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月雁南归》 第1章 惊梦 东耀宽广官道上月光如昼枝影潇潇,初春散不去的刺骨寒意悄悄沿缝隙钻进马车,昏暗车厢内女子缩进被褥美目悄然撑开软塌右侧侍女手握长剑神色凛然。 蓦地一支长箭如鬼魅自黑暗长林破空而出紧贴软塌穿透内壁,此刻软塌之上窈窕身姿不慌不忙慵懒起身戴上玉面,一手轻拍侍女摇头示意一手轻握玉竹折扇按下机关眉眼间一片肃杀。 与此同时暗黑密林百十身着黑衣手握利刃死士警惕探看,却见马车稳稳停驻并无意料之中惨叫或惊呼为首之人心中升起万般不安,忽然黑暗中不知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耐不住性子提刀直冲马车而去,只瞬间密林小道桃花清香弥散。 黑衣头目嗅到花香顿时心惊就在他欲开口命令那死士撤退之即,马车中一支箭矢如疾风劲草飞驰而出,静谧大道上那飞奔身影轰然倒地箭矢穿透人体血肉之声清晰钻进耳朵。那黑衣头目确认心中所想再也无法控制内心恐惧嘶声高喊。 “撤退,快撤。” 众人连他最后一字未曾听完便嗅到空中浓烈血腥气,那头目在众人惊恐目光之中张着嘴死不瞑目。前排目睹此景几名黑衣死士僵硬着身子木讷抬头,寒风月影中一抹倩影轻摇折扇翩然落地,而尸体背后绿衣侍女抽刀直立鲜红血液顺剑锋而下,一滴,一滴清脆明晰如同魔音坠地阴森可怖砸碎生者最后意志。 深沉夜色寒鸦惊飞,光影下执剑女子眉角猩红刺眼,原本狠厉勇猛的死士颤抖着身躯向后退去暮色中那人瞳孔剧烈收缩拿刀的手颤抖不止。 只见绿衣女子轻点玉足飞旋而上登时狂风肆虐明亮如昼之夜黯淡无光,旋即密林深处撕心裂肺叫嚷之声响彻云霄。半晌绿衣女子手提一名将死黑衣人嫌弃扔至马车边,神色低沉。那红衣女子款款踱步自袖中抽出丝帕轻拭来人面容血渍眉眼间尽显柔情。 “玉儿女儿家温柔些。”说罢将丝帕塞到女子手心笑靥如花,那绿衣侍女眉头紧皱将脸撇开狠狠瞪向死士。 “衣裙脏了,你昨日才送我的。”音落红衣女子偏头看向黑暗中裹挟血腥气息的身影轻叹摇头。 “也是我们玉儿难得穿这浅色衣裙这群腌臜货实在该死。”说罢女子拾起车旁枯枝挑起死士头颅神色轻蔑。 “回去告诉你主子容家之人我望舒阁保了。此外损毁马车弄脏玉儿衣裙还搅扰我清梦便让你们主子折送黄金万两去济生堂赎罪,也算他行善积德做件好事。若是十日之内钱未送到你暗影堂也不必存在了。”语毕女子扔开枯枝悠然转身,就在侍女推开车门之即女子停驻脚步看向左侧密林神色淡然。 “暗处的朋友回去,今夜亡魂太多不易再添杀戮否则无常大人怕是要忙坏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他不想寒酥血雨相赠日后便离容家人远一些。”说完木门关闭车前骏马悠闲起步,登时清风徐徐昏暗渐融天宫月华自云间倾斜而下铺满悠远大道。 密林树梢几处身影待马车消失后落地,月光下青衣影卫携手下悄悄离去。 “哥,主子命我们保护容家人,为何又要撤离。”另一黑衣影卫疑惑不解。 “小七望舒阁主血手寒酥之名足以震慑阴沟鼠辈,如今我们不便暴露还是尽早回扶光复命。”为首之人淡然前行,提问影卫听完此言先是茫然点头继而彻底呆愣而后神情激动不已冲到队伍首列眸中星光闪烁紧抓青衣影卫手臂激动颤抖。 “那是江湖排名前十的寒酥?就是那个一人一剑屠杀三千金甲叛军的血手寒酥?哥你方才怎么不早点同我说,这样。”名唤小七的影卫上蹿下跳如同山间野猴,为首之人头也不回白眼一番冷笑森然。 “这样你便能早些去见老祖宗了,你以为方才那阵只是花香?望舒阁杀人无形的桃花仙可不开玩笑,若不是主子给了解药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胡言乱语?小七回去多吃些核桃鱼脑!”音落便带领众人施展轻功飞身离去,而影卫小七一面紧跟众人一面思索这话中意思,脑海中忽然响起寒酥上马前最后一句话。 江湖之人皆知望舒阁长老所创桃花仙乃迷幻药物中上品,凡中此香者三息之间便身体僵硬四肢酸软,而能解此香者必然是望舒阁盟友或故人,听寒酥意思若不是察觉自己一行人是友非敌恐怕早就同暗影堂那些死士一般成为整片密林的肥料养分了。 想着小七心中决意离望舒阁离容家人远一些,这望舒阁主太过恐怖分明一副仙女模样但那温言软语怎么听都像死亡魔音,小影卫越琢磨盘算心中越发不安加快脚步又跟紧了些好似身后恶鬼追撵,在他们走后另一波人自小道南侧消失黑夜。 这厢官道暗杀结束月饶城悠悠小道一辆低调木质马车已缓步停靠城郊客栈,夜色中一袭白衣儒雅男子在随从搀扶下落地,初春夜凉枝叶枯颓之境更添悲戚。 “孟冬,终究是我无用才让两个孩子如此辛苦,若是瑾瑜知晓。” “若是阿娘知晓定会让爹爹多买些烤鸡糕点犒劳我和哥哥。”空中一声清丽声音冲破黑暗,昏黄灯光下红衣少女言笑晏晏向他走来。 “月儿可是饿了?”男子轻揉女子晃动的小脑袋神色温柔,却见那女子忽然垮下娇俏面容神情幽怨。 “爹爹知道还不快随我去吃饭,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若是爹得再磨磨蹭蹭月儿真要同爹爹生气了。”说完不等男子言语拖拽着他推开客栈木门,明亮灯光中饭香四溢暖意融融,男子端坐着凝视自家狼吞虎咽没有半点名门淑女模样的闺女宠溺又无奈,心中那些孤寂悲怆在酒菜肉香中弥散。他抬手起筷夹起香菇青菜放入碗中,女孩原本吃的兴致盎然的脸再度垮下装作可怜兮兮模样。 “爹爹,我吃青菜会肚子痛。”男子失笑越发无奈却是转手夹了一块排骨放进碗中。 “月儿吃了青菜再吃排骨可好。”说完也不催促自顾自夹起青菜塞入口中慢条斯理食用。 瞧着自家老爹芝兰玉树儒雅摸样,女孩心中不禁感叹若是让她学这摸样吃饭不如给她一刀来的痛快,想着容疏月三下五除二将青菜和着肉塞进嘴里揉揉圆滚肚皮起身向老父亲道别,许是怕他再用那副温柔到溺死人的神情逼迫自己吃青菜容疏月溜的飞快,只剩楼下哭笑不得的老父亲容砚书。 忘了说这父女二人便是如今皇城内外八卦榜排名首位容家大老爷容砚书及其嫡女容疏月。 要说这容家位列八卦榜首也是实至名归,大老爷分明才高八斗祖上也曾出三朝太子太师愣是放着高官厚禄不要带着一双儿女去了乡下教书,而他夫人东耀皇族大长公主虽亡故多年却未曾入皇陵反而下葬陵阳城郊仙云观也是奇事一桩。但最让人好奇的是这幼女容疏月,十年前她在长公主葬礼溺水后分明没了气息夜间却忽然醒来,还有容家以往桩桩件件堆积一时间成为皇城百姓心中最好奇密文之首。但容疏月心大从来不曾了解这些,一番洗漱后抱着棉被愉快会周公去了,此刻青玉一改先前冷酷模样瞧着自家主子神色温柔。 清冷夜幕中薄云重重掩映光华干枯枝叶摇曳烛光,四面环绕小楼的山涧仿若被黑暗吞噬。睡梦中容疏月翻了个身昏昏沉沉间忽感坠落高空,吓得她惨叫一声弹跳而起回眸间却见冲天热浪扑面而来熊熊烈火吞噬熟悉房屋,眼前弥漫污浊炙烤的黑烟中那裹挟着火苗惨叫的熟悉身影令她心痛如绞,容疏月颤抖着身子手脚并用拼尽全力想要起身却发现无法开口更无法挪动分毫,她满面泪水颤动着苍白唇角一遍一遍无力哀求呼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温柔叫自己月儿的身影被火焰吞噬灼烧到面目全非,眼看着父亲死去容疏月心如死灰放弃挣扎火光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父亲” 她闻声抬头却见兄长神情崩溃冲进火焰,容疏月惊觉起身再度挣扎却被禁锢的越发动弹不得,她嘶喊着想要容念瑾逃离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看着火焰无法控制容疏月青筋暴起双目猩红当她浑身血红挣开禁锢冲入火焰,却只剩满身血污身首两端的容念瑾。她跪倒在地看向父兄神情空洞泪如泉涌,悲痛中容疏月再度昏迷在她失去意识前耳边传来空灵女音重复着同样一句话语。 “凤族长离天命入世,不渡己身但护万民。” 那赤诚之语回荡脑海迷蒙中她再度坠落猛然清醒,撑开眼帘侧目注视着灰暗房间容疏月长舒一口气掀开被褥起身踱步窗前。 推开窗迎面是冷风习习夹杂淡淡泥土青草香气抚平了那颗不安的心,她倚靠窗前回想方才梦境最后那句言语陷入沉思,却在转身之际瞥见枕边随风飞舞的璎珞失神呢喃。 “你还好吗?” “小姐在说什么?”侍女端着热水看向容疏月只见她愣了片刻忽而摇头浅笑。 “无事,先洗漱。”她伸手接过毛巾低头用热水打湿如雪面容,此刻门房外适时传来温柔呼喊之声,听到门外动静她匆匆擦干水渍穿戴完毕大踏步开门向烟火香浓的光芒奔去。 第2章 往事 月绕城悦安客栈二楼客房,容砚书一动不动凝视着女儿凌乱的发丝愁眉不展,就连伸出半空的手亦是无处安放,最终在容疏月凌乱着鸡窝头毫无形象塞下最后一口包子以后放弃说教认命的将热茶推到她面前。 “月儿,虽说容家不在乎繁琐礼节,但你这般豪迈只怕回了皇城再要伪装知书达理着实困难。” “噗” 听到自家老爷吐槽主子孟冬忍不住破功失笑,青玉颤抖着肩膀将出生以来难过之事想了一遍勉强忍住却也十分辛苦。 容疏月像是习以为常毫不在乎只抬眼瞧着二人抖动的肩膀和刻意避开视线那心虚摸样有些不快,于是乎容疏月大口灌下茶水素手轻扬瓷杯连同茶叶倒扣孟冬头顶,而后看着他一脸呆愣狼狈摸样浅笑嫣然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清纯摸样。 “爹爹,我自是知晓此番回去之后需要何种模样应对世人,但您非要我在此之前便拘谨着我定然会疯。哎呀!您就端坐着不必操心,到那一日女儿保准您能瞧见我贤淑乖顺模样。”容疏月说着迅速起身不满剜了孟冬一眼头也不回扬长离去,待她走后青玉摸摸鼻尖快步跟上,容砚书也不再啰嗦只催促孟冬洗头换衣。 清晨那场小小闹剧不过插曲,不多时一行人便收拾妥当后乘车再度启程只是历经昨夜一番折腾速度到底慢了下来,摇摇晃晃了大半日也只走到了几里外的风溪镇,许是担忧孩子疲累容砚书便就近找了客栈休息。 说来这父亲倒是体恤得很容疏月却没打算乖乖待着休养生息,转头便换上男装拖拽着青玉鬼鬼祟祟从后门溜出门去,待到走了几步眼见危险解除容疏月一改小心摸样大摇大摆四处探看好不悠闲。 要说这风溪镇虽离陵阳城有些距离热闹劲却不输分毫,临近夜幕时分街道上依然人声鼎沸,一向喜欢热闹的青玉不禁为这烟火繁华沉醉。一时间主仆二人漫无目的闲逛溜达在街道两侧,时而看看杂耍有时也停驻零嘴摊贩前,直到靠近街道中心青玉才看中了簪花女郎摊位上的花簪,容疏月见她难得喜欢爽快掏钱还又添了一支簪花,就在她兴致勃勃为青玉戴上发簪之时却被一家食肆传来的呼和声吸引。 爱凑热闹如她这边刚戴好簪子便撤手一个猛子扎进了人堆,等青玉反应过来时哪里还能看到半丝身影,于是青玉来不及欣赏发簪抬步紧跟其后追向食肆。 当她跟随着那矫健身影踏入内里只觉呼声振耳十分嘈杂,青玉举目四望却挪动困难原本下脚之处被拥堵的水榭不通,就在她焦急目光四处寻找之时前排围栏边那摸娇小身影映入眼帘,眼见自家“小公子”安然无恙青玉悄悄松了口气眉眼间满是无奈。 她思想着此处人多想来无事便也不着急前去寻容疏月,辗转了几回去到离她稍近的位置提起衣裙坐下。 待她落定后抬眸仔细打量整座楼阁,四方大堂内上下两层老老少少个个精神奕奕盯着戏台,青玉不解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这小小食肆难不成还请了个神仙?挤的这般闷热辛苦不说那憧憬期待的神色真真像极了去瞧花魁姑娘的恩客。当然在这人挤人的空间无人在意她的疑惑与思绪,唯有身侧紧挨着的一位娇俏小娘子递了一杯茶水过去笑的和善。 “这位姐姐不是本地人,这常福馆饭菜可口价格公道平日里人就不少,今日是赶着说书的程先生最后一回来说书人才格外多些。”语闭豆蔻少女含笑点头端起茶杯小酌一口青玉见状亦颔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捧起茶盏招手轻嗅却是瞪圆双眸惊诧万分。 “竟是南璃所产云雾茶,多谢姑娘解惑赠茶这小小簪花还请收下。”青玉放下茶盏自怀中掏出一枚杏花簪双手递给那小姑娘,只见她眉眼弯弯笑的更欢丝毫没有嫌弃这簪花普通平常。 “多谢姐姐赠花,小六今日出门急身无长物相赠,但这云雾茶管够姐姐且放心饮用。”音落小姑娘欢欢喜喜将花别在发间也不打扰青玉,瞧着小丫头这般温软青玉也是欢喜不禁多瞟了几眼却不曾发现左侧一抹身影悄悄逼近,就在她端起茶盏之时忽觉背后阴冷异常只是不等她回眸查探一只玉手夺过茶盏十分霸道,青玉恼火正要起身被人死死按住,就在她预备挣扎时却嗅到再熟悉不过的桃花香味肉眼可见的心虚起来。 “你这小娘子好的很,拿着本公子送的花哄美人开心倒将这送花之人忘的一干二净好没良心。”说完也不等青玉反驳自顾自坐在不知何时空缺出的长凳神情幽怨,方才那赠茶的娘子小六见来了个神仙公子哥儿顿时将青玉抛诸脑后,一双手搅动着丝帕脸颊通红。 “原原是公子买的,那小六也当拜谢公子。”说完低着头斟上一杯茶水瓮声瓮气递了过去不敢抬头多看容疏月一眼。青玉撑头瞧着她那得意洋洋又欠揍的模样一时间哭笑不得十分头痛,就在她预备调戏那小娘子之际青玉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笑容看向娇羞含春的少女。 “小六妹妹,这位可不是什么公子,我想若白日里遇见你定要与她唤声姐妹才是。”说完无视容疏月想杀人的神色老神在在的斟茶品味十分惬意不曾想现实打脸太快,那小娘子听完不见半点失落看向容疏月的那双星眸越发迷恋炙热,惊的青玉目瞪口呆茶水洒了一手。那小娘子倒是体贴的抽出丝帕递过去后又忙着与容疏月眉目传情去了。 青玉一面擦手一面瞧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心中越发不忿,愣是装死像坐大山隔断中间半丝也无方才的细致温柔。容疏月见她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心情顿时舒畅端起茶杯便要品尝,不想这如海人群突然爆发雷鸣般掌声吓的她纤手一哆嗦险些将茶水泼了一身,青玉瞥见面自家主子窘况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十分解气默念着多来几次,否则这失了簪花又折了美人青睐的赔本买卖得膈应的她一宿睡不着觉。只可惜不等就她盘算得逞,高台之上一位风骨卓然的老者已然就位置,只见他健步如飞行至台前拱手行礼一个动作台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片刻后老者见嘈杂褪去欣然点头目光巡视台下一圈后直挺着脊背站立桌前扬起惊堂醒木一拍,不过须臾青玉全身汗毛竖立不自觉端坐了起来。老者眯起双眼唇瓣蠕动凝视前方朗声开口。 “书接上回,说这雁南大家本已退无可退只求一隅安歇之地,可这庶子亲弟却不依不饶将他驱赶出祖宅院落,可怜那大家本就病重拖带着一双儿女冰天雪地不知归处,最后颤颤巍巍就着一床发霉破烂的被褥蜷缩在破庙” 青玉原本悠闲轻松老者开讲后却越听越惊恐待她慌忙转身看向自家主子时心忽然一沉,分明是明亮热闹之处此刻容疏月却面色僵硬寒气笼罩,眼见自家主子神色不对青玉扔下茶盏便要带她离开,但此刻容疏月已然不愿逃避任凭她如何劝阻拖拽却撼动不了分毫。看着主子在自己面前神色越发低沉青玉起身便要飞向说书老者,却被容疏月不动声色伸手按下。 “青玉他说得不过事实,此处人多莫要惹事。”音落容疏月松开青玉待她调整呼吸后再睁眼时神情已然平静,但四方桌案之下那只玉手指甲已深深扎进血肉鲜红晕开。 其实老叟所述之事并非绝密,可以说容家十年前那桩事在东耀甚至南璃也算人尽皆知。 当年安阳公主与武状元同时溺毙庆宜大长公主府邸事情蹊跷,元帝知晓后火速召集三司会审调查,但追查了数月却因线索不足而成为悬案。 因着此事牵扯皇家与武状元谢逍,当时时局也不稳元帝只得搁置一旁暗中查探而公主也没能下葬皇陵只草草安葬于城郊云仙观山后。那时驸马容砚书追寻不到真相悲愤难平毅然辞去尚书令一职要回祖籍雁南,彼时正逢用人之际驸马却不管不顾于是元帝盛怒之下批了折子扬言不许任何人接济送行。 就这样原本风光无限的驸马趁夜乘着破旧马车孤独离去。原本他痛失爱妻狼狈回乡已是可怜怎料到了祖宅后又因悲伤郁结于心不久便缠绵病榻,加之幼女疏月溺水救回后本就病重两人药钱加之一日三餐日子顿时变得捉襟见肘。 世人总言好人好报但事情到容家却不见得,平日里十里八乡学子教导指点容砚书总不厌其烦一一解惑,庶弟所开私塾不见起色他便撑着身子去帮忙打点。不料这庶弟是个黑心肠的眼见私塾有了起色觉得容家大房没了用处还费钱财,于是两眼一抹趁着容砚书病重将人扔了出去连一件厚实衣裳也不曾给。 那时容砚书心中万分悲苦但却无法自尽毕竟身边还有孩子,于是他拖着病躯牵着儿女四处找寻过夜之处,寒冬腊月刺骨冷风一家三口颤抖着身子蹒跚前行,不知路上摔倒几回昏倒几次终是在几里外荒山寻到一处破庙容身。 要说好人未必好报但也命不该绝就在三人高烧昏迷不醒之即南璃凤族闻讯找寻而来,据说找到人时三人快要断气便是如此容砚书仍紧紧护着一双儿女模糊不清呢喃着。“阿瑾月儿别别怕,爹爹带你们回家。” 便是如今日再忆起救容砚书那日雁南县那些目睹之人依然揪心万分哽咽叹息,分明是芝兰玉树的先生却险些落的曝尸荒野凄惨境地。 好在恶有恶报当日南璃凤族使者便废了容家二老爷经脉带着容砚书一家回了南璃,再后来便如大多故事那般容家兄妹到南璃拜了师勤恳学艺,驸马也因学识气度被南璃奉为上宾成为梧桐书院第一位外姓掌教先生。 台上故事说到此处四方桌案下一双纤手松开,青玉见状慌忙掏出药瓶捏住容疏月手掌上药又小心翼翼用袖中丝帕包裹。当她确认包扎得当后仰首再看时容疏月她的神色已然恢复平常,而场内众人拭泪叹息着不计其数。 “啪”惊堂醒木再次落定属于容家这场坎坷唏嘘的章节落下帷幕。伴随老者起身拱手告别食肆中拥挤人群吵吵嚷嚷四散而去,那先前娇羞可爱的姑娘也被家人提溜着匆匆消失来不及留下只字片语。 此刻容疏月凝眸看着逐渐清冷的食肆饮下茶水,入口却是冰凉苦涩。 初春的夜没有一丝温度只存冬日刺骨寒意,容疏月被青玉搀扶着缓缓起身,就在二人将要离去时抬眸却对上那双熟悉又温暖的眼睛。 “初春天气寒凉月儿同爹爹回去。”说着容砚书骨节分明的玉手为爱女系上斗篷,牵着她走向夜幕中那片灯火阑珊。 容疏月跟在父亲身后看着那伟岸身影只觉寒意一扫而空,她紧握着容砚书宽大温暖的手掌笑靥如花眸中却泛起泪光。 “爹爹,我们走。”容砚书听完此言将手握的更紧不发一言,食肆门帘撑开说书老者凝视父女二人身影伫立。 华灯璀璨的小镇在一场热闹褪去后依然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欢笑身影中多了一对俊俏亲昵的父子,常福食肆门口说书老叟捋着胡须眉目舒展摇扇离去。 也许世间繁华消散后只剩凉茶一口,但万家灯火有一盏为你而明之时便是刺骨寒冬也将融化逢春。一无所有跌落泥泞从不可怕一家人携手依偎便能乘风破浪翻阅千山万重。 第3章 重逢 “宋青玉,你还是女子吗?怎么好好得发髻到你手中梳的像狮子狗那般难看。”在青玉兴致勃勃第三遍尝试盘发失败后容疏月终于忍无可忍拍掉在自己发丝作祟得小手躲向车厢右侧。 “华笙还是你来,要是再让这臭丫头试验几回我怕是要被薅秃不可。华华笙你非要每天一个发卖小秘诀吗?” 容疏月咬牙切齿将发梳塞进笑的花枝乱颤的粉衣侍女手中眉间怒气越发浓重,偏偏华笙笑点极低忍不了又收不住。顷刻间车厢内气氛诡异异常,眼见不足半个时辰便要到十里亭容砚书伸手自华笙手中取过发梳动作轻柔的为容疏月打理那满头如瀑青丝。 “月儿这是近乡情怯紧张了?”听到这话容疏月微怔低下头沉默不语,青玉见她没了方才玩闹模样眉眼垂下便知这是被说中了。 若是换做平日她沉默片刻众人都需防备着这小祖宗又在盘算着什么坑害人的心思,偏偏今日这份沉闷让人没来由担忧心疼。 “我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他们。”容疏月嗫嚅着嘴唇开口双手不自觉摩挲玉簪再度沉默,容砚书也不急着开口只温柔抬手为她挽了个随云髻又从她手中抽出那支梨花醉月玉簪插入发间。 “说起来这随云髻还是同你母亲成婚那年,我追着宫里的宋嬷嬷学了数月才学成的。当时我为瑾瑜梳好发髻她像个孩子欢喜了数日逢人便夸,于是我又求了皇后娘娘才让宋嬷嬷去我们府上住了些时日学会了描眉上妆。那时仲林本就不多的发丝被我揪的不剩几根若不是你阿娘许他宅院美妻恐怕公主府都要被他眼泪淹没。”话到此处容砚书如水般温柔双眸晕染丝丝雾气,他轻抚容疏月额头声音柔软有力。 “有时一件事不去做不去面对永远都不知结果如何,而眼前人若不及时抓住便会抱憾终身。月儿国公夫人之事并非你我所愿,但这十年你倾心相待无论结果如何也需你亲自去验证面对爹爹同哥哥永远都在。” 音落容疏月缓缓起身仰头注视容砚书扬起嘴角神色安然。 “月儿明白。”说完她扶着软榻坐稳,宽大衣袖中紧紧攥着平安符的双手有了温度。 这些年在外读书生活容疏月有许多坎坷艰难或迷茫时刻,容砚书就像一枚定海神针总能在关键时刻安抚她情绪稳定她心神。 听到车厢气氛缓和青玉华笙揪着的心悄然落下又言笑晏晏为容疏月整理衣裳发饰。 历经一夜风雨洗礼石板路分外清亮,便是道路两侧隐匿在朦胧雾霭中若隐若现的枝丫也显得洁净清爽。十里亭被岁月侵蚀的破旧石桌前一位翩翩公子神色肃穆坐立不安,他身后铺了软垫的石凳上一位秀气公子同身侧俏丽小娘子低头窃窃私语时不时瞥向一旁闭目养神的俊逸中年。 “小花花。”俏丽小娘子瞧着向来沉稳端方的兄长坐立难安紧张兮兮,心中悄悄燃起八卦之火小声开口。 “说了不许叫我唔。”青衣男子听到称呼作势起身反抗却被小娘子眼疾手快勒住脖颈捂住嘴唇。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要是被二哥听到我又要抄书绣花。再说了你成日招蜂引蝶混迹风月场所不是花蝴蝶是什么。”女子目露鄙夷斜睨着他冷哼一声,那男子不满被小丫头嘲讽挣扎起身掰开女子手掌轻揉脖颈眼皮都懒得抬。 “成日叫我花蝴蝶也不见我真招惹了谁,要说招蜂引蝶你这两位兄长皆是个中翘楚,他们只消往那一站东耀皇城那些王宫贵女恨不得贴在身上,言若羽你是比儿时更会污蔑人的,就你这般凶悍小心嫁不出去。” 青衣男子挑眉嗤笑言语里尽是不屑。而二人身侧无端被牵连的蓝衣少年听完对话安静合上书页轻松钳制那人双手笑的儒雅温和。 “念瑾原本做兄长的不好插手弟妹打闹,但你非要殃及池鱼便不能怪兄长偏帮若羽了。”音落被气到跳脚憋闷的言若羽微眯双眼幽幽笑着将不安躁动的魔爪伸向那张如雪脸颊,容念瑾神色惊恐用力向后拉扯企图躲避,却还是在言鸿轩强势武力镇压下毫无悬念的被言若羽蹂躏到脸颊通红。 “你们兄妹三人两个黑汤圆一个小魔王,谁成了你们家女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容念瑾小心揉搓着被掐捏变形的脸颊不满嘟囔,身后安静如画般中年男子缓缓撑开眼帘沉声开口。 “既然他们这般可怖怎么不见你躲闪,自从春闱后你成日在家中后院胡吃海喝招猫逗狗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瞧上他们哪个了。” 言国公话一出口毫不客气却没有一丝责怪,容念瑾思及在言国公府这些时日所做所为心虚低头不敢反驳讪讪笑着赔礼。 “伯父说笑了大哥光风霁月子暮也是如玉谦和,若羽妹妹更是难得的真性情小侄一时言语不当勿怪勿怪。” 容念瑾丝毫没有认错觉悟佯装整理衣衫驾轻就熟的和言国公打着哈哈,却被身后不知名一股风推向踌躇不安的言子暮。 “我说小木额子暮,我家那老头和笨丫头估摸着还有一会才到,你要不坐下歇歇?” 容念瑾在收到言子暮无声警告后识趣的换了称呼,但好言相劝下依然没能让他安然入座,于是不出意外的在他缩回凳子落座后收到了其余三人鄙夷嫌弃的目光。 言若羽见这厮实在没用亲自倒了热茶起身向兄长而去。 “二哥不如喝些” “你今日倒是温柔体贴。” 不等言若羽说完言子暮稳稳夺过茶盏悠然转身,那张精致如玉面容上分明是沉静平和之像但紧握茶盏微微颤抖的骨节却出卖了他。 此刻言若羽像是瓜田里的猹迅速嗅到了八卦气息,就在她着急忙慌要开启追问之际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凌乱了她刚理好的发丝。 “怎的今日风这样大,我才打理好的发髻又乱了,真真烦人的紧。” 言若羽一面嘟囔着一面掏出怀中铜镜小心整理发丝。在她身后默默将手收回袖中的容念瑾同言子暮等人无声交换眼神,不消片刻几人身后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传来,言若羽闻声回眸却是背后一寒。 她说怎么好好的身后一阵风突然出现打断她说话,想来不是父兄就是那花蝴蝶耳力过人听到有人来了才打断自己,虽然自己兄长同好姐妹的瓜十分诱人,但她清楚在有十足把握保证家族安定前便是她也不能随意将二人婚事牵扯到一处。不为别的只因龙椅上那位多疑且十分忌惮权势结交过甚,虽然现在瞧着容家一穷二白但容疏月是皇帝亲封的雁南县主更有凤族之徒身份在,便是这一层关系他也绝不会让言子暮娶容疏月。 而所有人皆知此次他亲自下旨将容砚书容疏月一同召回怕是动了将她捆绑进皇家的意思若是不然工部大张旗鼓的修缮容家府邸又为的什么呢?毕竟人尽皆知得凤族者得天下,虽然言若羽迄今为止都觉得此言荒谬,但无论北云还是西祁乃至东耀皆对凤族入世者格外优待,否则她母亲一个外族郡主哪里能得了随时进出皇宫的令牌还能随心所欲。 言若羽思想着抽出丝帕轻拭额头汗珠,只抬眸瞬间便见一深蓝蟒纹衣衫男子匆匆赶来。 “我来晚了国公安好,鸿轩,子暮,念瑾,若羽你们也一同来了?”来人笑语晏晏举手投足一派轻松随和,众人见状恭敬低头行礼却被他一一扶起。 “你们这般多礼倒显得与我生分了。”众人得了这话方才起身齐王身后侍卫心中暗赞言家人谨慎,齐王却是不动声色蔑了侍卫一眼。 “纵然殿下随和我等却不能失了礼数毕竟君臣有别。” 言国公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错处,这严肃氛围下往常顽皮胡闹的言若羽也缩着脑袋挪到容念瑾身后,不知为何这人人称颂的贤王每每见了总觉得他笑意中并非表面看起来的和善,偏偏这些年他对众人不摆架子还时常送零嘴给她。不知是她动作明显还是什么言子暮有所察觉悄然向右挪动将她挡了个干净浅笑拱手。 “殿下风尘仆仆想必有些寒冷,不如坐下饮茶也好暖暖身子,若是因为接容叔和县主受了寒恐怕他们也会心下难安。” “也好也好。” 言子暮一声县主如同平地惊雷炸开,不止是齐王怔住便是言若羽也是目瞪口呆十分讶异,她正要说些什么一转头瞥见言鸿轩摇头示意,她低下头随众人入座心下了然。 要么说还是那位老谋深算,分明不想怠慢了容家也不愿折损自己颜面便派了个与皇位无缘的王爷迎接还能监视言容两家可谓一举三得。 要说人这运道还真说不准十年前皇帝亲自下旨逐容家出城如今却要当朝一品国公及亲王迎接,恐怕今后这陵阳城要热闹起来了。 “容家车马来了。”齐王身边侍卫一声惊呼打断了言若羽思绪,她循声望去朦胧雾色中隐隐有马车身影,她小心捂着怀中温热的糖栗子忽然鼻子酸软。 她同容疏月金兰之交自小吃住一起情谊深厚,可惜公主身死国公夫人失踪两人分离十年。此间虽时常有人挑唆她母亲是为了救容疏月才失去音讯但她心中却生不出丝毫怨怼,只因她深信母亲有她缘由且容疏月虽过的坎坷辛苦却无一日不记挂着她。 这十年容疏月因着愧疚不敢写信但每年的平安符、生辰礼、每季新款衣衫首饰甚至是她身边守护了十年的嬷嬷丫头皆是她心系自己的证明。言若羽越想越控制不住脚步,而言子暮虽看着平静如常宽大衣袖下紧簒的手不自觉颤抖发汗只觉喉头干涩。 容念瑾偏头察觉二人神色异常悄悄加快步伐挡在前边,言国公会意背手朝言鸿轩暗中打了一个言家军才能看懂的手势。 在众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中,马蹄声声逼近车架清晰的轮廓跃然眼前。孟冬瞧见十里亭浩浩荡荡一行人沉声提醒。 “老爷,小姐,齐王也来了。” “无碍,孟冬你且将车停稳。”容砚书声音平和孟冬心中了然勒紧缰绳缓缓将车停住。 言子暮凝视着厚重门帘心跳加速感觉快要窒息言若羽捏住帕子双手颤抖,雾色中一抹灰白衣袖推开门帘容砚书消瘦身影出现那刻言国公飞奔而去亲自搀扶着他下了马车,二人四目相对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重霖你瘦了。” “柏荣你也有白头发了。” 容砚书颤抖着手想抚去老友两鬓白丝却终是哽咽着垂下手,言国公可没有他这般小心待他站稳便是一个窒息的拥抱原本感人肺腑的场面瞬间破功容念瑾扶额轻叹。 “言伯伯您可轻点松开我家老头子,自从他生病好了我都怕碰他一下就伤了哪里禁得住你这么勒。”容念瑾说着作势就要上手拉扯却被容砚书伸手拂开。 “你这孩子惯会取笑爹爹,哪里就这么虚弱。” 容砚书伸手轻敲他额头,言国公被这么一闹眼泪生生憋了回去,看着容念瑾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拳。 “你爹爹要是虚弱多半也是被你气的,去去去一边玩去再叨扰老夫叙旧今晚别想吃张婶煮的肘子。” “那念瑾怕是要哭了。”闻声容砚书含笑侧目,源头却是个清秀敦和的蓝衣公子。 “草民容砚书见过齐王殿下。”容砚书躬身行礼齐王急忙上前搀扶神情无奈眼角一丝失落划过。 “姑父何必这么见外。”一声姑父容砚书停住行礼动作顺其自然起身依旧笑的温和。 “十年未见殿下越发英姿潇洒,初春天寒殿下前来迎接草民铭感五内。” “姑父实在不必拘谨,皇子也好亲王也罢终究我们是一家人不讲求这些虚礼。”齐王神情有些严肃容砚书却是淡然依旧。 容家人虽是接到但几番寒暄之下容砚书身后马车依然没有动静,言子暮言若羽心中焦急有些站不住,言鸿轩见状拦在他们身前朝容砚书行礼。 “叔父一路辛苦,我兄妹三人向叔父请安。”话落言家兄妹三人规规矩矩行礼起身,容砚书眼中的慈爱与欢喜越发藏匿不住。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天这样冷难为你们在此等候,待叔父安顿好你们同柏荣来家中用饭,当然殿下若得空闲也望不弃前来。” 容砚书言辞恳切听的小辈心中温暖齐王得到想要的回应热切上前询问。 “疏月妹妹未曾同姑父一道回城吗?” “劳殿下记挂疏月自是回来了。” 一道清丽婉转之声破开迷蒙雾色,众人抬头望去马车前一席玉色衣裙少女缓缓上前,她眸光似月满含柔情便是略显苍白的面容都难掩倾城之色,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身与略微宽大的衣袖更是为她增添几分弱风扶柳之感只一眼言子暮便沦陷。 言子暮竭力忍住想要上前的欲望气息逐渐混乱,言若羽却是彻底失控飞扑向容疏月眼泪夺眶而出。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你不回来我怎么办” 此刻沉积在心中十年的思念化作泪水溃不成军,言若羽在心里反复练习想要质问想要诉说的话语终究抵不上思念汹涌每每话到嘴边却只剩哽咽。容疏月被她紧紧抱着眼眶通红,她想过无数遍相见的情形也做好了他们怨恨的准备却被这深沉的思念与泪水扑的猝不及防,她颤抖着手臂紧紧抱住言若羽将头低低埋在她颤抖的颈窝泪水如断线珍珠。 “对不起对不起。” 容疏月颤抖着声音哽咽回应的那一声声对不起如同千斤重锤砸在言子暮心中,他红着眼眶紧握袖中那枚儿时她送的玉佩眼角一滴清泪滑落虚浮着脚步走向二人轻轻将言若羽扶开。 “若羽,县主本就体弱再哭下去恐支撑不住。” 言若羽到底心疼姐妹抽泣着用丝帕擦去满面泪水,又迅速从言子暮袖中抢来干净丝帕替容疏月擦拭。 “好了,好了,我不哭了你也不许哭,反正以后你不许再离开我。” 说着她将丝帕塞到容疏月手心抱着她胳膊不肯撒手,见她还是如同儿时一般无两的赌气模样容疏月破功失笑。 “还是这么孩子气,你放心等我收拾好就买一张大床你搬来与我同住。” “真的?” “真的。”容疏月竖起手掌起誓,言若羽终于露出笑容。言子暮看二人情绪缓和自怀中掏出滚热的酥饼递给容疏月。 “你们方才哭了一番需补充体力待会用些。”温柔如水之声入耳容疏月仿若心跳骤停,呆愣半晌嗫嚅着嘴唇俯身行礼却被那双骨节分明的冰凉手掌托住扶起。 “长离谢过兄长。” 听到容疏月自称小字却非熟悉之名言子暮身形一颤险些将酥饼掉落,好在齐王伸手拖住。 “怎么一个两个身子都这般虚弱,看来回宫后我得请太医出来替你们好好把脉看看。”齐王戏谑调侃容疏月仰头凝视浅笑嫣然。 “齐王殿下比从前气色好多了,民女虽体弱却无需惊动太医多谢殿下关心。” 齐王闻言一怔旋即恢复神色,无奈摇头将酥饼放在她手上言语温和没有半丝责怪。 “许是姑父妹妹许久未回家还不习惯,以后不必如此拘束从前如何称呼今后依旧如何称呼就好,我从不在乎这些虚礼父皇更不会怪罪。”齐王音落容疏月浅笑嫣然点头乖巧称是心中却未曾当真,一旁静侯许久的言鸿轩眼见寒暄结束适时上前向齐王拱手行礼。 “如今虽是春日天气依旧寒冷,殿下看是否启程回皇城再做打算。”齐王听闻揉搓着冻僵的手看向言国公,容砚书。 “国公,姑父我们回城,再站下去只怕两位妹妹要着凉风寒。” “便听殿下的。” 言国公容砚书双双点头应允,一行人各自整理衣衫分头上马或走向马车。就在言子暮要与容疏月分开时她悄悄将握在手心的平安符塞进他手中低声嘱托声线轻柔。 “天气寒冷兄长注意身体。”音落容疏月提着衣裙跟在言若羽身后逃也似得钻进马车,容念瑾瞧着自家妹妹那不值钱那样气极反笑。 “在家同我是厉害的很,这会子逃得倒快怎的有狗撵啊!” 吐槽完白眼一翻利落上马。而言子暮自动忽略他聒噪言语仿若未闻,只小心摩挲带着她体温的平安符心中柔软如水。 这厢容念瑾好容易平复情绪抬眼便瞧见他这沉浸甜蜜的傻愣模样心中烦躁叫嚷道。 “言子暮你是冻傻了吗?再不上马天都要黑了。” “这就来。” 言子暮小心将平安符贴身藏好翻身上马破天荒没有挖苦容念瑾一番。 齐王见众人就位挥手命队伍前行,此刻宽广大道上再度响起铜铃阵阵,伴随清风吹散漫天迷雾。 马车内容疏月轻拍哭累睡着的言若羽,青玉抬手拨开侧边帘幕一束阳光懒懒洒在两人身上,如同她们初见时映照在面容上那片光芒。 第4章 家宴 春日陵阳城少见的雾霭躲藏清晨明朗,伴随温度回升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容府东侧小院历经雨水洗礼的新枝摇曳起舞,偶有晨露吹落花草间翻滚灵动异常像极了豆蔻年华娇俏的女娘。布置清雅的小院美则美矣却难留清风半寸目光,再随之游走迎面忽见竹影淅索转眼便是春色满墙,若要好奇主人系谁入口拱门上方遒劲有力的长离二字便是答案。 说来容家老爷待儿女真是极好的,东耀人家向来家主居于中央院落东院归家中嫡长子居住容府却非如此。 自十里亭回城后容家老爷便猫进了南边瑾园还将大公子赶去了主院,管家仲林一看东院无人心下了然当即将容疏月行礼搬去了东院还请了工匠更换院名,对此容砚书十分满意只觉得仲林办事高效还可靠。 当然身为下人口中茶余饭后讨论的主角容疏月却像失踪一般,从南璃回府后除了晚间同父兄用膳出门去瑾园其余时间皆是看不着人影,这可将等了她三日的言若羽急坏了直嚷嚷着要去容府逮人。就在她要耍赖撒泼之时国公府管家捧着一封烫金请帖匆匆赶来,言子暮冷着脸一手摁着妹妹额头一手拿过帖子展开却是越看面色越喜,待他阅完内里文字后那双清冷眼眸彻底晕开笑意松手放开言若羽。 “你不是闹着要去容府找疏月么?容叔给咱们府下了帖子说是她风寒痊愈了让我们一家去府上游园用饭。”音落言若羽大喜过望风风火火提着衣裙向自己院落跑去头也不回,空中还回荡着她雀跃的欢呼。 “我要去将这些年攒的礼物都带给卿卿。” 言子暮瞧着她如同脱缰野马般消失的身影嘴角不自觉荡开笑意捏着帖子向主院赶去。 一路上透过枝影折射在他脸庞的光仿若为他清冷面容镀上了层层暖意,管家俞伯只觉得此时自家二公子看着比从前和煦许多,连带着府中洒扫的下人瞧见二人走来也敢大着胆子上前打招呼,只因府中下人中传开了说公子心情大好不仅改了往日惜字如金的应答还十分温和亲近。 管家俞伯面上淡然却是悄悄在心中掬了一把感动的泪水将容府上下感恩了个遍,毕竟不是容府的帖子平日府上这位二公子十分清冷,倒不是说他不好只是平日接人待物虽有回应却始终疏离,用他贴身侍卫十五的话说他家公子就差将生人勿近四字刻在脸上。 管家想着便陷入沉思丝毫听不见言国公询问他的话还是出门回来的言鸿轩叫他他才惊醒回神。 “老爷恕罪属下适才想到容府出了神,您方才同属下说了些什么?”言国公见他丝毫没听进去自己的话扶额长叹。 “老俞啊咱们府上也不是第一回同容家往来,什么事值得你这般出神竟连我说话都听不见。” 俞伯讪讪笑着恢复往常模样一本正经看向言国公。 “老爷,听送信的下人说容家为了低调行事不打算为大公子办喜宴只请了咱们家和齐王,属下想着毕竟容大公子也是高中了探花的,此次又是容家回城后咱们第一回去容府所以思想着送些什么才不失礼数。”语毕俞伯静候一旁,书房内父子三人陷入沉思似是将管家的话听了进去,须臾言子暮斟酌着开了口。 “父亲,孩儿记得府上库房有一方北云送来的上品砚台及云墨兄长院子里还有几册孤本,疏月那处若羽的礼攒了十年也有不少我再添上珍藏的暖玉也尽够了。” 听着言子暮平淡语气说出惊人话语俞伯倒吸一口凉气,不说别的那一克万金的云墨还有市无价的极品暖玉旁人想也不敢想,合着在自家公子这里珍品如同萝卜白菜说送就送浑不在意。 “那便依子暮所言去预备,对了老俞你再叫张婶做些山药糕带着想必疏月那小丫头还爱吃。”说完言国公忽略管家惊愕神情径自起身招呼言家兄弟去换衣衫。 此刻门外跟着言子暮离去的十五心中暗暗记下让兄弟们以后要礼待容家人,毕竟这是仅有的能让公子铁公鸡拔毛还十分乐呵的对象,且容大公子在府上住了这些日子张婶都笃定以后有机会成为一家人因此更要用心对待,思想着十五跟上言子暮搓着手笑的谄媚。 “公子今日不如带我去,十四那么毛躁万一冲撞了贵人可就坏了。”言子暮听完眉头轻挑睨了他两眼只觉十分好笑。 “十五背后非议他人可不是君子所为,何况你同他也不过半斤八两。”音落言子暮丢下还想纠缠的十五玉足轻点飞身离去,看着自家公子消失的背影十五狠狠踢开挡路石子不满嘟囔。 “我不是君子你自己还不是非议他人,罢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十五默默开解着自己心情也不那样郁闷又欢欢喜喜跟了上去,他走后花园小路上捋着胡须的管家颔首点头向前踱步心中赞叹十五的聪颖。 这厢言家精打细算准备着礼物,容家长离院内丫头婆子却个个满面愁容,直到奶娘芳嬷嬷被青玉央求着进了院子所有人才松了口气。芳嬷嬷在搀扶下瞧着满院得救的炽热目光就知晓自己这奶闺女又在赖床,心中是好气又好笑。 说来这般状况从前在南璃就时有发生,只不过迫于对师父的敬畏恐惧容疏月大多时候还是收敛的,自从离开南璃容疏月这起床气是越发厉害若是碰上她不在府上便是容砚书也要头疼。 思想着芳嬷嬷缓缓走向雕花木门轻轻推开,容疏月听到动静心中烦躁抬手将软枕扔了出去却没听到落地声响,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之际一双温热苍老的手轻轻将软枕放在床边抬手抚上那光洁额头。 “小姐平日贪睡便贪睡嬷嬷绝不烦扰,可今日国公府一家及齐王皆要来府上可不好再犯懒叫人看着失去礼数。”芳嬷嬷柔软温热的手小心替容疏月整理着凌乱青丝,却被她忽然紧紧握住只听被窝中传来娇嗔哼唧之声。 “好嬷嬷,我这就起这就起。”音落却是翻身想要继续会周公,芳嬷嬷看这情形知晓再这般下去恐怕客人上门她也不得起床只好唤来青玉华笙帮忙。 于是乎容疏月迷迷糊糊被人强制架着去了梳妆台,门外丫头婆子听到里屋召唤捧着热水点心鱼贯而入。 前厅忍冬花架下容砚书手持剪刀清理着枯黄叶片,东院方向容念瑾步履矫健迎面而来满脸嫌弃。 “真不知怎么有人这样贪睡,回来了三日便睡了三日如今太阳都要晒屁股愣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我瞧她这懒弹还脾气大以后谁敢要她。” 容砚书听完也不抬头却是眉眼含笑调侃容念瑾。 “真要有那一日恐怕最担忧不舍的还是你。” “谁会舍不得,这笨丫头嫁出去了我才清净。” 容念瑾不置可否僵着脖子反驳容砚书却见自家老爹一副你嘴硬你有理的摸样于是又暴躁转头去了东院,仲林瞧着气呼呼离去的公子无奈摇头向容砚书行礼。 “花厅瓜果茶水已然备妥,老爷可要先行去门口迎接?” 容砚书缓缓起身将手中的枯枝烂扔进竹篓摇头笑道。 “再等片刻月儿还有一会才好,柏荣他们也不会来的太早。” “姑父这话说的可是早了。”听到熟悉声音容砚书将剪刀递给孟冬向大门赶去只见齐王提着大包小包踏入了府门,他身后言府精美华丽的马车内忽然弹射出一抹橘黄身影没等容砚书反应空中便传来少女欢快嗓音。 “容叔我去找卿卿。”音落彻底消失无踪,看着自家妹妹这毫无形象的泼猴模样言子暮青筋直跳恨不能将她捉来按住,言国公却是十分淡然搂着容砚书就要进门。 “这疯丫头一向没规矩很快你就习惯了。”容砚书摆摆手依然笑的温和。 “在家里孩子们放纵恣意些才好。殿下同我们在一处想必也是无趣不如同鸿轩子暮去花厅用些茶点阿瑾和月儿一会就到。”容砚书转头说完领着言国公向南边走去,齐王见他没有同回城那般疏离而是待他同言家兄妹一般心底十分受用笑着应允。 虽容砚书随意管家却不敢失了礼数紧跟其后上前行礼引路,言家兄弟跟着齐王一路行至花厅在管家和小厮热络安排下品茶闲聊。 此时东边长离院容疏月已然用完早膳,言若羽拧眉瞧着桌上只用了几口的燕窝和点心神色担忧。 “卿卿真不再用些?你每餐吃这么一点哪里能将肉养回来。”容疏月听完这话却是温柔笑着牵起她的手轻柔抚平她眉头。 “小小年纪总爱皱眉小心变成老太太,你且宽心我只是早膳用的少午膳时我多用些。”言若羽见她十分认真不像敷衍这才肯放过他,容念瑾见这边无事一面起身一面不放心叮嘱容疏月。 “花厅那里殿下他们还在等着,我先去接待你们快些过来。” “晓得了哥哥你快些去。”容疏月嫌弃摆手却是慢条斯理喝了两口茶水才同言若羽携手出门。 “也不知道容念瑾是打哪来的毛病,自从我大病痊愈之后成天像个小老头念念叨叨实在啰嗦。”说着容疏月十分嫌弃将擦了唇角水渍的丝帕塞回袖中,因为容念瑾总同她说帕子不能随意乱丢万一被有心人拾去就很麻烦。 言若羽瞧着小姐妹吐槽兄长心中不禁浮现言子暮罚她抄书绣花的“恶毒”模样随即吐槽道。 “你知足我家那兄长瞧着温润儒雅背地里总喜欢告黑状,明明晓得我厌烦写字女红还成日罚我去抄书绣花偏生爹爹和大哥还不帮我。”说着言若羽恶狠狠揪着手中衣袖,容疏月听她这话笑的花枝乱颤。 “还有我们小魔王治不了的人?也真是稀奇你鬼点子那么多就没反抗过?” 显然容疏月不相信自己这个本性顽皮的姐妹明明受了罪还忍气吞声,要知道她自小就是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贵妃家的四公主也没能从她手上讨到好。 “她不反抗自然是因为她不占理还技不如人。” 一声略带嘲讽清冷男音响起二人瞬间抬头,不知何时言子暮四人已然站在花厅门口。 听到这话言若羽羞红了脸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言子暮威胁的目光震慑悻悻缩了回去,见她吃瘪容疏月轻笑出声。这一笑如同春日繁花灿烂荡开少年公子心中平静无波的湖面,言子暮瞳孔收缩像是被箭矢射中心房那般呼吸停滞,好在言鸿轩折扇无意打到他瞬间让他回神,齐王侧目注视着言子暮反常举动嘴角扯起玩味笑容。 “都说女大十八变,瞧我们月儿将无尘公子迷的魂都要丢了。”听到这话容疏月言子暮双双怔住容念瑾知晓不妙闪身挡在二人身前一副纨绔模样。 “殿下快别说笑了,我家这笨丫头又懒脾气还差小木头这么个眼高于顶的人能瞧上她?您可别说笑话了。” 原本松了口气想要感恩容念瑾的二人忽然目露凶光同时用力踩向他洁白鞋履,疼的容念瑾跳脚惊呼。 “我不过说了实话蠢丫头你踩我做什么?” 容疏月漫不经心收回脚挽住小姐妹胳膊不屑一顾。 “你不是很能诬赖人么?怎么只许你坏我名声不许我还手报复?哥哥可别那么小心眼。”说完也不理会他冷哼一声带着言若羽向花厅走去,容念瑾捂着脚一瘸一拐挪到言子暮面前愤愤不平叫嚷道。 “她踩我我就算了好男不和女斗你怎么还帮她欺负我。” 言子暮瞥了他一眼翩然离去也不答他话,迎面走来的言鸿轩失笑摇头拍拍容念瑾肩膀。 “阿瑾子暮向来讨厌别人叫他木头,但你却次次在雷点试探他忍了这些日子才出手已经对你很客气了。”话落言鸿轩摇着折扇潇洒离去,齐王瞧着自己无心试探惹了一场不欢而散的闹剧心中有些懊悔主动上前扶住容念瑾。 此时花厅南面树影后一抹绿影悄然消失。 “哦?他当真这么直接就试探上了?”孟冬点头神色极为认真看向容砚书。 “老爷,今日那位进门后您和公子小姐都没行礼我还以为您将他看的同言公子他们一般,现在想来您让我守着不是怕小姐他们有什么不妥而是。” 容砚书摆摆手示意孟冬不必再说,言国公听到这位言行一张老脸阴沉万分。 “早些年他还不是这样到底人心易变以后你们也少来往些。” “哪里就能躲开呢!罢了,孟冬你去同仲林传话快些起菜用膳避免再生事端。” 听完吩咐孟冬拱手行礼转身跑开,言国公袖中拳头紧握怒气冲天。 “你无官职我无军权他到底还要防备些什么!”说完狠狠撂下茶盏容砚书深沉叹息垂下眼帘。 “柏荣他忌惮的是南璃凤族是你我在文臣武将中的影响,只要嫂夫人一日未归大局一日未定我们就不得安宁。若是不出所料过些日子我便要有事可做了。” 此话一出言国公眉头皱的更紧,容砚书知晓他担忧自己笑着替他斟茶劝慰道。 “瞧这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了,你啊别再乱想了我有官职总能帮衬着孩子们,你且宽心若遇难事我定同你商议绝不莽撞。” “哎!也只能如此了。” 言国公叹息着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门外孟冬敲门禀报说是花厅预备开饭了,容砚书听完轻拍老友肩膀起身将棋子一一收回棋盒,二人缓和好情绪后相携而去。 花厅里因着言若羽容念瑾两个活宝在气氛一改先前那般尴尬,待到两位长辈到来时几人言笑晏晏起身行礼,容砚书扶着言国公走向主座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 “今日家宴便不请殿下上座了,兄长是这里最年长者应当坐主座。”言国公原本笑嘻嘻预备落座听到这话对着容砚书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 “你这家伙说话实在膈应人,叫我来吃饭还要嘲笑我年纪大真是讨厌的紧。” “言伯伯才不老疏月瞧着您可年轻硬朗的很。”容疏月见状忙笑着起身将酒杯斟满,言国公在嗅到酒香刹那心中顿时舒坦睨了容砚书一眼哼哼道。 “看在小丫头和美酒的面子上原谅你一回。”容砚书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是是是,多谢兄长大度我自罚一杯赔罪。今日家常便饭大家尽兴才好。” 见两位长者起筷齐王等人安心端起酒杯迫不及待品尝美酒,容疏月为了自身形象将她和言若羽这边换成了不醉人的果酿。 若说细心这里除了容念瑾便是她,分明自己同他人说着话,还不忘替在齐王面前放不开的小姐妹添菜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言若羽慢慢放松下来。 许是先前那事让几人心中警觉言子暮自觉选了一个远离容疏月的位置,但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他的目光总不经意追随她转动。好在这边齐王自知心急失误也没再盯着二人不放转头去找容念瑾喝酒,一番觥筹交错宴饮之中众人渐渐松散下来。 虽然容家这餐饭食不算惊艳却胜在温情十足一顿饭愣是用了两个时辰才结束,席间便是十年不曾贪杯的言国公也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被言家兄弟和好几个小厮抬着上的马车。 容府门前言若羽抱着容疏月不肯撒手,她反抱着她声音轻柔。 “若若你再耐心等上几日,我托人定制的大床还有几日就能送来,到时我亲自接你回府可好?” 言若羽知晓今日没法留下只好悻悻作罢,最后还是嘟囔着嘴被自己兄长不情不愿拖拽回了府。而在言府众人离开前齐王府管家早已经提前来将人接走这才免得容家人受累。 因着同国公一家亲和几人待到言府马车消失在南巷后才依依不舍转身入府门。 回院路上容疏月像极了连体婴儿挂在青玉身上被她半抱半扶着,好在二人磨蹭到自己院落青玉因为那张软绵的床铺得救,容疏月在沾到床沿时瞬间像没了骨头一般瘫软在被褥上。 青玉不解分明只是一顿普通家宴怎么自家主子比打拳还累心想着她蹑手蹑脚出了门,就在她满腹疑惑将要走到院门“嘭”一声重物落桌声响惊的容疏月瞬间弹起,与此同时青玉已然察觉动静飞身出院落追着可疑气息而去。 此刻懒在床上的容疏月起身缓缓走向油纸包裹自发间取下银钗利落刺入纸内银钗却是没有丝毫变黑迹象,她沉着脸将钗子仍在一旁动手拆开入眼却是满满酸杏还夹带着一张纸条,原本她还漫不经心想谁在恶作剧但待她看清纸条内容眼眸霎时染上血色此时青玉阴着脸走向她神情不安。 “主子那人轻功在我之上。” “无碍即是故人不必再探。玉儿你说皇宫好不好玩?” 容疏月漫不经心的捏起一块杏干扔进嘴里,青玉思索着她没头没脑的话语不知如何回答却在瞥见纸条内容瞬间汗毛竖立。 “主子,我这就去请老爷和公子。” 见自家主子没回应青玉会意飞身离去,晨起阳光四溢的小院因着漫天云朵遮蔽显得阴冷异常,容疏月端详着杏干神色越发危险。 “既然想玩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第5章 三甲游街 春日陵阳城晨间最是热闹,东耀不同于西祁北云人们最是喜爱早间聚集食肆品茶食用点心。由于每日客座不多想要去酒楼食肆预定餐位全要凭本事去抢。 陵阳城最受人追捧的便是南街潇湘楼与东街香茗楼,但二者不同之处在于前者专注三餐饭食后者多以点心着称。虽说这两座酒楼单价颇高却皆是实至名归的美食聚集之地便是皇亲贵胄请客也多以这两处酒楼为主,也正是因着食客偏爱这两处酒楼一年到头极少歇业生意十分红火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因着今日日子特殊一楼大厅二楼包厢早早挤满了宾客十分热闹,二楼通往竹厢的走廊小二捧着两碟点心满脸殷勤推开门,抬眸间却是被包间里诡异静谧的气氛惊的说不出话。其实也不怪他惊讶今日无论外头还是其他包厢都聊的热火朝天,偏这处房间丫鬟小姐趴在桌上睡倒一片。 “新来的?” 青玉敛眸自从屏风后轻声走出吓的小二险些摔倒,好在掌柜及时赶到扶住他才避免摔了糕点盘子闹出声响。 “原是青玉来了,莫怪,莫怪啊。这小子才来半月今日也是实在太忙才让他送的点心。” 看到熟悉身影青玉懒得再费口舌只挥挥手示意二人离去,小二许是被青玉周身肃杀气息震慑到出门后还不住慌张手抖,掌柜竹溪轻手轻脚合上门后神情严肃回眸看向小二。 “算你走运,以后做事谨慎些竹厢里的贵人都是主子朋友若是冲撞了,你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小人谨记,多谢掌柜。”说完小二端着托盘匆匆消失竹溪转身却是一声冗长叹息。 这潇湘楼隶属望舒阁原本今日应当是青玉兄长青峰当值,谁知道这斯听说妹子要来愣是怕的缩回了别院。方才开门瞧见青玉凶神恶煞模样竹溪大约能知道为什么青峰躲着不肯出现。 六年前青峰本说好回东耀将势力分布好便去寻她,奈何安插势力中间波折不断失了约。青峰自知有错忙里抽空寻了好些小玩意儿送去了南璃,但那些他费尽心思送去的礼物无一例外被砸的稀碎退回了东耀。 虽然竹溪知晓实情同情兄弟也是真的打不过青玉只觉头痛,但他转念一想今日主子在这不久后圣上钦点的前三甲游街仪式也要进行依着青玉那爱热闹的性子也没心思来找麻烦的,想到此处竹溪终是放松下来而竹厢内青玉却是不得空看热闹。 “小姐,言小姐,您二位醒醒啊。” 青玉俯下身轻轻晃动睡的不省人事的容疏月和言若羽,但二人低着头美梦半酣不为所动便是眼眸也没能撑开半分。于是乎青玉彻底放弃挣扎径直坐在了木凳上。 “青玉姐姐是开始游街了吗?” 华笙缓缓起身懒懒打了个哈欠,青玉瞧着她舒坦模样着实被气笑。 “难为你还记得今日来这儿的目的,我就下去了一会你们这活像是没睡过觉似得。方才要不是竹溪来得快我瞧那小二都要哭着去报官了。” 她方才的动作没能叫醒吵嚷着吃早茶的主角却将陪着一同遭罪的华笙、仲夏唤醒了。听到青玉埋怨华笙浑不在意撑着沉重脑袋发呆,此时坐她身侧的仲夏却是红了脸皮有些羞愧。 “姐姐莫恼平日小姐从不要求我们起早侍奉,便是日常换班也没同今日这般早起这才困乏了些。” 仲夏本就娇软可爱这一声近乎撒娇的姐姐出口青玉顿时没了脾气只给她和华笙递了两块糕点。 其实造成这样出来吃早膳满桌只有汤羹点心醒着的场面也怪容疏月自个儿,分明潇湘楼是自己产业也不多暗示言若羽一点。 于是为了能占得观赏游街最佳位置,言若羽愣是天不亮便敲开容疏月房门拖拽着她来了潇湘楼。然这二人先前计划的美好却独独忽略了自身懒弹的习惯,她们五人顶着乌青眼圈好容易在一群莺莺燕燕手中抢到了厢房进门便栽倒在了桌上,待到青玉下楼寻人回来一圈四人已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仲夏啊我没被青玉晃醒倒是被你笑醒了。” 容疏月长叹一口气撑起酸软身躯用力扭动着僵硬的脖颈,仲夏没有半丝慌张只是起身拧了帕子递给她。 “容县主同我家县主睡相实在可爱极了奴婢这才忍不住笑了。” 接过帕子容疏月没有同往常早起那般脾气大难得的给了仲夏一个笑脸。 “你倒是不怕我,怎么若若没同你说我起床气很大么?” 仲夏笑着接过帕子又重新搓洗帕子上手替刚醒过来的言若羽擦拭面容温声回答。 “您又不是坏人有起床气怕什么呢!况且您生的花容月貌生气想来也是好看的。” 说话间仲夏也没停手,这面替自家小姐擦拭了面容又忙着替她整理发髻衣裙,容疏月瞧着她细致模样只觉得打心眼里喜欢。 “你倒是没这般夸过我,难道我不。” “你们听说没有今日游街的三位可都是三国排名前十公子榜上的公子呢!” 言若羽粘酸话语说到一半门外传来几名少女激动不已的讨论声响,听到他们将自己那个黑心哥哥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言若羽不禁冷哼一声心中暗骂排名之人眼瞎。 “也不晓得他哪里来的长处竟能越过北云那个貌美太子成了榜首。” 容疏月瞧她这副鄙夷嫌弃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别人家哥哥要是上了榜只怕妹妹做梦都要笑醒的,你家两位兄长可都在榜上却被你嫌弃的跟什么似的,若是被门外那些女娘听去你怕是要被嫉妒的眼光杀死不成。” “整的跟你能看的上你家那个花蝴蝶似得,你若是觉得他好还犯得着要我来帮你扔香囊?” 言若羽不置可否侧目审视着小姐妹却见她摸着鼻子心虚撇开了头。 容疏月被她误会内心只觉十分冤枉。若不是她想名正言顺让自家那个傻哥哥拿到心上人送的香囊,哪里需要扯什么怕容念瑾太纨绔无人扔香囊花束凄惨这样鬼扯的理由,终究是她承受了所有容疏月如是想。 “这个你也知晓嘛旁人去扔也不好解释,我们几人自小玩在一处就算你仗义解围了。” “你倒是打算的好。” 言若羽见她同自己打哈哈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两人心照不宣存了同样的心思。她离开了十年言子暮就难过了十年,好不容易将人盼回来了她不出手这两人何时才能有进展,思想着她贼兮兮从袖中掏出通草花工艺制作的桃花塞到容疏月手中。 “若是我们两个扔的一样难免无趣你扔这个,这个。” “魏小姐可知道状元游街最有名的故事?” “你们说的是状元还钗公主赠花的故事?” 听到有人要说容砚书和安阳公主往事言若羽心头一震慌忙开口。 “今日这些女娘真聒噪总在我话说一半时打断,卿卿你快吃些点心要不待会他们来了你饿晕了手软没力气。” 言若羽提高音量盖住门外路过之人话语胡乱塞了两块糕点到容疏月手上。 “哪里就那样虚弱了,在南璃师父为了我强身健体也是教了武艺的。”说着容疏月慢条斯理将糕点掰开低头品尝,青玉等人面面相觑担心她心中难过想要再岔开话题说些什么,却是见她神色平静没有丝毫难过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状元游街是除了日常节日外最热闹的仪式,按例每年恩科后一榜前三甲会在钦天监颁布的吉日头戴花帽身着红袍打马绕城一圈,而各世家夫人或待嫁小姐每每这时便聚集向这三人扔花或是香囊也意在相看夫婿。 遥想最美驸马容砚书游街那年只是出场画面便控制不住,当年他高中状元时不过十六七正是恣意潇洒的年岁,他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着红袍脚跨金鞍红鬃马一颦一笑优雅从容迷的陵阳城女娘疯狂追随呼唤,据说当时若不是有侍卫拦着还是骑在马上只怕都要被强抢回家。 也是在那次游街安阳公主不慎被激动的女娘推倒险些受伤,容砚书向来谦谦君子不逾规矩半步却是在那一刻忍不住飞身下马英雄救美,也是这样才有了流传坊间多年的佳话“驸马还簪公主赠花”。 原本这二人应神仙眷侣恩爱幸福一生,到底是天妒红颜早早带走了人间这株富贵牡丹,也因此风流倜傥的驸马一夜白头。其实容疏月早已不似从前听到母亲旧闻便黯然神伤,但有人时刻惦记关心自己她还是觉得熨帖温暖。 晨间雾气散去和煦阳光铺满屋檐道路,窗外丝竹管乐声,环佩叮当声,人群笑语声,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清晨的风好似快意江湖的少年游侠轻快掠过每一处烟火气息又拨弄屋角铜铃,整座陵阳城在灶火噼啪蒸笼热气翻腾中彻底苏醒。 此刻城中游街主干道上负责维护秩序的守城军一步一人手握长枪一字排开,街道两侧殷切期盼的女娘紧握花束或香囊不住向远处探看,街巷店铺门前孩童不知疲倦的提着花篮追逐嬉戏穿梭人群,不远处忽然传来唢呐透彻欢愉的曲调声响。 “来了来了,无尘公子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惊呼霎时间街道所有厢房门窗齐声振开,青玉听到动静急忙捞起还在喝茶的容疏月言若羽几人慌慌张张挤到窗前,只见身着深红衣衫的衙役已然步履矫健手持“肃静回避”字样木牌逐步靠近。 伴随人群中女娘近乎疯狂的呐喊呼唤一匹高大健硕的红鬃马映入眼帘,容疏月追寻着人群流动方向看去耀眼金色马鞍上言子暮端坐中央,一席灼灼红袍衬得他风华绝代便是日光星辉也无法匹敌他此刻的耀眼,登时街道上如瀑花束香囊涌向言子暮却被他风轻云淡运功弹开。 眼见容疏月沉迷在自家哥哥美貌彻底失神,言若羽急的直接握住她纤细玉手运功将花扔了出去,察觉到一股携带着熟悉内力的物品朝自己径直飞来言子暮挥手便要弹开却在抬眸瞥见那抹牵挂了十年的身影时忽然收了手。就在此时桃花不偏不倚落入他怀中瞬间容疏月目光撞入他视线,刹那间空气滞住二人只觉四周一片寂静就剩彼此倒影在眼帘的面容。 他们青梅竹马十几年自幼时便腻在一起,容疏月对他总是额外好脾气还喜欢甜甜笑着跟在他身后叫他“怀夕哥哥”。 当年南夫人同安阳公主见二人如此亲昵还曾笑说待二人长大便能做儿女亲家,岁月如梭一别经年再见他已不再是那个装作大人模样稚嫩的孩童而她也退却天真清冷如月。 他贪恋着那束凝视自己的温柔目光依依不舍转身回眸,宽大红袍衣袖下那支只为深情之人绽放的桃花深深烙印在言子暮心上。 随着游行队伍向东离去来往追随的观礼者将目光迅速转向榜眼和探花,虽然现下女娘们不似方才看见言子暮那般疯狂却也热情依旧。 红鬃大马上容念瑾依旧放荡不羁魅惑妖娆,一面与小女娘说笑闲聊手还不停地将抛来的鲜花香囊收入袖中,只是在无人察觉的瞬间那只双面杏花刺绣的香囊被他塞进怀里。 可惜这画面落在言若羽眼中全然只剩他招蜂引蝶模样,气的她不等游行结束便拂袖离去,想到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哥哥容疏月只觉脑袋痛到炸裂。 “我就不该多事去扔那劳什子香囊,他那么多女娘喜欢哪里就缺我这个呢。真是晦气。” 言若羽越想越气说话间已然不见身影,仲夏担忧自家主子顾不得乘马车小跑着追了出去,容疏月本想一同前去但思想着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替她出气于是嘱咐青玉护送姐妹回府自己先行回了家。 可怜容念瑾还沉浸在拿到心上人香囊的喜悦浑然不知自己引以为傲得障眼法惹怒了佳人。 而此刻潇湘楼二层竹厢隔壁在容疏月离去后一抹浅清身影悄然出现,氤氲里少女那双簒着丝帕的手青筋暴起止不住颤抖。 “容疏月你不过乡野之人怎配得他另眼相待。” 音落包厢内传来瓷器碎裂声响,竹溪正要收拾竹厢听到隔壁动静出门预备探看推开门两名清秀女子款款行走淡然离去。 看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身影竹溪心中警觉立即召来手下将方才听闻转述,而后回到容府刚整顿了自家兄长一顿的容疏月还没坐稳便听到这莫名奇妙的消息。 “所以我这是因为言二公子被人记恨上了?” 容念瑾揉着乌青的眼角没好气哼哼道。 “你以为我为何要收下所有人的花和香囊还不是为了不被人察觉,就皇城里这些自小生活在阴私后宅争斗中的女娘个顶个心思恶毒,就言若羽那个没心眼子的要是被发现恐怕也得被记恨上。” 容疏月听完这话心头哽住抬手就是一拳。 “那你没长嘴不会提前同她说好么瞧给她气的,要是她伤心不要你了可别找我哭。” “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去哄她,这就去。” 容念瑾连爬带滚逃也似的飞奔出院子心中万分委屈,他哪里晓得言若羽会生气。只是他们回来前容砚书特地交代过,如今局势不明让他在大局落定前藏好自己心思。若不是怕那位对她出手他恨不能立即上门提亲将人娶回来哪里真舍得她伤心。 但是想想毕竟是自己媳妇儿当然不能叫她跑了容念瑾转头飞身去往东街买赔罪礼,瞧着自家那个傻哥哥开窍理解了自己意思容疏月不再停留杏苑。 自回到皇城后她还没去公主府看过早前她听手下说那里改建成了书院,今时今日虽是物是人非她也想再看一眼儿时的家,想着容疏月钻进房内利落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隐入黑暗之中。 第6章 国公府喜宴 “管家这些鲜花饼要放去何处?”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你不去前边照看女宾来这做什么呢,仲春仲春。” 管家俞伯看到本应在前厅接待女宾的言若羽顿时心急火燎,那名唤做仲春的侍女匆匆赶来却被他连推带送接手了鲜花饼,而想要忙里偷闲的言若羽被毫不留情的丢给了陆嬷嬷。 若是寻常宴席府上根本用不上她去露面,但言子暮的状元宴是府上十年来难得的大喜事,且言国公讲求规矩非要依着礼制男女分席这才将府里唯一正经的女主子搬出来救急。 可怜言若羽天才亮便被强行从被窝架起困的神志不清,眼瞧着除了容家宾客几乎都已到场她才寻了由头出来放风,没成想出师不利刚进后院就碰上了陆嬷嬷。 “嬷嬷,我真是应付不来那些个装腔作势的贵女。”言若羽不情不愿的将头倚靠在嬷嬷肩膀吐槽,听到这话陆嬷嬷失笑轻拍他胳膊慈祥温柔。 “小姐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模样更要去盯着点,雁南县主十年不曾回城今日算是她在陵阳首次参加正式宴席露面,若您不在身旁护着点她那娇弱模样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好。” “我怎么将这茬给忘了,嬷嬷你去南花厅帮我看着点我去前门接卿卿。” 不等陆嬷嬷回应蜿蜒小道上已看不见言若羽身影,对于她这样爱躲懒耍赖的孩子陆嬷嬷向来有一手,若是强硬将她绑在前厅不出片刻人就不见了,唯有拿捏住她命脉罩门才能在开席之前让她安安稳稳接待宾客,现下任务圆满完成陆嬷嬷不紧不慢转身去往南苑照看深藏功与名。 这边陆嬷嬷三言两语将人框去了前边,国公府正门庭院瞧见好容易溜走的小丫头风风火火出现言家父子三人满面疑惑,正在这时门外小厮高呼容家来人他们忙放下手中茶盏大步奔向府门。 三月正是草长莺飞花香满城的季节,国公府富丽堂皇的正门前容疏月一身芙蓉纱衣露出修长优美的颈项,清风拂过伴随袅袅步伐柔软裙袖熠熠如月光轻泻,她手提裙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轻纱缥缈间众人仿若见到九天之上落入凡尘的仙子叫人看的移不开眼,容砚书见言家众人呆愣住侧身牵过女儿防备道。 “看来月儿以后要少打扮些,否则被外面的公子惦记上我这老父亲只怕要心碎了。” 听见他调侃言家父子失笑收回目光,容疏月被父亲三言两语臊红了脸低着头挪到言若羽身边。 “父亲还取笑我,若我真有这样好看怎不见十二花神榜上有我姓名。” “那自然是因为妹妹十年不曾露面评选时遗漏了明珠。” 容疏月本想岔开话题打发取笑自己的父亲,面前却忽然传来言子暮清朗回应。此刻那颗原本平静的心再度凌乱一抹可疑粉红悄悄染上柔美面容,言若羽侧目见二人之间气氛越发暧昧怕再出现上回齐王那事只好搂着姐妹立即离开。 “我家卿卿脸皮薄你们一群大男人别有事没事取笑她,人我带走了你们自个玩去。”音落头也不回步履匆匆撤退,言国公瞧着难得心思缜密一回的闺女深表欣慰。 “到底是阿月在她心里重要竟丢下我们就走了,罢了罢了今日府上大喜我们定要好好痛饮一番。” “言伯伯您可别再啰嗦了,去晚了我要抢不到张婶的肘子了。” 容念瑾火烧眉毛般窜进府邸两位长辈彻底被他逗笑面色欢愉相携入门。 此时一路跟在二人身后好好走着的言子暮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招来十五低声吩咐了几句,人便迅速消失南苑方向。言鸿轩眉头轻挑不禁腹诽起自家弟弟,人人都说言子暮待人疏离言行举止比他显得更为沉稳,但自持稳重如他也逃不过英雄最难过的那关。 原本好好走在前边儿的言子暮感受到身后炙热目光耳尖不自觉通红,为了避免言鸿轩拿自己取笑他佯装忙碌慌张逃走却不知此举深深刺痛了隐藏暗中迷恋他的那个人。 言国公府南苑花厅半城贵女集聚水榭花园,容疏月被言若羽紧紧牵着绕过风亭水榭走向主座。此次宴席男宾用餐在东侧松柏厅女眷则分在了一墙之隔的芝兰厅,因着言府这十年未曾办过什么宴席此次前来祝贺的宾客挤满了院子,言若羽知晓姐妹一向不喜太嘈杂的地方落座后偏头低声安慰。 “今日宴席以男宾那边为主最多也就一个时辰,晓得你不喜欢嘈杂早前我同爹爹说好了等席面撤下便由陆嬷嬷和管家分送这些女娘我带你回房休息。” 瞧着姐妹一改从前不谙世事模样变得可靠体贴,容疏月心中有些酸涩面上却温婉如常。 “我当你今日怎么那样紧张,你且宽心我虽十年不曾回城在南璃大大小小宴席也是吃了不少的。” 见她真的没有不适紧张言若羽才放宽心同她喝茶聊天。 言容两家世代交好到了言正清容砚书这一代更是亲如家人,两家孩子也是打小相伴情谊深厚因此今日宴席虽是嘈杂了些容疏月也没有任何反感反而悠闲自在。 原本这懒弹的姐妹二人惬意享受偷闲时光有说有笑,偏偏有人见不得岁月静好开口便将这舒适美好氛围坏了个精光。 “你瞧见没到底是乡下来的打扮的那样寒酸,也不知道她给星冉县主灌的什么迷魂汤竟能坐在主位。” 左侧长桌一名身着鲜红衣裙头顶金冠簪花的女娘眼神不懈瞥了容疏月一眼,她身侧那名先前出现在前厅树影下的蓝衣女子轻声打断她说话端的一副贤良淑德模样。 “林姐姐容家触怒了圣上这些年过的十分不易我们应当宽容一些才是。” 那女子话一出口林家女娘像是被人抓住尾巴似的言语越发刻薄。 “也就你心善,她这样的罪人之女本就不配同我们一道用席。你是不知她母亲同谢家二爷当年那事传遍了城里,也不晓得她们家怎么有脸出来的。” 见她字字尖酸句句扎心那蓝衣女子端坐着并不阻止,容疏月本想清清静静吃个宴席也不想与人为恶奈何这人触到了她底线。 她缓缓起身面色阴沉不发一言提着衣裙径直走到了那女子跟前将二人打量了一番,这些都城女娘最是八卦一看有热闹可瞧一窝蜂围了上来。 方才那话一落言若羽便要起身骂人容疏月硬生生将她按住,那人污蔑的不是别人是她母亲她又怎能无动于衷安坐桌前。 “都说林家向来以家风严谨着称,今日见了林三小姐才知那传言竟是个笑话。” 容疏月出口便是毫不留情,就连方才撺掇挑事的女娘也不免被她气势震慑。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嘲讽我家。” 林知意听到她嘲讽自家顿时火大跳起来,当即她便扬手向容疏月脸颊挥去却被恰巧赶来的齐王伸手抓住狠狠推开。 “林知意你好大的胆子,圣上亲封的雁南县主是你能动手打骂的吗?” 齐王愠怒声响透彻大厅,林知意看到他出现瞬间吓的腿软躲在了蓝衣女子身后。 容疏月没有料到这么快有人前来,原本她还想还那林家女一巴掌但见齐王已经挡在了身前也不好白费他一番维护眼中顿时絮满泪水。言若羽见姐妹起势反击连忙递上帕子环抱住她神色显得有些兴奋。 齐王拦下林知意后稍稍收敛了怒意,转身担忧查看容疏月却见她已是面色苍白泪水盈满眼眶。 “你身子弱可莫要再哭了。” 被他温柔扶起哽咽行礼的容疏月声音是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和煦。 “疏月多谢殿下体恤,只是我十年不曾回城这些时日也关在家中休养,不知是怎么得罪了林家魏家小姐,竟让她们不顾在别家喜宴对我口出恶言还折辱母亲。是疏月不好原是我不该来这宴席平白惹人厌烦。” 容疏月说着眼角清泪悄然滑落,她那本就单薄颤抖的身躯加之柔弱委屈的言语便是在场女娘都心疼不忍。 此刻林知意身旁被她点到的魏家二小姐魏文沁眼底划过一丝慌乱想要开口辩解,围观的女娘忽然让出道路,不知何时国公府二公子言子暮已然站到了容疏月身前。魏文沁忽然被提起有些不安,但她抬眸看到心上之人出现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也佯装委屈。 “林姐姐向来快人快语口不择言虽是不该县主也言语伤人了,我从无折辱县主只是不曾劝住姐姐还请殿下公子明鉴。” 她甫一出声在场女娘忍不住替容疏月捏了把汗,这魏文沁是出了名的心机深沉她这话出口不仅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还显得楚楚可怜,只是言子暮不是那些色令昏聩的花花公子早在纷争初起时十五便始末原原本本与他禀报了清楚。 这些年他与魏文沁兄长魏少均时有往来因此念着同窗情谊对她有些矫情作为也不去计较,但她动了欺辱容疏月的心思他是万万不能再容忍下去于是冷着脸一丝眼神都懒得给她冷声道。 “魏二小姐不愧是东耀人人吹捧的才女红口白牙一张好似委屈的是你,方才你是不曾开口折辱雁南县主,但言语之间无一不在提示众人容家不得圣心。再者林家小姐是个直性子又向来与县主无交集,缘何今日不顾在我府上就撕闹起来?” 言子暮一席直白话语丝毫不留情面彻底揭开魏文沁掩藏私心的遮羞布,她撑起头不可置信的注视着他眼泪轰然而下。 “你竟是这般看我?”言子暮仍是不曾看她一眼转身从怀中掏出丝帕放到容疏月手里。 “那言某应如何看待二位作为?今日是我状元喜宴来者我言家都以礼相待,但若是有人想借机生事便请带上贺礼回府还我言家清净。”音落魏文沁低下头袖中双手握的更紧。 她自小跟在父兄身后常与言家来往,本以为常来常往他能注意到自己不想她处心积虑的陪伴却抵不过一个十年分离之人。此刻她心中恨意沸腾红着眼便要开口却见容疏月捏着他的丝帕得意蔑视着她,看到魏文沁暴露的妒忌和恨意容疏月越发兴奋缓缓上前俯视着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冷冷开口。 “我知晓你为何恨我但他永远不属于你,我配不配的上他暂且不知但你却不配他施舍一眼。” 听到她在酒楼发泄愤恨的话语被她知晓魏文沁身后惊出一身冷汗,容疏月像是没事人一般起身捏起丝帕掩面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悲伤模样。 “魏小姐说来我本要叫你一声姐姐,你祖母同我祖父一母同胞你我原是家人才对,妹妹我到底何处惹恼你弄的今日你不顾两家亲缘要帮外人欺我。” “我没有你胡说。” 魏文沁见言子暮像防备贼人一般将容疏月护在身后此刻心中妒火迸发再也伪装不下去抬头瞬间眼眸中深沉的恨意一览无余,当她反应过来时周围女娘指指点点的嘲讽击溃了她最后一丝尊严,旋即提着衣裙哭着冲出大厅。 原本林知意还安慰自己有魏文沁陪着眼见伙伴狼狈落逃她彻底慌了神颤抖着身子瘫倒在地,而此刻被南苑闹剧惊动的言正清容砚书闻讯赶来身后跟着一言不发黑着脸的尚书令林佑谦。 “什么事情南苑这般吵嚷?呦,这么冷的天林小姐怎么坐在地上,来人快扶小姐起来。” 言正清话音刚落仲春自右侧赶来扶起瑟瑟发抖的林知意,容疏月见人已来齐悄悄与容砚书言正清交换了眼神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 “言伯伯疏月有罪,今日这好好的喜宴被我搅扰了安宁。”说着俯身便要磕头,言正清本就将她看的同自家闺女一般哪里舍得她磕碰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我早已将你看做自家孩子,你在自家府上哪里能有什么罪过。” 言正清此言如同重锤敲在围观者心中,他这番言语便是要告诉所有人即便容家是白身也有国公府撑腰,果不其然这话下来众人心中天平彻底倾向容疏月。也正是有言正清不问缘由的袒护撑腰容疏月才有唱完这出戏的底气,她抬眼看向言正清满是感激顺势转身向林佑谦行了一礼。 “言伯伯宽容,疏月却到底冒犯了林家还请尚书令大人赎罪,小女本无意折损贵府清明,林小姐张口闭口嫌我乡野归来我不愿争辩但她万万不该毁我母亲清誉。我知当年之事还未查清但我母亲生前守礼和善不曾为恶半分,便是陛下也未有颁布旨意降罪母亲。回陵阳前小女听闻林家家风严明那林小姐应是知晓死者为大才对。” 容疏月每说一句林佑谦脸便黑上一分,他看向自家不成器的女儿那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林知意先前只顾显摆自己此刻听完她说的话才知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孽,顿时吓的不敢抬头身子颤抖的厉害全然没了先前那副盛气凌人模样,但没有人能在容疏月面前折辱安阳还能全身而退于是她继续说道。 “不错当年容家的确触怒了圣上但却是因我重病难治,父亲开罪圣上实是慈父情怀为了医好我这副残破身躯离开,但当时是朝堂动荡之际陛下生气理之自然。可尚书令大人我随父亲回陵阳是圣上连下三道旨意命我等归来的,那容家又如何担的起罪臣之名呢?”容疏月最后几句话像是寒冬冰冷湖水浇了林佑谦个透心凉。 今日暂且不论安阳之事尚无定论单她皇族公主身份便容不得他人辱骂,可笑的是林知意不仅侮辱安阳公主还妄自给容家定罪无论哪一条传出去都够林家在殿前喝上一壶,思及此处林佑谦顾不上四周目光抬手狠狠一耳光打的林知意摔倒在地。 “你这逆女好大的胆子竟然口出狂言冲撞长公主和县主,我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容砚书见他打完不慌不忙上前拉住他胳膊淡定开口求情。 “尚书令大人手下留情,孩子还小慢慢再教就是可不好动手的。” 他这话说完容疏月差点破功笑出声,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分明听着是善解人意的劝慰但是损就损在林佑谦打完了他才说,但是眼下担忧今日之事波及自身前程性命的林尚书哪里能想到这层。 “驸马可别劝我,今日这喜宴是吃不下了待我回去好好教训这逆女。国公爷下官改日请你喝酒赔罪。“说着林佑谦拱手行礼转身又看向容家父女。 ”驸马县主见谅稍后我命人送些补品去府上权当赔罪,还请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林某在此拜谢。” 林佑谦到底官场沉浮十多年这一番赔罪安抚下来也算全了林家名声,容疏月知晓如今林家背靠贵妃晟王如日中天不好直接得罪于是规规矩矩欠身行礼。 “大人客气补品便不必送了毕竟今日我也多有得罪。”音落又行一礼,林佑谦看着面前规矩端方的女娘心中不禁赞叹容家教养好。 “县主无需多礼你比知意还小偶尔言语失当无伤大雅,何况此事小女冒犯在先如此我等便告辞了。”林佑谦拱手离去身后还跟着垂头丧脑被丫鬟扶着的林知意,言若羽见姐妹大获全胜心中只觉解气。 今日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因着南苑这场闹剧宴席却只能推迟片刻,但言家席面金贵众人也不会在乎女娘之间的龃龉闹剧。 随着屋内丫鬟小厮捧着托盘进进出出顷刻间整座花厅饭菜酒香弥漫席间又是热闹非凡,这边男子推杯换盏行酒令投壶划拳,那厢女娘们品尝着一酒配一菜的精致佳肴闲话家常,酒至半酣之际更有漫天礼花增彩添色,一场宴席吃的是宾主尽欢笑声不断。直到夜间散场时言国公还拉着容砚书的手不肯放,最后还是言子暮上手将人分开。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先前还不省人事的容砚书缓缓撑开眼眸,容疏月负气从怀中掏出解酒药丸塞他手中。 “爹爹不是向来不贪杯的,我们这才回来几日您都醉了两回了。” 被自家闺女捉住小尾巴容砚书显得有些心虚讪讪笑道。 “我与你言伯伯难得聚到一处难免多喝了些,以后定会注意的。” 瞧着自家老爹敷衍不从心的模样容疏月懒得搭理转身拧上壶嘴将水壶丢进车厢夹层,抬手间一包蜜饯掉落容砚书弯腰拾起放到她手上叹息道。 “又是子暮送的!” “嗯,临走时塞的。” 容疏月闷声应答小心拆开油纸内里橙黄厚实的杏干散发淡淡酸甜气息,她捏了一块塞到嘴里眼眸忽然红了。 “爹爹,我很羡慕魏文沁至少她敢明目张胆表达心意。” 容砚书听完垂下眼帘抬手轻抚小姑娘低沉的头颅却是不知如何安慰。 他不是不知二人互相倾心但只要那位在位一天容言两家想要结亲便不可能,容家兄妹言家兄妹自小同太子齐王逸王感情颇深,若是言容两家结亲文官武将此时再中立也会有所倾斜,但晟王才是他中意的继位人选因此无论官员偏向哪一位都会对晟王不利而他又怎会让自己爱子失势呢? 再者容家本就背负着安阳公主枉死之事容疏月身上还有一道躲不开的生死劫,她根本不敢同言子暮挑明心意因为她怕将来度不过生死劫留他在世间太过残忍,所以只能将爱意藏在心底不敢回应一星半点。今日魏文沁明目张胆挑衅求助时她心中已然满是醋意,但是回头想来她才是没有资格拈酸吃醋的那个,想着容疏月心中越发酸涩不停往嘴中塞着杏干泪水一滴一滴打湿油纸烫的人生疼。 是夜万丈苍穹之上星辰暗淡无光,就连那一湾银月也躲在云中不肯施舍半寸光华,南面街巷黑暗一路吞噬羸弱灯火沉的叫人看不到半丝希望。 第7章 白云观出行 那日参加国公府喜宴回来容疏月便将自己关在了院子里,除却两日前言若羽来寻她时两人去逛了北街的绫仙坊就闷在房里再没出去过。芳嬷嬷是南璃那十年一直照料她起居的老人对她心思了如指掌,于是转身进了厨房。 民间都说春雨贵如油,但连着下了两三日容疏月只觉得整个人都蔫蔫的丝毫体会不到这雨点珍贵。长离小院清风裹挟着泥土与花草香味扑入门窗,空气中弥漫的湿气卷起寒潮直冻得人手脚冰冷。 这几日心情低沉容疏月觉得身上酸软无力起身预备再睡个回笼觉,谁知她刚转身一道疾风蹿进屋内。 “小姐,宫中密信。”青玉来不及拍打身上雨水从怀中掏出信件推向容疏月。 “是凤归?” 容疏月伸手倒了杯热茶递给青玉抬手拿起信封抽出信件,入眼是飘逸洒脱的熟悉字体浓重墨迹上还弥漫着淡淡桂花香气,青玉喝完热茶只觉被冻僵的脸缓了过来侧脸看向她摇头否认。 “送信的是殿下身边的苍寻。”青玉说话时间容疏月已然阅完简短信件将信封连同信纸推向她浅笑嫣然。 “你说的不错这是四哥送来的,他约我去白云观商讨后日入宫事宜。” 听到终于可以出城去玩青玉眼冒精光在心里用自己能想到得词将那位殿下夸了一遍,瞧着她兴致盎然模样容疏月失笑摇头。 “你这性子跟着我也是受罪,走走咱们去白云观会会故人回来再去徐记铺子买几只你爱吃的烤鸡烤鸭。”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我现在去找孟冬套马车。” 青玉话音未落人已消失房间偏巧此刻芳嬷嬷笑意盈盈端着甜汤进了门。 “小姐这是许了青丫头什么好处高兴的她险些走错门。” 嗅到桌上红豆汤香甜气息容疏月连忙端起碗塞了一大勺到嘴里,入口是满满红豆蜂蜜甜味充盈口腔好喝的舌头都要吞掉。 “除了吃的和出去玩旁的她也没什么爱好。对了嬷嬷碗筷你留给听雨收拾待会你随我去一趟白云观。” 听到要出城方嬷嬷神情讶异毕竟容疏月也没提前同她打招呼说要出门。 “小姐怎么忽然就要出城?” 容疏月吃的头也不抬将最后一口甜汤收入腹中餍足的放下汤碗,她从袖中抽出丝帕擦拭嘴角神色淡然道。 “昨夜梦见娘亲她说一个人太孤单所以我想去观里陪她一日,回来那日虽然也去祭拜了但到底匆忙,今日我想好好同娘亲说会话再替她供几盏灯。” 容疏月擦完嘴角眼神悄悄打量着进门收拾碗勺的侍女。 “兄长不日便要封官成日厮混在国公府,爹爹受邀去了杜伯伯府上喝茶怕也不好叨扰如此只能辛苦嬷嬷陪我一趟。” 听到这解释芳嬷嬷顿时心软应好,此时侍女听雨适时收了碗勺擦净桌面欠身行礼安静退出门外,容疏月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玩味笑意款款踱步梳妆台将耳侧发丝梳理清爽拿起桌上白玉梨花簪插入发间。 “这日子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姐可拾掇好了?青玉丫头差人来催了。” 门外传来芳嬷嬷清晰话语容疏月起身对着镜子又将衣裙整理一番翩然离去。 寂静小院潮气氤氲湿气升腾,雨后清翠绿叶脱尘出新风中摇曳。容府门前青石板路好似水中捞出一般干净,伴随车辙滚动马蹄踢踏声响交织一辆低调普通的车架自正门驶向城楼。 此刻阴沉了几日的天空碧蓝如洗漫天飘荡的白云悠悠,在日光浮动投射下隐隐能看到远方山峦起伏一片葱郁。白云观后山厢房窗外株株桃花起舞芬芳落地,长栏前戴着青玉鲲鹏面具的翩翩公子伫立如画景致之中。 “是我来的晚了兄长勿怪。”迷蒙雾色中清脆女声响起画中之人利落转身回眸嘴角笑意晕开。 “不晚不晚,白云观后山景色独好便宜我多观赏会罢了。”容清月脚步匆匆欠身行礼抬眸是青衣缥缈公子摇扇。 “四哥当真对的起桃花羞面醉春风的美名,就你这貌比潘安的模样若不是生在皇家恐怕府上美人都要住不下了。” “你还是那般调皮。” 来人抬手收起折扇轻敲容疏月额头,惹得她一阵不满直接动手扯住胳膊拖拽进门,他们关门后长廊拐角暗卫苍寻现身守卫门前。 一入内室容疏月懒劲上来直奔软榻靠窗倚坐,男子纤长双手熟练泡茶斟入玉盏。 “还有一日就是他召容家赴宫宴的日子,虽说是家宴人不多但你应该收到了扶光通知的消息宫里凌霄殿那位坐不住了。”轻柔男音消散风中容疏月端起茶盏细品,进口苦涩入喉回甘。 “四哥说的我早已料到,原本林家这些年费心谋划着太师位置,龙椅上那位却盯上了父亲身后天下学子称颂的贤明。加之前两年北云陛下曾求见父亲欲请父亲出山做太子太师,他也怕父亲心中一时愤恨叫北云得了助力。” 见她面前茶盏渐空男子又替她斟上面具之下那双深邃眼眸情绪复杂。 “近几年朝堂风气浑浊后宫也不安稳,原本我是不愿姑父入朝的,但他却同我说为了早日查清姑母亡故真相他入朝堂势在必行。” 这话虽说的波澜不惊容疏月却能感受到对面之人心绪不安,旋即伸手替他也添上热茶。 “四哥,只有父亲入朝还不够,我这没有实权的县主只是听着唬人却对我们日后所谋之事并无助力。此次既然凌霄殿出手我们便借力打力先削弱敌人嚣张气焰再折了他工部那个碍眼的尚书,工部向来辛苦叶伯伯被压在侍郎的位置上这些年也该扬眉吐气向上走走。” 见她丝毫不在乎自身安危一心为大局谋划身为兄长他心中越发酸涩眼眸不自觉垂下。 “到底是我还不够强大才累的你要以身犯险。” “从南璃回来我就没想过能过安稳日子,无论是为了查清母亲真相还是肃清朝堂为之后铺路入宫不过早迟而已躲不掉的。若此番能拿到昭阳公主那块遗失的朝阳军令我们才能获得更多助力。” 容疏月摇摇头浑不在意,对面之人听完朝阳军令四字却是犯了难。 “可朝阳军令消失了十几年就连父皇手下龙影卫也没能找到。”提起朝阳军令他也很是心动,但从昭阳长公主病逝至今却没人找到那块能调动两万军队的令牌。 “那是他们不行,若是不出所料今夜我便能收到凤归的消息。” 容疏月提到龙影语气尽是轻蔑,清秀公子听到凤归二字一颗心算是彻底落定。传闻南璃凤族掌握天下运道之秘的长离神殿有支本领滔天的影卫名为凤归,为了守护世道清明这支暗卫分布各国除了长离神殿玲珑尊者便只听从凤族圣女一脉差遣。 “对了四哥我许久不进宫对宫内殿宇方向不太记得,你回头叫苍寻将宫内分布图送去容府,最好是将昭阳殿标注的明确些。”听到这他哪里能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着放下茶盏自袖中抽出图纸推向她。 “看来我们想到了一处,如你所说县主之名不过好听,既然你与昭阳皇姐出生时天象相同他又将你当做了皇姐转世你便借着由头博得那位偏待。如此再谋权势高位也会顺利许多。” “正解,但这样我又要费心演戏当真累人的紧。” 想到要对着自己厌恶得人曲意逢迎容疏月只觉得这活计比她的命还苦,瞧着她苦哈哈的可怜模样男子忍俊不禁但一想到那日听到苍寻打探的消息神情又不自觉严肃起来。 “虽说你百毒不侵但那位准备的媚药很是厉害,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带着子暮送你的那条花月禁步,我听他说那是一块避毒古玉所制。” 容疏月听到他如此建议怔住不动,想到那块被自己小心收藏的禁步她心底酸涩泛起到底是舍不得磕碰只装作不在意摆摆手道。 “我也不是白在长离神殿学艺十年的,明日你只管让卓叔来帮我就成,不然无人佐证以那位一贯多疑的性子会坏了事。” 对面公子闻言若有所思沉默不语,东耀熟悉那位的人都知道他向来多疑,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摆在面前他没可能相信他们说的话,但容疏月毕竟是自己妹妹所以她的安全才是此次重中之重。 “也罢便依你所说,明日我会让染清帮你盯住春华阁届时若有不妥苍寻会在暗中助你。此事成便成不成便算了切不可贸然犯险。”听到这人又要啰嗦容疏月撇开头不满嘟囔道。 “兄长说的我都知道,哪里就那么不沉稳了。” “嘭。” 说话间门外传来石头撞击墙面剧烈声响,二人顿感不妙迅速起身打开门赶向声源方向,待二人追至后院桃花树下却见苍寻已然手执狂月黑刀死死压住一名白衣男子。 容疏月瞧着他有些熟悉的身形忽然想起月饶城那群暗中跟随的影卫于是试探道。 “你是扶光的人?”听到她这么快猜出身份玄七忽然抬头眸中却是疑惑不解。 “您怎么知道我是扶光的人?” 见他自己交代青衣公子示意苍寻松手,容疏月瞧着他稚气未脱的模样不禁失笑。 “你们门主是无人可用了么怎么派你这么个毛头小子来这。” “县主可别小瞧人我会的多着呢,况且主子说了要是谁保护您的任务完成的好回头便升做队长。” 玄七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有些喜人,蓝衣公子见容疏月神色不明收敛笑意认真解释。 “有一事我未曾与你说过,扶光门门主夜暝是我八拜之交的兄弟,受我之托从你出南璃开始他的人便一直在暗中守护。至于今日这个影卫可能是之前说好放在明面上做你护卫的人选,只是他没提前同我说这才大水冲了龙王庙。” 看着自己四哥面露尴尬,容疏月彻底失语她想过扶光出现她身边的许多种情况譬如扶光与自己是对手所以派人暗中查探情报,又或是这十年间她随手救下的人里有扶光的人才来了知恩图报这出戏。千算万算到最后她没想到面前这个向来沉稳的兄长告诉她人是他请的他自己还忘了,容疏月越想神情越无语最后干脆不再看他转身走向白衣影卫。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容疏月询问自己姓名玄七心中暗喜只觉留下来的任务要成朗声答道。 “回县主话属下名唤玄七。”玄七二字入耳容疏月青筋直跳扶额叹息道。 “夜暝取名字的水准真的很难让人恭维。罢了,既是兄长拳拳心意我便给你机会。从今日起你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我,若能做到待会你便跟着回府若是做不到就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玄七听完她的条件心中赞叹主子料事如神,他不假思索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属下玄七拜见主子。”见他没有一丝犹豫容疏月十分满意伸手将他扶起。 “以后别动不动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同兄长还有事商议你且先去城东徐记铺子买几只烤鸡烤鸭余下的银子你自个留着。东西买好后你也不必来寻我直接拿着令牌去容府找管家他会带你去我院子。” 说着容疏月丢给他几锭银子又解下腰间玉牌递过去,玄七见她这么快接受自己还给了任务欢欢喜喜拱手离开。 容疏月凝视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本应书堂里笔墨作伴但他却要在刀光剑影中讨生活,看着他那黑瘦身影容疏月忽然想起西祁边疆那个厮杀在刀枪剑戟中的少年将军。 “四哥,虽不知我能否等到那一日但就算耗尽心血我也要这天下海晏河清。” 她心中惦念着那些坎坷度日的百姓神色越发坚定,青衣公子却更心疼眼前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分明她也该同都城那些女娘一样每日喝茶赏花活的恣意,偏偏在如花的年纪殚精竭虑没有一时能活的像自己。 “会的你会看到那一日,相信那时像玄七和穆将军这样的孩子也能无忧无虑过着安静平凡的日子。” 语毕二人悠悠转身再次进入厢房,苍寻又隐匿暗中警戒四周,不久后当玄七知道容疏月就是他避之不及的血手寒酥再想起白云观认主那日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彻底崩坏。 为了宫宴那天计划不出意外容疏月揪着她四哥反复斟酌当日细节暗号生怕有什么纰漏,两人关着房门絮絮叨叨足足在白云观待了大半日才舍得分开,于是乎等到她带着青玉和嬷嬷下山时天色已然暗沉。 这边容府管家仲林在接到容疏月那块玉牌后径直带着玄七去了长离院,而原本悠闲喝茶聊天的华笙和容念瑾冷不丁看到陌生男子进了内院茶水喷了对方一脸十分惊恐。 “仲叔这个孩子哪里来的,容疏月不会又犯了毛病!” 容念瑾来不及擦脸上水渍抓着仲林就不撒手,以为容疏月又犯了那心软的毛病开始捡人回来,要不是玄七交代自己是那位殿下指派的贴身侍卫两人险些要去捉人回来教训。 说来也不是他们反应太过夸张实在是容疏月有时候不太能控制自己,从她接手望舒阁起,但凡出门隔三差五就会从外面带回来几个脏兮兮的孩子,甚至西境守卫要塞的将军穆十弦,北边称霸一方的英王世子和郡主她也捡到过。 当然也是因着她这个爱捡小孩的毛病望舒阁麾下势力成功遍布各国,若不是几年前捡来的孩子里出了叛徒导致她犯下大错关了三年如今只怕望舒阁都能自立国家了。 “你们又在背后嚼我舌根。” 容疏月提着食盒神色不善突然出现身后还跟着同样提着两大食盒的青玉,小侍卫玄七见她手掌勒的通红来不及再问些什么小跑着过去接过食盒,瞧着他刚来就这么贴心自家哥哥却不动如山容疏月没好气抬腿一脚狠狠踹向他。 “容念瑾你是猪吗?玄七都知道东西重你倒跟大爷似得纹丝不动,我可告诉你若是今日不干活潇湘楼的饭菜香茗楼的点心你一样都别想吃。” 听到有珍馐美味容念瑾到底怂了撒开腿就跑出门去,浓重夜色中传来他焦急的声音。 “你们别吃独食我去叫父亲来用膳。” 看着自家兄长那副不值钱的样容疏月只觉言若羽先前吐槽的话十分正确,就他这么个不靠谱行径能上十大公子榜也是亏得父母给的皮囊起了作用,她现下甚至有些担忧就容念瑾这成日欠揍模样言若羽日后会不会忽然嫌弃移情别恋。 是夜容府因着新人的加入欢聚一堂喜笑颜开,皇宫后庭奢华气派的宫殿内却是气氛压抑满地的杯盘狼藉。凌霄殿高贵凤椅上满头珠翠的贵妃面目狰狞。 “贱人,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竟敢如此辱我林家。等她入了晟王府本宫定会让她知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林贵妃咬牙切齿狠狠摔碎手边茶盏眼神越发阴毒,高台之下满地俯身请罪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此刻灯火通明的宫殿寂静可怖,便连九天之上高悬苍穹的弦月也悄悄敛去光华隐匿云层之后。 第8章 鸿门宴上 三月的天微凉风中夹杂淡淡花香,宽阔石板路正缓缓行驶向宫门的红木马车侧窗一只青葱玉手伸手挑开幕帘。 东街临近朝阳门的集市热闹如常,一路上烧饼铺子拍打面团的声响,货郎挑担吆喝,晨间食肆人群来往攀谈声此起彼伏。 容念瑾半眯着困倦的眼不解道。 “就是寻常早市你瞧了一路也不嫌累的幌。” 听罢挑起帘幕的纤纤玉手缓缓垂下自袖中掏出一包点心展开,又从油纸包选了块大的糕点径直塞进那张还要嘟囔的薄唇。 “哥哥还是吃糕点罢,也是你也就会吃竟然没发现街道巡逻的护城军全换了。” 音落容念瑾叼着糕点用折扇挑开帘幕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张口三两下解决了糕点又从容疏月手中抢了一块。 “那个老家伙满脑子都是谋算,好容易小白兔入了虎狼窝还能放手让你逃?护城军全是卓叔的人万一计划被蠢货败露让白兔跑走夜间那出大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说罢容念瑾将最后一口糕点塞入口中拍拍双手自袖中掏出一支样式再普通不过的桃木簪插入容疏月发间。瞧着自家这个嘴里说不出一句好话的哥哥容疏月伸手就要拔簪却被挣开疲倦眼眸的容砚书拦下。 “月儿,你还不知道你兄长?分明再担心你不过非要口不对心,这簪子他去国公府跟着子暮雕了好几日才成,虽然瞧着样式普通却内藏乾坤他的心意啊都在里头了。” 容疏月听他说完不再生气却也不服软只悄悄丢了颗药丸过去,而后别过头去不再看二人。 “这药丸是从南璃回来时古老头给的可解百毒,成日将我当傻子别自己被人坑害了还不自知。” 容砚书瞧瞧漫不经心吞下药丸的儿子又看看赌气却忍不住惦记兄长的妹妹扶额长叹。 “你们二人当真是冤家。”语毕带着满脸无奈再次合眼休息眼不见为净。 这面容家三人清早顶着满眼乌青摇晃在皇城大道,宫里御书房内皇帝懒懒靠在龙椅悠然自得品着茶。 “他们入宫了?”元帝甫一出声御前总管寿全拱手作揖躬身行礼低头出声。 “回陛下,容家的马车停在了东直门边上依照您的吩咐这会子正坐着宫中轿撵赶来。” 听到容家人已经进宫元帝淡然无波的面容一丝笑意略过不达眼底。 “雁南那丫头可曾喊累?” 寿全一听老皇帝如同十年前那般称呼容疏月心中松了口气依旧恭敬低着头。 “县主虽面色苍白却端方有礼不曾抱怨半句便是大公子一路也是规规矩矩的。” 这话刚落元帝神色收敛睨了寿全一眼继而失笑嘲讽抬手轻轻放下茶盏。 “你这个老东西狡猾的很。” 寿全见老皇帝并没有怪罪反而调侃他心中有了底笑答道。 “在陛下跟前伺候不敢不谨慎。奴才贱命丢了是小若是惹怒陛下损了龙体安康奴才就罪无可恕了。” 寿全说着恭敬跪下递上茶水皇帝眉眼间笑意加深轻轻踢了他一脚。 “起来成天滑头嘴皮子倒是利索,想必再有一会人就要来了你亲自去盯着茶水点心别出差错。” “奴才领旨告退。”他缓缓起身面对着元帝慢慢后退直至门前方才转身退下。 寿全是自王府服侍到今日的老人在宫中近身伺候的宫人中资历最深也深得圣心,便是嚣张跋扈的林贵妃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他能一路从王府伺候到元帝登基至今凭借的就是眼力和谨慎,好似今日皇帝不松口唤容疏月封号他也不敢给容家任何人加称呼一样,虽然容念瑾点了探花但若是元帝没有恢复过往对容家的称呼待遇他也是不敢放肆的。 现下从他三道圣旨召人回京还体恤容疏月体弱让她将养数日才请人入宫,还破例用轿撵接人这桩桩件件来看寿全只觉容家富贵离恢复不远了。当然这宫中有七窍玲珑心思的人自然也有蠢钝看不清形势的傻子,这不容砚书带着子女刚下了轿身后便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你们容家好大的胆子竟敢越矩乘轿撵入宫,来人快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拖去慎刑司重打五十大板顺便让各宫伺候的都去看着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去巴结。” 容念瑾听到来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正想开口回怼却被容疏月拉住,他抬眸间不经意瞥见红衣金冠女子身后的明黄身影屈辱的撩开衣袍同容砚书容疏月一并预备跪下。 “七公主息怒,民女等人今日入宫乃是圣上诏令特许我等乘轿撵入宫亦是陛下慈爱体恤我等体弱,若是因此惹了公主不快民女愿同父兄行礼赔罪。” 容疏月话音刚落预备跪地不出意料的被一双戴着龙纹扳指的手小心扶起,红衣金冠的七公主慕湘见到突然出现的元帝心中咯噔一声提到了嗓子眼,她低着头提起裙摆小心翼翼提起踱步至元帝面前跪下行礼,话未出口头顶便传来他略带怒意的训斥。 “一国公主吵吵嚷嚷不尊长辈不睦兄妹成何体统!贵妃便是如此教你的?” 听到这话慕湘心中万分委屈眼眶微红,心想容家不过贱民如何能与她称长辈兄妹。 “父皇。” 慕湘堵在心中的话未说完便被元帝伸手打断,他阴沉着脸招来寿全沉声道。 “七公主身为皇家公主言行失当着关入春兰殿禁足十日罚抄女则女戒百遍。寿全你亲自带着人将这逆女送回春兰殿再去贵妃处宣旨。” “奴才遵命。”寿全听完不敢有丝毫耽误招手唤来宫女搀扶着慕湘向后退去,慕湘红着眼不甘心看着元帝泪水止不住滑落。 “父皇为什么?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为何要为了这些贱民惩罚我唔” 慕湘哭喊的话语噎在喉中被寿全捂着嘴带了下去,元帝听到她的声音没有丝毫心疼眉眼间悄然划过一抹嫌弃。他并未多说一句只招招手命三人随行,容疏月跟着众人前去侧眸是刺目的红与砖瓦历经岁月沧桑的青黛色。人人都言天家富贵可这炫目的琉璃彩画金顶金砖只叫她心中厌恶。 众人跟着元帝一路寂静无声直至抬脚进入御书房内才有御前侍奉端来茶水点心摆放在侧边案上,元帝自顾自走向上坐容砚书领着孩子就要跪下却被元帝开口止住。 “你就那么喜欢跪着?起来如今此处别无他人不需这些礼数,再者雁南身子弱跪来跪去你倒不怕将她跪坏了。” 音落三人齐齐跪下容疏月酝酿片刻轻声开口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陛下恩宽已然照顾民女许久,君臣有别容家不敢造次也不愿坏了礼数叫人再扰陛下清净。” 容砚书听到这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老皇帝方才那话一是试探容家态度二是在埋怨十年前容砚书坚持离去之事,原本他想先告罪却不想容疏月抢先开了口。 若是回的话寻常他也不至担心但民女二字出口却无异于挑衅皇帝,毕竟容疏月是正五品的县主还是一出生元帝亲自恩赐的封号。果然听到这话老皇帝眉眼间隐隐染上怒意。 “雁南这是心中怨恨朕吗?竟连臣女二字都不肯自称?” 语毕重重放下手中茶盏缓缓起身向她走来,此时便是寿全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却见容疏月依然低着头却是一颗清泪轰然落地。 “啪嗒” 皇帝除了昭阳公主向来不曾不曾亲自教养过哪个孩子见到她忽然哭了被打的措手不及,只僵硬的将几人扶起。 “舅舅就是吓吓你,怎么还像儿时那般爱哭。” 闻言容疏月没有收敛反而哭的更凶了抱着老皇帝袖子就不撒手,偏偏元帝脸上没有丝毫厌恶还轻轻拍她后背安抚,这待遇便是晟王也不曾有。 “舅舅便让别人欺负雁南好了,我不过将将回城就四处传言容家是罪臣是白身我再称臣女等回头出了宫哪里还有命可活。” 说着容疏月哭的梨花带雨凄惨可怜还顺势将眼泪鼻涕擦了老皇帝一袖子,这动作惊的寿全和容家父子连忙上手去拉开,好在她只是想恶心老皇帝并没有抱着不松手这才让御前的宫女得了机会替她擦洗整理。而被她这么一闹元帝心里哪里还有怒火,心中只觉自己从前做的有些过了。 “到底是朕这个做舅舅的从前有些气性大了,这样等你们出宫时朕命人用宫中的车驾送你们回府想来这般也能震慑那些胡言乱语之辈了。” “就这样么?” 容疏月放下茶盏神情委屈眼眶再次泛红,看的寿全目瞪口呆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在元帝面前如此大胆,反观元帝被她讨价还价也不气恼无奈摇头笑道。 “你这小泼猴,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过朕,罢了罢了除了昭阳也就你敢和朕这么无赖哭闹了,十年前你不是看中了库房中那顶月照青鸢的发冠和禁步么等出宫时你一并带回去真是个小冤家。” 说着元帝睨了她一眼却是愉快端起了茶盏,容砚书听完赏赐之物装作惊慌拉着容疏月就要跪下。 “陛下万万不可,宫中车驾送行已然是破例那青鸢是象征郡主身份之神兽月儿怎能受的起啊!” 音落伏地不起,元帝瞧着这个过于规矩的妹婿眉头微拧有些不快冷哼道。 “要么说雁南最得朕心你呀总喜欢端着,起来朕这恩典既给了便没有只给一半的道理,雁南好歹是公主之女也是皇家血脉等她及笄自然是要册封郡主的,这发冠禁步不过提前叫她用了有何好大惊小怪的寿全你亲自去库房取。” “奴才遵命。” 寿全躬身退下转手擦去额间汗珠,他着实替这个胆大的县主捏了一把汗,但经此一事寿全越发肯定自己以后需对容家人尤其是这位县主客气些想着他又加快了步伐。 容疏月见老皇帝很吃她这小孩子做派的亲昵招数心中越发有底,她侧身越过自家端坐的老爹欢欢喜喜冲到龙椅边将一枚荷包塞进元帝手里,元帝身旁伺候的小宁子见她越过宫人直接递交物品慌忙上前就要检查却被元帝挥手劝退。他揉搓着手中花样绣的歪歪扭扭十分蹩脚的香囊心底一阵柔软,从前昭阳公主才会刺绣时也做了这样一枚荷包给他还得意洋洋的说以后会绣的更好,那枚香囊至今还收在乾元殿书架的锦盒内。 他膝下十几个孩子至今存活的也不过六个却没有一个能像昭阳让他有民间亲子般亲昵感受,遗憾的是昭阳公主自幼体弱在先皇后及太子过世后不到两年便病逝榻上,后来安阳公主生容疏月时钦天监来报说容府千金出生异象与昭阳公主相同他便觉得是昭阳不放心他又托生去了公主府。 于是在所有人嫉妒不解的目光中东耀皇朝第一个出生便有了封号品阶的县主诞生,那时元帝倒也真心疼爱容疏月流水的赏赐都快将公主府库房堆满。后来安阳无故溺毙牵连武状元容砚书又不顾劝阻离去他才下了那样的旨意,但当他怒火消散派人去找时却传来容家父子三人去往南璃的消息。 今时今日若是问他心中可有悔恨倒不见得,但此刻看着容疏月同昭阳神似的动作神情他到底有些心疼捏着荷包柔声问道。 “你不是最怕女红了?从前安阳教你你都不学还要躲来朕这里偷懒。” 话落容疏月忽然安静眼眸微红不自觉揉搓衣角,哽咽着诺诺开口。 “十年前人人都说陛下厌弃容家我便以为您也不再喜欢雁南了,这十年我未曾有一日忘记舅舅,虽然这莲花绣的不好可里面的平安符却是我三跪九叩去长离神殿请来的。您也知道便是凤族中人也鲜少能去到长离神殿,为了求这平安符我去师父那磨了好些时日才在临走前求到的。您若是嫌这荷包难看那便换个荷包放但这平安符您千万收下,雁南身无长物可报答陛下疼爱唯愿陛下顺遂平安。” 捏着嗓子说完这些容疏月只觉得恶心反胃,这平安符是出自长离神殿却是她改了符咒专门为他定制的。虽讨好哄他不假但十年不曾忘怀的是他当年的自私冷漠与无情,这些年她没有一日不想他死又如何真的盼望他顺遂平安呢。 只是这些元帝不知他听完容疏月的话喉间干涩伸手打开荷包,他将折叠成三角的符咒来回翻看又放回荷包随手佩戴在了腰间看向容疏月满脸慈爱。 “这荷包普通却珍贵舅舅定日日带在身边,如今你既回来了便不要再回南璃了好好留在凌阳陪陪朕这个糟老头子。” 音落容疏月点点头欠身行礼称是,眼见目标达成她也不想惺惺作态恶心自己,又规规矩矩回了元帝安排的座位喝茶吃点心。 她知晓老皇帝是最无情之人此刻浅薄的感动并不会博得他真心相待,若是他真如表现的那样疼爱她便不会放任他们被肆意践踏欺辱,更不会在知道贵妃计划后暗中相助。 可容念瑾不这样想,他只觉容疏月不经意的温暖是攻克他疑虑的最好武器,眼见元帝心情大好时机成熟容念瑾放下茶盏撩开衣袍扑通跪地吓了他一跳。 “朕才将雁南哄好你这又是做甚,朕可同你说别想惦记朕库房里的那些东西不然等你成家朕给不了好的添礼你就别怪朕了。” 说着元帝满脸防备看向容念瑾,却见他无语至极长叹出声。 “陛下念瑾虽穷却不敢惦记您宝库,今日臣是想求陛下彻查父亲和月儿回陵阳路上遭遇刺杀之事。” 容念瑾说完小宁子心中警铃大作忙躬身退出御书房,门内其余伺候的宫人亦识趣退下,元帝见屋内清净抬手端起茶盏神情严肃淡然道。 “此事在砚书回城时朕已派人去查,据暗卫传来的消息砚书遭遇刺杀是暗影堂手笔,想来是北云不愿你父亲回东耀买凶下的杀手。不过如今你们回了凌阳城想来是无碍了。” 元帝说完饮尽茶水放下,看向容念瑾神情严肃。 容家三人知晓他会包庇林家却不曾想他会无耻到嫁祸北云,若是陆云舟与容疏月不是师兄妹没有任何交集,若是没有暗影堂亲笔供词证实上家是谁也许容家也就信了。偏偏容疏月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是陆云舟亲自送来照料的如今暗影堂还被望舒阁灭了,此刻元帝颠倒黑白这出在容家人眼中成了天大的笑话。 容砚书知道元帝不会为了他们动林家也怕容念瑾再冲动于是立即起身拱手行礼。 “陛下恕罪,念瑾实是担心草民和月儿才莽撞开口,既陛下已查清实况砚书自是感激不尽。” 语毕再此躬身行礼殊不知他这进退有度谦逊和善的态度更是坚定了元帝将他推上太师之位的决心。 元帝不是不知杀手是林家和贵妃的杰作,因着十年前朝堂动荡他扶持林家后文官中无人能敌如今的林家势力盘根错节已然不好随意动手。 在他看来虽然容砚书有些克己守礼但却识趣纯粹不像林佑谦心思深沉一身反骨,最重要的他既然能任教南璃梧桐书院教导凤族子弟,日后若想扩充版图也好让他帮忙同凤族打交道。 龙椅之上元帝心中盘算的明白却不知容疏月早将他了解透彻,出南璃前她便同玲珑尊者在长离殿起誓要还天下清明,那容家又如何怎会帮扶一个无情无义的昏君?想着容疏月心中冷笑一声。 日上枝头白云缥缈,清风跳跃过墙头扑向金瓦飞檐下沉寂的铜铃,鲜红圆柱悠长连廊捧着托盘的宫人跪了一路,潋滟春色中身着正红芍药衣裙头戴六尾凤冠的女子款款而来。 见宠冠后宫的林贵妃出现小宁子忙转身跑向御书房,不料被她身后头戴偏凤一身粉红衣裙的女子拦住去路。 “你这奴才好没眼色,什么时候母妃来见父皇需要通传过。” 音落几名宫人一拥而上将小宁子隔绝门外,林氏抬手轻抚金钗瞥了他一眼面上堆起谄媚笑容推门而入。 “陛下~~~” 第9章 鸿门宴中 随着林贵妃娇媚万分的声音出现容家三人连忙起身,厚重木门推开众人目光落在迎面而来的红色身影上。 来人肤若凝脂眉眼妖媚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周身鲜红簇拥更显仪态万千,容疏月早已听闻林家这位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今日一见才知她让老皇帝恩宠多年的恐怕不止容颜。 这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不仅生的好看举手投足间贵气天然,但如同先辈传下的真理越美丽的事物与人越是要远离,这不林贵妃人才站定便抱着元帝手臂娇嗔开口。 “陛下,臣妾早同您说过县主入宫后便去臣妾那休息可这都要用午膳了您都不肯放人,臣妾知道县主乖巧可您也不能一人独占。” 林贵妃说着晃动元帝衣袖颦眉以示不满,她这话说出口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多喜欢容疏月。 元帝知晓她心中在打什么算盘也想将容疏月留在皇家以便为日后拉近与凤族关系,于是轻抚女子柔夷满眼宠溺。 “朕不过许久不见雁南多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等不及了?行了你带着雁南去用膳!” 元帝话音刚落小宁子躬身进了门,恭敬跪地行礼朗声道。 “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宋嬷嬷前来请示问县主可有空闲去凤仪殿用膳。” 容疏月本思想着如何婉拒去凌霄宫皇后就来解围于是佯装为难看向元帝。 “舅舅,按理说贵妃娘娘与您有约在先雁南是要去凌霄殿的,但宫中向来以皇后娘娘为尊臣女也不能坏了祖宗规矩您说雁南要去哪边呢?” 话落林贵妃抓住元帝的手紧了紧满眼期待,老皇帝额头青筋直跳他没想到容疏月将这烫手山芋甩给了他。 林氏入宫后皇后手中大权旁落将自己关在了凤仪殿清修,他除了初一十五也不曾多探望。但如同容疏月所说若是今日让她跟着贵妃走了日后怕是言官百姓的唾沫星子都够他头痛的,于是秉着名声与权势高于一切的理念元帝沉思片刻后略带歉意看向林贵妃。 “爱妃啊你向来善解人意便不要与朕为难了,小宁子你送县主去凤仪殿!” 音落容疏月欠身向元帝贵妃行礼,转身向父兄投去安心的眼神便头也不回跟着小宁子出了门。 眼看着计划落空林芷鸢心中怒意燃起,方才若是容疏月不说那话她本是有把握直接将人带走的,但她那话语一出她想留人都没有理由毕竟皇后再不受宠也是皇后。 虽然此刻她心中十分不满但宫中生存还需依靠元帝,她忍着怒火温柔可人看向元帝。 “陛下向来待臣妾极好臣妾自然是不好让陛下为难的,既然县主有约臣妾便先行回宫待晚宴时再同县主闲话家常也是一样的。” 说着林芷鸢盈盈欠身行礼带着身后乌泱泱一群宫人转身离去。 看着眼前气势汹汹来又灰溜溜离去的林贵妃寿全越发觉得容疏月是个妙人。毕竟宫里没人敢驳了林贵妃面子,可她不仅光明正大叫她下不来台还让她敢怒不敢言也是十年来头一遭。 容疏月不是不知道林家厉害可皇后最是良善待她如同亲女,便是这十年不在皇城一到换季也总能收到中宫的衣裙首饰礼物吃食。当然待她好的不止皇后宫中还有一位如同家中姨母般亲切的娘娘也时常送小玩意儿去南璃,只是十年不见她也不知这二位娘娘如今是何模样。 东耀皇宫殿宇众多大都铺就黄色琉璃瓦外漆深红墙,唯有凤仪殿碧瓦朱盈珠帘飞凤,远远看去双层阁楼飞檐流转入眼便是气势蓬勃端庄大气。 容疏月入了殿门跟在宋嬷嬷身后向寝宫走去,内里传来如莺悦耳之声。 “姐姐非要拦着我,万一宋嬷嬷请不来人还不知道疏月那丫头又要被那狐媚子算计什么去。” 听到这话容疏月心中划过一阵暖流,要说皇宫之中谁对她最是疼爱除却皇后也就是德妃沈惜,她们二人还在闺阁时便与庆宜安阳交好,四人也将对方的孩子当自己孩子疼爱便是身受困顿之时也不忘关怀容家处境。 可惜德妃位份不比贵妃高在宫中多受掣肘皇后也空有名头无权可依,若不是沈家后来名望回升至今沈惜还被林妃压制。 想到此处容疏月不自觉伸头探看,只见寝殿内梨花木桌前头戴五尾玉凤钗身着墨绿荷花衣裙的女子坐立不安,而一旁淡然坐定的女子柳叶绣眉可见年轻时风貌,只是她面容无喜无悲苍白倦怠两鬓白发显得整个人老态无神。 “你且宽心如今我再不得宠也还占着皇后的位子,那位是个要脸面的人月儿定然会来。” 看着记忆中曾经风华绝代的美人被生生磋磨的苍老憔悴,容疏月再也顾不得礼仪规矩提起衣裙扑向皇后叶婉桐眼中泪水决堤而下。 “舅母月儿回来了。” 叶婉桐被容疏月猝不及防的拥抱惊的呆愣住半晌她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温柔抱住她,眼眶絮满泪水双眸中有了一丝亮光她哽咽着张了张口心中酸涩喷涌而出只剩啜泣。 宋嬷嬷见状屏退殿内伺候的宫女悄悄退出里间关上了门。德妃看着两人哭的肝肠寸断心中越发悲伤,不自觉掩面哭了起来原本攒了一肚子的话只剩屋内颤抖低沉的哭声。 许是因为安阳走后再没有一个像娘亲的拥抱让她贪恋又或者是压抑了十年的情绪被点燃,容疏月抱着叶婉桐哭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收住眼泪。 她缓缓起身扶住叶婉桐,从怀中掏出两枚玲珑花荷包的精美平安符分别交给皇后和德妃,抽泣着哽咽道。 “两位舅母待疏月如同亲女年年衣衫罗裙首饰礼物不断,疏月唯有这长离神殿护佑安康的平安符可表心中感念。” 音落提起裙摆郑重跪地磕头,不同于对元帝时装腔作势的模样此刻容疏月眼眸清澈情真意切,叶婉桐和沈惜刚止住眼泪听到她的话再瞧着她瘦弱的身躯忍不住心疼的哭了起来。 最后还是宋嬷嬷怕三人哭伤了身子来劝了一回才让三人慢慢平复了情绪,因着已然到了午时两人怕再耽误会饿坏了容疏月于是收敛了情绪命人摆膳。 此刻容疏月就像是外出归家的游子被亲人惦记着,一会叶婉桐盛汤夹菜一会沈惜擦嘴添肉一顿饭下来她只顾着吃饭喝汤,要不是她坚持自己吃饭恐怕她只用动嘴就成。 也是这样温暖人心的寻常午膳抚平了容疏月心中的悲伤,一个下午她像欢脱的云雀在叶婉桐和沈惜之间蹦跳手舞足蹈的和她们说着这些年走南闯北有趣的人与事,看着曾经怯懦可爱的姑娘如今成长的坚韧自信叶婉桐与沈惜打心眼里欣喜。 “若是安阳还在看到我们月儿如今这样优秀定然欣慰。” 听到叶婉桐落寞感慨容疏月小跑着抱住她胳膊温柔笑道。 “娘亲知道的舅母我前几日还去陪她了。” 沈惜听完宠溺的看着容疏月伸手轻抚她面颊沉声叹息。 “若是当年我和姐姐没被关在宫中你也不至受这许多罪,你瞧瞧这瘦弱的跟小鸟似的舅母都怕风一吹你就要倒了。月儿你四哥同我们说了你此行回来的目的,你信舅母此事我们定能帮你办成你就别再掺和进来了。” 容疏月乖巧蹭着沈惜温暖香软的手倚靠在她肩头声音坚定道。 “可是舅母我已然被卷进来了,我知晓这些年两位舅母只是不愿争但母亲的仇我得亲自报如若不然我也无法安心。”看着她倔强的面容沈惜和叶婉桐相视一笑无奈摇头。 “你呀,这倔脾气也是像极了瑾瑜,罢了你既有决断我们也不拦你,只一样若是有事你须得同我们商议。如今我与林妃同管后宫你大舅母等到了时机也会拿回权势你万不可冒险。” 音落容疏月心虚的撇开头连连称是,虽然她也想乖巧听话但凌霄殿那位却不会放过她,若是今日不冒险一回恐怕日后祸患无穷,思想着容疏月更坚定要将今日的计划隐瞒到底,若是被这二位知晓了她的小九九恐怕计划就要泡汤了。 沈惜见她半天不出声以为太严肃吓着她了忙温声细语哄她。 “小舅母也不是非要拘着你,只是这林氏向来狠毒那位又偏宠无度,你一个闺阁女儿舅母真怕你遭了毒手到时候你要我和你大舅母如何同你母亲交代!” 听着沈惜耐心的解释容疏月笑意更深赖在她肩头不肯起来。 “月儿知晓舅母疼我,您和大舅母宽心我保证好好看顾自个。” 说着容疏月伸出小手起誓却故意多伸一根手指,沈惜和叶婉桐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模样宠溺握住她小手笑的乐不可支。 午后温暖的光散去晨间冷意再次席卷而来,红墙金瓦宫殿内林芷鸢摆弄着手上的金钗眉眼微挑瞥了地上跪着的粉衣女子一眼。 “亦云你嫁入王府也有两三年了。” 先前在御书房门前趾高气昂的女子此刻战战兢兢,听到贵妃此话不安道。 “回母妃的话儿臣嫁入王府已三年整了。” 说完也不敢抬头看林芷鸢袖中双手紧紧簒着衣袖,看着面前怯懦胆小的姚亦云林芷鸢眼角划过一丝嫌弃缓缓起身来到她身边将手中石榴花金簪别在她发间佯装慈爱扶起她坐下。 “你入府三年还未有子嗣,若是今后再失了晟儿的宠爱这日子只怕难过呢。” 音落也不看她只漫不经心端起茶盏喝茶,姚亦云知晓林芷鸢这是在提醒她若是先前在凌霄殿她提的事自己不肯答应日后在晟王府她就再难过活。 姚家从前并不显赫若不是晟王见她生的有几分姿色纳进府中她父亲也坐不到工部尚书的位置,前朝后宫相互关联她纵是知晓此事若是败露姚家必会遭殃也无法拒绝。她敢肯定若是拒绝便是今日平安出宫日后姚家亦会败落,于是她缓缓起身欠身行礼怯怯道。 “儿臣定不负母妃厚望。”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见她松口答应林芷鸢放下茶盏上前牵起她的手笑的慈爱,姚亦云难得见她和颜悦色一回也笑着要扶贵妃坐下正在此时一道蓝色身影入殿。 “娘娘万安” 来人规规矩矩提起裙摆跪地行礼,林芷鸢却像是没瞧见一般牵着姚亦云坐下。 “怎么魏二小姐想通了?” 刺耳的嘲讽声落魏文沁按捺住心中反感抬起头讨好笑道。 “娘娘成人之美文沁岂有不从之理,先前林姐姐那事是我不够周全拖累了林家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气坏了身子。” 林芷鸢睨了她一眼轻抚发间金钗连眼神都不曾给她嗤笑道。 “魏文沁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本宫玩什么聊斋。本宫警告你,虽然你能入言府但日后若是敢将心思动到湘儿身上仔细本宫扒了你的皮。” 闻言魏文沁心中越发反感憎恨林妃,却强忍着怒气恭敬回道。 “文沁自是不敢的,若是无事文沁告退夜间时机成熟时您派人知会臣女一声便好。” “罢了罢了,懒得瞧你这惹人厌烦的模样。” 林芷鸢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转过头又牵起姚亦云的手要说话,魏文沁低着头咬牙切齿离去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让慕湘母女好过。 她前脚走到御花园就瞧见林贵妃侄子林烨枫跟着凌霄殿大宫女翠紫鬼鬼祟祟从小路赶向春华阁,想到容疏月失身狼狈的模样魏文沁只觉心中怒气荡然无存。 待到容疏月名声尽毁她不信言子暮还能对她施以青眼,只是她不知在她得意笑着离去之时假山后走出的魏少均回头看向言子暮眼中情绪复杂。 “我从没想过她会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与虎谋皮,子暮我错了她真的不再是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妹妹了。” 言子暮仿佛并不震惊从袖中抽出一枚银牌递给他转身离去。 “世人皆善变人心不可测,魏兄若是不想出事连累魏家便带她出宫去。” 语毕负手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回想起他在凌霄殿暗中听到的话魏少均握着令牌疾步向魏文沁赶去。 入夜黑暗笼罩天地清月隐匿云层中栖息,东侧汀兰殿灯火通明殿内高台下手紫檀福禄长几上色泽诱人琳琅满目的菜品摆满桌面空中香气四溢。 容疏月端坐在容砚书身边不发一言对面言家兄妹瞧着她拘谨模样有些担忧,言若羽微微侧身向言子暮低声道。 “哥哥要不我去陪卿卿好了。” 言子暮淡然侧目看看她又迅速瞥了高台上已然下坐的晟王侧妃沉声道。 “来不及了。” 话语刚落言若羽刚转头看向容疏月却见她桌下的手轻轻摆动示意她不要过来,此时安静的大殿响起林芷鸢娇嗔声响她和善笑着注视容疏月。 “县主才回凌阳想必还不习惯宫里的宴席,你亦云嫂嫂最是贴心她怕你孤单说要陪你一起。” 林芷鸢说的云淡风轻面容慈爱,落在容疏月眼中却是令人作呕的虚伪,但此时元帝在场殿内还有朝中皇家亲眷她也不好发作只能恭敬起身同姚亦云见了礼。 “疏月惶恐多谢贵妃娘娘关怀也多谢侧妃娘娘体恤。” 见她欣然接受林芷鸢嘴角笑意上扬姚亦云心中松了口气,容念瑾见她过来只觉要被脂粉味熏死忙躲到容砚书身边,高台上元帝见林芷鸢进展顺利很是舒心端起酒杯看向台下众人。 “今日是家宴也是为砚书雁南接风的洗尘宴,你们不必拘谨。” 音落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台下男子女眷接到信号共同举杯饮尽高呼万岁。 元帝放下酒樽坐下享受着美人服侍用膳,还不时有臣子敬酒几轮下来已是面色红润微醺上头。 台下本就厌烦这样宴会的容疏月戳着碗中菜肴食不下咽,姚亦云偷偷瞥了她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在林芷鸢掩饰示意下大着胆子端起酒樽“不小心”撒了容疏月一身酒。 “县主抱歉我没拿稳。” 姚亦云嘴里说着抱歉神情楚楚可怜对面的言若羽却是将她眼角奸计得逞的欣喜收入眼底,就在她要起身去找容疏月时林芷鸢已经来到二人身边她推搡着姚亦云不满道。 “你这孩子怎么酒樽都拿不稳,快快带县主去春华阁换了衣衫别叫县主着凉了。” “是是是儿臣这就带县主去换衣将功折罪。” 姚亦云被林芷鸢推到容疏月身侧,她歉意的看向她主动伸手搀扶着她出了殿。眼看着姐妹被心机之人带走言若羽就要跟上去却被林芷鸢拉住。 “星冉县主宽心有亦云在不会有事,你且品尝美食不消片刻雁南县主就回来了。” 音落不由分说拉着她坐下喝酒吃菜,言子暮看着林芷鸢此地无银的行径冷笑一声上前拽回言若羽。 “小妹许是喝醉了还是由在下自己照看就不劳动娘娘大驾了。” 看到言子暮上钩林芷鸢嘴角笑意更甚松开手体贴开口。 “状元郎就是状元郎才学深厚待家人也体贴,罢了本宫太关心孩子们而已若是言公子不放心大可陪着她跟上去看看。” 见她反常的好脾气言子暮知道这出戏该自己出马了,于是也不回话拱手行礼将言若羽推给言鸿轩起身离去。 林芷鸢掐准了他在宫中谨慎不敢让言若羽冒险也知道他最守礼数因此早就让宫里的小太监在门外候着,只要他跟着太监去了春华阁便会被暗卫捉去偏殿,而慕湘早早被下了药扔在了偏殿床榻之上。 眼见林芷鸢计谋成功一半元帝称醉被寿全扶着离去,殿内因着皇帝不在气氛空前高涨宴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夜幕沉遂寒风四起宫人低着头推开厚重木门夜幕下灯光如星摇曳风中,春华阁内容疏月在关门后狠狠推开姚亦云。 美人回首步摇玉珠旋转姚亦云嗅到淡淡桃花香味身体不自觉瘫软,她看着容疏月不可置信抖动着身子伸着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姚亦云你我本无恩怨,你想踩着我高飞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语毕容疏月缓缓躲到一边,明亮灯光中被迷香药到神志不清的林烨枫摇摇晃晃扑向死命挣扎的姚亦云。 为了今日的计划林芷鸢特地叫了人守着,此刻门外的人听到屋内哭喊的动静以为事成想要探看却在开门瞬间被人敲晕。容疏月目瞪口呆看着倒下的假太监,黑暗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出拉着她没入夜色中。 第10章 鸿门宴下 “嘭”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春华阁出事了。” 汀兰殿众人品着佳肴正闲话家常忽然一名宫女慌慌张张扑倒在地。众人听到这话心中一紧不约而同看向言正清和容砚书,二人见状顾不上寒暄相互搀扶着起身疾步离去。林芷鸢以为阴谋得逞一面装作神色慌张一面提着衣裙跟着追了上去。 “国公驸马你们别着急二公子和县主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容言两家兄妹恨不能追上去撕了她的嘴,谁不知道容疏月和言子暮往春华阁去了她倒好生怕旁人不知道似得非要嚷嚷的满城皆知,好在二人提前同家里打了招呼要不然这三人非要吓死不可。 宴席主角离去已是无趣众人见有热闹赶紧跟着追了出去,随着人群吵吵嚷嚷消失高台上太子慢慢悠悠转身带着太子妃起身。 “走,我们去请父皇出来醒醒酒,想必他也许久没看过宫中这般热闹了。” “殿下所言极是。”太子妃温婉笑着回应携手走出门前往乾元殿方向。 初春之夜苍穹阴云密布不见丝毫光华,沉寂的春华阁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慕湘听到动静昏昏沉沉撑起将要散架的身子睁开眼,当她看见满床狼藉那刻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夜空。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芷鸢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兴奋地领着人撞开内室大门,就在晟王接到通知赶来看到床榻之上没有动静的姚亦云和林烨枫时怒意冲上了云端,他狰狞着面容抓住林芷鸢肩膀颤抖着怒吼道。 “不是说亦云送容疏月来换衣裳吗,为何她会死在这里为何还是和林烨枫死在一处,母妃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暴怒的儿子和失控的情况林芷鸢不知所措红着眼颤抖道。 “不,不是我本宫也不知道,兴许兴许是有人陷害。对是容疏月就是她分明亦云是送她来的怎么却不见她身影。” 原本还惊慌的林芷鸢想到容疏月像是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挣开晟王疯一般四处推门寻找,最终她在西偏房看到慕湘沉睡在张太医长子身旁时再也受不住打击昏厥过去。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 跟在林芷鸢身后的翠紫见她昏厥连忙冲上去将人扶起赶来看热闹的人见情况失控纷纷掉头逃离,言容两家在搜寻一圈无果后心中石块落地。 虽然此时晟王怒意难控但晕倒的到底是自己母妃,于是猩红着眼呼和着宫人将林芷鸢送走,此时门外两道明黄身影突然出现元帝拧着眉跨过门槛审视着晟王。 “慕千凌你当真是有个好母妃啊,德妃抱病朕将宴席交给她来操办她这是操办的什么!” 眼见林芷鸢计划彻底失败还毁了皇家名誉元帝怒不可遏伸手砸碎了桌上的茶盏,晟王本就赔了夫人还被飞溅的瓷片划破脸颊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怒吼道。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这些污糟事父皇以为儿臣愿意瞧见吗。” 说完晟王甩开元帝夺门而出,寿全见状忙上前扶住他。 只是元帝此刻虽是气愤但却不能由着事态失控下去当即召来了今日当值的禁卫军统领卓云启,于是原本寂静的皇宫四处灯火通明禁卫军将皇宫围的铁桶一般。 慕千凌在元帝面前嘶吼一通后并没有离开,他趁着夜色避开皇宫影卫潜入林芷鸢寝殿一进门他找到林芷鸢低声道。 “母妃我知晓你做这些事是为了我,但如今事情败露你必须将罪责推脱出去,你让宫人下的药在何处我找人替你担了这罪责。” 林芷鸢被一连串事情刺激到神志不清说不出话偏头看向梳妆台上那方红色香包,晟王顺着她的目光疾步冲过去拿走香包又悄悄溜了出来。 此时从后门探听消息的翠紫正巧回来,二人相撞晟王稳住身形及时伸手揽住她,当他垂眸看到面前羞怯的翠紫忽然笑的明媚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魅惑。 “翠紫我知晓你恋慕我,即是如此。” 就在翠紫享受着男人温暖怀抱以为他伤心之下将她看上了眼,却不想下一秒尖锐匕首狠狠刺入心房。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慕千凌,却见他神色轻蔑飞速将红色香包塞入自己手中拖拽着衣领走向黑暗。夜色中翠紫颠簸的躯干左右摆动体内生机缓缓流失,身体的疼痛伴随愤恨让她到离开那一刻也不曾合上双眼。 随着容疏月计划的顺利进行桌云启在宫人提示下追查到御花园湖边发现了草丛中散落的绣花鞋,他循着石板路上残留的杂乱脚印带着人一路追踪向东宫左侧脚印消失尽头是不知何时被推开的昭阳殿。看着眼前无尽黑暗手下的人在阴风阵阵的空荡宫殿汗毛树立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嘴唇哆嗦道。 “统领要不我们还是去别处找找,这昭阳殿十几年没人住过而且听宫里值守的兄弟说这里头还经常传来奇怪的响动,属下属下实在啊~~。” 那个小侍卫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披头散发还浑身滴水的女子吓晕了过去,卓云启硬着头皮木讷转头看向那女子却听她喘着粗气抱怨道。 “卓叔你再不来我都要冻死了。” 容疏月伸手抹开脸上湿哒哒的发丝瘫坐在地上,卓云启提灯蹲下拍着心口重重呼出浊气无奈道。 “小祖宗你在这里倒是早些叫殿下送个信,我差点叫你吓死。” 容疏月瞧见叱咤风云的卓统领不停抚摸心口顺气不厚道的噗嗤笑出声。 “卓叔怎么十年不见你胆子变得这么小。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但是只有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人在昭阳殿找到我才能让那位相信我的话。” 卓云启听着她说的话云里雾里疑惑不解容疏月却没时间再和他解释迅速靠在他身侧小声道。 “卓叔你若信我什么都不必说,待会抱着我直接去太医院。” 音落偏头晕倒卓云启一头雾水,就在这时方才晕倒的侍卫睁眼醒来当他抬头看到“女鬼”靠在卓云启身边正要喊叫却被他捂住了嘴巴。 “喊什么喊哪里有鬼这是驸马家的雁南县主,你快点提着灯我抱县主去太医院。” 卓云启不等小侍卫反应将灯笼塞进他手中自己俯身抱起容疏月,小侍卫虽被吓的不轻却十分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县主于是举着灯笼大着胆子撇了一眼却听到她模糊不清的呢喃着。 “姐姐救我” 虽然他心中害怕到底好奇多些旋即偏头看向卓云启疑惑道。 “统领您听见县主在说什么吗?” 卓云启本就心烦想训斥侍卫,但转念想起太子和他说过容疏月需要他协助于是收敛了脾气冷声道。 “听不清大概是长姐救我还是救命来着,哎呀甭管她在说些什么咱们赶紧去太医院晚了真要出人命的。” 卓云启怕说多了露馅简短回应后加快步伐前进,却没注意到身边侍卫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一张脸瞬间煞白。 这边卓云启抱着容疏月风风火火去了太医院,那边晟王将翠紫和香包扔在皇帝面前扑通跪地声音哽咽。 “父皇儿臣原以为是母妃管理不善却不想今日之事是她宫中贱婢所为,方才儿臣去到母妃宫殿想要问她几句话却抓到翠紫鬼鬼祟祟拿着这香包就要出门,儿臣察觉不对抓住她盘问才知道春华阁被她点了迷香。”说完双手奉上香囊, “今日母亲叫烨枫表哥来宫中取送给舅舅的砚台,翠紫原本就对表哥倾心已久听说后便想趁着宫中宴会无人注意与表哥生米煮成熟饭。谁成想亦云半路陪着雁南县主过来她吓的逃了出去,后来不知为何雁南县主不知所踪亦云却和表哥死在了一处。” 晟王陈情结束容砚书眼中冷意越发浓重,他三言两语将林芷鸢下药之事推脱干净又暗戳戳将矛头指向失踪的容疏月还真是将元帝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而此刻原本头疼如何圆了这件事的老皇帝接到晟王送来的替死鬼也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侧目瞥了容砚书一眼冷声道。 “你说翠紫下药只是你片面之词,若说她下药是为了攀附林家缘何小七和张侍郎会发生那样不知廉耻之事。” “那自然是因为七公主不忿今日遭遇想要去宴会哭闹路过时听到了动静不幸中招了。” 不知何时齐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领着太医院张太医淡然走来拱手行礼。 “父皇儿臣今日身子不爽利没能参加宴会便想着要去太医院看看,没成想儿臣病还没看便等到了卓统领抱着昏迷不醒的疏月妹妹进了太医院。原本儿臣是想守着那边以防出现纰漏却听闻张太医的儿子玷污了七妹只好带着他来走一遭。” 音落齐王侧开身安静退到一旁,此时门外老太医张楚仁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 “陛下犬子不曾进宫今日也是听说老臣出宫晚所以前来迎接的,只是犬子向来方向感弱又无法带小厮进宫这才误打误撞冲撞了公主,陛下恕罪啊!” 说完张楚仁痛哭流涕不停磕头,晟王却是窜到他面前拎起他便要动手元帝见状忙起身拦住。 “住手,晟王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元帝不满瞪着晟王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原本好好的宴会闹成这个样子朕已身心俱疲不想再耗下去,既然贱婢已经招供伏法晟王便安排人将林家公子和侧妃带出宫好生安葬。至于张乞虽对公主做了不可饶恕之事但念在他孝心可嘉又是无辜牵连的份上不做处罚让钦天监择个近点的吉日迎娶七公主过门。” 听到皇帝大发慈悲放过儿子还许了公主下嫁张楚仁老泪纵横感激涕零叩首退下。 “罪臣谢主隆恩。” 元帝阴沉着脸拍板定案,晟王虽面上不服到底不敢再放肆恭恭敬敬行了礼带着人去收拾残局。齐王见这面事了身旁的容砚书又神色不安上前行礼试探道。 “父皇疏月妹妹还昏迷不醒姑父也心急如焚要不咱们还是去太医院看看!” 经齐王一提醒元帝才想起面前站到现在焦急不安的容砚书,既然此事不成他也想着不能再出纰漏于是也不多说跟着众人又匆匆赶向太医院。张楚仁眼见众人离去知晓自己须得跟去,于是只招呼门外跟随而来的医女医正去照料七公主和张乞也急忙出了门。 虽然因着林芷鸢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戏码宫中已是乱作一团,但借着古老头给的装病药丸容疏月却是清闲万分。 起初卓云启将脸上毫无血色的她抱来时容念瑾和言家兄妹吓的半死,若不是太子妃支开人让他们单独待了一会只怕不等齐王来太医院容念瑾就要杀去凌霄殿了。 容疏月这会被人伺候着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裙躺在软榻上浑身舒坦,内室门外被授意望风的太子和容念瑾坐立不安神情疲倦,当然他们的疲倦只是因为在太医和禁卫军面前演了一场兄妹情深的悲情戏码,但坐立不安实再是因为他们被一群大男人盯着觉得头皮发麻。 要说演戏也是实实在在累人,就在他们贴着门外来回踱步想要放瘫之时身后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容念瑾察觉元帝进门动静转身行礼高声道。 “念瑾叩见陛下。” 容念瑾声音一出言若羽和太子妃相视无言一人捏着帕子眼眶红肿似要哭泣,一人神情沉重拧帕子擦拭着容疏月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随着木门缓缓推开二人收起情绪欠身行礼元帝却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容砚书心忧闺女抢先上前查看,当他瞧见软塌上面色苍白的容疏月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他颤抖着手抚上容疏月额头她被褥下的手悄悄伸出捏了捏他的手指才缓缓撑开了眼帘,“苏醒”后容疏月看着满眼担忧的父亲眼眶通红有气无力询问道。 “爹爹,侧妃娘娘可得救了?” 容砚书侧坐软榻边神情温柔眼眸垂下,他轻抚着容疏月发丝没有正面回答反询问起了容疏月。 “月儿你身子可还有不适?今夜春华阁到底发生了什么缘何你会浑身是水被卓统领送来了太医院!” 见容砚书没有正面回答“虚弱”的容疏月忽然松开握着他的手弓着身子失声痛哭。 “都怨我都怨我,若是我没失足落水若是我能早些醒来侧妃娘娘就不会有事。都怨我~” 容疏月哭喊着抬手无力捶打着自己,言若羽虽知晓是演戏也怕她失手打坏了自己忙扑过来紧紧抱住她。 这时在宫中跑了一遍回来的言子暮听到她逼真的啜泣强忍着笑意面色阴沉疾步进了内间身后还跟着送容疏月回来的侍卫。 “陛下容禀,席间因着妹妹担心雁南县主安危微臣便亲自去探望。不曾想等领路的内侍离开后臣刚靠近春华阁便听见县主哭喊着侧妃小心,就在臣察觉不对想要推门查看时身后突然有人偷袭。当时臣越是想靠近春华阁此人便越是纠缠阻挠无奈臣追着他打了一路,后来此人失手被擒咬破舌根药囊自尽,臣上前翻查时在他身上找到了暗影堂的腰牌。” 说着递上了一块铜牌背后赫然印刻着暗影堂正面是篆体雕刻的余一字样,元帝端详着腰牌又看看“内疚抽泣”的容疏月自动脑补了一出姚亦云心软推开容疏月,门外刺客追杀言子暮后容疏月跌跌撞撞慌不择路落水的大戏。 就在他以为自己万事了然于胸时容疏月袖中无意滑出的玉牌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诧异推开言若羽将紫色玉牌拾起反复查看后定睛注视容疏月声音微沉。 “雁南,你告诉朕这朝阳军令是何人给你的?” 朝阳军令四字如同平地惊雷炸开震的众人头皮发麻,太子慕千辰惊愕看向容疏月却见她哽咽道。 “当时我好不容易从湖中爬了上来昏昏沉沉跑进了一座宫殿,但是那宫殿空荡荡的。我失去意识前看到一名身着凤凰花衣裙的姐姐她往我手中塞了这个说这个能护佑我平安再后来我便记不得了。” 容疏月说完元帝握着朝阳军令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看红眼虚弱的容疏月又看看手中找了十几年不曾出现的朝阳军令心中疑虑重重,此时跟在言子暮身后的侍卫适时拱手行礼看向元帝。 “陛下,微臣是跟着卓大统领送县主回来的,虽不知县主是如何去到昭阳殿的但微臣和大统领找到县主时她就在大殿门口,当时卓统领抱着县主来太医院的路上县主还呢喃着姐姐救命手中正握着这块玉牌。” 侍卫的话佐证了元帝心中猜想彻底打破了他疑虑,沉默了半晌他深深叹了口气将朝阳军令温柔放到容疏月手中眼神慈爱。 “雁南这朝阳军令既是你阿姐送的便好好留着!今日之事叫你受惊了,待你休养好舅舅会在朝阳军中指派三千将士交给你,到时便不必担心有人伤害你了。” 容疏月听到朝阳军令到手自然欣喜但却不能表露,她挣扎着起身将玉牌双手递给元帝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 “舅舅,这朝阳军令您留着做个念想。” 看着眼眸清澈的容疏月元帝仿若看到了过世前同样将玉牌递到他面前的昭阳于是没有犹豫红着眼将玉牌佩推回去笑道。 “既然收了玉牌便替你昭阳姐姐多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好了时辰不早朕也要回去了。砚书你回府后便预备预备上朝事宜!明日朕会让尚服局将你的太师朝服送去容府,这样雁南这个丫头也不能再像今日那般自称民女来气朕了。” 音落也不等人回应任由着寿全搀扶着离去,看着他摇摇晃晃落寞离去的背影容砚书淡然异常转身朝门外躬身行礼恭敬道。 “臣恭送陛下。” 第11章 因祸得福 早春陵阳城难得没有阴雨连绵,清早尚服局李尚服依着元帝宫宴那日旨意领着义女李宁语乘车出了宫门,路过南街挑开帘幕缝隙街道旁浓浓的饭食香气钻入车厢。 从小长在深宫的李宁语极少有机会出来,因此义母李尚服每每接到旨意出宫送衣服首饰总会捎带上她。 “宁语,今日咱们出宫要先去容府再去言府时间太紧,等后边义母得了旨意出宫时再带你好好逛逛。” 李宁语听到这话放下帘幕点点头,小姑娘虽面上有些失落依旧乖巧称是。 算起来南街离皇宫不远连带着准备与路上查验也不到半个时辰,但宫中女官外出时间有限她们不得不提早出门连早膳都用得匆忙。李宁语摸摸干瘪的肚子将手伸进衣袖想要掏出酥饼垫垫,马车却煞风景的缓缓停在了容府门口。 虽然容家十年不曾回城但对于人情礼仪却是清楚,因此容疏月掐着点带玄七青玉和管家在门口等候,当她看到金边红木挂着尚字铜牌的马车停下便招呼身后小厮上前放脚凳自己也缓缓下了阶梯。 推开帘幕李尚服抬眼便瞧见如画标致的青衣少女眉眼含笑向自己欠身行礼。 “李尚服李司衣辛苦疏月这厢有礼了。” 瞧着她举手投足礼仪规范待人和善李尚服会心一笑带着李宁语恭敬回礼。 “县主安好!奴婢带着司衣来给太师和大公子送朝服,不知太师大公子可在府上?” 容疏月见她言语温和不似其他女官那般趾高气昂心中略有好感,当她定睛看到身后低头有些紧张的李宁语袖口还沾着酥饼粉末当即侧身邀请二人进府柔声道。 “父亲同言伯伯在书房说话言家二哥还有兄长也在府里,若是李尚服也带了二哥的朝服倒不必辛苦再跑国公府了。”这话一出李尚服不得不夸她一句心细聪慧于是笑着点头转身预备接过李宁语手中锦盒。 “这锦盒想来不轻李尚服您别累到,司衣姐姐只管将马车中锦盒取来待会我一并拿着就好。” 此时跟在容疏月身后的玄七上前两步小心捧过锦盒,看向李尚服点头示意又跟上李宁语,待她躬着身子进了马车出来后将另一锦盒放在那两个锦盒上他才转身走到一旁。李尚服余光瞄过玄七眼神中满是赞赏笑夸道。 “好伶俐的哥儿,到底是太师府上养人便是府里的侍卫也是极聪慧的。” 被李尚服这么一夸玄七害羞红了脸,容疏月悄悄在背后竖起大拇指而后亲昵上前扶着她眉眼弯弯向前走去。 “哪里是我府上养人,今日是您二位来了府上才叫他占了贵气聪明一回。” 手下的人被夸了容疏月心里也是高兴的引着二人欢欢喜喜进了府门,她想着既然人家客气自己也该极尽周全于是开口道。 “尚服大人如今天气虽转暖晨起却还有几分寒意,若是您二位不介意可先用些点心汤羹暖暖。” 李尚服抬步迈上台阶听到她细致体贴将二人所需之事一一安排妥当只觉心中熨帖。 “原本今日是奉旨送衣不想还有幸能一尝太师府早膳,如此奴婢和李司衣便叨扰了。” 李尚服这话说完身后沉默的李宁语脸上渐渐扬起笑意,容疏月侧目瞥见她一闪而过的欢愉只觉有趣。 “尚服客气了,您二位辛苦来府上一趟容家怎么也要照顾周全的。”音落不再多言只引着她去到前院。 初春思量厅前的忍冬花将将发芽右侧花圃盛放的桃花随风扑了几人满怀,入了正厅中间是红木八仙桌靠墙的福禄顶柜摆放着御赐的如意,东边耳室花瓶内几枝桃花散发淡淡芬芳一切布置简约雅致。 一入内屋容疏月便引着二人在东侧如意圆凳落座,而后一面提起茶壶斟茶一面对仲林说道。 “仲叔摆膳,待这边早膳结束你再去叫言伯伯他们。” 仲林见自家小姐越来越有当家风范也是欣慰连忙应下,就在他要转身离去时容疏月再次将他叫住。 “仲叔您记得让厨房温着鸡汤不然若若回来要吃只怕等不及。” “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吩咐。李尚服李司衣稍等早膳随后就到。” 说着仲林拱手行礼带着身后小厮离去,李宁语听到容疏月家中有事还不忘惦记言若羽羡慕道。 “您和星冉县主感情真好。” 容疏月听完这话侧目看向李宁语浅浅笑道。 “宫中人情复杂但司衣真诚可爱,想来日后也能遇到知己好友的。对了我瞧司衣今日佩戴的禁步像是南璃样式,李司衣可是喜欢南璃饰品?” 听她提起自己的禁步李宁语将方才的艳羡抛之脑后甜甜笑道。 “县主真细心这禁步是年后做春衣时被德妃娘娘夸赞得的赏赐,南璃的饰品多简约大方玉珠上雕刻的纹样也是精美。” 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李宁语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容疏月见自己送去宫中让德妃用来打赏把玩的禁步到了她手中心里对她又添了一丝好感,随即转身叫来青玉。 “玉儿你辛苦跑一趟,去将我房中书架上那盒护手膏和旁边放着手串的橙色锦盒一并取来。” “是,属下告退。” 青玉本就不喜与宫中人打交道听到她终于可以开溜欣喜坏了,她对着众人抱拳行礼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而李尚服听到容疏月交代青玉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嗔了李宁语一眼又笑呵呵看向容疏月。 “今日来府上用膳已是县主体恤怎好再收赏赐。” 容疏月知道宫中之人谨慎向来怕拿人手短于是转向她真诚道。 “娘亲当年过世时许多人因为流言蜚语对她避之不及宫中之人也是一样,唯有尚服依然像她生前那般用心制了入殓那条衣裙,此事也许于尚服而言只是恪尽职守于我而言却足以感念许久的。那护手膏原不是什么金贵之物但南璃药草药性最好,至于那串从南璃带回的粉玉桃花手串也是我瞧李司衣合眼缘权当交个朋友。” 容疏月言语诚恳半句没有利用讨好,李尚服瞧着她澄澈眼眸情真意切心中越发柔软,便是极怕与生人打交道的李宁语也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她。 “那老奴便多谢县主,等他日县主步步高升尚服局为您定制衣衫必定尽善尽美。” 李尚服一番话说的规规矩矩容疏月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笑的越发开心。 “借尚服吉言。” 李宁语见不曾轻易对人表露善意的义母都对容疏月格外温和心中越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娘。 “宁语多谢县主,若是县主不弃回去后我绣制几条丝帕回赠可好?” 原本容疏月是因着私心才想赠礼结个善缘,现下见却觉的与她真诚相交也是不错的选择。 “既然宁语认了朋友二字回礼相赠以后私下里便唤我疏月,下回若是你和李尚服出宫时间宽裕我再请你们去城郊别院赏花喝茶。” 音落李宁语只觉惊喜她没想到容疏月这样和善全然与宫中贵人不同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那便说定了。” “什么就说定了?” 李宁语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言若羽略带醋意的质问。 “卿卿你怎么能趁我不在偷偷约别的小姐妹去玩!我不管我也要去。” 言若羽抱着她的手撒娇,看着她醋坛子打翻的模样容疏月宠溺点了一下她鼻尖没好气道。 “你呀惯会吃飞醋哪里就能丢下你了呢!好了既然回来的早你同李尚服和宁语见过礼咱们便用膳。” 说完容疏月将她扶起就在她起身要见礼时李尚服摇摇头示意她不必麻烦,没成想她刚一转头就看见李宁语盯着桌上的蟹黄汤包出了神。 “让二位县主见笑了宁语见到美食就走不动道实在有些失礼了。” 见她是和自己一样爱美食的女娘言若羽没了先前的醋意像在自己家一样招呼她。 “李司衣你快尝尝这厨子手艺可不比潇湘楼差。” “真的吗?那县主奴婢就不客气了。” 看着两个吃货眼冒精光容疏月失笑抬手用公筷给两人夹了汤包,李尚服见自己被义女无视彻底无语。 “你们别客气我府上没那么多规矩,若是宁语喜欢等你们回宫时我再让嬷嬷多做几样糕点你和尚服带回去尝尝。” 听到还能带糕点李宁语感激的看向容疏月连连点头,原本李尚服还想提醒她注意规矩但想着皇帝对容家的优待又想想李宁语的直肠子,心中只觉若是除了德妃以后能得容疏月庇护也是好事便也不再多说。 于是志趣相投的三个小女娘借着早膳你一言我一语吃的忘乎所以,最后若不是言正清和容砚书谈完了事情听说宫中来了人这三人还有的聊。 好在言容两家都是极开明的人家并不会有人苛责规矩礼仪,但李尚服也不好耽搁太久还是催促着李宁语结束了早膳,待到管家着人将桌面清理干净玄七才捧着锦盒一一展开。 东耀官员朝服以色分品阶,一品官员衣袍大多以齐紫为主,二品三品着深红,四品五品着石绿,六品及以下着群青。 想着男子试衣没有女子什么事容疏月便带着言若羽想要要离开,当她路过八仙桌瞥见右侧两件石绿色官袍时忽然顿住脚步此刻原本云淡风轻的言正清和容砚书也是吓了一跳。 “李尚服受累问您一句这两个孩子的官服您确定没有拿错吗?” 在场的人除了言子暮都有些惴惴不安,毕竟无论官场后宫服侍不按规制可没好果子吃。李尚服瞧见他们惊诧的神色像是一早料到那般不慌不忙上前行礼笑道。 “众位不必惊慌奴婢来时陛下亲自来叮嘱说宫宴那日两位公子处事聪慧深得圣心因此不必从七品翰林编修再熬,只是正式的任命还需等明日上朝才能宣布。” 众人听到是元帝的意思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原本容疏月和言若羽想留下看他们换官袍但又碍于李尚服在只好离开。 她们虽是百无聊赖回了长离院但却并没有闲住,两人刚坐下就又被叫去了前厅。 当众人看到寿全捧着圣旨身后还跟着一名太监端着着明黄锦盒便知晓又有好事发生忙上前提起裙摆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雁南县主容疏月性行温良柔嘉淑娴深得朕心今特赐雁南县为封地,再赐青鸢令一枚可随时出入宫不受约束钦此。” 听清圣旨内容容疏月只觉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毕竟东耀县主虽不止一位但史上有封地的寥寥无几大多只是给个好听的名头。 看着自家姐妹呆愣住言若羽急的拽她衣袖,待回神后她歉意着看向寿全恭敬接过圣旨和锦盒,此时容念瑾侧身拿过仲林悄悄递来的荷包笑着塞到寿全手上。 “小妹能有这造化想必少不了公公提点,这点子心意全当请公公喝茶。” 寿全满脸堆笑掂了掂荷包却是分量十足心中也对容家兄妹越发喜欢。 “大公子客气了宫中贵人众多但能像县主这般得陛下恩宠的倒是头一份,日后杂家少不得还要容家照拂。” 寿全这话说的倒不假毕竟没有谁家新科探花便是六品以上官职更别说家里还有个一品的太师和有封地实权的县主,这泼天的富贵有一样也够旁人家感恩戴德的。 当然这些于旁人是求之不得的喜事容砚书却不觉高兴不起来,容疏月侧目瞥见老爹担忧的目光悄悄挪过去摇他衣袖安慰容砚书他才好了一些。 眼见自家老爹无事容疏月从袖中抽出刚到手的药膏扯出笑容上前递给寿全。 “公公受累跑这一趟到底也是为着我,上回进宫见您不时揉搓关节想必是有不妥。正好这盒济生堂才出的膏药对关节酸痛之症有治疗缓解的功用,公公拿回去试试若是用好了等再进宫看舅舅和舅母时我还给您送些。” 原本容家给的茶水钱已是足够但送礼送人心上才能让人真正感动,寿全一生不能有儿女带的徒弟也不会察觉到这些细微之处。容疏月送的药膏妙就妙在解了他煎熬的痛处还显得细心熨帖。 看着她递来的膏药寿全心底温暖好生接过,再次抬头看向容疏月时眼中多了一丝慈爱。 “怪不得县主这样得陛下疼爱,太师真是有个体贴聪慧的好女儿!那老奴便谢过县主赏赐了。” 音落美滋滋转身带着身后太监护卫上了马车,李尚服看着面前瘦弱明丽的身影心中预感她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昭阳公主,于是又小声叮嘱李宁语要好好与她相处。 因着容家一件接一件的喜事言家人被容砚书热情留下,正好先前容疏月同言若羽应承的大床今日也送进了长离院,索性她便叫仲夏回府将自己的衣裙取来几身彻底赖在了容府。 但不同于言容两家的喜悦欢笑,西城工部尚书姚家苍凉一片,门外老老少少带着镣铐哭哭嚷嚷被流放出陵阳城。 虽然一场宫宴险些害了容疏月到底是谋事在人,初回陵阳城入宫的这一仗容家赢得盆满钵满大快人心喜的言容两家男眷喝到半夜,若不是容疏月怕耽误明日早朝亲自去收了酒壶,只怕个个都要醉倒桌下。 入夜将圆未圆的明月高悬苍穹,空中灰沉的云朵随风游走不沾染华光分毫,漫天闪耀的星辰如明珠绚烂了空洞夜幕。 第12章 升官上 鸡鸣时分陵阳城万籁俱寂天空一片深沉,整个南街除了早膳摊位热气蒸腾四处仍是清冷萧瑟,而容府门前罕见的点上了灯。 同所有官员上朝一样从今日起容家晚睡晚起的愉快日子彻底结束,从此他们迎来让人昏昏沉沉的辛勤生活,可以说府中上下一片叫苦连天唯独最爱赖床的容疏月精神抖擞。 “孟冬我叫你去拿爹爹的玉带你怎么给我的是玉佩啊!不是不是哎呦我的天爷呀你怎么还愣住了!” 看着孟冬迷迷瞪瞪第三次拿错物件容疏月彻底放弃要他帮忙,她转身急急绕过衣架跑去里间寻腰带。容砚书看着平日最是躲懒的女儿破天荒操持起了家事心中欣慰。 容疏月纤细小手灵巧扣上玉带,而后上上下下将自家老爹仔细打量了几遍才放心取来官帽递给容砚书。 “爹爹,今日是你和哥哥第一回上朝若是朝中有什么难听的声音你们不必理会,左右我会寻机会还回去气着自己不值当。对了这个香囊是一些常备的药丸我都用纸张包了写了用处宫中食物尽量别吃,还有你们早膳来不及用我让仲叔包了糕点你们路上垫垫。若若今日非要早起送二哥哥上朝只怕脑子正迷糊想不到这些,糕点我多给您备了几包到时您记得分言伯伯和两位兄长一些。” 看着容疏月将香囊佩戴在自己腰上唠唠叨叨这不放心那要注意容砚书恍惚间瞧见了安阳在世时送他上早朝的模样。 “爹爹,爹爹你听见我说的话没?” 容疏月嘟嘟囔囔一大串抬头却见自家老爹呆愣住顿时扶额叹息,此时听到她呼唤容砚书回神眼中满是慈爱伸手轻揉她小脑袋。 “爹爹知道了。只是这早朝实在辛苦若是下朝能看到月儿来接爹爹就好了。” 容砚书一本正经朝女儿耍赖门外收拾好赶来的容念瑾觉的他今日有些茶里茶气,偏偏一心扑在父兄身上的容疏月思索之下竟然觉得合理乖巧点头把容念瑾雷了个外焦里嫩。 “爹爹放心等你和哥哥下朝我定在东直门等着,今日就给你们带北街陈阿婆的猪肉脯可好?” 听到自家这个一向懒弹的妹妹不仅要去接人还打算特地绕去北街容念瑾只觉恐怕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但此刻担心他们上朝迟到的容疏月见他也整理完毕不由分说推搡着二人一路送到了前门马车。 于是乎一脸懵懂的父子二人在众人簇拥中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向皇宫出发,待他们回过神挑开帘幕回首仲林和容疏月还站在门口向他们挥手。 “爹,你觉不觉的那丫头今天有些反常?她不会又在憋什么坏心思!” 马车走了一段容念瑾啃着糕点偏头看向容砚书,却见他十分淡然饮下茶水。 “没有啊我觉得月儿今日挺好,念瑾你没事别总恶意揣度妹妹好意。” 音落又自顾自享用着闺女贴心预备的糕点十分欣慰,听到老爹吐槽自己小心眼容念瑾不禁怀疑是否自己真的偏见有些大。和容念瑾思虑的一样府里下人也觉得她一反常态,但同样早起的言若羽却是知晓她的心思。 从前慕瑾瑜在世容砚书上朝总是很欢喜因为每日他都能在她一句句惦念中感受到爱意,如今她不再了容砚书再次上朝她不想让他心中难过。再者别家男子上朝都有母亲操心,她虽然和容念瑾吵吵闹闹却也真的不愿看他失落。 也是因着这个缘由同样懒弹的言若羽也清早回了言府。虽然她没有日日去送言家父子早朝,但南夫人失踪后的第一个早朝和言鸿轩第一次上朝她都早起去筹备了的,这也让言家父子心中的失落消散无影。 早朝期间各个街道此起彼伏响起车辙滚动声响,晨间营业的食肆摊点热气蒸腾香味弥散,官员们晃晃悠悠颠簸到东直门统一下了车,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早朝队伍涌入宫门。 言正清三人向来很少用早膳所以来的比容家父子早,容念瑾下车后看到东直门外站着一紫两绿的身影不紧不慢赶了过去一人塞了一包糕点傲娇道。 “言伯伯想必还没用膳这是我家那小丫头临走时非要塞给我们得糕点,说是怕我们饿着你们快吃些垫垫。” 看着容念瑾炫耀得意的嘴脸言家父子三人嘴角抽搐 容砚书摇头失笑将他拉回身边。 “你们别和他计较这糕点是月儿特地叮嘱给你们留的。我和阿瑾在路上已经用过了味道甚是不错。” 若说他前面一句话抚慰了三人心中的不快后面一句却是直接让人破防,虽然此刻三人很想将这两个烦人精丢下又怕被其他官员看到日后排挤他们只好忍着心中不忿一同进门。 其实也不怪他们羡慕言若羽本就是个小马哈,说是送他们上朝其实她也就跟在管家身后递东西然后叮嘱几句等他们马车开动那是片刻也不肯多待转头便回了闺房会周公。 此刻高耸威严的宫墙内官员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暗沉寒冷的巷落林佑谦阴笃凝视在冗长宫道上说笑的言容两家父子心中恨意更深。 寻常早朝不需起的很早唯有六日一次的大朝会才显得热闹。 进入金銮宝殿文武官员需按品阶分划而站,此刻言正清容砚书并肩而立在最前头,言子暮和容念瑾侧身立于人群末端与同样绿袍的罗钦站在一起。 新科官员一身显眼的石绿色官服立于朝堂上晟王一党官员窃窃私语很是不满,而其余官员却没有多大反应只有些羡慕,元帝在侧门将台下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招手叫来内侍移步走向龙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随元帝到来百官跪地颂呼他冷着脸等了片刻沉声道。 “众爱卿平身。” 寿全见他神色不善知晓今日当值不会轻松侧目对小宁子使了个眼色,小宁子看到师傅神情会意低头退了下去。随即寿全吊着嗓子高呼。 “早朝第一项新官册封。” 音落寿全将拂尘递给身后内侍接过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雁南容氏容砚书杏林天下学识渊博备受天下学子推崇,今顺承民意封一品太师并任朝阳书院院长一职钦此。” 寿全宣读完第一封圣旨台下官员神色各异但却无有不服,毕竟容砚书这十年不仅在梧桐书院教书得空还会游走在各个乡间书塾授课。加之容疏月手中钱财每月都会支出一部分以他名义送去给各私塾接济寒门学子,可以说如今他在天下学子和所有寒门官员心中无人能及。 “陛下圣明,臣等恭贺太师。” 百官听完齐声颂呼林佑谦不情愿一同开口脸色却是僵硬难看,容砚书躬身接过官印跪地叩首朗声回应。 “臣谢主隆恩。” 随着他谢恩起身寿全缓缓展开第二张圣旨宣读,小宁子已端着茶水悄悄站到了高台侧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状元言子暮才学兼优克己守礼为东耀学子之典范,今承天之恩特封正五品吏部郎中钦此。” 一道旨意读完寿全听到熙熙攘攘探讨之声没有停顿又展开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榜眼罗钦天生将才虎门风范雪灾之年随父行军立有戍守边疆之功,今特封正五品兵部郎中钦此。” 圣旨读到此处台下已是一片哗然,新科两个正五品封诰亘古未有众人心中隐隐不平,寿全怕台下会出现失控状况加紧展开最后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探花容念瑾人品端方性资聪慧,今承天之恩特封正五品礼部部郎中钦此。” 封诰容念瑾的圣旨宣完不等三人上前吏部尚书万枫急急出列跪倒在地。 “陛下三思啊!我朝以来新科学子入仕皆从翰林院编修做起从未有过入朝便封五品官的先例,再者新科学子才入官场对政务尚不熟悉如何能胜任啊!” 万枫言辞恳切叩首高喊元帝心中怒意顿时升起,若是换了旁人来说他倒不至动怒偏偏他是林佑谦一手提拔的官员。 这些年来因着职务之便万枫没少在朝中要位安插晟王和林家人,虽然元帝偏爱晟王但他既然还在位就不允许他无视自己存在。 “放肆,万枫你是要说朕是昏君吗?” 元帝拂袖而起怒吼之声回荡整个大殿,台下官员见天子震怒跪地叩首低沉道。 “陛下息怒!” 看着满殿跪倒的官员至少有三成是晟王和林家的人,元帝心中怒火沸腾至顶端怒骂道。 “息怒息怒你们让朕怎么息怒,雪灾虫害闹了两年不曾开过科考好容易上天见怜今年新科出了人才你们不帮扶学习却只想着打压,我朝没有先例难道朕就不能开这先例吗?” 元帝怒气冲冲走下台狠狠踢倒万枫,此时太子齐王合力上前抱住元帝。 “父皇息怒,万大人担忧社稷无意惹您生气您消消火,消消火。” 太子齐王一左一右将他扶上龙椅,小宁子忙低着头捧上茶盏元帝揭开碗盖冷哼灌了一口茶水不再说话。 半晌太子拱手行礼试探道。 “父皇虽万尚书之言冲撞了您但想来也是无意,新科学子入朝确实对朝政还不熟悉。儿臣深知父皇爱才之心,不若您让他们去任上试试看,若是做的不好再调去其他位置如此一来朝中大臣也不会再有意义。” 太子慕千辰建议一出齐王心中不住赞叹,若是今日将三人降了品阶去翰林院那些妒忌的官员是舒心了但他们三人心中定有怨恨元帝的威严也会扫地,如此安排他们该有的风光还在也显得公正。 “父皇儿臣认为太子此计可行,如此一来既能让三位新官时刻勤勉也能解了万尚书忧心之处可谓一举双赢。” 齐王侧身拱手行礼附和着太子言语,元帝喝完两杯菊花茶心中怒火消了大半。 他知道制衡林家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既然太子和齐王给了台阶他也不愿挑起其他官员不满于是沉声道。 “罢了,既是太子齐王求情朕留你乌纱帽几日,若是日后再言语放肆朕定不轻饶。” 元帝拂袖冷哼万枫匍匐在地惊的一身冷汗,其实他也不想触元帝霉头但主子授意自己不能不遵从只得硬着头皮开口,眼下皇帝怒火平息他松了口气卑微开口。 “谢陛下宽恕臣定谨记在心。” 有了万枫做震慑官员的先例晟王一党官员缩着脑袋不敢再生事端,新晋官员在其他同僚或羡慕或嫉妒不甘的目光中一同上前接过官印。 于是乎早朝后半段工部侍郎晋封尚书也无人有异议,原本打着拉言容两家儿子下马心思的林佑谦即便心中愤恨也只能忍下。 至此东耀朝堂平衡了十年的势力天平彻底被打破。 第13章 升官中 因着晨间答应父兄要去接他们下朝还起了个大早,困倦到迷糊的容疏月靠在车壁就沉沉睡去。 玄七从来都有早起的习惯所以没有那么疲累便自告奋勇去北街替容疏月跑腿,待他买完肉脯赶到东直门三三两两结伴的官员正四散离去。 都说春困夏乏容疏月这一觉睡的却并不舒坦,朝中官员散会声音十分吵嚷不等青玉叫唤她已提前醒来。 “早朝散会了?” 容疏月扭动着脖颈打了个张口眼下乌青昭示着她的疲惫,青玉贴心递上水壶点头。 “是啊小姐,我刚还在想要不要叫你。” 容疏月仰头喝了一小口茶水润喉又拧上壶嘴放到一旁,旋即她提起衣裙起身掀开帘幕下了马车。 马车外玄七听到身后动静憨憨笑着向她杨了杨手中的油纸包。 “小姐肉脯买回来了。” 瞧着他憨厚的模样容疏月伸手接过肉脯笑道。 “看来我们小玄七轻功又进步了。” “那是。” 玄七跟了容疏月几日身上孩子心性越发明显,被容疏月夸赞脸上得意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你再夸下去这小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容念瑾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疏月欣喜回眸。 “爹爹哥哥你们下朝啦。” 无视他方才欠揍言语容疏月将肉脯塞到他手上扑到容砚书那边,等她站定才发现满脸羡慕的言家父子三人。 “言伯伯安好,大哥哥二哥哥安好。” 看着乖巧行礼的容疏月言正清神情越发幽怨。 “重霖,老夫突然有些不想同你在一处了。言若羽那个臭丫头要是有疏月一半细致熨帖就好了。” 听到他吐槽言若羽粗枝大条容疏月忙开口替她说话。 “若若也是想着言伯伯和二位兄长的,只是她一起早就困的不行这会子她正在府中和嬷嬷张罗着饭菜呢,所以由我代她来迎你们回容府用膳。” 她一番贴心解释并不能让言家父子相信,言子暮连连摇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开口道。 “你要说她饿醒了在偷吃我们倒是相信的,但说她帮忙准备饭菜却是真的不大可能,” 眼瞅着掩饰不过容疏月也不再做无用功温柔笑道。 “那我们一同回容府!你们午后都有公务不好耽搁,此时回去用了午膳也能小憩片刻再去处理事情想来会更精神些。” 少女体贴柔软的声音融化了疲惫几人会心一笑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看着两家人离去的背影那些孤身一人的年轻官员眼中露出艳羡目光。 “所以姚家是因为贪污工程钱款偷工减料才下的马不是因为姚亦云才被舍弃的啊!” 容疏月啃着肉脯有些唏嘘,昨日虽然因为家中之事忙的她没能出门但姚家流放的消息望舒阁早就送到了。当时她以为是姚亦云给晟王戴了绿帽子他忍不下那口气才对姚家下手,没想到姚家是被百姓联名上书扳倒的,当然对于这种本就与自己无关得人她也不在乎于是淡然道。 “看来就算我不出手姚家气数也尽了,爹爹你们以后行事要小心些晟王和林家腌臜手段可不少。” 想到姚家的下场容疏月只觉那对母子可怕不放心叮嘱二人,忽然侧窗缝隙玄七塞进来一张纸条。 展开信纸淡淡桂花香气袭来,容家父子见她嘴角止不住上扬好奇问道。 “什么好事叫你笑的那样开心?” 听到容念瑾问话她也不卖关子开口道。 “四哥约我去潇湘馆说后宫里有变动了,这回咱们可真是血赚。爹爹我待会就下车了你们回去好好吃饭,若若想必还困用了午膳你们记得让嬷嬷带她回我房里休息。” 叮嘱完府中事宜容疏月掀开帘幕叫停了马车带上青玉玄七去往潇湘楼,竹厢窗前言子暮看着那抹窈窕倩影眉眼温柔缱绻,慕千辰走到他身边啧啧感叹。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千辰,当初是谁为了夫人在陛下跟前痛哭流涕要死要活来着?” 言子暮收回贪恋的目光侧身看着慕千辰神色淡然,原本想调侃好兄弟的太子殿下冷不丁被扒出黑历史尴尬异常清了清嗓子装作无事人一般走向圆桌坐下。 “那个喝茶喝茶,待会你想好怎么和月儿说了没?” 慕千辰一句话让他彻底安静,回想这些年为了扶光站稳脚跟的那些阴暗之事言子暮只觉手上满是血腥。 “就用先前想好的那套说辞。” 话音刚落慕千辰便知道了他的决定,在他心中容疏月是世上最好的女娘,他不愿自己弑杀血腥模样破坏在她心中的那个皎皎如月的公子形象可他不知容疏月也是一样。 “四哥,今日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让你不理公务也要寻我来喝酒。” 二人说话间容疏月大大咧咧推开门,当她站定与言子暮四目相对那一瞬整个包厢一片寂静。 “我不知道言二哥也在这。” 猝不及防看到他容疏月突然心跳加速脸颊不自觉爬上可疑红晕,言子暮瞧着小姑娘突如其来的羞涩忽然起了坏心思表情受伤低声道。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么?” “没,没有,二哥哥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疏月见他似乎有些失落下意识想解释,当她抬眸撞上他满目柔情瞬间又害羞垂下了头,此刻言子暮觉得她像极了她送的那只三花小猫。 “卿卿你现在的样子真像肉包。” “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容疏月听到卿卿二字突然抬头惊愕凝视言子暮大脑失去思考。 “卿卿啊,怎么我不能叫吗?若羽平日不也这样唤你。” 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和发烫的耳朵言子暮躲在折扇后掩面偷笑,登时容疏月心中小鹿乱撞手心汗湿一片。 “可我回来后你都是唤我名字,在人前也只称呼的县主。” 许是他的表现不同以往给了她底气容疏月终是将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听完言子暮先是怔住继而伸手捂住嘴巴不自觉嘴角上扬。 “卿卿你这是在怪我?可你也不叫我怀夕哥哥了。” 听到他倒打一耙容疏月不可置信冲上前怒目圆睁急眼道。 “言怀夕你不讲理,都城那么多女娘喜欢你我若是叫了还不被她们唾沫星子淹死。” 想到魏文沁还有慕湘容疏月心中醋意泛起,言子暮听到这话收敛了玩味笑意凝视着她的眼眸眸温柔快要溢出。 “旁人的喜欢与我何干,我只要” “咳咳咳。” 眼见言子暮要收不住慕千辰装作呛水打断,他顿时惊觉松开她的手别开脸有些不自然。 听到这话容疏月一颗心只觉快要蹦出来,总觉得他没说完的话是我只要你喜欢却不敢去问。 “以后你还是同从前那般唤我,你叫我二哥哥显得我比千辰还大心里觉得别扭。” 为了不让她再那样生疏的称呼自己言子暮想了这么一个蹩脚理由,慕千辰实在怕他露馅随即附和道。 “对你叫他言二哥他平白比我大了一些我也不是很自在。” 看着奇奇怪怪的两个人容疏月虽然点头应允但神情却是疑惑。 “可我也唤了言鸿轩大哥哥怎么不见你难受。” 慕千辰听到这话险些被茶水呛到讪讪笑道。 “鸿轩和我同龄嘛自然就无所谓了。” 虽然他解释的有些牵强但容疏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端起茶盏余光打量着有些反常的言子暮思索了片刻小声开口。 “二怀夕哥哥以后只有我们几个人你可以叫母亲给我取的小字,但往后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要叫了,我院里有齐王眼线万一被她多嘴让那位知道了恐怕我们两家都要遭殃。” “你院中什么时候被他安插了眼线。” 慕千辰和言子暮看向她笑意全无,容疏月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从他送我们回府那日眼线就在院中了,家中其他眼线在我休养时借着起床气和心情不好的幌子都丢了出去,但是这个听雨我暂时还不打算下手。” 说完她放下茶盏认真看向二人。 “四哥知道虽然我不算是望舒阁的主子但在阁内位份也不算低,早几年望舒阁的暗桩无意中查到齐王将先皇贵妃留给他的暗卫队扩大了规模,他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无音而这个听雨就是无音的暗卫。” 听到容疏月一本正经胡扯自己在望舒阁的身份青玉习以为常玄七想起寒酥白了脸,但此刻慕千辰和言子暮却没心思观察他们。 “难怪这些年扶光怎么查都查不出齐王背后的势力原来他的底牌是无音。” 玄七本沉浸在寒酥给他的冲击却被言子暮无异于自爆的话语惊呆了,容疏月眉头微挑看着自然提起扶光的言子暮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所以四哥那个八拜之交的门主兄弟是你?” “噗” 被她直接道出言子暮身份慕千辰一口茶水喷出呛的不轻,言子暮淡定抽出他的丝帕扔给慕千辰摇头道。 “我不过是借了外公救夜暝的光做了个副门主而已,不过我也算是他的兄弟。” 言子暮这话半真半假但面色却是淡然,容疏月想着他并没有什么波动也从没骗过她奸诈笑道。 “那以后扶光门和望舒阁都是自己人了呀,这样不仅生意上可以互利互惠情报消息也可以互通有无了。” 知道他是扶光门副门主容疏月想到的不是追问,而是在心中盘算起了将生意和情报网扩张的心思,看着她财迷的神情慕千辰无语道。 “月儿,单是潇湘楼都日进斗金了你还想扩大蓝图啊!” “四哥有钱不赚是傻子谁会嫌钱多啊!” 容疏月白了他一眼,他清高他办事他建功立业还不是得要银子。 “卿卿说的对回去我就让玄一想想点子,等整理好计划我让他交给玄七。” 言子暮对容疏月是无有不依的,别说合作了就是让他拱手让江山那也是心甘情愿的,但是提到玄七容疏月突然起了好奇心没了先前的害羞凑到言子暮跟前。 “那你们是怎么想着把玄七送到我这里的呢?” 被点名的玄七听到她发问也有些好奇侧脸注视着言子暮,他被盯的发怵僵硬道。 “小七功夫虽不是顶好的但却心细医理也学的不错,念瑾说你无心医术我这才想着将他派到你身边的。” 言子暮自动屏蔽玄七幽怨目光他被那一句武功不好彻底中伤,青玉看着可怜的小孩拍拍他肩膀。 “没事以后跟着我多练练就好了。” 青玉的话丝毫没有安慰到玄七反而让他挫折感加重心想原来他连青玉也打不过,但是后来当他知道青玉就是官道那日杀了暗影堂几十暗卫的女子他也觉得自己打不过她实在正常。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今日叫疏月来是想让你和子暮相互知道底细免得两边的人日后对起来闹笑话。还有就是昨日林芷鸢被降了位份今早沈母妃晋位贵妃代母后掌管后宫由珍嫔协理。” 林芷鸢被降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沈惜晋升掌权却是真的值得庆祝容疏月偏头看向青玉笑容满面。 “玉儿你叫竹溪把招牌菜多上几道再将我带回来的桃花酿取来。” “那我能一起喝吗?” 青玉听到桃花酿馋虫上脑走不动道,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容疏月起身轻戳她额头笑骂道。 “我几时亏待过你!你呀就放心去多拿两壶再叫竹溪在侧间给你和玄七单开一桌。” “那我也去帮忙。” 听到有美酒佳肴玄七也兴奋异常两个人着急忙慌相互争抢着出了门。 看着玄七变的开朗言子暮心中也很欢喜,他发现容疏月身上像是有神奇魔力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很幸福。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他未必能守护她一生,但只要能多陪她一刻他也满足。 “怀夕哥哥,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我送你的猫要叫肉包啊。” 容疏月伸手在他面前晃动言子暮回眸笑的明媚。 “因为从前你总说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所以为了不让某个没良心的小姑娘丢下我们所以把原本给狗儿的名字挪给了肉包。” “原来是这样啊!” 容疏月若有所思点点头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得双手叉腰冲到言子暮跟前气势汹汹道。 “我哪里就没良心了,言怀夕你不会因为我没叫你怀夕哥哥就记仇到现在!你怎么能比容念瑾那厮还要小气。” 容疏月灵动眼眸瞪的滚圆腮帮子也气鼓鼓的像极了河豚,言子暮和慕千辰看着她张牙舞爪的可爱模样越发绷不住破功失笑。看着两个嘲笑自己的坏人容疏月没好气抱怨道。 “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言子暮笑的眉眼弯弯拉住气急败坏想要离开的她,眉眼宠溺心中默默回应。 “永远护着你的人。” 第14章 升官下 “小姐,小姐,小姐醒醒。” 芳嬷嬷动作轻柔拂开容疏月遮挡眼帘的青丝,她缓缓拥着被褥撑起身子脑袋昏昏沉沉。 “嬷嬷,我头晕。” 容疏月轻轻摇晃着脑袋努力驱散酒后的迷糊感,芳嬷嬷扶着她喂了一口茶水。 “小姐日后可不敢再这么过度饮酒了,昨日言二公子抱着您回来可把嬷嬷我愁坏了。您还是闺阁女儿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名声怕是要坏的。” 原本低头迷迷瞪瞪唑着茶水的容疏月听到言子暮瞬间惊醒,青玉见她险些摔了茶盏连忙上前接过疑惑道。 “小姐不记得昨日夜间的事了?” 凝视着青玉乌黑着眼圈的幽怨目光,容疏月忽然神经刺痛,瞬间死去的记忆如同潮水涌入脑海。 “怀夕哥哥你为什么都不叫我卿卿了。” “言怀夕你就不能长丑一点吗?那么多女娘喜欢你我真的不开心。” “我不要兄长我要怀夕哥哥。” “言怀夕我真的很想你。” 伴随着脑海中酒后失控纠缠着言子暮胆大惊人的亲昵举动和言语重现容疏月彻底傻了眼随后发出尖锐爆鸣,要不是青玉明智这会子茶水已然撒了满床。 想到自己摇摇晃晃红着脸扑到他怀里容疏月脸颊烧的厉害。 “我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冒犯怀夕哥哥的事情?” 见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青玉冷笑一声,而后指着自己眼下得乌青怼到她跟前抱怨道。 “难为您还能记得自己那些惊为天人的举动,你是不知道。” 青玉话未说完就接收到芳嬷嬷严肃的眼神警告只得悻悻退去了一边,眼见青玉出了门芳嬷嬷轻抚着容疏月发丝语重心长。 “老奴知晓小姐心中早已倾心公子但眼下时局不允许您有丁点行差踏错,当年云舟殿下特意指派我照料小姐也是存了时刻让我盯住小姐的心思。昨夜若不是好了太子殿下修缮容府时暗中增添的密道,只怕今日那位就要召您入宫了。” 音落芳嬷嬷也不再多言召来华笙桃夭为容疏月梳妆,她知道对于容疏月点到为止即可因为她是最将身边人安危放在心上的。 听完芳嬷嬷的话想到前世容疏月后背沁出丝丝冷汗,面颊之上红晕瞬间褪去仿佛罩上一层淡淡寒霜整个人显得平静清冷。 “嬷嬷宽心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见容疏月自己思想明白芳嬷嬷心下安定,又笑着上前接过桃夭手中的玉钗插入她乌黑发间。 “早朝后逸王殿下身边的小厮来递了消息,说晨起朝会陛下咳了几声贵妃娘娘嘱咐您带些小食进宫探望探望。毕竟圣上才赐了您封地和青鸢令这是有意封您郡主的表现,您须得把握时机好好加深在陛下跟前的舅甥情分。” 说着芳嬷嬷叫来青玉亲自将熬煮制作了小半日的润喉糖连同元帝爱吃的桃花酥交给了容疏月,看着芳嬷嬷两鬓微微发白的发丝容疏月心中有些愧疚心疼垂下眼眸。 “是我不好回来后瞧见他欢喜过了头,嬷嬷放心今后长离会谨言慎行。” 音落她俯身温柔抱了抱陆芳时提着衣裙离去,踏过门槛潋滟春色直直落在她清冷面容刺的她双眼生疼。 若是没有从前那些事她本可以像魏文沁那样毫不避讳的亲近他,偏偏家世情分不输任何人她却不得不因为上位者的忌惮和残酷命运压制心中爱意。 玄七提着食盒跟在她身后一改往常嬉笑模样,心中有些心疼这个只比他大两岁的姑娘。 虽然他跟着容疏月时间不长,但他能感受到她对身边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善意。当初他是因为言子暮来到她身边此刻他却决定遵从心意将她当做姐姐守护。 “小姐,左右今日我不能进宫玄七可否向您讨几个时辰的假出去一趟。” 听到玄七开口容疏月面容冷色缓和些许声音轻柔道。 “你跟着我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今日放你半日假待会让桃夭领着你去嬷嬷那取些银子好好出去逛逛。” “属下谢小姐体恤。” 玄七朗声回应看着明明心情低沉还不忘关心他的容疏月陷入沉思。 其实容疏月是不大想在今日入宫的,每每想到因为老皇帝自己才困顿在如今境地她都想直接动手送他下地狱,但为了大局她还是得笑脸相迎违心讨好。 一路上容疏月阴沉着脸愣是半句话也没有可把青玉憋的够呛,好在入了宫内侍小应子出现才打破了这沉默境地。 “奴才见过县主,给县主请安。” 瞧见她不打招呼进宫还有元帝贴身内侍来接容疏月有些意外,但她无意间瞥到他腰间坠着的南璃荷包心中瞬间了然。 “宫中事务繁忙我自己去御书房请安便好怎么还惊动公公跑一趟。” 说着从袖中掏出银锭塞他手上,小应子见她十分客气心中略有好感。 “能接县主是奴才荣幸可不敢说辛苦,现下皇上正因汤药苦推脱着不肯服用想必见您来了皇上心情好就能解了大总管的难题了。” 收了打赏小应子开口多说了几句,接收到他示好的信号容疏月笑意更甚欠身一礼感激道。 “多谢公公提点。” 其实宫中伺候的宫人尤其元帝身边的人做事都很谨慎轻易不会透露皇帝的事,但小应子是沈惜一手提拔的人容疏月又出手阔绰言语客气他这才多嘴透露了几句。 果然二人才靠近御书房门边内里就传来元帝暴躁的声音。 “拿走拿走这汤药苦的反胃朕不想再喝。” “人家都说外甥肖舅,如今舅舅这躲着汤药的样子真真像极了雁南先前的模样。” 寿全端着汤药愁眉苦脸跪在地上,听到容疏月清丽嗓音忽然眼神明亮。 元帝闻声抬头张望只见容疏月提着食盒笑着向他行礼。 “陛下万安” 元帝瞥了一眼让他反胃的汤药起身去扶容疏月起来神情仍是有些烦躁。 “天天喝这破汤药朕哪里能安,只是雁南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宫中。” 容疏月起身后将食盒递给小应子查验自己扶着元帝坐下浅笑嫣然。 “近来城中多有百姓伤风咳嗽,雁南想着舅舅为国事操劳辛苦担心您嗓子也会不舒服又怕您忙的不得空用膳,所以今儿晨起央着嬷嬷教我做了些润喉的糖还有桃花酥。” 音落小应子正好检查完将桃花酥和润喉糖摆在了桌案上,容疏月拿起润喉糖拆开小纸包双手递给元帝。 “这润喉的糖虽不是药品但里边放了川贝和枇杷想来也能缓解舅舅的不适。” 元帝将信将疑捏起方糖放入口中,瞬间丝丝清凉入喉方才还干涩发痒的喉头舒适万分,顿时元帝紧皱的眉头松开嘴角扬起笑意。 “你们别说雁南这法子倒是比那倒胃口的汤药好的多了。” 见元帝心情转好寿全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看向容疏月的眼神满是感激。 “多亏了县主这润喉糖不然老奴真担心陛下再咳的难受。”元帝听到这话不悦哼哼道。 “那只能说宫中那些庸医无用,还不如雁南聪慧。” 容疏月见目的达到也不独揽功劳笑着拆开糖递给皇帝将汤药端过来。 “舅舅可别夸我了,太医的药方虽苦却是对症的良药雁南这润喉糖再好也不能根治了您的病症,您就看在太医和寿全公公的一片苦心就着糖块将药服下!” 听着容疏月温声细语耐心的哄劝元帝想起了昭阳公主在时劝他喝药的模样,于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皱着眉头将糖塞入口中。 “别人要是送些东西来只怕恨不得将功劳全揽了才好,你倒好把自己辛苦做的东西贬的那样无用。” 面对元帝的不解疑惑容疏月依旧是温声细语笑道。 “雁南虽不才但也知道人要实诚,这润喉糖是我送的不假但确实只有好好饮用汤药您才能恢复康健,雁南可不能抹去太医们的辛苦。” 见她诚实有礼言辞恳切元帝不住点头赞叹。 “看来在南璃这些年你师父将你教的不错。放心有你挂怀朕这病症定会转好,今日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暂且就不留你用膳了。寿全你去库房将前几日翻出来的那对粉玉桃花镯子拿给雁南,这孩子辛苦一遭朕也不能抠抠搜搜。” 要说大方这一点元帝还是很对容疏月胃口的,原本她还因着奔波有些怨怼这会子听到有好东西面上笑容也真切了几分立即行礼道。 “雁南多谢陛下赏赐。” 看着容疏月喜笑颜开的模样元帝不自觉心情愉悦笑呵呵摆手示意她离去。 其实容疏月幼时很喜欢元帝,每次容砚书或是安阳进宫她都会巴巴的提着糕点来看他,有时一待就是一整日。那时元帝总亲切的抱着她,还时常带她去宝库找好看的小玩意儿。若是没有从前那些事元帝本应同从前那般被她敬爱着,可惜如今容疏月心中再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关切。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容疏月反复端详着玉镯神情愉悦,青玉瞧着她没了先前苦涩模样心中感叹老皇帝总算做了件人事。 容疏月拿着镯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就在此时马车缓缓停住,她放下镯子挑开帘幕正要开口却对上言子暮含笑温柔的眼眸,瞬间容疏月松开帘幕心跳加速。 “卿卿,你昨日可不是这样冷漠的。” 言子暮见她躲回马车无奈伸手挑开帘子,容疏月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颤抖。 “昨日是我不好冒犯了怀夕哥哥,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个小女娘计较。” 见她心虚闪躲言子暮嘴角笑容越发肆意沉声道。 “若我偏要计较呢?” “啊?” 听到这话容疏月偏头看向他呆愣住不知如何回答,言子暮伸手将一个瓷瓶塞到她手中眼神宠溺。 “逗你的,这是解酒的药丸,你酒量不好以后再想喝酒提前和我说。若是被别人看到你醉酒模样,恐怕我们雁南县主就要名声尽毁了。” 回想起昨日自己对他动手动脚的模样容疏月耳根发红,她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才放下帘幕离去。 看着面前一见到言子暮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容疏月青玉只觉得美色误人。 因着路上被言子暮拦下说了几句话容疏月直到夕阳西下时分才回到府中,谁知一进院门手中就被急急跑来的玄七塞了一个锦盒,她疑惑不解看着他问道。 “今日也不是我生辰怎么你也送我礼物。” 玄七头一回送女子东西十分紧张自动忽略了那个也字低声道。 “上午出门时见小姐心情不好,从前在扶光我见过言泽送首饰哄他姐姐,所以便想若是小姐能收到礼物兴许会心情好些。您不用心疼银子我孤身一人也用不上这些您快看看这耳坠子您可还喜欢。” 玄七为了不让容疏月心疼她花钱特地交代自己花费少,殊不知他提到言泽姐姐羡慕的神情和他期待容疏月打开礼物的模样触到了她心底的柔软。 容疏月小心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白玉玉桃花耳坠,虽然这坠子成色一般雕刻的却很别致,她将盒子递给青玉抬手将桃花耳坠带上声音温柔笑着靠近玄七。 “那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容疏月本就生的极美这桃花更显她娇媚玄七红着脸点点头小声回道。 “小姐生的好看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见他憨厚可爱的模样容疏月也不再逗他抬手揉揉他脑袋认真说道。 “你不必羡慕言泽虽从前你是孤身一人但如今有我,往后人前你还是叫我小姐私下里便唤我姐姐。以后银子花了便花了不用心疼,待你成家我会做主替你备好彩礼宅院为你张罗婚仪。” 音落玄七扑通跪地欢喜万分。 “我自小便没有亲人是门主收留我才能活到现在,承蒙姐姐不弃小七今后定以性命护姐姐周全。” 听着他坚定真挚的承诺容疏月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为了救她死去的孩子,她笑着红了眼俯身扶他起来有些伤感。 “小七我认你做弟弟是因为你真心待我也很心疼你,但你既叫我一声姐姐就要记住凡事以自己性命为先,姐姐能自保所以无论何时都不想看到身边有人因为护我而丢了性命。” 玄七听到这话虽是感动,但心中想要保护她的决心却更坚定他笑着看向容疏月。 “那我便好好跟青玉姐姐练武这样既能保护姐姐也不会叫你忧心。” “好,那姐姐便等着我们小七。” 说完容疏月带着玄七走向院门,此时夕阳余晖散落映红了半边天,独属春日的温暖包裹了整个长离小院。 第15章 风雨欲来 桃花盛开的日子转瞬随落英消逝天气日渐回暖,自从容言两家父子上朝言若羽整天腻在容疏月长离院懒得动弹。而曾经豪言壮志要日日送父兄上朝的容疏月终是在坚持了几日后放弃挣扎,为了这容念瑾和言家兄弟还笑了她许久就连太子和齐王都说这姐妹俩实打实像了个全。 躺在阳光暖意的秋千容疏月百无聊赖发着呆,心中盘算之后该动哪一部,言若羽瞧着她蔫蔫的没个精神忽然眼前一亮贼兮兮靠近她笑的奸诈。 “卿卿不如我们去落笙阁,我听说那里的姐姐跟神仙似的我还没见过呢。” “你莫不是想让我今日就上西天!” 听到她不靠谱的建议容疏月不禁翻了个白眼,虽然落笙阁是她的但言家向来不允许子女踏足风月之地,若是被她家那两个白面黑心的兄弟知道她纵着言若羽去了那处只怕不等她们出门就要被捉回来。 再者她哥暗中喜欢了这小丫头那么多年,要是让他知道了不等言家找来他就要先和自己打架,想着她越发不愿理会言若羽急的她一把拽起容疏月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若是你今日不陪我去我就去挽香居要不然就去落笙阁斜对面的红菱苑,你可想好要是出了事你去捞我到时候被容叔和花蝴蝶知道了你一样要挨训。” 看着言若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容疏月彻底失语,但是她思想着毕竟落笙阁是自己的场子不会让她有事还不会那么快被两家兄长发现深沉叹气嘟囔道。 “到时候发现我可不会帮你担责。” 见姐妹松口言若羽高兴的蹦跳起来抱着她整个人黏在容疏月身上。 “就知道卿卿最好了,你放心要是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我要去的大不了挨兄长一顿板子,我习武多年皮糙肉厚怎么也不会叫你受罚。 ”听到她为了去玩丝毫不在意惩罚家规连最怕的兄长也不在乎容疏月无奈失笑。 “你倒仗义的很,罢了你也好些日子没出去了今日本姑娘就舍命陪姐妹一回。华笙你去那边知会一声我和若羽换个装扮就出门。” 音落华笙欠身行礼莞尔一笑转身离去。青玉看着被拖拽进屋的容疏月心中感叹她交友不淑,只怕今日回来又要被嬷嬷好一顿训斥,但她不知今日的这趟行程会成为彻底推动朝局变换的关键一天。 说来不止言家容砚书那么开明也几乎不让她去风月场所,若是不然怎么落笙阁就让容念瑾去打理了呢还是怕闲言碎语伤害自家闺女。 原本言若羽也是没胆子去青楼楚馆的最多也就过过嘴瘾,自从几日前她瞧见落笙阁的老鸨云姑从密道来容府同容疏月说话就再也按捺不住心思了,毕竟陵阳城最好看的花魁娘子就在那里。 落笙阁同挽香居一样里面的女子都是战争炮火下被抛弃的孤苦女子,有的是家人为了钱财被卖了的可怜孩子,这里的娘子从来不会被逼迫接客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但因着望舒阁一直以来的照拂和救命之恩都自愿用自己身躯去换情报。 起初容疏月只让她们唱曲跳舞便是生意惨淡她也不曾有所动摇,但日子久了姑娘们看着入不敷出的产业想着自己本就破了的身子几番合计之下偷偷接了客。后来容疏月知道后十分生气直说她能养得起她们,而姑娘们却说她们本就是人家不要的丫头也没个生存的手艺,若是能用她们残破身躯换来更多消息收益将来大事得成也能有她们几分功劳便也不算她们毫无用处。 虽她们劝慰的轻松容疏月心中却越发难受若不是云姑来说了十几回她只怕还放不下,最终为了这些胸怀大义的女子不至退路全无她当着她们的面给了所有人身契,不仅如此她还放言若是有情投意合肯娶她们的人她会备上嫁妆送她们出嫁。就这样落笙阁生意一日红过一日渐渐在陵阳城站稳了脚跟。 坐在碧栏轩窗翠帘摇曳的厢房言若羽听完这些心中越发同情起阁里的女子,这时红衣金钗的花魁怜香款款而来欠身一礼,她额间艳丽的花钿显得整个人风情万种。 “奴家见过主上见过星冉县主。” 从怜香出现言若羽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半分,分明着的是艳丽衣裙上的是明艳妆容她却觉得怜香没有半点庸俗脂粉气只媚不妖。看着口水快要滴下来的的言若羽容疏月只觉丢人用胳肘撞了她一下。 “若若你快收收表情,你这样子生像是要吃了怜香可别将她吓坏了。” 被姐妹提醒言若羽连忙收回视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怜香姑娘我并无冒犯之意实在是你太美了。” 这话说完容疏月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侧脸却瞥见青玉和玄七红着脸心虚撇头,她再次叹气扶额。 “就不该带你们三个出来真是丢死人了。” 怜香见她难得没有冷着脸身上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欣慰浅笑伸手替她斟茶。 “主上能有这样有趣的友人相伴实乃幸事。” 容疏月听着她开解的话无奈摇头眼中却是满满宠溺。 “你还说呢!要不是好着咱们怜香这沉鱼落雁的容颜恐怕这个家伙就要跑去对面了。” 知晓她是在担心言若羽怜香也不拆穿只温柔将糕点推向她。 “那怜香可得多谢县主青睐了,这鲜花糕是我亲手做的您赏脸尝尝。” “卿卿你快掐我一下,我感觉我在做梦这么好看的仙女姐姐还会做糕点还让我吃到了。” 容疏月瞧着她那不值钱的样子彻底失笑伸手将糕点塞她嘴里又召来青玉玄七。 “我们怜香本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但她这双玉手是用来弹琴作画的很金贵平日我才舍不得叫她下厨呢!你啊今儿是走运了。” 听完这话言若羽一把抢过糕点盘子护在怀里警惕看着青玉和玄七。 “那我要把这糕点吃完不然枉费我回家挨一顿揍。” 说着大口塞下糕点那滑稽可爱模样笑的房里的人直不起腰,怜香看着她明亮眼眸平静道。 “虽然县主来之前奴家已然知晓您是个和善的人,没想到却是这样丝毫不嫌弃奴家风月出身还这样捧场。” 言若羽就着她递过来的茶水咽下最后一口糕点云淡风轻道。 “这不是应当的吗?姑娘本就生的好看流落风尘也是世道所迫,再说要怪也要怪那些黑心的父母和负心汉。可恨现在那位不允许女子入朝堂我无法参军,不然我高低去边疆博个功名开府专门救济那些可怜女子。” 话落怜香一怔继而眼眶微红瞧着她快要哭了言若羽慌张跳起来递过丝帕看向她无措道。 “我说错什么了嘛怜香姑娘你别哭啊!要不要不我耍剑给你看?” 言若羽说着就要去找玄七借剑却被容疏月拦下。 “你还是老实坐下,别回头拆了我这落笙阁到时候你的怜香姑娘才真要哭了。” 听到这话怜香破涕而笑娇嗔睨了容疏月一眼。 “主上惯会取笑人的可别将县主带坏了。” 这话刚落容疏月不可置信凝视着她彻底无语言若羽得意洋洋凑到她面前表情欠揍。 “听到没怜香姑娘都说了别带坏我。” 容疏月懒得搭理她撇头喝茶嘟囔道。 “也不知道谁带坏谁。” 瞧着她们孩童般玩闹的样子怜香只觉心中暖意洋洋。 “怜香代姐妹们谢县主怜惜之心,日后若是县主来落笙阁怜香必定洗手下厨满桌佳肴以待。” 言若羽听完这话连连摆手红着脸有些羞愧,她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就让她洗手做羹汤实在有些占便宜的意思在,但容疏月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想过也在谋划这件事。 “不容易啊咱们县主大人也有害羞的时候,你若是再过意不去等你真的有能力好好护着她们就好了。” 此言一出言若羽心中越发坚定眼神中尽是热血无畏。 “那是自然。” 怜香看着眼前意气风发勇敢赤城的少女,只觉未来可期。 其实她本是江南良家女子也曾书香为伴,奈何父兄惨死战场母亲重病离世若不是容疏月解救及时她恐怕会死在张员外家那个暗无天日的后院。 战乱年代女子若无家世背景美貌便成了致命的一点,虽然她如今陷身红尘但她相信有容疏月和言若羽这样的人在她们终有一日能看到光明。 这厢怜香因被言若羽怜惜安慰满心暖意,对面红菱苑妙龄少女在阴暗后院被人裹上草席扔上了垃圾车。凌乱奢靡的二楼厢房一名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颤颤巍巍穿上衣衫眼中布满血丝,老鸨哭丧着脸瘫坐在地叫嚷道。 “天爷啊!这可了不得了呀!万公子你杀人啦还是良家的女子,你让我这红菱苑还怎么开啊!” 老鸨沙哑着嗓子哭诉让本就心烦意乱的万苛更加烦躁,他穿好衣衫冲上前揪着老鸨衣领恶狠狠威胁道。 “不就是死了个姑娘么你瞎叫唤什么,我爹是吏部尚书上面还有殿下罩着能有什么事,以往死了那么多小蹄子也不见京兆府尹查出来什么,你若是再乱说话我现在就宰了你。” 万苛阴狠神情将原本哭闹的老鸨吓的彻底噤声,他见老鸨恢复清醒吩咐了几句迅速从后院离去。 半炷香后隔壁厢房晟王猩红着眼从密道离去只听风中隐隐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贱人不过一介宫婢养的卑贱之人也敢反抗本王真是晦气。”音落彻底消失黑暗中。 “消息确认没有出错?” 容疏月冷着脸修长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云姑神色淡然开口道。 “主子此事千真万确,红菱苑的暗桩来报时巧云姑娘已经被丢在了城郊的乱葬岗裹着草席衣不蔽体。” 听完这话言若羽拍案而起眼中愤恨四溢怜香亦是低头沉默不语,半晌容疏月沉叹一口气冷声开口。 “玄七你和青玉分别跑一趟务必将怀夕哥哥和兄长叫来这里,记住来时从密道进来不要让人察觉。” 音落玄七青玉拱手行礼推开门消失屋内一片沉寂。 她们谈话中死去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林妃宫中江嬷嬷的养女江巧云,原本今日晟王心绪不佳来自己的红菱苑喝酒寻乐,在来时路上碰见了眉眼有些像姚亦云的江巧云于是二话不说打晕了人就带去了房里。 不巧的是行事半途江巧云醒了过来惊慌反抗,他当时喝的神志不清脑海里都是姚亦云和林烨枫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画面,当时他便疯魔一般活活掐死了人等他反应过来巧云已经没了呼吸。 因着事发突然他手下暗卫着急处理尸体也没注意去看直接将人送进了隔壁万苛的房中,可怜万苛迷迷糊糊就成了替罪羔羊。 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容疏月也想从敌人内部瓦解力量,于是在青玉和玄七离开后她吩咐人暗中去宫里给江嬷嬷报了信。随后她又着人给江巧云换上干净衣衫放到了义庄空置的棺材里,等江嬷嬷酿酿呛呛赶到时只看到女儿满身伤痕死不瞑目躺在破旧棺材里。 “云儿。” 空中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只瞬间她便苍老了许多,她颤抖着手覆上江巧云双眸泪水止不住滑落此时身后一抹暗红身影忽然出现。 “我若是你就绝不会放过杀人凶手。” 闻言江嬷嬷惊愕转身警惕看向对面戴着银白彼岸花面具的女子。 “你是谁?” 容疏月神情冷淡将手上的白玉珠丢了过去淡然开口。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她也不过是我心有不忍找人换了衣服送到此处的。这珠子是她出事之地找到的,至于是谁你自己去查我可没这个功夫。” 音落容疏月潇洒转身江嬷嬷俯身一礼哽咽道。 “老身多谢女侠。” 江嬷嬷颤抖着扶着棺木起身摊开手掌,玉珠上清晰的缠枝凌霄花纹路和熟悉的裂痕让她破碎的心彻底冰凉。 这珠子分明是晟王发带上坠着的先前还是她帮忙缝上的,她回眸怔怔看着棺材里遍体鳞伤的少女合上眼眸清泪滑落。 “这是你们逼我的。” 音落转身从袖中掏出木梳替江巧云整理遗容。此刻苍凉的义庄院落枯颓枝叶随风飘落,淅淅索索的杂草在落日余晖中更显萧瑟。 看着暗淡天色荒草离离白发蹒跚的老人哽咽着将纸钱撒向天空,她身后沉重的棺椁晃晃悠悠被抬上了板车老人满脸泪水哽咽开口。 “孩子咱们回家。” 第16章 重林宴上 春光潋滟抵不过岁月匆匆便是城郊桃花也入泥化为护花使者,艳阳高照垂柳依依皇家别院一场别开生面的重林宴拉开帷幕。 东耀的重林宴向来在新科放榜学子入朝后便会举行,意在庆祝上天恩赐朝堂新气象新血液。因着先前朝堂后宫的波动这重林宴到底迟了好些时日,元帝为了让朝中官员同享天恩特赐七品以下官员也允准去侧边殿宇凑个趣儿,一时间皇家别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按照往常的惯例操持事务的是林妃今年换成了新晋的沈贵妃,因此不少朝中官员女眷争抢着凑到她跟前,毕竟逸王是元帝位数几个孩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娶亲的亲王,不说正妃侧妃按照元帝近来对贵妃母子的偏宠便是争个贵妾也是好的。 当然这些人沈惜都瞧不上,先前她和皇后不得恩宠时这些人巴结在林芷鸢跟前的嘴脸她还记忆犹新又怎会坑害自己孩儿呢!想着沈惜笑意盈盈向元帝走去。 “陛下倒是会躲懒,您瞧瞧这一个个全挤臣妾这儿来了。”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沈惜音调中却是满满撒娇意味,元帝瞧着难得对自己娇嗔温柔的沈惜打趣道。 “爱妃可别说朕躲懒,你这个做母妃的不也没好好替老六操心操心婚事?” 原本沈惜瞧着那帮拜高踩低的官门娘子就心烦偏偏元帝倒打一耙,她破天荒哭丧着脸坐到皇帝右手边哼哼道。 “那还不是陛下的错,您不发话臣妾哪里敢去同他说呢!老六那性子除了您和太子殿下谁人他也不怕反正臣妾是拿他没辙。” 音落沈惜十分丧气的样子逗笑了元帝,他侧眼看去太子正侧两位佳人相谈甚欢便是齐王晟王身侧也美人环绕这样对比起来逸王慕轩孤家寡人看着着实可怜。 他思索着正想回沈惜话无意间瞥见言子暮轻车熟路撤走了容疏月桌前的酸杏,登时他心中疑虑升起神色一凛。沈惜原本在等着他下文不想半天元帝也没有说话,她顺着他目光看去心道不好忙将桌上的茶盏端起递了过去。 “内务府泡制的花茶很是淡雅陛下尝尝?” 元帝先是一怔继而眼神深邃凝视沈惜询问道。 “爱妃啊孩子们眼看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说朕是不是该给几个子侄也相看相看了?” 元帝话方出口沈惜就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通,她只觉得他是好日子过多了非要没事找事,但毕竟元帝是天子她不好就这么怼回去只牵强笑着点头。 元帝瞧着她有些勉强的笑也不再开口心中却斟酌着待会借着城中贵女献艺试探一番,毕竟他有他的顾虑安排所以绝不能让言容两家结亲坏事。 高台下察觉到元帝神秘莫测的目光齐王偏头看向言容两家方向,欢声笑语中阴沉着脸坐在斜后方的魏文沁明晃晃的妒忌掩盖不住他想这场宴会会比以往所有宴会都要有趣。毕竟重林宴赐婚的事儿古往今来也是有不少先例的,只是他想知道在权力施压下那位矜贵淡漠的公子如何应对上位者的“恩赐”。 察觉到齐王和元帝奇怪的目光容疏月清咳一声缓缓靠近容念瑾低声开口。 “哥哥,我总觉得那位和齐王没憋好屁这一下午光盯着我们两家看了。” 听到自家妹妹口出惊人容念瑾嫌弃挑眉伸手又抓了一把蜜饯丢了两颗进嘴里。 “你才发现啊不是我说你俩可收敛点,打着青梅竹马的幌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怎么回事?我敢打赌今晚无论是你还是小木头都逃不过逼婚的环节。” 容念瑾话音刚落言子暮一颗蜜饯裹挟劲风打中他脑门,他吃痛惊呼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不服找他们去对线就知道欺负我。” 音落气呼呼转身去找逸王,言子暮余光略过容疏月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不用容念瑾提醒早几日扶光和望舒阁都有暗线来报说老皇帝私下派了龙影卫在暗中监视两家,这些时日他忙着搜寻红菱苑的线索也许久不去容家。不想老皇帝还是因为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起了猜忌,他想还好姑姑过世的早不然依着元帝的性子姑姑不死也得被他折腾死。想着言子暮又是一副生人勿近冷若寒霜的模样,言若羽撇头看了他一眼缩着脑袋躲回小姐妹身边嘟囔道。 “言子暮那个家伙不知道又吃错什么药了,你瞧瞧那脸臭的就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两似得。” 容疏月听到她这个形容掩面失笑,侧目却瞥见他神色泠然不复先前那般温柔。 “没事,等会世家小姐上台献艺他多看看美人也许心情就好了。” 原本不能和心爱之人靠近的言子暮听到她略带醋意的话语拧眉垂眸脸色又黑了几分,坐在他身侧的言鸿轩将难过的事都想了两遍才堪堪忍住不笑,此时耳边幽幽传来言子暮清冷声音。 “大哥多向高台看看也许就笑不出来了。” 语毕言鸿轩肉眼可见神色冷峻没了先前嬉笑模样,言若羽白眼一翻心中暗暗腹诽自家二哥太狠。容疏月狐疑顺着他提点看去,高台上除却那个黑心肝的皇帝和自家貌美如花的小舅母那就是太子殿下的两位嫂嫂了。 她回城前倒是听暗线提过一嘴说是言家大哥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元帝为了离间太子与言家特意拆散鸳鸯赐婚给了太子。若是她猜的不错令风光霁月的言世子守身如玉之人此刻就在高台上正与太子妃闲话家常,容疏月看看幽怨沉闷的言大哥再打量打量那位沉鱼落雁的侧妃心中又给老皇帝记了一笔烂账。 宫中宴会大多是由礼部筹备歌舞也是宫中特训的舞姬呈上,只是今日元帝偏搞特殊早早散了消息让世家贵女上台一展风姿,这会子除了容疏月言若羽就只剩御史大夫家的幺女杜南昕悠闲品菜了。 原本元帝还以为他暗示一番会让年轻的孩子耐不住性子,没成想容疏月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言子暮更是比寻常还要严肃。 起初几个世家小姐集体献舞时元帝还蔫蔫的没个精神,当他看见魏文沁一席月牙白衣裙特意从言子暮身边路过还瞥了几眼瞬间精神抖擞,沈惜嫌弃睨了他一眼再度吐槽他八卦没下限。 抛开魏文沁钻死胡同还恶毒不说她本身是个才情颇高的女子,一手古筝弹得也算出神入化。只见她款款上前欠身盈盈一礼提裙落座,青葱纤手拨动琴弦满场寂静,百花芬芳清风拂面婉转琴音如风卷红香而来。伴随指挑琴弦如同高山溪流汩汩流过的清冽琴音又人入湖满眼波光粼粼,一曲《凤求凰》在她指尖再度抬起后拉上帷幕只瞬间台下爆发出雷鸣般掌声。 魏文沁按耐住心中欢呼雀跃偷偷瞥了侧方一眼,但只一眼她瞬间没了笑意因为言子暮居然在和言若羽玩手绳。元帝瞧见她面色有些不好看轻咳一声笑容可掬朗声道。 “魏二小姐果然不负才女之名,一曲凤求凰余音绕梁琴艺非凡让朕也大饱耳福,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音落魏文沁大喜过望提起裙摆跪下,余光却瞥见兄长魏少均十分不安。她知道今日若是豁出脸面回家必遭惩罚,但错过了这个天赐良机恐怕她再难达成心愿想着她俯身恭敬回到。 “臣女倾心言二公子数年自诩容貌才情不输她人,臣女想求陛下一个恩典成全臣女一片情义。” 魏文沁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哗然容疏月夹菜的手一抖肉片落在桌面,她努力压下心中莫名燃起的怒火放下筷子捏起蜜饯塞入口中。 容疏月浅紫衣袖之下那只纤细玉手紧紧攥住眉眼染上冷意,元帝俯视着台下众人又瞥了淡定的容疏月一眼冷笑开口。 “原来魏家丫头是有备而来呀!子暮你如何说呢?毕竟成婚是人生大事朕也不愿一番好意反倒错点鸳鸯谱。” 虽然这话说的很假但沈惜却觉得他终于说了句人话,言子暮一如往常神情淡漠起身恭敬行礼冷声开口。 “微臣外祖家为凤族后裔,年前凤族来信言语言家中兄妹三人皆有命定之人,因此除命定之人外微臣无法与他人成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莫要让臣无法与凤族长辈交代。” 音落齐王也是一惊,他想过他会拒绝但没想到他直接用了一个老皇帝都不敢插手的理由。今日他这么一说不止他的婚姻老皇帝做不得主,日后便是言家其他两兄妹婚事他也不好再有动作。 果然听完这话元帝彻底怔住他忘了失踪的国公夫人是凤族中人,虽然此刻他心有不甘但也的确不敢得罪凤族,于是他装作和蔼模样笑道。 “是朕草率了,既如此便赐魏二小姐黄金百两绫罗绸缎十匹!” 元帝大手一挥拍板定案,台下官家小姐贵女公子官员掩面窃窃私语看向魏文沁的目光满是嘲讽。她颤抖着声音谢恩踉踉跄跄回到了座位心中难过万分,魏帆看着欲言又止的长子和丢尽颜面的女儿冷哼道。 “回家再收拾你们。” 面对冷脸发怒的老父亲魏少均面带歉意低声道。 “是孩儿没有规劝好妹妹父亲莫生气。” 原本只是一句平常话语却刺的魏文沁生疼,明明她为了他那么不顾一切他却连眼神都不肯施舍半分。现下就连父兄也觉得她丢人,魏文沁越想心中越恨眼中泪珠止不住滑落,而言子暮却淡然异常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元帝看着平静的二人沉默饮酒,沈惜不想多言语只默默为他添菜夹肉。 听到言子暮拒绝魏文沁容疏月心中松了一口气,抬手端起甜汤喝了几口眉眼间寒意散去。 热闹的宴席众人依旧品酒欣赏歌舞,无人知晓方才瞥见心上人神色阴冷的刹那矜贵公子手心蒙了一层薄汗。 傍晚最后一丝暖意消散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丝竹管乐之声响起宴会越发热闹起来。 元帝不甘浪费这大好时机于是端着酒杯摇摇晃晃下了高台走向容疏月,此刻风轻云淡的无尘公子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低头间余光瞥向容疏月却见她莞尔一笑起身行礼。 “给陛下请安。” 第17章 重林宴下 “雁南如今越发规矩了,朕可记得你儿时最烦这些礼节。” 元帝眯着眼打量容疏月余光却瞥向侧边的言子暮,眼见他仍然神色淡然元帝又笑呵呵开口道。 “雁南再有一年就要及笄了,今日重林宴东耀才俊皆聚集于殿中你可有看中的人选啊?” 音落四周一片寂静,各个党羽的官员听到这话心思活络起来聚精会神盯着容疏月,沈惜闻言心中一紧预备起身却被珍嫔拦下。她刚抬头便瞥见晟王朝这边赶来,她知晓如今的局势自己越是心疼容疏月越是不能大意出错所以只能按捺性子愤愤坐下。 “父皇这样问疏月妹妹只怕羞的没法开口呢!况且要说才俊青年我皇家男儿也在其中,疏月妹妹觉得我们如何?” 晟王一句话打消了那些春心萌动的少年,毕竟他们再想得到容家扶持也没胆子和皇家抢人。原本元帝只是想试探言容两家,晟王这突如其来的建议却正中其怀,毕竟要想安枕无忧得到凤族助力联姻是最可靠的方法。 容疏月抬眸注视着皇帝父子,不用思考她也知晟王和元帝心中的计算随即她敛去笑意正色道。 “龙子凤孙自然尊贵不凡,但幼时长离神殿尊者曾批命雁南此生姻缘情薄须修行养性专心供奉凤神,若有违背血亲恐有灾殃今日雁南要辜负陛下和殿下的美意了。” 说完容疏月略带歉意看向元帝和晟王,父子二人脸上皆无笑意有些绷不住,高台上眼见气氛紧张珍嫔牵着七公主款款上前劝慰道。 “若说血亲谁能亲过陛下呢臣妾看陛下还是莫要为难县主了,从容家回城至今多少人羡慕陛下有县主这样熨帖的小棉袄呢!况且天下虽大但能入长离神殿尊者眼又能供奉凤神的寥寥无几臣觉得县主可是咱们东耀的福星呢!” “是啊父皇,这福分其他国家怕是想求都求不来呢!寄欢就想入凤族替父皇分忧可寄欢没有疏月姐姐聪慧去不了凤族,现在有了姐姐父皇难道不高兴么?” 若说珍嫔的话提醒了元帝他也在至亲之列命理之中,那么七公主慕寄欢的童言无忌却是戳中了他的死穴,纵使他再想将容疏月捆绑在皇家但是凤族却万万得罪不起。 说来先帝也曾用计谋强行将凤族圣女留在后庭,但最后换来的却是战乱和圣女难产离世,想到这里元帝神色缓和了些许含笑看向寄欢。 “爱妃和寄欢说的对有雁南这样的孩子是东耀之幸,以后谁也不准再提雁南,不,是不准再提容家两个孩子的婚事。” 音落言容两家所有人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便是沈惜和珍嫔也不由怔住。 原本众人以为珍嫔和七公主的话劝住了元帝,不曾想他宁愿做个恶人断了容家兄妹的所有姻缘也绝不给言家一丝机会。 台下方才还想私下再设法转圜的人家见元帝发话彻底歇了心思,只有魏家坐席上先前悲伤的魏文沁心情愉悦十分畅快。 这样恶心人的决策言家并不是头一回遇见。当年元帝立太子时发现言家兄弟与慕千辰十分亲近,他为了不让慕千辰背靠国公府居然光明正大将预备与言鸿轩订婚的杜家嫡长女赐婚给了他。 当时两家人及皇后母子苦苦哀求数日不得应允,最后元帝发话若是不能正侧妃同时进府太子也不必册立,最后无奈之下慕千辰与杜染清背地里约法三章才完成了婚事。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不册立对慕千辰来说并无所谓,但让杜染清背上阻碍立储的名声言官不会放过她,到时候除了殒命她也没有其他出路还会连带杜家一同遭殃。 也是因为这样言家兄弟后来对所有皇子一视同仁相处只能私下里帮助太子,而为了让老皇帝彻底放心太子对侧妃和正妃同样疼爱。只是无人知晓他们从未同房过便是圆房的喜帕也是指尖血染红,也是从那以后言鸿轩和杜染清再没单独见过一面便是宫宴遥遥相望也是不能。 看着举杯欢饮的元帝和努力克制不敢向台下看的杜染清容疏月心中越发沉闷,于是她抽出丝帕擦拭了嘴角起身同容砚书交代了去向便悄悄从侧门出去,看着阴郁离开的情敌魏文沁四处查探发现父兄不在也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等到言若羽如厕回来发现姐妹不知所踪忙通知了自家兄长,当即容砚书便告知了她去向二人皆松了口气,但在他们环视一周没有寻到魏文沁身影时心中顿感不妙慌跑向殿外。 容疏月想不明白世间为何有元帝这样卑鄙的人存在,也难过言子暮原来有命定的姻缘。明明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难过,就在她走到御花园湖边想要坐下时身后响起魏文沁尖锐的声音。 “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威风凛凛的雁南县主啊!怎么发现你没有机会嫁人开始难过了?呵,当初不知是谁嘲讽我不配到头来你不也一样没有机会。” 魏文沁满脸嘲讽不屑抬手侍弄着簪花十分造作,容疏月心情不佳懒得搭理她转身便向另一侧走去,魏文沁见她无视自己气急败坏追着她不放。 “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过是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公主母亲罢了,若是你身上没有皇家血脉你看他会不会高看你一眼。” 音落容疏月顿住脚步眉眼染上血色冷声道。 “你说什么?” 魏文沁昂着头得意洋洋上前预备再重复一遍却被容疏月揪住住衣领抵在树上不能动弹,看着她染上血色的眼眸魏文沁眼中闪现一丝慌乱却还嘴硬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还能恼羞成怒杀了我不成?” 魏文沁梗着脖子不肯服软容疏月彻底被激怒,就在她要动手之时身后传来言子暮和言若羽的声音,瞬间容疏月眸色一片澄澈忽然她松开魏文沁邪魅一笑。 “你猜若是我现在落水他会怎么样?” 魏文沁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容疏月一把抓住胳膊拉扯。 “魏小姐我知晓你厌恶我但你怎么能不顾我们两家情谊呢!” 音落不等她反应顺势跌落湖中,魏文沁惊慌摇头看着来势汹汹的兄妹二人慌张道。 “不是不是我她自己跳下去的。” 言子暮横了她一眼毫不犹豫跳水将容疏月救了上来,言若羽瞧见她浑身发抖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二人急冲冲跑向了离的最近的静安宫。 沈惜原本嫌宴会无趣又不想应付老皇帝提前回宫想要休息,怎料刚进殿门就听宫女来报说言子暮抱着容疏月过来了。她听完着急忙慌让心腹封锁宫殿而后找人去寻容念瑾,怎料她刚去前殿就见二人浑身透湿身后还跟着神色焦急的言若羽。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紫竹快带县主去更衣,小方子你带子暮去偏殿再拿昨日新给殿下做的常服,嬷嬷你去小厨房煮两碗姜汤迟了两个孩子要着凉的。” 沈惜有条不紊的分配着事宜二人被分别带去换衣,眼见他们离去沈惜抓住言若羽的手焦急道。 “若羽你和我说说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缘何你哥哥和月儿会搞得这样狼狈。” 想起魏文沁那让人恶心的嘴脸言若羽更加生气,一五一十将先前在湖边看到的一幕和沈惜说明。此时被宫人催促着赶来的容念瑾一同听完事件始末恨不得立即去拧了魏文沁的头,沈惜一面劝他一面叫来宫中的嬷嬷眉眼怒意不减。 “嬷嬷你亲自去皇后宫中一趟将事情禀明再将宋嬷嬷请来。” 说完沈惜心腹沈嬷嬷欠身行礼告退,此时言子暮换好了衣衫进入大殿。沈惜看着神色慌张的少年温声安慰。 “你莫要担心月儿喝了姜汤现下已经无事,但你不可久留今日之事我会对外宣称是念瑾救的月儿,魏文沁那边我会让宋嬷嬷用秘药催眠不会说漏嘴。” 沈惜一番安排严谨合理众人十分安心,但想到容疏月身子弱言子暮还是坚持去看了她。 不知是因为魏文沁的话刺激到了她还是因为言子暮那句命定之人容疏月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今日多谢言二哥仗义相救,过几日疏月自会登门道谢。” 再次听到这样疏离的称呼言子暮怔住神色愠怒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容疏月这话一出就连言若羽容念瑾也是不可置信。 “卿卿你非要和我这般生疏吗?” 容疏月看着他受伤的神情有些心疼,但脑海中他一字一句说有命定之人言之凿凿的画面挥之不去。 “那我要如何呢?还是你喜欢魏文沁那样的?” 听到这话言子暮彻底失控抓住容疏月眼眶通红,此时一枚平安符自袖间掉落言子暮颤抖着手捏起,他死死盯着容疏月她却低头不敢对视。 “那这十年来的平安符又算什么呢!” 言子暮哽咽的声音听得在场的人心中酸涩,容疏月闻言更不敢抬头看他只沉默不语。 言若羽看着纠结的姐妹和心碎的兄长不知如何劝慰,她总觉得容疏月对言子暮的感情上十分矛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看着不发一言的容疏月言子暮拭去脸颊泪痕将平安符放在她手边神色清冷。 “罢了,一个不顾惜自己性命的人求来的平安符又能保几分平安呢!县主还是自己留着!” 音落言子暮拂袖离去在他消失内殿瞬间一滴清泪落在平安符上,她缓缓抬头想要起身却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卿卿” “月儿” “蠢丫头” 耳畔兵荒马乱的叫喊声渐渐模糊容疏月意识越来越沉,恍惚间她看到绿叶纷飞的午后那个迎着光向他走来的少年眉眼温柔。 第18章 故人来访上 午后温暖的风略过满园粉红嫩绿钻入内室,紫檀木千工拔步床上少女安静的面容苍白憔悴。睡梦中容疏月回到了幼时穿梭在言府和公主府的欢乐时光,娴静的院落垂柳依依繁花满枝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笑着转身对她招手。 “怀夕。” 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少女撑开了疲倦眼眸四周是一片寂静安宁。容疏月侧目盯着窗外摇曳的枝丫脑海中满是言子暮悲伤离开的身影,她缓缓伸手想要触碰温暖的光却又叹息收回心头苦涩泛起。 “卿卿你醒啦!可还有不适?要不要吃些东西?” 床帘前侧言若羽关切的声音响起,容疏月闻声抬头对上那双关切的眼眸。 “若若我睡了多久?” 言若羽一改往常玩笑顽皮模样伸头试探她额间温度舒了一口气。 “终于不发热了,卿卿你整整睡了七日。若不是外祖父说你体虚沉睡无碍恐怕花蝴蝶就要回南璃去找尊者了。” 言若羽说着动作轻柔将她扶起,倚靠着软垫容疏月依然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她知道自己不好多问但还是忍不住惦念言子暮,看着眼前略显疲惫的姐妹她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才扯住衣袖低声道。 “若若,他还好么?” “你不好他又如何能好呢?” 不等言若羽回答屏风后一名白发鹤颜的老者步履带风走向容疏月,听着熟悉的声音容疏月心中升起疑惑,她觉得言若羽外祖声音像极了那个常年闭关总隔着一道门教她法阵的二师父。看着呆愣沉默的容疏月梅无尘伸手抓过她胳膊诊脉笑道。 “怎么数月不见连师父也不认得了?”虽然容疏月觉得这事有些震惊但被梅无尘本人验证还是不免怔住,旋即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盯着他欲开口却被打断。 “老夫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并非刻意隐瞒身份,你五岁前老夫四处奔波从没来过东耀。后来在南璃你和你二师兄一同听学他身份特殊不便见你因此我也一并隔在了那道门后。” 虽然梅无尘说的淡定从容眼底却闪过一瞬心虚,若不是他出关算到容疏月动了杀心险些犯戒才不会这么快暴露身份,毕竟言子暮和他的这曾关系暴露太容易让容疏月察觉到其他事情,果然容疏月眉头微紧审视着他神色不善。 “那您总知道南姨在哪里!” 听到这话梅无尘嘴角抽搐换上一副神棍的表情捋着没有的胡须神秘莫测道。 “神曰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啊!你这小妮子还是先养好身子,若不是此番老夫来的及时你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音落梅无尘从袖中掏出一瓶药丸放到她手中叮嘱道。 “一日三次每次三颗切忌动杀念。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我们不过茫茫天宇下沧海一粟凡事自有定数万事万物顺其自然就好。今后凡事莫要钻牛角尖否则害了自己也会伤了身边之人。” 语毕梅无尘缓缓起身慈爱看向容疏月她沉默片刻红着眼眶点头。 “徒儿明白,多谢师父。” 见她神色动容梅无尘知晓她是听进去了又笑呵呵将手上白玉串珠取下戴在了她手上,容疏月知晓这定是价值不菲正要起身婉拒却见他笑着摇头。 “白玉串珠乃怀夕外祖母之物也陪了我数年,这是不可多得压制心魔杀念的物件你就留着。此番为师已经出来太久今日便要动身回南璃去了你要顾好自个儿一切总会好的。” 容疏月摩挲着玉珠喉间酸涩,她入凤族十年得三位师父教诲被同门爱护未有一日报答,饶是年过花甲的二师父为了她还要疲于奔波她推开言若羽提起衣裙跪拜伏地。 “不孝徒长离恭送师父,长离定谨记教诲不负师门厚望。” 音落梅无尘笑着扶她坐下放心离去,容疏月看着消失在院落的身影心中坚定此生便是粉身碎骨不得安宁也要护师门护天下无恙。 言若羽瞧着神情伤感的容疏月以为她是舍不得师父,于是坐在她身侧环抱住她轻声安慰。 “卿卿外祖父说七月你及笄他会来陵阳城到时候便又能看见他了。” 闻言容疏月心头温暖笑着反抱住言若羽眉头舒展。 “若若,有你在真好。” “那是,但是哥哥就不太好了。” 听到她提起言子暮容疏月此刻再没了纠结的情绪关切开口。 “怀夕怎么了?” 言若羽想到自家哥哥只觉得心疼又生气,明明喜欢容疏月喜欢到骨子里却还要倔强嘴硬,于是她轻叹说道。 “还是从那日你晕倒贵妃娘娘宫中说起。” 那日言子暮离开后容疏月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将沈惜等人吓的手足无措,当晚当值的太医被容念瑾一路提溜着赶了过去却只得出个体弱和气急攻心的结论。要说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也不算差但汤药怎么也灌不进去,最后闹的元帝和皇后都来了沈惜宫中。 当时容砚书回想起她五年前走火入魔的症状立即决定带她出宫去找济生堂的人医治,他们回去的路上被匆匆赶来的梅无尘拦住径直回了容府。 当夜整整三个时辰梅无尘才脚步虚浮打开了门,听到他亲口说明容疏月无事容念瑾疾步冲进里间,当他看到床上毫无血色随时都要破碎的容疏月怒火中烧从青玉手中抢了平安符就飞身去了言府,说到这里言若羽眸色黯淡语调沉重。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般发怒生气的摸样,卿卿你不知道他进了二哥院子照着他脸颊就是狠狠一拳当时二哥就撞在墙上吐了血。但他不管不顾拎起二哥扔进房里拳打脚踢招招狠厉,大哥一人拦他不住我只好去找了父亲和容叔,最后还是容叔将他拦住哥哥才缓了过来。” 从言若羽拧眉心疼的表情容疏月已然能想到当时情况的惨烈,但是她不知容念瑾想到她曾经倒在血泊中的场面就控制不住心慌。 那天容砚书怕他真的打坏了言子暮上前就要拽他回府,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甩开容砚书捏着容疏月给他求的平安符双眼布满血丝青筋暴起对着言子暮怒吼。 “你随口一句话就将她十年的付出抹杀言子暮你究竟有没有心!你说任何气话我都不会动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拿这平安符中伤于她,既然那个蠢丫头不肯告诉你这符篆怎么来的我来说。你手中长离神殿的平安符是那个傻子每年提前斋戒一月三跪九叩三万七千台阶用她满腔真心赤诚和她额头殷红血液换来的,这十年来为了稳你魂魄这事从未间断便是她在青云观那三年也不肯失约。她犯错那年偷跑回来后尊者罚她跪在长青殿受尽鞭刑她死活不肯认错,最后高烧病发昏迷足足躺了三个月人才能看到血色。言子暮我只问你一句,你凭什么让她难过,她总觉得南姨之事是她害你们失去母亲陪伴这些年倾尽所有的对你们好,你当时说那句话伤她时可曾念及她半分?若你真看不上……” 听到平安符的来历言子暮猛然抬头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拽住容念瑾,他颤抖着身子双眼通红泪水斑驳了面容。 “阿瑾我…从没想伤害她,我只是想让她顾念着自己一点。她那么傻什么事都为身边人想好唯独不顾念自身,念瑾我心疼我怕她再同落水那年一般离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若是可能我愿替卿卿承受所有的痛。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言子暮红眼狼狈的模样最终还是让容念瑾心软,两人就那样僵持了两刻钟才相互搀扶着起了身。 从那晚开始言子暮就守在了容疏月床头不吃不喝不睡,直到第三天梅无尘等人看不下去了将他敲晕才睡了两日。 只是元帝还忌讳着两家他到底不好日日拖着不上朝堂。最后还是梅无尘让手下带了口信,说是元帝一意孤行插手凤族后嗣姻缘导致两人被反噬龙影卫才撤离言子暮才得以休息。 听到这里容疏月攥着衣袖的手缓缓松开,脑海中再次浮现梅无尘走之前的那几句话。从前她只想着不回应疏离他到了应劫时若是没能存活他也不至于难过,但到底是她忽略了他的想法和感受。 当即容疏月便掀开被褥要起身去寻言子暮,就在言若羽追着她出来的瞬间言子暮猝不及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登时风起花落阳光将他笼罩其中,看着梦中温柔的少年容疏月笑着笑着红了眼而后飞扑向他紧紧抱住那份温暖。 方才还惊呼担忧的言若羽瞬间目瞪口呆捂住嘴巴一脸姨母笑,只是她还没看够就被突然出现的容念瑾捂着嘴拖拽了出去。 听到两人离开的动静言子暮头一回放肆拥住了她将头埋在她脖颈贪婪吮吸着独属容疏月的馨香,半晌他缓缓松开她轻柔拂开遮挡住眼帘的青丝声音温柔。 “卿卿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珍惜你送的平安符也会好好守着你。” 音落容疏月耳尖漫上粉红晶亮的眸子凝视着他瓮声瓮气委屈道。 “你不是说。” “我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了。” 像是怕她再想起让人难过的回忆言子暮急忙打断了她的问话,瞧着温柔似水的少年公子容疏月心中窃喜但却佯装生气推开他背过身道。 “那我也没消气。” 见小妮子还记着仇言子暮从怀中掏出自己贴身玉佩放到她手上讨好道。 “好卿卿你就饶了哥哥这次,这玉佩可以号令扶光名下所有势力就连万象楼、暗影堂、香茗楼都给你好不好?” 言子暮每报一个名字容念瑾就惊讶一分到最后倒吸一口凉气,别人哄心上人送个首饰铺子就不得了了但他却把自己所有身家都给了容疏月,若是他做皇帝指定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容念瑾如是想。 把玩着质地上乘的竹鹤清月墨玉容疏月嘴角上扬,见她脸上满是喜色言子暮不自觉笑了起来,忽然容疏月贼兮兮凑到他面前奸诈笑道。 “挽香居也是你的,我听别人说那里面的小倌很是清秀貌美,这个不如也。” 听到挽香居三字言子暮顿时脸垮了下来神情委屈果断拒绝。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卿卿哥哥给你看可好?不要去寻那些个小白脸哥哥会伤心的。” 音落主动凑到她面前将她青葱玉手放在自己脸上笑的魅惑众生,顿时容疏月心跳快到要蹦出来一般,她急忙抽回手转身捂住心口暗骂一声妖精。瞧着害羞逃跑的小姑娘言子暮清了清嗓子再度踱步至她面前低下头撒娇。 “卿卿你就应了哥哥可好,只要你答应哥哥命都给你。” 说着言子暮指节分明的手就要去牵容疏月却被她眼疾手快躲过。 门外偷听墙角的玄七和容念瑾等人满眼不可置信震惊到合不拢嘴,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肉麻撩人的言子暮,他今日言语举动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 虽然容疏月被他撩拨的小鹿乱撞但秉持着矜持的原则她还是努力平复了情绪,而后一脸正经的上下打量着他。 “那不知言二公子是以什么身份来让我应下这无理要求呢?毕竟喜欢你的女娘恐怕都能拍到陵阳城外了。” 语毕言子暮瞧着拈酸吃醋的小女娘扶额失笑,然后弯腰直视那双如星灿眸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当然是以追求者的身份在和卿卿说话,小生自诩容貌尚可不知能否入雁南县主的眼?” 容疏月凝视着那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心跳漏了一拍,半晌她不自觉撇开头小声嘟囔道。 “哪有你这样追求女子的。” 言子暮嘴角微扬注视着口是心非的小丫头正色道。 “那卿卿想哥哥如何追求你呢?” 闻言容疏月回眸咬牙切齿无语道。 “所以你是让我教你追求我?” 听到这里言若羽生怕他再把事情搞砸连忙推门进来将他推到一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歉意道。 “卿卿啊我哥就是个木头疙瘩我回去再教教他教教他,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府了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音落言若羽拖拽着言子暮就着急忙慌离开了长离院,容念瑾看着孔雀开屏的言子暮只觉这些年认识的仿佛是个假人一般。 “容疏月你觉不觉得小木头好像不一样了。” “等若若同意你追求恐怕你也不比怀夕好到哪里去。” 音落容疏月头也不回进了里间躺下,只剩妒忌到面目全非的容念瑾骂骂咧咧拂袖离去。 第19章 故人来访下 言若羽恨铁不成钢的拖拽着言子暮上了马车,怒瞪杏眼没好气道。 “你要追卿卿倒是计划一下啊!花呢?首饰呢?就那么一个玉佩塞给她还要让人家教你怎么追自己,言子暮你干脆将扶光改了名字叫扶摇。” 沉浸在甜蜜中的言子暮有些没转过弯好脾气问道。 “为何要改名叫扶摇?” 闻言言若羽彻底失语仰天长叹,她愁眉苦脸盯着他内心分分钟想送他扶摇直上九万里。 “哥哥你是我那个才高八斗的二哥,怎么卿卿几句话你连脑子也留在她那里了?” 言子暮侧目审视着言若羽恢复正常神色,言若羽忽然觉得后背发冷向旁边挪了挪。 “干嘛?” 言子暮想到容疏月先前说到挽香居的神情眯着眼盯着言若羽。 “你说卿卿是怎么知道挽香居情况的呢?” 被言子暮像审犯人一样盯着的言若羽听到这话有些心虚,这时马车正好停在了国公府门口她逃也似的跳下马车头也不回。 言子暮挑开帘幕移步下车看着她慌张逃窜的背影脸黑如墨,此时跟在他身后的十五心中默默替言若羽点了根蜡烛。若是他猜的不错府里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又要被绣娘和笔墨折磨了,只是不等他脑补完二人已进了言正清书房。 因着要等言子暮回府梅无尘和言正清爷俩坐下手谈了一局这会子还难分上下,言子暮规规矩矩向二人行礼后站在一旁,梅无尘余光扫了一眼少年红光满面眼角笑意还未散去。 “怎么?你已经将老夫那个小徒弟搞定了?” 先前仙风道骨正经万分的梅无尘此刻像极了话本子里的老顽童,言子暮忽略他调侃的语气浅笑开口。 “只是同意孙儿开始追求。” 听到这个答案梅无尘冷笑出声白眼翻上天。 “我将你外祖母的手串都送出去了你居然没能让那丫头点头?也不怪三丫头说你没用。” 梅无尘毫不客气讽刺言子暮他却笑呵呵不在意,言正清瞧他满面春风的样子朗声道。 “从栀儿消失后从来没见你小子这么开心过。” “是,儿子很欢喜。” 梅无尘瞧着笑容满面的父子也不再调侃放下棋子神情严肃看向言子暮。 “怀夕,玲珑尊者问天的结果出来了。”闻言言子暮笑容敛去眼底隐隐不安。 “天下局势开始动荡,凤族设下的棋局已经开始了。你应知晓你与长离共命她之劫难亦是你之劫难,若是我没猜错她疏离你是担忧生死劫渡不过怕你伤心,毕竟当年重霖一夜白头谁也无法忘记。” 听到这里言子暮指节不自觉收紧,梅无尘知晓他心意无奈长叹。 “恐怕你一早就打算以你之死换她活命。” 言子暮惊愕抬头这事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起过,此刻言正清也怔在原地。梅无尘抬头看着他神情严肃。 “只怕此事不能如你所愿了,玲珑尊者问天结果显示长离是解开死局唯一可能,十年前生死共命之法不过为她重生契约你我均无法左右结局。” “不可能,两年前玲珑尊者明明说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言子暮听到容疏月处境无法变换激动万分血丝瞬间布满双眼,梅无尘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轻拍他肩膀。 “孩子,若你想让她有一丝生还可能便要看住她,若是再出现五年前那样杀戮只怕有法子也无能为力了。我知晓你对长离情根深种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搜寻其他办法,你放心只要有半丝机会外祖也会拼命让她活下来。只一样除非她自己发现你是她共命之人,若是从其他人口中泄露天道反噬一切都徒劳无功了。” 音落梅无尘再次拍拍他肩膀转身离去,言正清看着失神痛苦的儿子鼻尖酸涩。 “怀夕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你放心父亲会拼尽全力护你们周全。” 语毕他松开放在他肩头的手跟在梅无尘身后一同离开。言子暮双手撑在桌面那双温柔眼眸尽是慌张,此刻躲在暗中悄悄跟他回来的玄七从袖中掏出容疏月让他送来的药膏心疼开口。 “门主这是姐姐让属下给你送的药膏,您别担心她这样良善将来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虽然是安慰的话语言子暮听完心中憋闷却是松开,他平复好心情恢复以往模样笑道。 “是啊卿卿定会无恙玄七你日后定要好好守住她,若有需要随时发信号给我无论如何我要护她平安。” 音落言子暮接过药膏扶起玄七,门外等候许久的言鸿轩和言若羽笑着与他并行此刻内心的不安慌乱再度平息。 这边言府悄悄送走了梅无尘那边林妃宫中暗卫碧婉抱拳行礼单膝跪地。 “娘娘江佩兰已经开始查探殿下前日的行踪了。” 林芷鸢揉着额头眼眸掀开神色凌厉。 “贱婢,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也值当她和晟儿过不去,既然她那么想念那个死丫头你便送她去权当本宫心善全她夙愿。” 说完再次合眼仿佛所有事情与她无关,她身侧大宫女翠环躬身行礼领着碧婉退了出去心底发寒。 江佩兰是打林芷鸢懂事起就伺候她的老人这些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但她却丝毫不顾情谊说杀就杀不禁让翠环心中恐惧。送走碧婉翠环心事重重往回赶路,不想一头撞上入宫接太子的容念瑾和青玉。 “贵人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容念瑾低头瞥了一眼她的腰牌继而出声道。 “无碍你起来!日后小心些今日若是旁人可就坏了。” 翠环听到来人并不责怪低着头连连称是,青玉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有些好奇。 “公子林妃宫里的人从来都是趾高气昂的,像这位懂礼数的可是稀奇。你瞧她心不在焉的我觉得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如。” 容念瑾瞧着她越来越八卦的神情合上折扇轻敲她脑袋正色道。 “别忘了这是在宫中不是能让你肆意乱来的地方,走待会回去迟了鸡腿和肘子可就吃不着了。” 闻言青玉收回好奇的目光乖乖跟在他身后。其实今日本来是玄七跟着他的奈何容疏月另有任务派遣只好让她跟来,也怪太子明明传个话问一嘴就好偏偏要出宫没办法他们只能老老实实来接。 其实倒不是太子多事实在是皇后和沈惜将他磨的没有办法,他又不放心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出宫只好叫来逸王慕千帆。原本他是用不着容念瑾来接的但容砚书说没人来接太不像话,于是青玉就苦哈哈跟在容念瑾身后去了东宫。 当他们行至东宫门前瞧见一马车满满当当的补品顿时愣在原地,慕千辰和慕千帆瞧着傻站在马车前的主仆二人疑惑道。 “你俩傻站着做什么快帮忙啊,后边还有一马车东西还没装完呢!” 说完拖拽着二人又哼哧哼哧将门前堆放的布匹礼物一股脑塞上了马车,末了小应子还送来元帝要求的百年人参四人这才坐上前面一辆马车出发。 路上慕千辰三人插科打诨说着容疏月的事情,青玉作为贴身侍卫不好随意插嘴只好掀开侧帘看向外面。傍晚的街道铺满晚霞余光炊烟袅袅的巷落孩童追逐嬉闹,不知怎的青玉脑海中浮现出今日撞到他们的宫女。 转眼天色渐暗人烟稀少的河边一抹熟悉身影抓住了青玉眼眸,当清风吹起老妇人抬手整理发丝她看见独属宋家的灵狐银镯瞬间她掀开帘幕飞身跳下了马车。登时慕千辰叫停了马车三人一同运功追了上去。 江佩兰利用这些年在林家积攒的人脉追寻了数日,终于在傍晚有了确切的消息,就在她去往接头地点的路上碧婉悄悄埋伏暗中,当她转过墙角没入黑暗碧婉利落掷出带毒飞镖江佩兰应声倒地。就在她想上前查探时后方传来清晰脚步声于是她放弃计划消失黑暗之中,青玉急赶忙赶来却看见倒地不起的江佩兰,慕千风举着夜明珠看清她心口的飞镖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她口中。 “这是暗影堂的暗器上面恐怕有致命剧毒,兄长你们先去容府问问阿月有没有救命的药丸我和青玉送她去济生堂。” 说完也不等人回话青玉捏着帕子拔了暗器撒上止血药粉背着江佩兰转身离去,容念瑾和慕千辰回到马车后相视一眼嘴角扬起笑意。 “看来怀夕查的事要有结果了。”音落车辙缓缓滚动。 是夜幕色沉沉月明星稀清风浮动的湖面波光粼粼,黑暗笼罩的街道一抹深蓝衣角消失巷落。 第20章 白云观上 五月天气渐热陵阳城的百姓已然收起了厚实衣袍换上了轻巧凉爽的单衣,白云观上满树红粉被延绵翠绿更替沿路随风起舞的鸢尾灵动婀娜。 当然五月景致最好的要属侧山,每到这个季节那里如瀑倾斜而下的紫藤花便覆盖了整个山腰,其间还有妖艳多姿的芍药。 “爹爹不是说今日只有我们来陪娘亲么?怎么墓前有这么多祭品鲜花?” 容疏月清冷眉眼间闪过疑惑,此时花架旁传来淅淅索索声响,容念瑾听到动静拔剑护在她身前冷声呵道。 “是谁?” “是我是我。” 音落一名灰头土脸身着嫩绿齐胸襦裙的少女抱着浑身雪白的猫崽从草中钻了出来,她怀中稚嫩的小猫舔舐着伤口不满哼叫。看到她腰间玉佩魏家族徽上醒目的萱字容疏月心中顿时了然拍拍容念瑾上前扶起她。 “你是魏学士府上四小姐魏文萱?” 见眼前期待许久可以说上话的貌美姐姐魏文萱激动不已想要去抓她衣袖,伸手却发现自己手上沾满尘土草皮又尴尬收回了手。 “姐姐认得我?” 容疏月低头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点头,想到魏家当年“明哲保身”与容家断绝往来容疏月对魏家的人怎么也没法有好感,魏文萱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快神色焦急连连摆手。 “姐姐,姐姐我们家和大房分家了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当年祖父为了不让父亲去找容伯伯给他下了药我和哥哥娘亲也被锁了许久,后来被放出来父亲就与祖父他们断了来往搬去了娘亲陪嫁的府邸。我们每年都会来这里陪伯母说话你瞧那地上摆的桃花酥就是我做的,虽然可能有些不太美观想来伯母不会介意。” 说着魏文萱又紧了紧抱着小猫的手低下头不敢说话,她怕再多说一句这个好看的姐姐就会将她丢下山。 听完她说的话容家兄妹皆是一怔,容砚书却是接过孟冬递来的丝帕帮小猫包住了伤口回头看向纠结的兄妹俩。 “她说的是实情这些年书恒过的十分不易,当年你们忙于求学我没能将事情告知回来后又是忙碌不断这才忘了说。这孩子前几日还因为在街上魏文沁骂了月儿和她当街厮打了起来,你们瞧她手上的抓痕就知道了。” 容砚书一番解释交代彻底松下了两人的戒备,容疏月再看向她想藏在身后的小手时神情已然温柔。 “你怎么那么傻!她不过一时口舌之快何苦同她厮打,你瞧瞧这粉嫩的小手上要是落了疤痕可怎么好。” 音落容疏月从袖中抽出随身带的膏药抹在她红肿的地方,魏文萱只觉得伤口冰凉舒适但想起方才容家兄妹的厌恶神情又小心翼翼道。 “姐姐我没事。” 见她低着脑袋有些落寞容疏月亲自掏了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灰尘失笑摇头。 “方才冲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你且安心我们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既然你们真情相待我们自然不会冷眼以对。只是你方才说魏叔和少庭兄长也有来祭奠怎么不见他们?” 魏文萱听完这话松了一口气又恢复先前那般古灵精怪的模样仰头笑嘻嘻看着容疏月。 “因为前几日宫中的藏书阁藏书有不少被雨水浸湿,爹爹和兄长被拖去帮忙誊抄去了所以今日早早拜祭了伯母又去了宫中。对了姐姐我不是一个人方才杜伯伯家的南希姐姐和何家那个被逐出府的未然姐姐也来了,不过为了找这只猫儿我们走散了。” 音落上山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只听言若羽咋咋呼呼的嚷嚷道。 “所以你们把魏文萱那个小家伙一人丢在了山上?” “若羽我们也不想的,但是这草丛四通八达的我们找着找着就走散了。你们听我好像听到有猫叫的声音,快快快那猫儿受了伤要尽快带回去医治。” 说着三名少女一股脑冲上了山腰,当她们看到安阳墓前站着的一行人时连忙收住步伐拍去身上尘土规矩行礼。 “杜家南希,何家未然见过太师见过容郎中雁南县主。” 二人甫一开口容疏月便动身将她们扶起。 “今日此处没有太师郎中更没有什么县主,容家疏月见过两位姐姐。” 说着容疏月笑意盈盈欠身还礼,言若羽一副得意洋洋的揽住她笑道。 “我就说卿卿是最好相处的,哪里需要你们那么刻板拘谨。” 容疏月瞧着她顶着一脑袋杂乱发丝伸手轻轻将她推开又仔细为她清理头上的草碎笑的宠溺。 “是是是你最厉害自然你说的都对,但是你真要顶着这鸡窝头去见娘亲她指定要笑话你的。” 音落言若羽神情幽怨盯着她有些不快,容念瑾趁机将她拽到身边一本正经道。 “对阿娘要是看到你这样子肯定要笑死,还是让我给你把头发挽好。” 言若羽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又怕真的让安阳泉下有知笑话她,于是乖乖坐到一旁让他侍弄头发。他们这样的互动看的何未然杜南希惊讶非常,毕竟在东耀女子的头发除了夫君是不好让异性触碰的,而此刻名满东耀的礼部郎中正心思手巧的在替小魔王挽发。 容疏月趁着她们呆愣的功夫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杜南希是标准的都城女娘恬静温婉长相不算出众却面善。再看何家这个孤身一人住在东街的少女分明是知书达理的闺秀模样,似是察觉到容疏月查探的目光二人皆转身温婉浅笑。 “今日倒是失礼让容妹妹见笑了。” 容疏月摆摆手眼角笑意晕开明艳动人。 “为生灵忧心算不上失礼,对了我还未谢过二位姐姐来祭奠娘亲。只是听闻何少卿极厌恶家中子女与容家来往的就怕回去后何姐姐会不好交代。” 闻言何未然浑不在意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容妹妹不必担忧,从他纵容大夫人将母亲弟弟害死那天我便自请断绝关系了他管不得我的,如今何未然的何只是母亲的姓。” 音落容疏月眼中满是赞赏神色,她上前一步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笑的温柔。 “是他没那个福分失了未然姐姐这么优秀的女儿,若是二位姐姐不弃可同若若那般唤我小字月卿叫我疏月也可以的。” 说完魏文萱委屈巴巴的凑上来揪住她衣角嘟囔道。 “姐姐你不能把萱儿忘了分明是我先遇见你的。” 语毕众人被逗笑容疏月随手解下腰间的布袋塞到她手里。 “那自然是不能将你忘了的,今日出门急身上就带了这些果脯待会你跟着若若她们一起先去白云观用膳休息,待我们祭奠完娘亲便同你们一道回城。” 说着容疏月招来青玉,言若羽整理了一番衣裙走到墓碑前缓缓跪下。 “瑾姨若羽来看你了等晚些爹爹和哥哥们也会来看你,下次再来若羽再带您爱吃的栗子糕。” 音落言若羽恭恭敬敬磕头伏地而后轻轻抱了抱容疏月才依依不舍的跟着青玉她们转身下山。 看着大理石案上堆满的果脯糕点容疏月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巧卷轴丢入容砚书点好的火盆,她跪着挪到墓碑前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娘亲我已经学会了九曲碧落阵法,师父说凤族历届圣女唯有女儿和初代圣女能在短短数年习成这阵法。” 说着容疏月笑着擦去眼角泪珠将头靠在墓碑,容砚书颤抖着手温柔抚摸墓碑,过往的清风卷起花瓣落在他肩头。 “瑾儿为夫又入朝堂了,你曾愿天下太平百姓和乐我会和孩子们一起完成你心中所念,只求你来生投在平常人家一享海晏河清的平凡幸福。” 容砚书喉结滚动声音哽咽,不知为何容念瑾觉得他脊背单越发单薄疲态尽显。他向来不是个喜欢落泪的人此刻看着逐渐老态的父亲和心力交瘁的妹妹不自觉拳头紧握眼眶微红。 “娘亲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能保护好老头子和卿卿。” 头一回容念瑾没有叫容疏月蠢丫头而是用了儿时慕瑾瑜对她的称呼。 百花盛放的时节清冷后山一座孤坟三个伤心人,他们絮絮叨叨跪在墓碑前和慕瑾瑜说了许多,有从前的回忆也有近来的事宜甚至鸡毛蒜皮的小事云云。 那天路过后山的小道士曾说那三人十分奇异,分明是笑着说话却泪流满面最后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对慕瑾瑜的思念有多深沉也不会有人知道为了让他们无所顾忌的说话哭泣,那个曾叫瑾瑜姨母的稚嫩少年手握利刃带人守了一天。 直至两个时辰后容疏月哭的有些头晕几人才整理衣衫准备离开,就在他们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下山后一道湛蓝身影从背面按开机关进入了墓穴。 第21章 白云观中 察觉到公主墓穴有异言子暮立即派十五去山下给容家送信,他带着手下几个暗卫悄咪咪隐藏在墓穴背后的草丛中。 冷风呼呼侵袭着柔软青绿淅淅索索,远方一只飞鸟掠过落在树梢。铺满紫藤花的缝隙忽然震动墓穴打开瞬间蓝衣男子飞身而出瞬间一支袖箭破开风沙正中他肩膀,树上的鸟儿惊叫飞起。 “抓住他。” 随着言子暮一声令下几人将那男子团团围住,他警惕看向众人向后退去忽然刺鼻味道袭来空中浓烟弥漫。 “这烟雾有毒快散开。” 音落言子暮带着暗卫捂住口鼻退开,几息之间烟雾散去此处已不见人影,言子暮面色瞬间冰冷言泽看着地上血迹拱手道。 “门主属下带人去追。” 音落几人一同消失,言子暮缓缓走到机关前拾起蒙灰的海棠步摇擦拭容疏月声音从前面传来。 “怀夕哥哥娘亲的墓怎么了?” 容疏月风尘仆仆满眼焦急险些滑倒,言子暮瞬间眼神温柔上前扶住她声音温柔沉稳。 “有个蓝衣贼人闯进了瑾姨的墓穴,但抓捕时他用了西岐的烟雾弹逃走了他中了我的袖箭现在言泽正带人去追。卿卿你快进墓穴看看可有什么不妥,对了这是他不慎遗落的海棠步摇。” 说完容疏月急急拽着他按下机关钻入墓穴,安阳公主墓不大就一个主墓室两个耳室因着当年的事她下葬时匆忙也没太多陪葬品,耳室就四个棺材里面放着的是生前伺候她的嬷嬷女使,安阳死后她们自尽殉主就被容砚书一同安葬了进来。 二人刚冲进主墓室就瞧见寒玉棺椁被推开了缝隙,容疏月疾步冲过去运功推开棺盖仔细查探棺材中陪葬的物品,半晌她将手中的海棠步摇擦拭干净插入慕瑾瑜发间松了口气,言子暮见状就知应是无碍于是上前与她合力盖上棺盖举着夜明珠一同退了出去。 “娘亲这没少什么除了那支姨母送的海棠花步摇现下也还回去了,只是我想不通那贼人放着真金白银的首饰不要偷这支样式老旧并不名贵的步摇做什么。” 容疏月皱眉低头面色纠结,就在打开墓道瞬间空中猝不及防传来一声尖叫下一刻容疏月整个人被言子暮抱在了怀中。 “卿卿怎么了。” 言子暮紧紧抱住她低头关切,容疏月浑身发颤声音抖动。 “有有蛇。” 音落空中弥漫血腥气息只见言泽玄七带着人一路撒药挥剑冲向二人,在看到容疏月蜷缩在言子暮怀中瞬间众人迅速转身言泽尴尬开口。 “公子地上毒蛇已无威胁您二位可放心出来了。” 音落容疏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来整理好衣裙一张俏脸通红,她轻咳两声虚浮道。 “那那个我们走,爹爹还在山下等着呢。” 音落就要蹿出去,言子暮看着满地毒蛇尸首径直上前打横将她抱起声音嘶哑。 “地上脏别下来。” 语毕言子暮在扶光一众暗卫八卦的目光中抱着她扬长离去,容疏月彻底失声缩在他怀中一言不发。看着墓后走出的两人容念瑾怔住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将容疏月抢过来放下。 “容疏月你和我说阿娘墓穴有事,你告诉我有的是什么事嗯?” 看着容念瑾暴走发怒的模样言子暮扶额叹息解释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方才有人进了瑾姨墓穴抓捕时不慎逃了,等我和卿卿查探完情况出来外面全是毒蛇你也知道她自小就怕蛇所以我才抱着她出来的。” 听到这里容念瑾才收敛了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冷哼道。 “那贼人呢?” 见他不再生气言泽上前拱手行礼满脸歉意。 “公子恕罪那贼人轻功在我们之上暗中还有人接应让他跑了。” 听到人没抓到容念瑾也没责怪侧目瞥向容疏月询问道。 “那阿娘墓穴中可少了什么?” “除了那人打斗中掉落的海棠花步摇什么也没少。 ”闻言容念瑾颦眉低头喃喃道。 “这就怪了真金白银不要那个不怎么值钱得步摇他偷来做什么?” 兄妹俩如出一辙的评价让在场的人皆沉默不解,若是为财墓穴中虽然陪葬不多但就安阳发间那支金凤还朝的簪子也值不少钱了,若是为其他慕瑾瑜尸体无恙左右耳室也无异样几人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暗线来信说宫中失窃就连皇后娘娘宫中也没能幸免。” 青玉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看向容疏月。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容疏月像是察觉到什么十分激动抓住青玉急急开口问道。 “都丢了些什么?” 青玉不解她激动缘由怔怔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就丢了些首饰,有的是头面有的是发钗玉佩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音落容疏月看向言子暮二人十分默契转身向后走去,待他们将海棠步摇取出青玉再度开口。 “主子您将墓中的陪葬品取出不好!” 容疏月没有回答反将步摇用丝帕包裹塞到她手中十分郑重。 “青玉你带着步摇去找四哥然后问问舅母这步摇与宫中失窃的首饰有什么相同之处,在结果出来前你就待在宫中不要出来。” 虽然不知容疏月为何这样紧张青玉还是小心将步摇塞入了怀中飞身离去,言子暮看着她相视一笑。 “看来瑾姨当年的事要有眉目了。” 容念瑾看着打哑谜的两个人有些烦躁。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容疏月转身看着呆愣的哥哥嫌弃道。 “也不知你是怎么当上这探花的,我问你为何这么多年宫中都没出现盗窃事件偏偏我们回来之后就出现了?还有为何丢失的都是首饰而不是其他?若要论价值那位私库里可有不少珍玩珠宝,那贼人何苦来哉要去偷印有官印的首饰?万一变卖被发现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容疏月刚一说完他就要反驳言子暮适时上前拂开他抬起的手神色淡然。 “最巧的是瑾姨的墓今日也进了贼人偷的也是首饰,那贼人能在皇宫轻车熟路盗窃不被发现还熟知瑾姨墓穴的机关这人必定是个常年生存宫中的人。那么他偷盗首饰的目的只能是销毁。” 接着容疏月眼冒金光扬声接话。 “而放眼东耀不能让人提及又让人耿耿于怀的只有娘亲当年死活查不清线索的那件事,而这些首饰里可能就隐藏着真相。” 听到这里容念瑾彻底明白容疏月方才的激动头也不回蹿向山下。 “逸王消息最是灵通我先走一步去宫中找他。” 容念瑾声音还回荡空中人已消失不见,想到山下等候的女娘容疏月浅笑回眸。 “怀夕哥哥你现下不好与我走太近,委屈你从后山回去若若她们还在山下等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容疏月欠身告别,言子暮盯着少女窈窕身影嘴角不自觉扬起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他又恢复清冷神色转身道。 “走我们先回城中。” “是。” 扶光所有暗卫收回八卦的心思跟在他身后飞身消失密林,午后暖意融融的马车上少女们凑在一起和谐热闹。 “所以说未然姐姐来祭奠娘亲是因为何姨的叮嘱?” 何未然不置可否点头回道。 “正是,娘亲说她怀我时要不是公主殿下搭救恐怕我们母女就要命丧当场,也是因着公主殿下后来在府上的日子才好过些。长公主本就是顶好的人不该被忘记,所以娘亲走后我便自己来祭祀没想到意外遇到了若羽南希和文萱,后来我们便作伴前来。” 听完何未然的解释容疏月心中越发柔软,她没想到城中还是有重情重义的人这世间还有不忘娘亲恩情的人。看着沉默不语的容疏月魏文萱将手中的蜜饯塞她嘴里小声道。 “娘亲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的就好了,姐姐你别伤心阿萱将娘亲分给你这样你就也有娘亲疼了。” 魏文萱的话戳中了所有人,容疏月凝视着天真无邪的少女嘴角扬起笑意轻揉她发丝。 “那我们文萱可真是个大方的孩子。” 被容疏月夸奖魏文萱心情大好拍着胸脯说道。 “娘亲都说我很乖的。” 她傲娇的神情让容疏月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慢慢品味舌尖那抹甜蜜环视车厢内言笑晏晏的女娘眼神柔软。 “今日天气甚好我请你们去香茗楼吃糕点。” 听到有好吃的言若羽魏文萱肉眼可见的眼眸发亮,何未然和杜南希看着两个馋嘴的小丫头掩面失笑。 “阿月你瞧瞧这两个馋嘴的,日后你非要被吃穷不可。” 听到这话容疏月浅笑摩挲着袖中的墨玉十分豪气说道。 “那有什么,别说她俩了就算加上你们也吃不垮我的荷包。日后和我在一处你们可千万不要客气。” “那咱们就说好了,到时候阿月可别赖账。” 何未然笑吟吟附和车厢内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小道。 第22章 白云观下 要说东耀饭食最美味的是潇湘楼那糕点小食最受追捧的便是香茗楼了,每日都城中都有小厮仆役排队购买一到下午更是座无虚席。容疏月一时兴起带着小姐妹们在门前下了车,当看到门口人满为患魏文萱失落道。 “人这么多咱们还能吃的上么!” 看着她发愁的小脸容疏月伸手蹂躏眉眼狡黠。 “旁人自是进不去的但姐姐我肯定有法子。” 说完容疏月带着几人大摇大摆进了门,当迎面上来的掌柜看到她手中的玉佩脸上无奈的神色顿时转为谄媚的笑容。 “原是县主来了,小马你带着贵客去三楼天字厢房。” 被召唤来的小厮十分精明连忙跑在她们前面开道笑容满面。 “贵人当心台阶,贵人上边请。” 小马点头哈腰十分恭敬,众人一路跟着他右转向上进了包间。待她们落座小马利落斟茶倒水殷勤道。 “不知几位贵人想吃些什么?” 听到他问话容疏月看向魏文萱和言若羽。 “今日你们随意点我做东。” 见她发话言若羽魏文萱忙拿过菜单。 “我要水晶龙凤糕、贵妃红、燕窝糕。” 魏文萱见言若羽点了招牌的糕点翻了一页若有所思道 “那我就要一个红汤羊肉粉,还有玉露糕桃花酥。” 容疏月见两个馋猫点完将菜单推向何未然杜南希,她们笑着合上菜单开口道。 “那就一人一份紫苏饮,再点该吃不完了。” 见她们不愿铺张浪费容疏月越发喜欢转手将菜单递给小二。 “那就照她们说的上菜,等我们走时你记得提前打招呼将楼里的招牌糕点包五份我们到时要带走的。” “好嘞,各位贵客稍等。” 小马将布条搭在肩上匆匆离去,容疏月一回头就被言若羽魏文萱抱住了胳膊。 “姐姐你真是好人。” “卿卿你最懂我。” 看着她俩耍宝俏皮的样子容疏月没好气笑着将她们推开。 “怎么不给你们买吃的就不好了?” 两人见她笑容敛去连连摆手摇头否认。 “才不是呢!” 何未然瞧着她们紧张的模样掩面失笑看向容疏月。 “阿月你可别逗她俩了。” 闻言两人松了一口气容疏月却是噗嗤笑出声来。 “要么说我还是喜欢你们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娘呢,同你们在一起我每日心情都能好不少。” “那谁敢惹我们阿月生气啊?” 杜南希放下茶盏试探询问却见魏文萱不满哼哼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成日酸言酸语的魏文沁,姐姐你们是不知道那日宫宴回去后她就被大伯罚去跪了宗祠但她死活不肯认错。当晚宫里的宋嬷嬷就进了太傅府住了下来听说祖父还去替她求情,我是想不明白她那样泼妇行径心思狠毒祖父怎么就像看不见似的。” 魏文萱吐槽时眼底划过的失落让容疏月有些心疼,何未然接过话茬冷笑道。 “还能为何?你家那个二姐姐才华横溢是他一手调教的他自然偏待。只是你太天真直率才不得他心。但我就觉得文萱很好。” 何未然一番褒贬评价成功取悦了魏文萱,恰逢此时小马带着人将甜汤点心端了上来话音才止住。 有美食当前魏文萱也不再想那些乌糟事拿着筷子就嗦起汤粉,容疏月看着自己面前小碟里的酸杏眉头微挑看向小马。 “这酸杏我可没要。” 小马看了一眼其他人依旧笑嘻嘻拱手道。 “这酸杏是特地送给贵人的,诸位请慢用。” 何未然不解她为何盯着酸杏疑惑道。 “这酸杏有什么不对么?” 知情人言若羽努力压制住嘴角笑意将糕点夹到她碗里淡淡道。 “许是卿卿怕他们上错了,未然姐你快尝尝这糕点别的地儿可做不出来。” 音落二人欢欢喜喜起快品尝美食,容疏月伸手夹了半块杏干塞进嘴里。她哪里能不知道,这酸杏份量小放的位置精准恐怕是言子暮一早吩咐好的。想着她又吃了一块心中甜蜜,言若羽低头喝着甜汤余光瞥向小姐妹心中疯狂大笑。 到底是她担心多了,依着她二哥对容疏月的上心程度她只觉嫂子快要到手了,当然她的小心思其他几人不知只沉浸在可口美味中。 因着性情相投容疏月与她们只觉相见恨晚当即决定几日后再约,送走何未然三人容疏月牵着言若羽正打算散步回府就见言子暮容念瑾手上提了两个油纸包迎面而来。 “你们这是去哪搜刮的小食还没到身边我都闻到香了。” 言子暮杨杨手中的纸包笑容满面。 “下职回来路过东街去张阿婆那里买的牛肉干和手撕兔,我们同家里说过了夜间去潇湘楼用膳。” 言若羽闻言嘴角再也停不下来,毕竟一日内连着吃到三次喜欢的食物真的不容易她也不是日日都能出来的。容念瑾见她欢喜将手中的油纸包塞到她手中别扭道。 “喏,给你买的栗子,待会还要吃饭你别多吃。” 言若羽拆开滚热的油纸包抓了一把塞到他手上。 “这太热了你给我剥。” 容念瑾叹气认命捏开栗子壳剥了一颗给她,言若羽捏着粘手的栗子塞进嘴里香气充满味蕾,她看向容念瑾老神在在道。 “这栗子剥的不错,小瑾子便赏你继续给本县主剥。” 音落抢过他手里剥好的栗子,容疏月看着白眼翻上天却实诚剥着栗子的容念瑾凑到言子暮旁边奸笑道。 “看到没我哥被若若拿捏的死死的,再继续下去我觉得容府重担交出去的时刻指日可待。” 言子暮注视着身旁姨母笑的小女娘从手中抽出糖葫芦塞到她手中嘴角挑起一抹坏笑。 “那何时我的停月阁也能交到女主人手中呢?” 容疏月被他突如其来的调戏羞红了脸,她别开脸将糖葫芦塞到嘴里。 “我还没答应同你在一起呢!” 闻言言子暮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将她护在身侧。 “小姐,小姐等等我。” 二人闻声回眸却见玄七喘着粗气靠近,容疏月就近买了一盏茶水递给他。 “你慢慢说别着急。” 玄七咕咚咕咚将热茶一饮而尽缓了片刻说道。 “青玉姐姐刚回来了,那位说里面如今太混乱让她回来等消息。但我们回府走到半道青玉姐姐看到一名男子飞身就追了上去,我追到前面巷子追丢了刚好看到您和公子这才过来了。” 听完他的话容疏月颦眉思索,忽然迎面一辆马车冲了过来,言子暮眼疾手快抱着她飞到一边玄七闪身挡在她身侧阻断尘埃。容疏月惊魂未定抓着言子暮心跳加速再次抬眼却见言子暮眼眸杀气四溢,她缓缓推开他抓住他衣袖轻摇。 “怀夕哥哥我没事。” 音落言子暮眼中冷意一扫而光依旧温柔。 “别怕那样嚣张跋扈的人也活不了多久。” 说完言子暮又抓过她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事后才一同去追赶言若羽他们。 到了潇湘楼进了竹厢容疏月正让人去叫竹溪青玉就迎面走了过来面色难看。 “主子我看到宋斐了,但是他被人劫走了。” 再次听到熟悉的名字容疏月面色僵住眼中隐隐有血丝,青玉口中的宋斐不是别人正是宋家没落前送给慕瑾瑜的暗卫,当年慕瑾瑜出事后他便消失无踪查不到音讯。 “青玉你带着小七去竹溪那知会一声全城搜捕宋斐生死不论。” “是。” 说完这句话青玉玄七火速离去,容疏月忽然喉头漫上血腥她面色痛哭捂住心口嘴角鲜血溢出,言子暮见状惊觉她动了杀心连忙抱起她走向里间塞了一颗药丸进她嘴里运功为她疗伤。 此刻容念瑾言若羽再没了心思吃喝一人离开去往被看阁一人出门奔向容府。容疏月艰难侧目想要开口心中剧烈疼痛袭来,最终她张口鲜血喷出昏倒在言子暮怀中。 想到梅无尘的交代言子暮焦急在她身上搜寻药瓶,在他接连灌下两次药丸后她悠悠转醒。撑开眼眸容疏月便看到眼眶通红满是担忧的的少年,她缓缓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 “别皱眉,皱眉会变老的。” 言子暮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眼中杀意肆虐。 “卿卿乖,杀人的事哥哥来,你不能再被反噬了。” 言子暮声音沙哑泪水滴落烫的容疏月手心生疼,她靠在言子暮怀中气游若丝努力扬起笑脸。 “怎么会你这样好看我怎么舍得丢下,怀夕哥哥你别哭了我手重抬不起来没法替你擦眼泪待会若若看了要笑话的。” 说完容疏月又皱眉咳了几声,言子暮轻拍她后背忍住心疼难过笑的牵强。 “让她去笑,等她下回犯错我再罚她禁闭。” 容疏月只觉身体疲累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迷瞪着迷瞪着轻声呢喃。 “怀夕哥哥我好累。” 言子暮紧紧抱住她声音沙哑轻轻拍着她后背像儿时那般哄她。 “卿卿睡!哥哥送你回家。” 言子暮话音刚落容疏月就没了声音,他解下容疏月玉佩找到竹溪抱着她从密道去了容府。 夜沉如墨寒风凄凄,消失在华灯初上的矜贵公子一炷香后出现在城郊万家别院他戴着黑色彼岸鬼面手起刀落杀红了眼。 后来撕心裂肺的可怖哭喊响了半夜,直到天光大亮一名浑身是血垂着头颅的男子被他丢上马车带去了白云观。也是这一夜恣意潇洒的探花郎彻夜枯坐院中再没了纨绔懒散模样。 后来为了护住那个总笑意盈盈温柔善良的姑娘,他们展开锋芒变成凤族刺向破败腐烂王朝最锋利的剑,若是那些人知道恐怕会后悔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 大道无常吾爱有三为了容疏月言子暮不再隐藏夜暝,从此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扶光门主再次复出视线。 第23章 端倪初现 清晨湿润的风轻轻划过鸢尾花娇柔身影,和煦暖阳透过连廊缝隙落在窗台。连着几日大雨洗礼长离院清新安静,靠窗的软榻上容疏月倚着软枕悠闲喝着甜汤。 自从那日宋斐出现她气急攻心吐了血就被关在了府里每日不是喝药就是躺着,要是她敢逃跑容念瑾就板着脸把言子暮绑来看着她就连一向事事依她的容砚书和言若羽也不敢出现,她们生怕容疏月红着眼像只可怜的小白兔看着他们。 她养病期间何未然和杜南希倒是来看过她一回但是念着她身子也没陪她多久就离开了,整的容疏月蔫蔫的没什么精神。这期间玄七和青玉倒是比她松快成日不见人影,出奇的是清早才用了早膳青玉就带着玄七颠颠来了她跟前,容疏月转身打量着两个谄媚讨好的家伙警惕靠后。 “你俩又在憋什么坏点子,我可跟你们说熬过今日我就能自由了别害我又被拘在院里。” 慕千风和言子暮刚走进院门就听到容疏月不满的嘟囔无奈失笑,不等玄七和青玉解释慕千风将手上香喷喷的手撕兔塞她手里拱手道。 “自然是不能让我们县主为难的,今日是在下诚心邀你出府去救人。” 容疏月只当他又被古老头为难塞了一口肉不以为意。慕千风是五年前被凤族神医古慈收入门下的弟子,因为怕元帝利用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装做不知。 每年上旬古慈都会用病入膏肓的病人考验他实在没招的时候他都会找容疏月帮忙,当然容疏月对医术上没什么天赋只能用圣女一组秘术帮他拖延时间直至找到医治方法。 “五哥真不是我说你,古老头也教了你五年了啥压箱底的医术都给了你,怎么现在还要我用秘术帮忙啊你可用点心!不然我真怕哪天古老头被你气死。” 被容疏月吐槽慕千风十分冤枉哭丧着脸幽怨盯着她说道。 “但是被人下了禁魂咒我也没法子呀!” 禁魂咒三字一出容疏月立即将手上的油纸包放下擦干净了手正色道。 “阮家蛰伏多年居然敢出现了?” 慕千风将凤族知道的姓氏想了一遍也没能对上她说的家族,言子暮了然于胸开口道。 “就是当年背叛凤族害死圣女的阮家,这禁魂咒就是阮家叛逃时一并带走的。阮家叛逃后凤族就将他们除名由尊者扶持的花家代替了他们因此你不知道很正常。” 听完言子暮详细的解释慕千风了解了几分,想到凤族阮家容疏月再度垂眸。 “能让阮家出手必然是那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绝密,那人在哪我们现在就去。” 从回了陵阳城容疏月鲜少这样正色严肃,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已经收拾妥当。看着雷厉风行的容疏月四人有些为难,容疏月环视一周察觉到他们眼中的挣扎心中一紧,前两日玄七才和她说过宋斐被言子暮救出来后昏迷不醒今日他们就上门要她救人。 “所以你们要我去救的是宋斐!” 容疏月几乎肯定的语气让几人神经紧绷,尤其言子暮已经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 “卿卿我知道你厌恶他,但是他手中可能有我们要的线索,你放心等他交代完事情哥哥帮你杀了他再也不让他碍你的眼。” 容疏月沉默不语抬头凝视着小心翼翼的言子暮沉叹出气揉了揉额头。 “不必如此昨天凤归传信给我了他的事已经调查清楚,宋斐当年虽然护主不力但那是因为有阮家从中作梗设计将他调离母亲身边。直到我们去了南璃他才逃了出来。先前我误会他是叛徒故意丢下母亲才动了杀心,现在既然误会解开去救一个故人也是应当的。” 音落容疏月脚步利落向外走去其他人紧跟其后跟上。 对于宋斐容疏月本身是没有什么偏见的,但是他这么多年不联系也不出现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隐瞒了的,所以无论是从情谊还是利益角度上来说他都不能有事。而且他在江佩兰和盗窃事件出现的节骨眼上被截杀这其中必然与江巧云的死还有慕瑾瑜当年之事有关。 言子暮跟在容疏月身后一路小心护着她眼神不敢离开片刻,二人身后慕千风青玉玄七不远不近跟着享受到了磕糖一线的快乐。直到他们到了济生堂后院容疏月要找人帮忙才发现身后三人心虚整理衣服四处张望,她沉叹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做正事呢你们三个能不能有个正形。” 被磕当事人严肃发话三人也不敢再八卦赶忙过去听从差遣,容疏月都要被他们这不值钱的样子气笑了,言子暮却仿若未闻满眼温柔的盯着她亦步亦趋。 “卿卿你将他们都分配好了,那哥哥要做些什么呢?” 容疏月正回忆着凤玲珑教她的法阵细节,猝不及防撞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眸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那你就就帮我去买些吃的中午我们在济生堂用饭。” 言子暮本以为最差也是待在她身边护法没想到却是跑腿的活计顿时变得委屈,玄七回头看到他和肉包一模一样的表情嘴角抽抽默念道。 “要是让暗卫营的兄弟看到公子这样恐怕他们要被吓傻了。” 慕千风哼哧哼哧绑着宋斐手脚头也不抬淡然道。 “他一直都这样,你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冷着脸生人勿近的儿时他就被阿月拿捏的死死的。我看啊要是阿月没把他收了这天下也没女娘能近他的身当然除了南姨和若羽。” 末了慕千风还不忘补一句,容疏月本来对他就没有什么抵抗力再被他这么可怜兮兮的盯着更招架不住,于是只好昧着良心将刚干完活的慕千风使唤了出去气的他头也不回狠狠摔了门。偏偏容疏月三人已经进了房间没有一人听见,慕千风回头看着辛苦憋笑的掌柜齐颂狠狠剜了一眼气呼呼离去。 关了门容疏月取出银针扎破指腹将一滴鲜血融入朱砂之中,而后接过言子暮递来的玉笔粘上朱砂屏息凝神绘制法阵,玄七默数到十宋斐心口上复杂的阵法绘制完成。此时宋斐身体不自觉发颤容疏月不敢停留片刻再次挤出指尖血双指点在他天庭声音清冷。 “天地玄宗,万灵归根。以吾凤令,破障镇魔。追魂附体,摄魄归心。破。” 容疏月每说一句宋斐身体便痛苦挣扎一次若不是慕千辰绑的紧只怕三人要被中伤,伴随最后那句伶俐的破字出口宋斐额间黑气散去吐出一口鲜血,容疏月收势运功默念安魂咒半晌宋斐才安静下来。 言子暮见此间事了忙掏出丝帕为她擦拭额头汗珠,容疏月却是轻松道。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虽然这阵法会消耗些心神但你们这些日子天天压着我喝补汤也不是白瞎的。” 音落便缓缓拉开了门,看着神色淡然的容疏月言子暮还是有些心疼若不是宋斐还有用处他是半点也不想让她辛苦的。 看着容疏月还有些疲惫在她落座茶厅时言子暮便主动倒了茶水放到她手上,容疏月低头饮尽茶水抬头间忽然眼前一亮跳了起来。 “四哥你怎么来了。” 言子暮见状起身回眸就见慕千辰拖着一方锦盒浅笑走近。 “那自然是有礼物要送给我们阿月了。” 容疏月欢欢喜喜接过锦盒笑嘻嘻道。 “还是四哥疼我,知道我在府中闷了许久还特地带礼物来送我。” 言子暮有些心虚轻咳看向一旁,他也不想拘着小姑娘但是她吐了两回血再不好好将养脸上哪里能看到血色。 “嘭” 锦盒落地声响吓了言子暮一跳,他猛然回头却见容疏月脸色变得阴沉。察觉到她眼眸中复杂情绪言子暮凑上前去当他看清竹简内容惊愕抬头看向慕千辰。 “阿辰这竹简你哪里来的。” 慕千辰欣赏着他惊叹的目光笑的随意。 “前些日子连天大雨不仅藏书阁遭了难刑部靠南的档案库也遭了殃,这竹简就是苍寻帮忙时无意在墙壁暗格发现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容疏月已经阅完了所有内容,她转头看向宋斐的房间笑道。 “我今日竟然是救了个活司南啊!” 音落将卷轴递给了言子暮。这卷轴上记载的事情不是其他正是安阳公主当年溺亡的记录,十年前关于她所有的记载都被元帝抹去便是宫中也找不到当年查案的卷轴。 虽然这竹简中说的很简略但提到了关键的一点,当年设计引宋斐离开的阮家人如今就在皇帝龙影卫中只要寻到机会让他指认线索就能浮出水面了。并且竹简上还记载庆宜长公主与第一任驸马的长子曹磊也知晓实情,虽然他现在都了无音讯但容疏月相信调动扶光和望舒阁的力量找到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想到这里容疏月心情大好叫来齐颂重新给宋斐配药,看着神采奕奕的小姑娘言子暮感激看向慕千辰。 “阿辰。” 慕千辰知道他要说什么伸手打断,看着容疏月的眼神一片温柔。 “你别忘了她也是我妹妹。何况能早日查清姑母出事真相母后和沈母妃也能宽心些。” 音落慕千辰转身走向容疏月,此时小可怜慕千辰领着苍寻提着四个食盒神情幽怨进了门。 “给你给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为兄刚干完活就将我赶出去果然女儿家外向。” 语毕还不忘白言子暮一眼,容疏月自觉理亏等饭菜摆开后连忙将鹅腿夹到他碗里。 “是是是,六哥今日辛苦了你多吃点补补。” 说完又给他夹了一块排骨,言子暮看着笑呵呵的姑娘满眼宠溺将她最爱的烤鸡夹进她碗里。 “卿卿也辛苦你也要补补。” 慕千风被他肉麻的声音膈应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言子暮你能不能唔唔唔。” 慕千辰神色淡然的将鹅腿塞到他嘴里嫌弃擦手。 “六弟应该饿了快多吃点菜。”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放他碗里,慕千风狠狠咬下鹅肉气鼓鼓嘟囔道。 “你们最好能用菜塞。” 他话没说完一块排骨就塞进了他的嘴里,他不可置信看着冷脸吃饭的苍寻却见他一本正经道。 “太子殿下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苍寻此话一出满桌笑的直不起腰,容疏月更是捂着肚子笑的花枝乱颤。 “六哥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哈哈哈哈。” 慕千风虽然想反驳奈何害怕自家哥哥也打不过苍寻只能狠狠咬鹅腿出气,容疏月看着他憋屈的样子笑的眼泪都要出来,言子暮扶着她亦是笑容满面。 虽然苍寻不明白他们在笑些什么,但看着小县主和太子都很开心他觉得让逸王多吃点菜也没什么不好。想着他又夹了两块牛肉放进慕千风碗里,这回慕千风彻底没了脾气认命低头塞进嘴里容疏月见状却笑的更欢。 温暖午后阳光蒸腾去所有湿气,枝影摇曳的济生堂后院此起彼伏的笑声回荡空中,清风习习的院落片片绿叶中光影穿梭印下一地斑驳。 第24章 故人相助 自从关于慕瑾瑜的事情有了线索容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连带着月例和奖赏也比平时更丰厚。孟冬抱着胳膊边走边盘算觉得再持续下去他在陵阳城置办陶艺铺子的愿望都要实现了。当然这是他要求要用自个的钱实现容家才没插手,但是每月容家父子还有容疏月都没少明着给他添补。 “孟冬你傻笑什么呢?今早让你去铺子里要的云锦拿来了吗?” 冷不丁被仲林问话孟冬愣了片刻继而认真点头回道。 “仲叔料子已经送去小姐院里了,青玉姑娘让带的消息也和小姐禀报了估摸着这会子小姐应当到了济生堂。” 仲林听到这话很是满意只觉孟冬做事越来越勤谨点点头离去。 要说南街济生堂位置不算顶好却胜在面积大后院景致好,当初齐颂来陵阳寻铺子时看了不下几十家也没定下,最后还是慕千风主动从沈惜那里求了这个铺子的地契凌阳的济生堂才安定下来。 东耀一般医药铺布置大多是单调的灰棕色而济生堂却独树一帜选用了容疏月喜爱的青蓝色调,晨间她来看宋斐齐颂还用中药制了酸梅汤。 玄七跟在她身后偷嘴一面灌着酸梅汤一面仔细打量着茶厅布置,他觉得容疏月三师父古慈和济生堂大东家陆云舟对她的偏爱明目张胆让人羡慕。毕竟容疏月对医理并不上心除了必备事宜几乎很少来此处,但他们为了让她来时舒心布置安排都依照着她的喜好。 容疏月拿着齐颂刚制好的药丸进来,抬头就看见玄七神情满眼羡慕于是问道。 “小七你看什么呢那么入迷连我进来都不知道。” 玄七笑着挠挠头扶着容疏月坐下摇头道。 “没看什么,姐姐不是说宋斐要见你么怎么还不见人来。” 提到宋斐容疏月神情平淡说道。 “他毕竟伤的很重晨起还要换药,估计再有一会就来了。” 她话音刚落药童搀扶着头部裹着纱布的宋斐向他们走来,一进门宋斐垂头红眼扑通跪地愧疚道。 “罪人宋斐见过小姐。” 看着遍体鳞伤憔悴的宋斐容疏月叹了一口气,当初慕瑾瑜死后她确实很恨宋斐毕竟他做为贴身暗卫没有护住慕瑾瑜,但是后来她发现慕瑾瑜的死是人为并非天祸凤归又查到了一些事情她也没再有什么抱怨。 “你起来!当年之事并非你我所愿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养着,这济生堂我也算半个东家在你伤好前就安心住下。” 音落容疏月亲自去扶他起来,宋斐一僵险些摔倒还是玄七眼疾手快架住了他。 “宋斐无能不配小姐这样关切。” 宋斐想到慕瑾瑜当年死状心中难过万分不敢抬头再看容疏月,她却十分平淡将手上的药递给药童。 “禁魂咒虽解除但你内伤还是很重,这药丸里加了稳固魂体的灵溪枝你每日睡前记得服下。” 容疏月见他又要下跪无奈按住他沉声道。 “宋叔当年之事已成定局你不必一味责备自己,如果你真的想母亲原谅不如提供些有用的线索,这样也能早日查清真相。” 容疏月一番劝慰让宋斐心结散开,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恭敬递给容疏月。 “是。想必小姐也在疑惑为何我明明活了下来这些年却没联系寻找容家人!其实不是我不想去找而是不能。” 闻言众人皆是疑惑不解,容疏月展开丝帕里面两指长篆刻着控魂符咒的血红长钉映入眼帘容疏月瞳孔收缩手止不住颤抖。 “你你被阮家下了牵魂引?竟是这样竟是这样。我说这些年望舒阁明明查到过你的踪迹却从不见你来寻我。” 宋斐红着眼苦笑一声沙哑道。 “我怕阮家控制我伤害你们。” 容疏月听到这里握着牵魂钉指甲潜入皮肉肩膀颤抖哽咽着说不出话,宋斐颤颤巍巍将手伸开一颗饴糖送到了她面前,他像她儿时那般哄着她声音轻柔。 “小姐别哭宋叔不疼。” 听到这里容疏月再也绷不住跪倒在地握住了他的手泪水决堤。 “骗子这么长的钉子每天还要忍受魂体撕裂的痛楚怎么可能会。” 哭到一半容疏月猛然抬头汇聚体内凤灵灵气抓住宋斐手腕,半晌她颤抖着手激动看着他笑的像个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身体没有受损。” 玄七不解容疏月大喜大悲杂乱的情绪,门外等了许久才走进来的言子暮将她抱起放在软榻上又招呼言泽扶起宋斐。 “你们俩一个重伤一个大病初愈是想再着凉做病友?” 听到这话容疏月还是没能笑起来,言子暮缓缓上前掏出丝帕擦去她脸上泪痕轻轻抚摸她的头温柔道。 “卿卿你应该庆幸宋叔从来没有背叛瑾姨,也要庆幸当初给他下咒的人学艺不精。我问过千风他说只要按照先前古老研制出来的药养上大半年宋叔体魄就能恢复康健。” 容疏月抽泣着看向他澄澈眼眸中悲伤渐渐散去。 “那叫齐颂看好宋叔他最怕吃药,到时候我去万象楼多拿些蜜饯果子来这样他就不能拒绝喝药了。” 听到这里宋斐老泪纵横却笑的开心。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姐还能记得我喜好,小姐放心为了还殿下公道多陪您几年宋叔也会好好吃药的。” 见他很是听话容疏月点点头不再难过,等她喝了一盏茶缓和了情绪才又坐到了宋斐面前。 “宋叔你这些年在皇城有查到些什么吗?前几日四哥给我的竹简里说当年害你的阮家人你见过还有曹表哥他也知道当年的事。” 宋斐听完有些羞愧低下头。 “小姐恕罪,当年打斗中我的确看到了那人真容但是他们用禁术抹去了那些记忆这些年又被牵魂引控制着所以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至于曹公子当年他确实在庆宜长公主府和殿下见过,但是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却不知道因为殿下不让我进。”音落容疏月有些失落但是为了不让宋斐内疚她打起精神努力扯出笑脸。 “没事的宋叔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表哥和母亲见过,我会派人继续找他。” 宋斐看着明明失望还安慰他的小姑娘再度开口。 “虽然这件事上我确实帮不上忙,但是我想最近我在红菱苑查到的两件事应当能帮小姐将那位江嬷嬷收为己用。” 音落容疏月惊喜抬眸言子暮也有了兴趣,宋斐接过她递来的热水喝了两口说道。 “今年年初古神医来陵阳时无意中救下我解了牵魂引,当时他和我说小姐驸马春闱后会回来我就没去南璃而是易容混进了红菱苑。起初我只是想借着打杂的工作为小姐探听探听皇城的消息,但是前些日子我却无意发现晟王贴身侍卫鬼鬼祟祟搬着一个木箱子去了城郊,当时我见那箱子有血迹渗出就悄悄跟了上去。” 只是宋斐没想到却听到了惊天的秘密,那箱子里装的是江嬷嬷找了多年的娘家侄子也是她过世兄嫂唯一的血脉。据那两个侍卫说这少年本是用于牵制宋嬷嬷的棋子但是被他发现了,那少年逃跑时被暗卫发现失手杀死。 宋斐可怜那个英年早逝的孩子,他生等着天黑了四周没有人才悄悄将他抱出来摸到山腰旁将他葬了,哪晓得当他回城买了祭品准备再去偷偷祭祀时又碰上那两人再去扔江巧云。 三天之内杀了两人宋斐觉得其中定有缘由便悄悄猫进了马车后车厢,也是路上他们聊天他才知道原来是江巧云出门买糕点被晟王看上了,但那天行龌龊事时半途醒了反抗才被杀死的。 了解了事情宋斐觉得晟王太过残忍,没想到那侍卫又说为了不让江嬷嬷知道所以想牺牲万苛来换取她继续死心塌地为林芷鸢卖命。 宋斐话刚说完门口被青玉接来见容疏月的江嬷嬷瘫倒在地彻底失神,她抓着门框努力撑起身子布满血丝的眼浸满泪水,她蹒跚着脚步挪到容疏月面前恭敬跪地伏下身子声音凄凉。 “求县主开恩助老奴报仇,今后老奴定为县主肝脑涂地绝不背叛。” 众人低头注视着这个头发花白形容枯槁的老人有些唏嘘,江家没落以来江佩兰跟在林芷鸢身后伺候了二十多年。即使到了能享清福的年岁,为了她一句不舍还困顿深宫中与女儿分离,但就是这样晟王和林芷鸢还是亲手断了江家最后一丝香火也掐断了她对他们的情谊。容疏月招招手让玄七和青玉扶起她轻声道。 “嬷嬷你应当知晓林家权势之大要扳倒晟王母子不是易事,但我会想法子让他认罪至于彻底拉他下台还需从长计议,毕竟那位对他的重视和偏爱远超旁人。” 江佩兰闻言叹息点头连连感谢,她擦拭着泪水努力平复情绪。 “老奴知晓此事艰难但我不愿就这样放过那个畜生,巧云有个已经交换了庚帖合了八字的未婚夫婿那孩子是镇陵司谢统领的部下。昨日他找到老奴说要击鼓鸣冤状告万苛。虽然此事万苛是替晟王背锅但这些年他残害的姑娘也不在少数,老奴想用红菱苑老鸨丽娘亲子做威胁拉万家下水,只要万家倒台晟王势力受创日后就能有机会将他们拉下台。” 江佩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眼中浓郁到散不开的恨意深入言语,言子暮盯着她眼神深邃。 江佩兰说完见容疏月没有动静知晓获取她的信任还需砝码,于是从袖中掏出一方锦盒双递给容疏月。 言子暮见状示意玄七接过,他将锦盒对着空地展开检查再三确认无异常才放到了容疏月手中,她仔细翻看盒子里那颗碎了半块的蟒纹红玉珠开口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 江佩兰见她颇有兴致也不卖关子立即开口道。 “这是容家走后老奴陪着林芷鸢去公主府在湖边捡到的,这珠子就掉在县主落水那处的石墩旁只是当时下了几场雨被灰尘落叶盖住了,老奴也是帕子掉了低头时才发现的这事只有老奴知道。” 容疏月将珠子放进锦盒塞进袖子若有所思看向江佩兰。 “林芷鸢去公主府做什么?” 听到这话江佩兰沉声叹息理了理衣袖无奈道。 “能为了什么呢!不过是去欣赏她纵火的杰作罢了。当年公主殿下与驸马鹣鲽情深她嫉妒的要命,毕竟年轻时她倾心的是驸马。” 闻言容疏月心中一阵恶心。 “就她这样还敢肖想父亲,就算这天下女子灭亡她也入不了父亲的眼。” 容疏月冷哼十分嫌弃而后再度转头看向她。 “只是这两样可不足以让我信服的,毕竟嬷嬷跟了她几十年。” 容疏月说完漫不经心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江佩兰从袖中又掏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虽老奴跟随她数年但机密的事她都是避开我们单独和晟王商量的,这份名单是我私下留意写下的都是晟王在朝中和后宫的一些眼线。对了还有一事想必县主会感兴趣。” 容疏月翻看着名单抬了抬眼皮依然神色清淡,江佩兰目光坚定看向她一字一句说道。 “安阳殿下出事那天她说要回林府看大公子半道上偷偷去了庆宜长公主府,只是她是乔装打扮成婢女混进去的所以除了死去的翠紫就老奴知道。那日她只带了翠紫后面她进府做了什么老奴也不知道,可也是在她进府后才传来殿下溺亡的消息老奴猜想其中是否也有她的手笔。您手中的珠子是先皇后时期赏赐给宫中各处的,这珠子另外一半还刻着别的花纹。老奴记得内务府打造时每位娘娘和皇子所用的纹样皆不相同,娘娘门用的多为凤尾加喜爱的花卉皇子们的则是蟒纹加四君子或岁寒三友,这纹样内务府应当还有记录只可惜少了半边。” 这重磅消息落下众人皆是心中一沉,虽然早些年望舒阁在宫中的眼线查到过慕瑾瑜出事那天有可疑男女曾出现花园后侧假山她落水时亦是,她曾怀疑这事有后宫手笔没想到还真和林芷鸢有关系,容疏月颔首示意青玉扶起江佩兰自己亦缓缓起身。 “今日多谢嬷嬷告诉我许多这些日子您就放心住在南街的院子,有任何事都可遣青玉来报您放心总有一日疏月会帮您达成夙愿。” 语毕言子暮扶着她先行出门,江佩兰垂头再次恭敬跪地伏拜。 “老奴恭送县主公子。” 容疏月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空中再次传来她清丽声线。 “宋叔今日月儿就先回去了过两日我再带父亲和哥哥来看你。” “好,小姐也注意身子。” 宋斐佝偻着病躯体伸头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五月的风吹走了春日残存的寒冷济生堂后院的花在风中欢快起舞,容疏月想也许就像梅无尘说的一切总会好的。 第25章 万苛下狱 一连晴了数日天气转阴,晨起玄七正想去寻青玉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凛冽寒风肆虐刮的路边花朵无助倾倒,不知为何他总觉今日心口闷闷的不畅快。 “难道要下雨了?” 玄七一面嘟囔着一面回屋拿了两把油纸伞径直赶往正门。 昨夜江佩兰来信说今日巧云那个未婚夫婿方衍要开始行动了。今日不止容疏月会去京兆府便是一向忙碌的齐王也正赶往那里,容疏月在车上听到十五传来的消息眸色深邃若有所思。 “看来咱们这位贤王也想落井下石啊!这下万苛可真逃不掉了。” 青玉淡定将温热枣糕塞到容疏月手里好心提醒道。 “您还是想想待会怎么劝住言家那位小祖宗,她最是好打抱不平您别一个没看住叫她闯上公堂打死了万苛那后面得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容疏月小口咬着枣糕思索着青玉的话,待早膳用完她从袖中掏出青鸢令递给玄七温声道。 “小七你先去京兆府寻四哥的人将若若拦在外边,等我去了再带她旁听。” “姐姐放心。” 玄七应声消失马车外抬眼却被街道上车水马龙的景象震惊到呆愣住,不过也只是眨眼间他便恢复如常足尖轻点飞上屋檐。 平日里虽然百姓也会吃早膳逛早集但没有今日这般盛景,要说能出现这样罕见的境况还要托万苛的福。这些年万家背靠晟王林家驰骋官场鱼肉乡里这城中百姓没少被压榨欺负,因此一听说有官员状告万家大伙儿都一窝蜂出了门。 此时从前门可罗雀的京兆府门前已是人满为患水泄不通,容家马车行至东街口就再也走不动。于是十五青玉一路护着她步行抄近路从弯弯绕绕的巷落钻出了人群,当他们从京兆府右侧巷子里挤出来就瞥见冰冷台阶上神情悲愤恨不能将鸣冤鼓敲碎的白衣千户方衍。 门外鸣冤鼓咚咚作响宿醉赶来的京兆府府尹许昱慌慌张张扶正官帽端坐在了正堂之上,片刻后衙役开门将方衍请了进去,随即容疏月拽着焦躁的言若羽隐在齐王身后跟了进去。 许昱揉着生疼的额头漫不经心瞥了台下一眼,当他看到跪的笔挺的方衍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机械般开口问道。 “堂下何人,今日击鼓鸣冤所为何事?” 许昱思索着怎么应对这个耿直的千户侧眼瞧见齐王瞬间彻底惊醒身后一身冷汗,只见他立即起身匆匆向慕千睿所在赶去。 “诸位稍等,齐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殿下上座。” 慕千睿如平常那般神色温和摆摆手缓缓踱步至高台左侧撩开衣袍坐在了红木软椅上。 “许大人不必客气,本王只是恰巧路过甚少见京兆府这般热闹才来看看,你只管继续不必在意本王。” “是是是,那下官继续?” 慕千睿颔首点头许昱战战兢兢回到高台,方衍仿佛并不在意这段小插曲冷着脸拱手行礼高声道。 “微臣镇陵司五品千户方衍见过大人,今日微臣击鼓鸣冤为的就是状告刑部郎中万苛草菅人命奸杀微臣未婚妻江氏巧云。” 音落许昱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震惊到说不出话,见他半天没反应齐王收起折扇轻敲桌案侧目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许大人方千户可是回过话了。” 许昱回神拱手连连称是,他迅速按下心中杂乱情绪对手下使了个眼色靠近侧后方一名小厮鬼鬼祟祟后退离去。 “方千户可知越级告官是要先受杖刑三十的。” 许昱刻意咬中杖刑二字想要劝退方衍,毕竟他是万家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些年也替万苛按下了不少事,若是万苛遭殃他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他死死盯着台下却见方衍眼也不眨拱手行礼坚定道。 “微臣知晓,恳请大人去请罪人万苛。” 音落方衍利落起身径直走向行刑的暗红长凳一声不吭趴了上去,瞬间许昱额头豆大汗珠滑落他此刻特别想将方衍打晕拖走但现在齐王坐镇便再也由不得他放肆,于是他硬着头皮招呼手下去拿刑棍这时人群中一声清丽女声忽然响起。 “且慢。” 众人闻声回眸却见一名身着浅青衣裙头戴银簪的女子努力挤出人群拍拍衣袖站了出来,十五和青玉见言若羽借着人群挣脱了容疏月赶忙上前护着她将她推到前排。许昱本来就已经够头疼当他看到言若羽的瞬间越发烦躁。 “星冉县主公堂之上可不是女子玩闹的地方,本官劝你还是早早回家去的好。” 许昱可能是气急了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坐在一旁的齐王眉头微动便要开口却见言若羽气冲冲亮出耀眼金牌。 “许昱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圣上亲赐免死金牌,今日我就是要保方千户本县主只问你许是不许。” 言若羽话音刚落许昱拍案而起厉声呵斥。 “本官说了公堂之上不是你们女儿家胡闹的地方,星冉县主可要想好言家就这么一块免死金牌你确定要意气用事不管言家死活了吗?” 原本容疏月只想将愤怒的姐妹拖拽回来,但听到他轻蔑语气她当即解下腰间朝阳令不动声色将言若羽挡在身后。 “许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见免死金牌不跪对星冉县主不敬还敢攀咬国公府?本县主问你若无边疆战士镇守何来你花天酒地吃的膀大腰圆还敢在此公然挑衅皇权,当年若不是言国公一门死守国土你还能站在这里耍你的官威吗?” 容疏月掷地有声毫不退却,许昱脸色铁青最后涨红了老脸指着她只说了句。 “你放肆。” 底下百姓议论纷纷言若羽冷静后心中懊悔,容家现在本就才复盛宠若是容疏月为她得罪了万家她怕容家会被报复,容疏月感受到她的不安背过手握了握她嗤笑一声亮出朝阳军令。 “朝阳军何在?” 话音落一群身着金甲手握长刀的士兵自正门鱼贯而入挡在二人身前,许昱手一抖惊堂木掉在了桌岸。 “雁南县主这是要造反?” 原本端坐左侧的齐王不想掺和到此事当中,但不知怎的当他看到那个记忆中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没了笑脸便不自觉站了起来。 “许昱你当本王是死的吗?敢当着我的面污蔑阿月?若不是你咄咄逼人她一个弱女子何须疾言厉色让朝阳军来护佑安危?” 听到这话许昱彻底冷静下来扑通跪地。 “殿下赎罪是下官口不择言冲撞了县主,下官知罪。” 容疏月没想到慕千睿会帮她说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慕千睿已经插手便不能让自己陷入不利于是径直坐在了主位。 “既然许大人因为宿醉失了理智那么今日本王便代你审这案件。” 闻言台下百姓高声欢呼称颂容疏月紧皱的眉头稍稍缓和些许,至少慕千睿顾惜名声势力不会伤了方衍,果然下一瞬慕千睿温润声音响起。 “本王知晓千户重情今日又有两位县主替你说话本王做主便免去你杖刑,还请两位县主安坐一旁莫要妨碍审案。” 容疏月知晓他是在卖自己面子很是感激于是牵着言若羽欠身行礼恭敬道。 “臣女等多谢齐王殿下。” 音落便携着言若羽退到他安排的木椅上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当她抬眸对上那双深邃眼眸并没有避开而是浅笑温婉点头,被她这样温柔看着他心中忽然柔软轻咳一声正色道。 “方衍今日虽有两位县主作保但你所言若有虚假本王也是要秉公处置的。” 方衍撩起衣袍恭敬跪地坚定不移神色淡然。 “殿下放心,微臣不是那般小人。” 音落万苛推开围观百姓大摇大摆进了堂内俯视方衍满是嘲讽。 “听说你要告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方衍想到江巧云遍体鳞伤凄惨模样双手紧握眼中杀意迸发,看着嚣张至极的万苛慕千睿收敛温和面容冷声开口。 “万苛,你真当这东耀是你万家的吗?” 齐王一声怒斥万苛讪讪退下不情愿跪在了地上,容疏月定神看向方衍轻轻摇头他努力克制心中愤怒再度拱手请示。 “微臣并非污蔑万郎中,查案定罪向来讲求证据微臣今有物证人证还请殿下恩准人证上堂。” 万苛来的路上就收到了许昱通风报信的消息,但他并不在乎因为这些年他也没少弄死女子哪回老鸨都帮他将证据销毁的干净,而且她儿子还在万家手中他不觉得她会蠢到拿自家儿子性命做赌注。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几日前老鸨儿子就被扶光的人暗中劫到了挽香居,而老鸨丽娘也被迫将这些年暗中窝藏的弃尸地点和证物交给了出来。 随着人群散开身着粗麻衣衫的半老徐娘被齐王的人带进公堂万苛当即慌了神,齐王瞥见他要冲向老鸨立即示意手下没等他碰到丽娘就被卫兵按住,他阴狠瞪着丽娘状如疯魔。 “你就不怕再也见不到你儿子吗?” 丽娘看也不看万苛提起衣裙跪下说道。 “老妇给齐王殿下请安。” 齐王颔首点头示意她起身丽娘却跪的笔直,她回头招手身后丫鬟捧着一方宽大锦盒恭敬呈上,齐王身侧侍卫齐武上前接过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将证物递了上去。 慕千睿眉头微紧掩住口鼻匣子里似有若无的劣质香粉气散去,当他再次低头看去里头竟是血迹斑斑的肚兜还有一本装订成书的花名册。 若说丽娘的出现让万苛慌乱那在他看到花名册的瞬间便是彻底手足无措,他拼命挣扎猩红双眼死死盯着丽娘怒吼。 “陈丽娘老子要杀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慕千睿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爷识相的趁早放了爷,否则。” 慕千睿阴沉着脸将花名册放入匣子,神情骤然冰冷像看死人那般直视万苛冷笑道。 “万苛,你真当你们万家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么?” 闻言万苛怔住,容疏月拧眉若有所思看向慕千睿,只见他侧目瞥向丽娘冷声道。 “方千户状告万苛奸杀其未婚妻江氏,陈丽娘本王问你可有此事。” 万苛闻言再度侧目死死盯着她,却见她掏出一块血迹斑驳的玉牌双手递上恭敬道。 “回殿下方千户所言非虚。那日万郎中用了春药激动中杀了江姑娘,等老妇去时江姑娘衣不蔽体浑身是伤已然没了气息。” “陈丽娘你闭嘴。” 万苛青筋暴起再也没了先前悠然自得嚣张模样。 “你才闭嘴。” 容疏月轻拍愤怒的言若羽侧目看向身旁朝阳军副统领程放。 “程统领想来殿下今日出门人手不够,你找个人帮帮忙别叫腌臜之人扰乱他审案。” “是” 程放随即招手两名士兵上前用布将万苛嘴巴塞住死死压住,慕千睿侧目神色稍稍温和颔首点头再度转身开口。 “你继续说。” “是,那天万郎中发现杀了人慌张逃走是罪人替他将江姑娘丢在了城郊废弃的马场。那天罪人在收拾床铺时发现了万郎中遗落的玉佩,这上面万家族徽清晰可见罪人没有冤枉他。不止如此这些年万苛残害致死的姑娘不下二三十只因那些姑娘要么是楼里卖身的妓女要么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案子才不了了之,后来他也害死过城南刘麻子的女儿当时就是许大人审的案子。” 陈丽娘平复有些激动的心情再度冷静开口,只是她每说一句公堂氛围便冷上一分直至彻底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许昱听到这里后背彻底汗湿透了,他知晓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于是他痛哭流涕跪着挪到慕千睿身边抓住他衣角浑身颤抖哭喊道。 “殿下,殿下下官知错了。当时刘麻子欠了一身赌债是他同意和解下官才结案的呀。至于至于那些积压的案子微臣是怕得罪万家才犯了糊涂,殿下开恩啊!” 慕千睿听完这话狠狠踹开许昱一丝眼神也懒得给他冷漠道。 “来人将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狗官押去刑部大牢,这京兆府上下相关人员羁押牢中稍后再审。” 语毕程放及手下帮着齐王将人火速捉拿羁押,许昱此刻再也说不出话万苛眼中一片灰暗。 陈丽娘踉踉跄跄起身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红肿着眼声音苍凉。 “原本我这样沦落红尘的卑贱之人是没有出路的,我唯一的寄托就是徵儿但你们却将他当做玩物虐待,可怜我的孩子才8岁身上竟没有一处是好的。万苛我知晓你万家背靠林府权势滔天,我也知道这些年助纣为虐罪恶深重。但我相信天理昭昭终有一日老天会收了你们这些恶人,今日我便用自己这条贱命去赔那些可怜的姑娘。” 陈丽娘话音刚落就冲开官兵一头撞在了深红圆柱之上,只听“嘭”一声她痛苦呻吟着瘫倒在地额头鲜血汩汩流出。 容疏月见状迅速起身从袖中掏出药粉上前想要救治,丽娘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捉住她手腕。 “不必救我了我本就是个该死之人。我将我将万家这些年私下买卖收官贿赂的罪证都藏在了那个匣子的夹层。就当就当赎罪!” 容疏月虽然也憎恶她助纣为虐但也知晓她身不由己,她顿住上药的手垂眸沉声道。 “你死了可曾想过你的孩子?他还那样小。” 不知为何慕千睿总觉得她不是在问陈丽娘,陈丽娘颤抖着手从怀中摩挲出一块小巧长生锁放到容疏月手上气息微弱。 “所以今日我要将他托付给县主,丽娘知道二位县主是心善的好人有你们在徵儿不会有事,你们也不必难过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陈丽娘说完这句话眼中光芒渐渐散去,容疏月握着金锁的手不自觉收紧眼眶微红。忽然陈丽娘推开她用尽全身力气扑到万苛身上喷出一口鲜血彻底倒地笑的疯狂。 “万苛,我陈丽娘用性命诅咒你万家所有人不得好死。” 话未说完陈丽娘瞪着眼看着万苛再也没了声音,慕千睿伸手扶起脸色苍白的容疏月声音轻柔。 “我会好生安葬她你身子弱就先回府去!你放心事情有了进展我会派人去容府告诉你。” 头一回容疏月没有疏远他而是红着眼扯出笑意欠身行礼声音温软。 “谢谢三哥,今日是疏月和若羽无状扰乱了公堂明日一早我们会入宫向舅舅请罪。” 容疏月破天荒一声三哥让慕千睿身形微颤,他喉头滚动张了张口眼中闪过一丝欢喜轻声道。 “回去路上当心。” 音落容疏月福了福身子牵着哭红了脸的言若羽悄悄离去,而围观的百姓自觉给她们让开道路。 众人看着被白布盖上死不瞑目的陈丽娘和红柱上刺目的猩红只觉心中不是滋味,同时也对齐王和两位县主正义善良的形象记忆深刻。 那天万苛到底没等来他那威风八面的尚书父亲,因为他早就被太子扭送到了御书房,随着他跟去的还有陈丽娘冒着生命危险积攒了七年的证据。 看着手上白纸黑字条条清晰的贿赂明细和长达一丈的万民血书元帝当即摔了茶盏,当即他便下令诛杀万家九族昭告天下。 一夜之间风光无限的尚书府邸破败不堪四处散落着衣衫物件,气派的府门前老老少少哭声震天,唯有走在末端衣衫破旧的瘦弱少女眼中写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万枫你终于得到了报应,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哈哈哈” 少女憔悴苍白的面容丝毫没有临近死亡的恐惧眼角一颗清泪滑落,长街阁楼暗处蓝衣男子嘴角扬起戏谑笑意招招手身后黑衣暗卫悄然消失。 原本阴沉灰暗的天在万家被压入地牢后乌云密布,不一会儿空中电闪雷鸣倾盆而下的大雨笼罩了整个凌阳城,那时四处逃散躲雨的百姓心中只觉这是老天在为那些逝去的可怜人垂泪叹息。 第26章 狸猫换太子(上) 黑暗潮湿的地底狭窄昏暗的牢房老鼠鼻尖触动四处嗅着味道寻找饭食,地牢尽头血迹斑驳布满抓痕的砖墙边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万枫失魂落魄,潮湿的泥土地面坑洼不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夹杂着粪便味。 起初刚到牢房万家众人哭闹不止四处充斥着谩骂和抽泣之声,看守牢房的士兵不堪其扰将人打了一顿才安静了下来。 此刻女眷们蜷缩在一处小声抽噎,他们怀中孩童浑身颤抖不止眼中充满恐惧。忽然地牢转角传来轻微脚步声众人连忙爬向牢门却只看到五名士兵推着饭车满脸不耐烦的将几个馒头几碟咸菜扔在门口。 “我不要吃咸菜我要吃鸡腿。” 幼小的孩童扁着嘴泪眼朦胧失声哭了起来,走在最后的士兵一脚踹翻女子没来得及端进去的那碟小菜嘲讽道。 “你还当自己是万府公子呢爱吃不吃,再哭老子就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儿。” “大人赎罪,大人赎罪孩子不懂事民妇会管好他。” 那被捂住口鼻的孩子恐惧着缩回母亲怀中年长的老妇不住磕头赔罪,士兵冷哼一声拍拍衣角转身离去。 听到前边儿动静的万枫头也不抬,士兵们挨着牢房放饭到了万枫门口牢房被人打开,他睁开眼眸看见身着士兵服饰的慕千睿面对着他蹲了下来。 “万大人并不惊讶本王会来?” 万枫用手臂撑起疲倦的身躯接过他手中的馒头咬了一口神色淡然。 “这些年太子和你都在和晟王较劲,如今我万家落败你们不来打听些什么才会让老夫奇怪。” 说着万枫用馒头夹起咸菜又吃了一口,慕千睿从怀中掏出水壶递了过去邪魅一笑。 “加了毒大人喝是不喝?” 万枫冷笑一声拧开仰头入口却是清冽酒香,他怔住看了看水袋又仰头灌了一口吞下口中的馒头。 “没想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老夫竟然还能喝到陈年佳酿。” 慕千睿笑吟吟盯着他眼眸清冷深邃。 “今日本王前来是想和万大人做一笔交易。” 万枫咽下最后一口馒头仰头将酒灌尽苦涩笑道。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晚膳只是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万家买卖贿赂官员杀害女子的罪证已经交到了圣上那里,万某恐怕没什么值得您图谋的了。” 闻言慕千睿也不气愤依然笑的温和,当他不慌不忙从袖中抽出赤红莲华香囊万枫忽然怒目圆睁揪着他衣领咬牙切齿道。 “莲儿已经被我休弃赶出万府了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慕千睿敛去笑意用力掰开他血迹斑斑的手缓缓起身俯视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本王自有本王的办法,万枫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肯拉林家下水本王就给你万家留条血脉如何?” 说完慕千睿也不看他手上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枚香囊,万枫面色阴沉低头沉思。 万家虽然姬妾众多子辈孙辈不少但早已登记在刑部名册逃无可逃,他一生花心滥情到了这个年岁却遇到了特别的女子。 莲香是万枫亲自从林家手中救下的也最是宠爱,万苛被捕那日他就预感不妙于是给了她休书身契又塞了许多银票才让心腹送她远离凌阳。他瞥了齐王一眼心中知道已经没了别的法子纠结再三他沉叹气伏地道。 “那便如殿下所愿。” 昏暗中慕千睿笑着转身将香囊塞回袖中,万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靠着墙壁失神看向上方狭小窗口,灰蒙蒙的天空一只飞鸟叽叽喳喳略过空余一室刺骨寒冷。 此刻花香袅袅的乾元殿元帝神色疲倦的翻看着手上账簿,厚重雕花木门外寿全提着食盒匆匆赶来。听到动静元帝缓缓抬头,打开食盒清甜香气瞬间弥漫室内。 “这又是谁送来的?” 元帝警惕开口寿全堆笑着脸将水晶糕和桃花酥摆到侧边方几上,这两日林妃和附属她的嫔妃没少来送汤羹糕点每回都被元帝嫌弃丢掉,今日这两碟糕点虽不精致但味道清新倒是让他有了几分胃口。 “这是雁南县主和星冉县主亲自给您做的点心。” 听到他回话元帝眉头微动伸手捏起一块水晶糕咬了一口。 “她们怎么不自己送进来。” 寿全见他咬了一半放下糕点忙将茶水双手奉上神色为难。 “两位县主说前日在京兆府犯了错不敢见您现在正跪在门外呢。” 听完元帝挑眉失笑将剩下半块糕点塞进嘴里。 “想必是正清和砚书知道那天的事发了脾气,朕糕点都吃了哪有不见她们的道理寿全你去叫她们进来就说是朕的旨意。” “奴才遵旨。” 听到这话寿全欢欢喜喜出了门,原本他还担心元帝心情不好会迁怒她们没想到两盘糕点倒是让他情绪缓和了许多。 此时跪在门外揉着膝盖的无辜少女接到旨意面面相觑相互搀扶着进了门,当她们看到元帝的瞬间不约而同垂下头容疏月还不忘将言若羽挡在身后,元帝瞧着她的小动作轻咳一声敛去笑意装作不去看她们。 “舅舅,雁南知错了昨日爹爹还打了雁南好几个手板现在还疼呢!” 元帝瞥了一眼委委屈屈缩着脑袋小姑娘不自觉噗嗤笑出了声。 “你还有知道怕的时候?朕给你朝阳军令是用来保护你的你倒好胆大包天竟然去公堂上吓唬起人来了,朕看砚书罚的也没错。” 虽然被训两人心里都不服气但是她们又不敢反驳,就听言若羽气鼓鼓嘟囔道。 “还不是那个狗官太凶,那个万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元帝听着小姑娘不服气的小声嘟囔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戳着她额头笑骂道。 “你个小泼皮连免死金牌都敢偷还指责旁人错处。” 言若羽揉着并不痛的额头晶亮的眸子凝视着元帝哼哼道。 “姑父虽然星冉当日确实冲动了但是也没说错嘛,我和阿月手都肿了还给您做糕点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 说着言若羽可怜兮兮盯着元帝好似他不答应下一刻就要哭出来那般,元帝没好气摆摆手无奈道。 “行了行了朕不罚你们就是了。” 听完两个小姑娘欢欣鼓舞恨不得跳起来但在看到元帝严肃神情瞬间又像蔫了的茄子乖巧站好,瞧着她俩耍宝卖乖的样子元帝只觉好笑。 “你们哪闯了祸才知道来求朕。罢了以后注意言行就好,去玩!” 听到这话两人如临大赦压抑着喜悦恭敬行礼退下,等到二人走了元帝看着桃花酥眼角笑意晕开。 “朕还当雁南变了性子现在看来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寿全慈祥看向她们离开的背影笑呵呵道。 “有陛下这样慈爱的长辈在两位小县主才能这样欢脱。” “你个老滑头。” 元帝笑骂了寿全一句捏起桃花酥尝了一口嘴角笑意怎么也压抑不住。其实元帝有些时候对她们还是很好的,若是那日换了七公主恐怕最轻也要跪上一天的。究其原因还是言若羽胆子大还有个好娘亲而容疏月头顶着慕瑶的滤镜让元帝怎么也狠不下心来罚她们。 宫中两个小姐妹欢呼雀跃出宫撒欢,刑部潮湿昏暗的牢房遍体鳞伤的万苛战战兢兢换上粗布衣衫脸上抹上锅盔跟在了刑部郎中林夜白身后,一路上他小心翼翼连眼睛都不敢乱瞟直到安全出去进了去万府的巷子他才松了口气。林夜白嫌弃的远离他冷哼道。 “万苛你最好将证据都销毁了若是敢偷奸耍滑当心本官要了你的狗命。” 万苛紧握着拳头忍气吞声毕竟他是在逃死刑犯,若是激怒林夜白他就再没机会逃脱了。 “大人放心万家说话算话。” 音落猫着身子小心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钻入了黑暗之中,就在林夜白走后刑部主司叶穆从高大香樟树后走出邪魅一笑。 暗沉的夜仿佛无边浓墨笼罩苍穹连一丝星光也无,人迹罕至的街道如平静的河流蜿蜒向黑暗深处,清冷的风摇曳枯颓树枝空中一只乌鸦静静飞过。 第27章 狸猫换太子(下) 正午艳阳高照飞尘漫天的菜市口被围观斩首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容疏月带着言若羽早早坐在了离的最近的茶馆二楼,此刻胡子拉碴神情疲惫的方衍正站在人群最前边眸色冰冷。 与往常不同今日元帝也坐在高台监斩,此刻站在刑部尚书韩淼身侧的林夜白后背沁出汗水心中祈祷一切顺利。韩淼环视台下看着指指点点的百姓拱手朗声道。 “时辰已到,奉陛下旨意万家买卖官职贿赂朝中官员奸杀女子罪无可恕,判斩立决。” 音落他从签筒抽出鲜红木牌利落扔出,伴随声音高亢的一声斩字响起刽子手手中锃亮大刀果断砍下万家几十口人头满场鲜红刺眼,方衍此刻再也忍不住红着眼声音嘶哑。 “苍天有眼陛下圣明。” 随着他肯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四周百姓随之颂呼跪地,看着元帝笑意压抑不住容疏月冷笑侧眸盯着巷子里衣衫褴褛的老叟点头示意。瞬间一只身姿矫健的黑狗跑上台去撕咬前排掉落的人头,林夜白见状忙上前驱赶恰巧此时黑罩中人头甩出却是本该流放的吏部官员只听韩淼一声惊呼。 “这不是程奇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将所有头罩拿下检查。” 音落四周警戒的士兵分出一半上前摘下黑布叶穆对着画像名册对了好几遍转身惊慌道。 “大人万苛不在里面。” 音落台下一阵哗然,元帝听闻怒不可遏起身吼道。 “来人全城搜捕万苛生死不论。” 随着元帝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镇凌司侍卫应声四散开来方衍擦去脸上飞溅的血珠猩红着眼飞身离去,寿全垂下眼眸招呼小应子端来茶水元帝接过瞬间瞧见林夜白鬼鬼祟祟从侧边离去。 “寿全此番万家落败林府却多日没有动静朕怀疑其中有诈,你让龙影卫跟着林夜白若是他敢包庇万苛让他们就地诛杀不必手软。” “是。” 听到元帝暗中吩咐的指令叶穆故意装作纠结的样子来回踱步,元帝饮完茶水瞥见将他叫了过来。 “爱卿如此神情可是知道什么内幕?” 闻言叶穆扑通跪地神色为难道。 “陛下息怒,实在是微臣不知该不该说。” 元帝见他欲言又止招呼他起来神色淡然。 “你说朕恕你无罪。” 听到这话叶穆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拱手道。 “微臣昨日下职回府路过东巷好像瞧见林郎中和狱中送饭的在说着什么似乎还很生气,现在想来那人有些面生瞧着不像从前送饭的小章。” “放肆” 元帝拍案而起吓得四周跪了一片,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盏将帝王之怒显示的淋漓尽致吓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半晌元帝冷声开口。 “叶穆你亲自带人去找林夜白,告诉龙影将这两个乱臣贼子拎去林府门前诛杀朕倒要看看林佑谦怎么和朕解释。” 音落元帝拂袖离去只留下满地匍匐垂头的官员与百姓。 茶馆二楼容疏月见事情进展顺利捞起言若羽将一方银锭留在桌上扬长而去。 “若若咱们回家。” 说着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下楼从茶馆正门大摇大摆离去。 要么说还是皇家的龙影卫办事利索,镇凌司在城中找了大半日都没能找到人影,他们带上叶穆不出一会儿就从万府一座破败院落密室将万苛和林夜白揪了出来。 当即他们便押着二人去了林府门口,当林佑谦接到通报匆匆赶来就看见次子瞪着眼人头落地满阶血红,他瘫倒在地挣扎着爬向林夜白抱着他已经冰冷的躯体哭的撕心裂肺。叶穆冷笑瞥了一眼和龙影卫打了声招呼他就被拖拽着向皇宫方向走去而人群中一抹纯白身影消失僻静巷落。 回到容府两个小丫头懒懒躺在摇椅上吃着点心很是享受,玄七一会递茶一会送蜜饯忙的不亦乐乎,言若羽晒着太阳喝着茶水心中畅快。 “万家终于自食恶果了真是痛快啊!现在要是有酒就好了我定要痛饮一番。” “你在做梦。” 听到言子暮愠怒声音从前面响起言若羽连忙跳了起来,她定睛一看言子暮正提着食盒黑着脸向她走来,言若羽看到他脸色不好忙躲到容疏月身边。 “卿卿救我。” 容疏月缓缓起身将她扶起来忍着笑意挡在她面前。 “怀夕哥哥还是饶了她,昨日去了宫里一趟她腿还疼着呢!” 闻言跟在言子暮身后的容念瑾也加快步伐挡在她身前。 “小木头你可别揍她,不然回头哭了真哄不好。” 言若羽见他破天荒善良一回十分感激抓着他的手热泪盈眶。 “花蝴蝶够义气本县主决定以后对你好一点。” 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容念瑾皮笑肉不笑哼哼道。 “我谢谢你啊!” 虽然面上很是嫌弃但是容念瑾身体很诚实就算言子暮怼到跟前也没退一步,最后言子暮无奈绕过他们将食盒放在了花架下的木桌上叹气道。 “吃饭我不动她就是了,今日可是有烧鹅肘子你们确定不吃?” 音落言若羽掰开容念瑾就冲了过去,容疏月扶额失笑拍拍他肩膀。 “走!尝尝万象楼的菜。” 容念瑾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馋猫言若羽大步跟了上去,菜刚摆好他就夹了一筷子塞她嘴里。 “吃吃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言若羽不满瞪了他一眼当她准备上手揍他想起方才的话顿住手给他夹了一块烧鹅。 “看在刚才你帮我求情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音落低头吃的不亦乐乎,容念瑾嘴角疯狂上扬将烧鹅塞进嘴里,容疏月看着他们的亲密互动眯着眼暗戳戳偷笑。 “主子凤归来了消息说万霜进了齐王府。” 容疏月刚要下嘴继续啃肉听到这个消息筷子一顿肉掉在了桌上,言子暮淡定将肉夹到自己碗里重新给她夹了一块。 “齐王真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呢!” 容疏月若有所思低头夹起肉块塞进嘴里,侧脸却瞥见言子暮已经将她刚才咬过的鹅肉送进嘴里顿时愣住连忙要阻止,却被他捉住手。 “怀怀夕哥哥那是。” 容疏月话没说完就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小时候不都一直是这样么?卿卿粮食来之不易不能浪费。” 说完十分淡定继续给她夹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羞的容疏月满脸通红说不出话,言子暮依然是温润如玉的模样挑了一块精瘦的排骨放到她碗中神色温柔。 “你吃这块这块肉多。” 语毕凑在桌尾刚拿起碗筷的青玉和玄七手中肉片掉进碗里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言若羽和容念瑾却像没看到似的吃的欢快还不忘招呼他俩。 “你们快吃啊!再不吃我就要吃完了。” “没事没事小姐先吃。” 青玉和玄七异口同声回应言若羽继续窝在一旁磕糖满眼精光,容念瑾瞥了二人一眼给言若羽夹了一块肘子肉。 “你快吃他们啊看看就饱了。” 音落悠然自得啃着鹅腿言若羽偏头盯着他总觉得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是要说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于是干脆放弃思考继续进攻美食。 午后阳光和煦暖暖撒在花架,星星点点光影落在地上如画灵动。齐王府忘忧院厢房内先前出现在林府的白衣少女红着眼眶提裙跪在慕千睿面前满是感激。 “万霜叩谢殿下救命之恩。” 慕千睿多情桃花眼笑意不达眼底魅惑万分声音温柔。 “既然你母亲姓宁从今往后你便舍弃万姓,寒霜到底太冷你这模样当是无双美人才对从今往后就跟着本王!” 说完慕千睿亲自将她扶起,宁双眼中清泪滑落眼中满是欣喜迷恋扑进他怀中,二人身后丫鬟见状低头躬身退了出去。 暖风融融枝影摇曳花香四溢的厢房衣衫落地,缥缈帘幕垂下不多时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响起,从此齐王府上多了一名清秀温婉名为宁双的娇俏美妾。 第28章 线索再现 许是因为恶人灭门上天都欣喜凌阳城一连晴了好几日。 随着温度升高宫中妃嫔宫女提早换上了清凉夏装,沈惜端坐贵妃椅悠闲挑选着内务府送来的布匹。 “常安你将后头那匹湖水蓝和旁边靛蓝的料子留下,左边那匹烟紫月影纱和你后头那匹鹅黄云锦送去尚服局叫她们替月儿赶制两身衣裙。若羽和寄欢向来喜欢明艳的料子中间这四匹水红香橙色的给她俩也做两身出来。” “奴才遵命。” 常安恭恭敬敬向沈惜施了一礼抬手招呼跟来的内侍分工办事,静安宫掌事沈嬷嬷便领着大宫女芙蓉端了茶盏上来。 “这天气有些燥热娘娘用些冰镇的紫苏饮解解渴。” 沈惜端着透明琉璃茶盏咗了一口眸色发亮。 “你们别说这紫苏饮冰镇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沈岚见她喜欢眉眼弯弯递上丝帕。 “娘娘喜欢就好。” 沈惜捏着帕子擦拭红唇漫不经心放下茶盏瞄了一眼殿外随风舞动的莲叶。 “嬷嬷,上回宫里丢失的那些首饰都查出来些什么?” 沈岚环顾四周沈惜会意屏退众人,她从袖中掏出卷轴递了过去小声道。 “娘娘这批丢失的首饰上都坠着先皇后成婚时赏赐的红玉珠,奴婢查看过内务府的记录这红玉珠当年除了妃位以上妃嫔和皇子公主就只有两位故去的长公主有。奴婢猜测此事恐怕和县主先前说安阳殿下墓穴贼人脱不了干系。” 沈惜仔细查看着卷轴上一排排花样各异的红玉珠纹样陷入沉思。 当年她也收到了红玉珠只是慕千风和她一样不甚喜爱鲜艳色调所以那红玉珠至今还收在库房里,那贼人刻意偷盗首饰实情与后宫也脱不开干系想着她将手中沈岚复刻的卷轴递给她。 “嬷嬷你亲自去趟太师府将卷轴和查到的事告诉月儿,千辰那里也别忘了知会一声。” “是” 沈岚收起卷轴欠身行礼转身离去,沈惜把玩着容疏月送她的手串眸光深邃。 说起宫内盗窃案龙影卫也有几人在查证,但有凤归和太子等人刻意隐瞒事件线索也只查到个有人私通掉了玉珠才有姘头冒死毁灭所有玉珠首饰的结果,最终还是以被林妃恩赐了红玉珠的曲贵人诛九族自己被五马分尸了结了此事。 但因着近来一而再再而三的事件元帝对林妃终究是失了耐心,林芷鸢被贬为贵人赶去了偏远的落英轩连带着晟王也被夺了先前加冠的王珠,等容疏月收到消息时他已经离开了皇宫径直去了重新营业的红菱馆。 若说先前那是万家的产业从丽娘死后那里便暗中成为了望舒阁的新势力,就连新老鸨秋娘也是望舒阁暗探。可惜晟王接连损失势力部下林妃也遭了厌弃,他此时心中烦躁无暇顾及这些竟然没多查探就径直去了。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小七你去告诉秋娘好好伺候这位晟王殿下务必让他乐不思蜀,什么合欢散鸳鸯醉都大大方方招待别抠抠搜搜显得咱们小家子气。” 音落青玉忍不住嘴角抽抽,这两个里平常用一个也是极损根本的容疏月却是都想给他用上,若是多来两次那位恐怕要成为史上首位不能人道的亲王了。 看着自家恶趣味的主子青玉只觉她真是调皮的紧,而此刻迎面而来的言子暮眉头微颦轻叹出气。 “卿卿,这些事哥哥会处理的。” 猛然听到言子暮的声音容疏月笑容僵住心虚揪着衣袖讪讪道。 “今日并不是休沐的日子你怎么没去宫里。” 言子暮将手上的肉干放在八仙桌上凝眸看向她神情受伤有些委屈。 “卿卿就这么不想瞧见我?还是红菱馆的小生比哥哥好看叫你勾了魂去?” 言子暮这么一番直白话语像极了拈酸吃醋的女娘,惊的容疏月一口茶水喷出便是青玉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不声不响挪了出去。 “言子暮,你是醋精么?我只是想顺势安排事宜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留恋烟花之地的负心人一般。” 容疏月娇嗔着捏着帕子擦拭嘴角十分无语,而言子暮盯着她的幽怨眼神仿佛在说她就是负心人将她气乐了。 “言子暮我可还没答应同你在一起呢!” 容疏月本想逗逗他不想言子暮抓住她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般。 “所以卿卿真的要始乱终弃不要哥哥了吗?” 自从上回反噬后容疏月发现他越来越没形象节操了,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大胆表现的也越来越幼稚她扶额叹道。 “你还是那个温润如玉不食人间烟火的无尘公子吗?言子暮你真是不要名声了!” 言子暮不以为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理直气壮。 “这些身外之物哪里有卿卿重要,要是卿卿点头就算哥哥不要脸面又如何?” 分明简单不过的问话却被他答的十分正经一时间容疏月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半晌容疏月别开头抽回手将油纸包展开撕开肉干塞进嘴里低声道。 “今日小舅母送了消息出来那天的事有线索了,我今早问过江嬷嬷了她说那珠子除非找到另一半否则也无法判定是谁的,眼下宫中那批首饰不知去向我打算待会借着去瞧爹爹再回公主府后花园找找。” 容疏月低着头依旧咀嚼着肉干,言子暮敛去玩闹神色眼眸温柔轻抚她额头。 “卿卿今日我手上无事便陪你一同去!” “可人多眼杂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恐对你我不利。” 容疏月放下肉干看向他有些纠结,言子暮明白她的顾虑思索片刻说道。 “那卿卿便先去朝阳书院,近日我被陛下调去吏部帮兄长正好也有事寻容叔商量如此一来便顺理成章了。” 见他打定主意要陪自己去容疏月十分开心点点头起身去叫青玉,看着小女娘肉眼可见开心起来他只觉自己前几天拼命处理公务很是明智。 其实容疏月大可等夜间再去朝阳书院,但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生怕找到的答案会让自己难以接受,若不是言子暮来找她原本她是要叫上容念瑾的至少有人陪在身边。 去往朝阳书院的路上容疏月特意绕道去香茗楼买了些点心,容砚书虽说任职院长但毕竟林家沈家经营多年,她便是别有目的也要帮他收拢收拢人心这样便于他更快融入朝阳书院,正想着孟冬清脆声音响起。 “小姐到了。” “知道了。” 容疏月应声回神仔细整理了衣衫发髻,玉手挑起帘幕缓缓探出身子。 这会正是朝阳书院下学的时间,那些克己守礼的世家公子见了这如花少女目不转睛有的甚至险些摔倒,青玉怕那些少年唐突了她冷着脸挡在她身前,容疏月浅笑嫣然拂开青玉带着她向正门走去。 “玉儿别紧张,朝阳书院虽不比梧桐书院但读书的儿郎最是注重礼节不会有什么逾越举动。” 果然她刚说完迎面走来的魏家二房次子魏邵恒拱手行礼。 “魏家邵恒见过雁南县主。” 容疏月抬眸瞧着这个比她小了几月的少年神色柔和柔声道。 “原是魏二叔家邵恒兄弟,今日下学早想必这是要赶着回家!正好我这儿买了些糕点上回文萱说爱吃,你受累帮我捎带些给她我便不再多跑一趟了。” 音落在魏邵恒诧异的目光中一方食盒被放到了他手上,先前他是听妹妹说过容家同他们没有嫌隙了却没想到这是真的,他拿着食盒严肃神情松动再次行礼温声道。 “那便谢过县主惦念,院长先前同沈先生在后院说话想来这会子应是结束了。” 瞧着这个一板一眼又温和有礼的少年容疏月只觉魏家还好有两房,于是笑着还礼。 “有劳邵衡弟弟指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日后有空你和文萱可来府上坐坐。” 魏邵恒甚少同女子这般近距离交谈耳尖微红小声道。 “是,邵衡失陪。” 音落匆匆离去看着青涩少年容疏月掩面失笑,侧目却瞥见又是一脸幽怨的言子暮,她险些忘了他也在这里于是忙上前同他行礼。 “兄长安好。” 言子暮收敛神色眼角幽怨挥散不去阴阳怪气道。 “怕是县主比言某要好,你瞧瞧那魏家小郎君面若冠玉唔。” 容疏月生怕这醋坛子再说出离谱的话顾不上男女大防捂着他嘴就拖拽着人进了院门。言子暮虽然被捂住嘴但眉眼间笑意不止,直到入了后花园才后知后觉红着脸松开了他。 “言怀夕你是醋坛子做的么他就是个孩子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同你说下回你再这样我真会延长你的考察期。” 此话一出言子暮彻底老实恢复如常,容疏月看着他谦谦君子模样十分满意拍拍他肩膀。 “既然来了就别杵在我身边了你快帮我一起找找。” 音落她将手中残破的半颗珠子递给他,其实言子暮早就记住了那珠子样式但还是没有拒绝容疏月叮嘱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转身开始寻找。 要说公主府后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猫着身子来回侦查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于是在搜寻无果后容疏月便走向了自己曾落水的太湖石边,不同于先前的枯败萧条现下满池碧绿连绵池边垂柳依依倒有了几分安阳在时的模样。看着有些失落的姑娘言子暮不自觉心被揪住缓缓踱步靠近。 “卿卿总会找到的。” 容疏月正出神发呆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起身瞬间一个趔趄险些摔进池塘言子暮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玉臂轻轻一带红香软玉的少女应声入怀,刹那间茉莉花香沁满整个鼻腔言子暮瞬间怔住。清风扬起青丝片片柳叶纷飞此刻容疏月眸中的少年被镀上了暖阳整个人都发着光。 “我说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 容念瑾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出现惊的两人瞬间分开,一个耳尖粉红一个垂眸揪着衣袖娇羞沉默气氛暧昧,就在容念瑾向二人走来时容疏月忽然发现垂柳水那侧半沉水中的石块与枯枝缝隙中一丝红光闪过。 言子暮察觉到她的异常顺着视线看去惊喜上前俯身卷起衣袖将那隐藏泥土枯枝中的珠子取了出来。容疏月接过珠子用帕子擦去灰尘玉珠上若隐若现的芍药纹样显现,三人心中一沉。 “月儿你不是来找爹爹的么?怎么不进。” 容砚书从她身后走来话未说完在看到她手中那颗玉珠瞬间恨意流露。 “为何林家那位的珠子会在你手上?” 容疏月克制住心中杀念将珠子包在帕子中塞进荷包声音清冷。 “爹爹,看来我们有笔账要向林家讨一讨了。” 第29章 红菱苑惨案 午后暖阳星星点点穿过枝丫懒懒落在连廊,红菱苑后院二楼厢房花魁红罂衣衫半解神情迷离侧坐晟王怀中娇嗔嘤咛。 “殿下你真坏。” 慕千凌衣襟敞开凤眼微眯宽大手掌隔着纱衣四处点火撩拨引得红罂一阵腿软,轻纱床幔飞舞香炉内迷人心智的烟雾弥散。原本暧昧的气息在香氛与美酒催化下演变成不可收拾的旖旎,慕千凌打横抱起美人将她压倒二人唇齿交缠衣衫件件剥落,不多时窗内便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羞耻声音。 此时房梁上隐匿暗中的青峰淡然异常趁机点燃醉生梦死香投掷香炉中悄悄自后窗跳出,当他小心退至相连的洗浴室后侧拆下面巾却突然被人钳制住双臂,瞬间青峰眸色冷然运功预备反杀当即青玉幽幽开口。 “你要是不想被我扔下去给主子做肉垫就老实别动。” 音落青峰彻底放弃抵抗毕竟上次还是因为容疏月调解收买才被她原谅是以现在他是半点不敢惹她生气,但是想起自家公子的交代青峰无奈叹道。 “小玉当心公子知道了主子受罚。” 青玉瞥了一眼在水中下好药溜走的容疏月松开他拍拍手浑不在意。 “那到时候就算在你头上毕竟此事也只有你我知晓。” 语毕青峰气极反笑想抓住小妮子辩驳回眸身后却不见人影空余手腕处微红的手印,看着空荡的连廊青峰无奈浅笑飞身离去,在他走后隐匿厚重帘幔后的齐王顺手点燃幻影香丢进了浴桶边的香炉邪魅一笑。 “既然卿卿想看好戏我这个兄长就再帮你添一把火。”音落悄悄消失院落。此刻坐在二楼隔壁厢房的秋娘不禁替晟王掬了把同情的泪水。 原本今日那两人饮用的酒水就馋了合欢散红罂上的唇脂里还放了鸳鸯醉,结果容念瑾还让青峰加了醉生梦死容疏月又不怕事大的添了量,再加上齐王还友情赞助幻影香这下晟王不死也要脱层皮更不要说那娇滴滴的花魁娘子了。 当然秋娘也不会同情心泛滥毕竟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值得同情,为了当上花魁红罂背地里没少害死楼里年轻的姑娘,如果不是她深得晟王喜爱还有些用处在她接手红菱苑的时候她已经是红颜枯骨魂归地府了。 想着秋娘再度通过暗室缝隙看去,床榻之上密不可分的二人沉醉在云雨中不知今夕何夕忘情缠绵,他们不知正是这一次放肆的欢愉彻底葬送了他们的人生。 想到晟王将要沦落成东耀首位不能人道的亲王走在容府后花园的“罪魁祸首”容疏月嘴角止不住上扬,难得见她舒心一回青玉也不自觉心情爽朗。但是当她抬脚进了长离院瞥见华笙神色异常回眸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公子,言二公子安好。” 青玉咽了口水后背沁出汗水,容疏月听到青玉的话顿住脚步木讷回头笑容僵硬。 “若是我说只是出去散散步你们能相信么?” 容念瑾冷哼一声盯着她语气不善。 “你觉得呢?” 容疏月晓得自家兄长真的生气了缩着脖子有些发怵低声碎碎念。 “不就是去下个药嘛又没看到什么。” 听到她死不悔改的嘟囔容念瑾刚要发怒言子暮抢先一步抓住她手臂黑着脸道。 “那卿卿想看到些什么呢?嗯?不如我们去书房好好探讨探讨。” 音落言子暮单手将她抱起直冲里屋而去,容念瑾见有人收拾胆大包天的小妮子转身揪住正想偷偷溜走的青玉。 “你纵容主上还敢威胁青峰?宋青玉这回不让你抄书抄到哭我名字就倒过来念。” 说着他像拎小鸡仔那般拎着青玉后衣领气冲冲离去,玄七看看关上门窗密不透风的书房又看看青玉耷拉着脑袋消失的背影挠挠头无能为力。 言子暮抱着容疏月进了书房后将她放在书桌上圈住,那双深情眼眸微微发红染上愠怒他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沉声道。 “卿卿你让哥哥拿你怎么办!那样腌臜的场面你怎么敢。” 言子暮想到先前耳红心跳的场面和声音心跳加速喉间干涩顿时说不下去。 许是头一回瞧见言子暮生气的模样容疏月撑着身子低头不敢说话,沉默半晌不见对面的人有其他动作容疏月大着胆子想偷偷瞄一眼却见他目光深深向她靠近。当他压低身子贴近她脸庞瞬间容疏月双手攥住衣裙双眼紧闭,言子暮瞧着向后退缩胆小的姑娘错过脸颊坏笑靠近她耳边魅惑道。 “卿卿还真是有贼心没贼胆啊!” 说完还不忘向她耳窝吹一口热气挑逗,容疏月被耳边热气和两人贴近的温度惊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心跳快到要蹦出来,而言子暮却没了下一步动作缓缓起身收回双臂。 须臾容疏月缓缓睁开眼瞥见言子暮肩膀抖动笑的乐不可支才反应过来他调戏了自己,瞬间小姑娘气冲冲跳下桌子就要上手揍人。 “言怀夕你个登徒子。” 容疏月红着脸捏紧拳头向他打去却被男子宽大手掌抱住顺势再次圈住。 “卿卿乖。” 言子暮仅仅三个字就安抚了张牙舞爪的小姑娘,但到底青天白日他也只轻轻抱了一下就松开,容疏月撇开头不去看他哼哼道。 “就会欺负我。” 小姑娘耳尖红晕久久不散别扭转身言子暮宠溺笑着像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掏出蜜饯绕到她面前柔声道。 “卿卿看在蜜饯的份上原谅哥哥可好?方才若是我不抢先带走你恐怕念瑾是不会放过你的。” 容疏月接过蜜饯看他像哄幼童般哄自己心中甜蜜泛点头不再计较,而容府藏书楼没有人敢解救的青玉丧着脸盯着堆积如山的经书快要哭出来。 好在晟王也没有枉费青玉受的一番苦楚第二日清晨就被秋娘带人抓了起来,当时带着府衙官兵去的还是久居王府出来透气的天子胞弟辰王。据说众人去时花魁红罂在水中断了气,晟王被人捉住疯了一般大吵大闹被辰王敲晕带走。 当天元帝气的砸了御书房的砚台晟王被勒令关进皇家监牢,就连宫中被贬为贵人的林氏也连带着遭殃再度贬为官女子幽禁了起来。 红极一时偌大的林家在天子盛怒威压下无人敢求情出声,曾经他们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落魄。 另一边暗无天日的牢房,慕千凌靠在冰冷暗黑的墙壁神情阴鸷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双眼猩红。 “这是你逼我的。” 第30章 御书房之争 清晨暖阳透过窗悠闲落在桌案上,黄衣蟒袍的太子慕千辰手执螺子黛动作娴熟替爱妻柳依依描眉,如同那句诗词小轩窗正梳妆的美景展开叫人艳羡。 “夫君前些日子还忙的脚不点地今日怎么得空替妾身描眉了?” 慕千辰挑眉小心放下螺子黛牵起柳依依玉手温柔道。 “怎么夫人不愿我陪你么?” 听到这话太子妃轻轻摇头凝视他温婉笑道。 “怎会,芷柔巴不得夫君日日与我描眉恩爱。但夫君不是我一人的您还是东耀储君,我只怕如此会耽误夫君公务。” 音落慕千辰牵起她缓缓踱步至圆桌前坐下伸手替她斟茶。 “我自是知道夫人体贴贤惠不过描眉而已耽误不了为夫多少时间,再者现下父皇正审问晟王哪里得空管我你且宽心!” 语毕低头悠闲品茶柳依依也不再多问只召来大宫女叮嘱午膳事宜。 要说三位皇子中后院最清净幸福的就属这位心大的太子殿下了,正妃大气贤淑侧妃也是个本分的从不恃宠而骄,难得的是二人相处融洽同姊妹一般。 虽然齐王后院极少像晟王府上那般“热闹”但也时有争风吃醋的小打小闹,不过晟王这回当着百姓的面被辰王捉拿回宫可没功夫再管那些莺莺燕燕。 清早大朝会散后弹劾晟王的折子如雪花般堆积在元帝桌案,从前安宁干净的御书房此刻满地茶盏碎片和晕染的纸张一时间气氛如数九寒冬那般冰冷。 晟王慕千凌衣着单薄发丝凌乱跪在碎片中央微弱光芒下那张阴冷俊俏脸庞一道血痕清晰可见,他抬头看着元帝笑的嘲讽缓缓起身,元帝顿时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逆子谁让你起来的,来人给朕。” “父皇。” 元帝话未说完御书房内慕千凌高声冷喝瞬间元帝顿住住,他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冷漠阴狠的神情看着自己,这样的儿子这样的慕千凌让他陌生的不可置信。 “老五你这是什么神情?这些年朕对你们母子的还不够好吗?你们真叫朕失望。” 元帝垂下手瘫坐在宝座垂眸叹息痛心疾首,宝座上明黄龙袍袖中左手紧紧攥住浑身止不住颤抖。 整个上午元帝都在训斥晟王勾结朝臣屡教不改还句句苛责林氏恃宠而骄联结林家狼子野心,期间元帝字字不提林氏对他的帮扶却无一不在训斥他给的荣宠让他们无法无天,也是他无心的几句要不是他晟王如何与太子齐王抗衡让宠爱的儿子彻底红了眼。 之后无论慕千凌如何认错磕头他也听不进半句,后面甚至越骂越离谱竟将安阳庆宜两位长公主陈年旧怨强加在林氏与晟王身上。再后来慕千凌看着面目扭曲的元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就这样演变成了现下这满室狼藉的场面。 慕千凌理了理衣袍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帝王合上眼再缓缓睁开,他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定睛看向高台。 “杀了红罂是我罪过我认,但儿臣想问父皇一句这些年死在你手中的人还少吗?” 闻言元帝猛然抬头盯着他仿佛要生吞活剥他那般吓得寿全也不敢上前,饶是如此慕千凌也不肯退缩看着元帝一字一句认真道。 “父皇,这些年你真心爱过母妃吗?您对儿臣的宠爱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慕千凌不死心问出心中压抑许久的问题眼中还有些许希冀,他希望元帝只是因为他犯罪才口不择言,他希望他能是帝王家独一无二真心对待的那个孩子。然而御书房内冗长的沉默与元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给了他重重一击,半晌他提起衣袍跪在冰凉地板俯身行礼。 “皇五子千凌自知罪孽深重自请鞭刑一百幽禁王府,恳请陛下恩准。” 慕千凌说完元帝不可置信瞪眼双眼颤抖着起身却没站稳,他撑着桌案双眼布满血丝眼中情绪复杂。 “老五,你。” “请陛下恩准。” 慕千凌声音清冷洪亮再度开口元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看着台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痛苦闭上眼眸沉叹出气。 “寿全,传朕旨意晟王慕千凌草菅人命罪孽深重罚鞭刑一百降为郡王从此幽禁王府无诏不得出。” 元帝旨意落下寿全心中一惊面上装作平静躬身行礼,慕千凌听完上位者的处罚苦笑一声在寿全搀扶下行尸走肉般离开。 六月的天应是温暖和煦但此刻却是一片灰暗不见分毫阳光,去往刑房的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看见他低头行礼,此刻从前骄纵肆意的亲王狼狈不堪不禁让人叹息伴君如伴虎。 寿全瞧着 这个自幼盛宠的少年眼中没了光芒,但生在皇家本就如此一朝得势一朝败落最正常不过。 其实晟王在没发现元帝对他们母子真正的心思前是真的敬爱这位君父的,他总觉得元帝对他的严格是觉得他聪慧值得倚重,他也想过虽然生在皇家但元帝对他还是真心疼爱。 直到上午与他争吵他才明白什么宠爱偏待不过是为了制衡太子齐王而已,他从来真心对待的只有自己。即便如此他也存了几分侥幸的心思希望他心中对自己尚有一丝父子之情,可惜都不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慕千凌恍恍惚惚进了刑房,一鞭一鞭皮开肉绽的痛苦他仿若感受不到。他缓缓抬头昏暗的空间一丝清风从透气的小窗吹来凌乱了粘着血肉的青丝,这一刻他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妄想再睁眼已是夜幕微凉。 今日原本没有容疏月什么事但东宫传来消息元帝气急攻心病倒在床,本着有机会就去元帝跟前找找存在的原则容疏月离开自己舒服的小床梳妆打扮进了宫。 黑夜天空不见一丝月华四周是清冷寂静,容疏月跟在小应子身后提着食盒步履匆匆。当她走到乾清宫门口慕千凌浑身是血昏睡在软轿上,许是冷风吹的伤口作痛慕千凌拧眉撑开了眼眸。 当他和容疏月擦身而过的瞬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身子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过,容疏月神色冷淡看着他欠身行礼疏离道。 “男女有别王爷自重。” “呵!” 慕千凌捂着心口嘲讽冷笑招招手示意手下离开,就在容疏月起身瞬间耳边传来他气息微弱嘲讽的声音。 “容疏月你也不过是个被当替身的傻子而已。” 音落容疏月转身回眸黑暗中一行人身影消失无踪,小应子不动声色上前行礼。 “县主夜间天凉去晚了陛下该担心了。” “公公请。” 容疏月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十分客气小应子依旧侧着身替她照亮前路。 她早就知道元帝对她的偏待从始至终都是因为昭阳长公主,但她不在乎因为她本就是想借着昭阳在元帝这里站稳脚跟赢得信任,但方才晟王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却透露出几分心酸。 容疏月没有在意一个即将落败的皇子不痛不痒的言语,转头她便又是那副担忧心疼的模样进了宫殿。 “舅舅可好些了么?” 元帝猛然听到容疏月的声音吃力的抬起了头,却见一身浅色衣裙脸色微微苍白的小姑娘提着食盒衣角带风。 “雁南这么夜了你怎么来了。” 看着元帝憔悴的面容她心中暗爽面上却更忧愁。 “舅舅还说呢,今日若不是我偷听太子殿下和兄长说话还不知道您病了。您看雁南给你带了什么?” 容疏月说到此处眉眼忧愁散了几分,她伸手缓缓取下盖子交给寿全查验而后小心翼翼用玉碗盛了几勺山药鸡丝粥,她低头轻轻吹了吹将勺子递到元帝面前眼眶微红却努力忍住泪水。 “我厨艺不及朝阳阿姊,但这粥我熬了好些时辰舅舅尝尝可好。” 元帝怔怔看着瘦弱乖巧的小姑娘破天荒和蔼笑着吃了几口,容疏月见他吃的香又盛了一点直到元帝吃不下了才放下碗勺。、 看着“担忧万分”的容疏月元帝心中柔软被触碰伸手揉揉她脑袋温声道。 “雁南不用担心舅舅就是有些累了,现在粥也喝了你可放心回去了?” 看着元帝真切的关心容疏月心中冷笑,若不是深知他脾性兴许她就被表象欺骗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面上纠结又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行礼。 “夜深了舅舅莫要再操劳,雁南过两日再来看您。” 音落容疏月收拾好食盒转身离去,看着逐渐消失在烛光中的身影元帝低头沉声道。 “寿全,明日让内务府多送些好的料子和宝石去尚服局,雁南好歹是我皇家的孩子怎能打扮的这样素净。” “奴才遵旨。” 伴随寿全应声退下乾清宫的灯彻底熄灭,空余连廊微弱灯光风中摇曳。 第31章 临安水灾(上) 凌阳城接连阴沉了数日终于在今日凌晨迎来狂风大作乌云压城。 国公府父子三人穿戴好官袍侧目瞧了一眼天色神色沉重,院落内树木在劲风猛烈摇晃中像是随时要断裂园中花草亦是杂乱掉落满地狼狈。 “父亲昨日扶光和望舒阁同时来信,临安郡洪灾死伤无数卿卿和太子殿下已然着手准备赈灾救援的物资了。” 言子暮面色平静浮在眼下乌青显得人有些疲倦。 “虽然晟王看着失势但那位怕不会将这立功的机会给太子,齐王这回是要加珠了。” 言家兄弟二人听闻此言眸色灰暗不再说话,门房小厮顶着风雨穿过庭院进门恭敬行礼。 “国公爷容家的马车停在了正门前,太师邀您和二位公子同行。” 言子暮听到此处眼神一亮率先接过了伞,言正清无奈摇头瞥了次子一眼失笑。 “那便走,咱们二公子等不及要见太师大人了。” 音落言子暮也不辩驳径直出了门,此刻跟在他身后的十五总觉得言正清方才想用的称呼是岳父大人。不过自从容家回城后言子暮确实暗地里总找时间往容疏月那处跑,最不济也要凑到容砚书跟前用十五的话说这是在未来泰山和夫人面前找存在感。 而不同于国公府内气氛平和此时乾清殿元帝却是满面愁容,因着先前两年雪灾加之年年水灾国库已然有些空虚,若不是先前万家连同那些勾结的官员府邸查抄出不少金银此次赈灾还有的头痛。但按照往年灾情即便临安情况稳定后期还有临湘郡,这两处州郡一处下游地势低洼一处贫寒困苦百姓底子弱流感瘟疫总也跑不掉。 若是元帝兢兢业业治理国家也好,偏偏容家离开两年后开始朝局安稳他便整日研究平衡势力要么就是打探凤族事宜搜集官员私密控制官员,若不是朝中有太子齐王一党忧心民生只怕不等有人造反也要民怨沸腾了。 元帝就算知晓自己能力不足也不愿退位让贤,即便他了解晟王的残暴阴暗也不肯扶持太子,而齐王作为他制衡二人的棋子尤其身上还有一半西祁血脉他更不会扶持。要么说容老太师从来不喜这位便是被驱遣离开也不接受这位抛出的橄榄枝。 一晃到了早朝时间文武两侧官员议论纷纷心中直犯嘀咕,毕竟今日本该休沐临时被通知上朝必然是有要事,果然元帝落座后都没让他们行礼便匆匆开口。 “今日急召各位爱卿是为了临安郡水灾之事,昨日急报因着数日暴雨临安郡屋舍倒塌死伤无数,朕在想此次派谁去合适。” 元帝话音刚落兵部尚书赵宏便转身站了出来低头行礼高声道。 “陛下,微臣认为水灾一事当选有经验者前往,臣记得去年言郎中未入朝中便跟随国公去临湘赈灾,虽现下言郎中人在吏部但微臣认为新入朝官员应多去州郡走动方能更深入了解官员德行。” 赵弘说完朝堂一片哗然,便是容念瑾也有些看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哑谜毕竟他可是齐王一派的,但言子暮听完却是暗中冷笑瞥向左侧果不其然下一刻刑部尚书韩淼便急急跳了出来。 “陛下虽赵尚书言之有理但此时恐怕需要一位皇子坐镇方能体现皇家对民生的关切。”元帝闻言低头饮了一口青茶笑意不达眼底睨眼盯着韩淼。 “那依爱卿所言朕的三位皇子中谁去最为合适呢?” 韩淼听出元帝语调逐渐放慢气氛僵硬额头微微沁出冷汗声音虚浮道。 “微臣认为齐王殿下去最为合适,因着去年也是齐王殿下赈灾想来已有经验赈灾事宜能安排的更妥当些。” 说完韩淼也不敢抬头手心汗湿,元帝俯视着台下神色各异的官员淡淡开口。 “各位爱卿还有什么高见?”元帝话音刚落工部尚书叶展宏神色淡然侧身出列。 “回陛下,微臣以为两位尚书所言有理,但此事毕竟关乎工程臣愿请旨同行。” 音落朝堂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便是齐王一党和元帝都呆愣住十分意外,毕竟叶尚书可是太子外祖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不为自家孩子却拱手让人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爱卿为何不举荐太子?” 元帝略带审视看向叶展宏,却见他不卑不亢眼眸澄澈坚定。 “陛下只问赈灾合适人选,虽然哪位皇子去都可代表天家但齐王殿下确实经验更足。此次陛下急召臣等想必情况不容乐观,那代陛下赈灾者更应选择能快速上手安排事宜者。因此臣觉得齐王殿下去最为合适。” 叶展宏一番话处处心思纯粹满满都是灾情民生诚恳到元帝无法拒绝,看着游移不定的元帝太子慕千辰上前行礼。 “父皇,儿臣虽有处理雪灾经验水灾上确实还没上手过,待儿臣再研究研究历年卷宗将来再替父皇分忧,此次便辛苦三哥前去。” 语毕台下鸦雀无声彻底寂静连元帝也怔住,据龙影卫监视这些年太子没少和晟王齐王争锋相对此次竟然主动让贤这倒叫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臣以为众位同僚所言不虚,如此陛下便可安心了。” 容砚书的突然出现打破了静谧气氛,元帝抬头看向容砚书眼中情绪复杂。 “砚书怎么来了?前两日说你风寒朕不是允许你休息么!” 容砚书拱手行礼平静开口。 “纵然陛下体恤臣却不能辜负皇恩,自臣回归朝堂得陛下倚重得同僚相助。如今东耀有了难题微臣怎么也要帮陛下分忧的,只是微臣先忘了取捐赠的清单才来迟了还望陛下恕罪。” 容砚书直视元帝低头拱手行礼眼中半分虚假也无,寿全听完此言亲自下去接过折子送给元帝,当他看到清单里的钱款和物品心中戒备放下。 “砚书你府上并不宽裕雁南身子也弱,你捐了这些日后遇上急事又如何是好。” 元帝言语中虽有心疼众人却不觉他有几分真心,偏容砚书像看不见似的忽然轻笑出声。 “这里头有不少是小女捐赠,月儿说若是日后吃不起饭了就来陛下这蹭两顿。就连念瑾也觉得陛下和娘娘这里的饭菜好吃,您就看在两个孩子份上收下!” 音落元帝眉间阴郁散开脑海中甚至能想到容疏月和容念瑾说出这话的样子,他丝毫不怀疑两个孩子的用心毕竟回来以后就是容念瑾也隔三差五借着公务来他这蹭吃蹭喝。 “那朕便收下了,寿全拟制即日起齐王率领禁卫军清点赈灾物资即刻出发,吏部郎中言子暮礼部郎中容念瑾及工部侍郎叶柏林跟随协助赈灾不得有误。” 元帝大手一挥拍板定案,被元帝顺带拉去建功立业的容念瑾苦着脸想要叫嚷却被元帝狠狠瞪住。就这样原本从前争执两三个时辰都无法定下的事宜不到片刻便解决了,元帝心情愉悦三朝离去。 离开乾清殿齐王追上正与外祖说话的慕千辰,众人见状纷纷行礼离开慕千辰头也不回说道。 “三哥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 慕千睿抓住他手臂眼中尽是探究却看不出丝毫异常。 “千辰你为何。” 慕千辰知道他想问什么却只是笑的苦涩仰头看着天空中的飞鸟。 “三哥你瞧这飞鸟自由自在的多好啊!若是有一天我也能策马江湖那该是何等幸福。” 说完他从袖中抽出平安符塞到他手中神色恢复如常眼眸清澈。 “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们争也不想争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若有可能你或是小六谁坐那个位置都好只要心怀天下善待母后和沈娘娘。” 十几年来头一回慕千辰没有叫他齐王没有刻意避开而是语重心长像儿时那般坦诚,慕千睿握着手中的平安符喉间酸涩。 “那为何这些年你明里暗里要与我们较劲。” 慕千辰看着眼前神色纠结的兄长拍拍他肩膀。 “等时机成熟我会坦白如今晟王落败你只需同从前一样就好,三哥你才最适合那个位置若日后荣登大宝千辰只求与夫人游历山川纵马江湖。你放心我会叫人拦住慕千凌的人马,你们动作要快不然洪城县就救不回来了。” 说完慕千辰如释重负松手转身离去空中传来他轻快声音。 “平安符是母后求的兄长自己去谢她!” 音落身影消失连廊慕千辰手臂颤抖看着平安符眼眶微红,此刻他心中那面高墙已然松动他沉叹出气笑的酸涩。 “阿辰你还真是。” 慕千睿揉揉眼睛收起平安符脚步匆匆向凤仪殿方向。 另一边老皇帝在处理完事情后去到德妃宫里用膳碰上了撒娇耍赖的容疏月,还没进门就听见她娇嗔的声音。 “小舅母你最好了,你帮我和舅舅说说嘛月儿也想同去。” 容疏月像无尾熊黏在沈惜身上沈惜被她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磨的心软,但是今年比以往水灾严重她怕让她去了有个什么意外到时候没办法和容砚书交代。元帝眼瞅着沈惜神色松动清咳一声,容疏月眼前一亮瞬间弹跳起来。 “雁南见过舅舅,舅舅万安。” 看到方才还可怜兮兮现下一副谄媚狗腿模样的小姑娘元帝不禁想起昭阳儿时想溜出宫玩的模样。 “你呀就知道欺负你小舅母。” 容疏月听到这话撇开头低头不服气哼哼道。 “那还不是舅母不同意。” 元帝看着她哼哼唧唧的样子更觉好笑轻轻敲她脑袋。 “你呀!你哥哥他们不是去玩况且临安郡情况还未知全貌,若是叫你这个小猴子去了不小心伤了你两位舅母和你爹爹还不将朕恨死。” 元帝语气轻快没有半点苛责容疏月伸手将茶盏捧到他面前讨好道。 “舅舅您可是天下之主,您说让我去他们就不能拦着了。您就看在雁南小库房都要清空的份上答应雁南!” 容疏月眼眸蒙上水雾又眼眶泛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好不可怜,寿全看着小姑娘这娇软模样都恨不能替元帝答应了。元帝知晓她自小的脾性若是不赶紧开溜肯定有的被她纠缠于是撇开头看向寿全。 “寿全啊!朕记得赈灾还有不少事呢,爱妃啊朕改日再来看你。” 音落元帝挣开容疏月逃也似的走了寿全面带歉意看了她一眼匆匆跟上,当二人彻底消失宫殿外容疏月收起先前模样接过嬷嬷的帕子嫌弃擦手。沈惜瞧着她嘀嘀咕咕的小模样笑道。 “我还不知月儿竟有做台柱子的本事,你这么一闹再去想来陛下也只会以为你是贪玩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闻言容疏月嫌弃丢开帕子坐在沈惜身侧面容沉静。 “小舅母此次望舒阁查到临安灾害严重纵使叶家叔父同去恐怕也力有不逮,若是我不去兄长和言二哥有什么事恐怕若若眼睛能哭瞎。” 沈惜瞧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姑娘笑的花枝乱颤。 “分明是你担心。” “小舅母我还要收拾行李呢就先不和您说了,等月儿回来会给您和大舅母带月绕城的糕点月儿告退。” 许是怕沈惜再取笑容疏月起身行礼后头也不回夺门而出,她这出口是心非此地无银看沈惜笑出了眼泪。 是夜阴沉昏暗的苍穹无数黑色云团随风奔走宛若深渊吞噬一处处天幕,淅淅沥沥的雨水肆虐中城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追寻赈灾部队而去,只剩官道上寒风簌簌马蹄声声渐行渐远。 第32章 临安水灾(下) 梅雨季节来临南部地区几乎笼罩在阴云之下,齐王一行人马不停蹄跑了三日终于赶到了临安郡50里外的江原县,救灾刻不容缓但人马也需休息加之物资还有一日才能到全几人商量在县里找家客栈落脚。 与其这里说是客栈不如说是农家大院也就十来间房,他们几人一入住就再容不下旁的客人了。但这样青黄不接的时候能住满房间掌柜是欢喜不已当即便安排了热乎饭菜招待几人,小二看跟随的侍卫衣饰气度便知主人家必定不凡于是殷勤上前斟茶倒水。 “各位贵客稍等饭菜还需片刻,这是小店时节特色花茶恭请各位贵客品鉴。” 齐王侧目瞥了一眼说话小伙低头饮了几口颔首点头随手扔出银锭,看着厚实的打赏小二眼冒精光齐王浅笑开口。 “小哥东边的安云县到此处可知需要多久?” 拿了赏赐小二自然乐意解惑连忙拱手笑呵呵道。 “回贵人话,若是乘马车少说也需一日但换做骑马半日便足够,只是如今雨季路不好走耽误一两个时辰也是常有的。” 音落言子暮略带防备向后悄悄打了手势门外值守的暗卫言泽身影悄然消失,齐王在心中斟酌再三状似玩笑的语气开口。 “你们就不好奇我问这作甚?” 言子暮不动声色将烤鸡换到慕千睿面前淡淡道。 “此次公务出行我等以殿下马首是瞻,殿下愿说臣等洗耳恭听殿下不愿解释臣等亦不会打探,总之殿下做事自有殿下的道理。” 音落齐王扶额轻叹仿佛有些受伤。 “怀夕说的本王像是只手遮天的恶霸似的,罢了我也不卖关子了。昨夜收到龙影卫来信月儿在凌阳待不住,我们出发那天她就偷偷带着两个小侍卫出门了现在就在安云县。” 听闻此容念瑾口中酒水喷了一地。 “什么?她大病初愈跑来跟着我们做什么,万一复发怎么办!” 容念瑾虽然猜到自家妹妹不会乖乖待在皇城也没想到她这么不要命的追赶,面上是又急又气慕千睿怕他着急上火将他拽住。 “你且宽心收到信开始我就叫侍卫去寻她了。” 听到这里言子暮越发不放心面上却平静无波只侧身看向身边侍卫。 “十五你亲自带着念瑾的人去接县主,她身子弱记得出发前带些吃食。念瑾明日就要进临安我等不可轻举妄动。” 言子暮说的淡定心中却是盘算着怎么找机会装病让部下扮做自己好去接心上人,容念瑾见他安排妥当知晓不好单独行动惹齐王多心只好不甘坐下。齐王深知自己这些年所作所为与曾经好友亲眷离了心也不多解释,只是苦涩冷笑低头饮酒。 此时同样惴惴不安的还有青玉和玄七,他们跟着容疏月沿着望舒阁联络点脚不停歇换马赶路本以为能在齐王之前入城却不想半路遇到了龙影卫。容疏月向来谨慎立即隐蔽召来望舒阁暗卫扮做自己原路返回。玄七看着渐行渐远的黑骑疑惑不解。 “姐姐齐王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 容疏月缓缓起身向侧后方迅疾发射毒针,瞬间山石草丛中传来一声闷哼青玉飞身上前在看到那人面容时眼中染上杀意。 “果然是你。” 被抓了现行听雨立即便要咬破舌下毒囊,青玉眼疾手快卸了她下巴将人敲晕。 “主子现在怎么办!” 容疏月从袖中掏出黑色瓶罐倒出一枚药丸塞到她口中冷漠道。 “玉儿你亲自将她带去临安郡南府地牢,告诉我们的人不必手软等她把该交代的交代干净了再将她还给齐王,想必他会很喜欢这份大礼。” 语毕青玉扛起听雨扔上马翻身扬鞭匆匆离去,直到人影消失容疏月从包袱中取出两身黑衣扔给玄七一套。 “小七换上衣服我们去和龙影卫玩一玩。” 音落率先进入后侧山洞,玄七看到她转身前那抹冷笑只觉那眼神万分熟悉,直到他换上衣衫背上包袱看到熟悉的那张玉面大脑瞬间空白指着容疏月震惊万分。 “姐姐你你是血手寒酥?” 容疏月看到他这样惊恐的神情愣了片刻轻拍额头失笑道。 “出来前忘了和你说了,我的另一个身份便是望舒阁主寒酥。” 玄七想起在月绕城那次画面和江湖传闻一时忘了反应,半晌他拍了拍脸颊容疏月却是眉头微颦握紧双手。 “怎么想起江湖上那些传闻怕了?无事你若实在害怕可去寻怀夕。” 闻言玄七却是挠挠头笑的十分憨厚。 “先前没与阿姐相处过光听传言是有些害怕,但现在知道寒酥是阿姐也只是有些震惊。小七相信阿姐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就像听雨,所以阿姐不用试探我是要赖在阿姐身边一辈子的。” 说完紧紧抓住了容疏月衣袖神色有些紧张,容疏月看着这个赤城的少年心中松了一口气敲他脑袋。 “那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去揍那帮齐王爪牙。” 说着也不给玄七反应时间抓着他飞身运功离去,此时他们身后跑马赶来的十五看着熟悉的背影一声高呼。 “玄七” 伴随山谷回荡二人停下脚步,在他们回眸瞬间容疏月心道不好但也只能认命上前,看着翻身下马越走越近的言泽十五容疏月知道这马甲捂不住了。 但此时十五和言泽有些头皮发麻嘘声道。 “言泽,十五见过寒酥阁主。我们副门主有令要接县主去客栈不知现下人在何处,还望阁主明示。” 玄七看着从前威风凛凛的两位兄弟发怵模样心底暗笑准备使坏,容疏月却是彻底认命摘下玉面有些丧气。 “有没有可能你们找的人就是我。” 随着玉面移开熟悉声音出现原本低头行礼的言泽十五猛然抬头目瞪口呆,看着他们傻乎乎的神情玄七彻底憋不住捂着肚子笑的爬不起来,他身旁的苍衍孟寻也忍不住肩膀抖动快要憋不住笑出来。 “你们真是比我还丢脸哈哈哈哈哈哈。” 容疏月十分无语看着面前的两个毫无形象可言的傻孩子扶额叹息。 “原本我是想瞒住大家的但是罢了稍后我会亲自和怀夕解释。我们还是先去客栈!” 音落言泽十五尴尬起身耳尖微红容疏月却摆摆手早有预料那般。 “阁主赎罪我们实在是太震惊了,毕竟。” “我知道因为平日里我总生病脸色苍白随时一副要见阎王的样子,所以你们想不到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是我对!” 容疏月再次叹气弯腰揪起笑累了的玄七。 “原本还想去揍那些爪牙一顿现在还是算了,小七你去把藏在林子里的马牵来我们跟着言泽他们走。” 玄七揉揉肚子想了片刻侧目看向容疏月认真说。 “姐姐,要不你还是和苍衍大哥或者孟寻共乘现下人人都知晓你娇弱若是被齐王看到才真的要坏事。” 容疏月听完伸手给了玄七一巴掌从袖中取出丹药扔进嘴里当即红润面颊变的苍白再度震惊言泽二人。 “你要是不想怀夕和我哥活劈了他们就老实把马牵来,儿时我就上马玩过好歹我也是凤族之徒哪里就笨到啥也不会了别啰嗦。” 音落玄七揉揉被锤的肩膀将信将疑去了林子,此刻十五看着二人相处的状态和称呼更加嫉妒玄七于是看着容疏月谄媚狗腿道。 “阁主不疏月姐您看您身边还要个跑腿的不要?我轻功可比玄七那臭小子强多了。” 说完言泽捂住他的嘴有些尴尬,玄七咋咋呼呼冲到容疏月跟前扶着她上了马看向十五像极了护食的狗崽恶狠狠道。 “现在你可未必如我,姐姐身边还有青玉姐从不缺跑腿护卫你就死了这条心!姐姐我们走。” 说完扬起马鞭头也不回跟着容疏月拍马上路,十五看着前方回头得意洋洋的玄七翻身上马急速追去,苍衍和孟寻看到他们对自家小姐的态度也安心下来。 “玄七你等着,等这次回去我就求主子将我送去疏月姐身边。” 容疏月听着两人如同孩子般稚气的拌嘴嘴角不禁失笑心中悬着的巨石轻轻放下。其实在知道她是寒酥时他们是有一瞬间的纠结,但当他们想起那次回来后言子暮和他们细致说起那次屠杀的缘由和寒酥的经历再想想容疏月本人那些坎坷心中反而只有敬佩和心疼。 许是老天也格外偏待容疏月一路上竟是没有下雨只是天气阴沉,喜的几人又加快了速度。 客栈二楼简洁干净的窗台容念瑾注视远方忧心忡忡,言子暮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也不知他们接到了小丫头没有,龙影功夫个个阴狠可别真受点伤。” “嘭,受伤谁受伤了。” 厢房的门被容疏月猛然推开。容念瑾言子暮瞬间转身扑向她吓的容疏月退了几步,要不是玄七眼疾手快容疏月差点摔倒。 言泽见几人还有话说领着几人关上门守在门外,容念瑾言子暮左一圈右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放下心来,当即容念瑾便捏着容疏月的脸气冲冲道。 “死丫头你是真不把那些人当回事,真出事了你让老头子怎么办你让言若羽怎么办。” 容念瑾话说一半想到齐王也在里面改了口,容疏月狠狠拍开他的手侧目瞥了一眼隐隐有内里试探的墙壁瞬间红了眼装作委屈哭喊到。 “你们都走了爹爹又那么忙我不想一人待在府里,哥哥你就看在我追你追的都快要晕倒的份上别赶我走行么。” 虽然知道她是在演戏但是每次看到她红眼无论是容念瑾还是言子暮都忍不住心软,半晌容念瑾深深叹气揉揉她脑袋从怀中掏出滚热的糖饼放到他手上。 “好了别哭了,此次灾情严重到了临安跟紧我或者怀夕别再跑了。” 看着自家十分认真关心自己的兄长容疏月心虚摸摸鼻尖,而后抱着他胳膊撒娇道 “哥哥我真的会乖,而且起同师父学了那么多本事也能帮忙的。” 言子暮见她脸色苍白还是忍不住将她转过来抓住她的手神色担忧。 “那你还是跟着我念瑾头一回处理此事想必会有些力不从心,切忌不可让自己受伤。” “我真的知道了,你们就放心!” 音落容疏月欢欢喜喜啃着糖饼,言子暮伸手替她倒水侧目瞬间瞥见她怀中的玉面顿了片刻,但容疏月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心中还盘算着如何和他交代。 隔壁齐王听到那边没了动静也无异常后起身悄悄下楼,一个时辰后龙影卫匆匆赶到面色沉重。 “殿下我们被望舒阁发现了,听雨也失去了联系。” 慕千睿神情怔住愠怒道。 “没用的东西,罢了你叫所有人都撤回来眼下以赈灾为主不要再让他们察觉异样,若是听雨回来不必禀报直接杀了!” “是” 说完龙影卫附属齐王的几人又匆匆消失,此刻隔壁柴房里蹲点的玄七才明白为什么容疏月不杀听雨。纵使她再劳苦功高只要有一丝背叛威胁的可能慕千睿都不会让她再活着,这点他是像极了那个自私无能的昏君。 窗外原本宁静的天再度迎来大雨倾盆,看着窗外一片迷蒙容疏月鼓起勇气敲开言子暮的门调出凤神灵气秘术传音。 “怀夕哥哥我有事想同你说。” 音落房门应声关闭。 第33章 暗潮汹涌 因着休整了一日众人赶路的疲倦得以缓解,鸡鸣时分齐王下令向临城郡继续出发众人撑开睡眼惺忪迅速集合离去。 经过昨夜两个时辰的交代容疏月望舒阁主的身份在扶光已不再是秘密,言子暮回眸瞥了一眼马车中纠结想着此件事了是否要提前坦白扶光门主的身份,而此时躺在晃动的马车上容疏月困意袭来倒头睡了过去。 梦里她掉落在一片陌生峡谷山谷中漫山鲜红的彼岸花映红面容天穹之上金光笼罩,耳边清风拂过扬起发丝身后响起熟悉声音。 “卿卿如今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闻声容疏月回眸当她看到来人瞬间怔住。 “南姨,南姨你去哪儿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您,若羽时常想您想的哭。” 南栀温婉浅笑抚上她小巧脸庞柔声道。 “孩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南姨只是换了一处地方守护你们,待万事落定那日我便能回来了。” 听到她说还能回来容疏月忧郁的眼眸瞬间发亮,南栀却是面色凝重注视着她的眼眸。 “卿卿,今日南姨设法入梦是你及笄前还有一次小的劫难。我知晓这些年为了瑾瑜你们没有一日过的舒心,但南姨现在只能告诉你瑾瑜离世是命运使然也是她自己选择,你万不可犯杀戒若是不然轻则内伤重则丧命也有可能,凤族与你的命理相连你千万不能有事。” 音落身影渐渐模糊,容疏月追着她要消失的方向眼中满含眼泪努力想要抓住她。 “南姨您的话是什么意思,娘亲不是被人害死的么为什么您说她是自愿的,南姨。” 容疏月哽咽着跌跌撞撞蹒跚前行却只抓到一丝消散的华光,青玉见她梦魇哭泣满脸愁容将她晃醒,睁眼刹那车窗帘幕被风撞开那张挣扎悲怆的面容一颗清泪滑落。恰逢此时马车停住容疏月缓缓起身伸手擦去眼泪,合上眼她再次回想起南栀的话袖中双手紧握。 “玉儿,我记得晟王正妃回乡省亲快到临安了!” 青玉还在担忧容疏月状态一面拧开水壶递过去一面疑惑点头。 “从我哥送来的消息推算现在应该要路过了,但是主子问这做什么。” 容疏月仰头灌了两口水递还青玉忽然冷笑。 “她不是打算与人合作扳倒晟王么咱们就给她这个机会,你叫小七扮做灾民把我来临安的消息放给她。相信比起齐王她会更偏向我这个需要功绩站稳脚却保持“中立”的御前红人。” 闻言青玉也不多说掀开帘幕跳下了马车,言子暮回眸发觉玄七消失调转马头去到了容念瑾身边。 “念瑾,玄七离开了待会你借着关心卿卿问她一句是否有要帮忙的地方。” 语毕又牵着马头回到先前的位置,容念瑾白眼一翻很实诚的调转马头,但是没成想他刚到马车边容疏月就探出了头。 “哥哥马车里有些闷你能带着我骑马么?” 看着面色比先前好看一些的小姑娘容念瑾点点头将马停住翻身下来。 “你我共骑一匹马你身子弱别回头摔下来再受伤。” 虽然容疏月本能的想拒绝但在她看到齐王回眸的动作后还是不情愿的上了马。 “哥哥你是不是有话问我,要是放在从前你最多帮我牵着马一起慢慢骑。” 容念瑾一阵心虚不懈道。 “我就不能是良心发现关心你一回么?” 容疏月听完这话冷哼笑道。 “你说的这种可能堪比若若早起说又憋啥坏点子呢?我可警告你那位叫你来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让你历练历练,你要是敢跑我就让齐王找人把你腿打断。” 听着自家妹妹无情冷酷的揣测发言容念瑾不服气道。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罢了还是早点问完早点把你丢回去真是个讨厌的臭丫头。你听好了是那个小木头叫我问你派玄七出去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他帮忙。” 闻言容疏月心中不禁腹诽果然是从小带的人刚不见就发现了,但她也没想着隐瞒于是靠近他小声道。 “晟王正妃今日会路过临安,她这些年不受重视被磋磨的几乎崩溃现在正想找人合作灭了她夫君呢,我看她可怜就让小七去把我来的消息放出去,哎!我可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呢。” 听完容念瑾白眼要翻上天越发嫌弃容疏月咬牙切齿道。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么昧着良心的话,你要善良这世界上还有善良的人?我可没忘记你冬天塞我被窝的雪球。” 音落容疏月背手掐了他一下疼的容念瑾倒吸一口凉气,齐王看着打打闹闹的兄妹俩有些羡慕于是调转马头赶到了他们身边。 “前面就到临安了念瑾你别欺负妹妹她身子弱。” 音落容念瑾皮笑肉不笑冷哼道。 “殿下这回和她相处几日就该知道这小妮子有多烦人了。” 说完撇头继续看路,容疏月却是笑呵呵看向慕千睿。 “前几日赶路跑的太狠了昨夜就没去向殿下请安还望殿下恕罪。” 分明方才还是轻松地气氛此时却有些严肃,慕千睿轻叹出气神情落寞看的容疏月发怵。 “阿月分明从前也是叫我三哥的。” 说完十分受伤看着容疏月,却见她先是怔住继而面色沉静道。 “儿时娘亲还在不知规矩约束,如今容家不比从前疏月便不能不顾君臣之分了。” 她这话说的容念瑾心中白眼不断分明叫太子四哥的时候那叫一个亲昵,容疏月无视容念瑾的眼神慕千睿却在听到安阳时面色有些不自然继而浅笑道。 “那叫声齐王哥哥总是可以的!毕竟你回来后可没少叫老四太子哥哥。” 慕千睿控诉完容疏月也不好再坚持当即唤了一声齐王哥哥,看着心满意足离开的慕千睿容疏月脑海中浮现几人儿时一起玩耍的时光。 那时候她也喜欢跟在他身边叫他三哥哥或是漂亮兄长,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也不再是那个为他藏糖果的兄长了。 “如果他没成为那位的棋子我也愿意叫他一声三哥的,可惜大家都身不由己。” 容念瑾看着神色复杂愁绪满怀的小姑娘上手敲她额头,容疏月吃痛回眸却瞥见容念瑾眼中一瞬流逝的担忧和心疼。 “小姑娘别心思总这样重,等公务忙完哥哥带你去吃临安郡的鸡汤面。” 容疏月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容念瑾面上这样的表情,自从他知道容疏月命劫后时常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容疏月抓着他的衣袖回眸笑的爽朗。 “那你不许反悔我要吃两碗,还要吃烤鸡腿。” 看着容疏月晶亮的眼眸容念瑾眼中满是宠溺。 “想吃多少都行,哥哥养的起你。” 说完容疏月笑的更灿烂转头瞬间眼眶红了一片在心中默念。 “如果能平安度过命劫我一定陪你们将天下看遍。” 许是兄妹俩鲜少有不吵闹融洽的时候,言子暮不自觉多看了几眼。此时走在临安郡南街的晟王妃身边两名少年飞快跑过欢声道。 “你听说了吗咱们吃的食物和衣物都是雁南县主捐赠的。县主真是心善的好人。” “是啊!是啊!听说县主这次也和齐王殿下一起来临安了我们去城门口看看。” 随着少年的声音渐渐消失晟王妃何氏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半晌她叫来贴身护卫低头交代了几句那人瞬间变了方向跟着那两名少年消失。 第34章 晟王离京 自从晟王幽禁王府再也没出过书房,就连后院的莺莺燕燕也被打发去了城郊的庄子上。元帝以为他真的放弃了挣扎没过几日便将守卫撤了一半,殊不知负责看守的人全换成了辰王的人。 傍晚阴云密布偶有寒鸦飞过,慕千凌仰头看着灰暗的天心中倍感凄凉。 “殿下,小厨房的饭菜好了您吃点!” 音落慕千凌神情顿住立即起身,拉开门身着灰衣的辰王伫立门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我们进去再说。” 说着辰王提着食盒侧身进门慕千凌却是神色复杂将门推上。 “不是您将我押到陛下那去的么?如今又来我这做什么!” 辰王仿若未闻从食盒端出鸡丝面推到他面前眼中满是慈爱。 “快吃!今日你生辰也没能带些什么进来这汤是你母亲亲自熬的。”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慕千凌不为所动猩红着眼抓住他。 “告诉我为什么?”辰王深叹出气抬手抚摸他发丝此刻他比元帝还像父亲。 “凌儿若不走这步你何时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呢?这些年他面上宠你不假但真正支持你的却是我和你母妃暗中打点的人,若想坐上那个位子你便要学会抛开父子之情了。” 听到这里慕千凌神情松动抬手拿起筷子,面条入口是绵软浓厚的鸡汤肉香。辰王看着一言不发拼命往嘴里塞面条的少年眼神中慈爱消失,直到他再次抬头他又是那副慈爱模样。 “吃饱了么?吃饱了便擦干眼泪听我说,你母亲那里我已经托人关照了她不会有事。入夜后后门守卫会有半个时辰吃饭换岗时间,到时你便扮做运送垃圾出城的小厮跟着牛车去月饶城,那里有我和林家这些年暗中培养的私兵接你,记住在我传信让你回京前切不可露面。” 慕千凌看着眼前有些苍老的辰王颤抖着手接过腰牌跪地行礼。 “若日后千凌荣登大宝必加封您为摄政王为你荣养。” 音落重重磕头辰王却是神色淡然将他扶起看向门外。 “如今陛下看我也紧我不好久留,你顾好自己切不可轻举妄动。” 音落辰王负手离去慕千凌凝视着空荡的院落俯身轻声道。 “孩儿恭送父亲。” 这边辰王晟王以为自己做的万无一失,却还是让太子和龙影卫抓到了蛛丝马迹,元帝破天荒对慕千辰态度和蔼晚膳时分元帝端着酒杯神情哀痛。 “朕对他们不好吗?为何一个个都要背叛朕逼朕呢?” 慕千辰抬手夹了笋片放到他盘中淡然道。 “父皇多虑了,人心贪婪非您之过。”元帝放夹起笋片塞入嘴里将酒一饮而尽,眼中尽是狠厉阴冷。 “辰儿朕不想再惯着他们了,可能后边会让你受些委屈但朕向你保证日后定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子。” 音落又倒满酒杯一饮而尽深深看了慕千辰一眼晃晃悠悠起身道。 “寿全起架落英殿再将林氏送去。” 音落寿全拱手行礼上前扶着元帝慕千辰面色如常放下筷子起身恭敬跪地。 “儿臣恭送父皇。” 待元帝离开内侍扶起慕千凌有些同情看着他,而他之平静吩咐宫人收走碗筷自己转身回了东宫。 是夜落英殿烛光明亮内里先是哭泣继而嬉笑声不断,另一边晟王府暗黑夜色中送垃圾的牛车迎着风摇摇晃晃向城门出发,看着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城慕千凌没有一丝不舍毅然合上双眼,空中不合时宜的信鸽向南飞去划破长空。 凌阳城是混乱肮脏,临安县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也是阴暗横杂。 齐王出发前元帝便拨了赈灾款项如今调动查看库房却只有不到三成,而闻讯躲起来的郡守也还不知所踪,若不是好了容家和皇城各家捐赠的善款恐怕此刻郡守府的大门都能被灾民踏破。 齐王翻看着龙影卫在郡守刑志鹏家中找来的账簿,整个人戾气环绕怒不可遏。 “找,去给本王仔仔细细的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这狗官找到。” “是。” 龙影卫应声消失带着画像离去,慕千睿一拳狠狠砸在桌案额头青筋暴起此时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慕千睿闻声抬头容疏月端着托盘缓缓向他走来。 “听守卫说你已经一天滴水未尽了,我做了汤圆齐王哥哥赏脸尝尝?” 慕千睿看着温柔和善的容疏月欣喜道。 “你怎么来了,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容疏月浅笑摇头将小盅揭开扑面而来的桂花香猝不及防钻了慕千睿满怀。 “明日我便要跟着言家二哥去水云县了,今日特地给齐王哥哥做些吃的希望兄长保重身体。” 慕千睿吃到一半再次顿住神色担忧说道。 “不可,你大病初愈水云灾情也不乐观若是。” 容疏月像是猜到他反应那般从袖中掏出一包散发淡淡桂花香气的纸包放到桌上。 “三哥你知道我的,若是想做一件事便是陛下也拦我不住。众人都说我是贪玩才追来临安但他们忘了我是陛下亲封的雁南县主更是凤族圣使的徒弟,这天下本就有我一分责任现在百姓需要我又如何安坐闺中呢!你且宽心在南璃我也同师父救济过灾民,虽我医术不精但包扎熬药做饭调配人手还是做的来。我知兄长为临安操劳辛苦所以更不愿无所事事至少让我帮帮那些像在城门口专门迎接我的孩子好么?” 容疏月眼眶微红字字句句诚恳,慕千睿紧握着手中的桂花糖忽然松开手摇头笑道。 “母后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小人精总能将我们拿捏住,罢了既阿月长大了兄长也不好拦着明日我派些护卫你带着。” 容疏月凝视着他再度摇头柔声笑道。 “兄长忘了昨日哥哥出发时我带的朝阳军都已经到了,虽然让哥哥和叶叔带走了两百人但我还有三百。我知晓现下兄长没法去安西县所以今日新郡守带人去时我做主拨了一百士兵助他,待明日我将剩下的人带走也尽够了。眼下贪官没抓到后边的物资还没跟上兄长这里不能缺人,你放心待赈灾结束我定好好的回来。” 容疏月有条不紊将人员分配与安排陈述完,慕千凌在心中感叹她的成长不知何时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吃糖的小不点也长成了为他分忧的雁南县主,他像是老父亲般欣慰点头将腰牌解下塞到她手里温柔道。 “难为你本就体弱还处处为我为百姓考虑,阿月真的长大了。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便放手去做等回皇城三哥为你请功,这腰牌你拿着若有需要便叫人拿着腰牌回来报信。” 容疏月低头盯着手中温热玉牌心中一阵酸涩,她抬起头笑的狡黠。 “三哥就不怕我拿去做坏事或者买了买糖吃?” 慕千睿听到她孩子气的问话轻敲她额头宠溺道。 “那三哥也不会责怪你谁叫三哥不得空闲给你买糖。” 听完回答容疏月心中再度纠结半晌她从袖中掏出一枚三指宽银牌,而后一脸肉痛塞给慕千睿缓缓迅速转身。 “三哥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私房钱了你叫信得过的人去钱庄取了分发下去。”慕千睿看着神情悲壮的容疏月疑惑不解问道。 “什么叫最后的私房钱?”容疏月哭笑不得回头道 “这里面都是师父师兄还有各位长辈每年给我的压岁钱和体己我攒了许久想去置办糖水铺子的,但是现在百姓们比我更需要钱财粮食所以三哥你拿走不然一会我就要反悔了。” 说着头也不回火急火燎的逃走看的慕千睿不禁失笑,此时从外边回来的暗卫齐顺不可置信看着消失连廊的容疏月试探道。 “殿下县主这是?” 慕千睿收回目光笑意不减将银牌递给他说道。 “无事阿月这是出来一趟长大了,齐顺你待会去最近的银庄将阿月名下的银钱尽数取来,这下在物资和后续款项到来前也够抵上一阵了。” 音落齐顺更加震惊只觉得银牌烫手看向慕千睿小心翼翼道。 “县主先前不还和您生分的很,这其中。” 慕千睿听道这话笑容敛去眼神伶俐呵斥道。 “齐顺谁给你的胆子质疑阿月,从前是我做错了太多如今她愿亲近我又怎能恶意揣测,若是她有图谋光是这碗汤圆就能送我归西。” “殿下赎罪属下这就去办。” 音落低头匆匆消失,等齐顺离开慕千睿回到桌案前捧起有些凉了的汤圆慢条斯理的品尝像是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侧窗外暗中观察的容疏月看到这一幕心中放下了纠结转身离去。 回到暂住的小院青玉已经等在院里,容疏月看着站在门外的青玉眉头微动。 “你怎么不进去等我?汤圆吃完了?”\\ 音落只见青玉侧身看向屋内,容疏月心中了然加快步伐进门瞬间端坐桌前的妙龄女子起身行礼。 “何家三女给县主见礼。” 容疏月听着她出人意料的自称欠身还礼笑道。 “王妃这般真是折煞疏月了。青玉叫小厨房送些点心花茶过来,你和小七守好门没我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音落青玉利落转身将门关上,容疏月抬手替她将茶续上。 “不知王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何韵慈看着容疏月洞悉一切的神情双手紧握丝帕苦笑道。 “县主恐怕早就猜到我的来意了!” 容疏月没有接话似笑非笑看着她轻啄茶水。 “听未然姐姐说她被赶出家门时若不是王妃暗中帮助恐怕也撑不到外祖家来人了。” 容疏月半字不提晟王却打岔说起未然将何韵慈问的呆愣住。 “不过是举手之劳,县主不知我也是妾生的庶女若不是夫人没生女儿哪里能叫我占了嫡女的位置,我和然姐儿一样都是棋子只不过她幸运逃了出去。但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同我这般煎熬。” 容疏月见她还是将来意明确说出口也不再卖关子侧目凝视她笑道。 “虽说有未然的关系在但我还是要问何姐姐一句你为何要选我!” 容疏月收敛笑意神色尽是严肃,何韵慈低头泪水滑落轻抚小腹哽咽道。 “因为我信县主是良善正义之辈不会像晟王狠毒更不会像齐王表里不一,也因为陛下待您比之当年昭阳公主不差多少。但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的是我信凤族之人必心怀天下。” 容疏月想过前面两种原因却不曾料到凤族的背景给了她最有力的砝码容疏月抽出丝帕递给何韵慈。 “好我答应你,但你要知道事情若是不成你多半是活不下去的。” 何韵慈攥着丝帕扑通跪地抽噎道。 “我不在乎县主我真的不在乎,我的孩子还没来的及到这世上看一眼就被他的祖母父亲害死。我做梦都想不到他们这样无情虎毒还不食子啊~~我可以死,但就算死我也要拉他们下地狱,我不能让孩子就这样孤零零的在黄泉路上。” 容疏月听到此处神色动容上前将她扶起,此时青玉推门将糕点花茶端了进来再度退开。 “既然何姐姐下定决心我也不再劝你,我以凤神起誓必将晟王母子罪行公之于众让他们下地狱去给你可怜的孩儿认罪,但何姐姐若是你中途反悔我同样也不会让你活命的。” 容疏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何韵慈听完连连点头从怀中掏出自己贴身的玉佩塞到她手里紧紧握住她的手泪眼朦胧。 “我愿以性命起誓若是背叛县主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玉佩是我贴身之物若是我叛变便是这玉佩也够您要我性命,韵慈在此叩谢县主大恩来世定结草衔环以报恩情。” 容疏月吃力的将她扶起温柔浅笑替她擦去泪水。 “何姐姐不需来世,若是赈灾后晟王之事解决你也脱离了晟王府日后便帮我去打理安阳城的铺子,我早就听闻晟王正妃知书达理将铺子管的极好,若是你愿意日后便做我的大掌柜!” 何韵慈盯着容疏月看了许久眼中是满满的感激与动容,她拭去眼泪坚定道。 “若是事成我还活着定追随县主左右。” 音落门外传来青玉敲门的声音。 “主子门卫快轮岗了。” 闻言容疏月从腰间取出一片玉叶放到何韵慈手里柔声道。 “何姐姐回皇城后拿着这个去西街陈氏糖水铺找掌柜的他会派人给你,有事我们随时联系。” 何韵慈听完连忙将玉片塞到怀中起身行礼泪眼朦胧颤抖道。 “疏月妹妹我替孩子谢谢你,我等着做你大掌柜的那一天。” 音落披上斗篷跟在青玉身后消失在黑暗中。 容疏月将她饮用的茶碗清洗放置手指摩挲着那块玉佩,这世上女子多是不易若是嫁的好了一生幸福可若是同何韵慈那般便是步履维艰。其实帮她除了看在何未然的面子她更多的是想起了安阳,她想若是可以以命换命地狱里必然挤满了肝肠寸断的母亲。 第35章 凤族来人 临安郡的天连绵阴雨不断加之山石崩塌去往水云县的路被阻断,朝阳军副将章徽满身泥泞跑向容疏月。 “县主后面的小路也断了,除非能挖通右侧被山石阻断的大路否则我们会陷入两难境地。” 章徽气喘吁吁脸上泥土血迹混合已然干涸,容疏月转身看着受伤的士兵沉叹出气径直走向石碓前,言子暮察觉到她里内流转的凤神灵气不顾一切冲上前拉住她。 自从几年前她屠杀了叛军后凤神灵气便时有时无,加之近来她身上几次反噬身体已是虚弱若是此时强行用灵气震碎巨石容疏月必然重伤,但先前一路击碎落石护住众人言子暮体内灵气几乎消耗完全。 “卿卿我去。” 容疏月看着疲惫不堪的少年用力掰开他的手,从袖中抽出玉瓶仰头灌了下去登时容疏月体内灵气暴涨,她狠狠推开言子暮看向撇开脸的青玉。 “玉儿看好他。” 音落容疏月双手结印将灵气集于手臂猛然出掌,伴随风雨泥沙飞旋几声巨响堆积在路上的岩石碎成灰烬。众人迎着风努力撑开眼,一身红衣的容疏月衣袖飞旋发丝扬起仿若拯救世人的神女,她艰难转身嘴角扯起一丝牵强笑意下一瞬一口鲜血喷出瞬间一抹青影将她接住,而后便听见言子暮近乎哽咽的惊呼。 “古老。” 随着言子暮一声呼喊众人凝神望去,来人虽面有皱纹五官却端方俊美放眼看去年轻时恐怕比容砚书也不遑多让,只见他眉头紧皱吹胡子瞪眼边塞药丸给容疏月边运功为她疗伤。 “死丫头本事没学多少逞能倒是勇的很,等会老夫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音落他身旁一袭蓝衣的娇俏少女摇头无语道。 “爷爷你每回都这样说都几年了也没见您挨她一回,哪次月姐有事您不是着急上火的还真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 这边爷孙俩你一言我一句针锋相对嚷嚷着,那边章徽看的心急如坟挪到言子暮身边小声道。 “言郎中咱们县主都吐血晕了这古老还能拌嘴,县主究竟有事没事啊可急死属下了。” 言子暮收起喜色起身整理好衣衫轻松道。 “章将军有所不知,古老就是天下医者都趋之若鹜想要拜到门下的那位凤族神医也是你们县主的三师父,有他在卿疏月应当会无恙放心!” 听完章徽也不再问话,朝阳军一共八千士兵分到容疏月手中这1000尽数是安阳从前的护卫,若是换做其他人章统领也不会这样担心。 眼看着道路通畅言子暮就近扎了一副担架,朝阳军及跟随的士兵在前方加紧清理泥沙。 古慈运功替容疏月治愈了主要的内伤收手探向他脉搏,古辛夷见治伤结束凑上前去便瞥见容疏月睫毛微微颤抖撑开了眼眸。 “古老头你怎么来我梦里了,我都这样了你不会还要捉我去背医!天爷啊这梦真是丧心病狂。” 容疏月声音虚浮话是说的顺溜气的古慈照着她脑袋狠狠一板栗疼的她龇牙咧嘴,真实的疼痛从额头传来容疏月瞬间清醒一脸茫然看着捂嘴偷笑的古辛夷和脸黑如墨的老头本尊古慈。 “怀夕言怀夕,你快来我好像魔怔了竟然看到了真的古老头。” 说着容疏月轻轻揉眼再撑开而后一个鲤鱼打挺跳到言子暮身边,但因着她体内还有伤起身瞬间便吃痛捂住心口吓的言子暮不顾众人眼光直接打横抱起。 “你慢点身上还有伤呢!” 古慈看着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扔过去一瓶药哼哼道。 “一日三次每次两颗饭后服用,臭丫头要不是你二师父求我我才不来。” 语毕便径直走向那些受伤的士兵上手包扎伤口,惊的章徽和士兵连连摆手。 “神医贵重怎能给我等包扎,这伤回头我们自己来就好。” 容疏月躲过古慈的目光撑着言子暮上前不以为然道。 “你们真是在皇城拘着将自己拘傻了,我师父的药旁人求都求不来你们不想着赶紧占便宜还想替他省事章统领你真是个好人。” 听完容疏月的吐槽古慈嘴角抽抽瞪了她一眼看向章徽他们淡然道。 “士兵王族皆是天下万民你们在我眼中并无不同,这伤口若不处理好后面救灾会落下病根。你们若真想谢老夫今日所见之事便不要说出去,这样的事再来一回老夫这个臭徒弟非得见阎王不可。” 音落众人拱手恭敬行礼声音坚定洪亮。 “我等定守口如瓶今后也定会一心追随县主。” 音落容疏月挑眉瞥了辛夷一眼啧啧感叹道。 “果然师父就是师父两下就收买了人心,师父您看现在长离认错抱大腿还来得及不。” 说完古慈再也忍不住起身揪住她耳朵。 “死丫头就会说胡话你哪回有事师父没救你?真是个促狭鬼,去去去一边待着去受了伤就老实坐着别挡着我救人。” 虽然古慈神色严肃容疏月却觉得十分温暖从怀中掏出蜜饯塞他嘴里。 “就两颗了都给你。” 古慈当着外人面被小徒弟投喂有些害羞低头转向另一个士兵嘟囔道 “啰嗦。” 众人看着有爱的师徒只觉疲惫也减轻不少一鼓作气开道干活,不到两炷香的时间路便通了。 与此同时后方回临安城方向的小路传来马蹄震动,众人闻声回眸只见黑衣铁骑齐齐下马动手修复坍塌路段。言子暮带着人上前查探对面为首影卫拱手道。 “龙影十三队影卫长寒泽见过言郎中。” 言子暮盯着那人面容只觉眉眼万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拱手还礼正色道。 “言某多谢寒卫长相助,这路段许还要些时间才能修复但水运县灾情却等不得片刻言某便先行告辞,辛苦龙影诸位大人。” 音落再度拱手行礼寒泽抱拳还礼,就在言子暮转身刹那容疏月看清那人面容眼中瞬间染上血色,原本还在收拾药箱的古老和言子暮同时发现容疏月周身气场周边急忙飞身到她面前挡住视线。 “臭丫头屏息凝神默念凤希心法别动杀念。” 容疏月听到古慈声音脑海清醒立即合眼默念心法,言子暮怕被龙影察觉打横将她抱上担架立即下令离开。可容疏月越是想断开心中杀念脑海中慕瑾瑜在湖中被人死死按住的画面就越是清晰,终于在过了两道长弯后喉间血腥再也压抑不住翻身口吐鲜血。 “长离” “卿卿” 古慈与言子暮同时顿住脚步扑到她身边,只见她颤抖着撑起身子看向后方声音虚弱道。 “寒寒泽他是杀我阿娘的帮凶,是他按住娘亲让让娘亲我要杀了他我要噗~。” 容疏月断断续续话未说完便再次吐血昏倒在担架上,言子暮看着气息微弱的姑娘红着眼嘶吼道。 “快,加快速度赶去水云。” 音落他抱起容疏月飞身离去古慈古辛夷见状紧随其后,跟随言子暮的士兵朝阳军知道情况危急顾不得伤痛疲倦着急忙慌加快步伐跑着追逐上去。 一路上言子暮不停呼唤着容疏月的名字,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了那个总远远陪她说话的二师兄,她伸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手却重到抬不起来。 半个时辰后到了水云县衙后院,古慈马不停蹄替她扎针直到带来的银针尽数扎完容疏月才缓了过来,看着气游若丝的苍白面容古慈愁容满面。 “长离这孩子成也重情败也重情,怀夕你看好她老夫去煎药。她身上的金针在我回来前万不可挪动。” 言子暮紧握容疏月冰冷瘦弱的小手回眸沙哑道。 “古老放心此处有我。” 音落再度转身凝视着沉睡的姑娘。 从小他就和容家兄妹玩在一处,虽然有时容疏月比言若羽还调皮但他就是对这个小姑娘讨厌不起来。 容疏月五岁那年出事她母亲飞鸽传书给他外公和古老,二人急赶慢赶来时人还是断了气当时他就慌的不知所措,所以当所有人问他是否愿意以他之命开启共命契约时他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那时他只是害怕失去那个整日跟在他身后笑呵呵的小姑娘。而南璃十年他每每借机去陪她心中总会产生别样情愫,那时他便确定她是自己一生要疼爱守护之人。如今心爱之人回归却被天道命运束缚压制,看着拧眉痛苦的姑娘言子暮眼中尽是心疼轻轻抚摸她额头脸颊声音沙哑轻柔。 “卿卿乖,杀人的事哥哥来。” 第36章 民不聊生 为了容疏月的伤言子暮一行人提前到达了水云县,但一夜过后众人将物资和人员分配好出门巡查才发现白日这里竟比洪城县还要混乱。 县城街道上到处是躲在屋檐和破损房屋角落的受伤民众,还有不计其数死了好些天的百姓曝尸荒野无人掩埋安置,言子暮看着街角蜷缩在妇人怀中颤抖的幼童面色骤冷。 “刑克海这就是你说的百姓无恙?来人给本官把这个苛待百姓的畜生拿下。” 音落身后跟着的士兵应声将人捉拿,县令刑克海眼见自己逃脱无望扯着嗓子不甘心道。 “你以为其他人就清明吗?那洪城县令江迁我大哥刑志鹏哪年没克扣赈灾款,雁南县那个傻子不过是害怕容家派人查探,他这些年倒是兢兢业业但他除了一身病痛捞着什么好了!有本事你就将他们全抓了。” 刑克海呲牙裂目五官狰狞此时被辛夷扶着赶来的容疏月抬脚狠狠踹倒他。 “身在其位不谋其职却想着如何剥削百姓,刑克海你以为你这样的人还能活的久么?朝阳军听令。” 章徽自晨起受容疏月托付跟随众人查探实情以来心已经凉了半截,此刻看着死不悔改面目可憎的贪官他只想杀之而后快当即他便抱拳单膝跪地行礼。 “章徽听令。” 容疏月像看着死人那般瞄了一眼刑克海声音清冷道。 “给本县主把这个狗贼拖去地牢,只要能让他交代罪行和其余同党生死不论。” 章徽听完十分振奋领命便要下去,此时龙影风息不识趣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容疏月虽面色苍白周身气度不减冷笑道。 “怎么影卫大人是要助纣为虐?还是打算包庇罪犯?” 风息虽然有些发怵但不能不履行职责小心提醒道。 “县主官员犯错自有刑部和大理寺审问就算诛杀也需陛下诏令。” 风息看着眼神越来越冷的容疏月咽了咽口水说不下去,这眼神他还是在他们头龙一和元帝身上看见过。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你放心本县主受陛下疼爱不会越俎代庖,既然有人求情章将军记得留他一口气等回凌阳时请陛下发落。” 容疏月看着松了口气的刑克海和远处衣衫褴褛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的百姓心中酸涩,她拨开士兵撩起衣袍跪地声音有些哽咽。 “诸位父老乡亲恕罪,疏月只是一届县主没有封地权利也不多今日未能杀这狗官为惨死冤魂报仇。但容疏月以安阳公主及容家先祖之名起誓水云县灾情一日未结束容疏月一日不回,待回皇城定禀明陛下让这狗贼认罪伏法慰藉亡灵恳请诸位耐心等些时日。” 音落额头重重落在石板地面衣裙早已在泥泞中斑驳,那些红肿着眼恨到咬牙切齿的百姓虽然动容但也担忧她的话不过缓兵之计当下面面相觑。半晌有年长的老者杵着拐杖从人群中挤出带着试探的目光。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容疏月缓缓抬头从辛夷腰间抽出匕首划破手掌眼眸真诚环视所有在场百姓。 “就凭我是凤族圣使的徒弟,今日我愿以血立誓若所说有半句虚言便叫我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音落老者布满血丝沧桑的眼浸满泪水扑通跪地。 “苍天保佑终于等来了救我们的人,老朽跪谢县主大恩。” 容疏月看着应声跪倒一片高呼县主千岁的百姓撑着辛夷缓缓起身上前扶住老叟。 “老伯您别哭了,我们现在需要立刻登记受伤的百姓和可用的房舍,我们争取天黑前将大家先安顿下来。” 老叟搀扶着她共同起身,抬手召来两个十岁的孩子。 “县主老头子没什么用了但这两个孩子成日在县中各处跑想必能帮上县主的忙,您别客气有事尽管吩咐他们。” “爷爷说的对,县主姐姐我们对县里的路可熟悉了。” 容疏月看着衣衫破烂眼眸晶亮的一男一女从怀中掏出身上最后两块糕点,满脸温柔的展开递到他们面前前。 “好孩子你们都叫什么名字,等姐姐都处理好了也好给你们请功。” 接过糕点男孩子一脸害羞转头塞给了老叟身后的妇人。 “姐姐我叫阿良妹妹叫芮儿,我们不用什么奖赏只求姐姐救救弟弟他还那样小。”说着他还担忧的回头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幼童,容疏月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额头转身看向辛夷。 “辛夷你告诉师父若是他治好这孩子我私藏的珍品酒给他一半。” 她刚一说完就被辛夷敲脑袋揪住手包扎。 “你这败家子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你做什么那样破费,你等着我这就去把老头叫来。” 容疏月看着只比她小几个月却看着稳重的辛夷笑的温柔,眼看着百姓躁动被平息言子暮迎着老叟和妇人感激的目光迎上去说道。 “言某是圣上下旨派来赈灾的官员乡亲们放心我和同僚们会尽快安顿好大家,之后若有要帮忙的地方诸位可随时去衙门寻我等。” 容疏月见他出来也不耽误又转头找青玉去寻两身干净衣服和鞋子自己再次走到那两个孩子面前。 “阿良芮儿,姐姐和言哥哥现在需要统计所有能住的房舍和有病伤的百姓,但我们人手有限你们可愿分开帮忙?” 两个孩子听到他们立即要展开救援事务当即眼睛发亮跟在二人身后,玄七看着粘着容疏月的小姑娘有些吃味。 “阿姐都没这样牵过我。” 容疏月正忙着交代芮儿和朝阳军事务没能关注到他,但青玉此时恰好回来听到他这番感慨。 “我劝你一句别老想些有的没的小心二公子揍你,若你真想被主子赞赏就发挥你的医术天分这样说不定主子会给奖励的。” 音落便径直离去,玄七听完这话也待不住了直奔辛夷和古慈方向而去。风息看着井然有序开展的事务只觉面上尴尬随即看向言子暮道。 “言大人虽然卫长不见了但龙影卫也是有职责保护百姓的,您看我们现在能帮上什么忙么?” 言子暮神色淡然环视了四周而后客气道。 “影卫长不见是大事不如风大人留几人帮言某登记筹划房舍修建事宜其余人去寻寒卫长!” 提起寒泽风息也是一阵头疼分明几人昨夜一起赶到的水云县,但晨起时他却消失无踪什么交代也没留下,想到元帝的疑心和他对龙影的重视风息只好点头应允。 随着容疏月一行人分工明确所有赈灾事宜进行的很是顺利,到傍晚前所有登记的人已经带着真实情况回归,受伤生病的百姓也得到了妥善安置。 现在朝阳军正领着言子暮的人在给百姓发放粥和饼。容疏月和言子暮拧眉翻看手中记载,越往后翻心越凉咬牙切齿道。 “杀了那狗官还是太便宜了啊!” 言子暮看着怒火中烧的容疏月递上茶水冷笑道。 “谁说他会好死呢?言泽叫人给刑大人上点扶光上好的噬心散,记住务必将人伺候好在陛下点头前可别叫他死了。” 言子暮说万容疏月等人皆是一怔,她看着向来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笑道。 “咱们无尘公子也有发怒的时候啊,啧啧这要叫都城那些女娘瞧见了可不得心碎哦!” 言子暮被她的话呛到放下茶盏撇开脸没好气道。 “我这都是为了谁?” 说完继续翻看账簿和登记的册子,容疏月侧目瞥了眼认真处理公务的言子暮只觉屋内的烛光下更显少年俊美,青玉看着呆愣住的主子扶额叹息轻咳道。 “主子,齐颂快到了。” 被猛然打断容疏月收回眼神敛去笑容正色道。 “他们到了以后立即将人安排到县衙右侧的寨子照顾病患,若是带的人和药够多就拨一半去洪城县这里好歹有师傅辛夷和小七,加上我还能熬药你也会些皮毛尽够了。对了阿良和芮儿单独安置在我院子右侧两个厢房里。明日我还需带着他们亲自去看看各处分派粮食用品的情况,水云还有四百多户人家我们都要照顾到。” 容疏月一面翻看着册子一面交代着第二日的安排,躲在门后捏着半张酥饼的阿良看着屋内滴水未进忙的头也不抬的容疏月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县主姐姐,吃饼。” 猛然听到有人叫姐姐众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容疏月,她呆愣侧目看着桌案旁一双粗糙小手递来的饼眼眶微红轻轻抚摸他小脑袋。 “姐姐不饿阿良自己吃。你们叫我疏月姐或者月姐姐都好不用叫我县主的,姐姐和你们一样都是东耀的子民。” 容疏月的一番话让阿良更加想亲近倔强着举着饼不肯收回,此时他身后探出一个粉嘟嘟的小脑袋又递了半块饼到她面前。 “姐姐别哭,要是不够芮儿的也给姐姐。” 听到这话容疏月绷不住侧开脸擦去眼泪将阿良手中的半块饼收下,红着眼撕下一小块塞到嘴里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阿良见她吃了期待的目光更亮。 “姐姐这饼好吃嘛。” 容疏月哽咽着吞下干硬的饼笑着点头泪水却在眼眶打转。 “好吃,这是姐姐吃过最好吃的饼。” 听到她的喜欢和赞同阿良和芮儿脸上流露出难得的喜悦,容疏月轻轻抚摸他们脑袋温柔道。 “你们放心姐姐会和大家一起努力还你们美好家园,让阿良和芮儿以后都能吃的饱有学上。” 音落阿良和芮儿更加欢喜将饼一股脑塞到容疏月手上跑了出去,边跑边喊他们有学上了。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容疏月心中名为心怀天下的绿芽悄悄生长,她捏着手中的饼低声说道。 “玉儿你再给两个孩子拿些吃的,等明日的粮食一到我们给大家做顿好的。” 说完低头继续啃饼处理事务,看着这个成日病殃殃的小姑娘不知为何众人觉得她此刻身影伟岸浑身散发着光芒,言子暮凝视着那张沉静温柔的脸庞久违的露出笑脸。 “一切都会好的。” 第37章 济生堂 不知是因为水云县官民一心感动了上天还是什么缘故,在济生堂到达的第三天整个临安郡的雨便停了,连古慈都说再下些日子估摸着腾出来的院落病患都会挤不下天就这么赶着晴了。 这几日因着容疏月和言子暮雷厉风行夜以继日的治理安排,县中所有救灾事项均妥善进行。 他们先是派了龙影去齐王那里请求皇城调人,这边又安排所有能安排的人手将地势高破损小的院落屋舍修补出来临时供百姓居住,而济生堂与病患便安置在了县衙右侧最大的院子。 每日言子暮都会脚不停歇去堤坝看工程进度还要盯着房屋修缮事宜,容疏月则是每日分派物资粮食和药品并记录管理物品调度人员,只是短短几日二人便和百姓们打成一片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那般。 只是先前有些百姓积病已久伤了底子,要命的是因为病患太多济生堂带来的药也快不够用了,容疏月面色疲惫揉着额头开口道。 “临湘的济生堂还没送药来?信不是都送出去两日了。” 齐颂一面低头煎药一面焦头烂额叹气道。 “本以为提前预料到情况送信怎么着也能要些急需的药材,不想兄长说临湘那边现在药材也紧凑。今日我已派人去了江福郡药材最快也要后日才能到。” 容疏月松开手注视着窗后郁郁葱葱的连绵山脉喃喃自语道。 “你说水云县的后山能不能找到草药?” 听到她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齐颂眼前一亮冲到她面前抓着她胳膊激动道。 “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水云常年雨水充沛此处山脉被百姓保护的极好定然是能找到些药草的,这样一来就能等到那边的药材了。” 容疏月见他也觉得计划可行当即叫来青玉主持这边的事务,她自己带着济生堂两名药童并着玄七阿良背着背篓就上了山。 在她走后齐颂这里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病患,他看着形容枯槁的龙影寒泽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当他将手搭在他手腕处脸色变的彻底阴沉,风息看着一言不发的齐颂有些着急。 “齐大夫您倒是说句话呀我们卫长究竟怎么样了。” 寒泽努力克制住骨节疼痛带来的颤抖满怀希冀注视着齐颂,最后却只听到一声叹息。 “大人中的是西岐毒师一脉快要失传的断生散,这毒我也就跟着古老见过一回。凡中此毒者先是身子极冷即热高烧不退而后便是骨节如针凿斧劈一般疼痛难忍,最后疼痛感会蔓延到血肉直至最后经脉寸断骨骼碎裂整个人化为一滩血水。” 齐颂每说一个字二人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消失,寒泽撑起身子抓住齐颂手臂颤抖着恐惧到。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齐颂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想起古慈说起慕瑾瑜的死状和容家的遭遇怎么也心软不起来,就当他冷着脸想要回答时古慈蔑视着他缓缓开口道。 “当然有法子。” 若说齐颂的话给他判了死刑那么古慈的来到便让他看到了生还的可能,只见他匍匐跪地挣扎着爬到古慈身边不住磕头声音哽咽。 “只要能活寒泽愿肝脑涂地以报神医大恩。” 古慈看着脚下贪生怕死满眼恐惧的寒泽心中尽是嫌弃,他缓缓端起茶盏不紧不慢道。 “想让老夫救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老夫两个条件。” 寒泽听完没有片刻犹豫当即便要点头古慈就拦住了他。 “先别着急你听完老夫的条件再回答免得到时候老夫救了你又反悔,毕竟我对凤族之外的人都不怎么信任。” 音落寒泽连连点头但古慈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呆愣住。 “第一个条件就是二次治疗结束你带来的龙影从此以后就只能效命老夫那个臭徒弟,第二个条件嘛也简单就是救治完以后你亲自去她那将当年你知道的事你做过的事交代一遍。” 音落风息倒吸一口凉气,龙影身上皆有元帝下的牵丝毒每月必须按时回去拿药若是知道他们叛变不死也得死。 虽然当年他们只是龙影不入流的小影卫但知道的事也不少了,加上寒泽还奉命最后按住安阳导致她彻底毙命怎么看这两个条件都像是在让他们去送死。半晌寒泽面带嘲讽眼中尽是不屑。 “还以为你是什么神仙看来你们和狗皇帝也没有区别,呸什么狗屁神医就算今日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透露一句,你们就看着那个病秧子县主带着悲伤去死噗!” 寒泽话刚说完就被闻讯赶来的言子暮一脚踹飞直直砸到墙喷出鲜血,风息见状飞身到他身边拔剑防备道。 “言大人就不怕此事被捅到陛下那里嘛?” 言子暮冷笑森然俯视二人轻蔑道。 “你们确定还能见到他?” 音落身影消失下一刻二人皆晕倒在地,而跟在他身后的十五言泽一人扛着一个从后门消失。古慈放下茶盏看着平静无波的言子暮冷哼一声。 “你就这么沉不住气?等他交代完了还愁没机会送他见阎王?” 言子暮转身看着他恭敬行礼面色严肃。 “古老放心他们不会死,我只不过又下了一种毒在他们完成您说的那两个条件之前他们都会活着。” 音落匆匆离去,齐颂瞥了一眼在清理痕迹的暗卫又看看古慈嘴角抽抽道。 “他们真不该在怀夕面前作这种死,上个这样作死的坟头草都要两杖高了。” 齐颂脑海中回想着几年前指着容疏月叫她短命鬼的乞丐死状不禁打了个寒战,古慈看着没出息的齐颂白了一眼起身离去还不忘吐槽。 “还好没收你这个呆子,还真是什么人都医。” 音落身影消失只剩齐颂无语憋闷。 不过就算古慈再嫌弃也不得不承认因为济生堂的支援救灾事宜顺利了太多,就连洪城县雁南县百姓都千恩万谢。 毕竟大灾过后便是大疫济生堂出现及时,算是从根本上杜绝了后续疫病的可能这才让齐王等人松了口气。 对于临安郡的百姓来说济生堂就是容疏月求来的及时雨,就算她现下人在水云其他两县百百姓也没少感念她的恩情。当然容疏月并不知道,此刻她正背着背篓聚精会神寻找草药。 水云县后山植被繁茂杂草丛生,要在这快齐腿的草团中寻到药材也是十分不易。虽然弯腰寻了半日五人的背篓也只有松松夸夸一半的草药,阿良抬头擦汗瞥到右侧山沟忽然想起村里的土夫子经常在那一片转悠于是高声呼唤容疏月。 “月姐我从前总是见村里的土夫子总在那片山沟转悠,要不咱们也去那处看看。” 音落容疏月缓缓直起酸软的背脊浅笑点头,而此时被言子暮派遣来找容疏月的龙影迷了路坐在山沟。他们身后十五悄悄隐匿在暗中竖起耳朵,他们拔了根野草瘫坐在地上嘟囔道。 “还当言家能出什么良善之辈没想到比狗皇帝还会指使人,要不是好了先皇后得那位宠爱他们言家早就没了。” 另一名龙影拍拍手冷笑道。 “就他们这样下去难保不会落得和那位殿下一样的下场。” 音落那人低头压低声音凑到那名年纪小的龙影身边神色鬼祟开口道。 “那年。” 第38章 线索清晰 那影卫离了人管束又觉得深山老林无人便开始讲述起自己当年听到的事情,其实以他的资质天赋是很难进龙影卫的但夺敌之乱后龙影损伤太重,所以只能将原本筛选下去的最后一批人又召唤回来。 那时元帝还没这样昏庸为了名声与官员支持也是勤政亲民,他对待剩下来的兄弟姐妹也很和善就连只是他母后膝下的养女安阳也封了长公主。 但自从林妃再度怀孕回家探亲他私服悄悄跟随出宫后一切就变了,那段日子虽然元帝也宠林妃但却时常留宿德妃处即便后来林妃再得恩宠他也没有独宠她一人,而林家也不再一家独大沈家容家逐渐站稳朝堂分庭抗礼。 因着朝局不稳他借着容砚书婚事想请回被先帝忌惮遣送回乡的帝师容珏,但老帝师在朝时便不喜与他打交道等婚事结束便称病又躲回了乡下。 虽然此事让他不喜但容砚书做事稳重勤谨又无不臣之心他也没再提起,好巧不巧次年盛夏老帝师就撒手人寰容砚书的母亲也喝药同去。 容家人不知老帝师是被先帝设计收房妾室生的庶子害死,容砚书虽然查不到他幕后之人和确凿的证据但在老帝师过世前只有那庶子半夜鬼鬼祟祟去过他房间,于是借着守孝容砚书与二房分家将他们送去了乡下。 因着容老帝师离去朝堂上再度掀起谋算帝师之位的暗潮,而为了安抚从前支持过自己的老臣元帝竟将早已嫁过人的庆宜长公主二嫁给了定襄侯。 庆宜长公主亡夫虽是逆党叛贼对她却是极好的,因此二嫁后她宁肯给夫君纳妾也不圆房,每日对着亡夫的画像垂泪暗自神伤不到半年就卧床不起彻底丧命。 皇家向来真情难得庆宜和安阳情谊深厚姐姐离去安阳一连几天去公主府悼念,也是在出殡的那日她撞破了皇家一桩丑事才被贼人推到湖中。 当时谢家三老爷路过跳水想要救她却被暗中隐藏的龙影卫敲晕扔在水里,林芷鸢害安阳不假但如果不是元帝怕丑闻泄露让龙影寒泽等人将二人一直将她按在水中她也不会丧命。 可怜年幼的雁南县主容疏月抱着元帝求他救安阳哭到失声,而当时也不大的晟王生怕元帝查到林妃便带着影卫暗中潜伏对悲伤的容疏月下了手说到此处那龙影卫啧啧感叹。 “都说皇家无情我看他们是从来没有感情。要是狗皇帝真像他表现的那么疼爱病秧子县主,他也不会杀了长公主还将他们退路断了扔去二房那受磋磨。你别看言子暮指使咱们神气的很,当年言家军被迫解散国公爷权利上交还不是那位不放心言家,要不是现在言家中立还有个凤族外祖他们早都没了。 ”年纪小的龙影有些好奇询问他。 “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也就比我早进龙影阁一年啊!” 那龙影瞥见小弟崇拜的神情得意洋洋道。 “龙影阁密室里的卷宗有记载这些事早些年没被烧毁时我看过,不过现在里面有的也只是些残卷了。” 音落十五咬牙切齿想要上前捉人却被按住,当他回眸对上容疏月那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容疏月拍拍他肩膀克制住内心想杀人的冲动低声道。 “此处只有你我在不必担心,你带着玄七他们先回齐颂那里再叫怀夕派人来帮我。” 音落十五拱手小心推开,容疏月利落抽出发簪按开机关素手一扬一阵散发桃花香味的粉末飞向那两名龙影卫。不过三息二人已经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容疏月从小山坡后幽幽出现二人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猛兽拼命摇头想要后退。 她踩着枯枝脚步生风一步一步靠近,而后弯腰用银钗挑起那名先前说话的龙影笑的嘲讽。 “他还真是没人可用了,龙影里面竟出了你们这样的蠢货。” 说着从袖中掏出黑色药瓶一人塞了一颗药丸,那两人想要挣扎却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咽下,看着他们恐惧惊慌的神情容疏月忽然笑出了声。 “放心,我现在还没打算杀你们毕竟当年那些事你们也没参与,只要你们以后听从我的指令潜伏回龙影阁每十日我都会给你们解药。” 容疏月瞥了一眼拼命点头却眼神飘忽不定的二人眼神骤冷。 “你们最好老实一点,牵丝毒只会让你们心如刀绞我这控魂蛊可是会随时让你们变成徒有皮囊的空壳,当然只要你们没有反叛陷害的心思它也不会伤害你们。” 说着容疏月将药瓶塞回袖中起身整理好衣裙,此时言子暮急匆匆跟着十五赶来却瞧见在人间威风凛凛的龙影卫如同受惊的兔子瑟缩成一团。 “卿卿” 言子暮抓住容疏月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真希望你能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容疏月仰头盯着他温柔浅笑。 “所以我不是叫十五给你报信了,你放心这里我都。” 话未说完容疏月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被言子暮扶住,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看着他有些羞涩道。 “我之前光顾着找药材忘了早膳和午膳,你别担心我缓一会就好了。” 言子暮揉揉她脑袋从袖中掏出一包糕点递给她打横将人抱起。 “你先吃些垫垫。” 音落不顾众人眼光径直离去,言泽狠敲十五脑袋没好气道。 “少年收收神要干活了。” 说着拎起其中一人大踏步绕开上山的大路,而十五也只能狠狠踢了剩下那人一脚暗骂他们碍事。 只是没磕成糖的不止十五还有古慈他们,原本言子暮抱着容疏月回去众人都贴在门边想瞧热闹,但他们刚一回来言子暮去端吃食的功夫齐王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院子气的古慈吹胡子瞪眼拂袖离去。 容疏月扶额瞥了老顽童一眼歉意看向不请自来的慕千睿。 “殿下不必在意师父就是这样有时候脾气不好。” 慕千睿对凤族向来敬重也不在意只是摆摆手从袖中掏出一包蜜饯放到她手里。 “之前不是还叫三哥吗?” 容疏月听到他突然的发问喝水的手顿住差点呛着,慕千睿见状忙轻轻拍她后背给她顺气容疏月却是僵住向后缩回。 “殿三哥我没事,只是你怎么来了?” 慕千睿见她后退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收回手坐正道。 “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刑志鹏也抓到了,我这次来是因为听说有两名龙影消失所以特来查看。” 言子暮想到他先前的动作端着托盘的手经脉凸起恨不能扣碎了扔他脑袋上,古慈看着没出息的徒弟伸手推了他一把。屋内二人闻声看去却见言子暮神色僵硬开口道。 “殿下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了,不如移步前厅微臣向您汇报进来的进程和龙影的事如何?” 慕千睿玩味看着言子暮用力的手,容疏月适时开口轻声道。 “是了现下灾情还未结束,既然殿下来了也看看雁南和言郎中将此处事宜处理的如何。” 容疏月出声后慕千睿起身端起言子暮托盘里的汤放到她手上柔声道。 “那你先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音落忽视言子暮眼中快要飞出的刀子转身离去,容疏月拆开纸包用帕子包了几颗蜜饯起身塞到言子暮手里。 “怀夕哥哥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也吃些蜜饯。” 音落言子暮将她推到床边帮她盖好被子将汤碗端来再度放到她手上。 “这汤早就温着了这会子喝刚好,我去去就回你多休息会。” 音落起身就要离开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身道。 “你脾胃弱之前还着了风寒这些凉性的蜜饯现下还是少用些!待会我让十五去给你买糕点。” 说完耳尖通红匆匆离去,辛夷看着消失在院落的身影笑的十分猥琐看向容疏月。 “啧啧,师兄这是醋了?连蜜饯都不让吃了。” 说完容疏月将整包蜜饯砸向她,辛夷喜滋滋手下扔了一颗进嘴里。 “没事你不能吃我替你尝尝,哎呀这蜜饯真是不错一点都不腻。” 容疏月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无奈道。 “说又闯什么祸躲到我这里来了。” 辛夷听到这话鲤鱼打挺瞬间跳起来指着容疏月十分痛心的模样嚷嚷道。 “哇!本姑娘好心来看你你居然污蔑我。” 容疏月知晓她性情不紧不慢端起碗喝汤不去看她,辛夷见她没了后话待不住了谄媚的将她手中的空碗拿走十分狗腿笑道。 “我就是给师兄抓的那两个臭男人又下了点药。” 容疏月听完差点绷不住跳起来。 “祖宗,那两人可是有用的你别将人整死了。” 音落辛夷心虚的从袖中掏出一颗莲花纹样的红玉珠递给她说道。 “我没下重药放心,你看我还从他发冠后面的机关里找到了这个。” 容疏月盯着与自己先前得到的近乎相似的红玉珠神色复杂,她抬头笑着看向辛夷。 “你放心回头怀夕问起来我会替你求情,你再帮我看看今天采的那些药草” “好嘞!” 得到准信辛夷欢喜离去顺脚消失无踪。容疏月端详着莲花纹样回忆着先前德妃派人给她送来的纹样卷轴,忽然她眼神一暗瞥向地上那颗遗落的蜜饯。 第39章 太子禁足 因着齐王突然到来言子暮不得不改变计划,被下了控魂咒的龙影卫按照他的想法以蛇毒为由将先前消失之事蒙混掩盖,连带着山坳里那两名龙影也附和佐证才让他打消疑虑,而龙影中也成功埋下言子暮容疏月需要的暗桩。 临安城诸事顺遂但凌阳城中太子却没有那样好运,大朝会结束不过一个时辰便被升了位份的林嫔带着皇帝捉拿在春华阁的太子。 太子妃柳氏跪在慕千辰身前红眼磕头宫人跪了一地,眼看皇帝怒不可遏就要抬脚门外传来寿全高呼。 “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千岁。” 闻言元帝先是怔住继而转身落座他身后原本窃喜的林芷鸢顿时脸黑如墨。 一进门皇后叶婉桐和德妃沈惜便冷着脸,林芷鸢再不情愿位份太低也只能规矩见礼。 皇后看到地上怀着身子还跪着的太子妃和一身狼狈克制怒意的太子淡然开口。 “将人带上来!” 没有求情没有与元帝请示叶婉桐将春华阁管事的太监带上来开口质问道。 “听说秋公公状告太子奸杀宫女臣妾便找来张公公询问,这一问可了不得陛下身边这位林嫔娘娘好长的手竟能伸到东宫。若不是张公公带人在落英殿寻到了这致幻的香药恐怕太子就要被废了!” 叶婉桐一声冷哼将手中香囊扔向林芷鸢,元帝听完青筋暴起起身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仗着寡人宠爱竟然肆无忌惮陷害储君。” 林芷鸢满眼恶毒看向皇后哭喊着冤枉抓住元帝衣角声泪俱下。 “陛下,臣妾是同您一起过来的并没有机会陷害太子殿下啊!谁知这是不是皇后嫉妒臣妾受陛下恩宠陷害的手段呢!” 林芷鸢语不惊人死不休沈惜却不惯着她上前就是狠狠两耳光愠怒道。 “娘娘是你这等卑劣之人能污蔑的吗?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没人知道?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那宫女带上来。” 音落除了叶婉桐沈惜殿上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两名太监抬着担架缓缓进入视线,当林芷鸢看到气游若丝却仍有一口气的宫女柳絮心彻底沉了下去,沈惜瞥到她惊慌的神情冷笑侧目走到担架边询问道。 “柳絮,本宫问你是谁指使你下了朝会给太子下药勾引的。” 柳絮努力撑起身子恶狠狠瞪着林芷鸢一字一句道。 “回娘娘,是林嫔是她以奴婢妹妹性命威胁逼迫奴婢铸下大错,但奴婢的妹妹早就被晟王奸杀,若不是两位娘娘心善五娘就要曝尸荒野了。” 说着柳絮努力想爬向元帝却因没了力气倒在担架旁在她抬头盯着元帝哽咽道。 “陛下虽然奴婢做了这事但林芷鸢却派人给奴婢灌下毒药,若不是皇后娘娘拿了药吊着奴婢这口气恐怕殿下就要被冤枉死了。求求陛下开恩重罚重罚。” 音落柳絮瞪着眼一口鲜血喷出再没了声音,寿全看着平静到可怕的元帝招手命人收拾残局,元帝刚要开口慕千辰拱手叩头低沉道。 “虽然此事已查清但柳絮着实可怜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厚葬柳絮,再者儿臣不够谨慎让人钻了空子让皇室无光自请禁闭东宫。” 音落元帝张张口深深叹气眸中有一丝愧疚。 “终究不是你的过错。罢了,太子妃如今也显怀了你便在东宫多陪陪她。” 音落太子扶起柳氏拱手转身告退,太子离去皇后却没打算放过林芷鸢她冷冷看向元帝。 “不知陛下预备如何处置林嫔。” 元帝看着已经十年不曾与自己说话得叶婉桐鬓角几丝白发鬼使神差道。 “你做主后宫事务本就应该由你决断前朝事务多朕便先走了,太子那里皇后也多安抚安抚!” 说完也不敢再看她那双冷漠的眼眸匆匆离去,沈惜却是激动上前握住她的手。 “姐姐你可算想明白了。” 叶婉桐侧目拍拍她手背笑的温柔,林芷鸢却嗤笑道。 “虚伪。” 叶婉桐并不生气俯视她冷声道。 “来人传本宫懿旨即日起林氏降为答应幽禁落英殿任何人不得探望。” “是。” 随着太监嬷嬷进门拖拽林芷鸢离去一场闹剧落下帷幕,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问元帝对于晟王的处罚,而元帝也确实只是象征性罚了几年俸禄延长了晟王禁闭时间这样的结果也不值得人费口舌去问。 虽然临安凌阳相隔千山万水但有凤族特训海东青送信,仅一日太子禁闭太子妃卧床保胎的消息便传到了言子暮和容疏月手中,当即容疏月便悄悄来到了言子暮住处。 “怀夕哥哥四哥四嫂出事了,我们得想法子回去万一那位动了顺势废太子的心思他们就危险了。” 容疏月抓住言子暮衣袖神情紧张,言子暮抬手将她额前凌乱发丝别在耳后。 “你放心我已经下令给扶光凌阳那边有容叔和爹爹在暂时不会有事,先下暴雨已过救灾事宜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我安排安排就悄悄回去一趟!” 语毕容疏月神色放松下来点头应允。他们谈话同时齐王也收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慕千睿低头思索再三松开捏着信纸的手。 “齐慎你安排我们得人扮做暗影堂余孽夜间在水云衙门后院刺杀子暮,记住不要伤他性命只要受伤不能赶路便可。” 音落转身将信纸点燃扔进铜盆眼眸中情绪复杂,跟在他身后的心腹齐顺开口试探道。 “殿下是不想让他们回去帮助太子殿下?” 慕千睿抬眸笑意不达眼底摇头道。 “非也,我只是不想他们打断晟王母子的计划,毕竟只有晟王一党全部覆灭我才有机会谋划那个位置。” 见他有自己的决断齐顺不再多言端着铜盆轻声离去,慕千睿把玩着手上那块莲华玉佩再度陷入思绪。 这些年他没少暗中阻挠太子和逸王但每次都狠不下心下杀手,容家回城后分明太子多了助力他也没有任何动作。自从慕千辰和他说了那些话他便越发不想伤害他们,但他不能放弃计划因为如果连他也忘了她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齐王这厢下了命令月饶城晟王也没闲着,当他知晓皇后重掌凤印林芷鸢再度被关禁闭降位便更加坚定逼宫的计划。当即他便去信临湘暗卫营命人刺杀言子暮容疏月。 是夜冷风呼啸枝影萧条,漫天厚重的云朵将月光隐藏整片盆地被黑暗吞噬,寂静的小院几抹人影悄然落地。 第40章 生死一线 门外寒风呼啸屋顶响动微弱,黑暗无光的厢房门内容疏月言子暮凝神屏息神色严肃,小院其他房屋中潜藏的望舒阁影卫与扶光众人手握长剑随时利刃出鞘。 随着竹尖戳破窗户的声响所有房屋大门接连弹开只听“嘭,嘭,嘭”木门撞击门框声响来人被包围在小院中间。 齐慎隐匿院墙树上瞧见此景心中暗道不好但此时他带来的人已然逃脱不掉,因为在言子暮开门瞬间容疏月折扇展开手腕轻挥一呼一吸之间桃花仙已然使得暗卫不能动弹。 看着院中数十名黑衣人容疏月收起折扇笑的人畜无害。 “诸位好雅兴大晚上不睡觉倒是学起了江湖中那上不得台面的采花大盗,若不是望舒阁主升级的桃花仙我还真请不动你们下来聊聊。” 容疏月说话向来气人那些暗卫听完只觉得憋屈,偏偏他们现在功力尽失不说浑身像是被下了十倍软筋散那般只能任由玄七他们捆绑。 就在言泽压着他们将要离去之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径直飞向言子暮,说是迟那时快容疏月当即掷出折扇然而打掉箭矢同时四面八方飞镖银针箭矢应声而来惊的她急忙抽出腰间软剑,古慈嗅到空中微弱的一梦噬魂散气味瞬间汗毛竖起。 “别恋战回房屋,这些暗器抹了西祁皇室的一梦噬魂散千万不可沾到。” 音落众人迅速撤离,而被捆绑的齐王手下早就在暗器雨之下魂归地府。 原本众人撤退并没有事但靠近门边一名中毒的黑衣人趁乱死死拽住言子暮裤脚,暗中一枚飞镖擦着言子暮小腿飞过划破肌肤,瞬间容疏月暴怒在她提剑瞬间玄七一剑穿透黑衣人心口挡在他们身前推他们进屋后关了门。 “怀夕你怎么样?” 容疏月撕下衣裙用力扎紧伤口上方从怀中掏出解毒丸塞到言子暮口中,但他伤口迅速恶化四周黑紫额头沁出汗珠。 “卿卿别怕我没事。” 说完一口黑血喷出古慈慌忙上前把脉,片刻后他看向容疏月低沉道。 “臭丫头你喂的解毒丸对西祁皇家的毒无用,现在老夫手边没有稀缺的药材圣女一脉的血可以解百毒。” 音落容疏月想也没想拔出辛夷腰间匕首划破手掌捏开言子暮薄唇用力挤压喂血,言子暮中毒浑身不能动弹看着脸色逐渐苍白的姑娘心疼无力。 片刻后言子暮嘴唇恢复正常血色伤口也被清理完毕,辛夷连忙往她嘴里塞了一把补气血的药丸心疼皱眉。 “用血解毒你割个小口子不行吗,你是有多少血霍霍。” 小姑娘一面皱眉骂骂咧咧一面焦急替她包扎伤口起身倒水喂她。 容疏月侧目看向被抬到床上昏睡的言子暮又看看喋喋不休却手忙脚乱翻找药物的辛夷轻声道。 “辛夷别担心我就是失了些血等回头你给我开药补补就好了,现在外面那些贼人还没解决你和师傅好好照顾怀夕。玉儿我们走。” 音落容疏月提着软剑自书房暗门迅速离去融入夜色。不多时便听到院外屋顶声声惨叫以及兵刃交锋声响,但也只是片刻外面便安静下来。 因着言子暮受伤容疏月脑袋十分清醒打斗时只废了那些暗卫内力挑断了手脚筋,青玉原本害怕她动杀念却是没怎么动手那些藏在暗中的人便已落网。 有了容疏月愤怒加持迅速清理不过两刻钟院中便收拾了干净,那些抓到的暗卫被扶光和望舒阁的人悄悄带去了衙门暗牢。 眼见事情处理完毕青玉扶着容疏月向言子暮房间走去,辛夷看着脸色苍白发丝微微凌乱的容疏月到嘴的话说不出来只将药碗放到她手中柔声道。 “这药我加了蜜糖不会太苦。”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容疏月却眉眼弯弯拉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两块糖糕。 “这是之前小七给我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辛夷转身捏着糖糕塞进嘴里神色却是担忧。 “师姐你什么时候能心疼心疼自己,你是圣女不假但你也只是个比我大一岁的姑娘。” 听到这话容疏月怔住鼻尖有些酸涩她仰头一口喝完汤药将碗递给她笑的明媚。 “辛夷长大了知道心疼师姐了,别担心我会顾好自己在说我不是还有你们嘛。” 音落古慈伸手敲她额头神色十分不满。 “臭丫头真是一点也不把自个身子当回事,你再这么下去非得砸了老夫招牌不可。” 容疏月揉揉头想要埋怨就见辛夷放下药碗瞪着古慈气呼呼嚷嚷道。 “老头子你不会轻点吗她现在可弱着呢,我和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师姐你要是给我打坏了我就把你的胡子全拔了。” 音落容疏月噗嗤笑出声门外言泽手中捏着一封书信匆匆向她走来。 “县主太子殿下的消息。” 听到是慕千辰的消息古慈爷孙俩也不大脑安静坐到一旁,容疏月拆开信封走到烛台边仔细阅读神色由担忧到缓和平静。当她看完将信件烧毁后思索了片刻才回到桌边抬眸注视着古慈和辛夷十分严肃。 “师父我四嫂的胎似乎有些不妥但六哥找不出根源,如今水云这里有济生堂足够东宫那边陛下也没有其他心思,可否劳烦您带着辛夷先去凌阳城找机会替四嫂看看?” 容疏月面色沉重的请求古慈自然不会拒绝,再者他本身就是来守着她的先一步去凌阳城也没什么不行指示言子暮还昏睡他也有些不放心。 “这样你先回信给太子,明日等怀夕这小子醒了我再带辛夷去凌阳。” 见他痛快答应容疏月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深知凤族之人最不喜与外人打交道更遑论治病。当即容疏月便狗腿抱着古慈胳膊谄媚笑道。 “师父对我最好了,您放心我会让四哥将四嫂带到容府不会叫您进那讨人厌的皇宫。等您去了凌阳我酒窖里珍藏的好酒您想喝多少喝多少。” 辛夷看着豪气的容疏月贼兮兮凑上前堆笑道。 “师姐那我呢?” 看着凑上来的小姑娘容疏月伸手揉揉她脑袋温柔道。 “哪里就能忘了你,放心青玉会护送你们回去到时候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让她给你安排。” 见她也没忘记自己辛夷放心起身去煎药,古慈也是笑意盈盈。 “还是姑娘好啊,姑娘贴心不像那些臭小子就会惹老头子生气。” 音落起身去查看言子暮情况青玉却是嘴角抽抽,也不知道是谁被容疏月成日气的跳脚骂骂咧咧说她是孽徒。 这边水云县计划意外中促成慕千睿心情愉悦,趁着言子暮养病的功夫将汇报请功的折子递送回京。而他因着近日勤谨处理公务关心百姓口碑急速上升,听到这个消息的晟王气的砸了好几套茶盏。毕竟有一个万民爱戴的亲王对他坐稳皇位来说是个极大的阻碍,当即他便安排人想要在他回皇城时埋伏暗杀。 一场赈灾公务被边缘化的齐王重新走进百姓和朝臣视线,元帝看着折子心头思绪万千,既然他宠爱的晟王不知感恩那么这个听话的儿子他也未尝不可推到人前。 想着元帝执笔展开空白圣旨坚定落笔,龙飞凤舞墨水滴落纸间新的朝局拉开序幕。 第41章 浮生半日闲 自从那日水云县刺杀一事结束天就放了晴,历经大半月修缮百姓房屋基本修补完成其他救灾事宜也接近尾声。 因着言子暮养伤齐王趁机将自己的人安排在了临安郡守和水云县官位置剩下的事务已然不须他们操心。众人都依照齐王指示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回凌阳,而容疏月则是寸步不离跟着言子暮生怕再出什么纰漏。 他们从来到水云就不曾休息片刻,趁着众人整理忙碌两人悄悄沿着后山小径一路攀爬上云雾山。 其实水云县本就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风光秀丽也出了不少文官武将,可惜年年水灾要不是时常有偏好游山玩水的旅客游人只怕日子就要难过。 六月的天微风不躁满目翠绿,偶有浅色小野花从新绿中探头倒也有几分清香沁人心脾。二人无声相伴一路攀爬至山顶俯瞰满县此起彼伏的山峦蜿蜒,轻嗅风中花草芬芳二人只觉心神舒畅。 “要是能日日这样游山玩水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容疏月眸色澄澈欢脱道。 “只要卿卿愿意哪里哥哥都随你去。” 音落容疏月眼中有一丝沉重闪过继而恢复神色偏头巧笑倩兮满眼狡黠。 “言怀夕那你要用什么身份随行呢?” 言子暮被她问的心跳加速偏头深情凝视她伸手替她整理发丝低头靠近。 “那卿卿想让哥哥用什么身份随行?” 分明像是玩笑不过的话语容疏月却看到了言子暮眼中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她愣了片刻垂眸揪着衣袖耳尖浮上可疑的红色低声道。 “可这样的事不该是你先。” 容疏月话说到一半撇开视线不肯再说下去,言子暮瞧着羞涩的姑娘心情激动她的话无异于在催他坦白表明心迹,于是他揉揉小姑娘脑袋声音轻柔。 “那卿卿今夜晚膳后等哥哥可好?” 容疏月听到这话心跳漏了一拍险些说不出话脸颊更红。 “那我们先下山乡亲们不是还说今日要来同我们告别么。” 言子暮向来不喜女子扭捏模样但容疏月这羞涩娇态却让他觉得十分可爱,于是他沉声应允一前一后下了山。 此刻被百姓围满的县衙小院容念瑾一脸呆滞看着叶柏林有些愤愤不平道。 “柏林兄咱们在安西县也是忙的脚不点地怎么就没碰上这样壮观的送别场面!” 叶柏林看着手上拿着野花或者鸡蛋吃食的百姓十分淡然道。 “念瑾你要知道虽然我们也兢兢业业但济生堂是县主请到各县帮忙的,药材是县主垫付的,就连咱们人手不够都是县主拨的朝阳军帮忙更别提在水云县了。今早到这里时我瞧着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街角还新盖了私塾,听百姓说子暮和县主每日睁眼就是救灾和百姓处处周全细致,不仅如此他们二人还想法子筹来善款分发给各户甚至连雁南和安西他们都想到了,所以百姓们这样不舍爱戴很是应该的。” 听他说完容念瑾回想起来县衙路上看到的情景和百姓的称颂,他只觉从前在二人分开学课历练的日子这个平日里看着赖皮娇气的妹妹比他不知优秀多少。 容念瑾还沉浸在回忆十年求学时光,门口不知谁喊了声县主就见百姓一拥而上向院门围去,他转身看着身子单薄却满眼欢乐的小丫头很是替她开心。 容疏月和言子暮一面婉拒着乡亲们的礼物一面将他们引到院子里。 二人看着满院老老少少不舍的神情鼻尖有些酸涩,这些时日以来百姓们对他们都是极好的有好的吃食恨不能叫他们肚子塞满。但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容疏月及笄礼也要到来他们必须在三天内赶回凌阳,容疏月环视院中这些熟悉的身影声音温柔。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但灾后你们也需要过活,所以东西就都拿回去!今早我和言郎中收到了万民感恩卷已然是欣喜万分。疏月只盼来年花开水云风景依旧孩子们有书读乡亲们都能吃饱穿暖,大家放心就算回去了我们也会想法子送来物资钱财直至水云彻底度过难关。” 音落百姓们齐齐跪地高呼县主千岁,容疏月红着眼上前扶起老人孩童努力记住每一张面容。他们没有读过书也并不富裕,但他们对生活积极热爱向上的态度让容疏月觉得他们比任何人都富有。 其实他们可以等言子暮他们离开时再去送行但容疏月提前拒绝了他们,从幼年至今她都学不会告别也不愿面对离别的场面。虽然他们没有收下东西但百姓们还是井然有序一一话别,整整两个时辰院落内百姓才依依不舍离去。 站在院门外容疏月注视着百姓消失的背影冰凉的手却突然被一双温热小手牵住,她低头探看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芮儿和阿良眼眶红肿哽咽着盯着她抽噎道。 “姐姐我们还会再见吗?” 容疏月掏出丝帕轻轻擦去二人泪珠蹲下柔声道。 “那你们想再见到我吗?” 音落二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拼命点头泪水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容疏月动作轻柔抱住他们笑道。 “那我们就一定会再见,姐姐希望再见时你们能识得更多的字也健健康康。” 说完她拍拍他们后背将他们松开,阿良用手背胡乱擦去眼泪小心从怀里掏出一枚桃花绒花簪子放到她手里声音沙哑。 “姐姐这是阿娘教我们做的绒花虽然这不是什么名贵首饰但是我和妹妹一点心意,阿良和芮儿祝愿姐姐一生欢乐富贵荣华。” 音落阿良牵着芮儿后退几步重重给她磕了两个头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容疏月捏着那枚绒花簪子眼眶雾气氤氲仰头深呼吸声音颤抖。 “这两个孩子真是。” 想到先前声声不舍叮嘱的百姓还有牵挂她的阿良芮儿容疏月心中温暖而酸涩,从前她不明白凤族为何人人誓死守护天下此刻心中却是了然,若是现今以她一人能换天下万民顺遂平安换这些孩子健康欢乐长大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看着心情复杂有些低落的少女容念瑾头一回没有调侃,他踱步到她身前变戏法一般手中出现几块糖糕。 “你看这是什么?” 容疏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出现打断思绪,方才想要哭泣的冲动消失无踪好奇道。 “如今临安物资紧缺食物也没有盈余,哥哥你是哪里来的糖糕?” 容疏月满脸疑惑捏起一块塞进嘴里,容念瑾却是有些别扭僵硬道。 “有的吃就行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和你说了我还得看看小木头那有什么帮忙的呢!” 音落转身匆匆离去容疏月一头雾水看着落荒而逃的兄长,叶柏林瞧着别扭的兄弟摇头笑道。 “县主不知这糖糕是他特地绕路去临湘边界买的。” 容疏月低头看看糖糕再看看叶柏林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哥哥这是害羞了?” “是了。新上任的县官约了我去说话我便先走了。” 音落叶柏林绕开容疏月抬脚离去,容疏月后知后觉欠身行礼。 “疏月恭送柏林兄长。” 其实容念瑾是很疼容疏月的但他却更习惯和她斗嘴打闹,若是让他像其他兄长那样宠溺相处他会觉得别扭,所以即便他特地绕远路只为容疏月喜欢的糖糕也不想被她知道后正儿八经的感谢感动所以逃也似的走了。 吃着香甜的糖糕容疏月再没了难过低落的情绪,心中是满满的温暖与对夜间那场约定的期待。 这边容疏月抱着胳膊晃晃悠悠回到住处收拾打点,那边言子暮召来兄弟手下开始讨论求教,容念瑾心情复杂的边出主意边在心里骂言子暮十分别扭一行人吵吵嚷嚷了大半个时辰才分开各自忙碌。 原本言子暮想到容疏月及笄再摊开表明心意但现在时机成熟他也不愿再等,于是他立即关门再度练习先前专门为容疏月学的术法只为在重要的日子博得爱人一笑。 时间一晃而过在容疏月忙忙碌碌清点物资叮嘱交接中迎来了晚膳,破天荒头一回言子暮没有同她用膳就连玄七也不见人影。她咀嚼着青菜撑着脑袋偏头瞥了眼低头喝粥的青玉询问道。 “玉儿怎么大家都不见了,他们都不用吃饭的么?” 青玉因为被言子暮排除在计划外挠挠头说道。 “我也不知从午后我便没见过他们,对了傍晚我倒是瞧见芮儿和阿良去过二公子院子然后就没见过什么人了,想来明早就要启程大家都有事要忙!” 音落夹了点青菜继续吃粥容疏月却是没了心思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粥,毕竟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被人表白过此时她心中既欣喜又紧张,若是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就这样容疏月浑浑噩噩用完了晚膳夜幕也在寂静中渐渐昏暗。 另一边玄七和言泽将凉亭和沿路的布置都查了一遍才去寻容疏月,言子暮捧着花在脑海中不断默念要对容疏月说的话心脏快到要跳出来。 容疏月千等万等终于在忐忑紧张中等来玄七和言泽,他们手中各拿一朵月季步履匆匆笑容满面向她跑来。 “姐姐我们去找公子。” 玄七如是说容疏月冰凉的手捏着他们递来的花心跳快到要蹦出来。她不发一言跟在二人身后出门每九步就有人送来鲜花,有扶光的暗卫有望舒阁的手下还有有朝阳军士兵,一路上所有人都是笑意盈盈满面喜色而原本昏暗的小路因为缀了花草的盏盏灯笼照耀而清晰明亮。 迎着清风花香容念疏月向光芒最盛处走去,那抹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回忆中的月白身影向她走来将花塞了她满怀。 为了这场表白扶光望舒阁众人马不停蹄给县中百姓官兵下瞌睡散,整个县衙后山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人警戒守护。 容疏月看着面前骨节颤抖眉目如画的少年公子忽然歪头笑了起来。 “哥哥这么大阵仗像要娶妻一般。” 言子暮喉结滚动颤抖着牵起她的手将一枚玉镯套在她纤细手腕声音温柔而沙哑。 “我等了十年自然是要将你拐回去做娘子的。” 言子暮紧紧牵着她的手眼神真诚而深情想要将她刻进骨髓那般。 “卿卿我以为我等不到你点头应允也想过若是你爱上他人该如何,万幸上天眷顾还是让我住进了你的心里。虽然不知前路如何但我愿与你生死相随守护你爱着你直到生命尽头,卿卿我们在一起只要你答应哥哥命都给你。” 音落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虔诚深情亲吻指节一颗热泪滴落烫的容疏月身形一颤,她凝视着这个默默守护着自己的少年公子反握住他将花递给青玉扶起他扑进他怀中。 “言怀夕你没机会后悔了即便日后不得安宁。” 说完眼角热泪滑落却笑的幸福而明媚,听到她答应的瞬间言子暮将头埋在她颈窝紧紧抱住她贪婪吮吸着她身上淡淡桃花香声音坚定而欢愉。 “那我愿永不安宁。” 音落言子暮直接分明的手运转灵气轻轻推出整个后山天空漫天星光流转如瀑落下绽放成花,他们在耀眼星光中紧紧相拥如同九天神仙眷侣入眼如画。 第42章 及笄(上) 七月的长离小院百合摇曳风中栀子花香气肆意,自从昨夜赶回凌阳容疏月便睡到太阳高升还不肯起,任凭府上众人忙的脚不点地吵吵嚷嚷也没能惊动她一分。可惜她的好梦还未结束陆嬷嬷便带着华笙桃夭将她架了起来,毕竟她还未进宫觐见皇上和皇后今日还要去宫中试吉服半点耽误不得。 容疏月迷瞪着眼似小鸡啄米不住点头陆嬷嬷动作轻柔替她净面又让青玉倒了茶水与她喂下焦急道。 “小姐可别再睡了宫中的车驾已经在来的路上,今日老爷少爷要带您一同拜见陛下娘娘的。” 容疏月本来很是困倦想到要见老皇帝忽然打起了精神正襟危坐端详铜镜中自己的面容。 “桃夭今日妆容淡雅些衣衫也不必华丽,我为水灾受伤生病劳心劳力总要让那位瞧见的。” 说着抽出丝帕将口脂擦淡桃夭闻言会意合上颜色透亮的香粉为她上了个病美人妆面,陆嬷嬷见奶闺女清醒也不做逗留又匆匆去厨房盯着早膳。等她再回到房中只见八仙桌边容疏月端的是弱风扶柳比西子还较弱两分的摸样,不仅妆容素净发间也就一支簪花玉钗看的她无奈摇头。 “小姐又要坑骗好些东西回来了。” 容疏月不以为耻十分自豪傲娇道。 “难道不应该么?” 说着她拉着陆嬷嬷华笙她们坐下开始用膳,而正院容念瑾捧着茶盏摸索着手上那副吉服纹样神色复杂。 “陛下只是封阿月为郡主为何吉服发冠用的却是凤凰?” 容砚书神色淡然放下茶盏正色道。 “因为这吉服和发冠纹样都是南璃凤族送来的,据说是玲珑尊者亲手所绘你瞧画上的玲珑花灵溪花便知晓了。这两种花可是象征着凤族的花卉,恐怕尊者此举别有深意啊!” 说完容砚书起身就要去寻容疏月却见她已经风风火火向他跑来。 “爹爹和兄长怎么那样磨蹭我都用完早膳了也不见你们,应公公已经在前面等着了你们可快些。” 音落进屋拖拽着容念瑾又出门拉着容砚书离去,而掉落在容念瑾书房里的纹样被阳光照耀在裙摆处两朵彼岸鲜红灵动。 为了容疏月这场及笄叶婉桐和沈惜忙了将近一个月,宫里就连太子妃也派了得意的绣娘帮忙。 其实当初她们看到图纸纹样时是十分震惊担忧的,毕竟老皇帝欲加之罪的阴私手段可不少见。 早些年庆宜长公主两任丈夫都是被他用那些手段送命的,好在后来言子暮外祖来了凌阳城递话进了宫她们才放心下来。 但也是因为凤族这一举动元帝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容疏月,他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样过人的天赋能让无人见过的玲珑尊者亲自为她绘制纹样服饰。 当然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朝中各大臣和不知容疏月真实身份的宫人命妇,可他们不知若是她配不上凤凰图样这世上才是真的无人配用,毕竟就算是凤族中人也无人敢用玲珑花做纹样而这也是圣女身份的象征。 入了宫长门前就有轿辇候着容疏月秉承着体弱身虚倚在轿上扮憔悴,直到小应子抬手示意落轿她才在容念瑾无语至极的搀扶下缓缓踱步向御书房走去。 为了早早将这小姑娘捉走叶婉桐和沈惜等元帝下朝后便急急请安等着了,就在她们望眼欲穿之际耳边响起少女熟悉的声音。 “微臣,臣女给陛下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请安。” 三人刚请安完容疏月便被叶婉桐沈惜扶起打量,看着面前身形越发单薄脸色微白的小姑娘二人只觉得忧心。 “怎么就是不听话非要去追阿瑾你瞧瞧这衣服都撑不起来了,姐姐今日我们得叫御膳房多做些吃食咱们月儿可受了大罪了。” 沈惜满眼心疼眼眶都要红了容念瑾想到早上刚吃了几个大肉包的容疏月嘴角抽抽心中十分无语,而听到德妃抱怨的元帝抬眼仔细打量容疏月入眼就是脂粉都盖不住的憔悴。 “你这小丫头真是叫人头疼。早先朕就说了不让你去你倒好先斩后奏自己偷偷跑去还受伤生病了,若不是好着凤族神医赶来参加你及笄礼你让朕怎么和你舅母交代。” 音落神情尽是埋怨却没有半分怒意,容疏月见他也知道古慈来东耀的事装作心虚撒娇模样上前揪着他衣袖嘟囔道。 “我就是在家闷着待不住嘛!舅舅最疼雁南了可别再念叨了,师父从去水云就念叨到昨日您再念叨雁南头可要痛了。再说我也没捣乱啊!还给兄长们帮了大忙您怎么不说奖赏还要训斥雁南,雁南委屈雁南不依。” 说着小嘴一扁装作要哭不哭的模样逗的元帝噗嗤笑出了声伸手戳了她脑袋没好气道。 “你和你昭阳阿姐一样惯会耍赖的。罢了不逗你了,朕知道你此去没有一日停歇也收到了念瑾呈上的万民感恩卷,既然此次你这般辛苦那朕便将临安郡赐你做封地你不是喜欢月饶城吗也一并都给你了。”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虽然恩赐封地再平常不过但他们没想到元帝赐的是临安还多赐了一个月饶城,这样做派像是担心容疏月嫌弃临安供奉少特意加上富饶之地做添补一般。但元帝本可以赐安阳的封地给她的,慕景元见众人一片沉默也不在意笑道。 “你娘亲的封地这些年有流寇作乱朕派了人在处理,等雁南再年长些也好交到你手里。” 闻言容疏月心中厌恶起来,安阳城一直有她的亲信在管理打点那里分明富饶安定并无他说的流寇,他这样说不过是个借口。 容疏月立功被百姓爱戴从她回城以后就被齐王言家宣告的人尽皆知,元帝不能吝啬赏赐却也不想将白花花的银子白送给她还好意思说对她好,容疏月心中冷笑面上装作欣喜松开他衣袖恭敬行礼。 “雁南多谢舅舅,两位舅母还在等着雁南就先告退了。” 说着她欠身再度行礼一手牵着一个拖拽着她们离去,一路上看到她们的宫人皆低头躬身恭敬行礼他们知道这位平日低调体弱的县主明日即将成为皇城权利的一角从此他们看到也须尊称郡主。 叶婉桐和沈惜被小姑娘拖拽着很是开心,直到进了凤仪殿她才面色一沉松开她们。 “舅母小舅母明日之后你们便躲在自己殿里别出来了。” 二人见她神色有异知晓她有事情未说牵着她柔声道。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容疏月牵着她们坐下恢复神色平静道。 “晟王开始有动作了落英殿里的人只是扮做林芷鸢的宫女,从晟王禁闭开始他便已经谋划逼宫篡位了。四嫂也是被他的线人下了游魂散,若不是我让师傅提前回来恐怕这会已经一尸两命了。” 二人听到这话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揪着帕子问道。 “那陛下。” 容疏月冷笑用帕子嫌恶擦了擦手又给她们擦拭沉声道。 “一切都在他和龙影的计划里,不然他为何多赐一个月饶城给我?舅母别忘了七公主出嫁可都没得到心心念念的月饶城他此举不过是想刺激晟王母子下定决心罢了。” 听到这里二人更厌恶老皇帝面色十分难看,容疏月将事情剖析完也不愿她们一直烦躁抬手倒了茶水递给她们又是调皮摸样。 “两位舅母可别愁眉苦脸的了,要是您二位一直这样外头指不定要传容家小县主要失宠了呢。” 被她这么一调侃二人心情轻松了不少,沈惜点了点她鼻子笑的乐不可支道。 “你这个促狭的就会耍宝,罢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待会你好好将吉服试试,也不知你这么瘦那衣服会不会太重了。” 一听衣服很重容疏月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道。 “我能不穿么?” 说着就要往叶婉桐身上靠却被她笑着躲开一本正经道。 “不能。” 于是小懒虫容疏月被尚服局司衣李宁语和宫女拽着左一件右一件的穿上“重逾千金”的吉服,当她被凤冠压的抬不起头心中对大师傅凤玲珑的埋怨都要溢出面容了。 好在叶婉桐和沈惜心疼她体弱也只让她试试大小就都拿了下来,要不然她真的会当场放瘫。 全程看着容疏月的司衣李宁语打心眼里为好友高兴,因为这么和善的小县主终于像她义母说的那样步步高升了,而她不知也是从这一刻起容疏月一步步走进权利中心直到她为她戴上九尾凤冠那一日。 第43章 及笄(下) 天蒙蒙亮容府人声鼎沸忙的不可开交,虽然提前一日布置了府邸菜品果子都是要现做现摆的。管家仲林揪着孟冬和玄七来回奔波检查各处事宜跑的晕头转向,就连一向爱躲懒的容念瑾也早早候在门口迎接贵客。 其实大多宾客不会来的太早但皇后德妃以及太子齐王早就递了话说会提前到来,若不是言正清带着儿女先来帮忙容砚书还怕会出什么纰漏。 这群人里今日最清闲的要数容疏月,任凭外边儿如何吵嚷她都只端坐着喝茶尝糕点看的才从前边儿回来的言若羽十分无语。 “明明是你的及笄礼我们忙的跟什么似的你却清闲的要命真是不公平。” 容疏月见她眼中还有倦意伸手倒了茶水推给她脸不红心不跳说道。 “正因为是我的及笄礼我才要休息好不然礼节那么多出错可怎么好。” 她话音刚落就见急急赶来的沈惜上前捂住她的红唇。 “小祖宗大喜的日子可别乱说话。” 见到沈惜破天荒装扮隆重二人皆是眼前一亮。 “小舅母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容疏月毫不吝啬的夸奖让沈惜很是受用,她从侍女手拿过一方螺钿工艺的首饰盒小心打开里面是块极品血玉。 “这块玉料是出嫁时我娘家陪嫁的许多年都没舍得用,月儿拿去找个能工巧匠制成首饰头面也算小舅母一番心意。” 说着将盒子塞她手里慈爱抚摸着她的发丝,容疏月捧着盒子脑海中浮现出慕瑾瑜的身影若是她还活着此时也应当像沈惜一样陪在她身边,只是没等她难过慕千风就从门外蹿了进来神色有些幽怨。 “母妃真是偏心这样好的玉也不说分儿臣一点,以后儿臣娶妻倒要瞧瞧您能拿出什么神仙物件送你儿媳。” 说道他的婚事沈惜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两年她没少给他相看但逸王愣是一个也瞧不上不是说人家心机就是嫌人家柔弱,思及此处沈惜白了他一眼嫌弃道。 “你倒好意思和我提这事,想要东西也行先将儿媳带来再说不然你瞧本宫会不会打断你的腿。走走走快一边去大好的日子就会惹我生气。” 说完就要轰走这个单身还聒噪的儿子,被自家母亲嫌弃万分的逸王虽有不忿但又无力反驳只好乖乖将手中的锦盒塞给容疏月说道。 “阿月我得去找皇兄了再待下去只怕是母后来了也免不了我被母妃揍,这盒子里是先前去西祁时从皇室手里换来的坠子很是好看,六哥祝愿我们阿月岁岁常安。” 音落像是怕沈惜真会动手也不回溜得飞快那模样看的辛夷目瞪口呆。 沈惜原本还想开口骂人转头瞧见个水灵的姑娘忽然眼神发亮,容疏月瞥见她这神情想到从前听辛夷说起慕千风时的娇羞模样忽然笑道。 “小舅母还说呢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人选了?咱们辛夷同六哥可是十分要好而且她可是凤族神医唯一孙女在凤族也是十分尊贵的。” 音落辛夷先是怔住继而面色微红欠身行礼温柔的与平时判若两人。 “凤族古氏辛夷见过娘娘。” 沈惜瞧着辛夷窈窕身姿灵动眼眸只觉十分喜欢起身上前扶起她亲昵道。 “好孩子不必多礼,你本就是凤族中人尊贵万分又同风儿师出同门很不必这样客气。” 说着沈惜便牵起她手坐下嘴角都是压不住的欢喜,容疏月见她们很是有缘便拉着言若羽进了里间,等到里边的人都出去了她有些扭捏开口道。 “怀夕也来了吗?” 言若羽听到这称呼不禁想到他们定情时她都不再十分幽怨扒开她的手气呼呼道。 “呦~这都怀夕了咋的你们就那样着急都等不到回来再,容疏月说真的我很生气所以现下不想告诉你。” 说着言若羽背过身去故意不去看她,经她提及想到这茬容疏月有些心虚连忙上前抱着她的胳膊摇晃讨好道。 “好若若你就别生气了,当时也是头脑一热的事情再说要是在皇城我们也不敢那样去做的。” 听到这话言若羽倒是有些消气毕竟容疏月说的也没错,但是她还是不想就这么原谅他们转身哼哼道。 “那我也生气。” 容疏月见她松口知晓这事算是要过去了,于是从袖中掏出一枚极为精致的杏花玉簪插入她发间。 “我知道你想等南姨回来再补上笄礼,但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我们若若大度就看在生辰礼的份上莫要同我们计较了可好?” 音落言若羽怔住眼眶氤氲弥散,她以为大家都忘了这事没想到她的姐妹却时刻惦记自己,此刻她也顾不上生气紧紧抱住容疏月感动道。 “卿卿有你真好。” 容疏月知道她也想念南栀轻轻拍她后背努力克制住眼中湿意将她扶好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契书。 “这就感动了那若是我说将东耀的潇湘楼送你你岂不是要哭了。” 听完这话言若羽手都在抖接过契书瞬间满脸不可置信。 “容疏月这是潇湘楼这可是日进斗金不止的潇湘楼你竟然就这么给我了?” 容疏月瞧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十分可爱起了坏心思作势就要去拿契书。 “你不要算了。” “要要要怎么不要,卿卿最好了。” 说着像是怕她反悔急忙塞进了怀里。 “瞧你小气的样,放心说是给你就给你了只是里面还是由望舒阁经营也须用那里作为据点,你呢就负责吃吃喝喝收钱就好。” 音落言若羽扑到她身边抱着她就是一顿蹭脸不肯松手,此时正好外间沈惜牵着辛夷笑呵呵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小丫头明日再腻歪!吉时到了快随我去前院正厅。” 音落容疏月再度整理了衣衫跟在她身后规规矩矩向门外走去。 前院花厅凤族长老梅无尘与容砚书坐在上首古慈座位安排在梅无尘身边,头一回元帝没有上座而是坐在了容砚书身边众人低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叶婉桐座位本也安排在元帝身边但她做为正宾实在不得空闲只得沈惜去坐,见到容疏月一身月白衣裙款款而来众人只觉得仿佛瞧见了当年名动凌安的安阳长公主。 叶婉桐极力克制心中欢喜与酸涩,她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端庄跪地行礼温柔扶起她眼眶湿润笑道。 “咱们月儿比你娘亲生的还要漂亮。” 容疏月握着她温软双手笑意融融轻轻抱住她柔声道。 “舅母应当高兴才是,从此月儿会替娘亲护好你们。” 音落她转身站立皇后身旁拱手向来宾行礼,继而由李宁语引着先跪拜了两位师父和容砚书而后才去拜了元帝和德妃。容砚书见一切顺利适时起身拱手施礼声音清晰道。 “今日小女疏月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拨冗前来砚书铭感五内,既吉时已至笄礼便正式开始。” 伴随容砚书音落容疏月再度向宾客行礼跟着李宁语去到后边厢房换了一身海棠花纹的采衣,紧接着言若羽作为赞者上前净手于西阶而立。 待到容疏月出现行至高台中央面向南同宾客行揖礼再向西正坐她才上前为她梳发挽髻,这些流程做完容砚书代替已故慕瑾瑜陪同皇后净手相互揖让各自归位。 言子暮站在国公身旁借着宫人遮挡眼神炙热盯着心爱的姑娘跪在蒲团上沉静如画,只听叶婉桐高声吟诵祝词道。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而后提起衣裙跪坐为她梳头加笄起身回到原位。言若羽眼眶微红缓缓上前为好友象征性正笄,容疏月看着一改常态规矩正经的姐妹回以浅笑起身。 李宁语见初加结束连忙捧着衣裙走向言若羽,她小心翼翼接过引着容疏月再回厢房去换素衣襦裙。 整个东耀可以说除了容疏月笄礼这样隆重以外没有人能做到凤族坐镇皇帝观礼,这样热闹的场面让容砚书越发思念起爱妻。他侧目将眼泪忍了回去瞧着面前向来宾展示衣裙的女儿满是欣慰,当容疏月转身跪地重重磕头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扶起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容疏月知道他此刻复杂的情绪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再度转身走向蒲团向东正坐。叶婉桐认真净手复位接过李宁语捧着的凤凰金钗走到容疏月面前高声吟诵。 “吉月令辰,乃申尔福。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语毕言若羽上前为她去除发笄,叶婉桐郑重跪在蒲团颤抖着手为她簪上发钗。 当言若羽为容疏月正了发钗她再度行礼去换曲裾深衣沈惜捏着帕子哭的不能自已,想到容家这些年的不易想到容疏月瘦弱身躯在她面前一字一句说护她们周全她就忍不住难过,最后还是元帝怕扰了及笄礼出声提醒她才止住。 作为被邀请的宾客七公主慕湘满眼愤恨,李宁语手中巧夺天工的八宝玲珑花凤冠和步摇让她险些失去理智。身为公主她的笄礼发冠都只是镶嵌了几颗宝石,但容疏月不过二品郡主却能让元帝破例用凤凰发冠还那么精美实在让她嫉妒。 眼看着慕湘不受控制将要扑出去沈惜立即叫来驸马将她请了出去,当然容疏月不知这一插曲而是恭敬跪在蒲团听皇后吟诵祝词。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音落她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中被言若羽去了发钗由叶婉桐加钗冠,众人看着那顶耀眼的凤冠深吸一口凉气惊愕看向高台但元帝却是神色淡然全程笑的慈爱。 言子暮听到声音侧目瞥见众人神情心中有些不快,于是抬手凝聚灵气一阵冷风吹的众人手忙脚乱整理衣衫收回目光。等到他们将凌乱发丝衣衫整理完毕一身正红百花凤凰礼服明艳动人的容疏月已然出现在高台,当所有人察觉动静抬眸看到她瞬间皆是怔住。 少女红唇金冠眉眼如星耀眼那周身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不自觉想匍匐在地。此刻站在高台上稚气的姑娘华丽蜕变成耀眼明珠,伴随容疏月再次行礼跪到梅无尘身前众人回神看去。 只见白发鹤颜的老者从袖中抽出一支样式简约的红玉玲珑花发钗插入她发间而后满眼欣慰俯视容疏月声音洪亮。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承天之命,神明永顾,奉神之谕,受字长离。” 语毕台下一片寂静便是元帝也惊诧起身看向梅无尘,他为容疏月取字前半段很是正常但后面的祝词无异于平地惊雷。 他以凤族长老身份说出奉神明之令取字长离说她永远受神明眷顾让人不得不想到传闻中的凤族圣女,梅无尘知晓现下还不是她身份暴露的时机环顾台下再度开口。 “诸位不必惊叹长离自幼长于凤族更由玲珑尊者亲自教导,她担得起这几句祝词。” 音落众人收回目光心中还是打起了算盘,不说凤族鲜少现身单就凤族对容疏月的重视及今日她一身越制凤冠红衣足以让他们看清形势。 就这样容疏月再度于众人灼灼目光中款款走到容砚书面前跪下眼眸却是红了一片,登时言子暮沈惜叶婉桐所有与她亲近之人皆是眼眶含泪。 原本她应该像都城中那些女娘一样承欢父母膝下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但这些年她在坎坷中挣扎向前小小年纪背负着护佑天下重责还有一道生死劫难。 看着面前眉眼像极了爱妻的女儿容砚书哽咽笑着擦去她眼角泪珠,然后抬手温柔将捏了许久的粉玉海棠花簪插入她青丝声音颤抖。 “我儿长离自幼坎坷,不怨天命不堕其志,友爱兄长敬重师门孝顺至极。为父唯愿我儿从此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说完他用力将泪如雨下的容疏月扶起任由她不顾规矩扑到自己怀中,他像儿时那般温柔拍着她后背温柔笑道。 “爹爹的小月儿长大了,以后就放心做你想做的事爹爹永远都在你身后。” 音落台下传来小女娘低声抽泣。 寻常人家父母训话无一例外都是希望女儿恭顺规矩,到了容砚书这里只剩一句万事顺遂平安喜乐如何能不让人动容?虽然容疏月从五岁就没了娘亲但容砚书对她明目张胆的疼爱让她拥有一往无前的底气,容疏月将头埋在他怀中肩膀颤抖。 这一刻埋藏数年复杂的情绪从心中喷涌而出,哭的在场众人心酸心疼就连向来在人前不露痕迹的言子暮也忍不住红眼落泪。 好半晌元帝有些坐不住了抬手叫来寿全,在他的安排下容疏月被李宁语和宫人搀扶着去了厢房洗脸重新上妆。等她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虽然红着眼却是神色坚定,当即寿全便展开圣旨除了凤族几人满院老少跪地叩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氏疏月天命不凡,受教凤族,心怀天下,聪慧机敏,今承天之运封正二品郡主封号长离。着赐临安郡月绕城为封地,加赐南街郡主府一座,黄金万两。” 众人听着流水的赏赐再度惊愕,东耀郡主赐府邸也是有的但是赐了府邸其他赏赐便不再有到了容疏月这里府邸金银首饰铺子应有尽有都快赶上册封公主的阵仗了。 寿全每读一样慕湘和暗中隐藏的晟王脸色就黑上一分,直到容疏月接过圣旨册宝向元帝行礼完接受所有宾客的祝福他们的脸色都没有好看过。 与他们不同言家众人还有容疏月的小姐妹们很是欢喜待到仪式结束便将她围在了中间,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官眷家的小姐夫人,容疏月被拥挤的人潮簇拥着去了花厅刚一坐下言若羽急冲冲扑到她面前往她发间别了支簪子,当即人群中就有人惊呼道。 “星冉县主与郡主同辈怎能为她加簪。” 容疏月按下有些生气的言若羽言笑晏晏牵着她道。 “若若与我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再者她本就是我请来的赞者加支簪子而已我不讲求这些虚礼忌讳的。今日是我笄礼此处备了不少香茗楼的糕点果子诸位姐妹可随意品尝,疏月还要去换身衣裳先失陪了。” 说完她牵着言若羽和李宁语几人起身离去,方才那位说话的女郎十分懊恼觉得得罪了新贵慌忙转身去寻父母而其他小姐也结伴散去。 眼瞧着容疏月离开言子暮与言鸿轩低声交代了几句悄悄跟了上去,在他走后神色复杂的齐王撇开手下随之而去。 回到闺房换上轻便的玲珑花衣裙和红玉青鸢发冠容疏月只觉脖颈都要折了,李宁语一面帮她揉着脖子一面打趣道。 “现在还只是封郡主你就觉得发冠沉了若是日后再晋封该如何是好。” 李宁语一出声憋了半天的魏文萱和和未然也忍不住开口坏笑道。 “只怕到时候咱们长离郡主得哭着求李司衣帮她改了发冠吉服不可。” 音落容疏月伸手捏住魏文萱小脸又伸手去挠何未然几人嬉笑闹做一团,言若羽原本想一同上手去闹腾刚抬头就瞥见自家兄长疯狂向她打手势,于是她无奈轻叹笑着将四人拉开一本正经道。 “卿卿方才累的够呛我们还是出去让她休息会,刚才她不还说糕点那些都是香茗楼的去晚了可真吃不着了。” 音落言若羽带头冲出里间其他三人见状顾不得同容疏月打招呼追着她就跑,好容易等院子安静了言子暮才闪身进屋关了房门。容疏月听到动静刚起身就被来人抵在帘子后边,言子暮炙热的眼眸点点靠近容疏月忽然大脑一片空白。 “言言怀夕你做什么,这青天白日叫人瞧见了。” 话音未落言子暮紧紧将她抱住用力到似乎想要将她嵌入骨髓那般,他将头埋在容疏月颈窝声音低沉闷闷道。 “卿卿今日为何那样美美的那些公子眼睛都粘到你身上去了。卿卿哥哥将你藏起来好不好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语容疏月无奈失笑但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推不开他,于是她放弃挣扎反手环抱着他声音轻柔。 “那怀夕哥哥就造个金屋将卿卿藏起来!” 音落言子暮噗嗤笑出声将她松开。 “到时恐怕容念瑾会将那屋子和我一同拆了。” 说着言子暮抬手正了正她发间那支言若羽趁乱簪上的桃花玉簪。 “卿卿可喜欢这簪子?” 容疏月听着他没来由的一句话忽然怔住抬眸试探道。 “这簪子不会是你。” 言子暮见她猜到也不隐瞒温柔轻抚她柔顺青丝。 “这簪子是我亲手所刻怕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才让若羽代劳,卿卿恭贺你长大等哥哥万里红妆娶你回家定日日为我的卿卿描眉挽发。” 说完言子暮低头温柔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容疏月彻底怔住,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言若羽高声呼喊。 “卿卿前面要开宴了。” 容疏月应声回神慌张回到。 “我这就来,你先去替我去招呼着。” 音落她匆匆提起衣裙就要出门当她走到一半忽然顿住像是十分纠结最后还是红着脸转身跑向言子暮垫脚迅速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然后低着头转身打开门冲了出去。 嗅着空气中弥留的香粉气息言子暮指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红唇落下的位置心中涟漪荡开,这一次他扬起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笑的魔怔喃喃道。 “真得造个金屋了。” 第44章 线索证实 容府一场盛大的笄礼过后朝中各级官员私下便开始想要与容家靠近,每日一下朝会出了宫门容家父子都免不了要应付许久才能脱身。 好容易挨到了休沐的日子门房又是雪花般的帖子递了进来,容疏月撑着脑袋瞥了眼仲林手中的帖子在棋盘落下一子。 “还好师父机警我笄礼结束就悄悄溜回了南璃,要不然这帖子恐怕比陛下案头的折子都要多了。” 容疏月这句精准的吐槽逗笑了观棋的容念瑾他坏笑着捏了捏她开始圆润的小脸道。 “你不怕怎么还将古老头安排到济生堂去了,还不是防着那位借着拜访的幌子想要拉拢凤族打听长生诀。” 容疏月听完恶狠狠拍开他的手还了他一脚悠闲道。 “那也要他能见到人才行啊,我笄礼都结束了他哪里还有机会见师父。” 容念瑾被她踹的生疼气的毁了棋局冷哼道。 “那可未必,你笄礼前一天师父同父亲说玲珑尊者过些时日会来寻你,这东耀四处都是龙影的暗桩你猜到时那位会不会知道?” 话到此处容疏月忽然想起在临安那十名以寒泽为首的龙影卫拍拍手笑的阴冷。 “恐怕现在他也没那么消息精通了。” 音落抬手和容砚书一起去分开棋子。 “老爷少爷小姐齐王殿下来了此刻正在前厅。” 仲林急急进门的通报让三人有些惊讶,毕竟笄礼那日他都是同所有人一样并没有特地与他们说话今日又是怎么想起来入府的呢?想着容砚书理了理衣袖开口道。 “仲林你带着阿瑾先去前面招呼我和月儿将棋盘收好就去。” “是。” 容砚书吩咐完容念瑾就跟着仲林匆匆离开,容疏月抱着手坐在桌前神色复杂。 “晟王的事他应当也是知晓了,听四哥说近来他连圣上那都极少去请安了怎么今日就来了家中呢?” 容砚书抬手盖上盒子将懒姑娘扶起来揉揉脑袋温和道。 “有爹爹和兄长在任他谋算什么你也不需怕的。” 容疏月听完点头跟着他抬脚出门一路上都在盘算他来的目的。 容念瑾进到前厅就瞧见齐王手边放了一方锦盒,思及近来齐王的表现他心中忽然警惕面上却是同往常一般的笑容。 “殿下怎么这会子来了莫不是公务太多跑我这躲懒来了!” 听着容念瑾泼皮无礼的调侃齐王却是笑的随和。 “我哪里会像你那么无赖,今日父皇在拟水灾赏赐的折子我同他意见不合吵了几句不想在宫里待着,刚好前些日子托宫中为阿月打的紫玉头面好了这不就赶着送来了。” 慕千睿说完容念瑾将信将疑就要去开锦盒却被赶来的容疏月伸手拍开。 “殿下送我的礼物你看什么看。” 说着就要同他理论却被容砚书拉开。 “你们莫要胡闹,砚书见过殿下。” 容砚书拱手意思了一下就牵着容疏月叫她行礼,虽然慕千睿不喜欢他们和自己疏远但容疏月现在有了皇家郡主的身份比之从前更要注意举止仪态只好任她行礼。 “今日就算了以后私下里实在不必这样麻烦行礼,左右此处没有外人。” 容念瑾听完心中白眼恨不能翻上天,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凑上前。 “殿下还是放过他俩我们家有我这么一个不守礼节的人都够陛下头疼了,若是让这臭丫头养成骄纵的性子只怕御史台弹劾容家的折子就要将陛下案头堆满了。” 说着大大咧咧坐到下方随手拿了个果子塞到嘴里,容疏月踹了他一脚歉意看向慕千睿。 “殿下不必理会哥哥他就是这个懒散的样。我记得笄礼时王妃娘娘才送了我一套红宝石头面怎么今日又送我头面了!” 听到她有些疑惑不解的话语慕千睿将盒子推向她依旧笑的温和。 “哪里有女儿家嫌首饰少的,前几日我还听千风说你从母后那里要了先皇后在时恩赐的那红玉首饰的画册。怎么三哥送的紫玉阿月瞧不上了?” 听到他提起容疏月回来后从皇后那里过了明面的册子容疏月大概知晓了他的来意,于是装作羞涩挠头说道。 “既然三哥都知晓了我也不好瞒你。笄礼那日小舅母送了我一块上好的红玉料子,我这里极少有红色首饰所以只好求了皇后娘娘要那册子。但是三哥送的首饰我也喜欢等过些时日出门我就戴上。” 见她欣然接受慕千睿面上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这是为了感谢你在临安给我送吃的,那时候真是忙的什么也顾不上。” 说起临安那些时日慕千睿十分怀念,容疏月知道他的纠结也不愿多说于是换了话题说道。 “听舅母说陛下要给三哥加珠加赐封地呢这也不枉三哥辛苦一场。” 听到这话慕千睿面上苦笑叹气道。 “哪里就好了呢罢了这事不说也罢。对了说起那些红玉首饰我记得当时最精美的就属林答应那套芍药的首饰玉佩,尤其是她送晟王的玉佩上面那红玉珠子都雕刻了芍药花很是精致,就是可惜庆宜姑母丧仪那日说他不慎摔倒珠子裂了不然还真能让母后给你借来看看。” 音落整个屋内一片寂静容疏月面上险些绷不住,当然这是慕千睿早就料到的他佯装呆愣看向众人试探道。 “我这是说错了什么?” 语毕容疏月神色温和笑道。 “没有的事,就是可惜了看不到那样精美的玉佩。” 说完容家众人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慕千睿见目的达到起身开口道。 “今日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能上姑父这讨口茶喝清闲一会已是松快了不少,等过些时日清闲了我再请姑父和弟弟妹妹去我府上尝尝江南新来厨子的手艺。” 闻言容砚书上前再度拱手施礼神色和蔼。 “那臣便恭候殿下佳音了,仲林你包些茶点送到马车上近日事务多殿下顾不上用膳还能垫垫。” 说完慕千睿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些许感动心头微暖却也情绪复杂。 “千睿多谢姑父这便先告退了。” 语毕跟在容家兄妹身后向前门走去。 其实他每每利用算计容家心中总是纠结,皇贵妃过世的早宫中又是人情复杂早些年若不是皇后和容家对他施以善意恐怕他真的无法坚强的活下去。但他没有办法因为时局和权势争斗由不得他心软,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成功后再补偿一二。 容府门前看着齐王马车远去容疏月脸色彻底沉下,她捏着袖中那枚凑齐的芍药玉珠冷淡道。 “哥哥辛苦你去被看阁一趟让他们给寒泽传消息,既然晟王母子找死那我就送他们一程。” 音落容疏月转身往长离院方向走去,容念瑾转身凝视着少女风中扬起的青丝一声冗长叹息。 “阿娘你在天有灵保佑卿卿别再动杀念了。” 容念瑾仰头看向天空缓了许久再度换上放荡不羁的模样摇扇出门,此刻凌乱摇曳的枝影掩盖住满院娇花只剩片片斑驳暗影。 第45章 齐王禁闭 清早容念瑾顶着乌青双眼嘟嘟囔囔进了宫,站在他身边的同僚与他说话他都听不进去点头如捣蒜。 这几日他一边忙着齐王加珠事宜还要被容砚书抓去书院监测小考,好容易熬到夜间还有同僚间应酬一日下来也是睡不到几个时辰。好在今日不是大朝会简单应付一番就能寻个由头回去补眠,容念瑾正想着便瞧见明黄蟒袍的太子慕千辰在寂静中立于高台寿全吊着嗓子出声道。 “今日圣上身体抱恙特令太子殿下主持朝会,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音落众人面面相觑,镇陵司统领谢池径直出列行礼朗声道。 “太子殿下容禀近几日城中多有宵小作乱,臣觉得此事有异恳请殿下准许臣增加巡逻守卫人手以免出现祸事。” 谢池几句话点明现下城中情况及隐患,慕千辰垂眸凝视着他露出一角香囊上的芍药花玉珠浅笑道。 “谢统领敏锐机警是东耀之福气,此事便依你所言!” 音落谢池松了口气再度恭敬行礼退至后方,言子暮余光瞄了眼他腰间的香囊淡然回眸,当他与太子对视交换眼神后颔首示意便瞧咪咪凝聚内里将容念瑾推向谢池。 瞬间容念瑾惊醒侧身闪开而谢池身边的文官却没那么好运被吓得直直朝他撞去,就在鸡飞狗跳的闹剧中言子暮顺手扯下了他腰间香囊藏入袖中。 等一干人吵吵嚷嚷起身慕千辰已经开始商讨齐王加珠事宜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待到朝会结束回到府上暗中潜伏谢府后院的暗桩侍女偷龙转凤替换上仿造的那枚香囊他都没有察觉。 这边太子计划顺利那边齐王却是不大爽利,从他进入元帝寝殿开始便阴沉着脸没有丝毫即将加珠的欢喜,元帝冷着脸轻蔑道。 “怎么还没想明白?” 慕千睿跪在床边袖中双拳紧握抬眸瞬间情绪复杂苦涩道。 “只是一块封地而已父皇就这么不愿给儿臣吗?” 元帝放下手中茶盏将擦手的丝帕随意丢在他身上冷笑道。 “你和你那个贪得无厌的娘一样令人厌恶。你要知道这权势朕可以给你也能随时收走,若不是这些年你做事还算勤谨你以为你还能做这风光无限的亲王么?” 听到这话慕千睿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空中隐隐有血腥味传来,他抬眸眼眶微红极力克制住情绪道。 “儿臣冒犯天子自请即日起闭门思过。” 看着眼前模样未改却逐渐失去控制的儿子,元帝青筋暴起抬手将茶盏砸的粉碎暴怒道。 “逆子,逆子,这世上没有人能忤逆朕。你要禁闭便禁闭最好关死在府中,给朕滚。” 伴随元帝怒不可遏的呵斥和里间此起彼伏的瓷器碎裂声响慕千睿顶着半面血迹斑驳的脸失神向外走去,就在宫人合上厚重红木门瞬间他背着风不甘回眸而后笑的苦涩木讷转身。 凉凉清风空旷大道那个摇摇晃晃孤寂的背影像极了皇贵妃萧宛音大着肚子晕倒在长廊难产过世的那天,藏在暗中观察他的容疏月心中酸涩心中纠结是否要上前帮扶一道粉紫身影突然出现撑住摇摇欲坠的慕千睿。 “殿下,殿下别怕莞儿带你去找太医。” 小姑娘瘦弱的身躯吃力撑起他声音哽咽,慕千睿偏头看向她冷笑道。 “沈莞我这个连生父都嫌弃的弃子有什么可值得你喜欢的。” 听到这话沈家嫡女沈莞任由眼泪滑落死死撑住他笑道。 “喜欢一个人哪里有什么道理,在我眼中你就是那个不顾危险救我回都城的殿下而已。无论今生是否有缘我都希望看到你好好的。” 音落稳稳扶着他向太医院方向走去。 容疏月听完二人对话轻声叹息运功飞向太医院方向,满脑子都是沈莞坚定的面容。 沈莞是沈太傅嫡孙女也是沈少保唯一的闺女,可以说她的家世要什么样的郎婿都唾手可得便是王妃也做得,偏偏及笄前月绕城惊鸿一瞥误了终生明明及笄都过了四年愣是不肯相看人家。 沈家人知晓她爱慕齐王但他正妃侧妃齐全还有几房妾室,他们实在不愿捧在手心的娇娇女去受罪别说齐王侧妃便是正妃他们也不稀罕。 于是沈莞为了不让家中长辈难过便约定五年后若是与齐王还没缘分就听话嫁人,有了这样的约定沈莞一有机会便进宫给沈惜请安只盼与齐王相见,也是她时常在宫宴偷偷盯着齐王才被他察觉。 沈惜心疼这姑娘曾多番劝导但她铁了心要等待谁也撼动不了分毫,慕千睿被太医包扎好怔怔凝视了她良久仿佛看到了萧宛音的影子。 “莞儿。” 慕千睿冷不丁唤她昵称沈莞为他盛药的纤手微微颤抖茫然道。 “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慕千睿眉眼含笑温柔握住她的手试探道。 “若五年之期到了我能娶你为正妻你还愿意吗?或许我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此生定会护你周全,我知我后院有两名侧妃三房妾室但你若进门我能保证予你独一份偏爱不叫她们打搅你分毫。” 听到这话沈莞眉头微皱纠结失落道。 “那王妃呢?” 慕千睿接过她手中递来的汤药一饮而尽淡淡道。 “文雪是魏二老爷一脉仅存的骨血这些年也规规矩矩与我相敬如宾,我不会休弃她但她的身子无法生育到时改立侧妃便好。” 沈莞听完再度皱眉心中越发纠结。哪个女子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但齐王身为王爷还是这样尴尬的位置就注定不可能后院只有她一人,便是她父亲后院还有一房妾室想到这里沈莞低头小声道。 “若是殿下真能做到沈莞愿嫁王爷为妻,只有一样若是在天下大定前成婚宛儿需和沈府断了关系若是天下大定后成婚便不必了。” 慕千睿见她将所有事思虑周全捧起她小脸正色道。 “你就不怕是我框你的?” 沈莞突然与他如此亲昵脸颊通红羞涩而坚定道。 “我信殿下。” 斩钉截铁的四字让慕千睿再次怔住他盯着她明亮双眸忽然将她紧紧抱住,这样坚定不移的信任这样几年如一日的真诚如何能不叫他动容呢! “那莞儿就等我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音落沈莞推开他行礼转身不舍回眸。 “如今你我之事还不能让人知晓我先回姑母宫中,莞儿告退。” 沈莞红着脸低头匆匆跑出了太医院慕千睿注视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此时容疏月捏着一瓶药丸调侃道。 “不愧是清雪公子啊,沈姐姐扶你来趟太医院都能让你迷的魂不守舍。” 容疏月的忽然到来打断了慕千睿思绪,他收敛嘴角笑容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摇头道。 “你是比小时候还要顽皮都调侃到三哥头上了,什么时候来的?” 容疏月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听到了全部对话还腹诽他渣男,于是她挠挠头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他笑道。 “也就刚到。今日小舅母做了糕点叫我进宫去了才知道沈家姐姐今日也来用膳,我听若若说沈家姐姐是都城最贤淑的女娘便耐不住性子出来找她。谁曾想我出了门才听到她半路遇到三哥来了太医院,于是我就又去找爹爹拿了治外伤的药。” 慕千睿直直盯着她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笑容想要看出什么端倪,偏偏容疏月一本正经诚恳的不行叫他找不出破绽。慕千睿若有所思接过她手中的药丸依旧笑的温和。 “那三哥谢谢我们阿月。只是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外伤的药。” 听到他提问容疏月面不改色坐下道。 “三哥我是不爱出门又不是什么事都不问。上回你送头面神色不对我就去问了四哥,他说你想要庆宜郡做加赐的封地舅舅不肯还训斥了你一顿。眼瞅着要到加珠典礼你受伤肯定是又去要封地舅舅生气挨揍了。” 容疏月一副无奈的样子分析到位,慕千睿看她脸色微白额头还挂着汗珠有些心软没再追问只是倒了水递给她。 “那样着急做什么都出汗了。” 容疏月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包蜜饯给他像儿时跟在他身后那般嘟囔道。 “还不是你太心急,你又不是不知舅舅多扣他要是真慷慨早就将娘亲的封地给我了。三哥你要知道庆宜姨母的封地虽然靠近西岐边疆,但是那里有互市物资丰富有钱的很舅舅肯忍痛割爱才怪。我是真怕你像小时候那样气起来再顶着伤去讨打。哎!阿爹还说我孩子气你们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儿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姑娘喋喋不休叮嘱自己慕千睿恍惚间回到了安阳还在世的时候,他不自觉伸手揉了揉容疏月的脑袋眼神温和下来。 “三哥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不和他顶撞。” 容疏月见他神色缓和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认真注视着他正色道。 “三哥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很辛苦,你放心皇贵妃娘娘喜欢的百合山谷我日后定想法子帮你从舅舅手上要来。” 音落慕千睿先是顿住手继而上前紧紧抱住她,如果说沈莞几年如一日的倾慕与相信像涓涓流水滋润了干涸的心田那么容疏月的了解便像是一道光照进了黑暗。 元帝只觉得他要那处做封地是有预谋为储君之位做准备,却不知道他想要的是萧宛音留给他信件里一遍又一遍提到的百合山谷。 他知晓元帝对她的无情和厌恶更怕他知道事情更不愿给庆宜郡,但他看来得体的理由却变成了狼子野心的借口。 这天下午阴沉的天空阳光透过厚厚云层暖暖包裹住他,就像儿时萧宛音给他的那个拥抱。 容疏月回抱着这个坎坷的兄长心中只愿他别和自己走到对立。她的话从来不是做假因为从儿时她就答应他帮他完成这个愿望,此刻她唯愿慕千睿如愿以偿时不要物是人非也真心希望他能走出悲伤。 第46章 密探龙影阁 自从那日齐王禁闭加珠仪式便取消了只由寿全捧了圣旨去齐王府宣读。 元帝到底是爱名声高于一切生怕百姓觉得他过河拆桥还是在容疏月劝说下将庆宜郡赐给了齐王,而他也终于能悄悄将藏匿冰室许久的萧宛音送去她心心念念的百合山谷安葬。 也是那天元帝再次留宿林芷鸢宫中一夜荒唐第二日便起烧病倒,为了这沈惜预备重罚林芷鸢却被寿全拦下称皇帝口谕召林氏侍疾气的沈惜午膳都没用下。 夜间内侍退去只剩林芷鸢在床边。她起身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没人才小心翼翼掏出药粉包撒入汤药当中搅拌,殊不知这一幕被隐藏暗中的寿全看的清楚。 元帝迷瞪着眼瞥见她向自己走来佯装悠悠转醒,等他喝了药林氏离开他才摸出解毒丸服下。慕景元冷冷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淡漠开口。 “寿全将龙影阁暗中盯梢的影卫调出三成去追踪晟王和辰王情况,告诉伺候林氏的宫女将她盯住了。” 音落他缓缓躺下,寿全低头招呼小应子继续守着元帝自己则从暗道向南边冷宫方向走去。 说来也是容疏月运气好,她前脚在冷宫外召唤寒泽要夜探龙影阁后脚龙影阁人手就只剩两成。 有这好事容疏月麻溜跟随寒泽身后扮做他下属从密道进入了阁内,但是她此行是要看早年的卷宗如此便需进入北侧暗室,而那是凤族叛徒之后凤无双的领地虽然她被唤走但守卫那处的暗卫钩月却机警的很。二人踮着脚挪到墙角寒泽秘术传音。 “郡主,待会我引开钩月大人您进去的速度一定要快。” 容疏月几不可闻嗯了一声便不再有动作,寒泽合眼深呼吸整理好衣衫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向钩月走去。 “钩月大人辛苦,今夜阁中人手不够属下守着门您先去前头用膳。” 名唤钩月的蒙面女子上下打量着寒泽不屑道。 “你会这么好心?说罢又为了什么事来求我。” 音落寒泽神情一顿迅速换上尴尬的神情狗腿道。 “大人英明,前些时日外出属下的解药拿漏了不知待会大人能否赏小人三颗。” 听到他是为了一月三颗的解药钩月有些无语因为她就是管理分发的影卫,钩月看着狗腿谄媚的寒泽有些厌烦从怀中掏出药瓶丢了一颗给他沉声道。 “仔细守好这,但凡卷轴出了一点问题。” 话音未落寒泽看着她手上的七伤毒药瓶后背发凉连连摆手低头拱手道。 “大人放心属下定小心谨慎。” 眼见威胁起了作用钩月冷笑转身离去容疏月立即贴着墙屏息凝神,直至她身影彻底消失她在寒泽示意下飞身从侧边小门钻进暗室。 进入内里一股浓重的腐朽发霉气息扑面而来,她捂着口鼻按照先前寒泽说的位置径直走向南侧第三排柜子。她左右探看上下翻找终于在抬眸时瞧见角落里残破吊牌上赫然醒目的安阳二字,当即她便用丝帕捏着卷轴展开残破卷轴只剩中间三行模糊的字样写着。 “龙影善后安阳大长公主断气,谢家二爷死于争官。晟王杀容家幼女未遂玉珠落,另有。” 卷轴到此处便再也看不清只剩一片模糊,容疏月看着卷轴上清晰的谢家二爷死于官职之争忽然不知如何反应。真是好一出大戏,分明她母亲于谢家二爷都不曾见过却因为死在一处要被侮辱这些年,想到此处她将卷轴原样放回。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她垂下的手无意碰到一卷散开的卷轴那黄纸上有明晃晃的昭阳字样。不知怎的她忽然很想知道一直将她比做替身的原主昭阳是怎样的结局毕竟元帝对她这位昭阳阿姊表现的可很是疼爱,想到这里她故事神差打开了卷轴却在看到残卷上仅存的几行记载后彻底怔住。 “谁在那里?” 钩月突如其来的呵斥惊的容疏月被迫放下书卷,寒泽当即打开门焦急道。 “快走阁里进了贼人待会钩月回来您就走不掉了。” 音落容疏月猫着身子跟在寒泽身后左转钻入一间密室,谁知刚一进门寒泽便应声倒地而她迎面撞上一身夜行衣的夜暝。 昏暗的烛火光影朦胧,容疏月在被他稳稳接住的那一刻嗅到淡淡灵溪花香气。看着面前熟悉眼眸她神情惊愕伸手想要揭下面具却被死死按住,登时头顶传来沙哑低沉的男音。 “此处危险别动。” 容疏月听着熟悉的嗓音彻底安静,这熟悉的香气略带粉饰的声线不是她那消失已久的二师兄又是谁? 此刻言子暮顾不得是否露馅全神贯注拽着小姑娘东躲西藏,而沉默寂静的密道少女清秀面容在微弱光芒下显得越发憔悴。 龙影阁机关复杂寒泽不敢松懈,他一面凭借记忆找到暗门一面斟酌回去后如何应对钩月,就这样三人一路狂奔至暗道尽头。 寒泽费力推开头顶石板出口却是在城外破庙,由于时间紧迫寒泽没时间停留言子暮扔给他一枚药丸依旧抱紧容疏月。 “这秘制的药丸可使人看着像中毒那般,半日后此症状会自行消除回去时你可借助机关留下伤口这样也好交代。” 音落寒泽拱手跳下黑暗将石板回归原位。 容疏月缓缓抬头凝视着月光下冷峻侧颜,等到了香茗楼后院言子暮小心道。 “可有受伤?” 容疏月站稳后红眼盯着他不说话咬着嘴唇揪住他衣袖。 “师兄是你对不对?” 言子暮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回头生怕她认出自己真正身份,一阵冗长的沉默后容疏月缓缓松开手难过道。 “三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师父说你是为了去找解开生死劫的方法可除了凤族哪里有这些记载呢?师兄你到底去了哪里?” 容疏月略带颤抖的声音让言子暮心头酸涩,他很想告诉心爱的姑娘二师兄和夜暝从来都是他守在她身边的不同身份,偏偏共命契约不允许他自暴身份否则双方都会有危险。半晌他收起夜明珠在黑暗中轻揉她发丝满是温柔与无奈。 “凤族面临的劫难回城前玲珑尊者应当同你说过,我也好已经入世的其他凤族人也罢都在竭尽所能阻止这场灾难。卿卿师兄当初建立扶光就是为了方便入世行事也能护着你一些,不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残忍毕竟扶光建立以来我手上的鲜血便再也没干过。” 听到这里容疏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师兄妹感情颇深南君悦怕生死劫难以度过所以想尽可能为她清除一些障碍。毕竟沾染血腥的事做多了容疏月就真的难保那一丝微弱生还的可能,毕竟生死劫中活下来的人只有三代圣女和圣使而他们手上还是滴血未沾想到这里容疏月再次叹息。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听到这里言子暮松了口气知道她不会再追问轻轻揉揉她脑袋转身向外走去。 “会的。” 融融月色树影淅淅索索微弱光芒下孤寂的身影隐匿黑暗中,容疏月微笑着行礼,她知道如今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虽然她不知南君悦是如何进入龙影,但她知道她的师兄最是聪慧像是无所不能。 离开香茗楼回到言府停月阁书房,言子暮抬手揭下面具满头是汗。差一点他就要暴露身份好在他今日用的不是平日的香薰,思及此处言子暮决定日后行事再稳妥一些,毕竟还有许多事未做完。 这边言子暮小心斟酌相救的细节那边寒泽满身是血跌跌撞撞趴出暗室倒在钩月身前,看着重伤的寒泽钩月心头一惊上前捏住手腕而后急急往他嘴里塞了两颗药丸。 “你可看清贼人的相貌了?” 寒泽费力抬起头虚弱摇头虚浮道。 “那人功力在龙一老大之上我打不过。” 说完昏死过去钩月见问不出什么命人将他抬走医治齐王站在她身后开口道。 “既然阁内没有丢失什么卷轴就不要再追查了,对方势力未知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此事便这样明日我会调些人手回来。” 说完慕千睿头也不回径直离开,钩月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心中有种莫名的冲动,她总觉得齐王应当知晓些什么,但她不敢再问毕竟这也算她的疏忽要是被龙一知道她也没好果子吃。于是在齐王一番言语下容疏月夜闯龙影阁的事彻底没了声音。 静谧的夜冷风簌簌黑暗中形单影只的黑鸦跌跌撞撞划过,林府屋顶上一抹黑影悄然飞入后院灯光燃起。 “是谁?” 第47章 风云前夕 清晨卓府前门卓云启心腹揣着手书骑马飞驰向皇宫方向,伴随急促马蹄声响街道扬起一片尘埃,对街早起赶集的老妇指着卓府掩面同相熟妇人窃窃私语道。 “你们听说没?昨日林府半夜被灭门了就是看门的狗也没放过。” 听老妇人提及骇人听闻的事件另一名妇人小心翼翼抬头侦查四周压低身子小声道。 “怎么没听说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一早查封了林府,向来涉及高官圣上都会派遣卓统领协助查案,此次想必林府情况太过惨烈卓统领连门都没敢出了。” 那妇人说完先前开口的老妇嗔怪道。 “你们还不知道么?昨日卓统领府上也进了贼人卓统领被下了药到现在人还伤着呢!” 坊间妇人你一言我一句描绘着夜黑逢高夜晚两名高官府邸诡异的案件,街角茶楼二层包厢一身利落劲装的侍卫小心关上窗户后抱拳拱手道。 “王爷一切皆按计划进行中,只是昨日卓统领有些不太配合所以。” 屏风后淡定喝茶的辰王摆摆手平静道。 “无碍,日后云启知晓我这样做的目的必不会责怪。毕竟他是卓家唯一的血脉,若是他卷进这些肮脏的漩涡雪亭怕是要怪我的。” 侍卫低着头并不吭声辰王放下茶盏别有深意看向窗户方向询问道。 “消息传去容府了吗?” 侍卫起身上前扶着辰王低头恭敬道。 “王爷放心郡主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已然出发去了白云观。” 听到事情都安排妥当辰王摸索着手上篆刻着雪亭二字的玉佩神色复杂。 “重灵,若是此次未能成功你便带着天魄十二星去守着阿月!想必她会善待你们。” 侍卫欲开口劝说辰王抬手打断他神色倦怠。 “云启太过刚直那位又多疑你们去他那里会很危险,阿月不同她本就肩负天下安定之责你们跟着他也能暗中护着云启。到时你们便带着这封书信去投诚她必不会拒绝你们。” 音落辰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并着玉佩一同放到重灵手中。自从容疏月回城每月总会提着糕点悄悄来看辰王,纵使他从来没见过她也是雷打不动每月都来。 起初重灵以为王爷是冷情冷心不想见外客,如今回想起他每每借口还礼送去的匣子恐怕藏着的都是满满说不出的疼爱,再结合如今的局面只怕他一早做好了打算所以他不见容疏月也只是怕有个万一连累她而已!重灵仰头看着眼神越发苍凉的辰王张了张口终究只跪地应了声是。 东耀前几日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此刻却是灰暗阴沉,容府花厅二层一黑一蓝两道身影抬眸仰视天空叹息。 “这东耀怕是要变天了,你这几日便称病在府上!” 容砚书背着手侧目看向多年挚友摇头坚定道。 “当年之事虽疑点颇多,但林家那些人却不冤枉我怎么也要替瑾儿瞧瞧他们的下场。” 在关于慕瑾瑜的事上容砚书向来固执,言正清看着他被风扬起青丝中那若隐若现的白到底没有再劝阻只是伸手拍拍他肩膀。 “听说辰王暗中操练的那三万兵马已经在城外山谷扎营,想必不日就要有动静了。” 容砚书转身与他并肩向内室移步神情有些惋惜道, “他终究还是太急了,能从八子夺嫡中坐上那个位子的人怎可能什么都不知晓!” 言正清冷笑一声拂袖道。 “想必那位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亲弟弟会和他到兵戎相向的地步!” 容砚书敛眉抬手为言正清斟茶神色嘲讽。 “一个只在乎权利和长生的人能明白什么真情!世人也就被他那些拙劣的演技和手段骗骗罢了。你可知昨日月儿在龙影阁看到了什么?” 容砚书忽然提及已经离府的幺女言正清倒好奇了起来,毕竟昨夜自家儿子鬼鬼祟祟出府回来后他就收到宫中亲信传来的消息说龙影阁进了贼人,听老友这么一说他心中的猜想实锤无意于是好奇道。 “什么新鲜事能让小丫头那么急半夜就同你说了?” 容砚书高深莫测屏退小厮低头靠近他小声讲述容疏月看到关于昭阳公主死亡真相的记载,言正清越听面色越沉险些撒了茶水一颗心凉到了极点。 “我们都知道他绝非善类却不想他连人也不是,可怜我妹妹和昭阳那孩子白白做了他深情演绎的戏码。” 看到言正清气的手抖容砚书轻轻拍他肩膀安慰。 “终究知道当年事情并非天意,来日方长我们往后继续盘查就是。” 音落门外传来容念瑾急吼吼的声音。 “老头子你在忙什么我可进来了。” 像是刻意通知一般屋内二人恢复神色继续品茶,木门推开容念瑾余光瞥了眼院内送花的老叟。 “你非要盆栽的莲花做什么!咱们家又没人喜欢还要累的我再跑一趟。” 二人瞥了眼院子里偷偷侧耳听墙角的暗探呵呵笑道。 “瞧瞧你个懒家伙不过几步路的事儿叫你难受的,是你妹妹说想看院里一年四季都有花为父才托你跑了一趟。” 容砚书边说边拉他坐下塞给他一杯茶水压低声音道。 “怎么样?” 容念瑾猛的灌下茶水又瞥了一眼瞬间院子里探头探脑的老叟猛然低头。 “晟王那边有动作了,街上巡防的人都换成了他和辰王的人。现在不止我们府上有暗探城中各官员府邸都有人潜伏,父亲我们要不要将人” 容念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言正清却抓住他手腕摇头道。 “现在不宜轻举妄动我们便装作什么都不知让宫里那位和他们去斗,念瑾这几日你多看顾着若羽些。” 音落三人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喝茶说笑,那搬花的老叟趁着无人注意卸下伪装在柴房迷晕了烧火的伙夫,而他不知这一切被孟冬尽收眼底。 从来帝王家为了权利争斗不息是常事但此次众人却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宫里无故抱病的皇后德妃前些日子蓄意激怒圣上禁闭的齐王还有从来与父亲不亲厚却执意要去祈福的太子,众人只觉有什么惊天大事即将浮出水面。 这几日因着皇后和德妃的甩手元帝寝殿里守卫松懈,被元帝宠爱的林芷鸢出入如无人之境但到底没下毒不过一些让人昏睡的药物。 午膳后回落英殿的悠长宫道上林芷鸢忽然捂着心口神色异常慌张,宫女翠环忙扶着她关切道。 “娘娘这是怎么了?” 若是换做平常林芷鸢早就横眉冷眼戳着她的脑门就要骂人今日却是破天荒平和起来。 “翠环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我怎么总觉得心里头慌慌的。” 翠环内心冷笑面上却是堆笑关切道。 “娘娘别乱想,这几日您侍疾辛苦想必累着了。您回去歇歇等陛下好了定然会心疼给您复位的又哪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到这话林芷鸢内心的期待压制住了不安回到落英殿用了不少饭菜。 这几日为了让后宫众人看到她的“辛苦”几乎每次她都是等着喂完元帝汤水才用午膳时常饿的头晕,这不狼吞虎咽用了膳她猛灌下几口茶水才满足的揉着肚子。 “等陛下醒了我定要。” 林芷鸢话未说完预备接茶水的手一空茶杯应声碎裂,此刻心中的不安再度升起。翠环看着她有些心慌的模样再度上前,不消片刻林芷鸢便笑呵呵去会了周公。 窗外灰暗的天越发阴沉空中一只乌鸦嘎嘎飞过萧索苍凉,冷风呼啸的午后林芷鸢姣好的容颜眉头紧皱面色挣扎满头大汗而她床边先前还满是关心的翠环眼中尽是冰冷。 第48章 太子遇刺 黎明时分遥远天际灰暗依旧,云朵层层叠叠压低冷风呼啸而过。蜿蜒道路苍翠树木枝头摇曳坠落的晶莹水珠落地成花,而高远苍穹在黑色云团笼罩下阴暗可怖如同随时扑来的凶猛野兽。 “吱呀吱呀” 泥泞的道路上车辙滚动铜铃摇晃,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马夫余光瞥过风中簌簌作响的野草压低帽檐侧身高喊。 “殿下当心。” 音落一只箭矢疾驰而来直射车厢中部,受了惊的马前蹄抬起一声嘶吼车夫眼疾手快拽死缰绳内里的人还是在马蹄落地侧翻的瞬间飞出几米远。 随即黑衣杀手鱼贯而出手起刀落解决了车夫,随后紧紧追着跌跌撞撞逃窜的黄衣男子进入密林。 黄衣男子捂着手上的胳膊跌跌撞撞满身泥泞狼狈异常,雨天路滑山路难行不知摔了几回他才逃窜到一处山坳,眼看着黑衣人目露凶光将他围住点点逼近。 登时一把利刃从天而降直直钉在黑衣人身前,黑压压云层下翠竹折腰一身黑红彼岸花衣裙的少女飞身落地轻轻拔起长剑歪头笑的天真。 “你们暗影堂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好狗啊,晟王许了你们什么好处竟然连命都不要。” 为首的黑衣人喉头滚动做防备状小心后退,身后传来低沉颤抖的声音。 “老大我们快走她可是血手寒酥啊!” 听到有人认出她容疏月笑的越发渗人与此同时山坳四周望舒阁暗卫如雨后春笋一一现身,青玉面具下的脸已是有些不耐烦将湿漉漉的发丝摔到脑后。 “主子别和他们废话了我最讨厌穿湿衣服。” 原本还想退缩的黑衣人听到青玉烦躁的抱怨顿时觉得自己被“怠慢”气的不行提刀就砍了上去,瞬间两方人马厮杀纠缠在一起,暗影堂虽功夫不高下三滥的本事却是一流暗器毒药不要钱似的向众人身上砸,青峰眯眼冷笑抬手挥剑四人应声倒地。 容疏月见暗影堂不是对手收起剑弯腰将人扶起,黄衣男子擦干脸庞竟然是太子身边的苍蓝。 “兄长也真是,我不都提前送了信你怎么还是没防备摔伤了。” 暗卫特有的冷静自持在苍蓝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见他一面撕下带血的衣袖一面咬牙上药,容疏月见雨下的越来越大急忙上手撕下衣裙替他包扎。 此时暗影堂的人除了那个先前出声胆小的暗卫剩下的人皆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青玉撕下裙摆擦拭干净剑刃上前行礼道。 “青峰他们会处理此处事宜主子我们先走” 容疏月环视四周与青峰点头示意便带着苍蓝青玉飞身离去。 青峰先是将先前被晟王误杀的无音阁的人套上东宫侍卫的衣裳扔到山坳,又找来同马夫身形相似的暗卫换上马夫的衣裳向皇城出发。 要说那暗卫也是有点演技在身上忍痛给自己来了几刀磕磕绊绊向守门的卫兵跑去,迎着瓢泼大雨守卫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推了推同伴。 “我怎么瞧着那人像送太子出城的车夫。” 那名被雨水浸到的士兵不耐烦道。 “今日出城门的马车那样多你怎么能确定那是太子殿下的人。” 被同伴鄙视那士兵顿时来了脾气指着一身狼狈的车夫手上明黄的玉佩说道。 “整个东耀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谁敢用明黄坠子。” 说完那士兵再也没心情拌嘴立马小跑着上前,只见来人面色苍白嘴角颤抖喊道。 “我乃东宫太子手下请求大人快快去寻谢统领,我们殿下被贼人伏击性命垂危求大人救救殿下。” 说完由于失血过多那暗卫昏了过去,闻言那两名士兵哪里还有方才的淡定模样立刻慌慌张张向城门内跑去。 不一会便有士兵骑马疾驰向镇凌司跳马狂奔嘴里高喊着谢统领救命。 一时间太子祈福遇刺的消息飞一般传遍了整座皇城,宫里本就病倒的中宫娘娘再度昏厥宫内乱做一团。 听着门外闹哄哄的动静元帝缓缓起身,寿全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此刻书房机关缓缓移动暗卫龙一风尘仆仆赶来跪地行礼。 “属下龙一见过陛下。” 元帝摆摆手倚靠在床头神色晦暗不明张了张口却只剩冗长的叹息,他抬眸盯着窗外暗沉的天合失望眼道。 “他还是动手了?” 龙一低头拱手冷漠回应道。 “陛下料事如神。” 瞬间整座寝寒冷刺骨落针可闻。 寿全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余光瞥了眼沉默的元帝,却是发现此刻元帝冷静异常再睁眼眸中竟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兴奋。 “林氏可有什么动静了?” 提起林氏龙一从怀中掏出监视的宫女送来的记录,元帝攥着那张写了断魂散的纸眼角怒意明显。 “果然是养不熟的狼,龙一你着人将药换了待此番事了朕再好好与林氏算账。” 语毕龙一从元帝手中接过纸张再度匆匆告退,元帝在寿全的搀扶下起身活动了片刻再度躺下装昏迷,没有人知道元帝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 落英殿里林芷鸢坐在梳妆台前精心装扮心情愉悦,昨夜辰王的人送来毒药让她等着安心当太后。 她心情一好就连看翠环她们都顺眼了许多,这不破天荒赏了支成色极好的玉簪给她。 “奴婢叩谢娘娘赏赐。” 林芷鸢洋洋得意余光瞄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翠环抬手将她扶起。 “你只要好好跟着本宫日后定少不了你的好,走咱们该给陛下喂药了。” 说完林芷鸢俯身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依然是明媚妖娆的林家嫡女只是眼中多了几分阴狠。 其实这些年林芷鸢过的很是不错情人疼爱老皇帝纵容就是儿子都对她尊敬爱护,若不是先前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她本可以就这样下去的但终究是人性贪婪占据了上风。毕竟后宫大权在握比一个好听些的妾室名头来的实在,林芷鸢想都没想就将药尽数倒进了汤药中。 只是辰王给的断魂散三天后才会起效果,这会子她便还要装作神情担忧的模样,满宫里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她贴心深情。 门外依旧是大雨倾盆,辰王府阁楼上品着茶水的晟王听到属下来报说计划顺利进行心情顿时大好,他看着衣架上明黄色精致的礼服仿佛瞧见所有人卑躬屈膝臣服他脚下的样子。 透过门缝瞧着这个又蠢又坏的男人何韵慈眼中是彻底的失望,她提着裙摆悄悄下楼进入辰王书房跪地行礼。 “王爷是时候将书信册子给我了。” 辰王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姑娘点点头将东西郑重交予她。 “孩子这些你藏好等事情败落你便去求阿月带你进宫,那位虽不仁慈但为了顾及悠悠众口也会留你性命。” 何韵慈想到自己那未出事的孩儿,还有在临安城外给她期许的小姑娘红眼欠身行礼。 “韵慈深谢王爷记挂天黑路滑王爷不必再送了。韵慈告退。” 音落何韵慈坚定转身离去,昏黄潮湿的巷尾女子急促的步伐一路向南,看着消失在尽头的身影辰王只愿她从今往后柳暗花明顺遂一生。 第49章 昭阳殿故人 午门外所有卫兵彻底换新,因着太子遇刺圣上卧病在床齐王暂时免了这几日朝会只是百官照常点卯执勤。 街上买卖依旧百姓生活如常,但敏锐的官员们三三两两借着公务聚到一起分析起这两日皇宫与城中的换防。 户部尚书柳邵翁关上书房门压低声音注视着工部尚书叶展宏。 “叶兄,近来皇后娘娘可有向你送家书?” 叶展宏摇头淡然道。 “前两日大朝会本想去瞧娘娘但掌事姑姑说娘娘累的很难得动弹。自小我这妹妹就是个闷葫芦有事也不同家里说,倒是太子殿下出城前嘱咐我这几日让家里备好吃食无事不要出府。” 听到这里柳邵翁心里越发狐疑中宫东宫都不肯透露实情偏偏又都是同一番话术不让人出府,若不是朝中有什么事倒有些像八子夺嫡前的味道了。旋即柳邵白拿出女儿送来的家书递给叶展宏。 “今日我刚从宫里出来东宫杨柳阁管事特地送了一封书信给我,依依只说叫我带着家人去庄子上玩两日。可这不逢年过节我那庄子也不凉快这一遭叫我犯了难。” 叶展宏知晓他说的意思但眼下无人声张他们便不可冒头,于是二人商议着去容府言府递个拜帖看能否跟着这两家寻个地儿避避风头。 而他们不知此时言正清已经麻溜给言若羽收拾好包袱让容念瑾送她去了白云观。言若羽撅着嘴十分不满清早被叫起床,只觉得他们太过烦人于是嘟囔道。 “你们都能留在府上偏我是个累赘不成,好歹本姑娘也是从小习武哪里就怕了那些呜呜呜。” 言若羽未说完容念瑾便一把捂住她红唇有些着急。 “祖宗你可小点声,如今各家府上都有暗探若不是阿月给你找的暗卫身形与你差不多你那里就能轻松走了呢!你放心阿月也在那处去了也不会叫你无聊憋闷。” “真的?” 听说容疏月也在那边言若羽才放弃胡闹乖乖上了马车。 近两日城中官员都察觉到了异常平日空着的庄子上忽然就热闹起来,当然原本就跟着晟王的官吏就比较安心毕竟他们觉得自己人不会误伤。 话说回来为了将小妮子送走言正清都动用了府上的密道,若是不然她也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偏远的院落。并非他害怕晟王而是他不想叫言若羽目睹那些血腥场面,到底是女儿家他总想着将她保护的好些,巧的是容念瑾与未来泰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没有商量就将人送走了这样一来他们也少了些牵绊担忧。 只是他们没想到说的好好的小姐妹相伴言若羽前脚刚走一会容疏月就回到了府上,身后还跟着一名带着帷帽的妇人。孟冬目瞪口呆瞧着自家郡主转头跑向容砚书的院子,玄七见状不明所以道。 “孟冬大哥这是怎么了?” 容疏月也是满头雾水摊手无奈道。 “我哪里知道,咱们不都是一同回来的么。” 说完她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妇人偏头看向玄七。 “小七你带这位夫人去我院子歇息,我先去给父亲请安。” 那妇人听到疏月的安排也不说话只欠身行礼,玄七小心引着人去往长离院。 不过两日未归容疏月瞧着府上花都多了不少看着叫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但到底心头的事比美景重要她也没时间贪恋抬脚跨进容砚书的房间。 “爹爹月儿回来啦,您可有想我?” 小姑娘俏皮可爱的声线出现容砚书就扔下书本想她跑来满眼慈爱。 “方才孟冬说你回来我还当他框我的没想到真是爹爹的小月儿回来了,快坐下用些茶水。” 音落容砚书牵着女儿坐下替她斟茶又抬手将糕点推向她。 “这糕点还热乎月儿用些。” 看着满眼是自己的老父亲容疏月心底温暖蔓延,她乖巧捏起糕点送进嘴里眼睛忽然变亮一连吃了好几口才停下笑的有些傻。 “爹爹这里的糕点果然是最好吃的,但是后面还要用饭月儿还是留着些肚子!” 听到她要留在府上容砚书有些好奇,毕竟之前说好了她的任务是去白云观守着太子和言若羽的。 见自家爹爹一副好奇模样容疏月也不卖关子从怀里掏出丝帕包着的碎珠子展开,放眼看去像是她在公主府寻到的那颗但再仔细打量颜色似乎更浅一些。 “这珠子不是公主府那颗?” 被自家聪慧的老爹发现异常容疏月坦然道。 “爹爹看的真仔细,这珠子是庆宜姨母忌日我偷偷去她府上在后花园寻到的。” 听到这话容砚书瞳孔收缩抬手翻看了珠子一会却只能看到花纹一角判断不出纹样,饶是如此他心底依旧掀起波浪声音颤抖道。 “也就是说瑾瑜之死不止是那位和林家母子还有另一人?” 容疏月温热小手覆上容砚书泛白的骨节柔声道。 “今日原本我是要去接若若的但大师兄的人将昭阳阿姊的乳母给我送来了,如今危机四伏我本不想将她带回城,但她听到我说那卷轴记载的内容非要求见言伯伯我怕她铤而走险只好应了。回来的路上我想起嬷嬷在宫中资历久对这些物件熟悉便让她帮我辨认,嬷嬷一眼便认出这两颗珠子不是同一批出来的。” 说到这里容砚书越发疑惑盯着那珠子出神道。 “若是按嬷嬷这样推测那么你母亲的死因恐怕更加复杂了。” 容疏月一面将头贴着容砚书的手一面低沉道。 “娘亲那样善良,我想不明白什么仇怨能让那么多人想让她死。” 容砚书一声叹息轻轻整理女儿额间发丝眼神苍凉。 “世人来人间一趟无非贪恋权势金钱女子间的龃龉不外呼容貌家世夫君,人心是比鬼怪可怕万分的存在又有谁能知晓看透呢!罢了左右这件事明面上的真凶已经走进圈套这事总会付出水面。你且先替张嬷嬷备些饭菜我这就去寻你言伯伯过来。” 容砚书的话如清风拂柳散去她心头的优思,容疏月缓缓起身蔫蔫欠身行礼出了门。 今日天空倒不似那两日阴沉却也无阳光,思想着容砚书的话容疏月忽然出了神一头撞上来寻容砚书的言子暮。 当即美人失足公子揽腰风中发丝缠绕二人当即羞红了脸,容疏月瞧见言子暮瞬间迅速从他怀中跳了出来。 “你怎么突然来了?” 闻言言子暮俊朗温柔的眉眼不自觉皱起看着有些委屈。 “卿卿就这么不想瞧见我?果然得到了便不珍惜了。” 听到他旁若无人的说些让人脸红的话语容疏月赶紧环视一周探看确认无人以后急吼吼将他拽到花厅,言子暮笑意荡开像是阳春三月盛开的花明媚招摇,他任由小姑娘亲昵牵着手躲到内间低头道。 “怎么还害羞了呢?念瑾不是说你最喜欢画本子里那些情节么?” 被自家哥哥出卖容疏月脸更红了却还要梗着脖子不肯退缩道。 “谁说我害羞了,我不过是对我不过是怕被府上那个暗探看到罢了。” 音落低下头任由言子暮揽着也不看他。 言子暮知晓她性子向来有贼心没贼胆,毕竟自家妹妹不止一次说道她分明觊觎自己美色已久就是怂兮兮不敢行动。但他也不想逼的她太紧不然小姑娘被逼急了真会躲起来不敢见他,想着言子暮伸手捏了捏她微凉的鼻尖。 “是是是我们小郡主最是机敏聪慧,微臣甘拜下风。” 难得他没有再说些浑话逗她容疏月嘀咕道。 “怎么不是甘愿拜倒石榴裙下。” 容疏月自说自话的小心思被言子暮捕捉到,他一怔单膝跪地深情款款仰视羞涩的姑娘声音魅惑道。 “怀夕哥哥从来都是卿卿的裙下臣自然早已拜倒在卿卿的石榴裙下。” 低沉极具磁性的嗓音加上言怀夕温柔似水的眼眸容疏月只觉得被他牵着的手滚烫失神间不慎滑到在地,言子暮偏偏不知收敛再次逼近她双手紧紧捉住她的指尖落下虔诚一吻。 “原来卿卿那么想和哥哥拜堂成亲呀!” 哄的一声容疏月满脸通红大脑一片空白头低的像要钻进他怀里。 “怀夕来了?怎么不见他人? ”门外言正清声音响起容疏月瞬间回神,言子暮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轻叹着将她扶起揉揉她脑袋温声道。 “怎么比儿时还害羞真是可爱的要命。” 容疏月听到脚步靠近一面整理衣服一面娇嗔道。 “你就会欺负我。” 话音刚落容砚书已经进了门,当他看到自家宝贝女儿满脸通红言子暮亦是春光满面摇头看向言正清调侃道。 “女儿大咯恐怕要留不住了。” 听到容砚书的话容疏月捂着脸匆匆逃窜嘟囔道。 “若若不在你们就会欺负我。”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言子暮贪恋的目光追随着消散的香气言正清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 “先说正事怀夕!” 音落言子暮收回目光转身跟着二人去往里间。 自张嬷嬷被请进容家花厅阁楼,整整一天都没有人再出来过也无从知晓她们究竟聊了些什么。 夜深人静华灯璀璨热闹繁华的街道暗处一支军队悄悄潜入城中,而“沉睡”已久的帝王终于撑开疲倦的眼眸死死抓住喂药的林氏。 “爱妃还真是辛苦啊!” “嘭” 昏暗的寝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一道黑影应声出现林氏倒地。 第50章 风云变上 不知林氏给圣上灌了什么神丹妙药,前些日子昏迷重病的人昨夜忽然苏醒行动如常,清早太医院院判去请平安脉也惊讶万分。 虽然元帝“清醒”到底年纪大了,当即他便将城中事宜及找寻太子的任务交给齐王,自己带着侍疾有功复位的林贵妃去了城郊行宫休养。 于是百官下朝便目送着浩浩荡荡的出行队伍离去思索着这脱离了解的情况。而元帝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让晟王大喜过望,毕竟他再想上位也不想看着满城血海尸体毕竟光是清洗处理就需要许久会耽误时间。 元帝去了行宫那处人烟稀少就算他弑父夺位也没人能说他什么,毕竟辰王早就告诉他正大光明牌匾后的圣旨已经换成了他的名字。想着他立即差人通知辰王和谢迟,他自己则先率领城外剩余五千士兵悄悄将行宫围了起来。 只是他不知就在他带人包围行宫时被刺杀“重伤”的太子带着七千金甲军埋伏在了山坳,而行宫暗道“卧病在床”的卓大统领带着护城军整装待发藏在了行宫各处。 看着精神翼翼的元帝被捆绑扔在地上苏醒的林芷鸢惊恐后退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没事,我明明。” 元帝冷笑扔了一包她昨夜带来一模一样的纸包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朕明明喝下了你喂得毒药是么?林氏你怎么敢的。” 林芷鸢看着散落的药粉和元帝身后出现的龙影卫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陛下真是好演技,我怎么会忘了先帝留下的龙影阁。” 元帝冷哼一脚踹倒林芷鸢十分嫌弃。 “世人都以为夺嫡后龙影阁覆灭了但却不知我只是将他们挪了个地方。林芷鸢你不会真以为朕年迈昏聩到你们在谋划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朕很好奇明明朕才是天子辰王有什么值得你贪恋的。” 元帝狠狠踩着林氏脑袋恨不能将她碾碎,林芷鸢被他踩的生疼却忽然笑的疯魔。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慕景元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无人知晓吗?什么宠爱偏待这些年你对我对凌儿的种种优待不过是你一早下的一盘棋。你恐怕早就知道我和辰王。” 元帝忽然揪着林氏狠狠给了她一耳光打的她脸颊红肿嘴角出血。 林芷鸢像是被他刺激到了笑的越发瘆人她勾着头罗裙破碎发髻散乱丝毫没有往日的风光,忽而她眼角一颗清泪滑落有些伤感。 “才入宫时我也曾真心爱慕你可为什么为什么珍嫔出现后一切都变了?难道就因为她那像极了先皇后的眉眼?” 林芷鸢语气不像质问十分笃定,当她看到元帝逃避的神色忽然笑的凄凉。 “所以啊是你先负我的世人都说你是从我那次回府后变了的,但其实从罗颜随父进宫谢恩的那日就已经变了。那夜你抱着我却叫着先皇后的名字我便知道你口中的喜欢不过是大梦一场所以你也没资格怪我。辰王虽然冷情可至少那些孤寂的日子都是他陪着我的。” 林芷鸢越说越平静眼神里却再没了光元帝神色越来越阴鸷寿全越听越心慌不等她说完就命人用破布塞上了她嘴巴,元帝气急败坏看着满眼挑衅的林芷鸢再也忍不住将她踹飞。 “贱人,你简直不知廉耻。来人将她衣衫扒了扔去隔间让那些卫兵也尝尝咱们这位高贵的娘娘是什么滋味。” 音落龙一惊愕瞥了他一眼像是从来不曾认识他那般,虽然元帝不是良善之辈但这些年却也没做过这样出格的事。林氏好歹是他的女人他这样做真的不怕被天下人诟病令皇室蒙羞么?只是他不敢多说只能低头拖拽着林氏离去。 寿全看着气到发抖的帝王隔间已经响起令人不齿的声音,但就是这样的声音仿佛让元帝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只见他淡然整理好衣衫端坐在高台冷声道。 “山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语毕卓云启压着浑身狼狈的辰王和晟王推开了门、 “臣卓云启叩见陛下。” 元帝略有些吃惊瞥向台下,而晟王听到隔间的声音只觉恶心嘲讽道。 “陛下还真的好兴致啊!” 音落元帝神色兴奋看向龙一隔间的门轰然拉开。 当慕千凌看到林芷鸢赤身裸体被一群士兵玩弄呜咽阵阵彻底绷不住挣开卓云启想要撕了元帝,他呲目欲裂疯一般嘶吼道。 “你还是人吗。” “啪” 元帝一巴掌狠狠打在慕千凌脸上抬手抽出丝帕擦了擦手冷漠道。 “她不是喜欢偷人么?朕让她玩个够,等世人知道你的母妃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朕看你们拿什么来忤逆朕。” 元帝嫌弃的坐回高台面色涨红却像是心情极好余光瞄了一眼辰王。 “倒是我的好弟弟可惜了这天赋不去南曲班子唱戏。” 提起辰王慕千凌更是怒不可遏,想到山下他越过太子人马一杆打断他双腿便再也控制不住挣扎的青筋暴起情绪崩溃不甘心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是我。” 辰王自从在山脚下看到太子那刻就知道败局已定,但他想要赌一赌这最后一丝可能若是真能活下来再从长计议也是好事。 若是不能地魂也送了出去那人总会替自己了了心愿,毕竟想要元帝身败名裂的人不止他一个。只见辰王淡然抬眸平静开口道。 “我从来不曾与林氏有染每回与她共赴云雨的都是我的暗卫,从她有意无意与我接触开始我便疑心她的动机陛下是我兄长我不可能为了个外人与他离心,所以你不是陛下的孩子更不是我的孩子。” 辰王说完整个行宫死一般寂静,就连元帝也是神色一凛有些惊诧而最崩溃的要属林芷鸢。此刻任由士兵在她身上如何肆虐她仿佛都感觉不到痛苦,慕千凌原本挣扎的身躯忽然顶住半晌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任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毕竟龙影阁暗桩送来的消息皆是辰王与林妃有苟且,这一刻元帝再次动摇心中摇摆不定。 龙一知晓接下来他定是要与辰王问话于是抬手命人将林氏母子拖走,寿全看着沉默的慕景元躬身行礼悄悄退了出去。 厚重木门缓缓合上带走天空落下的微光,昏暗的大殿元帝仿佛老了许多他蹒跚上前抓住辰王胳膊声音疲倦。 “景辰,你告诉朕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本辰王以为他沉默动摇是相信了自己没成想龙影阁还是太厉害了,他缓缓抬头看向元帝的眼眸只剩滔天恨意慕景元被他的神色惊住颤抖着身子后退。 “你你居然恨我。” 辰王不再掩饰撑着身子一步步向他逼近,暗中守护的龙一握紧了手上的剑。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仇恨的呢? 大概是夺嫡之战为了笼络人心他设计让亲弟弟娶了不爱的人回家,又或是明知他深爱的卓雪亭有了身孕还逼迫她征战西岐致使她血枯而亡,还或者是明明知晓他们骨肉至亲不会反叛却为了防止他篡位在王妃药里动了手脚一尸两命慕景辰已经算不清了。 他苦笑着蹲在元帝跟前揪着他衣领声音哽咽。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忍心这样对我的。” 看到辰王从怀中掏出的一串银牌他喘着粗气红眼摇头辩解道。 “阿辰我我可是你兄长啊。” 慕景辰狠狠将他甩开龙影阁众人见状当即上前将他围住,他瞥了他们一眼笑的狼狈。 “你究竟是谁的兄长。” 门外顶着寒风伫立的卓云启心情沉痛侧目天空黑云压境似有大雨将至,他盯着天空中转圜落下的飞鸟神情悲戚。 “不知当年阿姐是不是也这样绝望。” 寿全握着拂尘的手紧了紧他偏头瞧了一眼干枯桃花树枝上生出的嫩芽,当他路过卓云启时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卓云启身形顿住忽然转身瞧着消失在转角的寿全神色复杂。 “难道。” 第51章 风云变中 卓云启喃喃低语还未说完里面便传来辰王怒斥元帝的声音,行宫四周的宫人自觉又远离了些。 大殿内辰王猩红着眼将沾染血迹的银牌狠狠砸向元帝滔天的恨意在此刻一览无余。 “原本我们应是最亲的人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呢?你想笼络权贵设计让我娶了洛家嫡女我不怨你,只当是你为了将来不得不权衡利弊。可是雪亭做错了什么?她已经与我决绝承诺了不会阻挠你的大计为何你还要害死她和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我什么时候想过和你争?慕景元你真的有把我当过你弟弟吗!还是我从来就只是你上位的工具。” 辰王歇斯底里的质问下元帝蹒跚着脚步撑着扶手坐下,方才分明愤怒的脸庞此刻白的像张纸他心虚低头不敢回答,辰王合上眼从怀中抽出他封王时元帝送他的匕首。 他看着满是防备紧张的龙影阁暗卫嗤笑道。 “怎么你们觉得如今的我还能杀了他?“ 辰王站在原地回眸凝视了那棵桃花树方向一眼。 ”萧景元今日是我败了。没错林氏是我侮辱你故意为之就连晟王逼宫也是我撺掇的,你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就连疼爱的宠妃也给你戴了绿帽子这个礼物你喜欢么兄长。” 辰王说完狠狠将匕首插入心房刹那间他嘴角血液滴落瞪着眼直直倒地痛苦抽搐着,元帝看着那个儿时跟在自己身后亲昵叫兄长的孩子渐渐没了生机,他不顾形象的跪倒在地痛哭着爬向他又停在半道上。 他怔怔看着地上殷红血液脑海中浮现起儿时慕景辰受伤哭着找他安慰,此刻他哭的越发狼狈却忽然又笑的疯癫。 “阿辰你别怪兄长,要怪只能怪你我生在了皇家。” 音落元帝用力擦去眼泪恢复神色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撑着龙一起身命令道。 “将门打开叫寿全和太子进来。” “是。” 龙一步履带风向木门走去,路过辰王时眉头不自觉皱起。 门外静候的卓云启与慕千辰听到召唤相视一眼抬脚进门,当他们看到龙影卫抬着死不瞑目的辰王出门不自觉攥紧了手。 元帝端坐在龙椅面容又苍老了几分,他身上向来干净整洁的龙袍皱巴巴的有些脏乱眼神却还是那样凉薄。 “云启你带人去将那些逆臣贼子的人手杀个干净。传朕旨意辰王慕景辰秽乱后宫篡位谋逆自即日起剥夺爵位贬为庶民念其自首忏悔特准葬在皇陵外。” 卓云启紧紧握着手咬牙行礼告退,想到先前疯魔的林氏和晟王元帝心中厌恶万分于是看向太子开口道。 “太子再去传道旨意,贵妃林氏秽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诛赐凌迟之行今日行刑。晟王慕千凌狼子野心篡夺皇位血脉低贱剥夺慕姓赐五马分尸之行今日行刑。另宣文武百官观刑以儆效尤。” 听到对林氏母子的惩罚太子浑身如入冰窖却依旧淡然拱手行礼应下退去,齐王在门外听着他对这些曾经至亲的惩罚心中那一丝期待也消散殆尽。寿全捧着茶水向他走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殿下辛苦,还请殿下随老奴入大殿。” “公公请。” 音落二人以前一后进了门,而殿前那摊渗人的血迹此刻已被打扫干净高台上还焚了香。 听到二人进门的动静元帝吃力的撑开眼已无先前那样浓烈的冷意,慕千睿面上担忧亲自端了茶水跪地送到他手边。 “往事如烟父皇莫要再想了喝盏茶歇会。” 元帝上下打量着这个从小冷待的儿子一如既往担忧自己心中多少有些慰藉只觉得那一日到底说的话重了些。 “地上凉起来回话!” 他接过茶水饮了一口看向齐王的神情有了些慈父的味道。 “皇城中可处理妥帖了?” 慕千睿伸手接过茶盏转身递给寿全继而回身拱手道。 “幸不辱命儿臣已处理妥帖,只是不曾找到叛贼来往的书信。” 元帝揉着头摆摆手不在意道。 “会找到的不打紧。”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头注视着齐王。 “前几日朕心情烦躁说话重了些你别在意。” 慕千睿心中冷笑觉得他虚伪面上却是副委屈模样。 “儿臣没有。” 不知怎的元帝忽然想起儿时罚他抄书时他也是这样委屈巴巴的嘴硬于是召他上前拍拍肩膀。 “西岐这些年虎视眈眈今年互市已然关闭先前不把庆宜郡完整给你是怕当地暴乱你镇压不住,但是你毕竟是朕的孩子你想要的东西父亲哪里有不给的道理。等今日回了皇城朕便下旨将庆宜郡周边也划到你的封地去再给你加一颗王珠。千睿你可莫要叫朕失望啊!” 说到这里元帝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慕千睿只得装做又惊又喜的模样跪地叩谢恩典,像极了从前那个依赖他的样子。 元帝见他懂事心满意足点点头起身带着寿全离去,齐王看着他背着日光有些摇晃的身影面上嘲讽之意越发明显。 若是这番话放在儿时兴许他是真的会高兴,但是他已不是那个天真依赖人的孩子了。这些年除了皇后母子和容家哪里有人真心对待过他呢,就连因着皇后关系对他和善的德妃母子都比元帝要真诚他又怎会相信他这些哄骗自己的话语。 什么担忧暴乱不过是怕他接近西岐万一哪天里应外合夺了他江山罢了,至于最后妥协加珠不过他坏事做尽太损阴德除了扶持他无人扶持了而已。毕竟逸王成日四处游历不见踪影除了他元帝也没有别的选择。想着齐王拂袖冷哼离去。 也是这一天容府后巷一辆马车中悄悄钻出两道黑影没入夜色,登时寂静的长离院再次亮灯开门。 容疏月披着衣裳坐在里间,屏风外褪了斗篷一身素衣的何韵慈和黑衣暗卫重灵齐齐跪地行礼,见状她赶忙叫来青玉将人扶起端了凳子让二人坐下。 桃夭知晓三人有许多话说一人端了杯热茶识趣的跟在青玉身后出了门。 看着几日不见消瘦了一圈的何韵慈容疏月到底心有不忍起身从外边又拿了糕点递给她。 “几日不见何姐姐憔悴了许多。” 何韵慈虽是疲惫脸上却有了笑意。 “终归事情都要落定了日后跟着郡主怎么也是能养好的。” 何韵慈这话一出容疏月顿了片刻心中便有了底亲切握着她的手安慰笑道。 “旁的不说我那潇湘楼的厨子倒是不曾砸过招牌,若是姐姐不愿我郡主府和容府的厨子也是极好的。” 寒暄的话说完糕点也进了肚子,何韵慈与重灵相视一眼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包裹递给她。 容疏月摊开绢布一张张翻看竟全是辰王指证晟王母子当年残害安阳的证词,忽然她像明白了什么颤抖着手抓住何韵慈声音哽咽。 “所以小舅舅从来没有。” 重灵红着眼从怀中掏出辰王给他的信和玉佩,当容疏月泪眼朦胧颤抖着手接过信件厚实信封上苍劲有力的月卿亲启四字看的她心间发酸。 如果不是真的隐忍他怎么会还记得儿时安阳只在外人面前提过一次的小字,又怎么会怕日后东窗事发牵连自己每每去看他时都不肯相见却次次将珍藏的首饰玩具偷摸送到容府。 回想起儿时娘亲抱着自己去辰王府看他,这个从来不笑的舅舅每次都会温柔细心的抱着她喂糕点,想着容疏月长舒一口气撕开信封抽出书信开头是熟悉的称呼。 小月牙 当你看到这封信舅舅已经去寻你雪亭舅母了,或许你对雪亭并无印象但我想瑾瑜那丫头没少和你提过。 她是个性情直爽又明艳的女子与瑾瑜也最是亲密,在还没有你的时候她就和瑾瑜说要做你的干娘还留了卓家家传的玉佩给你,当时瑾瑜还戏说等我和雪亭有了孩子就定个娃娃亲将她绑在皇城,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终究只等到了红颜枯骨。 你是否怨恨过舅舅为何这些年不伸援手对容家不闻不问,孩子这其实是你母亲的嘱托。 不知她可有和你提过你的亲祖母是凤族圣女当年被迫下嫁先帝,你母亲说她可能没有继承贵妃凤族血脉却在她出事的前一天找到了我。 当夜她再三恳求第二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管就连容家她也不让插手说可能干扰事情走向,至今我也没能明白你母亲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的走向却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你母亲出事后我不敢去看更不敢叫慕景元察觉异常,所以我只能暗中派人在你们撑不住的时候辗转找人帮忙。雁南的学子,风雪夜忽明忽暗引路的烛火还有凤族来的人都是我托人所为事已至此过程种种想必你也能明白了。 你母亲是个极良善的女子只恨她生在了皇家舅舅也没能保护好她。 舅舅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已经不能回头了也没想过能被原谅,临终之时想求小月牙帮我安顿好韵慈和天魄十二星。 韵慈是被我安排进晟王府的暗线青春年华白白蹉跎,若是可能此件事了放她去看看人间山川海河这是舅舅欠她的。 至于天魄十二星是我训练了十几年的暗卫,虽说比不上凤族给你的人但也算是舅舅一点心意。当然我还有一支地魂十二煞另有安排他们会在他处配合你以后行事。 人一上了年岁就是唠叨小月牙就宽容宽容舅舅,你雪亭舅母被我葬在月绕城边的落霞山,那儿有一处风景极好的庄园还有库房里的珍宝古玩就当是舅舅给你的添妆,至于我的遗体地魂会自行安排你莫要插手。 孩子别为我难过,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报复慕景元一回也算了了我的心事。舅舅只愿小月牙姻缘圆满平安喜乐。 容疏月用力抹去模糊了眼眶的泪水,信件最后一张是三生庄园的地契。 她捏着地契摸索着那块梅花双雁的玉佩泪水止不住的滑落,里间安静的只剩眼泪低落砸在纸张上的声音。 何韵慈侧脸擦去眼角泪痕重灵红着眼眶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她,她强忍着哭腔起身替容疏月擦拭眼泪哽咽道。 “郡主别哭了若是叫王爷泉下有知会心疼的。” 听到这话容疏月紧紧攥着玉佩的手缓缓松开,她起身小心用袖中的丝帕裹着玉佩和地契走到床边按下机关放入暗盒。 再起身她笑着将书信点燃依依不舍放入铜盆,而后去到梳妆台从隔间取了一支玉兰玲珑花簪又拿了一块玉牌回到二人身边坐下。 “你们放心既然舅舅将你们托付给我无论如何我也会保你们周全,只有一样若是日后你们背叛我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毕竟我身上肩负的不是一人两人。” 话说一半重灵立即跪地交出天魄红玉令牌笃定而赤城的眼神注视着她。 “属下等绝不叛主,若是主子不放心可以像龙影阁一样。” 容疏月听到这话有些无奈抬手将他扶起郑重递了玉牌给他。 “那样的话我和那狗皇帝有何区别?我麾下从没有不情不愿的下属。这玉牌上有独属我的玲珑花纹样见此令牌所有望舒阁产业你都能求援容府和郡主府你也能随时出入,既然以后要跟着我你需知道望舒阁和扶光是我们盟友。” 简单交代的几句话让原本有些忐忑的重灵一颗心落回肚里连忙拱手应是。 当然容疏月也不是一点不设防备否则她该说自己与望舒阁扶光的真实身份和关系了,但能立刻就接纳她们已经是因为辰王最大的让步了这一点重灵和何韵慈也清楚,所以当她将簪子别在何韵慈发间时她郑重起身行礼。 “韵慈日后便要仰仗郡主了还请郡主重新赐名。” 看着眼里逐渐有了光芒的何韵慈容疏月也很是开心摆摆手说。 “不急,等何姐姐彻底自由我再和你探讨你新的名字。现在我们来说一下明日之事你们看看我这样安排可行。” 不是命令没有高高在上他们感受到的是平等的商议。 “重灵你功夫好所以明天你暗中跟着何姐姐去宫里到时玄七会和宫里的人接应你,那位心情不好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放过何姐姐所以明日出宫的马车上便要委屈何姐姐演出悲伤殉情的戏码。届时我会让青玉带人在城外乱葬岗边缘将你换回来,只是从今往后你便不能以从前的面貌示人了。” 听完容疏月的话二人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在她起身去倒茶时何韵慈想要拿出书信重灵眼疾手快按住她摇摇头,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面上依旧淡然将手收了回去。 “郡主安排的并无不妥只是我在想明日如何陈情。” 容疏月揉揉有些红肿的眼叹气道。 “何姐姐就如实去说,今日恐怕王府的人都被慎刑司和刑部审过了。明日清晨我会去宫里给那位请安今日就拖爹爹递了信,到时你只管哭着拦车就行到了他面前我自有说辞。” 二人见容疏月有了主意不再多说只是谢了又谢才悄悄从容府后门乘车离去。 马车内重灵想起何韵慈先前的举动心中觉得不妥斟酌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韵慈你可知我为何阻止你拿出书信?” 何韵慈有些疑惑摇头道。 “我不知,但是王爷说要对郡主坦诚我就想着证据也叫她看看才好。” 重灵听完深深叹气心道果然如此于是语重心长道。 “那位是个疑心极重的人若是今日郡主看了书信恐怕明日她再天衣无缝的说辞也躲不过被怀疑,所以郡主才没让你我住在容府而是让你明日去拦太师的马车,这样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所有人都看着才不会对容家有影响。” 原本何韵慈还狐疑为何当时他阻拦听完重灵的话她只觉醍醐灌顶惊出一身汗。 “所以我险些害了郡主,这可如何是好那郡主会不会怀疑我。” 何韵慈满脑回想着先前容疏月有没有异常的神情,重灵却是轻松的笑了。 “你放心若是郡主不相信你也不会送簪子,你要知道那簪子上有和玉牌上一样的花想必是为了以后安排你当掌柜做铺垫。咱们新主子是和安阳殿下一样良善的人,你若觉得不妥日后对主子的事上心些便好。” 闻言何韵慈才放下心来抬手摸上发间精致的簪子。 诚如重灵所说容疏月送她的簪子是望舒阁管理各地成衣胭脂铺子的大掌柜象征,也如他所言从见他们这一面起容疏月就为他们谋划好了以后。 雨夜深深风冷云重,灯火通明的乾元殿元帝拿着他登基时安阳送的扳指出了神。 第52章 风云变下 下了一夜雨晨间路面坑洼处积满了水,分明昨日经历了一场宫变城中却丝毫没有影响而这还要归功于半途倒戈的辰王才免了城中杀戮。 街边早点铺子早集的摊贩此起彼伏吆喝着循着烟火消散通往宫门的方向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忽然转角处传来马匹嘶鸣车夫呵斥的声音,顿时拐角处被看热闹的官员百姓围了个水榭不通。 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粗布衣裙的年轻夫人扑倒在马车前面上还挂着泪痕,容疏月听到声音按住父兄撩开帘幕下了马车伸手温柔道。 “这位夫人可有伤到?实在对不住今日大朝会路上拥挤我家车夫没有注意到您,还请。”何韵慈接收到容疏月的信号跪的越发端正再次哭了起来。 “姑娘,姑娘您是官员家的千金妾身求求您带妾身进宫!晟王谋逆可妾身却是无辜的呀求姑娘带妾身去见陛下妾身妾身这里有晟王谋逆的罪证求姑娘行行好!” 不得不说何韵慈演技也是在线的,她这一番话下来众人只以为她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拦了容家的车驾到时元帝盘查起来也不会露馅。 容疏月听她说完知道自己该上场了,于是连忙将她扶起心疼道。 “您是那位被幽禁在王府的晟王妃?” 何韵慈泪眼朦胧抽噎道。 “正是妾身,姑娘你也是女儿家就可怜可怜我!自妾身进了王府晟王对我不闻不问怒了便拿我撒气就连几年前腹中的孩子也被他和贵妃殴打落了胎,我只是个苦命的人活得连下人都不如他不能自己犯了事还要连累我去死啊!” 何韵慈一番痛哭流涕辛酸的哭诉让围观的人都心有不忍,向来被众人称颂良善的容郡主忍不住“红了眼”。 “竟是这般好姐姐你莫哭我去同父兄说一声先带你找个地方梳洗一番再引你去宫中,届时陛下是否能见到我却是不知的。” 容疏月一番回话既显示她善良也合规矩到时等元帝查到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于是前来“求救”的晟王妃便跟着容疏月去了最近的客栈而容砚书父子则是按照她请求的先进宫禀报了。 其实容疏月是真不想让何韵慈扮做这副模样,但是丈夫出事了她光鲜亮丽被元帝看到定然会被斥责毕竟那位不是什么宽容的人。 当然二人这一番操作下来不仅将容家摘了出来还把何韵慈自己也撇开了,现在她只是个苦命无端被连累的落魄王妃,现下众人同情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再因晟王而质疑她呢。 在容疏月贴心的安排下何韵慈梳洗干净换了一身素白衣裙头上只一支银簪固定,虽然晟王混蛋但是眼光确实极好的。纵使何韵慈未施粉黛容貌在城中女娘中也是佼佼者,可惜她胳膊身上因为常年累月的虐待伤痕累累。 走在去乾元殿的路上容疏月满脑子都是何韵慈身上大大小小凸起凹陷的疤痕眉头紧紧皱着脸色不大好看,像是察觉到她的心疼何韵慈主动握握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进入乾元殿刑部尚书、容家父子、言正清还有太子齐王皆在殿中,何韵慈好歹也是做过王妃的人提起衣裙一个恭敬大礼规矩请安。 “罪人何韵慈叩见陛下。” 元帝眯着眼俯视桌前伏地请安的女子有些不悦道。 “听说你大街上拦了太师的马车?” 何韵慈心里虽然觉得他明知故问有些啰嗦面上却是瑟缩害怕当下就红了眼磕头道。 “陛下恕罪太师恕罪妾身实再没了办法。妾身不知那是太师的车驾,实再是这些日子妾身东躲西藏眼睛早就哭的看不太清了。” 元帝拈着胡须狐疑的盯着她,他偏头无意瞧见盯着里间桌上糕点的容疏月突然失笑。 “糕点就那么馋人?” 猛然被点名容疏月惊的一颤挠挠头害羞嘟囔道。 “舅舅您可别笑我了,本来我是想早点进宫来蹭早膳的哪里想到路上碰到这么个事,现下您在问话说正事我总不好打断那样不合规矩。” 元帝点点头很是欣慰觉得她比从前懂事也从她抱怨的话语里分析出了她真的与何氏不认识,不过元帝仔细想想不认识也正常容疏月今年才回皇城何氏又从不出府,思想着他笑呵呵指指糕点慈爱道。 “你啊和小时候一样馋嘴,去去这里又没你什么事要是糕点不够再叫小应子去拿。” 被元帝特准去坐着吃糕点容疏月眼睛蹭蹭发亮,当即她便欠身行礼欢欢喜喜跑向里间看的刑部尚书目瞪口呆。他是听说陛下十分疼爱这位长离郡主却没想到这么宠爱,这谈着正事还不忘关心小外甥女也是没谁了。当然只有容疏月知道老皇帝八成又从她那个神情动作想到了昭阳公主了而已。 看着悠闲坐着的容疏月容念瑾苦着脸看向元帝,但换来的只有元帝瞪眼警告他只好默默在心里揍他出气。有了容疏月这个小插曲元帝烦躁的心情缓和了些再问话时都没那么凶狠。 “你说你手上有罪证现在何处?” 进入正题何韵慈止住哭泣颤颤巍巍从怀中抽出油纸包裹了两层的书信册子清晰道。 “回陛下正在妾身身上,为了防止罪证损坏妾身时刻带在身上。” 元帝瞄了一眼怯懦的何韵慈冷哼道。 “你倒是谨慎。” 这一次何韵慈没再回话,寿全快速揭开捆扎的细线又小心翼翼拆开油纸恭敬递给元帝。 当元帝清清楚楚看到镇凌司副统领谢迟和晟王辰王的书信上辱骂他的话语,以及背着他来往的赃款账册气得青筋暴起狠狠将东西砸在案上纸张散了一地。 “逆子逆子,朕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居然这样对朕。” 众人见元帝发怒当即跪地低头。 “陛下息怒。” 元帝胡乱抓着册子扔到地上气急败坏恨不能将死的不能再死的三人拉出来鞭尸。 “息怒,息怒你们叫朕怎么息怒,国库这几年并不丰盈他们居然敢背着朕敛财鱼肉百姓。让他们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他们,寿全传朕旨意晟王党羽也不必审了通通诛灭九族韩淼监刑让云启协助。” 说完元帝思索片刻再度开口。 “至于谢晋就念他多年护驾有功免去处罚降为四品镇凌司副统领收回他手上的兵权,正清你带着齐王和太子亲自去这三个贼子府邸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赃款。” “是” 元帝一声令下众人各自离去,何韵慈也被引出门外候着只留下收拾证物的寿全和站在一旁的容家父子。 寿全一张一张拾捡容念瑾见他吃力上前帮忙,忽然册子夹层滑落几张泛黄的信纸他知道为安阳正名的时机到了。 于是在他“看清”纸张内容后疯一般来回翻看最后颤抖着手捏着那几张纸跪倒在地半晌都不说话,元帝察觉异常抬眸询问道。 “这又是怎么了。” 虽然元帝很是嫌弃言语里还是能听出些关切,寿全听到问话转身看向容念瑾,当他瞥见纸张上林芷鸢母子伙同谢迟害死安阳几字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求救似的看向元帝。 里面容疏月听闻动静放下糕点十分担忧小跑着过来跪在容念瑾身旁小声道。 “哥哥怎么了?是磕到膝盖了么疼不疼?” 容疏月扶着容念瑾的胳膊稍稍用力他接收到信号想到安阳眼眶絮满泪水,就在他猩红双眼抬眸望向她刹那。 “啪嗒” 眼泪碎落在纸张上担忧兄长的容疏月手足无措扶着他就要起来却在瞄到证词瞬间彻底怔住,这时元帝和“不知情”的容砚书彻底待不住了纷纷上前,容砚书拍拍容念瑾肩膀依旧温柔。 “阿瑾你松松手。” 闻言容念瑾松开手侧身抱住容疏月元帝来不及去管他们和容砚书一张张翻看,越看元帝越是不安后背沁出冷汗直到最后一张看完容砚书一言不发跪在他面前他便知道安阳的事瞒不住了。 好在辰王的证词中丝毫没有提及龙影卫想来当时事情做的隐蔽林芷鸢也不知晓,如此他也能顺理成章将责任推出去。 再有几月就是三国才比了,要是此刻他不处理好安阳之事到时若是北云再来抢容砚书他就真的难办了,当即元帝便亲自扶起容砚书他却倔强不肯伏地自居恳切声音悲戚。 “求陛下做主还吾妻清白。” 没有哭诉没有抱怨容砚书简单一句话却让元帝有些不安,因为他太知道容砚书了若是他质问自己或是哭诉气出了就好了而他不肯多说才是坏事。 就在他神色纠结想要开口时容疏月挣开容念瑾扑到他身边声泪俱下质问道。 “舅舅这些事情您早就知道了对吗?阿娘总说您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所以这些事当年您就知道了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年您不肯说出来为阿娘澄清任由她被人污蔑。” 容疏月声音颤抖字字悲痛就连心硬的元帝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亲自扶她起来又招呼宫人将容砚书和容念瑾也扶起来赐了座。 他捏着辰王的证词深深叹气那面上佯装的悲伤看的令人作呕。 “长离你要知道不是朕不肯而是不能,朕是安阳的兄长可也是东耀的国君。当年安阳死后我确实查到了些线索但证据却被林氏和谢迟抹了个干净,当时查探的人说是林氏偷情辰王被安阳发现她才惨遭灭口。探子来禀说林氏怕辰王不忍支开了他,那时又恰巧遇上为了争职位溺死谢家三子的谢迟于是她威胁谢迟帮忙。当年没有确凿指证的证据朝堂上动荡不堪我每日忙的晕头转向后来再查也无人能作证所以才拖到现在。” 容家三人听完心里齐齐一阵恶寒,容疏月没看那卷轴都不会相信他这套说辞又何况看了卷轴呢? 慕景元是谁?他是东耀之主啊当年怎可能没找到证据,他分明是怕被世人嘲笑又处心积虑想布局报复林氏母子和辰王才瞒下的,这件事有龙影阁善后哪里能留下证据。但是他们知道此刻不是清算的时候能先为安阳正名才是正事,于是容砚书起身再次跪地容家兄妹紧随其后。 “是臣和儿女误会陛下了,望陛下恕罪。” 元帝见他神色缓和松了口气亲自扶起他们叹息道。 “终究是朕之过让安阳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寿全叫人拟制昭告天下,安阳长公主贤淑纯良秉性柔善,可怜被林氏叛贼杀害污蔑名声受累。今追封安阳长公主为护国德懿大长公主并迁墓入皇陵按镇国公主规制安葬。另容家受屈多年赐免死金牌一块金银绸缎若干,再赐安阳郡为长离郡主封地。” 这一连串的赏赐补救让寿全开了眼毕竟建国以来能封护国公主的只有那么一位还是因为上阵杀敌为国捐躯才追封的,而且历来也没有哪个郡主能有这样多封地都快赶上公主了。 当然这不是他能置喙的只能弓着身子行礼预备离去,此时容疏月突然上前欠身行礼擦去眼角泪珠声音颤抖道。 “长离和容家深谢陛下圣恩但娘亲她不在意这些,恳请陛下允准长离将娘亲棺木送去落霞山娘亲应该会喜欢那漫山遍野的红枫叶和山腰那片海棠花,长离可以不要安阳郡。” 音落她跪地重重磕头容疏月这个提议是元帝没有想到的,毕竟皇家子嗣都要进皇陵安葬才能彰显身份。 容砚书抬眼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在思想什么再次拱手行礼恳求道。 “陛下便应了月儿!瑾瑜生前臣未能陪她四处游历百年后若是能陪她长眠落霞山也是好的。” 见他们一家子都言辞恳切元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依旧保留其他的赏赐和追封,容砚书他们知晓他还要处理何韵慈识趣的谢恩告退,看着消失在殿前的落寞身影元帝转了转那枚特意戴上的扳指。 “寿全传何氏进殿。” “是,陛下。” 寿全恭敬行礼匆匆转身去殿外将脸色有些苍白的何韵慈叫进大殿,元帝眼神危险的睨了她一眼沉声道。 “说罢你一个不被晟王待见的后宅女人如何拿到的这些罪证。” 何韵慈想起容疏月的话镇定自若道。 “陛下圣明,妾身本就是个苦命的人小娘病死嫡母凶悍父亲也不闻不问空有一副较好的容貌可利用,起初妾身并没有想过留意这些直到入府第二年林氏来晟王府探望晟王与他殴打妾身导致落胎辰王才找上了我。虽然妾身不受宠但晟王大抵还是喜欢我这张脸的,每每他夜间召见事后我便在茶水中下药四处翻看,其他时候若有谢迟和辰王悄悄上门我也会寻机会暗中观察他放书信的地方。” 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在她回乡下省亲时将那些罪证转移,晟王自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天下就在眼前所以没有顾及到这些,于是她趁着晟王离府带着包袱深夜逃走。至于辰王那里她答应传递消息都是因为他承诺会让晟王以死给她的孩子赔罪。 听完这些元帝眉头紧皱觉得晟王走到这一步也是自作自受,问完话元帝沉默没有出声何韵慈也不敢乱动,当他侧目瞥到她手上成年累月的疤痕无奈开口道。 “何氏,朕很同情你但知道太多秘辛之人唯有死了才真的安全。今日朕赐你毒药一枚出了宫便自行了断,念你身世可怜朕会封你县主厚葬于你。寿全你亲自送何县主出宫。” 音落何韵慈颤抖着身子伏地叩谢圣恩确实寒彻透骨。 晟王的狠毒真是像极了元帝不然也不会是父子,当然这件事她不会告诉元帝毕竟日后说起晟王再被人告知自己杀了亲子那才精彩。 思想着何韵慈坐上了皇帝特赐的马车,她前脚刚走后脚嘉奖她深明大义册封县主的圣旨就送去了何府。 路上车夫一直听到她低沉的抽噎直至出了宫门才安静下来,到了何府接到圣旨的何大人拽着不情愿的嫡妻出门迎接但他们站在车前叫了半天却没人应。 当即何夫人便憋不住破口大骂上前掀开帘子,当她看清马车内情形一声尖叫晕死过去,是的先晟王妃如今的何县主“自杀殉情”了。 当天何韵慈亡故的消息长了翅膀般传遍大街小巷谁人听了都要感叹一句她命苦可怜,当然元帝也守信用如约下令命礼部按王妃规格下葬,就这样命运坎坷的落魄王妃彻底消失。 几日后西街被看阁出了位清秀机敏的掌柜无忧,据说这掌柜是东家费了大力气从南璃挖来的。 无忧娘子不仅嘴巧还讨喜哄的城中姑娘夫人们掏了不少腰包捧场羡慕的其他同行纷纷投了橄榄枝,但那无忧娘子直接无视那些人更杨言东家于她如同再生父母外人给再多钱财也不离开同行们这才罢休。 连绵下了几乎大半月雨的凌阳城这几日终于放晴,似乎一切都在朝着美好奔赴而去。 第53章 安阳失踪 自晟王谋逆事件结束容家就安静了下来,就连一向粘着容疏月吵闹的言若羽也暂时搬回了国公府。 清晨微风徐徐和煦阳光透过缝隙落在容疏月空洞眼眸,伴随风过院里花草摇曳晶莹露珠滑落入泥。 从元帝颁布旨意将安阳长公主之事昭告天下整个东耀炸了锅,从前奚落折辱过安阳的官员人人自危,日里拜访邀请容家三位的帖子雪花般堆满桌案却无一人回应。 这两日容砚书住在了白云观后山容念瑾也提前拿着容疏月给的地契去落霞山安排迁坟事宜。 因着慕瑾瑜迁坟对于容家来说重中之重为了谨慎容疏月特地去了趟潇湘楼找古慈卜算了一卦,但卦象显示要安稳完成此事还有一次波折五日后才是好时机于是容疏月便独自守在了容府。 因着一连两日都没休息好容砚书到底还是在孟冬劝阻后起身下山,七月天山上草木旺盛藏匿在侧坡的身影未被发现,他们生等着人都瞧不见影子才小心翼翼从侧面摸去了墓穴机关。 这二人均着青绿劲装身手利落,只见他们一面环视探查四周一面按下机关如鱼一般钻进陵墓。 “凤俏大人咱们真的要帮那位吗?要是被容家知道咱们。” 那人贼眉鼠眼小心翼翼帮忙挪开棺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只听名唤凤俏的妖媚公子冷哼道。 “你以为我会怕他们?若不是因为凤族我爹娘又怎会罢了多说无益,总之能让那些人不痛快的事我都愿意去做你动作麻利点别碍事。” 音落那人将背上包裹的冰丝毯子取出将慕瑾瑜尸身麻利捆绑在同伴身上。那人几乎是在接触到慕瑾瑜身躯瞬间浑身汗毛竖立额头满是汗水,但思想着那位的可怕只能咬牙跟上凤俏脚步。 其实倒不是慕瑾瑜尸身有什么可怕,毕竟有凤族求来的冰棺在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她看着都只像是睡着那般,但到底是亡故的人又放在寒冰棺多年单那寒气都够人打哆嗦的。 山上换防时间段二人没有空闲多思考一路奔着废弃青源观而去匆匆消失在若隐若现的草丛,不巧的是他们刚下山就撞上心有不安匆匆赶来的容疏月和青玉。 “不好此处早有人监视我们上当了。” 背着慕瑾瑜的人后背冻的快失去知觉横着剑一步一步后退。 容疏月侧目瞧见慕瑾瑜暴露在外的衣袖原本阴鸷的神情彻底变的猩红,她几乎是咬着牙从口中蹦出话语。 “人放下我留你们全尸。” 分明是平淡话语二人此刻却听出浓浓杀戮之意,原本就害怕的小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拔腿向侧面山路飞奔而去。 瞬间容疏月运功蹬地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落在那人身前,青玉已经同那名叫凤俏的贼子打斗纠缠在了一起。 容疏月如野兽般盯着那毛贼,那人颤抖着手揭开绳索放下慕瑾瑜不住摆手惊恐摇头。 “不不是我是是噗。” 话音未落他瞪着眼珠被一柄长剑钉死在山石上容疏月那双沾染了鲜血的眼眸彻底疯狂,忽然此处狂风呼啸乌云密布一道闪电直直砸在容疏月身上。 “噗。” “卿卿。” “主子。” 姗姗来迟的言子暮和青玉几乎同时飞奔向容疏月方向,她只觉心脏如撕裂般疼痛便昏倒没了知觉。 几乎是在她晕倒的同一瞬间山下飞上几名同样绿衣蒙面的贼人朝着他们狠狠扔了几颗迷雾弹,当他们抱着容疏月驱散厌恶慕瑾瑜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 言子暮此时已经顾不上追人容疏月气息越来越凌乱当即他便抱着人飞身往山下赶去,青玉狠狠抽出钉在山石上的长剑急急向容砚书休息的地界奔去。 没了望舒阁和言子暮的人纠缠凤俏在同伴掩护下转道去了人迹罕至的凤灵神庙,他们赶到时神像前戴着罂粟花玉面的翩翩公子薄唇扬起。 “凤俏这些年你功夫上倒是懈怠了不少。” 凤俏扯下面纱赫然是女子娇俏容颜,虽然心有不服但她的确打不过青玉和言子暮只能冷着脸道。 “总之任务已完成解药拿来。” 那公子抛着药瓶歪头注视着她笑的邪魅。 “若不是我的人接应你能完成?凤俏我可不是慕景元那个老匹夫想要解药去临湘帮我办件事才行。” 似是没想到那人竟然出尔反尔,但她不慎着了道也只能认栽青着脸威胁道。 “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拼着和你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你。” 见她妥协那公子十分爽快将药瓶扔给他蹲下身子去解包裹慕瑾瑜的绳索扬声道。 “这里面只有十天的解药,若是十天内没办成事我可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音落他头也不抬皱眉捏着慕瑾瑜下巴思索着些什么,凤俏被他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那公子蹲着仔仔细细在安阳身上搜了个遍皆没寻到自己想要得东西,最后他的目光还是回到了安阳禁闭的朱唇,当他用镊子取出慕瑾瑜口中含着的那颗珍珠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将珠子又小心塞回去擦擦手起身叫来手下叮嘱道。 “既然没找到东西尸身就不用带走了,她在世时对我也很关照你们找个棺椁将她放进去明日再将消息送去容府!” 语毕庙内青衣人皆拱手行礼应是,蓝衣公子皱眉抬脚离去当他跨过门槛一阵凉风略过,发丝扬起的瞬间他犹豫着回眸深深看了慕瑾瑜一眼叹息道。 “不要怪我,等将来要做的事做完我再亲自去落霞山给您请罪。” 说完他果断转身离去空荡的凤灵神庙慕瑾瑜苍白面容发带随风卷起。 白云观刚出事不久皇宫内元帝便收到了容砚书快马加鞭往城内赶的消息,他怎么也想不通谁闲得没事要去偷一具尸体。 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容家必然会求到他这里,于是他紧急找来卓云启和言正清命他们带着巡城军的人去接应容砚书听他差遣。 这一日容砚书疯魔般不吃不喝一处一处带人搜寻,而长离院容疏月顶着满身银针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言子暮就那么抓着她的手怔怔盯着沉睡的姑娘一动不动,古慈手忙脚乱翻箱倒柜找着记载相关记录的书卷。 终于在那箱他带来的医书底下辛夷找到了那卷鲜红玲珑花印记的卷轴,古慈大喜过望将书卷塞到言子暮手里。 “小子别哭丧着脸臭丫头这只是犯戒受了雷劫的伤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快跟着卷轴上说的地方请玲珑花枝。记住从到了那山头看到神庙起你便要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万不可马虎,快你现在就沐浴更衣带人去凤灵神庙一定要快。” 古慈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言子暮一听说有救立马抓着卷轴蹿了出去,辛夷扶着古慈守在床边眼中只剩担忧。 第54章 尸身寻回 言子暮抓着古慈给的卷轴头也不回冲进言府迅速沐浴更衣,在外面找了一轮回来歇口气拿些吃食的言鸿轩抓住一身月白衣衫匆匆出府的弟弟询问道。 “怀夕你要去哪里。” 言子暮喘着气推开他的手焦急道。 “兄长现下没空和你解释了我得出门一趟扶光的人你随意调动,望舒阁那里小七去搬救兵了在我回来前你派人守好言府和容府。” 言子暮边说边往外走手上还握着那卷陈旧的卷轴,言鸿轩知道他向来做事有章法也没耽误他当即召来十五。 “现下事态紧急你先去扶光叫来查探消息机灵的影卫然后便去寻怀夕,阿月出事他急坏了需要有人跟着他。” 十五知晓情况紧急话都没说拱手飞身离去。 言子暮在此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白云观后边还有凤灵神庙,来之前扶光的暗卫收到消息提前探路打听但便是自小生活在周围百姓都没有印象。 站在白云观后山山坳言子暮对着地图仔细查看,抬头环顾四周山头几乎相同,他知道要想找到不能心急于是强迫自己冷静。 揉搓着腰间玉佩他忽然想起儿时梅无尘说过凤族人遇到不可解之事便会跪地祈祷诚心者十数之内必有转圜,想着他撩起衣衫直直跪地恭敬磕头虔诚伏地。 “弟子怀夕恭请凤神,今弟子于山间迷失需入凤灵庙取玲珑枝方能救吾爱,弟子深知月卿触怒上天但她亦是凤族希望。弟子恳请凤神垂帘指引去路为我凤族留住圣女。” 音落他再度重重磕头当即风起云散阳光洒落,言子暮祈祷完再度抬头南方阳光落下的山头神庙金顶自漫山翠绿中脱颖而出清晰可见,他大喜过望又磕了三个头在十五搀扶下起身急急向南跑去。 一路上风朗气清阳光星星点点落在他衣衫仿佛九天的星芒,从十五跟着言子暮起无论再危险的事他都是那副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摸样。但每每遇上容疏月他就算再极力克制也掩盖不出慌张就像此刻他整个后背已经汗湿,他那被杂草树枝擦伤的手仿佛感受不到痛像极了赶路的器械。 终于在他们磕磕绊绊钻出树林后杂草丛生的台阶映入眼帘,言子暮立即将卷轴交给十五拂去衣衫上的草屑灰尘郑重上前,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阶十五喉结滚动傻了眼,言子暮却像是不知疲倦般恭敬跪拜叩首。 从天明到夕阳西下自飞鸟掠过到月上枝头,言子暮撑着台阶晃动着疲倦的眼眸保持清醒,他膝盖上的衣衫早已破旧血迹斑驳。 多少次十五和扶光的暗卫都想上前但都被他推开,直至黑暗将要退却天边隐隐亮起他才手脚并用倒在神庙前。 十五鼻尖酸涩小心架着额头膝盖殷红几乎力竭的言子暮往神庙走去心情有些沉重,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为何先前言子暮赌气扔了容疏月求的安魂符时容念瑾那么生气。 一万七千台阶言子暮都如此狼狈,容疏月一个体弱的姑娘需要多强的毅力和爱才能十年不间断三跪九叩三万七千阶求他一个平安。 从前他想不明白为何天下那样多女子言子暮却只给了容疏月独一份偏爱,现在他明白了他们从来都是双向奔赴的他们的爱比谁都拿的出手比谁都真诚深沉。 言子暮努力睁着眼用灵气修复身上伤口,被汗水浸湿的发丝黏在额头他们刚一进门就瞧见凤凰神像前的红木棺椁。 恢复了些力气的言子暮推开十五飞奔向前推开棺木后慕瑾瑜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他小心检查着尸身衣衫发现没有问题后终于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十五,派人通知容叔让言泽留下你亲自带人护送瑾姨回白云观。” “是。” 十五不忍让他再操心当即将手上的卷轴交给言泽自己出门叫人。 想到昏睡不醒的爱人言子暮没有片刻停留,紧接着从言泽手中接过书卷再次跪地磕头言辞恳切。 “凤族圣使南君悦叩见凤神,一谢凤神指引来路二谢凤神护佑瑾姨三谢凤神拯救吾爱。” 音落他扶着桌案起身一步一步按照图上标注的位置绕道神像后,当他在繁复的纹样中寻到目标果断按下那枚蒙灰的玉珠。 “嘭” 宝座下方凹槽一块隔板弹开他俯身弯腰双手取出血玉制作的宝盒,为防止弄错他特意取下卷轴上的玉珠安在玲珑花中央又咬破中指将血滴在珠子上,登时盒子内部直射出一阵红光而后消失。 在听到机关清脆“咔哒”一声后他小心抽出盒子,内里闪耀着红光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枝叶静静沉睡,那枝叶同记忆中的纹样重叠通体散发的灵气与体内灵气呼应这却是玲珑枝无益。 确认无误后言子暮转身运功离去,言泽看着风一般消失的主上立即转身叫上其他人紧跟其后。 凌阳城长离院古慈拈动针头利落取下,辛夷捏着帕子擦拭着容疏月额头汗珠。 已经一天过去她还是没有任何苏醒迹象,好在古慈替她稳住了气息现下只等言子暮的玲珑枝。 门外从落霞山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容念瑾匆匆入了里间,他看着安静沉睡的容疏月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头儿阿月不会有事的对。” “她当然不会有事。” 几乎前后脚言子暮就进了门辛夷看到他手上捏着的盒子松了一口气一把拖拽起古慈。 “爷爷快,快想办法给师姐喂下。” 古慈被她拽的一趔趄险些摔倒还是言子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死丫头你师姐没事老头子我要被你摔死了。去去去找个干净的碗来里面倒些水,怀夕你扶臭丫头起来。” 他这边说完候在屏风外的桃夭已经捧着干净的玉碗进了里间里面是清水,古慈小心将玲珑枝取出掰碎放入水中,枝叶入水瞬间融化成一片鲜红。 一切准备完毕辛夷主动上前端起碗捏着勺子一勺一勺喂着汤水,古慈满是心疼拿着帕子给她擦嘴唇,好在玲珑枝起了作用容疏月每吞下一口脸色便红润一分 待到最后一口入喉脸色苍白的少女眉间玲珑花印记闪过缓缓撑开了眼。 “阿娘。” 第55章 齐王加珠 八月的天有些燥热,田间蛙鸣蝉鸣交织着此起彼伏。容府后花园凉亭外容疏月捏着鱼食饶有兴致的投喂,找了她一圈的孟冬看到人朝她大步而来。 “郡主叫我好找。” 听到声音容疏月将手上的鱼食随意洒在水上拍拍手接过嬷嬷递来的帕子好笑道。 “什么事值当你这么急着找我?怎么父亲公事忙完了?” 孟冬不解为何容疏月像是全然不知齐王今日加珠那般淡定。 “郡主不知今日齐王加珠么?不应该啊昨日宫中就送信进府了您当时也在的。” 容疏月漫不经心擦着手叹了口气无奈瞄了他一眼摇头道。 “孟冬你可知为何父亲不叫哥哥来寻我而是打发了你回府里?” 孟冬挠挠头分析着这里面的关撬狐疑道。 “老爷觉得我比公子靠谱?” “噗咳咳咳。” 容疏月到嘴的茶水喷了一地嬷嬷掩面失笑递上帕子开口道。 “孟冬小哥怕是会错意了。” 孟冬侧眼盯着容疏月被呛得通红的脸挠挠头叹息道。 “郡主还是直说孟冬真不懂你们说的弯弯绕绕。” 闻言容疏月与嬷嬷相视一眼让他也坐下才开口道。 “从阿娘迁坟落霞山后我是否就一直称病没有出过府?” 孟冬回忆了片刻点头说是容疏月见他认真又循循善诱道。 “昨日应公公来府上时我是什么模样。” 再回想昨日容疏月是躺在花厅软塌上脸色苍白的喝药孟冬一拍手恍然大悟道。 “我我我明白了,郡主一直以病推拒所有帖子自然也是不想出门的,若是今日去了那些递了拜帖的官宦人家便会记恨。并且前日陛下还带了太医来诊的也是说的郡主尚在病中,若是今日安然无恙出现在齐王加珠礼那便是欺君。” 容疏月点点头端着茶盏十分欣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受到鼓励孟冬更加起劲兴奋道。 “之前郡主就怀疑动夫人墓穴的是齐王想必还是心有芥蒂所以不想去参加他的加珠礼,若是公子来叫郡主碍于兄长威严郡主便不得不去,但孟冬只是老爷的随侍郡主不愿去我也是没有法子的。” 说完容疏月给他鼓掌很是赞赏就连嬷嬷也是眉眼弯弯瞧着他,虽然孟冬心思浅聪慧还是聪慧的。容疏月见他都明白了顺手丢给他一个果子狡黠道。 “现在知道怎么回爹爹的话了?” 孟冬将果子塞进怀里先前还满面笑容的脸忽然阴沉担忧道。 “郡主思母伤身今日身子依旧虚弱实再无力支撑那么久的典礼宴席,只求老爷代她向圣上齐王告罪。” 说着还装模作样眼神有些躲闪心疼,看着他精湛又好笑的表演容疏月起身别有深意拍了拍他肩膀。 “孟冬这样下去你赶上仲叔指日可待啊!” 这话一出孟冬像是打了鸡血那般郑重点头严肃离去那模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嬷嬷没好气睨了容疏月一眼嗔怪道。 “小姐就会逗孟冬,那小子哪里就赶上仲管家了呢!” 容疏月心虚笑着躲开陆嬷嬷眼神自顾自倒了茶递给她认真道。 “那仲叔也不是生来就这么周全细致的,孟冬其实不笨就是懒得动脑子,有爹爹时刻提点我再帮帮他假以时日他没准比仲叔还厉害呢!” 容疏月的话陆嬷嬷也深觉有理毕竟谁也不是生来万事都会的,但孟冬多年后却如她所说成为了容府管理打点的一把手也算是一语中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自从容疏月从落霞山回来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安,辛夷和古慈接到玲珑尊者要来的消息后她更是忐忑如今已是几夜未曾休息好了。今日还是陆嬷嬷瞧着她眼下遮不住的乌青实在担忧,才拖拽她散心她出来了这么一会儿。 孟冬一走空气都安静下来容疏月喝着喝着茶忽然就走了神,见自家郡主又心不在焉心思重了起来陆嬷嬷悄悄退出去桃夭应声上前。 这边容府尽是静谧宫中朝阳殿却是热闹,因着齐王连着加珠两回礼部此次办的更是尽心尽力热闹万分。 晨间朝会宣旨授印结束这边宴会就如火如荼展开,丝竹婉转乐声缥缈更有柔美舞姬妖娆扭动身躯美妙异常。 孟冬带着腰牌一路顺利进宫自侧门悄悄摸到容砚书身后,高台上元帝与齐王举杯对饮后余光瞄了眼神色有异的容家父子开口道。 “砚书,长离那小丫头不是最喜欢热闹今儿怎么没来?” 容砚书心中十分无语面上却要谦和平静,倒是容念瑾悄悄白了他一眼惹的高台上侧目的沈惜险些笑出声。 “陛下齐王殿下赎罪,自那日瑾瑜之事后月儿就心绪不佳朝会后臣也派了人去请她。但方才小厮来报说是今日晨起她不知是哪里翻出了瑾瑜旧物抱着哭了许久,月儿本就还在养着又哭伤了神所以恐怕不能来宫中了。即便如此月儿心中也是记挂着圣上和殿下的,方才小厮出门前她还特意叫人将礼物和从落霞山带回来的香囊送进了宫。” 容砚书这话一出元帝倒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叫他回去好好安慰一番,而朝中大臣家眷皆默默交换了眼神,心想难怪怎么约人郡主都不肯出来原是还病着呢,想到这里那些夫人心里才好受些。 虽然元帝不计较齐王心里却是有些失落的,儿时容疏月总说等他开府加珠要来亲自观礼,但前几日他随元帝去容府时她却是虚弱的很,思忖着他只能笑着接过礼物开口道。 “劳烦姑父代我谢谢阿月,等过些日子她好了我再带她出去散心。” 音落容砚书笑呵呵应下。 几人一来一往的时间不知何时赶来的玄七蹑手蹑脚从侧门扔了颗石子在言家兄妹脚边,三人皆是一惊随后言鸿轩抬眸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关注后起身叫上言子暮道。 “方才酒饮的多了些子暮你陪我出去走走!” 言子暮会意颔首点头平静道。 “兄长酒量向来不好我扶着你些。” 说完兄弟俩亲亲热热搀扶着悄悄自侧门出去,玄七看到人拱手行了礼跟着他们一路去了人烟稀少的偏厅。 从玄七跟了容疏月后无事向来极少找言子暮,今日正是宫宴他忽然寻来想必是容疏月哪里有了不妥于是在言鸿轩再三探看确认安全后他表明了来意。 “公子玄七不是有意叨扰,实再是近日阿姐心绪不宁已好几日没休息好了今日眼下的乌青都要遮不住了。陆嬷嬷实在有些担心所以遣我来问问您和小姐何时有空能去府上陪她说说话。” 闻言兄弟二人皆是一愣,孟冬的话能骗到别人但他们却是清楚的自从那日容疏月服下玲珑枝以后身子就好了。 这几日因着齐王加珠和填补官员空缺的事他们也是忙的脚不点地,但言若羽却是去看过她一回当日并无什么不妥的。 言子暮眉头紧皱回忆着这些时日细节,言鸿轩见他没有头绪主动开口道。 “左右今日宴席不会那样早结束你们待着也是无趣,不若待会让小妹去和皇后娘娘讨些膳食先去容府看看,你单在这空想怕也找不出症结所在。” 言鸿轩一语中地直指重点,玄七和言子暮听完也觉得有理于是三人分开行动。 容念瑾原本是和兵部郎中喝的欢快,他刚一起身便瞥见言子暮向他招手于是不情愿拎着酒壶晃过去百无聊赖道。 “小木头你又咋了。” 言子暮没理会他那个烦人的称呼将他拽到自己身边低头说话,面色平静的容念瑾越听越眉头皱的越紧。 而他们说话同时言鸿轩也将方才的事同言若羽简单交代了一遍,听完言若羽就推开在说悄悄话的两个人避开人群绕向高台。 经过大臣几番敬酒元帝和齐王均有些上头撑着脑袋有些晕乎乎,皇后和德妃向来用的少没吃几口便凑在一处说话,当他们看到言若羽鬼鬼祟祟钻了过来顿时来了兴致。 毕竟往常她也没少在宫宴上拖拽着他们状告自己被黑心哥哥“虐待”的凄惨事实,当言若羽抬眼看到他们蹭蹭发亮的吃瓜神情没好气撇撇嘴道。 “姑父,娘娘你们别看了今儿我不是来告状的。” 几人听完更好奇了沈惜一把将她拽到面前八卦道。 “那还能有什么事点心都不吃了非要现下寻来?” 听完言若羽更无奈了闷闷道。 “刚才听孟冬说阿月今日情况我有些担心,姑父和娘娘能赐些宫中膳食么?咱么热闹了半日我也想叫阿月尝尝今日美食。” 言若羽几句话让人心软小姐妹间的感情总是真诚让人艳羡,元帝和皇后没有犹豫叫寿全亲自去吩咐御膳房,而言若羽计划成功欢喜行礼谢恩又像是怕他们想多开口道。 “昨日打翻砚台次兄罚我抄了半日书,今日姑父娘娘在我必得使唤他给我当小厮做车夫不然就白受罪了。” 说完眼中一抹狡黠闪现那调皮模样纯真可爱,帝后和德妃都不自觉笑出了声心想这到底还是来告状的,唯有齐王撑着脑袋敛去笑容定定瞧着来人消失的方向发呆。 “真的只是告状么?” 任凭高台上齐王探究的神色盯着言家兄妹仿若未见吵吵闹闹出了大殿,午间太阳正烈刺得的叫人移不开眼。 原本就苦夏的容疏月瞧着清淡菜式越发没有胃口夹了两筷就全分给院里的侍女了,陆嬷嬷瞧着虽是心疼也没有法子只不时探看院门,终于在一炷香后言家兄妹的声音穿过围墙传来陆嬷嬷顿时松了口气抬步走向里间。 “二公子同若羽县主来了郡主终于有人说说话了。” 容疏月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了然于心。 “我瞒了许久到底叫嬷嬷瞧出来了?是我不是嬷嬷这些年跟着我也是辛苦,方才我叫小厨房做了紫苏饮嬷嬷这会子正好解解暑。” 陆嬷嬷瞧着向她走来的姑娘心中熨帖,容疏月从来都是这样对身边人极尽能力照拂对自己却不怎么上心。 二人说话间言子暮跟在言若羽身后提着两方食盒进了门,玄七眼色极好连忙上前摆菜容疏月打趣道。 “小七真是比青玉还馋嘴的孩子闻到吃的比谁都勤快。” 玄七乐呵呵摆着膳也不在意她的调侃反而憨憨笑道。 “姐姐知道我的向来银钱到手一半都是吃了,宫中的御膳更不能放过了姐姐快些入座!” “就是,今儿做膳食的可是新进的厨子菜品都是挑的你喜欢的。你瞧瞧红油笋丝,椒麻鸡我哥一路小心护着生怕我偷吃。” 容疏月被玄七和言若羽拖拽着入座,清风席卷着菜香这会还真有些饿了。她用公筷给众人都夹了菜笑道。 “到底还是人多吃饭香先前用了两口便吃不下了这会子居然真馋了。” 听到这话言子暮绷着的神情终于松动替她夹了块椒麻鸡。 “你素来不爱食鱼却极爱鸡肉,这椒麻鸡爽口入味你多用些。” 言若羽见她愣住又夹了筷子红油笋丝放她碗里。 “我们晓得这些日子你吃的清淡嘴里没味儿你快尝尝。” 容疏月瞧着不敢多说却满眼关切的兄妹二人笑着起筷将鸡块塞进嘴里又夹了笋丝,菜方入口浓厚的香味在口腔弥漫味蕾瞬间打开,容疏月眼神一亮惊喜道。 “这新进的厨子竟然和潇湘楼的有的一拼。” 见她笑了众人窃喜相互交换了眼神于是你一筷凉菜我一筷肉容疏月破天荒吃撑了,她用帕子擦着嘴起身晃悠哭笑不得道。 “不得不说你们很有喂养小猪的潜质,我这些日子都清减的很一顿饭叫你们喂回来了。” 言若羽笑的鸡贼装作无辜道。 “我们可没劝你,是饭菜太香你自己顶不住要怪你怪御厨去咱们可不背锅。” 这话一出陆嬷嬷端着茶水上前笑呵呵道。 “郡主哪里会怪公子县主,她这是开心呢。” 容疏月摇摇头扶额轻叹道。 “嬷嬷惯会拆台的。” 陆嬷嬷见她心情大好也不多停留放下茶水对玄七使了个眼色,玄七立即会意抢过她手中的托盘扶着陆嬷嬷悄悄离开了。 坐在凉亭中湖面清风推去热气送来丝丝清凉,言子暮打量着她消瘦了一圈的小身板和脂粉下隐隐可见的乌青有些心疼。 “什么事值得你伤神了这些时日?左右天塌下来还有师父和我们顶着哪里就至于让你日日愁眉不展辗转难眠了!” 许是言子暮语气有些急了言若羽手肘撞了他两下温柔道。 “卿卿我们不是要说你,只是你有事不能憋着这样会憋出病的。” 容疏月听完眼中笑意散去口中的茶瞬间没了味道,她叹息着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折断的灵犀花玉簪低沉道。 “辛夷和三师父回南璃接大师父已经七日了,这簪子是他们走那天断的我心中总是隐隐不安,你们说是不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言子暮小心捏起碎成四段的簪子心沉了下去,这簪子是玲珑尊者亲自雕刻的所用玉石也是在凤神殿供奉过的极具灵性,再者四这个数字并不吉利饶是他现在也有些不安了。 言若羽见自家兄长也神色不对连忙从他手中抢过簪子用帕子包好了又塞到言子暮怀里扬声道。 “我看你就是太累了,老人都说碎碎平安这玉簪碎了就碎了全当保平安的二哥你说是!” 言若羽拼命向言子暮使眼色眼皮快要抽筋,言子暮当即会意轻松笑道。 “我出门游历时曾听一位老者说玉碎了是替主人挡灾呢现在定然无事了,簪子我想法子给你修修。” “对对对,卿卿你就听我们的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不知道今日你没去宴会齐王恨不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言若羽见她沉默怕她再胡乱想些什么连忙岔开了话题,提及慕千睿容疏月却是笑的别有深意。 “他如何能不高兴呢!那位毕竟到了年岁膝下子嗣就那么几个六哥还是个见不着人影的。现在那位可不得使劲捧着他么!只是有一点我到如今也没想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要着急争那个位置,分明四哥已经摊开了和他说他还是我行我素一如从前。” 提及这些日子风头无两的六珠亲王慕千睿言子暮也来了兴致。 “总归不会同那位一样看上权势。” 容疏月听完他的点评挑眉肯定点头。 “你们还记得我说刚回城时月绕城暗中的第三波人么?” 言若羽回想起容疏月在她大包小裹搬进长离院第二日就同她说过,于是拧眉不解道。 “他难道想对你下手?” 容疏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神色坚定摇头道。 “也许不是,从进入南璃第二年我开始借助望舒阁帮四哥开始他就表现的很是矛盾。分明他不喜欢那个位置但却时刻在争抢为此不惜替那位办事,只是同在临安郡那时一样每每我们都以为他要下手却又莫名奇妙收手甚至会暗中帮助。对了我去龙影阁那回听寒泽说是他将事情按下来了,我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别的事情。” 言若羽听的云里雾里脑袋发胀,她瞧瞧湖面连片起伏的碧绿嚷嚷道。 “卿卿你知道我最烦这些弯弯绕绕你还是别说了。” 见她一副仇大苦深头晕脑胀的模样容疏月失笑道。 “好好好,不说了待会我们采些荷叶晚上回去让桃夭做叫花鸡吃。” 听到这个提议言若羽瞬间有了精神拖拽着她换快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起来去摘,我同你说这几日他们不让我烦你我在屋里都快长蘑菇了。你今日最少也要让桃夭给我烤两只外加七夕陪我出门去玩才行。” 容疏月瞧着她说起时那恶狠狠的模样噗嗤笑出声道。 “好好好,都依你今日我那只也给你吃。” “那可不行,你太瘦了这样多总是要养回来的。” 言若羽一本正经纠正着她。 言子暮瞧着吵吵闹闹的小姐妹忍不住嘴角上扬抬脚跟了上去,空中传来她欠揍的声音。 “我同你说这几日他们为了哄我在府上给了不少银钱,到时候我给你买首饰吃食就叫花蝴蝶和我那个黑嗯我二哥给咱们拿着” 当耳边再次响起言若羽吵吵闹闹的声音她仿佛看见七夕热闹的场景,世事无常万事随意想着容疏月心中云雾消散轻松笑开像极了盛放的夏花那般灿烂。 第56章 七夕游 东耀民风算是开化的平日里只要注意些言行女子也可按意愿出门,只是高门显贵的人家还是会约束女儿。 平日里采买赏玩一应物件都由下人出面,唯有接了帖子的诗会雅集还有赏花游园出门更自由些,若说女子最是恣意的时刻那就是春节和七夕。 清早容疏月就给府上的丫头嬷嬷都去了信今日不必当值,府里小厮侍卫若有约会也可告假。摊上这样开明的主家众人皆是千恩万谢,他们将手中活计安排好拿着管家给的节日礼金欢欢喜喜出了门。 长离院桃夭跟在陆嬷嬷身后捧着巧果容疏月起身好奇道。 “你们怎还在府里今儿城隍庙集会正是热闹,东南西北各街也有不少摊贩开张你们要是不好意思找仲叔拿礼金我给你们。” 说着她当即进了里间捧着盒子出来一人手上放了两枚银锭,桃夭眼冒金光激动抓住容疏月的手。 “郡主我的好郡主跟着您真是我八辈子求来的福分,我决定了我今日早些回来穿针乞巧若是日后您真绣不出婚服我和华裳姐姐一定代劳。” 闻言陆嬷嬷伸手敲她额头没好气道。 “小丫头就会贫嘴,郡主是皇家后嗣婚服自然有尚服局操心。你呀就老实跟着华裳后边去玩!” 语毕陆嬷嬷将她推给华裳,桃夭揉着脑袋也不生气满面欢愉拖拽着身旁的华裳出了门。 瞧着身边这些蹦跳着欢呼雀跃的姑娘容疏月脸上都带出融融暖意,今日就是上天都偏爱女儿家天气凉爽也无烈日暴晒,陆嬷嬷也由着手下的孩子们高高兴兴过节。 原本言若羽是要一早就过来的不巧刚要出门就被嬷嬷眼疾手快拽住,于是就被留在府上晒衣晒书准备巧果,这一翻折腾下来上午也是没了空闲只好打发了仲夏来禀告说是下午睡一觉再来找容疏月。 倒不是她懒只是她真不喜欢这些麻烦事儿她最爱的只是七夕的热闹和游玩,所以那些事忙完那些必然是浑身不得劲需要休息。容疏月也深知她这一点只笑笑无奈摇头给了仲夏些银子让她去外面买些自己喜欢的。 难得今日元帝也宽容给朝中官吏放了假说是近几日忙碌辛苦了他们,但众人皆知他只是被齐王搜刮进献的两名美人迷了眼想躲懒一日,也是因着他突如其来的体恤容念瑾破天荒睡到饱才悠闲晃去找容疏月。 要说巧也巧踏去时小姑娘正站在衣柜前纠结,于是他鬼鬼祟祟绕道她身后就在他伸手拍她的瞬间容疏月侧身躲过白了他一眼无语道。 “哥哥要是无事不如琢磨琢磨书房隔间藏着的那支杏花步摇什么时候能送出去。现在是不好去提亲但你不让若若点头日后凤族里才貌双全的儿郎上门你就抱着爹爹哭去,我可不会管你。” 容疏月翻看着粉绿色渐变的纱衣与蓝紫色仙气飘飘的衣裙犯了难,容念瑾却是被她点的有些心慌于是状似不经意道。 “那你和她约了什么时候出门?上次小木头不还说她嚷嚷着叫我们拿东西。” 容疏月应声回眸上下打量着嘴硬的哥哥目光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这是被我吓住了?真是稀奇你不是向来自信的很么!”被容疏月这样盯着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耳尖泛起可疑粉红不耐烦道。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仲夏那丫头问,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刚来了你院里。” 听到他连这事都关注到了还嘴硬不肯认容疏月只能在心里笑他。 瞧着越来越不耐烦耳尖像是快要熟透的哥哥容疏月失笑转身扔下手上的纱衣,而后一面拿起挂着的那件水红色桃花青鸢大袖一面笑道。 “若若恐怕要到日落时分才能醒时间还早着呢!” 她话音刚落容念瑾火烧火燎的转身离去,陆嬷嬷端着两盏红豆汤狐疑道。 “方才公子不还说饿了怎么红豆汤没喝就走了。” 容疏月将身上的衣裙换下套上上水红色的大袖悠闲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描眉平静道。 “或许我们府上不久后就要有主母了。” 陆嬷嬷瞧着抬手调整桃花步摇的容疏月恍然大悟笑的意味深长。 “那太师今晚恐怕要多饮几杯桃花酿了。” 容疏月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低头拉开最下面那格,小心取出及笄时言子暮亲手雕刻的簪子插入发间。 “午后言府的令秋嬷嬷也无事嬷嬷不如去寻她一道喝茶,左右院里的丫头都告了假您也松快松快。” 容疏月起身摸出装了银锭的荷包塞到她怀里,眼里是不容推拒的坚定。 “嬷嬷辛苦这么久也去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首饰衣衫。”说完又自顾自坐回梳妆台执笔画花钿,陆嬷嬷看着窗前对镜描画的美人眼中流露出暖意心中熨帖。 “是,那我就和老姊妹出去走走,小姐早些回来。” 音落她将荷包收起端着托盘转身离去,容疏月仔细描画完花钿转头便瞧见桌上那碗香甜的红豆汤嘴角染上笑意。 陆嬷嬷跟着她这些年任劳任怨事无巨细从来不说辛苦,就算她封了郡主时常也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叫她小姐,似乎在她心里容疏月一直都是那个瘦弱的小姑娘。 从落霞山至今她都没见过亲妹妹定然也是想念的,所以昨日容疏月就给言若羽送了信让她给陆令秋放个假。 她总是极尽周全还是生怕身边的人受了一点委屈这不她刚装扮好就收拾了屋里的被子,若是今日再不让言若羽回来住她都能想到小姐妹嚷嚷着去和沈惜叶婉瞳哭诉的可怜模样。 当然今日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只是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手上捏着那块刚从袖中取出的冰种玉佩脸颊染上红晕。 欢快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白昼落幕黑夜降临,西边明月桥两岸花灯高高低低亮了一路,水面上摇摇晃晃的莲花灯如繁星散落河面。 原本几人说好早些动身不知道容念瑾又闹什么幺蛾子临出门看到言若羽嚷嚷着又换了衣衫,等到他们去潇湘楼用了饭街道已是人头涌动看不见路。 言若羽余光瞥瞥像开屏花孔雀般的容念瑾,身后的人察觉到目光看着她笑的灿烂,言若羽顿时浑身汗毛竖立凑到容疏月身边小声道。 “卿卿你不觉得花蝴蝶今日怪怪的么?从前他与我十日有九日都是要掐架的,今日居然我说什么都不争辩还在吃饭时给我夹菜,他别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听到这话跟在他们身后的容念瑾身形微顿垮着脸神情幽怨,容疏月回头瞥了他一眼噗嗤笑出声心中嘲讽他活该,但到底是自家姐妹自家哥哥总要看看有没有机会于是容疏月耐心道。 “他平时不也是这么照顾你的么!” 随着容疏月提醒言若羽脑海中如流水般浮现从前与他相处的种种画面,见小姑娘不说话容念瑾急忙凑上前竖起耳朵半晌言若羽怔怔开口道。 “虽然他每次都要和我拌嘴但对我真是好的没话说,我心情不好除了你就他发现的最快,每次出门只要有他在栗子永远是剥好的什么事都惦记着我,连嬷嬷都说天下间除了你、老爹和兄长没有谁能比他对我更好了。” 听到这个答案容疏月不动声色笑了笑侧目和言子暮容念瑾交换了眼神继续道。 “那你觉得他如何?” 这一问言若羽倒是懵住不知她问的是什么,容疏月侧目注视着她懵懂的眼神低声认真道。 “作为夫君的人选你觉得他如何?” 只瞬间言若羽脸红到了脖子跟低头搅着帕子,她没想到小姐妹问话那样直接。河畔的风扬起青丝分明热闹的场地仿佛只剩下心跳下一瞬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蹦出。 “又不是我选夫君我觉得有什么用哎~救命。” 她话没说完不知谁忽然推了一把言若羽和容疏月被人流挤开,容念瑾当即飞身上前将她拽住用力将人带入自己怀中,容疏月和言子暮在人群后笑看低头羞涩的小姑娘向容念瑾摆摆手转身消失。 虽然两家世交他们也是打小的交情但像这般亲昵贴近连呼吸温热都清晰可感的接触是从没有过的,容念瑾抱着不发一言的小姑娘有些好笑。 平日里她比谁都要豪迈欢脱就因这么个问题现在小姑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抬头四处寻找容念瑾拥着她边挤出人群边柔声安慰道。 “别怕方才我瞧见了他们只是现下人多我们被冲反了方向,等绕过这段路从右侧石桥过去兴许就能碰面了。” 站在人来人往的岸边言若羽怔怔凝视着这个温声细语护着她的男人,好像从她记事起身边总围绕着他的身影有时吵闹有时争斗但好像他的温柔除却容疏月似乎都给了自己。 那日宫宴元帝金口玉言不许旁人再提容家兄妹亲事时她便觉的心口闷闷的,更早在三甲游街她瞧见那些女子扔的花和香囊被照单全收不自觉心头恼火也不知为何。如今被容疏月这么直接的点破她倒是彻底明白了,是她心中的桃花因他而盛开了。 突然言若羽停住脚步容念瑾心跳加速手心皆是汗珠,他强装镇定回眸道。 “怎么不走了?这里人多我们去前面的巷子那边再休息。” 语毕容念瑾紧紧握住她香软柔夷脚下不自觉加快了速度,当他们绕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停步于巷落那棵桂花树旁,容念瑾依依不舍松开她宽大衣袖。 “扑通、扑通。” 此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跳,言若羽低着头喉间干涩声音有些虚浮。 “你就不想知道答案么?” 几乎是在话音出现的那刻容念瑾紧张到心跳快要停止,他想要强迫自己镇定袖中握着杏花步摇微微颤抖的手却露了破绽。 “若若你先听我说。” 容念瑾怕自己再压抑心脏就要跳出来索性抬手举起珍藏许久的步摇先开了口。 “从前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喜欢你在身边的时候,每次和你拌嘴吵闹你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小河豚真真可爱的紧。离开东耀那年我们险些死在雁南,昏迷前我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你的笑脸,那时我便想能再看你一眼就好了那怕只有一眼。起初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直到弱冠我偷偷扮做信使去了言府,当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你我便知道此生我再也逃不脱了。” 说完他挠挠头有些不敢看她。 “容家处境尴尬阿月又是个姑娘家为了不让她被人诟病我便时常借口吃酒去处理事务,但我发饰我从没有沾化惹草。这些年虽不在东耀我也没少打听城中情况,我怕只收你的香囊到时那群女娘会针对你但是除了你的香囊其他的我都让人处理了。” 言若羽瞧着破天荒正经万分又有些紧张局促的少年不自觉掩面偷笑,容念瑾沉浸在告白没有注意将步摇递到她面前。 “花朝节你已连续三年当选杏花花神了,别人都说你没有谢道韫才名空负美貌但他们不知你书法作诗皆是上品,甚至就连我评上公子榜的诗都是你借小木头之名题的。” 容念瑾越说言若羽越惊讶她全然不知他竟是这般了解自己,他凝视着小姑娘错愕晶亮的眼眸心一横再度开口道。 “这杏花步摇我珍藏了数年只想在你及笄时送上,但南姨未归我也不想再等了。今日阿月问我城中男子与你无缘若是凤族男儿上门该当如何我承认我慌了。” 音落他又掏出本小册子塞她手里。 “从知晓自己心意起每年我都会赞许多聘礼皆是我一一臻选出来的,虽然现下不能明目张胆提亲但只要你点头明日我便递帖子上门同言伯伯说明先交换庚帖。所以你可愿做我容君瑜唯一的妻。” 容念瑾字字真诚句句恳切他脱口而出的是只有最亲昵之人才能唤的小字,幽暗巷落静谧异常屋檐随风摇晃的昏黄灯光映在俊朗面容上显得平日放荡不羁的少年温柔异常。 言若羽再度深深注视着眼前人深情如水的眼眸忽然笑了鼻尖却不自觉酸涩,登时一颗清泪自眼角滑落碎入容念瑾心中平静无波的湖面,他手忙脚乱替她擦去眼泪想要开口言若羽却不管不顾抓住他垫脚吻了上去,刹那间容念瑾像是被定住愣在原地。 唇间温暖一闪而过小姑娘红着脸伸手在他面前摇晃,回过神的少年欣喜若狂紧紧抱着她将头埋进她脖颈鼻腔里是淡淡茉莉花香味容念瑾声音颤抖没出息道。 “你再不回应我心就真的要停了。” 言若羽轻轻拍着他像哄孩子那般好笑道。 “容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一个表白吓成这样。” 容念瑾怕勒疼她小心松开扔搂着她低头眉眼弯弯无奈宠溺道。 “还不是怕某个没良心的小姑娘跑掉。若若我很欢喜。” 言若羽被他不知收敛的话语闹的脸通红将头埋进他怀里哼哼唧唧道。 “你怎么这样不要脸。” 被爱融化的少年肩膀颤抖笑的张扬小心将步摇插入少女乌黑发间,他弯腰将她滚烫小脸抬起俯身温柔覆上莹润红唇吻的缠绵,言若羽被他紧紧箍在怀中害羞闭上双眼沉沦这深沉的爱恋。 片刻后容念瑾撑开迷离欲望翻滚的眼,依依不舍在少女温软唇瓣落下最后一吻才将头搭在她肩头喘着粗气声音沙哑道。 “若若以后别这样眼神无辜盯着我,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闻言言若羽浑身滚烫倚在他怀里眼角还挂着泪痕娇喘道。 “我我没有。” 音落腿一软趴在他滚烫胸膛额前发丝汗湿,容念瑾双手扶起她缓缓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声音轻柔。 “若若,你还能走么?” 言若羽低头哭丧着脸伸手捶他胸口撅着嘴嘟囔道。 “都怪你都怪你我现在腿软走不动了。” 容念瑾瞧着小姑娘微微肿起的红唇有些愧疚蹲下来将她背起轻哄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先休息会等找到他们我再放你下来。” 言若羽一听这话便挣扎着要下来她都能想到他们那种别有深意的笑容,但容念瑾被容疏月言子暮喂了那么多狗粮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紧紧护住她低声诱哄道。 “你现在又走不了嘴唇还有点肿若是被人看到才真的坏事呢!你宽心素来我也没少送你回家被人看到也没什么。” 言若羽听完没了办法只能蔫蔫趴在他肩膀,回想起他方才的话语她是又羞又气狠狠在他肩膀咬了一口,容念瑾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差点给小妮子惹毛了只能随她去了。 月上中天大街上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张灯结彩的小道满面春光的少年背着自己的全世界从灯火璀璨中路过走向灿烂的烟火。 第57章 突发疫症 不知是年份不好还是什么缘由从七夕至今,东耀皇城没有一丝阴凉日日烈阳灼烤天气闷热的要命,田间土地被晒的皲裂农户若不是靠着挑水抗旱只怕庄稼早死完了。 这几日因酷热天气早朝暂停有事都是去御书房商议,就是朝阳书院都放了好几日假。 长离院容疏月蔫蔫坐在冰盆前啄着紫苏饮,言若羽往嘴里狂塞冰镇西瓜含糊不清道。 “你不能吃真可惜,这冰镇的瓜又甜又解暑真是白白便宜我了。” 容疏月头都不懈抬余光白了眼欠揍又得意的姐妹,自从酷热每日她都要这么欠揍几回院里的丫头小厮几乎习以为常。 起初容疏月还要和她厮闹一会但这样玩了两回便觉得无趣懒得理睬她了。 七夕那日后雁南和临湘的济生堂就传来消息说那边三三两两有百姓出现疫症,她记得临安水灾那会就已经做了防范却还是没挡住,这会子她正烦躁着眼巴巴等望舒阁送来消息。 言若羽瞧她不理会自己沉闷的很于是便起身将陆嬷嬷切好散了热的西瓜端到她面前。 “卿卿你别愁了我哥都说福祸相依都躲不开的,你吃些瓜别去想了。” 虽然她安慰的在理容疏月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心绪难安,忽然院里响起桃夭不满嘟囔。 “玄七,你小子也不慢着点仔细打翻了绿豆冰糕。” 容疏月几乎是应声而起直直冲到外间玄七三步并做两步走向她神色凝重将她拽到屏风后。 “姐姐出事了临湘封城就连雁南也封住了。我们的人说那日在白云观打斗的女子七夕前几日就出现过那里后来便有百姓得病了,最麻烦的是此次瘟疫传染太快临湘和雁南几乎半数人都病倒了。” 听到消息容疏月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她额头经脉凸起眼中怒意快要溢出。 “我就说齐王怎么七夕都不出门原是在这等着呢!为了上位他真是疯了。” 玄七疑惑不解道。 “姐姐怎么确定是他。” 容疏月从袖中抽出先前扶光和望舒阁联手调查安阳那事的结果玄七更震惊了。 “不应该啊,我听公子说公主殿下待他极好他这样做又是图什么呢!” 容疏月轻叹出气看着忽然阴沉的天心情复杂道。 “也许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只是那东西不在阿娘身上,我只盼他现在还残存些理智。小七不能再等了准备进宫。” 玄七见她拿出青鸢令和朝阳军令就知道容疏月是要去请命了,他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掏出包好的酥饼塞给她转身跑出门。 “阿姐早膳没吃先垫垫我去套马。” 玄七声音刚消失侧门孟冬就从小院正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见状容疏月倒了杯水递给他安抚道。 “别着急喝口水再说。” 孟冬一口气灌下茶水抹了一把嘴长舒一口气焦急道。 “临湘雁南瘟疫爆发死伤无数,求救的信已经进了御书房陛下震怒老爷和太子殿下叫您快些进宫不然等陛下传唤就耽误了。” 容疏月被气笑心中狠狠啐了一口齐王真是会掐着点,但人命关天也顾不得这些她连忙叫桃夭去通知玄七直接骑马。 凌阳城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在街道纵马但紧急情况除外,容疏月将青鸢令拿在手上翻身上马不等孟冬玄七跟来风一般冲出街道。 原本人烟稀少安静至极的巷子传来急促马蹄声惊的打瞌睡的掌柜猛然清醒险些磕了头。 因着太子一早打点好了容疏月进了宫门就被小应子接到,但轿撵太慢容疏月运功轻点脚尖飞身而去身后传来应公公焦急的喊叫。 “郡主您慢着点可别跑坏了身子。” 容疏月匆匆回眸笑道。 “应公公不必担心长离现在好着呢,我先走一步您别着急。” 话虽如此但容疏月可是天子亲外甥女还是郡主之尊真要累出个好歹他是真的没法交代,小应子没有犹豫咬牙追了上去。 谁承想平日要两三刻钟才能到的御书房容疏月几乎是缩短了三分之二的时间毕竟轻功还是很好用的。 御书房内地上茶盏碎了三四个,容砚书瞧着缩着脑袋的太医院院判和各执其词推脱的太医拱手行礼道。 “臣想还有一人可解陛下之忧。” 容砚书话音刚落所有人心有灵犀想起临安水灾请来济生堂的长离郡主容疏月,几乎同时齐王跳出来反对道。 “姑父不可阿月身子才好怎能再去涉险,如今临安雁南情况严峻若是她有个万一您让父皇拿什么和姑姑交代。” 暮千睿话音刚落木门嘭一声几乎被撞开,只见容疏月满头大汗扬声道。 “那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暮千睿被她眼中的怒气灼伤心虚低头却见少女迅速整理衣裙发髻疾步上前跪地行礼。 “长离给陛下请安。” 看到他元帝几乎没有思考便看向容砚书容疏月却是不给他质疑的机会。 “陛下容禀,先前您早已将雁南赐给长离做封地,所以雁南沦陷的消息进京后容家老宅那边家仆的消息也送到了,就算爹爹不传信给我今日长离也是要进宫的。” 闻言元帝若有所思点点头当他瞥见容疏月腰间的朝阳军令神色才彻底柔软下来责怪道。 “那也用不着这样急你病才好回头张了风再生病怎么办?寿全去给郡主斟茶。长离你起来回话。” 容疏月没有他那么虚伪也不想多浪费时间当即起身拱手严肃道。 “陛下事关百姓没有时间犹豫了这次说什么长离也必须去,您也知道济生堂只为救治天下百姓除了南璃国主和凤族中人谁也请不动他们。” 话音刚落元帝叹息着瞪了太医院那群御医一眼为难道。 “可你若出事我怎么和安阳还有你舅母交代呢!” 容疏月盯着那双分明欣喜却偏偏压抑着装慈爱的眼有些厌恶,若是从前她绝不会惯着他但现在怎么也得陪他演一回,于是容疏月提起衣裙跪地正色道。 “长离自幼受师父教诲得凤族庇护回了凌阳有舅舅疼爱受百姓供奉,我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些却对君主的烦恼百姓的求救视而不见。长离是东耀子民就当为君主分忧,身为皇室郡主受万民供奉就当在百姓需要时挺身而出,长离不畏生死阿娘也教不出无视百姓的孩子。凤族以天下人为使命那长离身为凤族之徒更应身体力行怎能退缩。” 容疏月的话掷地有声字字情真意切在场的官员无不动容,齐王瞧着眼神越来越热血的六部官员和面色愧疚到不敢抬头的御医心感不妙,不等他开口太子上前跪地行礼。 “阿月身为女子尚有如此魄力儿臣身为储君又如何能安坐庙堂,父皇儿臣请命亲自去临安雁南救助百姓儿臣不怕死也不惧任何险阻请父皇成全。” 看着事情有些超出预期慕千睿当即跪下面色担忧道。 “陛下太子是储君若是出事怕是不妥,再者您也无法向母后和东宫未出世的孩子交代。阿月可以去但太子不能涉险,儿臣前不久才加珠更需要身先士卒以报父皇恩典与百姓爱戴,请父皇允准。” 齐王的话一出元帝犯了难,他倒不是怕谁去了有什么事毕竟先帝还留下不少救命的药。只是若让齐王去难免有大臣质疑他偏待偏信,若是让太子去他又怕真让他力挽狂澜名声大噪自己以后不好拿捏。 不用说言国公、容砚书和容疏月都明白他在想什么,慕千睿余光撇向台下官员容念瑾忽然挡在了他身前。 “陛下我前几日想约殿下喝酒来着但是王府管家说他身子不爽利,上回殿下本就辛苦您再让他去百姓还以为您虐待他呢!” 容念瑾不着调的话一点元帝倒是想起另一件事,自从齐王加珠地位上升不少朝臣暗中讨论储君是否要易主了。 容疏月见他还在纠结轻叹出气换了服摸样揉揉膝盖嘟囔道。 “舅舅您要是不怕小殿下出生后追问太子政绩就让齐王兄去,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您对!舅舅长离能起来了么跪久了膝盖疼。” “嘶” 御书房内众人被她冷不丁冒出的话惊出汗,先前分明义正言辞的巾帼形象又变成了胡闹俏皮的泼猴,元帝嘴角抽抽容念瑾捂眼不想去看她。 寻常人跪着也就跪着了就这位主娇惯的很多跪一会都不行,元帝思忖着众人的话目光落在太子身上齐王袖中双手忍不住攥紧。只听他笑出声睨了容疏月一眼温和道。 “起来就你会说嘴。罢了齐王这些日子确实辛苦就留在城中处理朝务!” 齐王分明猜到了答案还是心有不甘元帝敛去笑容瞪着他严肃道。 “睿儿知晓疼惜手足是好事但太子若无政绩天下人又会如何说呢?” 明晃晃的提醒让齐王气愤但只能行礼称是,太子余光瞥到他那抹稍纵即逝的恨意深深叹息。 这边有了决断众人便马不停蹄开始预备物资清点人数,因为药物短缺出现暴乱镇凌司统领方衍被要求同行,容疏月则是先行动身通知各处济生堂救援。 从御书房出来去往皇后处请安的太子略带辛酸看向齐王慕千睿。 “你就那么不信我?我说过就算日后坐上那个位子也会让贤不过早迟而已。” 慕千睿回想起幼时种种心中酸涩不敢看他无奈叹息。 “抱歉阿辰,为了那件事我好像已经走错了路,但这样也挺好至少目前他觉得你我平衡那母后和你就还安全。如今我只能用残存的理智保证我绝不伤害母后也绝不伤你们性命,至于其他的待万事落定我亲自和你们赔罪。” 说完慕千睿先一步离开慕千辰注视着他孤寂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温柔美丽的面容。 “但愿我们不要走到兵戎相向的那步。” 第58章 玲珑尊者 安阳城郊大雨瓢泼地面泥泞,宽阔道路左侧一群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士兵拉着用皮子挡住的货物费力前行。 “前面的加把劲今日药材必须到安平郡。” 守在大部队后面得女子抹了把被雨水打湿的脸用力推着马车后方,扶在侧边的士兵见轮子打滑陷入泥泞立即跑向后面盖了稻草的马车扯了一把铺垫在坑里,见泥坑有了填充众人齐心协力推车拉扯历经几回挣扎终于顺利出了泥坑。 这是容疏月调度药材的第四天,自她出发求援后天气便没好过若不是临湘雁南地界皆停了雨只怕运输的时间还要加长。 眼看着药材运输的队伍顺利前行容疏月转身又骑马去了城门方向,守卫站岗的卫兵哪里能分辨出大雨中的人直到马匹近了看清来人面貌几人才恭敬行礼开了城门。 原本容疏月是要一同押送药材的但青玉晨间就找到她说玲珑尊者已经到了安阳城公主府,不错青玉消失这些日子是被容疏月派去接自己的大师父去了。 好几月不见容疏月是极想念凤玲珑的,可以说她在容疏月成长的日子给予了满满的疼爱与温暖像是母亲那样。 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声此起彼伏,安阳公主府门前枣红色骏马停驻容疏月翻身下马小跑着解了斗笠和蓑衣额头青丝因为雨水浸湿粘在脸颊两侧。 她顾不得去擦自连廊赶向正院书房,当她推开门瞧见曾朝夕相处的师父笑着扑了过去。 “师父我回来了。” 映入眼帘是如同九天仙女落凡尘的面容,自初代圣女出现凤玲珑就已执掌凤神殿统管凤族没人知道她活了多久,但唯一可知的是她这玉面淡拂明艳倾城的容颜未曾因着岁月变化一分。 凤玲珑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温柔牵着她坐下替她擦拭,声音依旧婉转平静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容疏月顺势靠在她肩膀。 “师父你怎么下山了。” 凤玲珑听到这话温婉笑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自然是来看你的。南卿长大了事情都处理的很细致,就是看着你瘦了许多。” 分明是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容疏月鼻尖酸涩眼眶不自觉红了,辛夷和古慈怕她哭出来端着姜汤及时出现。 “姜汤好了师姐你快喝点驱寒。” 辛夷端着瓷碗靠近容疏月鼻腔充斥着浓浓姜水刺鼻的味道,她几乎是下意识就皱着眉头往玉玲珑身后躲却被身边的人抓住。 “你呀打小就怕喝姜汤,今日淋了大半日雨不喝点去去寒气怎么行。” 若是旁人来劝容疏月怎么也是听不进去的但说话的是她最爱的大师父,她对上凤玲珑那双担忧的眼怎么也拒绝不掉只能五官扭曲三口灌下姜汤。 “古老头你暗算我,你是把卖生姜的摊子端了嘛这么辣。” 容疏月一口包住辛夷递过来的糖,古慈理直气壮瞪着她道。 “你就会对老头子撒泼,这姜汤已经减少了生姜用量你别以为尊者在这老头子就不敢揍你。” 说着还亮出拳头示威凤玲珑无奈失笑将张牙舞爪的容疏月拽回来。 “你还是收敛些,不然等为师走了真的没人能帮你。” 闻言容疏月毫不在意抱着凤玲珑趾高气昂道。 “古老头要是揍我我就躲回凤神殿去。” 瞧着这个作死又爱闹腾的小泼皮凤玲珑哭笑不得将她扶起。 “你坐好为师有话同你交代。” 难得看到玲珑尊者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容疏月乖乖坐在她跟前没再胡闹,在玉玲珑发话后辛夷和古慈脸上笑容敛去也变的严肃起来。 她从怀中摸出一枚鸡蛋大小红白交织的玲珑花坠子替容疏月戴上,这回容疏月也没了笑脸,兴许旁人不记得但她却看过阴阳玲珑符的记载,这种符需取凤凰山天然红白各半的玉石雕刻再日日灌溉灵气鲜血供奉在凤神像前。 这样的符百年能出一个已是天赐没想到居然戴在了自己身上,容疏月抬头深深凝望凤玲珑轻舒出气。 “是我命劫将至了!师父你这般表情是我前几年太顽皮凤神小气没给您启示?” 凤玲珑紧紧握住她纤细瘦弱的手眼神中情绪复杂更多的是莫名的不舍。 “南卿你是师父一手带大的孩子,从你来凤神殿起师父就自私的想我的南卿若是个普通的姑娘就好了。可惜你是凤族血脉又是我的关门弟子护佑天下平安的重担终究还是压到了你身上。前些日子我闭关凤凰台夜观天象时发现你命星隐隐有变周围笼罩着迷雾怎么也看不清走势,想起曾经为你卜算的那一卦我不放心还是进了凤神羽化之地测算,但此次结果显示你之命劫是避不开的,我不甘心求了又求却还是没有任何提示转圜的法子。你命劫就在年前这几月。” 听她说完容疏月内心有些无力感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她胡乱擦着有些湿润的眼角攥着坠子笑道。 “就知道凤神小气还好师父疼我,有了这阴阳玲珑符也许还能让我多活些日子。师父你别难过我现在挺好的,爹爹已经走出了阴霾哥哥也能将望舒阁打理起来,虽然先前我因为命劫不敢碰姻缘现在也和怀夕走到了一起,我想做的事想来在应劫之前能完成这样也就没什么好遗憾了。真的。” 凤玲珑握着她小手心中翻涌的悲伤快要溢出,容疏月将头靠在她肩膀笑着眼泪落下湿了衣裙。 “其实我已经很赚了,原本要离开的人因为共命神术活了这么些年已经很好了,若真如预测那般以我一人之命能护天下无恙那南卿万死不辞。” 她摩挲着玉符眼眸有一丝难过。 “师父我没那么伟大但天下万民有我爱的人也有爱我的人,如果到时真是山穷水尽你们也别难过也许哪日我就变成林间的风山上的飞鸟又回来呢!” 容疏月总是这样温柔纵使自己难过也不想身边的人伤心,只是她每说一个字凤玲珑就更难过一分就好像这场分别已经注定结局,她像儿时那般轻轻抚摸着容疏月依旧平静温柔声音却有一丝颤抖。 “师父的南卿是天下最温柔的孩子。南卿,你要相信善意总会有回应的时候,咱们努力的朝前看兴许师父就有了办法呢!” 虽然是安慰的话但容疏月听着却是安心的她缓缓起身擦去泪水笑的明媚。 “是啊!师父这么厉害也许就柳暗花明了呢。我知道您是听二师父三师傅说我伤了几回放心不下才破例下山的,但您瞧我现在好着呢!就是可惜临安雁南情况紧急南卿不能陪着您说话了。” 凤玲珑满眼欣慰抚摸着她的脸从前种种历历在目但那个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长到自己期待得模样了,她深深舒了口气依旧是温婉笑着起身将她牵起来依依不舍道。 “孩子大了总要出远门的师父看过了也就放心了,平日里你要顾好自己多加餐饭师父会在凤神山为你祈福。去别耽误正事。” 音落她轻轻推了容疏月一把,虽然不舍但却如她所说眼下情况却是危机容疏月攥紧拳头转身出门走了几步心中酸涩顿住身形果断转身跑回书房紧紧抱住凤玲珑。 “师父我会想你的。” 凤玲珑一怔而后轻轻拍拍她后背将她扶起。 “去!别回头。” 容疏月擦去眼泪抓住辛夷的手叮嘱道。 “辛夷我把师父托付给你了,你和青玉定要安全将师父送回凤神山。” 音落她头也不回向正门方向跑去,淅淅沥沥的雨水模糊了单薄的身影安阳公主府书房向来清冷自持的尊者玲珑眼角划过一滴泪珠。 有了师父的温暖再上路容疏月满满动力,她一路跟着大军马不停歇将药草押送往安平郡,车马越过转弯密林处一抹黑影悄悄跟了上来。 原本古慈也要同去临安的但容疏月不放心齐王再有什么动作便求了他去护着凌阳城,这边她前脚刚走后脚青玉辛夷就带着望舒阁的人护送玉玲珑悄悄离开了公主府,古慈则坐着绫仙阁的马车向皇城出发。 原本雨天路途难行不到凌晨是到不了安平郡的,但苍天见怜除了安阳地界便是一路晴朗的天气连道上都是干桑桑的。众人见状欣喜万分给马匹喂了草料休整了片刻就全速赶往安平郡,终于月上枝头容疏月和等在安平郡的方衍会合完毕。 “微臣见过郡主,郡主辛苦了。” 容疏月神色疲倦笑着摇头开口道。 “方统领今日大家没有停歇赶过来需要休息一个时辰,劳烦你带人看好这些药材百姓的命可都在里头了。” 方衍知晓利害关系当即调配人马将草药运到大院看管起来。 容疏月带着玄七一路跟着安平郡郡守去了下榻的院子,进门桌上丰富可口的饭菜让她心中觉的熨帖,她转身朝着郡守江定山拱手行礼感谢道。 “多谢大人安排。” 江丁山哪里敢受她的礼连忙扶她起身回礼道。 “郡主心系百姓操劳辛苦下官就是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您千万别客气等二位用完膳会有仆人送来热水,下官便不打扰了。” 似是怕她再行礼江定山头也不回匆匆离去,玄七噗嗤笑道。 “阿姐你把人都吓跑了。” 容疏月没好气敲了他一下睨着眼威胁道。 “你是真不想吃饭了啊!” 说完玄七狗腿似的拉着她坐下给她夹菜殷勤道。 “阿姐我浑说的,这鸡腿不错阿姐来一个。” 玄七东扯西扯生怕真不给他吃肉,看着他那不值钱的样容疏月彻底失语。 要说这郡守也是个厉害人物分明他与容疏月没有任何交集满桌饭菜皆是按她喜好来的,容疏月心中啧啧称叹果然为官做宰的都不是简单角色。 这饭菜对胃口二人用的也香不多时便吃撑了,要说眼色好还得是玄七他见容疏月有些困了忙叫来门口候着的丫鬟去备水自己退了出去,容疏月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失笑道。 “还真细心起来了不愧是他选的。” 提及言子暮容疏月摸向脖子那块玉坠心情再度低沉,以前她是什么也不在乎的为了慕瑾瑜但现在却是真的有些难过了。 “谁在那里站住。” 玄七声音突然响起容疏月当即飞身出去,当她跨出门槛刹那熟悉的灵犀花香气扑面而来。 等玄七发现动错了手袖中飞镖已经划断面具绳结。 “咚。” 伴随银质面具落地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出现在眼前容疏月一颗心揪了起来目瞪口呆怔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玄七喉头滚动心虚向后退了退言子暮无奈叹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玄七你闯祸了。” 音落玄七耷拉着脑袋低头谢罪就去领罚了。 言子暮弯腰捡起独属夜暝的面具苦笑着缓缓向容疏月靠近,每走一步容疏月眼泪就掉一颗她不可置信哽咽道。 “夜暝是你?” “是” 言子暮凝视着那双难过又慌乱的眼眸有些慌张手心汗湿,容疏月眼眶絮满泪水再次质问。 “南君悦也是你” “是扶光门主是我,你生病禁闭时吹笛陪伴的南君悦是我,那年在边关一路抱你回南璃的暗卫也是我。” 话到此处容疏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为了留在自己身边护着给自己造了一个又一个掩盖真相的身份。 难怪二师父明明才高八斗亲外孙却送去青云求学,分明同出师门南君悦从不与她见面终日隔着木门。难怪玄七他们脱口而出是门主说是失误。 难怪南君悦说和她缘分匪浅难怪这世上有人同她一样身上有共命术有共命人,难怪在青云三年人人传言无尘公子言怀夕有了思慕的女子,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看着思绪缠绕不住哽咽落泪像是随时要碎掉的姑娘他小心翼翼上前牵起她进了屋,迎着光容疏月紧紧揪着他衣袖泣不成声。 “清月皎皎匿云端,庄周蝶梦欲忘川。世人谓某恋璃夜,隔江可见青云观。这四句诗说的是你借口求学一岸之阁陪我的那三年?所以你建立扶光是为了扫清障碍怕我再犯杀戒?明明我们就在一起你却不与我相认,为什么付出最多的是你却还要小心翼翼不让我发现。” 她此刻有些心疼这个素日里淡定稳重的少年,他分明自己也忍受着与母亲分离的痛苦还要为她撑伞,分明自己厌恶血腥却为了她满身血债。 如果没有她他本应是幸福尊贵的国公府公子如今却四处奔走满手血腥,容疏月难过到抬不起头她觉得自己弄脏了如玉无双的公子怀夕。 “为什么要救我?” 言子暮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就像儿时那般,那时每每容疏月被弄哭都是他抱着安慰的。半晌耳边冗长一声叹息他声音沙哑。 “也许是因为怕再也听不到那个笑容满面的小姑娘叫我怀夕哥哥,又或许是看到你毫无生机躺在那里觉的心疼。卿卿我从不后悔救你,也许我们天生就该是一对。你应该高兴和你共命的是怀夕哥哥,这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就不用担心将来留我在世间受折磨。” 容疏月死死抱着他泪水汹涌再也控制不住哭的肝肠寸断。 “可你是言怀夕啊是那个本应洁白无瑕的言怀夕啊,因为我你和若若大哥没有母亲看护长大因为我你变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夜暝。是我是我破坏了你幸福的生活,是我害了你!” 容疏月哭的头也抬不起来心疼到不能呼吸,言子暮抬手擦去眼角泪珠缓缓松开她替她擦去泪水温柔凝望着她。 容疏月越看越难过想要偏头躲开他灼热的目光却被他捧着脸转回来深深吻了下去,不同与初吻的青涩缠绵这次的吻热烈霸道将她吻的喘不过气,须臾言子暮恋恋不舍和她分开吻掉她眼角泪珠温柔注视着她十分认真。 “你说是你害了我让我沾染血腥但卿卿这世上从没有绝对纯洁无瑕的人,救你是我和外祖父阿娘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们从不觉得苦。” 闻言容疏月眼中的内疚更甚。 “卿卿,我们这片土地历经几朝征战杀戮怨气早已侵蚀灵气触怒上天,你可知初代凤族存在的时候人间是灵气充沛更有修仙飞升的机遇。” 听到这里容疏月懵懂着眼摇摇头冷静下来,言子暮抱起她放到软榻侧身坐在她旁边。 ”你也知晓凤族和天地间会有一道天灾而你就是唯一的变数,我救了你就是救了所有人的希望所以千万不要觉得为你不值。千万年来圣使本就是为守护圣女而存在的,怀夕哥哥很庆幸自己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是你的唯一选择。卿卿我做这些是为你也不仅仅为你,我不愿看到血流成河的征战也不愿小七他们那样的孩子流离失所,你想守护那些孩子所以守护天下哥哥自然也是。” 容疏月低头钻进他怀里鼻尖酸涩,言子暮胸前一阵湿润滚烫烫的他心里闷闷的难受。 “可没有共命契约你本是不用安魂符的,原本你应该是魂魄完整稳定的。” 听她这样说言子暮便知道小姑娘还心疼呢!他笑着低头吻了吻她额头眉眼温柔如水。 “哥哥心甘情愿。我可是卿卿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让你饱受相思之苦那么久哥哥自然要多做些事护着你才能补偿。” 容疏月被他忽然没脸没皮的调侃羞红了脸娇嗔道。 “言怀夕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见她破涕为笑言子暮松了口气一脸坏笑狡黠道。 “容似天宫皎皎月,眸含秋波深深情。清风不敢高声语,恐惊晓窗醒玉人。” 这首诗是评选公子榜时征集诗稿中他一眼就看到的蜀名处是一弯银月,当时所有人都说题词的人爱慕言怀夕觉得词句暧昧还是正式些的好却被他拦住,后来还是容念瑾喝酒说漏嘴他才确定真的是他的姑娘写给他的。 看着面前小姑娘害羞到恨不能钻进地缝的模样言子暮笑的更欢。 “怎么卿卿想赖账么?那可晚了毕竟你已经和哥哥在一起了。” 言子暮越说她头越低最后将头埋在他怀里干脆不说话了,言子暮笑的够了怕小姑娘闷坏了自己清了清嗓子轻声诱哄道。 “当然哥哥原本就倾心卿卿的,否则桃花花神的诗南君悦又怎么能让天下人说深情。” 闻言容疏月惊愕抬头脑海中浮现那首叫人脸红的《桃颂》。 “灼灼娇色倚青枝,红香越栏绕青丝。情深难书寄烛影,一寸墨染寸寸思。” 当年这诗一出女子间便是哗然一片都说凤族圣女梅南卿和圣使南君悦有的一拼,分明是征集描绘人物的诗词倒是都成了表白现场。 想到这里容疏月心中比喝了蜜还甜再看向他时眸色晶亮。 “原来都城中清冷的无尘公子做起情诗来也那样肉麻。” 被吐槽的言子暮扶着她深深看了眼面具角落小小的桃花纹。 “桃花只为深情之人绽放,爱意自然只有对挚爱才能显露。” 桃花是深情的花最是眷顾深情的人,容疏月在青云观那三年后山枯死十几年的树年年一片粉红坠满枝头,也许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剩下那件不知全貌的迷雾后面也许就是轻舟划过千山万重。 第59章 预知梦 “放饭了,放饭了。” “快快快排好队。”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云裳县柳家大院隔离的百姓围了上来,不同于先前几日他们已经大好情绪也轻松起来。容疏月青玉戴着面纱维护着秩序,士兵们各司其职打汤盛菜。 几天前容疏月带着药材赶去临安时齐颂赶来与她说了关于此次疫症的诡异之处,这病表面瞧着就是瘟疫症状但他细细探查却像是中毒迹象。 这毒不巧西岐就有于是在等容疏月的时候他就和兄长齐修悄悄用了灵犀花加入药中尝试,果不其然在容疏月回城前夜所有病重百姓奇迹般的好了。 于是为了稳固他们通知各处将灵犀花分送到各处,等容疏月风尘仆仆回来原本期期艾艾的百姓竟然个个精神抖擞。 虽然当时容疏月他们就猜到时什么情况,但慕千辰还是没有让她揭穿,一则下毒的人手段高明扫尾工作太干净,二则这样大规模投毒说出来会引起恐慌所以斟酌许久他们还是决定按下不提。 于是他们乘胜追击兵分四路,太子守在临湘城容疏月、方衍、还有言子暮分守三县。至于雁南因着人口不丰百姓异常时济生堂大夫发现的又早,等容疏月预备两头跑时县令来了信说所有人都好了个完全。于是她便安心待在了这里。 虽然这两日城中隔离的人便可以归家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和县令商议再观察两日放人。百姓们看着娇娇柔柔的郡主不喊苦不矫情,每日事无巨细过问还亲力亲为熬药熬汤他们便乖乖配合不再吵闹心里只剩下了感恩。 只是前几日玄七来报说京中来信无音出现皇城她便隐隐有些不安,这不众人都用完了膳喝了药她还站在院子外发呆。忽然青玉拿着糖饼蹦到她面前挥挥手打断她道。 “主子发什么愣连午膳都忘了去吃,给这是陈老伯刚炕的糖饼可香了你尝尝。” 对于青玉她总是脾气很好浅笑着接过饼咬了一口又有些烦躁坐在连廊叹息。 “青玉我这心里总觉得毛毛的像是有什么事发生。” 说着心不在焉又咬了两口饼味同嚼蜡,青玉知道她担心皇城和西岐边疆出声安慰道。 “他再疯布局也需时间,如今穆将军和红缨郡主没传信您就别太担心了。” 青玉说完她叹息着点点头,忽然前院一道黑影直冲她们而来等人走近她们心忽然一沉,玄七没有犹豫将她们直接拽到拐角偏房面色铁青。 “姐姐不好了太子殿下被镇凌司副统领谢晋带走了,如今齐王已代替殿下坐镇临湘城中。” 容疏月听完手一抖糖饼险些落在地上,她胡乱将饼子塞给青玉抓着他脸色阴沉焦急道。 “宫中有凤隐城中还有清风盯着怎么突然就出事没有半点风声。” 玄七知道她着急连忙从怀中掏出容念瑾找人悄悄递出来的信给她。容疏月抢过信纸一目十行越看眼神越晦暗最后直接没了脾气被气笑神色越发阴沉。 “好一个贤明孝顺的齐亲王为了那个位置竟然不择手段。” 青玉不解从她手中拿过信纸,当她看到元帝京郊遭遇刺杀未遂齐王救驾死士自杀当即就惊呆了。 原来齐王为了让慕千辰回来自己替他不惜用无音伪装杀手刺杀,那个被抓住的死士就是他早些年留在东宫的暗桩就连帝后都是见过的。 出了这样的事元帝当即便派谢晋跟着齐王来了临安而太子被叫了回去,其实他知道此事发生的事件太过巧合但他必须弄清楚太子母子是否有不臣之心。 就这样他派出龙影死死守住皇城加之齐王的无音和暗卫皇城中消息一时送不出去,后来还是宋斐趁乱偷偷将信藏在济生堂的药材车里才带出来的。 按照以往容疏月说什么也是要跑马赶回去的,但容念瑾信上说凤归传信去府上说那位不是要动太子只是为了心安求证,加之红缨送信去府上说西岐有支商队消失在边疆怀疑来找齐王乐她才没冲动。 青玉看完掏出火折子将信燃尽严肃看向容疏月。 “主子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容疏月揉着生疼的脑袋低头沉默看看玄七又看看青玉。 “四哥是自己走的还是将带来的贴身侍卫都带走了?” 玄七挠挠头不解但还是认真回道。 “殿下暗中留下了苍隐大哥说万一有事也好暗中帮助阿姐。” 听到这里容疏月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走的那样淡定,原来他早有安排。 “小七你悄悄去找苍隐让他扮做你的样子拿着我的令牌去给齐王帮忙,然后你悄悄盯着齐王。” 头一回这样重要的任务不是青玉不是华裳而是叫他去,玄七激动不已连忙接过青鸢令就跑却被容疏月一把抓住。 “记住万事小心为上性命重要,若是发现异常不要莽撞先找我们得人传信回来。” 玄七抬头容疏月眼中有担忧有信任更多的是欣慰,他严肃点头郑重承诺。 “阿姐就等我好消息,你也照顾好自己。”音落从怀中掏出一方油纸包塞她手上飞身消失,容疏月看着空荡的院落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小心翼翼拆开里面是完好无损的糖糕,她伸手捏了一块伸手递给青玉。 “这糖糕很甜玉儿你也尝尝。” 青玉从善如流拿了一块瞥了眼神情温柔的容疏月,好像玄七自从送簪子之后真的更贴心了,时常给容疏月带糕点生怕她饿着。但多一个人守护她总比多一个人伤害她要好太多,思想着她在心里将玄七夸了几遍。 八月的天炎热异常没有清风微雨太阳恨不得将人晒干,唯有夕阳沉睡夜幕降临才舒爽些。这几日大家都累坏了神经时刻紧绷着没有停歇,现在情况稳定不日百姓们就能归家城中也能恢复往常众人难得的睡了好觉。 黑暗笼罩的院落一缕月光透过窗伏在少女沉静的面容,微凉清风短暂掠过消失踪影闷的蟾蜍蟋蟀叫嚷不停。 不知是否空气太闷热少女额头浮上点点汗珠一双秀眉紧皱,容疏月原本正睡的香甜忽然意识坠落耳边响起刺耳的兵刃冲击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猛然回头面前浑身浴血的黄袍男子不知疲倦挥动着手中长刀,一颗颗头颅瞪着恐惧的眼滚落血泊中。 她怔住眼中满是无措入眼是堆积如山的尸骨和歪歪倒倒风中残破的军旗上面赫然印着萧字,她看着哀嚎遍野的凌阳城手脚并用起身却控制不住身躯下坠,就在她醒来的前一秒身着黄袍的男子猩红着眼突然回眸看着她笑的疯狂。 “三哥。” 容疏月猛然坐起满身是汗,她摸着滚烫的玲珑坠子心中有些慌乱。 “青玉青玉。”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青玉惺忪着睡眼来到她面前。 “主子是想喝水么?” 青玉睡的迷迷糊糊眼睛都撑不开,容疏月看到她慢慢恢复冷静摇摇头轻声道。 “我只是做了噩梦没事了。” 青玉点点头准备转身走了几步还是走到容疏月床边拉着她一起躺下,不久后鼾声响起容疏月轻轻翻身目光望向躲入云层的银月。 第60章 齐王黑化上 因着噩梦侵扰两夜容疏月这两日起的都早,每次都不等青玉醒她便早早洗漱用了膳。青玉往嘴里塞着糖油果子上下打量着她,容疏月忍无可忍狠狠盯着她无语道。 “宋青玉你有话就说别没事就这么盯着我渗人的很。” 青玉被她一吼有些不好意思捧起碗灌了几口豆浆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无奈道。 “主子真不是我想这样看你,但是这两日你早起这事真有些反常。” 听到这话容疏月哭笑不得没好气道。 “你小姐我就不能勤快两回?” 青玉又拿了一块糕点塞嘴里走到门口贱兮兮盯着她开口道。 “小姐只要在您身上出现早起勤快二字必有幺蛾子,说您良心发现要变勤快除非太阳从西边儿升起,否则没可能。” 闻言容疏月气得拿包子砸她,却被她伸手接过逃得飞快,她噗嗤笑出声看着调皮的青玉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原本那夜做了噩梦心神不宁她就去信给了言子暮和玄七,但回信上都显示目前各处百姓均已归家各县城都慢慢恢复正常生活只是案例还有郎中复查卫兵巡视,就连梦里的主角齐王也是规矩的不行每日就是兢兢业业处理着此次事件收尾事宜,为此还受到百姓一致好评。 虽然种种迹象没有丝毫异常但容疏月直觉齐王绝对不会这样安稳。果然在言怀夕容疏月收到皇城消息说那人自杀药物乃是边疆产物太多疑点,并且彻查下来太子皇后甚至整个东宫沈惜母子都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元帝轻轻揭过只罚了太子三月俸禄禁闭一月说他识人不清管理不善,这个结果众人皆不意外也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天天出门跟着个龙影时刻盯梢。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几乎是同时收到消息的齐王看完密信砸了整套茶具整个人暴怒疯魔如同崩溃边缘的野兽。黑暗内室昏暗灯光人人称颂的贤王此刻双眼布满血丝周身寒气逼人,就连从小跟着他的侍从也吓的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凭什么,凭什么当年他只是害怕将来母妃联络西岐有夺位可能就毫不犹豫痛下杀手如今却放过老四和皇后。本王也是他的孩子还是长子本王才学能力哪样拿不出手,他偏偏要让一个心里从来没有皇位的次子去做储君。小顺小顺你告诉本王这是为什么?” 慕千睿死死抓住齐顺胳膊眼中尽是痛处恨意双手滚烫,齐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失控一时间吓的说不出话,半晌他松开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小顺犹豫着一步三回头关上了门当即一道黑红身影闪现身后,瞬间利刃出鞘争鸣回响。 “殿下还是小心些好。” 蒙面少女身子纤细玉指轻松牵制住剑刃扭动着身躯向他靠近,当熟悉浓烈的玫瑰花香钻入鼻腔他冷哼一声收手径自去了桌前。 “萧曼柔你来做什么?” 女子像是不在乎他的冷漠悠闲踱步缓缓靠近拉开他手臂伸手环住他眉眼妖媚勾人。 “曼柔可是特意来帮表哥的,你如此冷漠真叫人伤心。” 说着径直坐在他腿上一双柔夷四处点火若有似无的触碰着男人结实胸膛,慕千睿青筋暴起很想推开这个作死的女人,但他想起方才的信件心一沉神色蓦然温和伸手挑起女子精致面容偏头咬在小巧耳垂声音魅惑。 “是我不是方才心情不好,柔儿这样美丽善良想来不会同表哥计较。” 女子被他吻的身子发软嘤咛出声像是没骨头那般倒在他怀里神情无辜。 “难怪都说东耀齐王是女子最想嫁的对象,不仅俊朗丰毅还如此勾人。” 说完她勾住慕千睿脖颈覆上微凉薄唇,慕千睿本能想要躲避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吻过去,就这样二人之间暧昧气氛蔓延衣衫随凌乱脚步四处散落房内弥漫着蛇人魂魄的香味,不久后里间传来赤裸暧昧的声响。 萧氏西岐国姓皇室里公主只有三位,年长的两位皆早早招了驸马成婚,剩下的便是嚣张跋扈也是最受宠爱的贵妃之女萧曼柔。这位公主没有其他爱好最是贪恋美色,据说甫一及笄后院就养了十几位俊俏面首。 此次原本是西岐桓王来和慕千睿谈判的,但她听说齐王模样俊俏愣是抢在他前面要了这个差事。萧七公主的艳明人尽皆知慕千睿更是不喜这样的女子所以她一出现他便表现的十分厌恶,奈何想要达成目的他不能行差踏错所以只能“委身”于她。 历经一场云雨满是狼狈的床上方才妖媚的女子脸色潮红更显娇媚,慕千辰却没有多余的心思搂着她声音沙哑道。 “柔儿可还满意?” 萧曼柔趴在他坚硬胸膛笑的花枝乱颤神色餍足。 “表哥真是比我府里的面首还要有滋味。” 被她口口声声和面首做比较慕千睿心中更加恼火面上却是没有变化,萧曼柔知道他的心从不在男女之事上缓缓拥着被子起身香肩半露。 “我兄长说这东耀的皇位本就该是表哥你的,说到底我们才是一家人他愿出兵帮你夺回高位。” 萧曼柔言简意赅表明来意慕千睿心中冷笑,什么帮忙夺位什么一家人桓王不过是想利益互换等他登上皇位再帮他杀了西岐那个昏君而已。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皇后掌权后宫太子身后还有言家容家他再不主动就怕后面处境更加艰难了思想着他从后背拥住少女笑的邪魅。 “表哥说的有理,那明日我便亲自去见见他可好?” 慕千睿宽大手掌在少女柔软身躯游走,萧曼柔身子一颤回首对上他勾人诱惑的眼眸。 不得不说慕千睿真的长的好看她院子里的面首都不及他十分之一,就这样萧曼柔转身扑进他怀里帷帐落下又是一阵又一阵欢愉浪潮泛起沉入融融烛光之中。 这边齐王坐享齐人之福沉沦云雨那边傍晚容疏月便收到了消息,她将纸条递给悄悄赶来的言子暮眼中有些失望。 “他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言子暮看着玄七传来的消息叹息道。 “堂堂齐王为达目连自己也舍进去,到底是他心中的恨意太深了。” 容疏月挑眉聚精会神盯着他好奇道。 “难道你晓得他这样偏激的原因?” 言子暮挑眉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不去看她。 “前些日子扶光借助凤归帮助查到些线索兴许很快我们就能知道缘由了。” “切。” 他说了半天还是没有结论容疏月白了他一眼晃晃悠悠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去拿饭你等我回来。” 言子暮看着关上门小心翼翼的姑娘眼神柔软下来。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第61章 齐王黑化下 自从齐王打定主意玄七就日日扮做洒扫小厮时刻注意着他的行踪,近几日为了保持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他与太医士兵同吃同住,甚至巩固调理的汤药他都亲自看着。 如容疏月所说若是没有那些让他心境扭曲的乌糟事他本就是最适合做天子的料。 盛夏院中蝉鸣刺耳田间蛙鸣阵阵就连空气都腾人,后院支着的临时棚子正在拆除士兵和太医脸上皆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忙碌了半日将剩余物资清点完成齐王书房门吱呀拉开,入眼是清新翠绿一阵清风拂来风中飘来瓜果清甜,慕千睿循着香味侧目伺候他饭食的婢女捧着切好冰镇的西瓜款款走来。 “奴婢给殿下请安,夏日炎炎郡守大人特意为殿下备了些冰镇的果子解暑殿下可要用些。” 慕千睿依旧是温润如玉笑着摆摆手让她起来。 “成日待在屋中哪里有士兵和医士们辛苦,劳烦你替本王跑一趟将这瓜果送去后院给他们解暑。” 侍女面上恭敬称是悄悄退下心中却是越发倾慕这位谦和的亲王。 能做官的都是人精齐王发了话郡守当下就送了足量的果子去后院,毕竟此次危机他有失察之过若不趁着这两日讨好讨好齐王待后日人走了就怕陛下后面会追责。 原本就欢喜能回家的士兵有了西瓜解渴干活更卖力起来不到两个时辰东西就拆了干净。 方衍见进入整理阶段先行去了慕千睿那处禀报进度,进门却见方才送果子的侍女哭着跑了出来。齐王揉着脑袋抬眸看向方衍正色道。 “都整理完了?明日可能启程?” 方衍听到启程日期顿了片刻回神行礼道。 “回殿下还有半个时辰就能收整完毕,殿下想要明日启程也是不耽误的。” 上位者的决策不是他们能质疑的,这点齐王很欣赏方衍办事利索也谨慎恭敬。他将手上的玉牌推到他面前轻松道。 “原本是后日出发的但父皇来信说三国才比将近需要本王操办,你去言郎中还有长离郡主那知会一声让他们收拾好东西今夜就来临湘郡守府汇合。” 见他好脾气和自己解释方衍心中好感升起恭敬行礼道。 “殿下放心微臣定尽快接到言郎中和郡主。” 齐王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烦心点点头不再说话,方衍见状识趣告退临走还贴心为他关上了门。 齐王听着院里逐渐变小的脚步声缓缓抬头扶着桌子起身走向里间,空荡的内室玫瑰花香气还残留着萧曼柔已经不在迎着光发皱的床单上一张用曼陀罗银牌压着的纸条风中翻起。 “亥时东街璎娘酒馆后院一叙。” 慕千睿捏着字条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燃尽,看着窗台上斑驳的枝影他轻叹一声再次走向外间打开门招呼齐顺。 “等怀夕和阿月接到直接将饭食送到他们的房间,告诉郡守不必费心弄什么送行宴本王累了晚上用完膳想自己随意走走散散心。” 音落齐顺点头应下转身离去,当房门再次关闭守在拐角的玄七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飞身消失。 临湘郡郡守张定礼与已经被晟王牵连的太医院太医张楚仁是堂兄弟,先前为了升职他还暗中给晟王送了礼原本是要升到工部任职,谁成想出了先前那档子事于是他只能缩着头躲起来。 本以为他不做不错生怕元帝想起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成日躲在府上,怎料又出了瘟疫这档子事若不是容疏月带着济生堂分散在各处帮忙只怕自己也要被贬职。 这些日子他极尽全力讨好齐王甚至让夫人将漂亮的侄女扮做侍女去伺候齐王,但没想到齐王一心在百姓和政事好容易今日逮着机会齐王屋里还有个美人伺候。 这厢小侄女哭哭啼啼诉说着萧曼柔的羞辱和齐王的无意那边齐顺就进了郡守府送消息,张定礼一听有些着急了抓着齐顺焦急道。 “这位大人可否向下官透露透露是什么原因让殿下不愿接受送行宴了!” 齐顺北他抓的烦了冷着脸瞥了眼被郡守夫人捂着嘴肩膀颤抖的美人严肃道。 “我们殿下一心都在百姓和正事上至于私事实再不是大人该插手的。不过大人放心殿下不愿开送行宴只是太累想自己休息清静清静。既无他事齐顺告退。” 公事公办的言语让张定礼眉头皱的更紧,齐顺的话分明是在点他自作主张却没显示齐王有责怪之意思想半天他只能着厨房膳食上用心些。 有了齐顺的提点齐王的院子清净万分再没人敢打扰,除了容疏月和言子暮傍晚来了一趟房里就他自己。 晚膳因着他交代齐顺亲自带自己人去提了,四荤两素热汤甜汤各一饭后水果齐王赏给了院里的人就连洒扫的玄七也分了几块。 夏日的天在入夜后逐渐清凉,当黑暗夜色笼罩盏盏明灯点亮街道。慕千睿特意换了身不起眼的灰蓝色衣衫自后门悄悄离去,齐顺关门之前再三探查确认无人放心合上门跟在了他身后。 临湘不比其他郡繁华但胜在民风淳朴,走在街道上百姓皆是笑意融融和善攀谈。慕千睿避开大道钻入昏暗小巷黑暗中玫瑰花香气临近娇媚声线再次响起。 “兄长等候已久表哥请。” 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红衣缥缈,齐顺低头不敢直视慕千睿跟在萧曼柔身后拐进了一方灯光昏暗的院落,入门右手边厢房灯火通明桌前戴着曼陀罗花面具的男子应了上来。 “表弟果然风姿绰绰俊朗不凡难怪曼柔要先我一步去寻你。” 齐王听出他话中嘲讽调侃的意味面上却是笑的人畜无害。 “容貌皮囊之余男儿不过锦上添花权利才是能让人臣服尊敬的砝码,表哥说呢?” 原本萧启还想再借面守给他点难堪,但现下他浑不在意轻轻揭过却叫他不好接话只能将人迎了进去。萧曼柔见寒暄结束敛去笑容谨慎环视一周紧紧关上房门,而后屋顶上两道黑影轻轻落地藏匿于后窗竹叶丛。 虽然萧启觉得慕千睿没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但西岐朝局混乱他若不趁机借他力量上位以他那几位王兄的性子日后他想好死都难,想到此处萧启揭下面具脸上是淡淡忧伤。 “若说血缘亲脉到底我们更亲些,当初我也是不舍姑姑去和亲的奈何父皇听不进我们和母妃的话不放过她,可怜姑姑真心错付在异国他乡香消玉殒。” 说着眼眶还有些微红慕千睿却是冷笑放下酒盏直视他嘲讽道。 “六殿下不觉得自己演的太假么?若是你邀我过来只是说些没有用的废话那本王便告辞了。” 音落萧启嘴角抽抽收起虚伪的嘴脸嘲讽道。 “齐王倒是爽快人,既然你觉的无情可叙我们便来谈笔交易如何?” 见他恢复正常模样萧曼柔松了一口气,方才他那模样活像是被鬼上身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慕千睿笑呵呵撑着脑袋侧目盯着他薄唇轻启。 “那便要看殿下怎么谈了,毕竟西岐四位皇子都派了人来与本王谈判六殿下总要让我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慕千睿开门见山表明自己已经见过另外三位萧启倒是觉的他敞亮,于是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眼中满是精明。 “既然齐王敞亮本殿也不啰嗦了,他们承诺的无非是用自己的人马给你帮助,但他们的人手都不及我手上一半再者我手中还有西岐皇室秘药游丝引,若是你想稳稳完成那件事坐上皇位还是有双重保障好些,届时曼柔会带人借机留在东耀兵器粮草毒药火药只要你想我都无常送来。如何?” 虽然齐王很看重他的人马物资但他最想要的就是西岐皇室秘药,他不想直接了解狗皇帝性命毕竟他母妃受的折磨他也得尝一尝。只是与虎谋皮哪里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他抬眸饮下他倒的酒懒懒开口。 “条件。” 萧启最喜欢和聪明又敞亮的人说话脸上笑容更甚再次将酒斟满。 “我那些皇兄都看上了东耀边境溧阳天水二城但我只要穆十弦驻扎的天碧城。这些年我屡屡败于他手便是便是因着他我伤了根本子孙有碍,若不是好了成亲早留下几个孩子只怕我就要绝嗣了,所以待我派兵攻打时你只需安插人放行让我取了他项上人头解恨。” 听完萧启厚颜无耻的发言容疏月气的牙痒痒,分明他技不如人还要怪穆十弦厉害也是没见过比他还厚颜无耻的人。不止是她就连言子暮齐王也这样认为,可交易就是交易只谈利弊不谈其他,齐王装作为难的样子放下酒盏颦眉叹息道。 “你也知道穆十弦是一名悍将,若是今日我应了你他日你荣登大宝对东耀起了心思我又如何是好呢?其他殿下要城无非是城池多了些可不曾想过折东耀羽翼这样过分的要求啊!” 说完慕千睿也不看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菜,容疏月见他没有同意心中松了口气。 萧启瞧着对面淡定的模样手心有些发汗,近年来西岐皇帝越来越昏庸整日留恋在后宫新人处他母妃已经快要被他抛之脑后,若是不能趁着三国才比的空隙成事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就未可知了。半晌他松开手再次恢复先前玩世不恭模样与他碰杯。 “那就我们互助上位只要西岐东耀边境的望川郡。” 慕千睿计划得逞笑容浮上面容抬手碰杯。 “成交。” 双方达成协议后面得谈话异常顺利,容疏月言子暮见没有什么可用的讯息悄悄撤退。 暗沉夜幕点点灯火蜿蜒盘旋如同沉睡人间的巨龙,无尽苍穹之上银月时隐时现华光暗淡。就这样一个平静的夜东耀纷乱的新开端拉开帷幕,而不知情的百姓已沉入蛙声连绵。 第62章 庆功宴上 九月的凌阳城暑热尚未退去早晚却渐渐清凉,长离小院陆嬷嬷带着华裳将月季花修剪的枝叶清理干净篮子里是盛放的粉红与鲜艳的橙。 要说这花到底是通灵性的分明将开未开,竟生等着容疏月回来这两日才齐齐盛放像是在迎接她那般。 近几日城中各处忙碌异常尤其是容砚书和容念瑾,三国才比不仅是展示各国才子佳人的面貌才学更是三国之间无声的较量。 元帝不放心齐王生怕有疏漏便额外请了容砚书沈太傅坐镇,不仅如此后宫里一向深居浅出的皇后也被元帝下令请出帮忙这可让后宫里原先拜高踩低的妃嫔心中恨的牙痒痒。 但此次赛事不是小事元帝哪里能容许有人起心思,于是后宫那些寻常爱生事的皆被禁在宫殿不得出门。 东耀皇城的贵女公子们知晓此事起便异常重视,绫仙阁的单子从年前就排到了现在,好在容疏月是东家连带着她身边的公子姑娘衣裙早早就备好送去了各自府上。 现下各府公子小姐忙碌衣衫装扮的工夫,魏文萱、何未然、言若羽三人倒是清闲躲在长离院说话。 “你们说这回才比圣上会用什么宝贝做头彩?” 言若羽惦记着元帝私库那柄流云剑许久馋的心痒痒,何未然拈着陆嬷嬷送来的月季花插入瓶中调整着位置不经意道。 “若羽你可别惦记了按照往常惯例女子那份头彩不是首饰也是宝石便是后两名的赏赐也多以钗环为主无一例外。” 虽然言若羽心里也知道还是瘪瘪嘴有些失望,容疏月晓得她性子撑起脑袋百无聊赖道。 “我是不懂搞这劳什子才比有什么意思,看一群酸掉牙的莺莺燕燕故作姿态真是倒胃口。” 不得不说同频共振的人心思大多相同她方一说完姐妹几人都是一样嫌弃的神情,但很快魏文萱就贼兮兮跳了起来。 “但是这回可是有好玩的,昨日同父亲去给祖父请安你们猜我见到谁了?” 她这样兴致勃勃除了那位倒霉催被赶去乡下的魏文沁还能有谁?但听到熟悉的人容疏月来了兴致。 “她倒是好手段不过文萱说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前几日她还被绫仙阁的人赶了出去骂骂咧咧去了东街做衣裳。” 听到讨人厌的家伙回来言若羽何未然均眉头紧皱有些担忧看向容疏月她却淡定的很。 “你们宽心虽说为了才比陛下允准她回皇城,但她再无风起浪我也不会手软的。” 三人想着也是如今魏文沁虽还是太傅府嫡小姐却没了林府那个蠢的作陪,加之现在容家如日中天容疏月接连立功得赏赐还晋了位份成郡主她怎么也是不敢胡来的。思想着三人神色又变得轻松,何未然手上的插花也借着说话完成。 “要我说她们都是瞎费功夫,” 何未然将手上的花小心捧给桃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魏文萱来了兴致眼神发亮直直瞧着她。 “姐姐快说什么叫瞎费功夫。” 何未然漫不经心擦了手端起茶盏笑道。 “因为她们再出众也比不上那位神秘莫测的凤族圣女梅南卿,据说圣女容貌倾城于灼灼桃花中起舞像极了九天落下凡尘的仙子。偏偏外边那些人年年岁岁等着才比总觉得自己能争第一压圣女一筹。” “噗咳咳咳。” 猛然被好友夸张吹捧容疏月一口茶水偏头喷了出去险些呛死,还好言若羽自小习武逃得快不然就要变成落汤鸡了,她嗔怪着撇了一眼掩面失笑的何未然魏文沁没好气上前瞪了容疏月一眼。 “出息一个圣女给你吓的。” 旁人不懂她的意思容疏月却是听懂了弦外音眼中满是歉意。 “抱歉抱歉树上有虫子我是被吓的呛着了。” 容疏月解释的牵强何未然和魏文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等到笑够了才关切看着她开口。 “要不我们还是去屋里说话到底外边蚊虫多。” 闻言容疏月叫来丫鬟小厮四人起身去了里间。 其实倒不是何未然一人这样说而是这本就是三国人尽皆知的事情,至于这传言的罪魁祸首便是月绕城外休憩的公子榜稍逊于言子暮的了尘公子陆云舟。 少年时陆云舟在母亲蓝贵妃引荐下去了凤族求学,因着他隔代继承了凤族血脉灵气遂被梅无尘蓝靖淮收为大弟子培养。 初见容疏月时他觉得这丫头很弱所以极为不懈寻常也没少明嘲暗讽,直至试炼受伤容疏月拖拽着重伤的他走了一天一夜这才将容疏月划为自己人行列,后来他便一直护着她到今天。 那年陆云舟弱冠要回北云来和师妹告别容疏月沉醉满山桃红忘情起舞,于是便有了何未然说的那几句话出现。 她只是没想到当年陆云舟恶评西岐公主那句有名无实还有过分夸张自己的话会被人记到今日,但更离谱的是因着凤族特殊圣女神秘竟无一人反驳,于是她便因着陆云舟手上那副桃林起舞的画像一直被立为标杆成为才比女子超越的对象。 而在她看来她本人除了娘亲教的那支舞和画作她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才艺,这不前几日元帝找她她还推辞着不肯参加,若不是言若羽被强制参与怕西岐和魏文沁会闹事她才不下场。 这边容疏月一上午在社死现场心不在焉,那边陆云舟和负责护送进城的英王世子顾轻舟郡主顾红璎凑在棋盘前嘀嘀咕咕分析着东耀局势。 “听卿卿说齐王如今都是七珠亲王了,这样下去恐怕她那位良善的四哥要下场咯。” 红璎说完身边吃了一子的顾轻舟轻挑下眉嘴角扬起弧度仿若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 “你说错了咱们那位陛下才不会让儿子这样早继位,他心里想的都是长生诀和如何在长生后独断专权做他高高在上的天子。” 说完嘲讽笑意越发明显,他对面淡定思索后连吃三子的陆云舟敛眉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开口。 “所以如今这局面对南卿来说反而安全些,要是齐王没有动作元帝一直将心思放在长生诀和凤族身上她才有危险。” 听到这里顾红缨有些不忿道。 “难不成他还想学先帝关了卿卿不成?” 音落在下棋的二人同时抬眸严肃看向难得心思缜密一回的姑娘赞赏道。 “不错不错,卿卿不在你身边这几个月你倒是进步了。不错老皇帝或许已经在筹备了,否则也不会在她才回凌阳就纵容林氏那般作妖更不会在重林宴妄想当众赐婚了。” 语毕陆云舟回眸沉闷落下一子顾轻舟却乐呵呵落下白子笑的爽朗。 “云舟你输了。这下你可不能和我抢阿瑾的院子了。” 顾轻舟见他仍有些沉默丢下棋子拍拍他肩膀。 “左右离南卿灵气暂失的日子还早,等见了她我们再好好商议一番,元帝老了也不是个明君,既然齐王愿意给他捅刀子我们到时见机行事就好。” 说完拽起他淡笑一声杨杨手中的玉牌。 “南卿可是送了个吃饭喝酒的好去处,出去走走?” 陆云舟抬眸瞧见他手上类似潇湘阁掌柜的牌子儒雅面容上神色不满。 “小丫头没良心都没说送我点什么!” 顾红璎扶额没眼看他径直出门空中飘来她嘲讽的声音。 “望舒阁哪个产业没你的份?男人真矫情走了。” 被英气潇洒的红缨郡主吐槽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起身跟了上去。 午后容蝉鸣阵阵清风送凉,靠在软榻上发呆的容疏月迷迷瞪瞪进入梦乡,此时皇宫门外容家马车摇摇晃晃向府邸出发。 “要我说这么忙庆功宴真没必要办,还不如给我点时间休息。” 一连几日都没怎么休息好的容念瑾靠在车壁无奈吐槽,原本闭目养神的容砚书缓缓撑开眼眸有些好笑。 “先前救灾回来都没见你抱怨几句怎么几天才比的准备就给你烦成这样。” 容念瑾幽怨侧目盯着芝兰玉树的老爹心中酸涩。 “还不是那些礼部的人平日没见多勤快,一见现在有机会表现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好在齐王救第一回加珠礼部准备了仪式不然今日还有的忙呢!” 说起此事容念瑾忽然想起言子暮同他说起齐王和西岐的事,于是起身往容砚书身边挪了一点。 “爹,您说此次西岐进凌阳齐王会不会趁机在后宫和城中安插人手。” 说完容念瑾认真看向容砚书他却笑着再次合眼。 “阿瑾歇会!过两日云舟他们就要到了。” 容念瑾一听也觉得有理主要是晚上还要应付庆功宴此次容疏月也立了大功却没有赏赐下来,他现下还是得好好休息晚上琢磨琢磨怎么再坑元帝些好东西思想着他也靠在车壁合眼休息起来。 第63章 庆功宴下 夏夜清风习习辰华殿灯火通明,皇宫内高低错落的红墙绿瓦在盏盏灯光照亮下曲曲折折蜿蜒融入夜色。高台上元帝笑容满面高举酒杯,殿内乐声悠悠菜香四溢众人心情也是轻松。 “我们共同举杯庆祝临安之事结束,也预助今年三国才比我国才子佳人能拔得头筹。” “恭贺陛下,东耀必胜。” 众人共同举杯仰头饮尽在元帝示意下落座。 容疏月余光瞄了眼高台元帝正搂着新晋升的丽淑妃饮酒说笑,左侧属于太子的位置上齐王惬意品着佳肴,再看沈惜冷着脸食不知味恨不得离老皇帝八丈远。 要说齐王也是厉害不动声色将他母妃宫里的舞女捧上四妃之位,想到傍晚去给皇后请安时她提起的事容疏月娇美容颜没了笑意。当她再抬头时无意与齐王对视便迅速撇开头,慕千睿见他这反应心中无奈。 为了能顺利安插人手进皇城他故意挑唆皇后与元帝为太子没能主持三国才比的事争吵,结果显而易见皇后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元帝当即封了丽嫔为淑妃与沈惜共理后宫事宜。 其实他一直很矛盾但若是他计划的事没有完成怕是死也不会瞑目,但也是因着这些谋划容疏月他们好容易有些缓和的关系再度打回原形。 元帝原本是想禁足皇后的但三国才比需要国母出席,再者此次才比裁判除了西岐良王北云靖王便是凤族大弟子陆云舟和南璃长公主蓝溪。 龙影卫来信说这二人是实打实的疼爱容疏月,若是惩罚皇后过渡到时容疏月再告状那长生诀才是真的没戏。想到此处元帝缓缓松开丽妃浑浊的眼逐渐清明笑呵呵看向容疏月。 “听闻此次灵溪长公主和云舟太子作为评审也来了凌阳。长离在南璃多受他们照料我这个做舅舅的怎么也得宴请他们表示感谢,到时长离可要记得引荐一番啊!” 元帝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容家席位,容疏月心中冷笑这算盘打的恐怕就算在凤凰山都能听到。 容砚书知晓她厌恶元帝算计但现下不好撕破脸皮于是轻轻拍拍她,容疏月会意起身浅笑行礼。 “陛下容禀此次长离被迫参加才比也是参赛人员,因此还是莫要在赛前单独见师兄和蓝溪姑姑的好免得到时候西岐输了诬赖咱们东耀走后门长离可不想背这口黑锅。” 容疏月说前半句话时元帝脸上明显有了不悦的苗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但当她俏皮眨着眼说出后面半句话时元帝忽然面上一松噗嗤笑出了声。 “你这丫头就会调皮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你怎么就确定西岐会输呢?” 元帝再次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容疏月众人也顶着她十分好奇只见容疏月恶狠狠道。 “还不是因为他们小气的很先前那几年输了就总诋毁北云和东耀,总之长离讨厌他们所以不想他们赢。虽然头一回参加但在南璃我便听说比赛也须看德行,他们那样能让评审看过眼才真的有鬼。” 容疏月一番孩子气赌气的言语说完众人皆是笑出了声元帝听完更是忍俊不禁。 “长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了朕不逗你了,此次临安大捷你功劳不小说想要朕赏赐些什么?” 元帝话音刚落在场官员再次看向容疏月,她却苦哈哈拱手道。 “不如舅舅免了我参加这才比长离真的不喜这些。” 容疏月越是表现的抗拒魏文沁和背地里看不上她的贵女就越是觉得她胸无点墨,但她们也不想想凤族怎可能教出绣花枕头般的圣女。 元帝看着她苦哈哈的脸又想起昭阳儿时学琴说的话顿了片刻装做严肃道。 “此事可没得商量。” 容疏月见元帝说完那几个贵女脸上兴奋异常冷笑一声抬头依旧苦哈哈道。 “那舅舅就将库房里那柄流云剑赐给长离,别的赏赐还请舅舅折成现银和药草送去济生堂比起金银财宝长离更想看到百姓平安东耀昌盛。” 说完容疏月郑重跪地行礼众人心中再次感叹容疏月仁善,元帝恍然间瞧见死去的昭阳求他将赏赐折成米粮的模样眼眶微微湿润。 “长离和昭阳一样仁善,既你有所求朕便允了。寿全你再去库房将前些日子收到的那套海棠头面找出来给长离,三国才比我们东耀郡主也该光彩夺目才是。” 音落容疏月跪地谢恩,大殿里响起此起彼伏赞赏容疏月的声音。 此刻角落里脂粉都掩盖不住憔悴的魏文沁看着光芒下耀眼的情敌捏碎了手中的桂圆,魏少均察觉动静偏头低声提醒。 “她现在不是你能动的人。文沁别因嫉妒害了魏家。” 说完直起身再次端起酒杯魏文沁缓缓松开手,她那双阴鸷眼眸一抹恨意流转看向了高台。 “咱们走着瞧。” 有了魏少均的提醒魏文沁整场宴会安静的出奇,只中途由丫鬟陪着出去散了会心。 庭夜深深华灯璀璨,皎皎圆月沉入乱云华光时隐时现。 辰华殿乐声欢愉舞女身姿曼妙演绎着喜悦,门外簌簌枝叶摇曳声夹杂着虫吟蛙鸣此起彼伏,延绵出夏末最热闹的期待。 第64章 三国才比一 夏末天气依然炎热但才子佳人为了三年一度的才比热情空前高涨,为了在其他两国面前展示气度与财力元帝将场地定在了皇家避暑的宛渠山庄,要知道此处除了皇帝皇后避暑其他人都是不曾有机会瞧上一眼的。 进入宛渠山庄众人思想着此处竟一丝冰块痕迹都未曾见着,甚至西岐郡主贵女暗戳戳鄙视着东耀穷酸,但她们不知此处因着修整重新设计引用地下水所以根本无需冰块消暑。 元帝无视那些刺耳声音待一入内室周身凉气逼人半点燥热也无,当他余光瞥见西岐人惊喜的神情傲娇冷哼。 因着一轮展示时间有限众人落座后礼部便抱来抽签的箱子,才比共分四轮而进入才比的皆是各国细细筛选的人才。 首轮赛事每国男女各有8人分男女场同时进行,女子这边裁判为南璃灵溪大长公主和西岐良王萧云琅男子那处则是容砚书与北云太子陆云舟。 三国才比同公子、花神榜评选不同能入赛事的都是有真本事在身。 芙蕖楼佳人云集少年才子亦缓缓而来,从抽签开始西岐郡主萧云嫣便不时瞥向男子那侧席位。同为女子萧曼柔最是知晓她的品性向来心比天高同魏文沁有的一比,此番能让她小女儿姿态仰慕的男子必然不凡。 思想着萧曼柔循着她目光看去侧边席间缥缈轻纱飞舞,二楼扶手边男子轻紫衣袖随风翻飞目如清泉面若冠玉真真是无双样貌叫人小鹿乱撞。 萧曼柔最是喜爱美男当即便招来随从心腹小心叮嘱了一番,待她起身探看却见如玉公子目光深深看向的是二楼长离郡主方向顿时心中有些不满。 毕竟她昨日还听陪同的魏家嫡女魏文沁说起容家那位事迹觉得她就是绣花枕头肚里无墨,既然她想收了那男子便要让他心中只有自己于是便向良王方向走去。 容疏月本就无心赛事若不是元帝硬要她凑数她才不费这个累,思想着容念瑾已施施然捧着盒子走到她和言若羽面前压低了身子神色淡然。 “右壁你和她名字在一起。” 音落容疏月挑眉神色悠闲将手伸向右边果然两张姓名纸粘在一处,旋即她神色慵懒抽出手将纸张递给他身后的宫人。 “不用看了本郡主运气好和星冉县主搭档你登记。” 说完小太监堆笑着捧着册子记录,容念瑾拿着箱子缓缓起身抬眼却见西岐公主趴在良王身边小声嘀咕什么时不时看向容疏月,他正想再看仔细些小太监已然记录完毕无奈容念瑾只能秘术传音。 “良王和西岐长公主有猫腻。” 容念瑾提示完没有丝毫停留走向魏文沁位置,容疏月嘴角扬起玩味笑意偏头瞥了眼皱眉不悦的良王与不怀好意看向她的萧曼柔。 她忽然觉得这赛事将会很有意思,于是懒懒起身整理衣裙带着言若羽动身去往换衣间方向。 看着离席扬长而去的窈窕身影魏文沁捏着抽到的号码牌悄悄起身自右侧消失。 芙蕖楼是整个山庄最凉爽之处最特别的要数围楼中间被粉红黛绿环绕的莲华台,这是先皇贵妃也是先凤族圣女亲自设计之处。 中央整个莲花台地面平整光滑四周纹样为灵溪花边缘采用荷花花瓣形状中间是清凉透亮的玉石铺就,也是在这处魏文沁一曲凤求凰俘获了众多男子芳心一举成为二十四届女子榜首,今日她依旧精心装扮只见她白衣如云手挽轻纱怀抱琵琶款款前行。 到底是曾经榜首一经出场便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目光便是萧曼柔也是眼前一亮,听着耳边那些低声的赞美环视着那些赞赏的神情魏文沁心中狂喜缓缓落座。 清风起荷叶舞叮叮咚咚乐声随风飞扬环绕耳畔,琵琶不及钟鼓厚重没有玉笛穿透清脆,但那小意婉转的曲调却别有一番灵动韵味。 抛开心机算计魏文沁本身是个清秀冷艳的美人,此番没有艳丽华裳柔美精致纱衣飞扬倒是有了几番仙气飘飘的意味,众人目光不自觉被吸引跟随韵律放飞思绪仿若瞧见林间奔跑的鹿群与枝头摇曳的繁花,一曲完毕回味无穷整个一楼响起热烈的掌声。 魏文沁努力克制住内心喜悦莲步轻移,当她将琵琶放下落座瞧见容疏月与言若羽还未归来笑的越发得意洋洋。 原本坐在三层观战的红缨郡主顾红璎嫌弃无趣,于是便由特意作陪的魏文萱引着来找容疏月没成想二人刚一下楼便瞧见她这般看好戏的神情顿时笑意敛去。 “怎么几个肤浅的男人给点颜色便觉得胜券在握了?” 顾红缨握着佩剑大步走来,当她路过魏文沁时揉着手腕轻蔑扬起嘴角神色尽是不屑。 魏文沁刚有的好心情顿时消散心中怒气堆积,但到底对方品阶高还有军功在身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于是她忍着怒意起身行礼端的是淑女模样。 “是臣女雕虫小技自是比不上长离郡主万分之一,想来东耀此次才比还需仰仗郡主夺得头筹。” 魏文沁说完顾红璎心中一阵恶寒,她不过回城中几日便听见不少贵女私下讨论容疏月参与才比自不量力。虽然有凤族在她们到底不敢说的过分,但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说离了凤族容疏月也没什么可拿的出手的。 若是放在以前顾红缨早就提着剑去理论了,但此次容疏月特意交代她不要理会她便知道她不打算藏着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技艺。 想到这里顾红璎白了她一眼牵着魏文萱径直去到容疏月位置落座,魏文萱坐下后叉了一块西瓜递给她笑盈盈道。 “红缨姐姐不必同她置气待会月姐定会叫她哑口无言。” 顾红缨偏头瞧了眼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眉眼间冷意散去低头咬下鲜甜的方块心中沁甜点点头不不再说话,魏文沁听到二人对话死死揪着袖中的帕子心中巴不得容疏月出丑丢尽脸面。 原本容疏月她们是要对战北云郡主及丞相之女的,开赛前她特意通过萧曼柔找了良王将顺序调换,而原本与她搭档弹奏古琴的杜家五娘子知道要对战容疏月谎称腹痛离开便由她独自献艺。 回想方才她弹奏琵琶时众人的表现魏文沁心中气愤消散些许,当她幻想着容疏月出丑的滑稽摸样时忽然眼前光芒暗淡层层层红纱自楼顶倾斜而下场内桃花香气弥漫。 忽然一阵劲风飞旋扬起轻纱玉台上空漫天花瓣飘落玉萧悠扬空灵之声绕梁,朦胧飞纱浮动一身红衣飞扬的少女从天而降如九天仙女落凡尘。 伴随铃铛清脆叮铃侧方玉台一身月白衣裙少女纤手拨动琴弦,玉台之上少女长袖漫舞玉足轻点灵动身子围绕玉台飞舞旋转步步生香一步一响。 容疏月鲜红明艳的身影牵动了所有人的心便是男子那边陆云舟亦不自觉被吸引。红衣灼灼间他仿佛看见那年桃林惊鸿一瞥的容颜,纵使隔着面纱亦难掩女子张扬傲然的贵气与生机勃勃,此刻容疏月仿若凤凰山上盛放的玲珑花绚烂了整个芙蕖楼的夏。 众人沉浸在少女曼妙灵动的舞姿像是灵魂出窍,整个楼里一片静谧就连男子忘情倒漫酒水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曲完毕容疏月缓缓起身牵过言若羽上前行礼,当如瀑红纱撤去再现光明整个芙蕖楼掌声如雷,评委席四人情不自禁起身满是惊艳神情。 登时魏文沁萧曼柔瞠目结舌忘记了动作,等她们反应过来容疏月踏着满场掌声与花香消失视线只听耳边赞叹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真是天仙下凡尘。” “此女只应天上有啊。” 众人一声声赞叹中魏文沁彻底失神,她起身推开婢女想要逃出这刺耳的地界,刚出门便撞到了迎面而来的萧曼柔。 当她那双妖媚的眼眸垂下玉手伸出,魏文沁心中那抹爆发的黑暗再也按耐不住。 “文沁定如公主所愿。” 音落起身擦去眼角不甘的泪水头也不回往男子更衣处跑去。 原本容疏月是最不喜欢张扬的性子,但有人非要逼她出手。那些和魏文沁一样等着看笑话的女子被她震惊到失语,而端坐高台上的元帝齐王回想方才那抹身影眸色浑浊陷入沉思。 言若羽跟着容疏月去到单独的更衣间褪下华丽衣裙头饰换上轻便衣裙,容疏月抱歉看向好姐妹有些愧疚。 “本是我们一起登台的却被我抢了风头若若抱歉。” 言若羽从好姐妹惊人的舞姿中醒神摆摆手不在意道。 “你同我说这些就生分了,我们一样本就是被逼着来的。今日你若不出彩来日那些人还有的说,卿卿你是没看到我哥瞧你那眼神都沦陷了,不过也不怪他若我是男子我定要拐你回家金屋藏娇。” 音落容疏月忽然想起言子暮曾经如出一辙的话语掩面失笑。 “你还真是。” “嘭。” 外间的门突然被撞开青玉匆匆进门神色慌张。 “主子出事了。” 第65章 三国才比2 自容疏月去南璃青玉就跟在身边她向来是个疏淡的人情绪很稳定,现下能让她脸上露出慌张神色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容疏月来不及多想运功飞身而去。 要说情爱是洪水猛兽丝毫不假良善者好聚好散再见也是一段怀念,若是心怀恶念者要么想方设法巧取豪夺要么同归于尽狠心摧毁不巧魏文沁就属后者。 魏家子嗣不丰到魏老太爷这一代膝下唯有嫡子庶子各一,他最是讲求嫡庶有别向来对老大魏帆苛刻也疼爱连带着对大房所出公子小姐也宠爱的紧。 他不仅亲将人自带在身边教导还处处偏袒爱护,众所周知大房主母是个好强不容人的主这才养成魏文沁如今唯傲慢心思狭隘的性子。容砚书曾说若不是大房有个明事理拎得清的魏少均魏家到这一代怕就是要彻底败落了。 容疏月一路上听魏文沁用西岐禁药伙同萧曼柔欲对言子暮行不轨心中已是怒意冲天,当她飞身入院瞧见轻紫衣衫上鲜红血迹更是火到极点出掌便是死招。 萧曼柔虽功力不弱但在绝对实力面前是不够看的,容疏月对打不到两招便败下阵来被玄七五花大绑扔到了一边,而罪魁祸首魏文沁早在两方交手时便被推出去挡刀伤了肩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收拾完恶心的家伙容疏月连忙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言子暮嘴里,正巧此时言鸿轩已经进了内院。 从前容疏月自己受伤都没有喊痛喊伤,此刻瞧着心上人额头汗珠与腿上殷红血迹却是没来由火冒三丈。众人看着脸色铁青的少女抢过匕首径直朝魏文沁走去眼眸变的猩红,魏文沁蠕动着身子惊恐后退容疏月却如鬼魅闪现她面前缓缓蹲下用带血匕首挑起她下巴神情阴冷。 “魏文沁为什么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偏要找死呢?先前看在姑祖母的面上我已对你网开一面既然今日犯到我手上便别想活了。” 音落容疏月抬手撕下衣裙塞进她嘴里利落挑断手脚筋整将匕首扔给十五脸上尽是冷漠。 “青玉你亲自送魏二小姐去老太爷院子,记得让咱们得人带句话容疏月今日要上门讨债了。” 语毕容疏月调动灵力手掌覆上言子暮伤口,只片刻伤口愈合她缓缓抬头看向言鸿轩严肃道。 “大哥带他回去此处我自会处理。” 言鸿轩知道容疏月是真的怒了这邪火若是不让她撒出来恐怕三国才比就要进行不下去,于是他扛着迷糊的言子暮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句注意分寸。 容疏月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从她今日出门心中不安便给卓云启递了信,如今这院里院外都是自己人倒是方便她行事。没了后顾之忧容疏月要考虑的便是保证三国才比继续也不放过始作俑者于是转身对玄七招手。 “此处官眷多你带人送长公主殿下去个她喜欢的地方喝茶。” 萧曼柔听完彻底没了脾气偏偏她嘴被堵住还受了内伤丝毫无还手之力,但她是西岐公主怎么她也要顾及三国才比友好相处的规定想着萧曼柔心中稍稍安慰些。 因着事出突然容疏月需要人告假处理几人离开之事,于是桃夭便自告奋勇去顾红缨及容砚书处告知缘由。 就这样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自山庄小路悄悄离去,等齐王收到消息赶去院里已是人去楼空。 他不喜萧曼柔更厌恶她胆大却愚蠢不自知,但大事未完他仍需西岐助力无奈只好命手下心腹去潇湘楼打听消息。 容疏月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平日里偶尔弱风扶柳病怏怏模样也不过是想让众人看到的表象。一入潇湘楼后院青峰拖拽着一名长相平平的小厮扔到容疏月面前神色不善。 “主子赎罪潇湘楼内被齐王安插了奸细。” 闻言容疏月气极反笑冷声道。 “何时之事?为何今日才抓到人。” 青峰双手递上供词跪地行礼惭愧道。 “一个月之前的事,因为每月楼里都会翻查一遍人员底细,前些日子发现这人不对劲为了找证据才纵容了几日,但主子知道潇湘楼规矩森严他也只能在外院洒扫。” 听到这容疏月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是那位齐王早就通过无音摸查到了她于潇湘楼的特殊所以插入暗桩想查探一番,可惜此处潇湘楼是分部就是掌柜也只知她是东家之一除了青峰竹溪无人知晓她真正身份。 原本因着言子暮的事她已是怒气难消齐王再来这么一出她心情更烦躁,但眼下不是发泄的时候思想着容疏月看了眼竹溪,瞬间他会意上前往半死不活的暗桩嘴里塞了颗药丸。 “让他回去给齐王送信就说血手寒酥请他潇湘楼一聚。” 音落带着人直接入了后院厢房将门关上,入了里间萧曼柔便被蒙上眼喂了软筋散拖拽到一处昏暗之地。 地底潮湿阴暗霉味铺面而来让她心中有些慌乱,但这样的气味只两刻钟便消散不多时身上便被阳光包裹又变的阴凉,到了地儿萧曼柔被人敲晕三名身上红疹遍布的少年应声而来竹溪挡在容疏月身前笑的邪魅。 “这位是西岐长公主传闻最是喜爱美男,你们好好伺候着伺候好了东家有赏。” 音落跟在戴着面具的容疏月身后从暗道离开,有了指示三人便先去了里间洗漱一番而后燃上青楼楚馆惯用的迷情香,不同的是这香有催眠混淆人记忆的效果。 半晌萧曼柔醒来身上莫名燥热,当她看到患了花柳病的小倌向她走来脑子里的弦彻底崩断。她想要多少男人都可以但绝不能染上脏病,西岐皇室绝容不下在别国坏了颜面患花柳病的公主她努力摇着头向后退缩。 “嘭” 木门忽然摊开慕千睿瞧见屋里的场景心一沉抬手杀了三人将萧曼柔扔给了暗卫,几乎同时院里撑着海棠花伞一身黑红衣裙的血手寒酥挡住了去路,慕千睿心中警铃大作将剑横在面前。 “寒酥阁主便是这样待客的么?”闻言望舒阁暗卫忍不住欲上前但还未迈出一步容疏月便抬手止住,隐藏在玉面后的脸看不住情绪但那双深邃眼眸闪过一丝杀意。 “慕千睿管好你的小情人再有下次就等着收尸!” 熟悉的眼眸冷漠的语调慕千睿不知怎的总想起那个笑盈盈的姑娘,分明暗卫来信说人是被容疏月带走但叫他来的却是寒酥。难道她怕失手弄出动静才将人交给了寒酥?齐王如是想血手寒酥却再次上前一步。 “齐王,我望舒阁可不是你齐王府想安插人就安插人进来。” 说着容疏月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这位公主之事即是故人所托也是一个警告再有下次寒酥定以血雨相赠。” 音落消失不见院里先前围着的暗卫骤然消失,齐王回想着她的话握剑的手紧了紧到底是他太急了。但眼下西岐良王在驿站等着他没空多想只能带着人从云香馆后院撤退,一路上他无数次想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扔掉。 若是今日她成了那么言家就会成为他的助力倒也可以,坏就坏在事没办成还损了他的暗桩,血手寒酥传闻冷血无情若是今日与她火拼他未必有胜算。慕千睿嫌恶瞥了眼昏迷的女子心想等人醒了再好好敲打敲打。 离开云香馆后院容疏月一路去到潇湘楼将衣衫换回,此时青玉已经等在门外。拉开门容疏月拍拍她肩膀目光柔和。 “今日辛苦你,稍后我自己去魏家你在潇湘楼用了膳再回去。” 说着她错开身疾步离去青玉知道她此去兴许有不能知道的秘密,人嘛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这样也算是种变相的保护。 午后清风依旧只是阴云飘过掩盖光芒,容疏月自小路去到魏家后院纵身一跃入了院子,望舒阁暗卫瞧见她手上玉镯拱手行礼。 暗卫出手魏文沁已没了翻天的可能魏老太爷站在发妻容氏画像前瞧不出喜悲。 “我错了。” 听着他虚伪的忏悔容疏月只觉恶心,推开门她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书房门从外面被关上。 听闻动静魏博擦拭眼泪缓缓转身,如今的他迟暮之年白发苍苍没了往日精气神眼中情绪复杂。 “你是来杀我的?” 容疏月冷笑一声,原来他还知道他做的勾当只能以命相抵。 “杀你?死了一了百了是解脱,魏博你不配。” 人一生气说话起来也不客气,但魏博却是无力辩驳为了魏家站在人前为了前途他做的事没有一件值得原谅。 “我知道你恨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能否看在与安的面上给魏家留条活路。” 旁人不知容疏月厉害魏博却是知晓,就凭她悄无声息控制魏府就能知道他已不是对手。 提到过世已久的容家姑奶奶容与安容疏月心中只有心疼,她是容老太师最疼爱的女儿为了爱奋不顾身,但眼前这人在扶摇直上后厌恶别人总说他是被容家扶持起来,因此暗中给她下药致使容与安油尽灯枯死的凄惨。 容疏月没有搭话抬手扔出飞镖挂画应声落下掉在她手上,看着画里温柔和善的美人容疏月心中有些酸涩。 “魏博人可以自保却不能忘恩负义,你魏家几代没有高官若不是好了曾祖和祖父扶持你以为你能入天子的眼?” 提及过往魏博有些心虚颤抖着手落座,当他看到容疏月眼中一览无余的嘲讽心中慌乱亦愤怒。 “你都知道些什么?” 容疏月小心翼翼收起容与安的画像放在手边冷漠道。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圣上暗中安排二房给祖父下药你没少吹耳边风!祖父过世姑祖母伤怀你觉得时机成熟到她死都没人知道看着深情的丈夫其实猪狗不如。” 容疏月每说一个字魏博脸上便白一分浑身止不住颤抖红眼嘶吼道。 “这都怪他们我能位至太傅难道不是自己用功么,凭什么都说是靠他的扶持就连与安也这样觉得。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么,我不过是纳个妾她便处处给我脸色还不让我再进院子就连孩子都不肯见,她哪里是生病不愿见人她是觉得老大身上流着我的血让她觉得恶心。她要真贤淑早就替我纳妾容与安她就是个妒妇。” 听到这话容疏月被气笑起身步步逼近居高临下望着他嘴角是轻蔑的笑。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应承。当初是你求娶姑祖母时说的千好万好绝不纳妾,你们成亲不过两年嫡子生下转头你身边的丫鬟就传出有孕。我容家姑娘不是上赶着嫁给你的。你不能一心一意坦诚些姑祖母也不是不能接受,偏偏你心思狭隘觉得她也不能容忍用最残酷的方式让她知晓。再说你上位哪一步不是曾祖和祖父为你筹划安排,你怎么好意思说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容疏月一针见血道出实情魏博瘫坐在太师椅神色憔悴。 “是啊!是我小心眼。” 见他难得承认容疏月也不想和他废话,这样的人她多看一眼都嫌脏。 “容家失势是你没少帮着林家在那位面前煽风点火!二房胆大也有你的授意我可有说错?毕竟他们那样的货色手上怎能存下那么多金银铺子。” 容疏月的话如一击闷雷炸的魏博险些坐不住,他神色越发慌张面上却强装镇定。 “你真的都知道了?” 这样愚蠢的问题容疏月不想再回答冷笑道。 “魏家二叔是你拦住得!外人都说你深爱发妻疼爱大房,但魏帆的位置随时可被人取代魏二叔的路却走的稳稳当当,只不过明面上看起来他更有优势而已。魏博不要以为就你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这事魏二叔早就知道只有那个刻板为了纲常不敬母亲的蠢货才会以为你是好的。” 向来理在谁那边谁更理直气壮来时容疏月便没想给他留面,她瞥了眼脸色铁青憋着气又不敢发作的魏博缓缓直起身子。 “你们魏家怎样我从来不在乎,但别人对我一分好我便要还两分。从前的事我不会找到魏家儿孙身上对二房也会照拂,但魏文沁动了不该动的人就不能活着。魏博凤族十年我的手段可不止这点,想要魏家平安你仔细掂量。” 音落头也不回潇洒离去,昏暗内室只剩满头花白枯颓丧气的老人静默不语。 半晌院外没了动静管家心惊胆战推开门。 “老爷今日。” 魏博原本就生了病此刻便如秋日落叶衰老迅速,他用力撑起身子去到外间坐下从怀中掏出玉佩放到桌上声音沙哑。 “你拿着玉佩去后山叫暗卫来见我然后去棺材铺买三口棺材,什么都不必问后面的事到了时间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今日府上发生的事都烂在肚子里,否则。” 魏博眼神狠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管家闻言身子一颤上前拿了玉佩躬身退了出去魏博看着院子里那颗枝繁叶茂的桃树眼神彻底暗了下去。 夏日的天像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分明前一秒还晴空万里这会子黑云压城已是大雨倾盆。 三国才比朝中重要官员皆作陪观赛,无人知道大雨瓢泼魏府已是一片慌乱。 第66章 三国才比3 瓢泼大雨下了两日暑热散去空气中是淡淡青草泥土芬芳,宛渠山庄后院山路最后一场比试如火如荼展开。 原本第二场比试怎么也要两日时间,因着魏家二小姐突发恶疾过世以及西岐长公主退赛加之还有弃权者,比赛林林总总一天便筛选到每国男女各二进入最后的赛事。 容疏月本就无心比赛当时随意画了几笔便交卷,于是先前排在她后边的礼部尚书次女余颜若与她齐名留了下来。不巧余家小姐太开心摔伤了腿无法继续所以反让比她低了一个名次的言若羽顶上人头。 今日的赛事评委已然抽了签赛比项目为君子六艺中的射箭及骑术,因着是手到擒来的事容疏月靠着顾红璎想着躲懒片刻。 “华年,这比赛真是无聊的紧。” 被亲昵叫着小字的红缨郡主难得体贴剥好葡萄送到她嘴边,院外来来往往走动的宫人忙碌如常。 “你这是懒劲又犯了?” 要说了解还得是知根知底的熟人,顾红缨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就知道这妮子八成是没睡成懒觉难受了。 容疏月没有回答可怜兮兮盯着她倒在她肩膀哼哼唧唧,她这摸样倒是比停月阁那只爱撒娇的金丝虎汤圆还娇软。顾红缨伸手揉揉她小脸嘴角扬起笑意,忽然耳边传来言若羽骂骂咧咧进门的声音。 “西岐郡主了不起衣裳金贵倒是别穿出来啊!真晦气。” 听到动静容疏月猛然起身二人相视一眼迎了上去。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言若羽气的脸色铁青闷着头不说话,容疏月抬眸看向同样神色愤怒的孟夏。 “小夏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孟夏看着一言不发的言若羽有些心疼,她想容疏月她们品级高些也许能帮忙讨个公道遂上前欠身行礼。 “回郡主午后小姐小憩醒来便说要去换衣但路上与西岐嫣然郡主迎面撞上了,原本就是那西岐郡主自己没看路她起身后却指着小姐破口大骂,小姐气不过回怼了几句没成想西岐郡主竟说小姐是没娘亲教养的野丫头。” “什么?” 孟夏最后一句话说完容疏月一掌拍碎了小几眼神逐渐危险,她长呼一口气上前轻轻抱住眼眶有些微红的小姑娘柔声道。 “若若别难过,今日赛事结束我定好好收拾她给你出气。” 听完言若羽心里忽然也没那么太难过,虽然这些年南夫人没有陪伴在她身边但大家对她都是关怀备至尤其自觉有愧的容疏月。虽然还是有些不开心但她也怕小姐妹再多想伸手回抱住她轻声应了句好。 其实言若羽看着大大咧咧心却是最细的,哪个孩子不想要承欢娘亲膝下有娘亲爱护呢?但她从不在容疏月面前说就是怕她自责难过,好在她也豁达没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嚷嚷着要赢过她们好出口恶气。 没了阴云遮挡午后到底是酷热难耐,马厩里负责看管的士兵偷偷躲去了后边大树下寻个阴凉,萧嫣然身边的侍卫远远看到马厩无人于是猫着身子鬼鬼祟祟跑了进去。 休息了一个时辰天公作美白云遮住艳阳众人牵着马来到后山大路,从西岐郡主出场容疏月带着杀意的眼眸就没离开过她。 许是她眼神杀气太重萧嫣然身边的侍女发现了她拽拽主子说了些什么,下一瞬萧嫣然略显轻蔑的眼神扫过东耀四人冷哼转身。 才比赛马就两项一项短程展示骑术,一项便是策马从山脚至山顶以到达终点顺序给分。 若是换做平常容疏月随意敷衍敷衍能过的去就行,今日不知是怎的众人只觉向来温柔的长离郡主从第一场就卯着劲打压西岐那边,本身西岐人骑术便不是很好容疏月一个来回几套高难度的动作更是碾压他们赢的轻松。 萧嫣然看着稳稳当当拿到第一和第二的容言两姐妹气的脸红脖子粗,她偏头看向身边的侍卫男子慌忙上前附耳解释不知那人说了什么萧嫣然越听脸上神色越平静最后侧眸满含深意笑着略过两人身上。 容疏月盯着她有些兴奋的眼神心中隐隐不安忙叫来玄七。 “小七你亲自去找卓叔看看我们得马有无问题。” 音落玄七飞身消失顾红缨瞥了眼西岐人休息方向压低声音不悦道。 “她要真敢下手咱们就往死里整。” 容疏月闻言阴恻恻笑着悠闲擦着手。 “那是自然。” 萧嫣然得到侍卫的肯定回答心中想着二人比赛失足摔下山一命呜呼的样子十分开心,良王看着阴晴不定的闺女没来由觉得心慌。 “别是要出什么事啊!” 良王身边的侍卫听到他喃喃自语上前询问道。 “王爷可要再叮嘱叮嘱郡主?” 良王摆摆手皱眉坐回原处有倒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在来东耀的路上他就叮嘱了一路她再生事端那也是自讨苦吃,人总是这样鞭子不挨到自己身上不知疼痛。 良王这一会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大戏,萧嫣然却浑然不觉沉浸在东耀女子落败的幻想笑的欢愉。 待众人修整完毕容念瑾带着所有参赛者去到了后山,玄七也满头是汗偷偷混进队伍跟在容疏月身后。 “姐姐你们的马果然被下了药还是双倍,卓统领找不到相似的马匹只能从太医那里寻了药给马喂下,现下马匹已经无事你们可安心比赛了。” 听完容疏月几不可闻应了一声玄七随即离开,她偏头看向笑容满面的西岐郡主嘴角眼中划过一丝阴鸷。 因着是最后一场赛事众人格外兴奋,场外各国使臣东耀大臣围了一圈热闹非常。 今日容疏月破天荒换了身鲜红骑装满头青丝系于头顶以金冠束之,这样大量她整个人少了几分温婉眉宇间英气十足。 随着礼官走到锣边抬手众人屏息凝神看向场内,随着一声锣响赛场内公子小姐如离弦之剑飞蹿出去空留身后漫天尘埃。 他们身后同样骑着马匹的侍卫随即出发,元帝笑呵呵拦着丽妃享受投喂等待结果。 没有观赛者的悠闲六人你追我赶没有丝毫松懈,直至半山腰容疏月与言若羽的马都没出事。 萧嫣然死死盯着前面的二人心中越发不安从头上拔下簪子狠狠插入马臀,当即吃痛的马匹飞一般超过二人以万夫莫当之势冲向山顶,西岐宁侯公子秦均见她马匹失控挥鞭赶了上去。 容疏月瞥了眼铆劲加速的言若羽无奈失笑不过两刻钟众人前前后后到了山顶,眼见后面的人赶上萧嫣然再次震惊。 当容疏月轻松越过马蹄跨过红线萧嫣然彻底愤怒,只是不等她发作身下的马发了疯一般冲向山体边缘。 她惊呼一声滚落险些坠下山崖,若不是秦均眼疾手快跳马拉住她此刻她早已成为山下一滩血泥。 因着有人受伤比赛也结束士兵连忙上前救助,就这样伤痕累累的西岐郡主被人抬着担架送下了山,言若羽看着狼狈昏死的对手十分震惊。 “她为了赢命都不要了?” 容疏月耸耸肩不可知否轻松笑道。 “我早说了他们是小心眼的性子你看应验了!” 说着不厚道的笑出声,跟在她们身后全程目睹过程的言子暮罗钦只觉她的笑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山下等着结果的众人瞧见士兵抬着担架下山一窝蜂围了上去,当良王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儿气的发抖元帝怕此事影响两国当即下旨彻查,但跟去的士兵根本不给西岐人谩骂的机会赶着话就将萧嫣然自己为赢伤马的事说了出来。 当即所有目光变得鄙夷,良王自觉颜面受损冷哼一声带着人径直离去。 到底还在才比期间元帝当即派了太医去驿馆,待众人离去齐王悄悄去马厩看了一眼心中大惊。 “来人。”随着他一声呼唤身后心腹上前,他低头交代了几句发疯的马便被人直接带走,他屏退众人走向下山的容疏月袖中拳头握紧。 言若羽原本在和容疏月说笑一抬头便瞥见慕千睿神色严肃走来,她连忙摇摇容疏月胳膊低声担忧道。 “卿卿,齐王好像有些奇怪。” 闻言容疏月抬眸看向神色不善的慕千睿拍拍言若羽小手将她托付给北云六公主。 “你们先去换衣裳我同齐王说几句话就去寻你们。” 音落言若羽狐疑的跟着北云一行人离开她总觉得容疏月知道齐王来意,但她知道容疏月向来聪明齐王对她也很好所以也没多说。 清风扬起青丝红裙少女先前晶亮的眼眸变的阴冷,慕千睿顿住脚步笑的嘲讽。 “看到我阿月就这般不喜?” 容疏月头一回没有装作温柔贤淑抬头直直盯着他嗤笑道。 “这难道不是殿下自己选的么?” 音落从怀中掏出玄七塞给她西岐人扔掉的纸包神色冷漠。 “现在殿下还觉得她们无辜么?” 齐王话到嘴边忽然顿住一张脸憋的通红半晌他深深叹气无奈道。 “我不知她们动了手脚。” 容疏月将纸包随意丢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西岐郡主出事你没有证据就想给我扣罪名?” 容疏月的话锤的齐王心头一惊有些心虚,他知道西岐郡主的马被下药却是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与她起争执的言若羽,但他知道言若羽不会这种方式所以自然而然想到了容疏月。 见他半天没有回话脸色难看容疏月冷笑道。 “东耀不及北云清明但审案也要讲求真凭实据,若殿下无事长离告退。” 音落拱手行礼潇洒离去。 慕千睿看着容疏月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他分明是担心此事被西岐人知道气她擅自行动,但当他气冲冲质问才发现自己才是个笑话。 因着城内各处出现陌生面孔容疏月忽然想起慕千睿与西岐的交易,当夜她称病休养没有出席宴会而是去到了潇湘楼后院。 青峰看着面色阴沉的主子心中了然,当即引着她去了后院厢房。 是夜灯火璀璨的尽头两道身影没入潇湘楼后门小巷。 第67章 赏花宴上 三国才比落幕东耀容疏月夺得榜首,但令人意外的是奖赏并非首饰而是先帝皇贵妃心爱的那支凤吟月影玉萧。 所有人都说元帝小气不肯拿出珍品他只好将龙影阁珍藏的梧桐古琴又赐给了容疏月,东耀大胜元帝欣喜特在山庄大摆宴席也算是为各国友人送行,自清晨起整个山庄人来人往忙碌异常。 后山淮水亭容疏月倚靠栏杆怔怔望着湖面,一身浅蓝外袍丰神俊逸的公子摇扇而来薄唇轻启。 “决定好了?” 听闻动静容疏月缓缓撑起身子将手上鱼食尽数投入湖中。 “大师兄,长离没千万年前的神女那样伟大,但这天下万万人也有我之所爱我之血亲挚友。既然如此能推动所有事情发展我怎么也要去做的。” 男子利落收起折扇眼中是敬佩也有丝丝心痛,那玉树临风和煦笑容不是北云太子陆云舟又是谁呢! “既如此消息我便帮你放出,十弦的信昨日想必你已收到。西岐动手了阿月你的生死劫也近在眼前。” 容疏月隔着衣衫轻抚玲珑尊者送她的护身符,脑海中浮现重灵镜中看到的凤族神女为救天下万民自刎献祭的画面。当清风拂过发间桃花步摇微微摆动她眼前是言子暮从阳光中走来的笑颜。 “师兄没有何时比此刻更适合暴露我身份了。西岐虎视眈眈东耀朝堂上蛀虫清了大半,若是那人知晓我是圣女必然会动心思将我关进皇家齐王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西岐之战避无可避所以杀戮只会更多,但若能借此查清他的目的让他了了心愿东耀就还能有位铁血手腕的君主。四哥太心软我不能看着娘亲的家园被毁。” 容疏月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没有一秒游移,纵使结果等待她的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她也不能看着凤族毁灭天下动荡战火肆虐。 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先前才一而再再而三克制自己对言子暮的情感,但梅无尘的话让她明白言子暮不需要她自以为是的抉择,既然二人共命便可为了护住凤族与百姓共同向前。 芙蕖湖边垂柳依依连绵青绿粉红绵延,苍穹上炙热的光透过枝叶映照在容疏月身上。这一刻陆云舟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凤凰神殿画像上神采奕奕的神女,半晌他起身走到她跟前抬手轻敲她额头。 “到底还是长大了,放心师兄一直会在万事朝前看。” 陆云舟瞥见她释然生死坚定的神情没来由心疼,他缓缓起身嘴角牵出笑意离去。 “晚上直接过来寻我和姑母。” 音落容疏月莞尔转身带着青玉朝反方向离开。 先前为了不让元帝打他们主意容疏月总刻意保持距离,至于顾家兄妹明面上是因为才比入城时她的解围玩到了一起,如今既然决定不藏着掖着她也自然不需要拘谨着。 说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元帝疑心重的毛病半点没有随着年纪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这不陆云舟前脚离开淮水亭后脚龙影卫就带着消息到了紫微宫。 他挥挥手赶走先前依偎在怀中的宫女,齐王带着人神情激动匆匆入内。 “父皇大喜。” 元帝瞄了眼兴奋的齐王淡定刮了刮茶盏中的叶片轻啄两口。 “什么事值得你连情绪都不掩饰了?说。” 齐王瞥了眼四周的宫人寿全识趣带着人紧急告退贴心关上了外间的门,待到内里清净齐王眼中晶亮笑道。 “儿臣知道凤族圣女是何人了。” “哦?” 元帝先前得到的消息说可能先前围在容疏月身边那位见过德妃的小姑娘是圣女,所以思想着今日宴席让她帮忙引荐引荐好将人赐婚给逸王掌控起来,这样日后等那姑娘继承圣女本事也好套出长生诀。 但齐王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惊掉下巴连茶盏都失手碎了一地。 “要说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容家幼女容疏月。” “嘭” 伴随茶盏碎裂往事如海水般涌入元帝脑海,难怪凤族愿意教导一个没有关系的女娘,难怪玲珑尊者凤族长老对她如珠如宝的护着,还有她及笄时赐字的字字句句仿佛印证了此刻的事实。 忽然他眼中变的清明嘴角笑意越来越明显最后笑的癫狂。 “真是天佑东耀我怎么没想到,安阳是皇贵妃唯一的孩子她没有继承凤族灵脉但不代表她的孩子不能继承。睿儿你可真是父皇的福星啊!” 元帝边说边扶起齐王,眼中的算计一览无余慕千睿见他心情大好拱手行礼犹豫道。 “但前前阿月就说过她有命定之人。” 闻言元帝笑容敛去神情扭曲道。 “等我习得长生诀还怕什么诅咒预言,睿儿你说呢?” 元帝别有深意看向他,慕千睿心中欣喜伏地道。 “父皇英明,只是若将阿月许了六弟恐怕还是留她不住,太子已有正妃若是让阿月做侧妃只怕凤族第一个不答应。” 慕千睿镇静分析眼前的情况。 元帝一把年纪自是不能恬不知耻强纳外甥女,但齐王正妃多年无所处倒是可以挪挪位置。毕竟她身后无父兄魏老太傅离世更无人为她说话,那她只能任由元帝揉圆搓扁不能反抗。 原本元帝还在发愁该怎么将人留住,齐王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窗,他拍拍慕千睿肩膀语重心长道。 “当年让魏氏做正妃到底委屈你了,听说她已经病了多日不太好了既然如此便让她早登极乐!虽然朕暂且不能废黜太子但只要你向着朕,这天下迟早会交到你手里。”、 音落再次捏了捏慕千睿肩膀,他忍住心中嘲讽欣喜跪地磕头。 “但凭父皇吩咐。” 元帝俯视着恭顺的齐王已经能想象到自己长生不老千秋万代得场面,齐王缓缓起身离去关上门面容上是嘲讽和胜券在握的得意。 什么听话什么向着他,天下皆知得凤族者得天下只要容疏月站他这边那还有老皇帝什么事,只是他们算盘打的精却忽略了凤族的机敏。 这边老皇帝召见完齐王寒泽便传话去了容疏月那里,当即凤族长老陆云舟外祖蓝靖淮便决定跟随外孙参加宫宴,虽他们允许那些人暴露贪念但容疏月绝不能成为第二个先皇贵妃。 就这样众人心思各异去了更衣处,直至晚宴落笙殿里花灯璀璨丝竹环绕元帝才看到了长生诀希望——容疏月。 她向来不穿鲜艳衣裙今日却是一身正红金丝凤凰红裙发冠用的是及笄那日的八宝玲珑冠,若是寻常言官是要参她个越矩之罪,但今日三国送别宴朝中贵女属她位份最高,再者衣裙首饰还是及笄圣上允准的言官也不敢再说什么。众人看着明眸皓齿红唇金冠的明艳少女齐齐愣了神,也叫没有见过她这番打扮的陆云舟眼前一亮。 齐王看着璀璨明珠端庄行礼落座心情有些复杂,他偏头看向叶舒方向手紧了紧旋即恢复神色转身言笑晏晏看向元帝。 “父皇,阿月此次夺得头筹为东耀争了光您是不是该再赏些什么恩典。” 慕千睿话一出口容言两家瞬间脸色铁青放下酒樽,陆云舟闻言笑的轻蔑偏头看了眼身边端坐的老者撑着头看向台上一唱一和的父子二人。 果然元帝笑呵呵对容疏月招招手,那神情要多慈爱有多慈爱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看起来有一丝怪异。 “长离已及笄但是姻缘还未有着落先前重林宴上的话便算了,朕到底是你舅舅怎么能叫咱们长离艳羡别人呢?不如朕就给你赐婚!” 音落言子暮袖中的手握紧,他转头看向蓝靖淮方向陆云舟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一次容疏月没了往日的笑颜眼神冷漠淡淡略过元帝落在齐王身上冷声道。 “凤族到底是神族使者陛下还是顾及顾及师尊的批命!” 容疏月此话一出元帝笑容顿住脸色涨红,他微眯着眼神色不善依旧笑道。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这丫头为了不嫁人诓骗朕的呢?” “放肆。” 大殿上洪亮的训斥回响元帝心头一紧喉间丝丝血腥味泛起就连齐王也是一阵眩晕。 方才还端坐陆云舟身边仙风道骨的老者瞬间消失将容疏月拦在身后,元帝抬头努力想要撑起上位者的气势不知怎的在对上老者凌厉眼神瞬间竟一身冷汗。 “你是何人?” 此时原本悠闲看戏的北云太子陆云舟悠闲起身神色淡漠瞥了有些底气不足的元帝转头看向蓝靖淮笑道。 “早叫您老没事少窝在凤凰山这下好了您出来都没人认识,若是东耀皇上心情不快误伤了您老可怎么好。” 陆云舟说着话不动声色将容疏月又往后拉了拉高大身形彻底将她挡住,此刻言子暮也不再顾及立即起身快步上前躬身向蓝靖淮行礼恭敬道。 “怀夕见过大长老。” 音落殿内死一般寂静就连宫女都忘了动作酒水洒落的声音清晰入耳,言子暮一声大长老陆云舟一句凤凰山元帝顿时失态起身。 “你你竟是凤族大长老,你怎么会在这。” 齐王瞥了眼看不到身影的容疏月咬牙上前扶住元帝低声道。 “能让言怀夕都恭敬行礼的应该没错了,父皇此事不能硬来否则触怒凤族万事休矣。” 齐王的话如一记重锤锤在元帝心上思索片刻他起身拱手道。 “原来凤族长老是我酒后胡言唐突了尊者,还望您看在长离的面子上恕罪则个。” 大殿上众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能让万人之上的帝王低头除了凤族无人能做到,蓝靖淮见他清醒了也没打算为难冷哼道。 “原本我是来看看长离却不想目睹了这样一幕,元帝还是谨言慎行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人还是有敬畏心的好。你要知道南璃凤族也不是白白传承了千万年的。” 音落拂袖转身牵着容疏月大步离去,登时整个大殿上方回荡着他掷地有声的警告。 “凤族圣女不得与外人通婚先圣女就是最好的例子,若元帝不想东耀覆灭还是莫要将心思放在他们几个孩子婚事上。” 蓝靖淮的一席话将遮挡肮脏心思的窗户纸狠狠撕碎,众人看着暴怒边缘的帝王纷纷伏地不敢说话。西岐良王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无用君王眼中不屑越发明显。 第68章 赏花宴下 没了容言两家在场元帝算盘落空自然不想再待下去,于是齐王孝顺的送他休息自己留下宴请宾客带他们赏花游园。 原本萧曼柔还盘算着怎么给容疏月下套,有了大长老这出她小心思也只能乖乖歇了。 容疏月最是敬爱凤族亲长怎么也不肯让蓝靖淮住驿站,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城郊盘下的庄子上歇息。 原本此次应是梅无尘来东耀的,奈何叛徒阮家有了消息他只能留下整理消息。但也好在来的是他若是梅无尘只怕元帝还可以不要脸的用言家做桥梁讨好处思想着容念瑾更是厌恶老皇帝。 “要我说就该一刀劈了那老匹夫,省的成日没事作妖。” 说着他狠狠摔了茶盏,蓝靖淮悠闲品着茶用了两块糕点淡定道。 “他如今还是东耀天子就有龙气在谁杀他也不讨好。今日我观他面像看着气运已经快到头了,等到山穷水尽时随你怎么收拾都行现下你最好老实待着否则仔细你的狗腿。” 蓝靖淮说完容念瑾缩了缩脖子躲到了蓝溪长公主身边,到底是女子心软她悄悄拍了拍他脑袋。 “你呀就乖乖听师父话,世间万事都有定数的。” 南璃长公主一生没有嫁人最是慈爱从来都将容家兄妹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这次若不是怕老皇帝对容疏月下手她也是不想跑这么远的。 几人正说着话容砚书带了孟冬提着冰镇瓜果进了里间,众人闻声看去却仍不见容疏月踪影,陆云舟收起折扇起身向容砚书行礼。 “容叔,怎么没见阿月那丫头。” 音落所有人皆盯着容砚书眼中尽是探究,想到先前元帝和齐王的对话容砚书转身让孟冬关门而后与蓝靖淮长公主行礼后坐下叹息道。 “她带着青玉去救齐王妃了,说起来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听到容疏月去救魏王妃众人心中了然没有再问只坐着寒暄喝茶。 齐王妃魏雪如是魏三老爷一脉唯一的孩子,魏家书香门第就出了这么一个武官结果十几年前与西岐的征战一门皆战死沙场只留下八岁的孤女。 因着扶灵送葬魏雪如不慎落水从此便留下了病根,加之齐王娶她本是无奈之举除了新婚夜后便再没怎么去过她房里。 容疏月看着嘴硬但心是最软,当元帝那句轻飘飘的早登极乐被她知道她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呢!于是她在将蓝长老一行人安全送到庄子妥帖安排好便马不停蹄换衣去了齐王府。 慕千睿人在宴席与各国时辰觥筹交错还有叶舒在旁照顾着哪里能想起王府,于是青玉趁齐王府换岗空隙给齐王妃下了药直接扛着人就走。 容疏月也是狠人将她陪嫁的好酒尽数倒在院子里,登时齐王府后院冲天火光燃起府上一片慌乱。 陆云舟在庄子上如坐针毡最后还是拖拽着容念瑾偷偷溜了出来,当他们赶到齐王府后边火势已经控制住,只是听跑出来的仆人说房屋塌王妃也死在了大火中。 听完仆人描述此处显然事情顺利但容疏月却没了踪影,二人正想着去潇湘楼刚转身没走多久便碰上纠缠何未然的大理寺卿之子何茂。 “小娘养的就是没规矩见到兄长也不问好。”何茂横肉颤动眼睛色眯眯盯着素雅的女子,容念瑾认得自家妹妹的手帕交上去就要揍人却被陆云舟拦住。 “宵小之辈不必费口舌。” 他缓缓踱步上前抓住那油腻的手狠狠甩开容念瑾目瞪口呆满是无语,何未然死死握着手上的簪子却没等来预想的疼痛,等她再睁眼面前是高大俊朗的公子身上还有淡淡松针香气。 “识趣的话滚远点。” 陆云舟速来平和但不笑时气势磅礴,何茂虽仗着何褚四处招猫逗狗调戏民女但毕竟是正经官宦之家自然看见过北云太子,于是他在仆人搀扶下缓缓起身揉揉生疼的胳膊恶狠狠瞪了眼何未然。 “既然妹妹与太子殿下有约哥哥就先走了。” 说完何茂咬牙切齿离去临走还不忘挑衅笑着看向狠狠盯着他的何未然。等到人走了何未然将簪子随意插入发间欠身行礼。 “民女多谢太子殿下搭救。” 陆云舟摇摇头神色温和将她扶起,抬眸间却无意瞥见她发间的月隐竹梢发簪脱口道。 “这簪子小姐是何处得来的?” 陆云舟话一出口才发觉容念瑾惊悚眼神以及面前女子满脸不解,于是他笑着拱手赔罪道。 “是云舟唐突了,这簪子与几年前受伤救我之人头上的簪子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容念瑾在心中腹诽搭讪的方式很是土气,但何未然却是心中一惊抬眸反问道。 “公子是在何处受伤又是哪年遇到的恩人?” 陆云舟本是无意询问却发现她似乎真的知道什么当即道。 “八年前西林山山脚被毒蛇咬伤是位清秀的姨母带着个小姑娘,这簪子当时就在那位姨母发髻上。” 陆云舟说完何未然了然莞尔一笑眼中丝丝氤氲蔓延。 “若是殿下记忆无误那救人的便是我母亲。” 闻言容念瑾更震惊了陆云舟从来都很少与不熟悉的人攀谈说话,他身边除了弱冠时应付北云皇帝的侧妃身边连伺候的都是小厮,他居然温声细语同不熟悉的女子说了这样久的话还和人家有这样的因缘际会这瓜真是越吃越上头。 陆云舟听到这里心中微暖神色更柔和询问道。 “不知令慈现在何处是否方便让云舟前去拜会。” 音落何未然顿住而后依旧是那样温婉笑着。 “殿下太客气了娘亲救你也只是巧合若她知晓殿下如今万事皆安也会开心,只可惜她离世多年恐怕无法亲自迎您了。” 语毕陆云舟看着眼眶微红的少女心一紧拱手行礼愧疚道。 “抱歉,我不知令慈已经。还望姑娘节哀。” 何未然最是像她娘亲怎么会责怪心怀感恩的人,她虚扶陆云舟深深呼吸柔声道。 “殿下不必如此娘亲这是解脱了是好事,只可惜她的墓在西林山殿下恐怕无法再见娘亲了未然代娘亲谢过殿下记挂。” 说着何未然再次欠身行礼却被陆云舟扶起,不知为何他看着眼前这个坚强又温柔的姑娘心中有些酸涩于是撇开话题道。 “我们出来找阿月不知姑娘可有看到她。” 提到容疏月何未然瞳孔收缩压低声音环视四周后开口道。 “殿下声音小些阿月在我庄子上若你们想见她便跟着我府上马车,齐王府管家已给山庄送信我怕被人跟踪才走的这条道买药。” 音落陆云舟二人交换眼神与何未然行礼分别,等何府马车再次启程暗中便多了两道身影飞檐走壁紧随其后。 一炷香后二人翻身入了西街边缘一方三进的小院,一入内便瞧见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容疏月。 “你们怎知道我在这。” 容疏月不可置信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两位兄长,何未然一面给她倒水一面又给陆云舟容念瑾倒了茶递过去笑道。 “我出去买药被何茂纠缠是太子殿下和大公子救了我。” 何未然简单一句交代了事情,容疏月听完比容念瑾还惊恐盯着陆云舟饭也忘了吃。 “你。” 她话没说完陆云舟耳尖微红连忙打断岔开话题指指里间道。 “你就这么带走了她就不怕她恩将仇报和齐王报信?” 容疏月偏头瞥了眼屏风后面沉睡的魏雪如,而后摇摇头将剩下的饭扒进嘴里灌了两口茶水咽下叹息道。 “其实魏姐姐早通过文萱在才比时给我递了信,她早料到了结局所以与其说是青玉迷晕了她不如说是她自己愿意离开的。” 说起魏雪如何未然也是有些心疼,同为女子她也能明白魏雪如的艰难。 “魏姐姐本就身子弱,王府后院人心复杂夫君还是个不喜自己的。” 说着何未然深深叹息陆云舟垂眸开口道。 “也不是所有皇家之人都像齐王那般。” 他这话一出容家兄妹眼中的八卦意味明显,何未然察觉不妥讪讪开口道。 “是了殿下就是温和善心的人。” 何未然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容疏月眼睛都亮了,陆云舟看着窘迫的何未然和八卦的师弟师妹扶额警告道。 “收起你们那些无聊的心思,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将魏王妃送走亦或是怎么帮何小姐对付对付她那个不正经的嫡兄!” 陆云舟话落容疏月拍拍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道。 “魏姐姐我倒是安排好了,明日她跟着蓝爷爷车驾出城将她送到南林府。就是何家确实有些烦人。未然是可以随她舅舅四处漂泊,但若何褚生病让他探望或是像魏家老太爷突然归西她怎么也得回来。那个何茂对未然不轨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往常他看在我的面上也不敢同未然纠缠,今日老皇帝发难他恐怕觉的我也当不了几日郡主才敢来骚扰的。” 容疏月将目前的情况梳理的一清二楚,以她的能力想要让何未然换个身份自然容易,但是何未然不愿她希望用何未然的身份活下去就必会收到何家干扰容疏月又不能滥杀无辜。 容念瑾瞥了眼沉思的陆云舟目光在容疏月和何未然之间流转。 “我倒是觉得云舟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闻言陆云舟猛然坐直开口道。 “说来听听。” 容念瑾自认识他以来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陌生人这么关心于是来了兴致。 “既然何小姐对云舟哥有恩让皇贵妃娘娘收她做义女就好了,有了郡主身份何家怎么也不敢放肆!” 听完容疏月依旧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瞥向陆云舟。 “他国郡主的身份在和平年代是有分量的,但眼下局势动荡说不好就要打仗到时候这身份反而容易出事,到时候老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家再用肮脏手段祸害未然又如何呢?要不还是。” 容疏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何未然换个身份最好,这时陆云舟却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纠结道。 “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这样何姑娘会有些委屈。” 闻言众人齐齐盯着他眼中满满期待,当他看到何未然那双眼眸有了光不自觉心跳加速当即道。 “我并无正妃,若是明日走前去向元帝请旨让他以东耀郡主名义将何小姐嫁去北云到时她自然有无数方法脱身。我记得北云南山世家也有何姓,若是何小姐想走到时也可用现在的名字身份却是南山何氏之女。如此一来她便自由了。” 陆云舟说完整个房间一片寂静容家兄妹表情快要皲裂,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向来不爱女色的了尘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就连何未然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没想过要嫁人哪怕是假的,且陆云舟神仙般公子哥她觉得要是北云皇贵妃知道非得气的跳脚不可。 “不可不可我身后无人对殿下并无助力,殿下芝兰玉树这样做恐有碍殿下颜面,就是阿月帮我换个身份离开也不是不行。” 见她有些慌乱陆云舟不知怎的有些失落,但还是保持风度拱手道。 “是云舟唐突了何小姐不必惊慌若你觉得不妥便算了,但令慈救我一场我怎么也要报答一二。” 陆云舟没有再坚持何未然松了口气,再看他时那双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让她心惊。 这场小闹剧最后还是尴尬收场直到容疏月三人离开她还没有从先前的话语中缓过来,何未然从来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做太子妃但她不想盲婚哑嫁也不想挟恩图报。她觉得陆云舟这样好的人值得全心全意对他的夫人,只是她不知这场对话开始陆云舟心中彻底烙下了她的影子。 第69章 风雨前兆 三国才比在芙蕖山庄一场不欢而散的宴席中结束,各国使臣随之告别收拾行囊离去。 齐王醉酒醒来听闻王妃院子走水当场身亡一时间心绪复杂,到底二人夫妻数载他亲自去了趟宫里禀报元帝以王妃仪仗安排丧仪,也因着原本就是活不长的人他也没有觉的魏雪如的死有什么不对。 也好在他的不在意不追查魏雪如的丫鬟才能将所有证据销毁干净,就在齐王妃棺椁去往皇陵的同时西街何家名下小院一辆普通马车中重获新生的魏雪如摇摇晃晃跟在北云队伍中消失东耀。 容疏月站在城楼凝视快要看不见的队伍笑容绽开,她身边一身华丽衣裙的何未然留恋看了眼北云旗帜。 “走阿月你再陪我点点嫁妆。” 容疏月侧目怔怔看着眼中有丝丝期待的少女。 “所以你还是决定选择师兄的法子?” 何未然挽着她脸颊微红有些害羞。 “起初我是不愿的,何茂这两日天天派人盯着舅父府上我不为自己也要想想舅父一家,云舟殿下特地去找了舅父又与我再三保证若是我与他无缘他必定保我清白离开。阿月他是你师兄是万人敬佩的北云太子,我信他也想看看我和他究竟有没有缘分。” 何未然说的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陆云舟第二回找她时她有多激动,也许是因着何姨娘的救命之恩也许是因为他的温柔,何未然突然很想试试离开东耀在北云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机遇。 她知道按照身份来说二人云泥之别,但这些年她跟着舅父一家走南闯北眼界处事也不是闺阁女子能有的。 她觉得陆云舟处境微妙,若他正妃是个没有背景的他国郡主便能让北云其他皇子松懈,虽然她仅仅只是对陆云舟有好感但她也想跟在他身边看看他口中的海晏河清。 容疏月与何未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何未然同别的闺阁女子不一样,她的心思从来不在吃穿首饰她更喜欢的是管理经营。 陆云舟是北云未来之主他手上掌握着北云七成财权运营,她觉得在陆云舟那里没准何未然能有不一样的天地。 她最是希望未然也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姻缘,但是这样的年代谈何容易!好在就她和容念瑾的了解陆云舟对何未然是有意的,他宫里那个侧妃也只是帮她打理内务的属下,退一万步有容疏月在何未然就永远有退路。 所以当她找到容疏月说要离开容疏月也没有说太多,随即便默默给她选了暗卫和可靠的嬷嬷婢女。 只是按照她和陆云舟商议的他需先回去布置安排,而她就趁着这些时间与何家舅舅将在东耀的产业变卖或转让等北云的使者前来她便能彻底离开。 元帝那边没能束缚容疏月本就气的不行当他知道北云有意结亲心中很是欣喜,因线报来说西岐边境已经集结军队,只要联姻到时还能有北云相助说不得还能夺下西岐扩展版图。这样想着元帝破天荒去了皇后宫里,当然容疏月也早早给叶皇后递了信。 于是何未然就在礼部的安排下册封为和安郡主,元帝还命德妃丽妃给她按照皇室公主的规格准备了一百二十六台嫁妆。至于何未然说的那些是她舅舅的心意和她娘亲以前攒下的。 何未然封郡主和亲小姐妹们自然要聊表心意,于是魏文萱搬了大半库房挑挑拣拣给她凑了好些银钱就连言若羽也搬了七八个箱子去了何府。 容疏月知晓在陌生的地方最是没有安全感,所以她安排了华裳去北云帮她也给了北云潇湘楼的信物,这样一来她缺银钱可以随时调用若是将来不愉快想走也很容易。 这边何府吵吵闹闹一群人围着打趣何未然,齐王府后院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 自从送别宴齐王真面目暴露望舒阁和扶光便轮流监视着宫里同齐王府的动静,言泽看到马车离开立即差人传信自己带着小队暗卫跟了上去。 到底即将远嫁府上事务多容疏月将华裳留下便带着言若羽回了容家,怎料刚到府上就被青玉急急请去了容念瑾的院子,当她入门瞧见本应禁闭东宫的太子顿了片刻狐疑道。 “四哥怎么出来了?” 慕千辰面色有些疲倦叹息道。 “三哥出手了,今日扶光奉命监视齐王府结果言泽看着齐王进了城郊别院还看到了本应离去的西岐长公主。” 言子暮牵着她坐下递上边境穆将军送来的书信神色复杂。 “十弦说西岐大军压境征战恐在所难免但元帝只信齐王所以断然不会让他上战场。今日太子妃突然腹痛古老说是早产之相,眼下情况严峻所以叫你一同来商量。” 言子暮刚说完情况容疏月脸色便沉了下来,她没想过西岐动作会这样快,三国才比刚结束使团脚程再快也没能赶到西岐若是此时于东耀生事,那穆十弦就是腹背受敌边境危矣。 “我与大师兄一直有书信联系,现下我便让青玉去追北云队伍给大师兄送信。” 容疏月最先想到的是让陆云舟帮忙牵制,毕竟北云实力雄厚有陆云舟帮衬围了北云与西岐边境也可缓些时日,届时慕千辰带着大军赶去正好赶上。 “如此也好,只是太子妃这里实在让人担心。虽东宫有我们自己的人但如今后宫还有丽妃在就怕出什么差池。” 慕千辰想到爱妻每每克制的恐惧心中不是滋味,言子暮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别担心我已去信给原来在昭阳身边的嬷嬷今日人就能入宫,届时再让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守着便更妥了。” 慕千辰想到先前古慈查出来的毒药出处心中仍旧不安。 “可那人哪里会让我的孩子平安呢!从钦天监说这孩子会引起动荡开始他就变着法子想要害依依我真的放心不下。” 父母之爱子夫君之忧妻本就理所当然众人也能理解,容疏月看着焦躁不安的太子起身看向他身边的苍寻严肃道。 “十弦的折子到了何处?” 苍寻不知她为何提问但还是觉得她有她的道理随即道。 “回郡主折子今早就到了御前,但巧的是今日折子刚到齐王便称病留在了府上,早朝后陛下还派了太医去齐王府殿下这才被推了出来。想来眼下让殿下带兵出征的圣旨已经要送去加印了。” 想到边境苦苦支撑守护的穆家军再回想日日期盼孩子降生的太子妃,容疏月心绪万千半晌她从腰间解下朝阳军令回眸看向太子笑道。 “四哥放心我侄儿必平安落地,现在还请四哥先悄悄回东宫稍后我会进宫觐见圣上。” 言子暮瞧着她摩挲着玉牌神色坚定心中知晓她怕是要请命跟随出征,但凤族叛徒阮家之女出现在龙影阁他若是不留在皇城只怕还会再出什么祸事。 “那便按卿卿说的办!放心城中有我和阿瑾在古老和辛夷也安排进了东宫,你们安心迎敌我们定护好城中家人。” 言子暮郑重其事的承诺和细致的安排让慕千辰散去了心中不安,当即他便带着苍寻从密道离开。 容疏月心中担忧着边境安危来不及与言子暮多说便径直回院更衣,她要请旨必须有足够的理由而凤族圣女这个身份就是最有力的筹码,她知道元帝再气也不会拿自己的千秋万代冒险所以换上及笄那日装扮便运功飞身离去。 如众人所料慕千辰刚到东宫就被宣到了御书房,去时朝中各部尚书高官皆立于两侧。 虽他担忧妻儿也无意储君位置,但他深知受了万民敬仰就该在此时守卫山河,于是慕千辰提起衣袍跪地寿全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耀西岐边境大军压境居心叵测东耀山河危在旦夕,今特令太子执掌虎符代朕出征,即刻点兵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随着最后一字音落慕千辰重重跪地磕头而后淡定接过圣旨应下,元帝看着没有情绪波动的太子心中不禁起疑但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纠只能象征性安慰几句便将人遣散,待官员退场龙一悄悄入内行礼沉声道。 “陛下长离郡主入宫了。” 闻言元帝冷哼神色越发难看。 “我当他怎么淡定异常原来是有神兵相助,龙一你亲自带人跟着大军若是太子有二心也不必留了。” 闻言龙一低声应下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再次开口担忧道。 “那齐王那边?” 想到凤俏传来的消息元帝脸上阴狠神色越发明显。 “那贱人肚子里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派人看着等将来事发朕再一并收拾就是。” 龙一见他已有决断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寿全想到先前死的声名狼藉的林妃和晟王心中恶寒。 “吱呀” 厚重木门推开门外候着的小太监低着头匆匆而来十分恭敬。 “陛下,长离郡主求见。” 音落元帝抬头门外台阶下金冠红裙的少女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却叫他觉得刺眼,须臾元帝敛去眼中杀意开口道。 “叫她进来。” “是” 小太监得了准信弓着身子退到门外扬声传唤容疏月,她踏着坚定的步伐挺直身躯向元帝走近欠身行礼没有跪地。 “长离见过陛下。” 元帝瞥了眼与先前截然不同气势威严的容疏月不禁皱眉。 “怎么有凤族撑腰长离便不需尊重我这个舅父了么?” 元帝声音冰冷言语间尽是质问和不满容疏月抬眸浅笑上前。 “舅舅莫不是忘了凤族圣女是天下敬仰的存在您是国君不假但如今我身份您已知晓,长离只怕这一跪您承受不住毕竟凤族圣女跪天跪地跪师父父母却不跪任何人。” 容疏月一番毫不给面子的言语气的元帝满脸涨红。 “放肆。” 看着分明怒气涛涛恨不能杀了她的昏庸皇帝容疏月不屑冷笑。 “放肆?怎么陛下这是不想要长生诀了?” 容疏月话一出口寿全扑通摔倒连爬带滚跑去外边边推上门,元帝不可置信盯着眼前陌生至极的少女。分明几天前她还是温柔体贴模样如今转脸便是冷漠嘲讽不屑一顾的神情。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容疏月把玩着手上的朝阳军令俯视着茫然的元帝。 “我是谁?我自然是你亲自册封的长离郡主啊。怎么陛下这就忘了?” 容疏月悠闲踱步坐到先前她喝茶用糕点的里间伸手倒了杯茶水。 “今日长离也无大事只是听凤族下属说边境即将战乱,我呢身为凤族神女肩负护佑天下之责自然也是要去的。说到底你还是我舅舅所以怎么也得顾全您的颜面,所以今日长离特来请旨同太子出征。” 音落容疏月端着茶水放到桌上,元帝猩红眼眸死死瞪着她挥袖将桌上折子连同茶水扬了一地。 “容疏月,你就不怕朕杀了容砚书和容念瑾么?” 闻言容疏月随意拍拍手眼中戏谑和冷漠尽显。 “你大可试试。既然陛下心疼外甥女长离就不为难您了,但是您放心若是在意的人出了事我定带着凤族扶持北云太子,届时北云铁骑踏平东耀您千秋万代的帝王梦可就彻底碎了。” 容疏月几句话轻飘飘脱口而出却压的元帝喘不过气他知道容疏月此刻说的才是真话,他想杀了她不假但若是没有她何来长生诀于是他努力克制住内心愤怒别扭道。 “我不过是一说,你是我外甥女我再气也不会对你在意的人下手。” “那便谢过陛下深明大义,长离告退。” 音落容疏月也不行礼径直奔向门外,此刻寿全颤抖着手拉开门摸了把头上的汗珠。当她经过寿全红唇轻启。 “公公若是聪明就该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说完便扬长而去。 御书房一场激烈的争吵耗费了元帝周身力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明算计逼急了看着柔弱的姑娘。 当即他便招来凤俏让她悄悄盯着容家只要容疏月出城就跟上,虽然现在暂时不能动她但元帝知道先帝是趁着圣女灵气虚弱时将人囚在了宫中,既然先帝能等到时机他也可以到时他就能拿到长生诀将容家将所有他厌恶的人碎尸万段。 离开御书房容疏月亲自去了趟东宫,当她与皇后等人交代完自己的计划已是夜幕降临。 东耀的夜华灯璀璨人声鼎沸,当她缓缓穿过烟火熟悉的街角一抹月牙白身影映入眼帘。 “怀夕。” 第70章 探病上 自太子奉旨出征离开整个东宫就时刻警戒状态,每日太子妃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便是吃喝用度也由皇后亲自盯着。 虽然元帝怒气上头冷眼对待皇后和德妃但与她们交好的珍嫔却未受波及,现下宫里除了丽妃就属她最受宠爱。 元帝不知是因着气急攻心还是思虑过重这两日蔫蔫的没个精神,珍嫔带着七公主寄欢进了自己的小厨房。 七公主自小纯善也爱亲近太子等人,这两日她陪着珍嫔去东宫瞧见太子妃神色倦怠也有些心疼。 “娘亲咱们这是要熬汤给四嫂嫂吗?” 寄欢从来不叫太子妃只唤四嫂嫂,柳依依和慕千辰也觉得寻常人家的叫法更亲昵也喜欢。珍嫔仔细挑选着做甜汤的果子偏头看向可爱的女儿温柔道。 “欢儿担心太子妃?” 慕寄欢点点头仰起脸认真道。 “往日就属四哥四嫂嫂最疼寄欢,寄欢自然是担心四嫂嫂的。” 寄欢说完珍嫔放下果子弯腰温柔抚摸着孩童柔软的脸颊。 “那寄欢就陪娘亲好好熬甜汤,咱们待会给你父皇送去。寄欢你喜欢太子和太子妃是好事但也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你三哥近日也病了待会见了你父皇可以多问候他几句。” 音落缓缓起身用刀给果子去皮,寄欢仔细斟酌珍嫔的话总觉得她的叮嘱别有深意。 元帝派人盯了容府两日都没见容疏月有动静,眼下容府安定齐王府眼线却传来消息说是齐王恐怕已经不在府上。 元帝思索再三将手上龙影派出大半去边疆,他知道无论齐王还是容疏月总归会在边疆出现,既然他想从二人身上找到些可以定罪的证据那么边境便是最好的地点。思想着他亲自给龙一写了封密函,待事情交代完毕珍嫔牵着八公主寄欢进了门。 “臣妾,儿臣给陛下请安。” 柔软和稚嫩的两道声音响起元帝从杂乱思绪中回神,他朝着怯生生看他的慕寄欢招招手珍嫔便会意牵着她去到跟前。 “前两日不还肚子疼,怎么不好好在宫里歇着倒跟着你母妃来这了?” 元帝捏了捏慕寄欢肉嘟嘟的小脸心中柔软,慕寄欢深吸两口气回想着珍嫔的交代仰起头笑呵呵道。 “父皇心疼儿臣寄欢也担心父皇的。母妃说父皇这几日太辛苦都没好好用膳,所以我便赖着娘亲教我做甜汤父皇快尝尝这甜汤好不好喝。” 说着她噔噔噔跑到桌边小心翼翼捧着甜汤走向元帝,慕景元看着稚嫩天真的孩童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先前容疏月深夜进宫看他的场景一阵叹息。 慕寄欢仰头看着端着甜汤发呆的君王撇撇嘴有些不快。 “父皇是怕甜汤难喝么?您放心这甜汤大多是娘亲动手寄欢也就跟着放了果子冰糖而已。” 元帝听闻小家伙嘟嘟囔囔有些不高兴的言语没好气笑了出来。 “这会子倒不说都是你做的了?小人精。” 说着他舀起一勺甜汤尝了一口果香肆意清甜可口,慕寄欢看着他一勺接一勺将甜汤喝干净与珍嫔相视一眼笑盈盈上前接过碗勺脆生生道。 “太好了,父皇喜欢三哥肯定也会喜欢。” 闻言元帝一怔珍嫔盈盈上前行礼道。 “寄欢听说齐王殿下病了,今日熬汤时便吵嚷着要出宫给他送一份顺便探望。” 闻言元帝眼前一亮虽然他不能去看齐王是否在府上,但慕寄欢这个妹妹担忧兄长要探望他总不能拦着于是元帝笑容满面揉揉慕寄欢小脑袋。 “还是寄欢最懂事,去让你母妃带你去。寿全你叫宫中车驾送珍嫔和八公主去齐王府再叫一队侍卫跟着。” 音落慕寄欢脆生生道了声父皇万岁便蹦蹦跳跳牵着珍嫔的手行礼离开了。 珍嫔出宫的消息传到东宫沈惜立刻派人去给容家送信,等宫中车驾晃晃悠悠出了西侧门容疏月换上青玉的衣衫从暗道离去。 马车上慕寄欢晃动着小腿靠在珍嫔身上好奇道。 “娘亲,咱们这样便能帮到四哥四嫂嫂了么?” 珍嫔抚摸着孩童的脸颊动作轻柔。 “是的,咱们出来看望齐王殿下也算帮你四哥分忧了。” 说完慕寄欢也没有再问只是掀起帘子左看看右看看。 容疏月从潇湘楼后院出来一路往齐王府前进,当她看到珍嫔牵着慕寄欢进入齐王府便小心往后院摸去。 管家收到宫里的信时马车已经快到齐王府,好在齐王早有准备此刻扮做他的暗卫换上衣衫躺在了床上将帘幕放下。因着男女有别珍嫔带着慕寄欢只能隔着屏风探望,慕寄欢看眼屏风后围的密不透风的床帘开口道。 “寄欢听说三哥病了今日特央求了父皇母妃来探望,这食盒里是我和母妃熬的甜汤三哥尝尝罢。” 音落珍嫔身后的宫女将食盒递给管家屏风后传来沙哑声音。 “寄欢真贴心只是三哥现在还病着没有力气起身,等三哥病好了再带你出宫玩可好?” 听到内里传来的声音珍嫔眉头微微皱起旋即迅速恢复神色推了推慕寄欢,她回眸看了眼珍嫔柔声道。 “那三哥定要快些好起来寄欢和母妃就先回去了。” 说完珍嫔起身牵起慕寄欢屏风后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辛苦珍嫔娘娘走这一遭千睿便不远送了。” 说罢咳了两声珍嫔浅笑嫣然摆摆手道。 “殿下客气了嫔妾和寄欢就先回宫了。” 说着便带着慕寄欢往门边走去身后响起“慕千睿”叮嘱的声音。 “管家替我送送珍嫔和八公主。” “是。” 随着木门关上帐子里的暗卫松了口气而门外一言不发的珍嫔却是笑的意味深长。 管家站在门前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车架不禁抹了把脖间的汗,容疏月看着转道向南边去的车架忽然飞身离去。 慕寄欢掀开帘子看向街道又看看合眼休息的珍嫔好奇道。 “这不是回宫的路,母妃他们是不是走错了。” 珍嫔眼皮掀开瞥了眼熟悉的街道将慕寄欢拽回身边淡定自若道。 “都出了宫咱们自然是要去镇远候府给你外祖请安的。” 说完珍嫔瞥了眼身边的大宫女茉香,她连忙点头看向慕寄欢附和道。 “公主不是一直想吃侯府的点心么?今日何不用了晚膳再回去?” 听到有好吃的哪个小孩子会不高兴,当下慕寄欢便一门心思惦记上了侯府的晚膳。 如珍嫔所说宫中的马车一路前进最后停在了与容府一墙之隔的镇远侯府,长离院玄七看着房中忽然出现的容疏月险些一口茶水喷出。 “姐姐这样快就回来了?” 容疏月点点头并不多说拽着他便去了容砚书院子,她前脚刚到容念瑾就匆匆赶来捏着张字条。 “爹爹出事了。” 闻言容砚书连忙起身上前容疏月当即抢过他手中的字条。 “齐王离府龙影出阁。” 二人看完容疏月掏出火折子将纸张点燃看向容砚书。 “爹爹今日我就出发去边境药材那边你和哥哥一定要盯好,齐王能用一次毒药保不准能用第二次,等齐颂将药物备齐就让玄七跟着他押送去边疆。” 音落容疏月匆匆转身离去,容砚书看了眼头也不回的女儿抓住容念瑾叮嘱道。 “阿瑾你亲自去言府送信让怀夕再加派人手盯着东宫,如今局势紧张东宫万不可出事。” 说完容念瑾便带着小厮随之离去,容砚书回想着蓝靖淮走之前同他叮嘱的话语叫来孟冬。 “你亲自去趟潇湘楼让青峰给梅长老送信让他派凤族人去边疆跟着阿月。” “是” 孟冬听完指令没有一刻耽搁当即消失,容砚书转身看向安阳画像喃喃出神。 “瑾瑜你在天有灵千万保佑咱们得月儿莫要动杀心。” 长离院容疏月简单收拾了几身男装便要离开,陆嬷嬷捏着包吃食塞到她手里欲言又止。 “小姐要照顾好自己。” 容疏月俯身紧紧抱住陆嬷嬷声音温柔。 “嬷嬷安心在家若是无聊便去言府寻老姊妹聊聊天。” 说完轻轻拍拍她后背趁着夜色从后门悄悄离开。 御书房里元帝揽着衣衫凌乱的丽妃喘着粗气,外边寿全轻轻敲了敲门。 “陛下龙三有事求见。” 听到是龙影阁暗卫求见元帝意犹未尽捏了捏丽妃脸颊,她最是知晓元帝性情起身整理好衣衫行礼去了里间。 “妾身先去花瓣沐浴陛下可要快些来。” 说罢回眸一笑扭着腰肢踱步离开,元帝将身上衣袍皱褶抚平抬眼看向风尘仆仆赶来的龙三不耐烦道。 “何事?” 龙三余光瞥见元帝衣衫上的痕迹心中一惊跪地行礼道。 “深夜惊扰属下有罪,但凤俏送来消息长离郡主已离京齐王殿下先她一步。” 语毕元帝端起茶盏饮了两口茶水平静道。 “知道了,继续盯着随时禀报。” “是,属下告退。” 说完龙三红着耳朵头也不回飞奔离去。 御书房后边元帝特意改造小憩用的房间,出浴的美人将秀发散下换上薄如蝉翼的轻纱衣衫。女子脸颊微红锁骨晶莹水珠滑落,元帝一入里间便被红香软玉撞了满怀不多时后边传来女子挠人心肝的嘤咛声。 第71章 探病下 凌阳城入了九月的天依旧炎热,除却宫里反常伤寒的元帝所有人都安安稳稳过着生活。 东宫里太子妃被八公主寄欢哄着又用了两口饭菜,她身边侧妃杜染清体贴递上帕子满是关切。 “都九月了天气还这样炎热,姐姐近来胃口越发不好了。” 说着叫人撤了桌上的饭菜换了些新鲜瓜果,珍嫔端着茶盏饮了两口莞尔道。 “太子妃虽用的不多但气色却比先前好了太多。” 柳依依抚上面颊又偏头看向小厨房方向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得亏古神医日日调理,若是不然我和孩子恐怕还危险呢!” 说到这里珍嫔也是觉得心寒,都说虎毒不食子但那位却根本不在乎人命凡是挡他大业的人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哪怕是血亲。 寄欢见说到皇帝神色暗淡的几人悄悄上前握住珍嫔的手又看看柳依依和杜染清。 “上次去齐王府三哥同我说话时我总觉得他声音怪怪的,今日正好无事不如我再去齐王府看看三哥?” 寄欢话刚出来柳依依便将她牵到面前严肃道。 “寄欢,嫂嫂知道你最是体贴,但眼下父皇只是身子不适并非不知宫里情况,你四哥和月姐姐不在咱们就好好待在宫里才安全。” 柳依依不能明说元帝手下暗卫监视只能模棱两可的劝阻,好在寄欢是个乖巧的孩子自然不会做让她们担心的事当下便应了下来。 宫里因着皇后德妃的部署还有太子和言子暮刻意的安排也算是周全,但边疆自从齐王同恒王见面后便陷入了战乱。 西岐将领就像是将穆十弦的计划看透那般,每每对战总是吃力这放在从前是没有过的。 穆家军主帅营帐脸上血迹干涸满脸疲倦的大将军穆十弦握着拳头紧盯着沙盘,近几日的战况来看他也知道是出了奸细但经过几轮盘查却均无所获。慕千辰看着眉头紧皱好几日未曾休息的穆十弦有些心疼。 “十弦,我再与英王联系联系问问他的看法,算着日子阿月也快到了。” 太子话音刚落穆十弦冲到他面前神情惊慌道。 “她来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 “四哥不知道什么?” 一声清脆女音响起穆十弦木讷回眸,迎着光一身青衣劲装的小公子步履匆匆走到穆十弦跟前偏头笑道。 “怎么,几年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十弦你这家伙………。” 容疏月没说完穆十弦忽然笑得苦涩。 “不是有了心上人为何不在皇城好好待着非要来边疆,月卿你可知你不能再犯杀孽了。” 是了穆十弦先前如此激动正是因为五年前边疆动荡军中叛乱,战场上重伤的他和红缨看着她杀红眼后遭受天道反噬,然后浑身浴血几乎没有生机的倒在他们面前。 容疏月凝视着脸色憔悴的少年伸手抚平他眉头,像送他去卓府那日笑得明媚。 “小十,有没有心上人作为圣女作为东耀子民我都不能看着边疆陷入战乱,况且你是我知己好友我又怎能看着你身陷囹圄而不管呢?” 容疏月说完从怀中掏出寒泽给她的密信递了过去,转头和营帐内的众人一一打招呼。 “来的路上四哥已经用信件将近况告知,根据暗卫潜伏调查问题应该出在十弦身边那个受伤昏迷的副将云浮。那人在战前就被恒王用小妹威胁,但他不知他的妹妹早就被萧曼柔制成了人皮灯笼。” 音落营帐内一声清脆碎裂众人徇声望去,没了半边胳膊脸色惨白的副将云浮红眼瘫倒在地。 “我以为我透露一点消息他们就能放过巧儿……。” 云浮垂着头颤抖着肩膀泪如泉涌,同为副将的岳松推开拦着他的同僚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这个叛徒,将军对我们如同亲兄弟你怎能出卖他。” 云浮吐了口血艰难撑起身子低着头愧疚不已,他颤抖着手拔出腰上匕首跪到穆十弦跟前。 “将军,云浮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还惨死敌军之手。是云浮愚蠢害了将军也害了弟兄们,还请将军看在属下这些年勤勤恳恳的份上在我死后将我和妹妹埋在一起。” 说完便握着匕首要往心口送却被穆十弦抬手握住,云浮看着鲜红血液滴落吓得松了手。容疏月扶额叹息快步上前蹲在穆十弦身边拿下匕首撕下裙边给他包扎。 “你真不忍杀他大可让他将功补过何必伤了自己,穆十弦你真是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笨。” 说完将他拉起来又叫苍寻把云浮抬去软榻上。 “既然连死都不怕就留着性命自己去报仇,你妹妹的尸骨我叫人用棺材放在了云溪城郊的义庄,但终归是要拿回她皮囊才好下葬。军中的事有你们大将军做主我不适合插手,但有我协助情况大概会好转你大可放心。” 放在以前容疏月是不会这么好脾气同一个叛徒解释,但大概是昨夜那小姑娘残缺魂魄哀求时太过可怜她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穆家军都是见过并且敬佩容疏月的,因此她一坐下来已经有人给她上了茶水,穆十弦和慕千辰看着风尘仆仆的少女担忧道。 “你身子可还好?” 容疏月白了二人一眼转身淡定道。 “你放心我好着呢!现在时间紧迫不是叙旧的时候,小十你找个得力副将把外面的三千朝阳军安顿下来,我先和你们说说目前查到的情况。” 说着容疏月将朝阳军令丢给穆十弦,他招来穆家军同他一起长大的副手穆合将玉牌递了过去,就这样穆家军层层防守的营帐内一场震惊众人的谈话就此展开。 边境穆十弦有了容疏月相助情况有了缓和,皇城休沐容府却迎来了几位意外的客人——魏家大房和二房父子。 容府花厅容念瑾将闲杂人遣散,容砚书放下茶盏平淡客气。 “书恒你今日特意递帖子带大爷和大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容砚书问的平静魏书恒却是有些紧张起来,不是称呼名字而是客套的大爷大公子看来他比想象中还不待见大房。 他侧目看向古板的大哥发现他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起身拱手行礼低沉道。 “太师,魏家有罪魏家对不起容家。”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得魏书恒跳了起来,魏文均却是早有预料那般上前一步奉上魏老太傅亲笔书信。 “这是祖父留给太师的证词和书信,相信太师看完自会明白。” 容念瑾懵懵懂懂接过书信塞给容砚书,他瞥了眼并未坐下的父子小心拆开书信。容念瑾好奇便偏头跟着去看越看越愤怒,容砚书浏览完内容将书信塞回缓缓起身眼神变得冷漠。 “既然太傅诚信悔过容家不会对魏家赶尽杀绝,以后你们大房便不必踏进容家的门了书恒你送他们回去。” 音落转身不再说话容念瑾面色不悦尽力克制情绪抬手道。 “仲叔,送客。” 第72章 将计就计 有了容疏月从西岐潇湘楼摸查的消息慕千辰穆十弦有了底,之所以恒王下作到用弱女子性命威胁云浮是因为西岐国库空虚不能再拖,所以他想要上位必须速战速决不然西岐襄城里的那位王爷就要趁机上位了。 西岐不同于东耀北云他们的十九州除却西边那九州剩余全是三国征战动荡时期抢占来的,而西岐原本就是附属北云的边陲小国,当年若不是北云帝王听信皇后党羽撺掇也不会放虎归山马失前蹄。 原本西岐国主就不是做君王的料打仗他还可以守城却是不行,这些年他吃喝玩乐无心朝政比元帝混账太多。也因着他的奢靡浪费还纵容长公主不加节制挥霍国库早已空虚,西岐是有良王可他一个和亲郡主的孩子哪里有什么实权,能做的太少于百姓而言杯水车薪。 贵妃所出的菱王倒是颇得西岐王宠爱却为了权势权衡利弊不顾百姓死活,可以说在苛捐杂税何权贵压迫下西岐百姓的日子过的万分艰难。 恒王本可以等的但三国才比前贵妃陷害皇后被打入了冷宫,如此恒王和长公主再不动手哪里还有活路!于是他们便在三国才比入境时绑了云溪城郊无意冲撞他们的巧儿。 云浮和巧儿本是良家孩子因为战乱父兄惨死战场母亲也伤心过度随之去了,巧儿的死是压断云浮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知道就算穆家军接受他东耀圣上也容不下叛徒所以决定将计就计给恒王传递假消息,正巧元帝怕边境人手不够又派了谢晋带了谢家军队支援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容疏月到后便与穆十弦商议让他们再对战时假意受伤,所以前两日那一战穆家军节节败退躲进了云蓝城中。 当夜云浮便带着高仿帅印去往恒王营帐投诚,当恒王听到东耀太子高热不退穆十弦重伤无法动弹心中顿时大喜,齐王躲在暗中不能打照面总觉得此事蹊跷于是半夜又悄悄去了趟谢晋营帐。 次日天蒙蒙亮所有穆家军按照计划隐匿城中云蓝城中一片寂静,城门外西岐探子学着布谷鸟叫了四声门后传来四声回应。 不多时厚重城门被几名素衣男子拉开恒王坐在马上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有些不安,云浮见他十分警惕连忙上前殷切道。 “王爷放心昨夜我带着自己人在城中用水的河流下了不少迷魂药,现在全城的百姓官兵还在睡梦中。为了不耽误您攻占云溪城的大计还是不要再耽误时辰了,晚了小人就真的没法子了。” 说完还煞有其事为难的环顾四周警惕的查看了一番,恒王盯着他想看看是否其中有猫腻他派去的探子匆匆而来冲他点头示意。恒王得意洋洋的笑着十分欣喜。 “你做的不错,等本王登基便让你们兄妹团聚再许你高官之位。” 恒王说的轻松云浮眼神却变得阴暗,他弯着腰没有抬头生生等着他过去才缓缓起身。 因着是兵不血刃的买卖恒王只带了心腹培养的五千人,云浮靠在墙边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全部入城走了一段距离回眸看向素衣的穆家军士兵,当即厚重城门轰然关闭走在队伍后边的西岐士兵猛然回头惊呼。 “此事有诈,撤退,快撤退。” 音落千百羽箭破空而来如雨射下,西岐士兵急忙举起护盾长剑却还是死了大半,恒王发觉上当气急败坏便要去捉云浮却见他点燃火药信子拼劲全力扑向自己。 “嘭”一声剧烈爆炸声回荡空中围在恒王身边的人尽数碎裂满地鲜血斑驳。 恒王颤抖着手拼尽全力推开身上的尸体,一双金缕靴映入眼帘瞬间汗如雨下。 谢晋看着恐惧颤抖的无用恒王眼中尽是不屑,但齐王手中握着他一家老小性命他不能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于是他还是让心腹将恒王扶起往城门快速出发。 龙一看着临阵倒戈的谢晋和谢家军一颗心沉到了极点,毕竟他进不去穆府实在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想到元帝的交代他咬咬牙带着人跟了上去给凤俏留了信号。 其实谢晋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在刀剑舔血的路上不学会未雨绸缪也是活不久的,他一路骑着马从小路护送恒王去往城门从巷落望向主街道地上满是尸体,他小心警惕着四周生怕惊动了穆家军却不想打开城门的瞬间彻底僵住。 城门外黑压压的军队前主帅穆十弦和所谓高烧不退的太子精神翼翼高坐马上,他们身边是朝阳军首领和一身银白铠甲的容疏月。 他勒住缰绳身后追随的谢家军眼中满是绝望,半晌谢晋翻身下马扔开配剑跪地投降。他身后追随数年的副将不可置信翻身下马扑到他身边嘶吼道。 “将军我们杀出去,只要去了西岐我们跟着恒王也能活。” 谢晋冷冷瞥了他一眼苦涩伸手指向面前的军队。 “没用的,恒王不是明主朝阳军和穆家军也不是吃素的。我们身后只有一万弟兄可他们有十万。” 谢晋说完缓缓起身睨了眼马背上半死不活的恒王深深叹息,他大步走至马边将恒王拽下来抽出配剑当即斩下他的头颅沉重走向慕千辰。 “谢晋自知罪无可恕,恳请殿下看在谢晋悬崖勒马斩杀恒王的份上放过谢家军的弟兄谢晋愿以死谢罪。” 音落他放下恒王头颅跪地磕头依依不舍看了眼皇城方向挥剑自刎,谢家军看到主将谢罪心中悲戚也知活下来是受罪当即殉主。 不过一个时辰原本干涸的城门外血流成河,整个云蓝城充斥着浓烈血腥味。 容疏月匆匆略过眼前惨烈景象合眼心中五味杂陈。 “叛徒已清你们去找大师兄,此处我自会带着朝阳军处理。” 音落她骑着马带着匆匆回她身边的青玉往城门出发,她身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副将章徽上前安慰道。 “郡主别难过我们这些人命运就是这样,跟对了人一世奔波换个前程站错了队便只能认命。他们若今日不死陛下也不会放过他们,如今这样痛快的死了还能少受些罪。” 容疏月深深叹息,她最是厌恶叛徒可她也知道谢晋有谢晋的难处。 今早她接到言子暮的信说谢府别院被齐王控制她就知道计划会出变故,谢晋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讲义气的他知道无法逃脱愿以一己之力担下罪责换属下活命也还算是条汉子。 容疏月命人将所有尸体运到相隔五里的山谷挖了大坑用火油浇灌点燃,如章徽所说一步到位的处理对于他们反而是好事。至少在暗处的龙影卫看来叛军被挫骨扬灰,人都没了连尸骨都无存元帝也不会再多为难他们的家人。 连着劳累奔波容疏月有些疲惫青玉扶着她爬上城墙入眼是斑驳荒凉的空荡,多少人为了权势斗争丧命惨死可上位者却不知收敛。她俯视着地上冲刷不去的暗红心中满是苍凉。 “师兄的密函到了何处?” 青玉从怀中掏出密封的信件递过去心疼道。 “早就送到了,只是我看主子太疲惫所以没有拿出来。” 容疏月摩挲着厚实的信封转身温柔看着身染尘灰的少女。 “玉儿我们该回凌阳了,早日结束战争才能早日让大家过上安稳日子。况且罢了我们将剩下的事安排好便出发!” 青玉跟在她身后心中有一丝酸涩若是她没想错容疏月没说出来的是,况且她可能也没多少日子了所以她想尽她所能让局势彻底安定才能让百姓们安生。 城墙上没了二人的身影藏匿暗中的龙影卫自暗室悄悄现身,凤俏反复回想着容疏月回城后的所作所为心中突然纠结。 她不忿阮家被冤一意孤行加入龙影但元帝却残暴不仁,而她一心想要复仇的凤族为了百姓安定前赴后继无畏生死。这一刻她有些怀疑自己当年知道的消息究竟有几分真实,也再不断反问自己这样助纣为虐究竟是对是错。 第73章 汇合凤族 过了七八月炎热的天九月下旬终于迎来一场大雨,离开边境三四日容疏月因着大雨山体滑坡暂停了脚步,少女越发纤瘦的身躯倚在床边隔着衣衫胸前鲜红玉石微微发热。 “青玉你再去问问还有多久能疏通道路,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容疏月取下泛着红光的玲珑玉石心中隐隐不安,忽然她身后传来托盘落桌的轻微响动当她抬眸对上穆十弦担忧的眼神顿时心虚躲开。 “月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容疏月顿了片刻将护身符塞进衣领,她嘴角牵起笑意坐到桌边端起碗筷夹了两片瘦肉。 “穆将军亲自端的饭菜肯定好吃,不过你怎么来了?” 容疏月低着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饭菜,生死劫的事她不想告诉穆十弦她不愿让他带着心事去战场。 但好友多年穆十弦哪里能看不出来她是刻意岔开话题,他缓缓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推过去叹息道。 “所以言怀夕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么?” 容疏月扒饭的速度慢下来,这一次去边疆她早已发现穆十弦对她态度上的特别之处,她放下碗筷仰头灌下茶水擦拭嘴角正视穆十弦满缓缓点头,她知道没办法瞒着了。 “小十他的确知道,因为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与我共命之人。” 听完穆十弦垂头眼中尽是失落声音沙哑。 “所以我没机会了对么?” 容疏月看着眼眶微红死死攥着拳头的穆十弦张张口化为一阵叹息。 “小十你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也会幸福美满一生。你不是问我在害怕什么吗?” 说到此处穆十弦顾不上难过猛然抬头定定瞧着她像要把她刻尽骨髓。 “我可能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说着她伸手解下脖上泛着微微红光的玉石放到桌面,穆十弦整颗心揪到一处感觉快要喘不上气声音颤抖。 “什么叫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你明明好好的,卿卿你别吓我你不想我喜欢我放弃,可你不能咒自己去死啊!” 穆十弦越说声音越轻心中的恐惧蔓延四肢百骸寒冷瞬间侵蚀,容疏月轻轻呼出一口气眼中隐隐有泪光她努力笑着看向这个无畏生死的英勇将军平静道。 “因为我就是传闻里肩负天下要经历生死劫的凤族圣女梅南卿。” “轰隆隆” 窗外闷闷的雷声响起大雨随风呼啸浸湿窗台,穆十弦眼眶一颗清泪滑落眼前清晰可见的熟悉面容逐渐模糊。 头一回他没有克制自己紧紧将容疏月抱在怀里,向来流血不流泪的男儿难过到快要窒息。 “卿卿卿卿。” 所有话到嘴边只剩无力的呼唤,容疏月深深叹息像从前他受伤噩梦时轻轻拍着他后背声音哽咽却仍旧笑着。 “小十别难过我只是去成外祖母没有完成的事,这片天地杀戮太多怨念骤起天道即将降下大祸。凤族圣女既受天下敬仰长离郡主既得万民供奉就该庇护百姓给天下安宁。” 容疏月每说一句穆十弦心就沉一分,他多想自私劝她不要管天下不要管世人,可人生在世芸芸众生各有其责他也不能阻挡她去承担自己的责任。 须臾房内没了哭声容疏月缓缓推开眼眶红肿失神的少年,她如那年桃花树下相见时一般浅笑温婉伸手用帕子替他擦拭眼泪。 “十弦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责任,虽你我无男女情爱上的缘分但你始终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家人,你和哥哥他们一样在我心里重于千金。所以为了我为了你从军的初心无论如何好好活着好好做你的大将军,纵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也希望小十走自己想走的路一生幸福。” 说完她从怀中取出没来得及给他的生辰礼,穆十弦攥着鲜红的剑穗脚步沉重向外走去。 蓝靖淮站在门外心中情绪复杂,穆十弦经过他时他轻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 “长离不是软弱的孩子她比我们还要坚强。于她而言你是挚友是家人是兄长所以她想护着的万万天下人中亦有一个你,若你能明白她的意思就好好守住边疆好好活着才能让她安心。” 音落蓝靖淮大步跨进房间穆十弦抬起沉重的头颅回眸看了眼桌边仍旧笑着目送他的少女,穆合从未见过自家将军这样难过上前便想安慰,穆十弦看着他嘴角牵起别扭的笑。 “穆合,我们回云蓝城。” “是。” 将军有令士兵必得服从就这样失落难过的将军出现院门外,当下他眼中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守卫家国的坚定。 大雨初歇窗边一抹倩影目送小队人马离去,她身后一身灰衣的老者粘着胡须柔声道。 “坐下用些热茶!” 容疏月看着空荡的院门收回思绪转身回到桌前撑着头询问道。 “蓝爷爷怎么是您?二师父呢?” 闻言老者白了她一眼没好气戳了戳她脑门。 “小丫头没良心,老夫腿都要跑断你倒问起那个老东西来了。” 蓝靖淮偏头不去看容疏月面色不悦,容疏月狗腿的给他斟茶递过去。 “是长离不对您别和我计较,只是先前爹爹说去信给二师父我才有此疑问。” 蓝靖淮见她没了方才的难过也不再逗她转身接过茶水哼哼道。 “尊者在近乎烧毁的神女手书中似乎找了些应对生死劫的方法,无尘正和她抓着其他几位长老研究呢。但卦象显示阮家在外的孩子认主机缘到了,大家怕出现差池所以才派我前来。老夫还没到北云呢就被陆云舟那臭小子丢给了穆十弦,可怜老夫这一把老骨头颠的生疼。” 说完没好气又白了身旁有些心虚的小姑娘,容疏月听完讪讪笑着给他捶背揉肩那模样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蓝爷爷您最疼长离了,要不您给我透露透露呗!大师父那么厉害肯定能算到时间地点的您和我说说嘛。” 消失已久的“叛徒阮家”忽然出现认主容疏月心中满是好奇,蓝靖淮余光略过鬼精的小姑娘悠闲品着茶不慌不忙道。 “老夫颠了一路还没吃饭呢!” 音落容疏月立即奔向门外空中传来她雀跃的声音。 “我这就去给您老传膳。” 蓝靖淮转身看着飞奔离去的身影不禁失笑眼中还有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这样明媚可爱的孩子能好好活着,但人各有命他也不知等待容疏月的是怎样的结果。 第74章 神秘阮家 历经大雨洗礼过后山间树林飘散泥土芬芳,东边天际两道彩虹于山顶高悬天空一碧如洗。 通往东耀皇城的小道坑坑洼洼路边还堆着清理的沙石,旁边的山涧里一群人地毯式搜索走向深山。 “蓝爷爷难道我的灵气变弱了?方才分明还有一丝感应。” 蓝靖淮低头拨开草丛皱眉无奈道。 “再耐心些找应当就在这一片了。” 众人小心翼翼踩着松软的泥土忽然容疏月脚下一顿一声微弱的女音响起。 “痛。” 闻言容疏月几乎是跳到一边她看着泥土中伸出的手连忙叫来身边的人,众人徒手扒开呈三角状的石堆分成两拨推开夹角石块当即一道狼狈身影映入眼帘。 “快将人抬上担架加速去客栈。” 随着蓝靖淮一声令下众人井然有序的抬来担架将人抱上去匆匆离开,好在这次是有备而来众人将受伤的泥人安置在板车上便骑上马一同往最近的林源县出发。 因着没有热水容疏月也不好随意去擦那人脸颊,只能喂了她两颗补气血的药丸那泥人似乎知道自己得救也安然睡了过去。 容疏月一行人脚步很快不过两刻钟便赶到了一处客栈,她跳下车没有停歇当即扔了两块银锭给掌柜吩咐他们烧水做饭。 就在她带着人去厢房时一道身影挡在面前,蓝靖淮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当他看到她手上的灵溪凤羽戒连忙按下青玉将要出鞘的剑。 “她是凤归。” 音落众人惊呆容疏月却盯着她没有移开双眼,凤归像是没有看到众人的表情淡然开口。 “我来给她清洗,还要劳烦大长老给她配些治外伤和内伤的药。” 音落上前抱起看不清面容的泥人扬长而去。 “那人应当是元帝派来监视的凤俏,我去帮忙玉儿你安顿好其他人。” 说着便一同消失在二楼,青玉心中疑惑看着蓝靖淮不解道。 “我们不是来寻阮家人么?这凤俏又是怎么一回事。” 蓝靖淮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粘着胡须向二楼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等人醒了就都清楚了。” 蓝靖淮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勾的青玉心痒痒,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安置好带来的望舒阁暗卫又破天荒勤快的捧着蓝靖淮需要的工具飞速跑向二楼。 这客栈看着不大屋子里东西倒是齐全,凤俏真是在泥巴泡久了愣是换了几桶水才将身上清理干净。有了容疏月先前的药丸加上这一路的休息她体力已经恢复七八成,当她撑开眼看到熟悉的凤羽面具眼神躲闪道。 “姐姐你怎么在这。” 凤归没有说话动作轻柔将她扶起将蓝靖淮煎的药一勺勺喂了下去,而后将备用的被褥垫在她后面伸手拆开一直戴着的面具,登时屋内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珍嫔?” 容疏月指着珍嫔怔在原地青玉呆若木鸡不知做何反应,珍嫔罗颜无奈叹息走到容疏月蓝靖淮面前行礼。 “凤归阮颜见过圣女见过大长老。” 阮颜这个惊天闷雷炸的众人不知所措还是容疏月最先反应了过来。 “你怎会知晓凤俏遇难。” 阮颜缓缓起身从蓝靖淮手中接过治外伤的药膏小心给凤俏涂抹。 “我早算到她有这一劫,阿俏本名阮凤俏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这丫头是一根筋的孩子看到什么便是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当年阮家的事发生太突然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些年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肯相信凤族没有放弃阮家,因为她亲眼看着爹娘浑身是血倒在凤凰山下。” 说着凤俏红着眼眶眼中咬牙切齿质问道。 “难道不是吗?现在花家已经取代阮家他们都说阮家是叛徒害死了前任圣女,那天我看到爹爹娘亲浑身是血倒在面前除了凤玲珑又有谁能杀的了他们。” 凤俏推开阮颜的手死死瞪着容疏月。 “我就是一根筋我就是要破坏她的计划,凤族既然那么宝贝圣女那我就毁了她谁让她们害的我家破人亡。” “你错了,除了你父母所有阮家人都好好在凤族活着。” 蓝靖淮盯着阮凤俏一字一句说的认真,阮颜温柔牵起她的手声音哽咽。 “凤俏大长老说的是真的,但凡你这些年肯听我的话回凤族看一眼就会发现凭空出现的花家全是我们阮姓族人。你以为玲珑尊者会随意杀人吗?爹娘是为了爷爷的野心自愿牺牲以求凤神宽恕,不然就凭着爷爷帮东耀先帝谋得圣女这一件事就够阮氏族人背着天罚诅咒生生世世不得安稳了。” 听到这里众人还是云里雾里就连阮凤俏也忘了如何反应,容疏月眉头微皱想起玲珑尊者说过安阳迟迟没有觉醒圣女灵脉就是因为先圣女失身先帝。之后先帝利用她手下的人挑起战乱最后她生下安阳就一命呜呼,而她手下那些助纣为虐的人在她死后皆无故七窍流血经脉寸断而亡。 “所以当年外祖母是因为没有促成三国和约反而让昌帝挑起战乱才难产而亡?” 容疏月斟酌再三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但蓝靖淮和阮颜却不敢再多说其他的事情。 “我只能告诉圣女当年爷爷为了让阮家在凤族独揽大权不惜去了凤凰山下面的禁地,他采摘被怨气浸染的玲珑树残骸炼药若是不然圣女怎么会束手就擒。当年事发不久便有人断断续续生病,直到凤俏五岁族人身上出现神秘黑色印记尊者才确定是天罚诅咒。爹爹和娘亲尽得爷爷真传知道这样的诅咒只有以命换命才能平息,所以他们央求尊者在凤凰山开启天罚阵他和娘亲愿以性命为祭求得上苍原谅。也是因为这样尊者受到反噬闭关了数年,现在阿俏你还要胡闹还要助纣为虐继续加重阮氏的业障吗?” 第一次阮颜疾言厉色质问这个从小疼爱的妹妹凤俏也是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悲伤脆弱,她撑着伤痛的身子抱住阮颜眼泪滑落声音颤抖。 “姐姐我知错了我不该一意孤行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以后都好好扶持圣女也会多行善事为阮家赎罪。” 众人看着一向凌厉的女暗卫像孩子般求饶哭泣,想到阮家父母的决然赴死心中不是滋味。 想想先前寒泽查到的消息除却因为被齐王拿捏给百姓下毒那次,凤俏也没做太多事大多只能算是给她添堵。同样是失去母亲容疏月很能理解那种孤寂和悲伤她仰头舒气缓缓起身看向凤俏。 “自己说的话要作数,师父那里你不用担心阮颜在皇宫传递消息帮了我不少就算你们将功补过,以后凡事用心感受不要只看表面。蓝爷爷我去看看饭菜做的怎样阮颜想来也没用饭。” 说着便径直转身凤俏急忙拉住她险些扯到伤口,她惊讶看着凤俏连忙后退将她扶回床上。 “你还有话说?” 凤俏点点头认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元帝不太信任我但齐王却喜欢派我做事,旁的我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但您回皇城前我听到他和龙三的对话,安阳公主她当时有机会活的但不知为何最后却自愿赴死。” “凤俏。” 蓝靖淮阮颜几乎同时惊呼容疏月一身冷汗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你们知道些什么?” 几乎同时容疏月喉咙一股血腥味升起,蓝靖淮眼疾手快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此刻容疏月眼中只剩慌乱。 “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阮颜看着快要失控眼瞳血红的容疏月扑通跪地。 “此事事关圣女重生和生死劫难尊者不开口我们不能说,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安阳殿下也白白牺牲了。” 阮颜说完容疏月脑海中忽然想起南栀入梦说的话,她扑上前死死抓住蓝靖淮青筋暴起小脸涨红。 “所以我重生不止是因为共命术还有母亲的牺牲对吗?母亲是不是觉醒了圣女灵脉否则她怎么能让我再活一世。” 蓝靖淮眼中氤氲散开小心扶着容疏月坐下无奈沉叹。 “阿离时间到了你就都会知道了。但有几件事不会有错你前世惨死容家的覆灭还有安阳之死都和慕景元脱不了干系,而齐王也只是个偏激的可怜孩子。” 音落抬手敲晕了容疏月青玉连忙上前抱起她无助看向蓝靖淮。 “长老,主子她会不会有事。” 蓝靖淮布满皱纹的手覆上灵气抚平她眉头声音低沉道。 “她醒来后自己消化消化也就能缓过来了,有些事还不到时候你先送她回去!” 说完蓝靖淮拉开门沉默离去,阮凤俏看着脸色苍白被青玉抱走的容疏月有些愧疚。 “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多嘴。” 阮颜扶额叹息抬头凝视着这个直肠子的家伙十分无语。 “阿俏以后关于这些事一个字都不要和圣女说,等你好些我就送你回花家待东耀事了我会回去接你。” 语毕起身拂袖而去只剩一脸懊悔的罪魁祸首惆怅望着灰蒙蒙的天。 第75章 回城 容疏月出城没有刻意隐瞒元帝宫里也只能对外宣称她是奉命支援,他早就知晓谢晋不满自己得处罚于是暗中勾结上齐王,所以此次元帝也是故意派他带兵支援。 对于元帝来说只要于自己有威胁的人都不能活,所以当龙影传信说谢家军集体畏罪自裁被挫骨扬灰他反而轻松起来。 原本容疏月至少要十日才能到达凌阳城,但凤俏临别时将龙影开拓的小路同她交代了清楚,她知晓西岐一战等不得因此不停换马赶路终于在离开客栈的第五日进城直奔皇宫。 皇城有规定不允许当街策马容疏月提前去信给容砚书,于是清早他便入宫请旨随后卓云启带人出宫管制街道。 她一路顺畅直奔东侧门进了宫飞身前往御书房,当元帝和言正清低着头讨论完怎么最快速度派兵增援屋内响起容疏月气喘吁吁的声音。 “臣女长离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容疏月象征性拱手行礼元帝已是见怪不怪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长离不是请旨去帮太子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容疏月不想和他多废话径直上前将书信放到桌案上拱手道。 “西岐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师兄传信与我愿与东耀结盟拿下西岐,并允诺事成后西岐十九州各分九州剩下一州作为东耀北云互商交流之地。所以长离特赶回向陛下请旨,请陛下允许太子穆将军与北云将领一同西征。” 容疏月说完元帝眼前一亮没有了先前的不悦,虽然他恨容疏月忤逆不顺但这样唾手可得的好处他还是很乐意接受,当即他便笑呵呵拟制递给容疏月。 “辛苦你带着旨意去边疆,待事成归来朕定有重赏。” 元帝虚伪的允诺容疏月内心嗤笑只拱手道。 “长离是东耀子民为东耀奔波不敢求赏,战事紧急臣女便不多留。” 音落头也不回拱手转身匆匆离去,言正清看着瘦了一圈又黑了不少的姑娘有些心疼。 “陛下,臣去送送郡主!臣方才瞧着她脸色也不太好。” 闻言元帝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心中颇有微词,他觉得容疏月所做一切都是应该的,就凭她去边疆前的那一席话他没要了她的命已经格外开恩了哪里值得自己优待。 但这样的话他不敢说毕竟他还有求于容疏月,再者因为凤族还是北云的关系他暂时也不能动她想着元帝喉头一阵血腥泛起。 近来他总是梦魇缠身言皇后昭阳公主和皇贵妃时常入梦想要索命,他不喜容疏月却因为害怕日日戴着她送的香囊平安符,可不知为何症状并无好转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就连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参汤补药养着。 西岐之事向好的方向发展齐王算盘落空,管家传信宫里人来了几趟假扮他的暗卫脉象并无起色元帝已经起了疑心,无奈他只能收拾包袱预备连夜往凌阳城赶。 没了恒王萧曼柔手上还有三万私兵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越不能慌乱。原本他想着先骗出萧曼柔手上令牌但她太过谨慎说什么也要跟着他回凌阳给名分才肯交出,无奈慕千睿只能耐着性子哄她。 “曼柔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的身份若是暴露只能是死,我将你先安置在别庄对外就说你是我即将进门的侧妃如何?” 侧妃二字一出萧曼柔当即就有些不愿。 “我再落魄也是公主之尊表哥却让我为妾?” 音落掩面期期艾艾好不可怜,但她知道如今自己也就手上的私兵对他有用不然他才不会救自己出来,但人总要为自己打算她还是想试探试探。 慕千睿本就厌恶萧曼柔就连她以为的缠绵恩爱也是暗卫替他完成,但他现在没空与她掰扯于是装作为难道。 “王妃刚死你身份又不能暴露所以正妃之位只能空悬,我知道此事委屈了你但只要登基我一定给你应有的名分。” 说着忍着心中的厌恶恶心将她揽入怀中他身后暗卫接收到眼神立即燃上迷香,不一会儿萧曼柔浑身燥热视线模糊起来。 “表哥好热。” 她边哼哼着边撕扯衣衫里间易容成齐王的暗卫上前将她打横抱起,齐王默默退出房间接过暗卫的帕子嫌恶擦着手扔了外袍。 “我先出发你留几个人明日再带她跟上。对了路上想办法给她下点毒最好十天半个月起不来,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音落他拂袖离去眼中只剩疲倦和烦躁。而内里不知就里和暗卫沉沦云雨的萧曼柔自以为齐王贪恋她身子越发兴奋,门外守着的暗卫听到屋内动静脸颊越来越红。 同样不知节制的还有丽春殿里白日宣淫的元帝,近来只要下朝十日有八日他都待在丽妃宫里慕景元分明知晓自己身子不济,但偏不信邪靠着药丸一再用丽妃和她身边的宫女试验,但每每却力不从心气的他打杀了好几个宫女。 丽妃每日战战兢兢给齐王信,但齐王不在城中只能让她用西岐禁药先对付着元帝等回来再想办法。 午后元帝在禁药的支持下一脸餍足的离开丽春殿,丽妃扶起身边的大宫女雨儿一边抽泣一边上药。 “天杀的狗东西下手竟这么重,要不是他怕我身上有伤出去被人知道你也不会受这些罪。” 雨儿狠狠抹了把嘴角的鲜血眼中恨意滔天咬牙忍着痛。 “娘娘你一定要杀了他为死去的姐妹们报仇。” 代替丽妃被折腾数日雨儿早已不在乎身躯残破肌肤伤痛,想到和自己一同从西岐来的姐妹一个又一个被他发怒掐死她心中只有浓烈的恨。 丽妃动作小心清理着她身上的伤口嘴角扬起阴冷的笑。 “放心,他服用了禁药身子会越来越虚直到彻底被掏空太医院那些补药起不了一点作用。等殿下即位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杀母仇人,到时我定带着你们回春城。” 丽妃上完药紧紧抱住苦命的雨儿,寝宫里随侍宫女想起春城繁花似锦的春天仿佛看到了希望。 珍嫔听完内里的动静悄悄飞身离去,御书房内龙三将今日收到的信恭敬递上。 “陛下,齐王似乎放弃西岐了。据龙一信上来看他应是要回来了。” 元帝冷冷瞥了他一眼将信件点燃扔进水盆,不知怎的他脑海中浮现萧氏怨毒的眼神心中不安。 “若他没有动念头朕还能看在这些年的份上给他个王爷当当,既然他不知感恩还要背叛朕那就不能怪朕心狠了。龙三吩咐下去撤回所有龙影卫看住齐王府,等时机一到朕会送他去见他那个贪得无厌的母亲。” 音落元帝再次坐回龙椅抬手端起茶盏,寿全听完所有对话心中发怵寻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元帝以为他监视齐王的事滴水不漏但他不知齐王手上的无音也不是浪得虚名,他刚出发赶路无音就将落单的龙五抓住给他去了信,慕千睿站在路边看着纸条眼神越发阴冷。 “慕景元,这是你逼我的。” 第76章 西岐灭 没有齐王的干扰收付西岐事宜进行的十分顺利,容疏月为了不耽误西征特意放出从凤凰山带来训练已久的海东青带着元帝旨意先行。 因此她出发往边疆赶的第三日慕千辰就收到了信,随即二人便连夜带着盖了玉玺的秘旨去了几里外的营帐与陆云舟商讨计划。 要说西岐也该亡,不知边疆哪里的百姓最先发现大军压境,当日就边跑边喊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进了春城。 西岐王接到消息当即收拾行囊就要往深山逃却被闻讯赶来的菱王一剑毙命,没了恒王菱王自然动了即位的心思,但良王蛰伏十几年又怎能让他得逞。 菱王弑父结束欣喜若狂往御书房赶去想要先一步拿到玉玺伪造传位圣旨,当他推开门看到黄袍加身的良王和地上只剩一口气的贵妃气急攻心喷血晕了过去。 良王不似西岐王懦弱昏庸也不像两个哥哥眼中只有权柄荣华,他知道若是再战除了徒增伤亡让百姓流离失所没有任何好处,于是在百官反对哀求无果后毅然决然一身素衣带着玉玺和降书策马去往边境。 飞马扬起尘沙落败王国的君主带着最后的期望视死如归,只是行至边境越城外一道浅灰身影早已等候多时,良王翻身下马紧紧拥住发妻。 “凝儿你不该来的,我这一去。” 良王妃江凝露紧紧环住身子有些颤抖的良王萧云琅脑海中浮现出新婚那日的场景。 那日天色正好满城繁花盛开整个春城花香肆意,江府门外大红花轿十里红妆他开心的像个孩子越过堵门的弟弟妹妹迎着光向她走来。江凝露回想起相识相知的年年岁岁眼眶有泪却满脸幸福,她缓缓松开萧云琅眼神笃定而深情。 “夫君待我一心一意呵护备至有夫如此凝露已无遗憾,我知你为我计划周全可我不愿夫君孤身一人。云郎这些年风风雨雨我们都并肩走过,这一次也让凝露陪着你好吗?” 江凝露紧紧抓住萧云琅胳膊像是怕他拒绝自己,萧云琅注视着眼眶红肿满眼是自己的江凝露忽然笑了起来。 “走!” 说完萧云琅将她抱上马鞍二人共骑,再次启程二人心中没有了对未来的担忧只觉得耳旁的风都是暖的。 其实也不怪萧云琅想撇下江凝露独自前去东耀和北云士兵已经杀红了眼,他虽投诚却不确定是否能安然回来,况且便是平安归来他也将背负上不战而降的骂名他实再不忍爱妻难过。 边境双方休战中西岐镇边军只剩两成,萧云琅手持玉玺交代下去和谈事宜诛杀了恒王遗留的余党带着王妃去到北云东耀安营扎寨之地。守卫巡防的穆合远远瞧见良王靠近立即飞奔往主营帐汇报,当良王夫妻下马徒步而来陆云舟慕千辰已经等在关口。 “良王王妃一路辛苦还请入营帐说话。” 陆云舟客客气气面色温和请他进去良王夫妻相互对视心中狐疑,他们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到来甚至更像是知道自己来意一般。 二人随着他们进入主营帐桌上热茶糕点已经备好,萧云琅笑的苦涩。 “看来两位殿下早就料到孤会前来。” 陆云舟将糕点往二人面前推了推眼中没有轻蔑没有不屑竟然有一丝敬佩,江凝露忽然觉得也许结果不会太坏。 “诚如西岐王所言我们早知道这仗不会再打下去,我的人早已进入西岐所以您的行事举措我们也一清二楚。” 陆云舟说完萧云琅脸色苍白心中有些后怕,还好他从没想过再战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静静坐在一旁的慕千辰瞥见他脸色不好和善道。 “王上放心既然您诚心投诚我们便不会为难活着的人,您来之前我们已经商定您还是良王分管春城。等东耀北云将所有官员事宜安排到位会发布声明,必不会叫百姓因着其他人做的腌臜事让您背上骂名。” 慕千辰句句真诚字字认真听的良王夫妇心中暖融融,旋即萧云琅起身便要叩拜陆云舟将他扶起。 “不必如此我们知道你的无奈。” 陆云舟慕千辰一左一右将人扶起三人相视一笑再次坐下穆十弦已经拿来合约。 江凝露看着合约上明确分化的疆土和对他们的承诺心中松了口气,萧云琅没有犹豫当即签字盖章一式三份各自收好。此间事了萧云琅夫妇轻松走出营帐离开前众人相互还礼。 “日后得空欢迎两位殿下来春城游玩,届时云琅定备上好酒好菜迎接。” 若是换个人说陆云舟只会觉得是客气寒暄,但这话出自萧云琅他倒真有几分想去看看繁花似锦的春城。 “一定,良王王妃慢走我们后会有期。” 伴随马蹄扬起陈灰萧云琅夫妇身影越来越远,慕千辰略带敬佩看着二人消失的身影感叹道。 “良王妃也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陆云舟轻摇折扇眼神深邃。 “西岐一事也告一段落你可以安心回去守着你的太子妃了。” 慕千辰瞥了陆云舟一眼嘲讽道。 “是你急着回去怕未然待不住跑了!啧啧动心的老男人真可怕。” 说完悠闲转身却被陆云舟狠狠撞开。 “真是碍眼。” 陆云舟撇撇嘴十分嫌弃穆十弦嘴角抽抽看着沙场上生杀果断的两位太子殿下只觉幼稚。 大事落定容疏月收到通知长舒一口气,然后带着青玉加快进程在陆云舟离开前赶到云蓝城。 边疆不比皇城但云蓝特有的烤肉是别处没有的好滋味,四人给手下的人统统放了假军队里卸下铠甲的士兵围着篝火唱歌喝酒好不快活。 “你此次回去万事小心,外祖回南璃前给你卜了一卦往后只怕不会安生。” 陆云舟仰头灌了口酒转动面前的木棍火光映照的几人脸颊通红,容疏月摆摆手不在意道。 “该来的逃不掉想那么多做什么,言怀夕都被我拐到手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 说着容疏月撕下烤羊腿上的肉塞进嘴里眼神放光,陆云舟还想再说些什么穆十弦抓住他摇摇头给容疏月递了瓣蒜。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音落容疏月赞同点头将整个蒜瓣扔进嘴里猛灌几口酒。 “还是小十会吃。” 穆十弦见她开心也不自觉笑起来得意道。 “那是,若以后想吃我还给你烤。” 容疏月眼中一抹难过转瞬即逝,她低着头大口啃着羊腿声音清脆灿烂笑着看向穆十弦击掌为誓。 “一言为定。” 第77章 灭龙影 从凤俏那里知道安阳之死还有隐情容疏月时常心不在焉,先前事务繁多她不得空闲去想,但西岐一战结束英王替穆十弦守着疆土众人班师回朝她便彻底闲了下来。 众人坐在月绕城酒馆厢房桌前慕千辰摩挲着手上精致的香囊满是慈父神情。 “不知这孩子像依依还是像我多些。” 穆十弦搁置茶盏好笑道。 “殿下就不关心是男是女?” 穆十弦这样问不是重男轻女,而是他看很多军中有家室的部下都喜欢女儿所以也好奇慕千辰是什么想法,此话一出慕千辰挑眉道。 “我又不要皇位男女都不重要,只要是我和依依的孩子我都喜欢。不说这个了比起性别我更愁孩子的小名,前几日还听穆东将军说他女儿小名叫狗蛋说贱名好养活,我是真下不去手给孩子去这种小名。阿月你说呢?” 慕千辰想起班师回朝之前和穆家军喝酒时听到的事就愁着孩子的小名,毕竟大名他是要让太子妃起的自己只能取小名了,他问了半天身旁坐着的人都没有反应,众人目光顿时汇聚到容疏月身上。 “阿月?殿下问你给将来的小殿下或者小公主取什么小名好呢。” 穆十弦见她又开始走神将问题复述了一遍,她捧着茶盏若有所思看看众人又侧目注视着窗外。 “叫福安如何?寓意福寿安康男女都可用就是将来册封也可做封号,这样就不必叫内务府那些又是恭顺又是贤德的倒胃口名字。” 闻言众人皆点头觉得不错这一番话简直说到了慕千辰心坎上。 “知我着阿月也,这小名让你这个姑姑取再合适不过,等将来孩子懂事我定要告诉他姑姑对他的爱重让他好好保护你。” 闻言容疏月失笑扶额心中微暖。 “小家伙还未出生你就将他安排的明明白白,我这个姑姑要是不拿些好礼物恐怕都对不起孩子日后的保护。” 说完屋内笑声荡开容疏月沉重的心思暂时搁置,穆十弦瞥了眼散去阴郁的小姑娘悄悄松了口气不动声色与慕千辰对视。 “既然阿月都要给小殿下准备好东西我们也不能落下,走走走我们快去看看城中有什么好东西能带给小殿下。” 说着穆十弦催促着众人吵吵嚷嚷出了门,容疏月笑盈盈看着乌央乌央离去的身影调侃慕千辰。 “我们都有准备了四哥这个做爹爹的倒是能坐的住。” 慕千辰瞥了眼关上的门摆摆手轻松道。 “那孩子有这么多疼爱他的长辈在我这个父亲给些关爱就好。倒是你这几日时常看着魂不守舍还在想姑母的事?” 慕千辰敛去笑容眼中有些担忧,自从大事落定他总觉得容疏月像是断线的风筝总让人有种随时消失的飘摇感。容疏月一顿继而垂眸神色有些悲伤。 “我总觉得我才是导致娘亲死亡的罪魁祸首,四哥有件事我没同你们说过我不是这一世的容疏月,这一世的容疏月在落水那日就死了前世我也是这样一命呜呼。之后便是父兄惨遭屠戮公主府燃成灰烬,当时我的魂魄就飘在空中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至亲无力挽回之后便忽然眩晕,等到再次醒来我竟然回到了落水那天。” 容疏月平静说完慕千辰握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撒了一桌,虽然有凤族在重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不能信但身边人真的亲身经历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容疏月见他半天不说话叹息道。 “抱歉吓到你了。” 慕千辰回神掏出帕子擦拭水渍恍然大悟,自己之前疑惑她身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情绪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怪不得你先前那样喜欢他归来后眼中看不到半丝崇敬,我总以为是他做的事让你恶心厌恶但其实你知道姑母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所以当年姑父执意离开是你的意思对!” 慕千辰几乎肯定的语气让容疏月不得不夸他一句聪明。爱妻如命的驸马突然离开不再追究死因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爱女惊惧恐慌的哀求,他不愿失了妻子又没了孩子便应下女儿所言,只是不知情的人看来他是悲伤到不愿留在伤心地。 “若不是四哥不喜权势心又软凭你的聪明做君主也是合适的。” 容疏月感慨道,慕千辰听完她的自述现在更加明白这些日她不止是思念安阳更多的是愧疚。 “姑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想看见你如此伤怀。” 安慰的话千篇一律能听进去的少之又少,容疏月知道一旦回城她就没有时间再难过毕竟玲珑护身符越来越热灵气波动也越来越不稳定,她正抬眸想回话窗外传来青玉一声怒喝。 “站住。” 听到动静二人同时冲向房门方向,开门青玉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眼带杀气。 二人上前低头打量这男子身形修长虎口有茧,更让他们好奇的是这人内力身后看吐纳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容疏月缓缓蹲下顺手抽走慕千辰腰间的折扇挑起男子下巴,当他被迫抬头猩红双眼对上平静无波的眼眸不懈冷哼。 “要杀要剐随意,你们什么也别想从我的嘴里问出来。”说 着便要咬破舌下的毒药容疏月眼疾手快卸了他下巴,那人挣扎之即脖颈处一道银光闪现慕千辰伸手扯下他脖上的银牌脸色阴沉。 “他是龙影阁的暗卫排名第五。” 音落那人惊愕抬着头不可置信道。 “除了陛下和齐王无人知道龙影阁太子是怎么认出的,果然你什么都知道早就起了反叛的心思。” 那龙影卫不知死活还想挣扎慕千辰抽出苍寻配剑果断割喉,众人看着飞溅的鲜血急切道。 “殿下,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玄七说完苍寻淡然上前接过被鲜血染红的长剑声音冷漠。 “龙影阁的人心脉都种了忠言蛊只要他们有一丝叛主念想就会爆体,到时陛下手上的蛊虫也能感应到。” 闻言玄七脸色依旧有些不安容疏月偏头看向青玉。 “玉儿你带着我们得人将剩下的龙影卫清除干净。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的况且我们还有人可用。” 音落青玉吹响口哨望舒阁暗卫齐出,玄七想起临安郡被收复的那四名龙影卫稍稍放心上前向慕千辰行礼赔罪面带愧疚。 “玄七并非有意冒犯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慕千辰摇摇头将他扶起不在意道。 “无妨你这是正常反应,放心有用的人都在皇城。” 慕千辰隐晦的暗示让玄七彻底安定他缓缓起身退回容疏月身后,二人说话的间隙院子里朝阳军迅速清理着鲜血染红的沙土。 望舒阁名不虚传龙影阁也不是吃素的,否则也不会能钻漏洞派人混进来监视,好在穆十弦青玉伸手了得望舒阁动作也快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剩下的九名暗卫全部伏诛。容疏月翻看着手上的银牌冷笑道。 “龙影阁真是落败了,这些他后来筛选的人忠心有余机敏不足。” 她像是点评着与自己无关紧要得事,慕千辰嫌弃丢下牌子嘲讽道。 “这些人到底是后来的再厉害也不如先帝那一批,今日他们送上门也好省的再跟着他做些害人的勾当。” 音落嫌恶擦着手仿佛触碰的是比金汁还肮脏的东西,青玉瞥见他的动作不动声色掏出帕子塞给容疏月。 “脏,主子擦擦手。” 闻言容疏月摇头失笑再次抬眸看向窗外眼神中是深深的无奈叹息。 “这样的人再待在皇位东耀就真没救了。” 音落屋内一片寂静众人厌恶到极致的神情耐人寻味。 第78章 萧清风 月绕城死的龙影卫被望舒阁丢进深山,代表他们身份的银牌被容疏月收了起来,众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当天便收拾好继续启程。 正午凌阳城御书房元帝眉头紧锁看着脸色阴沉的龙一若有所思,他已两日未曾收到监视大军的密信且派去找人的龙影一无所获,但班师回朝的队伍已经快到城门外。 “十个人怎会好端端的消失?他们身上都戴着银牌就算遇难也要看见牌子,且密室里母蛊也没有异常龙一这是怎么回事!” 龙一抿着嘴心中有些烦躁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往日有龙影卫出事或身死母蛊总会有异常若是他们无事又为何像是人间蒸发没有音讯。 “属下亲自带人去查,眼下太子和穆将军他们要到城门外了陛下还是去看看!” 提到太子元帝心中有些厌恶,虽然他立功拿到了西岐九州拓展了东耀版图,但现在他在百姓中的口碑太好他作为君主真的喜欢不起来。 “你下去!” 元帝没有正面回答思索片刻还是叫来寿全起驾宫门方向,他是真的不想看到万民拥戴的太子因为那样的场景只会让他觉得刺眼。 元帝是不想去但皇后和太子妃却欣喜的很,从她们接到消息开始便巴巴的在东宫望着,若不是临盆在即她们怕出什么乱子只怕人早就飞到城门外了。 东耀打了胜仗百姓们欢呼雀跃在街道迎接大军,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劲装的容疏月环视四周很是开心。 “若是天下能彻底安定大家只怕日日都这样高兴。” 慕千辰和百姓们挥着手偏头看向她眼中是满满的期待。 “是啊!希望那一天快些到来。” 二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宫门外当他们看到明黄的身影当即翻身下马,元帝再不喜在人前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扯出笑巴巴迎上去。 “太子、穆将军一路辛苦了。” 听到这话慕千辰眉头微皱拱手行礼冷声道。 “为东耀儿臣不辛苦,倒是阿月跟着我们奔波劳累很是不易。” 音落穆十弦也上前为她说话。 “殿下说的是,长离郡主为了和平这些日子实在辛苦。” 说完元帝怔住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就是故意漏掉这个忤逆他的家伙他也不想给她任何好脸色,但满城的百姓看着还有文武百官跟在身后他不能发作只能伪善的附和道。 “长离也辛苦了,朕定多给些赏赐。” 元帝说完众人在心中很是鄙夷,他这话说的好像容疏月是为了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赏赐才辛苦奔波一样,当即容疏月便笑呵呵上前规矩行礼。 “陛下言重了,长离受百姓供奉又是东耀子民为国出力是应当的不需要什么赏赐。” 分明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客气话元帝听着却格外刺耳,他没有再理会容疏月只示意众人一同回宫。 容疏月跟着人流向前走去抬眸几道眼光向她投来,她莞尔一笑颔首示意心疼女儿妹妹的老父亲容砚书和兄长容念瑾悄悄放慢了角度,言子暮依依不舍回眸看了她好几眼才肯转身。 就这样浩浩荡荡德队伍进了宫,到了乾元殿慕千辰奉上盖了西岐国印的合约和降书元帝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但即便是这样他的赏赐也没有因着好心情而丰厚多少,除了穆十弦晋升为二品定国将军旁人的赏赐多是没有心意的金银玉器,就连同样是首功的太子和长离郡主也只是比别人多了些补品而已。这让“大病初愈”的齐王及其党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原本不快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容疏月原本就不喜宫中无聊的宴会,皇后和沈惜因着太子妃也没有前来。于是除了没有借口离开的穆十弦,慕千辰和容疏月都在封赏结束后告退去了东宫。 也不知是柳依依肚中的孩子太聪慧还是怎的,众人相见刚说几句她便腹痛难忍开始发动,一时间东宫忙的不可开交慕千辰更是手足无措。 “怎么,这么快。” 慕千辰在门外听着柳依依痛苦的呻吟来回踱步,久别重逢的喜悦一扫而光脸上只有说不出的紧张与担忧。容疏月看着像热锅上蚂蚁般坐立难安的慕千辰干巴巴的安慰道。 “四哥你别紧张辛夷已经和产婆进去了我师父也在外间候着,有他们在嫂嫂和孩子一定平安。” 容疏月再厉害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遇到过女子生产的事,但她听嬷嬷说过女子生产极为凶险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安慰慕千辰。 东宫太子妃生产的消息传来元帝十分烦躁,钦天监说过这孩子降生自己图谋得事会坎坷不断,但偏偏太子和皇后严防死守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动手,这一等倒直接等来了皇孙降生的消息。偏偏此时殿内大臣都在他就是装也要装作欣喜的样子,于是他当即大手一挥免去一年赋税还将东宫上下伺候的赏赐了一遍,还特意给太子妃母自赏赐了许多物件补品就连名字都特恩准太子妃自己起。 寿全带着赏赐和口谕前来皇后等人看了一眼就谢恩继续忙碌,当容疏月听到他特意恩准太子妃自己取名冷笑心中腹诽。 他若是真的看中皇孙无论男女都要亲自赐名才能显示态度他这样一说别人还以为他多开明,但这样也好原本慕千辰也没想让他取名,柳依依身为孩子的母亲嘶声力竭从鬼门关走一趟怎么也要将这个权利留给她。 容疏月定定想着门内忽然传出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顿时整个东宫上空被阳光笼罩,稳婆满面笑容欣喜道。 “恭贺殿下,太子妃娘娘母子平安小殿下正在清洗。” 话音未落慕千辰脚步生风人已经消失不见,沈惜见状连忙叫人给稳婆打赏。 这一刻没有人说产房血腥会冲撞储君都规规矩矩守在外面,容疏月很是意外边跟着沈惜往里走边问道。 “小舅母这是都交代过了?” 沈惜点点头莞儿牵着她道。 “依依生产不易总要叫千辰知道才能倍感珍惜,那位倒是从来没被冲撞过不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东宫里都是自己人沈惜说话也不客气,容疏月点点头加快脚步等去到里间床铺已经收拾干净,柳依依被宫女换了干净的衣衫虚弱的躺在软枕上慈爱看着慕千辰手上粉嫩的孩子。 “嫂嫂辛苦了。” 容疏月率先开口慕千辰将孩子塞到容疏月怀里,登时容疏月手脚僵硬不敢动弹看的皇后哭笑不得。 “月儿你手松些别紧张,对另一只手托着他。” 叶皇后声音轻柔纠正着容疏月僵硬的姿势好半晌她才适应,柳依依看着满头是汗的容疏月眼中对孩子的喜爱快要溢出。 “都是月儿仔细请来神医孩子才能平安降生,这名字就让月儿取!” 闻言容疏月摇摇头笑着看向柳依依。 “先前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孩子取了小名,嫂嫂豁出性命生的孩子名字自然该你来取。” 闻言柳依依看了眼慕千辰又看看可爱的孩子思索了片刻。 “殿下这些年过的辛苦我希望我们得孩子可以过的松快些,所以就叫他慕清风希望他能像清风自由恣意。” 柳依依一锤定音皇孙姓名就此定下,容疏月从怀中掏出朝阳军令塞到襁褓中眼中尽是宠爱。 “那姑姑就一同祝愿咱们小福安永远幸福平安。” 太子夫妇看到玉牌异口同声惊呼道。 “阿月。” 容疏月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到床上认真看向柳依依和慕千辰。 “朝阳军令在我手中他只怕日夜难安,福安是皇室子弟这朝阳军令在他手里他也不能不要脸的拿回去。我记得朝阳军一共两万人他曾允诺日后将人尽数给我,这两万人几乎都是阿娘和姨母生前的护卫军这些人最是忠心,有他们保护福安我也能放心。” 说完伸手轻轻抚摸婴儿柔软的脸颊,太子夫妇心中很是温暖是啊没有实力清风想自由随性都不可能。他们正想着感谢容疏月言若羽清脆的声音破空传来。 “怎么样?怎么样?太子妃嫂嫂生的是男是女。” 闻言容疏月扶额拽住她失笑道。 “若若你小声些仔细吓着孩子。” 说完言若羽扒着容疏月探头探脑看了眼睡着的小家伙低声道。 “那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言若羽眼睛亮晶晶满是好奇柳依依向她招招手笑道。 “是个以后能保护咱们得小男子汉。” 闻言言若羽有些失望嘟囔道。 “我还以为是个娇软的小郡主呢,不过也没事我这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刚好能给他防身。” 说着就从腰上抽出一把镶嵌了宝石的精美匕首,叶皇后本想提醒她小心些慕千辰先她一步接过匕首笑呵呵道。 “那我就替福安谢过他言姑姑。” 音落言若羽伸手好奇的戳了戳福安粉嘟嘟的小脸。寻常孩子出生都皱巴巴的要长几日才能长开,福安就不同生下来就是粉粉嫩嫩的柳依依之前还怀疑稳婆是不是看错了性别。 东宫太子妃平安诞下皇孙朝堂上下一片喜庆,就连向来淡然的叶皇后也笑的合不拢嘴心情大好,唯有乾元殿角落里低着头喝闷酒的元帝和心事重重的齐王没有半点喜色。 是夜东宫灯火辉煌一片祥和热闹直至宫门落锁才安静下来,小福安的到来冲散了众人忐忑的情绪夜幕笼罩的东耀满目璀璨蔓延。 第79章 齐王绛珠 “当真?” 齐王冷笑放下狼毫笔书桌上硕大的静字被撕裂只剩半张苍劲有力的“争”。 “所以他早就知道我去了西岐边疆也知道我做的那些事?” 地魂十二煞领队夺镰点头扔给他一只香囊,齐王不解伸手探进香囊触手是冰凉的银牌当他看清上面的数字眼中尽是痛楚。 “他还真是好的很,一面小恩小惠糊弄着让我帮他做事一面又监视准备随时暗杀,我这位父亲还真是天下间绝无仅有啊!” 夺镰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没有安慰,辰王当初让他们跟着齐王就是想暗中下一步棋,若容疏月处没能拉元帝下马那么对他心存恨意的齐王是复仇最佳人选。 “王爷不能再等了眼下太子胜仗归来民心皆向着他现下元帝又察觉了您的计划,若是再等下去真的就没机会替皇贵妃复仇了。” 齐王随手扔下香囊眼神阴沉沉盯着夺镰嘲讽道。 “你以为我不知皇叔派你们来是什么目的?只不过敌人的敌人可为盟友而已。夺镰火药入城的事你可以安排,但复仇计划实施不能伤害四弟和母后他们。” 齐王没有任何表情字字句句是不容置喙的威严,夺镰拱手行礼平静道。 “殿下放心。” 语毕起身消失昏暗房间,当密道入口合上慕千睿缓缓抽出怀中百合花步摇神色有些悲伤。 “你不该爱上他的。” “扣扣扣” 齐顺轻轻敲门而后缓缓推开恭敬行礼上前道。 “殿下寿全公公来了说陛下传召您。” 闻言慕千睿怔住小心将步摇收进抽屉夹层。 “这个时候传我有何要事?” 齐顺忐忑瞄了慕千辰一眼再次靠近低声道。 “寿全公公说陛下想找由头处罚您,因为他先前派去监视太子的影卫不见了他怀疑是殿下的手笔。” 闻言齐王彻底无语被气笑,向来好的从来轮不到他一出事情就觉得定是他这个有外邦血脉的居心叵测。 “齐顺你亲自去别院找萧曼柔告诉她毒药备好明日我去看她。” 音落在齐顺欲言又止担忧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御书房元帝皱眉俯视着已经别无他法的龙一,他怎么也想不通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能没了。 “有没有去查东宫和容府,言府呢?” 听到问话龙一早有预料那般抬头定定看着元帝叹息道。 “陛下的怀疑属下都知道,不仅那三处就是连有一点关系的济生堂下属都去打探过均没有线索。” 元帝低着头垂眸思索难道真的是自己对容疏月偏见太大了?但若是齐王他又图些什么呢元帝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小应子进门匆匆上前。 “陛下齐王到了人就在门外。” 闻言元帝直起身子瞥了眼龙一他会意当即从后边离开,小应子垂眸没敢抬头耳边传来元帝疲倦的声音。 “让他进来!” “是。” 得到准话小应子恭敬行礼连忙出门去传齐王,慕千睿侧目深深凝视蔚蓝天际笑的苦涩。 “走。” 说着他大步跨过门槛,伴随脚步声靠近元帝嗅到淡淡百合花香,当他抬眸对上慕千睿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想起那个终日温柔笑着的女子。 “千睿叩见陛下。” 不是父皇而是冷冰冰陛下这样的称呼让元帝忍不住心惊。 “我派出去的暗卫是不是你动的手。” 慕千睿缓缓抬眸眼中恨意不再隐藏元帝瞥见身子一颤不可置信。 “真的是你?” 慕千睿冷笑起身步步逼近眼中复杂的情绪压的元帝穿喘不上气。 “没错就是我,我生怕那些影卫告诉你太子多么骁勇仁善动摇我地位,我生怕你发现我喜欢西岐公主偷偷去边疆被你发现彻底丢掉我这个弃子,这样的回答父皇满意么?” 慕千睿阴冷悚然笑的元帝一身冷汗,他狠狠将他扇倒在地眼中慌乱和愤怒升起老脸涨红。 “孽障,孽障朕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障,朕就知道你和那个贱人一样野心勃勃,朕告诉你就算后继无人朕也绝对不会让你坐上这个位置。来人,来人。” 寿全在门外听到动静带着宫人匆匆赶来,推开门齐王面容上清晰的巴掌印肿起红了半边脸,元帝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怒不可遏他小心翼翼跪地行礼。 “陛下。” 元帝颤抖着手指着冷冷盯着他的齐王喘着粗气青筋暴起。 “传朕旨意齐王慕千睿以下犯上忤逆君父斥降为三珠亲王,罚鞭刑三十。” 音落摇摇晃晃拂袖而去,齐王神色冷漠瞥了眼慌张逃走的元帝笑的疯魔。寿全让人将他扶起一面向外走一面低声道。 “殿下您知道那位心情不好倒是让着点啊,您大病初愈再受鞭刑哪里遭得住。” 齐王甩开扶着他的小太监盯着寿全看了许久忽然拱手行礼。 “千睿谢公公记挂,还请公公转告母后等千睿养好伤再去看她。” 音落头也不回跟着监罚的太监往内廷司方向走去,寿全连连叹息召来小应子。 “你去王府传个话让管家带人在宫门外候着。” 小应子虽不理解师父为何帮着齐王但还是听话的执行命令。 快十月的天除却中午已经没有那样炎热,容疏月懒懒靠在言若羽身上一口接一口啃着糕点,玄七一阵风飞进院子扑到她身边将她吓了一跳。 “小七,人吓人吓死人啊熊孩子。” 容疏月抚着心口没好气白了玄七一眼玄七挠挠头歉意道。 “阿姐小七下次一定注意。” 言若羽伸手拍开她贪吃的爪子嗔怪道。 “卿卿,你自己心事重怎么还诬赖玄七?你功力那样好有人来会察觉不出?” 容疏月被好友拆穿有些心虚当即撇开头看向玄七给他塞了个苹果。 “说又打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玄七将苹果在身上蹭蹭狠狠咬下一口眉眼弯弯心情极好道。 “刚宫里传来消息齐王今日顶撞陛下被降为三珠亲王了还打了他三十鞭。” 说完容疏月口中的糕点也不香了狐疑道。 “一次顶撞就把之前的功劳全磨灭了?” “当然不是。” 众人闻声看去一紫一蓝两位翩翩公子轻摇折扇伫立花架下,容疏月言若羽像蝴蝶般扑向各自的心上人,青玉见状拽着眼神晶亮的八卦小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 “那位到底是为了什么对齐王下重手啊!” 言若羽也有些好奇这些年人尽皆知齐王在为他做事,再者太子皇后比他仁善他向来不喜如今晟王没了逸王整天不见人影和他也从不亲近,他要是真的聪明想拿齐王制衡就不应该对他下手才对。 容念瑾伸手捏捏言若羽粉嫩的小鼻尖好笑道。 “你呀就躲在府里不出去自然不知道原因,那位已经知晓他去过边疆的事并且还怀疑龙影消失和他有关,没想到齐王竟然认了那位气的不轻还将他手上影卫尽数收回了。” 说完容念瑾挑挑拣拣拿了个小一些的苹果张口咬了下去,整个院子都是苹果清甜的味道。 听到这里容疏月更加疑惑。按照齐王一贯的作风他不把事情嫁祸给别人就不错了,为何此次不是他的事他却认的这么干脆。 言子暮盯着皱眉不解的小姑娘伸手轻轻抚平她眉头递上花茶。 “因为辩驳也无意义,无论他做没做边疆一行都在那位心里种下了种子,午后地魂已经着手安排火药入城的事了。” 言子暮总能猜到容疏月心里的想法就连容念瑾都有些佩服,容疏月心事重重喝着茶猛然抬头不可置信道。 “你怎么知道地魂的消息?” 说完言子暮掩面失笑无奈看着迷迷糊糊的小姑娘。 “你忘了你将重霖安排到我这里了?地魂和他联系我自然就知道了。” “原是这样我忘了。” 闻言三人相视无语言子暮温柔凝视着她认真道。 “卿卿怎么自从回来以后你总心不在焉迷迷糊糊的。” 说着容疏月衣衫里鲜红的玲珑花再次发热微弱光芒一闪而过。容疏月撇开头捏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没事我就是累了,对了你记得叫天魄十二星盯着点。老东西炸死就炸死了但万不可波及无辜的人更不能伤了舅母四哥他们。” 说完又捏了块糕点低头小口小口咬着,言子暮侧目看了看容念瑾循着他的手指偏头看向容疏月衣衫里一阵一阵微弱的粉光心中一沉。 言若羽察觉到自家哥哥神色不对连忙起身拽着容念瑾悄悄离开。 清风拂过少女香软青丝头顶枝叶沙沙作响,星星点点的光芒映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 “怀夕,二师父已找到解开共命的法子若是生死劫无解我们。” “卿卿。” 言子暮呼吸急促打断她的话死死将她圈在怀中紧到像要将她揉进骨血。 “没有如果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卿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言子暮声音颤抖带着些微弱的哭音,容疏月将头埋在他温暖的怀抱一阵温热染湿衣衫。 “怀夕哥哥你这样我真的会舍不得。” 容疏月声音很小小到快要听不见,言子暮忽然觉得胸前那片湿润烫的他不能呼吸。 他知道她舍不得他舍不得父亲兄长舍不得太多,但是他亦知道哪怕是死局她也绝对不会后退,因为她是容疏月是告诉他们天下万万人中有他们要拼命守护的容疏月。她就是这样再难过不想让亲近的人看见再害怕也要站在百姓身前,也是这样的她太过耀眼耀眼到惊鸿一瞥从此他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第80章 预知梦二 十一月的天渐渐变冷凌阳城秋冬向来极少落雨的天乌云密布,齐王从被绛珠开始便没了动静。 开始元帝还不放心龙影卫左一层右一层暗中将王府围的水泄不通,但齐王像是认命一般整日除了用膳几乎闭门不出就连他后院的侧妃小妾也多日见不到一面。 因着他这般安静元帝撤了大半人手只留下几个观察,而地煞自从开始预备赏菊宴的火药也没在齐王府出现过。 没了夏日的燥热晨起阵阵凉意袭来,潇湘楼天字兰厢容疏月撑着脑袋的手耷拉下去靠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当她的意识沉入梦境胸前玲珑玉符光芒大盛轻微碎裂之声响起,当即容疏月拧眉蜷缩一团额头豆大汗珠滑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一道悠远空灵的声音回荡整个苍穹梦中雾霭朦胧看不清去路,容疏月揉揉胀痛的脑袋缓缓抬头眼前大雾中若隐若现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循着声音前进入眼是满目疮痍的芙蕖楼和握着剑浑身血迹斑斑的齐王双眼猩红。 “慕景元你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将亲情作为权衡的筹码,这样的你根本不配做皇帝可恨这次没能炸死你,但你放心你中的无生散很快就会发作到时我一定带着你的人头去祭奠母妃。” 容疏月看着癫狂边缘的齐王不敢说话试探着向前探去,元帝忽然像是幽灵一般盯着她的方向笑的阴冷。 “你以为你赢了?烟花节不过是幌子若是我活不成你们也别想活。” 音落仰天大笑表情十分扭曲,闻言容疏月心中焦急提起裙子便要上前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整个人失去重力狠狠向下坠落,她紧紧闭着眼额头汗珠越来越迷集,此刻刚好赶来的言子暮慌忙上前抱着她轻轻摇晃呼唤。 “卿卿,卿卿醒醒。” “三哥。” 容疏月一声惊呼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忽然睁开眼眸,听到她慌张的声音容念瑾慕千辰心中担忧围了上来。 “阿月” “臭丫头” 听到耳边的呼唤容疏月回神懵懵懂懂看着满是担忧的三个大男人。 “我又梦魇了?” 说完心口忽然一阵刺痛纤长脖颈鲜红玉石滑落左侧有道清晰的裂纹,言子暮心惊捏起玉符来回翻看又抬眸紧张盯着有些呆愣的小姑娘。 “卿卿你梦到了什么?” 容疏月扶着他起身缓缓走到着边容念瑾抬手斟茶放到她手边,容疏月低头看看玉符再看看神色沉重的言子暮轻声道。 “我梦到。”她将梦中若隐若现断断续续演变的齐王纵火炸芙蕖楼,以及元帝借着烟花节将火药藏到皇城的事情一一告知,三人听着她清晰的描绘相视一眼言子暮率先开口。 “卿卿这不是你第一次梦到齐王谋反对么?” 音落容疏月缓缓点头上一次在临湘也是这样忽然迷迷糊糊睡过去但那时梦里的片段不多。 “怀夕这可能是预知梦,若是普通梦魇师尊给我的玉符不会裂开。” 容疏月思索再三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三人一阵沉默容念瑾又替她斟了杯茶正色道。 “那就让望舒阁和扶光在城中秘密查探,宁可多一事我们也不可放过发现危机的可能。” 说着他侧目看向慕千辰他也觉得容念瑾说的在理,无论是预知还是只是容疏月的不安这样的事都必须排查,否则若是真的发生爆炸城中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待会回去我也让苍寻带人一起查探。” 一件事有了决断便没有什么好再讨论的,慕千辰从怀中掏出阮颜昨夜送来破烂不堪的卷轴展开空气中登时弥漫淡淡霉味。 “这是昨日凤归拜托我带出来的卷轴上面是关于皇贵妃萧宛音的记载。” 他话音刚落另外三人低头聚精会神阅览,这卷轴布帛上坑坑洼洼有焦灼的痕迹应该是元帝想要销毁的那批卷轴中被人偷偷抢救出来的,但是当年冷宫那场火太大了这卷轴也只剩下一半。 三人拼凑着卷轴上的字大概拼凑出了萧宛音难产的原因,她本是西岐不受宠的公主因此为了稳定西岐与东耀联盟西岐王便命令她和亲,起初元帝也是真的喜欢她逼竟萧宛音温柔又不争不抢。 元帝这个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帮西岐王稳定地位,相应的西岐王也要投桃报李派人帮他处理那些忤逆反对他的党羽,就这样萧宛音在一场交易中步步高升从嫔一路升到贵妃。 帝王的宠爱总是有限尤其是元帝这样滥情又更爱权势长生的皇帝,当万事落定萧宛音怀上齐王他便渐渐防备起来。 其实萧宛音是真的喜欢慕景元因为她从未在旁人那里感受过温柔为何物,但西岐王是个不安分的离开东耀前还在她宫里安插眼线。 原本元帝就对她有了防备生下齐王封了皇贵妃后忽然一切都变了,他仍然会去看她却更偏爱新晋的柔嫔林芷鸢,也是在齐王出生第二年柔嫔怀上皇嗣从那时起后宫多了位恩宠不断地柔妃而齐王也很难再看到他的父亲。 萧宛音是难过的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和别人分享夫君,她也知道她爱的人是东耀的天子不会只有她一人即便如此她也开始不甘起来。 言皇后早亡她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于是她借着与当时的贤妃共理事务经常去往乾元殿,元帝是有防备心但美人也是真的娇媚萧宛音本就生的楚楚可怜几番哭诉下又入了他的眼。 就这样萧宛音也学会了逢迎讨好意外怀上身孕,但也是因着刚怀上身孕她宫中暗桩就被查出元帝彻底厌弃了她。虽人前元帝还是照常体贴却再也不主动去她宫里,直到月份大了柔妃因着怀孕升为贵妃上门挑衅她才知道原因。 当即她便拖着笨重的身子不管不顾去找他想要说清楚,关上门元帝彻底暴露横眉冷对字字指责她狼子野心贪得无厌。那天无论萧宛音如何辩解他都听不进去,最后她动了胎气又被林家收买的接生婆暗害胎死腹中母子俱损。 卷轴最后一句拼凑完众人已经能知道为何这些年齐王做事前后矛盾的原因。他是和太子在争却又在关键时候给他喘息的机会,有时明明想下手却在关键时刻变卦收起锋芒,容疏月小心卷起破败陈旧的卷轴垂眸叹息。 “他也许并不是真的想做皇帝只是他不甘那人对他的打压和鄙夷,或许他是想通过拿到那个位置摧毁不明真相诬陷皇贵妃的龙影阁。” “又或者他排除万难谋算那个位置是想用那人贪恋的帝位要挟他认错忏悔?” 容念瑾如是猜测慕千辰神色复杂脑海中浮现儿时他们一起射箭读书的场景。 “无论是哪种他都应验了蓝长老说的话,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最后事情如何发展都不能波及百姓和我们得家人。” 说完几人皆应下,齐王的苦衷找到事情也有了进展他们自然不能再待下去,当即四人各自分开召唤手下一场悄悄排除危机的计划悄然展开。 城外车矢菊盛放的别院一身紫衣的曼妙女子衣衫半解抱着着眉目温柔的齐王,他神色冷淡背着她的表情极为厌恶。 “我要的无生散你可配好了?” 闻言萧曼柔好看的眉头微颦起身有些不满道。 “你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一来便是为了毒药么?” 萧曼柔私兵到手慕千睿不想再和她虚与委蛇当即拉开距离冷冷盯着她。 “那你以为一个及笄就让面首承恩的风流女子有什么可让本王惦念的。” 说着慕千睿利落剥落身上被她碰到的外袍,萧曼柔美目发红嘲讽道。 “你装什么清高你真干净后院也不会那么多女人,嫌弃我你还不是照样和那些面首一样与我。” 话音未落她便被慕千辰单手掐住小脸憋的涨红,齐顺见他动怒连忙上前急切道。 “殿下大事未成她还有些用处,药我已寻到。” 语毕慕千睿嫌弃扔开她接过齐顺熟练递来的帕子嫌恶擦手。 “她不是喜欢男子么?将她扔去新开的红香苑让她好好享受享受。记住毒哑她蒙着脸想必公主殿下会喜欢。” 说完慕千辰拿过齐顺手上的药径直离开,萧曼柔被塞上的嘴巴说不出话只剩呜呜声,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目只剩绝望的眼水滑落齐顺回眸唏嘘。 “难道你没发现每次行云雨之事都会昏厥闻到香味?公主,和您缠绵的从来不是殿下而是先前看管你的暗卫,他已死了您也不会活很久的。” 音落对院里的暗卫招招手萧曼柔彻底放弃了挣扎,是啊她怎么那么傻怎么会信齐王心中还是有她位置的,但此刻醒悟为时已晚。 说来她这结局也不算冤,从前她受宠凡是她看中的男子无论什么年纪无论有家室否都一应绑回去关在府中,哪怕玩了一次后有人受不住羞愤自尽她也不会心软只会以更快的速度搜刮新人。 这样的人何堪为公主呢齐顺心中嘲讽,萧曼柔仰头看着灰暗的天心彻底冰冷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生来尊贵却落入风尘成为他人的玩物,真真应了那句报应不爽。 第81章 王府秘密发丧 历经几日休沐元帝终于上朝,因此对早朝深恶痛绝的容念瑾整个早上顶着黑眼圈眼神幽怨,容疏月伸手替他夹了个汤包哄劝道。 “哥哥只需要再上六天就可休沐了,再者礼部近日也无事下朝后你再休息一会也可以。” 她不提便罢说起还要早起六日容念瑾只觉面前的汤包都不香了。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罢了躲懒是躲不掉了爹也吃些垫垫。” 说着先前还一副小怨妇模样的公子向汤包发起进攻,不多时桌上热腾腾的汤饼汤包被一扫而光。 连着几日阴雨此刻天依旧是一片黑暗容疏月和仲叔目送马车离开转身各自回了住处,该说不说容疏月安稳待在府中这些日子言若羽在房里睡的很是香甜,每日几乎不是快到午膳都不想醒容疏月也随她去了。 回到长离院容疏月径直上了二楼书房,这些日子她总爱翻看些安阳曾经喜欢的诗集,推开窗是万籁俱寂她点上灯借着微弱光芒看入了神。 朝会上户部侍郎正向元帝汇报手上统计的数字及各地财政情况,容念瑾余光四处游荡百无聊赖,与他同时封郎中的言子暮罗钦任上事务平均不似他这样无聊,是以他们听着同僚汇报自己也在心中盘算今日的公务计划。 容念瑾躲在上峰身后借着他高大的身躯左顾右看,忽然他像发现什么似的偏过身子,当他发现礼部尚书的位置空缺忽然精神抖擞。 礼部虽然事务不多但余尚书却是个勤谨的人从不缺席早朝,能让这么一个在任上兢兢业业的老大人破天荒缺席必然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想着他又瞄了眼齐王寻常站的位置发现也是无人当即便觉得不对劲,余尚书次女余妍若是齐王侧妃今日他二人都不在莫非出了什么事?容念瑾低着头盘算着其中的可能性整个早朝他都没有听,所幸因着容疏月元帝不想重用他所以从来不关注他,就这样容念瑾心事重重下朝回了容府。 “少爷您这是要去寻郡主吗?” 跟在他身后的孟平看着头也不抬往东院走的容念瑾,他偏头看向他点点头顿住脚步道。 “你先回屋里将书房整理整理我稍后就回。” 说着就要离开仲叔看着他往长离院方向猜到他的想法连忙上前。 “少爷郡主去齐王府吊唁余侧妃了。” 闻言容念瑾呆愣住是了除了家中出事余尚书和齐王怎么可能齐齐缺席早朝,他转身看向仲叔严肃道。 “仲叔,父亲知道么?” 仲叔点点头面色平静回复道。 “老爷知道,但余氏是侧妃且老爷是长辈所以他说咱们府上有郡主去便够了,若是公子担心可去王府看看郡主兴许还没回来。” 说完拱手行礼带着孟冬离开。 容念瑾几乎没有思考抬脚向正门走去,倒不是只因为担心容疏月他总觉得余侧妃死在这个节骨眼上透露着些许诡异。 齐王府容疏月亲手往铜盆撒了把纸钱眼中隐隐有些惋惜,在南璃时她就听说余家女儿生的貌美又知书达理,这样的姑娘应是做主母的却窝在王府成了后院终日同莺莺燕燕争宠的侧妃。 “三哥,余大人节哀。” 音落按照规制准备的奠仪送进王府余大人拱手还礼,容疏月借着行礼粗粗瞄了眼这二人虽眼眶微红却并没有多悲伤。许是感受到她试探的目光慕千睿上前语气略带伤感。 “你身子弱不易在外头吹冷风要不还是去花厅歇歇,等吊唁的宾客走了我再去寻你说话。”容疏月看着瘦了一圈肉眼可见憔悴的慕千睿和善道。 “三哥忙我就先回府了近日天凉三哥顾惜着点自个,对了来时我亲手制的往生符忘了拿玄七去取了等他送来三哥放进侧妃棺椁就好。” 说着欠身行礼预备离去慕千睿久违的再次听到她叫三哥鼻尖有些酸涩,当她跨出门那刻他快步追了上去。 “阿月。” 听到他唤容疏月顿住脚步转身回眸慕千睿却是笑的酸涩。 “天越来越冷你好好在府上养着别又冻病了。” 闻言容疏月莞儿点头应下再次转身离去,当她转身瞬间笑容散去只剩叹息。 慕千睿在她叫三哥的那刻有许多话想说,关于儿时关于安阳关于自己但他不敢他怕她知道了真相再也不会原谅懦弱的自己而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离开西院容疏月带着青玉加快了脚步,迎面一道灰影贴着她匆匆擦肩而过容疏月猛然回头青玉靠近道。 “怎么了?” 容疏月摇摇头努力在脑海中描绘出庆宜长公主长子曹磊的样貌。 “方才那人有些眼熟兴许我看错了走。” 说完她又继续赶路青玉闻言也不再多说,容疏月往外走去越想越觉得那人身形像曹磊。但他消失了那么久怎么会出现在齐王府呢? 她心事重重出了门当她往右边走去却发现马车不在原处,好在候在侧边等她的桃夭迎了上来容疏月疑惑道。 “桃夭咱们家马车呢?” 桃夭看向容疏月轻松道。 “方才公子来了说马车有问题牵去后边巷子修理了,郡主我们过去。” 听完容疏月青玉大眼瞪小眼跟着笑盈盈的桃夭往齐王府后院绕。她们觉桃夭和容念瑾肯定有事没说,容府马车不说造的结实每次出门也是要检查的怎可能好好的就坏了呢,这定是他们牵走马车的借口想着二人加快了脚步。 容念瑾反复翻看着手上的折扇抬头三道身影由远及近,当几人汇合容疏月正要开口他瞟了眼四周挑眉打断。 “回家再说哥哥困着呢!”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容疏月没多想提着裙子跟了上去,当她掀开帘子坐稳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惊的她哑口无言。容念瑾挑开侧边帘幕对外面招呼一声车夫扬起马鞭车辙滚动声响起。 “阿月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响起容疏月从震惊中回神木讷点头不解道。 “表哥你怎么在齐王府。” 曹磊揉揉酸痛的胳膊眼中是真真实实的怒与悲。 “自然是为了替母亲报仇。” 闻言容家兄妹脸色皆有些心疼容疏月从袖中掏出药瓶递过去。 “看来姨母的事表哥已经知道了。” 曹磊没有躲避直直盯着容疏月十分真诚。 “是,被救到齐王府醒来殿下就告诉我了。” 曹磊平静接过药瓶安静的涂抹二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轻声叹息。 “既然是齐王救了你如今又缘何要出府?” 容念瑾将心中疑惑道出曹磊收起药眼神有些许愧疚。 “说来是我不好,当年齐王救助于我有恩所以答应帮他作证揭穿那位虚伪的嘴脸,但昨日辰王府上暗卫和他交谈被余侧妃撞见了,我猜殿下应该没想杀她但她慌不择路摔倒磕到脑子等府医来的时候人就没气了。侧妃死时我正巧在院子里被那暗卫看到了我怕他们灭口所以今日便逃了。” 说完心中还是一阵后怕而听到余侧妃死因的容念瑾了然点头,容疏月回想着他的话疑惑道。 “表哥怎知那暗卫是辰王舅舅的。” 听到此处容念瑾爷发现了奇怪之处曹磊连忙解释道。 “辰王府其他人我也未必识得,这暗卫是辰王从母亲这讨去的所以我才认得。” 他说完二人更不解了。 “既然姨母曾是他旧主你为何要害怕?” 曹磊深深叹息眼眸瞥向帘幕掀起的缝隙。 “因为我发现他们密谋篡位想要杀那位。” 原来曹磊在齐王府也是安全的,救他时齐王答应帮他复仇揭露元帝为了稳固位置两次嫁亲妹又撺掇妹夫谋反逼死庆宜之事,曹磊身份不便只能寄人篱下相信他。 在府上几乎齐王心腹都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人不多时他也会出来散步放风,但就是几日前的散心让他不小心偷听到了齐王和心腹交代的话他心中便开始不安,倒不是他觉得齐王狼子野心而是他若失败自己藏匿这些年憋屈便白受了,所以他便借着散心规划逃出齐王府的计划路线。 好巧不巧他最后一次去探路便撞上余侧妃惨死,于是他便将计划提前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但他也是幸运的齐王府办丧事大多人都忙着迎来送往极少有人能想起他,所以他便趁着伺候他的小厮铺床将人敲晕换上他的衣服按计划往后门跑。 路上因为紧张他在花园摔了一跤却刚好被寻妹妹的容念瑾找到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马车藏人,听到这里容疏月也是明白了缘由当即道。 “那表哥便去我名下庄子住,今日王府事忙也许还没人发现等齐王反应过来你也是逃不出去的,也许他不会杀你但你想报仇也得留着性命不是?” 容疏月耐心和他讲明厉害曹磊犹豫道。 “这样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闻言二人心中微暖容念瑾笑道。 “你来不来容家都没停止过麻烦,阿月说的别庄是新买的明面上是潇湘楼掌柜产业,任谁也查不出这庄子的主人是谁表哥宽心。” 有了他们的分析与承诺曹磊点头应下,他虽有钱财却藏在别处如今他身份危险不按照容家兄妹的安排去别庄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曹磊跟着容家兄妹从后门进了容府,日落西山夜幕深沉容家暗道出口一名小厮背着包裹向白云观后的浮生院匆匆赶去融入黑暗。 第82章 天劫预言 齐王府一场接一场葬礼让慕千睿经年累计的名望下降,坊间忽然多出齐王是异国公主所出心术不正克死了王妃和侧妃的传言。 齐顺小心翼翼端上茶水看着脸色铁青的主子,心中将那些楼下嚼舌根的人揍了个遍。 “殿下莫要听他们胡说,您是最良善的人。” 闻言慕千睿脸色稍稍缓和端起茶盏平静道。 “这传言恐怕是那位的杰作,想想声名狼藉死相凄惨的晟王和林家这些手段已经不算什么了。小顺开始计划记得让我们得人护好母后。” “是” 收到指令齐顺当即放下托盘转身离去,慕千睿冷冷盯着楼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只觉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清醒。 所有人都觉得齐王被天子厌弃谁都想上前踩一脚,但他们不知朝堂各处重要位置都是他安插的人,他们以为余侧妃突然死去为何余家没有声讨还不是因为余家本就是齐王的人。 近来因着丽妃进献的新药元帝觉得身体大好除了偶尔心悸晕眩并无其他症状,身体无事他自然将重心放到了朝堂之上于是用了糕点后他叫来了钦天监监正陆泽,元帝漫不经心刮着茶叶陆泽跪在地上瞥了眼心情愉悦的帝王斟酌片刻开口道。 “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天下恐有劫难降临。” 说完颤颤巍巍伏地元帝饮茶的手顿住眼神凌厉扫了眼行礼的人淡定道。 “那你可有什么法子化解?” 陆泽见他没有发怒情绪稳定大着胆子起身正色道。 “天象显示容府东院方向有凤星闪耀,或许可让被凤神爱重之人去白云观为东耀祈福。” 闻言元帝眼前一亮起身缓缓走向他询问道。 “在宫里祈福如何?” 陆泽听完心中明了元帝这是要明着软禁长离郡主了于是恭敬回话。 “在宫中祈福也是可以的,昭阳殿位置极佳东侧小祭坛也尚可。” 陆泽给的两处地界都是平常人烟稀少的地界元帝心中很是满意,于是转身命令道。 “寿全你亲自去容府宣旨,着长离去东侧小祭坛那处宫室住下每日祈福。” 说完便悠闲离开,寿全看看摸了把额头汗珠的陆泽看看外面阴沉的天心中有些感慨。 元帝旨意刚颁布下去东宫便炸了锅太子不用去想就知道这中间有齐王的手笔,柳依依见他神情愤怒抱着小福安晃到他面前柔声安慰。 “这些殿下和阿月不是早料到了吗?你要是不放心便时常去东边看着想来那位也不敢对凤族圣女下手。” 闻言慕千辰眼眸垂下心情依旧烦躁。 “他手上有先帝留下控制圣女的药丸,依依你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 说着他头也不回阴沉着脸急急离开,柳依依怕他冲动连忙叫来苍寻让他盯着太子。 慕千辰气急败坏去毓秀宫抓齐王容府众人跪在花厅外行礼迎接旨意,当众人听完所有内容整个院子死一般寂静容砚书更是少有的冷了脸,容疏月嘴角扬起嘲讽的笑轻松接过旨意。 “臣女谢主隆恩。” “月儿” “小姐” 容府众人看着利落接旨的容疏月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元帝想做什么也知道容疏月早有预料但还是控制不住担忧,接了圣旨容疏月亲自塞了一包银子并膏药给寿全。 “公公稍等我这就收拾收拾随你进宫。” 寿全将银子塞进怀里手上捏着膏药有些不忍叫住容疏月。 “郡主,祈福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您随便带几件换洗衣裳就好。” 寿全说完容疏月欠身回礼向长离院走去,容砚书容念瑾在心中将他提醒的话仔细分析,他们总觉得寿全是在提示容疏月这趟进宫住不了多久。 虽然他们厌恶元帝的阴暗肮脏但毕竟他还是天子,所以等待容疏月的时间寿全和其他内侍被请到偏厅喝茶。 寿全是谁?他可是元帝身边最红也最受信任的太监总管,他开口提醒说容疏月不会在宫中久留容家父子自然是相信的。就这样众人就着新出炉的糕点喝了两盏茶,容疏月一身月白衣裙别了支桃花玉簪便带着青玉来叫寿全。 容家门前宫中车架缓缓消失在众人视线,宫中毓秀宫花架旁弯腰拾掇枯枝的慕千睿猝不及防被太子一拳打倒在地。 慕千辰看着嘴角流下鲜血的齐王并没有同情而是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拽进内殿,齐顺看见自家殿下被打急的不行慕千睿路过他摇摇头随即他身后众人默契关门守在外边。 慕千辰眼眶微红看着浑身是灰嘴角裂开的慕千睿不自觉撇开头。 “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争只要时间一到那个位置一定是你的,三哥为什么?为什么要将阿月牵扯进来,你真要助纣为虐帮着那个人害阿月吗?你不怕午夜梦回姑母找你算账吗?” 听完慕千睿皱眉擦去嘴角血迹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步步靠近慕千辰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苍凉。 “老四这些事日后我慢慢同你解释下次别单独来找我那人疑心太重了,要是你也被他放进暗杀名单母后会疯的。” 闻言慕千辰不解定定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慕千睿转身看向先前挂着萧宛音画像的墙壁心情有些低落。 “你放心那药丸被我调换出来销毁了阿月不会有事其余的恕我不能多言,你要记住无论后面他是要办赏花宴还是什么烟火节你们都不要参与,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 慕千睿越说慕千辰心里越乱他几乎是在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和安排。 “三哥你。” 慕千睿看着欲言又止的弟弟抬手拍拍他肩膀有些愧疚。 “之前许多事是我走偏了路,这些年谢谢你们明里暗里关心着我,放心一切都会好的。记住今日出了这个门你就是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闹翻千万别叫其他人看出破绽。” 慕千睿一字一句仔细叮嘱慕千辰仿佛又看到读书时耐心给自己辅导的兄长,这一刻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内疚低头。 “三哥抱歉。” 慕千睿揉揉他脑袋笑的无奈捶了他一拳。 “臭小子,下手那么重。” 说着推着他往外走慕千辰想起他的叮嘱脸上变成气急败坏的神情,当厚重木门推开方才还平静的太子拂袖离去连话都没留下半句,慕千睿瞥了侧门拐角消失的黑影心中松了口气。 随即毓秀宫的闹剧传到了元帝耳朵里,他冷哼着往嘴里塞了口肉片饮下桂花酒。 “他还是那么冲动,朕倒想看看一个养子一个亲子皇后要怎么修复他们关系。” 寿全见酒杯空了上前再次斟满,元帝挑眉远远眺望东边屋檐心情极好。 “长离有没有生气打砸东西?” 寿全抬手替他布菜眼睛没有看他仍旧笑着。 “瞧陛下说的,您亲自下的圣旨又是为民造福的好事郡主自然是识大体的。” 寿全一番话说的聪明,既不言明她的情绪也没有偏颇帮衬的话语轻飘飘识大体三个字就安抚了元帝,果然听完这话元帝很是高兴。 “她不是嚷嚷着自己是圣女吗?自然是该为民造福的。” 说完继续大快朵颐寿全也没再接话。 从毓秀宫出来慕千睿没有回东宫自己一个人往东边走去,刚放下东西出门想散散心的容疏月迎面而来笑的轻松。 “四哥是打哪儿受的气?这脸黑的快赶上包公了。” 说着还掩面继续偷笑。慕千辰瞧着憋的肩膀颤抖的小姑娘没好气道。 “想笑就笑你这样我不还是看出来了,小没良心的。” 说完赏了她一板栗,容疏月吃痛瞪了他一眼揉着额头生气道。 “四哥下手真重。” 说完只见慕千辰愣了片刻才看向她。 “走我们回东宫用晚膳,福安要是瞧见你恐怕要开心坏了。” 想到福安容疏月罪恶的手蠢蠢欲动,毕竟福安脸上小肉软乎乎手感很好,于是巴巴赶来看人的太子殿下就这样被没有良心的小姑娘丢在了后面。 容疏月虽然是奉圣旨祈福但元帝也不能让别人觉得苛待她,所以她虽不能出宫但宫里她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原本太子久久不归柳依依还有些担心,当宫人来报说长离郡主来了她才放心下来。 福安人如其名是个长的就很有福气的小娃娃,他极少哭闹整日笑呵呵的。 知道容疏月来柳依依抱着福安往外面走想要迎她,容疏月看到一大一小翘首以盼的身影飞一般跑了过去,福安在看到她的瞬间整个身子倾斜向她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 “福安真是喜欢极了阿月,平日除了奶娘殿下抱他他都要扭捏不愿的。” 容疏月听完更得意了欠欠的抱着福安在气喘吁吁赶来的太子跟前晃荡。 “咱们福安眼光好自然喜欢香香的姑姑对。” 听到这话慕千辰直呼她厚颜但福安却很不给面子的拆台,几乎是容疏月刚说完这话小家伙就亲亲热热搂着她脖子唧亲了上去。 看到自家儿子这一举动气的慕千辰直接丢下他们自己走了,他身后两大一小看着气急败坏的太子殿下笑的前仰后翻乐不可支。 第83章 御书房争执 齐王与太子闹翻郡主被关在宫中近来坊间都是皇宫里的传闻。而外边没了容疏月作伴言若羽孤单寂寥闷闷不乐搬回了言府日日折腾肉包屡教不改,言子暮不知第多少回从她手中拯救出被揉搓炸毛的肉包脸黑呵斥。 “你要是无事去骑马射箭,哪怕去练剑也行。” 言若羽百无聊赖瞥了他一眼趴在桌上懒得搭理。 其实不止言若羽最近就是玄七和容家也都是有点气氛诡异,似乎没了容疏月在欢声笑语也一并消失。 御书房内元帝认真翻看着西岐九州送来的折子,门口小应子小心翼翼给寿全指了指突然出现在门外气势汹汹的齐王,寿全深吸口气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给元帝换了新茶。 “这茶凉了,陛下饮这杯!” 闻言元帝志气身子抬眸瞬间瞧见不敢只声的小应子和门口死死握着拳头冷冷盯着他的齐王,元帝淡定接过对寿全挥挥手当即里边所有伺候的宫人退至门外,慕千睿大步进门依旧恭敬行礼元帝冷哼道。 “怎么知道怕了?晚了朕说过没人能忤逆朕。” 说完他悠闲品茶连一丝目光都不肯落在齐王身上,慕千睿有些失望但眼中仍带着希冀看向元帝试探道。 “是对是错儿臣不想再争辩父皇要惩戒儿臣也认了,只是儿臣今日想问父皇一个问题还望父皇如实回答。” 音落元帝掀开眼皮定定看着他眼中尽是探究像是想将他看透。 “问。” 这几日他心情极好所以想着只是问个问题他还不至于拒绝,但当齐王说完他后悔给了他开口的机会。 “您可曾爱过母妃?又可曾悔过曾经那样对她?” 慕千睿静静注视元帝想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伤感,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他的不屑与冷漠。 “和帝王谈情爱你们母子还真是可笑,她一个外邦女子都追封皇贵妃了朕难道对她还不够好?” 他没有犹豫甚至懒得辩驳堂而皇之将他的无情和冷血摆上台面,慕千睿合眼脑海中尽是萧宛音临终时怨恨不甘死不瞑目的模样,良久他红着眼眶声音低沉。 “儿臣告退。” 说完不等元帝反应当即起身头也不回拉开门,秋冬的天风中是刺骨寒冷慕千辰耳边回荡着元帝冷漠的回答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没有预兆自乌云飘落不一会儿大雨倾盆疯狂肆虐,空置许久的毓秀宫慕千睿浑身湿透蜷缩在萧宛音抱着她说话的窗边软塌眼眶通红,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心凉到了极点。 这些年为了让他看到自己慕千睿四处奔波为他做事,虽然许多事阳奉阴违但他也是真的觉得元帝心中还是有一点自己的位置。但是当他渴望的赞赏关切晟王轻而易举得到,而他只能在疲于奔命后得到一句辛苦心中不甘开始滋生。 但就是这样他仍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多看自己一眼,直到他做事越来越周全元帝开始让他进入龙影阁,当他看到萧宛音的死因记载和自己降生得凶险方才恍然大悟,他不过是元帝稳萧宛音和西岐王的筹码只是命大没有难产而死,在他心里就是萧宛音也只是可利用的对象而已。 其实他早就劝说自己要想开要看开,只是每每想到萧宛音难产凄厉的嘶喊和鲜血滴落的床榻他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吱呀~” 慕千睿正胡思乱想木门忽然推开他猛然跳起来双眼猩红像只受伤的野兽,当熟悉的茉莉香味飘来蓝灰衣裙出现他松了口气擦干眼泪。 “儿臣见过母后。” 虽然这礼行的马虎但叶婉桐却并不在意,她温柔擦拭着慕千睿脸上的水痕眼中是清晰可见的担忧与心疼。 “母后的睿儿瘦了。” 叶婉桐动作轻柔擦拭去他脸上的冰冷,慕千睿瞥见她有些单薄的身子连忙扶她坐下。 “母后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叶婉桐慈爱抚摸着慕千睿湿润的头发从宫人手上拿过一张花卷缓缓展开摊在桌面,当日思夜想的容颜忽然出现眼前慕千睿想要触碰的手微微颤抖。 他像是在抚摸着稀世珍宝眼中尽是温柔与眷恋,叶婉瞳环顾着四周回想往日与萧宛音相处的日子心绪翻涌。 “宛音是个极美的姑娘初进宫时我便被她惊艳,你也知道母后家族并不显赫只是为了权衡才被选进了宫。起初我也羡慕过她的恩宠但后来才知她的辛酸。” 叶婉瞳自顾自说起过望慕千睿目光从画卷抽离聚集在她的身上,印象中从他被皇后抚养开始就没从她口中听到过萧宛音的事但为何今日她却忽然开口齐王想不明白,叶婉瞳慈爱看着慕千睿像是儿时那般握住他的手。 “都说皇家最无情我和她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从前我还是贤妃时多亏你母妃照拂所以后来抚养你是我亲自求来的。可惜母后在他眼里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这些年苦了你和辰儿无法随心生活,睿儿你娘亲是不幸的因为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她也是幸运的因为她若还活着将来遭受的会比死亡残酷百倍。母后老了也没什么用但有母后在就绝对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事,睿儿让母后帮帮你好么?” 叶婉桐几乎恳求的语气微微泛红的眼眶紧紧握着自己温热的手让慕千睿冰冷的心有了温度,他起身蹲下伏在她膝头叶婉瞳温柔抚摸着他凌乱的发丝。 “母后” 慕千睿用尽力气声音颤抖他紧紧依偎着叶婉桐悲伤抽噎,偌大的宫殿华丽又陈旧分明家具摆了一屋子却让人感到清冷孤寂。 这天下午没有人知道叶皇后和齐王说了什么,只是守在门外的人听到齐王略带悲伤的声音哽咽着一遍遍唤母后,直至大雨结束叶皇后才一脸难过的推开了门。 一场大雨淋湿了齐王也淋碎了他心中对元帝仅存的希冀,当夜元帝便拿到丽妃进献的新药丸服用后便和她沉入云雨。 言府停月阁书房窗前翩翩公子愁眉不展盯着手中的信件,他脚边揣着酣睡的狸奴尾巴晃动。 “言泽。” 听到召唤言泽迅速推门而入言子暮将信件后附带的小地图尽数递过去神色凝重。 “这些地方务必让咱们得人排查清楚。” 音落言泽飞身消失只剩院里随风晃动的竹叶沙沙作响,叶间坠落碎裂的水珠融入浑浊泥水夜色深深沉入无边黑暗。 第84章 皇后出 有了丽妃进献的药元帝一连三日留恋后庭直至第四日朝会后他忽然一阵眩晕,当即寿全便瞧见他鼻腔中黑血止不住流淌人已经趴在桌上。 皇帝昏厥侍候的寿全吓的不轻没有一刻钟张院判被请到养心殿,当张泯生气喘吁吁赶到时元帝脸色已煞白。他知晓情况不对立即搭脉诊治可越诊脸色越苍白,寿全探头小心询问。 “张大人陛下这是怎么了?” 张泯生脸色沉重叹息道。 “陛下中毒了虽然这毒不是东耀的更非江湖中药,若是找不到来源只怕危险。” 音落他从药箱找出能护住心脉肺腑的药先给元帝服下,片刻后元帝悠悠转醒床边坐着搅动药碗神色平静的叶皇后。 “朕这是怎么了?” 叶婉桐听到声音将药丸放下没有表情淡定道。 “陛下中毒了。” 说完招手让宫人将他扶起自己再次端起药碗,元帝怔怔看着皇后眼中怒意随时能将人吞噬她却仿若未闻浅尝汤药微微皱眉。 “良药苦口陛下先饮下汤药缓一缓。” 说完用汤勺盛了半勺褐色药水递过去,元帝心口难受顾不得训斥她一口一口饮下汤药,待到症状缓解他侧脸盯着皇后虚浮道。 “是谁?是谁要害朕。” 叶婉桐起身恭敬行礼跪到床边一字一句道。 “正是新晋位分不久的丽淑妃,太医诊治后臣妾便和沈妹妹着手去查等找到春华殿时淑妃及其大宫女已服毒自尽。” 音落寝宫内响起元帝暴怒嘶吼的声音。 “贱人,贱人,将她的尸体拖出去五马分尸。” 叶皇后头也不抬恭敬道。 “是,还请陛下息怒。太医说了除非知晓是何毒药否则这毒解不了。” 说完元帝神情变的慌张肉眼可见身子抖了几下,他努力回想与丽妃相处的片段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让齐王滚来见我。” “哦?那父皇有何事要召见儿臣呢?” 元帝刚吼完一道浅蓝身影缓缓入内,叶婉瞳抬眸略显担忧慕千睿恭敬向她行礼。 “母后万安,从昨日您就没有怎么休息。既然父皇召见母后便先回去休息!” 说完宋嬷嬷接收到眼神将皇后扶起,慕千睿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大步走向元帝身后门窗关闭,元帝看着一脸看好戏的逆子气得砸了玉碗齐王机敏闪开耳边响起玉碗碎裂清脆的声音。 “父皇这么有力想必也不需要断生散的解药!” 说完嘴角扬起阴冷的笑元帝惊恐瞪着他只觉浑身汗毛竖立不可置信指着他。 “是你,是你让丽妃那个贱人给我下药的对不对。” 见他猜对了答案慕千睿五官狰狞仰天大笑。 “你才明白么?可惜啊已经晚了。” 说完像看一具尸体那般眼光冷冷略过悠闲理了理衣袖。 直到这一刻元帝彻底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昂,他从床上颤颤巍巍爬下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哀求道。 “阿睿你你将解药给我,只要你给我我可以追封你母亲为皇后对我立刻就废了太子改立你龙影阁我也给你,只求你赶紧将解药给我。” 元帝声泪俱下扑到他最看不上的儿子脚边乞求,慕千睿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慢慢悠悠开口道。 “要解药可以,我要你下旨三日后在芙蕖山庄办烟花节这是当初你承诺母妃的。” 听到他松口元帝低垂的脸上露出一丝变态的窃喜当即爬起来跑去叫寿全拟旨,慕千睿跟着他往外间走眼中尽是鄙夷嫌弃,一个时辰后元帝要在芙蕖山庄办烟花节的消息轰动全城。 “嬷嬷你亲自去请月儿,芙蓉你去北门叫卓统领来见我,记住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听到烟花节消息叶皇后心中不安只觉得齐王谋算的事要拦不住了,她不是元帝没办法看着自己还抚养过得孩子去送死。 那天她求了慕千睿很久他除了抱着她哭叫她母后什么话也没应下,当时她心中便隐隐不安她能感觉到慕千睿眼神中的悲凉和受伤。 叶婉桐急的来回踱步心中乞求上苍千万不要带走齐王。 当年萧宛音难产死的凄惨她看着胎死腹中的孩子和贵妃无能为力很是内疚,如今要是她再没保住她的孩子那百年后自己又有何脸面去见她呢。 凤仪殿皇后坐立难安两盏茶后一黄一紫两道身影进入殿内,一进门看到神色不安的叶婉桐容疏月便急忙上前扶着她坐下。 “原本我和四哥是怕您和小舅母担忧才想瞒着,没成想三哥藏不住尾巴叫您发现了。” 听到这话叶婉桐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她紧紧抓着她的手又看看慕千辰声音颤抖。 “月儿,老四你们帮帮我,帮我保住千睿。从前我没能救他妹妹,如今再保不住他我再也无颜面对宛音了!” 叶皇后说着声音越发沉重眼中泪光闪动,容疏月轻轻抱住她拍拍后背温柔安抚道。 “舅母,外边早已安排妥当您别担心。” 闻言叶皇后收起眼泪破涕为笑。 “是我糊涂了,咱们家孩子都是聪明。” “是,所以母后三日后只管和沈母妃躲在宫里就好。” 慕千辰一面温柔哄着她一面用帕子拭去她面颊上泪痕。 “山庄里那些炸药已全部拆除,那位想要拉三哥下地狱也埋了不少,好在都被查出来今日都清理干净了。” 听到元帝之前留了后手叶皇后浑身发冷。 “他疯了么?” 容疏月嗤笑又转头温柔握着叶皇后的手感叹道。 “并非人人都像舅母这样心善爱子。近日他盯我们盯的紧我们不便再停留,舅母您安心待在宫里,三日后我们定平安将三哥带回来。” 说完容疏月再次用力回抱叶皇后。 “你们只管放心去,宫里我会顾好。” 叶婉桐坚定话语让他们觉得安心,于是二人相视一笑向她行礼从小门飞身消失。 近日来齐王状况很是不好沈莞也被幽禁在家,想到他这些年境遇沈莞急的团团转。 好在元帝下旨办烟花节时间仓促家中主事的都去帮忙了,于是她换上婢女衣裙悄悄摸到王府后门将齐王的牌子递了进去。 王府小厮认的沈莞齐王也交代过若她来直接领人进府,于是她很顺利一路进了慕千睿书房。 “嘭” 书房门关闭昏暗房间空无人烟,沈莞大着胆子往里走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耳边响起熟悉声音。 “莞莞你怎么来了。” 沈莞轻轻覆上他冰冷手掌由惊恐变的温柔。 “外面都说殿下近况不好我实在担忧。” 说完便没了下文,慕千睿松开她将她抱去书桌深情缱绻凝望着她。 “你不气我么?” “气殿下什么?” 沈莞抬眸盯着慕千睿笑的酸涩。 “是怪殿下为大业动了娶郡主的心思?还是气殿下后院的美人?” 她说的平静眼底流转的酸涩和落寞没有躲过慕千睿眼睛,他捏着她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莞莞我很抱歉让你难过,若是可以我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宁双是扳倒万家的突破口我毁了她家也需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她是罪臣之后出了王府一旦被发现也无活路了。锦绣是韩家次女韩家忠心帮扶我也不能伤害她,至于许怜音她是我下属并非真的妾室,而我对阿月也无男女之情。” 沈莞直直盯着慕千睿,他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半晌她掩面笑道。 “殿下紧张的样子也可爱。” 音落伸手抚摸那张疲倦的面容深深叹息。 “其实我想过放弃,可三国中男子极少后院清净。自小娘亲就教我大度宽容,可殿下真心爱一人又如何甘愿同别人分享自己夫君呢!” 沈莞一字一句尽是酸涩与难过慕千睿心情也很复杂,她仰起头眼中有泪光。 “慕千睿,我知你后院不会只有我一个甚至以后甚至还会有庶子庶女。既然你无法给我一夫一妻的承诺那就许我最尊贵的名分!” 说完沈莞将头埋进他的怀中,沈莞心中想这样至少能与他并肩至少她有他的喜欢愧疚与权利。既然嫁人都免不了后院妾室成群那她不如做尊贵的王妃做他的妻。 沈莞一番话触动慕千睿心中柔软,他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在她颈窝声音尽是缱绻温柔。 “莞莞,若是三日后我能好好活着定八抬大轿娶你为妻。” 沈莞闷闷贴着他看向窗台摇曳的光影笑道。 “一言为定。” 第85章 烟花节上 工部莫名其妙接到元帝办烟花节旨意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原本清闲的礼部更是职责所在逃不掉安排演出。 虽圣旨上说是烟花节但不能只有烟花观赏,芙蕖山庄内容念瑾带着皇宫和民间工匠扎各式各样的灯笼,叶家则看着其余项目进行。 皇帝自从中毒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坊间不知何处流出传闻说三日后是皇贵妃祭日元帝办烟花节是为了纪念。曹磊坐在潇湘楼二楼听着滑稽的猜测心中冷笑,那位才不会想起皇贵妃只怕是齐王又做了什么。 嚼舌根的妇人远去曹磊想起今日目的收回目光,厢房外脚步声渐渐清晰木门推开。 “既然逃了又为何要见我?” 慕千睿冷着脸坐到他面前曹磊沉默从怀中掏出信封推给他,慕千睿瞄了他一眼神色很是正常于是安心抽出内里信件当他阅完最后一张不禁疑惑看向他不解道。 “这是指证他撺掇两位侯爷残害庆宜姑母和你妹妹的证词?” 曹磊点头正色道。 “之前逃离王府是为了保全性命,我知殿下想在百官面前揭露他真面目所以写下证词。” 慕千睿不知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气笑道。 “所以你想推我出去给庆宜姑母正名?” “不,我要和殿下一起亲自将证词交给文武百官阅览。殿下别忙着拒绝我,我还知道一人手上有他作恶的铁证。”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他,当慕千睿看清玉牌上的字顿时怔住越发不可置信。 “你哪里来的这个?” 曹磊苦涩笑着看向窗外湛蓝的天与洁白的云朵。 “他曾爱慕娘亲这牌子是他被关前辗转送到府上的只可惜娘亲已经死了,他藏的人龙影卫都寻不到殿下现在可愿带我一道进芙蕖山庄?” 有了足够的谈判筹码曹磊很有底气慕千睿当即收下玉牌将证词还他。 “说到底我们也没有什么矛盾你知道我做的事怕被连累也正常,明日鸡鸣时分你就在潇湘楼后门等着王府马车。” 说完慕千睿火急火燎离开待齐王府马车出发容疏月才从门外进来,她定定看着曹磊询问道。 “表哥不选我和四哥也不选言家是怕连累我们?” 容疏月语气中有疑问但更多的是笃定,曹磊没有逃避眼神坚定看向她。 “是,既然他已下定决心这件事多说一点少说一点并没有区别,但你们本就处境尴尬要是被连累我怕无颜去见姨母。阿月,我想过了若是那人要杀他我会挡在前面,欠他的我用命还。” 说完淡定低头喝茶仿佛在闲话家常那般平静,容疏月扶额叹息对自己这两个兄长无语至极。 虽然她很想将事情说出来但还没到时机,这两人是一样的倔强若不能让他们将心中的恨与愤懑发泄出来日后还不知要怎么作践自己,想着她也没劝说什么只出门给他叫了桌饭菜又匆匆往皇宫赶。 曹磊给齐王的不是什么宝石金库,但那人对于他接下来所谋划的事却有着关键作用。 东耀宫中旧人与朝中官员皆知先帝膝下八个皇子,元帝登基后只有一位同养先太后膝下的辰王活着受封,但他们不知宗人府最后一间屋子里面还关着先帝颇为宠爱的贵妃之子襄王。 与其他皇子不同夺位时他并没有参与只是关门闭户过自己日子,饶是这般他也没能躲过上位者的忌惮荼毒。 登基几年后元帝是要杀了他但不知为何最后却只将他关进宗人府,可怜整个王府一夜间被龙影卫灭了门就连院里的猫儿狗儿也没放过,他恨但他不能哭不能失了分寸所以只能做低伏小顺从待在这四方逼仄天地。 “吱呀” 推开门若有若无的霉味飘来慕千睿皱眉摇头抬脚进了里间,元帝病歪歪躺在养心殿他怕死所以龙影阁仅剩的影卫都守在那里可以说如今宫中再无人注意到此处。 昏暗房间破旧床榻上一身粗布麻衣的老叟转着念珠嘴里念念有词,慕千睿看着传闻中最是注重仪表的襄王有些唏嘘拱手行礼。 “侄儿千睿见过皇叔。” 那人并不睁眼也不说话转动念珠的手停了下来,慕千睿缓缓起身将玉牌放到他身侧再度开口。 “磊哥儿托我向您问安他心中十分记惦念皇叔。” 听到这里襄王撑开眼眸没有去看玉牌凉凉瞥了眼关上的门窗,接着便上下打量一身湖蓝云纹衣袍的齐王眸光凌厉质问道。 “你将磊哥儿如何了?” 听到这话慕千睿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父皇那德行襄王要是一见面就能好好说话才是有鬼,说完他再次恭敬行礼表明来意。 “表弟如今在潇湘楼住着,先前没有递信进来是因着龙影卫看的太死。姑母过世后我的人救了他,这些年他都藏在我府上。” 闻言襄王挑眉盯着他颇有兴致道。 “既然你救了他又护了他这些年缘何磊哥儿又逃出去了呢?” 说完略带探究的盯着他慕千睿坦然直视襄王正色道。 “因为我想炸死那个无情无义小人,表弟大仇未报怕被连累所以趁着侧妃丧礼逃出了府。” 慕千睿没有撒谎但也没有说出所有的实情,襄王从他眼中没看出异样分析着信息中的问题忽然笑道。 “磊哥儿最像他娘亲向来做事谨慎,既然他决定明哲保身为何又与你碰面还给了玉牌?” 终于转到正事上慕千睿松了口气苦涩笑着看向窗外微微透进屋内的微弱光芒。 “因为我给他下了毒药逼着他进入我的圈套,明日芙蕖山庄举办烟花节我在他的宝座及四周藏了炸药此事表弟也知晓,所以他今日托我带他进山庄。” 说完屋内一片寂静襄王来来回回打量着他念珠转的更快,好半晌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萧宛音的儿子?” 慕千睿点点头承认,襄王不知想到什么苍老面颊上忽然露出肆意嘲讽的笑笑的有些渗人,半晌他笑够了回头看着慕千睿神情缓和了许多。 “我就知道他那样的畜生迟早有人会收拾他。” 说完他轻松挪开床铺抽开下方一块砖从里面掏出两枚玉佩,慕千睿怕他辛苦帮忙将砖塞上又将床铺推回原位,他盯着慕千睿像是看到了复仇的希望眼中有了情绪波动。 “无论你是为了你母亲还是为了自己只要是拉那人下马老夫都支持你,这玉佩一块是昭阳公主的一块是庆宜大丫鬟孩子的你拿着玉佩去西街孙记药材铺,她们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慕千睿接过玉佩小心包起来塞进怀里而后撩起衣袍跪地磕头。 “千睿替万千因他枉死的冤魂叩谢叔父大恩,出去后我即刻安排人将您唤出宗人府。” 襄王弯腰扶起他眼中情绪有一丝复杂,若是他的孩子没有死也该和他一般大了思想着他拍拍齐王肩膀叹息道。 “不必了,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离开是因为没能亲自接到他死的消息,孩子如果此事成功记得让人知会我一声。” 说完又坐回原处转动念珠不再说话,慕千睿看着沧桑精瘦的老人心中对元帝更是厌恶,他再次跪地行大礼声音坚定。 “待事成千睿一定亲自送来喜讯。” 说完他重重磕头起身大步离开,直到房门再次关闭窗户从外面拉开襄王睁开眼缓缓踱步窗前,院子里干枯枝干停着三两只麻雀天空是清澈的蓝。 西街孙记药材铺孙婆子和干女儿海棠仔细翻晒着药材,济生堂掌柜齐颂签好本月预定药材的单子笑呵呵与二人行礼。 “孙婆婆海棠姑姑辛苦,今日铺子忙齐颂就先失陪了。” 听到他打招呼二人齐齐转身回礼笑容温和。 “齐掌柜且先忙等得空了再来店里到时阿婆给你做药膳。” 闻言齐颂笑的更欢俏皮道。 “那小子可就记住了,阿婆的药膳我真是馋了许久。” 说着海棠挽着孙婆婆打趣齐颂道。 “齐掌柜的嘴都要被干娘喂叼了。” 闻言孙婆婆戳戳海棠脑袋齐颂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行礼离开。 济生堂有自己的药材来源但孙记药铺的药材也确实很好,加之她们时常给穷苦百姓送药齐颂知道后便将他们也定为药材供应商。三人来往久了婆婆很喜欢他每月总有几日要留下吃饭,阿婆和店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也是齐颂医治可以说他们像是亲人一般。 齐颂离开海棠弟弟去了柜台母女二人则继续翻着药材。 忽然前边儿响起茶盏碎裂之声二人慌忙跑了进去,当他们看到慕千睿手上的玉佩齐齐红了眼。 “秋实你将门关上殿下请跟老婆子去后院。” 孙婆婆没有犹豫干枯的手紧紧牵着海棠,慕千睿轻声应下跟着沉默的母女二人右转左拐往晒满药材的后院走去。 第86章 烟花节中 十一月芙蕖山庄西园菊花开满枝头婀娜生姿空中隐隐弥散花香,临近傍晚朝中六品以上官员穿戴齐整向城外出发。 昨日齐王代为主持朝会就交代过烟花节穿戴轻便舒适就好不必着吉服,这一消息可乐坏了闷在闺阁的姑娘们今日个个卯足了劲打扮自己。 元帝近来身子太弱只能由宫人抬着早早在西园观景台大殿休息,晚霞余晖逐渐暗淡天色也沉了下来,整个西园宫人们来来往往运送着瓜果饭菜听说今日菜肴还是请御膳房御厨准备的。 整个烟火节除了被胁迫靠在龙椅上浑身酸痛无力的元帝所有人都很高兴,此次皇后没有出面德妃也只是协助,元帝不想看到他们所以只带了八公主慕寄欢和前两日因侍疾晋位的珍妃。 虽然阮颜也厌恶老皇帝但她毕竟有功夫在身若遇有危险还能抱着寄欢跑,要是两位娘娘来了保不齐会被无情元帝绑架威胁齐王,思想着她又捏着一片橘子喂到元帝嘴边轻声道。 “烟花节礼部工部筹办的不错陛下只管放心观看表演就好。” 场面话说完她也不再开口元帝余光瞥了眼温柔佳人只觉还好身边有个安分的,元帝悠闲享受着珍妃投喂外边寿全捧着一方锦盒入与珍妃交换了眼神。 “陛下,郡主给您送了枚养身药丸说是凤凰山药老制作很是珍贵。” 闻言珍妃接过盒子缓缓展开里头散发着淡淡药香,元帝瞄了一眼冷笑道。 “她之前忤逆朕的时候不是很硬气么?” 元帝说完珍妃讪讪开口劝慰道。 “陛下这丹药看着不同寻常您近来不适便莫要与小孩子计较,您是天子就宽容宽容这个已经没有娘亲的可怜孩!” 珍妃这话说的巧妙不提往日争吵直接点明元帝中毒体弱,凤凰山是什么地方?那里的药草等闲人可用不到,且她又指出长公主过世意在提醒元帝再苛刻容疏月会被人诟病欺负没有娘亲的孩子。 这下元帝也冷静下来抬手将药丸塞进嘴里其实他主要怕齐王出尔反尔,凤族的药能养身子就算暂时解不了毒也能让自己不至一时三刻毙命。 但他不知容疏月送来的药丸不是什么凤凰山神药那颗只是安心丸,她根本不在乎元帝死活但却不能让他死在众人知道真相之前。 果然药丸化开进入体内元帝顿时呼吸顺畅了些,但他面上还是带着一丝不悦勉强道。 “既然她识趣那就将她也请来观礼!” 说完挥挥手寿全行礼恭敬退开。 旁人不知他阴险齐王却知晓他谋算,现下将容疏月绑来他就算想动手也要避开她,但他不知自己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身子舒畅元帝撑着脑袋盯着外边发呆,芙蕖山庄外载着官员家眷的马车排成一条长龙。 容疏月避开人一路往言子暮交代的方向赶去,一入园子就瞧见男子俊朗身影。 “怀夕。” 听到声音言子暮急急迎上去紧紧抱住她眉眼变的柔软深情。 “卿卿我好想你。” 是的为了不让元帝发现这些日子二人几乎没怎么见过,偶尔打了照面也是匆匆还礼立即分别。 容疏月窝在他温暖怀抱有些不愿分开,言子暮缓缓松开她温柔抚摸她脸颊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刚才我带人扣住了地魂十二煞卓叔那边你再叮嘱一下。今日务必在他们听清楚那人罪行事态还可控之时将官员及其家眷带到外边,若是让人知道三殿下谋杀君父那他就真的完了。” 言子暮一一仔细交代容疏月也认真记下,他们答应皇后保齐王无恙那就一定要做到。 烟火节目表演近在眼前去元帝那点卯之后容疏月趁乱溜到卓云启那边,而众人发现就连一直躲在东宫的太子都到了齐王却不见踪影。 “你说齐王今日会来么?” 坐在下方末端的贵女捏着帕子和小姐妹咬耳朵,另一名女子小心翼翼环视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这烟花节都是他操办的他肯定会来。” 说完又直起身子去拿橘子,而先前询问的女子仍旧在往上方张望似乎极在意齐王。 西园说是个园子却比宫殿地界都大,众人全聚在观景台附近湖水边打铁花的师父已经准备完毕。 “嘭” 随着一声厚重击打声响起只见漫天盛开耀眼流光,随之烟火接连升空之声炸开整个西园上空璀璨烟花点亮天幕绚烂夺目。 众人沉浸在烟花盛放的美景湖边传来一阵又一阵惊呼,热烈耀眼的铁花璀璨绚烂的烟花相互交织,众人仿佛瞧见天上星辰在人间飞舞美的他们忘乎所以。 虽然是为了完成计划的一环齐王也算给了众人一场别开生面的烟花盛典,观景台下孩子们在烟花下欢呼雀跃婀娜的姑娘动情起舞美如画卷,若是一切真只是一场表演就好了容疏月如是想。 众人在演出中忘我但烟火却是个烧钱的活计就这么一个时辰已是万金流逝,因为不止烟花铁花各处的布置饭菜酒水人工都需钱财。 待到表演结束席间有礼部安排的歌舞献上,众人回过神来也觉得肚里空空便安心享用起了饭菜。 若是寻常宫宴众人自然不敢放肆,但今日齐王特意交代过了元帝到现在也没说什么大家自然而然放松下来,于是整个西园觥筹交错丝竹环绕一派欢乐祥和景象,连心中有些紧张的元帝也不自觉沉浸在氛围中。 酒至半酣元帝被寿全扶着去如厕,当他路过偏殿瞥见萧宛音画像吓得脚下一裂且险些摔倒在地,他气急败坏呵斥道。 “是谁?是谁将这个贱人的画像挂在这里,来人来人将这画。” 元帝没有说完慕千睿一身云纹白衣应声而入冷冷抓住他手腕,偏殿外被他吼叫声惊动的官员围了一圈齐王将门大开身后等待了数年的曹磊现身。 “怎么陛下不是最宠爱皇贵妃娘娘么?如今你又在怕些什么呢?” 音落墙上数道画卷展开,庆宜、安阳、言皇后、昭阳还有卓雪婷等人的画像哗哗作响,元帝满头大汗环视着画卷脸色越发苍白满头是汗他惊恐捂着脑袋不住摇头道。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们都是她们该死。” 因着体内毒素原因元帝有些神志不清,他慌乱拽着寿全五官狰狞指着满殿画像颤抖道。 “寿全,寿全你帮朕把这些画像全都烧了。” 元帝的慌乱让门外官员及家眷心中大为震惊,这一次寿全没有像往常听命行事而是深深叹息。 “陛下您认了!” 音落元帝不可置信瞪着他又指着齐王恐慌道。 “你们是一伙的?” 闻言寿全后退摇摇头坚定看着他无奈说道。 “老奴一直跟着陛下从王府到如今,您虽不是好人但对我也算照顾。陛下,这些年为了皇位和权力您手中沾了多少人命您还记得吗?老奴没想背叛您但也真的不想看您再错下去了。” 寿全痛心疾首元帝听完彻底绷不住满脸通红暴怒道。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你们凭什么指责朕!朕是天子想要谁死就要谁死。” “嘭” 曹磊一脚狠狠踢飞元帝眼中恨意滔天双手握紧。 “我母亲是你嫡亲的妹妹啊!当初你要夺位便不管不问将她嫁给父亲,她好容易与父亲和解你又为了皇位撺掇他谋反,计划不成你便将他推出去自己撇得干净。母亲后来苦苦哀求你不愿再嫁,这一次还是为了皇权你又将他嫁给妾室成群的南菱侯,母亲为了我只能隐忍而你” 说道此处曹磊双眼猩红声音哽咽脑海中尽是庆宜公主以泪洗面生不如死的画面。 “而你作为她唯一血亲却又撺掇着她夫君再次参与谋反。是,南菱侯的确不是什么善茬但他从未苛待过我,母亲发现你的阴谋深夜扣宫门求你放过他但你做了什么呢?” 曹磊越说面色越冷眼中一片灰暗,他从怀中掏出元帝捅死庆宜的匕首扔在他脚边元帝一颤心虚撇开头,曹磊俯视着发丝凌乱衣衫皱起的君王合上眼心中尽是悲凉。 “那天你一把匕首让她再也没了威胁的可能,可笑旁人看着你为“突然恶疾暴毙”的妹妹大办丧礼还以为你多难过。也是,母亲葬礼她第二任丈夫便遭遇灭顶之灾,若不是我命大恐怕这些真相也没人知道了!” 曹磊说完他并不辩解而是梗着脖子吼道。 “谁让她蠢!朕是天子杀她又如何?” 元帝嘶吼着寿全不住摇头只觉得他疯了,慕千睿拍拍曹磊肩膀将他拉到身后。 “那我母妃呢?她又何其无辜。” 音落一阵冷风拂过元帝浑身汗毛竖起余光小心瞥了眼萧宛音画像,原本温婉的笑眼两道血泪滑落白皙画卷变的猩红元帝吓的连连后退。 第87章 烟花节下 慕千睿看着吓到失禁的元帝冷笑着拎起他扔到滴血的画卷前,元帝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 “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是了我母妃这样良善的人死在你和林氏手里你是该害怕的。” 说完像是在看戏一般蹲在他面前笑的狰狞又阴暗。 “不如儿臣帮你回忆回忆你是怎么害我母妃的?” 说完小门一个满脸疤痕的老妇人跟着寿全进门,慕千睿领着她到元帝面前如鬼魅般幽暗声音响起。 “父皇看看这接生婆你可还熟悉。” 元帝闻声抬头在他看到那人手上暗红胎记时瘫倒在地说不出话,那老妇向他恭敬行礼冷漠道。 “陛下不记得草民可草民却死也不会忘记您,皇贵妃临盆前是林家那位找到我说您下令要她难产办成了必有重赏,后来事成您出尔反尔命人给我和家人下药一把火烧了老宅,若不是夫君拼死推我入水又得殿下救助恐怕我早就去见阎王了。” 说完再次向齐王行礼愧疚哽咽道。 “殿下老婆子知道对不住您,如今这事交代完我也没有遗憾了。” 说完老妇就往元帝身旁的桌子磕去众人只听闷闷一声撞击那老妇人瞪着双眼死去,元帝怔怔摸着脸上血迹用力后退齐王仰头看着那张画卷熟悉声音有些悲凉。 “我母妃是真心爱你但你却只是利用她而已,你以为少了西岐助力你还能坐上心心念念的皇位?你不爱她可以哪怕等我成年将她送到我府上也是好的。偏偏你心里肮脏还要觉得别人也不干净,可怜我母妃因为西岐王诡计和你的疑心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慕景元,你扪心自问你真的配做皇帝么?” 音落元帝便要呵斥,当他不死心抬头瞧见言皇后的嬷嬷和庆宜身边大宫女还有卓雪婷身边残疾副将后彻底沉默,齐王知道他辩驳不出便命人拉开所有宫门,这些证人一一上前跪拜旧主画像声泪俱下字字泣血痛诉元帝的狠毒行径。 原来言皇后是被元帝的人在膳食中下毒药而死的,当年她刚小产还在调理昭阳虽孝顺日日陪着却不通医理,孙嬷嬷一再小心却架不住人心险恶还是着了元帝的道。 言皇后本就身子虚弱元帝吩咐的毒药又药性强烈,于是没有多久便撒手人寰只留下年幼的昭阳。 众人都说元帝最爱发妻可他只爱自己,言皇后不是死在生产也非后庭争斗她死在了元帝恐惧言家军觉得掌控不住,就连先太子也是死在自己父亲厌恶他的仁善。 言皇后死众人只看到刚继位不久的新帝悲伤万分,就连言家军裁撤言正清明升暗降众人也觉得是他为了爱妻在保全言家。 他人前千宠万娇的长公主昭阳原本也这样以为直到一次给他送糕点无意听见了真相,当时昭阳只觉得天要塌了扔下糕点就要去找舅舅,当时元帝几乎没有考虑抬手折断了她脖子。而后来他在人前的那些难过还用问么?不过是虚伪的面具用来博众人同情怕言家追究而已。 再说卓雪婷,卓家一门忠烈满门死在战场上只剩他们姐弟在世上相依为命,元帝只是为了让辰王帮自己联络朝臣娶朝臣家千金便将怀有身孕的她送去了战场。 不仅如此五年前容疏月犯禁杀了三千叛军也是因为元帝,因为穆家军在边境声名鹊起威望快高过他这个无用帝王,于是他便让龙影阁死士扮做援军混入军队,待到退敌后暗桩瞬间变脸刀刃相向刺杀精疲力尽的穆十弦及穆家军,好在当时容疏月接到望舒阁暗信带着人杀到了现场,否则没了穆十弦西岐不用等到现在早就杀到了凌阳。 众人听着这桩桩件件心中大惊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向来看着仁善的元帝,但当他们听到襄王遭遇以及容家老太爷之事只觉浑身如坠冰窟。 元帝像只木偶瘫倒在地呆呆听着这些人一字一句控诉自己,直到最后一个人说完他忽然笑的阴冷看向门外。 “我早该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 说着他扶着滴血的桌角努力撑起身子笑的疯狂。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活着走出这里么?整个观景台都被龙影卫埋了火药,慕千睿你斗不过我的。” 说完疯狂的笑着此时门外的官员和家眷惊慌失措哭喊着就要逃离,就在他们惊慌之即一身明黄蟒袍的太子迎面走来气定神闲。 “诸位不必惊慌陛下安排的火药孤已和两位郎中带人清除,今日之事诸位可回去后自行斟酌商议。” 说完言子暮容念瑾带着宫人井然有序引着众人离开,内里听到对话的元帝再次发狂慕千睿拽着他领子飞身融入黑暗。 “殿下。” 原本安静的观景台忽然冲出的沈莞提着裙子追着慕千睿而去,寻不到孩子的沈大人惊慌失措跑向太子。 “殿下莞莞不见了。”慕千辰知道他担心的原因上前安慰道。 “此处不宜久留大人先回去我让卓统领去找,放心。”慕千辰和他叮嘱了两句便叫来了卓云启,沈大人虽想留下但还是选择相信太子带着心腹离开。 慕千睿没有将元帝扔在别处而是将他带到了芙蕖山庄接待宾客大殿的龙椅,只是他没想到曹磊会跟上来当即呵斥道。 “你来做什么?” 曹磊眼神坚定盯着他忽然笑了就像儿时看见他那般。 “表哥对我有恩为娘亲报仇的事也算做到,我欠你一条命所以怎么也得还了。” 说完曹磊从身后掏出管家给的绳子帮他捆绑元帝,慕千睿被他举动震惊元帝趁机开口求救道。 “曹磊只要你松开我放我出去日后我定追封你父亲,对我还能让你做高官。” 曹磊听完狠狠给了他一拳元帝当即倒在龙椅上,他满眼嘲讽不屑冷声道。 “我从不在乎什么权势地位,今日之后父亲功过对错也会有后人评价。” 说完他利落转身退到慕千睿身后,慕千睿知道他性子所以暂时没有撇开人,反正自己特质得炸药引子长他也能及时带他出去。思想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元帝神色复杂低头注视着他。 “没有用的父皇,龙影今日已经被地魂和无音的人灭了。你别忘了我在龙影阁处理事务时间比你还多,他们的药我下手太容易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听完元帝眼中更加慌乱他努力扭动着肥胖身躯想要起身,但此时他体内毒素开始蔓延四肢变的僵硬他不断摇着头脸憋的通红。 “放放过我我把我把皇位给你。” 说完再度气喘吁吁浑身因为疼痛开始抽搐痉挛,慕千睿像看死人那样看着他眼眶微红脑海中浮现出儿时文章得了甲等欣喜若狂去找他被他赶出去的画面。 “你对我对母妃可曾有一丝愧疚。” 慕千睿虽然早已知道答案还是想亲自听他说出来,元帝看出来他没打算让自己活着也不再求饶讨好眼神冷冽的像把尖刀将慕千睿最后一丝期待刺碎。 尽管他没有说话慕千睿也从他眼中的情绪得到了回答,他仰起头捂着眼一行清泪滑落就连曹磊都有些心疼。 “原来我们竟是这么不值。” 音落他用力抹去泪水笑的扭曲,他没有再犹豫径直绕到龙椅后边按下机关。 “咔哒。” 龙椅后机关弹出慕千睿怔住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大殿之上忽然响起两道熟悉的声音。 “殿下” “三哥” 第88章 落幕 慕千睿看着空无一物的暗格怒气上涌。 “是谁?” 容疏月叶舒听到动静径直奔向龙椅后方,元帝因为毒药早已疼到昏厥七窍流血,沈莞看着面前怒不可遏的慕千睿死死抱住他声音哽咽。 “殿下,他是该死但不该让你再背上弑父杀君的罪名,皇后娘娘知道所有事哭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你就相信太子和娘娘一次他们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慕千睿没能拉元帝下地狱心有不甘拼命想挣脱她,容疏月上前紧紧握着他手腕安抚道。 “三哥,如果他们的话你怕不作数我以凤族圣女身份允诺你必让萧景元得到比四分五裂更残酷的报应,三哥我们回家好么?” 闻言慕千睿像是失去力气整个人滑倒在地眼中没了光芒。 “母妃已死我还能有家么!” “睿儿。” 猛然听到叶皇后的声音慕千睿抬头,他眼中尽是不安与无助像极了被嬷嬷领着去凤仪殿的那天。 叶婉桐看着眼前失去光芒想要逃离的慕千睿泪水轰然滑落,她穿的依旧是相见那日水芙色凤纹长裙发间还别着他送的红玉簪,她缓缓跪倒在他面前颤抖着手抱住他温柔拍着他后背像儿时哄他入睡那般。 “睿儿不怕,睿儿不怕,母后带你回家。” 叶婉桐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轻抚他后背慕千睿眼眶忽然模糊,他将头埋在叶婉桐肩膀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唯有我只有我是不被期待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慕千睿在叶婉桐怀中放肆哭泣仿佛想将这些年的委屈尽数哭出去,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慕千睿活了二十几年但从来没有得到自己父亲只字片语得安慰就连他的存在也是一场算计。 甚至他来到这世上就像是元帝给自己铺路提前布下的棋局,为了活着为了不让他再有机会杀了养母他卑躬屈膝做他身边呼之即来的走狗。但就是这样元帝对自己和母亲连一丝真情也没有,慕千睿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他的冷血无情但先前看到他如刀冷冽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心痛。 容疏月看着哭的声嘶力竭的慕千睿心中有些难过,若她能早些察觉他的异常也许他心中痛楚也会少些。 哭了许久慕千睿慢慢缓和了心情,叶婉桐察觉到他的变化小心将他扶起,而后从腰间取下帕子替他擦拭此刻叶皇后眼中只有慈爱与心疼。 “睿儿,母后不能让你背上弑父杀君的骂名,后面得事辰儿他们一定能安排好。你就当母后自私想让睿儿多陪母后几年可好?” 叶婉桐温声细语的安慰哄劝让他冰冷的心回温。他知道叶婉桐想保全他让他好好活着,他抬头环视四周眼前站着发丝有些凌乱的慕千辰灰头土脸的容念瑾,还有眼眶通红安静守在一边的容疏月和几年如一日爱他的沈莞。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和他同归于尽似乎有些不值。 “娘亲,我想回家。” 慕千睿张了张口红着眼轻轻抱了抱叶婉桐,听到他那声娘亲出口叶婉桐欢喜落泪险些没站起来,慕千睿擦去眼泪用力扶住她在她面前弯腰蹲下腰笑的灿烂。 “娘亲,我们回家。” 看着眼前高大的孩子叶皇后忽然想起慕千睿在书院发烧她背着他慌慌张张去太医院的那日,容疏月见她愣住上前故意打趣道。 “舅母再不上去阿月可要抢着让三哥背了,阿月也累呢。” 音落叶婉桐破涕为笑没好气道。 “你个促狭的就知道拿舅母玩笑。” 说完她轻轻伏在慕千睿背上搂着他脖子,慕千睿牢牢用手夹着她这一刻叶婉桐觉得儿子的肩膀温暖又可靠。 众人欣喜瞧着获得新生的慕千睿亦步亦趋跟了上去,慕千睿背着叶婉桐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当。 十一月的天分明应该寒冷但他却觉得一路上风都是暖的,从此东耀没了阴暗算计的齐王凤仪殿里温暖和善的慕千睿又回到了大家中间。 他就这么背着叶婉桐一步步走向山庄正门,昏黄灯光下一身素衣的容砚书伫立马车前。 看到曾经对自己温柔又苛刻的先生慕千睿心中忽然笑了,叶婉桐拍拍慕千睿而后慕千辰会意上前将她抱下来。 容砚书依旧是从前那副儒雅模样此刻看着他脸上笑容变的真切。 “我们先回家,府里饭菜都备好了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许是太久没有像儿时那般放松真实的相处也许是因为先前一直被防备,这些突如其来的温柔扑的他有些猝不及防。 “你们不饿我就先回去吃仲叔做的肘子了,到时候抢不到别哭啊!” 容疏月骑马扬长而去,容念瑾见她跑了也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用力夹紧马腹追了上去。 “容疏月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肘子那么大你一个人能吃完么?” 容念瑾追问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再也听不见,他们发呆的功夫沈莞已经将叶婉桐扶上了车就连容砚书也不知何时放下了帘幕,慕千辰凑到呆住的慕千睿身边一把将他抓住急急往马车跑。 “三哥咱们得快点仲叔轻易不下厨,今日肘子吃不上下回可不知什么时候了。” 音落两人已经坐稳,车夫见众人坐定扬起马鞭车辙滚动宽广道路上扬起一片尘埃。 “你们俩就知道吃我看明日奏章堆成山你们怎么处理。”容砚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向兄弟二人。 “您不急您比我们跑的都快。”慕千辰白眼快要翻上天容砚书有些尴尬倔强道。 “我那是年纪大了不能吹冷风。” “姑父从您上马车的速度来看您身子硬朗着呢!”慕千睿整理好衣衫冷不丁冒出一句,容砚书略带“威胁”的目光直直盯着他似笑非笑。 “千睿,你真是的真不想吃肘子了。” 瞬间马车内没了声音整个上空只剩车辙压在路面的响动,天上遮挡月光的乌云随着清风飘摇散去。 是夜凌阳成所有官员家灯火彻夜通明,容家花厅容疏月言若羽抱着肘子四处躲蹿。 容砚书言正清看着毫无形象嘴边一圈油渍的闺女扶额揪心,叶婉桐笑呵呵将碗里的肘子一分为二夹到慕千辰慕千睿碗中,容念瑾满头问号看着言子暮用手挡着低声道。 “你说她们知不知道仲叔今日卤了一锅肘子。” 言子暮眼中温柔快要溺死众人耸肩无所谓道。 “她们开心就好。” 第89章 安阳真相上 清风拂过盛放的鲜花院子里美人倚靠秋千架仰望晴空。齐王一事解决后众人过上了安生日子,闲了几日的言若羽往嘴里塞着果子晃悠着腿百无聊赖嘟囔道。 “老待在府里真是好没意思啊!” 说着又往嘴里丢了块糕点还不忘给小姐妹投喂一块。 容疏月捏着糕点想着这几日都赖在府上确实很久没出门,思想着是不是该带她和青玉玄七去香茗楼或西街新开的食肆尝尝鲜。 “你们真无聊不如去劝劝三哥,如今他跟头倔驴似的死活不同意做太子。舅母和四哥嘴皮子都要磨烂了他就是不松口。” 不知何时窜出来的容念瑾上前抢了果子咔吱咔吱啃的欢快,听完言若羽突然想起御膳房做的暖锅于是抱着容疏月胳膊眨巴着晶亮眼眸。 “卿卿,我觉得没准你去劝劝三哥真能听进去。” 容疏月看着她那副馋猫模样心中盘算到她大概是馋了暖锅,于是她宠溺笑着摇头起身。 “走,去迟了可点不上菜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说出来言若羽有些害羞,容念瑾习以为常捏着她有些婴儿肥的脸欠欠笑道。 “民以食为天想吃美食也很正常况且你和阿月在这方面几乎一样,所以五十步也笑话不了一百步她是不会觉得你嘴馋的。” 说完揉揉她脑袋扬长而去只剩下言若羽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原地干瞪着眼,容疏月扶额又回到姐妹身边帮她整理发髻无语瞥了眼院门方向。 “真不知你怎么瞧上这个幼稚鬼的。” 音落言若羽有些不愿争辩。 “你以为言怀夕就成熟?还不是只会用那些讨厌的法子欺负妹妹。” 闻言容疏月嘴角抽抽没有再接话茬只领着她往院门外走去,也不是她不想替言子暮辩解实再是他之前一直喜欢罚好姐妹抄书禁闭,不过言若羽性子急先前局势又混乱要是不收敛些真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这边容家进宫的马车晃晃悠悠出了门,藏在毓秀宫二楼书房的慕千睿拽着齐顺吐槽。 “你说先前明争暗抢阿辰也没有退让的意思,怎么现在局面安安稳稳他就非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呢?” 慕千睿想到近日堆成山的奏章只觉得做皇帝是门辛苦的差事,从前他总抱怨慕千辰天天忙的不见人影现在他也不想过上那样“凄惨”的日子。 齐顺不知是多少回听到自家殿下吐槽,但是他也不懂殿下怎么突然就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可您前些日不还和沈小姐说要给她尊贵的位置么?况且先前您本也是打算接受太子殿下的安排!” 闻言慕千睿心梗他确实允诺给沈莞最尊贵的位置。 以前有晟王和太子分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自从那日回来慕千辰就撂挑子把活都丢给了他自己窝在东宫成日哄媳妇儿逗孩子,可怜他看着那堆成山要求元帝下罪己诏还有劝元帝退位让贤的折子头痛。 他也想早早了结此事但元帝时醒时睡他没找到时机,他很想躲懒言但官的折子可没放过他更有甚者还有下早朝堵他的,由此可见朝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昧良心的家伙。 容疏月在楼梯听着二人对话捂着嘴噗嗤笑出声,向来理智勤恳的齐王都想撂挑子可见言官是真将他吵烦了难怪死活不想做太子。 慕千睿正烦着呢恍然间好像听到笑声,当他回头看到尴尬捂着嘴顿住的小姑娘彻底被气笑。 “好啊阿月,连你都要看三哥笑话了?” 容疏月紧急撤回捂着嘴巴的手讪讪道。 “哪能啊!我这不是为三哥排忧解难来了么!” 说完将袖中掏出的玉瓶塞给他一本正经道。 “虽然我解不了西岐皇室的毒但是这药能让他先醒来一次,就是他醒来以后也活不长了还会浑身如针扎刀割那样疼痛。” 慕千睿盯着严肃的小姑娘又看看手上的药试探道。 “这药你不会是怕我撂挑子才拿出来的!” 慕千睿定定瞧着她,容疏月心虚摸摸鼻尖底气不足道。 “主要我想让他被毒药噬心的恐惧感多折磨几日就嘿嘿。” 容疏月提着裙子不自觉往后退,慕千睿额头神经突突跳彻底没了脾气。 “容,月,卿,你那是折磨他吗。” 容疏月听到他一字一顿叫自己小字顿觉不妙飞快跳至楼梯口想要逃跑,忽然慕千睿想起了一件事当即收敛起脾气向她招手。 容疏月见他不像是要和自己算账得样子小心翼翼挪到他身边眼神防备,慕千睿深吸一口气笑容可掬道。 “放心我不揍你。” 他这话说完容疏月才“大着胆子”坐下,慕千睿想起安阳心中还是有些难过和愧疚也不敢抬头去看容疏月闷闷道。 “阿月有件事我一直想同你坦白。姑母溺亡那日我也在,当时她还有一丝微弱生机。” “咚”容疏月手上茶盏掉在桌面慕千睿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她从怀中掏出那半颗没有纹路的红玉珠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齐顺看着像极了齐王遗失的玉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盯着齐王他不解齐王好好的说着这个干啥。明显众人才与他好好相处这个时候说出来真的不明智,慕千睿顿了顿声音变的有些轻。 “我是心中憋闷才逃出宫去了庆宜姑母府上,当时想我着后院池塘边定没什么人。那天看到姑姑快要沉下去我吓到了不小心踩到树枝,然后拼命将她往下按的龙影卫就看到我了。” 后来他惊慌失措下挠伤了龙影卫挣扎中摔进了水里,他用力想要将安阳拖起来但那时他太瘦弱上面还有龙影卫将人往下按。 安阳在水中挣扎太久已经快要没有意识,她耳边都是慕千睿模糊不清叫她姑姑,她知道命运如此根本不想连累无辜的孩子于是她彻底放弃挣扎元帝也刚好赶来。 那天慕瑾瑜就那么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沉下去慕千睿情绪激动昏厥,后来元帝怕事情败露威胁他替他办事也开始暗中培养他,他知道龙影卫的存在生怕叶皇后也被暗杀只能顺从。 而他之前去安阳墓穴将宫中那些首饰藏起来也是怕他没有弄死元帝就被容疏月发现端倪阻挠自己,他觉得自己也是害姑姑死去的凶手。 听完事情的经过容疏月心揪到了一起,元帝亲自去后院就是确认自己的人有没有得手,她不敢想若安阳真的还有一丝气息再被自己兄长补刀她该有多绝望。 都交代完慕千睿仍旧没有抬头像在等着他的审判,半晌容疏月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眶红了一圈有些难过。 “这不是你的错,三哥,那人想要娘亲死又怎会让你救她呢!你只是当时身子弱阿娘最后也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说完从袖中又取出一瓶药塞给她慕千睿抬头不解注视着她,容疏月神色逐渐冷漠。 “他还是得多受些折磨才能叫我心情好些。三哥龙影阁记载娘亲的卷轴你可曾看到过全部内容?” 容疏月这样直白的去问他他自然高兴,因为她没有因为自己说的事而防备他当即他便开口。 “我是进入龙影四年之后才被允许进藏卷阁,但那时龙影阁大火已过所以我也没有看到。但我可以肯定他是怕姑母揭露皇家丑闻让所有人知道他被亲弟弟戴了绿帽,还有可能他害怕庆宜姑母给安阳姑母留了什么信件怕自己那些肮脏事被发现。” 慕千睿将自己这些年得到的零碎消息拼凑只能想到这些原因,容疏月若有所思拾起茶杯放正笑的邪魅。 “问问他就真像大白了。” 说着面若寒霜拽着慕千睿向楼梯口走去,齐顺感觉长离郡主气场不对连忙撒开脚丫子往东宫报信。 第90章 安阳真相下 元帝所做之事被传播出去后宫人们都对他十分厌恶,若不是太子和皇后下令要仔细照料他们是碰他一下也嫌赃。 寿全虽投靠了皇后但对旧主还有一些情分毕竟他是元帝亲自选进府的。 这些日子养心殿伺候的宫人都不太情愿给他擦洗换衣时有磕磕碰碰,没办法寿全只能亲自带人看着那宫人才忌惮些,坐在昏迷不醒的元帝身侧寿全情绪很是复杂。 “嘭” 隔间门突然被踹开寿全惊的跳了起来,当他看到气势汹汹面若寒霜的容疏月心提提到了嗓子眼。 “请殿下郡主安。” 容疏月手上攥着药瓶瞥了眼恭敬行礼的寿全冷冷道。 “寿劝公公去外边这里有我和三哥就行。” 寿全听完有些犹豫回头瞄了眼只剩皮包骨的元帝,慕千睿看出了他的不忍叹息道。 “公公若觉得他可怜不如去冷宫侧院枯井看看,到时你就再也同情不起来了。” 说完边跟在容疏月身后往床边走去,听到齐王的话寿全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当即他便脚下生风向外边跑去。 慕千睿将元帝扶起容疏月捏着他脖子将气味刺鼻的药一股脑灌下去,末了还怕他咽不下去直接端起小茶几上的凉水灌他嘴里。 有了水元帝喉结滚动药入了体内,慕千睿嫌弃扔下他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擦手扔进火盆。 那药是陆云舟留下的作用就是让中毒至深之人体内毒素暂时分散,等昏迷之人体力不足以支撑药物维持毒素便会迅速聚集心脉而那些毒素也会将原本的痛苦增加数倍不止。 要么说还是北云的药好用元帝刚灌下药一刻钟人便悠悠转醒,而脚程最快的齐顺也顺利到达东宫将情况告知了慕千辰,当即他便亲自骑马去寻言子暮因为他知道若是出事只有他能找到古慈救容疏月。 东宫太子妃将福安放进摇篮杜染清主动和嬷嬷照看他,柳依依一路小跑着往凤仪殿去她只希望容疏月别动了杀念才好。 被病痛折磨了几日元帝没了往日的精神头浑身疼痛剧烈,当他睁开眼瞧见冷漠注视自己的齐王和容疏月顿时警惕心起。 “朕已经这样了,你们你们还要如何?” 闻言容疏月嗤笑瞄了眼门外瘫倒在地的寿全。 “看看,唯一一个怜悯你的也放弃了你还敢气性这么大?” 听到这话元帝努力撑起身子却对上寿全满是怨恨的眼,他心中一慌身子倒了下去恶狠狠瞪着齐王,容疏月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冷漠道。 “怎么自己做的事还不许人说?慕景元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容疏月挡在慕千睿面前让他原本翻涌的情绪安定,她像只毒蛇盯着他笑的邪魅。 “要是你肯老老实实说出杀娘亲的原因写下罪己诏我可以留你全尸,若是你敢说谎那你的归宿就是毒蛇蛊虫的窝。” 分明是平淡不过的语气元帝却感到天灵盖一阵凉意,他也养过蛊和蛇见过蛇窟的可怕也听过死在里面的人凄厉喊叫。 顿时他浑身颤抖努力往里边缩去却躲不开容疏月阴冷眼眸,他瑟缩着声音颤抖哪里还有半点帝王威严他这样活像只烂在泥中的丧家犬。 “我说我说我杀安阳是怀疑庆宜给她留了信怕她说出我做的事,还有还有容家那个老匹夫死之前还给他们留下了信件暗示,那天她又撞到了林氏那个贱人和辰王私会,雁南雁南你放过舅舅,舅舅就是就是太害怕了。” 元帝一面说着一面双手合十扑到地上向容疏月磕头求饶,听到这里容疏月很替慕瑾瑜难过不值,她狠狠踹飞慕景元缓缓蹲在他跟前眼瞳变的血红。 “慕景元,娘亲她叫你什么?” 容疏月想到绝望沉入水底的慕瑾瑜,想到儿时总温柔笑着带她去皇宫找兄长的笑容心中刺痛。 “她叫你——兄长。你怎能狠到眼睛都不眨就要了她的命还任由她背负污名,慕景元你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说着她冰冷的目光略过他弯腰从靴子里抽出儿时他送的匕首狠狠捅向他,瞬间她脖颈间玉石碎裂坠落眼眸彻底染成血红只听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月儿。” 南栀凄厉的呼唤响彻宫殿容疏月一口鲜血喷出手一松晕倒在言子暮怀里,慕千睿怔怔看着十年没有音讯的梅南栀忽然忘了如何反应,言子暮立即运功抱着她飞身离去慕千辰拽了把呆愣的慕千睿。 “发什么呆赶紧跟上,南姨的事我回头和你说。” 容疏月忽然犯杀念的事他们谁也没有料到。 慕千睿只知道她是凤族圣女,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为母报仇却无缘无故喷血昏倒,他更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此刻众人没有空和她解释言子暮直接带着她去了济生堂,古慈早就接到南栀的消息备下了金针汤药。 当他瞧见脸上毫无血色的容疏月一颗心沉到了底。辛夷红着眼帮着言子暮将她送进内室,南栀拽着言子暮进了里间其他人被关在了门外。 “卿卿。” 众人才喘了一口气就瞧见言若羽肿着眼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容家父子言家父子脸上沉重万分容念瑾紧紧抱住言若羽声音微微颤抖。 “若若你听话臭丫头她需要安静。” 言若羽扶着他的手强忍着心中莫名的恐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一刻慕千睿才觉得容疏月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当即他扑通跪在容砚书面前惊的他连忙上前要扶人,他倔强推开他的手就这样跪着将容疏月从找他开始的经过一一细说,容念瑾将言若羽塞给言鸿轩揪住他衣领咬牙切齿红了眼。 “你为何要现在告诉她!为何不等我们都在时再说!” 慕千睿心中愧疚低着头道。 “当时阿月来找我,不知怎的我就说出了口原本我是想等明日去容府再坦白的,念瑾你打我是我该死是我害了妹妹。” 慕千睿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会给她造成这么大伤害,容砚书努力克制住心中难过将容念瑾轻轻拉起来又扶起齐王。 “阿瑾,千睿他不知月儿生死劫之事我们不能迁怒于他。” 容念瑾低着头不肯说话双手死死攥住言正清拨开人群走到他面前双手扶着他肩膀。 “阿瑾你相信南栀吗?” 容念瑾想想妹妹起死回生的那日点点头没出息的眼泪落下,言正清拍拍他安慰道。 “你想过为什么你南姨十年没有踪影却忽然出现么?” 容念瑾摇头言正清笃定道。 “因为玲珑尊者算到了她生死劫之前的所有事,你南姨是奉命回来救阿月那丫头的。” 说完容念瑾死死抓住他胳膊眼中满是希冀,言正清点点头又拍拍他容念瑾缓缓松开手径直走到门前坐下眼中坚定无比。 “我就在这等她出来。” “我也要守着卿卿。” 言若羽抹了把眼泪搬了凳子坐到容念瑾身边,忽然门打开辛夷出门后迅速关门脸色极其难看,容念瑾抓住他刚定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辛夷,阿月她是不是。” 辛夷摇摇头连连摆手努力稳定情绪。 “师姐没事南姨和爷爷已经稳定了她的情况。”闻言众人不解道。 “那你这是。” 辛夷回眸看了眼房间犹豫道。 “我们去茶室说别打扰南姨她们解术法。” “咯噔” 容念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所有人看着容家父子凝重的神情不自觉加快步伐跟着辛夷进了茶室,一落座她先给容家父子还有言若羽塞了安心丸等他们吃下了才开口。 “我难过是因为听到南姨说师姐的生死劫到了,若怀夕哥与她的共命术不解无法无法完成献祭。” “什么叫献祭。” 容念瑾几乎快要停止呼吸辛夷不敢看他泪水不争气滑落。 “这千百年来天地间怨气太重了所以才会降下天罚,尊者说只有纯正的圣女血脉献祭才有机会救下所有人,南姨解开怀夕哥和师姐的共命术是尊者给了她彻底让前世魂魄与身体融合的新阵法,师姐身体里不能有一点别人的魂魄否则无法开启献祭阵法。” “咔” 鲜红血液浸染衣袖容念瑾手上的茶杯,他狠狠砸在地上如同此刻四分五裂的心。 “不是说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为何世人之错却要用我妹妹的命去换。” “因为她就是凤族神女长离的转世,只有她唯有她能救所有人于水火。” 玲珑尊者忽然出现众人猝不及防,当容念瑾对上那双悲悯众生的眼却觉得里面尽是苍凉。 第90章 安阳真相下 元帝所做之事被传播出去后宫人们都对他十分厌恶,若不是太子和皇后下令要仔细照料他们是碰他一下也嫌赃。 寿全虽投靠了皇后但对旧主还有一些情分毕竟他是元帝亲自选进府的。 这些日子养心殿伺候的宫人都不太情愿给他擦洗换衣时有磕磕碰碰,没办法寿全只能亲自带人看着那宫人才忌惮些,坐在昏迷不醒的元帝身侧寿全情绪很是复杂。 “嘭” 隔间门突然被踹开寿全惊的跳了起来,当他看到气势汹汹面若寒霜的容疏月心提提到了嗓子眼。 “请殿下郡主安。” 容疏月手上攥着药瓶瞥了眼恭敬行礼的寿全冷冷道。 “寿劝公公去外边这里有我和三哥就行。” 寿全听完有些犹豫回头瞄了眼只剩皮包骨的元帝,慕千睿看出了他的不忍叹息道。 “公公若觉得他可怜不如去冷宫侧院枯井看看,到时你就再也同情不起来了。” 说完边跟在容疏月身后往床边走去,听到齐王的话寿全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当即他便脚下生风向外边跑去。 慕千睿将元帝扶起容疏月捏着他脖子将气味刺鼻的药一股脑灌下去,末了还怕他咽不下去直接端起小茶几上的凉水灌他嘴里。 有了水元帝喉结滚动药入了体内,慕千睿嫌弃扔下他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擦手扔进火盆。 那药是陆云舟留下的作用就是让中毒至深之人体内毒素暂时分散,等昏迷之人体力不足以支撑药物维持毒素便会迅速聚集心脉而那些毒素也会将原本的痛苦增加数倍不止。 要么说还是北云的药好用元帝刚灌下药一刻钟人便悠悠转醒,而脚程最快的齐顺也顺利到达东宫将情况告知了慕千辰,当即他便亲自骑马去寻言子暮因为他知道若是出事只有他能找到古慈救容疏月。 东宫太子妃将福安放进摇篮杜染清主动和嬷嬷照看他,柳依依一路小跑着往凤仪殿去她只希望容疏月别动了杀念才好。 被病痛折磨了几日元帝没了往日的精神头浑身疼痛剧烈,当他睁开眼瞧见冷漠注视自己的齐王和容疏月顿时警惕心起。 “朕已经这样了,你们你们还要如何?” 闻言容疏月嗤笑瞄了眼门外瘫倒在地的寿全。 “看看,唯一一个怜悯你的也放弃了你还敢气性这么大?” 听到这话元帝努力撑起身子却对上寿全满是怨恨的眼,他心中一慌身子倒了下去恶狠狠瞪着齐王,容疏月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冷漠道。 “怎么自己做的事还不许人说?慕景元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容疏月挡在慕千睿面前让他原本翻涌的情绪安定,她像只毒蛇盯着他笑的邪魅。 “要是你肯老老实实说出杀娘亲的原因写下罪己诏我可以留你全尸,若是你敢说谎那你的归宿就是毒蛇蛊虫的窝。” 分明是平淡不过的语气元帝却感到天灵盖一阵凉意,他也养过蛊和蛇见过蛇窟的可怕也听过死在里面的人凄厉喊叫。 顿时他浑身颤抖努力往里边缩去却躲不开容疏月阴冷眼眸,他瑟缩着声音颤抖哪里还有半点帝王威严他这样活像只烂在泥中的丧家犬。 “我说我说我杀安阳是怀疑庆宜给她留了信怕她说出我做的事,还有还有容家那个老匹夫死之前还给他们留下了信件暗示,那天她又撞到了林氏那个贱人和辰王私会,雁南雁南你放过舅舅,舅舅就是就是太害怕了。” 元帝一面说着一面双手合十扑到地上向容疏月磕头求饶,听到这里容疏月很替慕瑾瑜难过不值,她狠狠踹飞慕景元缓缓蹲在他跟前眼瞳变的血红。 “慕景元,娘亲她叫你什么?” 容疏月想到绝望沉入水底的慕瑾瑜,想到儿时总温柔笑着带她去皇宫找兄长的笑容心中刺痛。 “她叫你——兄长。你怎能狠到眼睛都不眨就要了她的命还任由她背负污名,慕景元你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说着她冰冷的目光略过他弯腰从靴子里抽出儿时他送的匕首狠狠捅向他,瞬间她脖颈间玉石碎裂坠落眼眸彻底染成血红只听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月儿。” 南栀凄厉的呼唤响彻宫殿容疏月一口鲜血喷出手一松晕倒在言子暮怀里,慕千睿怔怔看着十年没有音讯的梅南栀忽然忘了如何反应,言子暮立即运功抱着她飞身离去慕千辰拽了把呆愣的慕千睿。 “发什么呆赶紧跟上,南姨的事我回头和你说。” 容疏月忽然犯杀念的事他们谁也没有料到。 慕千睿只知道她是凤族圣女,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为母报仇却无缘无故喷血昏倒,他更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此刻众人没有空和她解释言子暮直接带着她去了济生堂,古慈早就接到南栀的消息备下了金针汤药。 当他瞧见脸上毫无血色的容疏月一颗心沉到了底。辛夷红着眼帮着言子暮将她送进内室,南栀拽着言子暮进了里间其他人被关在了门外。 “卿卿。” 众人才喘了一口气就瞧见言若羽肿着眼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容家父子言家父子脸上沉重万分容念瑾紧紧抱住言若羽声音微微颤抖。 “若若你听话臭丫头她需要安静。” 言若羽扶着他的手强忍着心中莫名的恐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一刻慕千睿才觉得容疏月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当即他扑通跪在容砚书面前惊的他连忙上前要扶人,他倔强推开他的手就这样跪着将容疏月从找他开始的经过一一细说,容念瑾将言若羽塞给言鸿轩揪住他衣领咬牙切齿红了眼。 “你为何要现在告诉她!为何不等我们都在时再说!” 慕千睿心中愧疚低着头道。 “当时阿月来找我,不知怎的我就说出了口原本我是想等明日去容府再坦白的,念瑾你打我是我该死是我害了妹妹。” 慕千睿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会给她造成这么大伤害,容砚书努力克制住心中难过将容念瑾轻轻拉起来又扶起齐王。 “阿瑾,千睿他不知月儿生死劫之事我们不能迁怒于他。” 容念瑾低着头不肯说话双手死死攥住言正清拨开人群走到他面前双手扶着他肩膀。 “阿瑾你相信南栀吗?” 容念瑾想想妹妹起死回生的那日点点头没出息的眼泪落下,言正清拍拍他安慰道。 “你想过为什么你南姨十年没有踪影却忽然出现么?” 容念瑾摇头言正清笃定道。 “因为玲珑尊者算到了她生死劫之前的所有事,你南姨是奉命回来救阿月那丫头的。” 说完容念瑾死死抓住他胳膊眼中满是希冀,言正清点点头又拍拍他容念瑾缓缓松开手径直走到门前坐下眼中坚定无比。 “我就在这等她出来。” “我也要守着卿卿。” 言若羽抹了把眼泪搬了凳子坐到容念瑾身边,忽然门打开辛夷出门后迅速关门脸色极其难看,容念瑾抓住他刚定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辛夷,阿月她是不是。” 辛夷摇摇头连连摆手努力稳定情绪。 “师姐没事南姨和爷爷已经稳定了她的情况。”闻言众人不解道。 “那你这是。” 辛夷回眸看了眼房间犹豫道。 “我们去茶室说别打扰南姨她们解术法。” “咯噔” 容念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所有人看着容家父子凝重的神情不自觉加快步伐跟着辛夷进了茶室,一落座她先给容家父子还有言若羽塞了安心丸等他们吃下了才开口。 “我难过是因为听到南姨说师姐的生死劫到了,若怀夕哥与她的共命术不解无法无法完成献祭。” “什么叫献祭。” 容念瑾几乎快要停止呼吸辛夷不敢看他泪水不争气滑落。 “这千百年来天地间怨气太重了所以才会降下天罚,尊者说只有纯正的圣女血脉献祭才有机会救下所有人,南姨解开怀夕哥和师姐的共命术是尊者给了她彻底让前世魂魄与身体融合的新阵法,师姐身体里不能有一点别人的魂魄否则无法开启献祭阵法。” “咔” 鲜红血液浸染衣袖容念瑾手上的茶杯,他狠狠砸在地上如同此刻四分五裂的心。 “不是说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为何世人之错却要用我妹妹的命去换。” “因为她就是凤族神女长离的转世,只有她唯有她能救所有人于水火。” 玲珑尊者忽然出现众人猝不及防,当容念瑾对上那双悲悯众生的眼却觉得里面尽是苍凉。 第91章 天道降罚 玲珑尊者所言让容念瑾想起容疏月说起总是在梦中听到的话,他坐在容砚书身边想到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即将赴死沉重的抬不起头。 玲珑尊者存于世间千万年是跟随神女长离入世留下的最后一名仙侍,为了净化人间怨气她身上浓厚的灵气与法力所剩无几,她也不愿自己的徒弟走到这一步但命运如此由不得她不愿。 “若你还想知道长离所有的事最好还是打起精神,因为真相比你们以为的还要复杂。” 说完身后的木门再次拉开合上言子暮眼中快要失去光芒整个人快要碎掉,他挪动沉重的步伐向茶室走去直挺挺跪在玲珑尊者面前。 “君悦叩见师尊。” 玲珑尊者深深叹息将他扶起,言子暮像是快要失去灵魂那般木讷坐在一旁。 “你们只知长离是因凤族共命术重获新生可如今她体内是前世残留的魂魄。” 说完所有人面上皆是一惊原来前世今生不是老人随口浑说的话,玲珑尊者环视众人再度开口。 “凤族有规定圣女只能嫁给凤族中人,也许很多人觉得这样的规定不近人情,可事实是圣女身份血脉特殊一旦落入外人之手便会引起动荡。凤族中不乏像南栀这样嫁到外边的例子所有人都好奇为何圣女之外的人都可以,因为他们娶的嫁的人祖上都是凤族中出去的万事万物都有定数。” 语毕低头饮了两口茶水众人若有所思看向言正清和容砚书。 “长离的外祖母先圣女那一辈出了意外。阮家祖辈是神女钦点神使他们家老太爷心太野不愿守在小小南璃,于是便趁着我闭关偷偷下了凤凰山禁地采集被怨气浸透百年的灵犀花制了药丸。” 当时先圣女正带着凤归游说北云君主欲促成三国和平条约,阮家老太爷便趁机对圣女下手将她送到了野心勃勃的东耀君主院落,也是因为这阮家大房察觉了异常大义灭亲杀了紫霄。 但那时大错已成圣女怀了身孕浑身再无半丝灵气,当时尊者立即出关去凤凰山祭坛问天结果显示大凶,她知道就算将圣女接回也无用便想派遣新人选盯着圣女血脉看是否有延续。 玲珑尊者有想法最先支持的就是阮家,错是他们犯下平也该是他们来平于是他们便主动去到东耀守着圣女。 先帝是个薄情之人有了新欢忘旧爱就这样圣女被囚禁在华丽冰冷的宫殿,没有完成任务她到底受了天罚生产当晚雷电劈了灵越殿圣女诞下一名女婴便血枯筋脉寸断而亡。 先帝顾及安阳是圣女血脉觉得兴许有用便将她交给性情温良的皇贵妃抚养,也是那时阮家发现天罚诅咒,大房夫妇思及族人毅然决然以一己之力担下惩罚从此阮家消失只有新出的花家。 玲珑尊者派了个嬷嬷去到东耀跟在安阳身边,可惜到她及笄也没有丝毫觉醒灵气的迹象。消息传回南璃凤族长老们急坏了,玲珑尊者无法只能再次问天结果却显示安阳后嗣才是下一任圣女人选,于是南栀便作为南璃郡主嫁去了东耀顺理成章和安阳成为好友。 时间过的很快安阳与容家大郎一见倾心坠入爱河,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很是可爱却没有丝毫灵气南栀有些意外,直到几年后容疏月生产她忍不住去到东耀,伴随婴儿啼哭女子声嘶力竭的喊叫消失天空红光闪烁头顶云朵幻化成凤凰,当即她推门而入一股精纯灵气扑面而来她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好景不长因着先帝做的孽多年来征战不断怨气只增不减,各国朝堂局势已经混乱而容疏月也意外死在了湖中。 安阳死前没有觉醒灵气死后魂魄却有灵光闪现于是便飘到了凤凰山,玲珑虽不想对安阳那么残忍但百姓她依旧要救于是她以安阳两世魂魄献祭强行开启重生法阵容疏月才有了机会。 所以那天凤俏说安阳是自愿死的没有任何错,因为这一世容疏月死之前的事必须按照原来轨迹发生她才能真正重生,安阳也是在死亡前一天魂魄印记出现才想起前世种种所以最后她才会放弃挣扎。 听到这里言子暮接过话语气肯定。 “所以后面就是母亲和外祖用圣使一脉魂魄牵制她魂魄防止离体,因为我有一部分魂魄碎片在卿卿身上所以命运与共才被唤作共命术对么?” 玲珑尊者点头侧目看向忽然变的阴沉的天。 “天道惩罚与长离生死劫绑在了一起,原本我想着有共命人在也许天道不至降罪无辜她好歹能留条命在,但前两日凤星光芒微弱我再次问天却显示天罚之下没有人能逃过。” 说完凤玲珑眼神变的黯淡。 “我是神女近侍亲眼见过天罚也知圣女献祭是唯一解开之法,先前为了用灵脉魂魄稳住她南栀在她灵脉阵法中守了十年。但她的回归却是为了让她真正成为自己为天下牺牲。” 音落她抬头注视言子暮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无奈。 “君悦,师父也很难过可阿离有她的责任,等她这两日缓和过来我就要带她去凤凰山祭台开启法阵了。” 玲珑尊者说完便起身走向已经彻底打开的木门言子暮容念瑾几乎同时飞奔而去,进入里间先前面色苍白的少女脸颊逐渐红润她额间鲜红凤羽纹隐隐泛着光芒,虽然此刻人还未醒但从平稳的气息来看却是无碍。 容砚书站在人群边缘凝视着沉沉睡着的姑娘忽然有些站不住,南栀回眸看看容家父子再看看快要碎掉的儿子垂眸道。 “你们可知九曲黄河碧落阵?” 闻言容念瑾猛然抬头,他耳边忽然响起才回皇城没多久他们去祭祀安阳容疏月在她坟前说的话。 “娘亲我已经学会了九曲碧落阵法,师父说凤族历届圣女唯有女儿和初代圣女能在短短数年习成这阵法。” 言子暮瞧见他眼眶泪水蓄满不可置信盯着容疏月的神情快要不能呼吸,只见他喃喃自语像是魔怔了一般。 “难怪难怪她学成时半夜偷偷哭的伤心,难怪她和阿娘说她学成法阵时那么苍凉。原来原来她早就做好了献祭的打算。” 容念瑾自言自语呢喃结束众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言子暮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栀知晓他们难过但容长离有容长离的责任,她将手搭在容念瑾和言子暮肩膀声音哽咽。 “这几日好好陪着她不要撕闹也不要伤害自己,卿卿想庇护的天下万万人也有你们,别让她到最后连走也不安稳。” 说完背过身去快步离开,玲珑尊者没有说话将手上的凤凰戒指给她戴上随即消失,登时偌大房间一片死寂言若羽捂着嘴肩膀抖动眼泪决堤。 容念瑾卿卿抚摸着她冰凉额头忽然将被褥掀开打横将她抱起,他看着言子暮又看看被言正清扶着的容砚书,他笑了笑声音沙哑眼泪不自觉落下。 “爹,我们带卿卿回家。” 这是容念瑾极少数唤她小字,无人知晓他不唤是因为怕想起娘亲,他不敢唤是因为第二次唤是她倒在一片血泊中。 无人知晓那日浑浑噩噩的容大公子是怎么走回容府的,他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不知疲倦抱着他珍视的妹妹走了四五条街,那天风流潇洒的容公子眼中满含泪光 ,那天太子齐王浩浩荡汤一群人跟在他身后护着他们宝贝的姑娘平安回家。 所有人回到容府围在长离院清雅的闺房哭着和沉睡的姑娘说着从前的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似乎想在她醒来之前将所有的悲伤难过发泄出来。 但失去至亲至爱挚友的悲伤无穷无尽,整个长离院悲伤沉重到化不开。这日就连天公仿佛也听到他们的哭泣,当即肆虐咆哮的狂风暴雨席卷了整个凌阳城。 “卿卿你这个骗子,你说过永远不分开的。” “卿卿哥再也不欺负你了。” “卿卿你真要留怀夕哥哥一个人么!” “阿姐你说过要看着小七成家的。” 第91章 天道降罚 玲珑尊者所言让容念瑾想起容疏月说起总是在梦中听到的话,他坐在容砚书身边想到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即将赴死沉重的抬不起头。 玲珑尊者存于世间千万年是跟随神女长离入世留下的最后一名仙侍,为了净化人间怨气她身上浓厚的灵气与法力所剩无几,她也不愿自己的徒弟走到这一步但命运如此由不得她不愿。 “若你还想知道长离所有的事最好还是打起精神,因为真相比你们以为的还要复杂。” 说完身后的木门再次拉开合上言子暮眼中快要失去光芒整个人快要碎掉,他挪动沉重的步伐向茶室走去直挺挺跪在玲珑尊者面前。 “君悦叩见师尊。” 玲珑尊者深深叹息将他扶起,言子暮像是快要失去灵魂那般木讷坐在一旁。 “你们只知长离是因凤族共命术重获新生可如今她体内是前世残留的魂魄。” 说完所有人面上皆是一惊原来前世今生不是老人随口浑说的话,玲珑尊者环视众人再度开口。 “凤族有规定圣女只能嫁给凤族中人,也许很多人觉得这样的规定不近人情,可事实是圣女身份血脉特殊一旦落入外人之手便会引起动荡。凤族中不乏像南栀这样嫁到外边的例子所有人都好奇为何圣女之外的人都可以,因为他们娶的嫁的人祖上都是凤族中出去的万事万物都有定数。” 语毕低头饮了两口茶水众人若有所思看向言正清和容砚书。 “长离的外祖母先圣女那一辈出了意外。阮家祖辈是神女钦点神使他们家老太爷心太野不愿守在小小南璃,于是便趁着我闭关偷偷下了凤凰山禁地采集被怨气浸透百年的灵犀花制了药丸。” 当时先圣女正带着凤归游说北云君主欲促成三国和平条约,阮家老太爷便趁机对圣女下手将她送到了野心勃勃的东耀君主院落,也是因为这阮家大房察觉了异常大义灭亲杀了紫霄。 但那时大错已成圣女怀了身孕浑身再无半丝灵气,当时尊者立即出关去凤凰山祭坛问天结果显示大凶,她知道就算将圣女接回也无用便想派遣新人选盯着圣女血脉看是否有延续。 玲珑尊者有想法最先支持的就是阮家,错是他们犯下平也该是他们来平于是他们便主动去到东耀守着圣女。 先帝是个薄情之人有了新欢忘旧爱就这样圣女被囚禁在华丽冰冷的宫殿,没有完成任务她到底受了天罚生产当晚雷电劈了灵越殿圣女诞下一名女婴便血枯筋脉寸断而亡。 先帝顾及安阳是圣女血脉觉得兴许有用便将她交给性情温良的皇贵妃抚养,也是那时阮家发现天罚诅咒,大房夫妇思及族人毅然决然以一己之力担下惩罚从此阮家消失只有新出的花家。 玲珑尊者派了个嬷嬷去到东耀跟在安阳身边,可惜到她及笄也没有丝毫觉醒灵气的迹象。消息传回南璃凤族长老们急坏了,玲珑尊者无法只能再次问天结果却显示安阳后嗣才是下一任圣女人选,于是南栀便作为南璃郡主嫁去了东耀顺理成章和安阳成为好友。 时间过的很快安阳与容家大郎一见倾心坠入爱河,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很是可爱却没有丝毫灵气南栀有些意外,直到几年后容疏月生产她忍不住去到东耀,伴随婴儿啼哭女子声嘶力竭的喊叫消失天空红光闪烁头顶云朵幻化成凤凰,当即她推门而入一股精纯灵气扑面而来她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好景不长因着先帝做的孽多年来征战不断怨气只增不减,各国朝堂局势已经混乱而容疏月也意外死在了湖中。 安阳死前没有觉醒灵气死后魂魄却有灵光闪现于是便飘到了凤凰山,玲珑虽不想对安阳那么残忍但百姓她依旧要救于是她以安阳两世魂魄献祭强行开启重生法阵容疏月才有了机会。 所以那天凤俏说安阳是自愿死的没有任何错,因为这一世容疏月死之前的事必须按照原来轨迹发生她才能真正重生,安阳也是在死亡前一天魂魄印记出现才想起前世种种所以最后她才会放弃挣扎。 听到这里言子暮接过话语气肯定。 “所以后面就是母亲和外祖用圣使一脉魂魄牵制她魂魄防止离体,因为我有一部分魂魄碎片在卿卿身上所以命运与共才被唤作共命术对么?” 玲珑尊者点头侧目看向忽然变的阴沉的天。 “天道惩罚与长离生死劫绑在了一起,原本我想着有共命人在也许天道不至降罪无辜她好歹能留条命在,但前两日凤星光芒微弱我再次问天却显示天罚之下没有人能逃过。” 说完凤玲珑眼神变的黯淡。 “我是神女近侍亲眼见过天罚也知圣女献祭是唯一解开之法,先前为了用灵脉魂魄稳住她南栀在她灵脉阵法中守了十年。但她的回归却是为了让她真正成为自己为天下牺牲。” 音落她抬头注视言子暮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无奈。 “君悦,师父也很难过可阿离有她的责任,等她这两日缓和过来我就要带她去凤凰山祭台开启法阵了。” 玲珑尊者说完便起身走向已经彻底打开的木门言子暮容念瑾几乎同时飞奔而去,进入里间先前面色苍白的少女脸颊逐渐红润她额间鲜红凤羽纹隐隐泛着光芒,虽然此刻人还未醒但从平稳的气息来看却是无碍。 容砚书站在人群边缘凝视着沉沉睡着的姑娘忽然有些站不住,南栀回眸看看容家父子再看看快要碎掉的儿子垂眸道。 “你们可知九曲黄河碧落阵?” 闻言容念瑾猛然抬头,他耳边忽然响起才回皇城没多久他们去祭祀安阳容疏月在她坟前说的话。 “娘亲我已经学会了九曲碧落阵法,师父说凤族历届圣女唯有女儿和初代圣女能在短短数年习成这阵法。” 言子暮瞧见他眼眶泪水蓄满不可置信盯着容疏月的神情快要不能呼吸,只见他喃喃自语像是魔怔了一般。 “难怪难怪她学成时半夜偷偷哭的伤心,难怪她和阿娘说她学成法阵时那么苍凉。原来原来她早就做好了献祭的打算。” 容念瑾自言自语呢喃结束众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言子暮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栀知晓他们难过但容长离有容长离的责任,她将手搭在容念瑾和言子暮肩膀声音哽咽。 “这几日好好陪着她不要撕闹也不要伤害自己,卿卿想庇护的天下万万人也有你们,别让她到最后连走也不安稳。” 说完背过身去快步离开,玲珑尊者没有说话将手上的凤凰戒指给她戴上随即消失,登时偌大房间一片死寂言若羽捂着嘴肩膀抖动眼泪决堤。 容念瑾卿卿抚摸着她冰凉额头忽然将被褥掀开打横将她抱起,他看着言子暮又看看被言正清扶着的容砚书,他笑了笑声音沙哑眼泪不自觉落下。 “爹,我们带卿卿回家。” 这是容念瑾极少数唤她小字,无人知晓他不唤是因为怕想起娘亲,他不敢唤是因为第二次唤是她倒在一片血泊中。 无人知晓那日浑浑噩噩的容大公子是怎么走回容府的,他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不知疲倦抱着他珍视的妹妹走了四五条街,那天风流潇洒的容公子眼中满含泪光 ,那天太子齐王浩浩荡汤一群人跟在他身后护着他们宝贝的姑娘平安回家。 所有人回到容府围在长离院清雅的闺房哭着和沉睡的姑娘说着从前的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似乎想在她醒来之前将所有的悲伤难过发泄出来。 但失去至亲至爱挚友的悲伤无穷无尽,整个长离院悲伤沉重到化不开。这日就连天公仿佛也听到他们的哭泣,当即肆虐咆哮的狂风暴雨席卷了整个凌阳城。 “卿卿你这个骗子,你说过永远不分开的。” “卿卿哥再也不欺负你了。” “卿卿你真要留怀夕哥哥一个人么!” “阿姐你说过要看着小七成家的。” 第92章 天罚起 元帝服了过量对冲的药物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诚如容疏月所言他身上的痛堪比凌迟每日疼着睡着疼着醒着恨不能立即死了才好。可惜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失去容疏月的悲伤,没有人有精力想起他这么个闲人。 这两日容言两家告假专心陪着容疏月上树摸鸟蛋下河叉鱼,所有人都不遗余力陪着她上窜下跳就连从前最爱和她拌嘴的容念瑾也破天荒惯着她,这两日她吃果子他们剥皮吃肉送到嘴边就连喝水言若羽都要试试温度这待遇堪比皇帝。 容疏月知道他们不想让自己担忧所以只能默默陪伴照顾,她晃荡着腿看向认真给她烤鸡一脸黑灰的慕千睿偏头美滋滋道。 “若若你瞧三哥那脸快赶上包公了,哈哈哈” 她拍着手笑得前仰后翻言若羽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努力扯起笑脸起身往齐王那走去问他怎么还没烤好,此刻不远处凉亭言子暮坚定看向南栀。 “阿娘我要娶卿卿为妻。” 南栀温柔目光落在树荫下少女的身影仰头饮尽杯中酒。 “阿娘这就和你爹去下聘。” 说着便起身要离开言子暮拉住她声音沙哑。 “来不及了,一切从简准备好婚服我们直接拜堂。” 闻言南栀转身抱着失魂落魄的儿子拍拍他后背眼眶红了一圈。 “阿娘这就去办你好好和卿卿说。” 音落长舒出气拭去泪水笑得欢乐看向河边。 “若儿你陪娘亲去买菜,今儿你容叔他们在家里用晚膳。” 听到她喊话言若羽将撕好的鸡肉放在盘子里回道。 “这就来。” 言若羽离去言子暮向她走来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慕千睿咬着鸡翅压低声音说道。 “我一猜他肯定是在和南姨密谋怎么将你拐走,不行我得去看看不然南姨帮着他我们这些兄长真要哭了。” 说着狠狠瞪了抢妹妹的臭小子一眼气呼呼离开,容疏月扶额失笑和言子暮说道。 “以前也没见三哥这么幼稚都快赶上我哥了。” 说着往嘴里又塞了一块肉,言子暮浅笑替她擦拭嘴角宠溺道。 “这回三殿下可没说错我刚告诉阿娘说要娶你为妻,阿娘高兴坏了决定让我们今晚就拜堂。” 容疏月定定看着他笑容敛去。 “怀夕。” 言子暮低头轻轻吻住她微凉红唇浅尝即止,而后将他头深深埋进她脖颈声音颤抖。 “卿卿,我不会阻止你去做该做的事也会替你守着凤族守着天下百姓。可你不能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连一个光明正大怀念你的身份都不给我。” 言子暮语气中沉重的悲伤和绝望化为滚热泪珠落烫的她一颤,她温柔抚摸着他的发丝眼中氤氲散开。 “瞧给咱们无尘公子委屈的,那你说说今日究竟是本郡主招郡马爷还是国公府二公子娶妻?” 言子暮缓缓将头抬起眼尾微红挂着泪痕,这模样颇像被欺负后的小娘子容疏月捂着心口笑骂道。 “妖精,看样子我只能色迷心窍收了言二公子。” 见她应允言子暮笑的像个孩子,他将头搭在她瘦弱肩膀有喜悦也悲伤。 “能得郡主下嫁是怀夕之幸。” 有了容疏月首肯言家那边所有人都忙碌起来,言若羽盯着后厨做菜容念瑾等人躲在言若羽院子商量怎么拦抢走妹妹的臭小子。 南栀言正清看着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容砚书开口道。 “砚书如今时间紧迫这礼仪便依着孩子们从简了,但你放心月儿是我们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婚姻大事言府不会委屈她,你看看这是聘礼单子和婚书等他们拜了堂我便将名字添进族谱,今夜起月儿便是我国公府正经的二少夫人。” 言正清激动的说着将亲手写的婚书和早就备好的两份聘礼单子双手递了过去,容砚书颤抖着手接过鲜红聘书里字字句句都是言家对新妇的爱重,他想过容疏月成亲生子却不想是这样的场面。 “月儿能有这样疼爱她的公爹和婆母是她之幸事,砚书多谢阿兄阿嫂成全孩子一片真心。” 说着便要拱手行礼二人连忙上前阻止,三人说话间皇后叶婉桐亲自捧着婚服入内。众人见状连忙行礼却被齐王和太子扶起,叶婉桐努力忍住哭腔温婉笑着。 “月儿要嫁人我这个做舅母的怎能不来为她梳妆。” “说好了要让我们月儿做最美的新娘,我这个小舅母定是要拿出压箱底的宝贝送她出嫁。” 沈贵妃从她身后走上前手里捧着华丽的九凤冠,她身后珍嫔捧着两只纯金镶嵌红宝石的凤凰步摇,八公主慕寄欢提着子孙桶摇摇晃晃跟在身后眼眶红红。 “阿娘说姐姐要成亲了,寄欢也想为阿姐添些喜气。” 看着琳琅满目精致的首饰华服还有结婚用的大大小小物件,容砚书喉头滚动顿了顿身形最后红着眼郑重向所有人行礼。 “砚书替月儿谢诸位。” 说着深深弯下腰眼泪轰然落地碎在干净的木板上声音清脆,齐王和太子上前扶起他努力撑起笑脸俏皮道。 “姑父,今儿阿月就要被那臭小子拐走了您可没时间伤心,咱们赶紧商量商量待会怎么拦门。” 闻言容砚书苦涩笑的被他们簇拥着离开,柳依依抱着福安向南栀言正清见礼言子暮牵着容疏月忽然进门。 “爹爹这是被三哥四哥带去哪儿了?” 叶婉桐和沈惜见正主来了连忙将小姑娘架着就往门外走去,容疏月一脸呆滞不解道。 “舅母小舅母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们身后捧着凤冠嫁衣的宋嬷嬷和蔼道。 “郡主有所不知姑娘家出嫁前是不能与新郎见面的,如今时间紧为了图个好彩头您和二公子就先分开!” 音落屋内宫女浩浩荡荡跟着孟夏往言若羽的院子赶去。 南栀见新妇走了连忙在府里四处检查布置,言府外看着仆人张灯结彩的百姓们围上来探看,管家见他们好奇笑道。 “今日府上有喜请诸位吃糖吃喜饼。” 说着他身后的言泽带人捧着喜糖和喜饼在门口分发,没一会儿城中人尽皆知言二公子要娶妻了。只是众人好奇两家先前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似乎也不见聘礼上门一时间流言四起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南栀本忙着准备改口红封礼物听到这事亲自拉着言正清开了府门解释,当众人知晓容疏月是凤族圣女知晓她即将为天下献祭纷纷噤声,半晌所有人退散言府所有人皆松了口气。 时光匆匆不肯停留转眼晚霞散去夜幕降临,昏暗中雅致闺房一身正红凤凰嫁衣的明艳少女面容娇羞低头跪在父亲跟前。 容砚书看着华丽装扮的女儿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扶她起身,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最疼爱的女儿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刻在心中。 “爹爹的月儿真是好看好看到爹爹都舍不得放你出嫁了。还记得你儿时总爱缠着爹爹买糖吃,时间过的太快一转眼我的小月儿都长这么大了,若是瑾瑜看到你成亲她定比爹爹还要欢喜。” 容砚书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她鬓间乌丝,容疏月声音哽咽扑进他怀里心中酸涩。 “我永远都是爹爹的小月儿。” 忍耐两日的悲伤迸发父女俩哭做一团,屋里分明喜庆万分所有人却纷纷撇开脸不住擦着眼泪,门外死死咬着拳头泪水崩塌的容念瑾不敢哭出声音,里间原本笑呵呵的福安忽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陆嬷嬷也很难过但是她知道再哭下去婚礼便未必能办完了,于是她当机立断敲门道。 “皇后娘娘,哭嫁这一环可结束了么?若是结束奴婢便遣人放姑爷进来了。” 陆嬷嬷声音一出叶婉桐和沈惜会意连忙分开哭到不能自已的父女俩,容念瑾擦干眼泪拽着玄七往院门口走声音还沙哑着。 “言木头,小爷我今日不可能让你这么。” 他刚收拾好情绪话未说完便瞧见面色凝重的南栀。 “阿瑾来不及了,北云西岐来信两边已经出现大批百姓染上不知名的疫症就连东耀各处也开始蔓延了,玲珑尊者现在就在正厅说一会就要带月儿走。” “吱呀。” 被红绸印染的粉色光芒自房间倾斜,金丝绣制的鲜红团扇遮挡住少女明丽容颜,身着正红嫁衣头顶九凤金冠的容疏月就这么被言若羽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 “南姨,走!” 说完迈着沉重的步伐坚定向正厅走去,只是她刚出院子没多久便遇到了向她奔来一袭红衣的俊朗公子,她偏头看向他笑的明媚。 “怀夕哥哥等不及要拜堂了么?” 言怀夕温柔笑着将她打横抱起整颗心在撕裂。 “是啊,夫人是怀夕儿时便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小生自弱冠没有一日不想将她娶回家藏起来的,我苦等十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自是等不及了。” 言子暮抱着她走的飞快但每一步都稳稳当当,容疏月压低扇子用眼睛一点点描摹他隐藏悲伤的眉眼一颗清泪自眼角滑落湿了红衣。 众人赶到正厅一身暗红衣裙的玲珑尊者坐在主位,众人正要行礼被她开口止住。 “都各自坐下!今日不是阿离大婚么?” 音落南栀同言正清坐到了一起容砚书只能在玲珑尊者身边落座,陆嬷嬷捧着红绸制成的喜带交由二人各执一头。 “一拜天地。” 管家苍老高昂的声音响起言子暮容疏月缓缓转身提起衣衫叩拜,一拜结束言若羽辛夷连忙上前扶起容疏月帮她整理衣裙。 “二拜高堂。” “咚” 这一拜容疏月用尽力气容砚书双手死死扣着扶手,言正清南栀面色凝重他们知道这一拜她在向他们告别。 “夫妻对拜。” 容疏月缓缓抬头扔了扇子她想清清楚楚看着自己的夫君,这一次陆嬷嬷没有再告诫规矩只红着眼弯腰拾起团扇默默退下。 容疏月眼眶泪水如泉涌却笑的开心言子暮行礼的手一直在抖弯腰低头,容疏月清晰听到地板上泪水碎裂的声音。 “礼成。” 最后一声说完辛夷直接奉上交杯酒,言子暮向爱妻方向挪动抬起的手似有千斤重,他们仰头灌下辛辣苦涩的酒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烟花炸裂之声。 容疏月怔怔回眸夜空中烟火绚丽仲叔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进门内。 “郡主,姑爷,凌阳百姓在门外围了一圈还有店铺掌柜自发点了烟花庆贺你们大婚。” 头一次玲珑尊者脸上出现笑容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她上前扶起失神的新婚小夫妻为他们戴上自己亲手打造得对戒。 “阿离恭喜你成家,但我们也该走了。” 玲珑尊者的恭贺是分离预告,众人不敢上前一步皆死死盯着笑着笑着落泪的姑娘,她不舍环视四周而后缓缓褪下华丽霞帔拆下凤冠。 容疏月努力忍住眼泪凝视着每一双不舍的眼笑着跪地再叩首然后毅然决然转身,如今纵有千言万语在心头最后也只能变成沉默的句点,她紧握着拳头含泪向外走去玲珑尊者紧跟其后揽着她跳上仙鹤后背。 大风骤起仙鹤直冲云霄容疏月耳边响起撕心裂肺杂乱的哭喊声。 “月儿。” “卿卿” “阿姐。” 冷风凛冽拍打的人生疼黑暗夜色空中绚丽的烟火依旧盛放,她低着头哭出声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去。 直到仙鹤飞至边界她才小心翼翼用余光瞄了一眼,瞬间她发间鲜红的丝带忽然散开随风飞向心之所望的方向。 “再见。” 张灯结彩的府邸没了容疏月只剩抽泣声,言子暮双手已被指甲滑到鲜血溢出他失魂落魄跪在言家二老面前嘭嘭磕头言若羽吓坏了想要上前却被容念瑾拽住。 “爹,娘辛苦你们为孩儿操持婚事。儿子不孝我无法活在没有她的世界所以我要去凤凰山。” 音落他坚定起身飞奔消失,言正清握着扶手的骨节彻底松开南栀哽咽道。 “管家,即刻命人将府上装扮收拾好,你算了。” 南栀仰头深呼吸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亲自去选棺,若是若是怀夕和卿卿没有生还我便亲自去南璃接他们回家。” 闻言声音弱下去的福安忽然挣扎哭的撕心裂肺,柳依依哽咽拍着他低头说不出话。 第92章 天罚起 元帝服了过量对冲的药物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诚如容疏月所言他身上的痛堪比凌迟每日疼着睡着疼着醒着恨不能立即死了才好。可惜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失去容疏月的悲伤,没有人有精力想起他这么个闲人。 这两日容言两家告假专心陪着容疏月上树摸鸟蛋下河叉鱼,所有人都不遗余力陪着她上窜下跳就连从前最爱和她拌嘴的容念瑾也破天荒惯着她,这两日她吃果子他们剥皮吃肉送到嘴边就连喝水言若羽都要试试温度这待遇堪比皇帝。 容疏月知道他们不想让自己担忧所以只能默默陪伴照顾,她晃荡着腿看向认真给她烤鸡一脸黑灰的慕千睿偏头美滋滋道。 “若若你瞧三哥那脸快赶上包公了,哈哈哈” 她拍着手笑得前仰后翻言若羽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努力扯起笑脸起身往齐王那走去问他怎么还没烤好,此刻不远处凉亭言子暮坚定看向南栀。 “阿娘我要娶卿卿为妻。” 南栀温柔目光落在树荫下少女的身影仰头饮尽杯中酒。 “阿娘这就和你爹去下聘。” 说着便起身要离开言子暮拉住她声音沙哑。 “来不及了,一切从简准备好婚服我们直接拜堂。” 闻言南栀转身抱着失魂落魄的儿子拍拍他后背眼眶红了一圈。 “阿娘这就去办你好好和卿卿说。” 音落长舒出气拭去泪水笑得欢乐看向河边。 “若儿你陪娘亲去买菜,今儿你容叔他们在家里用晚膳。” 听到她喊话言若羽将撕好的鸡肉放在盘子里回道。 “这就来。” 言若羽离去言子暮向她走来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慕千睿咬着鸡翅压低声音说道。 “我一猜他肯定是在和南姨密谋怎么将你拐走,不行我得去看看不然南姨帮着他我们这些兄长真要哭了。” 说着狠狠瞪了抢妹妹的臭小子一眼气呼呼离开,容疏月扶额失笑和言子暮说道。 “以前也没见三哥这么幼稚都快赶上我哥了。” 说着往嘴里又塞了一块肉,言子暮浅笑替她擦拭嘴角宠溺道。 “这回三殿下可没说错我刚告诉阿娘说要娶你为妻,阿娘高兴坏了决定让我们今晚就拜堂。” 容疏月定定看着他笑容敛去。 “怀夕。” 言子暮低头轻轻吻住她微凉红唇浅尝即止,而后将他头深深埋进她脖颈声音颤抖。 “卿卿,我不会阻止你去做该做的事也会替你守着凤族守着天下百姓。可你不能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连一个光明正大怀念你的身份都不给我。” 言子暮语气中沉重的悲伤和绝望化为滚热泪珠落烫的她一颤,她温柔抚摸着他的发丝眼中氤氲散开。 “瞧给咱们无尘公子委屈的,那你说说今日究竟是本郡主招郡马爷还是国公府二公子娶妻?” 言子暮缓缓将头抬起眼尾微红挂着泪痕,这模样颇像被欺负后的小娘子容疏月捂着心口笑骂道。 “妖精,看样子我只能色迷心窍收了言二公子。” 见她应允言子暮笑的像个孩子,他将头搭在她瘦弱肩膀有喜悦也悲伤。 “能得郡主下嫁是怀夕之幸。” 有了容疏月首肯言家那边所有人都忙碌起来,言若羽盯着后厨做菜容念瑾等人躲在言若羽院子商量怎么拦抢走妹妹的臭小子。 南栀言正清看着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容砚书开口道。 “砚书如今时间紧迫这礼仪便依着孩子们从简了,但你放心月儿是我们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婚姻大事言府不会委屈她,你看看这是聘礼单子和婚书等他们拜了堂我便将名字添进族谱,今夜起月儿便是我国公府正经的二少夫人。” 言正清激动的说着将亲手写的婚书和早就备好的两份聘礼单子双手递了过去,容砚书颤抖着手接过鲜红聘书里字字句句都是言家对新妇的爱重,他想过容疏月成亲生子却不想是这样的场面。 “月儿能有这样疼爱她的公爹和婆母是她之幸事,砚书多谢阿兄阿嫂成全孩子一片真心。” 说着便要拱手行礼二人连忙上前阻止,三人说话间皇后叶婉桐亲自捧着婚服入内。众人见状连忙行礼却被齐王和太子扶起,叶婉桐努力忍住哭腔温婉笑着。 “月儿要嫁人我这个做舅母的怎能不来为她梳妆。” “说好了要让我们月儿做最美的新娘,我这个小舅母定是要拿出压箱底的宝贝送她出嫁。” 沈贵妃从她身后走上前手里捧着华丽的九凤冠,她身后珍嫔捧着两只纯金镶嵌红宝石的凤凰步摇,八公主慕寄欢提着子孙桶摇摇晃晃跟在身后眼眶红红。 “阿娘说姐姐要成亲了,寄欢也想为阿姐添些喜气。” 看着琳琅满目精致的首饰华服还有结婚用的大大小小物件,容砚书喉头滚动顿了顿身形最后红着眼郑重向所有人行礼。 “砚书替月儿谢诸位。” 说着深深弯下腰眼泪轰然落地碎在干净的木板上声音清脆,齐王和太子上前扶起他努力撑起笑脸俏皮道。 “姑父,今儿阿月就要被那臭小子拐走了您可没时间伤心,咱们赶紧商量商量待会怎么拦门。” 闻言容砚书苦涩笑的被他们簇拥着离开,柳依依抱着福安向南栀言正清见礼言子暮牵着容疏月忽然进门。 “爹爹这是被三哥四哥带去哪儿了?” 叶婉桐和沈惜见正主来了连忙将小姑娘架着就往门外走去,容疏月一脸呆滞不解道。 “舅母小舅母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们身后捧着凤冠嫁衣的宋嬷嬷和蔼道。 “郡主有所不知姑娘家出嫁前是不能与新郎见面的,如今时间紧为了图个好彩头您和二公子就先分开!” 音落屋内宫女浩浩荡荡跟着孟夏往言若羽的院子赶去。 南栀见新妇走了连忙在府里四处检查布置,言府外看着仆人张灯结彩的百姓们围上来探看,管家见他们好奇笑道。 “今日府上有喜请诸位吃糖吃喜饼。” 说着他身后的言泽带人捧着喜糖和喜饼在门口分发,没一会儿城中人尽皆知言二公子要娶妻了。只是众人好奇两家先前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似乎也不见聘礼上门一时间流言四起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南栀本忙着准备改口红封礼物听到这事亲自拉着言正清开了府门解释,当众人知晓容疏月是凤族圣女知晓她即将为天下献祭纷纷噤声,半晌所有人退散言府所有人皆松了口气。 时光匆匆不肯停留转眼晚霞散去夜幕降临,昏暗中雅致闺房一身正红凤凰嫁衣的明艳少女面容娇羞低头跪在父亲跟前。 容砚书看着华丽装扮的女儿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扶她起身,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最疼爱的女儿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刻在心中。 “爹爹的月儿真是好看好看到爹爹都舍不得放你出嫁了。还记得你儿时总爱缠着爹爹买糖吃,时间过的太快一转眼我的小月儿都长这么大了,若是瑾瑜看到你成亲她定比爹爹还要欢喜。” 容砚书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她鬓间乌丝,容疏月声音哽咽扑进他怀里心中酸涩。 “我永远都是爹爹的小月儿。” 忍耐两日的悲伤迸发父女俩哭做一团,屋里分明喜庆万分所有人却纷纷撇开脸不住擦着眼泪,门外死死咬着拳头泪水崩塌的容念瑾不敢哭出声音,里间原本笑呵呵的福安忽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陆嬷嬷也很难过但是她知道再哭下去婚礼便未必能办完了,于是她当机立断敲门道。 “皇后娘娘,哭嫁这一环可结束了么?若是结束奴婢便遣人放姑爷进来了。” 陆嬷嬷声音一出叶婉桐和沈惜会意连忙分开哭到不能自已的父女俩,容念瑾擦干眼泪拽着玄七往院门口走声音还沙哑着。 “言木头,小爷我今日不可能让你这么。” 他刚收拾好情绪话未说完便瞧见面色凝重的南栀。 “阿瑾来不及了,北云西岐来信两边已经出现大批百姓染上不知名的疫症就连东耀各处也开始蔓延了,玲珑尊者现在就在正厅说一会就要带月儿走。” “吱呀。” 被红绸印染的粉色光芒自房间倾斜,金丝绣制的鲜红团扇遮挡住少女明丽容颜,身着正红嫁衣头顶九凤金冠的容疏月就这么被言若羽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 “南姨,走!” 说完迈着沉重的步伐坚定向正厅走去,只是她刚出院子没多久便遇到了向她奔来一袭红衣的俊朗公子,她偏头看向他笑的明媚。 “怀夕哥哥等不及要拜堂了么?” 言怀夕温柔笑着将她打横抱起整颗心在撕裂。 “是啊,夫人是怀夕儿时便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小生自弱冠没有一日不想将她娶回家藏起来的,我苦等十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自是等不及了。” 言子暮抱着她走的飞快但每一步都稳稳当当,容疏月压低扇子用眼睛一点点描摹他隐藏悲伤的眉眼一颗清泪自眼角滑落湿了红衣。 众人赶到正厅一身暗红衣裙的玲珑尊者坐在主位,众人正要行礼被她开口止住。 “都各自坐下!今日不是阿离大婚么?” 音落南栀同言正清坐到了一起容砚书只能在玲珑尊者身边落座,陆嬷嬷捧着红绸制成的喜带交由二人各执一头。 “一拜天地。” 管家苍老高昂的声音响起言子暮容疏月缓缓转身提起衣衫叩拜,一拜结束言若羽辛夷连忙上前扶起容疏月帮她整理衣裙。 “二拜高堂。” “咚” 这一拜容疏月用尽力气容砚书双手死死扣着扶手,言正清南栀面色凝重他们知道这一拜她在向他们告别。 “夫妻对拜。” 容疏月缓缓抬头扔了扇子她想清清楚楚看着自己的夫君,这一次陆嬷嬷没有再告诫规矩只红着眼弯腰拾起团扇默默退下。 容疏月眼眶泪水如泉涌却笑的开心言子暮行礼的手一直在抖弯腰低头,容疏月清晰听到地板上泪水碎裂的声音。 “礼成。” 最后一声说完辛夷直接奉上交杯酒,言子暮向爱妻方向挪动抬起的手似有千斤重,他们仰头灌下辛辣苦涩的酒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烟花炸裂之声。 容疏月怔怔回眸夜空中烟火绚丽仲叔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进门内。 “郡主,姑爷,凌阳百姓在门外围了一圈还有店铺掌柜自发点了烟花庆贺你们大婚。” 头一次玲珑尊者脸上出现笑容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她上前扶起失神的新婚小夫妻为他们戴上自己亲手打造得对戒。 “阿离恭喜你成家,但我们也该走了。” 玲珑尊者的恭贺是分离预告,众人不敢上前一步皆死死盯着笑着笑着落泪的姑娘,她不舍环视四周而后缓缓褪下华丽霞帔拆下凤冠。 容疏月努力忍住眼泪凝视着每一双不舍的眼笑着跪地再叩首然后毅然决然转身,如今纵有千言万语在心头最后也只能变成沉默的句点,她紧握着拳头含泪向外走去玲珑尊者紧跟其后揽着她跳上仙鹤后背。 大风骤起仙鹤直冲云霄容疏月耳边响起撕心裂肺杂乱的哭喊声。 “月儿。” “卿卿” “阿姐。” 冷风凛冽拍打的人生疼黑暗夜色空中绚丽的烟火依旧盛放,她低着头哭出声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去。 直到仙鹤飞至边界她才小心翼翼用余光瞄了一眼,瞬间她发间鲜红的丝带忽然散开随风飞向心之所望的方向。 “再见。” 张灯结彩的府邸没了容疏月只剩抽泣声,言子暮双手已被指甲滑到鲜血溢出他失魂落魄跪在言家二老面前嘭嘭磕头言若羽吓坏了想要上前却被容念瑾拽住。 “爹,娘辛苦你们为孩儿操持婚事。儿子不孝我无法活在没有她的世界所以我要去凤凰山。” 音落他坚定起身飞奔消失,言正清握着扶手的骨节彻底松开南栀哽咽道。 “管家,即刻命人将府上装扮收拾好,你算了。” 南栀仰头深呼吸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亲自去选棺,若是若是怀夕和卿卿没有生还我便亲自去南璃接他们回家。” 闻言声音弱下去的福安忽然挣扎哭的撕心裂肺,柳依依哽咽拍着他低头说不出话。 第93章 殉阵 凤凰山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山上成片灵溪花星星点点遮挡住干枯的玲珑树枝干,从前每一次跟着凤玲珑上山她心中都欢喜万分。 因为她喜欢灵犀花沁人心脾的芬芳也喜欢十年如一日温暖的风,那时她总问凤玲珑自己何时能像她一样厉害每次凤玲珑都沉默不答。 载着他们归来的仙鹤飞到祭台侧边这是神女长离唯二留在人间的活物,凤玲珑从怀中掏出仅剩的灵溪果丢进它们嘴里。 站在高耸入云的山顶目之所及皆是熟悉景致,而除了凤凰山这一片天空澄澈其余地界皆笼罩着暗黑涌动的云层,容疏月凝望着东耀方向抬手轻抚发间桃花玉簪。 “师父,开始!” 凤玲珑已是平静但眼中却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 “布阵!后山会同时开启释放怨气的阵法。” 说完她将玉匣里泛着浓厚灵气的玲珑晶石与灵溪晶石运功深深按进祭台,头一次凤玲珑在容疏月面前展现她真正实力。 只见她周身耀眼灵光闪耀那双如玉双手迅速结印源源不断的灵气形成血红色星阵,登时凤凰山背面黑气直冲云霄天地间一片黑暗狂风肆虐。 “快入阵。” 随着她声音急促响起容疏月捏碎手中玉符抛入阵内,她飞身落在阵法中央晶石爆发的蓝红灵气交织化为冲天紫色光柱。 容疏月立即与凤玲珑同步结印登时黑红怨气包裹整个凤凰山祭台,九天之上道道惊雷响彻云霄一股脑往祭台上劈。 她深吸气拔出凤神剑跪在法阵中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回眸深深凝视疯狂朝她奔来的少年笑着红了眼。 “卿卿。” 言子暮满身狼藉衣衫破败不堪他手脚并用爬向容疏月,直到最后他也只能在法阵外眼睁睁看着爱人若隐若现的身影含泪闭上双眼绝望挥剑。 当即鲜红血液流入阵法冲天灵气与怨气盘旋天地震动。 “凤族长离天命入世不渡己身但护万民,今以吾身献祭神灵恳求上苍怜我子民。” 容疏月铿锵有力的哭喊回荡在整片大陆,那些被病痛折磨的百姓挣扎起身盯着天空,她说完结印之语整个人随着碎裂的祭台往山下坠去。 “不要。” 言子暮声嘶力竭的哭喊响彻整个凤凰山顶,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姑娘倒在血泊中被浓重怨气席卷陷入深渊。 “轰” 祭台碎裂空中灵气波环装荡开头顶原本黑暗的天变的昏黄,遥远苍穹雷电一道接一道惊心动魄,忽然狂风再次席卷天地血红色雨水倾盆而落。 “哗哗哗。” 言子暮耳边只有磅礴大雨砸在地面的声音。 远在东耀的容砚书容念瑾一瞬白头守着他们的言若羽哭昏了过去,萧瑟边塞穆十弦握着剑从清晨跪到现在就连北云皇宫陆云舟何未然也攥着手跪在雨中,这场没有血腥带着淡淡桃花香的雨像是容疏月的告别绝望而坦然。 这场雨整整下了三日直到最后一天雨水才变的清澈,那些原本浑身撕裂般疼痛的百姓一夜之间像是突然痊愈,不仅皮肤上疹子消失不见身上也没有任何疼痛。 玄七看着街道上欢呼雀跃的百姓手里紧紧握着容疏月送他的玉佩抹着眼泪逃开,他接受不了所有人都好了却只有他的阿姐没能回来。 容疏月心中记挂的亲人朋友没有一人能从失去她的悲伤中走出来。 “老爷您吃两口!” 孟冬肿着眼端来清粥小菜,容砚书动也不动坐在平日与容疏月下棋的茶几前胡子拉碴眼泪流干。 长离院容念瑾也没比他好哪里去,自容疏月离开他便坐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睡像个木偶。 国公府言若羽醒了哭哭了晕人已瘦了一圈,南栀和言正清手足无措看着他们只能含泪一次又一次来劝。 凤凰山顶跪了三日喷血力竭的言子暮昏倒在地。 “怀夕。” 陆云舟手脚并用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梅无尘叹息着往他嘴里塞了两枚药丸。 “背上他跟我来。” 说完便走在前边儿引路。 陆云舟紧紧勒住昏迷不醒的言子暮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从小路往后山绕,因为当日阵法崩裂如今凤凰山灵犀花灵气竟比先前还要纯净,不知怎的陆云舟觉得容疏月可能还没有死。 原本他是要留在北云处理事务的,但蓝太后见他整日魂不守舍便接过朝务让他提前来凤凰山送一送师妹。 刚到南璃他还沉重万分,怎料进入凤族地界他发现竟无一人戴孝也无一家挂白灯笼。 陆云舟自小长在凤族当然清楚凤族中人对圣女的看重,若圣女离世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他越发兴奋往凤凰山跑后面便是先前的场景了。 去往后山的路有些崎岖小道上杂草却已踩的平整,陆云舟觉得容疏月献祭当天长老们可能就已经救下了她。想到这里他脚步越来越快,当他们穿过幽暗密林跨入明亮山谷一座被藤蔓缠绕却完好无损的神庙出现眼前。 他三步并做两步往前跑,一入内逼人寒气扑面而来浸的言子暮身子一颤忽然醒来,他抬头费力打量着四周当他回眸瞧见寒冰床上熟悉身影当即挣开陆云舟跌跌撞撞爬了过去。 “卿卿” “声音小点,老头子耳朵都要聋了。” 蓝靖怀一脸憔悴掏了掏耳朵,陆云舟看着气息微弱的容疏月走到他面前。 “外祖,阿月她不是。” 蓝靖淮伸了伸懒腰活动筋骨揉着酸痛的脖子。 “是,小丫头是真献祭了但尊者最后以所有灵力修为又救了她。” “那尊者她。” 尊者离世对凤族可不是什么好事,蓝靖淮白了眼凝重的外孙推开他淡定道。 “尊者早就交代过了她这次和长离解开天罚便是任务完成,之后若是那些人再上赶着作死也只能任由天道重新洗礼,长离这丫头也算因祸得福她现在的灵气可快超过玲珑尊者了。” 交代完蓝靖淮便悠闲往外走,还顺手拽起了一身馊味的言子暮。 “你现在就是哭断嗓子她也听不见,你们记住若想让她早日醒来便寻百姓心甘情愿为她点明灯祈福越多越好,至于天道之后是否放过长离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言子暮跪地重重磕头蓝靖淮叹气将他扶起来。 “好了大男人别整这些矫情事儿,这里我和你外祖轮流看着,你们乘着仙鹤速回各自国家找帮手。” 有了希望言子暮眼中再次燃起光芒,他急吼吼拉着陆云舟就要往外走却忽然顿住脚步看向梅无尘。 “那仙鹤不是只听尊者的么?如今尊者不在我和师兄如何驱遣它们。” 梅无尘扶额叹气没眼看他们。 “言怀夕你怕是高兴傻了!那可是神女养的仙鹤它有灵智的。” 音落从袖中掏出两袋袋新鲜灵犀果丢给他叮嘱道。 “速去速回这是它们的口粮。” “多谢外祖。” 言子暮抓着果子便风风火火出门以至于忽略了他身上快要包浆的破烂衣衫,等到二人兴冲冲爬到凤凰山顶两只仙鹤齐齐往后退了好几步。 陆云舟不解皱眉直到二人好声好气将原由说清楚,当即其中一只仙鹤瞥了眼言子暮衣衫陆云舟会意笑的前仰后翻。 “言怀夕啊言怀夕你也有被嫌弃的时候。” 言子暮白了他一眼和尴尬行礼。 “鹤兄稍等我先梳洗换身衣服免得玷污了你们洁白背脊。” 说完在陆云舟无情的嘲笑声中红着脸下了山。 心中惦记着爱妻言子暮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用内力烘干头发,等他火急火燎再次爬上山顶陆云舟已经坐在仙鹤背上了。 “要不是等着拿鹤兄的口粮我才不等你,真墨迹。” 想到这个家伙拐走了自己护着长大的师妹陆云舟看他顺眼不起来,他抢过布袋给仙鹤喂了两颗然后往袖子里倒了一半丢还给言子暮他拍拍鹤背十分客气。 “鹤兄今日能不能到北云就靠你了。” 音落仙鹤振翅飞起扬起一片尘埃,陆云舟走了言子暮给剩下那只仙鹤也喂了几颗果子坐了上去,到底是仙界来的鹤振翅飞上云端眨眼便出了凤族领地。 言府停月阁南栀抚摸着自己亲自挑选的棺材神情悲戚,言正清扶着她脸上只剩憔悴。言若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 “娘亲我想同你一起接二哥和卿卿回家。” 哭了三日言若羽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她再难过也不能一直关在房里因为她的卿卿还等着她。 “爹,阿娘,若羽。” 大风骤起仙鹤降落言子暮笑着跳下来给仙鹤扔了几个果子它便又傲娇飞入云端,言家夫妻俩定定看着他感觉有些不真实就连言若羽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亲我们快些启程哥哥魂魄都着急回家了。” 说着又要哭起来,言子暮怕她再说下去自己真的要魂归西天连忙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认真道。 “我真没死卿卿也没死。” “咚。” 四人闻声回眸,胡子拉碴一头白发的容念瑾和容砚书冲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快要失控。 “怀夕你不要骗我,我们现在真的经不起任何谎言了。” 言子暮直直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认真道。 “卿卿真的献祭了,但尊者不忍看着她香消玉殒所以拼尽一身修为灵力救了她。尊者本是天上仙她即使要救卿卿也必须让她完成她的使命才能出手,就算是她也不能违背天道。这几日蓝爷爷和外祖都寸步不离守着她,大约是情况稳定了他们才同我将一切说清楚。容叔天道降下的诅咒虽然解开但卿卿还昏迷着,蓝爷爷告诉我要想让卿卿早日醒来需要百姓为她点灯祈愿。” 闻言南栀上前严肃道。 “你外祖他们可有说祈愿灯需要多少。” 言子暮点点头正色道。 “他们说越多越好,我曾跟着尊者去过凤凰台看过先圣女重生的记载,当时她活过来就是万民点灯祈愿上苍听到百姓心声被感动才卸去禁锢圣女神魂的压制。” 言子暮言语清晰将所有方式原由解释的清清楚楚,听到容疏月安然无恙所有人欣喜若狂。 容砚书容念瑾当即转身便往宫里去言家父子也追着他们而去,言若羽抱着南栀蹦跳声音中是久违的欢乐。 “娘亲,娘亲,卿卿还活着,卿卿还活着。” 南栀拍拍她阴沉了数日的脸终于露出笑颜。 “是是是。” 南栀说着缓缓推开她,当二人站定再次瞥见醒目的棺材言若羽讪讪道。 “那这个。” 南栀一拍脑门忽然想起言子暮看到棺材别扭的表情当即大声道。 “言泽,十五。” 刚被自家少爷拍了肩膀的少年应声赶来险些撞到一起。 “夫人有何吩咐。” 南栀嫌弃瞥了眼棺材朗声道。 “这东西放在院子里太晦气你们快找人挪走,记住挪完以后让小厮将院子收拾收拾。” 闻言两少年欢欢喜喜飞身出去报喜找人,不一会儿长离郡主没有死的消息传遍了南街,接到消息高兴的扶光望舒阁众人恨不得原地打滚,玄七一听疼爱自己的阿姐还活着磕磕绊绊就往扶光的据点跑就连青玉都追不上。 “阿月当真还活着?” 太子和贤王听到言子暮的表述惊喜万分几乎快要跳起来,闻讯赶来的皇后和沈贵妃险些被门槛绊倒。 忘了说容疏月献祭当日元帝册封齐王为太子改立原太子为贤王的圣旨便已经昭告天下。 “娘娘万安。” “安安安,月儿活着我们怎么都是安的,快说说现在怎么能帮到月儿。” 叶婉桐急的不行沈惜扶着她坐下劝慰道。 “姐姐别急让怀夕慢慢说。” 言怀夕向沈惜投去感激的目光继续说道。 “蓝爷爷交代要百姓自愿为卿卿点明灯祈福越多越好,这样便有机会上达天听让卿卿早日醒来,但我一人力量有限只能进宫来寻殿下娘娘帮助。” 说完便起身郑重行礼慕千辰忙将他扶起。 “客气什么阿月也是我们的亲人。这样我们俩分头带人去临安临湘,阿月救助过那里的百姓想来他们更愿意为她点灯。” “那我和父亲分别去边疆和安阳州,那里卿卿和望舒阁常年照拂也应当有不少人愿意帮忙的。” 容念瑾如是说道慕千睿听着他们的话若有所思。 “我现在就让无音暗卫去我和老四的封地。” 见他们都有了安排沈惜和叶皇后兴致冲冲道。 “那我们便带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亲自为月儿点灯。” 说完所有人立即分开他们几乎都是跑着去做自己能做的安排,而北云皇城一盏盏长明灯已经升空,城门口来来往往的孩童妇人来回穿梭不停扎灯放灯。 “阿雪恳求上苍让圣女姐姐早日醒来,阿雪以后都乖乖听话不再调皮。” “老叟跪求上苍怜悯圣女大人,她这样的好人不该就这么没了。” “信女诚心祈求愿圣女早日归来,信女愿一生食素。” 城门口跪着黑压压百姓有稚嫩的孩童、蹒跚的老者、豆蔻年华的少女、文质彬彬的少年,所有人都在祈求让那个为了护佑天下毅然赴死的少女归来。 当日一盏盏明灯如游鱼蜿蜒成河,陆云舟何未然仰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喃喃道。 “卿卿你要快点醒来。” 第93章 殉阵 凤凰山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山上成片灵溪花星星点点遮挡住干枯的玲珑树枝干,从前每一次跟着凤玲珑上山她心中都欢喜万分。 因为她喜欢灵犀花沁人心脾的芬芳也喜欢十年如一日温暖的风,那时她总问凤玲珑自己何时能像她一样厉害每次凤玲珑都沉默不答。 载着他们归来的仙鹤飞到祭台侧边这是神女长离唯二留在人间的活物,凤玲珑从怀中掏出仅剩的灵溪果丢进它们嘴里。 站在高耸入云的山顶目之所及皆是熟悉景致,而除了凤凰山这一片天空澄澈其余地界皆笼罩着暗黑涌动的云层,容疏月凝望着东耀方向抬手轻抚发间桃花玉簪。 “师父,开始!” 凤玲珑已是平静但眼中却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 “布阵!后山会同时开启释放怨气的阵法。” 说完她将玉匣里泛着浓厚灵气的玲珑晶石与灵溪晶石运功深深按进祭台,头一次凤玲珑在容疏月面前展现她真正实力。 只见她周身耀眼灵光闪耀那双如玉双手迅速结印源源不断的灵气形成血红色星阵,登时凤凰山背面黑气直冲云霄天地间一片黑暗狂风肆虐。 “快入阵。” 随着她声音急促响起容疏月捏碎手中玉符抛入阵内,她飞身落在阵法中央晶石爆发的蓝红灵气交织化为冲天紫色光柱。 容疏月立即与凤玲珑同步结印登时黑红怨气包裹整个凤凰山祭台,九天之上道道惊雷响彻云霄一股脑往祭台上劈。 她深吸气拔出凤神剑跪在法阵中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回眸深深凝视疯狂朝她奔来的少年笑着红了眼。 “卿卿。” 言子暮满身狼藉衣衫破败不堪他手脚并用爬向容疏月,直到最后他也只能在法阵外眼睁睁看着爱人若隐若现的身影含泪闭上双眼绝望挥剑。 当即鲜红血液流入阵法冲天灵气与怨气盘旋天地震动。 “凤族长离天命入世不渡己身但护万民,今以吾身献祭神灵恳求上苍怜我子民。” 容疏月铿锵有力的哭喊回荡在整片大陆,那些被病痛折磨的百姓挣扎起身盯着天空,她说完结印之语整个人随着碎裂的祭台往山下坠去。 “不要。” 言子暮声嘶力竭的哭喊响彻整个凤凰山顶,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姑娘倒在血泊中被浓重怨气席卷陷入深渊。 “轰” 祭台碎裂空中灵气波环装荡开头顶原本黑暗的天变的昏黄,遥远苍穹雷电一道接一道惊心动魄,忽然狂风再次席卷天地血红色雨水倾盆而落。 “哗哗哗。” 言子暮耳边只有磅礴大雨砸在地面的声音。 远在东耀的容砚书容念瑾一瞬白头守着他们的言若羽哭昏了过去,萧瑟边塞穆十弦握着剑从清晨跪到现在就连北云皇宫陆云舟何未然也攥着手跪在雨中,这场没有血腥带着淡淡桃花香的雨像是容疏月的告别绝望而坦然。 这场雨整整下了三日直到最后一天雨水才变的清澈,那些原本浑身撕裂般疼痛的百姓一夜之间像是突然痊愈,不仅皮肤上疹子消失不见身上也没有任何疼痛。 玄七看着街道上欢呼雀跃的百姓手里紧紧握着容疏月送他的玉佩抹着眼泪逃开,他接受不了所有人都好了却只有他的阿姐没能回来。 容疏月心中记挂的亲人朋友没有一人能从失去她的悲伤中走出来。 “老爷您吃两口!” 孟冬肿着眼端来清粥小菜,容砚书动也不动坐在平日与容疏月下棋的茶几前胡子拉碴眼泪流干。 长离院容念瑾也没比他好哪里去,自容疏月离开他便坐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睡像个木偶。 国公府言若羽醒了哭哭了晕人已瘦了一圈,南栀和言正清手足无措看着他们只能含泪一次又一次来劝。 凤凰山顶跪了三日喷血力竭的言子暮昏倒在地。 “怀夕。” 陆云舟手脚并用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梅无尘叹息着往他嘴里塞了两枚药丸。 “背上他跟我来。” 说完便走在前边儿引路。 陆云舟紧紧勒住昏迷不醒的言子暮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从小路往后山绕,因为当日阵法崩裂如今凤凰山灵犀花灵气竟比先前还要纯净,不知怎的陆云舟觉得容疏月可能还没有死。 原本他是要留在北云处理事务的,但蓝太后见他整日魂不守舍便接过朝务让他提前来凤凰山送一送师妹。 刚到南璃他还沉重万分,怎料进入凤族地界他发现竟无一人戴孝也无一家挂白灯笼。 陆云舟自小长在凤族当然清楚凤族中人对圣女的看重,若圣女离世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他越发兴奋往凤凰山跑后面便是先前的场景了。 去往后山的路有些崎岖小道上杂草却已踩的平整,陆云舟觉得容疏月献祭当天长老们可能就已经救下了她。想到这里他脚步越来越快,当他们穿过幽暗密林跨入明亮山谷一座被藤蔓缠绕却完好无损的神庙出现眼前。 他三步并做两步往前跑,一入内逼人寒气扑面而来浸的言子暮身子一颤忽然醒来,他抬头费力打量着四周当他回眸瞧见寒冰床上熟悉身影当即挣开陆云舟跌跌撞撞爬了过去。 “卿卿” “声音小点,老头子耳朵都要聋了。” 蓝靖怀一脸憔悴掏了掏耳朵,陆云舟看着气息微弱的容疏月走到他面前。 “外祖,阿月她不是。” 蓝靖淮伸了伸懒腰活动筋骨揉着酸痛的脖子。 “是,小丫头是真献祭了但尊者最后以所有灵力修为又救了她。” “那尊者她。” 尊者离世对凤族可不是什么好事,蓝靖淮白了眼凝重的外孙推开他淡定道。 “尊者早就交代过了她这次和长离解开天罚便是任务完成,之后若是那些人再上赶着作死也只能任由天道重新洗礼,长离这丫头也算因祸得福她现在的灵气可快超过玲珑尊者了。” 交代完蓝靖淮便悠闲往外走,还顺手拽起了一身馊味的言子暮。 “你现在就是哭断嗓子她也听不见,你们记住若想让她早日醒来便寻百姓心甘情愿为她点明灯祈福越多越好,至于天道之后是否放过长离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言子暮跪地重重磕头蓝靖淮叹气将他扶起来。 “好了大男人别整这些矫情事儿,这里我和你外祖轮流看着,你们乘着仙鹤速回各自国家找帮手。” 有了希望言子暮眼中再次燃起光芒,他急吼吼拉着陆云舟就要往外走却忽然顿住脚步看向梅无尘。 “那仙鹤不是只听尊者的么?如今尊者不在我和师兄如何驱遣它们。” 梅无尘扶额叹气没眼看他们。 “言怀夕你怕是高兴傻了!那可是神女养的仙鹤它有灵智的。” 音落从袖中掏出两袋袋新鲜灵犀果丢给他叮嘱道。 “速去速回这是它们的口粮。” “多谢外祖。” 言子暮抓着果子便风风火火出门以至于忽略了他身上快要包浆的破烂衣衫,等到二人兴冲冲爬到凤凰山顶两只仙鹤齐齐往后退了好几步。 陆云舟不解皱眉直到二人好声好气将原由说清楚,当即其中一只仙鹤瞥了眼言子暮衣衫陆云舟会意笑的前仰后翻。 “言怀夕啊言怀夕你也有被嫌弃的时候。” 言子暮白了他一眼和尴尬行礼。 “鹤兄稍等我先梳洗换身衣服免得玷污了你们洁白背脊。” 说完在陆云舟无情的嘲笑声中红着脸下了山。 心中惦记着爱妻言子暮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用内力烘干头发,等他火急火燎再次爬上山顶陆云舟已经坐在仙鹤背上了。 “要不是等着拿鹤兄的口粮我才不等你,真墨迹。” 想到这个家伙拐走了自己护着长大的师妹陆云舟看他顺眼不起来,他抢过布袋给仙鹤喂了两颗然后往袖子里倒了一半丢还给言子暮他拍拍鹤背十分客气。 “鹤兄今日能不能到北云就靠你了。” 音落仙鹤振翅飞起扬起一片尘埃,陆云舟走了言子暮给剩下那只仙鹤也喂了几颗果子坐了上去,到底是仙界来的鹤振翅飞上云端眨眼便出了凤族领地。 言府停月阁南栀抚摸着自己亲自挑选的棺材神情悲戚,言正清扶着她脸上只剩憔悴。言若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 “娘亲我想同你一起接二哥和卿卿回家。” 哭了三日言若羽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她再难过也不能一直关在房里因为她的卿卿还等着她。 “爹,阿娘,若羽。” 大风骤起仙鹤降落言子暮笑着跳下来给仙鹤扔了几个果子它便又傲娇飞入云端,言家夫妻俩定定看着他感觉有些不真实就连言若羽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亲我们快些启程哥哥魂魄都着急回家了。” 说着又要哭起来,言子暮怕她再说下去自己真的要魂归西天连忙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认真道。 “我真没死卿卿也没死。” “咚。” 四人闻声回眸,胡子拉碴一头白发的容念瑾和容砚书冲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快要失控。 “怀夕你不要骗我,我们现在真的经不起任何谎言了。” 言子暮直直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认真道。 “卿卿真的献祭了,但尊者不忍看着她香消玉殒所以拼尽一身修为灵力救了她。尊者本是天上仙她即使要救卿卿也必须让她完成她的使命才能出手,就算是她也不能违背天道。这几日蓝爷爷和外祖都寸步不离守着她,大约是情况稳定了他们才同我将一切说清楚。容叔天道降下的诅咒虽然解开但卿卿还昏迷着,蓝爷爷告诉我要想让卿卿早日醒来需要百姓为她点灯祈愿。” 闻言南栀上前严肃道。 “你外祖他们可有说祈愿灯需要多少。” 言子暮点点头正色道。 “他们说越多越好,我曾跟着尊者去过凤凰台看过先圣女重生的记载,当时她活过来就是万民点灯祈愿上苍听到百姓心声被感动才卸去禁锢圣女神魂的压制。” 言子暮言语清晰将所有方式原由解释的清清楚楚,听到容疏月安然无恙所有人欣喜若狂。 容砚书容念瑾当即转身便往宫里去言家父子也追着他们而去,言若羽抱着南栀蹦跳声音中是久违的欢乐。 “娘亲,娘亲,卿卿还活着,卿卿还活着。” 南栀拍拍她阴沉了数日的脸终于露出笑颜。 “是是是。” 南栀说着缓缓推开她,当二人站定再次瞥见醒目的棺材言若羽讪讪道。 “那这个。” 南栀一拍脑门忽然想起言子暮看到棺材别扭的表情当即大声道。 “言泽,十五。” 刚被自家少爷拍了肩膀的少年应声赶来险些撞到一起。 “夫人有何吩咐。” 南栀嫌弃瞥了眼棺材朗声道。 “这东西放在院子里太晦气你们快找人挪走,记住挪完以后让小厮将院子收拾收拾。” 闻言两少年欢欢喜喜飞身出去报喜找人,不一会儿长离郡主没有死的消息传遍了南街,接到消息高兴的扶光望舒阁众人恨不得原地打滚,玄七一听疼爱自己的阿姐还活着磕磕绊绊就往扶光的据点跑就连青玉都追不上。 “阿月当真还活着?” 太子和贤王听到言子暮的表述惊喜万分几乎快要跳起来,闻讯赶来的皇后和沈贵妃险些被门槛绊倒。 忘了说容疏月献祭当日元帝册封齐王为太子改立原太子为贤王的圣旨便已经昭告天下。 “娘娘万安。” “安安安,月儿活着我们怎么都是安的,快说说现在怎么能帮到月儿。” 叶婉桐急的不行沈惜扶着她坐下劝慰道。 “姐姐别急让怀夕慢慢说。” 言怀夕向沈惜投去感激的目光继续说道。 “蓝爷爷交代要百姓自愿为卿卿点明灯祈福越多越好,这样便有机会上达天听让卿卿早日醒来,但我一人力量有限只能进宫来寻殿下娘娘帮助。” 说完便起身郑重行礼慕千辰忙将他扶起。 “客气什么阿月也是我们的亲人。这样我们俩分头带人去临安临湘,阿月救助过那里的百姓想来他们更愿意为她点灯。” “那我和父亲分别去边疆和安阳州,那里卿卿和望舒阁常年照拂也应当有不少人愿意帮忙的。” 容念瑾如是说道慕千睿听着他们的话若有所思。 “我现在就让无音暗卫去我和老四的封地。” 见他们都有了安排沈惜和叶皇后兴致冲冲道。 “那我们便带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亲自为月儿点灯。” 说完所有人立即分开他们几乎都是跑着去做自己能做的安排,而北云皇城一盏盏长明灯已经升空,城门口来来往往的孩童妇人来回穿梭不停扎灯放灯。 “阿雪恳求上苍让圣女姐姐早日醒来,阿雪以后都乖乖听话不再调皮。” “老叟跪求上苍怜悯圣女大人,她这样的好人不该就这么没了。” “信女诚心祈求愿圣女早日归来,信女愿一生食素。” 城门口跪着黑压压百姓有稚嫩的孩童、蹒跚的老者、豆蔻年华的少女、文质彬彬的少年,所有人都在祈求让那个为了护佑天下毅然赴死的少女归来。 当日一盏盏明灯如游鱼蜿蜒成河,陆云舟何未然仰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喃喃道。 “卿卿你要快点醒来。” 第94章 万民祈愿 冷风呼啸的广场一身白衣的顾红缨低着头仔细组装长明灯,她身边三三两两围坐着百姓所有人沉默寡言手上的活却不停,英王妃提着食盒小心绕到中间柔声提醒道。 “我带着府上厨子做了些糕点大家歇歇吃完再做!” 说完埋头苦干的百姓和孩童缓缓抬头连连道谢,这是为圣女梅南卿祈福的第五天。 顾红缨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又继续低头扎灯,她手上被竹篾戳破的伤口结痂了裂开裂开后又结痂就连竹丝上都沾着血迹,她身旁勤快折灯笼纸的小姑娘嘴里咀嚼着糕点看着不知疲倦的少女。 “郡主姐姐,圣女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是祈福以来第一次有人好奇容疏月本身,小孩子总是这样可爱有一个提问其他的孩子也围了过来。 顾红缨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手中速度慢了下来,她抬眸看向天空脑海中浮现容疏月在山林吃力背着她的场景。 “她呀是个爱逞强的姑娘,分明自己瘦瘦弱弱的却最看不得人间疾苦,明明最是怕疼遇到事情还总挡在家人朋友身前。” 在顾红缨心中容疏月就像是长在山崖坚韧不屈的松柏又觉得她像山谷里幽幽散发芬芳的兰花,她的存在总是让身边人不自觉温暖也总是叫人心疼。 顾轻舟英王妃看着沉默了几日如今滔滔不绝讲述好友事迹的少女眉眼越发温柔,从来最爱红装的姑娘为了祈福只着一身素衣,从来最厌恶细致的手工活如今她做的却比谁都娴熟。 “哎呦!我的天爷穆十弦你就不能将边缘扎的再紧些么?这是要升天的若是飞到一半掉下来不吉利。” 向来淡定的穆十弦定定看着她听话又上手缠了几圈线添了些浆糊,等到手上的灯完成他抓住顾红缨皱眉道。 “郡主绷得太紧了歇会!” 闻言顾红璎表情僵住退回自己的蒲团,而后低头继续扎起长明灯声音变的低沉。 “容叔说祈福的灯越多越好,容疏月这个臭丫头最是娇气再让她睡下去等醒了肯定要嚷嚷自己哪里都疼。” 是了这么娇气又怕疼的小姑娘为了护住万万天下人眼也不眨狠狠抹了脖子,如果不是玲珑尊者手上还剩下两朵玲珑花她脖子上那道骇人的伤口想愈合也是艰难。 分散出去寻求帮助的容家父子融在人群中夜以继日扎灯放灯祈愿,凤凰山背面废弃神殿容疏月脖子上的纱布已经拆下伤口只留下浅浅红痕,她飘荡在一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仿佛怎么走也寻不到方向前路无穷无尽。 “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摸索着向前忽然面前出现一道金光,记忆中那个熟悉身影再次出现。 “师父。” 容疏月哭着扑向凤玲珑可却穿过虚影凤玲珑转身慈爱看着她。 “阿离别怕,师父只是到了该走的时候,往后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带领凤族看顾百姓。” 容疏月泪眼朦胧不解偏头。 “我不是已经。” “是,你献祭了还好我剩下仙元足以保住你。” 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影容疏月彻底反应过来,她追着凤玲珑飘散的虚影跌跌撞撞狂奔追逐。 “师父师父你别走,你别丢下长离。” 容疏月看着坚强却最是接受不了别离,凤玲珑最后一丝魂魄飞散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阿离,不要为师父难过于我而言这是解脱,我活了这些年也活够了以后便要靠你自个儿了。看,你不是一个人他们来接你了。” 说完彻底消失容疏月扑空跪地痛哭,忽然她眼前逐渐明亮身边点点烛光化为晶亮流萤汇成河流将前路铺满,登时此起彼伏的祈求声响起。 “信女愿以十年寿命换姐妹容月卿苏醒。” 容疏月震惊这声音是言若羽。 “阿良,圆圆以后都将自己的糖果供奉给您请您让郡主姐姐快些醒来。还有我还有我。” 这稚嫩的童音分明是临安郡那群孩子容疏月眼眶越来越红。 “弟子南君悦愿以灵气寿命换吾妻醒来恳请上苍聆听我愿。” “怀夕。” 容疏月眼眶氤氲的泪水再次滑落。 她耳边呢喃虔诚的祈福声交织,有老人有孩童有少女有男子还有日日惦记她的家人朋友,她顺着长明灯点亮的路眼中含泪努力向光芒最盛处跑去。 “卿卿” 守在她身边数日的言子暮正低着头难过忽然紧握的手轻轻颤动,当他抬头瞧见日思夜想的人儿撑开了眼眸几乎手脚并用爬起来去叫两位长老。 “外祖,蓝爷爷,卿卿醒了,卿卿醒了。” 向来稳重雅正的言二公子笑的像个孩子,梅无尘嫌弃瞥了一眼推开他往里边走。 进入里间二人一左一右将手搭在容疏月脉搏以灵力查探。床边旁边像木头站着的言怀夕抿着嘴比谁都紧张,半晌二人舒了口气笑着拈胡须。 “不错不错这下身子彻底痊愈了。” “真的吗?” “嗯?” 蓝靖淮梅无尘狠狠瞪着言子暮简直没眼看,言子暮紧紧抱着容疏月声音都在颤抖。 “卿卿,你终于醒了。” 容疏月贴着他紧闭双眼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幸福的笑。 “怀夕我回来了。” 容疏月醒来的消息传出凤凰山各处翘首以盼的亲友和百姓欢喜的手舞足蹈,当天北云和东耀庆为祝容疏月获得新生的流水宴摆了一夜。 临安郡累到快要虚脱的容念瑾哭着哭着笑了,孟冬扶着他去潇湘楼洗漱用饭又听他指派寻了染发膏药给发丝上色,守在东耀皇城的言若羽听到消息再也待不住拽着南栀骑马直奔凤凰山。 外边欢呼雀跃庆祝的礼花一响接着一响,烛光昏黄的御书房被毒药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元帝迷迷糊糊睁开眼眸,今日合宫上下皆欢呼雀跃去看烟花只有他一人孤独待在这空荡的殿宇。 他费力摸出暗格下药丸那是能最后支撑他给自己体面唯一的手段,就着凉水慕景元用力咽下苦涩药丸身上逐渐恢复力气。 他撑起身子艰难走向金黄龙袍用尽力气取下穿戴齐整,他这一生坎坎坷坷真正大权在握也不过三十多载没曾想最后自己落得这个下场。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烂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也实在无力抵抗,慕景元缓缓挪去桌边展开崭新圣旨洋洋洒洒写下这些年之事末了盖上鲜红玉印。 这次他是真的斗不动了,做完这一切他起身环视四周神情比往日还要淡然,其实慕景元打心里是不愿低头的但他也怕不写罪己诏会被推翻身份。 他挪着沉重的步伐去往窗边,入夜繁星点点清风拂面像极了初见言皇后的那天,他手上捏着她最爱的兰花步摇靠在椅背在他合上眼迷蒙中那张熟悉面容悲戚转身。 “汀兰。” 古稀之年的慕景元呢喃着少时惊鸿一瞥的名字没了气息,直到内里彻底没有动静寿全才引着已经是太子的慕千睿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自己恨透的父亲终于死了他心里似乎也没有很高兴,寿全神色复杂看了眼像是睡着的元帝去到桌案拿起圣旨捧给慕千睿,他怔怔看着交代清晰的诏书忽然心中空了一块。 “死了也好死了省的再碍眼。寿全立即召礼部尚书觐见,先帝罪孽深重不必守国丧了直接入棺椁下葬!” “陛下。” 寿全被他的决定惊到自古以来便没有这样的先例,他这样做无疑让元帝除了先帝的名头以外再没有该有的尊严。 慕千睿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道。 “我没他那么虚伪他做了那么多恶事总要有报应。回头记得让人将乾元殿收拾出来,这里打扫干净以后便改成官员休憩之所!”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当他心情低落踏出门框叶婉桐和慕千辰就站在门外,他们依旧是温柔笑着叶婉桐上前牵着他也牵起慕千辰。 “咱们回去用甜汤。” 慕千睿眼含泪花笑着随她牵着往一路明亮的连廊走去,寿全最后恭敬给元帝行了大礼。 “老奴告退。” 第94章 万民祈愿 冷风呼啸的广场一身白衣的顾红缨低着头仔细组装长明灯,她身边三三两两围坐着百姓所有人沉默寡言手上的活却不停,英王妃提着食盒小心绕到中间柔声提醒道。 “我带着府上厨子做了些糕点大家歇歇吃完再做!” 说完埋头苦干的百姓和孩童缓缓抬头连连道谢,这是为圣女梅南卿祈福的第五天。 顾红缨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又继续低头扎灯,她手上被竹篾戳破的伤口结痂了裂开裂开后又结痂就连竹丝上都沾着血迹,她身旁勤快折灯笼纸的小姑娘嘴里咀嚼着糕点看着不知疲倦的少女。 “郡主姐姐,圣女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是祈福以来第一次有人好奇容疏月本身,小孩子总是这样可爱有一个提问其他的孩子也围了过来。 顾红缨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手中速度慢了下来,她抬眸看向天空脑海中浮现容疏月在山林吃力背着她的场景。 “她呀是个爱逞强的姑娘,分明自己瘦瘦弱弱的却最看不得人间疾苦,明明最是怕疼遇到事情还总挡在家人朋友身前。” 在顾红缨心中容疏月就像是长在山崖坚韧不屈的松柏又觉得她像山谷里幽幽散发芬芳的兰花,她的存在总是让身边人不自觉温暖也总是叫人心疼。 顾轻舟英王妃看着沉默了几日如今滔滔不绝讲述好友事迹的少女眉眼越发温柔,从来最爱红装的姑娘为了祈福只着一身素衣,从来最厌恶细致的手工活如今她做的却比谁都娴熟。 “哎呦!我的天爷穆十弦你就不能将边缘扎的再紧些么?这是要升天的若是飞到一半掉下来不吉利。” 向来淡定的穆十弦定定看着她听话又上手缠了几圈线添了些浆糊,等到手上的灯完成他抓住顾红缨皱眉道。 “郡主绷得太紧了歇会!” 闻言顾红璎表情僵住退回自己的蒲团,而后低头继续扎起长明灯声音变的低沉。 “容叔说祈福的灯越多越好,容疏月这个臭丫头最是娇气再让她睡下去等醒了肯定要嚷嚷自己哪里都疼。” 是了这么娇气又怕疼的小姑娘为了护住万万天下人眼也不眨狠狠抹了脖子,如果不是玲珑尊者手上还剩下两朵玲珑花她脖子上那道骇人的伤口想愈合也是艰难。 分散出去寻求帮助的容家父子融在人群中夜以继日扎灯放灯祈愿,凤凰山背面废弃神殿容疏月脖子上的纱布已经拆下伤口只留下浅浅红痕,她飘荡在一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仿佛怎么走也寻不到方向前路无穷无尽。 “有人吗?有没有人?” 她摸索着向前忽然面前出现一道金光,记忆中那个熟悉身影再次出现。 “师父。” 容疏月哭着扑向凤玲珑可却穿过虚影凤玲珑转身慈爱看着她。 “阿离别怕,师父只是到了该走的时候,往后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带领凤族看顾百姓。” 容疏月泪眼朦胧不解偏头。 “我不是已经。” “是,你献祭了还好我剩下仙元足以保住你。” 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影容疏月彻底反应过来,她追着凤玲珑飘散的虚影跌跌撞撞狂奔追逐。 “师父师父你别走,你别丢下长离。” 容疏月看着坚强却最是接受不了别离,凤玲珑最后一丝魂魄飞散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阿离,不要为师父难过于我而言这是解脱,我活了这些年也活够了以后便要靠你自个儿了。看,你不是一个人他们来接你了。” 说完彻底消失容疏月扑空跪地痛哭,忽然她眼前逐渐明亮身边点点烛光化为晶亮流萤汇成河流将前路铺满,登时此起彼伏的祈求声响起。 “信女愿以十年寿命换姐妹容月卿苏醒。” 容疏月震惊这声音是言若羽。 “阿良,圆圆以后都将自己的糖果供奉给您请您让郡主姐姐快些醒来。还有我还有我。” 这稚嫩的童音分明是临安郡那群孩子容疏月眼眶越来越红。 “弟子南君悦愿以灵气寿命换吾妻醒来恳请上苍聆听我愿。” “怀夕。” 容疏月眼眶氤氲的泪水再次滑落。 她耳边呢喃虔诚的祈福声交织,有老人有孩童有少女有男子还有日日惦记她的家人朋友,她顺着长明灯点亮的路眼中含泪努力向光芒最盛处跑去。 “卿卿” 守在她身边数日的言子暮正低着头难过忽然紧握的手轻轻颤动,当他抬头瞧见日思夜想的人儿撑开了眼眸几乎手脚并用爬起来去叫两位长老。 “外祖,蓝爷爷,卿卿醒了,卿卿醒了。” 向来稳重雅正的言二公子笑的像个孩子,梅无尘嫌弃瞥了一眼推开他往里边走。 进入里间二人一左一右将手搭在容疏月脉搏以灵力查探。床边旁边像木头站着的言怀夕抿着嘴比谁都紧张,半晌二人舒了口气笑着拈胡须。 “不错不错这下身子彻底痊愈了。” “真的吗?” “嗯?” 蓝靖淮梅无尘狠狠瞪着言子暮简直没眼看,言子暮紧紧抱着容疏月声音都在颤抖。 “卿卿,你终于醒了。” 容疏月贴着他紧闭双眼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幸福的笑。 “怀夕我回来了。” 容疏月醒来的消息传出凤凰山各处翘首以盼的亲友和百姓欢喜的手舞足蹈,当天北云和东耀庆为祝容疏月获得新生的流水宴摆了一夜。 临安郡累到快要虚脱的容念瑾哭着哭着笑了,孟冬扶着他去潇湘楼洗漱用饭又听他指派寻了染发膏药给发丝上色,守在东耀皇城的言若羽听到消息再也待不住拽着南栀骑马直奔凤凰山。 外边欢呼雀跃庆祝的礼花一响接着一响,烛光昏黄的御书房被毒药折磨到不成人形的元帝迷迷糊糊睁开眼眸,今日合宫上下皆欢呼雀跃去看烟花只有他一人孤独待在这空荡的殿宇。 他费力摸出暗格下药丸那是能最后支撑他给自己体面唯一的手段,就着凉水慕景元用力咽下苦涩药丸身上逐渐恢复力气。 他撑起身子艰难走向金黄龙袍用尽力气取下穿戴齐整,他这一生坎坎坷坷真正大权在握也不过三十多载没曾想最后自己落得这个下场。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烂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也实在无力抵抗,慕景元缓缓挪去桌边展开崭新圣旨洋洋洒洒写下这些年之事末了盖上鲜红玉印。 这次他是真的斗不动了,做完这一切他起身环视四周神情比往日还要淡然,其实慕景元打心里是不愿低头的但他也怕不写罪己诏会被推翻身份。 他挪着沉重的步伐去往窗边,入夜繁星点点清风拂面像极了初见言皇后的那天,他手上捏着她最爱的兰花步摇靠在椅背在他合上眼迷蒙中那张熟悉面容悲戚转身。 “汀兰。” 古稀之年的慕景元呢喃着少时惊鸿一瞥的名字没了气息,直到内里彻底没有动静寿全才引着已经是太子的慕千睿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自己恨透的父亲终于死了他心里似乎也没有很高兴,寿全神色复杂看了眼像是睡着的元帝去到桌案拿起圣旨捧给慕千睿,他怔怔看着交代清晰的诏书忽然心中空了一块。 “死了也好死了省的再碍眼。寿全立即召礼部尚书觐见,先帝罪孽深重不必守国丧了直接入棺椁下葬!” “陛下。” 寿全被他的决定惊到自古以来便没有这样的先例,他这样做无疑让元帝除了先帝的名头以外再没有该有的尊严。 慕千睿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道。 “我没他那么虚伪他做了那么多恶事总要有报应。回头记得让人将乾元殿收拾出来,这里打扫干净以后便改成官员休憩之所!”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当他心情低落踏出门框叶婉桐和慕千辰就站在门外,他们依旧是温柔笑着叶婉桐上前牵着他也牵起慕千辰。 “咱们回去用甜汤。” 慕千睿眼含泪花笑着随她牵着往一路明亮的连廊走去,寿全最后恭敬给元帝行了大礼。 “老奴告退。” 第95章 新帝继位 建元67年十一月末元帝驾崩,太子慕千睿早朝宣读先帝亲手盖印的罪己诏,内里所言桩桩件件骇人听闻所涉案件之多惊的文武百官哑口无言。 除却边疆倒戈案驸马谋逆案竟然还牵扯到悬置已久的安阳公主案,当真相大白一切公布所有人才发现这些年他们以为的仁善君主竟然道貌岸然恶毒至极。 史上手段阴狠的帝王不在少数像元帝这般狠毒的却少有,因此当太子宣布元帝直接下葬不守国丧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如今边疆安稳版图扩张东耀与北云之间关系也是从所未有的融洽,先帝驾崩众人齐齐跪地请求太子早日登基,就连一向甚少露面的逸王和已经搬出宫去的前太子贤王也在其列慕千睿只好应下。 这边早朝结束那边尚服局李尚服便马不停蹄带着刘司衣去了东宫,量体裁衣准备配饰时间紧凑饶是他们加了人手忙忙碌碌也将近一月才备好。 宫外早早被接回来的长离郡主容疏月心安理得躺在软塌发懒,院子里陆嬷嬷引着准皇后沈莞和李尚服带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 “我的天爷这是什么阵仗。”桃夭目瞪口呆看着站了一院子的宫女捧着华服首饰,沈莞拉着李宁语走到仇大苦深的容郡主面前笑道。 “这都是你在这个位份应得的。” “应得的报应啊!” 容疏月一句话呛的言若羽小脸通红李宁语掩面偷笑哄她道。 “我的郡主哦不对往后该叫公主殿下了。这些首饰衣物都清减了,我知你不喜戴很重的首饰但你位份在那太清减就不庄重了。” 闻言容疏月只好认命让桃夭领着人将东西放了进去,她拉着沈莞李宁语坐下八卦道。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怎么今日莞莞还能出来?” 说完沈莞脸红李宁语笑道。 “咱们皇后娘娘紧张了,陛下怕她闷着所以特意让我带她出来散散心,毕竟明日也是帝后新婚娘娘可不能失神出错的。” 说起这个容疏月有些贼兮兮凑到沈莞面前。 “莞莞你阿娘有没有塞什么册子给你?” 说完院里听懂的皆一阵脸红就连一向八卦的言若羽也没崩住,沈莞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忽然容疏月被人抱起一阵惊呼。 “救命。” 众人应声看去只见言子暮单手抱着她一脸歉疚。 “娘娘勿怪卿卿没有恶意,您和李尚服她们聊着我带夫人出去教育教育。”说完手一松改为公主抱,这下容疏月哪里还有心思八卦调皮整个头埋进他怀里狠狠掐着他。 “都怪你都怪你,我在姐妹们面前面子都没了。” 路过他们的容念瑾嘴角抽抽看向依旧一脸八卦的言若羽无奈扶额。 “大舅兄随意我去照看照看若若。” 说完便径直走向言若羽,容疏月一听姐妹也要遭殃刚才的羞涩半点也无探起身子就要看热闹,不料言子暮抱着她纵身一跃到了花园茶室她不敢抬头小声嘟囔着。 “我才没错。” 言子暮捂脸失笑被她可爱小举动闹得心软软。 “是,你没错,但你明目张胆调侃皇后就不怕陛下问罪?” 容疏月晃荡着腿不知悔改哼哼道。 “皇兄才不敢,他要是欺负我我就拐走莞莞让他哭去。” 自从离开凤凰山回到皇城容疏月是越来越像孩子爱调皮,偏偏所有人都惯着她要是哪天小郡主不高兴了从皇帝到言容两家那就要开始找麻烦了,这整的原本想攀龙附凤巴结她的官员夫人小姐不敢再搅扰安宁。 “既然卿卿那么好奇那不如我们也试试?” 音落容疏月跳起来抱着胳膊一脸防备道。 “你别想框我南姨说了先前那场没办完的婚礼不算,虽然三书六礼都过了但她会重新去皇兄那里请赐婚旨意所以在新婚之前你别想框我。” 说着就跑出茶室言子暮无奈叹息,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陆云舟别有深意看了他两眼抱着手嘲讽道。 “闻名天下的无尘公子也不过如此啊!” 说完陆云舟摇头扶着何未然没有显怀的肚子得意洋洋从他面前走过,言子暮脆弱的心碎了一地黑着脸气呼呼离开。 次日艳阳高照天朗气清新帝登基大典正式开始,帝后先是由礼官引着去祭祀宗庙天坛祈福而后才携手登上九龙台接受百官朝贺。 “跪。” 随着礼官嘹亮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跪地叩首,只有言正清和容砚书站着行礼当然这是新帝特意下的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齐整震撼的声音响彻上空叶舒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激动红了眼,她紧紧握住慕千睿微凉的手。 “阿睿我终于能与你并肩而立了,你会成为东耀最贤明的帝王。” 慕千睿定定站在原地却握紧了手心的温软心中暖融融。 “是,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妻要与我共同守护东耀给百姓一片海晏河清。” 在慕千睿心里皇位已不是权势顶端的工具,他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孩子们都有书读。是否贤明他不知道但他想尽他所能让所有人过的更好。 “众爱卿平身。” 伴随新帝抬手出声百官缓缓起身,沈莞被宋嬷嬷扶着往凤仪殿出发而慕千睿也领着文武百官去往乾元殿。 坐在龙椅上慕千睿第一次感觉到身上的龙袍重于千金,从今往后他便是这东耀至高无上的帝王需时刻警醒不能再有松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嫡女沈莞知书达理聪慧贤良深得朕心,今册封为皇后执掌凤印统领后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寿全一卷又一卷展开圣旨宣读新帝册封晋封的旨意。先帝皇后叶氏,贵妃沈氏分别册为皇太后皇贵太妃移居寿宁宫,其余妃嫔封太妃移居清安宫,东宫里原本的侧妃韩氏封为贵妃、贵妾张氏封贤妃宁氏封淑妃此外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宋氏也封了德妃。 圣旨最后云后宫妃嫔多是非就多因此新帝后宫只要一后四妃便够了,若有人敢上书选秀便视做危害东耀要判处刑法,这样一来原本打着主意要送女儿进宫的官员一下子心凉半截。 新帝登基除了后宫朝堂也有了新的变动原吏部尚书言鸿轩升任尚书令,工部尚书调任吏部尚书工部交给了南林府顾家顾宇,兵部尚书空缺的位置由新晋侍郎罗钦上任。 原本慕千睿是要给言子慕容念瑾安排到六部空缺的位置,但他们异口同声说新婚后要陪妻子四处游历,没办法他只好封了言子暮一个太傅给容念瑾封了个东城伯的爵位。朝中现在是用人之际六部官位仍有空缺,西岐那边划来的宁、宜、江、定、原、越、清、寒八州还需要人看管慕千睿实在发愁。 “陛下,臣弟从前亏欠王妃太多想带她出去走走,可否将越清寒三州给臣弟做封地也好让我带王妃领略不同四时风光。” 慕千辰主动站出来帮他分担但他眉头却皱的更紧,因他深知自己母后对这个弟弟的疼爱若是分开必然会难过,慕千辰看出了他的纠结扬声道。 “若陛下不舍得臣弟,每年臣弟可回来多住些日子。” 说完慕千睿只好勉强点头。 “准奏,寿全拟旨再给贤王加王珠两颗。” 慕千风见四哥都上了自己也不好躲着了讪讪道。 “臣弟别无所长唯医术尚可便替陛下管着太医院!定,原两州盛产药材臣弟既然要时常行走也可为皇兄分忧。” 于是逸王也加王珠两颗虽然兄弟们都尽力但是还有三州需要人管理,这时容念瑾眼睛一转出列行礼慕千睿挑眉道。 “东城伯有什么好建议?” “陛下臣却有两合适人选推荐。” 闻言慕千睿眼前一亮容念瑾说完朝堂一片寂静。 “庆宜大长公主嫡长子曹磊,护城军统领卓云启。” 说完他便瞧见二人已经在门外候着,看来他和言子暮躲懒也还是给他留了人帮忙的于是开口笑道。 “为何是这二人?” 容念瑾抬头一本正经道。 “曹公子本是皇亲国戚儿时便才华横溢,虽这些年坎坷辗转但敏锐的洞察力和管治能力可没有消失。卓统领常年领兵身上自有杀伐果断的气势,宁、宜、江三州中多数为西岐旧人有他二人坐镇陛下也好安心。” 音落原本略有怀疑的官员也连连点头慕千睿笑呵呵起身道。 “看来东城伯也有慧眼,传卓统领曹公子进来!” 音落小应子引着二人入内二人跪地恭敬行礼。 “给陛下请安。” “平身,方才东城伯所言你二人听清了?” 二人再次拱手行礼坚定道。 “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说完跪地再行大礼慕千睿满意点头分别册封他们为宁宜郡王和定江侯。 前朝后宫大封忙碌着民间也没闲着,因为新帝登基又是帝后大婚慕千辰早早赐下流水席举天同庆,一时间东耀皇城鲜红一片热闹非常。 第95章 新帝继位 建元67年十一月末元帝驾崩,太子慕千睿早朝宣读先帝亲手盖印的罪己诏,内里所言桩桩件件骇人听闻所涉案件之多惊的文武百官哑口无言。 除却边疆倒戈案驸马谋逆案竟然还牵扯到悬置已久的安阳公主案,当真相大白一切公布所有人才发现这些年他们以为的仁善君主竟然道貌岸然恶毒至极。 史上手段阴狠的帝王不在少数像元帝这般狠毒的却少有,因此当太子宣布元帝直接下葬不守国丧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如今边疆安稳版图扩张东耀与北云之间关系也是从所未有的融洽,先帝驾崩众人齐齐跪地请求太子早日登基,就连一向甚少露面的逸王和已经搬出宫去的前太子贤王也在其列慕千睿只好应下。 这边早朝结束那边尚服局李尚服便马不停蹄带着刘司衣去了东宫,量体裁衣准备配饰时间紧凑饶是他们加了人手忙忙碌碌也将近一月才备好。 宫外早早被接回来的长离郡主容疏月心安理得躺在软塌发懒,院子里陆嬷嬷引着准皇后沈莞和李尚服带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 “我的天爷这是什么阵仗。”桃夭目瞪口呆看着站了一院子的宫女捧着华服首饰,沈莞拉着李宁语走到仇大苦深的容郡主面前笑道。 “这都是你在这个位份应得的。” “应得的报应啊!” 容疏月一句话呛的言若羽小脸通红李宁语掩面偷笑哄她道。 “我的郡主哦不对往后该叫公主殿下了。这些首饰衣物都清减了,我知你不喜戴很重的首饰但你位份在那太清减就不庄重了。” 闻言容疏月只好认命让桃夭领着人将东西放了进去,她拉着沈莞李宁语坐下八卦道。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怎么今日莞莞还能出来?” 说完沈莞脸红李宁语笑道。 “咱们皇后娘娘紧张了,陛下怕她闷着所以特意让我带她出来散散心,毕竟明日也是帝后新婚娘娘可不能失神出错的。” 说起这个容疏月有些贼兮兮凑到沈莞面前。 “莞莞你阿娘有没有塞什么册子给你?” 说完院里听懂的皆一阵脸红就连一向八卦的言若羽也没崩住,沈莞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忽然容疏月被人抱起一阵惊呼。 “救命。” 众人应声看去只见言子暮单手抱着她一脸歉疚。 “娘娘勿怪卿卿没有恶意,您和李尚服她们聊着我带夫人出去教育教育。”说完手一松改为公主抱,这下容疏月哪里还有心思八卦调皮整个头埋进他怀里狠狠掐着他。 “都怪你都怪你,我在姐妹们面前面子都没了。” 路过他们的容念瑾嘴角抽抽看向依旧一脸八卦的言若羽无奈扶额。 “大舅兄随意我去照看照看若若。” 说完便径直走向言若羽,容疏月一听姐妹也要遭殃刚才的羞涩半点也无探起身子就要看热闹,不料言子暮抱着她纵身一跃到了花园茶室她不敢抬头小声嘟囔着。 “我才没错。” 言子暮捂脸失笑被她可爱小举动闹得心软软。 “是,你没错,但你明目张胆调侃皇后就不怕陛下问罪?” 容疏月晃荡着腿不知悔改哼哼道。 “皇兄才不敢,他要是欺负我我就拐走莞莞让他哭去。” 自从离开凤凰山回到皇城容疏月是越来越像孩子爱调皮,偏偏所有人都惯着她要是哪天小郡主不高兴了从皇帝到言容两家那就要开始找麻烦了,这整的原本想攀龙附凤巴结她的官员夫人小姐不敢再搅扰安宁。 “既然卿卿那么好奇那不如我们也试试?” 音落容疏月跳起来抱着胳膊一脸防备道。 “你别想框我南姨说了先前那场没办完的婚礼不算,虽然三书六礼都过了但她会重新去皇兄那里请赐婚旨意所以在新婚之前你别想框我。” 说着就跑出茶室言子暮无奈叹息,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陆云舟别有深意看了他两眼抱着手嘲讽道。 “闻名天下的无尘公子也不过如此啊!” 说完陆云舟摇头扶着何未然没有显怀的肚子得意洋洋从他面前走过,言子暮脆弱的心碎了一地黑着脸气呼呼离开。 次日艳阳高照天朗气清新帝登基大典正式开始,帝后先是由礼官引着去祭祀宗庙天坛祈福而后才携手登上九龙台接受百官朝贺。 “跪。” 随着礼官嘹亮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跪地叩首,只有言正清和容砚书站着行礼当然这是新帝特意下的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齐整震撼的声音响彻上空叶舒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激动红了眼,她紧紧握住慕千睿微凉的手。 “阿睿我终于能与你并肩而立了,你会成为东耀最贤明的帝王。” 慕千睿定定站在原地却握紧了手心的温软心中暖融融。 “是,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妻要与我共同守护东耀给百姓一片海晏河清。” 在慕千睿心里皇位已不是权势顶端的工具,他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孩子们都有书读。是否贤明他不知道但他想尽他所能让所有人过的更好。 “众爱卿平身。” 伴随新帝抬手出声百官缓缓起身,沈莞被宋嬷嬷扶着往凤仪殿出发而慕千睿也领着文武百官去往乾元殿。 坐在龙椅上慕千睿第一次感觉到身上的龙袍重于千金,从今往后他便是这东耀至高无上的帝王需时刻警醒不能再有松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嫡女沈莞知书达理聪慧贤良深得朕心,今册封为皇后执掌凤印统领后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寿全一卷又一卷展开圣旨宣读新帝册封晋封的旨意。先帝皇后叶氏,贵妃沈氏分别册为皇太后皇贵太妃移居寿宁宫,其余妃嫔封太妃移居清安宫,东宫里原本的侧妃韩氏封为贵妃、贵妾张氏封贤妃宁氏封淑妃此外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宋氏也封了德妃。 圣旨最后云后宫妃嫔多是非就多因此新帝后宫只要一后四妃便够了,若有人敢上书选秀便视做危害东耀要判处刑法,这样一来原本打着主意要送女儿进宫的官员一下子心凉半截。 新帝登基除了后宫朝堂也有了新的变动原吏部尚书言鸿轩升任尚书令,工部尚书调任吏部尚书工部交给了南林府顾家顾宇,兵部尚书空缺的位置由新晋侍郎罗钦上任。 原本慕千睿是要给言子慕容念瑾安排到六部空缺的位置,但他们异口同声说新婚后要陪妻子四处游历,没办法他只好封了言子暮一个太傅给容念瑾封了个东城伯的爵位。朝中现在是用人之际六部官位仍有空缺,西岐那边划来的宁、宜、江、定、原、越、清、寒八州还需要人看管慕千睿实在发愁。 “陛下,臣弟从前亏欠王妃太多想带她出去走走,可否将越清寒三州给臣弟做封地也好让我带王妃领略不同四时风光。” 慕千辰主动站出来帮他分担但他眉头却皱的更紧,因他深知自己母后对这个弟弟的疼爱若是分开必然会难过,慕千辰看出了他的纠结扬声道。 “若陛下不舍得臣弟,每年臣弟可回来多住些日子。” 说完慕千睿只好勉强点头。 “准奏,寿全拟旨再给贤王加王珠两颗。” 慕千风见四哥都上了自己也不好躲着了讪讪道。 “臣弟别无所长唯医术尚可便替陛下管着太医院!定,原两州盛产药材臣弟既然要时常行走也可为皇兄分忧。” 于是逸王也加王珠两颗虽然兄弟们都尽力但是还有三州需要人管理,这时容念瑾眼睛一转出列行礼慕千睿挑眉道。 “东城伯有什么好建议?” “陛下臣却有两合适人选推荐。” 闻言慕千睿眼前一亮容念瑾说完朝堂一片寂静。 “庆宜大长公主嫡长子曹磊,护城军统领卓云启。” 说完他便瞧见二人已经在门外候着,看来他和言子暮躲懒也还是给他留了人帮忙的于是开口笑道。 “为何是这二人?” 容念瑾抬头一本正经道。 “曹公子本是皇亲国戚儿时便才华横溢,虽这些年坎坷辗转但敏锐的洞察力和管治能力可没有消失。卓统领常年领兵身上自有杀伐果断的气势,宁、宜、江三州中多数为西岐旧人有他二人坐镇陛下也好安心。” 音落原本略有怀疑的官员也连连点头慕千睿笑呵呵起身道。 “看来东城伯也有慧眼,传卓统领曹公子进来!” 音落小应子引着二人入内二人跪地恭敬行礼。 “给陛下请安。” “平身,方才东城伯所言你二人听清了?” 二人再次拱手行礼坚定道。 “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说完跪地再行大礼慕千睿满意点头分别册封他们为宁宜郡王和定江侯。 前朝后宫大封忙碌着民间也没闲着,因为新帝登基又是帝后大婚慕千辰早早赐下流水席举天同庆,一时间东耀皇城鲜红一片热闹非常。 第96章 两国公主 清晨容疏月睡的正香陆嬷嬷带着青玉桃夭匆忙上前。 “公主,公主可别再睡了。” “嬷嬷我困。” 容疏月懒劲上来翻个身想继续睡陆嬷嬷眼疾手快掀开被子将人捞起。 “青玉你扶着小姐我来给她洗漱,桃夭你去将前两日皇后娘娘送来的海棠凤凰裙和那套九尾海棠凤冠取来。” “好嘞。” 接收到陆嬷嬷的任务青玉心里小恶魔又开始活动,她最喜欢捉弄容疏月了毕竟这几日她没少霍霍自己。 “宋青玉你要勒死我呀!” 容疏月扭捏着想要挣开她青玉像是没听到那般用难受的姿势固定着她的脸,原本还想耍赖的容疏月彻底被打败只能认命睁开眼自己洗漱。 算起来今日是新帝第二次早朝,毕竟帝后新婚第二日总不好催着人家小两口起床!比起起床困难症容疏月容家父子倒是速度极快,陆嬷嬷来叫她起床时这爷俩已经在用早膳了。 “这冠怎么这样重,爹爹我好饿都不得空吃饭。” 马车上容砚书挪到女儿身边小心托着她的发冠让她靠着,容念瑾看着嫌弃身体很诚实已经动手将糖包撕成小块塞进她嘴里。 “懒死你算了。” 说完又喂了一口容疏月眯着眼小人得志的模样嬉皮笑脸。 “哥哥才舍不得我死。” 容念瑾被大实话怼的无法反驳只能狠狠给她塞了一大口。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真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说完容疏月忽然起身点点头认真道。 “对的哥哥你还欠我好多烤鸡和软酪。” 说完眼睛亮晶晶一副馋猫的样子,容念瑾扶额彻底没了脾气将糖包一股脑塞给她。 “好好好,真是个冤家等今日下朝我就去给你买。” 说完又很实诚的拧开水递了过去,容砚书看着儿子闺女友爱的互动感觉很是欢快脸上笑容都多了起来。 他们后头北云帝后的车架晃晃悠悠跟了一路前边还有言家及朝阳军开道护送,东直门前来来往往的马车看到这架势纷纷泛起了嘀咕。 “怎么北云帝后也来了凌阳,为何容家的马车还在前面。” 新上任礼部郎中刘品小声嘀咕着,他身边路过的宁宜郡王曹磊淡定道。 “刘郎中好歹是礼部官员消息也如此闭塞么?长离郡主就是凤族圣女她可是从天罚里救了所有人的救星。陛下特意等到北云帝后进城一起见证,今日是要宣旨册封郡主为镇国长公主的。” 说完刘品若有所思点点头忽然震惊道。 “镇国长公主那可是超一品建国以来就看到过一个还是一品的护国公主。” 曹磊拍拍他肩膀淡定往容家马车方向走去,其实也不能怪刘品他也是昨日刚从州郡被调上来的什么也不熟悉。 更何况朝中不止一人对容疏月的事好奇,就像曹磊说的她救了所有人应是最大的功臣。 新帝登基前朝后宫都封了个遍,就连还在赶路的穆将军都封了正一品的勇毅公独独漏了长离郡主,他们还纳闷是不是二人闹翻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容疏月一身正红色宫装明艳贵气,当她站定所有人看到那金灿灿的九尾凤冠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东耀有史以来就没有哪位公主能戴九尾凤冠的,但他们仔细想想容疏月还是凤族圣女也就觉得不太稀奇了。 被这么一副行头禁锢着容疏月只觉得脖子十分累挺,何未然牵着她的手哄劝道。 “阿月你且再忍一会,等册封结束咱们就回府换了去。” 容疏月侧目给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脖子是半点也不敢动。 参与朝会的官员一股脑涌入乾清殿殿慕千睿早早坐在了龙椅上,当他看到一身华丽贵气装扮的容疏月嘴角扬起温柔笑意。 “阿月你站前面来。” 所有人定定看着长离郡主款款上前,若是换个人言官早就弹劾了毕竟册封公主通常都是在外边进行。但这位是谁她是一个不高兴随便辅佐哪国哪国就能天下一统的凤族圣女,他们才不要闲着无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皇兄这冠好重您能让寿全公公快些宣旨么?阿月我啊!脖子都要折了。” 说着可怜兮兮的要哭不哭就那么盯着慕千睿,台下官员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长离郡主的胆大她身后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既然睿帝要宣旨那便劳烦您寿全公公一并将朕的圣旨也宣读了!” 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进内殿陆云舟挑衅看向慕千睿,他额头青筋直跳心中腹诽这个人真是哪里都有他的事,偏偏他是北云帝王妹妹的亲师兄自己还不能不给他面子只能咬牙切齿道 “那寿全你就辛苦辛苦帮云帝将圣旨一并宣读了罢。” “是,奴才遵旨。” 说完他亲自提着衣袍下了阶梯从陆云舟手中接过圣旨,寿全最是聪明他先将陆云舟的圣旨递给小应子自己展开慕千睿那卷圣旨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离郡主容疏月为护天下万民毅然献祭乃大义之举,今上天见怜郡主平安归来遂谨遵天意晋封为超一品镇国大长公主封号永安,赐摄政监管百官之权再赐城南镇国公主府一座。” 后面一长串的金银首饰铺子庄子所有人已听不见。摄政长公主这地位相当于摄政王了,容疏月脖子酸软环视四周顺便活动活动,谁知一偏头便瞥见言官们已经脸色凝重纠结着要不要上前。 等寿全将圣旨宣读完她欠身见礼,圣旨中特意给了她特权以后都不用跪帝后自然其他人也不用跪的。 “皇兄其他的臣妹便受了,但这摄政监管百官的权利您还是收回去!您也知道我比哥哥还懒这累人的差事我真真做不来。” 说完便认真看向高台,慕千睿偏头瞪了眼言官方向心中有些气愤威严道。 “阿月你不必在乎。” “皇兄。” 容疏月忽然神情变的严肃,她定定看着他眼中是一览无余的赤城。 “容疏月是郡主也好公主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只要利国利民能护佑百姓都义不容辞。不仅是因为我是阿娘的女儿是凤族圣女更因为我本就是东耀万万人中的一员。东耀不缺摄政公主但东耀会一直有将百姓天下放在心里的容疏月。” 容疏月一番话义正言辞热血赤城,她清丽的声音振聋发聩猝不及防打了言官狠狠一耳光,慕千睿更加坚定声音中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君无戏言,你救了所有人那就有权监管他们此事不必再议,寿全。” 随着慕千睿声音响起寿全捧着册封文书册宝和红玉雕刻的镇国长公主专属印章走向容疏月,她深深叹气还是跪地行了大礼。 “永安定不负陛下深恩。” 说完淡定接过托盘,她身后跟着的陆嬷嬷顺势帮她捧着退到她身后。 寿全笑的褶子都要堆一起再次跑上高台展开陆云舟带来的圣旨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族圣女梅南卿心怀大义仁善正直堪为天下女子之典范,今承天之命册为镇国大长公主封号月宁赐摄政监察百官之权,赐随意处置贪官污吏之权,赐护卫军一万,赐镇国公主府一座。” 陆云舟圣旨中的赐封再次狠狠落了东耀脸面,北云和容疏月没有血亲关系上来就给了等同摄政王的权利还给了万人军队这显得慕千睿的赏赐低了一筹不止。 这下言官们彻底装死不敢说话慕千睿看着陆云舟嘚瑟的样子恨的牙痒痒,妹夫和他抢妹妹也就算了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师兄也要来凑热闹,这回他彻底崩不住了起身瞪着他道。 “寿全待会重新拟旨将新编的两万安国军赐给长公主做护卫。” 容疏月扶额叹息十分无语盯着幼稚的君王彻底没了脾气,当下她也不管是不是在朝堂上直接撂了挑子。 “你们俩适可而止!两国摄政你们想累死我吗?现在立刻马上收回你们幼稚的攀比心,妹妹我不会摄政掌权也不收军队你们自己看着办。嬷嬷我们回去再待下去我脖子都要折了。” 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容疏月提着裙子赶紧消失,她生怕慢一秒就被他们拖去干苦力。 慕千睿陆云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手一摊能怎么办!小公主生气了还不赶紧去哄要知道她最不缺的就是兄长。 “阿月你个小丫头等等师兄。” 慕千睿见陆云舟比他快一步顿了顿脚步敷衍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官员们再次面面相觑默契的没有吱声,寿全看着急不可耐的帝王连忙高声道。 “退朝。” 说完慕千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跑出残影,寿全跟的气喘吁吁喊道。 “陛下您慢点奴才要追不上了。” 说完也手忙脚乱的带着一堆赏赐追了上去。 就这样因着永安长公主撂挑子一场本就无事的早朝以史上最快速度结束,容念瑾被气笑搭着好兄弟言子暮肩膀吐槽道。 “我就那么不值钱?啥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紧张我啊。” 言子暮嫌弃甩开他不以为然道。 “除非你是个小女娘还能生的和卿卿一样可爱。” 说完脚步匆匆离去。 容砚书失笑拍拍他肩膀随之离去容念瑾若有所思道。 “好像姑娘家是比臭小子可爱,哎?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说完跑的飞快去追自家老爹和兄弟,大地被暖融融的阳光铺满连枝头喜鹊也欢呼雀跃兴奋异常,这一次所有人都真的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第96章 两国公主 清晨容疏月睡的正香陆嬷嬷带着青玉桃夭匆忙上前。 “公主,公主可别再睡了。” “嬷嬷我困。” 容疏月懒劲上来翻个身想继续睡陆嬷嬷眼疾手快掀开被子将人捞起。 “青玉你扶着小姐我来给她洗漱,桃夭你去将前两日皇后娘娘送来的海棠凤凰裙和那套九尾海棠凤冠取来。” “好嘞。” 接收到陆嬷嬷的任务青玉心里小恶魔又开始活动,她最喜欢捉弄容疏月了毕竟这几日她没少霍霍自己。 “宋青玉你要勒死我呀!” 容疏月扭捏着想要挣开她青玉像是没听到那般用难受的姿势固定着她的脸,原本还想耍赖的容疏月彻底被打败只能认命睁开眼自己洗漱。 算起来今日是新帝第二次早朝,毕竟帝后新婚第二日总不好催着人家小两口起床!比起起床困难症容疏月容家父子倒是速度极快,陆嬷嬷来叫她起床时这爷俩已经在用早膳了。 “这冠怎么这样重,爹爹我好饿都不得空吃饭。” 马车上容砚书挪到女儿身边小心托着她的发冠让她靠着,容念瑾看着嫌弃身体很诚实已经动手将糖包撕成小块塞进她嘴里。 “懒死你算了。” 说完又喂了一口容疏月眯着眼小人得志的模样嬉皮笑脸。 “哥哥才舍不得我死。” 容念瑾被大实话怼的无法反驳只能狠狠给她塞了一大口。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真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说完容疏月忽然起身点点头认真道。 “对的哥哥你还欠我好多烤鸡和软酪。” 说完眼睛亮晶晶一副馋猫的样子,容念瑾扶额彻底没了脾气将糖包一股脑塞给她。 “好好好,真是个冤家等今日下朝我就去给你买。” 说完又很实诚的拧开水递了过去,容砚书看着儿子闺女友爱的互动感觉很是欢快脸上笑容都多了起来。 他们后头北云帝后的车架晃晃悠悠跟了一路前边还有言家及朝阳军开道护送,东直门前来来往往的马车看到这架势纷纷泛起了嘀咕。 “怎么北云帝后也来了凌阳,为何容家的马车还在前面。” 新上任礼部郎中刘品小声嘀咕着,他身边路过的宁宜郡王曹磊淡定道。 “刘郎中好歹是礼部官员消息也如此闭塞么?长离郡主就是凤族圣女她可是从天罚里救了所有人的救星。陛下特意等到北云帝后进城一起见证,今日是要宣旨册封郡主为镇国长公主的。” 说完刘品若有所思点点头忽然震惊道。 “镇国长公主那可是超一品建国以来就看到过一个还是一品的护国公主。” 曹磊拍拍他肩膀淡定往容家马车方向走去,其实也不能怪刘品他也是昨日刚从州郡被调上来的什么也不熟悉。 更何况朝中不止一人对容疏月的事好奇,就像曹磊说的她救了所有人应是最大的功臣。 新帝登基前朝后宫都封了个遍,就连还在赶路的穆将军都封了正一品的勇毅公独独漏了长离郡主,他们还纳闷是不是二人闹翻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容疏月一身正红色宫装明艳贵气,当她站定所有人看到那金灿灿的九尾凤冠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东耀有史以来就没有哪位公主能戴九尾凤冠的,但他们仔细想想容疏月还是凤族圣女也就觉得不太稀奇了。 被这么一副行头禁锢着容疏月只觉得脖子十分累挺,何未然牵着她的手哄劝道。 “阿月你且再忍一会,等册封结束咱们就回府换了去。” 容疏月侧目给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脖子是半点也不敢动。 参与朝会的官员一股脑涌入乾清殿殿慕千睿早早坐在了龙椅上,当他看到一身华丽贵气装扮的容疏月嘴角扬起温柔笑意。 “阿月你站前面来。” 所有人定定看着长离郡主款款上前,若是换个人言官早就弹劾了毕竟册封公主通常都是在外边进行。但这位是谁她是一个不高兴随便辅佐哪国哪国就能天下一统的凤族圣女,他们才不要闲着无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皇兄这冠好重您能让寿全公公快些宣旨么?阿月我啊!脖子都要折了。” 说着可怜兮兮的要哭不哭就那么盯着慕千睿,台下官员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长离郡主的胆大她身后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既然睿帝要宣旨那便劳烦您寿全公公一并将朕的圣旨也宣读了!” 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进内殿陆云舟挑衅看向慕千睿,他额头青筋直跳心中腹诽这个人真是哪里都有他的事,偏偏他是北云帝王妹妹的亲师兄自己还不能不给他面子只能咬牙切齿道 “那寿全你就辛苦辛苦帮云帝将圣旨一并宣读了罢。” “是,奴才遵旨。” 说完他亲自提着衣袍下了阶梯从陆云舟手中接过圣旨,寿全最是聪明他先将陆云舟的圣旨递给小应子自己展开慕千睿那卷圣旨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离郡主容疏月为护天下万民毅然献祭乃大义之举,今上天见怜郡主平安归来遂谨遵天意晋封为超一品镇国大长公主封号永安,赐摄政监管百官之权再赐城南镇国公主府一座。” 后面一长串的金银首饰铺子庄子所有人已听不见。摄政长公主这地位相当于摄政王了,容疏月脖子酸软环视四周顺便活动活动,谁知一偏头便瞥见言官们已经脸色凝重纠结着要不要上前。 等寿全将圣旨宣读完她欠身见礼,圣旨中特意给了她特权以后都不用跪帝后自然其他人也不用跪的。 “皇兄其他的臣妹便受了,但这摄政监管百官的权利您还是收回去!您也知道我比哥哥还懒这累人的差事我真真做不来。” 说完便认真看向高台,慕千睿偏头瞪了眼言官方向心中有些气愤威严道。 “阿月你不必在乎。” “皇兄。” 容疏月忽然神情变的严肃,她定定看着他眼中是一览无余的赤城。 “容疏月是郡主也好公主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只要利国利民能护佑百姓都义不容辞。不仅是因为我是阿娘的女儿是凤族圣女更因为我本就是东耀万万人中的一员。东耀不缺摄政公主但东耀会一直有将百姓天下放在心里的容疏月。” 容疏月一番话义正言辞热血赤城,她清丽的声音振聋发聩猝不及防打了言官狠狠一耳光,慕千睿更加坚定声音中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君无戏言,你救了所有人那就有权监管他们此事不必再议,寿全。” 随着慕千睿声音响起寿全捧着册封文书册宝和红玉雕刻的镇国长公主专属印章走向容疏月,她深深叹气还是跪地行了大礼。 “永安定不负陛下深恩。” 说完淡定接过托盘,她身后跟着的陆嬷嬷顺势帮她捧着退到她身后。 寿全笑的褶子都要堆一起再次跑上高台展开陆云舟带来的圣旨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族圣女梅南卿心怀大义仁善正直堪为天下女子之典范,今承天之命册为镇国大长公主封号月宁赐摄政监察百官之权,赐随意处置贪官污吏之权,赐护卫军一万,赐镇国公主府一座。” 陆云舟圣旨中的赐封再次狠狠落了东耀脸面,北云和容疏月没有血亲关系上来就给了等同摄政王的权利还给了万人军队这显得慕千睿的赏赐低了一筹不止。 这下言官们彻底装死不敢说话慕千睿看着陆云舟嘚瑟的样子恨的牙痒痒,妹夫和他抢妹妹也就算了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师兄也要来凑热闹,这回他彻底崩不住了起身瞪着他道。 “寿全待会重新拟旨将新编的两万安国军赐给长公主做护卫。” 容疏月扶额叹息十分无语盯着幼稚的君王彻底没了脾气,当下她也不管是不是在朝堂上直接撂了挑子。 “你们俩适可而止!两国摄政你们想累死我吗?现在立刻马上收回你们幼稚的攀比心,妹妹我不会摄政掌权也不收军队你们自己看着办。嬷嬷我们回去再待下去我脖子都要折了。” 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容疏月提着裙子赶紧消失,她生怕慢一秒就被他们拖去干苦力。 慕千睿陆云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手一摊能怎么办!小公主生气了还不赶紧去哄要知道她最不缺的就是兄长。 “阿月你个小丫头等等师兄。” 慕千睿见陆云舟比他快一步顿了顿脚步敷衍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官员们再次面面相觑默契的没有吱声,寿全看着急不可耐的帝王连忙高声道。 “退朝。” 说完慕千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跑出残影,寿全跟的气喘吁吁喊道。 “陛下您慢点奴才要追不上了。” 说完也手忙脚乱的带着一堆赏赐追了上去。 就这样因着永安长公主撂挑子一场本就无事的早朝以史上最快速度结束,容念瑾被气笑搭着好兄弟言子暮肩膀吐槽道。 “我就那么不值钱?啥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紧张我啊。” 言子暮嫌弃甩开他不以为然道。 “除非你是个小女娘还能生的和卿卿一样可爱。” 说完脚步匆匆离去。 容砚书失笑拍拍他肩膀随之离去容念瑾若有所思道。 “好像姑娘家是比臭小子可爱,哎?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说完跑的飞快去追自家老爹和兄弟,大地被暖融融的阳光铺满连枝头喜鹊也欢呼雀跃兴奋异常,这一次所有人都真的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第97章 圣旨赐婚 冬日暖阳透过窗落在书案寒冷的空气中隐隐有一丝茉莉香味,慕千睿执笔批阅奏章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 “陛下太师、东城伯、言国公、国公夫人还有言太傅都在门外求见?” 闻言他利落画下红圈合上奏折将玉笔放下连忙起身。 “快让姑父他们进来。” “是。” 寿全笑呵呵十分客气引着五人进了里间,他们刚要行礼慕千睿上前阻止和善道。 “此时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谢陛下。” 众人还是弯腰意思意思,慕千睿亲自引着他们落座随即御书房奉茶的宫女端上红茶。 南栀怕耽误慕千睿公务也没多寒暄直接道。 “此次入宫觐见臣妇是想求陛下一道赐婚圣旨。当初虽说草草办了礼仪到底是不合规矩。月儿本就是极好的姑娘如今身份更是尊贵言家不能辱没了她,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由陛下赐婚最是体面。” 听完慕千睿若有所思点头南栀说的确也在理,不说别的单容疏月这个镇国长公主身份在她的婚礼就必须隆重。思想着他抬眸看向南栀询问道。 “南姨帮忙瞧过日子没?” 南栀笑盈盈从怀里掏出两张红纸双手递过去。 “不瞒陛下说月儿和若若的日子算了好几遍就连凤族里其他长老也一同看了,最后我们都觉得元月初八这个日子最好。您也知晓这两个孩子打小便喜欢黏在一处,所以想着婚事也一同办了。” 闻言慕千睿也是很替她们开心,同自己一起长大得小妹妹都要嫁人了。他喜笑颜开将红纸递给寿全容砚书连忙开口。 “微臣知道此事有些仓促,但若羽这么好的孩子臣只怕慢一步就被别家盯上到时候阿瑾少不得要在陛下跟前哭闹,所以今日臣也想求陛下一道赐婚圣旨。” 南栀顺带说出来不假但言若羽是容家要求娶的长房儿媳,容砚书这个做公爹的若不说话会显得不重视孩子所以今日难得话多了一回。慕千睿挑眉瞥了眼容念瑾摇头失笑。 “那到时恐怕真要头痛的,罢了罢了都是自己弟弟妹妹哪里有让别人截胡的道理。诸位长辈稍坐我这就去拟制。” 没有人的时候慕千睿从来都自称我这让大家相处的很是放松,向来淡定的哥俩就像凳子上长了针怎么也坐不住伸长了脖子不住探看。 慕千睿笔走龙蛇写的飞快,当玉印落下那刻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抢过桌案上的圣旨,慕千睿扶额言容两家长辈摇头他们这不值钱的样叫人看见还不得笑死。 “行了行了我圣旨都写了还能是假的么!出息。” 慕千睿笑着说完又回到他们中间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臣妾就说晨起瞧见喜鹊在叫原是有大喜事了,莞儿恭喜言伯伯南姨恭喜容伯伯。” 众人起身还礼慕千睿牵着皇后沈莞坐下,他兴奋看向她心里别提多高兴。 “莞儿,阿月和若羽要成婚了就在下月初八。现下还有一个月时间稍微有点紧你让礼部和尚服局那边加紧办,阿月的嫁妆比照着太子妃的规制来若羽的便按照一品公主的规格。对了这天太冷阿瑾和怀夕要上哪里去寻聘雁?” 他忽然想起这件事南栀瞧着他着急忙慌的认真安排心中觉得很温暖当即笑道。 “早在月儿痊愈后这两个孩子就从月绕城那边各捕了两只回来如今就养在院子里,陛下别着急时间还早到时可有不少事要您这个兄长帮衬出主意。” “那敢情好我乐意之至,有事南姨和姑父只管找我和莞儿。对了母后那里我今日晚膳时也去说说,她和沈母妃在宫中多年对嫁娶之事最是熟悉,到时再传信给英王妃请她也回来帮帮忙应当能安排的更周全。” 慕千睿桩桩件件都替两个妹妹考虑到了,那作为夫君容念瑾和言子暮自然是要识趣行礼拜谢,只见他十分嫌弃摆摆手痛心疾首道。 “你俩婚前给我守着点规矩老实待在各自府上,哎我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就这么嫁人了忽然有些伤感。” 沈莞瞧着他夸张的演技不给面的噗嗤笑出声。 “陛下只是嫁妹便如此心痛,将来若是自己女儿出嫁可怎么好呢?” 慕千睿刚要说招驸马入赘南栀便别有深意拉过沈莞的手开始搭脉,半晌她脸上笑容盛开打趣道。 “陛下真是欢喜坏了都没听懂娘娘暗示,恭喜陛下!您要当父亲了。” 闻言慕千睿忽然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刚才还忍气吞声的容念瑾用手在他面前晃动。 “三哥不会高兴傻了!” 慕千睿没好气给了他一拳耳尖通红。 “去去去就会伺机嘲笑我。南姨那我不对莞儿平日里可要注意些什么?她身子可还好。” 提起孩子他总想起先皇贵妃不由的紧张,南栀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松柔声道。 “陛下不必紧张娘娘身子极好,平日里饮食稍微注意些不要碰活血化瘀之物孕期保持好休息就行。”、 一听要好好休息他连忙向寿全叫来。 “寿全你去礼部尚书府传信让他进来对了顺便给四弟妹递个话,阿月和若羽的嫁妆让他们一起帮忙安排。莞儿你就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慕千睿看向沈莞目光万分宠溺柔和,众人知晓该识趣离开容念瑾上前一步行礼道。 “恭喜三哥您和嫂嫂好生聊着,寿全公公便借我们去宣圣旨了。” 说完架着寿全便跑其他人紧随其后行礼离开,慕千睿心中万分激动因为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 “莞儿今后有什么不开心不舒服的你一定要及时同我说,她们四人你也不必理会稍后我会去说免去她们晨昏定省省的扰你清净。” 沈莞轻轻抱住他温柔道。 “千睿你太紧张了,我和孩子都好你应当高兴才是。我会好好护着咱们得孩子等他出生咱们便一同去祭拜母亲,想必她也会高兴。” 慕千睿将头埋在他颈窝眼眶微红心底柔软。 “是,娘一定高兴。待会咱们将这个好消息也告诉母后和沈母妃,宫里许久没有新生命诞生她们肯定也高兴。” “都依夫君的。” 沈莞软软靠着慕千睿如实说,这一刻他觉得心中崩塌的灰暗地界一颗嫩芽破出泥土开始生长,他也有了梦寐以求的温暖小家。 “你们瞧那是宫中车驾!怎么往容府去了难道陛下又要赏赐长公主殿下了?” “谁知道呢!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最是和善大方,她高兴时给的赏钱可不少呢咱们快去看看。 ”两个妇人挎着篮子匆匆往容府靠近和他们一样好奇的百姓纷纷跟了上去。 载着寿全的马车停下,他身后容家马车上五人也随即跟着他进府。 这次容砚书没有让小厮关门就那么大大方方敞开,前厅容疏月听到动静不慌不忙带着言若羽迎了上来。 “老奴给长公主殿下星冉郡主请安。” 容疏月一改从前装扮一身轻紫灵犀花凤纹裙头上是成套的紫玉灵犀花小凤冠,今日就连言若羽也仔细装扮一身橙黄青鸢石榴花衣裙三千发丝束于青鸢红玉冠中很是明艳。是了言若羽也因着新帝登基的大势被晋位成郡主,她的郡主府就在镇国长公主府隔壁。 “寿全公公快免礼,今儿又要辛苦您一趟了。” 说着容疏月和言若羽一人先给了他一袋银子他也笑呵呵收下。 “奴才就不推辞了,也好沾沾二位贵人的福气。” 说着便塞进袖子,三人寒暄的功夫院子里的人尽数跪下寿全展开圣旨声音洪亮带着喜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长公主容疏月温良仁善聪慧机敏与太傅天作之合堪为良配,朕特赐婚许长公主下嫁,一切婚仪交由礼部与尚服局操办。钦此” “臣,臣妹接旨谢主隆恩。” 所有人恭敬行,礼寿全双手握着圣旨放在容疏月手上起身又展开一道圣旨扬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星冉郡主言若羽才德兼行秉性良善今应太师所请,朕特赐婚郡主东城伯,一切婚仪交由礼部与尚服局操办。钦此” 读完众人再次谢恩言若羽握着圣旨眉眼弯弯心情极好,寿全招手身后小太监捧着两方匣子上前恭敬行礼。 “殿下待老奴的善意老奴都知道,您什么好东西都不缺但十分珍视家人朋友,这两柄八宝如意是老奴早就打好的今儿便进献给殿下和郡主,祝愿殿下和郡主幸福如意。” 说完深深弯腰行礼容疏月宛儿牵着言若羽还礼,她命人接过精致匣子将手上的膏药塞到他手里。 “疏月谢公公祝福,等大婚您定要和皇兄一道来府上喝杯喜酒咱们一块好好热闹热闹。” 说完言若羽也跟着点头,寿全捏着膏药心里别提多熨帖。 “时辰不早了老奴还有差事,等殿下和郡主大婚老奴定厚颜来讨杯喜酒喝。” “公公慢走。” 众人一路将寿全送到门外长街了围了不少百姓,不知人堆里谁喊了一句恭喜殿下恭喜郡主众人忽然一个接一个高呼祝福,容念瑾握着言若羽的手被汗湿言子暮脸上的欣喜快要溢出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管家果子赏钱。” 随着他们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喜糖果子赏钱如流水撒向长街上的百姓,人群后一身青衣的少年将军看着年少心动的姑娘幸福笑容彻底释怀,他伸手接了颗喜糖拆开纸包塞进嘴里。 “真甜。” 第97章 圣旨赐婚 冬日暖阳透过窗落在书案寒冷的空气中隐隐有一丝茉莉香味,慕千睿执笔批阅奏章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 “陛下太师、东城伯、言国公、国公夫人还有言太傅都在门外求见?” 闻言他利落画下红圈合上奏折将玉笔放下连忙起身。 “快让姑父他们进来。” “是。” 寿全笑呵呵十分客气引着五人进了里间,他们刚要行礼慕千睿上前阻止和善道。 “此时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谢陛下。” 众人还是弯腰意思意思,慕千睿亲自引着他们落座随即御书房奉茶的宫女端上红茶。 南栀怕耽误慕千睿公务也没多寒暄直接道。 “此次入宫觐见臣妇是想求陛下一道赐婚圣旨。当初虽说草草办了礼仪到底是不合规矩。月儿本就是极好的姑娘如今身份更是尊贵言家不能辱没了她,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由陛下赐婚最是体面。” 听完慕千睿若有所思点头南栀说的确也在理,不说别的单容疏月这个镇国长公主身份在她的婚礼就必须隆重。思想着他抬眸看向南栀询问道。 “南姨帮忙瞧过日子没?” 南栀笑盈盈从怀里掏出两张红纸双手递过去。 “不瞒陛下说月儿和若若的日子算了好几遍就连凤族里其他长老也一同看了,最后我们都觉得元月初八这个日子最好。您也知晓这两个孩子打小便喜欢黏在一处,所以想着婚事也一同办了。” 闻言慕千睿也是很替她们开心,同自己一起长大得小妹妹都要嫁人了。他喜笑颜开将红纸递给寿全容砚书连忙开口。 “微臣知道此事有些仓促,但若羽这么好的孩子臣只怕慢一步就被别家盯上到时候阿瑾少不得要在陛下跟前哭闹,所以今日臣也想求陛下一道赐婚圣旨。” 南栀顺带说出来不假但言若羽是容家要求娶的长房儿媳,容砚书这个做公爹的若不说话会显得不重视孩子所以今日难得话多了一回。慕千睿挑眉瞥了眼容念瑾摇头失笑。 “那到时恐怕真要头痛的,罢了罢了都是自己弟弟妹妹哪里有让别人截胡的道理。诸位长辈稍坐我这就去拟制。” 没有人的时候慕千睿从来都自称我这让大家相处的很是放松,向来淡定的哥俩就像凳子上长了针怎么也坐不住伸长了脖子不住探看。 慕千睿笔走龙蛇写的飞快,当玉印落下那刻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抢过桌案上的圣旨,慕千睿扶额言容两家长辈摇头他们这不值钱的样叫人看见还不得笑死。 “行了行了我圣旨都写了还能是假的么!出息。” 慕千睿笑着说完又回到他们中间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臣妾就说晨起瞧见喜鹊在叫原是有大喜事了,莞儿恭喜言伯伯南姨恭喜容伯伯。” 众人起身还礼慕千睿牵着皇后沈莞坐下,他兴奋看向她心里别提多高兴。 “莞儿,阿月和若羽要成婚了就在下月初八。现下还有一个月时间稍微有点紧你让礼部和尚服局那边加紧办,阿月的嫁妆比照着太子妃的规制来若羽的便按照一品公主的规格。对了这天太冷阿瑾和怀夕要上哪里去寻聘雁?” 他忽然想起这件事南栀瞧着他着急忙慌的认真安排心中觉得很温暖当即笑道。 “早在月儿痊愈后这两个孩子就从月绕城那边各捕了两只回来如今就养在院子里,陛下别着急时间还早到时可有不少事要您这个兄长帮衬出主意。” “那敢情好我乐意之至,有事南姨和姑父只管找我和莞儿。对了母后那里我今日晚膳时也去说说,她和沈母妃在宫中多年对嫁娶之事最是熟悉,到时再传信给英王妃请她也回来帮帮忙应当能安排的更周全。” 慕千睿桩桩件件都替两个妹妹考虑到了,那作为夫君容念瑾和言子暮自然是要识趣行礼拜谢,只见他十分嫌弃摆摆手痛心疾首道。 “你俩婚前给我守着点规矩老实待在各自府上,哎我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就这么嫁人了忽然有些伤感。” 沈莞瞧着他夸张的演技不给面的噗嗤笑出声。 “陛下只是嫁妹便如此心痛,将来若是自己女儿出嫁可怎么好呢?” 慕千睿刚要说招驸马入赘南栀便别有深意拉过沈莞的手开始搭脉,半晌她脸上笑容盛开打趣道。 “陛下真是欢喜坏了都没听懂娘娘暗示,恭喜陛下!您要当父亲了。” 闻言慕千睿忽然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刚才还忍气吞声的容念瑾用手在他面前晃动。 “三哥不会高兴傻了!” 慕千睿没好气给了他一拳耳尖通红。 “去去去就会伺机嘲笑我。南姨那我不对莞儿平日里可要注意些什么?她身子可还好。” 提起孩子他总想起先皇贵妃不由的紧张,南栀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松柔声道。 “陛下不必紧张娘娘身子极好,平日里饮食稍微注意些不要碰活血化瘀之物孕期保持好休息就行。”、 一听要好好休息他连忙向寿全叫来。 “寿全你去礼部尚书府传信让他进来对了顺便给四弟妹递个话,阿月和若羽的嫁妆让他们一起帮忙安排。莞儿你就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慕千睿看向沈莞目光万分宠溺柔和,众人知晓该识趣离开容念瑾上前一步行礼道。 “恭喜三哥您和嫂嫂好生聊着,寿全公公便借我们去宣圣旨了。” 说完架着寿全便跑其他人紧随其后行礼离开,慕千睿心中万分激动因为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 “莞儿今后有什么不开心不舒服的你一定要及时同我说,她们四人你也不必理会稍后我会去说免去她们晨昏定省省的扰你清净。” 沈莞轻轻抱住他温柔道。 “千睿你太紧张了,我和孩子都好你应当高兴才是。我会好好护着咱们得孩子等他出生咱们便一同去祭拜母亲,想必她也会高兴。” 慕千睿将头埋在他颈窝眼眶微红心底柔软。 “是,娘一定高兴。待会咱们将这个好消息也告诉母后和沈母妃,宫里许久没有新生命诞生她们肯定也高兴。” “都依夫君的。” 沈莞软软靠着慕千睿如实说,这一刻他觉得心中崩塌的灰暗地界一颗嫩芽破出泥土开始生长,他也有了梦寐以求的温暖小家。 “你们瞧那是宫中车驾!怎么往容府去了难道陛下又要赏赐长公主殿下了?” “谁知道呢!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最是和善大方,她高兴时给的赏钱可不少呢咱们快去看看。 ”两个妇人挎着篮子匆匆往容府靠近和他们一样好奇的百姓纷纷跟了上去。 载着寿全的马车停下,他身后容家马车上五人也随即跟着他进府。 这次容砚书没有让小厮关门就那么大大方方敞开,前厅容疏月听到动静不慌不忙带着言若羽迎了上来。 “老奴给长公主殿下星冉郡主请安。” 容疏月一改从前装扮一身轻紫灵犀花凤纹裙头上是成套的紫玉灵犀花小凤冠,今日就连言若羽也仔细装扮一身橙黄青鸢石榴花衣裙三千发丝束于青鸢红玉冠中很是明艳。是了言若羽也因着新帝登基的大势被晋位成郡主,她的郡主府就在镇国长公主府隔壁。 “寿全公公快免礼,今儿又要辛苦您一趟了。” 说着容疏月和言若羽一人先给了他一袋银子他也笑呵呵收下。 “奴才就不推辞了,也好沾沾二位贵人的福气。” 说着便塞进袖子,三人寒暄的功夫院子里的人尽数跪下寿全展开圣旨声音洪亮带着喜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长公主容疏月温良仁善聪慧机敏与太傅天作之合堪为良配,朕特赐婚许长公主下嫁,一切婚仪交由礼部与尚服局操办。钦此” “臣,臣妹接旨谢主隆恩。” 所有人恭敬行,礼寿全双手握着圣旨放在容疏月手上起身又展开一道圣旨扬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星冉郡主言若羽才德兼行秉性良善今应太师所请,朕特赐婚郡主东城伯,一切婚仪交由礼部与尚服局操办。钦此” 读完众人再次谢恩言若羽握着圣旨眉眼弯弯心情极好,寿全招手身后小太监捧着两方匣子上前恭敬行礼。 “殿下待老奴的善意老奴都知道,您什么好东西都不缺但十分珍视家人朋友,这两柄八宝如意是老奴早就打好的今儿便进献给殿下和郡主,祝愿殿下和郡主幸福如意。” 说完深深弯腰行礼容疏月宛儿牵着言若羽还礼,她命人接过精致匣子将手上的膏药塞到他手里。 “疏月谢公公祝福,等大婚您定要和皇兄一道来府上喝杯喜酒咱们一块好好热闹热闹。” 说完言若羽也跟着点头,寿全捏着膏药心里别提多熨帖。 “时辰不早了老奴还有差事,等殿下和郡主大婚老奴定厚颜来讨杯喜酒喝。” “公公慢走。” 众人一路将寿全送到门外长街了围了不少百姓,不知人堆里谁喊了一句恭喜殿下恭喜郡主众人忽然一个接一个高呼祝福,容念瑾握着言若羽的手被汗湿言子暮脸上的欣喜快要溢出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管家果子赏钱。” 随着他们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喜糖果子赏钱如流水撒向长街上的百姓,人群后一身青衣的少年将军看着年少心动的姑娘幸福笑容彻底释怀,他伸手接了颗喜糖拆开纸包塞进嘴里。 “真甜。” 第98章 大婚上 长公主和郡主大婚的消息传遍整个东耀睿帝下旨大赦天下并免了两年赋税,所有百姓欢呼雀跃心里感激着两位贵人毕竟这一年大家日子都过的紧巴巴。 冷风席卷着枯叶盘旋空中屋顶泛着晶莹光芒的雪厚厚覆盖一层,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两日院子里银装素裹洁白一片。 按照习俗成婚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圣旨颁布后容疏月陪着容砚书容念瑾早早送了婚书和聘礼去了言府。 先前给容疏月的聘礼尽数搬进了公主府这会子她正百无聊赖窝在榻上发呆。 “青玉我感觉头上真要长蘑菇了,为何男女不能见面我和若若也不能一起玩呢?” 青玉剥了个栗子扔嘴里好笑道。 “还不是南夫人怕您和郡主憋不住互相放风去见姑爷。” 说完又往嘴里丢了颗栗子,玄七自己剥了一堆一口没吃捧着碗放到容疏月跟前。 “阿姐就消停两日!” 说完又坐回去给她烤橘子吃。 这回南夫人和皇后娘娘动了真格连宋嬷嬷都被搬出来亲自镇守言府。容疏月和言若羽日日不是尝菜就是试穿婚服,有时还会被自家老爹拽去看自己嫁妆日子过的别提多无趣了。 她晃荡着腿半点不在乎形象,要不是陆云舟陪何未然探亲西林府魏文萱又去了外祖家没回来她才不待在家中发霉。 “殿下穆将军到访。” 闻言容疏月一个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甩开身上的摊子。 “小十这么快就回来了?” 容疏月眼睛晶亮穿好鞋就要往外跑,雪天路滑她刚一出门险些摔倒却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抓住。 “怎么还这样冒失。” 抬头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少年温暖笑容,容疏月尴尬笑笑撑着他直起身子。 “小十你怎么回来的速度比红缨还快。” 提到顾红璎穆十弦表情不自然顿了片刻。 “我怕路上会有雨雪便提前出发了。” 穆十弦的表情让容疏月觉得有瓜可吃,那是头不疼脑不热也浑身有劲了她转身朝着小厨房喊道。 “嬷嬷您别忙活了我带小十去潇湘楼吃,要是哥哥回来了你让他去那儿找我。” 说完拍拍穆十弦肩膀一脸贼兮兮的摸样,穆十弦本想叫住她但看到她由低沉变得开朗还是默默跟在了她身后,青玉淡定吃着烤橘子啧啧感叹。 “其实这样看穆小将军也挺好的。” 玄七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剥了个栗子扔嘴里。 “有本事看到公子你也这么说。” 说完玄七追着他们的脚步跟了上去,青玉听到他的话也不生气跟着他往外边跑直觉告诉她今天还有瓜可吃。 容疏月上街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熟悉的百姓还会主动同她打招呼,用他们的话说长公主就像邻家和善的姑娘一点架子也没有。 “张婶儿我真不能要。” 肉饼店老板娘包了两块新鲜出炉的肉饼不由分说塞容疏月手中。 “殿下就踏实吃,啥时候想吃就来张婶管饱。” 说完又笑呵呵去和面,容疏月眼见没能推脱掉只好悄悄在桌案上留了银子还不忘给穆十弦也分一块。 “十弦你尝尝张婶家的肉饼是整个凌阳最好吃的,今日若不是天冷出来的人少只怕咱们还得排队买呢。” 说完用力咬了一口穆十弦看她吃的香也学着她咬了一大口,当滚热的肉饼入口肉糜的香味在口腔散开他只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这饼真不错。” “是。我同你说前边刘伯家的烤兔子也好吃就是咱们一会要用饭了不然高低得买一只来啃啃。” 说完满脸幸福咔吱咔吱咬着肉饼,穆十弦看着身边和百姓说说笑笑爽朗的姑娘忽然笑了,是了这样好的容疏月不被喜欢才难。 二人一路吃吃逛逛去了潇湘楼刚入里间便瞧见言鸿轩老神在在淡定坐在桌前喝茶,容疏月捂脸失笑穆十弦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傅大人还真不放心我竟然将言大哥都派出来了。”穆十弦自嘲道。 “你们别多想我来是替外祖传话的,晚间他们便能到凌阳到时要同阿月一起用饭。” 容疏月满脸疑惑看看言鸿轩又看看同样疑惑的穆十弦。 “可舅母和南姨不是说不让我们见面吗?” 言鸿轩淡定放下茶盏道。 “晚上宴席设在香茗楼届时分席隔着房间也不算见面,话已带到我便先告辞弟妹公爷慢聊。” 说完雅正行礼淡然拉开门出了厢房,容疏月怔怔看着合上的门。 “总觉得大哥怪怪的。” 穆十弦失笑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巧锦盒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容疏月好奇打开里面竟是鸽子蛋大小的两颗珍珠。 “十弦你真给我找来了?” 穆十弦抱着手神情十分得意。 “你要的我自然会想法子替你找到,既然你说我是家人是兄长我也是要给你添妆的。稍后我会让部下送十箱金银珠宝去公主府,那里面都是这些年得的赏赐里我精挑细选的,这个作为单独的礼物庆贺妹妹晋封镇国长公主。” 容疏月将圆润的珍珠放在掌心爱不释手,她知道找到这样大小的珍珠不下海是寻不到的便是下了海也是极难找到,她感动的热泪盈眶抬眸正要说话忽然瞥见他腰间红缨亲手做的坠子。 “这个是。” 穆十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脸忽然通红有些别扭道。 “她说我要是不戴着就天天烦我,你不知道红缨天天在我身边绕这事闹的王爷都知晓了。” 容疏月一脸八卦盯着他忽然感觉手里的珍珠没那么香了,厢房门外听到这话的言鸿轩悄悄松了口气。虽然他们都相信二人光明磊落耐不住自己弟弟占有欲太重,他也是被盯怕了才硬着头皮问了消息过来的。 门外没了听八卦的言鸿轩容疏月越发大胆起来直直盯着她。 “你喜欢上红缨了!” 她的语气很是肯定穆十弦猛然抬头对上她真诚的眼神慌乱躲开。 “你胡说。” 容疏月站起来瞄了眼他耳尖可以的红色掩面笑道。 “不喜欢?不喜欢好啊你看我还有那么多师兄没夫人我可以好好为红缨引荐引荐了。” 听到这话穆十弦揪着手有些紧张底气不足小声道。 “她是个主意大的未必喜欢不熟悉的男子。” 容疏月瞧着他快绷不住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坏笑道。 “那可未必没准红缨就答应了呢!” “不可能她说她倾心我的。” 容疏月和趴在门边的青玉捂着嘴偷笑。 “还说不喜欢你这都急的快要跳起来了,我认识的穆十弦敢爱敢恨如今怎么连喜欢红缨也不敢承认呢?” 容疏月忽然收敛笑意认真盯着他,穆十弦一顿回到座位垂头道。 “可我不知自己能不能给她幸福。” “嘭” “怎么不能。” 木门被重重推开气喘吁吁的少女站在门前脸上是欢愉的笑,容疏月看正主到场和青玉招招手退了出去。 “主子您早就知道红缨郡主要来?” 容疏月把玩着腰间额玉佩漫不经心道。 “也就前几天才看到的信,我要不出手还不知道小十这个木墩子要磨叽到啥时候。” 青玉若有所思点点头,穆十弦这个人太内秀有事也喜欢憋着要不然他先前喜欢容疏月那事怎么能憋了十年才说呢。 这样说来他们成了还真得谢谢容疏月推动,包厢让给有情人容疏月带着青玉直接去了玉林轩。 “主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容疏月神神秘秘笑着指了指楼上,掌柜的看到来人是她万分恭敬上前带路去了楼上雅间,一进门青玉瞧见前些日子过世的贤王侧妃杜染清站在面前顿时明了。 “清姐近来可好?” 杜染清欠身回礼坐回桌前替二人斟茶。 “怎会不好,离开束缚自己的牢笼现在我只是长公主回城路上无意赠药帮忙的杜家三房县主,如今可自由了。” 青玉摸着下巴思索着自己究竟漏了那些细节,忽然她想起玄七之前有好几日不在府上。 贤王府发丧后不到三日侧妃就下葬了对了,正是前些日子容疏月说她想念娘亲,那次去安阳墓祭拜路上还被毒蛇咬伤当时是有位戴着帷帽的姑娘刚好路过赠了药草。 “所以这是主子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 容疏月偏头笑着点头青玉终于想通了。 “您不会是自从知道了杜县主和大少爷的关系以后就开始。” 容疏月点点头目光中是明显的赞赏青玉笑呵呵道。 “看来很快属下就又能吃大席了。” 三人相视一笑杜染清落落大方笑道。 “到时候只管放开吃。” “多谢大少夫人。” 说完厢房内传来清脆的笑声,门外提着糕点的言鸿轩脸上露出了久违舒心的笑容。 第98章 大婚上 长公主和郡主大婚的消息传遍整个东耀睿帝下旨大赦天下并免了两年赋税,所有百姓欢呼雀跃心里感激着两位贵人毕竟这一年大家日子都过的紧巴巴。 冷风席卷着枯叶盘旋空中屋顶泛着晶莹光芒的雪厚厚覆盖一层,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两日院子里银装素裹洁白一片。 按照习俗成婚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圣旨颁布后容疏月陪着容砚书容念瑾早早送了婚书和聘礼去了言府。 先前给容疏月的聘礼尽数搬进了公主府这会子她正百无聊赖窝在榻上发呆。 “青玉我感觉头上真要长蘑菇了,为何男女不能见面我和若若也不能一起玩呢?” 青玉剥了个栗子扔嘴里好笑道。 “还不是南夫人怕您和郡主憋不住互相放风去见姑爷。” 说完又往嘴里丢了颗栗子,玄七自己剥了一堆一口没吃捧着碗放到容疏月跟前。 “阿姐就消停两日!” 说完又坐回去给她烤橘子吃。 这回南夫人和皇后娘娘动了真格连宋嬷嬷都被搬出来亲自镇守言府。容疏月和言若羽日日不是尝菜就是试穿婚服,有时还会被自家老爹拽去看自己嫁妆日子过的别提多无趣了。 她晃荡着腿半点不在乎形象,要不是陆云舟陪何未然探亲西林府魏文萱又去了外祖家没回来她才不待在家中发霉。 “殿下穆将军到访。” 闻言容疏月一个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甩开身上的摊子。 “小十这么快就回来了?” 容疏月眼睛晶亮穿好鞋就要往外跑,雪天路滑她刚一出门险些摔倒却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抓住。 “怎么还这样冒失。” 抬头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少年温暖笑容,容疏月尴尬笑笑撑着他直起身子。 “小十你怎么回来的速度比红缨还快。” 提到顾红璎穆十弦表情不自然顿了片刻。 “我怕路上会有雨雪便提前出发了。” 穆十弦的表情让容疏月觉得有瓜可吃,那是头不疼脑不热也浑身有劲了她转身朝着小厨房喊道。 “嬷嬷您别忙活了我带小十去潇湘楼吃,要是哥哥回来了你让他去那儿找我。” 说完拍拍穆十弦肩膀一脸贼兮兮的摸样,穆十弦本想叫住她但看到她由低沉变得开朗还是默默跟在了她身后,青玉淡定吃着烤橘子啧啧感叹。 “其实这样看穆小将军也挺好的。” 玄七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剥了个栗子扔嘴里。 “有本事看到公子你也这么说。” 说完玄七追着他们的脚步跟了上去,青玉听到他的话也不生气跟着他往外边跑直觉告诉她今天还有瓜可吃。 容疏月上街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熟悉的百姓还会主动同她打招呼,用他们的话说长公主就像邻家和善的姑娘一点架子也没有。 “张婶儿我真不能要。” 肉饼店老板娘包了两块新鲜出炉的肉饼不由分说塞容疏月手中。 “殿下就踏实吃,啥时候想吃就来张婶管饱。” 说完又笑呵呵去和面,容疏月眼见没能推脱掉只好悄悄在桌案上留了银子还不忘给穆十弦也分一块。 “十弦你尝尝张婶家的肉饼是整个凌阳最好吃的,今日若不是天冷出来的人少只怕咱们还得排队买呢。” 说完用力咬了一口穆十弦看她吃的香也学着她咬了一大口,当滚热的肉饼入口肉糜的香味在口腔散开他只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这饼真不错。” “是。我同你说前边刘伯家的烤兔子也好吃就是咱们一会要用饭了不然高低得买一只来啃啃。” 说完满脸幸福咔吱咔吱咬着肉饼,穆十弦看着身边和百姓说说笑笑爽朗的姑娘忽然笑了,是了这样好的容疏月不被喜欢才难。 二人一路吃吃逛逛去了潇湘楼刚入里间便瞧见言鸿轩老神在在淡定坐在桌前喝茶,容疏月捂脸失笑穆十弦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傅大人还真不放心我竟然将言大哥都派出来了。”穆十弦自嘲道。 “你们别多想我来是替外祖传话的,晚间他们便能到凌阳到时要同阿月一起用饭。” 容疏月满脸疑惑看看言鸿轩又看看同样疑惑的穆十弦。 “可舅母和南姨不是说不让我们见面吗?” 言鸿轩淡定放下茶盏道。 “晚上宴席设在香茗楼届时分席隔着房间也不算见面,话已带到我便先告辞弟妹公爷慢聊。” 说完雅正行礼淡然拉开门出了厢房,容疏月怔怔看着合上的门。 “总觉得大哥怪怪的。” 穆十弦失笑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巧锦盒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容疏月好奇打开里面竟是鸽子蛋大小的两颗珍珠。 “十弦你真给我找来了?” 穆十弦抱着手神情十分得意。 “你要的我自然会想法子替你找到,既然你说我是家人是兄长我也是要给你添妆的。稍后我会让部下送十箱金银珠宝去公主府,那里面都是这些年得的赏赐里我精挑细选的,这个作为单独的礼物庆贺妹妹晋封镇国长公主。” 容疏月将圆润的珍珠放在掌心爱不释手,她知道找到这样大小的珍珠不下海是寻不到的便是下了海也是极难找到,她感动的热泪盈眶抬眸正要说话忽然瞥见他腰间红缨亲手做的坠子。 “这个是。” 穆十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脸忽然通红有些别扭道。 “她说我要是不戴着就天天烦我,你不知道红缨天天在我身边绕这事闹的王爷都知晓了。” 容疏月一脸八卦盯着他忽然感觉手里的珍珠没那么香了,厢房门外听到这话的言鸿轩悄悄松了口气。虽然他们都相信二人光明磊落耐不住自己弟弟占有欲太重,他也是被盯怕了才硬着头皮问了消息过来的。 门外没了听八卦的言鸿轩容疏月越发大胆起来直直盯着她。 “你喜欢上红缨了!” 她的语气很是肯定穆十弦猛然抬头对上她真诚的眼神慌乱躲开。 “你胡说。” 容疏月站起来瞄了眼他耳尖可以的红色掩面笑道。 “不喜欢?不喜欢好啊你看我还有那么多师兄没夫人我可以好好为红缨引荐引荐了。” 听到这话穆十弦揪着手有些紧张底气不足小声道。 “她是个主意大的未必喜欢不熟悉的男子。” 容疏月瞧着他快绷不住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坏笑道。 “那可未必没准红缨就答应了呢!” “不可能她说她倾心我的。” 容疏月和趴在门边的青玉捂着嘴偷笑。 “还说不喜欢你这都急的快要跳起来了,我认识的穆十弦敢爱敢恨如今怎么连喜欢红缨也不敢承认呢?” 容疏月忽然收敛笑意认真盯着他,穆十弦一顿回到座位垂头道。 “可我不知自己能不能给她幸福。” “嘭” “怎么不能。” 木门被重重推开气喘吁吁的少女站在门前脸上是欢愉的笑,容疏月看正主到场和青玉招招手退了出去。 “主子您早就知道红缨郡主要来?” 容疏月把玩着腰间额玉佩漫不经心道。 “也就前几天才看到的信,我要不出手还不知道小十这个木墩子要磨叽到啥时候。” 青玉若有所思点点头,穆十弦这个人太内秀有事也喜欢憋着要不然他先前喜欢容疏月那事怎么能憋了十年才说呢。 这样说来他们成了还真得谢谢容疏月推动,包厢让给有情人容疏月带着青玉直接去了玉林轩。 “主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容疏月神神秘秘笑着指了指楼上,掌柜的看到来人是她万分恭敬上前带路去了楼上雅间,一进门青玉瞧见前些日子过世的贤王侧妃杜染清站在面前顿时明了。 “清姐近来可好?” 杜染清欠身回礼坐回桌前替二人斟茶。 “怎会不好,离开束缚自己的牢笼现在我只是长公主回城路上无意赠药帮忙的杜家三房县主,如今可自由了。” 青玉摸着下巴思索着自己究竟漏了那些细节,忽然她想起玄七之前有好几日不在府上。 贤王府发丧后不到三日侧妃就下葬了对了,正是前些日子容疏月说她想念娘亲,那次去安阳墓祭拜路上还被毒蛇咬伤当时是有位戴着帷帽的姑娘刚好路过赠了药草。 “所以这是主子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 容疏月偏头笑着点头青玉终于想通了。 “您不会是自从知道了杜县主和大少爷的关系以后就开始。” 容疏月点点头目光中是明显的赞赏青玉笑呵呵道。 “看来很快属下就又能吃大席了。” 三人相视一笑杜染清落落大方笑道。 “到时候只管放开吃。” “多谢大少夫人。” 说完厢房内传来清脆的笑声,门外提着糕点的言鸿轩脸上露出了久违舒心的笑容。 第99章 大婚中 正月的天应当是寒冷异常偏偏到了初八天气出奇的暖和,街道上百姓与官兵齐心协力铺红毯挂红绸红灯笼整个凌阳满城喜庆的红。 皇宫里睿帝早早带着皇后太后和太妃出了宫,他今日可是要作为兄长拦门的。 因着容言两家女儿都出嫁一时间人手还真有些分配不过来,好在太后是主持过大场面的三下五除二便划分好了个人任务。 圣旨写的是下嫁席面便摆在了公主府郡主府,两家为了让亲人朋友两边都顾上便将拜堂改在公主府举行。 冬日夜长此刻天还黑着四处已经是闹哄哄人声鼎沸,睡在自己闺房的容疏月和言若羽困的眼睛酸涩皱在一处怎么也睁不开。 “嬷嬷他们好吵您让他们闭上嘴我再睡会。” 说着容疏月绵软的身子就要再次倒下,青玉生怕摔了她直直扑到她身后撑着她后背,陆嬷嬷也没有办法只好叫来桃夭用温水给她洗脸好让她能清醒些。 言府望星阁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南栀叫了不下十回也不见她有动静。沈惜知道不能再等了当机立断叫来身边的嬷嬷,只见她一把抄起预备翻身的言若羽,孟夏连忙上前帮忙一起将人半抱半抬安置在了梳妆镜前洗漱。 “小姐您可真不能再睡了。” 孟夏急的不行沈嬷嬷到底是宫里的老人经验老到,她一面扶着言若羽的脸一面用帕子给她净面,屋里来来往往的声音不断自己也被束缚的难受言若羽最后哭丧着脸靠在嬷嬷身上埋怨道。 “怎么成亲要起这么早!阿娘我现在说不嫁了还能来的及么?” “若若乖。” 南栀无奈摇头无奈。 言若羽被一群丫鬟婆子围着洗漱更衣人被晃的都要晕过去,长离院那边被按着绞完面的容疏月痛的龇牙咧嘴眼眶都红了,青玉瞧着她这模样对成婚有了阴影。 “嬷嬷,为何要绞面我瞧着脸上也算光净了。” 容疏月揉着生疼的脸宋嬷嬷柔声道。 “殿下不知绞面便是为了让脸上看着更干净,您瞧那些小绒毛都没了。” 容疏月仔仔细细对着铜镜打量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时间紧迫叶婉桐哪里能让她再磨蹭下去当即叫宋嬷嬷给她挽发上妆。 长离院望星阁里忙的热血沸腾静冉院与停月阁里也是火热朝天的忙着,言正清手忙脚乱给儿子绑着发带慕千睿带来的嬷嬷看不下去上手帮忙。 “国公爷您还是歇歇这些老奴来就好。” 说着便利落给言子暮绑紧发带拿来金玉冠不放心叮嘱。 “今日大婚规矩繁多太傅大人千万将每一步都记清楚。” “嬷嬷宽心怀夕都记住了。” 言子暮瞧着十分镇定脸上的喜悦却是抑制不住,慕千睿偏头瞧见他偷偷擦汗的手不自觉失笑想要调侃,此时言鸿轩匆匆走来将他拽了出去。 “千睿你成过亲那拦门这事你肯定熟悉,你同我说说别人都是怎么拦门的。” 向来端正稳重的言鸿轩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东城伯今日这门也不太好进了。 终于等到成婚的这一天言子暮激动的一夜没睡,好在南栀给他用了些粉盖住眼下乌青要不然刚才他就得被慕千睿笑话了。 当然容念瑾就没这么幸运,陆云舟去他那里转了一圈盯着他臃肿的眼笑的肚子痛最后还是何未然将人揪了出去。 好在仲叔有法子煮了鸡蛋来给他揉,要不然他这样出门恐怕要笑的对面门都拦不住。 新郎已经穿戴完毕急不可耐出了门两边盯着动静的宫人骑马报信跑的飞快,望星阁陆嬷嬷沈嬷嬷左右开弓将发饰一一插入发间,铜镜里青鸢金冠金钗面容娇俏的娘子美的惊艳。 言若羽微微侧头打量耳边金灿灿的流苏轻轻摆动泛着耀眼光芒,她忽然觉得镜中人美的有些不像自己,南栀拿着玉如意放到她手里眼含泪光笑着看向镜子。 “娘亲的若若今日真是漂亮。” 她为了凤族的使命离家十年对三个孩子便亏欠了十年,虽然她面上总说女儿大了总要嫁人但真到了这一天却是怎么也舍不得,言若羽抬眸眉眼弯弯还是那样可爱她轻轻靠在南栀身上安静下来。 “娘亲不用自责这些年我们挺好的,女儿今日虽然出嫁了但郡主府很近只要娘想我随时都能回来。” 南栀没有说话笑着摩挲女儿滑嫩小手,门外不知谁喊了一声姑爷来了南栀慌忙拿起盖头给言若羽盖上嗔怪道。 “鸿轩这傻孩子怎么有陛下在还拦不住门,阿惜咱们去前头看看我女儿可不能轻易就叫就叫念瑾那臭小子带走。” 说完便气势汹汹拽着沈惜往前院走,门口默默蹲着老泪纵横的言国公让她快要没眼看。 “好好的你哭什么!真舍不得你就去前头拦一拦女婿。” 说完也不理他风风火火消失,言国公瞅了眼自家剽悍的媳妇儿擦擦眼泪起身往屋里走去。 “我的漏风小棉袄哎。” 国公爷滑稽的语气夸张的动作雷的众人外焦里嫩,原本快要绷不住哭出来的言若羽被他这一嗓子嚎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抖着肩膀笑的打嗝。 言府这边闹成一团容府那边气氛也是不差分毫。容疏月头上精致的玲珑花凤冠华贵明艳,乌黑发间随着起身微微摇晃泛着红光的步摇垂至肩膀,她身上正红色镶嵌珍宝的凤纹霞帔珠光宝气衬得原本较好的容貌更美上三分。她提着衣裙哼哧哼哧坐在桌前往嘴里塞着糖包。 “饿死了,饿死了,一个妆面这样麻烦忙的都没空管我五脏庙。” 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她这摸样活像是几天都没有用饭,容砚书等人原本愁绪满怀现下全被她毫无形象的吃喝击碎,叶婉桐见她已经塞了三个还在吃连忙叫人端走。 “小祖宗可不能再吃了这婚服重的很吃多了可不好如厕,你瞧瞧刚上的口脂都要吃没了。” 叶婉桐一边握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一面盯着桃夭给她补妆,可怜饿了一早上的容疏月眼睁睁看着糕点糖包被端走馋的魂都要跟着走了。 里边容疏月被人按住外面言子暮撒完喜钱和大红封进了内院,陆云舟慕千辰还有穆十弦像三座大山挡在门口面色不善白了逸王一眼。 “我就知道老六不靠谱几本医书几个红封就放人进来了。” 慕千辰说完狠狠又瞪了他一眼慕千风无辜躲到一旁,言怀夕顿住脚步头一回好脾气扬着笑脸拱手行礼。 “不知三位兄长如何能放小弟进去。” 言怀夕压低姿态脾气好的不能再好三人却没有松口,陆云舟率先发起刁难盯着他不怀好意道。 “让你进去也不是不行,你只要签下这个东西我就让路。”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产业转让书,言怀夕瞄了一眼挑眉笑道。 “我的产业早就全部交到夫人手中师兄这张纸白怕是准备了。” 说完得意笑着给他塞了个红封陆云舟摆摆手只能让开,慕千辰见他这么快让路当即高声道。 “接亲如何能没有催妆诗,怀夕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这催妆诗让阿月满意我也让开。” 语毕言怀夕握紧了手按捺住急切的心依旧笑着拱手行礼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清月皎皎匿云端,庄周蝶梦欲忘川。 世人谓某恋璃夜,隔江可见青云观。 明灯千盏求天意,三跪九叩拜平安。 凡财难尽拳拳意,唯有乘风越千山。” 言子暮这诗一出慕千辰就知道拦不住了,这诗字字不提催促句句都是他们的感情历程,诗句里他深沉的爱意可乘风破浪跨越山海这样的一往深情谁又不会动容呢? 闺房内玄七字正腔圆将言子暮这首七言“催妆诗”复述完容疏月便笑了,叶婉桐顺着她的意思对院门口说道。 “月儿这过关了,你让他们别拦太久免得误了吉时。” 叶婉桐的话随即传到慕千辰那边他不甘心的让开,唯有穆十弦握着容疏月送他的青云剑不动如山,言子暮知道他的意思拱手行礼。 “言家没有欺辱妻子的先例我也只打算做个吃软饭的驸马,十兄只管放心府上所有尽归夫人管怀夕也不会叫她有难过后悔的可能。” 说完穆十弦回眸瞧了眼跪在里头盖上盖头的小姑娘向侧方挪了一步。 “希望你说到做到。” “兄长放心。” 言子暮再次行礼给他塞了红封然后急不可耐飞奔冲进院子里,他心跳加速擦了擦汗湿的手紧紧握住女子柔夷。 “卿卿,我来接你回家了。” 此刻言怀夕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他自己都没注意,他从儿时捧着护着的小姑娘终于长大终于一身红装成为她的妻子,他弯腰牢牢抱住渴望已久的幸福笑的比任何时候还要灿烂。 他身后跟着一同去往前院眼中满是不舍的容砚书眼中的泪水没有干过。 女儿出阁自然要拜别父母言子暮小心扶着容疏月跪在容砚书面前,她的脑海中一幕幕相互陪伴的日子流水般浮现。 “月儿别怕爹爹会护好你。” “月儿别哭爹爹给你买糖。” “爹爹的月儿是最聪慧的女娘。” “月儿别怕爹爹带你回家。” 往事流转眼前幕幕都是父亲对她深沉的爱和守护,盖头下她忽然红了眼眶俯身哽咽。 “女儿拜别父亲,愿父亲往后平安喜乐顺遂康健。” 说完再次深深俯下身子,容砚书起身亲自将二人扶起泪水在眼眶打转。 “爹爹的月儿长大了也要有自己的小家了,但容府永远是月儿的家爹爹和哥哥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说完红盖头下一颗颗泪珠滴落容疏月哽咽到说不出话,容砚书将她的手放到言子暮手上不放心叮嘱道。 “月儿被惯坏了也许脾气不是那样好怀夕你多包容,若是有一天你们恩爱不在你告诉我我会接她回家。” 虽然大婚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但言子暮能明白父亲的担忧,这世上太多兰因絮果劳燕分飞的情感他是怕宝贝闺女受了委屈。言子暮郑重跪地行礼认真看向他。 “怀夕不会花言巧语但今日可对天起誓,无论从前现在还是将来怀夕心中只有卿卿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这样重的誓言但凡有点心思的男子都说不出,在场观礼的官员及家眷皆敬佩他的赤城,容砚书听完点点头扶他起来。 “时候不早了出府!” 容砚书推了二人一把眼眶微红背过身去。 “长公主出阁咯!” 喜娘嘹亮的声音响起新人牵着手缓缓转身,容疏月被言子暮搀扶着跨过熟悉的门槛走过熟悉的花架,忽然她甩开他的手提起裙摆转身跑向孤独站在堂上的身影。 “爹爹。”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忍不住红了眼,容疏月跪在形单影只的父亲跟前扑通一声郑重伏地磕头,容砚书颤抖着手将她扶起将帕子塞她手里轻轻拍着她后背。 “不哭不哭,要是月儿舍不得爹爹就陪嫁到公主府去。” 这话一出容疏月破涕为笑言怀夕松了一口气。 “那爹爹要说话算话。” 说完依依不舍牵着言子暮的手再次出门。 坐在宽敞的马车容疏月回想着一路走来的时光,从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这繁华都城她走了不知多少遍,今日她便要嫁给自己年少的欢喜心中的愉悦怎么也压抑不住。 言子暮翻身坐上高头大马笑的嘴巴要咧到耳后根,便是三甲游街那日他也没有这样开心。 今日满都城的少女心碎了一地,还有那些偷偷倾慕或者想尚公主的男子亦是艳羡不已。 长公主出嫁嫁妆整整两百八十抬每一台都重的压弯了扁担那可是十里红装也不止,百姓们被恩赐流水席自发守在街道上高喊着祝福的话语,跟着马车随行护驾的朝阳军一路撒着喜钱喜糖孩子们欢呼雀跃跑了几条街。 容疏月出嫁风光言若羽也没差多少,她身后的嫁妆从言府到郡主府两个时辰才全部送完也就比容疏月少了80抬就这容疏月还嫌少额外添了两个庄子给她。 二人的车驾绕着皇城走了一圈才回了公主府郡主府,为了说话方便小姐妹二人商量着将中间一堵墙打通安了双向的门,大喜之日这崭新的槅门大肆敞开两府恭贺的宾客来来往往热闹非常。 到了吉时两对新人牵着喜带缓缓步入内间,大厅上言国公夫妇和太师红光满面分坐两旁。 两位新郎春风得意一席红袍衬得俊朗丰毅,向来咋咋呼呼俏皮的姑娘今日变的稳重娇羞搓着手上的红绸。 礼官喜气洋洋高声喊道。 “吉时已到。” 说完四人缓缓向后转身,堂上看着他们一步步走来的朋友亲人所有目光聚集所有人脸上皆是感动和祝福。 “一拜天地。” 礼官声音响起四人跪地弯腰俯身叩拜,而后容念瑾言子暮细心打理着夫人的婚服扶她们起身。 “二拜高堂。” 音落四人提起衣袍再次跪地,言正清南栀容砚书脸上皆是藏不住的欣慰与欣喜。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象征着新人组成新的家庭,他们欢喜着雀跃着激动着对面而立弯腰行礼。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堂上欢呼高和的声音响起两对新人在祝福欢笑声中被簇拥着送入洞房,人群外笑着观礼的穆十弦握了握手上的剑大步走向回眸看向他的红衣少女。 第99章 大婚中 正月的天应当是寒冷异常偏偏到了初八天气出奇的暖和,街道上百姓与官兵齐心协力铺红毯挂红绸红灯笼整个凌阳满城喜庆的红。 皇宫里睿帝早早带着皇后太后和太妃出了宫,他今日可是要作为兄长拦门的。 因着容言两家女儿都出嫁一时间人手还真有些分配不过来,好在太后是主持过大场面的三下五除二便划分好了个人任务。 圣旨写的是下嫁席面便摆在了公主府郡主府,两家为了让亲人朋友两边都顾上便将拜堂改在公主府举行。 冬日夜长此刻天还黑着四处已经是闹哄哄人声鼎沸,睡在自己闺房的容疏月和言若羽困的眼睛酸涩皱在一处怎么也睁不开。 “嬷嬷他们好吵您让他们闭上嘴我再睡会。” 说着容疏月绵软的身子就要再次倒下,青玉生怕摔了她直直扑到她身后撑着她后背,陆嬷嬷也没有办法只好叫来桃夭用温水给她洗脸好让她能清醒些。 言府望星阁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南栀叫了不下十回也不见她有动静。沈惜知道不能再等了当机立断叫来身边的嬷嬷,只见她一把抄起预备翻身的言若羽,孟夏连忙上前帮忙一起将人半抱半抬安置在了梳妆镜前洗漱。 “小姐您可真不能再睡了。” 孟夏急的不行沈嬷嬷到底是宫里的老人经验老到,她一面扶着言若羽的脸一面用帕子给她净面,屋里来来往往的声音不断自己也被束缚的难受言若羽最后哭丧着脸靠在嬷嬷身上埋怨道。 “怎么成亲要起这么早!阿娘我现在说不嫁了还能来的及么?” “若若乖。” 南栀无奈摇头无奈。 言若羽被一群丫鬟婆子围着洗漱更衣人被晃的都要晕过去,长离院那边被按着绞完面的容疏月痛的龇牙咧嘴眼眶都红了,青玉瞧着她这模样对成婚有了阴影。 “嬷嬷,为何要绞面我瞧着脸上也算光净了。” 容疏月揉着生疼的脸宋嬷嬷柔声道。 “殿下不知绞面便是为了让脸上看着更干净,您瞧那些小绒毛都没了。” 容疏月仔仔细细对着铜镜打量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时间紧迫叶婉桐哪里能让她再磨蹭下去当即叫宋嬷嬷给她挽发上妆。 长离院望星阁里忙的热血沸腾静冉院与停月阁里也是火热朝天的忙着,言正清手忙脚乱给儿子绑着发带慕千睿带来的嬷嬷看不下去上手帮忙。 “国公爷您还是歇歇这些老奴来就好。” 说着便利落给言子暮绑紧发带拿来金玉冠不放心叮嘱。 “今日大婚规矩繁多太傅大人千万将每一步都记清楚。” “嬷嬷宽心怀夕都记住了。” 言子暮瞧着十分镇定脸上的喜悦却是抑制不住,慕千睿偏头瞧见他偷偷擦汗的手不自觉失笑想要调侃,此时言鸿轩匆匆走来将他拽了出去。 “千睿你成过亲那拦门这事你肯定熟悉,你同我说说别人都是怎么拦门的。” 向来端正稳重的言鸿轩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东城伯今日这门也不太好进了。 终于等到成婚的这一天言子暮激动的一夜没睡,好在南栀给他用了些粉盖住眼下乌青要不然刚才他就得被慕千睿笑话了。 当然容念瑾就没这么幸运,陆云舟去他那里转了一圈盯着他臃肿的眼笑的肚子痛最后还是何未然将人揪了出去。 好在仲叔有法子煮了鸡蛋来给他揉,要不然他这样出门恐怕要笑的对面门都拦不住。 新郎已经穿戴完毕急不可耐出了门两边盯着动静的宫人骑马报信跑的飞快,望星阁陆嬷嬷沈嬷嬷左右开弓将发饰一一插入发间,铜镜里青鸢金冠金钗面容娇俏的娘子美的惊艳。 言若羽微微侧头打量耳边金灿灿的流苏轻轻摆动泛着耀眼光芒,她忽然觉得镜中人美的有些不像自己,南栀拿着玉如意放到她手里眼含泪光笑着看向镜子。 “娘亲的若若今日真是漂亮。” 她为了凤族的使命离家十年对三个孩子便亏欠了十年,虽然她面上总说女儿大了总要嫁人但真到了这一天却是怎么也舍不得,言若羽抬眸眉眼弯弯还是那样可爱她轻轻靠在南栀身上安静下来。 “娘亲不用自责这些年我们挺好的,女儿今日虽然出嫁了但郡主府很近只要娘想我随时都能回来。” 南栀没有说话笑着摩挲女儿滑嫩小手,门外不知谁喊了一声姑爷来了南栀慌忙拿起盖头给言若羽盖上嗔怪道。 “鸿轩这傻孩子怎么有陛下在还拦不住门,阿惜咱们去前头看看我女儿可不能轻易就叫就叫念瑾那臭小子带走。” 说完便气势汹汹拽着沈惜往前院走,门口默默蹲着老泪纵横的言国公让她快要没眼看。 “好好的你哭什么!真舍不得你就去前头拦一拦女婿。” 说完也不理他风风火火消失,言国公瞅了眼自家剽悍的媳妇儿擦擦眼泪起身往屋里走去。 “我的漏风小棉袄哎。” 国公爷滑稽的语气夸张的动作雷的众人外焦里嫩,原本快要绷不住哭出来的言若羽被他这一嗓子嚎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抖着肩膀笑的打嗝。 言府这边闹成一团容府那边气氛也是不差分毫。容疏月头上精致的玲珑花凤冠华贵明艳,乌黑发间随着起身微微摇晃泛着红光的步摇垂至肩膀,她身上正红色镶嵌珍宝的凤纹霞帔珠光宝气衬得原本较好的容貌更美上三分。她提着衣裙哼哧哼哧坐在桌前往嘴里塞着糖包。 “饿死了,饿死了,一个妆面这样麻烦忙的都没空管我五脏庙。” 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她这摸样活像是几天都没有用饭,容砚书等人原本愁绪满怀现下全被她毫无形象的吃喝击碎,叶婉桐见她已经塞了三个还在吃连忙叫人端走。 “小祖宗可不能再吃了这婚服重的很吃多了可不好如厕,你瞧瞧刚上的口脂都要吃没了。” 叶婉桐一边握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一面盯着桃夭给她补妆,可怜饿了一早上的容疏月眼睁睁看着糕点糖包被端走馋的魂都要跟着走了。 里边容疏月被人按住外面言子暮撒完喜钱和大红封进了内院,陆云舟慕千辰还有穆十弦像三座大山挡在门口面色不善白了逸王一眼。 “我就知道老六不靠谱几本医书几个红封就放人进来了。” 慕千辰说完狠狠又瞪了他一眼慕千风无辜躲到一旁,言怀夕顿住脚步头一回好脾气扬着笑脸拱手行礼。 “不知三位兄长如何能放小弟进去。” 言怀夕压低姿态脾气好的不能再好三人却没有松口,陆云舟率先发起刁难盯着他不怀好意道。 “让你进去也不是不行,你只要签下这个东西我就让路。”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产业转让书,言怀夕瞄了一眼挑眉笑道。 “我的产业早就全部交到夫人手中师兄这张纸白怕是准备了。” 说完得意笑着给他塞了个红封陆云舟摆摆手只能让开,慕千辰见他这么快让路当即高声道。 “接亲如何能没有催妆诗,怀夕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这催妆诗让阿月满意我也让开。” 语毕言怀夕握紧了手按捺住急切的心依旧笑着拱手行礼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清月皎皎匿云端,庄周蝶梦欲忘川。 世人谓某恋璃夜,隔江可见青云观。 明灯千盏求天意,三跪九叩拜平安。 凡财难尽拳拳意,唯有乘风越千山。” 言子暮这诗一出慕千辰就知道拦不住了,这诗字字不提催促句句都是他们的感情历程,诗句里他深沉的爱意可乘风破浪跨越山海这样的一往深情谁又不会动容呢? 闺房内玄七字正腔圆将言子暮这首七言“催妆诗”复述完容疏月便笑了,叶婉桐顺着她的意思对院门口说道。 “月儿这过关了,你让他们别拦太久免得误了吉时。” 叶婉桐的话随即传到慕千辰那边他不甘心的让开,唯有穆十弦握着容疏月送他的青云剑不动如山,言子暮知道他的意思拱手行礼。 “言家没有欺辱妻子的先例我也只打算做个吃软饭的驸马,十兄只管放心府上所有尽归夫人管怀夕也不会叫她有难过后悔的可能。” 说完穆十弦回眸瞧了眼跪在里头盖上盖头的小姑娘向侧方挪了一步。 “希望你说到做到。” “兄长放心。” 言子暮再次行礼给他塞了红封然后急不可耐飞奔冲进院子里,他心跳加速擦了擦汗湿的手紧紧握住女子柔夷。 “卿卿,我来接你回家了。” 此刻言怀夕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他自己都没注意,他从儿时捧着护着的小姑娘终于长大终于一身红装成为她的妻子,他弯腰牢牢抱住渴望已久的幸福笑的比任何时候还要灿烂。 他身后跟着一同去往前院眼中满是不舍的容砚书眼中的泪水没有干过。 女儿出阁自然要拜别父母言子暮小心扶着容疏月跪在容砚书面前,她的脑海中一幕幕相互陪伴的日子流水般浮现。 “月儿别怕爹爹会护好你。” “月儿别哭爹爹给你买糖。” “爹爹的月儿是最聪慧的女娘。” “月儿别怕爹爹带你回家。” 往事流转眼前幕幕都是父亲对她深沉的爱和守护,盖头下她忽然红了眼眶俯身哽咽。 “女儿拜别父亲,愿父亲往后平安喜乐顺遂康健。” 说完再次深深俯下身子,容砚书起身亲自将二人扶起泪水在眼眶打转。 “爹爹的月儿长大了也要有自己的小家了,但容府永远是月儿的家爹爹和哥哥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说完红盖头下一颗颗泪珠滴落容疏月哽咽到说不出话,容砚书将她的手放到言子暮手上不放心叮嘱道。 “月儿被惯坏了也许脾气不是那样好怀夕你多包容,若是有一天你们恩爱不在你告诉我我会接她回家。” 虽然大婚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但言子暮能明白父亲的担忧,这世上太多兰因絮果劳燕分飞的情感他是怕宝贝闺女受了委屈。言子暮郑重跪地行礼认真看向他。 “怀夕不会花言巧语但今日可对天起誓,无论从前现在还是将来怀夕心中只有卿卿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这样重的誓言但凡有点心思的男子都说不出,在场观礼的官员及家眷皆敬佩他的赤城,容砚书听完点点头扶他起来。 “时候不早了出府!” 容砚书推了二人一把眼眶微红背过身去。 “长公主出阁咯!” 喜娘嘹亮的声音响起新人牵着手缓缓转身,容疏月被言子暮搀扶着跨过熟悉的门槛走过熟悉的花架,忽然她甩开他的手提起裙摆转身跑向孤独站在堂上的身影。 “爹爹。”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忍不住红了眼,容疏月跪在形单影只的父亲跟前扑通一声郑重伏地磕头,容砚书颤抖着手将她扶起将帕子塞她手里轻轻拍着她后背。 “不哭不哭,要是月儿舍不得爹爹就陪嫁到公主府去。” 这话一出容疏月破涕为笑言怀夕松了一口气。 “那爹爹要说话算话。” 说完依依不舍牵着言子暮的手再次出门。 坐在宽敞的马车容疏月回想着一路走来的时光,从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这繁华都城她走了不知多少遍,今日她便要嫁给自己年少的欢喜心中的愉悦怎么也压抑不住。 言子暮翻身坐上高头大马笑的嘴巴要咧到耳后根,便是三甲游街那日他也没有这样开心。 今日满都城的少女心碎了一地,还有那些偷偷倾慕或者想尚公主的男子亦是艳羡不已。 长公主出嫁嫁妆整整两百八十抬每一台都重的压弯了扁担那可是十里红装也不止,百姓们被恩赐流水席自发守在街道上高喊着祝福的话语,跟着马车随行护驾的朝阳军一路撒着喜钱喜糖孩子们欢呼雀跃跑了几条街。 容疏月出嫁风光言若羽也没差多少,她身后的嫁妆从言府到郡主府两个时辰才全部送完也就比容疏月少了80抬就这容疏月还嫌少额外添了两个庄子给她。 二人的车驾绕着皇城走了一圈才回了公主府郡主府,为了说话方便小姐妹二人商量着将中间一堵墙打通安了双向的门,大喜之日这崭新的槅门大肆敞开两府恭贺的宾客来来往往热闹非常。 到了吉时两对新人牵着喜带缓缓步入内间,大厅上言国公夫妇和太师红光满面分坐两旁。 两位新郎春风得意一席红袍衬得俊朗丰毅,向来咋咋呼呼俏皮的姑娘今日变的稳重娇羞搓着手上的红绸。 礼官喜气洋洋高声喊道。 “吉时已到。” 说完四人缓缓向后转身,堂上看着他们一步步走来的朋友亲人所有目光聚集所有人脸上皆是感动和祝福。 “一拜天地。” 礼官声音响起四人跪地弯腰俯身叩拜,而后容念瑾言子暮细心打理着夫人的婚服扶她们起身。 “二拜高堂。” 音落四人提起衣袍再次跪地,言正清南栀容砚书脸上皆是藏不住的欣慰与欣喜。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象征着新人组成新的家庭,他们欢喜着雀跃着激动着对面而立弯腰行礼。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堂上欢呼高和的声音响起两对新人在祝福欢笑声中被簇拥着送入洞房,人群外笑着观礼的穆十弦握了握手上的剑大步走向回眸看向他的红衣少女。 第100章 大婚下 被灯火红绸映红的喜房娇美新娘容疏月紧紧揪着衣袖,临窗盛放的百合随风摇曳。门外屋内挤了一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新郎言子暮深呼吸轻轻掀起盖头,清风吹拂着花瓣扬起鲜红绸缎阵阵百合芬芳,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羞涩欢喜掩藏不住。盖头落下红唇金冠千娇百媚的容家疏月美的惊心动魄让向来淡定的言公子连呼吸也快忘了,慕千辰瞧自己兄弟人都呆住推了他一把,喜娘也机敏当即笑呵呵捧上葫芦盛的云雁醉。 “新郎新娘饮尽合衾酒从此恩爱绵长多子又多福。” 音落二人端起托盘上用红线连在一起的葫芦仰头饮尽耳边响起热烈的欢呼。 “殿下真是美的不可方物日后他们的孩子定十分好看。” “祝殿下太傅百年好合恩爱不疑。” 言泽在人群中起了头后面得人也不甘示弱抢着上前。 “阿姐姐夫早生贵子喜乐无忧。” “那我祝师妹师弟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祝福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言子暮笑的乐不可支容疏月觉得这一刻她被浓浓的幸福包裹住很是欣喜。 顾红缨也是个爱玩的姑娘别人不敢闹洞房她可不能放过自家姐妹,于是她提着红线系着的红枣贼兮兮上前。 “说好了只能闹一会我们可是很规矩的,阿月你和怀夕只要同时咬住红枣闹洞房这事就算结束了。” 说完还得意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多善良,若是她用的大枣还好偏偏她系的红枣只有拇指大小,容疏月轰一下脸红到脖子根言子暮扶着她肩膀坏笑道。 “娘子,这事是躲不掉的,你放心待会我少咬些。” 说完容疏月只能硬着头皮抬眸,二人聚精会神盯着甜枣猛然上前红缨瞅准时机要拉红线已经来不及。 众人看着言子暮咬着枣送进长公主红唇嘴角疯狂上扬,容疏月被他大胆举动惊住等反应过来言子暮一脸意犹未尽松开了她。 “真甜。” “咦~~~。” 耳边调侃的唏嘘声让容疏月羞的抬不起头,她慌乱推了他一把偏过身子脸红道。 “前面酒席要开了你还不去敬酒。” 众人见新娘的害羞了更起劲了高喊着。 “亲一个亲一个。” 容疏月转身狠狠瞪了带头的言泽一眼嗔怪道。 “再要胡闹我将你们扔去京郊大营。” 谁知她话音刚落言子暮揽住腰扶着她的脖颈深深吻了下去。他炙热的进攻让毫无防备的容疏月身子一软没了力气防备,他温柔吮吸着她的甘甜缠绵迷情容疏月紧紧揪着他衣袍眼尾泛红娇喘连连。 “怀怀夕哥哥我要喘不过气了。” 容疏月几乎呢喃的娇媚声音响起言子暮险些受不住,他看着羞涩娇嗔的美人心跳加速陆云舟忽然将他拽起煞风景道。 “今晚你可躲不掉这顿酒。” 音落不由分说拽着他往外走所有人见新郎离开也笑呵呵跟着去前厅吃席,容疏月捂着心口回味着那个极具攻击性的吻和言子暮邪魅的笑深深叹气。 “真是妖精。” “多谢夫人夸赞。” 容疏月傻傻看着忽然出现眼前的言子暮惊讶道。 “你不是被师兄。” 言子暮看看门外挥手门窗在内力作用下关闭,他凝结灵气罩住整个房间眼神炙热步步靠近。 容疏月咽了口口水往后退险些绊倒,言子暮顺势上前拦腰抱住她滚烫的手轻快扔开滑落的大袖,他小心将容疏月放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拆下沉重发冠。 “我准备了这么久怎能让人打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他俯身上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和脸颊容疏月不由得想要后退,他再次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婚床,掀开被褥言子暮挥手扬了一地的好寓意。 容疏月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和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心跳漏了一拍,不知怎么她竟鬼使神差对着他滚动的喉结吻了上去,就是这一吻言子暮脑袋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断开。 登时红帐落下红烛燃的热烈,守门的桃夭华裳听到屋内动静红了脸陆嬷嬷笑呵呵牵着青玉欢喜离开嘴里念念有词。 “我得赶紧去炖些补汤。” 公主府一切顺利郡主府容念瑾靠着装醉耍赖提前回了新房,彼时言若羽已经洗漱完毕穿着一身薄纱衣正用内里烘干发丝,他盯着她像是饿狼盯着小白兔那般。 “娘子为夫帮你擦干。” 公主府郡主府满府鲜亮的红绸随风舞动,前厅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热闹直至深夜才散去,新房里为大婚特制的龙凤烛灼灼一夜燃到天亮。 第100章 大婚下 被灯火红绸映红的喜房娇美新娘容疏月紧紧揪着衣袖,临窗盛放的百合随风摇曳。门外屋内挤了一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新郎言子暮深呼吸轻轻掀起盖头,清风吹拂着花瓣扬起鲜红绸缎阵阵百合芬芳,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羞涩欢喜掩藏不住。盖头落下红唇金冠千娇百媚的容家疏月美的惊心动魄让向来淡定的言公子连呼吸也快忘了,慕千辰瞧自己兄弟人都呆住推了他一把,喜娘也机敏当即笑呵呵捧上葫芦盛的云雁醉。 “新郎新娘饮尽合衾酒从此恩爱绵长多子又多福。” 音落二人端起托盘上用红线连在一起的葫芦仰头饮尽耳边响起热烈的欢呼。 “殿下真是美的不可方物日后他们的孩子定十分好看。” “祝殿下太傅百年好合恩爱不疑。” 言泽在人群中起了头后面得人也不甘示弱抢着上前。 “阿姐姐夫早生贵子喜乐无忧。” “那我祝师妹师弟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祝福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言子暮笑的乐不可支容疏月觉得这一刻她被浓浓的幸福包裹住很是欣喜。 顾红缨也是个爱玩的姑娘别人不敢闹洞房她可不能放过自家姐妹,于是她提着红线系着的红枣贼兮兮上前。 “说好了只能闹一会我们可是很规矩的,阿月你和怀夕只要同时咬住红枣闹洞房这事就算结束了。” 说完还得意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看我多善良,若是她用的大枣还好偏偏她系的红枣只有拇指大小,容疏月轰一下脸红到脖子根言子暮扶着她肩膀坏笑道。 “娘子,这事是躲不掉的,你放心待会我少咬些。” 说完容疏月只能硬着头皮抬眸,二人聚精会神盯着甜枣猛然上前红缨瞅准时机要拉红线已经来不及。 众人看着言子暮咬着枣送进长公主红唇嘴角疯狂上扬,容疏月被他大胆举动惊住等反应过来言子暮一脸意犹未尽松开了她。 “真甜。” “咦~~~。” 耳边调侃的唏嘘声让容疏月羞的抬不起头,她慌乱推了他一把偏过身子脸红道。 “前面酒席要开了你还不去敬酒。” 众人见新娘的害羞了更起劲了高喊着。 “亲一个亲一个。” 容疏月转身狠狠瞪了带头的言泽一眼嗔怪道。 “再要胡闹我将你们扔去京郊大营。” 谁知她话音刚落言子暮揽住腰扶着她的脖颈深深吻了下去。他炙热的进攻让毫无防备的容疏月身子一软没了力气防备,他温柔吮吸着她的甘甜缠绵迷情容疏月紧紧揪着他衣袍眼尾泛红娇喘连连。 “怀怀夕哥哥我要喘不过气了。” 容疏月几乎呢喃的娇媚声音响起言子暮险些受不住,他看着羞涩娇嗔的美人心跳加速陆云舟忽然将他拽起煞风景道。 “今晚你可躲不掉这顿酒。” 音落不由分说拽着他往外走所有人见新郎离开也笑呵呵跟着去前厅吃席,容疏月捂着心口回味着那个极具攻击性的吻和言子暮邪魅的笑深深叹气。 “真是妖精。” “多谢夫人夸赞。” 容疏月傻傻看着忽然出现眼前的言子暮惊讶道。 “你不是被师兄。” 言子暮看看门外挥手门窗在内力作用下关闭,他凝结灵气罩住整个房间眼神炙热步步靠近。 容疏月咽了口口水往后退险些绊倒,言子暮顺势上前拦腰抱住她滚烫的手轻快扔开滑落的大袖,他小心将容疏月放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拆下沉重发冠。 “我准备了这么久怎能让人打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他俯身上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和脸颊容疏月不由得想要后退,他再次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婚床,掀开被褥言子暮挥手扬了一地的好寓意。 容疏月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和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心跳漏了一拍,不知怎么她竟鬼使神差对着他滚动的喉结吻了上去,就是这一吻言子暮脑袋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断开。 登时红帐落下红烛燃的热烈,守门的桃夭华裳听到屋内动静红了脸陆嬷嬷笑呵呵牵着青玉欢喜离开嘴里念念有词。 “我得赶紧去炖些补汤。” 公主府一切顺利郡主府容念瑾靠着装醉耍赖提前回了新房,彼时言若羽已经洗漱完毕穿着一身薄纱衣正用内里烘干发丝,他盯着她像是饿狼盯着小白兔那般。 “娘子为夫帮你擦干。” 公主府郡主府满府鲜亮的红绸随风舞动,前厅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热闹直至深夜才散去,新房里为大婚特制的龙凤烛灼灼一夜燃到天亮。 第101章 回门 新房里鲜红的绸缎装饰将将撤去梳妆镜前娇俏的少女多了一丝成熟的妩媚,容疏月揉了揉酸痛的腰继续打理着头发言子暮春风得意笑容满面向他走来。 “卿卿为夫替你描眉挽发可好?” 闻言容疏月拍开他的手冷脸侧身哼哼道。 “谁知道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言怀夕我警告你,今日若是你还不知节制就休想踏进本公主房间半步。” 说完有些后怕往旁边让了让,言怀夕有些心虚瞧着对自己防备得小妻子。他这两日确实将她折腾的够呛,就是敬茶那日她都是到了中午人才出现。 好在南栀和言正清早就知道会这样,他们和平日一样用了早膳边下棋边等没有丝毫责怪,不然她只怕刚成婚就要背上个不敬公婆的名声。 言子暮知晓理亏陪着笑脸从她手中拿了梳子轻手轻脚替她打理着头发,容疏月想到青玉昨日说言若羽也被折腾的中午才去敬茶在心里狠狠将这些臭男人狠狠揍了个遍。 长公主郡主大婚睿帝特批了言子暮容念瑾假期,此后他们可陪着妻子四处游历不必上朝,所以三朝回门言太傅和容伯爷心情别提多好了。毕竟寻常官员也就十天的假,他们愣是凭一己之力给自己放了长假以后都可以不用起早上朝。 东耀女子出嫁回门都是要看带回的礼物多少来看婆家的重视,是以当两家马车后跟着五六辆装满礼物的车分别出现在言府和容府门前双方父亲都傻了眼。容砚书哭笑不得看着仲叔指挥公主府护卫卸箱子开口道。 “怀夕啊这回门礼是不是太多了?你知道的爹爹从来不在乎这些你们回来就好。” 言子暮行礼笑的温柔看了一眼开心的小妻子。 “父亲这都是我们夫妻一片心意,您也知道卿卿貌美又聪慧我若是表现不好真怕公主殿下哪日不高兴就不要小婿了。” 说着还委屈巴巴瞥了眼容疏月,她看着扮委屈的狗男人一脸震惊。 她不过是早上警告了他几句他竟然变着法子告状,当即她便看向容砚书却见他一副慈爱的样子看着自己。 “月儿可不好欺负怀夕啊!这孩子满心满眼都是你。” 说完容疏月咬牙切齿拧了他一下秘术传音道。 “晚上再和你算账。” 容府里三人欢欢喜喜进了门闲话家常品茶吃点心,言府里言若羽正抱着南栀胳膊撒娇。 “阿娘我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好。” 南栀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言正清言鸿轩笑呵呵看着她品茶,容念瑾心情极好往嘴里塞了块点心不动声色瞥了眼笑盈盈的大舅哥。 “昨日阿月那臭丫头晚膳后同我说明珠县主过两日就要跟着家人进城了,此事大哥可知道?” 闻言言鸿轩放下茶盏神色淡定依旧笑着。 “清染来信同我说了,等她安顿下来我便去拜访。” 说完再次端起茶盏容念瑾看看他又看向南栀。 “母亲,大哥和大嫂成婚的事我和阿月早已同圣上禀明,待我们出门以后他会借着太后娘娘名义为大哥赐婚到时您和父亲陪大哥再去趟宫里。” 既然说起此事容念瑾正好一并交代了他们帮言鸿轩铺垫的事宜,言正清听完没有激动而是有些不舍道。 “怎么才成婚就要出去。” 说完闷闷不乐盯着自家乖巧吃着糕点的小闺女,南栀侧身拍拍笑道。 “孩子们大了肯定有自己的生活,趁着年轻出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北云那边风光极好再说给阿月点灯他们也得去道谢不是。” 南栀的一番话合情合理言正清也反驳不了,想着公主府和郡主府在一处以后看望孩子也方便他脸上神色才缓和,容念瑾知道他舍不得女儿连忙开口。 “我们也只是去两三个月日后大多时间还是在皇城。父亲,容言两家恩宠已到了鼎盛,若我和怀夕不避着些日后恐有祸患。” 说到此处言正清认真点头容家容砚书官居一品容疏月这个镇国长公主堪比摄政王,言家本就有爵位外加尚书令的位置已经很高了若是再不收敛睿帝百年后又当如何呢? 毕竟史上外戚专权的事也不在少数,帝王极其忌惮权势过高的臣子,何况容言两家还是姻亲这样一看他们借口出游要了没有实权的位置也是好事。 “罢了,以后终究是要你们年轻人来撑起门楣。何日启程?” 言正清淡定品着茶已经接受他们即将远行的事。 “今日夜间。” “噗。” 言正清险些一口茶水喷了他一脸不可置信道。 “这么急?” “还不是穆十弦那个直肠子的把红缨惹生气了,他找不到人就求到我们头上。” 容疏月牵着言子暮没好气抱怨众人欢喜起身南栀挑眉好奇道。 “他们两个又是何时的事?” 容疏月有了美人娘亲立即甩开了言子暮的手,他无奈摇头一脸受伤的表情容念瑾拍拍他递了个果子过去。 “母亲我同你说他们。” 南栀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小姑娘眼眸晶亮抱着她絮絮叨叨说着朋友的八卦,正厅里被丢在一边的男人们满脸宠溺看着自己的妻子妹妹。 温暖日光落在台阶院子里盛放的百合摇曳生姿,遥远苍穹洁白的云朵载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渐行渐远。 (全文结束) 第101章 回门 新房里鲜红的绸缎装饰将将撤去梳妆镜前娇俏的少女多了一丝成熟的妩媚,容疏月揉了揉酸痛的腰继续打理着头发言子暮春风得意笑容满面向他走来。 “卿卿为夫替你描眉挽发可好?” 闻言容疏月拍开他的手冷脸侧身哼哼道。 “谁知道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言怀夕我警告你,今日若是你还不知节制就休想踏进本公主房间半步。” 说完有些后怕往旁边让了让,言怀夕有些心虚瞧着对自己防备得小妻子。他这两日确实将她折腾的够呛,就是敬茶那日她都是到了中午人才出现。 好在南栀和言正清早就知道会这样,他们和平日一样用了早膳边下棋边等没有丝毫责怪,不然她只怕刚成婚就要背上个不敬公婆的名声。 言子暮知晓理亏陪着笑脸从她手中拿了梳子轻手轻脚替她打理着头发,容疏月想到青玉昨日说言若羽也被折腾的中午才去敬茶在心里狠狠将这些臭男人狠狠揍了个遍。 长公主郡主大婚睿帝特批了言子暮容念瑾假期,此后他们可陪着妻子四处游历不必上朝,所以三朝回门言太傅和容伯爷心情别提多好了。毕竟寻常官员也就十天的假,他们愣是凭一己之力给自己放了长假以后都可以不用起早上朝。 东耀女子出嫁回门都是要看带回的礼物多少来看婆家的重视,是以当两家马车后跟着五六辆装满礼物的车分别出现在言府和容府门前双方父亲都傻了眼。容砚书哭笑不得看着仲叔指挥公主府护卫卸箱子开口道。 “怀夕啊这回门礼是不是太多了?你知道的爹爹从来不在乎这些你们回来就好。” 言子暮行礼笑的温柔看了一眼开心的小妻子。 “父亲这都是我们夫妻一片心意,您也知道卿卿貌美又聪慧我若是表现不好真怕公主殿下哪日不高兴就不要小婿了。” 说着还委屈巴巴瞥了眼容疏月,她看着扮委屈的狗男人一脸震惊。 她不过是早上警告了他几句他竟然变着法子告状,当即她便看向容砚书却见他一副慈爱的样子看着自己。 “月儿可不好欺负怀夕啊!这孩子满心满眼都是你。” 说完容疏月咬牙切齿拧了他一下秘术传音道。 “晚上再和你算账。” 容府里三人欢欢喜喜进了门闲话家常品茶吃点心,言府里言若羽正抱着南栀胳膊撒娇。 “阿娘我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好。” 南栀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言正清言鸿轩笑呵呵看着她品茶,容念瑾心情极好往嘴里塞了块点心不动声色瞥了眼笑盈盈的大舅哥。 “昨日阿月那臭丫头晚膳后同我说明珠县主过两日就要跟着家人进城了,此事大哥可知道?” 闻言言鸿轩放下茶盏神色淡定依旧笑着。 “清染来信同我说了,等她安顿下来我便去拜访。” 说完再次端起茶盏容念瑾看看他又看向南栀。 “母亲,大哥和大嫂成婚的事我和阿月早已同圣上禀明,待我们出门以后他会借着太后娘娘名义为大哥赐婚到时您和父亲陪大哥再去趟宫里。” 既然说起此事容念瑾正好一并交代了他们帮言鸿轩铺垫的事宜,言正清听完没有激动而是有些不舍道。 “怎么才成婚就要出去。” 说完闷闷不乐盯着自家乖巧吃着糕点的小闺女,南栀侧身拍拍笑道。 “孩子们大了肯定有自己的生活,趁着年轻出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北云那边风光极好再说给阿月点灯他们也得去道谢不是。” 南栀的一番话合情合理言正清也反驳不了,想着公主府和郡主府在一处以后看望孩子也方便他脸上神色才缓和,容念瑾知道他舍不得女儿连忙开口。 “我们也只是去两三个月日后大多时间还是在皇城。父亲,容言两家恩宠已到了鼎盛,若我和怀夕不避着些日后恐有祸患。” 说到此处言正清认真点头容家容砚书官居一品容疏月这个镇国长公主堪比摄政王,言家本就有爵位外加尚书令的位置已经很高了若是再不收敛睿帝百年后又当如何呢? 毕竟史上外戚专权的事也不在少数,帝王极其忌惮权势过高的臣子,何况容言两家还是姻亲这样一看他们借口出游要了没有实权的位置也是好事。 “罢了,以后终究是要你们年轻人来撑起门楣。何日启程?” 言正清淡定品着茶已经接受他们即将远行的事。 “今日夜间。” “噗。” 言正清险些一口茶水喷了他一脸不可置信道。 “这么急?” “还不是穆十弦那个直肠子的把红缨惹生气了,他找不到人就求到我们头上。” 容疏月牵着言子暮没好气抱怨众人欢喜起身南栀挑眉好奇道。 “他们两个又是何时的事?” 容疏月有了美人娘亲立即甩开了言子暮的手,他无奈摇头一脸受伤的表情容念瑾拍拍他递了个果子过去。 “母亲我同你说他们。” 南栀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小姑娘眼眸晶亮抱着她絮絮叨叨说着朋友的八卦,正厅里被丢在一边的男人们满脸宠溺看着自己的妻子妹妹。 温暖日光落在台阶院子里盛放的百合摇曳生姿,遥远苍穹洁白的云朵载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渐行渐远。 (全文结束)