着手臂或触角，想要分到一点食物，但落到它们身上的，只有密集的熊熊火焰。 没吃饱的汤圆愤怒了，身体再次缩小成软糯的白色汤圆形状，在阿泽头上不住的弹跳，一声尖锐的鸣叫，实质的波纹再次扩散。 为食物相互攻击的丧尸，脱离控制已经离开尸海边缘的丧尸，随着波纹所到之处，逐渐沉默着再次向汤圆所在的中心聚拢。 全身包裹着黑紫色鳞片的王冠丧尸，虽然失去了坐骑的身份，依然忠诚的守卫着汤圆，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的蹲在汤圆身后，此刻它突然站了起来。 它身高近十米，脑袋像戴着一顶王冠，浑身包裹在铠甲中，赫然出现在丧尸海中心。 江对岸的人，还以为见到了丧尸国王，实则它只是一个没了脑子，整个脑袋被汤圆啃成王冠，方便汤圆立足的侍卫。 王冠丧尸不惧毒液侵蚀，不怕尖利牙齿的啃咬，两只大手随手捞起丧尸海中的同类，蛮横的往河水中丢去。 更可怕的是，当它踩到河水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停顿，淌着过膝的水继续前进，亲手铺出一条丧尸尸体堆成的泥泞之路。 因为高大，所以目标明显，燃烧弹落在王冠丧尸身上，烧不穿它的盔甲，炮火轰在它的身上，也仅仅只能炸开一些鳞片。 丧尸到达河心，用了近十个小时，王冠丧尸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达了对岸。 同王冠丧尸一起到河对岸的，还有即将完成的丧尸尸体铺成的路，人类只能去轰炸它身后的丧尸泥路，阻挡更多丧尸过河。 王冠丧尸上了岸，并没有横冲直撞的发起攻击，而是不时的抬手拦截炮弹。 在它抬手挡下第三颗炮弹后，右手被炸了个稀烂，终于出现破绽后，人类也知道了他并不是真的炸不死的。 瞄准王冠丧尸右手的狙击枪，专盯着它的右手打，眼看王冠丧尸的整只手都要被炸掉了，汤圆又是一声尖锐的鸣叫。 王冠丧尸不再只是站着挨炸，开始向人类的阵地冲击。 丧尸群在汤圆的指挥下，沿着王冠丧尸铺的路过河。 因为拥挤，成片成片的丧尸被挤到河水中，成为新的路基。 人类阵地被王冠丧尸单枪匹马轻易摧毁，军队被迫撤出战线，只能祈求河水能够冲开那条看起来并不牢固的尸体之路。 但是赵凌峰不相信奇迹，他只信自己。 尝试过引开王冠丧尸而失败后，赵凌峰下令，点燃了河边最后一道防御线。 河岸被一片火海吞没，在枯树野草的助攻下，火舌很快舔上岸边的房屋，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军队撤出清河市的时候，怕火势接不上，刻意炸毁沿路工厂，顺便四处浇油，只希望大火烧的更久一点。 火海另一边，丧尸的过河路已经拓宽到近百十米，泥球和毒液丧尸的尸体，溶进江水后，融合成像胶水一般的白色液体，黏连起河中的尸体，使得这条路更加牢固。 丧尸海的过河速度加快了许多。 最先上岸的丧尸被后面推挤进火海中烧成灰烬，也并没有让火势减弱的迹象，甚至高温使得不少铠甲丧尸从内部爆开。 面对火海，汤圆是恐惧的，食物的味道渐渐被烧焦的复杂气味遮盖，又惊又怒的汤圆控制着丧尸海停止前进。 汤圆在阿泽头上弹跳至半空，出发一声悠长的鸣叫，在它身下百米范围内的丧尸被这一声尖锐的高频鸣叫震的原地爆开。 连接在阿泽脑子里的白线也因为汤圆跳起，一瞬间的绷紧，拉扯着阿泽脑子里的神经，实质的剧痛让阿泽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已经退出清河市的军队都听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一个令人头痛欲裂，听觉灵敏的人甚至痛到呕吐。 另一个惨叫则让赵凌峰心里一阵绞痛，那是阿泽在痛苦的呐喊。 赵凌峰跳下车，站在出清河市的公路上，隔着火海，望向根本看不见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汤圆的高频鸣叫对他造成的伤害比任何人都严重，他知道该离开了，脚下却像灌了铅，无法挪动。 “队长，走，阿泽”闵东行不知道要怎么劝，说阿泽死了？说阿泽叛变了？两种结果都只是在赵凌峰的心上戳刀子。 李毅走上来，说：“兄弟们在等你，你要是不想走，咱们跟着你把小傻子抢回来。” 赵凌峰回头看了一眼，已是遍体鳞伤的特战队员们，还有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预备队员。 这会全都下了车，握着枪注视着他。 赵凌峰重重叹了口气：“说什么傻话，去就是送死，走。” 第94章 所爱隔山海 房长明收了线，望着小狗咕哝：“我不喜欢狗。” “主人，您可以设置我的形象，需要现在开始设置吗？” “妈的，老子没空，我要离开这，我要去大电梯的位置，怎么走？” “主人，路途遥远，已为您呼叫飞行器，请稍等。” 房长明等待飞行器的时候，治安团押着11名间谍回到地面，在禁闭室中等待处置命令。 尼拉和同伴身上，装有魔眼石的玻璃瓶被搜了出来，共三小瓶再没机会释放出的魔眼石。 周珂亲自审讯尼拉，想知道更多兄弟会的内幕。 尼拉只是愤怒的盯着他一遍一遍，用周珂听不懂的语言重复着一句话。 周珂猜大概是尼拉在用母语骂他。 蒋少杰转悠进来，趁周珂点烟的空档，伸手想要拿走桌子上的玻璃瓶。 被周珂制止后，讪笑了一声，突然提议将东西放到保险柜中比较安全。 这一句话，立即引起周珂的警觉，蒋少杰不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小玻璃瓶，如果不知道内幕只会以为是孩童的小玩意儿。 周珂拦下他，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用特意存放。” “是吗？挺好看的，那要不就给我拿去玩。”蒋少杰看似随意的去摸玻璃瓶。 周珂对他已经起疑，试探道：“蒋少杰，你知道这是什么，对。” 蒋少杰低头沉思了两秒，突然向后退了几步，边退边喊：“周珂叛变，扣起来。” 蒋少杰一吼，治安团的人，只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信了他们的副团长，一起冲上来想要控制周珂。 地下城已开，这东西太危险，没有时间再给周珂去斡旋，一边躲着围攻，一边盯着蒋少杰，抢夺他手上的玻璃瓶。 一名机灵的队员，躲在门口，用对讲机呼叫房长明。 汇报完毕，说了一声：“是”便举着枪守着门口，谁也不放出去。 蒋少杰不能硬闯，更不敢对门口的队员开枪，否则身份暴露，他的下场也会跟禁闭室的11个笨蛋一样，只得配合着队员先控制周珂。 不愧是武警教官，身手果然了得，十几名队员，挨不住周珂的身，蒋少杰急了，怒吼：“开枪，立即射杀。” 他这一吼，队员们却反而同时停了手，面面相觑。 抓人可以，但射杀的命令只有房长明能下，这是治安团的纪律，蒋少杰是知道的。 就这几秒钟的空档，空出手来的周珂反客为主，控制住蒋少杰，目标还是他手上的玻璃瓶。 治安团的队员举着枪，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只是围观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招。 一声轻微的，玻璃碎裂的声音，蒋少杰和周珂同时停了手，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碎成一地的玻璃瓶上。 瓶中几小块碎石，撒在地上时，碎成更小的小颗粒，在空气中缓缓飘起。 一名队员在空中挥手，发出一声怪叫， 打破了宁静，“怎么还有蚊子？” 他身边的队友奇道：“哪有蚊子？” 那名队员摊开手，手心只有一小块比蚊子还小，却黑的显眼的小黑点。 以为自己看错的队员，随手挥掉小黑点，黑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珂反应过来，冲站在门口的队员喊：“赶紧离开，把门关上，叫人来把禁闭室封闭起来，任何人不准进出，快去。” 站在门口的队员不止不退，反而走了进来，甚至随手把门给反锁上了，对所有人道：“不用争，也不用抢了，团长马上就来，等着。” 队员们不知道瓶子碎了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抓间谍，房长明让他们抓人，他们就来了。 周珂喊门口的队员赶紧走，喊了两次那名队员只是抱着枪根本不搭理他。 只有蒋少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喃喃着：“这算不算成功？” 禁闭室本来就是关押人的地方，除了铁门可以进出外，连窗户都是用密集的钢铁围起来的密封窗。 周珂关闭了排气扇开关，蹲在蒋少杰身边，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询问他，什么时候加入的。 蒋少杰瞥了一眼周珂，没有回答，反倒递了自己的耳机给他：“房长明找你。” 周珂接过耳机先说了一句：“那东西打碎了，尽快想办法把禁闭室封起来。” 外面的房长明不敢耽搁，立刻收了线联系李城南问怎么办。 李城南下令禁闭室立即用水泥彻底封死，里面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放出来。 房长明收到命令，腿肚子都有些打颤，几个间谍闷死活该，但他还有兄弟在里面，还有周珂和蒋少杰也在里面。 房长明重新连线蒋少杰，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个事。 蒋少杰不愿意接听也不想解释，直接拒绝沟通。 周珂抢过耳机把事情经过跟房长明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遍。 房长明从开始知道有间谍，猜了所有人，唯独没猜到蒋少杰有问题。 到这时他才想起，当初是蒋少杰先告诉他有安全岛的存在，可是他们快到时才收到广播。 他当时还觉得有点奇怪，还以为他是军方的人，或许知道的比他们平民百姓多一些。 现在看来蒋少杰早就知道安全岛，也早就知道有地下城，他一个军官甘愿追随他，原来是拿他当掩护吗？ 周珂讲述的时候，室内的治安队员也都听到了，他们原先连自己要抓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是抓间谍，还得陪葬，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把愤怒都撒在了11名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间谍身上。 水泥从禁闭室房顶倾斜下来时，终于相信自己时间不多的两名队员承受不住压力，愤怒中红着眼把蒋少杰当场虐杀。 蒋少杰的耳机，成为剩下的人与外界唯一的联系，还有几个残存理智的在最后时刻留下遗言。 “团长，我老婆要生了，我能算成烈士吗？让他们母子以后能过好点，等生完了再告诉她。” “团长，我屋里藏了两条烟，你拿去抽。” “团长，我看上你女人了，我喜欢她，天天做梦都想她，但是我发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团长，我穷了一辈子，从来没像跟着你这么风光过，谢谢了。” “我终于可以去见我闺女了。” 周珂说：“如果将来有机会，麻烦给我换身军装，老子现在还穿着裙子，到地下没脸见战友。” 禁闭室被水泥浇灌成一座巨大的坟墓，最后，随着几声沉闷的枪声传出，彻底陷入黑暗之中，里面没有一丝空气逃出。 来不及缅怀战友，房长明又收到一线最新战报。 丧尸已经过河，开始冲击最后一道防线，幸存者的转移要加快速度。 两个小时前，河道上被放出去的翅羽丧尸陆续回归，带回的猎物，有残肢断臂，也有还在挣扎的活人，甚至一些进化昆虫和猛兽。 汤圆在阿泽头上蹦跳着，每一次跳动，鼓胀起的白软身体，就变的越来越大，全身凸起一层肉粒，随着膨胀，露出内部链接着肉粒的黑色粘液，使得它看上去像是一个长满肉粒的灰球。 灰球中间，一个黑洞大开，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长满层层叠叠的密集尖刺，一开一合间，把翅羽丧尸带回来的猎物照单全收，全部吞入。 得到食物补充的汤圆，身体变的越来越大，失控的丧尸逐渐重新向汤圆靠拢。 对岸的赵凌峰最先看出汤圆的变化。 他知道，死物的味道，比不上鲜血对丧尸的吸引，动物比不上人类对丧尸的诱惑，这些没脑子的东西，只有本能。 他亲自带着特战队，三人一组，分别选一栋露天的高楼或者空地，划破手臂，吸引翅羽丧尸自己落下来，一人当人肉诱饵，两人辅助。 果然引的连不在这个方向的翅羽丧尸也都不顾一切的向他们扑来，甚至抱着猎物回归的，也转了向。 部队除少数几架高射炮和狙击枪外，批量装备的制式配枪无法攻击到空中的丧尸，重火力大炮的目标也只能是河对岸的丧尸海。 只能原地待命的士兵，眼看特战队被越来越多的翅羽丧尸包围，几个连长也都坐不住了。 得到周海洋的允许后，学着赵凌峰的方法，分担特战队的压力。 一半的翅羽丧尸被拖住，周海洋派出仅剩不多的无人机，拦截已飞到丧尸海上方的丧尸。 集束弹在空中爆炸，耀眼的光芒刺破阴霾长空，弹片飞溅着射向翅羽丧尸和它们携带的猎物。 地面，嗅到食物味道的丧尸狂欢着，伸着手臂或触角，想要分到一点食物，但落到它们身上的，只有密集的熊熊火焰。 没吃饱的汤圆愤怒了，身体再次缩小成软糯的白色汤圆形状，在阿泽头上不住的弹跳，一声尖锐的鸣叫，实质的波纹再次扩散。 为食物相互攻击的丧尸，脱离控制已经离开尸海边缘的丧尸，随着波纹所到之处，逐渐沉默着再次向汤圆所在的中心聚拢。 全身包裹着黑紫色鳞片的王冠丧尸，虽然失去了坐骑的身份，依然忠诚的守卫着汤圆，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的蹲在汤圆身后，此刻它突然站了起来。 它身高近十米，脑袋像戴着一顶王冠，浑身包裹在铠甲中，赫然出现在丧尸海中心。 江对岸的人，还以为见到了丧尸国王，实则它只是一个没了脑子，整个脑袋被汤圆啃成王冠，方便汤圆立足的侍卫。 王冠丧尸不惧毒液侵蚀，不怕尖利牙齿的啃咬，两只大手随手捞起丧尸海中的同类，蛮横的往河水中丢去。 更可怕的是，当它踩到河水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停顿，淌着过膝的水继续前进，亲手铺出一条丧尸尸体堆成的泥泞之路。 因为高大，所以目标明显，燃烧弹落在王冠丧尸身上，烧不穿它的盔甲，炮火轰在它的身上，也仅仅只能炸开一些鳞片。 丧尸到达河心，用了近十个小时，王冠丧尸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达了对岸。 同王冠丧尸一起到河对岸的，还有即将完成的丧尸尸体铺成的路，人类只能去轰炸它身后的丧尸泥路，阻挡更多丧尸过河。 王冠丧尸上了岸，并没有横冲直撞的发起攻击，而是不时的抬手拦截炮弹。 在它抬手挡下第三颗炮弹后，右手被炸了个稀烂，终于出现破绽后，人类也知道了他并不是真的炸不死的。 瞄准王冠丧尸右手的狙击枪，专盯着它的右手打，眼看王冠丧尸的整只手都要被炸掉了，汤圆又是一声尖锐的鸣叫。 王冠丧尸不再只是站着挨炸，开始向人类的阵地冲击。 丧尸群在汤圆的指挥下，沿着王冠丧尸铺的路过河。 因为拥挤，成片成片的丧尸被挤到河水中，成为新的路基。 人类阵地被王冠丧尸单枪匹马轻易摧毁，军队被迫撤出战线，只能祈求河水能够冲开那条看起来并不牢固的尸体之路。 但是赵凌峰不相信奇迹，他只信自己。 尝试过引开王冠丧尸而失败后，赵凌峰下令，点燃了河边最后一道防御线。 河岸被一片火海吞没，在枯树野草的助攻下，火舌很快舔上岸边的房屋，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军队撤出清河市的时候，怕火势接不上，刻意炸毁沿路工厂，顺便四处浇油，只希望大火烧的更久一点。 火海另一边，丧尸的过河路已经拓宽到近百十米，泥球和毒液丧尸的尸体，溶进江水后，融合成像胶水一般的白色液体，黏连起河中的尸体，使得这条路更加牢固。 丧尸海的过河速度加快了许多。 最先上岸的丧尸被后面推挤进火海中烧成灰烬，也并没有让火势减弱的迹象，甚至高温使得不少铠甲丧尸从内部爆开。 面对火海，汤圆是恐惧的，食物的味道渐渐被烧焦的复杂气味遮盖，又惊又怒的汤圆控制着丧尸海停止前进。 汤圆在阿泽头上弹跳至半空，出发一声悠长的鸣叫，在它身下百米范围内的丧尸被这一声尖锐的高频鸣叫震的原地爆开。 连接在阿泽脑子里的白线也因为汤圆跳起，一瞬间的绷紧，拉扯着阿泽脑子里的神经，实质的剧痛让阿泽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已经退出清河市的军队都听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一个令人头痛欲裂，听觉灵敏的人甚至痛到呕吐。 另一个惨叫则让赵凌峰心里一阵绞痛，那是阿泽在痛苦的呐喊。 赵凌峰跳下车，站在出清河市的公路上，隔着火海，望向根本看不见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汤圆的高频鸣叫对他造成的伤害比任何人都严重，他知道该离开了，脚下却像灌了铅，无法挪动。 “队长，走，阿泽”闵东行不知道要怎么劝，说阿泽死了？说阿泽叛变了？两种结果都只是在赵凌峰的心上戳刀子。 李毅走上来，说：“兄弟们在等你，你要是不想走，咱们跟着你把小傻子抢回来。” 赵凌峰回头看了一眼，已是遍体鳞伤的特战队员们，还有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预备队员。 这会全都下了车，握着枪注视着他。 赵凌峰重重叹了口气：“说什么傻话，去就是送死，走。” 第95章 刻个碑吧 安全岛内的平民安置区，白梅和花园焦急的呼喊着。 李奕辰吭哧吭哧使劲搓着轮椅的车轮子，嘴里威胁着王莹，再不出来她就会被丧尸吃掉。 王莹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愿意出来，使劲捏着王小雨的狗嘴巴，不让它发出声音。 一人一狗躲在一顶破旧的帐篷里不愿意出来。 没见到哥哥回来，也没找到爸爸，连赵凌峰这个大坏蛋都还没回来，小女孩心慌的要命。 她已经没了家人，她害怕连哥哥也从她生命里消失。 地下城内的核心控制中心，大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区域电子地图，其上闪烁的红点集中在清河市，警报的滴滴声越来越急促。 通讯部来汇报，整个清河市陷入火海，丧尸暂时被阻隔在河边，部队被迫撤离，请求下一步指示。 李城南按下耳机上的通话，通知房长明，丧尸随时可能到达，治安团准备维护治安，防止因为恐慌发生暴乱，必要时准予开枪。 通知工程部，计算能源储备量，防御系统进入随时启动状态。 通知周海洋，部队立即全员撤回安全岛。 整个城市，燃烧了近十个小时，火势才渐渐减弱，城市建筑在大火与爆破中被付之一炬。 清河之战持续了一天一夜，其中大部分时间是用一整座城市的燃烧来换取的，因此军队中只有少数人轻伤，全员安全撤回安全岛。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汤圆在适应与人类的战斗，丧尸的进化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 火势熄灭时，黑海般的丧尸潮不再无边无际，弱小者已经被淘汰殆尽，成为怪兽军团进化的养分，进攻道路上的基石。 “阿泽”仿佛从另一个时空飘来的呼唤，轻的好像随时都会散去，声音主人的脸挤进脑海中，阿泽轻声回应：“队长。” “你以后就叫王雨泽。” 我是王泽雨！ “我和你姐姐，等你回来。” 我要回去！ 回去！！！ 汤圆在吞噬的同时，阿泽也会跟着受益。 再次清醒的王雨泽，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终于让缠绕在双手上的最后几根白线全部断开。 自由了的双手，尝试扯连接在脑袋里的线，只是每扯出一丝一毫，都是一阵更强烈的痛，他从来没体会过如此的剧痛。 这痛，比饥饿感焚烧着身体还要痛！ 痛到他产生了极致的恐惧！ 比掉进海水中，还要更深的恐惧！ 甚至后悔，他为什么要降生到这世间！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有意识！这么痛了，为什么还是清醒的！ 植入在阿泽脑中的线，外表只是几条似雾似烟的白线，但每一条线在植入后，就像一棵树扎下了根，里面是千丝万缕，包裹着阿泽整颗脑子，连接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在阿泽拉扯头上白线的时候，汤圆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 圆滚滚的身体膨胀开，将阿泽整个人包裹住，不断注入自己的意志，“睡，睡，睡着就不痛了。” “滚出去！！！！”阿泽大吼。 温和的意识依然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平稳，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般宣布它的决定：“那么！你可以不用存在了。” 大约十几秒后，阿泽平静的睁开了眼睛，银灰的眸子泛着微光，眨巴了几下。 他看到了远在几十公里外的人类，如一群蚂蚁，听到了人类的交谈，虽然听不清，只是一阵杂乱的嗡嗡声。 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全部回归。 小村庄里的婴儿，小莹脆生生的对着他喊哥哥。 赵凌峰说他以后叫王雨泽。 就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都是同类而不是人类时，浑身感到阵阵冰凉，似乎有什么在离他远去。 接着那群蚂蚁般的人类不见了，嗡嗡的交谈声也消失了。 胸前一丝触感滑过，他低头去看，发现触感来自他自己滑落的一缕白发。 他想伸手去接，一抬手，看到的是自己皮肤下透着黑色，最明显的是手指，皱起一层灰白色的皮，包着指关节，从指尖蔓延向手掌。 汤圆的两颗黑豆眯成一条线，静静的趴在阿泽头上，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在阿泽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汤圆身体再次涨大，人型白雾重新凝结成实质，裹着阿泽升至半空。 一则意识再次送入阿泽的脑海中：“你的能量超出我的预计，我准许你活到狩猎结束。” 一圈波纹荡漾开来，汤圆回到刚出省城时的状态。 甚至，更强！！ 汤圆重新控制着丧尸群的阵列，组成有规则的阵型。 最前方开路的是每一只都几乎身高3米以上的铠甲丧尸，在铠甲丧尸之后，是头上长有触角会喷射毒液的异形丧尸，中间是长手长脚一身锋利尖刺的战斗丧尸。 战斗丧尸之后，则是因为速度太慢有点跟不上的泥球丧尸，最后方的是隐藏起来的仅剩不多的翅羽丧尸。 汤圆裹着阿泽，漂浮在丧尸群上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唯一一只，体型只比汤圆小一圈的王冠丧尸。 经过这一战，丧尸群在数量上严重缩水，但战斗力已经不是刚出省城时能比的了。 奇形怪状的进化丧尸全部被消耗殆尽，只剩最有战斗力的存在。 汤圆也不再是那个，只会遵循本能进食的白软软傻蛋。 前方再没什么能够阻拦，丧尸群成为更恐怖的魔兽军团，踏过灰烬全速向安全岛席卷而来。 魔兽军团冲出清河市的时候，军队也终于退回到了安全岛，此时地面却还有将近五千多幸存者没有进入地下城。 安全岛内混乱且简陋，赵凌峰从进入安全岛范围，打心底里就凉了半截。 入目尽是荒凉，除了路边的道路指示牌，再看不到一点人工痕迹。 即使周海洋已经向他透露过地下城的存在，他也毫不怀疑地下城的安全性。 但地面上还有这么幸存者，该如何抵御即将到来的丧尸呢。 “你们是什么打算？一共还不到一千五百人，这连一个团都不到的部队，拿去喂丧尸也不够拖延十分钟，还有这么多人在这怎么办？” 赵凌峰甩上车门指着还在排队的幸存者，冲着来迎接的房长明急吼。 房长明自动过滤掉他的指责，显的激动且兴奋。 没有赵凌峰，他和两个学生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遇。 “赵队长，别急别急，咱都不能急，高层自有打算，你们一路辛苦，先休整一下。” 赵凌峰没认出房长明，即便到了人家地盘，也收不起爆脾气，臭着一张脸，杵在原地一定要个明确说法。 突然一条大黑狗冲上来扑到赵凌峰身上，兴奋的尾巴摇成风扇，打在赵凌峰腿上，像被根棍子抽似的。 已是恶犬模样的王小雨，此时张着满是尖利牙齿的大嘴，吐着猩红的舌头，闪着寒芒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前爪立起扒在赵凌峰胸前。 大脑袋在赵凌峰身上蹭来蹭去，舌头不住的舔着，锋利的牙齿却收的很好，不曾碰到他一点。 “够了够了，几天没揍你皮痒是，你莹姐呢？” 这个场合，不适合玩狗，赵凌峰提溜着王小雨的脖子，阻止它再蹭自己。 “大坏蛋，我总算等到活的你了。”小莹一路小跑过来，大老远就在喊。 在小莹身后，还跟着白梅和推着李奕辰的圆圆。 见到这几个人，赵凌峰脸黑成了锅底。 刚才匆匆看了一眼正在排队的人群，没看到有小孩子，他还以为小莹和其他孩子早已经提前进入地下城了。 “怎么进个地下城，还分个亲疏关系吗？”赵凌峰表面是在阴阳怪气的问小莹，实际是在对房长明讨伐，表示自己的不满。 “孩子们前几天就已经进去了，这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房长明也懵了。 指着后面几个原本应该已经在地下城的年轻人：“你们为什么不听指挥，这是能乱来的吗？赵队长，我马上送他们下去。” 王莹扯着赵凌峰的衣角，仰着头说：“我在等你，所以躲起来了。” 一句简单的话，听的赵凌峰心里一阵温暖，小莹接着问：“大坏蛋，我哥呢？花园姐姐的男朋友都回来了，我哥哥呢？” 赵凌峰看向李奕辰，李奕辰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我一个瘸子，追不上这丫头。” 花园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小莹。” “我哥哥呢，什么时候回来吗。”小莹拽着赵凌峰衣角摇晃着追问。 “你哥哥”赵凌峰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小雨拱了拱小莹的手，赵凌峰才说：“我不是说过吗？你的狗长大了他就回来了，它还没长大呢，你现在跟花园姐姐去地下城等我们好不好。” “不好，你骗我，小雨都这么大了，我哥哥还没回来。”小莹撇着嘴，声音已经哽咽：“他们不让小雨进去，我哪里都不去，我要等哥哥。” 赵凌峰蹲下身，抹掉丫头脸蛋上的泪珠，轻声哄道：“狗会说话了才算长大，莹姐儿听话，我让小雨陪你去，你哥哥我帮你等他，你信我吗？” 小莹抽泣着看了他一会：“我不信，从来没见过会说话的狗狗啊。” 赵凌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才见过几只狗，小雨是你哥哥送给你的，你忘了吗？它不一样的。” 小莹泪眼模糊的看了一眼王小雨，：“真的吗？” 王小雨似乎真能听懂人话似的，配合着抬起前爪，扒了扒小莹的手，同时发出一声嘤咛。 这比赵凌峰哄十句管用，小莹果然不哭了，从背包拿出一把套着兔毛的匕首：“这个给你防身，别弄丢了要是要是你要回来。” 赵凌峰接过匕首，正是阿泽的赤刃，即使隔着兔毛皮袋也能感受到赤刃散发出的温热。 “好”赵凌峰握了握匕首，点头应承：“你放心。” 余梦送小莹和李奕辰几人去地下城入口电梯。 陈星宇直勾勾的盯着跟几人离开的白梅，好几次想冲上去打个招呼，又不知道说什么。 经历过一场恶战，在撤回安全岛的路上，他想的最多的是白梅雾朦朦的双眼，但明显对方并不想多看他一眼。 赵凌峰看出了他的异样，瞪了他一眼，说：“去，给你十分钟，你要敢溜” 没等他说完，陈星宇应了声：“不溜，马上回来。” 赵凌峰仅有的一点温情，目送一行人离开后便收了起来，继续冷着脸问房长明：“你知道周珂吗？” 王小雨进不了地下城，是因为幸存者里有人抗议，房长明也觉得不应该放进去。 大概是抓狗的时候，小丫头跟着狗跑了，后面事情太多，他都忘了这狗和这丫头的事了。 刚才见到赵凌峰对这丫头的态度，才信了，这真是关系户，幸好没炖了。 这会听赵凌峰又问起周珂，房长明已经有些汗颜，他竟不能给救命恩人一个好消息。 “对不起啊，赵队长，我不知道这丫头和狗是你的，但确实” 赵凌峰打断他的话：“没事，我听说周珂进了你的治安团，所以他人呢？” 房长明生硬的想要岔开话题，说：“他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转移话题的方式有些拙劣，赵凌峰当即觉察了不对，继续追问：“我不饿，不吃，周珂呢？” “哎！赵队长。”房长明搓着手，斟酌开口：“周珂挽救了安全岛的所有幸存者，或者还包括你我。” 房长明示意赵凌峰跟自己走，路上将安全岛的隐患，周珂引出卧底，以及最后的结局全部告诉了赵凌峰。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那座水泥浇灌成的坟墓。 赵凌峰摸着还没干透的水泥，房长明已经准备好迎接他的愤怒。 却没想到，沉默良久，赵凌峰只是淡淡说了句：“趁还没干透，刻个碑。” 房长明按下耳机通话，随后就是脸色一变，对赵凌峰说：“可能没时间了，丧尸来了，赵队长，我需要你的特战队帮我维护一下秩序，以防出现暴乱。” “这么快？特战队会全力配合，但幸存者们恐怕” “赵长队，你看。”房长明指向半空。 金属摩擦的轰鸣声，伴随着悠长的警报声，安全岛建筑群四周从地面伸出近百根管道，管道升高至近两三百米后才停下。 随后一直在循环播报的广播停止，李城南的声音响彻整个安全岛： “各位幸存者，丧尸即将到达，我们的军队将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安全岛即将开启防御网，高压危险请注意远离，有序排队，听从指挥，如有不服从者我们也绝不姑息，各位同仁请立即回到各自岗位，全员戒备。” 第95章 刻个碑吧 安全岛内的平民安置区，白梅和花园焦急的呼喊着。 李奕辰吭哧吭哧使劲搓着轮椅的车轮子，嘴里威胁着王莹，再不出来她就会被丧尸吃掉。 王莹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愿意出来，使劲捏着王小雨的狗嘴巴，不让它发出声音。 一人一狗躲在一顶破旧的帐篷里不愿意出来。 没见到哥哥回来，也没找到爸爸，连赵凌峰这个大坏蛋都还没回来，小女孩心慌的要命。 她已经没了家人，她害怕连哥哥也从她生命里消失。 地下城内的核心控制中心，大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区域电子地图，其上闪烁的红点集中在清河市，警报的滴滴声越来越急促。 通讯部来汇报，整个清河市陷入火海，丧尸暂时被阻隔在河边，部队被迫撤离，请求下一步指示。 李城南按下耳机上的通话，通知房长明，丧尸随时可能到达，治安团准备维护治安，防止因为恐慌发生暴乱，必要时准予开枪。 通知工程部，计算能源储备量，防御系统进入随时启动状态。 通知周海洋，部队立即全员撤回安全岛。 整个城市，燃烧了近十个小时，火势才渐渐减弱，城市建筑在大火与爆破中被付之一炬。 清河之战持续了一天一夜，其中大部分时间是用一整座城市的燃烧来换取的，因此军队中只有少数人轻伤，全员安全撤回安全岛。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汤圆在适应与人类的战斗，丧尸的进化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 火势熄灭时，黑海般的丧尸潮不再无边无际，弱小者已经被淘汰殆尽，成为怪兽军团进化的养分，进攻道路上的基石。 “阿泽”仿佛从另一个时空飘来的呼唤，轻的好像随时都会散去，声音主人的脸挤进脑海中，阿泽轻声回应：“队长。” “你以后就叫王雨泽。” 我是王泽雨！ “我和你姐姐，等你回来。” 我要回去！ 回去！！！ 汤圆在吞噬的同时，阿泽也会跟着受益。 再次清醒的王雨泽，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终于让缠绕在双手上的最后几根白线全部断开。 自由了的双手，尝试扯连接在脑袋里的线，只是每扯出一丝一毫，都是一阵更强烈的痛，他从来没体会过如此的剧痛。 这痛，比饥饿感焚烧着身体还要痛！ 痛到他产生了极致的恐惧！ 比掉进海水中，还要更深的恐惧！ 甚至后悔，他为什么要降生到这世间！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有意识！这么痛了，为什么还是清醒的！ 植入在阿泽脑中的线，外表只是几条似雾似烟的白线，但每一条线在植入后，就像一棵树扎下了根，里面是千丝万缕，包裹着阿泽整颗脑子，连接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在阿泽拉扯头上白线的时候，汤圆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 圆滚滚的身体膨胀开，将阿泽整个人包裹住，不断注入自己的意志，“睡，睡，睡着就不痛了。” “滚出去！！！！”阿泽大吼。 温和的意识依然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平稳，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般宣布它的决定：“那么！你可以不用存在了。” 大约十几秒后，阿泽平静的睁开了眼睛，银灰的眸子泛着微光，眨巴了几下。 他看到了远在几十公里外的人类，如一群蚂蚁，听到了人类的交谈，虽然听不清，只是一阵杂乱的嗡嗡声。 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全部回归。 小村庄里的婴儿，小莹脆生生的对着他喊哥哥。 赵凌峰说他以后叫王雨泽。 就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都是同类而不是人类时，浑身感到阵阵冰凉，似乎有什么在离他远去。 接着那群蚂蚁般的人类不见了，嗡嗡的交谈声也消失了。 胸前一丝触感滑过，他低头去看，发现触感来自他自己滑落的一缕白发。 他想伸手去接，一抬手，看到的是自己皮肤下透着黑色，最明显的是手指，皱起一层灰白色的皮，包着指关节，从指尖蔓延向手掌。 汤圆的两颗黑豆眯成一条线，静静的趴在阿泽头上，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在阿泽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汤圆身体再次涨大，人型白雾重新凝结成实质，裹着阿泽升至半空。 一则意识再次送入阿泽的脑海中：“你的能量超出我的预计，我准许你活到狩猎结束。” 一圈波纹荡漾开来，汤圆回到刚出省城时的状态。 甚至，更强！！ 汤圆重新控制着丧尸群的阵列，组成有规则的阵型。 最前方开路的是每一只都几乎身高3米以上的铠甲丧尸，在铠甲丧尸之后，是头上长有触角会喷射毒液的异形丧尸，中间是长手长脚一身锋利尖刺的战斗丧尸。 战斗丧尸之后，则是因为速度太慢有点跟不上的泥球丧尸，最后方的是隐藏起来的仅剩不多的翅羽丧尸。 汤圆裹着阿泽，漂浮在丧尸群上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唯一一只，体型只比汤圆小一圈的王冠丧尸。 经过这一战，丧尸群在数量上严重缩水，但战斗力已经不是刚出省城时能比的了。 奇形怪状的进化丧尸全部被消耗殆尽，只剩最有战斗力的存在。 汤圆也不再是那个，只会遵循本能进食的白软软傻蛋。 前方再没什么能够阻拦，丧尸群成为更恐怖的魔兽军团，踏过灰烬全速向安全岛席卷而来。 魔兽军团冲出清河市的时候，军队也终于退回到了安全岛，此时地面却还有将近五千多幸存者没有进入地下城。 安全岛内混乱且简陋，赵凌峰从进入安全岛范围，打心底里就凉了半截。 入目尽是荒凉，除了路边的道路指示牌，再看不到一点人工痕迹。 即使周海洋已经向他透露过地下城的存在，他也毫不怀疑地下城的安全性。 但地面上还有这么幸存者，该如何抵御即将到来的丧尸呢。 “你们是什么打算？一共还不到一千五百人，这连一个团都不到的部队，拿去喂丧尸也不够拖延十分钟，还有这么多人在这怎么办？” 赵凌峰甩上车门指着还在排队的幸存者，冲着来迎接的房长明急吼。 房长明自动过滤掉他的指责，显的激动且兴奋。 没有赵凌峰，他和两个学生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遇。 “赵队长，别急别急，咱都不能急，高层自有打算，你们一路辛苦，先休整一下。” 赵凌峰没认出房长明，即便到了人家地盘，也收不起爆脾气，臭着一张脸，杵在原地一定要个明确说法。 突然一条大黑狗冲上来扑到赵凌峰身上，兴奋的尾巴摇成风扇，打在赵凌峰腿上，像被根棍子抽似的。 已是恶犬模样的王小雨，此时张着满是尖利牙齿的大嘴，吐着猩红的舌头，闪着寒芒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前爪立起扒在赵凌峰胸前。 大脑袋在赵凌峰身上蹭来蹭去，舌头不住的舔着，锋利的牙齿却收的很好，不曾碰到他一点。 “够了够了，几天没揍你皮痒是，你莹姐呢？” 这个场合，不适合玩狗，赵凌峰提溜着王小雨的脖子，阻止它再蹭自己。 “大坏蛋，我总算等到活的你了。”小莹一路小跑过来，大老远就在喊。 在小莹身后，还跟着白梅和推着李奕辰的圆圆。 见到这几个人，赵凌峰脸黑成了锅底。 刚才匆匆看了一眼正在排队的人群，没看到有小孩子，他还以为小莹和其他孩子早已经提前进入地下城了。 “怎么进个地下城，还分个亲疏关系吗？”赵凌峰表面是在阴阳怪气的问小莹，实际是在对房长明讨伐，表示自己的不满。 “孩子们前几天就已经进去了，这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房长明也懵了。 指着后面几个原本应该已经在地下城的年轻人：“你们为什么不听指挥，这是能乱来的吗？赵队长，我马上送他们下去。” 王莹扯着赵凌峰的衣角，仰着头说：“我在等你，所以躲起来了。” 一句简单的话，听的赵凌峰心里一阵温暖，小莹接着问：“大坏蛋，我哥呢？花园姐姐的男朋友都回来了，我哥哥呢？” 赵凌峰看向李奕辰，李奕辰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我一个瘸子，追不上这丫头。” 花园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小莹。” “我哥哥呢，什么时候回来吗。”小莹拽着赵凌峰衣角摇晃着追问。 “你哥哥”赵凌峰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小雨拱了拱小莹的手，赵凌峰才说：“我不是说过吗？你的狗长大了他就回来了，它还没长大呢，你现在跟花园姐姐去地下城等我们好不好。” “不好，你骗我，小雨都这么大了，我哥哥还没回来。”小莹撇着嘴，声音已经哽咽：“他们不让小雨进去，我哪里都不去，我要等哥哥。” 赵凌峰蹲下身，抹掉丫头脸蛋上的泪珠，轻声哄道：“狗会说话了才算长大，莹姐儿听话，我让小雨陪你去，你哥哥我帮你等他，你信我吗？” 小莹抽泣着看了他一会：“我不信，从来没见过会说话的狗狗啊。” 赵凌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才见过几只狗，小雨是你哥哥送给你的，你忘了吗？它不一样的。” 小莹泪眼模糊的看了一眼王小雨，：“真的吗？” 王小雨似乎真能听懂人话似的，配合着抬起前爪，扒了扒小莹的手，同时发出一声嘤咛。 这比赵凌峰哄十句管用，小莹果然不哭了，从背包拿出一把套着兔毛的匕首：“这个给你防身，别弄丢了要是要是你要回来。” 赵凌峰接过匕首，正是阿泽的赤刃，即使隔着兔毛皮袋也能感受到赤刃散发出的温热。 “好”赵凌峰握了握匕首，点头应承：“你放心。” 余梦送小莹和李奕辰几人去地下城入口电梯。 陈星宇直勾勾的盯着跟几人离开的白梅，好几次想冲上去打个招呼，又不知道说什么。 经历过一场恶战，在撤回安全岛的路上，他想的最多的是白梅雾朦朦的双眼，但明显对方并不想多看他一眼。 赵凌峰看出了他的异样，瞪了他一眼，说：“去，给你十分钟，你要敢溜” 没等他说完，陈星宇应了声：“不溜，马上回来。” 赵凌峰仅有的一点温情，目送一行人离开后便收了起来，继续冷着脸问房长明：“你知道周珂吗？” 王小雨进不了地下城，是因为幸存者里有人抗议，房长明也觉得不应该放进去。 大概是抓狗的时候，小丫头跟着狗跑了，后面事情太多，他都忘了这狗和这丫头的事了。 刚才见到赵凌峰对这丫头的态度，才信了，这真是关系户，幸好没炖了。 这会听赵凌峰又问起周珂，房长明已经有些汗颜，他竟不能给救命恩人一个好消息。 “对不起啊，赵队长，我不知道这丫头和狗是你的，但确实” 赵凌峰打断他的话：“没事，我听说周珂进了你的治安团，所以他人呢？” 房长明生硬的想要岔开话题，说：“他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转移话题的方式有些拙劣，赵凌峰当即觉察了不对，继续追问：“我不饿，不吃，周珂呢？” “哎！赵队长。”房长明搓着手，斟酌开口：“周珂挽救了安全岛的所有幸存者，或者还包括你我。” 房长明示意赵凌峰跟自己走，路上将安全岛的隐患，周珂引出卧底，以及最后的结局全部告诉了赵凌峰。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那座水泥浇灌成的坟墓。 赵凌峰摸着还没干透的水泥，房长明已经准备好迎接他的愤怒。 却没想到，沉默良久，赵凌峰只是淡淡说了句：“趁还没干透，刻个碑。” 房长明按下耳机通话，随后就是脸色一变，对赵凌峰说：“可能没时间了，丧尸来了，赵队长，我需要你的特战队帮我维护一下秩序，以防出现暴乱。” “这么快？特战队会全力配合，但幸存者们恐怕” “赵长队，你看。”房长明指向半空。 金属摩擦的轰鸣声，伴随着悠长的警报声，安全岛建筑群四周从地面伸出近百根管道，管道升高至近两三百米后才停下。 随后一直在循环播报的广播停止，李城南的声音响彻整个安全岛： “各位幸存者，丧尸即将到达，我们的军队将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安全岛即将开启防御网，高压危险请注意远离，有序排队，听从指挥，如有不服从者我们也绝不姑息，各位同仁请立即回到各自岗位，全员戒备。” 第96章 丧尸围城 满负荷全力运转的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等待进入的幸存者。 倭国间谍小林田川被送回了地面，房长明把维护治安的任务丢给了赵凌峰，他和陶乐两人亲自把小林田川捆绑在一棵枯树上。 “听说这些丧尸都是你们的什么兄弟会搞出来的，那你就在这儿迎接你的兄弟们。” 小林田川怒斥房长明没有人性，叫嚣着说他们没有权利虐杀俘虏。 房长明气极反笑：“谢谢提醒。” 说罢，抽出腰间匕首，在小林田川脸上和四肢各划一刀，然后扬长而去。 第一只丧尸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纷飞的炸弹，雨点般飞向了丧尸群， 汤圆的白雾身形再次在半空中散开，形成一片神秘云海。 地面上，毒液丧尸向空中喷洒出毒液，与云雾接触，形成一层绚丽多彩的隔离层。 炸弹在这层隔离层上爆炸，弹片瞬间被毒液溶解，只有余温冲开一个小小的洞口。 没有引起丝毫涟漪，冲开的空隙被彩雾瞬间填满。 即便常规武器对丧尸海已经造成不了任何杀伤力，军队始终保持着火力攻击，消耗着汤圆的力量。 在炮火持续不断的轰炸下，隔离层逐渐淡去，直至汤圆凝出身型，波纹再次荡漾着散开。 这一次仿佛有了实质的形状，即使普通人，用肉眼都能清楚的看到。 汤圆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能量释放。波纹飘荡到军队设下的防线前，不足百米的位置消失。 从地下伸出的管道，也升至最高处，从顶端向两侧射出无数条发光的线。 光线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层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罩，由上至下延伸，将整个安全岛建筑群包裹其中。 在丧尸距离还有两公里时，光罩彻底闭合。 防护罩之外，被捆绑在树上的人，第一个见到了丧尸的真容。 他被最先到达的铠甲丧尸，像争抢贡品一般撕的粉碎，送到汤圆面前时，已经分不清都是哪些部位的碎块了。 丧尸群逼近到防护罩外时，魔兽军团的恐怖，完全展露在所有幸存者眼前。 那是比死神还要恐怖的存在，超出人类想象的邪恶。 守在最前方的军队，清楚的看到，一排浑身长满鳞片，脖子之上一张长满尖刺的猩红口器的丧尸。 因为嗅到食物的味道，分泌出黑色粘液，随着巨口开合，粘液滴在地面，地上已经枯萎的干草在一阵黑烟中融化。 也清楚的看到，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的铠甲丧尸，铜墙铁骨般的身躯，身上鳞片闪着寒光。 距离防护罩最后只有几十米的时候，嗅到大量食物味道的怪兽们嘶吼着，在一瞬间冲了上来，一头撞上防护罩。 贴着防护罩抖动的怪兽，伸出利爪抓挠，仍然想要穿透进来。 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瞬间炸起，有序的队列陷入混乱，人类的声音引来更多的铠甲丧尸贴上防护罩。 受不住惊吓的幸存者晕倒在地，惊慌逃窜的人，踩着晕倒的人四散，接着慌不择路撞上了防护罩，立即变成人形焦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又变成了黑灰散落地面。 人群中甚至有愤怒的声音凄厉的叫喊：“这是一场阴谋，他们要把我们喂怪兽。” 惊恐的幸存者们，不再耐心排队，一股脑全冲向电梯口，想要冲进地下城。 在幸存者队伍外围，维持秩序的预备队和治安团，也被到来的丧尸海吓的乱了阵型。 甚至有一名治安团成员也跟着乱跑的幸存者，冲上了防护罩。 连他们都乱了，幸存者更是慌乱的四处溃逃。 幸好特战队提前接替治安团，守在电梯入口，带头的人冲进电梯闸门的瞬间就被制服。 赵凌峰站在电梯控制中心，拧开扩音器大吼：“都别动！治安团的，害怕就滚去排队，跟女人和孩子一样躲进地下城去。” 军队守在防护罩边缘200米处，虽然武器对丧尸造成不了伤害，依然守着，也只是为了稳定人心。 房长明站在两百多名维护秩序的预备队和治安团最前面，跟着喊：“害怕的，现在滚去排队，不走的，归队。” 还真有几个队员往平民队伍里钻，除这几人外，其他队员都回到了原本负责的位置，开始维持平民的排队秩序。 慌乱的幸存者依然催促着，希望快点打开电梯送人下去，更多的人附和着，声音逐渐变大，眼看又要失控。 “刚才冲电梯的人，拉出来。”赵凌峰又喊。 两名幸存者被特战队员按着带出人群，赵凌峰在两人身前连放三枪，人群才被彻底震慑住。 “排好队，才能尽快进入地下城，我向你们保证，要死，也是我们先死，冲闸门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射杀，队伍恢复秩序之前，电梯禁止进入，是要耗时间，还是配合着尽快转移，你们自己掂量，特战队的，把人给我看好，谁再冲闸门，都排到后面去。” 赵凌峰声音冷酷，斩钉截铁，守着电梯口的又是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威慑力不是治安团能比的。 进入地下城的先后顺序，早已制定好，幸存者回到各自队列，没轮到的也只能退出闸门外耐心等待。 第一排冲击防护罩的铠甲丧尸，被钉在防护网上几分钟后，成了黑炭，接连几次冲击，始终没有一只能进入。 在汤圆的指挥下，打头阵的变成了战斗丧尸，利用利爪或触角，想要扒开防护罩，只是这些战斗丧尸，比铠甲丧尸更脆弱。 刚一接触，从接触防护罩的爪子开始燃烧，逐渐整个身子都开始燃起大火。 这种火与清河市的又不同，离的近一些都会被点燃。 汤圆控制着丧尸群，将燃烧着的丧尸隔离，毒液丧尸喷出绿色溶液，浇灭大火却也溶解了同类。 毒液溅到防护罩上，噼啪炸起更多火花，丧尸群成片成片的都燃烧了起来，翅羽丧尸飞上半空躲过一劫。 还有一种，浑身流动着腐蚀粘液的泥球丧尸，矗立在原地，丝毫不受影响。 汤圆也很快发现，一直觉得是累赘的泥球丧尸，不怕人类的新手段。 又一圈波纹荡漾在丧尸海上空，更多的泥球丧尸滚了出来。 泥球们一个一个趴在防护罩上，整个身体摊开，像一大片烂泥，又从烂泥里长出爪子向防护罩中挤。 挤进一寸被电焦一寸，却能留下一个维持几秒钟的洞口。 军队的炮弹对泥球是为数不多，能起到一点作用的武器，泥球挤进来一点，军队就会用枪点射，将那一点炸成更烂的碎泥。 汤圆控制着丧尸转向，沿着防护罩向两侧包围，并且所有异形丧尸后退，只让更多的泥球从丧尸海中滚出来，趴在防护罩上往里面挤。 军队人数没有丧尸多，还不能用炮弹炸，因为防护罩会拦截住炮弹，在内部炸开。 半个小时的时间，丧尸已经把整个防护罩团团围住，从空中看去，像一颗蓝色的气球落进涌动的黑色泥沼中。 防护罩的能源来自地下城的核聚变能量。 所有能源全部供应给防护罩时，地下城则需要转入低运行状态，最消耗能源的生态循环系统也必须暂时关闭。 在这样的状态下，地下城的氧气只够维持4个多小时，所以时间并不充裕，这件事情也只有李城南和周海洋知道。 在g省奋力抵御丧尸围攻的同时，华北地下城核心控制中心里，一名身穿军装满头银发的老者神色凝重，听着通讯部汇报。 华国十二座地下城，有两座地下城彻底失联，y省的灵洲地下城和s省的明珠地下城，正在被丧尸围攻。 只有g省被攻击前成功启动防护罩，j省的明德地下城附近，也发现正有大批丧尸正在聚集。 我们收到了逃逸的天宫9号空间站发回的消息，正在返回中，预计还有10个小时，才能进入待命轨道。 汇报完实时信息，军官又道：“李城南请求连线。” “告诉他，必要时，以大局为重，通知所有地下城，严密监控安全岛附近区域，防护罩进入随时可启动状态。” “是”通讯军官提醒道：“正在被围攻的地下城” 听到通讯官的提醒，老者手指一颤，一直在指间转动着的旧钢笔掉到桌子上，接着滚落到地上。 整个控制中心一片安静，金属的脆响显的格外刺耳。 在场几位参谋和管理们的视线跟随钢笔滚落的轨迹，落在一盆绿植上。 绿植刚被修剪过，断枝上有一小截焦黑，从断枝的下方，一颗嫩芽刚刚冒头。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怎样做，只是没人愿意说出来。 老者眼眶有些湿润，但语气是一贯的坚定：“立即封闭。” 没有等通讯官回应，老者继续说：“我决定，提前启动盘古计划，通知所有联盟国，做好准备，如不配合，后果自负。” 这一指令发布的30分钟后，地下城发布的循环广播内容变更为：10个小时后清理行动开启，请幸存者寻找掩体躲避。 y省的灵洲地下城负责人收到指令后，将控制权限交给年轻的下属，回到了地面，带着军队以人为饵，引开丧尸群对电梯的包围，希望能再为幸存者再争取一些时间。 s省的明珠地下城，电梯已经被丧尸占领，在一连串惊天的爆破巨响后，近两千人的军队，连同地下城电梯入口的丧尸，一起化为灰烬。 g省安全岛高压电能防护罩，看似透明脆弱，却实实在在阻挡住了丧尸一刻不停的攻击。 汤圆肆无忌惮消耗着能量，指挥着丧尸群前赴后继冲击防护罩。 被汤圆当成移动充电宝的阿泽，已经虚弱到眼窝深陷，皮肤灰白中透着青黑色，身体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头发也似秋后的枯草，稀疏干枯。 随着能量减弱，现在的每一丝力量抽离，都像被抽掉一根骨头。 清晰的感受着身体力量的消失，实在太痛苦了，阿泽放弃了挣扎，他现在只想让这磨人的酷刑快点结束。 电梯一刻不停的满荷载运行，幸存者无不配合着，严格按照特战队的指挥，迅速进出电梯。 有些腿脚不太灵活的，甚至被同行者直接扛着往电梯里冲，每一趟比原先能节省2到3分钟。 闸门外还剩三千多幸存者时，在无数泥球前仆后继的腐蚀下，最终稳定住了一个小洞口。 汤圆的座驾，那只浑身黑紫鳞片的王冠丧尸一手一只泥球，贴着洞口往两侧推，硬生生把防护罩撕出一个两三米的裂缝。 普通子弹对王冠丧尸无效，它浑身上下好似没有弱点一般，不管打在哪里，射出的弹头都会被弹射成一个折角，最后不知所踪，却不会对这东西造成任何伤害。 魔兽丧尸蜂拥着往洞口里钻，眼看就要挤进来了。 到了这一步，部队的大口径炸弹齐发，也不管有用没用，一股脑对着王冠丧尸发射。 被撕开的口子，一时间像是炸开的烟花，肉眼只能看到闪着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几块类似肢体的东西飞起，撞在防护罩上，瞬间化成了黑灰。 一车炸弹下去，确实阻止了丧尸进入，防护罩却开始闪烁摇晃。 周海洋的耳机里传来维护防护罩的工程师的怒吼：“别炸了，再炸要塌了，到时候整个地下城都会被核反应堆引爆。” 周海洋不懂几根电线杆似的铁管，跟地下城有什么关系，气的也在吼：“那你让老子们咋办，还在地上人的咋办，丧尸进来了，操” 对面沉默了几秒收了线，周海洋扔掉耳机，还是下了停止轰炸的指令。 炮火停止，再没什么能阻挡丧尸钻进来，周海洋最后看了一眼仍然在排队的幸存者，按下对讲机。 连级以上的军官，同时听到了他的声音：“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了，我先上，你们看着办。” 说罢，对讲机也扔了，带上头盔，抽出配刀，身先士卒冲向丧尸群。 副统领苏静远紧随其后，没有一丝犹豫。 但第一个跟丧尸接触的却不是周海洋，而是陈星宇和清河市首领郑景轩。 两人各握着一把长刀，抓住一只铠甲丧尸的胳膊，借力跳上丧尸肩膀，长刀捅进铠甲丧尸脖子上张开的巨口。 刀枪不入的铠甲丧尸立即被钉在原地，连一丝挣扎都不见，向后倒去。 两人惊喜于如此简单就能搞定一只铠甲丧尸，接下来便仗着身手灵敏，五感过人的特殊体质，为军队寻找不同类型丧尸的弱点。 末日后，军队为方便各种场景的救援任务，每个人都配了冷兵器，或短刃、或长刀。 有了前面两个强人做榜样，所有军官也都扔了枪，换上自己擅长的冷兵器，以班为单位，跟随各自长官以血肉之躯，阻挡魔兽丧尸进入。 第96章 丧尸围城 满负荷全力运转的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等待进入的幸存者。 倭国间谍小林田川被送回了地面，房长明把维护治安的任务丢给了赵凌峰，他和陶乐两人亲自把小林田川捆绑在一棵枯树上。 “听说这些丧尸都是你们的什么兄弟会搞出来的，那你就在这儿迎接你的兄弟们。” 小林田川怒斥房长明没有人性，叫嚣着说他们没有权利虐杀俘虏。 房长明气极反笑：“谢谢提醒。” 说罢，抽出腰间匕首，在小林田川脸上和四肢各划一刀，然后扬长而去。 第一只丧尸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纷飞的炸弹，雨点般飞向了丧尸群， 汤圆的白雾身形再次在半空中散开，形成一片神秘云海。 地面上，毒液丧尸向空中喷洒出毒液，与云雾接触，形成一层绚丽多彩的隔离层。 炸弹在这层隔离层上爆炸，弹片瞬间被毒液溶解，只有余温冲开一个小小的洞口。 没有引起丝毫涟漪，冲开的空隙被彩雾瞬间填满。 即便常规武器对丧尸海已经造成不了任何杀伤力，军队始终保持着火力攻击，消耗着汤圆的力量。 在炮火持续不断的轰炸下，隔离层逐渐淡去，直至汤圆凝出身型，波纹再次荡漾着散开。 这一次仿佛有了实质的形状，即使普通人，用肉眼都能清楚的看到。 汤圆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能量释放。波纹飘荡到军队设下的防线前，不足百米的位置消失。 从地下伸出的管道，也升至最高处，从顶端向两侧射出无数条发光的线。 光线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层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罩，由上至下延伸，将整个安全岛建筑群包裹其中。 在丧尸距离还有两公里时，光罩彻底闭合。 防护罩之外，被捆绑在树上的人，第一个见到了丧尸的真容。 他被最先到达的铠甲丧尸，像争抢贡品一般撕的粉碎，送到汤圆面前时，已经分不清都是哪些部位的碎块了。 丧尸群逼近到防护罩外时，魔兽军团的恐怖，完全展露在所有幸存者眼前。 那是比死神还要恐怖的存在，超出人类想象的邪恶。 守在最前方的军队，清楚的看到，一排浑身长满鳞片，脖子之上一张长满尖刺的猩红口器的丧尸。 因为嗅到食物的味道，分泌出黑色粘液，随着巨口开合，粘液滴在地面，地上已经枯萎的干草在一阵黑烟中融化。 也清楚的看到，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的铠甲丧尸，铜墙铁骨般的身躯，身上鳞片闪着寒光。 距离防护罩最后只有几十米的时候，嗅到大量食物味道的怪兽们嘶吼着，在一瞬间冲了上来，一头撞上防护罩。 贴着防护罩抖动的怪兽，伸出利爪抓挠，仍然想要穿透进来。 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瞬间炸起，有序的队列陷入混乱，人类的声音引来更多的铠甲丧尸贴上防护罩。 受不住惊吓的幸存者晕倒在地，惊慌逃窜的人，踩着晕倒的人四散，接着慌不择路撞上了防护罩，立即变成人形焦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又变成了黑灰散落地面。 人群中甚至有愤怒的声音凄厉的叫喊：“这是一场阴谋，他们要把我们喂怪兽。” 惊恐的幸存者们，不再耐心排队，一股脑全冲向电梯口，想要冲进地下城。 在幸存者队伍外围，维持秩序的预备队和治安团，也被到来的丧尸海吓的乱了阵型。 甚至有一名治安团成员也跟着乱跑的幸存者，冲上了防护罩。 连他们都乱了，幸存者更是慌乱的四处溃逃。 幸好特战队提前接替治安团，守在电梯入口，带头的人冲进电梯闸门的瞬间就被制服。 赵凌峰站在电梯控制中心，拧开扩音器大吼：“都别动！治安团的，害怕就滚去排队，跟女人和孩子一样躲进地下城去。” 军队守在防护罩边缘200米处，虽然武器对丧尸造成不了伤害，依然守着，也只是为了稳定人心。 房长明站在两百多名维护秩序的预备队和治安团最前面，跟着喊：“害怕的，现在滚去排队，不走的，归队。” 还真有几个队员往平民队伍里钻，除这几人外，其他队员都回到了原本负责的位置，开始维持平民的排队秩序。 慌乱的幸存者依然催促着，希望快点打开电梯送人下去，更多的人附和着，声音逐渐变大，眼看又要失控。 “刚才冲电梯的人，拉出来。”赵凌峰又喊。 两名幸存者被特战队员按着带出人群，赵凌峰在两人身前连放三枪，人群才被彻底震慑住。 “排好队，才能尽快进入地下城，我向你们保证，要死，也是我们先死，冲闸门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射杀，队伍恢复秩序之前，电梯禁止进入，是要耗时间，还是配合着尽快转移，你们自己掂量，特战队的，把人给我看好，谁再冲闸门，都排到后面去。” 赵凌峰声音冷酷，斩钉截铁，守着电梯口的又是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威慑力不是治安团能比的。 进入地下城的先后顺序，早已制定好，幸存者回到各自队列，没轮到的也只能退出闸门外耐心等待。 第一排冲击防护罩的铠甲丧尸，被钉在防护网上几分钟后，成了黑炭，接连几次冲击，始终没有一只能进入。 在汤圆的指挥下，打头阵的变成了战斗丧尸，利用利爪或触角，想要扒开防护罩，只是这些战斗丧尸，比铠甲丧尸更脆弱。 刚一接触，从接触防护罩的爪子开始燃烧，逐渐整个身子都开始燃起大火。 这种火与清河市的又不同，离的近一些都会被点燃。 汤圆控制着丧尸群，将燃烧着的丧尸隔离，毒液丧尸喷出绿色溶液，浇灭大火却也溶解了同类。 毒液溅到防护罩上，噼啪炸起更多火花，丧尸群成片成片的都燃烧了起来，翅羽丧尸飞上半空躲过一劫。 还有一种，浑身流动着腐蚀粘液的泥球丧尸，矗立在原地，丝毫不受影响。 汤圆也很快发现，一直觉得是累赘的泥球丧尸，不怕人类的新手段。 又一圈波纹荡漾在丧尸海上空，更多的泥球丧尸滚了出来。 泥球们一个一个趴在防护罩上，整个身体摊开，像一大片烂泥，又从烂泥里长出爪子向防护罩中挤。 挤进一寸被电焦一寸，却能留下一个维持几秒钟的洞口。 军队的炮弹对泥球是为数不多，能起到一点作用的武器，泥球挤进来一点，军队就会用枪点射，将那一点炸成更烂的碎泥。 汤圆控制着丧尸转向，沿着防护罩向两侧包围，并且所有异形丧尸后退，只让更多的泥球从丧尸海中滚出来，趴在防护罩上往里面挤。 军队人数没有丧尸多，还不能用炮弹炸，因为防护罩会拦截住炮弹，在内部炸开。 半个小时的时间，丧尸已经把整个防护罩团团围住，从空中看去，像一颗蓝色的气球落进涌动的黑色泥沼中。 防护罩的能源来自地下城的核聚变能量。 所有能源全部供应给防护罩时，地下城则需要转入低运行状态，最消耗能源的生态循环系统也必须暂时关闭。 在这样的状态下，地下城的氧气只够维持4个多小时，所以时间并不充裕，这件事情也只有李城南和周海洋知道。 在g省奋力抵御丧尸围攻的同时，华北地下城核心控制中心里，一名身穿军装满头银发的老者神色凝重，听着通讯部汇报。 华国十二座地下城，有两座地下城彻底失联，y省的灵洲地下城和s省的明珠地下城，正在被丧尸围攻。 只有g省被攻击前成功启动防护罩，j省的明德地下城附近，也发现正有大批丧尸正在聚集。 我们收到了逃逸的天宫9号空间站发回的消息，正在返回中，预计还有10个小时，才能进入待命轨道。 汇报完实时信息，军官又道：“李城南请求连线。” “告诉他，必要时，以大局为重，通知所有地下城，严密监控安全岛附近区域，防护罩进入随时可启动状态。” “是”通讯军官提醒道：“正在被围攻的地下城” 听到通讯官的提醒，老者手指一颤，一直在指间转动着的旧钢笔掉到桌子上，接着滚落到地上。 整个控制中心一片安静，金属的脆响显的格外刺耳。 在场几位参谋和管理们的视线跟随钢笔滚落的轨迹，落在一盆绿植上。 绿植刚被修剪过，断枝上有一小截焦黑，从断枝的下方，一颗嫩芽刚刚冒头。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怎样做，只是没人愿意说出来。 老者眼眶有些湿润，但语气是一贯的坚定：“立即封闭。” 没有等通讯官回应，老者继续说：“我决定，提前启动盘古计划，通知所有联盟国，做好准备，如不配合，后果自负。” 这一指令发布的30分钟后，地下城发布的循环广播内容变更为：10个小时后清理行动开启，请幸存者寻找掩体躲避。 y省的灵洲地下城负责人收到指令后，将控制权限交给年轻的下属，回到了地面，带着军队以人为饵，引开丧尸群对电梯的包围，希望能再为幸存者再争取一些时间。 s省的明珠地下城，电梯已经被丧尸占领，在一连串惊天的爆破巨响后，近两千人的军队，连同地下城电梯入口的丧尸，一起化为灰烬。 g省安全岛高压电能防护罩，看似透明脆弱，却实实在在阻挡住了丧尸一刻不停的攻击。 汤圆肆无忌惮消耗着能量，指挥着丧尸群前赴后继冲击防护罩。 被汤圆当成移动充电宝的阿泽，已经虚弱到眼窝深陷，皮肤灰白中透着青黑色，身体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头发也似秋后的枯草，稀疏干枯。 随着能量减弱，现在的每一丝力量抽离，都像被抽掉一根骨头。 清晰的感受着身体力量的消失，实在太痛苦了，阿泽放弃了挣扎，他现在只想让这磨人的酷刑快点结束。 电梯一刻不停的满荷载运行，幸存者无不配合着，严格按照特战队的指挥，迅速进出电梯。 有些腿脚不太灵活的，甚至被同行者直接扛着往电梯里冲，每一趟比原先能节省2到3分钟。 闸门外还剩三千多幸存者时，在无数泥球前仆后继的腐蚀下，最终稳定住了一个小洞口。 汤圆的座驾，那只浑身黑紫鳞片的王冠丧尸一手一只泥球，贴着洞口往两侧推，硬生生把防护罩撕出一个两三米的裂缝。 普通子弹对王冠丧尸无效，它浑身上下好似没有弱点一般，不管打在哪里，射出的弹头都会被弹射成一个折角，最后不知所踪，却不会对这东西造成任何伤害。 魔兽丧尸蜂拥着往洞口里钻，眼看就要挤进来了。 到了这一步，部队的大口径炸弹齐发，也不管有用没用，一股脑对着王冠丧尸发射。 被撕开的口子，一时间像是炸开的烟花，肉眼只能看到闪着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几块类似肢体的东西飞起，撞在防护罩上，瞬间化成了黑灰。 一车炸弹下去，确实阻止了丧尸进入，防护罩却开始闪烁摇晃。 周海洋的耳机里传来维护防护罩的工程师的怒吼：“别炸了，再炸要塌了，到时候整个地下城都会被核反应堆引爆。” 周海洋不懂几根电线杆似的铁管，跟地下城有什么关系，气的也在吼：“那你让老子们咋办，还在地上人的咋办，丧尸进来了，操” 对面沉默了几秒收了线，周海洋扔掉耳机，还是下了停止轰炸的指令。 炮火停止，再没什么能阻挡丧尸钻进来，周海洋最后看了一眼仍然在排队的幸存者，按下对讲机。 连级以上的军官，同时听到了他的声音：“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了，我先上，你们看着办。” 说罢，对讲机也扔了，带上头盔，抽出配刀，身先士卒冲向丧尸群。 副统领苏静远紧随其后，没有一丝犹豫。 但第一个跟丧尸接触的却不是周海洋，而是陈星宇和清河市首领郑景轩。 两人各握着一把长刀，抓住一只铠甲丧尸的胳膊，借力跳上丧尸肩膀，长刀捅进铠甲丧尸脖子上张开的巨口。 刀枪不入的铠甲丧尸立即被钉在原地，连一丝挣扎都不见，向后倒去。 两人惊喜于如此简单就能搞定一只铠甲丧尸，接下来便仗着身手灵敏，五感过人的特殊体质，为军队寻找不同类型丧尸的弱点。 末日后，军队为方便各种场景的救援任务，每个人都配了冷兵器，或短刃、或长刀。 有了前面两个强人做榜样，所有军官也都扔了枪，换上自己擅长的冷兵器，以班为单位，跟随各自长官以血肉之躯，阻挡魔兽丧尸进入。 第97章 战之殇 而丧尸这边，也学会了进入防护罩的方法，在汤圆的指挥下，防护罩四周，开始陆续出现小洞口。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汤圆一点也不在乎。 它已经被食物的味道刺激的有些发狂，一蹦一跳带着阿泽来到洞口，想要钻进来。 在漆黑一片，奇形怪状的丧尸群里，洁白的汤圆格外显眼，刚一出现在洞口，便被注意到了。 当然也包括对汤圆格外关注的赵凌峰。 在周海洋身先士卒带头冲上去的时候，赵凌峰就跟治安团换了岗位，带着特战队也加入到了冷兵器的原始战斗中。 闵东行把枪扔给了肖卫波，给自己套上一对虎爪刀，对他和崔铭交代：“你和崔铭，继续守在电梯口，我怕一会又乱起来，治安团那群废物搞不定。” 肖卫波接了枪，塞进口袋里，掂着手里的长刀不满的抗议：“我才不在这当守门的，这不又成保安了吗，我最近一直在练刀，队长，你不是总说我偷懒嘛，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练习成果。” 崔铭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是技术兵，四肢不勤，只有体力勉强跟的上，干脆的答应：“队长，你小心啊。” 闵东行嗯了一声回头瞪了一眼肖卫波：“学学，光有勇没用，还得有脑子，等会我可没空护你，你想拖累死我吗，崔铭看好他。” 两拳对碰了一下，闵东行带着其余侦查队员，冲进战场。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浑身长刺的战斗丧尸。 防护罩最大的一处裂口处，汤圆被丧尸挤的变了型，它身下还带着一个不会动的人型生物，挤了半天，被卡在洞口。 “阿泽！”赵凌峰发现了脑袋上顶着个汤圆的王雨泽。 已经离的不远，他看的清楚，此刻的阿泽四肢只剩四根干棍似的骨头，被黑皱的皮肤包着，眼睛紧闭，只剩一层干草似的稀疏银发顶在脑袋上。 如果不是五官还能勉强保持着样子，赵凌峰大概也认不出是他。 他就那么矗立在丧尸群里，任凭丧尸们挤着他往防护罩里面推。 四周声音混杂，赵凌峰的声音没有引起汤圆的注意，它正在仰头呐喊，命令同类给它让路。 “王雨泽，醒醒！”赵凌峰又急又怒的呼喊，想要离的再近一些。 李毅及时拉住他，才没冲上去被发狂的丧尸分食。 这一声，距离已经不足百米，引起了汤圆的注意，白软软的身子转动着，两颗黑豆闪了两下。 赵凌峰挣开李毅，拔枪瞄准，飞速转动的子弹，带着赵凌峰的怒意命中汤圆。 但是子弹却像打在棉花上，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汤圆只是摇晃了一下身子，两颗黑豆，眯成一条线，向下倾斜出一个倒八字。 汤圆怒了，并且，它有了第一个目标。 已经放弃挣扎，一心盼着早日解脱的阿泽，一直都有意识，听到赵凌峰的声音后，就睁开了眼睛。 入眼看到的正是赵凌峰射来的第一颗子弹。 他吃了人，赵凌峰说过，只要他吃了人，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终于亲眼见到赵凌峰，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疼痛、愧疚，在这一刻化为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虽然只是嘴唇轻微的开合，并没有发出声音，赵凌峰没有听到，更没有看到，但阿泽的这一细微动作仍然引起汤圆的警惕。 汤圆再次跳起，一丝细微的声音，像被投入开水中的冰块在消融，接着声音逐渐变大，也越来越尖锐。 一圈波纹小范围扩散，丧尸们安静了下来，离的最近的战士们，却受到了波纹的影响，耳朵短暂的轰鸣后，就是剧烈的头痛，一股温热直冲向脑门。 二十多名战士，七窍流血，成为第一批牺牲的烈士。 汤圆在发出波纹后，趁着丧尸群不再拥挤，钻进了防护罩内部。 终于进来了，汤圆心情很好的在阿泽头上跳跃着转了一个圈。 这一次只是单纯的转圈，好似在炫耀胜利。 魔兽丧尸们被血液刺激的更加疯狂，甚至快要冲破汤圆的控制。 王冠丧尸依然撑着洞口，更多的丧尸蜂拥着钻了进来。 还在排队的幸存者见到这一幕，再次惊恐的想要四处逃窜，被围成一圈的治安团和预备队拦住，驱赶回电梯入口。 但哭喊声还是引起了丧尸群的注意。 汤圆的目标只有赵凌峰，其他挤进来的丧尸们则被人味儿吸引，向治安团和预备队筑起的人肉护栏冲击。 房长明吓的向后退了两步，其他队员们更是惊的差点散了队形。 身前是魔兽降世般的恐怖丧尸，身后还有数千名幸存者。 房长明颤抖着脱下外套，缠在手上固定住手里的长刀，一声大吼：“不怕死的，跟我上。” 防护罩上陆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口子，也越来越多的丧尸挤了进来。 人类的血肉刺激着丧尸们不再那么听话，开始自主寻找人类吞噬。 愤怒的汤圆连续释放着波纹想要重新控制丧尸群，但仍然有不听话的丧尸抓到食物后私自吞噬。 汤圆不再只是尝试控制丧尸，身体中间黑洞展开，随着黑洞越来越大，身体也跟着无限膨胀开来。 无底黑洞带着强大的吸力，把周围的人和丧尸全都一股脑吸了进去。 赵凌峰一匣子弹打完，却没有一颗子弹能够对汤圆造成伤害，这一会的功夫，汤圆已经吞掉了十几名士兵。 知道子弹对这东西无效后，赵凌峰直接扔了枪，拔出双刃向汤圆冲过去。 这一次李毅没空再阻拦他，因为更多的丧尸已经冲了进来。 短暂的百米距离，犹如天堑，隔着数不尽的恶魔，争抢着想要将赵凌峰撕碎。 汤圆每一次进食，都避免不了会有一些养分被阿泽分去。 这一次，汤圆好似鲸吞牛饮般，将地面躺着的人类和丧尸吞噬了大半。 阿泽也跟着恢复了一些精神。 随着汤圆停止了对他的能量吞噬，枯瘦的身体明显的鼓胀起来。 阿泽再次睁开眼，看着眼前战场上混战在一起的同类和军队。 他看到了一些认识的人，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但是身上的衣服跟特战队几乎一样，那么这些都是战友。 他还看到了赵凌峰，他在丧尸群中穿梭。 他想要去哪里？ 这里的人类这么多，这里就是他说过的安全岛吗？ 丧尸就要攻破人类的驻地了，可是这么多变异丧尸，他怎么打的过。 汤圆是读取了他的思想，才找到这里的，那么他也是帮凶，赵凌峰现在愤怒的样子，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如果那次吃人是他无意犯下的错，可以祈求原谅，这一次他就是彻底的背叛，安全岛被灭，赵凌峰绝对没可能再原谅他。 队长希望他善良，可是他却彻底倒向了恶的那边。 从来都是以旁观者姿态看待人类喜怒哀乐的丧尸，从来都不理解人类复杂情感的阿泽，开始慌了。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给你解释的机会，王雨泽，你给老子过来。”赵凌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已经离汤圆很近了，近到阿泽已经能清晰的嗅到他的味道。 “有意思” 阿泽脑海中的情绪被汤圆觉察，汤圆将一段意识送进阿泽脑海中：“我会跟你一起分享他的血肉，我们有时间慢慢享用。” 接着是一股更强大的吸力，直接把赵凌峰吸到了黑洞边缘。 滚圆的身体上分出一只巨爪，爪子顶端刺进赵凌峰脊背。 同时，汤圆身上的一颗黑豆，也被赵凌峰的匕首扎破。 刺耳的鸣叫响彻整个战场，汤圆身上一段段波纹四散，整个身子也开始剧烈的上下左右摇摆。 赵凌峰的鲜血，汤圆流出的黑色粘液，混合在一起，滴在阿泽脸上。 被汤圆抓着的赵凌峰，清晰的感觉到内脏好像要被挤爆了 一阵阵的眩晕，让他意识有些模糊，却仍然断断续续的说出那句，他想了很久，却没机会说出的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你回来啦” 一滴鲜血，滴在阿泽唇边。 那是他品尝过的味道。 他一直渴望，却舍不得品尝的味道。 “赵凌峰” 他想要抬头，看一看他。 但头上的丝线，却阻碍着他抬头的动作。 他伸出手举过头顶，想要拽开被汤圆镶进脑袋里的丝线。 “啊！！！！！” 每拉出一丝，都是无法形容的剧痛。 “赵凌峰！！！” 赵凌峰听到了阿泽的呼喊，但他没有力气回应。 他清晰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分不清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来不及让他去感受，是什么骨头断了。 他颤抖着从腰间取出赤刃。 还没递出去，汤圆再次加重了爪子上的力道，赵凌峰脖子上血管凸起，大睁着充血的眼睛。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汤圆身上。 紧紧握着赤刃的右手，无力的垂到了阿泽眼前。 陈星宇和郑景轩这时才逐渐靠近过来。 “赵队长！！” 被扎破一只黑豆的汤圆，再次发出一声更加高频的惊叫。 这一次它用尽了全力，连最远处电梯入口的幸存者都受到了波及。 陈星宇一瞬间的失神，被毒液丧尸喷射过来的毒液击中。 郑景轩也因为一瞬间的失神，被一只断了一条手臂的战斗丧尸击中了右腿。 李毅是最接近汤圆的普通人，却似乎是症状最轻的一个，仍然疼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汤圆举起成了一摊软肉的赵凌峰，想要立即将他吞噬。 突然，身下闪过一丝滚烫。 下一瞬间一把金红色短刃，深深嵌进头顶。 它终于也体会到了阿泽一直以来所受到的一样的剧痛。 汤圆不得不松开抓着赵凌峰的爪子，去拔头顶的灼烧。 接着又挨了一刀。 这一次它的爪子也伸向了拿刀的人。 阿泽没有躲避汤圆的爪子，任它抓住自己的身子用力挤压，同时汤圆更加频繁的发出鸣叫。 所有进入防护罩的丧尸放弃快要到手的食物，向汤圆围了过来。 外围没有进来的丧尸也一遍一遍更加狂躁的冲击着防护罩想要进来。 王冠丧尸也松开了撑着通道的大手，赶来营救汤圆。 连续的有形和无形波纹，杂乱的释放，集合和攻击的命令同时发出。 这导致连维持洞口的泥球丧尸也不顾一切的往防护罩里钻。 丧尸群失去统一调配后，防护罩四处破开的洞口反而消失了。 外围的丧尸还在往防护罩上撞，进入防护罩的丧尸则是不顾一切往汤圆身边靠近。 赶过来的丧尸还没靠近就又被汤圆的无形波纹击倒，人类也几乎全都倒在地上，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嚎。 最后跑到汤圆身边的，仅一只没有脑子的王冠丧尸，巨大的爪子上尖利的骨刺，闪着寒光向阿泽头上压来。 李毅接连吐了几口鲜血，抹掉被血水模糊的双眼，踩着王冠丧尸弓起的腿借力跃起。 双腿钳住王冠丧尸的脖子，一只手抱着王冠丧尸头顶一截凸起的肉瘤，另只手拿着枪，贴着王冠丧尸的脑袋，连续扣动扳机。 只打出五六发子弹，他又被王冠丧尸甩回了地上。 汤圆被赤刃洞穿的伤口无法愈合，胡乱的释放指令，更是加速消耗着能量，它急切的需要进食。 抓着阿泽的爪子往黑洞里送，阿泽也伸出爪刃，胡乱的在汤圆身上扎。 但汤圆跟他一样是没有痛觉的，举起的爪子并没有因为阿泽的胡乱攻击而停下。 脑袋距离黑洞越来越近，阿泽只得用两只手撑住洞口，但是距离越近，吸力就越强，只坚持了一会，阿泽两只手臂被吸了进去。 指尖摸到密密麻麻的无数根尖刺，阿泽抓住其中两根往两边拉扯。 汤圆终于感觉到了痛，摇晃着想要挣脱，但阿泽死死抓住那两根利齿，任汤圆怎么扭动都甩不开，大张的嘴开始闭合，想要强行吞噬。 闭合中的利齿碾磨着阿泽的双手，只一瞬间，生生把皮肉都磨干净了，只剩森森白骨，却依然紧紧抓着，硬生生从汤圆嘴里扯出两根牙。 因为极力的拉扯，两根利齿离开汤圆大嘴的同时，阿泽也被甩飞了出去。 这次汤圆是真的吃了痛，愤怒的甩掉头顶的赤刃，整个身体缩小了一圈。 身上再次伸出无数白雾丝线。 阿泽还没站稳就再次被丝线包裹住。 但很快，阿泽感觉到这些丝线不同于从前缠绕在身上的。 这些丝线只能缠住，却不能控制他，爪刃轻易割开丝线，再次向汤圆扑了过去。 这一次汤圆身体只比阿泽大一点点，被他抱在怀里。 阿泽拽掉了汤圆的头顶新长出的两根白毛。 扔掉白毛，爪刃刺进正在闭合的缝隙，往两边使劲扒。 汤圆也再次伸出双手掐住了阿泽，似乎是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同类生生捏死。 李毅被王冠丧尸摔回地面，吃了大亏，也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东西，只是来回躲避着。 见到赤刃被汤圆扔掉，就跑过去捡，想试试能不能干掉丧尸国王。 刚摸到赤刃，就被王冠丧尸追上，接着被抓着一只腿吊了起来。 赤刃脱手，落到了赵凌峰身边。 汤圆头顶正在闭合的伤口，被阿泽生生的扒开，汤圆又是一声更加高亢尖锐的鸣叫。 进入防护罩的丧尸接触到这阵高频鸣叫声，纷纷从内部爆开，人类还能战的也在最后的声波中倒了下去。 声波接触到防护罩后才被抵消，在场还能站着的只剩王冠丧尸。 汤圆的爪子死死捏着阿泽，阿泽也在用全力想要生生把汤圆撕开。 僵持中，汤圆体形在不断的缩小，从下方悄悄伸出无数的丝线，顺着阿泽的双腿，爬到了腰间。 第97章 战之殇 而丧尸这边，也学会了进入防护罩的方法，在汤圆的指挥下，防护罩四周，开始陆续出现小洞口。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汤圆一点也不在乎。 它已经被食物的味道刺激的有些发狂，一蹦一跳带着阿泽来到洞口，想要钻进来。 在漆黑一片，奇形怪状的丧尸群里，洁白的汤圆格外显眼，刚一出现在洞口，便被注意到了。 当然也包括对汤圆格外关注的赵凌峰。 在周海洋身先士卒带头冲上去的时候，赵凌峰就跟治安团换了岗位，带着特战队也加入到了冷兵器的原始战斗中。 闵东行把枪扔给了肖卫波，给自己套上一对虎爪刀，对他和崔铭交代：“你和崔铭，继续守在电梯口，我怕一会又乱起来，治安团那群废物搞不定。” 肖卫波接了枪，塞进口袋里，掂着手里的长刀不满的抗议：“我才不在这当守门的，这不又成保安了吗，我最近一直在练刀，队长，你不是总说我偷懒嘛，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练习成果。” 崔铭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是技术兵，四肢不勤，只有体力勉强跟的上，干脆的答应：“队长，你小心啊。” 闵东行嗯了一声回头瞪了一眼肖卫波：“学学，光有勇没用，还得有脑子，等会我可没空护你，你想拖累死我吗，崔铭看好他。” 两拳对碰了一下，闵东行带着其余侦查队员，冲进战场。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浑身长刺的战斗丧尸。 防护罩最大的一处裂口处，汤圆被丧尸挤的变了型，它身下还带着一个不会动的人型生物，挤了半天，被卡在洞口。 “阿泽！”赵凌峰发现了脑袋上顶着个汤圆的王雨泽。 已经离的不远，他看的清楚，此刻的阿泽四肢只剩四根干棍似的骨头，被黑皱的皮肤包着，眼睛紧闭，只剩一层干草似的稀疏银发顶在脑袋上。 如果不是五官还能勉强保持着样子，赵凌峰大概也认不出是他。 他就那么矗立在丧尸群里，任凭丧尸们挤着他往防护罩里面推。 四周声音混杂，赵凌峰的声音没有引起汤圆的注意，它正在仰头呐喊，命令同类给它让路。 “王雨泽，醒醒！”赵凌峰又急又怒的呼喊，想要离的再近一些。 李毅及时拉住他，才没冲上去被发狂的丧尸分食。 这一声，距离已经不足百米，引起了汤圆的注意，白软软的身子转动着，两颗黑豆闪了两下。 赵凌峰挣开李毅，拔枪瞄准，飞速转动的子弹，带着赵凌峰的怒意命中汤圆。 但是子弹却像打在棉花上，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汤圆只是摇晃了一下身子，两颗黑豆，眯成一条线，向下倾斜出一个倒八字。 汤圆怒了，并且，它有了第一个目标。 已经放弃挣扎，一心盼着早日解脱的阿泽，一直都有意识，听到赵凌峰的声音后，就睁开了眼睛。 入眼看到的正是赵凌峰射来的第一颗子弹。 他吃了人，赵凌峰说过，只要他吃了人，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终于亲眼见到赵凌峰，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疼痛、愧疚，在这一刻化为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虽然只是嘴唇轻微的开合，并没有发出声音，赵凌峰没有听到，更没有看到，但阿泽的这一细微动作仍然引起汤圆的警惕。 汤圆再次跳起，一丝细微的声音，像被投入开水中的冰块在消融，接着声音逐渐变大，也越来越尖锐。 一圈波纹小范围扩散，丧尸们安静了下来，离的最近的战士们，却受到了波纹的影响，耳朵短暂的轰鸣后，就是剧烈的头痛，一股温热直冲向脑门。 二十多名战士，七窍流血，成为第一批牺牲的烈士。 汤圆在发出波纹后，趁着丧尸群不再拥挤，钻进了防护罩内部。 终于进来了，汤圆心情很好的在阿泽头上跳跃着转了一个圈。 这一次只是单纯的转圈，好似在炫耀胜利。 魔兽丧尸们被血液刺激的更加疯狂，甚至快要冲破汤圆的控制。 王冠丧尸依然撑着洞口，更多的丧尸蜂拥着钻了进来。 还在排队的幸存者见到这一幕，再次惊恐的想要四处逃窜，被围成一圈的治安团和预备队拦住，驱赶回电梯入口。 但哭喊声还是引起了丧尸群的注意。 汤圆的目标只有赵凌峰，其他挤进来的丧尸们则被人味儿吸引，向治安团和预备队筑起的人肉护栏冲击。 房长明吓的向后退了两步，其他队员们更是惊的差点散了队形。 身前是魔兽降世般的恐怖丧尸，身后还有数千名幸存者。 房长明颤抖着脱下外套，缠在手上固定住手里的长刀，一声大吼：“不怕死的，跟我上。” 防护罩上陆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口子，也越来越多的丧尸挤了进来。 人类的血肉刺激着丧尸们不再那么听话，开始自主寻找人类吞噬。 愤怒的汤圆连续释放着波纹想要重新控制丧尸群，但仍然有不听话的丧尸抓到食物后私自吞噬。 汤圆不再只是尝试控制丧尸，身体中间黑洞展开，随着黑洞越来越大，身体也跟着无限膨胀开来。 无底黑洞带着强大的吸力，把周围的人和丧尸全都一股脑吸了进去。 赵凌峰一匣子弹打完，却没有一颗子弹能够对汤圆造成伤害，这一会的功夫，汤圆已经吞掉了十几名士兵。 知道子弹对这东西无效后，赵凌峰直接扔了枪，拔出双刃向汤圆冲过去。 这一次李毅没空再阻拦他，因为更多的丧尸已经冲了进来。 短暂的百米距离，犹如天堑，隔着数不尽的恶魔，争抢着想要将赵凌峰撕碎。 汤圆每一次进食，都避免不了会有一些养分被阿泽分去。 这一次，汤圆好似鲸吞牛饮般，将地面躺着的人类和丧尸吞噬了大半。 阿泽也跟着恢复了一些精神。 随着汤圆停止了对他的能量吞噬，枯瘦的身体明显的鼓胀起来。 阿泽再次睁开眼，看着眼前战场上混战在一起的同类和军队。 他看到了一些认识的人，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但是身上的衣服跟特战队几乎一样，那么这些都是战友。 他还看到了赵凌峰，他在丧尸群中穿梭。 他想要去哪里？ 这里的人类这么多，这里就是他说过的安全岛吗？ 丧尸就要攻破人类的驻地了，可是这么多变异丧尸，他怎么打的过。 汤圆是读取了他的思想，才找到这里的，那么他也是帮凶，赵凌峰现在愤怒的样子，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如果那次吃人是他无意犯下的错，可以祈求原谅，这一次他就是彻底的背叛，安全岛被灭，赵凌峰绝对没可能再原谅他。 队长希望他善良，可是他却彻底倒向了恶的那边。 从来都是以旁观者姿态看待人类喜怒哀乐的丧尸，从来都不理解人类复杂情感的阿泽，开始慌了。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给你解释的机会，王雨泽，你给老子过来。”赵凌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已经离汤圆很近了，近到阿泽已经能清晰的嗅到他的味道。 “有意思” 阿泽脑海中的情绪被汤圆觉察，汤圆将一段意识送进阿泽脑海中：“我会跟你一起分享他的血肉，我们有时间慢慢享用。” 接着是一股更强大的吸力，直接把赵凌峰吸到了黑洞边缘。 滚圆的身体上分出一只巨爪，爪子顶端刺进赵凌峰脊背。 同时，汤圆身上的一颗黑豆，也被赵凌峰的匕首扎破。 刺耳的鸣叫响彻整个战场，汤圆身上一段段波纹四散，整个身子也开始剧烈的上下左右摇摆。 赵凌峰的鲜血，汤圆流出的黑色粘液，混合在一起，滴在阿泽脸上。 被汤圆抓着的赵凌峰，清晰的感觉到内脏好像要被挤爆了 一阵阵的眩晕，让他意识有些模糊，却仍然断断续续的说出那句，他想了很久，却没机会说出的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你回来啦” 一滴鲜血，滴在阿泽唇边。 那是他品尝过的味道。 他一直渴望，却舍不得品尝的味道。 “赵凌峰” 他想要抬头，看一看他。 但头上的丝线，却阻碍着他抬头的动作。 他伸出手举过头顶，想要拽开被汤圆镶进脑袋里的丝线。 “啊！！！！！” 每拉出一丝，都是无法形容的剧痛。 “赵凌峰！！！” 赵凌峰听到了阿泽的呼喊，但他没有力气回应。 他清晰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分不清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来不及让他去感受，是什么骨头断了。 他颤抖着从腰间取出赤刃。 还没递出去，汤圆再次加重了爪子上的力道，赵凌峰脖子上血管凸起，大睁着充血的眼睛。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汤圆身上。 紧紧握着赤刃的右手，无力的垂到了阿泽眼前。 陈星宇和郑景轩这时才逐渐靠近过来。 “赵队长！！” 被扎破一只黑豆的汤圆，再次发出一声更加高频的惊叫。 这一次它用尽了全力，连最远处电梯入口的幸存者都受到了波及。 陈星宇一瞬间的失神，被毒液丧尸喷射过来的毒液击中。 郑景轩也因为一瞬间的失神，被一只断了一条手臂的战斗丧尸击中了右腿。 李毅是最接近汤圆的普通人，却似乎是症状最轻的一个，仍然疼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汤圆举起成了一摊软肉的赵凌峰，想要立即将他吞噬。 突然，身下闪过一丝滚烫。 下一瞬间一把金红色短刃，深深嵌进头顶。 它终于也体会到了阿泽一直以来所受到的一样的剧痛。 汤圆不得不松开抓着赵凌峰的爪子，去拔头顶的灼烧。 接着又挨了一刀。 这一次它的爪子也伸向了拿刀的人。 阿泽没有躲避汤圆的爪子，任它抓住自己的身子用力挤压，同时汤圆更加频繁的发出鸣叫。 所有进入防护罩的丧尸放弃快要到手的食物，向汤圆围了过来。 外围没有进来的丧尸也一遍一遍更加狂躁的冲击着防护罩想要进来。 王冠丧尸也松开了撑着通道的大手，赶来营救汤圆。 连续的有形和无形波纹，杂乱的释放，集合和攻击的命令同时发出。 这导致连维持洞口的泥球丧尸也不顾一切的往防护罩里钻。 丧尸群失去统一调配后，防护罩四处破开的洞口反而消失了。 外围的丧尸还在往防护罩上撞，进入防护罩的丧尸则是不顾一切往汤圆身边靠近。 赶过来的丧尸还没靠近就又被汤圆的无形波纹击倒，人类也几乎全都倒在地上，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嚎。 最后跑到汤圆身边的，仅一只没有脑子的王冠丧尸，巨大的爪子上尖利的骨刺，闪着寒光向阿泽头上压来。 李毅接连吐了几口鲜血，抹掉被血水模糊的双眼，踩着王冠丧尸弓起的腿借力跃起。 双腿钳住王冠丧尸的脖子，一只手抱着王冠丧尸头顶一截凸起的肉瘤，另只手拿着枪，贴着王冠丧尸的脑袋，连续扣动扳机。 只打出五六发子弹，他又被王冠丧尸甩回了地上。 汤圆被赤刃洞穿的伤口无法愈合，胡乱的释放指令，更是加速消耗着能量，它急切的需要进食。 抓着阿泽的爪子往黑洞里送，阿泽也伸出爪刃，胡乱的在汤圆身上扎。 但汤圆跟他一样是没有痛觉的，举起的爪子并没有因为阿泽的胡乱攻击而停下。 脑袋距离黑洞越来越近，阿泽只得用两只手撑住洞口，但是距离越近，吸力就越强，只坚持了一会，阿泽两只手臂被吸了进去。 指尖摸到密密麻麻的无数根尖刺，阿泽抓住其中两根往两边拉扯。 汤圆终于感觉到了痛，摇晃着想要挣脱，但阿泽死死抓住那两根利齿，任汤圆怎么扭动都甩不开，大张的嘴开始闭合，想要强行吞噬。 闭合中的利齿碾磨着阿泽的双手，只一瞬间，生生把皮肉都磨干净了，只剩森森白骨，却依然紧紧抓着，硬生生从汤圆嘴里扯出两根牙。 因为极力的拉扯，两根利齿离开汤圆大嘴的同时，阿泽也被甩飞了出去。 这次汤圆是真的吃了痛，愤怒的甩掉头顶的赤刃，整个身体缩小了一圈。 身上再次伸出无数白雾丝线。 阿泽还没站稳就再次被丝线包裹住。 但很快，阿泽感觉到这些丝线不同于从前缠绕在身上的。 这些丝线只能缠住，却不能控制他，爪刃轻易割开丝线，再次向汤圆扑了过去。 这一次汤圆身体只比阿泽大一点点，被他抱在怀里。 阿泽拽掉了汤圆的头顶新长出的两根白毛。 扔掉白毛，爪刃刺进正在闭合的缝隙，往两边使劲扒。 汤圆也再次伸出双手掐住了阿泽，似乎是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同类生生捏死。 李毅被王冠丧尸摔回地面，吃了大亏，也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东西，只是来回躲避着。 见到赤刃被汤圆扔掉，就跑过去捡，想试试能不能干掉丧尸国王。 刚摸到赤刃，就被王冠丧尸追上，接着被抓着一只腿吊了起来。 赤刃脱手，落到了赵凌峰身边。 汤圆头顶正在闭合的伤口，被阿泽生生的扒开，汤圆又是一声更加高亢尖锐的鸣叫。 进入防护罩的丧尸接触到这阵高频鸣叫声，纷纷从内部爆开，人类还能战的也在最后的声波中倒了下去。 声波接触到防护罩后才被抵消，在场还能站着的只剩王冠丧尸。 汤圆的爪子死死捏着阿泽，阿泽也在用全力想要生生把汤圆撕开。 僵持中，汤圆体形在不断的缩小，从下方悄悄伸出无数的丝线，顺着阿泽的双腿，爬到了腰间。 第98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赤刃闪着寒光落下。 汤圆被生生劈成两瓣，落在地上，散成一摊黑白相间的烂泥。 鸣叫声、嘶吼声，戛然而止。 只有防护罩的低频嗡嗡声还在持续。 赵凌峰握着赤刃，凝望着眼前心心念念许久的人。 “你终于回来了。”他说。 阿泽双眼猛的大睁，没了血肉的手刚伸出，想要触摸的人，被一双大爪子带到了半空中。 失去控制的王冠丧尸，嘴边还挂着一块深色的迷彩碎布。 “住手”阿泽声嘶力竭的呐喊。 这一声很有用，王冠丧尸停止了动作，大爪子上的人落回了地面。 “赵凌峰！！” 这一切前后不过是两秒钟的时间，赵凌峰却觉得像过了一生那么久。 他在阿泽冰凉的怀抱中，坠入黑暗。 “啊！！！！” 阿泽发了狠，握着赤刃砍下了王冠丧尸的一条腿。 王冠丧尸无痛无觉，也不挣扎，断了一条腿后，倒地了地上。 阿泽泄愤似的，把王冠丧尸剁成一摊烂泥。 直到再看不出一点形状，他才恍然若失般停了下来。 他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在这片没有一丝生机的泥沼中，他看到了陷入烂泥中的赵凌峰。 像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跌跌撞撞爬了回去。 一声声呼唤着赵凌峰的名字，希望得到回应。 但周围只剩丧尸冲击防护罩的电流声和嘶吼声。 他想要伸手摇醒他。 他的胸口，轻轻一碰，整个胸膛凹陷了进去。 阿泽不敢再碰他的身子，转而去拉他的手。 手腕柔软似无骨般被抬起，手臂仍然纹丝不动。 他想抱起赵凌峰破烂的身体，却不知道应该触碰哪里，才不会让他碎掉。 从前教他格斗时，一身坚硬骨肉，现在如同身下的白泥，散落一地。 从前总是滚烫的身体，此时他只摸到冰凉潮湿的软肉。 一种陌生的、抓不住、道不明的情绪填满胸口，不同于被汤圆控制时的实质的痛。 这是一种带着惊慌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又握不住的悲哀。 就那么梗在心口绞着、刮着、涨着。 “赵凌峰！！！！！ 啊！！！！！” 悲怆的呼唤，如困兽哀鸣。 愤怒的嘶喊，如雷霆震怒。 他从来都是冷静的，甚至冷漠的，他每时每刻只在乎自己有没有吃饱，他随时都在伺机寻找机会狩猎食物。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与其说赵凌峰教会他做人，不如说是赵凌峰的存在，让他想变成人。 颤抖的手，虚抚着还残留着一丝微笑的脸庞，连呼唤都不敢太大声。 “赵凌峰，你说会等我回来的，你说过的。 你起来啊，带我吃肉，不然，我要吃你的战友了。” 无人回应之绝境，只剩一片死寂与荒凉，宛如整个世界只剩他自己。 “哥哥，我吃人了，你不是说，我吃了人你会杀了我吗，你起来杀我啊，你说话不算数，呜~~~” 沙哑的呜咽，如揉碎的生锈铁器在摩擦，喋喋不休的忏悔着。 “我会唱你教我的歌了，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低喃的歌声断断续续，也并不好听，音阶不全的歌声，飘荡在血腥泥泞的地狱。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丝微风，带着悲戚的呜咽，吹乱了一抹银发。 最先从昏迷中醒来的是郑景轩。 陈星宇被毒液射中后，他拖着陈星宇退出了最前线。 当他醒来后，身边的陈星宇已经被毒液腐蚀的只剩半边身子还算完整。 陈星宇清醒的承受着身体一点点腐烂，在痛苦中，请求郑景轩，给自己一个痛快。 防护罩的裂痕因为王冠丧尸和泥球的离开，彻底关闭。 已经冲进来的丧尸，在汤圆濒死前发出的高频鸣叫中爆开。 还在防护罩外的丧尸失去指挥后，陷入混乱的相互吞噬，即使想要冲进来，也会被防护罩烧成焦炭。 郑景轩摇晃着爬起来，依着长刀，绝望的呼唤：“还有活着的吗？” 仿若只剩鬼泣低语的泥沼中。 苏静远扶着长刀站了起来。 一名特战队员从泥泞中爬了起来。 两名治安团队员，也回应了他。 军方一名士兵，举起了手，接着又垂了下去。 陶乐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随后跪在房长明身前，发出哀嚎。 战场废墟上，并不死寂，近处有电流嗡鸣，远处是丧尸争斗的嘶吼声， 还有时隐时现的低喃 10分钟后，李城南亲自带着医疗队回到地面。 周海洋、房长明、陈星宇、闵东行、李毅全部遇难。 治安团：幸存3人。 军方：幸存1人。 特战队：幸存1人。 普通幸存者：死亡百余人。 这是后来医疗队统计出的伤亡人数。 幸存者的转移还在进行中，只是电梯不再需要专门派人守着。 肖卫波和崔铭，把看守电梯的任务交接给刚上来的志愿者。 两人搀扶着唯一幸存的特战队小组长伍豪。 路过阿泽身边时，伍豪甩开了两人，枪口指向了阿泽。 伍豪口鼻和眼角都还残留着血迹，他没有说话，只是枪口指着阿泽，脸上满是愤怒。 医疗队临时从地下城征集了两百名，有相关职业经验的医护志愿者，到地面帮忙救治伤员。 美凤曾经是护士，也报名了。 重新回到地面，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惨状震慑。 地面几乎看不到一只完整的丧尸，到处是形状怪异的断肢，整个战场充斥着刺鼻的，带着腐烂的血腥味。 湿漉漉的黑色粘液融进泥土里，黏在烈士的遗体上。 战士们喷洒的鲜血也被染成黑色，整片战场都是压抑的黑褐色。 防护罩经过之前的轰炸和丧尸的不间断冲击，已经有些不稳，不时有电弧脱离轨道在空中炸开。 丧尸群没了统一调度，嗅到人的味道，偶尔还会向防护罩冲击。 美凤壮着胆子向防护罩外扫了一眼，吓的浑身汗毛直立，立即低下头。 踩着没过胶鞋鞋面的软泥，在一片泥泞黑色中寻找。 她的任务是找出烈士遗体，再铺上遮体白布，以便后面的志愿者方便辨认，抬走火化。 “是你”美凤认出阿泽，视线转到躺在地上的赵凌峰，眼泪立即夺眶而出：“赵队长” 阿泽木讷的抬头，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队长睡着了，别吵。” 地下城后勤部副主任，已经过来两趟了，但阿泽不理人，另外三个陌生的士兵也不理他，他正在头疼怎么办。 副主任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没人跟他解释，美凤一喊，他就赶紧问：“你认识他？” “嗯。”美凤抹着眼泪点点头。 后勤部副主任松了口气，能找到熟人就好办了：“那你能不能劝劝他们，死者为大，让逝者早日安息，还有这个，这个” “他叫阿泽，是我们这边的，他妹妹就在地下城，我去帮你喊她。” 美凤转身小跑着去找领队申请回地下城。 “你为什么能在丧尸群里活下来？”崔铭问道。 “是不是你把丧尸引来的。”肖卫波问。 “你对得起队长吗？”伍豪咬牙切齿的大吼。 后勤部副主任，虽然外表秃头又油腻，心思还算细，看出来这是他们熟人的私人恩怨，几个一身杀气的年轻人，不是他能劝和的。 默默找来一套衣服扔给阿泽，让他先把衣服穿上，又挑了个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崔铭提醒道：“其他事以后再说，先安置逝者要紧，时间真的不多了。” “阿泽，看在你最后收拾丧尸的份上，我们不为难你，你走，现在立即离开。” 伍豪当时就在附近，三人里也只有他看的最清楚，杀死队长的那两个东西，是阿泽亲自解决的。 但他无法原谅阿泽与丧尸为伍。 肖卫波脱口而出：“外面都是丧尸，你让他怎么走。”说着就要上前，想要强行把赵凌峰盖起来。 刚一靠近，原本呆滞的阿泽突然伸出只剩骨头的手指，掐住了肖卫波的脖子，银眸中透着凶狠，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伍豪见肖卫波被攻击，直接扣下扳机，子弹穿透阿泽的手臂，射在了地上。 阿泽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洞，瞪着开枪的伍豪。 崔铭见事不妙，急忙喊：“阿泽，我们走，你放了他，我们曾经战友啊，你忘了吗？” 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阿泽手臂没有流血，仿佛不知道疼痛，但眼中杀意已现。 沉默良久，阿泽还是放开了肖卫波，再次开口，还是一个字：“滚” 肖卫波的脖子上，五根红印，两个血洞正在往外渗血，吓的他不敢再说一个字，拉着崔铭和伍豪站远了一些。 经过这一恐吓，周围没人敢再靠近，除了远处的三人，其他人并不认识阿泽，医疗队的志愿者路过想靠近，也会提前被三人劝走。 阿泽继续凝视着赵凌峰，一遍遍的，无意识的重复着，呼唤着他。 李奕辰收到消息，带着小莹回到了地面。 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哥哥，阿泽才微微抬头。 王小雨先小莹一步跑过来，呜咽着趴伏在地上，摇着尾巴向地上的两人靠近。 王小雨爬到一半，鼻尖耸动，似乎嗅到了什么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当即转向，跑到一摊白泥中扒拉着什么。 阿泽看着这只大黑狗，瞬间杀意骤起。 他想扒开王小雨的脑袋，看看它是不是变异兽，说不定能救活赵凌峰。 “姐姐，别过来。”阿泽眼睛死死盯着王小雨，阻止正要跑过来的小莹。 没过多久，王小雨扒拉出一块黑呼呼的东西，狗爪子扒拉着那块东西，送到阿泽面前，便乖巧的趴在阿泽脚边，吐着舌头凝望着他。 阿泽在见到那块黑呼呼的东西时，便收了爪刃，捡起来细看。 这东西圆滚滚的，像颗黑水晶，冰凉且通透，但手感却是柔软的，捏下去，还能再变回圆的。 恍然醒悟般，阿泽开始趴在地上到处翻找。 没了皮肉的指骨刮蹭着地面，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只有黑狗王小雨敢凑近。 王小雨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在地上到处嗅着，最后在一根丧尸的腿骨上，找到了目标，对着阿泽汪汪叫唤。 但这只是已经碎掉了的一小部分，边缘像被灼烧过，还有些卷曲。 他猜测，这就是汤圆眼睛一样的东西，这颗是被赵凌峰击碎的那块。 难怪他觉得，后来的白汤圆仿佛比原来弱了很多。 他想要掰开赵凌峰的嘴，把黑水晶送进去，却怎么也放不进去。 阿泽含住黑水晶，那东西进嘴里立刻化成了水。 小心的将赵凌峰已经僵硬的嘴唇掰开一丝缝隙，将液化的水晶渡了进去。 等了10分钟，赵凌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李奕辰想说点什么，张了几次嘴，只喊了声：“阿泽。” 阿泽抬头问他：“你肩膀好了吗？” “差不多好了。” “秦时呢” “在地下城，应该快醒了。” “嗯” “” 小莹抱着后勤副主任留下的一件衣服劝道：“哥哥，你又不穿衣服，人家要笑话你的。” 阿泽听话的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接过衣物往身上套。 小莹看着他的手，再也憋不住，放声大哭。 三名站在远处不敢近身的特战队员气的牙痒。 更气那李奕辰，既然能搭上话，怎么还不把队长抢回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能找到的遗体，已经集中到了原来的住宅区内的小广场上，幸存者的转移也快要接近尾声。 后勤副主任来晃了两三趟，连李城南都来了一次，没有一个人劝的动他。 最后还是小莹站出来提醒他：“哥哥，咱换个地方，你的腿要没了。” 汤圆原本烂成碎泥的尸体，被阿泽扒拉的到处都是，已经由黑白分明的烂泥融合成了灰黑泥。 有一些沾在阿泽的腿上，并且开始腐蚀着他的身体，连刚穿上的裤子都被腐蚀透了，光着的脚背上甚至已经腐烂的露出了白骨。 而赵凌峰的身体与黑泥接触到的地方，也有被腐蚀的迹象。 阿泽再次尝试着想抱起赵凌峰。 这次，不知道是阿泽的过于小心，还是那块黑水晶真的起了作用，赵凌峰的身体没有碎掉，被他抱了起来。 走出那一摊腐烂泥泞的地方，他听到一个声音说：“跟我来。” 小莹拽着他的衣角说：“哥哥，走。” 他就抱着赵凌峰跟着那人走了。 第98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赤刃闪着寒光落下。 汤圆被生生劈成两瓣，落在地上，散成一摊黑白相间的烂泥。 鸣叫声、嘶吼声，戛然而止。 只有防护罩的低频嗡嗡声还在持续。 赵凌峰握着赤刃，凝望着眼前心心念念许久的人。 “你终于回来了。”他说。 阿泽双眼猛的大睁，没了血肉的手刚伸出，想要触摸的人，被一双大爪子带到了半空中。 失去控制的王冠丧尸，嘴边还挂着一块深色的迷彩碎布。 “住手”阿泽声嘶力竭的呐喊。 这一声很有用，王冠丧尸停止了动作，大爪子上的人落回了地面。 “赵凌峰！！” 这一切前后不过是两秒钟的时间，赵凌峰却觉得像过了一生那么久。 他在阿泽冰凉的怀抱中，坠入黑暗。 “啊！！！！” 阿泽发了狠，握着赤刃砍下了王冠丧尸的一条腿。 王冠丧尸无痛无觉，也不挣扎，断了一条腿后，倒地了地上。 阿泽泄愤似的，把王冠丧尸剁成一摊烂泥。 直到再看不出一点形状，他才恍然若失般停了下来。 他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在这片没有一丝生机的泥沼中，他看到了陷入烂泥中的赵凌峰。 像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跌跌撞撞爬了回去。 一声声呼唤着赵凌峰的名字，希望得到回应。 但周围只剩丧尸冲击防护罩的电流声和嘶吼声。 他想要伸手摇醒他。 他的胸口，轻轻一碰，整个胸膛凹陷了进去。 阿泽不敢再碰他的身子，转而去拉他的手。 手腕柔软似无骨般被抬起，手臂仍然纹丝不动。 他想抱起赵凌峰破烂的身体，却不知道应该触碰哪里，才不会让他碎掉。 从前教他格斗时，一身坚硬骨肉，现在如同身下的白泥，散落一地。 从前总是滚烫的身体，此时他只摸到冰凉潮湿的软肉。 一种陌生的、抓不住、道不明的情绪填满胸口，不同于被汤圆控制时的实质的痛。 这是一种带着惊慌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又握不住的悲哀。 就那么梗在心口绞着、刮着、涨着。 “赵凌峰！！！！！ 啊！！！！！” 悲怆的呼唤，如困兽哀鸣。 愤怒的嘶喊，如雷霆震怒。 他从来都是冷静的，甚至冷漠的，他每时每刻只在乎自己有没有吃饱，他随时都在伺机寻找机会狩猎食物。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与其说赵凌峰教会他做人，不如说是赵凌峰的存在，让他想变成人。 颤抖的手，虚抚着还残留着一丝微笑的脸庞，连呼唤都不敢太大声。 “赵凌峰，你说会等我回来的，你说过的。 你起来啊，带我吃肉，不然，我要吃你的战友了。” 无人回应之绝境，只剩一片死寂与荒凉，宛如整个世界只剩他自己。 “哥哥，我吃人了，你不是说，我吃了人你会杀了我吗，你起来杀我啊，你说话不算数，呜~~~” 沙哑的呜咽，如揉碎的生锈铁器在摩擦，喋喋不休的忏悔着。 “我会唱你教我的歌了，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低喃的歌声断断续续，也并不好听，音阶不全的歌声，飘荡在血腥泥泞的地狱。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丝微风，带着悲戚的呜咽，吹乱了一抹银发。 最先从昏迷中醒来的是郑景轩。 陈星宇被毒液射中后，他拖着陈星宇退出了最前线。 当他醒来后，身边的陈星宇已经被毒液腐蚀的只剩半边身子还算完整。 陈星宇清醒的承受着身体一点点腐烂，在痛苦中，请求郑景轩，给自己一个痛快。 防护罩的裂痕因为王冠丧尸和泥球的离开，彻底关闭。 已经冲进来的丧尸，在汤圆濒死前发出的高频鸣叫中爆开。 还在防护罩外的丧尸失去指挥后，陷入混乱的相互吞噬，即使想要冲进来，也会被防护罩烧成焦炭。 郑景轩摇晃着爬起来，依着长刀，绝望的呼唤：“还有活着的吗？” 仿若只剩鬼泣低语的泥沼中。 苏静远扶着长刀站了起来。 一名特战队员从泥泞中爬了起来。 两名治安团队员，也回应了他。 军方一名士兵，举起了手，接着又垂了下去。 陶乐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随后跪在房长明身前，发出哀嚎。 战场废墟上，并不死寂，近处有电流嗡鸣，远处是丧尸争斗的嘶吼声， 还有时隐时现的低喃 10分钟后，李城南亲自带着医疗队回到地面。 周海洋、房长明、陈星宇、闵东行、李毅全部遇难。 治安团：幸存3人。 军方：幸存1人。 特战队：幸存1人。 普通幸存者：死亡百余人。 这是后来医疗队统计出的伤亡人数。 幸存者的转移还在进行中，只是电梯不再需要专门派人守着。 肖卫波和崔铭，把看守电梯的任务交接给刚上来的志愿者。 两人搀扶着唯一幸存的特战队小组长伍豪。 路过阿泽身边时，伍豪甩开了两人，枪口指向了阿泽。 伍豪口鼻和眼角都还残留着血迹，他没有说话，只是枪口指着阿泽，脸上满是愤怒。 医疗队临时从地下城征集了两百名，有相关职业经验的医护志愿者，到地面帮忙救治伤员。 美凤曾经是护士，也报名了。 重新回到地面，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惨状震慑。 地面几乎看不到一只完整的丧尸，到处是形状怪异的断肢，整个战场充斥着刺鼻的，带着腐烂的血腥味。 湿漉漉的黑色粘液融进泥土里，黏在烈士的遗体上。 战士们喷洒的鲜血也被染成黑色，整片战场都是压抑的黑褐色。 防护罩经过之前的轰炸和丧尸的不间断冲击，已经有些不稳，不时有电弧脱离轨道在空中炸开。 丧尸群没了统一调度，嗅到人的味道，偶尔还会向防护罩冲击。 美凤壮着胆子向防护罩外扫了一眼，吓的浑身汗毛直立，立即低下头。 踩着没过胶鞋鞋面的软泥，在一片泥泞黑色中寻找。 她的任务是找出烈士遗体，再铺上遮体白布，以便后面的志愿者方便辨认，抬走火化。 “是你”美凤认出阿泽，视线转到躺在地上的赵凌峰，眼泪立即夺眶而出：“赵队长” 阿泽木讷的抬头，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队长睡着了，别吵。” 地下城后勤部副主任，已经过来两趟了，但阿泽不理人，另外三个陌生的士兵也不理他，他正在头疼怎么办。 副主任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没人跟他解释，美凤一喊，他就赶紧问：“你认识他？” “嗯。”美凤抹着眼泪点点头。 后勤部副主任松了口气，能找到熟人就好办了：“那你能不能劝劝他们，死者为大，让逝者早日安息，还有这个，这个” “他叫阿泽，是我们这边的，他妹妹就在地下城，我去帮你喊她。” 美凤转身小跑着去找领队申请回地下城。 “你为什么能在丧尸群里活下来？”崔铭问道。 “是不是你把丧尸引来的。”肖卫波问。 “你对得起队长吗？”伍豪咬牙切齿的大吼。 后勤部副主任，虽然外表秃头又油腻，心思还算细，看出来这是他们熟人的私人恩怨，几个一身杀气的年轻人，不是他能劝和的。 默默找来一套衣服扔给阿泽，让他先把衣服穿上，又挑了个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崔铭提醒道：“其他事以后再说，先安置逝者要紧，时间真的不多了。” “阿泽，看在你最后收拾丧尸的份上，我们不为难你，你走，现在立即离开。” 伍豪当时就在附近，三人里也只有他看的最清楚，杀死队长的那两个东西，是阿泽亲自解决的。 但他无法原谅阿泽与丧尸为伍。 肖卫波脱口而出：“外面都是丧尸，你让他怎么走。”说着就要上前，想要强行把赵凌峰盖起来。 刚一靠近，原本呆滞的阿泽突然伸出只剩骨头的手指，掐住了肖卫波的脖子，银眸中透着凶狠，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伍豪见肖卫波被攻击，直接扣下扳机，子弹穿透阿泽的手臂，射在了地上。 阿泽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洞，瞪着开枪的伍豪。 崔铭见事不妙，急忙喊：“阿泽，我们走，你放了他，我们曾经战友啊，你忘了吗？” 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阿泽手臂没有流血，仿佛不知道疼痛，但眼中杀意已现。 沉默良久，阿泽还是放开了肖卫波，再次开口，还是一个字：“滚” 肖卫波的脖子上，五根红印，两个血洞正在往外渗血，吓的他不敢再说一个字，拉着崔铭和伍豪站远了一些。 经过这一恐吓，周围没人敢再靠近，除了远处的三人，其他人并不认识阿泽，医疗队的志愿者路过想靠近，也会提前被三人劝走。 阿泽继续凝视着赵凌峰，一遍遍的，无意识的重复着，呼唤着他。 李奕辰收到消息，带着小莹回到了地面。 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哥哥，阿泽才微微抬头。 王小雨先小莹一步跑过来，呜咽着趴伏在地上，摇着尾巴向地上的两人靠近。 王小雨爬到一半，鼻尖耸动，似乎嗅到了什么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当即转向，跑到一摊白泥中扒拉着什么。 阿泽看着这只大黑狗，瞬间杀意骤起。 他想扒开王小雨的脑袋，看看它是不是变异兽，说不定能救活赵凌峰。 “姐姐，别过来。”阿泽眼睛死死盯着王小雨，阻止正要跑过来的小莹。 没过多久，王小雨扒拉出一块黑呼呼的东西，狗爪子扒拉着那块东西，送到阿泽面前，便乖巧的趴在阿泽脚边，吐着舌头凝望着他。 阿泽在见到那块黑呼呼的东西时，便收了爪刃，捡起来细看。 这东西圆滚滚的，像颗黑水晶，冰凉且通透，但手感却是柔软的，捏下去，还能再变回圆的。 恍然醒悟般，阿泽开始趴在地上到处翻找。 没了皮肉的指骨刮蹭着地面，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只有黑狗王小雨敢凑近。 王小雨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在地上到处嗅着，最后在一根丧尸的腿骨上，找到了目标，对着阿泽汪汪叫唤。 但这只是已经碎掉了的一小部分，边缘像被灼烧过，还有些卷曲。 他猜测，这就是汤圆眼睛一样的东西，这颗是被赵凌峰击碎的那块。 难怪他觉得，后来的白汤圆仿佛比原来弱了很多。 他想要掰开赵凌峰的嘴，把黑水晶送进去，却怎么也放不进去。 阿泽含住黑水晶，那东西进嘴里立刻化成了水。 小心的将赵凌峰已经僵硬的嘴唇掰开一丝缝隙，将液化的水晶渡了进去。 等了10分钟，赵凌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李奕辰想说点什么，张了几次嘴，只喊了声：“阿泽。” 阿泽抬头问他：“你肩膀好了吗？” “差不多好了。” “秦时呢” “在地下城，应该快醒了。” “嗯” “” 小莹抱着后勤副主任留下的一件衣服劝道：“哥哥，你又不穿衣服，人家要笑话你的。” 阿泽听话的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接过衣物往身上套。 小莹看着他的手，再也憋不住，放声大哭。 三名站在远处不敢近身的特战队员气的牙痒。 更气那李奕辰，既然能搭上话，怎么还不把队长抢回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能找到的遗体，已经集中到了原来的住宅区内的小广场上，幸存者的转移也快要接近尾声。 后勤副主任来晃了两三趟，连李城南都来了一次，没有一个人劝的动他。 最后还是小莹站出来提醒他：“哥哥，咱换个地方，你的腿要没了。” 汤圆原本烂成碎泥的尸体，被阿泽扒拉的到处都是，已经由黑白分明的烂泥融合成了灰黑泥。 有一些沾在阿泽的腿上，并且开始腐蚀着他的身体，连刚穿上的裤子都被腐蚀透了，光着的脚背上甚至已经腐烂的露出了白骨。 而赵凌峰的身体与黑泥接触到的地方，也有被腐蚀的迹象。 阿泽再次尝试着想抱起赵凌峰。 这次，不知道是阿泽的过于小心，还是那块黑水晶真的起了作用，赵凌峰的身体没有碎掉，被他抱了起来。 走出那一摊腐烂泥泞的地方，他听到一个声音说：“跟我来。” 小莹拽着他的衣角说：“哥哥，走。” 他就抱着赵凌峰跟着那人走了。 第99章 生而为人 带路的是李城南，他把阿泽带回了距离最近的服务管理中心。 阿泽依然不让任何人靠近赵凌峰。 李城南只得让人送了一大桶清水和一箱消毒水进去，另外又找了两套军装，以供两人清理完腐蚀的黑泥后更换。 小莹不愿意离开，和王小雨守在门口，李奕辰坐着轮椅被李城南推到室外广场上。 “幸存者很快就能转移完毕，烈士遗体稍后会火化，到时候防护罩也会关闭，但是，这个叫阿泽的看起来很危险啊。” 还有一句李城南没说，他不想这个怪人进入地下城。 李奕辰急的嗖的一下蹦了起来，“嗷~~疼疼疼” 腿上的伤口痛的他又跌坐回轮椅上，拍着轮椅把手忙解释：“不是的，领导，阿泽不危险，真的，他只是受了刺激。” 李城南背着双手，怀疑的看着他：“我虽然没有参与刚才的战斗，但看到了实时画面。”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李奕辰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小声对李城南道：“阿泽，他不是凡人，他是修仙者，你看到的现在这样，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他他算是赵队长带大的，你说，爹死了，他能不伤心吗？” 李城南从开始一脸认真的听他说，到最后都想抬腿走人了。 李奕辰没看出对方脸上的不耐烦，继续说：“他现在是走火入魔了，你给他时间缓缓，他平时情绪很稳定的。” 李城南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李奕辰，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李奕辰过了一会，又加了一句：“本来一开始，我有机会当他爹的” “小李啊你们这边，还有没有别的跟他熟悉的人？” 李城南是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正经人，听着李奕辰越说越离谱，实在忍不了，出言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哎，可能没了，赵队长死后，我和我老婆还有小丫头，是他在这人间最熟悉的人了，他跟别人都不太交流。” 李奕辰是真的难过，当初雄赳赳气昂昂，战无不胜的特战队，现在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他又何尝不是举目无亲呢。 “额以后地下城的所有幸存者，都是命运相连的亲人，不必悲伤；我们后续还需要重新组建治安团，等你和秦警官养好伤，可以报名。相信以你们的能力，会有大好前途的。我还有事要忙，你等会劝劝他，让赵队长早日安置了。”李城南递给他一个通讯器，“等劝好了，随时联系我，要快一点，防护罩不能一直维持着。” 李城南交代完大迈步的离开了。 管理中心内，阿泽撕开赵凌峰的衣服，帮他将身上错位的骨头一一归位。 这一动作，导致赵凌峰背上的四个血洞又开始滋滋往外冒血。 “从前就在猜你的血是什么味道，后来尝了一口，果然是最香甜的。” 阿泽伏下身，像只舐犊的兽，舔食掉赵凌峰背上的血，似乎有些不满意般抱怨：“怎么现在没味道了。” 待血洞止了血，又耐心的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泥污，再帮他穿戴好衣物，躺在赵凌峰身侧。 森森白骨，虚抚着赵凌峰安睡的脸，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说你死了，要烧了你，你可是赵凌峰啊，你怎么会死呢。”阿泽闭上眼，嘴里翻来覆去的喃喃低语，意识逐渐变的模糊。 他好像见到了少年时期的赵凌峰。 他顽皮跳脱，与一群少年在街道里呼喊着狂奔，在他们身后，一个女人手上拿着一把扫帚在追赶着他们，嘴里还在嚷着什么，是欢乐。 他看到青年时期的赵凌峰，在半夜无人的操场上，一圈一圈的奔跑，是坚韧。 他看到一身戎装的赵凌峰，潜伏在毒虫遍布的茂密丛林中，静待目标出现，是信仰。 他看到赵凌峰与丧尸群对峙，在错位时空里，见到了当时的自己，是疑惑。 他看到赵凌峰在角落里，摩擦着腰间匕首，注视着曾经的自己，是犹豫。 他看到了当他昏迷时，赵凌峰一刻不离的守着他，是担忧。 他看到了那夜赵凌峰注视着他的眼神，是爱慕。 他听到了赵凌峰面对夜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是期待。 他看到赵凌峰站在水塔上，愤怒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是失落和愤怒。 他看到赵凌峰义无反顾，冲向汤圆，是失望。 他感受到了赵凌峰全身根骨尽断，五脏碎裂的痛，是欣慰。 他听到赵凌峰坠入黑暗前，无声的说：“我好想你。” 阿泽突然身体猛的抖了一下，弹坐了起来。 他不只看到了赵凌峰的一切，还清晰的感受到了赵凌峰的骄傲和为梦想的坚持。 也体会到了他生而为人的喜怒哀乐，还有最后的欣慰。 阿泽回味着涌上心尖的情绪，这些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原来这就是人类的情绪吗？ 赵凌峰依然安详的闭着眼，像要把一辈子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 阿泽渐渐清醒，才知道这就是梦。 “都要死了，你在欣慰什么？” 切身体会过一次人类的感情。 他将感受到的情绪，放进心底再一遍遍的拿出来回味。 一种曾让他迷茫的，抓不住，说不出的情感，融入四肢百骸，冲进意识，撞破最后一层混沌迷雾，最后化成实质的语言，从唇边溢出。 “我也爱你。”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安睡之人的脸上。 他抬手想为他拂去，又怕弄伤了他。 俯身舔去那滴泪，入口是苦涩的。 这是他第二次尝到眼泪的滋味，结论依然是：这东西，真的不好吃！！！ 他尝试着去抓赵凌峰的手，摸出他的手背不再是软软的一坨肉，顺着手指向上摸，臂肉也有了依托。 手指放到赵凌峰的胸膛，这一次，也不再凹陷进去， 阿泽一轱辘爬了起来，检查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 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结痂，骨头关节也重新契合在一起，支撑起整个身体。 “有用，我就知道你不会死，醒醒。”阿泽拍着赵凌峰的脸。 触感依旧冰凉，比他还要凉。 “再给你睡几天，等我回来。” 阿泽换上新制服，推开房门。 门口只有李奕辰守着，正坐在轮椅上玩游戏机。 听到房门终于开了，抬起头打量阿泽。 发现他的手已经恢复如初，连白发都重新长了出来。 “醒啦，你睡了一个多小时。” 阿泽恢复到了他们分别前的样子，李奕辰在心里不禁感叹：修仙真好啊。 嘴上也没闲着，笑着说：“小莹非要等你，结果也等睡着了，现在已经被抱回地下城了，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嘛，恢复内力啦？” “嗯，队长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我要出去找点东西。”他知道，小莹在人类里很安全。 他信任赵凌峰，所以也相信人类，姐姐安全，他也能放心做他要做的事情。 “你等下，有个人要见你。”李奕辰按下耳机：“他醒了，你过来”收了线，推给阿泽一个盒子：“马上就来，你先吃点东西。” 盒子里，放着两大坨肉，只是看着颜色实在不是很好看，阿泽兴趣缺缺，心不在焉的问：“这是什么？” “鸡啊，地下城里机器生的鸡，你凑合着吃点。”李奕辰先拿起一只，直接啃了起来，咬了一口，抱怨道：“确实没什么肉味，还挺柴，我跟你说，最好吃的鸡，那得是满地跑的走地鸡。” 阿泽抱着盒子说：“赵凌峰也喜欢吃鸡汤泡面。” “啊，对，就是这个鸡，炖汤煮面最好吃了，不过你家赵队长吃的也是科技鸡汤，比这只鸡还差呢。” 李奕辰说着话，已经快速啃掉了一只大鸡腿。 两人各自抱着一整只鸡啃，没再说话。 吃完东西，阿泽又回房间看了一眼赵凌峰。 伤口比刚才又恢复了一些，但身体仍然是冰凉的。 从房间出来，李城南也到了。 一开始李城南还很客气的问候他的个人情况，阿泽没耐心，直接了当的说：“我要出去，怎么出。” 李城南只是顿了一下，接着道：“要关了防护罩才能出去。” “那关了，我要出去。” “等赵队长安置好，我们退回地下城，就可以立即关闭。” “他安置好了，你们现在去。” “” 李奕辰适时的出声解释：“这位领导的意思是，要烧了赵队长。” 阿泽皱眉，说：“我不同意，我能治好他，我要去外面找东西。” 李城南有点不习惯这种对话方式，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奕辰。 李奕辰心领神会，接着帮忙解释：“阿泽，领导的意思是，让你把赵队长交出来，他烧完人就可以关了防护罩，然后你才可以走，不然丧尸进来，会吃了赵队长和所有还在地面上的人。” 虽然话说的太难听，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李城南附和着点点头。 阿泽顿时明白了，也没见他怎么动，就消失在原地，接着外面再次传来熟悉的鸣叫声。 李城南及随行的人咯噔一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以为丧尸又来了，赶紧跟着跑到管理中心外。 被轮番攻击的防护罩，因为丧尸的退去，恢复了稳定，一直噼啪炸响的电击声也终于安静下来，就连天空也显的明亮了一些。 所有人顿时觉得，心里一直以来的压抑情绪，似乎也豁然开朗了。 也就开朗了那么一瞬间，因为阿泽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行的两名工作人员将李城南护在身后，枪口齐齐指向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怪人。 阿泽再次消失，端着枪的两人只感觉的到吹来一阵风。 风止，两把枪的枪管被切断，断口整齐还有些发红。 阿泽重新站在了众人面前。 李奕辰压着嗓子，问李城南：“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确实很厉害，李城南更不想放这么危险的人进地下城了。 “你有没有飞机？”阿泽问。 “”真会问，还真有，但李城南不想回答他。 “你们有很多个安全岛对，丧尸王也应该不只刚才那一只，丧尸王不除，你们躲进地下城也不一定安全，给我一架飞机，我要去找其他丧尸王。” 李城南想举双手赞同，一惯的沉稳，才没有真的举起手。 李城南想见阿泽，原本只是想以和平的方式确认他不会真的混进去，却没想到这人要去找什么丧尸王。 他打心底开始希望，已经被他贴上中二青年标签的李奕辰说的都是真的了。 g省安全岛在抵御丧尸的时候，华北地下城向所有安全岛发布了警告。 有一座早已关闭的地下城，被丧尸攻陷现在已经失联，还有两座跟g省一样，被丧尸包围，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总控台要求所有地下城严密监视附近区域，有丧尸潮靠近可适时开启防护罩防御。 现在距离清理打击，还剩大约5个多小时，但这剩下的5个小时里，任何变故都可能发生。 如果这个怪人真的能控制丧尸，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拯救更多地下城，安全度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李城南当即决定，冒险相信一次年轻人。 “你知道的还挺多。”李城南习惯说话前先有铺垫，客气的回了一句。 阿泽听不懂客气话，仰起下巴，一脸骄傲的说：“嗯，我们队长教的。” 恢复神志的阿泽，虽然还是有点不通世故，但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 李城南又不禁想重新考虑，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是否准许这个怪人进入地下城。 军队驻地有三架追光战斗机，速度可达光速的百分之一。 但是操作复杂，必须经过严格训练才能操纵飞机实现空中打击。 而且只有飞机，却没有飞行员。 有一名已经退役的原空军飞行员，只是他退役前追光战机还没服役，在安全岛临时研究了几个月，也只能勉强让这架飞机飞上天空，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足够了。 临出发前，李城南叮嘱阿泽，如果他能和飞行员一起回来，特准他带着赵凌峰的遗体进入地下城，并且他只有5个小时的时间。 5个小时后，无差别清理将开始，地下城会前提半小时封闭，他必须尽快。 阿泽不懂人类会以怎样的方式无差别清理，他只想取丧尸王脑子里的结晶救赵凌峰。 没有实时导航系统的引导，只有离线地图上标注的地下城位置，飞行员必须全凭经验手动飞行到目的地。 追光战机升空，轰隆隆的音爆声响彻之时，飞机已消失在安全岛上空。 地面正在向沿海撤退的丧尸群一闪而过。 第99章 生而为人 带路的是李城南，他把阿泽带回了距离最近的服务管理中心。 阿泽依然不让任何人靠近赵凌峰。 李城南只得让人送了一大桶清水和一箱消毒水进去，另外又找了两套军装，以供两人清理完腐蚀的黑泥后更换。 小莹不愿意离开，和王小雨守在门口，李奕辰坐着轮椅被李城南推到室外广场上。 “幸存者很快就能转移完毕，烈士遗体稍后会火化，到时候防护罩也会关闭，但是，这个叫阿泽的看起来很危险啊。” 还有一句李城南没说，他不想这个怪人进入地下城。 李奕辰急的嗖的一下蹦了起来，“嗷~~疼疼疼” 腿上的伤口痛的他又跌坐回轮椅上，拍着轮椅把手忙解释：“不是的，领导，阿泽不危险，真的，他只是受了刺激。” 李城南背着双手，怀疑的看着他：“我虽然没有参与刚才的战斗，但看到了实时画面。”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李奕辰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小声对李城南道：“阿泽，他不是凡人，他是修仙者，你看到的现在这样，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他他算是赵队长带大的，你说，爹死了，他能不伤心吗？” 李城南从开始一脸认真的听他说，到最后都想抬腿走人了。 李奕辰没看出对方脸上的不耐烦，继续说：“他现在是走火入魔了，你给他时间缓缓，他平时情绪很稳定的。” 李城南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李奕辰，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李奕辰过了一会，又加了一句：“本来一开始，我有机会当他爹的” “小李啊你们这边，还有没有别的跟他熟悉的人？” 李城南是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正经人，听着李奕辰越说越离谱，实在忍不了，出言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哎，可能没了，赵队长死后，我和我老婆还有小丫头，是他在这人间最熟悉的人了，他跟别人都不太交流。” 李奕辰是真的难过，当初雄赳赳气昂昂，战无不胜的特战队，现在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他又何尝不是举目无亲呢。 “额以后地下城的所有幸存者，都是命运相连的亲人，不必悲伤；我们后续还需要重新组建治安团，等你和秦警官养好伤，可以报名。相信以你们的能力，会有大好前途的。我还有事要忙，你等会劝劝他，让赵队长早日安置了。”李城南递给他一个通讯器，“等劝好了，随时联系我，要快一点，防护罩不能一直维持着。” 李城南交代完大迈步的离开了。 管理中心内，阿泽撕开赵凌峰的衣服，帮他将身上错位的骨头一一归位。 这一动作，导致赵凌峰背上的四个血洞又开始滋滋往外冒血。 “从前就在猜你的血是什么味道，后来尝了一口，果然是最香甜的。” 阿泽伏下身，像只舐犊的兽，舔食掉赵凌峰背上的血，似乎有些不满意般抱怨：“怎么现在没味道了。” 待血洞止了血，又耐心的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泥污，再帮他穿戴好衣物，躺在赵凌峰身侧。 森森白骨，虚抚着赵凌峰安睡的脸，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说你死了，要烧了你，你可是赵凌峰啊，你怎么会死呢。”阿泽闭上眼，嘴里翻来覆去的喃喃低语，意识逐渐变的模糊。 他好像见到了少年时期的赵凌峰。 他顽皮跳脱，与一群少年在街道里呼喊着狂奔，在他们身后，一个女人手上拿着一把扫帚在追赶着他们，嘴里还在嚷着什么，是欢乐。 他看到青年时期的赵凌峰，在半夜无人的操场上，一圈一圈的奔跑，是坚韧。 他看到一身戎装的赵凌峰，潜伏在毒虫遍布的茂密丛林中，静待目标出现，是信仰。 他看到赵凌峰与丧尸群对峙，在错位时空里，见到了当时的自己，是疑惑。 他看到赵凌峰在角落里，摩擦着腰间匕首，注视着曾经的自己，是犹豫。 他看到了当他昏迷时，赵凌峰一刻不离的守着他，是担忧。 他看到了那夜赵凌峰注视着他的眼神，是爱慕。 他听到了赵凌峰面对夜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是期待。 他看到赵凌峰站在水塔上，愤怒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是失落和愤怒。 他看到赵凌峰义无反顾，冲向汤圆，是失望。 他感受到了赵凌峰全身根骨尽断，五脏碎裂的痛，是欣慰。 他听到赵凌峰坠入黑暗前，无声的说：“我好想你。” 阿泽突然身体猛的抖了一下，弹坐了起来。 他不只看到了赵凌峰的一切，还清晰的感受到了赵凌峰的骄傲和为梦想的坚持。 也体会到了他生而为人的喜怒哀乐，还有最后的欣慰。 阿泽回味着涌上心尖的情绪，这些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原来这就是人类的情绪吗？ 赵凌峰依然安详的闭着眼，像要把一辈子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 阿泽渐渐清醒，才知道这就是梦。 “都要死了，你在欣慰什么？” 切身体会过一次人类的感情。 他将感受到的情绪，放进心底再一遍遍的拿出来回味。 一种曾让他迷茫的，抓不住，说不出的情感，融入四肢百骸，冲进意识，撞破最后一层混沌迷雾，最后化成实质的语言，从唇边溢出。 “我也爱你。”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安睡之人的脸上。 他抬手想为他拂去，又怕弄伤了他。 俯身舔去那滴泪，入口是苦涩的。 这是他第二次尝到眼泪的滋味，结论依然是：这东西，真的不好吃！！！ 他尝试着去抓赵凌峰的手，摸出他的手背不再是软软的一坨肉，顺着手指向上摸，臂肉也有了依托。 手指放到赵凌峰的胸膛，这一次，也不再凹陷进去， 阿泽一轱辘爬了起来，检查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 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结痂，骨头关节也重新契合在一起，支撑起整个身体。 “有用，我就知道你不会死，醒醒。”阿泽拍着赵凌峰的脸。 触感依旧冰凉，比他还要凉。 “再给你睡几天，等我回来。” 阿泽换上新制服，推开房门。 门口只有李奕辰守着，正坐在轮椅上玩游戏机。 听到房门终于开了，抬起头打量阿泽。 发现他的手已经恢复如初，连白发都重新长了出来。 “醒啦，你睡了一个多小时。” 阿泽恢复到了他们分别前的样子，李奕辰在心里不禁感叹：修仙真好啊。 嘴上也没闲着，笑着说：“小莹非要等你，结果也等睡着了，现在已经被抱回地下城了，你看起来状态不错嘛，恢复内力啦？” “嗯，队长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我要出去找点东西。”他知道，小莹在人类里很安全。 他信任赵凌峰，所以也相信人类，姐姐安全，他也能放心做他要做的事情。 “你等下，有个人要见你。”李奕辰按下耳机：“他醒了，你过来”收了线，推给阿泽一个盒子：“马上就来，你先吃点东西。” 盒子里，放着两大坨肉，只是看着颜色实在不是很好看，阿泽兴趣缺缺，心不在焉的问：“这是什么？” “鸡啊，地下城里机器生的鸡，你凑合着吃点。”李奕辰先拿起一只，直接啃了起来，咬了一口，抱怨道：“确实没什么肉味，还挺柴，我跟你说，最好吃的鸡，那得是满地跑的走地鸡。” 阿泽抱着盒子说：“赵凌峰也喜欢吃鸡汤泡面。” “啊，对，就是这个鸡，炖汤煮面最好吃了，不过你家赵队长吃的也是科技鸡汤，比这只鸡还差呢。” 李奕辰说着话，已经快速啃掉了一只大鸡腿。 两人各自抱着一整只鸡啃，没再说话。 吃完东西，阿泽又回房间看了一眼赵凌峰。 伤口比刚才又恢复了一些，但身体仍然是冰凉的。 从房间出来，李城南也到了。 一开始李城南还很客气的问候他的个人情况，阿泽没耐心，直接了当的说：“我要出去，怎么出。” 李城南只是顿了一下，接着道：“要关了防护罩才能出去。” “那关了，我要出去。” “等赵队长安置好，我们退回地下城，就可以立即关闭。” “他安置好了，你们现在去。” “” 李奕辰适时的出声解释：“这位领导的意思是，要烧了赵队长。” 阿泽皱眉，说：“我不同意，我能治好他，我要去外面找东西。” 李城南有点不习惯这种对话方式，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奕辰。 李奕辰心领神会，接着帮忙解释：“阿泽，领导的意思是，让你把赵队长交出来，他烧完人就可以关了防护罩，然后你才可以走，不然丧尸进来，会吃了赵队长和所有还在地面上的人。” 虽然话说的太难听，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李城南附和着点点头。 阿泽顿时明白了，也没见他怎么动，就消失在原地，接着外面再次传来熟悉的鸣叫声。 李城南及随行的人咯噔一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以为丧尸又来了，赶紧跟着跑到管理中心外。 被轮番攻击的防护罩，因为丧尸的退去，恢复了稳定，一直噼啪炸响的电击声也终于安静下来，就连天空也显的明亮了一些。 所有人顿时觉得，心里一直以来的压抑情绪，似乎也豁然开朗了。 也就开朗了那么一瞬间，因为阿泽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行的两名工作人员将李城南护在身后，枪口齐齐指向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怪人。 阿泽再次消失，端着枪的两人只感觉的到吹来一阵风。 风止，两把枪的枪管被切断，断口整齐还有些发红。 阿泽重新站在了众人面前。 李奕辰压着嗓子，问李城南：“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确实很厉害，李城南更不想放这么危险的人进地下城了。 “你有没有飞机？”阿泽问。 “”真会问，还真有，但李城南不想回答他。 “你们有很多个安全岛对，丧尸王也应该不只刚才那一只，丧尸王不除，你们躲进地下城也不一定安全，给我一架飞机，我要去找其他丧尸王。” 李城南想举双手赞同，一惯的沉稳，才没有真的举起手。 李城南想见阿泽，原本只是想以和平的方式确认他不会真的混进去，却没想到这人要去找什么丧尸王。 他打心底开始希望，已经被他贴上中二青年标签的李奕辰说的都是真的了。 g省安全岛在抵御丧尸的时候，华北地下城向所有安全岛发布了警告。 有一座早已关闭的地下城，被丧尸攻陷现在已经失联，还有两座跟g省一样，被丧尸包围，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总控台要求所有地下城严密监视附近区域，有丧尸潮靠近可适时开启防护罩防御。 现在距离清理打击，还剩大约5个多小时，但这剩下的5个小时里，任何变故都可能发生。 如果这个怪人真的能控制丧尸，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拯救更多地下城，安全度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李城南当即决定，冒险相信一次年轻人。 “你知道的还挺多。”李城南习惯说话前先有铺垫，客气的回了一句。 阿泽听不懂客气话，仰起下巴，一脸骄傲的说：“嗯，我们队长教的。” 恢复神志的阿泽，虽然还是有点不通世故，但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 李城南又不禁想重新考虑，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是否准许这个怪人进入地下城。 军队驻地有三架追光战斗机，速度可达光速的百分之一。 但是操作复杂，必须经过严格训练才能操纵飞机实现空中打击。 而且只有飞机，却没有飞行员。 有一名已经退役的原空军飞行员，只是他退役前追光战机还没服役，在安全岛临时研究了几个月，也只能勉强让这架飞机飞上天空，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足够了。 临出发前，李城南叮嘱阿泽，如果他能和飞行员一起回来，特准他带着赵凌峰的遗体进入地下城，并且他只有5个小时的时间。 5个小时后，无差别清理将开始，地下城会前提半小时封闭，他必须尽快。 阿泽不懂人类会以怎样的方式无差别清理，他只想取丧尸王脑子里的结晶救赵凌峰。 没有实时导航系统的引导，只有离线地图上标注的地下城位置，飞行员必须全凭经验手动飞行到目的地。 追光战机升空，轰隆隆的音爆声响彻之时，飞机已消失在安全岛上空。 地面正在向沿海撤退的丧尸群一闪而过。 第100章 从来处来 5分钟后，追光战机飞过h省安全岛，这是一座已经被丧尸攻破的地下城。 阿泽已经准备要下去了，下一秒追光战机却直接略过h省。 飞行员解释：“目的地是提前设置好的，不能中途停下。” 又过了十多分钟后，追光战机横穿大半个华国大地，降落在京都安全岛外20公里的地方，剩下的路需要阿泽自己走过去。 京都是华国的行政中心，城市基础建设最为完善，拥有最密集的人口数量，末日后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也最多。 但活人越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的丧尸王，已经进化成真正的人形。 强大如汤圆，也只是在控制住阿泽后，用烟雾模仿着他的样子，勉强维持一个人形轮廓。 京都的丧尸首领却已经凝聚出实质的身体。 丧尸王悬浮在半空的身体被一层光影形成的长袍包裹着。 它像一个圣洁的神女，长袍裙摆飞舞，散落的发丝，随风拂过清晰可辫的五官。 从指尖撒出的白雾覆盖住它脚下的丧尸海。 在白雾之中的丧尸们，已经奋力的在地面挖出一个，近十公里宽的巨大深坑。 京都安全岛的防护罩输电管道，四分五裂倒在地面，底下还压着大量被砸死的人类尸体。 阿泽刚一靠近安全岛范围，神女便发现了他。 它向着阿泽所在的方向，伸出修长手指。 阿泽脚下出现一层有浮力的白烟，将他送到神女手心。 近到眼前，阿泽才发现，他只有这只丧尸王的一只手掌大，不禁想起当初他用双手捧起王小雨的场景。 一段意识送入阿泽脑海：“同类，你从哪里来？” 阿泽立在神女掌心，闭上眼，用意识跟对方沟通。 “我不知道” “我们被迫离开家园，都忘了回去的路。” “我们的家园什么样子？” 神女再送来的意识似乎带上了一丝悲伤的情绪：“那是个纯净的世界，没有讨厌的光，没有致命的水，没有令我们疯狂的空气。” “如果我们是同类，为什么看起来不一样？” “因为我们都病了。”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消灭让我们生病的生物，净化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一个适合我们生存的家园。” 神女意识恢复了温和且空灵，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同类，你看起来被完全侵蚀了，别怕，让我帮你净化。” 神女托起手掌，将阿泽送到额头位置。 同时，自眉心处闪烁出一团光雾包裹住了他。 随着靠近，阿泽看到神女眉心中间，出现一个细长的黑洞，那是最纯粹的黑，仿佛一切都将寂灭的黑。 进入黑洞之后，阿泽才恢复了视线。 神女脑袋里的黑洞中，散落着无数闪烁的光点，像一片被藏起来的星空。 随后，光点向阿泽身侧聚拢，围绕在他身侧旋转。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自己，但，阿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等他发现的时候，才明白，是记忆在消失。 最开始的混沌时期，本就模糊的记忆已彻底消散。 接着是花园拿着一块面包送到他面前，随后声音消失，他想不起来花园对他说了些什么。 再到林间遇到王莹，小女孩的身影在脑海里逐渐模糊。 小镇上的赵凌峰打量着他，问他是什么人，随后也在远去。 他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当时小莹的样子，也想不起花园是谁，赵凌峰的身影也在模糊。 “我一点一滴帮你找了回来”模糊的人影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却越来越远。 找回了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一股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阿泽猛的惊醒。 “不，我不要。”阿泽想要躲开身边的光点，赤刃紧握在手中，向围着自己的光点胡乱挥舞。 “你的经历还真是丰富。”神女的意识再次送进阿泽脑海。 “滚开！！”阿泽怒吼着，继续砍身边的光点。 光点碰到赤刃便暗淡着向下落去，但似乎用处不大，因为斩落一滴光点，又会飞来更多。 “一定有源头。” 银眸散出光芒，凝神观察光点的漂浮轨迹。 在光点群后面，看似一片虚无的黑暗中，随着光影变换，似乎有一个透明的菱形物体，光点正源源不断的从那里凭空出现。 “别怕，很快就好了。”神女意识还在尝试安抚阿泽。 阿泽的记忆还在持续不断的消失。 他害怕自己真的彻底忘记，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认识的人，经历的事，好的、坏的。 连最想忘记的，被汤圆控制时的痛苦，也拿出来反复咀嚼。 “你一定要回来。”赵凌峰带着烟草味的滚烫气息，带着他当时听不懂的缱倦，由远到近，绕在心头又再次远去。 “回来！！！”阿泽大吼，所有力量凝聚在赤刃之上。 叮---- 一声空灵脆响，赤刃触碰到那块菱形物体。 “叛徒”神女的意识陡然变的凌厉。 接着，所有光点不再出现，菱形透明物碎裂开，一阵飓风凭空出现，向四周扩散。 一瞬间的变故，阿泽被吹离了原地。 神女身形在半空中碎成跟汤圆一样的白泥，阿泽随着纷纷落地的白泥也坠回地面的丧尸群中。 从厚厚的白泥中爬出来，捡起掉落在脚边的赤刃，和赤刃身边的一块菱形水晶。 这块看似坚硬的水晶，捏在手里又软的像一摊水，外表无色。 丧尸们的挖地动作随着神女的消失也一起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相互厮杀。 阿泽控制着丧尸群退出安全岛，他对这边地形不熟悉，只记得来时在附近看到有一座湖，指挥着丧尸向湖的方向退去。 希望那座湖够大，能塞的下这么多丧尸。 目地达成，他现在要回到停着飞机的位置，只是这次他速度慢了下来。 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像是要碎开一般，还有些恍惚，他好像忘记了某些事情。 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他还记得要做的事，就够了。 忽略掉些微不适，用上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回到战斗机降落地点。 飞行员还在研究着厚厚的说明书，一抬头，惊讶的问：“你还好？” 并不是很惊讶他回来的快，而是阿泽浑身都是裂痕，像是随时会裂开的瓷娃娃。 阿泽不在意，摆摆手道：“没事，走。” 追光战机再次升空，往他们来时的方向飞。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y省的灵洲地下城。 丧尸群被军队引至安全岛外五十多公里。 这只丧尸王很聪明，留下一部分丧尸，往地下深处挖掘食物，它带着更强大的进化丧尸追击逃跑的食物。 战斗机从已经被逼入湖心岛的军队头顶飞过，冲向y省安全岛。 阿泽没发现丧尸首领，但飞机已经降落，再次启动也需要时间调整，他还是下了飞机。 没在那些挖坑的低级丧尸身上浪费时间，而是沿着路上掉队的丧尸轨迹，一路追击至军队藏身的湖边。 首领是一只长满红色毛刺的椭圆形，攻击时身上的毛刺会随着它的抖动散落下来，变成锋利的尖刺向敌人射击。 任凭阿泽速度再快，面对铺天盖地的毛刺，也不能完全躲避。 碎裂的身体，被毛刺击中，就会掉下一块。 他没有痛觉自然无惧物理攻击，顶着毛刺靠近红毛怪，剥掉那层红毛外壳，里面是一颗血红的，指甲盖大小的圆珠子。 收拾掉红毛怪，丧尸群失去控制，开始相互厮杀。 阿泽控制着丧尸跳进湖水中，只留了面前的一条水路，站在岸边向躲在湖心岛的人喊话：“想活的就游出来，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带队引开丧尸的y省安全岛负责人，已经牺牲，只剩军队统领带着残兵躲进湖心岛。 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本已抱着必死决心的军队，生的希望再次被点燃。 只是湖中满是丧尸，对岸还有源源不断的丧尸往水里跳，只有一半的人愿意最后拼一把。 阿泽耐心的等待了约莫五六分钟，他觉得十分钟已到，丧尸也几乎快把整座湖填平。 岸上仍然是黑压压一片丧尸群，军队只有一半的人游了过来，水路却被堵住了。 阿泽向湖中心喊话：“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过来，我走了。” 军队统领老老实实站在阿泽身边。 因为岸边挤满了正在排队跳水的丧尸，只有阿泽身边一小片地方，像是禁地般没有一只敢过来。 统领打量着眼前勇闯丧尸海的少年。 对方脸颊和额头，各有一个大窟窿，从脸颊到脖子上，也遍布着裂痕，却没有血流出来。 手上还握着一把金红色看不出材质的匕首，身上穿着跟他们一样的军装，不由的好奇问他是谁。 阿泽没有回头，而是提醒他：“劝你的人赶紧过来，我们要立即离开这里。” 丧尸进了水里都像死了一般不再动弹，他就在岸边等着，对面的人只要胆子够大，还是有机会过来的。 军队统领犹豫了一会，还是向湖心岛喊了话，果然剩下的一半人，又过来了几个。 但有人被淹没在满是丧尸的水下后，还剩下的五六个人，说什么也再不愿意过来。 阿泽也不犹豫，机会给过了，他也没义务非救他们不可，何况他还赶时间。 阿泽所到之处，争斗不休的丧尸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 就这样，他带着本已必死的军队，回到了安全岛。 红毛怪死掉后，在安全岛内挖坑的低级丧尸也停止了挖掘，转而开始互相吞噬。 阿泽控制着这些低阶丧尸也向来时的湖面走去。 剩下的人类，就不是他管的了，阿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y省安全岛。 回到战斗机上，飞行员更加担忧，问他需不需要疗伤。 阿泽瞥了一眼飞行员，说了一句：“吃了你，谁给我开飞机，走。” 他说的认真，飞行员听的后背一阵发凉，再不敢跟阿泽攀谈。 追光战机再次升空，掠过一马平川的中原。 下一个目的地是b省的定安地下城。 当电子音响起，提醒飞机准备降落时，突然一声巨响，高速飞行中的机身在空中剧烈的摇摆。 飞行员还在手忙脚乱的想要稳定即将失控的飞机。 冲天而起的一朵巨大蘑菇云，将追光战机卷入其中。 战斗机被强大的气流裹挟着，随着气流不规则的快速旋转。 像落入龙卷风中的一片叶子，机舱内同时响起杂乱的报警声。 阿泽觉得自己时而在下坠，时而在上升，伸头向外看，果然是在下坠，忙喊道：“喂，要掉下去了” 战斗机错过了原定降落点，b省安全岛和丧尸海也被包裹在一片火海云雾中。 机舱内，阿泽的呼喊没有得到回应，等他爬过去才发现，飞行员已经瘫倒在驾驶位上。 阿泽推了他几下，他也没有一点反应。 摘下飞行员发烫的头盔后，见到的是他已经焦黑的脑袋，头发上星火点点，包裹严密的制服上也被灼烧的破破烂烂。 推开驾驶员，阿泽坐进驾驶室，面对密密麻麻的按钮，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是哪里冒红光就点哪里。 点红光似乎没有用，飞机被卷着，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整个驾驶室内，只有一个唯一亮着的绿点。 赵凌峰教过他，一般会亮灯的东西，会用红灯代表危险，绿灯代表安全，他觉得也许可以试试。 绿点按下，飞机依然没有升高的迹象，前方出现一座山峰轮廓，且越来越近，很快覆盖了整个视野。 “救不了你了吗？” 阿泽看着山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摸着腰间的兽皮袋，心底满是遗憾和悲哀。 下一瞬，他被抛上了高空。 追光战机与山峰相遇的瞬间炸成碎片，巨响在山谷中回荡了十几秒才消散。 阿泽被弹出机舱，连人带座椅，随着飞机碎片一起升空，飞机残骸带着炙热的高温，点燃已死去的原始山林里的枯草。 又一场山火迅速蔓延。 座椅带着阿泽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后，开始下坠，且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危险意识刺的阿泽从头皮疼到脚趾，全身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着。 他在心里默念着：“人类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要相信人类的智慧。” 虽然是这么想着，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从兽皮袋里掏出红毛怪的结晶含在口中。 他不敢把他和赵凌峰生的希望，只寄托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安全的座椅上。 第100章 从来处来 5分钟后，追光战机飞过h省安全岛，这是一座已经被丧尸攻破的地下城。 阿泽已经准备要下去了，下一秒追光战机却直接略过h省。 飞行员解释：“目的地是提前设置好的，不能中途停下。” 又过了十多分钟后，追光战机横穿大半个华国大地，降落在京都安全岛外20公里的地方，剩下的路需要阿泽自己走过去。 京都是华国的行政中心，城市基础建设最为完善，拥有最密集的人口数量，末日后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也最多。 但活人越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的丧尸王，已经进化成真正的人形。 强大如汤圆，也只是在控制住阿泽后，用烟雾模仿着他的样子，勉强维持一个人形轮廓。 京都的丧尸首领却已经凝聚出实质的身体。 丧尸王悬浮在半空的身体被一层光影形成的长袍包裹着。 它像一个圣洁的神女，长袍裙摆飞舞，散落的发丝，随风拂过清晰可辫的五官。 从指尖撒出的白雾覆盖住它脚下的丧尸海。 在白雾之中的丧尸们，已经奋力的在地面挖出一个，近十公里宽的巨大深坑。 京都安全岛的防护罩输电管道，四分五裂倒在地面，底下还压着大量被砸死的人类尸体。 阿泽刚一靠近安全岛范围，神女便发现了他。 它向着阿泽所在的方向，伸出修长手指。 阿泽脚下出现一层有浮力的白烟，将他送到神女手心。 近到眼前，阿泽才发现，他只有这只丧尸王的一只手掌大，不禁想起当初他用双手捧起王小雨的场景。 一段意识送入阿泽脑海：“同类，你从哪里来？” 阿泽立在神女掌心，闭上眼，用意识跟对方沟通。 “我不知道” “我们被迫离开家园，都忘了回去的路。” “我们的家园什么样子？” 神女再送来的意识似乎带上了一丝悲伤的情绪：“那是个纯净的世界，没有讨厌的光，没有致命的水，没有令我们疯狂的空气。” “如果我们是同类，为什么看起来不一样？” “因为我们都病了。”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消灭让我们生病的生物，净化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一个适合我们生存的家园。” 神女意识恢复了温和且空灵，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同类，你看起来被完全侵蚀了，别怕，让我帮你净化。” 神女托起手掌，将阿泽送到额头位置。 同时，自眉心处闪烁出一团光雾包裹住了他。 随着靠近，阿泽看到神女眉心中间，出现一个细长的黑洞，那是最纯粹的黑，仿佛一切都将寂灭的黑。 进入黑洞之后，阿泽才恢复了视线。 神女脑袋里的黑洞中，散落着无数闪烁的光点，像一片被藏起来的星空。 随后，光点向阿泽身侧聚拢，围绕在他身侧旋转。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自己，但，阿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等他发现的时候，才明白，是记忆在消失。 最开始的混沌时期，本就模糊的记忆已彻底消散。 接着是花园拿着一块面包送到他面前，随后声音消失，他想不起来花园对他说了些什么。 再到林间遇到王莹，小女孩的身影在脑海里逐渐模糊。 小镇上的赵凌峰打量着他，问他是什么人，随后也在远去。 他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当时小莹的样子，也想不起花园是谁，赵凌峰的身影也在模糊。 “我一点一滴帮你找了回来”模糊的人影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却越来越远。 找回了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一股深深的恐惧袭上心头，阿泽猛的惊醒。 “不，我不要。”阿泽想要躲开身边的光点，赤刃紧握在手中，向围着自己的光点胡乱挥舞。 “你的经历还真是丰富。”神女的意识再次送进阿泽脑海。 “滚开！！”阿泽怒吼着，继续砍身边的光点。 光点碰到赤刃便暗淡着向下落去，但似乎用处不大，因为斩落一滴光点，又会飞来更多。 “一定有源头。” 银眸散出光芒，凝神观察光点的漂浮轨迹。 在光点群后面，看似一片虚无的黑暗中，随着光影变换，似乎有一个透明的菱形物体，光点正源源不断的从那里凭空出现。 “别怕，很快就好了。”神女意识还在尝试安抚阿泽。 阿泽的记忆还在持续不断的消失。 他害怕自己真的彻底忘记，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认识的人，经历的事，好的、坏的。 连最想忘记的，被汤圆控制时的痛苦，也拿出来反复咀嚼。 “你一定要回来。”赵凌峰带着烟草味的滚烫气息，带着他当时听不懂的缱倦，由远到近，绕在心头又再次远去。 “回来！！！”阿泽大吼，所有力量凝聚在赤刃之上。 叮---- 一声空灵脆响，赤刃触碰到那块菱形物体。 “叛徒”神女的意识陡然变的凌厉。 接着，所有光点不再出现，菱形透明物碎裂开，一阵飓风凭空出现，向四周扩散。 一瞬间的变故，阿泽被吹离了原地。 神女身形在半空中碎成跟汤圆一样的白泥，阿泽随着纷纷落地的白泥也坠回地面的丧尸群中。 从厚厚的白泥中爬出来，捡起掉落在脚边的赤刃，和赤刃身边的一块菱形水晶。 这块看似坚硬的水晶，捏在手里又软的像一摊水，外表无色。 丧尸们的挖地动作随着神女的消失也一起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相互厮杀。 阿泽控制着丧尸群退出安全岛，他对这边地形不熟悉，只记得来时在附近看到有一座湖，指挥着丧尸向湖的方向退去。 希望那座湖够大，能塞的下这么多丧尸。 目地达成，他现在要回到停着飞机的位置，只是这次他速度慢了下来。 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像是要碎开一般，还有些恍惚，他好像忘记了某些事情。 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他还记得要做的事，就够了。 忽略掉些微不适，用上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回到战斗机降落地点。 飞行员还在研究着厚厚的说明书，一抬头，惊讶的问：“你还好？” 并不是很惊讶他回来的快，而是阿泽浑身都是裂痕，像是随时会裂开的瓷娃娃。 阿泽不在意，摆摆手道：“没事，走。” 追光战机再次升空，往他们来时的方向飞。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y省的灵洲地下城。 丧尸群被军队引至安全岛外五十多公里。 这只丧尸王很聪明，留下一部分丧尸，往地下深处挖掘食物，它带着更强大的进化丧尸追击逃跑的食物。 战斗机从已经被逼入湖心岛的军队头顶飞过，冲向y省安全岛。 阿泽没发现丧尸首领，但飞机已经降落，再次启动也需要时间调整，他还是下了飞机。 没在那些挖坑的低级丧尸身上浪费时间，而是沿着路上掉队的丧尸轨迹，一路追击至军队藏身的湖边。 首领是一只长满红色毛刺的椭圆形，攻击时身上的毛刺会随着它的抖动散落下来，变成锋利的尖刺向敌人射击。 任凭阿泽速度再快，面对铺天盖地的毛刺，也不能完全躲避。 碎裂的身体，被毛刺击中，就会掉下一块。 他没有痛觉自然无惧物理攻击，顶着毛刺靠近红毛怪，剥掉那层红毛外壳，里面是一颗血红的，指甲盖大小的圆珠子。 收拾掉红毛怪，丧尸群失去控制，开始相互厮杀。 阿泽控制着丧尸跳进湖水中，只留了面前的一条水路，站在岸边向躲在湖心岛的人喊话：“想活的就游出来，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带队引开丧尸的y省安全岛负责人，已经牺牲，只剩军队统领带着残兵躲进湖心岛。 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本已抱着必死决心的军队，生的希望再次被点燃。 只是湖中满是丧尸，对岸还有源源不断的丧尸往水里跳，只有一半的人愿意最后拼一把。 阿泽耐心的等待了约莫五六分钟，他觉得十分钟已到，丧尸也几乎快把整座湖填平。 岸上仍然是黑压压一片丧尸群，军队只有一半的人游了过来，水路却被堵住了。 阿泽向湖中心喊话：“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过来，我走了。” 军队统领老老实实站在阿泽身边。 因为岸边挤满了正在排队跳水的丧尸，只有阿泽身边一小片地方，像是禁地般没有一只敢过来。 统领打量着眼前勇闯丧尸海的少年。 对方脸颊和额头，各有一个大窟窿，从脸颊到脖子上，也遍布着裂痕，却没有血流出来。 手上还握着一把金红色看不出材质的匕首，身上穿着跟他们一样的军装，不由的好奇问他是谁。 阿泽没有回头，而是提醒他：“劝你的人赶紧过来，我们要立即离开这里。” 丧尸进了水里都像死了一般不再动弹，他就在岸边等着，对面的人只要胆子够大，还是有机会过来的。 军队统领犹豫了一会，还是向湖心岛喊了话，果然剩下的一半人，又过来了几个。 但有人被淹没在满是丧尸的水下后，还剩下的五六个人，说什么也再不愿意过来。 阿泽也不犹豫，机会给过了，他也没义务非救他们不可，何况他还赶时间。 阿泽所到之处，争斗不休的丧尸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路。 就这样，他带着本已必死的军队，回到了安全岛。 红毛怪死掉后，在安全岛内挖坑的低级丧尸也停止了挖掘，转而开始互相吞噬。 阿泽控制着这些低阶丧尸也向来时的湖面走去。 剩下的人类，就不是他管的了，阿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y省安全岛。 回到战斗机上，飞行员更加担忧，问他需不需要疗伤。 阿泽瞥了一眼飞行员，说了一句：“吃了你，谁给我开飞机，走。” 他说的认真，飞行员听的后背一阵发凉，再不敢跟阿泽攀谈。 追光战机再次升空，掠过一马平川的中原。 下一个目的地是b省的定安地下城。 当电子音响起，提醒飞机准备降落时，突然一声巨响，高速飞行中的机身在空中剧烈的摇摆。 飞行员还在手忙脚乱的想要稳定即将失控的飞机。 冲天而起的一朵巨大蘑菇云，将追光战机卷入其中。 战斗机被强大的气流裹挟着，随着气流不规则的快速旋转。 像落入龙卷风中的一片叶子，机舱内同时响起杂乱的报警声。 阿泽觉得自己时而在下坠，时而在上升，伸头向外看，果然是在下坠，忙喊道：“喂，要掉下去了” 战斗机错过了原定降落点，b省安全岛和丧尸海也被包裹在一片火海云雾中。 机舱内，阿泽的呼喊没有得到回应，等他爬过去才发现，飞行员已经瘫倒在驾驶位上。 阿泽推了他几下，他也没有一点反应。 摘下飞行员发烫的头盔后，见到的是他已经焦黑的脑袋，头发上星火点点，包裹严密的制服上也被灼烧的破破烂烂。 推开驾驶员，阿泽坐进驾驶室，面对密密麻麻的按钮，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是哪里冒红光就点哪里。 点红光似乎没有用，飞机被卷着，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整个驾驶室内，只有一个唯一亮着的绿点。 赵凌峰教过他，一般会亮灯的东西，会用红灯代表危险，绿灯代表安全，他觉得也许可以试试。 绿点按下，飞机依然没有升高的迹象，前方出现一座山峰轮廓，且越来越近，很快覆盖了整个视野。 “救不了你了吗？” 阿泽看着山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摸着腰间的兽皮袋，心底满是遗憾和悲哀。 下一瞬，他被抛上了高空。 追光战机与山峰相遇的瞬间炸成碎片，巨响在山谷中回荡了十几秒才消散。 阿泽被弹出机舱，连人带座椅，随着飞机碎片一起升空，飞机残骸带着炙热的高温，点燃已死去的原始山林里的枯草。 又一场山火迅速蔓延。 座椅带着阿泽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后，开始下坠，且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危险意识刺的阿泽从头皮疼到脚趾，全身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着。 他在心里默念着：“人类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要相信人类的智慧。” 虽然是这么想着，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从兽皮袋里掏出红毛怪的结晶含在口中。 他不敢把他和赵凌峰生的希望，只寄托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安全的座椅上。 第101章 清算 安全座椅携带的降落伞，直到落地也没有打开，只靠着座椅底部的软垫作为最后缓冲。 落地后也确实坚挺，在地面弹起数十次，最后只剩一个椅架，又向前滑行了近百十米才停下。 阿泽和飞机座椅，说不上谁更加惨不忍睹。 连续的颠簸和撞击，他身上本就碎裂的皮肉尽数脱落，洁白指骨上，仅挂着几条没被甩掉的指肉，脖颈处猩红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寒风呼啸着穿过山谷，带着无情大火，向人类城市蔓延，落在泥土地上的阿泽，生死不知。 参与g省安全岛最后一战的烈士骨灰，封存在那座水泥坟墓旁。 志愿者对照名单，在扩大了两圈的水泥坟墓上刻下一长串烈士名字。 一张名单还没刻完，志愿者又收到新的消息，烈士名字再添两名：关海，王雨泽。 管理中心内，志愿者敲门提醒里面的四个人，时间到了。 “对不起啊队长，要把你扔这了，这是阿泽的心愿，我们不能陪你等了，如果他能回来，肯定能带你躲过打击，祝你们好运。” 李奕辰和幸存的三名队员，合力为赵凌峰盖上金属材质的棺盖，这是临时用钢材拼出来的棺材。 “等下，要不，留条缝，万一阿泽能回来”李奕辰按住冰凉的钢材棺盖。 即使收到追光战机的坠毁消息，他也不相信，阿泽就这么死了。 肖卫波翻个白眼：“他这会都成碎块了，魂回来吗？” 李奕辰反驳道：“阿泽不是凡人，你们怎么都不信呢，说不定，魂真的能飘回来呢。” 伍豪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哥们儿，你几岁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了。” 眼看三人又要吵起来了，崔铭赶紧劝和道：“也没什么区别，那就留一条缝，省得小傻子找不到，变成死鬼也不安宁。” 四人走出管理中心，回到电梯入口，同行的还有最后一批志愿者。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众人同时抬头仰望。 闪烁的红光透过厚重云层，映照的大地也透着一股不祥的暗红色，空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从闷响，逐渐变的响彻云霄。 云层遮挡了视线，没有人知道天空之上发生了什么，人类的视线封闭在电梯门后。 半个小时前 天宫九号空间站，终于结束了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宇宙中的流浪。 即将接近地球轨道前，两名宇航员被唤醒，重新回到控制室，协助系统泊入绕地轨道。 智能助手“星河”反馈回一张全景画面。 图像中月球与地球之间漂浮着一枚闪着光的戒指般的飞行物，整个蓝星也被包裹在一片银白光幕中。 “星链系统”宇航员钱淼盯着电子屏幕上放大数倍的画面惊呼。 星链系统，是全球联合政府规划的护盾项目的其中一项，可用于民间商用，也可用于检测太空陨石提前预警。 但从前可没离的这么近，数量也没这么多。 “不可能，看错了，我出现幻觉了。”钱淼觉得是自己认错了。 但另一名宇航员谢静云，盯着另一张反馈回的放大画面，肯定了他的猜测：“但其中一部分的型号和编号都没错。” “我们发回的信息”谢静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智能助手“星河”打断两人对话，发出询问：“收到连线请求，是否接听” 钱淼和谢静云同时发出指令：“接听。” 十秒钟后，操着一口蹩脚华语的男人说道：“欢迎回到蓝星，没想到真的引你们回来了，呵呵。” 男人的语气充满愉悦的戏谑：“你们有两个选择，1到宇宙深处自生自灭。2投降，然后进入逃生舱，到太空城来，我保证你们会幸福的活下去。” 两名宇航员没有立刻回答他。 几个月前的突发事件还历历在目，当时他们突然遭遇袭击，两人亲眼见到华国在建的太空城发生爆炸，所有卫星也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后自毁。 智能助手“星河”也发出指令正在被篡改的提醒，两人只得关闭“星河”手动操控空间站逃离轨道。 进入茫茫太空后，为保证能源足够返航，星河系统重启的时间，他们也进入了太空舱休眠。 途中，两人会轮流每周清醒一次，向地面发送信息，但与地面的联系时常中断，发送出去的消息也只有基本的应答。 两人猜测到地面情况可能非常糟糕，如果不是还能收到地面的呼叫信号，他们大概会放弃返航。 现在知道原来是信息有可能被拦截，反倒松了口气。 庆幸幸好被拦截下来的只是普通的呼叫信息，庆幸重要情报没有发送出去。 谢静云淡淡一笑：“我选第三条路。” 钱淼耸了耸肩膀：“那我只能选第四条咯。” 通话被切断，两名宇航员各自进入空间站内的小型太空舱，互道再见。 智能助手“星河”，控制着空间站全功率加速冲向太空城。 同时月球背面，数千架无人战机群出现，向太空城飞去。 在两人切断通话后，太空城内也释放出数百架太空战机，攻击不要命般撞过来的空间站。 智能机械间的较量，是人类根本无法完成的反应速度与精准度。 月球背面飞来的战机群，向太空城释放的战机发动攻击，掩护着空间站。 “星河”操控空间站躲避攻击，但面对数百架太空战机间的对战，空间站在即将撞上太空城时还是被击中了。 “目标能源位置已锁定，任务完成，自毁程序启动，祝两位好运。” “星河”自毁前，向两位宇航员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 空间站不惜解体来掩护的两架太空舱，分别飞向星链和太空城，谢静云在心中念道：“我先走一步。” 太空舱像一滴星火，撞上太空城其中一个能源供应舱。 紧随其后的是数千架太空战机，向太空城发出了疯狂总攻，弹药耗尽后，撞向太空城。 真空下的爆炸没有声音，钱淼被强光照射到时，却仿佛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我随后就到。”钱淼驾驶的太空舱冲向“星链”连成的银光星网。 “星链”卫星不具备攻击性，太空舱如一粒尘埃，顺利穿过星网，进入蓝星大气层，并向地面发送了一条坐标信息。 太空城被一滴星火点燃失去平衡，在地球与月球的双重引力下，被拉扯着解体，无数碎片撞向“星链”卫星。 损毁的卫星碎片，还有大量太空城残骸，一同坠入大气层，变成燃烧的火球向地面坠落。 整个天空被数不清的火球映成红色，有些在半空燃烧殆尽，但大部分都落回了地面。 一场人为的陨石雨，砸落在赤道附近的原始森林中。 持续不断的爆破和火球坠落时的冲击力使得整片大陆都在剧烈的震动。 华国大地虽没有被正面砸中，但依然可以用肉眼看到无数火球染红半个天空，落向大地深处的地平线。 钱淼向华北地下城发送坐标5分钟后，华南一处本不起眼的焦土废墟中，升起一座火箭发射台。 为确保火箭不会脱离轨道，钱淼驾驶的太空舱，脱离砸向南半球的陨石雨，像一个移动卫星信号源，不断的释放着信号，飞向公海上的实验方舟船。 火箭如一颗燃烧着的太阳冉冉上升，咆哮着向正在释放信号的逃生舱飞去。 搅动的气浪，扬起地面烧成灰烬的草木灰，刮起一阵黑色飓风，裹着浓烈的燃料气味，与正在燃烧的山火汇聚。 化学气体汇集在一起，在空中产生爆炸，刺鼻的味道和爆炸产生的巨响，唤醒了昏迷中的王雨泽。 他在飞机座椅落地前吞下的红色水晶珠，入口瞬间便化为液体，滋养着他破碎的身体。 阿泽目睹了那颗小太阳般的火箭划过长空，然后消失的地平线。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该何去何从，到处都是炙热的高温和燃烧的大火。 他选了一个没有火的方向，沿着河道用上此生最快的奔跑速度，跑出燃烧的山脉，又到了一座城市。 离开山火区，他从空气中嗅到一丝同类的味道。 一小颗红水晶的能量只够他维持行动，却根本不足以让他恢复伤势。 他急需补充能量，向着同类的方向移动，与另一片丧尸海相遇。 这群丧尸的数量不少于汤圆所率领的丧尸海，丧尸王是一颗长有四肢的核桃。 核桃正在全力控制着丧尸群前进，并没有注意到混进来的一只不起眼的人形丧尸。 核桃和丧尸海似乎是在向某个目的地狂奔，阿泽摸到核桃身下，也没有被发现。 这么蠢的对手，他打算省点力气从背后偷袭。 却没想到，这只核桃比他想象的还要弱的多。 过程几乎不能算的上一场战斗，核桃除了外壳硬一点外一无是处，但对上赤刃，再坚硬的外壳也能被轻易划开。 取了核桃体内的金色水晶，他没舍得吃，而是收进了腰包，习惯性的为同类指了一条可以跳的宽阔大河。 却发现这群丧尸海他根本指挥不动，反而分成两路，一路向他靠近，有想攻击他的迹象，另一路在向某个方向集合。 阿泽混在正在集合的丧尸群中，靠的足够近时才发现，竟还有另一个丧尸王。 这是一只比核桃还要小的丧尸王，大概只有足月婴儿的身高，还维持着人型，浑身皮肤是令人恶心的粉紫色。 小人比核桃强一点，阿泽离它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小丧尸王立即控制着丧尸群想攻击阿泽。 觉察到自己已经暴露，阿泽不再隐藏，躲过扑来的进化丧尸，利用绝对的体型优势一把抓住了它。 趁这只丧尸首领张嘴鸣叫前，一刀刨开了它的脑袋。 但它脑袋里什么都没有，连脑子都没有。 彻底失去控制的丧尸群，陷入混乱的吞噬中，只有阿泽身边一片净土。 他有些沮丧的蹲在地上，守着眼前没了脑袋的丧尸王，想不通。 大概十几分钟后，丧尸首领的尸体融化成的液体渗入泥土中，留下一个人形印记。 在这个印记的心口位置，一颗粉色晶体露了出来。 没了皮肉包裹的指骨捏起晶体，放到嘴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舍得吃，收进了腰包里。 这一次他亲自带着丧尸群去找河水安置。 他还是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找路回安全岛。 他尝试着用有限的地理知识，留意每一个见到的路标指示牌，寻找路标回g省安全岛。 一块路牌上显示的名字，又燃起了他的希望：清河。 他记得，当初赵凌峰说过，他们要去清河市，便沿着路牌指示的方向狂奔，身后还跟着无边无际的丧尸群。 清河市很好认，烧成废墟的城市，浓烟还没散尽，连郊外的大河中间，汤圆用同类尸体铺出的路都还在。 到了这里，阿泽也就认路了。 踩着快被河水冲散的尸路，身后的丧尸们也跟着他义无反顾的跳进河中。 到了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再去指挥丧尸群，紧张的盯着脚下。 他不能掉下去，掉进河里，他和赵凌峰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钱淼驾驶着太空舱像一颗精准定位的子弹，射向实验方舟。 方舟上的人顾不上打开防御武器，因为船上正陷入一片混乱。 三只野兽在船上肆无忌惮的见人就咬，也亏得实验船足够大，让幸存者能暂时逃过被吞噬的命运，但随着野兽的肆意破坏，他们注定躲不了太久。 跳海还是等着被吞噬，他们不用太纠结，因为随着太空舱的降落，紧随其后到达的火箭，释放出头部携带的核弹，落在了方舟上。 实验船在一瞬间被气化，方舟实验室中的魔眼石，也被炸成粉末。 核弹爆炸激起的千层巨浪，还没平复，一部分较大的魔眼石碎块落入海面。 接触到魔眼石碎块的海域仿佛被煮沸的水，翻滚的银白气泡上还冒着滚滚白烟。 被气流裹着四处飘散的更细小的粉末，随着蒸腾的气流飘向更远的海域。 虽然是在公海区域，距离陆地也足够遥远，但终究有一部分随着上升，融进云层被风推着，最终不知去向。 南半球的火流星持续下了五个多小时，还有零零星星的火球坠落。 北半球位于东海之上，绽放出一座冲天火柱。 曾经有考古学家猜测，华国先民曾见过的扶桑树，就是东海海岛上的火山喷发的真实景象 扶桑照耀日东升。 末日前就覆灭的岛国，现在连最后一片土地都不存在了。 第101章 清算 安全座椅携带的降落伞，直到落地也没有打开，只靠着座椅底部的软垫作为最后缓冲。 落地后也确实坚挺，在地面弹起数十次，最后只剩一个椅架，又向前滑行了近百十米才停下。 阿泽和飞机座椅，说不上谁更加惨不忍睹。 连续的颠簸和撞击，他身上本就碎裂的皮肉尽数脱落，洁白指骨上，仅挂着几条没被甩掉的指肉，脖颈处猩红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寒风呼啸着穿过山谷，带着无情大火，向人类城市蔓延，落在泥土地上的阿泽，生死不知。 参与g省安全岛最后一战的烈士骨灰，封存在那座水泥坟墓旁。 志愿者对照名单，在扩大了两圈的水泥坟墓上刻下一长串烈士名字。 一张名单还没刻完，志愿者又收到新的消息，烈士名字再添两名：关海，王雨泽。 管理中心内，志愿者敲门提醒里面的四个人，时间到了。 “对不起啊队长，要把你扔这了，这是阿泽的心愿，我们不能陪你等了，如果他能回来，肯定能带你躲过打击，祝你们好运。” 李奕辰和幸存的三名队员，合力为赵凌峰盖上金属材质的棺盖，这是临时用钢材拼出来的棺材。 “等下，要不，留条缝，万一阿泽能回来”李奕辰按住冰凉的钢材棺盖。 即使收到追光战机的坠毁消息，他也不相信，阿泽就这么死了。 肖卫波翻个白眼：“他这会都成碎块了，魂回来吗？” 李奕辰反驳道：“阿泽不是凡人，你们怎么都不信呢，说不定，魂真的能飘回来呢。” 伍豪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哥们儿，你几岁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了。” 眼看三人又要吵起来了，崔铭赶紧劝和道：“也没什么区别，那就留一条缝，省得小傻子找不到，变成死鬼也不安宁。” 四人走出管理中心，回到电梯入口，同行的还有最后一批志愿者。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众人同时抬头仰望。 闪烁的红光透过厚重云层，映照的大地也透着一股不祥的暗红色，空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从闷响，逐渐变的响彻云霄。 云层遮挡了视线，没有人知道天空之上发生了什么，人类的视线封闭在电梯门后。 半个小时前 天宫九号空间站，终于结束了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宇宙中的流浪。 即将接近地球轨道前，两名宇航员被唤醒，重新回到控制室，协助系统泊入绕地轨道。 智能助手“星河”反馈回一张全景画面。 图像中月球与地球之间漂浮着一枚闪着光的戒指般的飞行物，整个蓝星也被包裹在一片银白光幕中。 “星链系统”宇航员钱淼盯着电子屏幕上放大数倍的画面惊呼。 星链系统，是全球联合政府规划的护盾项目的其中一项，可用于民间商用，也可用于检测太空陨石提前预警。 但从前可没离的这么近，数量也没这么多。 “不可能，看错了，我出现幻觉了。”钱淼觉得是自己认错了。 但另一名宇航员谢静云，盯着另一张反馈回的放大画面，肯定了他的猜测：“但其中一部分的型号和编号都没错。” “我们发回的信息”谢静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智能助手“星河”打断两人对话，发出询问：“收到连线请求，是否接听” 钱淼和谢静云同时发出指令：“接听。” 十秒钟后，操着一口蹩脚华语的男人说道：“欢迎回到蓝星，没想到真的引你们回来了，呵呵。” 男人的语气充满愉悦的戏谑：“你们有两个选择，1到宇宙深处自生自灭。2投降，然后进入逃生舱，到太空城来，我保证你们会幸福的活下去。” 两名宇航员没有立刻回答他。 几个月前的突发事件还历历在目，当时他们突然遭遇袭击，两人亲眼见到华国在建的太空城发生爆炸，所有卫星也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后自毁。 智能助手“星河”也发出指令正在被篡改的提醒，两人只得关闭“星河”手动操控空间站逃离轨道。 进入茫茫太空后，为保证能源足够返航，星河系统重启的时间，他们也进入了太空舱休眠。 途中，两人会轮流每周清醒一次，向地面发送信息，但与地面的联系时常中断，发送出去的消息也只有基本的应答。 两人猜测到地面情况可能非常糟糕，如果不是还能收到地面的呼叫信号，他们大概会放弃返航。 现在知道原来是信息有可能被拦截，反倒松了口气。 庆幸幸好被拦截下来的只是普通的呼叫信息，庆幸重要情报没有发送出去。 谢静云淡淡一笑：“我选第三条路。” 钱淼耸了耸肩膀：“那我只能选第四条咯。” 通话被切断，两名宇航员各自进入空间站内的小型太空舱，互道再见。 智能助手“星河”，控制着空间站全功率加速冲向太空城。 同时月球背面，数千架无人战机群出现，向太空城飞去。 在两人切断通话后，太空城内也释放出数百架太空战机，攻击不要命般撞过来的空间站。 智能机械间的较量，是人类根本无法完成的反应速度与精准度。 月球背面飞来的战机群，向太空城释放的战机发动攻击，掩护着空间站。 “星河”操控空间站躲避攻击，但面对数百架太空战机间的对战，空间站在即将撞上太空城时还是被击中了。 “目标能源位置已锁定，任务完成，自毁程序启动，祝两位好运。” “星河”自毁前，向两位宇航员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 空间站不惜解体来掩护的两架太空舱，分别飞向星链和太空城，谢静云在心中念道：“我先走一步。” 太空舱像一滴星火，撞上太空城其中一个能源供应舱。 紧随其后的是数千架太空战机，向太空城发出了疯狂总攻，弹药耗尽后，撞向太空城。 真空下的爆炸没有声音，钱淼被强光照射到时，却仿佛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我随后就到。”钱淼驾驶的太空舱冲向“星链”连成的银光星网。 “星链”卫星不具备攻击性，太空舱如一粒尘埃，顺利穿过星网，进入蓝星大气层，并向地面发送了一条坐标信息。 太空城被一滴星火点燃失去平衡，在地球与月球的双重引力下，被拉扯着解体，无数碎片撞向“星链”卫星。 损毁的卫星碎片，还有大量太空城残骸，一同坠入大气层，变成燃烧的火球向地面坠落。 整个天空被数不清的火球映成红色，有些在半空燃烧殆尽，但大部分都落回了地面。 一场人为的陨石雨，砸落在赤道附近的原始森林中。 持续不断的爆破和火球坠落时的冲击力使得整片大陆都在剧烈的震动。 华国大地虽没有被正面砸中，但依然可以用肉眼看到无数火球染红半个天空，落向大地深处的地平线。 钱淼向华北地下城发送坐标5分钟后，华南一处本不起眼的焦土废墟中，升起一座火箭发射台。 为确保火箭不会脱离轨道，钱淼驾驶的太空舱，脱离砸向南半球的陨石雨，像一个移动卫星信号源，不断的释放着信号，飞向公海上的实验方舟船。 火箭如一颗燃烧着的太阳冉冉上升，咆哮着向正在释放信号的逃生舱飞去。 搅动的气浪，扬起地面烧成灰烬的草木灰，刮起一阵黑色飓风，裹着浓烈的燃料气味，与正在燃烧的山火汇聚。 化学气体汇集在一起，在空中产生爆炸，刺鼻的味道和爆炸产生的巨响，唤醒了昏迷中的王雨泽。 他在飞机座椅落地前吞下的红色水晶珠，入口瞬间便化为液体，滋养着他破碎的身体。 阿泽目睹了那颗小太阳般的火箭划过长空，然后消失的地平线。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该何去何从，到处都是炙热的高温和燃烧的大火。 他选了一个没有火的方向，沿着河道用上此生最快的奔跑速度，跑出燃烧的山脉，又到了一座城市。 离开山火区，他从空气中嗅到一丝同类的味道。 一小颗红水晶的能量只够他维持行动，却根本不足以让他恢复伤势。 他急需补充能量，向着同类的方向移动，与另一片丧尸海相遇。 这群丧尸的数量不少于汤圆所率领的丧尸海，丧尸王是一颗长有四肢的核桃。 核桃正在全力控制着丧尸群前进，并没有注意到混进来的一只不起眼的人形丧尸。 核桃和丧尸海似乎是在向某个目的地狂奔，阿泽摸到核桃身下，也没有被发现。 这么蠢的对手，他打算省点力气从背后偷袭。 却没想到，这只核桃比他想象的还要弱的多。 过程几乎不能算的上一场战斗，核桃除了外壳硬一点外一无是处，但对上赤刃，再坚硬的外壳也能被轻易划开。 取了核桃体内的金色水晶，他没舍得吃，而是收进了腰包，习惯性的为同类指了一条可以跳的宽阔大河。 却发现这群丧尸海他根本指挥不动，反而分成两路，一路向他靠近，有想攻击他的迹象，另一路在向某个方向集合。 阿泽混在正在集合的丧尸群中，靠的足够近时才发现，竟还有另一个丧尸王。 这是一只比核桃还要小的丧尸王，大概只有足月婴儿的身高，还维持着人型，浑身皮肤是令人恶心的粉紫色。 小人比核桃强一点，阿泽离它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小丧尸王立即控制着丧尸群想攻击阿泽。 觉察到自己已经暴露，阿泽不再隐藏，躲过扑来的进化丧尸，利用绝对的体型优势一把抓住了它。 趁这只丧尸首领张嘴鸣叫前，一刀刨开了它的脑袋。 但它脑袋里什么都没有，连脑子都没有。 彻底失去控制的丧尸群，陷入混乱的吞噬中，只有阿泽身边一片净土。 他有些沮丧的蹲在地上，守着眼前没了脑袋的丧尸王，想不通。 大概十几分钟后，丧尸首领的尸体融化成的液体渗入泥土中，留下一个人形印记。 在这个印记的心口位置，一颗粉色晶体露了出来。 没了皮肉包裹的指骨捏起晶体，放到嘴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舍得吃，收进了腰包里。 这一次他亲自带着丧尸群去找河水安置。 他还是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找路回安全岛。 他尝试着用有限的地理知识，留意每一个见到的路标指示牌，寻找路标回g省安全岛。 一块路牌上显示的名字，又燃起了他的希望：清河。 他记得，当初赵凌峰说过，他们要去清河市，便沿着路牌指示的方向狂奔，身后还跟着无边无际的丧尸群。 清河市很好认，烧成废墟的城市，浓烟还没散尽，连郊外的大河中间，汤圆用同类尸体铺出的路都还在。 到了这里，阿泽也就认路了。 踩着快被河水冲散的尸路，身后的丧尸们也跟着他义无反顾的跳进河中。 到了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再去指挥丧尸群，紧张的盯着脚下。 他不能掉下去，掉进河里，他和赵凌峰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钱淼驾驶着太空舱像一颗精准定位的子弹，射向实验方舟。 方舟上的人顾不上打开防御武器，因为船上正陷入一片混乱。 三只野兽在船上肆无忌惮的见人就咬，也亏得实验船足够大，让幸存者能暂时逃过被吞噬的命运，但随着野兽的肆意破坏，他们注定躲不了太久。 跳海还是等着被吞噬，他们不用太纠结，因为随着太空舱的降落，紧随其后到达的火箭，释放出头部携带的核弹，落在了方舟上。 实验船在一瞬间被气化，方舟实验室中的魔眼石，也被炸成粉末。 核弹爆炸激起的千层巨浪，还没平复，一部分较大的魔眼石碎块落入海面。 接触到魔眼石碎块的海域仿佛被煮沸的水，翻滚的银白气泡上还冒着滚滚白烟。 被气流裹着四处飘散的更细小的粉末，随着蒸腾的气流飘向更远的海域。 虽然是在公海区域，距离陆地也足够遥远，但终究有一部分随着上升，融进云层被风推着，最终不知去向。 南半球的火流星持续下了五个多小时，还有零零星星的火球坠落。 北半球位于东海之上，绽放出一座冲天火柱。 曾经有考古学家猜测，华国先民曾见过的扶桑树，就是东海海岛上的火山喷发的真实景象 扶桑照耀日东升。 末日前就覆灭的岛国，现在连最后一片土地都不存在了。 第102章 同归 随着第一座火柱升空，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各大陆地板块上，陆续升起火柱。 共九座活跃中的活火山同时爆发，九炬火炷，像是终于被惹怒了的蓝星喷射而出的怒火。 曾经温和晶莹的生命摇篮成为真正的地狱。 火山喷发紧随其后的便是地壳翻滚，无处不在的高温，被呼啸的狂风带到每一个角落。 冲天而起的火柱捅穿厚厚的云层，裹着尘埃的云层在一阵电闪雷鸣中，向地面坠落。 大雨瞬时倾泻而下，淋湿归人衣角，推开那扇在震动中倾斜的木门，赵凌峰静静躺在金属棺材中。 没有密封的棺盖被推开，阿泽迫不及待从腰包里捧出一颗透明的，像一滴水般的水晶，放入赵凌峰口中，安静的等待着。 窗外电闪雷鸣，天空像被谁捅漏了一般，大雨倾盆而下。 很快地面积水灌进室内，埋住了阿泽的脚，直至积水淹没小腿时，他也不得不钻进金属棺材里。 g省安全岛算是华国境内距离海洋最近的一处。 好在四周有稳固的山脉，只是震感强烈，比起真正的沿海，这里似乎安全很多。 安全岛的重点是在地下城，因此地面上的临时建筑并没有考虑排水系统。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积水已经升至半米高。 外面是似乎永无止境的大雨，棺材外是快要漫进来的积水，对水的恐惧使阿泽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醒醒，哥哥，我好怕，你快醒醒，我们要死了。”他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看外面的积水，一边用力摇晃着赵凌峰。 但赵凌峰似乎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怎么办”阿泽焦急的四处张望。 暴雨没完没了的砸向干枯的大地，重新填满大江大河。 火山喷发加上地壳翻滚，海上激起千米高的巨浪，沿海城市被海啸吞没，建筑物和船只，像是掉进水中的积木块，随浪漂浮。 黑云翻腾，几乎与地面融合，闪电像是要撕裂这一片天地的裂痕，伴随着轰隆不绝的雷鸣，仿佛能击碎一切阻挡它的事物。 这一刻，分不出天与地的区别，但这一切也仅仅只是清理计划开启的序章。 积水漫进棺材之前，阿泽抱起赵凌峰爬上了二楼。 爬上管理中心二楼会议室的大木桌上，掏出腰包里的两颗水晶，放入赵凌峰口中。 到此时此刻，已是入了绝境，他做完一切自己能做的，无助的蜷缩在赵凌峰身边。 不再看身下的积水，也不再理会窗外的瓢泼大雨。 阿泽仿佛忘了恐惧，也不再挣扎，如果这是两人的最后时刻，他只想看着他，守着他。 管理中心大楼在被洪水淹没前，先一步被蔓延而至的地壳运动震塌。 阿泽用自己破烂瘦弱的身体，为赵凌峰挡下砸落的房梁，即使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也不愿挪动一步。 “赵凌峰，我坚持不住了，对不起。”阿泽声音哽咽着、绝望着、重复着同一句话。 头顶是依然不停歇的大雨，身下是汹涌的洪水，悲戚的低喃渐渐消失。 他倒在了暴雨中，却依然固执的紧紧抓着木桌一角，守护着他的爱人。 上升的海平面，彻底吞没沿海城市，连接上陆地咆哮的洪水，带有魔眼石粉末的海水，感染了所有幸存的动物和地面没来得及进入地下城的人类。 同时也淹没了所有异变的生物，包括所有丧尸，无一幸免。 炽热的火山岩浆，使得整个蓝星的温度升高。 雪山在融化，冰川在溶解，连万年不化的冻土都消融的时候。 一场大洪水吞噬了所有大陆，曾经在人们口中赞颂的高山，就像一个个孤独的小岛，遥遥相望。 暴雨肆虐了近一个多月才逐渐停歇，久违的太阳终于露了出来。 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比沿海城市往年的任何一个秋天都要炎热。 海洋恢复了平静，洪水都开始退去。 一片狼藉的大地上，死灰复燃的植物从刚露出水面的土地上争分夺秒的生长，新生的嫩芽不到半日又被烤的焦黄。 鸿心楼3层以下，仍然被淹没在洪水中。 一扇外窗旁边漂浮着一张木桌，卡在窗台与外墙转角之间才没有被水流冲走。 阿泽本就没了皮肤的背，裸露在强烈的阳光下炙烤着，像正在被高温烘烤的肉，滋滋冒烟。 他猛的睁开眼爬了起来，紧接着被强烈的阳光照射的又立刻紧闭了起来。 几次尝试后虽然勉强能睁开，但是眼前只有模糊一片，仿佛是回到了混沌时期的视力。 借着模糊的视线看向四周，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冲出了倒塌的管理中心，而身下赵凌峰的身体，也滚烫的像是要燃烧起来。 他也被阳光炙烤的浑身刺痛，再不找地方躲避，他觉得大概两人都要被烤化掉了。 砸碎玻璃对阿泽来说轻而易举，只是要先爬过去，膝盖以下都要泡进水里。 他虽然看不清赵凌峰的脸，但能看出来，已经被阳光烤的变了颜色。 阿泽闭上眼睛通过触感摸到窗边，砸碎玻璃，又用爪刃切开木质窗框，把赵凌峰抱了进去。 窗内是一间卧室，室内摆设被水浸泡过，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连那张单人床都是斜着的。 一架衣柜，斜对着窗台，骑在窗台上的阿泽从衣柜的穿衣镜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用面目狰狞都不足以表达他现在的样子。 把赵凌峰安置在床上躺好，接着把那架衣柜带有镜子的一面转向墙面。 进入室内后他的视线便恢复了，但四周都是水，他现在哪里都去不了。 靠着床坐在地上，竟觉出一丝疲惫。 阿泽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折射出惨白的冷光。 那发光源明明如此耀眼，照在身上却是刺痛的。 “这就是你们的太阳吗？我一点都不喜欢。” 阿泽身上的伤太重了，又太久没有吃东西，伤势一直都没有恢复，甚至现在比从飞机上掉下来的时候更严重。 翻着已经空了的腰包，只找到裹着兔毛的赤刃，一口能吃的都没找到，他现在已经饿的想啃了赵凌峰。 回头凝视着安详沉睡的赵凌峰，离开阳光直射后，他脸上的晒伤也恢复如初。 他像往常睡着时一样，似乎随时会醒来。 赵凌峰醒来看到这样的他，会不会嫌他丑？ 阿泽心里想着，决定还是走出房间，找点吃的，至少恢复一点体力。 转了一圈，只找到一包泡成烂泥的面包，他是宁愿饿死，都不敢吃的。 接着回房间想找件衣服，遮住没了皮肉的身体。 阿泽刚回到房间，赵凌峰突然全身抖动了起来。 “队长，你终于醒了。”阿泽顿时兴奋的想要高声大叫，已经黯淡下去的银眸重新闪耀出光泽。 须臾！赵凌峰睁开了眼睛。 血红的眼睛。 血红的眼珠占满整个眼眶。 在睁眼的瞬间，扑向近在咫尺的阿泽，没有一丝停顿，张开满是利齿的嘴。 那架势明明就是想要咬断阿泽的脖颈。 阿泽是只丧尸，同类相噬会进化，但也会变成怪物，可赵凌峰是人。 他不知道赵凌峰咬了他会有什么后果，只得拼尽全力按住他，并尝试着安抚：“队长，我是阿泽啊，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找吃的去，你别急。” 这一句话的时间，赵凌峰的脸上，从额头到脖颈，再到手腕，每一根血管都在蠕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 已变的面目全非的赵凌峰，听到声音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看着阿泽。 而他的嘴角，肉眼可见的长出两颗锋利的獠牙，顶破嘴唇，从唇肉中刺出。 蠕动的血管冲破皮肤，长出一层黝黑毛发。 指尖死死掐住阿泽的肩膀。 阿泽忽略掉他的变化，只注意到他终于安静了下来，改变手势，将赵凌峰拥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只要醒了” 安抚的话语还没说完，赵凌峰张开嘴，啃下了阿泽脸上仅剩的一块肉。 他便紧紧抱着他，一口一口的啃食他的脖子和肩膀上已经仅存不多的肉。 阿泽身上，实在没多少肉给他啃，他想要反抗，想阻止，但现在的赵凌峰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像是一堆没了生命的肉，被赵凌峰抱着啃，无力抵抗又动弹不得。 在被抛开了胸膛，心脏被握住的一刻。 阿泽绝望的把赤刃送进了赵凌峰的脑子里。 变异的赵凌峰，倒在了阿泽身上，但他身上蠕动的血管里，黑毛并没有停止生长。 黑毛触碰到阿泽的身体，还在向他的骨头里钻。 “对不起，对不起！！”阿泽痛哭着呐喊。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但错了就是错了。 “哥哥，我们一起死。”阿泽用最后一丝力气，抱着赵凌峰，跳出窗外落入水中。 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折射出闪着七彩光芒的水花，只一瞬间，水面恢复平静，只留下一片平整的点点冷光。 阳光依旧无情的烘烤着大地，温度还在持续上升，仿佛是要把一切都烤成焦炭。 南北极的冰川在持续的高温中融化，强冷空气席卷全球。 蒸腾的水蒸汽凝结成冰球砸向大地，连太阳的炙烤也温暖不了的时候，冰球变成了雪花。 鹅毛大雪飘了整整三个月，蓝星从水深火热的暴虐炼狱，变成一颗死寂的冰球。 冰冻了一切痛苦与丑陋，肮脏与罪恶。 距地面三千米的地下城中，人类文明最后的幸存者，等待着重回地面的时机。 第102章 同归 随着第一座火柱升空，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各大陆地板块上，陆续升起火柱。 共九座活跃中的活火山同时爆发，九炬火炷，像是终于被惹怒了的蓝星喷射而出的怒火。 曾经温和晶莹的生命摇篮成为真正的地狱。 火山喷发紧随其后的便是地壳翻滚，无处不在的高温，被呼啸的狂风带到每一个角落。 冲天而起的火柱捅穿厚厚的云层，裹着尘埃的云层在一阵电闪雷鸣中，向地面坠落。 大雨瞬时倾泻而下，淋湿归人衣角，推开那扇在震动中倾斜的木门，赵凌峰静静躺在金属棺材中。 没有密封的棺盖被推开，阿泽迫不及待从腰包里捧出一颗透明的，像一滴水般的水晶，放入赵凌峰口中，安静的等待着。 窗外电闪雷鸣，天空像被谁捅漏了一般，大雨倾盆而下。 很快地面积水灌进室内，埋住了阿泽的脚，直至积水淹没小腿时，他也不得不钻进金属棺材里。 g省安全岛算是华国境内距离海洋最近的一处。 好在四周有稳固的山脉，只是震感强烈，比起真正的沿海，这里似乎安全很多。 安全岛的重点是在地下城，因此地面上的临时建筑并没有考虑排水系统。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积水已经升至半米高。 外面是似乎永无止境的大雨，棺材外是快要漫进来的积水，对水的恐惧使阿泽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醒醒，哥哥，我好怕，你快醒醒，我们要死了。”他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看外面的积水，一边用力摇晃着赵凌峰。 但赵凌峰似乎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怎么办”阿泽焦急的四处张望。 暴雨没完没了的砸向干枯的大地，重新填满大江大河。 火山喷发加上地壳翻滚，海上激起千米高的巨浪，沿海城市被海啸吞没，建筑物和船只，像是掉进水中的积木块，随浪漂浮。 黑云翻腾，几乎与地面融合，闪电像是要撕裂这一片天地的裂痕，伴随着轰隆不绝的雷鸣，仿佛能击碎一切阻挡它的事物。 这一刻，分不出天与地的区别，但这一切也仅仅只是清理计划开启的序章。 积水漫进棺材之前，阿泽抱起赵凌峰爬上了二楼。 爬上管理中心二楼会议室的大木桌上，掏出腰包里的两颗水晶，放入赵凌峰口中。 到此时此刻，已是入了绝境，他做完一切自己能做的，无助的蜷缩在赵凌峰身边。 不再看身下的积水，也不再理会窗外的瓢泼大雨。 阿泽仿佛忘了恐惧，也不再挣扎，如果这是两人的最后时刻，他只想看着他，守着他。 管理中心大楼在被洪水淹没前，先一步被蔓延而至的地壳运动震塌。 阿泽用自己破烂瘦弱的身体，为赵凌峰挡下砸落的房梁，即使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也不愿挪动一步。 “赵凌峰，我坚持不住了，对不起。”阿泽声音哽咽着、绝望着、重复着同一句话。 头顶是依然不停歇的大雨，身下是汹涌的洪水，悲戚的低喃渐渐消失。 他倒在了暴雨中，却依然固执的紧紧抓着木桌一角，守护着他的爱人。 上升的海平面，彻底吞没沿海城市，连接上陆地咆哮的洪水，带有魔眼石粉末的海水，感染了所有幸存的动物和地面没来得及进入地下城的人类。 同时也淹没了所有异变的生物，包括所有丧尸，无一幸免。 炽热的火山岩浆，使得整个蓝星的温度升高。 雪山在融化，冰川在溶解，连万年不化的冻土都消融的时候。 一场大洪水吞噬了所有大陆，曾经在人们口中赞颂的高山，就像一个个孤独的小岛，遥遥相望。 暴雨肆虐了近一个多月才逐渐停歇，久违的太阳终于露了出来。 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比沿海城市往年的任何一个秋天都要炎热。 海洋恢复了平静，洪水都开始退去。 一片狼藉的大地上，死灰复燃的植物从刚露出水面的土地上争分夺秒的生长，新生的嫩芽不到半日又被烤的焦黄。 鸿心楼3层以下，仍然被淹没在洪水中。 一扇外窗旁边漂浮着一张木桌，卡在窗台与外墙转角之间才没有被水流冲走。 阿泽本就没了皮肤的背，裸露在强烈的阳光下炙烤着，像正在被高温烘烤的肉，滋滋冒烟。 他猛的睁开眼爬了起来，紧接着被强烈的阳光照射的又立刻紧闭了起来。 几次尝试后虽然勉强能睁开，但是眼前只有模糊一片，仿佛是回到了混沌时期的视力。 借着模糊的视线看向四周，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冲出了倒塌的管理中心，而身下赵凌峰的身体，也滚烫的像是要燃烧起来。 他也被阳光炙烤的浑身刺痛，再不找地方躲避，他觉得大概两人都要被烤化掉了。 砸碎玻璃对阿泽来说轻而易举，只是要先爬过去，膝盖以下都要泡进水里。 他虽然看不清赵凌峰的脸，但能看出来，已经被阳光烤的变了颜色。 阿泽闭上眼睛通过触感摸到窗边，砸碎玻璃，又用爪刃切开木质窗框，把赵凌峰抱了进去。 窗内是一间卧室，室内摆设被水浸泡过，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连那张单人床都是斜着的。 一架衣柜，斜对着窗台，骑在窗台上的阿泽从衣柜的穿衣镜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用面目狰狞都不足以表达他现在的样子。 把赵凌峰安置在床上躺好，接着把那架衣柜带有镜子的一面转向墙面。 进入室内后他的视线便恢复了，但四周都是水，他现在哪里都去不了。 靠着床坐在地上，竟觉出一丝疲惫。 阿泽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折射出惨白的冷光。 那发光源明明如此耀眼，照在身上却是刺痛的。 “这就是你们的太阳吗？我一点都不喜欢。” 阿泽身上的伤太重了，又太久没有吃东西，伤势一直都没有恢复，甚至现在比从飞机上掉下来的时候更严重。 翻着已经空了的腰包，只找到裹着兔毛的赤刃，一口能吃的都没找到，他现在已经饿的想啃了赵凌峰。 回头凝视着安详沉睡的赵凌峰，离开阳光直射后，他脸上的晒伤也恢复如初。 他像往常睡着时一样，似乎随时会醒来。 赵凌峰醒来看到这样的他，会不会嫌他丑？ 阿泽心里想着，决定还是走出房间，找点吃的，至少恢复一点体力。 转了一圈，只找到一包泡成烂泥的面包，他是宁愿饿死，都不敢吃的。 接着回房间想找件衣服，遮住没了皮肉的身体。 阿泽刚回到房间，赵凌峰突然全身抖动了起来。 “队长，你终于醒了。”阿泽顿时兴奋的想要高声大叫，已经黯淡下去的银眸重新闪耀出光泽。 须臾！赵凌峰睁开了眼睛。 血红的眼睛。 血红的眼珠占满整个眼眶。 在睁眼的瞬间，扑向近在咫尺的阿泽，没有一丝停顿，张开满是利齿的嘴。 那架势明明就是想要咬断阿泽的脖颈。 阿泽是只丧尸，同类相噬会进化，但也会变成怪物，可赵凌峰是人。 他不知道赵凌峰咬了他会有什么后果，只得拼尽全力按住他，并尝试着安抚：“队长，我是阿泽啊，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找吃的去，你别急。” 这一句话的时间，赵凌峰的脸上，从额头到脖颈，再到手腕，每一根血管都在蠕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 已变的面目全非的赵凌峰，听到声音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看着阿泽。 而他的嘴角，肉眼可见的长出两颗锋利的獠牙，顶破嘴唇，从唇肉中刺出。 蠕动的血管冲破皮肤，长出一层黝黑毛发。 指尖死死掐住阿泽的肩膀。 阿泽忽略掉他的变化，只注意到他终于安静了下来，改变手势，将赵凌峰拥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只要醒了” 安抚的话语还没说完，赵凌峰张开嘴，啃下了阿泽脸上仅剩的一块肉。 他便紧紧抱着他，一口一口的啃食他的脖子和肩膀上已经仅存不多的肉。 阿泽身上，实在没多少肉给他啃，他想要反抗，想阻止，但现在的赵凌峰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像是一堆没了生命的肉，被赵凌峰抱着啃，无力抵抗又动弹不得。 在被抛开了胸膛，心脏被握住的一刻。 阿泽绝望的把赤刃送进了赵凌峰的脑子里。 变异的赵凌峰，倒在了阿泽身上，但他身上蠕动的血管里，黑毛并没有停止生长。 黑毛触碰到阿泽的身体，还在向他的骨头里钻。 “对不起，对不起！！”阿泽痛哭着呐喊。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但错了就是错了。 “哥哥，我们一起死。”阿泽用最后一丝力气，抱着赵凌峰，跳出窗外落入水中。 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折射出闪着七彩光芒的水花，只一瞬间，水面恢复平静，只留下一片平整的点点冷光。 阳光依旧无情的烘烤着大地，温度还在持续上升，仿佛是要把一切都烤成焦炭。 南北极的冰川在持续的高温中融化，强冷空气席卷全球。 蒸腾的水蒸汽凝结成冰球砸向大地，连太阳的炙烤也温暖不了的时候，冰球变成了雪花。 鹅毛大雪飘了整整三个月，蓝星从水深火热的暴虐炼狱，变成一颗死寂的冰球。 冰冻了一切痛苦与丑陋，肮脏与罪恶。 距地面三千米的地下城中，人类文明最后的幸存者，等待着重回地面的时机。 第103章 二十年后 转眼寒暑已过二十载，蓝星在时光中恢复创伤。 g省安全岛，与地面连接的电梯内，一个身型娇小的女孩，等待着电梯门打开，身边趴着一只灰黑色的大狗。 女孩身后靠过来一名高大的男人，接过她手上的面罩，不由分说的替她按在头上。 嘴里还在念叨着：“王莹，把隔离面罩带好，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泄露进来的空气。” 女孩不满的回头轻踹了一下男人的小腿：“吴知言，你要是害怕，就回去，没人求你来。” 接着吴知言的面罩，被人从身后越过摘走。 看清摘走自己面罩的人，吴知言转头向旁边另一名女孩抗议：“小雅姐，你真的不管管你家毛豆吗？” 丁小雅理了理自己的短发带上面罩，清冷的声线从面罩后面传来：“什么我家的，我跟他不熟。” “不准再叫小名，请尊称我为单博士。”毛豆将面罩还给了吴知言，嘴上却没饶过他：“啧啧，这还只是订婚而已就这么护妻，以后还怎么得了，去年的样本报告已经说明，地面没有变异寄生体了，除了少量毒气可能会导致出现幻觉，基本安全，你也太小心了。” 吴知言不甘示弱：“我护妻怎么了，总比你还没名份强，单~博~士~。” 毛豆被他噎的脸上一红，眼巴巴盯着背对着他们，身穿一身板正军装的丁小雅。 “博士也没用，我姐看不上他的。”一张略显稚气的少年脸凑了上来，附和着吴知言。 始终没有回头参与几人贫嘴的丁小雅，听到少年的声音，立刻转身厉声训斥道：“臭小子，谁让你跟来的，玉妈妈知道吗？” 丁小雅不只是动口训斥，还动手揪住了比她还高一头的房思明的耳朵。 少年疼的嗷嗷叫，求饶道：“姐，轻点轻点，疼疼疼。” 丁小雅压根就没舍得使劲，但见少年卖乖的样子，还是松了手，正色道：“我们是去执行勘测任务，你赶紧回去。” “来不及了，电梯到了。”已是中年军官的陶乐对众人道：“咱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采集样本，不要逗留太久，记得不要离的太远，出发。” “是”9名队员齐声回应。 作为末日幸存下来的见证者，新一代已经长成，这是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 当初赵凌峰的车队救下的孙教授，一直护着的箱子，最后也被送进了地下城，里面的东西确实很重要。 箱子里有两支药剂和一份研究报告，报告说明了魔眼石内原本就存在着生命体，是与氧气中的微分子结合产生了变异寄生体。 两支药剂则是可抑制变异体寄生的药，抵抗寄生的成功率在70左右。 虽然不能完全抵挡被寄生，但有70已很难得，李城南向华北地下城核实了孙教授的身份才敢将这一消息上报。 有了方向和药剂样本，后又经过多年的继续研发，才成功复制出十支药剂。 6年前，第一批回到地面的志愿者共十人，无一人变异。 采集回来的样本中，变异寄生体的数量与活性已经非常微弱，但志愿者却不同程度的感染了辐射病。 又过了三年，第二批采集回来的空气样本中，已完全检测不出变异体，但空气中的辐射与有毒气体并没有减少多少。 现在地下城已经可以批量生产抑制药剂，并将成功率提升至95。 地下城每三年都会派一支勘测队出来采集样本，以观测地面生态恢复情况。 幸存者们乐观的认为，也许用不了100年，就可以重新回到地面生活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空气中带着凌冽寒气。 冰封二十年的地面，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冰层之下的雪水悄然流淌。 隆起的土堆上甚至有了破芽而出的植物。 吴知言和单宏斌做为科研人员，负责采集地表土壤样本和空气。 丁小雅则是做为军方，带着护卫队负责保护采集小组的安全。 王莹还是个刚过实习期的内科医生，得知今年的勘察小队名单里有吴知言，跟未婚夫走了个后门，硬是也跟来了。 她有一个梗在心头二十年的执念，必须上来。 半抱半扛起已经走不动路的王小雨，踩着消融中的薄冰，寻找管理中心的遗迹。 李奕辰告诉过她，赵凌峰被他们留在了管理中心。 房思明纯属跟上来凑热闹的，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他趁姐姐不注意，跟在了小莹身后。 “咦，小莹姐那是什么？”房思明惊叫一声。 王莹向房思明所指的冰面下看，一块金红色的金属，透过冰面反射着光线。 一个猜测在小莹心头闪过，放下王小雨，对房思明道：“去喊你姐来帮忙，拿可以挖掘的工具来。” “哦，好”房思明一溜烟滑着冰层，离老远就在喊：“姐，姐，姐，姐，姐” 随着护卫队清理出地表冰层，王莹已经泣不成声。 金红色的金属正是赤刃，是哥哥的赤刃，她在最后一战中交给了赵凌峰。 后来最后一战的经过，在地下城中被传颂，她知道那些人说的神秘人就是她哥哥。 赤刃插在一颗枯骨的头颅上，周围散落着一些碎骨，其他就再也不剩什么了。 陶乐从缠在枯骨的几片布料中认出，这曾经是一套军装，几人帮无名战士收敛尸骨时，从枯骨的胸骨中，掉出一颗洁白水晶。 擦掉上面的泥土，水晶还泛着莹莹光泽，捏在手里，有些柔软的弹性。 王莹曾见过的，只是颜色不同。 单宏斌想要将水晶带回地下城研究，接着被王莹的话吓的打消了念头。 她说：“这可能是我哥哥。” 小莹没有带走赤刃，也没有拿走水晶，而是将遗骸连同赤刃装在一起。 那颗水晶也被重新放回了枯骨的胸腔，一同埋在了英雄冢下。 水泥浇灌成的圆形坟墓被磨的光滑，上面的名字也被风化的只剩一些印记，但仍然能看清上面每一个名字。 这些名字背后的故事也在地下城中被传颂，并写进历史教材，让孩子们永远铭记。 房思明在烈士名单中，找到了父亲的名字。 他从小听着父亲的英雄事迹长大，这一刻抚摸着‘房长明’三个字，回忆起陶乐讲了无数次的故事。 父亲，这个遥远的称呼，此刻有了具象化的意义。 地面生态仍然不适合人类居住，地下城将会继续封闭，他们必须按时返回，以免更多外界的气体进入地下城。 王莹抱起王小雨准备回去，老狗喉咙里发出哀鸣声，突然奋力挣扎着跳了下来。 一瘸一拐的来到英雄冢旁新堆起的土堆前闭上了眼睛。 第103章 二十年后 转眼寒暑已过二十载，蓝星在时光中恢复创伤。 g省安全岛，与地面连接的电梯内，一个身型娇小的女孩，等待着电梯门打开，身边趴着一只灰黑色的大狗。 女孩身后靠过来一名高大的男人，接过她手上的面罩，不由分说的替她按在头上。 嘴里还在念叨着：“王莹，把隔离面罩带好，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泄露进来的空气。” 女孩不满的回头轻踹了一下男人的小腿：“吴知言，你要是害怕，就回去，没人求你来。” 接着吴知言的面罩，被人从身后越过摘走。 看清摘走自己面罩的人，吴知言转头向旁边另一名女孩抗议：“小雅姐，你真的不管管你家毛豆吗？” 丁小雅理了理自己的短发带上面罩，清冷的声线从面罩后面传来：“什么我家的，我跟他不熟。” “不准再叫小名，请尊称我为单博士。”毛豆将面罩还给了吴知言，嘴上却没饶过他：“啧啧，这还只是订婚而已就这么护妻，以后还怎么得了，去年的样本报告已经说明，地面没有变异寄生体了，除了少量毒气可能会导致出现幻觉，基本安全，你也太小心了。” 吴知言不甘示弱：“我护妻怎么了，总比你还没名份强，单~博~士~。” 毛豆被他噎的脸上一红，眼巴巴盯着背对着他们，身穿一身板正军装的丁小雅。 “博士也没用，我姐看不上他的。”一张略显稚气的少年脸凑了上来，附和着吴知言。 始终没有回头参与几人贫嘴的丁小雅，听到少年的声音，立刻转身厉声训斥道：“臭小子，谁让你跟来的，玉妈妈知道吗？” 丁小雅不只是动口训斥，还动手揪住了比她还高一头的房思明的耳朵。 少年疼的嗷嗷叫，求饶道：“姐，轻点轻点，疼疼疼。” 丁小雅压根就没舍得使劲，但见少年卖乖的样子，还是松了手，正色道：“我们是去执行勘测任务，你赶紧回去。” “来不及了，电梯到了。”已是中年军官的陶乐对众人道：“咱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采集样本，不要逗留太久，记得不要离的太远，出发。” “是”9名队员齐声回应。 作为末日幸存下来的见证者，新一代已经长成，这是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 当初赵凌峰的车队救下的孙教授，一直护着的箱子，最后也被送进了地下城，里面的东西确实很重要。 箱子里有两支药剂和一份研究报告，报告说明了魔眼石内原本就存在着生命体，是与氧气中的微分子结合产生了变异寄生体。 两支药剂则是可抑制变异体寄生的药，抵抗寄生的成功率在70左右。 虽然不能完全抵挡被寄生，但有70已很难得，李城南向华北地下城核实了孙教授的身份才敢将这一消息上报。 有了方向和药剂样本，后又经过多年的继续研发，才成功复制出十支药剂。 6年前，第一批回到地面的志愿者共十人，无一人变异。 采集回来的样本中，变异寄生体的数量与活性已经非常微弱，但志愿者却不同程度的感染了辐射病。 又过了三年，第二批采集回来的空气样本中，已完全检测不出变异体，但空气中的辐射与有毒气体并没有减少多少。 现在地下城已经可以批量生产抑制药剂，并将成功率提升至95。 地下城每三年都会派一支勘测队出来采集样本，以观测地面生态恢复情况。 幸存者们乐观的认为，也许用不了100年，就可以重新回到地面生活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空气中带着凌冽寒气。 冰封二十年的地面，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冰层之下的雪水悄然流淌。 隆起的土堆上甚至有了破芽而出的植物。 吴知言和单宏斌做为科研人员，负责采集地表土壤样本和空气。 丁小雅则是做为军方，带着护卫队负责保护采集小组的安全。 王莹还是个刚过实习期的内科医生，得知今年的勘察小队名单里有吴知言，跟未婚夫走了个后门，硬是也跟来了。 她有一个梗在心头二十年的执念，必须上来。 半抱半扛起已经走不动路的王小雨，踩着消融中的薄冰，寻找管理中心的遗迹。 李奕辰告诉过她，赵凌峰被他们留在了管理中心。 房思明纯属跟上来凑热闹的，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他趁姐姐不注意，跟在了小莹身后。 “咦，小莹姐那是什么？”房思明惊叫一声。 王莹向房思明所指的冰面下看，一块金红色的金属，透过冰面反射着光线。 一个猜测在小莹心头闪过，放下王小雨，对房思明道：“去喊你姐来帮忙，拿可以挖掘的工具来。” “哦，好”房思明一溜烟滑着冰层，离老远就在喊：“姐，姐，姐，姐，姐” 随着护卫队清理出地表冰层，王莹已经泣不成声。 金红色的金属正是赤刃，是哥哥的赤刃，她在最后一战中交给了赵凌峰。 后来最后一战的经过，在地下城中被传颂，她知道那些人说的神秘人就是她哥哥。 赤刃插在一颗枯骨的头颅上，周围散落着一些碎骨，其他就再也不剩什么了。 陶乐从缠在枯骨的几片布料中认出，这曾经是一套军装，几人帮无名战士收敛尸骨时，从枯骨的胸骨中，掉出一颗洁白水晶。 擦掉上面的泥土，水晶还泛着莹莹光泽，捏在手里，有些柔软的弹性。 王莹曾见过的，只是颜色不同。 单宏斌想要将水晶带回地下城研究，接着被王莹的话吓的打消了念头。 她说：“这可能是我哥哥。” 小莹没有带走赤刃，也没有拿走水晶，而是将遗骸连同赤刃装在一起。 那颗水晶也被重新放回了枯骨的胸腔，一同埋在了英雄冢下。 水泥浇灌成的圆形坟墓被磨的光滑，上面的名字也被风化的只剩一些印记，但仍然能看清上面每一个名字。 这些名字背后的故事也在地下城中被传颂，并写进历史教材，让孩子们永远铭记。 房思明在烈士名单中，找到了父亲的名字。 他从小听着父亲的英雄事迹长大，这一刻抚摸着‘房长明’三个字，回忆起陶乐讲了无数次的故事。 父亲，这个遥远的称呼，此刻有了具象化的意义。 地面生态仍然不适合人类居住，地下城将会继续封闭，他们必须按时返回，以免更多外界的气体进入地下城。 王莹抱起王小雨准备回去，老狗喉咙里发出哀鸣声，突然奋力挣扎着跳了下来。 一瘸一拐的来到英雄冢旁新堆起的土堆前闭上了眼睛。 第104章 繁衍 地下城里，花园正在张罗着一桌子好菜，催促着刚进门的李奕辰赶紧换衣服，大儿子今天要带女朋友回家。 李奕辰一身挺拔军装，一丝不苟的紧扣着风纪扣，他已成长为一名沉稳的军官。 两人现在都已算是人到中年，许是长年没有强紫外线的直射，许是地下城生活的安逸。 岁月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褪去少年时的青涩。 花园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韵味，李奕辰的二十年军官生涯，养出一身威严。 嗯,不说话时,确实 但是一开口 “老婆，我们什么时候练小号。” “哎呀，你别在我面前晃了行不行，赶紧换衣服去，把我儿媳妇吓跑，我跟你没完。”花园一把推开不帮忙还挡路的人。 “我儿子英俊帅气，哪有姑娘跑的掉，嘿嘿嘿，他们晚上才回来，你这么急干嘛。”李奕辰说着，便抢下花园手里端着的盒子，就要把人往屋里拉：“咱还有生育任务没完成，今天是你的吉日，别错过了。” 花园有些急了：“你等会儿，让儿子多生几个不就行了，我这一大把年纪的，我真的生不动了啊”花园紧紧扒着墙，不愿意跟他进屋，急的口不择言：“要不离婚，你再找个年轻的。” “换别人我不行”李奕辰说到一半，发觉自己这借口找的有点不过脑子。 果然，下一秒就被花园揪住了耳朵：“你说什么？？？你试过了？” “没有，老婆 你听我狡辩，我没有嗷，别打脸，下午还要见勘测队” “是今天？”花园松开李奕辰的耳朵，解下围裙：“不行，我得去看看小莹。” 李奕辰拉住她：“你去哪找她，知言都去了，她能放过这次机会？这会儿估计已经上去了。” 花园瞬间红了眼眶：“她等了二十年，我就怕” 抹把眼泪，拉着李奕辰往外走：“我跟你一起去等他们。” “你急什么，没那么快回来的” 大电梯入口，戒备森严，完成勘测任务的科研小队，还要在隔离室内等待至少七天才能出来。 隔离室很小，每个人都是单独一间。 李奕辰拗不过花园，用了点关系让花园破例进了监控室，让她从摄像头画面里见王莹。 监控画面里，小莹像个被遗弃的小女孩，孤零零的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头也埋的很低。 “小莹”花园轻轻呼唤。 负责这次监控的杨岚，为她打开了语音通道。 但花园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想来看看她，见到小莹的样子，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杨岚替她说了：“王莹，有人来看你。” 小莹抬起头，从屏幕中看到花园的瞬间，放声大哭着喊：“圆圆姐我没有亲人了。” 花园本来就是个兜不住泪的人，看她哭的伤心，说的心碎，也跟着眼泪直掉：“你找到他们了吗？你先说完再哭行不行，呜~~~” “我可能找到了,呜~~小雨也不跟我回来，呜~~~” “小雨一条狗能活这么久，也值了，你别太伤心，它这大概是赶去投胎了，下辈子肯定能当人，你要为它高兴。”花园边流泪边说，：“哭，姐姐陪你一起哭。” 李奕辰在旁边看她俩哭，有些不忍看。 而且，这啥都还没问出来呢，只顾着哭，弄的他也跟着鼻子发酸，干脆退出了监控室。 杨岚也被她俩哭的坐不住，一起退了出来。 两人在外面遇见，杨岚递给他一份文件，是从吴知言和单宏斌那里问来的地面上的情况。 李奕辰低头看文件，杨岚喊了他一声，又停住了。 “想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 杨岚在他肩窝打了一拳：“说的什么话哪个” “哎呀，我老婆快哭完了，我还得回去哄她呢，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还没说完，就要扭头就走。 “哎，你等会哪个，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生育名额，可以让给我吗？” 李奕辰后退两步，抱着自己，警惕的问：“你干嘛，你一把年纪了还要生啊。” 当初地下城内要求所有成年男性都要接受基因检查，符合要求的全都要捐献精子，李奕辰得了个优，因此被迫捐了两次。 杨岚虽然没结婚，但她作为在编工作人员，基因是合格，也被下达了生育任务，最后因为顶不住压力，不得不接受试管受孕。 只是这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李奕辰。 为这事，花园跟李奕辰闹过好一阵子。 直到冰儿成年，杨岚和冰儿领了证，这事才过去。 但杨岚的生育任务还没完成，为避免再有不必要的误会，也不敢再做试管，职务也因为不配合繁衍计划而一降再降。 又过了几年，屡次出现类似事件后，地下城高层也不得不暂停了原来的繁衍计划。 随着总人口增长异常迅速，为了避免近亲繁殖的弊端，地下城对生育要求也提高了许多。 现在，只有基因筛查为优以上的，才会给多几个名额。 近几年地面环境略微好转，各地下城之间，会筛选符合条件的精子进行交换。 但冰儿基因筛查没有通过，医疗组不建议她生，杨岚也因为年纪的原因，不再适合生育。 想要一个孩子，是冰儿的梦想，所以才来问李奕辰。 本来应该问花园的，但这次来的精子不多，看花园这会哭成泪人了，再晚几天问，她怕让人抢光了。 “我让给你，你就拿的到吗？管理很严的，你们都有一个孩子了，干嘛非要这么执着，我跟你说，带孩子可累了。” “你只要答应就行了，其他不用管。” “你得欠我一…”李奕辰伸出一根手指，转珠子一眼，又多伸出两根，伸到杨岚眼前：“三个人情。” 杨岚眉毛一挑，斜瞥了他一眼：“据我所知，花园不打算再生的，你不要坐地起价，你不给，我找秦时要去。” “嘁，要不要由不得她，我家是我说了算的，你不要拉倒，一个孩子还不值三个人情？当你家孩子也太不值钱了。” 李奕辰一背手，作势要走，嘴里念叨着：“听说秦时老婆又怀孕了。” “你站住，我答应你，但今天让你两口子提前见王莹就算一次。” 李奕辰嘿嘿一笑，推门进了监控室 “我跟圆圆商量商量。” 杨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推开门，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奔跑着扑向她，喊：“妈妈，宝贝好想你呀。” 冰儿捧着一盆正在盛开的蔷薇花，也迎了过来：“阿岚，花开了。” 杨岚在少女和冰儿脸上，各印下一个吻。 女儿晚饭后就又回了学校住，冰儿洗完澡，长发散在一侧肩膀，角落里柔和的暖黄色灯光，照的冰儿越发的温柔。 杨岚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冰儿，我们跟其他地下城交换的种子到了，你不是想再要一个儿子吗？明天我陪你去挑一个。” 冰儿惊喜的睁大眼睛：“真的？可是我不是没有名额吗？” 杨岚燎起冰儿的一缕秀发，漫不经心的说：“我跟别人要的名额，只是你考虑清楚了吗？我不想你受这份罪。” “我不觉得是受罪，你经历过的，我都想经历，而且，咱家闺女以后也有个伴，多好。” 地下城内的照明设施按照时间变化，调整着日夜，陪伴着幸存的人们依旧维持着正常的生活轨迹。 ————全文完 第104章 繁衍 地下城里，花园正在张罗着一桌子好菜，催促着刚进门的李奕辰赶紧换衣服，大儿子今天要带女朋友回家。 李奕辰一身挺拔军装，一丝不苟的紧扣着风纪扣，他已成长为一名沉稳的军官。 两人现在都已算是人到中年，许是长年没有强紫外线的直射，许是地下城生活的安逸。 岁月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褪去少年时的青涩。 花园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韵味，李奕辰的二十年军官生涯，养出一身威严。 嗯,不说话时,确实 但是一开口 “老婆，我们什么时候练小号。” “哎呀，你别在我面前晃了行不行，赶紧换衣服去，把我儿媳妇吓跑，我跟你没完。”花园一把推开不帮忙还挡路的人。 “我儿子英俊帅气，哪有姑娘跑的掉，嘿嘿嘿，他们晚上才回来，你这么急干嘛。”李奕辰说着，便抢下花园手里端着的盒子，就要把人往屋里拉：“咱还有生育任务没完成，今天是你的吉日，别错过了。” 花园有些急了：“你等会儿，让儿子多生几个不就行了，我这一大把年纪的，我真的生不动了啊”花园紧紧扒着墙，不愿意跟他进屋，急的口不择言：“要不离婚，你再找个年轻的。” “换别人我不行”李奕辰说到一半，发觉自己这借口找的有点不过脑子。 果然，下一秒就被花园揪住了耳朵：“你说什么？？？你试过了？” “没有，老婆 你听我狡辩，我没有嗷，别打脸，下午还要见勘测队” “是今天？”花园松开李奕辰的耳朵，解下围裙：“不行，我得去看看小莹。” 李奕辰拉住她：“你去哪找她，知言都去了，她能放过这次机会？这会儿估计已经上去了。” 花园瞬间红了眼眶：“她等了二十年，我就怕” 抹把眼泪，拉着李奕辰往外走：“我跟你一起去等他们。” “你急什么，没那么快回来的” 大电梯入口，戒备森严，完成勘测任务的科研小队，还要在隔离室内等待至少七天才能出来。 隔离室很小，每个人都是单独一间。 李奕辰拗不过花园，用了点关系让花园破例进了监控室，让她从摄像头画面里见王莹。 监控画面里，小莹像个被遗弃的小女孩，孤零零的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头也埋的很低。 “小莹”花园轻轻呼唤。 负责这次监控的杨岚，为她打开了语音通道。 但花园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想来看看她，见到小莹的样子，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杨岚替她说了：“王莹，有人来看你。” 小莹抬起头，从屏幕中看到花园的瞬间，放声大哭着喊：“圆圆姐我没有亲人了。” 花园本来就是个兜不住泪的人，看她哭的伤心，说的心碎，也跟着眼泪直掉：“你找到他们了吗？你先说完再哭行不行，呜~~~” “我可能找到了,呜~~小雨也不跟我回来，呜~~~” “小雨一条狗能活这么久，也值了，你别太伤心，它这大概是赶去投胎了，下辈子肯定能当人，你要为它高兴。”花园边流泪边说，：“哭，姐姐陪你一起哭。” 李奕辰在旁边看她俩哭，有些不忍看。 而且，这啥都还没问出来呢，只顾着哭，弄的他也跟着鼻子发酸，干脆退出了监控室。 杨岚也被她俩哭的坐不住，一起退了出来。 两人在外面遇见，杨岚递给他一份文件，是从吴知言和单宏斌那里问来的地面上的情况。 李奕辰低头看文件，杨岚喊了他一声，又停住了。 “想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 杨岚在他肩窝打了一拳：“说的什么话哪个” “哎呀，我老婆快哭完了，我还得回去哄她呢，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还没说完，就要扭头就走。 “哎，你等会哪个，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生育名额，可以让给我吗？” 李奕辰后退两步，抱着自己，警惕的问：“你干嘛，你一把年纪了还要生啊。” 当初地下城内要求所有成年男性都要接受基因检查，符合要求的全都要捐献精子，李奕辰得了个优，因此被迫捐了两次。 杨岚虽然没结婚，但她作为在编工作人员，基因是合格，也被下达了生育任务，最后因为顶不住压力，不得不接受试管受孕。 只是这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李奕辰。 为这事，花园跟李奕辰闹过好一阵子。 直到冰儿成年，杨岚和冰儿领了证，这事才过去。 但杨岚的生育任务还没完成，为避免再有不必要的误会，也不敢再做试管，职务也因为不配合繁衍计划而一降再降。 又过了几年，屡次出现类似事件后，地下城高层也不得不暂停了原来的繁衍计划。 随着总人口增长异常迅速，为了避免近亲繁殖的弊端，地下城对生育要求也提高了许多。 现在，只有基因筛查为优以上的，才会给多几个名额。 近几年地面环境略微好转，各地下城之间，会筛选符合条件的精子进行交换。 但冰儿基因筛查没有通过，医疗组不建议她生，杨岚也因为年纪的原因，不再适合生育。 想要一个孩子，是冰儿的梦想，所以才来问李奕辰。 本来应该问花园的，但这次来的精子不多，看花园这会哭成泪人了，再晚几天问，她怕让人抢光了。 “我让给你，你就拿的到吗？管理很严的，你们都有一个孩子了，干嘛非要这么执着，我跟你说，带孩子可累了。” “你只要答应就行了，其他不用管。” “你得欠我一…”李奕辰伸出一根手指，转珠子一眼，又多伸出两根，伸到杨岚眼前：“三个人情。” 杨岚眉毛一挑，斜瞥了他一眼：“据我所知，花园不打算再生的，你不要坐地起价，你不给，我找秦时要去。” “嘁，要不要由不得她，我家是我说了算的，你不要拉倒，一个孩子还不值三个人情？当你家孩子也太不值钱了。” 李奕辰一背手，作势要走，嘴里念叨着：“听说秦时老婆又怀孕了。” “你站住，我答应你，但今天让你两口子提前见王莹就算一次。” 李奕辰嘿嘿一笑，推门进了监控室 “我跟圆圆商量商量。” 杨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推开门，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奔跑着扑向她，喊：“妈妈，宝贝好想你呀。” 冰儿捧着一盆正在盛开的蔷薇花，也迎了过来：“阿岚，花开了。” 杨岚在少女和冰儿脸上，各印下一个吻。 女儿晚饭后就又回了学校住，冰儿洗完澡，长发散在一侧肩膀，角落里柔和的暖黄色灯光，照的冰儿越发的温柔。 杨岚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冰儿，我们跟其他地下城交换的种子到了，你不是想再要一个儿子吗？明天我陪你去挑一个。” 冰儿惊喜的睁大眼睛：“真的？可是我不是没有名额吗？” 杨岚燎起冰儿的一缕秀发，漫不经心的说：“我跟别人要的名额，只是你考虑清楚了吗？我不想你受这份罪。” “我不觉得是受罪，你经历过的，我都想经历，而且，咱家闺女以后也有个伴，多好。” 地下城内的照明设施按照时间变化，调整着日夜，陪伴着幸存的人们依旧维持着正常的生活轨迹。 ————全文完 第105章 人物列表 王雨泽：丧尸 赵凌峰：特战队队长 李 毅：特战队副队长 闵东行：侦查组组长。 李奕辰：体育系大学生，心思单纯，带着暗恋女孩儿末日求生，后加入特战队。 圆圆：原名花园，中文系大学生，二次元少女，末日逃生也不放弃磕cp。 王莹：六岁，男主义妹，亲眼目睹母亲惨死 周 坷：预备队训练教官。 原武警训练教官 何锦辉：后勤大总管。 原某跨国集团华夏区总裁 孟 飞：后勤队队长。 原基层民警。 项鹏飞：后勤队队员。 原警校学生。 伍 豪：特战队小组长： 原特战队员 余良伟：后勤医疗队负责人 楚江：特战队队员。 原武警。 崔茗：特战队队员。 原技术兵 肖卫波： 工厂打工仔，旅行爱好者，跟着闵东行混。 黄景祥：刑警队队长，退出车队后回归，并带回丧尸移动消息。 丁小雅：六岁，爷爷死后被房长明收养。 房长明：原高中体育教师，后成为安全岛治安团团长 余梦：房长明学生，16岁 陶乐：房长明学生，16岁 蒋少杰：治安团副团长，隐藏最深的兄弟会卧底。 田小军：管玉儿老公，建筑工程师 管玉儿：被老公送给房长明换食物，后与房长明相爱，为房长明生下遗腹子。 黄闻忠：武警小队长，庇护城市幸存者，与房长明结识，后成房长明副手。 彪爷：原黑社会，为保护爱人，失手打死田小军 美姐：原名苏美洁 风尘女，彪爷爱的女人 戴志诚：师出名门，心理畸形，被冰儿亲手杀死。 陈星宇：物理系博士，中二青年，误食变异鹿脑髓后进化。 大强：监狱服刑人员，末日后逃出，建立自己势力，后被赵凌峰连窝端。 白梅：家庭妇女，本书第一美人。 冰儿：农村少女，13岁，被虐精神失常，后亲手杀掉戴志诚，恢复后加入女子特战队。 杨岚：原业余散打爱好者，女子特战队创始人，爱好女，爱人冰儿。 吴知言：六岁，从小受爷爷影响会背弟子规，陪王莹读书，与王莹青梅竹马。 美凤：原名不详，半个护士，疗养院唯一幸存者， 王小雨：忠犬后代，在疗养院被狗妈狗交给男主饲养，在地下城陪王莹二十年。 单宏斌：小名毛豆，豪华别墅唯一幸存者，为了活，万物皆可吃。 郑景轩：青河市三大势力首领之一，被赵凌峰打散势力后，加入预备队。 许如意：初中生，清河市幸存者。 郑飞： 高中生，花溪县幸存者。 李城南：g省安全岛负责人。 钱淼：宇航员，以身为坐标，摧毁魔眼石。 谢静云：宇航员，与敌人同归于尽。 周海洋：g省安全岛军队统领。 苏静远：g省安全岛副统领。 林一木：g省安全岛管理层一员，倭国卧底。 夏雨：原特战队队员跟随周珂进入安全岛。 张姚：原健身教练，属女兵团，跟随周珂进入安全岛。 潇潇：原舞蹈团，属女兵团，跟随周珂进入安全岛。 关海：原飞行员，执行任务中牺牲 2030年，4月1日，浩劫日降临，新元年开启。 地下城名单： 华北地下城，1号 核心 京都地下城，2号 最强大的丧尸王所在地 b省定安地下城 3号 炸毁地下城入口与丧尸同归于尽。 c省繁华地下城4号 顺利封闭。 j省明德地下城 5号 顺利封闭。 f省金昌地下城 6号 顺利封闭。 s省明珠地下城7号 失联，疑似被丧尸攻陷。 y省灵洲地下城，8号 军方作诱饵引开丧尸 h省江新地下城 9号 被间谍潜入，成功释放魔眼石。 g省华粤地下城，10号 故事发生地，付出惨重代价，成功封闭。 n省琼花地下城，11号 顺利封闭。 x省幽山地下城，12号 顺利封闭。 第105章 人物列表 王雨泽：丧尸 赵凌峰：特战队队长 李 毅：特战队副队长 闵东行：侦查组组长。 李奕辰：体育系大学生，心思单纯，带着暗恋女孩儿末日求生，后加入特战队。 圆圆：原名花园，中文系大学生，二次元少女，末日逃生也不放弃磕cp。 王莹：六岁，男主义妹，亲眼目睹母亲惨死 周 坷：预备队训练教官。 原武警训练教官 何锦辉：后勤大总管。 原某跨国集团华夏区总裁 孟 飞：后勤队队长。 原基层民警。 项鹏飞：后勤队队员。 原警校学生。 伍 豪：特战队小组长： 原特战队员 余良伟：后勤医疗队负责人 楚江：特战队队员。 原武警。 崔茗：特战队队员。 原技术兵 肖卫波： 工厂打工仔，旅行爱好者，跟着闵东行混。 黄景祥：刑警队队长，退出车队后回归，并带回丧尸移动消息。 丁小雅：六岁，爷爷死后被房长明收养。 房长明：原高中体育教师，后成为安全岛治安团团长 余梦：房长明学生，16岁 陶乐：房长明学生，16岁 蒋少杰：治安团副团长，隐藏最深的兄弟会卧底。 田小军：管玉儿老公，建筑工程师 管玉儿：被老公送给房长明换食物，后与房长明相爱，为房长明生下遗腹子。 黄闻忠：武警小队长，庇护城市幸存者，与房长明结识，后成房长明副手。 彪爷：原黑社会，为保护爱人，失手打死田小军 美姐：原名苏美洁 风尘女，彪爷爱的女人 戴志诚：师出名门，心理畸形，被冰儿亲手杀死。 陈星宇：物理系博士，中二青年，误食变异鹿脑髓后进化。 大强：监狱服刑人员，末日后逃出，建立自己势力，后被赵凌峰连窝端。 白梅：家庭妇女，本书第一美人。 冰儿：农村少女，13岁，被虐精神失常，后亲手杀掉戴志诚，恢复后加入女子特战队。 杨岚：原业余散打爱好者，女子特战队创始人，爱好女，爱人冰儿。 吴知言：六岁，从小受爷爷影响会背弟子规，陪王莹读书，与王莹青梅竹马。 美凤：原名不详，半个护士，疗养院唯一幸存者， 王小雨：忠犬后代，在疗养院被狗妈狗交给男主饲养，在地下城陪王莹二十年。 单宏斌：小名毛豆，豪华别墅唯一幸存者，为了活，万物皆可吃。 郑景轩：青河市三大势力首领之一，被赵凌峰打散势力后，加入预备队。 许如意：初中生，清河市幸存者。 郑飞： 高中生，花溪县幸存者。 李城南：g省安全岛负责人。 钱淼：宇航员，以身为坐标，摧毁魔眼石。 谢静云：宇航员，与敌人同归于尽。 周海洋：g省安全岛军队统领。 苏静远：g省安全岛副统领。 林一木：g省安全岛管理层一员，倭国卧底。 夏雨：原特战队队员跟随周珂进入安全岛。 张姚：原健身教练，属女兵团，跟随周珂进入安全岛。 潇潇：原舞蹈团，属女兵团，跟随周珂进入安全岛。 关海：原飞行员，执行任务中牺牲 2030年，4月1日，浩劫日降临，新元年开启。 地下城名单： 华北地下城，1号 核心 京都地下城，2号 最强大的丧尸王所在地 b省定安地下城 3号 炸毁地下城入口与丧尸同归于尽。 c省繁华地下城4号 顺利封闭。 j省明德地下城 5号 顺利封闭。 f省金昌地下城 6号 顺利封闭。 s省明珠地下城7号 失联，疑似被丧尸攻陷。 y省灵洲地下城，8号 军方作诱饵引开丧尸 h省江新地下城 9号 被间谍潜入，成功释放魔眼石。 g省华粤地下城，10号 故事发生地，付出惨重代价，成功封闭。 n省琼花地下城，11号 顺利封闭。 x省幽山地下城，12号 顺利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