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飞自我后,江湖炸了!》 第1章 被迫入住雪府 一夜之间,神族覆灭,所有关于神族的辉煌烟消云散。 在那不久,一个取代神族的新国度应运而生,名曰天国。 凭借人们对神明的敬畏之心,天国逐渐崛起,成为所有国家的引领者,盛极一时。 在天国,有一位战无不胜的女将军,眉清目秀,天资聪颖,武功举世无双。 如此出类拔萃,无上荣光的女将军,竟然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方面,引发了众怒。 他们将叛国的罪名强加到她身上,使她不得不承受所有天国人的羞辱与嘲笑。 即便如此,他们仍不满足,为避免她成为天国最大的威胁,天国与他人联合,以天地为局,欲使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 两年前,受尽百般折磨,幸得成功摆脱组织,再不是曾经那个活在别人面具下的影子。 她调养一段时间,重归这片曾给予她短暂欢乐的土地,之所以时刻牵挂,归结于一个承诺。 万里晴空,骄阳立其中,人来人往,闲谈炊烟起,久别重逢,思念更甚。 迎春酒馆。 装饰普通的酒馆内,各种声音交织,有交谈声、欢呼声,还有踱步声……无处不透露着烟火气。 在如此酒馆中,无人在意下一个踏入酒馆的会是何人。 此刻,一人满面风尘地走进这家酒馆。酒馆,鱼龙混杂之地,乃是搜集情报的绝佳场所之一。 缪嫤特意来到这个生意兴隆的酒馆,以探听青槐镇的近况。 她卸下黑色斗笠与面纱,其姣好面容展露无遗,流畅的轮廓,冷艳不羁,与寻常女子大相径庭。 肌肤细腻,杏眼形似桃核,高扎的马尾随风微微摆动,更显其沉稳灵动。 暗紫色的眼眸宛如深邃的旋涡,吸引着所有与之对视之人,朱唇紧抿,眉心微皱,谈不上倾国倾城,却独树一帜。 若不是身穿灰黑色粗布衣,戴着面纱,谁能不为她沦陷! 缪嫤道:“小二,来两坛竹叶青!” 小二听见喊声,立马赶来迎客,他如以往一般,弓着腰,带着笑容,和气地回道:“好嘞,客官里面请。” 缪嫤身着素衣,容貌却精致异常。小二明显惊讶地停顿了一下,他极力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震撼,转身去为这位女公子拿酒。 对客人不敬,那是禁忌。 缪嫤选择一个角落坐下,微微抬眼四处打量了一番,酒馆内一切都与记忆中的景物重叠,包括这群“手舞足蹈”的客人。 她,盯着面前的木桌,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不知不觉中,目光开始涣散。 一幕幕回忆如倾泻而下的瀑布,恨不得眨眼睛填满她的脑海,那些人那些事,久得仿佛是上辈子的经历。 …… 邻桌的两个穿着普通,身强力壮,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正在一起谈笑。 声音不低,两人交谈的内容让缪嫤不禁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她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雪家最近不是准备给雪将军结亲吗?又被那个雪将军给搅和了,听说他这次拒绝得很彻底,雪家主看他态度如此强硬,便随他去了。” 另一个壮汉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一脸不赞同,道:“可不是嘛,都第几回了,找的还都是个顶个的美人,要是我,就从了。” 说着还佯装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话里话外都在控诉他不知好歹,实际上是羡慕罢了。 殊不知他的真心话惹来一阵嘲笑:“哈哈哈,也不看看你自己够不够格。”,另一个男人边笑边捶打他的胳膊。 被嘲笑之人却轻轻摇头一笑,道:“莫要笑话我,谁不羡慕这雪将军啊。” 嘲笑之人目光明亮,抬起了头,道:“所言极是!”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举起酒杯轻碰一下,一饮而尽。 缪嫤默默听着,脸上如同平静的水面,没有一点波澜。这时小二上了酒,她便拿起酒杯慢慢地品尝起来,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这两人的谈话。 突然间,酒馆的吵闹声大了一个档次,缪嫤掀起眼皮看向门口,一群人正涌入酒馆,其中一人激动地喊道:“小二!上最好的酒!” 小二看到乌泱泱的人群涌进酒馆,不敢有所怠慢,讨好一般地回道:“好嘞,各位客官请坐。” 为首的是一位貌比潘安的男子,温润如玉,一袭白衣胜雪,腰上系着一把剑。 剑身没有多余的花纹,剑柄镶嵌着一朵颜色极其纯粹的蓝色百合花。 男子进入酒馆,环顾四周,只因目光往缪嫤的方向多停留了一会,最终选择靠近缪嫤的位置坐下。 缪嫤直觉不妙,加快喝酒的速度。能在青槐镇带这么多手下,身份绝对不低。 而此时她经历长途跋涉,异常疲劳,精力实在有限,不宜与人交手。 “噗,姑娘好生可爱。”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后的位置坐下,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温和地看着缪嫤,在等待她的回应。 未等到缪嫤的回应,又开始主动谈话。 雪燕修道:“姑娘是在害怕我吗?”他转身正对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表面不慌不忙,正在喝酒的缪嫤,总想要看穿点什么。 “公子皮笑肉不笑,我这等俗人,怕触公子霉头。”缪嫤懒得与他周旋,直接明了。 雪燕修被人看出心思,心头一跳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撑着下巴,平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温和地笑了笑。 “多谢姑娘夸奖。”雪燕修笑意更甚,却始终未达眼底,他道:“在下雪燕修,敢问姑娘芳名?” 见缪嫤仍然沉默地喝酒,雪燕修靠在椅子上,眼睛紧锁缪嫤。这位姑娘虽然穿着朴素,但是气质独特,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子,他不可能从未听说。 她并非本地人。虽然不知她来青槐镇有何打算,但是只要能够从她口中套几句话确认她没有威胁那也足够。 缪嫤听了他的自我介绍,身体微僵,眼眸微闪,青槐镇不大,雪这个姓只有一家,他也是雪家人? “唤我缪嫤便可。”缪嫤突然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假装放松自己的戒备,放开喝酒。 缪嫤抬起头对上他炽热的视线,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暖意。他现在不放心她了。 细看,他鼻侧有一颗痣,误打误撞衬得雪燕修异常娇媚,活像一个随时随地蛊惑人心的妖精,让人更容易忽略他本身的危险。 “看缪嫤姑娘这身打扮不是本地人。”雪燕修明目张胆上下打量缪嫤一番。 缪嫤也不藏着掖着,坦然地给了回应,她道:“不是本地人。” 雪燕修垂眸看着手上的酒杯,眼底毫无波澜,却仍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演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温润公子,从未失礼。他温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雪燕修似乎觉得有趣,抬眼等待缪嫤的答案,一只手转起了酒杯。 看到雪燕修莫名其妙且多余的动作,缪嫤挑了挑眉,道:“你能帮我什么?” 雪燕修迅速回道:“那得看缪嫤姑娘想做什么?” 缪嫤大概已经猜到雪燕修是对她的身份和目的起了疑心。如果强行想要敷衍他,可能会带来更严重的监视甚至是敌对。 缪嫤启唇淡淡回道:“找人。” 雪燕修毫不犹豫地回道:“如此甚好,在下最擅长的就是找人,不如让在下来帮你这个忙?” 缪嫤不吭声,他根本没有打算给她选择。 面对一个最擅长找人的帮手,如果她拒绝,就说明她带有别的目的。眼下只能按他说的做,才能打消他的疑心。 缪嫤轻声回道:“那就麻烦公子了。” 雪燕修挑了挑眉,转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缪嫤也猜不中他的心思。他手撑着下巴,笑着回道:“不用谢,能帮到姑娘是在下的荣幸。” 获得缪嫤许可,雪燕修独自坐到了缪嫤对面。 他这才看见桌上摆着的酒坛,上面明晃晃的竹叶青三字,让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顿了一秒,道:“缪嫤姑娘真是好酒量……” 竹叶青是一种烈酒,却很少有人敢碰竹叶青。她喝竹叶青这件事本身不算特别奇怪,只是眼前这位把竹叶青当水喝的是位姑娘! “客气。”缪嫤忽略了他语气中的惊讶,当他是在夸她。 小二上了酒以后,雪燕修的手下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酒馆内比之前更为吵闹。 缪嫤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但是他们交谈的声音太大导致自己听不到刚才那两个男人的谈话。 于是她百无聊赖地望着手中的酒杯,逐渐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会反应过来,应付一下雪燕修的问题。 …… 尽兴以后,雪燕修格外大方地让手下去付了所有的酒钱。 雪燕修为缪嫤在雪府安排了住处,刚出酒馆,缪嫤便跟着雪燕修一行人前往雪府。 途中必经的一条街上,走着走着,越发拥挤。几次差点被撞到后,缪嫤忍不住发问:“有何怪事发生?” 雪燕修仔细观察周围人的行为,心中做出判断以后才回道:“非坏事也,是七夕。” 听见七夕,缪嫤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不由自主抬起头,是一望无际的蓝天。 眼前慢慢浮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 七夕…… 看见缪嫤脚步顿了一下,雪燕修想当然地以为她想去逛街庆祝七夕。 考虑到有手下能够监视她,他能够放心,便主动为她安排道:“我可以让手下陪你去逛……” 缪嫤出声打断了雪燕修的话:“多谢公子好意,我并不想去。”然后仿佛什么没发生过,继续向前走。 雪燕修被打断后也不恼,反倒是停在原地,环着双臂,眼光闪烁,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背影。 只一会,雪燕修慢慢跟了上去,他道:“不感兴趣便不去,回府我给你安排房间休息,休息好以后,再将信息告诉我,方便我为你找人。” 一路上全是欢笑声,男男女女,打打闹闹,笑得开怀。 第2章 膳厅巧遇梦中人 众人到达雪府正是午休时间,于是雪燕修直接带缪嫤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门时,缪嫤一眼看到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百合花尤其多。 雪燕修唤来下人对他们吩咐道:“这位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好好伺候她。” 众人不敢抬头,齐声:“是!” 然后转身对缪嫤道:“缪嫤姑娘好生休息,我已经吩咐下人们去收拾房间,待会让这个丫鬟带你去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轻微弯腰行了个礼。 缪嫤微微行礼道:“多谢。”她目送雪燕修离开了这里,去了另一间离得较远但是最大最华丽的房间。 “小姐,这边请。”刚才被点名的丫鬟畏畏缩缩,竟让缪嫤有种无名的愧疚感,仿佛她欺负了她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缪嫤不禁觉得小姑娘惹人怜,逐渐累积成了这样一种胆小的性格。看起来挺年轻,只怕平时被欺负得不少。 “回小姐,奴婢叫小月。”小月像是有些受宠若惊,浑身紧张,抖如筛糠,但仍然坚持走在前面给缪嫤带路。 缪嫤望着她瘦小的背影,却没办法出声安慰,毕竟她是客人,也是陌生人。 缪嫤叹了口气,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门前,小月为缪嫤打开房门后,在门口止步,垂着头,伸着手,等待缪嫤进入房间,缪嫤瞥一眼,顺着她的手踏入房间。 小月道:“小姐……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便……退下了。”说话都变得结巴。 “好,顺便把门带上,辛苦你了小月。”听见缪嫤的后半句,小月吓得手剧烈发抖,把门关上后便跑着离开此处。 待小月走后,缪嫤略过房间一切,直接躺在床上,看着房顶的双眼爬上疲态。 满身的疲劳一下子得到释放,让人无法自拔,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 好累。 …… 一段时间后,门外有人轻轻叩响房门,声音不大,却持续了很久,小月微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姐,用膳时间到了…小姐…”在她断断续续,苍蝇般大小的声音里,缪嫤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眼看见窗外如血的夕阳,趴在另一座房的房顶,愣神一会,很快恢复清醒,缓缓坐起身,她朝着外面道:“马上收拾好。” 缪嫤慵懒的声音飞入小月的耳中,她像是受了刺激般立马放下手,埋着头,安安静静地在门外等候缪嫤。 缪嫤在穿衣,整理仪容的同时,打量着周围,家具华丽,配色温馨,协调舒适。他的品味倒挺不错。 缪嫤推开门,随着小月到了膳厅,发现只有雪燕修一人坐在餐桌前,她轻轻拉开椅子,优雅入座,与雪燕修道:“晚上好。” 雪燕修微微抬起头,道:“晚上好,缪嫤姑娘别介意,我亲生父母已经去世,这个院子里只有我。” 缪嫤虽然有些惊讶他如此直接,但是出于礼貌,别人的家庭她不敢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雪燕修看着一桌好菜,咽了咽口水,道:“这么久也该饿了,先用膳。” 看着满桌的美食,缪嫤心情畅意不少,尽管她确实很饿,依然举止优雅。 习惯罢了。 两人吃饭过程中都保持着沉默,只是不停地夹着各自眼前的菜肴。整个用膳氛围安静且诡异,好似各有各的心事。 突然门口传来下人的声音。“公子,雪将军来了!” 雪燕修手微微一顿,从沉思中回过神,听到雪照渊的到来,立马放下筷子,起身去门口迎接,临走还不忘嘱咐道:“缪嫤姑娘,你先用膳,我去去就回。” 缪嫤僵硬地点点头,心急的雪燕修就这么错过了她脸上的异常。 此时她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他会原谅她的不辞而别吗? 不料雪照渊听说他在膳厅,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两人选择了不同的路,导致了完美的错过。 雪照渊急急忙忙进到膳厅,边走还边说道:“燕修,我有急事与你商议……” 一进门发现还有个穿着灰黑色衣服,束着高马尾的女人正背对着自己用膳,这才发现他过于莽撞,打扰了别人用膳,连连道歉:“抱歉姑娘,打扰你用膳了。” 同时逐渐退出膳厅。 听见这个声音,缪嫤便认出了来人,她没有对雪照渊的歉意做出回应,仍旧静静地坐在原位。 雪照渊自然不在意她的举动。而她拿着筷子的手用力紧握,逐渐泛白。 就在雪照渊转身出门找雪燕修之时,缪嫤启唇,道:“照渊,是我。” 她最终鼓起勇气,叫停了他,此行就是为了他,即使是他怨恨她,又如何? 而雪照渊仿佛认为自己幻听,精神有些恍惚,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照渊,熟悉的声音落在他冰封的心上,如同一把钥匙开了锁,陈年旧事突破封印,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阿柳?很快,雪照渊自嘲一笑,捂着头身子轻轻摇晃了几下,眼睛在缪嫤身上停留了两秒,就要出门。 缪嫤听见声响,她道:“照渊,你还记得我吗?” 雪照渊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他猛地转身,盯着那个餐桌前的背影,悬起的心促使他停止了呼吸。 此时雪燕修刚好赶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瞬间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他挑了挑眉,立马带着笑容出现,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道:“照渊兄,你来得真快。” 雪照渊没有理会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而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好看的眉眼笼上了一层灰雾。 她极力抑制住内心因重逢而喜极生悲强烈的苦涩,放在桌下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雪照渊目光紧锁着她的背影,不敢轻举妄动。雪燕修来回打量着两人,不再说话,低头思考着。 直到时间静止一般,仿佛没人开口,时间就这样冻结,雪燕修叹了口气,还得他来,他道:“照渊兄,这是缪嫤姑娘……” 雪照渊将其余的全部忽略,缪嫤二字就像是蚊子一样在他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缪嫤,缪嫤……不由得心咯噔了一下。 是她吗!雪照渊的心跳越来越快,似乎是激动,也似乎是期待。 跳动剧烈的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让他难以呼吸。雪照渊连忙捂住自己的心脏,慢慢走向她。 此时缪嫤缓缓转过身来,苦涩的笑容倔强地粘连在她脸上。 直到看见雪照渊那一张自己回忆了一万遍的脸,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下一秒直接滴落在她的手上。 雪照渊将所有无声的思念化为力量,用力紧紧拥她入怀,缪嫤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许久,雪照渊抬起颤抖的双手缓缓为她拭去滚烫的思念。 他闭上了眼睛,剧烈的心跳在表达他对她的思念和爱。 他们贪婪地闻着对方的味道,好像这样就可以抚平两年来的思念之痛。 雪燕修看着眼前这个场景,原本还在高速运转的大脑瞬间垮掉。 从雪照渊的行为足以判断,缪嫤就是雪照渊一直在找的那位良人,他安静而识趣地退出房间。 关上门后,天边的残阳闯入他的眼帘,仿佛是故事结局最后的落幕。 照渊兄,祝贺你。 雪照渊心跳如雷,久久不能平静。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他信了她曾经对他许下的诺言是他最大程度的缴械。 “阿柳,是你吗?” “照渊,是我,好久不见。” 第3章 闹街上话假情真 两人相拥许久,双双陷入久违的温柔乡。 “照渊,这件事日后再细说。” 雪照渊从她说话起双眼就离不开她的脸,好像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对她的决定,他向来毫不犹豫的支持,即便她没有向他解释的想法,他根本不在意。 听见缪嫤的话,雪照渊机械般习惯性点了点头。 “阿柳回来就好。” 她那瘦削的脸庞和娇小的身材,即便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在他眼里,无论何时,她依旧羸弱。 他颤颤巍巍牵起缪嫤的手,闭上了双眼,虔诚湿热的吻落在缪嫤手背,藏住眼里汹涌的各种情绪。 他被自己承认但永远不会表现出的悲哀蒙住了双眼,笼罩着一层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的黑雾。 但是只要一抬眼,眼里除了爱,所有的情绪都会烟消云散。 缪嫤观察能力极强,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连忙抚摸他的背,打消他内心的苦闷。 爱一个人时常感到愧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知道他在自责。 “阿柳,一定要这样拆穿我吗?” 即便雪照渊知道缪嫤看穿了他的心思,仍然没有暴露内心深处的恐惧,一脸轻松地笑着与她打趣。 “你太小看我了不是吗?” 雪照渊苦涩一笑,只是他单纯地不想她知道,再者,能够看穿他的一面,他还有无数面。 “照渊,抬起头。” 雪照渊听话地抬起头,四目相对,流动的暗紫色和深蓝色视线交织,在空中暧昧。 缪嫤眼里,他的眼睛如深蓝色宝石频频闪动,像只好奇的妖兽宝宝四处转动打量着自己的脸。 加上他皮肤细嫩白皙,墨发如瀑布泄下,一袭黑衣,真是…蛊惑人心。 缪嫤捧起雪照渊的脸,亲了上去。 雪照渊愣了一下,笑意如一朵沉睡的莲花逐渐散开来,眼中积聚的冰冷一点点融化。 心里的戾气慢慢消散,合上眼,慢慢抱紧缪嫤加深了这个吻。 …… 两人推开房门,院子里,一位美男子正在月下独自小酌,咯吱声响,雪燕修缓缓抬头,对上雪照渊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燕修,多谢你带她回府。” 雪照渊搂着缪嫤一副如获珍宝的模样,面色明显红润不少,人看着更是格外精神。 雪燕修无所谓地笑道,眼神仍然在缪嫤和雪照渊身上来回打量。 他对两人深厚的情爱是觉得新奇的,在他的认知里,根本无法理解雪照渊对缪嫤的一切行为。 “照渊兄客气了,误打误撞遇见的。” 雪照渊的眼里重新有了光,让他格外好奇缪嫤的到来为何能够让雪照渊再次生龙活虎,容光焕发。 “尽管如此,多谢。” 雪燕修挑了挑眉,不再说什么,视线回到他的酒杯上,多了个缪嫤在场,雪燕修对于雪照渊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启新话题。 雪照渊根本没考虑到雪燕修心里的小九九,低头看着缪嫤,眼里满是宠爱与知足。 “对了,你找我有急事?” “现在没有了,燕修,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雪照渊就带着缪嫤离开了院子,留雪燕修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盯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独自坐在原位,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默默在心里梳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事。 本是觉得缪嫤的目的不单纯,便想着先放置在身边,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如若能够证明她确实对青槐镇无害,帮她找人也合情合理。 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 一路上,雪照渊视线总是停留在缪嫤身上,缪嫤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想要用玩笑话活跃气氛。 “你还怕我摔倒不成?” “别忘了你是谁的手下败将。” 雪照渊听了她的话,倒也不恼,微微笑了笑,无力地反驳。 “曾经,曾经的手下败将。” 雪照渊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这两年除了找缪嫤,打理雪家的事情。 其余的时间都被用来提升实力,与以前的她完全有一战之力,不过现在,他也不清楚。 缪嫤看了他一眼,胜负欲流露出来。 “比一场。” “以后再比,有的是时间。” “以后这些事交给我,别把自己弄伤了。” 虽然以前雪照渊也是各方面地照顾缪嫤,但是再听到,她仍然感受到一阵暖意。 “等你能打的过我,再对我说这种话。” 雪照渊牵着她,头也不回。 “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会好好把握。” 缪嫤嘴角上扬,不过并没有打击雪照渊的自信,月亮躺在天上,散出薄如轻纱的月光,铺满了大地的每一处。 “照渊,你想去逛集市吗。” “你想去,我就想去。” “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缪嫤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 “是七夕,我们上次过七夕还是在两年前……” 听到两年前,缪嫤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你是觉得太晚了吗?”缪嫤眼神闪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今天太晚或是她来得太晚。 雪照渊无奈地笑笑,轻轻搂过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从缪嫤的头顶传来,伴随着他胸腔的一阵颤动。 “从来没有早晚一说,只有你的一句想不想;只要你来,就不晚。” 今天不晚并且她来得也不晚。 要怪也只能怪他没有早点找到她。 缪嫤听懂了他的意思,眼睛打了个转,趁他不注意,拉着他的手就开始狂奔。 雪照渊担心她用力过猛摔倒,连忙顺着力道跟了上去,原本担忧的神色逐渐被兴奋代替。 缪嫤在前面迎着风狂奔,速度快到让她感觉身体到了极限但是又反而觉得放松,久之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可是牵着他的手,越是窒息她狂奔的欲望越强,风一阵一阵拍打在她脸上,她清楚地感觉到发梢在空中“张牙舞爪”。 雪照渊在后面盯着她肆意潇洒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开心,他就开心。 对风上瘾,对感觉上瘾,对他上瘾,更是对自由上瘾。 …… 快到最热闹的街道时,缪嫤减慢速度,缓缓停了下来,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两个人气息仍然稳定。 缪嫤回过头看向雪照渊,他正盯着她,周围的暖色灯光打在他身上。 他的眼睛亮得像是一团火,像是一闪一闪的星星,更像是一个晃来晃去的鱼钩,最终成功钩住了缪嫤的心。 雪照渊也低头看着缪嫤,暗紫色的瞳孔像是隐匿在黑暗里猎豹,极具侵略性,在不经意的瞬间将你俘虏。 一双杏眼里装满了背后街上的灯光,随着灯笼的摇晃而忽明忽暗,她眼睛的中间是他的身影。 雪照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眸光变得晦暗不明。 “你好美啊,阿柳。” 他脸颊微红,不过天色原因无人看到。 说完还轻轻刮了一下缪嫤的鼻尖,重新牵起了缪嫤的手,看起来嫩嫩的,小小的,实际上掌心有很多老茧。 雪照渊摩挲着缪嫤的手掌,抬起来轻轻地吻了一下…… 大街上挤满了人,缪嫤牵着雪照渊的手在街上闲逛。 他总是忍不住,时不时抬起牵着缪嫤的手亲一下,盯着看了一会,转头对缪嫤袒露真心。 “阿柳,我等这一刻等了两年。” 缪嫤抬起头去看他,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一样,鼻梁高挺,眉眼温和,深蓝色的眼睛是他最勾人的蛊。 “照渊,你素来迷人。” “怎么说?” “一见倾心,再见沉沦,你是我一生解不开的迷,走不出的局。” 缪嫤一本正经地说笑,眉眼弯弯,朱唇轻启,倒也不是说笑,是她的真实想法。 于缪嫤而言,雪照渊就是一朵黑色玫瑰,世间玫瑰最少有的一抹颜色,神秘且诱人。 雪照渊无奈地摇摇头,虽然他知道自己有几分姿色,但是这种形容貌似有点浮夸。 不过这不重要,这是她对他的认可,说明在她心中,有他的地位。 雪照渊脸上再次浮现了笑容,眉眼弯弯,狐狸眼中更是如清澈的山泉荡着微波,美得不可方物。 “如果你是我注定苦苦纠缠一生的情结,挫骨扬灰,没人能解开。” 包括我,包括你。 第4章 摒弃素后美成妖 雪照渊在她身后,跟着她的节奏时快时慢。 街边一处首饰店,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 缪嫤本无心这些身外之物,刚走出半步,雪照渊瞧见伸手将她拉回。 “有喜欢的吗?” 缪嫤转头,一堆花里胡哨的发簪,耳饰,谈不上喜欢,更与厌恶不沾边,微微皱了皱眉。 “我一般不戴这些。” 此时,掌柜发现有顾客对自己的首饰不满意,立马跑过来推销自己的首饰。 “姑娘,鲜花衬美人,有了适合你的首饰,变化有天壤之别,我来为你找找。” 他端详了缪嫤一阵,在里面挑选出一款首饰,淡绿色的手镯上绕着银色的竹子,首饰本身并不透明。 “姑娘你看,这款镯子的颜色搭配协调,根根秀竹强力环绕在上,以柔克刚,能够代表姑娘看似是个小家碧玉,其实内心无比坚韧,制作这个镯子的工匠甚是用心,我看姑娘正是外柔内刚之人,不如试试?” 缪嫤挑挑眉,无声狐疑地打量掌柜,他的眼光未免太过毒辣,短短几年,就看穿了她的本质。 掌柜的呵呵一笑,毕恭毕敬站在一旁,面上丝毫不慌张。 目光回到他手里拿着的这个镯子,确实如他所说,整体无半点瑕疵。 缪嫤摇摇头。 “掌柜,你推荐的这一款很美,也如你所说,很有寓意,可我总是觉得有些缺憾。” 掌柜阅人无数,自然理解她的意思,每个人在内心都会有一个自己喜爱的标准,不过大多数人都无法探清。 “姑娘可否说说,自己想要的未来如何?” 她低头沉思,想要的未来,本来并未有任何打算,只要和过去一样就好,她看了一眼雪照渊。 雪照渊正垂眸看着她,认真地等待她的回答,注意到她抬头,微微笑了笑。 “做我和他一辈子的主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一愣,雪照渊看向她的眼神从疑惑到了震惊,随即笑容爬上他的脸,整个过程从容而大方。 缪嫤一直注意着他,多变的脸色让她觉得好玩。 掌柜起初汗流浃背,从未听说过如此话语,不过仔细一想,这并非是她与他之间的儿戏。 思及此,他恍然大悟,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腿根部的肉油腻地晃了晃。 “姑娘可否向往自由?” 自由这个陌生的词突然闯进缪嫤的大脑,让她在脑海中肆意搜寻它的含义,试图理解。 不等缪嫤回答,掌柜提着衣摆,兴冲冲地在首饰中翻找。 缪嫤一脸疑惑地看向雪照渊。 雪照渊看了一旁兴奋得一边晃着屁股,一边哼歌的掌柜,皱皱眉,朝缪嫤耸耸肩。 掌柜的话让缪嫤感到醍醐灌顶,难道自己心里一直追求的是自由?她费尽心思逃离任务,为的似乎就是自由逍遥。 许久,掌柜拿出了一条绿色发带,轻轻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缪嫤这才看清它的真面目,上面绣了一朵云和一片羽毛,各在发带的一端。 掌柜举起发带,凑近她面前,向她解释发带蕴藏的深意。 “绿色代表的是万物,云朵和羽毛皆为轻盈之物,代表着自由。姑娘,这条可还符合你的心意?” 掌柜把发带递给缪嫤。 缪嫤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如掌柜所说,这条发带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她很喜欢这个寓意,万物,自由。 “掌柜所言极是,这条发带甚是符合我的心意。帮我包下。” 雪照渊盯着缪嫤看了一会,若有所思,很快跟着掌柜去付了钱。 在他们离开店铺以后,牵着彼此的手,和其他寻常小夫妻一样,穿梭在人群中,享受着七夕的热闹氛围。 他们在闹街上逛了许久,从街头的新婚夫妻到街尾的老夫妻,从小孩子的朝气到成年人的稳重,所有人都为这热闹而来。 回府以后,雪照渊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院中。 雪家除了雪燕修,还没人知道缪嫤的到来,他决定明天向雪家的其他人以及所有亲戚郑重介绍她。 他真的很想给她一个名分,如果她愿意的话。 他垂下头,看着面前蹦蹦跳跳,时不时踹一脚地上突兀的石子的缪嫤。也许现在的她,更想要做别的事。 雪照渊把缪嫤送到了她的房间门口以后,嘱咐她好好休息。 “阿柳,这一路上你辛苦了,今日就好好休息,有事直接叫我,我就在不远处的那个房间。” 他指着不远处离她很近的一个房间,缪嫤顺着方向看到以后点了点头。 目送雪照渊离开,直到他打开了他房间的灯,她才关上房门。 雪照渊回到房间后,竟是长久的沉默。 他熄了灯,看见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轻纱一般,又像是给地面戴上了一个苍白虚弱又狰狞的面具。 他站在窗户的侧面,身体没有暴露在窗户前,微微抬头看见缪嫤房间的灯还亮着。 深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发出隐隐约约的幽光。 他的内心惶恐又无措。 另一边,缪嫤坐在灯旁边,拿出这条发带,反反复复地看。 怎么才算是自由?为何能够弥补自己这么多年心里的空缺。 …… 半个时辰后,灯灭了。 雪照渊整整看了半个时辰,一个念头从脑海里蹦出。 他通过月光看见自己的双手,心里很清楚,他留不下她了。深蓝色的幽光逐渐暗淡,忽明忽灭。 翌日。 雪照渊一大早就聚集了雪家人。 雪燕修刚起来看到这副热闹的景象,疑惑地摸了摸脑袋,想到昨天发生的事,瞬间就明白过来。 刚找到就这么着急给她树立威信,看来雪照渊内心真的很看重她。 他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缪嫤对雪照渊有多大的好处才能够让他为她主动瞻前顾后。 除了雪燕修的人来到这里皆是满脸疑惑,一堆人围在一起讨论。 “大侄子,这一大清早就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雪祥瑞的妻子,他的叔母柳云问道。 “叔母。” 雪照渊恭敬地行了个礼,回道。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此时此刻,雪照渊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笑容。 柳云一愣,她心知肚明,这小子近两年来,四处跑,甚是忙碌,即使得到皇帝的奖赏也不曾笑过。 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比得到皇帝的奖赏更重要。 有人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能有多重要的事情,怎就把我们全部叫过来了。” 说话的人名叫柳烟,没错,就是柳云的亲妹妹,这些年有了雪家的帮扶,也算是比较富庶的门户。 她长相比较妩媚,烈焰红唇,肤如凝脂,还未出嫁,有无数的追求者。 她眼光颇高,声称要有足够大的官位,足够多的钱财,长相俊美,行为举止绅士才有资格娶她。 即使是这样,她的追求者并没有觉得她的要求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在他们心里,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待会各位就知道了。” 雪照渊选择保持神秘。 …… 缪嫤一起床,发现一群丫鬟站在门外,要不是她们的发型出卖了她们的身份,缪嫤就要怀疑被人包围了。 缪嫤穿上外套,打开房门。 “有何事发生?” 丫鬟们见她开了门,行礼过后,领头的丫鬟解释道。 “姑娘,公子吩咐我们为你梳妆打扮,然后带你去找他。” 缪嫤起初还理不清头绪,不过看这阵仗也能猜出十之八九。便侧身让她们进屋。 丫鬟们进门便开始忙碌。 为她梳头的丫鬟惊叹于她的发质如此之好,黑发有光泽且无分叉。 梳妆打扮以后,缪嫤自己都被这番改造惊到了。 她从前都是素颜素装,不愿意打扮得如此鲜艳。 对她来说,穿着打扮太招摇对自己的任务没有好处,反而会引起疑心重的人的怀疑。 这算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打扮出来的模样,她心里萌生出一种感觉。 把自己打扮得美一点,她心情好像也会愉悦一些,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以前没有的。 她目不转睛,一直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乌黑的秀发用粉色的发带盘在头上,又插上两支粉色的发簪。 以粉色为主,周围掺和着一些紫色,金色的眼影,在光的照射下闪耀,一双杏眼炯炯有神,雪白的皮肤衬得嘴唇红如烈火。 一身有层次感的粉色衣衫,活像一只桃花修炼成人的妖精,美得与众不同。 第5章 威逼利诱树威信 自顾自的看了一会,缪嫤这才起身,在丫鬟的带领下出了门。 …… 此时雪府另一边,围满了人,基本都是雪府有血缘的亲戚。 “大侄子,不是我说你,我们这都等了多久了,再拖下去,大家都快按捺不住了。你好歹给我们个口风,到底有何事啊?” 众宾客蠢蠢欲动,柳云看得心急,还是忍不住提醒雪照渊。 “叔母,这件事我一定要等她来了再说。” 柳云一头雾水。 等谁?哪个ta? 看见雪照渊语气坚定,柳云知道他心里有数,就不再催促。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雪照渊的肩膀。 “什么大事值得你把我们都叫来?” 此时的少年没个正形,手肘撑在雪照渊肩膀,整个人重心全部转移到雪照渊身上。 雪照渊不怒反笑,说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这一笑给方良夜吓坏了,莫不是成傻的了? 以往他的手肘往他肩膀一放,他能给他甩成陀螺,着急找骂犯贱的他没有等来一套煎饼果子,反而是他诡异的笑容。 他正了脸色,莫非被附身了?他立马掰过雪照渊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大哥,你还好?” 他伸出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一脸严肃,从脸色上看,仿佛他说的内容是国家大事。 “这是几?” 本来打算给他点好脸色的雪照渊满脸黑线,脸给多了…… 然后立马踹了他一脚,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盯着嗷嗷叫的方良夜。 “给脸不要是吗?” 雪照渊声音低沉,瞪着方良夜,满脸写着别不知好歹。 方良夜这才拍了拍身上的脚印,笑嘻嘻地凑到雪照渊身边。 “要要要!别的我不说,你给的脸我一定要。” 雪照渊被他气得头疼,死皮赖脸的。此时原本喧闹的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雪府逐渐安静。 雪照渊,方良夜也注意到了什么,转过身去。 跟在丫鬟后面的缪嫤,举止大方,仪态得体。 这副打扮完全可以和天上的仙女媲美,众人的眼睛都快黏到她身上去了。 方良夜睁大眼睛,张大嘴巴。 雪照渊双眼放光,脸上浮现微笑,此刻看着缪嫤的双眼柔情似水。 即使知道她是最美的,也还是会被惊艳到。 “照渊,这是你哪个亲戚啊?这也太美了,要不介绍给……” 边说边迅速拍打雪照渊的肩膀,雪照渊面上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在心里极力抑制自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揍他一顿。 别生气别生气,不要和他计较…… 雪照渊整理好情绪后,不顾方良夜死活,直接走向缪嫤。 雪照渊突然一走,方良夜失去支撑差点摔地上。 正准备吐槽,就看见雪照渊直奔缪嫤而去。 缪嫤正四处寻找雪照渊的身影。在众人的目光下,雪照渊走到了缪嫤前面,朝她伸出手。 缪嫤莞尔一笑,轻轻将手搭了上去。 雪照渊温柔地注视着缪嫤的眼睛,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宣布。 “感谢诸位捧场,今日我将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移开视线。 “守得云开见月明,半生迷茫,半生明月,面前这位姑娘将会是我的下半生。” 他牵起缪嫤的手对众人说。 “这位美丽的姑娘叫缪嫤,她就是我心选定之人,我在这里向各位起誓,我敬她,爱她,无论如何始终站在她的身边,并且一生唯此一人。” 雪照渊也曾无数次告诉过她,会永远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可是直到他在众人面前起誓,她才意识到,雪照渊的每一句都是他的誓言,他从未忘记。 缪嫤一时反应不过来,心跳频率迅速上升,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粉色。 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她紧张。雪照渊感受到手中的异样,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今日请诸位来就是向各位介绍她,因为曾经短暂地失去过,我打算今日与各位坦白,希望诸位待她如同待我,不要为难了她。” 微微抬眼,向四周扫去,他在明显地给众人施压。 “挑衅她就是挑衅我,得罪她就是得罪我,诸位可要三思而后行。” 雪照渊又将视线移回缪嫤身上,从前的她很美,今日的她格外美,笑意从眼里溢出来,根本藏不住。 狐狸眼弯弯,他的笑容变得格外性感。缪嫤对这双眼一阵心动。 方良夜看着眼前一幕,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什么时候找到了她,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好友,而是和他这些亲戚一同知晓这件事,待会可得好好说说他。 “等等!” 这熟悉的声音让雪照渊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瞬时布满低压。 缪嫤能够感受到他情绪的剧烈变化,瞬间好奇起来。 方良夜心头一跳,暗叫不好,一转头看见门口出现的身影让他心凉了半截。 他完了。 “方良夜你给我等着。” 雪照渊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看向声源。 一位正处及笄之年的女子在一群人的阻拦下,用力向屋内冲撞。 想必是下人怕伤着她,不敢使用武力,就被她闯了进来。 雪照渊满脸黑线,紧皱眉头。 “你来干什么!” 方诗雅听见雪照渊的质问,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底气更足。 她看了眼盛装出席的缪嫤,被她的美貌惊艳,愣了一秒,随即毫不在意般抬起下巴,大声说道。 “我不同意!” 雪照渊此时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缪嫤立马抓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冲动。 方良夜看见盛怒的雪照渊,吓得立马跑过去拉方诗雅。 小祖宗,你这不是给我找罪受吗。 方良夜此刻非常后悔,早知道就把她绑在家里多派几个人盯着。 现在好了,欲哭无泪。 方诗雅一看她哥要来拽她,立马在屋内逃窜。 一边逃还不忘一边往雪照渊的火气上浇油。 “渊哥哥,你不能爱她,更不能和她在一起!她长得就一副水性杨花的模样,定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骗了!” 缪嫤挑了挑眉,她表示非常无辜,自己怎么就水性杨花了。 雪照渊眼神示意方良夜赶紧把她带回去,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雪照渊的眼神像一把把淬火的刀子,他追到哪,刀子就追到哪。 方良夜屏住呼吸,顾不了这么多客人,一个轻功飞到她身边,把她双手拧在背后,另一只手堵住她的嘴。 向雪照渊赔礼般笑了一下,然后把她抓走了。 看见他们离开的背影,雪照渊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对着众人发出了警告。 “下不为例,如果有人再敢妄议她,我定当百倍奉还。如若各位好好待她,我定记着各位的心意。” 上一秒无尽冷漠威胁,下一秒就变成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众人心知肚明,这不是开玩笑。雪照渊说完这句话,屋内鸦雀无声。 柳云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照渊都这样说了,我们当然要好好对待了,大伙说是不是呀?” 众人才纷纷附和。 “当然啦,照渊重要的人就是对我们重要的人。” 雪照渊这才满意,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缪嫤身上,对着众人道。 “今天我请客,诸位好好享受。” 然后带着缪嫤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一到院子,雪照渊就放开手,转过身看着缪嫤。 看了很久,直到缪嫤有些害羞。 “照渊,怎么了吗?” 缪嫤忍不住问道。 “想在脑海里记下每一个美丽的你,然后深深烙在我的心上。” 不知不觉缪嫤的心中也有点小雀跃。 “对了,今天那个小姑娘是谁?” 缪嫤好奇地问道。 “她为何会那样说?” 雪照渊的心情突然跌落谷底,但是既然她问了,他就不能不答。 “是我一个好友的小妹。早就叮嘱他把她看好,结果她还是跑来了,我迟早会找他算账。” “既是你好友的小妹,为何不能来?” 雪照渊看了缪嫤两眼,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她曾对我说过她心悦于我,听说我有了爱人,她会来捣乱,我不希望她影响你。” 第6章 秋后算账永除隐患 “我的心里只有你。” “有多爱我?” 缪嫤神色淡淡,挑挑眉,状似漫不经心,雪照渊努了努嘴,想要试探她的心。 “你觉得如何?” “我要听你说。” “我会陪你到老,陪你去天涯海角,会永远守护你,哪怕有一天灰飞烟灭。” 缪嫤听了他的话,内心并无太大波澜,大地无垠,誓言无数。 可到头来,谁的誓言留到了最后?天空深不见底,誓言遥遥无期。 “照渊,蓝天如此辽阔。”话别说太死。 雪照渊看着她的侧颜,猜到她内心对他的质疑,他平静一笑。 “是啊,天空如此辽阔,如我一般能够拼死守诺的人不多了。”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一定做到。” 说完他转头看她,唇角勾起,眼睛笑成弯月。 深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发出了细细碎碎的柔光。 冷白色的皮肤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他的笑带着从容,带着势在必得的野心。 缪嫤与他对视许久,默默移开视线,垂下眼眸。 哪怕他最后没有做到,她都不会怪他,起码这一刻,他真心实意。 “谢谢你,照渊。” 雪照渊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眼里是无比坚定的决心。 “阿柳,我会守护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缪嫤眼含热泪,扑入雪照渊怀里。 独属于他的味道把她包围,但是她已经熟悉到忘记他身上是什么味道了。 雪照渊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 “阿柳,我一定会做到。” 缪嫤沉默了一会,缓慢点了点头。 做到也好,做不到也罢,他已经将他的心剖开来为她解析,那么接下来,无论如何,她心里总会有他的位置。 …… 两人手牵着手,回到屋内。 此时有一对夫妇,向他们走了过来,是雪祥瑞和柳云。 雪照渊行了个礼,缪嫤也跟着他在旁边行了个礼。 “叔父,叔母。” 雪祥瑞得知了这件事后,并没有因为他的先斩后奏生气。 雪照渊长大了,能够自己做主是好事,他欣慰还来不及。 嘴上却故作埋怨道。 “臭小子,居然敢玩先斩后奏了,和我商量我又不会不允许,长大了,叔父都不放在眼里了。” 然后他装作很受伤的样子。 “叔父这不是知道了吗?” 雪照渊可不吃这一套苦肉计。雪祥瑞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和缪嫤柔声说话。 “小姑娘,我们这些长辈这两年为他相亲,他老是各种理由推辞,没想到是已经心悦于你,不过你放心,他一次相亲都没去。” 说到这里,他既心酸又庆幸。 如果雪照渊真的被他逼着去了,在他心上人面前又怎能抬得起头。 看向雪照渊的目光又多了一些赞许,他真的长大了。 缪嫤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雪照渊,很快回头微笑着回应雪祥瑞。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雪祥瑞连忙心虚地摆摆手,他可是让他去相亲的始作俑者,承担不起她这一句谢。 “那你们好好玩,我和你们叔母有事,就先走了。” “好。” 两人异口同声。 雪祥瑞和柳云相视一笑并排离开,待他们走远后,雪照渊和缪嫤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柳,我们还挺默契。” “是呢。” 宴会过后。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只留下了住在雪府的人。 雪照渊盯着客人们离去的背影,心情就像天色一样,越来越阴沉。 事情办完了,接下来就是找某人算账。 雪照渊仔细斟酌过后,认为缪嫤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即使他很不想让缪嫤再见到方诗雅,他还是征询了一下她的想法。 “阿柳,我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选择和我一同去,也可以在这里休息。” “是关于那个小妹的吗?” 缪嫤猜测和今天出来捣乱的女生有关。 雪照渊不置可否。 “去,为何不去会会她。” 缪嫤对这个女生的了解不多,虽然她出来闹了个乌龙,但其实并没有多讨厌。 她反而认为很有意思,最可恨的应当是她背后使坏的人。 “走。” 缪嫤率先动身,走在了前面,两只眼睛隐隐放光,带着点危险的气息。 真有意思,被她知道谁在背后泼她脏水,她可饶不了他。 雪照渊和缪嫤上了马车,前往方府。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缪嫤趴在窗旁,看似在欣赏外面的风景,实际上眼神涣散。 雪照渊就一直看着她趴在窗边,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雪照渊放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又很快松开。 如果你想站在那里,我会走完一百步。 …… 到了方府后,方良夜已经在大门外面候着。 自从方诗雅出现在宴会上后,他就一直一副很沉重的样子。 雪照渊走下马车,转身牵着缪嫤的手。 尽管他们彼此都明白,摔倒几乎不可能。 两人仍然默契的,一人伸手,一人搭手。 下马车以后,缪嫤抬眸看着方良夜,雪照渊还没介绍过,缪嫤并不认识。 方良夜知道雪照渊还在气头上,也不敢触他的霉头,乖得像只小狗。 雪照渊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缪嫤直接走进了方府。 方良夜跟在两人身后,面上苦瓜脸,内心也在疯狂且无助地呐喊。 这都算什么事啊,这个哥一定要当吗?啊啊啊啊啊啊…… 进入一间房后,缪嫤一看这花里胡哨的摆设,肯定是小妹的闺房了。 缪嫤扭头盯着雪照渊,雪照渊无奈苦笑,她这是误会了什么。 直到走近后,缪嫤才知道雪照渊为什敢进别人女孩子的闺房了。 因为方诗雅被死死地绑在床上,嘴上还塞了个布,头发乱成一团,狼狈得不成样子。 缪嫤实在忍不住靠在雪照渊背后偷笑。 而方诗雅目光略过雪照渊,直勾勾地瞪着她,还一直呜呜呜地叫着什么。 雪照渊看着方诗雅的这个目光皱了皱眉。 抬手示意下人给她嘴上的布拿开。 下人抬来两个凳子给雪照渊和缪嫤,而方良夜则站在两人的身后。 方诗雅嘴获得自由以后,疯狂输出。 “我就说你不是什么好人,你一来,我哥就让我禁足,现在还把我绑在这里,都是你,你这个坏女人。” 说完还气鼓鼓地把头扭向一边,一点目光都不愿意分给三人。 缪嫤挑挑眉,自己怎么就成了坏女人了,小孩子的心思真难猜。 缪嫤慢慢往雪照渊身上靠,余光看着方诗雅。 方诗雅见没人理睬自己,转过头正好看见缪嫤的小动作。 气得满脸通红。 “你个坏女人,离我渊哥哥远一点!” 缪嫤不但没理她,还伸手抱雪照渊,一脸享受的样子,抱完还不忘挑衅她,朝她抬了抬下巴。 雪照渊看见缪嫤这番操作,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嘴角悄悄上扬。 缪嫤抱他的时候,他正准备抬手反抱她。 结果还没抬手,缪嫤就坐了回去,还在那里挑衅方诗雅,根本没注意他的动作。 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 “噗嗤。” 站在雪照渊身后,看见了整个过程的方良夜忍不住笑了。 雪照渊瞪了他一眼,阴森森的眼神让方良夜又把笑硬生生憋了回去。 方良夜也很绝望,本来他的心就因为胆大包天的妹妹成了一潭死水,偏偏让他看见雪照渊吃瘪的一幕,谁忍得住。 雪照渊回到状态,开始质问方诗雅。 “谁和你说的?” 雪照渊眼里没有半分情分,他都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不爱她,也永远不会爱她。 甚至是看在方良夜的面上给了她些脸面,竟让她看不清她自己的身份! 今日就要彻底断绝她最后一丝希望,免得成为隐患。 第7章 一箭双雕兄妹情深 雪照渊之所以头疼,是因为她每次找到机会就来骚扰他。 碍于方良夜,他不好直接动手,现在缪嫤已经回来,他怕她多虑。 方诗雅听见他质问自己,鼓着嘴,扭过头一句话也不说,明显在等雪照渊来哄自己。 可能她忘记了,他从来没有哄过她。 雪照渊看她一副誓死不屈,要杀要剐随你的模样,无所谓般拍了拍衣袖,抿着嘴摇摇头。 “你这么做,受伤的只是你的哥哥。” 雪照渊转过头轻飘飘看了方良夜一眼。 只一眼,方良夜心里发麻,在心里默默哀求妹妹赶紧老实招待。 涉及到缪嫤,这次绝不是开玩笑的。 不料方诗雅眼光都没给一个,自顾自地哼着歌,时不时往这边瞥一眼,笃定雪照渊不敢动手。 方良夜看见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就来气,但是心里却在骂自己。 都是自己惯出来的,要怪也怪自己。 能否给个机会让他重新回到过去给他两个耳光。 雪照渊一脸无所谓,把玩起了缪嫤的手指。 缪嫤看着满屋子各有各的心思,正看戏上头,并没有在意雪照渊的小动作。 “方良夜,过来。” 雪照渊朝后面的方良夜招招手,眼里尽是兴奋。 方良夜尽管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威压,也不敢不听他的话,乖乖走到他跟前。 “你的妹妹是该管教了。” “是,人不是你招惹的。” 雪照渊轻轻掀眸,笑意不达眼底。 “没管教好她就是你的责任,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冲撞了阿柳,子不教,父之过,长兄如父。” 雪照渊慢慢靠近他,语气充满幽怨,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更何况三番五次骚扰于我,你也不曾阻止……” 雪照渊突然伸手掐住了方良夜的脖子,手指慢慢用力收缩。 缪嫤眼睛一亮,真是一出好戏,如果她也能参与其中,比如替他掐脖子就更完美了。 “你说该怎么办呢?” 雪照渊转过头朝方诗雅笑得邪魅,微微眯眼。 温柔的声音里是浪荡不羁的狂傲,甚至算不上威胁,仿佛一切尽掌握在手心。 “既然你教育不好她,要不我来教教你?” 方诗雅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她一直以为哥哥和雪照渊是好友,根本没料到会真的对哥哥下手。 她一瞬间感到惊恐,看见方良夜愈来愈苍白的脸,离开地面的双腿不停扑腾。 哇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浑身用力挣扎着,想要跑到方良夜身边。 “放开我哥哥,我告诉你……快放开我哥哥……哥哥……哥哥!” 雪照渊一挥手将方良夜甩到方诗雅面前。 像丢垃圾一样,还不忘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让它变回原来那般平整,他的声音冷得让人如坠冰窟。 “你看我像是会和你开玩笑的人吗?” 他坐回原位,冷漠地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方良夜被松开脖子后,趴在地上,捂着脖子,贪婪地呼吸,缓过来后也只是沉默着不敢搭腔。 方诗雅看哥哥已经没事了,才断断续续地说出来。 她现在根本不敢看雪照渊,他捏着她哥哥脖子并丢到地上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重复上演,从小被哥哥保护的她仿佛天塌了。 “是一个丫鬟告诉我的。” 雪照渊,缪嫤挑了挑眉,对视一眼。 这个答案让两人觉得有点出乎意料,哪个丫鬟会对缪嫤有敌意呢? 她又不认识雪府上的人。 “把那个丫鬟带上来。” 很快两个下人就把丫鬟带了上来。 她始终垂着头,看起来普普通通,一被抓进来就开始对着众人磕头。 “对不起,饶了我,对不起,对不起……” 丫鬟磕得用力,连磕几个后就头破血流。 缪嫤皱了皱眉头,这个丫鬟很明显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停下,说清楚。” 缪嫤看她一直磕头,一直求饶,但就是不说原因,出声打断了她。 丫鬟听到后,才慢慢停了下来,一直低着头没吭声。 或许她还在犹豫,那就等。 缪嫤也不催她,转身玩起了雪照渊的头发。 她将他的头发握在手里,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指尖。 而方良夜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妹妹身边,紧紧搂着浑身颤抖的妹妹。 经过长久的沉默以后,丫鬟明白,横竖都是死。 既然如此,她宁愿选择为了方家而死。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她威胁我,让我把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方小姐,不然她就不会放过我,听她的声音,是个女子,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越说到后面,她声音越小,始终低着头。 缪嫤撑着下巴沉思,视线偶尔落在垂着头的丫鬟身上。 “你可以走了。” 缪嫤出声,丫鬟听闻心中甚是惊喜,正准备问为什么愿意相信这个毫无证据的说辞。 缪嫤一眼看穿她心里的想法。 “让你走你就走,不该问的别问。” 丫鬟立马闭嘴,看向雪照渊,雪照渊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丫鬟离开后,雪照渊没有去问缪嫤放她走的理由,而是问她。 “累了吗,需要回去休息吗?” 缪嫤看了他一眼,满是无奈。 “以我的体格,我能累吗?” 雪照渊捏了捏她的小脸。 “我是问你心累了吗?” 缪嫤身体僵了一瞬,看向雪照渊的眼神变得难以捉摸。 “当然不累。”缪嫤拍开他的手。 “不过这身装扮让我很不习惯,我们回去。” 缪嫤没有等雪照渊的回答,一个人先走了出去。 雪照渊瞥了一眼那对抱在一起的兄妹,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立马跟上缪。 方诗雅看见雪照渊走了,才慢慢回过神来。 “哥哥,你还好吗?” 方良夜拍了拍胸膛,咳嗽两声,面上带着苦涩的笑。 “没事,哥哥过两天就好了。” 她望着缪嫤和雪照渊离开的方向,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渐渐暗淡。 “哥……哥,那是……渊哥哥吗?” 她低着头,紧紧攥着裙摆,结巴地说道。 方良夜看妹妹这个样子,还是心疼的,他抱着方诗雅,轻声告诉她。 “乖,诗雅,哥哥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渊哥哥不是良配,以后就不要缠着他了,好不好?” 方诗雅搓着自己的裙摆,那早因为自己用力挣扎变得不堪的裙摆,染上了污渍。 她紧紧盯着那块污渍,沉默了很久。 回想了和他曾经的种种,放开了裙摆,最终还是妥协了。 “哥哥,我知道了。”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她一下子扑到方良夜怀里,失声痛哭。 撕心裂肺的叫声让方良夜的心像被凌迟一样,他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哭累了。 方良夜让丫鬟将方诗雅收拾了一番后,把她抱回她的床上,贴心地为她盖好了被子。 正准备离开时。 方诗雅的喉咙发出了锯子拉扯般的声音,可怜巴巴地看着方良夜。 “哥哥,你讨厌我吗?……曾经的我……让你讨厌了吗?” 方良夜长叹了一口气,这让方诗雅忐忑不安,难道哥哥真的一直讨厌自己吗? 方良夜转过身,在她床边坐下。 他看着外面已经出来很久的月亮,月光是洁白的,是清冷的,好似把他拉进了梦境。 “诗雅,哥哥从来没有讨厌你,你的调皮捣蛋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 “即使每次我在处理公事的时候,你一进来便大发脾气,就因为我没有遵守约定,与你一同出去游玩,我都不曾怪过你,更不曾讨厌你。” “于我而言,你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方良夜收回目光看着妹妹的脸,伸手抚摸她的眼角,摩挲她的泪痕。 “但是哥哥能力有限,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比哥哥强,如果你无缘无故得罪了别人,吃苦的也是我们自己。” “我希望你也能理解哥哥。” 方良夜叹了口气。 “哥哥想要你好好的,一辈子开心,一辈子幸福。” 方诗雅缓缓抬手握住了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然后轻轻蹭了蹭,哭得肿胀的眼一弯,视线狭窄了许多。 “哥哥,我明白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会改,我会一辈子快乐幸福让你放心。” “但是哥哥也要答应我,永远陪着我。” 方良夜唇角上扬,笑得格外温柔。 “哥哥答应你,永不反悔,但是我的好妹妹也要说到做到,永远开心幸福。” 第8章 悬崖上的不速之客 缪嫤一个人走在前面,听见后面紧随自己的脚步声,竟然心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 雪照渊也察觉到了,但是他并不清楚缪嫤生气的缘由。 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停了下来。 “阿柳,发生何事了?” 缪嫤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他的手。 “没有。” “是谁惹你生气了?” 缪嫤没有说话,抬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她又不忍,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照渊,别随意揣度我的心思。” 雪照渊这才明白她在为什么烦恼。 一个人待得久了,或许自己出现以后,能够猜中她的心思,让她很不安。 她在害怕。 雪照渊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然后又缓慢松开。 “阿柳对不起,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以后便不这样了。” 雪照渊突然乖得像只狗狗,委屈地用亮汪汪的眼睛看着缪嫤。 缪嫤心里异常烦躁,又被他猜中了,她一句话没说,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了。 雪照渊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亮。 缪嫤离开的那一秒开始,他的身边气压迅速降低。 他追随缪嫤的目光就像是猎豹隐匿在黑暗里盯着猎物一样,危险至极。 他不敢自讨没趣,跟着缪嫤。 因为他深知此时此刻的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跟着她,她完全能够发现自己跟踪她。 以她的身手没人可以伤得了她,倒是自己这样做反而会惹怒她。 雪照渊收回目光,转头默默消失在无声的黑夜里。 …… 缪嫤嘴里叼着一根草,坐在青槐镇旁最高的山顶,俯瞰着青槐镇的繁华,听得见若有若无来自夜市的喧嚣。 她仰起头,闭上眼睛,张开双手,靠耳朵感受自然界的一切。 听风声,听人语,听树叶沙沙的摩擦声,紧张焦躁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缓和。 她吐了嘴里的草,双手枕在后面,慵懒地靠在树上,却没有睁开双眼。 “出来。” 缪嫤冷冷出声催促道。 藏在草丛后面的人蹭得草丛哗哗地响。 听闻缪嫤的话,一阵沉默后,那人才尴尬地走出来,脚步声加上他鼓掌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显得那么突兀。 缪嫤微微凝眉,这不协调的声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这不请自来的陌生人也让她格外不爽。 “小姑娘在这里干什么呢?太晚了不安全哦~” 花子轩站在她面前停住,缪嫤缓缓睁开眼。 只一眼,就算是阅美人无数的她见到眼前这个男人都有一瞬间不真实的感觉。 倾国倾城,魅惑众生。 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青色的衣衫也像是有了灵魂一般,飘起来美得不成样子。 肤色冷白的他笑得格外温柔,甚至比微风更温柔,他的耳朵上有一颗狐狸形状的耳饰。 这才想起,原来他像一只狐狸一样,有着性感的狐狸眼和绝美的容颜,缪嫤很快歪过头不再看他。 “你知道我有法力,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花子轩眨眨眼,微笑着看她。 “知道你有法力就不能问了吗?” 缪嫤轻轻叹了口气,眨眼间,瞬移到他身边对他大打出手。 调戏她,不知死活。 狐狸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前硬生生接住了缪嫤的那一拳。 “姑娘,我这也是一番好意,你这是何意?” 缪嫤没有理会他,下手快准狠。 从他手里扯出拳头,一个横扫腿被他躲了过去。 缪嫤格外从容,没有半分慌张。 她直接一脚劈向他的肩膀,花子轩被打中后,闷哼一声。 缪嫤毫不犹豫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四目相对,周围只有风声。 缪嫤恶狠狠地盯着他,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半分不该有的想法,她就杀了他。 可是看了一会儿,没有在他眼中看到,更没有从他身边的气息感受到,缪嫤毫不犹豫,直接一掌把他拍到树上。 花子轩身体重重撞在树上,瞬间吐出了一口血,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浅棕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亮光。 “下次不要随便让别人误会,就你这小身板,不安全。” 缪嫤用他刚才的话来堵他,要多阴阳怪气便有多阴阳怪气。 不过花子轩并不在意,他颤颤巍巍坐起身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靠在树上,虚弱得时不时喘一口气。 缪嫤瞥了他一眼,被揍成这副惨样,居然还能有这种零碎的美,真难得。 花子轩疼得呲牙咧嘴,还温柔地笑道。 “谢谢姑娘提醒,在下花子轩,敢问姑娘芳名?” 缪嫤又躺回原位置,枕着双手闭上了眼睛,随意敷衍他,谁知道日后相见是敌是友。 “无名。” “吴铭小姐的功夫深藏不露。” “……”呆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是笑嘻嘻的。 缪嫤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眼神在他身上游走了一圈,发现看着确实不正常。 “离我远点。” 缪嫤轻声警告。 “自古以来人们都是追求美好,离姑娘太远就感受不到美了。” 花子轩仍是满脸温柔笑意,不过这落在缪嫤眼里,和流氓没什么两样。 她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请便。” 花子轩受伤较重,立马施法为自己疗伤。 缪嫤瞥了一眼他那个惨样,然后观察了一下他的法术属性。 他的身体被粉色的内力包围,狐狸精是粉色的内力,但粉色内力的不一定是狐狸精。 “原来你是狐狸精呀?” 缪嫤盯着正在运功疗伤的花子轩好奇地问道。 她一直生活在朝廷,因为任务需要,不管去哪个国家执行任务,都必须待在朝廷范围。 因为和江湖人有交集容易吸引别人注意,所以她基本没有和江湖人打过交道。 朝廷与其他种族的妖精在以前达成了协议,妖精属于江湖,不在朝廷的管辖内。 因此,缪嫤从来没有见过妖精,只是在书上看到过。 疗伤完以后,花子轩擦了擦额角的汗,点了点头。 “姑娘很聪明,不过我很好奇,粉色内力的人和妖这么多,你是怎么猜到我是狐狸精的?” 缪嫤莞尔一笑。 “因为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花子轩大惊失色,连忙回头翻找,自己的尾巴在哪里露出来了。 突然,缪嫤肆意笑了起来,声音大得花子轩很懵逼。 发生什么了吗? “花狐狸,你多大了?” 缪嫤眉眼弯弯,花子轩回过神来。 发现缪嫤这种肆意的笑带着侵略性。 尽管她穿着粉色衣衫,她仍然像战无不胜的将军,英姿飒爽,让妖忍不住臣服。 原先盘着的头发已经散开,换成了高马尾。 暗紫色的瞳孔发出淡淡的光芒,直接撞进花子轩心里,她甚至比花子轩还像妖精。 美得惊心动魄,飒得无与伦比。 花子轩从小就长得美,无数人都会为他这张脸动心。 正因为一直以来都能够看到无数遍自己的脸,他习惯了,因此他很少为别人的美貌感叹。 可是今晚,他第一次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自己的脸。 原来这就是美貌带来的诱惑吗,他理解败在自己美貌下的妖精了。 “我问你多少岁呢?” 缪嫤蹙眉,再美也是个傻子。 “我今年三百岁了。” 花子轩突然献媚,温柔,害羞且优雅。 第9章 表面趋于和谐 缪嫤脸黑得像锅底,果真是脑子有病。 实在受不了,又给了他一拳,花子轩手忙脚乱地接下这一拳后。 缪嫤已经没了踪影。 花子轩叹了口气,站直了身,看着山下灯火通明的青槐镇,眼光闪着火花,她肯定就在青槐镇。 “嘶~” 突然,花子轩接住缪嫤拳头的那只手一阵剧痛。 他忍不住疼痛,一瞬间切换为苦瓜脸,捂着自己的手原地转了几个圈。 一秒后,花子轩痛回原形,在地上打滚。 花子轩惊呼一声。 “不好!” 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调戏小姑娘了。 三分钟后。 花子轩虚弱地躺在树旁,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涕泗横流。 他躺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打起精神,撑起身来收拾自己的仪表。 他算是吃了一顿狠狠的教训,在心里替自己感到悲哀,还得不断地安慰自己。 但是! 被别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他还活不活了! 缪嫤甩开了花子轩后,到了悬崖边。 这里原本是俯瞰青槐镇最好的观景台。 但是因为这里是悬崖,非常危险,没几个人敢来这里。 缪嫤也是碰巧才发现有这么个好地方。 她脑海中浮现花子轩那傻样,一阵无语。 往后瞧了瞧,没有丝毫犹豫,径直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缪嫤的身手在朝廷里都是顶尖的,不过她的任务不允许她用武力解决。 她从悬崖上落下来一半时,动用轻功,在树林中穿梭。 这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安稳落地后,刚开始烦躁的心情已经缓和多了。 她一路蹦蹦跳跳,哼着小曲。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到了雪府后,下人们经过雪照渊今日的介绍,都已经认识了缪嫤。 守门的下人纷纷对她行礼。 “小姐。” 缪嫤点了点头,直接回了雪照渊为她准备的屋子。 她瞥了一眼,雪照渊灯灭了,大戏概已经歇息了。 她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后,身体感到无比放松,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走神。 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雪照渊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仅仅因为他能够看穿自己的心吗。 可是在一个能看穿自己的人的面前,自己将会处于弱势,控制权就在他手里,自己也将会变得被动。 也许这就是她害怕的原因? 缪嫤伸出右手,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额头。 这该怎么办呢…… 一个时辰后,缪嫤睡着了,甚至还无意识地把灯熄了,把被子给自己盖上了…… 雪照渊面无表情站在自己房间中,因为没有点灯,他的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一直在这里站着,等到缪嫤回来,眼睁睁看着她开灯,她熄灯,仍旧没有动作。 缪嫤熄灯了一段时间,他才转身去睡觉。 看来,他要早点准备了。 …… 第二天早晨。 缪嫤盯着自己身上的被子陷入了沉思。 果然思考感情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很催眠。 她起床洗漱后,开始梳妆打扮。 本来她已经尝试为自己做了一个发型,能够插上几根好看的簪子。 但是她嫌弃这种发型容易在大幅度动作时变松甚至垮掉,又用她心爱的发带绑了高马尾。 她刚绑好高马尾,就有人敲门。 “小姐,请您前往用膳。” 缪嫤拉开门。 “麻烦带路,谢谢。” 缪嫤跟在丫鬟后面。 尽管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雪照渊,她还是去了。 总不能不吃,天底下有比美食更重要的事情吗? 一进门,雪照渊神色如常,仍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阿柳,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缪嫤原本还在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突然对他发脾气而感到奇怪。 或者说是觉得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可实际上,他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好似并不觉得这个算什么大事。 缪嫤不知为何,心中好似堵了一口气出不来。 不过,既然他没有在意这件事情,自己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毕竟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希望他能够遵守他昨天的诺言,不要擅自揣测自己的心思。 两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都没有再提昨天的事情。 雪照渊面带微笑,柔声对缪嫤说道。 “快尝尝合不合胃口,这些是我特意吩咐厨子做的拿手菜。” 缪嫤点了点头,确实看着很好吃。 她不怎么挑食,只要做的好吃她都喜欢。 因此雪照渊没有问她喜欢吃什么,而是直接让厨子做拿手好菜。 缪嫤开始用膳,雪照渊则一边吃一边看她吃。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喜欢的。 想到这里,雪照渊的胃口也好了不少。 缪嫤吃饱以后,轻轻放下碗和筷子,她说她要去消消食。 雪照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注意休息。” 缪嫤走了以后,雪照渊看着自己面前的碗发呆。 已经想好了办法脱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后他随便吃了两口,就出了门。 …… 缪嫤走在院子里,心里想着昨天那只狐狸精,按规定来说,他不应该在这里。 人可以进江湖,因为无论如何,人总是会弱于妖,江湖一派根本不在意他们出现在哪里。 总而言之,就是构不成威胁的无所谓。 而妖却不可进入朝廷,免得他们兴风作浪。 既然归江湖,又为什么来到朝廷管辖的地方,这事肯定有蹊跷。 不过,她一时毫无头绪,除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没有其他的线索。 缪嫤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她认为目前重要的是。 他来这里的目的会不会影响到她。 如果不会,那自然最好;如果会,那她就得提前干涉。 她叹了口气,还真是心累,虽然现在的自己不再有任务,但是她仍然保持了这个习惯。 这习惯,是好是坏呢? 缪嫤实在闲得无聊,离开雪府,上街找乐子去了。 …… 雪照渊,到达酒馆以后,优雅地品着酒。 是缪嫤最爱的竹叶青。 一会儿,一阵嘈杂声离他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人扑了过来。 “老大~不带这样的,说好了只是演戏呢?你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小弟我好伤心。” 此人是方良夜,他看起来非常委屈,还假装抹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 雪照渊丝滑地躲开了方良夜,一只手端着酒,一只手推开他。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最伤人的话。 “你的法术,不就是为了挨打吗?” 方良夜一改委屈的样子,气愤地指着雪照渊说道。 “我都说了那不是为了挨打!你再这样说我就,我就,我就揍你!” 方良夜说完狠话后把自己都吓着了。 第10章 切磋剑技,下赌注 雪照渊挑了挑眉,觉得甚是新奇。 “那你揍我试试。” 方良夜连忙摆手,早已汗流浃背。 “不是我说的……” 雪照渊给了他一个白眼。 就他们两个人,不是你说的还是他说的吗? 方良夜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宜继续。 他毕恭毕敬,乖乖地站在旁边。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对了,老大,这个缪嫤……” 雪照渊忽然抬头看他,仿佛他说错话就要拧了他的脖子。 方良夜瞥到这个眼神,连忙再次摆手。 “不不不,是嫂子,嫂子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你说。” 雪照渊抿了口茶。 方良夜看他没有了之前那么激烈的反应,松了口气。 “昨晚你进方府后,用意念给我传声,让我配合你演了这么一出戏,但是按道理来说,由你发出的意念传声,一般人是听不见的。” 雪照渊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但是昨晚她看见你那个样子无动于衷,要知道你把我都吓了一跳,要不是说好了是演戏,我真的以为你要……。” 说完,一副委屈死了的样子,泪眼汪汪。 看得雪照渊忍不住皱眉,一阵恶心。 “别扯开话题。” 方良夜真是受够了这种双标,在心里吐槽。 谈她的事就是正事,谈我的事就是扯开话题咯~心里做了个鬼脸。 面上依旧笑嘻嘻。 “如果我没猜错,嫂子能够听见你给我传声?” 雪照渊佯装很震惊,张大了嘴巴。 “你有如此的聪明才智?” 然后恢复淡定,喝了口茶。 “她本来就能够听到,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怪我怪我。” “怪我高估了你。” 方良夜再次被侮辱。但是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 “老大,你这么信任她吗?” 雪照渊轻轻摆头,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没有抬眼看他。 “当然,她什么都懂。” 然后又给了方良夜一个白眼。 “不像你,没脑子。” 方良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里嘟囔着。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下一秒,他摔门而去,给雪照渊留下了一个帅气(幼稚)的背影。 “不生气才怪!谁爱和你喝酒谁喝!再和你待一起,非被你气死不可。” 方良夜气愤地走开了。 雪照渊叹了口气,面上恢复了平静。 “在这里待着甚是无聊,我有点怀恋江湖的味道了,按照这个节奏,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去了。” 雪照渊抬起茶杯,在手里均匀地转着圈。 “说了会陪你的,我怎么会食言呢?” 雪照渊突然抽动肩膀,放声笑了出来。 绝美的深蓝色狐狸眼不再聚焦,死死盯着远方,冒着带有强占有欲的亮光。 他说到做到。 …… 缪嫤走到一个铁匠铺旁,被这些帅气且罕见的剑迷住了。 她下意识地走进了铁匠铺,四处观察这些自己很是感兴趣的剑。 店铺的老板看见有客人,准备热情地过来招呼,却发现是个女人。 他连忙赶过来阻止。 “哎哟~姑娘,小心一点,这个刀无比锋利,你们女孩子这么惧怕伤疤,留疤了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缪嫤听了也不觉得冒犯,反而对他笑了笑,她摸了摸下巴,美丽的眼睛在眼眶里打了个转。 “老板,这些剑看着和寻常的不太一样啊?” 老板看她没有碰剑以后,听到这句话瞬间自豪了起来。 “那是,这可是新铸的剑,用的材料非常稀有,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的,比寻常的剑好使得多。” 缪嫤眼睛发光,瞬间来了兴趣。 和平常的剑不一样,有多不一样呢。 “老板,把你刚才说的新铸的剑都拿来给我看看。” 老板大惊失色。 “小姑娘,这些东西很危险,伤着你……” 缪嫤把剑拿起来用了两下,把老板吓坏了。 “快放下!小姑娘,真的危……” 她看见缪嫤耍了一套剑法,很是娴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缪嫤没有理会老板的变化,专心试着剑。 第一把是蓝色的重剑,缪嫤拿在手上掂了掂,试了一下重量。 这一行为把老板吓个不轻。 要知道这个剑可有足足五百斤,只有常年锻炼的成年男子才有可能拿起。 缪嫤认为重剑蓄力过程较长,不太适合她。 放下重剑以后,又看上了旁边樱花粉色的长剑,她拿起来用了两下,手感不错。 不过太长,不方便携带。 老板非常好奇地走到重剑旁,活动一下筋骨去拿重剑,纹丝不动,擦了一下冷汗。 这个姑娘不是个普通人。 最终,缪嫤看见了一把淡绿色的软剑,她拿起来用了两下,轻盈,锋利。 “老板,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老板接过来。 “好嘞,客官稍等。” 缪嫤搜了搜身,实在是身无分文。 气氛略显尴尬。 缪嫤最终决定,去找雪照渊借钱,一个将军,应该有钱,日后定还给他。 “老板,你等我一会,我回去取钱就来,你帮我把这个剑包好。” 说完缪嫤准备转身离开。 “这个剑我买了。” 声音温润如玉,像春天一般温柔,如夜莺一般悦耳。 缪嫤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转头一看,来人竟是雪燕修。 他那一双桃花眼,看见缪嫤,然后微微笑了笑。 “原来是嫂子啊?” 缪嫤面色平静,拍了拍身上的灰,挑了挑眉。 “很惊讶吗?” 雪燕修听了这话,反应过来后笑了笑。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定睛在缪嫤身上。 “缪嫤姑娘会剑法?真是出乎雪某的意料。” 缪嫤上下打量了一遍雪燕修,挑起一边眉毛,笑得邪魅。 “看起来你会用剑?要不要切磋切磋。” 太好啦,有人陪她练剑了。 雪燕修欣然一笑。 “加个赌注如何?” “哦?赌注?雪公子这么喜欢赌啊?” 缪嫤耸耸肩,无奈笑了笑。 “正好我也很喜欢,说,什么赌注。” 雪燕修看她并没有之前那般沉默,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安分。 哇,有两面啊?有意思。 “赌一个秘密。” 缪嫤发现这个人很狡猾,表面上看着温润如玉,绅士有礼。 实际上倒是很会玩文字游戏。 “你想知道秘密?” 缪嫤眉眼弯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也得有命听啊~” 面上带笑,眼睛里毫无丝毫笑意,反而带着压迫和探究。 雪燕修着实被这一笑吓了一跳。 身为一个女子,身上有山一般的压迫感。 果然不是普通人,浑身都是危险的气息。 雪照渊不会被她表面给骗了? “放心好了,如果你赢了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剑法从哪学来的,并且这把剑送你如何?” 看似很简单,很容易让人想当然的认为他是武痴。 其实只要知道了她的剑法,他就可以去调查。 她的来历是朝廷还是江湖,还能知道在朝廷哪个地方的剑法,或者江湖某个门派。 缪嫤双手抱胸,简单地思考了一下。 她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不过无所谓,他查不出来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秘密呢?万一是个不值得的秘密……” 第11章 双方满意的切磋 “放心,包你满意。” 雪燕修说得风轻云淡,看得出来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爽快。 “去哪打?” 缪嫤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太窄了,我怕我们打起来会破坏别人生意破坏。” 缪嫤抚摸着下巴思考了许久。 “要不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雪燕修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有人发现?” 缪嫤挠了挠头,心虚地笑了一下。 笨蛋,这样把你抛尸荒野也没人知道。 “咳咳咳,怕伤着别人,地方随你挑。” 雪燕修看她没有说,也不打算问,他认为重点是比,而不是在哪比。 “去雪府后院如何?” 雪府还有后院? “可以,不过先把这把剑买了带回去,免得待会再来一趟。” “怪累的。” “看来缪嫤姑娘很有把握。” 缪嫤摆摆手,以表示谦虚。 可在雪燕修眼里,以为她是在承认她剑技术一般。 不然呢,输给他?那她还要不要脸。 雪燕修很豪爽地买下了这把剑带回雪府。 回雪府路上。 “雪公子要叫上照渊吗?” 缪嫤内心其实很矛盾,不想让雪照渊去看。 她怕他在旁边,就下不了重手。 可是不下重手雪燕修又得不到教训,不消停。 但是她又想让他看到自己帅气的一面。 雪燕修神色晦暗不明,反问道。 “你希望我叫上他吗?” 缪嫤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她也很诚实地摇摇头。 “不知道,叫上也好,不叫也罢。” 雪燕修看得出她自己内心本来就很矛盾,也确实没有准确的答案。 他想到了个主意,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铜钱。 “正面就叫他,反面就不叫他,如何?” 缪嫤眼睛都亮了,真是个好主意,干脆自己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做时,就用铜钱决定好了。 “好主意。” 雪燕修将铜钱往上一抛,然后掉落在一只手背上,他另一只手捂着铜钱。 打开来一看,是反面。 那就按照规矩,不叫他一起去。 缪嫤松了一口气,也好也好,自己可以好好玩玩了。 缪嫤微微俯身,纵身一跃,用轻功跳上屋顶。 “走。” 雪燕修紧随其后。 三分钟后,雪府后院。 雪燕修走在前面带路,缪嫤慢悠悠地跟着,打量着这雪府后院。 这雪府后院怎么比前院还大? 雪燕修为她解释道。 “前院是休息的地方,后院是用来提升实力的。当然要宽敞一些,否则很容易把房子弄塌,不合算。” 这倒也是。 缪嫤仔细观察雪燕修,又被他身上那把剑迷了眼,这把剑少有的好看,有种莲花般的高洁。 让人很容易想到一个词:衣冠禽兽。 这不能怪缪嫤,毕竟一位俊美的公子佩戴一把如此不俗的宝剑,一看就很沾花惹蝶。 “我们府里的公子都有自己的院子方便修炼,可提升法力,也可增长剑技。” 他指着左边那个有着高大围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有棵柳树的院子。 “那是照渊兄的院子。” 缪嫤盯着那露出来一丝丝“头顶”的柳树,被死死地圈在院子里。 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对一棵柳树的控制欲都这么强? 难怪老是揣度自己的心思,敢情他对自己的控制欲和那柳树一样强。 然后她跟着雪燕修去了另一个院子。 里面很朴素,中间很空荡,非常适合剑修,在边缘还有一个小凉亭,中间摆着一面古琴。 看来他还喜欢弹古琴,古琴加习剑,一个至柔,一个至刚,雪燕修的喜好还真是天南地北。 雪燕修走在院子中间转身。 “休息一会还是直接开始?” 缪嫤往凉亭旁的凳子上一坐,然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没有剑,怎么打?” 雪燕修噗嗤笑了一声,从身上取出那把淡绿色的软剑,丢给缪嫤。 “给。” 缪嫤接到手以后,立马来了劲。 她轻轻一跳,速度飞快,直接到雪燕修对面。 雪燕修发现一点,她的速度极快,身手必定不凡,看来这次他不能轻敌。 两人互相行了个礼后,便开始切磋。 …… 此时,雪照渊在雪府的耳目看见雪燕修和缪嫤进了后院后,立马跑去给雪照渊报信。 雪照渊听了他的一番话,话不多说,直接起身赶往雪府后院。 这出好戏当然要去看。 雪照渊到了后没有直接敲门,他微微俯身,跳到了屋顶,微躺在正脊上,看两人打斗。 雪照渊进后院开始,缪嫤就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她就知道,被他发现了,他怎么可能不来。 既来之,则安之,先别管他。 直到雪照渊躺在正脊上,雪燕修才发现他。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比试。 雪燕修一手执剑,腾空而起,直往缪嫤面门而去。 缪嫤似乎早就看透了他的招数,一般人早就躲开了。 缪嫤微微下蹲,右手握紧了手中的软剑剑柄,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行为上没有丝毫慌张。 她右手高速旋转,把软剑套在了雪燕修的剑上。 然后松开右手,一瞬间聚力拍打剑柄,雪燕修直接被震飞。 雪燕修站稳后,变得兴奋,要知道因为热爱,他不要命一般地习剑。 导致在朝廷内,无人与他切磋。 现在终于有人能让自己用尽全力去感受用剑过程,换作谁,不兴奋? 雪燕修在体内运行内力,内力运输到全身以后,周围散发着淡蓝色的光。 缪嫤歪歪头,这雪燕修有点实力,要知道,内力越深厚,内力外显的光颜色就会越趋近无色。 上次那只狐狸精也不知道实力是有多弱,粉色的内力把他包裹,都快不看见人影。 还是雪燕修有点意思。 雪燕修凝聚完内力以后,发现缪嫤并没有用内力。 他忍不住好心提醒。 “缪嫤姑娘,我劝你还是用内力抵御一下,免得受伤。” 缪嫤听见了他好言相劝,她甩了甩软剑。 “放心,你什么实力我很清楚。” 雪燕修扭头看雪照渊,发现他没有劝阻的意思,虽然很是疑惑,但是他尊重她的决定。 他将内力灌输到剑里,剑上的蓝宝石发出了光芒。 有了内力的加持,雪燕修速度大幅度提升。 缪嫤却仍然和以前一样,不慌不忙,一直等待他的进攻,很少主动出击。 雪燕修进攻几次都被缪嫤轻松地拦截和防御。 打了好几个回合以后,雪燕修额头开始冒汗,缪嫤仍是气息很稳地站在原地。 雪燕修咬紧牙关,再次冲着缪嫤而去。 缪嫤动动手腕,手上的软剑便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甚至能够听到软剑割裂空气的声音。 几秒钟软剑速度已经快到带起了一阵旋风,她将软剑带起的旋风朝雪燕修一扔。 随即脚蹬地面,腾空而起,迅速出剑。 雪燕修原本进攻的姿势迅速变为防御,咬牙接下了这一击。 只是没想到,这看似软弱不经意的一击竟然需要自己用全力抵挡。 雪燕修一小截头发掉下。 他叹了口气,耸耸肩,双手抱拳。 第12章 青楼火灾 “我愿赌服输,那把剑归你了。” 雪燕修虽说心里不太服气,但是别人实力在那里,不服气也得服气。 缪嫤朝他抬了抬下巴。 “说好的秘密呢?” 雪照渊不知道两人的赌注,这时候从房顶跳了下来,雪燕修肉眼可见多了份不自然。 缪嫤和雪照渊同时发现,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消失了。 想必有人在暗处监视。 缪嫤摸了摸发梢,这个人很有趣,可别被她抓到了。 不然就让它玩到底。 雪燕修咳嗽两声,然后悄悄睁眼看了一下他们的反应。 “那个,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下次告诉你。” 缪嫤瞥了他一眼,看他一直在使眼色。 莫不是这个秘密和雪照渊有关?那好,就放过他这一次。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缪嫤一开口,雪燕修就假装虚弱地离开了。 雪照渊一直注视着两人的暗地交流。这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看来下次得给雪燕修一点教训。 他不理会雪燕修的离开,对着缪嫤绽放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阿柳看起来变强了不少?” 缪嫤将软剑别在腰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他嘱咐道。 “我不和你打。” 雪照渊虽然没有想和她比试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缘由。 “为何?你都和雪燕修比剑了。” 雪照渊心里由愤怒转变为委屈,和雪燕修都能比,为何不能和自己比试。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输给我。” 雪照渊第一次不明白缪嫤的意思,不想看见自己输给她? 她自信是好事,但是……自己真的有那么不堪吗?有没有可能打个平手呢? 雪照渊只领悟到了她的表层意思,但他确实不太理解,以为只有这个意思,就没有深究。 “阿柳说不打就不打。” 缪嫤扯了扯嘴角,他怎么老是傻乎乎的,从来不反驳,什么都听她的。 她心中居然生起了一种认为他很无聊的想法。 她连忙摇头,赶走自己心中的想法。 雪照渊看她这个样子,只是觉得可爱。 “阿柳,我晚上要外出一趟。你想与我一同去吗?” 两人边说话,边往雪府前院走。 “去哪?好玩吗?” 雪照渊抬头看天,故作高深。 “有些东西去了才知道,你说呢?” 缪嫤低头琢磨了一会。 “你这么说,那我就得去看看了。” …… 太久没下雨,空气变得异常干燥,晚上的空气尤其使人感到烦躁。 缪嫤感觉一出房门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蔓延。 她收拾好一切后,按照约定去门口与他汇合。 她一到门口,就发现雪照渊安静地站在月光下,仿佛并没有收到干燥空气的影响,反而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照渊,你不觉得空气干燥得有点奇怪吗?” 雪照渊闭上双眼,佯装仔细地感受了一下。 “是吗?”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 “我常年把内力聚在周围,对周围的温度不敏感。” 说罢,他挥了挥手,从他指尖流露出透明的内力像水一般地缠在缪嫤身上。 缪嫤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内的火一瞬间被浇灭了,变得温和而舒畅。 难怪雪照渊鲜少有负面情绪,换作谁天天待在这么舒服的环境下还发脾气呢? 不过缪嫤可不舍得把内力花在这些上。 “照渊,看来你确实有点实力的呀?这样一来,我便不担心了。” 雪照渊虽不懂她所说的担心是指什么,但听到缪嫤的夸赞,他的开心也是非常明显地出现在了脸上。 他指尖凝聚出一个球状透明内力,轻轻一弹就往一个地方飞去了。 “放心,阿柳,我会保护你的。” 缪嫤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固执,我来保护你也未尝不可。” 雪照渊觉得缪嫤说出的话,不仅不让他反感,他还真的想了想,被她保护还是什么样子。 “那我应该会很幸福。” 缪嫤一顿,现在的他让她保护欲爆棚。雪照渊啊雪照渊,你怎么比狐狸精还能迷惑人呢? “走,阿柳,好戏开场了。” 雪照渊和缪嫤走在街上,突然有一群人往他们反方向冲过来。 “来人啊,来人啊!着火了,快救火!” 缪嫤扭头看了下雪照渊的神情,没有丝毫意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很难不怀疑是他干的。 他们嫌弃人群太拥挤,一下子跳上了房顶。 缪嫤看着远处的熊熊大火和房上冒出的浓烟,再看看旁边这个男人得意的表情。 “照渊,你烧房子做什么?” 从这个方位推测,是一家青楼,名字叫做万木春。 普通百姓只知道这个青楼的生意火爆,但其实这个青楼的背后是丞相凌佑。 “照渊,你不怕被他发现你烧了他的青楼吗?” 雪照渊眼里都是火光,满是不屑。 “怕的就是他笨到不知道是我。” 雪照渊拍了拍字衣上的灰尘,凝聚了更多内力在自己和缪嫤身边。 “走,上前看好戏。” 随着他们离青楼越来越近,聚在他们身上的内力越来越厚,以此来抵御高温。 等他们走到周围以后,下面一群人都在浇水灭火,有的则在旁边叽叽喳喳。 热闹非凡。 在人群中的花子轩被挤得衣服皱巴巴,他赶忙跑到人少的屋檐下,远远地凑热闹。 在他整理着装时,看见了房顶上的两个人,不正是昨天揍了他的那个姑娘吗。 他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不屑一顾,一下子就跳上屋顶,凑到了他们身边。 两人在他动身一瞬间就都发现他了,齐刷刷地盯着他。 一到屋顶,花子轩就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他本来是易容在人群中凑热闹的,但怕缪嫤认不出他,又揍他一顿。 花子轩丝毫不慌张,从容地给缪嫤打招呼。 “吴茗姑娘,我们可真有缘。” 雪照渊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居然当着他的面搭讪缪嫤。 看来他是不想活了,他正准备动身去解决他。 缪嫤走过来将手搭在雪照渊肩上拍了两下,示意他冷静。 雪照渊看了缪嫤两眼,又看了花子轩两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花子轩将他们两个的互动看在眼里,关系不一般。 缪嫤朝花子轩走过去。 “是狐狸精?你怎么在这?而且你身为江湖人士,却来到了朝廷。” 缪嫤凑到他耳边。 “信不信我告诉朝廷,让他们抓你!” 花子轩内心慌得一匹,之前朝廷与江湖约定好,江湖人士不得随意进入朝廷。 如有违者就随对方处置,自己进入朝廷管辖范围,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有话好说啊,吴茗姑娘,你也不舍得我这如花似玉的男子去蹲大牢?” 说着说着,梨花带雨般地假哭起来。 雪照渊再听不下去了。 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散味,朝他们走过来,眼底溢出挑衅。 “原来是狐狸精,难怪这么重的狐骚味。” 第13章 死对头见面 花子轩听了这话,也顾不得假哭骗取同情了。 “你谁呀你,说谁呢!别以为你是吴茗姑娘的好友我就不敢……” “不敢什么?” 缪嫤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威胁。 缪嫤上下打量了一下花子轩,只是觉得好笑。 “他要是揍你,我可不帮你。” 说罢,似是觉得没有嘱咐到位,她又补充道。 “尽管你长得好看,他一样下得去手。” 花子轩背后冒冷汗,怎么大佬的朋友都是大佬,那以前自己遇到的都是什么? 花子轩战术性咳嗽,迅速转移话题。 “咳咳,吴茗姑娘,你们也来看热闹?” 雪照渊内心舒坦了,看来这个花里胡哨的臭狐狸还不知道缪嫤的真名。 他对他的嫉妒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缪嫤蹙眉。 “你怎么还在这里?” 花子轩指着正在燃烧的万木春青楼。 “当然是凑热闹咯。” 缪嫤好心提醒道。 “别凑着凑着,自己变成热闹了。” “那不会,我只在旁边远远地看,不会有人发现的。” 缪嫤突然来了兴趣。 “哦?是吗?” 她右手挽上雪照渊的手臂,左手按在他的左胸心脏的位置。 神情妖媚地看着花子轩。 “他是朝廷将军。” 雪照渊被缪嫤突如其来的操作弄得一怔,随后嘴角上扬,兴奋得明显。 他满目柔情,一直盯着缪嫤,这个眼神……真美。 然后右手缓缓抬起,握住了她放在心脏的手,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缪嫤没想到他直接动手,微微用力想要挣脱,雪照渊用力握住,她挣脱不开。 花子轩还在看着,戏要演全套,缪嫤便随他去了。 得逞了的雪照渊一下子阳光明媚。 这个狐狸还是有点用的,留他一条小命也无妨。 花子轩一副你在说谎的表情,他压根不信她的说辞。 这时下面一位温婉女子看见了房顶的三人,并且认出了雪照渊。 “雪将军,我们在这儿。” 她非常高兴地向雪照渊挥手。 雪照渊点点头,朝花子轩挑了挑眉。 “现在呢?” 谁知下一秒花子轩已经没了身影,只留下慌忙的道别。 “吴茗姑娘,有缘下次见!” 缪嫤推了推他的胸膛。 “人都走了,还不放开。” 雪照渊只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 “阿柳,走,下去。” 两人轻松落地,那位温婉女子看见雪照渊下来,就走了过来。 “雪将军,谢谢你。” 雪照渊牵起缪嫤的手从她身边走过,漫不经心地回复她。 “不用谢。” 然后就拉着缪嫤往人群中去。 “阿柳,虽然人群很拥挤,但是看戏要凑近看才有意思,你觉得呢?” 缪嫤认真思考后,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雪照渊挤进人群。 雪照渊松了口气。 这位温婉女子发现自己被忽视,转过身死死盯着缪嫤的背影,看着他们牵着的手,双手握成了拳头,甚至流出了血。 雪照渊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吗?那这个女人又是哪里凭空冒出的? 因为人群太拥挤,雪照渊和缪嫤又不好使用武力伤害普通人。 雪照渊只能把缪嫤圈在怀里,死死护住。 整个过程只有缪嫤在烦躁周围拥挤的人群,雪照渊在内心偷着乐。 这时,一群人身骑黑马赶了过来,把人群往外赶,腾出一片空地,然后迅速灭火。 看得出来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 尽管他们已经用最快速度赶了过来灭火,昔日的万木春已不复存在。 这群人穿着带有蓝色条纹的白衣,而且还有凌丞相府里特有的图纹。 就是不知道雪照渊让她来凑什么热闹。 在凌府人灭完火以后,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最吸人眼球的是他的那张……冰块脸。 缪嫤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冰块脸,脸是真的臭,仿佛所有人都欠他百八十万。 此时的他有着极大的怒火,更是让普通百姓们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好像是他们放火烧了万木春一样心虚。 “谁干的?” 他扫了一眼人群,再次问道。 “谁干的?” 结果肯定是没人吭声,众人把头埋得很低,生怕自己背上这一口大黑锅。 只有一男一女一脸坦然,丝毫不害怕,更没有心虚。 缪嫤侧头看雪照渊,确定是第一次犯案?怎么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有趣,真有趣,雪照渊藏得怪深的。 见没有人回答,凌纪苏招来手下。 “彻查此事,我定不会放过纵火之人。” 然后带着队伍包围了整个万木春青楼的废墟,不准任何人靠近。 凌纪苏临走前深深地看了雪照渊和缪嫤一眼。 凌纪苏回到了凌府后,立马去向丞相凌佑汇报。 “父亲,万木春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没有线索,找到纵火之人还需要时间。” 凌佑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全往凌纪苏身上扔,凌纪苏硬是一下都没躲,在那里站得笔直。 其中一个砚台砸中了凌纪苏的额头,一下子就变得乌青,流了血。 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了他的眼睛,他也没有抬手去擦。 好似和谁在做抵抗,擦了他就输了。 沾了血的丹凤眼,透露着一丝诱惑。 原本大发雷霆的凌佑看见他这一副鬼样子,更是生气。 “滚!” 凌纪苏低头。 “父亲,那我便退下了。” 凌佑看见他这么一副安静的模样,仿佛沙子进了眼睛一般,容不下他。 “还不快滚!” 凌纪苏贴心地为他关好门,他随手擦了擦头上的血,一抬眼,眼中满是狠戾之色。 他刚走出凌佑的大院,就碰到了他最不想遇见的人。 凌云川,凌佑正房妻子的儿子,而他却是私生子。 凌云川此时肚子饿,正准备去膳房找些吃的,不料却看到了头上带血的凌纪苏。 院子里还有很多人都看见了,但是他们不敢吱声,更不敢抬头去看他,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可凌云川不同,他好歹是凌佑正房的儿子。 其他家丁们只听见凌云川幸灾乐祸地调侃凌纪苏。 “哟?这是怎么了,被我爹责罚了,然后想不开要撞柱子自杀来博取我爹同情?” 凌云川仔细看了一下他的伤口。 凌纪苏停下脚步,一字一句回他。 “首先,我又不像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其次,他也是我爹,不需要我博取同情,最后,弟弟有心了,谢谢弟、弟关心。” 弟弟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然后凌纪苏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留下凌云川一个人在原地疯狂乱叫。 “你说谁呢,说谁一哭二闹三上吊啊?你给我回来!他是我爹,是我一个人的爹!你不配叫他爹!给我回来!啊啊啊啊啊啊,谁是你弟弟,气死我了。” 此时,他的贴身侍卫凑过来问。 “公子,膳房食物已经备好。” 对凌云川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脸一下子就变得。 “你就知道吃!” 然后他转身回了房间,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侍卫一脸茫然,不是他让他食物准备好后第一时间告诉他吗? 这又是闹哪样?不吃不饿吗? 旁边的下人指了指凌纪苏的背影,侍卫一下子就明白了。 第14章 他和他的夫人 回房间冷静下来的小公子(凌云川)非常后悔。 他饿得没了力气,不该不吃的。 面子和肚子谁重要?当然是面子了,人不要面子会死,而不要肚子……也会死。 他最终选择打开房门,往外面无力地喊道。 “黑猫,我的美食呢?” 刚才那个侍卫听见喊声就跳了出来。 “什么美食?我以为你不吃就……公子!” 听了侍卫的话,凌云川两眼一黑,躺在了地上,但是他还没有晕厥。 憔悴的俊脸上,嘴唇微动。 “快去给我拿美食来。” 黑猫准备把他抬起来,凌云川推了他一把。 “先去拿美食,别管我。” 黑猫听话地跑往膳房去叫下人准备食物送往这里。 下人们看黑猫催得这么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一个人敢懈怠,立马做出了十几道菜。 直到他们跟着黑猫来到凌云川的房间,看见穿着白衣裳的凌云川一脸苍白地躺在地上。 闻到食物的香味后,凌云川立马来了劲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凳子上,准备用膳。 一道道菜肴被放到桌上,凌云川胃口大开,下人们出去以后,他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黑猫看不下去了,又跳上了房顶。 等他们都走以后,凌云川却又慢条斯理地用餐起来,眼神也变得清澈。 凌纪苏那伤是被砸的,毋庸置疑是被凌佑砸的,下手可真狠。 …… 凌纪苏想到凌佑那个嘴脸。双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他一拳打向旁边的墙,没有用内力,单纯用力,墙体直接被打裂,但是没有坍塌。 迟早让你还回来。 …… 凌纪苏走以后,雪照渊带缪嫤到了一处比较荒僻的地方,有一个不小的院子。 雪照渊推开门,缪嫤被雪照渊的身影挡住,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但是传入耳中的是一群女子的欢笑声,缪嫤凑近一看,里面全是青楼女子! 她忍不住出声。 “照渊,你早就移情别恋了?” 雪照渊走路的步伐一乱,差点摔了个跟头。 他急忙转身向她解释。 “阿柳,我可没有,这些是万木春青楼的女子,我一个都不认识,我是与人达成协议才帮助他们脱离万木春的,绝对没有私心。” 雪照渊一急,把所有都说了出来,就是怕缪嫤误会。 缪嫤看他神情如此紧张,盯着他眼睛望了片刻。 “我信你了,进去。” 雪照渊拉住了缪嫤的手,和她袒露心声。 “我就是怕你日后误会,才带你来的。” 缪嫤拍了拍他的手,对他说道。 “我不是说了我信吗?既然叫我来,肯定有你的原因,走,一起进去。” 雪照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与缪嫤一起进去。 “雪将军,你终于来了。” 是刚才那位看起来温婉的姑娘,缪嫤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她哪里招惹她了吗?她怎么不记得。 雪照渊也同样感受到了这股杀气,对白静香没有好脸色。 劝她最好老实本分,不然自己就只能杀了她,铲除这颗毒瘤。 缪嫤看她武功太弱,内力也少得可怜,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 “嗯。” 雪照渊回答格外有距离感,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本来感觉无聊的她看见了雪照渊这副仿佛白静香是什么臭虫的模样,倒是笑出了声。 还是照渊比较好玩。 白静香看见雪照渊第二次见到自己便是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加上旁边笑嘻嘻的缪嫤。 杀气更重了。 雪照渊反应过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对自己有想法。 他眉头皱的更深,缪嫤在自己身边还不够明显吗? 难道自己应该找个日子给全朝廷的人都介绍一下她?也不是不可以。 缪嫤也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个女人喜欢雪照渊,难怪一来就对自己有杀气。 那这不得气气她? 缪嫤惊呼一声,整个人柔弱地倒在了雪照渊怀里。 “照渊哥哥,兴许是走累了,我现在腿好软。” 雪照渊呼吸一滞,脸上带有不易察觉的红。 虽然知道缪嫤这话是假的,但是和她这样演戏,他感觉很开心。 他将缪嫤拦腰一抱,缪嫤双脚离地后,靠在雪照渊怀里。 她眨巴着眼睛,眼泪随时都要掉下来,一副非常娇弱的模样,楚楚可怜。 “照渊哥哥,这里人这么多,不太好?” 话是这么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白静香,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还不断朝白静香挤眉弄眼挑衅她。 这一切雪照渊都看在眼里,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揭穿她。 “好,哥哥带你去人少的地方。” 白静香的手指都掐出了血,眼神幽怨地看着雪照渊怀里娇柔做作的缪嫤,奈何她不能出手掐死她。 “劳烦这位姑娘。” 雪照渊突然和她说话,吓得她哆哆嗦嗦,情绪差点没转过来。 “啊?叫我吗?” 白静香受宠若惊。 “给我和我的夫人找一间空房,等你主子回来,我再去见他。” 他说什么?夫人? 白静香头脑一片空白,迟迟没有出声。 另一个女人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就过来给他们带路。 “雪将军别介意,静香可能身体不适,我带你们过去。” 雪照渊点了点头,演戏要演全套,他抱着缪嫤跟在她的后面。 到了房间以后。 “雪将军和夫人稍作休息,等我们主子回来了就立刻通知你们,我就先退下了。” 进了房间,关上房门以后,缪嫤从雪照渊怀里跳了下来。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雪照渊不喜欢听这话,特别是从缪嫤口中说出。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善茬,我都站在你身边还敢过来搭讪。” 缪嫤戳了戳雪照渊胸膛。 “你招惹的都是什么人?” 雪照渊目光跟随着她的手指,一句话没说。 缪嫤看雪照渊跟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她收回手指,真没意思。 收手瞬间,雪照渊迅速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意吗?” 突如其来一个问题给缪嫤问得有些懵逼。 “你在意这件事情吗?” 他重复道,眼睛盯着缪嫤的眼睛,看得出来他很在意这个答案。 “我看起来像是不在意吗?” 缪嫤抽回手。 雪照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开心地笑了。 灯光下,他的狐狸眼充满了诱惑,像漩涡一样危险,缪嫤差点就被吸进漩涡。 她靠近他,抬手抚摸着雪照渊的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与我在一起,就别三心二意,我虽不屑与人争抢,但是背叛的滋味我不是很喜欢。” 雪照渊第一次感受到缪嫤巨大的占有欲。 不仅不害怕,反而乐在其中,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爱? 不爱,谈何背叛。 第15章 熟悉气息,现身 雪照渊看着缪嫤的眼睛,面上始终带着笑意。 “我雪照渊今生唯你一人,如有违背,万劫不复。” 一字一句,句句真心。 缪嫤被他这句话取悦,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变回平常的模样,她坐在凳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如有违背,我自会取你性命。” 雪照渊笑得更欢。 “一言为定。” 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想他留在身边。 缪嫤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在她内心深处,沉寂了很久的死海有了涟漪。 雪照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满意地坐在缪嫤身边。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回应,就一发不可收拾,就如他爱她的那颗心。 雪照渊靠近她,用手臂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在缪嫤头上。 缪嫤身体很放松,整个人慵懒地靠在他怀里。 两人的氛围甚是融洽。 此时周围很平静,但是,又好像不是那么平静。 缪嫤在雪照渊怀里,靠着靠着,睡意来袭。 雪照渊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自己腿上,她就这样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雪照渊低头看着缪嫤,睡着的她真可爱。 他很是享受和她度过的这段时间,让他贪之如狂。 他多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直到他们就这样迎接死亡。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就生出了幸福感。 很想用力抱她,也很想偷偷地亲她。 不过,他最终选择让她在自己怀里好好睡一觉,也许她就会贪恋般永远在他怀里。 雪照渊怕吵醒缪嫤,一动不动地坐着,闭上眼睛小憩。 约半个时辰左右,终于有人来敲门。 “雪……” 雪照渊连忙施法隔绝敲门声,并传声告诉她自己已知晓,随后就去。 缪嫤听见了敲门声,一睁开眼,刚醒过来有些懵。 雪照渊发现她醒了,亲了她一口,他笑道。 “还是被你听见了。” 缪嫤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睡得很舒服。” 她睡得舒服,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连带着情绪都好很多。 雪照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朝着她伸出手。 “走。” “夫人。” 缪嫤回怼道。 “不许占我便宜。” 雪照渊置若罔闻,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们出门后,被人带到一个房间面前。 “雪将军,我们主人在里面等你。” 雪照渊推开门,和缪嫤一起进门后,门就被关上了。 雪照渊和缪嫤进门后,就看见那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 雪照渊毫不客气,让缪嫤坐旁边在椅子上,随后自己也坐在她旁边。 “万木春我已经帮你毁了,人也安然无恙。” 那人转过身,走向桌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是凌纪苏。 凌纪苏看见缪嫤的出现有些意外。 “这位姑娘是?” 雪照渊为缪嫤倒了杯茶。 “这是缪嫤,也是我心爱之人。” 凌纪苏听后不再过问,雪照渊这人看起来正义凛然,实则是个狠人。 如果这是他的底线,自己过多接触容易引火上身。 “多谢雪兄帮凌某这个忙。” 缪嫤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协议自己知不知道无所谓。 知道了不会揭穿他们,不知道也无伤大雅。 “不用谢我,按计划行事就好。” “不过,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女子。” 凌纪苏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酒杯重重落在桌上。 “必须送她们离开这里,万木春的女子都是因为长相美丽,身材窈窕被拐卖到这里,被困在这里许久,我打算直接把她们送出青槐镇,去留都随她们。” 不可否认这是最好的答案,出入万木春的人众多,留在青槐镇肯定会被发现,最起码就得送出青槐镇。 也不必为她们安排去处,毕竟任何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没办法做到统一。 现今的办法也只能如此。 “雪兄打算多久进行下一步呢?” 雪照渊晃了晃杯子里的酒,眸子里的光亮忽明忽暗。 “不急,看她什么时候去。” 凌纪苏也不知道雪照渊说的ta是谁。 他们虽然达成了协议,但是雪照渊告诉他只要他到时候那样做就可以,其他的不需要他操心。 他当然不能多问,毕竟知道太多对自己不一定是件好事。 虽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不过总归是好的。 凌纪苏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嘴。 “凌佑知道万木春被烧以后火冒三丈,我也不知能拖延多久。” 雪照渊撑着下巴,看着缪嫤喝茶。 缪嫤其实真不太适应,雪照渊的目光太过赤裸裸。 就算他是心爱的人,她也不喜欢一直被人注视。 “我估计的话,不出半个月就能够进行下一步,因为她好像已经有想法了。” 雪照渊的眼睛一直盯着缪嫤,笑意盈盈,他的爱就是这么明目张胆。 缪嫤能够理解整个事件的经过,但是雪照渊口中的ta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是谁。 缪嫤其实对他们的交易不太感兴趣,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之前一路奔波执意要回到这里。 可是如今回到这里,才发现她也不知道那股执念从何而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酒杯发呆。 心里有种东西一瞬间不见了踪影,让在来青槐镇路上精神抖擞的她一下子泄了气。 “照渊,我想出去走走。” 凌纪苏看了看这偏僻的环境,还是好心提醒。 “缪嫤姑娘,周围人烟稀少,最好不要出院子,以防遇到危险。” 缪嫤向他行了个礼。 “多谢凌公子。” 雪照渊站起身嘱咐缪嫤。 “我与他还有要事相商,你要注意安全,待会我就去找你。” 缪嫤点点头,对他笑了一下。 “放心。” 雪照渊一直盯着缪嫤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关上门。 这种感觉还是那么熟悉。 他回过神,继续与凌纪苏商量事情后续如何发展。 …… 缪嫤出门以后,她毫无目的地在这座院子里走动。 她有些迷茫,曾经因为任务,她目的性极强,任何事情都会精密打算,谨慎思考。 如今她逃离了那里,也获得自由身。 可是她失去了目的,每一天都不知道要怎么度过。 她垂眸叹气,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 突然,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光线,缪嫤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来人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 “姐姐,又见面了哟~” 这股熟悉的气息,是他! 第16章 熟人邀闯江湖 缪嫤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这个背后玩把戏的小人终于要出来了。 她迅速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把他带离了这个院子。 叶朝话刚说完就被掐住了喉咙,飞速被带着拖出了门。 到了一处空地后,缪嫤将叶朝重重丢在地上,猝不及防,摔得叶朝呲牙咧嘴。 缪嫤眼里蹦出火星。 一步一步靠近叶朝,周围的空气都带上了她的愤怒,吹起一阵凉意到叶朝身上。 “我说过,被我抓住,有你好受的。” 叶朝躺在地上,见缪嫤这副火冒三丈的模样,认错得飞快。 “我错了姐姐,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缪嫤没有半分动容,看他的眼神充满不屑。 “为何在我背后使绊子?不说就……” 缪嫤的拳头咯咯响。 叶朝连忙摆手。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一处走去。 “跟我来。” 缪嫤看见他这副惨样,居然心生内疚,从前的她可不这样。 她抑制了自己内心的异样,跟在他后面。 根本不用担心叶朝会有什么陷阱,因为在战斗方面,她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远处有一个小竹屋,里面有灯光。 缪嫤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气息,看来都是熟人。 叶朝推开门,朝里面的人哭诉。 “都怪你们!偏偏要让我去,摔一下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缪嫤进门后,看见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很是好奇。 他们三个不是早就离开组织散布各地了吗?怎么在一起? 君圣煜看见进来的人,心里不禁感叹,还是那么美,甚至……更美了。 “你来了,小嫤。” 缪嫤扫了众人一眼,一个是她的师兄,一个是她的师弟,还有一个是她的师姐。 这三人脱离组织的时间都比她要早,居然在这里遇见,是缘分呢还是为她而来。 “你们怎么在这?” 缪嫤双手环胸,质问他们。 “是你们让这个臭小子来给我使绊子的?” 君圣煜笑了笑,准备安抚缪嫤这只炸了毛的老虎。 旁边的姜洛怡和叶朝仿佛已经习惯了缪嫤这个暴脾气,都一声不吭,等君圣煜先让缪嫤火气降下来。 “小嫤你坐,我们慢慢聊。” 缪嫤也不推辞,直接坐下等他们解释。 “小嫤,你可想与我们一同闯江湖?” 缪嫤皱起眉头。 “这就是你们的借口?虽然你们做的这件事对我来说能够摆平,但是祸害我名声的事要怎么算?” 君圣煜叹了口气,把他们的想法清楚地说了出来。 “听我说,小嫤。” “我们三人脱离组织以后,本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但是我们听说江湖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有各种各样的妖精,甚至还有天族,于是打算一个人闯江湖,但是想到我们每个人的缺点都非常明显。” “叶朝的武功最多让他能够在收集信息的时候安全逃离,但是他战斗力非常低;洛怡虽然很擅长用毒,但是她只能在背后下手,正面交锋同样吃力;而我虽然擅长射箭,近身搏斗能力也不弱,但是很难同时保护两个人。” 缪嫤听完,觉得有一处很疑惑。 “为何你不独自闯江湖,要带上这两人?你的实力完全没问题。” 君圣煜无奈一笑。 “他们两人同时找到我,我是师兄,也不好拒绝,而且多一些伙伴,路上也更有趣。”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 三人同时掉头。 君圣煜又补充道。 “小嫤,你擅长正面与人交锋,而我们正好缺这样一个人,听说你也逃离了组织,我们就来邀请你加入我们。” “那你们为何去雪府惹事?直接找我不就好了?” ”我们去找过你,被雪府的下人赶出来了。雪府的戒卫森严,根本不让陌生人进去,调查一番后,我们只得从那个小孩子下手。” “那你们是打算让我被赶出来咯。” 三人不置可否。 缪嫤低头思考片刻,拒绝了他们。 “我不能去,各位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可能去不了。” 君圣煜倍感疑惑。 “小嫤为何这样说?” “因为我答应了别人,要留在他身边。” 君圣煜眼神微闪。 “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 …… 缪嫤走后,三个人又聚在一起讨论。 他们三人都很希望缪嫤能够与他们一起,因为知根知底,换作是别人,不一定能够看透那个人的心。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他们最终还是决定了,大不了把雪照渊一并带走,一个将军应该不至于弱不禁风? 先在青槐镇住下来,慢慢磨,毕竟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缪嫤的心思应该和他们差不多。 …… 缪嫤回到院子里时,仿佛丢了神。 院子里的姑娘们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清楚。 只有白静香看见了,她好像总是能一眼注意到缪嫤的存在。 她嫉妒缪嫤,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总是能注意到她,她会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她的一切。 缪嫤进屋后,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发呆。 白静香看了一会,动身坐到了缪嫤身边。 这股杀气不用想就知道是白静香的,缪嫤没有理会她。 白静香也不恼,她为自己倒了杯酒。 “谈谈。” 缪嫤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白静香抬眼看着缪嫤。 “谈雪照渊。” 缪嫤嗤笑一声,她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也配?” 白静香彻底被激怒,怒目圆睁,盯着缪嫤,一双好看的眼睛布满血丝。 “那你就配了?我告诉你缪嫤,雪照渊是我的,你别想抢走他!” 缪嫤皱紧眉头,听她这么一说,雪照渊曾经是她的? “他又不是你的,我怎么就抢了?” “而且,他根本不认识你。” 白静香一生气捏碎了酒杯。 “我和他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呢?” 没错,她就是在挑衅她。 缪嫤心中生起一团火,在她面前把雪照渊和她划为一类人,真是找死。 缪嫤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她确实被刺激到了,她不能容忍白静香在自己面前划分她和雪照渊,绝对不能。 白静香看见缪嫤被自己的话刺激,情绪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心里别说有多爽了。 她就是要缪嫤过不好,谁让她抢走了雪照渊。 她的笑容越来越邪恶,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魔鬼,一个疯子。 第17章 带着情绪过夜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时,雪照渊与凌纪苏刚谈完事情下楼。 第一眼就看到这种场景,缪嫤对面的白静香像个疯子一样在那里狂笑。 雪照渊发现了缪嫤的不对劲,立马飞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阿柳,发生了什么,谁惹你生气了?”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缪嫤愣神了瞬间。火气慢慢降了下来。 雪照渊突然出现,打了白静香一个措手不及,她的狼狈姿态雪照渊尽收眼底。 她开始有些慌乱,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现在周围人这么多,白静香是凌纪苏的人,如果说出来会让雪照渊和凌纪苏不好收场,还是以后再告诉他。 “我没事,照渊,是时候回去了。” 雪照渊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带缪嫤回去休息。 “好,事情处理完了,我们走。” “纪苏,我们就先离开了,剩下的你看着处理。” 离开时,雪照渊揽着缪嫤,深深地看了白静香一眼,浓烈的杀气,瞬间将她包围。 白静香打了一个寒战,她很害怕这样的他,但是她一点都没退缩。 离开院子后的路上。 “阿柳,要我处理她吗?” 缪嫤挥开他揽着她的手。 “不必了。” 雪照渊手停留在半空中,握紧了拳头。 那个女人究竟说了什么,让阿柳如此生气,真是该死。 缪嫤突然停住,她没有回过头,背对着雪照渊说道。 “别动她,我怕你日后后悔。” 然后一个人离开了。 雪照渊已经快被气疯了,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都会让她生气,难道他真的注定只能注视她的背影吗? 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此时的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恐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头脑一下子陷入迷茫,他努力了这么久,追随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不行吗? …… 翌日早晨。 缪嫤昨晚一回来就休息了,她感觉很累,或许是因为脑子里的混乱让她感到很压抑,她只想睡觉。 她醒了之后,有人带她去用膳。 等她坐到椅子上时,丫鬟让她直接用膳,雪照渊不回来吃。 缪嫤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后优雅地吃了起来。 他没有回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不!他不可能出事,也许只是他不想回来。 缪嫤感觉这一顿饭吃得很勉强,根本没有心情用膳,也许昨晚的冲突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她高估自己了。 缪嫤用膳以后,她不想留在雪府中,她认为心情不好就该出去散散心才是。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周围虽然没有过节热闹,但还是有人在街上卖东西。 她正前方有个人一看到她就停下了脚步,他也没有想到缪嫤就直直地撞了上来。 撞了一下,两人都有些懵逼。 缪嫤率先道歉。 “抱歉。” “小嫤,你这是怎么了?” 君圣煜看见她貌似有点憔悴,很是担心。 缪嫤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内心有点压抑和迷茫。” “我带你去客栈休息一下。” 缪嫤没有拒绝这个建议,小时候她心情不好都是和君圣煜说烦心事,有些事情说出来确实会轻松很多。 两人坐下后。 君圣煜唤来小二。 “来两坛竹叶青。” “好嘞。” 君圣煜吩咐好了以后,看着缪嫤的样子难免有些心疼。 缪嫤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自从知道烦恼说出来后可以得到缓解,天天拉着他吐槽着吐槽。 “小嫤还记得小时候吗?本来你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不说,后来不知道从哪听的,倾诉烦恼会缓解你的苦闷,你便天天来找我,一会说你看哪个欺软怕硬的臭小子不爽,蒙面把他揍了一顿后就逃了,一会说有人缠着你师姐,你看他不爽也把他揍了一顿。” 两个一起进入回忆,虽然在组织里,自己有无数个任务要完成,但总归还是有美好回忆的。 “我当然记得,我告诉你以后,你使劲夸我做得好,背地里一个一个去道歉,这还是后来听他们说的。” 君圣煜笑得一脸宠溺。 “小嫤很可爱,而且做的都是对的,我当然要夸。” 缪嫤很感动,君圣煜就像是亲人一样,这么多年就像哥哥一样宠着她,而她也确实早就把他当做亲哥哥一样。 “小嫤,看你状态不是很好,发生什么了吗?” 缪嫤虽然很想找一个倾听者,能够缓解身上的难受。 但是关于雪照渊,她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倾诉给他听。 “师兄,我很迷茫。” 君圣煜似乎并不意外。 “嗯?” “我刚开始,拼了命一样地离开那里,赶往这里就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也算是为了了结自己的一个愿望,可是我到了这里以后,没有期待中的那么快乐,我总觉得我生活中缺少了什么。” 缪嫤一口气把最近困惑自己的问题一下子说了出来,心中舒畅很多。 君圣煜撑着下巴思考良久。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探索到底缺少了什么,不如就加入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江湖中有意思的事情很多,也许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缪嫤这一次没有直接拒绝,因为她确实有这种想法。 但她也没有直接答应,她还得考虑和雪照渊的事情。 “这件事我考虑考虑。” “不过师兄,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上次她直接拒绝他们,他们不应该已经在去闯江湖的路上了吗?怎么还留在青槐镇。 “咳咳,这个嘛,我们想在这里多休息两天,你有想法了直接来找我们,我们在天山客栈。” 君圣煜咳嗽了两声,总不能说是在这里准备磨到她同意? 缪嫤没有细想,点了点头。 此时,客栈楼上的雪照渊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他昨晚在这里喝了一夜的酒,可是现在都还没醉。 借酒消愁,对他根本不管用。 正当他准备出客栈时,就看见缪嫤和君圣煜进来,他就站在楼上听着。 所有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雪照渊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 她的师兄?关系似乎很好。 他很嫉妒师兄,嫉妒所有与她关系好的人,为什么陪她长大的不能是他呢? 为什么陪她走过来的不能是他呢?他承认,他嫉妒得快疯了。 可是他也知道,这根本不现实,他只能一再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 并不是他不想去陪她长大,是他没办法陪着她长大。 待缪嫤和君圣煜离开以后,雪照渊走到他们喝酒的桌前。 两坛喝完的竹叶青,雪照渊盯着两个碗看了一会,沉默地离开了这里。 第18章 他讲述何为江湖 缪嫤与君圣煜分别以后,恰恰是中午。 虽然经过与君圣煜的谈话,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但是她不打算回雪府。 她要去找一个人,不过那个人的具体位置他并不知道。 有缘自会见面,无缘相遇也无所谓。 在街上走了许久,走到赌场门口。 突然有个人被扔了出来,缪嫤没有出手接住他,毫不留情地躲开了。 “没钱来什么赌场,快滚,别影响老子们的心情,不然待会就不只是丢你出去这么简单了!” 放完狠话一群人又进去了。 缪嫤看了一眼这个倒霉蛋,这不就巧了吗。 “你在这里干嘛?” 花子轩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服,朝一群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还好她是狐妖,不然不得被摔成傻子,破赌场。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以后,花子轩猛地回头,就见缪嫤一副饶有趣味地模样上下打量自己。 花子轩有点心虚,虽然自己狼狈的样子她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谁想被熟人看见啊!真丢人! 花子轩佯装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与她打招呼。 “吴茗姑娘,好巧啊。” 缪嫤看他一副欠揍的样子,要不是有事找他,一定要再揍一顿。 “走,喝酒。” 前两天还不搭理他,现在又请他喝酒,肯定有问题。 不过,他敢拒绝吗? 缪嫤随便进了一家最近的酒馆,花子轩紧跟其后。 “你喝什么?” 缪嫤问花子轩。 “我不喝酒,喝茶就好。” 缪嫤抬手招呼小二过来,拿了两坛竹叶青,一壶茶。 花子轩知道,缪嫤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找他,不然哪里这么好说话? 不会让他去朝廷自首?他就是进来玩玩,才刚进一家赌场就被赶出来了,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错? “你……” 花子轩立马抓住缪嫤的手,紧张又委屈地假哭起来。 “我错了,饶过我,我什么也没干,就是在赌场的人赌博的时候提了两个建议,然后被发现没钱给请了出来,我没有偷钱,也没有出老千……” 事实上,别人赌博时,他一直在那里骚扰别人。 “听我的!大!大!大!” 那个人猜了小,结果是大。 花子轩气急败坏。 “让你听我的你不听我的,输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相信你自己的直觉有什么用,现在知道谁才是对的了?” 一次还好,他每走到一个桌旁,都要在那里呱呱叫。 里面的人忍无可忍就让他出钱玩,他被发现没钱后,就被赶了出来。 缪嫤满脸黑线,谁在乎他怎么被扔出来的。 她拍开他的手,把他推回他的原位。 “和这个没关系。” 花子轩一秒变脸,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哈哈……” 这也太尴尬了,都怪这该死的嘴。 “江湖里是什么样的?” 花子轩想了想说道。 “江湖很有趣,不过也很残忍。” 缪嫤来了兴趣,有多残忍? “细说。” 花子轩清了清嗓子,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然后开始描述他眼里的江湖。 “江湖与朝廷划分界限,是因为它们的性质是不同的,你也知道,在朝廷里有着严格的制度约束着朝廷里的人,他们不得随意侵犯别人的权利和性命,违反的人会受到朝廷的制裁。” 他瞥了一眼缪嫤,看她听得很认真,他也越说越起劲。 “而江湖不同,江湖里基本都是强者为尊,与人发生矛盾以后,不敌致死的除了他的亲人没有人会在乎,甚至有的亲人也不在乎。” “所以江湖人之间都是浅交,有人很愿意与武功高强之人进行深交,不过,身怀绝技之人不见得愿意与弱小之人为伍。” “在江湖里,大概分为四个国家,北凓国,东旭国,南春国,西沙国。” “这些国家与你们朝廷的国家完全不同,他们没有专门的皇帝和机构来管理国家,基本都是以‘家’为单位的。” “就比如我们花家,花家人数众多并且年轻一辈才华横溢,促使花家成为南春国的一个大派,别提多风光了……” 缪嫤举手。 “我有个问题。” “你说。” 花子轩为自己倒了杯茶,趁这个空隙喝了一口。 “你是因为才华不够才被赶出来的吗?” 花子轩刚喝进去的一口茶直接喷出来,他恶狠狠地大声道。 “我没有被赶出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被赶出来的?” 缪嫤两只手各指着自己的一只眼睛,当然是两只眼睛看见的。 花子轩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缪嫤,手指都被气得一直发抖。 “你你你……好!我不说了,我是被赶出来的!” 缪嫤一看他这不打算继续说了,连忙安慰他。 “刚才和你开个玩笑的,你玉树临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怎么可能是被赶出来的?这个玩笑都没听出来吗?哈哈哈……” 花子轩知道她在极力找补,他下巴一抬,双手环胸。 “我就是被赶出来的,你满意了?” 缪嫤连忙追问。 “真是被赶出来的?” 花子轩睁大眼睛瞪着她。 缪嫤反应立马过来,这下难办了。 眼看他不吃软的,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她一个丝滑起身。 “我去报官。” 花子轩又气又惧。 连忙拦住她出门的步伐。 “我也是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和你计较呢?这个玩笑没听出来吗?哈哈哈……” “咱们继续讲,不要想着去报官哈,人家知县大人可忙了!还要处理其他事务。有什么和我讲就可以了。” 花子轩笑得一脸勉强。 缪嫤立马坐回凳子上,眼巴巴盯着他。 花子轩扶额苦笑,和不讲理的生气,受委屈的还是自己。 “每个国家,类似花家的有很多,除了以家为单位的,还有就是以门派为单位。” “就比如南春国专收剑修的云霄派,还有专收能力为精神控制的锁月楼。” “怎么样?要不要去江湖玩玩?” 缪嫤早就陷入了这个情景里面,感觉江湖好生辽阔。 但是她没有回答花子轩的问题,反而向他提出了一个她很感兴趣的话题。 “有什么有趣的妖精吗?有神仙吗?” 花子轩仔细回想了一下。 “我不算是有趣的妖精吗?” “不算。” 花子轩撇撇嘴。 “你还真是毫不留情。” “不过妖精嘛,多了,长相好看的有,脾气暴躁的有,温柔似水的有,骄傲自大的有,长得奇怪,性格奇怪的也有。” “谈到神仙,答案也是肯定的。” 第19章 他忙着雪府事务 花子轩顿了一下。 “不过神仙并不属于江湖,他们住在天国,偶尔会有人来江湖历练,因为只有朝廷与江湖达成了协议,天国没有和任何一方达成协议。” “不过嘛,你知道为什么你所谓的神仙没有在朝廷出现过吗?” 缪嫤毫不犹豫地接话。 “为什么?” 花子轩微微皱眉。 “朝廷那些规矩目的都是保护弱者,他们认为这可能有点侮辱他们。因为天国个个都是强者,不够强的又没有人撑腰,一般情况下是不能拥有天国身份的。” “还有一点就是,朝廷里的人都渴望安稳平静地过一生,但是江湖或者天国里的人都渴望拥有灿烂辉煌的一生。” “所以他们不愿意来这个他们认为死气沉沉的地方。” 缪嫤觉得这个说法完全合理。 她在这里没有目的待的这两天确实觉得少了点生机。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直讲到了深夜。 缪嫤看天色不早了,就要和花子轩道别。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 说得口干舌燥的花子轩停了下来,点点头,非常同意这个建议。 缪嫤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雪府,感觉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 门口的下人给她打了招呼,她点头示意,然后回到了她的房间。 她走到门口,发现有个黑影现在自己门口,这气息是雪照渊没错。 雪照渊的脸隐藏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阿柳。” 他只是轻轻叫了她一声。 缪嫤抬头看他,尽管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依旧觉得他很委屈,很无助,很落寞。 “照渊,我们明天谈谈,今天先好好休息。” 雪照渊没有出声,半晌,才回答。 “好。” 然后雪照渊从她的门前给她让开了路,看着缪嫤进屋。 缪嫤关门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照渊,好好休息,晚安。” 雪照渊看着她,轻轻说了声。 “晚安,阿柳。” 说完,缪嫤便关上了门。 缪嫤背靠着门,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雪照渊望着她刚才站的地方,一会,才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的雪照渊没有立即睡觉,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陷入了回忆。 翌日。 雪照渊早早的就起床了,昨天不在府里,他正忙着整理府里的事务。 缪嫤睁开眼后没有立即起床,而是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 听到有丫鬟来叫自己用膳,才缓缓起身。 今日早晨,雪照渊依旧没有来用膳。 她唤来丫鬟。 “照渊呢?” 丫鬟回道。 “公子正在书房处理事务。” 缪嫤用完膳,就让丫鬟带她去雪照渊的书房。 她站在离书房很远的地方,她知道,他一个人在里面,也许已经很久了。 她一推开门,就见雪照渊已经放下了书和笔,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盯着门口的位置。 他一直在等她。 雪照渊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轻声唤她。 “阿柳,过来坐。” 缪嫤坐在他身边,示意他继续。 “等你处理完了我们再谈。” 雪照渊不同意。 “这点工作不重要,你来了,我就不想你等。” 缪嫤笑了,两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不少。 “不重要你还起这么早?” 雪照渊没有吭声。 “没事,你继续,我看看你。” 缪嫤已经撑着下巴,盯着雪照渊的脸看。 此时雪照渊的心里很是忐忑,他在想,自己的脸被这样近看会不会不好看。 他还担心在她面前手忙脚乱出糗,书都拿不稳了,甚至担心得耳朵爆红。 缪嫤不理解,他怎么这么紧张? “照渊,你发烧了?耳朵好红。” 雪照渊咳嗽两声,找了个借口。 “可能因为这里不通风。” 缪嫤四处观察,除了门所有的窗户都是开着的。 “是吗?开了窗户也会不通风?” 缪嫤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了。她拍了拍雪照渊。 “好了,你先处理事务,听我的,我在旁边陪着你。” 雪照渊这次没吭声了,他闷着头开始处理事务了。 书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翻页声。 缪嫤眼都不眨地从侧面盯着雪照渊。 他还是记忆中的那样俊朗,吸引她的一部分原因就他的这张绝美的脸。 缪嫤这时候看清了,他右耳背中间有一颗很小很浅的痣。 他脸上没有痣,只在右耳背后有,面上很干净,没有一点瑕疵。 由于他的五官非常出众,狐狸眼,高鼻梁,剑眉星目,即使不作修饰也可以很美。 如此妖孽般的美总是让人如痴如醉,让人执意飞蛾扑火。 这一幕一下子把缪嫤的思绪拉得很远。 她又想到了刚见到他的样子,第一眼就为他的颜值和身上冷冽的气息折服。 又想到了两年前与他度过的自认为很幸福的时光。 她是想要拥有他的。 晌午,雪照渊估摸着时间。 “阿柳,你先去用膳,不吃可不行。” 缪嫤盯着他的双眼,调侃他。 “那你为什么早上中午都不吃呢?” 雪照渊没想到缪嫤会顺着话来问他,一时语噎。 缪嫤看他这一瞬不知所措的模样,真的很有趣。 历经无数次战争杀伐果断的将军也会有这么单纯的时候。 “一起去。” 雪照渊低着头没吭声,他想快点处理完事情,不想去用膳。 “不然以后都不和你一起了。” 雪照渊惊得连忙起身。 缪嫤虽然觉得他听自己的话让自己挺开心,但是总是有些不对劲。 用完膳后,雪照渊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事务,不过已经下午了。 他将桌面的东西都整理好,然后转头找寻缪嫤的身影,没想到正撞进她炽热的视线。 他一时还是有些紧张的,第一次有一道目光如此赤裸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缪嫤噗嗤笑了出来。 “收拾好了吗?” 雪照渊点了点头,诚恳地和她道歉。 “阿柳,我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缪嫤摇摇头。 “照渊不必道歉,不过有一点……” 雪照渊听了这话,面露担忧,听得认真。 “下次不必如此,有的是时间谈,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雪照渊心里有些动容,心跳隐隐加速,对她的爱又多了一分。 雪照渊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缪嫤。 “辛苦你了,阿柳。你想去哪里谈?” 缪嫤伸展了一下四肢,活动了筋骨。 “我听你的。” 雪照渊眼眸藏笑。 “那便去我房间。” 活动筋骨的缪嫤身体一僵,怪让人误会的。 “我房间比较大。” “那好……不过有一点。” “什么?” “下午到了,该用膳了。” 雪照渊忍住笑意。 “好,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第20章 要她一生顺遂无忧 雪照渊吩咐府里的人做了一桌美食送到他房间。 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雪照渊关好门。 “阿柳先用膳还是怎么样?” 缪嫤挥手示意他坐下。 “不碍事,一起吃。” 雪照渊听话地坐下,拿起筷子。 “照渊,问你个问题?” 雪照渊夹了菜到缪嫤碗里。 “你说。”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为什么总觉得你很了解我。” “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可我们明明才认识几年,我总感觉你对我的感情不止几年,你好像突然变得很爱我。” 雪照渊放下了筷子,他盯着缪嫤,眼睛里满是遗憾。 “我本来应该这样的。” 缪嫤不解,本来应该怎样。 “本来就该这么爱你的。不过有些事情,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 缪嫤很头疼,她讨厌卖关子。 雪照渊不是不想说,只是时机还未成熟,告诉她未必是一件好事。 “阿柳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缪嫤吃了两口美味的菜来抚平心里的烦闷,她倒不是担心他会害她,只是一时间觉得很难接受。 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不一样了。 就好像一下子被洗脑了一样,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实性。 “那天她告诉我她和你有故事。” 缪嫤假装不在意地阐述这件事。雪照渊听后只是皱了皱眉头。 “我不记得我认识她。” 缪嫤叹了口气,看他那个反应她也知道他们现在不认识。 不过以前呢,也许他们以前真的认识。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你曾经认识的人后来失去联系便陌生了。” “所以你以前和别的女子有过类似的感情经历吗?” “没有。” 雪照渊很快地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也不可能有。” 缪嫤虽然有些诧异,但她还是相信他的。 “阿柳,你喜欢的是雪照渊这个身份还是我这个人?” 雪照渊眼睛缓缓望向窗外。 是雪照渊这个名字,将军这个身份还是拥有那个名字那个身份的我。 他表面看着漫不经心,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答案有多重要。 缪嫤仔细地思考了一番,然后发自内心的回答。 “是你这个人。” “你这个人,可以是雪照渊也可以是别的名字,可以是将军也可以是普通的百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身份就是我用来描述你的答案。” 雪照渊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如果她的答案不是这样,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幸好,幸好是这样。 雪照渊忍不住顺着内心的呼唤,想要去拥抱缪嫤,缪嫤很麻溜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空中。 “我现在没空。” 啪。 缪嫤把他的手拍回去。 “这些都很好吃,你别影响我。” 雪照渊原以为她是不愿意,现在才知道,她眼里只有美食,她真的很爱吃。 雪照渊揉揉被拍红的手背。 下一步,他要成为厨神。 雪照渊回到座位,看着缪嫤的手时不时从眼前晃过夹菜。 “阿柳,你很喜欢吃吗?” 缪嫤一边吃,一边点点头。 “当然,你不喜欢吗?” 雪照渊想都不想,直接就回答。 “你喜欢,我就喜欢。” 缪嫤真的给他翻了个白眼,好油腻好油腻。 为什么老是时不时一句土味情话。 不过虽然很油腻,但是它还挺管用啊,她听了心里其实也高兴的。 雪照渊随便吃了几口填饱肚子,便放下了筷子。 自己吃远远没有看着她吃香。 “阿柳,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美食?” “可能因为它曾是我生活里唯一的变数。” “此话怎讲?” “你也知道,我必须完成组织的任务,什么都不可以是我自己的,我的外貌,脾性都要满足那个身份。唯一能享受变化的东西只有食物,所以我经常在用膳前猜测会有什么美食。” “还有就是,美食吃到嘴里会有幸福感。照渊,你知道吗?枯燥的生活没有色彩有多可怕。” 雪照渊把她说的所有都听在心里。 其实我都知道的。 “那我以后给你做。” 雪照渊微笑着看向她,既然这样会让你幸福,那就让我来好了。 缪嫤吓了一跳,差点被呛到。 雪照渊看见连忙拍她的背。 “照渊,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雪照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的话,没有问题啊。 “你堂堂一个将军,雪家大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雪照渊很是疑惑。 “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缪嫤摇了摇头,对他这番话很是不赞同。 “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了呢?” 见缪嫤不说话,他又追问。 “阿柳,我说如果没有这些身份呢?” 缪嫤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大,连忙软了语气。 “照渊,别任性。” 身为将军和雪府的当家人,这些身份不仅是他的荣誉,还是他的责任,不能因为她的一句喜欢美食就让他抛弃所有。 雪照渊缓缓垂下头,眸光暗淡。 “阿柳,我希望你能够允许我这样做。” 缪嫤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照渊为什么想这样做呢?” “就像你说的,生活需要变化,对我来说,这两个身份都不是我的必需品。” “可是如果你离开了,谁来保护雪家和朝廷的百姓呢?照渊,我怕你一时冲动给自己带来一个永久的伤痛。” 雪照渊轻轻握住缪嫤的手,一遍一遍摩挲着,许久才开口。 “放心,阿柳,我已经想清楚了,不会后悔的。” 缪嫤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清楚什么了,既然他已经有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尊重他的选择。 “照渊,我支持你,也相信你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雪照渊听了嘴角才缓缓上扬,她还是相信他的。 “照渊,还有一个问题,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很不稳定。” 雪照渊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呼吸控制不住的停止,像要掉进深渊般的恐惧袭来,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的下一句话。 “你也知道,最近我对你的态度其实是有点奇怪的,不知道为何,听见你能够直接猜中我的心思之时,我很害怕。” 雪照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杯,手指慢慢握紧。 “以前收集信息,最害怕的就是被别人猜中心思,因为他们一旦知道身边有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就必然会进行报复。” “所以每次我会很抗拒这种行为。” 雪照渊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会改。” “谢谢你的理解,照渊,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 “你说。” “我想去闯荡江湖。” 雪照渊身边的空气都凝结了。 就算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还是会舍不得,他想要她一生顺遂无忧。 他闷了半天,憋出一句。 “那我呢?” 第21章 狐狸自眠 “阿柳,我是说,那我呢?” 缪嫤也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等我还是……” 雪照渊紧紧皱起眉头。 “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雪照渊看缪嫤不说话,再次发问。 “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我比较希望你选择等我或者了断。” 雪照渊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是失望的。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呢?” “我打算明天和他们商量。” 雪照渊一顿,看来这次她突发奇想是因为背后有人撺掇。 “他们?” “我师兄师姐还有一个师弟,本就是他们邀请我一同闯江湖。” 果然如此。 是那天看到的那个师兄?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和她一起,而他不可以! “好,那你走要告诉我,我会去。”送你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缪嫤假装害羞。 “哎呀,就相当于出去玩嘛,怎么还要专门陪我一会。” 雪照渊没有回话,闷闷地抬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 …… 缪嫤和雪照渊把心中所有问题都倾诉了一遍后,心情舒畅多了,她伸手推开窗。 “清早起来打开窗,阳光美美哒!” 她走出门,走了几步敲了敲雪照渊的房门。 “照渊,起床了吗?” 门秒被打开,他早就起床洗漱,穿好了衣服。 “照渊,我今早就不在这里用膳啦,我出去玩会,会早点回来的,你也要注意按时用膳休息哦。” 随即,她就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 本来因为今早缪嫤敲了他的门而高兴,结果听到她是要出去见她的师兄师弟,脸顿时变得很臭。 但是他没有拦住缪嫤,就看着她离开。她的决定气得他没有心情用膳,直接就去处理事务了。 缪嫤心情很好,到达天山客栈时对着客栈赞不绝口。 “好名字,好名字。” 她走了进去。 “你好,麻烦找个人,他叫君圣煜。” 此时君圣煜恰好下楼,碰见缪嫤。 “小嫤,我在这,随我来。” 上楼之前,君圣煜还吩咐小二准备饭菜和两坛竹叶青送进他房间。 缪嫤坐下以后,君圣煜从桌上拿出一张纸,用墨水在上面写字。 缪嫤感觉得到,这个墨水上面有轻微的内力,如此看来,这便是她那个师弟的东西。 君圣煜写下:小嫤已到天山客栈,速回。 然后墨水便慢慢消失了。 而此时此刻,叶朝感觉到自己的内力以声音的形式回到了身体。 他立马告诉旁边的姜洛怡,然后两人迅速赶往天山客栈。 缪嫤感叹道。 “我倒是低估他了,看来他也不算太笨,孺子可教也。” 君圣煜听见她调侃般的语言,温柔一笑。 “各有各的长处,就比如小嫤,有自己独特的优点。” 缪嫤被哄开心了,笑着打趣道。 “师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我这一边。” 君圣煜也不否认这一点。 “有没有可能你师兄我说的都是真的,也是发自内心的?” “师兄,我说不过你。” 君圣煜无奈笑了笑。 一会后,小二就将饭菜和酒送了进来。 缪嫤开心地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嘴里。 “师兄,你怎知我还未用膳?” 君圣煜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为他擦了擦嘴角的油。 “用早膳后就不能再吃了?” 缪嫤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懂自己的心思,只是把这些都准备着。 再好不过。 此时,雪照渊站在很远的屋顶上看到这一幕,把他气坏了。 他很想冲过去打他一顿,不过,缪嫤不喜欢那样的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冷静冷静,那只是她师兄。想到他们的亲密接触,雪照渊心里无疑是很难受的。 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个小小的缪嫤,在她不开心,受人欺负的时候,他会保护她,那么他的存在就如同亲人一样。 雪照渊对大师兄的恶意一下少了很多。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看在你保护了她的份上,我也勉强把你当亲人,但你最好不要有不该有的念头。 雪照渊想通以后,径直转身离开。 缪嫤和君圣煜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叶朝和姜洛怡就到了。 叶朝兴高采烈地跑到缪嫤身边,看得出来他很期待。 “怎么样,姐姐,准备和我们一起去了吗?” “去,我是来和你们商量什么时候出发的。” 叶朝高兴得在房间里乱窜。 君圣煜给她倒了杯酒,推到她面前。 “明日,我们组织的人在外都很少用自己的身份,所以不用担心江湖里的人会发现我们来自朝廷。” 缪嫤知道明日出发以后,一瞬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她才刚来这里不久,和雪照渊也没有相处很多时间,心里大多是遗憾的。 但是雪照渊有他自己的责任,前途,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就让他放弃所有。 他好不容易成为了人人敬仰的雪将军。 但是她又不得不离开,如果一直待在这里,她很清楚她不会开心。 照渊,这次分别又是多久呢。 缪嫤和他们分别以后,还不想回雪府,又随便找了一家酒馆去喝酒。 一杯一杯,一坛一坛。 可是她怎么都不会醉。 她清醒的记得自己的每一种心情。 激动,兴奋,难过,不舍。 百感交集。 直到有个熟人看见她。 “吴茗姑娘,你在这啊?” 他兴冲冲地坐到她前面看她喝酒。 缪嫤一个眼神都没赏他。自顾自地喝酒。 “你一个不会喝酒的狐狸,为何来酒馆?” 花子轩微微皱眉,嘟起嘴。 “不会喝酒就不能来了吗?我就来,就来,就来!” 缪嫤实在不会应付这种幼稚的臭不要脸的狐狸。 索性当他不存在了。 花子轩看她又不理自己,他偏偏不闭嘴。 “我是和我兄长来的,他正在上面谈事情。” 缪嫤缓缓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狐狸,别怪我不义,你们两个江湖人偷偷来朝廷,你兄长还在上面谈事情,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我想我得举报你们。” 花子轩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乱说什么呢,我们没有别的打算。” 缪嫤一副听你鬼吼的样子,让花子轩更加生气了。 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小轩,不得无理。” 他身穿淡黄色的外衣,眉眼那里有着一只黄色狐狸的印记。 仍是一双狐狸眼,他和看起来有种清澈的愚蠢的花子轩不同,身边充满了一种让人很安心的气息。 他眉眼弯弯,抬起手在胸前轻轻摇晃。 “你好啊,小姑娘。” 他缓缓走下楼,身体姿态端正,背部挺直,高贵和优雅气息扑面而来。 缪嫤不禁在心里感叹,看来花子轩说的是真的,花家有的是才华横溢的后辈。 缪嫤非常有礼貌地回应了他。 “你好。” 花自眠走到桌边,缓缓入座。眼睛随意瞥了眼桌上的竹叶青。 “年纪小小,酒量倒是不错。” 说完拿起酒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确实是好酒,刚刚小轩得罪你,这杯算我代他向你赔罪。” 说完一饮而尽。 缪嫤惊呆了,不是因为他能喝酒,还是因为他拿的是她的酒杯! 第22章 终是离别 缪嫤指着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是我的酒杯……” 花自眠听后,狐狸眼微眯,笑得颠倒众生。 他缓缓凑近缪嫤,由于太近,缪嫤伸出手推他。 “这样才有诚意不是么?” 缪嫤立马退后几步,像看神经病一样。 “你们花家是没正常人吗?” 一旁的花子轩也觉得花自眠这番行为有点过分,他忍不住打断道。 “哥,你这样确实不好……” 花自眠没有生气,画风一变,他又坐回座位,声音冷冽。 “既然如此,说,怎样才不揭穿我们。” 他云淡风轻地喝起了茶,知道缪嫤不是看中了花子轩长得美,对他没意思,那他就不多费口舌了。 缪嫤更加坚定了花家没有正常人这个观点,这变脸比翻书还快,怪吓人的。 缪嫤听懂了他的问题后,直接入座。 “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如果是对青槐镇不利的,那就免谈。” 花自眠在她说话时看着她的眼睛,他很好奇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双纯粹的眼睛。 听了她的话,花自眠轻轻叹了口气。 “来找一个人。” “谁?” 缪嫤丝毫不给他敷衍过去的机会。 花自眠挑了挑眉,是个硬茬。 “一个叫春庭月的故人。” 花自眠说的是实话,他知道他是骗不过她的,只得说出实情。 他只是想找到他的尸体,带他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也确实是他此行的目的,而花子轩只是听到自己要来朝廷办事,吵着闹着要跟过来,说他要长长见识。 他嫌麻烦,便一个人没有与花子轩告别来了这里,只是没想到花子轩偷偷跟过来了。 他遇见他时,他正在和赌场门口的人较劲。 春庭月? 缪嫤在朝廷里搜刮了无数机密,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 看花自眠的神色,他没有骗人,既然与朝廷机密无关,那便随他去。 “既然如此,那两位请自便,不过我警告你们,不要妄图用某些见不得光的办法引发江湖与朝廷的战争,否则,我第一个杀了你们。” 缪嫤拿起一杯酒,对着两人,一饮而尽。 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不是说出了这番话,都得以为她在谈家常。 花自眠认为这个姑娘实在有趣,有着过人的胆量和自信,他对她心存敬意,右手放在胸前,微微弯了腰。 “我保证。” 缪嫤放下酒杯站起身,抬脚往外走。 “那便告辞了。” “告辞。” 花自眠又坐到凳子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有大侠风范。 他微笑着举起酒杯对着缪嫤的背影。 敬你一杯,有女侠风范的小姑娘。 花子轩看他哥的举动有点不对劲,不过他不敢多问,问了又要被骂。 “哥,你找到他的消息了吗?” 花自眠盯着手里的酒杯,他不停地摇晃,摇晃,就是没有想要喝下这杯酒。 “没有,不过他休想让我放弃。” 花自眠突然面露狠戾,稍一用力就把酒杯捏碎,酒杯的碎片深深刺入他修长白皙的手指。 “不死不休!” 花子轩被吓了一跳,花自眠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一位温和且包容力很强的男人。 可是每次提到春庭月都会变得如此暴躁,他低着头,忍着害怕去为他包扎。 在他碰到他手指的一刹那,花自眠的手指猛地蜷缩。 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花子轩看见自己的表情。 声音又变回平常那般柔和。 “小轩,我没事,我想静静。” 然后他不顾花子轩的反应,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子轩没有抬头看花自眠看似狼狈的背影。 他知道哥哥一直是爱他的,尽管每次他情绪失控,他都不会伤害他。 只是看着花自眠这样受折磨,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所以他想和他一起来这里,帮他找。 回到房间的花自眠用尽最后力气关上门,然后就脱力顺着门滑下。 手和脚开始随机部位的脱力。 他嘴唇瞬间变得苍白,浑身抽搐。 不行不行,他难受他也能够感受到。 他借着门坐正身体,开始运功,感觉好了一点,他便艰难地移动到床上。 他说着和以前一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睡着就不疼了,睡着就不疼了……花自眠,你睡着了就不疼了……” 他蜷缩在床上,头上仍然冒着汗。 许久,他才缓缓入睡,不再颤抖。 他睡着了,很安静,很安静。 …… 缪嫤想了很多,最终决定告诉雪照渊这个消息。 她一进雪府,就又开始犹豫了。 这对她和雪照渊来说都是进退两难。 她不希望他放弃了所有陪她去闯江湖,也不希望他在这里等她,更不希望失去他。 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深呼吸了一下,开始敲雪照渊的房门。 雪照渊秒开门给缪嫤吓了一跳。 她虽然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在里面,但是她也不知道他会秒开门。 她拍拍胸脯,尴尬地笑道。 “这也太巧了,每次都秒开门,哈哈……” 雪照渊眸子里染上了笑意,他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用最平常的语气回她。 “不巧,我知道你过来了,在这里等你而已。” 缪嫤感觉雪照渊很乖巧,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去做,错了他会改。 也会满怀期待地等待自己的到来,然后在她敲门之时,瞬间开门。 “照渊,我明天就出发了。” 雪照渊听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并没有撕心裂肺的那般绝望。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缪嫤的脑袋。 “阿柳,虽然你很强,不过我还是要说,照顾好自己。” 缪嫤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最扎心的话。 “如果三年后我未回到这里,你就可以忘记我,选择你后来遇到的爱人。”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的呼吸同时一滞。 尽管缪嫤给自己做了无数遍的心理疏导,还是无法避免一谈到与他分离就难过的结局。 而雪照渊则因为这句话眼眶通红,他的心像吃了黄莲那样苦。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这庞大的悲苦堵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想……” 半晌,他才弱弱地吐出这三个字。 “我做不到……” 缪嫤内心也极为挣扎,她也很难过,他们走在一起前就经过了重重考验。 正因为两情相悦,他们才会一起度过了幸福的时光。 “照渊,我不能不去。” 雪照渊眼都不眨地看着她,努努嘴,缓缓才道。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坚定地选择我。” 缪嫤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于在她闭眼的时候流了下来。 雪照渊不受控制地伸手慌乱地抹去她的眼泪。 “我很希望你能陪着我,但你努力了这么久的身份不能丢。” “阿柳……” 缪嫤拿起雪照渊的手,然后缓缓放开。 “好了,照渊,如果你在我走后,不到三年有了新的爱人,我也不会怪你。” 听了这句话的雪照渊仿佛被雷劈中,待在原地一直站着。 直到看见缪嫤回了房间,才有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他的鞋边,身侧双拳紧握。 你再坚定一点,一辈子我都等。 第23章 翻越城墙离镇 翌日。 缪嫤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切东西,虽说是一切,其实也不过就那几样行李。 她把那把软剑别在身上,这是她唯一带的和来时不同的行李。 她在雪府门口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说要陪她的那个人。 她不怪他。 她径直转身离去,在这期间,一次也没回头。 就像她这次的旅程一样,一次也没有回头。 雪照渊确实没有去送缪嫤,他没有起晚,只是不想和她有这离别一幕。 他早早就逃到了凌纪苏那里。 凌纪苏见他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慰也无从下口。 他正准备离开,雪照渊叫住了他。 “纪苏,坐。” 凌纪苏知道他开始想与人交流了,他坐在他面前,不过没有喝酒。 就撑着下巴,一直盯着他看,他其实很好奇什么事情能让这个没良心的难过成这样。 “纪苏,你有爱人吗?” 凌纪苏顿时就悟了,原来是感情出问题了,不过他又没有爱人,他还是没办法安慰。 “没有。” 雪照渊自嘲般的笑了。 “如果你未来有了爱人,你会怎么办?” 凌纪苏皱起了眉头,这什么奇葩问题,有爱人就追啊。 “如果我遇到了,我会每时每刻都向对方表达爱意,如果对方拒绝我,那就离开;如果对方也有心意,那我就算是死也要在身边。” 雪照渊闷闷地说了一句。 “我希望她爱的是真实的我。” 凌纪苏实在不懂他的脑回路。 “那你就大方展示给她看。” “可是她不爱那样的我。” 凌纪苏按捺住想抽他的心。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打算一辈子都演下去吗?” 这句话深深刺入雪照渊的心,是啊,演一辈子吗?到头来她爱的也不是自己。 他抬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计划可以进行了。” 凌纪苏点了点头,计划什么时候进行全听他的,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这个时候进行。 对这个时候的他来说不应该是雪上加霜吗? “凌佑最近还是在生气?” 凌纪苏听到这个名字就面露不屑,面上极度厌恶。 “对啊,照渊兄你是不知道他气得几天都没吃下一顿好饭。毕竟你烧的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哈哈哈……” 凌纪苏爽朗的笑声在屋里环绕。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迎春楼的女子都已经死了,包括他那位好父亲。 这样她们就真的自由了。 雪照渊无声地望向窗外,他做这些不是为了帮助这些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他只是想离开了。 等了太久,想做回自己。 …… 缪嫤到了天山客栈,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喝酒。 他们看见缪嫤到来,连忙过来迎接她。 “小嫤。”君圣煜首先反应过来,引她坐下。 “姐姐,快来一起喝酒。”叶朝生性活泼,小孩子心性,知道要出发了兴奋得一晚上没睡,顶着个黑眼圈还在笑嘻嘻地喝酒。 姜洛怡就在座位上朝她敬了一杯酒。 性格比较安静,只喜欢一直在旁边观察他们,并不喜欢参与进来。 他们对各自的性格都比较了解。 “师兄,师姐,师弟。我们出发。” 君圣煜看她刚到这里,准备劝她休息一下,谁想到她精力倒是很足。 “在组织里,我们都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世界,从今天起,我们正式自由!” 另外三人听了她的话,也都纷纷激动起来。 君圣煜笑着说。 “既然如此,师弟师妹们,我们出发!” 然后所有人都带好了自己的行李,一起离开了天山客栈。 他们走在大街上时,每个人的心里难免有不舍,他们都因为任务来青槐镇待过一段时间。 而缪嫤的最后一次任务就是在这里结束的。 “你们会再回来这里吗?” 缪嫤忍不住发问,他们从这里出发,会回到这里吗? 叶朝挠挠头,最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我对这里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只是它曾经收留过我而已。” 君圣煜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结果也是摇头。 “同上。” 姜洛怡也摇了摇头。 “我有家。” 他们都是组织收留的人,基本不是孤儿就是走投无路来谋生的。 听见姜洛怡说她有家,所有人都表示很疑惑。 感受到众人的眼光,姜洛怡撇开了头。 “我是来磨练自己的,我父母都支持我。” 叶朝一副震惊的模样,有家有父母还来这个破组织干嘛,确定是磨练不是找罪受?然后神色又变为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缪嫤好奇地问道。 “师姐,你确定你父母是亲生的?” 姜洛怡瞪了她一眼。 “我只是和他们打了个赌,没想到被困在组织里好几年。”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出,声音来自叶朝,他靠在君圣煜身上,指着姜洛怡笑得浑身颤抖。 “我就说嘛,谁没事跑这里来受苦,哈哈哈……这父母确实亲生的,师姐你也确实彪悍。” 姜洛怡看他一副傻子的模样没有理会他。 缪嫤不那么在意她是如何来的组织,她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有家可归还要和他们一起闯江湖。 “那你为何不回家呢?你也知道江湖极不安全。” 君圣煜也非常疑惑这一点。 姜洛怡明显的不自在。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看看世界真正的样子。” 众人瞬间理解,既然是她自己的决定,他们就不用多嘴。 …… 青槐镇与西沙国接壤,但是有厚厚的城墙分隔开两个地方,等他们到了接壤的这个地方,就看到了一扇二十米高巨大的门。 朝廷也分为很多个国家,朝廷的国家与国家之间互通,可以进行交流,但是自从上次达成协议以后,朝廷便关闭了与江湖互通的大门。 因此这扇门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青槐镇的普通老百姓很难能够翻过这扇门,江湖的一些人虽然容易进来,但是基本没人喜欢这个规矩繁多的地方。 加上朝廷有许多武功高强的将士在这里守着,大家都本分守己。 缪嫤一行人从房顶上看到了很多将士守在这里。 缪嫤回头问他们。 “二十米左右,你们能不能行?” 众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点头。 缪嫤转头看向君圣煜。 “师兄,你内力深厚,待会用你的内力让我们隐身,然后我们迅速跳过城墙。” 君圣煜微笑着鼓励众人。 “隐藏交给我,不过各位,区区二十米,加油!” 叶朝朝他肩膀上轻捶了一下,示意他放心。 一瞬间,君圣煜便用自己的内力将他们隐身,依照君圣煜的实力,这一群将士都不会发现他们。 缪嫤第一个冲出去,姜洛怡和叶朝紧随其后,君圣煜跑在最后以便出手提供帮助。 缪嫤用了很少的内力轻松跳上了墙,叶朝用尽全身力气才抓到城墙然后爬了上去,固然略显狼狈。 而姜洛怡由于功力不行,跳了一半就开始往下落,掉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姜洛怡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时君圣煜从地面起跳,稳稳地接住了她,带她飞了上去。 没错,是飞。有一身功力还费那个劲干什么。 君圣煜没有在城墙上停留,直接越过缪嫤和叶朝落到了城墙的另一边。 缪嫤正打算跳下去,被叶朝拉住了。他扭扭捏捏地说。 “姐姐,能不能带我飞下去,我害怕~” 缪嫤瞪了他一眼,叶朝委屈地缩回手。 第24章 怪异客栈 叶朝放开手以后,缪嫤径直跳下了城墙,留叶朝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直接就跳了下去,大不了痛两天。 叶朝跳下来时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快到地面时速度又缓缓降了下来。 到了地面像踩着棉花一样柔软,他抬起脚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缪嫤,缪嫤一触到他的目光就移开了视线。 叶朝内心在怒吼,姐姐刀子嘴豆腐心,这辈子给她当牛做马都愿意,呜呜呜…… 君圣煜确认每个人都过来了以后,才准备继续走。 这城墙外面与城墙里面不同,里面城墙周围也住满了人,而外面则是一片树林,至于有没有人居住暂且未知。 他们沿着一条小路一直走,叶朝跳到了树上观察前面的情况。 西沙国的经济中心是在沙漠里,很显然他们现在在西沙国最边缘的地方。 走了很久,叶朝惊呼一声,道:“哎,前面有客栈!” 剩下三人听见消息纷纷对视。这树林里还有客栈? “你确定是客栈,这荒郊野岭的!”缪嫤仍然觉得不太现实。 叶朝从树上跳了下来,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道:“牌子上写的。” 等他们走近后,确实有个牌子上有几个大字。 看起来很旧,但是很干净,很明显,这里是有人的。 君圣煜一个人走在前面敲响了门道:“你好,我和我的伙伴们路途疲劳,目前只发现这一座客栈。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吗?” 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君圣煜和他们纷纷对视一眼,缪嫤朝他点点头,君圣煜又敲了敲门,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只敲响一次门就被猛地打开了。 缪嫤一伙人非常谨慎,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门开,却没见开门之人,君圣煜上前查看。 客栈中间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睡在躺椅上,有一把蒲扇在空中给他扇风。 这个老人听见他们进来以后没有说话,仍是闭着眼,很是享受。 君圣煜正准备上前,缪嫤拦住了他。 这个老人身上穿的虽然看起来很朴素,但是它的材质确实出奇的好。 他的身份不简单。君圣煜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柔声道:“老先生,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那个老人就那样躺着,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能够清楚地知道他们是朝廷的人,他哼笑一声道:“一群小兔崽子,知道闯进江湖的朝廷人是什么后果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像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缪嫤丝毫不惧,早就知道有被拆穿的风险,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 “什么后果都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吗?”缪嫤说出这一番话,原本还比较慌张的姜洛怡和叶朝也静下了心来。 确实,这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老人突然笑了起来,睁开了眼,刚才只看见了他的一张侧脸。 现在看完了他整张脸后,姜洛怡和叶朝差点害怕地叫了出来。 他的左脸和右脸完全是两副样子。 右半张脸是个和蔼可亲,爱笑的小老头,左半张脸却是一只猩红的三角眼,眼眶周围全是黑色的。 嘴唇是紫黑色的,非常厚。 君圣煜皱了皱眉,很显然他也被这张脸震惊到了。 那个老人佯装惊讶,道:“哦!不好意思,忘记换张脸了。”说着,他不紧不慢用手从面前滑过,那半张脸就被替换成了右边脸的另一半。 这把没见过世面的叶朝和姜洛怡吓了一跳,君圣煜毫不吃惊江湖里的卧虎藏龙。 看来以后不能靠外貌去认识一个人。 倒是缪嫤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他的手居然不是老人的手!而是类似一个中年人的手。 这个人有古怪,不过只要他对他们一群人没恶意,她便假装没有关注那么多。 “老先生果然武功高强。”缪嫤这是发自内心的一句话,她能看出他在隐藏实力,这也说明他暂时对他们没恶意。 老人把部分内力聚集到眼睛,然后他“慈祥”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走。 在他眼里,君圣煜的内力和功力最强,周围金色的气息非常耀眼。 其次是那个看着呆傻的小屁孩,但是看得出来他不抗打。 再者就是那个看着清纯的姑娘,不过她身上散发的是紫色的气息,她身上的毫无疑问是毒气。 最后就是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不过很奇怪,她的身体素质和功力都极好。 但是为什么内力这么少?只有一丝丝绿色的气息。 尸荣山倒不在意有没有朝廷之人闯入江湖,反正只要他想,什么人杀不了? 现在已经厌倦了,懒得去杀这些和自己无冤无仇又屁大点本事的人。 他最终点了点头,因为对他来说,现在的什么都无所谓,他们要住就住,只要不吵自己就行。 他淡淡地回道:“你们要住这里也可以,反正也没人。但是有一点,不要吵。我最讨厌别人吵吵闹闹的。” 然后他又睡回了躺椅,又变成了刚才他们进来时的那个画面。 四个人按他所说的安安静静地上楼找客房睡觉。 尸荣山露出了得意又阴森笑容,很好很听话,最好今晚也这么听话。 为了安全起见,缪嫤和姜洛怡一间房,君圣煜和叶朝一间房,彼此能够有个照应。 他们吃了一点干粮,就纷纷入睡了。 到了深夜。 尸荣山一步一步走上楼,发出的声响就像是他的笑容一样欢快。 可是突然间,他大惊失色,不顾形象地冲出了门,一边跑还一边尖叫。 此时缪嫤睁开了眼,她感受到他离开了,不过她不打算追过去,少管闲事才不会引火上身。 然后她闭上眼开始休息。 隔壁的君圣煜和叶朝也听见了声音,一个功力深厚,一个对声音敏感。 但是他们也没打算出去,只要他没有对他们动手,其他的都无所谓。 尸荣山感应到有人闯入了他的禁地,发疯了一般地跑过去。 在树林里,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人鞋上沾到了碎布,上面还有早已凝固的血迹。 他发觉后立马嫌弃地在地上蹭掉,完了还不断地擦着鞋底,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而另一人捂嘴偷笑,始终不敢笑出声。 然而等尸荣山到了,人影早就不见了。 尸荣山愤怒地向周围发泄怒火,早知道就在这周围再修一个客栈。 后半夜尸荣山没有回缪嫤他们所在的客栈,他在那里守了一晚上,生怕再次有人靠近。 缪嫤一行人第二天起床发现周围没有老人的身影,留下一张字条便离开了。 第25章 入乡随俗 四个人走在路上,缪嫤与君圣煜正在讨论昨日的老人。 缪嫤道:“师兄,昨天那个老人有古怪,他明明很从容地上楼了,却突然脸色大变冲出了客栈。” 君圣煜撑着下巴,很同意她的观点。不过,他并不想多管闲事,于是道:“你说的没错,不过他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先不管他。” 缪嫤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好。” 他们走了很久,才走出树林。 叶朝萎靡不振,他有气无力地道:“姐姐,为什么不让我用内力啊?这样走多慢,我都快累死了。” 缪嫤瞥了一眼他那虚弱的模样,无奈地道:“你这身体素质,真怕你查完情报就回不来了,还是好好锻炼一下。” 君圣煜笑道:“如果用内力的话,我们确实会走得更快,不过路上遇见了对手,你那一身微薄的内力怎么打?” 叶朝缓缓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他还是好累。 他突然看见远处有一个小镇,整个人容光焕发,他蹦蹦跳跳地道:“我走得好累,我们先去前面的镇上休息一下。” 众人先是白了他一眼,心里却都同意他的说法,然后一起进入了这个镇。 他们走在街上,一边寻找客栈一边观察周围的百姓。 表面上看确实是非常和谐,一群小孩子在大街上打打闹闹,街上大多都是卖蔬菜之类的商贩。 缪嫤道:“师弟,师姐,你们先去找好落脚的客栈,我和师兄去准备西沙国的服饰。” “好。”大家异口同声,叶朝和姜洛怡就继续往前走。缪嫤和君圣煜走到成衣铺找掌柜做衣服。 掌柜的一眼看出他们就不是本地人。衣服的款式和国家里的人不一样。 “你们是哪来的?”他眯着眼睛一边打量一边询问,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在找能够确认他们身份的信息。 缪嫤递给他几张图纸,态度端正,她道:“你好,掌柜的,我们是来自南春国的,来这里游玩,麻烦你按照这个图纸和尺码定制几身衣裳。” 掌柜拿着图纸看了几眼,便收下了。 几个时辰后,缪嫤来取衣裳。 掌柜的收了钱就放他们走了,南春国来这里的人不少,大多都和他们说的一样,来这里游玩。 不过这小镇上有什么好玩的,真搞不懂这些外地人。 此时一君圣煜身上的纸出现了文字,是叶朝给的信息。 沙海客栈。附带一个仅他们可见的箭头,能够为他们指示方向。 缪嫤和君圣煜顺着这个箭头到了沙海客栈,一进门就看见叶朝在那里狼吞虎咽地狂吃。 姜洛怡则很文静,两人就是鲜明的对比,就不像在一个层次。 缪嫤把衣服给二人,道:“先把衣服换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几个人乖乖地回房间换衣服。 君圣煜最先出门,他身穿白衣黑裤,衣下镶金边,脖子周围挂着金饰,裤腰上也挂上了金链,小臂上还有黑色的护腕,护腕上也挂满了金饰。 有种很特别的富贵气息,他墨色长发高高束起,额前两条有着金色花纹的抹额呈一个角度被部分刘海挡住。 君圣煜的颜值一如既往的抗打,看起来就像是神明一样普渡众生的存在。 他坐在凳子上等待其他人出来。 下一个出来的是叶朝,没想到平时穿着朴素的他认真打扮起来也如此帅气。 叶朝里面是一件全黑的高领上衣,脖子上挂了一串由许多个圆形锁组成的倒三角的银链,在衣领的尾端有各有一个平安锁。 外面是一件蓝色短款外衣,袖口只到手肘,黑底镶着白色花纹,蓝色宽松长裤,在小腿位置也是黑底镶白色花纹。 腰间还有一条很宽的腰带打了个很干净的结。 君圣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穿这套衣服果真俊俏。 叶朝像是个小太阳,每天元气满满,换了新衣服让他开心得合不拢嘴。 叶朝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帅呆了,突然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别的男人穿得光鲜亮丽。 他对着君圣煜夸道:“师兄,你真俊!” 君圣煜微笑着回道:“谢谢,小叶朝也很帅。” 在他们说话间,缪嫤走了下来。 她穿一身红色,额前有一块金色蝴蝶样头饰,头饰与两边的小辫子融为一体,后面的部分墨色长发被编成了四个辫子。 短纱衣,胸前有着金色的花纹,挂着金饰,部分垂到肚脐,很繁多但不凌乱。 一件轻薄的没有袖子的外衣,一袭红色长纱裙,腰间有金链,部分顺着裙摆垂到膝盖的位置。 叶朝目瞪口呆,原来平时总是束着高马尾的英姿飒爽的姐姐也可以是玉软花柔的异域美人。 他两只眼睛都在望着缪嫤发光。 君圣煜却不意外,他一直都知道缪嫤可以驾驭很多风格。 因为这是他最美的妹妹。 君圣煜笑得格外温柔,也格外宠溺,他低声道:“小嫤一直都很美。” 缪嫤听后,发觉他们对自己的评价都很高,心情也格外好。任谁被夸不高兴呢? 缪嫤笑道:“师兄这一身很合适你,适合你的佛祖光环;师弟,早知道你也这么帅,我当初也不至于对你态度这么恶劣。” 三人一齐笑了起来。 最后一个下来的是姜洛怡,她额前有一个银色头饰,上面有着蜘蛛的花纹。 棕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戴着一个沙漠色的头纱,穿一身比较显身材的紧身沙漠色鱼尾开叉纱裙,长袖但是在肩膀处有一块露出皮肤,显得她整个人格外性感。 她从容地对三人挥手,一颦一笑都无比动人。 叶朝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个还是他的冷漠孤独,高傲冷血的师姐吗! 一个是缪嫤,一个是姜洛怡,两个人都美得惊天动地,还好都是他的师姐。 他居然有种幸福得想哭的感觉。 缪嫤连忙凑过去,两眼放光,她道:“师姐!美得我都要窒息了!” 缪嫤在姜洛怡身边转来转去地打量她这一身,这条裙子非常适合姜洛怡,她本来就是清冷的长相,加上这一身性感至极。 姜洛怡被她的直白整得有点害羞,她轻声回道:“师妹,你也很美。” …… 四个人围着桌子正在讨论今后该如何去做。缪嫤经过深思熟虑,为大家提了一个建议。 她道:“我们如今刚进入西沙国,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太熟悉很容易被看出来,因此,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搜集一下最近的情报。然后再决定下一步。” 他们原本来这里见识世界的另一个地方,就是想要多了解这个世界和同住一个世界的同类,如今也确实没有方向。 叶朝跳起来高高举起他的手,大声地回道:“我同意!” 缪嫤捂着耳朵,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脑袋上,她道:“鬼叫什么!声音小点不行?还是刚夸了你两句你就飘了?” 叶朝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委屈死了,他慢腾腾地坐到椅子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缪嫤一愣,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和小孩子置什么气?真是的,又得哄。 君圣煜顺着叶朝的背安慰他,但他眼里的笑意非常明显,她道:“好啦,别惹你姐姐生气了,不然老是挨揍。” 姜洛怡直接不理睬他,他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了,每天屁大点事都在那里忧郁。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小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第26章 月夜下白发现身 所有人都回房休息后,只剩下叶朝和缪嫤两个人。 缪嫤慢慢靠过来,然后低头凑近去看他眼睛。 “真生气了?” 一瞬间被一股香味包围,得知她凑过来后叶朝的脸突然爆红。 “没……没有。” “那你哭什么。” 缪嫤又坐回椅子,就这么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委屈。” 声若蚊蝇,缪嫤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嘴巴一张一合,怎么没有声音。 她掏了掏耳朵。 “对不起没听见,重说一遍?” 叶朝紧闭嘴巴,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说话。 “好弟弟,我错了,不该打你,直接告诉我怎么补偿你行不行?姐姐的心太累,猜不出你心里所想。” 缪嫤面上带笑,但是心中却不这样想。 谁让他在她说话的时候一惊一乍,多吓人,不打下次还犯怎么办?受不了一点委屈。 但是好歹还是个弟弟,教育教育就好了,打个巴掌给个蜜枣,她真聪明。 叶朝眼睛都哭肿了,还是不说话。 明明他这么热情的回应,居然还挨揍了,不开心,怎么想都不开心。 缪嫤长长叹了口气,她组织好语言。 “弟弟,姐姐真的错了,原谅姐姐好不好?姐姐承认自己有点暴躁了,听见你声音太吵忍不住就给你一……个小小的充满爱的手掌印,我保证以后尽量对你宽容点好不好?” 叶朝委屈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哭了出来。 “那姐姐你直接告诉我不要吵就好了,我又不会不听话……呜呜呜。” 缪嫤连忙表示同意。 “好好好,为了弥补你,姐姐教你个法术你看行不行?” 叶朝擦着眼泪点点头。 缪嫤递给他一盒纸巾,然后准备教他法术。 缪嫤聚集一点内力在指尖,手指转了一圈,突然客栈的环境剧变。 他们像是坐船误入了莲花池,水波从他们的位置荡向远方,莲花在微风轻拂下摇曳。 鱼儿在莲叶下游玩,看见了两人还调皮的跳起来吐了一口水。 缪嫤转过头看向叶朝。 “怎么样?这个……” 只见他呆呆地望着这一池莲花,和这鲜活的鱼儿。 他伸手往这水中滑了一下,水面立马荡起了涟漪一层层扩大。 突然,他眼睛有了抹亮光。 “姐姐,这好美。” 缪嫤高兴地为他解释道。 “这个不是虚像,是有实体的,也就是说你碰的水也是真的。” 叶朝抬起自己的手,原来刚才的触感是真的碰到了水,还以为这个幻想还能捏造触感。 这也太神奇了! “这个只需要很少的内力就可以制造你想要的,怎么样?要不要学?” 叶朝连忙摇头。 “学学学!烦请姐姐现在就教我。” 缪嫤右手一挥,环境又恢复成原来的客栈。 “这个法术只教给你哦~就不要生姐姐的气了。” 叶朝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说他并没有生气,不过无所谓,就不计较这种理解错误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缪嫤再次将内力凝聚在指尖,她从自己身体里面取了一点点内力融进叶朝的身体。 没办法,这种法术必须以她的内力为引才能够轻易施展。 “以我的内力为引,再结合幻境制造的方法就可以了。” 缪嫤有点累了,眼皮变得很沉重。 “弟弟你先练习,我要上去休息会。” “好,姐姐好好休息。” 来时最累的人现在一点都不困,反而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到了深夜,缪嫤醒了之后辗转反侧,外面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缪嫤叹了一口气,穿衣后,出了门。 等她出门一段时间,她屋子里的月光忽然消失了。 缪嫤看客栈几乎没了人,她拿了两坛竹叶青,把钱放在了柜台上。 她打开门,扫了一眼安静的街道,轻身一跃,上了屋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是失了神。 好久好久,她才慢腾腾地打开竹叶青,一口一口地喝着。 她独自坐在正脊上,一眼便能够看到整条街的屋顶,人在最安静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洁白的月光,血红的纱裙,乌黑的秀发,落寞的身影。 诡异的安静氛围让缪嫤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太真实,她空洞的双眼在四处寻找着什么,就是这一瞬间,竟然让她心生了恐慌之意。 就在她快要失去控制时,突然出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缪嫤猛然回神,秀眉微皱,在一瞬间放下那坛竹叶青,往声源看去。 “谁!” 那一边安静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会被发现,不过对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缪嫤又回到原位,拿起了那坛竹叶青。 “心情不好,离我远点,否则,小心引火上身。” 本来对面没动静,听了这句话,他走了出来。 深夜的微风吹起他的白发,身姿挺拔,眉眼温和,只是现在这张美丽的脸染上了一点担忧之色。 他步伐微快,向缪嫤走来。 缪嫤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都警告过了,为什么还要靠近! 缪嫤恶狠狠地抬起头,不过只一眼就愣住了。 对面的人站在她面前,一头雪白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一袭白衣在月光下也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微光。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像深海的鱼妖一样纯粹,在被月光笼罩的黑夜里,他整个人闪闪发光。 他眼中担忧的神色被缪嫤捕捉到。 “照……渊?是你吗?” 原本沉浸在担忧缪嫤而情不自禁走到了她身边的雪照渊突然反应过来。 他心中无奈,怎么这么冲动一下子就走到了她身边。既然被发现了,那他就不藏了。 “是我,阿柳。” 在缪嫤惊讶的目光下,雪照渊缓缓坐在她身边。 “你怎么到这来了?还有,怎么变成这样了?谁把你内力封了!我定饶不了他!” 雪照渊急忙将缪嫤按进自己怀里安抚她,生怕她突然控制不住地发怒。 “放心,我没事,这件事说来话长。” “不过,可以先给我说说心情为什么不好吗?” 缪嫤没想到他第一个问的居然是她刚才的一句心情不好,有点惊讶他抓的重点。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月光同样是光,听起来充满朝气与希望,其实它格外安静,甚至说得上死气沉沉,这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我突然觉得我自己并不是人,而是环境里静止的一部分。我也觉得好悲凉。” 第27章 “原形毕露” “直到方才你的出现,我才恍然觉得,我不该是其中一景。”缪嫤眼神异常忧郁。 雪照渊清晰地感受到缪嫤心中的无助,他却只得抿抿唇,故作听不懂,他道:“你在夸我?” 缪嫤轻轻勾起嘴角,笑道:“照渊,你方才很美,也许你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提起这个,雪照渊原本的低落烟消云散他道:“她曾说过,雪也可以是一道光,毫无保留地照亮深渊,可我总觉得她对我的评价太高了。” 缪嫤愣了几秒,非常严肃地道:“她说的没错,你值得。” 雪照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凝结,她说得无比认真,已经第二次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可他真的配得上这个评价吗? 雪照渊将情绪藏在心里,恢复了原来温和的神情,他笑道:“听你的。” 缪嫤对着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他的一头白发才问道:“那你是怎么回事?” 雪照渊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道:“纵火被发现,然后把我揍了一顿,封我内力,又把我赶出来让我受两年自生自灭的苦。” 缪嫤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们策划的?计划这么久就为了把你自己赶出来?” 雪照渊眨了眨眼,不但没有羞愧之意,反而笑意盈盈地道:“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着你了。” 缪嫤眸光一闪,原来做这些都是为了陪着自己。事到如今,再去计较他的得与失已经毫无意义。 缪嫤挣脱雪照渊的怀抱,她站起身,浑身都散发着心情好的气息。 忽地,她问道:“这个封印能够解除吗?” 雪照渊摇了摇头,解释道:“最好不要,这个封印期限是两年,两年后会自动解除,如果现在解除,就会被他们发现,我怕他们来找你麻烦。” 缪嫤经过深思熟虑后,同意雪照渊的说法,她笑着宽慰道:“没事,我保护你,你这两年跟我身边,没人敢靠近你。” 雪照渊笑意渐浓,正合他意。他轻轻点了点头,乖顺地道:“好。” 这一瞬间,雪照渊觉得被缪嫤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上下打量了一下雪照渊,缪嫤又皱起了眉头,她指着他的衣服道:“你这身是?” 雪照渊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耐心地解释道:“没有内力维持,就会变回我的原形。” 缪嫤围着他转了一圈,挑了挑眉,道:“也就是说,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那个黑发照渊是你用内力塑造出来的?” 雪照渊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变回黑发照渊。”缪嫤准备施法却被雪照渊躲开了,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拒绝她的要求。 雪照渊一脸委屈,受伤地看着缪嫤,他可怜巴巴地质问道:“你不爱我本来的样子吗?” 缪嫤这才明白,雪照渊以为她嫌弃他的本体,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你白发太过招摇,我怕你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雪照渊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怕有人对你起歹心。”缪嫤说完,赤裸裸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看得雪照渊浑身难受。 缪嫤咳嗽两声,问道:“怎么样,同不同意?” 雪照渊看缪嫤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他缓缓点了点头以表示同意。 缪嫤这才满意地道:“那你教我怎么给你换形。” 雪照渊思考了一会,然后走到了缪嫤身后。缪嫤前一秒还在想他跑自己背后做什么,下一秒就全身发麻。 雪照渊从背后抱着她,中间没有留下缝隙,他凑到她耳边,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缪嫤下一秒触电一般猛地推开了他,虽然没有内力,但是雪将军的身体素质肯定不会差。 他看见缪嫤脸上和耳朵上浮现的粉红色,不敢在明面上笑,怕惹缪嫤生气,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你干什么!”缪嫤恼羞成怒地质问道。 “这个法术如果让别人来施展,就必须心贴着心,那我不在后面,你在后面吗?” 雪照渊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尽管如此,缪嫤全部都听见了,她在内心咆哮,早知道就不逞能说帮他变回来了! 但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缪嫤认命地向他招手,一脸无奈地道:“那你过来。” 雪照渊从后面抱着她,在她耳边告诉她方法,缪嫤认真的按照他所说的一步一步施法。 不一会,雪照渊就恢复了黑发的模样,天蓝色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成了深蓝色,就像是被压制的天性。 雪照渊看了一眼自己身体的变化,每次头发变黑都会感觉身体沉重了几分。 缪嫤打量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到了些什么,她好奇地道:“那你白天岂不是一直没出门?” 雪照渊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白发太过招摇,我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基本都是夜晚赶路来到这里的。” 缪嫤有点心疼,怎么有种见不得光的可怜,她挠了挠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和我们一同上路吗?” 雪照渊默认。她怕他斥责他,抛弃她眼里他拥有的一切来追随她。 可缪嫤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得意地扬起下巴,道:“放心,有我在,保你一世平安。” 她知道雪照渊很重视他们这段感情,只是没想到他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既然他已经迈出了这一步,那她决不能退缩,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要回应他,并且要更加热烈,更加热情地回应他。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也在被坚定地选择。 缪嫤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她眯着眼,盯着雪照渊,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雪照渊别开视线,佯装听不见。缪嫤看他这一副无赖样,也不打算继续深究。 缪嫤喝了口酒,道:“明天带你认识他们,不过今日客栈已经打烊了,你今晚睡哪?” 雪照渊一声不吭,眼睛倒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缪嫤一脸惊恐地道:“你不会想说你自己也不知道?” 雪照渊摇了摇头,缪嫤正松了口气,有安排就好。 雪照渊却淡声道:“不睡也罢。” 缪嫤双眼快要瞪出眼眶,她支支吾吾地指着雪照渊问道:“你要修仙啊?” 雪照渊没有说话。缪嫤最后还是妥协了,她带着他回到了她的房间。 走进缪嫤房间的雪照渊笑意藏都藏不住。 第28章 弟弟? “不行!”缪嫤突然转头说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雪照渊以为是她不同意自己在这间房睡觉,他正准备出门,缪嫤拉住他,问道:“你去哪?” 雪照渊无所谓地摊开手,道:“都行。” 缪嫤白了他一眼,她是那个意思吗?她转头对雪照渊道:“你就在这睡。” 雪照渊很是疑惑,不是她说的不行吗? 缪嫤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我是说你得换个形象。” 雪照渊看了一眼自己浑身上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他疑惑地道:“为何?” “你一个朝廷将军,见过你外貌的人太多,不太安全。”缪嫤双手环胸,撑着下巴思考。 雪照渊思考片刻,也同意了她的想法,道:“那你觉得我该用何种形象?” 缪嫤朝他招手,让他靠过来。 …… 雪照渊睁开眼,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目光幽深地盯着缪嫤,他激动得有些颤抖,满怀期待地问道:“你记起来了吗?” 缪嫤听得一头雾水,她反问道:“记起什么?在我脑海里好像对这一身好熟悉。” 雪照渊眼睛在缪嫤身上打了个转,确认她没说谎,深深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他支支吾吾地道:“阿柳,你觉得……这个……真的合适吗?” 雪照渊紧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形象。 缪嫤一边大笑一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哈哈……我觉得蛮好的……哈哈哈……” 雪照渊此时形象是个少年,略嫩的脸庞,清澈的双眼,还是浑身散发的青春朝气,身高也矮了许多。 缪嫤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她朝着雪照渊点了点头,道:“明天告诉他们,你是我弟弟如何?” 雪照渊歪着头,他好像不怎么满意这个身份,于是直接问道:“为何不能是你的爱人?” 缪嫤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傻啊?如果直接告诉他们,那他们就知道是雪将军了。雪府的下人之前为难过他们,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趁你病,要你命?” 缪嫤说的同时,对着雪照渊生动形象地张牙舞爪,然而雪照渊淡定地看着她表演,权衡了利弊,嘴硬道:“我不怕他们。” 缪嫤见吓唬不到雪照渊,于是收回手背在身后,坦白道:“骗你的,只是为了不让江湖中的人知道是你而已,我怕有人对你动心思。” 雪照渊有些动容,原来缪嫤在为他着想,那他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他妥协道:“那好,姐姐。” 雪照渊突如其来的一句姐姐直接叫到了缪嫤心里,他现在的声音很清脆、干净,是正宗的少年音。 缪嫤默默地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她清楚地感觉到脸上发烫得出奇,于是立马道:“时间不早了,要不要休息了?” 雪照渊点头以示赞同。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房间只有一个床,他睡哪儿呢? “这个……”缪嫤正在观察环境。 “姐姐我可以睡床上吗?”雪照渊打断了缪嫤的话,直奔主题。 他都叫姐姐了!缪嫤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要求,她笑道:“那你睡……” “你嫌弃我吗?”雪照渊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倒也不……”缪嫤话还没说完,雪照渊便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 缪嫤挑了挑眉,直视雪照渊的眼睛。他们都在演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熟练的老油条,拼演技,不能输! “也不是不可以。”她眨了眨眼。 后果就是两个人中间隔着被子,缪嫤僵硬地入睡,熟睡后转变成安静。 而雪照渊则没有那么快入眠,他枕着双手,看了一眼熟睡的缪嫤,又看了一眼窗外。 由内而外地扬起嘴角,闭上双眼,享受此时此刻的满足。 幸福莫过于如此,我要永远在你身边。 …… 翌日,所有人都在客栈楼下用膳,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缪嫤。 君圣煜放心不下,他走到缪嫤房间门口,轻轻地问道:“小嫤,你起床了吗?” 叫了两声以后,门被打开了。然而这一幕让君圣煜瞳孔地震。 怎么有个少年从缪嫤房间里出来开门! “她还在睡。”雪照渊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地和君圣煜在门口对峙。 此时,叶朝和姜洛怡也从楼下过来看缪嫤的情况。 他们一来便看到君圣煜和一个少年在对峙。君圣煜死死地瞪着对方,而少年则冷漠地靠在门上,一眼都没赏给他。 “你是谁?最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从小嫤房间出来,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君圣煜直接放下狠话。 雪照渊理都没理他,仍是直接无视君圣煜,不把他放在眼里。 君圣煜迅速地提起雪照渊的衣领,拳头对着雪照渊狠狠揍了下去。 雪照渊握紧拳头准备反击,突然他松开了拳头,闭上了双眼,轻轻勾起嘴角。 一团空气替雪照渊挡下了君圣煜的攻击,缪嫤站在门口,她看了一眼二人,道:“师兄,住手。” 君圣煜听话地松开了抓着雪照渊的手,却还是瞪了雪照渊两眼,道:“小嫤,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臭小子。” 雪照渊冷漠地看了一眼君圣煜,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想要抚平那些褶皱。 缪嫤看了雪照渊一眼,微笑着同他们解释,道:“放心,我没事,这是我弟弟,你们可以叫他阿渊。阿渊,这是我师兄君圣煜。” “你好,君圣煜。”雪照渊冷漠地伸出手,此话一出,气氛一僵。 君圣煜皱了皱眉,这个性还真是和缪嫤一样莫名其妙的。不过他也不打算一个孩子一般计较,更何况是缪嫤的弟弟。 缪嫤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雪照渊根本不想叫他,但是无奈,不能拂了缪嫤的面子,他不情不愿地喊道:“师兄。” 君圣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缪嫤接着介绍了另外两人:“这是师姐姜洛怡,师弟叶朝和你一般大。” 雪照渊这次乖乖的叫人了,他看着姜洛怡,道:“师姐。” 然后雪照渊瞥了一眼叶朝,闭上嘴假装没看见他。 偏偏叶朝是个不识相的。他指着自己的脸向雪照渊示意,接连指了几次,雪照渊都没理他。 君圣煜和姜洛怡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愧是同龄人,就是有共同语言。 “那我呢?”叶朝指着自己的脸挤到雪照渊身边说道。 雪照渊瞥了他一眼,道:“武功真差。” 叶朝笑脸僵硬地凝固在脸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谁让他说这个了? 他气得跳脚,对雪照渊道:“你应该叫我哥哥!虽然我们年龄相差不大,但是我比你先进这个团体,你要叫我哥哥!” 雪照渊给了他一个白眼,冷漠地敷衍道:“知道了,弟弟。”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缪嫤急忙出来当和事佬,她站在二人中间,道:“别吵了,叶朝别为难他。” 让雪照渊叫叶朝哥哥,她可不敢,于是她道:“就叫叶朝好了。” 雪照渊听话地点了点头,无所谓,反正他又不叫他。 “你叫他阿渊就行。”缪嫤对叶朝道。 叶朝并未觉得不妥,不愿意叫哥哥就算了,互相叫对方名字谁也没吃亏。 “阿渊。”他呲着大牙,笑着喊道。 雪照渊假装没听到,不理会他,又把叶朝气得不轻,他目光死死瞪着他,想等来一个回应。 然而雪照渊径直别开了目光,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叶朝以为他的性格有点孤僻,就没有再计较他的无视行为。 君圣煜眼看麻烦解决了,和气地道:“好了,下楼用膳,别在这里站着当门神。今天还有事情要去做。” 所有人跟着君圣煜下楼。 缪嫤和雪照渊走到最后,她小声地叮嘱道:“你饿了就多吃一点,别不好意思。” 他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的人吗? 雪照渊微笑着回道:“我不会客气的。” 第29章 傲娇公主 所有人都饱腹以后,缪嫤开始说正事。 “我们刚来这里,需要对这里有个了解,叶朝,师姐,你们去查这个镇上以及周围有无怪事发生。师兄,我需要你查一下在这个镇上以及周围那些武功不弱,头脑聪明并且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和阿渊去人群密集的地方打探最近有无大事发生。” “有意见吗?没有意见就开始行动。” 叶朝和姜洛怡迅速动身。 君圣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那个身上没有丝毫内力的雪照渊一直盯着他,便闭上了嘴,离开了客栈。 雪照渊内心依然是极为高兴的,缪嫤把他放在身边,能够和她一起行动。 缪嫤摸了一下别在腰间的软剑,对雪照渊道:“跟好我。” 雪照渊步伐很轻,悠闲地跟在缪嫤的身后,打探信息什么的,他才不在乎,他要的是和她在一起度过的时间。 在客栈周围的街道上走了几圈,发现众人往一个地方涌去。 缪嫤拦下了一个女子,礼貌地询问道:“你好姑娘,看大家都往那边去,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吗?” 女子掩嘴温柔地笑了起来。 “一看小姐就不是本地人,半个月前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开了。今天是百里铃公主到达漠也镇的日子。待会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不说了,我要赶紧去迎接她了!” 说完,那名女子便匆匆离去。 缪嫤站在原地思索,西沙国有公主吗? 雪照渊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个镇叫漠也镇,它属于百里氏的地盘,方才她说的那个就是百里氏的小公主百里铃。” 他摊开手,笑道:“这不是西沙国承认的,只是巴结百里氏的小镇给她的尊称哄她高兴罢了。” 缪嫤茅塞顿开,原来如此,她回道:“照渊,你知道的可真多。” 雪照渊朝她笑了笑,没有回应。缪嫤道:“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顺着人流来到了这个小镇的正门,所有镇上的百姓都整齐排在道路的两旁,中间路上铺满了鲜花。 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小公主的到来很重视,不出意外的话,有大事要发生了。 烈日炎炎,过了很久,人还没有到,缪嫤已经热得失去了耐心,她站在旁边屋檐下歇凉。 只是很奇怪,这些镇上的百姓热得汗流浃背,仍然站在那里,执着得很。 雪照渊递给缪嫤一杯水,他从附近的居民家买来的,因为是放在屋子里阴冷的角落,这杯水稍微有点凉,缪嫤喝下凉爽了许多。 就在这时,几十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 他们离这里越来越近。 第一辆马车上装有粉色的丝带,想必这就是公主的马车了。 马车停下后,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下来,可是没有女人啊?更别说有没有公主了。 最后一个下马车长得痞帅的男人,生得俊俏,穿着打扮都很有沙漠的味道,但是很低调。 他与其他下马车的男人不同,他的手腕上有一条黑色丝带,雪照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后面马车上的人接着下马车。 一位黑皮女子下车,她身穿白色上衣,靠近肚子的部分镶着金边。 有两条金链垂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金色项链搭在胸前。 右手臂上缠绕着一条金蛇,下面是白色和绿色各一半的纱裙。 她面上带着傲娇,享受着众人对她的敬仰。这是一种充满野性和高傲的美。 缪嫤看了也啧啧称奇,雪照渊瞥了一眼,并不觉得她和其他女子有何不同。 百里铃笑着与这里的百姓打招呼道:“大家中午好,首先,我代表百里氏感谢大家的热情欢迎。” 她微微笑着,享受着众人的欢呼,目光在人群中游走,她柔声道:“其次,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 “百里氏将举办一个隆重的宴会,会邀请漠也镇的部分人同我们一起去,不过需要我们随机从你们之中抽取,不能以任何方式作弊。各位,猜猜你们谁会这么好运呢?” 她手指在面前的百姓中游走,同时道:“你,你,还是你呢?” 最后一次指到了雪照渊的背影,他面对着缪嫤,背对着百里铃,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百里铃在他转身,没把自己当做中心时,就已经注意到他。 他是那么与众不同,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眼睛盯着自己移不开。 虽然年龄小了点,不过不碍事,养几年就长大了。 缪嫤看着百里铃指着雪照渊说话,微微有些不爽。 为什么这么多百姓,她却能够指出非本地人的雪照渊? 不过缪嫤转念一想,反正雪照渊的名字不在居民中,无论如何也抽不中雪照渊,那倒不是什么大事。 百里铃和护送她的一行人需要在这里休息一周,然后带上被抽中的人前往百里氏居住的地方:沙漠之蛇。 没错,百里氏是蛇妖聚集地,并且擅长用蛇,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条与自己绑定了契约,性命相关的蛇。 所以他们的居所叫做沙漠之蛇。 沙漠中的蛇,能够隐藏在沙里,由于沙漠中风沙大,人很难听到蛇在沙漠中爬行的声音。 所以蛇在沙漠中是致命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百里氏能够在沙漠中占领地盘长达几百年的原因。 特别是与沙颜色相近的蛇,隐藏能力极强,不过想要与它签订契约也更难。 百里氏在这里有一座小院,实际上在任何一个属于百里氏的小镇都有一个自己的小院。 为的就是方便百里氏的人来这里居住或者管理。 百里铃一进入府里,对祝观南道:“必须把那个人带过去。” 祝观南皱起眉头,不悦地反驳道:“他又不是本地人,何必带他去?而且这是随机抽取,难道你要当作弊的先例?” 百里铃瞪了他一眼,每次办事都一板一眼真是无趣,不过是他爹手下的一颗棋子,也敢这么对她说话。 百里铃吼道:“你别忘了我爹把这次行动所有权利交给了我,而不是你!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祝观南厌恶极了她这一副嘴脸,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每天都让她爹撑腰,他不耐烦地道:“行行行,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百里铃哼了一声,对着他扬起下巴,他的妥协让她格外得意。 百里铃走后,祝观南给了她一个白眼。 这老头子能不能好好养女儿啊!刁蛮任性,头脑简单,什么事情都要横插一脚。 不过百里铃叮嘱的事情他还是照做了。 …… 缪嫤和雪照渊在回去的路上,她若有所思地道:“阿渊,我觉得他们很可能会抽中你。” 雪照渊并不知情,他不解地问道:“我并非这里的人,为何会抽中我?” 缪嫤为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刚才那个小公主最后指向了你,按照她这刁蛮任性的性格,恐怕会动手脚选中你。” 雪照渊皱起眉头,对百里铃的印象很恶劣,他最厌恶这种自认为高高在上之人。 缪嫤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对他道:“我猜她之所以会选中你,是因为刚才所有人都面对着她,包括我,只有你一人背对着她。从所有村民的行为来看,这个小公主应该很喜欢被人吹捧。而你刚才那番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雪照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缪嫤眨了眨眼,道:“大不了你帮我再换副形象。” 第30章 寻找失踪的师兄 谁能想到这样能引起她的注意,真是晦气。 “不用拒绝,我们一起去。” 雪照渊内心其实是不想去的,这一去定会滋生许多事端,又得花很多时间解决。但是缪嫤想去,他就要跟着去。 “可如若她只邀请我去呢?” 缪嫤搓搓手,看着雪照渊笑得一脸猥琐。 “那这就要靠你了……” 缪嫤在他耳边小声说着对策。 雪照渊从好奇到抵触,再到嫌弃。,整张脸臭得和臭鸡蛋一样。 让他去做这些事?说真的,让他很头疼,如果对象是缪嫤还好,但是对面是他没有一点好感的百里铃。 缪嫤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地望着他。 “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 雪照渊无奈苦笑,这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吗?难道不应该是怎么打晕他,然后找人代替他去做这件事的问题吗? “再说。” 缪嫤知道再说就是还有待考虑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是明确的拒绝就还有希望! 两人回到客栈以后,发现叶朝和姜洛怡早已回到客栈。 缪嫤走上前去,打算询问两人打探的结果。 “如何?” 叶朝和姜洛怡脸色不太好,很显然,他们确实发现了什么怪事。 那可真就太……刺激了! 缪嫤急切地询问。 “你们倒是说啊。” 叶朝组织好语言,一五一十把他们查到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我们四处打听,发现在漠也小镇上有一个禁地,镇上的人只知道那里面是曾经被灭的一个家族,也曾有大胆的人尝试进去打探过那个秘密,但是不知为何,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听说了这件事以后,我便和师姐去那周围观察了一下,只是没想到,那里的怨气很重,即使我和师姐没有真的进去,也能够感受到强烈的压抑氛围,这能够说明里面的人死得极其凄惨。” “可是这个禁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缪嫤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谁灭了这个家族呢?为何镇上没有一个人了解其中的过程?莫非都死了? 缪嫤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搁置一边。 “今日有个沙漠之蛇的公主来到漠也镇,她说要在镇上随机抽取镇民去参加沙漠之蛇的隆重宴会,到时候我们也一起去。” 叶朝举起手,缪嫤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话。 “我有个问题,既然是随机的,我们又不是镇民,如何才能一起去呢?” 缪嫤点了点头,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你别管。” 甩给了叶朝一个答案。 雪照渊听见缪嫤呛了叶朝,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摆手。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然而他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痕迹,笑得明目张胆,只是没有出声。 叶朝才知道雪照渊不是内向,只是单纯的不想理他。 他生气了!他不说话了! 缪嫤问道。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这样决定了。” 姜洛怡很担忧地回答道。 “师兄还没回来。” 缪嫤和叶朝这才反应过来。 坏了!不会出事了? 她匆忙地嘱咐叶朝和姜洛怡。 “我们一起去找,你们切记以自己的安全为重,有他的信息立马告诉我。” 叶朝和姜洛怡重重地点头。 叶朝和姜洛怡迅速出门,缪嫤回头看向一脸不在意地雪照渊,她叹了口气。 “照渊,你在这里等我,我找到他就回来。” 雪照渊一万个不愿意。 “我和你一起去。” 缪嫤皱起眉头,思考他去会遭遇的可能性,雪照渊如今没有内力,如若遇到了强敌,很容易受伤,她不愿意他受伤。 “没有内力他们也伤不了我。” 缪嫤看着面前自信满满,骄傲十足的雪照渊,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君圣煜失踪,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那你跟好我。” 缪嫤终于同意,雪照渊松了一口气,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等,那不可能的,大不了偷偷跟着去。 “好的。” 然后雪照渊跟着缪嫤从大街出发,开始顺着街道找人。 即使雪照渊没有内力,他的体力,身体素质也都是过关的,他能够轻轻松松地追上缪嫤的脚步。 缪嫤神色焦急,毕竟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如若君圣煜听信了某个骗子的话,很有可能就被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如果是劫财还好,如若是要他性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雪照渊仍然是悠闲地跟在缪嫤身后,还是那样,他根本不在意君圣煜情况如何。 况且君圣煜的身手不至于差到随便一个对他无冤无仇的小喽啰都能绑架他,这么久一个人还未归,只有一种可能。 撇开他不管,今晚月色很美,能够与缪嫤待在一起,他的心情好得出奇。 雪照渊一边跟着缪嫤的步伐,一边观察周围,现在约莫晚上七点,街上的人却寥寥无几,看来这个小镇有点不一般。 缪嫤四处搜寻着君圣煜的身影,然而跑了很久都没有结果。 就在她站在某处一筹莫展之际,叶朝传来了信息。 叶朝的内力在闻到缪嫤气息后,便在缪嫤面前逐渐形成文字。 姐姐,师兄已经安全回到客栈,速回。 雪照渊原本不错的心情被叶朝的一句姐姐彻底粉碎。 他好看的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他还是不怎么开心。 缪嫤看见雪照渊眉头皱起,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字走神,关心地问道。 “照渊,怎么了,太累了吗?” 雪照渊眉头逐渐舒展,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 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她身边总会有别人与她亲近。 “那我们赶快回客栈,这个小镇有点诡异。” 雪照渊点头,看着缪嫤走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缪嫤转头发现雪照渊没有跟上,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她。 不知道为何,悲从中来。 有一种被盯了很久,久到时间已然错乱的幻觉。 缪嫤转身跑向他,试图和他并行。 雪照渊很惊讶被缪嫤发现,但是看见她回头他还是露出了微笑。 “怎么回来了?” 缪嫤没有揭穿他眼神里的别样的情绪。 “以后和我一起走。” 雪照渊知道他没有瞒过她,他也确实很想能够不再看着她的背影。 跟着她,却感觉距离她很遥远,好像一辈子就要这么追着她的背影,无止无休。 他害怕,他不想就这样,他想与她也能够有一种可能。 “谢谢你,阿柳。” 微风拂过雪照渊的脸庞,吹起了他的发丝,雪照渊脸上浮现了笑容。 “阿柳,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爱过我吗?” 两人在赶往客栈的路上,缪嫤被雪照渊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吓得心脏骤停,她被迫停在原地。 她震惊地看着雪照渊。 “你说什么?” 雪照渊转过头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我是说,如果我不在了,你会记得爱过我吗?” 缪嫤垂下头,她在雪照渊问题的设定下开始分析可能性。 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 缪嫤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在不断加快,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遏制住想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雪照渊发现缪嫤的异样连忙扶住她,面上尽显担忧之色。 “阿柳,你还好吗?” 缪嫤趁势钻进雪照渊怀里,她的身体在颤抖。 第31章 初次救下他 “照渊,我要你长命百岁。” 雪照渊抚摸着缪嫤的背安慰她,听见她的祝福他很开心,可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所以你会记得爱过我吗?” 缪嫤在他怀里重重地点头。 雪照渊突然满意地笑了,他温柔地看着缪嫤,抚摸着她的头顶。 “阿柳,别难过了,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 缪嫤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恐惧惊慌之色。 “照渊,你刚才的问题让我很难受,一想到你会离开我就有种撕心裂肺之痛。” “你是爱我的吗?照渊。” 雪照渊坚定地点头。自始至终都是这一个答案,他会义无反顾地投身这段感情。 “那你就永远在我身边,试图让你离开的,我都会一个一个清理掉,安心呆在我身边。” 缪嫤的占有欲突然变得很浓烈,雪照渊看着她,挑了挑眉,似是熟悉,又似陌生。但是雪照渊遵从内心的选择。 “不用你来,想让我离开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缪嫤这才被哄开心。 “走,先回去,和我一起走。” 雪照渊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无比乖巧地和缪嫤一同出发。 两人齐头并进,相视一笑。 …… 两人到了客栈以后,缪嫤一看见君圣煜就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身边,观察他是否受伤。 不过缪嫤转了几圈,君圣煜浑身上下都是干净的,没有一点狼狈的痕迹。 君圣煜看她急切地在自己身边观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心里也是关心他的。 “小嫤,我没事。” 他让身边陀螺似的缪嫤停了下来,望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解释道。 “我只是忘记了时间,回来晚了。” 缪嫤瞪了他一眼,语气生硬地质问道。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们?” 他挠挠后脑勺以掩饰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我这都忘记时间了,如何传递消息?” 缪嫤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几秒。 然后又颓废般坐到椅子上,把头埋进臂弯。 说得也对。 君圣煜面带歉意,站起身,向众人表达诚意。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明日我请大家去吃大餐好不好?” 叶朝瞬间又热血沸腾起来,他举双手双脚赞成,要知道这几天为赶路,苦了他的胃,正好趁明日好好补补。 姜洛怡虽然还是那么安静,但是完全能够看出她对这个提议很满意。 缪嫤依旧趴在桌上,刚才耗费了太多精力,现在真的是筋疲力尽,想抬头都困难。 雪照渊目光在缪嫤身上,发现君圣煜询问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以后,他转过头,朝他摊开手,示意自己随便都行。 既然大家对这个提议没有疑问,那么明日就有安排了。 叶朝和姜洛怡提出要回房间休息,今日所有人皆是一身疲惫,除了雪照渊…… 叶朝和姜洛怡走后,君圣煜看了雪照渊一眼,起身靠近缪嫤。 “小嫤,你还好吗?” 缪嫤依旧垂着头,没有回应。 雪照渊看他这番行为,又看看一动不动的缪嫤,无奈地笑了笑。 “她睡着了,我带她去休息。” 君圣煜看着雪照渊的眼神开始发狠。 “不劳你费心,我早就给你准备好房间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 雪照渊直视他的眼睛,他丝毫不打算退步。 “我说我送她回房间休息。” 他语气很冲,无论如何都要亲自送她回房间。 君圣煜自然不会答应,他信不过他,即使早上他是从缪嫤房间出来的,不熟悉的人他都要警惕。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缪嫤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被冻醒了过来。 她双手摩擦着肩膀,脑子仍旧是累得糊里糊涂,眼睛聚焦了很久才看见眼前对峙的两人。 她环视周围,叶朝和姜洛怡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已经去休息了。 “你们不去休息,还在这里干嘛呢?” 雪照渊见她醒了也顾不得君圣煜,他察觉到她冷,便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君圣煜见他这行为,正准备冲过去拽他,却看到缪嫤不但没有推开雪照渊,还往他的怀里靠。 这时,他看雪照渊的眼神极为复杂。 “那我就先去休息了,小嫤也快去休息。” 君圣煜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雪照渊,而雪照渊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神,现在这局他是赢家,而他是输家。 君圣煜走后,雪照渊搂着缪嫤起身。 “走阿柳,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缪嫤还是感觉眼皮很重,头脑不清醒。她含糊地应着。 “好。” 缪嫤起身以后,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雪照渊身上,他搀扶着她上楼,把她轻轻放上了床。 为她体贴地把被子盖好以后,雪照渊没有立刻走,他坐在缪嫤床前发呆。 他一会看看缪嫤熟睡的侧脸,一会盯着自己的手。想到了他们的曾经。 缪嫤曾说过,他像雪一样圣洁的光照亮了深渊,其实不然,她才是那个给了他救赎的人。 无数个夜晚,他都怀恨入睡,醒了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爬起来练功,他势必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他的恨意只多不少。 那一次别人邀请他上生死台进行决斗,如若不同意,便永不安生。 因此他接受了,那一天来看他笑话的人很多,只可惜并未让他们如愿。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他最终因为那快了一秒,凝聚全身内力的一拳杀了对方。 用尽全身力气以后,他瘫软在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以为他赢了迎接他的将会是新生的荣耀。 可是没想到,杀了他,反而是他所有灾祸的开端。 在对方死后,有人立即冲上台跑到对方的身边,恸哭着,雪照渊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的哭声好吵。 一段时间后,他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紧接着就被狠狠踹了一脚,他嘴里瞬时流出了鲜血,他累到闭上了眼睛。 他也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他活该,只要乖乖挨打不就好了? 也有人在小声为他争论。 可是如今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被踢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在台上露出了笑容,笑得有气无力,泪水也慢慢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赢了,他还是好难过。 就在他绝望至极,等待死亡的来临之时。 有人用法术把他身边聚集的人弹开,只剩他一个人狼狈地趴在生死台上。 他连扭头看清她的模样都做不到。 为首踢他那人被弹开正准备骂人,看清人以后连忙低下头。 “他赢了,你们这是做甚?” 为首的那个人恶狠狠地盯着雪照渊回话。 “他杀了我弟弟,我要他偿命!” “所以你就趁人之危?” “这是生死台,我上来了就有资格与他进行决斗。” 雪照渊只听见她笑了,笑得格外开怀,仿佛她正在听一个笑话。 “他答应你了么?你就决斗?” 那个人开始慌了。 第32章 原是旧人 不过很快,他的底气又硬了起来,雪照渊现在已经累得不能说话,没有人可以证明他同不同意。 他扬起下巴,挑衅地回道:“你又怎知他不同意呢?” 缪嫤听了他的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你愿意和他进行生死台决斗吗?”雪照渊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是对着自己说话,可是他现在真的很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体内,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有力地运转。 半分钟后体力和内力开始飞速恢复。 他恢复后第一件事对着对方的哥哥大吼道:“我不愿意!” “既然如此,这件事到此为止,贾才富,别坏了规矩。”缪嫤看他体力恢复,能够自己解决剩下的事情便转身离去。 雪照渊回过神后想要去捕捉缪嫤的信息,可惜只有那一个瘦小,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很久,但是他不能追上去,不可对恩人无礼。 贾才富听出了缪嫤话中的警告,生死台只有双方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决斗。 如今缪嫤却让他恢复,给了他拒绝自己的机会。 他恶狠狠地盯着缪嫤的背影,她迟早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是因为刚才雪照渊明确的拒绝,他现在不得对他动手。 缪嫤离开后,雪照渊转头看见贾才富盯着自己笑得格外猥琐。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局根本无解,横竖都是一个结果。 贾才贵还在时,嫉妒他的天分,经常仗着家世欺负他。 如今在生死台上杀了他,他的哥哥贾才富又开始纠缠自己。 看来自己与这一家人是死局。 那就让他们全部去死好了! 雪照渊双眼变得猩红,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匆忙离开了这个他曾经苦苦谋生之地。 带着满心的怨恨去到一处深山,每日除了练功就是练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 雪照渊猛地一下子回过神来,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让他忽然有些头疼。 他想起自己正坐在缪嫤床边,便转头看着她,眼神逐渐柔和,是啊,他现在还陪着她,他应该满足。 今晚,他没有离开缪嫤的房间,他在缪嫤旁边的地上睡了一夜。 为了不给她添麻烦,待到即将天亮之时,又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翌日。 缪嫤蹦蹦跳跳下楼,发现大家都已经聚在了桌边,唯独雪照渊不在,他问道:“阿渊呢?” 众人摇摇头,大家表示都不知道。 这时雪照渊懒懒散散地走下楼,一到桌边就坐了下来,枕着双手靠在椅子上,笑道:“早啊姐姐。” 他透亮的双眸看向缪嫤,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这种错觉让她觉得他好像总是在看见她时会笑。 缪嫤走到他身边坐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开始调侃道:“看来你休息得很好,整个人容光焕发。” 雪照渊闭上眼,笑容明媚,点了点头。他表示很同意她的观点。 另外三人都在商量吃什么好,没人关注缪嫤和雪照渊的对话。 “那你喜欢吗?”雪照渊这一句话轻得像一阵风,缪嫤还没听清就散了。她甩了甩脑袋,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话了吗?” 雪照渊睁开眼看着她,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个圈,他在思考如何回答她才好玩。 最终,他点点头,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道:“我确实说了。” 缪嫤好奇心上来了,越是没听清的越想要知道,她歪过头问道:“那你说了什么?” “今天的你依旧很美。”雪照渊回道。 缪嫤闻言脸颊爆红,她幽怨地盯着雪照渊道:“别闹。” 每次都一本正经,让人猝不及防。缪嫤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无奈地道:“你能不能认真点?” 雪照渊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并将其包裹在手心。他佯装很受伤地道:“我看起来不认真吗?” 缪嫤的手开始挣扎,想要挣脱出他的手心。可是无论如何都抽离不了,她无奈地安慰道:“好了,别闹了。” 雪照渊终于满意地放开了她。不过另外三人不知何时已经聚集到了他们身边,正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缪嫤看了看叶朝和姜洛怡震惊的神色以及君圣煜的欲言又止,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雪照渊。 她拍了拍额头,道:“这……说来话长。” 缪嫤简单地告诉了他们雪照渊的身份。 叶朝和姜洛怡都很震惊,他们没想到雪照渊堂堂将军居然被朝廷驱逐到此。 被封了内力,难怪缪嫤寸步不离地保护他。 不过缪嫤并没有告诉他们,他是为何使朝廷对他下如此重手。 君圣煜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对此一点也不意外,能与缪嫤如此亲近的除了那位雪将军还能是谁。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路倒是过得坎坷。 雪照渊身份被他们知道,也丝毫不慌,仍然稳稳地靠在椅子上。 这次身份暴露反而对他是件好事,这样就能让他们知道缪嫤是他的,做什么事情都会顾及到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舒畅了一分。 缪嫤看雪照渊这副悠闲地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不过他那点小心思她还是清楚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喜欢,那便随他去,反正有她在,也没人能伤他。 叶朝靠近雪照渊,被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叶朝突然拉远了和雪照渊的距离。 难怪看起来和自己岁数相当,却老是不搭理自己。他对缪嫤道:“姐姐,你打算一直带着他?” 缪嫤朝他挑了挑眉,没有抬起眼,反问道:“不然呢?” 叶朝这次很有眼力见,他明白他再多说一句容不下雪照渊的话,第一个被踢出团体的就是他。 叶朝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对着缪嫤摇了摇头,表示他对此没有意见。 姜洛怡对他的加入没有意见,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反正雪照渊封印解除后仍然是一个强者,有益无害。 君圣煜也不敢有意见,缪嫤如今如此护着他,想必她也很重视他,要把他放在身边保护。 自己这一反对会让雪照渊一个人面对江湖的风风雨雨,反而显得他有些恶毒了。 缪嫤见所有人都没有意见,自然是很开心的,既然已经这样,就不用装了。 她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地对众人道:“待会吃什么好?” 雪照渊第一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双眼闪闪发光,道:“我听你的。” 叶朝踮起脚,兴奋地提议道:“烤乳猪,烤乳猪!” 缪嫤起了逗小孩子的心,她佯装怒冲冲地吼道:“烤乳猪,你就像个烤乳猪。” 叶朝以为她不同意,嘟起了嘴,看起来委屈极了。 “那就吃烤乳猪,怎么样?”缪嫤接着对众人说。 “好好好,那我们出发!” 叶朝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 他一个人跑在前面,兴奋地准备牵姜洛怡的手,被她躲开了,叶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连忙向她道歉:“抱歉啊师姐,我太兴奋了。” 叶朝呆呆地笑完就继续在前面带路。 第33章 偶遇狐狸兄弟 由于所住的客栈没有烤乳猪,他们必须去街上寻找。 叶朝一个人蹦蹦跳跳,不愧是小孩子,一顿烤乳猪便高兴得没了样。 叶朝大老远就看见前面一家专门烤乳猪的店铺,里面人不少,说明这里的烤乳猪味道应当是不错的。 叶朝向身后的他们招手。 “这里这里!” 然后一个人率先进去了,缪嫤有些无奈,一群人也陆陆续续进了店铺。 所有人都坐下以后,选了一些大家都比较喜欢的菜,就开始坐在位置上期待上菜。 缪嫤转过身,轻轻推了一下雪照渊。 “照渊,你喜欢吃什么?” 雪照渊听见她的问题,身形一滞,然后又微笑着回答。 “我都行。” 缪嫤皱起眉头,她感觉他在敷衍她。 “不行,你肯定有你爱吃的,难道你不想告诉我?” 雪照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有。 “你爱吃什么我就爱吃什么。” 缪嫤转过头去和叶朝说话,不再搭理他。 很明显,她就是认为雪照渊不想告诉她有关他的事,然后生气了。 雪照渊垂下双眸,他知道她生气,可是他确实没有撒谎。 他的确没有爱吃的,如果是她喜欢吃的,他也会认为好吃。 正当雪照渊准备和缪嫤道歉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入了一群人的耳中。 “小姑娘,好巧啊,又见面啦~” 一位邻桌的男人眉眼上的狐狸印记格外明显,他笑得温柔而亲切,一把画着狐狸的折扇挡住半张脸。 旁边坐着的花子轩看到是缪嫤,也热情地与她挥手打招呼。 正在和叶朝谈话的缪嫤一顿,她转头看去,是花子轩和花自眠。 这两兄弟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缪嫤礼貌回应。 “好久不见。” 花子轩在这些人面前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完全没有之前的幼稚气息。 看来他的偶像包袱还挺重。 不过为什么之前他还被赌场狼狈地赶出来那就不得而知。 花子轩和花自眠好歹也是花家人,有钱有权还有颜,礼仪自然是不必多说。 花子轩注意到了旁边的雪照渊,不过他没有认出来他就是雪将军。 他只是在心里想着,她周围弟弟类型的男人还挺多,估计也会喜欢他这款。 雪照渊本来还想和缪嫤道歉,但是现在似乎时机不对,闭上了嘴。 之前花子轩易容他没认出,现在又看见花自眠。 他可以断定,这两人来自南春国的花家,花家在南春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西沙国? 花自眠扫了一眼一桌人,最后目光锁定在雪照渊身上,他明明不认识这个小孩,但是他身上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特别是那个眼神,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各位不如拼桌?我们兄弟二人喜欢热闹,想与你们一同聊聊天。” 君圣煜一看这二人与缪嫤认识,看他们穿着,也不是一般人,不过只是一顿饭,又不是危险的事。 他姑且把他们看作是缪嫤的朋友。 “好啊。” 缪嫤极其爽快的回答。 花自眠认为这有点出乎意料,从之前对她的印象来看,她对陌生人可并不客气。 雪照渊盯着桌面没有说话。 花子轩倒是不管这些,他提起椅子就凑到了缪嫤身边,然后非常亲切地对雪照渊说。 “弟弟,能不能给哥哥腾个位置?让哥哥和姐姐坐一起?” 边说还不忘指一下缪嫤,一脸讨好样。 君圣煜,叶朝,姜洛怡目瞪口呆。 虽然他不知道雪照渊的身份,但是他也真敢,有几个空位不坐,偏偏要和雪照渊争抢。 花自眠看到一群人的反应来了兴趣,似乎小孩子坐缪嫤身边是所有人的共识,也没人有争抢的想法。 有意思。 雪照渊脸黑如锅底,这个身份是一定要隐藏吗?他狠狠地瞪着花子轩,阴阳怪气地回答。 “那么多位置,偏要坐这里,你痔瘻还挺挑。” 雪照渊的话让花子轩脸一下子通红,他恼羞成怒。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有没有礼貌。” 雪照渊丝毫不惧,他挑衅般地回怼。 “若非如此,这么多位置不坐,抢我座位又是为何?” 花子轩转身坐到了叶朝身旁,小声嘟囔道。 “不让就不让,为何这么粗鲁。” 缪嫤看见雪照渊让花子轩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雪照渊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何其委屈,缪嫤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假装看不见。 花子轩发现了他们的互动,只是单纯觉得这姐弟的感情真好。 花自眠坐在了君圣煜身旁,这一群人中,他最能看上的就是君圣煜。 稳重识大体,一看就是能做大事的人,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烤乳猪上来以后,叶朝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活像没吃过饭一般。 坐他身旁的花子轩也想这么吃,但是他代表的是花家的脸面,他只能暗地里吃快一点以保证多吃几口烤乳猪。 花自眠倒是不在意这些,想吃随时能吃,他时不时向君圣煜敬两杯酒谈谈他们各自的政见,越聊越觉得君圣煜与他是同一类人。 缪嫤也盯着这只烤乳猪盯了很久,一上菜就尝了一下,她才发现居然如此好吃。 她之前过的可都是什么日子。 雪照渊看缪嫤吃了烤乳猪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越是觉得她可爱。 他没有碰一下烤乳猪,一直都是在吃别的菜。 姜洛怡非常优雅地用餐,看着明里暗里争夺的叶朝和花子轩,她才觉得热闹也没什么不好。 这一顿饭大家其乐融融,意外的每个人都吃得很满意,在吃饱以后,他们坐在桌前闲聊。 首先是缪嫤问花自眠。 “你们南春国的怎么来西沙国了?” 花自眠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之前不是说过?” “他不是在朝廷吗?怎么又来这里寻找?” “消息有误,他不在那里。” 缪嫤缓缓点了点头,看似恍然大悟。 花自眠看着她温柔地笑,反问道。 “那你们为何来这里?” “来西沙国长长见识。” 缪嫤的回答中规中矩,这也确实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不过没有详细告诉他。 “西沙国能有什么长见识的?” 说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 “确实有,不过是能长你们对一群废物的见识。” 他嘲讽般地笑了笑,似乎是在自嘲,又似乎是在嘲笑他口中的废物。 缪嫤心里逐渐意识到,他可能非常了解西沙国中的事情。 可是他一个南春国的狐妖,又怎么会如此了解西沙国的事情?说不蹊跷都不太可信。 第34章 当年侥幸获胜 花自眠毫不在乎地说出了这句话,反倒显得他做人光明正大,心里没鬼。 缪嫤保留了心里的怀疑,佯装对他的异样毫不在乎,接着问了他一个问题。 “百里铃公主来镇上挑选人去沙漠之蛇这件事你知道吗?” 花自眠笑意从脸上散开,对她的问题表示很无奈。 “我自然知道。” “你知道?你何时到的漠也镇?” 花自眠晃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前日。” 和他们是同一天! 缪嫤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语气严肃地问道。 “你跟踪我们?” 花自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抬起头直视缪嫤的眼睛。 一双杏眼清亮澄澈,看来她的这番猜测是认真的,不过他也真心觉得缪嫤这番猜测可笑。 “跟踪你们有何好处?未免把你们想得太重要了?” 虽说他的话语听起来凉薄自大,不过他说得字字真心。 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他正眼相看,更别说跟踪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得到了花自眠答案的缪嫤倒是松了口气,不是跟踪他们的就好。 不然想要解决他们就要费点力,毕竟这花自眠是真的不简单。 雪照渊看缪嫤和花自眠的一举一动,他倒是看得出来,花自眠来这里肯定有他的打算,根本不可能是为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人而来。 不过与他们一行人何干?只要他不是对缪嫤有敌意,其他随意。 想到这里,他就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姜洛怡和君圣煜听两人的谈话倒是很认真,毕竟他们没见过世面的也对这两只狐妖感兴趣。 叶朝和花子轩根本就没有参与进这个话题,在一旁聊得不亦乐乎。 “叶朝弟弟,你觉得这西沙国怎么样?” “这里的人都很热情,而且好吃的多,我还挺喜欢这里。” 花子轩拍了他一下,竖起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摇晃,五官皱在一起,脸上写着不不不,这里不行。 “南春国更为繁华,那里灯火通明,热闹至极,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你是不知道,那里的人有多奢靡。” 叶朝好奇地问。 “如花兄一般吗?” 说起他自己他就心酸,花家很有钱,但是家风却是要求简朴。 花钱不可大手大脚,他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被扣零花钱。 花子轩抬起左手捂住脸。 “比花兄更豪。” 花自眠一边喝茶,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雪照渊。 他倒是知道他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就比如现在,身上没有一丝孩子的稚气。 反而成熟稳重,无比从容,心理素质极强,一个人安安静静呆在那里,也不与人谈话。 他指着雪照渊对缪嫤说。 “这位少年是?” 缪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雪照渊,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这位是我弟弟,怎么了?” 雪照渊睁眼看向花自眠的方向,眼里满是不屑。 花自眠与雪照渊对视一眼,淡淡一笑,是你弟弟才怪了。 “未曾听说过你有个弟弟啊?” “我看他长得俊俏,刚刚收为弟弟不久。” 花自眠似乎是因为震惊而停顿了一下。 没想到缪嫤是这种人,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亏她能下得去手。 不过这个少年也是年少轻狂,仗着缪嫤不把人放在眼里,让人有点喜欢不起来。 “姑娘真是好雅致,敢问姑娘芳名?” “唤我缪嫤便可。” 此时的花子轩顾不得世家公子形象,发出了尖锐爆鸣声,他站起来指着缪嫤结结巴巴地质问她。 “你不是说你叫吴茗吗?” 缪嫤撑着下巴望着他,一脸无语的表情。 “我何时说过?” “你你你……” 花自眠微皱眉头,轻声呵斥花子轩。 “不得无礼。” 花子轩收回手指,一屁股坐上了板凳。 叶朝看着突然生气的花子轩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安安静静地坐他旁边,时不时瞥一眼。 缪嫤左手撑着下巴,右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回答花子轩的问题。 “我从未说过我叫吴茗,当初不愿告诉你我的名字,便说我无名,而不是你口中的吴茗。” 花子轩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这种可能,第一次见面时她根本不想搭理自己,这样一想也说得通。 不过他更生气了,为什么就不愿意告诉他名字。 缪嫤认为自己的解释很有理,以为花子轩就会消气,谁知道他更生气了。 缪嫤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雪照渊观看了整个过程,看见缪嫤根本没有哄花子轩的打算,不禁有点好笑。 也就是说她也很难猜出他的心思,也许他说话做事应该更直白一点。 这样缪嫤才能理解他的意思,免得他一个人猜来猜去。 缪嫤不再搭理花子轩,重新转头看向花自眠。 “你们打算去哪找?” 花自眠抬眼看了她一下,不得不说缪嫤这女人的警惕性很高。 “沙漠之蛇。” 缪嫤得知他也要去沙漠之蛇,对他的戒备之心更重了。 他就像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狼,随时会出现露出利牙。 尽管他始终表现得温润如玉,缪嫤的直觉告诉她,靠近他很危险。 “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去沙漠之蛇?” 缪嫤对花自眠发出邀请,花自眠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怎么去沙漠之蛇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既然缪嫤姑娘诚心相邀,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雪照渊看了花自眠一眼,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适。 把最危险的事情放在身边,能够随时随地发现他的一举一动,她也能够快速想出应对措施。 “如若我们不邀请你,你打算如何进入沙漠之蛇?” “花家人自然是随便进。” 此话并非出自花自眠之口,两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雪照渊身上。 他笑嘻嘻地看着花自眠,眼眸里闪着别样的光芒。 “是,花将军?” 花自眠瞳孔地震,他震惊地盯着雪照渊,要知道基本没有人知道花自眠曾经因为任性去当过将军。 而这个少年在那个时候才几岁?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除非他参加过那次战役,并且并非他表面的年龄。 他可以肯定,雪照渊是用了某种办法让他看起来像是孩子。 花自眠没有了之前的从容,雪照渊很可能会成为打乱他计划的偶然因素。 看来他现在不得不跟着他们,以确保计划顺利进行。 “敢问阁下是?” “我们那次战役切磋过,而我侥幸获胜。” 雪照渊盯着花自眠假意谦虚地笑着,他知道这样花自眠肯定就能猜出他的身份,毕竟当初的花将军可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路顺风顺水,战绩辉煌。 可惜那次败在他手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 花自眠确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雪照渊。 他只是惊讶,雪照渊怎么内力全无,还变成了一副少年模样,要知道除了他愿意,根本没有人能够封印他的内力。 第35章 惊人的大胆猜测 “那你为何这副模样?” 雪照渊当然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他挑了挑眉,摊开双手。 “好玩。” 花自眠无语住了,得得得,你行,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那你去沙漠之蛇所为何事?” 雪照渊闭上眼睛,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子上。 “好玩。” 花自眠:…… 花自眠不再和雪照渊谈话,他知道继续和雪照渊的谈话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自从知道雪照渊的身份以后,他对缪嫤的看法有了明显的变化。 缪嫤身边有雪照渊这么一个高手,看来他不能轻举妄动惊扰对方。 毕竟雪照渊也不是好糊弄的主,他和缪嫤要好。 如果他对缪嫤有了不好的想法,恐怕雪照渊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他就很难脱身。 他知道雪照渊是个疯子! 罢了罢了,只要他们不随意插手这件事情,他就当他们是朋友。 花自眠优雅地喝了口茶,又与缪嫤继续谈话。 “那你们目前对沙漠之蛇了解多少?” 缪嫤摇摇头,除了知道那里的人善用蛇,其他的一概不知。 花自眠嗤笑一声,这群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对一个危险的地方一无所知还有勇气闯进去,他倒是佩服得很。 君圣煜听了花自眠的问题,便说出了自己的查到的一些信息。 他知道没必要瞒着花自眠,他能够查到的东西,花自眠一样能够查到,甚至知道得更多。 “沙漠之蛇的首领是百里君彦,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叫百里倾川,第二个儿子叫百里青枫,还有个小女儿叫百里铃,就是昨日来到漠也镇的那个公主。” 花自眠点了点头,他说的确实没错。 “只知道他们的名字有何用?” 君圣煜看了花自眠一眼,继续说道。 “百里君彦已经年过半百,他一生纵横沙场,杀敌无数,不出意外此时的他正想退出江湖,选取他的孩子继承他的首领位置,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让百里铃来这里寻找人去参加所谓的重要宴会。我说的可还对?” 花自眠嘴角上扬,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是和自己一般聪明,思路也类似。 “你继续。” 君圣煜把自己内心所想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据说,大儿子倾川并不想继承他的位置,因为他年轻时便外出游历,去过无数个美得令人惊叹的地方,遇见无数个令他敬佩的人物,他说不想被困在狭小又单调的沙漠之蛇。” “二儿子沉迷于美色美酒,倒是有想继承首领位置的想法,不过百里君彦认为他为人,思想不成熟,并不具备成为首领的资格。” “小女儿又是个女儿身,如若当上首领,仍然有许多不足之处。因此百里君彦打算把他们三人聚集在一起,进行培训。培训结果最突出的就能够成为首领。意思就是不计较他们身上存在的短板,只要在这次培训之中最优秀的就会被定位下任首领。” 花自眠点了点头,这情报确实没错。 “那你们去凑何热闹?这个与你们应该毫无关系。” 缪嫤不在意他说的什么,反问道。 “看来你和这次培训有关系。” 花自眠大方地承认了。 “确实和我有关,你猜我这次去是帮谁的?” 缪嫤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思索,一会后。 “百里倾川。” “你为何认为我会选择他?” “自然要选择最有能力的,即使他不愿意继承他父亲的位置,可是三个孩子中只有百里倾川最为成熟稳重,一旦他在培训中表现出色,他就不得不坐上这个位置。” 君圣煜皱起了眉,他不同意缪嫤的看法。 “我认为他会选择百里青枫。” 花自眠挑起一边眉毛,看了君圣煜一眼,然后温和地笑了出来。 “如若我要沙漠之蛇强大,我自然选择百里倾川,可我就是不想让他们好过啊,君兄猜对了。” 缪嫤好奇地问道。 “你与沙漠之蛇有过节?” 花自眠拍拍衣袖,假装不在意这个问题。 “没错,作为朋友,提醒你们最好不要参与这件事,我便可以保证你们不被卷入这场血雨腥风。” 缪嫤右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她歪着头思考。 “谢谢提醒。” “这个话题暂时到这里,先谈谈如何去沙漠之蛇。” 缪嫤看了看花自眠和花子轩。 “既然你们打算选择百里青枫,而且我们已经能够确认你们对我们无敌意,我想你们还是先去为被百里青枫选中做准备。” 花自眠挑了挑眉,他倒是无所谓,不论如何他都会想尽办法让他选中他,就算不被选中,换个人也无所谓。 都是他手下的工具,没用的东西。 “那你们打算选择谁?或者说是……帮助谁?” 缪嫤摇了摇头。 “我们不打算参与他们的竞争,只是打算去凑个热闹,兴许还能帮助一两人。” 花自眠眼光微闪。 “你们倒是正义,不过太晚了。” 缪嫤抬眼紧紧盯着花自眠,她不理解他这句奇怪的话。 “此话怎讲?” “没什么,既然我们双方都知道对方毫无恶意,那各位,有缘再见。” 花子轩走之前看了缪嫤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一句话也没说跟着花自眠离开了。 缪嫤转头看向假寐的雪照渊。 “你怎么看?” 雪照渊睁开眼,没有第一时间看向缪嫤,他盯着天花板,语气淡然。 “大概率沙漠之蛇要亡。” 缪嫤瞳孔地震,紧皱眉头,雪照渊的猜测未免太过大胆。 其他所有人听了雪照渊的猜测也十分震惊,叶朝颤颤巍巍地问道。 “哥,你这猜测真吓人。” 雪照渊忽然笑了,盯着天花板,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隔着空气与谁对视。 “谁说不是呢?” 缪嫤知道雪照渊虽然在武功上不如自己蛮横,但是他却极其聪明,洞察人心的能力出神入化,一般他能够说出这话,便有九成真。 不过其他人不了解,只当其是一个猜测。 “那我们该干扰这件事吗?” 姜洛怡问道,很显然,她认为花自眠的行为太过凶残,他是要让沙漠之蛇的所有人成为亡魂! 雪照渊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的比他们多得多,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件事。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为了他们的安全…… “他不是让你们不要参与吗?” 第36章 年轻长老 雪照渊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依我看,你们这身武功不适合去,连你们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更别说逞能去救别人了。” 缪嫤注意着他们的说辞和表情,没有立刻决定。她安抚着众人情绪。 “大家别急,咱们先去了解再做定夺。” “好。” 众人异口同声,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需要了解了其中的缘由,才能够想出理智的对策。 雪照渊放下双臂,转头看向缪嫤。 “我不劝你如何去做,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建议,不要参与此事,当然你一定要介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缪嫤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以示感谢。 叶朝看了他们一眼,问道。 “那我们如何进入沙漠之蛇?没有邀请应该很难进去才对。” 姜洛怡白了他一眼。 “从百里铃身上下手。” 叶朝突然大惊失色,连忙摆手。 “这可不行!我们怎么能随便要了她的命呢?她罪不至死。” 姜洛怡脸都黑了,真是个笨蛋。缪嫤看到叶朝的反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说要她的命了?咱们当然是借她之手去沙漠之蛇。” 叶朝感到醍醐灌顶,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原来是让她选中他们……?不过这不是随机的吗?做手脚被发现了怎么办?他又开始忐忑。 缪嫤一脸狡黠地看向雪照渊,雪照渊知道她的意思,连忙冷漠地躲过缪嫤的目光。 姜洛怡虽不知缪嫤有何打算,但是她知道她肯定会从百里铃身上下手,她不打算告诉他们自然有她的理由,她并不担心。 君圣煜看了雪照渊那个冷漠的表情,但是觉得好笑,难道缪嫤让雪照渊去美色诱惑?哈哈哈,有趣有趣。同情雪照渊两秒。 他们一行人回到客栈,便发现客栈周围围满了人。 叶朝挤进人群,从人群中探出脑袋,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是一群侍卫将客栈包围了,并且让所有住在客栈里的人都出来。 领头的队长大声喊道。 “客栈还有五个人没到,那五个人在哪?” 人群熙熙攘攘,他们怎么知道还差几个人,又怎么知道谁没有到。 叶朝一听,赶忙举手。 “我们,我们,我们也是这个客栈的。” 他说完这句话,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叶朝发现自从他回了话以后,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包括缪嫤一群人。 缪嫤在内心感慨,怎么会有这种傻子,情况都没弄清楚就着急承认,如果是对他不利的,那情况就难办了。还好今天这种不是对他们不利的,不然她非得把他的嘴封起来不可。 缪嫤一群人从人群让出的路走了进来,领头的一眼就认出来雪照渊是画像上的人。他指着雪照渊对周围的人道。 “各位,我们今日是来带被随机抽中的幸运儿,而这位公子便是随机选中的人。” 他转头面无表情命令雪照渊。 “你,跟我走。” 这个态度要多恶劣有多恶劣,雪照渊仿佛很享受看小丑在自己面前蹦哒的样子。他微微笑,温柔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 他回头给缪嫤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女人以为是雪照渊在给她们抛媚眼,一个个都尖叫着对这个帅小子动了心。 缪嫤听见耳边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无奈地捂住耳朵,也好,这样就可以打消领头的疑虑。 缪嫤和其他人回到客栈以后。 叶朝兴奋地跑过来问缪嫤。 “姐姐,你派哥去做卧底了吗?” 缪嫤看他兴奋的样子,她是不理解他一天天的情绪怎么莫名其妙的。不过,也勉强算是派他去当卧底。 叶朝看缪嫤点头,更开心了,他偷偷地在心里狠狠地夸赞自己,他真聪明,这都能想到。 君圣煜坐在一旁喝茶,看缪嫤没有了之前的愁眉苦脸,或许有些事情经历后,不论是甜是苦,都会令她感到满足。看来缪嫤选择出来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小嫤,我现在把我查到的一些沙漠之蛇重要人物的信息告诉你。” 缪嫤点了点头,认真地听着。 叶朝此刻突然嚷嚷道。 “大师兄,你不公平,为何只给姐姐说?” 君圣煜笑道。 “你也可以听。” 叶朝撇撇嘴,他不开心。 “我要你才给,你太没诚意了,你一点都不重视我和洛怡师姐。” 君圣煜表示很无奈,如若他不解释,叶朝怕是能想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告诉你这些,你只会记得这些,但是告诉你姐姐,她就会根据这些信息想到很多对策。你别想太多了,跟着你姐姐的领导就好了。” 君圣煜说得有理,叶朝不得不承认,不过他还是不开心,这样说得他很笨。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桌子前。姜洛怡看他这副样子,真不愧是小孩子,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觉得崩人设。 缪嫤看了叶朝一眼,确保他还好,就继续听君圣煜说话。 “沙漠之蛇并不小,除了首领,还有三个权高位重的长老,一个叫即墨依秋,一个叫商京歌,还有一个叫官若深。” 缪嫤打断了一下君圣煜。 “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是和百里君彦同龄的人。” 君圣煜愣了一下。 “没错,我正要说,因为这些长老已经找到了继承人,索性就退隐江湖了。现在的长老便是他们各自选中的继承人。” 缪嫤笑着打趣道。 “难怪百里君彦急着要选出继承人,原来他的老伙伴已经提前退休了。” 君圣煜听了缪嫤的调侃,但是认为她的观点不无道理。 “这三个继承人个个都是狠角色。即墨依秋一介女子,尚且破瓜年华,便已经登上了长老的宝座。传闻她武功高强,头脑灵活,轻轻松松就灭杀了一个外来的军队。” “商京歌,是个男子,但是表面上的他花心暴戾,对待美人总是笑脸相迎,对待敌人总是会折磨致死。我认为他可能精神受到了污染,容易放大自己内心的善与恶。他能够在决斗中表现突出,是因为和他对立的都是敌人。” “而官若深整个人异常神秘,他似乎很少出现在众人眼中,也很少人知道他到底有何能力让他能够坐上长老之位。总之,他有点邪门。” 缪嫤听完这段话,顿时心生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自己更不能心生懈怠,要不断地前进才是。 第37章 面见公主 “师兄,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君圣煜摇了摇头。 “我不在局中,无法判断。” 缪嫤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对大家说道。 “大家先去休息,大概明日左右,我们便会跟着百里铃一行人进入沙漠之蛇,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力,明日定要极力戒备,保证各自的安全,但是也不要太紧张,一切有我。” “好。” 叶朝,姜洛怡,君圣煜各自回房间休息。 缪嫤回到房间后,靠在床上,想着雪照渊。 当初她打趣他,让他用美色勾引百里铃,她能够看出来百里铃对他是感兴趣的,不过,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能够明显感受到雪照渊的不快。 她以为她能够坦然地说出这句话,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都控制不住哽咽。原来喜欢一个人占有欲真的会变强。 她突然能够理解雪照渊的行为了。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雪照渊不会真的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了?她很后悔,真的。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够遮住眼里的苦水。 翌日。 如缪嫤所说,百里铃确实派人来接缪嫤一行人,雪照渊也在这群人中,雪照渊一看见缪嫤便朝她走来。 此时此刻,她正在用膳,而其他人已经在旁边进行饭后谈话了。雪照渊没有催她,直接坐在她身旁,默默地等她。 “用膳了吗?” 缪嫤问他。 雪照渊点了点头,温柔地回道。 “用过了。” 听见回话的缪嫤动作变得有点微微僵硬,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内心会生出一种想法,她更希望从雪照渊的口中知道他未用膳。 “好。” 然后缪嫤便低头慢慢地吃。 看见缪嫤这副样子,队伍里领头的人不愿意了。他凶神恶煞,不耐烦地走到缪嫤旁边催促她。 “能不能快一点?让我们一群人等你一个人,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缪嫤白了他一眼,速度仍然慢,是的,她一百斤反骨。 领头被激怒,冲过来就要去拽缪嫤。所有人注意到领头地行为,正打算去阻止。 雪照渊早一步伸手拦下,双眼狠狠地瞪着他,见这个人准备去动缪嫤,此刻他甚至是想动手杀了他。 领头双眼突出,惊恐地看着雪照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缪嫤发现情况不对劲,连忙伸手覆在雪照渊手上。但是雪照渊拎起领头的人,力气不松半分。只要缪嫤放手,他就会一拳打在他脸上。 “阿渊,松手。” 雪照渊转头看向她。 “他在找死。” 缪嫤好声好气安抚他。 “放心,听我的。” 缪嫤既然都这样说了,雪照渊一把甩开他,领头狠狠地撞在了桌上,桌椅全部散架。 雪照渊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个让他怒火中烧的领头。 缪嫤拍了拍雪照渊的手臂安抚他的情绪。 “好了,别生气,正事要紧。” 雪照渊闷闷地点了点头。 领头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在内心疯狂吐槽,不愧是疯子,发起病来还真是不管不顾。 “带他们走。” 所有人跟着这群人到了百里铃所住之地。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坐在中间的百里铃。 百里铃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啊。” 雪照渊看都没看她一眼,一直盯着周围的装饰和建筑。 缪嫤和其他人则礼貌地与她打招呼。 “早上好。” 就算是计划,戏还是要演的,缪嫤走上前去。 “不知公主唤我们所为何事?” 百里铃笑着走近他们,指着雪照渊对缪嫤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他姐姐?” 缪嫤顺着她的手指看见一脸不耐烦的雪照渊,心中升起了股莫名的烦躁。 “是我。” 百里铃双手一拍,笑着道。 “那你们就跟我走一趟?” 缪嫤假装谨慎,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知公主要带我们去哪?” 百里铃双眼都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在观察缪嫤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缪嫤面上明显的焦躁与害怕,让她对缪嫤充满了鄙夷。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胆子这么小。 “沙漠之蛇。” 缪嫤慌慌张张地问道。 “我们并非是漠也镇的人,怎么会抽中我们?” 百里铃看她一副怂样,嗤笑一声。 “抽中你们?你们也配?” 她眼睛移到雪照渊身上,面上是掩不住的惋惜之意。 “好好的一个俊朗少年,居然会无缘无故发疯。” 她刚说完却立即变脸,笑嘻嘻地看着缪嫤。 “但是他告诉我,他的病只有你可以缓解,所以我就只能带着你了,我也不想的。” 缪嫤回头看了雪照渊一眼,只见他一副求表扬的眼神。得,这下两人是彻底被绑死。 缪嫤转头换回一副担忧的表情。 “可是我们没去过沙漠之蛇,如若出现意外怎么办?” 百里铃瞪了她一眼,之前只是认为她有点胆小,她现在觉得她有点傻。 “有本公主在,你担心什么?照着做就是。” 缪嫤浑身哆哆嗦嗦,仿佛是被百里铃的气场给吓到,她结结巴巴地回道。 “真的吗?” 百里铃真不知道话少的高冷少年怎么会有这么个痴傻的姐姐。她不耐烦地打发缪嫤。 “真的,带着他们去休息,我们傍晚出发。” 缪嫤假装鼓起勇气抬起头,发声询问。 “为何要傍晚出发?” 百里铃瞪了她一眼,真是烦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婆婆妈妈的女人,她眼神示意手下把这些人带出去。 “不关你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到了房间的缪嫤回想起,仍是觉得好笑,原来装疯卖傻这么好玩?看着百里铃被气得话都不想说,心里竟然有着快感。 叩叩叩。 突然有人敲门。 “请进。” 雪照渊推门而入,把门关上,走到缪嫤身边坐下。缪嫤瞥了他一眼,问道。 “这便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雪照渊点了点头。这样比让他美色诱惑好多了不是吗?反正他宁愿装疯都不会按缪嫤说的那样做。 缪嫤盯着他一脸严肃,一会后笑了出来。 “照渊,你未免太聪明了。” 雪照渊转头看着缪嫤,她正笑得开怀。 “是吗?也许。” 然后雪照渊也缓缓笑了起来,可这一笑,要多苦便有多苦。 缪嫤拍拍他的肩膀,皱着眉头询问。 “哭丧着脸做什么?” 雪照渊摇了摇头。 第38章 车队出发 “接下来该如何?” “不急,到了沙漠之蛇再说。” “好,我先过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雪照渊就起身离开了。缪嫤总感觉他好像怪怪的。问他又不回答,那她就只能自己默默观察了。 雪照渊离开缪嫤的房间以后,回到了房间,他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到了傍晚,百里铃的下人一个一个敲开了他们的门,把他们带到队伍里面。 他们一出门,便是一排马车整整齐齐地在门口。百里铃正坐在第二辆马车上,将头探出窗外吩咐他们。 “自己找马车坐。” 她指着雪照渊。 “你,上来。” 雪照渊直接无视她,百里铃皱了皱眉。 缪嫤连忙出来打圆场。 “公主,他和我坐一辆马车,他最近容易失控,我怕他伤了公主。” 百里铃还是紧皱眉头,雪照渊确实容易失控,他在刚来府里失控一次,下人说他去了客栈又失控了一次差点杀了他。她抿唇不再说什么。 缪嫤叹了口气,她带着雪照渊坐上了第四辆马车,不为别的,就为了离百里铃远一点。 叶朝兴高采烈地坐上了第一辆马车,小孩子嘛,干什么都想争第一个,这次坐到打头阵的马车,别提他有多开心了。 君圣煜倒是不挑,独自坐上了第五辆马车。 姜洛怡坐上了第三辆马车,只是,她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个人。她连忙道歉,并且慢慢退出马车。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这辆马车里。” 祝观南看见这个女子误闯自己的马车以后,犹豫了一会,动了动嘴唇。 “无碍,你上来。” 退到一半的姜洛怡听见他的话,进退两难。最终她还是选择上了马车,毕竟能坐马车的也算是领头人物,不能扫了别人脸面。 “谢谢公子。” 说完,姜洛怡乖巧地坐在祝观南对面。她一直低着头看着马车的木板,时而看看她自己的鞋。就是不敢抬头看一眼祝观南。 原本闭眼休息的祝观南此时睁开了眼,这个女子似乎很紧张,到处找东西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是他也不是什么擅长说漂亮话的人。 “小姑娘,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本来还尴尬得可以接受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样,他说的这句话,让两个人都尴尬得想死。祝观南真是被自己的嘴巴说出的流氓话无语住了。 他欲言又止,只怕他说得越多越尴尬,于是干脆闭嘴不言,闭眼假寐。 忽然耳边传进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他诧异地睁开眼,就看见姜洛怡捂着嘴笑得异常温柔。让马车内的氛围一下子好了起来。 让祝观南说话都变得有底气得多。 “姑娘笑起来很美。” 姜洛怡听完,笑容慢慢消失。祝观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什么东西都能搅和成稀泥。 他正准备出声向她解释他无礼的行为。 姜洛怡先一步说话。 “谢谢你。” 祝观南一脸疑惑,发生了什么? 姜洛怡慢慢抬起头来去看祝观南。只能他长得和他说话的风格一样,刚正不阿,能够看出来是个非常正直的男人。 突然她对上了他的视线,一时间氛围居然变得有些暧昧。姜洛怡有些害羞了。 祝观南看她脸红,立马用他冰冷的手掌贴上了她的额头,面上的焦急掩盖不住。 “姑娘!你发烧了?脸比刚才红了很多,我立马叫人给你送药过来。” 说罢,他敲了敲马车的窗,旁边骑马的手下听见了声音,凑了过来。 “队长,有何吩咐?” “拿些……唔。” 姜洛怡速度很快,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捂住了他的嘴,连忙眼神示意他不要说。然后注意到手下的温度像烫手山芋一样,她猛地松开手。 外面的手下没听见声音再次询问。 “队长?” 被姜洛怡松开的祝观南急忙坐正。 “刚才不小心撞到窗户了,没事。” “收到。” 手下立即与马车空出一段距离,像原来一样守在一旁。 马车里的姜洛怡第一次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她此时此刻正在想着如何镇静下来。 祝观南在一旁关心道。 “姑娘,发烧不吃药可不好,为何不让我让人给你送药?” 姜洛怡想着,或许和祝观南这种人只有打直球,他才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公子,我并未发烧。刚才只是……只是有些害羞。” 姜洛怡说完之后,整个头脑又热了起来,果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脸红得一塌糊涂。 祝观南皱着眉头,似是不解。 “为何会害羞?” 姜洛怡闭口不言,祝观南看她这副模样,认为她不太想谈及这件事,便由她去了。 另一边。 雪照渊和缪嫤在马车上,出乎意料的安静,他们各自看着旁边窗外的风景,走了一段路后,周围的草木越来越少。 雪照渊悄悄地转头,看着缪嫤,她瘦小的身体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什么都压不垮她,她果然还是从前的她。 “阿柳,我们一下马车就立马逃走吗?” 缪嫤转过头,疑惑的问道。 “为何要逃?” 雪照渊感到非常委屈,原来她没有想离开这个百里铃吗? 难不成一直让百里铃盯着我?说真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缪嫤看他一副哀怨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摸了摸雪照渊的头,和他认真地说道。 “那我们就逃。” 虽说如此,雪照渊还是没有高兴起来,缪嫤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他认为她可能就希望让他继续这样。 缪嫤看他委屈得不成样子,揽过雪照渊的肩膀,和他解释道。 “我本来就打算一到沙漠之蛇就带你们离开百里铃的。” 雪照渊无神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 “真的?” “骗你干嘛。目前局势不清楚,我们还是先别站队的好。” 雪照渊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缪嫤觉得雪照渊像个孩子一样所有表情全在脸上,真好哄。 “照渊。”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雪照渊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像自己的身后跑去,仿佛他穿越时光回到了从前。 “具体的我也不知。” 第39章 宠物风波 经过一夜一日的奔波,终于到了沙漠之蛇。 缪嫤率先下了马车,眼前是一面巨大的城墙,脚下是软而深的沙砾。这座城市用城墙阻隔了外界的沙尘,让城市中的人生活得以稳定。 雪照渊跟在缪嫤身后,脚下踩棉花般的感觉让他觉得新奇。 他悄悄凑到缪嫤耳边。 “阿柳,我们什么时候甩开他们啊?” 缪嫤觉得好笑,她故意调侃他。 “你就这么想离开她?” 一句话狠狠戳在两人心上。 雪照渊难得严肃,他站直身体,灵动的深蓝色眼眸盯着缪嫤的眼睛,一眼不眨,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强调。 “阿柳,这个不好笑。我不喜欢。” 缪嫤惊恐地垂下眼,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无比震惊,她怎么说出口的? “对不起,照渊,我……我。” “阿柳,答应我,别……别这样调侃我。我真的不喜欢,除了你以外,我不愿意和任何人……你懂我意思吗?” 缪嫤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种想法。” 雪照渊望着一脸无措的缪嫤,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好。” 百里铃刚下马车,便在城门等他们。叶朝精力十足,对这个城门和城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君圣煜走近叶朝,在他身旁站好。出于礼貌,祝观南扶姜洛怡下车,便带着她一同走过来。 最后是雪照渊和缪嫤,他们对视一眼,缪嫤状似无意地问道。 “不知半夜三更的沙漠之蛇是何种景象?” 百里铃听见她的问题,笑道。 “沙漠之蛇可是西沙国最繁华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沙漠之蛇根本不存在,这里只有日夜颠倒的纸醉金迷。” “量你们也不懂,走。” 一群人跟在她身后,大门打开后,一束亮光慢慢照亮,城墙后面是热闹的街市,这里的人穿着一个比一个奢侈。 一进城门,所有人都注意到百里铃的回归。他们热情地围拢过来,笑着与她打招呼。 “公主回来啦!这次又带回了什么好玩的?” 似乎每次她归来之时他们都会这样询问,百里铃司空见惯,她回道。 “这次是去完成任务,并不是去玩。” 其中一位老者笑得大声,缪嫤注意到他手上把玩着一条黑色慵懒的蛇,那条蛇在他手里看起来很享受。 “哟~首领啥时候舍得他的宝贝女儿去出任务了,以前敢说这个话,怕是要诛九族哦。” “老头,注意说辞。” 老者嘴里答应着,面部表情倒是丝毫不变。 “是是是,公主说的是。” 慈祥的面上微笑都显得那么温暖,他眼睛圆溜溜的,正在打量这些百里铃带回来的人。 “这就是被选中的漠也村民?” 百里铃摇摇头。 “村民在后面。” 老者来了兴趣,不是漠也村民,那是什么东西?又是之前的那些补品吗?他舔了舔舌头,真的太怀念之前的味道了。不过,他们为了避嫌,从上次开始,至今都还没带回新的补品。 “那这是?” 百里铃瞪了他一眼,他心里想的什么她清楚。 “一边去,这是我带回来玩的宠物。” 这句话让缪嫤一行人仿佛被雷劈中,他们以为她真心邀请他们来做客,万万没想到,她把他们所有人当宠物。 缪嫤皱起眉头,百里铃倒是比想象中的聪明许多,制造假象让他们以为她对他们友好,一到她的地盘上就暴露本性。 叶朝还是年轻,到底是沉不住气,他得知百里铃这变态的想法之后,发自内心地控诉她。 “你这个女人是变态啊!咱们好好的一个人,你居然说我们是宠物!” 君圣煜拦截他的手停在空中,这小子说话真快,还没捂住他的嘴,他就已经说完了。 百里铃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来回转。 “你想多了,你还不配当我的宠物,他们都是我的宠物,而你,蠢货一个。” 叶朝正准备动手,百里铃的手下立刻冲过来压制住他。缪嫤也通过传音到他的脑子里,警告他别冲动。 本来怒火中烧的叶朝听见缪嫤的警告声,仿佛一下子跳进了冰水的火焰,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闷闷地低着头,眼不见为净。 雪照渊在旁边表示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百里铃人不行,武功也不怎么样,识人倒是一等一。他并不是在意百里铃说的那些,都是痴人说梦罢了,懒得与她争论。 君圣煜看缪嫤没有动手的意思,便也跟着一起装无可奈何。 百里铃看他们除了叶朝这个蠢货都是些识时务的人,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不和你聊了,本公主要休息一晚回去复命了。” 老者对着百里铃的背影行了个礼,嘴上说着。 “恭送公主。” 一群人跟在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雪照渊悠哉悠哉地跟在缪嫤身后,这世界果然还是强者为尊,如若自己没有一身武功,面对这种情况,肯定非常头疼。 现在已是傍晚,百里铃劳累一日,打算在客栈休息一下,明早去百里府上,因为百里府在沙漠之蛇的中心,而他们才堪堪到沙漠之蛇的边缘。 百里铃一进客栈,掌柜便立马过来询问。 “公主今日需要多少房间?” “17间房。” 掌柜笑道。 “这次只需要这么几个房间啊?” 百里铃看了他一眼,满脸写着讨好。 “这次是父亲让我去选人,和之前不同。” 掌柜恍然大悟。 “那公主好好休息,我现在吩咐下去。” 百里铃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缪嫤一行人也被她的手下带进了各自的房间。 所有的食物饮料都已经准备好并且送到了每个房间。缪嫤坐在椅子上,观察了一会菜,无毒。 她一边用膳一边思考。这百里铃但是阔绰,除了手下,给她带来的所有客人都准备了房间和酒水。这个客栈占地广,里面的配置非常豪华,有五层楼,它周围的建筑最高不过三层。就凭这一点,就能够感受到沙漠之蛇的奢侈。 用膳结束以后,缪嫤一行人全部都躺在床上休息,保存体力和精神。 第40章 三更出逃 半夜三更。 缪嫤突然睁眼,轻轻起身整理行李。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突然她感到一阵风吹在自己身上。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声建议道。 “师兄,其实可以不必这样风风火火。” 君圣煜缓缓现身,他温和地笑着。 “下次一定。” 然后双手一挥,缪嫤身上也被君圣煜的内力包围,处于隐身状态。君圣煜率先跳出窗外,一间一间地找人。缪嫤的隔壁是雪照渊,百里铃为了控制住不让雪照渊发疯,特意给他们这样安排的。省事不少。 雪照渊靠在窗上,等他们来找他,突然一阵风带起了他的发梢,他站直身体。 “能不能轻一点,这么一大阵风,别以为外面的人就感受不到。” 他看着君圣煜说的,缪嫤顿感尴尬,其实那阵风是她怕雪照渊不知道他们到来,突然出现会吓到他,所以给他一个提醒。 本来他说这句话就很尴尬了,没想到他想都不想就冲着君圣煜抱怨。君圣煜指着雪照渊,转头看向缪嫤挑起眉头,在告诉她他有多无辜。 她挠挠后脑勺,给雪照渊解释。 “照渊,其实这风是我给你的提醒。” 雪照渊面不改色,毫无痕迹地为缪嫤开脱。 “难怪这阵风有香味,阿柳知道我害怕来提醒我,阿柳真贴心。” 从头到尾都不看君圣煜一眼。 君圣煜:你小子…… 君圣煜双手一挥,用内力雪照渊包裹雪照渊,然后嘱咐他们。 “你们先去楼下等我,我去接其他人。” 缪嫤带着雪照渊跟在君圣煜身后,趁君圣煜转身,对他嘱咐道。 “师兄,注意安全。” 君圣煜点点头,跳出窗外,缪嫤和雪照渊紧随其后,这点高度还难不倒没有内力的雪照渊。 每间房门都有百里铃的手下,即使是隐身状态,也不能冒然打开房门。毕竟没有人相信一扇门会是被风吹开的。 缪嫤和雪照渊躲在巷子拐角,缪嫤探头看了一眼客栈的侍卫。 “照渊,不愧是沙漠之蛇,这些手下都不简单,好似比漠也镇的高手还要高出一大截,并且还仅仅是侍卫。” 雪照渊若有所思。 “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缪嫤皱起眉,转身用手覆上他的额头。 “照渊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忘记了你现在没有内力吗?仅靠你的体力是对付不了这么多高手的。” 雪照渊伸手拿下她的手,一脸自信。 “我自有我的办法。” 缪嫤揽着他的脖子,因为身高差,雪照渊不得不弯腰。他以为缪嫤要说什么要紧事,等到的却是缪嫤的威胁。 “这两年你就安心呆在我身边,别动什么歪点子,我还没弱到要你来保护。懂了吗?” 雪照渊摇摇头,直起身。 “如果是我愿意呢?” “那就收起你的一厢情愿,我再说一次,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此时的你就安心呆在我身边。” 一厢情愿,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雪照渊心中,哪种一厢情愿,是他费尽心机地追随她进入危险重重的江湖?是他剖开真心把自己展现在她面前的句句示爱?他悬着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差一点,差一点就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阿柳……” 雪照渊还想继续追问。君圣煜带着一群人看见缪嫤,便往这个方向走来,但是貌似氛围不对劲? 看见他们过来了,雪照渊没有再问,就默默地跟在缪嫤身后。 缪嫤调整好状态。 “走,先离开这个地方。” 幸好刚才早早歇息,这才有足够的精力赶路。他们走到离百里铃所在的客栈稍远,便买了两匹马车赶路。雪照渊,叶朝,君圣煜一辆,缪嫤和姜洛怡一辆。 上了马车,几人迅速离开。不愧是繁华的沙漠之蛇,三更半夜仍然亮如白昼,赶路也方便许多。 君圣煜注意到雪照渊状态不对,很关心他,虽然开始对他的印象不好,但是他清楚他对缪嫤的感情是真的,也因此尊重他,即使他偶尔和自己开玩笑,也不去和他计较。也许在他心里,也把他当做了弟弟。 “你还好吗?” 雪照渊叹了口气,他倒没有因为缪嫤的话一蹶不振,只是他感到有些迷茫。做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情,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他摇摇头。 “我没事。” 君圣煜意识到他不想谈到这个话题,也不再追问,只要他还有自控能力,说明他是清楚自身状态的。 叶朝在一旁听得浑浑噩噩,他能够看出来雪照渊兴致不高涨。可是之前君圣煜不是特别讨厌他的吗?这怎么还关心起来了。他回头一想,反正都是要一起同行的,那也算是伙伴了,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既然君圣煜问过他,而雪照渊又执意什么都不肯说。叶朝就闭上嘴,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灯光和灯光下三更半夜依然热情高涨的行人。这个地方都如此辉煌,那花子轩口中的南春国该有多壮观。 一直跑到天亮,马儿也累了。 五个人走下马车,随便走进一家客栈。 “小二,两坛竹叶青,再上些菜。” 她抬手对众人说道。 “要什么自己点。” 然后便找到一张桌子坐下,开始观察周围的人。现在大概是辰时,已经有客人起床开始用膳,客栈的人不少,也没有那么拥挤。 缪嫤悄无声息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基本都是生意人和外地人,没有百里氏的侍卫。如此甚好。 所有人点好菜后陆陆续续坐到椅子上。君圣煜扫了一眼周围,开始与缪嫤说话。 “小嫤,今天是去打听消息还是另有安排?” 此时小二拿上来两坛竹叶青。缪嫤打开一坛竹叶青,朝君圣煜摆摆手,示意他先用膳。然后缪嫤开始喝酒,她感叹还是一坛酒最能够让人冷静下来。 小二陆陆续续上菜,五个人也动起筷子,开始填饱肚子。缪嫤看着众人。 叶朝每天最期待的就是用膳时间,仿佛美食才是他活着的意义,尽管每天都很疲惫,可是填饱肚子后又立马满血复活。 姜洛怡很安静,但是她今天好像一直魂不守舍,缪嫤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她。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41章 “疯子”缇雪 “待会大家分开去找自己喜欢的服饰。” 说罢,缪嫤转头看了雪照渊一眼,两人刚好对视。 “你跟我来。” 雪照渊看向她的眸子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没有意见,饱腹过后就开始行动。叶朝跑得最为积极,没有人知道他在兴奋什么。 所有人都走后,缪嫤起身,向雪照渊鞠躬,很郑重地给他道歉。 “照渊,对不起,我也不知昨日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雪照渊眸光微闪,伸手扶起并将她揽入怀中,深深叹了口气,仿佛压在两人心口的冰川突然融化,沉重的氛围一下子轻松起来。 “阿柳,我知道的,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问。” “你真的认为在我们之间全部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缪嫤一脸懵逼,怎么扯到他们的感情上去了? “这个问题……” “首先,我心里有你并不认为是你的一厢情愿,其次,我何时说过我们的感情是你的一厢情愿?” 雪照渊放开她,低头抚摸着她的手。 “昨日。” 缪嫤是真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他的感情是一厢情愿,不过想起他昨晚和她吵了一架,但是她只说过…… “照渊,你误会了……” 雪照渊仍然低着头,回话道。 “此话怎讲?” “你说过你自有你的办法,可是我知道那一定是建立在某个代价的基础之上,此时此刻我有能力保护你,只希望你安心待在我身边,不要动用歪心思,我是害怕你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才生气的。” 雪照渊手一顿,缓缓放下缪嫤的手。 “原来如此。” 他抬眼看向缪嫤的眼神没了之前的慌张,倒是洋溢着幸福。 “阿柳,谢谢你。” 缪嫤拍了拍他的肩膀。 “按我说的做才是真的谢我。” “好,那我听你的。” 缪嫤立马开心地牵起他的手,眉眼弯弯,笑容明媚,一边说话一边拉着他往外走。 “走,咱们去办正事。” 雪照渊看着她高兴起来的样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起码还有机会。 两人来到一条人流量较大的街上,他们能够感受到这条街上的氛围很和谐,准确来说是很团结,仿佛所有人都是一家人,他们互相打趣,送礼。 缪嫤拉着雪照渊进入一家成衣铺,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设计的服装的图纸交给店里的伙计,伙计收到图纸眼睛一亮,这个创意很不错。然后拿着图纸兴高采烈地去制作衣服。 雪照渊没看见图纸画的是什么,但也仅仅是有一点好奇,不过他不急这一会,待会就可以知道了。 趁做衣服的时间,缪嫤和雪照渊打算到街上走走,多了解一下这个地方的人,顺便打听一些消息。 正当缪嫤和雪照渊在看街上好玩的物品之时,有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在街上乱跑,后面跟着一些小孩子追着她扔石头。 她经过缪嫤身边时,缪嫤一把揽住女子将其护在身后,雪照渊立马挡在缪嫤身前,徒手打掉一个又一个朝缪嫤飞来的石头。 一群小孩子穿得破破烂烂,原本气势汹汹,在看到雪照渊和缪嫤现在他们身前时,便立马一哄而散。 缪嫤见那些小孩走了以后,慢慢与她拉开距离。 “姑娘,还好吗?” 只见女子痴痴地看着缪嫤笑,手在身前一刻不停地舞动着。 从女子的穿着来看,是个富贵小姐,虽然此刻披头散发,狼狈至极,但是能够判断,她是被小心呵护着的。她的妆容非常精致,衣着也明显是精心挑选的,但是没有任何饰品,无论是头上,手上,或者衣服上,都没有饰品。 她这副模样,明显是精神方面有问题。她很幸运,即便精神上出了问题,有人还未放弃她。 缪嫤与雪照渊对视一眼。肯定会有人来找她,等人来了自然会带她走。 女子自顾自地笑着,悄悄看了缪嫤一眼,不经意间和缪嫤对视以后,捂着脸娇娇地笑了起来。 如若未被这种精神上的病所迫害,她应该是一位温婉,可爱,调皮的女子。 缪嫤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替她感到惋惜,不过还好这样的女子还被家里人好好爱着。 她一边试图靠近女子,一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和每一个表情。生怕因为自己的唐突惊扰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姑娘。 直到缪嫤碰到了她的肩膀,女子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缪嫤感到很疑惑,一般这种精神出问题了的人不是对陌生人更敏感吗?怎么她都碰到她了,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雪照渊也很疑惑,他尝试着靠近女子验证猜想。女子看着缪嫤,总是一副爱慕的模样,直到雪照渊渐渐靠近,女子便开始情绪激动。 她对着雪照渊大声尖叫,雪照渊走近一步,她的尖叫声就大一分。雪照渊停住脚步,女子就停止了尖叫。只是瞪着雪照渊,眼睛开始变得通红。 缪嫤立马把雪照渊推远一段距离,女子果然情绪开始稳定,一个人站在原地晃头晃脑,卷着自己的发梢,眼睛在眼眶里打转,时不时低头娇羞地扭捏。 缪嫤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雪照渊。 雪照渊举起双手,试图解释。 “我不认识她。” “那为何她如此排斥你?” “我也不知道。” 雪照渊实话实说,他的确从未见过这个女子,更是从未有过交集。缪嫤同样也从未见过她,为何对两人的态度差距如此之大? 难道是因为方才缪嫤将她护在身后? 缪嫤瞪大眼睛凑近雪照渊,一直盯着雪照渊的眼睛,可是雪照渊的眼神非常坚定,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缪嫤再次尝试走近女子,女子发现她后不但没有尖叫,而且变得像刚才一样,一脸爱慕地看着她,时不时低头娇羞。 缪嫤发现她不排斥,准备尝试与她沟通。 “姑娘叫什么名字?” 女子的眼睛充斥着疑惑,仿佛在努力思考缪嫤的问题,嘴里嘟囔着。 “姑娘……名字……” 沟通无效,缪嫤放弃了这个念头,就陪着她站在这里等她的家人。 突然,女子冲过来抓着缪嫤的手臂摇晃,给缪嫤吓了一跳。 “缇雪……缇雪……” 她自顾自地嘟囔完,在缪嫤身边蹦蹦跳跳。 这是她的名字。 第42章 恩爱夫妻 缇雪,一个好有灵气的名字,她有没有恢复正常人的可能呢? 很快,就有一群人往这边跑来,骑马的男子扫了一眼周围,很快定睛在缇雪身上。他迅速跳下马,跑到缇雪身边,只一瞬间就紧紧抱住了她,原本喘着粗气,急迫万分的男人瞬间灭了火,他紧紧拥缇雪入怀,此刻只剩下满腔的懊悔。 他就该亲自看着她,就该去哪都把她带在身边,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有人因为她这副模样欺负她,他会心痛后悔成什么样。 他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无伤痕,随后抬起颤抖的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查看,有些许轻微擦痕。他把她养的好好的,不知道被谁弄成这般模样。 不可饶恕,他一定会掘地三尺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虞缇雪伸手覆上脸上的手,用脸在他手心蹭了蹭,一脸兴奋地盯着他。 她指着缪嫤向神岚枯说道。 “缇雪……缇雪……” 神岚枯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两人,虞缇雪一边指着缪嫤说话一边跺脚。 神岚枯将她拉入怀里,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摸她的头,安抚逐渐狂躁的她,他放低声音哄她。 “小雪乖,别急,你是喜欢这个姐姐吗?” 虞缇雪看神岚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重重地点头,然后挣脱出神岚枯的怀抱,用力拉着他往缪嫤身边走去。 神岚枯走到缪嫤身边站定,随即向她行了个礼。 “多谢姑娘救我夫人,在下名叫神岚枯,我的夫人名叫虞缇雪,我们本是北凓国人,刚才我的夫人说很喜欢你,敢问姑娘芳名?” 神岚枯长相清秀,皮肤白皙,整个人温润如玉,难怪能将虞缇雪照顾得如此好。 “唤我缪嫤便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不过以后记得照顾好你的夫人,切忌让她独自跑出来。” 神岚枯轻轻一笑。 “姑娘说的是,以后有机会定当好好招待你们,不过今日在下先告辞了。” “好。” 神岚枯小心翼翼地揽着虞缇雪,半骗半哄地带着她离开。 缪嫤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沉思。虞缇雪也算是幸运的,能够有一个人不管不顾地爱着她,保护她。此时此刻,她想着要是她能重新恢复正常那该多好,那他们还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夫妻。 雪照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能够体会到神岚枯对她滔天的爱意。他转头看向缪嫤,什么时候,他才能够肆无忌惮地向缪嫤表达爱意呢?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 他轻轻走过来,从后面抱住缪嫤,脸埋在她的头顶。 “阿柳。” 缪嫤握着他的手,回过神来。 “怎么啦?” 雪照渊抱了很久,才敢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我也很爱你。” 缪嫤掏了掏耳朵。 “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雪照渊知道她听不清,他故意的。当缪嫤提出让他再重复一遍时,他摇了摇头。 缪嫤看他其实也没有很想要让自己知道的意思,索性不再问下去。 “那我们去拿衣服。” 雪照渊点了点头,多抱了几秒,然后放开了缪嫤,牵起她的手往回走。 两人回到成衣店时,衣服已经制作好了。缪嫤看着这两件成衣很是满意。 缪嫤的那件衣服是黑领天青色纱衣,纱衣在肩上有一个树枝样图案。雪照渊的是嫩灰色,在肩上有一只鸽子的图案。 制作这两件衣服的裁缝看见他们来取衣服,连忙赶过来。 “姑娘,你这个衣裳很有创意,我从未见过有人会在肩上印树枝,能告诉我有何寓意吗?” 缪嫤微微一笑,凑在他耳边说。 说完,两人视线齐齐转向雪照渊,非常默契地同步点了点头。 雪照渊一脸疑惑,讨论衣服怎么要看着他?他低头看向肩膀,也没有树枝印啊? 缪嫤和裁缝看见他这番行为,瞬间笑了出来。 “照渊,别看了,我们回客栈。” 说罢,缪嫤将衣服收好,准备与雪照渊一同回客栈。 临走之时,裁缝在店铺里大声对雪照渊喊道。 “小伙子,你们要幸福啊!” 雪照渊听了后非常高兴,抽空转头点头示意。管他们说了什么,起码他知道,是一个会让别人觉得他们幸福的秘密就够了。 回到客栈后,两人发现,其他人早早就回到了客栈,正在桌前有说有笑。 “我们回来啦。” 缪嫤一看到他们,还没进门就喊到。 其他人好像特别兴奋,立马招呼让她快过去坐。他们很识相地就出了两个并排的座位,这让雪照渊感觉非常满意,连带着他看这群人都顺眼多了。 “师兄,为何大家都如此兴奋?” 君圣煜一五一十地说了他们刚才在讨论的东西。 “我们已经查到了百里氏宴会的时间和地点,并且已经掌握了大部分会去参加宴会的重要人物的信息。” “哦?那为何如此兴奋?这于我们而言可没有丝毫好处。” 君圣煜哈哈笑了两声。 “因为这次宴会之后便是百里氏继承人的培训,在培训之时可以看见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各自站队,然后想方设法提升他们继承人的资格。” “你可知道为何?” 缪嫤不但没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而是直接分析出了原因。 “大概率是与他们各自的地位有关。只要他们支持的继承人被选中,那么他们就会被冠上一顶慧眼识珠帽子。在百里氏的地位将会大大提升。” 君圣煜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这个师妹一如以往的聪明。 “没错,我们可以借这次机会,以旁观者的身份了解一下这些活在传闻中的人,岂不妙哉。” 缪嫤点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能够充分了解到对手的性格,身手对他们只有好处。 “这次宴会是在什么时候?” “七日后。” “那这段时间,大家好好休息,七日后便去宴会。” 叶朝对这次行动很感兴趣,慕强心理大都会有一点,这次能有个机会看大佬决斗,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姜洛怡虽然对百里氏不感兴趣,但是她对这群高手切磋非常感兴趣,只有这样,才能够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个位置。时刻提醒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雪照渊靠在椅子上假寐,强者他见得多了,不知道沙漠之蛇的那些小喽啰的身手有什么好去看的。 不过缪嫤要去,他就去。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跟在缪嫤左右。去哪她决定就好。 第43章 旅途交谈 “对了,大家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姜洛怡的是一件纯白色纱衣,她穿着这一身,格外美丽,仿佛一位生活在雪地里,肤如凝脂的仙女。 叶朝选择的是黑色,与他天真的性格倒是有很大的反差。只要他不说话,整个人高冷,还显得心机重重。 君圣煜的衣服是黛蓝色,充满了特别的韵味,柔中有刚。 …… 六日很快就过去了,这段时间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相当不错,每个人的状态都非常好。 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备了两辆马车,出发前往百里氏宴会。 “各位,咱们出发。” 缪嫤与姜洛怡上了第一辆马车,雪照渊,君圣煜,叶朝上了另一辆马车。 一行人便这样出发前往百里氏。路程比较远,所以他们提前了一天。 坐在马车里,缪嫤悄悄看了一眼姜洛怡,好奇地八卦道。 “师姐,你何时坠入爱河了?” 姜洛怡逐渐脸红,垂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我去,这是真的啊?师姐,是谁啊?” 缪嫤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发生变化的时间段,是在和百里铃一同赶往沙漠之蛇时。而除了百里铃以外,她只接触过她身边的一个男人。 “我知道了,是百里铃身旁的那个男人对不对?看着就很公私分明的那个男人?” 被缪嫤猜中后,姜洛怡心里很慌张,她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 缪嫤仔细想了一下,姜洛怡喜爱清静,也不爱与人交流,居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祝观南有好感,很难得也很夸张。 “师姐你不用担心,爱一个人是你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心。包括我,也不会。” 姜洛怡确实认为缪嫤可能会劝阻她,毕竟祝观南是沙漠之蛇的人,而花自眠已经明确说过,让他们不要趟这浑水。 她垂着头,神情也慢慢沮丧起来。她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向任何人表明她的心意。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困扰,对祝观南是,对缪嫤亦是。 “对不起。” 缪嫤按着姜洛怡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来。 “师姐,这并非你的错,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心,不必因为这件事对任何人道歉。” “能被师姐喜欢,想必他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姜洛怡委屈地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瞬间顺着脸颊滴落,她抬手一下一下擦着断了线的泪水。 缪嫤让姜洛怡靠在自己身上,右手抚摸着她的背,她理解她的苦衷,以她的性格能够在一瞬间爱上一个人,可见有多不容易。 姜洛怡靠在缪嫤怀里。 “他叫祝观南。” “他告诉你的?” 姜洛怡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坐直身体。 名字都没有问,看来祝观南对姜洛怡似乎没什么想法。难怪她哭得如此伤心。 “师姐,他对你什么想法?” 姜洛怡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袖子,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或许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缪嫤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道情关。 “有的人会一见钟情,有的人则会日久生情。师姐,既然遇到了就好好把握,我会永远支持你。” 姜洛怡再次放声哭出来,既因为缪嫤的一句句暖心肺腑,也因为自己坠入爱河的迷茫与恐惧。 缪嫤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道。 “师姐,世间有酸甜苦辣,有时候苦未必就不甜。” 只希望你能够坦然的地去面对你生活中的变数,有的人注定幸福一生,有的人注定悲惨一生,有的人注定在幸福与悲惨的交错中忐忑一生。 …… 雪照渊闲得无聊,与君圣煜和叶朝交谈起来。 “各位如何认识阿柳的?” “阿柳?” 雪照渊突然意识到,阿柳和缪嫤虽是同一人,但是名字上毫无联系,他们不会想到自己口中的阿柳就是缪嫤。 他看着君圣煜的眼睛,说道。 “就是你口中的小嫤。” 君圣煜恍然大悟,她还有这种小名? “我们与她是同门。我是她的大师兄,叶朝是她的小师弟。” “那他为何唤她姐姐?” 君圣煜汗颜,看得出来他很计较这个问题。为了不让他误会,君圣煜就让叶朝自己解释。 叶朝撑着下巴,仔细回忆与缪嫤的第一次见面,他现在回忆起来,内心是感到羞耻的。 “我刚进入时,是和我亲姐姐走散的第三天,当时我还年幼,不懂得如何生存,与她走散以后,便很难找到食物,在一个路口晕过去了,是大师兄带我回的家。” “刚醒过来时,周围全是陌生的脸,我害怕得每天都躲在竹林里,还有一些和我同龄的小孩子欺负我,比我年长的师兄师姐都很冷漠,好像也不太喜欢我。” “因此,我便经常跑到竹林里,一个人呆坐很久。” “遇见姐姐的那天,她正在竹林里练功,我听见声音便悄悄过来在竹子后面偷看,她的武功很好,但是她仍然从早练到晚。她第一天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但是没有揭穿我。” “直到次数多了,她说她不懂我日日都在那里偷看是为了什么,就把我叫了出来。” 叶朝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当时他害怕同门,连澡都不去洗,缪嫤第一天见到他时,他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不仅脏兮兮的,而且味道难以描述。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很丢人。 “她很直接地问我为什么偷看。” 叶朝省略了缪嫤质问他为什么不洗澡,因为叶朝刚见到缪嫤,缪嫤就一直干呕。如果不是实在难以忍受,她怎会对小孩子这么不客气呢? “我当时不敢吱声,她比我年长,我害怕她与那些师兄师姐们一样,面善心冷。” “因为我不说话,她便坚持不懈地问我,哈哈哈,说实话,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真的抓着我问了很久,搞得我很紧张,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拿出馒头塞我手上,让我吃完了就说话。还在一直嘀咕,难怪我不回话,原来是因为饿得没力气了。我咬了两口馒头,就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她。” 叶朝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幸福的,他在一个孤独的竹林里遇到了一个温暖的人。他试着不去想如果缪嫤没有出现,他会怎么长大。 “然后姐姐就告诉我,小男子汉怕这些做什么?不服就干。” “然后她就咯咯笑了起来,我当时不懂,以为她真的在教我,然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些小孩子像往常一样,看见我便准备过来找茬,我警告无果后,拿起地上的石子追着他们打,怎么叫都不肯停手。他们肯定会反击我,砸得我头破血流,我没有停下来,只是发疯一般地朝他们用最大力气扔去的石子。” “大师兄刚好在那段时间回来,给了我一个小惩罚,又因为他们所有人针对我一个,都得到了比我更严重的惩罚。别提我多开心了。” “姐姐得知以后,来看我。她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着说,你真是个小疯子。我当时就委屈地哭了出来,一直吵着闹着,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没有人可以让我安静下来。” “她问我姐姐是谁,她越是问我,我越发想念走散的姐姐。于是就闹得更凶了。”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在吐槽她,说是她让我变得这样,让她对我的行为负责,最后她妥协了,说她做我姐姐直到我找到我的亲姐姐。” 第44章 报信细绳 雪照渊看向叶朝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味。 叶朝接着说道。 “那时候的我很开心,从那时起,我每一刻都会有姐姐,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姐姐很无辜,受舆论压力为我负责,既然现在又遇到她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还她这份恩情。” 雪照渊毫不犹豫地点头。 “没错,你确实该报恩。” 叶朝愣了一下,他倒是说话耿直。他挠挠后脑勺,突然想到了什么。 “哥,那你呢?你又是如何认识姐姐的?她好像很喜欢你。” 不得不承认,雪照渊被叶朝这一句取悦到了。他甚至有点小骄傲。 “和你一样,报恩。” 叶朝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啊?” 叶朝拍了拍因惊讶过度变形得有些僵硬地脸。 “哥,你这么厉害,是为了什么报恩呢?” 雪照渊放在膝上的手开始一下一下地敲打,他盯着窗外飞快后移的树木,仿佛似乎是在思考。 他轻轻笑了笑,现在回想起来,已经过了很久了啊。 “为一个可怜虫报恩。” 叶朝摸不着头脑,不停追问。 “那个可怜虫是你什么人啊?” “重要吗?” 叶朝想了想,好像确实不重要。 雪照渊看向君圣煜。 “那你呢?大师兄。” 君圣煜无奈,这小子真是什么小便宜都占。 “我比小嫤年长几岁,她最初是被师父带回来的,那时候的她双眼炯炯有神,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是她性格比较冷漠,谁都不理,每天就跟师傅学武功,要么就是一个人去探索一些对她而言很陌生的领域。” 想到这里,君圣煜便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缪嫤小时候是真的很可爱啊。 “她什么话都不说,听见同门在议论钓鱼,就一个人拿着鱼竿跑到了最大的海边钓鱼,钓了几天几夜,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鱼,又灰溜溜地跑回来了,后来她说,她觉得海越大,她能钓到的鱼就越大。” 谈到这里,雪照渊也跟着笑了起来,缪嫤的脑回路还真不能用正常人思维去认识她,在他认识她之前也是有这样的传闻,后来认识她以后,她也确实如传闻中一般,是个奇女子。 “还有一次听见他们说,深海里有人鱼,她又急匆匆地收拾行李,再次去了那片海。不过后来怎么样不清楚,她始终闭口不谈这件事。” 雪照渊陷入了沉思,深海里有人鱼不奇怪,她大概是没有见过,不过她为何对这件事只字不言?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必须保密? “我和她认识的时候,是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泣,我路过时,见她哭得太伤心,就敲门想要劝导她。可是她听见我的声音后,哭声渐渐小了。” “或许她是觉得哭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一直不开门,我便坐在外面和她说了很多大道理,不知她听进去多少。”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她听见了我说,有任何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对我倾诉,这样心里会舒服很多。” 君圣煜回忆往事,脸上洋溢着幸福,他们的过去应该很圆满。 “刚一开始,她就在试探我,时不时过来和我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次我都会认认真真地给她一些积极的建议,她大概是得知我说的话是认真的,从那时开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会过来和我提两嘴。” “怎么样?小嫤很可爱?” 雪照渊笑声清脆,非常符合他现在这副少年的模样,他的笑很暖,暖得像是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没有见识过人间险恶的温室花朵。 “自然。” …… 他们到达百里氏所在地时,天已经黑了,不过街上明晃晃的灯光硬生生使街道亮如白昼。 所有人下马车以后,雪照渊立马悄无声息走到缪嫤身后,缪嫤感觉到他的气息,回头与他交谈。 “累了吗?” 雪照渊委屈地点点头,不能使用内力,身体能量流失就会非常快,其他所有人到了现在也不见得会多累。但是雪照渊不同,他没有内力,此刻已经筋疲力尽。不过这也阻挡不了他奔往缪嫤身边。 缪嫤摸了摸他的头,她还是比较心疼的,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但是雪照渊此刻面色苍白,看得出来气色不好。 “我们先去找地方过夜。” 所有人在街上走着,缪嫤觉得这里非常奇怪。为何沙漠之蛇的居民都精力十足,即使到了晚上,他们仍然情绪高涨,各种活动都有。 一个老婆婆看见他们,眼睛闪了一下亮光,随后悄悄地和旁边的两个小伙说了几句悄悄话。两个小伙听后立马跑向缪嫤一行人。 其中一个开口说道。 “各位是要住店吗?这几条街就我们客栈还有空房。” 缪嫤看了他一眼,他的态度是很真诚的。 “是的,不过今日来了很多人吗?” 小伙子拍了拍胸脯,笑着吹嘘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百里氏有多威风。” 缪嫤回头与他们商量,既然只剩这里,那他们就只能凑合凑合,不过一定要小心,没人住有没人住的道理。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所有人都认真地点头。 “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小伙看她同意了,高兴得掩饰不住。 “不麻烦,随我来。” 另一个小伙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得知他们住店也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他们被带到了客栈,虽说只有这家客栈还未住满,但是客栈里也是热闹非凡,不像是有猫腻的样子。 “小二,两间房。” “好嘞。” 不过问顾客太多,是小伙的基本素质。 缪嫤与姜洛怡一起,另外三个一起,能够彼此有个照应。 进入房间时,缪嫤把雪照渊拉到一边。 “照渊,辛苦你了,今晚好好休息。” 缪嫤使用内力凝结成一条能够穿过墙体的细绳,然后绑在了雪照渊的手指上。她神色凝重,看着雪照渊。 “有任何事,你先找个地方躲着,然后拉这条细绳,我马上就过来。” 雪照渊抚摸着手指上被系上的细绳。 “这是我没有内力的特权吗?” 缪嫤凑近,抓着雪照渊的手左看右看,确认真的系牢固以后,放开他。 雪照渊的手被一双温热的小手握住,转了两圈,又突然离开那片温暖。一时间有点空落落的。 “这是你的特权,快去休息罢。” 雪照渊猝不及防过后是内心狂喜,他原本疲倦的双眼一下子来了神。 “好,你也是。” 缪嫤刚进门,雪照渊就轻轻拉动了细绳,缪嫤瞬间转身。只见雪照渊微笑着抬起手指,向她晃了晃。 “我试试你这个灵不灵。” …… 雪照渊回到房间以后,脸上是控制不住地笑容,叶朝看见以后,浑身哆嗦。 “哥,你……你精神出问题了吗?别吓我。” 雪照渊突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叶朝连忙抱住君圣煜。 “救我,师兄,他要吃了我。” 君圣煜将叶朝搂在怀里,假意要护着他。任由他在怀里跳来跳去。 熄灯以后,雪照渊侧身躺着,视线聚焦在手指上,他不断地翻转手掌,欣赏自己手上的细绳,眼神愈来愈柔和。他抬手凑到鼻子边,笑意更甚,这上面有她的味道。 第45章 奇味花酒 一夜过去,竟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缪嫤出门,只见君圣煜和叶朝两人地站在门口等。 “照渊呢?” 两人脸色变得古怪,他们对视了一眼,指了指他们的房间。 缪嫤心生奇怪,推开了门,只见雪照渊一动不动地躺着。 “照渊。你还在睡?” 听见缪嫤的声音,他才缓缓起身,他的手臂和半边身体已经麻木了,不过他表现的若无其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刚醒。” 君圣煜和叶朝的表情变得更古怪了,但是他们不能说,说了雪照渊就……咳咳。 缪嫤得到答案后点了点头。 “那一起下楼用膳。” 雪照渊的笑容毫无破绽。 “好。” 缪嫤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 “走啊,磨磨蹭蹭干什么?” 他抬起下巴对着缪嫤手上的细绳。 “先把这个解开。” 缪嫤一瞬间收回细绳。 雪照渊坐在床上不动。 “你们先去,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君圣煜和叶朝两个人终于忍不住悄悄地在后面嘲笑雪照渊。被雪照渊看了一眼后,两人老老实实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缪嫤走后,雪照渊捂着麻痹的手臂,痛苦地慢慢站起来活动身体。感觉有一半身体不属于他了,拍一下都不会痛,石头一般。 缪嫤在和客栈的小二谈话。 “这里有竹叶青吗?” 小二摇摇头。 “竹叶青是什么?” 缪嫤见这里没有竹叶青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现在真的很想念竹叶青的味道,可是这里却没有。 “那你们这儿有什么烈酒吗?” 小二抬起头思考,突然拍了一下手。 “有。” 他急匆匆地抬来一坛酒,缪嫤凑近闻了闻,味道非常奇怪,闻起来有种粘稠感,让她的呼吸受阻,她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类似的酒。 她一手推开小二递过来的酒,由于这酒的味道让她深感不适,直接就拒绝了。 “谢了,不过这不合我胃口。” 小二看着她,一脸笑嘻嘻地表达遗憾。 “那可太可惜了,我们这儿的人都很爱喝这个。” 缪嫤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扇风。 “这是什么酒?” 缪嫤很想知道,是什么酒能够让她这种爱酒人士都下不去口,甚至都闻不了一点味道。 “这是百花酒。” 缪嫤皱起眉头,什么花酒这么难闻。 小二看缪嫤的表情变化,觉得她是真的对这个酒很感兴趣,便滔滔不绝地和她介绍起了这个酒。 “这是两年前突然爆火的酒,我也不记得为何会叫做百花酒,不过这个酒很厉害,喝了能够让你精神倍增,到了深夜也不会疲倦。” 缪嫤开始怀疑这个百花酒,一坛酒怎么可能会让人精神倍增呢?这中间肯定有猫腻,她突然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直接喝下那坛酒。不然她现在可能要把胃都吐出来。 “这酒在哪买呢?” 缪嫤想知道酒的来源,再去来源处查清这种酒的来历和它身上的秘密。 “每个地方都有。” 缪嫤愣了一下,看来制作酒的人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哪儿,那就不能直接去找他了。 “家家户户都有?” 小二看她不是很喜欢这个酒,却一直在问关于酒的问题,虽然感觉很奇怪,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生活中的这种酒。 “是的,从小到大,去哪里都可以喝到这种酒。” 缪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制酒人真够聪明的,让所有地方都存放这种酒,并且量足够他们喝上很长一段时间,就不会暴露他藏的位置。 “至今为止,有人家里突然缺酒吗?” 小二摇摇头。 “从未有过。” 这时,缪嫤瞥到雪照渊下楼,正往这边看过来。她连忙终止话题。 “下次有空聊,我朋友来了。” 小二仍旧是笑嘻嘻地点头,等缪嫤走后就开始忙自己的工作了。 缪嫤走到雪照渊身边和他一起去找君圣煜他们。 “照渊,这里果真不对劲。” 雪照渊偏着头靠近缪嫤,听她说出详情。 听完一整个事情后,雪照渊好像并不意外,他微微笑了笑。 “先别管这个,填饱肚子要紧。” 缪嫤以为他饿了,便不再说话,跟着他一起到君圣煜身边坐下用膳。 雪照渊一个劲地往缪嫤碗里夹菜,缪嫤的碗已经冒了尖。她连忙拦住雪照渊还在给自己夹菜的手。 “够了够了,你快吃。” 雪照渊一看她的碗,她应该能够吃饱了,这才停下来慢慢吃自己面前的米饭。 缪嫤一看他没有夹菜,给他加了两个半肥半瘦的红烧肉,要知道这种最好吃了,她忍着馋得要死的嘴巴,迅速夹到他的碗里。 “快吃快吃。” 缪嫤看着他的碗,再不吃她就要夹回自己里的碗里了。 雪照渊看着她期待的模样愣了一会,才夹起面前的红烧肉放在嘴里咀嚼。 缪嫤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样?怎么样?” 雪照渊犹豫了一会,看着那一盘红烧肉犹豫了一会。 “甜的?” 缪嫤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 “废话,红烧肉不就是甜的吗?” 雪照渊轻轻地笑了笑,假装很认真地回忆方才那块红烧肉的味道。 “很甜很甜,很好吃。” 缪嫤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她又开始埋头吃自己碗里的食物。 雪照渊看她吃的那么开心,也跟着胃口好,吃了很多,直到胃感觉到了饱意,他才停下。 缪嫤吃饱以后,靠在椅子上一边看他们吃,一边休息消化。她刚停下筷子就看见雪照渊也停下了筷子。 “多吃点,补充体力。” 雪照渊点了点头,但是没有继续动筷子,他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群人还吃得津津有味,然后又看向一脸满足的缪嫤。 他承认他有点羡慕了,不过,羡慕没用。 等大家都饱腹以后,缪嫤带着他们,准备进入百里氏凑热闹。 他们在百里氏的门口观察了许久,才发现百里氏的宴会根本不需要请柬。进入百里氏的人路上一直在讨论,一个比一个兴奋。 叶朝探出头,四周打量了一番。 “我去,这也太和谐了?感觉他们所有人都是一家人。” 缪嫤同意叶朝的说法,这里的人和谐得都有些诡异。 缪嫤整理了一下形象,首先踏出那一步。 “走,进去瞧瞧。” 所有人跟在她后面进入百里氏,他们走到门口,发现连个门卫都没有,这个百里氏未免心太宽了。 第46章 做个交易 他们一进入大门,发现里面热闹非凡。几人纷纷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分开行动。 雪照渊跟在缪嫤身后,没办法,此时的他不能使用内力,为了避免他受伤,缪嫤只能带在身边。 突然有个人急急忙忙从两人身边经过,狠狠地撞了雪照渊一下,抬眼刚好与雪照渊对视。 “阿柳,我去去就回。” 缪嫤点点头,她想了想,再次把细绳系上了雪照渊的手指,手指上冰冰凉凉,雪照渊一愣。 “注意安全,用力拉绳子我就过来找你。” “好。” 雪照渊顺着刚才那个人跑的方向不紧不慢走去以打消缪嫤的怀疑。缪嫤转身继续前行,她四处打量,打算先去弄清百里氏府上的大致布局。 雪照渊顺着方向一直走,在百里氏府上最边缘的位置看见了他。 那人一袭白衣,一双桃花眼缓缓睁开,温柔地看着来人。 “照渊兄怎么来这儿了?” 雪照渊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雪燕修一手拿着折扇,闭上眼悠闲地扇风。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且安静,让人都忍不下心打破这份宁静。 雪照渊看了他一会,开始不耐烦。 “有事快说,我还有事。” “因为她?” “与你无关。” 雪燕修合上折扇,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为何来这里?” 此时雪照渊也不藏着掖着,不然就雪燕修这谨慎的性子不知会被拖延到几时。 “来看高手切磋。” 雪燕修明显不信他这番说辞,这群人于他而言算得上狗屁的高手。不过他转念一想,对他来说可能不是,但对别人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对雪照渊的话半信半疑。 “你呢?” “来参加宴会。” 雪照渊皱起眉,盯着他的脸,仿佛要看穿他。 “照渊兄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这儿也算是个大人物了。作为大人物被请来参加宴会,很奇怪吗?” 他微微撅嘴,无奈般摇了摇头。 “倒是你,一个人设局逃离朝廷后,他们便让我和你另一个好兄弟方良夜接替你的位置,这段时间我都累瘦了。” 他还凑近佯装让他看得更仔细。 雪照渊轻轻推开他。 “不过是还给雪家,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雪燕修坐回椅子。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把之前的经过告诉我。” 雪照渊想了一会,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做个交易如何?” 雪燕修将折扇在手上拍了两下,无奈地摊开手。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雪照渊根本不在意他的调侃,虽然他的确随时可以告诉他事实,不过眼前,他好像可以有很重要的作用。那就当做交易好了。 雪燕修看着雪照渊的面庞,确认了他说的话是认真的,他叹了口气。 “你说。” “让我们充当你的手下度过在百里氏的日子,离开之时,我便告诉你真相。” 雪燕修心里想的是他可真敢开口。不过当年的事虽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好歹是他的亲哥哥,他得让他死得明明白白。嘴上却说。 “照渊兄,不是我说,你们用我的身份去干坏事,我还混不混了?” “如果干坏事,我们会和你撇清关系,如何?” 雪燕修伸手以表示让他暂停。 “你说,你们?” 雪照渊点点头,他说的没有问题啊。 “多少人?” “五人。” 雪燕修面上明显地表现出了无语。 “谁知道你这些人什么德行,可不可信呢?” “这你不用管,我说了,出事会与你撇清关系,不会牵累你。” 雪燕修最终妥协了,他都这么说了他还计较就真太不给面子了。 “那行,酉时你们在这个地方等我,我会派人来接你们进去。” “进去?这不就是百里氏的府里?难道说,这是外院?” 雪燕修似是觉得好笑,他正襟危坐。 “不然你以为呢?让一群没用的东西和他们一起参加宴会?” 说完这句话,他便站了起来,冷笑一声,信步离开,留下一句话。 “在他们眼里,这些废物配吗?真是一群蠢货。” 雪燕修离开以后,雪照渊坐在椅子上消化这些信息。他简单地捋了一下,为了不让缪嫤久等,立马起身去找她。 雪照渊找到缪嫤时,她正坐在桌上等菜上桌。雪照渊扶额,她怎么跑别人桌上去了。他伸手轻轻地把缪嫤拉离餐桌。 一边拉缪嫤一边叫唤。 “等等……上菜了……快放开……” 雪照渊紧紧抱着她不让她乱动,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果然立马安分了。她挣脱开雪照渊的手,双眼放光。 “当真?” 雪照渊点了点头,缪嫤立马拉着他去找其他人。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他们。” …… 所有人都要集合点集合以后,缪嫤一行人在那里等了有一会,她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抓过雪照渊。 “骗我你就完了,那一桌饭菜我还没吃呢!” 雪照渊此时此刻只希望雪燕修的手下赶紧过来,免得他还要受些“皮肉之苦”。 他非常干脆地回话。 “放心好了。” 看雪照渊一副认真坚定的模样,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那好。” 又等了一小会,他的手下终于来了。 “请问是雪照渊将军吗?” “是。” 侍卫确认了一下,在他们前面带路。 “请跟我来。” 所有人跟在侍卫身后,穿过外院拥挤的人群。叶朝忍不住吐槽。 “真是人山人海,吃垮百里氏好了。” 他保证他不是因为嫉妒百里氏有钱,他是觉得他们太过奢侈!(如果换作是他,奢侈一把也不是什么坏事。) 正当他幻想着如果他像百里氏一样有钱,他该如何如何的时候…… 叶朝瞪大眼珠,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他看着面前豪华的大门,门上用黄金写着“百里内院”四个大字,里面的配置算是顶端材料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认为的奢侈还是太过寒酸了。 他一脸苦瓜样,看向旁边的姜洛怡。 “师姐,我是不是做梦了,快打醒我。” 姜洛怡不知他在疯言疯语什么,不过他的要求她倒是满意得很快。当叶朝听到一阵风声时,脸上已经开始了火辣辣的疼痛。他捂着脸,疼得跳脚。 “哇喔……哇喔……救救我,救救我,我感觉我的脸要死掉了。姐姐快救我。” 他蹦到缪嫤身边,缪嫤一看,叶朝右脸直接肿了起来,红得像个小番茄,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笑的同时,动用了内力抑制他的疼痛。 他缓过来以后,立马委屈地和缪嫤哭诉。 “姐姐,师姐打我,差点我就见不到你了。” 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眼睛一亮一亮的。 姜洛怡嗤笑一声。 “又菜又爱玩。” 刚刚他对姜洛怡的要求,所有人的听见了,大家非常同意姜洛怡的话。 缪嫤轻轻拍了一下叶朝的肩膀。 “好了,别闹了,进去。” 第47章 宴会开始 一进入大门,雪燕修早已在座位上等候他们。 缪嫤一看见雪燕修,神色变得有些诡异。没想到雪燕修也来参加了这个宴会,看起来还是个贵客。 一群人换好雪燕修为他们提供的黑披风。毕竟百里铃现在可能正在到处找他们,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毕恭毕敬地站在雪燕修身后,等待宴会开始。缪嫤四处打量一番,这里坐着的个个都是贵宾,看起来实力还不错。这次的训练比赛应该会很热闹。 百里氏内院人也不少,不过能拥有座位却只有十二人。目前到场的只有九人,百里君彦的三个备选继承人还未到场。 雪燕修用折扇挡着嘴,轻声为后面的人一个个介绍这些贵客。 他指着第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甜美可爱,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位可爱的乖女孩。她大眼睛,圆脸,身材娇小,最有特色的是那一颗粉色的唇钉,和原本可爱的她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那位是即墨依秋,可别瞧着她娇小可爱,手段最多,下手最狠。别去招惹她,免得给我惹麻烦。” 他指向第二个男子,穿得花里胡哨,长相妖媚,看表象便是花花公子模样,他无时无刻不是面带微笑的,总给人一种他很好相处的错觉。 “这位是商京歌,表面看着沾花惹草,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花花公子,经常出入春楼,爱好饮酒听曲,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瞥了一眼他们认真听讲的模样,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们对这些东西倒是很感兴趣。” 缪嫤白了他一眼,反驳道。 “我说不感兴趣,你信吗?” 雪燕修耸了耸肩,脸上尽显无奈。 “刚才所说的是其中的两位长老,这么年轻能坐上长老之位,他们的手段不用我多说?就他们两个危险系数比较高,其他人我便随便介绍一下。” 他指着一对双胞胎姐妹。 “她们是来助百里青枫争夺继承人的,别看他们是女子,能被百里青枫请来的,肯定不是什么水货,他想当首领的野心可不一般。” 他又指向一位挡住面庞的男子和一旁谈笑风生的书生。 “他是来助百里铃的,啧啧啧,不一般啊,看来她师父挺重视她这次培训的,把这两个人都请来了。” 他在院子里左看右看,终于找到在地上玩石子一男一女的小孩。 “那是百里倾川的助手,居然是小孩子,看来百里倾川是真心不想当上首领,不过这未免太侮辱人了,很难想象百里铃和百里青枫的脸色。” 就在这时,热闹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雪燕修消了声,看向门口。 百里君彦一脸慈祥的笑容,走路带风,很有大王风范。后面跟着百里倾川,百里青枫和百里铃,他们三个人脸上没有百里君彦一样灿烂的笑容。 百里铃是略显骄傲的笑,百里青枫是狡猾得意的笑,百里倾川是随和的笑。 缪嫤没有简单地评价他们三人,人不可貌相,笑得越阴险就越是坏吗?时间长了,会露出马脚的。 百里君彦到首领座位坐下,双手示意他们安静。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百里氏的宴会,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百里君彦已经打算隐退,让新继承人能够代替我继续带领沙漠之蛇走向辉煌。” 有人开始低声讨论这件事。 “今日宴会,是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从明日开始,便有长达一个月的继承人培训,而一个月后,最为出色的候选人将成为沙漠之蛇首领继承人。” 众人议论纷纷,百里氏本身就是个十分强大的家族,三个候选人都是佼佼者。只是他们都在猜测,究竟哪一位会成为新首领,这关乎他们未来的生活水平,毕竟自然都想选最适合的候选人。 缪嫤突然发现百里铃的眼睛在内院四处寻找着什么,难道他们的位置暴露了?还好雪燕修已经提前为他们准备了黑袍,能够短暂的隐藏自己。 百里君彦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没有人对自己的决议提出异议,那就说明他的计划可以顺利地进行。 “从明日开始,我将会对他们三个以及他们各自挑选的支持者进行培训。大家可以随时观察他们的进展。” “最重要的见证人便是我们沙漠之蛇的长老,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都是个顶个的年轻才俊。” “依秋,管理着沙漠之蛇的战争事宜,她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相信能够带领沙漠之蛇走向强大。” 即墨依秋站起来,大大的眼睛四处打量一圈,俏皮地鞠了一躬。 “京歌,负责管理沙漠之蛇纠纷案件,任何人都可向他们申请解决大家的纠纷。” 商京歌没有站起来,他半躺在椅子上,对着众人一笑,逛逛酒杯,举起对着众人,然后一饮而下。 “若深,负责沙漠之蛇的经济命脉,能够及时解决我们的经济问题,及时提供财物。” 雪燕修站起来,朝着众人浅浅地鞠了一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除了即墨依秋,商京歌和雪照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官若深居然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就算是缪嫤也对此感到惊讶。不过他们惊讶的点不同罢了。 众人对官若深有死板印象,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那种满脸阴险狡诈,处处透露着恐怖诡异的笑,一不小心就可以突然狂笑起来,一脚踢死眼前人。不然,为何从不露面? 可他偏偏是一位长相柔和,充满着随和气息的温润公子。他这一露面,让不少人对他起了色心。之前经常唾弃他,在背地嚼舌根,说他靠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的长老之位的人此时根本想不起自己曾经的恶言恶语,只是一味地看着他,心里对他的好感度一下子爆满。 又聪明又俊俏,这长老位置,雪燕修当之无愧。 雪燕修似乎料到他们会是这些恶心的目光,丝毫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只是低头玩弄着手上的折扇。 雪照渊轻轻摇了摇头,这弟弟什么时候搞的新身份他这个当哥哥的都不知道,不要也罢。 第48章 宴会插曲 缪嫤看了一眼雪燕修这漠不关心的模样,又看了眼百里君彦。很显然,他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性格,仍旧笑得欢。 “各位,好好享受今晚!” 百里君彦拿起酒杯,对着众人举杯后一饮而尽,然后向他们示意,一滴不剩。 百里铃突然出声,打破了这尚好的氛围。 “且慢,父亲。” 百里君彦皱起眉头,但还是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前段时间我从漠也镇带回了几个毛头小子,可是他们却从我手下逃走了。而根据消息,他们此时此刻就在百里府里。” 百里君彦不太满意百里铃的做法,她完全可以私下去找,却偏偏打断宴会,来告诉自己这件事。不知是真傻,还是另有所谋。 “那交给你,动静小点,别打扰到客人。” 吩咐完百里铃,百里君彦便回到了位置上,与周围的熟人欢快地谈话。 百里铃没有从百里君彦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既然他允许了,那她就要抓紧机会,找到他们。 她招来手下,在他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缪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避免露出马脚。真没想到,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估计是因为这里是百里氏内院,才脱离了她手下的监视。 既然她现在要在内院搜查,那他们的身份可能很快就会暴露,而这里目前众多高手,怕是很容易在这里吃亏。 缪嫤准备带领众人找个机会溜走,她下定决心后,一抬头,雪燕修一双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一会,雪燕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缪嫤脑海。 “原来我猜错了,你们不招惹别人也会带来麻烦,亏我给你们介绍得这么详细呢。” “很抱歉,我之前也不知道我们被监视,可能这整个沙漠之蛇都是她的眼线,这才让我从未发觉,我们待会就悄悄地离开这里。” 雪燕修轻轻皱了皱眉,折扇掩面,只是露出眼睛,对着缪嫤摇了摇头。 “既然来了,还有什么?” “你有办法?” 雪燕修双眼弯弯,横扫了一眼众人。 “办法……自然是有的,待会别出声,其他的就别管了。” 缪嫤仔细确认了一下,他那自信十足的姿势让缪嫤认为值得一试。就算暴露,她也可以掩护所有人安全离开。 不过就是有点费力。 雪照渊看见他们两个进行眼神交流,没有内力的他偷听不到,只能在一旁通过他们的表情猜测他们交流的内容。 其他三人听见百里铃要对内院进行搜查,有点汗流浃背,如果真的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看缪嫤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担心身份败露。既然如此,他们就只能和她一起伪装,毕竟她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百里铃很久都没有搜查到雪燕修这边,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得知全场只有雪燕修的手下穿着披风,还遮挡住了脸的百里铃闻着味找了过来。 雪燕修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百里铃首先给雪燕修行了个礼,然后礼貌地询问道。 “官长老,可否让你的手下褪去披风让我们检查一番,如果那几个人藏在你的手下里,将会对你产生威胁。” 雪燕修靠在椅子上,轻轻晃动折扇,面前的发丝随着扇起来的风有规律的飞舞,眼睛盯着百里铃,一副欣赏表演的模样。 “哦,可惜他们不在这。” 百里铃被拒绝了仍旧不肯罢休,毕竟她找遍了内院,只有这几个人没有见过真容。 雪燕修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一下衣裳。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百里铃,微笑中透露着寒意森森,像一条冰天雪地的蛇瞬时爬上了百里铃的身体直击灵魂。 百里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这段时间里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抑制了呼吸。 “官长老,我并未对你抱有恶意,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在你父亲的宴会上让我扫了颜面?” “还是只是想在你父亲宴会上大闹一场来为你自己找存在感?” 百里铃觉得他误会了她的意思,连忙赔不是,向他解释。 “不不,官长老,你误会了……” 雪燕修双手抱胸,嗤笑一声。 “是误会?还是拿我当垫脚石?哦~我明白了,是认为我不配坐上这个位置,来找我麻烦?” 百里铃没想到他嘴皮子这么快,话还没解释清楚,又有了别的罪名。随着雪燕修的“胡乱猜测”事情越闹越大。百里君彦气愤地赶过来,他瞪着百里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下去!” 他对着百里铃怒吼。 “父亲……” 百里铃还想说些什么。 “我叫你下去!” 百里铃还未说出的话被堵在嘴边,然后低着头,退了下去,一直到离开,一眼都没有看向雪燕修。 百里君彦连忙笑着打圆场。 “若深呐,别在意她的话,这杯酒算我替小女给你赔不是了。” 他抓起雪燕修面前的酒,一口闷,然后又嘱咐了几句,宴会继续进行。 雪燕修紧皱的眉头能够夹死苍蝇,因为刚才百里君彦用的是他的酒杯!他现在恶心坏了,一口酒都没心情喝。 他一脸嫌弃地坐下,然后靠在椅子上。 苍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要这样恶心我! 他沉浸在自己的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 缪嫤突然传声进入他的脑海。 “你这戏未免太假了。” 雪照渊生无可恋地回道。 “能演给他看,算是给他面子了,就算他知道你们在我这,也不敢轻举妄动,本来打算背地里做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得不转到明面上。” “哦?什么事情?” 雪燕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休想套我话。” 缪嫤无奈地耸耸肩。 “拜托,你自己说的。” 雪燕修强行地转移了话题,提到了一个很久以前的约定。 “还记得我之前比赛输了欠你一个秘密吗?” 缪嫤仔细一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能够一直惦记到现在,倒是有心了。 “你说。” “这个雪照渊不是我亲哥,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保重。” 缪嫤吃惊地在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雪照渊不是他亲哥,那雪照渊是谁?什么时候被人代替的?那她爱的又是谁? 她愣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 雪燕修瞥了一眼雪照渊,虽说他从未做过愧对于雪家,愧对于他的事,不过还是得和缪嫤提个醒,毕竟雪照渊危不危险从未露出过马脚,如果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那对缪嫤将会是…… 雪照渊注意到缪嫤突然盯着地面走神,悄悄地摸过来,碰了一下缪嫤。 “阿柳?” 缪嫤慌乱地低下了头,然后悄悄飞速看了雪照渊几眼。她也不知为何,此刻的她看见雪照渊会心慌,难道是因为得知了他的秘密? “你怎么了?” 雪照渊看缪嫤这突然变成傻傻的模样,担心地问出了声。 第49章 违抗命令 “没什么。” 雪燕修看着雪照渊在一旁担心着急的模样,倒是有点可怜他。 真的有必要这么爱她吗? 缪嫤低下头,轻轻握住雪照渊的手,即便已经足够克制,还是忍不住发抖。 雪照渊紧紧握住她的手,他很怕她松开,很怕她放弃他。 缪嫤垂着头,含糊地说了句。 “待会有事和你说。” 雪照渊知道她愿意说出来,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选择的不是一个人默默忍受。 雪燕修挑了挑眉,这是打算直接质问他了?她难道不需要消化几天吗?就算她直接问,就能保证他能全盘托出吗?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雪燕修扭头看宴会中央的女子跳舞,即便挡着面容,一眼就能看出,浴池中央个个都是不俗之人。看来百里君彦为此付出了不少心思,可是,付出再多心思,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缪嫤把雪照渊的事抛在脑后,极力抑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件事,逼迫自己静下心来,对在场的每一位进行观察。 百里青枫身旁坐着两个大美人,还时不时与他谈话,给他喂酒。两个美人时不时蹭到他的身上,他长相不差,想必那两个美人都是自愿服侍他。 这百里青枫也颇为享受,一边喝酒,一边与那两位支持他的女子谈话。估计他们也在观察自己的对手。 百里倾川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喝酒,面上显得郁闷,他看了一眼舞池中央,然后狠狠皱起眉头,垂着眸,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好看的眉眼上全是郁闷之色,传闻中的他都是追求自由,随心所欲,最痛恨的就是被拘束的豪爽人设。 他身旁的两个小孩子就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一句话都没说。 这两个小孩子居然不哭不闹,这么多美食诱惑仍然能够毫不动摇地站在他的身边,嘶,未免太过古怪。缪嫤内心对三人产生了怀疑。 而百里铃早已经被百里君彦赶回了房间,此刻只有追随她的手下在场。 书生打扮地温文儒雅,喝起酒来却像一个豪放不羁的将士,举止粗鲁,真会演戏,恐怕平常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莫非是扮猪吃老虎? 书生和戴着神秘面罩的人目光时不时瞥往百里青枫那边,很少把视线落在惆怅的百里倾川身上,一个醉酒死鬼根本没看头。 倒是百里青枫与他周围的美人一直谈笑风生,时不时耳边传来爽朗的笑声。让他们不得不对他进行更多的关注。 即墨依秋似乎不爱喝酒,只是与身边的侍卫说话,她盯着舞池中央宛若仙女般的女子们走神,手时不时地磨蹭着粉色唇钉。 商京歌也没有闲着,他穿着不合群的鲜艳衣着,面带微笑地盯着缪嫤。 缪嫤抖了一个机灵,感情他一直在盯着她?那她怎么根本没有发现? 他似乎也发现缪嫤知道他在关注他,抬起手与她打了个招呼。面部表情就像是刻在脸上一般,没有一丝松动。 缪嫤并没有与他打招呼,而是侧身躲在了雪燕修身后,以挡住商京歌的视线。 这一眼看得缪嫤心惊肉跳,久久缓不过神,商京歌为什么盯着她?难不成,认得她? 雪照渊默默移动位置挡在了缪嫤身前。 叶朝无聊地一直盯着百里君彦,他很好奇百里君彦靠什么起家,才能够如此挥霍无度,而百里君彦此时此刻正与人欢快地喝酒。他身边围着三名年纪稍大的老者。 其中一位不正是那个树林客栈的老人吗? 吓得他浑身一抖,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戳了戳姜洛怡和君圣煜,示意他们往那边看去。他们看见尸荣山以后,面色陡然一变。 他怎么会在这?难道他是沙漠之蛇的人?那他为何会出现在那个树木茂密,少有人烟的树林里?还有一间客栈? 仔细回想,到底为什么会把客栈开在那里呢?那里根本没有人住! 君圣煜看着尸荣山的背影,面色略显疲惫。 他悄悄靠近缪嫤,叫了缪嫤两声,缪嫤模模糊糊抬起头来,她此时脑海里接受的信息过多,一时理不清头绪,有些头疼。 “怎么了,师兄?” “你看那边。” 缪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他一侧身,缪嫤就认出他来。 是树林里怪异的老者,他怎会在这? 缪嫤神色疲惫,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君圣煜注意到以后,关切地问。 “小嫤,需要休息吗?” 雪照渊闻言回过头来,才发现缪嫤脸色苍白,正在揉着太阳穴。他立马转身搂着缪嫤,作势要出门去。 “阿柳,我带你去休息。” 缪嫤深深叹了口气,也许是该休息一下。 “好,那我们先出去。” 缪嫤对着君圣煜点点头,对着叶朝和姜洛怡嘱咐了几句后,便随着雪照渊离开了。 出了内院以后,缪嫤正打算和雪照渊谈他身份的问题,就被一把长剑抵住了脖子。她敲了敲额头,这百里铃还真是执着,宁愿违背她父亲的命令,也要抓他们。 百里铃从侍卫后面走出来,一脸得意。她围着两人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用力地拍拍手。 “取下披风让我瞧瞧。” 缪嫤嗤笑一声,百里铃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对着自己命令起来。 “取下披风,然后呢?” 百里铃仰天大笑,面对着他们施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我!” 百里铃突然收了笑,一把抓住缪嫤的披风,用力地想要掀开。可是却怎么也掀不动。她面色一变,放下了手。 “你当真不掀开?” 缪嫤耸耸肩,抬起右手敲着嘴唇,故作思考之意,语气充满调侃。 “如果这是你的命令,我想我可能偏不掀开。” 百里铃不记得那行人中有这么一个性格的女子,难道她真的不是其中之一? 她转过头看向雪照渊,这身高,这身材,应该就是自己选中的少年? 她走到雪照渊面前,调侃雪照渊。 “喂,小屁孩,如果你现在立刻掀开披风,我可以既往不咎,依旧拿你当情人养,怎么样?” 雪照渊翻了个白眼,移开了视线,看着她那傲慢的表情就想吐,没本事偏要装。 缪嫤笑出声来,看见百里铃吃瘪的样子就想笑,照渊干得好。 百里铃原本打算放过缪嫤,可是她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嘲笑自己。 她看了眼雪照渊又看了眼缪嫤。 “很好,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第50章 误会解开 百里铃对着身后的众多侍卫命令道。 “活捉两人。” “是。” 侍卫迅速向缪嫤和雪照渊靠拢,雪照渊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缪嫤看他这么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迎着侍卫出手。 她直接一拳打飞了靠近的侍卫,缪嫤看着飞出去的侍卫,再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拳头还是一样的硬,那就可以好好玩玩。 她一手擒住一个侍卫的脖子,一手抽出她手中的软剑,对着他的天灵盖狠狠插了下去,侍卫头顶的血慢慢流了下来,缪嫤抽出软剑,一脚踢开侍卫。 她抚摸着软剑,开心地笑了起来。 “要我说,还是随心所欲来得痛快。” 她转过头盯着百里铃,百里铃虽看不见她的脸,但是透过面纱都能感受到她的杀气。她的武功绝对远远高于于她! 百里铃命令侍卫继续进攻,然后悄悄往后挪动准备跑路。 缪嫤并不打算放过她。 “让一群喽啰和我打有什么意思?不如百里公主亲自教训我?” 百里铃一顿,鬼知道缪嫤在发什么疯,然后大步离开。 侍卫们知道缪嫤说的话并没有错,他们就算合起伙来根本没有几率赢过她,因为她刚才杀的便是他们侍卫中武功最高强的人。在看到百里铃走后,侍卫们为了保命,也偷偷撤退跑路了。 缪嫤看他们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真是没用。” 雪照渊看打斗已经结束,靠过来擦掉了缪嫤脸上的血,缪嫤一愣,她都忘记了雪照渊还在场。还好他们没对他下手,不然就自己这不信的性子,恐怕雪照渊已经去了。 缪嫤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她抬头看向布满阴云的天空,眸子里的光冷的出奇。 “难怪他们喜欢恃强凌弱,这种感觉真的很爽不是么。” 雪照渊看着她一反常态,面上的温度已经退去,剩下的只是肉眼可见的冷漠和疏远,一时有些害怕。 “阿柳,你……” 缪嫤转过头,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她指了指旁边的长椅。 缪嫤让雪照渊坐在长椅上。 她双手环胸,看着雪照渊的神情复杂又迷茫,直接切入主题。 “说说,你是谁?” 雪照渊很聪明,瞬间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但是他并不避讳谈及这些,因为他并没有想要隐瞒这件事。 “我就是我,雪照渊。” 缪嫤点了点头。 雪照渊继续说道。 “雪燕修亲哥死了,求我来顶替他的,而且,他也同意让我使用他的权利,自然,这个权利有限制,只要不对他亲人动手。” 缪嫤示意他继续。 “大概是几年我不记得了,他是在一次战争中死的,他奄奄一息时,我刚好路过,他认出了我,就与我交换,让我替他回来。” 缪嫤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不过能让雪照渊看上的交易,自然不简单,但这是他的隐私,她不打算过问。 “所以两年前的是你?” “和你一起的是我。” 这才是缪嫤想要问的重点,就怕她两年前遇到的是雪燕修亲哥,而不是现在的他。既然误会已经解开,缪嫤走到雪照渊身边,大大方方地靠在长椅上,浑身无力。 是啊,如果两年前的不是他,她应该能早些发现才对,一直都没有认为雪照渊有问题,她大概怕的是……人的直觉也会出错。 她将手覆在眼睛上,好想能够什么都抛之脑后,一觉到天亮,可惜,她不能,起码在所有事情弄清前她都不能再次懈怠。那次的事情会永远为她敲响警钟。 她坐起身,拍了拍脸,开始仔细分析。 商京歌真的认识她吗?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又是怎么认识她的? 缪嫤实在没有头绪,对着雪照渊问道。 “照渊,你认识商京歌吗?他为何总给我一种与我熟识的感觉。” 雪照渊想起商京歌的眼神,确实如缪嫤所说,他能够准确地在一群蒙面人中判断出缪嫤的位置,或许说他一直在监视缪嫤? 雪照渊顿感不妙,监视……难道是他们!这一瞬的慌张立马被他掩盖了过去,缪嫤专心思考,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他的行为有些怪异,阿柳,要小心。” 缪嫤从沉思中抽离出来,听了雪照渊的担心,缪嫤笑出了声。 “你不说,我也会的。” 笑容背后警钟长鸣。她不知道为何,她的身体总是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候有一些奇妙的变化,比如,她每次面对有威胁的人,都会睡不着觉,一直保持清醒,身体紧绷,进入戒备状态。 雪照渊看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松了口气,还好,她不会任由自己涉及危险。 缪嫤把商京歌的事情搁置一边,因为对于这个陌生人根本无从下手,只能被动地戒备。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尸荣山,他大概率是受了百里君彦的邀请来参加此次宴会。那他在这里的身份绝对不会低,不过他去漠也镇旁的小树林居住是为了什么?除了他,周围根本没有人居住。 那他在沙漠之蛇扮演的身份又是什么? “照渊,你认识漠也镇旁树林里住客栈的老者吗?” 雪照渊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去过那里,更别说认识人。 缪嫤仔细回忆,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上楼梯的脚步声,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冲出了客栈,难道是因为树林里有什么东西?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非常大,不然他不可能放弃他们这群小羔羊独自离开。 缪嫤思绪整理好以后正准备起身进去,留他们三个在里面总归是不放心。 雪照渊拉住了她的手臂,缪嫤转头看向他,很是疑惑。 “休息一下吗?” 缪嫤摇了摇头,尽管她脸色苍白,她仍然不肯休息。 雪照渊大概是猜到了一些,放开了她,跟着她一起进去。在外面吹过风后,两人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之间的误会也已经解除。 等到他们再次进入宴会以后,发现商京歌早已经不在座位上,而尸荣山仍然在和百里君彦等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舞池中央的美人跳舞。 缪嫤走到雪燕修身边,轻声问了雪燕修一些问题。 “你认识百里君彦旁边那个笑容慈祥的老者吗?” 正在悠闲地喝酒赏乐的人慢慢睁开眼,不用看都知道是缪嫤在与他说话。 他看了眼缪嫤和雪照渊,进展真快,这么快就谈完话了?啧,看样子是和好了。有点遗憾见不到他们撕破脸面的样子。 突然他与雪照渊对视,雪照渊面无表情,深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雪燕修,面无表情就是他此刻最有效的表情。 他转头看了一眼百里君彦的身旁的人。 “尸荣山,上任长老,继承人是……嗯……商京歌。” 原来如此,难怪够格与百里君彦喝酒。 “他现在住哪?” 雪燕修看向她的表情变得复杂。 “别告诉我你喜欢那款。” 缪嫤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此时此刻,她真的想动手把他的天灵盖也捅烂。 雪照渊听了雪燕修的话,脸色一沉,正准备动手掐死他。 雪燕修突然笑着拍了拍折扇。 “开玩笑,量你也没这么重的口味,照渊兄才应该是你心中的良配才对。” 雪照渊立马控制住双手,手假装不经意地给自己扇了扇风,给他了个白眼。 再补晚点,你就死定了。 缪嫤眉头这才舒展,这才是雪燕修的真面目,和朝廷里的他……反差太大。 “他住在商京歌府上,因为他是商京歌的外祖父。” 缪嫤瞳孔一震,他根本不住在商京歌府上,但是所有人仿佛都认同这一点。难道说尸荣山就是故意隐藏身份去了那片树林,而他们又凑巧在那段时间遇到了他! 第51章 京歌出面 那片树林一定有古怪。 缪嫤垂着头,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趣,不过她暂时不打算去揭他老底,她打算再等等看。 雪燕修见她没有问题问他,继续半躺着,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怎么总有人一直偷偷盯着他看。他用折扇挡着脸,又时不时从桌上拿些糕点吃。 缪嫤心中暂时放下了这些事情,整个人有些放松,默默地到宴会的其他地方继续摸索吃的,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着也不能饿着自己。 她一转头差点撞上雪照渊,原来雪照渊一直跟在她身后。她递出自己手上的糕点,另一个已经咬了一口。 “试试吗?” “好吃吗?” 雪照渊喉结微动,缪嫤以为他对这个糕点很感兴趣,很认真地分析了一下糕点的味道。 “一般,能咽下去。” 雪照渊噗嗤一声,连忙用手掩嘴偷笑。 “不好吃还吃?” 缪嫤白了他一眼,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好吃就不是粮食了吗?就可以浪费了吗? 雪照渊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僵硬在嘴上,然后嘴角渐渐往下。 “我更希望你能选择你喜欢吃的食物。” 缪嫤嚼东西的嘴巴一顿,紧接着又继续吃起来。似乎不太在意他所说的话。 “这个不好吃,但我的身体告诉我,我喜欢吃。” 雪照渊想要说什么,话却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知道他现在的性格是怎么养出来的,可就算是变成了一介凡人,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仍然会这样吗?到底是什么让你将这些深深烙印在灵魂里。 他低着头,似乎是感到了内疚。 突然缪嫤拿着糕点的手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缪嫤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所以你试试吗?” 雪照渊苦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缪嫤手中的糕点,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如果这是她吃过的苦,那他也一定愿意品尝一遍,就当是陪你走过了。 可是,她的糕点他尝不出味道,她经历过的苦他也无法亲自去感受一番,你让他怎么靠近她呢? 雪照渊根本吃不出任何味道,但是心中生出的苦却让他第一次尝到了苦的糕点。 现在发生的任何事他都会在一旁帮助她,可是以前,都是她独自一人过来的,这是他不可磨灭的痛楚,他永远会因为这个一次又一次愧疚,一次又一次怨恨自己。 缪嫤看他吃得愁眉苦脸,甚至还红了眼眶,吓得她立马取走他手里的糕点。 “都难吃哭了还吃?” 雪照渊通红的眼眶里带着血丝,深蓝色的瞳孔充满迷茫与恐惧。与他对视的缪嫤一惊,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她牵起雪照渊的手,抚摸着他的手背,面露焦急之色,急切地问道。 “怎么了?” 雪照渊眼神慢慢聚焦到缪嫤脸上,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她还在,已经够了,不是吗? 雪照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反握住缪嫤的手,将其包裹在手心,摇了摇头。 “确实很难吃。” 缪嫤立马抽出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看你是欠揍,吓死我了。” 雪照渊无奈笑了笑,放下了手。 “我去外面透透气。” 缪嫤还是很担心。 “你自己可以?” 雪照渊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门去了。雪燕修挡着脸,听着他们吵闹,一拿开折扇,看见雪照渊出门的背影。 他狠狠皱起眉,不解地摇摇头。 “至于吗?” 他抬起手上的糕点,疑惑地看了一会,又咬了一口,味道是沙漠之蛇特有的,对于吃不习惯的人来说,确实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让他变成那副模样,估计是睹物思人了。 雪燕修吃饱喝足后又不能直接离开,索性躺在那里睡觉,让侍卫站他身旁保护他。 缪嫤在雪照渊出门以后,老是会担心他在外面会出事,但是既然他想自己静静,那她就等着他,他那么聪明,有事也会立马给自己报信。 缪嫤转着转着,转到了百里铃的两个帮手附近,之前没发现,现在她越发觉得神秘人很眼熟。 花自眠?可是他不是打算去支持百里青枫吗?怎么到了百里铃的阵营,她转头看见百里青枫在一堆女人中玩得格外开心。 难怪,百里青枫怎么可能选个男人作为助手,是他们疏忽了。 花自眠也发现了缪嫤,但是他仍然低着头,避免与她接触被周围人发现端倪。 缪嫤假装不认识,继续在宴会搜刮美食。 雪照渊出来以后坐到了刚才的长椅上,吹过晚风,头脑才有了一丝清醒。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靠在长椅上,望着无边黑夜。 冷静,冷静,冷静…… 别再想这件事。 他将头脑里所有的东西抛之脑后,脑子里一片茫然,享受着晚风轻拂他的脸颊。 突然,周围的脚步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雪照渊大概已经猜到了来人。那个人缓缓坐到雪照渊身边,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格外好笑。 “你认真了?” 雪照渊没有回话就是最好的回答。 商京歌突然笑出声来,看着雪照渊一脸鄙夷,轻视。 “废物,不过你动心也不碍事,她都得死。” 雪照渊仍旧没有回话,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既然你不行,要不还是换我来。” 商京歌看着雪照渊笑得格外暧昧。 “反正我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肯定会更爱我。” “你说呢?” 到了这里,雪照渊转过头看他。 “如果是这样,他们早就让你来的。” 商京歌脸色一变,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惹人嫌,要不是因为雪照渊有重要的任务,他早就折磨死他了。 雪照渊看着他这身行头,微微皱眉。 “你……杀了他?” 商京歌低头扫了一眼自身的行头,得意地对雪照渊解释道。 “杀他,脏了爷的手。” “他们叫你来的?” 商京歌仿佛被戳中了痛处,瞬间暴怒。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废物。” 说完,他抬起脚想要踹雪照渊一脚,但是一想到这样让他很容易穿帮,气愤地收回脚,早知道当初就不同意那群老东西的办法,害得他现在想要踹他都必须忍着。 雪照渊根本不在意商京歌带来的小插曲,只是现在他们可能对他有些怀疑了,真是让人头疼。 雪燕修熟睡中,突然侍卫把他叫醒,原来是正好散席。刚从梦中醒来的他有点懵逼,甚至都忘记了他正在宴会上。 他睡得身体有些麻木,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他抬起头看雪照渊已经回来了,面色看着比他出门好了许多,缪嫤也已经吃饱昏昏欲睡,其他人都在,不过面上都已经挂着疲惫之色。 “回去休息,各位。” 雪燕修休息好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所有人都眼睛亮亮地盯着他。他猛地反应过来,看着雪照渊表达不悦。 “不是说好让你们充当我的手下吗?还住我的什么意思?” 雪照渊耸耸肩,下巴抬起指指他们。 是他们决定的,不怪我。 “那是另外的交易。” 雪燕修根本不被他的道德绑架,企图得到点什么好处。 雪照渊挑挑眉,要交易是,他转身就走。 雪燕修拿起折扇当真面部,只是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试图和他商量。 “交易还没谈就走了?这么急?” 雪照渊头也不回地回道。 “有点急,我想去告发你,说不定就能将功补过,解了我的封印。” 雪燕修瞬间收了笑,瞪着他停下的背影咬牙切齿。 “算你狠。” 第52章 拳法练习 雪燕修彻底服了雪照渊这个奸商,什么都逮着他坑。 他咬牙切齿地唤来侍卫。 “带他们去休息。” 然后一个人走得飞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被气得不轻。 …… 百里氏继承人培训第一天。 缪嫤一行人早早跟着雪燕修到了百里氏府上,昨晚参加宴会的人大部分聚集于此。 百里君彦看起来也是精神抖擞,对这次继承人选拔非常重视。 时间一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聚集在百里君彦身上,不同于昨日,今日的百里君彦身上的统领风范彻底释放出来,所有人都能感到他的威压。 缪嫤看了一眼这个年过半百的百里君彦,不得不说,他确实能够坐得住统领的位置。 百里君彦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面上没有半点松懈,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在眼眶内迅速转动,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在雪燕修身上稍作停留,便转回头正色宣布。 “培训正式开始,本次培训公开公正,我们将一起见证统领继承人的诞生!” 沙漠之蛇的所有人都在欢呼,是的,不只百里氏,是所有来自沙漠之蛇的人都在为这次的统领选举欢呼,似乎每个人都非常期待能够亲眼见证一位合格新统领的诞生。 缪嫤低着头,撑着下巴琢磨,花自眠现在的打算大概率是想扶百里铃上位,百里青枫他无法靠近,百里倾川没有百里铃好掌控。不知他是否可以成功。 百里青枫仍旧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百里铃傲慢地藐视这在场的所有人,而只有百里倾川一副愁眉苦脸,悲痛欲绝的模样。他们心中所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明白。 百里君彦看时机差不多,便宣布今日培训开始,首先对他们进行的是武力培训。 武力培训是指不借助任何内力,光凭肉身搏斗取胜,身为统领,偶尔可能遇到一些防不住的手段,如中毒,然后内力被压制,要是无法拥有强大的肉身搏斗能力,很可能会被挟持,陷入危险,最重要的是,没了统领,整个沙漠之蛇都会陷入恐慌之中。因此,武力格斗强大是统领必备技能。 单从表面来看,百里青枫体型是三个人最壮实的,能够取得最好成绩的概率最大。他好像知道自己在这次培训上占优势,嘴角根本压不下来。他身旁的双胞胎看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知道,骄兵必败。而他显然思想上并不成熟,不懂得这个道理。 百里铃是个女子,身材娇小,在这次格斗中,想要获胜,比登天还难,她的气焰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强盛,但也不至于因此畏惧这次比武。 缪嫤看着那个不肯露脸的神秘人沉思。 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让百里铃拿下这次比武之首。 花自眠仿佛感受到了缪嫤的视线,顺着望了过来,只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百里倾川似乎对这些小打小闹没兴趣,总是时不时地走神,旁边的两个小孩子似乎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百里青枫和百里铃。 百里青枫和百里铃似乎只把对方放在眼里,根本不理会旁边的大哥百里倾川,或许,他们都因为百里倾川根本无意统领位置而把他排除在外。 雪照渊对面前两人的纷争不感兴趣,亲兄妹之间都能把对方视为仇敌,看来百里氏的家风也好不到哪去,一个傲娇小公主,一个花心大萝卜,还有一个……嗯,被囚禁的忧郁小王子。 即墨依秋已经到场,她将会同时教他们一套拳法,完毕后,他们各自练习一日,傍晚即墨依秋回来查看,谁的拳法威力最大,能够灵活运用,各方位地保护自己,便可获得她的认可。 即墨依秋准备好以后,在台上最中间为他们展示拳法,任何人都可以学,这是她的独创拳法,因此今日到的人有很多是为了她的拳法而来。不过,需要的悟性很高,如果不能参透,看了也是白看。 百里青枫有模有样地练习起来,身边的帮手也会和他一起训练,因为一旦他成功,这些帮手便会成为他的贴身保镖,在沙漠之蛇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百里倾川也在另一边开始练习起来,争不争是一回事,学拳法又是一回事。旁边的两个小孩也学得津津有味,对这套拳法很满意,就算百里倾川像预料中一样输了,他们也不会亏。 百里铃坐在一旁仔细地回想即墨依秋的拳法,把所有的姿势回忆一遍,有了大概的认识后才开始动手。 花自眠在旁边观察了一阵,百里铃也算是有点天赋,难怪会有点傲娇,不过也只是有点天赋。 拳头发力不对,身体协调能力不算好,最重要的是,她的脑子跟不上身体的节奏,还是习武过程中懈怠了,不然也不至于头脑不灵活。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书生,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保留了不少实力,能够把每一拳都精确到一个力度,不懂点还真发现不了。仔细一对比,书生比百里铃天赋高多了,为什么他要助百里铃而不是书生,鬼知道会为她浪费多少精力。 花自眠悄悄愤愤地瞪了一眼百里青枫,都是你这个色鬼,才让我不得不扶持百里铃这个花拳绣腿的废物公主。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过也好,让她做统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擒贼先擒王,想要抓住百里铃那不是有手就行?想到这里,花自眠一下就释怀了。 花自眠拍了拍百里铃,柔声说道。 “小公主,我有个建议要不要听一下?” 花自眠投其所好,毕竟百里铃九十九斤便有一百斤反骨,叛逆得很,只得轻声哄着她才听得进去。 “说来听听。” 花自眠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百里铃听后,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不过他们更在意百里青枫和百里倾川的拳法练习,打得那叫一个猛,每一拳都快到听得见风声,很难想象受了这一拳会在床上躺多久。 第53章 算命先生 缪嫤看着纷纷效仿练习拳法的众人,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拳法很明显,前半段大胆直接,拳拳用到百分之八十的力,适用于男子;后半段只用了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力,但是委婉柔和,蓄力转力耗时更多,适用于女子。即墨依秋之所以用这个拳法考验私心是想找到能够真正懂拳法的人,就是可惜,所有人都匆匆按照她的顺序开始练习,没有一个人去思考她的良苦用心。 缪嫤一看,即墨依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失望,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些毫不思考的学徒以及他们脸上偷腥般地笑容。 她似乎并不对这群人抱有希望。 百里青枫和身边的双胞胎姐妹交涉一番后,一致认为百里青枫应该着重前半段出拳快准狠直接靠蛮力压倒他们,到时候后半段也得熟悉,能够在必要时,用来抵挡一些攻击。 有了计划以后,两姐妹在自己练习的同时还要督促百里青枫,毕竟他很擅长划水…… 当然她们也只会做到督促的程度,在她们眼里,百里青枫也算得上半个天才,平时逃课斗殴样样不少,可是他偏偏该学的都会。 她们知道他有自己的节奏,所以能做的只是在一旁提醒时间在流失。 百里倾川也在认真地思考,他力度不够,柔韧性不强,如果和百里青枫硬碰硬,只会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如果和百里铃比柔韧性,由于身高差也处于劣势。看来此次他每一段都必须熟记于心并且能够在比武场上灵活运用。 可是短短一天时间,他怎么能够做到这么多呢?这才是让他发愁的地方。 他身边的两个孩童在一旁练习拳法,仔细观察一番后,缪嫤吃了一惊,随即微微皱起眉。 这两个孩子的天赋比百里氏三人都要好,就从第一段拳法来看,威力猛如牛,可不是区区百里青枫可以比得上的。 本来缪嫤还不在意百里倾川和他身边的两个小孩,现在看来,他们有些怪异,为何百里倾川偏偏带了两个小孩来陪他争首领之位?仅仅是让另外两人放松警惕?还有待查证。 百里倾川,你到底有何打算? 百里铃自从听了花自眠的悄悄话以后,整个人非常自信,她练习的拳法和百里倾川一样,致力于每一段拳法都学会,这难度于一介女子而言可不小,不知花自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雪照渊耷拉着眼皮,看着一群人在面前舞来舞去,打了鸡血一般的精神力,打得和大便一般的拳法,实在是不堪入目。 他终于体会到,以前她看他打拳,那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是如何而来。如果他是她,肯定早就把他丢在那里,一辈子别出来最好,免得让人知道他有一个这么无能的徒弟。 雪照渊幻想着,竟然笑了起来,果然,天底下,她最好了。 雪照渊看了很久,仍然觉着无聊,他轻轻戳了戳缪嫤的腰。 缪嫤感觉腰上一痒,一转身就见雪照渊可怜巴巴望着她,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 雪照渊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地开口。 “阿柳,这里实在无聊,我想回去休息会。” 缪嫤一想,照渊如今是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虽然她也不知他为何这么疲劳,不过,休息是应该的。她抬起手,食指转了一圈,将内力缠绕在他手上。 “这次的不是绳子,你需要我时,捏碎它就好。” 雪照渊看了看手上陌生的手环,熟悉的内力,微笑着点了点头。 “知道啦,谢谢阿柳。” 缪嫤点了点头,确认已经交代好以后,挥手示意他离去。 雪照渊佯装很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离开了。 刚出百里氏大门,他脸色一变,与刚才的他截然不同,此刻,他的脸上疲惫的神态已被漠然取代,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朝着与雪燕修地盘相反的方向走去。 …… 缪嫤看着这些人的花拳绣腿,不由得发困。照渊昨晚可能没睡好,加上这些人喜剧一般的表演,难怪会发困。 她拍了拍脑袋,再看下去,可能真要睡着了,既然时间还没到,那她出去走走好了。 缪嫤悄悄靠近君圣煜。 “师兄,你看好他们,我去去就回。” 君圣煜毫不担心缪嫤,只是点点头,嘱咐一句注意安全,便让她离开。 缪嫤出了大门,伸了个懒腰,出来吹吹风,精神不少。 去街上看看沙漠之蛇人民的生活状况。 缪嫤一路哼着歌,这瞧瞧,那看看,这里有许多其他地方没见过的土特产,让她很是好奇。 一个老头突然出声,打断了缪嫤的节奏。 “小姑娘,要不要算算命?” 老人留着长须,此时他抚摸着他的白色长须,一脸慈祥样,似乎并不在意她停不停下。 这副态度让缪嫤停下脚步,她凑近老者的小摊,好奇地看着上面的稀奇玩意儿。 “怎么称呼您?” 老者停顿一下,笑得更甚,点了缪嫤一下。 “这是第一次,有人首先问我称呼,老夫甚是欣慰,换作以往,大家都唤我先生。” 缪嫤无奈一笑,她只是习惯了从姓名入手,会让事情简单很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老者回答了她的问题。 “老夫姓关,叫我关先生便可。” 缪嫤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关先生,为何路过的人,你只邀请我来你这算命呢?” 关云舒浅浅一笑,脸上地皱纹堆积在一起。 “你算命后就知道了。” 缪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他这气魄也不像是江湖骗子,但是听着怪像的。 “哦?可否请关先生细说?” 缪嫤看着关云舒,想听听看,他能说出什么让自己信服,或者说给她一个立马走开的理由。 关云舒笑着摇摇头。 “敢问小姑娘现在作何打算?” 缪嫤思索良久,最终才皱起眉头。 “未有打算。” 关云舒并不惊讶,仿佛已经知道缪嫤的答案,他并没有对缪嫤做任何评价。 “小姑娘命运多舛,守得云开见日。” 缪嫤自从有意识以来,只有小时候不爱交流被针对过,并未发现自己的命途有多不顺,她对这个老人产生了怀疑。 “此话何讲?” 关云舒闭口不谈这句话的意思,他只是问了缪嫤一个让她格外敏感的话题。 “小姑娘身边是否有一个情绪格外不稳定的男子随同?” 缪嫤瞬间高度警惕,没想到他知道雪照渊,她眯着眼睛一直盯着关云舒,她在等他的下文。 关云舒不但没有被她的反应吓一跳,反而还在安慰她。 “小姑娘别急,我只是提醒你,以我的判断,他生病了,需要有人带领他走出来。” 缪嫤皱起眉头。 “你知道他的事?” 关云舒没有摇头,更没有点头。 “我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其细节。” 缪嫤迟疑了,雪照渊就算演得再好,她都知道他的内心根本不像他表面的那么冷静,反而在她身上发生的某些事,次次都会让他狂躁不安,他私底下用什么泄愤,她一概不知。 本来以为他只是偶尔的心情不畅,从关云舒的话看来,他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不过他极力在自己面前维持冷静的模样,真的会给她一种错觉,他可以控制自己的错觉。 缪嫤希望面前的关云舒说的是真的,这才能说明,他有办法救他。 “关先生,请问我该怎么救他?” 关云舒捋捋胡子,不答反问。 “你们有个两年期限的约定?” 缪嫤仔细一想,两年?并没有约定过什么,难道是,他两年不能使用内力,因此她让他一直待在她身边?目前为期两年的约定确实只有这件事。 思考到这里,缪嫤点了点头。 “有,他内力被封两年。” 关云舒身体一颤,内力被封两年?这孩子可真会玩。 从缪嫤整个人身边的气息来看,她身边的那个男子绝对不止这么点实力,估计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关云舒了解了个大概以后,闭上眼睛在心里算了算雪照渊的命数。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只有苦命的孩子知道该怎么给另一个苦命的孩子她想要的东西。 这个孩子虽然戾气很重,不过其他的但是很符合他择徒的标准,既然如此,他这个准师父还是得救他小子一命。 “在你们约定即将到期的前一天带他来这里见我,过时不候。” 缪嫤得知他真的有办法救雪照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 “一定准时到达,谢谢关先生解难。” 今日的任务达成,关云舒正准备收摊,他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再多嘱咐了缪嫤一句。 “小姑娘,定要守得云开见月明。” 缪嫤会心一笑,自信地拍拍自己胸脯。 “相信我,关先生,定不负所望。” 关云舒望着面前背着日光转过头,自信说话小女孩的侧脸,高马尾在风中晃动,居然红了眼眶。 感动一半,关云舒猛拍一下脑袋,突然想起来忘记问缪嫤的名字,他可以算命,可以行医,可是名字是算不出来的……一下子欲哭无泪,果然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收拾小摊准备休息的他没有了以往的动力。 久不入红尘的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身处轮回中的感觉。 …… 缪嫤算完命后,根本没有心情继续逛街,因为得知雪照渊能够被救,她恨不得立马告诉雪照渊这个消息,告诉他别害怕,他能够好起来。 第54章 照渊发病 这一小插曲差点让面临忘记了拳法比赛,她卡着时间到达百里氏,幸好没有错过。 缪嫤刚到就看见雪燕修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得有多无聊,才会让他在这里困了一次又一次。 缪嫤向四周看了一下,雪照渊还没回来,决定边看边等他。 她找了个位置便于观看,百里倾川脸上的坦然,百里青枫脸上的自信,百里铃脸上的傲娇,他们个性鲜明。 第一场比赛由他们的准贴身侍卫进行比赛,会对他们的能力进行一个排名。他们切磋的输赢只是一个参考,最终排名由即墨依秋定夺。 首先进行比赛的是百里铃的支持者,花自眠和书生对战百里倾川的支持者。 百里铃坐在椅子上,似乎丝毫不担心花自眠和书生能否取胜,甚至悠闲地喝起了茶。 百里倾川面无表情,他没有嘱咐身旁的两个小孩,甚至没有给一个眼神,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的比赛场地。 两个小孩似乎丝毫不在意百里倾川作何打算,也不在意他此时此刻是何种心情,只是看着花自眠和书生的身影,他们似乎能感受到对方还是有点实力,但这还不足以让他们感到威胁。 缪嫤看着这微妙的氛围,她是真心认为奇怪,不仅百里倾川的表现让人捉摸不透,就连这两个小孩的行为举止也透露着神秘的气息。 有一种迷茫的无力感侵蚀着缪嫤的心,她内心出现了一缕慌乱,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垂下头,渐渐平复好心情后,一眼瞥见雪照渊回来了,不过下一秒,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就连最简单的呼吸也忘记了该怎么去进行。 即使雪照渊隐藏得很好,面上已经过清洗,不再浮现疲惫之色,但是她能够感受到雪照渊微弱无力地呼吸,这是大病初愈的呼吸气息。 雪照渊看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差点就以为她看出来了,不过他伪装得那么好,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他笑盈盈地凑到缪嫤身边,才发现她居然没有自主进行呼吸,笑容渐渐消失,他猛地抓住缪嫤的肩膀,用力摇晃。 “阿柳!阿柳!你怎么了?快呼吸!” 缪嫤被他一摇晃,整个人开始头晕,眼见就要跌坐下去,雪照渊立马搂过她,他用力想要抱起她,可是刚才他早就筋疲力尽,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缪嫤猛地苏醒,眼珠开始转动,一下推开雪照渊,双手撑着地面,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双手,用力呼吸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一瞬间心脏被人用手捏住,痛得说不出话。 雪照渊坐起身甩了甩脑袋,缓了缓,靠到缪嫤身边,脸上的焦急掩盖不住。 “阿柳,发生什么了?” 缪嫤听见雪照渊在喊她,慢慢抬起头,现在她凑的很近,能够看清他的脸,如她所料,脸色苍白,嘴唇的血色都没了踪迹。 缪嫤看着他,深呼吸强调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胸口像是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雪燕修这才注意到两人的情况,急忙出来查看,他伸手探上缪嫤的手腕,感受到指尖那强劲有力,频率飞快的脉搏,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轻点一下缪嫤的额头,缪嫤便瞬间晕了过去,呼吸心跳渐渐平缓。 雪照渊看到缪嫤开始恢复,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恨不得立马冲破内力的封印,可是他也答应过缪嫤,要在她身边度过这两年,双手渐渐捏成拳头,然后又缓缓放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雪燕修请求道。 “找两个下人帮我把她送回房间。”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女性就好。” 雪燕修听了,这才发觉这件事的奇怪之处,雪照渊再怎么也不至于虚到这种程度,难道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被缪嫤知道了?看他一脸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雪燕修指着雪照渊,愤愤说道。 “你去偷吃了?你背着缪嫤姑娘出去偷吃了?难怪她反应这么大。” 垂着头的雪照渊无缘无故被扣了顶偷吃的帽子,他生气地抬起头,瞪着雪燕修。 “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雪燕修可真是触了逆鳞,他最忌讳别人说他对缪嫤不忠。 他的诚心,日月可鉴。他居然污蔑他不忠? 雪燕修一看雪照渊气得眼睛都充斥着血丝,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偷吃就好。 他唤来下人,找了几个丫鬟把缪嫤送回房间,雪照渊一起跟在他们的身后准备回去,一路上,跌跌撞撞,走路颤颤巍巍,时不时还须得停下,然后蹲在地上,闭上眼睛,缓了很久才能够继续站起来,继续朝着缪嫤的方向走去。 路途中他的额头渗出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在心里嘲讽自己,你以为这是你最狼狈的模样吗?不,是你所有的样子,都最狼狈。 他回去后,没有直接进到缪嫤的房间去照顾她,而是推开自己的房门,用力关上,然后浑身脱力般顺着门坐在地上,他脑袋靠在门上,双手撑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如果不是手上头上暴起的青筋,谁能知道他在经受非人的折磨? 雪照渊不但没有在心里安慰鼓励自己,相反,他正在一次又一次数落,嘲讽他所有的一切。 你还真以为没有内力能够像以往一样扛过来吗?你看你,已经被折磨成什么样了?连把阿柳从地上抱回房间都做不到了……哈哈哈哈…… 雪照渊很想很想抱着柱子不断地撞,直到能够撞晕过去,可是不行,缪嫤还在隔壁,她会担心。 于是雪照渊只能蜷缩着身体从门滚到床边,再从床边滚回来,每次要撞到物体发出响声时,他都能够立马转换方向。 奈何没有内力来减轻身体的疼痛,他一次又一次抱紧自己的身体,使他蜷缩成最小,然后用力抱住自己,祈求能够得到缓解。 连身上最后的一点体力都用完以后,他顺从般地躺在地上,接受着疼痛的凌迟。他皱起眉头,一滴晶莹剔透的温热从脸颊滑落,他缓缓闭上眼,等待着下一秒。 突然房门被打开,一袭绿衣的缪嫤着急地跑了过来,她立马将内力打入雪照渊身体里,让他身体里乱了序的东西规律地运转起来减缓疼痛。 一边为他输内力,一边检查他的身体,还在一边鼓励他。 “照渊,没事了,安心休息,有我在。” 雪照渊非常欣喜,就算是要死,能够见到她的最后一面,真是太好了,他满意地闭上眼,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不过似乎是因为疼痛,眉头始终皱着。 缪嫤一检查呼吸发现他睡着了,于是开始专心为他输内力运转身体,终于,他的眉头松开,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缪嫤将他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贴心地盖好被子,她坐在一边看着他的睡颜。 从第一次见,缪嫤就喜欢他的脸,因为他不知道为何,一见到她,他的眼睛会亮起来,眉毛也会抬起来,好像看见她是一件让他很欣喜的事情。 她不认识他,但是对他的行为似乎并不反感,反而她认为他很有趣,很温柔,一副乖乖模样激发了她内心深处被封印起来的保护欲。 后来得知他是将军以后,缪嫤也并不觉得他会强到不需要她保护,反而更想要保护他。 能够保护他,即使他很强,她也会格外有成就感。 在任务期间,缪嫤曾私下去找过他,她还记得他看见她去找他时,眼里流露出的惊讶和欣喜,他一时间接受不了,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缪嫤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缪嫤表露来意后,他更是一遍又一遍地追问。 “当真?” “当真。” 他眉飞色舞,好似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尽管她告诉他很多次,她说的话算数,他仍然隔一段时间便追问。 “当真算数?” 缪嫤拍了拍脑袋,再回答这个问题,她真的要被他缠得发疯了。 “你若不再问,便永远算数;你若再问,那就不清楚了。” 他果然闭了嘴,只是眼睛时时刻刻盯着缪嫤的位置,生怕跟丢了。 缪嫤觉得有一只黏人的狗狗真是好玩又好笑。不过,总归是快乐的。 从此他们便定了情。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日子,不过在雪照渊打算公开给缪嫤一个名分之后,缪嫤不同意。 雪照渊好似有些生气,他问缪嫤。 “你骗我的?” 缪嫤摇了摇头。 “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为何不让我公开?” 缪嫤现在的身份复杂,她得离开那里才能有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不想以一个什么都是别人的身份来和雪照渊公开。 “我不叫阿柳,我叫缪嫤。” 雪照渊听了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坐在她身旁低着头思考她所说的何意。 “我很想叫阿柳,奈何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缪嫤。” 雪照渊看到她眼里充斥着迷茫,伸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那又如何?我会永远唤你阿柳,只要你喜欢。” 缪嫤在雪照渊怀里,看着他的脸,和那永远含情脉脉的眸子。 “我喜欢。” 然后雪照渊亲了一下缪嫤,放开声笑了出来。 “我也喜欢阿柳。” …… 缪嫤看着雪照渊虽然变成了副少年模样,不过眼睛仍旧是那一双含情脉脉的深蓝色瞳孔。 缪嫤轻轻抚上他的脸。 我想住进你的眼睛,照渊。 她就这么看着雪照渊,把所有都抛在了脑后,只是一直看着面前沉睡的男子,续续断断地想到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 一段时间后,她开始检查雪照渊身上的疼痛从何而来,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他的疼痛是她花了很久才平息下来,就足够说明这个疼痛的程度。 没有伤口,她又在他的经脉里查找了一番,却发现他的所有经脉里都有一个能够发出四处乱窜的内力源泉点,一共有十四处,每只手脚各两处,躯干有五处,脑里有一处。而脑里的那个点是新种下去的,也就是说他最近才去种下的。 加上如今的他没有内力,不能够很好地度过发作期,这才让她发现。 缪嫤看着面前熟睡的男子,有一瞬间想哭的冲动,她要好好保护的人在她不知情的地方,已经受了十四次苦,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颤抖地握住雪照渊的手,很想能够替他来承受。 到了晚上,雪照渊终于醒过来。缪嫤,一看他睁眼,立马握起他的手,给他安慰。 “还好吗?照渊。” 雪照渊看了一眼自己凌乱的衣衫,杂乱的头发露出了苦笑。 “让你见笑了,阿柳。” 缪嫤摇摇头,为他解释道。 “抱歉照渊,我怕你不喜欢别人替你换衣服,便没有让人给你打理。” 雪照渊一愣,比起让别人给他换衣服,他确实更喜欢就这样。但是他想到了一点别的。 “没有不喜欢,如果是你换的话。” 说罢,他偷偷看着缪嫤的反应。 缪嫤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将他的手靠在脸上,挡住他的视线,脸已经泛红,发热。 雪照渊感受到手背后温热的笑脸,笑意更甚,这比让他看见她红彤彤的小脸蛋让人兴奋得多。 他用手背蹭了蹭缪嫤的脸。 “你不是还调戏我么?怎么脸红了?” 缪嫤看他调皮地笑了起来,却不是外面那群人那副贱兮兮的模样,而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心动。 缪嫤的心跳声一直在耳朵边回荡,脸红得快要滴血,她站起身,凑近雪照渊的脸,亲了雪照渊一口,然后脸埋在了他的脖颈,趴在他身上。 雪照渊挑起眉头,顺从般地搂住她,这……?还有这种待遇,其实再痛几次也无所谓。 她的唇是温软的,她的吻是滚烫的,而她的心要永远是他的。 雪照渊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缪嫤的头,看她始终不愿意抬起头来,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 教他如何不爱她。 第55章 初试云雨 雪照渊看了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他是真心难受。 “阿柳,我想沐浴更衣。” 缪嫤从他身上起来,坐在床边。 雪照渊指了指自己,面露难色。 “现在这样真心难受。” 缪嫤想想也是的,无论怎样,雪照渊出现时总是衣着整齐,想必他很爱干净,如今刚醒过来,浑身汗渍,加上衣着发型凌乱不堪,肯定非常难受。 但是他现在刚醒,不知道他的余力能不能支持他沐浴完,她担忧地问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 雪照渊想了想,目光真诚地看着缪嫤问道。 “不可以你会帮我吗?” 缪嫤一时间有些难为情,不知道如何决定,她捏着床单一角,半晌后,她还是拒绝了。 “照渊,我觉得让我来不合适。” 雪照渊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眼底有着难以捉摸的可惜。 “放心,逗你玩呢,这点小事我还是没问题的。” 缪嫤松了一口气,她不能以这种方式占他便宜,就算是他允许的,在没有成婚之前,她也不可以玷污他的清白。 其实缪嫤心里是有种想要答应的冲动,但是为了保持理智,只能用这种话来诱导自己不能做出过分的事情,现在的时机尚早。 缪嫤扶着雪照渊坐起来,他缓缓坐起身,可是仅仅这样额头就已经冒出了细汗。 缪嫤看着他颤颤巍巍地下床去沐浴。于心不忍,还是破了戒。 她走过去扶着雪照渊,埋着头不去看他,叹了口气。 “走。” 在缪嫤的帮助下,雪照渊行动方便了许多。他垂下头看着缪嫤不肯抬头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不过他可不敢笑出声,若是笑出声,丢他一个人在这里不说,未来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缪嫤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沐浴,一转头看见雪照渊已经解开了上衣,露出壮实的胸膛,她抿着嘴,双手挡住眼睛,时不时打开偷看一眼。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十分挣扎,一边想着看一眼怎么了,迟早要看不说,她还会看无数遍,甚至用手……一边又想着,不行不行,矜持一点缪嫤,求你了,别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突然移开手指,刚才遥远的胸膛已经贴到了她的手上,她不由得惊呼一声。雪照渊直接走过来抱住了她,头靠在她的头顶。 缪嫤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是他突然过来吓了她一跳,二是此时此刻孤男寡女,况且他上身的皮肤滚烫,让两人的氛围变得格外微妙。 “一起吗?” 头顶传来雪照渊的声音。 缪嫤没有说话,她就静静地靠在雪照渊怀里正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接受他的邀请。说她不想,那是假的,说她想,她是不敢的。 她在脑子里高速运转,最终还是感觉战胜了理智,她抬起头主动地亲了上去,雪照渊反应很快,立马搂着缪嫤低下头吻了过来。 有点不对劲,她突然猛地推开雪照渊,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稳稳站住脚跟的雪照渊。 “你早就恢复体力了?” 雪照渊双手抱胸,坏坏地笑着,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他还要耍着无赖。 “你方才已经同意了……” 说罢,他缓缓走近缪嫤,即便是乱糟糟的发型也抵不过那张脸的魅力,雪照渊的诱惑被发散得淋漓尽致。 缪嫤站那里一动不动,摇了摇头。 “照渊,你学坏了。” 雪照渊叹了口气,一脸委屈,但仍然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唉,可惜,白高兴一场。” 缪嫤径直朝门口走去,路过雪照渊身旁时停了下来。 然后转身打量了雪照渊一圈,最后肯定般地点点头。 “看你身材不错,让我试试?” 雪照渊一脸惊讶,但还是伸手搂住缪嫤,眼睛盯着她,似乎在告诉缪嫤,已经同意了便不能反悔。 缪嫤回搂住他的腰,脑袋抵在他胸口。 雪照渊最终还是不放心,他怕缪嫤不是真心自愿,而是为了满足自己不让自己失望。 他摸了摸缪嫤的后脑勺,眼睛盯着前方,对着缪嫤说道。 “阿柳,不要因为我而想满足我,我要的是你满足自己。” 缪嫤在他怀里咯咯笑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雪照渊视线越过自己头顶,不知道在看哪里。 她说了句让雪照渊信服的话。 “本来还不想,可是你身体有些性感。” 雪照渊一低头,发现缪嫤笑得正欢,如此看来,她是想要的。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软软嫩嫩,然后便控制不住地亲了上去。 ………… 缪嫤已经十分困倦,趴在雪照渊胸口昏昏欲睡,即使睁不开眼,她也要调侃雪照渊两句。 “你怎么这么会?练过的?” 雪照渊低头看了一下她紧闭的双眼,要不是她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他真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为了你,什么我都能无师自通。” 缪嫤轻轻推了他一下。 “就会花言巧语。” 雪照渊闷闷地笑了起来,胸膛随之起伏。 “你回头看看,就会知道我做的比我说得更爱你。” 缪嫤脑袋晕乎乎,闭着眼往后面转过去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雪照渊看缪嫤果真转过头去,看来她是真的累极了,他慢慢将缪嫤拉得更近一点,紧紧圈在怀里,闭上眼,和她一起进入梦乡。 翌日。 雪照渊醒过来时,缪嫤已经洗漱好并且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望着他的睡颜,因此他一睁开眼就是缪嫤发着光的暗紫色瞳孔,一时间愣得回不了神。 就像是做梦一样,梦醒了,不知怎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遗憾,让他整个人变得懒散。 缪嫤凑近他,轻轻地吻过他的唇瓣,雪照渊抿了抿嘴,是真的。 他笑盈盈地一手弯曲撑起头看着缪嫤,一头墨发瀑布一般垂落肩头,深蓝色瞳孔闪着亮光。 缪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调侃他。 “有种宠幸了美人的感觉。” 雪照渊眼睛都不眨,看着缪嫤依旧眉眼含笑。 “我很荣幸。” 他打量一番,发现缪嫤今天的状态似乎很好,于是夸赞的话脱口而出。 “阿柳,今天的你也很美。” 缪嫤笑了笑,果然,在一天清晨听到了一声赞美,一声鼓励会让人保持心情愉悦,特别是来自自己的爱人。 她伸手捏了捏雪照渊的脸,后者则顺从般闭上眼睛任由她摆弄,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减。 “照渊,我爱你。” 雪照渊笑容凝固在脸上,撑着脑袋的手有些发麻,他一脸受宠若惊。要知道,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说过喜欢,可是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她爱他,他等了很久,久到已经不记得是哪一世。 他知道她有担忧,害怕嘴里说出的承诺成为她永远推卸不掉的责任。 从昨晚开始,得知她同意以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接受他,把爱他视为她的责任,这便是他昨晚一直兴奋的原因之一。 突如其来的天大好消息让雪照渊有点过于激动,以致于一整天都压不住嘴角。 缪嫤表达了自己的心思以后,内心有些许害羞,脸颊上已经爬上了淡淡的粉色。于她而言,喜欢不是爱,爱是责任,是永远负责让他幸福的忠诚。 她站起身,摸了摸雪照渊的头,脸上挂着纵容的笑,是坦然,也是松了口气。 “好了,快去洗漱,他们要起床了。” 雪照渊从她说出那句话到目前为止,心脏不断加速,喜悦冲上心头,好似喝了烈酒一般,天旋地转,神魂颠倒。 他右手捂住心脏,试图平复下来,最终,他放弃了,躺在床上,起伏的胸口在缓解他此时此刻的压力,他仍旧笑得畅快。 缪嫤就在一旁看着雪照渊这些可爱的小动作,心中感慨突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一段时间后,雪照渊终于逐渐冷静下来,他起床收拾好一切,整个人容光焕发,不再是昨晚狼狈不堪的惨样。 他还是心存芥蒂,最狼狈的时候被缪嫤看见了,会不会嫌弃他太过软弱? 他随着缪嫤出门去用膳才想起来,昨晚他们已经错过了花自眠和小孩的比武,不过这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全身都写着心情非常好五个大字,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雪照渊今日的与众不同就像是被附身一般,性格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模样。 缪嫤坐在他身旁,左手撑着下巴,眉眼含笑,看着他闭眼享受的样子,她觉得幸福不过如此。 她伸出右手摸上了雪照渊的手背,雪照渊没有睁开眼,嘴角上扬更加明显,他瞬间就翻过手将缪嫤的手包裹在手心,然后放在嘴唇边亲亲啄了一口。 亲完,他睁开眼,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缪嫤微微一笑,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挣脱了出来。 过了一会,雪燕修下楼出来看见两人一愣,怎么昨晚状态差极的两人一晚上就同时容光焕发?有点邪门在身上。 他狐疑地走到桌边坐下,看了眼缪嫤,又转头看了眼雪照渊,两人之间的交流实在让人肉麻,又被对方灌什么迷魂汤了? 不过能看到两个人的状态好起来,他便不那么担心了。 雪照渊本来看见缪嫤灿烂的笑容在看见雪燕修时有一瞬间的龟裂,随即立马转过头不去注意他,专心欣赏着缪嫤。 雪燕修翻了个白眼,这还看不惯他了?他还看不惯他们两个人呢!他愤愤地撇过头不去搭理两人。 君圣煜,姜洛怡和叶朝也纷纷来到桌前,他们三个人面前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他们三人昨晚不在周围,不知道雪照渊和缪嫤昨晚的情况,只知道他们昨晚同时早早回去休息,现在正激烈地讨论着昨晚的比武。 叶朝瞧见缪嫤,一溜烟地跑到缪嫤身边坐下,把凳子搬离她近一些,正津津有味地分享昨天的比武经过。 “姐姐,你猜猜昨晚谁赢了?” 缪嫤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看他这副藏不住情绪的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 “百里铃和她的贴身侍卫。” 叶朝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边指着缪嫤,还一边回头看姜洛怡,就差脸上写着她怎么知道。 缪嫤拍掉了他的手。 “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叶朝努努嘴,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即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又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姐姐,神机妙算。” 姜洛怡看着叶朝这熟练的态度转换,忍不住捂起嘴偷笑。 缪嫤看着叶朝,这小子这么兴奋估计昨晚的比武非常激烈,一个拳法比赛能有多激烈呢? “把昨晚比武简单说说。” 叶朝一听她对昨晚的比武感兴趣,立马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描绘起了当时的情景。 “姐姐,我给你说,昨晚那个面具人和书生开局直接疯狂碾压那两个小孩,特别是那个面具人,看起来每一拳都打得格外轻松,直到他一拳直接把那个男孩打晕在地。” 叶朝停顿了一下,然后神经兮兮地继续说道。 “说来奇怪,那个男孩被揍晕以后不到两分钟又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另一个女孩,眼里仿佛冒出了火花,貌似动怒了,眼睛死死瞪着神秘人,自此他们对上神秘人和书生居然没有落下风,双方交战,一拳比一拳狠。” 说到这里,叶朝仿佛被打了一拳,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搓搓手臂。 “不过交战一段时间后,两个小孩又一次落下风,这次神秘人和书生并没有给他们机会,直接将他们击打出线,让他们出局,最终,即墨依秋给的评价也是神秘人和书生胜利。” 君圣煜这时候出声了,但是他眉毛微皱,似乎对这次比武结果有疑问。 “我总觉得两个小孩故意放水。” 说罢,他又摇摇头。罢了,结果已经成了定局,纠结这些没有意义,只要记得不要轻易去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便足够。 缪嫤心里是同意君圣煜的话,但是没有证据加上她根本不在场,不能够轻易下定论,以免给他们带来负面影响。 她了解了整个大概,给叶朝递过去一杯茶,说了这么久,该渴了。 叶朝正捧着茶准备喝,才想起来还有雪照渊这么个人的存在,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离缪嫤不到一公分。一瞬间有些慌乱,悄悄抬起头去看缪嫤另一边坐着的雪照渊的反应。 不料,雪照渊根本不在意,反而微笑地看着一群人的互动。叶朝眨巴着眼睛,莫非他已经在去往黄泉的路上,脑子里出现幻觉了?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雪照渊的确没有生气的痕迹,悄悄挪动椅子远离缪嫤,趁他还清醒。 雪照渊经过这些事,连带着看他心中的小绿茶都顺眼了许多,因此并没有生气的预兆。 雪燕修头也不抬,叫人上完餐以后,便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他不在乎沙漠之蛇的比武,也不在乎雪照渊和缪嫤的感情如何,他只是在完成任务罢了。 枯燥无味。 第56章 躲我身后 雪照渊心情很好,即便面前的食物没有味道,由于心情愉悦,连带着食物都带上了甜味,竟然比平常吃的更多。 缪嫤看雪照渊乖乖地吃了很多,是平常饭量的两倍,要知道他从来都是感觉到七分饱以后便放下了筷子,仿佛他根本没有食欲。 缪嫤心里暖洋洋,这算不算她带给他的幸福。 叶朝远离缪嫤后,好奇地打量着雪照渊,他今日的气色不是一般的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能够让他这种一心只有缪嫤的人开窍,难不成是缪嫤干的?她到底如何把雪照渊哄成这么一副呆样。 叶朝用力拍拍脸,摇了摇头,别想了,再想方向就歪了。 今日没有培训,只有比武,昨日只比一场,今日有会全部比完,然后有即墨依秋宣布这次的排名。 众人用完膳很快就赶到了比武场地,就为了知道在这方面谁会更胜一筹。 缪嫤抱着雪照渊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场上。她其实觉得这比武的含金量非常低,根本没一个能够真正地理解即墨依秋想要的结果。 她也替即墨依秋感到可惜,因为百里君彦的原因,继承人只能在这三人中选出,即便在外,所有人都知道百里氏的三个继承人天赋非凡,可能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背后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所谓的天分都是通过高手指点加上日夜不分的训练得来,即便如此,他们也堪堪能达到眼前的这种水平。 难怪即墨依秋自始至终没有露出过期待或是后悔的表情,一个武痴只能是在这三人身上浪费时间,任谁都不会开心,但由于这是百里君彦的决定,她又不能不管不顾。 缪嫤用头轻轻撞了撞雪照渊的肩膀。 “令人头疼。” 雪照渊用没有被缪嫤抱住的手,捋了捋她额前的头发,然后轻轻揉了揉缪嫤的脑袋,他的笑就像是春天的微风,拨动人心,让人春心四起。 “阿柳,那你觉得之前的我很头疼吗?” 缪嫤皱起眉头,很是疑惑。 “你以前也这样吗?” 雪照渊猛地反应过来,僵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补充道。 “如果是,你也会觉得我让你头疼吗?” 缪嫤狡黠地看着雪照渊,踮起脚凑到他耳边。 “会头疼,也会心疼,如果是你,我还是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学,就躲在我身后,让我来保护你就好。” 雪照渊无奈地笑笑,他自然是不太认同缪嫤的想法,他想要变强只是为了不成为她未来的累赘。 如果有成为累赘的那一天,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跳进他的回忆里,永远不会回来。他害怕失去缪嫤,更害怕她失去自己的光芒,所以如果有那一天,他宁愿永不见天日。 “阿柳,你要向前走。” “嗯?” 缪嫤似乎并不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但是她害怕雪照渊多想。 “照渊,有你在我身边,我才算是向前走。你是我目标的一部分,不论后来我会有什么志向,让你幸福是我永远的目标和责任。而你,也该相信我,并且允许我这样做。” 雪照渊不敢与她争执,他也不想让她知道他内心的执着,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别担心,我会追上你。” 缪嫤这才放心,雪照渊这个闷葫芦,别看他平时笑得随心所欲,谈话也是知无不言,一谈及他的情感,他从来都是闭口不言,只是一味地逃避问题。 想到雪照渊的状况,缪嫤叹了口气。 “照渊,我发现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 雪照渊身体一僵,昨晚太激动,一下子把这件事情忘了,他为难地对上缪嫤的目光。 “阿柳,这件事晚点说。” 缪嫤不满意他的回答,放开了他的手。雪照渊感到手上一空,不仅仅有点失落,还感到委屈,他微微皱眉,面露难色。 雪照渊一把搂过她的肩,着急地解释道。 “阿柳,并非我对你不信任,只是,我想让你多过会现在这种开心的日子。” 他知道她命里有劫,那将会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时光,现在为时尚早,就算他会一直陪着她,支持她,帮助她成功渡劫,他也自私地希望她能够多快乐一天是一天。 缪嫤看着雪照渊如此焦急,得知他是为了自己好,不由得软下心来。 “照渊,你知道我为何要问清楚这件事吗?” “知道,为了我。” “既然如此,为何不告诉我?” “阿柳,我有我的因果,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 缪嫤脸上还是掩盖不住的失望。 “真的一定要瞒着我吗?” 雪照渊垂下头,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到了胸前。 “抱歉。” 缪嫤一看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周旋的余地,只能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既如此,我尊重你,但是我有个要求。” 这次雪照渊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认真倾听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随时待在我身边,只有我能够在你发病即时缓解你的疼痛,别人不懂你的病,同意吗?” 雪照渊一听,不是让他透露什么不能透露的,答应得很迅速,随时待在她身边,也正是他心之所想。 “好,我答应。” 缪嫤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雪燕修坐在离场上最远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前面卿卿我我的雪照渊和缪嫤,看过他们的互动以后,雪燕修实在无法共情。 怎么会呢?爱一个人怎么会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反差?雪照渊不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吗?即便他在雪府的时候,能够与任何人打好交道,可他从来不会流露出真情实意。 为什么在缪嫤面前却变成了温顺的影子。缪嫤笑,他便笑得更欢,缪嫤不悦,他也就更不悦。 爱一个人,真就如此吗? 雪燕修挠破脑袋,也想象不出他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副模样。 今日的第一场比武,是花自眠和书生对战双胞胎姐妹。 花自眠和书生表现得很平静,没有昨日赢了比武的嚣张自大,也没有面对未知敌人的谨慎,只是神色淡淡,态度懒散地活动身体。 而另一边,两姐妹见识了他们昨晚的壮举以后,面对他们的所有都充满了小心翼翼。即便如此,她们仍然没有表现出必输的失魂落魄。 即墨依秋摩挲着粉色唇钉,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对此点了点头,天赋不行也没办法,不过他们对待比武的态度值得肯定。 第57章 远远不够 叶朝带着姜洛怡和君圣煜跑到了最前面,还在一旁加油喝彩,雪燕修看到以后捂着头咬牙切齿。 用他手下的身份去丢脸,真是够了。 眼不见为净,他直接起身,离开了现场,原本打算好歹过来给别人个面子,谁能想到现场全是些让他糟心的东西,这个面子不给也罢。 缪嫤靠在雪照渊怀里,看着场上,休息时间已到,选手已经准备上场。 花自眠上场之前,眼神无意间瞥了一眼缪嫤那边,然后上场进去了戒备状态。 书生也端正了态度,他们都能够看出,面前的双胞胎不简单,很可能她们的配合熟练程度之高,完全能够抵消双方之间的力量差距。 双胞胎姐妹场下严肃,到了场上反而显得更为放松,她们微笑着和对方打趣。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两姐妹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捂嘴一笑,眼睛有意无意扫过他们,仿佛正在对他们的武力值进行判断。 书生倒是毫不客气,丝毫不受两姐妹挑衅的影响,他邪魅一笑,捏紧了拳头。 “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妹妹们这么美,应该好好招待一下,比如用我的大拳头砸在你们的小脸上。” 两姐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重新爬满了愤怒之色,黑如锅底。 居然敢对她们公用的美丽脸蛋说出如此不敬的话,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比赛一开始,两姐妹径直冲着书生跑去,两人交替着前进,由于速度极快,甚至快要看不见身影,这让书生吃了不少亏,因为两姐妹的拳头总有来不及躲藏的狠狠砸到他身上各处,没想到看着是个娇小的女子,力度丝毫不输给他。 看来还是低估了她们。 花自眠面具下挑了挑眉,这对双胞胎倒是有点意思。 他握紧拳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才痛快!双胞胎很快从仇视书生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正视这场比武。 其中一个撩了撩头发,把它别在耳后,面露凶狠。 缪嫤心头一跳,她有不好的预感。 花自眠架好姿势,带着拳风直奔她们面门,书生也立马跟上了他的节奏,紧跟在他的身后,随时准备出拳。 双胞胎轻轻松松就抵挡住了两人的强势进攻,在抵御他们的同时,还不忘左右交替进攻,使得对面连连后退。 花自眠冷下了脸,一转身便躲开了两人的攻击范围,只剩书生一个人挨揍,嘴角已经溢出了血。 “拖住右边那个,我先解决她。” 花自眠冷冷出声,面具没被揭开的情况下,仍然让在场的人心生寒意。就连百里铃也被冻了一个哆嗦,这个平时在自己面前好言相劝的侍卫居然有这么冷酷的一面。 书生收到花自眠布置的任务以后,双手向前出拳,暂时性地不再退后。 然后摆好架势,直接冲着右边的女子出拳,即便拳力相当,速度微逊色于女子,他不得不靠这个方式来拖延时间。 右边女子看他突然暴起,有过一瞬间的小惊讶。不过很快就被从容取代,于她而言,他可能会让自己被动一小会,但是胜利还是她的。 花自眠看书生已经成功拖住她,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出拳毫不拖泥带水。 接下花自眠一拳的女子一惊,怎么感觉比刚才的他猛上一分,甚至拳力拳速都在以飞快的速度提升。 她微微蹙眉,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娱乐与调戏,剩下的只有阴冷的寒意。 他,不能留。 花自眠自然也感受到了她散发出的杀意,不过他只是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话语中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行别硬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女子嗤笑一声,动身出拳,无论是身体机能都大幅度提升,对着花自眠脑门就是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拳,他微微偏头躲过以后,耳边的发丝被风带起,寒意袭上心头,心里响起了警报。 他迅速移动躲避着女人的拳头,在她的第九拳果断握住她的拳头,另一只手迅速地击中她的腹部。女人瞬间疼得五官皱缩一团,被花自眠包裹着的拳头力道瞬间烟消云散。 花自眠言行一致,确实是毫不留情,他手在一旁迅速地蓄力,一掌直接将她击飞,女子直接摔出比赛场地。 他这才转头看向书生,已经被揍成了猪头,而那个女子似乎刚注意到了她的姐妹已经被打晕过去,连忙跑出比武场地,带着她去疗伤。 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花自眠一眼,路过他身旁时,撂下了一句狠话。 “走着瞧,你休想走出沙漠之蛇。” 花自眠仿佛听了笑话一般。 “我自然是走不出,因为,不知道我走时,还有没有沙漠之蛇。” 女子睁大眼睛。 “你!这是找死!” 花自眠突然笑出声,指了指她肩膀上晕过去的人,一脸贱笑。 “到底是谁找死呢,你说你,要不是她还在,我都被你唬住了。” 女子气个半死,没有继续与他周旋,径直带着受伤的女子去疗伤。 花自眠低下头活动了下手腕,心中有一份并不来自于他自身的快意。他轻轻抚摸心脏的位置,因为这外来的快意心中生出了落寞。 这只是开始。 即墨依秋观察了整场比武,按理来说无论是花自眠还是双胞胎女子,他们对这套拳法使用了解得都比较透彻,她之所以没有出手制止两人超过比试的较量,也有一份私心是想知道谁会更胜一筹。 如此看来,这个神秘人不仅仅理解了她的拳法,甚至还加入了他自己的风格,先退后进。 这场比武相当精彩。 即墨依秋坐在椅子上宣布结果,与上次不同,她这次是带着欣赏的眼光向他们宣布胜利者。 她拍拍手,示意周围的人安静下来。 “各位,由于百里青枫的贴身侍卫双双出了比武范围,加上我对他们的评价,这次比武的胜利者是百里铃的贴身侍卫。大家掌声鼓励。” 说罢,她带头鼓起了掌。 缪嫤看完了整场比武才发现,花自眠这个人藏得不是一般的深,就凭这场比武,就能看出他不仅仅是绝佳天赋选手,还是努力型选手。 按照雪照渊所说,他要灭了沙漠之蛇也不是不可能。 深知花自眠实力的雪照渊看着他扮猪吃老虎,虽说不理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对他依然没有好感。 在休息途中,缪嫤依稀记得雪照渊与花自眠相识,于是向他询问。 “照渊,花自眠是什么人?” 雪照渊见缪嫤主动提起,倒也不藏着掖着。 “他是花家长子,花子轩的长兄。你知道为何花子轩的内力不深,武功不行吗?” 缪嫤摇了摇头,雪照渊便接着介绍。 “因为花自眠是花家天赋最高又最刻苦的天才,所有人都把最好的资源砸给他,让他一人独大,担当起保护整个花家的责任。” 他叹了口气,看向花自眠的眼神不由得有了同情之色。 “阿柳,他一个人撑起整个花家,在外人面前他光鲜亮丽,而背地里也只是个被逼着成长的男人。” 缪嫤一听,瞬间了然,难怪他面对任何事情都步步谨慎,原来一步错于他而言都是不被允许的。 “还有一点,我不希望你再与他接触,他没有表面上那么绅士善良,我害怕他哪天鬼迷心窍对你起了歪心思,而我又不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雪照渊将缪嫤揽入怀里,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寻求安慰。他知道她没有那么脆弱,可还是不想让她身边有对她有威胁的人存在。 “我虽与他交涉不深,可他这人,行事从不优柔寡断,向来想做什么便不达目的不罢休,就怕被缠上,想要脱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年我与他交战,也只是落得个显胜。” 缪嫤轻轻拍打着雪照渊肩膀,缓解他内心的担忧,随即牵起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放心,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判断。” 雪照渊看着她的脸,点点头,然后回握住她的手,抬到嘴边吻了一下。 缪嫤微微缩了缩手,虽然雪照渊不害臊,但是她还是觉得在公共场合有些难为情。 被雪照渊吻了一下,缪嫤急忙缩回手,幽怨地望着他,佯装愤怒嗔怪。 “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雪照渊仍旧笑盈盈地搂着她。 “偶尔也能让你欺负,像昨晚那种情况完全可以。” 缪嫤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走到了叶朝一群人的旁边,留下雪照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雪照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假装不在意,跑到了雪燕修刚才的椅子上坐下,再次半靠在椅子上发呆。 他望着天空,不自觉地抿唇,今日天气很好,没有烈日,也没有下起扫兴的雨,让他有瞬间开始怀疑现在处境的真实性,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路走了多远,他就有多害怕有一天会梦醒。 他转头看向和叶朝说说笑笑的缪嫤,一下子目光拉得很远,仿佛又见到了以前的她。 她一袭绿衣,头发披散在肩,头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根淡绿色玉簪,她在竹林练剑时,衣尾随风起舞,整个人像是山中孕育出的仙女,眼神坚定又含情脉脉。 这么多年,她长相一点没变,只是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很多。 从前的她因为走了与所有人不同的路而被他们人刁难,没有人愿意与她交流,与她建立友谊。可他们不知道,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能够陪她走所有人不看好的道路,能够与她相爱,都是他想要的。 正因为如此,他要做的还不够。 他深深叹了口气,透过自己的双手看见那让自己发病的疼痛来源,眼神变得狠毒。 日后,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由于双胞胎姐妹不能继续进行比赛,排名直接由即墨依秋定夺。别看她表面是个叛逆且不靠谱的小女孩,内心对武学的尊重,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因此,大家对她的评判结果都不会产生怀疑。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他们各自贴身侍卫的排名已经被即墨依秋公布。 第一名,百里铃的贴身侍卫。 第二名,百里青枫的贴身侍卫。 第三名,百里倾川的贴身侍卫。 得知了结果百里铃很是高兴,难得主动与花自眠谈话。 因为她是欺软怕硬的惯犯,花自眠一直都是温声与她说话,她便认为花自眠是好拿捏之人。之所以主动与他说话,是因为在他比武过程中见识了他的狠戾与无情,决定讨好她未来的贴身侍卫。有了他在身边,首领位置指日可待。 原本挑选贴身侍卫之时,花自眠信誓旦旦,说只要选择了他,她便一定是下一任首领,她只当笑话听听。而选中花自眠是因为他打败了一同来争取做贴身侍卫的所有人。 之前还不觉得他有什么真本事,现在看来,他说的话十有九真。她才会有了态度大转变。 面具下的花自眠心里嗤笑一声,心中对百里铃这讨好的行为面露鄙夷,不过她对他而言还有大作用,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了最温柔地话语。 “为公主,拼尽全力在所不惜。” 百里铃满意地点点头,这是被她捡到宝了,头脑灵活,武功高强不说,对她的态度说一不二,她喜欢。 “好好加油,本公主会重视你的。” 花自眠抱拳敬礼。 “遵命。” 接下来就是三位继承人之间的比武。 第一场,由百里青枫对战百里倾川。 百里青枫活动手腕,皮笑肉不笑地与百里倾川谈话。 “兄长可要尽力而为,不要怕误伤了我才是。” 百里倾川并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嘲讽与挑衅,态度仍旧随和,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好言好语答道。 “既然弟弟都这样说了,作为哥哥自然不会放水。” 百里青枫嗤笑一声,没想到他居然装起来了,谁放水还不一定呢。 双方握紧拳头,架好姿势,只待一声令下,便迅速出拳相向。 第58章 寻找神医 即墨依秋蹲在椅子上,双方准备就绪。 “开始。” 然后她跳下椅子,把自己踩过的地方拍了拍,又重新躺了上去,眼睛时不时看向比武的两人。 百里青枫精力充沛,拳拳到位,一不小心就能被揍出内伤。百里倾川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不断用柔和的拳法转移他的力道,就这样打了几个回合,百里青枫抓住了他力竭的瞬间,一拳向他腹部挺去。 他胜券在握,嘴角已经溢出了笑容。 谁知百里倾川直接用手掌接住了他这九成力的一拳,他的拳头后面慢慢出现了百里倾川皱起眉头,仿佛写着他好无辜的脸。 他用力将百里青枫的手甩开,伸出食指左右摇晃,脸上浮现了淡淡地笑意。 “如弟弟所言,为兄可没有放水。” 这笑容在百里青枫面前是那么刺眼,甚至在周围闻到了浓浓的绿茶味。 他咬紧牙关,开始正视眼前的百里倾川,谁知他平常一副与世无争,谁都能欺负上一把的长兄,居然能够轻轻松松接下他九成力地一拳。是他大意了。 百里倾川抱着双臂,看着面前两眼通红,视自己如仇人的弟弟,叹了口气。 有些人是注定和他走不到一起的。 他收敛了平时随和的气场,甩了甩双手,然后紧紧捏成拳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百里青枫。 他算是明白了,就算他一辈子让着这个狼心狗肺的弟弟,他也不得安生,他永远会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即便他假扮成废物,多次出门游历不问百里府事务,一度表现得对总领之位不感兴趣,这个所谓的弟弟,所谓的妹妹都永远会当他是竞争者。 如此小肚鸡肠的弟弟和妹妹都不是总领之位的最佳人选。如若让他们上位,沙漠之蛇将一天都不得安生。 所以到头来,命运还是要逼他决裂。 今日,便是他对他们正式宣战。 百里青枫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感受到来自百里倾川身上散发的寒意,已经乱了分寸,正因为所有人把他当不务正事的废物,才让他们如今摸不清他的底。 百里倾川从来不与人切磋,别说切磋,就算让他与人进行争吵,他都会闭上嘴,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破防。 在百里青枫眼里,他才是暗处的狼。 百里青枫再次出声讽刺百里倾川。 “兄长,你可太能演了,我上一秒还以为你真是废物,没想到你才是我们当中心思最重的那个人。” 百里倾川听了他的话,气笑了。 “是你过于不识好歹,还有啊弟弟,是你让为兄不要放水,我答应了,也做到了。” 百里青枫脸黑如锅底。 由于百里青枫心性改变,被百里倾川隐藏实力一刺激,漏洞百出,百里倾川趁机将他击出范围。 比武结束。 即墨依秋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百里青枫,遗憾地摇了摇头,以为他们好歹能过上几招,不过他心理素质过差,输了也在情理之中。 她舔了一下嘴上的唇钉,对着众人宣布。 “百里倾川,胜。” 百里青枫躺在地上,直喘粗气,他不服,又不得不服。 百里倾川没有去检查百里青枫的伤势,直接离去,因为这场比武本就是他与他们决裂的开端。明明他就已经决定了放弃继承人,可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仍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缪嫤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个个都是忍者,藏得如此之深。花自眠,百里倾川…… 她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未来的路可能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雪照渊突然靠近,撞到她的肩膀。 缪嫤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也对,路好不好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会走下去,带着雪照渊走下去。 中场休息时间,叶朝看了今日的比武,一如既往地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吵得众人头疼。 雪照渊听得头隐隐作痛,怒斥道。 “闭嘴。” 叶朝被这一凶吓得一个激灵,随即听话地闭上了嘴,一脸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模样。 缪嫤按按太阳穴,出来打圆场。 “好了,别吵,先去用膳。” 今日他们并不打算去雪燕修府上用膳,而是选择了街上比较冷清的一家酒馆。 缪嫤推门而入,正如外面看起来的情况一样,店里没有几个人,不过她们才刚坐下,就有一个人毫无顾忌地向缪嫤跑来。 缪嫤感受到以后,连忙转身,准备制止对方,但是她还没有碰到来人,就已经被人拦住了。 是神岚枯和虞缇雪。 缪嫤看着两人一会。才想起来,是那个精神受创的小姑娘。 而神岚枯怀里的虞缇雪不断挣扎,想要挣脱出去,去到缪嫤身边,嘴里嘤嘤嘤地叫着。 神岚枯用双臂圈着她,但并没有用力。 他彬彬有礼,脸上满是歉意,温声向缪嫤等人道歉。 “抱歉各位,我也没想到我的夫人见到你们会如此激动。” 缪嫤看了眼他怀里不断挣扎地虞缇雪,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什么事情只管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而且有神岚枯这样知书达礼的人陪着,她应该也会很幸福。 “要不放开你的夫人,她看起来不太高兴。” 神岚枯低头一看,难怪她突然不闹了,原来一直瞪着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 “谢谢各位体谅。” 神岚枯放开虞缇雪后,看似面带笑意,放心地背着双手,实则紧紧盯着她的身影,生怕她像以前一样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虞缇雪一被放开便立马扑向了缪嫤的怀抱,小孩子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是单纯的。而虞缇雪现在的心性与小朋友有何区别。 神岚枯看见虞缇雪对缪嫤的喜爱,松了一口气。尽管自己将虞缇雪保护得再好,都有人会在背后唾弃她,欺负她,伤害她的他一个都没放过。 还好,还好现在单纯的她听不懂外界的喧嚣。她能够永远保持童真也让他能够安心一点。 缪嫤接住虞缇雪怕她摔着以后,就被黏住了,无论如何她都紧紧跟在缪嫤屁股后面,搞得雪照渊和神岚枯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虽然雪照渊平时冷漠无情,除了缪嫤,其他人一律忽视,但是对于面前这个长相温婉,行为似小孩的虞缇雪亲近缪嫤这回事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抵触。 难道是因为他把她当小孩子?被小孩子黏,说明缪嫤的魅力无限,思及这里,雪照渊心中竟然油然而生出一股骄傲。 虞缇雪在缪嫤身边怎么都哄不走,神岚枯看着有些无措。 缪嫤干脆直接让他们一行人过来一起用膳,顺便和他聊一些事情。 神岚枯想了想,最终同意了。 他知道尽管现在他已经成为了神家的掌控人,有了足够高的身份和权利,他身边的人仍然看不起虞缇雪,对虞缇雪所做之事从来不是真心相对。 虞缇雪自然心中清楚,这些人虽然总是帮助她,照顾她,可是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来自他们的温暖,她这么喜爱缪嫤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她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真心对她流露出的善意的人。 他也会在心里暗暗替虞缇雪开心。 所有人坐好以后,叶朝对这个新来的小疯子很感兴趣,时不时瞥她两眼,虞缇雪再愚钝也感觉到了他炽热的视线。 她一看是个男人,瞬间生了气,在现在的她眼里,除了神岚枯没一个好男人。 神岚枯似乎发现了虞缇雪的情绪波动,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缇雪,这里有你爱吃的荷花酥,要不要尝尝?” 说罢,神岚枯立马夹起荷花酥在她面前晃晃,虞缇雪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带走,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荷花酥。随即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手,看向了神岚枯。 神岚枯被她可爱的眼神取悦,连忙凑到她身边,慢慢喂到她的嘴里,体贴地擦掉了从她嘴里掉出来的部分,神岚枯一直看着虞缇雪,眼里含着笑。 缪嫤有些动容,他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从始而终的男人,对着已经失去神识的虞缇雪忠诚,每时每刻生怕会失去她。 缪嫤不由自主地看向雪照渊的方向,发现雪照渊正盯着她,眼里藏着别样的情绪,看见缪嫤转过头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用嘴无声地告诉她,他也会永远忠诚于她,随即眉眼弯弯,眼睛里有着亮光闪烁。 缪嫤垂下头,面上爬上淡淡的粉色。内心已经隐隐有些激动。 雪照渊给她的爱从来不比任何人差。 缪嫤缓了缓心情,正色与神岚枯交谈。 “她发生过什么?” 神岚枯似乎并不避讳这个话题,多夹了几块梨花酥到虞缇雪碗里以后,放下筷子,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出来。 “如你所看到的那般,缺少了部分神识,其他的已被她妹妹剥夺,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我的夫人就不存在了。” 他表面上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放在桌下的手隐隐发抖,没有人知道他花了多久来消化这段回忆,没有人知道他看到这一幕的绝望。 “当我得知她妹妹的所作所为,一时失去了自控力,将她斩于我的剑下,因此,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将我夫人的神识传送去了哪里。” 神岚枯说到这里,双手剧烈颤抖。就是这双手杀死了她的妹妹,导致虞缇雪这几年都是以这一副疯癫模样生活。他虽然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但是,如果不是他的冲动也不会导致虞缇雪这些年的痛苦。 其实虞缇雪并不是每日都是以失去神识的疯癫模样存在,她会在一年中固定的一天醒来。 没错,是神岚枯的生辰。 其实就算她那一天没有醒来,神岚枯也会一直在她身边,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她找回神识。 缪嫤听了大概以后,心中若有所思。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神岚枯看向虞缇雪的眼光充满歉意。 “神医关云舒。” 缪嫤皱起眉头,她之前一直生活在朝廷,江湖中的人物都不了解,根本没有听过关云舒这个人。姓关,她想到了之前那个算命先生,可他并不是神医啊? “他现在在哪?” 问到这里,神岚枯叹了口气,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喝了一口酒。 “不知道,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寻他而来,有最新消息称他在沙漠之蛇。” 缪嫤点点头,虞缇雪的病还有希望自然最好,不过想要找到所有人公认的神医可不简单。 “祝你们顺利,如果我得知他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神岚枯抬起酒杯,向她敬了一杯酒。 “感激不尽。” 缪嫤也回了杯酒。 由于下午比武的时间将近,缪嫤一行人需要尽快赶往比武场地。 临走时,与神岚枯和虞缇雪告别。 缪嫤走到虞缇雪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虞缇雪像只乖乖地小狗,睁大眼睛看着缪嫤,脸上带着淡淡的红色,任由她摆弄。 “缇雪,姐姐有事先走了,要好好听话,照顾好自己,有缘下次见。” 虞缇雪似乎听懂了她话语里的离别之意,明亮的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但她似乎也知道缪嫤不希望她哭闹,一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点头。 缪嫤看了,在心里觉得她可爱的同时,对她遭遇的同情心又多上一分。她会帮她的。 缪嫤走后,神岚枯刚碰到虞缇雪,她的泪水就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连忙将她搂入怀里,一边温声哄,一边抚摸着她的头。 “宝宝不哭,还会见到姐姐的。” 虞缇雪听了,瞬间放出声来,哭得一抽一抽,还时不时将眼泪擦在神岚枯胸膛的衣服上,神岚枯似乎已经习惯了,拿了纸巾就给虞缇雪擦眼泪,擦鼻涕。 神岚枯看虞缇雪觉得眼睛红肿,鼻头也隐隐泛红,格外心疼。 晚上哄了她很久。 缪嫤他们赶到比武场地以后,比武才刚刚开始。 百里倾川对战百里铃。 缪嫤对这场比赛很感兴趣,她想知道,花自眠到底会用什么方法来保证百里铃成为第一。 第59章 别再追问 随着即墨依秋一声令下,百里铃与百里倾川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百里倾川见百里铃始终不进攻,于是主动出拳,只见百里铃以柔克刚将他的力道瞬间化解。 虽有一瞬间的迟疑,百里倾川仍旧不罢休,继续进攻,在试探百里铃的水平。 百里铃知道自身短板,不断用拳法的后半段持续化解百里倾川的进攻,几个回合下来,百里倾川有了些许疲惫态,而百里铃仍旧气息稳定,仿佛与她的柔性拳法合为一体,求速度不求力度。 百里倾川看穿了她的想法,转换拳法,同样以后半段拳法与她切磋。 百里铃发觉他上当以后,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立马切换为前半段拳法,猛地朝百里倾川面门进攻。百里倾川一惊,打算按照她刚才的模样化解她拳头上的力道。 谁知她一拳打在手上,不但没有化解力道,反而在他手心越发强劲,他心头一跳,立马打算收回拳头。百里铃早就等着他这一步,顺着他收回去那只手的力道狠狠击中了他的胸膛。 百里倾川立马被打出场地,向地上吐了一口血,白色衣衫面前被染红一片。看着百里铃的眼神里带着探究。他是了解她的水平的,悟性不可能这么高,绝对有人为她出谋划策。 百里铃赢了百里倾川以后,第一时间看向花自眠,花自眠对着她满意地点点头。 即墨依秋跳下椅子,走到比武场地中央,这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比武并没有规定不能让别人出谋划策,而且,能够做到这些,她也丝毫不逊于百里倾川,这场比武是她赢了。 “百里铃,胜。” 在场的观众无比震惊,听到结果以后,一直小声地议论此事,毕竟,刚开始时,所有人都不看好她,拳法本就是男人擅长的领域,平时骄纵的公主居然赢了,未免太不可思议,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缪嫤挑了挑眉,望向花自眠,谁知花自眠正往这个方向看来,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雪燕修回来了,他正巧撞见百里铃夺冠。 他只随意看了一眼百里铃,什么也没说,直接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即墨依秋站在椅子上,她一笑,唇钉随着她的幅度动了一下。 “各位,本次比武结束,排名将我为大家揭晓。” 她轻松一跃,跳到了武场正中间,一手摆弄着唇钉,绕着场上的人看了两圈,最终站定。 “百里铃侍卫组第一,百里倾川侍卫组第二,百里青枫侍卫组第三。” 她又站在百里氏三个继承人中间,围着三人转了几圈,似乎在思考,谁更合适。 “百里铃第一,百里倾川第二,百里青枫第三。” 即墨依秋刚宣布完,缪嫤便看到百里青枫身侧紧握的双拳,他对这次的表现极为不满,不过比武结果又不得不认可。 缪嫤叹了口气,这场比武若不是他激了百里倾川,混个第二也不是不可以,多么荒唐,本不愿与人相争,却被硬生生地赶到了对立面。 如今他们期待的所谓的高手比武完毕,是否该启程去别的地方呢?这里看起来不适合适合继续住一段时间的地方。 回到雪燕修府里,缪嫤聚集所有人就是否启程这个问题在一起商量。 叶朝第一个发言。 “姐姐,真的不能再留两天吗?这里的人很热情,我想再玩两天。” 缪嫤听后,点头纳入考虑范围。 “不如多待两天?想去百里氏观看的便去,不想去的便去周围游玩一番,放松两天,然后去往下个地方,如何?” 君圣煜倒是对沙漠之蛇下任统领比较感兴趣,所以提了一个建议,让对这件事有没有兴趣,都有能做的事。 缪嫤点点头,就这么决定了。 散会以后,叶朝飞一般地冲向了热闹繁华地街道,在各家店铺门前都徘徊了一会。 姜洛怡和君圣煜也出了门,说是去跟着叶朝,免得他迷了路。 缪嫤面无表情地盯着君圣煜,亏他好意思义正言辞地说害怕叶朝迷路,上次是谁转了大半天回不来…… 等所有人都走以后,雪照渊靠近缪嫤,将她搂在怀里。 缪嫤无奈地拍了拍黏人的雪照渊。 “要不要这么黏人?” “要。” 雪照渊垂下头埋进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裸露出来的皮肤,她突然有些敏感。 缪嫤顺从地靠在他的胸膛。 “照渊,他是谁?” 雪照渊闭着眼睛享受,听了她的话,也没有睁开眼睛。 “你是指?” “给你下毒的是谁?” 雪照渊一时没有说话,现在还不到该说的时候,如果她现在找过去,这么多年的计划全部泡汤,他也白白遭受十四次折磨。 “阿柳,能不能暂时别问这个问题?” 缪嫤用力地推开他,坐到了椅子上,没有分给雪照渊半个眼神,只是一味地喝着面前不合口味普通的酒。 雪照渊知道她生气了,他什么都可以说,唯独这件事不行。他走到缪嫤身边坐下,打算好好和她协商一下。 “阿柳,我有我的苦衷。” 原本平静的缪嫤一下子暴走,一个用力将茶杯捏碎,若不是雪照渊还在桌前,现在这里将是一片狼藉。 她火冒三丈,面上是掩不住的愤怒。 “雪照渊!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是你知道你身上的毒多严重吗?他究竟用了什么条件,让你心甘情愿被他束缚?你明知道一旦他催发毒素,你体内的那些位置就会发出不稳定的内力在你身体各处乱窜,你还要答应他,你根本承受不住的!” 雪照渊乖巧地听着训话,他只是闷声说道。 “我知道。” 缪嫤喉咙里的话又被堵了回去。 “所以你到底为了什么?你在瞒着我什么?” 雪照渊心中有些着急,但是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他不能告诉她,起码不能告诉现在的她,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阿柳……” 雪照渊准备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却被缪嫤躲开了。 “雪照渊,我待你真心实意,如今你的人身安全被威胁,却无论如何都要瞒着我谁是幕后黑手。那我该怎么帮你呢?” 第60章 肉肉团子 雪照渊突然陷入了沉默,他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瞒着她而生气,没想到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雪照渊愧疚地垂下头,是因为必须瞒着她,也是猜错了她的意愿,轻声乞求道。 “阿柳,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这是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我没办法现在告诉你……” 缪嫤彻底动了怒。 “雪照渊!有什么能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如若是你突然发病,我不能及时救你,你知道吗?你!……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雪照渊咬咬牙,走过去拥住暴跳如雷的缪嫤,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阿柳,算我求你,我真的不能放弃这件事,求你了……好吗……” 缪嫤听见他卑微的乞求,窒息一般,血液凝固,心一下子凉了下来,原本的愤怒烟消云散。看来他是真不打算说。 缪嫤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雪照渊不断地乞求声,甚至能够听到他声音的哽咽。 “罢了,照渊,我不逼你了。” 她捧起雪照渊的脸,见他好看的面容上居然已经失了血色,只是一脸焦急的疲态。心脏隐隐作痛。 “告诉我你能告诉我的,我会时时刻刻做好准备,你绝不能死!” 雪照渊点点头,脸埋到了缪嫤脖颈。 怕?他怎么不怕呢?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缪嫤,好不容易能够和她在一起,你说他怎么不怕呢?可是他没得选,只有这样,缪嫤才能够有一线生机,如果让别人来接近她,他怎么放心呢? “你说。” “阿柳,他们暂时不会对我下手。” 缪嫤挑了挑眉。 “从何而来的自信?” “事已至此,这件事除了我没人能做。” 缪嫤叹了口气,眼睛望向窗外。 “如果你要行动,记得告诉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要保你平安。” 雪照渊扯出了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 “好。” 缪嫤突然想了什么,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这件事不会和我有关?你这么防着我?” 雪照渊一瞬间有些慌乱,但是不能表现出来,缪嫤这么聪明,能够从很多细节猜出来。 “其实是和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我不能释怀,便与他们达成协议,各取所需。” 缪嫤缓慢地点点头,看着雪照渊若有所思。 “所以他们需要你中毒?” 雪照渊摇摇头。 “他们怕我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做,用这个毒来控制我,不过对我来说,这个毒小菜一碟,发病了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就像你上次疼哭了那样的小菜一碟?” 雪照渊有些尴尬,脸上已经变得粉红。 “那我换个说法,对有内力的我小菜一碟。” 缪嫤叹了口气,捏了捏雪照渊又嫩又红的脸蛋。 “那这次先放过你,你下一步计划前记得告诉我,这个大陆上能与我一战的可不多。” “好。” 雪照渊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缪嫤看着雪照渊被自己吓成这副模样,内心很是内疚,她再怎么样也不该这样吼他。心疼死了。 缪嫤站起身,走到雪照渊身边给了他一个很轻的吻,像羽毛一样扫过。 “照渊,走,带你出去散散心,方才是我不好。” 雪照渊伸手牵住她。 “是我的错。” 缪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呀,别吵了,走。” 出了客栈,缪嫤选了一条热闹的街道,打算带着雪照渊去里面逛一下。不料,刚一出门,便被一个小女孩抱住大腿。缪嫤一惊,哪来的小孩。她正准备甩开她,却发现她小小的身体正在颤抖。 她这是在哭? 缪嫤放开雪照渊,蹲下身。 就看见那个扎着两个小丸子,脸颊胖嘟嘟的小女孩两手交替着擦眼泪。 她柔声询问道。 “怎么啦?小宝贝,为什么哭了?” 这么一条到处是人的街上,终于有人愿意理她,她哭得更伤心了。 “姐姐……姐姐……” 缪嫤挑眉以示疑惑,她回头望了一眼雪照渊,雪照渊察觉她的目光,耸了耸肩。他怎么可能懂这些小孩子的心思,他童年这个时候正因为和富家子弟作对被针对,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哭过。他怎么懂这些小屁孩为何而哭? 小姑娘靠近缪嫤,面上的泪珠还一直挂着,迟迟不肯滴落。 “姐姐……我爹娘不要我了……我找不到他们了……” 缪嫤这才仔细看她,衣着华丽,头发有些凌乱,按道理,富贵人家根本不在意多养一个小孩,难道是迷路了? 缪嫤抚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了顺气。 “是不是迷路了?” 小姑娘大幅度地摇了摇头,想到了伤心事,继续哭了起来。 “呜呜呜……他们说让我自己找个好人家,他们要回去照顾弟弟了……” 缪嫤听后一阵心疼,连忙把她抱起来安慰。 “好啦,不哭哦,姐姐带你去玩,顺便找你爹娘好不好啊?” 希望他们还在这条街上。 “姐姐,他们不会要我了。” 小姑娘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让缪嫤一愣。 “为何这么说?” “因为爹新娶的娘说我天生贱命,留在家里会害了弟弟……” 小姑娘似乎还不懂天生贱命的含义,说出这句话,只当是说她调皮,然后还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缪嫤。 “姐姐你真好看,可以收留我吗?我会洗衣做饭,还会给你捶背,我还会很多很多……” 小姑娘说出这番话是,面上是掩盖不住的骄傲,殊不知,如她一般大的小孩子正在享受着天真的童年,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可以和爹娘撒娇换取爱吃的美食和爱玩的玩具。 缪嫤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么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也看懂了缪嫤脸上的为难。 “姐姐就算你不收留我也没事的……” 她低着头玩弄着衣服上的花纹,虽然很难受,但为了不让缪嫤为难,佯装很坚强。 缪嫤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别担心,我会找好人家收留你的。” 小姑娘眼睛亮亮地看着缪嫤,既有崇拜又有感激,她又会有一个家了。 “谢谢姐姐。” 小姑娘在缪嫤怀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趴在缪嫤脖子边的小姑娘这才看到旁边的雪照渊。雪照渊正好在盯着面前这个小团子,怎么脸会这么胖嘟嘟的,按道理她的生活应该不至于很差。 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雪照渊,又回头看了看缪嫤。 “姐姐,这是你的哥哥吗?你们都好好看。” 姐姐的哥哥?小屁孩,不要太会说话。 雪照渊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感觉整个人浑身轻松,这就是被认可的感觉吗?他轻轻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蛋。 缪嫤看了一眼雪照渊,点了点头。 “是啊,这个哥哥是和我一起出来玩的,怎么样,很好看?” 小姑娘举起小手拍了拍,一笑,面上的肉肉也随之动起来,确实可爱得有点过头。 “好看好看,和姐姐一样好看。” 第61章 楚楚的新家 小团子一句话哄得两个人都开心。 雪照渊内心猛地想到了一个人,似乎已经有了适合养她的人选。他曲起食指,刮了刮小团子的脸蛋,笑得格外温柔。 “小团子放心,哥哥已经给你找好新家了。” 小团子两只眼睛亮汪汪地看着雪照渊,满脸的不可思议,虽然很想要一个新家,但是新家似乎来得太突然。 缪嫤转头看向雪照渊。对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也整得有些震惊。 “谁?” “雪燕修啊。” 缪嫤满脸的问号,那个人看起来像是会收留小孩子的人吗? 雪照渊没有做过多解释,但是他非常坚定这个人选。 “放心,没人比他适合。” 缪嫤站在一旁看了一会雪照渊和小团子的互动,他自有他的道理。 “也好,这样便没人敢欺负她了。” 缪嫤突然想起还没有问她的名字。 “小团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说我叫楚楚。” 楚楚~缪嫤在心里默念,真是一个好名字,楚楚动人。她爹娘在取名上用了些心思,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抛弃她?莫非另有隐情,来日再调查一番。 “楚楚,走,和哥哥姐姐逛会街就带你回家。” “好耶好耶,今天太棒了!” 楚楚胖嘟嘟的小脸上因为兴奋已经泛红,变成了粉色的小团子。雪照渊抢先一步伸手抱起了楚楚,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已经乐开了花。缪嫤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没有揭穿,只是捂嘴偷笑,便立即跟了上去。 雪照渊一手抱着楚楚,一手牵着缪嫤,仿佛人生已经来到了晚年,他与缪嫤修成正果,能够休闲地在街上闲逛。 他慢下脚步,看着四处张望的缪嫤,忍不住一把拉了过来,轻轻的吻一带而过。缪嫤微微一笑,抱紧了雪照渊的手臂,害羞般蹭了蹭。 雪照渊一向是多情的,无论看到任何美好的东西,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她,然后会趁她不注意偷亲一下。 雪照渊仍旧笑盈盈地看着她,仿佛时间可以就这样度过一万年,这一瞬间永驻。 楚楚在一旁,看见二人的互动,捂住小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观察,她也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说话破坏这种美好。 回到雪燕修府上时,他正在休闲地哼着小曲看剑谱,时不时还用手比划比划,看见缪嫤和雪照渊回来,他丢下剑谱,走了过来。 “缪嫤姑娘,我有个问题……这是谁?” 他疑惑地指着雪照渊手中的小胖娃,似乎还不过瘾,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 这小丫头的脸蛋好软好嫩,戳起来很有弹性,上面还有她身上的温度。 楚楚被他戳得有些不开心了,缪嫤连忙拍开他的手。 “别闹了,楚楚不开心了。” 原本雪燕修的视线只集中在楚楚的脸蛋上,听见缪嫤的话,他抬头一看,楚楚正皱起眉头看着他,连忙尴尬地收回手。 雪照渊发现现在是个好机会,然后把楚楚塞在了雪燕修怀里,雪燕修哪里会抱小孩子,他为了不让她掉下去,连忙收紧双臂,两手紧紧勒住她的肚子。 楚楚感到肚子上受到了压迫,浑身不安地乱动起来,一会往这偏,一会往那倒,雪燕修连忙调整平衡不让她掉下来摔倒。 雪照渊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帮他把手放在正确的位置,楚楚果然不乱动了。 雪燕修松了口气,突然又抬头看向雪照渊,似乎要他给个说法。 “你方才让她不开心了,而她刚好需要一个新家,你就抚养她长大来补偿她。” 就算雪燕修的教养再好,此时此刻也忍不住目瞪口呆,脏话已经到了喉咙里又被咽了下去。 “不是,你真当我活菩萨呢?什么人需要家我就往家里带?” 说罢,他就要将楚楚丢下来。楚楚知道了她将会在他家里住,又被他拒绝了,连忙抱住他的脖子,向他介绍自己的优势。 “哥哥,我会做饭洗衣,还会给你捶背,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雪燕修要丢她的手一顿,感情是个听得懂人话的小团子?然后转头看去,楚楚正眨着亮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乞求。 “好不好嘛,哥哥?” 雪燕修仿佛感到有一股电流刺激了全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最终,雪燕修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雪照渊和缪嫤相视一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同回了缪嫤的房间。 剩下雪燕修和他僵硬抱着楚楚的手,楚楚也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害怕被他丢下来。 他摇了摇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不然怎么会答应了这么离谱的事情。他唤来身边的暗卫。 “去查查她的来历。” “是。” 暗卫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他怀里的楚楚说话了。 “哥哥,我爹娘把我丢在街上,说让我找个好人家,然后哥哥姐姐就带我来找你了。” 雪燕修这才反应过来,她在给他解释她的来历,这么小就能听得懂这么多,不由得有些同情,如果放任她在大街上,还不知道会被谁带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如若她的身份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单纯,他倒是可以养她,反正他家大业大,根本不差那两颗米。 雪燕修的手已经麻木了,很想抽回手,但是又害怕待会手不会自动成这个抱姿,就忍着麻木,快速把她带到了一个新房间。以后就是属于她的房间了。 雪燕修在门口把她放下,甩了甩已经失去知觉的双手,给楚楚解释道。 “小楚楚,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楚楚听懂他的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房间。 “哥哥,真的吗?” 雪燕修点了点头,被她萌得昏了头脑,摸了摸她的脑袋。 “哥哥从来不说假话,好好休息,明日我给你找个姐姐,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她,她会帮你解决。” 楚楚开始有些疑惑。 “哥哥,那楚楚呢?” 雪燕修也被问得一头雾水。 “什么?” “那楚楚需要做什么呢?我会洗衣做饭,会捶背……” 雪燕修哭笑不得,这小家伙不会以为他收养她是为了让她来当丫头的? 第62章 神秘蓝洋湾 雪燕修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楚楚以后就是这里的小公主。” 意想不到的是,楚楚眼里没有他想象中的快乐,反而有着无限地恐惧之色。 “哥哥,楚楚可以……” 雪燕修拧起眉头,似乎不太理解她的小脑袋是怎么运转的,该乐不乐。 “楚楚,你在想什么?” 楚楚垂着头,她的两根食指时不时互戳一下。 “哥哥,楚楚不想。” “不想什么?” “不想欠你。” 雪燕修挠破脑袋也搞不懂她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提到不想欠他这件事,他可就要好好逗逗她。他轻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可是从你踏进哥哥的府里,你就已经欠哥哥了。” 楚楚的头埋得更低。 “哥哥说得对……” 雪燕修不曾想把她整得更不开心,连忙道歉。 “哥哥开玩笑的,你听哥哥的话就是对哥哥最好的报答了。” 楚楚听后,重重地点点头。 “哥哥说得对,我一定照做。” 雪燕修指了指房间里。 “楚楚好好休息。” 楚楚转身看到大大的房间,有点害怕,立马抱住雪燕修的大腿,然后又猛地松开,支支吾吾了半天,雪燕修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害怕……” 现在已经晚了,很难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丫鬟,雪燕修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 “那楚楚和哥哥睡,还是找个姐姐陪你?” 雪燕修在脑子里反复思考了很久。 楚楚感觉到他是个好哥哥,如果突然来个陌生的大姐姐和她一起睡觉,她肯定会有点不适。 “可以和哥哥睡吗?” 雪燕修犹豫了一下,便带她回了房间,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雪燕修到了房间,把她放床上,而他自己选择在旁边打地铺。楚楚趴在床上,疑惑地看着地上忙碌的身影。 “哥哥,你为什么不一起睡?” 雪燕修抖了抖被单,一个眼神都不赏给她,但嘴上还是要解释并且给了她一个警告。 “楚楚是女孩子,不可以和男人睡觉,包括我。” 他铺好以后,又补充道。 “现在不能,长大后更不能,知不知道啊?” 楚楚虽然不知道他的初衷,不过既然他已经说出来了,她就一定要照做。 她抱着被单,看着雪燕修开心地回应道。 “我明白啦哥哥,我一定会做到。” 雪燕修躺在地上,心中总感觉楚楚的反应怪怪的,仿佛是他给她下了命令一般。他摇摇头,不管了,只要她懂得事情的严重性就好。 终究还是小孩子,在床上躺了不一会,就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雪燕修躺在地上,内心极度矛盾。他辗转反侧,如果让他知道他收留了一个沙漠之蛇的小姑娘,肯定会被臭骂一顿。不过,他是真不清楚他能不能容忍他收养这个小姑娘。如果可以,自然最好,如果他反应激烈,无论如何都抵触他的存在,他又该如何? …… 缪嫤一回到房间,就躺在了床上,不得不说,床才是她一生中最爱的东西,能够每天躺在床上,再幸福不过,她每次躺床上都会这样想着。 雪照渊坐在桌子旁,倒了杯茶。 “照渊,为何说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你也知道,他不像表面看着那么温润,更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多情,反而我认为他的眼里好像只有他自己。” 缪嫤一口气说出了很多话,每一句都是她在他身边真切感受到的。 雪照渊不断地摇着茶杯,眼睛盯着桌面,好像走了神。 “如你所说,目前为止,他确实是一个爱自己更多的男人,正因为这样,才想让楚楚多带给他一些爱人的感受,楚楚很聪明,会帮助他很多。” 缪嫤叹了口气,他说的不无道理,雪燕修缺少这些,让楚楚带给他这些他没有的感受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主要就是雪燕修单身二十几年,一个女人都没有,更别说孩子,没有养过孩子的他能不能担起这份责任还是个问题。 雪照渊放下茶杯,朝她走来,眼睛里有些别样的光芒。 “阿柳……” 缪嫤一抬头就被他的身影笼罩,连忙推开他。 “说话就说话,别凑这么近。” 雪燕修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 “那我便不说话。” 他又凑了上来。 雪照渊还是过来搂住了她。无论缪嫤怎么劝告都不松手,甚至还想要吻他。 “照渊,你怎么这么黏人?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雪照渊侧着身抱着她,脸埋进她的发丝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以前的我不是我。况且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雪照渊语气里竟然带着些委屈,缪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的话。 一会后,缪嫤见雪照渊还不回房间,忍不住问道。 “你今晚打算睡这?” 雪照渊没有出声,缪嫤感受到他在她背后点了点头。缪嫤叹了口气起身拿了衣服便要去沐浴,临走时,雪照渊抓着她的胳膊不松手,他在等她的邀请。 缪嫤看了一眼手臂上黏着一只手,好声好气商量道。 “我很快就好。” 奈何雪照渊就是不松手。 缪嫤看着他的脸庞和那最吸引她的双眼,眼里都是意味不明的欲望。这样的他也别具一番风味。缪嫤妥协了,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去拿衣物,我等你。” 原本像雕像的雪照渊这一刻突然生龙活虎,不等缪嫤出声,便抱着她去了隔壁房间。缪嫤在他怀里嗔怪他。 “这几步路还要一起去吗?” “每时每刻都要。” 今晚的水有些烫人。 雪照渊把缪嫤抱回房间时,两人都有了睡意,他把她轻轻地放在床里面的一边,然后又在她身旁躺下。缪嫤大概是累了,刚躺下不久,就在雪照渊怀里睡着了,而雪照渊则是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听着她稳定的呼吸入眠。 一夜好梦。 翌日。 缪嫤对沙漠之蛇那所谓的培训失去了兴趣,于她而言,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切磋,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更愿意去沙漠之蛇的街道转转,体验一下本土风情。雪照渊自然是选择与她一起。 叶朝,君圣煜和姜洛怡还是对培训比武感兴趣,相约好了一同去百里氏府上观看,早早就出门了。 雪燕修给楚楚找了一个丫鬟,比较稳重,责任心强,是照顾楚楚的不二人选。他对丫鬟叮嘱了几句便出了门,缪嫤与雪燕修用早膳时,便已经只剩他们两个人在府里。 雪照渊看着桌上秀色可餐的食物,感觉自己的胃口在遇到了缪嫤以后,一次比一次好,就算不能够品尝到食物的美味,他也很愿意多吃上两口。 日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沙漠之蛇,是难得的好天气,缪嫤用力吸了一口清晨和阳光的气息,一眼瞥见旁边的美男子雪照渊,心情无比舒畅。人生还是需要美,无论是天还是人,都能够治愈那一瞬间。 雪照渊一边用膳,一边询问缪嫤今日作何打算。 缪嫤嘴里塞着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着,她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对沙漠之蛇不熟,不知道那个地方更值得去游玩一番。 “咱们待会找个本地人问问。” 雪照渊赞同这个意见,本地人应该更懂得那个地方会更吸引外地人。 “照渊,你来过这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雪照渊愣了一下,很多不重要的事情他都会选择性忘记,他真不记得他自己有没有来过这里。除非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他才会刻意地记住这个地方。他脑子里目前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他应该是从未来过? “没有,我不记得我来过。” 缪嫤遗憾地叹了口气,她抚摸着自己略微加速的心脏,总感觉心脏与这个地方产生了共鸣,让她心生出一股熟悉感。 “我总觉得我来过。” 雪照渊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他监视了她九世,脑海中也没有她来过这里的记忆。 “我不记得你来过。” 原本一脸神秘的缪嫤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雪照渊没有笑,也没有吭声,只是一双带有复杂情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着她笑。 缪嫤被雪照渊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她连忙捧住雪照渊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仔细检查他是否还正常。 “照渊,你怎么了?怎么变得有些诡异。” 雪照渊敛了神色,又换上了平常的那副神情,无奈地回答。 “怎么个诡异法?” “不知道,反正你肯定有猫腻。” 被她猜中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不会深究这件事,雪照渊倒没有多担心她会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会持续多久,他很想那一天快些到来,也很想那一天不会到来。 他想缪嫤能够获得新生,又想也许她能一直这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阿柳,好好用膳,先饱腹。” 缪嫤这才发现,想了半天,她自以为咀嚼了半天,才吃完一个包子,连忙酷酷吃起来。 雪照渊已经有了饱腹感,坐在一旁撑着头看着缪嫤继续用膳,他很喜欢看着她用膳,仿佛他自己的嘴里也有了味道。 用完膳,两人走到大街上闲逛。缪嫤走到人群中间,和人群里的妇女有模有样地交流起来。 “这周围哪里最值得一去啊?” 被问的妇女先是一怔,然后热情地给她介绍道。 “要说我们这儿最值得一去的肯定得是蓝洋湾,那里,哎哟,可美了,傍晚这个蓝洋湾还会发光嘞,最适合夫妻一起去了……” 说罢,暧昧的眼神在雪照渊和缪嫤之间游离。缪嫤和雪照渊都没有反驳她口中的夫妻,两人只是对视一眼,立马就决定要去蓝洋湾一探究竟。 “谢谢大娘,我们外地人正愁没地方转转呢。” 说罢,妇女的神情一滞,眼神闪烁,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别样的眼神。 “外地人啊?那最好还是别去蓝洋湾了,没有像我们一样在沙漠之蛇待过十几二十年的根本受不了,小心再也醒不来。” 妇女叹了口气,她还以为是沙漠之蛇其他地方来的人,没想到是外地人,差点就说错话了。郎才女貌,如果贸然闯进了蓝洋湾,还没有好好享受蜜月,可能就要长眠了。 让缪嫤感到奇怪的地方有两点,一是在这个大沙漠里,居然有蓝洋湾,听起来是个水很多的地方才对,难道取这个名字是为了求雨?二是她刚才提到,如果没有在沙漠之蛇待够十几二十年,便不能前往蓝洋湾,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纵然地方与地方之间温度湿度相差较大,不过应该也不至于会出现让人永远长眠这种情况才对,其中肯定有猫腻,至于是什么,还得去了才知道。 缪嫤和雪照渊对视了一眼,雪照渊很快理解到她的意思,他也对这件事充满好奇。 “谢谢大娘提醒,既然大娘都这样说了,我们便不去了。” 妇女这才松了一口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今儿个可真是做了件好事,然后笑嘻嘻地回家去了。 缪嫤待她走后,牵起雪照渊走到一个较远的地方,向一个过路的老太太问道。 “奶奶你好,请问蓝洋湾怎么走?” 那个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走路不用拐杖,视力也比较好,看她这么有礼貌,热情地给她们指路。 “沿这条街一直走,到了十字路口右转,那里有马车,可以坐马车直接到达蓝洋湾。” 缪嫤顺着她的手,仔细地听着她的描述,然后点点头。 “谢谢奶奶,我们先走了。” 老奶奶满脸笑容地看着她和雪照渊,和刚才的妇女有着九分像的神情,仿佛都认为雪照渊与她是夫妻。 缪嫤察觉到后若有所思,她看了看雪照渊那清纯的外表再看了下他清纯外表下的……咳咳。难道蓝洋湾是夫妻才会去的地方? 缪嫤和雪照渊按老太太所指的路,成功地坐上了马车。缪嫤刚一坐下,雪照渊就把她拉了起来,他坐下以后,把缪嫤放在了腿上,两人的身高差正好让缪嫤舒适地靠在他怀里。 缪嫤靠他怀里,抬起头调侃他,淡紫色的杏眼里满是暧昧之意。 “照渊,还是你会玩。” 雪照渊现在已经成熟很多,不再像之前一样,一被调侃就会害羞脸红,他听了这句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凑近,擦过她的唇瓣。 “我还会玩很多,你要不要试试?” 缪嫤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害羞地嗔怪他。 “你能不能正经点。” 雪照渊握住她的手,皱起眉头佯装深思熟虑。 “好像不能。” 说罢,他率先笑了出来,飞快地亲了她一口。亲到一半,他想到了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阿柳……有件事想和你说。” 缪嫤趴在窗户边,看着窗外向后跑去的建筑,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说。” 雪照渊有些扭捏。 “能不能看着我?” 缪嫤立马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他。雪照渊被盯得如坐针毡。 “倒也不用如此……” “什么事?” “你想和我成亲吗?” 雪照渊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想吗?” 雪照渊的回答里满是真诚。 “我自然想。” 缪嫤沉默了一会。然后捏了捏雪照渊的脸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听得雪照渊的心一颤一颤。 “那我娶你。” “好。” 雪照渊立马紧紧拥住缪嫤,抬起她的脸看了两秒,吻了下去,迟迟不肯松开她,直到缪嫤被他吻得有些头晕。 缪嫤抬起他的手在脸上蹭了蹭,这算是她妥协的一种方式,她表达爱意的一种委婉。 第63章 “梦中”桃花妖 缪嫤低着头玩弄雪照渊的手指。 “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什么时候都可以?” 缪嫤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觉得现在可能有点早,不是因为感情,也不是因为各自的习惯,就是感觉太早了,你明白吗?” 雪照渊心里的确和她有着一样的感受。 “我明白,我只是要你答应娶我,我可没说现在。” “如果是我娶你,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可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那又怎样?只要是和你,我娶你也好,你娶我也罢。” “你倒是看得开,不怕别人笑话。” 雪照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用手在缪嫤脸上划了一下。 “那是别人看我有一个爱我的娘子,偷着羡慕罢了。” 雪照渊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焦急,忐忑不安的神色,眼睛望着缪嫤多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阿柳会喜欢上别人吗?” “取决于你能不能一直爱我。” “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爱你。” “你的意思是死了就不爱我咯?” “死了也爱。” 只是不能陪你了。 缪嫤看他真诚地接下了她的一句又一句调侃,顿时有些愧疚,她不该在这种对于他而言很重要的问题上调侃他。 “不会。” “感情并非儿戏,我要和你走到底。” 雪照渊听后,眉头终于舒展,就算他会一直爱她,也希望能够从她口中听到这么一句承诺,即使是假的,他也想听到。 两人很快就到达了蓝洋湾,刚下马车,两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蓝洋湾是真的有水,并且蓝色的水像星星一样闪亮,将里面的一座住宅围了起来。 不过看样子,这里更像是一处用来休闲娱乐的场所,很多人进进出出,时不时传来低声笑语。缪嫤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她好像就在不久前闻到过,不过具体是哪里暂时想不起来。 雪照渊也感受到了,缪嫤身上之前也曾散发出这种气息,莫非是缪嫤在哪里感染过这种气息,才会使她那段时间情绪不受控制? 更要进去一探究竟了。 缪嫤走到住宅周围的小河,试着用手去触摸蓝色发着荧光的水,不过刚一伸手便被人制止住。 “小姑娘,外地人?这水可不兴碰,这里也不适合你们,赶快回去。” 女子的一条长辫侧在右肩,辫子上还贴着些挂饰,头上戴着金簪子。穿着艳丽,唇红齿白,毫不输于青楼花魁。缪嫤被她惊艳了一瞬,才问道。 “为何外地人不适合这里呢?这里很美,我想着和夫君来这里游玩一番。” 听到夫君二字,雪照渊紧张得绷直了身体,然后配合着缪嫤演戏。 “我家娘子就爱这些稀奇美丽的景物,听说蓝洋湾时,第一时间就想着带她来看,现在看来,我和娘子真心和这蓝洋湾没缘分吗?” 缪嫤娇弱地靠在雪照渊怀里,眼睛戏十分足,时不时看两眼蓝洋湾,然后又立马别开视线,生怕放不下这里。 淑慎看了一眼他们仿佛要天人两隔的演技,轻轻地扶了扶额,看在他们这么真诚的份上,干脆帮他们一把。 “你们随我来。” 淑慎带着他们来到最外围的住宅,她轻轻嗅了一下拿出来呢酒,确认这个酒还有些效用,便盛了两碗递给面前的二人。 “喝下它,能够保护你们两个时辰,时间到之前要立马离开,否则就再也醒不来。” 她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酒。 “逛一圈就回去罢,美景哪有命重要啊?以前沉睡的人至今未有一人醒来。祝你们好运。” 说罢,也不等两人开口就离开了。 缪嫤和雪照渊一脸懵逼,她这是在帮他们吗?可是这个酒看着很粘稠,根本没有喝下去的欲望。雪照渊皱了皱眉,反正他是不打算喝下这杯奇奇怪怪的酒,缪嫤伸头看了一眼,她也是真心喝不下去。 两人最终达成一致,谁都没有喝下那杯酒,缪嫤把两杯酒倒在了角落,然后催动内力将雪照渊和自己包围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能够让人永远沉睡。 缪嫤为了能够时时刻刻提供内力保护雪照渊,一路上都牵着他的手,雪照渊也乖乖地跟在她身边,不给她制造麻烦。 两人进了院子以后,发现院子里起了很大的雾,不知不觉雾越来越大,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把他们拖入梦中,缪嫤和雪照渊计划了一下,打算把雪照渊送入梦中一探究竟,缪嫤则留在外面,一边保证两人的安全,一边假睡,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过来。 决定以后,缪嫤将内力从雪照渊的身上换到了他的身体内部,以便于他在梦中能够用来自卫。内力换动位置的那一瞬间,缪嫤和雪照渊双双倒地,缪嫤为了不让雪照渊磕着碰着,将手臂垫在了他的脑后。 雪照渊进入梦中,一睁开眼,周围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好风光,这个村子里,老人和孩童牵着手,正堆在一起做游戏,而孩子的父母们坐在一旁,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嬉戏打闹,好一个幸福的生活画面。 难怪这么多人想来这里,在这里睡上一觉,体验生活美好的瞬间,即使是假的,也能够为他们现实生活中给足动力。雪照渊慢慢走近他们,谁能想到,居然所有人都能够看见他,这个梦不止他一个人! 坐在孩童身旁的一个男人,长相温和,声音让人听了会感到一阵酥麻,一抬头就看见了陌生的雪照渊。他好奇地问道。 “你是新来的?我在这儿待了许久从未见过你。” 雪照渊见他已经被发现,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旁边的小凳子上。这儿居然还有人能够拥有记忆,有些过于神秘或者说是细思极恐。 “对,我第一次来。” 男人脑袋慢慢地点了几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将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外面的一棵参天大树。 “难怪我见你面生。” 雪照渊看了一眼周围正玩得开心的老人和小孩,不由得发问。 “他们是你的父母和孩子?” 谁知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扭头看向雪照渊,诉说着他内心的不满。 “我看着有这么老吗?” 雪照渊一愣,莫非他是小孩子的哥哥,这不是他老不老的问题,而是既然不是他父母和孩子,他还一直盯着他们的互动傻笑。 男人见他毫不慌张,坐得仍然稳稳当当,如若是别人,他这般开玩笑,别人已经慌张地给他道歉了,不过他第一次遇见不到不慌张,反而看他的眼神带着……鄙夷?这算是怎么回事。 “这位兄台,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雪照渊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内心所想。 “你像个偷窥狂,盯着别人的父母和孩子傻笑,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男人喉咙一哽,他怎么就成偷窥狂了,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对他并没有恶意,他也就不计较他对他的无礼了。 “我只是缺失了部分记忆,不知道何去何从,便在这个小村子里生活很久了。” “缺失记忆?你不是梦中人吗?” 男人一愣,似乎并不理解他口中的梦中人。 雪照渊补充道。 “这是梦境。” 男人明显的有些慌乱,梦境?他怎么会在梦境里,在他的记忆中,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是梦中景呢?他连忙追问雪照渊关于梦境的详情。 “可我记得我是桃花妖,怎么可能只是梦中人呢?” 雪照渊也不知道,难道其他人进入梦境之时,从未像梦中人提到过梦境这一回事吗?他摇摇头。 “我并不了解,我方才也说过,我第一次到这里。你知道蓝洋湾这个地方吗?” 男人摇摇头,听到这个名字的他一头雾水,什么蓝洋湾,他只记得他在的地方在春满园。 “这里是春满园,我们春姓的桃花妖都住在这里。” 春满园,雪照渊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难道说这些人和记忆都是凭空创造的?不过为什么眼前的他看着更像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仿佛真正地存在过这个世界,难道说是真人的记忆?这也说不准。 “你们在这里生活?” 男人点了点头,他指了指村子里坐落在各处的房屋。 “已经生活很久了,今日你来我才发觉,我们这个世界,仿佛有点不真实,我总认为我是一只桃花妖,也总认为我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人,但你却告诉我,我们都是梦中人,梦中景。” 雪照渊并不能确定,他们从何而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就处于梦中景。 “这里的确是梦境,我并不知晓你们从何而来,也不知晓你们是否是真实存在。” 男人摆摆手,耸了耸肩,继续靠在椅子上,享受着此时此刻的宁静。 “无所谓,现在的我过的还不错。” 雪照渊还是想从他身上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你还记得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男人摸了摸下巴,重要的事情…… “有一件事,我一直记得,不过我已经忘记了其中的细节。有个人和我约定,要与我一同看遍天下美景,可我记不起他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约定,这个约定就像是一个刺,时不时提醒我一下,看来这个约定真的很重要,不过我可能已经失约了。” 他无奈苦笑,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记忆在渐渐流失,不仅损失了部分记忆,就连记得的事情也在不断地模糊,忘记。 第64章 他是她的故人 男人眉间是由内而外的冷冽,可是他身上却是散发出一股随和的气息,莫非他性格的变化与他丢失记忆有关?让他失去了体内的戾气。 雪照渊心中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好像他和他有些共同的经历,两人有着奇怪的默契和熟悉感。 “你丢失了记忆,有办法想起来吗?” 男人摇了摇头,面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我也不清楚,感觉再过几年,我就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雪照渊内心非常同情,尽管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面,可他身上总是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阁下叫什么名字?我会替你记住。” 男人一愣,他没有想过让别人替他记住名字,只是一味地告诉他自己,他快忘记了快忘记了……忘记后又该怎么样呢?他想他可能等不到那天了,他在面对孤独和对未知的恐惧中,已经千疮百孔,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了百了。 “在下春庭月,是一只桃花妖,这里是春满园,我们春姓的桃花妖世代居住在这里,但是原谅我不能给你介绍桃花妖的历史了。” 雪照渊一笑,他这话一出,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已经没有了这段记忆。 “无碍,在下雪照渊,觉得阁下合眼缘,希望阁下能够好起来。” 好起来? 春庭月缓缓地摇了摇头。 “照渊,你怎么会到春满园?” “这里是梦境,真实的我睡着了,我的灵魂便来到了这里。” 春庭月几度想要张开嘴,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叹了口气。 “是梦吗?” “是不是梦我不清楚,不过我的确是因为昏睡过后才来到这里。” 雪照渊看了眼春庭月,他好像很难过,垂着头看着地面,仿佛能够一眼望穿地面下是梦境之外的无尽黑暗。 “你有想起过曾经的记忆吗?” 春庭月摇摇头,这么久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起过曾经哪怕是一点记忆,所以他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试图通过别人的互动唤醒自己的记忆。 雪照渊身体里属于缪嫤的内力还非常稳定,说明现在外面都还是安全的。 春庭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不由得担忧地看着雪照渊。 “你也会沉睡吗?” 沉睡这一词让雪照渊身心警惕起来,外面那个女人也曾经说过,如果不喝那杯酒他们就会永远沉睡。那么,现在的他已经进了这个坑?他很有可能永远沉睡? 他立马催动了缪嫤的内力,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不料,他身旁的春庭月看着他一动不动,盯着他的周围涌动的内力。 “好熟悉的感觉。” 他伸手想要触碰,雪照渊凝聚一团聚集在一指,递给他。 “她的内力过于强劲,小心一点。” 春庭月感受到手心里的内力,尽管没有颜色,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手心的炽热,好熟悉,又好温暖。 雪照渊看到春庭月手上那团无比顺从的内力,皱起眉头。他认识她。 “你认识这内力的主人?” “我不清楚,只是感觉到她好熟悉。” 看来还得回去问问缪嫤,但若这事发生在最初的缪嫤身上,恐怕要很久才会解开这个谜团了。雪照渊叹了口气,他最初只把她当做恩人看待,不去过多的了解她认识谁,与谁交好。 “或许你们真的认识,不过你真的对这团内力没有一点记忆?或者说是想起了某个人呢?” 春庭月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旦刻意去想说什么,就会这样。 “抱歉。” “与你相约的是她吗?” 雪照渊想到他刚才提到了一个约定,与一人相约共同去看尽世间美景,而缪嫤的内力又恰好对他表现出顺从,莫非与他约好的是缪嫤? 他内心忐忑不安,不希望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可就算是肯定的答案,他也无能为力去改变。 “好像……不是。”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不再去思考与缪嫤之间的过去有何经历。但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对于这内力的来源,仅仅是感激与朋友之间钦佩的情感,并不是能够相约的朋友。他对于那个与他约定的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想要守护他,纵容他,不让他受伤害的情感,具体怎么一回事,他也记不起来了。 “现在我可以肯定,与我做约定的另有其人。” 雪照渊松了一口气,不是缪嫤就好。 “春满园有何奇怪的事发生?” 春庭月听到这里,想到了一些东西,不由得皱起眉头。 “有,像你一样的外来人,不过他们目前都在沉睡,已经很久了,从未有过要醒过来的征兆。” 听得雪照渊心头一跳,难道喝过酒的和没有喝过酒的进入的不是同一个梦境?难怪这里没有和他一起来的人,原来他们进入了别的梦境,在他之前来的人也已经沉睡了很久。 “能带我去看看他们吗?我想他们身上可能会有些线索。” 春庭月扶着下巴,眼睛在雪照渊身上溜达了一圈,思考了一会。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听我的,那个地方是禁地,春满园的人特别忌讳那些来到这里就长睡不醒的外来人,如果让他们发现你,可能会把你抓起来。” 所有的好处都偏向雪照渊,刚认识的好友能够义无反顾地支持他,帮助他,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先谢过月兄。” 春庭月就这么撑着下巴看着他,眼睛里有些细细碎碎的光,看着雪照渊笑了良久。 “如你所说的那样,你也合我眼缘,不必和我客气。” 春庭月把他带回家中,说是要等到晚上才好进去,因为桃花妖到了晚上,视力不好,而且会很困倦,更利于他们混进去。 雪照渊踏进春庭月家中,没想到所有的家具整整齐齐,颜色偏暗,整个氛围有点冷清,他的家中只有他一个人,管家,侍卫,丫鬟通通没有,只有他一个人。 “随便坐,这是我家,不过,我好像没有亲人,起码我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雪照渊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茶,刚喝了一小口,便被里面的清香所震撼,和他喝过的所有茶都不同,这个茶里没有一丝苦味,只有满腔的清香和一丝淡淡的甜味。 “这茶是?” 春庭月看了一下他手里的茶,哦了一声,给他介绍道。 “这是桃花茶,用的是还未成精的桃树上的桃花,新鲜的很,放心喝。” 雪照渊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一笑。 “月兄,这茶是我喝过最特别的。” “他也这么说过。” “他是谁?” 春庭月见他反问自己,有些疑惑。 “什么他是谁?” “你方才不是说他也这么说过?” 春庭月一脸迷茫地看着雪照渊。 “我何时说过?” 雪照渊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但也不想他因此内耗自己,便假装自己听错了。 “抱歉,可能我出现幻觉了。” 春庭月觉得雪照渊问的问题莫名其妙,眼睛在他身上转了转。 “月兄,能与我谈谈你现有的记忆吗?如果真的有一天你记不起来了,我会说给你听。” 春庭月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没有出声,他早已决定要在他出现明显失忆时自行了断,毕竟一个人失去了灵魂,只有肉体活在世上,那根本就没有意义,他根本不想以这种方式存在。 “照渊,我想不用说给我听了,但是我可以和你讲讲我的故事。” “毕竟我死了,世界上可能就真的没有我来过的痕迹,有你记得我,我就满足了。” 他看着雪照渊,脸上是满足更是听从命运安排的顺从,可的眼里满是惋惜,他也很想好好在这个世界上过一生,可是因为这个,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 雪照渊看着外面,晚风吹拂过去,树叶相互碰撞,沙沙作响,闭上眼睛领会其中宁静的美妙,世界非人为的声音也可以如此美好,为什么要放弃呢? “月兄,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春庭月顺着雪照渊的目光看去,外面真的祥和真的让人有种想要在那里沉睡的冲动,他喜欢那里,他想睡在那里。 “谢谢你,照渊,不过比起帮助我,我更想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定尽力为之。” “你能找到那个与我相约的人吗?告诉他别等我了,因为我总是觉得,我和他的感情很深,导致慢慢失忆的我,心里仍然对和他的约定产生愧疚,你知道吗?即使我不知道他是谁,从我不记得这些事起,我的内心总是有着对他的愧疚之意,每次当我静下心来,能够填满我的心的都是对他的愧疚。” “我可能做了一件特别对不起他的事,你可以告诉他,我会永远爱他,但是我更希望他过的好吗?” 说到这里,这个身材魁梧,成熟稳重的男人竟然流下了眼泪,泪水从他眼眶里涌出之时,他似乎才意识到他的这具身体真的很爱他,即使他忘记了他,他还是会为听到了要离开他而流泪。 春庭月睁着眼睛,原本只有悲伤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更复杂的情感,愧疚,遗憾,痛苦。 雪照渊看到这副场景,能够轻易地代入他的处境,深刻地爱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说忘记就忘记的,即使你短暂的忘记了他,你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忘记了缪嫤,他的心该是多么的痛苦。 春庭月说着说着,抽动肩膀,放声哭了出来,他真的好想能够想起他,他想去见他,如果让他忘记了最爱的人离开,他永远会是满怀遗憾的。 雪照渊抬起手,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冷漠的眸子里露出了动容的神色,也变得痛苦,内心有些挣扎。之所以两人能够互相吸引,大概就是因为各自心中都住着一个一辈子放不下的人。 如果要他放下缪嫤,他宁愿下一刻就长眠,他找寻了很久,把她作为生活的意义,才有勇气活下来,如今要他放弃,就是断他生路。 春庭月哭了很久,他积压了很久的委屈和痛楚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发泄出来,他最放不下的便是他的心上人。他只记得他是那么的爱他,晚一天想起他,见到他就像是凌迟,每天都那么痛苦,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他轻轻擦了擦眼泪,红肿的眼睛在望向雪照渊时,便用笑意释怀替代了他内心深处的孤独和矛盾。 “抱歉,照渊,见笑了。” “我一定会帮你,我发誓。” 春庭月原本收拾好的情绪再一次崩塌,他的心里好像又生出了一样,伤疤刚刚愈合,鲜红的新生组织隐隐泛痒。他的心里痒痒的,仿佛获得了新生。 “照渊……谢谢你。” 雪照渊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他轻轻握住春庭月的手,鼓励他给他能量。 “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春庭月,可能因为多年积累的疲惫,加上刚痛哭一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不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看到你这样,也会伤心的。” 春庭月开始手忙脚乱,他胡乱地擦掉眼泪,整理了一下发型和服装,泪水还挂在脸颊上,脸上露出了违和的笑容。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他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直到见到他,他一定会夸我,这些年为了完成和他的约定,都在好好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才浮现出真正地笑容,这强烈的破碎感让雪照渊的心也开始疼痛,他对他的共情能力太强,很容易将自己代入进去。他一个人在这里,无助又孤独。 “给我一点时间,下次我便带他来见你。” “好。” 春庭月好像突然就浑身充满了能量,整个人容光焕发,他让雪照渊在这里先坐一会,他要上去打扮一下,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雪照渊一个人坐在楼下,他起身走到窗边,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生机勃勃,鸟儿在桃树枝头歌唱,桃花在春风吹拂下散落满地。 第65章 请带他见我 这是春季?可梦境外的世界已然是深秋,不过在沙漠之蛇可能没有那么明显的季节变化。 难道这个梦境中一直处于时间暂停的状态吗? 春庭月收拾好衣着,还把头发束成了他最爱的一种,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发型会带给他幸运。 他仿佛已经抛弃了刚才的颓态,整个人如同时刻生长在春风里,眼睛里剩下的只有柔情似水,在心里一阵一阵荡漾。雪照渊一时有些愣神,他的转变未免也太快了,他以为他需要很久时间去鼓励他自己。 “月兄,你……” 春庭月手指放在唇边,无声地嘘了一声,随即恢复了一副懒散模样。 “照渊,我信你,我也会等你,更多的是谢谢你,给我带来了一束希望。” 雪照渊想要替他找人不是一时冲动,方才春庭月说过一句,他也喝过这个酒。 “月兄,不必客气,但是你得教我制作这个酒,相信他喝到这酒便会来找我,那时,我便能带他来见你。” 春庭月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在雪照渊耳旁悄悄地把制酒的秘诀告诉了他。因为这酒是他独创,里面加入了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他能够分辨出自己的酒。这也是它最独特的地方。 雪照渊记住秘方以后,和春庭月一同去了桃树下,两个人各自靠在一棵桃树下,时不时一阵微风吹来,桃花在空中短暂地起舞,终于土地。 “月兄,这里一直都是春季?” 春庭月拿起酒杯,对着头上飘零的桃花,扬了扬下巴,一饮而尽。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不过,好像确实一直是春季,难道我真的只是梦境中的人?” 他失落地看着地下铺满了春满园的桃花花瓣,再美的花没有人欣赏,一辈子都不美满。他仿佛联想到了自己,如果他真的只是设定出来的桃花妖,那么是不是就说明他心中的那个约定也是别人替他设定的呢? 思及这里,他猛地灌了一口酒。 “照渊,如果你找不到他,那就算了,或许这么个人从来不存在,只是别人为梦中人也就是我设定的。” 雪照渊看着他情绪起起落落,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安慰他,告诉他未来可期未免太过荒唐,他的记忆像流沙一样流逝,根本抓不住,他所认知的爱人也像是云雾后的光,也许云雾散开后根本就没有光这一说。 “月兄,如果你的爱人真的在外面,我会带他来见你,若他看见你这副模样,指不定有多心疼,我希望在有一个确定的结果之前,你都要好好生活。” 春庭月仰头看着天,好像也是,开心是一天,难过是一天,期待是一天,遗憾是一天。比起让自己每天懊恼,怀疑自己,怀疑世界,不如试着去期待一下。 “照渊,你的意思我懂了,我会等到你带他来的。” 他似乎是释怀了这么多年的心结,心里为这份期待腾出了位置。 “你也会好的。” “嗯,我也会好的。” 两人聊着聊着,太阳很快就挂在了山的那头,橙红色的日光染红了整片山顶,诉说着它的疲倦。 春庭月瞧见这一幕,顺手扔开酒坛,从地上爬了起来。雪照渊见状也放下了酒坛,慢慢从地上起来整理形象。 春庭月看着和他一样喝了这么多酒仍然清醒,不由得眼睛一亮。 “照渊兄酒量如此之好,交你这个朋友值了。” 雪照渊谦虚一笑,故作玄虚。 “有个人酒量比我好太多,等你想起她了,可以去见见她。” 春庭月大手一挥,笑得灿烂。 “原来我认识她,有机会一定和她喝上一杯。” “走,我带你去看那些诡异的人。” 两人出了门以后,春庭月带着他到关押那些人的禁地周围转悠,想要摸清周围的戒备点。 雪照渊一脸疑惑地看向正在四处偷偷摸摸观察守卫的春庭月。 “为何还要在这周围观察?” 春庭月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 “因为我没来过这里,怕你一个人过来莽撞,才想着过来帮帮你。” 笑话,他又对这些睡得死猪一样的男人不感兴趣,没事过来看他们睡觉?或者说偷偷摸摸半天只为了看他们睡觉?要不是害怕雪照渊因为粗心大意被春满园的其他人抓住,他才不会来这里。 如果他被抓住了,想要离开这里极其困难,桃花妖能够轻易地制作出无色无味从桃花桃树甚至是大地散发出的迷药,恐怕雪照渊就会因为他的行为被迫在这里沉睡很久。他之所以能够帮他,是因为他身上能够散发出属于自己的迷药,能够挡住其他致命性的迷药甚至是毒药。 但是这些不能告诉他,这是春满园所有人的底牌,能够保护他们免受外来的入侵。 雪照渊点点头,春庭月真够义气,他一定要帮他找到人满足他的心愿才好。 兜兜转转很久,春庭月才将他带进了禁地,这禁地是在山洞里,桃花妖一族向来警惕,大部分的桃花妖都没有能够与敌人抗衡的武功与内力,只能巧取。这一向是桃花妖一族的秘密,他们会经常通过在春满园散布迷药让外来人对他们产生一种敬意,更多的是让他们产生一些畏惧。 雪照渊随着春庭月进入山洞以后,看着几个人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但有一个很细节又很重要的共同点,所有人都紧紧皱着眉头,说明他们很可能是困在了自己的噩梦中。 梦中梦,到底谁这么有本事,能够把梦境中的人再次拖入梦中,这和蓝洋湾的人会不会有联系呢?可是他进入蓝洋湾之时,那些人对他的劝告都是真心的,他们大概也不知道为何会永远沉睡,是有了这些例子以后才得知会有这个结果? 或者说和春满园的人有联系? 这一切都尚未得知,还得慢慢去探索。 春庭月看他对着面前沉睡的人发呆,撑着下巴,一会皱眉,一会摇头,就简单地给他介绍了一下。 “这些都是外来人,在来的第一天晚上就会变成这样,看他们这睡相,估计是坏事做尽,被噩梦缠绕,很难苏醒过来。” 雪照渊点点头,问道。 “你们这儿有没有能让人沉睡的迷药?” “哪个地方没有迷药?不过,他们沉睡和我们春满园毫不相干,暂时还没有哪个地方能够让人沉睡这么久,或许问题出自你所谓梦境之外的地方。” 雪照渊慢慢走近,冰床上寒气逼人,稍微一靠近就刺得他生痛,这些人能够躺在冰床上,肯定会受不少折磨,难道是因为他们肉身不在这里才能够使灵魂不散吗? 他走到一张床前,躺着的是个女人,大概是在冰床上躺了几年,皮肤雪白,右额角有块疤,看起来像是被石头之类尖锐的物体所伤,其他地方看不出来明显的特点。 他又走到相近的一张床,看到他的第一眼,雪照渊吓了脸色一变,上面的人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从眼睛到嘴角弧度与他一模一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在那场战役了吗? 这一幕诡异的画面让雪照渊感到窒息,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干的!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没有人在没见过人的情况下造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这个雪照渊肯定是被带进来的?可是他亲眼见证了他的死,究竟是谁让他死了都不安心! 雪照渊的眼睛有些发红,这个躺着的当之无愧的将军,早该按照命盘归于天地之间,可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把他的灵魂抽离到了这里。 他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春庭月连忙一只手撑住他的后背,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连忙探头过来看了一眼,这一眼把他自己也吓得不轻。他愣愣地指着床上躺着的人又指了指雪照渊。 “你来过一次?” 眼看春庭月就要怀疑人生,雪照渊这才抓住他指着自己颤抖的手指。 “他不是我,只是与我样貌一样而已。” 春庭月听了他的话,眼里的震惊依然没有少半分,这谁信?天下真有人长得一模一样? 雪照渊眼见解释不清楚,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一瞬间,白发散落到肩,瞳孔变成了天蓝色,仿佛世间所有都入不了他清亮澄澈的眼,活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他朝着春庭月耸了耸肩。 “如你所见,这是我的真身。” 春庭月不但没有因此安心,反而更震惊了。 “你是天狗一族?” 雪照渊一头雾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来历,天狗,那是什么? 春庭月仔细观察着雪照渊的神情,发现他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于是按照他记忆里的为他解说一番。 “天狗食月,天狗一族生来就是为了食月,他们不断培养强壮的天狗,选择其中最强壮的天狗在特定的时间表演食月,以此来证明天狗一族并不萧条,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天狗一族已经灭亡了,唯一可以认出他们的便是一双纯净天蓝色的眼眸。如此看来,你很有可能是天狗一族存活下来的神。” 雪照渊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世砸得有些头晕,不过他更关心的是。 “天狗一族是狗吗?” 春庭月在听到他的话后,眼睛看着雪照渊一眨一眨的,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噗嗤一声笑得毫不客气。 “非也,天狗是神兽,身材魁梧,目光锐利,在月光下眼睛会发出天蓝色的光,一闪一闪响应月亮的召唤,可是神兽中的俊俏公子。” 春庭月笑得直不起腰,意想不到的是他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不是在意自己的身世,而是关注天狗一族的形象。他笑得快要喘不过气,雪照渊就这么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想看看他到底能够一个人笑多久。 察觉气氛有些尴尬,弯着腰的春庭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镇定地直起腰转向雪照渊。 “不好意思,刚才喉咙有些痒。” 雪照渊抿着嘴,缓缓地点点头。 “你的咳嗽声是我见过最特别的。” 春庭月朝他摆摆手,呵呵一笑。 “见笑了,见笑了,先谈眼前的正事。” 雪照渊不和她计较这些小事,不过谈到正事,他突然心中起了念头。 “你可能是一只不属于这个梦境的桃花妖,我猜有人把你的灵魂剥离了身体,把你困在了这里。” 春庭月呼吸一滞,心腔不由得有些压抑,但他还是佯装镇定,佯装对这件事不那么在乎。 “此话怎讲?” 雪照渊深深地看了一眼春庭月,走到了躺着的雪照渊身边,轻轻闻了闻,又仔细观察了一遍。 “此人是外界的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因为一些机缘,让我认识了他,在一次战役上,我亲眼看着他战死沙场,他的灵魂能够出现在这里,说明有人对他的尸体做了手脚,你也可能是因为这样被带到这里的……” “意思是我也已经死了吗?” “这……我不清楚。” 春庭月叹了口气。 “不碍事,你应该还活着?” “自然,我不是灵魂被剥离,我是因为一些原因进入了这个梦境。” 春庭月右手撑扶着下巴,小声嘟囔。 “那就好,那就好……” “那就说明我心中的那个人是存在的,既然你这个活人都能进入这个梦境,下次便也能带着他来见我,真好……真好……” 春庭月想起了雪照渊来这里的初衷,好奇地凑着脑袋过去问他。 “所以你现在有眉目了吗?” “有了个大概,不过还说不清楚,我们先出去,这里寒气太重,对你的灵魂损害较大。” “好。” 两人又鬼鬼祟祟地东瞧西望,慢慢从禁地里溜了出来,回到春庭月的家里,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春庭月递上了他所谓的特殊原料,雪照渊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能拿出整整一坛,他感受到手里坛子的沉重,就像是碰到了他的心,对他心中人的爱意沉甸甸。 “说真的,我还挺舍不得你走,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喝酒,陪我聊天了。” “春满园不是……” “唉~~他们不是你。” 一句话堵住了雪照渊接下来准备好的说辞,确实,即便是一个村的人,再熟悉也不一定能够成为知己。 “我会尽早带他来见你。” 眼看雪照渊就要走,春庭月连忙拉住雪照渊。 “可否再帮我个忙?” “你说。” “如果你找到了他,再带他来见我之前,能不能多多关照一下他?我不记得他是怎么个性子,但我的心告诉我,他好像不那么让人省心。” “好,我答应你,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到我带他来见你的那一天。” “一言为定。” 雪照渊盘腿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在心里与缪嫤对话。 阿柳,我要醒了。 春庭月满脸欣喜地向雪照渊挥手,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的眼前。等到雪照渊彻底离开以后,那心底里藏着的孤独才涌现出来。 第66章 梦醒后回府 雪照渊醒了以后,发现才过了一个时辰。他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尽管有缪嫤的内力保护,这个梦境好像能够削弱他身体的力量,现在有些乏力。 缪嫤在他周围转着转着,瞥见他坐起了身,连忙蹲在雪照渊身边检查他的身体。直到将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个遍后,这才安心。 “怎么样?还好吗?” 雪照渊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痛得顾不上表情管理,呲牙咧嘴。 “感觉被人揍了一顿。” 缪嫤连忙把他扶起来,带离了这个地方,免得他继续受这里不知名东西的侵蚀。 到了蓝洋湾的门口,雪照渊呼吸变得轻快起来,与蓝洋湾里面沉重的呼吸形成了鲜明对比,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分布密集,让呼吸变得格外费力。 雪照渊正准备询问缪嫤的情况,抬头一看,想要说的话卡在嘴边,缪嫤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没有明显的呼吸变化。 缪嫤看了眼周围,进去的人都一件开心地边走边与朋友诉说着在里面的故事。为什么雪照渊出来就是一脸疲惫样?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由于时间不早了,缪嫤直接与雪照渊坐上马车回雪燕修府上。一路上雪照渊都在调整心态,他既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给缪嫤解释清楚,又要想办法找到春庭月要他找的人。脑袋里装得太多,让他有些头疼。 缪嫤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雪照渊,他惯有自己的节奏,该做什么该说什么都会经过他的缜密思考,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全部说出来。 雪照渊想了很久,打算先和缪嫤说清楚春庭月和梦境里另一个雪照渊的事情,回到雪燕修府上再想办法找人。 “阿柳,你知道的,雪燕修有个亲哥哥,也叫雪照渊,其实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我做的。” “在他出生之时,我装扮成算命老先生,假装恰好路过,然后为他赐名。这是他叫雪照渊的来历。” “至于为什么要让他叫雪照渊,这个暂时不能和你说。” “我和你说过,他已经在战役中牺牲。”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是他的命运,我不得插手,是的,我看着他咽气后,为他找了个好地方埋葬了。可是,我进入梦境后,再次看到了他。不瞒你说,这也吓了我一跳。那绝对是他的灵魂,而非梦中创造出的人。” 缪嫤看着雪照渊这副神态,他也对这件事诡异的事有些怀恨在心,不知道是哪个畜牲把将军的灵魂剥离,囚禁在了梦中。 “这很蹊跷,我并不知晓我离开以后,是否有人对他做了什么,只是觉得这幕后之人不仅是个没良知的畜牲,他应该布了一个很大的局,暂时还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缪嫤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不停地摩挲,给他安慰与鼓励。 “照渊,别担心,我们会弄清楚一切,给雪将军报仇的。” 雪照渊苦笑了一下,不愧是缪嫤,仅仅从他的话语和神情,就能判断出他对雪将军的尊重。他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能够为了家国大义牺牲在战场,甚至临死前不惜用他最为骄傲的将军的身份与他进行交易,换朝廷成功度过这一劫。他敬他是个汉子,希望他能够安息。 “阿柳,他生前苦练武术,就为了他的国家,其实我都看在眼里,我想让他安息。” 缪嫤很欣慰,雪照渊表面看似热情,其实内心很冷漠,她猜这大概与他的过去有关,让他深陷其中,迟迟不肯出来,如今能够与他人感同身受,这是一个很好的转变。 “放心照渊,我们会让他安息,也会让背后之人付出代价。” 缪嫤内心有些怅然,本着带伙伴们来沙漠之蛇见见世面,顺便磨练一下他们的武功。没想到有些事还是会让她困在这里,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她从来不会对这不公视而不见。她能够明显地体会到她的生命轨迹已经步入了正轨。 短期目的,解决幕后黑手。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想要解救这群无辜的百姓,她都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恐惧来源。 雪照渊似乎是累了,靠在缪嫤肩膀,闭上的眼睛怎么都睁不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与缪嫤说了一句话。 “我想睡会。” 缪嫤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确认温度正常以后,便消了声,给雪照渊一个好的休息环境。 “好。” 一个人看着窗户外的风景摇摇晃晃,缪嫤在这安静的环境里也有些困乏,她用自己的内力抑制住了心跳,在快要晕过去时突然放开了她的心脏。 缪嫤喘着粗气,眼神很久才能聚焦,慢慢地,她不再困乏,反而精神百倍,无比谨慎。 人在什么时候危机感会更强呢?在濒临死亡,又获得重生之时,就会明白生命的可贵,会激发身体潜能来保护自己,缪嫤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保持清醒。 马车走在路上,太阳也慢慢下山,染红了半边天,缪嫤抬头一看,这幅夕阳西下的画面象征着无限美好。它落下去了,就会有再升起的一刻,人在重要关头,即使落魄过,往往能够再次崛起。她始终认为夕阳是一切希望。 雪照渊睡了一段时间后。睁开眼刚好是这幅画面,与缪嫤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里多了一张缪嫤的侧脸,在夕阳下,他的缪嫤美得不可方物,像是能够赶走灾难,庇护大地的神明,浑身散发着希望的光芒。他和缪嫤一样,都认为希望是一切希望的源头。人们在坠落深渊之时,往往想看到的不是那些依旧意气风发的少年,而是与他们同样落魄的人依旧铁骨铮铮。 雪照渊蹭了蹭缪嫤的脖颈,热气呼在了缪嫤的皮肤上,她感到有些灼热,这才发现雪照渊已经醒了过来。 缪嫤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只手捧着雪照渊的脸,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好点了吗?” “好多了。” 缪嫤心存愧疚,她知道雪照渊跟着她,时间久了以后,经常会累倒,尽管如此,雪照渊没有对她有过半句怨言,她内心是希望雪照渊跟在她身边,能够生活得更轻松,能够被她保护起来,不会受到伤害,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都顺了她的意,每次看到雪照渊的疲态,她都会心疼,也时常怀疑,这样对他来说,是否真的是一件好事。 他做的决定,她当然会选择尊重,这也是她一直没有问他,为什么那么累还要跟着她走下去。 雪照渊似乎察觉到她有些落寞。 “阿柳。” “嗯?” “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 “那你现在幸福吗?” “自然幸福。” “即便累得浑身乏力?” “仍旧幸福。” 缪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马车里的氛围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她轻轻地捏了捏雪照渊的脸。 “照渊,我想到个好法子。” 雪照渊从她肩膀上坐起身来,手肘靠在马车的窗户上,疑惑地看向缪嫤。 “什么?” “以后我动手时,会把你隐身,再把你送到空中,这样你就会很安全,而我也能够安安心心地解决敌人。” 雪照渊满脸写着拒绝,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同意她的意见,让他丢下她一个人跑到安全的地方蹲着算怎么回事? “我不认为这个办法好,我不需要……” 缪嫤连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听我的。” “可是……我……” 缪嫤挑起眉,脸上满是受伤之色。 “你对我的武功没有信心?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根本就打不过敌人?” 雪照渊看她越想越偏,连忙解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要在你身边。” 缪嫤知道他的好意,可她还是坚持要把雪照渊送到安全的天上藏着,等她解决完送走再让他下来。 “你待在安全地方,我就没有弱点。” 雪照渊见缪嫤如此坚持,不敢继续反驳,他怕她生气,她有自己的计划。既然让他躲好就有一定的道理,她说的也对,如果他在她眼皮子下受伤了,她还得来救他。 那他就暂时听她的话,待在安全的地方,如果她有了危险,他仍旧会第一时间跳下来,即使被朝廷通缉,他仍然奋不顾身。 “那好,我会在一旁欣赏你解决敌人的英姿,然后在心里为你记录下来。” 两人之间紧张的氛围一下子烟消云散,他们总是能够很快解决问题,比起互相隐瞒,针尖对麦芒,两个人都愿意静下心来,一起和平地解决这些事情,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两个人能够走得远。 “对了,阿柳。” 缪嫤此时此刻正盯着他的脸,就听见他突然说道。 “我在梦中结识了一位好友,因为他对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暂且认为是我与他的性格相似,我与他像是知己,他交代了我一些事情,这段时间可能会去忙这件事,不能时时刻刻陪你一起了。” 缪嫤一愣,梦中人让他来现实中办事。 “他也是被剥离进去的灵魂?” 雪照渊没有武断地告诉他是或否。 “暂时还不清楚,如果他要求我做的事成功了,那他便是现实中某个人的灵魂,如果失败了,我也不清楚……” 缪嫤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雪照渊纯洁清澈的眼睛像是忠诚的小狗,眼里只容得下主人,而他此时的眼睛里,只有缪嫤一人的身影。 缪嫤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轻轻在雪照渊的脸上,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注意安全,大狗狗。” 雪照渊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莫非她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那她会嫌弃他吗?想着,他时不时偷看两眼缪嫤,观察她的反应。可是看了半天,缪嫤眼里除了他的脸,没有任何的情绪溢出。 他松了口气,没发现就好。 下了马车之后,缪嫤帅先下了马车,在外面等雪照渊,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出来,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雪照渊小声地在里面叫她,声音太小,缪嫤以为幻听,还掏了掏耳朵。听清楚确实是他的声音以后,缪嫤再次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雪照渊仍旧坐在原位,此时此刻他脸已经红透了,就像是天边血红色的夕阳。雪照渊扭扭捏捏地指了指他的腿。劲还没缓过来,腿还没有力气。 缪嫤不由得笑出声来,什么都依靠她的雪照渊,但是挺有意思,他现在这副模样也让她挺心动的。 缪嫤右手一挥,雪照渊变成了缪嫤的模样,缪嫤变成了身材高大的雪照渊。 雪照渊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被缪嫤变化成了她的模样,而眼前的他自己正在抱他起来。 缪嫤抱起雪照渊以后,还轻轻地颠了一下,打趣雪照渊道。 “这样很重的,抱紧我啊笨蛋。” 雪照渊犹犹豫豫,最后伸手抱住了缪嫤的脖子,整个脸埋在她的胸膛,不肯露面。实则脸已经像是红透了的番茄,即使不是用的他自己的身体,这样仍旧会让他有些害羞,他堂堂一个男人靠在女人怀里算什么事?还好没人能够看到,不过他的黑历史恐怕要被缪嫤记一辈子了。 缪嫤把他抱到房间,放在床上以后,伸手看了看她目前的手臂。 “别说,你这身体还挺好用。” 雪照渊看着缪嫤仍然有些害羞,她的话也怪能让人误会。 “好了,别玩了,快变回来。” 缪嫤右手一挥,雪照渊身体变大,变成了原来的模样,但是他的脸仍旧红得看着有些滚烫。 缪嫤忍不住凑单床边,摸了摸雪照渊的脸。 “照渊,你这是在干嘛?” “在勾引我吗?” 雪照渊任由缪嫤修长的手指在他脸上游离,咬紧了唇,硬是一句话都不说。缪嫤想到他今日的劳累,连忙推后与他拉开距离。 “咳咳,好好休息,明天见。” 缪嫤正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哒哒哒地跑了回来,在雪照渊脸上亲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雪照渊在她走后,伸手摸了摸被她亲吻过后,滚烫的脸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果然,不管他是男是女,她是男是女,他永远都会义无反顾地爱上她,这怎么不算是缘分呢?怎么不算是命中注定呢? 第67章 解救莫言秋 缪嫤回到房间后,想到脸像红苹果的雪照渊还是会有些激动他真可爱,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一想到拥有他,缪嫤瞬间没了睡意。 雪照渊想到缪嫤对他的一举一动,心情不错,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两人见到对方都是一愣,雪照渊看着缪嫤眼下乌黑的黑眼圈,她昨晚不是早早就回房间了吗?怎么看着像是昨晚没睡?他伸手试探性地摸上了她的黑眼圈。 “阿柳,你……这是怎么了?” 缪嫤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他太可爱了,她不小心激动了一晚上?她拍掉了雪照渊的手,若无其事地道。 “做了一晚上梦,累死了,像没睡过一样……哈哈……” 雪照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饿了?我们去用膳。” 缪嫤确实饿了,脑子里所有东西都放下,噔噔噔地跟在雪照渊后面,却一眼看到了雪照渊的公狗腰,他的衣服非常修身,雪照渊的身材被勾勒得淋漓尽致,一瞬间,思绪又乱了起来。 她脑子抽了一般,停下了脚步,感觉到缪嫤停下后,雪照渊疑惑地转过了头。 缪嫤的魂在前面飞,身体后面追,满脑子都是雪照渊的腰,腿,还有那一张泛着潮红的脸。 “比起用早膳,能不能先吃你?” 雪照渊有些愣神,震惊地看着缪嫤,虽然知道她有时候不按套路出牌,不过大早上的说什么污言秽语?吓得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缪嫤似乎是欲望上头,雪照渊愣神的反应让她越发大胆起来。 “照渊,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性感的人,我想把你占为己有……成为我一个人的男宠。” 雪照渊被她的话激得有些口干舌燥,这一刻他脑子里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感性大于理性,他瞬间动身将缪嫤带回房间。 一进房间,雪照渊便把门重重地关上,将缪嫤抵在门上,迫不及待地吻了起来。缪嫤在亲吻过程中,手从雪照渊的脖子慢慢下移到他的腰上,雪照渊感觉到腰痒痒的,抓住缪嫤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阿柳,你真的……” “真的。” 缪嫤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默认这件事继续进行。 雪照渊也不继续端着,将她抱到了床上…… 一段时间后,缪嫤躺在雪照渊怀里,还时不时看了一眼他的腰,难怪那些男人都爱美女细腰,就是让她看见雪照渊的腰,都会被性感得垂涎三尺。 “照渊,听我话,没人能伤害你。” “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缪嫤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的也对,又躺了回去。 “算你识相。” 两人接着躺了一会,雪照渊有事情要忙,缪嫤闲着无聊,去百里氏继续观看他们之间的比武。 她刚到门口,里面已经排满了人,今日挺热闹啊。她微微弯腰,跳上了墙,找到了比武场地以后,坐在房顶上,靠在那里观看,还时不时寻找一下那三人的身影,确认他们都安全以后,就静下心来,看向比武台中央。 虽然不知道昨天的情况怎么样,但是从台上的氛围来看,百里青枫都不会占优势,一脸凝重,不似最初的那般狂傲。有天赋,不努力,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缪嫤看了一会便开始无聊,她跳下房墙,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照渊不在,又不知道该去哪。看见路边有小石头,先是踹了两脚,又蹲在路边,折下一根树枝,在那里戳石头。 好无聊,好无聊…… 早知道就缠着照渊和他一起去了。 玩石头玩得快要睡着时,她突然警觉起来,有人正在迅速地往她这边移动。她立马跳上房顶,一看,原来是别人被追杀,那就好,还以为是冲她来的,不过正好可以练练手。 缪嫤跳到被追的人前面,大声朝他喊道。 “不想死就跟着我!” 然后朝着一片人少的地方跑去。 被追杀的莫言秋看到突然跳出来的女子,差点吓得摔倒,听了她的话后,他脸直直地朝着地面摔去,他一个空翻,继续向前跑。一边向与缪嫤不同的方向跑,一边控诉缪嫤。 “你差点害死我你知不知道!” 缪嫤看着他跑向与他不同的方向,双手抱胸在原地看着他飞奔。看不起谁呢! 缪嫤立马飞速跑向莫言秋,莫言秋眼看离追杀他的黑衣人越来越远,贱兮兮带着笑容转过头正准备嘲讽他们一番,就被突然飞来的影子吓了一跳,直接脸朝地摔了下去。 缪嫤看后面的人仍然在继续追,提起莫言秋脖子后面的衣服,就往她刚才的方向飞去,原本因为摔了一跤有些头晕眼花的莫言秋突然感到一阵窒息,才发现缪嫤拽着他的衣服,拖着他跑。 他连忙蹬着双腿,想要下来,奈何怎么都挣不脱缪嫤的手,于是为了自保,他急忙抓住自己脖子前面的衣服,免得勒脖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缪嫤的轻功了得,时时刻刻和后面的刺客保持着一段距离,让他们追不上又看得见他们的身影。莫言秋话不多说,双手捧在嘴边,就对着后面的刺客们喊话。 “行不行啊?这么慢!再不跑快点我就逃走了!!” 说完还在背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时不时朝他们做了个鬼脸。后面的刺客被他刺激得呲牙咧嘴,奈何就是追不上。 缪嫤跑到了一个死胡同,向周围打量了一番,基本上不会有人来这里,如此甚好。她一把丢下莫言秋,原本喜笑颜开的莫言秋被这一丢,疼得呲牙咧嘴,他捂着屁股爬起来,一转身就看到了一面厚重的墙堵住了路,这里唯一的出口只有刺客那个方向。 他尖叫着跑到墙边,用力地捶打着,涕泗横流。 “苍天要我亡!可是……我不服……” 哭得正起劲时,看到了旁边若无其事的缪嫤,他胡乱地擦掉了眼泪就跑过来指责缪嫤。 “都怪你,我明明能够自己脱身的,被你一搅和,到了个死胡同,那我不是必死无疑?你说说你,一个女子多管什么闲事,现在好了,你也活不了……咱们两个都要在这里与世长眠……” 说到这里,他又声色俱茂地假哭起来。 缪嫤嫌他有点吵,施了法力把他的嘴巴缝上了,莫言秋哭到一半发现出不了声,连忙摸着自己的嘴,检查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你为何被他们追杀?” 缪嫤右手一挥,他又能够说话了。 “现在该问这种问题吗?” 一边说,一边捂着他的嘴,悄悄地退后了两步,免得缪嫤又把他嘴巴封上。 缪嫤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他们很快就会到这里,说清楚,我才有可能救你一命,否则就为你的行为买单,被他们杀了就是。” 莫言秋指着缪嫤,不停发抖。 “你你你……” 缪嫤闭上眼,一个眼光都不赏给他。 “他们快到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莫言秋有些信了她的话,或许她真的有办法救他一命。 “他们追杀我,因为我是他们老爷的私生子,被他正妻发现以后,这个该死的老头和他的巫婆妻子要置我于死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之前的都被我溜走了。” 说着说着,他居然有些骄傲,满脸写着我很厉害。 缪嫤看他眼神真挚,没有撒谎,这才决定出手替他解决了这些刺客。他父亲出轨,为什么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到了他身上?真是一群是非不分的蠢货,难怪能够成为一家人。今天这件事,她管定了。 眼看刺客们就要过来了,莫言秋却依然站在了缪嫤前面,尽管他心里清楚,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不过,缪嫤也是为了救他,才沦落到这般田地,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站在她身前。 原本打算动手的缪嫤看见莫言秋浑身颤抖地挡在前面,内心有了一点触动,决定先再观察观察,必要时刻动手。 莫言秋深知他必死无疑,语气上仍旧充满了挑衅。 “哟~看来你爷爷我走不了了。” 刺客头子从一群人中走出,对着死到临头的莫言秋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摩挲着双手,一步步靠近。 “小兔崽子,不是叫得挺欢吗?现在怎么不叫了?” “等等!” 莫言秋伸手制止他靠近。 “先让她走。” 刺客头子又看向了他身后的缪嫤,毫不畏惧地站在他的身后。 “她好像不愿意走呢。” 莫言秋怼道。 “胡说,她想走。” 莫言秋一转头看缪嫤,只见她双手抱胸,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毫无波动。甚至还悠闲地抠手指。给莫言秋气的不轻,这姑娘怎么就是不懂事呢!这时候缪嫤发话了。 “我当然要走。” 莫言秋急急忙忙地推她。 “那你赶快走。” “不过……” 莫言秋这急性子,他可以死,但是不能让一个想要帮助他的陌生人给他陪葬!不然他就算是死,也会觉得毫无面子。 “别可是了……你先离开这里。” “让我先解决他们。” “好好好,你先解决他们,然后快走……什么?!解决他们!解决谁啊?” 缪嫤无辜地指了指刺客头子。后者听了以后,笑得格外猖狂。 “好好好,赶快来解决……” 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洞,缪嫤摊开手,露出了手上的石子,她笑了笑,石子在手上颠了颠,然后举起来眯着一只眼睛,瞄准下一个人。一群刺客被吓得四处逃窜。 一会的功夫,所有刺客都跑开了,留下了他们领头的尸体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虚无,缪嫤走过去看了一眼,检查一下他是否已经死透了。莫言秋在她身后探头看刺客的死状,只看了一眼,五官皱成一坨,还用手挡住了脸。 “愣着干什么,把他埋了。” “啊,哦……啊?” 他指着他的脸,一脸不可思议。 “我去?” 缪嫤站起身,似笑非笑,眼睛聚焦在他身上。 “你之前说我差点害死你?”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怎么不记得。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你竟然是……女侠。” 缪嫤不理会他,看了他一眼,又抬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示意他赶快动手。 莫言秋很想拒绝,奈何在她的注视下,不敢违抗,磨磨蹭蹭地抬起了刺客的脚,将他埋在了远处的小土堆里,还给他放了块无名的牌子,免得有人不知道过来挖了。 收拾好一切,莫言秋洗了个手,又跑到了缪嫤身边,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女侠,感谢你出手相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这么冲动,万一踢到铁板丢的就不只是命了。” 缪嫤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听了他的话,无动于衷。 “不客气,我就是无聊,看见你才出手的,不过本想找人切磋一番,你这群杀手未免也太弱了,才一个石子就一溜烟地全跑了。” 莫言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装。 “提到好玩的,我可以带你去玩,虽然我没钱没权,但是我的本领可大了,这整个沙漠之蛇我都熟悉,哪里有好玩的我一清二楚,我带你去,就当报恩了,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不过,你母亲还好吗?” 提到他的母亲,莫言秋一愣,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被那个老头子害死了,我迟早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缪嫤伸了个懒腰。 “凭你熟悉沙漠之蛇的地形,在他家地下挖洞,让他的狗窝坍塌?” “好主意!” 缪嫤起身,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想学武功的话,就跟我走。” 缪嫤走了一段路,发现他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 “你为什么帮我?” “需要理由吗?” “需要。” 缪嫤无奈地耸耸肩。 “这种畜牲,我也希望他不得好死。” 莫言秋还是站在原地看着缪嫤,没有跟她走的打算。缪嫤也站在原地,等他一个答复,机会已经给他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 第68章 带他见阎王爷? 莫言秋紧紧攥着双拳,眼底尽是不甘心,一想到他的渣爹就气得说不出话,明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欺负他和他娘?他真的很想替他娘报仇,就算她已经在九泉之下,看不见他的所作所为,他也一定要这群人付出代价。 “你有什么条件?” “忠于我。”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答应你。” “那你就别废话,赶快带我去玩,我快无聊死了。” 莫言秋有点羡慕缪嫤,在他还在为他的未来担忧,为他渣爹的威胁发愁的时候,她的心里想的却是无聊,想的也是找一个有趣的地方打发时间。 他跟着她,能不能像她一样呢? “好。” 走在路上,莫言秋对这个新老大很是好奇,把她从头到尾问了个遍。 “老大,你会什么武功啊?” “什么都会一点。” “那你最擅长什么?” “什么都擅长一点。” “……” 莫言秋觉得她在吹牛,在她背后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过后他又连忙跟上她的步伐。 “老大,你有钱吗?咱们住哪,每天吃什么?有什么工作要做?” “有一点,哪都住,啥都吃,啥都做。” “……” “能不能不要敷衍我……” “我敷衍你了吗?” “……” “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详细的我又不知道,怎么说?” “……” 算你狠。莫言秋在她背后咬牙切齿,挥舞着手脚,用动作隔空胖揍了她一番。 问了半天,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莫言秋都快要放弃了,最后随便不经过脑子问的一句话,缪嫤才答出些有用的信息。 “问了这么久,我对你还是一点都不理解。” 缪嫤停下脚步,莫言秋差点一头撞了上去,连忙后退了几步,惊魂未定。 “突然停下来会吓死人的!” “我叫缪嫤,来自朝廷,身边还有几个好友和我一同闯荡,目前他们正在百里氏观看培训,我闲着无聊就出来玩了。” 莫言秋抖了抖衣裳。 “你还有同伴?” “有啊。” “他们同意我跟着你吗?” “问问不就知道了?” 莫言秋本以为她会自大地说,他们同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我让你跟你就跟,谁知道她来了一句问问他们,那他还有可能被赶走咯?他一脸焦急,好不容易有个大腿可抱,不能就这么被赶走。 “他们不同意可咋办啊?要是把我赶走,那我多没面子。” “我就劝说他们呗?你笨啊。” 莫言秋一阵无语,你这嘴真的会劝人吗? “老大,你未来要做什么?”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你会带着我一起吗?” “只要你想。” 莫言秋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说好了哦,等我报仇以后,我也会一直跟着你的!” “没问题。” 莫言秋在这之前积累的一切负情绪烟消云散,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不管做什么都充满了动力,他就像是是向日葵,而他面前的缪嫤,就像是太阳,他会追随太阳从日出到日落,生生世世不停息,只要太阳还在一天,他就要向她看齐,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救赎吗?好温暖。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莫言秋。” “其中有何寓意?” 莫言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谈春莫言秋。” 缪嫤看他不是很想说,不打算继续深究,她突然想起了蓝洋湾的经历,雪照渊的状态未免消耗得太快,里面肯定有隐情,莫言秋对沙漠之蛇如此熟悉,说不定就会对蓝洋湾有些了解。 “你知道蓝洋湾吗?” “自然知道,那里很美,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是挺美的,不过为何外人必须饮酒才能进去?” “蓝洋湾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维持,我们沙漠之蛇的人,从小就会饮用那种沙漠之蛇特有的酒,能够抵抗那股神秘的力量,外来人不像他们,当然不能随意进出,听说有人就因为这个,再也没有醒过来。” “你们这酒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清楚,因为那个老头从小就不管我,我和我娘都没钱买酒喝,说来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沙漠之蛇一口酒都没喝过。” 缪嫤转头一看,莫言秋又陷入了回忆的悲伤,不由得有些心疼,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就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既然他唤她一声大哥,她迟早会给他一个正常的生活。 “没喝过未免不是好事,那酒是个什么东西可不好说。” 莫言秋一脸疑惑,所有沙漠之蛇的人都喝,自然是有它独特的作用,起码它已经获得了整个沙漠之蛇的认同,怎么会不是好东西呢? “不清楚。” “不听大哥言,吃亏在眼前。”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开这种玩笑,哈哈哈……” 接触了一段时间,缪嫤不是敷衍他就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真以为缪嫤是个多么正经的女侠,现在看来,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冷,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缪嫤不耐烦地手指敲打着手臂,看着他笑得直不起腰,手已经开始痒了。 “好笑吗?” 一股冷气从各个方向直窜进他的身体,他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看见缪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气氛不只是一点尴尬。他也没想到缪嫤这么好面子啊?欲哭无泪。 “不好笑,我刚才只是感冒了喉咙痒……相信我啊老大!” 缪嫤一拳打在他的脑袋上,莫言秋只感觉到脑袋晃得晕晕的,然后疼痛从头顶散开来。他疼得捂着脑袋哇哇大叫。 “我的老天爷啊!!!好痛好痛好痛……我要死了!救命!谁来救救我!” “老大,你快救我,我感觉我要死了!” 缪嫤被他这番举动整得有些无语,她就用了一点力,有这么疼吗?她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哦买噶!别说他了,她自己都快把自己敲晕了。缪嫤摇了摇头,连忙凝聚内力捂住他的脑门,莫言秋感觉脑袋一下子不疼了,还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一转头就看到缪嫤收手,他好奇地抓着缪嫤的手东看西看。 “老大,这东西从哪来的?” “你没见过?” 缪嫤觉得有些奇怪,沙漠之蛇这个名字的由来不就是因为每个人都能够用内力操控蛇类,并且沙漠之蛇的大部分人都是蛇妖,现在他说他没见过内力,怎么可能呢? “没见过。” “当真?” 莫言秋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缪嫤。 “我骗你干嘛,真没见过。” “那你知道内力吗?” “哦,这就是内力啊,听说过,没见过。” 尽管莫言秋目前是个孤儿,没有亲朋好友,但是也不至于会孤陋寡闻到没见过内力?他说他非常熟悉沙漠之蛇的地形。那就说明他经常四处奔波,去了这么多地方,却没见过,难道沙漠之蛇已经很久没有使用内力过?这是为了什么? “你是蛇妖吗?” “是啊,我还是品种最纯的黑蛇,我娘的黑蛇身,死老头的黑蛇心,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一生下来就没有内力,这就是老头为什么不愿意认我的原因。” “你没有内力?” 莫言秋摇摇头,愁眉苦脸,满脸忧伤。 “我要是有就好了……” “他派来的刺客都没有对你使用过内力?” 莫言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了点头。 “从未对我使用过内力,都靠着武功来追杀我,还好我四处逃窜,偷学了轻功,这才得以保全自己。” 为什么?使用内力莫言秋不是更容易死在他们手下吗?这又有什么秘密在后面? “沙漠之蛇还有哪些比较突出的地方?” “还有宁日古塔,问醉阁,雨焰山,最近几年势头很猛,这四个地方的人流量几乎占了沙漠之蛇的一半。” “细说这几个地方有什么特点。” “宁日古塔有很久的历史,去了那里的人都会对那里有敬畏之心,因为那个地方的整个环境都散发着庄严的气息,一般人不敢造次,很多人就因此去那里祭拜,希望能得到宁日古塔的庇护。” “问醉阁,地如其名,就是一群人去那里买醉,不醉不罢休,它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无论是谁到了那里,酒量都会是其他地方的十倍,现在想起,我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可怕,因为一旦喝醉,就有很大概率会发疯!而那些人不但不避免,反而争前恐后地去挑战,说这是老天爷让他们脱离苦海的方式,我只觉得荒唐至极!” 缪嫤对他竖起个大拇指,表示赞同。 “雨焰山这个地方最为古怪,在沙漠之蛇这个很少下雨,大部分都为荒漠的地方,居然会有一处下着一场从来不会停止的雨,被雨沾染过的房屋会发出蓝色的火,虽说是火,其实它并不会烧毁房屋,反而就像是装饰一样在房顶发出蓝色的光,家家房顶都有着一片蓝色的光亮,看起来就像是海洋一般。” 缪嫤终于肯对着面前这个少年投出赞赏的目光,他还是有点实力在身上的。 “你都去过?” “没有,一半是远远看到的,一半是偷听到的。” “……” 她收回刚才的目光。 缪嫤看天色不早了,等她带着他赶回雪燕修府上,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决定先带他回去,明日再让他和她一起去那些地方瞧瞧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神秘。 “跟我走,带你回去。” “不可以带我飞回去吗?” “你不是会轻功吗?” “老大的轻功远在我之上,我想再体验一下。” 缪嫤内心:好,很好,算你会说话。 她毫不客气地提起莫言秋脖子后面的衣服,像来之前一样抓着他离开,莫言秋这次学乖了,立马用手拉着脖子前的衣服,哼着小曲,悠闲地在缪嫤手上飘着,这种可以飞的感觉也太棒了! 不过一段时间后,他笑不出来了,他被甩得头晕,一度想吐。等缪嫤把他放下时,他双手捂着嘴,迈着歪歪扭扭的步伐,跑到一边,哇哇地吐了起来。缪嫤嫌弃地皱了皱眉,离他远了一点。 算了,下次别再蹭她的轻功了,差点晕死他。缪嫤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用内力帮他缓解了一下。莫言秋再次生龙活虎起来。 “老大你这内力也太好用了!” 缪嫤翻转着自己的手反复看了两遍。 “确实好用。” 他们正在雪燕修府上的大门口谈话,雪照渊恰好回来看见这一幕,他知道缪嫤肯定不会变心,不过看到他们这副样子总感觉怪怪的。 “阿柳,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缪嫤连忙招手示意他过来。雪照渊靠近以后,看莫言秋的眼神充满敌意,这又是哪来的小白脸。 莫言秋被看得头皮发麻,乖乖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缪嫤给他们互相做介绍。 “这是莫言秋,我新收的小弟。” “这是……你叫他阿渊哥哥就好。” 莫言秋不服气,这个人看着和他一般大,为什么要叫他哥哥?他在缪嫤耳边小声嘟囔。 “他和我一般大,我不叫哥哥。” 缪嫤白了他一眼,雪照渊的身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索性懒得告诉他来龙去脉。 “让你叫你就叫,我还会害你吗?” 莫言秋被吼了一声,委屈巴巴,没办法,谁让他是一个只会轻功没有背景的小黑蛇呢? 缪嫤看不下去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和他解释了一下。 “他比你年长,看起来年轻而已。” “那好,阿渊哥哥。” 雪照渊对着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你好啊,秋弟弟。” 弟弟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缪嫤连忙拉住他。 “照渊,你……” 莫言秋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她也没说她身边还有这种人物啊?怎么一来就对他充满了敌意。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看着缪嫤在低声哄雪照渊,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是带他来见阎王爷?这个人超凶的。 缪嫤说清楚来龙去脉以后,雪照渊虽说不是对他完全放下了戒备,但是他支持缪嫤的一切所作所为。 第69章 又好看又帅 雪照渊内心其实有些好奇,缪嫤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幼稚的弟弟,叶朝算一个,花自眠算一个,现在又来一个莫言秋?难道她更喜欢这种类型的?不过,那她为什么会看上他?而不是和他们在一起? 唉,女人心,海底针。 雪照渊得知他的来历,不再说什么,走进了雪燕修府里,正巧碰见那群看戏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缪嫤让莫言秋跟在她身后,后者乖乖照做。 莫言秋一进门就看见三个人正兴奋地交流着什么,旁边有个男子优雅地坐在正位,身边站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 一群人看见他们回来,齐齐把目光投过来。莫言秋连忙躲在缪嫤身后,他突然有点害怕,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叶朝看见缪嫤回来,兴冲冲地绕过雪照渊朝他跑来,跑到一半猛地发现她背后有个人,他立马收敛了神色,故作稳重。慢腾腾地在两人周围绕了两圈,他一把拉出莫言秋。 “你怎么尾随到这了?赶紧出去,我姐姐岂是你能惦记的?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原本莫言秋还有些内向,听见叶朝的胡乱猜测多少有些生气,这是把他当什么了?什么叫尾随?他是这种人吗?!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当然干净,我今天没吃大蒜。” “……”他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说我没尾随。” “那你怎么在她背后,况且,我也没见过你。” 缪嫤看两人都快吵起来了,这才挡在莫言秋面前,莫言秋可怜兮兮地从缪嫤身后探出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叶朝,一脸受伤。这一眼把叶朝看得有些愧疚了,都怪他,怎么就这样胡乱揣测呢?他该死。 “好了,先坐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叶朝乖巧地坐回了椅子上,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莫言秋,后者被他盯得有些烦躁,时不时瞪他一眼,翻个白眼。叶朝看他对他暗送秋波,有些不敢直视,连忙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洛怡。 莫言秋见叶朝突然脸红地别过了头,更加迷惑,这傻小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任谁被人这么盯着都会感到不适,姜洛怡没忍住,随手一挥,衣袖里的毒药被抛到空中,撒入了叶朝的眼睛。 叶朝哇的一声叫了起来,捂着眼睛四处逃窜。 “救命啊,救命啊,我看不见了!姐姐,你在哪?快救救我。我这么帅气,要是没了这双眼睛,该怎么欣赏我的容颜啊?” 眼睛火辣辣的痛他只字不提,满口都是他俊美的容颜。 莫言秋看叶朝这副傻样,在背后捂嘴偷笑。对对对,就这样,痛死他,让他说我是跟踪狂!仙女再给他撒点“糖”!莫言秋内心极为疯狂,为姜洛怡欢呼呐喊。脸上的五官却时不时抽动一下,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缪嫤被吵得头晕,她知道姜洛怡不会下狠手,但是他恐怕也会受不少苦头,谁让他没礼貌,一直盯着她看,咎由自取。心里这样想,手上还是用了内力缓解他的疼痛。罪不至死,还是饶了他。 叶朝叫唤了几声发现并不疼了以后,咳嗽了两声,又坐回了原位。现在他不敢去盯着姜洛怡了,甚至看一眼都不敢,他一转头和雪照渊对视,雪照渊眼里的冷漠无情刺得他生痛,这个人也看不得。 他只能看着缪嫤。 还是姐姐最好,只有她不拒绝。 缪嫤见情况稳定下来以后,开始宣布。她首先介绍了莫言秋。 “这是莫言秋,以后算是我的小弟,你们介意他加入我们吗?” 君圣煜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莫言秋,看起来和叶朝一样,是个天真的小少年,能够让他们一起成长,倒也不错。而且缪嫤大概是对他的人品有部分了解才把他带在身边,不会有危险。 “我觉得很好啊,我们的大家庭又多了一个人。” 姜洛怡也点了点头,示意她没意见。 “我有意见!” 叶朝猛地站起来,指着莫言秋道。 “让他叫我哥哥,我就没意见了。” 全场:…… 莫言秋听见要求他叫这个小傻子哥哥,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一直不说话的雪照渊这时候冒泡了。 “好,以后你就叫他哥哥。” 叶朝开心地冲着莫言秋做鬼脸,莫言秋的拳头都硬了,原来自己以前挑衅刺客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难怪他们一直穷追不舍,就是他,现在也想追着叶朝给他胖揍一顿。 “我是说,叶朝叫秋弟弟哥哥。” 秋弟弟……三个字狠狠地戳在叶朝心上,他叫了雪照渊这么久的哥哥,雪照渊都没喊过他一声弟弟,他这刚来,就叫得这么亲切,那他这么久的陪伴算什么? 雪照渊看着叶朝投过来惨兮兮的目光,突然觉得他刺激得有些过头,然后重新说了一遍。 “咳咳……叶朝弟弟管言秋弟弟叫哥哥。” 叶朝心想,这还差不多……不过为什么是他叫这个新来的哥哥?他正准备反驳,就看到雪照渊和缪嫤的脸上的不耐烦,他再闹恐怕免不了一顿混合双打,只能默默吃下了这个亏。 莫言秋假装很真挚地过来与他握手。 “你好,叶朝弟弟。” 叶朝颤抖地伸出手,一旦认可这个身份,他就永远都是弟弟了……表面笑得比哭还难看,其实内心已经哭满了海洋。 “你好,言秋哥哥。” 后面两个人他甚至没有勇气说出来。莫言秋也见好就收,不多为难他,他突然不后悔了,跟着缪嫤还有这么多好戏看,这也太棒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以后他就是我们的一员。” 雪燕修在缪嫤前不久回府,一回来就看见楚楚朝他跑过来,给他递上了一杯茶,他刚坐下缪嫤和雪照渊就回来了。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完了他们的闹剧。 楚楚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新来的莫言秋,不知不觉流下了口水,雪燕修看见了,正准备给她擦,但是想到那是口水又缩回了手。 “擦擦你的口水,不是吃过了吗?” 楚楚的小脸上微微泛红。 “那个哥哥好好看。” 莫言秋属于温和型,小孩子大多不喜欢雪照渊这种冷酷,浑身生人勿近的人,就喜欢这种温柔大哥哥型。 雪燕修看着莫言秋,毫无察觉地皱了皱眉。哪里好看?长得像个柔弱小姑娘似的。楚楚怎么会喜欢这种? “越好看越危险,楚楚你上点心。” 楚楚收回目光,哒哒哒地跑走了,雪燕修看楚楚莫名其妙地跑开了,转过身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她生气了?可是他说的是事实,更重要的是他也没说什么坏话啊。 怎么小孩子的心思也这么难猜,他十分怀疑当初那个养孩子就是给她两口饭吃的想法不正确。他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因为他总是觉得他与这个小姑娘之间没有感情,所以只是让她吃穿无忧,他根本不适合养孩子,要不给楚楚找个下家? 想着想着,面前出现了一小盘点心。点心后面是楚楚的小脸蛋。她将点心举起,递到雪燕修面前。 “哥哥,给。” “我不吃,你吃。” 楚楚歪着脑袋,似乎很是不解。 “不是你让我上点心吗?” 雪燕修这下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他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头疼头疼……真让人头大的小家伙。 “楚楚,哥哥说的上点心~是让你注意一点,不是上~点心。” 楚楚终于搞清楚为什么雪燕修不吃她拿过来的点心,还以为自己拿的点心不合他的口味,原来是她理解错了,她连忙道歉。 “对不起,哥哥……我……” 雪燕修捂着脑袋,连忙打断她。 “没事没事,去玩你的。” 小孩子真的吵,而且和他们说话真费力,雪燕修把她赶到了一边,免得她继续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楚楚听他说允许她玩,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缪嫤一群人中间,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竟然直接走到了莫言秋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 莫言秋看见面前的小土豆,吓了个激灵,为什么这些人都爱这么盯着人看?但他还是弯下腰,询问楚楚。 “小姑娘,怎么了?” “哥哥,可以告诉楚楚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吗?” 叶朝从看到楚楚起,就一直注意着莫言秋和楚楚的互动,听到楚楚的这个问题绷不住大笑起来。 莫言秋给了他一个白眼,但是面对楚楚灼热的目光,他还是有些害羞,脸上微微泛红。他这是被小孩子调戏了?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直接吗? 他拍了拍脸,掩饰尴尬。 “哥哥是天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长成这样……” “意思就是楚楚不可以长这样吗?” 怎么这么小的孩子就有容貌焦虑了?莫言秋连忙给她灌输正确的观念。 “楚楚为什么想要长哥哥这样呢?” 楚楚摩挲着小手,竟然从她身上看出来有些难为情。 “因为哥哥好看,楚楚……不好看。” 莫言秋握住了她的小手。 “谁说的?楚楚最好看了。” 楚楚不但没有因为这句话开朗一点,反而垂下头不敢去看莫言秋的眼睛。 “他们都这么说……” “那是他们没眼光,在哥哥看来,楚楚是个超级可爱的小姑娘。” 楚楚脸红彤彤的,她感觉脸有些发烫。 “哥哥……真的这样觉得吗?” “你个小土豆,自信一点,哥哥说的是真话。” 楚楚被夸得有些慌乱。 “我没有小土豆……” 听着楚楚的胡言乱语,莫言秋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子还挺有趣的。 雪燕修看两人这么和谐的氛围,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他不觉得她有点烦人吗?又听不懂话,又爱问奇奇怪怪的问题,他都懒得搭理她。不理解且十分不理解。 叶朝对莫言秋刮目相看,本以为莫言秋就是个躲在背后唯唯诺诺的人,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暖心的一面,叫他一声哥哥也不亏。他自来熟地搭在了莫言秋的肩膀上,和楚楚说话。 “楚楚,哥哥和这个哥哥谁更好看?” 楚楚指了指莫言秋。 “谁更帅?” 楚楚指了指叶朝。 莫言秋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她觉得他像女人?现在他笑不出来了,没好气地侧身,叶朝失去支撑点,差点摔地上。完了,他不会真生气了? “楚楚,我们两个哥哥一样帅,对不对?” 叶朝疯狂给她使眼色,时不时瞥一眼莫言秋。 没想到楚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哥哥又好看又帅。” 好了,现在轮到叶朝不开心了。小丑竟是他自己!他灰溜溜地离开了两人,跑到了缪嫤周围凑热闹。 雪燕修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楚楚不说他帅呢?他不比这两个小年轻有魅力多了?他转念一想,小孩子嘛,不懂不怪她。然后他离开了这里,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君圣煜在给缪嫤和雪照渊讲述百里氏培训比赛的最新消息。 “百里倾川虽说不再隐藏实力,但是仍然没有特别想要沙漠之蛇统领的位置,他的目的好像就是打败另外两人,特别是猖狂的百里青枫。” “百里青枫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这也算是他平时偷闲的后果。” “谁也没想到,最后是百里铃在各项中都出类拔萃,她一个女子不仅胜过了她的两个哥哥,更是在某些方面遥遥领先,她最有可能称为下任统领。” 花自眠是有点实力的,百里铃这烂泥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成长得这么快,真是恐怖如斯。 雪照渊内心有数,并不意外,他不关心百里氏之间会怎么发展,只是有点担心缪嫤还是会忍不住跳进这场混乱,以她的性格来看,他只能像个办法,让她在那段时间把关注转移到别的事情上。 唉,就算失败了,那也是命中注定。反正他一定要陪着她一起走,就算这局中十有九死,他都一定要陪着她一起跳。当然,最好的结局还是缪嫤不要参与其中,他更希望她的路能够走得顺一点。 第70章 接受莫言秋 看来这次,花自眠势在必得。 缪嫤突然想起一件事,凑到雪照渊耳边说悄悄话。 “照渊,你事情办的怎么样?” “不太理想。” “需要我帮忙吗?” “都可以。” “那我不帮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缪嫤气呼呼地坐得离他远了一点,叶朝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雪照渊看了一眼叶朝,后者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森森,但他不敢回头,硬着头皮跟过去了。 雪照渊也没想到她会生气,他觉得这件事也不是想帮就能帮的,而且他意识到一个一个找肯定是行不通的,正准备下一盘大棋,她完全可以轻松一点,不用掺和这件事。 莫言秋和楚楚一直在聊天,从天南聊到地北,叶朝看他们这么欢快也忍不住参与进去。 “你们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 说着他就把耳朵凑到了莫言秋的唇边,由于没有掌控好距离,莫言秋感到唇边一片冰凉,他把他的耳朵蹭到他唇上了!莫言秋一惊,一把推开叶朝,猛地站起身。 叶朝被毫无预料的一把推倒在地,他无助地躺在地上,无奈地看向莫言秋。 “又怎么了?干嘛每个人都对我这么凶……呜呜呜……我不活了……” “……” 莫言秋也觉得刚才的反应有些过了,只是不小心蹭到的,没必要这么为难他,他愧疚地蹲在叶朝身边,想要拉他起来。叶朝躲开他的手,开始四处撒泼打滚,还一边哭喊。 “讨厌你们……每次都对我这么凶……讨厌你们,讨厌你们……” 莫言秋手足无措,他内心非常焦急,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朝,他刚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叶朝年纪小,屁事多,老是被凶被吼,只是没想到他心中这么在意,他有些懊恼,只是不小心碰到的,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大……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我就生气,我就生气!” 叶朝无论如何都不肯停下来,莫言秋在一旁无助地看着他滚来滚去。 这时,缪嫤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看着地上打滚的叶朝皱了皱眉。 “怎么了?” 叶朝先莫言秋一步出声。 “你们都欺负我!为什么都要欺负我!我讨厌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缪嫤从椅子上起身,朝这边走来,换作以往,叶朝早就乖乖地爬了起来,可是今天他仍旧在地上撒泼,看来对他的影响不小。 “谁欺负你了?” “你们所有人!” 从来没有说过叶朝半句不是的君圣煜:……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吗? 缪嫤有些头疼,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以后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快起来,地上凉。” 叶朝趴在地上,抬起了头,一脸认真。 “当真?” “我什么时候撒谎过?” “那好,我这就起来。” 缪嫤自我反思过了,他对叶朝的态度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过分了,话说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对他要求也没必要这么严格,以后还是宠着点,好歹是她罩的人。 “对了,以后你做事的时候把莫言秋带上,有他帮你,你会轻松一点。” “没问题!” 莫言秋对这个安排不太满意。 “老大,我不跟着你学吗?” “我教的很简单,你很快就能学会,和他一起做任务的时候,顺便可以多练练手。” “那好。”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是会学到点真功夫的。他的目的能够达到就行。 不一会,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就连什么都懒得参加的雪燕修也在,不为别的,就图熟人之间的热闹。 雪燕修偷偷摸摸地跑到雪照渊身边。 “你们什么时候走?” “有可能统领继承人出来以后,有可能……走不了。” 雪燕修眼里闪着点点亮光,努了努嘴。 “有什么值得留下来的理由吗?” “我不知道。” 雪燕修也不藏着了。 “最晚在统领继承人宴会前离开。” 雪照渊毫不意外,平静地问道。 “你知道些什么?” “看在你做过我哥份上,好心提醒你。” “那可谢谢了你的提醒。” “你这什么态度?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还不把他们一群人的命当回事吗?” 雪照渊叹了口气,他该怎么说呢,对雪燕修的好心提醒他是记在心里的,可是他留不留下来,不取决于这里危不危险,只取决于缪嫤留不留下来。不过其他人会不会留下来,他不清楚,但是也会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们,把他们引诱出这里。 雪照渊不由自主看向缪嫤,她正一脸笑意……与她的两个好弟弟们聊天……?怎么趁他不注意两个人又凑上去了?他脸上的笑容有些龟裂。 缪嫤感受到雪照渊的目光,朝他抛出一个媚眼,原来刚才缪嫤假装生气逗他玩的,不过也好,她不生气就好。 雪燕修在一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捏着鼻子对着雪照渊低语。 “有股恶臭味……” 雪照渊看向他的眼神寒意森森,本来还因为他有点良心对他的态度有了些转变,没想到嘴还是这么…… “如果有一天你被揍了,那都不用说,肯定是因为你这张嘴。” 雪燕修有被刺激到,在他眼里,他只是实话实说。不过,比起正事,这些小细节他只能选择忽略。 “真不走?” “我说过,她留我就留。” “所以你看着她送死?原本以为你是真的爱她,每天的眼睛恨不得一天二十五小时粘在她身上,怎么到了这里,就犯糊涂了呢?” 一边说,一边还可惜地摇了摇头。 雪照渊没有反驳,保持着沉默。 到底怎么样才算爱她呢?因为他想让她安全,就违背她的意志吗?还是要尊重她的意志,看着她走向火海呢?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她要怎么样才会开心,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她开心。 让他看着她去送死,他做不到,让他看着她因为违背了她的原则整日消沉度日,他更做不到。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带她走啊。” 雪燕修对着雪照渊皱起眉摇了摇头。 “有什么能比她的生命重要呢?” 雪照渊瞳孔地震,脑海里的回忆涌入脑海。他说的不无道理,有什么能够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呢?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她能够活命,他什么时候弄丢了初衷呢? 可是,缪嫤这么倔强的人,如果不经过她的同意,触碰了她的底线,那他又该怎么面对她呢?她又会怎么样看待他呢?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够有一天和她在一起,和她相爱,他又怎么敢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呢? “可是,我要是这样做了,她一辈子不会原谅我……那我……” 雪燕修正准备在雪照渊耳边继续说悄悄话。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雪燕修打了个哆嗦。 今天怎么这么冷? 他搓了搓胳膊正准备说话。 “你在和照渊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谈得正入迷的两个人这才发现缪嫤已经现在两人身后。缪嫤看着雪照渊的脸色,狠狠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质问雪燕修。 “你说了什么?” 雪燕修这才注意到雪照渊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并不知道他内心在这短短几十年上演了多少戏。正在心中感慨,他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挠了挠脸,以示尴尬。 “我……问问照渊兄喜欢吃什么水果……” 缪嫤看着雪燕修,脸上是明显的不信。 “你说了什么让他脸色这么差?” 雪燕修无语至极,他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让他脸色这么臭,他还想问呢。 “我什么都没说啊?” 他的印象中,他就给雪照渊透露了一点信息,给了他一个建议,并没有说什么不能说的啊?莫名其妙,这口黑锅就背他身上了。 缪嫤慢慢靠近雪燕修,似乎是和他杠上了,直到他说出来才肯罢休。 雪照渊伸手拉住缪嫤,很快就恢复了脸色。 “阿柳,我没事。” “他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告诉我,我帮你修理他一顿。” 雪燕修头顶都气冒火了,他怎么就欺负雪照渊了,他还好心给他了个提醒好?真是恩将仇报!早知道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雪照渊认真地看着缪嫤。 “他问我喜欢吃什么水果。” 缪嫤:…… 雪燕修:……他就随口一说。 缪嫤知道他在骗她,和他对视了几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不说,肯定有他不能说的理由,不过她的心里还是不舒坦,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能够告诉她?他是不相信她还是认为她没有能力过问这些?可是她明明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弱,为什么每次都要瞒着她? 生气,她当然生气,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什么也不肯和她说,她都已经答应了不过问和他交易的那些人,可是现在他还能有什么瞒着她? 雪照渊看着缪嫤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看着双手空空的,刚刚还握着她的小手……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都想要瞒着她,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为这些事情苦恼。他想她能够每天都顺顺利利。 雪燕修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之间冷战有他的一分力,连忙悄悄起身,坐到了离雪照渊远一点的位置,免得他秋后算账。 莫言秋发现缪嫤一坐下就盯着桌子一动不动,就像是被谁抽干了灵魂,成了一副傀儡,没有了生机,怎么短短几分钟,她变化这么快? “老大,你怎么了?” “嗯?” 缪嫤眼睛都不眨,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这是什么反应?他压根没见过这场面,不过叶朝和她认识这么久了,应该会知道? 莫言秋推了一把叶朝,叶朝快到嘴里的肉掉在了碗里,他转过头正准备凶莫言秋一顿,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他一直指着旁边的缪嫤,她正无神地靠在椅子上,叶朝连忙跑过来询问。 “姐姐,你怎么了?这个样子是谁把你碗里的肉吃了吗?别不开心,我把……” 他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肉,忍痛割爱般的眼神。 “我把我的肉给你……” 莫言秋:……他就不该指望他会知道什么。 缪嫤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堆积的所有问题抛在脑后,先用膳要紧,今天这一桌可是非常丰盛,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缪嫤拿起筷子就到处夹菜,直到碗里堆出了小山丘,把一旁的两个小可爱看呆了。莫言秋一脸不相信地指了指缪嫤,和叶朝说道。 “她……这么神奇的吗?” 叶朝同样一脸惊讶。 “不知道啊,我很少看到姐姐这样……” 莫言秋紧紧地闭上嘴,他就不该问。 不过既然缪嫤情绪已经好了起来,他们就飞快地到处夹菜,因为……缪嫤吃得也太多了?再不夹点到碗里,恐怕只能吃大米饭配碗了……两个人争先恐后地四处夹菜。 缪嫤看着两人夸张的速度,皱起眉头。 “你们两个也太夸张了?有谁和你们抢吗?” 两人异口同声。 “你要不要看看你吃了多少?” 缪嫤低头一看,碗里已经堆满了肉,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她什么时候夹这么多了?不管了,先吃。 君圣煜,姜洛怡看着面前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一群活宝,这样的氛围也太温馨了。 雪燕修看着眼前的热闹,吃着吃着,感觉没有了胃口,就坐在原位,一直发呆。 雪照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真的没有说话刺激他啊?而且给他的提议不是很好吗?能有什么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吗?他发现这个人是真的奇怪。他当初怎么没发现他不是他亲哥呢?不可能一点马脚都没露? 用晚膳以后,叶朝和莫言秋两个整齐地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莫言秋脸上的笑容比叶朝灿烂得多,叶朝瞥了他一眼。 “秋哥哥怎么这么开心?” “你不也开心?” “可你看着比我开心多了。” “可能因为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了。” 第71章 要你抬起头 “啊?你以前吃的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 叶朝还并不知晓莫言秋的身世,只当他是真的不挑食,并没有深究这件事。 缪嫤问叶朝。 “进行到哪了?” “啊?” 然后突然想到百里氏的比武。 “这一次百里青枫赢了,可能之前被刺激得不轻,奋发图强了。” 缪嫤白了他一眼,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能够看到的不只是这些表象。 缪嫤又转头和君圣煜交流,全程都没看过雪照渊和雪燕修。雪照渊委屈巴巴地看着,但是知道她还是很介意的,就一直没敢靠近,就在一旁盯着她。 “师兄,情况怎么样?” “这百里铃到底是着了魔还是怎的,势不可挡,就连百里倾川都败给了她很多次,而且据我所知,她之前可不比百里青枫强多少,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不过百里青枫确实也振作起来拿今天的第一名,他们之间的比赛还是很精彩的。” “你明天要去看看吗?” “看情况。” 情况了解以后,缪嫤提出去街上走走消食,叶朝和莫言秋举双手双脚支持,带着楚楚屁颠屁颠地跟在缪嫤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在缪嫤身边都会格外安心,不管去哪,都不会离缪嫤太远。 雪照渊没有和他们一起去,但他仍然出了门。而雪燕修今天忙事情疲惫至极,早早便回房睡了。 君圣煜和姜洛怡说是最近修炼遇到了瓶颈,想要一起出去探索一番,希望能够找到机会突破。 走在大街上,莫言秋心中诸多感慨,这是第一次能够饱腹出门悠闲地散步。享受着大自然吹来的晚风,温暖他的整个身心,这一切都是缪嫤带给他的,他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 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 傍晚,走在街上,缪嫤眼里映出来的都是灯火,是人间烟火。她之前一直都喜欢一个人,无论是出任务还是去找她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个人,受伤了其实没有那么疼,害怕了也没有那么孤独,夜晚从来不会停下来欣赏,她有更重要的事情,便一刻不停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边就围满了人,让她对世界的感受都变得格外奇怪。 她一转头,两个少年的身影在她面前,两人中间各自牵着小姑娘的两只手,时不时用力拉起她,让她在空中飞了一阵,小姑娘的笑声这一刻格外悦耳。她好像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他们的幸福,不由得也露出笑容。 叶朝和莫言秋正在和楚楚玩游戏,一起拉起她,让她能够短暂地飞起来,楚楚也玩得不亦乐乎。缪嫤看得有些着迷,在这个世界上,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总是会有着奇妙的吸引力,他们总是能够聚在一起,尽管他们并没有袒露过自己的身世。 这世界很大,就算有人从未与你谈过他的经历,他都会一直陪着你,因为他有着与你相同的遭遇,找到他,苦苦相依,又互相救赎。 她真的想永远守护他们,一直为他们的幸福做防护伞也好,她要所有人幸福。 叶朝转头,注意到缪嫤停住了脚步,连忙过来拉起她的手。 “姐姐,牵着我,别走散了。” 别走散了……别走散了…… 这句话一直在缪嫤耳边回荡,多么陌生啊,一个人的路怎么会走散呢?在这她也说不出的幸福光环下,她竟有些想哭。一路上,根本不存在一个人的单方面守护,她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而他们则保护她那一颗脆弱迷茫的心,她从来没有看不起他们,甚至觉得他们是累赘,在她眼里,她与所有人互相以对方为生。 缪嫤反握住叶朝的手,叶朝一愣,随即笑得更欢,带着她跟着一起玩游戏,只不过,缪嫤手劲太大,直接给叶朝拎了起来。 叶朝:…… 莫言秋:……噗哈哈哈,他像只被拎起来的小鸡。 楚楚歪着脑袋看着被叶朝带起来的手。 “太好啦,哥哥也飞起来了!” 叶朝尴尬一笑,缪嫤看到他被拎起来这副柔弱的样子,不由得也笑出声来。这天下竟有这么娇弱地少年,和她平时硬朗的好友成了鲜明的对比,谢谢你弟弟,如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男人的娇弱也是很可爱的。 缪嫤将他放回地上,叶朝满脸通红,眼神躲闪,看得出来他真的觉得很丢人,特别是莫言秋在一旁肩膀都要抽断了,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他更觉得丢人。 “弟弟妹妹们,以后有事要尽早和我说,我不希望有人瞒着我,不希望任何人出事,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要保护你们,没有人敢从我手里伤了你们,前提就是一定不要瞒着我,好吗?” 叶朝两眼汪汪,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终于承认我了……” 缪嫤耸耸肩,虽然她这些年尽职尽责做了他很久的姐姐,不过确实,她从来没有代入过这个身份,只是一个责任,现在看来,她可能确实像他所说的接受他了。 莫言秋和楚楚齐齐点了点头,被人认可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他们非常能够理解叶朝哭得稀里哗啦。 缪嫤瞥了一眼,目光在莫言秋身上停留了一瞬。 “走,去个地方。” 叶朝立马收拾好情绪,兴奋得直跳脚。 “去哪?去哪?” “你激动什么?没你的赏。” “……” 叶朝垂着头,头上看不见的耳朵耷拉下来,楚楚和莫言秋在一旁咯咯咯地笑着,叶朝总是能给自己找苦头吃,不管什么事,他掺上一脚准没好事。 缪嫤没有理会他,怕惯坏他。他带着三人来到了……成衣铺? 叶朝急得在门口转了两圈。 “姐姐,我们来这里干嘛?” “做衣服。” “我们不是才买过吗?” “所以没给你买。” “……” “不给我买给谁买啊!” “莫言秋。” “……哦,好。” 莫言秋此时正在打量店铺,他没有来过,并不知道成衣铺是做什么的,但听他们说是做衣服的,有些好奇,然后便听到缪嫤要给他买,吓得他头脑有些发热,连连摆手。 “我不用了……” 缪嫤抬眼看了他一下,面无表情。 “你用不用关我买不买什么事?” “……”他该怎么接。 他有些害羞,整个脸都红得发热,他很想要新衣服,可是让她买他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可以,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己买才会安心,缪嫤似乎看穿了他的局促。 “他们都有的你也要有,放心,不是特殊对待。” 莫言秋顾不上脸红,盯着缪嫤的脸,尽管她总是会面无表情,可只有靠近她才会知道,她的心比所有人都温暖。 “谢谢。” “少谢谢了,明天我就教你怎么用石头……” 她指了指他的脖子。 “打穿他的鸭脖。” “为什么是鸭脖?” “因为突然想到了,有点好吃。” “……”真是奇女子。 叶朝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在一旁附和缪嫤。 “对啊对啊,鸭脖好吃!” 莫言秋背过头对着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楚楚咬着大拇指,听着大家都在说鸭脖好吃,有些着急。 “楚楚也想吃鸭脖。” 消食消食,肚子里的食物已经消失了,该吃下一顿了。 叶朝舔了舔嘴唇,脑海中又想起了鸭脖的味道,终于忍不住了。 “姐姐,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鸭脖卖,待会就回来。” 缪嫤看着面前焦急的叶朝,吃货一个,朝他摆摆手,楚楚高举双手。 “楚楚也要去。” 叶朝点点头,看向莫言秋。 “秋哥哥也去?” 莫言秋正准备说话,被缪嫤打断了。 “他需要留下量尺寸。” 莫言秋看了眼缪嫤,朝叶朝点点头。 “那我就和楚楚去看了,很快回来。” 两人风一般地离开了。 缪嫤抬下巴指了指成衣铺。 “进去。” 莫言秋刚进店铺,不知道流程,显得有些局促,缪嫤将手搭在他肩上,让他安心不少。 “有我在,你慌什么?” 缪嫤越过他走上了前和成衣铺店员交流,不久便有人来为他量尺寸,莫言秋很配合。 缪嫤和和店员商量好,明天来取,和莫言秋出了门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等叶朝和楚楚。 莫言秋低着头沉思了很久,一道闷闷地声音才从他嘴里出来。 “为什么帮我呢?” 缪嫤也知道他说的什么,为什么会在他被追杀的时候出手救他,又为什么会在他要走之前抛出了橄榄枝收他做了小弟,现在又为什么要做这一切来对他好。缪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这里问了几遍自己。 “如果我说是因为缘分呢?” “可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缘分呢?” 尽管他现在的生活相比以前好得太多,他仍旧会胡思乱想,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凭什么能够遇见一个恩人,让自己脱离了早已腐烂在心里的苦海。他时常搞不懂,他究竟哪一点值得她这样做? “这世界上不能解释的事情就是缘分,良缘也好,孽缘也罢,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妨想想,或许我们有缘。” “可我对你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缪嫤一转头就看到少年自卑的样子。他垂着头,好像这才是真正的他,永远自卑永远抬不起头的他。缪嫤施法用内力强迫他抬起头,他吓得连忙捂住脸。 “手放开,现在的你和以后的你,谁能说的清楚呢?以后的你是什么样取决于现在的你,你要永远低着头吗?” 见莫言秋迟迟不松手也不说话,缪嫤叹了口气。 “我不是逼你,你可以慢慢进步,我们都不会介意,不过大家更希望看到自信的你。” “而且,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你,你完全可以做自己。” 缪嫤看到远处正在兴冲冲赶来的叶朝和楚楚,轻声在他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莫言秋听后总是有些局促,她不怪他,也在等他,在鼓励他。 在叶朝和楚楚到来之前,两人都收起了刚才的情绪,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叶朝蹦蹦跳跳地赶到后,把手里的鸭脖塞到莫言秋手里,楚楚了塞了一袋在缪嫤手里,叶朝和楚楚两个人正在吃叶朝手里的那袋,正津津有味,嘴角有些油渍。 缪嫤接过来毫不客气,拆开就是吃了起来,莫言秋看了眼手里的鸭脖,忍不住看了一眼叶朝,明明今天他刚来的时候他还对他有敌意,怎么这么快就…… 手上的鸭脖散发出的香味让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拿起一个吃了起来,确实很好吃,像他们对他说的那样。吃着吃着,莫言秋嘴里满是苦涩。 莫言秋啊莫言秋,你也想不到你会有这么一天,我也以为你会一个人孤独终老,会一个人在这水深火热中漂泊,可是,现在的你就是很幸福。 眼泪无声地落在了手背上,缪嫤施了法力,将他手背上的眼泪抹去,又慢慢地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珠。莫言秋感受到这奇怪的景象时,第一眼向缪嫤望去,只见缪嫤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缘分吗?他可以信它试试。 灯火朦胧,连带着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雾纱,看久了以后,根本看不清他人的神情,能够看见的只是站在光下发着光的人儿,此刻正温馨。 叶朝吃了几块就盯上了莫言秋手里的鸭脖,他把那一袋递给楚楚,手搭上了莫言秋的肩膀。 “嘿嘿嘿……是不是吃不完,没事我还能……” 莫言秋立马将那袋鸭脖伸得老远,就怕被叶朝拿到。 叶朝嘟起了嘴,极不满意。整个人抓着莫言秋发牢骚,撅着屁股在他身边扭来扭去,捏着嗓子撒娇道。 “秋哥哥,干嘛这么小气……” “这么晚吃太多对你身体不好,还是让哥哥勉为其难替你消灭。” 莫言秋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叶朝仍旧不依不饶,一边扭来扭去恶心莫言秋,一边伸手想要够到鸭脖袋子。莫言秋一只手抵着叶朝挨得越来越近的脸,一只手拿着鸭脖,生怕被他夺了去。 缪嫤在一旁捂着她的那袋鸭脖谨慎地看戏,一声不吭,不是她不想劝说一下,而是她生怕她一出声,两人就齐齐对她的鸭脖下黑手,那最惨的就变成她了,不划算,还是在一旁看戏更划算。 第72章 你和她一起睡? 两人的争夺以莫言秋交出鸭脖告终,叶朝占了便宜后,就一直跟着莫言秋,看着叶朝这副贱兮兮的样子,就是莫言秋拳头都硬了。 “你跟着我干嘛!” “不能跟吗?” “不能!” “那我偏要跟。” 说完,叶朝把楚楚交给缪嫤,一心一意地跟在莫言秋身后,莫言秋去哪,他就跟到哪。莫言秋跳了一下,叶朝就走到他跳的地方模仿他跳了一下,甚至是把莫言秋的行为丑化,说是模仿,做的动作比莫言秋猥琐的多。 “我哪有这样?!” “你就这样。” 莫言秋气急败坏,站在原地,哪也不去了,叶朝也跟着他站在原地,甚至还模仿了叶朝的站姿。 缪嫤抱着楚楚,看这两个幼稚的人和他们幼稚的行为,这倒是符合他们的年龄,莫名其妙的斗气,说不出原因,分不出胜负,但是偏要倔到底。 缪嫤眼看莫言秋就要生气了,连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别玩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 两人这才瞪了对方一眼,走到了缪嫤身边。莫言秋反应过来这幼稚的行为,连忙掩盖掉了和叶朝斗气的心思,安静下来,不再理会叶朝。 叶朝又瞥了一眼莫言秋,啧啧称奇,刚才还和他蹦蹦跳跳地玩,这就突然安静了,没见过变化这么快的,他自愧不如。 在路上,缪嫤问了一下莫言秋的意见。 “你明日与他一起去凑热闹还是我教你点基础的武功?” “当然是选教我武功。” “哦?你对沙漠之蛇下任统领不好奇?” “我好奇什么?是谁和我都没有关系,我现在要做的是先变强,然后找那个死老头报仇,其他的,再说。” 叶朝听见死老头,报仇几个字,来了兴趣,跑过来打岔道。 “什么老头?你要报什么仇?” “与你无关。” 莫言秋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有点介意让叶朝知道这件事的,或许是他的自卑心理作祟。 叶朝瞪了他一眼,这小子真不识趣,他还想帮帮他呢,现在看来,这个忙不帮也罢!他扭头去找楚楚玩,摆起的高马尾狠狠地甩在莫言秋脸上,莫言秋直接脸黑了一个度。 这个臭小子!会有你好看的。 而头发打到莫言秋脸上是叶朝故意的,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打得这么响,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疼,本来他是假意去找楚楚玩,现在是不得不逃离案发现场,免得他触景生情,想到了他对莫言秋干的事,给他胖揍一顿,于是灰溜溜地拉着楚楚跑在了他们前面。 缪嫤看着叶朝带着楚楚逃窜的背影,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他的头发香不香?” “废话,当然x……不香。” 缪嫤看着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面容。 “那你明天早点起来,教了你,我还有事要忙。” “好。” 缪嫤和莫言秋回到雪燕修府上以后,叶朝现在角落里,眼神躲躲闪闪,时不时看向莫言秋,他承认他怕他还在生气。一时间不敢靠近。 缪嫤则一眼看到坐在那里喝闷酒的雪照渊,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能够瞬间跌落谷底。她知道他在等他,可是从他的一切来看,她有些犹豫,他是否真正的爱她,而不是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爱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处处瞒着她,如果不爱,又为何一直苦苦纠缠她,只要他一句决裂,她绝不会再次打扰他的生活,尊重他也是她爱他的方式。 缪嫤越过莫言秋和叶朝,坐到了他身边,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地盯着雪照渊,等他一个解释。 雪照渊见缪嫤回来了就放下了酒,看着缪嫤的眼睛,他的爱从来不会让他心虚。 “有话快说,我要休息了。” “阿柳……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没话我就休息了。” 说完,正准备起身,就被雪照渊抓住了手腕,她眼睛盯着前方,没有回头的打算,让雪照渊有些慌乱。 “我希望在百里氏新统领出现之前,你能和我离开这里。” “理由。” “这里不安全。” “雪燕修说的?” “嗯。” “那你下午苦着张脸干嘛?” “我怕你不走。” “我为什么不走?” 雪照渊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你当真和我走?” “我可没说,既然你说我不会走,难道你发现了这里困住我的理由?” “那是什么?照渊。” 雪照渊被套话了,抿着嘴没有出声。 你的心。 “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想你和我走。” “你在害怕?这里有什么东西让你感到害怕?” “你的安全。” 缪嫤一时哽咽,这怎么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她软下了语气,打算好好和雪照渊商量。 “照渊,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无缘无故自己跳下火坑,急着让自己受伤的,你把心放肚子里,我心里有数,就算有变故,我也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我知道你有能力,不过既然我能够提前知道这次危机,我就希望你能够提前离开。” 缪嫤叹了口气,双手忍不住动来动去。 “我知道了,谢谢你照渊。” 雪照渊也深深叹了口气,她意料之中没有直接同意,不过也没办法。 “那你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 雪照渊凑近缪嫤,手揽在她腰上,将她带过来,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吻完立马就放开她了,缪嫤似乎也习惯了。身后传来细细碎碎地动静。 缪嫤这才想起身后的那群孩子,不由得双手抱着头趴在桌上,真是…… 雪照渊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丝毫在意他们,仍然不避讳地搂着缪嫤,把他们当空气后,笑盈盈地看着缪嫤抱着脑袋趴在桌上,满脸懊悔。可是这有什么,大的也都懂,小的又根本不懂。 叶朝虽然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可是亲眼看见他们这么亲密,特别是雪照渊回头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他有种大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 莫言秋这才知道缪嫤和雪照渊是一对,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快,他慌忙地撇过头,状似尴尬地出了门,叶朝和楚楚见状也跟着莫言秋一起去了院子,毕竟在这里做电灯泡有点太亮了…… 莫言秋跑到院子里以后被一阵冷风吹醒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跑出来,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踢一下脚边的石子,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为什么他会觉得缪嫤和雪照渊之间的互动有些刺眼,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胸闷,想透透气。 他徘徊了一会,看见叶朝和楚楚也跟着他跑了出来。叶朝一下子冲到他面前,差点就撞了满怀,还是莫言秋用一只手抵在他们中间才迫使他停了下来。 莫言秋一脸嫌弃地抽回了手。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叶朝怒气冲冲地指着里面的两个人,高声骂道。 “有种家里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没错,就那个男的。” 莫言秋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当他们面说。” 叶朝立马泄了气,刚才的气焰灭了一半。 “我要是敢我还会在这里叫吗?” 莫言秋一副不出他所料的表情,站直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那你可太有出息了。” 叶朝疑惑地看向他。 “你怎么老怼我。” “……多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叶朝朝他做了个鬼脸,一双肉肉的小手就拉着他的手摇晃。 “哥哥,楚楚困了。” 叶朝立马蹲下来,准备抱楚楚回她的房间,他准备走时,看到莫言秋犹豫了一下,最后问道。 “你要一起吗?” 莫言秋脸色有些难看。 “你和她一起睡?” 就算是叶朝这么天真单纯的孩子都听出了他语气的惊讶和变态,就算是抱着楚楚,他还是抽出了一只手,一巴掌拍在莫言秋脑袋上,直接给莫言秋打得头晕,差点站不住脚,叶朝反应过来下手有点过重,又立马揽着他的肩膀,免得他摔倒。 “你个变态,想什么呢,她有自己的房间。” 莫言秋摸着发疼的脑袋,立马又推开叶朝,这小子每次都动手动脚,真的烦透了。 “知道了,赶紧走。” 叶朝又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直接抱着楚楚离开了。等到他们走后,莫言秋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反映着点点光芒,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才捂着脑袋回了缪嫤告诉他的房间。 叶朝问过楚楚她昨晚睡哪,并按照她的指示到了房间以后,一打开门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叶朝连忙放下楚楚,一步一步悄悄地靠近床上的人,正准备下手按住他时,床上的人出声了。 “哪里来的小贼,哥哥没功夫陪你玩。” 叶朝听见雪燕修的声音,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平时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他是个衣冠禽兽,居然跑到了楚楚的房间,如果他不在,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雪燕修听到后面迟迟没有传来应答声,正扭头看看来人是谁,还没转身就被来人的阴影覆盖,他一惊,连忙躲开,从床上爬了起来,架好战斗姿势,他身上的毛孔全部竖立起来,却看到了呆子(雪燕修给他取得外名)正一脸愤怒地举起手想要抓住他。 “你发什么神经。” 叶朝一脸心痛地看了一眼楚楚,又一副看变态的眼神看向雪燕修。雪燕修被他这奇怪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叶朝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这个衣冠禽兽,为什么出现在楚楚的房间,难道你和她一起睡?” 雪燕修看了眼旁边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的楚楚,又看向火冒三丈的叶朝,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坐在床上,白了一眼叶朝。 “这是我的房间。” 叶朝仍旧朝雪燕修吼道。 “对啊,这是楚楚的房间,所以你……哎不是……你的房间?” 叶朝说话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雪燕修话中的含义,这不是楚楚的房间,反而是雪燕修的房间? 雪燕修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抖了抖衣袖,语气中带着嘲讽。 “不然呢?” 叶朝转向楚楚,又结结巴巴地质问道。 “那她为什么说这是她的房间?” “昨晚没来得及给她安排丫鬟,她说她害怕,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想到了叶朝,又立马补充道。 “昨晚她睡的床,我睡的地铺。你这人不到不感慨我这么大方,反而给我安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真是让人有些失望。” 叶朝知道是他自己没理,立马道歉。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雪燕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当然生气,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美梦被人打搅了,任谁都会有股无名之火。他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和这种呆瓜置气也没用,这呆瓜只会做出更气人的事情。 雪燕修朝他摆摆手。 “赶快带她去她的新房间,哪里有丫鬟会陪着她,我要睡觉。” 叶朝点了点头,带着楚楚就出了门,雪燕修刚躺下闭上眼,门就被敲响了。 “她房间在哪?” “问下人。” 雪燕修咬牙切齿说完这三个字,任由他怎么敲门都不回应,一头埋进梦中。 叶朝隐隐约约听到了下人两个人,想问清楚,敲了几遍都没回应,他叹了口气,那就从下人入手好了。他抱着楚楚找到了一个守卫,经过几番周转,终于找到了楚楚的房间,放下楚楚,交代了一下,他就离开了。 …… 雪照渊等到后面的孩子走了以后,立马将缪嫤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了他的腿上,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闻着专属于她的体香。缪嫤有些无奈,都怪她太纵容雪照渊,把他惯坏了才会不挑场合就做这种事。 “照渊,下次不可以这样,他们都是孩子,别把他们带坏了。” “什么带坏了?” “这对他们影响不好。” “哪里不好?要么都懂,要么什么都不懂。” “你?!” 雪照渊玩笑有度,立马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都听你的。” 第73章 严肃的警告 缪嫤将雪照渊的黑发握在手里把玩,她对雪照渊是有爱的,这一点她非常清楚,不过,唉,谁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呢?缪嫤的眼睛聚焦在雪照渊的头顶,任由他靠在她肩膀上。 照渊,你保证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吗? 缪嫤摸了摸雪照渊的头,从他身上起来。 “别闹了,明天还有事,好好休息。” 雪照渊慢腾腾地从椅子上起来,一点点靠近缪嫤,看了一会才伸手捧着她的脸,闭上眼,虔诚地吻了下去,缪嫤感受到他内心的隐隐不安,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也闭上眼,回吻了他,以此安抚他。 “好好休息。” 说完,缪嫤便回了房间,雪照渊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才慢慢起身回他自己房间。 翌日。 缪嫤起的比较早,出了房门,就看见莫言秋在不远的地上坐着,他正闭目养神,一瞬间有些恍惚。 对哦,她昨天提醒过他让他早一点。 缪嫤从他身边经过之时。 “走。” 莫言秋听见她的声音后,立马睁开了眼睛,跟了上去。 缪嫤带着他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人烟稀少,只有几堵围墙,墙是由泥沙做的,此时已经经过岁月的冲洗,变得斑驳不堪。 缪嫤点了点头,对这个地方还算满意,她跳上了围墙,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莫言秋正准备跳上去,被缪嫤制止了。 “就在那里。” 莫言秋果然不动了,就那么看着缪嫤。 “闭上眼睛,我会用泥沙朝你扔过去,记得听声辩位哦~” 莫言秋此时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缪嫤的力道肯定不会像是寻常女子一样,如果他躲不过去,他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的马蜂窝。他集中精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生怕有一颗沙石没听到。 “开始。” 随着缪嫤的声音,她迅速抓起周边的小石头朝着莫言秋掷去,当然,面对她的小徒弟自然不敢用尽全力,收了约莫一半力,她一边扔一边注意着叶朝躲避的情况。 半个时辰下来,叶朝已经筋疲力尽,缪嫤还飞快地投掷着沙石,他连忙睁开眼睛摆手认输。 “不行了不行了,老大……我要累死了……” 缪嫤瞥了他一眼手上投掷沙石的速度不但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越来越快,缪嫤的手已经出现了残影。 莫言秋连忙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老大,我真的不行了……” 缪嫤看他那副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丢下了手上的沙石,一下子从围墙上跳了下来,一边朝他靠近一边摇头。 “这才多久?而且,你躲过的沙石甚至没有我扔的一半,全砸你身上了。体力不行,听力不行,你还得练。” 莫言秋见她不再投掷石头,脱力地躺在了地上,连额头上的汗水都没有力气擦,只是大口地喘气。他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天空,一眼不眨地思考着什么。 “我会努力的。” 缪嫤站在了他的身边,将内力给他灌输了一部分以后,又用内力变化出了一张躺椅,看起来柔软又舒适,缪嫤毫不客气地躺了上去,一脸满足,她一边摇晃一边和他说着话。 “今日之内,必须全部躲开。” 即便莫言秋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做好这件事的打算,可是让他一个从来没有学过这种细致武功的人,在一天之内做到这些,未免有些太过苛刻。他皱了皱眉,犹豫了很久,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我可以继续。” 虽然这里没有阳光直射,可是缪嫤不知道为什么,越发感到困乏,尽管才刚起来不久。她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右手打了个响指,她的内力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狼狗,不断地把石子踢向莫言秋,莫言秋瞬间谨慎起来,开始突破自己的极限。 缪嫤在一旁摇晃着摇晃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莫言秋发觉了,想到可能是她昨晚没睡好,便想让她趁此休息,他独自和她的狼狗练习。这个狼狗的力道,丝毫不弱于刚才缪嫤的力道,练习了这么久,身上早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他咬着牙,一刻也不放松地练习着。 缪嫤说一天内完成那便一天内完成。 莫言秋练习了很久,这个狼狗好像能够从他的行为读懂他的心思,当他想要休息时,狼狗便乖乖地坐在一旁,梳理它的毛发,当他站起身时,他又能立刻进入状态。 缪嫤内力做成的狼狗未免太通人性。 他刚坐下休息,转头看向缪嫤的睡颜,她不说话时真的很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么高不可攀,可她睡着以后,又像是柔情似水的美人,人间妲己,莫言秋看得有些呆。就那么一直盯着缪嫤,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突然,雪照渊不知怎么来到了这里,看了一眼在那里躺着已经睡着的缪嫤,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莫言秋。他走到缪嫤身边,单膝下跪,贴心地将毯子给她盖上。缪嫤似乎对他的味道并不排斥,不会像别的陌生人一样,只要一靠近她,就会立马醒来,浑身进入戒备状态。闻到了雪照渊的气息,缪嫤睡得更加放松,安心。 雪照渊垂下眸子,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了一个吻,然后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做完一切起身后,面无表情地朝着莫言秋走去,身上带着一股无形奇怪的压力。莫言秋连忙警惕地看着雪照渊。 雪照渊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莫言秋,话里话外都在警告他。 “你最好别对她有想法,无论是什么,被我发现了,她也保不了你。” 莫言秋眼睛闪过一丝慌乱,表面上却依然镇定地回答。 “此话怎讲?我能有什么打算?” 雪照渊没有收敛他身上的戾气,对他的杀意铺天盖地,他一步一生花,凡是他走出的每一步,都是他对莫言秋的警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别人不懂,不代表我不懂,不要把我和那群没头脑的相提并论。” 莫言秋内心开始有些心虚,他又怎么会知道心中所想,可是他的眼神不像是在骗他,反而像是在……威胁他?现在面前的雪照渊和昨晚缪嫤面前的雪照渊性格完全是天壤之别。 “你这算是什么?” 雪照渊并没有和他开玩笑,对待这件事这个人他抱着无比认真的态度,只要莫言秋一句话踩到了他的雷区,他会毫不客气地杀了他。 “我和她什么关系自然不用我说,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再有下次,你还是早些离开这个世界,免受非人之苦。” 莫言秋有些愣神,为什么他明明没有内力,气场却不输于缪嫤,他的野心他的执着都让他惊讶万分,他真的是个很危险的人。也许他才配与她比肩,莫言秋垂下头,用着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了他。 “好,我知道了。” 雪照渊冰冷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嗤笑一声,就从他身边离开了。 莫言秋一直低着头,眼神呆滞,沉思了许久,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站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地继续练习,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状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好得多,狼狗踢起的任何一块刁钻的石头都被他躲了过去。他似乎还不觉得满足,正上前去准备和狼狗沟通一下,看它能不能将难度提升一个档次。 缪嫤此时醒了,她轻轻揉了揉眼睛,看着莫言秋和狼狗缓了好久,才想起来她在哪里。缪嫤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毯子,眼神中有了星星般的亮光,莫言秋竟觉得有些刺眼。 “照渊来过了?” 莫言秋看着她明显兴奋的反应,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边摸着狼狗的毛发,狼狗被摸得很舒服,时不时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缪嫤从躺椅上起身,将制作躺椅的内力收了回去,她看了一眼莫言秋手上的狼狗,犹豫了一下。 “你和它先练习着,我要离开一会,如果天黑之前我没有回来,让它带你回去就好。” 莫言秋神情淡淡地看着缪嫤,点点头,缪嫤嘱咐完毕,立马高高兴兴地拿着手上的小毯子,离开了这里。 莫言秋一边抚摸着狼狗的脑袋,一边看着缪嫤的背影,神情复杂。直到缪嫤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过头看向旁边唯一能够陪伴他的狼狗,他面露苦色,皱着眉头很久都没有动,最终在它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吻到缘止。 莫言秋将脑袋里所有与提升武功不相关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全心全意开始对自己训练,尽管已经提升了很多,仍然会被一些来不及躲避的石子打中,早上被打中的伤疤,此时此刻再次被打中,钻心的痛让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咬紧牙关。 只一会,他又立马斗志昂扬起来,他要变强,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完成,他一定要做到。 就这么练习到了傍晚,火红的太阳已经触碰到了山顶,一天很快就要结束。他和狼狗一起坐在这里,对着缪嫤走时的位置,望眼欲穿。 他希望她会出现吗?他是应该希望的,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涌出了一大片失望,无尽的失望,是他曾经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都不曾体会过的失望。 他垂下眸与狼狗对视,扯出一个苦笑,他温柔地摸了摸狼狗的头,狼狗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走,我们一起回去。” 狼狗点点头,俯下身子等莫言秋坐上去,待莫言秋坐稳以后,它带着他在穿梭在这片偏僻的土地,晚风习习,像是一片冰凉打在他的脸上,他强颜欢笑的脸有些僵硬,索性闭上眼,躺在了狼狗身上,看着天上一闪一闪向他抛着媚眼的星星。 “不好意思哦,我已经有了爱的人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黑漆漆的瞳孔盯着这无边的天空,仿佛让他的灵魂已经进入了黑夜一般无边无际的黑洞,眼睛看不见任何想要看见的东西。 …… 缪嫤跑回了雪燕修府上,她找到雪照渊的房间,叩响了房门。 “照渊,在吗在吗?” 里面隐隐传来雪照渊的声音。 “我说不在,你信吗?” 缪嫤气愤地推门而入,雪照渊正在换衣服,缪嫤关上门,毫不客气地在他的床边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雪照渊。 雪照渊在她进来时愣了一下,见她一进来便坐在他的床上,盯着他的身体看,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喜欢。 雪照渊放下了手里的衣服,直接走到缪嫤面前,将她压倒在床上,两人对视了几秒,雪照渊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缪嫤立刻闭上眼,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直到缪嫤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以后,雪照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他坐在了她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嘴唇时不时擦过她的额头,她的脸。两人依旧没有说话。缪嫤伸手探到了雪照渊衣服里面,他的身体像是火堆,越往里就越热。缪嫤摸到一半,立马抽出了手,靠在雪照渊怀里,用脸蹭了蹭他袒露的胸膛。 “你刚刚去看我了?” “什么去看你?我刚才一直待在这里。” 缪嫤皱起了眉,立马从他身上起来,气冲冲就要转身出门,雪照渊立马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他闷闷地笑从心底传来,胸腔随之颤动。他侧过头,唇瓣就落在缪嫤的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当然去了。” “我就知道是你。” “当然是我,除了我,还能是谁?” 缪嫤用力想要推开他,无奈他用力将他圈在怀里,她又不忍心用全力伤了他,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你怎么想到去找我?” “我随时随地都想找你。” 雪照渊说完这句话,又补充道。 “除了你在我身边的时候。” 缪嫤转过头,正好亲在他的眉角,雪照渊感受到缪嫤柔软的唇瓣以后,抬起了头,正好与她对视。 “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想的不是找你,而是爱你。” 第74章 利用夜银幽 缪嫤看着雪照渊的笑脸,皱起了眉头。 “照渊,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雪照渊又埋头搭在她肩膀上,话没说一句,笑个不停,抱着缪嫤抖个不停。 “如果可以,让我再放纵一点。” 这一次,不等缪嫤说什么,雪照渊就把她压在身上,一边吻一边动手解开了她的衣衫,缪嫤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对雪照渊的欲望更强烈了一些…… 下午,雪照渊考虑到缪嫤的情况,找下人提早做了他和缪嫤的晚膳送到了他的房间里。 雪照渊抬起碗,将热汤放在嘴边吹冷,才喂到了缪嫤嘴里,看着缪嫤喝下汤后,一脸幸福与满足,他心里比缪嫤开心一万倍,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过得好。 雪照渊一边喂她吃一边旁敲侧击。 “阿柳,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收留的莫言秋?” 缪嫤享受着美食,听见雪照渊问她,她丝毫不避讳谈及这个问题,直接就按照她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看见他被人追杀,让我有种想要救下他的冲动,有种缘分需要自己创造的感觉,我就想着,如果我救下他,于他而言,我就是他逃生路上莫大的幸运,是他一生的转机,这种感觉很奇妙。” 雪照渊静静倾听着她的心声,他能够分辨出来这的确是缪嫤当时所想,这太符合她的性格了。 “阿柳很善良。” 缪嫤若有所思,然后盯着雪照渊的眼睛。 “这是善良吗?可我救他不是因为可怜他,只是心里有种冲动,有种想要……济世救人的冲动……” 济世救人这几个字落在雪照渊耳朵里就像是爆炸一样震耳欲聋,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一个救世济人。他瞳孔猛地一缩,心中苦楚溢于言表。他也是最不希望她走上这条路的人。 心中有天下,便无自我。他最害怕的就是,缪嫤牺牲自己护着全世界,但是他又最能理解他,因为她是他的全世界,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牺牲自己护着他的全世界。 “阿柳……我爱你。” 缪嫤示意雪照渊把碗放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双手捧着他的脸,两人四目相对,雪照渊看着缪嫤,一脸迷茫。 缪嫤一字一句严肃地在他耳边立誓。 “照渊,我发誓,会永远忠诚于你,给你我所有的偏爱,还有,我希望你能正视你自己的地位,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不允许你有任何我们会分离的想法。我向你郑重发誓,永远和你在一起,海枯石烂也阻挡不了我来到你的身边。” 雪照渊心里藏在冰底下的顾虑彻底崩塌,他真的一直对和缪嫤能够永远在一起耿耿于怀,他害怕他哪里做的不好,缪嫤就会离开他,他害怕他比不上出现在他身边的其他人,缪嫤会离开他。 而现在,她郑重宣誓,会永远陪着他。这是一句带有追踪的誓言,对准他心里的束缚住他手脚的荆棘,精确地将其斩断并且最后他毫发无损。 他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了,现在无论做任何事,他都能够放宽心去做。 雪照渊笑容灿烂,墨色高马尾,深蓝色瞳孔都变得鲜明起来,少年气息萦绕在他身边,仿佛获得了新生,再次意气风发。 他虔诚地捧起缪嫤的右手,放在嘴边落下了一个吻,嘴里发着毒誓。 “我发誓,雪照渊永远做缪嫤的裙下‘妃’,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打入地狱十八层,永世不得轮回。” 他面上是最温柔的笑,嘴里是最恶毒的誓言。可就是这巨大的反差,让缪嫤爱上了他的两面,他对她好,无论如何总是温柔相对,他对他自己狠,只要违背了对她的誓言,就会被困在炼狱,永世不得轮回,永远无法重获新生。 她爱他的柔,徐徐春风吹开了她从未想过打开的心房,她爱他的毒,暴雨狂风是他向她一步步走来的战歌。 “照渊,其实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不会以为在我面前演的多了,我就会被你的表象迷惑住?” 雪照渊身体一僵,突如其来的慌张。他垂下眼,眸光闪烁,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句话。他还真以为她看不穿。 “既然如此,那你还愿意吗?” 缪嫤皱起眉,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对他的不赞同。 “你质疑我?” “我选择尊重你。” “可我刚才已经表达了我的意愿,你还在问我,不就是质疑我?” “我错了。” “认错太快,太假了。” “那我待会再认错一次。” “……”行,算你牛。 缪嫤牵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在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誓言成立,永不违背,放下你那点小心思,我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被别人困住,除了你,没人能够成为我的束缚,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免得让我担心。” 雪照渊点点头,笑得像个小孩,天真无邪,这一刻,是他毫无负担最轻松的时刻。他的心对缪嫤彻底开放,已经没有了任何情感上的死角。 “那你会和我离开这里吗?” 缪嫤摇摇头,没有一个明确的回答。雪照渊虽然内心还是有些遗憾,不过她的决定,他必须尊重,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执着与底线,他现在想做的,只是跟在她身边,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也好,死在这里也罢。 “照渊,我最近身体好像有些奇怪,特别嗜睡,昨夜已经睡足了一整晚,可今日还是忍不住睡了很久……” “我去找人给你看病。” 缪嫤立马拉住他的手。 “好像是我灵魂的问题……我能感受到身体很正常,不过我的灵魂仿佛时不时会有些撕裂,当然不是很严重,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可是现在好像有些加重了,我需要一些时间……” 雪照渊顿悟,坐在旁边安抚道。 “今日可能有些疲劳,好好休息,我明日为你护法,安心一点,我会找人为你看病。” 缪嫤点了点头,慢慢躺下,很快再次进入梦乡。雪照渊看着缪嫤的神色有些凝重,见她已经睡着,才急匆匆出了门。 雪照渊到了会面的地方,一段时间后,才见一个男人懒懒散散地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哈切,眼角的黑眼圈有些明显。他睁开一只眼,瞥了一眼雪照渊,语气是露骨的轻视。 “你怎么来了?最好是有要事告诉我,不然,得那你消遣一下我的起床气。” “缪嫤说她灵魂受创,我该怎么做?” 夜银幽警惕地看着雪照渊,刚才的懒散劲瞬间烟消云散,他一双墨眸死死盯着雪照渊,已经开始起了怒火。 “你跟她说了什么?嗯?” 夜银幽一步一步走近雪照渊,脸色阴沉,双手握紧成拳,手指关节吱吱作响,青筋暴起,眼睛已经逐渐布满血丝。 “我怎么可能会和她说什么?你真当我不在乎这条命呢。” 夜银幽的步伐慢了下来,眼底仍旧有着熊熊怒火,他谨慎地观察了一遍雪照渊,大脑飞速运转。确实如他所说,他这么一个胆小怕事又爱惜他那条狗命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对缪嫤暗生情愫就不顾他自己的性命告诉她这件事,那究竟是谁呢? 他在一旁来回踱步,脑子里已经列举出了可能影响这件事的名单。 雪照渊看他四处走来走去,给他抛出了一个线索。 “我觉得不是有人告诉了她,而是有一些其他的外在因素影响到了她的灵魂,目前重要的是想办法修复她的灵魂,不然如果她突然恢复了以前所有的记忆,我们的计划全部泡汤,这长久的部署就像是一场笑话。” 夜银幽怒喝道。 “你闭嘴。” 他居然敢居然诅咒他的计划失败? 不过,他说的不无道理,如若是让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所有的一切都会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进行,那他就真的再也入不了他父亲的眼。 夜银幽叹了口气,不断告诉自己深呼吸,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眼睛一转,看着面无表情地雪照渊他就来气,他又立马别开了眼睛。 “依你看,怎么解决?” “你找个对灵魂有经验的人,让我带他回去给缪嫤修复灵魂。” 夜银幽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一边是担心,如果缪嫤因为灵魂受创就这么死了,他倒是省事了不少,可如果她因为这个转机恢复了记忆,那么对他和他父亲的麻烦可就大了。比起去赌缪嫤会死在灵魂受创的过程中,他还是更宁愿做好最坏的打算,找人去修复她的灵魂。 他思考了一下他的手下哪个对灵魂最有研究,思来索去,他脑海里好像并没有这类人,把问题抛给了雪照渊。 “你觉得谁去最为合适?” 雪照渊仔细回忆了一遍他的手下,难怪他问自己,他的手下里根本没有能够修复灵魂的人,他在自己以前的记忆中寻找到了一个人,只不过有些难请,还得靠夜银幽才能够请到。 “苏雨棠。” 夜银幽抚摸着下巴,他手下中没有这号人物,而且他的记忆中也不记得和她有过交流。 “她是哪位?” “夜银澜的手下。” “我不记得我兄长有这么个手下。” “因为你没有接触过这方面。” 夜银幽嗤笑一声。 “搞得像你接触过一样,废物就是废物,故作高深。” 雪照渊没有还嘴更没有出声,只是神色平淡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夜银幽看着他就来气,连忙下逐客令。 “我会让他去的,你赶快走,看见你这个白眼狼就心烦。” 雪照渊对他的侮辱恍若未闻,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夜银幽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嘴里骂着脏话,时不时给他一个眼刀,他是真的讨厌雪照渊讨厌到骨子里,甚至看见他就会生理不适。 雪照渊得到了夜银幽的准信以后,心里安心了不少,有了苏雨棠,缪嫤的灵魂能够很轻松的修复,说起来,他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夜银幽,还好他只是个空有脾气和实力的傻子,不然拿捏他就不容易了。 再联想到他的父亲夜枫珉,就感到头疼,一个心机深似海的恶毒老头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天真单纯的傻儿子。不过,幸好他有一个能力还算过关的哥哥,不然这夜家怕是要被他搞垮。 雪照渊叹了口气,夜家背后有那么多后盾,想要解决他们还真的挺麻烦的,当初为了让他们对自己放下戒备,他毅然决然地提出了在他身上下天国特有的毒,这才蒙混过关。幸好他都熬过来了,幸好现在在缪嫤身边的是他。 他现在在缪嫤身边,能够更好地保护她,而解决夜家一群人只是时间问题,时机一到,他们肯定一个都不会留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雪照渊回到雪燕修府上时,已经是晚膳时间,除了缪嫤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莫言秋见他从外面回来,立马别开视线,雪照渊根本不在意他这点小动作,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他,就希望他最好照做。否则,就别怪他狠心。 雪燕修见雪照渊从外面回来,脸色也不怎么好,对此有些好奇。 “照渊兄这是怎么了?出门被扔臭鸡蛋了?脸色这么臭呢。” 尽管说话如此粗俗,他的动作自然优雅,折扇靠在嘴边,露出一双桃花眼,笑意格外明显。 “扔臭鸡蛋的没有,泼粪水的倒是有一个。” “你!” 雪照渊居然说他泼粪水?可恶,他再怎么样也不能是个泼粪水? 雪照渊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内心居然有些兴奋,起了逗他的想法。 “不过我不怪你,你可能吃了大蒜,有些口臭,我才以为你泼出来的是粪水,非常抱歉呢。” 雪燕修最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印象产生质疑,外貌也好,皮质也好,他都不允许,现在雪照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他的形象,他内心着急得要死。 第75章 我比你先幸运 “你少胡言乱语!” 雪照渊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雪燕修自知理亏,闭上嘴别过头,不再吭声。心里已经将雪照渊骂了千遍万遍。 雪照渊你是真的能演!认你当了大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现你是这么……额……胡搅蛮缠之人,亏他以前真的认为他还是那个温柔善良,大方沉稳的大哥!可恶! 雪照渊余光瞥见在一旁生闷气的雪燕修,笑意深达眼底,深蓝色的眸子清澈灵动。 他果然还是那个向他发脾气的弟弟,只不过他以前生气是因为雪照渊没有给刚打完架的他做主……现在是被他自己逗生气的,他其实知道,即便雪燕修已经知道了他并不是他亲哥,他的心里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比如像现在这样对他发小脾气照办不误…… 君圣煜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在一旁笑得嘴巴都歪了,不过还是清了清嗓子,出来给他们双方一个台阶下,他倒了两杯酒。 “唉~这些小问题不影响感情,赶快坐好,一人一杯酒算是和解。” 雪照渊面上带着微笑,接过君圣煜的酒,对着雪燕修示意,一饮而尽,他将酒杯倒过来,向他展示已经空了的酒杯,然后绅士地放在了桌上。 都这样了,雪燕修还不喝,那就显得他太吝啬了不是?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礼貌地接过君圣煜的酒杯,一饮而尽,和雪照渊一样,也向众人展示空酒杯。 雪照渊环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好了,我已经原谅你了。” “……” 怎么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看雪燕修吃瘪的样子,雪照渊噗嗤一笑,朝他微微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我和阿柳已经用过晚膳,各位慢用,先告辞了。” 雪燕修懒得理他,有了更好。 莫言秋听见这声阿柳,他寻思着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别人叫她这个名字,他伸着脑袋蹭到了叶朝耳边,低声询问。 “他刚才说的阿柳?” 叶朝正猛塞了一口饭,嘴巴鼓鼓囊囊,听见莫言秋的声音后,他用力咀嚼了几下,将嘴里大部分食物咽了下去。 “对啊,哥哥他叫姐姐阿柳,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名称的由来,姐姐也从来不会主动提起,怎么了吗?” 莫言秋尴尬一笑,慌乱地正了身。 “没事,有些好奇。” 叶朝点点头,用筷子指着面前的佳肴,示意他快吃,莫言秋立马就拿起了筷子,和他一起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 君圣煜和姜洛怡在一旁优雅地用膳,看见叶朝和莫言秋两个,四目相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年轻就是有活力。 …… 雪照渊回到房间,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竟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只有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一床被褥。 他暗道,不好。 正要去缪嫤的房间找她,正好和屏风后出来的缪嫤打了个照面,缪嫤上下打量了一番雪照渊,轻轻吹着手上的热茶,疑惑地皱起眉。 “去哪?” 雪照渊反应迅速,连忙一只手接过茶,一只手将缪嫤抱起,走向床边,轻轻地将她放了上去。 缪嫤一恍神就被雪照渊放在了床上,她这一番操作整得有些懵逼。 “怎么了?” 雪照渊将她放下以后,坐在床边,替她吹着热茶,确认温度合适以后,才将她喂到缪嫤唇边,冰凉的茶杯杯壁碰到缪嫤唇边时,她很配合地张开了嘴,慢慢地喝了下去。 雪照渊看她喝了茶,苍白的嘴唇恢复了一些才继续和她说话。 “我以为你不见了。” 不知道为何,缪嫤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可能,难道还有人对我怀恨在心不成,这么多年,我甚至没有发过一次脾气。” 不怪她自恋,因为任务,她做事从来不会任性,一定会毕恭毕敬地按照他们给他定制的人设,温婉大方,知书达礼,的确从来没有与任何人结仇的机会。 雪照渊并不觉得好笑,他平静地盯着缪嫤,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不记得,但他知道。 为了避免她起疑心,雪照渊还是找了个借口。 “不是,我怕有人看你美若天仙,把你偷回去当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那根本不可能,我永远不可能冠上别人的姓,结局只有两种极端,要么他死,要么我死,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天下人都死了,我也还会是缪嫤。” 雪照渊总是默默欣赏着她的自信,他从来不怀疑她说的每一句话。 “我相信你。” 他说出这句话时,默默抬起缪嫤的手,放在唇边虔诚地落下一个吻,于他而言,亲吻她的手,是他与缪嫤最暧昧的一种行为,他拿出他全部的真心,换来的每一次能亲吻她的手的机会。 缪嫤与雪照渊有些共同的的看法,每次雪照渊抬起她的手落下一个吻时,她总会屏住呼吸,看着他闭上眼睛,慢慢地在她手上留下一片灼热,这片火在不久便会燃上她的心头,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随时会跳出胸腔。 “照渊,你为什么爱我?” 雪照渊将缪嫤的手放在手心搓了搓,然后覆在他的脸上,他一双妖孽般勾引人的双眼直直地看着缪嫤,一眨不眨。 “等我想清楚,解释给你听。” 缪嫤微微张嘴,有些小惊讶。 “所以你根本不清楚你爱我什么?” 雪照渊缓慢地摇了摇头。 “爱你的方面太多,只是一时捋不清楚。” 缪嫤轻轻捶了一下雪照渊的肩膀。 “油嘴滑舌。” “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过我对你的爱比这话中的爱更浓厚。” 缪嫤心里有些小雀跃,雪照渊本身不近人情,可能因为些许原因才能够演了许久的“雪照渊”,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深如海。 “很幸运遇见你。” 缪嫤扑进雪照渊怀里,脸在他胸膛蹭了蹭,入鼻的是独属于他的清香。 雪照渊连忙放下茶杯,双手回搂住她,生怕他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比你先幸运。” 雪照渊怀里的缪嫤一顿,抬起头来。 “什么意思?” 她以为他会说他也是之类的话语,可他比她先幸运这句话中又有什么深意? 第76章 噩梦 “别纠结了,好好休息,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为你治病。” “好。” 缪嫤躺下后,雪照渊将被子给她盖好。 “需要我陪吗?” “留下来。” “我就在这里,好好休息。” 缪嫤刚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与以往不同,今日的梦格外漫长。 在梦里,她一睁眼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周围围满了人,水泄不通。 她躺在地上,嘴角鲜血直流,头发衣服一团糟,双手被捆,手腕上,脖子上,脸上,全是些不明来意的疤痕,丑陋而刺眼。耳边又慢慢传来一阵令人无比心寒的骂声。 “你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违抗天帝的命令呢”?落得这副下场,好不凄惨。” 妇女手上挎着菜篮,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吐向缪嫤,时不时用她刚从嘴里出来,满是口水的瓜子壳对着缪嫤的方向戳了戳。 “就是啊,天帝重用你,让你一天那叫一个风光哟~还让你当咱们天国的女将军,你不好好报答他,反而这不同意那不同意的,真不是我说你小姑娘,你就是个养不熟白眼狼,我呸。”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跟着在一旁吐槽,语气中尽显他对缪嫤的嫉妒,他早就看这个女将军不爽了,他一个男人都只是一个没有被部队选中的农夫,她一个瘦小,徒有外表的女人凭什么被重用为将军? 一个小男孩从人群中冲了进来,使劲地踹了缪嫤两脚,还想多踹几脚时,被他家长拉走了。小男孩妄想挣脱他父母的束缚,还不忘大声嚷嚷道。 “放开我,我要踹死她,我要踹死她!” 他想象中他在别人眼里帅气的模样,为了正义,为了道德,为了给天国所有人出气,飞起来踹倒缪嫤这个恶人的场面,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莫名其妙自豪感。为了他心中的英雄模样,他挣脱的力道甚至超出了他的极限,衣服都快被撕烂,他仍然用力奔往缪嫤的方向,愤怒的双眼通红,他究竟是为了道义还是为了什么? 缪嫤一眼扫过人群,就连杵着拐杖的古稀老人都恨不得用他心爱的拐杖给缪嫤一顿教训。 她冷眼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究竟犯了什么错,让全国男女老少都唾弃她?在她的认知里,她从未有过任何不当的举动,更别说这种如此壮大的场面只是为了唾弃她。 被小孩踹过两脚的肚子生疼,她顾不得手上干裂的疤痕撕扯过后的疼痛,捂着肚子蜷缩在人群中,瞬间大汗淋漓,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个局该怎么解? 此时缪嫤面前出现了一双鞋,是质量上乘,布满龙纹的一双鞋,从鞋子可以看出来主人的身份非尊即贵,不过缪嫤疼得连抬头看一眼他的面貌都做不到。 她保持着浅浅的呼吸,想要以此来缓解身上的疼痛,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里的疼痛能够如此清晰,更不知道她该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活下去。 鞋子的主人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呼吸变得浅弱的缪嫤,嗤笑一声,踩着他那双象征着贵重身份的鞋一步步朝缪嫤靠近。走到缪嫤面前停住脚,随即一脚重重地踩在她的脸上,左右来回不断碾压,缪嫤感受到脸在他的脚底已经蹭去了一层皮,脸上暴露出来的肉硬生生地继续与男人的鞋底摩擦,她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咬紧牙关,嘴里的血像是没有阀门的喷泉,瞬间染红了一块地面。 缪嫤甚至已经筋疲力竭,睁不开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男人突然收回了脚,十分嫌弃鞋底缪嫤的血,在地面上蹭了蹭。 “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吗?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不会真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女将军?啊?哈哈哈,笑死了,要不要看看你这条命多贱,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很难吗?嗯?怎么不说话,以前顶嘴的时候不是神气得很吗?” 他一脚踢在缪嫤脸上,整张脸血肉模糊,男子脸上夹杂着嫌弃和恶心。 “这么多人喜欢你这张狐媚子的脸,可惜啊……” 他放声大笑起来,围观的人一顿,慢慢地向四周散开。 “还不是我脚下的一摊烂泥!” “哈哈哈爽快,好好接受你的屈辱,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其实做不了队友,更不能做了对手,你这条狗命也没必要留着。” 说完,他大步流星离开了此地,缪嫤睁不开眼,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体每个部位带来的疼痛,她睁不开眼也醒不过来,就这么持久地在黑暗里享受着痛苦在她身上狂欢。 雪照渊瞧见躺在身旁的缪嫤做了噩梦,浑身哆嗦,不一会大汗淋漓,可她就是没有醒来,他内心无比着急,连忙下床用毛巾沾了热水给她擦去身上的汗液,她嘴唇已经没了血色,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直用力咬着唇,唇上已经破了皮开始流血。 雪照渊的目光呆滞,停留在缪嫤的嘴唇上,眼里是无尽的悔恨。他缓缓地握起缪嫤的手抵在额头上,已经乱了分寸,嘴里一直嘟囔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渐渐地,雪照渊埋着头,浑身颤抖起来,热泪不断地向的手背流淌,怎么也止不住。许久后他才抬起头,眼睛布满红色血丝,看着缪嫤的眼神越来越痛苦。他将脸缓缓贴在缪嫤脸上,沉睡的缪嫤仿佛感受到了脸上的刺痛一般从梦中惊醒。 她惊魂不定,大口喘着粗气,脑海里是那一双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最后踩上了她的脸……她的脸……她的脸…… 她抬起手,慌乱地摸上自己的脸,没有伤疤,也不是梦中的那样血肉模糊,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怎么有温热的一摊水? 她环顾四周,看见了身边垂着头为她擦拭手的雪照渊,手上的温热一下子遍布全身,缪嫤被感动得心都化了。 “照渊,是我吵醒你了吗?” 雪照渊沉默地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缪嫤立刻意识到他的奇怪,伸手抬起他的脸,只见他脸上布满泪痕,是刚刚才流的泪。雪照渊一抬起头看见缪嫤的那一刹那,嘴角一垮,彻底绷不住,他猛地扑到缪嫤怀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缪嫤紧紧地抱着他,伸手为他将眼前的碎发揽到耳后,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从她的角度看,雪照渊长长的黑色睫毛已经全部浸湿,鼻头哭得通红,头一次不是起了色心,而是感到心疼。 “照渊,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 雪照渊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你哭,哭够了我会替你撑腰,不管是谁,只要欺负你,我都不会放过他,即便他身后是全天下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你就别哭了好吗?哭得我好生心疼。” “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你哭了,让我觉得全天下人都有罪。” 雪照渊被这一句话逗笑了,他抬起头,只见缪嫤虽然话语轻柔,然而眼睛里并没有玩笑之意,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直到他抬头,他愣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对他滔天的爱意。 “阿柳……” “嗯?我听着的,尽管告状。” “不是,我是担心你……” 缪嫤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没了,她说话变得有些结巴。 “啊?我……我?你担心我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雪照渊幽怨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嘴唇上,缪嫤顺着他的视线,用手摸这嘴唇,疼得瞬间缩回了手,这才意识到她做梦的时候把嘴唇咬破了,她又想到了梦中咬紧牙关,从嘴里喷射而出的血,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她露出了一抹苦笑,擦去雪照渊的眼泪。 “看到你难过比我做噩梦还痛苦。” 这时雪照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缪嫤,让缪嫤忍不住亲了亲他,突然想到他们正在聊正事,不由得有些尴尬。 “实在抱歉,照渊你每次盯着我的眼神都格外勾人,加上你今日哭得可怜巴巴,和平时阳刚硬气完全不同,我忍不住才……” 雪照渊没等她说完话,主动堵住了她的唇,闭上眼,紧紧搂住她,加深了这个吻,以往的他恨不得把缪嫤揉进骨髓,今日却格外小心翼翼,仿佛缪嫤一碰就碎。 “我不介意,相反,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第77章 噩梦病因 几日过后,百里氏比赛结束,在花自眠的支持下,百里铃成功夺得统领继承人,而莫言秋的武功也有了长进。雪照渊已经在为离开沙漠之蛇做准备。 他一大早就去找了君圣煜,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瞒着了。 “师兄,告诉大家收拾一下,明日离开这里。” 君圣煜刚睡醒,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雪照渊说的话以后,有些惊讶。 “明日?可是后日不是沙漠之蛇心统领的晚宴吗?我们不去凑热闹吗?” 雪照渊汗颜,果然不知者无畏。 “这里不太平,我想带大家先离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也知道有很多人都对沙漠之蛇虎视眈眈,这次晚宴,必然会有人来捣乱,届时,我怕我和阿柳不能保护你们全身而退,所以听我的,明日离开好吗?” 君圣煜是个聪明人,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带着大家离开的。” 说完,他就动身去嘱咐众人今晚之内必须收拾好行李,明日一早便出发。姜洛怡善于观察,注意到一向随和的君圣煜如临大敌的模样,全身开始戒备,没人敢拿这件事开玩笑,就连平时的傻小子叶朝也变得不苟言笑。 莫言秋听到君圣煜的话后点了点头,一转头正准备和叶朝谈话,却看到他皱起眉头,不似平日那般懒散,他发觉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叶朝。 雪燕修这时候从外向里走来,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他用折扇遮住嘴,伸长脖子偷听,眼睛还时不时在他们身上游离。 雪照渊双手抱胸,瞥见他这副样子一脸无奈,至于这么猥琐吗? 雪燕修发现有人看着自己,正了身子,掩盖性地咳嗽了两声。 “各位早上好啊,聊什么呢,这么有劲,让我也听听。” “我们明日就走。” 雪燕修点点头,听话就好,那个人也专门嘱咐了他,最好是让这群人离开不要牵连进来,如此甚好。 “那你们今日就好好休息,明日我还有事,就不送大家了,祝大家一路顺风!”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在他脸上,但是没有人出声,让他的笑容有些龟裂。 “不是,你们都不回应一下吗?让我一个人尴尬算怎么回事。” 君圣煜知道这里将会有一场浩劫,他们都走了,雪燕修一个人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担心,虽然之前与他不相识,可是如今相处了一段时间,也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 “跟我们一起走。” 雪燕修愣了一下,握着折扇的手颤了颤,但很快恢复了状态。 “我现在还不能走,谢谢诸位的好意,雪某铭记于心。” 君圣煜虽然不明白雪燕修留下来的目的,不过这么久的相处他也知道他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会有自己的打算,他抱拳敬礼。 “兄弟,保重。” 雪燕修笑盈盈地朝一群人挥手,另一只手用折扇遮挡着半张脸。 “各位,保重。” 雪燕修便回了房间,一会的功夫他就再次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官府。 雪照渊嘱咐好众人以后,才稍微安心了一点,明日就是沙漠之蛇欢迎新统领的晚宴,没人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他更不好轻易用大家的性命去赌。 他回到房间里,缪嫤还睡在床上,因为出了些变故,苏雨棠要今日才能够来雪燕修府上为缪嫤治病,这几天她都硬生生地扛了过来,她有多痛苦只有他知道。 缪嫤忽然从梦中模模糊糊地醒来,不像之前那样,总是表现得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现在的她呼吸急促,眼睛已经布满血丝,她仿佛刚刚经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雪照渊连忙坐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一直在。缪嫤眼神瞬间聚焦,额头上的细汗顺着脸流了下来,她看着面前的雪照渊,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手,捏得雪照渊有些吃痛。 “照渊,照渊……照渊!” 雪照渊听见缪嫤急切的呼喊,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连忙回应。 “我在,阿柳,我在这里。” “照渊,我梦见你了……梦见你被困在一个无尽黑暗中,你无助地哭喊,那时候,你是不是特别需要我……” 雪照渊内心深处久远的记忆被唤醒,那时候他也因为违背了天国的命令,被关押在一处黑暗的世界里,他看不见自己,更看不见除他以外的活物,他无助地哭喊,等来的只有他的回声…… “你为什么会做梦到这个呢?” 在他的记忆里,缪嫤虽然最后来救了他,可是他无助地哭喊,是只属于他自己的回忆,缪嫤就算做的梦是以前的回忆,也不可能会平白无故把自己的回忆变成了她的记忆,这究竟怎么回事? 缪嫤失神地摇了摇头,她忽然捂着脑袋,垂着头呢喃,夺眶而出的热泪狂流不止,脸色越来越难看。 “照渊,这是假的吗?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吗?你经历过这种事吗?” 雪照渊连忙将她搂在怀里,但由于她的问题过于苛刻,他最终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阿柳,你的梦再长一点,就会知道最后你来救我了。” 缪嫤仔细地消化这句话,狂躁不安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双手掩盖着脸,不知道为什么,做了这种梦之后的她就像是失去理智了一般狂躁。 “照渊,我一定会去救你!死也会去!” 他记得那次缪嫤确实来救他了,一个人将天国的陷阱尽毁,将那片黑暗徒手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洞,后来才知道,要想打破这个天牢,只能用肉体硬搏才有可能打开。他不记得具体的经过了,只记得看见那一束光亮时,他放心地昏睡过去,然后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不止救了他一次。 “照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要是碰你,我一定会杀了他。” 雪照渊抱着缪嫤,觉得她现在的脾气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总是动不动就杀,她究竟做了什么梦,能够在短短几天内给她的心里注射了这么多负面信息?难道是她曾经在天国的经历?!得赶快让苏雨棠修复她的灵魂才是。 “有阿柳在,没人敢伤我,不过,阿柳,梦中的事还是不要太代入了,目前的我们都好好的。” 缪嫤深呼吸了一会,企图将满腔怨恨排出去,最近做的梦,不是她就是雪照渊,不过有一个共同点,没一次能让她开心地醒过来。 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 这时有个下人急急忙忙地跑到这里,敲响了门。 “雪公子,苏姑娘到了。” 来得正好。 “快让她进来。” “是。” 苏雨棠进来时,雪照渊已经帮缪嫤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等待她到来。苏雨棠进门看见床上的人,先是一惊,早就听说天国女将军国色天香,一颦一动皆醉人心,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就连生病都有一种零碎的美感。 她看见旁边坐着的雪照渊对缪嫤无微不至的关心,撇撇嘴。 真能装,若不是她知晓其中的真情,恐怕她也会被他的表象迷惑。她知道雪照渊在天国的所作所为,心里对雪照渊没什么好感,但碍于缪嫤面前,不能让她起了疑心。 “劳烦雪公子退后一步,让我上前看看缪姑娘的情况。” 雪照渊老实地退后一步,站在旁边观看,免得她趁他不注意对缪嫤做了什么。 苏雨棠闭上双眼,将她自己的灵魂脱离出来,以她的妖力为引,进入缪嫤的身体。她在里面转了转,她的灵魂有一部分变得有些暗淡,可能是被什么有邪气的东西沾染,当她试图用内力驱赶时,那团黑影化成了人形,变成了……雪照渊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她将妖力围绕在身旁,能够抵御部分攻击,慢慢靠近黑影,不料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的黑影竟然说话了。 “你好啊,小美人。” “你是什么东西?” “小美人,你这话可就伤人了。” 黑影撩了撩头发,向她抛媚眼,苏雨棠强忍着恶心,继续套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醒来就在这里了。” 他说的是真话,那他又是怎么来的呢? “你为什么这副样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他浑身上下。 “因为她心里最爱的人是他,我变成这个样子,方便在这里混下去咯,你不会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这你别担心,我只爱你这样的美人,不爱男人。” 苏雨棠皱起眉,看着面前这个轻浮的男子满是嫌弃。 “她灵魂撕裂是你做的?你和她有仇?” 黑影连忙摆手,脸上写着无辜两个大字。 “你别污蔑人啊,那不是我做的,是她灵魂自己撕裂的,我躲在她裂缝处是为了保护她免受其他邪气的攻击。” “……”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邪气。” 黑影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给她一点点解释。 “我虽是邪气,不过在她的身体里,我并不被认定为邪气,不然我怎么会还在这里呢?在她自己撕裂她的灵魂之前,根本没有邪气能够近得了身,而我能够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说明是她看上了我这个邪气做她的守护者呢?” 黑影的下巴都要抬上天了,浑身的动作都在说着,夸他快夸他。 “你说她自己撕裂的?” 黑影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抬起头,不满地说道。 “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在意这个?” 苏雨棠抬起头,满脸疑惑。 “不然呢?” ……有被忽视到。 第78章 送你份大礼 黑影正了神色,和她解释道。 “我在里面玩的好好的,突然她就发疯了似的撕扯自己的灵魂,吓得我立马赶过去阻止,不过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尽管我已经换上了这个男人的皮囊。” 他指着自己的脸,和雪照渊一模一样的脸。而苏雨棠狠狠皱起眉,姣好的面容有些憔悴,这次的情况非常棘手,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失去了理智,她询问黑影。 “你知道该怎么修复她的灵魂吗?” 黑影眉眼弯弯,向后一跳,坐在桌子上,手肘撑在桌上弯着膝盖的腿,另一只腿则在空中晃来晃去,他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苏雨棠。 “我当然知道啊。” 苏雨棠总觉得他莫名其妙,他一抹邪气寄宿在缪嫤身体里,如果缪嫤失去控制,他也会遭到反噬,既然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行动? “不过,我只是一抹邪气,没有肉身,幸好你来了。” 黑影的眼里冒着点点星光,看着苏雨棠的眼神暧昧不清,苏雨棠被看得有些反胃,她平生最恨这种水性杨花的男人,现在居然舞到了她的面前,她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里流露出寒意,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他瞬间笑不出来了,女人怎么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先告诉我怎么救她,我送你一份大礼。” 黑影带着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描,很认真地想要分辨出她眼神里有几分真,不过几秒后他败下阵来,因为,女人的心思,着实难猜。他跳下桌子,在苏雨棠面前徘徊。 苏雨棠青筋猛跳,双手瞬间握成拳头,可怕的眼神落在黑影的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如果不是因为他只是一抹黑影,没有一个能够承受拳头的肉身,她真的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黑影打了个响指,转过身来。 “我想起来了。” 面前的苏雨棠浑身颤抖,呼吸急促,他连忙靠近在她身边观察。 “你这是怎么了?” 苏雨棠深呼吸一口气,一抬脸就换上了毫无破绽的笑容。 “有点冷,先说说你的解决方法。” 然后就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苏雨棠才有了一点真实的笑容,她偏着头,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黑影身子往后一斜,嘴角上扬,似乎很享受苏雨棠的靠近,然后徐徐道来。 “有一处地方能够净化灵魂,她的灵魂被什么污染,尚且不知,不过到了那里可以净化一切灵魂,很快她就会自己苏醒。” 苏雨棠对灵魂的研究也算是精通的,她经常会去各地查看与灵魂相关的例子,以此来增长阅历,就目前为止,不说百分百,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灵魂她都能够轻而易举的修复,但前提是要知道病因。 缪嫤这病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外来的侵蚀,也是能够自己撕裂自己的灵魂。也因此,她无法对症下药,让她好起来。 但是她除了有任务被夜银澜召回,其余时间走南闯北,四处奔波,无偿为百姓治病,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直接解决所有问题。 “哪儿?” 黑影故作高深,摇头晃脑。 “蚀月池。” 苏雨棠从未听说过有这个地方。黑影看她一脸茫然,便猜了个十之八九。 “蚀月池是天狗一族的圣地,每到月圆之夜,天狗一族在见了月亮以后,便会赤目发狂,只有呆在蚀月池才能够保持理智。” “一个池子?那其他的族人怎么办?” 黑影翘着嘴,皱起眉,摇摇头,极不赞同。 “大错特错,蚀月池是水下的一座城池,可以住下天狗一族所有人,你是不知道,那城池叫一个奢侈,金子多得能够晃瞎你的眼睛。” 苏雨棠沉了眉眼,她从未听说有这么个地方,恐怕这次的问题有些棘手。 “那你目前有抑制她失控的方法吗?” 黑影露齿一笑,蹦到她的身边,苏雨棠吓得后退两步,看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活像在看仇人。 “这个嘛,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当然有。” “哦?是什么。” “在她失控时将她打晕就好了。” “……”废话。 苏雨棠彻底黑了脸,不再与他谈话,转身就要离开这里,黑影连忙拉住她的手,着急得要死。 “你就这么走了?” 苏雨棠用力挣脱,揉着被他抓过手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然呢?” 黑影急得团团转,双手不断在她面前比划着什么,直到看见苏雨棠毫无表情的脸,他才难为情地说了出来。 “你不是说送我大礼吗?” 真是的,偏要他说出来,倒显得他有多想要这份大礼了。 苏雨棠听完转身就走,速度飞快,幸好留下了一句话安抚了黑影不安的心。 “我回到肉身便给你。” 黑影拍手叫好,后知后觉如若她回到肉身,又该如何把大礼给他呢?他再次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苏雨棠刚回到肉身,不太适应,有些头晕,缓了一会后,瞥了一眼旁边,没想到雪照渊还在这!为了你的狗命,未免演得太逼真。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 “我大概知道了病因,不过,这次我帮不了你,你要自己带她去。” 她看着面前雪照渊的脸,说着说着就想到了里面那个欠揍的黑影,在她告诉雪照渊如何解决缪嫤的问题之前,她得先把给黑影的大礼送给他,思及这里,苏雨棠的心情转好。 她站在缪嫤床头,从她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了一条黑色小蛇,一念之间,小黑蛇肉身消散,化为一条空中游动的灵魂,苏雨棠给它使了个眼色,它立马就钻进了缪嫤的灵魂体里。至此,苏雨棠心满意足地提起布袋,坐在椅子上交代雪照渊。 “带她去蚀月池,自然会好,如果她再次失控,打晕她,带她去便是了,方才我也说了,这我帮不了你,你还是自行带她去。” 雪照渊点了点头,注意力还停留在那条飞入缪嫤身体的小黑蛇,苏雨棠大约是猜中雪照渊心中所想,为他解了疑惑。 “她体内有一股良性邪气,将这条小蛇放进去可以吓唬他,免得他作乱。” 原来如此。 送走了苏雨棠,雪照渊见缪嫤还在睡着,便先去与君圣煜商量,让他先带其他人找个地方住着,等他带缪嫤治完病就立刻去找他们,谁知君圣煜听说缪嫤病了,必须去一个地方才会好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肯,非要跟着一起去。 “不行,我们所有人都要去,你一个失去武功的人带着小嫤,让我们怎么放心,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雪照渊无奈,只得同意他们一起去,但他让君圣煜先别张扬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君圣煜答应得很痛快,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她之前得罪过人,那么被他们发现缪嫤生病身体虚弱,肯定会趁此下杀手,须万事谨慎。 雪照渊回到房间,发现缪嫤已经醒来,正靠在床头发呆,他拿着手中的热汤,放在嘴边轻轻吹冷,温柔地喂到嘴边。 “想什么呢?” 缪嫤一回头,嘴唇正好擦到勺子,眼睛看着雪照渊,嘴顺从地张开喝下了汤,咽下去以后,才回话。 “她怎么说?” “带你去一个地方,一切都会好。” “去哪儿?” 雪照渊眼睛闪烁,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 “蚀月池。” 缪嫤脑子一片空白。 “我从未听说过。” 雪照渊笑得宠溺,将下一口已经吹凉的汤喂在她的嘴边。 “一个已经灭绝的上古神族用来抑制心神失控的地方,据说很久以前,是世界最辉煌壮丽的地方,光是城门就用了数亿颗五彩斑斓的宝石,在水下熠熠生光,可是很早以前这个神族便灭绝了,导致水下城再也没有焕发生机,从此荒废。” 这些都是他得知自己身世特意去查的信息,有了这些信息心里舒坦不少,起码确定他的祖先是很荣耀的存在,让他也能够逐渐接受他天狗后人的身份。 “听起来很有趣,希望未来会有一天能够重新见到它的光辉。” 雪照渊有些心虚,他还未告诉过缪嫤关于他的身世,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于是不着痕迹地用汤堵住了她的嘴。 翌日。 雪照渊和君圣煜早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众人,其他人也在尽快赶来汇合。莫言秋嫌弃地看了一眼背着和他一样大的袋子的叶朝,实在搞不懂他一天究竟脑子里装的什么,带这么多东西? 他走在叶朝身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因为……他那个鸭脖的香味已经从袋子里飘了出来,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现在更不懂了。 叶朝一看到门口的两人,笑得格外灿烂,挥着手拖着一大袋子鸭脖就冲了过去,雪照渊和君圣煜仿佛预料到了不对劲,齐齐躲开了叶朝的“攻击”。 等叶朝冲到一个地方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一股鸭脖味扑面而来。果然,他们的第六感是正确的。 叶朝站稳以后,转过身可怜巴巴望着两人,开始哭诉。 “你们为什么要躲开啊?是不是对我没有爱了……呜呜呜……” 莫言秋习以为常地堵住了耳朵,这家伙比他的戏还多,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忍受过来的,他才来了几天,被吵得头疼。 第79章 欣赏月的谎言 雪照渊先是打量了一下叶朝带的行李,很快就皱起眉头,一脸嫌弃。 “你这是做什么?” 叶朝十分宝贝他的鸭脖,立刻就护住了袋子。 “别动它,有什么冲我来!” 雪照渊挑挑眉,强忍着浓郁的鸭脖味,步步紧逼。 “我就是冲你来的。” “……” 雪照渊刚一抬手,叶朝顾不得那么多,紧紧抱着袋子,头埋在了袋子上,被扑面而来的鸭脖味刺激得直咳嗽。 “照渊。” 缪嫤气色虽不太好,但好在白天的精力比较充足,只有晚上做噩梦和失控时最为疲惫,她刚一出门就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两人,而雪照渊正抬手,生怕两人打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雪照渊很快放下了手,本来就是做个样子吓吓叶朝,他径直走到缪嫤身边为她挡住背后吹来的寒风。 “叶朝弟弟太有趣了,是第一个背着一大袋鸭脖出行的人,我正准备夸夸他。” 雪照渊面不改色地撒谎,虽然他本来也没有针对叶朝,不过更没有想要给他表扬,如果一定要有,那便是吃货。 缪嫤看见叶朝抱着一大袋子,很快就闻到了袋子中的鸭脖味,她皱起眉头,走近了一些。 “这次我不能原谅你了,叶朝。” “你居然不装好?万一脏了怎么办?浪费粮食,罪不可恕。” 在场的众人本以为她会好好责备叶朝一顿,谁知道她在意的是包装不好容易弄脏,全场安静。 很快,三辆马车相继驶离官府。他们此行要去沙漠之蛇与南春国交界线的那片海域,缪嫤得知他们将要去的是一片海域,并且是水下的一座城池,总是魂不守舍。 雪照渊注意她这异常的举动,抓紧了她的手。 缪嫤一抬头看见的是雪照渊无比真诚的眼神,变得更加慌张,但具体的理由,她没有透露。雪照渊虽然有些疑惑她的异样,既然她没有主动提起,他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地一直握着她的手。 傍晚,缪嫤一行人正好赶到交界处,找家客栈暂住一晚,明日便闯入水下城,寻找蚀月池。 所有都安排好以后,缪嫤闲得无聊,又不愿意继续躺在床上,那显得她病怏怏的,她不喜欢。 独自跳上房顶,靠在上面,一边享受月光照射下宁静的夜,一边喝着她最爱的酒,手指在膝盖上有规律地敲打,眼睛看着天上月亮将周围的黑夜照得发白。 后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雪照渊找了过来。 雪照渊发现房顶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后,直接跳了上来,绕开了会挡住缪嫤身上月光的位置,在她身旁坐下来,缪嫤愣愣地看着雪照渊,她似乎才刚来不久,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找来。 雪照渊看见缪嫤呆呆的模样,从她手里熟练地接过酒,兑着月光喝下了肚。 他身体后仰,双手撑在身后,整个人面对着冰冷的月亮,却好像是向阳而生的向日葵。月夜下的神情模糊难辨,缪嫤很快移开目光,抢过酒就继续喝了起来。 “照渊,愿意和我讲讲你的童年吗?” 雪照渊睫毛似蝴蝶翅膀轻颤,看着月亮的眼睛近乎凝固,这段时间,他像是个失去灵魂的瓷娃娃,不再具有与主人对话的能力,只能按照主人给他摆好的姿势,一直一直,缪嫤满眼心疼,为何月下的人儿总是如此憔悴。 安静得可以听见呼吸,雪照渊脸上仍然未出现笑容,他只是静静地仰头看着月亮。就在缪嫤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微弱的声音被微风吹到了她的耳边。 “你会知道的,阿柳。” 雪照渊平生最害怕抬头看见天空,广大的天空无边无垠,无论是白日还是夜晚,只要他一抬头,就会被卷入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界,会失去自我。 可他爱欣赏月亮,它只身一人在无疆黑夜面对群星闪耀丝毫不逊色。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大得多。” 天与地相接,他们却仍然能够在天地间生存,从朝廷一路走来,才见识到她的过去只是冰山一角,而她的未来包罗万象。她变得比之前更迷茫,时常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 雪照渊配合地点点头,双眼里的月亮亮得出奇,笑容在夜风中摇晃。 “所以阿柳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缪嫤转头,雪照渊的侧脸映入眼帘,他好像天生就是长在月光下的人,和这个月景的相配程度远远胜过一切,是清冷,是孤傲,在月光下,他的一切都会现回原形,包括他强撑的苦笑。 缪嫤起身走到他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既然不爱看,为何要勉强自己?” 雪照渊感受到覆眼睛上的那双手冰冰凉凉,心思已然被看穿,他还是伸手拿下了缪嫤的手,将其握在手心为她暖手。 “如果一定要背负最害怕的东西才可以欣赏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介意把它变成习惯。” 缪嫤将头放在他的肩膀,看着正在用自己温暖她的那双手。 “照渊也有不惜一切都要做的事吗?” 雪照渊转头,犹如一朵月下白莲含羞绽放。 “自然是有的。” 第80章 水门后的水王子 缪嫤垂下头。 “祝你得偿所愿,你值得。” 雪照渊微微一笑,转过头。 重要的是你要得偿所愿。 翌日。 所有人早早坐在桌前,期待溢于言表,唯有缪嫤看见一群人脸上的期待,微微表露尴尬。她时不时握紧双手,已经微微出汗,时不时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扫动。 于她而言,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看来这次真的躲不过去了,她已经准备好慷慨赴死。 雪照渊一抬眼,注意到缪嫤站在楼梯上,手指紧紧抓着前面的扶手。自从得知要去水下城,她便成了这副模样,莫非她知道水下城? “阿柳,快下来,别在那发呆。”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她,缪嫤手瞬间用力抓着面前的扶手,突然反应过来,佯装放松,松开了扶手,面上带笑,慢慢走了下来。 雪照渊站起身,给她拉开椅子,直到缪嫤坐下,他才坐好。缪嫤坐在雪照渊身边,心虚得不敢看向任何人的眼睛,只是低头玩着手指。 一向喜欢四处打量众人的缪嫤这会居然一直垂着头,君圣煜发现以后,紧皱眉头,生怕她病复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昨晚病复发了?” 君圣煜看向缪嫤的目光充满关切,雪照渊的眼神迅速落在她身上,似乎也很疑惑。 “并没有。” “那你为何这般低落?” “可能因为我最近比较乏力。” 君圣煜若有所思点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能说通,不是情绪低落就好。 早膳期间。 得知要去水下城的叶朝一直在莫言秋耳边喋喋不休,大嗓门震得莫言秋头疼,胃口都变差了不少,兴奋的孩子满心只有他对水下城的期待,根本没注意到莫言秋的绝望。 莫言秋左手捂着耳朵,右手偶尔夹两口饭,尽管这样,还是被叶朝吵得心烦,他伸出左手捂住了叶朝的嘴巴,右手继续淡定地夹菜。 清静多了,他正洋洋得意。 叶朝伸着鼻子到处嗅,嘴里呜呜地说些什么,说话声的震动传到了莫言秋的手上,一时间手又酥又麻,还带着一股湿热,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条件反射般松开了叶朝。 叶朝果然安静了许多,脸却逐渐过渡呈绯红色,不停地扒拉着面前的饭菜,心跳迅速加快。 莫言秋发现他安静了以后,迅速用完膳,就怕他突然又一惊一乍,那他路途中可能会最先饿死。 所有人收拾好以后,前往水下城。 他们来到进入水下城的入口。 叶朝首先跑到这里,惊讶得张大嘴巴,一边骂刚才指路的人,一边到处查找。 “门呢?是不是刚才那个人骗我们的?这里就宽宽的,蓝蓝的海洋,哪有什么水下城?” 他甚至跑到了岸边,睁大眼睛,朝着水底东张西望,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座城,泄气地躺在岸边。 莫言秋赶到以后,正听到叶朝用他那寥寥无几的词语形容大海。 “别用你那些形容破坏了这么美的风景。” 叶朝被怼后,恼羞成怒,一瞬间从地上扑腾起来,朝着莫言秋冲过来。 “秋哥哥,你知道的太多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莫言秋伸出一只手抵住他的额头,任由他扑来扑去,沉着脸,无语到了极致,他就不该多嘴。 缪嫤一群人到达以后,看着岸边一动一静的两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子总归是爱玩的。 雪照渊走到岸边,四处查看了一番,据他所知,在岸边有一处标记,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因此他找了很久,没有明显的标记,最终目光停留在岸边那块太阳形状的印迹。 他面对着标记愣了一会,趁着众人不注意,将指头割破,滴了一滴血在印迹上,然后迅速收回手。很快印迹发着红光,伴随着震动,一道流动的水门从水面上打开,门上是趴着一只狼形水雕像,目光盯着雪照渊的位置。 叶朝听到动静,用力从莫言秋手里挣脱出来,拉着莫言秋跑到了门边,脑袋探进门里,什么也没看到,又把头伸了出来。 莫言秋站在门边定身,立马甩开叶朝的手,轻轻揉了揉手腕,看向叶朝幽怨的眼神很快消失不见。 雪照渊来到门口,将缪嫤护在身后,第一个走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没人注意到水门上的眼睛自始至终盯着雪照渊的位置。 水门里漆黑,甚至看不清前方有没有路,雪照渊一步一步探索,带着众人前去,越往前,空间越来越小,众人有些呼吸困难。 莫言秋捂着叶朝的嘴,生怕他毫无察觉,说个不停,消耗尽仅有的氧气。 突然,雪照渊前面出现一道水墙,堵住了前进的路,这里彻底成了死路。 雪照渊一手摸上水墙,水墙迅速就打开,不过墙内下着淅淅沥沥地小雨。 缪嫤用内力将众人隔离,这里的雨说不清来历,最好不要碰到。 叶朝挤到前面,探出脑袋,看见淅淅沥沥地小雨,眼睛一亮。 “秋哥哥,你看,水下也会下雨。” 他揪着莫言秋胸口的衣服,试图将他拽过来,让他也能够看到这神秘的场景。莫言秋看着胸前的衣服被他抓得凌乱不堪,心中有些烦躁,将衣服从他手中抽出。 “再动手动脚我可就揍你了。” 叶朝丝毫没有忌惮之心,笑盈盈地目光里带着一些柔情,看得莫言秋一愣。 他急忙摇摇头,双手用力拍打脸颊。 这肯定是吃毒蘑菇的幻觉。 “揍人是不对的哦~” 莫言秋整理好衣服,这句话飞入耳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抓起叶朝就是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叶朝茫然地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看着他。 莫言秋看他这副可怜模样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回想起刚才的声音,依然不示弱。 “说话别这么恶心。” 叶朝仍然一脸懵逼。 “我说什么了?” 莫言秋想起刚才脑海里那道声音,头皮发麻,叶朝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柔……心中突然警铃大震,这不是叶朝! 众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背靠背围成一圈,警惕地向四周寻找身影。 缪嫤听出了是他的声音,并没有众人那么紧张,他出现的这一刻甚至觉得有些释怀。 众人急得团团转,他轻声一笑,像盛夏从海洋吹面而来的晚风,让人如痴如醉。 “不向你的小朋友们介绍一下我么?” 第81章 对峙,句句戳心 他们当中有人认识他?众人怀疑着左右的人,然而大家纷纷摇头。 水沉欢在他的笑声中逐渐显露真身,他漂浮在空中,手撑着下巴,慵懒地躺在水床上,海洋一般的蓝色温柔地垂落过肩膀,深蓝镶着金边的世家龙袍,发着浅蓝色光芒的眸子在众人间来回打量,瞬间恢复黑色。 水沉欢缓缓坐起身,站起来,一举一动透露着高贵典雅,步步生花,水流自动汇聚成脚下的台阶。 雪照渊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缪嫤眼前,眼中敌意越来越明显,缪嫤伸手横在雪照渊胸前。 “水王子,好久不见。” 缪嫤一出声,众人纷纷望向她,眼里带着疑惑和震惊,莫言秋可能不知道,但君圣煜一行人与她出自同门,同是为组织卖命的人,对她认识水王子的震惊程度可以用在沙漠中见到大海。 水沉欢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微扬的嘴角,微弯的眉眼,甜得一塌糊涂,叶朝看见面前的美男子,两眼直放光。 莫言秋翻了个白眼。 “这么生疏,看来小柳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家啊……” 小柳这个称呼狠狠地刺痛了雪照渊的心,他知道缪嫤之前组织内用的名字,说明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可他从未听说过她的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一听到后半句话,雪照渊狠狠皱起眉,现在他可以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善茬,起码于他而言,不会是友好的。 缪嫤听见水沉欢口中的小柳,心里有些不太踏实,她的真名是缪嫤,除了雪照渊,其他人基本不会重视那个名字,突然从他口中听到小柳,心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 后半句话让缪嫤一惊,她最怕的就是他提起这件事,没想到他不但提起,而且在再次相见后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提起此事。 “当年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一次……” 水沉欢冰凉的手指落在缪嫤唇瓣上,冷意直达心头,缪嫤连忙退后。 雪照渊立马挡在缪嫤身前,与水沉欢对峙,眼里的杀意掩盖不住。 水沉欢仍旧笑意盈盈,看着瞬间挡在缪嫤身前的雪照渊,眼里的光逐渐黯淡。 “内力被封还逞什么强?让小柳来保护你?” 一字一句迟缓无力,却重重敲打在雪照渊心上,他嗤笑一声,紧锁水沉欢的眸子里满是势在必得的傲娇,杀意已经弥漫到他的周身气息。 “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水沉欢脸上的笑意龟裂,面无表情,看着雪照渊的眼睛已经隐隐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万千年的冰山寒意从周身散发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冻得一哆嗦。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缪嫤将雪照渊往身后一拉,挡在雪照渊面前,手里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 “你怎么在这里?” 水沉欢望着缪嫤紧紧牵住雪照渊的手,再对比她面对他质问的语气,心中苦涩被打翻。 很快,他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我说过,只要你进入我的领域,我就会找到你。” 雪照渊低头看了一眼挡在面前的缪嫤,恨不得立刻冲破封印,不过想到她的话,一盆凉水浇上心头,侧在身旁的拳头咯吱作响。 缪嫤点点头,他是说过。 水沉欢扫了一眼缪嫤,语气仍旧柔和,眼睛紧锁缪嫤,到了雪照渊耳里却格外刺耳。 “你身边这小子也不怎么样,让你伤成这副样子。” “不关他的事,对他尊重点。” 水沉欢一噎,他目光落在雪照渊身上,来回打量几遍,他身上究竟有什么闪光点,让小柳深度沦陷。 水沉欢看到缪嫤被撕裂的灵魂,又看了一眼与他敌对的雪照渊,心中起了歹念。 脚下生出一柱水流,水沉欢缓缓升空,右手轻轻一抬,龙形水柱将缪嫤带到了他身边,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我先带她去咯,回见,各位。” 罩着几人的内力变成了淡淡的蓝色,专门把雪照渊给排挤出来,君圣煜察觉到后立马用内力将他保护起来。 空中掉下来一团水渍,雪照渊看着他们消失的位置,一时不知道是喜或悲,他叹了口气,尽管知道水沉欢是带缪嫤去蚀月池,想到他们两个独处,心中仍然不是滋味。 君圣煜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他不会伤害她。” “你认识他?” “当然不是,他没有敌意。” 雪照渊无语地看了一眼君圣煜,对他们一群人倒是没有敌意,所有的敌意都只针对他一人,转念一想,是因为缪嫤的维护才让他被针对,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师兄,走,他们会在蚀月池待上一段时间,在这之前要找到她,免得被他带走,在水下找到他可不容易……” 君圣煜点点头,非常赞同,对着后面几人招了招手,几人很快就跟了上来。 叶朝在莫言秋周围跳来跳去,嘴说个不停,三句有两句是关于水王子。 “这个水王子好帅啊!我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哦不,妖,是因为生活在水下,他的皮肤才这么好吗?” 莫言秋脸色一沉。 “闭嘴!” 叶朝停下脚步,嘴巴一嘟,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每天就知道凶我,水王子一看就不会像你这么粗鲁。” 雪照渊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叶朝吃痛,捂着脑袋转过头,看见雪照渊阴沉的脸和想要吃人般的眼神,这才想起雪照渊和缪嫤之间的事,连忙捂着嘴,朝着他摆摆手。 雪照渊没有理会,越过他走在前面。 天呐!他刚才都说了什么!水王子一出场他的脑子就宕机了,而他究竟在雪照渊面前说了什么?!渊哥哥会给他一个机会的…… 他郁闷透顶,最主要的是害怕雪照渊记仇,连忙跑到莫言秋身边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看向莫言秋的眼神充满视死如归。 秋哥哥会陪他的是不是? 莫言秋用力一甩,叶朝这个狗皮膏药摔倒在地,立马扑腾爬了起来,再次抱住他的手臂,脸紧紧贴着,死不放手。 第82章 城门大开迎后人 莫言秋深呼吸一口气,任由手上的狗皮膏药黏着,跟着众人的步伐,寻找水下城的大门,一走出水门,往前走,雨越来越大,甚至已经看不清前路的情况。 倾盆大雨落在淡蓝色的内力圈上瞬间蒸发,散发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向四周飘散。 继续走,一阵狂风呼啸而来,体重较轻的姜洛怡惊呼一声,差点被吹走,君圣煜连忙将她拉到背后。 叶朝被吹得面目狰狞,一张嘴,狂风就疯了一般全部窜进他的嘴里。 “q……秋……额……哥……” 莫言秋用手挡住脸,控制好重心站稳,将叶朝拉在身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安全,又转过头。 这条路为何这么难走?他是如何来去自如? 雪照渊站定,不再继续向前,君圣煜慢慢走到他的身边,眉心紧皱。 “这条路似乎走不下去了。” 雪照渊点头,继续这样也只是徒劳。 突然雨中出现一个黑影,朝着这边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所有人发现黑影,都沉下重心,眼睛死死盯着黑影。 在这个陌生的地域,任何人的实力犹如深海不可低估。 女人撑着一把黛色垂着流苏的花伞,伞朝下挡住面容,摇曳生姿,一步一步荡起一层一层水波,顺着地面的积水,碰到众人的脚底。 她走到众人面前,微微欠身,温婉一笑,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滑到小臂,青色长裙在水下熠熠生光。 “久等了,各位。” 她手轻轻一抬,众人齐刷刷飘到空中,被水流包裹成一个球状。 黛梨烟撑着流苏伞,转过身,在前方开路,雪照渊一行人站在球中,映入眼帘的是她柔美朦胧的身影,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画中。 没有了风,叶朝的嘴仿佛又活了过来,他的眼里映着黛梨烟的背影,他的心就像是被净化了,没有一丝污垢,只有宁静的景,眼前的人。 “秋哥哥,水中的妖怎么都美得如此不真实,仿佛捕捉不到,随时会消失。” 莫言秋也被这景象惊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识到美得不可方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一幕很美,不过雪照渊更在意她将会把他们带去什么地方,毕竟不相识,不过眼下,他们根本不能靠自己穿过这场暴风雨,只得听从她的安排。 到了暴风雨中心,周围的一切都被卷起几层楼之高,而黛梨烟撑着一把黛色流苏伞,走得端庄优雅,甚至连裙摆都没有一角卷起,平静得像是回家的路。 叶朝看着几十米高的龙卷风里还夹杂着周围被卷起的海草和某些不知名的柱子,与龙卷风中不到两米,身材纤细,走得从容的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禁有些感慨。 只见她缓缓转身,一抬伞,一抬眸,龙卷风下她的笑容格外突兀,最优雅的姿态,最从容的态度,却是最狂傲的举止。 她将流苏伞往空中一抛,后者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她头顶飞舞着转了两圈,逐渐变大变大,一念之间龙卷风被流苏伞散发出的金光彻底粉碎。 雨停了。 天空明亮许多,她左右一挥,众人所在的水球打开了一扇门,门前出现水流做的阶梯,从门口一阶一阶延伸到地面。 黛梨烟站在原位,把流苏伞整理收好,等待众人从阶梯上下来。 雪照渊第一个从球里出来,看了一眼站在地面等待的黛梨烟,很快就顺着阶梯走了下来,众人紧随其后。 黛梨烟看见从雪照渊开始一个接一个下阶梯,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欢迎各位。” 雪照渊行了个礼,众人跟着他行礼。 “敢问姑娘从何而来?” 黛梨烟理解他的意思,娓娓道来。 “小女子名唤黛梨烟,是碎月城的守护者,谢谢各位的到来让小女子完成使命。” 口中的话感谢众人,目光却只在雪照渊身上停留。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城了。 她独自一人在这里等候了太久,久到盎然生机的青转成了无人回应的黛色。 叶朝趴在莫言秋背后四处张望,城在哪呢?这里除了百米外人畜不分的黑暗,就只有脚下坚硬平整的地面。 黛梨烟右手一抬,天崩地裂,仿佛生出海啸一般,地面震动,带起了一地灰尘,吓得叶朝魂都飞了,急忙抓住莫言秋。 “秋哥哥,救我救我。” 一座百米高的城门拔地而起,青色剑形突起,鎏金色突刺犹如城门穿上的铠甲,顶向云端。 由于太久没有人开启城门,城门上已经堆满了灰尘,久远的年代感让其失去了昔日的光辉。 黛梨烟神色不变,将流苏伞再次打开,默念咒语,将其抛在空中。 流苏伞变大,像在呼唤,金色的光像是海浪,一阵又一阵拍打着城门,最后一道光或许刺眼,所有人都遮住了双眼。 黛梨烟一眼不眨,金色的光在她眼里炸裂,她内心只有一种想法。 久违的太阳还是那么耀眼。 随着最后一阵金光散尽,城门散发着流动的光芒,蓝色鎏金色交替发光,照亮了周围百里。 气派的城门落在雪照渊眼里,生出了分温馨,流动的光芒像是在欢迎他回家。 他的家在这里。 叶朝眼睛都看直了。 “哇喔,这里好……好……壮观啊!昔日还有多么辉煌!” 莫言秋惊得张大嘴,这得多奢侈才会把黄金镶嵌在百米高城门,他不敢想象以前的居民过的什么神仙日子,想到他在沙漠之蛇的颠沛流离,心里一阵羡慕。 君圣煜,姜洛怡两眼放光,在朝廷,皇帝的配置已然是顶尖,不过仅这一个城门便可以抵或整个朝廷,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繁华奢靡之城。 黛梨烟虽没有一群人那么激动,不过能够亲眼再次见证碎月城城门大开,迎接属于天狗一族的后代,心里隐隐有些荣幸。 但是再次回想起神族一夜之间全部灭亡,又会隐隐不安,她看向雪照渊的眼神带着积累多年的担忧。 好不容易有人回来,你要好好活下去。 第83章 后人入城,久违的美梦 雪照渊一抬眼,就看见黛梨烟慈爱的眼神,有些恍惚,垂下眼再次抬起头,她脸上只有淡然,疏远。 城门大开,里面的金光透过逐渐打开的城门洒了出来。 黛梨烟似乎想到了什么,右手一挥,流苏伞持续散发金光,在金光的照射下,城门焕然一新。 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瞬,看向黛梨烟的眼神带着钦佩,能够让百米高的古城门焕然一新,足以见证她的实力。 黛梨烟收回流苏伞,爱惜地抚摸几下,将其整齐收好,朝微微欠身,随即走在最前方带路。 雪照渊紧随其后,面对着陌生的家,他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是激动,是遗憾,或是向往。 雪照渊一踏进城门,是一条笔直宽阔大路,周围有两排类似狼的金雕像,雕像各不相同,不过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威武霸气,眼神都犀利发狠。 由此看来,这碎月城和天狗一族繁荣得有些神秘,天狗一族既是神族,是什么能在一夜之间灭了天狗一族呢? 关键在于,不仅仅是天狗一族,所有神族一夜之间灭绝,有什么能够对抗整个神族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铲除殆尽? 而他似乎确实是天狗一族的后代,他又是存活下来的?他最初的记忆里,他在天国懂事之时,已然是天国的一个孤儿,他又为何出现在天国以孤儿身份成长呢? 本来春庭月看穿他是天狗一族,让他得知自己的身世,他自认为是一件好事,能够让孤身一人长大的他有个身份。 可是得知所有神族一夜陨落,而他又是其中的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他的世界就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心性不似以前那般随性。 众人走在百米高巨墙之下,渺小得如同大海里的蜉蝣,在道路上缓慢前进。 试想一下,成千上万的人进入碎月城,光这一条道上就挤满了人,神族陨落,再无人能知其昔日辉煌,历史上灿烂的一页诗篇被抹除,也难怪黛梨烟能苦苦守着这座城,知道他到来。 ………… 一眨眼,缪嫤就被水沉欢带到了蚀月池,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体无比放松。 “为何只带我一个人进来?” 水沉欢右手食指向上一勾,水流汇聚成两张躺椅,他缓缓躺下,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十分享受。 “我凭什么要带他们进来?” “谢谢你。” 水沉欢嘴角勾起,她懂他的意思,但凡再让她和他们拖延一下时间,她就要失控,索性就直接把她带进来,让他们慢慢找到这里,反正灵魂修补需要一段时间,一群人在这吵吵闹闹,她也不安心。 缪嫤躺在另一张躺椅上,放下了所有戒备,也许只有这时候才能真正放松,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 “他哪里比我好?” 水沉欢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对蚀月池对灵魂的净化是享受的。 “论智商,我不输他分毫,论武力,我与他旗鼓相当,论深情,我……” 缪嫤歪过头,等待他的下文,不过他的声音再也没响起。 “我记得曾经回答过你这个问题,深海暗无天日,而我向阳而生。” 水沉欢抿抿唇,身体有些僵硬。 “仅此而已?如若是我的深海有了太阳,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缪嫤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在遇见雪照渊之前,或许会。 “对不起,我已心有所属。” 水沉欢眉头微微皱起,眼底一片冰凉,很快凝结的冰又化作春天刚融化的水,笑意在眼底荡漾,看向缪嫤的眼神灵动而闪亮。 据他所知,雪照渊可不像他表面的那么温顺,如若是缪嫤知道了,会不会原谅他还是个未知数,毕竟,谁会继续爱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人呢? 虽说缪嫤现在对雪照渊感情颇深,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他暴露的那一天,能不能继续待在她身边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水沉欢心情格外愉悦,没关系,那他就等,等雪照渊作死的那一天他对雪照渊没有杀意,只有情敌之间的嫉妒。 “那又如何?有些人的爱会消失,而有些人不会,你怎就知道他会不会爱到最后呢?你怎就清楚赢家不会是我呢?” 缪嫤坐直身,双手紧握扶手,眼底寒意扑面袭来,低声警告。 “别动他。” 水沉欢一愣,语气带着委屈,眼里满是低落,眼眶逐渐红透。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水沉欢向来绅士儒雅,除了方才与雪照渊对峙,她印象中的他从未失礼。 缪嫤垂下头,为自己胡乱猜测致歉。 “对不起,不过,别动他,我不想与你为敌。” 水沉欢看着她嘴里说着对他表示歉意的话,再次警告他别动雪照渊,内心对雪照渊羡慕又嫉妒。 不想与他为敌?就是愿与他为友,既然是出于这个目的让他别动雪照渊,心里释然许多。 “放心,我不屑于这些小动作,我会光明正大地与他争夺爱你的权利。” 水沉欢转头,眼里全是缪嫤,他轻微一笑,蓝色长发从肩膀垂落到胸前。 缪嫤回想第一次遇见他的场景,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不变的是由内而外的贵气,水王子,是整片水域的主人,是所有海妖的梦中情人,他当之无愧,样样顶尖,无论外貌,才华,还是性格。 “何苦执着于我?” “何苦执着于他?” 缪嫤张嘴想要狡辩,却无从下口,她闭上眼转过头,时间就此静止,漫长犹如整个世纪。 兴许这里的环境过于舒适,缪嫤很快进入梦中,今时不同往日,做的梦格外香甜,梦里被挡住面容的父母陪着她玩游戏,小小的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水沉欢半跪在缪嫤身边,听着她有规律的呼吸声,看见她嘴间的一抹笑容,不由得也跟着嘴角上扬,轻轻伸手抚摸她的唇,眼里的苦涩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毒瘤。 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究竟爱的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与他相比,又差在哪里?得知你追求他,我的内心是震撼的,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像你一样安静的山也会为一个人心动。 我承认,真的很嫉妒,但更多的是羡慕,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第84章 沙漠之蛇灾难降临 缪嫤醒来之时,原本身边躺椅上的人没了身影,她双手枕在脑后,失神地望着这座冰冷的大殿,躺椅一摇一摇。 “醒了吗?” 水沉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即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了缪嫤身边。 “还以为你走了。” “你希望我走吗?” 缪嫤有些烦躁,水沉欢总是能精准的找到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并且他期待的语气总是等待着他想要的回答,目的格外明显,和他聊天并不轻松。 “要不我还是再睡会。” 缪嫤意图用睡觉来拒绝回答他的问题,水沉欢轻声一笑,温柔地嗓音犹如天籁,在大殿里不断回响。 “好了,起来走走,一直躺着可不行。” 缪嫤这才从躺椅上起身,可刚一转身,眼里是放大版的蓝色龙纹,水沉欢的气息扑面而来,霸道的冷香让她有些慌乱。 “若是晚上遇见你,我已经躺在地上了,面色苍白,浑身抽搐。” 水沉欢后退一步,耸耸肩。 “我有这么吓人吗?” “你站太近了。” “我故意的啊。” “……” 缪嫤翻了个白眼,向他身后走去,路过他时用肩膀狠狠地撞过他的手臂,水沉欢深知她的报复心理,早早做好准备躲过一击,缪嫤撞了个空,若无其事地走到大殿边缘,顺着墙壁走动。 缪嫤敲了敲墙壁,空灵厚重的敲击声四处响起,这里沉重而庄严。 “你了解碎月城?” 水沉欢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位置。 “自然。” “天狗一族当真一夜陨落?” 水沉欢一愣,想到了雪照渊,他难道没有告诉缪嫤他的身份?雪照渊到底对缪嫤有什么目的,从得知他与天国勾结,他就不太喜欢雪照渊这个人,现在又隐瞒他的身份。 “是所有神族,你没见过天狗后人吗?” 缪嫤站住脚,转过身,点点头。 “我又怎会见过?” 从缪嫤眼里的迷茫可以看出,雪照渊真的隐瞒了他的身世,水沉欢打起了哑迷,他不能直接告诉缪嫤关于雪照渊的身世,这是他对天狗一族的承诺。 水沉欢无奈一笑,他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解决。 “也对。” 缪嫤手指触及的地方有坑槽她回过头,一整片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少的两个字,多的三个字。 “这是他们族人的名字?” 水沉欢靠近看了一眼,点头。 “将名字刻在大殿的墙壁上是有什么讲究吗?” 水沉欢摇摇头,整个水域都是他的,若不是天狗一族在这里建城与他达成过协议,他又怎么会关心天狗一族? 缪嫤顺着名字走过去,照这样推算,最后一列就是天狗一族最后的一代,说不定真能从中找到错过的后代。 一列扫过来,缪嫤定睛在最末尾的名字,雪成渊,与雪照渊一字之差。 水沉欢看见她愣住凑过来一看,这个名字的确与雪照渊高度相似,他又在这最后一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并未出现雪照渊的名字,莫非他连告诉缪嫤的名字都是假的? 这下,他的胜算更大了。 “这和他的名字很像。” “一字之差。” “你调查过他。” “我身为水王子,调查他不行吗?” 缪嫤别过头,不再和他争论,被别人知道她和深海权利大过天的王子争论,必定会沦落为笑柄,只要他不为难雪照渊,她不关心他出于何种目的调查他。 “你还需在这里待上几日……” 水沉欢正说着话,一道白色的光飞到他的手上,他轻轻捏碎,耳边传来他亲信的声音。 水沉欢听完脸色一沉,这群陆地上的人和妖还真是胆大包天! 他深呼吸极力压下心里的气愤,转过头温柔地将这件事娓娓道来。 “你可知外面发生了何等大事?” 缪嫤头也不回,在这里四处观看,不愧是神族第一城,奢侈高贵,别具匠心的建筑的确能够引起天下人前往膜拜。 “何事?” “沙漠之蛇燃起熊熊烈火,不出意外,几日之内,所有蛇妖必死无疑。” 缪嫤瞳孔一缩,纵火?难道要把所有生灵全部活活烧死?他是有多歹毒,想要用这种生不如死,天理难容的方法来报复他们? 缪嫤瞬间动身,朝着大殿门走去。 “你去哪?” 水沉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缪嫤脚步一顿,立马转头抓住他的手,眼里满是焦急。 “快,送我出去。” 水沉欢紧紧皱起眉头,抓住她的肩膀想要让她冷静下来。 “你还不能出去。” “那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死去吗?照渊之前就猜测,花自眠想要沙漠之蛇亡,我天真的以为,他只会向他的仇人出手,没想到整个沙漠之蛇被他一把火点燃,无辜之人遭受无妄之灾,不行,我一定要去!” 水沉欢看她情绪愈来愈激动,立马施法让她昏睡过去,将她拦腰抱起,带出了门。 雪照渊一行人好不容易穿过大道走到了内城,体力不行的早已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 黛梨烟像个没事人一样打着流苏伞,坐在空中阖着双眼,等待与他们一同重新启程。 此时水沉欢抱着缪嫤出现在众人眼前,雪照渊看见以后,立马就要上前,水沉欢立马将缪嫤抛在空中,用水流保护起来,看着雪照渊的眼神带着挑衅。 “急什么?” 黛梨烟缓缓睁开双眼,从空中下来,站立在雪照渊身边,似乎不太满意在这里见到他,秀眉微皱。 “水王子怎么在这里?” 水沉欢忽略掉她语气中的质问,像是见到了邻家姐姐一般与她打招呼。 “梨烟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只是没想到见面居然不是在你的水晶城。” 言外之意就是他明明不属于这里,却在这里见到了他,很难让人不猜测他的别的意图。 “下次定邀请姐姐去玩,不过这次我是为了这个小姑娘来的,她灵魂出了问题,带她去蚀月池净化一番,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如姐姐帮帮忙,让她安分地待在这里。” 黛梨烟挑挑眉,眼光落在他手指向的缪嫤,她正安详地躺在水床上,和被她自己撕裂的灵魂?她还是第一次见。 “水王子的要求,梨烟自然不敢怠慢。” 所有人都是一口一个水王子,水沉欢仿佛又回到了他的水晶城,他垂眼抹去眼底的失落,换上司空见惯的笑容。 “谢过姐姐。” 第85章 坐实后人身份 雪照渊抱着双臂看着水沉欢,眼里的杀意消失不见,更多的是探究。 “她是我带来的人。” 黛梨烟挑挑眉,她还未询问他如何找到这里,现在她可以猜测大概率还是因为上面躺着姑娘,视线在水沉欢和雪照渊身上来回打量,原来是情敌关系,那她可就不好办了。 “有何事发生?” 水沉欢眉眼一沉,黛梨烟顿觉不妙,水沉欢一向稳重,做事条理分明,无论发生何事,都能够静下心来理性地对待问题,看来这次,绝不简单。 水沉欢眼光在众人之间游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们,毕竟这件事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雪照渊看穿了他的想法。 “有话直说。” 水沉欢细想,也是,如何对待这件事由他们自己决定,只要不是去帮倒忙,倒也无所谓。 “沙漠之蛇发生重大火灾,所有沙漠之蛇居民处于水深火热,这种程度的火灾只能靠我们水族的妖才能够扑灭,我正准备动身前往。” 莫言秋瞳孔地震,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火灾,沙漠之蛇气候干燥,这一场火灾,绝对不可能轻松扑灭,他的族人……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我也去。” 叶朝见莫言秋要回沙漠之蛇救助居民,立刻跟上,莫言秋目前的武功虽有长进,难免会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他是缪嫤的徒弟,缪嫤是他的姐姐,他要替缪嫤护他周全。 “我也去。” 君圣煜眉头皱成一团,雪照渊当初的话是真的,花自眠竟然真的要灭了沙漠之蛇,并且是毫无人性地纵火将其活活烧死,尽管他不愿介入别人的恩怨,可眼下他牵连的无辜之人太多太多,他不能见死不救! “带我一个。” 姜洛怡想到沙漠之蛇,便想起了那位正义凛然一面之缘的祝观南,第一次感到无比慌张。 “我也去。” 所有人做好决定,不等雪照渊开口,水沉欢直接下了命令。 “你留下来照顾她。” 雪照渊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缪嫤,点点头,如今他内力被封,就算是去了,也帮不上忙,不如就陪缪嫤先修复好灵魂。 水沉欢幽怨地看了一眼雪照渊。 若不是他内力被封,去了也只能提着一桶水来回跑去灭火,他真的想把他赶去救火,自己留下来陪缪嫤。 救火救民乃是大事,刻不容缓,水沉欢右手一抬,一阵水龙卷将他们包裹,送出碎月城,直奔沙漠之蛇。 雪照渊见惯了人间疾苦,深知逆天改命比登天还难,有些人就得死,有些灾就得出,可以尽力救人,但绝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前辈有何交代?” 黛梨烟眼睛一亮,竟然知道众人走后她会有事情交代,不愧是天狗一族的后人,青出于蓝胜于蓝。 “随我来。” 黛梨烟仍旧撑着流苏伞,浩大的碎月城里,纤细的背影散发着落寞。雪照渊将空中的缪嫤抱起,稳步走在黛梨烟身后。 到了内城大门,黛梨烟驻足,将伞合上,眼神里是对神族的敬意,这扇熟悉的大门,曾经一幕幕推开大门的记忆轰然浮现,里面热闹的场景永远不会再有,她深吸一口气。 手刚覆在门上,十余米高的殿门向内打开,里面有一座天狗祖先的巨大雕像立在正中间,雕像下面有一张座椅,夸张的云雾突起,椅背是威武的天狗在向座椅以下的人示威。 尽管这里空无一人,这里依然神圣不可侵犯,雪照渊微微欠身,向他陌生的长辈行礼。 到了这里,黛梨烟才将天狗一族的故事娓娓道来。 “很久以前,神族是整个世界的统治者,他们有着凌驾于陆地上,海洋里所有生物的权利,他们带领众生,管理众生。” “在神族至高的统领下,所有的一切井井有条,恶人该有的惩罚绝不会少,善人该有的奖励也绝不会多,善与恶是两个极端,却能够轻易转换,嫉妒促成恶,也成就善,自从神族为所有的罪名定了应有的惩罚,一切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场灾难猝不及防,你是目前唯一一个幸存者,族长在咽气之前用内力传声嘱咐我,如若未来发现天狗一族的后人,也就是你。” 黛梨烟想到伤心事,难免有些哽咽。 “不需要再重振天狗一族,好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继承。” 雪照渊听得入迷,关于他的亲人,还未来得及见面就已经全部消失,从她口中能够听出,天狗一族是团结的神族,他们临终的嘱咐竟是让他好好活下去。 黛梨烟轻轻抹去眼泪,明明已经哭了一千多年,怎么到了今日,干涸的眼睛仍然能够有泪水流淌。 一夜繁华落尽,空无一人的城池,甚至能够幻想出满城的哭声,巨大的落差让她一夜成长,独自在这里守了上千年,在这期间,尽管水沉欢偶尔会过来,兴许怕她孤独想陪她说说话,可她关上城门,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如若雪照渊没有来到这里,她将会在这里孤独死去,可她曾经也会庆幸,没有人来,她就能够一直留住这里,留住满城人的足迹。 如今雪照渊到来,天意如此。 “谢谢前辈告诉我这些,能否告诉晚辈,前辈接下来如何打算?这座城池又当如何?” 黛梨烟环视一周,太久没有人进来,里面的桌椅铺满灰尘,当年的盛世被尘封,她也该离开了。 “这里接下来会由水沉欢管理,而我也会离开这里,无所谓去到哪里。” 雪照渊深知她心意已决。 “再留两天吗?” 黛梨烟看着眼前一切熟悉又陌生的事物,说话声有些发抖。 “自然,我会守到水沉欢来接手这座城,我答应了他要照顾好你们。” 雪照渊垂着头,眼睛里全是缪嫤的身影,眸子里情绪翻涌。 “谢谢前辈一直守着这里,祝此去一帆风顺。” 黛梨烟深深叹了口气,将千年来所有的喜怒哀愁全部释放。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要替他们好好活着,从今日起,你便是他们唯一存活过的证据,最后……” “谢谢你,让我解脱。” 一转眼,黛梨烟消失在眼前。 第86章 加上他,一个不留 雪照渊抱着缪嫤,缓步出了殿堂大门,身后的门将尘封的记忆永远关闭。 他来到蚀月池,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清香让他眼神更加澄澈,平静的心泛不起一点波澜,将外界的所有隔绝在外,仿佛已经脱轨,独自占据三界之外。 蚀月池于天狗一族而言,果真是圣地,难怪要倾尽心血打造一座水下城。 雪照渊瞥了一眼中心,冰床正冒着冷气,抱着缪嫤四处查看,空荡的宫殿里,还留着千年前的壁画,走到一半他看见了天狗一族的族谱,不由自主顺着走下去,直到天狗一族的最后一代。 名字众多,不过其中大多和年长的族人一起,在那一夜消失,他的眼睛顺着名字下滑,直到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脚步声戛然而止。 雪成渊。 他看着名字愣神许久,随即释然一笑。 现在的我,你满意吗? ………… 水沉欢带着众人出现在沙漠之蛇上方,巨大的火舌直上云霄,黑色的烟雾挡住了大量视野,街道上没有一个人逃窜,诡异得出奇。 这副景象令人毛骨悚然,遇见火灾,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一片混乱吗?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水沉欢狠狠皱起眉,身侧双手紧握成拳,眼底却是一片茫然。 这究竟怎么回事? 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只能先用水灭火,免得火势越发难以控制,他沉下重心,默念咒语,催动大量海水呈水龙卷迅速朝沙漠之蛇飞来。 由于距离较远,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到达沙漠之蛇,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焦急万分,迟一秒便会有更多人受害,莫言秋已经等不及,正准备跳下去。 叶朝迅速拦住他,眼里满是震惊。 “你疯啦?火势这么大,现在下去无异于是找死!” 莫言秋用力拍开他的手,眼里遍布血丝,已经被急迫蒙蔽了双眼,失了分寸。 “我没疯!我要下去救人!” 说着,正准备往下跳,叶朝握着吃痛的右手,见他要跳,急忙跑过去。 “哟~各位也在呐。” 花自眠早已卸下面具,站在空中,笑得像个冷静的疯子! 水沉欢见他面对着水深火热的生灵,仍然能够笑得自然而激动,就猜到这场火灾八九不离十就是他搞的鬼。 “你真是个疯子!” 花自眠装作一脸无辜,随即放肆地大笑起来,快要直不起腰,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心中有多么爽快。 “水王子也喜欢这场戏?我不介意与你一同分享喜悦。” 说着,花自眠打了个响指,躺在云椅上悠闲地哼起歌来,时不时睁眼看看下面的悲剧,看一次笑一次。 莫言秋得知眼前这个人便是沙漠之蛇的纵火犯,红了眼,冲着花自眠咆哮。 “你会遭报应的!” 花自眠眉心一动,缓缓睁开眼,与刚才懒散的他截然不同,眼里带着怒气和杀意,仿佛掩盖了许久的真情流露。 “报应?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我为民除害,天下人皆应跪谢我!” 莫言秋眼里的花自眠完全不可理喻,屠了一座城,甚至用蛇妖害怕的火慢慢将其烧死,天理难容! “跪谢你?做梦,天下所有人皆会聚众一心讨伐你!” 花自眠怒气攻心,面色狰狞,突然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他深呼吸一口气,坐直了身。 “这么维护沙漠之蛇,莫非你是从中逃出的幸运儿?” 花自眠瞬间正经起来,身上的寒气翻江倒海之势席卷众人,眼神十分狠辣。 莫言秋没有吭声,算是默认。花自眠来了兴趣,竟失去了欣赏火灾的兴趣,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莫言秋走去,脸上的笑容诡秘莫测。 他既然纵选择火,就没打算让任何沙漠之蛇的人存活下来,没被他发现的幸运儿竟然出来指责他,那他可不能辜负他一番好心。 他早就说了,沙漠之蛇,一个不留! 花自眠右手一伸,带满尖刺的弯刀飞到他手中,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冰冷的尖刺,弯刀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发出橙黄色光芒,仿佛在叫嚣着要喝血! “原来是漏网之鱼,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杀了你。” “不过,这么着急出现在我眼前,估计你也不是很想活下去。” 花自眠身上已经出现了白色巨浪,身上的内力正沸腾燃烧,身体机能逐渐增强,速度越来越快。 水沉欢格外懊悔,关键这群人是缪嫤的人,他不能不管,又是一场恶战,他合上眼,再睁眼时,双眼已经变成了失焦的天蓝色,发散着丝丝蓝光,右手一伸,水流汇聚,带有蓝色龙纹的长剑成形。 莫言秋见花自眠的反应如此之大,被吓了一跳,他深知现在的他没有能力与他一战,被花自眠的强大吓得身体有些颤抖,垂下眼盯着脚尖。 叶朝立马挡在他身前,直面花自眠的强压,实力低人一等,气势上丝毫不畏惧,叶朝的高马尾在花自眠内力波动下不断飞舞,抽打在莫言秋的脸上。 “水王子,你当真要维护他?” 水沉欢并不喜欢这种互为敌人的打斗,生死不过一念之间,他既不希望自身受到伤害,更不希望在对方的逼迫下,不得不以杀死对方为终点。 “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 花自眠嗤笑一声,提起弯刀,就冲着莫言秋而去,水沉欢要阻挡便由他阻挡,他不伤他,但只要他一失手,他就要了莫言秋的命。 水沉欢见没有余地,立马提起长剑上去抗压,与花自眠打了几个来回,既没有伤害他,也没让他靠近莫言秋。 叶朝严阵以待,即便有水沉欢的阻挡,一不小心,莫言秋就是刀板上的肉,他要作好他的第二层防护。 眼光在水沉欢和花自眠的对战中来回看,生怕错漏了任何一秒,让花自眠有机可乘。 君圣煜也急忙跑过来站在叶朝身边,与他在同一层进行防护,姜洛怡已经在莫言秋背后做好防备,随时准备将毒洒进花自眠最脆弱的眼睛。 莫言秋在叶朝背后,平常幼稚的他竟然能够勇敢地现在他的面前,他好像看错他了。 莫言秋深深看了几眼他的背影,嘴角勾起的幅度小得可怜,他推开叶朝,比起刚才镇静许多。 “去后面,别妨碍我。” 第87章 瓶子碎裂,花自眠暴走 叶朝微微有些怒意。 “这个时候了,就别闹了。” 莫言秋一愣,第一次被这个愣头青教训,细想原来他正经起来是这副模样,隐隐有些好笑,但是他还是试图用力将他拉到身后。 “你这点武功能做什么?当我最外的一层皮?” 叶朝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所有人都在倾尽全力保护他,亏他还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 “叶朝,别站在我身前。” 两人都没想到,莫言秋第一次叫叶朝全名会是在这种时候,皆是一愣。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他冲我来的就说明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你,你就更不应该现在我身前。” 叶朝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退步。 “我要替姐姐保护你。” 接着,莫言秋说的话,他只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眼神聚焦在花自眠身上。 看着众人为了保护他全员戒备,他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能每天多向缪嫤学一点,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般无助。 花自眠省着体力与水沉欢打了不下十个回合,两人都没有尽全力,却又都想着控制住对方。 攻击又被水沉欢挡下以后,他停了下来,手轻轻抚摸着手上颤抖的弯刀,似乎渴望喝血达到了巅峰,不停地吼叫。 “水王子为何这般护着他?你救得了他一时,救得了他一世吗?” “今日有我救他,明日便有其他人救他,我救得了一时,所有人便能救他一世。” 水沉欢直接忽略他第一个问题,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简洁明了,态度坚决。 花自眠正欲说什么,突然电闪雷鸣,黑云密布,压下整座城,成千上万条水龙从黑云中探出脑袋,聚焦在水沉欢身上,等待他发号施令。 水沉欢狠狠咬牙,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总不能为了一个人放弃整座城的生灵。 转过头对着君圣煜,姜洛怡和叶朝嘱咐道。 “你们坚持一会,我马上就来。” 众人齐齐点头,进入战斗状态。 花自眠却愣愣地看着黑云上的一条条巨龙,似乎才反应过来,水沉欢想用这些龙灭火,站在原地,看着水沉欢的背影,没有出手阻止的想法。 他转过身,眼光死死盯着莫言秋,仿佛沙漠之蛇犯下的错都是莫言秋一人所为,将他当成了发泄对象。 “他走了,谁能阻拦我?我不杀他,可不代表我不杀你们。” 说罢,仰天大笑起来,提起弯刀一步步靠近,眼下让莫言秋一个人逃走是不行的,如果他们被拖住,他一个人落单,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莫言秋挺身而出,吊儿郎当。 “既如此,冲我一人来便是,如果你是因我身为沙漠之蛇的人而要杀我,那么即便是一辈子我也躲不过,不如早早了结。” 叶朝震惊地大声呵斥道。 “你闭嘴!” 莫言秋也染上了怒意。 “难道不是吗!我又能躲多久?” 说罢,就试图推开面前的君圣煜和叶朝,此劫难逃,他希望缪嫤的人能够活下来,如果任何人因他而死,他又有什么脸面活着。 见所有人都推不动,仍旧像一座固执的山,甚至听不进他的任何话语,莫言秋埋下了头,身体有些颤抖,手下的叶朝一惊,连忙转头。 一滴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叶朝只听见耳边传来恳求的低语。 “求你,别站在我面前。” 叶朝瞬间石化,一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退下,即便莫言秋以前颠沛流离,生活过得凄惨,第一次遇见他时,眼里却从没有肯低人一头的妥协,他第一次听见他的恳求。 “秋哥哥,你相信我们。” 莫言秋再没有说话。 花自眠看着面前感人的一幕,连连拍手叫好。 “唉,戏是好的,不过哥哥今天可没空看戏。” 他指着叶朝,笑意不达眼底。 “你。” “不想死,赶快闪开,目前我只想要这群蛇妖的贱命,再妨碍我,多你一人也无关痛痒。” 叶朝正欲说什么,莫言秋趁所有人不注意,毅然决然跳了下去,叶朝气愤又无奈,正欲跳下去,被君圣煜死死拉住,他摇了摇头。 花自眠挑挑眉,算个男人,紧跟着纵身一跃,临走前,还不忘和众人道别。 “再见,各位,玩得愉快。” 花自眠与莫言秋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似乎是故意和莫言秋慢慢拉近距离,享受着捕猎的喜悦。 “向火坑里跳,你这是什么想法?我真不懂。” “不需要你懂。” 花自眠嗤笑一声,加快速度,飞到了莫言秋下面,一拳打在他胸前,让他胸前的一种瓶子类的东西直接碎成渣。 “收了什么保命符,这么不禁揍?” 离火光越来越近,温度越来越高,瓶子里的液体蒸发,味道逐渐弥散到莫言秋周围。 花自眠正欲靠近,想要一拳把他揍向上空,免得直接被烧死,那可就无趣了。 途中,一股熟悉的味道飘来,花自眠一愣,反复确认后,味道是从莫言秋身上传来,莫非真的是他! 他目光变得猩红,内力开始在体内暴走,逐渐以水波形状四周扩散,震得莫言秋快要晕厥过去。 花自眠一把抓住莫言秋胸前的衣服,靠近嗅了嗅,就是这个味道,他到死也不会记错,一改刚才的戏谑,变得格外粗鲁和暴躁。 “是你!是你!是你!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他在哪里?!” 花自眠提着他胸前的衣服带他远离了火海,到达地面后,用力将他摔倒在地。 莫言秋被这暴力一摔,直接吐血,身上多了几处擦伤,没想到暴走的花自眠如此恐怖,活像一个恶魔。 花自眠极力压制住想杀他的心,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是这几年的寻找无果的恐惧。 “他在哪?!告诉我,你或许还能痛快的死。” 莫言秋被问得一脸懵逼,自从被揍了一拳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 “你在说谁?” 花自眠愤怒地一脚踩住他的头,来回碾压,疼得莫言秋呼吸都快停滞。 “你从哪得到了他的眼泪?” 第88章 连滚带爬去他身边 莫言秋猛地想起雪照渊要他办事,拍给他的一个瓶子,原来刚才碎裂的是那个瓶子。 这个瓶子中的东西看起来是花自眠暴走的诱因,既如此,更不能让他知道这是雪照渊的东西。 他死了也就罢了,花自眠本来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 “地上捡的。” 花自眠面目狰狞,抬起脚,狠狠踹在他脸上,莫言秋的脸瞬间血肉模糊。 “你再说一遍捡的,今天老子就折磨死你。” 莫言秋强忍着剧痛,硬是没有吭声,花自眠突然觉得有时候骨头硬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不断地抬脚,不断地踢踹莫言秋的脸,来回踹了十几脚,莫言秋硬是不回话,花自眠被气笑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望向正在天上焦急望着这边大声哭喊却被君圣煜抓住的叶朝。 “那个哭得最惨的应该和你关系最好?要不要我也给你装一瓶他的眼泪?” 他强迫莫言秋抬起头,摁着他的脑袋,让他看着叶朝的方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哦,不,应该是装满整个沙漠之蛇的酒坛,我猜这么一点,他哭到死之前应该能装满,你说呢?” 莫言秋听见这段话,拼尽全力挣扎,奈何仍旧被花自眠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我与他关系不好,只是他比较圣母心才一直替我感到痛苦,假模假样,我不介意你多取一些他的眼泪,倒是你,瓶子都被打碎了,想要某人的眼泪恐怕……” 花自眠一拳重重打在他的嘴上,眼底一片狠戾,莫言秋喷了一口血在花自眠脸上,不断火上浇油。 “怎么?戳中你痛处了?哈哈……” 花自眠将他胸前的衣服撕了下来,塞进衣服里,一把将他甩了出去,对着他一顿踹。 “我是不想杀你了,不过,我会把他抓来陪你,在你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你又能忍到几时?哈哈哈……” 花自眠说完,站直了身,与叶朝对视,叶朝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袭上心头,接着就看见花自眠朝他笑,危险至极。 正当他要飞上去时,被莫言秋拉住了裤腿,睁不开眼的莫言秋手上的力不小,死死不肯松手。 花自眠叹了口气。 “你可真不听话,想让我放过他也可以,告诉我眼泪哪里来的。” 如若不告诉他,他能够因为这个秘密暂时活着,但叶朝必死无疑。 雪照渊也算是个强者,尚且能与花自眠一战,叶朝甚至在他手下撑不过一招。 “我说,这个瓶子是雪照渊给我的,说是让我把它洒在救助的难民酒里,替他寻人。” 雪照渊?缪嫤身边那个内力被封的男人,这就有些棘手。 他是雪燕修的哥哥,贸然动手,雪燕修那边可不好解释。 不过如若这件事真与他有关,哪怕因为杀了他而死,他也丝毫不会犹豫。 不过,花自眠低头沉思,哪种意义上的寻人?莫非他们认识? 思及此,他一脚踹开莫言秋。 “既如此,我就放过他,不过你,还是得死的,没办法,谁让你是沙漠之蛇的妖呢?” 说完,举起弯刀,砍了下去,一颗石子高速飞过来,打飞了他的弯刀,震得手生疼,花自眠有些吃痛,看向来人。 缪嫤和雪照渊出现在莫言秋身前,莫言秋看见缪嫤出现,放心地闭上了眼,他早已精疲力尽。 一滴泪从脸颊上滑落,皮开肉绽的脸生疼。 缪嫤看见莫言秋脸上的伤,不悦地皱起眉。 “花自眠,动我的人,你可考虑后果了?” 花自眠甩甩手。 “没办法,本来也不想与你为敌,都把你引诱去了碎月城,怎么还是要回来?” 缪嫤瞬间就明白了来龙去脉,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雪照渊到目前为止,一句话也没说,看着躺在地上的莫言秋胸前被撕碎的衣服沉思。 花自眠目光移到雪照渊身上,想起刚才莫言秋说的话,他正要去找他。 “雪照渊,你从哪得到了他的眼泪?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面对花自眠的质问,雪照渊没有直接回答,难道花自眠是春庭月要找的人? “你认识春庭月?” 花自眠愣在原地,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看雪照渊这副模样,似乎认识春庭月,正准备说什么。 “他想见你。” 花自眠惊喜得丢掉了弯刀,摇摇晃晃朝着雪照渊扑来。 “他还活着?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雪照渊躲开,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一身狼狈。 “我说,他想见你。” “他在哪?我马上去!快告诉我,他在哪?” “他在蓝洋湾的梦境中,等你很久了。” 花自眠一听,连滚带爬地朝着蓝洋湾跑去,弯刀都忘记了取,雪照渊和缪嫤跟在他身后,顺便观察火势,协助水沉欢灭火。 叶朝一行人迅速来到莫言秋身边,伤势之重,莫言秋已经失去了意识。 叶朝和君圣煜连忙用内力缓解他的疼痛,姜洛怡塞了一颗药丸进嘴,莫言秋皱起的眉头才松开来。 “秋哥哥,撑住!” 在去蓝洋湾的路上,缪嫤看见了天上的水沉欢,他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缪嫤飞了上去。 “照渊,你跟着他,我很快来。” 雪照渊点头,继续跟在花自眠身后。 “怎么回事?” 水沉欢面露颓态,有些焦急。 “这火貌似不能用水灭,几百条水龙未能让这火势变小,难怪他刚才未来阻止我。” 缪嫤沉思了一段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剩下的交给我。” 水沉欢一愣,连水都不能灭的火,她要如何灭? “你有办法了?” 缪嫤点点头,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一拳打进去,只听见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手上出现了一只手环。 缪嫤默念咒语,手环上的宝石变为黄色,缪嫤瞬间内力大增,从她身体里不断向外溢出。 她回到地面,跺了一脚,法阵逐渐扩大,包含住整个沙漠之蛇。 她闭眼盘腿悬在空中,内力逐渐像钟声一般向外扩散,一阵一阵内力带起的波浪在沙漠之蛇荡漾,火势渐小,最终被熄灭。 熄火那一瞬,缪嫤直接晕倒,水沉欢及时赶到,接住了她。 眼里满是惊艳,散发着亮光,原来缪嫤身上有封印,隐藏实力如此之深,他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他抱着缪嫤顺着雪照渊离开的方向追了去,雪照渊目前没有内力,若是放任他一人前去,估计遇到危险凶多吉少。 虽然是情敌,但不至于动这个歪心思。 第89章 他的目标仇人 早在路上,花自眠就注意到了,沙漠之蛇的火被熄灭。 不过他没有停止脚步,直奔蓝洋湾而去,他要找的人在那里! 还有一个原因,沙漠之蛇的火烧了一天一夜,绝无可能生还。 思及此,他恨不得马上飞到蓝洋湾告诉他这件天大的喜事。 雪照渊跟在他身后,自然也注意到了有一股强大的内力以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之势灭了火。 这股内力来自缪嫤,他连忙转身回去找缪嫤,刚走不久,就看见水沉欢带着昏睡的缪嫤赶了过来。 水沉欢瞥了一眼停在一旁的雪照渊,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越过他追花自眠。 雪照渊气得牙痒痒,追了上去。 “放开她。” 水沉欢恍若未闻。 直到蓝洋湾门口,水沉欢才停了下来。 只见满身鲜血,狼狈至极的花自眠颤颤巍巍地冲了进去,内力一瞬间包裹,急切地要见春庭月。 缪嫤此时此刻醒来,手环又变成了绿色。 她从水沉欢怀里下来,她抚摸着手上的手环深深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才只能出此下策,人命关天。 她突然感到有些凉飕飕的,抬头就见水沉欢和雪照渊四目相对。 仿佛随时要打起来,无奈地将两人的头摁着往对方一撞。 “嗷~” 两人同时叫出声,看向缪嫤的眼神都格外委屈。 缪嫤毫无痕迹别开目光,她也就用了五成力……看来还是估计错了。 “别闹了,先进去看看。” 说完,缪嫤独自靠在墙上,陷入了梦境。 雪照渊紧随其后,水沉欢则因为慢了一步,气得呲牙咧嘴,不得不在外面守候。 谁也没有发现,在房间内隐秘的地方躺着一位老人。 花自眠一进梦境,热泪盈眶,是了,没错,春满园!春庭月的家在这里! 他捂着心脏,冲着春庭月的家奔去,心脏快要冲破胸腔。 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进屋,直奔他的房间,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血液瞬间凝结成冰。 春庭月的灵魂正苍白地躺在床上,从下而上渐渐消散。 他一靠近,脑海里的部分灵魂就从身体里窜出回到了春庭月的身体。 春庭月接受了记忆,睁开眼。 就看到浑身是血带着几处泥渍的花自眠,他都记起来了,还有了部分新的记忆。 是花自眠带着他的灵魂经历的记忆。 “你来啦?还能见到你,真好。” “庭月,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的灵魂怎么正在消散……” 花自眠再也憋不住,泪如雨下。 不一会就打湿了春庭月的衣襟,春庭月伸手顺了顺花自眠的头发,苦笑道。 “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啦,辛苦你啦,亲爱的,狐狸将军,我爱……爱……” 话未说完,春庭月魂飞魄散。 留下花自眠一人崩溃大哭,头用力撞击着他睡过的床。 鲜血直流的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绝望地失去了自我。 “我爱你,庭月,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颤抖的手举在空中,没有回应。 缪嫤和雪照渊赶到之时,春庭月已经散去,留花自眠一人癫狂。 雪照渊走上前去,望着那张床,很是可惜,他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我前段时间来这里发现了庭月兄,但是他好像失去了部分记忆,记得有你这个人,但记不起来你的具体信息,于是,他请求我帮他寻找你,这才给了我一瓶眼泪,他说你经常让他哭,然后他就把眼泪倒在你的酒里,让你喝下去,谁知道你竟然更频繁的逗他哭,因为他的眼泪很香,香到忘记了酒的苦。” 花自眠坐在春庭月的床上,脸埋在膝盖里,哭得一塌糊涂。 听见了雪照渊的话,更是痛苦,他的庭月在眼前消散,这将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此时门被敲响,外面传来老人的喊声。 “春庭月是?赶快出来,跟老子走,真是浪费老子的傀儡,本以为你灵魂波动是有特殊的作用,谁知道是丢了部分灵魂,气死我了!沙漠之蛇终于灭了,不然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带你的灵魂回到傀儡上。” 他找遍了春满园,这才找到春庭月的家,估计是以为房子里除了春庭月不会有其他人,就把所有老底掏了出来。 花自眠听见了这段喊声,先是一愣,然后站起来擦掉了眼泪。 是这个死老头把他带走了! 他定要把春庭月的尸体夺回来,竟然想用春庭月的灵魂做傀儡。 老人说的所有都踩中了花自眠的雷点,他用内力引来了弯刀,破门而出。 缪嫤听见外面的喊声,和雪照渊对视一眼,是个熟人。 他们跟着来到外面一看,果然是尸荣山! 此时此刻,他半张脸是老人脸,另外一只黑色眼眶中猩红的三角眼在众人间来回打量。 他认出了缪嫤,打趣道。 “这么巧,小姑娘,当晚有事没有杀了你,今日是赶过来送死的吗?” 说完,他哈哈大笑,似乎因为没有看见春庭月的身影,有些疑惑。 “春庭月那小子呢?赶快让他出来,别浪费我时间,浪费老子一个傀儡这事我日后找他算账!” 花自眠扭动手腕,弯刀直接捅了上去,快准狠,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要他死。 尸荣山瞬移到房顶。 “哪来的野小子,有那么点实力。” 花自眠满心只有春庭月。 “是你带走了他?他的尸体在哪?” 尸荣山一愣,刚才说的话全部被他们听了去,那更不能留,三角眼瞳孔微缩。 “告诉你又如何?你今日走不出这里,他的尸体被我带去了朝廷城外的小树林里,不过,尸体早就没了,我只要他的灵魂,谁稀罕他那具破肉身,除了桃花香这一点,一无是处,炖了也不好吃。” 他摸着下巴思索。 “对了,你要是能活着出去,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衣服布料,哈哈哈,我把他喂了野狗,不过你知道的嘛,狗又不吃衣服。” 尸荣山挑衅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花自眠心跳漏了一拍,野狗,衣服…… 眼眶越来越红,泪水在里面不断打转,他崩溃的大喊一声。 “你个畜牲!我要杀了你!” 说罢,用尽全身内力,想要迅速杀了尸荣山。 缪嫤见局势不妙,迅速加入战斗,首先解决这个尸荣山,花自眠的犯下的错出去再算。 缪嫤再次破了封印,手环出现,宝石变绿,尸荣山眉心一动,看向缪嫤。 “渍,棘手。” 他右手一握,一把带电骨刀出现,刀指缪嫤。 雪照渊正准备上前,却被一个球带到了空中动弹不得,他突然想起了和缪嫤的约定。 该死,只能暂时观战。 花自眠由于刚经历过大喜大悲,心力交瘁,几个回合便昏睡过去,弯刀同样颓废地躺在身边。 缪嫤叹了口气,内力与身体素质暴增。 还好是在梦境里,不然封印破了再大战一场,整个西沙国都会知道她的存在,届时就麻烦了。 既如此,速战速决。 第90章 九剑刺尸荣山 缪嫤抽出腰上的软剑,再一睁眼,软剑冒着淡淡绿光,变得坚硬无比。 镀上一层内力的软剑也可当做长剑用。 “细说你做的一切事,好让我决定你该如何死。” 尽管缪嫤看来实力恐怖,不过由于她过于年轻,尸荣山倒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把他所有的事迹骄傲地同缪嫤说了一遍。 “既然你苦苦追求,那我便把我的光辉事迹与你分享分享。” “我背地里苦修傀儡之术,用死人制作傀儡,不过要想制作一个傀儡也不容易,到目前为止我也只做了三个傀儡,这其中一个便是这春庭月,都怪我看走眼,早知他是灵魂缺失的废物,我才不会要他,浪费我无数精力滋养傀儡。” “当年制作傀儡之时,不小心被沙漠之蛇的统领百里君彦发现,把春庭月的灵魂藏在这里,又把我赶下了长老之位,还顺带着把所有长老换掉,真是好一个毒君子!” “好不容易才在宴会之时骗取信息,找到春庭月的位置,这场火灾真是天助我也,那群忘恩负义之人一个也没活下来,而我碰巧找他躲过了这场危机,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尸荣山说完,似乎才想起来他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春庭月的灵魂。 “对了,这么大动静,这春庭月怎么还睡着?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再来取你性命。” 缪嫤知道了来龙去脉,竟然违背死者意愿利用灵魂炼制傀儡,天理难容。 眼下她只能将他就地斩杀,他与花自眠不同,花自眠有针对性,不杀沙漠之蛇以外的人,说明是有原因的。 而尸荣山留着便是祸害,被百里君彦赶走了仍旧没有放弃炼制傀儡。 “别去了,他灵魂已经散了。” 尸荣山气愤地转身。 “少乌鸦嘴!” 然后进屋一间一间寻找,果真没有春庭月的身影,他的气息也格外微弱。 他提着骨刀,愤怒地指着缪嫤。 “是你干的?他的灵魂散了,我滋养的傀儡怎么办?那老子不是功亏一篑?” 缪嫤耸耸肩,慵懒地靠在门上。 “不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你总不能说是这个哭得眼睛肿得和桃子一样的狐狸精?” “罢了罢了,那个破灵魂不要也罢,你的灵魂倒是强悍得符合我的心意,就用你的来补偿我,我会为你炼制一个上等傀儡,哈哈哈哈。” 缪嫤掏了掏耳朵。 “废话真多。” 尸荣山提起骨刀,浑身散发黑色的气息,缪嫤一愣,皱起眉头。 “你居然不是人?” 尸荣山嗤笑一声。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子才不是什么人,也不是没用的妖,老子是尸气滋养的鬼魂!” 缪嫤低声嘟囔。 “难怪面容这么丑陋,估计是自己琢磨,模仿的脸皮,只不过……眼光不行。” 缪嫤提起软剑,与尸荣山面对面。 “你方才说沙漠之蛇一个都没活下来?” “我只管那群忘恩负义的人,其他的小喽啰我只当是死的。” 缪嫤沉思,他都这么说了,百里氏怕是一个都没留下来,不知道雪燕修他们是否还活着。 “好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地死在我的剑下了。” 缪嫤正了神色,手腕一转,剑指向尸荣山,争斗一触即发。 尸荣山也收起了吊儿郎当。 缪嫤身上雄厚的内力不是假的,气势犹如排江倒海,恐怖如斯,小心应付才是。 缪嫤第一剑便直接刺向他的面门,几次攻击都是对着他的脸,尸荣山很是不解,不忘调侃道。 “这内力在你身上真是浪费。” 谁知,缪嫤居然每次攻击都在蓄力,一剑比一剑重。 并且每一剑仍然对准他的脸,尸荣山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吃力。 第八剑,尸荣山的骨刀生生被缪嫤刺断,他正准备逃跑。 缪嫤第九剑从后向前刺穿他的头颅,尸荣山倒下时面容惊恐,他轻敌了。 缪嫤拔下软剑,忽略掉尸荣山丑陋而狰狞的脸。 面无表情将剑上黑色的血在他衣服上一遍又一遍擦拭着。 “你罪该万死,九剑穿脑,就永生待在九泉之下。” 缪嫤起身,用内力再次擦拭了一遍软剑。 仔细确认擦干净以后才再次别在腰上,将雪照渊放了下来。 雪照渊在空中目睹了一切,他不得不承认,现在他仍旧会是缪嫤的手下败将。 或许她一辈子都轮不到他来保护。 雪照渊一落地,就围着缪嫤检查,生怕她忽视了一些伤口。 缪嫤唇色苍白,一下靠在雪照渊怀里闭上了眼睛。 “刚灭了火,有些乏力,带我回去,顺便带上花自眠。” 说完,她就睡了过去。 雪照渊抱起缪嫤,提着花自眠的衣领出了梦境。 水沉欢在外面早已无聊透顶,克制住想要进梦境的冲动,在外面徘徊。 走到房间时在角落里找到了尸荣山的身体,紧接着突然爆体而亡,给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出门,离开那具恶心的尸体,就看见院子里躺着花自眠和抱着缪嫤的雪照渊。 终于出来了。 雪照渊与水沉欢对视一眼,眼神示意他带上花自眠。 水沉欢正准备抗议,雪照渊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无奈又好笑。 用水流将花自眠拖在空中,就跟了出去,在雪照渊耳边不断说话。 “进去这么久也累了,把小柳给我抱。” 雪照渊脸色一沉,幽怨地看着水沉欢。 “别再让我发现你偷偷抱她。” 说的是刚才水沉欢抱着缪嫤赶过来的时候,直接越过他。 水沉欢丝毫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想得美,公平竞争,她刚才晕过去了,我不抱她让她睡地上?” 雪照渊深深地看了一眼水沉欢,说不出反驳的话,转身走了。 水沉欢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 落寞围绕着他,他不再跟着两人,迅速回到了刚才君圣煜他们在的位置。 却发现多了一群人围绕在莫言秋身边,他叹了口气,看来花自眠还是得逞了。 他走近一看,雪燕修正蹲在地上检查莫言秋的伤势,后面围着的一群人大概是他的手下。 “情况怎么样?” 雪燕修一转头,眼睛就死死黏在水沉欢身上,微微张嘴,有些震惊。 这个人怎么在阳光下皮肤透明,看着怪水嫩,从未见过。 水沉欢烦躁地撩了撩头发,被盯得很不耐烦。 最主要还是雪燕修一直盯着他,也不回话。 雪燕修看见他满脸嫌弃才反应过来。 “伤势全在头上,这个人下手还挺狠,不过他运气好,多养养能够好起来。” 说罢,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就要走。 第91章 与花家断绝关系 “既然如此,我还有事,便先行离开。” 雪燕修瞥见他旁边水流上躺着的人很是眼熟,碍于身上有血,披头散发,不太看得清。 “等等!这是?” 水沉欢一路沉思,这才想起来花自眠还在他手上,他愣了一下,还得等他们回来,将花自眠交给缪嫤再离开。 “花自眠。” 雪燕修神色陡然一变,语气有些怪异。 “他怎么了?” 水沉欢从他语气里发现不对劲,抬眼试图从他神色里看穿点什么。 “你们认识?” 雪燕修正准备说什么,水沉欢率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不为人知的试探。 “他纵火屠城,还没要他命算是给他面子了,你说是不是?” 雪燕修搞清了缘由,叹了口气。 “或许他有些极端,其实另有隐情。” 水沉欢眉心一动,另有隐情?这件事貌似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雪燕修正要说其隐情,水沉欢不耐烦地摆摆手,有些疲惫之色。 “等他们到了,去和他们解释,我本只负责灭火,其他一律不顾。” 说罢,也不等雪燕修同意,轻轻往后一躺,乖巧的水流率先成了一张水床,水沉欢就在上面闭目小憩。 雪燕修有些无奈,如若花自眠是凶手,他便是帮凶。 可他却从未想要沙漠之蛇所有蛇妖的性命,只是想要结束他们背后丑恶的交易。 莫言秋被打成这副模样,大概率就是因为他出自沙漠之蛇。 不过,又为何没有直接被杀呢?他有些疑惑。 周围还有君圣煜一行人,估计他要等的人便是缪嫤和雪照渊。 雪照渊为了让缪嫤能够休息好,没有选择用轻功赶路,一步一步从蓝洋湾走了过来。 等他赶到之时,雪燕修都快睡着了。 此期间,叶朝一直守在莫言秋身边,看着他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脑袋,心中不断自责。 等雪照渊到达,缪嫤也差不多休息足够,醒了过来。 她将内力再次封印,把手环隐藏了起来。 水沉欢睁开了眼,一直注视着缪嫤,眼里情绪不清,雪燕修也被手下叫醒。 缪嫤首先看见的便是躺在那里,头被包成粽子的莫言秋。 她自己的徒弟被揍成这个样子,难免会有些心疼。 她走到莫言秋身边,用内力暂时缓解他身上的痛苦,雪照渊也一直跟在她身后。 好好睡一觉。 到了这时,花自眠还未醒来,安安静静地躺在悬浮半空的水床上。 她发现雪燕修及其身后的手下时,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会在这里? 按道理早已经离开这处才对?莫非来接人?花自眠? 缪嫤走到花自眠身边,见他没有丝毫要醒来的征兆,不由得皱皱眉。 没有一点求生欲,估计是春庭月在他面前魂飞魄散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不过,他曾经没有骗她,他的确在找春庭月。 雪燕修害怕缪嫤趁花自眠昏睡对他下手,急忙凑到身边,以方便阻止缪嫤。 缪嫤瞥了他一眼,用内力向花自眠传声。 “你再不醒,谁去替他收尸?” 听到这句话,花自眠手指一动,却仍然没有要醒来的倾向。 雪燕修发觉缪嫤暂时没有杀心,反而在试图唤醒花自眠,便安静在一旁观看。 水沉欢半躺在水床上,空中能够将几人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雪照渊注意到水沉欢,只看了一眼,就挡住了水沉欢看缪嫤的视线,转身了身。 水沉欢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悄悄离开了此处。 突然,地面震动,有一大批人正在往这个方向赶来,缪嫤脸色一沉。 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内力波动,这才知道,原来是他。 除缪嫤,水沉欢,雪照渊和雪燕修,其余人都明显开始慌乱。 花子轩赶来之时,面露焦急,前不久他就被花自眠赶回了花家。 在家中不久又突然传来沙漠之蛇的噩耗。 他马不停蹄地带人赶到这里,还好火已经灭了。 他首先看见缪嫤,立马跑了过来。 “缪嫤姑娘,可有见到我哥哥?” 缪嫤挡住了花子轩的视线,他一时没看见花自眠。 缪嫤嘴唇动了动,一句话没说,往旁边走了一步。 花子轩一眼就看见后面躺着的花自眠,他迅速跑到花自眠身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身上的血好像不是他的,花自眠身上也几乎没有伤口。 “我哥哥怎么了?” 缪嫤将花子轩拉到一边。 “我替你问问他。” 然后再次用内力向他心里传声。 “你死了倒不要紧,但是总得给花家和天下一个交代,花子轩就在你身边,他在等你醒来。” 花自眠内心挣扎,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花子轩见他醒来,立马扑了过来。 花自眠第一眼就是花子轩放大的脸和脸上掩盖不住的担心,忍不住眉心微皱。 花子轩连忙叫手下拿来水,慢慢地喂进花自眠嘴里。 花自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乖乖地喝了两口,刚坐起身,就推开了他。 “今日起,我再不是花家人,而你……也不是我弟弟。” 时间仿佛冻结,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花子轩一惊,愣愣地望着花自眠,仿佛是幻听,他不确定地问道。 “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漫长的等待下,花子轩忍不住颤抖。 花自眠垂着头,从水床上下来,腿脚有些无力,在原地站了许久。 “一切皆是我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来龙去脉我会解释清楚。” 这句话是对这里的所有人说的,想要撇清花子轩和花家的责任。 花自眠转头看向花子轩,面露不忍。 “对不起,子轩,今日起,我不再是花家人,也不再是你的兄长。” 花子轩仿佛被一道雷劈中,张着嘴,久久缓不过神,只是一脸迷茫地看着花自眠。 “哥哥……不!哥哥,无论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哥哥!你不要这样说好吗?” 花自眠咽下嘴里的苦涩,一抬头,瞬间恢复了冷漠。 “我自认为说得足够清楚,以后不要再见了,回去。” 花子轩发了疯一般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眼眶通红,泪珠在里面不停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不可以!我不同意!生是花家人,死是花家魂!你永远属于花家!” 花自眠一愣,盯着花子轩看了许久,随即露出了苦笑。 “你和你父亲真像。” 第92章 背后肮脏尽出 一句话,瞬间拉开了花自眠与花家的距离。 花子轩彻底崩溃,哭了出来,他紧紧抱着花自眠的手。 “哥哥,不要,不要这样!” 花自眠深深吐了口气,整理好了情绪,他将花子轩额前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子轩,对不起,花家培养我,我为花家做成了无数任务,这次我闯下大祸,本就不该牵连到花家,况且,可以趁此逃离花家,所以……”别再挽留我。 花子轩不停摇头。 “哥哥……不要……花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花自眠听后,自我嘲讽般嗤笑一声。 “子轩,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但是哥哥真的要走了。” 说罢,他一根一根扒开了花子轩的手指,眼神决绝。 花自眠退了半步,看向缪嫤。 “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这么做吗?跟我来。” 花子轩跪倒在地,无助地哭喊,身后的侍卫过来将他拉住。 缪嫤于心不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上了花自眠,雪照渊和雪燕修紧随其后。 并肩时,雪照渊瞥了一眼雪燕修,雪燕修也刚好看了一眼雪照渊,四目相对后,氛围有些尴尬。 雪照渊大概就猜到,这次的火灾定有雪燕修的一份功劳。 花自眠整理了一下形象,从胸口掏出莫言秋胸前沾满春庭月泪水的一块布。 为了让他眼泪的味道可以存在久一点,莫言秋的血渍他都不舍得洗去。 他带着众人来到了漠也镇,缪嫤觉得有些熟悉,就是这一处,让她感到浑身难受。 花自眠背对这种人,一拳打碎了封印,里面的场景暴露出来。 他率先走了进去,缪嫤和雪照渊对视一眼,跟在他后面四处打量。 “这里是春满园。” “确实和梦境中的春满园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群桃花妖。” 缪嫤走近一看,这里有些争斗的痕迹,不少地方残留的血液已经变得暗红,多摊血渍四处遍布。 这里有着被屠杀的痕迹! 她蹲下身来,凑近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渍,有些独特的香味,很符合桃花妖的特性。 花自眠忽略掉一路来周围倒塌的房屋和脚下时不时踩中的鲜血,走到了春庭月门前。 春庭月的房屋已然倒塌,他曾经的血液还在那一处转角。 花自眠有些哽咽,他走到转角处,单膝下跪,伸手抹了抹当年春庭月留下的血,指尖揉了揉,情绪略有压抑。 “那日以为他已经死了,便想着把他的灵魂抽离到我的身体里,我要把他的灵魂保留下来,想办法复活他。可惜当年的我心高气傲……自以为能够突破极限……谁想刚抽了部分灵魂,我便在一旁昏死过去。” “自那之后,他的身体和剩下的灵魂被有心人带走,我便一直寻找。” “可是今日,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他……” 雪照渊右手搭在花自眠肩上,轻轻拍了拍,眼神低落。 花自眠苦笑出声。 “庭月会请你帮忙,说明他的内心是欣赏你的,他的眼光不会错。” 雪照渊迟疑许久,动了动嘴,才出声。 “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花自眠转头,满脸沧桑,仿佛一辈子的精气神被抽光,对生活没了期待,通红的眼眶里强忍着不落下的泪。 他真的走不下去了。 “我自有我的打算,我可是花自眠,是只在你手下败过的将军。” 他的这句玩笑没有让任何人心情好转。 雪照渊内心揪作一团,无论如何,花自眠都不会放过自己,这是他的死局。 他垂下眼,声音低沉。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尤其是花子轩。” 雪照渊虽不清楚他的用意,但答应得很是爽快。 “好。” 花自眠朝旁边的雪燕修勾了勾手指,雪燕修了然,从身上取出一封信。 “沙漠之蛇的酒与其他酒的区别在于比较粘稠,经调查,是某种桃花妖的血。” 他将信递给缪嫤,缪嫤接过后打开,大致看了一眼,信上大意是沙漠之蛇酒的成分,其中桃花妖血用红色算了出来。 缪嫤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沙漠之蛇的酒不对劲,她刚到时便发现了,不过,这不对劲竟然来源于是桃花妖的血! 不过,有一处盲点。 “为何他们能够源源不断地取得桃花妖的血?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花自眠嗤笑一声,眼里的恨意滔天,眼神越来越狠辣。 他将手上的石子用力掷出,砸穿了隔壁为数不多仍然完好的一座房,轰然倒塌。 “他们是死了,他们的尸体还活着。” 一句话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缪嫤也逐渐意识到沙漠之蛇背后的交易有多么恐怖,恐怕有些还藏得更深。 花自眠叹了口气,如释重负,苍白的笑容出现在嘴角,肿胀通红的眼睛微弯。 “真好,一个都没留下。” 雪燕修看向花自眠的眼神带着心疼,花自眠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是知道的。 他想方设法让烂泥扶不上墙的百里铃成为统领继承人,耗费了他无数心力。 甚至……唉。 雪燕修对花自眠屠城的目的不知情,他单纯的以为他看不惯沙漠之蛇肮脏的手段,这才帮了他。 缪嫤看着花自眠痛苦又快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眼前这个人。 他替天行道却逆天而行,功与过不详。 “那你完全可以断了他们的交易,为何要屠城呢?” 花自眠眼神空洞,盯着前方。 “立场不同。” “于天下而言,他们该得到惩罚;于我而言,他们该死。” 花自眠无所谓般笑了笑。 “现在谈这些还重要吗?我做了,我不后悔,哈哈哈……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一把火葬送了所有仇恨……还为我的庭月报了仇,哈哈哈痛快。” 花自眠精神接近崩溃,笑到最后再次哭了出来,他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红肿的双眼再次流下了热泪。 眼睛越是火辣辣地疼,他越是疯狂。 庭月,你还在时,我经常逗你哭,至今才觉得,哭起来是那么难受。 现在的我,讨厌之前以逗你哭为乐的我,我好想你。 第93章 春去花自眠 雪燕修见到眼前的人,连他这么一个无情无义之人,都第一次感受到了悲伤,第一次痛得呼吸不上来。 缪嫤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事情的大致经过她已经有了了解,面前的花自眠让她于心不忍。 如何是对,如何是错。 花自眠缓了缓,深知他再坚持不了多久,开始送客。 “来龙去脉我已道尽,各位离开此地。”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用内力将众人弹了出去,此地再次被封印。 雪燕修见与另外两人的氛围有些尴尬。 “我先回去休息休息。” 说罢,逃之夭夭。 雪照渊没理会雪燕修,将缪嫤揽入怀中,花自眠的情绪感染了他,让他有种缪嫤也魂飞魄散的幻觉。 他知道他的反应绝不会比花自眠好多少,所以对花自眠更多的是同情。 缪嫤有些愣神,呆呆地站在原地,所有的一切远比她想象的复杂,也就这就是为何江湖是高举爱恨情仇之地。 “照渊,你怎么看?” “随他们去。” “沙漠之蛇之所以如此团结,是因为他们背后共同的交易利益,至今我竟觉得那些死去之人不无辜。” “难怪这酒有奇效,竟是桃花妖之血,他们还利用他们死去的尸体,用肮脏的手段让其血液再生。” “照渊,我该怎么做……” 雪照渊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缪嫤的眼神逐渐清晰起来。 “照渊……” “阿柳,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休息。” 缪嫤正欲反驳,雪照渊手指抵在她的唇上。 “人在最疲劳的时候头脑总是不清晰,想得再多也只是徒劳无功,你今日做得已经足够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缪嫤看着雪照渊愣了会神,最终点点头。 雪照渊微微一笑,将她抱起,缪嫤在他怀中睡得安稳。 我们的结局不能是这样。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缪嫤,眼里带着决绝,向来野心勃勃。 无论结局你是春庭月还是花自眠,我都不会放心,既然如此,我要你做世界至尊,要你成为所有人都敬畏的神! 阿柳,我会为你铺上退路…… 他们在漠也镇住了一晚,而他整晚都坐在缪嫤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失神。 缪嫤一睁眼,眼里没有了疲惫,在雪照渊身边,她总是会很安心。 …… 花自眠待所有人走后,戴上了斗篷,从春满园出来,朝着交界处的树林赶去。 他走到树林里,曾经被他嫌弃地那块布还在那里经历风吹日晒。 他将其捡起来,爱惜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果真是他的味道。 他走到有异常波动的地方,蓄力打碎了封印,原来他被藏在了这里。 尸荣山藏得如此之深,当初他从这里经过,却从未察觉到春庭月的气息。 这座被封印的客栈里有三个缺失了身体头颅被挂在牌匾上,花自眠将春庭月的头颅取下,一脚震碎了这座客栈。 他望着眼前皮肤有弹性,面容像是活人的头颅,有些愣神。 尸荣山,你不得好死! 他心疼地抱着春庭月的头颅无助地哭了起来,眼泪不断滴在春庭月宛如活人的皮肤上。 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庭月,如果我不去见你,你那部分灵魂是不是就会继续在我身上……如果我不去见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完全消失……庭月……庭月……如果我不去见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就还有希望……活过来……” “可是庭月……我真的好想见你……真的好想……你魂飞魄散之时,我本不愿再醒过来……我真的很怕面对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庭月,你疼吗?虽然沙漠之蛇的仇我替你们所有人报了,可是那个死老头死得过于轻松,我会想办法让他受尽折磨!” “庭月……没有了你,就再没有人回应我。” 春庭月的头颅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混在花自眠瀑布般的泪水中。 哭了很久,眼睛已经干涸,眼角的泪已经风干,他胡乱擦掉了眼泪,将春庭月头颅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擦净。 将他的头颅带回了春满园。 花自眠将其放在春庭月家的门口,用外套给他盖好。 “庭月,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带着弯刀迅速向着蓝洋湾飞去,恨意滔天。 尸荣山,你永生永世休想好过! 到了蓝洋湾,他找到尸荣山爆体而亡的地方,一摊黑色的血液着实令人感到恶心。 花自眠啐了一口,盘腿坐到地上。 身上内力尽出,包围在他和尸荣山身边,内力如同漩涡卷起,尸荣山的鬼魂逐渐被抽离出来。 尸荣山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他怎么又活了?他低头一看,尸体早就成了碎片。 接着看到怒目圆睁瞪着他的花自眠,打了个寒颤,随即满脸不爽。 “臭小子,你看什么看!” 花自眠笑容邪恶,血液已经从他嘴里渗了出来,宛如一个夺魂索命的恶魔。 “当然是送你入地狱。” 他将尸荣山灵魂强吸入身体,一阵头晕目眩后,迅速将内力召回身体。 一阵阵内力猛然冲撞着他的肺腑,尸荣山感受到花自眠身上的疼痛发出了尖叫。 “你疯了?快把我放出去!痛死老子了!” 花自眠置若罔闻,内力冲撞得更猛,他额头青筋暴起,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吭声。 相反,尸荣山叫得快要失声。 就在尸荣山灵魂昏睡之时,花自眠两眼放大。 就是现在! 他迅速运转内力,将他体内狐狸的火焰打入了尸荣山的灵魂。 尸荣山昏睡的灵魂动不了半分,狐狸的火焰每时每刻都在灼烧他的灵魂却不会让他的灵魂消失。 花自眠释然一笑。 你就永生永世被火焰凌迟,哈哈哈哈…… 花自眠一口血水吐出,倒在地上,眼睛努力地想要不闭合,挣扎了许久,他最终抗不过……合上了眼。 对不起,庭月,我仍旧高看了自己,回不去了……别担心……即便是死,我会找到你。 他就此与世长眠。 门外的身影见状,跳进了房间,将他的身体带离了此地。 …… 如若没有去见他最后一面,是不是他仅剩的便能留存下来……可是,我念他念了这么久,念得快要发疯,又怎么不贪心见他一面呢? 第94章 半入称帝路 缪嫤和雪照渊很快赶到雪燕修府上,昨日至今,莫言秋仍旧未醒过来。 缪嫤远远地看着莫言秋苍白的脸,干裂的唇,叶朝很快用手指蘸了水擦在他的唇上。 她的徒弟虚弱地躺在那里,一切都怪她没有保护好他。 雪照渊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叶朝自从昨日起,再没说过一句话,这与平时的他格外不相符。 所有人坐在房间里,各怀心事,气氛安静得诡异。 缪嫤站起身,她还得再去碎月城几次,身上的异常还未完全消失,雪照渊跟着站起身。 “师兄,你照顾好他们,我还得再去碎月城。” 君圣煜沉默地点点头。 “你们注意安全。” “好。” 雪照渊一直跟在缪嫤身后,奈何她始终垂着头,明明心绪万千,却不肯说一句话。 “阿柳,这个世间受害的不只是莫言秋,还有无数百姓。” 缪嫤步伐一顿,背影更为落寞,眼神格外低沉。 雪照渊说得对,受苦的岂止是她的身边人,还有无数生活在角落里不起眼的百姓。 在强者面前,只一句话便能定他的生死。 雪照渊见时机已到,提出了他的想法。 “不如由你称帝,掌控世间,我相信在你的庇护下,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缪嫤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雪照渊。 “你疯了?” 雪照渊默默地将手搭在她的双肩。 “阿柳,这帝王除了你谁能上任呢?” “其实自你上次封印破裂我便看出来,这世间论武力无人能够与你一搏。” “况且你心善,没有任何需要委曲求全的理由,你可以大胆走你的帝王路。” 缪嫤仍旧有些迟疑,要知道称帝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做到的事。 一旦有这种想法,你身负重任,绝不能够倒下,你的背后是无数的人民。 “最重要的是,你想要保护你身边的人,这两日你都不肯放过自己,不就是因为莫言秋受伤吗?” 雪照渊心疼地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眼里情绪翻涌。 他的提议更多的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 “阿柳,这是你唯一能够放过自己的路,我会陪你走到底。” 缪嫤深知雪照渊说得一点没错,她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所有人。 可是,一旦称帝失败,将会被天下所有有心之人群起而攻之,届时,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生路。 这可是一场豪赌! “照渊,这条路……” 雪照渊堵住她的唇,摇了摇头。 “阿柳,迟早会暴露的……迟早会有人发现你身上的天赋,等到最后也将会是场腥风血雨,届时,你身边的人还是难逃一死。” 缪嫤垂下眼眸,雪照渊果然什么都知道,有人发现她的武力超群,定会有不少人来找她。 也许有人会欣赏她,但更多的会是想要铲除这个强者。 这就是为什么她这个封印带了十几年,直至昨日迫不得已才破了封印。 “照渊,我知道了,不过待我们回去与师兄他们商量再做打算。” 雪照渊微微一笑,将缪嫤打横抱起,迅速向碎月城赶去。 缪嫤盯着他的侧脸,微微愣神。 到了碎月城,门后竟不是第一次那般狂风暴雨,细细碎碎的日光穿过水面到达这里,泛着蓝色的微光。 看见眼前人,雪照渊倒吸一口气。 水沉欢正在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水床上小憩,他早就察觉到两人的到来,缓缓睁开眼。 “好久不见。” 雪照渊没好气地回道。 “昨日才见。” 水沉欢扁嘴,无所谓的耸耸肩,右手食指轻轻一抬,一阵水龙卷将两人卷了起来,一瞬间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到了蚀月池,水沉欢站起了身,四处走动。 他指了指那边的水池。 “小柳,那里效果最好,你先去那坐会,我有话和他说。” 缪嫤狐疑的眼光在两人之间盘旋,但还是去了那处地方打坐。 缪嫤走后,雪照渊双手环胸,朝水沉欢挑挑眉。 “我们之间有何话可说?” 水沉欢丝毫不在意他口中的调侃,神情出乎意料的严肃。 “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小柳的封印,如若被发现,她将很危险。” 雪照渊皱了皱眉,这水沉欢倒是比他想象中更加机灵,重要的是他也在关心缪嫤,原来他对她不是随随便便的感情。 真难得,身为水族王子,居然还会这么认真对待一份感情。 不过,水沉欢,你晚了一步。 “你问这个……莫非已经有了对策?” 水沉欢眼睛盯着雪照渊,沉默着,最后低声说了出来。 “称帝,让全天下臣服。” 雪照渊心中一个激灵,看向水沉欢的眼神带着探究,难怪自古以来聪明人都会被针对,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水沉欢。 水族王子,掌管着天下水里的妖族,他的臣民实力不可想象,有的甚至比陆地上妖族强的多,怎么可能容忍外人对天下称帝。 他当真为了缪嫤能够放弃水族的称帝优势?如若真是如此,那他的情敌可就有些棘手了。 “你怎么看待让她称帝?”雪照渊还是不太相信这会是水沉欢主动提起的对策。 水族已经强大了上千年,却迟迟没人能够真正对天下称帝,到了他这一代,国强民富,正是称帝的好时机。 他会臣服? 水沉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知道他所说雪照渊心知肚明,甚至可能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不过,这只是他站在缪嫤立场上做出的决定,他身为水族王子,定是会犹豫的,他得以水族臣民的利益为先。 正如雪照渊所想,这几年正是水族称帝的好时机。 这也是他为什么说之前会沉默。 “如果想让我支持她,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此,我才好向族人们交代。” 雪照渊越发觉得不对劲,心逐渐冷了下来。 “什么条件?” “给我一个名分,与她一同君临天下。” 雪照渊呼吸一滞,一拳狠狠打在水沉欢脸上。 水沉欢仿佛在愣神,没有想到他会出手,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摔倒在一旁,他捂着脸上的伤,艰难地爬起来。 雪照渊双目猩红,紧握的双拳无一不在倾诉着他的愤怒。 “你想死吗?你要是动她,我一定会杀了你。” 水沉欢沉默地盯着怒目圆睁的雪照渊。 他生气,他就不气了吗?他不想光明正大地与他公平竞争吗?他就不想真正靠着和缪嫤的感情修成正果吗? 他们都知道缪嫤只有称帝一条路可走,有了他,她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不能够抛弃族人不顾,水族称帝是几千年来的梦想,他不能辜负所有人的心血! 可他又想要缪嫤能够好好活下去。 第95章 自暴身份雪成渊 水沉欢擦掉嘴角的血,看着雪照渊的眼神仍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起了逗他的心思。 “或者我称帝,封她为后。” “你!” 水沉欢沉默了一会,闷闷说道。 “你也心知肚明不是吗?” 雪照渊的盛怒被一盆凉水浇灭,脸色沉了下来,双手有些颤抖。 他承认他清楚,可他不能接受。 水沉欢叹了口气,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现在缪嫤还能够掩藏,不急于做决定。 他突然想起雪照渊对缪嫤隐瞒了他的身份,好奇地问道。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不过为何瞒着小柳呢?” 雪照渊语气生硬,别开了目光。 “不关你事。” 水沉欢微微一笑,自然是不关他事,不过,他爱看热闹啊,特别是雪照渊的热闹。 “你瞒着她,她会生气的。” 雪照渊有些心虚,他也知道缪嫤会生气,进入碎月城起就在想找机会告诉她。 不过,这一切被情敌知道就很尴尬。 “你可真是烦人。” 水沉欢抿着嘴,耸耸肩,下一秒就快要笑出来,他当然最爱看雪照渊吃瘪。 “她明日还需要来一趟,差不多就能够完全恢复,灵魂完好如初。” 水沉欢一想到水晶宫殿还有一堆繁琐事等着回去处理,下次再见缪嫤也不知道会是何时,有些沮丧。 “别让她受伤,如果你真的保护不好她,就算是抢,我也要把她带到我身边。” “你做梦,我自会拼尽全力保护她。” 水沉欢抬眼看着雪照渊,嗤笑一声。 “我只看结果,你如何做是你的事情,我有预感,最后留在她身边的会是我。” 雪照渊狠狠皱起眉头,眼里寒意森森。 “我说了,你做梦。” “多说无益,我要走了。” 水沉欢走到缪嫤身边,轻轻地摸了摸缪嫤的头。 “小柳,我先走了,想我就来找我,我的宫殿随时都欢迎,当然我也可以去找你……” 水沉欢大概是料到缪嫤接下来的话不符合他的心意,不等她回答,直接消失了。 雪照渊回到缪嫤身边,她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们说了什么?怎么还动手了。” 雪照渊将揍水沉欢的那只手藏在背后。 “小事,阿柳,我有事要和你说。” 缪嫤舒舒服服翘着二郎腿躺在冰床上。 “说就是了。” “神族并未完全消失,我是……天狗一族的后人。” 缪嫤转过头,她丝毫不意外,从见到他真身起,早已了然于心,于是淡定地点点头。 “我知道,后来我问过水沉欢关于天狗一族的特征,你的真身完全符合,我只是在等你主动提起。” 雪照渊满心愧疚,在这之前,他很害怕天狗一族会是丑陋或是任何反面的神族,而他是恶的后代。 直至他走进碎月城,才发现,这一切早已成为过去式,并没有那么重要。 “对不起,阿柳。” 缪嫤听见他道歉,叹了口气。 “为何急于道歉?你不还有一件事未曾告知我?” 雪照渊一愣,她是指哪件事?他心中所藏目前就这一件让他耿耿于怀。 “你真名叫什么?” “总不能一直用别人的名字和我在一起?你可真不道德。” 还以为是什么?原是名字的问题,吓他一个激灵。 这几秒他把几百年的回忆都倒腾了出来,就是没有想到有什么能够让缪嫤惦记着。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雪照渊便是我真名,不过,是我为自己改的名字罢了。” “所以你以前唤作雪成渊?” 雪照渊一愣,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他的曾用名,早已几百年前的事,缪嫤又怎会知道? 莫非她…… “那上面还有你们的族谱,若不是我无意间看到,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说?” 缪嫤见他有些僵硬,指着旁边大殿上的墙,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每个族人的名字。 雪照渊顺着目光看去,悬着的心又放进肚子里,面上有些失落。 “原是这样……” 缪嫤蹙眉,他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 雪照渊放弃脑中竞争激烈的想法,无奈地回道。 “阿柳,我经历的事情太多,如若不是重要的事,不是每一件都能够想起的,这并非我不愿告诉你。” 雪照渊坐在她身旁,眼神真诚,眉目含情,握起她的手。 “你想问的,我记得的,都会回答,我从未对你隐藏我的过去,只是……” 更想你在恢复记忆之后来问罢了。 缪嫤狡黠的目光落在雪照渊脸上。 “莫非你几百年前就认识我?然后爱了我几世?” 雪照渊心中警铃大震,呼吸一滞,看向缪嫤的眼神带着探究,她究竟是真心的还是玩笑? “阿柳,你……” 此时此刻,缪嫤恢复记忆绝不会是最好时机,他生怕缪嫤醒来。 雪照渊这副呆样,缪嫤严肃的脸一下就龟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 “莫非真被我猜中了?” 如此,她大概还未醒来,雪照渊松了口气,宠溺地笑笑。 “是,你猜中了,我等你很久了。” 他在她的每一世充当过客已经久到仿佛上辈子,这一世,本来他就在为如何吸引缪嫤注意而烦恼,没想到,她主动了。 他很惊喜,如此,他做的一切都值得。 缪嫤再次蹙眉,雪照渊频繁且奇怪反应让她有些懵,他究竟在瞒着什么? “我说真的。”缪嫤严肃地盯着雪照渊,想要吓吓他,让他说真话。 雪照渊一本正经,抬起缪嫤的手落下一个吻,神色难辨。 “我说的也是真的。” 缪嫤内心有些生气,也有些失落,她总觉得雪照渊隐瞒的东西太多,并且总是会在她提起后避而不谈。 他的眼神真挚,行为却模糊不清。 “照渊,为何你会和雪将军同名?” 雪照渊心虚地揉了揉脸,笑道。 “天意如此。” 去他的天意,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对缪嫤说出实情,这是他的秘密。 缪嫤坐起身,盯着他的眼睛。 “天意么?真神奇。” 她垂着眸,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就朝着大门走去,还一边自言自语。 “走,也不知莫言秋有没有醒来……” 第96章 来自北凓国的信 两人回到府里,莫言秋已经醒来,正呆呆地靠在床边发呆,脸色依旧苍白。 醒来之时,无论叶朝等人如何发问,在一旁又有多么焦急万分,他仍旧不肯说一句话。 直到缪嫤回来,他才回过神,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他从床上颤抖地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缪嫤面前,不停地磕头。 “师父,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确定师徒关系竟是在这种时候,缪嫤有些同情莫言秋。 莫言秋之所以想要追随缪嫤,一是为了自保,二是为了向他渣爹报仇。 可是花自眠的一把火,沙漠之蛇蛇妖死绝,包括他的渣爹,包括曾经帮助过他的同类。 他的仇恨与恩情全部埋葬,甚至他也险些丢了性命。 地上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泪。 缪嫤连忙用内力护住他的头部,让他抬起头来,眼里满是心疼。 “言秋,这是一个重生的机会,忘记过去式,迎接你的新生,师父永远是你的后盾。” 莫言秋听后,停止了磕头,哭得不能自已,泪水仍旧线一样地流,他捂着面,哭声从指尖传出,余音在房间里盘旋。 所有人都被他的情绪感染,沉浸在悲伤里,面露苦色。 莫言秋有多恨渣爹,没有人能够知道。 没有人看见在他饥肠辘辘之时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被亲生父亲残忍地打了出来,和他肮脏的言语辱骂。 没有人看见这么多年他和母亲四处躲藏渣爹的追杀,让他的母亲逐渐重病缠身时的无能为力。 没有人知道他在没了母亲的那夜是靠着什么信念活了下来,又躲过了几年渣爹的追杀,还学了能够逃生的本领。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有他知道。 缪嫤垂下眼,取下了缠在腰上绿色的软剑,缓缓递到他眼前。 “莫言秋,自由属于你了。” 莫言秋放下掩面的手,看见软剑愣住,这是缪嫤随身携带的武器。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爱惜地抚摸着淡绿色剑身。 自那日起,莫言秋越发沉默,而缪嫤每天都会教莫言秋剑法。 直到一封信的到来,众人再次启程。 由于莫言秋需要养伤,所有人便在雪燕修府上住了下来,这偌大的的沙漠之蛇如今也只有他们几个活人。 缪嫤正在躺椅上小憩,一匹快马正往这边赶来,她睁开眼,一瞬间消失不见。 一颗石子打在马蹄上,马儿吃痛,翻身滚倒在地,那人跳下了马,看见来人,原本嚣张的气焰消失不见。 他恭恭敬敬地抱拳。 “缪嫤姑娘,有你的信。” 缪嫤靠在树上,手里的石子时不时抛起,听见这话,挑了挑眉。 她的信? 她翻身跳下树,围着送信人转了一圈,她转到哪里,那人就跟着转到哪里。 “辛苦你了,谁送来的?” “回姑娘,是北凓国神家掌权人神岚枯。” 真是让人意外。 缪嫤接过信,转身回府,朝他摆摆手。 “多谢。” 原地的人正看着地上躺着的马发愁,没有这匹马他该怎么回去? 突然,地上的马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脚上的伤完全恢复,他摸着脑袋观察了一下马蹄,发现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他的错觉吗? 他翻身上马,踏上了归路。 缪嫤回到躺椅上,慵懒地摇了摇,打开信。 “缪嫤姑娘,近来可还顺利?缇雪时常念叨你,最重要的是我与她将在一月后成婚,诚邀各位来做客。” 短短几句话,缪嫤来来回回读了几遍。 她和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能够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吗?难道她记忆错乱了? 虞缇雪姣好的面容在她脑海里浮现,失去神志的她仍然单纯美好。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那便去,顺便找找有没有能够治好她的办法,她看不下一个本该拥有世间一切美好的女子就此消沉。 北凓国,虞缇雪,神岚枯……成婚。 莫言秋练完剑过来,正看见缪嫤拿着一封信走神。 “师父。” 缪嫤抖了抖信,将其收好。 “练好了?” “是。” “叶朝呢?” “他在偷懒。” …… 躺在树上的叶朝睡梦中一个喷嚏醒了过来,他懵懵地挠了挠脑袋,天热已然不早,该用晚膳咯。 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下,原地蹦哒了一会,四处寻找莫言秋的身影,不过毫无收获。 他情绪变得低落,自从他受了伤,沙漠之蛇再无之前那般热闹,莫言秋就变了个样子。 虽说还是会积极学剑,可是他好像没有之前那般的生机,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玩耍。 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 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府上,即便看见了莫言秋也不敢上去质问为何不等他一起。 是啊,他有什么立场等他。 缪嫤见他回来,佯装阴阳怪气地道。 “怎么越睡越累了?” 叶朝连连摆手,无比慌乱,看见莫言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就知道被出卖了。 不过他认不认就是另一回事了。 “姐姐,我怎么可能偷懒呢?轻功长进不少,能够轻松躲过天下八成高手的追击了!” 缪嫤懒得和他周旋,他偷懒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莫言秋武功长进不少,掩护叶朝撤退还是足够的。 “照渊去哪了?” 叶朝嘟嘟嘴。 “他,师兄还有雪公子去处理沙漠之蛇桃花妖的尸体去了。” 缪嫤撑着下巴沉思着,桃花妖们也该得到善终,估计雪照渊也会提议将他们带回春满园。 不过,这百里氏当真这么不堪一击? 这狐狸之火竟能够烧死所有蛇妖?百里君彦身为统领,也不该这么简单就被杀害才对。 其中定有蹊跷。 要么就是百里君彦甚至整个百里氏还活着,不过转到了暗地里。 要么……就是厉害的从来不是百里君彦本人,而是他身后的操纵者。 两种皆有可能性,凭眼下的线索,还看不出来是哪种情况。 他们迟早会现身,得提前做好应对才是。 “在这里待得怎么样?” 叶朝戳戳手指头,瞥了一眼莫言秋,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反正他是待腻了,不然也不会天天想方设法地找地方睡觉。 第97章 隐晦真情流露 “那明日启程去北凓国?” “好好好……” 叶朝点头如捣蒜,用力过猛,头有些晕,不小心撞到莫言秋身上,他心一惊,抬头见莫言秋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连忙退了半步。 缪嫤取出手里的信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神岚枯和虞缇雪即将大婚,请我们去做客。” 叶朝震惊得合不拢嘴。 “他们还未成婚?那为何一口一个夫人……” 缪嫤白了他一眼转过了头,叶朝直接被无视。 罢了,以他的智商是不会想到的。 叶朝疑惑又好奇得要死,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姜洛怡,谁知她早就低头摆弄她的药袋子。 场上只剩下莫言秋一人,经过这几天的冷落,他甚至不敢和他对视,闷闷地埋下了头。 不知道也不会死。 “为了保护她。” 叶朝一个激灵,一抬头,所有人都正垂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好像都没有听见这句话。 肯定是幻听。 叶朝一瞬间又泄气了…… 都不理他……都不理他!…… 叶朝很是沮丧,转身就要离开。 “去哪?到晚膳时间了。” 缪嫤还是不忍心看着他这副沮丧的样子。 “自称是她丈夫自然是为了保护她,毕竟出门在外,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真正是夫妻关系。” 缪嫤说着顿了顿。 “别不高兴了啊,先用膳。” 叶朝又转身坐回了位置,自从莫言秋心性大变,他在这个团体里就感觉被孤立。 他们总是讨论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题,问了也没人搭理。 若是以前,莫言秋还能陪着他胡闹,现在别说胡闹了,话都说不了几句,他真的很愁。 他就是想不清楚莫言秋究竟为何变成这副模样,他多希望他还是曾经的他。 叶朝深呼吸一口气。 不行!要找个机会问清楚,他不想和他之间一直是这种氛围。 时不待我,就今晚! 有了想法,他用膳都格外有劲,吃了三大碗。 雪照渊,君圣煜和雪燕修从外面进来,所有人都已经在桌前坐好。 雪照渊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都为他在缪嫤身边留下了个位置,真是有心了! 缪嫤坐在位置上,顺手给雪照渊拉开椅子,在他耳边小声询问。 “有何异常?” 雪照渊轻声回复。 “晚上告诉你,先用膳,这些你都爱吃。” 缪嫤蹙眉,不悦地看着雪照渊摇摇头,突然想起了神岚枯的信。 “明日启程北凓国。” “好。” 缪嫤再次蹙眉,雪照渊的反应让她很不痛快,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好奇之心?哪怕是一点点? “难道不想问问为何是北凓国?” “你决定就好。” “……” 她懂了,和雪照渊是永远玩不起来勾起他好奇心的游戏。 缪嫤转过头不再与他说话。 “师兄,明日出发去北凓国,神岚枯大婚,送信邀请大家做客。” “好,大家今晚早点睡好好休息。” …… 傍晚。 叶朝在莫言秋房门前踱步,鬼鬼祟祟地时不时将手搭在门上又收回手。 他急得抓耳挠腮,在门外犹豫了半天也没有敲门。 他是想和莫言秋把话说清楚,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件事啊…… 突然,门被打开,叶朝组织语言正入迷,被吓了一跳,原地蹦哒了两下。 莫言秋双手环胸,靠在门上,满脸疑惑。 “什么事?” 叶朝闭上双眼,豁出去了,一把将莫言秋推进房间顺带关上了门,将他抵在门上。 疼痛从背后传来,莫言秋眉头越皱越深。他发什么疯? “秋哥哥,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莫言秋推开他的手,不悦地说道。 “什么叫以前的样子?” 叶朝低头摆弄着手指,竟然觉得有些难为情。 “放过自己好不好?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变得冷漠……明明你已经能够……”拥有全新的生活。 莫言秋一愣,身体有些僵硬,这话从叶朝口中说出,怎么想怎么别扭。 “你……” 他脑中再次回想起花自眠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而叶朝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君圣煜的禁锢,朝他冲来。 也许君圣煜放手,他会毫不犹豫…… 想到这里,莫言秋冰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他看向叶朝的目光软了下来,他的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叶朝……你当初……为何执意救我……你明知道你打不过他……” 莫言秋眼光闪躲,对叶朝的好感度竟然开始暴涨。 叶朝呼吸一滞,有些慌乱,全身开始发热,支支吾吾。 “嗯……我……因为……嗯……你是姐姐的徒弟,我要替她保护你。”对,没错,就是这样。 莫言秋肉眼可见地低落,还不死心。 “仅此而已?” 叶朝胡乱地点头,嘴上不停地重复。 “秋哥哥对我而言就像是家人,姐姐和大师兄他们都是我的家人!都是一家人。” 莫言秋抿抿唇,眼底露出委屈,叶朝看清以后,瞪大了眼睛。 莫言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 叶朝变得局促不安,抽回手就要逃跑,脸上的假笑快要维持不住。 “秋哥哥,你大抵是累了,我就不打扰你……” 莫言秋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叶朝在劫难逃,谁让他在莫言秋练功时偷懒呢? 他狡黠的目光落在叶朝唇上,笑得邪恶。 “要我变回以前的样子,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 莫言秋的拇指在叶朝唇上来回摩挲,眼神晦暗不明。 “你说呢?” 莫言秋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尽管丝毫没有用力,叶朝像是惊弓之鸟,闭上眼,脑袋在莫言秋下巴用力一撞,逃了出去。 望着叶朝逃跑的背影,莫言秋擦了擦嘴角的血,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可真是好玩。 …… 另一边,雪照渊也如愿进了缪嫤房间,不过神色凝重。 “阿柳,这沙漠之蛇,除了蛇妖的骨灰和这些房屋,什么也没有留下,能够在背后做这么大的交易,百里君彦该不是普通人才是,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下套死了?” “而且,一群桃花妖的尸体历经这么久竟然还未腐烂,更像是沉睡。” “估计这幕后黑手不是百里君彦,另有其人。” 缪嫤赞赏地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谁的局……” 雪照渊倒是有了猜测,能力足够大的估计就是那几个人,不过他们究竟为什么这么做?这与缪嫤毫不相干。 “对了,照渊,蚀月池对虞缇雪有用吗?” “没用,蚀月池只能净化不能修补。” 缪嫤重重地叹了口气,既如此,只能另想办法。 第98章 高调入府,青墙发黑 清早,叶朝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莫言秋,而莫言秋像是个没事人,冷眼看着他躲来躲去,像只老鼠见不得光,好气又好笑。 叶朝眼里的关心不假,这是他动心的前提,现在就只要慢慢等,等他接受,就算一辈子等不来,也无所谓,这是他唯一的退路,他走就是了。 缪嫤见其异常,双手环胸在一旁思量许久,最终摇摇头,轻轻叹气。 到了北凓国,叶朝仍旧浑浑噩噩,差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莫言秋很迅速地伸出一手接住他,目光却落在缪嫤的背影上。 叶朝宛如惊弓之鸟,慌忙抽回手,垂首朝着缪嫤快速靠近,仿佛后面跟着夺命鬼差。 莫言秋神色微动,没有立马跟上,握紧腰上的剑身,将手上所有力量集中在剑柄,青筋暴起,面上平静得可怕。 雪照渊从他后面走出来,在莫言秋身旁停下,他左手撑着右手肘,右手敲打着脑门,面向莫言秋指了两秒叶朝的背影,欲说还休,啧啧两声,摇着头离开了。 原本心情不算太差的莫言秋见雪照渊这副模样,心里格外不爽,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两口气,正常地跟了上去。 有时候身边存在太聪明的人不见得是好事。他能够看清别人,同样看得懂你。 莫言秋长吁一口气,他将软剑剑身从头到尾摸个遍,安心多了。 神岚枯的人早早在北凓国门口迎接,两排人整齐划一,毕恭毕敬地等待着。 其中有个人一眼便认出了缪嫤,跑到她身边向她敬了个礼。 “缪嫤姑娘。”他转身对着其他人行礼。“北凓国神府欢迎各位。”他浅浅弯腰,伸出一只手。“请各位跟我来。” 缪嫤微微欠身回礼,身后一众人跟着回礼。“多谢。”她环视周围,队伍训练有素,想必神岚枯在北凓国能只手遮半边天。 叶朝在队伍末尾畏畏缩缩,时不时收拢衣领,寒风袭来,鼻子一痒。 “阿秋~” 鼻涕和唾沫飞到莫言秋背上,叶朝连忙伸手想要去擦,听见响声,莫言秋微微一愣,身体微僵,不敢转身。眼底隐隐激动之色。 做好心理准备转身,却发现叶朝对着他的背影在空中一顿比划,他疑惑地蹙眉,激动消去,被落寞代替。他没有哭? 叶朝以为他察觉到背后有鼻涕和唾沫,转过身就要教训他,捂着头解释,连连伸手挡住脑门。 “秋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立马给你擦!”他急迫地想要去抹去莫言秋背后污渍。莫言秋侧身一躲,眉头皱得更深。 “嗯?”莫言秋内心再次活跃。背上,他还是哭了? “秋哥哥,真的是因为风吹得我冷,我才不小心……打喷嚏……然后,鼻涕飞到了你背上……”莫言秋脸色一沉,周围原本缓和的氛围霎时冻结,叶朝压抑得快要窒息。 叶朝双手急得发抖,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低吼。“叶朝,你,你好样的!”话音一落,他留下背影,气愤地扬长而去。 叶朝缓缓抬眸,眼里是莫言秋的背影,充斥着悔意,他生气了。他就不该走在他身后。 接下来一段路,叶朝再没看见莫言秋的身影,他失落地走在队伍中,胃里难受翻滚。 突然,肩膀一重,是一件大衣,叶朝忙抬起头,只看见莫言秋的侧脸,他与以前全然不同,再没有之前那般少年气,更没有以前的温和。他好像比北凓国的雪更冷。 莫言秋没有多余的话,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新的,沉默着与叶朝并肩着走。 叶朝收拢大衣,暖和起来,他悄悄瞥了一眼莫言秋,感觉奇妙,就像是儿时的玩伴一夜长大,而他还在昨天。 他垂下头,时不时踢一脚正前方的石子,莫言秋一切都看在眼里。 “还冷吗?”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耳中,入口即化。叶朝呆呆地摇摇头。“不冷了。”头顶再也没有传来回应。 雪照渊时不时转身瞥一眼后面两人的动静,莫言秋和叶朝闹别扭,直到莫言秋将大衣搭在叶朝肩上才肯定般点头。他回头对着缪嫤身上的大衣再次点头。 他始终快他一步。 缪嫤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莫言秋没有故意想要隐瞒,只要用心就能发现他的心思。 缪嫤宠溺一笑。“照渊,你可真小孩子气。”雪照渊回身搂上缪嫤肩膀,笑着摇头。“我自然不能输给他,唔……就爱人而言。”缪嫤被逗笑,打趣道。“保护好你自己,我们才会是绝对的赢家。” 雪照渊无奈耸肩,摊开双手,然后轻轻抚摸上她的脸,缪嫤往他手上靠了靠。“阿柳,不必特意强调,我一定要在。”任何人在你身边,我都不会放心,哪怕是水沉欢。 我与他不同,他的背后有他的子民,他绝不可能在任何时刻都偏向你的立场,而我会,无论过去,无论现在,无论将来,我都会站在你身前,哪怕死,你面前都会有我。 缪嫤眉眼弯弯,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她轻轻地牵起雪照渊的手十指相扣。 是了,雪照渊的执念极其神秘,就像他的整个人,不过即便看不穿,她也能够感受到,他的每步棋都在为她铺路。 他的真心赤裸裸,缪嫤藏在心底,格外珍重。 缪嫤边走边问道。“照渊,你是怎么看出莫言秋和叶朝……”雪照渊回想到莫言秋昏迷那几天,叶朝坐在他床前一动不动,半死不活的模样,无奈摇摇头。 “情起,一往而深,是这样的。” 缪嫤摩挲着雪照渊的手,语气有些闷闷,带着不确定。“你呢?”雪照渊抽出手,握住缪嫤按捺不住的手指,眼底云雾弥漫,神色不清。 “我也逃不过。” “那你后悔吗?” 雪照渊一愣,似乎没想到缪嫤会问这个问题,他驻足原地,盯着缪嫤,语气坚定,执念深重。 “不可能……阿柳,不可能。” 缪嫤轻轻抚摸雪照渊的脸,语气轻盈。 “你做的都对,不必在意我说的话。”她正欲抽回手,雪照渊迅速握住她的手腕,他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真心。 缪嫤手腕红了一圈,面对雪照渊,声音仍然缓和。 “照渊,你……这么做,为了什么?”缪嫤疑惑许久,雪照渊似乎无欲无求,从不在意他拥有的,失去的,仿佛所有都无关痛痒。 雪照渊目光停留在她眼睛里,默不出声,想要说清,太难。 “要你一生顺遂,安康,幸福,无忧。” 缪嫤呼吸停止,呆呆愣在原地,风呼啸而过,仿佛在耳边呢喃,北凓国的雪飘成鲜花永恒,瞬间绽放。 顺遂……无忧…… …… 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到来,神岚枯站在神府门口,抱着双臂,看着面前追着蝴蝶,蹦蹦跳跳的虞缇雪笑得一脸宠溺。 虞缇雪的发簪隐隐发着寒光,落入缪嫤眼中,缪嫤先是一愣,随即走到神岚枯身旁。 “好久不见,近来如何?” 神岚枯从容回礼。“一如既往,不过,好事将近。”缪嫤眉头一挑,神岚枯对他和虞缇雪的婚事看得挺重,婚期还早,他倒是毫不遮掩地兴奋。 “她好多了吗?” “……不见好。”他说话时,缪嫤恰好将目光从虞缇雪身上转移到神岚枯身上,只见他神色淡淡,说出这句。 “需要我们做什么?”神岚枯这才将视线移到缪嫤身上,目光带着欣赏,缓缓点头,微微一笑。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缇雪的家人不知道找了什么歪魔邪道,想要破坏我和她的婚礼,甚至……甚至有意无意挑拨我和缇雪的关系。” 神岚枯将项链拿出,递到她的面前。 “一是缇雪肯定会高兴,在我们的婚礼上见到你,二是……我需要你们帮助。” 神岚枯,北凓国半边天,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帮助? 缪嫤不敢轻易相信,即便在她面前,他对虞缇雪表现得再深情,那也只是针对虞缇雪一人。 “说来听听。” “找到虞家的把柄,我要灭了虞家。” 缪嫤心头一跳,神岚枯当真心狠手辣。 “至于吗?” 神岚枯噗嗤一笑,似乎听见了笑话。不过一会,脸色瞬间沉下来,身边再没有缓和的氛围,陷入自我挣扎。 “哈哈哈,至于吗?……你说笑了,当然至于,虞缇雪是我养大的,和他们可没有任何关系。如今,我夺下神府,手遮半边天,他们仍旧想法设法让我也离开缇雪……他们对她的心,可不比我善几分。” 缪嫤一想到原本万人之上的虞缇雪本应灿烂一生,因为她的亲生姐姐,至今没有完整的神识,算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就有些惋惜。 “他们最近有何动静?” “安排了几个卧底来我府上,真当我瞎子呢。” 话音刚落,他见虞缇雪望着飞走的蝴蝶失神,走到她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他的声音如一股泉水萦绕在虞缇雪耳边。 “小雪,蝴蝶飞走了,就像我这样捂住双眼,我会立刻出现在你身后。” 虞缇雪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见。自顾自地覆上神岚枯手背,将他的手翻来覆去查看。 神岚枯神色淡然,他当然不会傻傻地认为虞缇雪能够一次就听懂他的话,只是想换个方法让她知道,他一直在。 缪嫤眼波微动,她最不该的,就是质疑神岚枯对虞缇雪的感情。 “找人和我对接,我会尽快在你们大婚之前递到你面前。” 虞缇雪听见声音转头,才发现缪嫤,眼睛一亮一亮,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揽上缪嫤的肩膀。 神岚枯见状噗嗤一笑,估计是从他这里学到的,好的不学,学这些。 缪嫤丝毫不觉得冒犯,她轻轻地将虞缇雪头发别在耳后。 “缇雪,最近还好吗?” 虞缇雪听见她的声音,一直盯着缪嫤的嘴巴,没有回应。神岚枯站在她身后,靠在她背后,替她回答道。 “放心,她一切都好。” 缪嫤眸光闪烁,垂眼看着虞缇雪,却在和神岚枯说话。 “为什么是我?” 轻飘飘的话落在神岚枯耳里,他并不意外缪嫤的警惕心,只是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认得你。” 缪嫤脑袋回忆得快要冒烟,也不记得与神岚枯有交集。 “什么时候的事?”神岚枯眼底毫无波澜,动动嘴,目光落在虞缇雪头顶,最后摇着头表示歉意。 “抱歉……” 缪嫤早猜到他不会说出详情,也没有多失望。 “无碍,先把你们的事情解决好。” 缪嫤走近神岚枯,两人眼里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有较量。缪嫤犹豫再三,轻声叹了口气。 “看来你没有诚意。” 谁知,神岚枯一改刚才的沉闷,噗嗤一声笑得轻快。 “不愧是你,我确实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缇雪会在每年我生辰那日苏醒,不过……也仅仅是那一日……”他眼光渐渐黯淡,缇雪是有多爱他……他想要在她苏醒那日,与她成婚。 缪嫤了然,淡淡瞥了一眼神岚枯。“一定在你成婚之前交给你,不过……下次不要瞒着我,没诚意的交易我可不做。” 神岚枯微微欠身。“说的是。” 缪嫤视线越过眼前两人,落在他们身后斑驳的青墙。 “你确定她会在那日醒来是吗?” “每年都会。” “今年呢?” 缪嫤目光回转到神岚枯身上,只见他微微犹豫,转而斩钉截铁地答道。 “会。” 缪嫤盯着青墙上冒着的黑气,欲言又止,神岚枯的语气,大概有了想法。那她便不多插手。 “好,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别出差错。”缪嫤指着他们身后的青墙,传声进入神岚枯神识。 “墙有问题,对虞缇雪有害,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好她,并且迅速处理好神府里的墙。” 神岚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墙体里微妙的内力波动他确实未曾发觉,直到缪嫤指出才一阵后怕。 “多谢,辛苦各位长途跋涉来赴会,已经为各位收拾好房间,请各位好生歇息。” 说罢,一群人带着众人前往房间收拾东西。 “不愧是神府,真不是一般的大……一间客房我都能迷路……”叶朝跟在众人身后小声嘟囔,身上还披着莫言秋的大衣,尽管入了房间,他还是将大衣紧了紧。 第99章 姜洛怡入组织 叶朝仍旧同莫言秋并肩着走,两人步伐一致,莫言秋面上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偏偏内心正偷着乐。叶朝是喜欢这件大衣的。 姜洛怡和君圣煜并排,触景生情,讨论着他们之间的缘分。 “还记得吗?师妹,咱们当年就是在北凓国相遇,小小的你哭着求着我带你走。” 寒风迎面而来,吹起她紫色的发丝,姜洛怡面上被冻得微红,嘴角上扬。 “当然记得,师兄在路上给我买的糖葫芦……是我这辈子最爱吃的……” 没有那只糖葫芦,她就会死在北凓国的冰雪中,离家出走的结局,她想过,或许是活活饿死,或许是被冻死…… 那时的她穿着单薄,在风雪中穿梭,冻得手脚早已失去知觉,仍旧想要凭借一己之力走出北凓国,可是向来挥霍无度的她半路已经身无分文,只得沦落街头,风餐露宿。 最初,她并不觉得会妥协,哪怕出走第一日,丢失了最重要的玉佩,哪怕身无分文,露宿街头,她都信誓旦旦,能够走出这里,荣获新生。 直到她不惜放下脸面,街头乞讨,就在她以为这样就足以求生之时,被一群乞丐追着收保护费时,她才意识到死比生来得更为轻松。 她饿得饥肠辘辘躺在巷子里时,耳边传来的声音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还好吗?”姜洛怡将衣服拉到眼睛以下,目光充斥着警惕,迟迟没有回话。君圣煜也不急,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她身上,又从身上取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 姜洛怡保持清醒,对这天降之物激动又克制。 “你是谁?” 君圣煜歪着头,被她一问变得疑惑。 “乞讨……还要问这个么?” “我没有乞讨!”姜洛怡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君圣煜,再一想到她现在和乞丐没什么两样,眼眶一瞬间红透,别过了头。 君圣煜见姜洛怡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微微蹙眉,猜到了些许,他默默收回手中吹得冷而硬的馒头,将身上一半的盘缠递上前。 “会东山再起的。”钱已经递到面前,姜洛怡只是淡淡瞥了眼,内心感慨万千。 要知道,钱也曾对她来说是最不起眼的身外之物,如今风餐露宿才知道,她一直依附在别人树下,从未见得世界真面目。 “你不是本地人。”姜洛怡无头无脑的一句话,让君圣煜身形一滞,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探究,就在他将弃她于不顾,转身要走之时,听见一句带有哭腔的哀求。 “能带我离开吗?”姜洛怡两行清泪霎时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激起细微的尘埃。 “求你。带我离开……”她咬着嘴唇,逼着自己说出这句卑微到骨子里的哀求。她要离开这里,既然已经决定就绝不回头。死也不回头。 不过,傲娇全被打碎的她,只要有一点生的可能,她都要抓住。就像现在。 君圣煜神色淡然,面前的姜洛怡固然可怜,可是天下,不可怜的,又有几人?他可以帮她,但要带她走,怕是不行。 君圣煜沉默半晌,语气更加疏远,他再次将钱递得更近。“抱歉,只有这些盘缠,你要自己走出去。” 姜洛怡目光一直落在君圣煜身上,甚至没有瞥一眼面前来之不易,数额不小的钱。许久,姜洛怡似乎感受到了君圣煜语气中的决绝,埋下了头。 “多谢。”她双手捧起,接过君圣煜手中的盘缠,不一会,双眼有神而坚定,她一个人一样可以走出去。 君圣煜挑挑眉,内心对她颇为赞赏,很快收回手,压低斗笠转身离去。 背影落在姜洛怡眼中,充满侠气。她迅速起身,在附近买了馒头充饥,又找了家最近的酒店收拾自身,重新光鲜亮丽。 只歇息一晚,便迅速动身离开北凓国。 一路上风雪交加,寒风凌厉,吹得骨子里生疼,这条路比她意料中的难走得多。 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到达北凓国和南春国的交界地,气候好了不少。姜洛怡松了口气,抬手小心翼翼抚摸着腰上的药囊,只愣神瞬间,径直跨入万春国。 我已然离开,你要好好的,才不辜负我的一番用心。 …… 谁知,姜洛怡刚过交界处不久,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她警惕起来,能被伤得这么重,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拨开灌木丛,只有树根旁剩下的一摊血迹,不见人。她一走近,血腥味越发浓烈,是新鲜的,人刚走不久。 姜洛怡,身上盘缠没有剩下多少,原本计划今日之内到南春国歇息一晚,明日就想办法住下来。 她目光停留在那摊血迹,攥紧了腰上的药囊,犹豫不决。 救还是不救? 原本即将狠下心离开的她,偏偏一眼瞥见树周围半个带血的馒头,眉一凛,很快顺着血迹追了出去,面色凝重。 现在,不管是不是他,她都要救。 君圣煜逃到不远处,实在疼痛难耐,躺在树根旁喘着粗气,冷汗浸湿全身,发丝贴在脸颊,脸色苍白如纸,衣上白红交错。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强忍着疼痛,仍旧全身颤抖,抬头缓缓呼出一口气,月光打在他身上,与他做伴。他嘴角溢出惨淡的笑容,无人知晓他是否真心在笑。 他再一睁眼,阴鸷冰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眼睛斜看向不远处被碰得沙沙作响树丛,笑容讥讽。 来送死,正好。 君圣煜牵扯到伤口,倒抽一口气,咬紧牙关,拉出背上的弓箭,新鲜猩红的液体从嘴角渗出,咬牙切齿拉了满弓,死死盯着即将现身的来人。 姜洛怡追到这里,冷风一阵阵,不由得打了喷嚏,她搓了搓手臂,继续寻找。 君圣煜听清咳嗽声,蹙的眉拧成了死结,这声音……是女人?他们不是向来看不起女人?这…… 他手中的力道松了些许,屏气凝神,直到姜洛怡现身,他才松了口气,不过面上仍旧带着隐隐不悦。 “你怎么在这?” 姜洛怡循声而来,见浑身是血的君圣煜虚弱地躺在地上,默不吭声,跑到君圣煜身边简单检查一番,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到一起。 “你怎么伤得这样重?”她手忙脚乱地从药囊里取出一颗药丸,塞进君圣煜嘴里,君圣煜顺从地咽下药丸,也不吭声,他早已浑身脱力,阖上眼休息。 姜洛怡盯着君圣煜,脸上没有了丝毫血色,她催动内力提高君圣煜体内药丸的药效,同时回答着君圣煜的问题。 “我见有新鲜血迹,赶来救人。” 君圣煜嗤笑一声,睁开了眼,眸子里倒映着姜洛怡的身影。 “想必你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江湖,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话音一落,君圣煜就别开了目光。 姜洛怡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置可否。 许久都没有声音,君圣煜转过头,姜洛怡已经汗流浃背,瞳孔微沉,休息得差不多了,欲起身打断她施法。 “我没事了,停下。” 姜洛怡也是个倔的,他身体的情况她最清楚,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停手。 君圣煜封住了自己的经脉,让她的内力无法在他身体里运行。 姜洛怡面色微红,有了怒意,愤愤站起身。 “为什么不能听话?” 君圣煜一句话淡如水,阖上眼,浑身无骨般躺着。 “足够了,这次多谢,快离开这里。”他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追来,或者说有多少人追来,一切尽是未知,再怎么样,都不能把她牵连进来。 姜洛怡抓稳药囊,就坐在君圣煜面前,无论君圣煜如何苦口婆心,她都不为所动,左耳进右耳出。 君圣煜实在无奈,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体上的折磨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偏偏姜洛怡无论如何都不离开。 “你到底要怎么样?这里不安全。” 姜洛怡一边点头,一边抚摸着药囊,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这次出走,遇见了前所未有的难题,次次都让她后悔万分,不过,她绝不可能回头。 “不安全,我更要在这里,只有治好你,我才能够安全。”君圣煜眉头微舒展,她的目的明确反而让他更安心。 他开始正视面前的女子,黑色长辫及腰,紫色瞳孔在月光下,犹如毒雾蔓延,迷惑人心。长着一张清纯又天真的脸,眼神却高傲又狠辣。 蛇蝎美人? “你倒是直白,既如此,烦请继续帮我治疗。”君圣煜解封经脉,神情舒展,苍白地脸上,嘴角微微上扬。 姜洛怡沉默地走到他身前继续为他治疗。 君圣煜看着远处,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洛怡。” 君圣煜还在期待着下文,未曾想过了许久,依旧安静得出奇,他来了兴趣,接着道:“然后呢?” 姜洛怡擦擦汗,歪着头,一脸疑惑,回问道:“什么然后?”君圣煜发觉她似乎只执着于为他疗伤,没有别的想法。 “谈谈你的来历。”他们在北凓国见过一面,不过,似乎闹得不愉快,关于她的其他,他也没有细问。 “我来自北凓国,是……你见过的,一个乞丐,托你的福,我来南春国重新开始。”她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雀跃,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你的父母呢?” 姜洛怡淡淡瞥了一眼他的伤口,嘴上满不在意地答道:“没有了。”君圣煜未在她脸上看见伤心之色,心中了然,想必是她自己的选择,抿抿唇,垂眸沉思。 “你将来有何打算?” “过属于我的生活。” 君圣煜手指一动,勉强能够坐起身,他轻轻一按伤口,没有很疼,接着问道:“那是什么生活?” 姜洛怡将内力收回,回答很敷衍,她回道:“随便一种生活。”眼见君圣煜恢复得很好,姜洛怡心里安心不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你跟我走吗?” 姜洛怡没有立即答应,听后没有惊喜也没有期待,只是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不答应带我走?”她不是责怪,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拒绝后还会邀请她。 “既然是随便一种生活,跟我走,又有什么关系?”君圣煜避重就轻,未直接回答。 “既如此,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语毕,君圣煜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会杀人吗?” “不会。”君圣煜斩钉截铁地回答,杀人倒是不会,不过害不害人就不得而知。 “好,我跟你走。”姜洛怡这次答应毫不犹豫,她从药囊里取出一颗绿色药丸递到君圣煜面前,道:“这是洗骨丹,危急时刻可以用来洗骨,将一身疼痛洗去,但是……”她秀眉蹙起,接着说道:“有很大的副作用,一生修为也会被废。” 她抖了抖药囊,面露无奈。道:“但这是我目前为止,最贵重的丹药,赠予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君圣煜接过丹药,就着月光,仔细端详一番,未曾想,月光下的洗骨丹散发荧荧绿光,纯粹至极,不似人间之物。他手掌一收,将其握在手中,笑着点头,说道:“多谢,我很喜欢,还有,以后我就是你大师兄,不必和我客气。” 姜洛怡郑重地点头,道:“大师兄。”君圣煜满意地点头,活动下四肢,不但不疼,就连伤口都结了痂,他望向姜洛怡的目光带着探究与欣赏。 “你擅长做药?”姜洛怡神情一滞,被这么误会也情有可原,她从容拿出一小瓶药水,内力催动药水挥发,在两人面前形成紫色迷雾,“不,是毒。”她淡淡回道。 见君圣煜未出声,她接着解释道:“是药三分毒,药既是毒,毒就是药。”君圣煜连忙取出身上的洗骨丹,指着这粒丸子,面露震惊。 “所以……你给我的是毒!”他已经开始害怕这粒毒药会腐蚀掉他的手心,姜洛怡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担忧,嘴角微扬,道:“放心,药性大于毒性,剧毒我都带在身边,不会轻易送人。” 君圣煜心里咯噔一下,他对手上的药丸倒是安了心,不过身边这个人……让他怎么安心? 姜洛怡摊开手,无奈耸肩,道:“留着兴许关键时刻能救你身边人一命。” 君圣煜细想,说的也是,索性将洗骨丹贴身收好,免得掉了被别人捡了去。 君圣煜伤好了大半,这里荒郊野岭可不适合过夜,他率先动身,在前面带路,示意姜洛怡跟上。 姜洛怡将手上的毒小心翼翼收在药囊里,确认药囊完好无损,迅速动身跟了上去。奈何轻功不好,仅一会便回到地面,气喘吁吁。 君圣煜跑到一半,后面的人没了影子,转脚就回来找她,眼睛扫到地面上的人影,便飞了下来。 “你轻功不好还是内力不足?”姜洛怡静下心仔细一回想,尴尬地回道:“二者都有。” “……” 第100章 半路截胡 君圣煜估算着距离,最近的客栈不算近,他将姜洛怡拦腰抱起,嘴上念道:“得罪了,不过很快就能到。”姜洛怡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君圣煜的人品已经见了十之七八,不会有问题。 君圣煜到了客栈门口,将怀里的姜洛怡轻轻放下,余光打量着客栈,红色的灯笼摇摇欲坠,今夜可没有风。 他慌忙抓住姜洛怡的手,转身就要走,那一瞬,客栈木门炸开,碎了一地,门内的黑影踩在门框上,恣意潇洒,宛如恶魔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黑夜里狂得令人发寒。 黑影转头,目光锁定酒馆外二人。嘴角疯狂上扬,仿佛饥渴的狼碰见了迷路的羊,眼里尽是贪婪。他舔一口嘴角,顶了一下腮帮。 “既然来了,还有什么呢?这么晚了,有什么地儿比这里更安全?”说罢,他簌的一声闪到二人身后,又簌地一下窜回客栈门口。 像是逗耍猎物的恶趣味一般,就是不肯爽快地给一刀。 君圣煜微弯身,重心下沉,将姜洛怡死死护在身后,面对眼前人的威压丝毫不惧,却也警惕着。 君圣煜回道“只会背后耍刀子的人,可不配提建议。”谁知,上官扬脸上笑容依旧,不知有意无意,调侃君圣煜,道:“没办法,不给你两刀,我又怎么有机会赢过你?” 他似乎发现了异常,蹙眉打量着君圣煜,有些诧异,道:“没想到你这身体素质练得这么好,要知道,一般人可就倒下了,你居然还能站起来,真是令在下佩服。” 君圣煜啐了一口,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当真让人作呕,他道:“废话少说,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上官扬惋惜般摇摇头,嘴里啧了一声,握紧手中的长鞭,正了神色,面色凝重起来,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别怪我,奉命行事。”双目一睁,特制坚硬的长鞭随着手劲挥舞,甩向君圣煜二人,掀起一阵寒风。 君圣煜来不及开口,右手环住姜洛怡的腰,向后退一步躲开,长鞭带动的风像一把利刃,割破了他的皮肤,感觉到一阵刺痛,君圣煜抬手摸向脸颊,果然流了血。 君圣煜看向姜洛怡,确认她的安全,目光转向上官扬,再次出口套话,道:“你的目的既是我的命,又何必伤及无辜。”姜洛怡默不作声,面露犹豫之色,手死死护住药囊。 上官扬走近两步,环着胸,莫名其妙笑出了声,道:“在场就是她的罪,恕难从命。”君圣煜投出的眼神寒意流露,握紧弓箭的手慢慢收紧。 他要出手之际,姜洛怡猛然抓住君圣煜的手腕,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姜洛怡眸子里微妙又难辨的情绪,似乎是在挣扎之后的求救。 他以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询问道:“怎么了?”姜洛怡淡淡瞥了一眼胜券在握,优哉游哉的上官扬,有了异样之色,她抿抿唇,咽了一下口水,道:“要不,我来?” 君圣煜怔了一下道:“你来?”姜洛怡迟疑一会,才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重重点头,沉声道:“我不想看见有人死在我眼前。” 君圣煜听后不再多问,轻轻点头,放下横在姜洛怡身前的手,而上官扬见他放下手,以为他打算抛弃姜洛怡,挖苦道:“我才夸你,这就犯了错,居然要抛弃她于不顾,唉……” 话音未落,他感觉脑袋昏沉,有千斤之重,忍不住双手抱头,沉下重心,看向君圣煜的目光阴鸷又危险,还不忘咬牙切齿质问道:“你跟我玩阴的?” 语落,便趴在地上浑身无力,只剩下意识清醒着,这下连质问都无法做到。 君圣煜怔怔地看着眼前倒下的一众人,他也不清楚姜洛怡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撂倒十几人,微张着嘴,问道:“这是你做的?” 姜洛怡默不作声,拉紧药囊就要离开,对着君圣煜催促道:“快走,毒效只有几个时辰。”君圣煜点头,身影迅速移动,带着姜洛怡离开了此地。 地上的上官扬一听是毒药,竟是松了口气,阖上眼就心大地睡了过去。他的手下却惊慌得一刻都不敢合眼,生怕是此生最后一眼。 …… 路上,姜洛怡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君圣煜,欲言又止,心里极不舒坦。 “怎么了?”君圣煜率先忍受不住她时不时投来的目光,问出了口。姜洛怡支支吾吾道:“你为什么还不问我?” 君圣煜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原来是因为这个犹豫,他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道:“别担心,不该过问的我不问。”姜洛怡再次陷入沉默,无神的眼睛盯着飞速后移的景色出神。 找到客栈,已是半夜。两人一下午都没进食,饥肠辘辘,奈何时间太晚,客栈的厨师早已休息,只能吃些客栈的糕点充饥,姜洛怡才吃了几口就站起身,对着君圣煜道:“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 君圣煜看着她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先是抿抿唇不作声,几秒后,缓缓点头,道:“好好休息。”姜洛怡的背影落在君圣煜眼里,落寞又倔强,他瞳孔渐深。 …… 休息足够,姜洛怡精神不少,不过肚子饿得咕咕叫,不是她不饿,那个糕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她失落地吐出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几串红珠子,她身体微微后仰,蹙起眉,抬眼瞧见君圣煜才松了口气,道:“这……是什么?”君圣煜微微一愣,却是回道:“糖葫芦……嗯……你没吃过?” 姜洛怡将手藏在背后,扭在一起,状似漫不经心道:“没吃过。”君圣煜捏着糖葫芦的手捻了捻,强硬递到姜洛怡面前,柔声劝道:“放心,这个好吃,又酸又甜。” 姜洛怡内心纠结,最终接过了糖葫芦,不过只是拿在手上,没有想要吃的趋势,目光也在有意无意避开糖葫芦。 君圣煜也不急,带着她去用早膳,期间问道:“你的事我不过问,有需要可以找我。”不等姜洛怡回话,君圣煜便与小二讨论起了菜式。 姜洛怡眼睛定定盯着他与小二侃侃而谈的背影,目光又落在小小的糖葫芦上,她轻轻咬了一口。 确实如他所说,又酸又甜。 此刻开始,她的这段救赎藏在了糖葫芦的酸甜里。 姜洛怡摇摇头,从久远的记忆中脱身出来,目光落在君圣煜与缪嫤谈话的身影上,变得柔和,充满敬意,她差点就忘了,君圣煜真真切切地救了她。 缪嫤内心感到有些奇怪,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因为北凓国的冰雪加了衣裳,而她身上这件大衣还是雪照渊认为她冷才给她加上的。 可她并不觉得冷。 与君圣煜简单聊了两句,就转头找到了雪照渊,两人走到一边,她问道:“照渊,你可冷?”雪照渊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答道:“这经久的寒风,就是我的内力抵挡了大部分寒冷,仍旧会有寒意,怎么了?” 缪嫤若有所思,浅浅一笑,道:“可我好像不冷。”雪照渊瞳孔一沉,眼里带着些慌乱。“或许是你身体素质好……” 缪嫤心里存疑,却是顺着雪照渊的话头说下去,道:“你说的有道理。” 雪照渊噤了声,打量着神府上下,墙体上发出的黑雾让他极度不适,他抬手随意指着一面青墙,对着缪嫤道:“这人有点意思,你打算怎么逗逗他?” 缪嫤撑着下巴沉思,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她走近墙体,手指从青墙划过,没有沾染上黑气,道:“神识完整不会受到影响……看来他们只针对虞缇雪,可是……” 缪嫤轻轻拍去手上沾染上的墙灰,眼神闪烁,道:“照渊,你说他们为何只针对虞缇雪?”雪照渊顺着思考过去,有了些眉目,却没有道出心中所想,反问道:“你觉得如何?” 缪嫤再次蹙眉,落在雪照渊身上的目光带着有意无意地探究,她知道他懂,不过,总觉得他藏着掖着什么。 缪嫤见天色不早,不再拖沓,开始动身布置,雪照渊见她忙来忙去,忍不住问道:“阿柳,需要我做什么?”缪嫤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跳上青墙,内力顺着衣袖留在墙顶。 她悠闲地在各面墙上,哼着歌,跳着舞,见到院子里的下人,还会笑着打招呼,下人们以为她有特殊癖好,只是尴尬地问好。 缪嫤佯装毫无察觉,嘴里一直叨着:“夜色降临,此时不舞何时舞?”黑夜隐藏下,睿智的目光在众人之间快速来回扫动。许多人似乎是害怕她精神不正常,连连退后。 缪嫤哈哈一笑,在青墙上跑动,无月的夜晚,衣袂飘飘,暗处危机骚动。 雪照渊笔直站在树上,全身融于夜色,双手环胸,眉毛拧在一起。在缪嫤背影即将消失的一刻,迅速追了上去。心脏暴跳如雷,他只是害怕背后的人是他们…… 缪嫤察觉到雪照渊内心焦灼,不过已经来不及细问,时机到了,她驻足不前,警惕一番周围,便催动内力飞速朝着虞缇雪房间去。快到肉眼捕捉不到。 雪照渊则在周围暗处迅速移动,顺着缪嫤的方向跑去。担忧之心就是夜色也无法掩盖。 缪嫤赶到时,会心一笑,正好。 “出来让我瞧瞧,是谁气急败坏了?”房顶上的身影一怔,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回头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他缓缓舒出一口气,盘腿坐下就要催动内力。 兴许是急坏了,紧张得直颤抖。 缪嫤释放内力,突然现身,弯着腰,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黑影压面而来,季音尘一睁眼,四目相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拍着胸膛喘气。 还好早有准备,不然就被吓死了。 缪嫤坐在房顶,狂风袭来,飘起的衣带遮住了面容,只能瞧见嘴角得逞的笑容。季音尘微微一怔,很快调整过来,双唇紧抿,心紧紧揪在一起,这个看似海棠一般梦幻的女子威压极强。 他转身就要逃走,黑夜中走出一道身影,在看清季音尘的面容时,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道:“这么急着走吗?可我还未曾与你打过招呼,不如留下来喝一杯?” 季音尘默不作声,眼眶里的珠子疯狂转动,早已汗流浃背,他的手指暗暗一动,缪嫤弹出一颗飞速的石子打中他的手背,他暗呼一声,若是细看,手背通红。 季音尘调整状态,好言说道:“我与二位无冤无仇,何不作没看见?” 缪嫤闪现到雪照渊身前,季音尘这才看清她的真容,柔和的脸上寒意流露,像根冰冷的尖刺插入季音尘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让季音尘的心冷得发痛。 这是硬茬。 他不再拖沓,转身就要逃离,谁知,缪嫤仅一秒就到了他的面前,季音尘瞳孔一震,她越靠越近,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将近窒息。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朗朗笑声,三人齐刷刷看去,看清来人身姿,雪照渊身体有些僵硬,心中警铃大震,呼吸缓又深,眸光幽深隐隐作亮。 季音尘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躲在他身后,隐隐发抖,夜银幽带着黑色斗笠,嫌弃之色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缪嫤看不清面容,眉毛拧在一起。 夜银幽身上,既不是妖力,也不是常人的内力,却有着排斥妖力,内力之效。他究竟是谁? 夜银幽腾空,环着双臂,手指敲打着手肘,斗笠下笑容阴鸷狂傲。 他猜对了,是她。 夜银幽挑了挑眉,轻声道:“好久不见,今晚可否卖我个面子,放过这个人?”他姿态随意,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在说笑。 时机未到,尽管雪照渊心中怒意蔓延入脑,他只能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情绪,双拳不断不断握紧,渗出朵朵鲜花,嘴里腥味扩散。 缪嫤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夜银幽身上,忽略了雪照渊的一切异常,她满脸不悦地道:“你是什么人?” 夜银幽嗤笑一声,右手向下一压,背后狂风骤起,衣衫纷飞,仿佛天生就是夜的主人,他语气轻扬,道:“抱歉,放不放人可不是你说了算,后会有期。” 第101章 幽幽倾诉 沙尘被狂风卷起,再一睁眼,已经没了两人的踪影,缪嫤眉毛几近拧到一处,好不容易引蛇出洞,竟然被明面截胡,看来虞家的水不是一般深。 雪照渊剑眉蹙起,在缪嫤转头一刹那猛然松开,握紧的双手悄悄打开,在背后擦了擦。 他走近,柔声道:“阿柳,还好么?”沉浸在个人世界的缪嫤,条件反射地摇着头,慢慢走开了。 雪照渊愣怔地呆在原地,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真的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仿佛是上辈子的记忆,心脏被一条毒蛇缠着似的,逐渐喘不过气,双目圆睁,眼眶通红。 他猛地蹲下,一阵后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难受得就像是被人死掐住,一口气都不想给他留,汗水淌进伤口,黏糊得不只是伤口。 待到缪嫤走远,雪照渊逃到了神府远处的丛林,这一刻,他真心恐惧到了极点,无人知晓他内心深处藏着的苦楚,无人知晓他一旦失败,失去的所有多让他牵挂。 他头轻靠在树上,支支吾吾呢喃,隐隐有了呜咽声,细细听去,声音竟有些颤抖。寂静的丛林,只剩下他一人,只有他一人低语着诉苦。 这些年所有的委屈这一刻迸发,泪水涟涟,尽管如此,他依然安静地靠在树上,不细看,认为是一座冰雕也未尝不可。 手上的痛,嘴里的血,与心里的苦楚想比,就是众多夜星里最不起眼的那颗。 约定的日子将近,缪嫤也即将回归,她还会是她吗?还会记得他吗?思及此,他猛地摇头,收了九成力,一拳打在树上,树叶纷纷飞落了一地。 不,这不重要,这不重要……要怎样才能让她……让她,扬名立万,威震四方,君临天下。只要她能够活下去,就算是……不记得了,又怎么样呢?他要的,本不就是这些吗? 雪照渊躺在夜晚冰冷的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长发散落遮住脸庞,难受得快要晕厥过去。 罢了,他只要这样。 就在他要就着疼痛睡去时,耳边传来缪嫤急切的呼喊声。 “照渊,你在哪?照渊……”雪照渊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用尽最后的力气跳上了树,安静地躺在树干上,呼吸都微弱得可怜。 见她?不可能,他不想次次狼狈都尽落她眼,在他情绪未调整到位之前,绝不能见她,她向来是击溃他的唯一稻草。 明日再去见你。 周围有她的内力,想必雪照渊来过,因此她顺着追到此处。可是她站在树下,内力紊乱,在方圆十里,不断变换。 缪嫤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她对自己的内力熟稔得就像是闭着眼都能将水喂到嘴边,偏偏这一刻,内力一团糟,心一团糟,事情一团糟。 她无力地靠在树边,压抑的环境,让她有心无力,仿佛身后有只无形的手,推着她这艘扁舟往前走,去哪,她不知道。 四处走动一番,没有雪照渊的身影,缪嫤彻底蔫了下去,怪她,过于在意那两个陌生人带来的威胁,忽略了雪照渊的心情。 雪照渊落寞的眼神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明明能够深切地感受到来自雪照渊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孤独,仍旧离开了。 她蹲在地上,眼神空洞,望着地面上的石子出神,呢喃道:“你在哪?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留你一人……” 低语在一片黑暗中格外突兀,她自顾自地叨叨着,微微发愠,却毫无底气地道:“你又为什么不叫住我呢?为什么让我走呢?我方才是真心入了迷,不是故意……” 话音未落,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嘟囔道:“你会在哪呢?我也不知你是否来过这里,会迷路吗?还会回来吗?” 雪照渊躲在树干上,她所说尽听了进去,只是默不作声地呆在上面,没有给出回应,晶莹剔透的小河从高处往低处流下,听不见泉水叮咚。 不一会,缪嫤似乎是一股脑倾诉完的缘由,心里好受了不少,她脑子里突然蹦出雪照渊曾经提到过的,她原本认为荒谬的想法。 她的一身天赋迟早会招来更多埋伏在世界各地的高手,如果那一天,她只身一人,寡不敌众,又该如何保证雪照渊的安全呢? 雪照渊的提议不无道理,可是,一旦失败,不仅仅是她,还有雪照渊,以及与她有交集的所有人将会遭到天下的屠杀。 照渊,你真的要我这么做吗?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输出了所有的茫然与彷徨,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失败,所有人会死;等待,所有人会死。照渊,如你所说,我好似真的必须走这步棋,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 再一睁眼,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新生儿的眼睛一般,生动明亮,更重要的,是清澈,是云开见月。 缪嫤离开后,雪照渊才愿睁开眼,眼里波光粼粼,泛起的涟漪,是心疼,是隐忍,更是激动。 他以为他是孤独的,直到今晚,在他最痛苦,最无助,最迷茫之时,听见缪嫤如倾似诉的呢喃,心里才好受一点,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微红。 缪嫤站在林子外,目光幽幽,盯着丛林的某处,嘴唇微张,又紧紧抿上,落寞的身影倔强地立在原地。 你听见了,对。 她走出丛林,留在雪照渊身上的内力,仍旧在那棵大树周围徘徊,他肯定就在那里。既然不愿意出来,那她就说给他听好了,本来错就在她。 雪照渊在树干上躺着,心中思绪万千,纠结到天明,理不清的线终究是剪不断,他唯一坚定的只有一个念头。 太阳趴在山头,含羞一笑,摇着拨浪鼓叫醒沉睡的生灵。雪照渊直勾勾盯着朝阳,心中澎湃逐渐平息,躁乱的一切冰封,他……好像又活了过来。 他抛弃脑海中一切思想,悄悄找了个地沐浴更衣,整理好仪容,回到了神府,他的房间。 缪嫤坐在岩石上,望着某个方向出神,晨曦初露,旭日东升,直至光照亮她的所在地,她才反应过来,天……好像亮了。 她缓缓试探着起身,用内力辅助血液运转,很快恢复如初。内力一激活,发觉雪照渊已不在此处,缪嫤才松了口气,慢悠悠回了神府。 缪嫤前脚踏进府里,叶朝埋着头就冲了过来,一脸担忧道:“姐姐,你去哪了?昨晚大家都在找你。”一把鼻涕一把泪,下一秒就要擦在缪嫤衣上,她惊得连连后退。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思考一番才道:“我去了神府周围,查找是否有异常。”叶朝拍着胸脯,即便知道缪嫤比他自保能力强得多,他仍旧有些后怕。 “你没事?” “自然。” “那就好,有发现异常吗?” 缪嫤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两个神秘人的画面。再就是雪照渊……她猛地摇头,甩掉不好的记忆,道:“还未发觉,不过,大婚将近,他们定按捺不住了。” 叶朝虽不怎么明白,只是点头,道:“姐姐下次消失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免得大家都担心你。”缪嫤不作声,算是默认。 缪嫤正欲去找雪照渊,叶朝急不可耐道:“哦,对了,那个神岚枯还在等你,说是与你有要事相商,他在书房忙。”闻言,缪嫤脚步一顿,找人带她去了书房。 书房里,神岚枯一面忙碌着神府的要务,焦头烂额,一面打探缪嫤的消息,直到一个黑影逆着光进了门,他才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他很快放下手里的任务,有眼力见的下人为缪嫤斟茶后便退了出去,他道:“按理说,昨晚的事不该问你,可你,不能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缪嫤淡淡挑眉,豪爽地坐下,轻抿一口茶,茶香萦绕,浑身都轻松不少,眉头略微舒展,问道:“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最好将你所知晓的,全部告知于我。” 话未说完,缪嫤内力溢出,在她周围形成强大的威压,让神岚枯微微有些头疼。本来见她第一面时,还未想起,只是觉着面熟,后来才知道是她。 天国布下的局,他略微听说,不过并不完全知晓,他们的动机和策略,他算是半个局外人,可是如今,他们竟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寻缪嫤前来,有两个目的。 一是保证他们大婚,二是……站队。 他犹豫着,该怎么说得简单明了,缪嫤现在是瞒不住了,只能将他所知晓的全部告知与她,等她苏醒。 他道:“你的情况我知晓一部分,不过,我只能告诉你,有人布局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并且,你……” 掩上的门突然被一脚重重踹开,缪嫤和神岚枯同时转头向门口看去,雪照渊火烧眉头一般,迅速过来搂住缪嫤,幽怨的眼神落在神岚枯眼里,有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神岚枯靠在椅子上,轻挑眉,看来雪照渊也知晓,不过他慌张的样子,莫非是……奸细?这个可能性让神岚枯觉得好笑,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 雪照渊不仅认识他,还在试图阻止他告诉缪嫤真相,这么看来,奸细的可能性极大,他得给缪嫤点提示才行。 神岚枯笑声柔和,他搅和道:“雪公子,这是怎么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书房,我与客人交谈,你与她关系再怎么好都要敲门不是?当然我不是怪你,只是觉得怪没有教养。” 他捂嘴佯装一惊,接着讽刺道:“当然,我也不是针对你,难道你是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他戏谑的眼神藏在弯弯眉眼,摇了摇头,一副贴心,体谅,宽容大方的模样,道:“也不对,我能说什么?” 神岚枯每说一句话,雪照渊脸色都要黑上一分,可恨的就是,神岚枯句句都给雪照渊挖了坑,精准地指出了雪照渊的每一个意图。 未辜负神岚枯的良苦用心,缪嫤虽不是第一次见到雪照渊的异常,可也觉得这次他做的的确有些过分。 她仅是微蹙眉,软声细语道:“照渊,是有什么急事吗?”反而神岚枯原本调侃的心思瞬间消散,他是这个意思吗? 雪照渊在缪嫤看不见的地方瞪了一眼神岚枯,转头就换上笑容,哄道:“见你,怎么不算急事?” 神岚枯终于看不下去,没好气道:“我与她还有要事相商,能否请你出去一会?”虽是疑问语气,赶客意味十足。 雪照渊抿着唇,没脸没皮地道:“阿柳不会介意我在这里。”他当然不会放弃任何能够留下来的机会,鬼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坏了他的计划。 神岚枯剑眉拧在一起,你这个奸细倒是尽心尽力,既如此,更不能让你留下来,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抱歉,我介意。” 雪照渊正欲继续耍赖,缪嫤却伸手拦住他,道:“照渊,你先离开一会,没事的。”这话一出,雪照渊心里一咯噔,不情不愿地走出门,还不忘暗地里瞪神岚枯一眼。 警告意味十足的一眼,落在神岚枯眼里,就像是轻飘飘的羽毛,让他的心里痒痒的,面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只是淡淡笑着目送他离去,手上做着请的动作。 雪照渊仍旧不放心,可碍于缪嫤,不能硬来,更不能去偷听,只得独自一人在外面徘徊。 雪照渊离去,神岚枯才正了神色,他担忧又急切,道:“昨晚缇雪一直哭,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她停下来,我去找你,你也不在。” 缪嫤眉头快拧到一起,她不是已经阻止那人了吗?怎么还是产生了影响? “怎么会?昨晚有人作怪,被我制止了。”神岚枯瞳孔一震,呼吸都变得紧张,急忙追问道:“人在哪?胆敢害缇雪,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提到这个,缪嫤便头疼,她轻缓摇头,道:“被人救走了。”神岚枯脸色无比难看,缪嫤虽大不如前,能从她手底下强行带走,定是他们。 第102章 为何而来 神岚枯脑海里浮现雪照渊警告的眼神,总是觉得各方面都不对劲,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缪嫤提前回归,不仅会损失部分关于每世的记忆,更会损失部分内力。 于他们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是削弱缪嫤实力,趁她病,要她命?莫非是更深层的阴谋,究竟对他们有何好处? 回过神后,落在缪嫤身上的目光隐藏了顾虑,自然而然地道:“我与缇雪婚期将近,能在明日之内解决最好。” 面上听来是提议。 缪嫤垂眸沉思,考虑着对策,必须顾全大局。她凝神分析许久,轻缓点头,承诺道:“好,不过我需要你做一些事,你……” 神岚枯的神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赞赏,他赞道:“不愧是你,待我与缇雪成亲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回礼,你一定需要,并且是必须要。” 缪嫤甚是好奇,不过,既然打算事后再说,估计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她帮助虞缇雪虽本不为那点回报,不过不得不承认,神岚枯的确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将内力输入神岚枯手上,笑道:“首先,新婚快乐。其次,拭目以待。” 两人心照不宣地向对方行了礼。都对明日的到来充满期待。 神岚枯留下处理事务。 缪嫤一出门,雪照渊便迎了上来,察觉到缪嫤没有异样,微微松了口气,还是问道:“还好吗?他说了什么?” 缪嫤从容退一步,语气淡淡道:“他对我说……”雪照渊心提到嗓子眼,等着缪嫤下半句话,缪嫤则是微微蹙眉,不满他的回应。接着没好气道:“合作愉快。” 语落,缪嫤快步走了出去,雪照渊急忙跟上。神府的侍卫见到缪嫤,立马放下手中一切,低头靠在一边。生怕被缪嫤瞧见。 缪嫤将雪照渊引到人烟稀少之地,才驻足回头,不悦地问道:“照渊,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现在坦白,我还会原谅你。” 雪照渊并未隐藏他心中担忧,微微愣住,不依不饶问道:“阿柳……他说了什么?” 缪嫤目光黏在雪照渊身上,眼神越来越冷,真正了解她的,才会知道,她的心更冷。 她退一步,冷眼相待,道:“事已至此,还要装傻吗?” 雪照渊垂下眸,其实早已做好准备,他语气温和,道:“阿柳,你不是想知晓我从哪来吗?” 目光幽幽,望进缪嫤略微带有距离感的冷眸,他温柔笑道:“阿柳,你别生气,我告诉你。” 缪嫤并没有因为他的妥协安心,很多次,他总是笑而不语,闭口不谈。 能够坦白,无非是她给的压力或者说……一个不完全的真相。 她慢悠悠靠在树上,等待他开口,不是她不够宽容,非要逼问,只是她心里觉得,这一切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被蒙在鼓里,她被推着做她将做之事,这么久她才明白,一直以来奇怪的点在哪。 比如说,下雨,她要打伞,就有人生怕她不打伞,在她有伞时才下雨。 雪照渊见她陷入深思,于心不忍,软了语气,开口坦白道:“阿柳,我曾告诉与你,我不是雪家大将军,我是……天国的……一名孤儿。” 雪照渊小心翼翼瞥一眼,确认缪嫤无异常,才接着叙述道:“我在天国顺利长大成人,嗯……其实也没有那么顺利……” “有人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以我最珍贵的礼物为要挟,让我……来你身边,务必让你爱上我……” 听到这里,缪嫤瞳孔地震,神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盯着雪照渊的脸,一瞬间仿佛喉咙被人掐着,发不出一个音。 脸上血色迅速褪去,变得苍白如纸。 都是假的?难怪第一次见面,雪照渊见着自己会有异样,原以为是一见钟情,现实却如此骨感,竟是他演出来的深情?! 难怪,难怪……一见面就觉得他心系自己,原来也真的是心系自己,不过……是每时每刻将她挂心上,琢磨如何让她成功爱上他的把戏! “你骗我?”缪嫤声音哽咽,细听有着颤抖,她只能看见雪照渊嘴唇急切并快速张开又合上,耳朵却听不进声音,一遍遍重复道:“你骗我?……” 脑海中忽然浮现第一次对视,他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一眼万年,现在回想起,背后目的性极强。 缪嫤心灰意冷,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 也对,谁会在第一眼就如此深情?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一念之间,雪照渊抓住缪嫤肩膀,急切地重复道:“阿柳?阿柳?!我说我是他们派来的卧底!……” 他的声音像是一记警钟猛地敲响,震得缪嫤头生疼,她捂着头太阳穴,来回揉捏,缓过劲来,才瞪了一眼雪照渊,决绝地后退一步,嘲讽道:“所以,做卧底这么骄傲吗?” 缪嫤怔怔盯着烈日,才想起,她方才在丛林旁等待了一整夜,为自己的过错忏悔,如今看来,倒是蛮可笑。 她冷漠地道:“离开这里,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雪照渊总是被缪嫤打岔,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再慢一步,或许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阿柳,我没有想要害你,他们要挟我的那个礼物,其实于我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之所以会有这个幌子,是给他们一个理由,认为他们能够束缚我,掌控我,才能让他们更好的相信我,让我来做这件事。” 一口气说完,他才松了口气,被误会那该多委屈。 他见缪嫤正认真地倾听,雪照渊安心不少,接着说道:“来你身边的,本不是我,只因为那个幌子,他们发觉我更好掌控,阿柳,你要相信我。” 缪嫤静下心后,一字一句都听得无比认真,还是微蹙眉,道:“所以你,为什么而来?” 雪照渊听见这个问题,内心狠狠揪起,他想过他会问那群人是谁,想过问那件礼物是什么,可她偏偏问,他为何而来。 他该说实话吗?她会怎么看他? 雪照渊垂头盯着脚尖,像是犯错的孩子正在受训,可他做错了什么吗? 雪照渊久久不言,缪嫤便一直耐心等在身边,她的内心无比慌张。 如果他说是为了任务而来?他们之间便形同陌路。如果说是真的为了她,那……也好。 他犹豫不决,小心翼翼试探道:“你希望是什么?” 缪嫤斩钉截铁道:“你的真心。” “为你而来。”雪照渊眼睛死死凝在缪嫤双眼,他想看清她的第一反应。要知道,第一反应之后的所有都可能是伪装。 缪嫤默不作声,实则内心早已沸腾,她忽地轻松一笑,道:“那你便跟着我,他们抢走的,来日我定会替你讨回,不过,我再多问一句,给你种病的,和他们是一群人?” 她的笑容似是冬日暖阳,让人移不开眼。 雪照渊看着她的笑愣了神,随即也轻松一笑,回道:“是,是同一批人,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要多加小心。” 缪嫤若有所思点着头,脑海中浮现的是昨晚那阵强劲怪异的狂风,她道:“是昨晚那两人?” 雪照渊摇摇头,道:“不,后来者才是。” 缪嫤问:“所以你昨晚一直在紧张我?” 雪照渊毫不犹豫点头,道:“是,我怕他们毁约。” 毁约?有约定? “你们怎么约定的?” “在你称帝路上,他们会站在你的对立面。”说到这里,雪照渊眉眼低低,受挫又担心,他继续道:“与天下人。” 缪嫤眉头拧在一起,这才刚刚浮出水面,注意到雪照渊总是顾全大局,担心着自己,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真诚落下一吻。 果不其然,雪照渊注意力仅在一瞬间便全部落在自己的手和缪嫤的唇上,脸颊微微泛红,内心波澜四起,耳边传来和煦微风。 “相信我,全天下又如何?没人能阻拦我,欺压你的人,我会全部解决,这天帝,我也称定了。” 温柔笑意背后是坚定毒辣,称帝是她的路,也是雪照渊的保护伞。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雪照渊被握住的手隐隐颤抖,形容他的心只一词即可,夙愿成真。 “阿柳,你还怪我吗?”语气透露着委屈巴巴,雪照渊仍旧在纠结这个问题,她的安危重要,她的看法同样重要。 缪嫤眉头皱起,她差一点就误会他了,不过,听见他是卧底那一刻,心就真的跟着死过一次。 她怕吗?那一刻是怕的。 “照渊,我不怪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他们?或者你告诉我,我直接替你解决。” 缪嫤有些激进,心直口快的她,只想着在一日之内,将雪照渊的委屈洗刷干净。 雪照渊无奈摇摇头,不怪他最好,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阿柳,不急,如若只想收拾他们,也不用等到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是什么?我帮你。”缪嫤好奇靠近问道。 雪照渊爱惜地抚摸着缪嫤脸颊,安静一瞬,再次笑道:“四海八荒,你顺利称帝,万人之上。” 他笑意散去,双眸垂下,眼中尽是不忍,再一开口竟哽咽道:“阿柳,时机就要到了,我要你赢。” 缪嫤嘴角的笑容霎时僵硬。 她称帝,他是最担心的,也是最心疼的。 缪嫤轻轻抬手,一次一次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她摩挲着手指。 他的泪,是辛酸,还是疲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又做了多少? 她的目光不再犹豫,茫然,想要的东西已然确定。 “照渊,我再说一次,永远,永远,永远待在我身边,允你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 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泪痕,面露苦色,悄然放下的手攥紧成拳,接着承诺:“你不是说让我娶你吗?我会当着天下人的面娶你,你怕吗?” 雪照渊笑着摇头:“荣幸之至,求之不得。只怕你不娶我。” 缪嫤故作玄虚:“你猜我为何要过后再娶你?” “为何?” “在你最幸福的时刻娶你,你这辈子都逃不了。” “幸不幸福,我都不逃。” 良好的氛围里,缪嫤蹙起眉,不悦地道:“你必须幸福。” 雪照渊嘴角掩不住上扬,她的在意比任何都让他幸福,他道:“是,我必须幸福。” 缪嫤这才满意,将与神岚枯的计划说与他听,雪照渊淡淡笑道:“阿柳,你向来如此,冰雪聪明。” 缪嫤先是笑道,后来才察觉,问道:“向来?我以前出过主意?” “你忘了而已,不重要。” “好了,赶快跟我来,明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雪照渊如沐春风,笑容满面,跟在缪嫤身后,暗暗笑得开怀。 翌日,清早。 神府下人一出门便见到缪嫤在墙上跑得飞起,从东院到西院,有些房顶掉了些砖瓦。 他们对面前这个半疯半神的女人更为害怕,这次碰见缪嫤,不再只是垂着头,而是逃命一样地躲着她。 与之前不同的是,多了个雪照渊,她跑到哪,他跟到哪,不过他并不表现得疯癫,而是……纵容疯子的癫子。 他站在她身后,她舞一次,雪照渊笑一次,舞完还拍手叫好。神府下人,更加害怕这群外来人。 原以为神岚枯找了仙人,现在也确实是“仙人”……把他们吓得不轻。 一堆丫鬟跑来,假装做事,远远站着凑热闹,嘴里时不时与让人嘟囔两句。 缪嫤察觉后,仔细算算,时机已到。 神岚枯愤愤朝她走来,手里攥着一条白绫,气得全身发抖,他怒吼道:“你昨日与我商量好,让我留着你的内力,以便不时之需,可为何它昨晚催动白绫一直引诱缇雪上吊?” 缪嫤食指敲打着额头,回答得无比认真:“不是我,不过,她后来上吊了?” 众人一听,瞬间明了,都这个节骨眼,还敢提这个问题,真相显而易见。不是她,还能是谁? 神岚枯气得眼眶通红,吼道:“若不是我半夜发现,她差一点就……” 他猛地抬头瞪向缪嫤,阴阳怪气道:“原以为你能保护缇雪,现在看来,你根本没必要从这里站着离开。” “来人,拿下他们。” 第103章 向来拿你没办法 缪嫤收起一副吊儿郎当模样,脸色沉了下来。她微微有了愠意,眉头拧在一起,问道:“你当真要如此?我说了,不是我。” 神岚枯漠然道:“那你便找出证据。” 缪嫤嘲讽一笑,道:“你利用我?” 神岚枯面不改色,被看穿又如何?他嘴上固执道:“首先你要清楚,内力是你的,白绫是由你的内力催动,若你坚持清白一说,我也很为难,毕竟你是缇雪的好友。” 他下巴一抬,乌压压的神府侍卫高调出动,将两人围了起来。 神岚枯紧抿唇,严肃地道:“一日不出真相,你便一日待在这里,逃的下场只有死。” 缪嫤怒火攻心,眼眶逐渐红透,瞪大恶魔般嗜血的眼神,她气笑了,道:“你做事还不够周全。” 神岚枯随意地整理着仪容,挑眉道:“哦?怎么说?” 缪嫤右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形空洞,一拳打了进去,手环发着绿光。 一念之间,转为黄色,汹涌的内力源泉,掀起的气浪四处冲撞,不少人因内伤而吐血。 神岚枯阖上眼,一把黑羽扇在他身前,抵挡着气浪,再一睁眼,嘴角上扬,充满赞赏。 他收回羽扇,顺了一下吹乱的黑发,笑道:“还不错,姑且算是我遇到的第二强者。” 缪嫤面无表情,内心却隐隐有些危机感,第二……莫非世间有人比她还要强?如若称帝路上碰上他,那就难办了。 缪嫤习惯性地将雪照渊神不知鬼不觉放在空中,准备一人单打独斗。 雪照渊眨眼间腾空而起,被缪嫤关在空中,待他反应过来,不断捶打着内力界。 此刻,他真的想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个无理取闹的要求…… 自从缪嫤恢复以后,封印能够自由开合。神府侍卫众多,自幼训练,任何一个实力仍旧不可小觑。 他怕她吃亏。 缪嫤内力合出一把弓箭,退一步跳跃上墙,沉下重心,拉了满弓,箭尖指神岚枯。 眨眼间完成,在场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神岚枯便成了人质。 缪嫤凝神瞄中神岚枯眼睛,同时问道:“你的待客之道,真就一言难尽。既然认识我,想必清楚,我的箭和你的人谁更快。留我,没有诚意也就罢了,胆敢陷害我?” 神岚枯面上竟未流露丝毫慌张之色,他听后只是低头琢磨,甚至没有多去看一眼缪嫤的箭。沉默半晌,他道:“真不是你?” 缪嫤拉满弓的手稳如泰山,她一侧头,眼睛移开,箭仍然指着神岚枯。她道:“她的死,于我而言,有何好处?反倒是你。” 她忽而佯作惊讶,语气怪异道:“我突然想起,我在内力上留了追踪,虽然别人用不了,但是靠近多少会沾染。” 神岚枯抬手示意侍卫退下,中间空了出来,他抬步向前,站在正中心。 他冷眼扫了四周,正色道:“我只要真相,这可不是小事。” 缪嫤哼哧一笑,别过脸轻抚着长弓,挖苦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若非看在缇雪面子上,我可不轻饶你。” 她收回的弓,化作一道烟消散。神岚枯面上不好看,却仍旧为她让开一条路。 缪嫤路过时,淡淡瞥一眼,旋即施展内力追踪,一丝内力摸索到一个丫鬟身边,在周围盘旋。 被选中的丫鬟慌乱地退后,连连摆手,脸上眨眼间没了血色,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我?我?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内力,也不会武功……” 缪嫤收回内力,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笑道:“我并非说你是幕后黑手,只不过,你是他的同伙。并且还是背着那人,被偷偷塞进来监视他的卧底,我说的,可还对?” 丫鬟肉眼可见的慌乱,她死死握紧衣襟,心里给自己鼓舞,硬是坚持道:“我说了不是我!” 这话一出,缪嫤没有争吵,只是微微一笑,她从容点头,回道:“你只说不是你,可没说没有卧底,只能说还有同伙。” 她仿佛被戳中心思,干瞪着缪嫤,气得话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断断续续道:“不……我……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丫鬟一人身上,鲜少有人对她露出信任,更多的是怀疑,是水落石出的恍然大悟。 尽管没有一人多嘴,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她的罪名就此被当众定下。 丫鬟苍白的狡辩回响在耳边,神岚枯狠狠皱起眉头,面对着丫鬟陷入沉思,恍然思及虞缇雪,面色瞬间黑沉如死水,他语气中的寒冰更是威慑住现场所有人。 “带下去。” 他不屑于与丫鬟进行交流,嫌弃地招手示意捉拿她,很快便被带了下去。围观的众人没了中心,逐渐散开,直至只剩下三人。 他率先开口道:“抱歉。” 缪嫤噗嗤一笑,显而易见,挖苦道:“道歉有用吗?” 她一步一步走近,眼神阴森可怖,将手架在脖子上一划。笑道:“方才,你可是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一句道歉,有何用?” 神岚枯脸色越发难看,他先是默默沉思,僵持最后,他语气软了下来,道:“姑娘任提要求,能补偿的,一定做到。” 缪嫤挑起眉,似乎正在等他这句话,她饶有兴趣地问道:“当真?” 神岚枯微蹙眉,虽不知她有何打算,还是回道:“自然。” 缪嫤软声细语,抛了个媚眼,诱惑道:“包括把新娘换成我?” 神岚枯呼吸一滞,旋即猛地推开缪嫤,脸上爬满粉红,怒吼道:“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缪嫤面无表情,双手抱胸,冷漠道:“你应该清楚,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占领整个天下,可你偏偏要娶她,她如今一个废人,对你有何好处?” 背后偷听的人一惊,连忙竖起耳朵,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偷听。 缪嫤嘴角上扬,眼神都充满了兴趣,话虽是对着神岚枯说,其实,眼睛时不时瞟向半空中的雪照渊。她道:“你说过,我才是你的归宿,不是吗?” 雪照渊身体一僵,许下的承诺太多,记得要全心扑在缪嫤身上,更多的是,他的每一个承诺都说了不止一遍。 对这句话,更是印象深刻。 他的眸光幽深,死死盯着下方的缪嫤,周围的一切黯淡无光,甚至忽略掉神岚枯的存在。 眼里的光芒,就像是遇见神明,不敢扰乱,呼吸一轻。 神岚枯听后不由得一笑,虽有种偷窥别人说情话的尴尬,为了计划,还是怒道:“那她呢?” 缪嫤按计划,无所谓般笑道:“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与你我又何干?” 缪嫤注意力转移到雪照渊身上,只见他呆呆瞪大眼睛,一直往这边瞧,像只不问世事的兔子。 忍不住快笑出来时,转向神岚枯进入状态。 只一眼,缪嫤的脸色便沉了下去,更无心去欣赏雪照渊。神岚枯仿佛得了失心疯,眼眶红得快要泣血,神志也渐渐迷失。 他辩解道:“与我有关!” 缪嫤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方才她随口说的话。 不过,只一会,她面色越发凝重,传音进入他心中也不济于事,她低吼道:“你在发什么疯?重要关头,还敢……?!!” 神岚枯瞳仁消失,化作一片白,彻底失了神智。 缪嫤手猛地拍在脑门,后悔不已,喃喃自语道:“他可没说过,他也会迷失神志啊!若是他说错了话,又该怎么办?” 神岚枯着魔了一般,疯狂不间断地攻击缪嫤,背后狂风肆意,羽扇周围透明的气浪潮水一般涌出,实力不容小觑。 饶是缪嫤,为了躲避他的追击,也需要费些功夫。 躲在树后的人连滚带爬逃离此地,缪嫤感受到他离去以后,松了口气。 昨夜的满怀期待,本以为是场轻松局面,现今他突然之间癫狂,光是拉回他的神志便要上一段时间,若是他们这时候来犯,会造成更多无辜伤亡。 她只是想要抓住幕后黑手,可不想把神府全部人员拉进战争。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她散了结界,将雪照渊放到地面。 雪照渊脚尖一触碰地面,便飞跑过来,检查缪嫤是否受伤,一边时不时抵挡着神岚枯的攻击。 缪嫤再次出拳,手腕上的绿光眨眼间泛黄,飞速向后退了一步,跳向半空,拉出满弓,离弦的箭势不可挡。 失了神智的神岚枯竟也微微怔住,连连伸出羽扇阻挡,奈何缪嫤内力凝成的箭坚不可摧,径直穿透羽扇,射中心房。 神岚枯瞬时阖上眼,僵硬着倒下去,狼狈地一动不动。 缪嫤收回了手环,周遭卷起的风渐渐平息,她长长舒出口气,难怪神岚枯早已备好礼,原来这风险这么大…… 她盯着神岚枯平静的睡颜,微微蹙眉,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的回礼估计也价值连城,究竟会是什么呢?真叫人好奇。 雪照渊赶过来,确认缪嫤安全后,不悦地看了一眼神岚枯,道:“他竟让你以身试险!阿柳……” 他眼神逐渐阴鸷,仿佛面前的正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缪嫤虽也不悦,做了神岚枯的盾牌,却解释道:“他认识我,他信任我。” 此话一出,雪照渊噤了声,目光也从厌恶转为怀疑,她或许真的与他相识。 堂堂天国大将军,与江湖各国之间的佼佼者相识,再正常不过。 可若是好友,又怎么没告诉缪嫤一些秘密,让她无头苍蝇一般,替他一次一次撞墙。 他背后打的什么算盘? 他沉默间,突然开口道:“别太信任他,总不会是件坏事。” 缪嫤将内力缓缓输入神岚枯神识,雪照渊的话让她两眼冒着亮光,她扭过头,面向雪照渊,阴森森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是任他摆布的棋子?照渊,你……似乎不太了解我。” 缪嫤碾碎手里的内力,站起了身。 雪照渊听着心口堵得慌,他并非不信任她,只是,无论如何,都要一遍一遍提醒,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造成蝴蝶效应。 他经不起她的坎坷。 面对缪嫤的质疑,雪照渊一声不吭,苦笑着回道:“或许,我不了解你。” 双手紧握成拳,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泪滴落到脚尖。“阿柳,我只是提醒你,要注意。” 缪嫤最终于心不忍,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她满怀愧疚道:“照渊,我并非怪罪你,这世界上,是没有人必须要有人懂的。” 雪照渊垂着头,神色莫辨。明明就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可他真真实实靠近过她。 两人僵持,过了许久,才听见雪照渊口中细若蚊蝇的咬字。“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了解你呢?你知道的,只有你愿意,我才能了解你,懂你。”卑微溢于言表。 缪嫤眉头早已拧在一块,她看得出来雪照渊格外失望,却只是问道:“照渊,何必呢?你要懂你自己。” 雪照渊独自一人冥想,面上阴霾很快烟消云散,最终强撑着笑道:“我需要你,需要懂你。你有什么想法都告诉我,好不好?” 缪嫤看透雪照渊心中的执念,忍不住问道:“究竟什么原因,你会一直这么执着?” 雪照渊正欲就这个问题侃侃而谈,却在缪嫤这一问下,将所有话咽回肚子里,内心组织无数次语言,却一句话未解释。 他观察着缪嫤的表情,动了多次嘴唇,试探性问道:“你介意吗?” 缪嫤面对着他走近,夺过他的手握在手心,检查是否渗血,确认未受伤,笑得温柔如水,道:“你这点小心思,在我面前,可遮挡不住哦,虽然不知道你有何缘由,我想……” 她抬眼柔柔扫了一眼雪照渊的轮廓,道:“你的感情不会有假,照渊,我只是想知道,你何时才会对我坦白。哪怕对我无害。” 语罢,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作无可奈何样,道:“这次,是为了给你光明正大表现自己的机会,你知道的,我向来拿你没办法。” 第104章 诱饵战术 雪照渊仔细听着,却迟迟不言。 缪嫤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够,补充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有权利这么做,大可不必背着我。你哪都好,就是对我隐瞒得太多。” 她一面掐算着时间,一面循序渐诱道:“毕竟,你也不愿意,我有事瞒着你,偷偷做,甚至,十分危险……” 雪照渊瞳孔睁大,条件反射般怒吼道:“不可!” 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一瞬间便又狠狠皱起眉头。 他于缪嫤而言,也是这般滋味吗?她也会害怕他以身试险吗?他不敢想象,缪嫤背着他,只身陷入困境,却又死死挣脱不出的情景。 如果他这样做,缪嫤也会难过。 闭口不言的他,再次鼓起勇气靠近,将缪嫤面前被吹起的碎发别在耳后,爱惜地抚摸着她的脸。 他喉结滚了滚,咽下未知与恐惧,安慰道:“你不可以对我有所隐瞒,阿柳,你……”更不可以输。 他可以吃苦,可以永远不再见她,他甚至可以任由她踏着他的尸体上位,可她不能输。 缪嫤整理着他胸前凌乱的衣裳,笑容甜得雪照渊如沐春风,深深陷入,无法自拔。 她道:“你也是如此,我于你而言,有多重要,你于我而言,便有多重要。我最不愿的,就是事成之后,身边没有你的陪伴。” 她挑起眉,轻轻在他左肩拍拍,忽而面色凝重,道:“照渊,最令人担忧又格外使人激动的时刻来了。” 雪照渊刚一抬头,身子猛地一轻,和神岚枯一起,被缪嫤用内力界关在半空。 他抬脚就是用力踹在内力界,随后又隐隐心虚,怕被缪嫤发现他在发脾气,就再也没乱踹过。 他慵懒地躺在缪嫤内力揉成的躺椅上,一面担心,一面不得不妥协,悠闲地躺在上面。 他无数次想要打破结界,最后都收回手。 若是让她分神,受伤了怎么办? 缪嫤刚把雪照渊藏好,抬脚快步走出院子。关押雪照渊的结界,像是风筝,缪嫤牵着风筝线,将他带到神府正门。 雪照渊躺着,时不时睁眼扫描四周,一路上不见人,才知道缪嫤打的主意。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她总是选择孤身陷阵。 雪照渊到底是不喜欢的。 雪照渊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她是武林至尊,命中注定的天子。 一切有迹可循。 缪嫤坐在正门面对的屋顶上,手挡着日光,试图看清远方来人。 黑压压,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这里涌来。为首的人,带着黑色斗笠,一副浪荡公子,放浪形骸模样。 虞泰打量一番四周,狠狠皱起眉头,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送信者:“人呢?老子这么帅的出场,居然没一个人看到?”被踹的人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地。 他连忙爬起来,毕恭毕敬回道:“回公子,神岚枯确实发了失心疯,我得知消息便立马送了信,千真万确!” 虞泰竟是直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骨瘦如柴的送信者转了半圈猛地摔倒在地,捂着头连连求饶。“公子,千真万确啊!小的亲耳听见!” 虞泰被吵得心烦,怒意直上心头,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废物!把他拖下去,找人代替他。” “是。”后面的侍卫见怪不怪,拖着送信者便往后退,而送信者发疯了一般,不停扑腾,卑微地求饶:“公子,公子!求你别……” 虞泰瞪了一眼侍卫,后者便将送信者打晕拖了下去。 虞泰再没有来时傲娇的心情,此时此刻恨不得全世界陪葬,他瞪着神府的牌匾,轻功飞了上去,直接一脚踢碎。 回落地面,还啐了一口,恶狠狠道:“惹怒我,你就该是这个下场。”说罢,朝后招手,示意所有人进入神府。 侍卫们得到指令,快速带着武器进入神府搜索。缪嫤坐在房顶,都被晒得有些发热,仍然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无语又好笑,这群人真的能够做到给神岚枯设局吗? 她叹了口气,径直跳了下去,恰好落在虞泰面前,虞泰双眼正四处搜索神府的活人,被突如其来的缪嫤吓得不轻。 “啊!啊!啊!”他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盯着缪嫤,直至乱跳的心脏开始平缓,才缓过了神。 虞泰稳住重心,试探性问道:“你是?” 缪嫤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队伍,却不悦地皱起眉,道:“怎么才这么点人?你看不起神府?” 虞泰不屑一顾嗤了一声,嘲讽道:“恕我直言,只要神岚枯倒下,神府又算是什么东西?” 缪嫤听到这,扫了一眼他背后的队伍,恍然发现,也许是他们统一的服装影响,每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可你细看,其中任何一人皆有各自的奇特。 有的眼神阴鸷冰冷,仿佛生来就站在世界对立面,丝毫不在意生死胜负,哪怕赴死,仍旧一意孤行。 有的眼神柔和似水,又仿佛是天生圣体,看淡生死,却承担着每一个人的痛苦。 缪嫤呼吸紧促起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便是极端之人,至好,至坏。就如水一般,至清,至冷,都会令人望而却步。 聚集众多能量来源广泛之人,虞家有备而来。可是,虞泰这个人,根本不配做这群人的领导者。他只是个活靶子。 身后的队伍蠢蠢欲动,传来不耐烦地催促:“你和她废什么话?正事要紧。” 虞泰点点头,正欲转身捉拿神府的人。 缪嫤运用内力催动一颗石子飞起,捏在手上,摩挲的同时,输了七成力,打穿墙壁,擦过树干。石子一瞬间失去踪影。 石子从虞泰眼睛前飞过,划起的风刺痛他的双眼,只见他捂着眼睛四处逃窜,撞到身边一众人,所有被撞到的人后退了十步。 最后撞到墙壁,跌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领导者狼狈的姿态落在众人眼中,换来的却是嫌弃。 缪嫤发现端倪,虞泰虽是领导者,却并不受队伍中任何一人尊重。 这群人,非同一般。虞泰被推上领导位,定有他的价值。 其中眼神最是狠辣的男人,站了出来,无论眼神,还是行为,冷漠得不像人。 他风一般快速抽出别在腰间的配剑,毫不留情剑指缪嫤,威胁道:“疯女人,给你个机会走,就不要留在这里碍眼,毕竟,给你个痛快也费精力。” 第105章 他应得的 缪嫤忽视掉眼前的剑尖,摊开双手,无奈叹了口气,意识到敷衍不去。 于是轻飘飘在空中画了个圆,右手握拳穿了进去,手环再现,眨眼间变黄色。 “疯女人?”缪嫤咬字琢磨,内力凝聚成剑,横在身前,放声笑道:“我喜欢你的阿谀奉承。” 庄玄嘴角抽动,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握紧手中的剑,架在胸前,怼道:“我可没说,这是奉承。” 缪嫤噗嗤一笑,无所谓般道:“可我不在意。” 庄玄无语至极,不再废话,给后人使了个眼色。 后面圣母光环,圣女模样的男子收到旨意,微微笑着,内力凝聚出两米长刀,牢牢握在手中。 缪嫤瞳孔猛缩,烛望轩的武力值断层高于队伍里任何一人,可能由于他过于低调,她竟一直未发觉他的内力波动。 莫非,与他修的道有关? 能够凝聚出武器,已经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或妖,烛望轩已然鹤立鸡群,竟然还愿意对虞家,或者说是他背后的靠山俯首称臣。 神岚枯,你到底得罪了谁? 烛望轩的眼神柔和得能掐出水来,即便是一眨不眨盯着缪嫤,她感受不到丝毫杀意。 他有什么目的? 缪嫤打起精神,面向烛望轩道:“我们认识?” 烛望轩闻言,挑起眉,大刀松了分力道,神情认真了三分,微笑道:“哦?你记得我们见过吗?” 烛望轩期待着她说出理由,却只见她摇头道:“自然是不记得,你对我,似乎并没有那么不友好。” 烛望轩淡淡笑道,眼里丝毫没有失望的意味。 庄玄听了缪嫤的话一怔,疑惑地看向烛望轩。 烛望轩丝毫没有在意他打量的目光,坦然将大刀抵到地面,悠然回道:“抱歉,让你误会了,我不会对任何人不友好。不过,我的刀可能有自己的思想。” 缪嫤点头,示意两人动手。庄玄先是看了一眼烛望轩,猛烈地出击,每一剑都用了九成力,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缪嫤四两拨千斤,顺着力道将他剑一挑,来回借力。 庄玄一次又一次落空,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转头正要给烛望轩使眼色,只一眼便僵在原地。 烛望轩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回,明明站在两人周围,却置身事外。时不时还满意地点点头。 他实在绷不住,喊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烛望轩慢腾腾地提起大刀,挑起眉回道:“给你个机会露一手。” 庄玄差点被气吐血,这实力差这么明显,明显在耍他。暗暗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吼道:“还不过来?” 烛望轩呵呵笑着,目光转到缪嫤身上,笑容更加灿烂,他道:“姑娘,对我下手轻点。” 他又指着庄玄毫不在意道:“他,随你处置。” 缪嫤眉头一挑,他好像对她的实力格外了解,要知道,就算是雪照渊也看不出她真正的实力。 莫非真认识?她失忆过? 她淡淡笑着,一面出剑,一面回道:“我答应了。” 缪嫤一剑刺出,刺中庄玄剑身,震得他双手发麻,脸色越发凝重。 反观缪嫤,就像是呼吸一样轻松。 烛望轩感受到庄玄的视线,连忙提起刀砍过去。缪嫤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庄玄直接原地石化。 缪嫤徒手接住砍刀,两指一紧,生生捏断,手掌周围仿佛冒着水蒸气。 烛望轩张大嘴,放弃砍刀,连连退后,嘟起嘴望向庄玄,意思是他的砍刀断了,不能继续和他一起战斗。 庄玄手上青筋暴跳,仿佛下一秒,拳头就会打在烛望轩脸上。他真心觉得烛望轩是故意的。比他强,却比他更先被击败。 他收回剑,正欲退下,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去哪?还未给我痛快呢。” 缪嫤不紧不慢收起剑,擦着剑身,淡淡瞥了一眼烛望轩。 他的反常,连庄玄都注意到了,她又怎么会看不见。 庄玄再次看向烛望轩,他宛如听不懂人话的孩子,亮晶晶的双眼在缪嫤和庄玄身上游离,笑容发自肺腑。 他忍不住皱眉,问道:“烛望轩,你到底什么意思?” 烛望轩发现自己被拉扯入战争,不但没有气急败坏,甚至有些激动,表现欲极强。 他笑道:“我怎么了?他派我来撑场子,我也确实来了不是?” 庄玄抚着额头,怒吼道:“头一次发现,你还挺能强词夺理。” 烛望轩手在面前挥了挥,挡在面前,笑道:“你的荣幸。” 庄玄似乎逐渐习惯他的反常,默不作声,意识到他不会出手帮忙,准备鱼死网破。 他语气坚定,面对着缪嫤道:“得,受伤的总是我。来来,做个了断。” 他这么催促着,缪嫤却喊了停。“等一等,你们和这群人什么关系?” 庄玄正欲开口,被烛望轩抢了先。“自然是来捉拿神府众人。” 庄玄愤愤瞪了一眼烛望轩,这时候反应力倒挺快。 缪嫤追问道:“给的什么好处?”烛望轩毫不犹豫,无比自豪地回道:“很多钱。” 缪嫤:“……” 幸好,不是虞府养大的杀手。 缪嫤试探性问道:“谁派你们来的?”烛望轩的嘴巴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各种秘密通通往外漏。“虞家最老的老头。” 听到这句话,庄玄猛地捂住他的嘴,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捅他两刀。 缪嫤也是惊讶得微张开嘴,她真没想到他会说。 烛望轩虽然被强硬捂住嘴,眼睛依旧看着缪嫤,犯错而不自知。 看面相,他不是这般愚蠢之人,只能是故意而为。可他为何透露这些给她? 烛望轩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忙提醒缪嫤道:“姑娘,他方才骂你,你定要揍他一顿,当然,切记留他一条性命。” 生怕缪嫤不动手,他补充道:“他应得的。” 缪嫤点头,内力凝聚成一条长鞭,再次跳上房顶,道:“他冒犯我,自然不能轻饶他。待我收拾了他,你们便回去。” 庄玄一脸英勇赴死,挺身而出,一面承受缪嫤每一鞭带来的威压,一面脏话不重复骂着烛望轩。 这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坑我。 第106章 你认真的? 缪嫤本想着放他一马,被烛望轩一提,才想起她刚被骂过。 给他个教训也是好的。 她扬起长鞭,不断挥舞,被他躲过每一鞭抽到地上,地面瞬间塌陷。 烛望轩看着这一场面,久久都没有打到庄玄身上,瞬间了然,悄悄凝聚内力绊倒了庄玄,那一鞭恰好落在庄玄臀部。 缪嫤挥舞长鞭的手停了下来,微微一怔,望向烛望轩的眼神,隐晦不清。 烛望轩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发现,倒也丝毫不慌张,悄悄地比了个手势。 缪嫤这才收了长鞭,转头瞟了一眼,庄玄意料之中的浑身颤抖着。 烛望轩顺着目光看去,不看还好,一看,笑得格外灿烂,他用力捂着嘴以防发出声音。 直到发现庄玄浑身抽搐着,才转过了身。 缪嫤眉头一皱,烛望轩一面不让她下死手,一面又让他吃苦头。真奇怪一人。 她想起留下来的初衷,道:“可有虞府对付神府的证据?” 烛望轩听见呼唤,猛地转过身,眼角的泪都未擦干。支支吾吾道:“啊?证据,有,有的。” 他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封家书,解释道:“这是虞家老头和虞泰的家书,两人勾结很久了。”话音一落,毫不犹豫地丢给了缪嫤。 缪嫤狐疑地打开信封,是真的。 不过,烛望轩为何有求必应?她不记得他是一回事,方才她试探他,也没有发现他们有认识的可能。 面对烛望轩的一顿迷惑操作,后面跟着的虞府侍卫敢怒不敢言,悄悄摸索到虞泰身边,将他摇醒,在他耳边低声说完烛望轩做的好事。 虞泰站起身,整理好仪容,对着烛望轩问道:“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助我们捉拿神府全部人。现在,还把我们的把柄送出去了?这算什么事?” 烛望轩被他一连串带着质问口气的问题惹得有些心烦,却仍旧笑着耐心回道:“确实如你所说,我们约定过,不过,神府目前没人,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他柔声道:“还有问题吗?” 虞泰见他如此决绝,道:“当然有!为何偷我的家书?你这个小偷!” 烛望轩见他气急败坏,内心雀跃,他道:“怎么能算是小偷呢?我记得咱们约定的时候说到过,增长我的修为,资源随便用。” 虞泰啐了一口,恶狠狠道:“你放屁,家书何时算资源了?你就是偷!又是毁约,又是小偷,将来不会有人找你合作了!” 虞泰的声音是吼出来的,震得烛望轩头疼。 他听后也不怎么生气,还是笑道:“家书当然是资源,可以用来交换好东西。至于合作嘛,随你,反正我不缺钱。” 虞泰被气得快要吐血,他瞪了半天,张开嘴无数次想要说话,都被咽了回去,低吼道:“好得很!你不仅得罪了我,还得罪了他们,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虞泰的鸟语,烛望轩左耳进右耳出,在虞泰撂下这么一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时,仍旧是笑了笑,不紧不慢道:“怕,我就不会取走你的资源了。” 他面上自然而然的笑容,气得虞泰怒发冲冠,五官扭曲,无比狰狞。 他怒道:“行!来日你必百倍奉还。”他招手,对着后面队伍道:“我们走。” 就当他要踏出门时,一把内力凝聚而成的剑飞速落下,插在他脚尖前,冰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我可没说你们能走。”缪嫤轻松一跃,取走他面前的剑,斜靠在神府大门旁,垂着眸把玩着,甚至懒得掀眸看一眼。 虞泰一怔,身体变得僵硬,支支吾吾道:“你……为何不放我走?” 缪嫤叹口气,无奈道:“虞家?我想,可能没人需要这么一个,恃强凌弱,狡诈无比……” 虞泰等了几分钟,她都还没念完,不耐烦催促道:“难怪说你是疯女人,能不能挑重点说。” 缪嫤被打断,挑了挑眉,有些心烦,她道:“重点就是,虞家换天了,而你很快也会没有背景,成为丧家之犬。” 神岚枯一睁眼,雪照渊看戏正津津有味,他深呼吸缓了缓,站起了身。雪照渊听到声响,耳朵动了动,没有回头。 “到哪了?”神岚枯出声问道。雪照渊看向神岚枯的眼光阴森森,让他感觉背后有些阴凉,不由得蹙起眉。莫非出事了? 他走近瞧去,缪嫤站在门口,堵住了去路。这不是好事吗? 他再看一眼雪照渊,两只眼睛圆溜溜,正瞪着他,眼里还有着责怪意味,他抿抿唇,别开了目光。 雪照渊这才收回目光,默默继续看戏。 神岚枯第一眼看见虞泰时,眉头拧在一起,看在他从未欺负虞缇雪的份上,不想与他计较。 可如今却带领人出现在神府,事情便不再简单。 他正陷入沉思中,耳边传来声响。 “她是你什么人?” 神岚枯的思路被打断,愣神一瞬间,进入状态后,回道:“你希望是什么身份?” 神岚枯见雪照渊不说话,换了个方法套话,他思索一番,问道:“你与她又是何种关系?唔……在她身边当卧底?” 雪照渊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道:“她说的?”神岚枯没有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有些摸不准他是为被他猜中生气还是别的。 口中的她,莫非是缪嫤? 他咳嗽两声,眼睛死死盯着他的面部,不放过一个细节,笑道:“自然是她说的。” 雪照渊彻底没了看戏的心情,面向神岚枯低吼道:“你这种三心二意的人,虞缇雪怎么会看上你?” 涉及虞缇雪,神岚枯笑容一秒龟裂,动了怒,恶狠狠怼道:“哦?那不比你这种虚情假意来得好?” “你!”两人对峙着,仿佛下一秒,对方的一口深呼吸就能成为大打出手的缘由。 就在两人呼吸越来越轻之际,内力界突然被打开,两人被放回地面,还保持着对峙的姿势。 缪嫤见状,微不可察短暂地皱了一下眉,很快自然而然将手搭在雪照渊背后安抚他的情绪。 她另一只手取出家书,指着虞泰,对神岚枯道:“这只是一个替死鬼。不过,这几封家书便已足够。不只是神家,北凓国另半边天,姜家,也被动过手脚。不会支持虞家。” 神岚枯微微点着头,却不发话。缪嫤问道:“你要如何处理他们?” 神岚枯这才抬眸,忽然意识到,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以往的性子。 他笑道:“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屠杀还是将他们卖的卖,揍的揍?” 缪嫤越听到后面,脸色越黑,她冷声道:“你认真的?” 第107章 攻占虞家 神岚枯见她已经动了怒,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自然不是,冤有头债有主,给了工钱便放他们离开。” 缪嫤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说这话无任何慌张之色,留下一句话,便牵着雪照渊的手离开了此处。 “交给你了。” 神岚枯听见此话,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笑笑。无论她忘记了什么,她总归会是她自己,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他召出羽扇,用内力将虞泰一群人捆绑住,堵上了嘴,便坐在石狮子背上,一面扇风,一面悠然等待着。 不一会,叶朝和莫言秋便带着神府众人回了府,一进门便看见一群人五花大绑倒在地上。 叶朝连忙冲到虞泰面前四处查看,问道:“神家主,这些人是?” 神岚枯阖着眼,回道:“虞家的人。” 叶朝惊讶一瞬,瞪大眼睛在那里不断打量着虞泰,时不时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虞泰睡醒看见叶朝,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呜呜呜地乱动。 给叶朝吓了一跳,他连连退后,背抵在莫言秋胸口才停下。他疑惑地问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莫言秋嘴唇紧抿,直接捂住叶朝的嘴,将他往别的地方拖,对神岚枯道:“神家主,剩下的交给你,我们先走了。” 神岚枯轻轻嗯了一声,从石狮子背上下来,开始吩咐手下。 叶朝被捂住嘴,仍在呜呜呜说个不停,莫言秋感到手心湿热,一秒松开,拖着走的脚步没停。 叶朝不满地道:“秋哥哥,我还没问完呢。怎么老是这样,感觉和你们待在一起,我的好奇心都快爆炸了。” 语气渐渐转为委屈。 莫言秋瞥见,心里一软,回道:“他们来送死的。别想了,你不必知道。” 叶朝仍旧不悦,气鼓鼓地不再说话。 莫言秋捂着脑门,就叶朝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最好。 莫言秋没好气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回应我的感情?” 叶朝心一惊,才想起来这回事。一旦忙起来,什么都忘了。这下如何是好? 他干脆闭眼装死,莫言秋没有催促,似乎没有回应才是他最想要的回应。 叶朝装得大汗淋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追问个不停。 最关键的是,他心中所想,他也不知。 走出大院,莫言秋驻足,放开叶朝,凝望几秒他紧闭的双眼,独自离开了。 叶朝感到周围逐渐安静,一睁开眼,只剩他一人在原地。 他甚至没听出,莫言秋去了哪个方向。 叶朝垂下双眸,轻轻吐了口气,他捂住心口,为何心里感觉有些失望。 他左右看了看,决定先去找缪嫤复命。 缪嫤将雪照渊带到她的院子,一进门便先松开他的手。 雪照渊呆呆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一瞬间变得轻松,握了握,道:“接下来如何打算?” 缪嫤未直接回答,只是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雪照渊回想到刚才与神岚枯之间发生的冲突,淡淡皱眉,别过头默不作声。 缪嫤无奈扶额,道:“照渊,你这性子,真得好好改改,一遇事就沉默,可是会多出很多矛盾,莫非你希望我因为这些小事与你产生隔阂?” 雪照渊愧疚地垂下头。当然不想。 缪嫤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拍着他的肩,柔声安抚道:“我不怪你,但是,你也该学着对我坦白,我不希望总是被瞒着。嗯……尤其是你。” 雪照渊一声不吭,犹豫着点了点头,道:“我想知道你与他的关系。” 缪嫤抽回手,撑着下巴沉思。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雪照渊忽而有些急切,问道:“阿柳,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缪嫤惊讶一瞬,蹙起眉,仔细回想一番,摇头道:“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虞缇雪是真心的。” 他只是怕有旧情。毕竟…… 两人正讨论得有劲,叶朝见到缪嫤便飞奔过来,他急着邀功道:“姐姐,都办妥了。” 眼里冒着亮光,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狗。 雪照渊按照缪嫤的角度,已接受他,将他当做弟弟,笑道:“做得不错。” 缪嫤只见他一人,微蹙眉,问道:“你哥哥呢?” 叶朝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整理好情绪,还是笑着回道:“他有事,我就自己来了。” 缪嫤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做得很好,小朝,先去养足精神。” 叶朝两眼放光,忙点头,随即行礼,道:“好。” 他孤独倔强的背影实在有些牵强,缪嫤沉默一会对雪照渊道:“神岚枯是敌是友还有待考证,你不要惹怒了他,免得他失控。” 雪照渊虽极不情愿,奈何缪嫤开口,嘴上答应道:“好。” 神岚枯忙了一会,才将虞府的人全部关押,短暂休息一会,缪嫤一行人已经到了门口。 他简单收拾下,一出门便朝着缪嫤点头示意,带领着众人出发攻占虞府。 与此同时,虞明正在虞府盼望着虞泰的佳讯,坐在虞府门口悠然品茶。 每一口,都无比香醇。 他唤来贴身侍卫,即便内心激动,等了半天,耐心也早被磨尽,打探道:“虞泰怎么还没回来?” 侍卫迷茫地挠了挠脑袋,悄悄退了半步,硬着头皮回道:“回家主,探子未送信来。少主情况暂且不知。” “一群废物。” 虞明脸色一变,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差点扔到侍卫脚上,他内心无比庆幸,退了半步。看见一地碎渣,仍然心有余悸。 他正欲开口,侍卫愣愣地指着门口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虞明阴阳怪气笑道:“真没出息,骂你一句就被夺舍了。” 他一转头,笑容僵硬,身体更是像尸体一样冰冷。 神岚枯走在最前沿,笑容满面,明显不怀好意。他心一凉,既然他还活得好好的,那他的乖孙就…… 他的一系列反应落在神岚枯眼里,都格外有趣。 神岚枯径直走到虞明身边,没有一人胆敢阻拦。 虞明一脸假笑,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么?” 神岚枯低头闷闷一笑,道:“哦?小舅子可以去我神府做客,我就不可以来吗?” 虞明眉头拧在一起,道:“你见着他了?” 神岚枯绕着他的椅子走了一圈,皮笑肉不笑,道:“不仅见着,还抓起来了。” “你!”虞明彻底放弃表面功夫,阴森笑着,道:“你以为你来了,还能走得了吗?” 神岚枯见他终于不再伪装,冷声道:“哦?你的意思是,你背后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也在?” 虞明满脸气得通红,怒斥道:“你这嘴,一如既往的臭。”神岚枯打开羽扇,遮住半张脸,笑着谦逊道:“自然是不如你。” 第108章 再现黑衣人 虞明突然一掌打出,被神岚枯轻松接下,他用力拧着虞明的手腕,语气冷淡至极,弯腰在虞明耳边低语道:“虞家死期已到。” 话音刚落,神岚枯直起腰,蔑视虞明的一瞬间,快速的一脚踢中虞明腹部,他径直飞了出去,椅子碎了一地。 虞明身体落地,大口吐血,道:“哈哈哈,狂妄。他们就在这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神家的死期。” 神岚枯不悦,微微蹙起眉,瞬移到虞明身边,用力一踩,虞明脑袋直接入地,从脖颈上脱落。 他轻嗤一声,道:“聒噪。” 他站直身,向前挥手,对着身后人道:“愿意走的,用虞府的钱付了工钱就放他们离开,不愿意离开,顽固反抗的,就地斩杀便可。” “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涌入虞府,有序地疏散虞府下人。 神岚枯走回缪嫤身边,抬下巴指着虞明的方向,打趣道:“看见这一幕心痛了吗?” 神岚枯处理问题的方式过于暴力,她微蹙眉道:“他们对缇雪做了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神岚枯如坠冰窟,脸色沉得吓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冷声道:“这个死老头,从来看不见缇雪的冰雪聪明暂且不说,他总是利用她的单纯,自从见我起,便想方设法要把缇雪塞给我,她还真以为要给我当妹妹呢。” 缪嫤一怔,虞缇雪冰雪聪明,亲生父亲都是这般模样,更别说是府里众多家丁,也难怪她的姐姐有这个胆子对她下手。 神岚枯看见属于虞府的人越来越少,心情大好。 虞家本就只有家主虞明,大哥虞泰,二姐虞情,和虞缇雪。 除了背后有人撑腰,他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让虞府能够一直站稳脚跟。 神岚枯感叹道:“虞明杀了,虞家垮了,至于虞泰嘛……”他转头看向缪嫤,问道:“有什么功法能够让人失去记忆吗?” 缪嫤疑惑问道:“你打算放过他?”神岚枯挑起眉,回道:“他从未想过害缇雪,我不杀他。” 缪嫤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神岚枯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雪照渊,苦笑道:“他只是蠢,心里还是惦记着缇雪的。他们年幼时,虞明一句磨练缇雪性子,虞泰这个蠢货当真了一辈子。心是好的,不过,害得缇雪好苦。” 神岚枯再次回忆起,还是会心疼。 虞明偏爱虞泰和虞情,说明他并不重男轻女,可为何偏偏只针对缇雪? 里面定有隐情,可他不在意了,缇雪已经回到他身边。 他会守着她。 他低声嘟囔道:“虞泰可是虞明心头肉,但凡他有一点脑子,能够多为缇雪撑腰,她也不会这样苦,所以我不打算原谅他。让他忘记一切,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结果。” 缪嫤见神岚枯面上愁苦,若有所思,她道:“难说。” 雪照渊趁机插了一嘴,道:“我有。” 神岚枯挑起一边眉,道:“说来听听?” 雪照渊双手环胸,学他挑起一边眉,朝着他微微笑道:“你未免太不客气了。” 神岚枯心知他在赌气,上次的话果真让雪照渊格外记仇。 “请赐教。”神岚枯脱口而出。 反倒是雪照渊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不过他开口了,自然不能继续卖关子。 他沉默一会,道:“这个不外传,由我来执行就好。” 神岚枯痛快答应:“好。”能达成目的便可,其他的不重要。 此时,“嘣~”的一声,虞府内院墙壁炸开,一人浑身被包裹得严实,带领一群黑衣人走出,看见熟人,顺便打了个招呼。 “哟?真热闹啊。”领头的黑衣人一边打招呼,一边挥着手,看不见脸也能够得知他正笑得开怀。 缪嫤瞬间听出,是那晚带走人的黑衣人,眉头快拧在一起。 她冷声道:“上次来不及问,倒是又遇见了,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回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环顾四周,虞府的人已走了个干净。他拍了拍手,由衷夸赞道:“哟~干得不错嘛,已经解决了?” 缪嫤盯着他,默不作声。 神岚枯看他身形,始终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他问道:“对神府下手,你究竟有何目的?” 黑衣人视线从缪嫤转移到神岚枯身上,没有了刚才的调侃意味,冷声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在……神气什么呢?” “若不是虞明这个废物不听话,让虞泰去神府,还带去两个假货。你神岚枯,也不至于在这撒野。” 黑衣人手背在身后,从碎裂的门前瞬移到虞泰正门墙上,他笑道:“不过区区一个虞府,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就当送你们玩了,各位,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一群黑衣人跟着领头,眨眼间消失在虞府。 君圣煜正欲追过去,雪照渊迅速抓住他的手腕,朝着他摇了摇头,君圣煜一秒会意,回到原位。 神岚枯解决虞府,终于释怀,他笑着递出家书,对随从道:“立马将这封家书昭告天下,并对外宣布,北凓国从此再无虞府。” “是。”随从立马跑开。 望着随从的背影,缪嫤走到神岚枯身旁,道:“给神府青墙动手脚的人大概率是虞府人。” 不然,也不会像没见过世面一般,见着她就逃。 神岚枯招手示意手下将虞府养的“武器”带过来。一眼就认出那晚虞缇雪房外偷偷摸摸的季音尘。 她两眼放光,原来神岚枯早就料到了。她并非江湖人,并不知晓每一个大家都会有自己独立的“武器”。 她朝季音尘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季音尘被点名,磨磨蹭蹭,最终走到了她面前。 缪嫤问道:“躲在后面做什么,做坏事的时候不还胆大得很?” 季音尘面无表情,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缪嫤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身体无比僵硬,好笑道:“敢逃第一次,就不敢逃第二次?” 季音尘皱眉,忍不住怼道:“与你何干?” 缪嫤闭眼点点头,笑道:“没什么要说的吗?” 季音尘虽然不太想回答,还是回道:“说什么?” “这么不开窍?”缪嫤闪现到他背后,阴恻恻笑道:“虞家已然被灭,你不打算为自己寻一线生机?” 寒意袭上心头,季音尘声音隐隐颤抖,却不低头。他道:“谁在乎呢?要杀要剐随你。” 缪嫤噗嗤一笑,道:“紧张什么?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季音尘有些疑惑,皱着眉问道:“为什么?” 第109章 加入新人 “你擅长什么?” 季音尘愣愣地答道:“我是杀手。” 缪嫤眉心微皱,道:“你喜欢当杀手?”季音尘垂下眸,默默摇摇头,手无论如何都摆放不自然,道:“自然不愿。” 缪嫤了然,凝望一会季音尘,温柔笑道:“你想做什么?我给你次机会。” 季音尘似乎觉得幻听,没有抬头,没有回应。 缪嫤再次问道:“给你一次机会重生。” 季音尘终于清楚这不是幻觉,猛地抬起头,眼里激动又隐忍。 他极力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问道:“为什么是我?” 缪嫤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语气缓和道:“缘分。” 季音尘内心纠结,迟迟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他被藏在身后的双手似乎也觉得为难,不停地抠手指头。 许久,他才下定决心,坚定回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缪嫤挑起眉,没料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提要求,他这个处境,本不具有提要求的资格,她还是问道:“什么要求?” 季音尘语气坚决,道:“我是虞家养出的杀手,关于虞家的秘密,概不回答。其他什么都行。” 缪嫤眼中多了些赞赏,笑道:“没问题。” 见她给他松了绑,雪照渊皱着眉头走近,疑惑问道:“阿柳,虞家的人,你留着做什么?” 季音尘听后,双手死死捏在一起,觉得自己格外狼狈。 可是,虞家已不复存在,他寻求新生,又有什么错呢?手上沾满鲜血,他卑微一点,又有什么不值得呢? 缪嫤竟是当着季音尘的面,回道:“照渊,给他一次机会。” 她说这话时,眸色黯淡,仿佛能够切身感受季音尘的矛盾与痛楚。 此话一出,不仅是雪照渊,在场所有人一愣,最激动的莫过于季音尘。 他背过身,大颗泪珠滴落脚尖,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神岚枯眉头紧紧皱起,突然想到曾经的事,他现在开始有些怀疑,缪嫤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曾经也做错过事……” 神岚枯,雪照渊心猛地悬在空中,呼吸一滞,等待她的下文。 “师兄……” 雪照渊和神岚枯齐齐疑惑地望向君圣煜,难道他们很早就认识? 君圣煜正与叶朝在背后叽叽喳喳讨论缪嫤小时候的呆笨和如今的霸气侧漏,判若两人。 他反应过来缪嫤叫他,心虚地应道:“怎么了?小嫤。” 缪嫤瞧见他这副模样,无奈扶额,估计他没参与这边的热闹。 但是一想到曾经做过的事,造成了不小的后果,还是咬着牙继续道:“师兄,其实你受罚那几日,组织都有派人送食,不过,好像都被我吃了。说没送食,是撒谎的。” 君圣煜:……? 神岚枯:……? 雪照渊:……! “后来你说组织过于绝情,便不顾一切离开,现在想来,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缪嫤越说越缺乏底气,食指对戳着,嘟囔道:“所以我非常理解他想要弥补的心。” 君圣煜此时此刻,不知该笑还是哭,他摆摆手道:“过去的就不要提了,我现在也很好。”好在他并未生气。 缪嫤嘟囔道:“师兄,我说我是莫名其妙吃的,你信吗?” 君圣煜当然没听见,其实他早已喜欢现在的生活,能够陪着师弟师妹们一同见证世界各个角落,他很满足。 雪照渊凝望着缪嫤内疚的模样,听见了她的呢喃声,眸色暗了几分。 他带着微笑,在她耳边低语:“我信。” 缪嫤原以为没人听见,抬头撞进雪照渊深情的眼,愣在原地。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回应,却终有一日这份温情在她心中生成参天大树。 她得意地笑了笑。 季音尘一脸懵逼,这也能感同身受? 雪照渊瞥了一眼季音尘,既然缪嫤做了决定,那就听她的。 他问道:“阿柳,他怎么处理?留神府还是?” “跟着我们。”雪照渊了然,点点头。 缪嫤对着季音尘笑道:“杀手排行榜多少?” 季音尘一板一眼答道:“虞家第二,北凓国第十。” 缪嫤有些诧异,道:“那你为何屈居虞府?” 季音尘安静一会,无奈道:“我是虞家培养的。” 缪嫤蹙起眉,不赞同地摇摇头,接着道:“你要走,没人能拦你?” 季音尘道:“道理没错,可我放不下。” 倒是个有心人,缪嫤心想。她继续试探道:“你不愿的,他们都逼着你做,这样,也还放不下。” 季音尘轻轻吐出一口气,双手握紧成拳又瞬间松开,他道:“不愿意,也放不下。” 他终究是虞家培养的。 季音尘抛去脑海里关于虞家的记忆,展望未来,他道:“多谢成全,虞家被灭,我正需要一个机会。不过,就算是被你们俘虏去,杀了也无所谓。我听天由命。” 缪嫤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柔和得像是冬日干涸河流遇到的春天第一股清泉。 是温馨,是希望,是生机。 她道:“老天要你活,你可别辜负了它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季音尘抬眸看向缪嫤,第一次露出笑容,回道:“谢谢老天爷,我可真幸运。”目光停留在缪嫤脸上,从未离开。 雪照渊的脸越来越黑,他伸手将缪嫤拉到身后,缪嫤微张嘴,有些惊讶,只听见他道:“既然已经加入我们,有些规则得告诉你。” 缪嫤抬头看着雪照渊认真的侧脸,她怎么不记得他们还有规则? 雪照渊将缪嫤搂在怀里,小孩子气一般道:“第一,别对她抱有不该有的想法。” 缪嫤和季音尘皆是一愣。前者反应过来后,捂着嘴,低低偷笑出声,后者则是连忙摇头辟谣,道:“不会的。” 雪照渊没有理会两人,继续嘱咐道:“第二,一切听她的,她的命令大于天。” 季音尘猛地点头,生怕别人认为他反悔。 缪嫤扬起的嘴角缓缓降下,眼里的雪照渊在发光。沉沦在雪照渊不经意的魅力下,无法自拔,越陷越深。 也许很多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细节。 可是一个人钝感力久了,再遇到处处心思细腻,甚至当作习惯的人,只一眼就沉沦。 雪照渊见他态度如此诚恳,这才暂时接纳,笑道:“做到这两点就好,去和你其他师兄师姐打招呼,我们还有要事要议。” 季音尘默默点头,转眼就看见叶朝在招手。 他不悦地皱起眉,看了一眼雪照渊,还是朝着他们走去。 莫言秋余光瞥了一眼欣喜若狂,蹦来跳去的叶朝,看着眼前走来的季音尘,垂下眸,默不作声离开了。 季音尘走到面前,朝叶朝点头示意,叶朝积极介绍道:“我叫叶朝,你可以叫我师兄,这位是莫言秋,你也可以叫他师兄。” 季音尘拧着眉头,疑惑地望着叶朝。 他还是开口道:“师兄好。” 叶朝纠正道:“是师兄们。” 叶朝感受到他怪异的目光,转头已不见莫言秋的身影,他尴尬挠着后脑勺,解释道:“他可能有事,我继续给你介绍。这位是君圣煜,他是大师兄。” 君圣煜笑得慈祥,季音尘一眼就知道他格外好相处,乖乖问候道:“大师兄好。” 叶朝走到姜洛怡面前,笑着介绍道:“这是姜洛怡,是我们可爱的小师姐。” 姜洛怡不耐烦地拍开面前叶朝挥舞的双手,呵斥道:“别凑这么近!” 季音尘仍旧乖乖问好,道:“师姐好。” 姜洛怡推走叶朝,才朝他点头道:“师弟好。” 缪嫤见那一边其乐融融,对雪照渊得意问道:“照渊,难怪众人以和为贵,这样的氛围,日子都更有盼头。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尝不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呢?” 第110章 也是 雪照渊默默点头,道:“说的是。” 缪嫤叹了口气,很快又浑身充满力量,她伏在雪照渊耳边,边笑边轻声道:“照渊,我打算等他们大婚一过,就开始聚集势力,征服各国。” 雪照渊并不意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阿柳,势力交给我,你负责领头,好不好?” 缪嫤不悦地蹙起眉,道:“你不会早就……” “是。”雪照渊斩钉截铁回道,面色凝重,他垂下眸,藏住眼底黯淡,一五一十交代道:“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青槐镇。我很早便认识你,正因为知道你会踏上这条路,所以这些年都在暗暗为你积攒势力。” 他一抬眸,眼底星光乍现,由内而外自豪,他道:“放心,阿柳,你不会输,放心大胆走。” 缪嫤怔在原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她忘记的东西有多重要。 无论是对雪照渊,还是对自己。 她轻轻握起雪照渊的手,泪花已经在眼眶打转,闷声道:“你……为何这般对我?” 雪照渊手指不受控制地翘了翘,柔声回道:“阿柳,你值得。” 自从你答应娶我,这一切都值得。他清楚地知道,她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希望。 如果问他与其他人有何不同,他便可以骄傲地说出,她爱过他。 一抬眸,缪嫤撞进他的一双深蓝色眼睛,深渊一般望不到底,他的心思太沉重,爱更是沉重。 她不敢想象,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没有得到她认可的阶段,他付出了多少。 “照渊,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缪嫤安慰般拍拍雪照渊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因此伤心。 因为与神岚枯还有事商议,便带着他走到神岚枯身边,正色问道:“虞家已灭,接下来,可还有威胁?” 神岚枯一边指点着侍卫们收拾虞府,一面答道:“依我看来,虞家刚被灭,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敢来神府捣乱。” “不过……”他放下手中事务,看向缪嫤的同时,瞥了一眼雪照渊,惊奇地发现雪照渊竟然没有像之前一般,找机会时不时瞪他两眼,只是平静地在一旁观望。 他抛下心中疑问,轻声在缪嫤耳边道:“其实……缇雪每年都会醒来一次。不过,也仅仅是一次。在……我生辰那日。” 语毕,神岚枯面上竟不是被看重的喜悦,反而黯然神伤。 缪嫤再次听见这句话,不由得一怔,这句话里丝毫没有炫耀之意。 神岚枯和虞缇雪是天生情种。 一个为爱不惜强势上位,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疯子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娶她。 一个为爱,即便损失灵识,终日沉睡,也要在他生辰醒来。 她心在胸腔中狂跳,被这轰轰烈烈的爱情感染。有的爱轰轰烈烈,有的爱细水长流,有的爱无影无踪。 缪嫤衷心祝福道:“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安康。” 神岚枯很快笑着接纳道:“多谢,不过,你和他也需要这样的祝福吗?” 他手有意无意指向雪照渊。 顺着他手指看去,雪照渊幽深的眼眸盯着她,她轻轻一撞雪照渊的肩膀,抛了个媚眼,道:“我想他需要。” 神岚枯愣愣地盯着雪照渊,亲眼见证他从紧张到笑容满面,他道:“如果他值得,祝你们幸福。” 缪嫤一听,貌似扯得太远,她思考一瞬,问道:“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醒来。”神岚枯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回道:“她会。” 他的语气洋溢着信任,缪嫤噗嗤一笑,道:“难怪你会选择那天结婚。她苏醒后,发现是你们大婚,定会欣喜若狂。” 神岚枯脑海中浮现虞缇雪的笑容,耳朵微微泛红,道:“希望如此。” 脸上逐渐升温,神岚枯连忙转移话题,道:“虞家已灭,我会给你应有的报答。你大可以猜猜看。” 雪照渊内心有了个答案,不过,他认为不具有参考性。 神岚枯是家主,站队虽是迟早的事情,不过,越晚站队,对神家只会有益无害。 他不认为神岚枯会随便将神家命运交于他人。 缪嫤围着神岚枯看了半晌,最终摇着头回道:“不得不说,你的心思真难猜。” 神岚枯呵呵一笑,爽朗的笑声像一股清泉,将人拉入休闲之地,他道:“不怪你,有些事,你得了解才懂。” 他并未直接说出答案,一步一步引导着缪嫤,道:“我猜你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关乎许多人性命。” 缪嫤心中警铃大震,面对神岚枯越发谨慎,她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看向神岚枯的眼神不再友好,她试探道:“你什么意思?” 雪照渊忽然握住他的手腕,缪嫤一秒回头,眼底的狠戾还未退散,只见雪照渊蹙起眉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放松半分,再一转头,惊讶又疑惑地拧起眉头,神岚枯在偷笑! 神岚枯笑完,伸出左手,左手上呈现出天下的地图,他右手点出北凓国的地域,道:“你若要天下,北凓国便不得不收入囊中,而我神家是北凓国半边天,有了我的帮助,你的胜算也会大一些。” 缪嫤隐隐有些心动,有了神家的威慑,的确事半功倍。 不过,神岚枯凭什么支持她?就凭她帮了他?可笑,任何一人有点本事就能做到。 她撑着下巴,忽然想到,这次成功最大的变数是那两个被黑衣人说成假货的人,他们的目的不清,却精确地帮助了她。 “我知道你不信。”神岚枯收回手上地图,望着雪照渊,神情莫测,他招手示意雪照渊靠过去。 雪照渊眉头还未舒展,神岚枯用仅他一人可听见的声音说道:“……” 雪照渊瞳孔地震,震惊地望着缪嫤,可仔细思考,这也的确像是缪嫤会做的事。 雪照渊站回原地,仅从他片面之言来看,的确不可信。 可从他平时对缪嫤与其他人的态度来看,神岚枯格外尊敬缪嫤。能够猜出他卧底的身份,他肯定知晓部分关于缪嫤的局。 他沉默许久,劝缪嫤道:“阿柳,暂且可以信他一次。” 缪嫤疑惑地望向他,雪照渊却不肯直视她的眼,只是独自沉思。 缪嫤缓缓吐出一口气,面向神岚枯,道:“他让我信你一次,我便信你一次。” 神岚枯瞳孔微缩,随即笑道:“没想到他的话这么值得你信任呢。” 雪照渊道:“缇雪说的话,你不信吗?” 神岚枯一怔,淡淡笑道:“也是。” 第111章 金丝雀 众人回到神府。 缪嫤正欲回房休息,被神岚枯叫停,他蹙眉瞥一眼雪照渊,用仅缪嫤可听见的音量对缪嫤道:“随我来。” 雪照渊欲动身随他们一起,神岚枯出手阻止,道:“你不适合一起。” 缪嫤轻拍他肩,示意他安心在原地等她。雪照渊默不作声,乖巧地一动不动。 缪嫤随神岚枯到书房,只见他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镶着金边,看似装着奇珍异宝。 其实不然,从内而外散发的内力虽被阻挡十之七八,仅剩能够穿过盒身的内力格外霸道。 她变得格外谨慎,面色凝重,问道:“这是什么?” 神岚枯深知她能够感受到青丝散发的内力,倒也不卖关子,他打开盒子,从内取出一根一米长的白发。 白发里所蕴含的内力雄厚,犹如汪洋,他将白发递出,解释道:“它叫‘青丝’,与你内力同样霸道,送与你,实属强强联合,锦上添花。” 缪嫤犹豫着接过,仔细将其从头到尾看个遍,惊喜又困惑,她爱惜地摩挲两遍白发,问道:“为何送与我?不说有无人能驾驭,光它与生俱来的威慑,便价值连城。” 神岚枯关上盒子,随手放在桌上,风轻云淡道:“只有在你手上,它才会有价值。并且,这可不是普通的武器,将内力与它自身内力缠绕,便能使它拥有神识。” 眼里浮现亮光,面对这个新奇玩意,她无法拒绝。 她不再客气,收下青丝,道:“多谢,不过青丝如此稀罕之物,我不能白白取走。” 神岚枯呵呵笑道:“自然不能让你白拿。” 缪嫤点头,这才坦然笑道:“要求你提。”他却摆手道:“下次。” 缪嫤将内力注入青丝,白发晃眼间活泼起来,变换为真正的青丝,像一条蛇盘旋起来,她微张嘴,看向神岚枯,寻求解惑。 被缪嫤好奇的目光盯着,他轻轻摸了摸青丝的‘脑袋’,解释道:“它这是有了神识,变换成蛇,估计是因为它见过蛇,认为与他是一类,便偷学过与蛇有关的东西。” 缪嫤了然,学着神岚枯将食指放在它头上,它竟然热情地凑过来不断磨蹭,似在撒娇,令缪嫤喜笑颜开。 两人互动落在神岚枯眼里,却见怪不怪。 青丝可并不温顺。 正当缪嫤思考如何携带青丝,青丝仿佛能够洞悉她的心思,轻车熟路地盘上缪嫤头顶,伏在发间。 缪嫤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夸道:“你倒是聪明。” 青丝得意地在头顶扭了扭,很快安静地沉睡去。 缪嫤带着青丝正要出书房,打开门却是淅淅沥沥小雨被风吹歪,斜飞入书房。 几滴雨落在缪嫤脸上,她抬手拭去,内力瞬间包裹,隔绝她与外界的雨。 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气,他果然还在,不过,从头到尾湿了个遍。 内力顺着她的指间,飞到空中为雪照渊撑起伞,她连忙奔到他身边,摸了摸他身上的温度,比平常冷得多,嗔目责怪却又不忍,转而柔声道:“下雨了怎么不躲?” 雪照渊身体一僵,转身看见她第一眼便笑,声音沙哑,回道:“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缪嫤轻柔擦掉他睫毛挂的水珠,眉头蹙起,生气又好笑。 “照渊,怎么一直站这儿?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免得生病。”缪嫤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就往他的房间去。 雪照渊盯着她的后脑勺,却不做反抗。 为什么会这么久?等她途中,他独自在这复盘整个前半生。却是如食山楂,越发酸涩,苦中带甜,他正沉迷其中,被缪嫤叫醒,才发现全身淋湿。 再见她一眼,当真恍如隔世。 缪嫤为他解了衣,拭去他脸上雨水,部分已经风干留下痕迹,她愣怔瞬间,道:“照渊,我等你。” 雪照渊收力握紧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合上含情脉脉的眼眸,压面吻来,沉重的呼吸在耳畔回响,细听会有委屈的呜咽声,缪嫤忍不住一次又一次主动回应。 两人难舍难分。 心跳如雷,硕大的房间只有两人的心跳和一深一浅的呼吸。 直至心中怨气散尽,眼前逐渐清晰,雪照渊缓缓睁开眼,脱离缪嫤唇瓣,紧紧将她搂入怀中。 耳边是他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和其震动伴随的声音。 “阿柳,我好想你。” 缪嫤脑袋不停摆动,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可我们不是才隔至多一个时辰吗?” “嗯,属实太久了……”雪照渊自顾自说完,低眸看向缪嫤,征求意味从眼底的深海溢出,浓郁得粘稠。 缪嫤看清,埋在他胸前。 …… 清晨,缪嫤从雪照渊臂弯醒来,却不想起身,她眼睛眨巴着,凝望雪照渊侧颜,岁月静好。 雪照渊睫毛微颤,转向缪嫤,睁开眼,含羞带笑道:“阿柳,早上好。” 他似乎也不急着起身,全心全意动手搂紧缪嫤,沉溺在旭日初升的温暖宁静,风轻云淡展望道:“阿柳,真想在太平盛世与你做寻常夫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缪嫤边笑边回应道:“身不由己不碍事,即便生逢乱世,我也会带你劈开一条生路。我会守护你永生永世的宁静。” 她伸手抚上雪照渊的脸,拇指来回摩挲他的唇角,合眼轻落下吻。 再一睁眼,却又面露担忧,她不安道:“照渊,你真的要陪着我走吗?” 雪照渊理解她的意思,却仍然毫不犹豫道:“阿柳,绝不后悔,绝不回头。” 她眉头拧在一起,道:“我知道你的心,可你得记住,那是我的路,而你,眼里重中之重是你的安危才对。” 她握紧他的手,放在脸边疼爱般轻蹭,继续道:“答应我,一定要在我回头看你时,安康幸福,顺遂无忧。” 雪照渊盯着她沉默半晌,拉上她的手按在他心前,感受他来自内心深处的祈祷,严肃道:“豁尽一切,也要与你修成正果。” 见他如此认真,缪嫤噗嗤一笑,道:“照渊,做我的金丝雀,其余交给我。所有的一切皆由我来付出,所有的苦难我一人扛。” 她轻松的玩笑下,比谁都更认真,似乎料到雪照渊会出声打断,她捂住他的嘴,一字一句说得无比真诚:“金丝雀你可愿意当?” 雪照渊尝试商议,呜呜呜出声,缪嫤偏不松手,笑眯眯地盯着他,最终只得无奈点头。 他点头瞬间,缪嫤一秒松手,笑道:“那便说定了。” 玩笑一过,缪嫤慵懒地靠在他身上,问道:“离他们大婚还有多久?” 雪照渊回道:“七日。” 第112章 第一位贵客 “七日……”缪嫤转念想到,她也曾答应过雪照渊,会与他成亲。 她目光在雪照渊脸上流连,并不知他是否还记得。 “照渊,既然你说不愿等,那便定个日子成亲。”雪照渊思想走远,猛地回过神,喜上眉梢,追问道:“当真?” 一提到成亲,雪照渊仿佛变作小孩子心性。 放在床头的新衣总是会让孩子一夜无眠,而缪嫤的允诺,就是一件新衣。 时机未到之前,他会重复确认新衣在枕边。 缪嫤展颜一笑,大大方方在他唇上一吻,与以往不同,这次并非轻啄一下,点到即可。 撞上去一般,雪照渊眸色一暗,抬手轻轻揉捏着她的唇。 “自然是真的,我们之间需要的不只是一个恰当的身份,还有这个身份带来的羁绊。你将会永远属于我。”最后一句,缪嫤小声在他耳边呢喃,惹得他耳尖微红。 他声音有些沙哑,凝望着缪嫤眼眸,却很快慌乱错开目光,埋在她肩颈,脸上升温,声音模糊却又清楚。 “早就是了。” …… 叶朝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在等待晚膳时,不耐烦地踢飞一颗又一颗石子,背后有人靠近,莫言秋像棵松柏沉默地立在他身后。 面对莫言秋,叶朝欲言又止,来回踱步。莫言秋不悦地皱起眉,道:“能否安静一点?” 叶朝四处瞧瞧,最后指着自己的脸,满脸惊讶问道:“我……?!我没出声!” “你晃来晃去,吵到我的眼睛了。”莫言秋面不改色。 缪嫤与雪照渊到时,叶朝与莫言秋各坐两端,季音尘坐叶朝里侧,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摇头。 缪嫤路过莫言秋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毕竟莫言秋自从父亲死后,面前情绪淡如水,内心却纠结又在意。 有了缪嫤的安慰,莫言秋果然精神几分。她大方走到叶朝身边,悄悄八卦道:“你俩又闹什么矛盾了?” 叶朝哼一声,扭过头,雪照渊正好出现他面前,他脸色瞬间发白,急切转过头答道:“他说我吵。” 缪嫤了然,笑道:“他说的不对?” 叶朝被刺激,神情微怒道:“可我方才压根没说话。” “哦?”缪嫤挑起眉,目光朝向莫言秋,没有丝毫慌张或是心虚意味。她叹口气,无奈哄道:“好了,别生气,吵吵闹闹才是生活。” 叶朝腮帮子气鼓鼓,嘟囔道:“那怎么不见你与哥哥经常吵架?” 雪照渊与缪嫤皆是一愣,四目相对,道:“将你与言秋和我与照渊相比,莫非你们……” 叶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让他们表面上如此暧昧,终究是单纯,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否认道:“没有,怎么可能……” 他挠脸以掩饰尴尬,眼神飘忽不定。 缪嫤也不打算逗他,轻拍他的肩膀,入座以后,闲得无聊,凑在雪照渊耳边低语:“照渊,你说的势力从何而来?” 雪照渊抿下一口茶,瞥了一眼浑身上下写满好奇的缪嫤,风轻云淡笑道:“一声令下,权倾朝野。” 缪嫤突然顿住,哑然失语,惊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迟迟缓不过神。 雪照渊目光一秒都舍不得离开缪嫤,她又惊又喜实在过于赏心悦目。做了这么多,不就为了这几秒? 只是缪嫤面上越发凝重,她问道:“可有人为难你?”雪照渊疑惑地摇摇头。 缪嫤松了口气,恢复笑颜,道:“幸好。照渊,你真厉害。” 此话一出,雪照渊心满意足,无声笑笑。缪嫤却突然抓住漏洞,她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迫切需要答案。 雪照渊正得意就听见缪嫤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会被流放?甚至还封了内力?”雪照渊不由得一怔,笑道:“阿柳,你真细心。” 他手支着头,侧过脸面对她,满面春风,回道:“我为你而来,这些只是光明正大弃去将军头衔的借口。我要做的从来不是将军,是你的心上人,枕边人。” “你……”缪嫤再次惊得说不出话,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能够回应的话。她别过头,佯装镇静地盯着面前的餐桌。 雪照渊此刻不再担忧,无数次试探的结果,他深知缪嫤心中有他一席之地。他在曾经不敢奢求的感情中信心满满。 侍卫身后,神岚枯背光走来,缓缓入座,目测全员到齐,招手示意上菜。 估计婚期将至,令神岚枯心情不错,精气神充足,他微笑示意众人用餐。 雪照渊面前的碗一扫而空,甚至没有夹菜,便放下碗筷,侧头偷瞄缪嫤,似乎她咽下的菜会落进他的胃里,她吃得开心,他看得开心。 缪嫤感受到目光,顾不得小别扭,一转眼对上他带笑的眼眸,她视线下移,雪照渊面前的碗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油污。 她咽下最后一口,不确定地问道:“你吃了什么?” 雪照渊指了指碗,回道:“米饭。” 缪嫤一阵无语,碗里最初都装着米饭,这么干净,肯定进了他的肚子。 “你夹了什么菜?”她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雪照渊点点头,眼睛看向缪嫤的碗,道:“茄子,青菜,排骨……” 缪嫤猛地低头,碗里的菜被他一一念出,她将碗藏在背后,蹙起眉不悦道:“我是说你。” 雪照渊无所谓般笑笑,轻声说道:“嗯,我知道。” “那你……” “味道和你碗里的菜一模一样。” 缪嫤彻底无言,拿出碗继续用餐,顺口问道:“填饱肚子了吗?” 雪照渊淡淡笑道:“嗯。” 缪嫤不再多话,任由雪照渊盯着她吃完。 神岚枯眼睛横扫一番,嘴角微微上扬,他抬手抿一口香醇的酒。热闹一些似乎也不错。 见众人用完餐,神岚枯道:“各位,今日起,便有世界各地的人陆陆续续进入神府来。祝各位玩得愉快。”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同时举杯,同样一饮而尽。 神岚枯拜托她所做之事,已经完成。缪嫤打算带雪照渊出门,逛北凓国的集市,雪照渊欣欣然答应。 刚出神府,雪照渊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迎面走来的水沉欢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小柳,雪将军。早上好啊。” 缪嫤笑着回应:“早上好。” 雪照渊面无表情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想必水王子的消息不太灵通,不然也不会叫我雪将军。” 水沉欢朝缪嫤微笑点头,转向雪照渊时瞬间变脸,阴阳怪气道:“也对,前雪将军。这不是为了给你个面子吗?不然你若还有身份,我可以改口。” 雪照渊不搭理他,看向他背后浩浩荡荡的车队,里面定是无数奇珍异宝,打趣道:“这么阔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大婚呢。” 水沉欢窃喜偷笑,道:“也可以是我,不过,还需小柳同意。” 雪照渊彻底黑了脸,怒斥道:“你做梦!” 水沉欢见雪照渊气急败坏,在嘴皮子上胜他一筹,别提有多开心。 缪嫤见两人就要打起来,连忙挡在雪照渊面前,避免他动手。 她回头看了一眼雪照渊,他正眼神幽幽盯着她。缪嫤对水沉欢道:“水王子,玩笑可不能乱开。” 第113章 倾尽所有,都要如愿 水沉欢眼神微微黯淡,嘴里多了些许苦涩,却不甘心,只看了眼雪照渊,对面对缪嫤温和笑道:“说的是,你们这是去哪儿?” 雪照渊猜透他的心思,上前将她拉在身后,冷语道:“不劳你操心。” 水沉欢皮笑肉不笑,目光定格在雪照渊冷漠至极的脸上,时间仿佛静止,他忽地狡黠笑道:“你想多了,我不关心你。并且,我在问她,你强硬插嘴未免太不礼貌。” 神岚枯此时走出府正好撞见这一幕,他眼神忽明忽暗,顿了一会,笑容满面走近,佯装不懂,好奇问道:“水王子,怎么还不进府?” 走近看见雪照渊,故作惊讶道:“原来你们认识,可为何在外面叙旧?北凓国天寒地冻,还得小心些才是。” 水沉欢见熟人,自然而然打过招呼:“好久不见,岚兄,我可为你备下无数珍宝。往后余生,要和雪姑娘无限幸福。” 面对水沉欢的祝福,神岚枯欣然接受,回道:“多谢沉欢老弟,也祝你寻得良缘。” 水沉欢瞥了眼缪嫤,注意到她并无明显情绪波动,黯然神伤,苦笑道:“借岚兄吉言。” 神岚枯注意到水沉欢的情绪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缪嫤身上,微微蹙眉。 他走近水沉欢,轻拍他的肩膀,担心之色溢于言表道:“沉欢,你最是受不了低温,如今来了感觉可还好?” 缪嫤眉心一动,陷入沉思。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反应,她问道:“将手给我。”水沉欢与神岚枯对视一眼,欣然伸出手腕。 缪嫤探上脉搏,感受他的内力波动,只轻轻一按,水沉欢脉搏跳动剧烈,可想而知,内力雄厚无比。 不过,似乎正如神岚枯所说,在寒冷地带,他的内力卡顿,偶尔会被冻住,无法运行。周身用来御寒的内力界会出现漏洞。 缪嫤将自己内力注入水沉欢体内,这并不能增加他的内力,只能起到升温促进内力循环的作用。 水沉欢感受到自己身体瞬间转暖,惊讶问道:“小柳,你的内力是升温属性?” 缪嫤再次探上他的脉搏,确认她的内力正在一步步化解他内力中的寒冰,便收回手,回道:“有这方面的作用,但不是这个属性。” 雪照渊黑着脸杵在旁边,一动不动,神岚枯明显地站队水沉欢,奈何是为水沉欢调理身体,他也不方便说什么。 缪嫤一回头,见雪照渊目光幽深,连忙抱着他的手臂往外走,还不忘回头道别:“各位,我们还有事先行离开。你们慢慢聊。” 水沉欢正欲说话,缪嫤已拖着雪照渊跑远,只见两人远远打闹的背影,他失望地叹口气。 神岚枯搂上他的肩,笑道:“沉欢,你认真的?” 水沉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认真的,好笑吗?” 神岚枯收敛了笑容,道:“倒也不是好笑,只是,她旁边不是有人了吗?况且,她好像很喜欢那个……” 他一转头,水沉欢面色阴沉,身侧双拳紧握,不停颤抖。 神岚枯双目睁大,环顾四周,挠挠脸,僵硬地连连改口:“啊……这个,其实我更看好你。” 水沉欢微不可察松口气,语气缓而坚定道:“岚兄,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会认为有人比你更爱缇雪吗?” 此话一出,神岚枯眉头拧在一起,陷入沉思,盯着地面不知想些什么。 水沉欢凝望他许久,在安静的氛围中垂下头,精神萎靡。 神岚枯道:“没人比我更爱她。” 水沉欢沉默半晌,道:“如果她更爱别人呢?” 神岚枯眼眶渐渐发红,胸口起伏喘着粗气,恶狠狠道:“不可能。” 水沉欢默默将手搭上神岚枯肩膀,不冷不热道:“可这件事已在我身上发生。” 水沉欢的送礼队伍远远等待,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却能够看见两人激动言论的场面,在呼啸寒风中埋没。 神岚枯眼眶红色褪去,眼前人逐渐清晰,水沉欢眼里泛着泪花,双眸黯淡,快要失去色彩。 他似乎理解了水沉欢内心的无奈与悲痛,连带着双目染上悲色,风的催化下,崩裂出痛苦,堵住了喉咙。 神岚枯噤声,站了半晌,道“沉欢,我不阻拦你,切记及时止损。” 水沉欢轻轻一哼,苦笑道:“岚兄,道理谁不懂?沦陷的是我的人而非我的心。鬼知道我多希望自己眼里没有这么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他羡慕神岚枯,能做到像他一样,摆脱家族控制,以绝对的实力获得掌控权,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就算是他,实力丝毫不弱于神岚枯,那又如何? 他的人生,长老说了算,他的子民说了算,从来没有选择。 神岚枯心觉可惜,轻轻摇摇头,柔声道:“好了,沉欢,许久不见,一起喝一杯。” 水沉欢面上阴霾眨眼间消失,率先搭上神岚枯肩膀,揽着他向前,微微笑道:“正有此意。” 两人瞬间将先前沉重的话题抛弃脑后,酒桌上笑谈畅饮,肆意寻欢。 …… 缪嫤与雪照渊走在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不过是其中最寻常的一对伴侣。 雪照渊目光落在缪嫤身上,随即转移到她抱着的那只手臂,他眼波微动,轻轻将她的手滑下,握在手心。 手上传来的温热,缪嫤脚步一滞,转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眸,情不自禁问道:“照渊,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身形一滞,将她揽入怀中,目视前方,无视一切向他们投来的视线,走得坦然,莞尔而笑,道:“安宁。” 缪嫤垂首倾听,忽而头顶传来声音,语气沉静。 “永世安宁,盛世长存。最想要的,还是那个杀出一条血路,受民爱戴的帝王之花,永不枯萎。” 缪嫤愣在原地,惊得合不拢嘴,她猛地抬眼望去,竟陷入深海里无尽黑夜,分不清蓬勃生机为谁而生。 雪照渊道:“阿柳,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半途而废。” 缪嫤另一个只手覆在他手背,眉间尽是不解,她问道:“照渊,为何你总是如此执着?” 他笑道:“我不愿吃亏,下定决心之后,倾尽所有,都要如愿。” 忽地,耳边传来杂七杂八的尖叫,震耳欲聋。两人思维一下落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呼救牵走了思绪。 缪嫤静下心,刚辨别出声源方向,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雪照渊紧随其后。 第114章 弥漫着香味 人群四散,混乱中央。 缪嫤驻足,凝神四处走动,查找异常。 此时,某个门内,一名女子大叫着狂奔而出,衣衫凌乱不堪,发饰散落一地。 如此爱美之人,竟嫌弃它碍事,用力将头上笨重发饰扯下,一路跑一路扔。 姣好的面容也因恐惧变得狰狞,她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企图逃离。 被某只脚绊倒,她张着嘴,将要扑向地面,慌张之色越发浓烈。 缪嫤眉头拧起,伸手一把搂住即将摔倒的女人。 她正欲开口询问,却被女人按住脸,一把推开,女人再次狂奔而去。 缪嫤站稳后,揉揉发疼的脸,尴尬地和雪照渊对视。 她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道:“走,进去瞧瞧。” 雪照渊望着她发红的鼻头,沉默点头,跟上她的步伐,一探究竟。 一进门,刺眼的红色格外具有冲击力,部分鲜血还在向下流淌,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缪嫤眉头快拧成一股绳,伸手捂住鼻子,减少呼吸频率,抬脚越过一地尸体,往房间深处走去。 雪照渊见状,从容捂住口鼻,好奇地四处打量。 正面的牌匾上写着……雪漫银楼? 他撑着下巴,目光将房间从头到尾扫了一圈。 这些人死得一个比一个惨,应该不只是普通的抢劫。 他走到一具尸体旁边蹲下,从头到尾粗略检查一番,不止未被砍去手脚,更不是中毒而死。 触到一条细小的出血线,他瞳孔微缩,伸手在上面按了按,果真有更多的血顺着痕迹溢出。 这手法……有趣。 缪嫤上了楼梯,瞥见雪照渊还停留在原地,催促道:“照渊,赶快,免得更多人遭殃。” 边说边飞速一个一个房间找人。 雪照渊将手上的血用力在尸体衣物上擦净,答道:“马上来。” 他站起身,迅速搜房间,推开最后一扇门时,宛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安静得出奇,窗户上坐着的人,和着微风小憩。 雪照渊满眼不可置信,默默关上身后的门,揣着心思,向他走去。 最后一步之远,窗户上的美男子猛地抬眼,邪魅一笑,魅惑顺着眼睛爬出,光照下一双紫宝石熠熠生光,美得惊心动魄。 雪照渊却仿佛对这美貌免疫,紧紧拧起眉头,声音低沉,问道:“都是你杀的?” 青花零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弯起的膝盖,不以为然,无奈笑着摇头,道:“许久不见,第一句话竟然是质问,哥哥我,可太伤心了。” 他垂下的另一条腿荡来荡去,悠闲地与这被血洗的雪漫银楼格格不入,倒更像是来赏舞听乐的达官贵人。 雪照渊深知他的脾性,神出鬼没,里外不一,只得耐心问道:“你怎会来这里?” 青花零这才满意点头,转过头笑着回道:“因为,这里弥漫着香味。”边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高兴得合不拢嘴。 雪照渊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这里除了新鲜的血液就是满地刚死不久的尸体,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感到恶心。 青花零则饶有兴趣地盯着雪照渊的一举一动,似乎他的反应让他格外满意,导致笑意更甚。 雪照渊抓住重点,既是闻着血腥味而来,那便不是死于他手。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他。 青花零瞧见他这副模样,佯作震惊,手背遮上唇,问道:“怎么了?这么害怕哥哥,莫非……”他轻身一跃,迎着风落地。 待人祥和,却压迫感十足。他围绕着雪照渊打量一圈,甚至将他散下的头发绕在指尖,雪照渊依旧一动不动。 青花零嗤笑一声,道:“动心了?” 雪照渊依旧忽略他的调侃,不为所动。 青花零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漠,自顾自地道:“那可不好办了,你这条小命,莫不是最后要丢在她手里?” 话到这里,雪照渊才退一步,开始回应:“世事难料,谁能说清是不是你的命,先丢在她手里?” 青花零身形一滞,随即毫无预兆抽动肩膀大笑,许久才停下,道:“哟?终于不装了?” 青花零似乎觉得站得累,催动内力腾空坐下,双腿在空中晃悠,明媚的眼睛里毫无情绪波澜。 他淡淡道:“照渊,你未免太过于自命清高,真以为你能改变些什么吗?就算是曾经战无不胜的她,不也被送入深渊。这么久了,她爬上来过吗?这些你不清楚吗?” 雪照渊倔强地别过头,青花零叹了口气,无奈道:“唉,还是如此冷漠,哥哥只是不想让你站在哥哥的对立面。不然……” 他目光冷戾,抬手掩面,笑声从指尖溢出,施施然道:“哥哥会好好折磨你的~” 雪照渊直面他,淡然回道:“如果那一天到来,不必留情。不然,我可就没理由杀你了。” 青花零微怔,侧身撑着下巴,微微嘟嘴,状似思索,悠悠道:“照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懂情趣。” 雪照渊拧眉,满眼疑惑,问道:“和你,有何情趣可讲?” 外面传来缪嫤的呼喊,青花零转头看向那个方位,神情莫测,幽幽道:“一日不为敌,我便一日不动你。可你也要好好抓住机会才是,在她正式动手之前,我说的话都算数。” 雪照渊没好气地哼一声,冷语道:“这条路,不正是你让我走上的吗?现在又谈这些,可笑。” 青花零将食指按在唇边,示意他噤声,黯然神伤,道:“这确实怪我。等你任务完成,那可就由不得你。” 他威胁的话语回荡在房间,雪照渊双拳握紧,道:“那看来你是没有机会了,这个任务不可能完成。” “没想到你竟如此绝情,莫非忘了你体内被种下了谁的内力?只要我轻轻发力,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青花零嗤笑一声,走近整理一下雪照渊的衣领,转而温柔笑道:“乖,听话。” 眨眼间,青花零无影无踪,仿佛眼前还有他留下的残影。 雪照渊脸色黑如锅底,气得浑身不停颤抖,深呼吸一口气,换上轻松的笑容走出房门。 第115章 雪漫银楼 一出门,缪嫤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却止步门外,在雪照渊打开门的同时,目光在他身后不动声色探查。 缪嫤未发现痕迹,不见除了雪照渊的人走出,拧着眉头道:“照渊,这里除了一地尸体,什么都没有。大抵是离开了。” 雪照渊淡淡地嗯了一声,贴心问道:“要追吗?” 缪嫤摇摇头,道:“不必了,他们还会回来。”雪照渊抿抿唇,点了点头。 “方才那人是谁?”缪嫤问道。 “一个哥哥。”雪照渊脱口而出,在他出门之前心中便已经想好了答案。 青花零方才释放的内力定然被缪嫤察觉,既然她问起,他便直接回答。 缪嫤若有所思点点头,取出手里的手链,递给雪照渊瞧瞧。 只一眼,雪照渊便狠狠拧起眉头,脸色沉得吓人。他慌忙抓住她手里的手链,急切问道:“这是你的?” 缪嫤也随着他的行为不悦地缩回手,道:“自然不是我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断定他们会回来?” 雪照渊长长舒出一口气,擦干额角冒出的冷汗,笑道:“那就好。” 缪嫤再次将手链挂在眼前晃了晃,除了手链里的青丝,并未发现有何怪异之处,好奇地问道:“你方才这么害怕,这东西有什么玄妙之处吗?” 雪照渊凝望着缪嫤手中的手链,从她手中夺过塞进衣服,道:“阿柳,这东西,你别碰。” “所以这到底有何玄妙之处?”缪嫤坚持问道。 雪照渊眸色暗了暗,道:“这是青丝手链,里面有女子的头发。按理来说,这是一位女子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缪嫤眸光亮起来,期待他的下文。 雪照渊咽了咽口水,在看见缪嫤的期待后才继续说下去,他道:“一缕青丝一缕魂,这意味着,女人用发替心上人挡灾,而男人背叛女人时,遭受万劫不复。” 缪嫤惊呼道:“这算是某种契约吗?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就会为她定下这于她无害的约定。” 雪照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入怀,轻轻道:“不是的,阿柳,当这个手链得不到妥善的处理,女人也会灾难降身。” 缪嫤这时候才明白她捡起的手链有多玄乎,难怪雪照渊有如此异色。她笑着问道:“那我可以送你吗?” “不可以!”雪照渊斩钉截铁道,语气中不留一丝余地。 缪嫤被吼得一愣,问道:“为何不可?” 雪照渊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柳,我不能成为你的弱点。” 缪嫤道:“那你怎知这手链是否有这种奇效呢?” 雪照渊拧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阿柳,我们都清楚,你的武功远高于我,如若我们结下这种契约,我将成为你的拖累。关于是否为真,我可赌不起。” 缪嫤笑道:“就算不和你结下这种羁绊,我也会有别的弱点。” 他坚定地回绝道:“不,这不一样,别的弱点可以遮掩,甚至能够淡化,克服。而我,却永远都是个活靶子。” 缪嫤见他态度坚决,小声嘟囔道:“其实我也没想要送你青丝手链,若是哪天你要走,我还怕你受报复呢。” 雪照渊没有听清,只以为她在说气话,连连哄道:“阿柳,没有手链,我也会始终待你如一。咱们先想办法收拾眼前的残局。别讨论着忽略了那些人。” 缪嫤同意他的看法,瞥了一眼他胸口青丝手链的位置,淡淡点了点头。 两人躲在房梁上守株待兔。没等来凶恶分子,却等来一阵欢声笑语。 有两个人打闹着进了雪漫银楼,在见到满墙鲜血和一地尸体,不但没有像方才匆匆逃离的女人般被吓得发疯,并且齐齐皱眉,嫌弃地吐槽。 “哎呀,怎么又是这样,下次能否在别的地儿行事,每次都要我们这些伙计打扫,又臭又恶心。”一人这样吐槽道。 另一人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还不停扇风,尽管如此,还是时不时干呕,几次要吐出来。 他连连退到门边,撑着门框喘着粗气,他道:“就是,我昨夜儿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恶心死了。” “算了,赶快收拾,然后把饰品都搬出来卖。”另一人点点头。 缪嫤纵身一跃,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惹得二人不停尖叫,抬步就要跑走。 “啊~救命救命!” 缪嫤一把抓住两人衣领,道:“别叫,我是人。” 两人齐声哭喊道:“啊啊啊~大姐,问题在于你是不是人吗?你吓死我们了!” 待他们缓了半天,缪嫤在旁边待得有些无聊,道:“听你们所说,这场景貌似已经习以为常?” 其中一人道:“偷听我们说话可不好。不过,姑娘,你们是外来人?雪漫银楼,既是雪也是血。这些事,再正常不过。” 缪嫤瞥一眼四周,怎么看怎么瘆人,单从这就判断出他们并非本地人,说明这种现象成了家常便饭。 如此场景成为习惯,可不是好事。 她继续问道:“哦?此话怎讲?” 另一人抢着说道:“咱们银楼更多的是做手链,其中最具特色的莫过于青丝手链。而青丝手链,里面的忌讳姑娘应该清楚。” 他将鼻子堵上,端来一盆水,开始擦拭血迹,另一人则将尸体拖出银楼,堆在后院的马车上。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兴致勃勃地与缪嫤讨论。 一人擦干一块血迹,嫌弃地将手放进盆里来回搓。他道:“这些人都是咱们老板雇人杀的。你看……” 他指着不远处躺着的一具尸体,服饰华丽发亮,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真以为我们老板不敢动手。” 缪嫤蹲在一旁看着他一点点擦拭,凝神问道:“为何要杀他们呢?买你们的东西,不该是你们银楼的贵人吗?” 他啐了一口,道:“姑娘,这可怪不了我们银楼,买青丝手链必须签订契约,当他们任何一方背叛以后,就已经把生死权交到我们老板手上。” 他见缪嫤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沉思,自认为缪嫤喜欢他讲故事,便继续道:“咱们雪漫银楼之所以能够独一无二,屹立不倒,便是有这规矩。老板说,世上无神,她就得替天行道。” 缪嫤点点头,道:“也就是说,是你们老板要辜负真心的人死?” 另一人拖着尸体路过时,听见有损害老板形象的话语,一把将尸体丢下,在一旁蹲下,他道:“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老板最是正直无私,而且青丝手链制作,明文规定,永生永世不可违背。哎哎哎……” 一块带血的布被他稳当接住,而血水甩了他一脸,只听见呵斥声:“你别偷懒!其他伙计还要会才到。万一今晚不能按时开业,老板扣你工资也就算了,还要扣我的!” 那人随手将血水糊了一脸,将布还给他,心平气和道:“好好好,我马上去。我这不是听不得有人说老板坏话吗?立马就去搬。” 第116章 高烧不退 语罢,便起身捞起方才丢在一旁的尸体,拖着往外去。 缪嫤身旁的伙计这才满意哼了一声,洗净那块布,继续擦拭。 他道:“姑娘,在别的银楼,青丝手链降罪靠天意,而我们,都是靠老板。” 两人口中无数次提到老板,并且能看出来,他们打心底里维护老板。缪嫤道:“你们老板是何人?” 到这里,伙计明显沉默几秒,随即道:“姑娘,有缘自会相见。” 缪嫤抿唇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氛围正安静,楼外脚步声响得出奇,有人正朝楼内走来。 缪嫤一抬头便微不可察蹙眉,是方才雪照渊房中的气息。 青花零笑着走进楼,眼睛时不时落在缪嫤身上,他看着脚尖前方的血迹,微微皱眉,腾空而起,越过地上的肮脏,朝着她身旁的雪照渊飞去。 雪照渊并未给他好脸色,往缪嫤身边靠了靠。 青花零笑意更甚,雪照渊别扭的模样,当真好玩。 青花零伸手覆上雪照渊胸口按了按,雪照渊一个激灵退到缪嫤身后。 他不觉尴尬,似乎觉得手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拍了拍,直入主题道:“怀里的东西给我。” 缪嫤将雪照渊挡在身后,四周查看一番,这里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听见青花零要那青丝手链,缪嫤问道:“你是雪漫银楼的杀手?” 青花零轻嗤一声,打量了她两眼,以往意气风发的女将军,没有了雄心壮志,就是这副模样? 他道:“请我做杀手,这破楼还不配。” 雪照渊一言不发,默默待在缪嫤身后。缪嫤似乎察觉了他的不对劲,道:“你是何人?” 青花零面对缪嫤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似乎没了耐心,他撩了一把头发,烦躁地道:“你急什么?到时候自会好好介绍,我很忙,赶快把东西给我。” 缪嫤正欲说话,青丝手链从她头顶飞入青花零手里,她克制住不去拦截。 青花零拿到手链,朝着雪照渊笑道:“真乖,哥哥先走了,别太想我。” 眨眼间,再次消失。 缪嫤转过身,关切问道:“照渊,你没事?” 雪照渊摇摇头。 缪嫤又指了指他来的方向,道:“你哥哥似乎对你很不一般。” 雪照渊目光转移到缪嫤身上,叹了口气,道:“是,如你心中所想。不过,其中还有插曲,等神岚枯大婚后,你有充足的精力消化,我再告诉你更多。” 地上无视这场闹剧的伙计两眼亮晶晶,突然出声道:“两位原来是一对啊,对我们青丝手链可感兴趣?” 缪嫤正准备问其详情,雪照渊冷声拒绝道:“不必了。”说罢,便要带缪嫤离开。 伙计耸耸肩,哼着小曲继续擦洗,道:“也行,不是所有爱情都要被束缚才是真爱,两位慢走,真感兴趣可以过来瞧瞧。” 缪嫤被雪照渊牵着手向外走,却来回望着雪照渊和伙计欲言又止,她看着雪照渊前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也对,何必被束缚住呢? 回神府路上。 缪嫤看着雪照渊的黑发愣神,她道:“照渊,你喜欢白发还是黑发?” 雪照渊没有回头,牵着她的手慢悠悠走着,听见她发问,却未立刻回答。他嗯了一声,道:“白发。” 缪嫤眼波微动,笑道:“人人贪生怕死,付出一切都要留住他们的黑发,而你却背道而驰喜欢白发。有意思。” 雪照渊却并未陪着她笑,反而正经地解释道:“我生来便是白发,老了也是白发。这于我而言,算不上背道而驰。” 缪嫤神情一怔,扬起的嘴角不可控制地落下,她垂下眼眸,脚步一滞。 雪照渊感受到她停了下来,便也随着止步,转过头笑道:“而你,却要和一个从一开始就是白发的人在一起。常人,谁会寻一白发人做伴?” “照你这么一说,我也喜欢白发。”缪嫤扬起头,松开十指相扣的手,抱上他的手臂,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雪照渊扶住她的手继续领着向前,只听见她笑道:“所以,等我们动手时,我会解开你的封印,你的真身比任何人都美。” 这般夸奖之言,却并未让雪照渊肉眼可见地兴奋,反而皱起眉头,不可置信问道:“美?” 缪嫤噗嗤一笑,搪塞道:“俊。” 雪照渊这才不那么膈应,微微笑着点头,道:“那凭借这一点,你会永远守着我,不离开吗?” “会!”缪嫤斩钉截铁道,“就像蜜蜂守着蜂蜜那样,谁来我就蛰谁!”这番形容既可爱又风趣,雪照渊被逗得笑出了声。 回到神府之时,府里正一团乱。 缪嫤立马走近,问一丫鬟道:“发生了何事?” 丫鬟见是缪嫤,行了个礼便回道:“回小姐,叶公子喝多了,闹着要捕鸟,最后盖着捕鸟的笼子在外面睡了一个时辰,浑身高温,被莫公子找回,正在给他降温。奴婢正要去找家主请示。” 缪嫤连忙放开,道:“那你快去,别耽误。” 她无奈叹了口气,和雪照渊对视一秒,便快速朝着热闹中心去。 周围人来来往往,缪嫤到时,叶朝正靠在莫言秋怀里,分不清虚实,手在空中挥舞,嘴里叫着:“鸟?鸟!鸟……” 莫言秋见他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气,他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笑,因为他满脸通红空中捕鸟格外可爱。 在人群中看见缪嫤时,他才仿佛看见了救星。目前叶朝这个样子,只有缪嫤有能力给他降温。他招手试图让缪嫤注意到。 缪嫤环视一周,目光在他挥舞的手上停下,目光下移,是叶朝猴屁股一般红的脸颊,她急忙奔过去,输入内力给叶朝降温。 莫言秋松了口气,道:“恰好你回来。” 缪嫤将他体内的热意散去,叶朝没有继续癫狂地挥舞,他仿佛一瞬间掉入寒潭,抱紧双臂不停颤抖。 缪嫤催促道:“带他去床上,别再受寒。” 莫言秋嗯了一声,便抱着叶朝回了房间,将他放在床上,贴心盖好被子。 听见他口中还在不停地喊冷,又端来热水,不断给他擦脸,擦手。 而叶朝一碰到热毛巾,便条件反射一般紧紧将它贴在脸上,看得莫言秋哭笑不得,索性任由他抱着毛巾。 缪嫤站在原地,对叶朝这行为啧啧称奇,她道:“这小子,长本事了,偷偷喝酒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整个高烧不退。看来以后得看着他点。” 雪照渊附和道:“小孩子就应该管着。” 第117章 最好的人选 缪嫤睨了雪照渊一眼,道:“有道理。” 叶朝勉强着睁开眼,模糊的场景渐变清晰。 面前是趴在床边的莫言秋,头一阵疼痛,他不由得倒吸口气,再闭眼,缓了半晌。 不一会,额角渗出了汗,他抬手轻擦额角,无神地盯着窗外。 他再次扭头看向莫言秋,安静得不再像他。 曾经与他谈笑打闹的记忆又浮现脑海,曾经心直口快,爱嬉戏打闹的莫言秋又现身眼前。 他好想他。 莫言秋感受到他在动,便醒了过来,无声地盯着叶朝。 与他对视之后,叶朝苍白一笑,道:“同是喝酒捕鸟,为何我这么狼狈?” 莫言秋淡淡道:“我没喝。” 叶朝怔了一怔,挠了挠脑袋,犹豫道:“可我记得,你喝酒后脸通红。” 莫言秋摇了摇头,道:“我没喝。而且我喝酒不上脸。” 叶朝一把拍在被子上,惊道:“那带我去喝酒的是谁?!捕鸟也是你出的主意!” 莫言秋也觉得其中有蹊跷,想到叶朝被骗,叹了口气,无奈道:“能不能动动脑子?沙漠之蛇的人哪会捕鸟?”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莫言秋会再次提及沙漠之蛇,这一直是他的心病。 莫言秋果然脸色沉了下来,垂下眸,轻声道:“好好休息。”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叶朝盯着他的背影发愣,他比莫言秋更害怕听见沙漠之蛇这几个字,在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时,紧张得能够听见耳边心跳声。 看来他还是没有放下。 奈何刚睡几个时辰,叶朝还未完全恢复,只能靠在床边无聊地扭来扭去,甚至没人陪他说话解闷。 最终实在受不了寂寞,他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内力凝聚成一只苍蝇,试图用这个给缪嫤带话。 太久不在他的领域里发光,差点失了这门绝活。 他垂下眸,摩挲着手里的苍蝇,轻声将话录入苍蝇身体便放飞。 之后,又是无聊地试图下地,刚撑起身,被子在眼里天旋地转,他连忙再次躺了下去,额角再次渗出汗。 这一阵晕眩,让他直恶心想吐,他捂着嘴干呕几声,匆匆闭上眼,直至那股恶心感消失才再次睁开眼。 房间里仍旧是他一人,他失望地叹了口气,眉头皱在一起,委屈得缩成一团。 缪嫤听见嗡嗡声,正烦躁地想要拍掉,雪照渊抓住她挥起的手,道:“阿柳,这只苍蝇有内力波动。” 缪嫤转身一看,确实散发着内力的光芒,苍蝇似乎认定她看穿了它的身份,凑在她耳边重复着叶朝的话。 “姐姐,快来看看我这个伤员!” 缪嫤一听这话,便知道是叶朝,她拿起桌上的篮子装了些东西进去,对雪照渊道:“走,小叶朝醒了,去看看他。” 雪照渊眼睛随着她的手来回看,听见她的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叶朝在床上躺了半晌,不能起床,又无人陪他说话,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五官皱在一起,不停地发出不悦地哼哼声。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叶朝见了来人立马就梨花带雨哭了起来,嘴里哭诉道:“姐姐,姐姐,你再不来,这世上就要多一个怨气鬼了……” 缪嫤先是凑近看了一眼,确认无大碍后,笑道:“谁让你喝酒还去捕鸟。” 她慢腾腾地将篮子里的东西摆出,叶朝两眼放光,直流口水,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口齿不清说道:“姐姐,还是你最懂我,你最好了。” 雪照渊见他食欲强烈,道:“看来还有的救,起码不是吵着说不吃。”他抢过缪嫤手中的碗,替叶朝夹菜。 叶朝激动地捶着床,大着胆打趣道:“早知道生病会有渊哥哥亲手夹菜,那每天生三次病都成。” 缪嫤噗嗤一笑,也跟着打趣道:“你渊哥哥可能会每天打你三次。” 雪照渊夹完菜,将碗筷递给叶朝,佯装恶狠狠威胁道:“打一次就够了,毕竟能够躺上一个月。” 叶朝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摇头道:“那还是算了,躺一个时辰都够呛,一个月……我还是开启下一个人生来得快。” 缪嫤和雪照渊都被逗乐,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陪他聊天。 叶朝被摧残成这副模样,缪嫤忍不住问道:“小叶朝,你一个人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叶朝诚实答道:“姐姐,并非我一人独饮。在我印象里,我是与秋哥哥一起,并且捕鸟也是他提出的。” 缪嫤思索一番,笑着打趣道:“你秋哥哥是沙漠之蛇人,哪有捕鸟一说?” 想到这个,叶朝就气愤,他道:“姐姐,你就别说了,方才秋哥哥也是这样说的,唉,他不小心提到沙漠之蛇,出去再也没回来。” 缪嫤沉默一瞬,道:“他有自己的节奏。不是说走出就走出的。信仰崩塌,估计他需要很久来缓,你也别怪他。” 叶朝几口吃完,将碗筷递给雪照渊,同样默了几秒,正经答道:“姐姐,我从不怪他,只是很希望,他能快点走出。我怕他追不上我们。” 缪嫤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放心,有姐姐在,他不会掉队。不过,什么时候解脱我帮不了他。” 相处这么久,叶朝也算是亲弟弟,看他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多少不是滋味。 缪嫤问道:“还不能下床吗?” 叶朝摇摇头,道:“不知怎的,一起身就晕,我想还得缓两天。” 缪嫤点点头,道:“你不是说无聊吗?这两天就把莫言秋抓过来给你解闷。” 叶朝一惊,连连摆手,急忙道:“姐姐,万万不可啊,秋哥哥不喜欢被束缚。”他委屈地戳戳手指,“更不会喜欢这个小房间。” 缪嫤嘟囔道:“你总不能让大师兄和师姐照顾你?” 叶朝委屈地摇摇头,道:“呜呜,不必了,随便一个神府小丫鬟就好。” “留一个陌生人照顾你,我不放心。”缪嫤突然停顿,看向雪照渊,一想到他的脾性,又默默摇了摇头,“只有他是最好的人选。我给季音尘也放了假。” 最后一致同意,由莫言秋照顾叶朝。 得知要照顾叶朝时,莫言秋没有别的情绪,淡淡地点头,道:“好。” 缪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没有信心照顾好他?” 莫言秋一本正经摇了摇头,道:“有信心。” 缪嫤这才点头以示赞赏,道:“还要保护好他,神府是否有别的奸细还不得而知。” 莫言秋拧着眉,郑重点头,道:“一定完成任务。” 缪嫤旁敲侧击问道:“只是为了任务?” 莫言秋不理解她的心思,联想了一番,郑重道:“还因为他是你弟弟。” 缪嫤:…… 第118章 少年大夫 莫言秋果真寸步不离守在叶朝身边。 浑浑噩噩度过几天,叶朝仍旧躺在床上不能起身,莫言秋越发觉得他这病奇怪,不说完全痊愈,至少也该能下床才对。 他默了半晌,鼓励叶朝道:“今日,你试试能不能起身?” 叶朝点点头,莫言秋便走到他身边搀扶起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支起,刚起不过半臂距离,叶朝头猛地一沉,快速摆脱莫言秋的手臂捂着头哀嚎。 莫言秋不知所措地坐在他床边,一遍一遍问道:“可还好?” 叶朝抱着头,不停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他再次不断干呕,不一会,脸已经被憋得通红,渐渐大哭出声。 莫言秋不忍地看了他一眼,飞快跑了出去。 缪嫤赶来时,叶朝已经保持一个姿势晕了过去,莫言秋连忙上前调整他的睡姿。 叶朝疼得满身汗水,此时全身已经开始发冷,嘴唇苍白,不停地吐出“冷”这个字。 莫言秋将被子盖好,把自己所见所想一五一十说道:“师父,按理来说,一场风寒不至于会躺上几天,可他今日仍旧不能坐起身,反而愈发严重,稍微坐起,便疼得死去活来。我想,其中有蹊跷。” 缪嫤眉头拧在一起,上前抚上叶朝额头,体温正常,内力并未紊乱,甚至能够说,他没有任何理由虚弱成这副模样,可他确实倍受煎熬。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脸,对雪照渊道:“照渊可认识医术高超的人?” 雪照渊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缪嫤叹了口气,吩咐莫言秋:“将他汗擦去,免得他冷,我和照渊去问问神家主。” 莫言秋郑重地点了点头,出门打热水。 缪嫤和雪照渊找到神岚枯时,他正在与水沉欢等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神岚枯一见缪嫤,便热情地邀请她一同喝酒。缪嫤淡定坐下,派人去问他。 神岚枯听后神情一滞,他扶着下巴思考,神医……神医…… 手下见他抓耳挠腮,凑近悄悄说了句话,他猛地敲案,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选择当大夫?去,叫他过来喝两杯。” 下人很快出去,神岚枯对缪嫤举杯敬酒,示意她放心。 一众人顺着看去,竟是陌生女人,他们经常聚,彼此认识,缪嫤和雪照渊却是新鲜面孔。 花岱展颜一笑,对神岚枯道:“哟,岚兄,这不介绍介绍?” 缪嫤和雪照渊同时望去,一身花里胡哨,穿得比彩虹颜色还杂,眉宇间是溢出的风情味。 和商京歌有得一拼…… 神岚枯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缪嫤姑娘,另一位是雪照渊公子。” 他又指了指那身花色衣服的男人,道:“这是花岱。”花岱连忙插话:“你好啊,缪嫤姑娘。” 缪嫤抿抿唇,回道:“你好,花公子。” 神岚枯又指着举止斯文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曲难敌。”曲难敌笑着挥了挥手,道:“你们好。” 缪嫤尴尬地挥挥手,回道:“你好,曲公子。” 这里还有一位女性,神岚枯最后介绍她道:“这位是乐媚娘。” 乐媚娘喝酒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缪嫤,淡淡道:“你好。” 缪嫤被冷得一个哆嗦,礼貌回道:“你好,乐姑娘。” 神岚枯道:“缪嫤姑娘,这些都是我的挚友,都是值得深交之人。” 缪嫤了解到神岚枯的心思,举起酒杯道:“既是神家主的好友,便也是我的好友,敬各位一杯。” 除了乐媚娘,所有人都举起酒杯正要敬酒,她冷语道:“姑娘与岚兄是何种关系?” 后半句话没有挑明,所有人却心知肚明。乐媚娘简直是他们的嘴替,他们不约而同看向缪嫤。 神岚枯沉默地瞥了一眼乐媚娘,果然不出他所料,乐媚娘还是不顾及脸面挑明,场面正安静,他面无表情道:“我是她的下属。” 此话一出,他的挚友瞬间石化,只有乐媚娘皱着眉头,盯着神岚枯,探究他是否认真。 从他脸上得知答案以后,她更是疑惑,问道:“岚兄,这是何意?” 神岚枯静默一会,语气郑重诚恳,他道:“我神家以后为她办事,各位,你们是知道我的,还请各位不要再开此类玩笑。” 花岱最先出来打圆场,他连忙笑道:“那是自然,岚兄定是自有打算。”他举起酒杯,号召众人:“来,一起敬缪嫤姑娘一杯!” 这次,包括乐媚娘在内的所有人皆举起酒杯,缪嫤神色坦然,随着气氛缓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每人各喝了两坛酒,神岚枯及其挚友脸上皆爬上了醉意,缪嫤和雪照渊淡然自若,似乎并未碰酒。 花岱看见从容的缪嫤和雪照渊,眼前逐渐模糊,他猛地摇摇头,打趣道:“岚兄,你是不是给缪嫤姑娘和照渊兄送的假酒,怎么一点没上脸?” 神岚枯支着头,闻声抬眼看去,他都快怀疑手下拿了假酒,可是仔细一想,道:“神府哪有假酒。” 花岱闻声噗嗤一笑,不小心碰倒酒杯,笑得浑身抽动,道:“岚兄,你喝糊涂了,我说的假酒是指水!你神府的水就是假酒。” 神岚枯听完,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笑道:“看来是喝糊涂了……” 乐媚娘闷声喝酒,醉倒在桌上,没有发酒疯,安静得出奇。 曲难敌趴在桌上,盯着酒杯发神。 雪照渊却还在提起酒坛,倒缪嫤酒杯里,缪嫤发现他的小动作,连忙阻止,小声道:“不喝了,休息会。” 雪照渊闷闷地拿回酒坛,也停下了喝酒,靠在椅背上小憩。 这时一个少年音在殿堂幽幽响起:“叫我来喝酒,结果都成了醉鬼!” 缪嫤一睁眼,下人便凑在她耳边道:“姑娘,这是家主让我们为你寻的人,名叫艾慕灵。” 缪嫤点头,道:“多谢。” 她站起身,舒展一下四肢,艾慕灵注意到她的动作,投来目光后一怔,随即冷漠别开了视线。 缪嫤眉头一挑,走近道:“你好啊,小弟弟,有空帮我弟弟看个病吗?” 艾慕灵正愁没人陪喝酒,他暼了缪嫤一眼,道:“我想喝酒。” 缪嫤道:“治好他的病,我陪你喝如何?” 艾慕灵虽然有这个意思,但一想到她的酒量看着不好,有些为难,道:“可是你不会只能喝一杯?” 缪嫤大方笑道:“你喝多少我便喝多少,可还行?” 艾慕灵瞥了眼缪嫤身后突然投来的幽怨的目光,疑惑地摸了摸有些发冷的后背。 他叹了口气,道:“看你这样,估计酒量不是一杯倒,行,带我去。” 第119章 雪融神岚枯(十八) 刚到门口,艾慕灵就发觉不对劲,走进屋子,躺在床上的人似乎被摧残了几日,气色差得骇人。 莫言秋等了许久,叶朝都已经醒来吃了一顿,缪嫤才带着人过来。第一眼见着艾慕灵,他有些惊讶,毕竟艾慕灵看着年幼,怎么都不像个医生。 他指着艾慕灵,不确定问道:“师父,你带来的医生是这个小孩子?” 艾慕灵一把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怒道:“真没礼貌!再不让开我就走了。” 莫言秋立刻退开,他确实不该以貌取人。 艾慕灵见他还算识相,不打算与他计较,走到叶朝身边。 叶朝瞪大眼珠子,一会看看缪嫤,一会看看艾慕灵,有种得了绝症的感觉。 艾慕灵探上叶朝脉搏,并未察觉明显不对劲,他站在原地,支着下巴思索,又检查了叶朝的眼睛,血丝比正常情况多,估计是夜晚没睡好。 他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叶朝面前,问道:“来,把哪里不适与我说来听听。” 叶朝张开嘴正欲回答,莫言秋已经抢着出声,他道:“他几日不能起身,每次试着起身时,都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停干呕,直至脸色通红也缓不过来,几乎每一次都是晕了过去。” 艾慕灵瞥了他一眼,问道:“大约几次?” 莫言秋害怕一个小细节会导致叶朝误诊,将所有记得一清二楚,他回忆一番,为确保万无一失,掏出兜里的纸条,念道:“第一日,两次;第二日,三次;第三日,三次;第四日,三次;第五日,零次。” 听前面的数据,艾慕灵有了想法,偏偏第五日是零次。他拧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何第五日变成了零次?” 莫言秋耿直答道:“因为他觉得太煎熬,便不再尝试起身,我想了想,确实没必要继续尝试。” 艾慕灵听了解释,扁着嘴,差点以为有病能够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害得他虚惊一场。 他推开椅子,站起身,看着缪嫤欲言又止,许久,才略带为难道:“他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据我所知,这个病可不简单,一般人是不会有机会接触这种病毒的。” 缪嫤与雪照渊对视一眼,面色纷纷变得凝重,两人心中都有了猜测。缪嫤问道:“据他说,是有人骗他喝醉,去野外捕鸟造成的。” 艾慕灵终于开始正视眼前几人,原以为是神岚枯的寻常好友,却未曾想,招惹祸害的能力不小。 艾慕灵默了半晌,解释道:“那便没错了,这种病毒感染能力较弱,只有让宿主的身体免疫力降低,并且在寒冷条件下才能够提高感染率。” 他盯着缪嫤看了一会,又盯着雪照渊看了一阵,最后视线转到叶朝和莫言秋身上。实在不懂他们究竟被看上了什么。 他靠在椅子上回想了一遍这病的发作原理,道:“这个病,治标不治本。就算病毒全部被消灭,对他造成的伤都不可逆。也就是说,慢一秒,他的身体就被多损害一分。” 缪嫤和莫言秋听到这里,皆染上担忧之色,原以为是寻常发烧,却没想到是蓄意而为。 缪嫤问道:“那请问此刻该怎么做呢?” 艾慕灵忽地笑道:“遇见我,算你们幸运。之前也有这么一个病人,后来被我治好啦。”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艾慕灵照着之前那般救治叶朝,半个时辰左右,艾慕灵浑身大汗,这时才有空抽出手擦汗。 叶朝仿佛吸收了艾慕灵的精气神一般,精神翻倍,他尝试着坐起来,闭上眼睛,害怕出现噩梦中无数次窒息的感受。 直至他坐直身都未感到不适,一睁眼,眸子亮得像新生儿,干净纯粹的喜悦。 他迫不及待下床,穿上鞋,癫狂地跑来跑去,由于太久未下床运动,腿脚使不上力,差点摔倒,被莫言秋及时一把揽住。 莫言秋眼里更是止不住的笑意,他道:“小心一点,好不容易可以下床。” 缪嫤见叶朝恢复了生机,脸上多了笑意,对艾慕灵道:“多谢,不过你……这是怎么了?有需要尽管提。” 艾慕灵淡淡瞥了一眼她,道:“动用内力后有些热,待我沐浴更衣再与你一同喝酒。” 他还在意着喝酒这件事,缪嫤笑道:“好,今晚不醉不归。” 艾慕灵没有被她的感染,小声嘟囔道:“好一个不醉不归,别是只能喝一坛?大不了把岚兄叫醒陪我喝,谁让他叫我来……” 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嘟囔声,纷纷看了眼缪嫤,又看了眼艾慕灵,心里吐槽:眼力有待提升,选了个酒量最好的。 叶朝插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来陪你喝!若是没有你,我怕是要躺上一辈子。那可太折磨人了。” 艾慕灵眼睛放光,男人酒量应该比女人好不少,他正要同意,莫言秋开口道:“抱歉,医生,我想他需要静养两天。” 艾慕灵一看叶朝软弱无力的双腿,确实得静养,他苦笑道:“好好休养。” 莫言秋送艾慕灵走后,叶朝气愤地捶着被子,同时又和缪嫤撒娇道:“姐姐,我要喝酒!秋哥哥这两天给我送的饭菜太过清淡,感觉快要失去味觉了。再说了,好久没喝酒了……” 饱受折磨的缪嫤一把推开他,幽幽道:“去问你秋哥哥。我可不搭理你。” 叶朝又连忙抓住她的手臂磨蹭,继续撒娇道:“不要,他肯定不允许。” 缪嫤似笑非笑,道:“知道他不允许,让我来做恶人?” 叶朝心思被戳穿,尴尬地咳嗽两声,道:“只有姐姐做的决定,他不敢拒绝。” 缪嫤凝望着他的脸,默了半晌,才道:“这件事上,他断然不从,你还是好好躺着,我们明日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不等叶朝回应,缪嫤便拖着雪照渊溜了出去,叶朝一眨眼,屋子里安静得可怜,气愤地捶着被子,宣泄着不快。 就在他站在门口张望,准备逃走时,他的头顶突然传来莫言秋的声音,身体猛地哆嗦。 “在看什么?” 叶朝心虚地扒在门口不敢回头,回道:“在看你何时回来……呵呵呵……” 一个硬的物品戳在他背上,叶朝疑惑回头,在看清物品时,兴奋得一蹦三尺高,他惊道:“这是酒对不对?秋哥哥,你允许我喝酒!” 莫言秋静静地看着他一连串表达喜悦的动作,听见他的尖叫,忽地笑道:“嗯,少喝一点。” 第120章 投机酒友 缪嫤和雪照渊再次回到殿堂,方才一并喝酒之人全然醉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缪嫤回到原位,拿着酒坛子愣神,时不时在坛口嗅了嗅味道,结果似乎并不如意,仅是微蹙眉,便又放下酒坛。 雪照渊凝望着那个酒坛,见证它被拿起又放下,问道:“不合胃口吗?” 缪嫤瞥他一眼,摇摇头,道:“酒是好酒。可惜,似乎苦中带甜。” 雪照渊支着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缪嫤身上,问道:“你偏好苦酒?”缪嫤没有即刻回答,垂下眼眸,似在思考。 她反问道:“你喝酒图什么?” 雪照渊懵了一瞬,仔细回想一番,道:“陪你喝。” 缪嫤怔了一怔,道:“此话何意?” 雪照渊笑着摇摇头,道:“字面意思,所以你爱喝苦酒?”缪嫤不再计较他的意思,淡淡道:“谁不爱?” “是因为苦才爱喝吗?”雪照渊问道。 缪嫤低着头,闷闷道:“因为甜。” 雪照渊满脸不解,正欲对这个问题进一步探讨,缪嫤伸手以示暂停,道:“行了,这些不重要。目的如何,谁在乎呢?” 雪照渊抿抿唇,话题以两人默契沉默告终。共同安静地等待半天,艾慕灵才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便朝着缪嫤身边去,坐在她身旁,检查着酒坛和酒杯,确认符合口味才开始举杯。 艾慕灵侧身,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与岚兄是何关系?这还是第一次在他身边见着陌生面孔,要知道,除了我们几人,他从不亲自见人,都是他的好管家代劳。”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缪嫤头疼,她无奈叹气道:“你对我很好奇?” 艾慕灵嘟起嘴,道:“好奇心害死猫。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因为,我不想岚兄涉险,他成为神家主,一切艰辛困苦尽在我们眼中。” 缪嫤手指摩挲着酒杯,在他话音一落,几秒后才回应道:“既然知道他是如何走来,便清楚,他做出的选择定是他愿意的。” 艾慕灵噗嗤一笑,缓了神色,道:“话虽如此,我们这些好友总会多关心一些。所以,能透露些风声吗?” 缪嫤盯着酒杯,水面上倒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实则暗流翻涌。 她险些迷了路,猛地一回过神,凝望着艾慕灵的双眼,视线炽热,眼神纯粹。真如他话里那般,对神岚枯真切的关心。 缪嫤凝望半晌,艾慕灵都整理好情绪要与她对峙时,她又淡然移开了眼,笑道:“那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我。我会主观地把我要做的事说得神圣,他不会。” 在这一问一答之间,他们不间断地喝着酒,畅谈甚欢。 在缪嫤的回答里,艾慕灵逐渐见识到缪嫤的与众不同之处,连带着对她多了些欣赏。 艾慕灵脸上泛着粉红,却精神又清醒,似乎潜意识里格外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自豪,他逐渐谈起了自己:“你可知我为何学医?” 缪嫤毫不犹豫道:“悬壶济世,福泽苍生。” 艾慕灵笑意盈盈,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对哦。” 缪嫤又猜道:“亲朋好友,健康长寿。” 艾慕灵笑意更甚,再次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为何你猜了这么多,都是站在别的角度,就不能,以我的角度瞧一瞧呢?” 缪嫤面露疑惑,眉头拧在一起,并不知晓艾慕灵表达的意思。 她犹豫一会,问道:“方才那些,不就是以你的角度看吗?” 艾慕灵嘟起嘴,道:“这是今晚我与你意见最不合的地方。” 他欲开口,突然心中觉得少些什么,看了眼桌面,倒满酒迅速喝了一口,道:“凭什么苍生会成为我的角度?我学医,只是想要靠这些满足我的内心,满足自我价值。救治一个病人,我的价值就会高一分……” 话到一半,他噗嗤一声自嘲一笑,道:“其实更多的,是想靠缓解别人的痛苦,以此来弥补我的空虚。在他解脱的那一刻,实则多一人解脱。” 缪嫤愣愣地盯着滔滔不绝地艾慕灵,瞬间觉得他不再是一个小孩子,除了外貌,心性,追求,性格都如成年人。 她原是觉得,学医的目的无非就是救苍生,救亲友,直到他这番话才恍然大悟,还有的人,更多的是救自己。 她也学着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赞叹道:“说得好!敬你一杯。” 艾慕灵越看缪嫤越觉得投缘,突然有些理解为何神岚枯会将缪嫤带入一堆熟人。 在她意识到自己顾虑不全时,总能够虚心听取别人的想法。 甚至超出她从前认知时,还能得到她的肯定。如此心胸,怕是要拿天下! 思及此,艾慕灵担忧又兴奋,他问道:“姑娘是闷声做大事的人。” 缪嫤挑眉,自我调侃道:“成了算大事,不成算蠢事。” 艾慕灵听后,竟没有像缪嫤预料之中笑出来,反而面色突然凝重,他正色道:“姑娘,不还是这样。成不成只是一个结果。你辉煌的过程却被无数人见证。这不是蠢事,是勇士。” 缪嫤身形一滞,面上的笑容凝固,逐渐瓦解,她苦笑道:“经历过的人总是会多些体谅。多谢你的宽慰,不过,于我而言,输的结果只能是以死告终,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休。我不是勇士,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 艾慕灵举起酒杯,道:“有些事情谁也说不清,你接受不了失败就不勇敢吗?你以死告终就是坚持吗?姑娘,这杯祝你前程似锦。在你坚持的事情上凯旋。” 缪嫤同举酒杯,两人齐齐一饮而尽,仿佛心灵相通的两人是相逢恨晚的挚友,都在尽力劝解友人放下心结。 艾慕灵喝下酒擦了擦嘴角,笑道:“不论最终成败,今日我便见证过你的成功。” 缪嫤挑了挑眉,话太绕口,似乎不懂他的意思。 艾慕灵微微一笑,道:“意思是,无论你最终的结果如何,在今日的我眼中,都是胜利。” 第121章 也算此生共白头 缪嫤被逗笑,忍不住道:“你未免变脸太快,上一秒不还质问我呢?” 艾慕灵抱着酒坛,微醺的少年像一只乖巧小狗,此时此刻,他的意识开始走下坡路,逐渐失去了理解力。 听见缪嫤的话,也只是一愣一愣,并不做出回答,缪嫤大抵猜到,他已经醉了。 她无聊地举起酒杯,摇晃瞬间,杯中水面波光粼粼。 雪照渊见状,道:“出去走走吗?” 缪嫤眸光一亮,支着头问道:“可我醉了。” 雪照渊凝望着她迷人的双眼,眸色渐沉,坚定地道:“你不会醉。” 她收起嘴角的调戏,默不作声地放下酒杯,站起身与雪照渊对视几秒,道:“那走。” 两人一路沉默到水池旁,缪嫤才停下,往水里看去,她不顾雪照渊阻拦,将手伸进水池搅动,半晌,她笑道:“这里天寒地冻,不如水里暖和。” 雪照渊顺势蹲在她身边,目光停留在她手上迟迟不离开,听了她的玩笑话,笑道:“阿柳,你在害怕吗?” 缪嫤面上渐渐没了笑容,她淡淡道:“是啊,我是害怕。照渊,你会害怕吗?” 雪照渊道:“我只害怕失败。其余的都只是鸿毛。” 缪嫤轻轻从水池中抽回手,皮肤上冒着白雾,水分一瞬间蒸干。 她凝望着这双手,里面蕴藏的内力蠢蠢欲动,一念之间,便能如洪水猛兽挣脱桎梏。 可毕竟是恶魔,带给她的是灾难。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真情逐渐显露于面上,眉头紧皱,嘴唇紧抿。 她抬头时,黑云压得喘不过气,才猛地意识到北凓国似乎从来没有春天,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寒冰。 她都开始怀疑,这里曾经热血沸腾的居民随时间被冻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只是害怕她的选择会让她关心的人变成垫脚石,甚至是踏在他们尸体上走上去。 可如今,她又觉得,除了她关心的人,天下百姓都将成为她的剑下魂。 也许并不直接死在她的剑下,却要在她制造的战争里,担惊受怕,最终失去生命,失去家人。 这条路,她怎么走得安心。 深邃的天空吸引力极强,缪嫤快要陷入之际,忧伤如海啸在她体内迸发,仿佛被掐着喉咙,她闷声道:“照渊,真的没有选择吗?” 见雪照渊不吭声,她仿佛突破防线,质问道:“如果我真的开启战争,无数百姓会死去,他们狰狞的死相,无助的悲啼,都会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上演。照渊,我会疯的。” 雪照渊依旧默默盯着她,眸光忽明忽暗,却不回答。 缪嫤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被口吐痛苦反噬,难受得紧,蹲在地上,看着水面发神。不知是雾气还是什么,视线渐渐模糊。 雪照渊轻轻将她搂入怀里,越抱越紧,企图分担她心中的痛苦。其实这些,他早有准备。 走这条路,一是为了缪嫤的安危,二是平民百姓需要她做帝王。 他又如何不知道,一旦战争四起,必有死伤无数。不过,他之所以会支持缪嫤称帝,更是因为百姓需要。 为了不刺激缪嫤,他故意声音低沉,如倾如诉娓娓道来:“阿柳,你所在意的,我都替你想过。” 他用力环住缪嫤,让她静下心来听。 “你之前做任务,去过朝廷许多地方。你应该知道,不是所有地方都如青槐镇一般和谐。最严重的莫过于朝廷中心,皇宫。” 缪嫤眼神逐渐清澈,被一语拉回曾经。 就听见雪照渊接着道:“在那里,被乱棍打死的贱民不在少数,一些是报国无门,一些是冲撞贵人。阿柳,朝廷百姓需要你。”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道:“不止朝廷,在北凓国,寒冷的环境浇灭人心的欲望,尽管如此,太平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强者为尊的时代,弱者存活却毫无自尊。” 他凝视着缪嫤眼睛,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繁杂的情绪,乱到他自己都看不清。 他缓了一会,道:“我想靠你结束这一切,并非想要彻底改变这局势,只是想给弱者多一分尊严,多一分希望。阿柳,有很多人需要你。” 缪嫤似乎听了进去,默了半晌却并未表态,在这段空闲时间,天空飘起了小雪,落在两人身上。 直到头发染白,缪嫤才动身从雪照渊怀里退出来,她道:“照渊,就算知道这是错的,我也只能这样,这也可以是对的……” 两人身上的雪快速融化,雪照渊想到什么,一把抓住缪嫤的手,征求意见道:“能否留下这雪?” 缪嫤一顿,很快收回内力,任由满天飞舞的雪花落在两人肩头。她问道:“你喜欢这雪吗?” 嘴上问着,她一转身,鹅毛大雪已经铺满了来时的路,此刻,他们的世界雪下得正欢。 她伸出手,接到一片成形的雪花,在手上却不融化,可见有多冷。 耳边传来轻笑声,随即听见雪照渊道:“若是今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 缪嫤头上传来叫声,雪照渊眉头快要拧在一起,四处寻找声源。 缪嫤突然想起来沉睡的青丝,将它从发顶取下,它果然已经缩成一团,不断颤抖着。 缪嫤手指挨着它的头,听见它的吐槽声:“好冷好冷,快用你的内力给我暖暖。” 缪嫤噗嗤一笑,它居然怕冷。她一面将内力凝聚在青丝周围,一面与雪照渊介绍道:“这是‘青丝’,我的新伙伴兼武器。” 迟迟等不来雪照渊的回应,缪嫤好奇转头,那难辨的神色恰好被雪照渊遮掩过去,她只看见雪照渊眼底的好奇之色。 接着就听见雪照渊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之前也不见你用过。” 青丝伸了个懒腰,在缪嫤的内力界中又暖暖地睡了过去,缪嫤只觉得好笑,像个活生生的人,贪睡又怕冷。 她想了想,回道:“‘青丝’是神岚枯赠予我之物,内力与我一般格外霸道,确实合适至极。” 雪照渊神色怪异,问道:“他为何会无缘无故送你东西?而且这东西他从何处得来?” 缪嫤知道他担心,柔声安抚道:“别担心,就算他耍手段,这个小东西也伤不了我。” 雪照渊急切道:“阿柳,你……”最终却问不出口,他心知,现在的她给不了答案。 他叹了口气,又看了两眼青丝,道:“阿柳,别太信任他。他可能认识曾经的你。” 缪嫤道:“那不是更好吗?” 雪照渊摇摇头,道:“阿柳,别只看表面。我只怕他是受人所托,来迷惑你。” 两人身上的雪花一瞬间消失,缪嫤的内力界罩在两人头顶。 她一边牵起雪照渊的手急着向里走,一边道:“我明白了,赶快进去,淋了这么久,你又没有内力,我生怕你生病。这里可不比别的地。” 第122章 婚前宁静 雪照渊顺从地进了屋,脑海里浮现青丝的模样,微不可察皱了皱眉。 再过一日,便是神岚枯大婚之日,他抬头望着远方,空洞的眼神里隐藏着担忧。 雪越下越大,冷空气如扑面而来的野兽,撕扯着皮肤,留下一道道伤痕,甚至深入骨髓。 北凓国到底不是个好地方。 缪嫤进屋后,靠在窗前,不知何时已经找来一坛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雪照渊坐在她身后,经过窗刮进的寒冷打在脸上,吹起他的发丝。 不知不觉,雪照渊越发觉得温暖,风也不再吹进屋内,似乎这个窗户是个摆设,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却看得见窗外之景。 而这一切来自窗前的女人,她未曾回头,未曾询问,却悄无声息用内力将一切阻挡窗外。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可雪照渊似乎理解了感情里所谓女人的“无理取闹”。 这些细节,他能记一辈子,甚至会频频对比,确认她是否保持着初心。 他的眼里,缪嫤一口接一口,并未有停下谈话的意思,只是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喝酒。 雪照渊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后,目光同她一起盯着远处被覆白雪的山头,他道:“你可知我为何唤你阿柳?” 缪嫤咽下一口酒,舌头在嘴里搅动一圈,细品酒香。闻声淡淡回道:“因为我是用这个名字遇见你的。” 雪照渊笑道:“非也。你曾说过,一只被囚禁的野兽,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只能用这些小细节祭奠你失去的自由。” 缪嫤闷声回道:“我从未说过……” 雪照渊道:“你可能不记得,不过你的心里定是这么想的……” 缪嫤拧着眉头,神色凝重,盯了雪照渊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她把酒坛重重摔在桌上,道:“照渊,我是不是没变?” 雪照渊盯着她的笑颜,心情也渐渐转好,道:“一点没变。” 缪嫤松开酒坛,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她的心一瞬间轻如羽毛,随着雪花飘在空中,连带着纠结淡了不少。 她道:“照渊,既然曾经的我是这么说的,无论说什么我也不回头。” 她转身面对雪照渊,眼底闪烁的光芒情绪莫测,雪照渊只听见她柔和而坚定地道:“你也打算和我一直走到底吗?走到大雾散尽,走到每一个明天的凌晨。” 雪照渊笑了笑,道:“是的,你让我走,我就走,让我停,我就停。” …… 大婚之日。 缪嫤收拾好以后,便带着雪照渊出了房门,一清早,神岚枯已经出现在殿堂陪着众宾客谈笑,更多的是回应来自各方的祝福。 雪照渊一出门便发觉不对劲,抬头一看,强劲的狂风全然被挡在神府外,就连进宾客的那条路也隔绝了寒冷。 他摸了摸鼻子,难怪他需要缪嫤,原来他早料到大婚之日天气恶劣,必须用他的内力将北凓国的特色阻挡在外。 想来也对,一旦有人闹事,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只得找一个能够力压群雄的人来坐镇。 他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他认识缪嫤,甚至在她是天国将军时,便已经注意到她,建立了友谊,并且,大概知道缪嫤背后复杂的布局,不然,也不能认出她。 第二,神岚枯知晓缪嫤的脾性,知道一旦意外发生,他内力持续输出给内力界,导致无法轻松破局,而他作为缪嫤的支持者,就算她本不打算参与,也不得不出手。他知道她喜欢见义勇为。 雪照渊嘲讽一笑,自言自语道:“虽然武力不错,你到底不是什么善人。利用别人的后果,你可有能力承担?” 他面色越发凝重,就算他清楚神岚枯是个老狐狸,阴险狡猾,可到了这一刻,他也不愿眼睁睁看着神岚枯满心期待化成空。 他这么一个固执的人,如果他和虞缇雪的婚礼被毁,或者说虞缇雪被伤害,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届时,难免会祸及缪嫤,他就会是不至于堵死却能够让人费心尽力解决的一道坎。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将内心的担忧全然输出,内心安慰自己道:我会尽力维护你们的婚礼,不过结果,好坏谁能清楚? 他自然希望一切顺风,否则遭殃的又岂止他们几人? 尽管如此,雪照渊依旧魂不守舍。 神岚枯见两人,便放下手中事,走了过来。他面向众宾客,却对缪嫤道:“今日,靠你了。” 缪嫤感受到他内力流失得厉害,顺着连接到空中的内力界,她眉心微皱,问道:“在大雪中成婚也未尝不可,何必铤而走险将你弄得处处受限?” 神岚枯哼了一声,双手环胸,笑道:“雪太大,不吉利。” 缪嫤转过头凝望着他,道:“就因为一句空话将雪隔开,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神岚枯噤了声,目光还停留在空中的内力界。他的内力支撑到婚礼完,没问题,却实在无法抽出多余内力来与别人交手。 三人僵持许久,神岚枯才淡声道:“她重视这场婚礼,我不想让她失望。” 雪照渊道:“所以这场婚礼,你们是去年决定的?” 神岚枯摇摇头,淡淡道:“不是。” 神岚枯没接着说,雪照渊同样没有接着问,默契沉默。 缪嫤叹了口气,甩甩双手,捏了捏手指,道:“我负责保护缇雪和你,其他的交给照渊和师兄他们。” 神岚枯微微笑着,仿佛一切正往他预想的方向走,他点头道:“多谢,不过,扶你称帝是真的,并非挟持你做我们的保护伞。” 他一转头,只看见缪嫤的背影,她沉稳的声音顺着风飘到耳边:“先走了。” 雪照渊看着神岚枯吃瘪,捂着嘴笑了笑,道:“说再多又有谁信呢?好好娶你的新娘子。” 神岚枯没说话,眼看着雪照渊快步追上缪嫤,跟在她身后,便垂下了头,露出一丝羡慕的苦笑。 雪照渊跟上缪嫤,却并未开口,安安静静随着她走来走去。 缪嫤驻足,雪照渊瞬间停下,没有撞上去,盯着她的头顶等她出声,果不其然,缪嫤问道:“照渊,你有几成把握?” 雪照渊支着下巴思考一会,道:“如果是他的仇家,九成,如果是某些并非他仇家却对他出手的人,五成。” 缪嫤默了半晌,嘟囔道:“这么看来,出事的概率很大,那我们就做最坏的打算来戒备。” 雪照渊笑道:“好,我会尽力的。” 缪嫤自顾自地点点头,道:“这几日你和师兄他们待在一起,务必杜绝一切隐患。我这几日会贴身跟着他们两人,免得这对新人出现意外。” 雪照渊眼里闪着光芒,满是不舍,却还是道:“阿柳,保重。” 缪嫤抬眼凝望着他,郑重道:“照渊,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其他的出了岔子我会想办法补救。” 雪照渊内心被触动,有些羞又隐隐激动,他声音变得低哑,道:“好。”细听会觉得他在哽咽。 缪嫤这才放心,让他即刻出发与君圣煜会合。 第123章 雪融神岚枯(二十二:婚礼防备加重) 缪嫤坐在神岚枯和虞缇雪的婚房房顶,风月被隔绝在外,她躺在这里仍旧能看到被明显改变轨迹的雪花。 神岚枯还在喝酒没有回婚房,而虞缇雪也陷入即将苏醒的沉睡中,周围没有声响,静得有些无聊。 她不禁回想起虞缇雪被接入神府的时刻,一队红色轿子陆续入府,被微风轻轻吹起的帘子下,虞缇雪出乎意料地安静。 缪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虞缇雪暂时还没有恢复,她怎么会乖乖坐好呢?莫非是神岚枯? 突然,她听见婚房的房门被猛地打开,可她坐在这里许久,未曾见过一人靠近。说明这人是…… …… 神岚枯在殿堂里与诸位好友以及盟友喝酒,雪照渊与君圣煜则低调站在一旁审时度势。害怕出差错,两人均未饮酒。 姜洛怡和叶朝一进殿堂,捕捉到两人身影朝这边走来,脸色不太好。 叶朝低声对两人道:“渊哥哥,大师兄。我们按照你们的要求,去查了一遍宾客的身份。其中大部分都是与神家关系密切经常往来的挚友。不过……” 他顿了顿,蹙起眉头,四周看了一眼,接着道:“这里面有几个特殊的人,据说与神家不经常来往,却也来庆贺。” 叶朝看了一眼雪照渊,咽了咽口水,道:“其中有一个就是官若深。按理说沙漠之蛇存活的长老只有他一人才对……” 雪照渊和君圣煜纷纷竖起耳朵,越发觉得玄乎。 叶朝道:“不止他,沙漠之蛇年轻的长老都没死。商京歌,即墨依秋,他们都在这里。” 雪照渊眉头拧在一起,支着下巴沉思,脸色凝重,半晌才道:“之前那个老头说过,沙漠之蛇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只能是一种可能……” 他轻声道:“他们并非沙漠之蛇人,而是专门被搜罗出的部分天才,来取代旧长老。为的就是赶旧长老下台。可原先的长老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被这么急切地赶下台?” 君圣煜也逐渐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他们都并非沙漠之蛇人,他们认识的‘官若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雪照渊环顾四周,却并未寻到那几人的身影。他问道:“除了他们,可还有可疑之人?” 叶朝道:“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天国人。” 雪照渊瞳孔一震,道:“谁?” 他道:“夜银澜,记录的是天国人,听说身边还带了个女人叫苏雨棠。” 夜银澜和苏雨棠两个人的名字在雪照渊脑海交替出现,雪照渊的心跳加速,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叶朝看了一眼,继续道:“还有一些用的假名,是后来才查到的,不过人已经不见了。” 雪照渊心头狂跳,把神府的侍卫着重调动到殿堂和婚房。他与君圣煜二人,在殿堂的角落里警惕着每一个人的动作。 雪照渊问叶朝:“莫言秋和季音尘呢?” 叶朝道:“他们与侍卫在外面巡逻,待会我与师姐会去另一边巡逻,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带到。接下来,殿堂交给你们了。” 雪照渊和君圣煜齐齐点了点头,君圣煜拍了拍叶朝的肩膀,嘱咐道:“你们保重,还有,你小子照顾好你师姐。” 叶朝和姜洛怡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此处,前往他们巡逻范围。 雪照渊杵在原地默了许久,问君圣煜道:“师兄,你有头绪吗?或者说,怀疑对象。” 君圣煜瞥了他一眼,道:“即墨依秋和商京歌来的目的暂且不知。可能是来找人报仇,你弟弟不是帮凶吗?也可能与神岚枯有仇,来砸场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天国人,我没接触过,可能单纯与神岚枯关系密切,来贺喜。” 雪照渊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问道:“那些假名混入的人呢?” 君圣煜看着雪照渊一副操棋人的模样,手里的茶杯俨然成了将要落下的棋子,微蹙眉道:“他们的嫌疑最大,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用假名混入。” 雪照渊默了半晌,无奈笑了笑,道:“师兄,我突然觉得,了不了解别人,会对一个人的判断造成很大的影响。” 君圣煜道:“哦?从何说起?” 雪照渊将茶杯放下,盯着君圣煜道:“首先,如若即墨依秋和商京歌真为报仇而来,他们便不会来到这里,而是去寻常的雪府。他们更不会是与神岚枯有仇。否则不会实名进入。” 他顿了顿,谈及天国总是会有无数从前遗忘的画面钻入脑海。他自嘲苦笑一番,手指敲打着桌面以隐藏情绪,道:“天国人,更不会是来贺喜的,神岚枯当然清楚他们的来意,之所以没有拒绝他们,是因为这很可能成为天国打压神家的导火索。” 雪照渊再次停顿,笑道:“你可知那来人是谁?” 君圣煜来了兴趣,问道:“谁?” 雪照渊淡淡道:“天国太子夜银澜。” 君圣煜惊得瞪大眼睛,张开了嘴,却并未发出声音,缓了缓,才小声道:“当真?” 雪照渊道:“自然是真的。只有当你了解了一个人的身份,才能够更好的做出判断。这才是我与你做判断的不同之处。” 君圣煜满脸疑惑,问道:“你怎知天国太子来此处,就会做坏事呢?” 雪照渊皮笑肉不笑,手攥紧茶杯,冷声道:“自然是因为……他不是好人。神岚枯大概知道这一点,才把阿柳找来。” 君圣煜逐渐理解,问道:“你认识他?可他为何要找师妹呢?” 雪照渊不吭声,倒一杯茶,喝了一口,感觉情绪缓和一点,才道:“算是。不过他为人低调,对他了解的人不多,我也不了解他。阿柳本身与天国不对付,这更是明显的站队。” 君圣煜顺着雪照渊的思路走下去才发觉一切竟是如此合理,他问道:“那你如何看待用假名入府的人呢?” 雪照渊摇晃着茶杯,茶水倒映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庞,他道:“不清楚。不认识也不了解,但我有一个猜测。还得等他们出现才能证实。” 君圣煜正欲问,雪照渊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师兄,我的猜测会对你的主观想法造成影响,你只需警惕便可。” 君圣煜点了点头,乖巧地不再多问,陪着他安静地观察着四周。 第124章 剧变!开门红 神岚枯与好友交谈完毕,举着酒杯坐到了夜银澜一桌。 他笑着道:“要说这里身份最高贵的,非你天国太子莫属,怎么坐在这个阴暗的角落?” 夜银澜似乎心情很好,并未与他计较,回道:“正因为身份高贵,我想坐哪便坐哪,何苦又问?” 神岚枯看了一眼他那张厚脸皮,嗤笑一声,道:“既如此,怎么不请自来呢?多高贵的身份啊。” 苏雨棠一掌拍在桌上,怒意溢于言表,显然要为夜银澜出手,夜银澜笑着阻拦她,道:“不可无礼。” 语气里却无丝毫怪罪之意。 神岚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只手,又看了眼桌,忽视掉两人拙劣的演技,冷声道:“吃饱喝足便离开,我不欢迎你们。” 夜银澜“唉~”了一声,道:“亏我们还给你送礼,就这样对待客人?” 神岚枯道:“谁稀罕你那破礼似的,我再警告一遍,快离开。” 神岚枯说完似乎觉得不对劲,他又坐好,充满嘲讽意味问道:“我和你可不是一个阵营,你就带一个人来……” 他看了两眼苏雨棠,面露嫌弃。“真不怕我杀了你?” 夜银澜似乎觉得听了个笑话,笑得合不拢嘴,直不起身,他目光幽幽,盯着神岚枯,挑衅般笑道:“哦?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在你成亲之日见血呢!看来是我多虑。” 他舔了一下嘴角,笑得邪恶又阴森,低声嘟囔道:“还怕你不喜欢呢……” 神岚枯没听清,只当他在发神经,听了他的挑衅,神岚枯面上情绪也无较大起伏,轻哼一声,道:“见血未必是坏事,开门见红。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杀你,轻而易举。” 夜银澜笑着点点头,靠在椅子上,痞里痞气地道:“我这个人最听劝了。” 苏雨棠默不作声喝着酒,看着自家太子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神岚枯瞥了两人一眼,未打招呼直接离开,他走到雪照渊身旁,问道:“可有异常?” 雪照渊摇摇头,回道:“暂时没有。” 他并未发现背后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甚至露出快意。 …… 缪嫤发觉异常,迅速从房顶跳下,往房门瞧了一眼,瞬间愣住。 里面所有的丫鬟侍卫全部倒在血泊中,由于人数众多,房内铺满一片红色,血流成河。 一股腥味从房内袭来,引得她眉头越皱越深,就在她震惊之际,一只血手朝她伸来。 缪嫤迅速躲过,取出青丝,严阵以待,不过看清眼前人时,她的眉头已经拧在一起。 她身着红色嫁衣,盖头还未掀开,鲜红色的嫁衣上有着点点暗红色斑点,毫无疑问来自里面死去的人。 她尝试着沟通道:“缇雪,是你吗?这一切……是你做的?” 虞缇雪并未吭声,而是看了一眼双手,突然迅速出击,打了缪嫤一个措手不及。 缪嫤吃痛接下她一击,迅速用青丝将她整个人束缚起来。 她取出身上叶朝的信纸,写下一行字,便准备将虞缇雪带入房间。 谁知,虞缇雪突然暴走挣脱青丝,青丝离弦的箭一般飞到缪嫤面前,哆哆嗦嗦,有些委屈,再坚持一会,他就要变成两段。 缪嫤无奈笑笑,再一抬眼,已经没了虞缇雪的影子,她一惊,连忙顺着气息追出去。 …… 叶朝接到信息时,正在巡逻。 了解内容后,面色凝重,他找到姜洛怡,焦急解释道:“师姐,虞缇雪失去控制了,我们得赶快赶过去。” 姜洛怡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 神岚枯问完雪照渊,得知结果后松了口气,他抬眼望着灯,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道:“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这种感觉异常强烈。” 雪照渊见他一副着急又焦虑的模样,觉得他是过于担心,安慰道:“放心,有我们,没人敢趁这个时候偷袭神府。” 神岚枯一怔,笑道:“”说得也是,时间差不多了,缇雪应该已经苏醒,我现在要去陪她,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们了。” 雪照渊摆摆手,笑道:“行,快去,别浪费了……咳咳,没什么。别让她一个人孤独。” 神岚枯正打算悄无声息离开殿堂,却突然听到从殿堂外传来的噪声,有的宾客受到噪音干扰,已经有了骂声。 神岚枯刚到门口,与殿堂台阶下的虞缇雪撞了个正着。神岚枯眨眨眼,眼前人还在,他又伸手揉了揉眼,眼前人仍然在。 这不是幻想!她怎么过来了! 瞥到神岚枯着急的身影,雪照渊和君圣煜一同走到殿堂门口,齐齐愣住。 神岚枯怕虞缇雪受冷风,急忙跑了下去,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嘴里嘟囔道:“小雪,外面太冷,就算你找我也不该穿如此……咳……单薄。” 虞缇雪径直伸手插入他的腹部,似乎觉得不够,又翻动手在里面搅和一番。 夜银澜和众宾客听见声响,全部堵在门口,但都未出手制止。 只有后来的,本要凑热闹的一群挚友赶来,才急忙下了楼梯,将虞缇雪的手从腹部取出。 花岱扶着神岚枯,气愤地对虞缇雪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虞缇雪愣了一瞬,又抬起头盯着众人。 雪照渊和君圣煜连忙赶到,将神岚枯及其挚友护在身后。 雪照渊面对着虞缇雪,却并未有熟悉的感觉,相反,是陌生的冷漠和距离感。 夜银澜这时飞了下来,落在神岚枯身边,弯身悄悄在他耳边用只有神岚枯能听见的音量,得意地道:“开门见红是个好兆头,还好礼物没送错,不用谢,热闹看够了,我就走了。” 语罢,他便迅速离开了神府,半空中,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神岚枯仇恨的眼神,他格外满意,笑得更欢。 苏雨棠也迅速追了上去。 神岚枯疼得面部狰狞,加上被夜银澜刺激,额角青筋暴起。 目光落在虞缇雪身上,却还是柔声问道:“小雪,你……在生我气吗?” 话音刚落,神岚枯便疼晕了过去,花岱和其他挚友急忙扶他回房间,找人给他治疗。 缪嫤这时赶来,一阵风吹开了虞缇雪的红色盖头,如血的眼睛惹得众宾客连连尖叫。 更令人胆寒的是,雪白的脸上有两道红色,格外清晰的泪痕。 所有宾客被吓得躲进殿堂,顺手将门带上。缪嫤瞥了一眼紧闭的殿堂门,轻嗤一声,走到雪照渊身边问道:“发生了何事?” 雪照渊面色不好看,闻声回道:“神岚枯受伤了。” 缪嫤闻言眉心微皱,问道:“谁干的?” 雪照渊道:“虞缇雪。” 缪嫤转过身再次试图与虞缇雪沟通,问道:“缇雪,今日是神岚枯生辰,你醒了吗?” 听到神岚枯生辰,虞缇雪面上微微动容,突然开始捂着头,发出哀嚎,似乎在挣扎。 雪照渊脑海中突然闪现苏雨棠的身影,这才发现,虞缇雪的灵魂不完整,而苏雨棠是这方面的行家,是她对虞缇雪的灵魂动了手脚! 他连忙对缪嫤道:“阿柳,是苏雨棠,她利用虞缇雪灵魂不完整,对她动了手脚。” 第125章 崩盘 缪嫤看向面前不断发出哀嚎的新娘,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当她正欲上前将她身上那一股不属于她的内力祛除之时,虞缇雪的眼睛已然在这瞬间被全部染红。 眼眶里只有如血的暗红,再也分不清瞳孔与眼白,血水顺着眼角淌下,滴落在地,而她嘴角上扬,笑得张狂。 她仰天长笑,目光最终落在缪嫤身上,道:“怎么样?缪嫤姑娘,我送神岚枯的新婚礼物……是不是格外特别?他一定喜欢死了。” 缪嫤意识到虞缇雪的神识已被全部浸染,此刻想要唤醒她夺回自己神识的难度上了一个层次。 面前的虞缇雪烈焰红唇,两双饱满的红眼根本看不清目光聚焦之处,身着带着“囍”字红色嫁衣。 本该是她一生最难忘,最幸福的时刻,被人搅得天翻地覆。 新郎受伤,新娘失神。 缪嫤愣了神,突然看清虞缇雪与神岚枯的缘分尽头,满是心酸苦涩。 在虞缇雪优雅尽失的笑声里,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是神岚枯仇人?” 虞缇雪兔子一般的双眼,正对缪嫤,她上下抚摸着肩上的秀发,听完她的问题,轻嗤一声,表现得不屑一顾。 她悠然来回踱步,眸子却紧盯着缪嫤,似乎在吊她胃口,在等她继续开口问。 如他所想,缪嫤瞥了一眼所有目的都表现得淋漓尽致的虞缇雪,问道:“既然并非仇人,我实在不明白,你有何理由这么对他们?” 虞缇雪停下脚步,看着缪嫤一本正经又不知所然的模样,突然笑了出来,她双手环胸,道:“当然是因为你呀。” 缪嫤眉头拧在一起,听了虞缇雪调侃一般却处处透露着真心的话语,急切追问道:“我?你的仇人是我?” 虞缇雪道:“如若不是你,他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盟友。而因为你,我必须要他痛不欲生。” 缪嫤不吭声,仔细消化虞缇雪说的每一个字眼,明明听得懂,却又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理解能力,怎么都想不通。 虞缇雪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雪照渊身上,却并未与他说话。 雪照渊与他对视,也同样未发言。 雪照渊知道现在的虞缇雪是夜银澜,他这么明确地与缪嫤坦白,估计是已经准备好明面上动手。 殿堂外三人头上隐隐有了白色,原来是神岚枯的内力界崩溃,大量风雪飘入神府,狂风毫不客气掀起三人的衣摆。 缪嫤眸光暗沉,声音略带颤抖,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是……因为我?因为我……你才破坏他们成亲?因为我,你侵蚀了虞缇雪的神识,还伤了神岚枯?” 虞缇雪见她的反应,笑得越来越灿烂,她心情似乎格外好,说话的口音都轻飘飘,她道:“有这么心疼吗?这只是一个……嗯……真正的见面礼。” 说完,虞缇雪轻笑一声,挑衅地看着缪嫤,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缪嫤气得身体直颤抖,她怒斥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更无仇人一说!” 虞缇雪很满意她的反应,闻声轻笑道:“不,你错了,我与你,是全天下最大的仇人。其他人,也许会淡去内心的仇恨,而我们,只能是越积越深。” 虞缇雪看着缪嫤震惊得瞪大的瞳孔,再次忍不住笑出来。 他本以为失去记忆的她会一贯地一意孤行,看来,却也多了些别的情绪。比之前的她,顺眼多了。 虞缇雪咬破手指,蹲在地上,在自己的脚边用血画了个圈,将她围在里面。 忙完后,她起身道:“我们之间,不死不休。现在懂了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还未等缪嫤回话,虞缇雪接着道:“在你失忆这段时间,我们给你准备了许多惊喜。” 她突然一拍脑袋,对缪嫤温和问道:“对了,你身边人,最喜欢的是哪个?或者说,最想让谁活下来?” 听见身边人,缪嫤终于不再犹豫,面色凝重,呼吸放轻,厉声道:“我警告你,动了他们,你只会死得更惨。” 虞缇雪眨巴两下眼睛,血水再次顺着眼角流下,与她嘴角的笑容格外违和。她挑衅道:“哇喔,死得更惨,好期待哦~” 虞缇雪作无可奈何样耸耸肩,摇了摇头,道:“下一个惊喜就在路上,别急,就快了。我呢,就不陪你们玩了,但是!我送了个小宝贝陪你们玩。” 她挠了挠头,啧了一声,转过身道:“那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我心爱的缪嫤姑娘。” 话音一落,虞缇雪瞬间瘫软倒地,缪嫤和雪照渊连忙赶到她身边进行检查。 就在两人要扶起她时,虞缇雪兔子一般的双眼猛地睁开,似乎对周围充满了警惕,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一眼看见左右手的缪嫤和雪照渊,猛地挣脱出,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后,露出獠牙,唾沫顺着流了一地,甚至浸湿了胸前的嫁衣。 短短一瞬间大量唾沫,姣好的面容也在逐渐变化,越发狰狞,唯一不变的只有两颗红宝石一般的眼睛。 雪照渊眉心微皱,道:“夜银澜让一匹饥饿的野狼来控制了虞缇雪的神识。本来她的神识就不完整,碰上食欲极强的野狼,占据身体的野心不可小觑。她苏醒的可能怕是微乎其微。” 野狼在食物的诱惑下失去理智后,不停地朝着缪嫤和雪照渊发起进攻。 缪嫤经过这短短几个时辰,面色出乎意料地难看,甚至血色在慢慢褪去。她叹了口气,问道:“用我的内力,能够唤醒她吗?” 雪照渊担心地转向缪嫤,劝阻道:“阿柳,你千万不要小看这野狼,它本身饿了许久,加上见到猎物,执念极深。我怕你会被他反咬一口。” 缪嫤默不作声,没有给予回应,瞥了一眼紧闭的殿堂,嘲讽般笑笑,径直朝那里飞了过去。 两人都往同一个方向飞去,为了不让猎物跑走,野狼疯了一般朝着这个方向冲去,唾沫纷飞。 缪嫤在门前驻足,看了一眼追过来的雪照渊和虞缇雪,聚集内力,一脚踢碎了殿堂门。 躲在殿堂里的宾客正在吃喝玩乐,被这一脚吓得魂飞魄散,看清是缪嫤以后,又淡定地喝酒作乐。 其中一人指着面目狰狞的虞缇雪,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尽管如此,不忘尖叫:“啊~~!啊~~!怪物!!”话音刚落,就倒了下去。 众宾客这才看清雪照渊背后穿着嫁衣,眼睛全是血,青面獠牙的虞缇雪,连连缩在角落。 缪嫤叹了口气,指着离殿堂门最远的一处角落,对着众人道:“各位,你们去那里挤挤,我要把这些食物喂给她。” 一声令下,宾客们争先恐后地跑到角落,蹲下身,抱头的抱头,捂眼的捂眼,都害怕极了虞缇雪。 第126章 回温 缪嫤用内力迅速将桌上所有肉食聚集在一张离门口最近的桌上,随即候在一旁。 雪照渊瞬间明白缪嫤的心思,将虞缇雪往那个方向引去。 …… 夜银澜坐在高位,俯视着面前那只被五花大绑的野狼,由于还留有部分神识,正虚弱无力地挣扎着。 他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对身边的苏雨棠道:“雨棠,你一个女子却比我身边的任何男子都能干,这次神岚枯受重伤,让我心情很是愉悦,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苏雨棠微微笑着欠身道:“太子殿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夜银澜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道:“哦?意思是你看不起本殿下这点奖励?”他忽然缓缓睁开眼,盯着苏雨棠。 苏雨棠察觉他有些生气,连连改口道:“不,殿下,并非看不起,是我受不起。” 夜银澜这才消了气,又合上眼悠闲地哼起了歌,道:“你在质疑本殿下?” 苏雨棠惊觉说错了话,道:“殿下永远不会错。” 夜银澜没了继续逗她的心思,朝她摆了摆手,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道:“既如此,就赶快想好要什么奖励,本殿下的好心情可不常有,过时不候。” 苏雨棠垂着眸,道:“是,殿下。”语毕,她退在一旁,时时刻刻盯着面前的狼,以此来判断虞缇雪与缪嫤每时每刻的情况。 夜银澜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昏昏欲睡,就在他即将睡着之际,被绑起的狼突然一声哀嚎,全身爆裂,肉渣和血四处飞溅。 爆裂速度过快,不设一切防备的夜银澜被溅了一身。 他猛地睁开眼,气得嘴角抽搐,怒捶一下椅子,咬牙切齿问道:“苏雨棠!本殿下才夸过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转头盯着她,眼睛布满血丝,恨意滔天,更多的是此时狼狈造成的羞赧,道:“否则,我就将你发配到边远地区,永远不许踏足这里!” 苏雨棠默默地跑到那一堆血迹中间,从里面感受到了缪嫤的内力。 她先是眼眸一亮,随即很快又恢复惊慌失措的模样,转过身回道:“回殿下,是缪嫤用内力顺着野狼的灵魂牵绊追溯到这里,将其整个撑爆。才导致……” 夜银澜猛地起身,一脚踹裂躺椅,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内力不稳定,泄露出来,引起一阵风浪。 他目光阴鸷,恶狠狠道:“缪嫤!你总是能找到最能激怒我的方式!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夜银澜道:“苏雨棠。” 苏雨棠连忙欠身,回道:“殿下,我在。” 夜银澜问道:“青花零在哪?” 苏雨棠回道:“回殿下,他在房间里……”她停顿了一下。 夜银澜大致猜出了下文,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天下最大的痴情种,若不是他,那女人怎么会死得如此凄惨!如今他害死了她,却假惺惺地将她的青丝手链抢夺过来贴身带在身上。可笑又可悲。” 苏雨棠听后,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愣愣地听着夜银澜发泄怒火,直至他情绪稳定。 说完这些废话,夜银澜情绪确实逐渐稳定,脑回路也逐渐清晰,突然想起了找青花零的目的。 他伏在她耳边低声吩咐道:“让他去……” 苏雨棠听完微微欠身道:“是,殿下。” …… 雪照渊将野狼引来以后,正如两人心中所想,它毫不犹豫地转换方向朝着那一桌肉食奔去。 毕竟,比起一直追两个不一定能追得上的活人,它更愿意选择一桌不会动的美食。 就在野狼正要下口,缪嫤闪现到他背后,即便野狼发现了她的动作,在防卫与美食之间犹豫的几秒,缪嫤一掌将内力灌入野狼神识里。 由于野狼极度饥饿,神识会不要命地朝向一桌美食,而虞缇雪本身的神识会不由自主躲开。 缪嫤趁此用内力将野狼的神识撕裂下来,雪照渊立刻接住晕睡过去的虞缇雪。 缪嫤看了一眼虞缇雪,为了避免他们再次操控野狼,直接灌注内力进入野狼的神识,部分内力顺着神识的羁绊和连接,悄无声息不断传输到野狼本体。 直至最后一刻撑爆野狼,手中野狼的神识立刻烟消云散。 缪嫤这才松了口气,对雪照渊道:“幸好是一匹饥饿的野狼。” 雪照渊同样松了口气,夸赞道:“阿柳,他们利用野狼的饥饿加强对虞缇雪的控制,而你,则利用这一点强行将神识分离,真厉害。” 缪嫤摇摇头,看了一眼他怀中的虞缇雪,转而满是担忧之色,急切道:“赶快把她送入房间,找艾慕灵为她做检查。” 雪照渊嗯了一声,将她抱起,随便找了个房间,把她放在床上。缪嫤为了确保虞缇雪的安全,留下照顾。 雪照渊立刻去神岚枯房间找人,一进入房间,不自觉松了口气,幸好全部都在这里。 他看见艾慕灵,道:“缇雪晕过去了,快随我去给她做检查,免得她得不到及时治疗。” 艾慕灵瞳孔一震,立刻拿上东西跟在雪照渊身后追了出去。 反倒是其他人反应平淡,花岱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道:“她这一醒来就把岚兄伤成这个样子!还救她干嘛!若不是因为她,岚兄也不至于走哪都被说是守着傻子过的癫子!” “花岱!你想死?”一声怒骂响起,花岱抱着胸,别过头,哼了一声,说得更起劲:“曲难敌!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岚兄一路走来受了多少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曲难敌淡淡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不是我说的。” 花岱猛地一转头,神岚枯正瞪着他,眼里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腹部传来疼痛,神岚枯猛地倒吸一口气,不停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花岱,我警告你,别再让我听见你说她坏话。” 花岱在正主面前,气焰灭了不少,却还是争执道:“岚兄,你真的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吗?” 神岚枯瞥了他一眼,似乎他不坚定给出一个回答,花岱就不会死心。 他嗯了一声,随即道:“是,为了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你看重的名,利,权。我通通可以不要。” 花岱再次问道:“为什么呢?” 神岚枯垂眸盯着伏在床边的手,默了半晌,道:“我欠她的,不止这些。” 花岱终于死了心,叹了口气,道:“好,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议论她。倒是你,这么重的伤,要多久才能好?” 神岚枯扫了众人一眼,睫毛撒在眼下的阴影盖住了许多情绪,他轻声道:“各位,来日再见,希望不是敌人。” 花岱不悦地道:“来日来日!咱们今天不还在一起吗?就想着来日,赶快痊愈才是重中之重。” 神岚枯笑了笑,抬头向上看,木愣道:“不知道小雪怎么样了……” 第127章 夫妻病倒 花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 神岚枯无所谓般笑笑,盯向花岱默了半晌,而花岱早已后背发麻,汗流浃背,他却未曾开口。 花岱彻底在这场博弈中败下阵来,立刻耷拉着脑袋,没了精神,道:“岚兄,你有话就直说,别这么盯着我,怪……怪的。” 神岚枯闻言移开视线,道:“花岱,最近过得还好吗?” 花岱怔了一怔,很快不知所措地搓着手,苦笑道:“我?能怎么样?不就那样。” 在场所有人都带着关心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并未因为他自嘲般的笑话有任何笑意。 神岚枯枕着手臂,淡声道:“你被找回去后,他们对你怎么样?”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再次看向花岱,显然大家都很担心他。 花岱失望地叹了口气,在这群他最信任的人面前,眼眶通红,委屈地道:“唉,为什么他们都以为我回去是为了争夺家产呢?都对我存有疑心,一旦他出了任何差错,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联想到我身上。” 他苦涩地笑了笑,脱力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掩面,声音变得不那么清晰,他继续道:“花家最近的事你们知道,花自眠失踪以后,花子轩疯了一般去找他。而我偏偏这个时候与父亲相认,他恨透我了。” 所有人同情地看向他,神岚枯微微蹙眉,道:“那你回神府。与其在那里受罪,不如来我这里逍遥自在。” 花岱猛地别开手,眼神坚定,恶狠狠道:“不!我不能这个时候回来!如果这个时候离开花家,他们就会认为是我害怕,狼狈逃离。” 曲难敌微蹙眉,道:“别管他人如何想,你在北凓国混,根本不需要在意南春国人的看法。” 乐媚娘递给曲难敌一个赞赏的眼神,道:“说得没错,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回南春国了。” 花岱闻言,竟是笑了笑,他道:“真这么轻松就好了,不得已之时,我再考虑考虑这个办法。” 说罢,他悄悄看了看神岚枯的脸色,谄媚地给神岚枯抛了个媚眼,一脸娇羞道:“岚兄,假如我住在这里,你会养我一辈子吗?” 神岚枯瞧见他猥琐的动作和表情,嫌弃地蹙起眉,语气却不失温和:“想住多久住多久,吃穿管够。” 花岱尝到了甜头,继续道:“那我不工作还会有零花钱吗?” 神岚枯阖上眼,不再作出回应。 花岱嘟起嘴,也不打算继续讨要好处,再次吐出心中酸楚,他道:“唉,虽然花子轩恨我,不过……”他支着下巴回忆,“花家主,也就是我亲生父亲,好像并不讨厌我。” 乐媚娘笑着打趣道:“说不定看你一表人才,是个可造之材。” 花岱扬起头一副傲娇的模样,几秒后又突然垂下头讪讪笑道:“算了算了,乐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哈哈哈哈。” 神岚枯悠悠道:“据我所知,花子轩是个花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花自眠在协助打理花家。” 花岱嘴巴凹成圆形,指着神岚枯,一脸惊讶道:“那岚兄的意思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可能真的看重我的能力?” 神岚枯合着眼,点了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因为花子轩从小到大,几乎一事无成,他一武功不行,二与其他家族谈合作更是不擅长。” 花岱手指自己,支支吾吾道:“嗯……所以……他可能……真的看重我?”眼里露出期待混有惊讶之色。 神岚枯叹了口气,睁开眼盯着花岱的眼睛,道:“听你的语气,似乎很希望你的亲生父亲重视你?” 花岱出于保护自己本想着反驳,但是考虑到周身都不是外人,讪讪笑道::“不瞒你们说,我本是孤儿,偶遇岚兄收留,才有了一个像样的生活,像样的家。” 他顿了顿,戳着手指,道:“本以为会就这样过一生,谁知道还有个亲生父亲。岚兄待我很好,不过,有父亲的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或许,我是为了弥补儿时缺憾。才在听见他看重我时内心隐隐激动。” 神岚枯不再绷着脸色,自然地笑了笑,道:“没事,你想待在那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想回来便回来。估计你……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抓着我的衣角哭鼻子。” 花岱脸色迅速羞得通红,他结结巴巴有些生气却又不敢对神岚枯说狠话,只能委屈道:“能不能!……不要再提小时候,我早就长大了,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乐媚娘和曲难敌异口同声道:“其实我们觉得你做的其他事更幼稚。” 花岱有些破防,迫切道:“闭嘴闭嘴闭嘴!谁再提我就……生气了!” 另外三人互相对视,笑了笑,都没有再提,他们对这个最小的弟弟格外纵容。 …… 艾慕灵一见到青面獠牙的虞缇雪先是一愣,很快调整过来,一声不吭靠近为她检查。 越到后面,艾慕灵脸色越差,尽管虞缇雪在慢慢恢复她的面容,泪痕却无法抹去。 狼牙消失的地方,成了面上的两个空洞,被撑大的皮肤,颜色虽然逐渐恢复,却比之前松弛。 不仅是艾慕灵,缪嫤和雪照渊面上都有些慌乱,虞缇雪是女孩子,如果她醒了看见自己这副样子,肯定瞬间崩溃。到时候可能会有轻生的念头。 缪嫤问道:“她何时会醒?” 艾慕灵看她一眼,手作“请”的姿势,率先离开房间,缪嫤跟了出去。 艾慕灵道:“她消耗了些精力,不过再有半时辰就能醒。岚兄若是看见她这副模样,怕是要发疯!这可怎么办?” 缪嫤靠在门上,叹了口气,道:“总不能用幻术遮住她这面容?” 艾慕灵立刻摇了摇头,道:“不行的,岚兄一眼就能看穿。” 雪照渊出来将门带上,道:“要不直接告诉他,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们贸然插手不好,尽管是好心。” 缪嫤看了雪照渊一眼,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点了点头,道:“照渊说得没错。” 艾慕灵耷拉着脑袋,耸着肩膀,一脸低落,道:“唉,可惜我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毕竟我只在身体创伤方面有经验,神识带来的……还真算是小白一个。这次,我也无能为力。” 缪嫤拍了拍艾慕灵的肩膀,安慰道:“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没有人什么都会,不要要怪罪自己。走,一起去看看你岚兄。” 艾慕灵嗯了一声,不再多想。 门被敲响。 神岚枯道:“请进。” 三人推门而入,缪嫤瞥了一眼神岚枯腹部的伤口,虽然已经进行了包扎,不过从神岚枯的脸色可以看出,他此时被折磨得虚弱无力。 缪嫤对众人点了点头,走到神岚枯身边,道:“我用内力帮你缓解一点痛苦。” 神岚枯愣愣地点了点头,在缪嫤内力注入体内的一瞬间惊讶地道:“你何时发现你的内力能止疼?” 缪嫤笑了笑,道:“很久以前。” 神岚枯眸色幽深,面色凝重看了她一眼。 如果是普通人有这个能力,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发现。从未有人会把内力与缓解疼痛联系在一起。 是巧合还是…… 第128章 重逢即永别 缪嫤的内力在进入神岚枯体内之时,仿佛就有了意识,主动寻找它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 神岚枯将疑虑藏在心底,对艾慕灵道:“小雪怎么样了?何时能醒?” 艾慕灵会想到虞缇雪此时此刻的面容,避重就轻道:“半时辰之内会醒。” 神岚枯终于松了口气,她很快就会醒。他不怪大家设下的防备有漏洞,毕竟他也没料到,夜银澜能够从内部给他们一记重创。 要怪只能怪他没保护好虞缇雪,这才给了别人机会。 …… 虞缇雪缓慢睁眼,屋子的装饰在眼前逐渐清晰,她正欲起身,突然感到身体一阵酸痛,不由自主捂着双臂,缓缓坐起身。 这一年所有的记忆,包括刚才毫不犹豫捅进神岚枯腹部的场景猛地涌入脑海。 虞缇雪尖叫一声,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摔落,脑袋重重磕在床边。 她再次惊呼一声,才刚缓过神,就浑身颤抖,抱着双膝蜷缩在床边,回想起神岚枯受伤时依旧温柔的话语,她泪水线一般地掉落,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哭了很久很久,眼睛红得发肿,视线变得狭窄,她恍然想起神岚枯还在等她,而他们一年之中真正见面也只有这一天。 思及此,她猛地站起身,却两眼一黑,倒在了床上,头晕目眩,很不是滋味。 缓了一会,她又爬起身,却瞥见自己身着破烂嫁衣,其上血迹清晰可见,条件反射般连忙脱下外套,甩出几米远。 她最终决定,收拾一下自己再去见他。挑选衣服之时,她取出一件鹅黄色衣裙,手在上面不停地抚摸着,这本是她最爱的一件。 她最后一次在虞府过生日,神岚枯送给她的礼物,最重要的是,附带着神岚枯的祝福:心情与生活一样明媚。 想到他的祝福,她的眸光竟反而越发黯淡,里面充斥着痛苦,羞愧,更是深深的绝望。 她一样都没做到。 虞缇雪多看了两眼她最爱的衣裙,将它藏在了枕头下,随即很快取出一件与嫁衣相似的红色衣裙。 在今日,他肯定更喜欢她穿这件,幻想着神岚枯的笑容,虞缇雪内心的苦楚有了缓解。 她正欲出门时,却瞥见了镜子,里面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姿曼妙,却有着魔鬼一般的面容。她脚步一顿,旋即转身冲到镜前。 没有第一时间听到她的尖叫,镜中镜外的女子,仿佛时间凝固一般,瞪大双眼对视着,试图从中找到玩笑意味。 可是并没有,无论是镜中,镜外,眼里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接受这个信息后,虞缇雪如遭雷劈,双手捂着嘴哭泣,泪水无声地流淌。 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并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毁容,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终于有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从小便不受重视,受尽欺压,在遇见神岚枯时,生活有了转机。 后来,虞情的嫉妒让她失去了完整的神识,她灵魂的完整也以虞情的死告终。 神岚枯得知时,气红了眼,二话不说杀死虞情,导致她面临一辈子都成为疯子的可能出现。 后来在神岚枯生日苏醒,她也曾以为是上天的恩赐,念在她对神岚枯的爱给她一次机会。 却发现,每年都只有在他生辰那天才是个正常人。神岚枯安慰她,发誓付出一切,走遍天涯海角,一定要治好他。 她也曾有这份期待,就在去年,提到了成亲之事,他当时没有立刻同意。 或许,是担心给她的婚礼不够盛大,也或许,是想让她以正常人的模样成亲,以免她受人嘲笑。 今日,正是两人所期待的那一天,可一切并未预料中那般喜庆。 她确实醒了过来,不过,却亲眼见证了神岚枯任由她在他腹中搅动,还反过来温柔问她,她是否生气了。 虞缇雪猛地举起镜子,不停地摔打在桌面上,尽管镜子早已支离破碎,她仍旧宣泄着心中恨意,将桌上物品全都砸了个遍。 她的心还是很疼,胸中像是乌云密布,堵得难受,呼吸变得越发困难,哭泣都有些费力。 虞缇雪盯着脚尖,胸腔上下起伏,不停地深呼吸,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她坐在椅子上,失神地盯着窗户,漫天雪花抢着飞入神府,仿佛都要成为洗去污血的领头人。 她默了半晌,再次起身整理好衣裳,颤抖地取出面纱戴上,垂下眼眸叹了口气,跨出门槛。 “吱呀。”门被关上。 她并未带伞,走在去神岚枯房间的路上,雪花毫不客气地飘落在她身上停息,不一会,就染白了一位佳人的秀发。 狂风从地面向上卷起,她红色裙摆张扬肆意,与飞雪共舞,似乎是衣裙有意识地在保护虞缇雪。 神岚枯门口,在敲门之前,虞缇雪取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 “咚咚咚~”门被敲响。 神岚枯靠在床边,不知为何,心跳频率迅速加快,似乎潜意识里他要面临的,恐怖如斯。 花岱一打开门,看见是虞缇雪,努了努嘴,示意她进来后,向门外看了几眼,关上了门。 神岚枯一看见虞缇雪,不自主地准备起身,腹部一阵疼痛,猛地倒吸一口气,随即不停喘着粗气,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虞缇雪身上。 缪嫤,雪照渊和艾慕灵见虞缇雪的到来,一眼便看见她脸上的面纱,她终究是在意的。 缪嫤咳嗽两声,对众人道:“此时是他们新婚之夜,咱们先出去。” 花岱瞧了一眼神岚枯腹部的伤口,幽幽道:“岚兄都受伤了,还有新……”曲难敌眼疾手快捂着花岱的嘴,毫不客气地将他拖了出去。 乐媚娘捂着嘴笑了笑,最后一个离开把门带上了。 所有人离开以后,虞缇雪扑上神岚枯肩膀,眼泪不由分说流了下来,随着哭泣,身体不停颤抖。 神岚枯眉心一皱,担心她出事,急切问道:“小雪,你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你,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虞缇雪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满是委屈,她道:“阿岚,你会怪我吗?你知道吗?当时我是有意识的,眼睁睁看着他操控我的身体伤了你。那一刻,我的心好疼。” 神岚枯温和地抚摸着虞缇雪的头,笑道:“不管你有没有意识,我都不会凶你。” 虞缇雪哭得更大声,眼泪糊了一脸,浸湿了面纱,黏在脸上,格外难受。她又想起毁容这回事,更是停不下来。 她哭诉道:“阿岚,阿岚,阿岚……我真的快要疯了,为何只有我会如此倒霉,在兴头上总是会被泼一盆冷水?” 神岚枯面露心疼,再也顾不得绅士,紧紧将她搂入怀里,急切道:“小雪,不会的。谁坏了你的兴致,我就杀了谁!” 虞缇雪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冷意,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道:“阿岚,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第129章 雪融神岚枯 神岚枯身体僵硬住,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虞缇雪,她通红的眼眶和袒露的委屈是那么刺眼。 虞缇雪哭得脱力,跪坐在神岚枯床前,她双手捧起神岚枯搭在被子外的手,本想放在脸上蹭,突然灵光一现,将其抵在额头。 她瘦削的背影不停地颤抖,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阿岚,我毁容了……” 神岚枯顾不得腹部疼痛,朝她倾去,奈何身体承受不住,根本无法起身,他强撑着柔声道:“小雪,能否坐在我身边,现在的我……不方便下来抱你。” 虞缇雪闻声不停地摇头,哭声从未停下,“阿岚,我真的好疼。尽管每年今日我会苏醒,一年的记忆全然涌入脑海。可我总觉得越来越看不够。我真想……”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盯着雪照渊眼睛里倒映着的女孩,接着道:“我真想每一秒都能看见你。是以我的意识,而不是作为一个傻子。” 她颤抖着起身,掀开面纱,露出那张皮肤松弛显得苍老的脸,以及狼牙戳穿的两个空洞。 神岚枯彻底失控,双目猩红,一把将虞缇雪拉入怀里,随着碰撞带来的伤口撕裂,他一声不吭,只有满腔恨意。 他气得身体不停抖动,咬牙切齿道:“我一定杀了他!小雪,我一定杀了他!!” 虞缇雪顾不得其他,扑在他怀里尽情哭泣,眼睛肿成核桃,仍旧停不下来。 神岚枯将她搂在怀里,一遍一遍摸着她的头,仿佛是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让人爱不释手又不忍心触碰。 他将仇恨抛在脑后,目前最重要的是虞缇雪的状态。 神岚枯轻轻地拍着虞缇雪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小雪,没关系的,毁容了也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而且,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原貌。答应我,别灰心,好吗?……” 神岚枯没有等来习以为常地期待声,只有一句细弱蚊蝇地叮嘱:“阿岚,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自责,我真的从未怪你。希望将来的日子,你能过好一生,不再自我折磨。原谅我……真的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最后问一次……你……爱……我……吗……” 胸前感受到一阵温热,神岚枯猛地低头看向虞缇雪,她柔若无骨地靠在她身上,失去了知觉。 他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轻轻摇了摇,道:“小雪,你怎么了?” 他呼吸一滞,颤巍巍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却发现她双眼紧闭,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他的胸膛。 神岚枯试图朝着门外大喊呼救,奈何恐惧充斥全身,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他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抱稳虞缇雪。 他轻轻贴上她的脸,慢慢地,脸上有了湿热,不知来自于谁。 这种烈性毒药无解,他知道的。 虞缇雪头顶的雪花恰好在她油尽灯枯之时全部融化,送了她最后一程。 神岚枯自顾自地在虞缇雪耳边呢喃道:“小雪,我爱你。方才是我失了分寸,忘记回答你的问题。你听见了吗?我爱你……求你了,一定要听见……” …… 翌日。 “叩~叩~叩~”缪嫤和雪照渊一同敲响了神岚枯的房门。 昨晚其他人为了不打搅这对新婚夫妻,都早早回了房间。 然而他们在门口站了许久,却迟迟未听见房内传来动静。 正当两人准备破门而入之时,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有事?” 缪嫤一转身,神岚枯面无表情站在两人身后,整个人比北凓国的天气还要冷。 他从雪中走来,风尘仆仆,似乎从未受重伤卧床不起。 缪嫤疑惑地盯着他腹部受伤的位置,疑惑道:“你能下床?” 神岚枯淡漠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嗯。”随即越过他们,一脚踹开房门。“进来。” 缪嫤进门便悄无声息四处寻找,正疑惑未见着虞缇雪的身影。 神岚枯整理着被子,道:“她死了。” 缪嫤和雪照渊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淡淡“哦。”了一声。直至理解神岚枯的话,才猛地心头一颤。 缪嫤一脸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她是指谁?” 神岚枯垂眸压抑着情绪,哑声道:“小雪,她昨晚就死了,我连夜给她找了个好地方安葬,现在才回来。” 缪嫤和雪照渊四目相对,为了不触碰他的伤口,不再追问虞缇雪的死因。 却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神岚枯却率先开口道:“今日之事,不必再提。我要扒了夜银澜的皮。用他的贱肉去喂狗!” 神岚枯整理好床,转过身盯着缪嫤,默了一会,道:“称帝是吗?算算时机也差不多了,待你昭告天下之日,自会有人来帮你。神府兵权交与你,我只要夜银澜的狗命。” 缪嫤愣了愣,道:“他做出这等丧尽良心之事,罪有应得,我会帮你。不过,你怎知会有人来帮我?” 神岚枯回道:“我说过我认识你。” 缪嫤本想继续追问怎么处理虞缇雪的后事,但是看神岚枯这副模样,估计已经给了虞缇雪最想要的结局,并不愿意她过多插手。 缪嫤叹了口气,给雪照渊使了个眼色,道:“走,照渊,我们正式上路!” 雪照渊微微一笑,他比她更期待这一刻的到来,柔声道:“好。” 神岚枯靠在门口盯着两人远走的背影,渐渐模糊了眼睛。 虞缇雪说得对,她过得太不如意,就这么一个背影却是他们永远都可望不可及的寻常。 他垂下眸,盯着门口的堆积的白雪,又想起了虞缇雪进门时头顶上未消融的雪。 原来雪融了,她就散了。 忽然,他感到一阵头疼,精神恍惚,似乎听到来自内心的渴望。 “唉,你这小子,每次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看来我只能消除关于她的部分记忆,免得你还未替她报仇便郁郁而终。” 头疼得到缓解,他再一睁眼,没了清晨的那般痛苦,面色却依旧不好看。 他盯着门外,猛地关上了门。 …… 缪嫤与雪照渊走在路上,一阵惋惜。 缪嫤拧着眉头,心疼道:“照渊,缇雪最终没能扛住。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何总是过得不顺利。” 雪照渊同样一阵惋惜,神岚枯与他同样是痴情人,他仿佛能够感受到神岚枯心中面对虞缇雪命运多舛的无奈与心疼。 雪照渊回道:“阿柳,他们两人情同意合,双向奔赴,本该有个美好的结局。” 谈及这里,缪嫤才发现,她根本不了解夜银澜这个人,于是问道:“照渊,夜银澜是什么人?” 他想了想,回道:“他是天国太子,很多事情都出自他手。包括让你经历九世都是他一手操纵。他们的最终目的……其实是要你的命。” 缪嫤驻足,眼睛盯着脚底的白雪,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她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执意置我于死地?” 雪照渊同样停下步伐,转过头,目光真诚,回道:“你从未做错任何事,如果真的要挑一个理由,那便是你的天赋过高,遭人忌惮,遭人嫉妒。” 缪嫤喃喃道:“是吗……” 第130章 都留下 缪嫤轻轻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笑道:“看来,等着我的,还很多呢。” 雪照渊担忧她多心,但时不时瞥了她几眼,却并未在她脸上看出任何郁闷之色,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紧紧跟在缪嫤身后,看了眼她状似无忧地背影,道:“阿柳,夜银澜已经做好十足准备动手,你可千万小心。” 缪嫤眉眼舒展,笑了笑,悠悠回道:“照渊,你肯定不了解真正的我,或者说,以前的我。” 雪照渊好看的眉头蹙起,有些纳闷,他曾经确实躲了起来以便飞速增进武功,不过,关于缪嫤的传闻,他一个不落,熟记于心。 缪嫤在空中画出一个圈,伸手过去,手环再现。她将手环放在眼前凝望了许久,朝雪照渊笑道:“我的本事,远远不止这些。” 话音一落,在一秒内,手环上三种颜色来回切换,最终定格为红色,眨眼间被震裂。 缪嫤闭上眼,享受着尘封已久的内力源源不断涌入身体,一瞬间容光焕发,精神百倍。 像是老朋友见面一般,双方兴奋得出奇,缪嫤眼里的亮光,望向远方,穿过几千几万里,将天下尽收眼底,侵略意味十足。 被解封的内力在她身体里上跳下窜。激活她身体的每一个穴位,将她身体机能调整到最大。 缪嫤抬脚轻轻往地上一跺,受尽酷寒仍旧不肯弯腰的树林,在这一刻集体臣服。 她秒收威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头对雪照渊笑道:“放心,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来一群,我便杀一群。” 雪照渊惊羡的目光落在缪嫤身上,难怪她身为一名女将,一生从无败绩,难怪她会遭夜银澜那帮人嫉妒,原来她真正的实力能够碾压任何人,包括一国之君。 她之所以愿意隐藏实力,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将军,或许是因为她想要守护自己的国家。 夜银澜定是对她提了过分的要求,才会让她狠心离开。 雪照渊垂下头,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他闷声道:“阿柳,我可能确实从未真正了解你。那时候的我,一心想要复仇。他们毁了我,我就铁了心地要灭他满门。” 缪嫤默默听着,并未发言。 雪照渊顿了顿,继续道:“很抱歉,阿柳,我那时并未选择来你身边,不然也不会让你掉进他们的圈套。” 缪嫤面色平静,问道:“所以你是怎么认为你了解我呢?” 雪照渊努了努嘴,道:“我会四处打听关于你的消息,本以为听全所有人眼中的你,就能够真正了解你。可我错了,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只能是日日夜夜在身边。” 缪嫤眼色柔和半分,牵起雪照渊的手,轻声道:“现在你有机会了,还会错过吗?” 雪照渊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的余生都是机会。” 缪嫤噗嗤一笑,道:“我信你,不过,过去的事就过去,我不怪你,你更不要责怪自己。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很为你开心。” 她的眼睛宛如一片湖面,因为雪照渊温热耿直的风吹到这里,泛起层层涟漪。 缪嫤捏了捏雪照渊的脸颊,道:“照渊,你能走到现在,真的很棒。接下来,我便带你直上云霄。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地位。” 雪照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谈话,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约定地点,君圣煜和姜洛怡见着两人便直起身,走了过来。 君圣煜环顾周围,道:“把我们都叫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缪嫤笑了笑,朝着身后还在玩闹的少年道:“都别闹了,大家聚过来,我有事要宣布。” 叶朝正在抢季音尘的武器,却被季音尘一只手举得老远,两人保持这个姿势。闻声立马靠了过来。 莫言秋原本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胡闹,听见有事宣布,满心好奇地围了过来。 人聚齐以后,缪嫤看了众人一眼,严肃道:“由于一些不可抗因素,接下来我会踏上称帝之路,要走的可以即刻离开。” 话音一落,鸦雀无声,显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叶朝掏了掏耳朵,搭在季音尘肩膀上,将信将疑问道:“等等,姐姐,你说的是……你要称帝?!” 他一个踉跄,人往前倾去,莫言秋反应迅速,一把将他揽住,白了他一眼,给他放正。 叶朝讪讪笑了笑,看向缪嫤,等她的回答。缪嫤微微笑了笑,道:“是,我要称帝,嗯……我改变主意了,不只是江湖,朝廷、天国、水之国,我都要拿下。” 叶朝脸色迅速发白,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他支支吾吾询问道:“姐姐,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拿什么去对抗全天下?” 缪嫤淡淡微笑着,眯着眼睛,野心十足,她挑了挑眉,悠然道:“你应该问,全天下该拿什么来对抗我。” 叶朝连连摆手:自信是好事,可是姐姐,你的自信未免太…… 眨眼间,缪嫤释放内力,形成一道由她而起的狂风,席卷着满天雪花,混合成冰龙卷,又在顷刻间烟消云散,连带着冰瞬间蒸发。 叶朝目瞪口呆,在场所有人同他一样也被这一幕惊艳,看向缪嫤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崇拜。 缪嫤温声道:“今日聚集大家,一是要宣布我未来的计划,二是给你们时间做出选择。” 她右手一挥,凭空用雪捏出世界各国的地图,随即指着江湖里北凓国的地图,道:“不久后,我就要占领北凓国……趁世间潜伏的隐世高手还未闻着我的气息追来,先攻下北凓国。” 她转过身,面色凝重,严肃道:“各位,要走的该走了,这段时间不会太平。最好先回朝廷。” 君圣煜内心有些激动,终于要见到江湖之中的血雨腥风,他积极道:“我当然要留下来助小嫤一臂之力。” 姜洛怡面色淡然,抚摸着囊袋里的毒药丸,道:“我留下。” 叶朝也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姐姐,我留,我也留!!” 所有目光聚集到叶朝旁边的季音尘,他皱起眉,不悦道:“我自然要留,恩人要天下,我便陪着她打天下。” 雪照渊越想越觉得他的话刺耳。 莫言秋看了叶朝一眼,道:“我也留下。” 缪嫤听得心里一甜,笑着摇了摇头,在场的少年个个年轻气盛,可这毕竟不是玩笑,劝道:“听我说,想走就可以走。不要涉及私人感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选择关乎你们的性命。” 莫言秋看了一圈,率先开口道:“我知道。我要留下来。” 叶朝也急急忙忙附和道:“对对对,我也留下。人固有一死,只是早晚的区别,我根本不怕。” 君圣煜和姜洛怡视线从叶朝身上回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道:“我们要留下来照顾师弟和师妹。” 叶朝闻言跑到君圣煜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道:“大师兄……呜呜呜,好感动。” 君圣煜看着他,宠溺地笑了笑。 第131章 北凓国另半边天 缪嫤无奈叹了口气,道:“多谢各位的支持。我先简单介绍一下目前局势,神家上下全部任我差遣。这是我目前为止,最坚硬的后盾。为了完全占领北凓国,必须攻打下北凓国的另半边天。” 她清了清嗓子,指着北凓国的北部,道:“这是神岚枯最大的对手,赵家,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更是权利的抢夺者,之所以两家能够僵持到现在,是因为赵家这块地盘,易守难攻,更何况他们擅长用毒。” 她顿了顿,眉头轻蹙,似乎也觉得棘手,轻微摇了摇头,接着道:“更何况,他们制作的毒能够侵蚀人和妖的神经,很容易陷入幻境,我倒是不惧怕他们这些小伎俩。” 缪嫤指了指叶朝,道:“不过让你们应付他们,难度却非常大。” 叶朝微微嘟嘴,轻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却对上莫言秋似笑非笑的眼神,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干脆垂首瞪着脚尖。 莫言秋轻笑一声,眼里并未有任何轻视之色,更多的反而是觉得俏皮。 缪嫤一不小心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她正色道:“考虑到你们的能力有限,我,照渊,神家主负责攻打北部,你们负责守住神家,以免被他人占领。” 君圣煜听到这里,面色微微不悦,他问道:“小柳,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攻打吗?” 缪嫤摇摇头,柔声解释道:“师兄,你的武功在他们之中是最好的,如果你也跟着去了,那谁来保护他们呢?虽说他们有武功,但也架不住疲惫和粗心。你得多看着他们才好。” 君圣煜垂下眸,默了一会,淡淡笑道:“也对,我得留下来保护他们。” 缪嫤朝他点头以示肯定,又朝叶朝招手,却发现他还垂着头,无奈,她只能走到他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对众人道:“叶朝负责我们攻守之间传递战况以及命令。” 叶朝立马挺直腰板,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姐姐,我一定办好。” 缪嫤眼露欣赏,笑了笑,道:“这个任务只有你能上任。我们都相信你。” 顺着缪嫤手的方向看去,雪照渊配合地点了点头。叶朝更是觉得荣光加身,道:“姐姐,我定不辱使命。” 缪嫤瞧他一副热血沸腾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道:“好。” 没有特别点名,姜洛怡毫无疑问是与神岚枯一起守神家。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凑在一起讨论。姜洛怡一个人站在远处观看,缪嫤凑了过去,轻声问道:“师姐知道赵家吗?” 姜洛怡身体突然一僵,强撑着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缪嫤忽略掉她的不自然,道:“赵家擅长用毒,而你也擅长用毒,并且是北凓国人。” 姜洛怡盯着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淡淡道:“师妹,能把我与北凓国半边天联系起来,当真有些看得起我。” 缪嫤释放内力,操控空中飞舞的雪花,一个骷髅头很快呈现在两人面前,她挥舞着手,不断描绘着骷髅头,道:“师姐,问你一个问题。” 姜洛怡盯着骷髅头有些出神,木讷回道:“你说。” 缪嫤低声道:“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济世行医吗?” 姜洛怡毫不犹豫回道:“毒就是毒,既然学来害人又何必多此一举。” 缪嫤凝望着她,几秒后,噗嗤一笑,道:“师姐,你露出马脚啦~” 姜洛怡这才回想起来,这是她在赵家时,每日都被叮嘱的话语。赵家家大业大,靠的就是毒,制毒,卖毒。如若不是实力过硬,根本不敢在赵家头上动土。 神岚枯之所以能与赵家抗衡,是因为他实力足够强大,而神府也只有他一人能够在赵家横着走。不过,为了神家的其他人,他才没有铁了心吞了赵家。 这才导致两家制衡的局势。 姜洛怡愣了愣,无奈笑道:“师妹,我不会回赵家,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缪嫤道:“师姐请说。” 姜洛怡看了几眼她的脸,道:“能以和平的方式收拢赵家就不要兵戎相见。” 缪嫤并未做出回应,道:“里面有对你很重要的人?” 姜洛怡与她对视一阵,道:“是。就是为了他,我才逃走。有我在,他永远不会受到重用。可他的天赋不该被埋没。” 缪嫤盯着她的眼神。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出强烈又明显的波动,她道:“是目前赵家家主。你的亲哥哥。” 姜洛怡轻笑一声,不再浑身紧绷,原来她早就猜到了。她道:“你猜得没错。” 缪嫤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师姐,这可不是我猜的。我有证据。” 姜洛怡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好奇道:“哦?说来听听。” 缪嫤道:“最近打听了一下,赵家小姐失踪很久了。听说……是个擅长用毒的美人,赵家老家主本把她当继承人培养,却离奇失踪,再未现身。” 姜洛怡听完,无奈地笑了笑,道:“是了,正因为我在毒方面的天赋,害得哥哥好苦。只有我走了,他才能受到重视。” 缪嫤默了半晌,问道:“你会觉得遗憾吗?无论是你的前途,还是家人。” 姜洛怡并未迅速做出回答,只是呆呆地愣了一会,哑声道:“师妹,我已经不再是赵家人,我姓姜。” 缪嫤笑了笑,道:“好。在动手之前,我会好好和他们说说。” 姜洛怡淡淡一笑,谢道:“多谢师妹,如果他们宁死不降,你便按你的来。只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替他们说两句。” 缪嫤道:“你可还想学更多的毒?” 姜洛怡盯着她的眼睛愣了两秒,面上未浮现激动之色,缓缓点了点头,道:“有,自然是最好。” 缪嫤没说话,用内力将雪花堆积成“毒”后,转过头朝姜洛怡笑道:“你想要赵家吗?” 姜洛怡眼睛似一潭水,这句话掀起层层涟漪,她默了默,却道:“不必了,师妹。” 缪嫤没吭声,与远处的雪照渊对视一眼,不由自主扬起嘴角,对姜洛怡道:“师姐,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我一个人管不了所有地方,都会派人管理。如若有你替我打理赵家,会省心很多。” 姜洛怡没说话,气氛就此沉默。 缪嫤一边迈步便雪照渊走去,一边道::“师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洛怡黯淡的眸子凝望着她的背影,道:“好。” 第132章 缘深 见缪嫤迎面走来,雪照渊提前张开双手将她搂在怀里,他一眼瞥见若无其事的姜洛怡,偏头问道:“阿柳,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缪嫤双手环胸,反问道:“依你看,该如何?” 雪照渊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结果都是一样,我是问问你的意见,你希望怎么走?” 缪嫤微微嘟嘴,陷入沉思,她食指晃了晃,微叹口气,道:“那明日我们就前往赵家,待了这么久,闲得慌。” 雪照渊赞同地点了点头,道:“那便照你想的做。你先聊着,我去准备。” 缪嫤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转过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和你一起去。”随即走在雪照渊前面。 雪照渊很快跟上,道:“也好。不过……我要先去找一趟神岚枯……”话未说完,他感觉面前刮来一记眼刀,他连连改口道:“是我们……” 雪照渊这态度变化,让缪嫤忍不住轻笑一声,催促道:“快走,别耽误了明日行程。” 缪嫤铁了心要与他一起去,雪照渊便不再多问,道:“好。” 两人一路上格外安静,显得呼啸的狂风异常刺耳,缪嫤停下脚步,站在雪中,抬头仰望着天空,一片灰蒙蒙,有种永不见天日的绝望感。 雪照渊也顺着她停了下来,与缪嫤不同的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缪嫤背影,眸光无比暗沉,似乎勾起了藏在心底的伤心事。 雪照渊抿抿唇,哑声道:“阿柳,能否回头看我一眼?” 缪嫤愣神瞬间,不知所以地转过身,毫无保留地撞进他幽深的眼,刹那间被不知名悲伤包裹,他眼里跳跃着的痛苦,点点光亮发出求救。 尽管雪照渊没有出声,缪嫤仿佛听到了他的哽咽,有苦说不出的挣扎。 她愣愣地走近,右手抚上雪照渊的心脏,强烈地撞击感带动了她的情绪。缪嫤仿佛按照设定一般机械问道:“照渊,你认识我多久了?” 雪照渊垂眸,苦笑着覆上她的手背,语气苦涩道:“阿柳,太久了,久得我一度以为回到了曾经铁石心肠,一心只为活着的时光。” 缪嫤就这么盯着他的脸,一声不吭,仿佛被扼住喉咙,卡着说不出话。目光里却是与雪照渊的共情。 雪照渊盯着缪嫤,自顾自地说着:“最初的我,是个孤儿。我不清楚我为何会在那里,也不清楚我为何没有父母。” 他别扭地别开目光,道:“那时的我没有靠山,经常会被周围的公子欺负。我本以为他们过了瘾,就会放过我。” 声音越发哽咽,不知是为他的经历感到羞耻,还是为童年的他感到难过。 “可是很久很久,我才发觉,他们根本不是只想在我身上找存在感,而是想要以我的生命,我的自尊,成全他们的虚荣心。” “其实当时的我,也想着,反正我孤苦一人,死便死了。可后来,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让我心中的邪念越发猖狂。” “有一天,一个富家子弟逼着我与他进行生死决斗。我一气之下同意了,嗯……也确实与他进行了决斗。” 雪照渊突然发笑,平静道:“他输给了我,而我毫不犹豫杀了他。本以为我的反抗能够为我未来的安稳保驾护航。” 他耸耸肩,笑着看向缪嫤,无奈道:“结果,他的亲哥哥见我杀了他弟弟,当场就要与我决斗。可那时的我早已筋疲力尽,对上他,哪有机会可言,当时……我就选择认命。” “我趴在那里,合上眼安详地接受我的结局。想象中的痛苦并未降临。” 他牵起缪嫤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甜蜜笑道:“是你来救我了。虽然当时我累得睁不开眼,没有看见你的英姿,不过,你为我疗伤以后,你的背影就永远刻在我的脑海里。” 雪照渊抬眸看向缪嫤,一脸委屈,他道:“阿柳,这是我第一次见你。那时我便没有追上你的背影,导致之后每次看见你离开的背影,都会陷入恐慌。我怕这一走,就是永远。” 雪照渊蹙起眉,叹了口气,道:“从那以后,我便偷偷躲到一处练武,势必要灭了他们一家。否则,杀了那个富家子弟,我这辈子都无法安生。” 缪嫤目光定格在他身上,仿佛随着他的描述真切地经历了一番,其中心酸无奈,熬得人心直跳。 雪照渊继续道:“这段时间里,我练武过程中心情不好,便会跑出去,打听你的消息。不过很可惜,我认识你之时,是你一介女将衰落之时。我还未来得及欣赏你的巅峰。” 他按着胸口,深呼吸几口,再次抬眸笑道:“不过还好。你还会重新回到巅峰。这次,我不会错过。” “阿柳,自从那次灭了满门,这个消息便传来了,都说我是自私之徒,贪生怕死之人。只顾及自己的性命。” “这句话带给我的压力在得知逼迫我来你身边做卧底这一天彻底烟消云散。是,我惜命,可更重要的,是你。是延长我生命的你。” “我总是这样想,如果那天你不救我,我早就死在了那里。如今让我来你身边,就算是死,我也不敢有丝毫抗拒,不是吗?” “他们虽然深信传言,我惜命胜过任何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我身体里种下了别人的内力,以便于能够在发现我背叛他们之时,催动内力在我穴位中暴走而亡。”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缪嫤道:“这是我与你之间,粗略的缘分。阿柳,被你爱上,曾是我不敢奢求的愿望。之所以会无数次试探你,只是我自己患得患失。” 他顿了顿,别扭地垂下头,接着道:“我从未不信任你,只是不敢信,你的眼睛能够多停留在我的风景里。我为我之前对你做过冒犯的事情道歉。” 缪嫤抿抿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照渊,原来你这一路走来,并非我想象中那般顺利。如今的你,武功在世界上数一数二,面对他人,你傲娇又无情。我却从未考虑到,你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才会认为这才是正常的作为。” 她伸手抚上雪照渊的脸,轻轻捏了捏,眉眼弯弯,温柔笑道:“从此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前。我可以是你的盾牌,也可以是你的靠山。” 第133章 ‘胜天王\’应运而生 雪照渊直勾勾盯着缪嫤愣神,半晌忽而笑道:“阿柳,世间星星无数,只有你是那群星捧月,也许,这便是你与众不同之处。” 缪嫤眉头挑起,问道:“哦?我不过是说了你最需要的话。” 雪照渊含笑摇了摇头,道:“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说出这句话。这才是你的底气。” 缪嫤恍惚一瞬,她早已习惯用足够的底气去谈话,无论如何,她都能泰然自若,哪怕面对突袭,都只是会抱怨一句:真麻烦。 可她曾以自己的底气强加于别人身上。比如雪照渊,她一度嘱咐他,无论如何,她都会将他护在身后。 她恍然大悟,即便是这样,雪照渊仍然无法真正安心,强大的是她,而不是他,他始终不是能与她并肩,傲视群雄的武林至尊。 她垂下眼,眸光渐渐黯淡,几秒后,她自嘲般笑了笑,问道:“照渊,你是否也认为我不知天高地厚?竟想着逐渐推倒几千年的江湖秩序?” 未等雪照渊回答,她径直坐到一旁的石头上,一呼一吸之间,缪嫤周身内力界消融,雪花杀红了眼一般侵占这块地盘。 雪照渊站在原地望着这一幕,双手不自觉抖动,眉心微皱,回道:“我完全不这么认为……” 缪嫤红了眼眶,斩钉截铁抢着道:“不,事实就是这样!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人!可我与你一样,没有退路……” 她仰起头,雪花消融之处闪着亮光,情绪平息后,她转眼撞进雪照渊双眸,似乎有两条不知名的细线不断地拉近两人。 雪照渊只见缪嫤动动唇,顷刻间静得犹如一潭死水:“我……”她垂头看了眼双手和眼前人。“恢复记忆了,那些人行动了。” 雪照渊听后,全身都在颤抖,目光闪烁却始终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缪嫤面无表情地坐在石上,眼里瞬间立起一座冰山,阻挡了看向她的目光,无论是带着爱或是恨,任何人皆看不清她内心全貌。 唯独面对雪照渊,她的眼里多了曾经从未有过的柔和。 缪嫤站起身,道:“正事要紧。” 雪照渊默默点了点头,两人正沉默,缪嫤时不时盯一眼他的后脑勺,突然出声:“我记得你。” 雪照渊步子一顿,差点摔倒,稳住平衡后,不可思议地转过头,道:“按理来说,恢复记忆不该丢失原有记忆才是。” 缪嫤哼哧一笑,道:“我是说,我曾经记得你。” 雪照渊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累得睁不开眼,明明脸上尽是疲态,可心里乐开了花的自己,脸上微微发热,任谁都不想被看见最狼狈之姿态,特别是心上人。 他咳嗽两声以示尴尬,结巴道:“啊?……哦……哦……其实没必要记得。” 缪嫤顷刻间凑近他的脸,雪照渊脸肉眼可见地变红,连连后退,捂住脸。 缪嫤不再逼近,调侃道:“你不会以为……我说的记得,是生死台第一次见你?” 雪照渊内心乱做一锅粥,被突如其来的升温烧坏了脑子,支支吾吾回道:“不是……第……第一次?” 缪嫤食指一抬,雪照渊顺势升空,忽而,她在地面上笑道:“照渊,我很久之前便听说过你,你当初灭了仇家满门,自此,‘狼崽子’这称号,人、妖尽皆知。” 雪照渊一直垂头注视着缪嫤,听了她的话,内心竟然紧张起来,他心脏将要跳出嗓子眼,惧怕又期待地道:“难怪自那以后,无人敢来找我麻烦。” 她微微笑了笑,道:“照渊,夜银澜,夜银幽兄弟二人利用你,我会杀了他们。”说得比喝水还轻松。 她腾空而起,立在雪照渊身旁,围着他转了转,打了个响指,内力界外的雪花不受控制地聚集在一起,形成无数条雪龙卷在周围来回移动。 她坐在空中,冷声道:“不得不说,这兄弟二人有点本事,能够吞噬我的记忆,还能再还回来。” 缪嫤撑着头,叹了口气,道:“本想着不知不觉离开天国,不给他们造成困扰,结果,他们竟是这样报答我。” 雪照渊沉默地盯着擦身而过地雪龙卷,似乎有些眼熟。听了缪嫤的话,他道:“阿柳,他们必死无疑。” 缪嫤转过头撞见他眼里的恨意,一怔,随即问道:“照渊,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无论何时,都以自身安全为重即可,至于其他,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的牺牲。” 雪照渊嘴上答道:“好。” 缪嫤盯着他的眼睛,笑道:“有人跟着你,会害怕吗?” 雪照渊环视一周,以为周围的雪龙卷是为了防止他人偷听,思绪万千,不由得蹙眉,道:“自是不怕的,不过,是谁跟踪我们?” 缪嫤见他脸色变得沉重,模仿他崩了一会,忽而轻笑出声,她握起雪照渊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安慰道:“放心,是熟人。不过,照渊,你发现不了他,是正常的,他的实力胜过你。” 雪照渊脸色变了变,能够胜他一筹的人并不多,缪嫤偏偏笑着说是熟人,难道是打算支走他独自应对? 缪嫤一眼洞穿他的心思,发觉他越是可爱,解释道:“是我的人,放眼天下,实力仅次于我。” 雪照渊脸色格外难看,不可置信问道:“你的人?” 缪嫤这才发现这句话有歧义,将雪龙卷撤开,对着躲在背后的人道:“出来认识位新朋友。” “簌”地一声,蒙面人安稳落地,对着缪嫤弯腰行了个礼,转向雪照渊,伸手摘下面具,笑道:“好久不见,雪公子。” 烛望轩笑得总是如此温柔,让人容易看不清他表面下的真心是黑还是白。 雪照渊狠狠皱起眉头,道:“是你?” 烛望轩将面具藏在身后,讪讪笑了笑,道:“没错,是我。” 雪照渊回想起初见他那次,疑惑道:“可是你当初并未表现出认识阿柳。” 烛望轩大概猜测到他口中的阿柳指缪嫤,摆了摆手,道:“拜托,我可是忠臣,一眼就能认出我的将军!不过,将军吩咐过,不能表现出来。” 思及这里,烛望轩起了兴致,向缪嫤告状:“将军!庄玄他竟没认出你来!这说明他心中根本没有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替你再揍他一顿!!” 他摩挲着双拳,好像得到命令的下一秒就会冲到庄玄面前给他一记重拳。 缪嫤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走近他,道:“说得有理,我印象中,你确实一直在暗中助我。不过,有一点做得不好。” 烛望轩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他搓了搓胳膊,试探性问道:“将军是指?” 缪嫤阴恻恻笑了笑,道:“我早告诉过你,我不再是天国将军。你这个称呼究竟是何意?你忠于我,还是忠于天国?” 烛望轩瞳孔地震,惊恐地摇了摇头,慌忙解释道:“属下知错!求……求……” 缪嫤瞥了他一眼,道:“王!胜天王!” 烛望轩连连改口,道:“求胜天王恕罪。属下不想给庄玄当仆人!” 第134章 二次发疯 雪照渊正纳闷着,听见烛望轩最后一句话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缪嫤和烛望轩疑惑的目光很快落在他身上,雪照渊随意摆了摆手,道:“我还琢磨着,你怎会令他如此忌惮,结果竟是怕丢人。” 烛望轩笑脸盈盈拍了拍衣袖,站起身,一脸不赞同,道:“公子,这命哪有脸面重要,我与庄玄虽是……”他看了一眼缪嫤,咳嗽两声,接着道:“……胜天王左右臂,但也得有个高低之分,这么多年,从未分出胜负。” 他看了眼缪嫤,凑到雪照渊耳边,不停注意着缪嫤脸色,用手挡住嘴,轻声道:“胜天王就捏着我的七寸!” 说话间,烛望轩头不断往下看雪照渊的脸,这才发觉他被缪嫤用内力禁锢在空中,手脚不能活动。 缪嫤掏了掏耳朵,淡然道:“真当我耳聋呢?”她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雪照渊,却是对着烛望轩道:“别离他这么近,他不喜欢男人。” 雪照渊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探究。 烛望轩脸瞬间爆红,浑身羞得颤抖,说话都不再利索,他声量大却断断续续狡辩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这意思!!” 缪嫤眉头一挑,道:“烛望轩。既然我已下决心称王,你就得老实本分,特别是注意说辞。否则,庄玄最近应该需要人照顾。” 烛望轩急忙道歉:“属下知错。” 缪嫤手一松,烛望轩回到平地后,立马拉开了和雪照渊的距离,并且一再强调:“公子可别多想,我也不喜欢男人。” 雪照渊耸了耸肩,摊开手,道:“我可没多想。” 缪嫤看了眼天色,道:“好了,你尽快和庄玄聚集人手,守护好神府,我明日便前往赵家。” 烛望轩不再多问,行了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缪嫤双手环胸,盯着地面思考半晌,道:“走,照渊。” …… 翌日清早。 缪嫤在神府前院来回踱步,直至雪照渊从神府外走来,她才走近问道:“如何?” 雪照渊道:“阿柳,神府已上下全部集中在城外。” 缪嫤点了点头,轻拍他的肩膀,笑道:“照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害怕吗?” 雪照渊摇了摇头,轻笑道:“有何可怕?就算没有内力,这些人也不足为惧。” 缪嫤望着神府大门外,从未停息的风雪,夹杂着寒冷和微乎其微的希望,在这大雪里长大的百姓又怎会不幻想见着太阳。 劈开这片天,就是希望吗? 她食指一转,内力聚集在两人身上,雪照渊被内力包裹如同飞在天的风筝,风筝线却在缪嫤手中。 缪嫤一面飞速赶路,一面与雪照渊交谈道:“照渊,你说他们该是以何种方式对我发起追杀?” 雪照渊悠闲地靠在“风筝”上,懒懒道:“谋反。” 缪嫤噗嗤一声笑出,仿佛将所有担忧,犹豫全然输出,她回眸看了一眼雪照渊,笑道:“你说得当真是直白。不过,这也是被他们逼的?原想着一生无忧也就这么混过去了,可是,偏偏捉着我不放。” 她顿了顿,接着道:“那就按他们所说,不死不休。当然,结果一定是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雪照渊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有这一种结果。” “怎么感觉你才是我?” 缪嫤没有回头,声音却轻松传入雪照渊耳内。 雪照渊睁开眼,盯着她的背影,转移了话题:“阿柳,在这帮人的领导下,一切都只是表面平静,其实水面下藏着一只沉睡的水怪,只要它一醒过来,无论是人是妖,都无法幸免。” 缪嫤从不怀疑他的判断,好奇问道:“哦?你是指什么?人?还是……神?” 雪照渊躺着摇了两下,笑道:“不是人,更不是神。于我而言,他们与畜牲无异。阿柳,问多了,以后可就没有惊喜了。” 缪嫤哼一声,听话地不再多问。 …… 远处看见乌泱泱地人群,缪嫤毫不犹豫地落地队伍正面的中心,她环视一周,所有将士装备齐全,训练有素,站得笔直。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等候已久的神岚枯,小声道:“好样的,居然趁我没有记忆利用我。” 神岚枯失神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些灵动,由于虞缇雪的离世,悲伤过度加上太久没有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他拧着眉头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缪嫤不动声色聚集部分内力进入眼睛,扫到了神岚枯身上冒着若有若无的黑气,最终没有问出口,只是回道:“昨晚恢复的。” 神岚枯虽有些心急,有些话却并不该这个时候问出口,抿抿唇,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缪嫤面朝大众,抬手示意众人目光聚集于她身上,正色道:“诸位,今日我便自封胜天王,从北凓国到天国。我不仅仅要一统江湖,更要一统世界。想必神岚枯已经告诉你们,即日起,你们便要追随我,陪我一起威震世界。各位,可有信心?” 将士们齐齐大喊一声:“有!” 缪嫤满意地笑了笑,道:“好,接下来,由我的军师为大家吩咐事宜。” 雪照渊弯身微鞠一躬,便开始吩咐。 缪嫤朝神岚枯使眼色,示意他跟她去僻静处聊聊,神岚枯毫不犹豫跟了上去,,甚至比她先动身。 缪嫤盯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他身上的气息来自何处,不太赞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缪嫤刚到,神岚枯抢着开口:“幸好你恢复记忆了,还算及时。可有办法让小雪死而复生?” 缪嫤不仅丝毫不意外,还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同意或者抗拒之色。她凝望着神岚枯焦急的面孔,顿了顿,道:“神岚枯,你真当我是神呢?你究竟做了什么?” 神岚枯面色顷刻间沉了下去,他拧着眉头,凝望着地面,坚持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吗?神医能救她吗?” 还未等缪嫤回答,他立刻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不不,就算神医能救她,我又去哪找?我若是真能找到,她早就好了……” 缪嫤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捏住,呼吸急促,她好像被拉入了神岚枯的痛苦心境,她正欲开口安慰,神岚枯却突然发了疯。 他不停地捶打自己头部,憎恨自己无能的同时,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减轻痛苦与愧疚。 缪嫤注意到,他的眼睛在慢慢变红…… 她脑海里闪现神岚枯发疯的那一幕,心中警铃大震:不好! 果不其然,神岚枯下一秒便直起身,毫不犹豫一记手刀劈向缪嫤,面上却无任何表情。 第135章 我又不在乎 缪嫤躲过一击后,停留在空中,无奈摇了摇头,她食指绕了一圈,内力像是一条魔爪,缠绕上并将神岚枯放晕在地。 缪嫤落地蹲在神岚枯身边,肉眼可见憔悴的面容,他又怎么可能像表面那么轻松地遗忘,释然。 所谓“发疯”,不过是他长久积累的愧疚战胜理智后切换的一种状态,而这种状态,就能够保证他毫无保留地维护虞缇雪。 越是猜测,越发同情。 她站直身,唤来手下将其送回房间。再次回到将士眼前,雪照渊早已将任务分配完毕。 她随手取下青丝,注入部分内力后,青丝活蹦乱跳地在她头顶盘旋飞舞,比作风中柳条也不为过。 自她取下青丝那刻起,雪照渊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凝望着她的侧颜许久,却并未出声。 此时,有个士兵匆匆来报。 “将军,属下有急事禀报!” 叶朝闻声立马朝他奔去,接受讯息。 待士兵在他耳边低声说完,他连忙赶到缪嫤身边,轻声将话一字不落全然告知。缪嫤听后,并未有任何明显情绪。 她沉默几秒,道:“来势汹汹?听起来并不是自己人。” 缪嫤挥了挥手,命令道:“叶将军,与其他将军一同带兵赶去守神府。我和军师带领一队人留下便可。” 她思考一瞬,补充道:“让师姐留下,把神岚枯一同带回去。” 叶朝领命之后,迅速将任务传开,很快便带着众人回守神府。临走之前,望了一眼缪嫤镇静自若的背影,这才安心赶路。 雪照渊似是无聊,不知去哪找了躺椅,此刻正躺在城墙边,悠闲地摇晃。 他落在缪嫤眼里,导致她目光有短时间的呆滞,缪嫤眨了眨眼,有些好奇他怎么如此心大。 缪嫤慢腾腾走到雪照渊身边,双手环胸,佯装阴阳怪气道:“照渊,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懒散呢。” 雪照渊移开面上盖着的扇子,拍了拍旁边那张空着的躺椅,笑盈盈道:“阿柳,来,一起小憩。” 缪嫤很顺从地躺了上去,轻轻摇晃着,生活莫名其妙地惬意,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地慵懒,发困。 她阖上眼,道:“事情办得如何?” 雪照渊微微起身,将扇子挡在缪嫤脸上,又躺了回去,回道:“放心阿柳,你要称王之事,我已派人传遍天下,而解决朝廷内部,还需些时日。” 缪嫤满意地“嗯”了一声,紧接着昏昏欲睡,雪照渊问话未听见身旁传来回应,扭头一瞧,她果然已经入睡。 雪照渊笑了笑,凝望着天空,虽说不比神府的环境恶劣,却也看不见蓝天。只有一眼望不穿的黑云,或许,这并不是天。 一阵放空,雪照渊思绪万千,缪嫤从未提及,为何夜氏兄弟二人对她紧紧相逼,誓要与她不死不休,正因如此,他对整个事情的把控程度极弱。 他不想问,不想站在雾里,承受着时不时从雾里穿出的利刃,更不想在这二者之间做出选择。去问也好,继续防备也罢。如果一定要给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不愿。 因此,他犹豫,迷茫,总是在等着某些奇迹,或者说幻想出现。 他长而缓地舒出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道:“罢了,既然如此,那便听天由命。” 他从躺椅上站起,盯着双手,犹豫着是否现在冲破封印,在看见缪嫤睡颜时,毫不犹豫地选择等待。 雪照渊听见声响,淡声道:“出来。” 方良夜连忙从城内跑出,看见雪照渊那一刻,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张开双手冲着他跑去。 雪照渊似乎早有预料,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方良夜提了起来。 方良夜扑腾着双脚,艰难地道:“老大,我错了……” 雪照渊倒也不为难,立刻松开,道:“跟你说多少次了,稳重一点。叙旧免谈,正事要紧。” 方良夜习以为常,深知他性格,却还是不妨碍他犯贱,他道:“明白,我的无情老大。” 雪照渊无视掉他贱兮兮的表情,问道:“雪燕修最近如何?” 方良夜回想一番细节,道:“自从你出事,我和雪燕修被迫接受你的职位,同为大将军,并且共同处理事务。你不在期间,他曾偷偷出过远门。不过,我并未跟上去。也未派人跟踪,以免惹上麻烦。” 他偷偷瞥了一眼认真倾听的雪照渊,内心的他早已热泪盈眶,终于,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雪照渊见他停顿,正抬起头,方良夜接着说了下去:“至于朝廷那里,帝王已被控制,再有几日,便可完全掌权。” 提及帝王,方良夜便忿忿不平,带着满腔怒意道:“这个废物帝王,终于要将他踢下王位,痛快!……” 雪照渊默默听着,问道:“雪燕修如今在哪?” 方良夜回道:“在朝廷住下,想方设法救这个狗帝王。不过你放心,他绝不可能有机会。” 雪照渊眉头拧在一起,他不是没想到雪燕修忠于这个王朝,只是没想到,这种祸害民间的帝王,本不应该长久上位,他却偏偏要去救。 再相见,是否就是敌人? 雪照渊霎时觉得有些头疼,不停地按揉太阳穴,沉默许久,忽而问道:“挟持帝王这件事是否被传开?” 方良夜用力拍了拍胸脯,笑道:“我办事,你放心。除了地位高的几个官,其余一概不知。” 雪照渊缓缓点了点头,道:“做得好,定要谨慎,免得百姓奋起,朝廷动荡。” 方良夜笑着点了点头,道:“好!” 方良夜正欲离开,雪照渊抓住他的肩膀,脸色凝重,道:“严防雪燕修,今日未有动静,必有妖!” 方良夜跟着严肃起来,拍了拍肩膀上的那只手,道:“放心。” 雪照渊这才放他离开,默默盯着方良夜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却总是觉得心乱,隐隐不安。 “雪燕修可并不像他表面的那么呆傻。会隐藏自己的,绝不会笨到哪去。以前,或许还能称上朋友,现在看来……他是拦路虎。” 缪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雪照渊从沉思中挣扎出,道:“正常,就算一国之君昏庸无能,他也会这样做。担心会造成国家动荡不安。” 缪嫤笑了笑,道:“事实上,早就如此。他会意识到的。” 这时,地面开始晃动,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飞速赶来,一条黑线从地表冒起,战马踏出层层灰尘。 缪嫤转过身,道:“人来了。喜欢红色还是黑色?” 雪照渊揉了揉手腕,道:“当然是红色。” 霎时,雪照渊手掌旋转一周,瞬间握紧,轻松将封印震碎,一头白发在雪中飞舞,原本面目尽展现眼前。 身着一身白衣,整个人融入雪景。 缪嫤嘴角不自觉上扬,打趣道:“我还是喜欢你在上面看着。” 雪照渊道:“那可没机会了,在上面过于无聊。” 他握紧双拳又松开,来回感受,笑道:“幸好早已控制朝廷,免得他们来添乱。” 缪嫤微微一笑,道:“有几成把握?” 雪照渊揉搓着手腕,喃喃道:“如若是谈判,一成;动手,十成。” 缪嫤道:“你莫不是被压抑太久,需要找人出气?” 雪照渊摇了摇头,道:“因为他们要杀你。” 缪嫤一怔,嘴角的笑容不可控制地快速消失,她道:“何止是我,是所有人。” 说完,他便孤身一人迎了上去。 雪照渊道:“我又不在乎。” 第136章 归顺 队伍前方,轿椅上慵懒地躺着一人,距离较远,看不清来人面容,却能清晰地看见他骄傲的姿态。 敌人围住城墙,将缪嫤和雪照渊围在中间,丫鬟在那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疑惑地睁开眼,与面前二人对视,略微惊愕。 他目光紧盯二人,从轿椅上缓缓起身,距离十步时驻足。 缪嫤环视一周压迫感十足的士兵,从容不迫地笑道:“公子这是何意?” 姜瑜将两人上下打量一番,瞬间猜测出二人身份,皮笑肉不笑,礼貌问道:“阁下可是缪嫤姑娘?” 缪嫤点了点头,道:“你就是姜瑜?” 被拆穿身份,姜瑜脸上表情微变,再看她一脸从容,问道:“哦?看来你早就猜到我要来。” 缪嫤眨巴几下眼睛,顽皮笑道:“姜洛怡在我手里,你又怎会不来?” 姜瑜脸色瞬间沉下来,语气不再轻松,他问道:“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她在哪?” 缪嫤笑了笑,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 姜瑜瞥了她一眼,眉眼间尽是不可思议,他顿了顿,道:“你一介女子,当真以为能坐稳胜天王之位?” 缪嫤忽略他口中的嘲讽,不信她的又不止他一个,何必多说。 她对姜瑜并未有好感,反而觉得有些讨厌。恢复记忆之后,便对赵家有所了解。听说赵家主特别疼爱妻子,与她所生两个儿女都随母姓。 不过,既然是家主,便不止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妾,与二人各有一子。 从姓氏来看,姜瑜、姜洛怡同出正妻,便是亲兄妹。可在姜洛怡失踪之时,他却并未真正大张旗鼓找人。 缪嫤朝他身后士兵抬了抬下巴,悠悠道:“所以你就打算凭这么点人挑衅我?” 姜瑜似是第一次见如此嚣张之人,一瞬间竟有些错愕,他静下心,道:“让我先与洛怡见一面,如若你当真虐待她,我定不会放过你。” 缪嫤挑了挑眉,道:“看来怂恿你来杀我的人很头疼啊,他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聪明?若是常人早已冲动地朝我出剑。” 姜瑜虽听出是夸奖,脸色却并未好转,他平静地看着缪嫤调侃,等她说完,目光越过缪嫤,透过城墙,落在神府,他淡淡道:“你以神府为中心,向四周扩展领土,首当其冲的,便是我赵家。” 缪嫤缓缓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姜瑜敛了神色,道:“扶持你,可以。不过,有三个条件。” 缪嫤沉默着,忽而抬头笑道:“待我踏平赵家,你有何资格谈条件?” 姜瑜并未恼羞成怒,只是模仿着缪嫤,笑道:“且不说你是否真能做到,赵家与神家一样,有着广大的人脉和资源。如若你选择踏平赵家,那只会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缪嫤淡淡笑着,目光一直落在姜瑜身上,他自始至终从未慌乱,似乎笃定她定会利益至上。 缪嫤默了默,试探问道:“可他们说,我虐待姜洛怡,你又怎会真心想着与我商讨?” 姜瑜温和笑了笑,道:“如若你真是那般人,此刻的你正躲在神府战栗。” 缪嫤道:“为何不能是空城计?只有我站在这里,才会显得毫不畏惧。” 姜瑜一愣,并非没有这个可能,他道:“早知你如此特殊,我便会考虑进去。” 缪嫤内心对他的看法有了好转,她顿了顿,道:“三个条件说来听听。” 姜瑜立刻会意,道:“第一:并未虐待洛怡。第二:有足够的实力。第三:明君。” 这几个条件并不过分,后两条是身为一个帝王本该拥有的,而且只有如此,才能坐稳王位。 缪嫤却道:“哦?如若我违背了第一条该如何?” 姜瑜道:“既如此,你也违背了第三条。不会有好结果,胜天王更不会长久。” 缪嫤缓缓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便是并非诚心追随我,一颗随时会动摇的心,又如何觉得我会同意你留在我身边。” 姜瑜解释道:“并非我的心在动摇,是我的良知在选择。若是有实力的明君,俯首称臣追随也并非不可,可若是毫无人性的昏君,死在你手上也罢。” 缪嫤一脸严肃,姜瑜是相对的忠臣,不过,是否有隐患取决于她是否体恤爱民,如此看来,他也并非不可用之才。 缪嫤一改先前的严肃和咄咄逼人,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姜瑜感受到她明显的变化,接道:“自然。” 缪嫤忽而喊道:“师姐,你的兄长已然掌控赵家,现身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何不出来见一面?” 躲在城墙偷听的姜洛怡身形一滞,心中所担忧之事被缪嫤挑明,她的确没有理由继续躲着赵家。 太久不见,她面对兄长似乎变得腼腆,慢吞吞从城墙背后移到缪嫤身边,始终保持垂眸状,不敢抬头。 姜瑜看见姜洛怡,身体隐隐颤抖,却始终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他的目光里尽是欣喜与痛心。 缓了许久,姜洛怡只抬头对视一眼,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多年的委屈与孤独在此刻倾巢而出,她猛地扑去姜瑜怀中,无声地哭泣着。 姜瑜搂着姜洛怡,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嘴里还不断地哄她:“洛怡乖,兄长在这,这么多年没找到你,都是兄长的错,现在可以回来了吗?” 多年的孤独与此时的宠溺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又变成了曾经娇纵且肆无忌惮的女孩,女子的悲情响彻天空。 姜瑜还保持着儿时习惯,一边安慰姜洛怡还一边讲笑话。 他轻抚着姜洛怡的头,试图带动姜洛怡的情绪,笑着道:“洛怡,一只乌龟生病,蜗牛说要去给它买药,过了许久,乌龟抱怨说:‘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这时听到门外传来蜗牛的声音:‘你再吐槽,我便不去了。’” 姜洛怡果真同儿时一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嗔怪道:“兄长!” 姜瑜深情地盯着姜洛怡的双眼,其间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亮,他温柔笑道:“还好兄长身边的是你,肯定比蜗牛快上百倍。” 姜洛怡轻哼一声,佯装生气道:“不可以这样说,你永远不会是那只乌龟!兄长会长命百岁!” 姜瑜笑了笑,宠溺道:“好好好,兄长护你到老。” 雪照渊咳嗽两声,两人才从重逢地喜悦中脱身,姜洛怡贪婪姜瑜的怀抱,不情愿地放下手。 缪嫤笑道:“还差最后一个条件。我该如何证明自己才好?” 姜瑜道:“随你心意。” 缪嫤默了默,忽而姜瑜身后传来阵阵哀嚎,他疑惑转身,所有将士被冻在原地,姿势各异,仅仅能够出声。 他眸光一闪,转头带着震惊的目光望向缪嫤之时,将士身上的寒冰一秒消散,她眨巴着眼睛,询问道:“如何?” 姜瑜垂眸掩盖眼中情绪,将姜洛怡拉在身后,下跪行礼,与缪嫤道:“你是洛怡师妹并且与她一同出入,她定是信任你,更何况,凭你的实力,自然守得住江山,既如此,赵家听凭胜天王使唤。” 身后众士兵随着首领一同跪下,重复大喊:“听凭胜天王使唤!听凭胜天王使唤……” 缪嫤笑了笑,道:“姜公子请起,日后,赵家就由你率领将士镇守,定要守护好每一寸土地。” 姜瑜道:“姜瑜得令。” 第137章 见同僚前 缪嫤环顾一周,对着姜瑜问道:“假如我真虐待师姐,你是打算带这些人撕了我?” 姜瑜一顿,道:“此刻假设不成立。赵家将士众多,而神家将士略少,可用来协助守护神府。” 缪嫤并未步步紧逼,随意笑了笑,体贴回道:“有心了,且随我去神府。” 姜瑜道:“是,陛下。” …… 神府内,戒备森严,府外的将士精神抖擞,终于等到他们的用武之地。自神家军队建立以来,除了神岚枯夺取神家那一战,从未参与江湖之争。 哪怕与赵家相看两厌几十年,也并未产生过导致兵戈相向的正面冲突。 缪嫤在神府门口驻足,转身对姜瑜道:“你且把士兵们安排在神府外即可,内部自有人看守。” 姜瑜理解她的谨慎,点头答应,随即唤来手下,吩咐下去。 待他安排好每一位将士,缪嫤才道:“随我进府见见你的同僚。” 姜瑜却是盯着她愣了两秒,在场众人,独他一人忐忑,神家早已归顺缪嫤,若是她偏向神岚枯,此刻入府,很有可能是圈套,为神岚枯杀了他,以此稳固神岚枯的支持。 正犹豫着,姜洛怡轻碰他的肩膀,道:“兄长,一起进去!” 姜瑜愣怔一瞬,立刻回道:“好。” 缪嫤注意到他每一个微动的表情和动作,内心不得不感叹:不愧是能与神岚枯对立的家主,心思谨慎。 如若姜洛怡不在,对付他恐怕要麻烦不少。 缪嫤踏入神府开始,便唤来叶朝:“去把所有将军叫至殿堂,另外,神岚枯一时半会无法醒来,不必去打扰他。” 自从缪嫤称王,叶朝为了军队日益忙碌,他会意后,迅速动身,未曾有时间停留。她注视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浮出些许低落。 缪嫤一抬眸,眼底情绪消散无踪,从容不迫用压迫感取而代之,她默默走在前,一路乖巧沉默的雪照渊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不动声色与她并肩。 雪照渊道:“陛下,接下来可有打算?还是听臣一计?” 缪嫤道:“拿下朝廷。” 雪照渊忽而笑了,他道:“陛下,且让臣猜猜。朝廷是个过渡,重要的是拿下沙漠之蛇,臣猜的,可还对?” 缪嫤此刻露出真心之笑,道:“一如既往的聪明。” 雪照渊被夸,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臣会替你扫除一切隐患。” 缪嫤恢复了状态,道:“那可别让我失望。” 姜瑜与姜洛怡在两人身后,听不见前面的交谈,他轻声在后面问姜洛怡:“洛怡,以后跟兄长回赵家,我会用命护你一生。” 姜洛怡调皮地笑了笑,道:“兄长,若是在你身边,我怕是一辈子不会长大。” 姜瑜轻轻捏了捏姜洛怡的脸颊,句句真心道:“有我在,你何需长大?” 姜洛怡抱住姜瑜的手臂撒娇道:“兄长最好了!” 隔了好久,他才再次听见她撒娇,不由得悔恨,他其实一直都清楚,姜洛怡是为了他才离家出走。 姜洛怡看似单纯无忧,其实也是头倔驴,一旦决定,没有谁能够留住她。正因为清楚留不住,他才想方设法夺得赵家,以便早日寻回姜洛怡。 幸好,她恰恰在时机成熟出现,才给了她出面与他相认的理由。 姜瑜道:“洛怡,可否答应兄长一个要求?” 姜洛怡似乎是早已猜到,毫不犹豫点了点头,道:“兄长,师妹需要我们为她守好北凓国,我会与你一同回家。” 姜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道:“嗯!兄长带你回家,与你一同镇守北凓国。” 姜洛怡露出久违的笑容,或许只有在兄长面前,她才能够回到天真无邪,有靠山的活泼女孩。 她眼里冒着点点星光,道:“兄长,辛苦你了。” 无论是一心护我成长的兄长,还是为了不辜负我,在赵家脱颖而出的家主继承人,一路以来,辛苦你了。 姜瑜喜笑颜开,道:“以后兄长在,万事可依靠我。记住,任何事。” 姜洛怡喜极而泣,倾诉道:“兄长,直至离开北凓国后才知晓,你是我在人间唯一能看见的色彩。” 此话一出,姜瑜微微皱起眉头,为了让姜洛怡放心,硬是挤出苦笑。他的妹妹定是在外吃了不少苦。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温声道:“洛怡,一切都过去了,如若有人欺负了你,且把名字告知与我,我会一个一个替你还回去。” 姜洛怡道:“兄长,欺负我的人,我都没手软,不必担心。” 姜瑜听后,竟是笑了笑,夸奖道:“洛怡一直是最棒的,从小便是。” …… 缪嫤四人在殿堂等候期间,姜瑜并未表现得特别拘束,大概是姜洛怡的缘由,他似乎也对神府不那么排斥。 缪嫤悄悄瞥了一眼二人,确认姜瑜情绪不再似神府门口那般应激,出声问道:“姜公子此次前来,还有何目的?” 自从姜瑜发现缪嫤并未对他有敌意,便不再多想,正经回道:“带洛怡回家,此次回赵家,便与神家一起,掌控北凓国,决计不与你为敌。” 缪嫤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并未选择委婉试探,竟是直接道:“你应该清楚,我要的,并不只是不与我为敌。” 姜瑜眉心微皱,并未在缪嫤的威逼下立刻改口,反而问道:“你当真要整个天下?” 缪嫤眼睛紧盯着姜瑜不放,悠闲地尝了口酒,随即缓缓道:“姜公子,我看起来……像是在与你说笑吗?” 被一条毒蛇盯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咬断脖子。 姜瑜咽了咽口水,最终选择妥协,他道:“好,我赵家与神家定会联手守住胜天王的疆土。” 缪嫤这才满意一笑,道:“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她对着姜瑜抬起酒杯,道:“有困难联系叶朝,他会传信息给我。一旦北凓国有人突袭,我会立马赶来。” 姜瑜愣了愣,问道:“叶朝是谁?” 缪嫤顿了顿,手上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垂着头默了两秒,笑道:“胜天王的‘信鸽’……他传递信息的速度,绝无仅有。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天才。” 说到这里,缪嫤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骄傲之色。 姜瑜撇了撇嘴,但不敢直说,他问叶朝的长相而并非…… 姜洛怡在桌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姜瑜看她的嘴型,说的是:我知道。姜瑜笑着点了点头,也用嘴型回道:好。 缪嫤仍旧沉浸在对叶朝的欣慰中,只有雪照渊面对桌上三人,一阵无语,他默默喝口酒,摇了摇头。 第138章 饯行 叶朝的催促下,所有人很快到齐。 自从回到殿堂,叶朝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安静得出奇。莫言秋赶到以后,先是在殿堂搜寻某人的身影,直到目光定格在某个角落,才踏入殿堂。 季音尘紧随其后,在看见叶朝背影之时,凑了过去,陪他一同趴在桌上,尽显疲态。 叶朝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甚至没有抬眼确认来人的身份,只是继续合眼趴着。 莫言秋走近缪嫤的脚步一转,坐到了叶朝的另一边,也未曾出声,静静看着两人的身影。 君圣煜匆匆赶来,习惯性地坐在缪嫤旁边,看见姜瑜之时,不由得身体一僵,不过,在看见姜洛怡乖巧的姿态时,却也松了口气。 缪嫤见人到齐,道:“今日叫诸位前来,是为了欢迎新同僚。”她朝姜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我介绍。 姜瑜起身,对着众人微微行了礼,道:“诸位好,在下姜瑜,是赵家家主继承人,更是洛怡兄长,大势所趋,我赵家已归顺胜天王,即日起为胜天王镇守北凓国。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叶朝猛地抬头,顾不得黑眼圈还挂在脸上,惊讶地道:“师姐的兄长!”其余众人表现得还算平静。 缪嫤微蹙眉,道:“有事说事,没事别大惊小怪。” 叶朝讪讪笑了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姐姐……哦不,陛下,这赵家可是神家主的宿敌,两人真的不会……” 叶朝朝着缪嫤挤眉弄眼,自以为天衣无缝又委婉,实则心思全写在脸上,被在场所有人看穿 莫言秋甚至被逗得嘴角上扬,叶朝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缪嫤却并不认为叶朝的思虑多余,正经回答了他的疑惑:“放心,不会,目前的神岚枯不会与他起争执。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话一出,姜瑜眼皮一跳,他之所以敢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神岚枯一生所爱、新婚妻子逝世,此刻的他很难能够振作起来,成为他的对手。 缪嫤顿了顿,笑着看向姜瑜道:“从今日起,北凓国不再分为赵家、神家,它只有一个归属,那便是我胜天王的领土。姜公子可懂我的意思?” 缪嫤的气场和度量,总算让姜瑜真正见识了一番敢于称帝的女子,从千篇一律的妇女脱颖而出,她的勇气不可估量。姜瑜倒是内心对她颇为欣赏。 连带着对她俯首称臣都不再令他抗拒,说不定,真能跟着她翻了这片天。毕竟,天国这只笑面虎,他早就看不惯了。 姜瑜微微扬起嘴角,道:“是,陛下。” 缪嫤面上满意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重要事情完毕,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缪嫤挑起眉,对姜瑜道:“聊聊?” 姜瑜爽快地应了下来。 两人悠闲地在城墙上走着,缪嫤道:“姜公子,北凓国常年下雪,也正因环境如此,国家的百姓便不如其他国家富足。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谈及百姓,姜瑜不敢随意评论,他仔细斟酌一番,才回道:“回陛下,天意如此,我等一介凡人,自古以来逆来顺受,从未有人能够真正从源头上解决,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 缪嫤盯着远方一片雪白,在傍晚降下的黑幕里,它才充当世界的主角。 姜瑜见她未曾回话,悄悄利用余光看一眼,尽管与她并肩,却仿佛与她不在一个世界。愣怔瞬间,随后听见缪嫤道:“若有人打北凓国的主意,正可以利用这一点击溃敌军。” 姜瑜眼睛隐隐发亮,笑道:“此言有理。” 缪嫤垂首摩挲手指,不知想些什么,接着道:“所以,只许胜,不许败。” 姜瑜微微蹙起眉头,这虽算不上强人所难,却给他造成极大的压力,哪有人只胜不败? 他正欲开口,缪嫤似乎能够洞察他的心思,打断道:“身为东道主,极其了解地形,适应环境,你有何理由败?” 姜瑜抿抿唇,犹豫期间,在抬头撞见进缪嫤那一双平静无波却极其坚定的眼眸,莫名其妙被引导着说出:“是,陛下。” 待他回神,才反应过来方才一口答应了什么,内心有些慌乱。 缪嫤心知他心中犹豫、谨慎,因此,在轻微情绪引导下,他能够说出“是”一字时,对他颇为满意。这就够了。 她拿出一张黑纸,递给他,解释道:“如若是寻常消息,与叶朝联络便可。若是紧急信息,用你的内力写在黑纸上,我可瞬间感知,及时增援。” 姜瑜发现自己竟是期待着点了点头,在缪嫤的庇护下,就算要面临全天下的反抗,似乎都变得不那么惧怕,他垂首盯着面前的黑纸。 或许,帝王真的不一定非是男人。 城不可一日无主,缪嫤交待完毕,姜瑜日落之前便带着姜洛怡回素安城赵家,临行前,所有人聚集神府为她饯行。 众人畅饮期间,神岚枯摇摇摆摆从大门进来,看见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姜瑜一愣,原地失神几秒,沉默地回了房间。 姜瑜自然也看见了神岚枯,不过,自从与缪嫤接触以后,内心莫名其妙有种自信,让他觉得缪嫤不会纵容此事发生。 既然同是归属胜天王,自是不能扰乱军心,同僚相斗,军心不齐乃是大忌。 缪嫤瞥见神岚枯一副疲态,似乎在反思下手过重,她盯着神岚枯,直至他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忽而有些疑惑,为何神岚枯认定她能复活虞缇雪? 虽是疑惑,却也只是藏在心底,答案日后自会揭晓。 姜洛怡带着姜瑜走到君圣煜身边,一脸认真样,她举起酒杯,道:“师兄,你是我最大的恩人,若非你出手相助,我可能……就会冻死北凓国街头。日后来北凓国,赵家随时欢迎。” 姜瑜听完一番话,痛快地陪着姜洛怡举起酒杯,他眼神真诚,对君圣煜道:“原来是洛怡的救命恩人,师兄,若有需求,尽管提,我赵家定当鼎力相助。” 君圣煜淡淡笑着,却并未表现兴致高涨,他道:“师妹,姜公子,不必言谢。说是救,其实却将师妹拉入另一个囚笼。只是,别记恨我就好。” 姜洛怡摇了摇头,道:“大师兄,在这个囚笼里,我才得以真正独当一面,于我而言,本是件好事。我从未想过怪罪你。” 君圣煜这才发自内心笑笑,举起酒杯,道:“那便好,日后,多加小心,总有一日还能再见。” 姜洛怡轻轻碰杯,一饮而尽,道:“日后定会相见。” 君圣煜再次举杯,这次是敬姜瑜,他道:“姜公子,相信有赵家和神家,北凓国定能稳稳握在胜天王手下。在这里,提前祝姜公子立大功。” 姜瑜不自然笑了笑,碰杯后一饮而尽。 叶朝摸索到姜洛怡身边,委屈巴巴悄悄道:“师姐,你真不打算与我们一同征战朝廷,留在这里镇守北凓国吗?” 姜洛怡罕见好脾气地柔声回道:“这里便是我家。我想,我更珍惜与亲人在一起的时光,以后的路,不能一起走了,但我会为你们祈福。” 叶朝瞪着两眼一脸震惊,他支支吾吾道:“师姐……你居然说了这么多话!” 姜洛怡脸色瞬间冷下来,咬牙切齿道:“叶朝,这是重点吗?” 叶朝讪讪笑了笑,道:“好像不是……” 姜洛怡:“……” 叶朝这次察觉到了姜洛怡有些烦躁,连忙道歉:“我错了师姐,别生气,待我们凯旋,再一块儿喝酒!” 姜洛怡脸色这才缓和些,道:“平安归来。” 叶朝嘻嘻一笑,信誓旦旦拍了拍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 姜洛怡找到缪嫤,她正独自一人透过窗外,看寂静的灰色里雪花飞落。 姜洛怡走到她身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道:“多谢师妹,定要平安归来,我与兄长会替你守好北凓国。” 缪嫤喝了口酒,细细品尝着,她道:“师姐也别太担心,会好的。被人知道北凓国是我的领地,恐怕会有不少人盯着这块肉,我会多留些将士与你们一起。” 寒风钻入窗户,挑起她的发丝,姜洛怡微微一笑,道:“我信你。” 时辰不早了,姜瑜和姜洛怡领着一众将士出发赵家,所有人都在挥手与二人道别,缪嫤站在神府墙壁上,默不作声看着一切,内心似乎比以往的离别更要痛上一分。 队伍的背影何时消失,她不知,雪照渊何时站在身旁,她亦不知。 第139章 联合复仇 缪嫤不停用脚踩着墙上的积雪,独自安静地踩了许久,才停下来,感慨道:“原来师姐并非不爱说话,并非喜爱清净。” 也许只有到姜瑜身边,她才能是话多活泼的妹妹。 雪照渊“嗯”了一声,接道:“总有些人永远无法对别人敞开心扉,哪怕是挚友。恐怕只有她的兄长能带给她绝对的安全感,这辈子我们都无法靠近她的舒适圈。” 缪嫤苦笑一声,她又何尝不是这种人呢? 缪嫤抿抿唇,苦笑着释怀,道:“罢了罢了,这是她的选择。” 雪照渊走近熟稔地搂住她的肩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不及他高,气势却不低一头的缪嫤,道:“好了,何时出发?” 缪嫤盯着他带笑的眉眼,愣了愣,垂首沉思半晌,道:“七天后出发。” 雪照渊似乎有些意外,再次确认道:“七天?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明日便要启程呢。” 缪嫤轻轻推开他,从墙上一跃而下,她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急不得。” 雪照渊很快跟在身后,听后轻笑道:“若是这样,我便懂了。” 缪嫤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都没说,你又懂了。” 雪照渊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道:“非也非也,我只是懂,有些事急不得。”缪嫤的视线条件反射般投向雪照渊,却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眉眼。 雪照渊薄唇轻启,重复道:“急不得,因此,我在等。” 接触到他委屈又饱含痛楚的双眼,缪嫤被刺痛一般扭过头。这时,雪照渊恢复以往的脾性,握起她的手道:“阿柳,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有我等下去,才有答案。” 缪嫤不着痕迹地抽回手,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逃也似的匆匆离开。 雪照渊立在原地,随意笑了笑,并未追上去,他两眼放空,盯着远处失神,陷入无尽幻想,最终竟扬起嘴角回了神。 他自顾自道:“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缪嫤找了借口离开以后,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疑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头脑一瞬间放空,极想逃离某种束缚。可雪照渊与她的未来,于她而言,并非束缚。 她止步于门前,长长叹了口气,将所有杂乱的情绪抛之脑后,敲响了神岚枯的房门。 “叩叩叩~” 门被一秒打开,神岚枯坐在床边,手肘撑着膝盖,脑海里却是他无助带伤卧床,虞缇雪梨花带雨哭得无比狼狈的模样。 他时常会想,如果他再强撑一下,将她搂入怀里,花言巧语哄一晚上,是否就能改变这个结局。 他会告诉她,即便她真的醒不来,他也会待她如初,奔跑在找神医的路上。 可是她真的再也无法醒来,而他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哪怕坐上神家主之位,能够保她一生荣华富贵,权利加身,却找不到能够医治她的神医。 缪嫤沉默地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神岚枯,劝道:“何苦执着于复活她?” 神岚枯从痛苦的回忆中挣扎出,缪嫤的话比冬天的风刮得他的心还要痛,他试图与她商量,出口时却无比哽咽:“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缪嫤拧眉,放下茶杯,盯着他的眼睛回道:“我没有办法。不过,何苦执着呢?复活了她于她而言却是一种伤害,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沉睡……” 神岚枯两眼红得快要滴血,他激动地打断,道:“那我呢?!那我呢?!!没有她,我又该如何活下去?带着所谓的愧疚苟且偷生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如若一对爱人纠缠至深,离开一方无法独活,那么在人类短暂的一生里,这是一场死局,唯有……殉情。 殉情! 这两个字猛地闯进神岚枯脑海,他瞳孔地震,却又有种解脱的轻松感。在得到缪嫤确定的答案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神岚枯从床上起来,想起虞缇雪头顶的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带走她的余温,自这一瞬间起,他便对雪恨之入骨。 他恨的是雪吗?也许不是。 缪嫤猜到他的决定,在他夺门而出之前,伸手拦住他前进。 神岚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语气冷淡道:“让开。” 缪嫤不慌不忙道:“别急,我们还要替她报仇。” 神岚枯眼神清醒了一瞬,忽然想起控制虞缇雪的那人无比丑恶的嘴脸,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道:“说得是,在去见她之前,得准备点礼物。” 说罢,他便坐在了缪嫤对面,打算与她商讨,却忽然想起姜瑜的笑脸,他拧眉问道:“姜瑜是怎么回事?” 缪嫤倒也不藏着掖着,回道:“有人教唆姜瑜来攻打神府,却不想,姜瑜是个聪明人,并未意气用事,后来,条件满足,便自愿跟随我。” 神岚枯对姜瑜的选择毫不意外,他道:“姜瑜这人聪明着呢,本来绝不会意气用事,不过,找回他的亲妹妹可就不一定了……你是不知道,他为了找回她付出了多少……” 神岚枯在府里走动,多多少少听过他们的故事,只是,让缪嫤意外的是,他说姜瑜为了找姜洛怡付出不少代价,可是,多年来,并未有这个传闻。 缪嫤追问道:“你很了解他的行踪?” 神岚枯面无表情回道:“我与他是死对头,当然要时刻警惕他。并且,他对我的事迹也格外了解,这很公平。” 缪嫤这样一想,倒也不那么奇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的确是个重要手段。 缪嫤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的决定我无法判断好坏,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 神岚枯随意地往椅背上一靠,甚至懒得掀起眼皮,回道:“我心意已决,不希望有人插手我的决定,哪怕是你。” 缪嫤却拧眉问道:“你早知会是这种下场,所以将神府上下托付于我?” 神岚枯掀起眼皮,朝她笑笑,道:“不,有些事情出乎意料,比如小雪的死,如若得知是这种结果,我当初便会犹豫,是否支持你。” 缪嫤并未因此恼怒,毕竟有些事无法重来,即便曾经助他夺取神家主这个位置,她也毫无资格命令神岚枯用虞缇雪的命来支持她。 神岚枯转移话题道:“安排好通知我一声就行,不必与我商量,报了仇我便会自行离去。” 缪嫤点点头,起身离开,推开门之时,神岚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提醒你一句,如果不多加注意,你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缪嫤默默地合上了门,立在门口,却被漫天大雪挡住了视线,看不清前路。 第140章 真相浮出水面 她抬头正要离开,却见一人缓缓从雪中来,白色长发随风乱舞,白雪的衬托下,似乎身着灰色长衣。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自然而然扬起的嘴角。 缪嫤脑子瞬间放空,只是眼睛死死盯着雪照渊,却说不出一个字。 雪照渊整个人表面有透明波动,原来他的内力更喜欢贴身释放,给人一种他在淋雪的错觉。 雪照渊在她面前止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阿柳?” 缪嫤眨眼间回神,这一幕引发的回忆涌入她的脑海,她投向雪照渊的视线带着了然之色。 她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原来是我。” 雪照渊还未反应过来,拧眉问道:“嗯?什么是你。” 缪嫤嘴角上扬,笑道:“雪照渊这个名字,果然更适合你。” 雪照渊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道:“你说是便是。走,我送你回去。” 缪嫤对着雪照渊的内力啧啧称奇,道:“照渊,没有内力的日子是否不太好过?” 雪照渊一面用内力默默伸出爪牙包裹住缪嫤,为她挡风雪,一面回道:“在你身边,自然是好过的。” 缪嫤故作一脸嫌弃,实则心里乐开了花。两人就这样在风雪中行走,再恶劣的环境都只是他们的背景。 刚回到房间,却见房门前蹲着一人,头深深埋在膝盖,好似一只打架输了狼狈的流浪狗。 雪照渊微蹙眉,却并未出声。缪嫤看了他一眼,轻拍他的手背,雪照渊微微点了点头,缪嫤这才上前。 莫言秋早已听见脚步声,却迟迟不肯抬起头,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就在缪嫤即将出声询问之时,他抬起了头,眼里却只有缪嫤一人。 通红的眼眶,毫无疑问他刚大哭过一场,缪嫤内心咯噔一跳,自从他父亲死后,莫言秋便内敛许多,不再喜形于色。 缪嫤正欲开口,莫言秋带着哭腔道:“师父……我本以为可以淡去的回忆如今更深刻了,曾经我认为,这一切是那对夫妻的错,因此,并未牵连他们的孩子。可是现在,我发现,他才是凶手。” 缪嫤与雪照渊静静地听着,莫言秋并未顾及他们作何反应,一股脑地倾诉道:“我本想着,只要那个男人的狗命,如若我连同那个老女人一并杀了,他们的孩子还有多可怜……可是,师父,一切都是他……” 莫言秋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下,他道:“沙漠之蛇无一人生还,其中便有他的贡献,那个男人的死,也有他的贡献。” 莫言秋抹了一把眼泪,笑得苦涩又心酸,他道:“其实我不明白,他明明什么都有,为何还要与恶人为伍,那……不也是他的家吗?” 缪嫤走到他身边蹲下,轻轻拍背给他顺气,她眼里透露着心疼,柔声安慰道:“不是天下人的心都如你一般宽容大度,你能够原谅一路以来,落井下石的同胞,而他却不一定容得下你。” 莫言秋哽咽道:“我身不由己,而我的母亲也是因为被诓骗,我们何错之有?”他扭头迫切地想要答案。 缪嫤道:“你们并没有错,别再消耗自己。” 莫言秋失望地回过头,盯着地面失神。缪嫤时不时瞥一眼他的反应,试探性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莫言秋被痛苦凌迟着,连带着回话都慢了许多,他木讷回道:“是叶朝。” 缪嫤眉头紧紧皱起,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叶朝,本以为是被有心人欺骗,可偏偏出自叶朝之口,那只能是事实。 可叶朝为何告诉他这些? 缪嫤默默地陪在莫言秋身边,问道:“那个女人的儿子要杀你?” 莫言秋嗤笑一声,回道:“自然,得知我没死,他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缪嫤道:“别担心,有我在。” 莫言秋抬头轻轻看了她一眼,道:“我并非害怕,只是觉得好累。心累。人这短短一生,只能在仇恨,复仇之中度过。师父,你说,有些人是不是就该在怨气中泡完一生……” 缪嫤斩钉截铁道:“自然不是,有叶朝陪伴,安稳又平静的一生,难道你不渴望吗?” 莫言秋毫不意外,苦笑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不过,师父,之后别再说诸如此类的话。我不渴望。”说完,他便缓缓站起身。 “我与笑生春之间的事,还请师父不要插手。这段时间,我会离开一阵子,如果幸存下来,我便回到军营,继续效忠于你。若是回不来,师父,对不起。” 莫言秋扑通一声跪地,重重磕下三个响头,额前的血液顺着面庞流下,他的眼神坚定又充满愧疚。深深看了一眼缪嫤,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缪嫤食指悄悄画了一个圆,走到雪照渊身边,两人脸色都不算太轻松,很显然,莫言秋准备独自一人去对付笑生春,可他方才一番要求,并不希望他们插手。 缪嫤感到头疼,她对雪照渊摆摆手,道:“照渊,你先去休息,我想静静。” 雪照渊选择尊重缪嫤,离开了此处。缪嫤独自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发呆,寒风呼啸而过,带不走她的愁绪,却能让她短暂地感受到放松。 照渊,这条路太难走了…… 一早,叶朝便收到缪嫤的传信,按照信上所说,他来到缪嫤房前,却见一人靠在走廊上发呆,而此人正是一夜未眠的缪嫤。 叶朝似乎情绪也比较低落,走到缪嫤身边,道:“姐姐,唤我来所为何事?” 缪嫤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她佯装随意问道:“你去查笑生春了?确定给莫言秋的信息属实?” 叶朝心知瞒不住,便不敢撒谎,回道:“姐姐,属实。他藏得太深,最终还是被我发现了。” 缪嫤转头看向他,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叶朝,你试图用笑生春唤醒从前那个乐观的莫言秋,我理解。可是,你忽略了一点,人的心,是经不住大起大落的。” 叶朝垂着头,任凭说教。缪嫤接着道:“他好不容易接受仇人的死,如今却又忽然得知,这么多年目标是错的,甚至他留足了退路的笑生春才是真正的凶手。换作是你,会怎样?” 叶朝面部表情变化迅速,抿抿唇,却未开口。缪嫤道:“他走了。” 叶朝双目瞪大,问道:“谁?” 缪嫤一面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一面回道:“莫言秋昨夜便离开了,还告诉我,不要插手他与笑生春之间。” 叶朝开始急了,一瞬间乱了手脚,他转身要跑,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又回头问缪嫤:“姐姐,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现在来不及了……” 他无助地颤抖着,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便笔直地立在原地。 缪嫤道:“来得及。” 叶朝疑惑地抬起头,却见缪嫤指尖凝聚着内力,在手指那一端被缪嫤染出了颜色,道:“你顺着这个去,便能找到他。” 叶朝从她手里接过就要走,却被缪嫤一把拉住,他疑惑地回过头,缪嫤解释道:“他不让我插手,可没说不让你去。有消息立马通知我,我会派人支援。” 叶朝重重点了点头,便快速跑开了。缪嫤盯着他慌忙离开的背影,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第141章 请教 缪嫤终于进房休息,刚一沾床,便沉沉睡去,身心俱疲的人,抵抗不了床带来的安全感和松弛感。 雪照渊在神府殿堂等了许久,也未看见缪嫤的身影,他大概能够猜出缪嫤昨晚一夜没睡,正当他起身准备出去走走,迎面而来的神岚枯拦住了他。 神岚枯指了指酒杯,对雪照渊道:“喝一杯?” 雪照渊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留下来听听他要说什么,如此,他毫不客气地坐下,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翘起椅子晃来晃去。 神岚枯淡淡瞥了他一眼,绅士地坐在他对面,他自顾自地倒酒、喝酒,却并未打算开口。 雪照渊见他借酒浇愁,不由得对他多上了分心,他放下酒杯问道:“有话就说,何必留我,又自己闷着喝酒?那多无趣。” 神岚枯享受着酒带给他的点点醉意,闻声轻抬眸,他愣了愣,开口道:“缪嫤死了,你会如何?” 雪照渊呼吸一滞,瞪大双眼,胸口上下起伏,他隐隐起了杀心,盯着神岚枯谨慎问道:“你什么意思?” 神岚枯白了他一眼,淡定自若道:“放心,我不会害她,她也算是救过我一命。我再怎么畜牲,也不至于恩将仇报。” 雪照渊拧着眉头,格外不解,他道:“那你为何这么问?有人对她下手?”想到这里,雪照渊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像是一只为了护主人炸毛的小狗。 神岚枯扶额,微叹口气,道:“非也。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我这般处境,会如何走下去。”他眸光黯淡,盯着酒杯,眼神涣散。 雪照渊一愣,想到了虞缇雪的死,刹那间切换为安慰模式,他轻拍神岚枯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神岚枯翻了个白眼,用力甩开他的手,再次喝了口酒,眼睛紧紧追随着他,直至雪照渊与神岚枯对视,心猛地咯噔一下,他的脸色才凝重起来。 雪照渊坐正身,说话时头偏向神岚枯的方向,他终于不再打哑迷,直接警告道:“别动她。” 神岚枯扯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他微眯着眼回道:“哦?终于不装傻了?你是真的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雪照渊无视他口中的挑衅,为她辩解道:“此事不该怪她。” 神岚枯将酒杯重重摔在桌上,他偏向雪照渊的方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她!是间接杀人凶手!” 雪照渊被气得浑身颤抖,怒目圆睁。他猛地一拍桌,站起身,指着神岚枯恶狠狠道:“动她之前,先过我这一关!” 神岚枯同样回瞪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僵持许久。直至突然爆出一阵笑声打破平静,而这诡异的笑声竟然出自神岚枯之口。 雪照渊一副见鬼的模样,狐疑地将他上下打量几遍,他试探性问道:“你发什么癫?” 神岚枯和气地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解释道:“不瞒你说,我没有怪她。如果不是她,我和小雪的路会更难走。” 雪照渊气愤回道:“那你方才为何那般说话?”他这行为,显然还在为神岚枯刚才的言语生气。 神岚枯喝口酒,抿了抿唇,品味着酒香,道:“看你这副样子,想逗逗你。顺便试探一下你对她有几分真心。” 雪照渊在内心能吐一口血,表面却淡定地喝了杯茶,道:“你方才说,她救过你?” 神岚枯很快回道:“是,神家那些碍手碍脚的东西是她帮我清除的,否则我也不会轻松上位。”说完,他瞬间反应过来,眯着眼睛调侃道:“她不会,未曾与你说过?” 雪照渊仿佛被戳中脊梁骨,坐直了身,支支吾吾掩饰道:“她说过……我忘了……” 神岚枯笑着眨了眨眼,撑着下巴佯装思考道:“哦……可是说过的话,不应该提一嘴便能想起吗?” 雪照渊脸上爬上绯红,急切道:“你闭嘴。”说完还瞪眼恐吓神岚枯,可神岚枯偏偏不卖这个面子,他微嘟嘴摇了摇头,道:“不对呀,难道你是……嗯……恼羞成怒!” 雪照渊“啪”地将酒杯放在桌上,瞪着他不耐烦道:“有完没完,再这样,我走了。” 神岚枯笑了一会,才说了些面子话,他道:“估计她恢复记忆不久,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不急,时间久了,什么都会知道。” 雪照渊瞥了他一眼,沉下心,想到他方才那个问题,仍旧感到心脏不适,他道:“她死了,我也会死。” 神岚枯望着酒里,倒映的眼睛忽明忽暗,嘴角的笑容也僵在脸上,他捧着酒杯的手在颤抖。 雪照渊却并未察觉神岚枯的异常,他正盯着双手代入沉痛的幻想。他并未等神岚枯出声,接着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瞒你说,如果没遇见她,其实我也是早该死的人了。” 神岚枯饶有兴趣地喝着酒,等着他的下文。雪照渊面色凝重地扭头时,却见神岚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分不清到底是谁该心痛。 雪照渊拧起眉头,狐疑地目光将神岚枯上下打量一番,一脸惊讶道:“为何你……一点都不……痛苦?” 神岚枯淡淡笑着放下酒杯,道:“也许我和她之间的命运注定如此,不过也没办法,谁能保证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呢?” 神岚枯顿了顿,意有所指,接着道:“就连她都不能。” 雪照渊还是不敢信,再次问道:“你当真不痛?如果你真的爱她,又怎么可能不痛。” 神岚枯淡淡回道:“痛又如何?没用,就算我要死要活,到处求人复活她,就真的能吗?不过……”他因用力而颤抖得手捂着心脏,笑容惨淡,似是呢喃道:“真的很痛。” 说完,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随即再次恢复原先的冷漠。神岚枯道:“杀了夜银澜,神家上下便交给你们了,改不改名随意,带着他们走下去就好。” 雪照渊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眉心微动,劝阻的话就在嘴边,可转念一想,若换作是他,无依无靠也无法走下去,如此,何不祝福呢? 雪照渊默默点了点头,道:“心中可还有挂念之人?或者放不下的事?” 神岚枯顿了顿,回想了一下,道:“有。麻烦多照顾我的几位挚友,特别是花岱,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南春国花家的私生子。我曾许诺过他,神府永远是他的家。如果方便,在他需要之时收留他。” 雪照渊毫不犹豫回道:“好。” 神岚枯微微掀眸看了他一眼,情绪莫测,目光移到酒杯上,笑着调侃道:“这小子,或许是缺爱。花家的那位稍微器重他,就不要命的想要出人头地。你说好笑不好笑?” 他们都能理解花岱的心情,无论如何,他都是他的生父,在他眼里就像被神化一般,得到他的器重比什么都重要。 雪照渊默了半晌,道:“我会多注意他。” 第142章 对策 神岚枯沉默一会,站起身,对雪照渊道:“那便多谢了,你们大婚之日,我不能亲自到场,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顺便告诉她,明天便可以出发,不用顾及我。” 雪照渊一抬头,神岚枯已经走远了,他握着手里的酒杯转了转,无奈地叹了口气,再看向神岚枯的背影之时,眼里充斥着同情。 可神岚枯的一句妥协的话却犹如一个警钟在他心中长鸣。 “也许我和她之间的命运注定如此,不过也没办法,谁能保证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呢?” 命运如此吗?那可真残忍。 可他和缪嫤之间的命运,又怎么可能任由天命?他用尽一切办法也要达成所愿! 雪照渊越是这样想,呼吸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饱含怨气随时要爆炸的气球,恨不得带走天下所有人。 他捂着心脏,心情渐渐平息,他在神岚枯和虞缇雪的命运中产生了恐惧,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吞没。 也许,一朝不太平,他便一日不放心。 考虑到缪嫤还要睡一段时间才醒,他立刻起身去寻君圣煜与他商讨如何快速,并且以最小代价夺下朝廷。 雪照渊在君圣煜房门前止步,敲了敲门,却并未收到回应。他再次抬手敲了敲,仍旧未有回应。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去之时,君圣煜恰好回来,看见走廊上的他,于是便招呼道:“别敲了,我在这。” 雪照渊扭头,一眼看见他手里提着的香味鸭脖,他指着袋子,疑惑问道:“大师兄,你这是饿了?” 君圣煜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眼袋子里的鸭脖,笑着回道:“这是给师妹师弟们带的,不过,我去敲叶朝的门,没人回应。去找小嫤时,侍卫拦着我,说她命令不让人进。所以,我就带了回来,待会用膳再拿出来一起吃。” 雪照渊沉默地盯着鸭脖失神一会,并未多嘴,只是道:“大师兄有心了,我来找你,有要事相商。” 君圣煜一边打开门,一边笑着道:“进来谈,我要先把鸭脖收好。” 雪照渊跟在他身后进门,看他为了鸭脖忙来忙去,瞬间理解,为什么他能是令人敬重的大师兄。 君圣煜将一切妥善处理好,便坐下为雪照渊倒了杯茶,他问道:“找我所为何事?” 雪照渊双手接过茶杯,道:“不出意外,明日就能前往朝廷,大师兄,可有想好对策?” 君圣煜正了神色,回道:“还在组织内时,我们基本都在朝廷做任务,因此对朝廷还算熟悉,依我看来,朝廷那些人可不好糊弄。虽说皇帝昏庸,可正是皇子竞争激烈之时,要想夺取他们的帝位,恐怕还是有些困难。” 雪照渊自从替代死去的“雪照渊”之后,便从前线退出,很少再次领兵出征,一是皇帝惧怕他,二是……他可没有想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心。 自从回到雪府以后,雪照渊便很少接到正经的任务,因此,他颇为悠闲,而这也正是皇帝所希望看到的。 正因为有这份闲心,他总是会去缪嫤面前刷眼缘,后面便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他细细想来,这皇帝倒是帮了他不少。 想到朝廷的几位皇子,雪照渊好看的眉头蹙起,虽然因为皇帝害怕他会协助某个皇子趁他在世夺权,他很少接触任何一位皇子。不过,他倒也听说过几位皇子的本事…… 大皇子秦紫苏优柔寡断,二皇子秦朗城身虚体弱,三皇子秦子昭年幼无知,却都觊觎皇帝的位置。也因为争斗,闹过不少笑话。 君圣煜忽然一怔,拧着眉满脸担忧,道:“天国人很快就能发现我们的行踪,估计会进行捣乱。最难的一点,便是在我们与朝廷周旋之时,天国人早已迅速聚集人手等待着我们。” 雪照渊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如果继续待在北凓国,只会更加被动,而他们需要用朝廷做踏板,形成包围的局势。以此才能轻松拿下西沙国。 雪照渊回道:“大师兄,这样起码还有机会,我们只有向外扩张领土,才不至于死守北凓国进退不得。至于朝廷,再难都得拿下。咱们再想想对策,总有办法的。” 君圣煜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用内力在桌上画出了大概的地图,他指着朝廷与西沙国接壤之处,道:“如果用武力征服,这里是最薄弱的点,众所周知,江湖人向来看不起朝廷。” 他撑着下巴思考一会,接着道:“也许是因为江湖中妖的人数远远大于人,能力也胜出不少,不过,这个方法不到迫不得已是不能用的。” 他扶着额头揉了揉,道:“伤亡太大。无论是哪一方败,都会元气大伤。小嫤决不允许我们这样做。” 雪照渊听完君圣煜的部分分析点头以示赞同,他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国自然是最乐意看见我们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毕竟,朝廷皇帝有着一群魔鬼亲卫,身手不凡,更重要的是,他不太乐意接受天国的统治。” 君圣煜“嗯”了一声,指着沙漠之蛇道:“先前一次意外,沙漠之蛇无一人生还。不过,当真一人都没有吗?我总觉得不对劲。” 君圣煜抬眼与雪照渊对视,大胆猜测道:“你说……这会不会与天国有关?天国行事向来古怪,不仅爱插手他国政务,更是爱参与一些奇怪的活动。你可还记得曾经的那场宴会?” 雪照渊脑海里瞬间搜查出部分记忆,他点了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会派人多注意沙漠之蛇。” 君圣煜点点头,指向皇宫所在之地,道:“想要直接进皇宫也是个难题。” 雪照渊道:“这个不必费心,我已经控制住了皇帝。” 君圣煜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你说你控制住了皇帝?什么时候的事?” 雪照渊乖巧回道:“就在前不久,本来也可以直接篡位,不过……这样伤亡肯定不少,更重要的是,我怕民心不稳,怕百姓因此对阿柳怀恨在心。这样的朝廷根本抵御不了外患。” 他敲了敲皇宫所在之地,道:“既然要拿下,就要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君圣煜失神地盯着他的手指,琢磨着什么,最后抬头问道:“你在朝廷布了很多棋子?” 雪照渊一愣,反应过来正经回道:“不是棋子,是好友。” 君圣煜见他不过多解释,便不再多问,道:“既如此,那我们进皇宫以后,便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小嫤获得继承皇位的权利。” 雪照渊点了点头,回道:“好,进宫后再找机会。时辰差不多了,她要醒了,大师兄,我便先走了。” 君圣煜回道:“好。” 第143章 是否真的存在神 雪照渊来到缪嫤房门前时,门早已被打开,缪嫤正靠着窗吹着风,听见他的脚步声,也并未回头。 她愣了两秒,道:“照渊,突然觉得,虽然我恢复了记忆,但是对以往的记忆并不深刻,只有当人提起时,我的脑海才会自然而然浮现出那些画面。” 雪照渊走近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回道:“也许不够重要。” 缪嫤笑了笑,道:“非也。事情太多,再重要的都过去了。剩下的只有心累。”她转眼将目光投向雪照渊,语气飘忽不定,道:“照渊,我总感觉时间在悄悄地,一步一步带走我身边的人。” 曾经一群人意气风发,眼里只有快意闯江湖,可是在半路,他们却匆匆离开。 第一次入江湖,本着切磋的目的,见证了花自眠与春庭月错过的瞬间。两人双双离世,为爱同眠。 紧接着来到北凓国,虞缇雪碰到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路可走的她选择自尽,而神岚枯接受不了爱人的离世,下定决心殉情。 似乎她在哪儿,哪里便有人相继离开。 也许在朝廷时,她冷血无情,可一路陪伴走来,所有人在她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缪嫤垂头捂着心脏,眉眼无神,她的心好像脆弱了不少。雪照渊见状,眉心微皱,以为她在担心,安慰道:“阿柳,生离死别,乃是人间常情。” 缪嫤缓缓放下手,沮丧地道:“照渊,我懂。可是这滋味,当真不好受,事到如今,我太害怕他们离开了。” 雪照渊抿抿唇,道:“我知道你内心放不下莫言秋和叶朝,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将笑春生杀了如何?” 缪嫤猛地抬眼,急切道:“不!不行!莫言秋如今就靠他释怀,我们若是杀了他,他也回不到从前。甚至……” 雪照渊接着道:“甚至记恨你。明知道笑春生知道的真相,和与他光明正大决斗有多重要。”他叹了口气,转身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上,“阿柳,既如此,便不做就好了。” 缪嫤接过茶杯,也只是盯着茶水出神,她嘟囔道:“可我将要去朝廷,怕无心顾及他们,导致……” 雪照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让烛望轩去,世上除了你,没人能够在他眼皮底下杀人。你看如何?” 缪嫤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道:“烛望轩比较绅士,如果莫言秋有不好的打算,他会默默选择尊重,然后回来找我领罚。不如让庄玄去?” 雪照渊点点头,道:“你了解他们,自然更清楚谁适合。我支持你的决定。” 缪嫤眼里满是愁绪,喝了口茶,道:“那便派他去,他虽实力有限,对付笑春生和一些侍卫应该是凑合的。” 雪照渊微微笑了笑,道:“你决定就好。还有就是,明日便可前往朝廷,神岚枯说他不需要时间。我看他情绪还算稳定,也许一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缪嫤道:“他可有对你嘱咐什么事?” 雪照渊“嗯”了一声,道:“让我们多照顾花岱。嗯,就是花家的私生子。不过,从他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花家主似乎对他有些器重。” 缪嫤沉默半晌,问道:“是南春国的花家?花自眠和花子轩的亲弟弟?” 雪照渊回道:“嗯。照理来说是。自从花自眠死后,花子轩也很少露面,却在私下里搜寻花自眠的踪迹。在得知花岱的存在后,更是大闹了一场。导致花家主与花子轩心生嫌隙。” 缪嫤接着他的话猜道:“花子轩的蛮横衬托出花岱的稳重,因此才会有偏向花岱一说?” 雪照渊道:“也许是的。” 缪嫤回想一番,问道:“可花子轩是狐狸精,花岱不是。” 雪照渊想了想,道:“也许花岱的母亲是人类,遗传了母亲。” 缪嫤眉头皱得更深,花子轩曾经对她并无恶意,她并不会因为要照顾花岱便对花子轩下手。可是,花子轩却可能对花岱动手。 且不说他是否有意争夺家产,凭他对花自眠的依赖,估计早已认定花家的所有都属于花自眠。毕竟,花自眠自小便帮忙管理花家,能力有目共睹。 也正因为花自眠的死在他眼里还未确定,他绝不会让花家落入“私生子”之手。保不齐他会对花岱下手。 缪嫤扶着额头,轻轻揉了揉,道:“他们之间的纷争不必参与,保证花岱的安全就行。” 雪照渊道:“我会吩咐下去的。那我们明日便去朝廷?为了民心更稳,我们不可直接动用武力强取。朝廷不比江湖,强者为尊。尽管皇帝昏庸,可我们于他们而言,到底是外人,需要智取。” 缪嫤了然,道:“依你之见,该如何?” 雪照渊道:“不急。需要等待一个能给你身份的时机。况且,朝廷里有人会使绊子,我们还得小心为上。我会按你说的,让庄玄去保护莫言秋和叶朝。别再担心了。” 缪嫤点了点头,道:“天国那边可有动静?” 雪照渊道:“那群人蠢蠢欲动。阿柳,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缪嫤似乎猜到了他的下文,默了半晌,还是道:“你问便是。” 雪照渊道:“他们为何要对你下杀手?难道只是因为你天赋异禀吗?虽然嫉妒英才能够成为要置你于死地的理由,不过,我总感觉……你应该对他们做了什么。” 缪嫤怔了一怔,握着茶杯的手止不住有些颤抖,忽而她笑了出来,眼神时不时落在雪照渊身上,道:“照渊,你还是藏得太深了。要是他们知道你能猜到这些,估计,你也会是他们的眼中钉。” 雪照渊默默盯着她的笑颜,很明显,不出他所料,其中另有隐情。 缪嫤凝望着雪照渊清澈的双眼,道:“如你所想,我的确做了一件事,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毕竟,在我眼里,我并未有错。” 雪照渊问道:“所以你做了什么事?” 缪嫤睫毛轻颤,眨巴着眼睛,淡定地喝了口茶,道:“猜猜看。” 雪照渊扶着下巴,她从前是战无不胜,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而他们,又需要将军做什么呢?忽而,他眼睛一亮,道:“莫非是让你扩张领土?天国这种心思至今也未消散。” 缪嫤缓缓点头,笑道:“猜对了一半。他们要建立一个世界级的等级制度。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天国人,所有人都是奴隶。无论在哪,天国人总会高人一等。” 雪照渊拧着眉思考半晌,不解地问道:“可天国人本就借着神的光环有了一席之地,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攻打,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缪嫤摇晃着茶杯,茶水面上倒映着她平静的面庞,她嗤笑道:“照渊,你可别忘了,有人可一直想着称帝,攻打天国是迟早的事。” 雪照渊内心一紧,道:“你是说水之国?那他为何不直接针对水之国?反而企图针对全天下发动侵略。”说到这里,他灵光一闪,瞬间了然,道:“原来是这样。不得不说,天国这些人够谨慎的。” 缪嫤叹了口气,盯着窗户外的忽然飘起的大雪望了片刻,道:“你说,真的有神吗?如果没有,他们又是怎么借着神的荣光潇洒快活,如果有,怎么从未有人见过?” 雪照渊摇了摇头,道:“我是不信的,至少我从未见过。” 第144章 “私生子” 缪嫤轻声一笑,道:“说得也是。”她算了算时间,也快到了,于是放下茶杯,对雪照渊道:“走,去接人。” 雪照渊立刻跟着起身,道:“好。” 缪嫤脚步一滞,转头挑了挑眉,道:“你也不问问接谁?” 雪照渊眨了眨眼,认真回道:“待会就见到了。” 缪嫤噤了声,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我真服了你,走走,离开这个伤心地。” 雪照渊笑了笑,跟了出去。 两人远远看见神府门口,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神府守卫握着剑柄,时刻准备出手,反倒是外面的人,随意得很。 有的人蹲在地上在雪里写字,有的人站着打瞌睡,有的人则在追逐打闹,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不会觉得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缪嫤眼皮一跳,一抬眼,烛望轩正躺在神府墙上,哼着小曲,眼睛瞥到缪嫤,不但没有心虚,反而直接跳在她面前。 看了她越发黑沉的脸,烛望轩连忙单膝下跪,正经道:“禀告胜天王,军队集合完毕。”说着,他还时不时抬眼偷看缪嫤的神色,在心里憋笑。 缪嫤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拧起眉头,道:“起来,我怎么告诉你的?一支军队懒懒散散像什么话。” 烛望轩忽然抬头谄媚一般笑道:“胜天王,兄弟们平日里训练辛苦,休息时,我也不会太过严格,免得伤了兄弟们的心。” 缪嫤没好气道:“你真是一点没变。我曾经便告诉过你,懒散的军队不易齐心,有隐患,你偏偏不听。”她看过去,烛望轩呆傻地眨巴着眼睛,左耳进右耳出。 果然,把军队交给他就不行,幸好她不在的时候,还有庄玄可以监督。 雪照渊凝望着烛望轩许久,随后看了一眼他背后两米长的大刀,不得不说,人不可貌相,人长得斯文,这把刀可就不一定了…… 神府外的部分士兵看到缪嫤,瞬间站直了身体,还捅了捅周围人的手臂,示意他看去,谁知,后者恰好与缪嫤对视,生气地揍了他两拳。 缪嫤的到来就这样传开,军队也渐渐成形,不再如一盘散沙。 烛望轩回头看见这一幕,欣赏般地点了点头,道:“胜天王你看,他们还知道陪我演演戏,不亏我平时纵容他们。” 缪嫤哼了一声,道:“烛望轩,军队这方面你还是不如庄玄在行,你随我去朝廷,这些人交给庄玄整顿。” 烛望轩讪讪笑了笑,回道:“是。” 缪嫤点了点头,道:“将他们安顿在神府周围。”说完,她便转身,嘴里还嘟囔道:“为何庄玄也在管理队伍,这群将士还是如此散漫,莫非……庄玄也懈怠了?” 烛望轩听得脊背一凉,直冒冷汗,他给庄玄说的是,缪嫤将军队的所有权交给他,并且不让庄玄插手。若是被缪嫤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惩罚。 他急忙出门,去安顿将士。 雪照渊跟在缪嫤身后,观察了一眼周围,走到她身边道:“阿柳,为何你会有军队?” 缪嫤回道:“自然都是看不惯天国之人。天国的作风,将士们最明白了。” 莫言秋在笑府周围徘徊了许久,观察了一夜也并未发现笑府人手调动,他嗤了一声,靠在门上,眼神逐渐空洞,面前逐渐虚化。 仿佛面前有一妇女正跪在地上哭泣,她身旁的小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怒目圆睁,双手握成拳,死死盯着笑府牌匾。 而牌匾之下,笑府下人正慵懒地靠在门上,斜睨着宛如乞丐的二人,竟是嫌弃地朝着他们摆手,凶恶地驱赶二人:“快走快走,咱们老爷不见你。” 妇女还在苦苦哀求:“不可能!你告诉他,我是嘉兰,他肯定会见我的。” 门卫朝二人啐了一口,道:“说不了不见就是不见,别在这赖着。吵死了。” 名叫嘉兰的女子哭个不停,她无意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孩子,眼神被定住,随即猛地站起身扑了过去,嘴里喊道:“求求你们放我进去,我怕我的孩子长不大了!” 门卫两个人一人抓住她一条胳膊,莫嘉兰不顾一切死命地往里冲,两个大男人差点没抓住一个弱女子,其中一个门卫动了怒,呵斥道:“滚开啊!你个泼妇!再往里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莫嘉兰听不见一般地挣扎,仿佛她背后的魔鬼只有在她闯进花府之时才会消散,尽管她眼里布满血丝,疼痛的泪水不停涌出。 此时,被忽略的孩子像是被魔鬼附身,转头便拿起一块石头,趁门卫不注意,“啪”地一声拍在其中一人的后脑勺。 莫嘉兰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放弃闯进笑府的想法,慌乱地抱着莫言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安慰,直到看见他板砖上的鲜血,吓得尖叫出声。 “啊!!!啊!!言秋,言秋,是血!” 莫言秋眼神里丝毫没有畏惧之意,他不断地深呼吸,眼睛里似要烧出火来。 门卫一面捂着后脑勺哀嚎,一面唤来更多的门卫,他看清手上的鲜血后,恶狠狠地瞪着二人,嘴里不停地喊:“打死他!给我打死他!别担心,主人早就说过,迟早要弄死他们。说不定还能立功。” 听到立功二字,后面的人也不再犹豫,抓着木棍便齐齐冲了出来,将二人围住。众人举起木棍,重重打在二人身上。 莫言秋脑袋被打出血,身上四处都是淤青,甚至被打得站不起身,仍旧死死咬着后槽牙,不吭一声。 他眼神死死盯着被他打出血的门卫,就像是盯紧猎物一般,等待合适的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莫嘉兰则不同,第一棍下去,她便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尽管如此,仍旧有不少蓄满力的木棍继续落在她身上。 喧闹的中心是一小孩和一妇女。笑春生在背后看了好一会戏,才收敛了笑容从府内走出,他拧着眉头呵斥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门卫一见他出来,连忙换作委屈巴巴模样告状,他吸了吸鼻子道:“少爷,这对母子试图闯进府内,我把他们拦住,被这小屁孩偷袭,你看……”他从后脑勺抹了一把血,“这是他打的。” 笑春生敛去心中的厌恶,佯装和和气气道:“哦?”他走到两人面前,周身却无温度,问道:“二位这是做什么?” 笑春生先是看了一眼莫嘉兰,发觉她晕了过去,才看向莫言秋,只一眼,便身形一滞,在他眼里,莫言秋此时此刻充满仇恨的双眼比路边的流浪狗还可怜。 他的心情莫名地好,朝众人挥挥手,道:“放了他们。” 众人很快便退下,腾出一片空地。 莫言秋自看他第一眼,便格外不喜欢。他娘说,他的父亲住在这里,可是,他为何有一年纪与他相仿,锦衣玉食的孩子! 自他记事以来,便随着娘奔波,虽不知为何,娘执意要来找他。他和他娘过尽了苦日子,而他却给足了另一个孩子锦衣玉食! 笑春生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你们来笑府所为何事?” 第145章 安定 莫言秋眉头拧在一起,从笑春生的反应可以看出,他压根不知道他和他娘的存在,此刻,他的委屈达到极致,泪水不听使唤顺着眼角流淌。 笑春生极力掩盖眼中的笑意,他才不在意他回不回答,只是想要折磨他的自尊。于是将两碗饭钱丢在他面前。 “叮叮~”两声,周围安静得出奇,莫言秋愣怔地盯着面前干净甚至带有清香的钱币,发狂一般地想要起身,意识到四肢不可能活动,便转换成用头去撞。 笑春生眼里的他,像一条恶心扭动的蛆不停地朝他靠近,他眉头轻轻一拧,笑着抬起脚踩在莫言秋头上,笑道:“来,给你撞。用力,用力。” 这一笑不达眼底,落在莫言秋的眼里是无尽的嘲讽与挑衅。 笑春生一脚踩在他头上之时,莫言秋停下了挣扎,紧紧闭上了眼,泪水却不争气得像一条线,很快浸湿鬓发。 踩了许久,笑春生看了一眼莫言秋,像个死尸一样僵硬地躺着,这才觉得无趣,收回了脚,转过身对莫言秋警告道:“这不是你们这种乞丐该来碰瓷的地方,下次,可就不只是这样了。”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府,从他身边跑来的手下,将两个人抬起,随意丢在了某条离笑府比较远的巷子里。 他躺在地上,目光无神地盯着天空,眼珠子转来转去,持久晶莹剔透,忽而嘴角溢出怪异的笑容。 身上的伤也不怎么疼。 至于后来是如何恢复的,浑浑噩噩的他早已不记得了。只记得,无论莫嘉兰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不愿再靠近笑府。 再到莫嘉兰逝世,他才知道,尽管他没有刻意靠近笑府,笑府总有人不放过他。莫嘉兰的死就是一个例子。 有一天,在他回到他们借住的小破屋时,等到的不是欣喜若狂的莫嘉兰,而是一群蒙面人和她的尸体。 他躲在暗处等了许久,他们才离开,不过,也带走了莫嘉兰的尸体,还记得蒙面人隐隐约约谈道:“让我们找的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说什么她不在,孩子怎么办?一直重复,我都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另一人道:“他不在,怎么办?” “找就是了,他知道小孩子能逃去哪?话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那去周围找。” “……” 莫言秋趴在房顶,木讷地盯着莫嘉兰的尸体被带走,确认所有人离开以后,才坐了起来。一个人坐在原位直到日落,他才缓缓抱紧双臂,哭出声来:“娘……别走。” 忽然感到面前有东西晃动,莫言秋警惕地后退一步,直到目光逐渐聚焦到叶朝身上,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仅一瞬间他便猛地抓住叶朝的手腕将他往身后一带,确认没有人监视才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叶朝瞥了一眼被握得生疼的手腕,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细线,莫言秋顺着看去呼吸一滞,对叶朝气愤道:“回去。” 叶朝被这么一凶,内心委屈却硬着头皮道:“此行就是来助你一臂之力,我不走。” 莫言秋烦躁地摸了摸头发,急得原地转了两圈,道:“我不是说了不让她插手吗?” 叶朝这才发觉其中的秘密,难怪缪嫤让他来。他咳嗽两声,道:“我不是代表她来的,我是自愿来的。” 莫言秋戳了戳叶朝的脑袋,道:“你真当我傻的吗?除了他们,没人知道我走了。” 叶朝呲着牙,摸摸后脑勺讪讪笑了笑,道:“可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莫言秋凝望着叶朝天真无邪的双眼,很快垂眸笑了笑,道:“叶朝,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你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而我也希望凭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叶朝听了进去,却还是不肯妥协,他问道:“秋哥哥,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大家都不放心。” 莫言秋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回道:“我当然知道危险,不过也是我该面对的。”他脑海里浮现莫嘉兰宠溺的微笑,愣怔一瞬,“早该面对的。” 叶朝激动地握住莫言秋的手,道:“就让我留下来,秋哥哥,出事我给你拉救兵。”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让莫言秋笑了出来,随即听到他道:“叶朝,若是想帮我,就离开这里,免得我分心。” 叶朝再次被赶,变得更加激动,他连忙道:“秋哥哥,不管你如何赶我,我都不走!” 莫言秋听到这话,咬牙切齿恐吓道:“叶朝!我真不是开玩笑的!” 叶朝梗着脖子吼道:“我说的也并非玩笑话!” 莫言秋一时语塞,看着叶朝死皮赖脸不走,又无奈地好声好气道:“叶朝,你听话,回去,这里我能解决。” 叶朝哼了一声:“既然你能解决,那多我一个人,就会更轻松。” 莫言秋瞪了他一眼,道:“你!唉……真是受不了你。” 叶朝屁颠屁颠凑了过来,问道:“你同意了?” 莫言秋叉着腰,眼睛死死盯着他,却不言。叶朝莫名其妙有些心虚,他试探性问道:“秋哥哥这是何意?” 莫言秋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叶朝,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叶朝哼了一声,嘟囔道:“说到底还是要赶我走。我偏不走。” 偏偏莫言秋见他这副模样又不忍心强硬赶他走,于是只能再次问道:“叶朝,你为什么偏要留下来呢?” 叶朝也不再敷衍了事,正色回道:“秋哥哥,我知道危险,正因为危险,我更要帮你。” 莫言秋拧起眉头,不赞同地道:“可我告诉你了,我可以解决。” 叶朝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别再劝我了,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能和你一起离开也好,都留在这里也罢。秋哥哥,如今纷争四起,我不想和你分散。” 他真挚的目光意外的有些耀眼,莫言秋突然想起他曾经对叶朝说过的话,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道:“你……认真的?” 叶朝强装镇定,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他梗着脖子道:“自然是真的。” 莫言秋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道:“你可真会挑时间说话。” 叶朝眨巴几下眼睛,试探性地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撒娇道:“那我可以留下来了吗?秋哥哥。” 莫言秋手抬了抬,最后下定决心抚上他的脸,淡淡回道:“好。”他眸光闪烁,似乎同时下了另一种决心。 叶朝开心地探出头,在大街上看了看,对莫言秋道:“对了,秋哥哥,为何你方才一直盯着那里?莫非那里有何不对劲?” 莫言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耸了耸肩,回道:“约莫是猜到你要来,在想你。” 叶朝猛地别过头,背对着莫言秋,心扑通扑通飞速跳个不停,内心纠结的要死。 就在这时,莫言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叶朝扭头未对上他的目光,却隐隐约约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悲痛。 狂躁的心一瞬间安定下来。 莫言秋道:“走,先去找落脚的地方,过几日再说。” 叶朝从他的侧颜里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回道:“啊?……咱们不进去……” 莫言秋白了他一眼,将他拽走,同时解释道:“养足精神才更有胜算。” 叶朝瞬间一副了解的表情,回道:“说得对!走走走!要不,顺便到处玩玩?” 莫言秋:“……行。” 第146章 出兵 笑春生正在书房,有探子来报。 “少爷,莫言秋已经到南春国了,按您所说,怕他起疑心,便没有跟踪他。估计已经到笑府附近了。” 笑春生放下手中账本,起身站在窗边吹风,素来擅长情绪管理的他,在这一刻,嘴角上扬的笑容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 他惬意地伸懒腰深呼吸一口气,笑道:“许璋,你说,我该何时以何种方法折磨他呢?” 许璋不作声,随即不带感情回道:“一刀杀了便是。” 笑春生听到这里,眉头拧起,他转身走到许璋周围晃悠,目光时不时在他身上游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也不知你是真的木头脑袋还是……菩萨心肠呢。” 许璋面无表情,回道:“少爷,你要他死,我便只要他死,其余的我不在乎。” 笑春生瞥了他一眼,悠悠回道:“行,着手准备,他肯定会来的。” 许璋道:“是。”就要他要出门之时,笑春生又突然叫住他,待他思考一会,就见他食指靠在唇边,眉眼带笑道:“嘘~动静小点,免得他找帮手。” 许璋木讷地点了点头,道:“是。” 笑春生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啧了一声,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对着身后道:“我这手下,既是探子又是杀手,什么都好,就是人……”他回头与人对视一眼,笑道:“太死板。” 青花零从屏风后出来,双手环胸,顺着他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道:“这样不更好掌控?你有何不满?” 笑春生笑着摇了摇头,道:“正因为他死脑筋,有一套必须死守的原则,更不好掌控。” 青花零坐到笑春生方才的椅子上,不耐烦地回道:“只要他能为你所用,管那么多?” 笑春生眸子闪了闪,道:“嗯,有理。” 繁华街道上,莫言秋一手拿着烤鸡腿,一手拿着糕点,而叶朝还兴致勃勃地在前面伸长脖子四处觅食。 他看到一处烤肉店,朝后面的莫言秋眨巴几下眼睛,意图极其明显。莫言秋状似无奈地点了点头,实则默默欣赏他欢呼雀跃的背影。 叶朝飞速冲了进去,点了菜,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朝着莫言秋招手。莫言秋将所有食物放在桌上,佯装怒道:“不可浪费粮食,否则不带你出来玩了。” 叶朝连忙将鸡腿和糕点拿过去象征性吃了几口,笑嘻嘻回道:“我可没有浪费。” 莫言秋绷紧的情绪瞬间缴械,他温柔笑道:“逗你玩呢,不过,确实不应该浪费。”说着,他接过叶朝手里的鸡腿啃了几口。 叶朝瞬间脸红,慌忙别开视线,正好看见坐在角落的花子轩,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的确是花子轩。 叶朝戳了戳莫言秋手臂,手指着花子轩的方向,悄声道:“秋哥哥,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莫言秋顺着看去,只见穿着一身黑的男人闷闷地喝着酒,他拧着眉头问道:“你和他很熟?” 叶朝戳了戳手指头,回想一番,道:“之前他还给我介绍南春国来着……”莫言秋扭头正欲拒绝,一阵风刮在脸上,叶朝已经跑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花子轩对面。 莫言秋咬咬牙,瞬间起身跟了过去,坐在叶朝旁边。 叶朝一屁股坐下,便道:“好久不见,花兄!在这里遇见,咱们可真有缘!” 花子轩一抬头明显地一愣,随即很快在脑海中搜索到叶朝的信息,他微微一笑,回道:“好久不见啊叶朝。你们来南春国玩了?” 叶朝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有我和秋哥哥来的。” 花子轩沉默地转头看了一眼莫言秋,发现他正严肃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眉头一挑,问道:“我好像不认识他。” 叶朝便开始介绍道:“这位是莫言秋,我姐姐的徒弟。” 他又转头对莫言秋道:“这位是花子轩。南春国花家的公子。” 花子轩听到叶朝对自己的介绍,眸光一闪一闪,嘴唇动了动,最终未出声。莫言秋则率先道:“幸会。” 花子轩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莫言秋眼里的探究很是明显,他不走心地回道:“幸会。”花子轩扭头对叶朝道:“最近事务繁忙,改天有空,再请你做客。” 叶朝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和秋哥哥也不全是来玩的。” 花子轩喝了口酒,眼睛盯着杯中酒水,状似无意问道:“哦?你们来南春国是有重要的事?” 莫言秋怕叶朝说漏嘴,便抢先道:“没有,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花子轩微微掀眸意犹未尽看了他一眼,忽而笑道:“既如此,那你们便好好玩,我还有事,先行离开。” 叶朝对着他挥挥手,道:“好啊,花兄,下次有空一起玩!” 花子轩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叶朝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瞬间像一只蔫了的气球。 莫言秋挑了挑眉,没好气道:“你就这么舍不得他离开?”听了这话,叶朝转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很快在莫言秋的目光里别过了头。 叶朝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就知道这么想我,我是那种人吗?” 莫言秋拧起眉头,疑惑问道:“那你是为何?” 叶朝垂头戳了戳酒杯,道:“你还记得花自眠吗?” 莫言秋看向叶朝的目光复杂多变,但因为是他,才回道:“不会忘记。” 叶朝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情绪却更为低落,他道:“花自眠是他亲哥哥,他一直在找他,不过,是生是死不清楚,人在哪里也不清楚。可他还是不肯放弃。” 莫言秋恶狠狠道:“他最好是死了。” 叶朝身形一滞,无奈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吃,之前听花子轩说,南春国是最热闹,最繁华的国度,尤其是晚上,灯火通明。待会晚上,咱们再一起去看看。” 莫言秋静了下来,轻声应道:“听你的。” 叶朝调皮地将烤肉塞进他嘴里,道:“好啦,别想那么多了,调整好状态,我陪你一起去。” 莫言秋凝望着叶朝调皮地身影,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嗯了一声。 大雾散开,天将晓。一支整齐的军队从神府浩浩荡荡出发。缪嫤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沿,身后的将士同样精神抖擞。 雪照渊骑着一匹白马跟在缪嫤身后,时刻吩咐人在周围巡查,提防来敌。 缪嫤无奈地叹了口气,盯着地面朝她跑来的前路,她缓缓抬眼呢喃道:“这条路有点冷。” 第147章 埋伏 队伍在离开北凓国不远处,遭到埋伏。顷刻间,一排箭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整整齐齐插在缪嫤前方不远的道路上。 队伍明显地有些慌乱,缪嫤从马上一跃而下,挡在众人身前,抬手示意,队伍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此处周边高,中间低,易守难攻。她不得不谨慎地扫了一眼周围,未察觉到异常后,她从地上拿起一支箭反复观看。 雪照渊这时走上来,看清她手里的箭,蹙眉不悦地对手下道:“不是说周围没有人吗?这支箭哪来的?” 手下慌忙解释道:“回军师,周围仔细搜查几遍,确实不见人影,至于这箭,属下不知……” 雪照渊拧着眉头,没有立刻去断定他是否说谎,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缪嫤将这支箭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到看见箭尾细微被烧过的痕迹,眸子瞬间一亮,她转过身激动地道:“照渊,他的确没说错,周围没有人。” 雪照渊一眼瞥见那处烧痕,愣怔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道:“是妖力,并且属性为火,估计是从几十里外靠妖力发射到这。而有此等妖力的……是温木棉!难道……她被天国拉拢了?” 他虽未见过温木棉,却也听过她的传说,虽是一介女子,却是凤凰之身,是近几百年唯一一个成功涅盘的新生凤凰,妖力堪比大海,源源不断,永不干涸。 在她之前,历史上只有一名男性成功涅盘,这也导致他们凤凰一族向来以男士为尊,不过,自从她凭一己之力成为近几百年唯一的新生凤凰,提高的不仅仅是她的实力,更是女凤凰的地位。 凤凰一族的男性对此事件的真实性提出质疑,不停地想要去挑战她,毫无疑问,去的人就没有一人完整无缺地回来。 不是失了魂,丢了魄,就是断了手,少了腿。总之,都为他们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缪嫤轻声重复着温木棉的名字,她见过她,在她还是将军之时,曾经奉命去凤凰城平乱,而那时正是由于她成功涅盘遭受嫉妒,举城男子针对她,事情越闹越大。 说起来,她也算见证了温木棉的崛起。 在她之前的新生凤凰,名叫木云霆,是位男性,在他涅盘之前,曾是凤凰城赫赫有名的翩翩公子,背景雄厚,才华横溢,长相清秀,无数少女心悦于他。 不过,他喜欢独来独往,自从涅盘重生,心境发生变化以后,便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抛头露面。以至于,所有人都默认他失踪,不再插手江湖纷争。 已经有好几百年没人见过他…… 缪嫤默了半晌,将箭丢回原处,翻身上马的同时对雪照渊道:“未必是她,还有可能是木云霆。” 雪照渊再次瞥了一眼插在地面的箭身,正常妖力是不会箭造成实质性的烧痕,这种霸道的妖力只能是他们其中二人,他拧眉回道:“不无道理,不过,他为何会在这时候出现在世人面前?” 缪嫤阖上眼,调动内力顺瓜摸藤却没有线索,她缓缓睁开眼,凝望着妖力来源的大致方向,淡淡回道:“不清楚。不过,很可能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雪照渊利落上马,听了缪嫤的话反而笑道:“不管他是谁,只要是挡路的,来一个我就杀一个。” 缪嫤微微笑道:“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雪照渊手里凝聚内力轻轻涅散便刮起一阵大风,他状似无意地手心手背来回查看,回道:“阿柳,不是信心,是信念。我说过,只能是赢,哪怕我死了,也会在最后一刻,让这场结局只能是赢。” 缪嫤调戏的神色渐渐消散,她愣怔地盯着面前意气风发,随着马的步伐慵懒晃动身子的少年,眼睛里却是闪烁着自信,必胜的光芒。 好多时候,她都忽略了靠她最近的太阳。缪嫤轻轻一抬手,内力顺着指尖蹭了蹭雪照渊的脸颊,他明显一愣,很快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抬手轻抚摸不着的内力,盯着缪嫤的眼睛水波荡漾,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却能够体会到来自他的柔情。 雪照渊刻意释放出内力与缪嫤的内力交融,道:“阿柳,别担心。这条路,我始终在你身后,也站在你身前。你只管放肆昭告天下,路障我会清除。” 缪嫤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从指尖袭来,不由得缩了手,她垂首一看,一颗用雪捏造的心脏正随着他的节奏跳动,催动她内心一颗种子蓬勃生长。 她凝望着面前跳动的“心脏”,轻声问道:“那你呢?你最想做什么。” 雪照渊似乎想都没想,瞬间答复:“我要你万人之上,要人人敬畏你。这样,你才能真正安全。” 缪嫤眉头拧得更深,她再次问道:“我的意思是,你该如何呢?” 雪照渊扬起的嘴角渐渐持平,他不再仰着头对缪嫤说出他的一切野心,只是贪婪地盯着她每一秒,他迟了几秒回道:“陪着你。你一个人,肯定会孤独,会不安。我要我永远伴你左右。” 缪嫤这才露出发自内心地笑容,她最为开心的一点是雪照渊为他自己考虑了退路。只要他还有这个念想,便不会轻易丢失性命。 忽然一阵响亮的破空声,满天的箭如雨如针,朝着这支军队而来,队伍里四处响起惊恐的尖叫。 缪嫤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到一秒便将内力界覆盖了整支军队,一支支箭顺着内力界滑到地面,堆积在一起,已经能够没过脚踝。 在缪嫤的庇护下,队伍再次恢复秩序。雪照渊则盯着内力界周围的弓箭出神,许久,他才对缪嫤道:“阿柳,这些箭未免也太奇怪。他们费尽心机将其送到这里,是何意?” 缪嫤垂下眼,如她所料,每一支箭尾都有烧痕,可她们与新生凤凰之间毫无瓜葛,最让人不解地一点,是为何他们不直接在这个易守难攻之地进行埋伏,反而在远处…… 缪嫤呼吸一滞,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周围逐渐现身的狼群,个个饥肠辘辘,口水直流。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狼群一圈一圈扩散开,一眼望不到尽头,数不胜数,而他们这支军队仅仅几百人,压迫感瞬间爆表。 似乎因为这群狼的出现比天上突袭的箭更为合理,军中无人惊慌失措,个个目光炯炯有神,突然间充满血性,虎视眈眈看着周围面目可憎的狼群。 缪嫤在看见这一转变也有一瞬间疑惑,不过,眼下最为紧要的,是解决这群被操纵的“替死鬼”。 雪照渊在看见狼群时,面上并无太大波动,他活动了下四肢,将长发束为高马尾,笑着对缪嫤道:“这才对嘛,再不出手,我真看不起他们。阿柳,后面的,肯定比这群狼更难对付。你先保留体力,剩下的交给我们。” 话音刚落,雪照渊内力化虚为实,凝聚成一把银白色长剑,他对着后面将士道:“将士们,有人给我们送礼,吃肉了!” “吃肉!吃肉!!” 应答声响彻天空,将士们随着雪照渊欢呼着如毒素一般散入狼群。 第148章 表现 起初,狼群凶神恶煞,本就对这群食物虎视眈眈,直到眼中食物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所有饿狼迎着士兵而去,准备大快朵颐。 雪照渊骑着快马,在与狼群相遇之际,跳上马背,借助内力腾空而起,闭眼顷刻间蓄足力,一睁眼冰封方圆几里。再挥动银剑横扫,直接对半劈开。 鲜血在各处绽放,犹如朵朵妖艳玫瑰,赏心悦目。待他稳稳落地,抬起手中剑,红银交织,相融,合为一体。 他轻哼了一声,似是不屑,孤身直入狼群中心,很快,被围死的现状出现反转,狼群形成的环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身后的将士顺着他撕开的口子不断扩大,压制,狼群反被包围其中。 雪照渊轻拭面上的鲜血,面对仅剩的几十匹狼轻轻一笑,“铮”地一声,长剑掉落在他脚边不远处。 众人的目光下,雪照渊慢慢张开手掌,从体内引出更多内力,地面生风旋转而起,包裹住狼群,而雪照渊双目渐渐褪色,一片雪白。 在最后一秒,他望向缪嫤的方向,随即毫不犹豫合拢手掌,狼群在一阵哀嚎中化为灰烬,甚至没有留下一滴血。 众将士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走近翻找,的确没有任何痕迹,不由得心生感慨。 雪照渊收敛内力后,眼睛颜色逐渐加深,恢复为淡蓝色,地上的长剑刹那间消散于空中,他轻轻拍了拍衣袖,走到缪嫤身边。 缪嫤从马背上跳下,刚朝他走近一步,便被雪照渊制止,得知她不悦,他解释道:“阿柳,我身上有血腥味。别靠太近。” 缪嫤默了几秒,退了一步,目光上下扫动,确认他身上没有隐藏伤口,才有兴致回道:“照渊,可还行?” 雪照渊笑着眨了眨眼,撩了撩头发,又看向缪嫤回道:“小菜一碟。” 缪嫤垂首“嘁”了一声,忽然抬头笑道:“既然如此,你的菜又来了。”雪照渊却并不意外,弯腰凑近缪嫤,道:“除了长剑,你还想看什么?” 缪嫤知道他在炫耀,不过如果这个爱表现的人是雪照渊,有何不可原谅?甚至她还要超级捧场。 缪嫤在周围扫了一眼,偶然看见下垂的树枝,回道:“长鞭如何?” 听完,雪照渊眉头一挑,转头看见那下垂的树枝,宠溺地笑了笑,他直起身,道:“正好我会,看我表现。” 雪照渊一步步缓缓走去,手中的长鞭忽然有了形状,被他稳稳握在手中,待缪嫤仔细看清,才发现是柳条的模样。 交界处的环境不怎么好,虽不至于像北凓国那般时不时一阵风雪,却也时常见不到太阳,长久是灰蒙蒙的阴天,最好的一点,是不冷也不热。 缪嫤看着眼前一幕,不禁陷入幻想,雪照渊的白色高马尾以及一身白衣在这灰色里格外突兀,仿佛他是这个世界里唯一拥有色彩的天选之子。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颤。 等她再次抬眼去看,雪照渊奋力一鞭垂直甩下,地动山摇,激起层层尘土,模糊了狼群的视野,最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是每一鞭下去,直接皮开肉绽,血喷涌而出。 可想而知,每一鞭的威力。 雪照渊很快又解决了第二波围攻。 当他再次回到缪嫤面前时,身上没有更多的血渍,笑容却更明媚,他右手随意一紧,长鞭消散,眼睛却始终盯着缪嫤道:“看见了吗?我能为你拦住不速之客。” 缪嫤最终还是看不下去,用内力洗去了他脸上以及衣服上面的污渍,直到全部清楚,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照渊果然进步了不少。”她举起手,拇指食指摩挲着,调侃道:“不过,比起我,你还差一点。” 雪照渊无奈笑了笑,道:“也许这就是你的天赋令人嫉妒之处。” 缪嫤抚着下巴,缓缓点了点头,好奇地对雪照渊道:“那你会嫉妒吗?” 雪照渊疑惑地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回道:“自然不嫉妒,这种天赋在你身上,天下才更为安全。” 缪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道:“照渊,你还挺会谄媚。” 雪照渊不悦地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道:“我才没有谄媚,阿柳,你知道吗?在爱上你之前,我是崇拜你的。” 缪嫤狐疑地盯着他的脸,抽回手,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拧眉道:“更能谄媚了……” 雪照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很快换了个说辞,他道:“在我看来,这是对我的夸奖,意思是我这样说话让你很舒服。” 缪嫤看了一眼周围,回道:“姑且算是。这股气息,是狼王,有点实力,再有几年便能化为人形。可惜了,要死在这里。” 雪照渊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估计是狼王,他扭头看向缪嫤,问道:“你想和他玩玩吗?” “当然。”缪嫤很快答道。 雪照渊默默点了点头,靠在马上,道:“那你去活动筋骨,我在这儿等你。” 缪嫤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之际,手中忽然出现带着闪电,与人三个脑袋相当大的铁锤,她就这么洋洋洒洒地走了过去。 雪照渊盯着铁锤,眉头一挑,喃喃道:“比我用的任何武器都霸道,不愧是战无不胜的女将军,我果然没看错。” 缪嫤慵懒地扛着铁锤,在狼群之中精准地找到狼王的位置,她抡起铁锤,瞄准以后径直丢了出去。 狼王反应期间,缪嫤微微屈膝,弹跳出去,接着便见她微弯腰,以战斗之姿站在铁锤之上,朝着狼王压去。 狼王反应迅速,与铁锤擦肩而过,但由于感受到生命威胁,狼王浑身肌肉战栗,眼睛肉眼可见地变红,它在周围走来走去,寻找机会。 缪嫤从铁锤下来,右手一把将铁锤举起,而左手也是抬起,搓了搓手指,她对狼王道:“遇见我,是你的命。” 左手的内力释放,形成一只巨大的手掌,眨眼间掐住狼王的脖子并将其提起,悬在空中,令它动弹不得。 右手铁锤直接甩出,砸在狼王头上,一命呜呼,崛起的狼王新星就此陨落,其他的野狼看懂了狼王惨死,纷纷狼狈离去。 缪嫤收了铁锤,轻轻拍了拍手,对身后的雪照渊道:“命运不让它成长,因此选择让它遇见我。你说,我是做好事还是坏事呢?” 雪照渊吩咐手下整顿队伍,原地休息,随即走到缪嫤身边道:“我可不这么认为,它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是它的选择。而你,只是在尊重它的选择。” 从这个角度出发,也不无道理。缪嫤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好奇道:“不得不说,你这个军师,名副其实。” 雪照渊偏头笑道:“谢陛下夸奖。” 第149章 “鸿门宴” 雪照渊俏皮玩笑的模样让缪嫤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她双手环胸,道:“那么,聪明的军师应该知道为何他们在此时此刻,吸引狼群过来攻击我们?” 雪照渊眨巴着眼睛,回道:“有多种可能性,我也有几个猜测,不过,并不确定哪种是真。” 缪嫤盯着他微微笑了笑,道:“无妨,都说来听听。” 雪照渊丝毫不扭捏,点了点头,便开始仔细分析起来:“我们目前的势力不算小,姑且算是拥有整个北凓国,因此,各国有势力的家族必然会看不顺眼。” 缪嫤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手背,赞同一般地点了点头。雪照渊接着道:“我们最大的对手是天国,毕竟……”他看了一眼缪嫤,道:“你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而他们为了要你死,也计划了很久。” 说完这句,他少见地沉默起来,垂下眼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缪嫤未听见下文,疑惑地扭头问道:“然后呢?” 雪照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抬头别开视线,接着道:“正因为如此,天国不会急着对付你,反而可能在你统一了大部分国家之后,直接夺权。” 缪嫤闲得用手指不停地卷着头发,听到这里,她轻轻笑道:“这么一说,倒暂时不必担心天国,他们想要利用我。” 雪照渊嗯了一声,道:“北凓国环境恶劣,因此只有两个大家族抗衡,而其他任何国家的环境,都比北凓国好上几分,也就是说,实力相当的大家族会更多。” 缪嫤佯装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玩笑道:“唉,照渊,照你这么一说,我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雪照渊扭头盯着她笑道:“阿柳,统一称帝,哪有这么轻松,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是踩在强者的肩上成为最强者,既要有野心,也要有实力。否则,下场很惨的。” 缪嫤收敛了嘴角,一副调侃的模样,回道:“既如此,我会稳稳将别人比下去。”免得你陪我变得如此狼狈。 雪照渊眼带欣赏,笑了笑,便抬头静静地看天。缪嫤则明目张胆凝望着他的脸,眼底莫名带了悲伤之色。 雪一直在下,神府来了位不速之客,刚要进门便被门卫拦了下来,他无奈地扯下斗笠,道:“我是庄玄,奉命保护神府。” 门卫是神府的人,并不认识庄玄,奈何神府目前的领头人不在府内,不敢随意放生人进入,其中有人便道:“抱歉,需要核实身份,请在一旁等候。” 庄玄蹙眉向神府内看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在等待期间,打算在神府外周转转。 走了一圈他发现,只有最外圈,才是他和烛望轩养的兵,而内部,包括门卫,都是神府的人。 庄玄不禁笑了笑,嘟囔道:“这小子倒是谨慎,不过无妨。” 他在雪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从神府内传消息出来,不免有些烦躁,他再次走到门口,道:“这么久了还没核实好?你们的办事效率未免也太低了,是我,我就军罚惩治。” 门卫面无表情地回道:“请耐心等待。” 庄玄气愤地跺了跺脚,抱着头蹲在地上,尽力地抑制着心中的愤怒,而不至于祸及周围的无辜人员。 他让内心平静了一会,又跑到门卫面前催促道:“怎么还没好?!我真是快受够了!真想杀人!” 忽而,他耳朵一阵痒,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烛望轩趴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位大哥想要杀谁?” 庄玄受了刺激,企图一把推开烛望轩,而烛望轩似乎是早已预料到,提前退了两步,庄玄推了个空,甚至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差点失去平衡。 庄玄此刻更是憋屈,他瞪了一眼烛望轩,没好气道:“又是你这个烦人精。下次让她把我们,一个分配在北,一个分配在南。一辈子碰不上最好。” 烛望轩捂着心脏,一脸失落,夸张地道:“你!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好歹……咱们也做了这么久的搭档不是么?” 提起这个,庄玄更为愤怒,他指着烛望轩,身体有些颤抖,接着道:“亏你还好意思说!你就是个骗子,和你做搭档完全是因为你看起来安静,有责任心。” 他嫌弃地上下打量着烛望轩,同时道:“谁能想到,你哪个都不沾,又没责任心,又爱犯贱,天天缠着我,凭你比我实力强,老是欺负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烛望轩捂着嘴,失望地道:“不是要抽自己嘴巴子吗?” 庄玄再次抬手指着烛望轩,支支吾吾道:“你!你!!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烛望轩悠闲地指了指他身后的门卫,意味深长地道:“可是我走了,你就进不去了哦……他们见过我,可还不认识你呢。” 庄玄烦躁地回道:“不要你管,他们很快就能核实我的身份了。” 烛望轩一挑眉,道:“找谁?” 庄玄嫌弃地回道:“当然是里面目前的领头人。” 烛望轩哦了一声,道:“可是我在外面。” 庄玄随口回道:“对啊,所以我很快就能……?”他猛地抬头,指了指神府,道:“你在外面,那就是说,里面没有领头人?” 烛望轩淡淡地嗯了一声,庄玄立刻面露痛苦,他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将脸埋入雪里,闷闷的声音从雪里传出:“我想杀人,杀了我。” 烛望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一边拖入神府,还一边道:“别死别死,都是我的错。下次提前告诉我你来,就不会这样了。” 庄玄痛苦地哼哼着,四肢无力,任由他拖了进去。 南春国天气尚好,阳光明媚却不焦灼。此刻,笑春生的宴会正在进行时。在他写给莫言秋的信里,本是让莫言秋提前在笑府住下,一同参加宴会。 莫言秋遇到叶朝,便没有提前入府。但是他知道,他和笑春生之间,必须有一个结果,否则,在他们各自的心里,只会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也正因此,他决定赴宴。 笑府门口,来宾相继涌入,叶朝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对莫言秋道:“秋哥哥,这里好热闹呀,他们是在做什么?” 莫言秋恍然回过神,看着叶朝笑了笑,道:“他做什么,与我何干?叫我来,肯定不怀好意,你要小心一点,一旦有事我解决不了,就立刻跑出去给我搬救兵,懂吗?” 叶朝嘟着嘴,不悦地回道:“这还没进去,就开始诅咒,我觉得不太好。” 莫言秋无奈地扶着额头,叶朝的小心思实在难猜,偏偏这个时候还能以为他在诅咒自己,于是深呼吸几口气,抓着他的肩膀,让他们面对面,严肃嘱咐道:“一,小心一点。二,有事就立刻跑去搬救兵。” 叶朝直视莫言秋,支支吾吾回道:“嗯……知道了。”心里却哼了一声,一身反骨。 莫言秋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我们进去,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生气,交给我就行。”他再一转头,叶朝已经跑了,还在回头喊:“快来快来!” 莫言秋握拳,深呼吸几口气,硬生生把要吐的血咽了回去。 第150章 回朝廷 缪嫤站直伸了个懒腰,凉风习习,竟然有了些困意,她对旁边遮住眼躺在地上小憩的雪照渊道:“时辰不早了,现在走,傍晚之前还能赶到。” 雪照渊移开面上的树叶,手支着身体,眼神朦胧,看清缪嫤后,起身随意拍了拍尘土,道:“那便走。” 接下来的一路意料之外的格外顺利,雪照渊骑马与缪嫤并排,小声道:“这一路甚至没有绊脚石,如果能一直这么顺利就好了。” 缪嫤轻笑一声,道:“太平的路才更危险。对了,咱们今晚去哪?” 雪照渊食指放在唇边,道:“秘密。” 方良夜正准备用晚膳,下人匆匆来报,甚至左脚拌右脚直接扑到方良夜脚边,随即跪好,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道:“不……不好了!” 方良夜将脚换了个位置,睨了他一眼,道:“好好说,急什么。” 下人的声音颤抖着:“有人带着兵马朝方府来了!”方良夜手一顿,拧眉一把将他提起,问道:“好好说,什么叫带着兵马……”他灵光一闪,连忙放开下人,顾不得晚膳,直接冲出了门。 刚出方府不到十步,一眼看到转角的白衣白发,他连忙凑了上去,行了个礼,道:“老大,你怎么都不给个信,我好派人去边界处接你。” 雪照渊翻身下马,拍了拍衣服,道:“我好歹在这住了这么久,不会迷路。” 缪嫤走近看了方良夜一眼,道:“好久不见,你和妹妹还好吗?” 方良夜讪讪笑了笑,回道:“她变了很多,不过,懂事很多,不再顽皮了。” 雪照渊环顾四周,插嘴道:“先进去,还有很多事给你交代。” 方良夜点了点头,让人把重新做了饭菜,在等待期间,雪照渊对方良夜道:“下次见到她,记得行礼,我不允许任何人有损她的威严。” 方良夜虽不全然知情,但也清楚,缪嫤是北凓国新出的一位胜天王,并且对全世界宣告,要一统天下。 不过,他并不在意她是否真正有实力做到。雪照渊支持她,就是他站在缪嫤一方的全部理由。 方良夜立刻跪在地上,对缪嫤行礼,嘴里道:“臣参见胜天王!” 缪嫤抬手,道:“起身,用膳。” 方良夜连忙坐好,偷偷观察着雪照渊的反应,见雪照渊淡定地喝了杯茶,松了口气。 雪照渊放下茶杯,道:“下次注意。” 方良夜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时,一名温婉女子进门,看见在场的人,惊讶地愣在原地。 方良夜虽不知妹妹心中如何想,但是若她此刻做出过分的表现,雪照渊一定不会轻饶他们。 因此,他起身准备将她带走,可方诗雅倔强地站在原地,义正言辞道:“哥哥,用膳时间,你要带我去哪?” 方良夜不想拂了妹妹的面子,又害怕她受刺激,正为难之际,缪嫤开口道:“妹妹肯定饿了,让她与我们一起。” 方良夜梗着脖子答道:“是。”接着,让方诗雅坐在他身边,方便他及时止损。 方诗雅第一目光落在雪照渊身上,接着明目张胆地盯着缪嫤看。方良夜注意到,连忙挡住她的视线,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是胜天王,别盯着她看。” 方诗雅哦了一声,满怀心事地垂眼盯着米饭出神。奈何缪嫤和雪照渊在场,方良夜也不好多说什么。 饭后,雪照渊一边喝酒,一边问道:“简单说一下这边目前的情况。” 方良夜瞥了一眼方诗雅,她虽不情愿,但很快便出了门。直到看见她的背影消失,方良夜才回道:“皇帝的行动被我们限制,不过,也仅仅是限制。整个朝廷照常运转,别人发现不了端倪。” 雪照渊盯着酒杯,来回摇晃,抬头见缪嫤正漫不经心地品尝着竹叶青,不由得一笑,他撑着下巴对方良夜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夺取皇权才好?” 方良夜按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答道:“朝廷看似分散,实则一心,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支持皇朝,如果直接动手,定不能服众,只能循序渐进,转移他们心中的依赖,才能稳稳拿住皇权。” 缪嫤往椅背上一靠,翘起椅子慵懒地晃悠着,有意无意扫了方良夜一眼,却未出声打断。 雪照渊注意着她的小动作,直到方良夜说完,他才道:“是这样,不过,怎样才能收获百姓的依赖呢?” 方良夜欲言又止,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 雪照渊嗯了一声,眼睛盯着缪嫤,再次喝了口酒,道:“把搜集到的皇子及重要人物的信息给我。” 方良夜点了点头,亲自前往书房去取。在他离开不久,雪照渊对缪嫤道:“阿柳可发现有何不对之处?” 缪嫤摇晃椅子的动作一顿,回道:“他为何这么顺从你的旨意?” 雪照渊抬起头仔细回想一番,道:“说来话长。在我灭了仇家满门以后,所有人对我敬而远之,只有他,巴巴地追着我求我救人。” 缪嫤眉头一挑,道:“方诗雅。” 雪照渊点点头,接着道:“对,不过方良夜那时候也是个孩子,在我救了方诗雅以后,便将他们送到这里。” 缪嫤疑惑问道:“可是你当时化作了雪将军,他又是如何得知你是他们的恩人呢?” 雪照渊将手搭在椅背上,笑道:“他认出了我用的招式,然后一直想方设法求证,我烦他老是在我面前晃,索性就不掩饰了。” 缪嫤了然,坐直了身,道:“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雪照渊淡定地喝了口茶,道:“确实,他很有能力,但是也很善于隐藏,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撑起方府却不往上发展的原因。” 缪嫤缓缓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眼天色,道:“师兄说要有事,会晚点过来,也不知道他这个路痴能不能找到这里。” 雪照渊噗嗤一笑,道:“放心,他会一个一个去问路,不过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 缪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也是,不过,让他也能够出去放松放松也好。总是和我们一起紧绷神经,难免疲惫。” 方良夜拿着一个册子递给雪照渊,同时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几个皇子也没一个正经的,对比起来,陛下定能够快速取而代之。” 雪照渊不吃这一套,翻开册子仔细看了起来,前几个是皇子的信息,后面的便是太后,丞相以及地位举足轻重的大臣。 他大致地瞧了一眼,便交到缪嫤手里,道:“陛下请过目,臣暂未发现比较奇怪的地方。” 缪嫤接过随意看了两眼便放在桌上。 雪照渊见时辰不早,对方良夜道:“你可以下去休息了。”方良夜点了点头,欠身微微行礼,便退了出去。 在他走后,缪嫤和雪照渊也从椅子上起身。缪嫤一边伸懒腰,一边朝着门外走去,还不忘朝后面道:“走,照渊,趁现在是晚上,我们出去逛逛。” 雪照渊拿上册子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第151章 不就是私生子吗 虽然如愿进了神府大门,庄玄还是闷闷不乐趴在桌上,不言不语。烛望轩就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瞧,惹得庄玄更加暴躁。 庄玄猛地一拍桌,道:“能不能走开啊,让我一个人静静行不行!” 烛望轩靠在门上,恍若未闻,自顾自地整理着穿着,道:“胜天王还给了你一个任务。” 庄玄一脸郁闷地抬起头,问道:“什么任务?最好不是和你一起。” 烛望轩哑然一笑,面对着他道:“为何总是嫌弃我呢?我们不是最好的搭档吗?” 庄玄也学他佯装听不见,惹得烛望轩噗嗤一笑,道:“如你所愿,是让你一个人去的。” 庄玄立马起身,看得出来很着急,他问道:“在哪?我现在就去。” 烛望轩阖上眼耸了耸肩,无奈道:“也不至于这么看不惯我……”一个阴影投射到他面前,接着传来庄玄的催促声:“赶快告诉我,少发癫。” 烛望轩轻笑一声,道:“她让你去南春国笑府保护莫言秋和叶……朝,哎~哎~~怎么都不听完呢?”庄玄逃也似的离开这个令他烦躁的搭档,留下一个快速移动的背影。 出了神府门,庄玄猛地深呼吸一口气,他点了点头,笑道:“果然,离开他世界都变美好了不少,烛望轩你这个混蛋!就知道拿我打趣,看得惯你才怪了。” 紧接着,庄玄蹦蹦跳跳地朝着南春国去了。烛望轩站在神府墙上盯着他俏皮的背影,目光格外柔和,在他背影消失之时,他才进了屋。 宴会上,笑府热闹得紧。莫言秋抓住叶朝便把他扣在身边,免得他四处晃悠找不到人。刚进笑府大门不久,莫言秋便与笑春生四目相对,能够看清他的嘴型在说:你来了。 莫言秋冷漠地别开视线,从他身边经过。后面的客人见他对笑春生如此不客气,蹙眉不悦地盯着他的背影,又笑着与笑春生打招呼。 笑春生从容地回应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哪怕他并未告诉任何人,此次宴会为何而办。 待所有宾客到齐以后,笑春生轻轻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对后面伪装成侍卫的青花零道:“我说了,他一定会来。” 青花零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怕他回来与你争家产?” 笑春生扭头意味深长地盯着青花零,笑里藏着嘲讽,他道:“家产?谁稀罕,我要的是他这个私生子身败名裂,要的是他自尊被随意践踏,永远抬不起头。” 面前的笑春生让青花零感觉背后发凉,他拧眉问道:“你可真是个危险的人物,他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 笑春生抿抿唇,带着警告道:“收好你的好奇心,只是让你来帮我杀人,至于其他,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话音一落,他便走进屋。 青花零慵懒地盯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笑着嘟囔道:“臭小子浑身带刺,笑里藏刀,倒是比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兔子有趣多了。” 这时,他胸口的青丝手链掉到地上,青花零看见一愣,随即蹲在地上,看了几秒才将其捡起,脸上瞬间乌云密布,他用力踹了一脚旁边的石狮子,也进了屋。 莫言秋为了不引人注意,带着叶朝在一个角落坐下。叶朝一进门,便被无数美食迷了眼,他一会看看左边,一会看看右边,还一边对莫言秋道:“秋哥哥,你喜欢吃什么?待会宴会开始,我就给你拿!” 莫言秋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道:“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我自己会拿。”谁知叶朝竟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狐疑地转过头将他打量一遍,然后幽怨地道:“哼,那便算了,我自己吃。” 莫言秋看着他生气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在他眼里,叶朝莫名其妙动了怒,却实在找不清缘由,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索性一直观察着他。 笑春生进门前一秒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踏进门后,便四处搜寻着莫言秋的身影,直到在角落看见他,才松了口气。 他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走向主座,时不时瞥一眼莫言秋的反应,直到他坐下,也只看到他面无表情,没有一丝一毫情绪。 笑春生扬了扬头,举杯敬向莫言秋的位置,道:“多谢大家来参加笑某的宴会,之所以并未告诉大家此次宴会的目的,其实是在等一个人的回应。” 对此充满好奇的宾客开始起哄:“哎哟,我的好家主,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告诉了我们,这几日,我的心里总像是有蚂蚁在爬,都快挠出血了!” 笑春生对此轻轻一笑,道:“此次宴会,乃是我父亲的安排。” 现场瞬间哑然无声,大家开始面面相觑,毕竟他的父亲早就死在一场无烟的火灾里。 莫言秋闻言缓缓抬起头,看向笑春生,不知是不是笑春生有意为之,再次四目相对,不过这次,笑春生眼里的笑容是由内而外的。 笑生春就这么盯着莫言秋继续道:“我的父亲很爱我,在世便把所有资产转移到了我的名下,今日,是他特意为我而办的宴会,庆祝我有能力独当一面。” 在场的宾客也因为因为提到了某个故人,对笑春生客气许多,纷纷举杯献上祝福。 笑春生象征性地回了两杯酒,道:“其实这次,有一位特殊的客人也来参加了我的宴会。” 莫言秋的心瞬间揪在一起,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刚一起身,宾客的目光恰好被笑春生引到莫言秋身上,他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笑春生一步一步从主座下来,走到他身边,对众人道:“他,便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很开心他能够不计前嫌来参加我的宴会。” 表面话漂亮得无懈可击,心肠坏的人总是能够心有灵犀地看到肮脏的一面。 宾客里有个类似球形的男孩,嗤笑一声,道:“不就是私生子吗?他可是你父亲和野女人生的野孩子,亏你还低声下气地邀请他来参加宴会。两个废物。” 私生子从他口里一出,莫言秋瞬间失去了理智一般,大声吼道:“你闭嘴!” 小孩子白了他一眼,重重踢了一脚桌子,却没踢动,他双手环胸,嘲讽道:“再多说一句,我父亲便能让你也成为身体上的废物。” 能够当着众宾客的面如此辱骂笑春生,这小孩定是来头不小。 不过,尽管如此,叶朝还是要替莫言秋出头,他悄悄摸索到小孩身后,一把将他后颈提起,任由他来回挣扎。 叶朝用力敲了一下小孩的脑门,痛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小孩子立刻抱着头哭出声,涕泗横流,嘴里还威胁道:“等我的亲卫到了,我要你们好看!” 叶朝满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给莫言秋投递了一个放心的眼色,接着对小孩道:“哦?那你的亲卫怎么还不来?” 小孩顾不得捂头,脸红得通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你只要知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152章 下次一定 笑春生瞥了一眼叶朝,怎么看怎么碍事,他笑着对叶朝道:“哦?你和我弟弟是什么关系?好意相劝,赶快放下他,他是段醉蓝的亲弟弟。” 叶朝恍若未闻,时不时戳下段良的脸蛋,从他两眼放光可以看出,段良的皮肤弹性非常好。 段良越发愤怒,用尽余力全身晃动,仍旧被死死抓在里,他怒道:“你放开我!等我哥哥到了,要你好看!你可能不知道,我哥哥杀人不眨眼!” 叶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小心喷了段良一脸口水,他后知后觉地捂住嘴讪讪笑了笑,段良则是感觉受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叶朝连忙将他放下,在旁边手足无措,他试探性伸出手拍了两下段良厚实的背,道:“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刚才有口水,或许是这里太香了,身体控制不住……” 段良依旧坐在地上哭个不停,显然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笑春生看着渐渐失去控制的场景,幽怨地瞪了一眼手忙脚乱安慰段良的叶朝,他又悄悄嫌弃地瞪了一眼段良,然后才出来打圆场。 他走到段良身边,微笑着道:“段公子,他以下犯上,我定会给你一个答复。要不,先去房间休息一会?” 段良见到凑着脸上来找骂的笑春生,立刻骂道:“你个废物!竟然请这种人来和我一起参加宴会,我会把这些事都告诉我哥哥!到时候,你也跟着等死!!” 说完,他气愤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独自离开了。 笑春生内心一阵冷笑,脸上确实无懈可击地圆滑,他转过身对宾客道:“不好意思,见笑了各位,宴会继续。” 段良走后,宾客因为这个插曲,都得知莫言秋是私生子,私下里说得起劲。 “原来是私生子,我还以为他啥时候偷偷娶了个妾呢!果然,这种大家族没一个是干净的。” “就是就是,这私生子都能觍着脸来参加宴会,可想而知,他的娘有多不要脸!” 一切近传入莫言秋耳中,他却冷静得出奇,叶朝走到他身后捂住莫言秋的耳朵,在莫言秋抬头时对着他笑道:“秋哥哥,别听,这是笑春生的圈套!而且,你才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莫言秋笑了笑,无奈将他的手拿下,道:“不用管我,去吃些你爱的。” 叶朝眼神清澈,坚定地摇了摇头,道:“都这个好时候了,我怎么能只顾着吃?”他一屁股坐在莫言秋身边,道:“我就在这守着你。免得你失控,毁了自己的名声。” 莫言秋看着他的侧颜,沉默了半晌,他不受控制地抚上叶朝的脸,呢喃道:“叶朝,为什么不能早点遇见你。” 叶朝一怔,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笑得无比天真,他答道:“那我们重来一次,我早点去找你,然后和你一起长大!” 莫言秋哑然失笑,他手移到叶朝头上用力揉了揉,道:“臭小子,真会说话。不过,还是算了,否则,你就不是现在的叶朝了。” 叶朝学鸭子,嘟着嘴,压低声音道:“秋哥哥,可是我们一起长大,你就不会是现在的秋哥哥了。” 莫言秋在叶朝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下,道:“别想那么多,我现在也很好。” 叶朝眸光暗了暗,嗯了一声。他对莫言秋道:“在这好好坐着,我去拿一些糕点就来。” 莫言秋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言秋面露不忍,他用手压着胸膛,捂住心脏。 他可以忍受别人骂他,打他,可是他的母亲,那个傻女人是无辜的,调查一番才知道他的母亲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 却因为遇人不淑,导致她沦落街头,带着他靠乞讨为生。也许直到她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人生会是这种结局。 莫言秋盯着脚尖,早已大汗淋漓,他仿佛听到莫嘉兰在耳边焦急地问:“言秋,他们说的不是真的,我与你父亲情投意合,才不是他们口中那般……言秋……呜呜呜……” 他抬手挡住眼,难怪,难怪他的母亲总是在哭泣,无论是被其他乞丐欺负,还是被笑向松拒之门外,都会哭得不成样子。 原来她本该一生顺遂无忧。 他曾以为一切都是笑向松害的,可是如今见了笑春生才发现,或许一直以来他都恨错了人,或许他曾经放过的笑春生才是幕后主使,那个害得莫嘉兰刘浪,害得他母亲身亡,最该死的人。 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脚尖,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干净昂贵的鞋,他不用抬头便能猜到来人。 笑春生站在他面前,对莫言秋这副沮丧至极的丧家犬模样满意至极,他旁若如人地坐在莫言秋旁边,笑道:“怎么了?我的弟弟,你这是?” 莫言秋不吭声,极力地忍住眼泪,用时间让通红的双眼淡去,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冷声道:“你可真能演,莫非笑向松就是被你用这副样子骗了,才给你办的宴会?” 笑春生闻言,看似无辜地眨了眨眼,随即仰天长笑,还时不时拍了拍莫言秋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他道:“私生子哪有资格质问这些?” 他顿了顿,阴阳怪气道:“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活到现在,虽然我也没有派很厉害的高手追杀你,但是,看你四处逃窜,我还挺为你感到欣慰的。” 莫言秋嗤笑一声,同样用十足力拍了拍笑春生的肩膀,道:“你也像一只狗一样,闻着我的气味坚持不懈追着我咬了三年,我也挺为你感到欣慰。” 不愧是笑春生,这几拍下去,疼得呲牙咧嘴,身体晃动还能够保持笑容。 笑春生深呼吸几口,再次恢复笑容,他阴森森地道:“明知这是鸿门宴,你还要来,对你因为更甚。” 莫言秋满不在意地与他对视,眼里尽是嘲讽与轻蔑,他道:“就因为是鸿门宴,我才要来,否则,你就不会清楚,关门之后,狗是什么下场。” 笑春生笑容龟裂,他咬牙切齿道:“张口闭口就是狗,不愧是野种。” 莫言秋挑了挑眉,笑道:“张口闭口就放屁,不比我更像野种?” 莫言秋凝望着他,不知是不是被气炸了,笑春生瞬间冷脸,他恶狠狠地起身撞了一下莫言秋,道:“你必须死。”随即便带着满肚子气匆匆离开。 莫言秋这才心情好了不少,等到叶朝回来时,见到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脸,疑惑地凑近戳了戳他的脸,道:“秋哥哥,你……是不是背着我一个人偷吃了!什么好吃的,居然不分享!” 莫言秋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拽到旁边坐下,道:“你这么想吃?” 叶朝抬着下巴,硬气十足回道:“当然。” 莫言秋环顾四周,掐着叶朝的下巴吻了上去,只停留片刻,就放开了叶朝。正当他准备好叶朝害羞地质问时,叶朝却怒道:“你居然和别人亲了?!” 莫言秋无语地一把捂住脸,小声地在他耳边解释,叶朝这才呲着大牙,扭扭捏捏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道:“那你好好说,别让我误会。” 莫言秋用力地向上扯了下嘴角,面无表情道:“下次一定。” 第153章 可其中,包括你 一个黑影迅速从房顶闪过,另一个黑影紧随其后。 缪嫤在街道的房顶驻足,向下四处打量着,雪照渊赶到时,她正双手正在脑后哼着歌曲。 雪照渊笑道:“阿柳,大半夜出来,就为了像贼一样在房顶偷看?” 缪嫤佯装生气,放下双手,瞪了一眼,道:“说什么呢!当然不是……像,咱们就要去当贼。” 雪照渊先是一怔,随即担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缪嫤丝滑别开视线,道:“放心,不是去偷东西,是去打探一下对手的实力。” 雪照渊松了口气,走到她面前,道:“这种事,可以叫人去做,何必……”缪嫤手掌面向雪照渊,道:“照渊,让别人去,哪有我们自己去安心。” 雪照渊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背影,无奈道:“你是想去玩。记得带面罩,别让人认出来。”他一抬眼,缪嫤竖起大拇指,道:“没问题。走,反正需要等一个机会,去探探。” 二人又迅速在房顶移动,在皇宫的周围停下。缪嫤走来走去,道:“照渊,咱们先去哪好?” 正在眺望皇宫的雪照渊闻言,转身走近,他撑着下巴思索半晌,道:“不如先去皇子府上看看。” 缪嫤点了点头,催着雪照渊带路。两人首先到大皇子秦紫苏的府上,从庭院大树的阴影里跳了进去,门口侍卫毫无察觉。 雪照渊带着缪嫤跑到书房房顶,正好有个下人朝着书房跑来,他们连忙安静地躲在另一侧房顶。 下人推开门,向四周望了几眼,又把门合上。雪照渊好奇地问道:“阿柳,你能够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缪嫤笑着在指尖凝聚出的内力,像蛇一样绕着进入书房,很快书房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书房里,下人道:“殿下,三殿下派人带信,说二殿下最近行为怪异,让您查查。” 秦紫苏眉头拧在一起,面露为难之色,道:“朗城最近在做什么?” 下人回道:“二殿下最近私下里与某些大臣走得较近,三殿下猜测……”他偷偷看了一眼秦紫苏的反应,接着道:“猜测二殿下可能有弑君的嫌疑。” 秦紫苏将书重重摔在地上,被气得浑身颤抖,他怒斥道:“大胆!” 下人飞快伏在地上,整个人不停地抖动,不停地求饶道:“殿下饶命!……饶命!” 秦紫苏愤怒地指着下人,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忽然,他扶着额头,喊道:“滚出去!” 下人连滚带爬地离开,空荡的书房里,秦紫苏目光定在一把笛子上,他再次动怒,用力地踹了一脚地上的书本,颓废地抱着膝靠坐在书桌上。 书房里再也未传出说话声。缪嫤与雪照渊抬头对视一眼,她将内力收回体内后,两人离开了此处。 在街上,周围只有百姓房里的点点光亮,街上视线格外不好。两人就这么肩并肩走在着,缪嫤问道:“听他们这么说,莫非秦朗城要反?” 雪照渊并未立即回答,他仰着头走了会神,道:“他有理由反,皇帝被控制,肯定不能躲过皇子的耳目,与其把国家交给不认识的人,他还不如就反了。” 缪嫤点了点头,顺着说道:“说得有理,不过,秦朗城体弱多病,经不起折腾,说不定就死在半途中。他肯定也知道这一点,莫非他宁死也要反?” 雪照渊道:“不清楚,三皇子秦子昭年幼,又怎么会关注到秦朗城这些动作?他身边肯定有人在为他出谋划策。被利用也说不准。” 缪嫤嗯了一声,道:“依你之见,我们要插手吗?” 雪照渊思索半晌,建议道:“最好不要。不过你想插手也不是不行。” 缪嫤停下脚步,双手环胸,笑了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先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还说不准谁是饵,谁是鱼。” 雪照渊也一同停下脚步,忽然他腾空而起,不用问就知道是缪嫤在作怪,他无奈地笑道:“阿柳,这是要玩什么?” 缪嫤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忽然笑道:“照渊,和我说一些有趣的,好不好?” 雪照渊整理好衣服,眉头一挑,望向缪嫤,问道:“什么有趣的?” 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缪嫤提议道:“不如说说,在你眼中,与我的渊源?” 雪照渊耸了耸肩,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缪嫤立刻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反驳道:“我要听更细节的,你之前说得太简略了。” 月光撒在雪照渊身上,像为他披上一件轻薄的纱,缪嫤眨了眨眼,觉得雪照渊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盯着雪照渊的嘴微动,紧接着他清凉的嗓音回响在耳畔:“时间有限,你挑一个,我一定详细地告诉你每个细节。” 缪嫤甩了甩脑袋,瞬间清醒不少,她掩饰性地咳嗽两声,道:“说说你如何爱上我。” 此话一出,雪照渊身形一滞,夜晚视线模糊,缪嫤看不清他害羞的神色,只见他垂着头,扭扭捏捏地活动着身体,不耐烦催促道:“不是说好了吗?你在那里纠结什么。” 雪照渊其实只是在做心理准备,并不是在纠结,不过,比起告诉缪嫤他有些紧张,倒不如让她认为他在犹豫。 雪照渊对缪嫤道:“阿柳,你上来,我就告诉你。”簌地一声,缪嫤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雪照渊盯着她的衣领,将一切娓娓道来:“阿柳,你应该已经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你,我是多么狼狈。其实最初,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爱,是崇拜。” 缪嫤利用内力躺在半空,屈着腿,食指有规律地敲打着膝盖,听得一脸享受,见雪照渊看了过来,她道:“接着说。” 雪照渊接着道:“那天之后,我便一直偷偷打听你的消息,才知道,你在天国也并不好过。” 缪嫤食指不再敲打,停在膝盖上,整个人静得像是一座雕像。 雪照渊道:“那时,正是他们想派你做任务,但是听说你明确拒绝了,于是,整个天国人都在背后议论你,阿柳放心,他们说你的坏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缪嫤睁开眼,平静地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雪照渊毫不犹豫地回道:“我只知道他们说你的坏话不是真的,至于你要做什么事情?无所谓真假。” 缪嫤来了逗弄他的兴趣,道:“是吗?” 雪照渊嗯了一声,抬眼盯着她的眼睛道:“阿柳,其实我都远远看见了,你替一个孤儿赶走欺负他的人,并且给了他钱,让他离开这里,重新生活。” 缪嫤垂首,脸色看不真切。雪照渊道:“其实你每次都会遇见被欺负的人都会伸出援手。”他苦笑一声,道:“也许因为那时的我同样是个孤儿,看到你救了这么多人,就感觉……” 他顿了顿,道:“就感觉你为曾经的我给出了另一条路,而千千万万个我,都不是背负着仇恨成长,所以,我在角落仰慕了你好久。” 缪嫤抬眼盯着他露出痛苦之色,却并未开口打断。雪照渊道:“在那之后,我就躲在一个地方练功,为报仇做准备。也正因此,错过了你很多真切的消息。我是真心……” 缪嫤勾起他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声音有些哽咽,她道:“照渊,我真的很遗憾,没有在你的痛苦开始之前解救出你。我的能力有限,不能帮助每一个人,可其中,包括你。” 雪照渊微微笑了笑,将她搂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道:“阿柳,这不遗憾,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遇见你。否则,我永远都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可怜虫,而不是如今,能够与你并肩的人。我该庆幸才对。你救了其他人,就足够了。” 不过,这并不能安慰缪嫤,在这寂静的夜里,她安静地流泪,如雨一般下个不停,其中没有一滴是因为她的苦,全部是为了她的爱人。 第154章 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纷纷开始离去,莫言秋刚起身,笑府的下人便来阻止,在他耳边小声道:“少爷有令,公子不能走,请公子耐心等待。” 莫言秋哼笑一声,道:“我不走,活动筋骨总可以?”下人默认了,站在远处监视二人。 叶朝啃完鸡腿,嘴上、手上全是油渍,他四处找寻一番,走到下人面前问道:“可否带我去洗洗手?” 下人嫌弃地看了一眼他孩童一般地行为,找来一个丫鬟领他去,他依旧站在这里监视着莫言秋。 莫言秋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伸展四肢以后又坐回原位,全程忽略下人的存在。 宾客走得差不多以后,笑春生才从门外进来,他拍了拍笑得僵硬地下巴,与莫言秋对视之时,朝他笑了笑,直接走到他对面坐下。 莫言秋撑着下巴,平静得地盯着他,道:“你叫我来参加宴会,是为了什么?” 笑春生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吹一边道:“当然是为了给你难堪,怎么样?听见他们讨论的话时,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说完,他还朝莫言秋敷衍地笑了笑。 莫言秋将真实的情绪藏在心底,他无所谓般耸了耸肩,道:“怎么可能?应该是有想杀人的心才对。”同时,目光死死盯着笑春生。 接收到讯号的笑春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不是我说,你拿什么来杀我?嗯,凭那个话都听不懂的臭小子吗?” 莫言秋眸底暗波涌动,他随意地笑了笑,道:“杀你这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怎么能交给别人去做呢?” 笑春生仰天长笑,手指着莫言秋重重点了两下,道:“我做了周全的准备,你先想想如何脱身,再想办法杀我。哈哈哈。” 莫言秋哼笑一声,怼道:“你这么会说话,不如改名叫笑话,噗嗤,你完全可以先改个名再和我斗。说不定那时候,你的名字就能让我笑倒在地。” 笑春生气得一脚踹翻桌子,指着莫言秋道:“像你这种识不了几个字的人,是不会懂的,你知道吗?笑春生是笑向松亲自取的,寓意是一笑春生。而你?” 他佯装惊讶,夸张地瞪大眼睛身体往后一斜,道:“你的名字也是他亲自取的,莫言秋,谈春莫言秋,从你一出生,他就偏向了我。你拿什么和我斗?” 莫言秋放在身侧的双拳死死握紧,嘴上却满不在意道:“首先,我什么时候和你斗了?你要搞清楚,是谁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其次,他偏向你,那又怎样?” 笑春生凑近莫言秋,盯着他的脸到处看,企图从中找出些不好的情绪,他道:“莫言秋!你最好记住这句话!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笑春生在他耳边轻声道:“惊天动地的大秘密,然后你就可以,含笑九泉了……哈哈哈哈哈!” 莫言秋嗤笑一声,道:“或许我没有听那个秘密的资格。” 笑春生笑得一脸邪恶,道:“只有你有资格。”语毕,他直起身拍了拍衣服,睨了一眼莫言秋,冷漠道:“准备好了吗?该送你上路了。” 莫言秋站起身,道:“随时恭候。” 笑春生迅速凝聚妖力,一拳打向莫言秋,然而被侧身躲过,他再次抬腿踢了出去,被莫言秋一脚稳稳地停在半空。 莫言秋用力将他的腿踢回,道:“不会就这点本事?” 笑春生轻笑一声,道:“居然这么强悍,看来那个女人有点实力啊,能把你教成这样。” 莫言秋黑了脸,他拧眉问道:“莫非,我没有内力,也是你害的?” 笑春生听见他这番话,笑得合不拢嘴,他道:“你是蛇妖啊!哪有什么内力,不过,我确实对你的妖力动了些手脚。所以你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那可有我的一份力啊。” 莫言秋脸色终于不似之前那般玩笑,他冷着脸,咬牙切齿道:“我母亲是你杀的吗?” 笑春生一脸不赞同,夸张地佯装怒道:“怎么说话呢?当然是我……雇人杀的,她还不配我亲自动手。” 莫言秋哼笑一声,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他道:“那便是了,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断!” 笑春生招惹他这么久,终于动见他怒,渐渐激动起来,他道:“当然是找你来做了断的,不过,你没带人来吗?”说着,他还朝后面看了看。 莫言秋笑道:“当然带了,不过,等我杀了你,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笑春生叹了口气,取出一条布满毒的铁链,能够隐约看到上面冒着的紫色毒气。这不仅仅是毒,更是有蛇妖的妖力加持。 笑春生将铁链伸展开,对莫言秋道!:“来尝尝我的蛇毒如何?为了你,我可是涂了七七四十九层。” 莫言秋哼哧一笑,架好姿势,道:“不用尝便知,你的毒和你的人都一般。” 笑春生不再多言,催动妖力甩出铁链,力道大了十倍,莫言秋见势躲过,而被抽到的地面,刹那间被腐蚀,冒着紫烟,呲啦作响。 莫言秋谨慎作战,集中精力躲过每一击,却由于铁链将他逼离笑春生过远,没办法攻只能守,体力消耗快速,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他向四周看了看,毅然从背后的窗户跳了出去,笑春生紧跟着到了院子。 笑春生一面不紧不慢地追,一面道:“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何必折腾呢?”他忽然捂住嘴,道:“不对,就这么逃,直接杀了你更无趣。” 莫言秋在院子中央止步,转身直面笑春生,回道:“恐怕死在这的应该是你。”笑春生停在半空,铁链停留的地方呲啦作响。 莫言秋从腰上取下软剑,忽然一阵绿光从软剑身上发出,强劲的妖力使软剑坚不可摧。笑春生拧着眉,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让你恢复了妖力,确实有点意思,难怪能自称胜天王。” 莫言秋哼笑一声,面色格外凝重,他道:“笑春生,不要再说废话了行吗?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笑春生用力抽了一下地面,恶毒的眼神在莫言秋身上来回打转,他道:“我比你等的更久。” 话音刚落,两人便在空中厮杀起来,谨慎地躲避,不遗余力地出击,很难分出胜负。 无数个来回,双方体力被消耗。笑春生趁莫言秋刚抵挡住重击,蓄力狠狠抽在莫言秋手臂上,铮的一声,软剑掉落在地,莫言秋的手臂皮肉被腐蚀,露出白骨,冒着紫烟。 见这一幕,笑春生叉着腰,笑道:“废物就是废物,就算让你跟着她学过一阵,又怎么斗得过我们这种从小学到大的呢?” 第155章 我才不信 莫言秋捂着手臂强撑着站起来,捡起面前的软剑,他对着笑春生啐了一口,道:“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说话间,莫言秋化真身,一条巨大的青蛇带着某块发黑的伤口对笑春生吐着信子。 笑春生无所谓般耸了耸肩,也化身为一条同等大小的紫蛇,那天铁链竟奇迹般地环绕在他身上,仿佛一件带毒的盔甲。 莫言秋猛地一口咬了过去,笑春生眸光一闪,侧身让其咬到了部分皮肤和铁链,他闷哼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绿色液体慢慢渗透进他的皮肤,而莫言秋的嘴上也同样冒起紫烟。 他魔怔一般笑道:“除非今天杀了我,否则你和他都得死。”莫言秋听见叶朝,脸色一沉,道:“那我便送你去死。” 说罢,他仰天长啸一声,催动体内妖力附在体表,波动类似火焰,此起彼伏。直至寻找到他的位置,眼睛逐渐失焦,对着笑春生猛冲过去。 笑春生同样催动妖力,却不躲闪,硬是在原地接下莫言秋的攻击,嘴里还不忘嘲讽道:“有本事就杀死我!哈哈哈哈!”说话的同时,他体内的妖力源源不断涌出,形成一层坚硬的保护层。 莫言秋继续催动更多的妖力企图冲进笑春生的身体,毁了他整个通路,奈何笑春生用尽全力一步也没后退。 眼见要落下风,莫言秋什么也顾不上了,将姜洛怡的药丸取出一口吞下,瞬间妖力大幅度增长,与此同时,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在最后一刻,笑春生被莫言秋的妖力击穿,不得不退为人形,尽管如此,他紧紧抿唇,将即将吐出的鲜血咽了回去,再一张口,齿缝间还是有液体往外涌。 笑春生脱力跪在地上,莫言秋则受到了反噬,双目流血,脑子里仿佛有股不真实却难耐的疼痛,惹得他不停地捶打。 笑春生缓过神来看着这一幕,嘴角第一时间噙着笑容,还不忘刺激莫言秋,他道:“哟?我这还没死呢!看起来,你倒是快要死了。哈哈哈哈。” 莫言秋听见了笑春生的话,却没空对他做出回应,只是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快些快些恢复意识,只有笑春生死了,他才安心。 或许上天听见了他的祈祷,莫言秋的头疼逐渐得到缓解,不过,他的眼睛视力下降严重,隐隐约约看见人的轮廓,看不清周围的物品。 莫言秋始终不忘心中的目标,擦了擦眼角粘稠的液体,蹲在地上摸索着软剑。 笑春生笑容满面看着一切,还给莫言秋报出软剑的位置,他在一旁指挥道:“左边左边!唉!再往右边右边!” 莫言秋首先摸到的是剑尖,由于摸索过于急切,手指被割出一道口子,他就这么顺着剑身,摸到剑柄,仿佛一点都不疼。 笑春生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在看到莫言秋直接握住剑尖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阴阳怪气道:“对对对,就在那里!废物就是废物,孺子不可教也!” 莫言秋握住剑柄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顺着那个模糊地人影,朝着笑生春一步一步走近,此间,眼睛渗出的血液挡住了视线,他慌忙地用另一只手擦去。 “秋哥哥!”闻声的莫言秋手指开始颤抖,犹豫着停顿了片刻,继续朝着笑春生走去。 叶朝飞速跑到莫言秋面前,看着他露骨的胳膊和流着血泪的眼,急得说话都带着哭腔,他颤抖的手想要去摸他的伤口,在意识到什么后,立刻缩回去。 莫言秋冷漠地推开了叶朝,此刻他的眼里只有一件事:杀了笑春生。 叶朝似乎理解莫言秋想要做什么,便在一旁等待,不再去阻拦,不过,眼睁睁看着莫言秋步履蹒跚地提着剑,他有些故意不上来。 笑春生在莫言秋走到他面前之时,还抬头挑衅地朝着他笑,道:“我劝你快一点,否则,可就没机会了。” 莫言秋提起软剑,面部都在用力,狠狠刺了下去,在快要碰到笑春生的眼睛之时,一块石子砸到他的手背,条件反射地放开了剑。 紧接着,莫言秋被一脚踹开,原本就疲惫不堪,身受重伤的莫言秋,这一刻彻底倒了下去。 叶朝疯了一般朝莫言秋跑去,眼里的惊恐暴露无遗,他刚抱起莫言秋,便被吐了一身。 叶朝抚摸着莫言秋的脸,看着他的手臂冒着紫烟,哽咽道:“秋哥哥,我……”莫言秋清晰地感受到两滴冰冷的液体落在脸上,他睁大眼睛寻找,却再也看不见叶朝。 莫言秋顺着叶朝的手,抚上他的脸,道:“哭什么?”他凑近叶朝的耳朵,轻声道:“快速叫救兵,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一出事,你就搬救兵……” 叶朝不停地摇头,哭得一抽一抽,道:“可是……你……你都这样了,现在去还有什么用?” 莫言秋苦笑着道:“叶朝,快去,我能撑到那时候,快……” 叶朝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我不去……我不去……秋哥哥,我不会走的。” 莫言秋严肃批评道:“说好了,有事你就去搬救兵的!”他最终还是软了态度,在叶朝耳边哽咽道:“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叶朝倔强地不肯离开,莫言秋的眼睛不停地向外溢出血液,他哀求道:“叶朝……叶朝……求你了,快走。” 叶朝用力地抱着莫言秋,无声地抽泣着,他道:“秋哥哥,我出不去的。别再赶我走了……” 莫言秋双眼放空,顿了顿,苦笑道:“说得也对……还是我错了,我不该同意你留下来……如果当初我骂了你,最多委屈你几天,可现在……” 叶朝抢着道:“可现在我能陪着你一起走孤独的黄泉路。” 莫言秋紧抿着唇,嘴角却止不住地抽动,红色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到叶朝手背,灼烧了两个人的心。 青花零站在笑春生身侧,拧眉道:“没想到,你还真打不过他。” 笑春生收敛了笑容,瞥了他一眼,道:“把他拎过来,我还有话说。” 青花零虽不满意笑春生的态度,翻了个白眼便走到两人身旁,一脚踹开叶朝,将莫言秋拎到了笑春生面前。 叶朝连滚带爬地起来抓住莫言秋的衣服。 笑春生睨了一眼叶朝,随即当他不存在,对着莫言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得一脸邪恶,他道:“莫言秋,你可知,为何我偏偏就是不放过你?” 莫言秋合上双眼,贪婪地剧烈呼吸着,笑春生口齿早被染红,却依旧笑得欢,他道:“如果是贪图笑向松的偏爱,又何不在他死之时便放过你?” 笑春生竭力地站了起来,无力地捏起莫言秋的下巴,道:“其实,那个私生子,是我啊!哈哈哈哈哈!” 莫言秋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到处看,笑春生正近距离观察着莫言秋的反应,在他疯狂挣扎之时,笑得合不拢嘴。 笑春生张开双手,仰天长笑,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在这一刻了结,他得意地对莫言秋道:“没关系,只要你带着私生子的头衔死了,谁还在乎我是什么身份?哈哈哈哈!” 莫言秋有气无力地道:“你无非是想让我死得更痛苦一点,我才不信。” 第156章 长得真像 笑春生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真可爱。不过,你可知为何你从未见过笑向松?” 莫言秋沉默地直视前方,笑春生掰过他的头,面对着他的脸道:“笑向松被我母亲囚禁了二十几年,在那场大火里才得到解脱。” 他扁着嘴,一脸嫌弃道:“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我的母亲真的……疯狂!哈哈哈!疯狂!她看上了笑向松,就把他从你母亲那抢了过来,然后还毁了莫府,让你们无家可归!” 他仿佛触电般,嘶了一声,道:“太疯狂了!哦,对了,我的生辰和你同一天!甚至比你早了半个时辰!哈哈哈!这才坐实了你私生子的地位啊!” 莫言秋再也忍不住咆哮道:“你们这群疯子!!我要杀了你!” 笑春生往他面前凑了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讽道:“噗,都成瞎子了,还要说这种大话,好了,秘密告诉你了,你可以含冤而死了!” 青花零接到旨意,正要动手之时,被一把飞来的剑拉开了与莫言秋的距离,叶朝反应迅速,接住了即将倒地的莫言秋。 庄玄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顶,在他们看过来时,扭头笑了笑,道:“抱歉,来晚了。”说完,他便纵身一跃,背对着莫言秋和叶朝道:“你们就是莫言秋和叶朝?” 叶朝回道:“是我们,你是姐姐派来的吗?” 庄玄轻笑一声,道:“胜天王派来的。你们赶快走,我来断后。” 叶朝深深地看了一眼庄玄,又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莫言秋,立刻将他拦腰抱起,跑出了笑府。 笑春生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对着庄玄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胜天王?好大的口气!不管你是谁,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青花零在一旁掏了掏耳朵,注意到笑春生投射过来的视线,立刻挡在他身前,对庄玄道:“江湖中,可从未见过你这号人物,从你身上的气息来看,实力不弱。在哪苟且偷生呢?” 庄玄冷漠地擦了擦剑身,道:“在你的祖坟上。” 原本吊儿郎当的青花零这一刻站直了身,他冷脸直面庄玄,道:“你这人,还挺擅长拉仇恨的,那我……”青花零内力化为长鞭,道:“便给你个痛快!” 庄玄扬起一个僵硬的微笑,道:“好啊!”语毕,他便狠狠出剑,青花零飞速躲了过去,意犹未尽地对庄玄道:“有点意思。” 庄玄将剑悬在空中,用内力合出了八把剑,围成一圈,他笑了笑,道:“你这只小老鼠也很有趣。” 青花零立马垮下脸,姣好的面容隐隐泛红,他动了怒,不停地全力抽打,却被庄玄的九把剑防得死死的,甚至还能找机会抽出一把剑偷袭青花零。 一通操作下来,青花零卸了一半力,终于忍不住跳到了更远的地方,没好气道:像个死王八,缩在龟壳里时不时探头咬一口,真烦人。” 庄玄淡淡地笑了笑,道:“唉~能够恶心你的,就是好王八!”说完,他继续朝着青花零靠近。 青花零被庄玄一边打一边防,实在忍无可忍,他愤怒地问道:“他还有多久到?!莫言秋可以不死,反正他我一定要杀了!” 笑春生靠在门上,看了眼天色,道:“就在门口。”下一秒,段醉蓝一手提着刚被揍过的叶朝,一手提着莫言秋走了进来,边走边埋怨道:“连人都看不住,我真的是……” 一抬眼,在看见庄玄时愣了一下,在感受到庄玄的气息时,忽而舔了下嘴唇笑了,道:“难怪把这两个小崽子放走了,原来是被人拖住了裤脚。” 他随意地将莫言秋和叶朝丢在院子一处,走上前看着对峙的二人,嫌弃地瞥了一眼笑春生。 他又转头拧着眉头看了一眼青花零,挖苦道:“哦?青大人也拿他没法?”语气轻蔑至极,显然不把在场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青花零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退在了一旁。 段醉蓝不再理会那两人,转过身仔仔细细打量着庄玄,忽然一拍手,道:“我们见过。” 庄玄面无表情地看了段醉蓝一眼,道:“见过的人多了,你算什么东西?” 段醉蓝并未动怒,微微笑了笑,隔绝了在场所有人,独自回想着与庄玄见面的细节。 他原地徘徊,回忆了半天,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唉,最近记忆越来越差,既然我们之间没有交情,那便快些动手。我对你失去了兴趣。” 庄玄看不清段醉蓝的功力,就足以说明,段醉蓝绝不在他之下。既然如此,他收回了其他防不住段醉蓝的八把剑,合九为一,正式一战。 一到关键时刻,段醉蓝便犯困,他打了个呵欠,眼睛湿润润的,接着道:“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是庄玄?” 庄玄哼笑一声,默认了他的猜测。 段醉蓝手中渐渐出现一把带着闪电蓝色的重剑,他笑着抬剑指向庄玄,道:“天国的叛徒将军。居然在这里遇见你,胜天王的手下……那估计另一个烛望轩也是胜天王的手下。难怪她敢放话统一天下呢!” 段醉蓝拍了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庄玄道:“话说起来,目前的这个胜天王,倒是和之前那个叛徒女将军长的挺像……” 庄玄冷冷盯着他,道:“知道的还不少,不过与你何干?” 段醉蓝抬头整理思绪,回道:“怎么与我无关?说起来,天国的那个什么……蒂月公主……可是我的姑姑。” 庄玄面无表情哦了一声,道:“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段醉蓝垂首自嘲般笑了笑,道:“既然你急着求死,那我便送你一程。”说罢,他迅速发动攻击,重剑威力相当惊人,哪怕庄玄有用内力加持,连人带着魂魄都被震得生疼。 庄玄连忙避免正面冲突,段醉蓝似乎发现他避短,不停地正面攻击,直到庄玄被手上的震感麻痹,来不及抬剑,被一剑刺入肩膀。 段醉蓝抽出剑,对庄玄道:“没事,不急,我还有问题问你。” 庄玄嘴角流下了血液,抬眼一脸轻视样,道:“什么问题?你说说看,问了我也不会回答。” 段醉蓝被逗笑一会,他将剑握在背后,问道:“烛望轩怎么还活着?我记得,他亲眼看见家人一个个死在他眼前,如今,怎么还活得下去呢?” 庄玄嗤笑一声,道:“关你屁事。” 段醉蓝身后往后一仰,道:“唉~怎么说话呢?毕竟……他弟弟可是我亲手杀死的。” 庄玄一愣,道:“他知道这件事?” 段醉蓝与庄玄对视一阵,突然笑了出来,道:“当然不知道,否则,他怎么还会去那个什么胜天王手下办事?他早该来找我偿命了,不过……”他打量着庄玄,道:“你和他弟弟长得真像……” 他叹了口气,道:“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弟弟惊恐的眼神,可我却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唉,记忆力太差了。” 庄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段醉蓝摇了摇头,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不如我把你一起杀了,他找我一个人报两个人的仇,然后我再把他杀了,你们就可以聚一聚了。” 庄玄怒道:“你做梦!” 段醉蓝一剑刺入庄玄的心脏,抽出剑时嫌弃地看了一眼上面的血液,一把丢在青花零面前,道:“洗干净。” 第157章 差一点 一盆水浇下来,叶朝和莫言秋猛地睁开眼,贪婪地呼吸着。笑春生恢复了力气,正拿着莫言秋的软剑站在二人面前。 他看了一眼叶朝,转头笑着对莫言秋道:“对你坏事做尽,我实在过意不去,再送你一份大礼。” 笑春生在看向叶朝的同时,一剑刺入他的手心,面目狰狞地将剑旋转一圈。叶朝浑身都在战栗,瞬间大汗淋漓,他胸口剧烈的起伏,连呼吸都是痛的。 莫言秋听见刀与骨头摩擦的声音,猛地开始挣扎,怒目圆睁,脖子上青筋暴起,到处吼道:“你冲老子来啊!别动他!妈的畜牲!我让你冲老子来!你听见了没!!” 叶朝苍白的嘴唇狠狠颤抖着,强忍着不喊出声,在看向莫言秋时还笑了笑,道:“秋哥哥,我没事……” 躁动的莫言秋在听见这句话时,瞬间泪目,他对着叶朝声音的方向哭着喊道:“叶朝!叶朝!我马上过来。” 莫言秋连忙爬到叶朝身边,将他护在怀里,故意激怒笑春生道:“来啊,私生子,赶快杀了我!伤别人算什么本事!” 在感受到一阵风靠近之时,莫言秋用尽全力打出一拳,被笑春生轻松接下,随即一把甩开。 笑春生忽而笑道:“罢了罢了,看你如今的样子,我很是满意,就不继续玩弄你们了。”他阴森的目光落在叶朝身上,道:“都去死!” 随即一剑刺入叶朝心脏,叶朝的胸口剧烈起伏,在最后一刻担心地看了一眼莫言秋,阖上眼时,低声说了句话,慢慢咽气,失去了心跳。 莫言秋一面哭一面回应道:“我也爱你……我也爱你……叶朝,都怪我,对不起。” 笑春生看得心烦,目光毒辣,狠狠地刺了莫言秋几剑,确认他没有呼吸后才停下。 尽管莫言秋已经死了,他还是保持着抱叶朝的姿势。笑春生嫌弃地啐了一口,对着手下道:“赶快把这三个死人丢出去。” 下人正要动身,他突发奇想,道:“拿去喂秃鹫!” 下人回道:“是!” 青花零将剑洗干净以后,随手丢在桌上。段醉蓝丝毫不受影响,吹着手里的茶,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帮你杀了他,你还有怨气了?”他淡淡瞥了一眼青花零,哼笑一声,道:“你说的,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青花零轻笑一声,直接落座,道:“那又如何?” 段醉蓝扁着嘴摇了摇头,一脸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无奈。 青花零道:“最近有什么任务?你怎么又回南春国了?” 段醉蓝转头盯着他看了几眼,耸了耸肩,道:“一是处理笑春生这边的事,二……”他顿了顿,在青花零身上停留几秒,道:“灭了你青家。” 青花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骂道:“你真是无可救药,记忆力一次比一次差。” 段醉蓝笑着抿了口茶,道:“这我有什么办法?找不到神医呀。” 笑春生处理完三人的尸体,他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猛地喝了几口水,不少从他嘴角溢出,掉落在衣前。 青花零眉头拧起,一脸难看,道:“太粗鲁了……”说着,他抬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笑春生白了他一眼,道:“假绅士。”他转头看向段醉蓝,道:“幸好你及时赶到。” 段醉蓝哼笑一声,冷漠地盯着他,不断凑近带来的压迫感让笑春生直冒冷汗,他道:“是呢。那你利用我弟弟这件事,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账?” 笑春生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干脆直接摊牌,他放下酒杯,跪地真诚地道:“我领罚。” 段醉蓝退回座位,警告地剜了他一眼,接着喝茶,他道:“下不为例,不然,我可不看天国的面子。” 笑春生诚恳地回道:“是是是。” 秃鹫见到美味的食物,迫不及待地撕咬着新鲜的血肉,于它而言,无疑是一顿美食。 也许有些痛苦、怨恨,就随着他的身体,被撕裂成一块一块,再也不及合在一起时那么难以释怀。 也许他们灵魂的碎片会在下一站,互相融合,成为对方的一部分,永远陪伴,永远在一起。 也许他说,陪着他成长,真的做到了。 缪嫤最近总是眼皮狂跳,她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雪照渊看见她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徘徊,不禁有些担心,他问道:“阿柳,可是身体不舒服?” 缪嫤一看见雪照渊,连忙抓住他的手,倾诉道:“照渊,最近总是觉得心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整个人躁得慌,静不下心。” 雪照渊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心理作用,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缪嫤苦着脸,精神不济,叹了口气道:“照渊,莫言秋说不让我插手,可是,他真的有把握斗过笑春生吗?” 未等雪照渊回答,她猛地一拍桌,道:“不行!我必须得去看看,万一……万一就差一点呢?” 雪照渊平静地盯着她,忽而道:“如果你真要去,那便去,不过,我可能陪不了你,这边需要人稳住大局,免得这盘棋被别人毁了。” 两人对视一眼,双方都心有灵犀地笑了起来。缪嫤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在离开前一刻,对雪照渊道:“我很快就回。别担心。” 雪照渊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门口,双手环胸靠在一侧,面无表情地盯着,直至缪嫤的背影消失。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雪照渊叹了口气,便进了房间。 缪嫤赶到笑府之时,正值深夜,她躲在阴暗处,鬼鬼祟祟地观察着,抓住时机,随手抓住一人,捂住了嘴,拖到院子外。 那人正要挣扎,在看见是缪嫤的一刻,身形一滞,缪嫤将食指放在唇边,道:“嘘,别叫,回答一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那人点了点头。 缪嫤道:“你知道莫言秋和叶朝在哪吗?” 那人再次点了点头。 缪嫤眼神瞬间冒着亮光,她急切问道:“他们在哪?” 那人道:“东边的悬崖上。” 缪嫤疑惑地看了他几眼,道:“他们在那儿做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少爷说的,我们只是照做。” 缪嫤沉默几秒,知道他口中的少爷是笑春生,朝他摆了摆手,道:“你可以走了。”语毕,她飞速顺着他说的方向跑去。 笑春生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笑得一脸邪恶,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道:“这么快就来报仇了,看来这里不能待了。” 缪嫤赶到悬崖时,并未发现有任何火堆发亮,于是眉头皱得更深,这里温度极低,他们在这里不生火,怎么熬得过寒夜? 她朝着悬崖岩壁走去,不小心被一颗石子绊到,一个踉跄,差点就失去了平衡,原本就不太心安,被这颗石子吓到,她愤怒地将石子踢飞。 石子在不远处落地,缪嫤才松了口气,继续朝着岩壁走去。走到岩壁前不远处,听见了秃鹫的叫声,缪嫤顿时觉得一阵心慌,她顺着秃鹫叫声探去。 岩壁上挂着三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体上还有部分余肉,可以看出,三人皆才死不足一日。 缪嫤召唤出青丝,将秃鹫捆绑起来,再用内力将三人尸体抬到悬崖上方,整齐摆放在地面。 她闭上眼仔细地追寻气息,果真察觉到了庄玄聊胜于无的内力,在那瞬间,她面露惊恐,同时泪水不和谐地不断滑落。 在她颤抖着身躯想要伸出手时,突然尖叫一声,惊起了整座山睡梦中的鸟雀。 此刻,不完整的身躯刺痛缪嫤的双眼,她不可置信地检查着另外两具尸体,却发现,其中一具尸体有叶朝曾经生病遗留的毒素,并且已经聚集到了心脉,哪怕他今日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这两具尸体是叶朝和莫言秋无疑。 缪嫤怒目圆睁,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用最短时间到达笑府并用力踹开大门之时,才发现人去楼空。 缪嫤失魂落魄回到三人身边,抱着膝双眼空洞地盯着悬崖上方的明月,似乎浮现他们三人正背对着她,相邀着一同远行。 不知她在寒夜中坐了多久,只记得她后来条理清晰地收取叶朝身上的毒素,又将三人挑选了个风水最好的墓地埋葬。 一切都忙完以后,她又回到悬崖,双手抱膝,从黑夜坐到黎明,日出后带给人间的温暖,也未能让她的身心回温。 阳光撒到她的脚边,缪嫤才懵懂地抬眼与新生的太阳对视,只不过一瞬,晶莹剔透的河流闪烁着流淌入土,融入南春国的生机。 缪嫤再次缓缓将头埋入膝盖,在这春意盎然的喧闹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是的,差一点。 第158章 还有点苦 缪嫤再回到方府之时,已是三天之后。 雪照渊在方府等了许久,缪嫤就算直接替莫言秋破了局,杀了笑春生,也不至于要用三天,发生的事他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于是,他便静静地坐在大门口等待。 直到一人戴着斗笠,缓缓走来,一步比一步漂浮,雪照渊立刻起身扶住了缪嫤。在借着风,瞥见缪嫤眼睛发肿,眼眶通红,心脏被紧紧地揪起。 缪嫤愣愣地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双手,她咬着唇,一头扑进雪照渊怀里,干涸的井还是可以溢出水。 一滴滴悔恨,一滴滴痛苦,直到这一刻才入土。 雪照渊一面轻抚着缪嫤的背,一面语气温柔道:“阿柳……” 缪嫤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只有他一人能听见,语气里更是掩不住的苦涩,她道:“照渊……他们死了,就在今日……就在今日……你说,我是不是该早一点去的,就算他彻底和我翻了脸,也还有条命不是吗?” 雪照渊静静地听着,缪嫤吸了吸鼻子,接着道:“叶朝是我弟弟,我还没给他找到亲姐姐……我真的对不住他……之前他被托付给我之时,我心里是有怨气的。你知道吗?” 缪嫤再次吸了吸鼻子,用力将眼泪擦在雪照渊胸前,道:“独来独往惯了,和谁合作都觉得累赘,更别提是一个孩子。于是,我只为他提供吃住,却从来不爱搭理他。”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长大的,只隐隐约约记得,没有他的日子里,过得还不错。” “可是照渊……”缪嫤停顿了一下,道:“我接受不了他就这么死了。” 她伸手推开雪照渊,独自一人蹲在地上,豆大的泪滴落地面,激起一圈灰尘,她喃喃道:“还有莫言秋,我的徒弟,我都还没有把武功教完,他怎么就离开师父了呢?” 她吸着鼻子苦笑一声,道:“那他该去跟谁学啊?跟叶朝吗?……笑春生!他定还活着,否则不会逃这么快!我一定要杀了他!” 雪照渊拧着眉头问道:“笑春生逃了?” 缪嫤回道:“下次抓住他,就逃不了了。” 缪嫤用内力将地面灼烧出三个人脸,她盯着庄玄的轮廓,回想起他曾经意气风发铁了心要跟着她离开天国。 缪嫤埋着头,闷声道:“照渊,你说,我该怎么告诉那些将士,他们的老大,他们的好友,他们的同僚丢下他们走了。他可是带了这些兵整整一百年!” 雪照渊蹲在缪嫤身旁,看着她手下的画像也黯然神伤,他道:“阿柳,别太自责,有些事情你也无能为力。” 缪嫤沉默了几秒,道:“可是,起码在这件事上,我有能力,可我没去!我总觉得,这一世不似前八世,身边离开的人一个接一个,而我,似乎越来越重情。” 雪照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重情是好事,这段时间慢慢消化这件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缪嫤哭得有气无力,却依旧停不下来,她哽咽道:“可是照渊,我的心就像被一把刀层层刮开,痛到不能呼吸。我对不住他们!” 雪照渊垂眸,思考清楚后,直接将缪嫤打晕,他打横抱起缪嫤,喃喃道:“比起他们的死,我更见不得你哭。与其任由你折磨自己,好好睡一觉,阿柳……” 烛望轩在神府待得无聊,连夜跑到了方府,但是又害怕被缪嫤惩罚,他探着头左右观察着。 雪照渊刚一出门便看见他鬼鬼祟祟盯着方府,烛望轩也是瞬间缩回了头,雪照渊坐在院子里,平静地道:“来都来了,在外面干什么?” 烛望轩再次探头,发现缪嫤不在,立马整理衣服,挺直腰板,状似爽快地坐在雪照渊面前,道:“我为什么不进来,你还不知道吗?” 雪照渊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睨了一眼烛望轩,道:“她在睡觉。” 烛望轩哦了一声,拿起盘子里洗好的梨子啃了一口,道:“哟~胜天王居然也赖床?这都日上三竿了!哈哈哈哈,下次一定找个机会挖苦她。” 雪照渊凉飕飕地剜了他一眼,道:“被我打晕的。” 烛望轩收了调皮的性子,将梨子握在手里,朝他靠了靠,拧眉问道:“什么意思?” 雪照渊无视他的探究,没有遮掩,直接回道:“我怕她伤心过度。” 烛望轩这才笑了,继续拿着梨子啃起来,还口齿不清地道:“下次再这样说话,我就揍你了。” 雪照渊没吭声,记忆中庄玄与烛望轩交好,他始终认为该告诉烛望轩,于是他盯着烛望轩,道:“庄玄,莫言秋,叶朝死了。” 烛望轩身形一滞,以为自己幻听,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掏了掏耳朵,道:“谁?” 雪照渊道:“庄玄。” 烛望轩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他想要用吃梨来掩饰,可是却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什么,他的眼角有点反光。 烛望轩用力将梨丢在桌上,胡乱擦着眼角的泪水,还不停道:“哎哟~不小心咬到舌头了,痛死了,这破梨子不好吃也就算了……”他背过身,道:“还有点苦……那个军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雪照渊没有阻拦,他便顺利匆匆逃离了方府。雪照渊继续淡定地饮茶,却来了位意想不到的人。 君圣煜提着一整只烤鸭,从方府门口进来,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叶朝和莫言秋死了!” 雪照渊见到他,目光躲闪,淡淡地嗯了一声。君圣煜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他将烤鸭重重地丢在地上,久久缓不过神。 雪照渊虽于心不忍,终究没有打搅,离开了此地。君圣煜抱着头蹲在地上,视线里的烤鸭仿佛戳中了他的痛处,刺得他的眼球刹那间生出血丝。 不知是什么原因,叶朝冲着他撒娇的画面清晰地浮现,记忆里的他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叶朝的脑袋,道:“好好好,听你的。” 再一转眼,叶朝鼓着腮帮子,侧身对着他生气,君圣煜忍着笑意,其实心里已经想好了送什么礼物来换取他的原谅。 要说一行人里,谁最受宠,肯定是叶朝这个活宝,虽然大家平时嫌弃他吵闹、调皮。可自始至终,他们的心里,都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旦有事,都会挡在他身前。 君圣煜嘴唇抽动,浑身颤抖着拿起这袋烤鸭抱在怀中,仿佛新鲜出炉的烤鸭身上是他曾经的温度。 君圣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苦楚,他哽咽起来,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大师兄的错,没有保护好你。明明知道你不擅长武功,却还是没有多费心力来保护你……” 睡梦中的缪嫤流下了两行泪…… 第159章 残魂 约莫过了一周,所有人心照不宣,刻意地不再提起这件事。 缪嫤正安静地靠在窗边吹风,雪照渊在一旁看书。突然有人急忙朝着这边跑来,嘴里喊道:“报!胜天王!朝廷三皇子秦子昭昨夜身亡,并且,朝廷周围有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飞速靠近,不排除是敌人!” 缪嫤关上窗户,转过身,平静地回道:“下去,等待命令。” “是。”他显然一怔,却还是很快动身退下。雪照渊合上书,望着手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他道:“天国这次派了不少兵马,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次,将其转化为机会,你看如何?” 缪嫤默默地抬眼看向雪照渊,道:“估计不会这么简单,他们怕是把全天下的高手都聚齐了,照渊,要谨慎一点,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他们的把柄。” 雪照渊沉默地垂下头,接着听见缪嫤道:“我得先清除一些人保证你的安全,才有心思和天国斗。而此时所有人都在朝廷周围,是我找到他们的最好时机。照渊,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雪照渊抬头凝望着缪嫤,眼底却情绪莫测,他犹豫着道:“阿柳……你当真要现在去?你可知外围有多……” 缪嫤抬手打断,眼神坚定无比,她认真道:“照渊,相信我。” 雪照渊仿佛被夺走了理智,无脑地信任缪嫤,他点了点头,道:“我体内的那股内力,是青花零的。你可以顺着那股内力,找到青花零。至于其他人……有一个人擅长用毒,很容易在暗处制造麻烦,我认为,可以先杀了他。” 缪嫤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雪照渊一把拉住缪嫤的手,心中担心至极,他望着她愣了愣,最终只是道:“阿柳,定要平安归来……否则……”他眼睛惊恐般慌乱地转动,似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缪嫤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微微一笑,柔声道:“照渊,没有否则,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雪照渊垂头,闷闷地嗯了一声,缓缓地放开了手。他不敢看着缪嫤离开。 缪嫤只能感受到青花零微弱的气息,她悄悄释放内力加强感应力,却不敢过多,容易被察觉。 朝着正确的方向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远远地就看见了驻扎在这里的天国军队。看他们几个一圈聚在一起酣歌畅饮,中央架着一口锅,不得不说,香气四溢。 缪嫤跳上树,仔细感受着内力的方向,确认大致位置后,她用内力隐了身,从一口口锅旁走过,由于香味太浓烈,她好奇地凑近看了看锅内,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她快步走到一个营帐前,直到营帐内传来青花零的气息,缪嫤才松了口气,她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将帘子掀开一个小幅度,走了进去。 这个营帐不大,东西倒是不少,挡住了许多视线。她透过屏风,隐隐约约看见后面的人躺在床上悠闲哼着曲调悲凉的小曲。 她正要走过去,青花零旁侧,陡然有个男人坐起身,声音有些冷漠,道:“这都第几次了?为何还是忘不了他?” 青花零停下,同样坐起身,他爱惜一般地抚摸着男人的脸,笑道:“忘不了他,也不耽误我们,不是吗?” 男人听了更是不悦,他愤愤道:“如果你不每次都哼这首曲子,我也觉得不耽误我们。也许我们真的没缘分……” 说完,他起身随意穿上衣服,便快步离开了。 青花零仿佛一尊雕像,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甚至在那个男人离开时,都没有往这个方向看一眼。 缪嫤先是盯着跑出的男人,长相清秀,身姿挺拔,仔细一看,竟然是祝观南,看来他没死在沙漠之蛇,在他快要出门之时,缪嫤侧身给他让了条路。 缪嫤立在门边,猜测到青花零可能还未穿衣,便偷偷溜了出去,打算等所有人睡着之时再动手。 缪嫤出了营帐,实在受不了诱惑,走到最远处的一口锅前,用微量内力将一圈人迷惑了一瞬,再一回神,她已经带着锅逃之夭夭了。 一人一双树枝的士兵对着冲天的火焰,面面相觑,甚至不约而同揉了揉眼。 缪嫤带着锅跑到了远处,直到闻不见营帐边的香气时,才捡了两根干净的树枝,美滋滋地享受起来。 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不得不说,他们的伙食还挺好。 青花零愣了半天,才抬头看向营帐门口的位置,眼里尽是愧疚,他掏出衣袋里的手链,自嘲一笑,喃喃道:“对不起,阿南。” 他缓缓躺下身,将手链靠在心口,身躯微微颤抖着,平静的面上救流下两行清泪。 祝观南独自一人来到河边,坐在一块石头上,盯着湍急的河流出神,他四周寻找一番,将一颗石子丢了进去,在他的目光里渐渐沉底。 他烦躁的心情仿佛被冲刷,逐渐冷静了下来,祝观南再次想起青花零,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连忙擦去。 他小声道:“就这么念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青花零,他到底有什么好……” 缪嫤在树上刚准备小憩,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朝着这边走来,她连忙将锅丢得老远,躲在树干上。 苏雨棠从灌木丛背后探出头来,走到空地中间,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道:“唉?!奇怪,不是有一缕残魂在这边吗?方才还有清晰的气息,现在却好像消失一般?” 缪嫤一把抓住躲进护罩的残魂,随意地瞥了一眼,便继续观察。 苏雨棠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面露惊恐,小心翼翼地退离了这里,嘴里还喃喃道:“难道我感知错了?不可能……莫不是……这里有危险的东西?……”她猛地捂住嘴,快步离去。 缪嫤在这里见到她,说明夜银澜也在不远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缪嫤找了个离青花零近的树林躲着,再次躺下时,她才取出那一缕残魂仔细观看。 这残魂形似球状,却异常活跃,它撞了几次试图从缪嫤手里挣脱,然而,被缪嫤嫌弃烦躁,直接用青丝将它捆住,动弹不得。 缪嫤刚要闭上眼,却听见有声音。“你快放开我!我要找主人揍你!”缪嫤猛地睁眼,却见残魂露出了两个眼睛,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缪嫤蹙眉,用内力将残魂抓了过来,她疑惑道:“是你在说话?”残魂别开了头,作生气状。 缪嫤环视一周,在这穷乡僻壤,有几个孤魂野鬼也不奇怪,不过……哪有只有脑袋的鬼啊! 缪嫤道:“你怎么只有头?” 残魂伸出一双手,摸了摸自己,道:“说明我只是头呗!我应该还有其他部分,所以我在找他们啊……”说完,它又泄了气,变成一只被踩扁的足球。 缪嫤看它这般变化,觉得很是有趣,便问道:“那你找了多久?还没找到?” 它有气无力回道:“别说能不能找到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感觉我的生命流逝得特别快,能活多久都是问题。” 第160章 到底想要什么 缪嫤将青丝收回,拍了拍手,道:“那你赶快走,我要睡觉。” 残魂气得原地跳了跳,道:“按理来说,难道你不应该见我可怜,带我去找吗?” 缪嫤白了它一眼,蒙住了眼睛,催促道:“赶快走,谁有空理你。” 残魂哼了一声,一跳一跳走远了。 在缪嫤等待时机的同时,方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雪照渊盯着门口进来的身影,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平静问道:“你来做什么?” 雪燕修似乎变了个样子,眼底的疲态明显,甚至皮肤都有些暗淡,他拧着眉头,一言未发。 雪照渊摇晃着躺椅,直接当他不存在。雪燕修终于忍不住,一开口却是质问:“你要反朝廷?”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兵马都带来了,莫不是用来给你端茶倒饭的?”雪照渊丝毫不在意雪燕修的任何反应,却被他突然的打搅损了好心情。 雪燕修眼睛里尽是血丝,他愤愤道:“你应该清楚,百姓们是不会轻易接受一个新的皇帝,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雪照渊淡淡抬眼,哼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教我做事?” 雪燕修怒道:“我并未想要教你做事!只是!你可知道这样会引起多大的混乱?!” 雪照渊从躺椅上起身,慢步走到他面前,道:“混乱?昏君的统治下,水面上看似平静,你可知背地里有多少人蒙受冤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怎么?一小部分人的混乱就不是混乱了吗?” 他刚一起身,椅子晃个不停,前方两人对峙。雪燕修痛苦地看了他一眼,他眼神飘忽盯着地面道:“虽然是个昏君,可他也让朝廷一心不是吗?就目前来说,百姓生活也还算稳定不是吗?” 椅子停止晃动,风声也近乎凝固。雪照渊盯着他的眼睛,忽而笑道:“是,你说的不无道理,可她更适合来做这个帝王。除了能不能,适合也是一个优势。” 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雪照渊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抬手轻轻拍了拍雪燕修的肩膀,眼神晦暗不明,他道:“变天了,你是想继续在外面吹风,还是来府里喝喝茶?” 雪燕修一把推开他的手,恶狠狠道:“喝茶?你那是茶吗?!是血,淋漓的鲜血!朝廷是我长大的地方,我不会允许你为了讨她的芳心打乱原有的节奏。” 被推的雪照渊随意地扯着嘴角笑了笑,背过身,道:“既然谈不好,那便不谈,只是奉劝一句,挡我者死。我不会念旧情,况且,我们本来就没有旧情。当初欠你的人情,你大可以在我要杀你之前求饶,我会放你走的。” 雪燕修哼笑一声,瞪着他,道:“阻挡你们的不是我,是忠义,我也想置身事外,可我做不到,更别说加入你们残害我的国家。”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雪照渊转过身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是个男人。不过,很抱歉,只有经历一次大换血,才能真正救你的国家。” 之所以不是让朝廷归顺,而是选择夺权,是因为昏君就像是一只吸血的巨虫,一刻不拔除,便会一直吸着百姓的血,用其饮酒作乐,逍遥快活,哪怕百姓身处水深火热。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可怜的百姓。 傍晚时分,缪嫤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跳下树活动着筋骨,等她再次偷偷进去青花零的营帐,发现祝观南也在。 她很是疑惑,不是中午才闹矛盾吗? 祝观南似乎也才刚来不久,他静静地坐在青花零身边,隔了很久才轻声问道:“可以和我说说他吗?” 青花零没有回应。 被无视的祝观南不死心,他再次问道:“你真的一辈子都要被他禁锢住吗?能不能……” 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安地握了松,松了紧,他道:“能不能睁开眼看看我……” 里面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青花零从床上坐起,昏黄灯光下,他盯着祝观南,径直吻了上去,祝观南没有反应,沉默了几秒,推开了青花零。 他一脸受伤,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唇瓣,道:“在你眼里,我就是用来发泄的吗?”祝观南自嘲一笑,乞求一般地眼神,固执地问道:“青花零,多久了……” 眼睁睁看着祝观南嫌弃地擦着唇瓣,青花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回道:“二十年。” 祝观南嗤笑一声,不可置信地道:“二十年?二十年?!!青花零,亏你说得出来。是他死了二十年,而我只是问你,在你眼里,我陪了你多久?” 青花零一愣,谈到时间,他的心里便只有二十年这一个答案,只是没想到,他会在祝观南面前脱口而出,他内心开始有些慌乱,道:“阿南,我……” “你什么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还纠缠过雪照渊!一边在纪帆面前刷存在感,一边又去骚扰雪照渊!青花零,你到底要什么?”祝观南在内心堆积过久,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在反应过来之时,他痛苦地捂着脸。 青花零神色一怔,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所有倾吐而出,祝观南此刻也不再藏着掖着,他道:“青花零,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说想要一人一心一意相对,可你又做了什么?如果你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你又为何独独留着他的青丝当作宝贝一般随身携带?” 他痛苦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给了青花零一个重击。青花零显而易见地手足无措起来,他道:“阿南,我……” “还有我!”祝观南直接打断,“你拿我当什么?!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又算什么?!我陪着你走的一路又算什么?!!” 青花零垂下头沉默,他伸出手抓住祝观南的手腕,放低身段道:“阿南,我承认,之前的我见一个爱一个,可是,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人,如若骗你,天打雷劈!” 祝观南盯着青花零,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手背,他轻轻地取出自己的手,道:“我忍你很多次了,你总是会在我兴致最高的时候想起纪帆,青花零,你知道这有多侮辱人吗?” 青花零再次抓住他的手臂,连连认错道:“对不起,阿南,我真的知错了……” 祝观南擦掉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道:“好,那你告诉我,你对纪帆是什么感情?是不是就算他死了,你也会一辈子守着他?” 这一刻,青花零犹豫了,他不停地道歉,却并不打算提起纪帆,甚至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多次逃避。 祝观南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青花零,别过头道:“青花零,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就算哪天你死了,也别请人让我去看你那恶心的嘴脸,我怕我会连着你怀里的青丝手链一并烧掉。” 前面一段话,青花零毫无反应,却在听见手链时猛地一缩,将手链护在怀里。祝观南哼笑一声,离开之时,用力将茶杯丢向青花零,额头被砸出血,他默默转身离开。 青花零仿佛受惊,愣在原地,目光呆滞,任由血液流淌,却仍旧用力护着怀里的手链。 第161章 有完没完 缪嫤抱着双臂,神情诡异地盯着青花零,不悦地拧眉,随即在她走近青花零之时,一瞬间现身,给入迷的青花零吓得不轻,她连忙用内力消了音。 青花零一脸惊恐,还未从纪帆和祝观南的情感纠葛之间脱身,待他慢慢反应过来,很快敛了情绪,将手链藏在衣带里。他慵懒地撑着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随即,又担忧得微蹙眉,道:“你都听见了什么?” 缪嫤淡淡瞥了一眼,恍若未闻,只是问道:“你还骚扰过雪照渊?” 青花零脸色一沉,猛地起身站在床边,随即神色轻浮,低声道:“你去问他不就好了?” 缪嫤逼近他,如山的压迫感袭面而来,她问道:“也罢,问不问都是死。” 青花零一愣,缪嫤直接朝他面上打出一拳,他连连侧身,恰好躲过,他道:“今日找我是为了你那个徒弟?他可不是我杀的。” 缪嫤一愣,青花零也知晓这件事情,他在笑府!难怪,难怪莫言秋会败。 不过,照青花零的实力,定会被庄玄碾压,可是庄玄也惨遭毒手,定有一位比庄玄更强,甚至是克制他的高手在。 种种细节都能看出,笑春生有备而来,可是他仅仅是一位商人,最多有钱,哪来的面子能够请到高手呢?青花零……青花零…… 是天国!可是一个小小的暴发户哪能入了天国的眼?回想起沙漠之蛇那场大火,笑春生恰好去了南春国,莫非,那场大火是天国搞的鬼?甚至,笑春生是他们伸向沙漠之蛇的黑手? 一个个猜测连贯起来,似乎就成了她看见的事实。为了不打草惊蛇,缪嫤盯着青花零看了半晌,只是开口问道:“谁干的?” 青花零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和祝观南的感情问题让他倍感疲倦,如今又突然遇到缪嫤,胜算微乎其微。 他最终为了保全自己,对缪嫤供出了背后之人:“是段醉蓝和笑春生,和我毫无关系。” 缪嫤狐疑地盯着青花零,道:“段醉蓝?似乎没听说过这个人,你莫不是在骗我?” 被质疑后,青花零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道:“段醉蓝,本来在南春国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可不知为何,去了天国以后,整个人就变了,不仅带着段家搬去了天国,还把段家发展成了天国的一个大家族。” 他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接着道:“而且,他的战斗力极强,我猜,他应该靠这个换取的。”青花零抬眼不耐烦地看了缪嫤一眼,道:“现在能放过我了?等我哪天心情好再陪你打。” 只见缪嫤淡漠地摇了摇头,甚至还体贴地问道:“你想死在这里还是荒郊野岭?” 青花零身形一滞,这才看出缪嫤是有备而来,为了活命,他只能开始谨慎起来。他犹豫着问道:“你此行是为了杀我?” 在他疑惑的目光里,缪嫤摇了摇头,正当他松了口气,接着听到她说:“不止是你。” 青花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他只能拿出保命牌了,他笑着道:“你可知杀了我雪照渊会有什么后果?” 缪嫤定定地看着他,道:“嗯?” 他指着心脏的位置,笑得一脸邪恶,道:“我活着,便能随心操控他体内的属于我的内力,可我若是死了,他就会定时发病。我想想……”他轻轻一拍手,道:“一周一次。” 发病一次便要缓上十天半个月,可若是一周一次,说白了那就是同归于尽,是残忍的凌迟。 缪嫤不安地垂下头,道:“你骗我?” 青花零嗤笑一声,道:“看来他都没和你说呢,不过,也说不定他是在演戏,你可知,我们为何会选择让他来接近你?”他凑近缪嫤,阴恻恻笑着。 “他可是天国最惜命的人,我们就是用了他的生命进行威胁、恐吓,这才拥有了一个忠心的傀儡。”青花零站直身,双手环胸,一脸看戏的表情,道:“他深知我的为人,出卖换取生路,我会毫不犹豫。他就是笃定了你会因此放过我。才不担心自己。” 然而缪嫤关心的是,怎么才能不伤害雪照渊的同时杀了青花零,于是她问道:“怎么才能切除你与他之间的联系?” 青花零眉头一拧,不悦道:“你应该弄清他的为人才对?问这个干什么?” 青丝从发间飞出,将青花零绑了起来,缪嫤一边沉思,一边将他提着走了出去。青花零晃了晃,原本乱糟糟的头发全部挡住脸,他道:“再不放我,你的雪照渊可就要受苦了!” 缪嫤蹙眉回头,一念之间将他的内力冻结,随即隐身走了出去。她的隐身界很强大,外面不仅看不见,也听不见。青花零只得住了嘴,内心安慰自己:没事,反正还活着。 忽地,他瞳孔一震,生怕自己怀里的手链被落在某个角落,于是不停地嚷嚷着:“喂!你给我换个姿势,万一我的手链掉了,我就和雪照渊同归于尽!!” 虽被吵得心烦,却也知道青花零有多重视那条手链,缪嫤稍微动动手指,将他怀里的手链取出,悬在他面前,青花零很快就闭了嘴。 缪嫤提着青花零到处寻找着有毒的气息,可是从头走到尾,都没有半点毒气,缪嫤将青花零抬得更高,问道:“天国谁最擅长用毒?” 这一问,却惹来了青花零的白眼,他没好气地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忽然,他被重重摔在地上,即便疼得呲牙咧嘴,也没有吭声。缪嫤见他有点骨气,好奇问道:“为何给天国卖命?” 他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缪嫤无奈地看着他,最后将青花零留在原地,而她直接化身成为士兵中的一员,走到围坐在篝火旁的士兵旁坐下,开始唠嗑起来。 看得出大多士兵喝的不少,缪嫤佯装喝了口酒,醉醺醺地道:“唉~有了咱们那个特别会制毒的那个那个~” 士兵指了指缪嫤,对着他另一边的士兵笑道:“黛梨烟,你这小子,这都记不住,这可是天下无双的大美人啊!” 另一人伸手阻拦,却也跟着打趣道:“唉~说不定,他一直盯着别人看呢,连名字都忽略了……哈哈哈,这小子。比我还……嗝……好色呢。” 两人一转头,缪嫤已经不见了,他们尝试着睁大眼睛,最后相视一笑,道:“肯定是你幻想的,把我都给迷惑了……哈哈哈” 两人依旧欢歌畅饮。 青花零冷眼看着这两个嘴巴漏风的士兵,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缪嫤回来以后,再次将他提着走,青花零不耐烦地道:“有完没完!你要带我去哪儿!” 却只听见缪嫤毫无感情地答道:“送你去见阎王。”他不由得毛骨悚然,加上身心疲惫,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果不其然,终于他晕了过去。 第162章 所以你是谁? 缪嫤气愤地将他丢在地上,若不是雪照渊的命在他手里,她肯定不会带着这个累赘做事,浪费她多少好心情。 可是一想到青花零死了,雪照渊要承受的痛苦,缪嫤终究无法下手,她丧气地垂首盯着双手,自顾自呢喃道:“照渊,你真的不知道吗?” 在她陷入自己的世界时,耳边传来一个人无比吵闹的声音,残魂瞪着眼睛,跳到她面前四处张望,一边念叨着:“唉?你怎么啦?这个姿势,难道是哭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缪嫤眉头拧成死结,她不悦地抬起眼,两个大眼珠子对着她发着奇怪的光,不知是好奇还是激动,不管是哪一种,她的心情都差到了极点。 两人对峙许久,缪嫤却并未说话,忽然一脚将它踢了出去,很快便提着青花零离开了。 残魂较弱,就这么晕了过去。 黑夜里,缪嫤接连着找了很久,甚至都未发现一个女人的身影,更别说黛梨烟了。她隐隐有些烦躁,一把将青花零摔到地上,用内力引来水将他浇醒。 青花零被水猛地一灌,猛地睁大着眼睛,惊恐地大口呼吸着,他似乎反应有些迟钝,盯着缪嫤几秒,才缓过神来。 憔悴的脸上尽是无奈,他有气无力地道:“真的还不放了我吗?我感觉我快猝死了,你知道我多久没睡了吗?” 他一股脑地吐槽着,奈何缪嫤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在他嘴巴停下的那一刻问道:“黛梨烟在哪?” 青花零喉咙一哽,沉沉叹了口气,道:“你……直接杀了我算了。” 却没想到,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被缪嫤放了真,说话的刹那间被掐住脖子,提起悬到半空,缪嫤的手不断握紧,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青花零忍不住开始挣扎。 在他就快脱力之时,缪嫤掐准时机松开了他,满不在意地拍了拍手,道:“放心,等我解决了你们之间麻烦的关系,你想怎么死都随你。” 青花零狼狈的趴在地上,他捂着脖子不停咳嗽,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佯装服从,他嗤笑一声,道:“有没有可能,我会死在你剪断绳子的前一秒?” 闻言,缪嫤身形一滞,她慢慢地蹲在青花零面前,用力掐住他的下巴,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再问你一遍,她在哪?” 被这一掐,青花零脖子青筋暴起,咳嗽得更加厉害,却还是梗着脖子道:“不知道!” 此话一出,缪嫤直接将他打晕,越是看他,她就越来气。于是,缪嫤直接将青花零丢在此处,并且用内力界罩了起来。 她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便独自一人出发去寻找黛梨烟。就在她找遍方圆十里,一筹莫展之际,一股陌生的妖气离她越来越近。 黛梨烟的气息,她记得。既然这不是她,缪嫤暂时不想打交道。于是,她便找准机会准备混入士兵中打探消息,却听到一阵欢呼声越来越大。 从远处走近的黛梨烟,虽身穿盔甲,却窈窕生姿,步步生莲,士兵疯狂为其呐喊。 被众人捧起的黛梨烟微笑着与众人打招呼,然后大气地坐在了人群中,她笑着举起酒杯,对众人道:“各位,今夜好梦!” 虽然看容貌,这的确是黛梨烟,可是,却与温婉得体的黛梨烟截然不同。甚至,连散发的气息都变成了陌生的味道,她到底是谁? 带着这个问题,缪嫤在一旁观望许久,却忽然在脑海里听到一个女声:“还要在旁边看多久?”缪嫤猛地抬眼盯着黛梨烟,毕竟她是除了她以外,出现的唯一的女人。 在她盯了她几秒后,黛梨烟轻飘飘的眼神直接穿透缪嫤的隐身,准确无误地落在缪嫤身上,让缪嫤不得不蹙起眉头。 黛梨烟走出人群,引领缪嫤来到一处僻静之所。她倚树而立,目光冷峻,凝视缪嫤,沉声道:“你在找我?” 这冷漠的语气,让缪嫤心生疑惑,她问道:“你不认识我?” 谁知黛梨烟嗤笑一声,随口答道:“不认识。”黛梨烟时不时打量着缪嫤,道:“你身上的内力好生奇怪,看不清也感受不真切。莫非你就是那缪嫤?” 闻言,缪嫤一愣,她知道她是缪嫤,便更不可能忘记她,莫非被附身了?缪嫤谨慎地盯着她,问道:“所以你是谁?” 黛梨烟一副了然的神色,眨了眨眼,道:“你真是缪嫤啊?那你为何在后面躲躲藏藏,直接杀了他们便是。” 她的话语犹如风中残烛,显然全部被缪嫤视若无睹。只听见缪嫤声音尖锐,如利剑般质问道:“你是谁?竟敢附身于她身上?” 黛梨烟捂住耳朵,待她说完,才道:“我是黛梨烟。”却不想,直接被缪嫤一把捏住脖子,警告声在耳边回旋:“我认识黛梨烟,你最好老实交代。” 此话一出,黛梨烟呼吸困难,拧着眉头瞪向缪嫤,原本急迫的心情在看见缪嫤眼中血丝的那一刻莫名其妙地缓解,她支支吾吾道:“我说……我……说……” 手下劲道瞬间一松,黛梨烟如释重负,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仿佛重获新生。 她的目光不时地瞥向缪嫤,像是在思考,不一会,她道:“黛梨烟早就死了。”缪嫤静静地立在一侧,听闻此言,内心如水波暗涌的大海,蠢蠢欲动。 察觉到缪嫤心中的不悦,黛梨烟如履薄冰般继续说道:“我没有骗你,她的确已经死了,我只是……觉得她这副身躯实在可惜,便借来一用罢了。” 她说此话时,眼神宛若一泓清澈见底的湖水,真诚无比,没有丝毫的杂质。缪嫤盯着她看了一会,垂首盯着地面,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那么,你究竟是谁?” “我叫岳倚霜,一蜘蛛精,万年蜘蛛精!”黛梨烟见被拆穿也不再掩盖身份,她的确是蜘蛛精,不过,万年是用来吓唬缪嫤的鬼话,她只有一千岁。 她没有料到的是,缪嫤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其中没有丝毫恐惧之意,接着便听到她疑惑问道:“猪精?” 岳倚霜被气得不轻,她恶狠狠地瞪着缪嫤道:“蜘蛛!蜘蛛!”在她极力地解释下,缪嫤淡淡地哦了一声,道:“你为何会在天国军队里?” 正在深呼吸努力压制火气的岳倚霜,迅速转过身,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佯装不在意地转身,回道:“有人求我来的。我正好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了。” 缪嫤点了点头,道:“将一人的内力当做毒药种在另一人身上这种情况,该如何解?” 岳倚霜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这种情况下,双方都是受害者,鲜少有人这么做。看你要救哪一个?” 双方都是受害者?缪嫤心有存疑,疑道:“两者之间的联系怎么断开?” 第163章 还活着,不是吗 岳倚霜悄无声息,狐疑地看着缪嫤,微微拧眉道:“实不相瞒,此种情形对种内力之人伤害尤甚,他无疑就是一颗被弃之如敝履的弃子,如同用来拴住狗的一条绳索,可随时弃之。” 她抬头,目光犀利如剑,反问道:“莫非你会让器重之才与他人性命挂钩?” 闻言,缪嫤眼睛不安地转动,最终她拧着眉道:“所以该如何解?” 耳边一声长叹,岳倚霜对她救人的执着啧啧称奇,她道:“为何总是抓住这一点不放?你难道不该深思,这背后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缪嫤冷静地看了她一眼,虽未出言反驳,但其行为无不透露出坚定之意。只听她沉声道:“我自然知晓这一切并非仅是两人间的诅咒,然而在我看来,他的性命比这些都重要。” “谁?”岳倚霜近乎本能般脱口问道,须臾,她便恢复常态,沉声道:“你这人倒也有趣。只是,若要断绝二人之间的关联,谈何容易。”她悠哉悠哉地用手扇风。 岳倚霜话音刚落,缪嫤心倏地高悬,却还是稳住心态道:“但说无妨,难易与否,无关紧要。” 许久未等来下文,缪嫤抬眼看去之时,正巧岳倚霜一脸严肃地盯着她,道:“在那之前,咱们得谈谈。” “你想谈什么?”缪嫤这才稍松口气,心下了然,怪不得她总觉得怪异,此刻才知晓,岳倚霜与她交流太过熟络,甚至毫无防备之心,这可不是常人应有的反应。 岳倚霜撩了撩头发,道:“虽然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不过,或许只有你知晓。” 缪嫤了然,忽地笑道:“哦?你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妖精吗?” 熟悉了缪嫤毒舌的岳倚霜幽怨地瞪了她一眼,道:“闭上你的臭嘴!简而言之,未来我就是黛梨烟,而不是岳倚霜,记得不要叫错。我的名字……可是能给你招来很多男人的……” 谁知,缪嫤的反应不在她意料之中,接着便听到一句让她心梗的回答。缪嫤睁大眼睛认真倾听着,直到她说完,才道:“你有这么多儿子?……也难怪,毕竟年纪不小了……” 顷刻间,岳倚霜气得一跺脚,踩裂了方圆十里,由于没用妖力,缝隙还算小,不至于吞噬掉周围的树木。 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缪嫤偷偷地笑了笑,连忙哄道:“好好好,不是儿子,不是儿子。” 岳倚霜背过身深呼吸几口,再一转过身,直接盯着地面,不再去看缪嫤,她道:“岳倚霜该死了,我以后就是黛梨烟,明白吗?” 缪嫤并未立即答应,反而继续套话,她道:“起码得给我个理由。” 岳倚霜踌躇半晌,垂首道:“因为岳倚霜该死了。” 这句话后,缪嫤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道:“好。黛梨烟。” 岳倚霜抬头以后,动作利落不少,她笑着伸出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缪嫤看着她伸出的手掌,轻轻一击回应,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黛梨烟点了点头,道:“剥夺两人的内力即可。”缪嫤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黛梨烟白了她一眼,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可缪嫤似乎全身血液冻结,整个人冷得不像话,她的眼睛无规则地转动着,试探性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彻底粉碎了缪嫤的幻想,缪嫤仿佛神志失常一般,不停地摇着头。黛梨烟看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忍不住出口安慰道:“内力没了,他还活着,不是吗?” 然而此时此刻的缪嫤,深陷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一想到时时刻刻爱用内力护体的雪照渊成为一个下雨打伞,冷了加衣的普通人,她更怕他会先失去理智。 多少个日夜,他才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把自己从泥潭里拖出来,活得光鲜亮丽。让他一瞬间失去所有,她该如何解释? 眼见着缪嫤快在无意识中走火入魔,黛梨烟连忙用妖力抑制住她身体溢出的内力,还不忘对缪嫤咬牙切齿道:“喂!你别冲动行吗?伤及无辜了!” 缪嫤正挣扎着,忽然脑海中出现了雪照渊的身影,他掩嘴笑着道:“阿柳……”她顷刻间回过神来,连忙收了内力,道:“还有一件事。” 黛梨烟一边擦着汗,一边气喘吁吁回道:“何事?”在她毫无防备之下,缪嫤冷漠的声音让她如落冰窖,她道:“此行任务之一,是杀了你。” 黛梨烟听得毛骨悚然,她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缪嫤垂下眸,低声道:“不过,念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你说。”黛梨烟的心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缪嫤道:“你若坚持在天国一派的手下办事,我只能杀了你。只要你与他们再无瓜葛,我便放了你。” 黛梨烟眨巴着眼,缪嫤以为她在思考着如何进行抉择,结果她却试探性问道:“我能加入你吗?” 这一爽快的叛变,让缪嫤忍不住皱起眉头,道:“叛变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我不收你。” 黛梨烟傲娇地哼了一声,道:“今夜我就逃走,保证与天国无任何干系。”缪嫤淡淡地嗯了一声,威胁道:“如若被我发现你在为他们办事,绝不手下留情。” 黛梨烟学着她阴阳怪气地道:“绝不手下留情~”随即她啐了一口,道:“我又不是天国的狗,会这样舔着他们吗?你太小瞧我了!” “最好是这样。”说完,缪嫤便消失了,黛梨烟感受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迹,她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树,阴阳怪气道:“最好是这样~” 缪嫤回到青花零身边时,正撞见他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好不惬意,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下一秒的死活。 缪嫤盯着他,内心在思考着,到底是该直接抽了他的内力,还是带回方府。直到看见他一脸神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才忍住心里怒气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一路上,青花零虽然并未大吵大闹,却不停地哼着歌曲,缪嫤道:“未曾想,你这冷漠之人,唱起歌来,倒是情意满满。” 青花零身形一滞,笑着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何时算一个冷漠之人?” 缪嫤未低头,轻哼一声,道:“实在抱歉,你与祝观南的谈话,我混进你营帐之时,便全听见了。” 青花零静了半晌,似乎失去了哼歌的心情,一路安静得出奇。 回到方府,正巧是凌晨。 雪照渊刚出门便看见狼狈躺在走廊上的青花零,尽管发型凌乱,衣衫褴褛,青花零依旧风情万种地对雪照渊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照渊。” 雪照渊还没反应过来,缪嫤一脚踩在青花零脸上,恶狠狠道:“别招惹他!” 终于反应过来的雪照渊轻轻地笑了一下,对缪嫤道:“你回来了?” 第164章 他在哪? 缪嫤心疼地看了一眼雪照渊,道:“照渊……”与此同时,青花零笑盈盈地盯着雪照渊,眼神意味深长。 缪嫤实在见他心烦,便将他打晕。紧接着她便带着雪照渊进了屋,试探性问道:“照渊,可以给我一个保护你一辈子的机会吗?” 雪照渊一愣,随即笑得很欢,他道:“阿柳,你……” “所以你愿意吗?”她的语气无比沉重,完全不似平时那般轻快,雪照渊刚觉得怪异,缪嫤执着的问道:“照渊……想要让你摆脱青花零甚至是他背后其他人的控制,就必须抽出你的内力……” 雪照渊闻言埋头沉默着,缪嫤越发觉得担心,她声音近乎颤抖,道:“别担心,你若是不想,我便将青花零扣押在这里,封印他一辈子的内力。” 忽然一只冰冷的大手抓住了缪嫤的手腕,雪照渊无奈地笑了笑道:“阿柳,区区内力,抽走便是,没有内力,我一样是我。不过……”他低着头道:“可能真的需要你多关注我,我……真的想留在你身边。” 缪嫤哭着摇了摇头,抱住雪照渊,道:“好,我答应你。”雪照渊平静地盯着远方,无奈地苦笑一声,自我安慰一般顺着缪嫤的头发。 青花零醒来之时,仍旧处于内力被封的状态,他的头发四处散落,部分翘起,与初见时那般意气风发完全不同,他颓废地阖上眼,一动不动。 直到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青花零才烦躁地睁开眼,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季音尘风驰电掣般地跑进方府,不停地询问着缪嫤身处何处。当他顺着方向朝着雪照渊房间奔来之时,一眼看见悠哉悠哉躺在门口的青花零,脸上尽是不屑与挑衅之色。 直到声源来到面前,青花零没好气挖苦道:“跑得像死了爹妈似的。”原本累得气喘吁吁的季音尘一阵暴怒,他猛地冲到他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喊道:“你说什么?!” 青花零任由他摇晃着,哼笑一声,语气依旧轻浮,他道:“求我,我便再说一遍。” 季音尘一把将他推开,怒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闻声出门的缪嫤和雪照渊皆是一愣,季音尘在看见缪嫤那一刻,情绪才有些缓和。 他对缪嫤行了礼,道:“报告殿下,雪军师,臣有要事相告。”说着,他还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青花零,缪嫤立刻反应过来,将他带进了房间。 季音尘一脸焦急,他道:“殿下,南春国许多大家族皆有异动,尤其是花家,不知为何,一向追逐温水煮青蛙的花家竟然选了一位雷厉风行的新家主,而且……” 他咽了咽口水,道:“由于有人对新家主不满,导致花家目前分为两派。一派追随新家主花岱,另一派追随老花家主的小儿子花子轩。” 季音尘终于谈到重点,他深呼吸一口气道:“动静太大,天国打算横插一脚,估计与天国达成了某种协议,已经在背后偷偷扶持花子轩一派。” 雪照渊轻轻吹着冒着热气的茶水,他淡淡道:“哦?老花家主已经死了?” 季音尘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老家主推荐的花岱,得到了众多人的支持,只有花子轩极力反对,听说,老花家主因此对花子轩感到格外失望。” 缪嫤默默思考着,神岚枯将花岱托付给她,她自然得关注。不过,这样看来,花岱似乎比神岚枯想象中的更要吸引老花家主的注意。 竟然直接把花家的担子交给了私生子?甚至才刚认回不久。 缪嫤对着季音尘道:“神岚枯目前在哪?他有打算插手这件事吗?” 季音尘回道:“他目前在天国夜府周围潜伏着,得知这个消息,似乎并未感到惊讶,也没有比较大的情绪。” 缪嫤缓缓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神岚枯可能并不插手,而他留给她的嘱咐,也只是在他无路可去之时,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可并未谈及是否要助他一臂之力。 雪照渊盯着桌面,默默地喝了口茶,道:“这件事,我们先暂时别插手。毕竟有天国的参与,很难说清是否是陷阱。再观察一阵子。两人之间不可能这么快就分出胜负。” 缪嫤赞同,她对季音尘道:“你继续潜伏在南春国。” 季音尘点了点头,他正欲转身,却又回过了头,道:“还有一件事,叶朝给我的传信工具最近失效了,否则我也不会跑这么远来传达信息。那个……他在哪?我要去找他问问。”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沉默。雪照渊最先反应过来,他朝缪嫤微微点了点头,便将季音尘拖了出去。 将门带上以后,雪照渊看见青花零懒散地朝他抬了抬下巴,默不吭声把季音尘带到房外,他道:“叶朝死了,莫言秋也死了。” 季音尘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盯着雪照渊,直至在他眼中看见那抹严肃认真的神色,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道:“雪军师……” 雪照渊抬手打断,他盯着季音尘的眼睛,道:“也许这就是命,你也不必过于纠结,我想,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季音尘淡淡嗯了一声,接着听见头顶传来吊儿郎当的调戏声,青花零靠在窗边,朝着他们吹了个口哨,道:“我知道谁杀的他们,为何不问问我?” 雪照渊抬头与他对视,青花零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嘴角,笑了起来,他正玩得起劲之时,缪嫤一脚将他踢了下来,随后利落跳下。 青花零整个人摔得鼻青脸肿,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绝望之意,反而要刺激众人,在刀尖上行,他笑得一脸疯狂,道:“照渊,你真重口味。” 缪嫤越发嫌他,一脚踩在他脸上,迫使青花零晕了过去。雪照渊拧着眉头盯着青花零看了几秒,对季音尘道:“你去,注意安全。” 季音尘情绪有些低落,他嗯了一声,便快步离开。缪嫤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雪照渊道:“照渊,一切都没办法停下来了,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可我还是不忍心看着我身边的一个接一个离去。” 雪照渊轻轻摸了摸缪嫤的头,道:“阿柳,别想这么多。正如你所说,一切都停不下来,只要我们还活着,天国就不会善罢甘休。” 缪嫤心里虽然都清楚,却还是忍不住对未来的伤亡发愁,她叹了口气,道:“也是,就算现在我不出手,我的手下一个都逃不了。” 雪照渊抚摸着缪嫤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道:“今晚带你见个人。” 第165章 爱屋及乌 一个黑影在方府门外停留许久,方良夜忽然从背后现身,淡淡地瞥了一眼,道:“别看了,进去,我没见过你。” 那人抚摸着下巴,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缪嫤和雪照渊坐在房间里等人,忽而门被推开,一身黑衣走了进来,他默默地摘下口罩,凌纪苏比起他们离开之时,憔悴了不少。 他一把将面罩丢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笑道:“好久不见啊。” 雪照渊抬手示意下人给凌纪苏倒茶,回道:“好久不见,说说当年的事。” 凌纪苏懒散地抬起眼,云淡风轻道:“自从我告诉凌佑幕后黑手是你之时,他便气得整夜睡不着,第二日一早便向狗皇帝告密,那狗皇帝同样雷霆大怒,可以看出,他也吃了不少万木春的红利。” 凌纪苏嗤笑一声,他无区别讨厌两人,于是要么直呼其名,要么给一个绰号。 “念在百姓将你的一切战功看在眼里,狗皇帝只是封印了你的内力,丢在江湖,可能……他还是想要你死的。”凌纪苏的眼睛仿佛被一片阴霾遮住,眸光黯淡得不像话。 “雪将军没了,自然需要其他人顶上这个职位,按理说,应该找与你毫不相关的人才对,可狗皇帝偏偏选择了你的兄弟雪燕修和挚友方良夜。” 缪嫤闻言,心中满是疑惑,转过头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他面上的波澜不惊才真的让她察觉到,雪照渊或许从来不只是表面那般闲散温和,他清楚地知道他该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甚至,在她迷茫期间,他从未停止过布局。 缪嫤的脑海突然浮现雪照渊曾经做过的承诺,他说,哪怕他死了,也会让她成为赢家。这坚定又感人的承诺,竟然让她感到有些惊悚。 这是祝福,还是诅咒? 而雪照渊正沉默地分析每一步的用意。 凌纪苏并未察觉到二人心中的混乱,接着道:“不过他们二人有正副之分,雪燕修为将军,而方良夜为副将军。从职权上来看,方良夜并不名副其实,毕竟他几乎没有任何权利。” 雪照渊手指轻而规律地敲打着茶杯边缘,道:“那凌佑呢?” 凌纪苏复杂的眼神落在雪照渊身上,陈默了半晌,才云淡风轻地道:“世人皆说凌佑被狗皇帝赐死了,你信吗?” 雪照渊眉头一挑,没有回答。缪嫤却坚定地回道:“凌佑还活着。” 凌纪苏虽不意外,却还是挑了挑眉,笑问道:“为何这么说?” 缪嫤道:“连你们都能查到万木春背后的肮脏,朝廷那些官员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之所以万木春规模越发宏大,是因为皇帝的允许。” 凌纪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忽而笑道:“难道没有另一种情形,有人比后皇帝更有话语权?而狗皇帝只能偷取其中一小部分红利。当然这一小部分红利,已然是天价。” 缪嫤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自从朝廷与江湖划分界限,这一带,便是皇帝的天下,谁能比皇帝更有话语权? 雪照渊盯着缪嫤看了很久,并未参与到在他们的互动中,只是静静地待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凌纪苏似乎是觉得缪嫤的反应很有趣,继续道:“连你们都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说,其他人,凭什么不可以?更何况,你们是威逼,他们是利诱。长久一点,不过分?” 缪嫤渐渐平复过来,道:“照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奇怪。” 凌纪苏轻笑一声,道:“在他假死之前,可能因为查案时间过久,又刚好突然查明真相,他就开始怀疑我。然后就把我赶了出来。” 他一脸轻松地将双臂枕在脑后,道:“不过真的,比起外面的世界,凌府就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 他阖上眼,语气却变得有些沉重,他道:“凌佑假死后,凌府便落入凌云川之手,众所周知,凌云川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废柴公子。因此,凌府萧条不少。” 凌纪苏重重叹了口气,道:“不过,总有人是惦记着凌家的恩情,留在凌府陪着他。” 缪嫤看着他说话之时,情绪转变快而复杂,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喜还是真的悲。 凌纪苏缓缓睁开眼,盯着脚尖,看了眼两人的神情,道:“其实我有一个问题。” 见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凌纪苏才一本正经道:“为何我说了这么久,你们都没有想要拉我入伙的意思?” 缪嫤和雪照渊对视一眼,雪照渊淡定地将茶杯放在桌上,道:“只要你不站在对立面,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可由不得你加不加入。” 凌纪苏噗嗤一笑,道:“有理。我的确不可能加入你们的对立面。我恨凌佑,更恨这个狗皇帝。说起来,我们是一路人,因为我怀疑狗皇帝背后有天国人指使。” 缪嫤似乎对天国二字格外敏感,迅速抬起头,道:“为何这么说?” 凌纪苏垂下眼,道:“直觉。” 缪嫤缓缓点了点头,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凌纪苏笑道:“我想回凌府。”见缪嫤立刻拧起眉头,凌纪苏道:“别误会,只是,走了这么久,我才发现,有人在这里等我。” 凌纪苏知道缪嫤和雪照渊准备八卦更多时,连忙道:“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我在凌府。有事再叫我,这段时间,我想找他好好聊聊。” 他匆匆起身,捡起地上的面罩飞快地溜走了,缪嫤和雪照渊齐齐摇了摇头。 身影不见后,缪嫤笑道:“原来你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 雪照渊回道:“嗯,他有实力。” “照渊……”缪嫤开口道,雪照渊很快便应道:“嗯?” “原来我身边这么不太平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小冲突中长大的,现在看起来,似乎哪里都潜伏着操棋者。”缪嫤手指抠着椅子,接着道:“难道是因为我?” 雪照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阿柳,其实你心中比谁都清楚,从未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情不是吗?你把所有人都揽成自己的责任,才导致的愧疚。” 缪嫤一声不吭,盯着椅子出神,雪照渊道:“阿柳,做帝王,忌多愁善感,你的每一次犹豫,都会酿成大祸。我知道你思考的角度很多,正因为如此,我才在这里,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 缪嫤抬眼看了看雪照渊,道:“照渊,为何不由你来做这个帝王呢?无论是任何方面,你都比我合适。” 雪照渊噗嗤一笑,捏了捏缪嫤的脸,道:“阿柳,我做不成这个帝王。因为我……本身是无情的。哪怕我时刻理智清醒,也没办法做出正确的抉择。只有在助你称帝这一件事上,我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缪嫤一怔,盯着雪照渊许久,却迟迟回不过神,她低声道:“其实我并不觉得你无情……我身边的人也不会这么觉得……” 雪照渊沉声道:“阿柳,你可明白,此乃爱屋及乌。他们在我眼中,不过是你的附庸品、踏脚石罢了,我从未动过真心。” 第166章 我们成亲吧 缪嫤支支吾吾道:“所以你……” 雪照渊一把抓住缪嫤的手腕,道:“对!我只欣赏你,只真心待你。所以你,别再说任何你不配之类的话,你是我经过精挑细选的帝王。” 缪嫤颤抖地抽回手,盯着手腕笑道:“你有心了,照渊。” 雪照渊猜中了缪嫤的言外之意,默了半晌,却也认同了她对他的看法,道:“阿柳,你直视前方走,我在背后做的事,真心不希望你知晓。” 缪嫤愣了愣,一把扑入雪照渊的怀里,她道:“照渊,我害怕……” 雪照渊苦笑着搂住她,道:“有我在,有何可惧?” 缪嫤闻言阖上眼,一滴泪水猝不及防地落下,她似乎变得更加难受,哽咽道:“我怕你……没有好结果。” 缪嫤闻言阖上眼,听了这句话,雪照渊沉默了半晌,他一刻不停地抚摸着缪嫤的头发,疏解她心中的恐惧,他目光幽深看向远方,道:“阿柳,不会的……上苍会眷顾我的……” 这句话,雪照渊自己听着都离谱,但是为了安慰缪嫤,他除此之外,真的无话可说,他只能保证让缪嫤做赢家,根本保不住自己。 要知道,有些结果只能以生命为代价。 缪嫤知道他后面藏了许多话,他不想多说,她也不再多问。 一段时间后,缪嫤挣脱出怀抱,道:“青花零一刻不死,便一直对你有威胁。照渊,把你交给我。” 雪照渊一脸云淡风轻,甚至笑得有些浮夸,他道:“我随时可以。” 缪嫤于心不忍,却也不想让雪照渊一直与一个炸弹捆绑,她道:“就现在。” 雪照渊脸色一僵,随即很快笑着回道:“好。”他一答应,缪嫤立刻转身去提青花零,恰好错过了雪照渊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雪照渊坐在床的一侧,青花零四仰八叉地躺在另一侧,缪嫤深呼吸一口气,合上眼开始运转内力。 抽取内力的过程极为痛苦,青花零昏睡过程中被这股剧痛刺醒,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瞥见一旁的雪照渊大汗淋漓,却一声不吭。 青花零瞬间明白过来缪嫤在抽取内力,他怒道:“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内力抽到一半,痛苦加了一倍,青花零几次三番想要了结性命,奈何身体不能动弹。 他只得硬生生吃下这苦,到了后面,浑身乏力,说不出一句话。 雪照渊的内力比青花零雄厚,因此抽取内力的时间会长一点,直到青花零内力被抽完,再次昏睡过去之时,雪照渊才抽出三成内力。 缪嫤虽听不见雪照渊的喊声,却也感受到内力的另一头正急剧颤抖着,她不敢睁开眼,一想到黛梨烟的嘱咐,抽取内力的速度不降反升。 内力抽离的痛苦迫使雪照渊整个人紧绷,青筋暴起却无半分想要抗拒的心思,他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缪嫤,又继续笑着合上眼睛。 痛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内力完全抽离后,雪照渊整个人憔悴得仿佛老了五十岁,他有气无力地倒了下去,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缪嫤走到他身边,抚摸着他额角的汗水,她颤抖地想要去触碰他干涸的嘴唇,最终轻声道:“照渊,我们成亲。” 雪照渊怔怔地转头盯着她看了半晌,又无奈地转过头盯着天花板道:“阿柳,如果是因为愧疚,大可不必。我还是等得起的。” 缪嫤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道:“并非是因为愧疚对你的补偿,照渊,如今你没有了内力,我得寸步不离保护你。爱你,所以会担心你。” 雪照渊拧着眉头思索半晌,再次扭过头,道:“不必勉强自己,阿柳,虽然走了很远,但别忘了你自己的初心。要知道,你当初选择闯江湖时,把我丢在了朝廷。” 缪嫤默了许久,道:“你在怨我?” 他摇了摇头,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狂跳的心脏让他隐隐感到一阵眩晕,他深呼吸几口气,待时间聚焦在缪嫤脸上,才笑道:“不,只是告诉你,别委屈自己。” 缪嫤呆呆地盯着他,原来他都理解。雪照渊轻轻地握住缪嫤的手,盯着看了半晌,道:“阿柳,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缪嫤轻轻地嗯了一声,道:“照渊,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直到不久前才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我想,我们真的很合适。” 雪照渊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似乎在判断缪嫤的话有几分真,见她实在倔强,便笑着摸了摸缪嫤的脸,道:“好。都依你。我会立马吩咐下去。” 缪嫤抓住雪照渊的手背,直视他的眼睛,道:“为了安全着想,找几个熟人,婚礼简办。” 雪照渊笑了笑,道:“依你。” 青花零整个人突然动弹一下,没有醒过来,却让两人同时注意到他。 雪照渊拧着眉头,对缪嫤道:“阿柳,青花零留不得,不仅仅是因为他与我们之间的摩擦,更是因为他欠下的情债多而杂。哪怕他没有了内力,照样能够通过他的情网制造许多混乱。” 缪嫤缓缓点了点头,道:“放心,本来也没打算留着他,我听说……他骚扰过你。” 雪照渊感觉到背后一凉,整个人开始发热,红色已经爬上了面庞,他支支吾吾道:“唔……你别乱想,他在我这里从未得手过。” 缪嫤疑惑地转过头,直到看见他的脸白里透红,才察觉到他的言中之意,她佯装单纯地笑了笑,道:“哦?说来听听。” 雪照渊的目光四处飘,他道:“这……我,我……”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缪嫤见他实在为难,便不再打趣,轻轻挑起雪照渊肩上的白发,道:“照渊,我会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再问一次,我们成亲。” 雪照渊笑了笑,回道:“那我再答应一次,我们成亲。” 两人相视一笑,在雪照渊快要吻上来时,缪嫤微微向后仰,道:“我先去处理青花零。”她看了一眼雪照渊,又很快改口道:“你和我一起去。” 雪照渊无奈地点了点头,散落肩上的白发随着他摆动的弧度晃了晃,轻轻拂过他的面颊,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的优雅气息。 他的眼神深邃而温柔,白色的衣衫随风飘动,更衬得他超凡脱俗。 缪嫤飞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一把提起青花零,出了门后,她并没有独自一人走在前方,而是在门口等待着雪照渊,直到他跟上来。 她才转身笑道:“照渊,从现在开始,无论何时,我都会停下脚步等你。别再盯着我的背影了,与我并肩。” 雪照渊眸光微闪,定定地点了点头。 已经夜深,郊外只有一群动物奇奇怪怪的叫声,缪嫤一把将青花零丢在地上,对雪照渊道:“青花零和我说过,杀叶朝他们的,不是他。” 忽而,她嗤笑一声,道:“如果与他无关,他又怎么会知晓?他死有余辜。” 雪照渊道:“他早就该死了。” 说着,缪嫤用内力困住了青花零的意识,同时捏住了他的心脏使其无法跳动,就这么慢慢地,呼吸越发微弱,最后,永远被困在梦境。 缪嫤将他埋在了树下。 完毕,两人便悠哉悠哉地回了方府。 第167章 可惜了 凌纪苏一身黑衣摸索到凌府周围,看了眼四周的守卫,浅浅一笑,从离得最近的墙翻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掀开窗,里面空无一人,正觉得奇怪,轻轻推开门之时,凌云川冷漠的脸在他面前放大,给他吓得不轻。 凌纪苏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关上了身后的门,他怨道:“啧,吓得我的心好疼。” 凌云川眼神复杂,明显不悦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在这儿?” 面对他的质问,凌纪苏并未生气,反而似笑非笑道:“你难道不希望我出现在这吗?” 凌云川眉头紧锁,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抿抿唇,道:“你是不是出去后脑子坏掉了。” 凌纪苏静静地盯着他,道:“你不是在找我吗?”凌云川目光开始有些飘忽,他支支吾吾道:“你……怎么知道?” 凌纪苏直接坐在他的床上,拍了拍被子,道:“你的手下不抗揍。”凌云川连忙走到床边,想要赶走他,匆匆回道:“那才不是我的手下。” 凌纪苏一边躲着他的手,一边道:“哦?你方才都承认是你了。” 凌云川见他像一条泥鳅一样,死活抓不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想想,我是怎么在凌佑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如果我用的人能向武力屈服,早就被生剥活剐了。” 凌纪苏破天荒地从他的床上起来,凌云川刚松了口气,他径直从凌云川身侧跳了上去,撑着头,一脸享受。 凌云川实在受不了,怒道:“从我床上起来!脏死了!”凌纪苏恍若未闻,自顾自道:“所以你是清楚凌佑收养我的目的?凌云川,你装疯卖傻倒是过得好。” 凌云川瞳孔地震,愧疚地垂下眸子,他道:“对不起,我没办法。只有凌佑眼皮子底下有个与我云泥之别的人,他才会更加相信我不正常。” 凌纪苏缓缓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道:“所以你就把我送到凌府,做你的挡箭牌是吗?” 凌云川低着头,嗯了一声,道:“我心知对不起你,所以才想要找回你,以免凌佑再次对你下手。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 凌纪苏轻哼一声,失望地道:“可惜了,我还以为你找我回来,是有别的原因呢。” 凌云川对他怀有愧疚,甚至急切想要弥补,因此并未发现他语气中的幽怨之意,他急切地解释道:“放心,我不会抓你。那个……你最近有何打算?” 凌纪苏似笑非笑,道:“你说我有何打算?”似乎是习惯了凌纪苏的语气,凌云川接着道:“不如留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会藏好你的身份。” 凌纪苏直勾勾盯着凌云川,却只字未言,直到凌云川觉得有些尴尬,他才重重叹了口气,手指着床,道:“我喜欢这个房间。” 凌云川拧着眉头,尝试着商量道:“可是我去了别的房间,难免惹人怀疑。”他一抬眼,凌纪苏仍旧直勾勾盯着他,仿佛一头倔驴。 凌云川咬咬牙,道:“行,你打地铺。” 凌纪苏摇了摇头,指着床,道:“我要睡这里。”凌云川双眼瞪大,一脸不可置信,他咬着牙道:“你别太过分!” 在几分钟的僵持下,凌云川咬牙切齿道:“行!给你睡!”内心却将他骂得千疮百孔。 凌纪苏似乎听见了好玩的,他挑了挑眉,一脸邪笑,道:“什么给我睡?” 凌云川被气得有些头晕,他恶狠狠回道:“床给你睡!”明知故问,在凌云川眼里与挑衅无异,然而他,并非这个意思。 凌纪苏心情很好地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凌云川最终选择背过身,他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猛地喝了口酒,又被辣地跳了起来。 见他时不时上蹿下跳,凌纪苏笑道:“你不会喝酒?”凌云川捂着嘴,回道:“废话,傻子会爱喝酒吗?” 凌纪苏笑了笑,眼睛忽明忽暗,他起身走到桌边,单手撑着下巴,道:“可以叫你云川吗?” 凌云川眉头快要拧成死结,他嫌恶地盯着凌纪苏,身体往后微仰,他道:“凌纪苏,你别太过分!当初的确是我拉你入局,但你也不该如此来恶心我!” 凌纪苏眨了眨眼,道:“好,听你的。” 气氛再次变得尴尬,凌纪苏问道:“你当初是如何躲过了凌佑的监视?” 凌云川盯着手里的酒杯出神,他淡淡回道:“从未,他盯得紧,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入他的耳里。” 凌纪苏笑道:“那你是如何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凌云川蹙眉,不悦地道:“为何问题这么多?你出去一趟,不是脑子坏了,而是脑子走丢了?一脸无知样。” 凌纪苏轻轻叩了叩桌面,道:“唉~小心用词,不然,我的身体可能不太听话。” 凌纪苏虽是养子,但的的确确受过凌佑重用,一心想要将他培养成最强的棋子,因此文武双全。 凌云川自从开始装傻以后,只有在晚上才有机会偷偷读书,练武是不可能的,甚至从来不锻炼。 他偷偷看了一眼肌肉紧绷的凌纪苏,咽了咽口水,道:“如果让我习武,不见得比你差。” 凌纪苏笑了笑,道:“所以你为何要装疯卖傻呢?凌佑重用你,自然有他的好处。” 凌云川愣了愣,他垂眸盯着桌面,道:“哼,不习武也罢。”他如此抵触凌佑,让凌纪苏不得不往更深的阴谋去想。 忽而,凌云川强忍着委屈道:“真的不能让我睡床吗?”凌纪苏一怔,亏他一直记着他的床,他回道:“可以和我一起。” 凌云川僵硬得仿佛一座雕像,看来是没戏了,他失望地道:“算了,起码还在我的房间睡。” 当他抱着被子在地上铺床时,凌纪苏坐在床上,盯着他忙来忙去。直至凌云川躺下时,凌纪苏道:“凌云川。” 后者佯装没听见,背对着他,看得出来,怨气满满。凌纪苏不由得轻笑一声,道:“真的不一起睡吗?” 面前的背影没有动静,凌纪苏便也不再多问,背对着凌云川睡了过去。 第二日,凌纪苏被一阵咳嗽声吵醒,他烦躁地睁开眼,却见凌云川颤颤巍巍地倒水喝,不由得气消了一半。 凌云川两眼昏花,抓着酒壶晃了许久,被凌纪苏一把抢过,拿起另一个水壶给他倒满,他立刻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凌纪苏双手环胸,蹙眉盯着他,道:“嗯?怎么一晚上就病成这个样子?我可没有在你睡着之时给你扇风。” 凌云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可没这么说。” 第168章 明日成亲,如何? 凌云川晃晃悠悠地躺在了床上,一股陌生温热的气息让他头脑清醒不少,他道:“被盯得紧,没办法锻炼,身体差也没办法。” 凌纪苏眼神幽暗,他盯着凌云川苍白的脸看了半晌,道:“应该早点和我说的。” 凌云川睁开眼,朝他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说。凌纪苏其实也清楚,凌云川界限感比较强,更重要的是,他自尊强,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 或许他能看见这一面,是因为他就在这里,避无可避。 凌纪苏走到他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道:“你可真别扭。”凌云川哼了一声,道:“出了这个门,我就不再是我,而是一个没落家族混吃等死的傻公子。” 他扭过头,道:“可你不一样,你早就知道我是假装的。我便更没有理由说这些话。” 凌纪苏默了一会,道:“你有。”凌云川别过头,就听见凌纪苏道:“你欠我,便更没有理由牺牲自己的身体,让我感到内疚。这样,可还把我当作恩人?” 凌云川没有说话,他伸手盖住眼睛,道:“凌纪苏,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下次不会了。” 凌纪苏向四周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这怎么都日上三竿了,还没人来叫你?” 凌云川打了个呵欠,道:“我有起床气,谁来打扰我,都会被我揍一顿。” 听到这里,凌纪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道:“装疯卖傻……倒也不错!” 凌云川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道:“确实,谁会和一个疯子计较呢。” 凌纪苏不方便出去给他打热水,于是一直在房间里徘徊着,他问道:“凌云川。你的目的是什么?” 凌云川轻笑一声,道:“什么目的?” 凌纪苏定定地盯着他,道:“一直以来的目的。” 他说得过于直白,凌云川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默了半晌,他移开手,道:“你不必在意,我要做的事不会再将你卷进来。等到我身边也不安全的时候,我再掩护你离开。” 凌纪苏似乎是不太满意他的答复,于是道:“你这破体质,没有人护你,那不必死无疑?” 凌云川嗯了一声,道:“确实,必死无疑。不过那又如何?” 凌纪苏拧着眉头站了许久,他靠近床边,道:“凌云川,你……真别扭。这床我让给你了,天天生病,出去了被别人看出破绽,受伤的还是我。” 凌云川哼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凌纪苏看得无奈,他闲得无聊,先是将地上的被子整理好,又在凌云川房间里四处逛,时不时动动他房间里稀奇古怪的玩具。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是不是演得久了,这些便成了他的喜好呢? 方府。 缪嫤醒来时,竟然在房间里看到了雪照渊,她有过一瞬间的恍惚,立刻起身,道:“照渊,你怎么在这里?” 雪照渊不吭声,眼神特别忧郁,他抬眼瞧瞧缪嫤,又别过了头,他道:“阿柳,昨夜还未来得及问,你会嫌弃我吗?”他伸出手,翻看着手心手背。 同样是一双手,却不像从前那般,带着自豪的目光去欣赏,倒也没有表现出嫌弃,只是一味地惋惜。 雪照渊自从意识到这个问题,便辗转反侧,他清早便来房间看了她许久,却又担心说不出这句话。此问题一出,他沉重的心情反倒有些缓和。 缪嫤怕他乱想,立刻回道:“不嫌弃,照渊,你得明白一件事,首先,并非因为你的内力,我才会与你……咳咳,与你一见倾心。我知道你总是会觉得自己有很多不足。” 雪照渊的手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缪嫤见状,立马抓住他的手腕,道:“也许你对他人的确无情,可你对我,确是真心。在这一点,你不必觉得自己不好。” 缪嫤见他情绪缓和,声音柔软半分,接着道:“其次,我不在意你能否顶天立地,因为我有足够的能力保证你的安全。在保护你的过程中,我很享受。你不必愧疚。” 雪照渊的眼神开始躲闪,他不安地垂着头,缪嫤轻轻抚摸他垂下的发尾,牵至唇边,轻轻一吻,道:“最后,爱我请相信我,我并非始乱终弃之人,认定你,就是一辈子。哪怕我们最后手脚被打断,街头乞讨,我也会护在你身前,你不必担忧。” 缪嫤看着他的侧脸,道:“照渊,在我的眼里,你始终耀眼而明亮,无关强大与否。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娶你的机会吗?” 雪照渊心情复杂,却还是闷闷答道:“我愿意。” 缪嫤未曾料到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反应过来后,无奈笑了笑,道:“你难道不怕被嘲笑吗?古往今来,哪有女子娶男子一说。” 她本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雪照渊却严肃地回道:“我愿意用任何你喜欢的形式来完成我们之间永远在一起的约定,你要娶我便嫁,你若嫁我便娶。阿柳,你永远凌驾于规则之上。” 正当缪嫤以为这就是最后一句话时,雪照渊道:“凌驾于任何生命之上,包括我。”这番话一出,雪照渊仿佛得到了治病良方,完全不见之前那般徘徊犹豫。 他定定地看着缪嫤,忽而笑了,他道:“明日成亲,如何?” 缪嫤立刻应道:“好,终于该我说这句话了,依你!”说完,两人笑着出了门,开始向各个熟人投递邀请函。 雪照渊盯着缪嫤活蹦乱跳的背影,在内心道:早一天就多一天。 君圣煜出去散了很久的心,但是再次踏进方府,仍旧会难过,在门口得知噩耗,够记一辈子。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任性,缪嫤还需要他,于是深呼吸几口气,便走了进去。 谁知,与雪照渊和方良夜撞了个正着。雪照渊见到君圣煜便道:“大师兄,你回来了。” 君圣煜点了点头,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雪照渊立刻反应过来,他连忙发出邀请道:“大师兄,我和阿柳明日成亲,只是简单地办一下婚礼,诚邀您参加。”说着,他弯腰递出邀请函。 君圣煜微愣,却很快地收下了邀请函,道:“新婚快乐。小嫤呢?” 雪照渊起身回道:“她在里面,我还要去雪府一趟,便先行离开了。” 君圣煜点了点头,一进门,便看见喜笑颜开的缪嫤正与方府的女管家热情地讨论。看见他的到来,缪嫤眼睛一亮,道:“大师兄,这里!” 君圣煜点了点头,道:“新婚快乐。” 缪嫤害羞地道:“他告诉你了?” 君圣煜笑着点了点头,道:“时间好快,我的师妹要成亲了。小嫤,祝你幸福。” 缪嫤笑着回道:“谢谢大师兄。” 君圣煜宠溺地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道:“看见你开心,我就放心了,去忙,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定赶到你的喜酒。” 缪嫤点了点头,道:“路上小心!” 第169章 叫阿柳 雪照渊一进雪府,刚好碰见准备出门的柳云,她看见门口白发男子一袭白衣,长相酷似雪照渊,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再次睁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雪照渊道:“叔母,好久不见。” 真切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才了然雪照渊的确在这里,她哭着一把扑进雪照渊怀里,道:“你这小子!知道皇上将你流放江湖让我们多担心吗!听说他还封印了你的内力。” 柳云立刻开始检查他的身体,确定雪照渊体内没有丝毫内力,才道:“果真!你在外面有没有受欺负啊?你给皇上办事,得罪了不少江湖上的人物,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事实上,并没有。当初被他得罪过的人早就被打服了,了解他的可怕以后,就算他内力尽失,也不敢轻易打他的主意。 雪照渊无奈地道:“放心,没人敢动我。这次来,是为了让你们见证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柳云还处在痛苦的情绪中,整体有些懵,她道:“何事?” 雪照渊笑道:“我要成亲了,打算邀请你和叔父一起见证。” 柳云一怔,道:“是以前那个姑娘吗?” 雪照渊道:“是她。”柳云愣了一下,道:“好好好。我们明天一定去……唉!不对!去哪?你不回府办婚礼?!” 雪照渊想了想,回道:“叔母,我如今有罪在身,不便回府,况且府里热闹若是被传了出去,你们也会受到影响。”其实,他只是不想用这个雪照渊的身份和缪嫤成婚罢了,与他同名,却不是一个人。 柳云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许久,叹了口气,道:“不行!你若是去别人府上,就会连累了别人,还是回雪府。” 雪照渊执拗道:“叔母,我已经决定了,在方府,不会连累别人,我们只邀请了熟人见证,绝不会连累方府。” 柳云刚开口,身后传来声音,“你这臭小子,什么都不和我们商量。”雪祥瑞强忍着泪水上下打量着雪照渊,还一边道:“不过,你决定的事,我们也不多说什么,方府是?一定去。” 雪照渊想了想,道:“叔父,你们二人来就好,不必带下人进方府,人多眼杂。” 雪祥瑞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一脸欣慰,道:“好,我现在就叫人备菜。”雪照渊连忙道:“叔父,不必了,她还在等我。” 雪祥瑞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不带回家吃顿饭呢?!显得多不尊重别人姑娘!” 雪照渊随意笑了笑,道:“叔父别生气,因为是临时决定,会比较忙,改日有空一定带她来看望你们二老。” 雪祥瑞摇着头叹了口气,道:“临时?年轻人的行为,我不懂,既然已经决定,那便快去忙你们的,明日我们准时到达。” “好。叔父,叔母,明日见。”雪照渊朝他们行了个礼,便离开了雪府。 雪祥瑞神色怪异,他啧了一声,道:“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变了好多?总感觉出去一趟,整个人都变得些许冷漠。” 柳云回道:“确实总觉得变了,不过,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朝廷又盯得紧,我们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去找他。唉,只要他还活得好好的,其他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正午时分。 雪照渊坐在缪嫤对面,道:“阿柳,咱们去买一套婚服,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但我依旧想看到你最美的模样。更准确的是,拥有你最完美的时刻。” 缪嫤闻言笑了笑,道:“依你。” 两人相视一笑,缪嫤道:“照渊。” 雪照渊立刻回道:“嗯?” 忽然,缪嫤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雪照渊的脸,很快,两人的心跳声暴露了内心的紧张,缪嫤笑道:“你心动了!” 雪照渊很配合地抚摸着心脏的位置,道:“如你所言,一直心动。” 他的脸很白,但比起他的发色,又会暗上几分,隐隐约约透着红色。缪嫤不受控制地戳了戳他的脸颊,道:“照渊,我们成亲之后,叫我相公还是娘子?” 雪照渊将她的手取下,放在脸上蹭了蹭,笑道:“叫阿柳。” 再寻常不过的称呼,却让缪嫤呼吸一滞,她问道:“为何这么执着于这个称呼?” 雪照渊抬起眼,盯着她笑,道:“这是你的执念。”缪嫤怔怔地盯着雪照渊,问道:“你如何得知,什么是我的执念?” 雪照渊坐直身,道:“从你的名字。你应该记起来了,在朝廷轮转的八次人生,无论姓什么,你都会以了‘柳’字为名。而柳树是自由的象征,也就是说,在你的内心深处,是被囚禁的。” 缪嫤怔怔地盯着桌面,经过他的一番分析,她似乎也找到了源头,囚禁?应该算是。原来她潜意识里,一直没有走出来。 雪照渊见她走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阿柳,我猜的可还对?” 缪嫤一把抓住他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照渊,不得不说,你这个人可怕得令人不寒而栗。” 听了评价,雪照渊顺口问道:“所以你害怕吗?” 缪嫤抬眼盯着他的眼睛,即便他隐藏得很好,她还是在他身上看见了担忧。缪嫤再次叹了口气,道:“照渊,都要成亲了,还怕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别再担心我会因此害怕你甚至远离你。要怎么样才能给你绝对的安全感呢?” 见缪嫤越看越近,雪照渊莫名有些心急,他微微后仰扭过头,支支吾吾道:“阿柳……我,不是要故意试探你……” 缪嫤将他的头转过来,道:“照渊,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哦,相信我也相信你!” 雪照渊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去选婚服,免得时间太晚,赶制不出来。”缪嫤双手一拍,道:“走。” 君圣煜来到门前,内心感慨万千。这是脱离组织以后,第一次再回到这里。他攥着手里的信,紧了又紧,推开门走了进去。 选好婚服类型,量过尺寸以后,缪嫤与雪照渊并排走在街上。雪照渊在缪嫤耳边低声道:“阿柳,天国暂时退兵了。” 缪嫤丝毫不意外,她笑道:“虽然有些胜之不武,在青花零最虚弱之时杀了他,不过,他的消失起码也让天国内部多了些猜疑,有人坚持出兵,难免会被怀疑,毕竟潜藏的任何因素,都可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雪照渊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所以他们不想做无所谓的牺牲,只得退兵查明真相才可做下一步决定。不过,咱们也得快些,否则,天国与其他人联手,就可直接无视这一隐患。” 缪嫤回道:“也是。” 第170章 当然会 两人刚回府,就看见烛望轩正靠在门上与君圣煜交谈着什么,见缪嫤回来立马凑上去,行了个礼,道:“殿下,我来了。” 缪嫤见到他总是会想起庄玄,他们二人曾经在她身边最是闹腾,烛望轩不厌其烦地去招惹庄玄,每次都逗得他火冒三丈,马不停蹄地来找她告状。 她深知庄玄是个单纯的人,喜怒哀乐总是会表露无遗,因此也尊重他的情绪,每次都给了烛望轩惩罚,不是让他面壁思过,就是让他打杂。 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烛望轩停下手,他内心阴着坏,不知为何,总是明知故犯。 直至后来,缪嫤也被他们二人折磨得有些烦躁,便让烛望轩去给庄玄当手下,出人意料的是,他破天荒的很少犯错。 当然,他只是会在庄玄愤怒值达到巅峰时逃走,以终止他想要告状的心。缪嫤这才清楚,似乎面对庄玄,他总是表现得端着架子,格外好面子。 这才有了拿捏他的办法。 缪嫤笑了笑,道:“不必了,这两日,我们是朋友。” 烛望轩看着缪嫤的眼神闪烁几秒,很快满眼带笑,道:“你们两个为何这么迫切地想要成亲啊?” 缪嫤愣了愣,她看了雪照渊一眼,道:“因为时机成熟了。” 烛望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请问,时机成熟怎么说?”他的目光明目张胆,来回打量着二人,缪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因为你马上就是熟人了。” 说着,她的指尖冒出火花,盯着烛望轩的双眼也带着火星。烛望轩感觉到危险,连忙后退一步,讪讪地笑了笑,道:“唉~君子动口不动手。” 缪嫤轻哼一声,吹灭了指尖的火苗,充满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道:“小心你的嘴巴,看你一脸疲态,先去休息。” 烛望轩点了点头,道:“的确,我需要好好休息,明天还得负责保护你的婚礼,出了岔子,肯定又赖我。那我就……”他一抬脚,飞快跑了出去,“先走啦!” 他很快消失在两人面前。缪嫤带笑的双眼逐渐冷了下来,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她叹了口气,抬眼盯着烛望轩离开的方向,用力地握紧拳头。 在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段醉蓝为庄玄报仇! 烛望轩跑出门后,立在门旁,眼底的落寞之色重新浮出水面,他侧头满眼忧郁地看着缪嫤的方向,其实,他知道她会担心他。 否则,他也不用演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骗过她的眼睛。 自从见到庄玄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庄玄和他死去的弟弟很像,他弟弟早在幼年便被杀害,不过,长大后,说不定与庄玄仍有六分像。 烛望轩垂眸盯着地面,他从未将庄玄当作弟弟的替身,他们的性格完全不同。他的弟弟天真无邪,却格外好动,聪明伶俐,而庄玄却有些非常人的古板。 至于后来,为什么总是会去招惹他,烛望轩心里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雪照渊知道缪嫤见到烛望轩以后,为庄玄的死感到自责,他们本是默契的搭档,生活的伙伴,是她派了庄玄去南春国才发生的惨案。 雪照渊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里,安慰道:“阿柳,有时候,真希望你修炼的无情道,不必总是这样自责。” 缪嫤纠结地抠着手指,雪照渊声情并茂地道:“可我又不想,我不希望你用无情的目光轻描淡写地看我一眼。” 缪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照渊,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我绝无可能修炼无情道。” 雪照渊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当然清楚,不过,别想了,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 缪嫤长叹一声,她抓着雪照渊的手臂晃来晃去,道:“唉……照渊,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雪照渊怔了怔,道:“当然会。” 缪嫤安心地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道:“谢谢你。” 雪照渊伸手轻抚缪嫤的脸颊,在缪嫤看不见的地方一脸沉重,他却柔声道:“别太担心了,有些事总是不可避免的。” 缪嫤不再回应这个话题,她牵起他的手捏了捏,道:“明天见。” 雪照渊眼里饱含笑意,道:“明天见。” 收到婚服时,雪照渊迫不及待穿在身上,他静静地坐在床上,心跳如雷,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即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仍旧会为此刻紧张。 房门被敲响,雪照渊满怀期待立刻打开了门,结果却不是缪嫤,下人见他脸色变化迅速,吓了一跳,他支支吾吾地道:“军师,有信。” 雪照渊接过信,缓了语气,道:“我知道了,你下去。”下人走后,雪照渊盯着桌上的信,不由得拧起眉头。 因为一己私心,他想要用单纯的一天来与缪嫤成亲,信件最终没有被打开。 正当他出神时,门再次被扣响,他再次欣喜地打开门,在看见与他穿着同套婚服的缪嫤之时,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缪嫤拧着眉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照渊?照渊!时辰不早了,所有人都已到齐,就差我们两个了。” 雪照渊并未因为出神被拆穿感到尴尬,只是淡淡笑了笑,道:“好。我们现在过去。” 他表面熟稔地牵起缪嫤的手,实际上每一次牵手,他都会在心里暗暗高兴很久。 今日的方府全面封闭,方良夜派了许多人在周围巡逻,以免出差错。烛望轩虽是宾客,却也参与其中。 被方良夜禁足了许久的方诗雅出现在庭院里,跟着方良夜不停地忙碌着。 然而,虽是二人成亲,方府唯一的红色却只出现在二人的婚服上,没有红灯笼,没有红丝带,更没有红地毯。 尽管是如此简单,缪嫤和雪照渊仍旧乐在其中。他们打破了世俗的规则,在成亲的清晨见了面,在成亲的当天,与双方的家人闲聊。 雪祥瑞见雪照渊的第一眼,就不赞同地连忙将他拉到身边,低声道:“照渊,你要学会尊重别人姑娘,不可在成亲之时随意去见她……” 雪照渊淡淡笑了笑,道:“叔父,我说过,不会冒犯她,今日,是她来找我的,这就说明,她是愿意这样做的,只要她愿意,都随她去。” 雪祥瑞在原地思考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道:“好,只要你没有冒犯别人姑娘,都随你们意,反正我作为叔父,都会祝福你们的。” 雪照渊轻轻拍了拍雪祥瑞的肩膀,笑道:“叔父别担心,我绝不会亏待了她。我把她当成神供奉起来!” 雪祥瑞和柳云齐齐被逗笑出声,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柳云拉着雪祥瑞的胳膊,往屋里走,嘴上催促道:“好了,你这个老头子就别操心了,人家年轻人心里有数。” 雪照渊盯着两人打闹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温馨。 第171章 昨日的信 所有宾客在屋内等待,缪嫤盖着红盖头与雪照渊手牵手一同从屋外款款而来,在众人情绪多样的目光下,雪照渊的嘴角始终未落下。 在他的心里,与对世界宣告无异。他素来不在意形式,可是他却奢望一个身份,如今也算是圆了梦。 他悄悄瞥一眼低着头的缪嫤,爱意溢出,蔓延进入空气中。烛望轩嫌弃地皱起眉头,别开了目光,不是他有意见,是单纯觉得腻。 方良夜神色淡淡,与方诗雅一样,安静地盯着这对新人。 雪祥瑞和柳云相视一笑,似乎回想到了他们年轻时候的模样。 君圣煜一脸慈爱,有种养大的女儿成婚后的失落感和幸福感,更多的,是不舍。尽管她成亲以后,除了身份,什么也没有变化。 到了关键环节,雪照渊缓缓掀开缪嫤的红盖头,只与她对视一眼,克制住想要吻她的冲动,夫妻对拜。 等两人在落座,方良夜贼兮兮笑道:“老大,人家都是傍晚行礼,你们倒好,挑了个大清早!” 雪照渊笑着回道:“以后你就懂了。” 方良夜哼了一声,由于最近事务繁忙,导致他腰酸背疼,他伸了个懒腰,道:“老大,新婚快乐。我会永远支持你。” 坐在缪嫤身边的烛望轩噗嗤一笑,道:“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成亲呢!”他立马转身,对缪嫤道:“老大,新婚快乐。我也会永远支持你!” 方良夜一听,有些急了,他瞪着眼,道:“你竟敢学我说话?”烛望轩直视他的眼睛,火上浇油般道:“你竟敢学我说话?” 雪照渊一把拉住方良夜,缪嫤也同时拉住烛望轩。君圣煜轻轻笑了笑,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和气生财。” 方良夜轻哼一声,别过了头。烛望轩眼睛一闪一闪看着缪嫤,仿佛在邀功。 缪嫤无奈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躲避着他的目光,烛望轩一直都喜欢这样逗弄人,却偏偏还不知错,像打了胜仗一般邀功。 烛望轩倒也没有因为缪嫤的回避而感到失落,怡然自得地笑得很欢。 这一天出乎意料的和谐,直到所有人都散去,才恍然发觉,已然傍晚。 缪嫤看着一身婚服的雪照渊,眨了眨眼,道:“照渊,你真俊俏。” 雪照渊笑了笑,道:“谢谢你能欣赏。” 说完,他微笑着牵起缪嫤的手,迫不及待地往房间里走,嘴上还催促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终于能够有一个身份,多讨些千金。” 缪嫤盯着他夜间飘起的红衣白发,笑容更甚,她笑着低语:“只要你能牵着我,一直跑下去。”然而此承诺太轻,被埋葬在风声里。 翌日一早,缪嫤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做了一场真切的梦,她随意瞥了一眼,随即很快定睛在雪照渊脸上,她轻轻地戳了戳雪照渊的脸颊。 雪照渊虽未睁开眼,却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声音微哑,笑道:“好玩吗?” 缪嫤笑着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道:“照渊,昨天真的不是梦吗?” 雪照渊睁开眼,微醺的眼神里却满是喜爱,他道:“当然不是梦。”他伸手撑着脑袋,欣赏着她的侧颜。 缪嫤轻声叹了口气,道:“不是梦……可是昨日时间很短,短到只记得你身着婚服的模样,其余都不记得。” 雪照渊坐起身,被子顺着滑下,肩头散落的长发随着摆动下垂,他低头轻吻缪嫤,柔声细语道:“这便已经足够。” 缪嫤目光不可控制地下移,她轻轻抚摸着雪照渊的脸颊,回吻过去,笑道:“当然会记得,不过,幸福有些许短暂。” 雪照渊道:“也许因为才刚开始。”他灵光一现,道:“昨日有封信送来,我还没有打开。” 缪嫤支着头,一脸疑惑道:“信?你昨日未曾谈起。”雪照渊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没记错,我的确没有说。这是我的私心,你细想便知。” 说得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缪嫤心里清楚,雪照渊铁定她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他,在她心里,反而开始觉得雪照渊有些调皮。 她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一头青丝如瀑,朦胧的美撞乱雪照渊的心弦,他眸光暗了暗,又一次吻了上去。 缪嫤被他突如其来地鲁莽吓了一跳,却还是很快地给了回应,将他推开以后,雪照渊仍旧一脸意犹未尽,缪嫤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无奈笑道:“把信拿来,别玩了。” 雪照渊握住她的手,缓慢移开,乖巧地将信递在她手心。缪嫤打开信,面色逐渐凝重,读完以后,递给雪照渊。 雪照渊读完信倒是一脸淡然,他知道缪嫤心中有想法,于是问道:“阿柳,要我替你去寻他吗?” 缪嫤扶着额头,沉默了一会,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他这是失败了?” 雪照渊思考一番,回道:“可能失败。神岚枯与……曾经的我不分高下,以他的实力,加上他寻找到的机会,虽不至于灭了夜家,但杀了夜银澜不过是交手时间问题。” 缪嫤盯着信件思索,抬头对雪照渊道:“神岚枯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重伤昏迷,估计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那他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呢?” 雪照渊顿了顿,猜道:“也许是想在他身上,把虞缇雪身上的痛苦加倍还回去。”他默不作声垂下眸,突然看不清情绪。 缪嫤为这场迷惑的复仇叹了口气,她面露苦色,道:“照渊,夜银澜一定会死!神岚枯一定做好了周全的准备,至于他的失踪,我们别再找了,让他们以后都安安静静的。” 雪照渊一抬眼,看见她眼底的不忍与同情,不免也跟着心疼,他轻轻点了点头,道:“阿柳,尊重他的决定。” 缪嫤揉了揉眼,伸个懒腰,对雪照渊道:“从现在起,出了方府,与我寸步不离。我可不想再失去一个你。” 雪照渊清楚她心中的担忧,为了让她心里舒坦,让她安心,他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约莫晌午,缪嫤悠闲地听着下人对朝廷消息的汇报,与平日无异,暂时还没有机会夺权。 她无聊地伸了个懒腰,对雪照渊道:“照渊,趁现在朝廷无事,天国忙着处理夜银澜一事,我们去南春国查看一番花家的状况。” 雪照渊点点头,道:“自然是可以,不过,得小心为上。” 缪嫤立刻拉着他去收拾行李,边跑边道:“放心,花岱孤立无援,我怕他出意外,毕竟,他交代过我的。” 雪照渊顺从地笑了笑以示赞同,不过他清楚,神岚枯只是请求她在花岱无处可去之时收留他,并未有其他。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她想去,他陪着去,就好。 第172章 只要不提起 两人对方良夜简单交代一番,便即刻动身,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南春国,随意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不愧是天下第一富国,将夜晚点得如白昼一般明亮,缪嫤挽着雪照渊的手臂走在街上,眼里全是街灯的倒影。 她轻晃雪照渊的手臂,道:“难怪南春国这么多大家族,看来还是水土养人。”忽然,她垂下头驻足,盯着前方失了神。 莫言秋和叶朝也来过这里,他们是否也见识了南春国中,八街九陌?他们是否也曾在这段人人向往的黄金土地上,追逐打闹?…… 雪照渊感应到她忽如其来的情绪低落,连忙将她搂入怀中,用他自身的温暖一点点驱散她心中的寒凉。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阿柳,他们在这里待了几天,定是品尝过南春国的风土人情,别再想了。” 她缓缓抬头,眼里的灯光开始闪烁,与他对视一眼,却很快别开视线,她盯着远方被吹起的柳条,情绪才渐有好转。 缪嫤侧过脸在他肩上蹭了蹭,微微笑道:“照渊,你可知,在战场上,我素来都是鼓励将士们视死如归,甚至在他们光荣牺牲以后,会为他们感到自豪,感到值得。” 夜风习习,两人被扬起的发丝在空中纠缠,缪嫤忽然抬头与雪照渊的目光缠绵在一起,她道:“可是照渊,他们死了,便再也不能体验这世间美好。永远不能。” 雪照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试图以这种方法给予她力量,成效甚微,缪嫤身体依旧开始颤抖,她沉声道:“所以将士们,永远是为了别人而活。” 雪照渊静静地听她倾诉,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将心中所有烦心事都与他分担。缪嫤却在多看了他的那几眼,沉默了。 她回握住雪照渊的手,仰起头道:“并非他们所做之事有何不妥,我只是,替他们感到遗憾。” 缪嫤默默地向前发力,拉着雪照渊继续走,道:“之所以与天国产生分歧,就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带兵攻打任何一个国家,他们的战士都会为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国家,拼命抵抗。而他们,却逼着我成为那个罪人。” 雪照渊道:“错,从来不在你。” 缪嫤扭过头,道:“我知道。可那又如何?在他们见证了我的实力以后,生怕我脱离天国以后投入其他国家,进而成为天国最大的威胁。这是我与天国之间的开端。”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闷声道:“后来得罪了夜家,他们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我。但是,谁又能轻松地杀了我呢?” 人流量越来越多,雪照渊默不作声将缪嫤护在怀里,而缪嫤仿佛置身事外,一整个心回到了曾经。 她道:“包括夜家主,虽说算得上是佼佼者,可他甚至无法做到重伤我。于是,他们不知与谁联合起来,将我关了起来……” 缪嫤瞬间瞳孔瞪大,她仿佛丢失了这段记忆,只记得他们将她关了起来……关了起来……!关了起来!! 忽然,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加重呼吸,犹如不用内力护体径直深入海下几百米深,压得她喘不过气。 雪照渊连忙轻拍缪嫤的背,不断地呼唤着:“阿柳!阿柳!!你怎么了?快醒过来,醒过来!放轻呼吸,放轻呼吸!在这里不会窒息!”他手忙脚乱地打横抱起缪嫤,朝着最近的医馆跑去。 送到之时,医馆已经闭了门。他正准备敲门时,迟疑地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是……雪照渊?”花子轩双手环胸,一身黑衣隐没在墙角。 看清雪照渊时,他拧起眉头,似乎这头白发让他觉得很陌生,直到他看清他怀里的缪嫤之时,才快步走了过来。 花子轩犹豫了一瞬,伸手用内力去抑制缪嫤沉重的呼吸,奈何缪嫤的意识被吞噬,始终认为她需要剧烈的呼吸来维持生命,给了他更大的阻碍。 于是在与她抗争的过程中,花子轩的内力越来越弱,淡色的内力最终消失殆尽。 花子轩出了一身汗,脸色苍白如纸,却担忧地盯着缪嫤,他继续伸手试图继续催动内力,却被一人挤开。 艾慕灵嫌弃地瞥了一眼花子轩,盘腿坐下开始集中精神让缪嫤冷静下来。 花子轩看见艾慕灵一愣,随即也不悦地拧着眉,他强撑着站起身,在看见背后缓缓走来的花岱之时,周身空气瞬间冷了下去。 花岱看见花子轩皆是一愣,眼神晦暗不明,两人对峙着,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花子轩轻哼一声,抱着手臂离开了这里。花岱盯着他消失的背影,原地思索许久,很快又蹲在艾慕灵身边观察着缪嫤的反应。 缪嫤的呼吸渐渐平息,雪照渊终于松了口气,他将缪嫤抱起,对艾慕灵道:“幸亏今日你们在,多谢。”他低头盯着缪嫤,眼里满是心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她的反应可以看出,在她某个记忆消失的阶段,让她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她说被关了起来…… 花岱盯着缪嫤看了两秒,道:“你们怎么在这?不是去朝廷了吗?” 雪照渊目光多停留在花岱身上一秒,确认他状况还好,便又垂眼盯着缪嫤,他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们的行踪。” 花岱拧着眉头,雪照渊这句话让他很不舒服,他如同被电,搓了搓胳膊,道:“你说话真肉麻。”他再次瞥了一眼缪嫤,对雪照渊道:“去我那里?” 雪照渊沉默半晌,点了点头,眼眸中多了些忧伤之色。 花岱凑近,在雪照渊耳边轻声问道:“你们认识花子轩?” 雪照渊淡淡地嗯了一声,花岱得到了答案也不再多问,带着他们往花家走去。他把两人当做自己人,于是道:“不瞒你们说,花家最近局势紧张。” 雪照渊时不时垂眼看缪嫤,生怕她又像之前那般,莫名其妙出现了一股倔犟的情绪,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花岱见他没说话,悄悄扭头看了一眼,见雪照渊一直看缪嫤,才拍了拍衣袖,道:“放心,她没事了。” 艾慕灵一边走一边琢磨,直到花岱提起缪嫤,他才对雪照渊道:“她曾经出过什么事?我总觉得她的精神,被一种恐惧拉扯着。” 雪照渊与他对视半晌,轻声回道:“在我的印象中,她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而我也从不知晓,她有过任何害怕的东西。” 艾慕灵缓缓点了点头,道:“她的灵魂有被修复痕迹,或许有人对她的记忆动过手脚,让她忘记了这份痛苦。这种办法,甚至只要不提起,她就永远不会记起。” 艾慕灵顿了顿,看向雪照渊怀中的缪嫤,微微蹙起眉,道:“这个人很聪明,只要永远不提起,甚至在面对这个她无比恐惧的东西之时,都不会有半分忌惮。” 他挠了挠后脑勺,嘶了一声,道:“这个方法我只是听说过,并不了解。” 雪照渊了解个大概,低低地垂着眼,他知道艾慕灵说的这个方法是存在的,毕竟缪嫤方才就是因为提了一嘴,便陷入了恐惧之中。 第173章 等你回来 花岱带着几人回了花家,由于缪嫤风头太盛,不得不悄悄地接入他的府中。入府时,遇到了同时回到花家的花子轩。 花子轩在见到雪照渊和缪嫤之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凝望着几人的方向许久,在看到雪照渊平静的眼神时,身形一滞。 原以为花岱同情心泛滥,将缪嫤和雪照渊带了回来,不免卷入他们之间的纷争,可雪照渊的出现,才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简单。 于是,花子轩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雪照渊和缪嫤,转身回了自己府中。 花岱注意着花子轩的情感变化,短短几秒,花子轩仿佛经历了一生的情绪,这让他不免有些好奇。 花岱故意走到与雪照渊同步,低声问道:“你们和花子轩什么关系?” 雪照渊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回道:“他和我没关系,和阿柳有缘分。” 花岱嘶了一声,佯装犹豫道:“这可怎么办,我也是托神岚枯的福,才与大名鼎鼎的胜天王有点关系。”说话间,眼睛还时不时看向雪照渊。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雪照渊也不含糊,他道:“阿柳不会介入你们之间的纷争,前提是你不会死。”缪嫤若是醒着,他便不会说得如此直白。 花岱却仿佛得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笑着打趣道:“这么一说,胜天王还是站我的?” 雪照渊拧起眉头,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道:“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玩死。届时,就算她再不愿,也救不了你。” 花岱笑了笑,道:“瞧你说的,我不会利用她。”他嘟着嘴阴阳怪气道:“我要是利用她,你还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谁知,雪照渊灵光一闪,他道:“是的,毕竟我已经在与她成亲了。”花岱阴阳怪气道:“是的,你已经……??!!”他猛地往后跳了一步,道:“成亲?” 雪照渊很是满意他的反应,眼里带笑地点了点头。花岱捂着脑袋摇了摇头,又突然道:“我怎么只记得神岚枯和虞缇雪成亲?不对!” 他狐疑地问道:“你们哪来的时间成亲?况且,胜天王也开始小有名气,不可能成亲没有半点风声。” 雪照渊再次垂眼看了看缪嫤安详的睡颜,道:“我和她是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简单地成了亲。” 花岱恍然大悟,他道:“这样一来倒是没有风声,不过……这种婚事很难被世界认可,你们日后最好补办一场昭告天下的婚礼。否则,难免有人钻空子。” 雪照渊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我知道。” 花岱揉了揉眼睛,道:“她,可是胜天王,若是一路顺利,想找她联姻的人定是不少,届时,各种各样贵公子,就你这样,很难玩过他们。” 听了这话,雪照渊并未立刻同意,也未出声反驳,只是默默地听着。花岱打了个响指,道:“对了,尤其是水之国的王子水沉欢!他的势力可不小,况且,称帝也是水之国的目标,他身后的那群老头若是盯上了这块肥肉,啧啧啧……” 他脊背发凉,不由得搓了搓胳膊,道:“你的下场可就惨了……” 雪照渊眉头几乎快拧在一起,他抬眼凝望着花岱片刻,却仍旧没出声。 花岱嘱咐完雪照渊,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免得雪照渊不做准备,到头来被那群人欺负,好歹,雪照渊也算是他的好友…… 姑且算是。 他打了个呵欠,望了一眼天色,指着正面的一间房,道:“没人住,若是来人,你们便躲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似乎是怕雪照渊误会,解释道:“我可不是嫌弃你们,只是,这个节骨眼上被发现,对你我都有害无益。” 吱呀一声,雪照渊未等他话说完,便已经推开了门,他道:“知道了。” 花岱一睁眼,见他就像是瞬移一样,瞌睡都少了些许,得到回应,他嗯了一声,便回了自己房间。 雪照渊将灯打开,把缪嫤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脑海中再次浮现她方才的痛苦,心疼得紧。 他自顾自地呢喃道:“阿柳,你在……害怕什么?” 离开了雪照渊的怀抱,缪嫤周身的温度冷了不少,刺激她渐渐醒了过来,一睁眼是一张模糊的人脸,缪嫤笑着戳了戳雪照渊的脸,道:“我怎么睡着了?” 雪照渊一怔,发现她仍旧不记得她的恐惧,甚至忘记了她想起来的那段记忆,他很快便笑道:“你太累了,和我在外面玩都能睡着,今天好好休息。” 缪嫤微微一笑,道:“我感觉到了,好累,我也真的很困。”她伸手拉了拉雪照渊,道:“陪我一起。” 雪照渊顺着她的力往前稍微倾斜,他很快上了床,笑着捏了捏缪嫤的手,道:“好,你好好休息。” 说着,在雪照渊的怀里,缪嫤再次睡了过去。过了很久,雪照渊低头看见缪嫤熟睡的模样,感到幸福的同时又开始担忧。 缪嫤的身上似乎还藏着别的谜团,他在纠结,要不要去查清这一件事,把这个谜团解开。而这一切的犹豫都只有一个原因,如果,这是缪嫤自己选择的呢? 她自己想要忘记这份深入骨髓的恐惧,而想办法封印了这部分记忆呢?毕竟,目前知道的内力深似海的鬼才只有缪嫤一人。 他的无尽纠结在看见缪嫤睡梦中的笑颜时,全部瓦解,雪照渊低头吻了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便陪你一起忘了。”说罢,他才放空了心思,在她身旁睡下。 花子轩回到房间以后,习以为常地坐在书桌前,他试图想要集中精力看书,却时不时走神,最终他气急败坏,将书本一把丢了出去。 花子轩愤怒地捶了一下桌面,疲惫地捂着脸,内力催动过急,加上心情大起大落,他腰上的的衣服逐渐被深染。 夜深人静,没人在意血是如何流淌,更无人在意,低声的咆哮是如何绝望。 他找了花自眠这么久,依旧没有半点消息。而缪嫤如今就在眼前,他却又开始犹豫,到底该不该去问。 花家主如今明确规定,花自眠不再是花家人,任何人不可提起,可他偏偏要这么做,甚至不听劝阻,到处寻找花自眠。 也正因此,花岱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他去问缪嫤,她回答,她杀了他,那他该如何?杀了她吗? 可若是不问,那他又该如何?一直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吗? 他烦躁地揉了揉脑袋,自嘲一笑,道:“哥哥,难怪你不喜欢这里,现在,我也有点想离开了。可是,整个花家明明是你的心血!我们所谓的父亲,哪里上过半点心!我绝不能就这么让他把你的东西送给花岱!!” 我会守着这里,等你回来,归还给你。 第174章 病人呢? 突然伤口隐隐作痛,花子轩伸手轻轻一碰,凝固的血液上又有了新的温热,他忽然倒抽一口气,默不作声将伤口清洗重新包扎了一番。 清晨,雪照渊早早便醒了过来,躺在她身边,愁眉莫展,他凝望着缪嫤的侧脸,直至她的睫毛轻颤,有了要醒过来的前兆,他急忙别开目光合上眼。 缪嫤缓缓睁开眼,惺忪的眼在看清雪照渊那一刻弯了起来,她眼睛落在唇瓣,抬头轻轻吻了一下,再一抬眼,正好与雪照渊对视。 缪嫤眉眼带笑,轻声道:“醒了?” 雪照渊微微笑了笑,嗯了一声,道:“昨晚睡得可还好?”缪嫤眨巴着眼,道:“有你在,一切都好了很多。”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缪嫤的脸,道:“走,起来收拾了。” 缪嫤点了点头,立马起身,雪照渊看见她突然来了精神,干劲十足的模样,不由得一笑,也跟着起床。 其间,缪嫤突然丢下正在叠的被子,拧着眉头道:“不对!这不是我们客栈的被子。”她环视一周,道:“这里也不是客栈!” 被她一提醒,雪照渊才想起忘记告诉她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走到缪嫤身边,拿起她丢掉的被子开始叠起来,同时笑着解释道:“别担心,这里是花家。昨晚正好无聊花岱,便随他一同来了这里。” 缪嫤在他身后时不时探头看一眼,听完恍然大悟,她道:“这样啊……唉,花家局势紧张,估计他暂时没办法过来,照渊,你赶快叠好,我们去外面逛逛,吃点东西。” 雪照渊手下的动作确实快了些,他宠溺地笑道:“好,不过,我们最好不要在花家露面。” 缪嫤轻哼一声,道:“我当然知道,新生的胜天王,目前没有军队跟随,若是被发现在这,恐怕对大家都有害无益。” 雪照渊铺平床单,转过身摸了摸她的头,道:“正是这样,所以我们出门时低调一点。幸好的是,目前这些平民百姓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不用太过拘束。” 在他说话期间,缪嫤木讷地盯着他的脸,忽而她再次凑上吻了一下,雪照渊愣了一下,很快低低笑了起来。 见他笑,缪嫤柔声道:“照渊,是不是每天吻你一下,你就会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不是就会安心不少?” 虽不知她为何这么问,迟疑了一会,雪照渊轻轻点了点头,道:“应该会。” 缪嫤笑得更欢,她握住雪照渊的手,道:“许一人一生一世,不止你能做到,我也能。所以,别因为这些事烦恼,我素来都偏向你。” 雪照渊垂眼看着两人交叠的手,道:“阿柳,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缪嫤大方地点了点头,道:“你问便是。” 他咽了咽口水,沉默良久,有些为难的开口道:“你是从何时……嗯……眼中有我的?”雪照渊的眼神来回晃动,就是不敢直视她的眼,脸上悄悄逐渐升了温。 缪嫤听后,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最后笑道:“是第九世,见你的第一面。不知为何,总感觉你与周围人有层隔膜,自你出现,周围的人便在隔膜下逐渐模糊。而我能看清的,是你的脸。” 说着,她扶着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生得俊俏,又有身材,咳咳,总之,第一印象很好。后来你就知道了。” 雪照渊问道:“在那之前呢?” 突然,空气中凝聚着沉默,两人对视一眼,缪嫤极力地回想着,最后蹙着眉头,道:“抱歉,照渊……” 雪照渊见她一副茫然,轻轻将她搂入怀中,道:“怎么还自责了?如果你之前对我没有印象,只能说是我不好。幸好能让你心悦于我,无所谓早晚。” 缪嫤将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闷闷地道:“别这样说,你一直都很好。只是……”她抬眼盯着他的眼睛,道:“与对的人看对眼,也需要一个对的时间。” 她回抱住雪照渊,道:“那个时候,你还年幼,而我,又无心儿女情长。错过,是最好的结果。” 雪照渊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说得是,我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于我而言,这就够了。对了,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玩一会,待他有空,再与他谈话。” 缪嫤点了点头,拉着雪照渊出门时,一瞬间隐身,大摇大摆从花家走了出去。 “叩叩叩~” 花岱刚睁开眼,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揉着眼,哑声道:“请进。” 艾慕灵看他还躺在床上,便调侃道:“亏你还能睡,岚兄他失踪了。” 花岱闻言,沉默地坐在床上,没有回话,不知在想些什么。艾慕灵靠在门上,注意到他的行为,道:“并且,那个伤害虞缇雪的夜银澜被扒了皮,受了重伤。目前是没死。” 花岱胡乱地抓了一下头发,道:“岚兄有有钱有权,却仍旧是一个可怜人。在感情这条路上,哼,真就没见过比他更难走的人。” 艾慕灵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听说虞缇雪本来还有机会恢复,可惜,岚兄太冲动了,将唯一知晓真相的虞情杀了,否则,也不会苦寻这么多年。” 花岱抬头盯着他,开始起身穿衣,同时道:“爱人心切,如若不是爱,他又怎么会失去了理智呢?” 艾慕灵啧了一声,道:“谈可怜,谁比得过虞缇雪?她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唉,也难怪他们二人能够走在一起。都是缺乏温暖之人。” 花岱整理好,走到他身边,道:“行了,不再讨论他们两个了,依岚兄的性子,定是要殉情。唉,哪怕我再不愿,那又如何呢?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岚兄能够活得轻松自在。” 他叹了口气,道:“事与愿违,他的一生过得沉重又处处受限,就连他要去殉情,都要先把神府上下安顿好。只希望,他去了下面,能够和虞缇雪好好在一起。” 说着,他跨出了门,艾慕灵跟在他身边,道:“花子轩似乎还未起床。”花岱眼神暗了暗,道:“依你看,他怎么了?” 艾慕灵道:“他目前的状态逐渐下滑,甚至脸色苍白,动作迟缓,我猜,他身上应该有比较严重的外伤。” “外伤?”花岱仔细琢磨着,随即他又问道:“他为何会受伤?难道除了我,还有人与他不对付?” 艾慕灵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医生!又如何得知他的私事?”花岱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对哦,你是医生……” 艾慕灵道:“你不是让我来治病的吗?病人呢?这都几天了,还没见到。” 花岱忽然拍了一下脑袋,道:“难道我还未曾告知于你?”在艾慕灵的死亡凝视下,花岱悄悄伏在他耳边解释了一番。 听完,艾慕灵眼神怪异,盯着他道:“你可真会玩。” 第175章 你何时回来? 花岱随意扯皮嘴角笑了笑,道:“唉~怎么能这么说我,咱们是好兄弟,两肋插刀的那种……” 艾慕灵堵住耳朵,摇着头,嘴里嘟囔着:“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说着,他便悄悄离开了花岱的视线。 花岱轻声一笑,伸手摸了把脸,脸色又渐渐沉了下来,他盯着脚尖,默不作声地出了门。 当他到达主殿,一眼瞥见身旁的花子轩,但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而花荣的偏心显而易见,花子轩在场时,他安安静静地闭目养神。 当花岱到达时,便睁开了眼,他道:“人已到齐,除了他二人,其他人退下。” 很快,主殿里便只剩下三人。花子轩神情冷漠地看了一眼花岱,凑到花荣面前道:“父亲,你绝不能把花家交给他!” 花荣抬眼,神情莫测,他哼了一声,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呢?” 花子轩盯着花荣的眼睛,思索片刻,他坚定地道:“交给哥哥……” 话还未说完,花荣重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怒道:“我不是说过,他不再是花家人吗?!你这又是何意?故意和我反着干?!” 花子轩愣了几秒,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么无情的话语,终于认清了现实,他质问道:“花家主!你配被称为花家主吗?花家的一切全是我哥哥打理的,你!又做了什么?” 花荣整个人被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花子轩道:“花子轩!你要搞清楚,我是你父亲!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 花子轩侧过脸,他道:“父亲?你就不是他的父亲了吗?他失踪以后,你不闻不问,甚至不让我去找他!在这个节骨眼,倒是积极地认回了你的私生子!” 花岱情绪终于有些波动,他拧眉看向花子轩,道:“据我所知,花自眠不顾花家名声,设计将沙漠之蛇一锅端,活下来的沙漠之蛇人只有莫言秋一人。你可知,全世界又该如何想花家?” 花子轩闻言,冲着怒吼:“你闭嘴!一个私生子被选中成为继承人,对花家来说,就不丢人了吗?”他一个箭步冲到花岱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道:“你不是在北凓国过得好好的吗?” 花子轩低下头,情绪格外激动,他脖子上青筋暴起,道:“又何必要回来抢我哥哥的东西?!那是他的,不是你的!” 花岱拧着眉头,试图推开他,道:“放开我。” 花荣眼看着花子轩逐渐失控,最终忍无可忍,他吼道:“住手!”他手指颤抖地指着花子轩,道:“这么多年,真是白疼你了,满心都是你那哥哥!” 花子轩一把将花岱甩开,他反驳道:“疼我?你给了我什么?荣华富贵?那是哥哥给我的!还有!背着我母亲有了这个私生子,你对不起我们家的任何人!” 提及他母亲,花荣再次重重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他盯着手掌,道:“花子轩!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光是花自眠就让你失去了理智,把花家交给你,迟早也会被你玩没!” 生生接下这一掌,花子轩嗤笑一声,道:“我何时说过,要你把花家交给我?我让你还给我哥哥!” 花荣怒目圆睁,倾尽全力道:“你做梦!花自眠?我说过,他不再是花家人!而你,花子轩,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他的眼中情绪非爱非恨,只是充斥着单纯的不解和愤怒。 花子轩哼了一声,转身指着花岱道:“想要花家,你更是痴人说梦!花岱,我把话放在这里,就算我死,也不会将我哥哥的东西拱手让人,尤其是你这种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花岱的神色看似淡然,却有一股忧伤藏在他的心底,他疑惑地看着花子轩情绪激动地对着他宣战,却并未发言,在他动手时,也并未还手。 他只是不解,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回来?身为私生子,他有错吗?他回来找父亲,有错吗?! 此话一出,花子轩便不再理会花岱,反而将矛头对准花荣,他无情地拱手道:“父亲,我想你确实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但是,我和长老们都不会怪你。你且好生休息,其他的交给我。” 说着,一队侍卫将整个主殿彻底封锁,花荣拧着眉头,问道:“你早就和长老们勾搭上了?早就想要把我关起来了,是不是?”步步紧逼。 花子轩侧开身,向后退了一步,冷漠回道:“从今日起,花家的一切,你无需多心。”他扭头看向花岱,道:“至于你,别想留在花家。” 花岱出神之际,花子轩早已转身离去,他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良久,花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叹气。 花岱走到他的身边,问道:“父亲,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花荣撑着头,道:“你出去以后,务必拿下花家。那群老东西不是善茬,肯定在花子轩身上讨了不少好处。” 花荣见花岱沉默了半晌,道:“你还有何疑问?” 花岱看了他一眼,问道:“父亲,为何你对花自眠如此狠心,对花子轩如此慈爱?”他垂下头,内心想:对我却如此冷漠,无爱无恨,更是无情。 花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里充斥着警告,他道:“哼,怎么素日聪明伶俐,如今却糊涂了?不该问的就别问。” 花岱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他推开门出去以后,竟是仰天怅惘。 花子轩离开主殿以后,便回了自己府上。他凝望着花自眠府上的方向,一脸忧伤,他自顾自地喃喃道:“哥哥,你何时回来?” 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对着墙壁坐了一天,最终下定决心找缪嫤问清楚。哪怕是她亲手杀了花自眠,他也得为花自眠讨个公道。 毕竟,他始终相信,无论花自眠做任何事,都有他的苦衷。 缪嫤在雪照渊的陪伴下,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吃了一天,整个流程下来,她一直被幸福包裹着。 用完晚膳,缪嫤与雪照渊一同在街上散步,她似乎格外享受这种氛围,肉眼可见地放松,对雪照渊道:“照渊,今天真开心。” 雪照渊双手环胸站在身后,挡住了从后面吹向缪嫤的风,白发被风捧起,如流水一般稳定地飘在空中,他笑道:“开心?那我便也开心了。” 缪嫤回过头,吐槽道:“唉~照渊,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发自内心的开心,而不是认为你应该开心而开心。” 雪照渊伸手扶着下巴,歪起头道:“发自内心?”他摸着心脏,抬头一笑,道:“阿柳,我向来都是发自内心的。方才那句话,也是。” 缪嫤回道:“希望如此。” 第176章 反差太大 忽然,雪照渊拧着眉头,看向缪嫤后方,缪嫤很快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一转身,竟是花子轩。 她悄悄上下打量着,发觉他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喜爱颜色衣服,反而穿上了黑色。 她微微笑着道:“好久不见。” 花子轩记得之前见过她,不过那时候她失去了意识,没有看见他罢了。这种小错误的话语,他并不想费心去解释。 在多看了几眼后,他把目光转向雪照渊,却见他神色平和,并未有任何情绪。 花子轩微微扬起嘴角,道:“不巧。我在找你。” 缪嫤渐渐笑不出来,能够让他找她的事,绝对离不开花自眠,毕竟当时,她和花自眠一起离开,从此再也没有了花自眠这个人的踪迹。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雪照渊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示意她别担心,缪嫤轻轻地嗯了一声,道:“要谈,便找个安静的地方。” 花子轩径直带着他们回了他的府上,缪嫤蹙眉,疑惑问道:“我们的身份,不便在花家露面。” 花子轩身形一滞,道:“放心,现在的花家,我做主。” 缪嫤转头与雪照渊对视,缪嫤眼里是惊讶,而雪照渊眼里则是对今日发生的事感到好奇,毕竟,昨夜可还没有这么一说。 花子轩将他们带到书房,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道:“随便坐,只有在我的书房里,谈话才绝对安全。我可不敢随意在外面的小酒馆与你们谈话。” 缪嫤就像是浑身刺挠,总觉得如坐针毡。她答应过花自眠,绝不透露他的下落。 花子轩开门见山道:“缪嫤姑娘,我哥哥在哪里?是你杀了他?”他的目光带有迟疑的攻击性盯着缪嫤。 雪照渊被他这一举动刺激,立刻站起身维护缪嫤, 他笑道:“这是谈话还是约架?不瞒你说,凭我现在的状态,与你一战,还是有些胜算的。” 缪嫤连忙抓住他的手臂,道:“照渊,你先坐下,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别太担心我。动手这方面,我也没怕过谁。但是,关于花自眠的事,我想得好好说。” 雪照渊愣了一下,很快坐在她的身边,乖巧得像一只小狗,不再参与两人的谈话。 花子轩带着奇怪的眼神瞥了一眼雪照渊,转头对缪嫤道:“缪嫤姑娘,请回答我!这对我非常重要。” 缪嫤沉默几秒,道:“就这么说,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踪迹。所以,你问我,我也绝不会透露的。” 花子轩忽然笑着朝前走来,他满眼欢喜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哥哥的确还活着是吗?” 缪嫤拧起眉头,她道:“抱歉。但我还是想给你提一个建议,花自眠本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又何必执意要找到他呢?” 花子轩忽然沉默,眸光也渐渐暗了下去,他低声道:“哥哥他,真的这么说?他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他?” 花子轩的现状的确让缪嫤感到有些心疼,可是,花自眠或许是真的累了,所以才会选择离开。若是告诉花子轩,不仅会扰了花自眠的清静,更是会伤害到花子轩。 她又何必当这个恶人呢? 花子轩抬起眼,眼里尽是乞求,他道:“我哥哥真的这么说了?那他的心血,花家,该怎么办?这段时间,为了守住他的花家,我真的好累,可我守不了多久的……” 缪嫤叹了口气,道:“花子轩,你都觉得累,花自眠难道就不累吗?让他回来继续守着花家,你想过他的意见吗?” 花子轩恍然大悟,他手一拍,道:“原来哥哥是太累了,所以干脆选择离开。不行!我得替他守着,万一哪天他回来了,花家却在一个私生子手里,那他该多难受。” 缪嫤道:“花子轩,你放弃……” 花子轩打断道:“放弃?凭什么放弃?!花家就是绝对不能落入私生子手里!那是在侮辱我,侮辱我哥哥!侮辱我母亲!!不能,绝对不能!死也不能!!” 他似乎进入疯魔状态,满心只想将花家掌握在自己手里,眼神阴鸷,目光狠辣,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盯着门口,忽然仰天长笑道:“花岱!你做梦!!” 一丝异样的气息从花子轩身体里传出,缪嫤立刻将他打晕,终止了他继续发疯。 她脸色不太好看,对雪照渊道:“照渊,他身上有问题,我闻到了一丝陌生又危险的气息。” 雪照渊失去内力,自然察觉不到,不过从他的行为上来看,的确是不太正常,他拧起眉头,盯着花子轩看了半晌,道:“阿柳,你说,他是不是在背地里做什么交易?” 缪嫤同样一眼不眨地盯着花子轩,维持了几秒,叹了口气,道:“照渊,他身上的气息格外具有攻击性。或许,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留住花家。” 雪照渊缓缓点了点头,道:“与之前的他相比,反差太大,很难让人不怀疑……不过,花岱不了解他,可能还需要一阵才能发觉。” 缪嫤扶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照渊,我们该直接带走花岱吗?他若是一直留在这里,花子轩定是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可能就晚了……” 雪照渊目光转移到缪嫤身上,随即绕到了她身后伸手搂住她,他蹭了蹭她的头发,轻声道:“阿柳,找个机会问问他,你不必替他去承担这份决定的危险,让他自己选择。” 缪嫤伸手覆上雪照渊的手背,轻轻拍了拍,道:“可是,你认为我眼看着他赴死,却不加以阻拦,是正确的吗?照渊,我答应过……” 雪照渊将食指竖在唇边,道:“嘘~阿柳,别再自欺欺人了,他何时说过要你保证花岱的安全?他要的,只是在他想回头时,给他一个能回的家而已。” 缪嫤陷入沉默,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她内心滋生出来的愧疚,她看惯了战士英勇赴死,却不知何时开始,她也想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保护某些人。 如果真的要给一个理由,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在她的庇护下,幸福平安。 雪照渊在她耳边呢喃道:“阿柳,我念在你心地善良,几次未戳穿你,可是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他抬起缪嫤的手,“我见不得你为任何人烦恼。” 缪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雪照渊也尊重她的意愿,很快便松开了她,他转身坐在椅子上,盯着缪嫤的脸,无比严肃地道:“阿柳,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我并不赞同你插手,哪怕是想要保全他的性命。” 缪嫤眼神犹豫,她道:“照渊,我……” 第177章 我介意 雪照渊随意地瞥了一眼花子轩,他道:“阿柳,答应我,别管他们二人的私事了,行吗?这个世界上,总有理不清的关系。” 缪嫤无助地抱着头,她犹豫着道:“照渊,现在你也清楚,花子轩身后定有一堆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这是针对花岱的呢?” “那他就该承担。”雪照渊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缪嫤有一瞬间愣神,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雪照渊。 可雪照渊生性薄凉,眼神最是无情,他淡声道:“阿柳,你总是惦记着他会不会遇害,可你有没有从花子轩的角度看过,他是私生子,哥哥一手打理的花家,差一点就要被私生子夺走。” 态度越发坚硬,他身形一滞,忽然察觉,便软下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花子轩该有多恨他,你别总是把花岱当作小孩子,他明知道花家水深,偏要留下来。那他就该接受花子轩的报复,不是吗?” 缪嫤回道:“照渊,我明白。可是,一个人活着便有无限可能。仅仅因为一时冲动,便决定一人的生死,你不会觉得,太可惜了吗?” 雪照渊无奈,他轻轻抓住缪嫤的肩膀,与她对视,道:“是这样没错,可你不该为了他,徒增烦恼。我最不能接受的,便是看见你每日为了这些烦恼。” 缪嫤轻轻抚摸着雪照渊的脸颊,柔声道:“照渊,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真的见证了太多不必要的牺牲……” 雪照渊埋在她的肩颈,闷闷道:“阿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缪嫤垂下眼,盯着雪照渊的发顶,连发根部都是白色,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长发,道:“照渊,我知道了。我会尊重他的,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雪照渊蹭了蹭,道:“你问。” 缪嫤犹豫了一会,最终低下头道:“算了。照渊,要不,我把花子轩身上的异样气息驱散后,便去找花岱说清楚。” 雪照渊抬起头,满眼心疼,他小心翼翼捧着缪嫤的脸,道:“好,他的事让他自己解决。” 缪嫤在为花子轩驱散异常气息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瞳孔一震,同样的话,莫言秋曾经就是这么说的,可惜,他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虽然当时已经有了预感,他故意这么做的。可是再一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遗憾。他还年轻,人生才刚开始,而他也才刚过上好日子。一切付诸东流。 雪照渊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阿柳,走。”缪嫤嗯了一声,便同他出门。 两人来到花岱房前,轻轻地叩响房门。 门瞬间被打开,面上淡然的花岱看了他们一眼,便侧过身让他们进屋。 缪嫤与雪照渊对视一眼,开门见山道:“花岱,不瞒你说,我们此行,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毕竟神岚枯曾……” 花岱笑着摆了摆手,道:“少胡说,岚兄不是那种人,他绝不会干扰我的生活。这一次,恐怕是你的意愿。”他的目光真挚,盯着缪嫤。 忽而,他笑道:“能够关心我,非常感谢。不过,好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不会为我接下来的任何决定感到后悔。” 缪嫤眉头一挑,道:“原来你知道啊……我的心思,这么明显吗?”花岱紧接着摇了摇头,道:“并非你的用意明显,而是我,太了解岚兄了。他素来只会无条件支持我,却从不左右我的决定。” 他无奈地抬手,道:“岚兄从他把神家拿在手里开始,便是这么一个人了。” 花岱喃喃道:“胜天王,胜天王……胜天王好啊!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拿到想要的,不过,原谅我,不能为你效力。” 雪照渊一脸漠然地盯着他,道:“知道就好。她答应过神岚枯,如果你的意愿有变,随时回神府。我也会替她遵守这个约定。” 花岱笑了笑,道:“之所以我会猜到是她,还是因为你身边这座冰山,总不能,是你关心我?” 雪照渊拧着眉头哼笑一声,道:“是个明白人,那么就更好说了,我是替她遵守约定,而不是因为我的主观意愿。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我还挺讨厌你的。” 花岱看了一眼缪嫤,意有所指地笑道:“我也挺讨厌他的。” 雪照渊自此别过头不再说话,缪嫤见他赌气的模样,悄悄地笑了笑,道:“奉劝一句,你在这里,真的很危险。不如和我们……” 心知她接下来的话,花岱连忙打断道:“我心里有数。那个,多问一句……” 缪嫤正悄悄戳了戳雪照渊的腰,试图让他发笑,被花岱捕捉后也毫不收敛,她道:“你问便是。” 花岱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何种关系?情人不像情人,朋友不像朋友。” 缪嫤收回手,郑重地回道:“我们是夫妻。”花岱笑容凝固,他指着雪照渊,支支吾吾道:“夫……夫妻?何时成的亲?” 缪嫤笑了笑,道:“说来话长,总之是夫妻,南春国最近动荡,劝你步步为营,别太大意。既然你执意留在这里,我们便要回朝廷了。” 她一边抱着雪照渊的手臂往外走,一边道:“如果你反悔,神府始终欢迎你。” 他们走后,花岱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很久,最终浅浅地笑了起来,他自顾自道:“或许早点遇见,我们也是朋友。不过,这样也好,岚兄走了,来了这里后发现,其实我没有了牵挂。” 缪嫤刚一出门,轻而快地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她道:“照渊,你肯定消气了!我看你都快把开心二字写在脸上了!” 他心想,能不高兴吗?缪嫤第一次在亲朋好友以外的人面前承认了他们的身份,自然得意。 缪嫤见他的笑容越发明显,径直吻在他的唇上,只轻轻一啄,道:“放心啦,照渊,无论面对任何人,我都会承认我们的关系。成亲不是玩笑,你若是介意,来日我会再为你办一场婚礼。” 雪照渊立刻回道:“我介意。” 缪嫤笑道:“那我便再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这样,可还满意?” 雪照渊浅浅笑了起来,他道:“我不在意形式,所有的都可以按照你的意愿来,可阿柳,我最想要的,是所有人对我们的认可。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是一对夫妻。” 他顿了顿,垂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接着道:“只有这样,我才会安心。”他轻轻捏了捏缪嫤的脸,道:“待你称帝,只需对外承认我的身份就好。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爱人叫雪照渊。” 缪嫤渐渐难受起来,她知道雪照渊总是会时不时没有安全感。 本以为他想要的,是她更细腻的陪伴,可他想要的,却仅仅是她对外的宣告,是所有人对两人的认可。 她必须做到。 缪嫤回捏缪嫤的脸,道:“我答应你,来日一定昭告天下,我的爱人名叫雪照渊。” 雪照渊浅浅一笑,吻了上来。 第178章 三长老花惜文 花荣正悠闲地品着茶,忽而轻声道:“来坐,喝茶。三长老。” 屏风后的花惜文立刻取下面纱,他随意地坐在花荣对面,嫌弃地将茶杯拿起观看几眼,立刻放下,他道:“哟~花家主,被乖儿子禁足了呢。” 花荣神色淡淡,轻笑一声,道:“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 花惜文年纪与花子轩差不多大,却已经稳稳坐上长老之位,可见他的手段和心机。每次见他,总是不慌不忙地,说话却句句戳心,针对性极强。 也正因为此,很少有人与他讨论。 花惜文轻声一笑,道:“唉,花家主,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儿子似乎对继承人志在必得。你说说你……”他故作埋怨道:“又何不随了他的心呢?” 花荣眉头拧起,放下手中的茶,与花惜文对视,他严肃道:“花惜文,我再说一遍,花家主的位子绝不能让花子轩坐,花自眠是我一手栽培,本打算由他做继承人,可他却失踪了。” 他眯着眼,意味深长地道:“那也就罢了,恰好这个时候,找到了花岱,从他们的能力中,我们可以看出,花岱各方面条件都比花子轩好得多。” 花惜文笑了笑,摊开手耸了耸肩,道:“我倒是无所谓,谁来坐都一样,不过,你这点小心思,大家都能看出来你的偏心,这么做不就是为了……” “花惜文!”花荣厉声制止,他深呼吸几口平复了心情,道:“你们的猜想都是对的,我不想让花子轩卷进来,所以也请你们,终止与花子轩的交易” 花惜文被这么一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随意地掏了掏耳朵,淡淡回道:“哎呀,花家主,你这嗓门有点大,方才说的,我都没听清呢。” 花荣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他咬牙切齿道:“你们别太过分,虽然花家权利在长老手上,可你别忘了,真正的经济命脉在我手上!” 花惜文眸色暗了暗,他轻笑道:“多谢花家主提醒,不过,还是得提醒你,若是我们与你的儿子,花子轩达成交易,让他做下一任家主,经济命脉在谁手上,可就不好说了……” 花荣气得浑身颤抖,他恶狠狠道:“花惜文,是不是当上了长老,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白眼狼!” 花惜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他正了神色,带着厌恶的神色看了他一眼,道:“白眼狼?你真当我想做这个长老?这位置这么好,何不让花子轩来坐坐?” “你!”花荣话说一半,底气渐渐不足,他眼神躲闪着,道:“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不是吗?” 听了这话,花惜文克制不住,笑得直不起腰,他嗤笑道:“说得对,给我个报答的机会,我也想救救你的儿子。” 花荣彻底黑了脸,他指着花惜文吼道:“滚出去!”说着,他将茶杯朝着他的方向丢去,毫无疑问,被花惜文稳稳接下。 他将酒杯拿在手里转了转,笑道:“不过是把我从一个深渊,送到了另一个深渊。说起来,能这么快成为长老,有你不少功劳呢。” 花荣背过身,不再搭理他。 花惜文觉得无趣,将茶杯朝着一个方向弹了过去,弹出瞬间,他便转身离去。只剩花荣盯着床头破碎的茶杯和浸湿的枕头出神。 花惜文刚一出门,亲信花无依便迎了过来,他好奇地探头朝里面看,即便什么也看不见。 花惜文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道:“别碍事。” 花无依讪讪笑了笑,立马从他面前离开,他道:“三长老,我们真的要推花子轩成为继承人吗?” 花惜文一怔,他毫无痕迹地朝后面看一眼,确认花荣不在,便狠狠地朝着花无依屁股上踢了一脚,道:“臭小子,也不看场合,毁了我霸气的形象,我揍不死你!” 花无依察觉不妙,开始逃窜,他远远地道:“三长老我不问了!别打我好不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酷似小狗。 花惜文只看了他一眼,便道:“幼稚!”随即快步离开。花无依确认他没有生气,很快追了上去。 在离花府较远的地方,花惜文确认周围没有人,趁花无依不注意,沉下重心伸腿将他绊倒,而花无依也很争气地……飞了出去。 花无依揉着胳膊站起身,委屈巴巴道:“对不起。三长老,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学,成为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能够信赖的亲信。” 原本笑得前仰后合的花惜文一怔,笑容僵硬在嘴角,他忽然觉得笑不出来了,沉默了一会,转身对他道:“自然不是推花子轩,如他所说,花岱对我们更有益,我不过是说些话刺激他,让他多起疑心,费心力罢了。” 花无依听懂了他的意思,不顾疼痛,屁颠地跑到花惜文面前,道:“我懂了!三长老。不过,看你挺讨厌花家主的……” 花惜文目光一转,不悦地看了他两眼,道:“走,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得抓紧了。” 花无依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们现在就去。” 花惜文再次露出嫌弃的眼神,他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想到他们送过来的人,居然会这么单纯。” 花子轩醒来之时,感觉到身体轻松不少,他灵光一闪,脑海中出现两人最后的身影,书房中却只有他一人。 他揉了揉胳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一声招呼都不打,还真是从未把我当朋友……” 花子轩刚一出门,准备活动身体,再次与花岱打了个照面,他这才发现,两人还真有缘。 花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花子轩不服气,故意嫌弃地看了一眼花岱,哼了一声,别过头。 花岱垂下眼,藏着羡慕的眼神,他哼笑一声,道:“父亲本不想让你做花家主,你又何必执意去做呢?” 花子轩转过头,道:“我不想让你做花家主,你又何必执意去做呢?”花岱一噎,他道:“花子轩,奉劝一句,他不想让你做,或许是为了你好。” 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花岱心理负担一下子轻了不少,他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花自眠可以做家主,我可以做家主,为何独独你不能做家主?” 花子轩沉默地垂下头,他道:“这是我哥哥的心血。我不可能把它让给你。就算你想用多么离谱的谎言来劝我放弃,我都不会让你如意。” 说完,花子轩便一人离开,花岱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自顾自道:“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调侃着,心中也逐渐不是滋味。 花荣大力培养花自眠,无限偏爱花子轩,却把他当成棋子,当成工具,替花子轩去承受一切。 他忽然又释怀一笑,花自眠又何尝不是他呢? 第179章 我的弟子 缪嫤和雪照渊赶到朝廷之时,并未急着回方府,选择了一处僻静之所。 来回奔波,失去内力的雪照渊难免有些吃不消,他的脸色略为苍白,呼吸也弱了不少,缪嫤仅仅是看着,便十分心疼,于是,带着他在外面放松。 雪照渊悠闲地躺在房顶,吹着微风,十分惬意,他对缪嫤道:“阿柳,怎么突然想着来这里?” 缪嫤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躺在了他的身边,过了一阵,她才开口道:“照渊,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以后,就由我来部署。你只管照顾好自己。” 雪照渊闻言,眉头一拧,他道:“此话,我该如何理解?” 缪嫤盯着天空中的一弯明月,微微笑道:“我舍不得你做这些。”她搭上了雪照渊的手背,轻轻一按,“如今你的身体不比从前,我更要照顾好你才是。” 关心的话在雪照渊耳里,却格外刺耳,他的心已经乱了起来,问道:“我可以做好……你相信我。” 缪嫤按住激动得快要站起来的雪照渊,扭过头对着他温柔一笑,道:“听话,照渊。你的能力,我再清楚不过,不需要你一次又一次地证明。” 雪照渊正欲反驳,缪嫤看准机会捂住他的嘴,抢先道:“这是我的愿望。” 果不其然,雪照渊刹那间噤了声,他情绪复杂地盯着缪嫤的脸来回看,最终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道:“那我该如何做?” 缪嫤挑起雪照渊的长发,握在手里安静了几秒,轻声道:“放心,不会剥夺你的权利,军师照样是你,不过,对付天国这种事还是我来。” 雪照渊垂眸沉默着,他心中情绪翻涌,生怕缪嫤因为他内力尽失而对他的能力感到失望,缪嫤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道:“我想试试,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称帝。” 雪照渊疑惑地看向她,整个思绪开始被牵着走,逐渐顾不上自身,他道:“阿柳,行不通的……从未有过这种案例……” 缪嫤将手指放在他唇上,道:“照渊,我都明白,这是我的第一志愿,当然会同时做其他准备,你不必担心。” 雪照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那就好,既然如此,我支持你。” 缪嫤浅浅一笑,握紧他的手,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支持我的,不过,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雪照渊抬眼看去,缪嫤笑道:“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不嫌弃你,你也不可以勉强自己。”她终于放松戒备,浑身了泄力,却还是道:“照渊,你的任何状态,我都看得清楚,别试图骗过我。” 雪照渊闷闷地嗯了一声,合上了眼。 突然一人现身雪照渊身侧,与他同步姿势,道:“小两口好呀。” 缪嫤忽地睁开眼,支起身一脚便踹了出去,萧无思向瓦一拍,腾空而起,在缪嫤收回腿时,又躺回原位。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打住,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缪嫤将雪照渊护在身后,她谨慎地盯着萧无思的一举一动,问道:“你是谁?为何我感受不到你的气息?” 萧无思抬眸盯着她,缓缓坐起身,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道:“气息?我不是人,你自然感受不到我的气息。” 缪嫤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盯着萧无思,他说,他不是人? 萧无思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失欠妥,耸了耸肩,道:“当然,我也不是妖。” 他在缪嫤探究的目光里,咳嗽两声,镇定自若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无思,无情道弟子。” 雪照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众所周知,七情六欲难以控制,无情道没落,看不出来,你还挺自豪。” 萧无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雪照渊道:“唉,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这位兄台还是不要一棒子打死的好。” 缪嫤往前走了一步,对萧无思道:“我们素不相识,你却突然出现在我二人身边,究竟有何目的?” 萧无思舔了舔嘴唇,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徘徊,他径直无视缪嫤的问题,盯着雪照渊对缪嫤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缪嫤顿感不悦,她道:“妻子。回答我的问题,你有何目的?” 萧无思沉默地坐在那里,无视了在场的另外两人,他不停地重复着:“夫妻……夫妻……” 正当缪嫤和雪照渊对视一眼,皆认为他脑子有病时,萧无思抬头笑道:“既如此,可否为我提供一个住处?” 缪嫤拧眉道:“为何要为你提供住处?” 萧无思笑得一脸深沉,他状似无所谓地道:“哦对了,无情道,只收无肉身之人,意思就是,我只是魂魄,可以随时现身,包括你们的住所。” 缪嫤道:“你未免也太嚣张了!” 萧无思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道:“别担心,我只是来找我的弟子,之所以会在这里遇见……说明我们有缘。”他笑着撑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衣服。 缪嫤疑惑地道:“弟子?他叫什么名字?” 萧无思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唉,这是我们师徒的秘密,不方便告诉你。” 缪嫤转身就要带雪照渊走,她冷漠回道:“再见。” 刚走没几步,眨眼间萧无思正慵懒地站在二人面前,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唉,说不定我还能为你做些事呢?别急着走呀。” 两人一脸戒备地盯着他看,僵持片刻,萧无思耸了耸肩,道:“我确实在等我的徒弟。不过,他还需要一段时间,如若你们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也会为你们出一份力啊,胜天王。” 缪嫤眼神不善,问道:“随处是客栈,为何偏偏要我为你提供住所?还有,你究竟是谁?这么了解我,莫非是天国的卧底?” 萧无思连忙摆了摆手,夸张地一脸受惊样,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无情道的弟子不与任何一派挂钩。” 他默了一下,突然眨眨眼,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我的弟子在你身边,只有等他状态符合,我才有机会带他回去。” 缪嫤与雪照渊对视一眼,谨慎地问道:“是敌是友?”她身边的好友只有这么几个,通过观察,便能够确认身份。 萧无思思考一瞬,道:“嗯……敌人?” 缪嫤握着雪照渊的手转身就走,萧无思连忙阻拦,道:“和你说话真费劲,他的名字叫季音节,这样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不干扰你们之间的争斗。” 缪嫤身形一滞,她疑惑地扭头道:“是他?”仔细一想,他是杀手,能够成为无情道的弟子,便也不那么奇怪,可是这就说明,他的一切行为随心,不记任何恩情。 缪嫤迟疑地点了点头,道:“那好,你随我们来。” 缪嫤与雪照渊走在前面,雪照渊好奇地低声问道:“阿柳,你真信他?” 第180章 走远一点 缪嫤皱起眉头,淡淡地回道:“且先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信不信……不重要。” 缪嫤回了方府,便找人为他准备了一个房间,并且嘱咐不得任何人进入。万一萧无思时不时现身,怕是会给人吓得不轻。 却不曾想,一开始萧无思便隐身,直至缪嫤看见门自己被打开又合上,她才确定萧无思的确住了进去。 缪嫤立在原地看了会,走近敲响了门。门被打开,却什么也没看到,萧无思道:“还有何事?” 缪嫤道:“把你的魂力给我一点,我得时时刻刻注意你的动静。” 萧无思噗嗤一笑,立马渡了些魂力进入缪嫤身体,也正因此,缪嫤能够看清萧无思的人形。 他随意道:“倒是挺谨慎,照你说的做了,放心,我不会干扰你们之间的恩怨。这是无情道的必修课。就算你求我,也不会。” 缪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无情道,必须是无情之人吗?” 她只能看见萧无思靠在门上,面对着他,面部表情却模糊不清,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他幽幽道:“必须是,没有爱情、亲情、恩情、友情,没有羡慕、嫉妒之类。” 缪嫤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萧无思盯着她的背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演技有破绽。 对比了许久,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自顾自道:“我的演技绝无破绽。” 雪照渊被方良夜叫到书房,他刚一进门,就看见方良夜坐在桌前,一脸惆怅。 他走到方良夜面前,轻轻地叩了叩桌面,待方良夜的目光看来,他便靠在桌边,道:“怎么了?” 方良夜一脸严肃道:“有机会了。” 雪照渊拧起眉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道:“你这面色,看起来不太像是有机会。” 方良夜胡乱地揉了一把脸,讪讪笑了笑,道:“不过,会比较麻烦。” 麻烦?雪照渊双手环胸,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麻烦才配得上成果,把你看到的机会说来听听。” 方良夜拿出一沓纸,正经道:“这里是皇帝支持万木春酒楼以及获利的证据。我们只要把万木春的内部信息散发出去,并且将证据一同传播,就会使人民对他失去信任。” 雪照渊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接着他的话道:“这样的话,有一个坏处,会造成百姓恐慌。想要再次凝聚起他们的心不容易,不过,还有呢?” 方良夜环视一周,道:“天国可能会趁乱赶皇帝下台,接下来的便是机会。” 雪照渊道:“你又如何得知,天国会趁乱攻占朝廷呢?” 方良夜耸了耸肩,道:“你也知道,雪燕修是将军,我是副将,他们把所有杂活都交给我,当然也包括某些复杂的信息。而正是这样,我看见了朝廷与天国之间的摩擦。” 他忽然前倾,道:“你可知他们为何不对付?仅仅是因为地位高低?” 在雪照渊迷茫的目光下,他笑了笑,道:“是人命。虽不知道天国意欲何为,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背地里杀了很多人。” 雪照渊面色难看地盯着桌面,只见方良夜轻轻地敲了敲,道:“甚至,与沙漠之蛇有关。”忽地,雪照渊瞳孔地震,问道:“你是说花自眠放的那场大火?” 见雪照渊跟着思绪,逐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方良夜终于吐出一口气,道:“是的,密切相关。也正因此,朝廷开始明面上对抗天国,而天国看它更不顺眼。” 雪照渊盯着桌面出神,他问道:“他们与沙漠之蛇是何种关系?” 方良夜回想了一下,道:“肯定有天国人参与纵火。否则,朝廷也不会这么抵制天国,毕竟,那可是人命,与这种国家联盟,下场可是很惨的。” 雪照渊点了点头,道:“你继续盯着,下决定再告诉你。” 方良夜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工作。 雪照渊回了房间,见缪嫤正躺在床上休息,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最终走到她身边,道:“阿柳,我有事和你说。” 缪嫤合着眼,翘着二郎腿,似乎正在思考,闻言,她道:“你说。” “沙漠之蛇那场火,有天国人参与。也就是说,这背后,可能不只是花自眠为了春庭月的报复之举,还有可能,是天国某些人的别有用心。”雪照渊一五一十全部交代。 谁知缪嫤缓缓睁开眼,将雪照渊打量了一番,坐直身,道:“这样说,才行得通。照渊,我见过祝观南,他还活着。” “祝观南?”缪嫤连连假装咳嗽两声,道:“就是那日,接我们去沙漠之蛇的一个小头目,他没死。我去找青花零之时,正好在天国的军队里看见了他。” 雪照渊这才了然,他道:“这么说,这个消息是真的。天国的确在谋划什么?” 缪嫤拧起眉头,沉默了半晌,道:“照渊,青花零一死,天国人便能察觉到你不再受他们控制,所以,你对他们的了解只会更少,也许之前就对你有所戒备,你知道的并不多。应该说,并不是核心。” 雪照渊非常赞同她的说法,道:也是,没道理信任我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孤儿。” 缪嫤立刻道:“呸呸呸,乱说什么呢,什么孤儿,你有家。” 雪照渊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不是我的家,第一,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第二,没有人在乎我的生死。” 缪嫤盯着他失落的双眼,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一切有我。” 雪照渊苦涩一笑,他道:“如果每个孤儿都能遇见他的阿柳,那该多好?” 缪嫤一怔,她沉默了一会,道:“你说错了。”雪照渊疑惑地抬头嗯了一声,道:“哪里错了?” 缪嫤悄悄使用内力将他托起,道:“是遇见他的归宿。那该多好……”这话却未赢得雪照渊的赞同,他盯着缪嫤笑了笑,道:“你说是,便是。” 他说话期间,缪嫤将他隐身,像风筝一样飘在空中,她道:“你啊,油嘴滑舌。走,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上了战场,便是战友。” 雪照渊现在空中,他扒在内力界上,凝望着缪嫤的背影,她的心思,他又怎么一概不知? 她再怎么做,于他而言,都是徒劳。不过,他却不忍心直接告诉她,自由,早就不现实了,他要的从未变过。 为曾经的自己撑起一把伞,就是一生。 能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他每一日都格外珍惜。 阿柳,我们一起,走远一点。 而前面的缪嫤并不了解他心中所想,正满怀期待着与她曾经的战友见面。 第181章 朋友 因为缪嫤的内力界,雪照渊整段路程并未出力,他无聊地坐在半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下面的身影,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直到缪嫤停下,他才发现,到了荒郊野岭,周围杂草丛生,连路都不好走,难怪缪嫤以这种方式带他来。 缪嫤在原地转了一圈,除去杂草留出一片空地,伸手将雪照渊小心翼翼地牵了下来,一举一动极为认真。 雪照渊微微一笑,道:“这么贴心,我都快以为自己是什么贵人了。” 缪嫤闻言,陪着他笑了笑,道:“贵人?你想做,我便让你做。”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道:“算了,我的内心野蛮粗鲁,遇上人就硬刚,玩不了这一套。” 缪嫤饶有兴趣地围着雪照渊转了两圈,道:“你似乎对自己的定位不太明确……只要你不说,谁不是以为你是达官显贵出身呢?” “什么达官显贵?”空地中秒现身一名蒙面女子,她眼神犀利,穿着朴素,似乎是对这副新面孔感到好奇,盯着雪照渊来回看。 缪嫤一转身,看见似曾相识的眼睛,眸子一下就亮了起来,她从头到尾将女子打量一遍,道:“多颜!好久不见。” 何多颜谨慎地盯着雪照渊,在看见缪嫤的那一刻,迅速摘下面纱,朝她扑了过去,嘴里还嘟囔道:“嫤儿!终于又见面了!” 缪嫤被热情的何多颜抱着四处亲,雪照渊的脸色很快就沉了下去,他眼神幽怨,却又不敢阻止,只得转移视线。 这一瞬间,一名冷漠男子现身与雪照渊面对面,眼神不善,却又没有多余的行为,雪照渊身形一滞,不悦地看回去。 缪嫤连忙挡在雪照渊面前,道:“自己人,他是我丈夫。” 丈夫二字让这名男子瞬间石化,他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递到缪嫤身上,冷不丁问道:“丈夫?” 何多颜也同时将目光投来。 缪嫤转头对着雪照渊笑了笑,解释道:“嗯,他叫雪照渊,是我刚过门的丈夫。”说着,还一脸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秦荼风眼神复杂地盯着雪照渊,最终一言未发站在一旁,盯着远处山头出神。 缪嫤指着何多颜对雪照渊道:“那位是何多颜。”她又指着秦荼风介绍道:“这位是秦荼风。别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你。” 何多颜走近,对缪嫤道:“你好,照渊。”雪照渊轻轻点了点头,礼貌回道:“你好。” 何多颜凑近缪嫤,低声问道:“嫤儿,你和他是认真的?”说着,余光有意无意地观察着秦荼风的表现。 从这个细节,雪照渊瞬间断定,秦荼风和缪嫤的关系不一般。他光明正大地盯着秦荼风的背影,不得不承认,秦荼风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贵气。 他目光看向缪嫤,眸子不由得暗了几分。缪嫤笑着回道:“对待感情,我何时不认真?” 何多颜顿了顿,道:“说得也是,咱们几个,就你最念情。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你呢!”缪嫤随意地笑了笑,佯装怒道:“少贫嘴。大家的真心我都看在眼里。” 何多颜不再多言,为了不让缪嫤难做,她别过目光,与秦荼风并肩,低声道:“一个人站在一边做什么?不去和嫤儿的丈夫打个招呼?”说着还碰了碰他的肩膀。 秦荼风拧起眉头,不悦地看了一眼何多颜,冷声道:“离我远点。” 何多颜立刻就退到缪嫤身边,还阴阳怪气道:“嫤儿,你看看你,交的什么朋友,这么多年,说话还是这么欠。” 缪嫤盯着秦荼风一动不动的背影,微微笑了笑,道:“多颜,明知荼风喜欢清静,还去招惹他。这可别怪我不帮你啊。” 何多颜嘟起嘴,噤了声。 四个人站了许久,何多颜实在闲得无聊,她凑到缪嫤身边,道:“嫤儿,他们是不是出事了?怎么还没到?” 缪嫤面露担忧,却仍然淡定,她轻声回道:“再等等,别急。” 雪照渊将胸膛抵在她后背,揽她入怀怀,安慰道:“阿柳,别担心,会没事的。” 何多颜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雪照渊,很快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幽怨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缪嫤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随即又很快拧起眉头,她迅速转头看了一眼雪照渊,还未来得及出声,桑世非忽然现身,扮作鬼脸,朝着雪照渊哇地一声,叫得格外阴森。 雪照渊淡淡地盯着他,场面安静得十分尴尬,桑世非恍若未觉,收回手笑道:“哇喔,嫤儿,这小子也太惨了,看不见也听不着。” 雪照渊眼睛一动,缓缓笑道:“没有,我是正常人。” 桑世非搓着胳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可思议地问道:“哇,兄弟,你这话听得我后背发寒。正常人怎么可能不会被吓到?” 他便缪嫤抬下巴,道:“她能发现我,也就罢了,你……”桑世非上下打量着雪照渊,毫无内力的波动,他摇了摇头,道:“可能得去看看脑子,万一……” 缪嫤缓缓地提起桑世非的耳朵,似笑非笑道:“你才脑子有病。哪有一见面就吓人的?吓到他了,我可饶不了你。” 桑世非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缪嫤身上,他讪讪地笑了笑,放低语气道:“唉~嫤儿,嫤儿,快放手,我这只是开个玩笑嘛!” 缪嫤很快就松了手,双手环胸,看着桑世非,失望地摇了摇头,道:“非非,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老样子,幼稚!” 桑世非笑了笑,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辩解道:“这不是幼稚,这叫童心未泯。不像你,自小就不懂得娱乐。” 缪嫤轻声一哼,对雪照渊道:“还好吗?他没吓到你?”雪照渊微笑着摇了摇头,听他的话,这个人也算是她的发小。 缪嫤这才对桑世非介绍雪照渊,她道:“这位是雪照渊,我们是夫妻。” 不愧是缪嫤的发小,一眼就发现了缪嫤的目的,桑世非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行了行了,都知道你比我们都先成家了,怎么一见面,就一直炫耀呢,不瞒你说,下一个,就是我!” 缪嫤笑容更甚,她牵起雪照渊的手,道:“说话算数!” 桑世非别过头,道:“不算数。你成亲之前,都不与我们商量,万一他是什么坏人怎么办?” 不知为何,这些话听起来是对雪照渊的质疑,可雪照渊并未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敌意,甚至有种和风细雨一般地温暖,仅仅是一点,却很温暖。 缪嫤眨了眨眼,道:“香香呢?” 第182章 心动 桑世非犹豫地挠了挠后脑勺,余光不停地暼向缪嫤,最后妥协般地叹了口气,道:“她去散心了。” 缪嫤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她追问道:“发生了何事?” 桑世非道:“还不是因为朝廷,要香香与朝廷将军联姻。哦,对了,这次来,就是带她来与朝廷培养感情,你们知道的,香香素来排外。所以,也非常抗拒这次联姻。” 何多颜突然趴在桑世非肩头,两眼放光,她道:“什么?香香居然也要成亲了!” 桑世非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脑袋推了下去,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很早之前便定下的婚事,却没有一个准信。” 何多颜调侃道:“哎哟,香香这臭脾气,去了还不把别人将军府给翻个地朝天?”她双手合拢,靠在脸上,合上眼幻想道:“想想就很好玩,能不能让我做个陪嫁丫鬟去视奸?哦不,监视!” 桑世非被她这话逗得一笑,道::“唉,何多颜,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亏你想的出来!” 何多颜给了他一拳,道:“不是?你还真打算让香香联姻啊?” 桑世非白了她一眼,道:“自然不是,表面做做样子,毕竟,朝廷很快就是嫤儿的,哪还用得着联姻啊!”他对着缪嫤抛了个媚眼,道:“你说对吗?嫤儿。” 缪嫤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别委屈香香。” 桑世非也正色起来,他道:“放心,我只是用这个借口带她来朝廷玩一玩,顺便与你们会面,嫁不嫁,那得看她,她说不嫁,我绝不让她联姻。” 缪嫤这才笑了笑,打趣道:“没想到你眼里还是有这个亲妹妹的。” 何多颜重重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就是,以前的你可欠揍了,仗着家族对香香的偏爱,啥黑锅都让香香背……” 桑世非连忙捂住她的嘴,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何多颜用力地挣扎着,求救的目光投到缪嫤身上。 缪嫤会意,立刻拍开他的手,道:“打住。别闹了……”众人笑闹期间,秦荼风忽然转身面对众人,他头轻轻一偏,道:“有人。”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秦荼风躲进了草丛,桑世非和何多颜紧随其后,缪嫤看了一眼雪照渊,牵起他的手,躲到了另一边。 一个女人戴着面纱,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来,她左顾右盼,最终选择在一棵树下休息,轻轻揭下面纱,双手枕在脑后。 缪嫤眉心一皱,与雪照渊对视一眼,发现他是一副震惊之色,正蠢蠢欲动要起身靠近,缪嫤连忙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虽不解,雪照渊乖巧地一动不动。 黛梨烟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轻声道:“这么多人看着我睡觉,怪不习惯的。” 众人纷纷从草丛里出来,何多颜恢复了冷酷样,她冷漠地盯着黛梨烟,谨慎地站在一旁。 秦荼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快速地看了一眼缪嫤,就不再说话。 桑世非饶有兴趣地盯着黛梨烟,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透露着一股神秘的吸引力,但也仅仅是这样,他对危险的气息还挺敏感。 雪照渊虽然有很多想问,但是由于缪嫤之前使眼色,他静静地看着缪嫤和黛梨烟。 缪嫤淡定自若地走了过去,自然地坐在她身边,道:“你怎么在这里?” 黛梨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我想去哪便去哪,胜天王不会连这个都要管?” 缪嫤虽听出了其中的挖苦之意,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如你所说,你想去哪便去哪,只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遇见,是不是该给个理由呢?比如,跟踪?” 黛梨烟捋着头发,四周看了一眼,道:“我可没跟踪你,别污蔑我。” 缪嫤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是,你没有跟踪我,可你为何跟踪荼风?” 秦荼风眉头一皱,不悦地抬起眼,他的确未曾发觉被人跟踪。 眼见事情败露,黛梨烟也不再隐藏,她俏皮地眨眨眼,道:“这都被你发现啦?”她看了周围人一眼,拉近与缪嫤的距离,低声道:“我想这是心动的感觉。” 缪嫤悄悄地看了一眼秦荼风,转头对黛梨烟低声道:“死了这条心,荼风的眼里可没有这种感情。” 黛梨烟随意地耸了耸肩,道:“他如何是他的事,我喜欢总要试试。” 缪嫤眉头紧皱,她看黛梨烟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站起身对秦荼风道:“荼风,你得小心这个疯女人。” 黛梨烟不悦地道:“喂喂喂!我人还在这里呢,说谁疯女人?” 秦荼风冷漠地看了一眼黛梨烟,对视瞬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漠视,他道:“若有下次,我会杀了你。” 黛梨烟身形一滞,忽然,眼睛一亮,更加兴奋了,她道:“哦?可不可以成个亲再杀?如果可以,我会考虑考虑……咳咳。” 秦荼风一把掐住黛梨烟的脖子,稍微收力便让她呼吸不畅,他视线下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可以试一试。”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足以看出他内心的抵触。缪嫤连忙抓住秦荼风的手腕,劝阻道:“荼风,先别急着动手。给她一个机会。” 秦荼风拧着眉看了缪嫤许久,手上力道渐渐变小,他淡淡地对缪嫤道:“你让我很为难。”尽管如此,他还是放开了黛梨烟,独自站在远处出神。 缪嫤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黛梨烟道:“别招惹他。他的原则性很强,你若是不尊重他,死了也不是什么怪事。” 黛梨烟轻轻摸了摸被掐的位置,方才窒息的感觉仿佛还有残留,她道:“我像是为了色不要命的人吗?他身上有疑点。” 缪嫤眉头一挑,问道:“什么疑点?” 她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闭上眼仔细感受一番,道:“面对他,我的心真的会跳得很快……” 缪嫤狐疑地盯着她,道:“和你之前的话有区别吗?” 黛梨烟白了她一眼,道:“是被动的,并非我因情绪激动才心跳加速。” 缪嫤看了一眼秦荼风的背影,对黛梨烟道:“都一个意思,不管你怎么想的,以后别再招惹他。” 黛梨烟哼了一声,道:“我这也是闲得无聊,否则,我怎么会清晰地感受到心跳的快慢……”她眼睛一亮,对缪嫤道:“不如,我投入你的麾下?” 缪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这件事,你想清楚我们再谈。无聊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一颗没有靠近的心,是无论如何都聚不到一起的。我不希望有这样的手下。” 黛梨烟嘟起嘴,不再多问。 第183章 弥补 缪嫤起身,对众人道:“走,有些事想和你们谈谈。” 黛梨烟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岳倚霜捂着头努力地回忆着黛梨烟关于秦荼风的往事,奈何没有一丝头绪。 她苦笑一声,嘟囔道:“真奇怪,明明面对他心跳如雷,记忆中却找不到痕迹。”她一手撑着身体,背侧过身靠在树上,凝望着天上的海洋。 缪嫤找了一处距离黛梨烟较远且比较空旷的地面,她随意催动内力凝聚成一套桌椅,率先坐了上去。 其余四人对视一眼,跟着落座。缪嫤轻轻扣了扣桌面,道:“荼风,天国如今是何种情景?” 秦荼风看了她一眼,认真回道:“不及从前。若还是曾经的天国,根本轮不到朝廷说不。近几年,国库空虚,不知他们将这部分钱财用去了哪里。” 缪嫤了解了大概的情况,问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秦荼风回道:“都办妥了。” 雪照渊快速地瞥了一眼缪嫤,当他回过头时,缪嫤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紧接着扭过头微微笑了笑,道:“照渊,其实,我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雪照渊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缪嫤抬下巴指了指秦荼风,道:“荼风是我的第一个盟友,也是我的第一位臣子。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择日我便要去一趟天国。” 她伸手轻轻抬到雪照渊面前,道:“而我这一去,便是天国被狼狈打散的开端。”紧接着在雪照渊额前轻轻一点。“是我打响胜天王名声的第一仗。” 雪照渊眼球震颤,来来回回看着缪嫤的脸,眼含惊讶,他道:“阿柳,你……” 他的话才说一半,却万一被缪嫤猜透,她道:“是,他们是让我背上了叛徒的臭名声。不过,其他人依旧能够代替我完成很多事。” 她耸了耸肩,俏皮地道:“我不愿看见无辜伤亡,天国里的任何人,都是有罪之身,或大或小,而我此次一去,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不过,经此一战,天国便只能苟延残喘。” 雪照渊抿了抿唇,垂下眼眸,道:“阿柳,原来你早就做好打算了吗?我还以为你是不够坚定,在拖延……” 缪嫤见他情绪低落,连忙安慰道:“别难过,你做的一切对我都有益处,才不是徒劳。” 雪照渊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他盯着缪嫤笑着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 秦荼风盯着二人的互动,越发不顺眼,他沉下眼,盯着桌面。 桑世非立马做出嫌弃样,道:“喂,嫤儿,这么多人呢!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秀恩爱啊?我这个单身实在看不下去。” 缪嫤看了一眼雪照渊,道:“我们在讨论正事。”桑世非立刻插嘴道:“知道是正事,还只顾着和他谈心,莫不是到了最后,也会见色忘友?” 缪嫤坐直身,一秒严肃,她道:“好好好,先谈正事。荼风。” 秦荼风抬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好,还有一些可疑之处。沙漠之蛇大火后,突然有一批人入住了天国。因此,我怀疑天国人参与了这场屠杀。” 缪嫤道:“我可以肯定天国与这场大火有关。曾经引我们去沙漠之蛇的那个人还活着就是一个证据。他目前就在天国麾下。” 秦荼风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这是一个。还有就是,北凓国虞家的二小姐,虞情还活着,不过,身体仍旧处于恢复阶段,还未苏醒。” 缪嫤瞳孔放大,她道:“此话当真?可她不是被神岚枯掐死了吗?” 秦荼风回道:“按理说是这样,不过,青花零为了让她起死回生,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的尸体带回了天国,用何种东西进行交换就不得而知。” 缪嫤平复着心中的震惊,一切离她很远的事情却越发觉得近,她拧起眉,道:“你可知道纪帆?” 秦荼风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张脸,他点了点头,道:“知道一点,是虞情的疯狂追求者。还因此丢了性命。” 缪嫤问道:“他的性格怎么样?” 秦荼风轻轻瞥了他一眼,道:“我并不了解。依稀记得,青花零曾经看上了纪帆,不过,能让青花零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喜欢,应该性格不错。” 缪嫤点了点头,道:“难怪青花零那次去了离虞家很近的那家首饰店,原来,与虞情有关。可按照关系来说,他与虞情该是情敌,怎么会不顾一切地要救她?” 秦荼风拧着眉头,思索许久,最终轻轻地吐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想不通。” 何多颜嗤笑一声,道:“哎哟,这种事你这个木头脑袋是不会懂的,嫤儿不是说了吗?纪帆死了,而纪帆的死很可能就与他有关,因此,出于愧疚,就会想要弥补。” 桑世非夸张地哇了一声,道:“天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他浮夸的动作和声音让何多颜忍不可忍,挨上一拳,立刻老实了。 缪嫤偷偷笑了笑,道:“说得不无道理,不过,有个人可以给我们答案。以后遇到他,便能解开这一切。” 她扭头看向秦荼风,道:“可惜,缇雪被她害得这么苦,却比她先离开。” 秦荼风拧着眉头,道:“苍天有眼只是弱者自我安慰的说辞。” 缪嫤闻言,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不过,能坚定一个目标这么久,真让人羡慕。” 秦荼风正条件反射地准备回话,话到嘴边他又换了一套说辞,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雪照渊,道:“以前的你也可以。” 缪嫤也扭头看了一眼雪照渊,目光之中绝无半丝后悔之意,她道:“如今的我,在特定的事上,也可以。” 秦荼风听出她话中之意,紧紧抿住唇,不再回话。 雪照渊同样听出了缪嫤的言外之意,含羞一笑,道:“我也可以。” 何多颜用力一拍桌,佯装怒道:“还能不能好好谈了!怎么又扯你俩身上去了?”她指着缪嫤,道:“你就该早点和他成亲,免得今日谈话这么腻腻歪歪。” 桑世非噗嗤一笑,道:“不是,何多颜,你这什么脑回路,不愧是天才,总能发现别人找不到的思路。” 何多颜愤怒地瞪了一眼笑得直不起腰的桑世非,没好气道:“是是是,你走常路,香香年幼不懂事,嫌弃你们父亲老,你倒好,直接找了个年轻貌美的男人回家给她当爹,当晚被你亲爹揍得半死。” 桑世非立刻收敛了笑容,他双手合十,拖鞋一般地道:“我闭嘴我闭嘴,你别再揭我短了。真心知错。” 何多颜哼了一声,道:“少和我贫嘴,你的黑历史多着呢,都在我脑海里,到时候全给你抖出来。” 桑世非用力地摇了摇头,道:“别别别,何大姐,给我留一点形象,我还没成亲呢!” 第184章 秦允被劫 缪嫤笑了笑,对桑世非道:“非非,东旭国那边如何?” 桑世非挑了挑眉,道:“与天国交往密切的名单我早已整理出来,他们各自的优缺点都被我摸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道:“你把内力打进去,这些字就会排列在空中。” 缪嫤接过以后,盯了两秒,直接收好,她道:“好。不过,为何桑家会让香香联姻,你可查清楚了?” 桑世非道:“那是自然。她可是我亲妹妹。桑家在东旭国位置尴尬,不高不低,与朝廷联姻,主要是雷家提议,说白了,就是挑软柿子捏。” 缪嫤拧起眉头,道:“不对。与朝廷联姻可是个好机会,哪有道理轮得到桑家?肯定有阴谋。” 桑世非玩世不恭地捋了一下头发,道:“唉,话是这样没错,不过,雷家大小姐脾气火爆,即便雷家主如何劝,她都不为所动。而他为了不让其他人从中得利,自然会避开实力强大的家族。” 雪照渊抿抿唇,道:“那他更不应该选择桑家,桑家实力虽然居中,可若是这次机会让桑家咸鱼翻身,直接崛起,多少会对雷家心存怨恨,免不了背后使绊子。” 桑世非闻言,坐直身,似笑非笑道:“嗯?照渊是,你还挺了解东旭国的情况呢。” 雪照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算了解,我只是就事论事。” 桑世非挑了挑眉,道:“你的心思还挺深呢,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把我们嫤儿当作垫脚石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雪照渊,不得不承认,雪照渊的思考能力出众。而桑世非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可能,否则,他为何不遗余力帮助缪嫤称帝? 缪嫤轻轻叩了叩桌面,道:“不会的,别瞎猜。非非,好好说话。” 桑世非嘟了嘟嘴,道:“嫤儿,我这可是为你好。你要想想,他为何对你的事情这么上心。” 雪照渊道:“可能每个人想法不同。”他坚定地抬起眼,“我爱一个人,就要助她得她所爱,她的无上荣光,才是我最想看见的未来。” 桑世非一愣,就见雪照渊接着道:“我爱一个人,就要亲手搭建云梯,扶她万人之上。” 他抿抿唇,神色淡淡地对桑世非道:“质疑我,是你的事,不过,请别当众挑拨我与阿柳的关系。她信我,就足够。” 桑世非不由自主地收敛了笑容,逐字逐句地理解雪照渊的意思,缓了一会,他道:“关于质疑,我保留自己的想法,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可不足以让人信服。” 雪照渊轻轻点了点头,道:“请便。” 缪嫤沉默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微微抬眸对桑世非道:“非非,他是我选中的人,我不希望你在我的面前,如此猜忌他,别再有下次。” 桑世非很爽快地回道:“好好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 缪嫤看了他一眼,转头对何多颜道:“多颜,你办得怎么样?” 到她这里,气氛略微尴尬,何多颜微微笑了笑,道:“嫤儿,你放心。我认识的人,多得你数不过来。保证完成任务。” 缪嫤扯起嘴角笑了笑,道:“那好,这次会面就到这里,有情况我会立刻联系你们。” 一个接一个离开,缪嫤和雪照渊沉默地坐在原处,直到周围安静得空气都凝固,缪嫤开口道:“对不起,照渊。我没办法对他说重话。” 雪照渊将手搭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柔声道:“不必如此。我知道,他是在关心你。” 缪嫤拧起眉头,盯着两人交叠的双手,道:“可他那般说你,我心里很难受。”雪照渊轻声一笑,道:“阿柳,别太自责,他不了解我,质疑我,再正常不过。” 缪嫤趴在桌面上,一脸愁苦之色,道:“原来在意一个人,会这么愁吗?” 雪照渊默了几秒,道:“阿柳……” 缪嫤随意地揉了揉脑袋,道:“走,照渊,明日我便要去一趟天国。你,想去看热闹吗?” 雪照渊疑惑地问道:“热闹?”缪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抢先道:“就这么定了。放心,我会保护好你。”雪照渊耸了耸肩,无奈笑道:“好,依你。” 缪嫤走在街上,所有人乱做一锅粥,刚到方府,里面的气氛也格外怪异,她拧起眉头,随便抓了个下人,问道:“发生了何事?” 下人哆哆嗦嗦地道:“是皇上,他……他被劫走了!”话一说完,他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缪嫤转头看向雪照渊,两人眼里皆是迷茫,他耸了耸肩,道:“此事并非我所为。” 缪嫤扭过头叹了口气,道:“居然劫走了秦允,方良夜呢?我有话要问他。” 雪照渊回道:“这几日一直在书房。”忽然,方良夜出现在门口,他随意地靠在门上,一脸憔悴,他道:“屋内细谈。” 缪嫤坐下,眼见着憔悴的方良夜,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这么憔悴?” 方良夜用力地抹了把脸,睁大眼睛,道:“唉,不知道朝廷发什么疯,什么大事小事就交给我,累得我头大。” 缪嫤抿了抿唇,道:“确实得好好休息。”闻言,方良夜轻笑一声,道:“秦允被劫走这事,闹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不太好收场。” 缪嫤嗯了一声,道:“所以是何人劫走的?”方良夜沉默了一会,道:“发现我们控制秦允的人不多,从你们熟悉的人入手。” 缪嫤拧起眉头,道:“雪燕修?他比你职位更大,知晓的自然会更多。” 方良夜一怔,他挠了挠后脑勺,道:“很有可能,不过,他是如何劫走人的?” 两人正在讨论,雪照渊斩钉截铁地回道:“不可能是他。虽说他一直都是支持皇帝那一派,但是,这种行为严重破坏百姓安宁,他不会做。” 方良夜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不过,老大,你有合适的怀疑人选吗?” 雪照渊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有。这种情况下,谁最受益?” 方良夜绞尽脑汁,灵光一现,道:“莫不是天国?最近天国与朝廷的局势紧张,吵了数次。”他怀疑地眨了眨眼。 缪嫤独自在一旁沉默着,朝廷乱做一锅粥,谁最受益?如果目标只是想要百姓慌不择路,他大可直接散播消息:皇帝被囚禁。何必多此一举,劫走人? 缪嫤越发觉得不能傻傻地再等待机会了,她得自己找到突破口。 “啪!”缪嫤一巴掌拍在桌上,给两人吓了一跳,她道:“照渊,明日就动手。我不想让你给我创造的机会白白浪费。等我炸了天国,就直接来占领朝廷。” 她伸出食指迷惑地晃了晃,道:“免得夜长,梦多。” 第185章 黑云压城 清早,缪嫤趴在床头,戳了戳雪照渊的脸颊,将睡梦中的他叫醒,雪照渊似乎是习惯了,眼皮也不抬,柔声问道:“怎么了?阿柳……” 缪嫤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半天,意识到走神,她轻轻地拍了拍额头,道:“请雪军师移步天国。” 雪照渊一脸宠溺,笑着睁开了眼,他道:“这么早吗?好,我马上起床。” 缪嫤站在门口等他洗漱,直到他穿戴整齐,缪嫤才快步跑到他面前,点了点头道:“每天清晨睁开第一眼是你,日子都有盼头了。” 雪照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道:“阿柳,你这……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 缪嫤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道:“快走,荼风还在等我们。” 雪照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支支吾吾问道:“啊?不是我们两个去吗?” 缪嫤头也不抬朝外走,道:“当然不是,我若是出手,会殃及池鱼。”雪照渊脸色沉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缪嫤的背影,嗯了一声,紧跟在她身后。 方府门口,秦荼风早已在此等候,见缪嫤终于出来,他淡淡道:“走。” 缪嫤眨了眨眼,笑道:“好,你先去天国准备,我随后就到。”秦荼风不再回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雪照渊,“咻”地一声,变成一道光飞走。 缪嫤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感慨道:“天国,真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你曾经在那里吃了不少苦。” 雪照渊惊讶地看向她,嘴上回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天国不过是自我强大的磨刀石罢了。”其实他的眼里充满心疼,他心道:吃了很多苦的人,应该是你。 缪嫤没有回头,闻言轻声一笑,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照渊,没人有资格劝你放过那些人。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雪照渊一哽,他往前走了两步将缪嫤揽入怀里,他贪婪地呼吸着专属于她的香气缓解童年的苦涩,呢喃道:“阿柳,我本就并非善类。他死我生,这是我的选择。” 缪嫤重复地道:“他死你生……”她转过身搂住雪照渊,嘟囔道:“这也是我的选择。” 雪照渊正感动着,一瞬间被缪嫤的内力包围,再一抬眼,缪嫤喜笑颜开,她道:“今日,我便毁了这个让你痛苦的地方。” 缪嫤腾空而起,溢出的内力化作白鹤从后迎来,她稳稳落在白鹤背上,雪照渊则随着缪嫤的内力与她并排飞着。 垂直向天空冲去,雪照渊趁闲看了一眼缪嫤志在必得地眼神,他微微笑了笑。 突破层层云雾,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天空之城,能够悬在天空的一座城市,必然需要强大的能量支持。 缪嫤双手环胸,在城门口踱步,她对雪照渊道:“照渊,你可知天国的来历?” 雪照渊摇了摇头,道:“自我有意识起,我便是个孤儿,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在乎这些。” 缪嫤心疼地抬眼,她更加坚定要毁了这座城池的心,于是一边生气,一边道:“因为神族是居于空中。而自从神族没落,天国人便学着在空中筑城。也正是因为戴着神的光环,没人敢不给天国面子。” “不过想要维持这座天空之城,需要巨大的能量。这也是天国日渐削弱的其中一个原因。” 雪照渊环顾四周,缓缓点了点头,道:“在高空维持天空之城,确实挺有难度。” 忽然,城门大开,乌泱泱一群人装备齐全,一同涌出。夜银幽冲在最前,怒目圆睁,对缪嫤道:“还未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夜银幽见她气定神闲,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心生怒意,吼道:“神岚枯人呢!把我哥哥打成这个样子,我要他血债血偿!” 缪嫤这才有了反应,她快速地眨了眨眼,道:“神岚枯?不知道啊,没见过。” 夜银幽见她这副样子,怒意更甚。手握兵器,止不住发抖。 缪嫤瞧见这一幕,调侃道:“我这都还没动手呢,就怕成这个样子了?天国夜家二公子,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夜银幽吼道:“怕?笑话,今日来的正好,连同那个孤儿一并杀了!” 听见孤儿两字,雪照渊瞳孔猛地一缩,从前被夜家威逼利诱的种种,都涌入脑海,他下意识地去看缪嫤的反应,身形一滞。 缪嫤此刻丝毫没有调侃的兴致,冷着一张脸,死死盯着夜银幽,冷声道:“孤儿?哪个孤儿?” 夜银幽自认为戳中了缪嫤的痛处,一脸得意地指着雪照渊,道:“自然是你身边那个,哦,对了。”他眼睛微眯,“青花零太久没见着人,莫不是被你杀了?” 缪嫤一点不避讳,她嗤笑一声,道:“是我,又如何?罪有应得。” 夜银幽拧着眉头,沉默了几秒,道:“缪嫤,天罗地网岂是你能逃脱的?就算杀了青花零,你一样会死。” 缪嫤哼了一声,用内力凝聚成一把弓箭,道:“抱歉,死不死,我只听自己的想法。”说着,她拉满弓,瞄准夜银幽的心脏,把箭射了出去。 夜银幽轻易接下她这不痛不痒的一样,还嘲讽道:“这么多年过去,都成这副样子了?那你该如何与我们斗?” 缪嫤跟着笑了笑,她抬起手,道:“谁说那是箭?”在她打了个响指以后,形似箭的内力爆开,将对方淋得狼狈至极。 她看着这副场景忍俊不禁,道:“不好意思,说晚啦!”阴阳怪气的声音,加上她的所作所为,让一众天国人恨透了她。 缪嫤却不再调侃,她将手放在额前,朝远方看了一眼,道:“怎么还不来?” 夜银幽有些懵逼,他摸不着头脑,痴痴问道:“谁?” 缪嫤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是你爹。我要让你,也变成孤儿。” 夜银幽气得快要晕厥过去,他指着缪嫤的手颤抖非凡,支支吾吾道:“你!你!你!……” 缪嫤嫌弃地掏了掏耳朵,道:“夜银澜生死未卜,你还有闲心在这里与我浪费时间呢!” 旁边的人使劲拦着夜银幽,不听劝道:“公子,公子,家主说了不能轻举妄动!”夜银幽愤怒地推开他,别过头生闷气。 秦荼风出现在墙头,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城门下的夜银幽一众人,便缪嫤点了点头。 缪嫤会意后,瞬间释放大量内力,她先是将雪照渊用内力托举到能够看清整个天国的高空,用厚厚的一层内力包裹。 随即,她释放海啸一般的内力,朝着天国每个角落涌去,直到覆盖住整个天国,她叉着腰吐了口气,扭头道:“夜银幽,别怪我没提醒你……” 夜银幽谨慎地看了一眼天国上方的乌云,他嘴硬道:“不需要你提醒。” 缪嫤张着嘴,到嘴边的话一下子转了个弯,她道:“好,正合我意。” 第186章 拦路虎 一群人站在城门,却没有几个高手,这是看不起她?缪嫤心存疑惑,她再次扫了几眼守着城门的人群,最终摇了摇头。 她凌空而立,内力在她手下飞速凝聚成一个球,她给秦荼风使了个眼色。 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一亮,紧接着城内传出此起彼伏的爆破声,半分钟后,城门裂开,秦荼风预先准备好,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缪嫤立刻分出一部分内力保护秦荼风免受碎石的伤害,他的黑色马尾在空中狂舞,在他望向缪嫤的一瞬间挡住眼睛自己翻涌的情绪。 他很快垂下眼,迅速躲在了缪嫤背后。 夜银幽眼睁睁看着整个天国化为废墟,火势迅速蔓延,短时间内演变成滔天大火,他慌乱地对众人道:“快,救我哥哥!”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准备进城营救,缪嫤却道:“别急,这火烧不了人。不过……”夜银幽微怔,疑惑地转过身,只一瞬间面露惊恐。他支支吾吾,毫无气势地威胁道:“我劝你别乱来。” 缪嫤意味深长一笑,从她手里适当的内力带上了微弱的蓝色,天国上空的乌云开始带上打雷闪电,轰隆作响。 缪嫤手心向上翻转,一条条水巨龙从空中降落,瓢泼大雨很快熄灭了这场怪异的火灾,她眉心一皱,似乎觉得不过瘾。 双手握成拳,雨势大了十倍,落地激起一阵灰尘,不一会,便四周弥漫着雾气,一米以外,看不清任何东西。 缪嫤笑着点了点头,收回手,扭头对夜银幽道:“再不去,夜银澜应该会被泡肿……当然,也说不准是否还活着。” 夜银幽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百里加急赶了过去。雪照渊在空中盯着眼前景色,陷入沉思,天国里,时不时翻滚而起的巨龙肆意地咆哮着,一如曾经的缪嫤,势不可挡。 待夜银幽率领人离开以后,她在空中等了一会,秦荼风心觉奇怪,问道:“还在等什么?” 缪嫤抬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望向雪照渊的位置,对视那一刻,悄悄地笑了笑,雪照渊眼神柔和,散出细细碎碎的光点。 秦荼风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薄唇紧抿,别过了头。 缪嫤回到地面,她微微曲腿,将内力源源不断地灌入下肢,她踩着的地方逐渐深陷,缪嫤再次抬头,留恋地看了一眼天国。 她一抬脚,砰!的一声,以脚为中心开始出现裂痕,缪嫤缓缓抬起头,一步一步朝着天国中心走去。 天国人察觉异常,纷纷从城内跑出,与缪嫤擦肩而过,直到差点从她踩出的裂痕掉了下去,才开始远离她。 以她为中心,方圆十里无人,只有一条又一条,越来越长,越来越深的裂痕,尽管每一步都是不可估量的重量,她依旧走得轻而快。 雪照渊就像是风筝一样,在空中,被她的内力绳牵引着往天国中心走去。 走到一半,缪嫤停下脚步,那群被天国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大小姐终于舍得出来为天国一战。 领头的男子脸黑得像锅底,他旁边的小弟道:“喂!你谁啊?敢在天国闹事,不要命了?” 缪嫤只轻轻一抬眼,便压得他说不出话来,她嗤笑一声,旁若无人,自顾自继续向前走。 离他们十米远时,一条裂缝刚好蔓延至他们脚下,紧接着一阵惊呼,几人齐齐掉落。 缪嫤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终于尘土飞扬,夜家主携一群老头到场,他面色难看,道:“缪嫤,你这是何意?不懂得报恩也就算了,还反过来报复?” 缪嫤抬起眼,似笑非笑道:“夜家主,我就是回来‘报恩’了,怎么样,可还喜欢?”她停下脚步,面对一群老奸巨猾的长老,气势丝毫不输。 夜横拧起眉头,道:“自然是不喜欢的,不过,不是因为事,是因为你。任谁想起曾经养过这么一只白眼狼,都不会喜欢的,你说是吗?” 缪嫤眉头拧在一起,哼笑一声,道:“现在才来,是不是太晚了。” 夜横抬眼,嘲讽地瞥了她一眼,道:“同样的,对人不对事,如果是一些令人尊重的人物,我当然会会选择一见,一个黄毛丫头,你会去吗?” 缪嫤冷漠地盯着他恶意的嘴脸,不再吊儿郎当,她目光凌厉,死死盯着夜横,冷声道:“哦?是吗?”她微微屈身,重心下沉,“有能力杀了你的黄毛丫头,还不值得一见吗?” 夜横也正了神色,他道:“不值得。” 四目相对生出闪电,夜横在一瞬间释放出了内力,他笑道:“有能力?那你便试试能同时对付几个人?” 他身后的长老纷纷的释放内力,强大的波动卷起一阵又一阵狂风,天国的其他居民在尖叫声中逃命,缪嫤眸色一暗,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家主比我还无情。” 夜横哼笑一声,道:“自然是没有白眼狼无情的。” 缪嫤内力形成一个盾,不停地将对手的威压向后转移,她取下青丝,将其修成长剑模样。 青丝被灌注强大内力,仿佛拥有了灵魂,身上散发着绿光,绿色渐渐浓缩,形成深绿色的竹样标记。 紧接着,双方同时迅速朝中间飞去,一群长老瞬间将缪嫤包围其中,内力相连,形成巨大的电网,试图困住缪嫤。 缪嫤微微拧眉,空中画出一个圆形,用力打了进去,手环再现,散发着黄色亮光,内力大幅度增强,她将脚下的内力引了一半到达双手。 用力握着青丝毫不犹豫朝着空中飞去,刹那间,这张看似能让她毫无生还可能的天罗地网被撕得粉碎。 缪嫤停在半空,冷冷道:“就这点本事?不得不说,天国真是没人了,竟然让你们一群老骨头来挨揍。” 夜横被震出血,他捂着胸口,邪恶地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让人厌恶地狂妄自大。天国变成这副样子,不都是你害的?” 缪嫤一愣,她随手将青丝搭在肩上,一脸蔑视,道:“如果你是说,让我成为你们讨伐世界的工具这件事,那便是。” 夜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右手凝成一条蓝黑电鞭,毫不犹豫地朝着缪嫤进攻,其他长老纷纷反应过来,跟在他身后助攻。 蓄足力的一鞭挥舞而来,缪嫤抽出青丝抵挡,却被缠绕起来,眼看着蓝黑色电就要到手边,缪嫤秒松手,她刚转过身准备硬刚,这一刻,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青丝忽然发出尖叫,以小孩子一般地声音怒吼着:“你敢电我!!臭老头,我杀了你。” 在众人诧异的神情里,青丝自己凝成一把青黑色长鞭,同样带着闪电,他尾巴一甩用力抽到夜横身上,确认他身负重伤,手无缚鸡之力时,才彻底放开。 在一群人惊呆的目光里,青丝不停地边抽边电,嘴里不停道:“让你抽我!让你电我!我抽!我抽!我电!我电!……” 直到夜横被烧焦,身上再无一寸完整的皮肤,它才停下。 第187章 罪恶之城 一群长老目瞪口呆,雪照渊饶有兴趣地盯着地面活蹦乱跳的青丝,几秒后,青丝感觉背后发凉,一回头与缪嫤对视了一眼,它立刻倒了下去,绿光变得黯淡。 缪嫤走近捡起地上的青丝,低声道:“回去再跟你算账。”青丝印记发光,闪了闪。 剩下的长老们纷纷对视一眼,只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朝着缪嫤冲来。缪嫤淡淡看了一眼,微微侧身,一条内力链从她掌心飞出。 按顺序依次将他们捆绑起来,她眉眼一沉,直接将他们甩出,砸毁了一排房屋。 她朝着那片区域愣了一秒,调动内力到脚上,继续朝着中心走去。 雪照渊淡定地看着倒地的长老以及房屋塌陷引起的尘土飞扬。他眉心微皱,四处观察着。 从那一刻起的每一步,缪嫤都走得格外慢,直至她到了城中央,一抬头,万籁无声。 秦荼风突然停在她身后,用内力护体,与雪照渊齐肩,他微微侧头看了雪照渊一眼,神情莫测,很快便回过头继续盯着缪嫤。 雪照渊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缪嫤的背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他总是想要去靠近她。 缪嫤目光一沉,嗤笑一声,道:“这座罪恶之城,终究还是要再被我摧毁一次。”她深呼吸一口气,上方乌云里雷声轰隆作响。 缪嫤将天上将近九成的内力收回,剩余一成则化为闪电。以缪嫤为中心,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裂痕像是一只只手,伸向远方。 闪电在最边缘,精准打在缝隙上,裂痕霎时被撕裂,很快这座城市化为废墟掉落在东海。 缪嫤看着眼前空荡的一片,笑道:“果然,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她朝雪照渊勾了勾手指,“风筝线”忽然间开始回缩,雪照渊很快安稳落地。 秦荼风紧跟着落地,他朝下看了一眼漂浮的残骸,道:“意想不到的顺利。” 缪嫤拍了拍手,道:“他们就没打算守这座城,或许,这里不再是他的刀刃了。” 雪照渊道:“这么看来,夜横不过如此,夜家又是如何混得风生水起?我的印象中,就是他组织人想要利用我伤害你……” 声音戛然而止,秦荼风用内力禁锢住雪照渊的身体,死死掐住他的喉咙,怒视着雪照渊,他道:“你要害她?” 缪嫤解救出雪照渊,她站在雪照渊身前,对秦荼风道:“荼风!谁让你动他的?” 秦荼风一脸无辜,他垂下眼揉了揉手腕,解释道:“他是卧底。” 缪嫤回道:“我早就知道了。” 秦荼风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道:“嫤儿,你这是何意?” 缪嫤回头看了一眼雪照渊,确认他还好,道:“他受人威胁潜伏在我身边,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卧底了。” 雪照渊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秦荼风,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脖子,没有吭声。 秦荼风打量了缪嫤许久,才道:“你真的是嫤儿吗?” 缪嫤一怔,她道:“当然是。” 他深深地看了缪嫤一眼,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你告诉我的。”秦荼风黯然神伤,垂下眼,“原来你早就变了。” 缪嫤拧起眉头,道:“荼风,于我而言,他不是下属,标准自然是不同的。我也希望,你别再伤害他。我不想……”她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秦荼风默了一会,冷漠回道:“好,你信任他,我便答应你,不动他。不过,我也希望你清楚,这件事不能因为你的私心,毁于一旦。” 缪嫤看了他一眼,坚定地道:“放心,你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答应与我结盟的不是吗?” 秦荼风轻飘飘地看了缪嫤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秦荼风一走,缪嫤连忙检查雪照渊的伤势,脖子上一条鲜红的痕迹,显然秦荼风是真的动了杀心,她轻轻地抚摸着,内心格外愧疚。 缪嫤垂下头,道:“照渊……下次无论谁在场,我都会将你护在一旁。我只是没想到……荼风会动手。” 雪照渊抓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问道:“想让我原谅你?” 缪嫤缓缓地点了点头,雪照渊将她的手放下握在手心,问道:“秦荼风与你是什么关系?” 缪嫤一怔,直至看到雪照渊眼中的羡慕,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吃醋。缪嫤立刻撇清嫌疑道:“你可别乱想,我,多颜,荼风,非非,香香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见雪照渊神色缓和,她才接着道:“我和他同为天国将士,为什么会记得他呢,你要不要猜一猜?” 雪照渊板着一张脸,肉眼可见的抗拒,缪嫤噗嗤一笑,道:“因为他杀人如麻,却总是喜欢一个人对着横尸遍野的战场发呆。还总是活在规律之下,我们准备晚上去喝酒庆祝的时候,他说时间到了要睡觉。” 缪嫤回忆起这段故事,笑着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道:“中午相邀出去赛马,他偏要去睡午觉,是一点娱乐活动都不参加。但这也侧面说明,他这个人的毅力非同一般。” 雪照渊却突然道:“我只是想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缪嫤一愣,她道:“除了朋友、君臣,还能是什么关系?”缪嫤一本正经思考的模样才让雪照渊真正放心,他道:“你们几位好友之间,都会互相担心吗?” 缪嫤眨巴着眼睛,似乎不太理解他的问题,却还是认真回道:“当然会。” 雪照渊抿抿唇,道:“我原谅他了。” 缪嫤疑惑地问道:“啊?你不是生我的气吗?”正在她感到困惑之时,雪照渊轻轻地吻了下来,知足以后才直起身,道:“我不会生你气。” 缪嫤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道:“照渊,你这个人真……腹黑。”说完,她直接牵起雪照渊的手飞了下去。 雪照渊嘟囔道:“阿柳,你知道现在的我,与小时候有何区别吗?” 缪嫤一本正经回道:“更帅了。” 突如其来的一夸,雪照渊忍俊不禁,不得不说,这招对他很适用,他道:“再猜猜。” 缪嫤回过头仔细观察着他,若有所思道:“长高了。” 雪照渊笑得合不拢嘴,他道:“现在的我有你保护了。”他垂下眼,不自在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没了内力,欺负几个小喽啰没问题,可是遇到这些人,我还真没办法。” 缪嫤嘴角的笑容消散,雪照渊自顾自地道:“小时候挨揍,现在也会挨揍,不同的是,现在的我,有你站在身前保护。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第188章 沸腾 他一脸幸福样,让缪嫤止不住心酸。她一只手揽住雪照渊的腰,吻上去的同时收回了内力。 两个人飞速地朝着地面落去,雪照渊背朝下,一头白发向上飞舞,挡住两人的面部,缪嫤的黑发控制不住与白发在空中纠缠。 没有内力的削弱作用,两人的呼吸和心跳急剧加速,在快要落地一瞬间,缪嫤松开他,雪照渊倒了下去,眼里不是恐惧,是惊喜。 缪嫤右手一抬,雪照渊从水里冒出头来,一朵盛大的芙蓉刹那间绽放,雪照渊衣衫尽湿,左腿微曲,一脸无奈坐在其中。 缪嫤张开手,笑道:“出水芙蓉!” 雪照渊站起身,湿答答的衣服还在向下滑落水珠,一步一滴水,缪嫤愣怔一瞬,右手一挥,他就像是穿越一般,穿戴整齐,容光焕发。 雪照渊走近捏了捏缪嫤的脸蛋,宠溺地笑道:“真是个调皮鬼,我有点冷。”雪照渊眼神幽深,意犹未尽地盯着缪嫤的脸。 缪嫤很快会意,喜笑颜开,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道:“需要我给你加把火吗?” 雪照渊一脸惊喜,他往后一仰,支支吾吾道:“阿柳,你……”缪嫤抬头一笑,眨巴着眼,一脸无辜地道:“照渊,咱们已经成亲了!” 雪照渊羞赧地垂下眼,他轻声嘟囔道:“嗯,我知道……”缪嫤戳了戳他的腰,一脸坏笑,道:“哦,我知道了,要到晚上你才……” 雪照渊立马低头堵住她的嘴,免得她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有些话,只有夜里才会动听,才更性感。 雪照渊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熟悉到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像春天的花香,又像秋天的瓜果香。很温馨,很诱人的一种味道。 缪嫤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在他放过她时,不停地喘着气,她毫不遮掩道:“照渊,你不会感到呼吸不畅吗?” 她不停地拍着胸口,雪照渊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脸甜蜜,道:“会,靠近你就会。” 缪嫤娇嗔地了他一眼,道:“那你还靠近我!” 雪照渊无视她的小情绪,用力将她搂在怀里,时不时亲吻她的唇瓣,断断续续回道:“可能,我喜欢这种感觉。” 缪嫤轻轻推开,问道:“什么感觉?” 他情不自禁一笑,道:“为你而窒息的感觉。只有对你,我才会不受控制地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靠近你。” 缪嫤用内力将他提起往后退了几步,她双手环胸,道:“一边去。”紧接着潇洒向后一躺,稳稳落入吊床中,她合上眼,有气无力道:“照渊,在这里歇一会,我捋一捋思绪。” 雪照渊轻轻地嗯了一声,坐在她周围打坐。两个人之间刹那间安静起来,风滑过水面,一层层涟漪朝一个方向扫去。 两个人心如止水,各自陷入自己的世界。 天国被摧毁这一消息很快惊动江湖和朝廷。巨大的废墟依次落入海水,幸好是在海中央,否则海周围的城池必然会被这巨大的浪花吞没。 原本就人心惶惶的朝廷百姓更加沸腾,一来是皇帝失踪,二来是他们得知摧毁天国的主谋就住在朝廷方府。 天国坍塌这件事,来自水之国的声音不小。毕竟这座废墟落入他们的领土,哪怕那块水域住民不多,也严重的污染了水之国的环境。 水沉欢原本正忙碌处理公务,突然看见天国坍塌的消息,他在桌上翻找,直至看见胜天王的赫赫大名。他微微一笑,道:“小柳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抬手招来手下,一脸欣慰,命令道:“带人去把那片废墟处理了。” 手下很是震惊,水沉欢向来重视水域环境,可这次竟然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他不敢多问,只道:“是!” 水沉欢放下手中事务,在椅子上激动地转了转,原本幸福的嘴角在再次看见桌案上一堆书本便冷不丁降了下来,他垂头丧气地撑着额头,道:“日日如此,做王子就不该拥有快乐吗?” 水之国的百姓可没有他这么冷静,背地里把天国和所谓的胜天王一顿骂。 不仅水之国热闹,方府也喧闹非凡。 方良夜看着被一群人不断捶打的方府大门,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拧着眉头道:“大师兄,这可怎么办,我都怕这扇门撑不到他们回来……” 君圣煜和他一同愁眉苦脸,看着这副景象好不担心。他道:“能拖一会是一会。”他轻轻将手搭在方良夜肩膀,拍了拍,“总不能杀了这群老百姓?” 方良夜淡淡地嗯了一声,道:“那倒不至于,他们爱撞便让他们撞,胆小如鼠还敢来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他打了个呵欠,双手枕在脑后打算回房。 君圣煜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说着,他朝前走了两步,跳上房顶,看着围墙外面的百姓。 方良夜看了他一眼,嘟囔道:“难怪是大师兄,唉,我不行了,该死,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交给我做,再不睡觉感觉要死了。”他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摸索着回了房间。 忽然君圣煜背后冒出男声,“哟,这里还挺热闹。”他猛地一回头,却只有一阵清风吹过,尽管如此,君圣煜依旧保持警惕心。 萧无思霎时在他的视线里现身,把君圣煜吓了一跳,他拧着眉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萧无思仍旧慵懒地躺在那里。 君圣煜这才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提起弓箭对准他,道:“你是何人?” 萧无思淡淡地瞥了一眼君圣煜亮得反光的箭头,他轻轻一弹,一阵风强硬地将弓箭打到另一个方向,他蹙眉道:“唉~你们怎么一个样,动不动就对我兵刃相向。” 君圣煜感受到他强大的威压,将弓箭放下紧紧握在手中,他道:“你怎么在这?” 萧无思看着他手中的弓箭,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眨了眨眼,问道:“你……是君圣煜?” 君圣煜眉头一拧,握着弓箭紧张得有些抖动,他道:“和你说话真头疼,牛头不对马嘴。” 萧无思噗嗤一笑,抬起眼皮道:“我是客。”他指着小屋的方向,“呐~那是缪嫤为我准备的房间。” 君圣煜渐渐放松下来,缪嫤确实让人打扫过那间房屋,并且一再嘱咐,不能让人靠近,今天看见他,才知道真的有人住。 意识到他没有威胁,君圣煜不再搭理他,扭过头继续关注着外面的形势,免得有人过于激动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萧无思用余光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君圣煜并未转头,回道:“我是。” 第189章 “表演” 萧无思得到心中的答案,缓缓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他身边,指着外面吵闹的一群人,天真又任性地道:“他们好吵,我可以赶走他们吗?” 君圣煜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道:“欺负比你弱小的人,算什么好汉?” 萧无思微微嘟嘴,沉默思考着,过了几秒,他摊开双手,笑得一脸邪恶,他轻飘飘地道:“嗯?我若不想当好汉,请问我,何错之有?” 萧无思一步步靠近,身体向前倾去,君圣煜被迫后退了两步,一把推开他,道:“错在你脑子有病。” 萧无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道:“给缪嫤说一声,你们这里太吵,我换个地儿睡个觉,得空了再回来。”他揉了揉手腕,没听见回应。 一转头就见君圣煜盯着自己,萧无思低头看了一遍,挑了挑眉,道:“怎么了?” 君圣煜静静凝望着他,过了半晌,才道:“听见了。”萧无思悄无声息地扬起嘴角,心道:他没说错,这的确是个好苗子。 君圣煜眨眼间,萧无思便消失了。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萧无思,他不由得有些沮丧,在卧虎藏龙的世界,这样的他,真的能够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吗? 突然,一阵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起头,眼睛一亮,望向半空。 一秒内,缪嫤便带着雪照渊出现在他眼前,她刚落地,便扭头看向方府门口越来越多的百姓,眉头一皱,道:“大师兄,这群人在这里闹多久了?” 君圣煜回道:“约莫半个时辰。” 缪嫤瞳孔猛地一缩,她道:“半个时辰!几乎是天国坍塌同一时间,也就是说,有人预料到我要毁了天国,提早派人来这儿带动周围的居民?” 她垂下眼,仔细回忆着,道:“是有人泄露消息,还是……那幕后黑手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了解我的行事风格,以至于能够提前预测我的下一步动作?” 君圣煜迷茫地摇了摇头,道:“半个时辰没错,不过,什么幕后黑手?难道想阻碍你称帝的对手已经出现了?” 缪嫤一噎,她转过头看见君圣煜一脸迷茫,却如临大敌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换了种方式道:“天国便是我们的对手之一。” 君圣煜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要毁了天国。”说着,他垂下眼,笑得有些勉强。 缪嫤轻轻拍了拍君圣煜的肩膀,道:“放心啦大师兄,我给了时间让他们逃离,并没有将他们残忍地屠杀。” 君圣煜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摸了摸缪嫤的头,一脸欣慰,道:“我就知道,小嫤就算做了胜天王,也依旧是人性之上的。” 缪嫤骄傲地抬起下巴,道:“那是自然,善良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变。” 雪照渊挺身而出,道:“我给她作证。” 君圣煜白了他一眼,道:“不需要你做证,我无条件相信她。我比你更了解她。” 雪照渊一怔,委屈地哦了一声,又退回了缪嫤身后。君圣煜余光看了他一眼,像个怨妇躲在缪嫤身后,莫名觉得好笑。 缪嫤则是立刻转身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容却丝毫不减。 君圣煜忽然想起正事,他道:“对了小嫤。”他指着萧无思住的那间房,“那间房子的客人嫌这里吵,换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缪嫤轻描淡写地道:“随他去。” 君圣煜接着道:“他还说,有空了再回来。”缪嫤拧起眉头,默了半晌,道:“我知道了,大师兄。别与他有太多联系,他不是什么善人。” 无情道的弟子,自然不会是善人。 君圣煜重重地点头以示同意,他道:“这个我知道,他当时说这群人太吵,还要赶走他们来着,对普通人用武的意图格外明显。” 缪嫤一怔,道:“好,我知道了,大师兄,麻烦你一趟,帮我把烛望轩叫来。” 君圣煜点了点头,他指着外面这群人,示意交给他们,便立马离开了。 雪照渊看了一眼这群百姓,他双手环胸,道:“阿柳,这群人大多是老年人,已经活够了,不怕死。” 缪嫤嗯了一声,道:“我看出来了,不过,即便他们不怕死,我们也不能动手,一动手,性质可就变了。”她竖起食指在他面前摇晃。 雪照渊道:“下一步如何打算?” 缪嫤叹了口气,道:“现在胜天王的名声彻底打响,不久便会有无数人来挑战我,再拖下去,寡不敌众。今晚便拿下朝廷。” 雪照渊眉头一挑,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皇帝被劫,虽然让百姓们有些散乱,但是也给了我们一个特别好的机会。不过,唯一的缺点是,这个时候可就顾不得民心了。” 缪嫤转过头,戳了戳满是愁苦之色的脸颊,安慰道:“别担心了,现在各路高手都在想办法除掉我这个变数,我们在这里孤立无援,必须得拿下朝廷才好守。” 她垂下眼,道:“否则,我们的外围不仅有朝廷,还有一层更大的势力,吃不消的。等我拿下朝廷,便再调一支军队过来。”她默了几秒,“士兵少也不碍事。大不了我就血性大发,独自灭了所有人!” 雪照渊轻声一笑,道:“阿柳,灭了天国只是你能力的冰山一角,对吗?” 缪嫤毫不遮掩,大方地回道:“自然。我总不能为了这件小事,动用我所有的力量。再说了……”她向前走了一步,“不做给他们看,他们又如何积攒自信撞上我的枪口呢?” 缪嫤从房顶跳下,走到那座岌岌可危的大门后,她对着死死抵住大门的下人道:“让我来。” 下人们默契地同时跳开,大门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来,随之一起倒下的还有门外的闹事的百姓,他们摸着发疼的手肘,一脸迷茫地抬眼四处看。 只有正中间的一名女子,宛如一座雕像站在他们面前。人群中的某些人刹那间瑟瑟发抖,因为他们曾听闻,胜天王是一名女子,从气势上来看,面前的女子就是胜天王无疑。 而这位胜天王刚刚才毁了一座巨大的城池,甚至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足以证明她的势力不容小觑。 缪嫤挑了其中一位眼神躲闪最严重的人,用内力将他提到半空,她冷声问道:“谁让你带头来闹事的?” 那人被缪嫤挂在半空,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洗礼,此刻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蕃茄。他支支吾吾,眼神却始终在人群中徘徊,看得出他格外在意别人的目光。 缪嫤灵光一闪,突然扯掉了他的外衣,果不其然,那个人羞愧得双手抱着肩膀,说话也变得利索,他道:“我说!我说!就是一个神秘人给了我钱让我来的!” 缪嫤立刻将他甩进人群中央,那些被他蛊惑的居民给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哇!你这个人!不是说匡扶正义吗!敢情是你收了钱,骗我们来这里当猴子表演呢!” 第190章 尽头 被这么一带动,所有人都开始指着他的鼻子骂。缪嫤扶着额头,好声好气道:“希望各位不要给自己的国家添乱,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该是你们在这里与我谈论。” 其中一人似乎听了进去,哼了一声,便趾高气昂地离开这里,剩下的人也陆续离开。 缪嫤对方府下人道:“把门修好。” 下人立刻回道:“是。” 雪照渊一脸担忧,柔声道:“阿柳,你养养精神。过会他来了,我再叫你。” 缪嫤闷闷地嗯了一声,与雪照渊一同回房,刚进门便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雪照渊一怔,轻轻把门关上,坐在桌前闷头喝酒。 他回想起天国上方的缪嫤,宛如苏醒的阎王,摧毁一座巨大的城市,易如反掌。他或许,一辈子都再也无法与她比肩。 不能比肩的爱情真的能走下去吗?他不清楚。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走上这条道路。 雪照渊千杯不醉,哪怕喝完了一整壶酒,依旧清醒,看酒杯的眼睛没有丝毫眩晕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酒杯,盯着门口出神。 过了几个时辰,缪嫤醒来,发现雪照渊也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轻轻起身,将一床薄被子盖在他身上,刚一触碰,他便醒了过来。 她微微笑道:“怎么不去床上睡?” 雪照渊盯着她眨了眨眼,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算算时辰,他也快到了。阿柳,你休息好了吗?要不要再……” 缪嫤坐在他身边,刚拿起酒壶发现有点不对劲,她轻轻地晃了晃,将耳朵贴在酒壶上,没听见声响,又转眼看见雪照渊面前未干的酒杯。 她不由得一怔,放下酒壶,问道:“照渊,你怎么了?” 雪照渊被她发现端倪,随意地笑了笑,道:“有些渴。”他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以免被发现眼中的慌乱。 缪嫤一脸不信,她道:“虽然千杯不醉,可你不爱喝酒。那就只能是别的原因。说,你到底怎么了?” 雪照渊犹豫地摸索着酒杯的边缘,他时不时瞥一眼缪嫤,道:“阿柳,依你之见,我们要如何才能长相厮守?” 缪嫤拧起眉头,仔细确认着他是否说的真心话,直至在他眼里看见一丝卑微的神色,瞳孔猛地一缩,她道:“照渊,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行?” 雪照渊垂着眸,轻轻地点了点头,他道:“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够怎么帮你。你好像,不需要我的帮助。” 缪嫤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雪照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照渊,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请照顾好自己。你不是一直摸不清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吗?今日,我便向你坦白。” 她从头上取下青丝,失去了黑色的伪装,它便立刻现身白色,缪嫤将它拿在手里,道:“青丝是一缕白发。”她抬起手,让青丝回到雪照渊头上。 在雪照渊震惊的目光中,她手撑着下巴,道:“是,它是你的一缕白发。我用内力滋养它很多年,以至于它现在都有了人性。” 她将内力打入青丝体内,青丝瞬间活了过来,它从雪照渊头上跳下,跪在桌上,浑身颤抖。 缪嫤问道:“青丝,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任性?” 青丝虽然没有脸,却肉眼可见的委屈,它道:“主人,青丝知错。不过,那个老头他抽我也就算了,还电我!差点就给我烧焦咯。” 雪照渊盯着面前这缕青丝,面色复杂,他指着青丝对缪嫤道:“阿柳……这青丝跟着你少说也有几百年,可我们才在一起……几个月。” 缪嫤眨巴着眼,道:“重点就来了,照渊,有件事我需要对你说声抱歉。你曾经救我的那段回忆被我抹去了。我很早之前便遇见过你,不只是救你那一次。” 雪照渊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盯着缪嫤,他从来没有发现记忆有被改动的痕迹。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更多的是害怕。 缪嫤见他心中正在进行畏惧和爱的争斗,她软下语气,道:“不过,我也封闭了自己的那段回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那段回忆让我很恐惧,会影响我的生活,否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雪照渊还未回应,缪嫤便接着道:“青丝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缪嫤噤了声,打算给雪照渊留出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她沉默地盯着酒杯,房间里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 雪照渊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你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那段回忆,好不容易封印了,那便让它过去。” 缪嫤问道:“你不生气?” 雪照渊盯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出来,道:“为何生气?我只是害怕,你通过篡改我的记忆,让我一次又一次错过你。” 缪嫤呼吸一滞,并不是这样的。当初她只是害怕雪照渊提起那件事破了封印,那她很难再次承受那种痛苦。 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恐惧到极致,她绝不会想要掩耳盗铃,仿佛那件事没有发生过。毕竟,如果她失控了,被有心人利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雪照渊垂眼看了一眼缪嫤,站起身从后面搂住她,在她耳边声音哽咽地道:“阿柳,只要不是逼我放下,你想怎么,都随你。” 缪嫤将手搭在他的手背,眼睛有些泛红,她道:“我记得你的恩情,不过照渊,过程就不要再问了,好吗?” 雪照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 缪嫤侧过头轻轻地吻了雪照渊的唇瓣,她直视雪照渊的眼睛,由衷地道:“就是因为一直惦记着你,所以我养了青丝几百年。误打误撞和你在一起,三生有幸。我不后悔,也不放手,这个答案,你可还满意?” 雪照渊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缪嫤,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她英姿飒爽,气场全开的背影,他嘟囔道:“阿柳,我能陪你走多远呢?” 缪嫤挑了挑眉,反问道:“你想多远?” 雪照渊道:“时间的尽头。” 缪嫤笑道:“时间没有尽头。” 雪照渊微微笑道:“嗯,所以我想和你一直走,哪怕到了年岁的尽头,也要跨进时间长河里,循环往复。” 缪嫤盯着他愣了几秒,站起身,朝着门口走,还一边道:“我答应你,走,开启年岁的尽头。” 门被打开,雪照渊急匆匆追了上去,衣袂翻飞,白发黑发被迎面而来的一阵微风掀起,投射到地面的影子却是一样的颜色。 第191章 备战 烛望轩在凉亭里坐了许久,已经困得打起瞌睡。缪嫤出门一眼就看见了他,她后知后觉地看向雪照渊。 后者别开目光,哼起小曲。缪嫤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烛望轩身边坐下,道:“别睡了,谈正事。” 烛望轩抬起沉重的眼皮,立马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整个人才清醒起来,他道:“胜天王,你可以啊,孤身一人端了天国老巢?” 缪嫤笑着摇了摇头,道:“照渊和荼风也在。”听到荼风二字。烛望轩委屈地道:“带你家军师去也就罢了,你还带他去,把我一个人丢在北凓国,吹着寒风,替你守城。” 他擦了擦无形的眼泪,继续哭诉道:“偏心!简直是偏心!明明我才是那个一直跟随你的忠臣,天理难容!”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缪嫤,假装愤怒地捶了两下桌子。 缪嫤眉头皱起,道:“唉唉唉,怎么说话呢,我何曾偏心过?一直以来,是谁一直将你带在身边?” 烛望轩收了浮夸的动作和表情,一本正经回道:“是你,我的胜天王殿下。” 缪嫤食指轻轻叩了叩桌子,不悦地道:“我这不是一回来就要带你去干大事了吗?” 烛望轩淡淡地哦了一声,几秒过后,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他问道:“哦?终于有我的用武之地,不再是守着空荡的城门了吗?” 缪嫤见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噗嗤一笑,道:“你看看你,长得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却每天惦记着打打杀杀。” 烛望轩微微抿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他瞪着眼,道:“胜天王,话……”随即态度转变十八弯,一脸坏笑道:“说得太对啦!” 他屁颠屁颠地坐在缪嫤旁边,一脸谄媚道:“说说,打算怎么做?” 缪嫤道:“今夜你直接带兵围住整个朝廷,我去皇宫给他们换血。” 烛望轩嘁了一声,道:“你又蒙我,带兵围朝廷,哪有你们皇宫热闹,我也要进去帮他们换血。你让……嗯……”他目光到处飞,最后指着雪照渊,“让他去,他不适合纷争。” 缪嫤用力一拍他的手臂,拧着眉道:“少胡说八道,外围需要一名猛将镇守,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急着取朝廷?” 烛望轩虽然还是有些不乐意,但是他还是道:“好好好,我一定守好。不过,你得告诉我,杀庄玄的人是谁,这么久了,这个事件仍旧毫无进展,我想你,应该知道。” 缪嫤看着他,想要拒绝的话卡在嘴边,烛望轩与庄玄是搭档,哪怕吵闹再频繁,也无法影响他们的深厚感情。 烛望轩的心,她也清楚。她主要是怕他因此以身犯险,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她道:“是段醉蓝。” 烛望轩微微笑着“哦”了一声,仔细琢磨着,眼神越发危险,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记得他。” 他抬眼看见缪嫤的一瞬间藏下从心底翻涌而起的滔天恨意,他道:“我保证,一定会守好外围,也不会以身犯险,你放心好了。” 他知道缪嫤的担忧,于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直截了当地做出承诺,的确让缪嫤安心不少。 她清楚烛望轩的为人,自然心知他比他表面上要成熟不少,此刻他还能这么平静地和她谈话,说明他目前是理智的。 她点了点头,道:“天一黑就围城,那你先回去做准备。” 烛望轩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雪照渊终于动身,坐在缪嫤旁边,他撑着下巴,道:“阿柳,最快明日就有人来会会你这个声名远扬的胜天王,你可做好准备了?” 缪嫤轻笑一声,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我何时怕过?” 雪照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我提醒你一下,还是有不少人背地里默默支持皇帝,或许劫走皇帝就是他们的杰作。” 缪嫤垂首缓缓点了点头,道:“比如你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雪照渊毫不意外地笑了笑,道:“你都猜到了?”缪嫤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猜?不至于。不过照渊,你曾经威胁他,用的就是朝廷?他那么在乎朝廷,又怎么会任由他改朝换代呢?” 雪照渊眉头一挑,点了点头,道:“的确,能让他犹豫的,是他在朝廷的身份。因为他深知,如果在朝廷没有了名和权,就更难保全他的国家。” 缪嫤垂下眉眼,道:“唉,如果注定是敌人,那也罢了。不知你到时会不会手下留情?” 雪照渊轻笑一声,道:“阿柳,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何时手下留情过?” 缪嫤却回道:“我倒希望你手下留情。” 雪照渊身形一滞,噤了声。缪嫤也不再多言,她默了半天,道:“我要去找多颜一趟,你方便的话就一起去,不方便就……” “方便。”他再次笑了笑,“我的正事就是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个机会。”缪嫤故作嫌弃地推开他,道:“那你就跟上锻炼身体,累了我再牵你走。” 雪照渊笑道:“累了。” 缪嫤正要出门的脚又缩了回来,她轻轻地拍了拍雪照渊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照渊,要好好锻炼,我虽然不会让人伤害你,可我也看不得你虚弱的样子。” 她扭过头嘟囔道:“骨瘦如柴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雪照渊耳朵一动,紧接着道:“我说个玩笑话而已,没了内力,我自然更不敢懈怠。” 缪嫤瞥了他一眼,道:“适量运动就好,我怕你晚上精力不够,要不,你晚上就待在方府?我会派人保护你。” 雪照渊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我想和你一起去。”感受到他的决心,缪嫤立刻应道:“好,你想如何便如何。” 一家店铺内,一名女子单脚踩着椅子,正悠闲地吃着饺子,时不时和周围闲聊的人插一嘴。 她与人聊完回过头,呆呆地看着眼前坐得规规矩矩的二人,差点被那一口饺子噎死,她拍了拍胸脯将饺子吐了出来,一脸幽怨道:“哇!嫤儿,你吓死我了!” 她按着心脏,扑通扑通还有余劲。缪嫤眨巴着眼,道:“我看你聊得入神,便没叫你。” 何多颜不悦地吃起了下一个饺子,道:找我有何事?“” 缪嫤看了眼周围,用内力隔了音,她道:“我今夜就要拿下朝廷,这样你……”何多颜不停地咀嚼着饺子,一边认真听,一边时不时点头回应。 待缪嫤说完,她点了点头,道:“好,吃完这顿饺子,我便去交代。” 缪嫤看着她碗里的饺子,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和雪照渊各叫了一碗。缪嫤一边叮嘱雪照渊快吃,一边大口吃着饺子,她问道:“哦,对了,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何多颜咽下以后,道:“哦,你说方才啊,花家易主了。听说实力还可以。” 缪嫤手一顿,她闷着头问道:“他叫何名字?” 何多颜道:“花岱。不过,我还不知道花家有这么一个人呢!” 第192章 九成 缪嫤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雪照渊放下了筷子,她盯着碗里的饺子出神,又问道:“还有更多的信息吗?” 何多颜道:“啊?你对这件事好奇啊。”她径直朝着隔壁桌的大婶招了招手,道:“唉唉唉!大婶,来这边坐坐呗,我朋友对花家的事很感兴趣。” 大婶似乎与何多颜交好,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来,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她道:“哎哟!那可有趣了,听说那一天,花子轩直接带兵包围了花家,想要强取豪夺。” “结果,被长老们出卖了,花岱早早做好准备,最终,把他给抓了!” “现在花家也算是变了天,前任花家主的小儿子正被关着呢!哎哟,不得不说,这新任家主手段了得,连前任家主都站在他那一边。” 越到后面,缪嫤的脸色越发难以捉摸,她问道:“大婶,消息可真?” 大婶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气愤地道:“你不信还让我来说什么?”何多颜连忙在旁边安慰道:“大婶,大婶别生气,信,我自然是信的。” 看见何多颜,大婶的脸色才好看一点,她继续道:“不过,家主什么的,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真正掌权的还得是那群长老,我也搞不懂他们为何争个死去活来。” 缪嫤默了半晌,道:“大婶,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见她的态度如此诚恳,大婶瞥了她一眼,这才笑道:“这有啥好谢的!我就是爱闲谈罢了。” 紧接着,大婶又与何多颜谈起了别的话题,缪嫤再也没有胃口吃饺子,她轻轻拍了拍何多颜,道:“记得我说的话。” 何多颜头也不回,和大婶聊得热火朝天,她轻轻地拍了拍缪嫤的手背以示回应。 雪照渊吃完最后一个饺子,跟着她站起身出了门。心知缪嫤心情不好,雪照渊便安静地走在她身后。 缪嫤突然停步,道:“照渊,如果是你,你会让你的私生子来继承你的家业吗?” 雪照渊思考了几秒,道:“首先,我不会有私生子,其次,我没有家业,最后,不会。” 缪嫤扭过头一脸无语,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她道:“这是不是就足以说明,花家主这个位置,还有另一层身份。” 雪照渊眨了眨眼,道:“当然有可能。花荣对花子轩还是不错的,从小到大让他自由生长,并未干预他的人生。而花自眠则是他一手培养的继承人,童年却并不美好。” 他拧起眉,撑着下巴,继续分析道:“况且,让花子轩一生自由,或许并不是不器重他,反而可能因为更偏心他,便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成为花家主。” 缪嫤眼睛一亮,她道:“这么就说得通了,花自眠为何在春庭月的离世后,制定疯狂的复仇计划?自然是因为春庭月是他唯一的支柱。” 雪照渊接着道:“也就侧面说明,花自眠丝毫不惦记花家主这个位置,甚至在殉情时没有一丝犹豫。” 缪嫤眉心一皱,道:“唉,神岚枯走了,我们多少还是要多关注他一些,这段时间太忙,过一阵子再去南春国看看。” 雪照渊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放心,如果花家主背后还有别的身份的话,他们不会这么快对他下手的。” 缪嫤疑惑地扭头回道:“照渊,花子轩好歹算我们的半个朋友,暂且不论关系是否密切,至少他自始至终都对我们保持善意不是吗?我也不想,就这么看着他被囚禁。” 雪照渊脑海里涌现出花子轩见到缪嫤昏迷焦急的神色,不由得一怔,他低声道:“好,我陪你去。” 缪嫤挑了挑眉,道:“我以为你会拒绝。毕竟,你似乎不太喜欢我与他接触。” 雪照渊抬眼看向她,忽而笑道:“那是以前,现在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况且,他是真心像个小孩一样崇拜你,关心你。” 缪嫤愣了愣,道:“你这话,怎么感觉你和他接触更多,更了解他呢?” 雪照渊无言地笑了笑,没有解释,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慢腾腾朝着方府走去。 何多颜与大婶聊完天,便开始了她的任务,她用了最大速度到处跑。 方府门口,有两人并肩站在门口。方良夜笑道:“为什么站在这儿的老是我们两个?像个盼望父母回家的孩童一样,可怜至极。”说着,他还委屈地搓了搓胳膊。 君圣煜被他的比喻逗笑,道:“你的比喻很抽象,也很形象。哈哈哈……” 方良夜也跟着笑了笑,道:“每次出门都不吱一声,害得我翻高了方府……罢了罢了。” 雪照渊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方良夜道:“哇,老……军师,你们终于回来啦!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雪照渊皱起眉头,瞥了他一眼,道:“闭嘴。” 方良夜乖乖地闭上了嘴,躲在君圣煜背后,缪嫤随之走来,她看见二人都在这里,便索性道:“今夜,你们二人带上方府的侍卫随我一同为了皇宫。” 方良夜以为自己幻听,掏了掏耳朵,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 君圣煜则回道:“好,我立刻准备。” 方良夜这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道:“现在?在皇帝被劫,人心惶惶的时候?” 雪照渊道:“让你去你就去。” 方良夜嘟起嘴,淡淡地哦了一声,道:“好好好,你们如何说,我如何做。”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就追着君圣煜跑去了。 雪照渊也疑惑地问道:“阿柳,你有几成把握?” 缪嫤想了想,回道:“九成。” 雪照渊抬头看了眼天色,道:“估计还有一个时辰,我们也去准备一下。” 缪嫤灵光一闪,叫住了雪照渊,她道:“照渊,你说,皇帝现在会在哪?” 雪照渊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她默了半晌,道:“好,你和大师兄他们一起,尽量把所有皇子大臣全部关起来。” 雪照渊一脸疑惑,他问道:“嗯?难道不是杀了他们?” 缪嫤一怔,道:“谁说要杀他们?” 雪照渊道:“没有,我以为你要……是我想错了。不过,将他们关起来,有何用?不如杀了来得痛快。” 缪嫤眨了眨眼,笑道:“照渊,没必要杀这么多人。到时候传出去,反而坏了名声。这次是为了抓住民心,而并非单纯夺权。” 雪照渊疑惑地问道:“这个时候,如何才能取得民心?你毁了天国这件事人尽皆知,所有人只当你是阎王。” 缪嫤温婉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这,就要靠百姓了。” 第193章 逃兵 夜幕降临,灯火四起。烛望轩迅速悄无声息带兵围住朝廷,并未引起任何骚乱。做好一切准备,他安静地靠在墙上,凝望着天空那被乌云遮蔽的明月,眉心紧锁。 君圣煜和方良夜一人带一队兵,迅速左右包围住皇宫,部分皇宫侍卫还未来得及阻拦便被打晕了过去,随后被拖到一片早已躺满侍卫的空地。 方良夜盯着这群人看了会,轻声道:“这边已经解决。” 君圣煜会意,立刻动手将另外一边的人打晕带了过来,完事后他拍了拍手,道:“嗯?胜天王何时来?” 方良夜派人看好这群普通侍卫,走了过来,他道:“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事,无需我们理解,照做就是了。” 君圣煜不置可否,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开始在周围巡逻。 一个侍卫匆忙跑了过来在君圣煜耳边说了一句话,便很快退了下去。君圣煜招来方良夜,低声在他耳边道:“胜天王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擒拿皇子和重臣。” 方良夜挑了挑眉,道:“哦?就咱们去?”君圣煜拧着眉头,盯着手中的弓箭看了许久,他忽然重力一握,道:“走,我给你打掩护。” 方良夜一脸生无可恋,他扭捏了半天,试探性问道:“我能不能不去……” 君圣煜已经走远,他轻笑一声,道:“出了差错,你可就惨了。别拖拖拉拉的,你去诱惑,我来掩护。” 他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缪嫤此刻仍旧在方府,她与雪照渊站在房顶上,仰头一看,一轮弯月被遮了一半,却仍有一丝余光。 她伸手试图抓住这丝光,到最后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她随性地收回手,道:“照渊,不妨再猜猜,秦允在哪?” 雪照渊思考了无数种可能性,雪府、太子府、甚至是王府,可能性都非常低。他坦率地摇了摇头,道:“我依旧没有头绪。” 缪嫤笑了笑,道:“不逗你了,他绝不可能离皇宫太远,你的好弟弟这么执着于稳定,又怎么可能让这根定海神针太远?不出意外,就在我们之前出去的那片树林里藏着,正在找机会回来。” 雪照渊这么一想,的确没错,想必雪燕修原本打算将秦允藏好,再想办法收拾雪照渊在朝廷的眼线。 只是没想到……缪嫤居然会突然摧毁天国,引起民众的骚乱朝着不可逆的方向进行。 缪嫤见他恍然大悟,笑了笑,道:“没错,我已经在树林周围放了消息,他绝对会冒头的,那么今晚,就是他的‘叛变之夜’。” 雪照渊一愣,忽而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明白了。那我们现在赶过去堵人?” 缪嫤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道:“不急,大师兄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雪燕修收到信息的时间差……慢慢走过去也未尝不可。” 雪照渊仰头一看,一弯明月彻底被乌云掩盖,没有一丝光亮能够穿出厚厚的云层。 “哇,这个云好厚呀……”忽然一阵男声,萧无思现身之时贴在雪照渊耳边。 萧无思还未说下一句就被缪嫤一脚踹翻在地,他捂着屁股爬起来,幽怨地看着缪嫤,道:“是我!” 缪嫤站在雪照渊身前,冷声道:“踹的就是你。”萧无思一怔,他低声嘟囔道:“不就靠得近了一点吗?我……”他瞳孔一缩,噤了声,默默地拍着身上的灰尘。 缪嫤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萧无思一脸无语,他道:“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我在等我的徒弟。” 缪嫤哼笑一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愧是你的徒弟,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手下了,另寻他处。” 萧无思似乎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乌鸦嘴,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另外找了个理由,道:“他会回来的。” 缪嫤慵懒地掀起眼皮,道:“我不会让他回来的。一只白眼狼,逃了就该永远不要回来。你应该清楚,他回来是什么后果。所以,你找到他就记得警告他,别回来。” 雪照渊挑了挑眉,他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季音尘居然逃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并不奇怪。他不就是这么活下来的吗? 雪照渊也随着缪嫤道:“既然他已经逃了,你不应该去找他吗?赖在方府莫非别有企图?” 萧无思沉默着,他抬眼看了眼缪嫤,拧着眉头看向雪照渊,最终妥协了,道:“真的不让他回来?” 未等缪嫤开口,雪照渊嗤笑一声,道:“逃兵回来就是死路一条。你若是想让他因此失去肉身,拉他去无情道,这个忙我一定帮。” 萧无思眉头舒展,竟然松了口气,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后会有期。” 雪照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一笑,他扭头对缪嫤道:“不愧是无情道,好一个后会有期。真把他徒弟带回来也不足为奇。” 缪嫤默默地思考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萧无思的背影,道:“无情道弟子行事都是如此迷惑吗?” 雪照渊双手枕在脑后,他挑了挑眉,道:“不清楚,不过,能真正剥离七情六欲,随心所欲又不逾矩,好像也挺潇洒的。除去爱,或许我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弟子。” 缪嫤轻声一笑,道:“所以你的眼里只有爱?” 雪照渊别过头,道:“只有你。你与爱是一体,是我爱的具象化。” 缪嫤若有所思地回道:“这么说来,因为我,你就失去了成为无情道弟子的资格。” 雪照渊轻轻地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倒是没错,我的执着是你和一个愿望。” 缪嫤立刻回道:“什么愿望?”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应,雪照渊轻轻摇了摇头,道:“阿柳,你别太在意,就当作是我的一个幻想。能不能实现全随天意。” 缪嫤也不与他争执,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需要我的时候尽管说。” 雪照渊嗯了一声,抬头一看,明月又露出一个小尖,一条清晰地白色光带从中穿出,他道:“走,提前到总比错过的好。” 缪嫤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开始在夜间穿梭,快入冬了,风有些凉,缪嫤很快用内力将雪照渊包裹起来。 这是他特有的习惯,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会用内力营造他最喜欢的环境,因此他从未真正感受过四季。 第194章 开城门 方良夜鬼鬼祟祟地潜入大皇子秦紫苏府内,他回头看了一眼君圣煜,他朝他招手示意他进去,方良夜眼一闭,化身为秦允,敲响了门。 秦紫苏打开房门时,眼睛有过一瞬间的呆滞,忽然他眼睛一亮,道:“父皇!你回来了?!” 方良夜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是朗城救了我。”秦紫苏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愣了两秒,道:“是吗……”就在他内耗之际,瞬间察觉到不对劲。 秦紫苏不敢随意动手,他垂下头问道:“父皇,怎么你都到我房间门口了,也没人通报一声?” 方良夜心虚地怒道:“你是怕朕不会被人盯上吗?!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悄悄地向君圣煜的方向看去,来不及看清又转过了眼。 内心却是慌的要死,一旦府内的侍卫全部出来,他们就很难走出这里。君圣煜却是盯着秦紫苏的反应入了神,总觉得有些奇怪。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瞄准了秦紫苏,然而秦紫苏一直被方良夜挡住,他始终下不去手。 谁知,秦紫苏猛地一脚将方良夜从门踢到院子里,他拔出了自己的剑,指着方良夜,道:“可笑,我的父皇知晓我的脾性,绝不留任何可疑之人在身边,府内所有人都是经过层层严格筛选。” 他一步步靠近,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在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方良夜身上之时,君圣煜终于抓住了机会,一剑射中他的肩膀。 秦紫苏捂着肩膀,猛地转身躲进门内,他靠着门喘息,却越发困乏,最终顺着门倒在了地上。 方良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君圣煜从房顶跳下来时,他瞪着双眼看向天空,生无可恋地道:“为何我能复制别人的外表,却不能复制一个人的能力?这和自找挨打有何区别?” 君圣煜伸手,将他拉了起来,道:“那你岂不是天下无敌?哪有这么好的事。” 方良夜捂着肚子,一脸难受,他道:“可是,骗人被发现以后之后我几乎都逃不了一顿揍。唉,这就是为何我不愿意用绝招。” 君圣煜打开门,将秦紫苏扛在肩上,对方良夜道:“你若是不挡着他,我能让你免了这一脚。” 说罢,他便扛着人往外走。方良夜嘟囔道:“那我待会就离其他皇子远一点,你可要快些动手。” 君圣煜回道:“没问题,接下来由你善后,我先把他带回去。秦朗城府上见。” 方良夜靠在墙上歇了一会,腹部仍旧传来一阵疼痛,他呲牙咧嘴地道:“习武之人出脚都这么重吗?幸好秦朗城是个病秧子,否则我就不……” 脑海里浮现雪照渊冷漠的嘴角,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我就不挡着了……”他叹了口气,变成了府内侍卫的模样开始在府内大喊。 “来人啊!殿下被劫走了!来人啊!”方良夜跑了几分钟,就趁乱悄无声息离开了。只要有几个人知道,消息便能快速传开。 雪燕修的手下在府外趁乱短暂地进了府内,打听了消息后便飞快地将信息传到了雪燕修耳中。 雪燕修一听,肉眼可见地慌张手下接着道:“将军,我从大皇子府内出来之时,心有存疑,便去了皇宫一趟,有一支军队包围了皇宫。里面大部分人都被抓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雪燕修,见他没有阻止便继续说道:“但是,我只在外围,没有深入。” 雪燕修深呼吸一口气,道:“集合军队,立刻回皇宫。” 秦允慢悠悠从后面走来,他仰头喝了口酒,一脸享受,道:“雪将军。”雪燕修一愣,他不喜欢被这么称呼,可奈何这是皇帝,他不想多说。 他连忙行礼,道:“皇上。” 秦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回皇宫干嘛?我还没在这玩够呢!嗝~~不回,不回。嗝~~”他轻轻地拍了拍肚子,又喝了两口酒。 雪燕修拧起眉,劝道:“皇上,皇宫被围,皇子被擒。若是再不回去,朝廷可就变天了!” 秦允放下酒杯,盯着地面,道:“胜天王是什么样的人?” 雪燕修虽不知为何这么问,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回道:“有野心,有手段,有实力的人。” 秦允默了几秒,又道:“哦?那她如何对待百姓?” 雪燕修眸光暗了暗,道:“依我看来,无视朝廷稳定,一意孤行之人注定不会善待百姓。” 秦允闻言看了他一眼,仰头灌了一口酒,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笑道:“你方才也说了,她是野心勃勃之人,那我不如把朝廷让给她?” 雪燕修身形一滞,他眯着眼狐疑地抬头看向秦允,要确认他是否真心想这样做。却见他忽然将酒坛摔到地上,道:“雪将军,朝廷有你是百姓们的福分。走,我们回去。” 他眸光闪烁,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雪燕修道:“雪将军,辛苦你了。”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雪燕修动作迅速,军队很快聚齐,他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马车上的秦允,便带队出发,马蹄声此起彼伏,向朝廷延长而去。 秦允静静地凝望着雪燕修的背影,此刻高大而挺拔,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他身披厚重的铠甲,在火光的照耀下下闪着冷冽的光芒。甲胄上的铁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为他的威严伴奏。 他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剑柄上的装饰闪耀着华贵的光芒。 刹那间,秦允变得郁郁寡欢,他合上眼无力地靠在车上。 雪燕修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他铿锵有力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杀了谋反之人,一个不留!”秦允的目光在阴暗的角落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后面跟着的将士纷纷举起手,“一个不留!一个不留!”铿锵顿挫。 然而第一关是紧闭的城门。整个城墙周围鸦雀无声,多次呼唤都没有回应。 正在他们要破城门之时,却突然听见一女子在城墙上呼喊。 雪燕修一抬头,就见缪嫤悠闲地坐在城墙上,双腿在空中摇晃着,她束起的马尾在空中飞扬,一身红衣竟有些刺眼。 在她身后,雪照渊站得笔直,翻飞的衣摆和长发,一袭白衣不由得有些惊悚。 雪燕修身旁的侍卫瑟瑟发抖,道:“将军……将军……这是鬼吗?你看得见吗?……” 雪燕修无语地瞪了他一眼,道:“闭嘴。”他走上前,对缪嫤道:“哦?胜天王动作还挺迅速,都把城门给关上了?”语气中却满是讥讽之意。 缪嫤无所谓般笑了笑,道:“可别冤枉好人,我是来给你开门的。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好心,半夜为你打开城门?”她摊开手,摇了摇头。 第195章 智取 雪燕修挑了挑眉,脸上就差写着不相信三字,他轻笑一声,道:“哦?亲自打开自己坟墓的城门?” 缪嫤垂首轻轻一笑,温柔道:“谁的坟墓?待定。不过,你若再不来,明日的朝廷肯定是要变天的。” 雪燕修哼笑一声,道:“所以你就用这种手段困住我们?” 缪嫤摆了摆手,道:“真是冤枉啊,我说了,是来帮你们打开城门的,不过……”她的笑带着诡异与狡黠,“你们敢进吗?” 雪燕修也察觉不妙。缪嫤轻轻一挥手,城门朝着他们敞开,雪燕修愣愣地盯着城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他旁边的侍卫拍了拍他,一脸天真地道:“将军,城门开了……”未得到回应,他又拍了拍雪燕修。 雪燕修不耐烦地甩开了他的手,怒道:“我有眼睛!不需要你一直在这叫!”侍卫噤了声。 一想到皇宫,他突然心一横,对缪嫤恶狠狠道:“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他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雪照渊,回头命令道:“将士们!入城!” 军队陆续入城,缪嫤仍旧坐在城墙上,仿佛刚才那一幕的对峙只是游戏,她道:“照渊,接下来就不用我们了,坐下来,吹吹风。” 雪照渊一脸疑惑,他道:“我们不去,他们不会一直厮杀到天明?” 缪嫤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以雪燕修的性子,他们动不了手。” 雪照渊跟着一起坐下,他道:“那你不如和我说说,是如何打算的?” 缪嫤点了点头,笑道:“在去皇宫的路上,他们会遇见……” 雪燕修带兵进了城,意外地发现缪嫤没有跟上来,虽然直觉告诉他,一定是阴谋。 可是,他也绝不能放任不管,否则,秦允这根定海神针便永远也回不去了。那他费尽心机将秦允救出来也就失去了意义。 他越往前走,越发觉得有些吵闹,直到在路边一棵巨大的树下,看见那乌压压的人群,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切的计谋。 何多颜从中冒出了头,确认是雪燕修以后,一脸震惊地道:“哇!这是雪将军吗?他怎么在这?怎么夜晚还带着兵,这可是去皇宫的路!莫非他反了!!” 旁边那位白天与她交谈的大婶也皱起眉头,被何多颜的一句话先入为主,跟着道:“有理!众所周知,皇上前些日子才被人劫走,他今日就连夜带兵去皇宫,不是反是什么?!” 被何多颜牵着鼻子走的大婶越说越激动,也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不一会,一群爱国人士越说越上头,不约而同地跑到军队旁边道:“雪将军!你这是要反啊?!” 何多颜看着越来越多人涌了上去,最终堵住了去皇宫的路,她勾唇一笑,躲在后面看热闹。 雪燕修突然就背上了一口黑锅,夜间带兵去皇宫的他百口莫辩。他让人将人群挡住,继续朝着皇宫走去。 方良夜与君圣煜将一群重臣关好以后又回到了方府,他屁股刚一沾上凳子,就有人敲响了门,并且在外面嚷嚷道:“方将军!雪将军反了!赶快带兵去皇宫!!免得他杀害皇宫里的人!快啊!!” 方良夜一听,不满地道:“大师兄,你说胜天王是不是压根没把我当人看?我才刚回来,又要我去……好累……模仿人的外形很耗内力的好吗?” 君圣煜道:“辛苦你了,不过,按照她说的做,虽然挺耗精力,但不会真的打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方良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下四肢,很快两人就打开了门。一开门外面便是百姓的哭喊,“方将军!一定要阻止雪将军!别让他得逞!!”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他佯装惊讶,问道:“你如何得知这个消息?雪将军鞠躬尽瘁,怎么会?……” 一群人便开始叽叽喳喳,方良夜听得烦,他随意指了个人,道:“让他说,你们都安静一点。” 那个人左右看了一下,道:“将军,这乃是我们亲眼所见!前些日子皇上被劫,今日他便率领军队夜间入皇宫,定有蹊跷!” 方良夜挑了挑眉,道:“所以只是猜测?无妨,待我去一看便知。” 他厉声道:“方府众人听令,立刻前往支援皇宫!” 有了方良夜这句话众人才松了口气。方良夜道:“由于我的权力不如雪将军,需要皇宫侍卫帮助,时间紧迫,我先去了。” 方良夜远离了方府大门才松了口气,他道:“大师兄,照那样说真的行吗?如果他不是那种人怎么办?” 君圣煜淡淡地回道:“信胜天王就好。” 方良夜淡淡地哦了一声,加快了去皇宫的步伐,当他赶到时,雪燕修还没赶到,他想了想,道:“那群臣子被关在哪?是不是快要醒了?” 君圣煜道:“算算时辰,的确快了。” 方良夜轻轻点了点头,道:“把他放在我们之间围起来。”很快一大群人便被放在了中间。 缪嫤的手下此刻也从围朝廷一圈变成了一小部分整齐排列在大殿门前这片空地上,另外的大部分全部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雪燕修一行人赶到之时,一眼看见密密麻麻人群里穿着鲜艳的皇家子弟。他拧了拧眉,心道:看来消息没错。 殊不知,他正一步一步踏进陷阱。 方良夜一抬手,皇子大臣全部被送到雪燕修面前,他立刻率领队伍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雪燕修四周张望,不是说皇宫被围了吗?怎么才这么些人?他低头一看,躺在地上的这种人,心道:皇子权臣被劫倒是真的…… 方良夜对雪燕修道:“雪将军,好久不见。” 雪燕修道:“缪嫤的人呢?怎么才你们这些人?” 方良夜笑道:“雪将军,今日的目的不是打架,是智取。” 雪燕修抱着双臂,道:“智取?” 紧接着“嗖”地一声打破了平静,一支箭射入马车内,正中秦允。他平静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箭头,无奈地笑了笑,忽地垂下了头。 雪燕修立刻冲到马车内查看情况,他拧着眉头,眸色深沉,道:“原来你们是要杀皇上,居然还找了一个射箭的高手,能够突破我的内力界……是我小瞧了你们……” 方良夜轻笑一声,道:“说什么呢!人当然是你杀的!”他背后的手下开始大喊,“雪将军反了!!雪将军反了!!他杀了皇上!!……” 雪燕修咬牙切齿道:“卑鄙小人!” 然而方良夜挑了挑眉,道:“都说了,是智取。” 乌云散去,弯月一照地满霜。 在两人的目光下,中间的皇子权臣陆续苏醒,他们迷茫地盯着雪燕修身后的大部队,和方良夜身后的寥寥数人。 方良夜朝后勾了勾手指,他背后的侍卫便开始大声哭喊道:“雪将军杀了皇上!他反了!皇上!皇上!!” 中间的人听得毛骨悚然。 第196章 迎客 雪燕修脸色难看,他怒道:“我没有!” 方良夜轻轻咳嗽了几声,说话都带着哭腔,他愤怒地指着雪燕修,道:“这么多人亲眼所见,皇上是死在了你的马车上!!你如何狡辩?!” “对!亲眼所见!死在雪将军的马车上!!”方良夜悄悄嘴角一勾,继续哭喊道:“你还拿皇上的爱臣来威胁我们!!今日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秦紫苏率先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问道:“燕修,真的,是你?” 雪燕修立刻否认道:“不是我!这是诬陷!殿下,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他满怀期待地看着秦紫苏。 方良夜眼球一转,悄咪咪地跑到了马车周围,他猛地一掀起帘子,中箭而死的秦允胸口一大片红色已经变深。 秦紫苏瞳孔猛地一缩,再也顾不得理智,他恶狠狠地对雪燕修道:“你为何这么做?!扪心自问,皇上待你不薄!我秦紫苏待你不薄!!你居然……”他眯了眯眼,“造反?” 雪燕修这下是百口莫辩,他慌忙地垂下头,不停重复道:“不是我……不是我!殿下,你清楚我的为人……你……” 秦紫苏仰天长叹,道:“雪燕修!你太让我失望了……” 方良夜又偷偷地跑回了阵营,他此刻忽然释怀了,这场戏不亲自来看,未免也太可惜了。 忽然,缪嫤的军队重现,将雪燕修的队伍围了起来,方良夜挑了挑眉,对秦紫苏道:“殿下且去休息,胜天王的援兵到了,我会好好处置他们。” 秦紫苏眉心一皱,胜天王……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方良夜,然而此刻他们狼狈不堪,又面对雪燕修,他最终沉默地随着方良夜的侍卫离开了。 其他人纷纷遗憾的地叹着气,跟随着离开了。直至所有人离开,方良夜才擦了擦眼角那滴硬挤出的眼泪。 雪燕修脸色难看,此刻真正步入绝境。 方良夜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雪将军,事已至此,是乖乖地跟我走呢?还是要打一场?”他摸了摸下巴,“人数上看起来,我们更有胜算呢!” 见雪燕修没有反应,他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可知道你们进来遇到的那群人是谁?”雪燕修依旧不动于衷。 方良夜笑得一脸天真,道:“全城‘会说话’的人都在那儿,你这个罪名可是坐实了,不出一天,整个朝廷全是你的八卦。哎呀,我说雪将军呐!你算是彻底黑了。” 雪燕修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缪嫤呢?” 方良夜瞪大眼睛,道:“唉!怎么直呼胜天王名讳?” 雪燕修嗤笑一声,冷声道:“真是一出好戏。”他用力地将剑丢在地上,惊起一阵尘土,目光死死盯着方良夜,紧接着脱去身上的盔甲,重重摔在地上。 方良夜眼睛一亮,真的如缪嫤所说,他果然没有反抗,他一抬手,朝身后命令道:“全部拿下!” 方良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盈盈地道:“有了你的出现,这场戏才最精彩。” 翌日。 果不其然,雪燕修夜间带兵入皇宫的怪异举动,方良夜带着自家侍卫与缪嫤的兵力挽狂澜守下皇宫,人尽皆知。 当然,夸张的部分自然少不了缪嫤的参与。 雪燕修被擒,全城轰动。 缪嫤带兵帮助方良夜传到百姓耳朵里,不少人来到了方府门前。 “多谢胜天王相助,保我朝廷!!”不少人在外面表达谢意。 方良夜道:“胜天王,百姓这么热情,咱们不出去回应一下吗?” 缪嫤淡定地喝了口酒,道:“不急,再等等。” 雪照渊淡淡地抬眸看了一眼方良夜,道:“让将士们最近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有一场硬仗要打。” 方良夜哦了一声,退了下去。 此刻,烛望轩气冲冲地跑来,他一屁股坐下,道:“胜天王,我好苦,苦得像是被蚊子吵了一晚上,却窥见城内热闹的小狗。” 缪嫤噗嗤一笑,道:“辛苦你了。” 烛望轩哼了一声,道:“昨日之事,已经传入整个天下的耳朵里。不得不说,胜天王,你的人脉够广啊!一晚上!闹得北凓国人尽皆知。” 缪嫤淡淡一笑,道:“你近日还是好好调整,能者多劳,届时,该杀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烛望轩瞬间恢复精气神,他眼睛一亮,道:“太好了,终于到时候了!胜天王威武!!” 说着,他便跳着跑了出去,刚一过门,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他蓄力正要踹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马收回脚,快步离开了。 屋内的缪嫤也在一瞬间冷下了脸,她道:“照渊,你可知,他的亲人也是被段醉蓝杀害的?” 雪照渊摇了摇头,道:“难怪每次提起他,都强装云淡风轻,他为了不让你操心,也很是努力呢。” 缪嫤苦笑一声,道:“我救了他,一手栽培他,你说我,有没有做错呢?” 雪照渊毫不犹豫道:“你没错。如果不是你,谁来为他无辜的家人报仇呢?” 缪嫤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段醉蓝在我之前赶到了他家里,杀了他的亲人。差一点,我也没能救下他。而在天国有无数类似段醉蓝之人,其心可诛,这是我很久以前的想法。” 雪照渊一挑眉,将酒杯放在她面前,道:“后来呢?” 缪嫤接过他的酒,轻轻抿了一口,道:“后来……我见不得这些恶人为非作歹,誓要一统天下,夺走他们的权力,杜绝这种现象。” 雪照渊无声地盯着桌面,缪嫤接着道:“虽然你提早带我走上这条路的理由是因为我本身,不过,我更想为了全天下人的幸福冒险闯一闯,你可知,沙漠之蛇……” 此刻方良夜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行了个礼,道:“胜天王,大皇子和三皇子来了。” 缪嫤看了一眼雪照渊,缓缓起身,道:“走,迎客。” 秦紫苏看见缪嫤第一眼,怪异地笑了笑,轻声道:“胜天王果真名不虚传。”秦子昭未出声,却一直疑惑地看着缪嫤。 缪嫤挑了挑眉,道:“走,屋内谈。” 缪嫤走后,方良夜安抚着外面的百姓,他笑盈盈地道:“亲朋好友们!赶快回去,你们的心意,胜天王已经收到了!” 雪照渊见方良夜这副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他轻轻摇了摇头,跟在缪嫤后面进了屋。 刚一坐下,秦紫苏便开门见山道:“胜天王好计谋,如今朝廷兵马被你们关了起来,雪燕修的手下更是因为谣言不能用,只得来求助你。” 秦子昭虽年幼,却恍然大悟,他时刻谨记着秦紫苏的嘱咐,至此仍旧一言未发。 缪嫤抬眼,缓缓笑道:“紫苏言重了,这,不也是你默许的吗?” 秦子昭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紫苏,终于忍不住质问道:“皇兄!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第197章 出地牢 秦紫苏喝道:“闭嘴!让你来不是让你任性的!” 秦子昭气得努了努嘴,别过了头。 缪嫤一挑眉,道:“子昭,我想你可能误会紫苏了,他没有与我们‘勾搭’,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 秦子昭闭上眼,谁也不搭理。 秦紫苏道:“如你所愿,我推举你为皇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雪照渊嗤笑一声,道:“你有何理由谈条件?” 缪嫤道:“照渊,不可无礼。”却无丝毫怪罪之意,她随意地笑了笑,道:“说来听听。” 秦紫苏瞪了雪照渊一眼,阴阳怪气道:“哼,被流放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雪照渊骄傲地点了点头。 秦紫苏对缪嫤道:“有些话,只想单独告诉你。” 缪嫤会意,立刻让人把秦子昭带了下去。秦紫苏却不悦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雪照渊,道:“我说想单独……” 缪嫤道:“我能听的,他都能听。你且说来便是。” 秦紫苏犹豫了许久,才道:“父皇压榨百姓,是迫不得已的。一直以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皇帝是朝廷的主宰。其实,只是一个挡箭牌。” 缪嫤身形一滞,她拧起眉道:“此话当真?” 秦紫苏正色道:“我以性命担保,此事绝对是真的。” 缪嫤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她道:“有何证据?” 秦紫苏道:“证据?很快就会到了,不过,你得事先做好准备,因为,这个挡箭牌背后的人很快便会来找你算账!” 缪嫤默了半晌,道:“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秦紫苏立刻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头,道:“保我朝廷太平!!保我百姓安宁!!” 缪嫤抬手,道:“你起来,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不过,在那之前,有场硬仗要打。” 秦紫苏恭敬地站起身,道:“放心,有我们为你担保,百姓们会买账的。” 缪嫤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她问道:“所以你为何会选择相信我,毕竟,我可是亲手将你们的忠臣雪燕修送进了大牢。” 秦紫苏拱手回道:“我知道,你们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免得坏了你们的计划,毕竟,胜天王可是派了不少人潜伏在青槐镇守护雪府。最重要的是,外面的消息丝毫没有传入青槐镇。可见,你还是会重用雪燕修。” 缪嫤轻轻抬眸,笑道:“原来朝廷还是有人的。” 秦紫苏苦笑一声,道:“不瞒你说,我们所有皇子都知晓这件事,都在陆续替父皇打掩护。如今我父皇死了,也算是对得起百姓。”他的眼神明显流露着哀痛,却还是这样说。 缪嫤愣了一下,道:“好,我知道了。条件我答应了,也会准备好与你口中的挡箭牌主人打一场硬仗。你也该去忙了。” 秦紫苏垂下眼,道:“是,胜天王殿下。”丝毫没有了一点皇子的架子。 他走后,缪嫤扶着额头,道:“原本想着压压这两位皇子的威风,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也并不愿意继续再做皇子。” 雪照渊道:“此事定然与天国脱不了干系,除了天国,哪有人可以只手遮天?任由你摧毁天国已然是一件坏事,如今又迟迟不现身。阿柳,定有蹊跷。” 缪嫤轻轻叹了口气,道:“照渊,最近好好练兵,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雪照渊笑得:“是,胜天王殿下。” 缪嫤一脚踏进阴暗潮湿的地牢,她皱了皱眉,打开了内力界,她找到雪燕修时,他正盯着面前狭窄的过道出神。 缪嫤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倔强地别过了头。然而他越是这样,缪嫤便越欣赏他。 她率先开口道:“实在是抱歉,为了不出现人员伤亡,我只好出此下策,不过你别担心,雪府那边一切安好。” 雪燕修哼笑一声,合上眼,淡淡回道:“找我所为何事?” 到了此时,缪嫤也心知,他必须得知道真相,于是她道:“我来和你谈谈。” 他轻蔑地嗤笑一声,道:“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亏待朝廷百姓,我照样会出去灭了你。” 缪嫤微微一笑,道:“为何你这么坚持认为皇帝在,朝廷就会稳定呢?” 雪燕修道:“百姓是朝廷一足,皇帝单独是另一足,缺少其一,会站得稳吗?会走得快吗?” 缪嫤欣赏地拍了拍手,道:“说得好,不过,你又怎知,皇帝是那另外一足而不是一颗图钉呢?每一脚都踩在图钉上,又能走多远呢?” 雪燕修别过头,道:“不可理喻。” 缪嫤不再打马虎眼,直接道:“皇帝就像是一颗棋子,背后另有他人掌管着朝廷。” 雪燕修不可置信地扭过头,道:“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皇帝权高位重,不可能有人长期操纵他……” 缪嫤挑了挑眉,道:“哦?我不也控制了他一阵子,有何不可能?” 雪燕修道:“你……是意外……” 缪嫤笑了笑,道:“大皇子秦紫苏亲口说的。而且,每位皇子都知晓,甚至还要为皇帝打掩护。” 雪燕修瞳孔一震,突然有些迷茫,他道:“可是,大殿下从未告诉过我……” 缪嫤摆了摆手,道:“告诉你,无济于事。之所以会告诉我,可能也只是破罐子破摔,毕竟,这周围除了我,谁还有实力守住这里?” 雪燕修沉默了几秒,道:“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为你效力?” 缪嫤不赞同地伸出食指晃了晃,道:“是为百姓效力。消息传得太快,背后的人肯定会会来,你难道不想与我,一同守下朝廷?” 雪燕修垂下眼,内心无比挣扎,他一想到战争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痛哭流涕,便忍不住心痛,他道:“我想。不过,你真的可信吗?” 缪嫤却道:“这是我的第九世,而我曾经是天国战无不胜的将军,后来他们要求我依靠武力扩张领土,我拒绝后,便以谋反罪名陷害我。” 她顿了顿,道:“而朝廷的事,与天国绝对脱不了关系,除了天国,谁还有这么大的能力?” 雪燕修嗯了一声,道:“好,我去。伤了我的百姓,我依旧不会放过你。” 缪嫤挑了挑眉,道:“行。” 雪燕修出了地牢,突如其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用手挡着光,轻声一笑,道:“难怪老鼠见不得光……” 他一放下手,雪照渊便出现在他眼前,挑了挑眉,道:“怎么样?燕修,最后还不是加入了我们?” 自从清楚了缪嫤和雪照渊的目的以后,他也不再对他们抱有恶意。 雪燕修沉默地盯着他,道:“我没错,只是,最后的路指向了你们,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雪照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没说你做错了,相反,让我刮目相看。” 雪燕修傲娇地哼了一声,道:“我回一趟雪府,很快就赶回来。” 雪照渊抱着双臂站在原地,对缪嫤道:“你说,他惦记着谁呢……” 缪嫤道:“走,管人家呢!” 第198章 客人 朝廷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秦紫苏不免有些着急,直至与缪嫤谈拢,他立刻召集了大臣和其他皇子。 皇宫大殿内,殿中大臣个个心怀鬼胎,秦紫苏走上台阶,道:“各位,如今朝廷群龙无首,长期下去不是办法,因此,下一个皇帝即将诞生。我希望任何人以新皇为首是瞻。” 大臣纷纷应道:“是。” 几乎所有大臣都以为这个新皇帝是秦紫苏,然而他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缪嫤从侧面款款而来,毫不客气直接坐上龙椅。 下面的大臣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盯着缪嫤,很快,下面有了质疑的声音。 “大殿下,这未免有些太荒唐!她可是女子!”一句话瞬间让殿堂内部安静了下来,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缪嫤不以为然,她往龙椅上一靠,道:“嗯?女子怎么了?”台阶下又开始喧闹。 谈笑间缪嫤的内力犹如海浪狠狠地拍打而去,殿堂再次安静了下来。 秦紫苏这时候站出来,道:“各位有所不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胜天王,完全能够胜任下一任皇帝。” 这下,台阶下的大臣虽然内心极为不愿,却也不敢出声反驳,胜天王一人摧毁天国的消息人尽皆知。 秦紫苏道:“各位大臣,朝廷群龙无首,这样下去,很快便会有敌人来犯,而胜天王,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其中一位大臣道:“这不是还有大殿下吗?” 秦紫苏一怔,他自嘲一笑,道:“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我父亲的话,我们三兄弟无一人可担当皇帝一位,否则,也不会一直没有太子不是吗?” 大臣噤了声,秦紫苏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大家要清楚,胜天王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如果没人反对,那么即日起,朝廷开始按照新皇的命令正常运行。” 殿堂内的大臣纷纷默许。 所有大臣退去以后,缪嫤躺在龙椅上出神。雪照渊走近,叩了叩龙椅,靠在侧面轻声笑道:“坐上龙椅的感觉怎么样?” 缪嫤扭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转过头去,道:“很神圣的感觉,仿佛面对的是从古到今成千上万的百姓。难怪自古以来,皇帝不怒自威,或许,每个人心中都藏着大义。” 一阵寒风袭来,费力爬到台阶上,缪嫤轻轻一挑眉,道:“照渊,冬天来了,你说,会有谁熬不过去呢?” 内力界出现在雪照渊周围,他微微一勾唇,笑道:“寒风刺骨,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受不了寒就会死在冬天,受得了寒也未必能活下来。” 缪嫤无奈地扶着额头揉了揉,道:“北凓国,天国,朝廷。照渊,咱们成功的每一步都格外令人嫉妒啊。你说会来多少人呢?” 雪照渊淡淡回道:“来多少人,重要吗?阿柳,若是这一场胜了,天下无人敢拦。” 缪嫤煞有介事缓缓地点了点头,道:“真是一步险棋。你该有多信任我?” 雪照渊一怔,他道:“阿柳,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办法。我曾经告诉过你,无论如何都会让你赢下这一局。”他眼神幽暗,目光狠辣。 缪嫤却是别过了头,她双手枕在脑后,道:“照渊,这一仗交给我,你不是说,还有梦想吗?我更倾向于双喜临门。” 雪照渊轻轻勾唇一笑,道:“我做的一切都与它有关。” 缪嫤缓缓点了点头,合上了眼。 雪燕修回到青槐镇时,正准备悄悄潜回雪府,但是在离雪府较远的地方,突然一人认出了他,激动地道:“雪将军!你回来啦!” 他身形一滞,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眼,满怀期待地道:“你信我?” 那人一脸懵逼,回道:“啥信不信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雪燕修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回来看看家人。” 他大摇大摆回到雪府,竟然没有一个人追着他骂,他将疑惑藏在心底。 进门第一眼看到正在扎马步的楚楚,脸都憋得通红,却还在坚持着。他无奈地笑了笑,道:“楚楚!我回来了。” 楚楚立刻回过头,直到看见雪燕修才兴奋地冲了过去,她大声道:“哥哥!你回来啦!楚楚想你了……” 雪燕修条件反射地接过她,将她抱了起来,道:“有没有乖乖听伯母的话呢?” 楚楚举起双手,道:“楚楚最听话!”忽然,雪燕修眼睛一动,他将楚楚放了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道:“那楚楚先进去帮我把伯父伯母叫来一起玩好不好?” “好!”她像是自带马达,噔噔噔地跑得飞快。楚楚一走,雪燕修便沉下脸,道:“出来!你是不想活了吗?!居然敢觊觎雪府!” 门背后的人一怔,她还在犹豫之时,雪燕修闪现到她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她,恶狠狠道:“说!” 桑世香猛地咳嗽一声,她拍了拍雪燕修的手。雪燕修反应过来后,立刻放开了她,眼神却带着浓烈的警告。 桑世香平静了一会,道:“我是桑世香。” 一句话后再无下文,雪燕修被气笑了,他耐着性子道:“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桑世香顿时不再低调,她瞪了雪燕修一眼,道:“喂!你什么意思!我是桑世香啊!” 雪燕修不耐烦地道:“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桑世香双手环胸,抬起下巴,倔强地不说话。雪燕修等得不耐烦了,他刚一抬手,桑世香立刻抱着头蹲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我是你未婚妻!” 雪燕修一愣,未婚妻这三个陌生的字眼一下子闯进他的脑海,他回想了片刻,问道:“我哪来的未婚妻?” 桑世香放下手,猛地站了起来,义正言辞道:“皇帝和我爹定下的婚约!” 雪燕修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他收回了手,淡淡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桑世香白了他一眼,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来看看……”她突然停下,“看看我的公婆。” 雪燕修拧起眉头,似笑非笑道:“那你可以回去了,第一,皇帝死了,婚约作罢;第二,我的父母在地下,你还要去看看吗?” 桑世香瞳孔猛地一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雪燕修看见她就心烦,道:“别再来雪府,这里不欢迎你。” 桑世香却是专心于自己说错话这一件事,不停地观察着雪燕修的脸色,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 雪燕修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婚约作罢,离开这里!” 桑世香却不依不饶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雪燕修有些头疼,他正要催促她离开。 柳云一出门便看见雪燕修毫无礼貌地训斥着客人,她连忙阻止道:“唉!燕修!怎么说话呢?” 雪燕修生气地抿着唇,不再说话。 第199章 怪人 桑世香见柳云训斥雪燕修,连忙解释道:“伯母,这都是我的错,不怪他的……” 柳云笑了笑,问道:“姑娘,你是?” 桑世香垂下眼,含羞回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雪燕修瞪大了眼,立刻反驳道:“伯母,你别听她乱说,不是未婚妻!我现在就让她离开!” 谁知桑世香动作迅速,立刻躲在了柳云背后,对雪燕修做了个鬼脸,气得雪燕修牙痒痒,奈何柳云在场,他又不敢动手。 这时,楚楚牵着雪祥瑞从内屋出来,桑世香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她围着楚楚转了几圈,满意地对雪燕修道:“哇!你连我们的孩子都准备好了?真周到!” 雪祥瑞疑惑地看了一眼桑世香,又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柳云,有些不知所措,柳云招手示意他过去。 雪燕修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道:“大姐,能不能别再造谣了?我都说了,是一场误会。” 桑世香不以为意,她自顾自地捏了捏楚楚的脸颊,笑道:“这小孩白白胖胖的,挺不错。” 被她一顿忽略,雪燕修都快被气炸了,他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楚楚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你是嫂嫂吗?” 桑世香一愣,道:“啊?他是你哥哥?” 雪燕修环着双臂,皮笑肉不笑,道:“不然呢?” 她连忙抽回手,道:“哦……哦……” 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了,雪燕修好声好气道:“所以能谈谈吗?” 桑世香看了他一眼,道:“好啊。” 雪燕修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他一坐下就道:“别装了,有话直说,看着你演一个傻子,我很难受。” 桑世香温和一笑,慢慢地坐了下来,她挑了挑眉,道:“婚姻真的作罢?那你该如何和我父亲解释?” 雪燕修见她终于正常起来,心里也舒服不少,他道:“皇帝都死了,婚姻又怎算数?” 桑世香拍了拍衣服,站起身,道:“看来你是真的对我不感兴趣,也罢也罢,各自安好,我走了。” 雪燕修也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他刚一站起身就听见桑世香道:“不过,楚楚这个小胖妞,还是可以考虑当我的女儿。” 雪燕修恶狠狠地回道:“痴心妄想!” 桑世香嗤笑一声,跳出了院子,留下雪燕修一人盯着她的背影发疯。刚一回来就受气,雪燕修恨不得把她跳过的墙给砸了。 在百无聊赖中,烛望轩每每一想到死去的家人和庄玄,都会停下脚步。 段醉蓝……他何时不想杀? 缪嫤出城门之时,过来对烛望轩嘱咐了几句。她佯装放心,拍了拍烛望轩的肩膀,道:“我和照渊有事去南春国一趟,朝廷内有大师兄他们,而在外围有你,我很放心。记住我说的,一有情况立马告诉我,别轻举妄动。” 烛望轩顺从地点了点头,实则心道:那也得看看是何人,如若是段醉蓝之类,当我没听。 缪嫤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一脸镇定,便松了口气,带着雪照渊前往南春国。 路途遥远,雪照渊自然而然地躺在缪嫤内力界,他盯着外面各种一闪而过的树木,悠悠道:“阿柳,想好了吗?直接把他打晕带回还是如何?” 缪嫤抽空瞥了他一眼,道:“想什么呢!花岱应该已经接手了不少花家事务,如果他执意不走,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由他去。” 雪照渊闷闷地嗯了一声,道:“阿柳,这次他不走,就不要管了,好吗?” 缪嫤听见了,却没有做出回应。雪照渊心中自然也清楚缪嫤的顾虑,可他就是不想缪嫤管别人的琐事,哪怕会让缪嫤觉得厌烦,他依旧追问。 “阿柳?”雪照渊试探性问道。缪嫤又如何不知晓雪照渊的心思呢。 雪照渊心知差了点火候,于是继续道:“阿柳,有时候尊重一个人的选择是很重要的,如果有人一直阻止你,不让你靠近任何危险,你又该如何?”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洗脑道:“活着不是所有人的目标,如果他真是贪生怕死之徒,又岂会一意孤行只身回花家?阿柳……” 缪嫤轻声道:“好。” 雪照渊终于展开笑颜,不再多嘴。他微微勾起唇,合上眼休息。只要达到他心中所想,他可不在乎花岱的生死。反倒是一直让缪嫤牵挂,他很是不爽。 到达南春国之时,缪嫤毫不犹豫隐身朝着花家而去,一路上尽是街上行为怪异的人,不免让他们有些好奇。 雪照渊撑着脑袋,看了一眼街上时不时四处张望的可疑人士,挑了挑眉,道:“阿柳,这条街不简单啊……” 缪嫤也注意到了,她放慢了速度,道:“南春国有何热闹?为何来了这么多外人?” 雪照渊坐起身,笑盈盈回道:“据我所知,有一大部分是东旭国人,你说,东旭国是不是在与人勾结,想要占领南春国这块宝地呢?” 眼前一闪而过熟悉的服饰,雪照渊目不转盯着看了半晌,拧起眉头道:“不好!阿柳,有天国人,他们如今没有了领土,来南春国只有一种可能!” 缪嫤一怔,她停下步伐,转过身顺着雪照渊的目光看去,瞳孔猛缩,她道:“该死!看这人群密度,估计就在这两天要动手。我们先去找花岱,晚上再出来搜寻情报。” 雪照渊淡淡地嗯了一声,他垂下头沉默地思考着。 缪嫤和雪照渊到花岱的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她站在门口,嘟囔道:“他去哪儿了呢?” 雪照渊则又去屋内走了一遭,食指一滑,全是灰尘,他捻去手上污渍,出门对缪嫤道:“别等了,他不在这。起码已经不在这里住有一段时间了。” 缪嫤嗯了一声,和雪照渊并排着走出去,她道:“花家果真奇怪,朝廷也奇怪,沙漠之蛇更是奇怪,照渊,你说这些背后会不会有联系?” 雪照渊双手环胸,悠悠地走着,他想了想,道:“有可能,不过,若真是这样,这个人未免也太恐怖了,只手遮天,不是一块天,是一片天。阿柳,如若此人对你抱有敌意,那可就难办了。” 缪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可我自认为除了天国那事,并未得罪任何人……” 雪照渊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缪嫤身上,眼神逐渐幽深,油然而生的想法让他顿时毛骨悚然,他垂下眼,目光四处游走。若真是这样,他该如何做…… 第200章 打斗 缪嫤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照渊,别太担心,慢慢来。” 两人走在街上,忽地,耳边传来男女老少的阵阵尖叫声,缪嫤拧紧眉头,带着雪照渊飞快赶去。 缪嫤连忙扶起倒地不起的老人,问道:“老奶奶,你可还好?” 老人惊魂未定,她张着嘴,瞪大眼睛,目光却迟迟不在缪嫤脸上聚焦,看口型,似乎在呼喊着救命。 缪嫤愣了几秒,老人的家人连忙过来搀扶起老人,礼貌地向缪嫤道谢后,道:“姑娘,你们也赶快回去躲着,那边一旦打起来……”他叹了口气,“唉,快回去。” 说完,他搀扶起老人,穿过熙攘人群。 缪嫤愣神瞬间,忽然有人朝着她撞来,雪照渊反应迅速挡在二人中间,而那人撞到雪照渊以后,不但没有道歉,反而骂骂咧咧。 这一行为触怒了缪嫤,她扶着雪照渊,冷声对他道:“给他道歉。” 换来的却是一声嗤笑和更加严重的谩骂与嘲讽,缪嫤忍无可忍,闪现过去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她再次冷声道:“我让你道歉!” 那人迅速爬了起来,朝人们逃跑的反方向逃去,缪嫤气笑了,她取下青丝甩了出去,直接将其捆绑。 在那人恐慌又不甘的目光下,缪嫤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道:“不道歉?那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在缪嫤的强大威压下,他最终选择道歉。 缪嫤松手,撤回了青丝。雪照渊揉着胳膊慢慢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狼狈的身影,抬眼柔声对缪嫤道:“阿柳别生气。” 缪嫤一脸心疼地上前检查他的伤势,确认无碍才放走了人,她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如此蛮横无理之人,南春国究竟是哪些人在管理?” 雪照渊眨了眨眼,笑道:“花岱。” 缪嫤一噎,她轻飘飘地看了雪照渊一眼,用两声咳嗽缓解尴尬,她道:“咳咳,照渊,这争斗过于蹊跷,我们跟过去看看。” 说完,她就快步走了过去,雪照渊站在原地揉了揉胳膊,轻轻一笑,跟了上去。 “三长老,难道你就任由一群外人侵入花家领地?”是花岱的声音。 花惜文一脸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一挑眉,道:“花家主,这可不能怪我呀,他说了,不能赶走他们,反而要为其提供条件。” 花岱怒道:“可他们来了这里在做什么?!隔一段时间便在这里打一场,扰乱百姓安宁!留着他们,这里迟早会被吞。” 花惜文勾起嘴角,丝毫不在意他口中的后果,他道:“花家是什么,你是清楚的,何必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你该清楚,什么才是你该做的。” 花岱烦躁地揉了揉脑袋,他踱来踱去,道:“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身为管理者,却对这种事袖手旁观!” 花惜文敛了神色,他凑近花岱,警告意味十足,他轻轻抚摸着花岱的脸,笑得一脸阴森,道:“你想要什么,重要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花岱一怔,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瞪了花惜文半晌,却不再开口。花惜文嗤笑一声,道:“回去,这里的事情不要再插手。” 花岱固执地站在那里,就是不肯妥协。花惜文对他的执着感到头疼,他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句威胁传到花岱的耳朵里,软绵绵的,不痛不痒。花惜文见他仍旧站在那里,脸上沾了怒意,他吼道:“花岱!非要和我作对吗?!” 花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别过了头。花惜文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你可知这样做会让他怎么对我吗?!为何你们总是如此自私自利!一丘之貉!” 花岱拧起眉,垂下眼,他道:“三长老,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苦衷。” 花惜文气得用力一把推开他,阴阳怪气地道:“难处?苦衷?花岱,既然你成为了花家主,就没有这一说,你的想法,你的情绪,你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转过身,深呼吸了几口气,道:“没有时间给你学着与光同尘,如果你不做……”他转过身,走到花岱眼前,与他四目相对,“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见他目光涣散,有些犹豫。花惜文道:“我再说一次,再不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花岱瞬间抬头,他怒道:“那你便杀了我!” 花惜文走上前,瞪着他,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被他知道,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花岱仍有一阵后怕,他轻飘飘的几个字,差点让他窒息。 人们怕的往往不是死,是未知。 花惜文听见脚步声,深呼吸几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他瞪了一眼花岱,道:“有人来了,劝你最好别乱说话。” 他百无聊赖地擦拭着手中的剑,一副平常心,道:“哼,所有人都在逃离,谁会来呢?” 缪嫤走到这里先是一怔,她四处张望,却并未有路人说的打斗,这才将目光投向花岱,她道:“不是说,这儿有人打斗吗?” 花岱看了一眼花惜文,道:“嗯,快了,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花惜文摩挲着下巴,看见缪嫤眼睛一亮,他勾起嘴角笑道:“姑娘,这里不安全,奉劝一句赶快离开,若是害怕,我完全可以护送你离开……” 花岱拧着眉头瞥了一眼花惜文,心想:好家伙,雪照渊的人都敢调戏。他都不敢想,雪照渊那个小心眼的人听到了会有多疯狂地报复。 雪照渊这时从缪嫤身后走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花惜文,道:“不劳你费心,她是我的妻子,理应由我来保护。” 花惜文抱着手臂,眼睛打量着雪照渊,虽白发如雪,温文儒雅,却总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凉意。 缪嫤回头与他相视一笑,道:“既然这么危险,你们二人为何还在此处停留?” 花惜文眯了眯眼,率先开口道:“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好。” 缪嫤眉心微微一皱,对花岱道:“我们有事找你。” 花惜文眉头一挑,好奇地道:“你们认识?” 缪嫤点了点头,道:“朋友。” 花岱却朝着她摇了摇头,道:“我……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有件事要做。” 花惜文眸光一闪,目光犹如利剑悄悄地瞪了花岱一眼,转头对缪嫤温声道:“好,那你们带他去转转。” 缪嫤察觉出心中的不对劲之处,她对花岱道:“需要我帮忙吗?” 花岱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毕竟,他的身手的确不如花惜文,如果有了缪嫤帮助,且不说未来,他最起码能阻止这次争斗。 最终,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201章 花家 缪嫤轻轻一挑眉,向前走了一步,她对花惜文好声好气道:“既然他想在这里,不如麻烦公子去别处转转?” 花惜文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花岱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可别怪我了。” 说罢,他提起剑就开打,到底是掌管兵权的长老,不过几个回合,花岱便感到吃力。 缪嫤眉头一挑,用内力界圈住雪照渊,随后直接冲上去,挡住了花惜文的剑,她道:“既然要动手,不如我来陪你练练?” 花惜文后退一步,瞥了一眼花岱道:“哦?姑娘居然还是个武人?”他将剑摆放在身体一侧。 他见缪嫤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却依旧淡定神闲地挑了挑眉,略微惊讶道:“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这么问?” 花惜文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上亮得反光的剑,抬眼笑道:“刀剑无眼,姑娘,为了他,搭进来不值得。” 缪嫤蹙眉问道:“如何才算值得?” 花惜文嗤笑一声,悄悄地瞥了一眼花岱,道:“话已至此,姑娘,动手。” 缪嫤轻轻推了花岱一把,他很快会意跑到了雪照渊身边,确认她安全以后,缪嫤轻轻勾起嘴角。 她取下青丝,渡入内力以后,青丝瞬间焕发生机,它乖巧地被缪嫤握在手中,在感受到缪嫤心中所想,立刻便成一把剑。 花惜文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说话口气也不似之前那般轻快,他盯着青丝看了许久,神色怪异地问道:“你是胜天王?” 缪嫤闻言,不由得挺直腰板,她轻声一笑,道:“正是。” 闻言,花惜文的脸色复杂多变,他收回剑,道:“胜天王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手中能够换形的青丝,电死了夜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缪嫤放下了嘴角,她手持青丝,问道:“别废话,方才不是还叫嚣着刀剑无眼吗?莫非,你不敢?” 花惜文哼笑一声,双手环胸,他道:“自然是不敢的,没想到,花家主竟然是你的朋友。” 缪嫤却道:“咱们切磋,与我和花家主的关系有何关联吗?” 花惜文轻轻摇了摇头,道:“自然是没关系。不过,胜天王……真的能胜天吗?” 缪嫤见他没有继续切磋的意思,收回了青丝,她道:“这是我的事,不劳公子费心。”她面带微笑朝着雪照渊走去。 花惜文顺着她的方向,多看了雪照渊几眼,他道:“身为女子,何必卷入江湖纷争呢?在这里,没有最狠,只有更狠。大家素来都是无情的。” 缪嫤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回道:“女子?正因为大家都这么想,我有责任为我们女子正名。无情?又何止是江湖呢?” 花惜文挑了挑眉,他好奇地问道:“胜天王,听闻是天国的前将军,不过意图谋反,被惩治。我只是好奇,天国绝不会亏待了你,又何必去做谋反之事?” 他见缪嫤沉默,便自顾自道:“除了天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给你如此殊荣,如此待遇?” 缪嫤转过身,笑了笑,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又怎知,我是否真的谋反?我的待遇如何?” 花惜文默了几秒,道:“你在职时,天国的战斗力无人能及,在此基础上,天国可谓是盛极一时。又为何成为如今模样?” 缪嫤摸了摸耳垂,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你为何问这些?” 花惜文垂眸耸了耸肩,一抬眼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道:“我……好奇。既然你执意站在花岱那一边,那我也不踢这块铁板了,不过提醒一下,今天来的,可不是平民角色。” 他朝花岱挑了挑眉,道:“话不多说,我先走了。” 说罢,他便带着剑,慢悠悠地离开了。 花岱仔细回想着花惜文临走前的那个眼神,不是平民? 他抱拳对行了个礼,道:“多谢,你们怎么来这了?” 缪嫤与雪照渊对视一眼,她对花岱道:“南春国最近发生了何事?为何有这么多东旭国和天国人?” 花岱毫不意外,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都知道了……”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朝一处房屋抬了抬下巴,“我们去那边谈,这里很快来人了。” 缪嫤和雪照渊点了点头,跟着过去。花岱看了缪嫤一眼,道:“打开你的内力界,以免有人听见我们的谈话。” 缪嫤挑了挑眉,照他说的做了,她道:“为何这么快就成为了花家主?” 花岱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扶着额头不停地揉,道:“说来心酸,你说,花荣为何会如此偏心,我们不都是他的儿子吗?” 缪嫤眉心一皱,抬起了头。花岱一脸委屈地倾诉:“花家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花自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工具,一个替花子轩咽下所有苦楚的工具。” 他嗤笑一声,接着道:“世人常说,花自眠天资聪颖,能力超群。其实,说白了也只是花荣给花子轩培养出来的盾牌。难怪……难怪他根本不想回来。” 缪嫤一怔,她拧起眉头,脑海里浮现花自眠与春庭月二人的身影。雪照渊听到花自眠,来了兴致,问道:“他们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花岱一脸愁苦,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不过……花家整体是一个盾牌,而背后的那只手,我还不知道是谁……”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石子随意地丢了出去,道:“对东旭国和天国人的到来不抗拒就是一个证据。你们说,谁会放任大量的他国人进入领域呢?” 他周围的石子被抛干净以后,无助地抱着膝盖,道:“他们都是一伙的!只有百姓被蒙在鼓里,还要忍受来自未知的威胁。” 缪嫤问道:“你的意思是,花家与天国、东旭国有染?” 花岱回道:“谁知道呢,方才那个是花家的三长老花惜文,由于年纪小,长老的事务基本都是他在完成,他说,有人不让花家出面。” 他自嘲一笑,道:“花荣这个骗子!虽然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对我,根本没有感情,甚至不如一个陌生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要就在这里……” 缪嫤垂下眼眸,问道:“花子轩呢?” 花岱默了半晌,他抬起眼,道:“前一阵子,花荣为了不让他阻止我继承花家,将他囚禁起来了。现在我不清楚,不过不用担心,花荣不会让他受苦。” 说这话时,眼中尽是羡慕之意,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花荣只在乎花子轩,根本不顾我和花自眠的死活……不!他怕我们死,若是我和他都死了,谁来替他亲爱的儿子承受一切呢?” 缪嫤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和我回去吗?神府始终有你的一席之地。” 花岱眼睛一亮,很快便蓄满了泪水,他倔强地垂下头,苦笑道:“岚兄……” 第202章 交手 花岱无助地抱着双膝,他道:“我知道他死了,不出意外,已经与虞缇雪同棺下地,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为了一名女子,放弃自己的余生。” 他抬眼看了缪嫤一眼,道:“能够在神府杀出一条血路,夺下神家,费尽千辛万苦走来,他究竟……为何会选择放弃?” 雪照渊偷偷看了缪嫤一眼,道:“尊重他的选择。你不理解是你的问题,何必去质疑别人?两人情根深种,殉情很奇怪么?” 花岱站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你和他是一种人。” 雪照渊随意地笑了笑,不再理会。 花岱对缪嫤道:“我……不回去。岚兄在,我才有家,他不在,我又何必回去睹物思人呢?” 缪嫤嗯了一声,道:“你既然已经成为了花家主,为何连阻止混乱都要亲自来?” 花岱轻轻叹了口气,又往外面看了一眼,确认人还没到,他道:“花家主是掌控经济命脉,那群长老才是兵权所有者。” 缪嫤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执意留下呢?这里潜藏的未知无比危险,一不小心就要死在这里……” 花岱无比感激地看了缪嫤一眼,道:“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若是跟着你们走了,会牵连到你们。” 缪嫤闻言嗤笑一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道:“我即将与天下为敌,还在乎这几人不成?” 花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所以你为何要自封为王?名声大噪,很难让某些人容下你。” 缪嫤没有多做解释,她道:“最近南春国是否不太安稳?” 花岱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真诚地点了点头,道:“除了花家管辖的这片区域,很多地方都频繁出现了大量的东旭国和天国人。” 缪嫤这才恍然大悟,这些都是冲着她来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能回北凓国最好,不能的话……保重。”她盯着花岱的眼神越发幽深,却没有再说话。 雪照渊忽然走近,在缪嫤耳边轻声道:“阿柳,如今天国人居无定所,这么多人涌入南春国,绝对是为了抢夺领土。可东旭国人为何来此,还是未知。” 缪嫤扭过头轻声回道:“都是冲我来的。照渊,原本打算取下朝廷后,与北凓国的将士,双面夹击拿下西沙国。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她顿了顿,接着道:“天国人大量埋伏在南春国,届时,只要所有人从这里突进,很容易打进内部。况且,他们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再等了!” 花岱见面前二人交头接耳,紧接着雪照渊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不由得纳闷。他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当着我的面,还要防着我。” 缪嫤挑眉一笑,道:“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花岱忧郁地点了点头,双手撑着下巴,道:“是,岚兄也经常这么说……” 忽然,有一群人正在快速靠拢,缪嫤一怔,用内力界将三人隐身起来,她对花岱道:“你别急着出去,先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花岱轻轻地点了点头。 即墨依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沿,她偶尔回头对商京歌打趣道:“喂!歌歌!你快些!就要到啦!” 商京歌坐在轿子上,一脸嫌弃地盯着前方的即墨依秋,道:“别这么叫我,真恶心。真当你是小孩子?” 即墨依秋有些好笑,她停下脚步,双手环胸笑盈盈地道:“喂!你对其他女人这么温柔,对我为何就这么不耐烦?” 商京歌头也不抬,冷声回道:“别人是女人,你是吗?” 即墨依秋耸了耸肩,道:“你方才还说我不是小孩子的……说话这么矛盾……” 她实在摸不清商京歌的心思,却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她眉头一拧,四周观察着。 她站在路中间挡住了路,商京歌不耐烦地催促道:“小孩子能不能去一边玩?站路中间也不怕被撞死?” 刹那间,他也察觉到了这丝气息,他缓缓起身从轿子上跳下,走到即墨依秋身边,道:“人在哪?” 谁知即墨依秋笑得一脸邪恶,她飞速地跳离,用内力催动轿子朝他碾去。来不及逃开,商京歌无奈,一把将其拍碎。 完事后,他盯着一地的碎片和躺得四仰八叉的手下,对即墨依秋怒吼道:“即墨依秋!你是不是有病?” 她站在树干上,敛去了方才轻松的小女孩脾性,一脸冷漠地挑了挑眉,道:“就是有病才任由你欺负,偏偏要逼我动怒。” 她一拳打碎了身旁的大树,轻盈落地,道:“好好说话,否则你的下场就是这样。” 商京歌的眼睛越来越红,他舔了舔爪子,目光在树上停留了几秒,冷笑道:“这个下场还不错……” 说着他便冲上去与即墨依秋交手。 缪嫤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她不解地道:“是以前沙漠之蛇的即墨依秋和商京歌,怎么他们还打起来了?” 花岱皱起眉头,问道:“你认识他们?” 缪嫤点了点头,道:“算是。” 花岱道:“即墨依秋和商京歌是东旭国人,他们带着无数子民来此,无非就是要在南春国分一杯羹。” 缪嫤问道:“可是,东旭国的资源虽不及南春国,也算是不错,又怎么会因此来抢占别人领土呢?” 花岱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不清楚,不过他们和天国人经常在这打斗,导致周围百姓苦不堪言,我倒是想阻止。” 雪照渊嗤笑一声,道:“打斗,未必是真打斗。依我看来,这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罢了,目的,还是要留在南春国。” 雪照渊顿了顿,笑道:“受伤了,不就更有理由在这里停留吗?背后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在此处聚集更多的将士。要不了几天,就能够攻入朝廷。” 花岱一脸疑惑地问道:“朝廷?目前不是你们的地盘吗?他们的目标是你们?!” 缪嫤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不然呢,我可是胜天王。” 花岱神情恍惚,他道:“这里的打斗是假的?” 缪嫤嗯了一声,道:“好了,你快回去。这里交给我们,被人看见花家主在这里,影响可就不好了……” 花岱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多一份力量,多一份胜算。” 雪照渊嗤笑一声,耸了耸肩,道:“你还是走,别让我们分心。” 花岱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不悦地站起身,道:“嘴巴能不能别这么臭!行行行,我走就是了。反正这些也是假的,不会有事。” 他临走的脚步一顿,背着两人道:“以后别再来分神来劝我了,岚兄不是那种人,他不会让你们五次三番来帮助我。我的路我知道怎么走。很感谢你们的心意。” 说着,他就离开了。 雪照渊指着他的背影,一脸了然,道:“阿柳,你看,我就说了,不用管他。” 缪嫤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203章 绑走商京歌 雪照渊转头看向正在打斗的二人,拧眉道:“东旭国人,为何会出现在沙漠之蛇?难怪没有死在那场火灾之中,原来是别国的奸细。” 缪嫤也一脸凝重,她道:“难怪没有动作,原来暗地里转移到了南春国,照渊,依照这个速度,过不了几天便能全部转移过来,届时,朝廷便有危险。” 雪照渊耸了耸肩,长长地叹口气,道:“真是不消停,阿柳,不如将他们一网打尽?否则一个一个上门,那该有多麻烦?” 缪嫤一挑眉,问道:“你有何办法?” 雪照渊说出了心中所想,缪嫤沉默了一会,道:“之后再说。” 即墨依秋与商京歌斗得不分上下,短短几分钟,已经斗了上百个来回,商京歌站在地面喘气,却依旧笑道:“哦?你还能扛多久?” 即墨依秋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她哼笑一声,讽刺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商京歌瞪着即墨依秋,又冲了上去。 一阵蓝光发出,阻挡了商京歌的攻击,他不悦地看向来人,抿了抿唇,收回了武器,抱着双臂站在一旁。 段醉蓝温柔地对即墨依秋道:“可还好?”他的虚情假意被即墨依秋看在眼里,她傲娇地哼了一声,抱着双臂看向另一边。 段醉蓝随意地耸了耸肩,转过身对商京歌道:“商京歌,还真打起来了?不如也和我切磋切磋?” 商京歌哼笑一声,直视着他,放下双手,挑起嘴角,冷笑道:“好啊。” 段醉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要不是看在死老头的份上,我真的要杀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商京歌怒意冲上心头,眼睛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身体隐隐有些颤抖,似乎快要暴走。 段醉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立马有人去搀扶着商京歌。 段醉蓝对那下人道:“把他放到一边去。”很快,商京歌就被手下带到了缪嫤面前。 缪嫤眼睛一眨一眨,盯着送到手上的“猎物”,不由得好笑。隐身的二人最终决定,继续留下来。 段醉蓝看了眼天色,深秋的风总是寒意刺骨,他叹了口气,对手下道:“开始。动静越大越好。” 于是,果真如雪照渊所说,这场打斗假得不能再假,却发出一阵一阵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惨叫。 即墨依秋抱着剑走到段醉蓝身边,道:“可有最新指示?” 段醉蓝勾起一边嘴角,试图用手去触摸即墨依秋的脸,意料之中地被丝滑躲开,他道:“依秋妹妹!”他眼睛上下打量,笑得贼兮兮,“长高了不少。” 即墨依秋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道:“你真的是恶心至极!天国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段醉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天国到处都是我这样,英俊潇洒,才华盖世的天才,又怎么会是你口中的败类?” 即墨依秋往后退了一步,提防着段醉蓝,道:“真恶心。你清楚我说的何意。” 段醉蓝看了一眼自己伸出去的手,将其背在身后,笑道:“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即墨依秋拧着眉,道:“你要不要看清楚,我还是个孩子!你都多大了!啊?!能不能别缠着我?” 在她一味地劝阻下,段醉蓝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能。” 即墨依秋开始变得暴躁,她不耐烦地道:“赶快告诉我下一步怎么做,若不是为了东旭国,我才不屑于与你这种人联手。” 段醉蓝仍旧一脸笑盈盈,他便即墨依秋招了招手,柔声道:“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眼里尽是不怀好意。 即墨依秋忍无可忍,一把将剑朝他扔了出去。 段醉蓝面上毫无反应,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朝他飞速刺来的剑,他垂眼看了下粉色的剑柄,眼神微动,道:“真可爱,和你人一样。” 即墨依秋简直快要崩溃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与她交接的居然是段醉蓝,否则,她说什么都不会陪同商京歌一起来。 段醉蓝看着眼前被激怒的小猫咪,最终耸了耸肩,道:“三日之内,把人全部转移到这里,第四日闪击朝廷,时间待定。”他忽地勾起嘴角,“我还会与你们见面。” 即墨依秋听到后面那句话,突然有种想死的冲动,她怒目圆睁,哼了一声便离开了这里。 段醉蓝盯着她负气离去的身影,微微地笑了笑,心情很好,他对手下道:“继续,最好逼真一点。” 在所有人不知不觉中,缪嫤和雪照渊偷偷带走了商京歌。两人在一处树林停下,将商京歌用青丝绑在树上。 缪嫤给了雪照渊一个眼神,立刻用水泼醒了商京歌。 一盆水下去,商京歌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呼吸着,他一抬眼,面对的是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他看了半天,才道:“是你们?” 缪嫤挑了挑眉以示回应。 商京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们居然没死……真是福大命大。” 缪嫤道:“你怎么被我们绑了一点都不生气?” 商京歌随意地挠了挠后背,淡淡回道:“有何可生气的?我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两个都烦死人。一个小屁孩,一个中年小白脸。” 他哼了一声,嘟囔道:“关键都看我不顺眼。” 雪照渊忍不住噗嗤一笑,收获了商京歌的眼刀,他礼貌地道:“抱歉,你继续。” 缪嫤好笑地看了雪照渊一眼,继续问道:“你们东旭国人怎么和天国人待在一块?莫非在共同谋划什么事情?” 商京歌白了她一眼,道:“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么,无可奉告。”说着,他就闭上眼睡觉,打算这样僵持下去。 缪嫤随意地笑了笑,道:“那我换个问题。沙漠之蛇那场火灾到底怎么回事?” 商京歌疑惑地抬起眼,道:“这件事都过去了,还有何可问的?” 缪嫤道:“你回答我便是。” 谁知,商京歌狐疑地看了她几眼,道:“抱歉,这个也无可奉告。” 缪嫤拧着眉头,哼笑一声,道:“肯定与东旭国有关,只是没想到,东旭国的人手竟然伸这么长……” 商京歌再次翻了个白眼,一脸无所谓,道:“想套我话,做梦。随你怎么想,我困了。” 缪嫤给雪照渊使了个眼色,雪照渊立刻会意,蹲在商京歌面前,道:“你这个小辈可能不认识我,但东旭国的将帅却视我为魔鬼。” 商京歌一脸惊讶,很快拧起眉头问道:“你是那个雪将军?不得不说,确实有点实力,东旭国在你手中竟然没赢过。” 雪照渊似乎察觉到这个压力没给足,于是笑道:“那个又黑又矮的老头,腿是我废的。” 商京歌顿时瞪着雪照渊,眼睛逐渐变红,他不可置信地问道:“是你?!是你?!” 雪照渊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温柔笑道:“我能废了他,也能废了你。这可比……”他稍微用力捏了捏商京歌的脖子,“杀了你更有趣。” 第204章 不致死的毒 商京歌一双猩红的眼紧紧盯着雪照渊,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不停地挣扎想要脱身,他冷笑一声,道:“是你!是你!!” 他肉眼可见地用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青丝,他垂下眼看到发着光的青丝第一眼便反应了过来,他警惕地打量了一番缪嫤。 目光里是震惊更是轻视,他不再挣扎,将头往树上一靠,勾起嘴角,冷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胜天王……难怪能够让我毫无还手之力。” 被他猜出身份,缪嫤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或者意外,她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念在我们是对家,我不问你东旭国和天国在打什么鬼主意。” 商京歌拧起眉头,朝她投去好奇的目光,他都已经做好了誓死不从的准备,怎么忽然来这一出。这并不能让他感到放松,也没有让他放下戒备。 他倔强地别过头去,不搭理缪嫤。雪照渊站起身,站在一旁,将商京歌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不动声色地将主导权交给缪嫤。 缪嫤见他这般视死如归,随和地笑了笑,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沙漠之蛇那场大火的经过,我便放了你。” 商京歌打了个呵欠,一脸无所谓地盯着她,内心却试图将她看穿,他最终淡漠回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缪嫤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居高临下地看了商京歌一眼,道:“也罢,既然知道了这些,你暂时就不用回去了。跟我回朝廷。” 商京歌霎时抬头,狐疑地问道:“为何带我去朝廷?费时又费力,直接杀了我岂不更好?什么人不会说出秘密,当然是死人。”他肩膀抽动,笑得疯狂。 缪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他像个猴子一样提了起来,道:“刚才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想离开,我也无能为力。杀了你?不至于。” 商京歌闻言,哼了一声,道:“那便随你,记得好吃好喝给小爷准备好。” 雪照渊忽地从他肩膀上探出头,两眼弯弯,笑得一脸宠溺,他沉声道:“之前那条断腿我还留着,既然你来了,我便让人炖给你吃。不客气,反正你们是一家人。” 商京歌瞬间被激怒,朝着雪照渊吼道:“疯子!你这个畜牲!!我要杀了你!”脖子上紧绷的青筋,浑身剧烈颤抖,无一不在宣泄着他的愤怒。 雪照渊对着他甜甜一笑,抖了抖衣裳,挺直腰板,道:“好,我等你。” 缪嫤见状,立马将商京歌打晕。她将他提在手中,领着雪照渊踏上了回朝廷的路上。她道:“嗯?那人真是你废的?” 雪照渊转过头与她对视一眼,确认眼中无异样情绪,才放松地笑了笑,道:“不是我,是雪燕修的好大哥。我虽没打过几次仗,但是每一次都杀了敌方将领。废腿?这等事,我才不做。” 缪嫤耸了耸肩,噗嗤一声笑道:“说得也是,只是废腿,说不定他们之间还发生了些事。唉……”她停下脚步,“那你又如何得知这件事?” 雪照渊同样停下脚步,他盯着缪嫤看了半晌,咽了咽口水,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临死前遇见我也并非偶然。” 缪嫤就这么看着他,忽地她垂下眼一笑,不再多问。 雪照渊见她沉默,虽猜不中她心中所想,却也能从她这一笑中得到些许信息,起码她没有嫌弃他的所作所为。 几分钟后,缪嫤脚步一顿,她回过头只一眼,便将雪照渊隐匿在空中,她催动内力,飞快朝着朝廷赶去。 到达边境之时,缪嫤停下脚步,回过头将雪照渊从天上放了下来,她看了雪照渊两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走,我们和烛望轩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打算。” 雪照渊看着她慢悠悠的背影,不知为何,今天这阵风出乎意料的大。缪嫤的衣摆仿佛是到了末日试图抓住救命稻草的手无寸铁之人,一味地在空中寻找着。 他眸光一沉,快步跟了上去,却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没有靠近。 缪嫤破门而入,烛望轩正在军中监督将士们练武,与以往靠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他不同,烛望轩不知何时起,练兵之时,无比的细致而严格。 过于专心的他并未发现缪嫤的到来。 缪嫤在旁边等了一会,咳嗽两声,道:“烛将军。” 烛望轩闻言,立刻放下手中事,赶到缪嫤面前行了个礼,道:“殿下!”他身后的人见到缪嫤的到来,立刻伏倒在地。 缪嫤朝他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烛望轩立刻会意,转身命令道:“下去,照我方才说的做。” 烛望轩将三人带到自己的营帐,他卸下盔甲,放下武器后,走到桌前为缪嫤倒了杯茶,他笑道:“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有何吩咐?” 缪嫤沉默地接过茶,给雪照渊递了一个眼神,他立刻将商京歌丢在他眼前。 扑通一声响,烛望轩挑了挑眉,走近掀开挡住面容的头发,拧起眉头,道:“这是?” 缪嫤淡定地喝了口茶,道:“商京歌,东旭国的人,我不方便带他进城,你看好他。” 烛望轩了然,点了点头,凑近用手撑开了商京歌的眼皮,随即瞳孔猛缩,他立刻退了一步,道:“他是何人?怎么还被下毒了?” 缪嫤一怔,她拧起眉头,将茶杯放在桌上,道:“下毒?” 烛望轩点了点头,道:“难道你没发现,他的眼睛会变色?” 眼睛变色?缪嫤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雪照渊,盯着地上的商京歌沉默了一会,道:“他中的是何毒?” 烛望轩道:“这种毒没有名字,到不了杀人的地步,不过,只要情绪激动,眼睛便会迅速变红。”他不知脑海里浮现了什么画面,偷偷一笑,“正因为此,他的情绪特别容易大起大落。” 见缪嫤对他的描述仍旧有些模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默了两秒,道:“也就是,负面情绪会被无限放大。你想想,是否有关于他暴怒无常的传言。” 缪嫤身形一滞,挑了挑眉,道:“还真有?这毒这么有趣?” 烛望轩却是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他拧着眉头,沉声道:“既然是毒,对身体的伤害定然极大,说不定,他也是某人用来争权的工具。这种毒,很少见。” 缪嫤盯着商京歌,眼里情绪翻涌,神情莫测,她静静地凝望着他被盖住的眼睛。 雪照渊道:“你怎么知晓这种毒?” 烛望轩默了几秒,坐在椅子上,他盯着桌面一角,道:“庄玄也中了这种毒。” 此言一出,另外二人皆是一愣。缪嫤问道:“为何我从不知道?” 烛望轩俏皮地眨了眨眼,道:“当然是我瞒着你啊,我总是逗他生气,这样,无论谁刺激他,他都会觉得不如我做得过分。也正因此,只有我见过他红目的模样。” 第205章 小花枯萎 缪嫤不悦地盯着他看了几眼,眉眼一沉,轻哼一声,道:“烛望轩,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得很对?他中毒了,你就该告诉我。瞒着我?” 烛望轩讪讪笑了笑,他连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道:“这可不能赖我,这个毒是没有解药的,告诉你,只会让你更担心。” 缪嫤疑惑地问道:“没有解药?又不致死,这毒药是专门用来折磨人的?” 烛望轩道:“不清楚,庄玄也从未告诉过我,他如何中的毒,第一次被我发现眼睛变红,或许是他压抑情绪太久,才会导致失控。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雪照渊一边听着,一边蹲下身,打量着商京歌,他扶着下巴,道:“这些都是庄玄告诉你的?” 烛望轩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是被我发现红眼时,逼问他才得知。他清楚我的良苦用心,因此总是烦躁、抱怨,可是,回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发病了。” 缪嫤垂下眼眸,默默地喝了口茶,她低声道:“辛苦你了。” 烛望轩仰起头笑了起来,道:“辛苦谈不上,我很喜欢和他打闹,他真的,和我弟弟太像了,不知道,我的弟弟长大是否如他一般……”他忽地表情僵硬在脸上,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缪嫤知道他又想起了曾经的惨案,烛望轩自小便在幸福中长大,他的父亲是天国文官,母亲是武将。虽然性格截然不同,但对待烛望轩时,都是耐心又体贴。 而烛望轩正是结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和父亲一般温和谦逊,又继承了母亲的练武体质。 有了弟弟以后,他不但没有嫉妒父母将更多的心思转移到弟弟身上,反而成为了宠爱弟弟的第三人。 他一度地感觉到幸福,他将爱灌注到弟弟这朵小花身上,眼见他越发彬彬有礼,茁壮成长,就快要长大了…… 却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 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夜里,父母护他和弟弟而死,而弟弟又护他而死。这就是为什么,缪嫤赶到之时,只救下他一个人。 他痛苦吗?他最痛苦,然而痛苦无声。没有了雨伞,每逢下雨,他该何去何从?少年用心滋养的小花,却又亲眼看见被人拦腰斩断。 他曾一度地站不起身,哭得不能自已。 缪嫤将他带回去,一个字也没有说,却始终陪伴在他左右。直至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对缪嫤道:“救救我……我的心好疼。” 刚一开口,泪水再次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说话结巴,委屈地要命。这是他第一次劫后余生对人袒露心扉,幸好,是遇见了她。 缪嫤闻言,眨了眨眼,问道:“烛望轩是?” 烛望轩不停地用手擦着眼泪,虽然他在别人面前哭起来格外耻辱,奈何他根本停不下来,一抽一抽地点了点头。 缪嫤弯腰拨开他的手,轻轻拭去他的眼泪,柔声道:“烛望轩乖,姐姐教你习武好不好?” 烛望轩一脸惊恐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我害怕……爹和娘都不在了……弟弟也不在了……他们会打我……没人帮我……”说着,他开始挣脱缪嫤的手。 缪嫤见他重心稳,就放开了他,道:“别怕,有姐姐在呢!姐姐是天国最厉害的人!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烛望轩的泪水还挂在眼角,他愣怔一瞬,问道:“真的吗?姐姐最厉害?” 事实证明,是的,自那以后,他从未被人欺负过。 缪嫤活了很久,被天国下套进入人类生命的轮回。有些事已经快记不清了,关于烛望轩的事犹如平静地海面上新生的浪一般拍打在心的彼岸,她不由得有些感慨。 缪嫤道:“会和庄玄一样可爱。” 烛望轩一怔,轻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缪嫤没有说话,她知道烛望轩的情绪激动,若是顺着说下去便是火上浇油,缪嫤轻咳两声,道:“不少东旭国、南春国人聚集在南春国花家的领地。据我们所知,他们将会于三日后集体进攻朝廷,在此之前,一定要做好防御准备。” 烛望轩闻言,不知不觉地冷静下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会多调些人手过来。” 缪嫤沉默了几秒,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烛望轩拧起眉头,似乎有些犹豫,但是缪嫤开口,他不敢抗拒,于是弯下腰坚定地道:“是!” 缪嫤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得一直很好,无论是平安长大,还是在我的手下磨练。千万不要看轻了自己。” 烛望轩垂着头,盯着脚尖。他忽地抬头笑道:“我一直都相信我能做好,胜天王,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现在立刻去准备。” 在缪嫤和雪照渊的目光中,他自信优雅地朝着掀开了帘子,走近光亮里,营帐里光线瞬间变暗。 缪嫤轻轻地叹了口气,对雪照渊道:“我的左膀右臂,瞒了我这么久……我真的现在才知道庄玄中了这种毒。照渊,你说我……” 雪照渊走到她身边坐下,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说你没错。”缪嫤眼神一暗,默默地喝了口茶。 她问的,却又不信。 雪照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伸手抓住茶杯,却被缪嫤握得死死的,雪照渊掰开她的手指,将茶杯搁置在桌上。 他抬眸看了缪嫤一眼,道:“阿柳,这件事真不怪你,他们铁了心想瞒你,又怎么会轻易被识破?” 缪嫤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很多记忆都开始模糊起来,哪怕是现在,我依然没发现他曾经做事的不妥之处。” 雪照渊轻声一笑,道:“那便对了,这样才显得你的徒弟们没那么笨。” 这么一想,心里也没那么好受。缪嫤趴在桌上,将头埋入臂弯,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她道:“庄玄素来老实,究竟是谁给他下的毒呢?” 雪照渊一眼看见缪嫤头上的白发,伸手将青丝取下,他拿在眼前来回观察,嘴上回道:“没有告诉你们,自有他的用意。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好心。” 缪嫤转过头,见雪照渊在观察青丝,灵光一闪,偷偷地将内力注入到青丝内。 在雪照渊着迷之际,青丝忽然变成了人形,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与雪照渊四目相对,他嫌弃地掏了掏耳朵,道:“哪来的老头?” 雪照渊眼色一沉,但意识到面前的是青丝以后,将情绪压到心底,他再一抬眼,委屈地看向缪嫤,道:“阿柳,你逗弄我!” 青丝一转眼,才发现缪嫤也在,连忙从桌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 第206章 突袭水之国 它在心里擦了擦汗,祈求方才那一幕没有被缪嫤看见。 缪嫤无视它慌张的神色,抬了抬下巴,指着雪照渊对青丝道:“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青丝连忙摇了摇头,全身心都在抗拒,它道:“虽然他有点姿色,不过,我可没有喜欢老头这一爱好!主人……我和他没关系!” 缪嫤脸色黑如锅底,她总觉得在某个方面被青丝骂了一嘴,她哼笑一声,道:“一天天的都在学什么?你是他的一部分。” 青丝不可置信地盯着雪照渊,一头白发如雪,立刻辩驳道:“主人!他是白发,我是青丝!” 缪嫤拧着眉,道:“你本就是一根白发,吸收了我的内力才化作青丝,是不是时间太久,让你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青丝立刻摇了摇头,转过身抱着雪照渊佯装感动得痛哭流涕,实则偷偷地瞪了雪照渊几眼,将虚假的眼泪擦在他衣服上。 雪照渊气得脸都黑了,奈何缪嫤在场,他也不敢动怒,谁知,青丝勾唇一笑,跪倒在雪照渊脚边,眼中饱含泪水,道:“爹!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雪照渊各缪嫤皆是一怔,他嫌弃地想要踢开它,道:“什么鬼?你给我放手!” 缪嫤无语地扶着额头,怎么一切都按照一个奇怪的方向进展? 她连忙起身,将青丝从地上拖起来,正准备训话时,看见了他耳朵上的绿色印记。 她盯着看了半晌,最终道:“放你出去玩半天,别闹事。若是不回来,直接收了内力。” 青丝眼睛一亮,要知道它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出来玩过了,终于等来这么一句话。它饱含真诚的泪水看向雪照渊,心道:果真是我爹!刚认就有好事发生! 雪照渊被它看得莫名其妙,眉头始终紧皱着。待青丝离开后,雪照渊问道:“阿柳,青丝怎么是这样的?” 缪嫤讪讪地笑了笑,道:“在天国的那段时间,我特别忙,但是总把它关起来,心中过意不去,便给他做了副肉身,以便他出去玩。” 她叹了口气,盯着青丝跑开的方向,道:“谁知道他在外面学了些什么?既爱演戏,又爱打架。” 雪照渊缓缓地点了点头,想到刚才青丝说的话,问道:“已经几百年没有出来过了?” 缪嫤嗯了一声,道:“天国给我下套,让我陷入轮回,每一次都会是一段新的记忆。我就想着把它放在神岚枯那里,兴许会安全一点。” 雪照渊顿时抓住了要点,他道:“你早有准备?” 缪嫤挑了挑眉,笑道:“当然,我察觉到天国人的态度不对劲,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交付给了信任的人。” 雪照渊抿抿唇,道:“所以你提前用一个手环封印了内力?让人误以为你的内力大不如前?” 缪嫤眼睛弯弯,她道:“聪明。” 雪照渊又道:“那你知道你灵魂撕裂这件事吗?” 缪嫤神情有过一瞬间的恍惚,她垂下头,道:“是我在天国做的打算,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恢复记忆。我体内还有一股邪气,不知你是否清楚,虽说是邪气,却能够为我抵御其他邪气,所以我也留着。” 雪照渊拧着眉头,久久缓不过神来,他盯着缪嫤看了许久,默默地点了点头,想到她曾经做噩梦醒来说的话,他嘟囔道:“或许是有用的……” 缪嫤没听见他说,从椅子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她打了个呵欠,活动了下脖子。她道:“终于能够活动活动筋骨了,照渊,曾经的女将军,好久没有回来了……” 一提到这个,雪照渊垂下眼帘,道:“阿柳,之所以不主动出击,是害怕伤了无辜之人,尤其是百姓,是吗?只有他们主动进攻,你才敢动手。” 缪嫤身形一滞,她转过身,随意地抱着双臂,道:“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得到心中的答案,雪照渊似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失望,他叹了口气,道:“如果他们就是不进攻呢?” 缪嫤凝望着雪照渊,默了几秒,笑道:“你说的不会发生。我们已经知道了,三日后,他们就会攻打进来。”她垂下眼,心知是在自欺欺人。 雪照渊也没有戳穿,他道:“暂且不议这件事,待青丝回来,我们便回方府做准备。势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缪嫤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好,多做些准备,一定要万无一失!” 三日后。 缪嫤百无聊赖地坐在城墙上,放眼望去,别说敌军,一只鸟都看不见,她扭头对雪照渊道:“照渊,这都正午了,怎么还没见到人?” 雪照渊轻轻地摇了摇头。 与二人的平静不同,烛望轩慌张地跑了过来,他拱手道:“殿下!方圆十里没有队伍靠近,反而……水之国被袭击,生灵涂炭,受了重创。” 缪嫤瞳孔猛缩,她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水之国!怎么可能?东旭国和天国大部分人都到了花家附近,怎么……”她忽地一顿,猛地站了起来。 雪照渊也猜到了,料到她要出门,陪着她站了起来。缪嫤沉下眼,对烛望轩道:“严查北凓国这几日出国的人,将有破绽的人全部关押进地牢!” 烛望轩也反应过来,他拱手道:“是!” 很快,烛望轩便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缪嫤在城墙上盯着他们离去,心中渐渐平息下来。 过了半晌,她对手下道:“把商京歌给我带来!” 商京歌被扛了过来,慵懒地躺在地上,他甚至懒得掀开眼皮,笑道:“嗯?神机妙算的胜天王这是怎么了?气急败坏?” 雪照渊闻言,用力地朝着他的肚子踹了一脚。商京歌连连蜷起身子,忍着疼痛笑道:“皇上不急太监急。雪将军,到头来还是在做狗。” 雪照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意有所指地道:“是吗?起码我是站着的,并不会狼狈地躺在地上,至今没有人来寻找。” 商京歌收敛了笑容,他冷笑一声,道:“那又怎样?我是躺着说话,你是跪着说话。” 缪嫤忍无可忍,她用内力强迫商京歌跪在雪照渊面前,走近冷笑道:“我可只看见你在跪着说话。” 突如其来的屈辱让商京歌眼眶不停地变红,缪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们居然对水之国下手?” 商京歌得知消息,笑得一脸邪恶,他道:“消息都传出来了,看来他们已经得逞了。没错,是我们对水之国下手又如何?他们不也还痴心妄想,要一统天下吗?” 缪嫤深呼吸几口气,道:“为何突然对水之国下手,你们的目标不是我?” 商京歌嗤笑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东旭国对你下手?” 雪照渊抬脚就是猛地一踹,奈何被缪嫤用内力固定住,商京歌仍旧稳稳地跪在原地。 被踹的部位不断升温,疼痛蔓延,商京歌吃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第207章 共乘一条船 缪嫤挥手让手下将他带了下去。雪照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水之国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估计这个信息里面还有些许夸大的成分。” 缪嫤抬眼,轻声一笑,道:“当然,别看水沉欢总是懒散,其实他最是谨慎。自我打响名号起,他应该就已经有所准备。” 雪照渊眼色一沉,他默了几秒,道:“一国之君多少有些本事。”说完这句,他便不再开口。 缪嫤自顾自地分析了许久,回头一看,才发现雪照渊在走神,她轻轻一撞他的肩膀,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雪照渊猛地一惊,他单纯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听见他这么回答,缪嫤便放心了,她来回踱步,突然眼睛一亮,对雪照渊道:“照渊,我想去一趟水之国……” 不说还好,一说雪照渊的脸色就猝不及防地沉了下来,他眉头快要拧成一个死结,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去水之国?让我留在这里?” 缪嫤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道:“我想和水沉欢谈谈。” 雪照渊气得浑身颤抖,呼吸加快,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手指着缪嫤,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缪嫤看他反应剧烈,迫切地回想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然而没等她有结果,雪照渊生气地转过身走了。 她不过是想和水沉欢谈谈合作的事情,毕竟东旭国和天国这下算是彻底得罪了水沉欢,此刻去谈联盟再合适不过。 她说的,有问题吗? 雪照渊带着一肚子气跑到了某个角落,他激动的心情逐渐平息,抱着双膝,安静地靠在墙上,双目失焦。 过了一会,他不由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离开了……她会担心吗? 他抱着双膝,身体开始蜷缩,双眼盯着脚边长满青苔的石头,慢慢地,开始对着石头说话。 他眼中布满忧愁,一股脑倾诉道:“听到她说的话,我好难受……不仅仅是因为她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更因为她独自一人去水之国,会和水沉欢独处。” 说到这里,他闷哼一声,又蜷缩得更小,道:“身为一国之君,水沉欢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而我如今内力尽失,大不如前。我只是害怕……” 哪怕再难过,他都没有想要流泪。 缓了好一会,他抬起头,撑起身抖干净身上的泥土,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自顾自道:“我没有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放心呢?” 说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他始终不认为自己能够留住缪嫤。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许下承诺。并非不信任,是不自信。 雪照渊走出角落,独自一人坐上城墙,他享受着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忽地惊醒,不知不觉,已然冬至,冬天真的来了。 刹那间,身上开始回温,能够感受到风轻拂而过的感觉,却没有了风的温度,他不用抬头就知道缪嫤正在走来。 缪嫤看了他一眼,坐在了他身边,确认他情绪不那么激动,才一点一点靠近,最终靠在了他肩膀。 她道:“照渊,别生气了,并非我不想带你去,我只是担心这是小人声东击西的打法,如果我们都不在,那这里很难守下来。届时,朝廷可就只能拱手让人了。” 雪照渊垂眼看了看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缪嫤感受到他的回应,连忙用手按住了他的手背,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就是去谈合作事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雪照渊轻轻地叹了口气,眼里满是不舍,他蹭了蹭缪嫤的脸,道:“阿柳,你爱我吗?” 缪嫤抬头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道:“我果然猜得没错,你吃醋了!” 雪照渊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道:“所以你爱我吗?” 缪嫤笑着抱住雪照渊的手臂,贴了上去,道:“我最爱你,此生非你不可。” 估计缪嫤已经猜到雪照渊担忧的原因,她道:“照渊,你的内力是我取出的,你的余生由我负责。不瞒你说,时刻需要我保护的照渊,也格外有吸引力。” 雪照渊不由自主勾唇,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含羞带笑地垂下眼,脸颊抵在缪嫤头顶,道:“那就好。” 缪嫤开心地环住雪照渊的腰,眼睛不由得一亮,将手缩得更紧,她目光控制不住地看过去,道:“照渊,你可真……秀色可餐。” 雪照渊随意地耸耸肩,眼镜闪烁着异光,他咽了咽口水,道:“那今晚……” 缪嫤插嘴道:“好啊,被你这么一吊胃口,还真有点饿,别担心,我们已经成亲了……” 雪照渊比缪嫤更害羞,虽然不是第一次,却还是红了耳尖。 缪嫤原本也挺羞涩,在看见雪照渊的异样时,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将羞涩二字忘得一干二净。 翌日凌晨。 雪照渊睡眼惺忪,靠在床头,看着正在穿衣的缪嫤,带有哀怨的气息,他道:“阿柳……” 缪嫤整理着衣领,回头朝他一笑,柔声道:“照渊,我很快就回,如有异常,不必亲自出手,将网守好等我回来。不出意外,烛望轩明日赶回,到时候交给他就好。” 雪照渊仿佛被抽走了力气,他失望地垂下眼,躺了下去用被子盖住脸,在里面闷声说道:“早去早回。” 缪嫤整理好一切,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于是走近拉开被子对着他的唇吻了一下,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 她又将被子盖了回去,掖好被角,“砰”地一声带上了门,雪照渊沉默地盯着上方,他叹了口气,朝门口望了一眼,又沉沉睡去。 缪嫤一出门,并没有立刻赶往水之国,她在朝廷周围查看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异常聚集的人群,这才放心地赶路。 水之国大殿。 水沉欢看着眼前新上的文书,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对身旁的亲卫吴阳道:“查出是谁袭击水之国了吗?” 亲卫毕恭毕敬回道:“是的,王子,其中大部分人来自北凓国。” 北凓国?水沉欢放下笔,他拧起眉道:“北凓国?” 亲卫立刻回道:“是,另外,据说北凓国的两个大家族都归顺了胜天王。发号施令的或许就是胜天王。” 水沉欢轻轻摇头一笑,道:“不是她。估计是有人想要嫁祸给她。嗯……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是个好机会,吴阳,去通知长老们开会。” 吴阳回道:“是。” 吴阳走后,水沉欢盯着桌上一篇讨伐敌人之类的奏折,勾唇一笑。他道:“不愧是本王子的好臣民,就依你们,讨伐!” 水沉欢脱力地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忽地一笑,嘟囔道:“现在,总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第208章 委屈一睁一闭 殿堂里,水沉欢坐在上位,他正襟危坐,对下面的长老道:“诸位长老,就在昨日,有人突袭我水之国,导致无数声音传入本王耳中,建议最多的,便是讨伐,本王想问问,各位长老的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大长老,权威最大,能力最强,不过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他强撑着拐杖站起身,回道:“回王子,臣建议讨伐!” 水沉欢挑了挑眉,恭敬地道:“大长老不必起身,坐下说。” 然而大长老并不听劝,随着年纪增长,他脚部力量越发薄弱,说到后面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水沉欢内心微动,却也尊重他的原则,他抬手示意手下搀扶。 大长老松了口气,道:“王子!水之国世世代代都在寻找机会一统天下,如今就有人送来了钥匙,只要拿下北凓国,便能势不可挡地朝着西北方扩展领土!何乐而不为?” 水沉欢凝望着大长老,面色平静,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侧身撑着头,笑道:“不可,北凓国不能动。” 此话一出,殿堂氛围开始热闹起来,大长老眉头几近拧成死结,道:“王子,为何不可?只是一个北凓国,若是这都不敢还手,水之国的尊严何在?” 水沉欢眼神涣散,安静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竟然忽视了殿阶之下沸反盈天。 他双目聚焦,抬头淡淡笑着回道:“北凓国是胜天王的领土,别忘了,她之前可还孤身一人踏裂天国,如今又手握朝廷。”谈及这里,水沉欢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流露出自豪之意。 二长老终于肯站出来说话,他正气凛然地道:“王子!胜天王的名声再响亮,也不过是新生的帝王,根基不稳,如何与我们这些千年古国相比?” 他猛地跪下,道:“臣恳请王子,一定要为我水之国的损失讨回公道!” 水沉欢淡淡地瞥了一眼,纵使心中如何不满,仍旧带着微笑耐心回道:“二长老,我并非说不为我国讨公道,只是……你如何认为胜天王是我们的敌人?” 二长老坚定地回道:“王子,大部分人都来自北凓国,除了她还会是谁?” 水沉欢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她,我与她之间,还没到这种地步,就算她有心扩张领土,也绝不会先从我这里下手。” 二长老眯了眯眼,狐疑地打量着水王子,道:“王子,你又如何了解胜天王?她……” 他正欲追问下去,被水沉欢厉声打断。“二长老!敬你是长老,我给你几分薄面,何时轮到你来教本王子做事?我结识谁与你何干?” 二长老不甘心地看着水沉欢,默了几秒,道:“臣并未想要教王子做事,只是,王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代表着水之国,若是被有心之人……” 水沉欢再次厉声打断,他重重一拍桌,道:“够了!会议到此为止,各位慢走。”刚一下令,吴阳便面无表情地开始赶人。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最终陆续离开。水沉欢揉了揉太阳穴,他愤怒地站起身,终于气不过,一把将桌子掀翻,上面的茶具碎了一地。 他哀怨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我做什么都不可以!凭什么我只配在那暗无天日,枯燥无味的书房度日!凭什么就要牺牲我一个人的快乐和幸福!” 吴阳立在一旁,一个字都不敢说。 水沉欢抓住他的肩膀,道:“吴阳,你说凭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威胁我……”水沉欢缓缓垂下手,脱力地靠在椅子上绝望地合上眼,“用我的子民威胁我……” 吴阳抬眼心疼地看着水沉欢,他一直跟着水沉欢,对于他的遭遇最是清楚。 水沉欢原本是很普通的小孩,直到有一次,他跟着水沉欢在宫殿里打闹,偷听到了他父亲和母亲的对话。 他的父亲正严厉地批评着他的母亲。“我让你监督他读书习武!你倒好,让他在宫殿里从东玩到西!若是再这样,我便不能让他留在你身边了。” 他的母亲原本死不认错,听到这里,急得哭了起来,“不要!我不会离开他!你休想带走他!” 他的父亲没有半点退步,“他是水王子,是为了一个国家的未来而活着的人,你居然让他整天不务正业,与那个小侍卫玩耍!你以为我为何为他取名水沉欢?” 在母亲微弱又悲痛的哭声中,他的父亲道:“沉欢,沉欢,只有把他所有的快乐都沉在水底,永无天日,才能成就一任伟大帝王!” 母亲哭诉道:“他还是个孩子,能不能,再晚一点……” 他的父亲道:“以后他的课程交给我,你好自为之。” 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屏风后传来,年幼的水沉欢似乎真的听懂了这段对话,手里的竹蜻蜓被他捏了个粉碎。 自那时起,他从来不会娱乐,不是在书房就是在练武场,成为了父亲满意地水王子,把母亲也留在了身边。 吴阳口中干涩,他开口道:“王子……” 水沉欢用手盖着脸,道:“你下去。” 吴阳抿抿唇,他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于是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水沉欢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大殿里,他放下手抬眼看了一下大殿外微弱的阳光。 慢慢地,他无力地蜷缩在椅子上,合上眼,带着满腔难以言状的委屈睡上了一觉。把所有的委屈全部想了一遍,越发觉得不值得。 睡着的脸色依旧难看。听到细细碎碎的声响,水沉欢再一睁眼,看见缪嫤正拿着盘子里的水果咀嚼着。 他眨了眨眼,缓缓坐起身,道:“小柳,是你吗?” 缪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至啃完最后一口,将其准确无误地丢进了盘子里,她道:“废话,还有人和我长得一样吗?” 水沉欢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起身想要靠近,他道:“为何没有听见吴阳向我报告?真是的,他又偷懒……” 吴阳在外面打了个喷嚏,天知道,他从来不偷懒。 缪嫤噗嗤一笑,她围着水沉欢转了一圈,看他发型已经乱了一些,她道:“水王子莫不是睡糊涂了?我若是大摇大摆走进来,水之国都要炸了。” 水沉欢不但没有觉得尴尬,他宠溺地一笑,道:“说得也是。”目光死死黏在缪嫤身上,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 人在醒来时,脑子总是不灵光,但心却控制不住地慌张,异常活跃。 他垂下眼,按在心脏的位置,好似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他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道:“小柳,找我有什么事吗?” 缪嫤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水王子……你……还真喜欢明知故问。” 水沉欢神情有过一瞬间的恍惚,他忽地笑了笑,道:“今日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们明日谈,如何?” 缪嫤为表诚意,决定住一晚。她道:“好。” 第209章 水面上两束光 水沉欢睡醒之时,是正午。他看了一眼缪嫤丢的苹果核,含笑道:“我带你去用膳,让你尝尝我们水之国的美食。” 缪嫤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水沉欢宠溺地笑了笑,在她转过身时,扬起的笑容又降了下去,他委屈地盯着她的背影,嘟囔道:“小柳……一睁眼就是你,真好。” 缪嫤都已经走到大殿门口了,却没见水沉欢跟上来,她生怕他反悔,毕竟,王子能吃到很多寻常人不能吃到的美食。 她刚一转身,水沉欢就走到她的背后,在她看见他时微微一笑,道:“小柳,为了不让人发现你,不如,你换张脸?” 缪嫤轻轻叹了一声,只微微动手,水沉欢眨眼之间便看见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站在眼前与他大眼瞪小眼。 他愣了一瞬,忽地笑道:“好好好,让你当王子。”眨眼间,他化作小侍卫的模样,“放心,我会在旁边提醒你。” 缪嫤抬头挺胸,模仿起他当王子的模样,她佯装咳嗽两声,道:“小侍卫,带本王子去吃东西。” 水沉欢眉眼弯弯,朝她微微弯了腰,柔声道:“是,王子。” 一路上,缪嫤为了契合王子形象,一直板着脸,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看。水沉欢挑了挑眉,一脸幽怨地道:“你是不是在阴阳我冰块脸?” 缪嫤四周打量一番,才悄悄道:“事实怎么阴阳?这是还原……” 水沉欢气愤地停下脚步,双手环胸,别过头。缪嫤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噔噔噔地跑了过去,急切地拽他,道:“快走呀!待会被发现了!” 水沉欢就是不搭理,缪嫤无可奈何,她道:“好好好,我不这样就是了。被人发现王子看侍卫脸色,我看你怎么活!” 水沉欢哼了一声,道:“我有的是办法证明你不是我。” 缪嫤叹了一口气,道:“行了,不想和你闹了,走……”她眼珠子一转,“我保证不板着脸了。” 水沉欢这才放下双手,领着她继续走。谁知她大摇大摆晃着手臂,丝毫不优雅绅士。水沉欢无奈地捂着脸,道:“你真的要这样败坏我的名声吗?” 缪嫤眨了眨眼,装作一脸无辜,道:“这样不灵动多了?” 水沉欢叹了口气,道:“那明日免谈。” 缪嫤翻了个白眼,又化作和他一模一样的小侍卫,她哼了一声,道:“要求这么多,那我勉强来当回小侍卫。” 水沉欢动动手指,恢复了原样,他道:“果然还是不能有把柄落在你手上,否则,我既放心不下,又动你不得,愁死了。” 水沉欢让人做了一桌美食,又把所有人撤了下去,他手撑着头,对缪嫤道:“尝尝是否还合口味。” 缪嫤毫不客气开始吃起来,水沉欢目光幽深一直盯着她,道:“小柳,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你来水之国钓鱼,你说,这里水这么深,肯定能钓大鱼。好巧不巧,刚好在我寝宫的上方。” 缪嫤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也想起了这些往事,她讪讪地笑了笑,道:“我哪知道整片海域最深的地方是你的寝宫?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冒昧了……” 水沉欢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道:“我并非在吐槽你,只是,那是我第一次从海里探出头,高过水面。” 缪嫤拧着眉,道:“你一个王子,从未出过水面?” 水沉欢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我的一切办公都在水下。” 缪嫤挑眉问道:“那你如何与别国商谈?” 水沉欢一顿,笑道:“你也太看不起水之国,无论哪个国家,他们会自己来水之国与我谈判,谁配让我去寻他?” 缪嫤了然地点了点头,同情地道:“原以为王子的身份赋予了你至高无上的权力,谁曾想,它将你永远困在了深海。” 水沉欢佯装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道:“没办法,我是天选之子。” 缪嫤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吹牛。水沉欢笑意更甚,道:“我的耳朵在水下很灵,尤其是我的寝宫鸦雀无声,而你又时不时抛竿拍打水面,吵得我心烦。” 缪嫤哼了一声,盯着他道:“所以你就用两条假鱼来戏弄我?” 水沉欢天真无邪般地眨了眨眼,最终演不下去,忍不住笑了出来,他道:“当时你还以为自己中奖了,其实,不过是两块石头。” 缪嫤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笑得直不起腰,冷声道:“很好笑吗?” 水沉欢连连摆了摆手,道:“不好笑。你那时候黑着一张脸,说因为我,你心情不好,找我要说法。你还记得吗?” 水沉欢一顿,抬起眼,道:“我表明身份,你却不屑一顾地说你只管你开不开心。我惹你不开心,就算我是王子也要杀了我。” 缪嫤眼睛一动,她抬起眼,道:“我孑然一身,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意愿,谁招惹了我,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水沉欢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不过,其实见到你的第一眼是惊艳,并不是想要与你争论。小柳,你知道吗?海里是暗的,第一次出水面,却在想,怎么会有人身上都在发光?” 缪嫤神色一动,她垂下眼,道:“你知道的,我有他就够了。” 水沉欢垂下头,身子一僵,却很快又抬起头笑道:“他很好,我知道。其实,也是从他身上,我学到了该如何正确对待自己心悦之人。” 水沉欢手指颤抖着,他道:“小柳,是我口出狂言要娶你做王妃,可是……你告诉我,深海太暗了,你要在阳光下生活……我……”他声音不由得哽咽。 缪嫤再也看不下去,她道:“水王子,你不必这样……都过去了……” 水沉欢垂下眼,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今日就是想把话说清楚,我的感情,错付便错付了……小柳,很遗憾错过你。” 缪嫤别过头,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她盯着远方看了很久,道:“抱歉,我不理解你是如何对我上了心,不过,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的感情。” 水沉欢心道:第一次逃出禁锢我的深海,就看到了两束光,一束入眼,一束入心。 他默了半晌,道:“已经说明白了,那便这样,只可惜,感情不分先后。” 缪嫤一怔,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他先你后。” 水沉欢一愣,他扯出一个苦笑,道:“原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他更合适。” 缪嫤抿着唇,不再说话。 第210章 谈判 两人吃完以后,水沉欢率先开口道:“我带你去水之国走走,消消食,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缪嫤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水王子,我真心把你当朋友,也仅仅是朋友。你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 水沉欢垂下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朋友?我们还未结盟呢……” 缪嫤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直视着水沉欢,严肃地道:“放眼天下,只有你水之国不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这一声朋友称得上。” 水沉欢抿抿唇,他轻撩额前头发,一脸自信道:“那当然,本王子分得清是非。” 两个乔装打扮走在水之国的街上,缪嫤抬眼望去,只有微弱的阳光穿透海水到达了这里,不免有些暗。 水沉欢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轻轻一勾手指,浮在城上方的鱼群轰然而散,瞬间亮了不少。 水沉欢笑着扭过头,道:“小柳,你放心,下次来,这里便能够如岸上一般明亮。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多留恋一些?” 缪嫤驻足,她道:“水王子,有机会我会来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被人低估的强国不是吗?” 水沉欢毫不掩饰地摇了摇头,他道:“也难怪他们记恨你,如果你不能为他们效力,那还真是一个隐患。不过,我倒无所谓,你不会为难水之国。” 缪嫤正要反驳,转过头,只见水沉欢脸色一沉,不悦地盯着前方,她心觉不妙,顺着目光看去。 黛梨烟在摊贩的目光下,抓起眼前的一把海草,她握在手里,眼珠一转,问道:“老板,你们水之国吃海草吗?” 老板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再次垂眼看着手里黏糊糊的海草,不满意地摇了摇头,道:“哇,鱼的口味真重。” 老板似乎被她的话中伤,粗鲁地一把抢回她手里的海草,小心翼翼地置于桌面,他没好气地道:“一看你就没读过书,谁说海里只能有鱼?谁说我们只吃海草?姑娘……你有些空闲,多读些书……” 黛梨烟仿佛没有感受到他口中的恶意,饶有兴趣地露出了笑容,死皮赖脸地追着老板问道:“那老板你是什么鱼?你也吃这个海草吗?” 水沉欢看着黛梨烟不停地骚扰子民,眉心一皱,对缪嫤道:“她怎么在这?与之前的性格大相径庭……她虽然不是天狗一族,但好歹也替天狗一族守了这么久的碎月城。雪照渊就这么对她?” 水沉欢神机妙算,早就察觉到了黛梨烟的异常,缪嫤也不打算瞒着,她双手环胸,对眼前活泼的黛梨烟也感到无语。 她叹了口气,道:“黛梨烟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岳倚霜,少年蜘蛛精,与黛梨烟达成某种协议,占据了她的身体。” 水沉欢一挑眉,不出他所料,他道:“不,你错了,黛梨烟没死,她就是。” 缪嫤会意后,随意地耸了耸肩,她道:“是个问题。” 老板被黛梨烟烦得快要发疯,缪嫤靠近朝老板礼貌地笑了笑,将手搭在黛梨烟肩膀上带到了一旁。 黛梨烟发觉是她,毫不惊讶,却还是道:“胜天王怎么在这?”她目光看向水沉欢,“哦?水王子也在?” 缪嫤淡淡地道:“别装了,这演技也是没谁了。你怎么在这?” 黛梨烟朝她笑了笑,右手按在心口,道:“黛梨烟对这里格外亲切,我想来这里玩一玩。” 水沉欢上下扫了她一眼,道:“亲切?你怕是弄错了,她可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黛梨烟眨巴着眼,笑道:“是真是假我不知,不过,来了这里似乎挺安心。水王子把这里管理得很好。” 水沉欢无视她的奉承,道:“所以你为何来水之国?我还真……不太欢迎你。” 不光是缪嫤,连黛梨烟身体里的岳倚霜都愣怔了一瞬。水沉欢道:“多读些书,免得让我的子民为难。” 缪嫤偷偷地笑了起来,黛梨烟哼了一声,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来过,才算是了解过。” 缪嫤咳嗽两声正了神色,她道:“只要你与天国和东旭国无瓜葛,其他的随意。”她佯装打了个呵欠,道:“二位,我有些困了,明日再叙?” 水沉欢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带你回去。” 黛梨烟叉着腰笑了笑,道:“你们去,我才来不久,对这里的一切都有些好奇,还得再逛一会。”她转身就走了。 两人看着她走向老板的店铺,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黛梨烟一走,水沉欢垂下头盯着她,一言未发,他又如何不知道困了只是一个幌子。他仍旧温柔地道:“走,我为你准备房间。” 缪嫤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摇了摇头,道:“我的身份不方便留在你的宫殿,今晚我在外面找个客栈就行。” 水沉欢眉头紧锁,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贴心地道:“说得也是,明日,我再出来找你。”他垂下眼,转过身,“那我先走了。” 缪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被他低落的情绪感染,她叹了口气,转身去找客栈。 水沉欢走到哪,哪里就变得比寻常更暗。他的确是故意的,就为了安抚他心中翻涌的情绪。周围又暗又静,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他走到宫殿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深呼吸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果然我还是适合这里啊,天选之子…… 翌日。 缪嫤百无聊赖地坐在街边的房顶,双眼失焦,盯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一个人时,突然想起雪照渊,虽然他不爱说话,但起码他的温度一直都在身边。 至少不会让她觉得孤独。 水沉欢今日格外严肃,他站在街尽头的某个角落,看着缪嫤的背影,忽地垂下眼,飞了过去。 缪嫤听见了声响,依旧盯着人群,水沉欢扭头看了她一眼,道:“我们谈正事。” 缪嫤瞬间收心,她不想起身,动用内力将她托举起来,撑着头对水沉欢道:“去哪?” 水沉欢凝望着她,道:“碎月城。” 缪嫤一愣,她点了点头,道:“走。” 水沉欢率先化作一条隐身的水流,如风一般快速飞往碎月城。 缪嫤躺在内力凝聚的小床上,一睁眼,速度丝毫不慢于水沉欢,并肩而行,同时到达。 到达碎月城以后,她看着城门口站着的侍卫,道:“这里有人住吗?” 水沉欢也看着门卫,摇了摇头,道:“这里荒废太久,虽然已经打扫干净,但是若想要有人住进去,还需要一段时间。” 水沉欢没有光明正大带着缪嫤进城,若是被那群老头发现,又会迎来一堆质问。因此,他们隐身后从城门上跳了进去。 第211章 风云起 到了一处安静的庭院,缪嫤四处看了看,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椅上,她收敛了随和气息,道:“我此次来,是为了与你联盟。” 水沉欢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在缪嫤的对面,撑着头,回道:“我知道。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给出的条件。” 缪嫤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如你所见,天下国家各自为营,无一不想着扩张领土。甚至一些国家已经开始有了摩擦。” 水沉欢安静地听着,他道:“确实如此,只是没想到,也有人敢打我水之国的主意,这次被我查出幕后之人,决不轻饶。” 缪嫤道:“我正是因为此事想与你联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何不联手灭了他们?” 水沉欢挑了挑眉,道:“你知道是谁?” 缪嫤嗯了一声,道:“大部分东旭国人和天国人在往朝廷周围聚集,他们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忽略了北凓国的人员调动,这才造成了他们将北凓国的卧底派来突袭水之国。” 水沉欢目光一沉,道:“果然是他们。不过,这两国联手,怕是有点棘手。对了,你之前摧毁天国之时,是不是格外顺利?” 缪嫤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当然顺利,他们故意让我摧毁的,为的不就是给我拉仇恨,和在我要反攻之时,找不到他们的老巢吗?” 水沉欢一脸欣赏地点了点头,他接着道:“的确是这样。没有了天国,他们依旧是天国人,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便分散在各个国家之间,要想彻底除去他们,或者说,将他们一锅端的难度成了地狱级别。” 缪嫤赞美道:“不愧是水王子,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我这不就来找你结盟了吗?” 她抬起眼,意味深长地道:“不过,听说水之国长老们权高位重,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水沉欢听到长老二字,不由自主地沉了脸色,他道:“那群人根本看不懂,我们没有选择,他们总是说着要统一天下,完成我国千年来的夙愿。” 水沉欢叹了口气,失望地道:“愚忠。原本我是不排斥他们这种想法,可是你横空出世,当真让我望而却步。小柳,和你作对死路一条,我又如何不懂?我是王子,必须顾及我水之国子民的生死。” 缪嫤顿了顿,她道:“水王子,你未免,太过于抬举我了,我也只是……” 水沉欢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你并不普通。难道你真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够成为断层的天下第一?” 缪嫤眉心一动,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水沉欢望着她纯粹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但是隐隐约约能够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你的实力也格外遭人嫉妒。否则,天国要你死,早就杀了你,而不是让你轮回。” 缪嫤瞳孔猛缩,坐直身,不可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只有一种特殊的方法才能彻底杀死我?” 水沉欢眉头一挑,调侃道:“否则你以为是他们恨你入骨,试图凌迟?” 缪嫤站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她道:“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水沉欢眉眼弯弯,盯着缪嫤走来走去,道:“对,你还记得天国是如何来的吗?” 缪嫤撑着下巴细细思索,道:“那里原先是神族居住的地方,不知道是谁用内力支撑,创造了天国。” 水沉欢淡淡的嗯了一声,道:“你说他为何要建造天国?” 缪嫤疑惑地问道:“风水宝地有人建国很奇怪吗?” 水沉欢站起身,他盯着远方微弱的阳光,道:“只有带更多的人住在那里,才能够掩人耳目,让人彻底确信神族已亡,确保不会对其产生更多的崇敬。” 缪嫤道:“你说的是我?” 水沉欢转头盯着她,缓缓摇了摇头,道:“只是目前你的可能性最大,也并不能保证百分百是你,凡事都有例外。” 缪嫤了然,她轻轻晃了晃脑袋,道:“所以你愿意与我结盟吗?” 水沉欢拧着眉头,道:“你还没说我与你结盟有哪些好处呢?光是惩恶扬善、统一天下,和造福百姓并不能说服我。我先是水王子,再是你的朋友。” 缪嫤勾唇一笑,两人之间的氛围犹如寒冰在慢慢化解,她道:“对,你先是水王子。因此,与我结盟,就能够为你的子民免去灾害。” 水沉欢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就是在我水之国有难之时,出手相救咯?” 缪嫤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道:“你是不是想说,结盟与谁都有这种好处?”水沉欢真诚地点了点头。 缪嫤笑道:“我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绝不会背叛。如若你与南春国之类联盟,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水沉欢眼光一亮,道:“说得有理。不过,先谈谈我们该如何合作。” 缪嫤伸出手,道:“等等,你可有潜伏在东旭国,天国的卧底?” 水沉欢一愣,道:“自然是有。” 紧接着,缪嫤与水沉欢谈论得口干舌燥,最终的这场谈判,以两人合作制定完一个完整的计划而告终。 谈完,缪嫤即刻启程回朝廷。水沉欢极力掩盖住满眼的不舍,他笑道:“这么急着走?” 缪嫤朝他笑了笑,道:“朝廷那边,我不放心。切记,明日就动手,别给他们留任何机会。” 水沉欢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慢走。” 缪嫤点头示意,转身消失在门口。水沉欢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一瞬间,喧闹的水之国安静了下来,如同它最初的那般压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失落地转过身,将一切吩咐下去,又一股脑钻入了书房。 这两天都未收到消息,说明朝廷那边一切正常,缪嫤回去途中,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稀奇玩意儿。 她忍不住驻足观望,最终买下了这令她欢喜的白色玉连环。她举高玉连环,日光照射下,白得几近发光。 最适合他不过了。 缪嫤回到朝廷边境,四处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她心猛地一跳,油然而生的恐惧正在心底蔓延。 她屏住呼吸,“叩叩叩~”厚重的城门在她的手下,竟然发出惊天动地一般的声响。手下看见是缪嫤,急忙跑去开了城门。 手下脸上的慌张之色一闪而过,缪嫤问道:“发生了何事?” 手下道:“殿下,雪军师他昏迷了……” 缪嫤瞳孔地震,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同时忽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她道:“雪……他……他……在哪?” 手下被她这一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答道:“回殿下,在烛将军营帐里……”似乎是害怕缪嫤怪罪,他开始不停地磕头,“殿下恕罪!殿下……” 再一抬眼,缪嫤已经没了踪影。 第212章 提剑的右手 缪嫤在去烛望轩营帐的途中,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乱了步伐,险些被绊倒。她惊魂未定,直接催动内力飞了过去。 一眼看到烛望轩的营帐,她猛地冲了进去。在看见脸色苍白的雪照渊之时,所有的坚强土崩瓦解。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下,眼睛却充满了毅力。她用力抓着烛望轩的双臂,道:“他怎么样了?谁干的……”声音带着哭腔,变得颤抖,“谁干的!谁干的?!” 烛望轩心疼地看着缪嫤用这种最罕见方式表达愤怒,他道:“殿下,雪……军师已经让人瞧过了,右肩膀中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缪嫤暂时松了一口气,她眼眶通红,却固执地问道:“那他如何提剑?!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她几近疯狂。 烛望轩抿抿唇,道:“就在几个时辰前,一个黑衣人,内力雄厚,丝毫不亚于殿下。我们都拿他没办法,也没时间给你传消息……” 缪嫤整个人僵住,她眯着眼,问道:“你是说,这个人实力非凡,连你都拿他没办法?” 烛望轩愧疚地垂下眼,道:“对不起,殿下,是属下技不如人。” 缪嫤深吸一口气,朝他摆了摆手,道:“你都拿他没办法,那么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不怪你,先下去。” 烛望轩始终垂着头,正要出门之时,缪嫤道:“慢着。” 缪嫤把与水沉欢的计划交代下去,便清空了屋内所有的人。 在看到雪照渊憔悴的面庞时,她悔的肠子都青了。没有内力任人宰割的痛苦,一个傲娇地雪将军又如何不会造成阴影…… 回想起曾经雪照渊吐露心扉之时,那委屈又失落的眼神,她真的后悔……她答应过他,要护他周全。如今,她又是在做什么? 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缪嫤趴在他的床前,无声地抽泣着,到底不肯哭出声,任由眼睛红肿,任由眼睛干涸,她倔强又任性。 她颤颤巍巍地取出玉连环放在他的枕边,缪嫤握着他的手靠在床边,道:“照渊,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你看,这是我送你的玉连环,我们就应该像它一样,环环相扣,再也不分开。” 向来时刻都会给出回应的人第一次这么毫无生机地躺在这里,缪嫤越发觉得身心猛地降温,她道:“照渊……” 雪照渊猛地咳嗽一声,他静静地转过头,看着缪嫤笑了笑,有气无力地道:“阿柳,你终于回来了……”说着,也不禁红了眼眶。 缪嫤重重地点了点头,干涸的双眼不知从何而来的湿润,泪水嘀嗒不停滴落在雪照渊手背。 他神情一动,笑容再也强撑不起来,他紧抿着唇,道:“能再见到你,真好……你能这么早回来,真好……” 缪嫤豆大的泪珠滑落在雪照渊手背,溅落的小水珠四处飞散,她道:“照渊,都怪我……都怪我……我明明答应了你的……” 雪照渊费力地眨了眨眼,轻轻地勾了唇,道:“阿柳,看这天色,你与他谈完就回来了,我很高兴……” 缪嫤泣不成声,她道:“照渊,我还给你买了玉连环……以后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雪照渊张了张嘴,“玉连环……”他不小心笑了起来,扯得干裂的嘴唇生疼,倒吸了口气。缪嫤见状,连忙为他倒了杯水,慢慢地喂到他的嘴边。 雪照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道:“玉连环……是你的心意吗?” 缪嫤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道:“除了我,还能是谁的?” 雪照渊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一定将它贴心携带。” 缪嫤叹了口气,替他掖好被角,道:“你好好休息,我与水沉欢商量好了,这次要把这群恶人一网打尽。” 她要离开之时,雪照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虽未表明,眼中却满是带我走之意。缪嫤愧疚地转过身,坐在床边拍了拍他的手,道:“也对,那人可能折返,我在这里陪你。” 雪照渊犹豫地收回手,他盯着缪嫤看了半晌,道:“水沉欢没怎么样你?”他曾经扬言扶缪嫤称帝的条件还历历在目,不敢掉以轻心。 缪嫤摇了摇头,道:“他能拿我如何?” 雪照渊抿抿唇没有说话,他在床上眨了眨眼,道:“玉连环呢?你别是为了哄我开心骗我的……” 缪嫤从他枕头旁取出,塞在他的手里,一脸无语,道:“这有何好骗你的,我是那种为了哄你,花言巧语的人吗?” 雪照渊将玉连环拿在手里,来回摩挲,他道:“阿柳,你喜欢白色?” 缪嫤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玉连环上,转而又落在他散乱的白发上,她道:“我喜欢你的白色。” 她的目光直白,雪照渊一下了然,他将玉连环紧紧攥在手里,笑道:“我也喜欢。” 缪嫤的理智回来以后,她问道:“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认识吗?” 雪照渊摇了摇头,道:“不记得,那个人似乎有点实力,我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也没有听见任何声响。” 缪嫤淡淡地嗯了一声,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他总会再出现的。届时,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雪照渊扯起嘴角苍白一笑,道:“好。” 雪照渊疲惫不堪,沉沉睡去,梦中紧锁眉头,不一会冒一身冷汗,缪嫤轻轻为他拭去汗珠,用冷水擦了一遍。 她就这样坐在床边,看到玉连环时瞳孔一缩,缪嫤叹了口气,轻轻笑道:“放心,我明日也带你一起。” 傍晚,雪照渊猛地醒来,噩梦仿佛还在眼前,他大口喘着气,在看到微弱的灯光时,目光渐渐聚焦,落在桌前的人影身上。 只一眼便能认出她,雪照渊心情无比愉悦,他道:“阿柳……有你在,好安心。傍晚似凌晨。” 缪嫤听见呼唤,放下手里的酒杯,她起身点亮了灯,走到雪照渊面前,贴心地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与刚才比起来,气血好了不少,缪嫤道:“能起来吗?”雪照渊点了点头,在缪嫤的帮助下,他起身靠在床头。 缪嫤道:“照渊,我明日要离开这里,放心,我带你一起走。不过这一次,可能很危险。我要去做那个诱饵……” 雪照渊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小事,我要和你一起。” 缪嫤耸了耸肩,无奈地道:“好,我会将你隐身悬在空中。切记,不可以出手,你唯一的任务……”她目光上下打量一番,最终停留在玉连环上,“别暴露位置,保护好它。” 雪照渊不悦地道:“它重要还是我重要?” 缪嫤连忙改口,道:“当然你重要,我这不是怕你没事做吗?总而言之,不要暴露你的位置,我怕有人伤害你。” 雪照渊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微微往后仰,道:“我知道啦,放心。”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无法提剑之事。 她怕他难过,他怕她自责。 第213章 过往 烛望轩回到营帐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缪嫤的神色,确认她没有伤心过度才松了口气,他走进营帐,道:“殿下。” 缪嫤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坐。” 烛望轩乖巧地坐在桌前,浑身肌肉紧绷,有所拘束,甚至不敢有大动作。缪嫤一愣,她挑了挑眉,道:“又不是你伤的,你害怕什么?” 烛望轩担心地看了雪照渊一眼,道:“殿下,都怪我,不知何时被他钻了空子,跑到了这里。” 缪嫤随意地摆了摆手,道:“你防不住的人不简单,我还怪你,那就没意思了。你不必自责。” 烛望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缪嫤道:“那个人是从南春国来的?” 烛望轩眨巴着眼睛,迷茫地盯着她,她忽地一笑,道:“也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方才说的,你可吩咐下去了?” 烛望轩嗯了一声,满脸担心地道:“殿下,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支援不及时,你能撑得过来吗?” 缪嫤抬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呢,除非来三个与我同实力的人,否则我怎么输?” 烛望轩的担心尚未褪去,他叹了口气,道:“今日才发现,天下还有与你内力相当的人,我想,殿下要多考虑才是。” 缪嫤眉头拧起,道:“说得也是。我会考虑退路,不过,明日计划不改。” 烛望轩道:“好。” 缪嫤朝他招了招手,道:“你先退下去。”谁知烛望轩愣了一瞬,欲言又止,在看见雪照渊的脸时,识趣地立马退了下去。 缪嫤对雪照渊道:“你刚醒,现在应该睡不着,有何想吃的或者想喝的?” 雪照渊面不改色地道:“酒。” 缪嫤先是一愣,随即狠狠瞪了一眼,道:“那你还是饿着。” 雪照渊恶作剧成功,得逞地笑了起来,他道:“我暂时没胃口,你上来睡觉。” 缪嫤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固执地坐在外面,道:“你不吃,我不睡。” 雪照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妥协道:“我想吃你最爱吃的。” 缪嫤茫然地道:“我哪有最喜欢的?” 雪照渊收敛了神色,他正色道:“阿柳,我不饿,真的。快来睡,明日也状态好一点。” 见雪照渊这么坚持,缪嫤也不再勉强,她将雪照渊扶着躺下,脱去外衣,熄了灯。 雪照渊垂头一看,缪嫤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伸出左手将她揽入怀里,道:“阿柳,快睡。” 缪嫤嗯了一声,合上了眼。 清晨,缪嫤睁开眼时,雪照渊还在睡觉。她躺平身,被子里的温度始终让她留恋,有时候真想就这么睡一辈子。 她慢慢起身,穿好衣,坐在桌前一边喝酒一边思考。直至身后传来雪照渊的声音,她才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缪嫤道:“照渊,你能站起身吗?” 雪照渊点了点头,回道:“当然可以,今日已经好多了。”说着,他便在缪嫤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缪嫤为他换好衣后,道:“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带你去最大的那片荒地。” 雪照渊眉头一挑,道:“嗯?确实,那里人烟稀少,适合动手。” 缪嫤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缪嫤用内力界包裹住雪照渊,将他隐藏在空中,她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着荒地走去。 急倒是不急,毕竟,有些人赶来需要很多时间。 她到达目的地以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雪照渊放了下来,仔细地再次检查了一遍伤口,才放心地靠在树上。 缪嫤道:“照渊,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雪照渊点了点头,坐在了他的旁边,紧接着听到他问:“你如何与水沉欢相识的?” 缪嫤疑惑地睁开眼,原以为他是要问关于整个计划的细节,不曾想,他的眼里全是水沉欢。 奈何是她自己问的,又不能不答。她再次合上眼,道:“那日,我打算去水之国钓大鱼,好巧不巧,就在他的宫殿上方。他耳朵灵,嫌弃我钓鱼的声音大,于是故意把两块石头变成假鱼,放在了我的鱼钩上。” 雪照渊眸光一闪,哼了一声,道:“那确实挺巧,这都能找到别人家房顶。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缪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睁开眼看着雪照渊吃醋的表情,笑意更甚,她道:“也不全是巧合,他的宫殿在整片海域的最深处,听他们说,深海有罕见的鱼,我原本就是想碰碰运气的。” 雪照渊这才展开笑颜,他抱着双膝,侧头看向她,道:“后来呢?” 缪嫤抬眼望着天空,仔细回想着,她道:“后来啊……他浮出水面,用手挡着阳光,眯着眼看向我。然而温润如玉的他……凶得很……” 雪照渊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紧紧盯着缪嫤的脸,听见她道:“后来听见他说那两条鱼是石头,被这么戏弄,我的心里很是不痛快,就想要揍他一顿。他居然说,他是王子,可惜,我哪管这些,一样揍。” 雪照渊似乎已经能够想象水沉欢挨揍的画面,落下的嘴角又扬了起来。他偷偷躲在缪嫤身后笑,心道:活该。 缪嫤叹了口气,疑惑地道:“可不知为何,他好像看中了我身上的某一样东西,开始追求我。让我做他的王妃。” 雪照渊笑容一僵,不自然地回道:“他根本就不懂,否则也不会对你这么强势。” 缪嫤转过头,意味深长地道:“你很懂我?” 雪照渊眨了眨眼,一脸骄傲,道:“自然,他那样强势,只会让你更讨厌他。我的情敌,是被自己作死的。” 缪嫤别过脸,道:“我拒绝他的理由是:深海太暗了,而我向阳而生。” 雪照渊愣愣地看着她,也顾不上该用何种情绪来表达心情,他沉声道:“你对他动过心?” 闻言,缪嫤摇了摇头,她道:“没动心,不过,经过接触,他的人品没话说。我那时还未遇见你,就觉得和这么一个人在一起,也不吃亏。” 雪照渊叹了口气,他道:“幸好。” 缪嫤转过头,道:“照渊,你去过碎月城,知道海里比岸上暗许多。可是,他的寝宫更暗,那里冷清至极,我没办法接受。” 雪照渊道:“幸好你没委屈自己。” 缪嫤身形一滞,她道:“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雪照渊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以前的过去了,现在你的身边只有我,我很满足。” 第214章 围剿 缪嫤盯着他沉默半晌,眉头一挑,将着雪照渊放在内力界,送到了半空,因为正有一大批人马朝着这里飞奔而来。 她隐了身,站在原地,朝着那个方向死死凝望着。雪照渊见她这架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盘腿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一举一动。 不久后,缪嫤被包围起来,她转了一圈,看了一眼每个方向的主将。 段醉蓝、夜银幽、即墨依秋、苏雨棠、木云庭,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面前完好无损的夜银澜和叛徒季音尘。 段醉蓝仰天长笑,他抬起剑指着缪嫤,道:“原来你就是胜天王,果然,人不可貌相啊……那个神族在哪呢?” 缪嫤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她环视一周,目光在季音尘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她哼了一声,道:“各位先留下姓名,否则为你们立碑之时,我会很头疼啊。” 她目光中没有丝毫暖意,缪嫤冷冷地看着在场众人。 夜银澜打断正要说话的段醉蓝,上前一步,他笑得一脸邪恶,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得不说,差一点,就要栽在他手上了,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扶着胸口,目光死死盯着缪嫤,他道:“胜天王?你真的能够撑得起来吗?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要灭了你这只出头鸟?” 他指着即墨依秋,回想了一下,道:“东旭国。”他转向段醉蓝,“南春国。”他又看了众人一眼,指向了木云庭,“西沙国。” 他在看见季音尘时,微微皱起了眉头,却还是道:“北凓国。” 最后他转过身,指着自己的心口,笑得无比癫狂,他道:“还有我们天国。缪嫤,你说你,该如何在这场围剿里存活下去呢?” 缪嫤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说的话,只是反驳了他之前的问题,她道:“朝廷和水之国没有。” 夜银澜一愣,被气得一笑,他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又不是重点。” 缪嫤取下青丝,凝聚成剑,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重点?我告诉你什么是重点。夜横,就是死在我的剑下,我根本不介意你们兄弟二人来步其后尘。” 提起这件事,算是彻底激怒了夜银澜,他火冒三丈,即刻拔剑,道:“与你会面的神族在哪?” 缪嫤眨巴着大眼睛,嫌弃地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杀了你的父亲,却不曾想,是在意这个……”说完,她轻轻一笑。 夜银澜这才反应过来,他恼羞成怒,道:“父亲他死得其所,但我们兄弟二人迟早会为他报仇!” 缪嫤眉头一挑,死得其所?也就是说他父亲被利用这事,他还是知情的,不但没有怪罪,反而乐在其中。 夜银幽扭过头,道:“哥哥,你还和她废话什么,今日,她插翅难飞,得赶快杀了她才是!免得有诈!” 夜银澜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目光四处游走,他犹豫道:“可是……” 即墨依秋不吭声,直到缪嫤与夜银澜谈话完毕,她才开口问道:“商京歌在哪?” 缪嫤饶有兴趣地道:“他在哪,我如何得知?” 即墨依秋的粉俏皮可爱的色外衣和唇钉再也掩盖不住她强大的气场,她眉眼一沉,冷声问道:“我再问一遍,他在哪?” 此时此刻,萧无思突然出现在雪照渊半步的距离,他在空中荡着秋千,缓缓现身,他朝着下面的人喊道:“喂!小朋友们,不必在意我,我就坐着看戏!” 夜银澜拧着眉头,不悦地看了过去,他认出萧无思,道:“别忘了无情道的规矩!” 萧无思笑意盈盈地曲起一条腿放在秋千上,他单手撑着膝盖,朝着他挥了挥手,道:“放心,我绝不掺和,都说是为了看戏。” 夜银澜这才别过了头,他低声嘟囔道:“看戏看戏,看你个头的戏。” 萧无思虽然听见了,但仍旧微笑地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毕竟,看不惯他又不敢动他,还挺爽的。 萧无思认真地盯着下面一众人,却用内力与雪照渊传话,声音随和,他道:“嗯?被谁伤的?她没有保护好你啊……” 雪照渊不悦萧无思对二人隐私的试探,借用他的内力,回道:“与你无关。你还是好好看着你的徒弟,等他死了,你就能带着他回去了。” 萧无思用余光看了他几眼,没有吭声,却自顾自地躺了下来,一边扇风哼曲,一边喊着加油。 雪照渊恨恨地瞪了他两眼,真是吵死了。 缪嫤对萧无思的到来也不奇怪,他的徒弟在这,他还能去哪?不过,既然他不打算插手,只是在一旁安静看戏,会省去很多麻烦。 在场与她唯一没有交集的,便是木云庭,她朝他看了一眼,道:“随便说些话,让我好对你下手。” 正在走神的木云庭抬起头,先是便夜银澜看了一眼,他转过头,道:“我要杀你就是理由。”说完,又垂下了眼,似乎精神不济。 缪嫤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好,既然诸位都是抱着这个目的而来,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她手持青丝,率先朝着季音尘的方位冲了出去,她说过,叛徒回来的下场只有死。 季音尘吓了一跳,连忙往身旁段醉蓝的方向跑去。段醉蓝嫌弃地皱起眉头,随即快速举起刀防御,无数个来回都被他挡了下来。 他一得空便嘲讽道:“哦?胜天王这是还未用早膳?” 缪嫤哼笑一声,道:“对付你还用早膳?哪怕我快饿死了,也能轻松废了你。” 段醉蓝咬紧牙关,他咬牙切齿道:“狂妄。”说着,他便开始动用内力覆在剑刃上,速度和力量提升了一倍。 一顿猛烈的攻击却被缪嫤轻松防了下来,他用力握了握剑柄,道:“有趣。” 紧接着开始全力进攻,然而缪嫤不但力量上不输于他,速度更是轻松调控。他拧起眉头,谨慎地看了一眼缪嫤,对身后的夜银澜咬牙切齿道:“还不出手?!是瞎了吗?” 夜银澜略带嘲讽地耸了耸肩,惋惜地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要独自手刃胜天王证明实力呢……” 这嘲讽传到了他的心里,他猛地回头瞪着夜银澜,忽然笑了起来,他眸光忽明忽暗,道:“起码不会是一只被扒了皮的青蛙。” 夜银澜怒目圆睁,他恶狠狠地道:“你给我等着。”他朝后挥了挥手,“上!先把这个女的宰了!” 段醉蓝蔑视他了一眼,又重新加入了战斗。 第215章 生父而已 缪嫤直起身,冷漠地看着周围涌来的人群,她收回了剑,将青丝不慌不忙地收了起来。 人群快速靠近,她轻轻一抬眼,在空中快速地画出一个圆,将手伸了进去,手环闪烁着绿光,缪嫤垂眼活动了下手腕。 悄无声息掀起了一阵巨大的内力浪,卡住了不少人,段醉蓝被这突如其来的浪打杂得快要窒息,不可思议地盯着缪嫤。 缪嫤却不慌不忙地立在中心,道:“在动手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我。” 夜银澜抬手挡着风浪,咬牙切齿道:“哼,所有人往后退。” 他的手下渐渐地退出了强劲内力区,终于能够呼吸上来。夜银澜看了一眼狼狈的手下,他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多问题。” 缪嫤似乎被这话逗笑,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她道:“你们的首领是谁?”她往后一仰,坐在空中,故作苦思冥想的模样。 还未等夜银澜回答,她自顾自地道:“话说,天国最大的家族非你夜家不可,为何无论是实力还其他,都显得水分太严重了,我就时刻在想,你们的背后是谁才这么肆无忌惮呢?” 夜银澜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猜出这么多,不过,事已至此,没有什么不能泄露的。他仰起头,不屑一顾地道:“缪嫤,有时候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缪嫤一挑眉,道:“他?”果然猜的没错,幕后黑手还从未露面。表面上看,是天国恨她到了骨子里,其实,恨她的,另有其人,天国只不过是一张面具。 事关那人,夜银澜也不敢透露太多,他道:“我已经通知他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取你性命。不过……”他垂下头,一脸惋惜,“不能杀你立功,还挺可惜的……” 看着沉醉在自己世界里的夜银澜,段醉蓝终于看不下去,噗嗤一声笑道:“可惜?有何可惜的,你现在就上去取她性命啊?” 火药味十足的现场,夜银澜黑了脸,他沉声道:“段醉蓝,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很明显,这句话轻而易举触怒了段醉蓝,只见他眼眶通红,紧抿着唇,道:“请便。” 两人目光在空中擦出火花,夜银澜道:“苏雨棠!” 苏雨棠听见夜银澜的呼唤,连忙从后面跑了过来,她回道:“殿下。” 夜银澜笑得一脸阴森,他忽地眨了眨眼,笑道:“说说,你对他弟弟干了什么好事?” 苏雨棠一怔,夜银澜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作为挡箭牌,她垂下眼,淡淡地答道:“回殿下,属下将他的灵魂关在了府上。” 段醉蓝瞬间到了夜银澜的面前,他瞪着眼,道:“夜银澜,你敢动他!” 夜银澜无可畏惧地看了回去,他轻轻一笑,道:“你猜我敢不敢?” 木云庭木讷地盯着眼前的一切,他举起了手,没有了理会他,便大喊道:“大人是让你们来吵架的吗?正事还摆在眼前呢。” 正在吃瓜的缪嫤突然被提到,两双愤怒的双眼同时落到她身上。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们之间的仇恨也能转移到我身上?” 夜银澜脸色异常难看,他瞪了一眼段醉蓝,对缪嫤道:“你少嚣张,我们大人也快到了,虽然这个时机出乎意料,不过罢了,你能死就行。” 萧无思在上方发出了啧啧啧的声响,夜银澜抬头骂道:“你能不能闭嘴!看戏是用嘴巴吗?” 萧无思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笑道:“嗯,这是气急败坏啦?我可没得罪你。” 夜银澜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别过了头,对苏雨棠道:“大人还有多久到?” 苏雨棠回道:“殿下,大人离这里不远,很快就能到。” 缪嫤嘟囔道:“离这里不远?”她忽地轻笑一声。难怪,难怪烛望轩没有发现城外异样,原来是从城内偷摸过去的。 一块黑云快速朝这边移动。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变得乌云密布,缪嫤抬头一看,心道:能改变天色,难怪能够悄悄地刺了照渊一刀。 一想到这,缪嫤就无比生气,她簌地站起身,看着那股强大气息涌来的方向,越来越近,缪嫤不由自主地拧起眉头。 萧无思也好奇地看了过去,他悄悄地对雪照渊道:“唉,仔细瞧着,这个人与你还颇有渊源。” 雪照渊也跟着看去。 直到两人看清黑云上方的两个清瘦的身影,皆是瞪大了双眼。 凌云川站在前方,目光冷漠无情,他在看到缪嫤的一瞬间,便闪身出现在缪嫤身前。 凌纪苏神色淡淡地跟在凌云川身后,情绪复杂地看了凌云川一眼,便走到了夜银澜身边低声道:“你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到了。” 夜银澜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却不敢在这时出声求饶,他安分地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今日的大人与平时的大人不同。 凌云川身形挺拔,他直面着缪嫤,道:“好久不见。” 缪嫤挑了挑眉,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 凌云川面无表情,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缪嫤说的内容是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不碍事,不是说有话要问?问完便去死。” 缪嫤拧起眉头,她道:“你是谁?” 凌云川淡淡地掀起眸子,他准确的找到雪照渊的位置,只看了一眼,回道:“雪亦寒。”简明扼要四个字却同时让两人心慌意乱。 然而下一秒,雪亦寒露出真身,一袭白衣胜雪,同样的白发及腰,才彻底让缪嫤和雪照渊慌了神。 缪嫤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他父亲?” 雪亦寒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雪照渊,冷漠地点了点头,道:“生父。” 雪照渊目不转睛地看着雪亦寒,心中情绪翻涌,然而这些激动在看到雪亦寒冷漠的一眼,霎时如坠冰窟,他叹了口气。 也对,真的在乎他,就不会将他丢在天国成为孤儿。 缪嫤回头看雪照渊的反应,却见他笑道:“生父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尽管动手。” 雪亦寒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没有反应,甚至没有给一个余光,他盯着缪嫤道:“还要问什么?” 缪嫤道:“神族是你灭的?之所以想要杀我,因为我也是神族?”原本还不太肯定的缪嫤在雪亦寒轻轻点了点头后,一瞬间恍然大悟。 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种想法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她试探性地问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雪亦寒眉心一动,淡淡地抬起眼,他对凌纪苏道:“过来。” 凌纪苏听见他的话,立马走到两人面前。雪亦寒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道:“解释给她听。” 凌纪苏抬起眼,他这样不就把他出卖了?现在好了,都知道这背后有他的参与。不过,在靠近之时,感受到雪亦寒的冷气,他妥协地道:“好。” 第215章 生父而已 缪嫤直起身,冷漠地看着周围涌来的人群,她收回了剑,将青丝不慌不忙地收了起来。 人群快速靠近,她轻轻一抬眼,在空中快速地画出一个圆,将手伸了进去,手环闪烁着绿光,缪嫤垂眼活动了下手腕。 悄无声息掀起了一阵巨大的内力浪,卡住了不少人,段醉蓝被这突如其来的浪打杂得快要窒息,不可思议地盯着缪嫤。 缪嫤却不慌不忙地立在中心,道:“在动手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我。” 夜银澜抬手挡着风浪,咬牙切齿道:“哼,所有人往后退。” 他的手下渐渐地退出了强劲内力区,终于能够呼吸上来。夜银澜看了一眼狼狈的手下,他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多问题。” 缪嫤似乎被这话逗笑,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她道:“你们的首领是谁?”她往后一仰,坐在空中,故作苦思冥想的模样。 还未等夜银澜回答,她自顾自地道:“话说,天国最大的家族非你夜家不可,为何无论是实力还其他,都显得水分太严重了,我就时刻在想,你们的背后是谁才这么肆无忌惮呢?” 夜银澜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猜出这么多,不过,事已至此,没有什么不能泄露的。他仰起头,不屑一顾地道:“缪嫤,有时候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 缪嫤一挑眉,道:“他?”果然猜的没错,幕后黑手还从未露面。表面上看,是天国恨她到了骨子里,其实,恨她的,另有其人,天国只不过是一张面具。 事关那人,夜银澜也不敢透露太多,他道:“我已经通知他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取你性命。不过……”他垂下头,一脸惋惜,“不能杀你立功,还挺可惜的……” 看着沉醉在自己世界里的夜银澜,段醉蓝终于看不下去,噗嗤一声笑道:“可惜?有何可惜的,你现在就上去取她性命啊?” 火药味十足的现场,夜银澜黑了脸,他沉声道:“段醉蓝,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很明显,这句话轻而易举触怒了段醉蓝,只见他眼眶通红,紧抿着唇,道:“请便。” 两人目光在空中擦出火花,夜银澜道:“苏雨棠!” 苏雨棠听见夜银澜的呼唤,连忙从后面跑了过来,她回道:“殿下。” 夜银澜笑得一脸阴森,他忽地眨了眨眼,笑道:“说说,你对他弟弟干了什么好事?” 苏雨棠一怔,夜银澜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作为挡箭牌,她垂下眼,淡淡地答道:“回殿下,属下将他的灵魂关在了府上。” 段醉蓝瞬间到了夜银澜的面前,他瞪着眼,道:“夜银澜,你敢动他!” 夜银澜无可畏惧地看了回去,他轻轻一笑,道:“你猜我敢不敢?” 木云庭木讷地盯着眼前的一切,他举起了手,没有了理会他,便大喊道:“大人是让你们来吵架的吗?正事还摆在眼前呢。” 正在吃瓜的缪嫤突然被提到,两双愤怒的双眼同时落到她身上。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们之间的仇恨也能转移到我身上?” 夜银澜脸色异常难看,他瞪了一眼段醉蓝,对缪嫤道:“你少嚣张,我们大人也快到了,虽然这个时机出乎意料,不过罢了,你能死就行。” 萧无思在上方发出了啧啧啧的声响,夜银澜抬头骂道:“你能不能闭嘴!看戏是用嘴巴吗?” 萧无思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笑道:“嗯,这是气急败坏啦?我可没得罪你。” 夜银澜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别过了头,对苏雨棠道:“大人还有多久到?” 苏雨棠回道:“殿下,大人离这里不远,很快就能到。” 缪嫤嘟囔道:“离这里不远?”她忽地轻笑一声。难怪,难怪烛望轩没有发现城外异样,原来是从城内偷摸过去的。 一块黑云快速朝这边移动。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变得乌云密布,缪嫤抬头一看,心道:能改变天色,难怪能够悄悄地刺了照渊一刀。 一想到这,缪嫤就无比生气,她簌地站起身,看着那股强大气息涌来的方向,越来越近,缪嫤不由自主地拧起眉头。 萧无思也好奇地看了过去,他悄悄地对雪照渊道:“唉,仔细瞧着,这个人与你还颇有渊源。” 雪照渊也跟着看去。 直到两人看清黑云上方的两个清瘦的身影,皆是瞪大了双眼。 凌云川站在前方,目光冷漠无情,他在看到缪嫤的一瞬间,便闪身出现在缪嫤身前。 凌纪苏神色淡淡地跟在凌云川身后,情绪复杂地看了凌云川一眼,便走到了夜银澜身边低声道:“你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到了。” 夜银澜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却不敢在这时出声求饶,他安分地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今日的大人与平时的大人不同。 凌云川身形挺拔,他直面着缪嫤,道:“好久不见。” 缪嫤挑了挑眉,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 凌云川面无表情,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缪嫤说的内容是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不碍事,不是说有话要问?问完便去死。” 缪嫤拧起眉头,她道:“你是谁?” 凌云川淡淡地掀起眸子,他准确的找到雪照渊的位置,只看了一眼,回道:“雪亦寒。”简明扼要四个字却同时让两人心慌意乱。 然而下一秒,雪亦寒露出真身,一袭白衣胜雪,同样的白发及腰,才彻底让缪嫤和雪照渊慌了神。 缪嫤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他父亲?” 雪亦寒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雪照渊,冷漠地点了点头,道:“生父。” 雪照渊目不转睛地看着雪亦寒,心中情绪翻涌,然而这些激动在看到雪亦寒冷漠的一眼,霎时如坠冰窟,他叹了口气。 也对,真的在乎他,就不会将他丢在天国成为孤儿。 缪嫤回头看雪照渊的反应,却见他笑道:“生父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尽管动手。” 雪亦寒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没有反应,甚至没有给一个余光,他盯着缪嫤道:“还要问什么?” 缪嫤道:“神族是你灭的?之所以想要杀我,因为我也是神族?”原本还不太肯定的缪嫤在雪亦寒轻轻点了点头后,一瞬间恍然大悟。 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种想法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她试探性地问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雪亦寒眉心一动,淡淡地抬起眼,他对凌纪苏道:“过来。” 凌纪苏听见他的话,立马走到两人面前。雪亦寒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道:“解释给她听。” 凌纪苏抬起眼,他这样不就把他出卖了?现在好了,都知道这背后有他的参与。不过,在靠近之时,感受到雪亦寒的冷气,他妥协地道:“好。” 第216章 为何入轮回 凌纪苏叹了一口气,道:“沙漠之蛇那场火是他帮着放的,春庭月和花自眠的殉情,是他一手策划。虞缇雪灵魂受损,是他给虞情提的主意。神岚枯没有得手,也是亏了他。” 他扶着下巴,仔细思索着,道:“还有……还有……笑春生是他在帮扶,莫言秋和叶朝的死都是他一手策划。包括雪照渊成为你的爱人……” 雪亦寒越听越乱,他拧起眉头,道:“有何可紧张?真乱。”说着,他挡在凌纪苏面前,简明扼要地道:“简而言之,你路上所遭遇的一切都与我有关,认识的人也是我的安排。” 此时此刻,缪嫤感觉自己是一只渺小的蚂蚁,而她前方的障碍物,同伴都是雪亦寒精挑细选,摆放好的。 她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你又如何能猜到我的选择?” 雪亦寒面无表情地看着缪嫤越发癫狂,一切如他所料,他道:“我不希望世上有神族这种断层的巨头存在,一念之间,神魔不分,我不想给这个机会。” 缪嫤一脸疑惑,雪亦寒垂眸看了她一眼,道:“只有一点,我算错了。” 他冷漠地盯着雪照渊,道:“没想到你会和他在一起,更没想到,一颗弃子,居然会成为核心。”他转过头。 这番话却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入雪照渊心中,他一声不吭地坐在原地。 缪嫤却道:“只能说明你有眼无珠,分不清宝物和废石。” 这番话并没有激怒雪亦寒,只见他微微拧起眉头,道:“水沉欢算是废石吗?可寻常女子,更倾向于他这种类型……” 缪嫤尴尬地眨了眨眼,她在心里不断地道歉:水王子!我可没说你是废石!绝对没有! 雪亦寒回过神看了她一眼,道:“不用等了,朝廷没有兵来支援你,不过,水之国若是来了……也无所谓,多杀几个人罢了。” 缪嫤瞳孔猛缩,她迫切地问道:“你把大师兄他们怎么了?” 雪亦寒不明所以地回望着她,道:“放心,除了方府,其余的一个没杀。” 缪嫤怒不可遏,她用力扯下青丝,道:“你杀了大师兄,方良夜和方府的将士?!” 雪亦寒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方良夜?他不用死。其他的,我也不认识。但是你若有命回去,或许还能看看是不是他们。” 雪亦寒见她如此生气,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欣喜之意,他平静地道:“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动手。” 缪嫤道:“这场局,你只针对我?” 雪亦寒一挑眉,道:“自然。” 缪嫤看了一眼神情低落的雪照渊,加上身上的伤,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她道:“那照渊呢?” 雪亦寒有些迷茫,他道:“照渊?” 缪嫤一愣,道:“雪成渊。” 雪照渊身形一滞,满不在意地坐在那里,其实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他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受尽苦难的他,还能见到亲生父亲。 雪亦寒淡淡地哦了一声,目光看向雪照渊,微微笑道:“与我何干?” 从来没有对雪亦寒有过任何感情,从来没有享受过他的爱,但这四个字,在雪照渊心里,偏偏最伤人。 他将头垂得低低的,萧无思好奇地朝他看了一眼,对雪亦寒道:“老兄,好久不见。” 雪亦寒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萧猴子还是跟当年一样爱看热闹。不如,今天也拿你做个热闹?” 萧无思连连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办正事呢。” 雪亦寒微微一侧头,对缪嫤道:“你的援兵好像快到了。”见缪嫤仍旧有些犹豫,他加点了调味剂,“对了,花家在我手下,花岱也是我推上位的。” 缪嫤顿了顿,道:“这么说,一直以来,控制皇帝,控制江湖的都是你。” 雪亦寒淡淡道:“不然呢?我劝你快些出手,否则待会水沉欢来了,我只能先杀了他。” 说着,雪亦寒内力化为剑,冷气蔓延周围十里,快速冲向缪嫤,几个回合下来,缪嫤显然落了下风。 与方才段醉蓝的剑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缪嫤吃力地接下几招,雪亦寒一顿,他缓缓抬眸,道:“这就是神族的危险之处,你们不得不死。” 缪嫤灵活地躲过一击,从雪亦寒头顶飞了出去,她道:“我其实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一夜之间,让整个神族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亦寒轻轻转过身,他垂眼看着手中的剑,用力地握紧,道:“用脑子。” 缪嫤和在场的人心中一阵唏嘘,不得不为雪亦寒这自信竖起大拇指。她抓住机会用力朝着雪亦寒刺去,却被轻松抵挡,雪亦寒侧过头,道:“你比他们更无趣。” 说罢,他用力一震,直接将缪嫤震开。雪亦寒把剑竖在身后,他抬头看了眼乌云滚滚的天空,道:“眼熟吗?”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缪嫤有一瞬间愣神,雪亦寒轻笑一声,道:“那日,你不就是在这样的天色下被打入轮回的吗?” 他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九世还是太长了,你都快不记得了……” 缪嫤哼了一声,道:“我那时哪有心情看天色?” 雪亦寒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抬起眸,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兴奋之意。他道:“你可知为何我要让你入人世轮回?” 缪嫤真诚地摇了摇头。雪亦寒眼睛微动,他垂下眼,道:“神族打入轮回,死在第九世,永久不得超生。我的意思是,今日是你存在的最后一日,再没有来世。” 雪照渊猛地从痛苦中抽离出来,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站在内力界上,居高临下看着雪亦寒,眼里是无尽的恨意。 他重重一拳打在内力界上,目光如猛兽看到猎物一般,充斥着血腥味。 缪嫤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连忙将内力界裹得更厚。她道:“你的眼里究竟为何容不下神族?” 雪亦寒眸光一闪,周身气息更加寒凉,他抬起眼冷冷地盯着缪嫤,哼笑一声,道:“是天下容不下神族,你且问问在场众人的意见?” 缪嫤不用开口,就知道包围她的没一个想让她活下来。无非是不满她站在高处,无非是不满她短短数月打响了胜天王的名声,无非是见不得她的天赋…… 她叹了口气,道:“你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雪亦寒摇了摇头,道:“谁说我活着?”他轻轻地抬起眼,道:“准备如此之久,无非是为了还原我的实力……”他抬起眼看向缪嫤,“和安排你的命。” 缪嫤冷笑一声,她双手环胸,道:“让你失望了。” 第216章 为何入轮回 凌纪苏叹了一口气,道:“沙漠之蛇那场火是他帮着放的,春庭月和花自眠的殉情,是他一手策划。虞缇雪灵魂受损,是他给虞情提的主意。神岚枯没有得手,也是亏了他。” 他扶着下巴,仔细思索着,道:“还有……还有……笑春生是他在帮扶,莫言秋和叶朝的死都是他一手策划。包括雪照渊成为你的爱人……” 雪亦寒越听越乱,他拧起眉头,道:“有何可紧张?真乱。”说着,他挡在凌纪苏面前,简明扼要地道:“简而言之,你路上所遭遇的一切都与我有关,认识的人也是我的安排。” 此时此刻,缪嫤感觉自己是一只渺小的蚂蚁,而她前方的障碍物,同伴都是雪亦寒精挑细选,摆放好的。 她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你又如何能猜到我的选择?” 雪亦寒面无表情地看着缪嫤越发癫狂,一切如他所料,他道:“我不希望世上有神族这种断层的巨头存在,一念之间,神魔不分,我不想给这个机会。” 缪嫤一脸疑惑,雪亦寒垂眸看了她一眼,道:“只有一点,我算错了。” 他冷漠地盯着雪照渊,道:“没想到你会和他在一起,更没想到,一颗弃子,居然会成为核心。”他转过头。 这番话却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入雪照渊心中,他一声不吭地坐在原地。 缪嫤却道:“只能说明你有眼无珠,分不清宝物和废石。” 这番话并没有激怒雪亦寒,只见他微微拧起眉头,道:“水沉欢算是废石吗?可寻常女子,更倾向于他这种类型……” 缪嫤尴尬地眨了眨眼,她在心里不断地道歉:水王子!我可没说你是废石!绝对没有! 雪亦寒回过神看了她一眼,道:“不用等了,朝廷没有兵来支援你,不过,水之国若是来了……也无所谓,多杀几个人罢了。” 缪嫤瞳孔猛缩,她迫切地问道:“你把大师兄他们怎么了?” 雪亦寒不明所以地回望着她,道:“放心,除了方府,其余的一个没杀。” 缪嫤怒不可遏,她用力扯下青丝,道:“你杀了大师兄,方良夜和方府的将士?!” 雪亦寒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方良夜?他不用死。其他的,我也不认识。但是你若有命回去,或许还能看看是不是他们。” 雪亦寒见她如此生气,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欣喜之意,他平静地道:“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动手。” 缪嫤道:“这场局,你只针对我?” 雪亦寒一挑眉,道:“自然。” 缪嫤看了一眼神情低落的雪照渊,加上身上的伤,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她道:“那照渊呢?” 雪亦寒有些迷茫,他道:“照渊?” 缪嫤一愣,道:“雪成渊。” 雪照渊身形一滞,满不在意地坐在那里,其实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他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受尽苦难的他,还能见到亲生父亲。 雪亦寒淡淡地哦了一声,目光看向雪照渊,微微笑道:“与我何干?” 从来没有对雪亦寒有过任何感情,从来没有享受过他的爱,但这四个字,在雪照渊心里,偏偏最伤人。 他将头垂得低低的,萧无思好奇地朝他看了一眼,对雪亦寒道:“老兄,好久不见。” 雪亦寒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萧猴子还是跟当年一样爱看热闹。不如,今天也拿你做个热闹?” 萧无思连连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办正事呢。” 雪亦寒微微一侧头,对缪嫤道:“你的援兵好像快到了。”见缪嫤仍旧有些犹豫,他加点了调味剂,“对了,花家在我手下,花岱也是我推上位的。” 缪嫤顿了顿,道:“这么说,一直以来,控制皇帝,控制江湖的都是你。” 雪亦寒淡淡道:“不然呢?我劝你快些出手,否则待会水沉欢来了,我只能先杀了他。” 说着,雪亦寒内力化为剑,冷气蔓延周围十里,快速冲向缪嫤,几个回合下来,缪嫤显然落了下风。 与方才段醉蓝的剑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缪嫤吃力地接下几招,雪亦寒一顿,他缓缓抬眸,道:“这就是神族的危险之处,你们不得不死。” 缪嫤灵活地躲过一击,从雪亦寒头顶飞了出去,她道:“我其实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一夜之间,让整个神族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亦寒轻轻转过身,他垂眼看着手中的剑,用力地握紧,道:“用脑子。” 缪嫤和在场的人心中一阵唏嘘,不得不为雪亦寒这自信竖起大拇指。她抓住机会用力朝着雪亦寒刺去,却被轻松抵挡,雪亦寒侧过头,道:“你比他们更无趣。” 说罢,他用力一震,直接将缪嫤震开。雪亦寒把剑竖在身后,他抬头看了眼乌云滚滚的天空,道:“眼熟吗?”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缪嫤有一瞬间愣神,雪亦寒轻笑一声,道:“那日,你不就是在这样的天色下被打入轮回的吗?” 他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九世还是太长了,你都快不记得了……” 缪嫤哼了一声,道:“我那时哪有心情看天色?” 雪亦寒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抬起眸,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兴奋之意。他道:“你可知为何我要让你入人世轮回?” 缪嫤真诚地摇了摇头。雪亦寒眼睛微动,他垂下眼,道:“神族打入轮回,死在第九世,永久不得超生。我的意思是,今日是你存在的最后一日,再没有来世。” 雪照渊猛地从痛苦中抽离出来,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站在内力界上,居高临下看着雪亦寒,眼里是无尽的恨意。 他重重一拳打在内力界上,目光如猛兽看到猎物一般,充斥着血腥味。 缪嫤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连忙将内力界裹得更厚。她道:“你的眼里究竟为何容不下神族?” 雪亦寒眸光一闪,周身气息更加寒凉,他抬起眼冷冷地盯着缪嫤,哼笑一声,道:“是天下容不下神族,你且问问在场众人的意见?” 缪嫤不用开口,就知道包围她的没一个想让她活下来。无非是不满她站在高处,无非是不满她短短数月打响了胜天王的名声,无非是见不得她的天赋…… 她叹了口气,道:“你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雪亦寒摇了摇头,道:“谁说我活着?”他轻轻地抬起眼,道:“准备如此之久,无非是为了还原我的实力……”他抬起眼看向缪嫤,“和安排你的命。” 缪嫤冷笑一声,她双手环胸,道:“让你失望了。” 第217章 师父 此刻,突然一阵海啸声,水沉欢率领着手下忽然出现,围在天边。黑压压的人群,压迫力十足。 雪亦寒轻轻抬眼,道:“他来了……”说着,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缪嫤,执剑猛地朝水沉欢冲去,速度过快,带起一阵火花。 水沉欢眉眼一沉,看出是冲自己开的,便让周围手下退去。 他一闭眼,形态开始变化,再一睁开,一双眼发着淡蓝光,长发失去了束缚,在空中乱舞。 雪亦寒离得越近,水沉欢便越能深切体会到他身上,泰山一般地压力,仿佛下一秒就要粉碎他自己和周围的空气。 他握紧手中长剑,却没有把握接下这一击。缪嫤及时出现,挡住了雪亦寒蓄力的冲击,奈何随着时间增长,雪亦寒手下的劲道越发强大。 她强撑着扭头对水沉欢道:“快走,别妨碍我。”水沉欢眼神一动,立马从此处逃开。 缪嫤抓住机会,将雪亦寒的力量转移至青丝末端,钻了个空子躲闪开。 谁知,雪亦寒仿佛料到她的心思,在一瞬间完全收了力,他稳当地立在空中,淡淡道:“我说过,他来了,就先杀他。” 雪亦寒垂下眼眸思考,又道:“算了,你和他一起上也无所谓。”眨眼之间,他再次果断出手,一步步将缪嫤压了下去。 水沉欢趁势参与进了战斗,他在左,缪嫤在右。水沉欢盯着雪亦寒,对缪嫤道:“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猛的一号人?方才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缪嫤谨慎地注意着雪亦寒的行动,她抽出时间回道:“能一夜之间灭了神族,这么厉害很奇怪吗?” 水沉欢一顿,他不可置信地追问道:“居然是他?你如何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 雪亦寒恍若未闻,一股脑地进攻,他出剑利落,体力非常,玩了半天依旧没尽兴。 缪嫤侧身躲过一击,顺手刺了过去,被雪亦寒防下。她咬牙切齿道:“这话应该问你,他可是要先杀你。” 水沉欢哼了一声,道:“天下人爱戴本王还来不及,又如何……” 雪亦寒似乎被两人叨叨得心烦,在他脸上,竟然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他收回剑,置在空中,开始向其中灌注内力,短短几分钟,那把剑坚硬无比,寒气逼人,似乎下一秒就能够直接冻死人。 他立在原地,懒懒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道:“你们二人合作更默契,我还是不懂,你为何没有选择他?” 缪嫤看了他一眼,回道:“说了你也不懂。” 雪亦寒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不想玩了,真没意思。”说着,他躺在空中开始睡觉,把缪嫤和水沉欢迷惑得瞪大双眼。 就在他们迷糊之际,雪亦寒的那把剑,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开始朝着缪嫤和水沉欢进攻,与之前不同的是,一把剑只会无休止的进攻,却不损耗体力。 雪亦寒再也没动过。缪嫤和水沉欢就这么一直被消耗体力,两人累得气喘吁吁之时,水沉欢道:“小柳,再这么下去行不通。你可有想法?” 缪嫤瞥了一眼雪亦寒,心知他还未亮出底牌,那么现在,该如何呢? 雪照渊面对这一幕,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缪嫤再也躲不开身,于是他主动暴露位置,对雪亦寒道:“你此行是什么目的?” 雪亦寒缓缓睁开眼,便雪照渊看去,他讥讽一笑,道:“灭了神族。” 雪照渊吼道:“为何要这么做?” 接下来,无论雪照渊如何问,雪亦寒都没有回应,也正是这样,雪照渊狠下了心,他道:“好……” 萧无思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连忙躲开了十米远,不是他害怕,只是一股令人忌惮的气息在雪照渊身上凝聚。 雪亦寒轻轻掀起眼皮,坐起了身,他慵懒地撩了撩发,略微不悦地看向雪照渊的位置。 雪照渊整个人腾空,身上冒着红色的火焰,伤口快速愈合,目光失焦,像是被附身一样,整个人的气质与雪照渊截然不同。 雪亦寒喃喃道:“师父……” 萧无思躲在一旁为自己的智举暗暗偷笑。 缪嫤和水沉欢正在预判剑的下一个进攻点,却见它忽然飞了出去,在他们震惊之时,剑似乎有片刻犹豫,趁机把水沉欢打晕,回到了雪亦寒手中。 缪嫤这才发现雪照渊已经变了个样子。 她连忙飞过去,还是晚了一步。雪照渊彻底被替代,他冲破缪嫤的内力界,歪了歪头,不停地重复道:“杀了雪亦寒……” 这一幕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毕竟是雪亦寒师父的内力和体魄,在各方面都能略胜一筹,纠缠之际,雪亦寒抵抗得越发吃力。 期间被雪照渊一脚踢中,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喷洒在剑刃上,目光里是久违的血腥暴力。他舔了舔嘴角,艰难地爬起来,眸光暗淡,嘟囔道:“师父……你也觉得弟子错了吗……” 他站起身,忽地仰天大笑,一扫之前的忧郁,雪亦寒低声道:“师父,你也太会戏弄我了,居然附身在他身上,成何体统!” 忽然,山崩地裂,整个世界开始晃动,以雪亦寒所站之处为中心,四周扑面而去的内力波冻住了层层包裹的士兵,就连天上的水之国军队也被冻住,落回了人群之中。 他这才提起剑,道:“师父!请指教!” 雪照渊疯狂地向雪亦寒进攻,而雪亦寒似乎冷静非常,严密防守,等到雪照渊露出破绽,一剑刺入其左肩。 雪照渊痛苦地哀嚎一声,就此被激怒,密不透风的进攻差点让雪亦寒喘不过气来。最后一剑,原本已经被防下,却在看见雪照渊耳后的那颗痣时,莫名其妙泄了力。 雪照渊抓住机会,一剑刺入他的心脏。雪亦寒淡淡地垂眸看了一眼,立刻用内力将雪照渊震了出去。 他叹了口气,用手轻轻盖住胸膛,呢喃道:“你会怨我吗?”说着,自嘲一笑,“你定是会怨我的……”他又回看自己曾经做的一切,“会恨我的……” 就这么自顾自地说着,求生欲望更低,杀人欲望更强。他握紧剑,似乎在对谁说话,柔声道:“闭上眼,别看我。” 一切理智轰然坍塌,雪亦寒随即猛地朝雪照渊冲去,丝毫不顾父子之情。 缪嫤在看到雪照渊快要被刺中时,终于顾不得一切部署,手环被强制调为红色,她的容貌变换,长出了翅膀,一霎那带雪照渊躲避过去。 在看见缪嫤的那一眼,不知是安心还是何种心理,雪照渊身上的红色火焰烟消云散,软绵绵地靠在缪嫤怀里,晕了过去。 雪亦寒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吗?神族才是最无情的。他们是,你亦是。” 他眼睁睁看着缪嫤把雪照渊安顿好,道:“其实做的一切无非就是让你对身边的人产生感情。”他看着雪照渊,有意无意地道:“我本不想他参与进来的……” 第217章 师父 此刻,突然一阵海啸声,水沉欢率领着手下忽然出现,围在天边。黑压压的人群,压迫力十足。 雪亦寒轻轻抬眼,道:“他来了……”说着,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缪嫤,执剑猛地朝水沉欢冲去,速度过快,带起一阵火花。 水沉欢眉眼一沉,看出是冲自己开的,便让周围手下退去。 他一闭眼,形态开始变化,再一睁开,一双眼发着淡蓝光,长发失去了束缚,在空中乱舞。 雪亦寒离得越近,水沉欢便越能深切体会到他身上,泰山一般地压力,仿佛下一秒就要粉碎他自己和周围的空气。 他握紧手中长剑,却没有把握接下这一击。缪嫤及时出现,挡住了雪亦寒蓄力的冲击,奈何随着时间增长,雪亦寒手下的劲道越发强大。 她强撑着扭头对水沉欢道:“快走,别妨碍我。”水沉欢眼神一动,立马从此处逃开。 缪嫤抓住机会,将雪亦寒的力量转移至青丝末端,钻了个空子躲闪开。 谁知,雪亦寒仿佛料到她的心思,在一瞬间完全收了力,他稳当地立在空中,淡淡道:“我说过,他来了,就先杀他。” 雪亦寒垂下眼眸思考,又道:“算了,你和他一起上也无所谓。”眨眼之间,他再次果断出手,一步步将缪嫤压了下去。 水沉欢趁势参与进了战斗,他在左,缪嫤在右。水沉欢盯着雪亦寒,对缪嫤道:“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猛的一号人?方才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缪嫤谨慎地注意着雪亦寒的行动,她抽出时间回道:“能一夜之间灭了神族,这么厉害很奇怪吗?” 水沉欢一顿,他不可置信地追问道:“居然是他?你如何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 雪亦寒恍若未闻,一股脑地进攻,他出剑利落,体力非常,玩了半天依旧没尽兴。 缪嫤侧身躲过一击,顺手刺了过去,被雪亦寒防下。她咬牙切齿道:“这话应该问你,他可是要先杀你。” 水沉欢哼了一声,道:“天下人爱戴本王还来不及,又如何……” 雪亦寒似乎被两人叨叨得心烦,在他脸上,竟然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他收回剑,置在空中,开始向其中灌注内力,短短几分钟,那把剑坚硬无比,寒气逼人,似乎下一秒就能够直接冻死人。 他立在原地,懒懒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道:“你们二人合作更默契,我还是不懂,你为何没有选择他?” 缪嫤看了他一眼,回道:“说了你也不懂。” 雪亦寒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不想玩了,真没意思。”说着,他躺在空中开始睡觉,把缪嫤和水沉欢迷惑得瞪大双眼。 就在他们迷糊之际,雪亦寒的那把剑,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开始朝着缪嫤和水沉欢进攻,与之前不同的是,一把剑只会无休止的进攻,却不损耗体力。 雪亦寒再也没动过。缪嫤和水沉欢就这么一直被消耗体力,两人累得气喘吁吁之时,水沉欢道:“小柳,再这么下去行不通。你可有想法?” 缪嫤瞥了一眼雪亦寒,心知他还未亮出底牌,那么现在,该如何呢? 雪照渊面对这一幕,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缪嫤再也躲不开身,于是他主动暴露位置,对雪亦寒道:“你此行是什么目的?” 雪亦寒缓缓睁开眼,便雪照渊看去,他讥讽一笑,道:“灭了神族。” 雪照渊吼道:“为何要这么做?” 接下来,无论雪照渊如何问,雪亦寒都没有回应,也正是这样,雪照渊狠下了心,他道:“好……” 萧无思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连忙躲开了十米远,不是他害怕,只是一股令人忌惮的气息在雪照渊身上凝聚。 雪亦寒轻轻掀起眼皮,坐起了身,他慵懒地撩了撩发,略微不悦地看向雪照渊的位置。 雪照渊整个人腾空,身上冒着红色的火焰,伤口快速愈合,目光失焦,像是被附身一样,整个人的气质与雪照渊截然不同。 雪亦寒喃喃道:“师父……” 萧无思躲在一旁为自己的智举暗暗偷笑。 缪嫤和水沉欢正在预判剑的下一个进攻点,却见它忽然飞了出去,在他们震惊之时,剑似乎有片刻犹豫,趁机把水沉欢打晕,回到了雪亦寒手中。 缪嫤这才发现雪照渊已经变了个样子。 她连忙飞过去,还是晚了一步。雪照渊彻底被替代,他冲破缪嫤的内力界,歪了歪头,不停地重复道:“杀了雪亦寒……” 这一幕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毕竟是雪亦寒师父的内力和体魄,在各方面都能略胜一筹,纠缠之际,雪亦寒抵抗得越发吃力。 期间被雪照渊一脚踢中,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喷洒在剑刃上,目光里是久违的血腥暴力。他舔了舔嘴角,艰难地爬起来,眸光暗淡,嘟囔道:“师父……你也觉得弟子错了吗……” 他站起身,忽地仰天大笑,一扫之前的忧郁,雪亦寒低声道:“师父,你也太会戏弄我了,居然附身在他身上,成何体统!” 忽然,山崩地裂,整个世界开始晃动,以雪亦寒所站之处为中心,四周扑面而去的内力波冻住了层层包裹的士兵,就连天上的水之国军队也被冻住,落回了人群之中。 他这才提起剑,道:“师父!请指教!” 雪照渊疯狂地向雪亦寒进攻,而雪亦寒似乎冷静非常,严密防守,等到雪照渊露出破绽,一剑刺入其左肩。 雪照渊痛苦地哀嚎一声,就此被激怒,密不透风的进攻差点让雪亦寒喘不过气来。最后一剑,原本已经被防下,却在看见雪照渊耳后的那颗痣时,莫名其妙泄了力。 雪照渊抓住机会,一剑刺入他的心脏。雪亦寒淡淡地垂眸看了一眼,立刻用内力将雪照渊震了出去。 他叹了口气,用手轻轻盖住胸膛,呢喃道:“你会怨我吗?”说着,自嘲一笑,“你定是会怨我的……”他又回看自己曾经做的一切,“会恨我的……” 就这么自顾自地说着,求生欲望更低,杀人欲望更强。他握紧剑,似乎在对谁说话,柔声道:“闭上眼,别看我。” 一切理智轰然坍塌,雪亦寒随即猛地朝雪照渊冲去,丝毫不顾父子之情。 缪嫤在看到雪照渊快要被刺中时,终于顾不得一切部署,手环被强制调为红色,她的容貌变换,长出了翅膀,一霎那带雪照渊躲避过去。 在看见缪嫤的那一眼,不知是安心还是何种心理,雪照渊身上的红色火焰烟消云散,软绵绵地靠在缪嫤怀里,晕了过去。 雪亦寒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吗?神族才是最无情的。他们是,你亦是。” 他眼睁睁看着缪嫤把雪照渊安顿好,道:“其实做的一切无非就是让你对身边的人产生感情。”他看着雪照渊,有意无意地道:“我本不想他参与进来的……” 第218章 乌龙 雪亦寒垂下眼,突然一阵后怕,他猛地瞪大眼,抛出剑,他差一点杀了雪照渊!他只是想要……想要什么呢?方才不就是想要杀了他吗?! 他的眼里,仿佛出现了一个人,轻轻地走进他的怀里,柔声道:“儿子出生,我们一定会让他成为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宝贝!” 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猛地刺痛了他的双眼,眼角流出血来。 雪亦寒毫不犹豫地跪在她身边,急切地抓住她的衣摆,道:“阿柔!阿柔!我……我不想杀他的……我没有想要杀他!我……真的没有……” 他撕心裂肺地求饶声在空中回荡。 缪嫤不免被这种情绪传染,她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紧接着,雪亦寒似乎又失去了控制,他刹那间收敛了所有情绪,眼里冷得出奇,毫不犹豫地抓起地上的剑。 缪嫤愣神瞬间,被雪亦寒用尽全力,一脚踢倒在地,磕到头部,直接晕了过去。 雪亦寒单膝跪地,用尽全力猛地朝她喉咙刺去,还未享受到杀人的快感,却感受到身体一阵剧痛,才发现他剑上有剧毒。 他脱力朝地面摔去,却在咽气之前,又举起了剑,他下手之时,面前又出现了那个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点点把剑从他手里夺走。 雪亦寒立刻妥协,任由剑被取走,目光死死落在她的脸上。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认了。雪亦寒轻轻一勾唇,永远地合上了眼。 整场闹剧结束,被冰冻的人群中,有一人直接破冰而出,他走到雪亦寒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道:“你让我失望了。”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却不能再轻。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剑,抬起就朝缪嫤的喉咙刺去,他疯狂地笑道:“不过,我会给你补下这一刀!” 剑尖重重地落在缪嫤脖子上,却犹如钢铁一般,刀枪不入,他神情怪异,一次次举起,一次次用力刺下。 缪嫤轻轻抬眸,双眼发着白光,她缓缓坐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凌纪苏,她调戏道:“哟?小潘安,你这是想对姐姐做什么呢?” 缪嫤在他的目光下,轻轻两指折断了剑刃,她眉头一挑,满脸笑意,用手捂着嘴,娇娇弱弱,自顾自地说道:“幸好我是个聪明的母亲,给我女儿留了保命手段。” 在凌纪苏惊恐的眼神一下,她重重一拳打在他腹部,打出几十米远,凌纪苏瞳孔猛缩,损了一身经脉,狼狈而逃。 刚醒来,还有些时辰才能离开。她先是看了一眼倒在旁边的雪亦寒,看见他心中冒着黑气,好心为他驱散,以便轮回转世。 接着凭借着缪嫤的心跳,找到雪照渊,他身上的伤过重,让她都忍不住拧起眉,心头一跳。 她借用缪嫤的内力让他苏醒过来。 雪照渊一醒来,看着眼睛发着白光的缪嫤一愣,但他顾不得这么多,急着关心道:“阿柳,你还好吗?” 阿柳?可她女儿叫缪嫤啊……说着,她偷偷一笑,罢了罢了,孩子之间的情趣而已…… 她咳嗽两声,端起架子,道:“我是她母亲。” 雪照渊立刻强撑着坐起身,道:“是岳母大人?” 她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你们已经结婚了?” 雪照渊含羞带笑地点了点头。 她指着雪亦寒,道:“我看得出,你和他血脉相似。同为父母,忍不住提醒你一下,他是被人控制,失去了很多快乐的回忆,变得无情又无趣。” 雪照渊目光躲闪,他道:“不碍事,我和他的关系就让他永远忘记。” 她一挑眉,道:“不必了,已经死了。”她看了一眼雪亦寒的伤口和雪照渊的剑,凶手一目了然。 不过,雪照渊目前的状态是想不到的,那便不告诉他了。 她眼睛的白光越来越弱,连忙急着对雪照渊道:“对了,孩子!我要走了,记得给我宝贝带句话,父亲母亲永远爱她!……” 说完,缪嫤便倒在了雪照渊身边,雪照渊支撑不住也跟着昏睡过去。 半晌,水沉欢醒来,看见倒地的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二人带离了现场后,放出了被雪亦寒冻住的人。 夜银澜一脸懵逼,他四处寻找都未看到缪嫤等人的身影,只有雪亦寒冰冷的尸体,不由得有些慌乱。 而此刻他发现水之国的军队就在他们队伍中,为了鼓舞士气,他立刻下令捉拿,同样失去头目的几支队伍纠缠在一起。 水沉欢将二人安置好以后,重回战场,虽然缪嫤晕过去了,可这场战争不只是她的战争,也是属于水之国的战争。 他的出现虽然让水之国将士信心大增,但夜银澜率兵奋力抵抗,一时难分高下。 天边金光乍现,四周有队伍雄赳赳气昂昂朝着这里奔来,宛如正要冲刷污垢的雨水。 在看清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姜瑜和花子轩,和另一个方向疾驰而来的雪燕修。夜银澜目光一沉,誓死也要杀了他们。 忽然,花岱从花子轩背后窜出,他雄姿焕发,目光死死盯着夜银澜,跳在他面前,指着夜银澜道:“夜银澜!岚兄的仇,我来报!你早就该死了!” 夜银澜嗤笑一声,苏雨棠眨眼间挡在他身前,举起武器保护夜银澜。他瞥了一眼苏雨棠,对花岱道:“哦?我倒是想看看,一个毛头小子能奈我何?” 说着,他一把推开苏雨棠,看了一眼她手肘磕到地面留下的伤口,恶狠狠地道:“滚!” 苏雨棠紧抿着唇,不甘心地坐在原地。 花岱与夜银澜原本势均力敌,有来有回。但是花岱终究是被保护得太好,所有的杀招由于没有作战经验变成软绵绵的攻击,逐渐落入下风。 夜银澜忽然对着花岱嗤笑一声,道:“你这……是从屠夫那学来的?只能杀鸡不能杀人?哈哈哈哈……真是笑煞人也!” 花岱大口喘着气,没有理由否认夜银澜的挖苦,事关神岚枯,他不得不使出底牌,化身成为一只狐狸,速度大幅度提升,他开始发出猛烈又持续的进攻。 虽然有些吃力,但夜银澜咬着牙尽数接下,他将刀扛在肩上,笑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该我送你去见你的好岚兄了!” 第218章 乌龙 雪亦寒垂下眼,突然一阵后怕,他猛地瞪大眼,抛出剑,他差一点杀了雪照渊!他只是想要……想要什么呢?方才不就是想要杀了他吗?! 他的眼里,仿佛出现了一个人,轻轻地走进他的怀里,柔声道:“儿子出生,我们一定会让他成为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宝贝!” 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猛地刺痛了他的双眼,眼角流出血来。 雪亦寒毫不犹豫地跪在她身边,急切地抓住她的衣摆,道:“阿柔!阿柔!我……我不想杀他的……我没有想要杀他!我……真的没有……” 他撕心裂肺地求饶声在空中回荡。 缪嫤不免被这种情绪传染,她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紧接着,雪亦寒似乎又失去了控制,他刹那间收敛了所有情绪,眼里冷得出奇,毫不犹豫地抓起地上的剑。 缪嫤愣神瞬间,被雪亦寒用尽全力,一脚踢倒在地,磕到头部,直接晕了过去。 雪亦寒单膝跪地,用尽全力猛地朝她喉咙刺去,还未享受到杀人的快感,却感受到身体一阵剧痛,才发现他剑上有剧毒。 他脱力朝地面摔去,却在咽气之前,又举起了剑,他下手之时,面前又出现了那个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点点把剑从他手里夺走。 雪亦寒立刻妥协,任由剑被取走,目光死死落在她的脸上。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认了。雪亦寒轻轻一勾唇,永远地合上了眼。 整场闹剧结束,被冰冻的人群中,有一人直接破冰而出,他走到雪亦寒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道:“你让我失望了。”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却不能再轻。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剑,抬起就朝缪嫤的喉咙刺去,他疯狂地笑道:“不过,我会给你补下这一刀!” 剑尖重重地落在缪嫤脖子上,却犹如钢铁一般,刀枪不入,他神情怪异,一次次举起,一次次用力刺下。 缪嫤轻轻抬眸,双眼发着白光,她缓缓坐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凌纪苏,她调戏道:“哟?小潘安,你这是想对姐姐做什么呢?” 缪嫤在他的目光下,轻轻两指折断了剑刃,她眉头一挑,满脸笑意,用手捂着嘴,娇娇弱弱,自顾自地说道:“幸好我是个聪明的母亲,给我女儿留了保命手段。” 在凌纪苏惊恐的眼神一下,她重重一拳打在他腹部,打出几十米远,凌纪苏瞳孔猛缩,损了一身经脉,狼狈而逃。 刚醒来,还有些时辰才能离开。她先是看了一眼倒在旁边的雪亦寒,看见他心中冒着黑气,好心为他驱散,以便轮回转世。 接着凭借着缪嫤的心跳,找到雪照渊,他身上的伤过重,让她都忍不住拧起眉,心头一跳。 她借用缪嫤的内力让他苏醒过来。 雪照渊一醒来,看着眼睛发着白光的缪嫤一愣,但他顾不得这么多,急着关心道:“阿柳,你还好吗?” 阿柳?可她女儿叫缪嫤啊……说着,她偷偷一笑,罢了罢了,孩子之间的情趣而已…… 她咳嗽两声,端起架子,道:“我是她母亲。” 雪照渊立刻强撑着坐起身,道:“是岳母大人?” 她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你们已经结婚了?” 雪照渊含羞带笑地点了点头。 她指着雪亦寒,道:“我看得出,你和他血脉相似。同为父母,忍不住提醒你一下,他是被人控制,失去了很多快乐的回忆,变得无情又无趣。” 雪照渊目光躲闪,他道:“不碍事,我和他的关系就让他永远忘记。” 她一挑眉,道:“不必了,已经死了。”她看了一眼雪亦寒的伤口和雪照渊的剑,凶手一目了然。 不过,雪照渊目前的状态是想不到的,那便不告诉他了。 她眼睛的白光越来越弱,连忙急着对雪照渊道:“对了,孩子!我要走了,记得给我宝贝带句话,父亲母亲永远爱她!……” 说完,缪嫤便倒在了雪照渊身边,雪照渊支撑不住也跟着昏睡过去。 半晌,水沉欢醒来,看见倒地的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二人带离了现场后,放出了被雪亦寒冻住的人。 夜银澜一脸懵逼,他四处寻找都未看到缪嫤等人的身影,只有雪亦寒冰冷的尸体,不由得有些慌乱。 而此刻他发现水之国的军队就在他们队伍中,为了鼓舞士气,他立刻下令捉拿,同样失去头目的几支队伍纠缠在一起。 水沉欢将二人安置好以后,重回战场,虽然缪嫤晕过去了,可这场战争不只是她的战争,也是属于水之国的战争。 他的出现虽然让水之国将士信心大增,但夜银澜率兵奋力抵抗,一时难分高下。 天边金光乍现,四周有队伍雄赳赳气昂昂朝着这里奔来,宛如正要冲刷污垢的雨水。 在看清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姜瑜和花子轩,和另一个方向疾驰而来的雪燕修。夜银澜目光一沉,誓死也要杀了他们。 忽然,花岱从花子轩背后窜出,他雄姿焕发,目光死死盯着夜银澜,跳在他面前,指着夜银澜道:“夜银澜!岚兄的仇,我来报!你早就该死了!” 夜银澜嗤笑一声,苏雨棠眨眼间挡在他身前,举起武器保护夜银澜。他瞥了一眼苏雨棠,对花岱道:“哦?我倒是想看看,一个毛头小子能奈我何?” 说着,他一把推开苏雨棠,看了一眼她手肘磕到地面留下的伤口,恶狠狠地道:“滚!” 苏雨棠紧抿着唇,不甘心地坐在原地。 花岱与夜银澜原本势均力敌,有来有回。但是花岱终究是被保护得太好,所有的杀招由于没有作战经验变成软绵绵的攻击,逐渐落入下风。 夜银澜忽然对着花岱嗤笑一声,道:“你这……是从屠夫那学来的?只能杀鸡不能杀人?哈哈哈哈……真是笑煞人也!” 花岱大口喘着气,没有理由否认夜银澜的挖苦,事关神岚枯,他不得不使出底牌,化身成为一只狐狸,速度大幅度提升,他开始发出猛烈又持续的进攻。 虽然有些吃力,但夜银澜咬着牙尽数接下,他将刀扛在肩上,笑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该我送你去见你的好岚兄了!” 第219章 段良断粮 另一只狐狸突然出现给花岱挡了一刀,花子轩回头看了花岱一眼,只字未言,恶狠狠瞪着夜银澜,他冷声道:“他是花家主,你敢动他试试?” 夜银澜看见花子轩也是一愣,不过,他忽然爆出一声嗤笑,道:“怎么?你不是最讨厌私生子吗?” 花子轩怒吼道:“你闭嘴!” 夜银澜挑了挑眉,似乎心情格外好,就连即将在这场战斗中败下阵来也只当轻如鸿毛,他笑道:“你怪我没用,神岚枯选择帮缪嫤就是与我们作对。” 花岱用力抹嘴角流下的血液,哼了一声,道:“除了邀请她参加婚宴,岚兄何时帮过她?” 夜银澜微微一怔,发现小漏洞的惊喜让他异常兴奋,他道:“原来你岚兄也不怎么把你当回事……你有所不知,神岚枯坐上家主之位,还得亏了缪嫤,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会站在她的阵营。”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过,也不重要。”他瞥了一眼雪亦寒,“只是没想到,雪大人突然在这一刻神志不清,否则,谁是他的对手?” 花子轩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不撤退?” 夜银澜眸光一闪,笑得阴森而恶毒,他道:“你想多了,人,我都杀了,最多逃几天,最终都要死。” 花子轩义正言辞,对他道:“那你的手下呢?他们每个人都有家庭,你就让他们这么陪你去死?” 夜银澜一脸不赞同,他疑惑地道:“你说得对,只要我让他们撤退,他们便还有一线生机。可我并不想这么做啊!他们多杀一个人,便多死一个无辜的人,害了一个无辜的家庭,这么大一群人陪着我死,成了尸体都能笑醒!” 花子轩紧锁眉头,冷声道:“真是无可救药!” 夜银澜不知被哪一句话刺痛,他发疯地大喊道:“对!我就是有病!缪嫤能救那么多人,却救不了我……我嫉妒!我恨!!我的一生都无法挽回,我就是看不惯我死后你们的潇洒快活,我就要带着无辜的人去死!哈哈哈哈哈……” 夜银幽听见他的声音,连忙赶来,看见夜银澜一副癫狂的模样,格外心疼,他轻声道:“哥哥!哥哥!没事的……” 夜银澜笑声戛然而止,他垂下眼,藏住眼底情绪,他对夜银幽道:“哥哥对不起你,最终还是没能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竟然像个小孩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夜银幽立刻上前抱住夜银澜,他迫切地回道:“哥哥!你别怕!”两人相拥而泣,在兄弟间得到共鸣的痛苦被无限放大。 夜银澜双目红得快要滴血,他将夜银幽推开,恶狠狠道:“弟弟,在死前,我还想痛痛快快杀一场!能杀一个,赚一个!” 夜银幽立刻捡起情绪,与夜银澜背对背,他回道:“哥哥!可别放水!” 紧接着,二人左右夹击,花子轩和花岱之中,任何一个人有破绽,都会遭到二人密不透风地猛攻,不到一分钟,兄弟二人显着占据上风。 烛望轩率领军队匆匆来迟,他站在马背上四处观望,但是人数众多,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听见一阵马蹄声,夜银澜头也不回地道:“没想到,来的人还挺多,能不能,都死在这里呢?哈哈哈哈……”他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野狼,不停地威胁恐吓眼前的猎物。 花子轩和花岱处于下风,没有心情回话。 烛望轩看得头晕眼花,他叹了口气,腾空而起,在看到段醉蓝时,毫不犹豫地飞了过去。 段醉蓝看见熟人也是格外兴奋,他朝着天边来人挥了挥手,道:“我在这!” 烛望轩微微笑着,平稳落地,他取下背上大刀,悠悠道:“你这是清楚自己的死期了?” 段醉蓝百无聊赖地绕了绕耳边长发,他道:“你真是个懦夫,你家人的亡魂都在我手里攥了多久了?现在才来报仇,真是白眼狼!” 烛望轩面上笑着,眉眼却沉了下去,他道:“段醉蓝,你有本事就再多活几天,看看什么是生不如死。” 段醉蓝掏了掏耳朵,他径直将剑架在脖子上,笑意盈盈地道:“小鬼,你说,我就这么在你面前……咔~地抹掉脖子,你会不会气死?” 烛望轩收敛了嘴边的笑容,他强颜欢笑,咬牙切齿道:“只要你死,就行。” 段醉蓝弯下腰,直视着他的眼睛,忽地笑道:“你的心,未必这么想。” 烛望轩眉心一动,他道:“你把那些都告诉庄玄了?” 段醉蓝闻言,天真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他笑意更甚,“他和你弟弟很像,尤其是那大脸盘子……” 烛望轩啧了一声,道:“你的眼睛有点问题,他们确实像,但……脸盘子没你大。” 段醉蓝哼笑一声,道:“你能奈我何?人我都杀了,如此说来,我算是你最大的仇家,说起来,还有点骄傲呢……” 烛望轩虽然有些不忍心,却还是道:“你弟弟也死了,我路过之时,那个小胖墩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得不说,你这个哥哥还真狠心,给他取名段良,还真断粮。” 段醉蓝一改之前圆滑的形象,他猛地抓住烛望轩,双眼快要瞪出眼眶,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谁干的?!谁干的!!我要杀了他!” 烛望轩一挑眉,道:“难道不是你?” 段醉蓝用力推了烛望轩一把,他跪在地上,双目通红地道:“你告诉我,是谁杀的?我杀了那个人之后,一定过来给你杀好不好?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求你了……” 说着,他开始磕起了头,三下便磕了满头血。烛望轩抿抿唇,道:“他临走之前,让我把你带回家,他说很久没见你,有些想你。” 说到这里,烛望轩冷声道:“我答应了他,只是想让他安心地走,你,必须死!” 段醉蓝轻轻一笑,他最后用力一磕,他缓缓站起身,平静地道:“没想到,最后帮我的人,还是你……我大概猜到谁杀了他,等我,一会就回来。” 他刚蹲下身,准备飞走,突然出声道:“要害你家人的不是我,但确实是我所为,我认罪,对不起,烛望轩,我真的没办法……” 烛望轩看着他飞走的背影,家族的哀嚎声仿佛在耳边响起,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逐渐染红,跟了上去。 第219章 段良断粮 另一只狐狸突然出现给花岱挡了一刀,花子轩回头看了花岱一眼,只字未言,恶狠狠瞪着夜银澜,他冷声道:“他是花家主,你敢动他试试?” 夜银澜看见花子轩也是一愣,不过,他忽然爆出一声嗤笑,道:“怎么?你不是最讨厌私生子吗?” 花子轩怒吼道:“你闭嘴!” 夜银澜挑了挑眉,似乎心情格外好,就连即将在这场战斗中败下阵来也只当轻如鸿毛,他笑道:“你怪我没用,神岚枯选择帮缪嫤就是与我们作对。” 花岱用力抹嘴角流下的血液,哼了一声,道:“除了邀请她参加婚宴,岚兄何时帮过她?” 夜银澜微微一怔,发现小漏洞的惊喜让他异常兴奋,他道:“原来你岚兄也不怎么把你当回事……你有所不知,神岚枯坐上家主之位,还得亏了缪嫤,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会站在她的阵营。”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过,也不重要。”他瞥了一眼雪亦寒,“只是没想到,雪大人突然在这一刻神志不清,否则,谁是他的对手?” 花子轩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不撤退?” 夜银澜眸光一闪,笑得阴森而恶毒,他道:“你想多了,人,我都杀了,最多逃几天,最终都要死。” 花子轩义正言辞,对他道:“那你的手下呢?他们每个人都有家庭,你就让他们这么陪你去死?” 夜银澜一脸不赞同,他疑惑地道:“你说得对,只要我让他们撤退,他们便还有一线生机。可我并不想这么做啊!他们多杀一个人,便多死一个无辜的人,害了一个无辜的家庭,这么大一群人陪着我死,成了尸体都能笑醒!” 花子轩紧锁眉头,冷声道:“真是无可救药!” 夜银澜不知被哪一句话刺痛,他发疯地大喊道:“对!我就是有病!缪嫤能救那么多人,却救不了我……我嫉妒!我恨!!我的一生都无法挽回,我就是看不惯我死后你们的潇洒快活,我就要带着无辜的人去死!哈哈哈哈哈……” 夜银幽听见他的声音,连忙赶来,看见夜银澜一副癫狂的模样,格外心疼,他轻声道:“哥哥!哥哥!没事的……” 夜银澜笑声戛然而止,他垂下眼,藏住眼底情绪,他对夜银幽道:“哥哥对不起你,最终还是没能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竟然像个小孩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夜银幽立刻上前抱住夜银澜,他迫切地回道:“哥哥!你别怕!”两人相拥而泣,在兄弟间得到共鸣的痛苦被无限放大。 夜银澜双目红得快要滴血,他将夜银幽推开,恶狠狠道:“弟弟,在死前,我还想痛痛快快杀一场!能杀一个,赚一个!” 夜银幽立刻捡起情绪,与夜银澜背对背,他回道:“哥哥!可别放水!” 紧接着,二人左右夹击,花子轩和花岱之中,任何一个人有破绽,都会遭到二人密不透风地猛攻,不到一分钟,兄弟二人显着占据上风。 烛望轩率领军队匆匆来迟,他站在马背上四处观望,但是人数众多,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听见一阵马蹄声,夜银澜头也不回地道:“没想到,来的人还挺多,能不能,都死在这里呢?哈哈哈哈……”他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野狼,不停地威胁恐吓眼前的猎物。 花子轩和花岱处于下风,没有心情回话。 烛望轩看得头晕眼花,他叹了口气,腾空而起,在看到段醉蓝时,毫不犹豫地飞了过去。 段醉蓝看见熟人也是格外兴奋,他朝着天边来人挥了挥手,道:“我在这!” 烛望轩微微笑着,平稳落地,他取下背上大刀,悠悠道:“你这是清楚自己的死期了?” 段醉蓝百无聊赖地绕了绕耳边长发,他道:“你真是个懦夫,你家人的亡魂都在我手里攥了多久了?现在才来报仇,真是白眼狼!” 烛望轩面上笑着,眉眼却沉了下去,他道:“段醉蓝,你有本事就再多活几天,看看什么是生不如死。” 段醉蓝掏了掏耳朵,他径直将剑架在脖子上,笑意盈盈地道:“小鬼,你说,我就这么在你面前……咔~地抹掉脖子,你会不会气死?” 烛望轩收敛了嘴边的笑容,他强颜欢笑,咬牙切齿道:“只要你死,就行。” 段醉蓝弯下腰,直视着他的眼睛,忽地笑道:“你的心,未必这么想。” 烛望轩眉心一动,他道:“你把那些都告诉庄玄了?” 段醉蓝闻言,天真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他笑意更甚,“他和你弟弟很像,尤其是那大脸盘子……” 烛望轩啧了一声,道:“你的眼睛有点问题,他们确实像,但……脸盘子没你大。” 段醉蓝哼笑一声,道:“你能奈我何?人我都杀了,如此说来,我算是你最大的仇家,说起来,还有点骄傲呢……” 烛望轩虽然有些不忍心,却还是道:“你弟弟也死了,我路过之时,那个小胖墩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得不说,你这个哥哥还真狠心,给他取名段良,还真断粮。” 段醉蓝一改之前圆滑的形象,他猛地抓住烛望轩,双眼快要瞪出眼眶,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谁干的?!谁干的!!我要杀了他!” 烛望轩一挑眉,道:“难道不是你?” 段醉蓝用力推了烛望轩一把,他跪在地上,双目通红地道:“你告诉我,是谁杀的?我杀了那个人之后,一定过来给你杀好不好?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求你了……” 说着,他开始磕起了头,三下便磕了满头血。烛望轩抿抿唇,道:“他临走之前,让我把你带回家,他说很久没见你,有些想你。” 说到这里,烛望轩冷声道:“我答应了他,只是想让他安心地走,你,必须死!” 段醉蓝轻轻一笑,他最后用力一磕,他缓缓站起身,平静地道:“没想到,最后帮我的人,还是你……我大概猜到谁杀了他,等我,一会就回来。” 他刚蹲下身,准备飞走,突然出声道:“要害你家人的不是我,但确实是我所为,我认罪,对不起,烛望轩,我真的没办法……” 烛望轩看着他飞走的背影,家族的哀嚎声仿佛在耳边响起,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逐渐染红,跟了上去。 第220章 报仇雪恨 夜银澜和夜银幽正专心致志地欺负花子轩和花岱,突然一把长剑插在四人正中间。夜银澜眉眼一沉,望向来人,他轻嗤一声,道:“段醉蓝,你发什么疯?你若是想死,等我收拾完这两个!” 段醉蓝轻轻一勾嘴角,淡定自若地上前捡起剑,他道:“我也很想等你,可我没有时间了,你!为何要碰我弟弟!” 夜银澜神色一怔,他猛地啐了一口,道:“他?早就该死了!早就该和你那没用的父母一起死在那里!是你执意要救他!你别忘了,你是如何到达今天这一步的!” 段醉蓝垂下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我弟弟是无辜的!” 夜银澜见他执意挡在花子轩和花子轩面前,目光终于舍得投向段醉蓝,他恶狠狠地道:“无辜?谁不无辜?!我不无辜?我弟弟不无辜?!” 他就像是走投无路,急病乱投医的可怜人,手指在花子轩和花岱之间徘徊,他声音激昂,用力喊道:“他们不无辜吗?” 他指着花岱道:“一个私生子,错不在他,所有人的恨意都聚集在他身上!所有人都恨他,看不起他!他不无辜吗?!” 花岱眸光闪烁,有种失去了遮羞布的恐慌感,他别开眼,盯着地面,生怕在场有人认为他可怜,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花子轩顺着看了花岱一眼,眸子里情绪翻涌,复杂又纠结。 他又指着花子轩道:“你看他不无辜吗?自始至终都在以为花家是花自眠打理,却从不知道花自眠和花岱都是替他承受痛苦的工具,妄想把花自眠找回花家,他不无辜吗?” 花子轩身形一滞,不久前,他才知道,花自眠和花岱都是花荣给他找的替死鬼,无论哪一个继承花家主之位,都会成为下一个傀儡。 一个是父亲,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为他找到了替死鬼,使他逃过一劫。 一个是哥哥,从小到大任劳任怨,甚至在得知真相时,也从未怨恨过他,反而为他创造出良好的成长环境,纵容他的任性。 花岱头垂得更低,像个被人揭穿光荣外表的失败者,任人宰割。 夜银澜满眼通红,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他愤怒地对段醉蓝道:“你父母做的什么好事你心里清楚!还有你那弟弟,被你纵容成什么样子!你们都该死!” 段醉蓝气得浑身颤抖,心也冷了半截,毕竟夜银澜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夜银澜被这一句无辜气笑了,他道:“段醉蓝!你真是够了!我早就看不惯你了,我今日必有一死,你,你弟弟也别想活!” 段醉蓝握紧手中的剑,他道:“不用你,我也活不了,可是你杀了我弟弟,我就要亲手杀了你!” 夜银澜嗤笑一声,道:“你来啊!真当我怕你不成。” 夜银幽警惕地站在夜银澜身前,被夜银澜一把推开,他道:“弟弟,你杀了这两个人,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亲手杀我!” 夜银澜情绪激进,火冒三丈,夜银幽只得乖乖听话,开始与花岱和花子轩交手。 烛望轩在一旁观战,他不是不想立刻杀了段醉蓝,只是,他特别能够理解段醉蓝此时此刻失去弟弟的心情,也许,就当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 段醉蓝略处下风,夜银澜挖苦道:“说到底,这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你父母造成的!段醉蓝,亏你还能想着让你弟弟置身事外!他长大了,迟早会知道这些,如今死了,岂不正好?” 段醉蓝目光阴森,他盯着夜银澜,出剑蛮横又快速,竟然逼夜银澜退了几步。夜银澜抓准时机,刺中了段醉蓝的手臂。 他舔了一口刀上沾染的鲜血,道:“哟?恼羞成怒了?再这么下去,你恐怕到死都伤不了我……” 段醉蓝深呼吸几口气,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刀口,他目光一沉,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夜银澜!真是好样的,我们两个骨子里坏透的东西,又是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又是即将‘殉情’,老天爷可真有意思。” 夜银澜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收敛了玩味,冷声呵斥道:“疯狗,真是逮着谁都咬,别把我和你绑在一起,我可做不出血屠这种事,不愧是那两个的儿子!” 夜银澜闪身突进,将段醉蓝逼至绝境,就在快要一剑刺入喉咙之际,横空插入一把大刀将他的剑弹飞。 夜银澜他冷眼望向烛望轩的位置,道:“你……就是那个被屠了满门的小子?”他一只手掐住段醉蓝的脖子,将他缓缓拎起,悬在空中。 他对着烛望轩邪恶一笑,道:“你想要亲手报仇?我偏不让!”说着,他用力一掐,段醉蓝奋力挣扎,眼睛突出。 烛望轩眉眼一沉,直接用内力击中他的手腕,段醉蓝被狠狠摔到地上。 段醉蓝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眼神阴鸷地盯着夜银澜,挑衅道:“临死……咳咳,前,能看到……你……先死,咳咳,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哈……” 烛望轩冷冷地瞥了一眼段醉蓝,对夜银澜道:“我不会在他面前杀你,不过,最终也会杀了你。” 说着,他大刀落下,段醉蓝的笑声戛然而止,心脏被劈成两半,不停往外喷血,溅了夜银澜一脸,他对着烛望轩笑道:“好手法!” 斗得筋疲力尽的夜银澜一脚踩在段醉蓝脸上,他用力将手中唯一的武器丢了出去,张开双手道:“来!这样杀了我!我去黄泉路上还能炫耀!” 烛望轩凝望着他,迟迟没有动手,他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仇?” 仰头一脸享受样的夜银澜一怔,他疑惑地垂下头,勾唇一笑,道:“哥哥今天累了,不想讲故事了,不如,你陪……” 烛望轩一刀斩下他的头颅,打断了他的废话,夜银幽瞥到这一幕,乱了心神,被两只狐狸一人一爪,刮花了脸。 他奋不顾身地朝着夜银澜跑去,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在场没有一人阻拦。 夜银幽被夜银澜的死吓昏了头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颤抖地四处张望,全是敌人。 烛望轩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他径直动手抹了脖子。手停留在空中,来不及躲闪的烛望轩被喷了一身,他收回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第220章 报仇雪恨 夜银澜和夜银幽正专心致志地欺负花子轩和花岱,突然一把长剑插在四人正中间。夜银澜眉眼一沉,望向来人,他轻嗤一声,道:“段醉蓝,你发什么疯?你若是想死,等我收拾完这两个!” 段醉蓝轻轻一勾嘴角,淡定自若地上前捡起剑,他道:“我也很想等你,可我没有时间了,你!为何要碰我弟弟!” 夜银澜神色一怔,他猛地啐了一口,道:“他?早就该死了!早就该和你那没用的父母一起死在那里!是你执意要救他!你别忘了,你是如何到达今天这一步的!” 段醉蓝垂下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我弟弟是无辜的!” 夜银澜见他执意挡在花子轩和花子轩面前,目光终于舍得投向段醉蓝,他恶狠狠地道:“无辜?谁不无辜?!我不无辜?我弟弟不无辜?!” 他就像是走投无路,急病乱投医的可怜人,手指在花子轩和花岱之间徘徊,他声音激昂,用力喊道:“他们不无辜吗?” 他指着花岱道:“一个私生子,错不在他,所有人的恨意都聚集在他身上!所有人都恨他,看不起他!他不无辜吗?!” 花岱眸光闪烁,有种失去了遮羞布的恐慌感,他别开眼,盯着地面,生怕在场有人认为他可怜,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花子轩顺着看了花岱一眼,眸子里情绪翻涌,复杂又纠结。 他又指着花子轩道:“你看他不无辜吗?自始至终都在以为花家是花自眠打理,却从不知道花自眠和花岱都是替他承受痛苦的工具,妄想把花自眠找回花家,他不无辜吗?” 花子轩身形一滞,不久前,他才知道,花自眠和花岱都是花荣给他找的替死鬼,无论哪一个继承花家主之位,都会成为下一个傀儡。 一个是父亲,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为他找到了替死鬼,使他逃过一劫。 一个是哥哥,从小到大任劳任怨,甚至在得知真相时,也从未怨恨过他,反而为他创造出良好的成长环境,纵容他的任性。 花岱头垂得更低,像个被人揭穿光荣外表的失败者,任人宰割。 夜银澜满眼通红,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他愤怒地对段醉蓝道:“你父母做的什么好事你心里清楚!还有你那弟弟,被你纵容成什么样子!你们都该死!” 段醉蓝气得浑身颤抖,心也冷了半截,毕竟夜银澜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夜银澜被这一句无辜气笑了,他道:“段醉蓝!你真是够了!我早就看不惯你了,我今日必有一死,你,你弟弟也别想活!” 段醉蓝握紧手中的剑,他道:“不用你,我也活不了,可是你杀了我弟弟,我就要亲手杀了你!” 夜银澜嗤笑一声,道:“你来啊!真当我怕你不成。” 夜银幽警惕地站在夜银澜身前,被夜银澜一把推开,他道:“弟弟,你杀了这两个人,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亲手杀我!” 夜银澜情绪激进,火冒三丈,夜银幽只得乖乖听话,开始与花岱和花子轩交手。 烛望轩在一旁观战,他不是不想立刻杀了段醉蓝,只是,他特别能够理解段醉蓝此时此刻失去弟弟的心情,也许,就当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 段醉蓝略处下风,夜银澜挖苦道:“说到底,这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你父母造成的!段醉蓝,亏你还能想着让你弟弟置身事外!他长大了,迟早会知道这些,如今死了,岂不正好?” 段醉蓝目光阴森,他盯着夜银澜,出剑蛮横又快速,竟然逼夜银澜退了几步。夜银澜抓准时机,刺中了段醉蓝的手臂。 他舔了一口刀上沾染的鲜血,道:“哟?恼羞成怒了?再这么下去,你恐怕到死都伤不了我……” 段醉蓝深呼吸几口气,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刀口,他目光一沉,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夜银澜!真是好样的,我们两个骨子里坏透的东西,又是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又是即将‘殉情’,老天爷可真有意思。” 夜银澜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收敛了玩味,冷声呵斥道:“疯狗,真是逮着谁都咬,别把我和你绑在一起,我可做不出血屠这种事,不愧是那两个的儿子!” 夜银澜闪身突进,将段醉蓝逼至绝境,就在快要一剑刺入喉咙之际,横空插入一把大刀将他的剑弹飞。 夜银澜他冷眼望向烛望轩的位置,道:“你……就是那个被屠了满门的小子?”他一只手掐住段醉蓝的脖子,将他缓缓拎起,悬在空中。 他对着烛望轩邪恶一笑,道:“你想要亲手报仇?我偏不让!”说着,他用力一掐,段醉蓝奋力挣扎,眼睛突出。 烛望轩眉眼一沉,直接用内力击中他的手腕,段醉蓝被狠狠摔到地上。 段醉蓝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眼神阴鸷地盯着夜银澜,挑衅道:“临死……咳咳,前,能看到……你……先死,咳咳,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哈……” 烛望轩冷冷地瞥了一眼段醉蓝,对夜银澜道:“我不会在他面前杀你,不过,最终也会杀了你。” 说着,他大刀落下,段醉蓝的笑声戛然而止,心脏被劈成两半,不停往外喷血,溅了夜银澜一脸,他对着烛望轩笑道:“好手法!” 斗得筋疲力尽的夜银澜一脚踩在段醉蓝脸上,他用力将手中唯一的武器丢了出去,张开双手道:“来!这样杀了我!我去黄泉路上还能炫耀!” 烛望轩凝望着他,迟迟没有动手,他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仇?” 仰头一脸享受样的夜银澜一怔,他疑惑地垂下头,勾唇一笑,道:“哥哥今天累了,不想讲故事了,不如,你陪……” 烛望轩一刀斩下他的头颅,打断了他的废话,夜银幽瞥到这一幕,乱了心神,被两只狐狸一人一爪,刮花了脸。 他奋不顾身地朝着夜银澜跑去,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在场没有一人阻拦。 夜银幽被夜银澜的死吓昏了头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颤抖地四处张望,全是敌人。 烛望轩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他径直动手抹了脖子。手停留在空中,来不及躲闪的烛望轩被喷了一身,他收回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第221章 神族灭亡的谎言 水沉欢对手下交代完便赶往主战场,他一眼看见倒在一起的三人,挑了挑眉,道:“你……是小柳手下?有点意思。” 烛望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把他们带去哪了?” 水沉欢轻轻一勾嘴角,道:“方府。” 听到这里,烛望轩眉眼一沉。他低声道:“她的大师兄在那里死了,你送她去那里,该说你有心机吗?” 水沉欢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抱着双臂看着远处的即墨依秋,小巧的身形灵活变化,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战斗技巧。 他愣了一下,道:“你错了,我从不算计她,不过,目前来看,那里最安全。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坚持到她恢复过来……” 烛望轩拧起眉头,疑惑地望向他,却发现水沉欢紧抿着唇,盯着远处,他道:“此话怎讲?” 水沉欢弹了弹指间的水珠,眸光忽明忽暗,他意味深长地道:“雪亦寒,只是一把剑,被人利用了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正带着一大堆军队在往这边靠拢。” 水沉欢用水凝聚成一把剑,他目光坚定,道:“我去解决即墨依秋,在她死前,别让任何变数发生。” 烛望轩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见水沉欢离弦的箭一般带着背后庞大无比的水龙冲了过去。 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似乎猜到是谁正在赶来,他曲起一条腿,随意地擦了擦刀上的血,喃喃道:“被放出来了啊……” 三人死后,花子轩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他用余光看了几眼坐在地上的花岱,心中情绪万千,目光复杂。 最终,他垂头看了一眼手心,朝着花岱伸出手,他道:“起来。” 花岱听见声音,没有抬头,他闷闷地嗤笑一声,道:“滚开,谁稀罕你的同情。” 花子轩迅速收回手,瞥了他一眼,揉了揉手腕,道:“同情你?脑子有病,我只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是花荣的错,不是你的错……” 花岱抿抿唇,道:“闭嘴。” 花子轩不再搭理他,一瘸一拐地找了个地方打坐。花岱趁机偷看了他一眼,身体太累,他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脑子乱,心也是。 即墨依秋正在虐小喽啰,感受到水沉欢靠近时,停下了手,她看着水沉欢笑得一脸甜蜜,柔声道:“水王子真是眉清目秀,我真好奇,死样是否凄美?” 水沉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立即出手,他道:“你为何选择与他们狼狈为奸?” 即墨依秋挠了挠脑袋,她的脸上浮现明显的疯狂之色,她软声软气道:“什么……是狼狈为奸?肯定不是我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水沉欢皱了皱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是真受不了这种,于是别开眼,冷声道:“我不想废话,你想说便说,不说便动手。” 即墨依秋勾唇一笑,径直朝着他冲过来,她笑道:“随便啦,陪我痛痛快快打一场!” 说着,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即墨依秋是个狠角色,在快速攻击的同时,还能留下体力回守。 水沉欢与她缠斗许久,找到她的一个突破口便快速出剑,捅进即墨依秋腹部,这不但没有磨灭即墨依秋的气焰,反而让她倍加兴奋。 水沉欢再次咬牙与她缠斗许久,却再也看不见她的弱点。 即墨依秋笑道:“水王子,你可知在战场上,什么最重要?” 水沉欢趁着说话多喘几口气,他道:“经验。” 即墨依秋笑意更甚,她挑了挑眉,道:“是杀气。我要你死,就全身心地去杀你,痛快!” 水沉欢再次接下即墨依秋的进攻,反反复复,似乎她再坚持多久都不会累。 水沉欢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想象着背后子民的欢声笑语,想象着他们对他的崇敬与期待,他睁开眼,举剑的同时,笑道:“杀气?我现在觉得,是底气。” 说着,他眼睛冒着蓝色火焰,燃烧生命为剑注入力量,他道:“也许我不是水之国最强的,可我是水之国的中流砥柱,不可能输。” 即墨依秋抵挡时,仿佛听到了水沉欢内心无数来自人民的希望与祈祷,她怒吼道:“吵死了!” 水沉欢微微垂眼,笑道:“是很吵,可是没办法,他们是我的子民,我要以他们的快乐优先。” 说着,他用尽最后力气,放弃剑闪身用内力打在她的伤口,内力像是一群找不到方向的野马,四处乱撞,直接将伤口撑爆。 即墨依秋瞪着眼睛瞬间死亡。 水沉欢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水之国的侍卫看见这一幕,以他为中心围了一周,耳边又传来聒噪的声音。 “不愧是咱们的水王子!接下来交给我们,兄弟们一定誓死守护你!” “相信我们……都是侍卫中的佼佼者……” 水沉欢无奈一笑,睡了过去。 烛望轩在外围守了许久,都未曾见到有人靠近,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道:“真慢。” 话音刚落,天边的黑色开始朝中间蔓延,金光透过部分云层,撒在云里的女人身上,她悠闲地躺在云上,宛若仙子在发光。 她身后的凌纪苏乖巧地站在一旁,旁边还有一个熟人,那是本应该被关在城外的商京歌。 女人身上的气息过于强大,哪怕并未有任何的刻意行为,都让战场上一众人感到窒息。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没有看见想看见的人,脸上略微不悦,她轻挑一边眉,用内力传声到每个角落,她道:“缪嫤呢?” 水沉欢缓缓睁开眼,在看到天空中一个巨大的女子模样时,仿佛自己是被囚禁起来的小鸟,正在任由主人观看。 他瞪大眼,才看清面前的熟人。 岳倚霜也同时看见了水沉欢,她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记得我了?” 水沉欢这才猛地想起来关于岳倚霜的一切,他只记得这张脸,却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岳倚霜似乎是觉得距离太远不太方便,轻轻一勾手指,将他牵到身边,用一丝内力注入进他身体,方便他回话。 水沉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还活着?” 岳倚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股冷意直达心头,水沉欢心凉了半截,他道:“神族不是已经灭亡了?你怎么还……” 岳倚霜皮笑肉不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哦?缪嫤不也是一个?她是例外,为何不能多一个我?” 水沉欢仔细一想,道:“也对。” 第221章 神族灭亡的谎言 水沉欢对手下交代完便赶往主战场,他一眼看见倒在一起的三人,挑了挑眉,道:“你……是小柳手下?有点意思。” 烛望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把他们带去哪了?” 水沉欢轻轻一勾嘴角,道:“方府。” 听到这里,烛望轩眉眼一沉。他低声道:“她的大师兄在那里死了,你送她去那里,该说你有心机吗?” 水沉欢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抱着双臂看着远处的即墨依秋,小巧的身形灵活变化,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战斗技巧。 他愣了一下,道:“你错了,我从不算计她,不过,目前来看,那里最安全。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坚持到她恢复过来……” 烛望轩拧起眉头,疑惑地望向他,却发现水沉欢紧抿着唇,盯着远处,他道:“此话怎讲?” 水沉欢弹了弹指间的水珠,眸光忽明忽暗,他意味深长地道:“雪亦寒,只是一把剑,被人利用了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正带着一大堆军队在往这边靠拢。” 水沉欢用水凝聚成一把剑,他目光坚定,道:“我去解决即墨依秋,在她死前,别让任何变数发生。” 烛望轩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见水沉欢离弦的箭一般带着背后庞大无比的水龙冲了过去。 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似乎猜到是谁正在赶来,他曲起一条腿,随意地擦了擦刀上的血,喃喃道:“被放出来了啊……” 三人死后,花子轩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他用余光看了几眼坐在地上的花岱,心中情绪万千,目光复杂。 最终,他垂头看了一眼手心,朝着花岱伸出手,他道:“起来。” 花岱听见声音,没有抬头,他闷闷地嗤笑一声,道:“滚开,谁稀罕你的同情。” 花子轩迅速收回手,瞥了他一眼,揉了揉手腕,道:“同情你?脑子有病,我只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是花荣的错,不是你的错……” 花岱抿抿唇,道:“闭嘴。” 花子轩不再搭理他,一瘸一拐地找了个地方打坐。花岱趁机偷看了他一眼,身体太累,他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脑子乱,心也是。 即墨依秋正在虐小喽啰,感受到水沉欢靠近时,停下了手,她看着水沉欢笑得一脸甜蜜,柔声道:“水王子真是眉清目秀,我真好奇,死样是否凄美?” 水沉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立即出手,他道:“你为何选择与他们狼狈为奸?” 即墨依秋挠了挠脑袋,她的脸上浮现明显的疯狂之色,她软声软气道:“什么……是狼狈为奸?肯定不是我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水沉欢皱了皱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是真受不了这种,于是别开眼,冷声道:“我不想废话,你想说便说,不说便动手。” 即墨依秋勾唇一笑,径直朝着他冲过来,她笑道:“随便啦,陪我痛痛快快打一场!” 说着,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即墨依秋是个狠角色,在快速攻击的同时,还能留下体力回守。 水沉欢与她缠斗许久,找到她的一个突破口便快速出剑,捅进即墨依秋腹部,这不但没有磨灭即墨依秋的气焰,反而让她倍加兴奋。 水沉欢再次咬牙与她缠斗许久,却再也看不见她的弱点。 即墨依秋笑道:“水王子,你可知在战场上,什么最重要?” 水沉欢趁着说话多喘几口气,他道:“经验。” 即墨依秋笑意更甚,她挑了挑眉,道:“是杀气。我要你死,就全身心地去杀你,痛快!” 水沉欢再次接下即墨依秋的进攻,反反复复,似乎她再坚持多久都不会累。 水沉欢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想象着背后子民的欢声笑语,想象着他们对他的崇敬与期待,他睁开眼,举剑的同时,笑道:“杀气?我现在觉得,是底气。” 说着,他眼睛冒着蓝色火焰,燃烧生命为剑注入力量,他道:“也许我不是水之国最强的,可我是水之国的中流砥柱,不可能输。” 即墨依秋抵挡时,仿佛听到了水沉欢内心无数来自人民的希望与祈祷,她怒吼道:“吵死了!” 水沉欢微微垂眼,笑道:“是很吵,可是没办法,他们是我的子民,我要以他们的快乐优先。” 说着,他用尽最后力气,放弃剑闪身用内力打在她的伤口,内力像是一群找不到方向的野马,四处乱撞,直接将伤口撑爆。 即墨依秋瞪着眼睛瞬间死亡。 水沉欢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水之国的侍卫看见这一幕,以他为中心围了一周,耳边又传来聒噪的声音。 “不愧是咱们的水王子!接下来交给我们,兄弟们一定誓死守护你!” “相信我们……都是侍卫中的佼佼者……” 水沉欢无奈一笑,睡了过去。 烛望轩在外围守了许久,都未曾见到有人靠近,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道:“真慢。” 话音刚落,天边的黑色开始朝中间蔓延,金光透过部分云层,撒在云里的女人身上,她悠闲地躺在云上,宛若仙子在发光。 她身后的凌纪苏乖巧地站在一旁,旁边还有一个熟人,那是本应该被关在城外的商京歌。 女人身上的气息过于强大,哪怕并未有任何的刻意行为,都让战场上一众人感到窒息。 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没有看见想看见的人,脸上略微不悦,她轻挑一边眉,用内力传声到每个角落,她道:“缪嫤呢?” 水沉欢缓缓睁开眼,在看到天空中一个巨大的女子模样时,仿佛自己是被囚禁起来的小鸟,正在任由主人观看。 他瞪大眼,才看清面前的熟人。 岳倚霜也同时看见了水沉欢,她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记得我了?” 水沉欢这才猛地想起来关于岳倚霜的一切,他只记得这张脸,却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岳倚霜似乎是觉得距离太远不太方便,轻轻一勾手指,将他牵到身边,用一丝内力注入进他身体,方便他回话。 水沉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还活着?” 岳倚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股冷意直达心头,水沉欢心凉了半截,他道:“神族不是已经灭亡了?你怎么还……” 岳倚霜皮笑肉不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哦?缪嫤不也是一个?她是例外,为何不能多一个我?” 水沉欢仔细一想,道:“也对。” 第222章 天道 岳倚霜开门见山道:“你知道她在哪。”她目光犀利在水沉欢脸上游荡,“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水沉欢抿抿唇,道:“你想做什么?” 岳倚霜似是觉得好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她道:“当然是杀了她。雪亦寒有一点没说错,神族不该存在这世界上。” 水沉欢迫切地道:“可你也是神族!” 岳倚霜冷眼相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耐心地回道:“我和雪亦寒一样,似生非生,半死之人。沉欢,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不动你,告诉我她在哪即可。” 水沉欢两眼放光却只抓住了其中一句话。他好奇地道:“我母亲……她是什么样的?” 岳倚霜声音冷了下来,她哼笑一声,道:“你父母郎才女貌,回答我,她在哪?” 水沉欢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无可奉告。” 岳倚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无奈地道:“和你那父亲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想逗你玩玩。” 岳倚霜慢慢站起身,天边的神像跟着变小,她忽然瞥到雪亦寒的尸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最痴情的还得是雪亦寒,给他下了无数次毒,净化了无数次灵魂,铁柔的记忆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刻在他的灵魂里。” 水沉欢拧起眉头,道:“雪亦寒是你的手笔?” 岳倚霜伸了个懒腰,抽回了他身上的内力,看着他倒在眼前,无动于衷,她道:“天下除了我岳倚霜,还能是谁?你可别忘了,从天地混沌至今,只有我岳倚霜一人能够窥探天机。谁的命数,我都了如指掌。” 水沉欢眼皮越发沉重,再昏睡过去听见了最后一句话,“虽然我看不清她的命是哪一条,不过,除掉她就行了。” 岳倚霜用内力抓到空气中缪嫤存留的气息,顺着方向一路绕了过去,她顺着方向,很快便来到方府。 岳倚霜见缪嫤身受重伤躺在床上,用内力把她惊醒,她坐在一旁等待,等来的却不是缪嫤,是缪烟。 缪嫤眼睛发着白光,在看见岳倚霜之时,眨了眨眼,试探性问道:“你是……岳倚霜?” 这熟悉的语气让岳倚霜一下子惊醒,她拧着眉头,道:“缪烟?我真是低估你了。” 缪烟看到她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道:“我女儿的人品,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 岳倚霜看了她一眼,回道:“她的人品如何不重要,当年的屠杀,不能有漏网之鱼,否则,神族迟早会壮大。” 缪烟坐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她双腿悬在空中晃来晃去,笑道:“哦?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我的女儿似乎越来越鲜活了。” 岳倚霜回道:“不过是让她顺带着感受了生离死别,不足挂齿,有血有肉的人才最好拿捏,你说呢?” 缪烟仿佛并不在意,她笑着应道:“确实……有血有肉的人最好拿捏,否则,我们神族也不会被你趁虚而入了。” 岳倚霜哼了一声,道:“你们?你们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相待?否则,你的女儿为何跟着你姓?” 缪烟睫毛一颤,她随意地耸了耸肩,道:“我承认我和她父亲不是,不过,神族真的有感情哦。” 岳倚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所以你是要保她?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抛下了她,让她自己摸爬滚打,变成感情麻木之人。” 缪烟捂着嘴笑了笑,道:“岳倚霜,你还是不懂,我不把她放出去,她的父亲是不会放过她的,你,也不会放过她的。” 岳倚霜冷硬回道:“我不会放过她。” 缪烟收敛了笑容,她别开眼,道:“你可真是对他情根深种呢,事到如今,还要替他挡刀,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不放过她?” 缪烟面色平静,目光死死盯着岳倚霜,她竟然真的感到背后一阵阴凉,岳倚霜心头一跳,道:“当然是我。” 缪烟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岳倚霜,我早就突破神族,成为一名仙人,肉身于我而言并不重要,自始至终,那名天才是我。你再说一遍,是谁?” 岳倚霜知道缪烟能够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后,神色慌乱,她支支吾吾地无法说出答案。 缪烟忽地笑道:“你要我如何真心相待无时无刻不想着害自己女儿的父亲?他自己被心魔控制,便认为所有人的意志都如他那般脆弱,自以为是。” 岳倚霜叹了口气,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缪烟道:“天命上写到,神族终有一劫。我便没有插手,即便我肉身死了,仍旧可以出现在世界某一个需要我的角落。原本我刻意出现过一次保护她,没想到,这一次又从她身上出现。” 缪烟笑道:“天意如此,岳倚霜。你和他都要付出代价。” 缪烟轻轻施法,将岳倚霜的灵魂关了起来。她道:“因他一己之念,因你盲目追随,死的人太多了,十八层地狱是逃不了的。” 她瞥到角落的凌纪苏,用缪嫤的内力在上面做了记号,她温柔笑道:“我的好女儿,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着,她合上双眼,灵魂从缪嫤身上飞出,带着岳倚霜灵魂离开之前,用内力唤醒了缪嫤,匆匆一眼,背影消散。 缪嫤缓缓睁眼,与凌纪苏四目相对,她眨了眨眼,目光凌厉,沉声道:“凌纪苏,凌云川怎么变成了雪亦寒,是你杀了他?” 凌纪苏摇了摇头,疑惑地问道:“云川不是你杀的吗?岳仙女是这么和我说的……” 缪嫤回道:“我为何杀他?无冤无仇。莫非你是以为我杀了他,跟着雪亦寒报仇?” 凌纪苏目光四处游走,他喃喃道:“那究竟是谁呢?” 水沉欢突然出现掏了掏耳朵,道:“他在我那儿,没死。浑身是伤,不知道他怎么坚持过去的,不过,他在水之国住下了,就是我的子民,生活很安静,别去打扰他。” 凌纪苏连忙抓着他问道:“他真的还活着?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水沉欢一把甩开他的手,嫌弃地看了一眼,道:“我不允许你去水之国。” 第222章 天道 岳倚霜开门见山道:“你知道她在哪。”她目光犀利在水沉欢脸上游荡,“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水沉欢抿抿唇,道:“你想做什么?” 岳倚霜似是觉得好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她道:“当然是杀了她。雪亦寒有一点没说错,神族不该存在这世界上。” 水沉欢迫切地道:“可你也是神族!” 岳倚霜冷眼相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耐心地回道:“我和雪亦寒一样,似生非生,半死之人。沉欢,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不动你,告诉我她在哪即可。” 水沉欢两眼放光却只抓住了其中一句话。他好奇地道:“我母亲……她是什么样的?” 岳倚霜声音冷了下来,她哼笑一声,道:“你父母郎才女貌,回答我,她在哪?” 水沉欢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无可奉告。” 岳倚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无奈地道:“和你那父亲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想逗你玩玩。” 岳倚霜慢慢站起身,天边的神像跟着变小,她忽然瞥到雪亦寒的尸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最痴情的还得是雪亦寒,给他下了无数次毒,净化了无数次灵魂,铁柔的记忆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刻在他的灵魂里。” 水沉欢拧起眉头,道:“雪亦寒是你的手笔?” 岳倚霜伸了个懒腰,抽回了他身上的内力,看着他倒在眼前,无动于衷,她道:“天下除了我岳倚霜,还能是谁?你可别忘了,从天地混沌至今,只有我岳倚霜一人能够窥探天机。谁的命数,我都了如指掌。” 水沉欢眼皮越发沉重,再昏睡过去听见了最后一句话,“虽然我看不清她的命是哪一条,不过,除掉她就行了。” 岳倚霜用内力抓到空气中缪嫤存留的气息,顺着方向一路绕了过去,她顺着方向,很快便来到方府。 岳倚霜见缪嫤身受重伤躺在床上,用内力把她惊醒,她坐在一旁等待,等来的却不是缪嫤,是缪烟。 缪嫤眼睛发着白光,在看见岳倚霜之时,眨了眨眼,试探性问道:“你是……岳倚霜?” 这熟悉的语气让岳倚霜一下子惊醒,她拧着眉头,道:“缪烟?我真是低估你了。” 缪烟看到她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道:“我女儿的人品,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 岳倚霜看了她一眼,回道:“她的人品如何不重要,当年的屠杀,不能有漏网之鱼,否则,神族迟早会壮大。” 缪烟坐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她双腿悬在空中晃来晃去,笑道:“哦?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我的女儿似乎越来越鲜活了。” 岳倚霜回道:“不过是让她顺带着感受了生离死别,不足挂齿,有血有肉的人才最好拿捏,你说呢?” 缪烟仿佛并不在意,她笑着应道:“确实……有血有肉的人最好拿捏,否则,我们神族也不会被你趁虚而入了。” 岳倚霜哼了一声,道:“你们?你们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相待?否则,你的女儿为何跟着你姓?” 缪烟睫毛一颤,她随意地耸了耸肩,道:“我承认我和她父亲不是,不过,神族真的有感情哦。” 岳倚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所以你是要保她?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抛下了她,让她自己摸爬滚打,变成感情麻木之人。” 缪烟捂着嘴笑了笑,道:“岳倚霜,你还是不懂,我不把她放出去,她的父亲是不会放过她的,你,也不会放过她的。” 岳倚霜冷硬回道:“我不会放过她。” 缪烟收敛了笑容,她别开眼,道:“你可真是对他情根深种呢,事到如今,还要替他挡刀,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不放过她?” 缪烟面色平静,目光死死盯着岳倚霜,她竟然真的感到背后一阵阴凉,岳倚霜心头一跳,道:“当然是我。” 缪烟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岳倚霜,我早就突破神族,成为一名仙人,肉身于我而言并不重要,自始至终,那名天才是我。你再说一遍,是谁?” 岳倚霜知道缪烟能够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后,神色慌乱,她支支吾吾地无法说出答案。 缪烟忽地笑道:“你要我如何真心相待无时无刻不想着害自己女儿的父亲?他自己被心魔控制,便认为所有人的意志都如他那般脆弱,自以为是。” 岳倚霜叹了口气,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缪烟道:“天命上写到,神族终有一劫。我便没有插手,即便我肉身死了,仍旧可以出现在世界某一个需要我的角落。原本我刻意出现过一次保护她,没想到,这一次又从她身上出现。” 缪烟笑道:“天意如此,岳倚霜。你和他都要付出代价。” 缪烟轻轻施法,将岳倚霜的灵魂关了起来。她道:“因他一己之念,因你盲目追随,死的人太多了,十八层地狱是逃不了的。” 她瞥到角落的凌纪苏,用缪嫤的内力在上面做了记号,她温柔笑道:“我的好女儿,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着,她合上双眼,灵魂从缪嫤身上飞出,带着岳倚霜灵魂离开之前,用内力唤醒了缪嫤,匆匆一眼,背影消散。 缪嫤缓缓睁眼,与凌纪苏四目相对,她眨了眨眼,目光凌厉,沉声道:“凌纪苏,凌云川怎么变成了雪亦寒,是你杀了他?” 凌纪苏摇了摇头,疑惑地问道:“云川不是你杀的吗?岳仙女是这么和我说的……” 缪嫤回道:“我为何杀他?无冤无仇。莫非你是以为我杀了他,跟着雪亦寒报仇?” 凌纪苏目光四处游走,他喃喃道:“那究竟是谁呢?” 水沉欢突然出现掏了掏耳朵,道:“他在我那儿,没死。浑身是伤,不知道他怎么坚持过去的,不过,他在水之国住下了,就是我的子民,生活很安静,别去打扰他。” 凌纪苏连忙抓着他问道:“他真的还活着?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水沉欢一把甩开他的手,嫌弃地看了一眼,道:“我不允许你去水之国。” 第223章 新生凤凰之战 缪嫤感觉身上轻松不少,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昏睡许久的雪照渊,对水沉欢道:“你找大夫为他看病,我替你带领水之国打赢这场仗,如何?” 水沉欢道:“好啊。”他指着凌纪苏,“把他带走,免得他烦我。” 缪嫤眉头一挑,直接将他打晕,丢在了丞相府,便匆匆赶往战场。 水沉欢看了雪照渊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活着,别死了。”说着,他立刻出门找大夫。 花岱恢复了不少体力以后,正要撑起身,却发现他的面前伸出了三只手,曲难敌,乐媚娘,艾慕灵笑意盈盈,异口同声地道:“花岱,我们来了。” 花岱两眼放光,双手搭了上去,起身后,他问道:“你们为何在这里?” 乐媚娘笑道:“岚兄早就给我们交代了,跟着缪嫤才有活路。整个大陆和水之国,大量将士都在移动,我们自然就相约一起来了!” 友情是最好的良药,花岱终于焕发生机,他笑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和你们一起!” 艾慕灵凑近为他把了把脉,忽地笑道:“花岱,你情绪起伏有些大啊!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花岱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并肩作战的机会可不多,我要向你们展示我的实力!” 四人笑着投入战场,花子轩在一旁凝望了许久,他静静地坐着,又想到了曾经最纵容他的人,一股心酸涌入心底。 花岱这时走近,对他道:“我并不可怜,我有很多朋友,你也不可怜,你有花自眠。” 说着,他便快步赶上其他人的步伐。 花子轩眼含热泪,他真的好想花自眠,可又真的对不起他。他根本不知道,花自眠留在花家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而花自眠自始至终,也从未有过想要花家的心思。 一切都是他在想当然。 花子轩垂下头,眨了眨眼,撑着坐起来,他道:“哥哥,你安心走,我再也不寻你了,在你待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只要你开心……” 他舔了舔爪子,目光涣散,喃喃道:“那个人应该很美好,值得你不顾一切。你和他,都要好好的。虽然你看不见,但是,今天我会让你知道,花子轩也会过得很好,绝不给你负担!” 说着,他便孤身一人投入战场。 缪嫤回去途中,看见了秦荼风,她稍微停留一会,问道:“荼风,你怎么在这里?” 秦荼风正过身,道:“事情解决了,我刚才看见,你的母亲替你带走了那个幕后黑手。只要平乱,你就有理由称帝了。” 缪嫤眉心一动,她没有很快回答,似乎是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最终她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在这?” 秦荼风叹了口气,道;“那三个已经去支援了,不需要我。我……是来道别的。” 缪嫤一怔,她拧起眉头问道:“你要去哪儿?” 秦荼风轻声一笑,道:“他们在等你,快去。” 时间紧迫,缪嫤道:“荼风,等我回来再谈。” 秦荼风耸了耸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逐渐空落落。他叹了口气,道:“永别。”语罢,他转身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缪嫤赶到之时,一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她正要开口叫住烛望轩却眼睁睁看着一支带着火药的箭刺中他的肩膀。 缪嫤顺着方向看去,是木云庭。此时,温木棉恰好出现,她看着木云庭轻声一笑,道:“助纣为虐,第一个新生凤凰也不过如此。” 木云庭淡定地用内力将箭吸回手中,他轻轻一瞥,回道:“温木棉,天赋不错。” 温木棉取下背上的弓箭,拉满弓瞄准木云庭,她轻轻勾起嘴角,笑道:“是不错,杀你,勉强够了。” 木云庭蹙起眉头,轻声道:“尽管来便是。”说着,他张开了双翼,暗红如血的翅膀光泽亮丽。 温木棉用余光看了缪嫤一眼,也展开双翼,如太阳一般明媚的颜色,好看至极。 木云庭微微不悦,他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道:“你凭什么?” 木云庭的嫉妒让温木棉很过瘾,她笑得一脸灿烂,道:“凭我不是虚情假意。” 木云庭手下力道越发强劲,他哼了一声,沉下眼,屏住呼吸,开始找机会发箭。温木棉停在半空,双眼一睁一闭。 眨眼间,射中木云庭的翅膀,他看了一眼翅膀,沉声道:“你一个女人!你凭什么?你可知道我为了涅盘吃了多少苦?” 温木棉抬起眼,笑眯眯回道:“就凭我是女人。” 木云庭愤怒地拔下箭,道:“你!” 温木棉一抬手,木云庭手中的箭径直挣脱出他的禁锢,回到温木棉手中。 木云庭复制出几支一模一样的箭,以飞快地速度朝温木棉射去,他眼底的狠辣溢出表面。 温木棉在箭靠近之时,用双翼抵挡,与木云庭不同的是,她的双翼金刚不坏,反倒是他那几只箭,全部断裂。 温木棉拍了拍翅膀,笑道:“该我了。”说着,她凝聚出同样的几支箭,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穿透木云庭四肢。 木云庭坠落以后,她才收敛了笑容,冷声道:“一个虚伪的人,不配谈涅盘。” 缪嫤查看着烛望轩的伤势,束手无策之时,温木棉打完木云庭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缪嫤,用内力为烛望轩驱赶木云庭残留的内力流。 她见缪嫤格外紧张,便回道:“别担心,木云庭的内力感受到我的气息便会逃窜出来。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缪嫤松了口气,道:“我以为你们是一边的。没想到,你还杀了他?” 温木棉收回手,道:“他涅盘失败了,否则,不会是暗色的翅膀。懂得这个道理的老人,都被他杀光了。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涅盘成功的新生凤凰。” 缪嫤毫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道:“难怪你杀他这么轻松。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素不相识。” 温木棉挑了挑眉,回道:“的确,不过,以后就熟了,我打算跟着你干。” 缪嫤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道:“给个理由?” 温木棉眨了眨眼,道:“叶朝。” 原本不屑一顾的缪嫤瞳孔地震,她开始将目光聚集在温木棉脸上,疑惑地问道:“你是他姐姐?” 第223章 新生凤凰之战 缪嫤感觉身上轻松不少,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昏睡许久的雪照渊,对水沉欢道:“你找大夫为他看病,我替你带领水之国打赢这场仗,如何?” 水沉欢道:“好啊。”他指着凌纪苏,“把他带走,免得他烦我。” 缪嫤眉头一挑,直接将他打晕,丢在了丞相府,便匆匆赶往战场。 水沉欢看了雪照渊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活着,别死了。”说着,他立刻出门找大夫。 花岱恢复了不少体力以后,正要撑起身,却发现他的面前伸出了三只手,曲难敌,乐媚娘,艾慕灵笑意盈盈,异口同声地道:“花岱,我们来了。” 花岱两眼放光,双手搭了上去,起身后,他问道:“你们为何在这里?” 乐媚娘笑道:“岚兄早就给我们交代了,跟着缪嫤才有活路。整个大陆和水之国,大量将士都在移动,我们自然就相约一起来了!” 友情是最好的良药,花岱终于焕发生机,他笑道:“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和你们一起!” 艾慕灵凑近为他把了把脉,忽地笑道:“花岱,你情绪起伏有些大啊!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花岱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并肩作战的机会可不多,我要向你们展示我的实力!” 四人笑着投入战场,花子轩在一旁凝望了许久,他静静地坐着,又想到了曾经最纵容他的人,一股心酸涌入心底。 花岱这时走近,对他道:“我并不可怜,我有很多朋友,你也不可怜,你有花自眠。” 说着,他便快步赶上其他人的步伐。 花子轩眼含热泪,他真的好想花自眠,可又真的对不起他。他根本不知道,花自眠留在花家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而花自眠自始至终,也从未有过想要花家的心思。 一切都是他在想当然。 花子轩垂下头,眨了眨眼,撑着坐起来,他道:“哥哥,你安心走,我再也不寻你了,在你待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只要你开心……” 他舔了舔爪子,目光涣散,喃喃道:“那个人应该很美好,值得你不顾一切。你和他,都要好好的。虽然你看不见,但是,今天我会让你知道,花子轩也会过得很好,绝不给你负担!” 说着,他便孤身一人投入战场。 缪嫤回去途中,看见了秦荼风,她稍微停留一会,问道:“荼风,你怎么在这里?” 秦荼风正过身,道:“事情解决了,我刚才看见,你的母亲替你带走了那个幕后黑手。只要平乱,你就有理由称帝了。” 缪嫤眉心一动,她没有很快回答,似乎是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最终她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在这?” 秦荼风叹了口气,道;“那三个已经去支援了,不需要我。我……是来道别的。” 缪嫤一怔,她拧起眉头问道:“你要去哪儿?” 秦荼风轻声一笑,道:“他们在等你,快去。” 时间紧迫,缪嫤道:“荼风,等我回来再谈。” 秦荼风耸了耸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逐渐空落落。他叹了口气,道:“永别。”语罢,他转身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缪嫤赶到之时,一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她正要开口叫住烛望轩却眼睁睁看着一支带着火药的箭刺中他的肩膀。 缪嫤顺着方向看去,是木云庭。此时,温木棉恰好出现,她看着木云庭轻声一笑,道:“助纣为虐,第一个新生凤凰也不过如此。” 木云庭淡定地用内力将箭吸回手中,他轻轻一瞥,回道:“温木棉,天赋不错。” 温木棉取下背上的弓箭,拉满弓瞄准木云庭,她轻轻勾起嘴角,笑道:“是不错,杀你,勉强够了。” 木云庭蹙起眉头,轻声道:“尽管来便是。”说着,他张开了双翼,暗红如血的翅膀光泽亮丽。 温木棉用余光看了缪嫤一眼,也展开双翼,如太阳一般明媚的颜色,好看至极。 木云庭微微不悦,他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道:“你凭什么?” 木云庭的嫉妒让温木棉很过瘾,她笑得一脸灿烂,道:“凭我不是虚情假意。” 木云庭手下力道越发强劲,他哼了一声,沉下眼,屏住呼吸,开始找机会发箭。温木棉停在半空,双眼一睁一闭。 眨眼间,射中木云庭的翅膀,他看了一眼翅膀,沉声道:“你一个女人!你凭什么?你可知道我为了涅盘吃了多少苦?” 温木棉抬起眼,笑眯眯回道:“就凭我是女人。” 木云庭愤怒地拔下箭,道:“你!” 温木棉一抬手,木云庭手中的箭径直挣脱出他的禁锢,回到温木棉手中。 木云庭复制出几支一模一样的箭,以飞快地速度朝温木棉射去,他眼底的狠辣溢出表面。 温木棉在箭靠近之时,用双翼抵挡,与木云庭不同的是,她的双翼金刚不坏,反倒是他那几只箭,全部断裂。 温木棉拍了拍翅膀,笑道:“该我了。”说着,她凝聚出同样的几支箭,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穿透木云庭四肢。 木云庭坠落以后,她才收敛了笑容,冷声道:“一个虚伪的人,不配谈涅盘。” 缪嫤查看着烛望轩的伤势,束手无策之时,温木棉打完木云庭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缪嫤,用内力为烛望轩驱赶木云庭残留的内力流。 她见缪嫤格外紧张,便回道:“别担心,木云庭的内力感受到我的气息便会逃窜出来。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缪嫤松了口气,道:“我以为你们是一边的。没想到,你还杀了他?” 温木棉收回手,道:“他涅盘失败了,否则,不会是暗色的翅膀。懂得这个道理的老人,都被他杀光了。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涅盘成功的新生凤凰。” 缪嫤毫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道:“难怪你杀他这么轻松。不过,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素不相识。” 温木棉挑了挑眉,回道:“的确,不过,以后就熟了,我打算跟着你干。” 缪嫤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道:“给个理由?” 温木棉眨了眨眼,道:“叶朝。” 原本不屑一顾的缪嫤瞳孔地震,她开始将目光聚集在温木棉脸上,疑惑地问道:“你是他姐姐?” 第224章 神族光环 温木棉在她期待又愧疚的目光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姐姐和春庭月被困在同一个梦境中,已经死了,我是她的挚友。” 缪嫤一愣,失望的同时又替叶朝感到难过。她道;“原来她,早就已经死了吗?看来我本该照顾叶朝一辈子的……” 温木棉将手搭在她的肩膀,宽慰道:“不是你的错,叶朝好像很喜欢你那个徒弟,他想做的事情便让他去做,不怪你。” 缪嫤沉下眼,道:“他们两个我都……” 温木棉掏了掏耳朵,道:“停!别说了,人家自己愿意的,你少自作多情,你有没有想过,莫言秋本就不打算活着回来,否则又如何不让你插手?真正想活的人,谁还在意面子不面子。” 缪嫤叹了口气,她道:“我知道,他一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心有愧疚,时常否认自己的存在。” 温木棉也跟着叹了口气,她道:“其实,笑春生才是那个私生子,莫嘉兰本来和那个男人是一对,后来笑春生的生母将他关了起来,还对外宣传莫言秋是私生子……” 缪嫤火冒三丈,她道:“你可知笑春生在哪?” 温木棉眨了眨眼,道:“他们走的路上被我杀了……唔,段醉蓝可以作证。” 她顺着缪嫤诡异的目光看见段醉蓝的尸体,沉默了一瞬,道:“那日,段醉蓝没有阻止我。” 缪嫤眉心一动,她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温木棉翻了个白眼,道:“我也并非时时刻刻有空盯着他,当我赶到之时,他已经死了,你去埋尸首时,我便偷摸跟着笑春生,在路上把他们杀了。” 缪嫤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她问道:“那你为何没有杀段醉蓝?” 温木棉仔细回想,道:“段醉蓝说,杀他的是笑春生,而他只杀了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念在他说了实话,便没有与他计较。” 缪嫤深知她口中的那个人是庄玄,她又瞪了一眼段醉蓝的尸体,却一点也不解恨。 缪嫤见烛望轩伤势恢复不少,起身看了一眼仍旧缠斗的人群,她叹了口气,道:“结束,无尽的仇恨与纷争。” 温木棉瞥到她手腕上的手环变成了红色,缪嫤身上一股令人感到恐惧的内力流涌出,她挑了挑眉。 缪嫤张开翅膀,改头换面,她身着素白长裙,双眼完全变成白色,周围散发着白色混杂着金色的希翼之光。 她轻轻一跃,在半空中,神力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所有敌人压倒在地面,而她的军队和水之国的军队趁势把所有人俘虏。 烛望轩躺在地上,对着天上的缪嫤笑得一脸灿烂。温木棉问道:“她是神族,你有这么开心吗?” 烛望轩自豪地回道:“当然,我的恩人,就该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幸好,她做到了,她这个样子真是美得让人窒息。”他忽地一顿,笑了笑,“可惜那个男人看不到。” 雪照渊正躺在方府,懂内力的大夫忙里忙外,水沉欢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旁,看着远方被染成金色的半边天,眸光闪了闪。 所有人被俘虏以后,商京歌才懵懂地赶到这里,他看见战友死的死,残的残,在远方站住脚。 烛望轩眉头一挑,道:“这家伙是骑蜗牛来的吗?真是慢,方才那个女人就应该载他一程。” 温木棉轻声笑了笑。 缪嫤感受到商京歌身上岳倚霜残留的毒素,伸出一食指,打出一片光照射在商京歌身上,他的眼睛越发澄澈,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许久。 烛望轩隔空喊道:“逃还是投降?” 商京歌叹了口气,笑道:“开弓哪有回头箭,麻烦你陪我打一场!” 烛望轩拧着眉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道:“你有没有心啊?!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温木棉举起手,试探性问道:“我来?” 商京歌勾了勾嘴角,道:“麻烦你了!” 商京歌作势就要进攻,温木棉立在原地,朝着他射出一箭,然而,商京歌并没有躲开,他朝着箭的方向飞速靠近,最终,穿心而死。 温木棉嫌弃地扁着嘴,道:“原来是借我的手自杀,估计,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不可原谅。可是,仅仅是死,于事无补。” 所有人被俘虏以后,缪嫤收回内力,手环变为绿色,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环。 花子轩、花岱一行人赶了过来,姜瑜、姜洛怡也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她的好友何多颜等人也朝这边聚拢。 何多颜率先赶到,她浑然不顾脸上被喷溅到的血液,轻轻一撞缪嫤的肩膀,道:“胜天王,实至名归。” 缪嫤微微一笑,关心道:“你受伤了吗?” 何多颜皱起眉头,不悦地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可是何多颜!这群小喽啰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她讪讪地挠了挠脑袋,“主要是我来得晚,只有小喽啰。” 缪嫤转头对烛望轩道:“段醉蓝是你杀的?” 烛望轩点了点头,道:“终于了解了心愿。替族人报了仇,替弟弟报了仇,替……庄玄报了仇……” 缪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她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世界重获新生,你也是。” 烛望轩点了点头,肩上的伤口不再难以忍受,他站起身,道:“谢谢你,胜天王。有些话过后再聊,我现在要去关押俘虏了。” 缪嫤点了点头,烛望轩虽然身体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可他的心却是轻松而愉快的,恐怕他这一生最快乐的便是这一刻。 花子轩走到缪嫤身边,问道:“你……没受伤?” 缪嫤摇了摇头,想到凌纪苏的一番话,她道:“花子轩,以后要好好生活,花自眠最想看到的,肯定是他不在你身边,你依然能够过得很好。” 花子轩无奈一笑,道:“是我自以为是,以为我认为好的就是他想要的,我想替他守住花家,却不曾想,这是他最恨的地方。一切,都结束了,只要他过得好。” 缪嫤抿抿唇,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第224章 神族光环 温木棉在她期待又愧疚的目光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姐姐和春庭月被困在同一个梦境中,已经死了,我是她的挚友。” 缪嫤一愣,失望的同时又替叶朝感到难过。她道;“原来她,早就已经死了吗?看来我本该照顾叶朝一辈子的……” 温木棉将手搭在她的肩膀,宽慰道:“不是你的错,叶朝好像很喜欢你那个徒弟,他想做的事情便让他去做,不怪你。” 缪嫤沉下眼,道:“他们两个我都……” 温木棉掏了掏耳朵,道:“停!别说了,人家自己愿意的,你少自作多情,你有没有想过,莫言秋本就不打算活着回来,否则又如何不让你插手?真正想活的人,谁还在意面子不面子。” 缪嫤叹了口气,她道:“我知道,他一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心有愧疚,时常否认自己的存在。” 温木棉也跟着叹了口气,她道:“其实,笑春生才是那个私生子,莫嘉兰本来和那个男人是一对,后来笑春生的生母将他关了起来,还对外宣传莫言秋是私生子……” 缪嫤火冒三丈,她道:“你可知笑春生在哪?” 温木棉眨了眨眼,道:“他们走的路上被我杀了……唔,段醉蓝可以作证。” 她顺着缪嫤诡异的目光看见段醉蓝的尸体,沉默了一瞬,道:“那日,段醉蓝没有阻止我。” 缪嫤眉心一动,她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温木棉翻了个白眼,道:“我也并非时时刻刻有空盯着他,当我赶到之时,他已经死了,你去埋尸首时,我便偷摸跟着笑春生,在路上把他们杀了。” 缪嫤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她问道:“那你为何没有杀段醉蓝?” 温木棉仔细回想,道:“段醉蓝说,杀他的是笑春生,而他只杀了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念在他说了实话,便没有与他计较。” 缪嫤深知她口中的那个人是庄玄,她又瞪了一眼段醉蓝的尸体,却一点也不解恨。 缪嫤见烛望轩伤势恢复不少,起身看了一眼仍旧缠斗的人群,她叹了口气,道:“结束,无尽的仇恨与纷争。” 温木棉瞥到她手腕上的手环变成了红色,缪嫤身上一股令人感到恐惧的内力流涌出,她挑了挑眉。 缪嫤张开翅膀,改头换面,她身着素白长裙,双眼完全变成白色,周围散发着白色混杂着金色的希翼之光。 她轻轻一跃,在半空中,神力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所有敌人压倒在地面,而她的军队和水之国的军队趁势把所有人俘虏。 烛望轩躺在地上,对着天上的缪嫤笑得一脸灿烂。温木棉问道:“她是神族,你有这么开心吗?” 烛望轩自豪地回道:“当然,我的恩人,就该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幸好,她做到了,她这个样子真是美得让人窒息。”他忽地一顿,笑了笑,“可惜那个男人看不到。” 雪照渊正躺在方府,懂内力的大夫忙里忙外,水沉欢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旁,看着远方被染成金色的半边天,眸光闪了闪。 所有人被俘虏以后,商京歌才懵懂地赶到这里,他看见战友死的死,残的残,在远方站住脚。 烛望轩眉头一挑,道:“这家伙是骑蜗牛来的吗?真是慢,方才那个女人就应该载他一程。” 温木棉轻声笑了笑。 缪嫤感受到商京歌身上岳倚霜残留的毒素,伸出一食指,打出一片光照射在商京歌身上,他的眼睛越发澄澈,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许久。 烛望轩隔空喊道:“逃还是投降?” 商京歌叹了口气,笑道:“开弓哪有回头箭,麻烦你陪我打一场!” 烛望轩拧着眉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道:“你有没有心啊?!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温木棉举起手,试探性问道:“我来?” 商京歌勾了勾嘴角,道:“麻烦你了!” 商京歌作势就要进攻,温木棉立在原地,朝着他射出一箭,然而,商京歌并没有躲开,他朝着箭的方向飞速靠近,最终,穿心而死。 温木棉嫌弃地扁着嘴,道:“原来是借我的手自杀,估计,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不可原谅。可是,仅仅是死,于事无补。” 所有人被俘虏以后,缪嫤收回内力,手环变为绿色,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环。 花子轩、花岱一行人赶了过来,姜瑜、姜洛怡也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她的好友何多颜等人也朝这边聚拢。 何多颜率先赶到,她浑然不顾脸上被喷溅到的血液,轻轻一撞缪嫤的肩膀,道:“胜天王,实至名归。” 缪嫤微微一笑,关心道:“你受伤了吗?” 何多颜皱起眉头,不悦地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可是何多颜!这群小喽啰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她讪讪地挠了挠脑袋,“主要是我来得晚,只有小喽啰。” 缪嫤转头对烛望轩道:“段醉蓝是你杀的?” 烛望轩点了点头,道:“终于了解了心愿。替族人报了仇,替弟弟报了仇,替……庄玄报了仇……” 缪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她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世界重获新生,你也是。” 烛望轩点了点头,肩上的伤口不再难以忍受,他站起身,道:“谢谢你,胜天王。有些话过后再聊,我现在要去关押俘虏了。” 缪嫤点了点头,烛望轩虽然身体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可他的心却是轻松而愉快的,恐怕他这一生最快乐的便是这一刻。 花子轩走到缪嫤身边,问道:“你……没受伤?” 缪嫤摇了摇头,想到凌纪苏的一番话,她道:“花子轩,以后要好好生活,花自眠最想看到的,肯定是他不在你身边,你依然能够过得很好。” 花子轩无奈一笑,道:“是我自以为是,以为我认为好的就是他想要的,我想替他守住花家,却不曾想,这是他最恨的地方。一切,都结束了,只要他过得好。” 缪嫤抿抿唇,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第225章 荒唐言 缪嫤一心都是雪照渊的情况,和花子轩交代了几句善后,便飞速赶回方府。 她进门第一眼,是床上面色好转的雪照渊,其次是坐在一旁的水沉欢,她走到床边,轻轻地握着雪照渊的手。 水沉欢不悦地道:“我还在旁边呢。” 缪嫤头也不回地道:“多谢。” 水沉欢一怔,他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的几日,缪嫤胜天王的名号彻底成为神一般的存在,压下了天下大乱,人人都承认她是世界共同的帝王。 雪照渊一睁眼,竟然身处一个破庙里。他双臂的伤口血液凝固,一动身难免会撕扯到伤口。 在忍着剧痛爬了起来,周围空无一人。他一脸惊恐地用身体撞开唯一的一扇门,满面风雪吹寒了他的心。 这还不足以让他死心。 他慌张地跑出庙外,被隐在雪下的石子一绊,如一张白纸血书飘了出去,既轻又重地趴在雪上,更可怕的是,他随身携带的玉连环竟摔碎在他眼前,泪水遏制不住地涌出。 他信了,他信了!也妥协了! 缪嫤忙着处理登基事宜,赶回雪照渊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正疑惑地在周围转了一圈,缪嫤轻拍他的肩膀,道:“过两天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你好好准备,我还有些事要忙,忙完就陪你。” 雪照渊一怔,他周围看了一圈,指着自己疑惑地问道:“我?” 缪嫤却忙着离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除了你,还能是谁?这两天好好休息,我会找人通知你。” 雪照渊站在原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又是惊奇,又是疑惑,最终他轻轻勾起嘴角,喃喃道:“心里还是有我的……” 缪嫤忙完以后,立刻布置了婚礼现场,她派人递信给雪照渊,成亲之前先别见面,以前缺少的仪式感都要补回来。 雪照渊盯着这封信,半信半疑地按信中说的做。 殿堂内,大婚之日,喜庆非凡。 缪嫤与雪照渊在殿堂门口会合以后,共同牵着红色绣球。 缪嫤与雪照渊一同走进殿堂,刚行完对拜礼。微风调皮,偷偷掀起盖头一角,如此温柔一举动,竟让缪嫤瞳孔猛缩。 她目光突然捕捉到一个细节,她疑惑地低声问道:“玉连环呢?” 雪照渊一怔,他回道:“什么玉连环?”这疑惑的语气听着不像说谎,盖头被她猛地掀开,在空中飘了半天才落地。 缪嫤不可置信地凑近,道:“我前几日从水之国为你买的玉连环,你说,会一直带着的……” 雪照渊一脸懵逼,他道:“嗯?你在水之国待了这么久,也没有给我啊?” 缪嫤猛地一顿,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人,心中的想法让她止不住颤抖,她问道:“你不是照渊?” 雪照渊在她面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沉声道:“我是水沉欢。” 突然,缪嫤头脑一阵锐痛,眼前人从雪照渊过渡成水沉欢的模样。她猛地抓住水沉欢的衣领,迫切地追问道:“照渊呢?!照渊呢?!怎么是你?!!” 水沉欢眨了眨眼,回道:“我不清楚,我回来没看见他,以为他走了。” 缪嫤一愣,这才得知两人被人套路。她转过头对所有殿上大臣道:“是谁给我下了药?!” 水沉欢原本也很气愤,却眼睁睁看着水之国的二长老往前走了一步,面色凝重起来。他道:“二长老,你给胜天王下了药?!” 缪嫤哼笑一声,冷声道:“似乎真是你的手下呢。”她别过头,“待会再找你算账。” 缪嫤嫌弃新服碍事,顺手将头上的凤冠如同垃圾一般丢了出去,她一把掐住二长老的脖子,道:“他在哪?” 二长老的目光朝水沉欢的方向看去,哆哆嗦嗦地道:“在依冬庙。” 缪嫤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把他送去了依冬庙?你可知他没有内力,根本无法御寒!”她恨不得掐死他,最终也没有下手,只是将他甩了出去。 说罢,缪嫤将头上凤冠摘下,重重地丢在地上,凤冠破碎的同时,连同碎掉的还有水沉欢的自尊和他的心。 二长老是他的人,若是说这一切全是他一手策划,又有谁能信他?水沉欢黑着脸,他穿着新服,把二长老抓了起来,逃回了水之国。 雪照渊嘴唇冻得青紫,他用尽余力翻转过身,无奈扯起一丝苦笑,目光失焦,道:“只因……今朝……同淋雪,妄……想……此生……共白头,阿柳……我不甘心!” 最后一滴泪溢出眼眶,还未来得及滑下面庞便凝结成冰。雪花貌似通灵性一般,纷纷扑进他的伤口,试图抹灭他的伤痛。 久而久之,伤口也开始与红色搭不上边,没有了体温的融化,雪花真正在他身上停留。 他一袭白衣,一头白发,在皑皑白雪中,竟然被活生生衬托成一团灰,他失去的色彩又何止是白色。 不知老天是否也为此感到惋惜,那座依冬庙,明明在雪中屹立了上千年,却在此刻犹如朽木,轻轻一吹,轰然坍塌。 缪嫤赶到之时,连人带庙被埋了一米深,一眼望去,根本不见人和庙的踪影。 她内心慌乱,胡乱地用内力卷起一阵阵雪龙卷,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 她濒临崩溃之际,萧无思凭空出现,他似乎知道缪嫤在做什么,本分地站在远处,用比任何时候都要正经的语气,道:“节哀。” 这是提示,也是警告。 说着,他一步一个声响缓缓走远。 缪嫤失魂落魄回了朝廷,一边开始发力让天下真正齐心,一边又抽空来依冬庙一寸一寸寻人。 在各个国家接受她的那日,找到了依冬庙裂成几块的牌匾。 水沉欢因为成亲的乌龙,羞愤不已,带着族人回了水之国。缪嫤与他成功完成礼仪,无论如何,他在人们心中毋庸置疑是帝后。 然而,只有殿上的众人清楚,不过是徒有虚名。 他坐在王位上,盯着面前跪着的二长老及参与这场策划的一众人。 他站起身愤怒地指着他们,一脸哀痛地质问道:“二长老!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居然趁她受伤之际给她下药,你们不仅是在戏弄她!更是在侮辱我!!” 第225章 荒唐言 缪嫤一心都是雪照渊的情况,和花子轩交代了几句善后,便飞速赶回方府。 她进门第一眼,是床上面色好转的雪照渊,其次是坐在一旁的水沉欢,她走到床边,轻轻地握着雪照渊的手。 水沉欢不悦地道:“我还在旁边呢。” 缪嫤头也不回地道:“多谢。” 水沉欢一怔,他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的几日,缪嫤胜天王的名号彻底成为神一般的存在,压下了天下大乱,人人都承认她是世界共同的帝王。 雪照渊一睁眼,竟然身处一个破庙里。他双臂的伤口血液凝固,一动身难免会撕扯到伤口。 在忍着剧痛爬了起来,周围空无一人。他一脸惊恐地用身体撞开唯一的一扇门,满面风雪吹寒了他的心。 这还不足以让他死心。 他慌张地跑出庙外,被隐在雪下的石子一绊,如一张白纸血书飘了出去,既轻又重地趴在雪上,更可怕的是,他随身携带的玉连环竟摔碎在他眼前,泪水遏制不住地涌出。 他信了,他信了!也妥协了! 缪嫤忙着处理登基事宜,赶回雪照渊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正疑惑地在周围转了一圈,缪嫤轻拍他的肩膀,道:“过两天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你好好准备,我还有些事要忙,忙完就陪你。” 雪照渊一怔,他周围看了一圈,指着自己疑惑地问道:“我?” 缪嫤却忙着离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除了你,还能是谁?这两天好好休息,我会找人通知你。” 雪照渊站在原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又是惊奇,又是疑惑,最终他轻轻勾起嘴角,喃喃道:“心里还是有我的……” 缪嫤忙完以后,立刻布置了婚礼现场,她派人递信给雪照渊,成亲之前先别见面,以前缺少的仪式感都要补回来。 雪照渊盯着这封信,半信半疑地按信中说的做。 殿堂内,大婚之日,喜庆非凡。 缪嫤与雪照渊在殿堂门口会合以后,共同牵着红色绣球。 缪嫤与雪照渊一同走进殿堂,刚行完对拜礼。微风调皮,偷偷掀起盖头一角,如此温柔一举动,竟让缪嫤瞳孔猛缩。 她目光突然捕捉到一个细节,她疑惑地低声问道:“玉连环呢?” 雪照渊一怔,他回道:“什么玉连环?”这疑惑的语气听着不像说谎,盖头被她猛地掀开,在空中飘了半天才落地。 缪嫤不可置信地凑近,道:“我前几日从水之国为你买的玉连环,你说,会一直带着的……” 雪照渊一脸懵逼,他道:“嗯?你在水之国待了这么久,也没有给我啊?” 缪嫤猛地一顿,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人,心中的想法让她止不住颤抖,她问道:“你不是照渊?” 雪照渊在她面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沉声道:“我是水沉欢。” 突然,缪嫤头脑一阵锐痛,眼前人从雪照渊过渡成水沉欢的模样。她猛地抓住水沉欢的衣领,迫切地追问道:“照渊呢?!照渊呢?!怎么是你?!!” 水沉欢眨了眨眼,回道:“我不清楚,我回来没看见他,以为他走了。” 缪嫤一愣,这才得知两人被人套路。她转过头对所有殿上大臣道:“是谁给我下了药?!” 水沉欢原本也很气愤,却眼睁睁看着水之国的二长老往前走了一步,面色凝重起来。他道:“二长老,你给胜天王下了药?!” 缪嫤哼笑一声,冷声道:“似乎真是你的手下呢。”她别过头,“待会再找你算账。” 缪嫤嫌弃新服碍事,顺手将头上的凤冠如同垃圾一般丢了出去,她一把掐住二长老的脖子,道:“他在哪?” 二长老的目光朝水沉欢的方向看去,哆哆嗦嗦地道:“在依冬庙。” 缪嫤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把他送去了依冬庙?你可知他没有内力,根本无法御寒!”她恨不得掐死他,最终也没有下手,只是将他甩了出去。 说罢,缪嫤将头上凤冠摘下,重重地丢在地上,凤冠破碎的同时,连同碎掉的还有水沉欢的自尊和他的心。 二长老是他的人,若是说这一切全是他一手策划,又有谁能信他?水沉欢黑着脸,他穿着新服,把二长老抓了起来,逃回了水之国。 雪照渊嘴唇冻得青紫,他用尽余力翻转过身,无奈扯起一丝苦笑,目光失焦,道:“只因……今朝……同淋雪,妄……想……此生……共白头,阿柳……我不甘心!” 最后一滴泪溢出眼眶,还未来得及滑下面庞便凝结成冰。雪花貌似通灵性一般,纷纷扑进他的伤口,试图抹灭他的伤痛。 久而久之,伤口也开始与红色搭不上边,没有了体温的融化,雪花真正在他身上停留。 他一袭白衣,一头白发,在皑皑白雪中,竟然被活生生衬托成一团灰,他失去的色彩又何止是白色。 不知老天是否也为此感到惋惜,那座依冬庙,明明在雪中屹立了上千年,却在此刻犹如朽木,轻轻一吹,轰然坍塌。 缪嫤赶到之时,连人带庙被埋了一米深,一眼望去,根本不见人和庙的踪影。 她内心慌乱,胡乱地用内力卷起一阵阵雪龙卷,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 她濒临崩溃之际,萧无思凭空出现,他似乎知道缪嫤在做什么,本分地站在远处,用比任何时候都要正经的语气,道:“节哀。” 这是提示,也是警告。 说着,他一步一个声响缓缓走远。 缪嫤失魂落魄回了朝廷,一边开始发力让天下真正齐心,一边又抽空来依冬庙一寸一寸寻人。 在各个国家接受她的那日,找到了依冬庙裂成几块的牌匾。 水沉欢因为成亲的乌龙,羞愤不已,带着族人回了水之国。缪嫤与他成功完成礼仪,无论如何,他在人们心中毋庸置疑是帝后。 然而,只有殿上的众人清楚,不过是徒有虚名。 他坐在王位上,盯着面前跪着的二长老及参与这场策划的一众人。 他站起身愤怒地指着他们,一脸哀痛地质问道:“二长老!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居然趁她受伤之际给她下药,你们不仅是在戏弄她!更是在侮辱我!!” 第226章 真正的结局 他脱力地坐回龙椅,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在这场感情中,原本我会得到一个体面的退场。可你,究竟在做什么?!” 二长老头重重磕头,道:“王子,水之国的夙愿就是统一天下,您偏要臣服,我只得出此下策,目的都是要水之国不被人比下去!” 水沉欢火冒三丈,他怒道:“把他发配到水陆交界处,永远不许回来!” 二长老泪光闪烁,认真地多看了他几眼,伏身再次一磕头,道:“臣!谢王子!” 几日之后,二长老身死。 …… 吴阳正陪着水沉欢散心,见他整日郁郁寡欢,心有担忧,途中看见一座高塔,想起水沉欢曾经说过的话。 他眼睛一亮,指着灯塔,道:“王子,你看那座高塔,不日完工,就能按你所说那般,照亮深海,给水之国子民带来希望。” 不料,水沉欢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神情并未有太大波澜,他道:“吴阳,那是我为她修建的,我曾想,她下次来就不会嫌弃深海太暗,是不是就会多来……” 水沉欢抬起眼,目光又聚焦在灯塔上,他哽咽地道:“可是不可能了……她永远不回来,也永远不会见到这座灯塔,我的真心再也拿不出手。” 吴阳第一次见水沉欢一蹶不振,无论如何也无法提起它的兴致。 他严肃地道:“王子,你若是恨她,无论她是谁,我都会追随你杀了她!” 水沉欢一怔,痛苦浮现表面,他积攒的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迸发,恶狠狠地道:“是我害她绝了情,此生身为她后,爱而不得,一切尽是我咎由自取!我恨,我凭什么恨!” 在吴阳惊讶的目光中,他渐渐找回理智,别过眼,低声道:“吴阳,其实,很多事只要我深入去思考,就不会是如此结果。” “雪照渊身负重伤,如果我去打听他的下落,他就不会死!如果我有自知之明,就知道小柳绝不会与我成亲!” 他道:“吴阳,事到如今,我难辞其咎。”说着,水沉欢垂下眼,认了命一般,孑然一身,颤颤巍巍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一年以后,缪嫤来到与一人相约的地点。 老人取下斗笠,只一眼便认出了缪嫤,他慈祥地笑道:“没想到姑娘还记得这个约定。” 缪嫤轻轻点了点头,道:“关于这场旅行,每夜都在我脑海里上演,记忆犹深。不过很遗憾,他不在了,关先生。” 关云舒随意地笑了笑,道:“他自有他的命数。” 缪嫤疑惑地道:“你曾让我带他来见你,你……知道些什么?” 关云舒又重新戴上了斗笠,他道:“重要的不是这个。好了小姑娘,我的有缘人还在等我,就先走了。” 缪嫤凝望着他的背影,本就不大的希望又一次破灭,她似乎习惯了这种状态。 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关先生,云开以后,月却不再明。 那日擒敌有功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封赏。雪燕修替她镇守朝廷,姜瑜替她镇守北凓国,花子轩和花岱共同镇守南春国,方良夜镇守东旭国,烛望轩镇守西沙国。 水沉欢镇守水之国。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他们之间发生过的误会通通不再重要。 百姓眼中,欢歌乐舞,岁月静好。 萧无思回到了门派,他将雪照渊的魂魄丢进了门,随即立刻冲到自己的宝座坐下,一脸享受地道:“还是家里爽!为了你这个小徒弟,我可真是费尽心思。” 雪照渊懵懵懂懂地醒来,忘记了关于缪嫤的所有记忆,他冷漠地坐起身,看着萧无思问道:“你是谁?” 萧无思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笑道:“我是你师父。” 雪照渊白了他一眼,道:“神经。” 萧无思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你已是无情道弟子,没有肉身,还不信我?” 雪照渊一顿,他转过身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无思点了点头,道:“无情道还有很多弟子,待会再带你去见。” 雪照渊哦了一声,顺从地占了个位置坐下。萧无思挑了挑眉,道:“无情道弟子有一个门规,无论如何都不能过那个门。” 雪照渊说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扇门里竟是深渊。萧无思继续诱导他,道:“你若是跨过去,就不再是无情道弟子。” 雪照渊似乎有一身反骨,他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脚,在萧无思紧盯的目光下,一点点伸出去,殊不知,萧无思背后的剑已经露出锋芒。 在最后关头,心脏猛地一颤,他神情恍惚,果断收回了脚,道:“天不让我走…罢了。” 萧无思笑着默默收回剑,他道:“这里是边界,其余的可以随便去。当然,别人的闺房不能进。” 雪照渊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道:“变态!我的屋在哪?我想休息。” 萧无思道:“清静居随便一处空房。” 说完,他身形一滞,只多看了边界一眼,缓缓转过身,迈开步伐离去。 自此开始,他的记忆每日都在流失,心中缺少的部分再也无法填充。 他和春庭月一样,独自过了一年又一年,始终记得约定,却又仿佛是梦一般,看不清梦的真容。 第226章 真正的结局 他脱力地坐回龙椅,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在这场感情中,原本我会得到一个体面的退场。可你,究竟在做什么?!” 二长老头重重磕头,道:“王子,水之国的夙愿就是统一天下,您偏要臣服,我只得出此下策,目的都是要水之国不被人比下去!” 水沉欢火冒三丈,他怒道:“把他发配到水陆交界处,永远不许回来!” 二长老泪光闪烁,认真地多看了他几眼,伏身再次一磕头,道:“臣!谢王子!” 几日之后,二长老身死。 …… 吴阳正陪着水沉欢散心,见他整日郁郁寡欢,心有担忧,途中看见一座高塔,想起水沉欢曾经说过的话。 他眼睛一亮,指着灯塔,道:“王子,你看那座高塔,不日完工,就能按你所说那般,照亮深海,给水之国子民带来希望。” 不料,水沉欢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神情并未有太大波澜,他道:“吴阳,那是我为她修建的,我曾想,她下次来就不会嫌弃深海太暗,是不是就会多来……” 水沉欢抬起眼,目光又聚焦在灯塔上,他哽咽地道:“可是不可能了……她永远不回来,也永远不会见到这座灯塔,我的真心再也拿不出手。” 吴阳第一次见水沉欢一蹶不振,无论如何也无法提起它的兴致。 他严肃地道:“王子,你若是恨她,无论她是谁,我都会追随你杀了她!” 水沉欢一怔,痛苦浮现表面,他积攒的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迸发,恶狠狠地道:“是我害她绝了情,此生身为她后,爱而不得,一切尽是我咎由自取!我恨,我凭什么恨!” 在吴阳惊讶的目光中,他渐渐找回理智,别过眼,低声道:“吴阳,其实,很多事只要我深入去思考,就不会是如此结果。” “雪照渊身负重伤,如果我去打听他的下落,他就不会死!如果我有自知之明,就知道小柳绝不会与我成亲!” 他道:“吴阳,事到如今,我难辞其咎。”说着,水沉欢垂下眼,认了命一般,孑然一身,颤颤巍巍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一年以后,缪嫤来到与一人相约的地点。 老人取下斗笠,只一眼便认出了缪嫤,他慈祥地笑道:“没想到姑娘还记得这个约定。” 缪嫤轻轻点了点头,道:“关于这场旅行,每夜都在我脑海里上演,记忆犹深。不过很遗憾,他不在了,关先生。” 关云舒随意地笑了笑,道:“他自有他的命数。” 缪嫤疑惑地道:“你曾让我带他来见你,你……知道些什么?” 关云舒又重新戴上了斗笠,他道:“重要的不是这个。好了小姑娘,我的有缘人还在等我,就先走了。” 缪嫤凝望着他的背影,本就不大的希望又一次破灭,她似乎习惯了这种状态。 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关先生,云开以后,月却不再明。 那日擒敌有功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封赏。雪燕修替她镇守朝廷,姜瑜替她镇守北凓国,花子轩和花岱共同镇守南春国,方良夜镇守东旭国,烛望轩镇守西沙国。 水沉欢镇守水之国。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他们之间发生过的误会通通不再重要。 百姓眼中,欢歌乐舞,岁月静好。 萧无思回到了门派,他将雪照渊的魂魄丢进了门,随即立刻冲到自己的宝座坐下,一脸享受地道:“还是家里爽!为了你这个小徒弟,我可真是费尽心思。” 雪照渊懵懵懂懂地醒来,忘记了关于缪嫤的所有记忆,他冷漠地坐起身,看着萧无思问道:“你是谁?” 萧无思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笑道:“我是你师父。” 雪照渊白了他一眼,道:“神经。” 萧无思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你已是无情道弟子,没有肉身,还不信我?” 雪照渊一顿,他转过身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无思点了点头,道:“无情道还有很多弟子,待会再带你去见。” 雪照渊哦了一声,顺从地占了个位置坐下。萧无思挑了挑眉,道:“无情道弟子有一个门规,无论如何都不能过那个门。” 雪照渊说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扇门里竟是深渊。萧无思继续诱导他,道:“你若是跨过去,就不再是无情道弟子。” 雪照渊似乎有一身反骨,他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脚,在萧无思紧盯的目光下,一点点伸出去,殊不知,萧无思背后的剑已经露出锋芒。 在最后关头,心脏猛地一颤,他神情恍惚,果断收回了脚,道:“天不让我走…罢了。” 萧无思笑着默默收回剑,他道:“这里是边界,其余的可以随便去。当然,别人的闺房不能进。” 雪照渊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道:“变态!我的屋在哪?我想休息。” 萧无思道:“清静居随便一处空房。” 说完,他身形一滞,只多看了边界一眼,缓缓转过身,迈开步伐离去。 自此开始,他的记忆每日都在流失,心中缺少的部分再也无法填充。 他和春庭月一样,独自过了一年又一年,始终记得约定,却又仿佛是梦一般,看不清梦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